《封魔人之入世》 第1章崖边人 江湖从不缺故事,而许多故事却往往饱含沧桑,常有人因各种事宜怨天尤人,但身处这茫茫人海之中,又何曾有无憾之人。多少儿女的英雄血、长情泪,无声地流淌于历史的长河之中。生命从不是软弱,而是悲伤中存活下的执着。 封魔谷避世多年,现如今封魔人再一次入世,江湖的故事又将展开新的篇章。 夜如墨,风如刃,寒冷的夜中,丝丝雨点拍打在一位黑衣人的身上,而他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分毫。此人一身夜行者衣,腰间双刃寒光时现,伫立于山峰之上。其样貌悉数隐藏在寒铁面罩之下,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凝望着远方。 这黑衣男子在此已有一个多时辰了,似有无尽的思绪需在今夜理清,又似有无尽的挣扎,需在此刻做出决断。但他却并不知道,在不远处,亦有一人隐藏着气息,足足观察了他一个时辰。这人一身白衣、一手酒壶、一手鸡腿,斜靠着苍松,就这么吃喝着,甚是洒脱。 此白衣男子还不时的自语道:“这人有点意思啊,鬼蜮的人,怎么看着还有点面熟。大晚上的跑这山上摆造型来了,你山下摆去啊,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在这也就我还能欣赏欣赏。” 要说这人也是无聊至极,别人赏花赏月赏美人,他倒好,在此品着酒,赏这断肠之人。雨,终是停了,黑衣人似是下定了决心,深出了一口气,转身下山而去。 “有点意思,我这酒还没喝完呢。不行!有趣之人必行有趣之事,这我可不能错过了。真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他…”自语着,这人竟真地跟了上去。 皇城,绝对权力的土地,官道上远远走来一群人。一群护卫,守护着一顶软轿缓缓前行,而不远处的屋顶之上,有一人正等候着什么,细看此人,清澈的眼眸,正是山峰上驻足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此时已然杀气外泄,双手各握一把乌金刃,无尽的杀意随风而起。他动了,只一个照面,软轿四周的护卫便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围的百姓四散而逃,唯恐殃及自身。 此时,一柄彩霓扇自轿中飞出,直指黑衣人面门而去!黑衣人一声叹息,挥刃挡开此扇,轿中人掀帘而出,一招马踏飞燕接回此扇。盈盈而出的是一女子,此女子生的是风华绝代,肤白如雪,美艳不可方物。若是江湖之人,必定认得出,此女便是倾颜阁当代阁主:慕容颜。 “你是鬼蜮的人?”慕容颜看着黑衣男子道。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是!” 闻言,慕容颜低下头,双眼于阴影之中微微出神,片刻才抬起头来,轻声问:“来此杀我?”# 黑衣男子略一沉吟,回道:“是…” 慕容颜只一声叹息:“徒儿不孝,终还是未能守住倾颜阁,望师尊莫怪。” 哀怨的神情一览无余,慕容颜轻轻整理了发丝,复又看向黑衣男子道:“动手吧。” 刚刚顷刻间的交锋,慕容颜便已知晓,自己绝非眼前黑衣男子的对手。自师尊辞世之后,阁中长老亦避世而居,邪道各教派中人,暗地里皆想将她倾颜阁吞入囊中。 慕容颜在阁中人百般规劝之下,为了百世基业,只得决定委身于当今天子,希望借天子之权,暂保倾颜阁一世安宁。却不料,自己已然身至皇城之中,在这最后一刻遭此劫难。 “罢了…这对我来说,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慕容颜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双颊流下,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师尊,颜儿想你了。” 抱着必死之心的慕容颜,等待了半晌,却不见有何动静,缓缓睁开了含着泪滴的双眸,却见黑衣男子背对着自己,慕容颜忍不住问道:“为何还不动手?” 未曾想,黑衣男子竟轻声言道:“你走吧,离开倾颜阁,不许嫁入皇城,走的越远越好。” 慕容颜并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此刻双眼含着泪花,强忍着不让自己察觉出他声音中的颤抖。 多年之前群邪聚会之时,慕容颜不知道自己那倾城一舞,已然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个男人的心中。自师尊辞世以来,这个男人在暗中帮她解决了多少暗藏祸心之人。 慕容颜内心满是疑问,却并未问出心中所惑,而是说道:“你身为鬼蜮之人,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后果你比我清楚。” 黑衣男子回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慕容颜未曾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自嘲一笑道:“我若不进宫,天下间恐也再无安身之所,况且阁中还有许多姐妹兄弟,我不能走。” 黑衣人收回双刃,冷声道:“只要你离开倾颜阁,等皇帝死了,便无人再为难于你了。”说完,便缓步准备离去。 看着这个男人坚毅的背影,慕容颜忍不住追问道:“为何如此?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听到这句话后,黑衣人驻足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回道:“也许吧,至于为何,若能再见,我会告诉你。”说完便消失在慕容颜的视野之中。 此时黑衣人心中所想的却是:也许吧,如果此间事了,我还活着的话,我定会去寻你,我定会生生世世守护着你! “当真是造化弄人啊。”当两个命中注定,都不能自已的人离开后不久,一处房屋顶上出现了那位白衣人,斜躺在屋脊上,小酌着壶中酒 ,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自言自语着:“这小哥真有意思啊,皇帝岂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那二位随便一人都视你如蝼蚁。若我不往,你恐怕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罢了,就当是还你当年的人情了。禁宫里那么多的公主娘娘,我一大男人夜闯进去好像不太合适吧。不过反正我这名声本也不好听,好像也不会有甚影响。” 想到此处,白衣人翻身而去,身法诡异至极,只一眨眼,便再无影踪。他自言自己的名头不好听,是了,此人看着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面若冠玉,一脸人畜无害的面相,但他却有着让整个江湖闻之丧胆的名号:天子魔。 佛教语:天子魔,欲界第六天之主,常阻碍修行者,天子魔者欲界主,深着时间乐,用有所得,故生邪见,憎嫉一切贤圣涅盘道法,是名天子魔。 皇宫内院之中,一处宫殿之上伫立着一人,看年龄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甚是威仪。其面前的楠木桌上摆放着一张宣纸,纸上遒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要说此为何人,正是当今天华上国的皇帝:龙禹。已近丑时,刚批阅完奏章的龙禹一时意动,想着自己的过往,便写下了此四字,口中感叹道:“盛年不从来,一日难在晨。” 想着自登基以来的种种不易,年华已悄然逝去,龙禹心中甚是感慨。从登基的那天起,龙禹虽心怀黎民百姓之疾苦,励精图治,从未懈怠,却天不遂人愿,战事不停,民生未起,何日能还万民以安乐… 正当龙禹神游之际,忽闻窗外有人言道:“常恨已莫如松柏,久别周公以正裁。皆言天子权不尽,谁知龙椅最苦差。”闻得此诗句,立时闪入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在龙禹身旁,门外更是一阵兵戈铁甲之声。 护卫在天子身边的二人,正是皇家供奉的品、鵺二老。二人站定之后,厉声问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深夜至此?还请阁下现身相见。” 此时品、鵺二老的心中万分惊诧,刚刚二人就守卫在宫殿门外不远之处,来人发声之前自己竟毫无察觉,若是此人刚刚突然发难,恐自己二人在援手之前,天子便已遭了毒手,想来甚是后怕。 “这么晚了,大家都还没睡呢,好兴致啊!在下笑痴,深夜冒昧打扰,望陛下勿怪。”随着声音,门外忽现一白衣之人立于殿门之外,来人名叫笑痴。 “哈哈哈哈,朕今夜正当感慨自愧之时,先生之言却正好为我解怀。先生一语便解朕心中之忧,当真是朕的知音之人,朕心甚慰,让护卫都退下吧。来人!上些酒菜,今夜朕要与品、鵺二老,还有这位先生,酌酒品天下,先生请进。”龙禹身为天子, 自有天子的气度,不仅不恼其夜闯禁宫,反而相迎其入得殿内。 “陛下言我为知音,我觉陛下是知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既如此,我便厚颜叨扰了。”说着,笑痴闲庭漫步入殿而来。 当看清这名为笑痴的白衣人后,品、鵺二老心中更是震惊不已:此子观之不过二十出头,怎可能有如此修为,莫非此人不过是在隐藏气息的功法上,有独到的天赋,而于武学造诣上并没有自己二人所想的那样惊人。 “哦?先生竟如此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来来来,小先生快请入座。”观得此人如此年轻,龙禹心中更是欣赏,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实不多见。天下人只当自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盖九州,殊不知自坐上那九五之位以来,是夜不能寐,寅忧夕惕,肩负天下之重担,压得自己实是不得片刻悠闲。 “那小生就不客气了。”说坐便坐,笑痴却也毫不客气,对这皇权威仪毫不在意,反倒打量起皇帝身边的这两位来:“这二位便是品、鵺二老了吧,我曾听家师提起过二位,若是二老联手,恐就是剑圣老头,也未敢言胜。”比起这天子,笑痴似乎对这年近花甲的两位老人更感兴趣。 “尊师过誉了,我二人虽有些修为,但与剑圣前辈相比,却是万不能及。不过年轻人你如此年纪,便有此见识胆魄,尊师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还望赐其名讳。”二老观此子端坐殿中,毫无拘谨且悠然自得,心中也甚是欣赏。 笑痴摆了摆手,回道:“我师尊那人早已不问世事,土都埋眉毛了,就知道四处闲逛,也不知道给我找个师娘回来,好好安稳的过日子,整日飘在外面野着,真是操碎了心,不提他了。” 听完此言,龙禹三人心中不禁莞尔,世上竟有人如此调侃自己的师尊,这个少年果然不简单。 抿了口茶,笑痴接着道:“我此次冒昧前来,实有一事与陛下相商,陛下夜以继日,为国操劳,此事若陛下应允,在下也必当有一份人情送上。” “哦?既如此,小先生但说无妨。”龙禹三人心中也甚是好奇,此人深夜至此到底所谓何事。 只见笑痴悠然一笑,回道:“事却也不大,只为一人,倾颜阁主:慕容颜。” 第2章封神剑主 听闻此少年深夜入禁宫只为一女子,龙禹与品、鵺二老心中甚是不解: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只为一女子,深夜之中,孤身独闯禁宫,是何用意? 四人说着话时,酒菜业已上齐。待屏退众人之后,龙禹端起酒杯道:“品、鵺二老日日为朕忧心,实是辛劳。小先生虽不请自来,但一语道破朕身为天子之苦,朕心甚慰。朕敬三位一杯,请。” 四人饮罢杯中之酒,龙禹略一沉吟:“慕容颜为当代倾颜阁主,朕听闻,这倾颜阁实属邪道一派,不过却也未曾行大逆不道之事。其势力在江湖中虽算不得什么,不过其阁主自愿委身入宫,朕也不便推辞。况且朕纳其入宫也并非只为私欲,若能借此机会引其阁中之人归入正途,为国效力,岂不两全其美。” 龙禹自顾又斟上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着笑痴,接着道:“对了,朕刚听来,小先生这名字可着实有趣得紧,不知有何出处?” 笑痴呵呵一乐,回道:“小生的名字是自己胡乱取的,陛下见笑了。” 听完,龙禹哈哈一笑道:“笑痴,痴而笑痴,笑尔痴痴,痴笑尔痴,笑而不痴,好名字。先生至情至性,能为一女子只身犯险,独闯这深宫内院,朕心感敬佩。若先生愿为国效力,且当真属意那女子,朕也绝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便为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天子纳妃本也不是小事,若传扬出去,天子之妃为他人所夺,这天家的威仪何在,颜面何存。不过这龙禹为人当真是气度不凡,爱贤之心更甚,若为国家百姓计,他当真也舍得出去。 “噗…”好家伙,听得天子之言,笑痴差点没被当场呛死,连连挥手解释道:“陛下误会了,不是我想娶她,此事说来话长,我这也是为他人而来。路上偶遇一人一事,那小子我看他甚是有意思,且其于我有恩。为此女子,那小子已然杀光了护送之人,不出几个时辰,那小子必定潜入宫来行刺于陛下。我知其若前来,十死无生,便先行至此了结此事。” 笑痴话刚言毕,品、鵺二老便再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我看你小子才是真有意思!你夜闯禁宫,惊扰陛下不说,于天子面前更是毫无礼数。陛下仁慈,未治你大不敬之罪已是你的造化!你小子竟胆敢居心于天子之妃,还是为了他人,何其荒唐,简直放肆至极!” 说着二老便欲双掌将其拍死,龙禹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也并未阻拦。只端起杯中酒静观其变,他也想看看这白衣狂生到底是为何,又有何能耐,是否值得自己委身下顾。 再看笑痴不动如山,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道:“二老莫怒,待此间事了,二老便随我去那荒芜之地,我为天华上国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来。若此事不成,我便以命相抵,如何?” 听到此处,二老果然收回双掌,却不是因为笑痴之言。在二老心中,这小子简直狂妄无知,此话若出自剑圣之口,尚有几分可信,这小子有何能耐,居然妄想着孤身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那毕竟是天华上国多年来,最大隐患之所的一国之君,是你说取便能取得吗。 之所以停手,是因为二人感受到了有人前来,而那人的气息所示,正是自己二人的师尊无疑。 果不其然,门外一人恭声道:“老朽深夜前来,打扰陛下,望陛下恕罪。” 闻得此声音,龙禹当即起身开门相迎:“不知老师深夜至此,朕未能远迎,朕之过也。” “陛下言重了, 老朽身感故人的气息来访,特来此地相见,叨扰之处,望陛下见谅。”来人正是品、鵺二老的授业恩师:不朽老人。 不朽老人年已近百,多年以前也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只可惜其当年年轻气盛,欲借助于皇权一统江湖,将各门派之能人异士纳入皇权之中,却不想在去往藏剑阁的途中,遇到了那令其终生难忘的一人一剑。 那人看似吊儿郎当,一身修为却甚是惊人,当其背后之剑出手后,再无人可挡其锋。也是那一战,不朽老人毕生修为被封,若不是那人宽容,恐自己与所携之人无一人可生还。 从此之后,他便改名为不朽老人隐遁深宫,再未出世。直至此时,自己的封印虽未破除,但已有所松动,本已熄灯休息了,却再次感受到了这些年来,让他无法忘怀的那股气息,方才起身至此。 看着面前这白衣少年,老人感触颇深:“你是他的传人吧,你师尊可还康健?” 笑痴想来,这老人定是师尊说过的当年那人,便施礼道:“他老人家好得很,若是能再娶上一门媳妇就更好了。” 听得此言,老人开怀大笑道:“哈哈…你这性子,真是与当年的他一般无二。刚刚你们所言我已尽知,品、鵺二人便交由你来调遣,我与陛下便在此备下得胜酒,待得你们三人归来。” 听得不朽老人之言,品、鵺二老刚欲开口便被老人挥手制止。笑痴哈哈一乐:“好!借您老吉言,我若活着回来,必定陪您老畅饮几杯。” 不朽老人笑着道:“好好好,我们一言 为定。” 待得笑痴席间方便之际,品、鵺二老忍不住向不朽老人问道:“师尊,此子有何本事,您竟信他?我二人还要受他调遣。” #b br# 不朽老人回忆着往昔,叹道:“封魔谷的人啊,比起当年入世的他,这少年还要年轻许多。若我所料不错,此人乃是平安城外,封神古剑之主!” 说起这封神古剑的来历,就不得不提起一段尘封的往事,一段江湖中鲜有人知的秘闻,一段可歌可泣、可悲可叹,却令听者无不肃穆的往事。 约摸五百年前,-处于天华古国与荒芜之地的边境之处,有一个世人早已忘却了的地方,名叫魔域。魔域中各色各样什么人都有,只要你进入魔域,无论你之前为何种人,是何门派,修习何种功法,只要你活下来,认魔主为尊,便可修习魔域历代传下的不世之功法:释魔诀。 此功法诡异莫测,修习者万千,修习之路却千变万化。不过既是魔功,自是邪异非常,大多人为求速成捷径,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守心戒躁,稳固提升自己的修为,方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当年的魔域就出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释回。 他便是当年的魔域之主,亦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将释魔诀修炼至第九重之人。当他出关之时,通天的魔功自体内喷涌而出,遮天蔽日,魔域之人无不敬仰拜服。 自有此魔域以来,历代主人无不想带领着魔域中人,重新入世,一统天下,离开这暗无边际的诡谲之所。之所以未能成功,便因为另一处隐世之所的存在:封魔谷。 自有了这魔域开始,封魔谷便组建在这魔域与世间的边界。且封魔谷人通习的功法封神诀,经由历代先辈大能的钻研之后,更是克制着魔域的释魔诀。所以上千年来,在封魔人的守护之下,魔域终未能入世祸害天下苍生。 却不料,此时魔域竟出了如此筋骨奇绝之人,竟将释魔诀突破至九重,而封魔人历代以来,最高也只将封神诀修炼到了八重。所以当释回不可一世地发泄完通天的魔功后,第一个想法便是:现在,这天下再无人可阻我魔域入世了。 第3章身死不惜 此时,默默守护着天下苍生的封魔谷当代谷主,及九重天各天主,皆已感受到了这股不可阻挡的魔气。 九重天九位天主皆眉头紧锁着望向魔域的方向:“谷主,难道魔域有人突破了那个境界?” 谷主更是凝眉深锁道:“恐怕是的,本以为我已修习至八重,此生可护世间人一世无忧,未曾想,天弃苍生。” 当代封魔谷谷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代,魔域竟真的有人能突破至九重魔功,而自己本引以为傲的八重封神诀,虽有克制之宜,恐怕也绝不是其对手。 封魔古战场,无数的封魔谷先辈们曾在此与魔域之人对决之所,为阻其入世祸害世人,封魔谷无数先辈们的热血遍洒于此。此处已出魔域,正处于魔域与封魔古的中央地带,而此时,魔域之主释回,正负手而立于这里:“感受到了吗?来吧,来战吧!” 此语经由释回体内无尽的魔功,远远地传至封魔谷中。谷中众人皆是心中一震“来的好快!”九重天各天主虽已感觉力所不逮,却无一人有退缩之想。 “九重天各天主随我来,其余众人恪守其位。”谷主决绝的声音传至各处,不容置疑。 之所以不经商讨,立下此决断,谷主心中亦是有其自己的想法,传音于各天主道:“乘其功法刚刚突破不稳,又只身一人至此,虽不道义,但除魔务尽,无需拘此小节。我们即便是拼了性命,也务必将其封印。” 众人齐齐回道:“是!” 言罢,众人决绝的身影一起朝着封魔古战场而去。那一战直打了一天一夜,天地都为之变色,但结局却让封魔谷众人沾满鲜血的脸庞,皆黯然失色。 败了,合九人之力竟只是让释回重伤而归,离去之时释回的一句话让众人久久不能心安:“此次是我大意了,待我伤势恢复,必携魔域十殿主,及魔域众生卷土重来,到那时,我看你们还能如何阻我。待得我魔域出世之日,便是尔等身灭之时。” 此战惨烈至极,封魔谷九重天主皆负重伤,血流不止,谷主更是战至昏厥,要不是在最后一刻,谷主催出一身的封神诀功法给予释回重重一击,将其重伤的话,恐怕,此刻已无人生还。即使战至昏厥,谷主伟岸的身躯却依然伫立于封魔古战场之上,屹立不倒。 待封魔谷谷主醒来之时,已是古战场之战五日之后,殊不知自己昏迷的这五日之内,谷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经此一战,谷中九重天之主深觉,只凭自己几人恐决计是挡不住魔主入世的,且谷主现仍在昏迷之中,为天下苍生计,九人决定取出谷内先辈炼器大师所炼之器:封魔剑 。 此剑虽已历经数代先辈的炼制,却终未聚灵大成。九人商议之下,考究先辈遗留之文书,决定破釜沉舟,以身侍剑。虽谷内众人极力反对,却实是已再无其他出路之下,毕竟九人皆身负重伤,再无力相拒,眼下情形,已然时不我待。 由谷内长老控火炼制,而九位天主待得时机一到,皆运足一身的封神诀,毅然决然地投身入炉内。大雨倾盆而下,雷鸣不止,似是也为其护天下万民之心,舍身之义所触动。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封魔谷,忽闻一龙鸣之声自炉内而出,一道七彩神光自炉顶裂缝之中冲天而起,将这无尽之黑暗驱散饴尽,直冲九霄。月现了,剑终是成了。 此剑剑长四尺,剑身通透,雕满符文,隐有龙吟之声,望之甚是古朴肃穆。而此时谷内众人不曾开颜,却皆是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当封魔谷谷主醒来之时,得知了此事,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至内殿之中。一路上跪满了封魔子弟,个个面带悲伤,眼泪早已干涸。谷主轻抚过九人的牌位,一行血泪自眼中流出。 半晌后,转身看着这一个个年轻的面庞,谷主轻轻点了点头道:“入我封魔谷,诸位的职责为何?” 众人皆朗声言道:“终生御魔,守护天下苍生,身死不惜!” 眼中精光一闪,谷主欣慰道:“好!吾之先辈从未让出一分的地界,吾等身可死,也绝不可让魔域众妖邪踏入世间半步!” “是!”望着魔域的方向,众封魔人战意汹涌,无一人有退缩之意。 月余之后,魔域众人尽出,魔主释回斜靠在魔域十殿主所抬之轿上,双眼微闭。本不可一世的心中,此时却也有些许的不安,那自封魔谷内而出,冲天的七彩神光,亦让其必胜的内心,平起波澜。 终是抵达了封魔古战场之上,众魔将静静地等待着不世之宿敌的到来。不多时,封魔人业已行至,众封魔人气势逼人,伤痛之情化为澎湃的战意,一时之间,竟压得魔域众人心神不稳。 随着一声剑鸣,封魔剑首次现世于魔域众人的眼中,此刻剑鸣不已,似是剑中之灵,与这古战场之上的历代封魔先辈之英魂产生了共鸣。 “封魔!”随着众封魔人齐声大喝,这一战终是拉开了序幕。 魔域十殿之主率魔域众人,与封魔谷众弟子长老战在了一起,魔主释回起身迈步出轿,与封魔谷主对峙古战场之上。望着那一人一剑毅然的身躯,释回体内九重魔功溢体而出:“来吧。” 再看这一人一剑不废一言,飞身直指魔主而去,而魔主亦不退让,运起通天魔功,迎剑而来。此战,注定是惨烈 的。又不知有多少年轻的热血,将遍洒在这封魔古战场之上。 此战从黄昏战至天明,魔域之人与封魔人皆是满身鲜血,断刃随处可见。在失去了九重天天主之后的封魔人,虽占功法克制之利,却在魔域十殿主所率的魔域众将拼死相敌之下,已然慢慢落入了下风。 不可再拖了,封魔谷主心知,虽有封魔剑之锋芒,暂且还能力敌魔主,但若再不彻底将其降服的话,恐此战过后,世间再无封魔人。想到此处,谷主一声大喝,全力运起封神诀,注入封魔剑中,剑指苍天,左手虚抚大地,一人一剑,一往无前的剑势,向着魔主释回挥了过去。 这一剑之势气吞山河,剑气直若刺破苍穹。魔主释回严阵以待,滔天的魔功遍走全身,可当其欲出掌相迎之时,却发现在这一人一剑的威压之下,自己竟身不能动,在这紧要关头之下,自己竟心生惧意,为这剑势所震。 “扑哧”一声,声音虽弱,却直入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封!”伴随着谷主一声断喝,封魔剑终是破了释回周身的魔功,插入其身体之中。 释回此时双拳已握出了鲜血,双眼死死地盯着这把古剑,然而其心中再有不甘,自己终究还是败了。身虽未陨,但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自己那空前的一身魔功。 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剑,魔域中人皆被惊的口不能言,心胆俱裂。这一剑不仅封住了魔主九重的释魔功,更是斩断了魔域众人破入尘世的决心。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魔域十位殿主,齐身奔向魔主,合十人之力夺过魔主,向着魔域的方向,头也不回地仓皇而去。此时魔主释回的心中,不停地回荡着伴随那不可阻挡的一剑而来的声音:“封魔人但有一人立世,魔域中便无一人妄想入世。” 魔域众人如潮水般退去之后,立于古战场之中的一众封魔人终于展开了眉梢,露出了笑容,胜了。来不及擦去身上的鲜血,众封魔人相拥在一起,齐声大喊:“封魔!”虽身死而不惜,封魔之声久久地回荡在这封魔古战场之上。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此战过后,立下不世之功的封魔剑,便更名为封神古剑,经由历代封魔谷之主代代相传。 第4章越此剑者死 平安城,天华上国抵御荒芜之地蛮夷入侵的最终的一道防线,国中无数精兵强将驻守于此,若此城被破,则一半的疆土将无险可据。所以此城取名为平安,一是万民之所愿:平康安乐。二是众人心中皆知,若此城破,天华上国将永无安平之日。 此时城外约摸十五里处,在广阔的平原之上正立着一把古剑,此剑斜插在土地之上,冲天的血气凝而不散地充斥着古剑周身。此剑在这已一年有余了,多少场风雨都未能将此剑剑身之上的血迹完全冲刷干净。当然,也有人尝试过拔出此剑,结果不但未能得手,反被此剑中之灵气所伤。古剑之侧的巨石之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几个血红的大字:越此剑者,死。 立在这里的便是那封神古剑,此剑应在封魔谷的主人身边才是,为何会立于此地?那就要从一年之前,平安城中的风云际会说起了。 一年之前,平安城外迎来了一位白衣少年,少年身后背着一柄古剑,身至平安城门之外。望着城门之上的平安二字,其心中感触颇深:“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赢病卧残阳。不知还需多少个生离死别,方能换来这世间真正的和平安乐。” 言罢,少年一手酒壶一手鸡腿,甚是不着调地迈步行入城中而去。缓步行于城中街巷,此时少年心中得意不已:谷中那群傻小子,这入世修行多好的美事,一个个的还不愿。看着周身英红柳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婀娜的身姿,少年心中更觉得意万分。此子不是他人,正是入世修行的笑痴是也。 再一抬头,一彩衣女子的绝妙身影,便映入了笑痴的眼中,此女子生的是灿若春华,姣如秋月,只是一眼,便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周围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也皆为其独有的气质所触。而此女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于周身各色的目光之下,从容不迫地带着随行的四人,款步姗姗进入了一家客栈之中。 此客栈名为不缁,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寓意这平安城内戍守边关的众将士们,矢志不移,寸土不让之心。望着这家客栈,笑痴一脸的肃穆之情:“我这绝不是追随着人家姑娘而来,实在是壶中酒已尽,无酒吾寸步难行,一切都是为了修行,当真是难为我了。”自语之后,笑痴非常之猥琐地就向着店内行去。 店中一角,彩衣女子五人围桌而坐,要了壶茶,一些吃食,正细嚼慢咽着。而邻近的桌上,一白衣少年要了壶酒,几盘小菜,一边悠然的吃喝着,一边猥琐地观察着这五位女子。此少年毫无疑问,正是笑痴。 此时笑痴心中得意非常:这世道,像我这么英俊不凡,还能如此机灵之人 实不多见了。就在刚刚,此桌原本的客人被其悄悄拉至一旁,威逼利诱之下,方才让出了桌子来。 此刻笑痴凝聚心神,两耳微竖,正暗自听着五女的对话:“各门派的师兄师姐们想来业已入了城中,明日便是约定相聚之时,我们吃完便早些休息吧,荒芜之地大军已至关外,天下苍生何辜,不知在这片土地之上,又将洒下多少的英雄血。”彩衣女子秀眉微蹙,一席话甚是悲天悯人。 “师姐不必忧心,平安城已固守千年而未曾一破,且我等众门派弟子皆已相约至此,定不让那蛮夷破城入境,祸害百姓。”听得彩衣女子感慨,四人皆是出言安慰道。 虽有四女相慰,但彩衣女子的眉梢却未曾舒展,记得自己临行之前,师尊曾私下交代于自己:“此次荒芜蛮夷之行,势在必得, 为师听闻,其国师楼踏安亲率其门下弟子随大军而来,其人修为之高,为师尚不能及。且我药仙谷历来不问国事,只行济世安民,若是前线不敌,你只带着晴儿四人只管安民施药便可。” 所以,彩衣女子心中清楚,此次荒芜之人不远千里来袭,恐怕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一旁的笑痴听了个大概,心中亦有所思:看样子自己此次来的不是时候,此间或有战事要起,而自己由封魔谷入世是为修行,在封魔人眼里,天下苍生万般苦,国与国之间无分对与错。且若是自己身入国事之中绝非益事,若为有心人所乘,对于封魔谷来说,后患更是无穷。 封魔人第一天职便是修身持正,御魔入世,所以每个入世修行的封魔人临行之前,谷内各天主与谷主都会对其敦敦教诲“若非万般无赖,切不可干预国运。” 想到此处,笑痴心里甚是纠结,不过只是略微思索片刻,便眉开眼笑了起来,心道:虽不可干预战事,但保护万民总是可以的吧,你说将这如此羸弱的女子置身于乱世而不顾,那岂是我封魔人干的出的事。唉,罢了,看来此次也只能如此为难于我自己了。想通之后,这小子便猥琐至极的为自己寻了种种借口,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这绝代佳人,彩衣女子一行人了。 待得吃食下肚,彩衣女子一行人便在此客栈之中住了下来,当然,笑痴亦是在其房间之侧,又一次地与人“和谐相商”之后,安歇于五人的隔壁房间。 安静的客房中,突然传出声音道:“小剑剑,你说咱两要不要换个房间,这要是睡至半夜,隔壁若是传来呼声可如何是好,那岂不是破坏了人家在我心中 的完美形象嘛。再者说,人家早早安歇了,我可有吃夜宵的习惯,如果动静大了些,扰了美人清梦岂不 是大大的罪过,小剑剑,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你到是也说两句啊…” 若非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这堂堂的天子魔竟然无聊至斯,大晚上孤身一人,一边饮着酒,一边对着封神古剑是啰嗦个没完。不过有一点显然笑痴是想多了,隔壁房间可是无比的安静,而子时刚过,因其一天心情激荡,又多饮了两杯酒的缘故,顿时呼声大起,响彻云霄。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时分,彩衣女子一行五人便早早地起身离开了客店,但瞧这五人皆是面容憔悴,看来这休息的好坏,与休息时间之长短关系也并不太大… “大师姐,师尊她老人家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道果真艰险至极,昨夜隔壁客房也不知住着何等样人,竟是说了半宿的话,而且我听着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甚是渗人,我这一夜几乎都没敢合眼。” “是啊是啊。”此时其余几女子亦是附和道:“还有那呼噜之声当真了得,振聋发聩,可吓死我们了。”说完几人拍着心口,看样子还未从惊吓之中醒过神来。 “师尊说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异事更是数不甚数,我等多加小心些便是了。”比起那四位,彩衣女子倒是镇定一些,不过观其皱起的秀媚,看得出她心中也是颇为不定的。 五人一路无话,不多时,便行至一凉亭之中。此亭苑名为长胜亭,乃是此行江湖各大派相约聚首之处。而此时的笑痴,仍在行着周公之梦,殊不知自己打定主意要跟随的俏佳人已然离开。 等待不多时,彩衣女子等人便见不远处行来一众人等,为首的两位英气逼人、正气凛然的二位,便是藏剑阁剑圣之首徒:叶尘峰,与苍风教清虚真人的大弟子:玄阳。紧随其后的一男一女,男子体壮如牛,龙行虎步,正是横练身体的宗派之主,鸿天教教主之子:卓瀚宇。 与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女子体态娇小,面容娇柔,正是皆由女子所成的教派,听雨轩的大师姐:苏映雪。位于最后的那位手持禅杖,一身月白僧衣,气质出尘的便是忘尘寺年轻一辈的高僧:净空。而亭中众女之首的彩衣女子,便是那济世为怀当先,深研药经之理,而于武学之术稍逊一筹的药仙谷大师姐:凤凰衣。 见众人行来,凤凰衣款款起身相迎:“药仙谷凤凰衣,见过众师兄师姐。”闻言众人亦是一一回礼。 “咦,”凤凰衣美目四顾道:“叶师兄,怎不见贵派的偌依师妹,难不成此行她并未来此吗?” 叶尘峰笑道:“凰衣师妹你是了解那丫头的性子的,但有机会出门,她怎肯安心于藏剑阁中,我与诸位先行于此,众同门师 兄妹们也是难得出此远门,便让他们四处走走看看,至于偌依那丫头,还不知道哪疯去了。” 此话引得众人一阵莞尔,要说起美人如画,端庄大方,各门派倒也都有几位,可若论起活泼好动,最为调皮灵动的女子,藏剑阁的秦偌依之下,无人能及。 “衣衣师姐你偏心,许久未见了,你也不问问妹妹我的好与坏,心里只挂念着偌依那妮子,我不依。”苏映雪上前挽着凤凰衣的玉手撒娇道。 “好好好,是姐姐的不是,要不待会儿我替妹妹施上几针,给妹妹你赔个不是可好啊。”药仙谷的针灸之术可是天下闻名的。 “一言为定哦,姐姐的玄女心经配合着凤凰骨针之术,一定更甚往昔了吧。”听闻能得凤凰衣之针灸,苏映雪心悦之极。 “那可也不一定,扎错了穴位,也是常有的哦。”众位青年才俊看着这风华正茂的二女挽手嬉戏,皆是相视一笑。若这江湖只有风月,而无血雨腥风,当是多好。 第5章还有王法没有 长胜亭中,众门派得意弟子聚首之时,平安城内,一小女子也未曾闲着。藏剑阁剑圣前辈最为宠爱的弟子:秦偌依,此时此刻正蹦蹦跳跳地行于城内街市之中。此女子明眸皓齿,年岁估摸着也就二十上下,却已然出落的是亭亭玉立,一双皎洁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左顾右盼,甚是可人。 此时的秦偌依一手绿豆汤汁,一手糖葫芦串,甚是飞扬地闲逛于街市之中,其美目四顾忙得是不亦乐乎,以至于迎面走来一白衣男子都不曾注意到。此白衣男子一手酒壶,一手鸡腿,正是跟丢了凤凰衣的笑痴。 此刻笑痴的心中甚是怅然,当自己擦拭着口水推门而出之后,方才发现,宿于自己隔壁的五位女子早已没了影踪。笑痴只得唉声叹气道:“完了,都走了,我怎么就睡过头了呢。你说这没有了我的保护,那彩衣女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这世道人心不古,危机四伏啊,没有我在身边可如何是好,哎,哎哎,我这嗓子怎么有点不舒服…” 笑痴一边自语着,便出了客栈上了大街,心中正闷闷不乐着,迎面就蹦蹦跳跳地,走来了一位巧笑嫣然的姑娘。这姑娘一手绿豆汤汁,一手糖葫芦串甚是飞扬,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居然视自己如无物,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冲着自己就来了。 笑痴心想:“要不要这么嚣张,简直张狂至极,这青天白日的,你一姑娘家家的,还能在这喧闹的街市之上劫我的色不成,那我还真就不怕…” 本来就心情不佳的笑痴,此时望着这迎面而来的女子,不仅不偏不让,反而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却不曾想,那女子还真就青天白日之下,喧闹街市之中,一头就撞进了笑痴的怀中。 呆立当场,笑痴感慨道:“我去!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没有,就这么坦然地扑到我怀里是几个意思?果然是我太英俊了吗,我当真是那浩瀚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吗。酒壶配着鸡腿,外加这没有洗漱的邋遢造型,都阻挡不了我的不凡之气嘛!不过话说这小丫头长得还挺好看…” 笑痴不动如山的陷入自己的无限遐想之时,秦偌依的心中也并不平静:“哎哟我去!朗朗乾坤之下还有王法没有,就这么大胆地将本小姐揽入怀中是几个意思?果然是自己过于美丽动人了吗,我当真如那夜空的一轮明月那么耀眼吗,这一手绿豆汤汁,一手糖葫芦串,外加这跳脱的马尾辫,都掩藏不住我优雅端庄的气质嘛!不过话说这臭不要脸的长得还真有点小俊…” 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思绪如飞,旁观的路人此时心中亦是如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世道不平,人心不古啊!这光天 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一男一女就这么相拥着还有王法没有,你相拥就相拥吧,你二人手中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举着这么多东西是几个意思?我果然就如那黄土大地之上的一撮泥土,就没人看得见我嘛!不过话说这两人还真就很是相配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声吆喝:“算命喽,太上老君临凡,指点世人迷津,不准不要钱喽!” 这声吆喝终是打断了众人的思绪,笑痴与秦偌依两人轻轻地分开了,可心中却如万马奔腾:太上老君临凡?还要不要点脸了,有人能来抓了这大忽悠不。不就抱了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指点个屁的迷津… 秦偌依毕竟是名门大派出来的高徒,当有大派之风,当先开口道:“是不是瞎!” 好家伙,这名门之风夹杂着些许吐沫向着笑痴扑面而来:“道歉!”秦偌依俏眉微竖,凤目圆睁道:“这么大一美人你视而不见,是何居心?” 笑痴也是被其逗乐了,一时竟无言以对,想来对方毕竟是一女子,而此事也却是自己赌气之过,所面对之人又是如此可爱飞扬的俏丫头。最重要的是,此女子一手绿豆汤汁,一手糖葫芦串的造型,一看就不是凡人,甚得其心:“罢了,姑娘勿恼,实是在下有眼无珠,有美当前竟不曾见,确是我之过。这样,我陪着姑娘走走,待得巳时,我请姑娘寻一客栈好好吃上一顿,权当给姑娘赔罪可好?” 要说这秦偌依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听得这看起来有那么点小俊的少年如此之言,心中之气全消,甚是得意地吃着串接着往前逛去:“别跟丢了!说好了哦,中午得请本小姐吃好的。”这丫头也是洒脱之极,毫不认生。 一旁的笑痴亦是暗乐,这丫头还真有点意思,反正彩衣女子也跟丢了,自己也无方向可去,便笑着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这一上午笑痴甚是惬意,跟在这俏丫头身边,大街小巷逛了个遍。两人的性子也极为相投,有说有笑,一路上的街边小食两人竟了吃了个遍。唯一不同的是,笑痴的手中总是提溜着酒壶不时地酌上两口,而秦偌依的手中总是端着各色汤汁,不时地抿上两口。 眼看着要到午时了,逛了一圈的两人,便寻了一家看着还挺干净的客栈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精神十足的秦偌依,笑痴说道:“小丫头片子,你不是还能吃得下吧?” “哼!”秦偌依小手一挥:“小二,上菜,不要别的,来几盘你们当地的特色菜尝尝,对了,再上一壶好酒。”别看这秦偌依年龄不大,看着却像是个老江湖似的,女侠范十足。 “得嘞。”小二刚欲转身上柜台,便被笑痴拦了 下来:“再帮我把这葫芦装满,要好酒。”对于入世修行的笑痴来说,这葫芦可是自己行走江湖的宝贝。 看着小二远去的背影,秦偌依调皮一笑,心情甚是不错,歪着头看着笑痴说道:“都逛了一上午了,吃的那点小食早就消化完了。再说了,这顿饭是你给本小姐赔罪的,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本小姐才赏你这个面子的。” 听得秦偌依此言,笑痴不禁莞尔:“那就多谢丫头你赏光咯,小生倍感荣幸。” “话说臭不要脸的,你可以啊!这么多年了,本小姐都还没见过这么能逛能吃的男子。”秦偌依甚是得意的看着笑痴说道:“本小姐很是看好你哦!” 笑痴心情也很是不错地回道:“那是小丫头你会吃啊,但凡有点刚出锅的吃食,第一时间便能被你发现,小生佩服至极。” 两人这边聊着天,不多一会儿,酒菜便皆已上齐。笑痴乐呵呵地将装满的酒壶挂在了腰间,拿起桌上的酒壶来,给自己和秦偌依各自斟酒上了一杯酒。看着秦偌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痴也是乐了:“看不出来啊,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当真是有点女侠的豪气啊。” “别老是小丫头片子的喊了行不,人家哪里小了?再说了,看着你也大不到哪里去啊。”秦偌依撅着小嘴,叉着腰,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笑痴说道。 笑痴听完猥琐一笑,诡异的眼神将秦偌依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个遍,笑而不语。面对如此邪恶的眼神,秦偌依也不恼,浅笑嫣然的缓缓起身,行至笑痴的身边,甚是妖娆的转了一圈道:“好看吗?” 再看小酌着酒的笑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擦着口水言道:“好看!” 秦偌依看着笑痴这幅样子,轻咬嘴唇,笑得更是妩媚了:“你再仔细看看我的这双鸳鸯履,与我的纤纤玉足相配吗?” 闻言笑痴毫不犹豫地低头看去,内心甚是激荡:这小巧可爱的鸳鸯履确实看好,不知这丫头的纤纤玉足是否更加的可爱动人呢… 刚想至此处,笑痴的脑袋便如遭惊天落雷。“嘭”的一声,给了笑痴一暴栗的秦偌依,双手叉腰,甚是阴森地对着笑痴说道:“乖,来告诉姐姐,刚刚是哪只眼睛觉得小丫头片子好看的啊?” 看着眼前,刚刚还妩媚动人的丫头,脸色变换如此之快,笑痴一时心中惊为天人:好有个性,我喜欢… 心中如此猥琐的想着,可笑痴的嘴上可不敢真这么说出口:“姑娘勿要生气,我这不是还不知道美女你的芳名嘛。一路我都在想着,是天上的哪位仙女临了凡世呢?若是惹着仙女你不开心的地方,还望见谅。”笑痴脑海里现 在满是秦偌依变幻无常的面孔,心里想着可不敢再得罪她了… 听得这位看起来有点小猥琐,但长得还算眉清目秀,有那么点小俊的少年如此夸赞自己,秦偌依的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款款迈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听好了,记住了!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藏剑阁样貌最美,身材最苗条,行为举止最是端庄,武学修为更是有好几层楼那么高的,便是本女侠:秦偌依。” “好家伙,名字前面这么多的前缀,可以啊,看来此次入世当真是不枉此行啊。”笑痴想着自己以前当真是孤陋寡闻了。看着眼前这位甚是得意的可爱女子,笑痴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失敬失敬,女侠我敬你一杯,以表在下心中对你滔滔不绝,延绵不尽的仰慕之情。” 言罢,亲自给秦偌依斟满了酒,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此时秦偌依的心情甚是愉悦,也不知是多饮了几杯酒,亦或是听得笑痴言中的“仰慕之情”四字,此刻的秦偌依双颊已然浮起了两朵红云,看着甚是可爱灵动。 “话说臭不要脸的,你叫什么名字,师出何门啊?乖,告诉姐姐听。”几杯酒下肚之后的秦偌依,言语更是不羁了,看着面对而坐的俊小子,不禁好奇地问道。 笑痴放下酒杯,一吹秀发,抬头挺胸,摆出一副自以为很是迷人的笑容,回道:“江湖游侠,笑痴是也。” “噗…”看得笑痴如此作怪,秦偌依忍不住打击道:“这么怪的名字,还笑痴,我看白痴这名字才与你正配。哈哈…” 说完,秦偌依自己当先乐得不行,此刻笑痴心中却悲壮至极,想自己如此之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竟然被一小丫头片子给狠狠的嘲笑了,实在失败… 第6章让你瞧瞧 看着笑痴垂头丧气的样子,秦偌依更是开心不已,心中想到:小样,还治不了你,和姐这装模作样,你还太嫩了点,哼哼。越想,秦偌依心中越是得意,胃口更是大开了,风卷残云一般不停地将桌上酒菜送入腹中。 看着面前如此娇小的人儿,吃起东西来竟如此豪横,看得笑痴是一愣一愣的。一杯酒下肚之后,笑痴放下杯筷,忍不住盯着秦偌依好奇地问道:“小偌依你可以啊,小小的身材竟然装的下这么多的吃食,也不怕撑着。话说那么多的酒菜小食,你都吃到哪里去了?”一边说着,笑痴还一边猥琐的上下打量着秦偌依,似是很认真地想找出答案来。 听闻此言,秦偌依拿出绣帕来,轻拭红唇,很是妩媚地对着笑痴嫣然一笑,也不说话。这可吓坏了笑痴,心想:这表情我可熟啊! 虽然笑痴心中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却仍是被秦偌依接下来的一句话惊立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只见秦偌依妩媚地笑着,身体向着笑痴的方向微微前倾,一瓣红舌绕着其诱人的红唇轻舐,美艳不可方物地对着笑痴言道:“要不待会寻个无人之处,姐把衣服掀开,让你细细地瞧瞧这吃食都哪去了?” 自入世以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笑痴没有见过,却被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子惊得是心胆俱裂:“苍天啊,封魔谷未曾入过世的兄弟姐妹们啊,想我笑痴历练修行于世已有四年,还是太年轻了啊。师尊在上,弟子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啊!” 观得秦偌依如此大胆之言行,笑痴如遭雷劈,惊魂不定,心想当年自己出师入世之前,师尊给予自己的最后一道考验,孤身独剑横闯魔域的经历,都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的刺激啊… 笑痴不禁暗叹道:师尊啊,当年弟子入世之时,您老人家敦敦教诲,这世道艰辛,人心险恶。但是弟子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艰辛险恶至如此地步啊… 这一顿饭吃得笑痴是心惊肉跳,整个人已然是懵了。而反观秦偌依却是怡然自得,吃得是有滋有味,得意非凡。待得酒足饭饱之后,笑痴浑浑噩噩地付了账,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伸了个懒腰之后,秦偌依方才想起自己此次行至这平安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起身便欲往自在亭而去。可是刚刚迈出两步,便回身看了看还在发懵的笑痴一眼,心中无比纠结:如此有趣的俊人儿哪找去,能吃能喝亦能逛,时不时的自己还可以调戏他两句。 要不自己便带着他一同前往?看他背着一把大剑还像是有点修为的样子,且各门各派的精锐弟子齐聚于此,再说 还有自己的保护,想来带着他也出不来什么岔子。 想到此处,秦偌依便弯下腰来,对着笑痴很是温柔地说道:“看在你陪着本小姐逛了一个上午,陪吃配喝,又破费请了本小姐这一桌美味的菜肴的份上,本小姐有好处与你,你可愿意啊?” 听着秦偌依的轻声细语,特别是那语气中无限的温柔,笑痴一时心猿意马的想到:好处与我?好处?难道真真是要去寻个无人之处…想到此处,笑痴再无迟疑,赶忙回道:“愿意愿意,求之不得。” “好!”得到笑痴肯定的答复,秦偌依不由分说道:“那你便随本小姐来,本小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罢。秦偌依便双手背后,无比得意的迈步而出,当然,无比猥琐的笑痴那当真是亦步亦趋,紧紧地跟随在其身后。 两个人沿着官路行了半晌,可是越行笑痴心中越是疑惑:怎么越走人反而越多了呢?待两人行至长胜亭不远处之时,秦偌依一眼便望见了与自己相交甚好的凤凰衣,正端坐于亭中。而自己的大师兄叶尘峰,与众门派师兄弟,师姐妹们也都已至此。 “衣衣姐!”大喊了一声,秦偌依便毫无气质,张牙舞爪地奔向了凤凰衣,一头倒入其怀中。许是名字中都有一个yi字,也可能是因为秦偌依无比跳脱可爱的性格,对于这位比自己只年幼几岁的可人儿,凤凰衣是打心眼里宠爱。自与其相识以来,凤凰衣心里一直视其若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对待。 秦偌依毕竟是名门出来的子弟,且已不是刚刚入世那会,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待得与凤凰衣亲昵一番后,秦偌依便落落大方地与众门派弟子一一见礼,众人瞧得这藏剑阁的小魔头终也是出落的得体大方,皆面带微笑也都一一回礼。 “哟,我们的小魔头什么时候这么懂礼数啦?”听雨轩的苏映雪与其也早已相识熟悉,忍不住调笑道:“你可不知,衣衣姐心中可甚是挂念于你,都念叨你半天了哦。” 闻言,秦偌依一把挽住苏映雪的手,巧笑道:“妹妹我也挂念苏姐姐你半天了呀。”众女一阵调笑嬉闹,观之尤甚美景。 众名门正派子弟寒暄之际,倒是将笑痴晾在了一旁。半晌之后,秦偌依方才想起,自己可是带了人来的,刚一回头,便瞧见笑痴正贼眉鼠眼地左瞧瞧,又看看,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特别是在瞧见苏映雪还有自己跟丢了的彩衣女子之时,更是双眼放光,就差没流下口水了。 秦偌依观得笑痴此模样,心中玩心大起:这臭不要脸的小子,不知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自己非得吓唬吓唬他不可。 “笑痴你过来,来来来,本小 姐介绍几个可人儿给你认识认识。”说着秦偌依便拉过笑痴近前来:“看仔细了哦,这两个可是药仙谷与听雨轩的大美人,凤凰衣与苏映雪,平常多少青年才俊想见上一面都是很难的哦。” 说着,秦偌依调皮一笑,附耳对着笑痴言道:“不过这二位美人的脾气可是特别得很,若是一旦遇上行为不端的狂生,二位姐姐最拿手的便是将他的眼睛取出来泡酒制药,你可得小心些哦。” 秦偌依的声音虽小,不过临近的二女可是听得清楚,不禁莞尔一笑,这小妮子的性子果然还是没变。 笑痴心知这丫头又在捉弄自己,摇头一笑,难得正经地向二女行礼道:“在下笑痴,见过两位仙子。” 二女微笑着回礼,心中却是疑惑万分:这小妮子虽性格张扬,不拘一格,但除了与其同门的叶尘峰师兄之外,还真未见其给过其他男子好脸色看过。怎得对此男子如此特别,看着很是亲昵的样子。难不成… 这边四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可那边人群之中,却有几人心中甚是不悦,特别是鸿天教的浩正穹,还有与秦偌依同门的师兄许崇山。 此二人对凤凰衣和秦偌依心仪已久,然而二女却只是与自己寻常见礼而已,但笑痴当下却夹杂在三位美人儿中间有说有笑。二人心中皆不是滋味,若有所思,却不谋而合:这不知哪里来的山野小子,甚不要脸,若有机会定让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好好的让其在众人,特别是自己心仪之人面前出出丑。 这时,与各门派首徒商议好后面之事的叶尘峰,望着这边四人,眉头一皱,负剑走了过来。毕竟自己是藏剑阁的大师兄,此行责任重大,可不能由着秦偌依的性子胡来。 叶尘峰对着笑痴报以微笑后,语重心长地对着秦偌依说道:“依依,你也知道我等此行前来不是游山玩水,此次我们与众门派师兄妹们皆身负重任,此时大战在即,你平白拉着笑痴兄弟入此危险之境,实在不妥。” 说完,叶尘峰对着笑痴抱拳道:“笑痴兄弟勿怪,在下并未有别的意思,只是此时平安城已是险境,我等更是会身陷沙场之中。我这师妹为家师宠爱惯了,行事未免有些考虑不周,笑兄万不可趟此浑水,待得此间事了,我们定有机会再会。” “是啊。”听得叶尘峰所言,许崇山立刻附和道:“叶师兄所言甚是。偌依师妹,吾等此行凶险万分,小兄弟亦非我等六大派门人,若是贸然跟来,一个不慎丢了性命,岂不可惜。”比起叶尘峰,许崇山之言便多了些藐视之意。 听得两位师兄之言,秦偌依绣眉微蹙,心中虽有不悦,不过自己也清楚二人 所说的确也在理。不过难得有位自己看的顺眼的俊俏人儿,且此人与自己如此趣味相投,就这么分开了,也不知何时是否还能相会。 不过想到此行确实危险重重,为其着想,也许分别是最好的选择。想到此处,秦偌依撅着小嘴,看着笑痴言道:“臭不要脸的,要不我们就此分别吧,你继续你的游历,离开这平安城,这里太危险了。照顾好自己,有缘的话,我们江湖再见。” 笑痴听完秦偌依之言,心中还当真是有些感动的,没想到与这丫头相识虽不久,她却诚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笑痴一贯的行事作风便是我行我素,自由懒散惯了,虽在别人眼中甚是不着调,但其心中为人一向是以真心换真心的,此刻不禁想着:这丫头既真心为我,那此次就算违背了师训,说不得也要护这丫头周全了。 既已做了决断,笑痴当下一甩秀发,甚是洒脱的大手一挥道:“小偌依你不必为我担心,两位兄台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几个小毛贼而已,何惧之有。临行前我家师尊都和我说了,江湖之上虽人心叵测,危机四伏,但若只论武功修为,恐天下难有几人是我的对手,让我放心的去闯。” 说着,笑痴安抚众人道:“荒芜之地的个把蛮夷不足为虑,若是听得我的名头,知我来此,那些个毛贼还不望风而逃。大家不必担心,我随你们同行便是。小偌依你可是答应带我见见世面的,可不能食言。” 一众人等听得笑痴此言,心中皆是一笑,此子也不知是哪个小门小派出来的,不知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过这份自信与勇气倒是可嘉。也罢,届时不让其上得战场便是了。 想到此处,叶尘峰也不再多劝:“既然笑兄你执意如此,那便也随你,只是听我一言,到时候万不可意气用事,凡事我等自有安排。”笑痴乐呵呵的,毫不在意地应承下来。 “是啊是啊,再说了,还有本小姐保护,你不要私自行事,跟在我身边,我定然护你周全。”要说这最高兴的,便是这秦偌依了,一把拉过笑痴,对着叶尘峰道:“师兄你就放心吧。”对这秦偌依,叶尘峰也是无可奈何,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众人行去。 人既已到齐,也皆已寒暄休息好了,便不再多做停留,齐身直往天华上国边关重镇,平安城守军之处行去。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笑痴看着周身各派子弟皆是如此的年轻,也不知此一行,福兮,祸兮。 第7章壮志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特别是秦偌依与笑痴更是相互拌嘴,言语颇为大胆。就这么一路边走边聊着,不多时,一众人等便已行至平安城北侧驻军之所在,远远便听见从大营之中传出的阵阵练兵之声,声势浩大,闻之莫不令人肃然起敬。 待得众人行至大营门口之时,一位领头将士带领一众护卫便将其人等拦住,问道:“尔等是什么人,此地乃是军营重地,尔等速速离去。” 闻得守军之言,叶尘峰上前抱拳道:“这位将军,我等冒昧来此实是有事。在下叶尘峰,家师藏剑阁剑圣,我身后的诸位也皆是江湖各大宗门的子弟。我等皆奉宗门之命,前来助阵,劳烦将军代为通禀。”说完,叶尘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交予其。 听得这些人皆是各大宗门的修士,且为助阵而来,守军的领头之人立刻还礼道:“失敬失敬,既如此,诸位还请稍待片刻,容我等前去禀告大帅,还请诸位见谅。”言罢,此人便回身带着几位兵士急匆匆向着大营深处而去。 此刻,驻守于此的大营帅帐之中,已然聚集了数位将军于此讨论军情。上座为首的一位,正是总领平安城驻军一切军务之人,平荒大元帅:陆守疆。 此人已年过六十,双目却炯炯有神,身姿挺拔,不怒自威。陆帅出生的陆家,世代从军,满门忠烈之士,为守护这天华上国边疆重镇,战死于沙场的嫡亲子弟数不胜数,天华上国的军民,对其无不敬仰感激。 此时陆帅正坐于正堂之上,与众位将军共同商讨此次荒芜之地来袭的应对之策。虽在其统领之下,与关外驻军配合的夹击之中,荒芜大军的数次来犯,无不是铩羽而归。但此次会战,却是今时不同往日。 早有探子来报,此次的荒芜大军之中,出现了一位本应不理世事的隐世修士,且传闻此人的修为甚是了得。要知道,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修士便如神仙一般。自己手下虽不缺英勇善战之士,但毕竟只是沙场上搏杀的粗浅武技,与各大隐世宗门窥天之修为相比,还是天差地别的。陆帅与帐中一众将士此刻,正为此事烦忧不止。 “报!”正当此时,忽闻帐外军士有奏报,待得验明此人身份后,帐外护卫方才放其入内上禀:“禀大帅,大营之外来了数十人,自称是我天华上国各隐世宗门之人,奉宗门之令,前来相助于我大军,这是他们证明身份的书信。”闻得此人所报,帐中将军接书信,亲自上交于陆帅亲自过目。 陆帅接过书信,确认天子印章无误后,细细观看信中所言。原来此书信为藏剑阁剑圣亲笔,后由其门中弟子奉与天子上印 之后,交由门中首徒叶尘峰随身携带至此,以证众人的身份和来意。 放下手中信,陆帅长舒一口气,眉头稍展,带着一丝笑意对众将士言道:“来人,传令下去,速速有请众修士入营,就于本帅帐侧,收拾出几间营帐供其休息。” 帅令下达之后,陆帅起身对着帐中将军言道:“众位将军,皆随我来,我国之中亦有修士前来助阵,此危局或可解矣,我要亲自相迎。”说罢当先迈步出帐,向着大营入口的方向而去,众将士紧随其后。 当叶尘峰等人随军士入营不久,远远便瞧见了一位长者,率着众人迎着自己而来,一众人等心中皆有所会,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哈哈…几位青年才俊,想必就是我天华各隐世宗门的高徒了吧,老朽陆守疆,受陛下天恩信任,恬掌此平安城帅印, 诸位之来意,老朽已尽知,在此代平安城众将士及天华千万百姓,先谢过诸位的相助之恩。” 说着,陆帅当先抱拳以礼相拜。其身后的一众将士亦皆抱拳,向着这一群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拜。叶尘峰等一众子弟立时快步至近前,扶起陆帅,向着众将士回礼道:“诸位将军言重了,陆帅及众位将士不辞辛劳,身先士卒,舍身保国,护天下万民以安乐,吾辈皆不能及也,万受不起诸位这一拜,当真折煞我等。” 此言发自众人肺腑,绝无半分假意。众人虽是修行之人,但也常行迹于江湖之上,陆帅忠烈之名早有耳闻,却不得见。此次一见,望其已近古稀之身,佩甲执剑,精神奕奕,孜孜不倦地守卫这一方土地,心中甚是敬佩。 “哈哈…既受俸禄,本该如此,这是老夫的职责罢了。诸位请随我来。”一阵寒暄之后,陆帅领着众人往帅帐而去。看着众人虽年纪轻轻,但一个个身姿卓越,气度不凡,陆帅心中甚是宽慰:不愧是名门子弟,想来修为也定是惊人,此战或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艰难了。 入得中军宝帐,众人分斌而坐,陆帅当先言道:“剑圣的书信,老朽已然看过,诸位少侠的来意,老朽心中已知,感激非常。诸位此行一路辛苦,休息之处已然安顿好了,军中的条件有限,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望请见谅。” “哪里哪里,我等本就是修行之人,不敢贪图享乐,食不果腹,夜宿古庙之时,也是常有的。能有一干净之所,已是甚好,陆帅费心了。”叶尘峰自小便在剑圣身前受其言谈身教,自是严于律己。其余各派子弟虽 是有自视甚高之人,不过毕竟是修士,哪怕是卓瀚宇身为鸿天教教主之子,亦是自小便吃过苦的,所以也并未有任何 不合时宜的要求举措。 “那便委屈诸位了。我观诸位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甚是难得。若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孙,能有诸位这般的心性修为,百年之后,我便是去了,也是高兴的。”看着眼前众名门宗派子弟的大家风范,陆帅心中亦是欣赏不已。 “陆帅您过谦了,陆家世代从军,门风中正,吾等亦是敬佩不已。”众人应声附和道。 正当六派的子弟与陆帅交谈之际,但观一人早已心中不耐。只见笑痴眉头紧锁,心中想到:这要聊到什么时候,说了这么多也没到正题,还吃不吃饭了。 笑痴本就自由散漫惯了,现在已然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说道:“陆帅,在下一路行来,对荒芜之军此次来犯虽有所耳闻,却知之不详,要不您和大家说说呗。”见众人聊不到正题上去,笑痴心想还是自己来吧,虽然不感兴趣,但仍是开口问道。 “好,那我便与诸位说说局势。据我军探子来报,那荒芜之地此次大军来袭与以往确有所不同,若只论兵力调度,我军据地势御之也是不惧的。不过此次荒芜大军随行之中,却多了一个身影,据我所知,此人姓楼,论身份乃是荒芜之主的亲叔叔。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此人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荒芜隐世宗门之人,但其修为到底如何,却不可知,我等也正为此事烦恼。” 荒芜之地毕竟偏远,地势相较于天华更是复杂,能探得这些已然不易。听到此处,叶尘峰抱拳起身言道:“陆帅勿忧,此人名为楼踏安,确是荒芜修士,其年岁已过七十。传闻此人虽出身皇家却执念于武学,无心政事,自小便投身修士宗门拜师修行。家师于荒芜之地有一故交好友,本来江湖隐世宗门修行之人不该参与战事,但其不知为何自**份于此,亦是为人所不齿,故派遣门人相告。据家师推测,此人修为定然不弱,或不低于我们六派之长。” 听得叶尘峰对此次前来之人的武学如此推崇,不少名门子弟对此鄙于不屑。特别是对此行之中,心有所慕之人,且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鸿天教浩正穹。 此人虽身处鸿天教,修习的亦是练体为主的功法,但其身形却不似卓瀚宇那般粗犷,与其余门派的男弟子看起来一般无二,甚是精练。 只见其眉宇间带着傲气,起身言道:“陆帅不必忧虑,那荒芜之地能有什么高深的武学,怎能与我天华名门正宗相比。再说,即使其有些修为又如何,我等各派前来的弟子,无一人不是门中翘楚,届时他若敢上得沙场,定叫其有来无回。” 此言虽是不谦,不过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所以当下众人亦 是点了点头,无一人有紧张之感。见得众年轻修士如此胸有成竹,陆帅此刻方才真正地放下心来:“既诸位有如此信心,那老朽便全仰仗诸位了。老朽备下了酒菜,先预祝此战,我天华上国能旗开得胜。”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此一时众人壮志满满,却有一人满怀心忧:此人既然姓楼,想来或是出自那个宗门吧,若真是如此,此战又岂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8章辩法 平安城关外约二百里处,亦是兵戈铁甲之声不断。此处乃是荒芜大军此次驻军之所:无葬坡。此地及周围很长的地段皆以此为名。这里常年为两军将士对垒之所在,多少英魂埋身于此,却因战事之惨烈,便连尸身都来不及收回去埋葬,故得此名。 此时的无葬坡驻扎着数之不清的营帐,而大营偏后方的主帐之中,正分席而坐着数位佩戴狼头战甲的军士。帐中主位之上坐着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年纪约摸三十上下,一身的王者之气甚是凌人。这位青年便是此次荒芜大军的统帅之人,荒芜之主第二子:楼文宾。 与楼文宾并肩而坐的是一位黑衣长者,看着虽已年过七十,却依旧精神奕奕,看不出一丝的疲态。磅礴的真气环绕其周身,由此可见此人之修为当真了得。此人之所以能与荒芜统帅并肩而坐,其一是此人武学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其二是因为他便是荒芜之主的亲叔叔:楼踏安。 “忠安王,小王虽领总筹全军之职,但您老可是小王的长辈,且此次出军,我荒芜众将士最大的倚仗,便是您与门中弟子盖世的修为。但有探子来报,似乎天华国此次的守军大营之中,亦是有各派宗门的弟子前来助战,不知对此,您老有何高见?” 虽两人皆为皇家子孙,毕竟楼踏安只专武学,不曾过问政事,所以此行调配之权交予了楼文宾。两人又都是有爵位在身之人,所以称呼上与百姓尚有不同。 再瞧这荒芜二皇子年岁不大,言谈举止却甚是稳重,但其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对于两国宗门之事,却也实是所知不多。 此次出军最大的优势,便是其身边这位有着皇室血脉的修士,传闻此人武功修为甚是不凡,且暗中随行更有杀手锏未曾暴露。但是刚刚得知天华那边亦有修士来助战,本已胜券在握的战局,此刻也难免心中惶惶。 楼踏安虚闭着双眼,安抚其道:“殿下且安心,来人皆是小辈,虽有些许风声走漏,以至其江湖修士前来相助,但他们对我等武学修为所知甚少,必抱有大意之心。且此行老夫暗中带来了楼中十二天罡助战,此事甚为隐秘,届时必定使其措手不及。” 说着,楼踏安看了眼帐侧立着的那十二位黑衣人,胸有成竹道:“而那些天华小辈毕竟娇养惯了,少有经历过真正的杀戮,一旦交起手来,我等必以雷霆之势将其制服。”言谈之中不难看出,对于此次的交锋,楼踏安信心十足。 “好!有忠安王此言,小王便再无疑虑。我军长途跋涉于此,不宜久战。来人啊,传令下去,各部整军备战,不得松懈。递交战书,明日 午时,小王亲领先锋军邀战,此次有忠安王助战,我等此行必不会再空手而回。” 此次由自己领军出征,且有修士相助,对于楼文宾而言,乃是天赐良机。若能破此阻挡着荒芜大军千百年的平安城,那这不世之功便非自己莫属了,到时这荒芜的天下,还不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待得众人各司其职,离去之后,二皇子楼文宾负手望向天空,心中思绪万千,今夜注定难眠。 再看平安城驻军大营之中,陆帅摆下几桌酒席,亲自作陪前来助战的各宗门弟子。但大军各部却也毫无半分懈怠,各专其司,并无人饮酒放纵。陆帅自己也只是小酌了几杯,未敢多饮。而各派弟子亦为修行之人,虽不忌酒,却也少有贪杯之人,场间唯有两人,鹤立于众人之中。 其一便是一向好酒如命, 随缘至此的笑痴,而另一人,乃是鸿天教教主之子卓瀚宇。两人本分两桌,但此时却因酒逢知己,愣是相邻而坐,推杯换盏,喝得是不亦乐乎。 “阿弥陀佛。”天色渐晚,宝相庄严的净空法师当先起身,双手合十道:“酒色伤身,诸位切莫多饮才是。陆帅,众位同门,小僧与净容师弟便先行休息去了,诸位请慢用。” 不愧是佛门弟子,年纪虽不大,但毕竟从小修行于忘尘寺中,戒律条规万不敢忘。净空、净容两位当下便先行离席,众人也纷纷回礼,不做多留。 “可惜,这大好的尘世,酒色不沾,还有甚乐趣可言。”笑痴生来便浪荡惯了,几乎无有忌讳,虽也修身养性,色尚且未沾,但与其而言,不饮酒是万万不可能的。 “笑兄所言甚是,堂堂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就当大口吃肉,大碗饮酒,这才是真真男儿本色。”卓瀚宇对此那是深以为然,他本就生的是人高马大,声音洪亮,配合着他这狼吞虎咽一般的架势,当真是豪气云天。 对于此二人的话,净空法师亦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这时笑痴起身肃穆道:“听闻净空师傅,曾与众位法师论法时言道:心有如来,非如是来。见者如来,便如是来。心若皆空,非如是空。识万物显,自见真空。当真是闻之令人心有所悟。” 此八句话皆是净空自己有感而发,亦可看出其于佛之一道,确是甚有慧根的,亦是此八句,令其位于忘尘寺众弟子之首。这八句在世间亦是广为流传的,笑痴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净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确是小僧受我佛点 化,略有所悟而发自肺腑之言。” “大师之言振聋发聩。”笑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看着净空法师 道:“在下虽没有什么信仰,却也对各方劝人向善的教义,深以为然。在下亦心有所感,还请大师指教。” 看似甚是浪荡不羁的笑痴竟也有所悟,众人的目光皆齐齐望向了笑痴,甚是好奇,只见笑痴朗声道:“言溢悲慈,慈未可达。心常默善,善自无寂。行万古留,难千载守。唯自然性,天时地空。” 听完笑痴之言,在场众人皆不发一言。当然不说话的原因,也不尽然都是听懂了的。虽是同一句话,听在众人耳中,入得心中,所得也不尽然相同。 见得秦偌依很是崇拜地看着自己,笑痴难得的认真一次,立于这天地之间,看着无尽的天际道:“见非见,闻非闻。对无对,错无错。有因必得果,有果非是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空不愧是佛门高徒,其领悟力自是高众人一筹。只见其与身后的师弟净容,齐齐地向着笑痴深施了一礼:“笑兄大才,小僧受教了。笑兄之所言,小僧必一字不差带回。若能使天下人皆有所得,当真是功德无量。笑师兄请开怀畅饮,小僧再不打扰。” 待净空法师与其师弟净容离去之后,众人再看笑痴之时,自是再无轻蔑之意。净空年岁虽小,但其自小便于忘尘寺中耳濡目染,且极具慧根,已有不少的名作广为流传。其深得天下佛门中人的推崇,若无有意外,其将来必是一代神僧。 可就是这样的人,亦于笑痴的面前自降身份,称笑痴为师兄。由此可见,对于笑痴分享的所言所感,-净空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且认同的。世人本就各有各的活法,无分好坏对错。 “小痴痴你可以啊。”秦偌依看着笑痴说道:“没想到你心中还真是有些丘壑的嘛。” “哈哈…”笑痴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话说咱别闲着啦,连净空师傅都说了,咱接着开怀畅饮吧。” 只见此时秦偌依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不行了,我吃不下了,今天着实吃了不少,明儿又要长肉了。” 一旁的笑痴听了这话,当时就乐了:“小偌依,不是哥说你,你这小身子骨就该多吃些,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发育不良,可就不美了。再说了…” 笑痴一席话尚未说完,便瞧见秦偌依的脸上又浮现了让其刻骨铭心的笑容,当下立即闭嘴,转身搂着卓瀚宇一边饮酒,一边谈着人生与理想去了。其余众人皆是一乐,心中甚是好奇,秦偌依这丫头的一个眼神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衣衣姐,苏姐姐,小妹可是有很多话要与两位姐姐说呢。他们喝他们的,咱们先回去休息吧。”秦偌依拉着凤凰衣 与苏映雪撒娇道。 “嗯,姐姐也甚是挂念你,有许多话想与你说呢,我们走吧。”向众人施礼后,三人便携手而行,先行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了。 毕竟众人来此尚有任务在身,不多时,其余各宗门弟子便也都早早的散了,各自回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处休息去了。唯有笑痴与卓瀚宇,似是尚不尽兴,二人未免打扰众人,便自顾寻了一个偏僻处,准备接着再畅饮一番。 第9章不速之客 要说这两人也真是好兴致,各自忙活着拿酒端菜,寻了军营最边角之处,推杯换盏,喝着聊着,不亦乐乎。 “卓兄你可以啊,小弟我不是自夸,要说这饮酒之道,我可是难逢对手啊。”笑痴一贯就爱饮酒,且千杯不醉。少有人能像卓瀚宇这般一杯不少地相陪着,心里自是高兴不已。 “哪里哪里,笑老弟你这可不是自夸,这就是事实嘛。不瞒老弟你说,哥哥我自打会饮酒以来,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能喝的,除了我老爹。”说着两人又干了一杯,卓瀚宇开怀大笑道:“这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能遇到老弟你,哥哥我心里高兴得很。” 这鸿天教地处于天华上国的北方,其门中众人大多都生的彪悍,性情更是豪爽之极。宗门之内无论男女老幼,就没有不会喝酒的,可就是这样,卓瀚宇的酒量也依旧是在其中数一数二的。 “卓兄你在教中想来也是压力不小的吧。”笑痴再给两人开了壶酒后,为其斟满杯中酒,笑着说道:“你看啊,你身为宗门的大弟子,又是宗主之子,若是不能出类拔萃的话,恐怕众人背后定会有所说辞。” “哈哈…”听得笑痴之言,卓瀚宇朗声大笑道:“那笑老弟你可真是多虑了,我们宗门之人大多性格直率,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再说了,我这大弟子的身份也不是白得的。” 听到这里,笑痴心里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那卓兄你得好好与我说说。” “嗯,老弟你且听哥哥我慢慢道来。”说着,卓瀚宇也不吃菜了,挪开酒杯,直接就着壶喝了一大口:“想当年,哥哥我这一辈的弟子都已成人了,要说本来嘛,这宗派弟子高低之分就各有所别。但大多在入门之时便已安排好了不是?” “是啊。除非有位置的调整,比如提升了身份,成了宗主或者长老。”笑痴附和道。 “的确如此。”卓瀚宇点了点头道:“我这一辈的年轻弟子成人之时,正好老一辈的有退隐的,有提升的,当然,也有安排在别的地方的,这也正常。不过我们这一代人的论资排辈若是不动,岂不无聊。” 听其这么说,笑痴当下便是一头的黑线,这没听过论资排辈还有凑热闹的… “既然要动,自然都要变化一下才是。可都是同门师兄弟,要真动起手来,岂不伤了感情不是。”卓瀚宇虽已略显醉意,可说起话来却也不含糊:“再者说,大家修为难免会有相近的,若只为了排名的先后,再伤了性命,岂不让人笑话。” 笑痴点了点头,要这么说的话,确也不错。修行之人,大多好个面子,但实际上这 些个虚名不要也罢,都是同宗之人,相差无几的话,谁先谁后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过事有例外,总是会有人不这么觉得的。 “所以嘛。”卓瀚宇凑到笑痴身边,搂着他道:“我们便自己想了个办法,既不能伤了大家的感情,亦不能伤害了彼此,同时还要让大家都信服。” “那可当真不容易啊,最后你们怎么决定的呢?”笑痴疑惑道。 “喝酒!谁先倒下谁排在下位。谁挺到最后,谁就是大师兄。”卓瀚宇高兴地说道:“这不,哥哥我把他们一个个都喝倒了,那这大师兄的位置,舍我其谁啊!” 再看卓瀚宇时,笑痴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牲口一般,其心中难免腹黑道:果然是彪悍的宗门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不要这么随意… 心中虽这么想着,笑痴嘴上却佩服道:“了不起, 卓兄你这大弟子当得是名正言顺。” “哈哈,那是自然。”要说这卓瀚宇的性格,还真就很投笑痴的味。大大咧咧的不豪爽,酒还能喝,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一坛酒便又见底了。 不过酒量再怎么大的人,也是总有见量的时候。特别是后面两人都皆已不在吃菜,就这么光喝,还都不倒入杯中,直接抱着酒坛干,再大的酒量也是扛不住的。 夜已深了,众人也皆已安歇或打坐入定了。唯有一人在呼声之中睁开了双眼起身,此人一身白衣,一手酒壶,一手不知从哪顺来的鸡腿,看了呼声震天的卓瀚宇一眼,心中一乐:这大个子有点意思,能与我对饮这么多坛酒的,你也算一个了。 此人正是笑痴,在不知饮了多少酒下去之后,卓瀚宇终是倒下去了。可在别人皆已安歇之时,他却自顾一人起身而出,推开了帐帘之后,展开了诡谲的身法,向着大营之外而去,眨眼便融入了这无尽的夜色之中。 不多时,荒芜大军的驻军大营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白衣如雪,手提酒壶轻酌。正是笑痴无疑,看着眼前旗幡招展,营帐林立,笑痴闭目感受了片刻之后,便闪身行入大营之中。只一会的功夫,他便出现在了营中的一处大帐里面。 “什么人!”刹那间,此帐的周边便出现了十二股肃杀的气息,向着这座营帐而来,只见此十二人皆是手持短刃,黑衣蒙面,只一瞬便将笑痴包围其中。再看营帐之中,主位之上,端坐一位黑衣长者,便是现如今荒芜之主的亲叔叔:楼踏安 。 此刻正在打坐的楼踏安,缓缓睁开了双眼道:“都退下吧,此乃故人子弟,勿要惊慌,都去吧。”听得此言,众人皆抱拳行礼缓缓退出 。 待得众人皆已离去之后,楼踏安看着面前的这位,小酌着酒,悠然自得的笑痴说道:“他将古剑传与了你,哈哈…当真是羡慕你们封魔谷啊,从不缺少惊才绝艳的后辈。老夫如你这般年岁之时,恐怕都没有你一半的修为,真真是令人叹服啊。” “楼前辈您过谦了,家师对您的武功修为可是很推崇的,晚辈入世尚浅,待得有机会,笑痴定当前去楼外楼,亲自拜会诸位前辈,到时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山外青山,楼外楼,红颜祸水,无命愁。便是说的这荒芜之地两处傲视群雄的隐世宗门:山外山与楼外楼。若是得罪了这两个庞然大物,恐怕连发愁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楼踏安正是出自功法诡异,身法卓绝而著称的楼外楼。-要说这楼踏安也真是了得,只一照面,便道出了笑痴的出处:封魔谷。要说这笑痴也同样是艺高人胆大,此半夜时分,竟单人独剑,夜闯这荒芜大军,楼踏安的营帐之中。 “你师尊可还安好吗?算来上一次见面,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若是再见,恐怕相较于他的修为,即便是我也难再过上几招了吧。”想起过往,楼踏安心中甚为感慨。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似是又见到了当年那看似行事甚不着调,但于武学而言,穷自己一生的执念,恐也不及万分的一人一剑。 笑痴微笑着回道:“师尊虽年已过六十,但身体还算硬朗,只要他不乱来,多克制克制,再活个百八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听得笑痴之言,楼踏安哈哈一笑:“你这性子倒是与他一般无二,不知武学修为上,你且学了几成?” 笑痴的性子与自己相识那人之时,简直如出一辙,楼踏安心中也甚是无语,当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前辈啊,不是我说你,这你就看走眼了吧,我可比他靠谱得多,再说,就我这风流倜傥的气度,他可差远了。不过要说修为,我还真差了老头子不少。”想到自己师尊那几近九重封神诀的功力,笑痴却也心服。 “哈哈…你小子也不必过谦,你师尊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绝无你现在的修为,假以时日,你定当能超越于他。话说远了,你身为封魔人,今夜来此荒芜大军的驻扎大营,寻我不是只为了叙旧吧?”封魔人一向不问国事,此刻前来,楼踏安心中甚是不解。 第10章荒唐的过往 听得楼踏安之言,笑痴心中不禁甚是得意,这越是过人的功法,修习起来,越有过人的难处。这封神诀每一重之间都似是隔了千山万水,若是无缘,恐穷其一生的精力,都未必能更上一层。 自己这般年纪,封神诀已至七重,的确是古今罕见。若是让这楼踏安知道,笑痴这般年纪竟然已将封神诀练至七重,恐怕得当场惊羡吐血。 “好了,旧也叙了,该说正题了,现在就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楼踏安看着这小子很是诡异地在那偷笑,不禁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心想:这小子不仅修为了得,笑都笑的这么诡谲,这封魔谷当真是藏龙卧虎。 听到楼踏安地提醒,笑痴便也收起了自己那懒散的劲,难得地正色道:“前辈您既然开口了,那我便也就有话直说了。晚辈前些日子入世修行,行至这平安城中,听坊间传闻,说是前辈您此次也随大军前来,修行之人一向不参军事,您更是修为高深的前辈,为何至此?晚辈甚是不解,所以冒昧而来,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我既来此,必是有我的原因,封魔人,你既出自封魔谷,亦得他亲传此剑,应当知道有些事情,多知无益。且你封魔谷与各宗门的约定,你应当是清楚,何必自寻烦恼。” 听得楼踏安提起“约定”二字,笑痴心中亦是一震:是啊,不到万不得已,这个约定,是绝对不可以打破的。 自九百年前,封魔谷举全谷之力,封印了魔域之主释回之后,谷内力量大减。封魔谷人也觉得光凭自己的力量,来防魔域是不保险了。 若是封魔后人再无武学奇才,亦或是魔域之中再出这么一位绝世奇才,封魔谷又当如何应对。为大局计,后世的封魔人入世修行,便又多了一项任务,联络各大有能力的隐世宗门,入封魔谷共签约定:封魔人只为御魔,但有魔域一人未除,绝不入世。若遇紧急关头,凭封魔令传与各门派,各宗门须及时来人相助御魔。封魔谷不涉国事军事,亦不问各派纷争,只管隐世于此,守护天下苍生。 想到此处,笑痴小酌了一口酒,看了看楼踏安,认真地对其说道:“约定断不会轻易毁弃,但是我封魔人世代隐世御魔,为的又是什么?如若各大隐世宗门皆如前辈这般,参与到国事军事之中,那天下必将大乱,血流成河。那我等世代所行之事,付出的血泪,又有何意义?” 笑痴此言发自肺腑,情真意切,且大义凛然,一改其往日玩世不恭的心性。况且此言在情在理,一时间,楼踏安心里亦是愧不能言。 但楼踏安此举亦是无奈,若说自己此行是为名为利 ,那绝对是莫须有的事情。一向修行之人不屑于参与国事党争的,可自己此次被迫前来,实是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 若是换作旁人来问,楼踏安是决计不会多言的。可是面前这小子身份特殊,若自己不对其言明此中缘故的话,恐也难予以其交代。 想到此处,楼踏安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也知此行甚不光彩,既然来了,早已将老脸搁下。我亦知此行牵连甚广,早已将身死置之度外。既你是故人子弟,执剑来此,我若是不给你个说法,恐你也难以就此罢休。” 楼踏安挣扎良久之后,苦笑着说道:“往事不堪回首,人生于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罢了,当年的荒唐事,说与你听也无妨。小子,我名楼踏安,我荒芜之主自登基掌权以来便更名为楼破平,后面的话,还用我多言吗。 ” 踏破平安,好志向,不过那又如何,与此时所谈之事有什么关系?可笑痴再一细想:不对啊,这里面可有事啊。这老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的,真就行了如此荒唐之事吗?略一思索,还真就这样才能说得通了。 抬头看看了看摇头苦笑的楼踏安,笑痴忍不住问道:“他是你的子嗣?确定不?亲生的?” 只见楼踏安甚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笑痴心知此次自己白跑了一趟,看来是没有说和的余地了。再多说亦是无意义了,便起身告罪,辞别了楼踏安。 回到了平安城大营之后,笑痴心中也没有过于烦忧,这世间事本就是复杂多变的,自己入世修行,不也正是为了修心,看尽这世间百态吗。至于秦偌依一行人,想来荒芜之人也不愿多添烦恼,最多也不过将其门人重伤,若真是杀了,只会引来六派中人的报复。 次日清晨,早早便从大营之中传出阵阵练兵之声。笑痴暗自忙活了一夜,却也无人知晓。当众人聚在一起共用早餐之时,秦偌依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笑痴问道:“喂,小痴痴你昨夜做贼去了吗?怎么眼睛这么红?” 这一句说的笑痴暗自神伤:可不是嘛,为了你这小丫头,来回跑了几百里的路。而与自己同一个营帐的卓瀚宇又睡的死沉,呼噜声震天撼地,自己这一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心里虽这么想着,笑痴口中却对着秦偌依花花道:“这都怪小偌依你啊,我这一夜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英姿飒爽,卓越不凡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几乎一夜都没合眼呢。” 听了笑痴 的话后,秦偌依呵呵一笑,脸颊不可察觉的一红,含情脉脉地对着笑痴说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你要来了可是能够大饱眼福的哦。 不仅能见着我,还能看到衣衣姐和苏姐姐两位大美女呢。” 对于秦偌依的性子,大家也早已熟悉,没想到现在多了个笑痴,这一路上两人颇为大胆的言谈,相互间的斗嘴,众人也是习以为常了,皆是莞尔一笑。 唯有秦偌依的同门师兄,许崇山的心里甚是不悦。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妹一天天长大,暗自里已心生爱慕之情。此刻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心中甚是不快道:“怕是笑兄入世尚浅,第一次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为此阵势所慑。没事的,多见识见识总是好的。你只管安心,届时上阵破敌自有我与众同门前去,你只管待在城内便好,勿用担心。” 许崇山此话说得虽然婉转,可语气中对其甚是瞧不上眼的态度,却是显而易见。众人虽也都听得出来,却也无心说和,且此言本也就是众人心中所想。 闻得自己师兄之言,秦偌依八面玲珑,又怎听不出此言的蔑视之意。正想着若何替笑痴辩驳两句,便闻一旁笑痴呵呵一乐道:“多谢这位仁兄的宽慰,到时候我一定寻一安全之处,静待大家得胜归来。届时备下美酒佳肴,定要与大家不醉不归。” “好!昨夜与笑兄你一见如故,待得兄弟我击退了那些个扰人的蛮子后,咱两定要再好好地喝上一番。”同样好酒且性格爽朗的卓瀚宇,拍着笑痴的肩膀甚是霸气地说道。 “那是一定,卓兄你出身名门之后,器宇轩昂,武功修为定然更是不凡,就凭你这气势,吓都吓死他们了。”笑痴说完,众人皆是一笑。卓瀚宇更是心情大畅,一副理所应当如此的样子。 此时,大营之外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将士手捧令牌,入了帅帐之中,似有军情来报。待不多时,便见许多将士忙活了起来,各部将领也都奉令而来。而六大派的弟子,也收到了通知,进得帅帐议事。 待得众人皆已到齐之后,陆帅手持一封书信,对着众人言道:“这是荒芜之军送来的邀战书,且据探马来报,荒芜大军今早已有动向,先锋军已开拔,不知诸位将军有何应对之策?” 毕竟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一军统帅,此刻陆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着急之色,大敌将至,却稳如泰山。营中诸位将军也非第一次参与战事了,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六派子弟毕竟对这用兵之道不甚了解,只在一旁静听便是。 众将士一番商讨之后便有定策,此一战必不可据守不出,以免伤了士气,失了先机。城外两侧尚有大军驻扎,已成夹击之地利不可弃,接应大军的后备部队亦需合理调配,守军将士亦不可懈怠,此次对战既有修士相助 ,自是当随大军一同前往。 分配调度妥善之后,虽众人一再劝阻,陆帅毅然决定由自己领兵前去相会。城门大开,陆帅一番宣言鼓舞全军将士之后,便率众人陆续而出,前往会战之处。眼看着一场腥风血雨,便将到来。 第11章败局已定 午时,平安城外约摸七十里处,荒芜大军与天华众将士对阵于一处平原之上,两军将士业已摆开阵型,肃杀的气氛,一时笼罩着这片土地之上。 此时只见荒芜大军的前排,一队传令兵登至搭建的高台之上,齐声传音道:“晚辈荒芜之主第二子,楼文宾,受我王上信任,领军于此。久闻陆帅威名,前来讨教一番,望陆帅不吝赐教。” 两军间隔虽远,但身边皆有修行之人伴与身侧,所以天华前来之领军统帅,是陆守疆亲至的事情,早已传入楼文宾的耳中。既荒芜之人欲先礼后兵,那生于礼仪之邦的天华众将士,亦不能失了礼数。 陆帅当即下令,传音过去:“殿下年少有为,本帅甚是佩服,不过老夫何曾有过什么威名,全仰仗军中将士罢了。你我两国相邻,且军力相当,常年战乱实非百姓之福。若能罢手言和,岂不是两**民的幸事。” “陆帅此言差矣。贵国土地丰饶,人杰地灵,物产丰富。而我国多穷山峻岭,资源匮乏,百姓过得甚是疾苦。正是为了国家万民计,能多谋一点生存之处,这才常年打扰贵国。若是贵国之主仁慈,能让出这平安城及周边百里之地,我国上下必感激不尽,定当与贵国修万年之好。”这荒芜之地的二皇子,年纪虽轻,思虑却极其深远,言辞可一点都不含糊。 听得敌军统帅之言,天华众将士心中甚是不忿,其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若让出平安城此天险之所,几乎相当于让出了天华上国的半壁江山,此战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殿下玩笑了,平安城虽小,却也是我天华的土地。我等身为军人,自当以身报国,即便身死亦要守护这一片土地。既无和平解决之法,那便各安天命吧。”此言罢,两军便各自排兵布阵,战事一触即发。 此地甚是开阔,双方大军业已排列而开,行军战具皆已准备妥当。狂风起,漫天的黄沙尘土随风飘扬。当两军的擂鼓号角之声响起之时,双方将士皆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直接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眨眼间,双方将士便拼杀在了一起,却无一人退缩。兵戈刺入骨肉之声,战马嘶鸣之声,声声入耳,战况惨烈至极。先锋部队倒地之时,后续兵马即刻补上,数之不尽的英魂倒下,便再也没能再站起来。 当战况愈演愈烈之时,自荒芜大军之中行出一人,此人一身黑衣,手持狼头手杖,正是楼外楼的大长老:楼踏安。只见其气劲环绕周身,身法极快,身入万军之中,如若虎入羊群。手中的狼头手杖虽不锋利,却饱含了真气,所到之处,天华将士一片片的倒下,毫 无还手之力。 见得对方军中修行之人已出,天华大军之中的叶尘峰等六派子弟,再不袖手旁观,自己一众人等至此,便是为了此人而来。 “阿弥陀佛”随着忘尘寺两位大师,一声悲天悯人的喧号之后,各派名门修士越众而出,手中各种兵刃直指楼踏安而来。 在众人眼中,楼踏安个人的修为确实了得,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这一方确无一人是其对手。但此行并非江湖比武切磋,所以无需与其讲什么江湖道义。众人皆是各派精英子弟,各个修为不凡,想来拿下此人,却也不难。 只见叶尘峰首当其冲,御剑而下,楼踏安早早便已观得众人踪迹,早已有了准备,举起手杖,运足真气,迎面而上,两人互拼了一招。楼踏安本以为这一击足以重伤这等年轻后生,却不想只是逼退了叶尘峰, 并未伤其分毫。 楼踏安摇头苦笑,这天华上国当真是人才济济,若与此子相比,自己门中年青一代的弟子之中,竟无一人能出其左右。此子的修为之高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若假以时日,不出十年,想来此子的修为或可与自己一较高下也未可知。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深入其心,使其之后酿下了滔天大祸。 武学修为之道自古便变幻可测,莫说有着明显的修为差距,但凡差了一丝半点,在搏命相拼之时亦是生死之分。仿若登山,当其力尽之时,就算立于眼前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台阶,那再无半分气力的腿,也是万难再迈出的。 再看沙场之上,楼踏安已与六派十二名弟子一一过了招,在这十二人皆叹服其修为之时,楼踏安的心里亦是震惊非常。刚刚众人虽然都只是试探性的过招,可楼踏安已感知这十二人的修为竟是如此相近,皆是不凡。若是此十二人全力相博,恐怕就算是自己也绝对难以全身而退,一个不慎,甚至有性命之忧。 就在双方对彼此之间的修为都有一定的认知之后,六派弟子心中皆已安定。可就在此十二人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周身之侧突然出现十二股浓烈的杀气向着自己而来。且这十二股气息竟皆是修士,并且修为不低。 此十二人的出现打乱了场上的局势,本已占得优势的六派子弟瞬间便落入了下风。这十二人若论个人修为虽不及自己众人,但其配合甚是默契,难缠至极。 此时,临近战场两军交锋的右侧山林之中,正有一人负手而立于此。此人一身白衣,远远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 。待见得那十二人加入了战局中来,此人眉头微皱,小酌了一口壶中酒,重重地叹了口气:“败局已定…” 这 自语之人正是被六派子弟安抚之后,劝其自顾留守于城中的笑痴。只是没人知道,大军刚走,他便只身跟上,寻了这僻静之所观望着。 此刻他已看出,那楼外楼后出现的十二人皆是善于搏杀之人,且配合无间。这一消一涨之间,双方看似战得是旗鼓相当,可是一旁尚有修为高深的楼踏安在侧。若其此时加入战斗,六派弟子必败无疑。想到此处,笑痴撕下衣角,划破十指,笔走龙蛇不知在写着什么。 再看战场之上,这二十四人身边早已再无普通军士,而这二十四人的拼斗也皆互有损伤,不过明显这六派弟子已然占了上风,楼外楼的十二天罡渐有不敌之势。看至此处的楼踏安心里少有宽慰,虽修为不及,-能有如此配合战至此情形,也是不易了,这场战斗也该是结束了。 只见此时楼踏安再次提功而至,加入了战局,身随风动,配合着十二天罡,对这六派之人发起了雷霆般的攻势。再看六派的精锐子弟们,在楼踏安的加入以后,再无保留,各个拿出了本门绝学,战意十足。 苍风教的首徒玄阳所持的是一把正阳剑,配合着自小修习的正清心法,剑法凌厉至极,刚柔并济。忘尘寺的净空净容两位法师,所用的皆是禅杖,在慈悲心经的加持下,招招以静制动,却又不伤人性命。 听雨轩的大师姐,苏映雪所佩的落雪剑,以落雪剑法使出,甚是出尘。药仙谷的凤凰衣所使的,是自古便相传至今的凤凰骨针,以玄女心经相配,针过之处甚是隐蔽。若不是与其对战之人皆修为不凡,体魄强硬,早已被穿心而亡。 再看藏剑阁的叶尘峰与秦偌依二人,皆得剑圣亲传,御剑术甚是了得,周身遍是剑影,进可攻退可守。要说最轻松的反而是鸿天教的卓瀚宇,此人修为虽只排在众人中的中游。但其一身横练的功法铸金刚,拼斗至今竟未曾有一处外伤。配合着双手各持一把的破天斧,十二天罡之人无不避其锋芒。 可是这些位与楼踏安的修为相比,毕竟尚有一段鸿沟。只见楼探案手中的狼头手杖个个击破,其内功深厚非常,虽六派子弟皆是天纵之才,但相持不久之后,终也是不敌,皆身负重伤为其所缚。这是众人行来之前,从未想过的结局,本以为就算不敌,也断不会为人所擒,各自心中皆甚觉屈辱。 第12章谷主令 看着被缚的六派之人,楼踏安无奈地说道:“尔等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老夫甚是佩服。一身修为来之不易,现如今既胜负已分,若尔等就此离去,且立誓宗门中人不再涉此战局,我亦不愿伤尔等性命,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下。” 其实楼踏安的心中对这些名门子弟是很有顾忌的,如若当真伤了他们性命,其门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忠安王果然了得,这一战您当记首功。”众人闻言,便见荒芜大军此行的统帅之人楼文宾,在瞧得这边已然分出胜负之后,于一众护卫的保护之下行至于此。看得天华修士皆已被缚,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来人,送各位少侠修士一程吧。”见二皇子竟丝毫不留余地,要斩杀了这十二人,楼踏安立刻出言相阻道:“慢!”而后俯身对着二皇子说道:“这些人既已被缚,何须杀之。这些人背后的宗门都不简单,若是当真杀了他们,只怕后患无穷,殿下三思啊…” 楼文宾却眼神一凌,说道:“诶!忠安王不必多虑。若天华江湖修士当真要入这乱局,我荒芜之地亦非无人。他们此次只派遣如此后辈而来,不正是担心引发两国修士间的争斗吗。再者说,这些人若是不杀,必将卷土重来,现下正应乘其不备,杀其立威,鼓舞士气,亦能乱其天华军心。” 说着,楼文宾压低了声音,贴近楼踏安低声言道:“除了他们,不也是为了我荒芜的将来嘛。小王看得出,这些年轻人的修为皆是不凡,若是除之,不也是为了我荒芜年青一代的修士,扫除障碍吗?若我等侵入了天华国土,两国修士间的博弈,想来是不可避免的。这些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听了二皇子这一番话,楼踏安陷入了沉思之中。无论于公于私,为了当下的交战,亦或是将来的准备,二皇子之言似乎都是没有错的。 荒芜修士一直被天华稳压一头,这些年轻人更是个个惊才绝艳,若任其发展,荒芜修士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自己此次前来本就放下了脸面,楼探不禁想着:罢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恶名都由自己来担着吧。 再看天华六派子弟一个个年轻的面庞,此刻皆是黯然失色,自以为修为出众,皆是天之骄子,平常一直傲视于同辈之人。未曾想,此次大意之下,竟被缚于此。且听对方之言,似是想要了众人的性命,一个个心中更是不甘。众人男才女貌,皆又是正值大好年华,男弟子们无不暗叹惜哉。 再看几位女子,双眼含泪,倔强地轻咬着朱唇,不让泪水流下,不屈的面容望之令人心碎 。看着一排手持屠刀的军士行来,一众人等缓缓闭上了双眼。江湖儿女行走于世间,本就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众人皆是修行之人,倒也看得开了。 眼瞧着事情已然没有转机,荒芜军士皆已举起了手中的屠刀。说时迟那时快,正待屠刀即将落下之际,只见一柄古朴的长剑破空而来,直直地落在了楼踏安的身前。 众人抬眼观瞧,此剑身饱含真气,流光溢彩,隐有龙吟之声。长剑入土只进七分,但伴随而来的剑势却铺天盖地,冲着荒芜之人而去,将荒芜一众人等的衣角震的是“唰唰”作响。一些毫无修为的将士,更是被之余劲震得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此剑正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封神古剑,楼踏安身平不止一次见过此剑,但这次却是最令其不安的一次。使其心惊的不仅仅是此剑的剑势, 更是因为他一眼便瞧见了剑柄之上,所拴着的那枚紫金令牌。 楼踏安立时挥手阻止了军士即将落下的屠刀,缓缓上前翻看了令牌。只见此玉牌之上,一面刻着古朴的“封”字,而另一面,则刻着“谷主令”三个字。 待瞧得“谷主”二字之时,楼踏安不禁心神俱震:难道那小子已然是当代封魔谷主的身份了吗?无论如何,此令牌已出,此间事已不是自己可以决断的了,只有等待这令牌主人的到来,自己人等绝不可肆意造次。 再看这剑柄之上,还栓有一块衣角,定睛观瞧,只见其上血红的字迹,写着:若杀或辱其中一人,封魔谷九重天必至。待瞧得这两句之后,楼踏安当下喝退众人,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之后,看着自己的血脉,此行的统帅楼文宾,楼踏安不容置疑地说道:“鸣金收兵,此战且先行搁置。至于这些人,都先带回去。我只说一次,这些人若再有一人受任何损伤或折辱,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也不行!回去静待故人的到来吧。”再次看了一眼那柄睥睨天下的古剑之后,楼踏安当先转身而去。 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荒芜大军,天华众将士皆一头雾水。按理说本应不是坏事,但陆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局虽已结束,敌军业已退去,但是助战而来的天华众修士却无一人返还。 看来修士间的争斗,自己这边很有可能是输了的,但若真是如此的话,荒芜大军又无退军之理。当下是百思不得其解,陆帅只得下令打扫战场,班师回城。 再看战场之外的山腰之上,此刻负手而立的 ,便是那一剑退去荒芜大军之人:笑痴。而此时他身后却多了一人,此人剑眉星目,面带寒罩,一身黑衣,腰佩双刃,很是 安静地立于笑痴的身后。 “好看吗?”笑痴一边悠然地酌了口酒,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面前这位白衣男子一眼,认真地回了句:“还不错。” 闻得此言,笑痴呵呵一乐:“你的气息,我若所料不错的话,应是鬼蜮中人吧。怎么,你们鬼蜮对这场战局也有兴趣?还是说,你们有兴趣的是这六派的年轻子弟?” 在见得面前白衣男子那惊天一剑之后,黑衣人甚是震惊。他确实身出鬼蜮,且修为不俗。独自出行任务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同龄人之中,有如此修为之人。莫说同辈之人,恐怕就是比起鬼蜮之主,这白衣人亦是不遑多让吧,这不得不让其对笑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笑痴也不恼,看着黑衣男子的双眼,很是随意地说道:“我一个人也是无趣得紧,晚上还有一个更好看的地方,有兴趣一起去吗?” 黑衣人再次认真地看向笑痴,微微点了点头:“酉时,我在此等你。”说完很是冷酷地转身便离去了。 “这人还真有点意思,不过你跟我这耍什么酷。也不问去哪就敢答应,当真是个妙人。唉…”笑痴长足地伸了个懒腰,自语道:“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说完,施展起他那诡谲的身法,收回了封神古剑及其上面的令牌,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多时,自山林之中便飘出阵阵的烤肉之香。 荒芜大军驻军大营之中,帅帐里此刻只有楼踏安与二皇子楼文宾两人。此时的楼文宾心中思虑万千,眉头紧锁。似在谋划决断着什么。 回来之后,自己尚未开口,这位有着皇族的身份,且是自己的长辈,又身具高深修为的楼踏安,已经将这古剑与令牌之事,和盘向楼文宾托出。 在得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隐秘的所在之后,二皇子心中既是不甘,亦是不解。为何此人非要参与到与之毫不相干的战事中来,难道自己此行就因为这一人一剑,便前功尽弃了吗? 自己的父亲不知以何种缘由,好不容易请出身边这位修为甚高的修士,且带着传说中的宗门,楼外楼的十二天罡前来助战,这种机会可是不会再有了的。 沙场之上,胜负已分,本该一鼓作气,吃下这天华先锋军,甚至有机会擒下那守军主帅:陆守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楼文宾如何能平心静气。 如此的不世之功就这么与其擦肩而过了,楼文宾此刻心中已然充满了杀意:想让自己就这么无功而返是绝无可能的,无论是谁,既挡 了自己的路,便要让其付出生命的代价。既然你会亲自来此,那我便做好了安排,静待你的到来。 第13章鸿门宴 时已近酉时,月已上枝头,笑痴也不知为何要多嘴,约了这么一个偶然相遇之人于此。许是独自一人入世久了,前些日子与六派中人相处的感觉甚是不错,一时不想重回那一路孤身一人的寂寥之境,又或是打心里觉着那黑衣男子甚是有些特别。不过此行多少还是有点冒险的,如此牵扯一人进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不多时,白日里与笑痴相约之人准时到了。笑痴笑着对其问道:“没想到你还真就来了,我很是好奇你为何至此。” 黑衣男子看了笑痴一眼,同样问道:“那你又为何至此?” 这句话问的,笑痴亦是无奈:是啊,自己又为何至此。很多时候,笑痴所表现出的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行事一向随性而为。虽然此事自己不参与亦无可厚非,但这世间事本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是没有原因的。若真要追究个所以然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笑痴点了点头,对着黑衣人说道:“既如此,我便先行与你说了,我要去的是荒芜大军的驻军之所。此行或很有趣,但多少也是有些风险的,我观你修为虽是不低,但若事情真就发展到不可预估的地步,你恐难全身而退。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听得笑痴之言,黑衣男子亦有所思,看着面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笑痴道:“那些人中,也有你难以放下之人吗?” 见笑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却不作答,黑衣人接着道:“你不用管我,此行无论我出了何事,与你无关。” 看着面前的笑痴,黑衣人似是看到了自己。这些年来,为了心中那放不下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屡次身陷险境,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听了黑衣人的话后,笑痴亦不纠结,点了点头后,抛给了黑衣人一个壶酒,与一只包好的鸡腿:“这是我亲自做的,我的手艺不是自夸,吃过的无不思念,尝尝吧。”说完便转身朝着荒芜驻军的方向迈步而去:“话说我叫笑痴,你叫什么?” 黑衣男子拿下面罩,尝了一口鸡腿,酌了口酒,回道:“魍魉。” 一路上两人并无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黑衣男子只是闷头跟着,而笑痴很不着调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却一点儿也不恼黑衣男子不搭理自己。 夜至亥时,两人已然行至荒芜大军的驻军之处。笑痴竟难得的没有硬闯,而是立于大营之外,对着护卫说道:“告诉楼踏安,故人来访。” 大营入口处的护军似是早已得到过交代,也不去通禀,对着笑痴二人说道:“殿下已经交代过了,若您至此,无需 通禀,直接请您入内,两位请随我来。”说着便转身带着二人入大营中去。 不多时,笑痴与魍魉便被带入一处大帐之中。此帐中央已然摆放好了一桌的酒席,烫好了几壶酒。荒芜大军此次的统帅之人,楼文宾正端坐于正堂之上。 见到笑痴二人后,楼文宾微笑着起身相迎道:“小王在此已等候多时,忠安王楼踏安已和小王说过此中关系过往。既是故人来访,小王理应尽一尽地主之谊,特此安排了一点酒菜,两位快快请坐。” 瞧得楼文宾如此客气,笑痴也不好太过随意,一边领着魍魉坐下,一边回道:“殿下实在太客气了,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看得二人入座,楼文宾亦不怪其礼数不周,笑着亲自为其二人各满上了一杯酒:“忠安王与小王说的是一位故人子弟, 却不知来了两位少侠,恕小王唐突,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哪一位才是故人子弟?” 一边打量着楼文宾,笑痴回道:“楼前辈所言之人便是在下了,殿下叫我笑痴便可,这位是途中偶然相识的朋友,聊得投机,便相随而来,望殿下勿要见怪。” “哪里哪里,相聚便是缘,小王也正想多结识一些天华的青年才俊,故而才请得众位天华年轻修士来此做客。”说着,楼文宾举起酒杯来:“两位赏脸而至,小王心中甚是高兴,来,小王先敬两位一杯。”说完便当先饮罢了杯中酒。 “嗯,好酒,就是烈了些。”笑痴本也是好酒之人,当下未做多想,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自顾拿了一壶酒,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甚是自得地起筷尝起了菜肴。再看旁边随行而来的魍魉,却只是安静的坐着,既不吃菜,也不喝酒。 楼文宾相劝无果之后,亦不强求,自顾也满上了酒杯,陪着笑痴吃喝起来,仿若当真只是宴客一般。 酒过三巡之后,笑痴方才放下手中筷,看着楼文宾认真地说道:“想必在下来此的用意,殿下与楼前辈业已知晓。在下与这六派之人尚有些许缘分,还望殿下看在故人的份上,早日让他们回来,待得他们归来,我便带着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便是。” 听得笑痴所言,楼文宾笑着回道:“笑痴兄弟既如此说了,小王是必定听从的。只不过,此行我虽为明面上的统帅,但忠安王毕竟是小王的长辈,此事还需告知于他。这样,两位且自用,小王这便去忠安王的帐中,告知此事。”说完便起身行礼,向 着帐外而去。 当楼文宾远去之后,魍魉对着笑痴说道:“有问题,你还是小心为妙。” 魍魉之言笑痴亦有所察,此处 实在是太安静了,不过自己的身份魍魉并不知道,而楼踏安是知晓的,想来他也是绝不会糊涂行事的,便也就未做多想,继续享用着桌上的酒菜。 楼踏安此刻正端坐于自己的帐中运气打坐,忽然见得二皇子楼文宾带人匆匆而来,一边喝着什么,一边急行于自己面前。 站定之后,楼文宾沉色道:“小王自作主张,还望忠安王不要怪罪。笑痴已在我帐中,我在酒里已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本想着万无一失,未曾想他竟带了一人前来,不知那人身份为何,修为又如何。” 听得楼文宾之言,楼踏安脸色甚是难看,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他的身份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为何还要行如此荒唐之事?”此刻楼踏安恨不得一掌将其拍死。 “忠安王息怒,事已至此,还望忠安王随我前去,将其制服再说。只怕再过一会,他便有所察觉了。”虽楼踏安此刻对其态度甚是无理,但楼文宾心里对相互间的身份,还是有所耳闻的,哪敢怪罪。 “将其制服?我且问你,他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你这区区一壶毒酒又怎能奈何于他?你当天下间的修士都是什么人?”此刻楼踏安已再不顾忌其他,严声喝道。 “我已安排了十二天罡随时待命,只要听得我信号,便会立刻齐攻于他,我亦知此毒药奈何他不得,不过他总是要运功来解的。那时众人一起出手,此事必成。”这件事楼文宾谋划妥当,自认绝无破绽。 楼踏安往前一步,瞪着楼文宾冷声道:“老朽愚钝,为何你非要出此下策,致其于死地不可?他若要人,让其带回便是,此人情与他,他必不会再来纠缠。至于六派之人,就算不心存感激,再至战场,我便亲手了解了便是,你为何要犯此大险?” 楼文宾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这位许真是自己的亲爷爷,坚定地说道:“因为我军此次前来绝不可空手而归!因为这是我身为大军统帅所必须做的事!这也是我身为荒芜之地二皇子最好的机会了。此次行军,我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故致使我军无功而返。” 平缓了一下情绪之后,楼文宾毫不避让的看着楼踏安道:“您想想,如果他带回了六派之人,这些人去而复返又当如何?许是会带来更多的修士也未可知。那封魔人毕竟太年轻了,有何威望能专断六派之事。他偏帮那六派之人显而易见,若是再被其说动,也参与此次的战事,让您罢手,您又当如何?” 见楼踏安脸色阴晴不定,楼文宾接着道:“此次趁其大意,正是天赐良机。既然无法确定的因素太多,那便让他死!只要他一死,我们再 以六派弟子胁迫其宗门不再参与战事,岂不是万全之策?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好好好!你父皇既信任于你,将这行军统帅之责交由与你,你要做此决断,我亦无话可说。”楼踏安双手按置于楼文宾的双肩之上,冰冷地说道:“那你可一定要杀了他,若他不死,消息走漏,我荒芜之地将再无安宁之日。” 第14章弥天大祸 营帐之中,楼踏安苦劝无果之后,明知事已无回头之路,便起身先行向着笑痴二人所在的营帐而去。这一路楼踏安的思绪万千,内心中纠结不已。封神谷内的事,世上虽鲜有人知,但他却是知晓一二秘闻的。不过楼文宾的话语,却也实实在在地多少左右了他的思想,这一去,也不知是对是错。 再看笑痴这边,等待许久之后,越发觉得气氛不对。刚欲起身出去看看,便觉身体有异。运功自视体内之后,发现居然是中毒了,哭笑不得之下,笑痴便立刻运功清毒。可正待此时,突现十二股肃杀之气,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己而来。 “你先走!”笑痴对着随行而来的魍魉说道,一边全力运功逼毒。 “你尽量快点。”黑衣男子不仅没走,反而取出了腰间的乌金双刃,施展开了鬼蜮的功法里,最为让人觉得棘手的流光诀。霎时间,营帐之内便出现了数个魍魉的幻影,却很难分辨其真身在何处。 很快,那十二股杀气的主人便冲进了营帐之中,丝毫不拖泥带水,齐齐向着二人发起了攻势。笑痴此时心里很清楚,必须先将体内剧毒逼出,否则后果实难预料,毕竟自己现在身处荒芜驻军大营之中,且楼踏安尚未现身,绝不可掉以轻心。 看着毫不留手攻来的十二人,笑痴眼下只管闪躲避让,全力逼毒为先。一边的魍魉,白天已然见识过这十二人的修为,及其无间的配合。所以他心里亦是清楚,只可迂回,尽量为笑痴拖延些时间,绝不可与之硬碰。 不过对方毕竟人多,且修为亦是不弱,原就不怎么大的营帐,现已被四溢的剑气所支离破碎。而笑痴与魍魉的身上,亦是留下了几处伤口。不过好在二人的轻功身法卓绝,虽受了些伤,却并不致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况且楼踏安仍还没有露面。想到此处,笑痴便欲先行封住毒素,带着黑衣人离开这里再说。却未曾想,刚欲行动,便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向着这边赶来,来人正是楼踏安无疑。 本想着楼踏安来了,事情许有转机也未可知。可是略一感受,笑痴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受到的,是杀意。 与这十二人不同,楼踏安的修为甚高,若自己不能及时恢复,想离开却也不是不可能,但随行而来的魍魉,恐绝无生机。这小子虽然与自己初识不久,但却毅然挺身而出,没有弃自己而去,所以笑痴此刻心里想的,便是必须将其活着带出去。 想到此处,冒着被重伤的风险,笑痴降慢了身法,拼着多挨上几刀的危险,也要尽快将毒素逼出。而这时的魍魉已然身中数刀, 有一个口子很深,其身法也慢了许多,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快速赶来的楼踏安,心知此事已然如此,不可回转了。当下运足了功法,一掌凌空袭向笑痴。正当此生死关头,魍魉挺身相护,毅然挡在了笑痴的身前,提足了真气与其相抵。两股真气相碰之下,笑痴虽躲过了一劫,可魍魉却危险至极。不仅被这一掌所伤,接掌的同时,亦身中数刀,血流不止。 当楼踏安近前至身前,魍魉已然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阻挡其攻势了,被楼踏安一掌击飞了出去。看着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的笑痴,楼踏安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一向很是敬重你们封魔人,但此次实属无奈,不要怪我。待得此间事了,我必自裁与你封魔谷赔罪便是。”言罢,楼踏安运起十成内力,一掌拍向了笑痴。 生死存亡之际,掌风已然临面之时,只闻一声剑鸣,封神古剑自笑痴身后飞出,立于笑痴身前,为其挡下了这雷霆一击。楼踏安的一掌虽为古剑所阻,但十二天罡的十二把短刃却从不同角度,齐齐刺入了笑痴的身体。 正当众人以为事已成时,手持短刃的十二人突然脸色大变,这刺入的短刃竟再不能进入分毫。 “滚!”伴随着一声大喝,一股无可匹敌的气息,自笑痴体内喷涌而出。逼出这十二把短刃的同时,亦将手握短刃的十二人齐齐震退。 深吸一口气后,笑痴单手执起封神古剑,将真气注入其中。一掌挥向了楼踏安,也不看结果如何,笑痴回身一剑横扫向十二天罡,同时施展其诡谲的身法,飘然退去。待得众人接下此招后方才发现,笑痴已然一手执剑开路,一手提着魍魉,向着营外飞驰而去。 再看楼踏安十三人,除了楼踏安自己毫发无损外,其余十二人皆被笑痴的剑气所伤,不难看出,笑痴这一剑的威力有多恐怖。 当十二人缓过神来,欲起身追击之时,皆被楼踏安伸手拦住:“迟了,他体内毒素已解,封神谷的幻神诀由此子施展开来,天下间能追上的人,屈指可数。此处离平安城太近了,事已不可挽回了。” 楼踏安所言非虚,并不是他不想追,实是毫无意义了。修士在普通人眼里仿若神仙一般,但也毕竟是肉身凡胎。平安城中守军无数,也有会点武学之人。且那里毕竟是天华之地,谁又知道城中还是否有修士在。冒然闯入其中,必定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况且人海茫茫,谁也不知道笑痴会去往何处。 望着笑痴已然消失的身影,楼踏安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不远处,众人护卫之中的楼文宾冷声说道:“将那天华修士都放回去吧 ,你给荒芜招来了无穷的麻烦啊…即刻拔营起程,越快越好。” 当机立断安排好一切之后,楼踏安看着这无尽的夜色,自语道:“也不知此子心性如何,希望放回去的这些人,能多少平复些他内心的怨气。如若不然,我自当以死谢罪,请出宗主调和,望其不要再迁怒他人…” 平安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中,待瞧得无人追来之后,笑痴轻轻地放下了魍魉。-看着其浑身是血,笑痴恨恨地叹了口气道:“此次是我大意了,封魔谷谷主令已出,尔等竟仍敢下此毒手,那就看看你们能回去几人吧。” 此刻,无尽的杀意笼罩着这片山林,山中鸟兽也似有所感,此时安静得如无一活物一般。 扶起了魍魉,笑痴探其脉搏,虽然羸弱,但尚有生机。笑痴也不顾自己的伤势,运功为其疗起伤来。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魍魉的气息终是平稳了。笑痴自怀中摸出两颗药丸,一颗自己服下,一颗喂予了魍魉。将其放平之后,方才自顾周身,打坐调息起来。 楼外楼的楼踏安,及其带出的十二天罡,对笑痴造成的伤势倒也还好,毕竟其身负有七重封神诀的内功护体。但是在最后关头,笑痴强提真气,化去毒素的同时,全力的一击为二人争取了出路不假,却也同时给自己体内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自笑痴出谷入世修行以来,还从未吃过这样大的亏,若只是伤了自己也就罢了,对于谷主令的无视,甚是令其怒不可遏。 自己本欲好言相商,奈何对方竟想置自己于死地。笑痴从不是以德报怨的老好人性子,反而因出自封魔谷,经历非比寻常之人的他,行事更较之常人极端得多。 此时他身处关外,却未入城,便是打从逃出来开始,笑痴就没准备回去。且不说自己在乎之人尚不知此刻如何,但就这份屈辱,若不得报,那绝不是笑痴的风格。 此刻匆忙收拾好行装,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的荒芜大军,并不知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第15章噩梦的开始 次日清晨时分,魍魉缓缓醒转了过来。本以为必死无疑之境,对自己也算是一种解脱。没曾想睁眼发现,此刻自己却身处一片山林之中。虽伤势不轻,但却已无性命之忧,只需一些时日来调养。 一边传来了阵阵的肉香,待其抬首看去,只见那个自己莫名好感的白衣男子,此时正在生火烤肉,看来是他带着自己逃出来了。 表面看去,那个名叫笑痴的男子竟似伤得并不重。暗算自己二人的一共有十三人,且修为皆是不弱,特别是后加入进来的那位长者,修为甚高。此人竟能安然带着自己离去,魍魉暗叹这笑痴实在了得。 “哟,你小子终于醒啦,起得来吗?肉快好了,过来尝尝,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瞧得魍魉缓缓起身,色气已有恢复之后,笑痴方才放下心来,再次专注于烤肉之上。 不多时,四溢的香气飘进二人的鼻中,笑痴抽出魍魉昏迷之时,仍紧握在手的两把乌金刃,在其纠结的眼神中,分切了肉块。完事随着肉块一起递还给了魍魉,并且很是不要脸地说道:“你这刀用来切肉,那真叫一个快。” 闻着自己甚是爱惜的双刃之上,传来阵阵的肉香,魍魉摇头苦笑了一声,收好了双刃后,便尝起了笑痴所烤制的烤肉。 一旁笑痴亦是大块朵硕地吃着自己手里的肉,一边吃,一边看着魍魉的表情,待瞧得他眼中带光,看起来对自己所烤制的肉甚是满足之时,其心里甚是得意。 不一会儿,笑痴便吃光了自己的那份。虽然材料不足,不过自己烤制得很用心,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抽出手帕,擦拭了双手与嘴唇之后,笑痴看似很随意地对着魍魉说道:“为什么不走?” 魍魉一边认真的吃着,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是吃了你的鸡腿吗,就当还你的情了,不过那酒不行。” 听了魍魉之言,笑痴呵呵一乐:“下次一定请你喝好的。”说完,笑痴起身探了探魍魉的脉搏:“你的伤势已无大碍,静养些时日便能痊愈。切记,短时间内就别与人交手了。” 放下了魍魉的手腕后,笑痴起身摸出随身带着的酒壶,轻酌了一口壶中酒,看着了荒芜大军所在位置道:“我还有事要做,就此别过吧。若是有机会,我倒想去鬼蜮转上一转。” 这魍魉便是鬼蜮之主最得意的弟子,其修为在鬼蜮年青一代的人中最为出众,他所接手的任务,每一件都很好的暗中完成了,很是受鬼蜮之主的器重。 看着笑痴远去的身影,魍魉心里清楚他要去做什么,就算想要相帮,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自己心中也有所放 不下的人和事在等着自己,想到此处,魍魉亦不做停留,向着天华境内,悄然而去。 平安城内,天华上国的驻军大营之中,六派弟子此时已安然归来。与陆帅一阵寒暄之后,藏剑阁的秦偌依美目四顾,一路行来都未曾见到自己心中有所挂念之人,秦偌依忍不住向陆帅问道:“陆帅,请问随我们一同前来的那位,穿着白衣裳的笑痴现在何处?这个点了,不会还没起吧。” 闻得此言,陆帅摇头笑道:“不瞒姑娘,自大军回来之后,我也不曾见过他,老朽还专门派人寻过,确实没有人知道其下落。” 听得陆帅之言,秦偌依秀眉微蹙,担忧地自语道:“这臭不要脸的哪去了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众人刚刚脱险,且笑痴也不是六派之人,所以除了秦偌依,也只有与其甚是投机的卓瀚宇, 尚且对笑痴关心一二之外,其余众人也不往心里去,毕竟也只是偶然相识一场罢了。 而同为藏剑阁的许崇山,瞧得秦偌依对那人如此态度,心中甚是酸苦,忍不住说道:“那小子莫不是看我们不敌,早早便自顾离开了吧。” 此言虽有些刻薄,但也合情理,如此不告而别,也只能作此解释了。“哼!”许崇山话音刚落,便闻两声冷哼。一人便是鸿天教的卓瀚宇,看他怒目而视的样子,若不是场合不对,恐怕都要对其出手了。 另一位便是与笑痴相处虽不长,却甚是投缘的秦偌依,只见其俏目圆睁道:“才不会,笑痴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师兄还望你慎言!” 瞧得秦偌依如此袒护那人,许崇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冷声哼道:“若不是跑了,那小子能在何处?战场之上未见其身影,此地又不是其家乡。招呼都不打一声,不是跑了又能为何?” “哼!”秦偌依将头扭至一边,也不再搭理于他。正当场面有些尴尬之时,忽闻帐外有人来报:“禀大帅,探子来报,荒芜大军已然退去,走得甚是匆忙,似是昨天夜里突然拔营,连许多物资都未曾带走。” 闻得此报,陆帅及帐中之人皆是疑惑不解。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自己这边修士又大意被擒,按理说正是进攻的好时机。而对方却连夜拔营退去,又将天华修士安然放了回来,究竟是何用意?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此事又不是坏事,只能稍后再探其究竟了。帐中的各派子弟听得荒芜大军既已退,且自己一众人等亦不 是其对手,又为其所放,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一众人等便齐齐向陆帅辞行了。 此间事既已了,又无笑痴的丝毫音讯,且毕竟与其只 是萍水相逢。秦偌依心中虽觉可惜,却也只得作罢,先随着众人一同回往各自宗门而去了。只是一路上,这丫头都闷闷不乐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平安城关外,荒芜大军原本的驻军之处,笑痴伫立于此看着空荡荡的无葬坡,心里一声冷笑:连夜拔营走了?我看你带着这几十万的大军,是不是不用休息的!笑痴也不着急去追,毕竟自己有伤在身,对方楼踏安与十二天罡之人尚在,自己绝不可再莽撞行事了。 思索片刻,笑痴自语道:“看你能带多少人回去!”说完,自顾寻了一偏僻之处,运功打坐疗伤。其心中此刻的杀意,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浓厚了。 而此时的荒芜大军,已然跋涉了近五个时辰了,夜里本就没有休息好的众将士,此刻皆已出现了疲态。看着全军人困马乏,二皇子传令原地休息片刻。这些将士毕竟不是修士,再加上还要照顾伤员,带着一堆战略物资,行军速度甚是有限。 看着原地休整的军士,楼踏安眉头紧锁。大军想要回到荒芜地界,恐最快也要月余,也不知笑痴的伤势如何,心性怎样,自己能否安然带着大军回去。 很快的,他便得到了答案。只见后军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稍待了片刻,便有军士来报:“我军后方突有一修士来袭,见人就杀,修为甚高,我军普通将士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特来请求支援。” 听得来人所报,楼踏安深出口气,也不待与二皇子商议,说了声“都随我来”之后,便率着十二天罡,快速赶往后方。其人尚未至,并远远的听到一阵阵的惨叫之声。待其行至近前,眼前的场景血腥至极。就连见惯了杀戮的十二天罡,亦是皆心里一紧。 只见场中残肢断节四处可见,哀声四起,场面极其混乱。一浑身浴血的男子,执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纵横于军士之中,剑气锋利无匹,所到之处,周身无不溅起一片血花。 看着场上尸横遍野,楼踏安心中甚是自责及无奈。若不是自己的一念之差,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此地步。事已至此,已无他法,只有先阻止于他。 自上次交手之后,楼踏安对笑痴的修为有了深刻的认知,此人的修为已然不在自己之下,加上那柄只有封魔人可用的封神古剑,恐自己也不是其对手。好在尚有十二天罡在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6章屠戮 当楼踏安率着十二天罡到来之时,笑痴便早早地感知到了,上次大意之下,险些遭其毒手,此次笑痴自然要谨慎得多了。一边提防着来的这十三人,其手中的古剑却不曾停过,仍在屠杀着荒芜之人。 楼踏安见此,立刻率着十二天罡飞身而起,齐齐攻向笑痴。而笑痴也早早做好了准备,闪身躲过众人这一击,反手一剑挥去,先是逼退了十二天罡之人,而后运起封神诀,一掌拍向了楼踏安。楼踏安亦不闪躲,出掌相迎,两股磅礴的真气相撞之后,将其周边之人尽皆震了开来。 待得尘埃落定之时,楼踏安与笑痴已然各自退开数丈,相互对峙着。这一掌互拼的结果是,双方皆被对方的劲气所伤,可楼踏安心里却清楚,是自己败了。且不说两人修为时间之长短,别忘了笑痴现下身上带有伤,先是击退了十二人之后,方才与自己对拼的这一掌。楼踏安不禁感叹道:此子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胆识与修为,实在可怕。 笑痴对此时之情境亦是清楚得很,自己有伤在身,只可与之周旋,不宜硬拼。刚刚的试探,敌我双方的实力,自己已经了然于胸。仗着其诡谲的身法,长路漫漫,这么多的军士,楼踏安是决计照顾不过来的。 瞧得笑痴不再与自己一方正面硬拼,楼踏安更觉无奈,叹了口气后,上前一步说道:“笑兄弟,此事之过全在于老夫一人,与荒芜的将士无关。天华的修士,我也尽数放回去了,绝无为难。若笑兄肯就此罢手,老朽愿将人头奉上,权当给笑兄,及封魔谷赔罪!如何?” “怎么,现在后悔了?”笑痴冷笑着肃声道:“若是只为我个人之恩怨,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便不再计较也未尝不可。”说着,笑痴自怀中摸出了那枚紫金玉牌,盯向楼踏安,质问其道:“但是你见到了它,仍然狠下杀手,真真是该死!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与楼文宾的脑袋留下,外加你十万军士的人头,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听得笑痴之言,楼踏安摇头苦笑。且不谈楼文宾是皇子,兼此次统帅的身份,十万军士的性命,让自己如何下得去手。自己虽同为皇室身份,但毕竟只是方外修士,此令如何能执行。此次行军,众将士壮志而来,却铩羽而归不说,再莫名砍下十万人的脑袋,想想都觉得荒唐。 “笑兄弟且稍待片刻,给老朽一点时间,待得老朽回去商议之后,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楼踏安此刻只能先将其安抚,以缓兵之计,让众将士做好防备,再讨价还价一番,希望让双方都能接受。 十万之数过于庞大,且楼文宾身份也甚为特殊,本 也是荒芜之主甚为看重的皇子,否则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职责交予他。若是商议不成,也要尽快想上一个应对之策。 “我给你一个时辰,这次可想清楚了。”说完,笑痴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楼踏安无奈之下,带着十二天罡亦回转身形,赶往楼文宾所在之处去了。 当楼文宾听完笑痴所提出的要求之后,脸色甚是阴沉,不过倒也不曾惊慌。其毕竟是全军统帅,亦是皇子身份,任你是何人,一句话就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也太过儿戏了。此刻,楼文宾所不通的是,为何此人杀心如此之重,还要牵连十万将士的性命。 “忠安王,这两条恐怕我们都不可能答应。小王心中甚是不解,按您所说,他既是封魔人,为何如此杀心?他们不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吗,开口便要十万人的性命, 魔道中人也不过如此吧。” 对于楼文宾的疑惑,楼踏安心知,有些事情隐瞒下去亦无必要,况且知道此中隐秘之人,不只有自己所在的楼外楼。这楼文宾可是自己的血脉,告诉他也无妨。 想到此处,楼踏安回忆道:“这也是当年我无意中得知的,老夫在楼外楼中,年岁稍长一些,当年便是我陪同楼主一同前往的封魔谷。回来的时候,楼主曾与我说过这封魔谷中的一些秘闻。之所以封魔人的功法一直克制于魔域中人,便是因为其所修习的封神诀中,本就包含了一部分魔域中人所修炼的释魔功。” 看着尚不能理解的楼文宾,楼踏安深吸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历代封魔人皆会不定时地入世修行,修养心性,便是防止其修为过高,而心性不足堕入魔道。此两种功法皆是世间罕见的绝顶武学,封魔人以魔御魔虽是冒险之极,却也无可奈何。所以,历代封魔人本就亦正亦邪,行事常凭个人喜好。真要论起这危险程度来,封魔人确也不在魔域中人之下。” 知道了此中缘由之后,楼文宾方有一丝担忧。此行本就因自己处事不当,思虑不周,致使大军无功而返。再惹来这么一位杀神,实是令其懊悔不已。 沉吟片刻之后,楼文宾开口言道:“忠安王,既事已至此,若其愿意和平解决此事,万事皆好商量,我们尽可能的补偿于他便是。不过想要小王与十万军士的项上人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若当真谈无可谈之时,想来也有您与十二天罡,他也欣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楼踏安此时也无其他良策可行,只能先如此了。若真当交手之际 ,却也绝不能伤其性命。谷主令在笑痴身上,此子身份尚不可知,且此间事再不可能密不透风了,若是传扬出 去,一旦封魔谷较起真来,事情当真再无退路可行了。 待楼踏安率十二天罡回到后军之时,笑痴已然在此等候多时了。瞧得楼踏安来了,笑痴亦不废话,直接问道:“怎么样?老头你可想好了再回我。”此时笑痴魔性已生,杀意已起,再不给楼踏安半分颜面。 “楼文宾之事你业已尽知,且将士们都是无辜的。”说到此处,楼踏安甚是平静地说道:“老朽的人头你尽管拿去,待楼文宾回去之后,定当竭力补偿赔罪于你。你若仍不解气,这十二人皆是随我而来的楼外楼精锐弟子,他们也尽交予你处置,如何?” 虽然楼踏安所言情真意切,条件亦是丰厚,但笑痴的性子本就是封魔谷里最为特殊的,其武学天赋更是封魔谷历代弟子之中,无几人可以企及的。他若执意要做的事,恐这天下也只有其师尊能规劝几句了。 “既如此,那就看你能带多少人回去了。”楼踏安未曾想,如此条件下,笑痴竟毫不领情,留下这一句后,便再无影踪。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控的地步,那说不得,也只能趁其伤势未愈之际,带着荒芜大军尽快回去,若其前来,便将其先制服再说。 楼踏安与楼文宾虽想得甚好,但世事无常。此后的一段归去之路,荒芜众人如身坠地狱一般。笑痴一路追随其后,一边养伤,一边不分时段地四处屠戮其军中将士。而每当楼踏安率十二天罡赶来之时,笑痴便悄然退去。 十日之后,当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交由楼文宾过目之时,这位荒芜之地的二皇子,捧着奏报的双手,已是颤抖不已。看向楼踏安,楼文宾颤声说道:“我军归去之路尚有二十日的路程,时至今日,算上与天华那一战,我军伤亡人数已过八万。且现如今全军上下皆已疲惫不堪,照此下去,我军不知还有多少人马要葬身于此…” 楼踏安虽也万分情急,却也无可奈何,若是不守着楼文宾,凭他身边的那些个护卫,对于笑痴而言形同虚设。可自己率着十二天罡护在其左右,当笑痴前来之时,荒芜将士又只能任其宰割。此子本就身法卓绝,再配上与其功法相辅相成的封神古剑,伤亡惨重亦是不可避免之事。 想了许久,无奈之下,楼踏安与楼文宾决定舍弃部分兵马,分兵而行,自己守着中军加快脚程。其余将士分成数股,从不同方向回往荒芜。 可是毕竟人数过于庞大,回去之路就这么几条,分兵绕行的将士归程更是变长了。结果显而易见,伤亡之数仍在不停的增加着。且经过这些时日地调养,笑痴的伤势亦好转许多,使得荒芜大军更加不堪其扰。 第17章是佛亦是魔 又十日之后,此时荒芜大军的伤亡人数,已近恐怖的十万之多。这可是荒芜之地辛苦培养出的十万军士啊,若是死于与天华交战的沙场之中也就罢了,这么多人却只因楼文宾一时之念,错误的决策,而丧命于一人之手,这是其一众人等万难接受的现实。 这些时日以来,楼文宾也好,楼踏安也罢,包括整个荒芜大军,整日里提心吊胆,是夜不能寐。思来想去,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众人商议良久,终于决定出一良策。若此策再不能生效,恐当真没几人能回得去了。 当得笑痴再次来袭之时,楼文宾脱去帅甲,交由一与其体型相似的军士穿与身上,自己则换上普通军士的衣服,藏身于前军之中。待其屠戮于后军将士之时,楼文宾在百名精锐之士的护卫下,快马脱离大军,先行藏起身来。而十二天罡绕于两侧山林之中,悄悄地包其后路。楼踏安则待时机成熟之时,正面迎去拖住于他。 待瞧得只有楼踏安一人前来之时,笑痴便展开身法,前往中军而去,寻找楼文宾的身影。待发现身穿帅甲之人并非楼文宾,且久未见十二天罡之时,笑痴便心知中计了。 此时笑痴已然消耗了不少的内力,且深入大军之中,再做停留已然不妥。当下飞身欲退去之时,楼踏安纠缠了上来,一掌将其逼退之后,笑痴刚回身疾驰时,便感受到后方十二股杀气向着自己合围而来。 已无退路的笑痴,举剑与其十二人战到了一起,仗着自己卓绝的身法与极深的功力,手持封神古剑,左挡右击,剑气纵横。虽与这十二人对敌分毫没有落入下风,可笑痴却也难以给这十二人造成致命的一击。 这楼外楼的十二人配合非常默契,只消耗其内力,绝不冒进。虽小有损伤,却无性命之忧。时间久了,笑痴在这密不透风地夹击之下,隐隐心觉不安。楼踏安!与这十二人交手以来,并未见楼踏安参与进来。 刚想至此处的笑痴,还来不及去考虑更多,其背后便遭遇楼踏安蓄势已久的一击。当下,笑痴在此一击之下,体内血气翻涌,还未待其调息过来,缠斗其周身的十二天罡,齐齐运足真气向其发难。 强忍下楼踏安那一击带来的伤害,笑痴体内真气尽出,瞬间挡下这十二人的劲气。笑痴周身的空气之中,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使得十二人饱含真劲刺出的短刃,再难进分毫。 看到楼踏安再度袭来之时,笑痴强提内力,双手持剑挥出,击退众人之后,一口鲜血自笑痴口中吐出。当下笑痴赶紧稳定住气息,与楼踏安十三人对面相峙着。 此刻自己身处万军之中 ,且旧伤未曾痊愈又添新伤。再战下去,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绝不可再逞一时之意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想到此处,笑痴便再不逗留,头也不回地向着天华的方向奔去。强忍住体内紊乱的真气与翻腾的气血,笑痴将幻神诀提至最高,执剑开路,一路之上也无人再能阻其去路。 终是了结此事了,楼踏安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十二天罡亦是在其最后一击之下,皆有负伤。众人心中皆是惊叹不已,暗叹着此封魔人实在了得。不过此战过后,笑痴的伤势过重,想也无力再来了。 然而众人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复之际,远远地传来了短短的三个字:“等着我。”这三个字似魔咒一般,萦绕在这十三人,及在场的万千军士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听到笑痴留下的话语之后,楼踏安苦笑不已。本来以为这么多条人命下去了,应该能平复其心中之怒了,未曾想此子心性如此执拗,看来此事尚未完全了结。好在其重伤在身,已无力再前来多增军士的伤亡了。 楼踏安看着笑痴消失的身影,心里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看来想要完全解决此事,自己这颗人头是非奉上不可了。届时,请出楼主说和,希望能保下楼文宾的性命,便也心满意足了。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一念可入天堂,一念可下地狱。正是楼文宾与楼踏安的一念之差,致使荒芜大军此次前来,本有机会立下不世之勋,可却因一时的执念,致使无数的将士枉死。 此战笑痴受伤颇重,加上未曾痊愈的旧伤复发,短时间内,正如笑痴临行前,说与魍魉的那句话“再不可意气用事,轻易的与人交手了。” 笑痴一路拖着浑身是血的身躯,回到了平安城的关外。站定之后,笑痴回身看了一眼荒芜之地所在的方向,一声长吟之后,将内体所有的真气,尽数灌注于封神古剑之中,提剑刺字于一旁的巨石之上:越此剑者,死! 刻完这几个字后,笑痴便将古剑立于巨石旁的土地之上,头也不回地向着平安城的方向走去。当然,其浑身浴血的身影,与其屠戮荒芜大军的事迹,也早已由探子报与了平安城中的守将知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此之后,天华的大街小巷之中,客栈酒桌之上,无不流传着那一人一剑的故事。此事越传越广,将其传得是神乎其神,同时又宛如地狱魔鬼一般。 这便是封神古剑 立于关外的由来,同时也是笑痴被称为“天子魔”的由来。浩浩荡荡而来的荒芜大军,只在那一人一剑之下,竟留下了近十万的亡 魂,再不得归去。 虽然对于天华上国的百姓与将士而言,此乃是幸事。但对于荒芜之地,以及其周边列国的人而言,此人真真是魔鬼。十多万人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想来无人不心惊,无人不胆颤。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是何样貌,出身为何,天下却鲜有人知。甚至连此人为何对荒芜之人如此,亦是不得而知。不过此事的过程与结果,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无数人的心中。而立于平安城关外的那把古剑,也时时提醒着列国,那平安城是绝对碰不得的。 所谓天子魔,欲界主,是佛亦是魔。 第18章还不算晚 回到天华之后,笑痴便继续了自己的修行,也安静地好好养了养伤。直至那一晚,崖上赏景之时,再一次偶遇了那位于自己有恩的黑衣男子。只一眼,笑痴便认出此人就是魍魉无疑。 无论是一年前的恩情,亦或是魍魉对“情”之一字的执著与坚持,都深深的触动了笑痴。也正因如此,方才有了后面笑痴单人独闯禁宫,引出不朽老人,定下荒芜之行的约定。 当天夜里,笑痴便与品、鵺二老辞别了天子。但三人却并未着急离去,因为还要等一个人。笑痴心里既已打定主意要帮他,自然是要帮到底的。光是阻止其入宫犯险还不够,说不得,还得亲自去一趟鬼蜮了。 不多时,三人便在暗中发现了魍魉的身影,笑痴现身与其相见,魍魉也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一身白衣,手里提溜着一个酒壶的年轻男子,便是那一年之前与自己有过一段特别经历的笑痴,现如今的“天子魔”。 “事先没和你商量,你的事现在已经解决一半了,这禁宫你便不用去了,天子已经取消了与慕容颜的婚约。怎么样,那日一别之后,你似乎过得很不如意嘛,身上的伤都好了吧?”笑痴一贯的风格便是如此,似是什么事在其眼里都很平常,没有解决不了的,也无需过多烦恼。 听了笑痴的调笑之语,魍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知自己的事,这位看起来的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已经暗中替自己解决了。并且他心里很清楚,这位看起来性格温和的白衣男子,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 一年前自分别之后,便横空出世了一位“天子魔”,一路屠杀着荒芜之人,除了面前这位笑吟吟的白衣人之外,恐怕也不会再有他人了。初识的那一剑,至今仍深深地印在魍魉的脑海之中。 “有鸡腿吗?”魍魉的性格本也不是矫情之人,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却惦记起了笑痴独门秘制的鸡腿来。 “哈哈…一起走吧。”说完,笑痴便招呼着二老,领着魍魉一同离去。当然,路上笑痴还是很大度地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根包好的鸡腿递予了魍魉。看着其吃得很是认真,笑痴这心里得意非常。 与其同行的品、鵺二老,此刻倒是看得一头雾水,这黑衣男子生死之事倒是看得平淡,对着一根鸡腿却很是上心。三人一路远去,在笑痴的领路之下,又一次“友好”地与人相商之后,愣是大半夜的寻了一家客栈,弄了几样小菜,几人吃喝了起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鬼蜮,想好回去怎么交代了吗?”笑痴挤眉弄眼地对着魍魉说道。 而魍魉本人却甚为平静,看了笑痴一眼,淡淡 地回了句:“这不是有你了嘛,我应该不需要担心了吧。” 看着魍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痴心里郁闷之极。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幽幽地说道:“臭小子你可变了啊,这可不像你啊,你这是吃定我了啊…” 见得笑痴郁闷的神情,魍魉难得一笑,轻声回道:“是该回去给个交代了,明天就走。”品了一口杯中酒后,也不看笑痴,淡淡地接了句:“当然,你也可以不管。” 听了魍魉的话,笑痴恨得直咬牙,忍不住要去摸出背后的封神古剑,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哼哼道:“明天就别急着走了,你在此等我几日,我和品,鵺二老出去办点事。也就几天时间。等事情办完了我来寻你,与你一起去趟鬼蜮吧。” 听了笑痴的话后,魍魉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其心中却是难得的一暖。 对于见惯了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魍魉而言,这位偶然相遇的白衣男子,却是让其感受到,这江湖有的不仅仅是杀戮,还有“情”。 第二日一早,笑痴便领着品,鵺二老出去了。魍魉也不多问其所办何事,难得的只是静静待在客栈之中,等其归来。享受着少有的安宁时光。也不知自己心里所牵挂着的那人,现在何处,过得可好。 至于笑痴一行三人,所要去的地方,正是魍魉日思夜想之人,慕容颜所在的倾颜阁。用笑痴的话说:送佛若不送到西,不若直接送其归西。 魍魉这边有自己相助,只要亲往一趟鬼蜮,妥善处理此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慕容颜不同,她若当真放得下倾颜阁,自顾行迹于天涯,那自然是好。若其不忍,再回到倾颜阁中,她的安全可就再无人能保证了。 以往邪道各派之人还只是暗地里各行其事,只以试探为主,尚未撕破脸皮动真格的。可现如今,恐怕各派之人早已失去了耐心,必定会彻底地了结此事。 再者说,为了魍魉的终身幸福着想,笑痴也认为自己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谁让这冥冥之中相遇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呢。笑痴亦是重情重义之人,对自己好的人,其向来是不遗余力的给予回报。 这倾颜阁位于天华南方的碟谷之中,传闻谷内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四处可见翩翩飞舞的彩蝶,故而得此名。笑痴一行三人行至于此,亦为这里的风景所迷,当真是美不胜收的地方,若不是有事在身,笑痴真想在此处好好的住上一段时日。 可是风景虽好,这内里的空间可是不小,倾颜阁到底在何处还是个问题。也亏得笑痴最拿手的便是与人“友好”交流,多方打听之后,总算 有了些眉目。三人又皆是武功卓绝之人,只半日时间,便寻到了倾颜阁的所在。 笑痴本想着此处毕竟是魍魉心系之人所在的宗门,怎么着也得讲些礼节,直接硬闯进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便整理好衣冠,想着礼貌些让其门人通禀一下,再进去不迟。却未曾想,到了近前才发现,这倾颜阁的门户大开,竟无一人守于门外。 笑痴顿时心感不妙,真气外扩,不多时便感受到了其内有打斗之声,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至此,笑痴再不停留,与品,鵺二老交换了眼神,也不废话,赶紧入得门内,寻着打斗的地方而去。 待三人入得内堂,四处可见斑斑的血迹,残剑横尸比比皆是。笑痴暗道一声“不好”,赶紧率着二老进得内殿之中。待感受到慕容颜的气息之后,笑痴方才深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突然闯入的三人,倒是让殿内对峙着的两方人吓了一跳。待笑痴站定之后,微一观察,便见到了慕容颜单薄的倩影。此刻的慕容颜嘴角沾血,发丝有些许的凌乱,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也皆身负有伤。情形虽万分危险,可慕容颜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手握着那柄彩霓扇,毫无怯意。 “好家伙,吓我一跳,还好不算太晚。”笑痴一边拍着胸脯,一边长出了口气道。 正当笑痴自顾暗自庆幸之时,与慕容颜对峙着的那方人中,一位发须皆白的长者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为何?” 笑痴三人自是未将其当回事,不理不顾地向着慕容颜的方向而去。瞧得这三人竟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位长者自是怒从心中起,特别是看着这领头的白衣小子,晃晃悠悠地竟然从怀里摸出了一壶酒来,当下再也忍受不住,运起真气,一掌拍向笑痴。 而笑痴自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也不躲闪,举掌相迎。结果自是不言而喻,这白发长者被笑痴一掌拍飞,口吐鲜血。这长者本就没将笑痴放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大意,不过笑痴的修为原就世所罕见,加上其见得慕容颜身负重伤,这些人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下手也就重了些。 笑痴也不看其余人等,直直向着慕容颜而去,口中言道:“不是我说你,慕容颜,将这倾颜阁主之位让了便是,有何放不下的?这世间美好之事甚多,何苦要参与这江湖的纷争之中。还好今日我及时赶到,不然你让我还有何脸面去见那小子去。” 第19章震慑 这边慕容颜一头雾水:自己明明不认识面前的这位白衣年轻男子,不过其话语之中对自己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而其口中的“那小子”又是何人,难道是他吗… 正当慕容颜疑惑之际,那边与其对峙着的众人皆是齐齐心惊不已。被笑痴拍飞之人乃是血宗的三长老,此人虽不是什么修为惊天之士,但毕竟也是一宗的长老,修为功力也绝非泛泛之辈。没想到竟被面前这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一掌重伤了,如何能不让场中众人震惊。 这些血洗倾颜阁之人,正是对倾颜阁虎视眈眈已久的众邪道之人。领头的几位也皆非无名之辈,血宗的血九,当然还有被拍飞的血宗三长老。渡厄宗的大弟子断渡,还有月冥教的月墨。 这三人都是当今邪道年轻一辈子弟中的佼佼者,修为皆是不凡。鬼蜮此次却并未有人前来,是因截杀慕容颜入皇城的任务已然交予了魍魉,只是魍魉却很不小心的“失手”了。 最后一个划分于邪道,却并未派其门人来落井下石的,便是啼红轩了。因其宗门与倾颜阁有着相似之处,不仅同是由女子掌权,且其门中弟子皆为女子,正所谓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当然,啼红轩之所以没有参与在此次行列之中,还有其他原因。其宗门一直以来从未有过什么野心,只因别的缘由,方才被划分至邪道之中的,对于门派的发展,江湖之中的恩怨情仇,却是毫无心思。 这边血宗之人瞧得自己的宗门长老,被眼前这位白衣男子所伤,便齐齐怒声呵斥着准备出手。然而众人刚各自执起兵刃,却被血九所阻,自己门中长老为其一掌所伤,以血九的眼力,自是看得出此人的不凡之处。且此人身后尚有两位长者随从,但观其步履轻盈,身姿卓然,想来修为也定是深不可测,自己这边确是万万不可造次了。 想到此处,血公子上前一步,缓声问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与这倾颜阁是何关系?为何出手伤我血宗长老?” “说名字你们也不见得知晓,前段时日我倒是得了个名号,曰:‘天子魔’。也不知道谁给起的这个名头,不过听起来还真有点意思。你们从哪来便回哪去吧,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笑痴这话说得可谓是嚣张之极,一众邪道精锐子弟浩浩荡荡至此,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由分说地便要屏退众人。 不过听了他自报名号之后,邪道一众人等还真就被其“天子魔”的名头所震慑。自一年前关外之战过后,“天子魔”这三个字可真真是响彻了整个江湖。哪怕狠辣如邪道中人,亦被其所行之事震得是心惊不已 ,自愧不如。 只是没曾想,那么一个闻之令人丧胆的人物,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且与众人所想不同,此人不仅没有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样子,反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翩翩美少年。 当然,殿内邪道中人里,亦有对其传闻心有不服之人。当下渡厄宗的断渡便迈步而出,看着笑痴言道:“原来你便是那‘天子魔’,不过江湖传闻未免多有夸大不实之言,在下倒是早想领教领教。” 言罢,断渡便全身聚力,运起其宗门绝学渡厄功,起身向笑痴袭来。见得自己的话没起着什么作用,笑痴不禁皱起了眉头,心生反感,以指为剑挥向断渡。两股劲气于空中相会,结局自是断渡步了血宗三长老的后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这一下邪道众人皆已信服, 看来传言不假,此人的修为果然恐怖。断渡的修为场上众人皆是知道的,其年虽刚过三十,但天赋极高,一身的功力在渡厄宗内是能排进前三的。却不想只一个交锋,便伤在了笑痴手下。 一旁随着笑痴同行而来的品,鵺二老,亦是看得连连点头,看来自己的师傅不朽老人所言不虚,此子的修为当真了得。传闻封魔谷的封神古剑,与其功法相辅相成,若此时的笑痴执起封神古剑,自己二人与之相比,恐怕胜负亦未可知。 一指击退了断渡之后,笑痴不耐烦地说道:“我再说一遍,从哪来的回哪里去,若是再来纠缠,就都去死吧。” 笑痴此言倒也当真应了那个“魔”字,此时的笑痴已然动了杀意。听了这话,一时间邪道中人无人再敢轻易出手。唯有一人,此刻面色阴冷,暗自聚气着,此人正是血宗的三长老。 身为宗门长老,亦是此行邪道众人之中辈分最高的人,被笑痴一掌重伤,对于一贯为人所尊崇惯了的三长老而言,当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甚觉屈辱。 待得笑痴转身向着慕容颜走去之时,三长老看准时机,突施暗袭,运足了内力,一掌向着笑痴的背后拍去。“哼!”重重的一声冷哼之后,众人便见笑痴的身影缥缈了起来。 躲开了袭来的这一掌后,笑痴便再不留手。众人只见一道快绝的剑影一闪而没,再看笑痴,头也不回地行至了慕容颜的身边。而此时血宗的三长老,已然身首异处,倒在了地上。说来也怪,三长老的脖颈之间,却无一丝的血滴洒出来。 自一年前那次会 战以后,笑痴行事看似依旧漫不经心,实则心里早已谨慎了许多。在三长老偷袭之时,笑痴早已暗自提防着邪道众人,待其出手之 际,当即便施展开幻神诀,避开了其袭来的一掌,反身拔剑挥出,一击毙命。 而之所以三长老的脖颈之间,竟无丝毫血滴洒落,便是因为封神谷代代相传的封神诀的劲气,在其身首相离之时,便已封住了其全身脉络。可是要控制到如此境界,却也是不易的。 看到了血宗三长老的下场之后,当下邪道众人皆已心生退意。此人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身法更是鬼神莫辨。况且此人身边尚有二老未曾出手,场间一众人等又各怀心思,再纠缠下去,绝非智举。 不过毕竟皆是江湖中人,气势上总也不能显得太过狼狈。当下,月冥教的月墨冷冷一笑,本想说上两句狠话,可看到笑痴的眼神后,想想还是憋了回去,转身带着其宗门之人头也不回地离去开了。渡厄宗之人亦是冷哼声中,随着断渡而去。 只有血宗之人甚为尴尬,虽心有不甘,但毕竟大势已去,只有血公子冷着脸说道:“去把三长老的尸身包裹好,我们走。”血公子自知凭着身边这些人,三长老的仇,当下是报不了了,不过三长老的尸身还是要带回去的,否则回去之后,更无颜面向宗门交代。 看着门人收拾着三长老的尸身之际,血公子冷声对着笑痴说道:“今日宗门长老之仇,来日我血宗必与你讨回。”言罢,头也不回地带着其门内之人,随着其余两派之人而去。 对于血公子的话,笑痴自是不会放在心里的,翻了翻白眼,摸出酒壶小酌了起来。在笑痴心里,实也未将血宗之流当回事,-再凶还能凶得过魔域不成,魔域自己都只身独闯过,更遑论一个小小的血宗。 待得邪道众人皆已退去之后,慕容颜领着倾颜阁所剩之人,齐齐向着笑痴跪拜施礼道:“多谢公子今日搭救之恩,我倾颜阁上下感激不尽。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师出何门?若来日有所差遣,小女子必不推辞,定以命相报。” 听了慕容颜的话,笑痴呵呵一乐,大手一挥,示意其不必多礼。待其起身之后,笑痴看着慕容颜苍白的面容,回道:“叫我笑痴便好,我也是受人所托,姑娘要感谢的另有其人。那小子以命相抵,我方才至此施以援手,所以姑娘你什么都不欠我的。” 笑痴所言,使得慕容颜芳心微颤,自己确是早已感受到了,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相助自己。想起前些日子,那个坚定的背影,难道又是他吗… 笑痴看着殿内所剩无几的倾颜阁之人,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慕容颜说道:“不知姑娘你往后有何打算?我也好,他也罢,许能帮得了你一时,却难以护你一世。且过了今日,你倾颜阁已然名存实 亡,若不急流勇退,也只是再多搭进去几条性命而已。” 看着自己从小长起来的地方,师尊亲手交予自己的宗门,落得如此下场,慕容颜一时神伤不已。不过她心里却很是清楚,笑痴所言确也是事实。自己殚精竭虑,一心想要护着倾颜阁周全,可到头来,却也逃不出这命运的安排。也许那人说的是对的,是到了放手的时候了,自己许是真的应该出去看看这世界,过一过自己的生活了。 第20章定不负相思意 思绪了良久之后,慕容颜转身看着身边的倾颜阁之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慕容颜无能,连累了宗门,连累了诸位。” 听慕容颜如此说,倾颜阁之人皆安慰道:“宗主已然尽力了,宗门有此灾祸,实与宗主无关。” 慕容颜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这自小长起来的宗门最后一眼,平静地说道:“今日我便辞去这倾颜阁宗主之位,诸位也不必再劝,我意已决。至于在外的弟子,便麻烦诸位通知了。诸位愿留便留下,愿走出去看看的,便趁早离去,以免再卷入这无尽的纷争。” 见得慕容颜终于想通了,一边的笑痴欣慰不已。有些事情拿起来容易,可真正地想要放下,却也不是寥寥几句话的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人人皆明白,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笑痴走到了慕容颜的身边,本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又一想,这事似乎不应该自己来做,便直接改口道:“好了,其余人我不管,只问慕容姑娘一句,今后不知姑娘有何打算,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慕容颜微红着双眼,看着笑痴,似是打开了心结,认真地问道:“方才公子所言,有一人以命相抵,公子这才至此相助于我。敢问公子,那人,他可还好?” “呵呵…”听得慕容颜此问,笑痴便知在其心中,终是有了魍魉的位置。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花。不过自己也不只是顺水推舟,帮了一把而已,魍魉自己的付出,可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多得多了。 小酌了一口酒后,笑痴开口回道:“暂时性命无忧,不过其仍有一关要过,还好有我的相伴,所以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听了笑痴的回答,慕容颜这才舒了口气,顿了顿道:“那便劳烦公子多费心了。” 笑痴点了点头:“费点心思却也无甚,不过结果我可不敢保证。若想我全力相助于他,慕容姑娘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慕容颜平静地回道:“公子但说无妨。” 笑痴自怀中摸出一副地图,交到了慕容颜的手中:“姑娘可先游历一番,待得姑娘觉得倦了,便去这个地方。谷内有人问起,便说是我笑痴请你来的。待我的事办完之后,自会去那里寻你。” 看着慕容颜接过地图,笑痴心里是得意非常,这件事笑痴办得可谓是漂亮之极。其实笑痴本也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可他之所以如此劳心劳力,自有其用意。此事往后自会引出,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甚至让人觉得幼稚非常… “好了,此间事已了,我就不打扰姑娘的善后工作了。”说完,笑痴便欲 领着二老离去。 “公子且慢。”慕容颜叫住了笑痴之后,俏脸微红,轻咬了嘴唇之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笑痴,说道:“还请公子帮我带句话给那人: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哈哈…”笑痴开怀一笑道:“此话我一定带到。” 笑痴一行三人离开之后,慕容颜亦不再纠结,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地图,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熟悉的这片土地。 四日之后,笑痴三人又回到了那间客栈,寻到了魍魉结伴而行。在魍魉的领路之下,向着鬼蜮所在的地方而去。 鬼蜮位于天华以西,那里算是一片独立于世的一座城镇。鬼蜮中龙蛇混杂,自成一方世界。那里的人也不尽然皆隶属于鬼蜮组织中人。但只有入了鬼蜮组织之人,在那片土地之上方才能受其庇护。 鬼蜮这个组织由来已久,且其组织中人不听命于任何一方势力。而之所以鬼蜮被归类于邪道一方,那是因为其门内之人一向只以利益而行事,且多以杀戮为主。 其门人接收任务的行刺对象,可能是任何人。其不问这人是忠是奸,亦不问事由对错,只要利益对等,便分派下任务,交由门人前去完成。 若是没有完成任务,轻则受刑,重则废除一身修为,永远被奴役在鬼蜮之内。若有人胆敢擅自脱离,那鬼蜮之中便会派出,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个特殊的存在“戮囚”,前去索拿。 “戮囚”算是鬼蜮中的一个团体,轻易不管外事,只问内事。这个组织内的具体人数尚不可知,但其构成之人却个个身怀绝技。一旦其入世来寻,所拿之人死活不问。 这也是为什么,笑痴要亲自前往的原因。魍魉因个人缘由,私放了慕容颜离开,那便是没有完成任务。且魍魉是主观上因私人感情错失了此次任务,而并非是力所不逮。若任由其自己回去领罚,后果恐绝不会乐观。 四人终是结伴起程了,一路上也还算和谐。四人也并不急着赶路,沿途看看风景尝尝各地的美食,倒也悠然惬意。除非是壶中的酒没了,那笑痴当即便如脱缰的猎狗似的,脚底都要生烟了。不过这四人皆是有修为在身,所以一路行来却也算不得慢。 这一日午时,四人行至一处枫叶林中,此时正值入秋,叶随风落,宛如一幅画似的,甚是动人。封魔谷中亦有一处枫叶林,那是笑痴最喜欢待的地方。看着眼前的美景,笑痴竟一时看得入了迷。 待得回神之时,笑痴看着三人说道:“这里风景甚好,二老,我们便在此处休息一番吧。小鬼鬼,你去抓些野味来,我在此生火,二老拾些柴木来,我要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 四人这一路行来相互间已然熟悉了,魍魉虽对“小鬼鬼”这个称呼很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且笑痴所做的鸡腿确实美味极了,笑痴硬是花了许多的鸡腿,才让魍魉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称呼。 而一旁的品,鵺二老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平时吃的尽是些山珍海味,可是自从第一次品尝到了笑痴烤肉的手艺之后,当下便惊为天人。看似简单的烧烤,在笑痴的手中,竟能如此的好吃,配上笑痴自己调制的佐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所以这一路行来,四人不分武功修为如何,身份辈分如何,各司其职。魍魉负责抓野味,采摘菌菇,而品,鵺二老则负责拾柴火,搭烤架。而笑痴自是主要负责烹制,烧烤。 当下四人便很是熟络地各自忙活了起来,不多时,烤架便已搭建完成,二老带回的木枝业已生成了火堆。这时,魍魉也提着两只野味回来了。跟了笑痴这段时日,众人的修为倒未曾见长,不过各种生活技能上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待魍魉将野味处理完成之后,便被笑痴架在了火上,炙烤起来。看着甚是干净利落的野味,笑痴乐呵呵地对着魍魉说道:“小鬼鬼,你这刀工见长啊,来,奖励你一个鸡腿。”说着,笑痴便自怀中摸出包好的鸡腿,抛给了魍魉。 而一边传来两声“咳哼咳哼”,笑痴看去,只见品,鵺二老对着笑痴各自伸出了一只手,其意不言而喻。笑痴呵呵一乐,又摸出了两只鸡腿分与二人。看着三人吃的不亦乐乎,笑痴心里成就感十足。 美食自不能缺了美酒相配,只见四人同时各自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壶酒来,自顾小酌了起来。现在这鸡腿酒壶已然是这个队伍的标配了,笑痴看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内心甚觉宽慰。 可就在这四人品着美酒,尝着鸡腿之际,远处隐约传来了阵阵喝声。四人抬头,只见远方一前一后,两方人马向着自己四人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待得近些,四人发现,原来前方的众人正被后方的一众人等追赶着。 “二老,咱这烧烤可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让旁人打搅了哦。”听了笑痴的话,品,鵺二老同时起身,冷哼一声后,拔地而起绝尘而去,向着来人的方向迎了过去。 “哎呦,我去!这两老头,你说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跟着操心。身板还挺硬朗啊,起个身这么大的动静。这灰尘要是落在了烤肉之上,那不是暴殄天物了嘛。”说着,笑痴轻挥一掌,真气直若实化一般,将空中扬起的粉尘稳稳地按下。 这一手看得旁边的魍魉是一愣一愣的,明明年龄差距不大,这修为却如此得天差地别呢。其 实自一年前回来之后,笑痴因祸得福,功法上已然窥探到了临近八重封神真诀的境界。也正是如此,方才能于倾颜阁中,一剑便斩杀了血宗的长老。 不过修为提升得过快,也绝非皆是益事,为了按压住功法之中的魔性,连带着修养身上的伤势,笑痴可是足足花了近一年的时间。 不过虽然已经摸到了八重的门径,可是真正想要突破到那个境界,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能有此精进,笑痴心里还是非常满足的了。 第21章谁也欺负不了你 再看品,鵺二老这边,从天而降之后,先是拦住了奔逃之人,后又一声断喝逼停了追击而来的众人。看到一众人等还算配合,品老揣着手对着场上众人说道:“要打要闹到一边去,此路不通。” 一边的鵺老亦是有样学样地揣着手,补充道:“若是不听劝,莫怪我二人出手没有轻重,白白枉送了性命。” 别看品,鵺二老跟着笑痴久了,也开始变得有些没个正形了,但其二人当真严肃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丝道骨仙风的气质。而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犄角旮旯里,总是会有些隐姓埋名的修为通天之人。所以对于面前这突然出现的两位长者,逃跑之人一时也不知其深浅,被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可这世上最不缺少的便是“冲锋狼”,就在奔逃的人不知所措之时,追击的人中行出一愣头小子,此人底气十足地冲着品,鵺二老嚷道:“老匹夫多管闲事,再不滚开,连你们一起杀了。”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这品,鵺二老自成名以来,一直被天华国皇室好吃好喝,恭恭敬敬地供奉着,何曾受过这般辱骂。当即一声冷哼,二人齐齐发作,两股磅礴的劲气涌向对方,无差别地袭向追击而来的众人,声势甚为吓人。 这边追击而来的人,待发现这两位长者皆是修为高深之士,赶忙一起出手抵挡下了这两股真气。此刻众人心里不禁暗道晦气,前段时间联手剿灭倾颜阁之时,刚刚遇到过一位传闻中的“天子魔”前来搅局。那人年纪虽不大,但修为很是瘆人。 未曾想今日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伏击在前强攻在后,眼看着就要拿下这些奔逃之人了,又在这么个荒山野地,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两位内功深厚的长者,实在是时运不济。 这些个追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趁虚而入,妄想联手吞并了倾颜阁的邪道中人。而这些逃跑之人,品,鵺二老虽不熟悉,不过若是笑痴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些人可都是一年前平安城的老熟人了,江湖名门正派的各宗弟子。 一年前,这些名门子弟刚从平安城离开不久,便听闻关外凭空出现了一位“天子魔”,一路将荒芜众军杀的是丢盔弃甲。回到各自宗门禀告之后,还是原班人马,几次三番被派出四处打探有关这人的消息。 虽说这人针对的乃是荒芜之人,不过毕竟其手段极其骇人,在不到一月的时间之内,便屠戮了荒芜近十万的军士,此种行径光用“魔”这一字都不足以形容此人。若不探清此人的消息,如何能让各派安心。 却不曾想在今晨时分,一行人再次聚首之时,突然遭遇了 邪道之人的伏击。因大意之下,众人皆负了伤,好在一众名门子弟也皆非泛泛之辈,即刻做出了回击。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且暗袭在前,众人实是已无力再战,只得仓皇而逃。 见得名门子弟逃走,邪道众人自是不会放过如此的良机,皆起身去追。在追击的过程中,出身自药仙谷的凤凰衣已然被他们所缚,在留下一些门人看管凤凰衣,照顾伤员的同时,又分出了这么一批人接着追赶下去。 可这自古便是人算不如天算,眼看着就要功成之时,却好巧不巧地打断了笑痴一行人的午饭时间,这又被品,鵺二老阻隔于此。也不知是这名门子弟运气太好,还是这邪道众人的命太不好了。 正当众人与品,鵺二老对峙之时,邪道众人是越看这两位长者,越是觉得眼熟。再一思索,这不正是那天跟随着“天子魔”身后的两位长者吗。 这下邪道众人皆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的战意了。 那“天子魔”的修为与自己一众人相较,已然是难以招架的了,这二老那日虽未曾出手,但也能瞧得出是有些修为的,只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一见,此二人的功力竟是如此深厚。此时二老已然现身,想来那位“天子魔”就在附近,再要纠缠下去,众人怕步了血宗三长老的后尘。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月冥教的月墨,立刻上前抱拳道:“不知是两位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前辈恕罪。” 月墨此话说得倒也诚恳,品,鵺二老听得也很是受用。况且是自己二人先打断了别人的恩怨纠纷,不过白白给骂了一顿,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了吧,今日非得管管这闲事不可。 当下品老大手一挥:“罢了罢了,这些人你们也别追了,还是那句话,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闻言邪道众人虽心有不甘,却又各怀鬼胎,皆不愿冒险,也只得施礼转身而去。待得邪道众人远去之后,品,鵺二老亦不多做停留,转身向着笑痴所在的地方而回。一旁的名门子弟刚刚虎口逃生,尚不待感恩答谢,便见两位长者就这么离开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只见一道熟悉的倩影,笑痴的“克星”,藏剑阁的秦偌依着急道:“叶师兄,我们快去求求这二位前辈,衣衣姐还在邪道之人的手中,若不及时救出衣衣姐,那她恐怕…”说到这里,秦偌依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两行清泪便顺着其略显苍白的脸颊,滑落而 下。 “我又何尝不知她的处境极其危险,可是我们与那两位前辈素未谋面,刚刚得其出手相救已是幸运。若是 再去麻烦两位前辈,且不说其是否会应允,这唐突之下,冒昧地求二位再为我等犯险,实是有些不妥。” 说着,叶奇峰紧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一众人等问道:“不知各位对我等眼下的情形,有何良策?” 听得叶奇峰此问,一众人等也皆是唉声叹气,实是束手无策。若是正面对敌,这些名门子弟倒也无惧,对方虽说人数上占了优势,但论起拔尖的修为来说,却也不是这些名门子弟的对手。可是自己这边人等遭其伏击在先,已然身负重伤,若强行前去相救,恐怕也只是枉送了性命而已。 看得场上唯有与凤凰衣隶属同门的几位师姐妹们,欲调养气息之后,舍身也要前去以外,其余人等皆不言语,秦偌依坚持道:“不行,决不能就这么放任衣衣姐不管,我去求那两位前辈去。”说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花,秦偌依便向着品,鵺二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瞧得秦偌依如此坚持,众人却也说不得什么,只得抱着一丝的侥幸,不管成或不成,试试总也没错,而且眼下却也实无更好的办法可行了。想到这里,众人只得也跟着秦偌依而去。- 人生若有缘,何处不相逢。正待秦偌依追至品,鵺二老所在之处之时,只一眼便瞧见了那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心有所系之人,便是那正在给烤肉上佐料的笑痴。当下秦偌依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千言万语道不出,只化作了一声震天的哭声“呜…”。 好家伙,这边正在给烤肉上佐料的笑痴,当即被这一声给吓了个趔趄,差点没把佐料撒到品,鵺二老的脸上。当其抬头转身,看到这声音的源头之时,一时间感慨万千。没曾想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还能再碰上这个俏皮可爱的丫头。 不过待其看清秦偌依哭肿的眼睛之后,笑痴周身的气流忽然骤变。在笑痴身边的三人感受自是最深,其下意识外泄而出的真气竟如此骇人。本来熊熊燃烧着的柴火,只一瞬间便已然熄灭,修为略低一些的魍魉甚至都打了个寒颤。 缓缓走到了秦偌依的身边,刚欲开口宽慰,便见秦偌依一头扎进了笑痴的怀中,纵声大哭,笑痴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看到此情景,跟随而至的名门众弟子,与一旁的品,鵺二老皆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唯有魍魉在一边默默地叹了口气,一副同病相怜,很能理解,并且还有一丝羡慕的表情。 天人交战一番之后,笑痴的双手,终还是落下了。一边轻轻地拍着秦偌依的背,一手温柔地轻抚着秦偌依的小脑袋。待其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后,笑痴方才柔声问道:“小偌依不哭,你 笑哥在这,谁也欺负不了你。告诉哥发生什么事了,哥去给你出气。” 第22章我身材好 听了笑痴难得认真且温柔的话语之后,秦偌依这才停止了哭泣,红着俏脸,缓缓抬起头,看向笑痴破涕为笑道:“臭不要脸的,就你会说话。不过这事你可办不了,对方人多势众,是邪道的人,可厉害得紧。” 说完秦偌依看了一眼笑痴身后的品,鵺二老一眼,接着说道:“小痴痴,你认得这两位前辈吗?衣衣姐落入了那些邪道之人的手中,只有两位前辈才能救她。刚刚也是两位前辈救的我们,你帮我再求求他们,救出衣衣姐好不好。” 看着眼前秦偌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笑痴一时心疼不已,一拍胸脯道:“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当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胆敢欺负我们小偌依。小偌依你莫急,先尝尝我刚烤好的肉,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听得笑痴之言,品,鵺二老与魍魉三人倒是点着头,一副理所应当如此的表情。可六派名门子弟与秦偌依却是着急不已,只见与笑痴相处过一些时日,且两人甚是投缘的莽汉,卓瀚宇关切地说道:“笑兄切莫意气用事,对方不仅人数众多,尚有不少修为高深之人。笑兄你切莫逞强,还是请两位前辈出手吧,我等在此必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六派之人皆附和道。 而一边,本就对笑痴看不顺眼的藏剑阁弟子许崇山,更是刻薄地接道:“笑兄你独自前去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下,可不要逞强白白再送了性命。” 听了许崇山的话,笑痴也不恼,对着众人呵呵一乐道:“诸位请稍作休息,二老你们多准备些柴火,小鬼鬼,得麻烦你再多抓些野味来。处理好了你们先烤着,等我回来收尾。” 笑痴擦了擦秦偌依俏脸上的泪痕之后,甚是温柔地说道:“认识我以来,你的小痴痴可曾骗过你啊?你笑哥答应你的事,必定说到做到。乖,等着我。” 说完,笑痴轻轻刮了下秦偌依的鼻梁,迈步向着邪道之人退走的方向而去。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小子哪来的如此自信。 看着笑痴离去的背影,秦偌依转身跑到了品,鵺二老的身边,乖巧地说道:“两位前辈,小痴痴他不知道情形,他这一个人前去必定白送了性命,偌依求您二位了,可否去帮帮他?” “哈哈…”看着面前甚是讨喜的秦偌依,二老相视一笑。不过既然笑痴自己未曾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过身份,自己二人当然也会帮他保密。品老看着眼前可爱的丫头,柔声回道:“小丫头你莫要着急,那小子可是非同寻常之人,放宽了心便是。” 一 旁的鵺老点了点头,接言道:“你要救的人,那小子一准给你带回来,安心吃点东西,在此等候便是,想来也不会太久。”说着二老示意了魍魉,魍魉很是贴心地为其切下了几片肉来,递到其手中。 然后这三人各自起身,也不管其余人等,自顾忙活起来,为众人多准备一些吃食。而之所以对秦偌依如此不同,自是因为笑痴的缘故。这可是魍魉三人第一次见到笑痴对一个人这么的友善,而且秦偌依也确实生得可爱讨喜,如何能不让这三人特殊待之。 此时一众人等,包括秦偌依,皆不知这三人是个什么意思,都觉得任着笑痴孤身独往实是不妥。不过毕竟众人与笑痴相处时日不长,对其所知不多,况且两位前辈都这么说了,便也只得耐心等待了。 而笑痴这边,当离开了众人的视野之后,便不再隐藏身法,只见其微一辨别了方向,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追寻着邪道中人的气息而去。 再看邪道留守之人所处之地,凤凰衣手脚皆被绳索所缚,而其身边正蹲着一位一身黑衣,带着面罩,身材甚是婀娜的女子,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 “看你的兵器与功法,应是药仙谷的弟子吧?若我所料不错,你便是那药仙谷的凤凰衣了吧。啧啧…当真是个绝代的佳人。呵呵…”无论是正派亦或是邪道之人,常行迹于江湖之中,彼此相互间,多少都是知道对方一些事情的。 此时说话的女子,看其行装打扮便可知道,她亦出身自鬼蜮之中。她便是魍魉的同门师妹:魑魅。前些日子其出来执行任务,正巧遇到了铩羽而归的邪道众人,又有消息传来,邪道中有人打探到了六派弟子的行踪。 众人此行倾颜阁,没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大家又难得地聚在一块,这便又打起了六派弟子的主意来。魑魅自己的任务已然结束,而又没有其师兄魍魉的消息,正当无聊之际,遇上这事,便跟着一起来了。说起来,她实则纯属是来凑热闹的。 此女身形娇小,虽看不清面容,但只观其媚眼如丝,婀娜的身姿,想来面容自是也不会差的。而不管在哪个时代当中,美人与美人之间总是会心心相惜的。此时亦是如此,魑魅对凤凰衣很有有些兴趣。 “啧啧啧。当真是我见犹怜呢。”魑魅饶有兴致地看着凤凰衣,伸出其白玉般的食指,挑起了凤凰衣的下巴,邪魅地说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如若有一句答不上来,或者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一句不对我便脱去你一件衣裳,两句不对便褪去两件。给妹妹我瞧了倒是无妨,不过这里可是有不少的饿狼呢,呵呵…” “好!哈哈哈…”听了这话 ,一众邪道中人连连跟着起哄。 这魑魅本就生长于鬼蜮,流连于邪道之中,行事性格自是与平常女子不同,邪性得很。而凤凰衣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听得此言,横眉冷竖,冷眼看着魑魅说道:“要杀便杀,何须辱我,我药仙谷纵有起死回生之术,也医不好你们邪道之人的歹毒心肠。” “哎哟!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姐姐你随我回鬼蜮算了,省了这些个的臭男人惦记着。什么时候医好了妹妹我这歹毒的心肠,我便放你回去可好。呵呵…” 正当魑魅这边戏弄着凤凰衣时,便见前去追杀名门子弟的一众邪道之人回来了。瞧得众人的脸色不好,魑魅上前对着领头的断渡,血公子与月墨三人,调笑道:“不是吧,有几位师兄亲自出马,难不成还让那些个自诩名门的弟子逃了不成?他们可都是有伤在身呢。” 听了这话,血公子与断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自顾坐下调息起来。只有月墨呵呵一笑,回道:“可惜了,若是有妹妹你一同前往的话,凭借你鬼蜮的流光诀,定是不会让他们一人逃脱的。” 说完这话,月墨看了一眼魑魅身边的凤凰衣,接着说道:“怎么,妹妹你与这药仙谷的女子,似乎很是谈得来呢。” “呵呵…是啊,你们这一路甚是辛苦呢,妹妹我正想着犒劳你们一番。她若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便褪去她的衣裳与几位师兄观赏可好?呵呵…” 听了魑魅的戏弄,凤凰怒声斥道:“无耻!” 正当凤凰衣羞愤不已,想着此妖女若当真如此羞辱自己的话,便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之时,便听一道洪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这位美女姐姐,要脱便脱我的吧,我身材好,比那位姐姐可有看头。”话音刚落,便见一位丰神俊朗,身材挺拔的白衣男子,晃晃悠悠地闪身而至。此人提着酒壶,面对这邪道一众人等,竟毫无惧意。 “哟,好俊的小哥啊。来,让姐姐好好瞧瞧,到底是谁更有看头。”正当魑魅调笑起笑痴之际,她却忽然发现,周身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待其静下观察方才发现,此时的血公子与断渡已然起身,月墨与一众邪道中人皆如临大敌一般,暗自运起了真气来,与这位看着人畜无害,很是有些小俊的白衣男子对峙着,魑魅的心中一时间疑惑不已。 如此情形,魑魅不禁好奇了起来,认真观察了这位白衣小哥,只见其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气度确是有些不凡。只见其身后背着一柄古剑,孤身一人至此,表情很是悠然,而自己身边的这群邪道中人却反而一个个紧张不已。 看着如此怪异的情景,魑魅便知面 前的这位年轻男子定非寻常之人。邪道中人可是行事果断,性子狠辣至极的,只一人便让众人如此不安,这不得不使魑魅心生好奇:这小哥究竟是什么人。 第23章一场误会 一旁身陷于邪道之人手中的凤凰衣,本以为事有转机,许是正派中的援手到了。没曾想,待看清来人之后,一阵神伤,原来是一年多以前,于长安城中不辞而别的笑痴。 对于笑痴的情况,凤凰衣自是不清楚的。想着秦偌依对此人深有好感,可别于此白白送了性命,便一个劲地朝着笑痴使眼色,欲让其别多管闲事,赶紧离开。 而行来的笑痴对此毫不在意,回以凤凰衣一个安心的微笑后,扫视了一众人等,笑呵呵地对着魑魅说道:“看这位美女姐姐的穿着打扮,难不成也是鬼蜮的吗?” “呵呵…”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哪有不喜欢被赞美的呢,更何况还是一位俊朗小哥的赞美,魑魅妩媚一笑道:“弟弟的嘴可真甜,不错,姐姐我的确出自鬼蜮。听弟弟这话,似乎与我鬼蜮之人有些交集呢。” “哈哈…”笑痴朗声笑道:“我与鬼蜮中人确实缘分不浅。如此甚好,姐姐且稍待片刻,一会弟弟带你去见一个人,想必你定当认识。我正与此人同往鬼蜮而去,姐姐不妨与我们同行,这一路想来定然是不会无聊的了。” “哦?那姐姐我倒想见见此人。”魑魅不禁疑惑了起来,这白衣男子为何与鬼蜮的人混迹在了一起。鬼蜮之中规矩甚严,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带人回去。如若没有合适的理由,这鬼蜮之主的手段,一般人可是吃不消的。 “呵呵,不过在此之前,弟弟尚有一件小事需要解决了。”说着,笑痴看了月墨等人一眼:“这几位仁兄想来是有些误会没弄明白,待理清楚了,我们再续。” 说完,笑痴笑吟吟地看着邪道一众人等,指着凤凰衣道:“这位姑娘我要带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 众邪道中人想着前些日子,历历在目的一番情形,还有今日出手的那两位长者,实是打心眼里对笑痴忌惮万分,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也无人敢出言逆其意。 当下月墨便抱拳笑道:“看来确是一场误会了,我等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仁兄你的好友,多有得罪,还望仁兄你多包涵。” 说着,月墨便亲自将凤凰衣扶起,为其解开束缚,再次说道:“一场误会,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既然误会已然消除,仁兄你要带她走自是理所应当的,我等绝无异议。” 这人凤凰衣是知道的,来自月冥教的月墨。此人不仅修为了得,城府亦是深得很。却没想到笑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方竟然真就将自己给放了。凤凰衣不禁想到:这笑痴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的能力让这群邪道之人这般忌惮。 当然,对 此同样疑惑不已的可不止凤凰衣一个,一边的魑魅对于此时的情形,亦是不解得很。 笑痴呵呵一笑,扶过凤凰衣来,暗自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之后,便对着魑魅说道:“这位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想来那位朋友也很想见到你。” 魑魅对另一位同是鬼蜮之人本就好奇不已,再加上面前的这位白衣男子神秘非常,且其要前往之处便是自己所在的鬼蜮。当下毫无犹豫,便与凤凰衣一起跟在了笑痴的身后,要前去一探究竟。 “哦,对了。”刚刚行了几步之后,笑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在场的邪道各宗门子弟,诡异一笑道:“差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听到此句,一众邪道之人便再次紧张了起来。这时,只闻笑痴冰冷的声音,犹如九幽冥域传来一般:“记住一个名字:藏剑阁的秦偌依。如若再有任何一人胆敢伤其分毫,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那么他和他身后的宗门,都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言罢,笑痴再不停留,领着凤凰衣与魑魅两位女子,向着六派弟子与品,鵺二老所驻足之处行去。只留下一众邪道之人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看着面前这位白衣男子远去的身影,场间众人心想,那位出自藏剑阁,名叫秦偌依之人,往后可得绕着避开才是。这些已然知晓笑痴身份的邪道众人,毫不怀疑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那可是屠杀了荒芜近十万人的“天子魔”,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二女对笑痴的身份是甚为好奇。凤凰衣的性子本就沉稳安静些,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未曾开口。特别是随行之人,还有一位出身鬼蜮,且让其很不舒服的“妖女”在。所以凤凰衣只是真心地向笑痴道了谢,便再不言语了。 而来自鬼蜮的魑魅,自是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只行了不久,便忍不住看着笑痴开口道:“没想到弟弟你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哦。”. “哦?”笑痴此刻又恢复了其浪荡的性子,回道:“弟弟的本事哪里不小了?” “呵呵…”魑魅妩媚一笑,毫不在意其话语中的歧义,说道:“弟弟只单人独剑未出一招,只言片语竟使得那几位平日里心比天高之人,静若寒蝉。姐姐我当真好奇得紧,弟弟你究竟是何身份,竟让他们如此地忌惮于你。” “呵呵…”笑痴小酌了口酒,装傻充愣道:“我只是一个江湖闲散人罢了,能有什么身份啊。那几个小子不过是看弟弟我长得帅,自惭形秽,被弟弟我不凡的气度所折服罢了。” “呵呵…”听完此言,魑魅笑得甚是妖艳,幽幽地看了笑痴一眼, 看得笑痴骨头都酥了,似嗔似怨般道:“嗯,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弟弟你长得可真不是一般的俊呢。” 魑魅心知笑痴定然是有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不过其不愿据实相告亦是正常。想到这里,魑魅也不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好奇着那位与自己同属鬼蜮之人,到底是谁。 不多时,一行三人终是回到了众人所在的休息之所。待瞧得笑痴不仅当真将凤凰衣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还带回了那个身法诡异的邪道“妖女”。一众人等面面相觑,表情甚是怪异。 “衣衣姐!”看见凤凰衣安然地回来了,秦偌依红着眼迎了上去,一把将其抱住,呜呜地哽咽了起来。 而一旁的品,鵺二老看到回来的三人,则是暗暗地摇了摇头,心道:好家伙,这还买一送一的。说好的救一个,这小子居然带回来两个,果然不简单… “好了好了,傻丫头,不哭了。”凤凰衣宠溺地轻抚着秦偌依的秀发,安慰其道:“我这不是安然的回来了嘛,再哭可就不美了哦。” 听了凤凰衣的话,秦偌依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凤凰衣的双手,看了一眼身旁,正笑着看向自己的笑痴,娇羞道:“小痴痴,谢谢你。” 这句话秦偌依倒是发自肺腑的,放眼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的师尊以外,最疼爱自己的便是这位身处药仙谷的凤凰衣了。知道自己好吃,肠胃又不是太好,每次见面,凤凰衣都会亲手炼制一堆补药给秦偌依带回去,细心地提醒她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上一颗。 笑痴微笑着看着二人,回道:“咱两这交情说什么谢哪,多见外啊,要不亲我一下来点实际的吧。” 见到笑痴没两句话又开始没个正形了,秦偌依看在其救回凤凰衣的份上,也难得的没有回击他,只是偷偷地掐了笑痴的腰一下。 这下笑痴笑地更是得意了,看了一眼品,鵺二老与魍魉准备好的食材,便乐呵呵地拉着秦偌依说道:“来来来,饿了吧,稍待片刻,让你好好尝尝笑哥我的手艺,包你满意。”说着,便过去接手去忙活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一边的魑魅,原本默默地观察着笑痴口中的“秦偌依”,到底有何不同凡响之处时,转眼竟瞧见了魍魉的身影。 “你也出来了,任务完成了?”魍魉轻轻一笑,待其点了点头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其坐过来:“那便与我一同回去吧。” “嗯。”虽然魑魅心中有诸多疑惑,但此时此地确也并不是交谈的地方,自己也不便多问。所以只得憋下了心中的好奇,安静地挨着魍魉坐了下来。 第24章偏心 “喂!”这时,只见秦偌依悄悄来到了笑痴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问道:“你怎么把这个妖女也带回来了?还有,你是怎么把衣衣姐救出来的?” 品,鵺二老与魍魉知其底细,自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一旁的众名门子弟却不知其身份来历,对此也很是好奇。齐齐地将目光看向了笑痴这边。 看着不再哭哭啼啼的秦偌依,笑痴笑道:“你笑哥出马,那些个小毛贼当即便被吓破了胆。可惜,都没给我一展身手的机会,便将凤凰衣姑娘给放了,实在无趣得很。至于她嘛,说来话长,这位姑娘与我的这位朋友分属同门,便和我们一起回来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笑痴,秦偌依自是不会信了他的鬼话,白了他一眼道:“不说就算,哼…”朝着笑痴做了一个鬼脸之后,秦偌依行至了凤凰衣的身边,拉起她的手问道:“衣衣姐,这臭不要脸的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呀?” 听了秦偌依的问话,凤凰衣亦是无奈地轻叹口气,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让那些邪道之人将我放了,那些人便照做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确实多亏了他的相助。” 说完,凤凰衣看了一眼笑痴的背影,想着其刚刚对邪道之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敢动秦偌依者,必灭其宗门”。不得不说,此言嚣张霸道之极,可自己却清楚的记得,听了这话的邪道之人,竟无有一人敢于回话反驳。一时间,在凤凰衣的眼里,笑痴是如此的神秘。 不过虽然其身份背景神秘莫测,但其对秦偌依的呵护之情却是真真的。且笑痴刚刚从邪道人手中救出了自己,凤凰衣想来,无论其是何背景来历,对自己与秦偌依而言,他是没有坏心的,这也就够了。 可是一边的众名门子弟,在听完凤凰衣的解释之后,却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时候邪道之人这么好说话了,一句话说放便将人放了? 再看一边的品,鵺二老与魍魉三人,倒是对此事觉得一点儿也不奇怪。当初楼外楼中的前辈长老,楼踏安及其门中修士十二天罡,一行十三人地护卫之下,都未能阻止笑痴对其荒芜军士的杀戮。遑论这些见过其手段的邪道小辈,本就各怀鬼胎的他们,更是不会冒险与其交恶的。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窃窃私语之时,阵阵烤肉的香气便悄然袭来。这样浓郁的香气,使得本不好口腹之欲的六派弟子们,不禁各自咽起口水来。都是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的一众人等,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费心费力以饱口福之行径。 魍魉熟练地用其随身携带的双刃,将肉食分好,再将清洗干 净的叶子递与了笑痴,笑痴呵呵一乐,将包好的肉食一一分摊给了众人,一时众人吃得是赞不绝口。 因为场中还有忘尘寺的几位僧人,笑痴中间还特意采摘了些菌菇,配合着野菜给熬了一锅汤,供其食用。对此,净空,净容心中亦十分感激。 这时,只闻秦偌依咋呼道:“嗯…太好吃了吧!” 只尝了一口,秦偌依便手舞足蹈起来。想来也是,这肉本就是新鲜刚打来的野味,经过笑痴的手艺,不厌其烦地翻转烤制,再配上其精心调制的作料,当真是色香味俱全,外焦里嫩可口至极。 “小痴痴你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好厨艺。以后你就跟着本姑娘吧,我带着你闯荡江湖,你就负责本姑娘的饮食,呵呵…”此时的秦偌依,早就忘了刚刚众人的遭遇,还有凤凰衣的虎口逃生,只觉得当下心情是无比美丽,边吃边与笑痴逗乐道。 “呵呵…”笑痴看着其高兴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无比欣慰。本还想着,等吃饱了再安慰安慰她,看来是不用了。轻笑了一声,笑痴自怀中摸出了包好的鸡腿来,放在了秦偌依的身边道:“一会再尝尝这个鸡腿,你笑哥我独家秘制的。” “好啊好啊,要是有你的手艺天天做饭给本小姐吃,说不定我还能再长高些。”秦偌依吃得唇角沾油都顾不上,心情甚是飞扬。再看其余的六派弟子,也无一不夸其手艺非同凡响。 “笑老弟,哥哥我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要是再来上几坛酒就圆满了。哎,还有肉不,给哥哥我再来两块。”以卓瀚宇这块头,这点肉肯定是不够的。 笑痴呵呵一乐,又给他包了两块肉,回道:“这恐怕得让卓兄你失望了,这酒我也只有一壶了,肉可以都让你,可这酒却万万不行。” 六派弟子抬头环顾了一圈,皆不禁莞尔一笑。只见品,鵺二老与魍魉三人,皆与笑痴一般,各人手中提溜着酒壶,边吃边喝着,甚是受用的样子。 一旁的魑魅虽将六派之人并不友善的目光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倒是毫不在意。但对于同出自鬼蜮的魍魉,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向沉默寡言,且心性孤僻的鬼蜮大师兄,可是从不沾酒的。但此时此地他竟也随身带着酒壶,且看样子喝地是如此的惬意,魑魅俏眉微蹙着,当着场上众人的面,却也不便多问什么。 众名门子弟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此时聚在一起,吃着烤肉谈笑着,一时皆感慨颇多。虽然众人心中都有着不少的疑惑,但笑痴不愿多言,众人自是也不便多问。不过这救命之恩,还是要谢的。 只见叶尘峰起身抱拳,对着笑痴及品,鵺二老, 躬身道:“笑兄,二位前辈,此次突遭劫难,多亏几位出手相助,叶尘峰在此带众同门师兄妹们,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 笑痴起身笑道:“叶兄客气了,二老一路光顾着吃喝玩乐了,正该让他们活动活动。至于咱们,就更不用客气了,在平安城的时候,还多亏了诸位的照顾呢。” 大家听了笑痴之言,心中皆是一暖,且夹杂着一丝惭愧之情,对笑痴的好感亦是增添了不少。不过这二位前辈的修为可是不一般,这笑痴怎得说话如此随性,众人心里也是暗自啧啧称奇,不解其中缘由。 对于笑痴的性子,品,鵺二老早已熟悉了,当然不会有丝毫的不适之感,笑着说道:“笑老弟说的不错,举手之劳而已,就当消食了。”嘴上这么说着,品,鵺二老却各自向其伸出一只手来。 众人自是不解其意,不过边上的魍魉确是明明白白,只见其点头附和道:“是啊,寻了这些个吃食,确也该多补补。”说完,竟也有样学样,向着笑痴伸出手来。 看着三人伸出的手掌,笑痴自是知其用意的,无奈苦笑了一声,对着魍魉说道:“小鬼鬼,你说你能不能多和你笑哥我多学点好,离那两个老不着调的远点。” “小鬼鬼?”听得笑痴对魍魉的称呼,一边的魑魅双眼瞪得老大,对于这位同门师兄,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一向性情冰冷的他,竟然还真就默认了如此称呼。且观其与两位前辈一样伸出的手掌,倒也确是一个意思无疑。没想到方才几月不见,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魍魉竟似变了个人一样。 “不是我小气啊,这最后一只鸡腿,我已经给了小偌依了,要不你们抢过来试试?”笑痴斜了三人一眼,不过只一眼,便让三人突觉不寒而栗,不约而同地收回伸出的手,闷头喝起酒来。 这三人皆知其底细,知道惹不起。可一旁的魑魅却并不十分清楚,不禁调笑道:“哟,那我可要好好地看看这位妹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弟弟如此特别地待她。” 说完,魑魅很是玩味地观察了秦偌依一番,娇声说道:“果然是个美人坯子。”说着转向笑痴道:“姐姐我可不依啊,弟弟你这也太偏心了。” 笑痴呵呵一乐:“姐姐你勿要多想,这样,等到了镇子上,弟弟我定当多准备些,让姐姐你尝个够。” “呵呵…这还差不多,不过这一只小小的鸡腿,真有那么好吃吗?”听了魑魅的话,六派弟子亦是十分好奇,齐齐将目光看向了秦偌依。 第25章分别 秦偌依这妮子,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活泼好动还有些飞扬,时不时地亦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点笑痴是深有体会的。但也不知是因为众人的目光聚集,亦或是方才魑魅的调笑,此时秦偌依的小脸蛋是红扑扑的,甚是难得的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态。 不过,她对面前的这只鸡腿同样十分之好奇,显然一旁的两位前辈高人对此物很是受用的样子,就连那沉默寡言的魍魉,都对这只看似平平无奇的鸡腿心心念念的样子,这不禁使得秦偌依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只见其打开包着的纸张,轻尝了一口。“嗯嗯嗯!”只尝了一口,这秦偌依的一双凤目便瞪得老大,惊叹不已地拉着笑痴喊道:“怎么这么好吃!” 看得秦偌依吃得赞不绝口,笑痴心里也甚是高兴:“喜欢吃的话,有机会我给你多做些存着。不过你可得注意些哦,小心吃得太胖,嫁不出去咯,哈哈。” 秦偌依小嘴一撅道:“要你管!”看到这二人斗嘴的样子,众人又似回到一年多以前,平安城中相聚的时光,一时众人心中感慨万分。当时的意气风发,而现如今却略显落寞,人生的路,本也不会是只有平坦的。 不多时,所有的食物皆已进了众人的肚中,一点儿都没有浪费,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笑痴的手艺着实不凡。看着身边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朝气蓬勃的样子,品,鵺二老在一旁亦是感慨时光荏苒,虽说修炼之人的寿数要颇高于常人,但二老毕竟已步入中年了。 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过对生活,对爱情的憧憬,只可惜,二人年轻时只顾着追求武学之道,享受着皇家的供奉,全然忘却身边更有意义的事情。再回首时,往日历历在目,却又是过往云烟,盛筵难再了。 正当二老感慨之际,只闻秦偌依银铃般地声音传来:“小痴痴,那我们可说好了哦,这样的鸡腿,你要多给我做些哦。” 看着秦偌依似孩童一般,拉着自己的衣角撒娇,一边舔着嘴角似意犹未尽的模样,笑痴呵呵一乐,回道:“好啊,这样,等过一段时日,我的事情办完之后,便去你们藏剑阁游赏一番,届时给你多做一些存起来,包你吃个够。” 自与秦偌依相识以来,也不知是何缘故,笑痴打心里总是对其言听计从,关怀备至。但要说这妮子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恐笑痴自己此时也分辨不清。 虽然心知笑痴的身上,有着诸多的秘密,且其身边之人亦皆非同寻常之人,但这一切于秦偌依而言却并不在意。听出笑痴的话语中,隐有离别之意,这小妮子一时也难免有些不舍:“你又要离 开了吗?上次你就不辞而别,害得人家担心了许久。” 看着秦偌依略显失落的样子,笑痴心中一暖,轻拍了下秦偌依的小脑袋,柔声道:“上次我突然想起腌制的鸡腿该好了,便自行回去收拾了一番。你笑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一人于大营之中甚不习惯,便独自入城中乱逛了一番。待大军回来之时,却未曾发现你们的身影。等我再去营中相寻之时,陆帅告知我你们已经离去了,我便也就离开继续我的修行了。” 听了笑痴的话,六派各弟子脸上皆是一红,那日众人皆失手被擒,后又无故被放了回来,实是尴尬之极。虽不明其中发生了何种变故,但毕竟脸上无光,遂无颜面多做停留,早早地便各自回宗门复命去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所幸你没出什么事就好。”秦偌依歪着小脑袋回忆道:“听说我们离去后不久,平安城外凭空出现了一位神秘人,此人屠杀了荒芜无数军士。听闻此人只一人一剑,竟在那楼踏安与那十二位有修为之人的眼皮底下,杀了那么多的荒芜人之后,还能安然回到了平安城。” 说着,秦偌依似仍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接着道:“听说那人心狠手辣,嗜血异常,且修为奇高。当日有人见他回来之时,完全如一个血人一般,甚是吓人。可惜却无人识得其相貌如何,听说那人所佩戴的剑,至今还立在平安城外呢。大家都叫他什么来着,哦,对了,‘天子魔’。” 听了秦偌依的话,一旁的品,鵺二老与魍魉皆表情怪异地看了笑痴一眼,却也未曾多话。笑痴心中对此也是郁闷非常:皆是执刀人,怎么自己就被形容的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那场屠杀太过惨烈,人数也太过庞大了一些,对此笑痴心中也是有些内疚的。不过自己之所行,自有自己的道理,且那时笑痴杀意已起,结果如此,也只是命数罢了。 笑痴正在纠结之际,便听秦偌依接着说道:“不过那些人本也是入侵而来,不为其所杀,还指不定要多造多少杀孽呢,又要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我倒觉得那人也并非都是错的。” 这句话倒是深得笑痴之心,同时也开解了笑痴的心结,天下之大,但有一知己之人,本也够了。只是秦偌依并不知道,自己所谈之人,此刻正端坐于自己的身边。 “阿弥陀佛。”一直静听于一边的忘尘寺净空,喧了句佛号道:“人生立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身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身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这世间诸般苦楚。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善哉,善哉。” 听了净空的一席话,笑痴心 中亦有所触。但自己的情况本就特殊,且世事本无常,何不随心随性,谁又能说得清楚其中是与非,对与错呢。 只见秦偌依调皮一笑道:“净空师兄的话,小妹受教了。不过那‘天子魔’也真是的,主谋之人乃是荒芜的二皇子,对了对了,还有那个讨厌的楼踏安坏老头,竟让他二人跑了,哼!” 这话听得众人皆是无语,那楼踏安的修为可不一般,比起各派尊长亦不遑多让。加之身边还有十二位配合甚是默契的修士相护,能在其眼皮底下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安然回来,已然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放眼整个武林,当然除了世人鲜有人知的封魔谷外,恐也只有剑圣前辈一人,或有此修为了。 笑痴听完心中也是郁闷不已,恨恨地对着秦偌依说道:“小偌依你说得对,既然你也这么讨厌他们,过些时日我便去取了他们的狗头来。” “呵呵…”听了笑痴的话,秦偌依不禁挖苦道:“你就算了吧,等你的事办完了,来我藏剑阁为本小姐多做些吃食才是正事。” 闻言,众人亦不禁莞尔一笑,一位是皇子之尊,一位是修为高深的前辈。虽不知笑痴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凤凰衣从邪道之人的手中救出,不过其身边的两位长者修为却是真的高。且看得出,他们与邪道的人之前有过交集,想来定是看在两位前辈的面子也说不定。况且那二人此刻已然回到了荒芜,想要再取这二人的首级,谈何容易。 虽然众名门子弟的心中对此只当是个玩笑话,可品,鵺二老及一边的魍魉,却从未当其是在开玩笑。笑痴的实力,魍魉是亲眼见识过的,他若真有此心,还真就能办到。 而二老的心中就更为清楚不过了,此行不就是为了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吗,比起荒芜之主,那二人又算得了什么。 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别也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这话虽听着没错,但当真设身处地于此的话,心中是难免有些不舍与感伤的。 笑痴一行人本就有事在身,且众人已然脱离了危险,气息业已平和。想来有笑痴几人的露面,那些邪道之人短时间内亦不会再前来纠缠了,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临别之际,秦偌依微红着俏脸,看着笑痴认真地说道:“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我可还等着你给我做好吃的鸡腿呢。” “呵呵,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你笑哥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说完,笑痴习惯性地轻揉了下秦偌依的小脑袋,与其余各宗子弟一一辞别。 在被卓瀚宇一个熊抱之后,笑痴便再不停留,转身领着品,鵺二老,与魍魉,魑魅一同启程而去了 。 第26章是个男人 其实笑痴心中,多少是有些放心不下秦偌依的,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且自己当下有诸多事宜要去办,自己的身份又如此的复杂,绝难时时刻刻都有如此机缘相救、照顾于她。 虽与秦偌依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情”这一字本就是世间最难明了的事。当下笑痴自己也说不清,对于秦偌依是何种情感,但感觉是这样的,无论是对方付与的真心,亦或是知己之情,笑痴是享受且珍惜的。 “师兄,这小白脸究竟是什么人?还有那两位前辈,都是和我们一起回鬼蜮的吗?你是怎么和他们混迹在一起的,还要带他们一起回去。听说你的任务失败了,是为了那个慕容颜吗?”待得离开六派弟子之后,魑魅迫不及待地拉着魍魉悄悄到了一边,一股脑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有疑惑。 魍魉苦笑着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小白脸与我一同回鬼蜮是为帮我而来。那两位是天子身边的护卫,是陪同他而来的。其余的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不过我信他。” 其实对于笑痴的身份,魍魉并不十分清楚,只知其修为甚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且自己与他也算是“志同道合”。但其究竟师出何门,隶属何方,是什么身份背景,自己还真不知晓。 但魍魉对笑痴是信任且有“好感”的,就像女子与女子之间,也许只因一件漂亮的衣裳而聚,男人与男人之间,许只因一件看似幼稚的情怀而交。 看了看一旁晃晃悠悠,没个正型的笑痴,魑魅很是疑惑其到底有何能力,竟妄想左右鬼蜮的门内之事。虽然一边的两位前辈修为确不一般,可相较于鬼蜮而言,无论是两人的修为,亦或是其身后皇家的背景,鬼蜮之主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鬼蜮之中,事务错综复杂,天子虽贵为一方人皇,可是于修士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三人既有心相助,总也算不得坏事。 魍魉此次任务之过失,其中的细节,魑魅也是知晓一二的。若放在平常,以魍魉于鬼蜮之中的身份,及鬼蜮之主对其的照拂,或许小惩大诫一番便也就罢了,况且此事已然有了结果,盯着那倾颜阁的眼睛可不只一双。 可是此事的关键症结,在于并非其能力不逮,而是其主动放弃的任务。这事若传回鬼蜮之中,鬼蜮之主会如何处置,魑魅自己也说不好了。皱着眉头想了想后,魑魅好奇地问道:“那这小白脸能帮得上忙吗,他到底是哪条道的人?” 要说这笑痴是哪条道的人,是正是邪,是好是坏,魍魉还就真说不清,道不明了。要说他是坏人的话,自己与其相处以来,魍魉打心里认为笑痴的心地是善 良的,且凡事都很讲“理”的,是个很特别的人。但若说其是个好人吧,这“天子魔”的名头可是尸海里堆出来的,似也难让人认同。 想了许久,魍魉方才憋出一句:“他是个男人。” 等了半晌,就换来“是个男人。”魑魅好悬没将一口银牙咬碎。看到对方脸色甚是阴沉,魍魉知道其理解错了,自己也确实说不明白。 但什么都不说的话,却也不甚合适,魍魉赶紧补充道:“此事太过复杂,等有时间了,我再细与你说吧。你只需知道,他前去鬼蜮确是为我而来,且他确有此能力。” 显然对于魍魉的说辞,并不能让魑魅满意。这一路上,因为那句“他是个男人”,魑魅一直阴沉着脸,也不言语。原本火辣无比的性格,现下几如换了个人一般,冷若冰霜,看得一旁的笑痴啧啧称奇。 不过笑痴是何许人也,许些个“奇女子”也算是见识过了,依旧潇洒地饮着酒,赏着景,时不时地偷瞄着魑魅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好不逍遥。 可惜好景不长,就这偷瞄了几眼,笑痴发觉魑魅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了。这女子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个遍,时不时地还伴随着一声冷哼,直看得笑痴心里毛毛的。 想着历历在目的过往,笑痴可不敢再大意了,催促众人快步赶至一座小镇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做了一些鸡腿来,殷勤地奉予魑魅先尝了咸淡。看在这鸡腿的份上,魑魅的神色方才有些缓和。 待得众人一番吃喝,补充了酒水干粮之后,便唤来店里小二安排其夜宿的问题。毕竟好几日都风餐露宿于山野之中,难得遇着一家还算洁净的客店,说不得,几人是要好好洗漱一番,去去身上的污尘。 可是因几人光顾着吃喝,特别是与笑痴相识以来,几人都染上了贪杯的毛病,不免多饮了几壶酒。待得众人想起夜宿的问题时,店内已然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此处算不得大镇子,且众人此刻皆已酒足饭饱,再想另觅他处恐也不妥。一时间众人不禁犯了难,若放在以往,几人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可此时队伍中多了一名娇艳的女子同行,自是不一样了。 第27章鬼蜮 待入得客房之后,几人展开屏风各自洗漱了一番。魑魅那边自是早早地便歇下来了,而这边四人,品、鵺二老业已打坐调息下来了。唯有魍魉,此刻看着笑痴脸上的表情,浑身上下很是不自在。 只见笑痴面带诡异的笑容,看着魍魉说道:“小鬼鬼,来,咱们也早些躺下歇息吧。” 说着,笑痴自顾脱去了外衣,上了床。而一旁的魍魉却很是纠结地立在床边,眉梢都快要打上结了。在魍魉心中,这看起来有点小俊朗,甚是洒脱浪荡,且大部分时间都还有些小阳光的笑痴,是绝不可以常理度之的。 此人不仅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行事作风更是常常出人意表,难以揣测。虽然心里仍是毛毛的,可是毕竟行了这么多日的路,难得有张软床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况且下一次要露宿何处尚未可知。想了想后,魍魉还是上了床,躺了下来,不过却并未褪去衣裳。 “嗯?小鬼鬼,你这怎么不脱衣服啊,不难受吗?”看着魍魉合衣上床,很是小心谨慎地捂上被子,笑痴很是不解。 而本就已经很敏感的魍魉,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哦,我习惯穿着衣服睡觉。” 笑痴挑起了眉毛,认真地看着魍魉道:“哪有人习惯穿着衣服睡觉的,那得多难受,来,乖,起码外衣要脱去了吧,快快快,脱了睡才舒服。” 说着,笑痴还“热心”地主动想要帮其褪去外衣,一边将手伸将过去,一边嘴里还嘀咕着:“你也太不懂生活了,哥可跟你说,要说起这睡觉,一丝不挂地裸着睡才是真真滴舒服!” 笑痴这般言行举止,可着实地吓到魍魉了,一个翻身,魍魉便从床上蹦了起来,立于床边,看着笑痴纠结地说道:“要不我还是学学二老打坐吧,看着很是有益于身心将康。” 笑痴自是不知道魍魉此刻心中的胡思乱想,否则定会将其拖至无人之处,好好鞭笞一番…此时笑痴只觉得这小子也太别扭了些,不像个男人。不过他既执意如此,自己也不便勉强,况且这么一张床自己一个人睡,似乎也更舒服些。 想到这里,笑痴呵呵一乐,摸出了酒壶来,一边饮着壶中酒,一边自以为很是友善地从上到下看了魍魉一眼,以表其对魍魉让铺之情的感激。 可是他却不知此刻的魍魉,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本就发毛的心里,被这一眼看得更是说不出的难受。好家伙,这魍魉不仅将衣服又紧了紧,还将椅子搬至了二老的身边,看似与二老学习打坐一般,实则这一夜,魍魉几乎就没合过眼。 很显然这一切 魍魉是多虑了,笑痴看似有些猥琐,“天子魔”名头的行径也有些“异于常人”。不过毫无疑问,笑痴是喜欢姑娘的…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时分,众人用完早膳之后,便继续结伴而行,踏上了去往鬼蜮的路。这一路行去,倒也顺畅,而那新加入队伍的女子魑魅,亦是步了三人的后尘,为笑痴的手艺所折服,时不时也会饮上几杯酒水。 一路上五人虽常常夜宿于荒野古庙之中,但无论什么食材,到了笑痴的手中,总是能做得美味可口,几人倒也不觉得凄凉。 唯一让魑魅觉得烦躁的,便是笑痴的这一张嘴了。本以为出自鬼蜮的自己,在性格上相较于寻常的江湖中人,要大胆泼辣许多。没曾想,这一路行来,笑痴的脸皮竟如此之深厚,且一日比一日聒噪,言语上亦一日比一日大胆。 这一路上若不是有魍魉拦着,魑魅恐早已抽出其腰间双刃,将笑痴大卸八块了。不过好在笑痴虽言语不羁,但行为举止上却是端端正正的,从未越矩。时间长了,魑魅方才失落的发现,自己居然慢慢地已经习惯了,若是哪日不被其调戏上几句,反倒觉得有些无聊。 时光荏苒,行了近一个月,五人终是到了鬼蜮的地界。鬼蜮所在之处,更像是一座不大不小独立的城镇。此处空间也算宽广,且龙蛇混杂,这里的人也并非皆为鬼蜮门人,只是因各种事由,亦或是喜欢于此处而生活在这里。 由魍魉与魑魅先前带路,经过了重重明防暗哨之后,几人终是见到了鬼蜮之主:?魃。鬼蜮之主?魃年约四十出头,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神甚是锐利。 年轻的时候,?魃也是常出任务的,传闻中其所经手的任务,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所以他这鬼蜮之主的位子,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经过魍魉的介绍,?魃对这不请自来的三人已多少有了些认知。面带微笑地打量了笑痴之后,?魃开口道:“原来是故人子弟,年纪虽轻,可你的修为我却观之不透,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表面上笑痴呵呵傻乐着,其心中却不禁一紧,此人别看年纪较于二老略小些,恐其修为或还在二老任何一人之上,他这一句差点道破了自己的秘密。心中如此想着,笑痴嘴上却客气道:“前辈过誉了”。 ?魃哈哈一笑,转脸抱拳向着品、鵺二老施礼道:“二老竟有此闲情莅临我鬼蜮之中,在下实是荣幸之至。晚辈既身为鬼蜮之主,理当好好招待诸位 才是。来人,备下酒宴,今日我鬼蜮有贵客至。” 二老同样施礼回道:“哪里哪里,蜮主客气了,此番冒昧打扰,还望蜮主 见谅。” “哪里哪里。”与笑痴及品、鵺二老一番寒暄之后,?魃冷眼看了看站立于一旁的魍魉道:“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完,笑脸相迎着二老与笑痴道:“几位请,我们入内堂相叙。” 这鬼蜮之主的院落不可谓不大,前中后加上左右偏房,院落纷纷。入得主殿之内,众人分斌而坐,笑痴观得此殿内金光熠熠甚是繁华,特别是横梁之上悬挂着的“人心鬼蜮”四个字,虽觉有不适之感,却又觉相得益彰,确也透彻。 待得笑痴三人落座,歇息品茶之际,鬼蜮之主?魃看着魍魉,淡淡地问道:“你自己说,我应当如何处置你为好?” 瞧得自己的师尊此刻凛然地质问,身为同门,与魍魉一起长起来的魑魅忍不住出言替其辩解道:“师尊,师兄他此次一时大意,望师尊看在他以往谨遵师命,执行任务以来从未失手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哼!一时大意?”?魃冷声道:“你们两都是我一手带大,亲自调教出来的,鬼蜮的规矩,你们也是最为清楚的。若人人皆以一时大意为借口,将过失搪塞过去,我这鬼蜮之主将如何自处?” 说完,?魃再次看向魍魉:“你自己说,你之行径,是一时大意,还是故意为之?” 年轻一代的弟子之中,?魃最为看重的便是魍魉了。他看重的不仅是魍魉武学上的天赋,更是其如自己年轻时一般的心性。在他的身上,?魃隐约能看到当年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在以往的任务行动中,魍魉的表现素来稳重,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纰漏,在?魃心中,是将他当自己的接班人一样培养的。却不曾想,自己手把手调教出的弟子,此次竟为了一个女子,这般肆意行事,如何能不动怒。 魑魅深知自己师尊的脾气,一时也再不敢出言多劝。而一旁的魍魉,此刻正立于堂上,低头不语。瞧得师尊如此生气,亦觉心中有愧,但却并不后悔。在魍魉的心中,事已有了决断,自己一身扛下便是。 瞧得场间气氛有些尴尬,笑痴呵呵一乐,摸出了腰间的酒壶来,小酌了一口,算是缓和了一下场间的气氛。 被笑痴这么一打断,?魃也不恼其无理,将目光看向笑痴,略有深道:“封魔人,一年多前,平安城外出现了一位‘天子魔’,不知你对于此人,了解多少?” 第28章人情 听闻这鬼蜮之主提起了“天子魔”来,笑痴心知他必是已然知晓一些事情了。既然自己身至于此为魍魉而来,面对鬼蜮之主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相对于封魔人的身份,这“天子魔”的名头于笑痴而言,却也从未放在心上。 略一沉吟之后,笑痴便笑着回道:“晚辈不才,这所谓的‘天子魔’,说得便是晚辈我了。” 虽然?魃心中早有预想,不过听得笑痴如此坦然地便承认了,还是让?魃有些始料未及的。且当得其亲口确认之后,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魃,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的。 鬼蜮虽被划分于邪道之中,可是与其余几宗相比,鬼蜮的内部情况要复杂得多。比起独立的宗门而言,鬼蜮更像是一方独立的势力。所以其所拥有的消息网,是江湖上任何一个宗门都难以比拟的。 江湖传言嘛,难免有些许的不实之处。不过楼外楼的楼踏安,?魃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论起修为来,自己或许还在他之上,不过楼踏安毕竟要年长自己不少,且身为大派之长老,其凭借得绝不仅仅只是皇族的背景。 虽然?魃身为鬼蜮之主,行事一向低调,还从未与楼踏安交过手。不过据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那楼踏安的修为除了自己之外,在鬼蜮之中还真难找出一位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 况且其身边尚有楼外楼十二天罡相随,但即便如此之下,这看似年不过二十出头的笑痴,竟能在屠杀了那么多荒芜军士的情况下,尚能全身而退,怎能不让人惊讶。其不禁暗叹道:这封魔谷果然名不虚传。 而另一边的魑魅,更是被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看似浪荡不羁,甚不着调的年轻男子,竟是那传闻中闻之令人胆颤的“天子魔”。 这一路上,自己还多次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于他,难怪师兄一路都拦着自己。对于封魔人,魑魅是有所耳闻的,与邪道其他几宗不同,因鬼蜮的特殊性,这等秘事还是知道一二的。可是在其眼中,这修为甚高,杀人不眨眼的“天子魔”,就连对面自己这个“小妖女”时,都是有些发憷的。 “笑老弟倒是坦白,你封魔人可真真是人才辈出啊,只要你封魔人入世,所行之事无不回荡于耳,响彻江湖啊。”在确认其便是“天子魔”后,?魃虽身为这鬼蜮之主,也不得不重看其三分,更何况此人还出自最为神秘的封魔谷。 “世人夸大其词罢了,前辈谬赞了。”笑痴自是不以为意,再说这等名头是祸是福还尚未可知呢,自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前辈啊,你看咱这辛苦一路了,肚子有些饿了 ,且晚辈此次前来尚有一事相商,您看咱是不是先填饱了肚子?” 笑痴这性子到哪都不见外,瞧得他如此,品、鵺二老直将头扭向一边,一副我不认识这个“土鳖”的样子。倒是?魃确丝毫不见怪,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酒菜想必业已安排妥当了,那我们就边吃边聊,诸位这边请。” 说着,?魃略有深意地看了魍魉与魑魅一眼,这笑痴三人突然来访,又是一路与自己这两个弟子结伴而行,想来此中定有关联。想到此处,?魃示意二人道:“你们两也一同来吧。”说完,当先领着众人往后堂而去。 入得后堂的这一路上,笑痴与品、鵺二老暗自感叹这鬼蜮当真是不简单,这一路上四面八方皆有人暗伏在侧,且修为都还尚可。看来这鬼蜮在这?魃的经营下,已然悄然的成为了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待进得内室之中,笑痴三人对这?魃的看法,又有了一番新的认知。此人身为这鬼蜮之主,平常随行的都是一些阴诡杀伐之事,可其屋里的布置却很是有些书香之气,各种名人字画悬挂于屋中,与其气质却很显冲突,倒也新颖。 待得众人落座,自是一番客气,来人身份皆非同寻常,且自己身为此间主人,?魃自是不能失了礼数。魍魉魑魅二人亦算是主人家,且师尊在此,自是不会让客人自己动手。二人很是周到地起身为众人布菜倒酒,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倒也融洽。 酒过三巡之后,终是要回归到正题的。?魃对于笑痴三人的来意,虽心中已猜测出一二,但到底是如何,却拿不定主意。毕竟听其言,观其行,却难以知其心。鬼蜮的消息网虽是庞大,但传回的毕竟都是表面上的零碎经过。 ?魃一边饮着酒,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了魑魅。看着其与笑痴相仿的年纪,相貌上来说,魑魅也算是这鬼蜮中数一数二的美女。?魃表情怪异地挑着眉,心想:不会是…若真是如此,对于鬼蜮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笑痴的身份本就特别,加上确认其便是那“天子魔”后,对于其将来的成就,?魃心知是不可限量的。不过这种事向来是不可强求的,还是得听听笑痴是怎么个意思。 心里这般想着,?魃呵呵一笑,提起酒杯与笑痴对饮道:“不知老弟前番所言,亲至我鬼蜮之中,究竟所为何事?” 笑痴饮罢杯中酒,看向?魃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您的弟子魍魉,甚是投缘。且于我而言,其尚有相救之恩。而魍魉此次所行之事,碰巧我也尽知晓。鬼蜮的规矩,我也是略知一二的,所以此番与其一同前来,是想向前辈讨个面子,希望您能既往不咎 ,饶过他这一次,还望成全。” 魍魉与封魔人有所交集之事,?魃是知道的,但却所知不详。且魍魉所犯之事实也不是小事,略一沉吟之后,?魃为难地开口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笑老弟身为故人子弟来我鬼蜮之中,若是叙旧或是游历一番,我鬼蜮定当是欢迎之至。不过笑老弟你所说之事,恐怕不行。” ?魃看魍魉一眼,接着道:“自我鬼蜮成立以来,向来是奖罚分明的,还从未有过此先例,哪怕是我这个鬼蜮之主也不例外。若是我依着笑老弟所言行事,恐我鬼蜮之中,亦有众多不服,那我鬼蜮往后还如何约束门人?” 对于?魃之言,笑痴心中早已猜到,也不纠结于此,反而不紧不慢地举起杯中酒,缓缓地饮着。给魍魉使了一个鬼脸后,悠然地对着?魃问道:“敢问您对于鬼蜮往后的接班之人,心中可有人选了?” 听到笑痴将话题突然转至鬼蜮门中的私事,?魃一时不解其意。不过?魃心里却清楚,面前的这位封魔人年纪虽轻,可若是将其当作一般的江湖子弟来看的话,那便太小看他了。 这封魔谷一向不参与江湖门派的纷争,且其与魍魉似是关系非同一般,对其言明了却也没有什么关系。思索了片刻之后,?魃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魍魉道:“我也不瞒笑老弟,放眼整个鬼蜮,继我之后,我最属意的接管之人便是魍魉了。他是我一手带大并亲手相授的,我本对其的期望甚高。” 说着?魃瞪了一眼魍魉,冷哼道:“不过此次他之行径,实是令我失望之极。” 听了?魃的话后,魍魉心中一怔,他可从未想过此事,毕竟鬼蜮之主尚在壮年。更不曾想,一向冷漠严厉的鬼蜮之主,自己的师尊,竟是将自己当做接班人一样培养的。对于师尊的期望,魍魉一时心中愧疚不已。 不过在那时的山峰之上,寒雨之中,无尽的黑夜里,魍魉便已经做了决断。所以此刻其心中虽觉愧疚,但眉宇之间却没有一丝的意动,有的只是坚定。对于自己所做的决定,也没有半分的后悔之意。 “呵呵…”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笑痴知道?魃之言确是真心。笑痴在来之前本已做好了打算的,现在听到?魃这么说,倒是更加安心了。 敬了?魃一杯酒后,笑痴语出惊人道:“那便简单了,既然前辈本就看重于他,且他于我有恩,那我便将我封魔谷不外传的绝世身法幻神诀,传授与他,以抵其过。这样前辈于鬼蜮中人也算有个交待,而我也算还了这份恩情,不知您意下如何?” 第29章幻神诀 幻神诀与封神诀,乃是封魔谷独有的两套绝世武学,封神诀主修内功心法,而这幻神诀便是无上的绝世身法心诀。这两套功法,实是千百年来武林之中最为神秘的两套绝世武学。对于这两套功法,江湖中曾有不少人打着它们的主意。不过很显然,但凡动了这两套功法心思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位能活下来的。 听了笑痴这话,除了尚不太了解的魑魅以外,在座的众人无不震惊。相较于封神诀,这幻神诀却是更适合于鬼蜮中人的修习。而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竟做此承诺,将这套绝世的身法传授与封魔谷谷外之人,怎能不让众人惊讶。 “此话当真?”此刻的?魃早已坐立不住,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般难以平静。虽被划分在邪道之中,可鬼蜮毕竟相较于其他几个宗门,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其自身的消息网对于封魔谷的存在,不仅是知道而已,且对于封魔谷超然的地位与深厚的实力,更是知之甚深。 而这封魔谷之所以能千百年来,御魔以安天下,这套幻神诀可谓是功不可没。且鬼蜮之中本也有一套身法绝学:流光诀。正是凭借这这套身法,才能将鬼蜮中人的暗杀之术发挥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可是与这幻神诀相比,其中差距还是不小的。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魃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神,严肃道:“不知笑老弟,你于封魔谷中到底是何身份,是否能做得了这个主?此事非同小可,但若能果真如你所言,我?魃在此做下承诺,魍魉此行之过不仅可以既往不咎,且往后亦无需再接任何任务,我即刻便能做主,他便是下一任鬼蜮之主的不二人选。” 此事确也关联甚大,不问清楚了,?魃也怕给鬼蜮带来无妄之灾。而胸有成竹的笑痴,当然早有安排。微微一笑,自怀中摸出了那枚紫金玉牌,递与了?魃道:“既然我敢应承此事,便必有决断之权。不过我有言在先,此功法鬼蜮只要存在一天,那便只可有一人修习,绝不可广传下去,更不可外传出去,否则,我封魔人定会亲自来收回。当然,届时取走的可就不仅仅是这一套功法了。” 接过这枚紫金玉牌之后,看到了其上所刻的“谷主”二字,?魃难免心神大震。深吸了一口气,安耐住心中的狂喜后,便将此玉牌郑重地交还给了笑痴,?魃点头朗声笑道:“好!一言为定!” 而一直陪坐于一旁,一向沉默寡言的魍魉,此刻却并没有因为自己之过被平了,且还将得到一份天大的机缘而高兴。他深深地看了笑痴一眼,平静地说道:“为何如此?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 之所以如此,一是魍魉本来的心性便 是这般,其虽有坚毅的内心,但却从未有过什么野心。二则,魍魉虽然早已知道笑痴此次前来,有一定的把握能平了自己的过失,但其从未想过,为了自己,笑痴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对此,笑痴倒并不在意,呵呵一乐道:“一套功法而已,要说封神诀,我还真轻易不可相授,倒不是我小气,这功法太过于特殊。但幻神诀主修身法,正适合你修习。再说了,这份礼物虽重,但能重得过我笑痴的性命,还有你我之间的情分吗?哈哈…小鬼鬼你无需多想,学好了这套身法,可别给我丢人。” 听了笑痴的话,魍魉抬头与其对视着。魍魉看着有着“天子魔”这般的名头,内心却如此重情重义,行事只求喜好的笑痴,不免想到了自己初与其相识之时,自己也是义无反顾地舍命相助于他。 笑痴此次做此决断,也不尽然是为了那份恩情,更多的还是欣赏。当然,这特别的情谊,此刻两人是心照不宣的。想到这里,两人皆相视一笑,不再纠结。 此事既已敲定,众人皆大欢喜,一顿饭直至子时方休。?魃身为鬼蜮之主,平常一向是谨慎持身的,今夜也难得的多饮了几壶,看得一旁的魑魅啧啧称奇。这所谓的幻神诀到底有何了不得之处,竟让一向刻板严肃的师尊高兴至此。 而一同随行而来的品、鵺二老,此时心中也是羡慕不已,暗自也做着自己的打算。那“谷主”二字这两位也是看到了的,那这小子的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 虽然笑痴之前的表现早已得到了品、鵺二老的认可,但与封魔谷主的身份相比,孰重孰轻二人还是分得清楚的。二人此时心中所想,便是此次的荒芜之行,看来是不能藏着掖着了,真到了关键的时候,该付出的还是要做的。 要知道这封魔谷千百年来镇守着魔域,使其万难入世,可不仅仅是谷主一人之功。封魔谷内尚有九重天之主各司其职,而向来能担任九重天各天主之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而能够不问事由调动这九重天的,便只有封魔谷谷主一人。 待得酒宴散去之后,?魃便以鬼蜮的最高规格,妥善安排了笑痴三人的休息之所。待众人皆已安顿好之后,便将魍魉单独留了下来,二人秉烛夜谈了一番。现如今魍魉的身份已然非同一般了,其自是有诸多事宜要交代于他的。 鬼蜮的功法向来是以暗袭为主,一直以来最为倚重的便是流光诀了。可与幻神诀相比,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能于万军丛中,楼外楼十三人的围剿之下全身而退,这幻神诀却也名不虚传。 魍魉是?魃一手调教出来的,?魃对其心性与武学天赋本也甚是欣慰 。若能再研习这幻神诀,那魍魉往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说不定有机会能与现如今武林公认的修为第一人,剑圣前辈一较高下,真到了那时,那鬼蜮自身的位置将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前一夜众人畅怀多饮了一些,且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奔波了许久,现如今自是要好好休整一番的。直至过了午时,笑痴方才起身,简单地洗漱吃喝后,便去寻了魍魉来。 笑痴一行人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且鬼蜮这个地方,笑痴也不甚喜欢。对于笑痴而言,这里毕竟少了一些人情味。此地取名“鬼蜮”,便是取自“人心鬼蜮”。笑痴自小便承受了太多,所以现如今更喜欢的是单纯,自由,还有欢笑。 魍魉此刻正与魑魅在一起,两人本就关系不错,又都是刚刚外出归来,难得清闲一阵子,自是要聊上一些的。见到魑魅也在,对于这朵带刺的玫瑰,笑痴也并不排斥,且这一路行来业已熟悉了,所以也并不避讳。 “小魑魅也在呢,也好,我正想将幻神诀传授与小鬼鬼。怎么样,你想不想也跟着学学?”看着其凹凸有致的身材,笑痴的本性又开始了,忍不住地要调笑两句。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身法,我鬼蜮的流光诀也不见得就比不上你那什么幻神诀,我不学也罢。”看着笑痴得意非凡的样子,魑魅虽有心想旁观一下,却口是心非地忍不住要打击他一下。 笑痴也不恼,呵呵一乐道:“好好好,我本愿为姐姐你开一次特例,顺手也教授与你。不过小魑魅你既然不愿学,那我也不便强求。小鬼鬼,你随我来,记好了哦,若非你哪天寻了传人,不再参与这江湖中事,万不可将这套功法私自传于第二人。”说完之后,在魑魅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下,将魍魉带至了一偏僻无人之所。 屏气凝神确定了周围再无第三人之后,笑痴认真说道:“小鬼鬼,你可听好了,幻神诀虽为身法,修的却是心,身随心动,心随万物,万物无常,身幻无踪…” 既然已经决定要将这套无上功法传授于魍魉,笑痴自是会毫无保留地向其倾囊相授。魍魉的修为本就不错,底子也好,且其一直所修习的流光诀,本也是顶尖的身法武学,再修习这幻神诀来,相较于旁人自是事半功倍。而当魍魉掌握了这套身法中,妙不可言的心得之后,也是对此身法叹服不止。 第30章相赠 在鬼蜮中的这些时日,笑痴与品、鵺二老过得是难得的清闲自在。二老没有了护卫之责,整日里吃吃逛逛,眼看着体重可是长了不少。而笑痴教授幻神诀身法也算不得累,一个肯学,一个用了心去教,倒也水到渠成,无甚困阻。 这些日子里最为头疼的便属魑魅了,每当魍魉自己领悟之际,笑痴便会提着酒壶去寻她。调笑一番自是必不可少的,最让魑魅受不了的,便是笑痴每每看自己时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而现下笑痴又是这鬼蜮最尊贵的客人,自己的师尊,这鬼蜮之主?魃,无论有多忙,晚上那一顿定会出现在餐桌之上相陪着。所以,不管魑魅心中有多么得想教训这小子一顿,都不得不忍下来。 时间久了,其实于魑魅的内心而言,倒也并没有那么讨厌笑痴了。每日的拌嘴逗乐已成习惯不说,自笑痴来了鬼蜮之后,仿佛给这鬼蜮城中,带来了一些以往所不曾感受到的气氛。这鬼蜮城中,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冷冰冰的了。 时间匆匆地流逝着,看着魍魉已然全部掌握了幻神诀的心法,剩下的便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自己修炼了,笑痴心中宽慰的同时,亦心知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在当天晚上,笑痴虽一如既往得多喝了些酒,却并没有早早地去休息。而是提溜着酒壶,自己一个人寻了个安静之处,一边小酌着壶中酒,一边静静地看着这皎洁的月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今夜睡不着的可不止笑痴一人,魑魅亦是心思重重地就着夜色,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散着心。不知不觉中,魑魅便走到了笑痴所在之处。看着那位神秘的男子,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与平日里浪荡的形象似是变了个人一般,魑魅忍不住行至了笑痴的身旁,也坐了下来。 “怎么,你也睡不着吗?”看着今夜难得换上了女裙,不再是一身劲装的魑魅,笑痴顿觉眼前一亮,忍不住调笑道:“不会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吧?” 对于这般的调笑,魑魅早已百毒不侵了,也不生气,反倒轻笑了声道:“是啊,弟弟你可不是一般的俊呢,姐姐也不知今后还能否见得着你,这心里可是空落得很呢。” “哈哈…”听了这话,笑痴可是高兴坏了,虽然心知这是魑魅在拿自己打趣,不过与以往的针锋相对,冷言冷语相比,这样的相处更让笑痴觉着舒服。这不禁让笑痴又想起了藏剑阁秦偌依那丫头来,也不知那个活泼跳脱的丫头,当下在做些什么。 魑魅看着笑痴满脸的笑容里,却夹杂着些许的落寞,看似没个正型的外表下,在遇到正事的时候,却又是无比得认真。特别是 在魍魉的这件事上,不管怎么说,都是多亏了这个身上充满了秘密的男子。 虽然魑魅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是如何交集在一起的,不过每个宗门自己独有的功法,是绝难外传的。而这看似没羞没臊,毫不着调的男子,却是为了魍魉而甘冒此风险,这份魄力与真诚,实属难得的,许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吧。 魑魅看着笑痴难得安静的模样,轻咬着嘴唇,犹豫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师兄魍魉的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 笑痴看了魑魅一眼,乐呵呵地回道:“这可不对啊,要谢也是魍魉那小子自己来谢。平日里,我总是对你口不择言的,姐姐你不怪我就好,这‘谢’字,我可不敢当。” 魑魅轻笑了声,看着笑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谢你自有我的道理。话说你总叫我姐姐,咱们俩到底谁大呀,怎么我瞧着是你比我要稍大一些呢。” 笑痴哈哈一乐,看着魑魅娇艳的面庞,故意地朝她靠了靠,笑着道:“说得也是,我倒真就问过你师尊你的生辰几何,我还真就比你大两岁,与魍魉那小子同岁。我喊你姐姐本也没什么,可那小子是你师兄,这不就让他占我便宜了嘛,那可不行。” 听了笑痴这话,魑魅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魑魅本就姣好的面容,在这月色之下笑起来甚是好看,笑痴忍不住将脸贴近过去,细细地打量着魑魅。 直将其看得俏脸通红,笑痴花言巧语道:“再说了,小魑魅你生得如此好看,看上去不过年方十八,我再叫你姐姐确实不合适,以后改口,我就叫你好妹妹好了。” 魑魅拧着眉头看了笑痴一眼,直觉恶心不已,但心中却又忍不住得有那么一丝欢喜。看着与自己如此贴近的面庞,怕被其瞧出些什么端倪来,魑魅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来鬼蜮也有些时日了,魍魉师兄他学得怎么样了?” 笑痴回道:“那小子天赋不错,该学的,我业已倾囊相授了。明日我便准备向?魃前辈告辞,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听到笑痴要离开鬼蜮,魑魅低头轻声道:“这么快吗?” 笑痴看着魑魅难得小女儿家的模样,也感受到了一丝对方情绪上的变化。笑痴虽不算是一个木讷的人,可是毕竟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现下又有诸多事情要去做,实也不敢多想些什么。 不过笑痴是个感性的人,对自己好的人,笑痴一向是用心相报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自怀中摸出一本手写稿来,笑痴看向魑魅道:“刚认了你这么个妹妹,离别之际,你笑哥也没什么好相赠的,这个你便拿着。有什么疑问之 处,你便去问魍魉。” 接过笑痴递过来的手写稿,翻开看了看,只一眼,魑魅便认出了这是一本武学功法。魑魅本也是心思灵敏的女子,看着笑痴道:“这难道是?不行,这太贵重了。”说着,魑魅便欲将这本幻神诀的手写稿还于笑痴。 “拿着吧。”笑痴也不接,看着魑魅笑道:“才认下的小妹妹,我又不在身边,可别让人欺负了。好好学,以后说不得还要仰仗妹妹你的相护。” 笑痴都这么说了,魑魅自己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且笑痴这名头在外,又是那什么封魔人,既然笑痴执意送与自己,那就收下便是,说不定日后真能派的上用场。 看着魑魅认真得将幻神诀手写稿收于怀中,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笑痴乐呵呵地轻拍了下魑魅的脑袋道:“好了,这夜色也赏了,礼物你也拿到了,赶紧地,回去早些休息去吧。” 魑魅看着笑痴,对于刚刚笑痴略显亲昵地举动,也不反感。些许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是好,最后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向着自己的闺房而去了。 看着魑魅远去的背影,笑痴心里一时暖暖的。对于魑魅,笑痴真没有那些个猥琐的想法,只是今夜就着月色,心里感到孤寂之时,有人相伴着,且毫无坏心,只有真诚。对于越是细节之处,笑痴越是十分看重,会深刻于心中的。 “出来吧,你这幻神诀还需多练啊。”继续抬头看着月色,笑痴又提起了酒壶,一边饮着,一边对着空气说道。 言语刚毕,这空荡荡的台阶之侧便又多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与笑痴甚是投缘的鬼蜮大弟子,魍魉。魍魉其实并不比魑魅来得晚,只是不愿打扰魑魅与笑痴之间的攀谈,又想试试自己的幻神诀练得如何了,便藏身于夜色之中,一直未曾露面,却不想笑痴早已发现了自己。 立于笑痴身旁,魍魉酷酷地说道:“你明日便要走了吗?” 笑痴起身伸了个懒腰,回道:“是啊,还有许多事要办,苦命哦。” 魍魉斜了笑痴一眼:“我看你倒是像在乐于其中,都要走了,还招惹魑魅,你的命是有得苦了。” “哈哈…”笑痴乐道:“苦就苦吧,再苦的命,自己也得担着不是。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看着笑痴的背影,魍魉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远远地传来笑痴懒散的声音:“不会太久…” 第31章荒芜我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笑痴并没有即刻就寝。想着自己自入世以来的种种过往,一时也没有什么困意。明日就要启程了,这一去也不知是福是祸,亦或是福祸相依也未可知。 荒芜可不比天华,那里的人情世故,与大华亦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之处。自己此次执意前往,为的当然不仅仅是魍魉对慕容颜的情意,也不单单是一年前自己心中的不忿。对于虚名,笑痴是最不在意的了,所以自己心中的那份大义,就算天下人都曲解了,也没所谓。 隔日清晨,早早地笑痴等人便用完了早饭。看着这蓬勃的朝阳,笑痴一扫昨夜略显落寞的情绪。领着品、鵺二老,三人便向鬼蜮之主?魃辞行了。一番挽留之后,知道笑痴三人去意已决,且尚有要事在身,确也不便久留,?魃自是也不再多劝。 这些时日以来,笑痴的尽心相授,魍魉的修为是一日千里,这些?魃都是看在眼里的。前两日将魍魉招来,?魃亲自喂招,没曾想只短短十几日的时间,魍魉竟能与自己对招过百而不落下风,对此,?魃表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内心中确是高兴非常的。 而这一切的功劳,自是要归咎于封魔人,或者说已是封魔谷主之尊的笑痴。既然笑痴三人要离去,?魃自是不能怠慢。亲自率着一众鬼蜮门人,将笑痴三人送至了鬼蜮城外。 一阵寒暄之后,笑痴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之中,魑魅的身影。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笑痴深知其虽身处于鬼蜮之中,行事难免有迫不得已之处,不过其内心却是纯善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亲自将幻神诀默写下来赠与她。 眼看到了离别之际,笑痴忍不住地还是要调笑几句:“好妹妹,我这可真的要走喽,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你笑哥啊。” “鬼才想你,赶紧地走。”魑魅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看似有些嗔怒与娇羞,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师尊亦在侧,被笑痴这一声“好妹妹”喊出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其眼神中的一丝不舍,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的。 笑痴呵呵一乐,也不往心里去,看着依旧如初见那般,甚是冷酷的魍魉,说道:“小鬼鬼,好好修炼,待笑哥我办完了事,你可要多备下些好酒为我洗尘哦。” 魍魉与笑痴自相识以来,两个男人之间的情感本也有诸多特别之处,且其为了自己之事所付出的,亦让魍魉心中感激非常。不过魍魉的性子本就如此,也不多矫情,酷酷地点了点头:“定是好酒。” 笑痴哈哈一笑,与鬼蜮众人施礼道别之后,也不多留,转身便与品、鵺二老朝着荒芜之 地所在的方向而去。 瞧得三人远去的背影,魑魅心中略有些纠结,犹豫片刻之后,向着笑痴的背影说道:“别老是自以为是的,小心着些,酒给你备好了,可别忘了来喝!” 此话语之中,不难听出其内心中的关切。瞧得魑魅破天荒地,能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魃表情怪异地看了看这二人,心想这鬼蜮确实要发扬光大了。 而此刻魍魉的心中所想,自是与?魃略有些不同的。与笑痴相识以来,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了。与其年龄甚不相符的修为,捉摸不透的秉性,虽说魍魉自己是欣赏的,但那“天子魔”的名头却总是挥之不去。魑魅的那点心思,魍魉也是看在眼里的,可要说这事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魍魉却是说不好的。 而此刻尚未离的太远, 魑魅那句话,笑痴自是也听得清清楚楚,其中的关心自是不言而喻的。笑痴得意地看了身边的品、鵺二老一眼,哈哈一笑,自认为很是帅气非凡,头也不回地向后面挥了挥手。 品老自是看出笑痴那一眼的得意,忍不住打击道:“得意个屁,招惹了这些个姑娘,我看你以后是别想有安生日子过喽。” “嗯,有正亦有邪,我们两可得养足了精神,这往后的日子,可有好戏看了。”一旁,向来沉默寡言的鵺老也跟着附和道。 “嘿嘿…”听了二老的话,笑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用一种很是诡异,且略带挑衅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二老。二老互视了一眼,眼皮抽搐了片刻,终是没能忍住,一左一右,各出了一掌将其华丽丽地拍飞了出去。 看着那甚是完美的抛物线,品老满意地说道:“话说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现如今封魔谷的谷主啊?” 鵺老沉吟了片刻,回道:“很有可能,但也说不好,毕竟只看到了令牌。” 品老补充道:“不是啊,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说了,那平安城外,伫立着的那把封神古剑的主人,便是这小子吗,师傅是这么说的吧?” 鵺老略一思索:“好像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这么说的,师傅说的,应当不会错的。” 品老纠结着皱起眉头,接着道:“那咱两就这么拍他,合适吗?” 鵺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这样挺好。” 品老哈哈一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再看 远处,被品、鵺二老拍出去的笑痴,其实当两道掌风接触到自己的第一时间,笑痴便察觉出此两掌既没有杀伤力,亦是没有恶意的。所以笑痴也没有运功相抵,否则 也不至于被拍飞这么远。 在笑痴看来,这两掌反而充分地验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这两位半老不老的前辈就是嫉妒,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笑痴心里得意地想着:嫉妒有个屁用,你们二位,这辈子是学不来喽…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痴驻足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华上国的方向,也不知其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末了,笑痴摸出了怀中的酒壶,给二老一人抛去了一只鸡腿,哼着小曲,很是自得地向着荒芜的方向而去了。 此行的目的是要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那楼外楼与荒芜皇家的之间关系,自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想来这趟荒芜之行,定是不会寂寞了。不过也无妨,在笑痴的心中,自十岁那年,第一次上了封魔古战场之后,心中便再也没有了“恐惧”二字,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身受之便是了。 吃着鸡腿,饮着酒,哼着小曲的笑痴,此刻心中只有五个字:荒芜,我来了。 第32章低调 荒芜的地界之上,远远地行来了三人,二老一少。三人手中各自提溜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向着荒芜边境之城,怀安城而来。比起那天华上国的平安城,这荒芜之地与之相望的怀安城,要略显破旧了许多。不过这荒芜毕竟也不是小国,虽然资源条件匮乏了些,却也一应俱全,客栈驿馆,路边的各色小摊位,却也一点儿也不比平安城中的少。 这行来的三人自不是别人,正是笑痴与品、鵺二老。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人自是没有走城门,而是悄悄地潜入城中的。此时,三人悠然地行于街巷之中左顾右盼,看着这充满异域风情之所在,一时倒也觉着新奇。 行了一阵之后,笑痴看着二老道:“两位,要不咱们先寻一客店打尖,先休息一番?” 三人这一路行来,多是荒无人烟之所,终于到了目的地了,确也不用那么赶了。好容易遇着个像样的地方,自是要好好休整一番的。品,鵺二老看着手里快要空了的酒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确也需要补充了。 这三人也不挑,迈步便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之中。荒芜之人相较于天华的子民,却要粗犷彪悍了许多,看着店内荒芜当地人所用的餐具及吃食,相较于天华而言也稍显豪爽一些。 各个桌上摆放的多是些大块的牛羊肉,就连这饮酒的酒具,也是要大一号的碗。不过这倒挺合笑痴心意的,笑痴一向觉得,这男人本就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方能显出江湖男儿的英雄本色。 寻了一处空桌,笑痴唤来了店小二,打满了壶中酒,要了几道当地特色的吃食。自与笑痴结伴以来,这二老的酒量也是见长。将各自的酒壶收好后,又要了一坛来,待菜肴上齐,三人也不多言,各自大块朵硕起来。 “啧啧…”一口酒下肚之后,三人都不禁咂起了嘴,比起天华的酒,这荒芜之地所酿之酒要烈得多,口感上也些微差了点。不过比起饮惯了御用之酒的品、鵺二老,笑痴倒是并没有那么在意。 左右偷瞄了一下,笑痴也学着当地人,随手抓起块肉来,大口地吃了起来。品、鵺二老在旁看他这幅样子,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相互对望了一眼,竟也学着他一般,各抓起一块肉来,小口地品尝了起来。 倒不是二老也想仿照这荒芜当地人的吃法,只是这肉块确实大了些,用筷子实在是不方便,只能上手了。待得厨房将笑痴所要,用来腌制鸡腿的调料,与十来只鸡腿送来之后,二老的眉梢方才舒缓了许多。 将鸡腿腌制好后,笑痴自顾又接着大口地吃喝着。而这边品老似是没什么口味,放下了肉块,看 着笑痴道:“话说老夫二人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要向你小子讨教一番。” 这酒与吃食,对于一向养尊处优,吃惯了皇家饭的二老来说,确实差强人意。听到品老开了口,鵺老亦放下了手中的吃食,一边抿着酒,一边听着品老接着道:“你小子怎么就认定,我二人一定会随你来这荒芜之地呢?” 鵺老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二人可是天子的贴身之人,这许多年来,连皇宫都没出过。” “嗯…”放下了啃完的骨头,笑痴呵呵一乐:“去见天子之前,我在皇宫里转了一圈。” 没有在意到二老挑起的眉毛,笑痴自顾乐呵呵地接着道:“好家伙,那些个公主,还有娘娘们,那可真是…咳咳” 终于发现二老的脸色不对,越发地阴沉之时,笑痴立马改口正色道:“呵呵,口误,口误。是发现内院之中的修士可是不少,虽说没有二位的修为,但尚有个别几位的气息,比起二位来,差得也不算太远。” “好小子,看来关外那一场经历,却也让你成熟了不少。终不再那么冒冒失失的了,还知道先探清了虚实。”品老端起碗来,小酌了一口,也不计较笑痴先前的“口误”,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笑痴正色道:“所以我才临时改的主意,请你们二位与我一同前来。若是这荒芜之主身边也有修士的话,你们二位便可以替我挡上一挡,这样我要取其首级便简单了许多,当然这只是其一。” 说着笑痴不好意思地看了二老一眼,接着道:“其二嘛,这么远的路途,我一个人难免略显枯燥了些,这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孤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其三,天子龙禹想要边境的安宁,这荒芜之主便是其心腹大患。既然尚有其他护卫的人选可以暂替你们二位,那这个险,他是一定会冒的。” “好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品老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荒芜之地的武学之士却也不少,咱们三人当下行事,还需多加谨慎一些,若是一旦走漏了风声,凭我等修为再高,恐也难以得手。” 笑痴很是赞同地点头道:“这是自然,待我们先探明了荒芜皇城的位置,摸清了底细之后,咱们再伺机而动,务必一击而中。咱们这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界了,行事自当稳妥些,也不着急这十日八日的。” 品、鵺二老听了皆是点了点头,以表赞同。正当三人小声地谋划之际,客栈外进来了一人。和低调的笑痴三人截然相反,这来人的穿着打扮,这一身的行头,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这人是个男子,看着年纪倒不大,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光着个脑袋 ,穿着一身劲装,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一股邪魅的味道。 只见此男子也不往里进,就立于客栈门口,微闭着眼睛,似在感受着什么。只一会,待其睁开双眼之时,终露出释然的表情,径直地向着笑痴三人所在的位置而来。 瞧着这光头小子径直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笑痴三人互望一眼,皆是无奈地摇头苦笑着。看来这“低调”的策略是行不通了,得赶紧另谋出路了。 这少年也不客气,来到三人身边后,看到还有一空位,自顾便坐下了。将所携之物放好之后,也不见外,自顾抓起桌上的肉块便吃了起来。笑痴三人就这么苦笑地看着,却也不恼。因为凭笑痴三人的阅历,只一眼便认出此人不凡的出处:疆界。 笑痴待其吃得差不多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小子是疆界来的?” 待其毫不掩饰地点头之后,笑痴恨恨地说道:“说吧,你小子来此所为何事啊?” 将最后一口肉咽下之后,光头少年方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道:“寻你。” 这疆界是个与封魔谷相似的神秘所在,此人的身份与来意尚不明了,且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邪邪的笑容,再配合其略显阳光稚嫩的脸庞,笑痴还真下不去手直接揍他一顿。 看了眼这小子的所携之物,笑痴只得无奈道:“寻我?你们疆界的人不是只对死人感兴趣吗。寻我干嘛?不是要拿我练手吧…” 这疆界与封魔谷一样,其门人轻易地绝不入世走动,也不过问江湖上的各种纷争,更与各门各派正邪两道皆无交集。现下突然出现了一位疆界之人,坐于笑痴三人的身边,一时间,笑痴三人面面相觑,不明其中深意。 “那哪能啊,那小弟我是万万不敢的。”开玩笑,拿封魔人练尸,这疆界之中恐没人有这个胆子。光头少年擦了擦嘴,神秘道:“是疆主让我寻你。” 笑痴一时无语:“寻我你不能低调些嘛,有你这么招摇过市的吗!我等此行有要事在身,轻易不可暴露了行踪,这下好了,你这一来,全毁了。” 光头少年摆手回道:“没有啊,我可小心了,自疆主离开之后,我独自一人在这待了好几天了。每天大街小巷的只管寻你的气息,从不招惹是非。就算有人前来寻衅滋事,我也忍下了,这还不低调?” “呸!”笑痴三人指着光头少年的身侧,骂道:“你这身打扮就不说了,你背着口棺材招摇过市,你这算哪门子的低调!” 第33章疆界 这疆界之人与旁的宗门不同,除了自身的修炼之外,其门人皆自小便会修习炼尸之术。这炼尸之术也是疆界独有的秘术,随着自身修为的提高,所炼之行尸也会越来越厉害。虽比不上自身的修为,但这行尸身体无比的坚固,且无有任何畏惧。不怕受伤也不知疼痛,动起手来可不是一般的难缠。 且这行尸本就含有尸毒,一旦不小心为其所伤,可是个麻烦事。所以,疆界之人虽很少行走于江湖之中,但无论是正道亦或是邪道之人,轻易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 这行尸算是疆界最厉害的杀手锏之一,疆界之人去哪都会带着。而其另一个拿手绝活便是寻人了,感息寻人的本事,这疆界当属天下无双。 所以疆界之人最特别的行装,便是到哪都背着口棺材,这棺材之中存放的便是自己所炼制的行尸,所以这光头少年刚一进来,三人便猜到了他的来历。一旦临敌对战起来,疆界之人便会催动秘法将棺材中的行尸唤出,驭起行尸与自己并肩作战,就算对方修为高于自己,往往都会栽在这一人一尸的手上。 看到三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光头少年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呵呵,自小便习惯了,我们疆界的人都随身带着的,我倒忘了这尘世之人忌讳这个。” 事已至此,再纠结下去亦是无用。笑痴只能无奈道:“罢了罢了,你先说说,疆主让你来寻我,到底所谓何事啊?还有,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疆涅,疆主是我师父。此次疆主让我寻你,确有要事。”说到正事,光头少年立刻认真道:“其一,你要来这荒芜滋事已然不是秘密了,这荒芜之地恐已遍布了荒芜皇族与楼外楼的眼线,只待你的到来。其二,这山外山与楼外楼是这荒芜之地最大的两个宗门,而楼外楼与荒芜皇族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我师父说了,你可以去趟山外山,说不定会有些收获。师父已经先行去打过招呼了,让我陪你一同前往。” 听完这疆涅之言,笑痴皱着眉头道:“就这些了吗?” 疆涅呵呵一笑回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师父说了,我与师父代表疆界,会全力支持于你。” “这倒奇了…”笑痴不解道:“疆主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向来不问江湖事的疆界,突然这么好心地要相助于自己,到底是几个意思?笑痴自问虽然长得英俊不凡,但与疆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这平白无故的,疆主竟亲自入世来,还带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弟子前来示好,到底是何用意。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笑痴本着 谨慎行事的想法,回道:“我知道了,疆主的好意,笑痴心领了,不过我自己的事,我等自会自行解决。” 此话本有逐客之意,没曾想,这疆涅听了却不以为然,表面上虽是点了点头,却完全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看着这光头小子只顾打量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笑痴忍不住说道:“我说你小子想什么呢,没处可去了吗?” “呵呵。”疆涅傻笑道:“疆主说了,让我跟着你。” 笑痴无语道:“跟着我干嘛?” 疆涅一脸无辜地回道:“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师命难违,师父让我跟着你,我便跟着你就是了。” 看其这一副纯真的模样,笑痴拿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想了想后,看着疆涅问道:“那你师父人呢?” 疆涅乖巧地回道:“哦,他前段时日便与我分开,去楼外楼了。” 听了疆涅的话后,笑痴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家伙,为了自己这点事,这疆界之主可真够上心的,没道理啊…不过既然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纠结下去亦是无益。疆界如此行事必有其道理,到时候便自会知晓了。 笑痴歪头看了看身边的光头少年:“我叫笑痴,这两位前辈是品、鵺二老。既然疆主让你跟着我,你便跟着我吧。” 同意疆涅跟着自己这一行人,笑痴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首先,这小子死皮赖脸的明显是打定主意不走了。其次,既然荒芜之人已经有了提防,那有疆主的相助自是聊胜于无的。再说自打与魍魉分别之后,自己这三人身边也缺个打下手的,看这疆涅乖巧的样子,不用白不用。 疆涅自是不知道笑痴心中诸多的弯弯绕,用其特有的无辜的眼神,看着三人抱拳施礼道:“在下疆界疆涅,见过两位前辈,还有笑哥。” 一声“笑哥”,倒是叫得笑痴心中舒服不已,再看这疆涅的光头也顺眼得多了,哈哈乐道:“小涅涅懂事,既然疆主去了楼外楼,那我们便去山外山拜会一下吧。” 瞧得品、鵺二老并无异议,笑痴乐呵呵地搂过疆涅的肩膀,和气地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荒芜,这山外山在何处,小涅涅你知道吗?” 被人这么搂着,疆涅还真是第一次,自记事以来,常与尸体打交道,旁人大多避之不及,所以相较于生人而言,疆涅倒是对尸体更为熟悉。当下虽觉着有点不自在,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许温暖的。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疆涅高兴地回道:“呵呵,我陪着师父前些时日一同去过一次,路我还是记得的。” “那就好,二老,我们先行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再动身吧。”说完 ,笑痴又搂着疆涅柔声道:“小涅涅,晚上咱两一个房间睡吧。笑哥我对你们疆界可是好奇得很,你可得好好与我说说。话说你的头为什么这么光?还有啊,像你们这样,整天背着这么一口棺材。累不累啊?你这棺材里面的行尸,不会是个漂亮的女尸吧?” 对着这一连串的发问,疆涅只觉眼冒金星,不知从何说起。早知如此,还不如随疆主一起去了楼外楼,说不定要轻松得多了。可是现下业已如此,再后悔也是没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此日清晨,品、鵺二老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可看这身后背着个棺材的疆涅,双眼通红,甚是明显的黑眼圈挂在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二老再看笑痴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小涅涅,你这状态怎得如此萎靡不振?昨夜没休息好吗?”笑痴一边喝着粥,一边没羞没臊地逗着疆涅:“不是笑哥说你,你这喝个粥都要背着个棺材,你们疆界不是拿这个来锻炼身体的吧?” 疆涅无奈地看了笑痴一眼委屈道:“昨晚你就没让我睡过,笑哥你自己累了倒头便睡下了,听着你的呼噜声,我就更睡不着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品、鵺二老皆是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各自在脑海中描绘着不可与外人道的画面。此刻两人心中皆有一不谋而合的想法:这封魔谷的人果然妖孽,笑痴这小子看着人五人六的,不会男女通吃吧…这封魔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品、鵺二老的表情,笑痴自是看在眼里,猜到他们老二位肯定又不着调的想歪了。不过以笑痴的性子,也懒得解释,反而邪邪地看了二老一眼,直看得二老心里发毛,后脊梁都开始发凉了。 第34章搅局 用完早饭之后,.四人便不再停留,由新加入队伍之中的疆界小子,疆涅来领路,四人前往山外山宗门所在之处进发而去。看着身负着棺材的疆界先前带路,笑痴三人皆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疆界之人都开始入世行走了,对于整个江湖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山外山的宗门所在,位于荒芜以南的一片崇山峻岭之中,以这四人的脚程,约摸需要半月左右。当然,原本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以笑痴的性子,这难得来一趟,左右行踪业已可能暴露了,便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沿途看看风景,体验体验此处的山野风情,好不自在。 这一日,几人行至了一片甚是宽阔的地带,周围乱石嶙峋,看起来虽有些荒凉,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时至午时了,几人很是默契地驻足生火,二老依旧负责捡些柴火来,而寻找山野果味的重任,自是落在了新加入队伍中的疆涅身上。 别看疆涅刚加入队伍不久,这打猎的技能却是上手极快。想来也是,疆涅原本生活的疆界,就在深山雨林之中,风餐野宿之时也是常有的。只见其背着那口与其形影不离的棺材,不一会便提着两只山鸡回来了。 放下棺材之后,疆涅一边轻车熟路地清理着带回的野味,一边看着不停忙活着的笑痴三人,心中甚是无语。这行走江湖之人大多是不拘小节的,一顿饭而已,笑痴三人竟是从不草草了事,顿顿都劳师动众地一番忙活,简直算得上是一段奇闻了。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疆涅看着笑痴一顿操作之后,接过笑痴抛来的鸡腿,一边吃着,一边闻着四溢的香气,疆涅一脸崇拜地看向笑痴。对于其满足的神情,笑痴自是看在眼里的,一时不禁得意非常。但凡尝过自己手艺之人,还没有一个不拜服于自己的厨艺之下的。 看着笑痴与品、鵺二老各自一手鸡腿,一手酒壶,甚是写意的样子,疆涅心中郁闷不已。毕竟自己年纪尚小,且以往都是草草地填饱了肚子便行,就算有酒,也没心思整这些个下酒菜的。此时看三人吃着美食,品着美酒,如何能不让疆涅郁闷。 正当几人美美地享用午饭之时,前方不远处隐隐传来了打斗之声。疆涅抬头看了看笑痴三人,竟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自顾地饮着小酒,疆涅弱弱地问道:“此处离山外山不远了,前方或有山外山之人于其中,要我去看看吗?” 只见笑痴懒懒地看了眼打斗的方向:“他们打他们的,吃完再说。” 一旁的品、鵺二老皆脸露不悦之色,鵺老一向不爱多言,品老倒是忍不住冷哼道:“实在可恶,好好的一顿饭给搅 合了,疆涅小子,待会你替我三人好好地教训这帮不长眼的东西。” 自二老与笑痴结伴至今,一路上最重要的时间便是饭点了,三人最忌讳的,便是享用美食之际被人搅扰。此刻正饮着壶中酒,吹着塞北风,正值神游之际被搅和了,如何能不使三人恼火。待吃完最后一口之后,几人灭了烟火,恨恨地寻着打斗之声而去,看看这一次又是哪些个不长眼的跟这碍眼。 待得四人近前,远远便瞧见了一顶甚是豪华的软轿停于场中央,四周围着一圈护卫。再看其周边,都是一群有修为在身之人将其包围着,直到笑痴四人径直到来,双方方才罢手对峙了起来。 “你们四个是何人?还不快快离去,免遭杀身之祸。”包围的人群中行出一位长者来,不由分说地便对着笑痴四人呵斥了起来。 本就心气不顺的品、鵺二老,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待笑痴发话,二老便齐齐出手,两股内劲凌空向着那位长者挥去。 见到对方不仅没有退去,反而向自己出手,那位长者亦心觉不畅。自己这方如此多的人,对方只有区区四人也敢动手,在其看来,这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虽然看着这两股劲气不弱,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也不能落了气势。 冷哼一声,只见那位长者举掌相迎,想要拍散这两股劲气。想法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骨感的。当那位长者举掌接下这两股掌风之时,方才知道来人的实力竟如此的强悍。只一接触,那位长者便被品、鵺二老的内劲所伤,吐血倒退了十数步,方才化解了这两股真气。 见到自己这边人被对方所伤,且看这四人皆气度不凡的样子,不明其身份的这群人,立刻将包围的方向又分出一些转向了笑痴四人。而面对对方数十人,笑痴四人中,包括刚加入队伍的疆界小子疆涅,无有一人有丝毫的紧张之感。 当然,要说最过分的,那还得当属笑痴了。面对众人的怒目而视,其不仅未有一丝的严阵以待,反而悠然地摸出了酒壶,拆开了一包鸡腿,就这么当着这群人诧异的眼神之下,肆无忌惮地自顾吃喝了起来。 这么一来,紧张的反而是对方这一群人了。瞧笑痴这四人之中,品、鵺二老自不必说了,一掌便将自己这边的前辈重伤当场,其修为可见一斑。而那位白衣男子看着浪荡不羁,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竟当着自己众人的面前,一口小酒,一口鸡腿,居然如此的怡然自得,毫无畏惧之意。 更诡异的便是最后那个光头小子了,看着似乎刚刚成年的样子,脸上的稚气都尚未褪尽,但其身后背着的那口棺材,看着可邪乎得很 。一时间,这包围之人个个面露疑色,摸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四人,究竟是何来头。 要说也是巧了,却也在情理之中。这里本就临近山外山的地界,而这被包围之人,正是山外山之人,而这围剿之人,正是荒芜各个宗门的乌合之众。今日山外山之人外出,正巧被这群人挡了道,言语上起了冲突,才有了这么一出。 一直以来,江湖中人只知荒芜的山外青山楼外楼,全然没把荒芜之地的其余散宗放在眼里。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罢了,今日散宗诸多门人聚在一起,这些散宗之人便忍不住有了胆气,要与这山外山之人碰上一碰。 原本于场面上而言,散宗之人已然占了上风,却不曾想,被这半路杀出的笑痴四人生生给搅乱了。现如今,山外山之人也得罪了,面前这四人亦不知其底细,当下散宗众人皆是骑虎难下,未敢再轻举妄动。 “呵呵…”此时,但闻软娇之中,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人当真有趣得紧,想好了没有?是继续与我山外山弟子一较高下,还是与那四位朋友先决个生死?可要快些,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于此空耗着。” 闻得此言,荒芜一众散宗之人,自觉脸上甚是有些挂不住了,可还未待其众人商量个所以然来,便听笑痴这边笑呵呵地朗声言道:“哟,这不是巧了嘛。敢问轿中的美女姐姐,当真是山外山的人吗?” “呵呵,‘美人’二字可休要轻提,我山外山的女子可是不少,小心引火上身。我等正是山外山的弟子,不知公子口中的‘巧’由何而来?”虽不见这轿中之人的长相,但只闻其甚是舒服动听的声音,便使笑痴觉得心旷神怡。 “哦,是这样的。”笑痴正色道:“我等并非荒芜之人,行至于此乃是有些私事要办。既然到了贵宗的地界了,确也理应拜访一番。这不,未曾想于此处便先遇到姐姐你了。正好,还要劳烦姐姐领我等一起前往贵宗,不知方不方便。” 看到笑痴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边的品、鵺二老甚感头疼:你说你要去山外山就去呗,还非得拉着人家姑娘相伴。这山外山的宗门尚且未见着,人家宗门的弟子你倒先招惹上了。 品、鵺二老可是老江湖了,虽常年深入简出,可阅历确是不俗的。但瞧这女子被围于场中,且场间局面上已然落入了下风,可此女子却坦然自若,丝毫无有危机之感,仍端坐于软娇之中,可见此女子绝非平常之辈。 第35章轿中人 听了笑痴的话,轿中女子娇声笑道:“呵呵,我此次出来,本也无甚要事,公子既是我山外山的客人,我理当领着诸位一同回去。不过你看这些个恼人的凶神恶煞,恐怕轻易不会同意呢。” 这二人旁若无人般地聊着,倒把荒芜一众散宗之人晾在了一边。这些人只觉对方欺人太甚,完全不把自己一众人等放在眼里。本来尚且犹豫不决,此刻既然发现笑痴四人与山外山之人关系匪浅,那说不得,便要先拿笑痴等人开刀了。 只见又一长者迈步而出,冷声喝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竟敢视我等于无物。那便先送尔等上路,回头再收拾这山外山的丫头。” 说完,荒芜散宗之人便执起兵刃,欲动起手来。这边品、鵺二老自是不惧,鵺老冷笑一声刚欲动手,便被品老拦了下来:“诶,这种场面我们就别掺和了,你看笑痴那小子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都放光了。这种表现的机会,还是让与他吧,可别把他憋坏了,回头又该和我们念叨了。” “哈哈…”看到荒芜散宗众人欲动手,笑痴朗声大笑道:“姐姐且安心稍待片刻,待我打发了这些个跳梁小丑,再与姐姐好好相叙一番。” 言罢,笑痴衣角无风自动,体内真气外泄而出几近实化。其身后所负封神古剑隐有龙吟之声,一时间,倒确是气势非凡。这笑痴本就生得俊朗,衣袂飘飘之下,这一人一剑当真有着睥睨天下之势。 看着这白衣后生虽年少轻狂,却有着如此的修为与气势,散宗之人皆暗自点头:此子确有其狂傲的资本。不过众人虽一时被其气势所慑,但仗着人多势众,却也不惧。兵刃出鞘之声四起,散宗之人齐齐出手。 笑痴年纪虽不大,可毕竟是于封魔谷中磨炼出来的,实战的经验可谓是天下无双。这可是独闯过魔域,单人独剑追杀了荒芜大军上千里路的人,又怎么会被眼前这小小的阵仗所困。 只见其运足了真气,幻神诀施展而出,身形诡异莫测,游走于荒芜散宗众人之中,也不与其一众人硬碰。只待其有人露出破绽之际,一击即中。当下散宗之人便频有伤退之人倒飞而出,看得场上众人皆目瞪口呆,没想到笑痴竟强悍如斯。 好在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笑痴亦不是嗜杀之人,交手间,手下是留了分寸的。这荒芜散宗之人多只是为其所伤,却无有一人殒命当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荒芜散宗之人是鸡飞狗跳,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竟无有一人能接下笑痴几招的。当初鬼蜮之主便险些道破,此时的笑痴,修为已近八重封神诀,随时都可能突破至化境 。当世能与其过招之人本就屈指可数,更遑论这些乌合之众,自是一触即溃的。 倒有个别长者能接下笑痴的攻势,奈何笑痴也不恋战,遇到个别有点修为的,便将其击退不多做纠缠,所以散宗之人也难形成包夹之势。眼看着其势如游龙,愈战愈勇,却奈何其不得。 再次一掌拍飞一人之后,笑痴抽身而退,飞身近至那顶软轿之侧,斜靠在轿身之上,懒懒地说道:“都散了吧,再动手的话,我可真要杀人喽。” 一句话说完,荒芜散宗之人是胆颤不已,明白眼前此人年纪虽轻,可修为却深不可测,其身法更是鬼神莫测。再战下去,恐绝难讨到半点便宜。 况且与其同行的三人尚未出手,那两位长者的修为就不说了,那身负棺材的光头小子,现下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瘆得慌。 并且此刻还有山外山之人在侧虎视眈眈,自己这方已有多人受伤难以再战,彼此间的差距一目了然,此是非之地已然是不可再留了。想到此处,荒芜散宗之人也不多言,皆谨慎着退去了。 “呵呵…”瞧得散宗之人退去,软轿中的女子巧笑嫣然地走了出来:“没想到公子的修为竟至如此境界,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当真是世所罕见。” 此女子生得是娇艳非凡,肤白胜雪,五官娇小分明,甚有异域之风,一双美目更是让人一眼便陷入其中。荒芜之人的着装本就大胆,其一双笔挺又粉白的大长腿,更是看得笑痴体内气血翻涌。 瞧得此女子生得如此好看,笑痴甚为殷勤地上前两步,搀扶着此女子下得轿来,乐呵呵地道:“姐姐慢点,这路可滑着呢,扶着点在下,可别摔着了才是。” 山外青山,楼外楼,红颜祸水,无命愁,这传言果然诚不欺我。此刻笑痴一边搀扶着轿中女子行出,一边暗搓搓地想着:就不知道楼外楼是否有如此的“底蕴”了。 见到笑痴如此行径,一边的品老鼻孔朝天鄙视道:“都是习武之人,漫说这路平坦得很,就是崇山峻岭又有何难。这小子也太没出息了,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 一边的鵺老亦是点头附和道:“确实丢人。” 最给笑痴面子的当属疆涅了,这小子本就年纪尚小,平时话也不算多,只背着他那口棺材,跟在二老的身后,静静地待着。 二老声音虽不大,不过毕竟众人皆是有修为在身的,自然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引得一众山外山的女弟子们,掩唇偷笑了起来。而当事人笑痴却没事人似的,依旧小心地搀扶着那位女子,仿佛二老口中之人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得轿中女子行出,山 外山一众人等皆齐齐俯身相拜,似是对这位女子很是敬畏。瞧得此情形,品、鵺二老心中皆是一紧:此女子的身份于山外山之中,恐怕不简单啊。 只见此女子甚有随意地说道:“都起来吧,别叫客人们见了笑话。此地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哦,对了,回去记着通知宗门长老备好了酒席,我山外山可是难得有贵客来访,别怠慢了诸位。” “是。”听得此女子的吩咐,众人皆应声而起,也不多做停留,转身抬起那顶甚是豪华的软轿,向着山外山宗门所在之处急行而去。 待山外山的众人离去之后,笑痴满脸堆笑着向这女子说道:“小生笑痴,这二位乃是品与鵺两位前辈。那个背着棺材的小子不知姐姐见过没,名叫疆涅,前些日子这小子刚随疆主拜会过贵宗的。” “哦?恕小女子眼拙,似是未曾见过这位小哥呢。”说着,这位女子向着品、鵺二老盈盈一拜,施礼道:“晚辈山外山上官挽芯,见过两位前辈。”二老自是不能失了礼数,齐齐还了礼。 “上官挽芯,姓得好,名字更好。话说挽芯姐姐,你吃过午饭没?我们四人刚刚正巧尚未吃好,没曾想竟遇上姐姐了。正好,不是弟弟我自夸,今日姐姐你定要尝尝弟弟的手艺。” 说着,笑痴也不待上官挽芯推辞,便自顾安排起了二老与疆涅各自忙活了起来,看到笑痴如此殷切,品、鵺二老与疆涅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虽然刚刚方才用过午饭了,不过确也没吃好,再用一些也是无妨。 一顿熟悉的操作之后,不多时,阵阵的香气便扑鼻而来。笑痴取出自鬼蜮中,?魃那里要来的一柄乌金短刃,切下一块肉来递与了上官挽芯:“姐姐你快趁热尝尝。” 一边的品、鵺二老见他如此,皆黑着脸自顾摸出短刃来,只得自食其力了。原本这个待遇可是只有二老才有的,而另一边的疆涅,更是还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想来这往后的日子,此等待遇要归这山外山的美丽女子专有了。 看着这香气四溢,正冒着丝丝热气的肉食,上官挽芯也不禁好奇其味道如何。接过笑痴递过来的这块肉,上官挽芯只浅尝了一口便瞪大了眼睛:“嗯!这肉竟如此得可口,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了。” 看着上官挽芯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痴摸出酒壶来,也不吃肉,便这么就着酒,盯着上官挽芯一顿欣赏,眼睛是眨也不眨。 看到笑痴如此模样,上官挽芯妩媚一笑道:“笑痴公子,你不仅武功修为不凡,这手艺更是不同凡响呢。封魔谷出来的人,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呢…” 第36章上官宗主 听了这上官挽芯最后一句,场上四人心中皆是一惊,此女子果然不简单,一语便道破了笑痴出自于封魔谷。看她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一时众人皆好奇万分,这位上官挽芯到底是何身份。 虽然被上官挽芯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出处,笑痴却丝毫不以为然:“我这点修为算不得什么,你看看这双如玉般的巧手,怎么就生得如此好看呢。姐姐这不仅生得好看,就连吃东西都这么让人赏心悦目呢。” “呵呵…笑痴公子就爱说笑,要是姐姐我再年轻上七八岁,还真就上了你的当呢。”听了笑痴的话,上官挽芯被逗得笑弯了腰,很是受用的样子。 看着上官挽芯掩嘴微笑,美如画上一般,笑痴更是来了精神:“哪里哪里,姐姐你太过谦了,我瞧着姐姐可比我小呢,我猜姐姐过完年正好十八。” 看着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一旁的品、鵺二老被激得胃中直觉翻江倒海一般。而疆涅更是于一旁直打寒颤,心想这笑哥果然不是凡人,几句话便将这山外山的姐姐哄得如此开心。 看着上官挽芯不再用餐了,笑痴方才自顾给自己切下块肉来,配着美酒,赏着身边的俏佳人,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这饭吃得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只有疆涅毫不在意地埋头清理着剩下的一些吃食,丝毫不为周边情形所动,看得品、鵺二老是啧啧称奇。 此去山外山宗门之处尚需几日,所以酒足饭饱之后,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也不做多留。由上官挽芯新任向导,领着众人沿途观赏着风景,悠然地一路慢行而去。到了晚间饭点,依旧由笑痴主厨,味道自是一如既往般不负众望。 饭后,几人饮着酒自是难免闲聊上几句,上官挽芯也不似天华的女子那般矜持,从笑痴这要了壶酒,与几人推杯换盏之间,倒也更显江湖女子的英气。这酒足饭饱之后,笑痴自是死皮赖脸地承担起了“保护”上官挽芯的重任。 上官挽芯虽是女儿身,看着似是娇生惯养的样子,但对于这夜宿于田野之间,却是也毫不介怀。笑痴自是紧挨着上官挽芯席地而坐,闭目调息起来。品、鵺二老本就打坐惯了的,可最舒服的人却是疆涅,这小子直接躺在了与其形影不离的棺材上,睡得甚是酣甜。 第二日清晨,笑痴也不知从哪取了些水来,早已用柴火温好,待得上官挽芯醒转之后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此时上官挽芯再看笑痴那温和的笑容,眼中竟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变化。随便用了一些粗粮之后,几人便再次悠然地上路了。 几日行下来,倒是一路平顺,也再荒芜散宗 之人前来滋事。在笑痴无微不至地照料下,这上官挽芯不仅未有一丝的疲态,反倒似还长了些斤两。对于笑痴的手艺,这一路上更是获得上官挽芯多次地夸赞,特别是在其尝了笑痴特制的鸡腿之后,更是顿顿皆胃口大开。 唯一苦了的便是品、鵺二老与疆涅了,品、鵺二老倒也还好,毕竟这一路行来,倒是也吃了不少笑痴秘制的鸡腿了。可这疆涅毕竟刚加入这个队伍不久,刚尝到这鸡腿的妙处,自与上官挽芯结伴以来,便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本想着离山外山的宗门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了,应是不会再生枝节了,却不曾想,笑痴几人还是碰上了一群不速之客,生生地搅了众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这一行不速之客的领头之人,是两位上了些年纪的长者,而其身边随行之人皆身负甲胄,看着竟是荒芜皇家的卫队。看着笑痴五人行来,便见一位似是队长的卫兵,上前将众人拦了下来。 “停下!我等是皇家卫队,有密探查得有敌国奸细潜入我荒芜境内,特奉旨巡逻搜查过往之人。尔等是何人,为何行至于此?”这话说得天衣无缝,笑痴等人自是也只得停了下来。 身为此间主人,只见上官挽芯不卑不亢地上前两步,朗声回道:“小女子乃是山外山的弟子,这几位皆是我山外山的客人。” 本以为上官挽芯自报了家门,想来就算是荒芜皇室亲兵,亦是不敢多加阻拦的。没曾想,那两位长者之中,微胖一些的老头大笑一声道:“山外山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寸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使是你山外山的人,仍是皇家的子民,亦要接受检查。” 见得对方听了山外山的名头,居然如此托大,明显没将山外山放在眼里。上官挽芯娇俏得面容也禁不住冷了下来,一股凌厉的威势由内而发,袭向了那位长者。不过与众人所想略有不同,只见那位微胖的长者只是一声冷哼,便化解了这股劲气。 见到对面也是有不俗的修为在身,上官挽芯却毫不在意,冷笑道:“莫说是皇家卫队,就是荒芜之主亲至,想要盘查我山外山之人也是痴心妄想。” 临近于自己的宗门之前,这看似隶属于皇家之人,竟如此的不给山外山留面子,上官挽芯自是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再交涉时,言语上也不再给对方留下丝毫的情面了。 “哈哈…”这两位长者已然暗自观察了上官挽芯许久了,待得其二人心中已有几分把握之际,已然不再遮掩,说道:“听闻山外山现任宗主,乃是一位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年岁虽小了些,不过确是有着不俗的修为,我说得对吗,上官宗主?我二人也不瞒你 ,我们对你山外山的客人无甚兴趣,我等专为你而来。” 听得这两位长者之言,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品、鵺二老虽心中早已察觉出此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现任山外山的宗主之尊。 疆界的疆涅虽曾跟着疆主,来这山外山拜会过一次,不过他确实未曾见到过上官挽芯的面容,只是候在大堂等着,疆主一人入得内堂洽谈。 场间唯一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惊讶的,便是笑痴了。对此,品、鵺二老很是疑惑地看向笑痴,似是这小子早就知道了上官挽芯的身份一般。带着不解的神情,品、鵺二老低声问其道:“你小子早就知道这丫头的身份了?” “呵呵,见面的时候,我就猜到七八分了。”笑痴一脸得意道:“要说这感息寻人之法,疆界确实有一套。不过要说于毫无察觉之下,探清其修为的能力,这天下还无有能出我封魔谷左右的。所以在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知其身份定是有些特殊的。” 听了笑痴之言,一边的鵺老也忍不住好奇道:“这上官挽芯既是当代山外山宗主之尊,想来其修为定是不俗。可是她既未与人动过手,又未曾显露过分毫,你是怎么探得的?” 笑痴神秘一笑道“搀扶她的时候。” 笑痴此言,倒是让品、鵺二老略微感到了些许的讶异:本以为这小子只是见着美女便走不动道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思。早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便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细,看来以前确是有些小看这小子了。 其实笑痴的本心原也不愿如此,可是自己毕竟身份特殊,此行远赴荒芜之地更是危险重重。再说这久不入世的疆界之人都参合进来了,这上官挽芯的气质又非寻常之人,这才使得一向懒散惯了的笑痴,也不得不谨慎了起来。 自一年多以前,笑痴领着魍魉,大意之下于荒芜大营之中,差点着了荒芜二皇子楼文宾的暗算以来,使得原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仗着一身绝世的修为,凭着封魔谷主的身份,向来傲视于天下的笑痴,已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羁的少年了。笑痴那时方才知道,历代封魔人入世修行的重要性,只有看尽这天下人心,方能洗尽铅华。 第37章难缠 再看上官挽芯这边,当得知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且面前这两位来者不善之人显然是敌非友,一时心中也不免烦忧起来。上官挽芯原本想着隐藏身份,多观察观察此次前来的封魔人,想在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前,多了解其为人及修为究竟如何,却不想被眼前之人扰乱了自己的心思。 其实自疆界之主来访之后,上官挽芯便暗中安排好了密探。知道了笑痴一行人的行踪后,便暗自决定先行出宗,好方便了解下,这想要取走荒芜之主首级之人,是何等样人。所以,并未通知宗门长老随行护卫,只带了些门中弟子随行。 可上官挽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路竟如此不顺,不仅此前遭遇到了荒芜散宗之人的挑衅,现下居然又被不明身份的两位长者阻拦了去路,当下嗔怒不已。 而这两位不速之客真实的身份,实则是楼外楼的长老之尊。自楼踏安随军兵败归来之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皆告知了楼外楼主,及诸位长老。而楼外楼自建立之初,便与荒芜皇族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受着荒芜皇族的暗中供奉,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此事虽因荒芜二皇子楼外宾,与楼踏安二人处置不当在先,不过这封魔人也屠杀了荒芜近十万的将士。在楼主及诸位长老心中所想,无论对方是不是封魔谷主,此事都做的有些过了。 原本众人所想,其心中的怒气当消了才是,却不曾想这封魔人竟如此霸道,临行之际狂言此事尚不算完。据楼踏安所描述,这封魔人一身修为惊人,且言出必行,睚眦必报。既然他说要来,那众人可不得不防着些。 虽然此人出自封魔谷,甚至身份特殊,可如此行事也太不将楼外楼放在眼中了。最终楼主决定派出探子,待其现身之后,自己亲自出面说和。当然,如若其当真一意孤行,那楼外楼自是不会坐视其肆意妄为的。 所以自一年前开始,楼外楼便不再避嫌,直接派遣两位宗门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入皇城之中。而另两位长老,则佯装隐匿于皇家卫队之中,随时打探封魔人的消息。楼主本人,自是要坐镇于楼外楼宗门之中的。 楼外楼一共四名长老,因楼踏安本就流淌着皇族血脉,所以楼主便安排其,与另一名长老护卫于皇城之中,那里尚有着两名修为不俗的供奉,想来自保无忧。而面前拦住众人的两位长者,一位名叫望江远,另一位则名为瞻云间,便是楼外楼的另两位长老了。 说来也巧,几日前,望江远与瞻云间带着皇族卫队路过此地之时,偶遇了被笑痴所击退的荒芜散宗之人。于暗中听得,山外 山一顶豪华软娇行出,且轿中未曾露面的是一位年轻女子之时,两人便不禁猜测起此女子的身份来。 据两人所知,与自己所在的楼外楼齐名的山外山,当代宗主正是一位年轻女子。而于这荒芜之地,能让楼外楼有所忌惮的也只有这山外山了。这封魔人无论是否为封魔谷主之尊,其此次前来都不会带多少人来,因为封魔人的第一天职,永远都是御守魔域之人入世。 所以楼外楼之主与楼中长老心中皆清楚,只要不出意外,没有外力相助的话,这封魔人前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除非是山外山与之暗中串联。所以当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望江远与瞻云间两位长老,便自作主张,想要前来一查究竟。 如若对方真就是当今山外山之主,那便将其擒下,想来凭借二人之力,这山外山的年轻宗主, 怎么也不是自己二人的对手。当然,自己二人也不会真得把她怎么样,只是用其换得山外山的顾及。就算山外山不会相助于自己而得罪封魔谷,起码也不能让其动了讨好封魔谷,反戈于自己这一方的念头。 决定下来之后,两人便马不停蹄,领着荒芜皇族的卫队,赶至这山外山地界之处徘徊了两天,方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在瞧得自己二人诈出其身份之后,望江远与瞻云间两位楼外楼长老再不多言,齐齐出手攻向上官挽芯,务必要将其拿下再说。 要说这二人的修为确实甚高,虽比不上楼踏安,却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了。瞧着两人齐齐向自己出手而来,上官挽芯秀眉微蹙,虽感受到了对方两人绝非泛泛之辈,可自己毕竟是堂堂山外山的宗主之尊,又怎可能束手就擒。 再者说,上官挽芯虽是女儿之身,却自小便于武学上天赋过人。在山外山中,其自小便被当做宗主的候选人之一来培养的,别看上官挽芯生得貌美娇柔,可其从未仗着自己天赋过人,便懈怠下来。相反,其于山外山中虽如掌上明珠一般,可却是年青一代弟子中,最为刻苦的那个。 此时见到二人袭向自己,上官挽芯一声娇喝,毫不退缩,举剑飞身迎向了二人。别看其以一敌二,十几招下来,却也不落下风。不过这也是其身份特殊的缘故在其中的,望江远与瞻云间也不得不在意着,万不敢当真伤了她的性命,交手之间难免多少会有所顾忌。 此刻最悠闲的便是笑痴四人了,疆涅原本是想出手相助的,却被笑痴拦了下来,只得背着棺材驻足于一 边观望。笑痴也想看看,这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山外山当代宗主,修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那边是见招 拆招,掌风剑气肆虐,这边笑痴与品、鵺二老摸出了怀中酒,如看戏一般,一边饮着酒,一边品头论足着。但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三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得那般悠然,暗地里,三人皆是凝神聚气着,随时准备出手。 在不经意间扫过疆涅之时,笑痴发现其身后的棺材,已然打开了一道细缝,隐约有着尸气溢出。笑痴暗自点头赞许:这小子年龄不大,却也不是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傻小子,这疆界果然有些门道。 再看场上,望江远与瞻云间两人,和上官挽芯交手已过了百余回合。这上官挽芯如此年纪,便能坐上这山外山宗主之位,确也有其过人之处。可是其毕竟修行尚浅,实战经验多少还是有些欠缺的,且硬实力而言,确实与这二人相差不少。只见上官挽芯此刻已然完全落入了下风,且看似已经被那二人的内劲所伤。 试探性得过招之后,这楼外楼的两位长老再不留手,全力而出,上官挽芯自是再难以支撑,硬接下两人的双掌之后,吐血而退。 见得此情形,一边早已安耐不住,雀雀欲试的疆涅,在笑痴的示意下飞身而起,身后的棺材直立于脚下,棺材中的行尸拔地而起,这一人一尸便接替下了上官挽芯,攻向望江远二人而去。 “疆界的人!”疆涅此举可着实吓了望江远二人一跳。这带着棺材上路的人虽并不多见,但不是说带着个棺材就是疆界的人了。可眼前这棺材中并非辞世之人,而是可飞天遁地的行尸,那此人便必出自于疆界无疑。 此二人不在宗门之中,自是不知疆主正在荒芜的地界之上,且此刻正前往楼外楼而去。此时突然出现了疆界之人,如何能不让二人心惊。对于任何一个宗门,哪怕强如楼外楼,轻易也是对这疆界之人敬而远之的。 瞧着这飞身而来的一人一尸,望江远与瞻云间二人对望一眼,心中想法皆是如出一辙:疆界什么时候和山外山走到一起了?无论如何先拿下其再说,但也绝不可伤其性命。 交战在一起之后,望江远两人皆是心惊不已。这行尸看着僵硬无比,招式也一般,可其不是一般的耐揍,甚是难缠。而这疆界小子年岁如此之小,修为却甚是不弱。且其身法及招式皆诡异非常,一时半会想将其拿下还真不容易。如今的江湖当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个个的年岁大不,天赋却皆是不俗得很。 第38章封印之力 驻足于一边的笑痴,与品、鵺二老亦是啧啧称奇,这疆界果然如传闻一般不可小觑。这与自己三人一路行来的疆界小子,看着乖巧得很,却不曾想,竟有如此的修为。其招式功法不仅诡异非常,驭尸之术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这疆界果然有些门道。 这时,上官挽芯已经调息好了,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刚刚二人联手伤了自己,而自己身为山外山的宗主,怎么也是要向两人要个说法的。平稳下气息之后,上官挽芯便再次加入到了战局之中,一时场中四人一尸,战了个平分秋色。 楼外楼的望江远与瞻云间,并不敢对两人真地狠下杀手,而上官挽芯与疆涅又确是修为不弱,甚为难缠,看来短时间内,几人恐难分胜负。不过时间久了,胜利的天平自是会倒向望江远二人的。 对于场上的战局,一边驻足观望的笑痴与品、鵺二老,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并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疆涅就不必说了,这小子毕竟修为尚浅,对战经验上略显不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这位年轻的山外山之主上官挽芯,其修为虽是不凡,且毕竟受伤在前,实力上与楼外楼两位长老相比较,也是略有不足的。 身为宗主之尊,其临敌对战的经验,比之疆涅也强不了多少。而这望江远二人毕竟内力深厚,对战的时间久了,差距自是慢慢便呈现出来了。 不过,这种与高手交锋的机会实属难得,对此二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上官挽芯舞起剑来,身姿缥缈,一头秀发随风飘扬着,看得笑痴是如痴如醉。所以无论从何种立场出发,笑痴都觉着,不能轻易打断他们的战局。 可此处毕竟离山外山太近了些,虽说望江远二人是占着绝对优势的,却始终拿上官挽芯二人不下。未免夜长梦多,望江远再不留手,趁着上官挽芯有伤在身,刚与瞻云间对拼一掌立足未稳之际,一掌震退了疆涅与行尸之后,闪身至其身侧突袭一掌。 此掌下手可不轻,上官挽芯当场便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未待上官挽芯稳住身形,便见瞻云间追身上前,如此好的机会,瞻云间自是不会给她缓过神来的机会。待上官挽芯缓过劲来,时机已然是晚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掌,上官挽芯自知是避无可避的了。 自小便如天之骄子一般长起来的上官挽芯,这亦是其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自登上这山外山宗主以来,其一直便如众星捧月般的生活着。于上官挽芯而言,她还从未想过这样的险境,会如此之快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上官挽芯毕竟是 女儿之身,且年纪尚轻,面对着眼前这一掌,她脑中一片空白,确是有些害怕的。正所谓刀剑无眼,高手之间的交锋更是如此,一个不慎,便有可能丢了性命。看着越来越近的掌风,上官挽芯皱着绣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嘭!”如此万分危险之境,上官挽芯只闻身前传来一声闷响之声。其心中所想的香消玉殒显然并未发生,待得其睁开双眼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俊俏,又带着浪荡不羁,微笑着的侧脸。 看着笑痴玩世不恭,却充满自信的笑容,一时间,上官挽芯直觉得有些恍惚,其芳心更是不知怎的,充满着平静与安心。这一身略显单薄的白衣男子,却在这关键时刻如山岳般坚定的身影,深深地嵌入了上官挽芯的内心之中。 待上官挽芯稳定住心神之后, 方才发现,有只手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腰间,顿时脸红心跳地逃离开来,都不敢正眼去瞧笑痴的面庞。虽然知道对方是为了救护自己,可毕竟男女授受不清,与男子如此亲昵的接触,对于上官挽芯来说还真是此生头一回。 瞧得笑痴出了手,疆涅便也不再与望江远纠缠,操纵着行尸便一起退回到了品、鵺二老的身边。瞧着看似一直被望江远压制着的疆涅,丝毫未损地退了回来,一时笑痴心中不禁对其又高看了一分。 看着被自己一掌击退数十步,被望江远接下的瞻云间二人,笑痴悠然地摸出了酒壶品起酒来,无比狂傲地竟给了对方二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而接下瞻云间后,望江远与其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无比的清楚,这位看着傲慢懒散,修为却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牵动着整个荒芜之地的正主。 如此年轻能有如此功力,轻描淡写地一掌便击伤瞻云间之人,放眼整个江湖,恐怕也只有那位“天子魔”了。此子果如楼踏安所言,天赋异禀,甚至比其描述的还要恐怖一些。望江远二人此刻心中清楚,此行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甚至是否能全身而退都尚未可知。 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一眼辨明眼前形势之下,望江远二人绝不会自报家门来震慑对方的,毕竟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为今之计,当是先退为妙。 打定了主意,望江远上前抱拳道:“没想到这山外山的客人,倒是比主人家要厉害得多。阁下年纪轻轻,修为却深不可测,我二人实是佩服之至。既然阁下执意要相帮这山外山,那今日我二人便卖你这个面子,就 此告辞。” 这望江远二人也是够光棍的,也不待笑痴说道一番,几句话说完,说走便走了。待走远之后,望江 远疑惑地看着瞻云间问道:“那小子真就那么厉害吗?以你的功力,怎么也不至于被其一掌击退如此之远,且毫无还手之力吧?” “呵呵…唉…”瞻云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小子可比想象中要厉害几分,这封魔人果然是名不虚传。你有所不知,刚刚他那一掌实则伤我不重,不过那一瞬我只觉一股特殊的内劲遍布全身,与其对完那一掌后,我那一刹竟提不起一丝的功力来。” “封神诀竟当真如此霸道?”听完瞻云间所述,望江远被惊立当场,这是何等的手段,对战之际竟能封印对方的功力,这功力被封,那任你修为再高,当下不也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一般了吗。 楼外楼的望江远二人,为笑痴的手段所震慑之际,却不知,笑痴此时亦是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这封印之力便是封魔谷最厉害的手段了,可是这封印之力一旦使出,对于自身的影响亦是不小的。将瞻云间的功力封印片刻之时,笑痴自身的反噬亦是伤了自己的。 如若这封印之力可以随便使用,那魔域早便不复存在了。这封印别人的时间越久,力度越大,对于封魔人自己的伤害亦是不小的。不过若是将封神诀修炼至八重之后,这种伤害便会小了许多,起码当下是可以压制住反噬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封魔人一般轻易是不会使用这封印之法的。 而笑痴也是很久没有使用这股劲气了,一时兴起,想要拿瞻云间练练手,所以他只使用了少许的封印之力,并未想将其一身功力完全封死。 见到对方走远之后,笑痴转过身来看了看上官挽芯,柔声询问道:“你还好吧,伤势如何?” 看着笑痴俊朗的面容,和煦的微笑,再想到刚刚搂着自己的那只有力的大手,上官挽芯一时心跳加速,一股异样的情绪油然而生。但其表面上只是俏脸微红着,回道:“无大碍的,刚才谢谢了。” 这一句道谢,实是上官挽芯与笑痴一行结伴以来,第一次毫无掩饰真心实意之言。自小便被师尊宠惯了的上官挽芯,常从师尊口中谈起过那个神秘的所在:封魔谷。当然也少不了,一入世便常行惊世之举的封魔人。 所以对于封魔谷与封魔人,上官挽芯自小便充满了无数的好奇。身为女子,上官挽芯也是有着小女儿家的心思的,其一直曾幻想着自己会以何种情形下,与封魔人之间有着何等样的交集,没想到当下便如此般发生了。 第39章暗生情愫 于江湖而言,上官挽芯所在的山外山,已是江湖宗门中顶峰的所在了。更遑论,其三十上下的年纪便被捧为宗门之主,能让她瞧得上眼的人或事,本也没有多少了。 可这封魔谷毕竟过于神秘,有别于江湖上任何一个宗门世家。正是因为心中无比的好奇,上官挽芯方才自作主张,未与宗门长老商议,便先行偷出了宗门,想着先暗中观察一番。 “没事就好,那你先稍作休息,我做些吃食,等你调息好了,我们再上路不迟。”一边说着,笑痴便扶着官挽芯,寻了一干净处坐了下来,而他自己则忙活起吃食来。 上官挽芯淡淡地点头坐下,一边调息着,一边不时地拿眼偷瞧着笑痴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虽觉安逸,却又难以安定下心神来。此时上官挽芯的内心,实比看上去的要澎湃得多。不知不觉中,那封魔人的身影,一时竟让其看得有些痴了。 身旁的品、鵺,看着此二人似是有些苗头不对,皆是摇头叹道:“又多了一个…这小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啊…” 那边忙活着的笑痴,自是不关心品、鵺二老在嘀咕些什么,更是没有察觉到此刻上官挽芯的变化,此时笑痴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失败… 虽然笑痴早早便猜到,上官挽芯的身份非同寻常,即使是在得知其便是山外山宗主之时,亦未觉惊讶。可这事从别人口中得知,与当事人自己说出来,可是天差地别的。 一向自以为玉树临风,气度非凡,对异性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却不曾想,身边的这位俏佳人竟对自己一路隐瞒至此。枉费自己这一路上甚是殷勤地忙前忙后照顾着,都白瞎了,实在是失败至极。 看着笑痴忙活了起来,疆涅自是很自觉地背起了棺材来,去寻些野味去了。要说此一战最让众人眼前一亮的,非这位疆界的小子莫属了。其年轻的外表下,却有着与其年龄甚不相符的修为,其天赋与笑痴相比而言,甚至都不遑多让。 上官挽芯年纪虽也不大,且是女子之身,修为气度确是不俗的。可是其毕竟已然成年,且身为一宗之主,集全宗上下的栽培与扶持,方才有了今日之成就,确也说得过去。 可再看这疆界小子,年不过十八,身处偏远的疆界之中,竟能有此修为与胆魄,笑痴等人是打心眼里十分欣赏的。可是欣赏归欣赏,这样天赋的年轻小子,疆主将其如此安排在众人的身边,这不得不让笑痴更加好奇,疆主到底是何用意了。 待得上官挽芯用过餐食,又略微调息了一阵之后,众人便再次起身向着山外山而去。现如今,上官挽芯的身份业已暴 露,众人再交谈时,言语上自是不能再像前几日那般不分轻重了。 特别是笑痴的变化最为明显,似是换了个性子一般,再也没有与上官挽芯口无遮拦地调笑了,这一点亦是让上官挽芯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当然,变化的不止笑痴这一行人,上官挽芯自己亦是如变了个人似的,性格上亦是收敛了许多,上位者的气度一览无余。 第二日黄昏时分,众人终是来在了山外山的宗门之前。而山外山之人亦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在上官挽芯的师尊,上一任山外山之主:陌时隐的带领下,一众宗门长老弟子排列而开,迎接着众人的到来,也算是给足了笑痴一行人的面子。 “老身陌时隐,恭候几位多时了。你便是封魔谷的笑痴吧?嗯,不错,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别看上官挽芯的师尊已近百岁高龄, 可面容上看来,也不过五六十上下的样子。且其额上竟无一丝皱纹,这足以看出其修为定是高深莫测,甚是不俗的。 瞧得陌时隐点出自己,笑痴当然不能失了礼数,上前抱拳施礼道:“晚辈笑痴,拜见陌前辈。前辈谬赞了,晚辈实不敢当。” 说着,笑痴引出身边几人道:“这两位乃是晚辈的朋友,品、鵺二老,这位年轻小子,乃是疆界的弟子,名为疆涅,受疆主之命,暂随于晚辈的身边。” 这陌时隐的年纪与辈分,比笑痴的师尊还要高上许多,比不朽老人亦是大上一轮有余,品、鵺二老与疆涅自是不敢有一丝怠慢,待笑痴介绍完后,三人齐齐恭敬上前施礼:“晚生见过前辈。” 与笑痴一行人寒暄过后,只见陌时隐冷下面容来,看着上官挽芯道:“挽芯,你可知道你现如今是何身份?你身为一宗之主,你要出去我不拦着,可是你出去不与我等知会一声也就罢了,竟不带一位长老随行,这山外山多年的传承,你还放在心上吗!” 别看上官挽芯已经三十了,且身为山外山宗主之尊,见到自己的师父似是动了真怒,立刻如小女儿家一般,上前拉着陌时隐的手臂,低头撒娇道:“师尊息怒,挽芯知错了,弟子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哼!你现在已是宗主之尊了,我山外山亦非旁的小门小派可比的,行事怎可如此随性。再有下次,看为师如何罚你。”别看陌时隐嘴上严厉,可见得上官挽芯如此与自己撒娇,亦是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真罚她。 既然笑痴等人已然到来,自没有将 其晾在门外的道理,来者便是客,更何况这几人身份都不简单。训斥完上官挽芯之后,陌时隐便将笑痴一行人请入宗门内堂之中,待其休 息一番后,便大排夜宴,也凸显出其大宗门的威仪来。 酒菜皆已上齐之后,陌时隐领着几位宗门长老,与上官挽芯一起,邀着笑痴四人便一同入了上席。陌时隐本是女流之辈,且身份超然,本也不是爱饮酒之人。可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得,也给自己满了上一杯作陪。 “老身先敬诸位一杯,此行千里迢迢,难得诸位还能想到我山外山,当真是有心了。” 看到陌时隐端杯,笑痴几人自是举杯相迎,口中言道:“前辈客气了。” 饮罢了杯中酒,放下酒杯之后,陌时隐看向笑痴,柔声道:“封魔人,你便是当代封魔谷之主吧?” 面对这般慈祥的长者,如此直白之言,笑痴便也就不再相瞒,点头回道:“前辈慧眼如炬,确实如此。我那个师尊,谷主当得倦了,便将谷主之位传与了晚辈。此事,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听到笑痴亲口承认,一边的品、鵺二老,与疆涅心中皆是一惊。品、鵺二老心中虽早已有所猜测,但此前却只见得封神古剑与封魔谷主令,其并未谈及过此事,几人心中虽是好奇,却也不便多问。 今日从笑痴的口中,亲自认证了此非同寻常的身份,品、鵺二老皆是心中暗道:好险。自与笑痴相识以来,品、鵺二老几次三番,生念想将其拍死。特别是初见之时,笑痴对天华上国之主龙禹的大不敬,二老更是差点对其动真格的。思之,幸好自己二人不曾真对其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一边的疆涅亦是对此心惊不已,自己的师尊只是让自己暂且跟随在其身边,并告知自己切不可肆意妄为开罪了笑痴。所以疆涅只知其是封魔人且身份并不简单,可疆涅怎么也想不到,笑痴竟是那个神秘的封魔谷之主。 相较于品、鵺二老与疆涅,上官挽芯此刻,在得知笑痴身份之时,眼中异彩连连。本就对封魔谷甚为好奇的上官挽芯,在知晓面前的这位年轻男子,竟是那神秘所在的主人时,心中的那一份悸动,更平添了几分。 上官挽芯自小便于山外山中,如掌上明珠一般的捧着,能入得其眼中的男子自是凤毛麟角。而面前的这位,长得甚有些小俊的年轻男子,不仅前日出手相救过自己,修为更是不凡,再加上其如此的身份,另其不禁对于笑痴悄然地产生了些许情愫,亦在情理之中。 第40章游说 “好好好。”瞧得笑痴如此大方地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陌时隐再看他时,眼光中更是多了一分慈祥,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身已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了,此事乃是前些日子,疆界之主前来我山外山做客之时,告知于老身的。” “哦?没想到疆主的消息竟如此灵通,我封魔谷与之少有交集,如此隐秘之事,他竟能知晓?难道是我不凡的气质让他瞧出了端倪?”笑痴倒是自信得很,一点儿也不低调,没羞没臊地“自省”了起来。 听了此话,山外山众人皆不禁莞尔一笑,却也不便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况且以其如此卓尔不凡的天赋,年纪轻轻便肩负起了封魔谷主的重任,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只有一边与其相识已久的品、鵺二老例外,也不管笑痴乐不乐意,齐齐发出一声冷哼:“切。”引得同桌的上官挽芯,巧笑连连。 瞪了上官挽芯一眼后,陌时隐柔声笑道:“其实他只是告知老身你封魔人的身份,老身也只是猜测而已。未曾想,你还当真是封魔谷之主。以后这封魔重任,便落在了你的肩上,瞧你如此年轻,当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自己的身份是被陌时隐诈出来的,一时间,笑痴的表情便怪异了起来,暗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想着对方毕竟德高望重,且身份特殊,告知其也无伤大雅。 “不难为不难为,晚辈十岁那年便跟着老头子,及诸位前辈上了封魔古战场,我的路,多年以前便看清了。”笑痴此言倒是不虚,在其十岁那年,剑圣前辈曾与其师尊同回封魔谷,率领上一任的九重天主及谷内封魔人,共同阻击了再次意欲闯入世间的魔域众人。也就是那一年,懵懂无知的笑痴,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最为残酷的一面。 看着笑痴无所谓的样子,陌时隐虽然心中有些心疼这小子,可嘴上仍是忍不住柔声训斥道:“你是不为难了,但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些欠妥呢?近十万人亡于你的剑下,这是你封魔人该有的作为吗?” 听了陌时隐的训斥,笑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认真地回道:“不瞒您说,对于此事,晚辈心里确是常怀愧疚的。不过此事本就事出有因,且那些人本就是别人的手中刀而已,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若因果来了,晚辈一身受之便是。” 说到这里,笑痴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委屈的,轻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况且,晚辈谷中之事,想必前辈也是知道一二的,晚辈修为提升过快,若是换作旁的功法自然无碍,可我封魔谷的封神诀却是有弊端的。那时 晚辈的魔性已起,杀意已决,若不发泄而出,恐会生出更大的祸事。那些军士虽殒命于我剑下,却也并非是全然无辜之人,不是吗?” 看着笑痴装模作样,故作委屈的样子,一边的上官挽芯忍不住讽刺道:“那照你这么说,那些死去的荒芜军士毫无冤屈,反倒是你甚为委屈了?” “还是挽芯姐你知我,不过我这人向来承受力还行,委屈点也不算什么。来,我敬上官宗主一杯,以表相知之情。”虽然上官挽芯心知其在作怪,不过自己身为此间宗主的身份,且这看似不着调的浪荡小子,还是那封魔谷主之尊。自己的师尊尚在此,上官挽芯自己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只得无奈地端起酒杯相陪。 待得笑痴欢喜地饮罢了杯中酒,身旁的陌时隐却未打算就此作罢。只见其板起脸来, 严肃道:“如此说来,确也算是一套说辞,且事已至此,多说亦是无意了。不过老身倒想问问你,你心中仇恨既已发泄了,为何还要以封魔谷主之尊,犯险我荒芜之境?话我可说在前头,老身可比你师尊还要年长许多,莫要拿些痴话来糊弄老身。” 笑痴心知自己一行人欲行之事,早晚是瞒不住的,且说不得,还要仰仗这山外山的援手,索性坦言回道:“晚辈怎敢糊弄您,我等一行人大老远地来此,自是有事要做的。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笑痴自顾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饮罢之后,看向山外山众人,轻描淡写道:“晚辈想借这荒芜之主的首级一用…” 听了笑痴此言,场上山外山众人皆是眉头一皱,心道:怪不得这些时日以来,皇室之人与楼外楼暗地里动作不断,再不避嫌,原来是防着这小子。就算你是封魔谷主,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一国之君的首级都不算什么大事的话,这世上还有大事吗。 思索片刻之后,陌时隐摇了摇头,耐心劝道:“你也太不把这荒芜之地当回事了,且不说荒芜国君的身边,本就供奉有修为不俗的修士相庇,那楼外楼与皇室的关系更是有些千丝万缕的羁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此行,尔等的行踪业已暴露,凭你几人便要取那荒芜国君的首级,是否太过托大了些。” “哈哈…”听完陌时隐的话后,笑痴不以为意的一笑,乐呵呵地回道:“所以,晚辈这不是特地先来此拜访您山外山了嘛,别人或许怕他楼外楼,不过你山外山是与其齐名的,有你们帮我挡下他们,我等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 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听着笑痴话里话外,竟打着这等心思,没头没脑地便欲将山外山牵扯进 来,做其帮手,陌时隐与山外山诸位长老,皆一时不明其用意。虽说实力上而言,山外山确不惧他楼外楼,可是毕竟同处于荒芜之地,平日里也一直相安无事,没道理只凭其寥寥数语,便如此犯险相助。 上官挽芯虽对笑痴心有些许好感,可毕竟自己身为山外山的宗主,一时忍不住娇斥道:“你虽贵为封魔谷主,可毕竟不是这天下共主。为何我山外山要听你发号施令,出手相助于你行如此危险之事!” 陌时隐倒是并未拦着上官挽芯,直待其说完,方才点了点头,不解道:“挽芯此言不错,要论起实力来,楼外楼看似只有四位长老,不过其纵横合击之术确是不凡的。其门内弟子尚有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若单论起修为而言,实属平常,不过其相互配合无间,密合于一起,却是有些威力的。” 说着陌时隐移开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碗茶来轻泯了一口,自傲道:“不过我山外山却有六位长老,老身亦尚且康健,在顶尖的实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我们两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实无冒犯的理由,你要我等出手相助,此事恐怕实难答应。不过老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非要取那荒芜国君的首级?” 笑痴摇头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其只是与我笑痴一人有些许矛盾纠葛,倒也不至于此。可在我出示了封魔谷主令后,其二子仍暗下毒手,欲置我于死地,如此卑劣的行径,将我封魔谷置于何地?” 说着,笑痴身上隐有杀气环伺:“我封魔谷世代罔替,守护着天下苍生,历代谷主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统御着封魔人昼夜不分御魔以魔域。为此,我封魔人付出了多少的汗水与鲜血。虽不求世人报答此恩情,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犯我封魔人的威仪。” 笑痴此番慷慨激昂之言,铿锵有力,说的在情在理,也确为实话。山外山之人也无正邪之说,既不行恶,亦不济世。所以众人对于笑痴所言,却也是十分理解的。 见到众人于这件事上,已被自己之言所意动,笑痴接着说道:“况且晚辈此行,亦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之事。那次能够安然脱身,全凭一位知己好友舍命相助。晚辈行事虽然随性而为惯了,不过有恩于我者,我必十倍相还。” 说到这里,笑痴一边饮尽了杯中酒,一边朝着上官挽芯挤眉弄眼:“既然请你山外山出手相助,那笑某必然有你山外山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第41章理由 看笑痴在向自己挤眉弄眼,加上其之所言,上官挽芯这才想起,自与其相识以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确实两次为其出手所救。 第一次可以说笑痴是多管闲事,就算没有他出手,那些乌合之众也不能拿山外山之人如何。不过第二次认真说来,确是受了笑痴的恩情的。想到这里,上官挽芯便又忆起那只揽着自己的手来,不禁脸色泛红,也不去看笑痴作怪,兀自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了笑痴之言,山外山众长老不禁疑惑道:“那于你有恩之人与此事有何干系,且我山外山又有何不得不为的缘由?” “那关系可大了去了。”只见笑痴夸张地回道:“不过此事甚为复杂,一时半会的晚辈也解释不清。不过只一条,我若想还了他的恩情,这荒芜之主的首级便非取不可,此事我已经以封魔谷主的身份做了承诺,断断更改不得。” 陌时隐回道:“知恩图报,亦是为人立足于世之根本,确也没错,至于缘由,既然你不愿多说,老身也自不会多问。不过还是那句,这与我山外山却无瓜葛。” 话到了这里,笑痴呵呵一笑,胸有成竹地端起了酒杯,玩味地看了上官挽芯一眼,悠然道:“那可未必,是吧,上官宗主?” 众人见笑痴莫名地将话头扯到了上官挽芯的身上,一时不明其用意为何。不过眼前这位年轻的封魔谷主,看着虽没个正型的样子,但其言语辞藻间却也条理清晰,不似妄言之人。 且不管怎么说,这后生都是当今的封魔谷主之尊,说话自是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如此说了,那此事与上官挽芯便必有关联。 一时间,陌时隐与山外山诸位长老的眼光,便都怪异地看向了一边手足无措的上官挽芯,想看看她有何说辞,又因何缘故牵扯于其中。 此刻上官挽芯方才回过味来,说起来此事确也不是小事。昨日袭击上官挽芯之人,不仅修为高深莫测,且那两人所携之人皆为皇家卫队。虽然这事亦可推脱出去,不过那两人的武学功法却是难以掩盖的。上官挽芯身为现如今的山外山宗主,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不过,因为自己未向师尊禀明在前,未请一位长老相护在后,自作主张偷溜了出来,来回两次遇袭不说,还差点为人所掳。这要让自己的师尊知道了,那就不是一番训斥那么简单了,关上一段时间的禁闭都不为过。 所以上官挽芯想着,此行虽然自己是有些任性了,不过结果上来说,毕竟也没有什么大碍,不管怎么说,自己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本想着等以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慢慢道来, 却未曾想,就这么被笑痴给牵扯了进来,这下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了的了。 看着上官挽芯沉默不语,扭扭捏捏的样子,山外山一众长老便更为好奇了。一声冷哼传来,陌时隐瞪着上官挽芯,冷声道:“怎么,当了宗主了,你的事我这把老骨头便不能多问了吗?” 听了自己师尊这番饱含愠怒的话后,上官挽芯赶忙起身,跪于其身前道:“弟子不敢,师尊息怒。无论什么时候,挽芯都听师尊您的话。” “起来吧。”听到上官挽芯如此说,陌时隐方才缓和了语气,接着问道:“封魔谷主之言,方才你也听到了,既与你有关,此处亦无外人,你便说说吧。” 知道此事确也是个隐患,上官挽芯这边娓娓道来:“昨日弟子与封魔谷主等人,回往宗门之时,半路却被两位前辈率领皇家卫队所拦。 弟子说明自己是山外山之人,其二人不知是如何猜出了弟子的身份,竟对弟子出手,非要拿了弟子去。” 听到这里,陌时隐与山外山众位长老皆是冷哼一声,怒由心起。与笑痴甚为看重封魔谷的威仪及尊严一般,山外山诸位长老亦是将宗门的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既然已经知晓上官挽芯是山外山之人,且贵为宗主之尊,竟然胆敢向其出手,这简直是在打山外山宗门的脸面。 看着师尊及诸位长老冷下的面容,上官挽芯无奈地看了笑痴一眼,接着说道:“弟子无能,并不是那二人的对手,幸得封魔谷主几人出手相助,方才没有落入敌酋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上官挽芯这么一说,陌时隐及山外山一众长老终于明白笑痴所言之意了。陌时隐怒瞪了上官挽芯一眼,显然是怪其肆意妄为,私自外出宗门,险些酿成了大祸。 转过头来,陌时隐与诸位长老起身向着笑痴等人欠身施礼道:“老身在此,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之情。” 陌时隐是老前辈了,笑痴等人自是赶忙起身还礼。陌时隐看着笑痴意有所指道:“若老身所料不错,想来那二人的身份,定是非同寻常吧?” 听到此问,笑痴微微一笑,与上官挽芯对视一眼的同时,口中说了三个字来:“楼外楼。” “哼!”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不过真当答案自二人口中说出之时,山外山一众长老仍是忍不住齐齐冷哼。 只见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长老,起身怒道:“好个楼外楼,竟还存了如此心思。这 是仰仗着皇室的背景,欺我山外山无人吗!” 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位长老坐下,陌时隐看似平静道:“此事我等皆已知晓,不过其中 事关重大,我等还需认真对待。如果当真是那楼外楼之人对挽芯出手,那我山外山传承了这些年,也绝不是任人欺负而不还手的地方。” 说着,陌时隐看了一众长老后,对着笑痴说道:“待此事查明之后,我山外山必给谷主一个满意的答复。老身年纪大了,就不在此打扰诸位了,几位请慢用。挽芯,你身为山外山宗主,理当照应好几位。” “诸位长老请随我来。”说着,陌时隐便与山外山一众长老起身施礼,先行退席了。 这陌时隐不愧是江湖中的老前辈了,又做了这许多年的山外山宗主,处理起事情来不急不躁,更是不会武断地意气用事。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一旦处置不当,或许会生出大事来。陌时隐这是要与一众长老先行商议一番,待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免生误会。 而一直未曾言语的品、鵺二老,此时相互交汇了一下眼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笑痴早就饿了,此刻陌时隐与山外山的长老们业已离席,当下再不拘束,大块朵硕起来。 “来来来,咱先碰上一杯,这一路可是没少辛苦,咱别辜负了这一桌子的佳肴。”笑痴宛如此间主人一般,招呼着诸人道:“小涅涅,赶紧动筷子吧,别傻愣着了。来,挽芯姐,小弟再敬你一杯。” 笑痴这边吃得是满嘴流油,可却看到对面上官挽芯的脸色甚不好看。当下笑痴便端起自己的酒杯来,很是自觉地来到了上官挽芯的身边坐了下来。 “来,挽芯姐,尝尝这个。”笑痴一边殷勤地往上官挽芯的碗里夹着菜,一边劝解道:“挽芯姐你可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说来,我也是为你好。来来来,多吃些,你这也太清瘦了些。” “哼!”上官挽芯瞧着笑痴谄媚的模样,也不动筷子,娇哼一声道:“你要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去取便是,我好心偷出宗门相迎,你就以此相报?现在好了,惹得师尊她老人家生气不说,还不知要如何处罚于我。” “话不能这么说啊,挽芯姐,你看啊,那天那两老头之言你也亲耳听到了,他们怕是早就对你山外山图谋不轨了。”说着,笑痴又很不要脸地朝上官挽芯的身边挪了挪,柔声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姐姐好嘛,这可不是小事,理应让你们宗门长老早些知晓,以做提防。若不及早引起重视,以后指不定他楼外楼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不是。” “就你有理,我偏不领情。”嘴上虽这么说着,上官挽芯却为其夹了许多当地的特色菜食,看着笑痴的碗都快装不下了,方才忍不住笑道:“你不是早就饿了吗,那就多吃些,省得你话多。快吃吧,不 够的话,我让后厨再添些来。” 第42章白又直 要知道,这可是除了自己师尊以外,上官挽芯第一次主动给别人布菜,对方还是一个男人。虽然比起天华的女子,这荒芜女子要开放许多,不过有些事情,哪里的女子都一样,轻易是不会为别人做的。 要说这上官挽芯,虽是这山外山宗门之主,但毕竟仍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女子的心思,向来是比较细腻的,瞧得自己给笑痴碗里装的,都是自己平时喜欢的吃食,心里想着,也不知笑痴是否吃得惯。 可是笑痴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微笑着看了上官挽芯一眼,便埋头认真地一股脑往嘴里送去。瞧得他如此,上官挽芯俏脸微红,坐于一旁只悄悄地拿余光偷瞄着。 看着这二人“郎情妾意”的样子,一旁尚未开窍的疆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与笑痴一般自顾埋头吃着。可是一边的品、鵺二老则是不满的哼哼着,各自给了笑痴一个白眼。这副神情落于笑痴眼中,不仅未有丝毫的不舒服,反倒回了二人一个得意的眼神,吃得更香了。 不管怎么说,笑痴一行人终是安于荒芜的地界之上了。既然这中间生了这许多些枝节来,往后再行事,需得更加谨慎些了。这楼外楼已然毫不避嫌地插手于其中,说不得,要取这荒芜之主首级的事,已不可操之过急了,若能得到这山外山的相助,自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终是散了这场略有些旖旎暧昧的酒宴。在上官挽芯的安排之下,众人顺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向着上外山宗门内院,纵深之处行去,直至行到了一片甚为宽广的庭院之中。但瞧这假山亭阁,小桥流水穿梭,风景甚是迷人之所,方才止步。 “这里是我山外山的内院,平时只有我与师尊,还有几位宗门长老宿于此处,诸位便在此歇息吧。”说着,上官挽芯指了指左边一排,很是别致的房屋道:“师尊她们皆宿于右边的厢房,你们便暂住于左边吧。除了第一间,你们各自挑一间歇下吧。” 笑痴一脸浪荡地好奇道:“挽芯姐,这左边第一间,不会就是你的闺房吧?” 上官挽芯微红着俏脸,点头回道:“嗯,平时我便住于这里,后院一般不会有弟子来打搅,如果有什么事,诸位尽可来找我便是。” 听完了上官挽芯的介绍,笑痴也不待他人反应,自顾先行迈步而去,推开了紧挨着上官挽芯闺房的第二间厢房,便进去了。几人早已习惯了他这性子,各自寻了间厢房便歇息下了。上官挽芯亦是无奈一笑,安排好了众人后,便向着陌时隐的住所行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时分,上官挽芯早早地便起身了。毕 竟其身为一宗之主,平时又要处理宗门事务,晨起修炼一番已经成了习惯。二老与疆涅平常就没有早起的习惯,此行做客于山外山之中,自是要好好地休息一番的。 唯独笑痴,倒是难得地居然没有睡懒觉,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喝酒的人都知道,若是这酒水饮多了,回去倒头就睡的话,这第二日清晨,确是需要早起的… 倒不是厢房之内没有方便的器物,只是方便于器物之中,房内的空气自然是不太清新的。所以,笑痴不愿意偷这个懒,外出于公厕之所解决了。 方便完后,笑痴晃晃悠悠地本欲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正准备推门回去的时候,他远远地便瞧见了一道倩影,随风飘舞,正是早起练功的上官挽芯。只见其衣袂飘飘,身姿灵动,一道道交织的剑气,与其曼妙的身法相得益彰, 真真是好看非常。 看到这里,笑痴也不困了,摸出了腰间的酒壶与怀中的鸡腿,斜靠在一旁的树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欣赏着。不多时,上官挽芯便发现了正观摩着自己练剑的笑痴,停下了手中剑,便与笑痴对视了在一起。 笑痴的脸皮可绝非常人可比的,目光灼灼地就这么盯着上官挽芯看。只见其小酌着壶中酒怡然自得,一边还回以自以为很是阳光帅气的微笑。 不过上官挽芯可不领情,玉手一翻,一道剑光便舞向了笑痴而来。笑痴微微一笑,霎时间身影便缥缈了起来,上官挽芯再一看,他仍旧驻足于原地悠然地喝着小酒。这一手着实惊艳了上官挽芯,虽然自己并未动真格的,不过观其对剑气袭来的时机把控,如此之精准,且身法更是诡谲难测,一时不禁引起了上官挽芯的好胜心。 笑痴对这一剑自是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挽芯姐,好兴致啊,这么早便起身修炼了。好看,好看至极。” 上官挽芯亦回以微笑道:“笑痴弟弟起得也不算晚嘛,不知姐姐这平凡的剑招,可还入得你封魔谷主的眼?” “啊?剑招什么的我还真没注意。”说着,笑痴吞了吞口水道:“不过挽芯姐,你这腿可真白啊,啧啧,还挺直。姐姐你这是怎么保养的,真好看。” 听到其如此不要脸的直言,上官挽芯当下俏脸通红,心道:好你个色胚子,都是修习之人,你一大早的不看剑招,尽顾着看腿了!莫不是瞧不起我山外山的剑式不成! 想到这里,上官挽芯冷着脸说道:“那弟弟你便走近 些,看得不是更清楚吗。” “对啊…”说完,笑痴还真就乐呵呵地靠近了些来。就在笑痴近前之际,上官挽芯冷哼一声,执 剑飞身而起,直向笑痴袭来。笑痴呵呵一乐,以指为剑,便与上官挽芯对起招来。 虽然两人舞的是有来有回,不过笑痴这一双眼睛却一直贼溜溜地,未曾离开过上官挽芯的**。说来也是,这上官挽芯毕竟是习武之人,这双**修长又挺直。对于笑痴这样的浪荡人,自是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上官挽芯看他不仅没有认真地与自己过招,还对着自己的一双**一顿絮叨,当下便运足了真气,剑意立时便锐利了几分。发现上官挽芯认真了起来,笑痴自不能再如此悠然了,暗自也认真了一些,他也想看看这山外山的武学,-有何独到之处。 两人虽皆是认真地过招,却也并未当真下狠手。你来我往就这么切磋着,互相之间确也都是有所获益的。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身边皆已站了不少人伫立观看。毕竟两人的修为都甚为高深,认真了以后,动静自是小不了的。 这里可是山外山的内院,住着的也皆非寻常之人。这样的动静,当然不可能不被众人所察觉,所以同住于此的山外山宗门长老,及其师尊陌时隐,当然还有与笑痴同行,做客于此的品、鵺二老及疆涅,此时皆是起身而至,驻足于此观望这二人的切磋。 发现自己二人将诸人皆已惊醒,上官挽芯自觉惭愧,收起了手中剑,行至陌时隐及诸位长老身边,施礼道:“挽芯失礼,惊动了师尊及诸位长老。” “呵呵,无妨无妨。”陌时隐面带微笑道:“封魔谷主贵足难得来访,你身为我山外山宗主,且你二人年龄相仿,理当多多交流才是。” 听出陌时隐话中有话,上官挽芯俏脸微红着低声道:“师尊…他的年纪可比我小,整天没个正形,哪有一点封魔谷主的样子。” “呵呵…”陌时隐可是老前辈过来人了,哪会一点端倪都瞧不出来。拉着上官挽芯的手,意味深长道:“那你可小瞧了这小子喽,也是为师还算康健,平时都护着你,将你宠坏了。挽芯啊,你现在可是一宗之主了,往后看人哪,切切牢记,一个人的外表,是看不出他的深浅的。” 上官挽芯偷看了笑痴一眼,挽住了陌时隐的手,乖巧地应道:“挽芯记住了。” 第43章出游 另一边,笑痴虽亦听出了陌时隐前辈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倒是深觉其所言甚是。溜达着到了疆涅的身边,诧异地看了眼疆涅身后的棺材,笑痴无语道:“还真是形影不离啊,这可是山外山的内院啊,大清早的你背着它干嘛?怕这里有人偷了它去不成…” 疆涅倒是淡定,腼腆一笑道:“这么多年习惯了,不背着它,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行吧,看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吓都让你吓没了。”看着傻笑地疆涅,笑痴也不愿于此话题上多说什么。突然眉飞色舞地搂过疆涅,低声问道:“哎,刚刚可看清了,好看不?” 疆涅老实地点了点头:“好看,这山外山不愧是荒芜之地武学宗门的魁首之一。刚刚与你对招之间,这挽芯姐姐的剑意十分之锐利,剑招贯通之间行云流水变幻莫测,实不简单。” “啪”的一声,笑痴恨铁不成钢地给了疆涅一个暴栗道:“谁问你这个了!” “哦哦。”疆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道:“笑哥你的身法果然鬼神莫测,招式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师尊他老人家曾和我说过,这武学之道内功固然重要,不过招式上的配合亦是必不可少的,其最高得境界便是无招胜有招,想来说的便是笑哥你了。” “唉…”笑痴无奈地摸着额头:“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我说的是腿,腿!”笑痴一边训着疆涅,一边意犹未尽地偷瞄着上官挽芯的**:“仔细看看,白不白?直不直?好看不?” 绕了半天,没想到笑痴问自己的,竟是上官挽芯的腿好不好看,疆涅一时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好看是好看,不过这荒芜女子着装实在是大胆了些,肌肤如此外露,实在不雅。” “你懂个屁!”笑痴自顾欣赏着,一边煞有其事般说道:“这样穿就对了,这么美好的事物,便如名山大川一般,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跟穿着并无关系,主要是看的人怎么想。” 对于笑痴的这番道理,疆涅毕竟还小,只得无可奈何地傻笑着,而一旁的品、鵺二老却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深觉此言有理。不过二人还是忍不住给了笑痴一个白眼,一副“大家快来看啊,这有个没见过世面的色胚子耍流浪啦”的表情。 这边笑痴几人小声嘀咕着,便见上官挽芯微红着脸,款步而来。刚刚笑痴这边不时地偷瞄着自己,上官挽芯自是都看在眼里的,不过此时人多,师尊与宗门长老皆在,不好发作罢了。 不过其内心却也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许的骄傲。荒芜女子本就不似天华女子那般矜持 ,对于别人欣赏自己的身材这事上,心情上却是愉悦多一些的。更何况,上官挽芯对于笑痴本就有些心仪的,能让心仪之人爱慕于自己,本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 行至了笑痴几人的身边,上官挽芯向众人略一施礼,便似嗔似怒,却又面带微笑地看着笑痴,低声言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说完,上官挽芯便转向众人,柔声说道:“诸位请随我一起去前厅用些早餐吧。” 要说这上官挽芯,生得确实美艳不可方物,这似嗔似怒的表情看在笑痴眼里,直觉得十分之迷人,且还有那么一点小妩媚,可爱至极。所以对于她的“威胁”之言,笑痴不仅丝毫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受用般地搂着疆涅,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心情无比的舒畅。 山外山地处林野之中, 菜色上虽比不上天华一些名门大派的丰盛,不过胜在皆是天然食材。特别是一些山间野果,更是香甜之极。这山外山本也大多是女弟子,吃的也不多,所以这储存量还是很可观的,众人但可敞开了吃喝。 早上喝口清粥,来几颗香甜的野果,倒也让笑痴一行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有一点,品、鵺二老等人是比不了笑痴的,这小子大清早的就着野果都要小酌上几口,量虽不多,不过二老毕竟上了岁数,肠胃上还是要顾忌一二的,万万是不能与正值年华的笑痴相比的。 用完早膳之后,上官挽芯便安排下茶水,让笑痴一行人稍作休息,自己则去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宗门的事务。不多时,笑痴等人便察觉到山外山宗门内部人员的调动,想来必是去查证,前两日上官挽芯被袭一事去了。自上官挽芯两次受到伏击以来,这山外山明里暗里的防卫也着实增添了不少。 不多时,上官挽芯便再度出现在了笑痴等人的面前,微笑着询问道:“还请品、鵺二老与封魔谷主,当然还要疆涅小弟,于我山外山稍待几日,师尊她老人家已作安排,想来不出几日便会有结果,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品、鵺二老挥手道:“上官宗主客气了,我二人也是难得出来放松放松。也是托了这小子的福,只当出来散心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鵺老也难得开口道:“老品所言甚是,托了这小子的福,这一路行来可是精彩之极,我等还想与他多待些时日呢。” 笑痴哈哈一笑,搂着疆涅的肩膀,放荡不羁地看着上官挽芯道:“二老都这么 说了,我们两个小辈自是没有异议的。对了挽芯姐,你们这山外山可有什么风景奇绝之所,还请姐姐领着我们走走看看,也不枉我们千里 迢迢来此一趟。” 瞪了笑痴一眼,上官挽芯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回道:“嗯,宗门后的深山之中,确有几处风景绝佳之处,其中还独有一种野果,很是香甜。几位若是有此兴致,我便领几位前去观赏一番如何?” “好啊好啊,我们这便出发吧。”不待他人发话,笑痴便迫不及待地拍手喊好。 自天华至荒芜这一路行来,美景确也看了不少。虽说这荒芜之地的风景与天华相比,多是怪石嶙峋,可毕竟难得来此一趟,若是不往,岂非可惜。对于笑痴的提议,二老自是没意见,疆涅更是赞同,在疆界待久了,出来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上官挽芯手头上的事务也处理完了,笑痴几人更是无所事事,-几人便不再停留,结伴向着山外山后山而去。虽说没有多做什么准备,不过笑痴本人就是个百宝箱一般,确也无需带些什么,就地取材便是。 几人一路行出山外山宗门之外,也并未带上任何随从护卫。不过想来也是,这五人组成的队伍,放眼整个江湖之中,还真没有几个门派能将他们如何。况且,这里毕竟还是山外山的地界,自是不用担心的。 在上官挽芯地带领解说之下,几人一路行来是有玩有吃的,野果尝了不少,奇景也观赏了几处。待行至一片空旷处时,笑痴看着头顶上的太阳,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临近午时了,该生火做饭了。 这荒芜之地虽比不上天华那般热闹繁华,却也有它的独到之处,那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缺野味供给。此刻魍魉虽早已离开了众人身边,不过新加入的疆涅倒是手脚也很勤快。而上官挽芯身为此间主人,对此地自是甚为熟悉的,便与疆涅同行,想着采摘些野果菌菇来让众人尝尝鲜。 待得二人远去之后,品、鵺二老与笑痴自是也没有闲着。拾来了一些不算太湿的柴木,搭起了烤架,不多时,火堆便生了起来。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笑痴搬来了几块大石供几人歇坐,自怀里摸出两只鸡腿来分与二老,自己则是拿出酒壶来,三人便一边吃喝等待着,一边闲聊了起来。 品老一边吃着鸡腿,一边瞥着笑痴道:“好小子,现在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啊。” 笑痴自是装傻充愣道:“品老头你此言何意啊?风景如此怡人,别挑事啊…” 第44章背后之人 品老狠狠地瞪了笑痴一眼道:“哎,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老头老头的叫,我们可还年轻着呢,身体可是康健得很呢。” 笑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康健又年轻,那私下里我便喊你们品哥、鵺哥,满意了吧。” “嗯。”品老还在斟酌着这“哥”字是否合适之时,便闻一边的鵺老接过话道:“这个可以,既显得年轻,还不生分,听着舒服。” 鵺老都这么说了,品老自是也不再纠结这个了,对着笑痴挤眉弄眼道:“那天你早便发现那两人是出自楼外楼的,却又故意放了那二人离去,是也不是?” 笑痴故作懵懂道:“没有的事,我那是心善,你看那两人比您二位年岁都大些,还在四处奔波,多不容易。你说我仗着年轻,就这么欺负人家啊,多不合适。再说那两人修为可不弱,说不得还要麻烦您二位给帮把手,何苦呢不是。” “哎哟,照你小子这么说,我二人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良苦用心啊?”品老翻了翻白眼,显然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了的。 这时,只闻一边鵺老淡淡道:“猜到了上官挽芯那丫头的身份在前,识破了那二人的身份在后。任由其离去,引得山外山之人难消心中之怒,与其宗门的脸面…” 品老点头接道:“继而两宗相争之际,再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时,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二老齐齐看着笑痴:“你小子不简单啊。” 看着这品、鵺二老一唱一和,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笑痴也不再藏着掖着,得意道:“小伎俩而已,不值一提。” “哼哼。”瞧他得意的样子,品老忍不住打击道:“你小子也别得意得太早,既然我们二人看得出,那陌时隐前辈可是老江湖了,估计此刻心里跟明镜似的,又岂会有不明白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可笑痴却不以为意道:“人家本就是冲着上官挽芯而来,又不是我指使的,明白又如何?至于楼外楼那二人,我等此行的行踪业已暴露,到了人家的地界上来,卖他楼外楼一个面子,也在情理之中吧?这山外山还能将罪责推到我身上不成。” 品老与鵺老相视一笑,只闻品老幽幽地说道:“笑痴啊,虽然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入世之道,亦或是个人修为上来说,以你的现在的年纪来说,这世上恐再无第二人了。不过你毕竟还太年轻,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可比你之所想要复杂得多。” 品老见笑痴不以为意的样子,认真地接着道:“这山外山与世无争已久,你可曾想过,这上官挽芯接任宗主之位的事情,是如何传 出去的?这小妮子私出宗门寻我们而来,这楼外楼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信有那么多的巧合…” 鵺老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小丫头又是为何要私出宗门寻我们而来?既然决定要动她,为何这楼外楼的准备又如此的不充分,如此之巧的被你所救下了?” 听了二老的分析,笑痴终于面容严肃了起来,起身看了看远方,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来:“疆主…” 来回踱了几步,笑痴皱眉道:“两边的消息都是他泄露的,而我们的行踪他只传给了山外山。而后他给了上官挽芯一个不得不外出,寻我等而来试探一番的理由。最后再将这消息想方设法传入楼外楼,不过却控制其力量,使得其虽能拿得下上官挽芯,却绝不是我三人的对手。” 说到这里,笑痴不解道:“如此用心良苦, 使得山外山与楼外楼产生嫌隙,最终受益人却是我,我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挑起两宗的纷争。对山外山而言,自是欠我些许恩情的,就算最终这山外山不会出手相助于我,也决计是不会与楼外楼站在一边。” 轻酌了一口壶中酒,笑痴沉思道:“这疆界很少涉世,更不曾参与过江湖各派的纷争。可这疆主此次却如此费尽心思地相助于我,究竟是何用意?” 听了笑痴这一番推断,品老点头接道:“这也是我二人所想不通的,按理说你们封魔谷与疆界并无瓜葛,他身为疆主,不远万里至此,说明他疆界亦无内患。那他此举究竟为何尚不可知,不过有一点却是很明显的,他必是有求于你封魔谷,或者说,他是有求于你。” “想不明白便先搁着吧,反正有他的帮忙,我们所行之事也多了几分把握。至于其到底有何用意,届时自会知晓的。”说着,笑痴举起酒壶敬向二老道:“多谢两位老哥教导,看来我确实将这个世道看得太过简单了些。” 这次轮到品、鵺二老得意了,坦然受之一敬,哼哼道:“现在知道了,姜还是老的辣吧。” “那是自然。”笑痴倒是难得的低调了一次。 其实笑痴三人的这番推断,确如亲眼得见一般,将整个事情的发展看得很是通透,这一切都是疆主一手安排的。先是拜访了山外山,在其发现这山外山的宗主,是如此年轻的女子之时,其便有意无意地撮合起这一段姻缘来。 这封魔谷主未娶,而上官挽芯未嫁,门当户对,年龄相仿,若能有 此缘分,对于双方来说都可算得上是一件美事。而若能与封魔谷联姻,那山外山往后的地位,自是无人再敢撼动其分毫,这才有了私离宗门这么一出。 #br r# 至于这荒芜散宗之人,却是误打误撞掺和进来的,不过也无大碍,正好为疆主所用。将楼外楼的那二位长老暗示至那些人身边,探得了上官挽芯的消息后,这便有了山外山宗门前那一幕。 至于说笑痴的身份,开玩笑,手执封神古剑,孤身在楼踏安与楼外楼十二天罡的眼前,屠杀了那么多荒芜之人,还能安然回归。虽未亲眼得见封魔谷谷主令,可其身份已然不言而喻了。 猜测出笑痴的身份之后,疆主便亲自前往了天华上国一趟,却苦于没有机缘达成自己所想之事。正好发现了笑痴欲前往荒芜滋事的意图,且其报复的对象已然再明白不过了。说不得,这才安排了这么一系列的“巧合”。 笑痴三人这边刚聊完不久,便见上官挽芯与疆涅同时满载而归了。几人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生火烤起肉来,就着荒芜当地特有的烈酒,加上上官挽芯采摘来的野果,一顿饭吃得满足之极。就连不喜饮酒的疆涅,都好好畅饮了一番。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众人这美景也赏了,美食也尝了,自是该打道回府了。简单收拾了一番,熄灭了火苗之后,便一同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二老安静地赏着美景,笑痴则是缠着上官挽芯问东问西。上官挽芯倒是也不厌其烦,两人看着还真有那么一点小情侣出游的样子。看得一边的品、鵺二老是白眼直翻,却也无可奈何。 与其他门派的功法有所不同,封魔谷代代相传的封神诀更讲究修心。功力的深浅,能突破至何种境地,往往更看天赋时运,苦修无益。所以笑痴看似吊儿郎当的不甚努力,却对其修为的增益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其不羁的心性反而对其所习的封神诀是有助力的。 回到山外山宗门之后,众人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一起用了晚膳之后,便都早早地各自歇着去了。毕竟众人一天地游赏也已尽兴了,难得的能有如此闲暇时光,理应好好的放松放松,抛开世俗之事,享受一下这独处安逸的生活。 时至半夜时分,笑痴突然醒转过来。可能是这些时日过得确实太过悠闲了,正值年华似锦的笑痴,亦正是精力最为充沛之时,醒了之后便再无困意了。起身方便完之后,笑痴便伫立于内院的凉亭之中,摸出了酒壶来,一边饮着酒,一边赏着那一轮明月。 第45章夜谈 正所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笑痴看着那高悬的明月,一时想起了自己生长起来的封魔谷。也不知那九位同自己一起长起来,与自己一样,肩负着与年龄所不相称的重担的兄弟姐妹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自己出来这么久了,想来那些个毛头小子们也该成熟点了吧,那些个小妮子也该出落成大姑娘了吧。也不知那些个没良心的想自己没有,自己可是想他们得紧。那老不着调的也不知回去了没有,魔域之人也应当会安分些时日吧… 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且于此也没有什么让笑痴觉得不安的,他都不曾发觉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尚有一女子悄然地伫立在侧。此女子一身素衣,与笑痴一样,静静地望着那一轮明月,也没有打扰笑痴,似是也有自己的心事一般。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山外山的宗主:上官挽芯。此夜上官挽芯亦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事情,还有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便起身迈步出了闺房,想着出来透透气。 却不曾想,一眼便瞧见了笑痴提着酒壶,伫立在这凉亭之中,静静地看着明月。也不知怎么想的,自己就这么行至了他的身边,与其就这么默默地并肩而立。 看着身边,在月光的照映下,面容甚是俊朗的白衣男子,上官挽芯想到与其自相识以来的种种过往,虽有波澜,却也算和谐。笑痴与品、鵺二老白天所谈及之事,确是如三人所猜测的一般,上官挽芯确有不得不私自外出,先行试探笑痴等人的理由。 准确的说,上官挽芯想要先行观察的,只是笑痴一人。不久前,疆界之主忽然来访,自己身为山外山的宗主,自是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而疆界之主与自己师尊所谈之事,不仅和自己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是意义非凡。 原因便是,疆主看似不经意地提及了自己与那封魔人,年岁相仿且门当户对,若能成双,对山外山而言可是天大的益事。陌时隐是老江湖了,自是没有太往心里去,可是正当此年纪的上官挽芯却不这么想。 本就对封魔谷甚是好奇的上官挽芯,在之后疆主与其师尊的对话,便再也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满心思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封魔人:他长相如何?脾气如何?有什么喜好吗?与自己是否能聊得来?如果自己不喜欢,拒绝了,师尊会不高兴吗? 有时候女人是很简单的,她们大部分并不会去想这个男人是何背景,有何等样的事业要去完成,他在江湖上是何等样的地位,修为又如何,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自己喜欢,他又是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对自 己好,这便够了。只要能给予她一个安稳过日子的家,也就很满足了。 看着身旁这个短短相识的白衣男子,眼中似有泪光,上官挽芯一时有些莫名的心疼。无论看似多么坚强,多么浪荡不羁的男人,心中也总有一块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这也是上官挽芯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一个男人说话:“是想家了吗?” 这时,笑痴方才发现,上官挽芯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隐去了眼中的泪花,笑痴呵呵一笑:“是啊,出来得太久了,也不知家里那些个小猴子过得如何。再加上一个老不着调的,实在是不让人放心啊。等这次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嗯…”不知为何,当笑痴谈及要回封魔谷时,上官挽芯的内心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此时,似乎需要安慰的人不是自己, 上官挽芯微笑着回道:“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还要忧心别人。别想那么多,许是没有你在身边唠叨,人家可过得惬意着呢,呵呵。” “呵呵…”笑痴苦笑道:“这还真说不准,那些家伙可是一个比一个没良心着呢。” 感觉似乎自己的言语略有些不妥,反倒让他更郁闷了,上官挽芯赶忙柔声道:“逗你呢,想是他们也如你一般,正看着明月盼你早些回去呢。” 笑痴难得的没有再调笑,感激地看了上官挽芯一眼,忽觉心里很暖。身在他乡漂泊,若能有一知心人真心为了自己,在失落的时候陪着自己,确实很温暖,且是值得珍惜与感激的。. “来。”笑痴自怀中又摸出一个酒壶递与了上官挽芯,顺带着还递过去一只包好的鸡腿,交到了上官挽芯的手上:“美景还需美食与美酒。” 上官挽芯也不推辞,接过酒壶与鸡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吃着喝着,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星空。一个是山外山的宗主,一个是封魔谷的谷主,两人皆背负着各自重要的使命。可于今夜而言,却可抛开一切,享受着这美好又温馨的时光。 于这星空之下,两人皆不自觉地偷瞄着对方。虽说这两人的年纪略有上下,且上官挽芯要大上一些。不过感情本就是不分国界,不分年龄的。 看着身边一身素衣的上官挽芯,笑痴第一次将一位异性当做女人来看待。两人虽相识不长,但“感觉”这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痴第一次对一位异性有了感觉,且这种感觉更是因为今夜,而显得分外强烈。 上官挽芯亦是如此, 从小如众星捧月一般长起来的,相貌身材自不必说,爱慕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却从没有一个男子如身边这位,比自己略小一 些的白衣男子,带给过自己这种特别的感觉。 感受到了身边笑痴强烈的目光,上官挽芯不禁俏脸微红,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好看之极,笑痴不禁都看得有些痴了。待上官挽芯娇羞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后,笑痴方才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当两人皆鼓起勇气再对视之时,都不禁笑了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明说的,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笑痴与上官挽芯此刻,虽皆明白对方对自己是有所好感的,可两人毕竟身份特殊,对于将来会如何发展,两人却又都说不好。 次日清晨,山外山外出的几位长老,与随行的弟子们都还没有回来。笑痴一行人自是照旧,过着轻松写意的生活。只是笑痴与上官挽芯两人之间,产生的一些微妙的变化,却是逃不过品、鵺二老的法眼的。 “咳咳…”品老向来是不给笑痴留面子的,翻着白眼道:“还有人呢啊,要是觉得我们碍眼,只管言语一声。” 上官挽芯毕竟是女子,脸皮要薄一些,低下头也不言语,笑痴倒是难得害羞道:“品老玩笑了,什么也没有啊,瞧您说的。” 就连一边甚是木讷的疆涅,都瞧出了些许端倪,忍不住一个人偷着乐了起来。 “笑什么笑!”笑痴敲了下疆涅的脑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搂着他的肩膀道:“今天看来亦是无事,咱接着出去游览一番呗。小涅涅,笑哥给你也准备了酒壶,好好练练,江湖男儿,怎能不会饮酒,来,收好了。” 疆涅苦着脸,收好了笑痴给自己准备的酒壶,虽有心推辞,可看到笑痴挑着眉看着自己,话到嘴边却也只得再咽了回去。反正自己内功不差,这点酒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再逼出来便是。 柔声询问了上官挽芯的意思,待其含羞答应之后,几人便草草用了早餐,与昨日照旧。由上官挽芯领着众人四处观赏了一番,饭食自是不用担心的,只是今天笑痴更为用心了些,不仅有烤肉野果,笑痴更是特意熬了一锅汤汁,以供众人品鉴。 看着上官挽芯很是喜欢的样子,笑痴更觉高兴。品、鵺二老虽感到氛围很是有些腻味,不过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段好姻缘的立场,也并未搅了这气氛。一时间,几人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第46章摸错房了 到了日落时分,众人自是结伴而归。简单用了些晚饭后,便各自回屋歇息去了。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到了午夜时分,却是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此事说起来也是个乐子,是非真假亦不可追溯,反正事件的主角是不会承认的。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笑痴因多饮了几壶酒,连日来过于放松,未曾用内力解酒,结果夜间方便完后摸错了房间,进到了上官挽芯的闺房之中。 和昨日一样,半夜起床出屋方便完后(当然厢房里是有夜壶的,只是笑痴觉着屋里放着这玩意睡得不香)所以其习惯于用院内公用的。当其方便完后,自是又没了困意,便再次提着酒壶迈步于凉亭之中,赏着月亮,酌着壶中酒。 看着水中欢快的鱼儿,笑痴只觉这几日时光过得十分自在。唯一的区别便是,昨日有美人相伴,而今夜却迥然一人,稍显孤寂了些。愣是伫立了近一个时辰,笑痴方才晃晃悠悠地起身,准备回屋再睡一会。 可是于昏沉的夜色之中,加上多饮了些酒,笑痴竟摸错了房间,推开了上官挽芯的闺房。进去后,笑痴随手便合上了门,也未曾多想,顺着堂屋便进了睡房之中。 若是在白天,笑痴或许能分辨出此屋的摆设,与自己那屋甚有不同。可是此时在夜间,又未掌灯火,笑痴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区别。很自然的,笑痴掀开了床帘,便往床上躺去。 据后来笑痴自己回忆,倒是也发现了些许的异样,不过当夜其并未以内力解酒,已然飘飘然的笑痴,闻着屋内淡淡的幽香,只觉得舒服之极,却不曾想那许多。 而此处毕竟是山外山这样的大宗门,上官挽芯又是宗主,这一应用度自不是那些个小门小派可比的。所以她的闺房里所摆设的这张床,可实不小,睡上三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的。 按现在来说,那个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左右了。人在这个时间点,睡得是最沉的。笑痴褪去鞋袜,脱下外衣,掀开了被褥便钻了进去。按说上官挽芯也是习武之人,且修为不弱,若是有人进了自己的房屋,理应有所察觉才是,更何况此人都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可事有凑巧,此地乃是山外山最为严密的内院之中,别说外人,就连其门人都不敢轻易踏足其中。与其一起住在这里的,向来只有自己的师尊陌时隐,与门内的六位长老,没有外人。且大家皆为女子,又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前辈,待自己如父如母。 所以,这里对于上官挽芯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安全,也最让自己觉得安心的地方了,使其心安到常常连屋门都不锁的。在如此熟悉且温暖的地 方,上官挽芯自是早已褪去了心防,未曾有一丝的警惕之心。 再加上这几日难得的清闲,昨夜又陪着笑痴赏月了半宿,今日一大早起床修炼,处理了宗门事务,白日里更是不曾休息片刻,陪着笑痴一行人外出游玩了一番,此刻正是倦意最浓的时候。以至于当下身边躺着一个人,自己都未曾有一丝的察觉。 而另一边的笑痴,多喝了几壶酒,又于夜色之中昏昏沉沉,当然没有那个心思观察一番。这被褥里尚有一人躺于其中都没有发现,两人就这么各睡各的,入了梦乡,会了周公,直至第二日的清晨。 “啊!”随着一声尖叫,惊醒了尚在梦中的笑痴。 笑痴朦朦胧胧中紧了紧了被褥,尚不知情地自语道:“这山外山真有意思,大清早的晨练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练嗓子的。 ” 都这样了他都没有发现,这声音的源头,就来自于自己的枕边。而自己的一只手,还好死不死地搭在了这声音主人的身上。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并传来了陌时隐担忧的声音:“挽芯?是你吗?出了什么事了?”说着,陌时隐便欲推门而入。 大清早的传来这么一声尖叫,这里可是山外山的内院,没有外人。且这声音听着十分之耳熟,确是自己的爱徒上官挽芯无疑,陌时隐自是立刻便赶了过来一探究竟。 “没事没事。”上官挽芯一边死死地捂着笑痴的嘴巴,一边赶紧回道:“屋里闯进来一只瞎了眼的贼老鼠,已经被弟子扔出去了,打扰师尊您休息了。时辰还早,师尊您请回屋歇着吧。” “呵呵,这个傻丫头,都多大了还怕老鼠,老鼠就老鼠,为什么还加个‘贼’字…”听得上官挽并无大碍之后,陌时隐这才放下心来,也不作他想,便自顾回去歇下了。 而临近的品、鵺二老与疆涅,自是也被这声尖叫声惊醒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且屋里住着的还是一位女子,这女子还是山外山的宗主,几人自是不便冒冒然闯进去的。 且陌时隐已然身至,也问过了事情的缘由,知道无事,便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了。不一样的是,疆涅是真地回自己屋里了,而品、鵺二老待众人散去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带着疑惑,二人看了一眼笑痴的房间后,若有所思了起来。 陌时隐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宝贝徒儿,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竟都没有发觉,闹了不小的动静,笑 痴的房门为什么至今还是紧闭着的。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笑痴本人,当下自是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两人正以一个十分暧 昧,且不雅的姿势“纠缠”在一张床上。 好家伙,也就是笑痴了,换作旁人可没有他这么清晰的脑回路。只见其脸不红心不跳,猪八戒倒打一耙道:“你这…怎么睡我床上了?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听了这话,上官挽芯好悬没被气死,恨不得立即掐死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一嘴的银牙咬得吱吱响,伸出其葱白般的玉手,指着自己的闺房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待得笑痴揉了揉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不可思议道:“这是你的闺房?我怎么到了你的房间了?还与你睡一个被窝里了?” “嘭”的一声,笑痴便华丽丽得被上官挽芯一脚踹下了床榻。又怕再闹出动静来,上官挽芯好容易强压下澎湃的心绪,又羞又怒地叱问道:“你躺我床上,你问我是怎么回事?” 笑痴挠着头,赶紧地把衣服鞋袜穿戴好,还很不要脸地偷瞄着穿着甚是清凉的上官挽芯,尴尬地回道:“可能昨晚喝得有点多了,起夜后没太注意,这才…” “你!”上官挽芯一边赶紧将被子捂紧,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无奈道:“你还不出去!” “哦哦…”如获重释的笑痴,赶紧拾弄好衣襟便欲回到自己的屋里。 “等等!”这边笑痴刚准备推门而出,便被上官挽芯又叫了回来:“你…你昨晚…你做了什么没有?” 看着都要哭出来的上官挽芯,笑痴赶紧近前来,小声道:“那应该就没有…我记得我上床后倒头便睡了。” 一边偷瞄着上官挽芯的反应,笑痴一边扭捏道:“再说我若真做了什么其它的,那你应该是知道的,那还不一掌拍死我,对吧?” 听了这话,上官挽芯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检查了一下自身,想了想这臭流氓说得确实也是,自己又没喝多,不至于都那样了自己还没有察觉,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笑痴好死不死地找补道:“其实这事吧,也不能全赖我不是,你怎么没上门栓啊…” 一边嘀咕着,笑痴便推门左顾右盼一番,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了。而这边真正的受害者,上官挽芯则是一脸地愤恨,心道: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臭流氓! 只见上官挽芯一肚子的委屈怨恨无从发泄,抱着被褥如一个被抢了糖的小女孩一般,在床上翻滚撒泼了起来… 第47章我娶你 回到自己的屋内后,笑痴很是猥琐地将耳朵贴在墙上,心跳地很快,想知道隔壁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知此事可大可小,这女子的清白名誉可大过天啊,这妮子不会一时想不开自我了断吧,亦或是先杀了自己再自我了断… 正当这边笑痴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了外面格外有些重得关门之声,接踵而至的便是较之以往,动静要格外明显的舞剑之声。 这不禁整的隔壁房里的疆涅,有点莫名其妙,心道这一早上是怎么了,还能不能给个良好的环境睡个懒觉了。同样觉着疑惑的还有上官挽芯的师尊陌时隐,及其门中几位长老们,不过她们的想法倒是不一样,只觉着上官挽芯终于长大了,知道肩上责任重大,知道努力修炼了… 而最不觉得奇怪的便是品、二老了,自发觉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之时,二人便佯装着回屋,实则反身又带上了门,偷偷藏于暗中悄悄地观察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待瞧得笑痴猥琐地从上官挽芯的闺房中,做贼似地偷溜出来之后,二老瞪大了双眼,深感佩服之极。不过两人的心里却想着:禽兽啊禽兽,猥琐至极! 坐在一起用早餐的时候,便出现了这么一幅怪异的画面。疆涅精神恍惚地自顾闷着头吃,而上官挽芯则是阴沉着脸,紧咬着双唇瞪着笑痴,而品、鵺二老则是一个劲挤眉弄眼地给笑痴使眼色。当事人笑痴则是低着头,既不言语,也不用餐,不知在想些什么。 陌时隐自是发现了今日这气氛有些怪异,心里暗道这几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如此古怪。再看自己的徒儿一个劲地瞪着笑痴,一时也不明所以。而此刻人多口杂,自己又不便多问,只得摇了摇头,安静地喝着碗里的粥。 现如今的陌时隐,早已不多过问宗门的琐事了,用完餐后便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去了。品、鵺二老亦是很识“大体”地将空间留给二人。只有疆涅不明缘由,还想着再来一碗,不过在二老一唱一和地暗示下,疆涅这才满脸不舍地道了声:“饱了…” 现在桌上只剩下笑痴与上官挽芯两人了,这场间的气氛自是尴尬无比。还是笑痴先行忍不了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上官挽芯道:“挽芯姐你别这么看我了,我知道错了。不过,不是也没发生什么嘛,您消消气好不好。” “哼!”上官挽芯冷声道:“怎么着,听你这意思,还想发生点什么才合你的心意吗?” “不敢,那绝对不敢,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笑痴无奈苦笑道:“我的好姐姐,真就是一场误会,意外而已。我真就不是故意的,您就 原谅我这次吧。” “误会?意外?”上官挽芯不解气道:“你的意思,就这么三两句的便将我打发了?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那您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吧,你只管说,但凡我做的到,无有不答应的。”说完,看着上官挽芯咬牙切齿的模样,特别是其恨中夹杂着那一丝委屈的神情,笑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一拍桌子:“要不我娶你吧!” “你…你…你想…的美!”听完笑痴这般爆炸性的告白,上官挽芯俏脸“唰”地一下便红透了,凤目圆睁,瞪着笑痴结巴道:“你…你说娶便娶,你当…当我是什么人了!” 说完上官挽芯便愤然起身,不知所措地想着赶紧离开。走了几步,便又回身行至笑痴身旁,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再有下次,敢如此轻薄于我,我…我便杀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慌忙离去了。 “呼…”待上官挽芯远去之后,笑痴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过却没人知道,笑痴此刻的心跳都快赶上打鼓了,刚刚其所言,似是真心的。 而离去的上官挽芯,此刻满脸通红,心里是小鹿乱撞,慌乱中嘀咕道:“这臭流氓凭的大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实在是无礼之极,不要脸!” 嘴上如此说,不过其心里却还是有另一番想法的:若是论起身份相貌来,这臭流氓倒也确与自己相配。而且这臭流氓平时也不这般讨厌,还挺会照顾人的。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没个正型,可是他做起事来却毫不含糊,甚是果决。如此这般的想着,上官挽芯的芳心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往后的几日,几人便在这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中度过。好在没多久,几人便又恢复到往常一般,一起结伴出游,不过笑痴与上官挽芯之间的变化,众人还是很清楚的便能感受到的。 从那以后,在这山外山中,笑痴再也不敢多饮酒了,起夜的毛病也改了。倘若真是忍不住了,笑痴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确认好了房间再入,那样的意外可是不敢再来一次了。 对于江湖人而言,宁静的时光虽是美好,但却总是短暂的。自山外山宗门长老外出探查袭击之事,已过了七天了,正当众人百无聊赖之时,几位长老便率着一众门人回来了。且其不是自己回来的,与这山外山长老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神秘的客人。 几位长老遣散了弟子,领着那位客人径直便入了陌时隐的房屋中,唤来了上官挽芯及其余长老们,一众人于陌时隐的房屋中密谈了许久。 笑痴一行人心知,此乃山外山门内之事,既然人家有意避讳,自己一行人也不便前去打扰,便 自顾在一起饮着酒聊着天,静待其商量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挽芯亲自寻笑痴而来:“几位打搅了,笑痴,你随我来,我师尊有话要与你说。” 见到山外山宗门长老们都回来了,笑痴便猜到,待陌时隐与其证实了自己所言不虚之时,定要有所计较的。既然商量好了,自是无需瞒着自己的,所以,实际上笑痴一直便在等着对方来请自己。 看着上官挽芯略有挣扎的神情,似是欲言又止,笑痴微微一笑道:“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无需在意。我这便随你去吧,别让几位前辈久等了。” 自打上次笑痴误入了上官挽芯的闺房,口出惊人要娶她时,这两人的心里便都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所以自那日后,两人便很有默契的也不再以“姐弟”的称呼调笑了。 旁人看着,似乎觉着这二人是不是有些生分了,实则其中的变故实难对外人道哉。刚开始,一知半解的品、鵺二老看着也觉得是有些奇怪,但细想之下,这又何尝不是顺理成章了呢。 光想着自己的事情终于要有个了断了,一时之间,笑痴也未曾发现上官挽芯的表情甚为复杂,心神不宁的上官挽芯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看笑痴的眼神,似乎都有些闪躲。 待笑痴过来之时,并未看到那位神秘客人的身影,想来是已经离去了。在走廊过道上,笑痴本有心想要打探下那位神秘客人的身份,而上官挽芯则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也没有正面回答。 本也是别人的门内之事,不告诉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笑痴已然不是那个刚入世的愣头青了,虽也未察觉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不过心里总还是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 入了陌时隐的屋内,向着一众长老们行了礼,笑痴便在陌时隐地示意下,坐了下来。与一众长老交汇了眼神之后,陌时隐便看向笑痴,开门见山道:“事情的始末,几位长老已然查明,而你所求之事,我山外山也应下了。” 第48章动身 听了陌时隐之言,笑痴心里终是落下了一块重石。心想这一趟山外山之行终是没有白来。而正当其准备起身相谢之际,便见陌时隐朝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不过有些话,老身还需说在前头。” 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笑痴也不在意就是,重新坐了回去,点头应道:“前辈但说无妨。” “我山外山毕竟地处荒芜之地,而那楼外楼亦有着皇家背景。虽说我山外山并不惧他楼外楼与皇室,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说到这里,陌时隐叹了口气,柔声对着笑痴接着道:“我等皆已过了古稀之年,早已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偌大的宗门建立至今,实在不易啊。” 听到陌时隐所言,一众长老们皆是点了点头。而一边的上官挽芯则是低着头,也不知其在作何想。而笑痴虽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却也觉得人之常情。换位思考,若是自己身处于陌时隐的立场,亦是理当将整个宗门的利益放在首位。 想通了这点,笑痴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平静地看着陌时隐问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亦是可以理解,但不知前辈是如何打算的呢?” 陌时隐叹了口气,看着笑痴慈声道:“封魔人,你所行之事非同小可,我山外山毕竟上下人等众多。若是让我等毫无顾忌地相助于你,恐怕是办不到的。经由我等商量,我门中四位长老及挽芯,会与你同行,配合于你,生死攸关之际,也定会为你阻挡一二,你看可好?” 本也没指望山外山能举全宗之力,与楼外楼撕破了脸来相助自己,只要能替自己阻拦楼外楼之人片刻便足够了。听完陌时隐的话后,笑痴自是并无异议,起身抱拳道:“那便多谢诸位前辈了。” 点了点头后,陌时隐道:“那我们便如此说好了,不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笑痴看了看远方,摸出了腰间的酒壶,轻酌了一口后,回道:“出来太久了,不想再耽搁了,明日一早便动身,早一天了结了此事,我也该回去了。” 将商量的结果告知了品、鵺二老及疆涅后,几人便早早地歇下了。品、鵺二老这几日倒是难得的悠闲,也休息够了,大事将至,当晚二老倒也没有再打坐清修了,而是足足运转了一夜的功法,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疆涅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没有丝毫的紧迫感。搂着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棺材,好好睡上了一觉。再看笑痴这边,既无紧张之感,亦无睡意。想着入世以来的种种,感触良多。 特别是想到前几日与上官挽芯同眠共枕那一夜,笑痴便觉得心里有愧。笑痴向来是个认死理的,虽然表面上放荡不 羁,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实则其内心深处什么都清楚得很。 无论是对人,亦或是对事而言,笑痴一直是很有担当的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因自己的冒失,与上官挽芯一被同眠了,笑痴想着待此间事了,定要给上官挽芯一个说法。 毕竟笑痴也是第一次将一位异性当做是女人看待的,笑痴心里也清楚,两人相互之间都是有好感的。当然,若是其并不愿意,自己也定当是不会强求的,也算是给了交代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笑痴一行人早早地便起身洗漱了一番,待用完早餐之后,便辞别了陌时隐。领着品、鵺二老与疆涅,随着上官挽芯及山外山四位长老,一同前往荒芜皇城而去。 偌大的宗门,自是不能长老尽出的,陌时隐便与剩下的两位长老留守于宗门之内,静候其佳音。 此次出行一共九人,上官挽芯并未带任何门内弟子同行。因为众人心里皆清楚,自己这一行九人已经足以了解此事了,况且,暗中还有一直未曾露面的疆界之主的鼎力相助。带一堆弟子出来,只会打草惊蛇,没有那个必要。 说到疆界之主,自己一行人就要动手了,也该是问问他的行踪了。笑痴搂着疆涅调笑道:“小涅涅,你师尊不是把你骗出来,不要你了吧?” 疆涅无语地回道:“笑哥玩笑了…我这是师尊特意嘱咐的,你去哪,我便跟着去哪。师尊他自有要事去做,等到了时候,他自会现身的。” 笑痴呵呵一乐:“你这么听话的吗?那你说说,你师尊现在何处?若是再不现身,我们可要办完事回去了,你要跟着我回封魔谷吗?”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笑痴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语成谶的本事。只见疆涅脸色稍有一变,在众人未曾发觉之际,便又恢复如初道:“笑哥你放心,师尊临行前说了,若是此去楼外楼无果,他便跟在其门人左右暗中观察。若是楼外楼之人不来打搅,那笑哥你所谋之事定当手到擒来,若是其门人前来相阻,届时,师尊他必定现身相助。” 笑痴哈哈一笑,拍了拍疆涅的肩膀道:“你这师尊考虑的还真是周全,你说你这师尊如此帮我,到底所求为何呢?” 听得笑痴此问,疆涅心中虽无比清楚,表面上却装傻充愣,挠了挠头假装不知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待见到师尊后,你亲自问他便是。” “嗯…”笑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光着个脑袋,背着口棺材的疆涅,点了点道:“也只能如此了。” 一行九人,在上官挽芯的带领下,尽量地隐藏了行踪,悄悄地向着荒芜皇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倒 也没有那么的沉寂,虽然有山外山的四位长老在侧,不过笑痴却并不在意,一双贼眼总是偷瞄着上官挽芯的那双大长腿。 这次出来,上官挽芯穿的是一身紫色的裙衣,看着不仅端庄大方,更是衬托出其白皙的肌肤。荒芜之人的穿着打扮本就没有那么保守,加上上官挽芯更是生得国色天香,看在笑痴眼里,乐在其心中。 对此,上官挽芯倒真就没有太在意,更多的时间,她一直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官挽芯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笑痴的眼睛。看其如此这般,笑痴倒也没去想太多。 上官挽芯自小便如天之骄子般被宠溺着,又是早早的便坐上了山外山宗主的尊位,像这样暗中行事,所行之事又危险重重,想来其心中有些忐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般想着,笑痴很是贴心地一路上又是安慰,又是逗趣,想让其宽宽心。却不知,上官挽芯此刻心中所想之事,与笑痴所自以为的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上官挽芯所想之事,又不便与笑痴言明,而其又确对笑痴是有好感的,但出于对各自身份立场不同的特殊之处,也只得闭口不言,自顾烦忧着。 荒芜皇城,位于荒芜之地的正西边,说近不近,说远,对于这几人而言,也算不得远。这一行人皆有不俗的修为在身,所以赶起路来,自是不会慢的。 原本需要近一个月的路程,因为笑痴不想再过多耽搁,短短不到十天,几人便已经到了荒芜皇城的郊外。此刻一行人正伫立于城外的一片山林之中,稍作休息,商量着应对之策。 此时临近午时,天光大亮,自是不适合暗袭的。且几人分工尚未明确,皇宫内院之中的情形尚不了解,自是要好好谋划一番的。 这一路行来,几人都已经熟悉了生火烤肉,烹汤去寒的工序,自是无需多言,各自做着自己的分属之事。不多时,香气袭来,众人坐定之后,一边吃喝着汤汁,一边讨论起了应当如何行事最为稳妥。 第49章私心 对于荒芜皇城,笑痴几人自是不甚了解的。当下由上官挽芯给几人描述道:“荒芜皇城内的护卫,与天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驻守于皇城四角及深宫内院之中,其中不乏一些有点修为的供奉。荒芜皇帝的贴身卫队名为‘天狼’,想来楼外楼之人应是藏于其中。” 一边说着,上官挽芯一边给几人画了份草图:“我与四位长老,子时先行找到他们的所在,尽量地拖延些时间,笑痴…” 当唤到笑痴的名字时,上官挽芯忽地停顿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脸露犹豫之色。看到上官挽芯如此,不明所以的品、鵺二老,只当其是担心笑痴的安危,不仅没察觉出异样,还一个劲地朝着笑痴挤眉弄眼。 而山外山的四位长老当然不能让场面如此僵着,以免让众人看了笑话,更是担心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所以皆看向上官挽芯,假装咳嗽了几声,提醒上官挽芯莫要乱了心神。 在四位长老的提醒之下,上官挽芯只得收敛心绪,暗道:罢了,此事已然如此,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左右的了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重新收拾好心情之后,上官挽芯方才接着说道:“你们尽管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便是,尽量小心一些,速战速决,以免拖得楼外楼的援军到来。” 听完了上官挽芯的安排,众人皆无异议。此行原本在笑痴一行人眼中也不是那么难,虽然危险是有的,但以九人之力,就算不慎失手,全身而退亦非难事。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又商量了些细节,待一切都定了下来,众人便各自休养精神去了,以备今夜的最后一击。只有疆涅背着口棺材,避开了众人,去寻了一个僻静之所,以其疆界独有的功法,滋养一下棺中的行尸。 这时,只见上官挽芯如一小女儿家一般,揉着自己那葱白般的玉手,哪还有一点山外山宗主的威仪,款款迈步行至了笑痴的身旁坐下,咬着红唇,柔声道:“笑痴,若是我等未能帮得上忙,还望你莫要迁怒于我山外山,好吗?” “哪里的话。”笑痴微笑着回道:“你们能相助于我,已是有恩情于我,你可不要多想。就算事与愿违,也只是天不遂人愿罢了,与你山外山无关。” 听到笑痴这么说,上官挽芯方才长舒了口气,不过内心却更是纠结无比。沉吟了半晌之后,突然鼓足了勇气,拉起了笑痴的手,认真道:“能答应我件事吗?” 此时被上官挽芯拉着手,笑痴的内心却无比的平静,微笑着回道:“只要我做得到。” “好。”上官挽芯看着笑痴,坚定道 :“现在劝你不要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想来你定是不会答应的了?” 看笑痴微笑着摇了摇头,上官挽芯明白,此刻让其停手便如天方夜谭,也不纠结于此,接着说道:“那若是到了不敌之时,你答应我,切莫逞强。来日方长,以你的天赋,以后那人的首级,还不是任你随时来取吗。” “哈哈…”笑痴看似不在意地回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小心行事,若到时真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们退去便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笑痴如此说,上官挽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你身为封魔谷主,此事已闹到这个地步,想必封魔谷内早已知晓了。你若要走,自是无人敢为难,可是其他人… 看着上官挽芯秀眉微蹙,仍是不放心的样子,笑痴呵呵一笑,反倒是宽慰起她来:“你且安心, 我们一行四个人里,就疆涅功力尚浅,不过疆界之人有其自己的底牌,我也会多看着些。二老成名已久,精明得很,也无需担忧。倒是你们,只需干扰,切莫犯险行事。” 笑痴心意已决,上官挽芯自知多劝亦是无意,便只得点了点头,起身便欲去休息去了。 “挽芯。”这时,笑痴忽然叫住了上官挽芯,且这也是其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相称。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羞涩,不过上官挽芯心中却觉欢喜,强装镇定地回过身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笑痴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上官挽芯,最后只摇了摇头道:“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吧。” 上官挽芯俏脸通红,乖巧地点头回道:“嗯,知道了。” 待得上官挽芯转身离开之后,笑痴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不过其看向上官挽芯背影的眼神之中,却显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自一年前至今,笑痴成长的可不单单只有修为。上官挽芯如此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小心,笑痴又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就算自己再怎么对上官挽芯有好感,可若是事情真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笑痴也未曾想好应当如何处置。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若真牵扯到上官挽芯的事,笑痴恐怕绝难狠下心来。 眼下事已至此,断没有还不曾尝试便放弃的道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山外山之人佯装着出手,并未真出力而已。山外山毕竟宗门于此,上官挽芯又是宗主之尊,事齐事楚,夹杂于两方之中,留一线也是情有可原 的。 如若当真如此,自己这边速战速决便是。何况暗地里还有疆界之主尚未现身,其明显有求于自己,必定是会出手相助的。就算真出了什么差 池,先安然脱身再说。 时至子时,一众人等按照约定好的方案分头行事。上官挽芯率领着门中的四位长老,去寻那宫中护卫“天狼”的大营所在,而这边笑痴领着品、鵺二老及疆涅四人,暗自掩藏气息,向着皇宫内院摸出。 自与上官挽芯的一番交谈之后,笑痴便察觉出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只一点,这山外山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行人。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上官挽芯出于私心多次地提醒,不得不让笑痴越发要警惕一些。 自与上官挽芯等人分开之后,笑痴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三人听。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人皆认为此行断没有立刻便抽身而退的道理,怎么着也要先探个虚实再做打算。 如若到时真出了什么变故了,以几人的修为再退不迟。敲定了主意,一行四人便决定依旧按计划行事,各自都加倍小心些便是。 不多时,笑痴四人已然行至了荒芜皇宫的深处了,可四人此刻心中皆有不安之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荒芜之地的皇宫深院,可这里的防卫看在笑痴一行人的眼中,却是形同虚设一般。 如若放在平常,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几人皆非泛泛之辈,想要藏匿其身形来,却也不难。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荒芜之主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行踪,且楼外楼之人摆明了要护卫皇家,那眼前的情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眼看着自己一行四人都已经身至皇宫内院了,却未曾察觉到任何有修为之人埋伏于暗中。来回巡逻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军士,只如往常一般,毫无紧张之感。看到这里,众人便确定此事定有蹊跷了。 正当笑痴四人商议着是继续前行,亦或是赶紧退去之时,忽见一位身法奇诡之人,飞快地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正当众人严阵以待,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之际,便闻疆涅阻止道:“慢!是我师父。” 第50章中计 果不其然,待那人近了些,远远的几人便发现了其身后,亦如疆涅一般背着口棺材,怪不得远远瞧着此人的身形有些许的古怪。 只见此人包裹着头巾,一身异族的打扮,宽大的黑袍披在身上,虽不知其具体年纪,不过看着却不年轻了。由远及近只几个呼吸间,那人便到了笑痴等人的面前。看着其身法甚是不凡,众人掩盖了气息,藏匿于暗处却被其一眼观破,这疆界感息寻人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此人见到笑痴几位也不施礼,直接开口道:“老夫疆界疆辰,此地不宜久留,山外山之人已与楼外楼沆瀣一气,此时宫中已然埋伏了楼外楼的诸多高手。本想着那山外山之人可以拖上一拖,事未必不可成,不过老夫暗中跟随之下,那些人只是进去打了个照面,便抽身径直向宫外而去了。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来日再做计较为妙。” 听得疆主疆辰带回的消息,众人皆是面色一沉,内息外泄,心中暗恨不已。此时的笑痴与品、鵺二老,亦想起了问题所在:临行前一晚,随着山外山长老回来的那位“客人”,想来那人的身份定不简单。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几人皆明白事不宜迟,此地已不可再留。 “多谢疆主。”笑痴向着疆辰微一施礼:“如此恩情,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说完,笑痴转身看向品、鵺二老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行离去,改日再来讨个计较便是。” 品、鵺二老当下毫无异议,皆点头称:“好。” 正当众人欲抽身退去之际,只感受到四面八方,无数股气息同时而起,向着众人所在的地方包围而来。对方有备而来,眼下不可硬战,只得想办法先脱身再说。 “疆主,二老,还有小涅涅。”只见笑痴抽出身后的封神古剑,严肃道:“你们只管突围出去,我自有脱身之法。” 疆主师徒二人对此自无异议,凭借封魔谷的幻神诀,想来笑痴若决意要走,这楼外楼之人又能奈之若何。况且就算有意外发生,真落入了楼外楼的手中,想来他们也不敢拿笑痴怎么样。 不过一旁的品、鵺二老却摇了摇头,坚决道:“不可如此,我们还是从一个方向,一同突围,这样也更稳妥一些。” 如此境地之下,品、鵺二老不肯舍笑痴而去,自是有其原因的。其一,二老与笑痴自相识以来,甚为投缘,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只是明面上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罢了。 其二,虽说两人的师尊,不朽老人的一身修为是为笑痴的师尊所封,可不朽老人对此却是深怀感激的。自己因祸得福,大彻大悟,没有 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其三,这一路行来至此,品、鵺二老对于笑痴的心性甚为了解。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想让其束手就缚是万万不可能的,真到了那般地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此,疆主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既然铁了心要相助于笑痴等人,待瞧得品、鵺二老执意如此,他自是也只得同意。 笑痴也不是个好矫情的人,见大家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只将此份恩情牢记于心中。虽不知疆主用意为何,但毕竟都是因为自己的事牵扯于其中,笑痴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先将大家一同安全地带出去。 来人越来越近,笑痴等人再不多留,辨别了方向,笑痴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向着南面飞身而去。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当然是有原因的。一行人本就从那个方向来的, 自是熟悉些,并且那里有一片山林,也就是众人来前的休息之所。一旦入了山林,便如蛟龙入海,再寻不得。 四面皆有伏击之人,这南面自是也不例外。刚一交上手,笑痴便察觉有些不对。因为这些人中,居然有一个修为尚在品、鵺二老之上的高手于其中。 这楼外楼虽不似山外山那般多的长老,可是其也有着自己的底蕴。除去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之外,尚有四位长老,其中三人笑痴都与其交过手,显然都不是眼前这些人。 据笑痴所知,这楼外楼修为最高的长老,当属楼踏安了。荒芜皇族亦如天华龙家一般,也供奉着两位高人,但显然都与面前这位的年岁不相符。那此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楼外楼之主赤北邙。 可是让众人不解的是,这楼外楼的楼主虽然武功了得,可其毕竟是**凡胎,又是如何能提前得知众人逃离的方向,而于此等候呢?当下四面八方皆有人快速而来,也容不得笑痴多想了。 若是笑痴自己与疆主二人想走,眼前这些人自是难以阻挡的。可是毕竟尚有年轻的疆涅在此,且品、鵺二老的修为亦不在这身法上,只要被阻拦上片刻,那再想脱身已然绝无可能了。 笑痴与身边几人略一交换了眼神,便不再浪费时间,执起了手中的封神古剑,飞身直指楼主而去。疆主师徒二人则是将身后行尸纵起,配合着品、鵺二老,向着眼前二十四人组成的阵法冲去。 若单论双方实力而言,楼主所率领的二十四地煞,及其门中弟子自不是笑痴等 人的对手,甚至双方之间的差距还不小。可是这一点楼主一众人等心里也都是明白的,自不会正面硬碰。 至于楼主为何在此,确为巧合。 其早已安排下去,无论笑痴等人从哪一方退去,阻拦之人只管纠缠游走,拖住其便可,只待援军的到来。笑痴等人攻势虽猛,可修为到了这个境界,只要对方不硬碰,短时间内想要将其制住,显然是不可能的。 眼见如此,笑痴等人此刻心里皆清楚:今晚注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看到四面八方涌来之人,还有不少熟悉的身影夹杂于其中,-笑痴等人皆明白,自己这一行人,实实在在的是给人算计了。 前有楼外楼之主亲率二十四地煞,及其门中弟子镇守,北面则有楼踏安领着十二天罡等人严阵以待。东面则是其余三位长老与一众门人相候,而西方荒芜皇宫方向,则是皇室供奉的两位长者及众军护卫着。 此时已成包夹之势,待四面八方之人皆已赶至,双方便都停了手。只见楼主微笑着向前一步,对着笑痴等人一拱手,开口言道:“在下楼外楼赤北邙,恭候诸位多时。眼前局势已然十分明朗,诸位,我看我们还是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的好,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细观察之下,此人约四十中旬的样子,一身华服于身,身形虽然壮硕,可面容确是英朗的。其身为楼外楼之主,上位者之势扑面而来。眼前的情形,笑痴等人已被荒芜皇室,及楼外楼全宗包夹于其中,倘若真动起手来,实是不占任何优势了。 既然楼主赤北邙想要商谈几句,而笑痴等人亦需要时间来思考,该如何应对当下的困局,洗耳恭听其到底有何用意,却也无妨。 看着笑痴等人也不言语,只是看着自己,楼主赤北邙也不打算多费口舌,直截了当道:“想必这位小兄弟便是封魔谷主了吧,你与我门中楼踏安之间的误会,其已然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原委,尽告知于本座知晓。此事他虽有处置不当之过,但那近十万人的命,怎么也够老弟你消气了吧。本座厚颜做个和事佬,你若仍有怨气,本座在此替楼踏安给你赔个不是。” 第51章真面目 对方毕竟是一宗之主,在如此情境之下能这样给笑痴面子,笑痴自觉再将其视若空气,已然不合适的了。将古剑负于身后,摸出腰间酒壶来,笑痴一边酌上一口,一边点头笑道:“楼主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与楼前辈之间的事,便一笔勾销了。” 听到笑痴如此说,楼主赤北邙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朗声笑道:“笑老弟年纪虽轻,可这气度却非常人可比,本座在此谢过了。” 楼踏安不仅是楼外楼的长老,更是与赤北邙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将其与封魔谷的过节解决了,赤北邙心中自是高兴的。既然封魔人的事情了了,也该办办自己的事了。 只见赤北邙看向疆主,施礼道:“疆主,你前几日来访我楼外楼,本座深感荣幸之至。不过今夜你擅闯我荒芜的禁宫内院,不知是何用意?” 见到赤北邙将话头突然转至自己身上,疆主却也无丝毫的惧意,淡淡地回道:“老夫与徒儿难得入世走动,这既然出来了,自是要带着小徒多见识一番的。老夫也很好奇你们这荒芜的皇宫,与天华有什么不同。现在看完了,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无趣。” “哈哈…”心知疆主在顾左右而言他,赤北邙自不会轻易的让其推脱过去。大笑一声过后,赤北邙冷声道:“疆主好雅兴啊,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你疆界。这擅闯禁宫可不是小事,疆主您若不给个交代的话,今夜之事恐难以善了啊。” “哈哈…”听出楼主言语之中,赤裸裸地威胁之意,疆主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调笑道:“唉,你们荒芜之人凭得小气。要说交代,也好办!我疆界虽没你们荒芜地界这么广,却也多是有趣之处。这样,哪天你也带着门中弟子入我疆界来游览一番便是,老夫可没你们这么小气,疆界之内,任由你驰骋如何?” “哼!”楼主赤北邙大手一挥,回道:“本座可没那个闲工夫。” 冷笑一声后,楼主赤北邙终于露出了他歹毒的面目:“我虽对你疆界地域无甚兴趣,不过本座对你疆界的秘术,纵尸的秘法,却甚是好奇。这样吧,你若肯将纵尸练尸之术倾囊相授的话,你们师徒二人夜闯禁宫之事,便由我做担保,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何?” “哈哈…”疆主大笑道:“我真是太久没有入世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打起了我疆界秘术的主意。” 说着,疆辰看了疆涅一眼,师徒二人心意相通,同时纵尸而起,对着赤北邙冷笑道:“秘术有什么意思,这就有两具行尸,你亲手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岂不更好。” 第52章困局 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疆界之人又开始入世走动了,甚至疆主本人也离开了疆界。若是能从疆主的手中,掌握完整的纵尸之术,那楼外楼整体的实力都将往上翻上一番,甚至这武林至尊的宝座,都有可能收入囊中。 疆界的存在,赤北邙当然是知道的,对其两套秘术亦是眼红已久。若是其寻常的门人,许对于这两套秘术掌握的并不完整,轻易出手的话,疆主也定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当赤北邙暗叹看得见却吃不着之际,未曾想疆主竟主动找上门了。 了解其意图之后,赤北邙便谋划了这一切,来个将计就计。表面上预防封魔人,与荒芜皇室共进退,实则真正要算计的,只有疆主一人。甚至赤北邙都想好了,只要能安抚住封魔人,别说自己这堂堂楼外楼楼主的面子,哪怕将楼踏安与楼文宾一起交出去都在所不惜。 只是赤北邙怎么也想不到,笑痴要得竟是荒芜天子的项上人头。赤北邙可是老江湖了,在宗主之位上这么多年,又怎么洞察不出笑痴的心思。别说再行商讨,就算真将荒芜天子的首级奉上,恐怕笑痴亦是不会弃疆主于不顾的。 既然早已下定了决心,赤北邙当然不会让自己谋划已久,等来的这么个机会就此泡汤。就算得罪了封魔谷,今晚也要将疆主师徒二人拿下。更何况,他封魔人毕竟以御魔为首任,只要自己等人不伤害笑痴,难不成封魔谷还真能尽出而来,灭了楼外楼不成。 当下楼主赤北邙再不与笑痴等人多言,只见其冷哼一声,挥手喝道:“楼外楼众人听令!按计划行事,拿下这些擅闯禁宫,图谋不轨之人!” 言罢,赤北邙当先攻向笑痴,而楼外楼四大长老则是一起出手围攻疆界之主。而品、鵺二老的对手,则是楼外楼的后起之秀,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共三十六名楼外楼的精锐子弟。 疆涅这里自是也不会闲着,楼外楼的其余一众弟子们,单论修为虽与其尚有着一定的差距,不过仗着人多势众,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同辈,还是绰绰有余的。 之所以有如此安排,楼主赤北邙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楼踏安带回的消息,这当代封魔谷主的修为虽不在自己之下,不过身为这楼外楼一宗之主,赤北邙已经许久没有与人真正地动过手了。 赤北邙自信对方修为虽然深不可测,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即使刚刚略一交手,发现此子比楼踏安所描述的还要强上许些,不过自己只要不与其正面硬碰,到了这个境界,笑痴想要摆脱自己相助于他人,亦难比登天。 #b br# 而疆主的修为,无疑是场上最高的,所以楼主安排了四位长老一齐围攻于他。这四人的修为单论起来都不及僵住,不过毕竟有人数上的优势,且这四位也皆是身经百战的长老之尊,想来将其拿下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至于品、鵺二老,虽说笑痴说过,即便是面对剑圣都有一战之力,但那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这一人之力分在二人之身,就算合起来真有剑圣之威,却也是大打折扣的。 所以一上来,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便将其二人隔离开来,以自己方最擅长的合纵之术,游斗于二人之间。一时间,品、鵺二老亦是应对不暇,险象环生。 要说最让赤北邙眼红的,还得是疆涅,明明与楼外楼众弟子年龄相仿,可修为上的差距却一目了然。这小子只一人一尸, 楼外楼这大几十位弟子竟一时拿他不下。虽说这疆界的秘术非同寻常,可此子的天赋也当真是了得。 当然,对于笑痴等人还有一重大隐患。除去楼外楼之人不说,一边尚有荒芜皇族之人于侧,虎视眈眈。这也使得笑痴这边的众人,不得不分心提防着。一边要应付眼前的对手,一边还要分神防止他们暗施毒手。 虽说荒芜皇室所统御着的普通士卒,众人不用去太过担忧,不过毕竟皇室还供奉着两位不知其修为深浅的长者。若是关键时刻,这二人突然出手,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眼下形势,显然笑痴等人是多虑了,毕竟有笑痴这么个“天子魔”在此,他这行事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是其不计后果抽身而出,荒芜天子亦是担心,身边没有这两位供奉的话,其余人等有无能力保护好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笑痴一行人亦是不得不防着些。所以本就不占上风的笑痴等人,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场上局面对于笑痴这一方来说,已是极为不利的了。稍有不慎,等待他们的便是万劫不复了。 此刻,场上众人已然交手百招有余了,最先被缚的便是疆界的疆涅。其毕竟年纪尚轻,修为尚浅,面对众多楼外楼弟子的轮番攻势,自是力所不逮的。 此时他已被楼外楼的弟子束缚住,身上的伤势看着可不轻,不过却无性命之忧。但他最关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行尸。 多年以来,疆涅可是花了无数的心血,方才将其炼制成如今的地步。疆涅自小便少与人打交道,朋 友更是寥寥可数,对于这常伴在自己左右的行尸,他是有着别人所不能理解的感情的。 自与这行尸相伴以来,多少次 危急的关头,都是这行尸挺身而出,为自己挡下数之不尽的危险。所以在自己被缚之际,疆涅便硬挤出一丝真气,纵起行尸,命令其强行突围遁去。 而相较于一具尸体而言,楼外楼之人更关心的当然是活人,所以也并未强行将那具行尸留下。当然,这也和行尸自身的特性有一定的关系,它肉身本就坚不可摧,亦不知疼痛疲倦,若非修为高深之人,轻易地还真拿它没有办法。 况且正主都被拿下了,若是自己再伤于一具尸体的手上,既脸上无光,亦不值得。没了这主人的操纵,想来那具行尸也逃不了多远,早早晚晚的还是自己楼外楼的囊中物罢了。 第二个被缚的,便是疆主本人了。疆主自身虽修为深厚,且有行尸于侧相助,不过它毕竟只是一具行尸。虽然相较于疆涅的行尸,疆主的这位已然有了灵智,但它毕竟不是生人,且行动僵硬,而对战之人又是这楼外楼修为不弱的四位长老。 特别是身上躺着皇室血脉的楼踏安,自一年多以前,有十二天罡的助战之下,其亦为笑痴所伤不说,还被笑痴斩杀了近十万的军士。楼踏安自归来之后,当真是好好地下了一番功夫,修为甚有精进。 在楼踏安的统领下,四人联手与疆主对战之时,刻意地避开了那具行尸不闻不问,只是向着疆主本人频频出手。疆主再厉害也只是一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况且楼外楼尚有一些修为不弱的精锐子弟,也在旁伺机而动,加入到了擒拿疆主的对局之中。此等重要时刻,身为楼外楼的弟子,自是都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苦战一番之后,疆主一个不慎,被楼踏安的狼头杖正中背心,又挨了其余三位长老的联手重击。虽是同样伤了这四人,亦杀伤了不少楼外楼的弟子,可终究还是不敌被缚。 说来也有趣,这疆主与疆涅不愧是师徒两个,关键时刻的行为竟与疆涅如出一辙。自己虽然被缚,但仍是纵起自己的行尸突围了出去。 同样的,楼外楼这四位长老亦不在乎这具行尸的去向。而是稍作调整之后,分派两人与一众弟子看护着疆主,而另外二人则是飞身而起,向着品、鵺二老的战圈而去。 品、鵺二老与这十二天罡、二十四地煞对战至今,虽尚未败下阵来,却也奈何这两方配合无间的弟子不得。当楼外楼的两位长老飞身至此,联合夹击之下,自是一溃千里,双双受伤被制。 第53章情断 再看最后一处的战场,笑痴虽占尽了上风,楼主亦受了些许的暗伤。不过此时大局已定,其余几处皆以楼外楼之人大获全胜,只笑痴自己也不过是独木难支。 楼主赤北邙瞧得己方已然胜券在握,自是没有再与其纠缠的必要了。一掌挥出之后,赤北邙抽身而退,回到了楼外楼众人之中。 此时的楼主赤北邙,心中虽因局面已定而安稳,但对于笑痴的修为,却不禁令其深感佩服。表面上看似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实则自己却不是这个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封魔人的对手。 且对方尚有顾忌之下,并未全力以赴,否则再战下去,赤北邙很清楚自己必败无疑。笑痴这等年纪便能担任封魔谷主之位,确也实至名归。 “呵呵。”强稳住体内翻滚的真气,楼主赤北邙看着笑痴微笑道:“笑老弟,你我之间实则并无深仇大恨,过往之事我们也已经冰释前嫌。” 说着,赤北邙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还有被束缚的疆主四人,楼主诚恳地说道:“当下胜负已分,我们实无再交恶的必要。赤某还是那句,只要笑老弟你能放下对我荒芜的怨恨,你的人尽可带走,我等绝不阻拦。若是你肯罢手离去,日后我荒芜定有一份人情奉上,可若是你执意要战,我楼外楼奉陪便是。” 今夜之战,楼外楼占尽了上风,这楼主赤北邙的言语之间,虽给足了笑痴的面子,却已不再那么温和了。听完楼主之言,笑痴一边调整着内息,一边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不利的形势。 笑痴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眼下自己还有着鲜有人知的底牌在。不过真要走到那一步,代价可是十分沉重的。临入世修行之际,其师尊还在笑痴耳边敦敦教诲道“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动用这功法”。就是担心他这性子不稳,一个冲动之下,毁了一身的修行。 笑痴本是封魔人,自不能与寻常江湖人士那般肆意行事。何况现如今他已是封魔谷主之尊,身负封魔大任,若是为了眼前这点事,毁了前程是小,若是无人能肩负起封魔谷谷主之位,又当如何是好。 笑痴的师尊,旁人不知,他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年纪虽算不得太大,却也不年轻了。况且当年封魔一战中,其体内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地便将谷主之位传于自己了。 可笑痴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他好的人,他一向是十倍百倍的与其相报。要让他眼睁睁地放任疆主师徒俩不管,他亦是万万做不到的。正当其沉思之际,场上出现一人,打破了局势的走向,亦是此人,使得笑痴心境失守间,做下了决断。 “ 笑痴,回去吧。我山外山之责,由我一人承担,我会亲往封魔谷给你个交代。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莫要枉送在这里,算我求你了。”来人正是山外山的宗主,上官挽芯。 别人不知道,可是上官挽芯却是十分清楚,此刻楼主赤北邙眼看着就要达成自己的梦想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况且眼下楼外楼已占尽了优势,是绝不会让步的。刀剑无眼,若真到了生死相搏之际,结果如何,谁也掌握不好分寸。 所以,虽有四位长老苦言相劝,但人一旦生了感情,便是很难抹去的。想起这生命中突然出现的封魔人,虽有些莽撞,年岁上也比自己略小一些,但那一夜其认真的模样,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上官挽芯的芳心之上。 眼前这个男人背负着与其年龄甚不相符的重担,却依旧可以谈笑风生,无所畏惧。他永远是那么不羁,永远是那么的自信,同时永远不变的,还有那份执着。在其看似浪荡的外表之下,上官挽芯看到的却是他的真诚。他给自己的感觉不只是心安,更是从未有过的心动。 其实上官挽芯一直都未曾离去,无论几位长老如何规劝,她仍旧毅然决然地返身而至,躲于暗处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待发现笑痴一方终是败下阵来,她便一直揪心着这傻小子为什么不肯罢手离去。 看着笑痴紧锁着的眉头,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上官挽芯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的。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上官挽芯现身至此,希望自己的规劝之下,笑痴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其实今夜之战,笑痴是有些分心的。与楼主赤北邙交手间,笑痴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的都是上官挽芯的倩影。同时笑痴的心中,也一直重复着三个字:为什么… 虽然楼主将目标转至疆界的时候,笑痴心中已然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是笑痴的内心深处之中,总抱着一丝地幻想,不愿承认罢了。 笑痴所生长起来的封魔谷中,亦有不少出色的女子,其入世以来也接触过各种性格的异性。而对笑痴真实的感触而言,只有上官挽芯是第一个让其有些许异样的想法,真正将对方当成女人来看待的。 那种感觉便源于那一夜,那个明月之下的凉亭之中,自己深感寂寥,心情落寞的那个夜晚,那位恍如梦中一般的女子,就那么静静地陪在自己的身边,宽慰着自己。那一刻恍如梦幻的时光,亦是笑痴这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 后来笑痴因酒后莽撞,误入了上官挽芯的闺房之中,更荒唐的是,就这么两人同被共眠了一宿,而对方却并没有很重地责备自己。有那么一刻,笑痴真的想过,等办完了此间事,便亲自再登山外山,向陌时 隐求娶上官挽芯。带着她回封魔谷,照顾她一生一世,为她做上一辈子的美食。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命运仿佛总不愿轻易成全世人,哪怕只是一个看似简简单单的愿望。笑痴的性子向来是勇于面对的,无论是非对错,世人的指责与不理解,都自己一肩扛着,甘之若饴。 笑痴从来也是懒得解释什么的,从不轻易和旁人倾诉自己心中的压力与苦楚。因为笑痴觉得所谓的公平与公论,向来都是虚无缥缈,说不清楚的。 自打身为封魔人的那一天起,笑痴便已经想好将这一生,付与一切自己所不得不去面对之人,不得不面对之事。这一次,上官挽芯对于笑痴而言,从未如此认真过。 所以此刻上官挽芯的出现,无疑扰乱了笑痴的心神,将其压抑着的情绪,一下便都释放了出来,再无收手可言。 笑痴并没有责备上官挽芯欺瞒、背叛自己,只是平静地问道:“那天随着山外山的几位长老,一同回来的人,是赤北邙吧?” 看到笑痴如此平静,上官挽芯却是越发的不安。她倒宁愿笑痴狠狠地骂上自己几句。现在笑痴表面上看着越是平静,上官挽芯深知其心中越是波涛汹涌。咬着嘴唇,轻轻拨开了略显凌乱的秀发,上官挽芯苦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笑痴苦涩地笑了一声,接着问道:“许诺你们的,是将疆界的两种秘术,与你山外山共享吗?” 上官挽芯此时已经眼角含泪,惨然一笑,不发一言,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笑痴深深地看了上官挽芯一眼,转过身来,看向一众楼外楼之人,又看了看被束缚住的品、鵺二老,与疆界师徒二人。特别是看向疆界师徒二人之时,眼神中似是有些无语。 但是其口中话,却是对着上官挽芯说的:“你不用自责,我不怪你,更不会迁怒于山外山,你尽可安心。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 第54章决然 听到笑痴这句话,上官挽芯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感情,掩面痛哭了起来。本想着向笑痴表明自己的心迹,为了自己,许他便能放下了。可听到笑痴这一句,上官挽芯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此时,上官挽芯方才知道,对方的心思是与自己一样的,甚至对于笑痴这样的封魔人而言,他所用的心,许比自己还要重上千百倍。他的那句“要不我娶你吧”,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之言,实则是用一辈子许诺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是女人的心思相对要细腻得多,上官挽芯心里很清楚,刚刚笑痴所说的话有多么得决绝,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笑老弟,老夫已经活得够久了。”场上疆主疆辰的修为当属最高,当他发现笑痴体内气息不对的时候,虽然不知他在做什么,但其体内真气怎会突然爆发式的在增长,显然这种情况绝对是有问题的。 当下疆辰赶紧劝道:“疆涅往后的路本也不好走,现在走与以后走,并无区别。老夫此次相助于你只求一事,若你得空了便去趟疆界,至于为什么,你去了便能明白。就像你对那丫头说的,你也不用自责,去完疆界,我们便互不相欠。” “是啊,你小子万不可乱了心神。”品、鵺二老此时也发现了不对,虽然也不愿就此放弃了疆界师徒二人,特别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的疆涅,品、鵺二老对那小子还是很欣赏的。可是现下的情形也无他法。 察觉出笑痴体内的变化,二老赶忙出言劝阻道:“你还年轻,封魔重任你可不能忘了啊!” 作为不朽老人的入室弟子,品、鵺二老曾听师尊说起过:这封魔谷内有一门绝学,名为“轮回”,此功法可暂时提升自身的修为,但后果也甚为严重,要么遁入魔道,要么武功尽失。所以,此功法历来只传谷主,且轻易用不得。看到笑痴这般变化,除了动用了“轮回”秘法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看着笑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此刻场上所有人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感受到其体内真气变化的可不止这三人,此时笑痴的真气已然外泄而出,将其层层包裹,几近实体化了。这可是修为突破至化境的征兆,而其显然并非是正常突破的。 一时间,众人皆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更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世人众所周知,修为至化境之人只有剑圣一人,当然,少许人还是知道封魔谷与魔域,这两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隐世之所里,也是有的。 修为一旦到了化境,体内真气便可实体化,飞花落叶在其手中皆是神兵 。若此刻笑痴修为突破至化境,那再战起来,虽然楼主赤北邙一样有把握将其制服,可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是楼外楼所不能接受的。 更为棘手的是,楼外楼之人还绝不能将其击杀,否则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可若是束手束脚地与一位化境高手对敌,那后果一样是楼外楼不敢去想的。 眼下已无暇再顾及其他,看现下笑痴的情形是不会罢手了的。当笑痴再次抬起了头,楼主赤北邙再不犹豫,屏退了场上修为较弱之人,自己与四位楼外楼的长老,还有十二天罡及二十四地煞严阵以待。 此时的笑痴修为已入化境,达到了封神诀第八重的境界。其溢出的真气已然实化,此刻的他,摘花捻草亦亦可杀人,更何况在其手中的,还是那柄封魔谷代代相传的封神古剑。 虽说笑痴看似动用了封魔谷的秘术“轮回”, 硬生生地将修为拔高,已至化境,不过其俊朗的面容看起来却甚为平静,不似入魔。回头将目光看向了封魔谷所在的方向,笑痴深邃地眼神凝望了一会,不发一言,只是轻轻地苦笑了一声。 转过头来,收敛了心神,笑痴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中的封神古剑。而此刻的封神古剑似有感应一般,隐有龙吟之声传出,剑身微震,似在回应笑痴一般。 笑痴此刻再也听不进任何的规劝之言,飞身而起,一人一剑毫无惧意地冲向了荒芜之主所在的位置。其势如虹,睥睨天下,场上无一人不被其气势所慑。 场上之人虽被笑痴一时之势所震,不过楼主赤北邙几人的反应却也不慢。以笑痴当下的修为,众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瞧出其意向之后,赤北邙当先弃下一切不顾,领着门中四位长老齐齐飞身而起,也向着荒芜之主,楼踏平所在的位置救援而去。 此刻最为紧张的,莫过于荒芜天子身边的两位供奉了,两人此时表情严肃,将全身之功聚于双掌之间,随时准备着,接下那已入化境的封魔人破天一剑。两人都是修为高深之士,自是明白化境之人的含怒一击有多恐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说时迟那时快,当众人皆做好救下荒芜之主的准备之际,却发现笑痴并没有真得攻来。只见笑痴极快的身法于空中虚晃一枪,转身冲向了品、鵺二老与疆界师徒。待楼外楼赤北邙及几位长老发现被骗之时,笑痴已然将看护之人击杀。 虽然还留在场上的楼外楼的弟子门人,皆是宗门精英,可无奈他们所面 对的是一位化境高手,自是不堪一击。待离得最近的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赶来之前,笑痴已然将四人救出,转身又是一剑挥出, 击退了众人。 将身负重伤的四人护于身后,笑痴悠然地一笑道:“四位且先退去,宫外那片山林灌木丛生,最适合掩护我们离开。在下为你们再争取点时间,稍后便去与你们汇合。” 现在四人皆有伤在身,眼前局势危险万分,就算是化境高手,面对楼外楼这一众的强者,也是不够看的。四人深知再留下来,也只会给笑痴添乱,反倒引得他分心。当下也不再推辞,齐齐展开身形,远远遁去。 而身处后方的山外山之人亦不做阻拦,本已得罪了笑痴及其身后的封魔谷,此刻当然不能将山外山的后路断绝。就这样,疆主四人方得安然离去。 而此时已然红了眼、障了心的楼主赤北邙,当然不会坐视几人就此离去,否则自己谋划多年,不惜得罪封魔谷与疆界两方巨擘方才换来这么好的机会,将就此错过。 只见赤北邙一声令下,率领众人齐齐向着笑痴攻来。而面对这楼外楼上下两代几十号人的声势,笑痴却依旧云淡风轻地摸出怀中酒,一饮而尽。 饮罢了壶中酒,笑痴那不可一世地笑声,响彻荒芜禁宫内院,震荡于所有人的心中。将酒壶抛向空中,一人一剑就这么迎了上去,决然的身影看得其身后的上官挽芯,直是心如刀割一般。 上官挽芯握紧了拳头,其掌心隐有丝丝鲜血流出。她不是没有想过将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出手相助于笑痴。哪怕不能助其脱困,将一切就此付与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是其心中的羁绊,却深深地束缚着她最后一丝的理性,再加上身边四位长老的严厉规劝,上官挽芯终是没有出手。 而这一切自是也落入了笑痴的眼中,暗自苦笑一声,笑痴再不分神,身法诡异莫测,将其毕生之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方人多势众,且不乏修为高深者于其中,笑痴自不会冲动地与其硬碰,只需拖延些时间。 打定了主意,笑痴便学起了之前的楼主赤北邙来,只与众人周旋,多保留些内力。而他现在的修为已至化境,加上手中的封神古剑相助,就算只是周旋,对于楼外楼修为较弱一些的人来说,也是被其压得透不过气来。 只是百余招内,伤亡在其剑下的楼外楼之人,便已有数十位。其中除了再次加入战场之中的普通弟子,亦有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之人。 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楼主与四位长老皆有所忌惮,未敢下杀手的缘故。眼看着疆主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楼主赤北邙脸露疯狂之色,传音下令道:“速将此子拿下,死活不问!” 第55章也由不得你 既然知道了笑痴的身份,楼外楼之人当然明白将其击杀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不过当下之情形,已然容不得众人多想,只得遵楼主之令,齐齐运足了功力,招招攻向笑痴的要害,看架势当真是要取其性命。 虽说笑痴强行提升了功力,已然不可再同日而语,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且对方人多势众,修为亦是不弱。开始还能仗着修为与身法上的差距伤亡对方,时间一久,不仅身上多处见伤,其内力消耗过快,更是危险万分。 如此万分危急之时,笑痴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一剑震退了楼外楼的四位长老及周身之人,长啸一声,冷冷地看向楼主赤北邙。诡异一笑后,不做任何防守之态,笑痴执剑直指而去。 场上众人见势不妙,当下皆飞身而起,联合围剿而来。离赤北邙最近的四位长老更是不顾一切,想以一己之身阻挡其片刻。此刻场上之人皆已看出,笑痴这一剑灌注了十成的功力,意欲玉石俱焚,众人就算能够将其重伤甚至击杀,可赤北邙却是必死无疑。 如此紧要关头,赤北邙亦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谁也未曾想到这笑痴竟执拗如斯,舍身将疆主四人救出不说,面对毫无胜算的情形之下,依旧没有一丝的怯意,更是要于这万难的困局之中,也要取了赤北邙的性命。 可正当笑痴这一剑要将楼主赤北邙的身躯贯穿之际,场上风云突变。眼看着笑痴这一剑攻来,赤北邙是挡无可挡,可就在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那两位皇族供奉着的长老,忽然突施暗袭。 两人一左一右,突然出现在赤北邙的身侧,齐齐出手,将体内劲气尽数挥出。笑痴来不及抽身,只得强挨上这两掌,也要将这一剑送出。可惜就差那么一寸,剑尖刚入赤北邙的心口,笑痴便被重伤而退。楼主赤北邙及那两位供奉,虽亦是皆被其剑气所伤,却并无大碍。 而笑痴自己全力的这一击被阻之后,自身便毫无防守的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破绽百出。眼看着就要被众人围攻之际,一前一后,突然出现的两具行尸却从天而降,为其挡下了无数道劲气。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疆主四人,于此危急时刻,闪身而至,将笑痴救了下来。不过这四人本就有伤在身,且四面八方皆是楼外楼的高手,在楼外楼的四位长老,与十二天罡及二十四地煞的全力夹击之下,笑痴五人皆吐血翻飞而落。 原本疆主四人已经有了充分的时间逃离此地,不过临出宫门之际,品、鵺二老却让疆主师徒先行一步,而自己二人却要返身而回,于暗中观察场上局势。若笑痴有性命之忧,说不得, 二老愿以己之身拼死相助,也算是替师尊还了当年封魔谷的恩情。 但疆主有求于笑痴,这笑痴乃是疆主所求的不二人选。见得二老心意已决,疆主当下便招回行尸,欲与二老共往。 三位长辈本是不愿让年纪尚轻的疆涅同往的,奈何疆涅年纪虽小,心性却甚是过人。一是与笑痴三人同行这段时间里,已然有了感情,二则,其自小于疆主身边长起来的,说什么疆涅也不愿自己一人苟且偷生。所以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于万险之中,几人合力保下了笑痴。 而那边赤北邙死里逃生,瞧得疆主等人去而复返,再次自投罗网,自是高兴不已。此时对方五人皆身负重伤,元气大损,相比之下,虽楼外楼弟子死伤无数,且四位长老与自己亦是有伤在身,但毕竟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 且伤势较之于对方要轻得多。眼下可以说是胜券在握,赤北邙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暗道值得。 场上局势已然明了,赤北邙的视线越过笑痴一行人,向着后方山外山的宗主上官挽芯,及其门中四位长老,抱拳朗声笑道:“相约之事,本座必不食言,此间战局已了,胜负已分。剩下的事情便交由我楼外楼来处理,几位不妨先行回去休息几日,本座这边的消息不日就到。” 闻言,上官挽芯含泪看着笑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山外山的长老则是还礼道:“楼主之言,我山外山自是信得过的。不过我等却也不急于这一时,临行前陌师姐吩咐过,若此间事有了结果,她不日便会亲至,让我等就在此等候。叨扰之处,还望楼主见谅。” “呵呵。”虽然心中知道这山外山是信不过自己的,不过明面上,赤北邙却也不表现出来,笑着回道:“如此甚好,稍后诸位便请随我等一同回往楼外楼,本座定要好好招待诸位。” 与山外山之人商量好一切之后,楼主赤北邙便踱步行至笑痴等人的面前,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后,温和的语气说道:“诸位这又是何苦…这天下功法,天下人皆可习得。此乃是造福于天下之事,诸位又何必以死相拒呢。本座在此,当着陛下与我楼外楼众人的面前立誓,只要疆主愿将两套秘术相授,我赤某人亦不藏私,也将我楼外楼历代相传之功法相赠与君。而且我敢保证,绝不会有人伤了诸位的性命,如何?” “哈哈…”听了赤北邙看似中肯之语,疆主朗声大笑道:“楼主你莫不是将老夫当作那三岁孩童?老夫还尚未老迈昏聩,你这 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我又岂会看不出。你还是再与老夫战上三百回合,最好是能将我师徒二人赶尽杀绝,否则 ,老夫定让你后悔莫及。” “呵呵,不着急,赤某人有的是耐心。”说完,赤北邙略有深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疆涅,笑着回道:“那就要看看,是否你疆界之人都如你这般不知变通了。” 再不管疆界师徒二人的不屑之言,赤北邙又看向笑痴这边,不过却不敢离得太近,摇头苦笑了一声道:“笑老弟啊笑老弟,赤某对你这般年轻有为的后生,一向是甚为欣赏的,对于你封魔谷的大义之举,更是满心敬佩的。可是今夜之事,唉…你又何苦蹚这趟浑水呢。” “呵呵…”笑痴此刻虽身受重伤,且不知是否因秘***回”反噬,现在体内真气甚为不稳。不过面上却毫不在意,仍就悠然地回道:“我生来便这性子,苦不苦的于我皆是一样,楼主你若看不惯,便将我杀了就是,就怕你没这个本事!哈哈…” 赤北邙对旁人都是以“本座”自称,唯独对笑痴只称“赤某”,可说是给足了笑痴的面子。可哪曾想这笑痴软硬不吃,出言更是对这楼外楼之主不敬之极。 赤北邙不愧是一宗之主,-此时心中虽早已怒不可遏,却也并没有发作出来,只冷哼一声道:“原本赤某好心放你与两位回去,既然尔等执意如此,那我赤某人只好请你与诸位一起,去我楼外楼做做客了。” “哈哈…”知道赤北邙打得什么主意,笑痴大笑道:“你楼外楼我实在没什么兴趣,要么你现在将我毙于此地,要么你请自便,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你楼外楼,与尔等鼠辈同一屋檐之下。” 听得笑痴如此直白的嘲讽之言,赤北邙再好的脾气,终也是不再掩饰,冷哼一声道:“恐怕,这可由不得你,哼!” “那也由不得你!”正当赤北邙转身示意众人,欲将笑痴等人拿下带回楼外楼之际,忽闻一声断喝远远传来。伴随而来的便是数道破空之声,其势直如旱天炸雷一般,正落于笑痴身后不远之处。 再看一众楼外楼的门人,赤北邙发现众人皆看着自己的身后,突然紧张了起来。特别是门中四位长老,以及那皇室的两位供奉,皆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赤北邙忽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赤北邙转过身来,只一眼,便知道众人为何如此了。只见来人一共有九位,兵刃皆不相同,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其周身气息皆如笑痴一般,是封魔人无疑。 再微一感知这九人的修为,竟无一是泛泛之辈,竟然皆不弱于自己楼外楼的四位长老。九人之数,如此年轻便能有如此修为,且皆身怀封神诀。那这九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封魔谷,掌握天下生死,只尊谷主之令, 九重天主是也。 第56章万念俱灰 没曾想这区区荒芜之地,竟能有如此天大的面子,引来这封魔谷九重天主齐至,当下赤北邙心知大事去矣。拿眼观瞧,这九人五男四女,个个气度不凡,男的面容俊朗刚毅,女的花容月貌,出尘之气扑面而来。不过这九个年轻人还有个特点,便是个个身上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只见这九人径直向着笑痴而来,完全不将场上一众人等放在眼里。领头一男子行至了笑痴的身边,伸出二指来搭在了笑痴的脉搏上,闭眼感受了片刻之后便将手抽了回来。面容冷峻地看了笑痴一眼,对着其余八人摇了摇头。 既身至封魔谷九重天天主之位,那封魔谷的秘术“轮回”,几人虽然不曾学得,却多少还是知道些的。来的时候九人便感受到了笑痴身上,所散发而出的八重封神诀真气。 而九人清楚的记得,刚入世之时,笑痴方才刚修炼到第七重。如此短的时间内便突破至八重,又是如此的境遇之中,九人心中难免不往“轮回”功法上想。 在瞧得领头男子的表情之后,其余八人皆是沉默不语。若论个人修为而言,这领头男子无疑是九人中最高的,而此刻他如此表情,如何能不让众人担心。一时间,九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直让场上荒芜之人皆是不寒而栗。 反观笑痴自己,倒是自如得很,整理了一下衣冠,搂着领头男子的肩膀道:“你们怎么来了?你们都来了,封魔谷怎么办?” 领头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回道:“师尊允你入世修行,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难得你心中还有封魔谷。” 见得两人间气氛有些尴尬,九人中又行出一男子来,此子面容上挂着一副与笑痴如出一辙的笑容,打着圆场道:“魔域当年亦是元气大伤,想来短时间内是无力再卷土重来的。再偷偷告诉你一句,师尊他老人家入魔域去了。唉,师尊对你可真偏心。” 一边唉声叹气地摇着头,晃着脑袋,这男子一边有意无意地夹在了笑痴与领头男子的中间,与笑痴勾肩搭背道:“子瑜师兄呢,说你说得确也没错,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唉,你说你小子可真是够任性的啊。” 笑痴呵呵一乐,挑衅地与其玩笑道:“怎么,你不服气啊?” “服气服气,笑哥你是知道的,你做啥弟弟我都是挺你的。”别看这男子嘴上与笑痴逗着乐,可其眉宇间的杀气与担忧,却是隐藏不住的。 “好了。”见几人没个正形的样子,一位面若寒霜的女子出言打断道:“我们于此不可久留,将眼前之事速速解决了,赶紧回去吧。” “没错!”闻言,一位身形 甚是壮实的男子,将一把九尺长的大刀扛于肩上,无比霸气地迈步而出,向着荒芜之人冷声喝道:“敢伤我封魔谷谷主,是你们自行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出手?嗯!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等到我们出手,今晚在场的就都别活了。” 此刻,封魔谷九人并肩将笑痴等人护在身后,各自执起手中兵刃,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荒芜众人。而此时楼外楼之主赤北邙等人,皆心知闯下了踏天的大祸,现如今封魔谷九重天主齐至,这还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 别看对面一个个的年纪不大,不过修为却甚是惊人。看样子今晚之事,还真如自己前面对疆主所言的那般,“恐难善了”了。只不过这双方的位置,却是调换了过来。 “呵呵…”正当场上局面无比紧张之际,笑痴却悠然地坐了下来。现如今这谷内九重天主都来了,自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看着九人的背影,笑痴却说道:“勿要多造杀孽,将那荒芜之主的首级取来便是。” 说完,笑痴摸出酒壶来,似是知道赤北邙仍有可能贼心不死,幽幽地向着荒芜之人提醒道:“楼主你可想清楚了,如若尔等仍旧执迷不悟,那自今晚之后,这江湖上便再没有楼外楼了。” 笑痴此话可绝不是无的放矢,莫说此刻楼外楼之人死伤惨重,且自楼主以下,几位长老皆身负有伤且内力消耗颇多。就算此时众人皆在无恙的状态之下,也不一定挡得住这封魔谷的九人。 这九人的九重天主之位,可都是实打实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多年来的磨砺之下,这九人可说是封魔谷内精英中的精英,都是从血海里走出来的。相互间的默契不说,搏杀的技巧与临敌的经验,可非是江湖中的修士所能比得了的。 这九人里,已有八人将封神诀修炼至了六重巅峰,而刚刚那位名为子瑜的领头男子,更是在去年便已将封神诀突破至了七重。若有人问起笑痴的师尊,上一任的封魔谷谷主,这一生最自傲的事情是什么,非是除魔卫道,也并不是曾经身至过封魔谷谷主之尊,而是眼前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这群年轻人。 以此年纪便有如此的修为,纵观封魔谷的千余年历史,这也是绝无仅有的。将这些弟子放于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之中,别说九人,只有一人也足以让其宗门为之骄傲了。 而眼下笑痴五人虽有伤在身,可一战之力还是有的。楼主虽一再勉强,为心魔所绊,但此刻敌我双方的差距之大,赤北邙心中还是清楚的。 终于,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赤北邙的心中纵是有万般不甘,可眼前的情形下,也是不得不低头的。怒火与不甘之下,赤北邙一口鲜血 喷洒而出,深叹一口气后,拍了拍楼踏安的肩膀,说道:“此间事我等已无能为力,你毕竟还是我楼外楼的宗门长老,俗世间的事,便忘了吧。今夜之事,过皆在我一人,回去吧。” 身为修士,因一己之私参与战事本已不对,因自己一念之差,给荒芜皇室及宗门,差点带来了灭顶之灾,楼踏安心中本就愧疚难安。 今夜之事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其心中亦知事已不可违,况且楼主之言确实如此,再过多强求亦是无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楼踏安看了一眼荒芜之主的方向,终是将心中之结放下了。 待得楼外楼之人尽皆随着楼主赤北邙离开之后,场间最为尴尬的便属山外山的人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是山外山之人未曾想到过的。而自己于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甚不光彩。 封魔人历来以御魔为第一天职,而九重天各部更是日夜交替,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轮番守护在魔域的边界上。所以,任谁也想不到在魔域尚未根除之际,这封魔谷九重天主竟然尽出于世。 而山外山之人,虽未在明面上为难过身为封魔谷主的笑痴,但今晚这么一出,前因后果,明眼人心里都是清楚的。笑痴这一行人之所以如此的被动,皆与山外山暗地里的背叛,是脱不了干系的。 当楼外楼之人尽数退去之后,身为山外山宗门长老的四人,此时心中难免惴惴不安。现下还不知道笑痴的身体状况如何,又会留下何种后遗症。若是此刻,这看着甚不好相与的九重天主追究起来,自己这一行人恐有性命之忧。毕竟比起明面上的敌人,这暗地里的背叛更是让人所不齿。 当然,除了山外山的几人之外,当下要论起惶恐来,自是当属荒芜之主了。比起山外山几位长老的不安,这荒芜之主此刻心中是万念俱灰。 本来仗着楼外楼的势力,安排了今晚如此完美的一出。原本想着,不仅能还了那一人一剑给荒芜带来的耻辱,说不定皇室还能跟着楼外楼分享一下疆界的两套秘术,真正地为皇室培养自己的人才。 却不曾想,关键时刻这封魔谷九重天主的降临,打破了其心中所有的念想。楼主赤北邙尚能保住自己与全宗的安危,可自己的身家性命,眼看着已然是危在旦夕。 第57章造化弄人 果不其然,不待荒芜皇室想出应对之策,九重天主已然齐身向着荒芜天子所在之处行来。领头的子瑜,虽然自到来开始就没给过笑痴好脸色看,不过笑痴身为封魔谷谷主,他的话便是封魔人的“圣令”。 而身为九重天主之一,笑痴所说之言,其既不会多问,亦不会反驳,只需要执行便是。不过子瑜看笑痴的眼神中,不知怎的,既多了一份疑惑,亦多了一份佩服。 现下的情形已容不得子瑜多想,只见其一边缓步迈向荒芜之主的方向,一边冷声言道:“看样子你是不准备自己了断了,既然谷主有令,不希望多造杀孽,那便请在场之人自重。如果有人想不开,非要出手的话,无论是谁,便与这荒芜天子陪葬吧。” 九重天主自小便与封魔谷中耳濡目染,常年与魔域之人拼杀惯了。相互间年龄也相仿,感情自是颇深,对于彼此间的了解自不必多说。待得子瑜话落,九人同时执起手中兵刃,飞身向着荒芜之主而去。霎时间,场上荒芜之人皆没了主意,被这九人锐利无匹的气势所震慑住。 荒芜之主身边的护卫,可都是沙场上磨炼出来的,虽心知眼前局势宛如螳臂当车,不过忠心确是有的,当然不会眼睁睁地放任九人刺驾,硬着头皮也只得上前拦上一拦。 不过彼此间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只一交锋,荒芜之主身边但凡动了手的人,便都如子瑜先前所言那般,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说起来,还是这荒芜之主身边供奉着的两位长者“识时务”,清楚现如今的情形已然事不可违,就算二人全力出手亦是无济于事了,只是白白再送掉两条性命。所以这二人互视一眼后,竟不约而同的把路给九人让开了。 对于这二人,封魔谷九重天主根本就没将他们当回事,甚至正眼都未曾瞧过这二人,径直向着荒芜之主而去。九重天主中,那位肩扛九尺大刀的男子,手起刀落,便将这荒芜天子的首级提在了手中。 随手扯过一件侍卫的衣服来,这扛刀之人便将荒芜天子的首级包裹于其中,与其余几位头也不回地来到了笑痴的身边。这野心勃勃地一代雄主,一生的辉煌便于此落下了帷幕。 九重天主身负天下之责,此间事既已了了,此地便自是不可多留了。将包裹递与了笑痴,待其接过之后,此人拍了拍了笑痴的肩膀。笑痴则是呵呵一乐,打趣道:“该减减体重了,看你那一身的腱子肉,哪家姑娘见了不怕。” 被笑痴这么一说,扛刀之人立马环顾起自己结实的身体,正当他还要反驳两句时,便听一边的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再次出言打断道: “好了,你的事也解决了,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笑痴看着这位冷美人,笑道:“整天冷着脸,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要改。要不以后嫁不出去了,就只能便宜狂刀这小子了。”狂刀说的便是这眼前扛刀之人。 对于笑痴的调笑之语,这冷美人也不恼,似是懒得再搭理他了,回了笑痴一个冷眼之后,便绕过笑痴,自顾向着封魔谷的方向去了。另两位看着相对柔和些的女子,无奈地看了笑痴一眼,寒暄了两句之后,亦跟随着那位冷美人的身后去了。 而九重天主中年龄最小的丫头,名叫诗语,从小玩闹中,常常被欺负的最多,都是笑痴保护她的,自然便与笑痴的关系更亲近些。 只见其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笑痴的手,娇声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大家可都盼着你早点回来呢。” 笑痴看着诗语单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诗语的小脑袋,柔声回道:“你们先回去,照顾好自己。哥还有点事情没办完,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谁要是欺负你了可得记好,等哥回去替你教训他。” “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听了笑痴的话,诗语呵呵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虽有些不舍,可毕竟职责所在,也只得跟着几位姐姐的方向去了。 笑痴说与诗语的话,其余各部天主亦是听在耳朵里的。既然笑痴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了。领头的那位名叫子瑜的男子,当先一步离开了,而其余众人皆学着狂刀的样子,拍了拍笑痴的肩膀后,也一并离去了。 只有那位与笑痴一般浪荡的男子,稍微驻足了一会,这人名叫蒙云,和笑痴一个性子,自然两人的关系也更为亲近,只见其搂过笑痴,说道:“几年不见了,大家也都长大了,不过感情是不会变的。子瑜就这性子,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话说前边那位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姐姐,是个什么情况?” “快滚吧你!”笑痴一边笑骂着,一边宽慰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我可走了啊。”朝着笑痴挥了挥手,九重天主终是一同离去了。 而这边上官挽芯等人,看着封魔谷九重天主一个个地与自己擦肩而过,似不再追究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山外山的四位长老是安心了,可上官挽芯的内心却是痛苦的。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再有委屈与愧疚,也只得自己一肩承担了。 看着与自己如家人一般的兄弟姐妹们相继离去,笑痴略有深意地笑了笑,也不做纠结,对身边的几人言道:“今晚之事多谢诸位了,笑某定铭记 于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也该走了。” 笑痴之言,品、鵺二老与疆主师徒二人,自是没有异议的。虽然品、鵺二老此刻甚是关心笑痴的身体状况,可此处毕竟仍是荒芜的禁宫之中,且荒芜天子的首级尚在笑痴的手中提溜着,确实不宜久留。 离开的时候,笑痴一行人自是不可避免地,要路过尚驻足于此的上官挽芯几人。疆主与品、鵺二老等人,自是很识趣地先行了一步,给笑痴留下了空间。 而笑痴自己,则是缓步来到了上官挽芯的身边,也不去看那山外山四位长老,只盯着眼前,眼角上尚有泪痕的上官挽芯,一时间,笑痴的心里是百感交集。 许些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笑痴深深地咽了回去。最终,笑痴只是叹了口气,平静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我不怪你…” 说完,也不待上官挽芯回话,笑痴转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追随着疆主一行人的方向而去了。只是,笑痴却刻意的没有让上官挽芯瞧见,此时的自己,眼中也同样含着泪花。 女人,便如那潺潺的瀛水,需将其捧在手心里,温柔地呵护着。可却千万不要小看,亦或是忽视了这一谭静水,因为当其奔流之时,暗涌里却包含着一股不可阻挡之势,既拦不住,也留不下来。 而男人,便如一块感性的顽石,需耐心地打磨,雕琢。当然,这是需要拿捏好分寸的,因为在其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之下,往往包裹着的是一颗易碎的心。一旦破裂了,便再难以弥补。 这世间万物,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真是应了那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可往往这造化弄人,昏晓难辨。 这一路行来,命运使然,笑痴真得成熟了很多。回身看了看仍驻足看向自己这边的上官挽芯,笑痴苦笑着摇了摇头,抬首望向这破晓前,即将迎来人生新的篇章。一时间,笑痴心中感慨万千。 负剑执酒江湖游,一念成魔心无忧。情愿错付忏难久,入梦还醒悔还留。 第58章随行 自荒芜禁宫那一战至今,已过去二十日了。自取了荒芜之主的首级以来,为防有变,几人皆是绕开了官路,多于崇山峻岭之中昼伏夜出。 经过了这半个多月以来的修养,笑痴几人的伤势自是早已稳定住了,真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剩下的内伤,也只能往后慢慢地调养了。 此刻五人正坐于刚入荒芜之时,所驻足的那所客栈之中。虽然五人想着要藏匿行迹,不过自己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上,皆非荒芜本地人的服饰不说,疆主师徒这一老一少身后还都背着一樽棺材,实在是扎眼之极。 加上这老少五人的气质皆非同寻常,实在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好在此地已是荒芜之地的边界处了,就算暴露了行踪,想来也是无伤大雅的了。更何况现在的荒芜,无论是皇室,亦或是楼外楼,恐怕注意力都不会放在这五人的身上了。 不过此时这五人,除了笑痴自己之外,其余人等的表情上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凝重的。原因很简单,自五日前,笑痴的体内似乎产生了一些变故,至于是什么原因,众人虽知晓一二,却又都不甚清楚。 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感受得真真的,那便是在笑痴的身上,众人再察觉不出一丝的内力了。换句话说,笑痴现下已如废人一般,修为尽失了。 酒菜上齐之后,笑痴倒是心宽,呵呵一乐,自顾抓起了一块骨头,毫无形象地大块朵硕了起来。一边吃着,笑痴还一边咂着嘴。这一幕看得身旁的疆涅是敬佩不已,心道:泰山崩于面前,而尚能面不改色,不愧是封魔谷之主,笑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不过另一边的品、鵺二老可不是这么想的,鵺老向来沉默寡言,只是叹着气。而品老自是忍不住的,看着笑痴这般模样,一副不甘地语气道:“小子,你不是就这么武功尽失了吧…你封魔谷秘术不少,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了?” 看着笑痴依旧不以为然地啃着骨头,用他那双无辜地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品老一把夺过笑痴手中的大骨头,着急道:“都快急死我了!你倒好,完全没当回事似的。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再好好想想!” 笑痴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端过一壶酒来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啧啧啧,还好我们这就要回天华了,荒芜这酒太烈了些,不合我口味。话说那山外山的果酒还是不错的,虽然清淡了些,却甚为醇香。可惜了,以后怕是喝不到了。” 看着笑痴仍是没个正形的样子,品老就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毫无办法。鵺老亦是皱着眉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正当品老再要 发作之际,一边的疆主轻笑了一声,出言道:“呵呵,品老莫要动怒,这小子的性子你应当比我清楚,事已至此,你再说他亦是无用。再说,这天下这么大,总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说着,疆主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看了一眼笑痴与自己的弟子疆涅之后,接着道:“这样吧,吃完这顿饭后,我便与诸位告辞了。你们先回天华,老夫也回趟疆界,定能寻到这破解之法。” 听完疆主之言,品老虽压下了心中之急,也心知对方所言不差,却仍是忍不住说道:“疆主你倒是心宽,可我们二人却寝食难安啊。这小子的修为要是找不回来了,我们二人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封魔人,回去怎么和师傅他老人家交代。我们的颜面事小,可这小子的前程就这么断了吗?”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品老,疆主哈哈一笑,打断道:“品老倒是真看重这笑痴老弟,莫急,你们细想一下,其实他现在的状态,与武功尽废还是有所区别的。笑痴老弟的内力只是不显现出来了,他的身体也是无恙的,丹田与经络亦是完好的。以笑老弟的天赋异禀,找回修为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况且这对他来说,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啊…” 虽然心知疆主之言是宽慰自己,不过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况且事已至此,自己等人又无能为力,也只能如此了。看着几位不再纠结笑痴之事了,一旁的疆涅偷摸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壶酒来,递与了笑痴:“笑哥,我这倒是还有一壶山外山的果酒,我也不好酒,便一直虚留至今。借花献佛,便与你借酒消愁了。” “哈哈…”接过疆涅递来的这一壶酒,笑痴心情大好,一把将酒壶藏于怀中,似是怕被几人抢去分了似的。将酒壶藏好之后,笑痴很是欣慰地拍了拍疆涅的肩膀,点头道:“孺子可教,小涅涅你也太懂事了。” 说着,笑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边的疆主一眼道:“唉…可惜,太可惜了,若不是你早已拜入了疆主的门下,我都想收你做大弟子了。” “不可惜,不可惜!”似是正等着笑痴这句话一般,疆主哈哈一笑,接过话头来:“我疆界本就没有门户的偏见,这小子也正当入世多历练历练。这样,疆涅你听好了,在为师寻你之前,你便安心地跟在笑痴老弟的身旁便是。” 看着几人怪异的目光,疆主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这样安排,也有益于我去安心地寻找,笑痴老弟功法消失的破解之道。老夫向来言出必行,若是不能助笑痴老弟恢复修为,几位只管拿老夫问罪便是,如何?” 看着疆主竟如此的有信心,不仅品、鵺二老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就连其亲手带大的疆涅 ,亦是一脸的不解之色。不过此事的主角乃是笑痴,若他无异议,二老自是也不便多什么。疆涅是其一手带大的,自是不会违背师命的。只是这安排来得有些突然,其中深意,几人一时还不得其解。 笑痴挑着眉,无所谓地看了疆主一眼,虽然其心中早有猜测,但此次荒芜之行,疆主师徒二人确也帮了自己不小的忙。而且对于疆涅这小子,笑痴打心眼里也并不讨厌。 “既然疆主都这么说了,那小涅涅你便跟着我吧。正好这一路还要个打下手的,若是遇到些个不长眼的,你也好替我们打发了。”说着,笑痴一把搂过疆涅来,将桌上的酒壶递给了他:“不过,你可得好好学学这饮酒之道,免了你笑哥往后独自一人饮酒,岂不无聊。” 看着疆涅也不反对,真就自斟自饮起来,而笑痴这边也总算是同意了,可是把疆主高兴坏了,哈哈笑道:“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来,笑老弟,品、鵺二老,老夫敬你们一杯。” 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事不宜迟,几人自是不再多留。疆主要回疆界,与众人并不同路,便与众人就此分别了。而笑痴三人自是要回天华的,疆涅只管跟着笑痴便是,去哪倒并不在意。 品、鵺二老离开天华上国天子的身边已久,可这护卫之责却也从未敢忘。况且二老与龙禹相处的时间甚长,相互间是非常熟悉了的,龙禹对二老亦是一直礼敬有加,出来得久了,二老对于龙禹的安危,还是心心念念着的。 笑痴此时的内心,是释然的,入世以来的事情繁多,但总算是一件件的也都完成了。荒芜之行虽然颇多挫折,但也总算是安然度过了,荒芜之主的首级也已然提在手中。 唯一让笑痴摸不透的,便是跟着三人一同回往天华的疆界小子疆涅了。本以为与其师尊分别,疆涅多少会有些失落,却不想,这小子一路上的表现甚是坦然自若,不仅没有一丝地顾虑,反而如游玩一般,吃得饱,睡得香。 一段时日下来,这疆涅的酒量倒是练了上来。现如今也如笑痴三人一般,随身携带着一个酒壶。他这酒壶还有个特点,比笑痴三人的都要大些,这一点倒是让笑痴很是欣慰。不过他背后背着的那口棺材,笑痴几人至今也没能习惯。 第59章闭月之名 出了荒芜的地界之后,笑痴一行人终是不用再疲于奔命了,想来那楼外楼与荒芜皇族,是不会追上来了。原本这一路上,品、鵺二老还很是担心对方的报复,一路行来都是谨小慎微,笑痴的修为已失,二人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却不曾想这一路行来,竟从未遇到任何的阻拦与伏击。所以本来还想着偷摸着出荒芜的众人,方才觉得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在客栈中大吃二喝了一顿,方才整装而回。 比起来时的彷徨,这归去的路就要顺得多了。一行四人有说有笑,一路上是好吃好喝着,遇着了美景,还会驻足欣赏一番。回到了天华上国,面见完天子之后,也就意味着离别,或许四人心中多少都有些不舍吧,只是嘴上都不说出来罢了。 当然,无论在什么地方,历朝历代以来,再繁荣昌盛的时代,亦是会有些误入歧途的山匪贼寇,仗势欺人的浑人。这些人虚度着大好的年华,污染着锦绣的山河,等待着这些人的,许也只有幻灭。 这支队伍的四人,可都不是寻常百姓。虽说笑痴暂时丢失了修为,可还有品、鵺二老与疆涅护航在侧。莫说是一般的山匪贼寇,就是些小点的宗门,举全宗之力恐也奈何不得这几人。 这一路上有疆涅的随行,品、鵺二老可是省了不少的心,都难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但凡真遇到些个不长眼的,疆涅一人便也就打发了。 当然,笑痴与品、鵺二老皆非嗜杀之人,疆涅年纪尚轻,轻易地自是也不会妄动杀孽,只出手教训一番也就是了。不过这世事无常,凡事总会有例外,总有些个求死之人,是拦也拦不住的。正所谓佛有渡人心,人无瞪岸意,那也只得是无可奈何。 这一日,几人已经行至了天华上国的中心地带,这里有座偌大的城池,名曰:闭月城。这座城池的原名恐也无几人记得了,不过要说起“闭月”,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所以得此名,全因一个特殊的宗门立派于此地的缘故:啼红轩。传闻这啼红轩自立派至今,宗门内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子。且宗门内的女子个个面容姣好,望之令人意乱情迷。 可此城只取名“闭月”而无“羞花”,便是因为想娶这啼红轩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容易。也正因如此,慕名而来想要入宗的美丽女子,可是不少。 传闻中,这啼红轩的创派祖师,乃是一位为情所伤的女子,虽生得花容月貌,却得不到心爱之人的一心真情。一怒之下,她便创立了啼红轩,宗门教义便是杀尽天下薄情寡义的负心之人。 所以其门内弟子自小便耳濡 目染,受其教义所影响,对于这天底下的男子,多少是有些偏见的。因为时代背景的缘故,很自然的,其宗门便也被划入邪道之中。 笑痴一行人对于此城的来历,自是也略知一二的。所以当一行人行至闭月城城门之下时,品、鵺二老皆是表情怪异地看着笑痴,就连一向“乖巧”的疆涅,都忍不住偷瞄着笑痴。 这一路上,品、鵺二老可是将笑痴的“丰功伟绩”,好好地给疆涅普及了一下。本来二老是想看笑痴的笑话的,却没想到,在得知笑痴与各类女子的过往之后,疆涅对笑痴的敬仰之情,更胜过连绵不绝的江水。 不过眼前此城可不同于别处,在啼红轩多年的经营之下,此城男子的作风,倒真得接近那不存在的“君子之国”了。因为不“君子”不行啊,那啼红轩女子的宝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凡出现些个登徒浪子,运气好点的被“请”出了城去,时运不济的,血溅当场也是常有的。 “都看着我干嘛!”笑痴实在是忍受不住这三人咄咄逼人的眼光了,大声嚷道:“小生我虽长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但也绝非那负心之人啊。始乱之,终弃之,这种事是绝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 话尚未毕,便闻身边品、鵺二老的冷哼之声不绝于耳。鵺老自是轻易不发表什么言论的,品老则一脸玩味地看着笑痴道:“你少来这套啊,我可与你说在前面,这啼红轩可不比旁处,且人家虽说对男子有些偏见,略显极端了些,但说到底,人家是占着理的。所以待会入得城去,你可好好管着点自己,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若是因为沾花惹草被人教训的话,我二人可不帮你。” 笑痴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得脾气还这么躁,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为人如何你们还不知道?二位只管放心便是。” 听笑痴这么一说,就连一向惜字如金的鵺老,都忍不住抢白道:“你可拉倒吧,你招惹的还少吗?传闻这城里美女如云,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品、鵺二老也不再听其胡诌,迈步便入得城去,只剩下笑痴与疆涅二人面面相觑。笑痴一脸委屈地看着疆涅,本想得到一些宽慰,却未曾想,疆涅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后,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二老言之有理。”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二老而去。 此一时,笑痴看着三人的背影,只得仰天长叹:“失败啊失败,想我笑痴堂堂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在别人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唉,愚昧,无知,天下人都误会我啦…” 一边嘟囔着,笑痴也追上了三人的步伐,入得闭月城中去。四人好好地兜兜转转 了一圈,到了饭点,四人这一路行来也确实饿了,好容易碰上个大城,自是要好好吃喝上一番。 寻了一间看着还挺气派的客栈,足有三层之高,古来文人墨客都爱登高望远,但笑痴一行人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正巧笑痴一行人刚瞧见此间客店之时,便看到一行漂亮女子入得店内。 笑痴的秉性,自是没有因为一次打击便改过自新的,当下便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对此疆涅倒没觉着有什么,可一旁的品、鵺二老瞧得他如此,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嘛,城门前的一番教育工作还是白瞎了。 上得楼来,品、鵺二老带着乖巧的疆涅,自是寻了一处空桌坐了下来。而笑痴本想仿仿古人,踱步行至窗前,想着看看这窗外无限的风光,来吟诗一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窗外的景色,便是另一扇窗户… 此城名声在外,自是引得许多名门子弟趋之若鹜。眼下城内是寸土寸金,所以房屋建设当然也就离得些许近了些。于是乎,笑痴满怀的诗意自是被憋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唤来了小二,点下了酒菜。 事有“凑巧”,之前那一行女子也在这第三层楼上。且待笑痴细细看去,那一行女子个个生得美艳如花,正值花信年华。表面上,笑痴装作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着周围的环境,实则其一直都在偷瞄着那一桌的女子,实在是猥琐至极。 疆涅将身后的那口棺材放下之后,也是有样学样,一边装模作样地扭动着脖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一行女子,看得都入了神了。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品、鵺二老是一阵地无语,心道:罢了罢了,这一向乖巧的疆涅都被笑痴这小子带坏了。这要让疆主知道,笑痴就是这么言传身教的,那疆主还不得将笑痴也装进棺材里去… 第60章丰功伟绩 想到此处,品老终是忍不住了。只闻其一声冷哼,看着笑痴语重心长道:“臭小子,你说你什么都好,怎么就一见到女子便乱了分寸了呢?” “哪有,我…”笑痴刚想解释两句,便闻品老打断其,接着道:“你自己说说看,以往的我就不说了,也未曾亲眼得见,不作妄断,就说说我们老两位与你同行的这一路。” 笑痴故作不明道:“同行这一路怎么了?我对您二位不好吗?” 品老摇了摇头:“对我们二位确也没的说,可是你招惹了多少女子,自己心里没谱吗?” 笑痴与品老这边聊着,本来邻座之人也皆是各自白话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听到“招惹女子”这四个字,再加上疆涅随身携带的这口棺材本就引人注目,这一下四周明显的都安静了下来。 此城毕竟关于男女之情这一块就“风纪严明”,凡是招惹女子,又不真心相待之人,于此城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于此明目张胆地聊这个话题,如何能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而笑痴一行人显然没有在意过周围的变化,瞧得品老开始数落起笑痴的“丰功伟绩”了,这边鵺老也不甘示弱地接过话头来:“结伴而行的第一天,你便拉着我二人救下了一位复姓慕容的姑娘。” 品老点了点头,继续回忆道:“枫叶林那回,先是藏剑阁的丫头秦偌依,后又救下了药仙谷的凤凰衣,你这是一石二鸟啊…” 鵺老打断道:“错了错了,是一石三鸟。你忘了,还有鬼蜮的丫头,魑魅不也是他一起招惹回来的吗。” 品老拍了拍额头,附和道:“对对对,还有鬼蜮那妮子。分别时,你叫人家姑娘什么来着?‘好妹妹’!啧啧啧,简直不堪入耳啊。” 听到这里,笑痴仍是不以为意。看到酒菜上齐了,不仅没有丝毫的生气,还给几位都满上了酒,自己更是悠然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品老放下了杯中酒,意犹未尽道:“你那几位同门我们是见着了,那位冷若冰霜的姑娘暂且不谈,可另三位女子,看着对你的态度可不一般哪…” “没错!”鵺老也记起来了,接过话来道:“我记得还有一位甚是乖巧可爱的丫头,年纪可小得很呢。” 笑痴点了点头,回道:“你是说诗语那丫头吧,嗯,比小涅涅小一岁,过完年十八了。” “过完年十八?”品、鵺二老异口同声道:“这般年纪你都…不堪入目啊!” 好嘛,笑痴心想就这么一会,自己就从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位耳目难入的登徒子的形象了 。而听到这里,邻座几桌人的嘴角与眉梢,皆是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心里皆是一般想法:此子绝非凡人… 再看那一桌女子,亦是忍不住地眼皮直跳。不过她们心中所想却也另有不同:这位看起来有点小俊,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哥,也不过是四处救人罢了,倒是也没听出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来,只是这经历真真精彩了一些。 本以为这就已经够劲爆的了,没曾想,刚平复下心情的邻桌众人,还未待回过神来,便闻这边品老又仍出一个炸雷来:“这些也就罢了,这一趟荒芜之行,你说说你自己,像话不像话?连人家山外山的宗主,上官挽芯你都要招惹一番,惹得人家左右为难。离别之际,看把人家姑娘招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是可忍孰不可忍!”听到这里,旁听的邻座之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想要出言呵斥笑痴等人一番。 不过显然这人想多了,能有如此不同寻常经历之人,又岂会是平庸之辈。瞧得有人来了这么一句,笑痴显然是理会错了他的意思:“这位兄台,千万别忍,当心憋坏了身子。这样,你先行方便,一会等你回来了,我再让二老接着说。听戏也不急于这一时嘛,身体要紧。” 只见笑痴一行人左手边的那一桌中,一位看着还挺白净的男子,拍案而起道:“呔!好你个登徒子!若是放在别处也就罢了,如此行为不端的下作之人,竟敢来此闭月城里大放厥词,今天本公子非得教训你一番,以儆效尤!” 要说这看似义正言辞的白净男子,确因笑痴之行状暴怒而起吗?当然不是…这男子本是此闭月城中一小小宗门的子弟,而今天之所以如此要大打出手,便是因为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一桌女子的出处:啼红轩。 笑痴没羞没臊尾随地一行女子,正是啼红轩的弟子。这一行女子外出办事,正巧入得这客店之中打尖,被笑痴一行人碰上了而已。而这位白净男子的行为便也顺理成章了,想要在这啼红轩的一众女弟子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言罢,在白净男子的带领之下,一桌人抄起家伙来,便想要教训笑痴一番。而眼下笑痴修为尽失,品、鵺二老又是长辈,当然不会自失身份地与这些无名之辈动手的,那这里最适合出手之人,便也只有疆涅了。 可笑痴是很清楚这位年纪不大,甚至略显稚嫩,实力却不容小觑的疆涅小子的。此处毕竟是人家啼红轩的地方,笑痴本意是不愿多惹是非的,也没那个闲工夫。 况且笑痴觉得,在不知其中缘由的情况下,只听二老这么一唱一和的,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人家说得似乎也没错。所以瞧得疆 涅紧紧握起的拳头,笑痴呵呵一乐,出声拦道:“这位兄台,这其中事由错综复杂,兄台你定是误会了,这…” 谁知,不待笑痴说完,那位白净男子便打断道:“莫要再巧言令色,事情已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何来的误会之说?今日我定要好好地教训你这人面兽心之徒!” 笑痴虽然是大度,可疆涅毕竟年轻气盛。听其口出如此粗鄙之言,忍不住冷声道:“你若再聒噪一句,我便打烂你满嘴的牙,拔了你的舌头。” 看到当事人“谄媚”地陪着笑脸,而眼前这位看着乳臭未干的光头小子,竟敢出言不逊顶撞自己。这白净男子冷哼一声,指着疆涅脚下的棺材,来劲道:“哪来的没有教养的臭小子,不知所谓。看在你有孝在身,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滚一边待着去。” 好家伙,这白净男子的话音刚落,笑痴便心道:完了,这愣头青的命,算是交待在这了。要说这白净男子也确实够楞,光想着在啼红轩的女弟子面前表现了,对其前面所谈及的山外山等一众宗门,却是一无所知。 想来也是,本就是出自小宗门之中,又身处这闭月城中不曾历练,没有阅历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其只闻笑痴所行救人之举,只误以为笑痴不过是个江湖郎中。若是让其知道其中利害,恐怕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如此造次的。 再看疆涅这边,小脸憋得通红,不待其再多言语,直接闪身至其身前,照着白净男子的面门就是一拳。那场面,说不出的刺激… 这一拳疆涅可丝毫没留余地,白净男子当场便魂归故里了。而白净男子的同桌之人,可是被疆涅这一手吓得够呛,看着白净男子当场被诛,却无一人要与其报仇的意思,一个接一个地都灰溜溜地仓皇而去了。 第61章背负 虽说是于城中出了人命了,可江湖上的恩怨,官府之人是不会过问的,再者说,就是想管,许多时候也是管不了的。在诸多胆颤心惊的目光下,疆涅自己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坦然地又坐了回去,怡然自得地接着吃喝了起来。 这时,只见那一桌女子皆是站了起来,一边安抚着周围的民众,一边找来了店家,将现场打扫了一下,将白净男子的尸骸搬了下去,等待官府的人前来处理。 江湖毕竟是江湖,要说这周围众人的心理素质,当真不错。大部分人都埋头继续吃喝着自己的,只有少许的人,偷摸着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想来也是,这偌大的江湖,早也就见怪不怪了。 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只见其中主事的那位女子,款步行至了笑痴一行人的桌旁,欠身施礼道:“小女子啼红轩苏晓芸,见过诸位。” 那位白净男子孤陋寡闻,可身为啼红轩大弟子的苏晓芸,却是清楚笑痴这一行人口中的几处所在,可没有一个是寻常的宗门,自是不敢造次的。 天下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刚入这闭月城,真就碰上啼红轩的弟子了。笑痴看着眼前这位名叫苏晓芸的女子,长得是温婉可人,端庄得很。 不过此一时的笑痴,却无有丝毫的心猿意马,带着和煦的笑容,起身回礼道:“在下笑痴,方才之事纯属误会。两位前辈只是与在下开开玩笑,拿在下打趣罢了,没曾想那位兄台却当了真。如若不是其将在下的好意置若罔闻,如此地咄咄逼人,想来也不会妄自丢了性命。劳烦了诸位姐姐,实在罪过。” 笑痴所言句句在理,且这件事而言,啼红轩的人亦是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苏晓芸亦非蛮不讲理之人,自是不会过多纠缠的。 只见其温婉一笑,回道:“小女子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那人也确是咎由自取,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不过诸位看着可不像是本地人,我观诸位气度非凡,皆非寻常之人。不知诸位自哪里来,来此所为何事?” 苏晓芸之言多少问得直白了些,瞧得两位长者略有不悦的神色,苏晓芸赶忙柔声解释道:“几位切莫误会,小女子绝无他意。只是我等皆为啼红轩的弟子,这闭月城便是我等的家,我啼红轩也算是此地的半个主人了。诸位远道来此,我等自是理应招待一番,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听得苏晓芸的说辞,确也在情在理。品、鵺二老并未刻意隐匿气息,疆涅刚刚又露了一手,想来啼红轩的弟子是看出自己一行人,皆有修为在身,且非泛泛之辈。 本来路过这闭月城,拜会一下啼红 轩却也合情理。正当品、鵺二老点头准备应答之时,却见身旁的笑痴抢先开口道:“多谢苏小姐的一番美意了,我等尚有要事在身,于闭月城而言,我等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不会于此久留,还请苏小姐安心。未能前去拜会啼红轩,失礼之处,还望苏小姐代为转达我等的歉意。如若有缘,我等定当登门拜访。” 品、鵺二老虽然好奇这笑痴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无论其有无修为在身,几人都以他为首惯了。既然笑痴都这么说了,几人自是也没有什么异议的。 瞧得笑痴几人心意已决,既然只是过客,如此也好。苏晓芸点了点头,微施一礼道:“既然诸位有要事在身,小女子也不便强留。公子的话,小女子记下了,若得闲时,定要来我啼红轩做客才是。” 笑痴回礼应道:“一定一定。 ” 事情已了,苏晓芸也不做停留,示意了同行而来的师姐妹们,向笑痴等人招呼道:“那我等便先行告辞,不打扰诸位了。”说完,便领着啼红轩之人一起下楼而去了。 刚离开客栈不久,便闻啼红轩其中一位女子,向苏晓芸开口问道:“这四人看着可绝非寻常之辈啊?” 苏晓芸驻足下来,回头看了看笑痴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点头回道:“一时间,我也弄不明白,那里面竟会有疆界之人。留下两人在此观察,我等先回去禀报师尊吧。” 待得啼红轩之人离去之后,这边品、鵺二老不停地上下打量着笑痴,一脸的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被看得甚不自在,笑痴无奈道:“二老这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品老满心不解地问道:“我二人实在是好奇啊,你说这人的性情怎会变得如此之快。你这修为丢了,怎么连性情都变了。” 笑痴摇头苦笑道:“怎么,在您二位心中,我笑痴便就是那见色忘义,如此不堪之人吗…” 鵺老叹了口气,回道:“说不好,不好说,还是不说了好。” 笑痴也懒得再与二老在此话题上扯皮了,自顾倒上一杯酒后,反倒是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疆涅,幽幽道:“若说这性情变化,我们四人里可不只有我一人…” 品、鵺二老可是老江湖了,到了这般的年纪了,又常年伴驾于天子身边,早已是人精了。疆涅刚刚那一瞬之间的戾气,二老又岂会没有察觉。不过眼下四人的离别之日在即,此等麻烦,还 是留给笑痴吧。 瞧得品、鵺二老皆是老奸巨猾,根本不接自己的话头,笑痴只得恨恨地拿酒菜来撒气,却也毫无其他办法。而一边的疆涅,依然 还是那副一脸无辜的样子,看上去甚是乖巧。 经过了闭月城中的小插曲之后,四人这一路上再无波折。轻松写意地一路上游山玩水,直至近一个月后,方才终于又回到了天华上国的京都之中。 既然已经回来了,自是无需再空耗着时间了。几人心中虽有不舍,可毕竟也好好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了。缘深缘浅,离合不间,聚离皆是缘,强求亦无意。 一行四人在品、鵺二老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地便进了这天华的皇宫之中。而早已得到消息的天华天子龙禹,也早早地便备下了酒宴,只待几人的到来。 而这酒宴虽是奢华,但入席之人却一共也只有六人。笑痴四人自不必说了,在此等候着的,除了天子龙禹之外,另一人当然便是品、鵺二老的师尊,与封魔谷也有着缘分的不朽老人。 入得席来,推杯换盏之间,一番寒暄自是免不了的。更何况,此次笑痴一行人的作为,对于天华上国而言,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的,当下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 简单地为不朽老人与龙禹二人,介绍了一下疆涅之后,笑痴便将装着荒芜之主首级的包裹,递与了龙禹:“笑某幸不辱命,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 龙禹接过包裹之后,也不打开,递给了身边的侍卫之后,感触颇深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听闻现下这荒芜之地,已然是内乱不止了。自荒芜之主的首级,被笑兄弟你取走之后,原荒芜的太子与二皇子楼文宾,两方各自的势力为夺大位,闹得是不可开交。算上笑兄弟解决的近十万荒芜军士,我天华百年之内,无忧矣。” 说着,龙禹亲自端起了酒杯来,行至笑痴的身边,为其斟满了一杯酒,举杯相敬道:“笑兄弟此举,功在千秋,心系万民,龙禹感激不尽。这杯酒,朕带天华荒芜,及周围诸国的百姓,敬你!” 听了龙禹这话,笑痴一点也不觉着意外。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道:“笑某虽不才,不过这杯酒,笑某受得起。” 而陪坐于一旁的品、鵺二老,虽一开始略有不解,不过微一思索之后,便了然于胸了。甚至再看笑痴的目光之中,还带有几分的敬佩。 不朽老人自始至终都毫无波澜,面带着微笑于一旁看着。而一边的疆涅,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明明受益的都是你天华,死伤的都是荒芜之人,怎么说得跟普天同庆似的。 当然,这也怪不得疆涅不解其中深意,毕竟他身处疆界多年,向来不问天下事,他又怎知龙禹此言的深意。其一:荒芜内耗之下,国力日减,而荒芜的执政者虽然好战,却也无力再战了 。 其二:天华上国国力虽强,却一直以来休兵养民,对外以礼服人,从不仗势欺人。荒芜这般损耗之下,就算有心拿周边小国来做弥补,却也因天华上国龙踞在侧,不敢轻举妄动。 其三:这一切的推动者,都是封魔人笑痴,与天华上国的执政者无关,自然也就不会过多地徒增两**民的恩怨纠结。这一切的一切,受益的可不仅仅是天华的百姓,而是天下苍生。其实这天下本一家,何曾分过你我,谬矣,哀哉… 笑痴本只是江湖人,不问国事,入世只为修心。可这一切的因果,最终却尽皆落在了笑痴的身上。弑国君,扰乱国运,惹宫乱,徒增杀伐。且那近十万条人命,无可推卸的也都落在笑痴一人的身上,这“天子魔”的名头,与这名头背后的因果,笑痴恐将背负一生了。 第62章本性 可就算笑痴一人背负下了这些,这天下间能体会其中深意的,又有几人能知,几人会明。就算有智者明事理,了解其良苦用心,可那又如何?这百姓能明白吗?莫说不明白,就算明白了,这荒芜的百姓,亡者的妻儿老小,能够原谅理解吗?就连未曾牵连之人的心中,都一样会将笑痴看作是魔,是恶,是恐惧。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笑痴此等年纪,便可有此等魄力,敢以大彻大悟之心,平天下大邪大恶之根源,受天下得其福的民众,误解其大勇无畏之心。是悲哀,是孤寂,却不委屈,亦无积怨。 从古至今,邪何曾压过正!永远都会有那么一群值得敬仰的人,却又会饱受着争议之人,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举起一把微弱的火烛,任凭那滚烫的蜡炬,无时无刻地滴落在自己的心中,也要忍着一言不发地将光明带给苍生。至于其他的一切,便留给时间去做评判吧。 当然,笑痴倒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伟大,毕竟自己多少还是有点旁的因素夹杂在其中的。不过除了疆涅,席上的五人皆是心照不宣,都知笑痴好酒,便将这份佩服之情尽皆倾注于酒水之中,再多的言语,也不抵陪其喝个痛快。就连一向不沾酒色的不朽老人,都频频举杯,其意不言而喻。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虽饮下了数之不尽的酒水,可场上诸人大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自是不会轻易就醉倒了的。这就不得不佩服天华的国君龙禹了,其不仅心气度量如云峰,这酒量亦如蓝海。陪着众人饮下了这么多的酒,其神志,却依旧是非常清醒的。笑痴虽丢了修为,可毕竟底子在那,越喝越是精神。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相聚终也是躲不过离别的。看着笑痴带着疆涅远去的背影,不朽老人还从未见过自己的两位弟子,如此的失态过。 轻笑了一声,不朽老人开口道:“怎么,就这么舍不得这小子吗?” 鵺老自是低头不语,品老红着脸回道:“回师尊,这小子现在修为尽失,只有疆界那小子在身旁,我二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哈哈…”不朽老人大笑了一声,一边起得身来,向着皇宫内院深处行去,一边丢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是消失而非丢失,丢失的东西尚能找回,消失的,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也就自然回来了…” 虽然是听懂了不朽老人言外之意,不过品、鵺二老仍是红着眼,一边挥着手,一边朝着笑痴喊道:“臭小子,以后要学会惜身,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等着有有朝一日,再与你一醉方休呢。” 而同样心有不舍的笑痴,停下 了脚步,大声地回道:“老头们保重身体,待老弟我寻来之时,可别连酒杯都举不起来啊,那可就别怪老弟我,到时候定会大声地嘲笑你们一番,哈哈。” “臭小子。”品、鵺二老相视一眼,皆是难以压下心中的忧伤之感,两人皆无有后代,这一路行来,早已将笑痴视若子侄一般,更是那难得的忘年之交。 只是二人却不知晓,笑痴之所以没有转过身来,以大笑声为掩护,亦是不愿让他们瞧见自己的难舍之情,徒增二老心中的悲伤,这一别,也不知是否还能再见。 而此时的龙禹内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静,言犹在耳,龙禹此时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笑痴临行之前,与自己说的最后一段话:“天下之责,皆系与你身,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上下相蒙, 这天下总还是要乱的。所谓治国安邦,主在监察,监察不只是走形式,官官相护,有谁曾问过百姓的想法?你记住了,如果有一天这天底下的百姓要反你,不问事由对错,我先取了你的首级。” 辞别了品、鵺二老之后,笑痴一路上望着星空,心中的失落之情久久不能散去。疆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安静地相伴着。 不知不觉中,笑痴领着疆涅来到了一年多以前,遇上魍魉的那座山峰之上,就着明亮的夜空,笑痴二人便在这树枝之上休息了一宿。 次日清晨,一扫昨日离别的伤痛,笑痴早早地便起身为自己二人做好了早饭。看着疆涅闷头吃着,笑痴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问道:“小涅涅,你还准备和笑哥我装到什么时候?” 听到笑痴此言,疆涅先是一愣,后终是收起了其一贯以来单纯无辜的神情,转而邪邪地看着笑痴,一笑道:“我好奇的是,笑哥你是自己发现的,亦或是那个老头告诉你的。” 对于疆涅的变化,笑痴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呵呵一笑,反问道:“小涅涅你觉得呢?” 疆涅无所谓道:“其实都一样,而且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既然你都知道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有一点你可能误会了,之前一切虽非我本性,但我可绝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嗯,这点我信。”笑痴点了点头:“那我往后是应该继续叫你小涅涅呢,还是该称呼你为…疆主呢?” 疆涅诧异地看着笑痴道:“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那老头可不会 将这事告知于人,哪怕你是封魔谷主。” 笑痴得意地点了点头:“我就这么随便一猜,没想到你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b br# 疆涅不以为意地笑道:“不愧是封魔谷主,我本也没准备瞒着你。确如你所想,一年之前,这疆界之主,便是我疆涅了。老头年纪大了,想歇着了,虽然这疆主的名头我根本没兴趣,不过老头他想要如此,我也自认配得上这个位置。” 笑痴同意道:“你确实配得上,就凭你这一路的表现,连品、鵺二老的法眼都让你瞒过去了,以你这个年纪来说,很是不简单啊。” “哦?”疆涅好奇道:“我还以为他们多少看出些端倪来了,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笑痴摇了摇头,笑道:“他们确也有些怀疑,但绝没有看透,我所指的也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荒芜皇城的那一战,你们师徒两给我们演的那一出好戏。我猜想,如若不是我封魔谷九重天主齐至,那自以为是的楼主赤北邙,恐将命丧于你们师徒二人之手吧?” “哈哈…”听了笑痴的话,疆涅佩服道:“我们疆界感息的本事天下无双,对于九重天主的到来,知道的可不比你晚。不过老头的演技确实差了些,但即使如此,你又怎知我未尽全力?” 笑痴懒懒地席地而坐,轻声道:“你的伤是真的,可被缚却是做戏给所有人看的。破绽不在于你,而在你的行尸身上。” 瞥了一眼疆涅身后的棺材,笑痴接着道:“你师父的行尸用内力淬炼了那么多年,有了灵智,能冲出去我不觉得奇怪。可你在被缚之际,尚不能自保,竟也能御着行尸强行冲出去,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疆涅不解地问道:“这有何说不过去的?那些人本也未将重心放在这行尸之上,离殇能够破围而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笑痴呵呵一笑,解释道:“离殇,好名字,看来你是将它视为挚友了。你师父的行尸已然大成,临敌之人未将其放在心上,它才能伺机而逃。而你的离殇尚未大成,亦无灵智,如果不是你用心操控,它又如何能逃得出去。要说实战,你可在它之上,被缚了还能操纵着它冲出重围,你又是怎么被缚的?” 笑痴是见过疆涅身后那口棺材中的行尸的,栩栩如生,年约二十出头的样子,是个男子,也不知是因何亡故的。不过但瞧其面容洁净,身无异味且穿着整齐,便可知对于它,疆涅是用了心的。 所以疆涅怎么也想不到,破绽竟出自于行尸身上,当真是百密一疏。不过也无所谓了,想来自己的事,笑痴已知道不少了,自己修为的深浅,对于现在的笑痴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反正笑痴的武功已然尽失了,也就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 第63章这世道不太平 听完了笑痴的分析,疆涅无奈道:“没办法啊,在疆界,除了老头子,我就这么一个朋友,我可不想它折在无用之人的手上。” “无用之人…说得好。”笑痴好奇地盯着疆涅问道:“我听你师父说,你在疆界中已经是横行无忌,在疆界周边更是无法无天。稍有与你不对路的,轻则都要躺上一年半载,殒命于你手上的也大有人在,是也不是?你说你年纪不大,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哼!”疆涅冷哼一声道:“死在我手中的,本也是该死之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再说了,比起笑哥你‘天子魔’的名号,我觉着自己还差的远着呢。” 看到笑痴听完自己的这句话后,深深皱起的眉头,疆涅方才语气缓和一些道:“那时不过是年轻气盛,现在想来,确有一些人许是可以留他一条命的。该受的罚我也受了,老头下手可重着呢。其实我现在已经改变很多了,除非是那些确实该死之人,我也是不愿轻取别人性命的,最多也就废了他的武功,打断他的四肢也就罢了。” 听他这么说,笑痴无奈地捂着额头道:“怪不得你师父费尽了心思,也要将你托付于我,看来他是想好好地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啊。” 疆涅冷笑一声,认真地看着笑痴说道:“你也不必和我做装糊涂,老头费尽心思相助于你,用意为何你会不知道?不过你也不必烦心,封神诀是你封魔谷不外传的秘法,即便你现在修为尽失了,可我疆涅敬你封魔人的大义,我亦绝非是那些乘人之危的鼠辈,绝不会逼你。” 学着笑痴一般,疆涅也将自己大上一号的酒壶摸了出来,灌下一口酒后,接着道:“我疆界功法的反噬,无非就是寿数短了些罢了,老头煞费苦心地瞒着我,大可不必。你安心与我待上一年,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便是了。” 没想到疆涅还有这等心思,真就什么都瞒不过他。不过既然如此,笑痴倒也确实安心多了:“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便再推迟一年回去也无妨。” 抬头看了看冉冉升起的太阳,笑痴伸了个懒腰,悠然地问道:“那你说说看,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听了笑痴的问话,疆涅若有所思了片刻,深沉地吐出了三个字:“闭月城。” 笑痴看了疆涅一眼,不解道:“我们不是刚从那路过吗?再说那有什么意思,莫非那里有你的故人?” 疆涅整理了下衣襟,紧了紧身后的棺材,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高深莫测道:“封神诀你可以不传与我,不过人生苦短,这与女人相处的本事,你可得教教我。这闭月城美 女如云,不去那去哪?走吧。” 恢复了本性的疆涅,再不是那个毫无主见,只知道跟在众人身后的那个稚嫩的毛头小子了,说走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望着疆涅的背影,笑痴既无语,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在与疆涅的师父分别之前,其曾经偷偷私下里告诫过笑痴,自己这徒弟有两个“小毛病”。其一便是脾气古怪,动起手来没有轻重,其年虽不过十八,可折在他手里的人已经有三位数了。 虽说本就是江湖人,刀剑无眼,可有些人的性命往往丢在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好在眼下疆涅已然改变了不少,这点倒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其二,疆涅这张嘴,有时候实在是恼人之极,许多的纠纷,往往也就是因为他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欠嘴上。即便是身为其师父的疆辰,也就是一手将其带大视如己出,换作旁人,早就忍不住将他拍死了。 前者,于闭月城之中,笑痴倒是也见识过了。虽说那白净男子确实活该,但就这么丢了性命,确也多少有些冤了。好在疆涅倒是没有迁怒于其随行之人,便也能看出疆涅的改变。 后者,在前往闭月城的这一路上,倒是让笑痴好好得开了眼界。若是放在从前,恐怕还未进闭月城中,疆涅这小子的尸身都早已寒得透透的了。 比如在两人同行的第一天,疆涅就曾看向笑痴,一副认真地表情问道:“哎,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名叫‘笑痴’?明明自己就挺白痴的,还取名‘笑痴’。这不是自己笑自己嘛,你可真够逗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好家伙,将笑痴堵得够呛。想着对方毕竟年纪尚轻,在疆界待久了,不会说人话也实属正常。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封魔人应该要有的度量,笑痴也只当没听见,也不与他计较。 可未曾想,笑痴这口气尚未捋平了,疆涅又接着说道:“还有啊,你说你挺大的人了,和品、鵺那两个土都埋半截的老头,分别时至于那么伤感吗?这不还没死吗,真想见了,随时找他们便是了。眼泪留好了,等他们入土了再哭多好啊。” 好家伙,强忍着听完了疆涅的这一通话,气得笑痴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再看疆涅这小子,跟个没事人一样,背着他那口棺材,居然还时不时地用鄙夷的眼光,斜眼看着笑痴。 也不待笑痴破口大骂,疆涅晃晃悠悠地便哼着山歌向前去了,好悬没将笑痴气死当场。笑痴一时也无他法,只得在心中好好地问候了一遍疆涅的师父,疆辰的全家老小。 往后的日子自不必说了,哪天要是不气一气笑痴,疆涅似乎都觉得 这一天白活了似的。最让笑痴悲愤欲绝地,便是昨天用晚饭的时候,知道笑痴没了功法,疆涅倒也懂事,一路上打猎、收拾柴火,清理内脏的脏活都自己一人干了。都未曾让笑痴上过手,都是处理好了方才交到笑痴的手中,笑痴只管烹饪即可。 看到疆涅如此的明事理,笑痴本还想着夸赞他两句。可没想到在吃饭的时候,疆涅忽然盯着笑痴,一番打量之后,一边点着头,一边认真道:“笑哥,我觉得吧,你完全不必因为功法的丢失而感到迷茫。你看你这一手的好厨艺,回去你这样,你在封魔谷里做个厨子不是也挺好的。将那些个封魔人养得白白胖胖的,不也算是为封魔大业出了一份力了吗。” 这一段话下来,气得笑痴差点没血溅当场:我堂堂封魔谷主之尊,单人独剑闯过魔域,阻荒芜大军于平安城外,“天子魔”名号响彻江湖。更是轻描淡写的一剑便取了血宗长老的首级,喝退邪道众人,救下慕容颜。云淡风轻一招未出,便将凤凰衣自邪道之人眼前带走。只携品、鵺二老便敢不远千里,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最后不管怎么说也取来了。如此英雄人物,到了你小子的嘴里,你居然让我去做厨子… 而疆涅全然没当回事,一副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的样子,很是享受地接着闷头吃喝了起来。最让笑痴无语的是,这小子还恬不知耻地举起了酒壶来,非要与自己碰一下,用疆涅的话说:“这就咱两个人,不碰一下,哪来的气氛。” 要不是实在舍不得这壶中的酒,笑痴都想将这一壶酒,尽数倒在疆涅的光头上。而这边疆涅看到笑痴越发阴沉的脸色,憋得通红不言不语的样子,更不与自己碰上一下,疆涅还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批评笑痴道:“真是没法说你,真真是小气。还堂堂的封魔谷之主,如此的没有度量,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人还不错,我都不屑说你…” 此刻,临近于笑痴二人所休息之所的地方,官道上正行着一驾马车。此时这驾车之人,与车内几人皆是远远的便听到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地呐喊:“啊!!!” 好家伙,这一声差点没将这一车人当场吓人。这车内之人一边赶紧地催促着马夫快速离去,一边拍着胸脯稳定住心神,暗道着:这世道果然是不太平啊。 第64章抢亲 往后的一段路里,笑痴一直郁闷地闷头赶路,轻易地也不再搭理疆涅。倒是疆涅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眼看着那闭月城是越来越近了,这闭月城里的啼红轩中,可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啊,疆涅这想想都觉得开心。 看着疆涅一副花痴的样子,笑痴终是忍不住提醒道:“能不能有点出息,这还没进城你都乐成这样了,等见着了那些个可人儿,你这心脏受得了吗?” 疆涅不在意道:“这你大可放心,我还年轻,扛得住。倒是你,老大不小的了,现在内力也没了,小心着让人啼红轩的小丫头片子给欺负了。那你这封魔谷主当得,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笑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不断飙升的血压,回道:“别说笑哥没提醒你,真要是遇见了啼红轩的女弟子了,你可好好管住你这张嘴。长点心吧,小心着连人家顿饭都吃不上,就让人给轰出来了。” 疆涅不服气道:“我这张嘴怎么了,我和人无冤无仇的,就是为了学学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人家那么多的漂亮姐姐面前,我自是会注意些的。” “你可拉到吧。”笑痴一脸不信道:“你要是懂得分寸,那我便是这天下第一稳当的人了。哎,我问问你,你说你长这么大,有喜欢你的人吗?威逼利诱的不算,就说你在疆界,有朋友吗?” 这一句算是戳到疆涅的痛处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疆界这许多年,能受得了自己这张嘴的本就没几个,更别谈知心的朋友了。本来倒也是有过的,只是… 看着疆涅闷头不言语了,自己终是扳回了一城,笑痴方才觉着,自己心口的郁结之气舒缓了许多,就连步伐都轻盈了起来,就差哼上首小曲儿了。 以往没遇到疆涅之前,笑痴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了,可自从与这疆界小子独处以来,特别是疆涅恢复本性以后,于口舌之争上,笑痴自问就没赢过一次。 现如今换成疆涅郁闷了,明明自己也没有坏心,说的也都是实话,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正所谓祸不单行,本就郁闷的疆涅,正低头反省着自己,只见一帮人自笑痴二人身边,纵马飞驰而过。扬起了一片尘土不说,那领头之人还向着笑痴与疆涅二人,很是有“礼貌”地大喝了一声:“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自打跟着师父修习以来,疆涅何曾受过这等气。倒是也遇到过一些个不长眼的,大多也被疆涅亲手送去重新做人了。像今天这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被一个自己动不得的人,冷嘲热讽了一番也就算了,还吃了一鼻子的灰,居然还口出狂言让自己“滚一边去”。这 要是都能忍下来,那他便不是那个搅得整个疆界,都不得安宁的疆涅了。 感受到身旁疆涅滔天的杀气,笑痴忍不住安抚道:“多大点事啊,别往心里去。晚上哥给你多做些好吃的,消消气。”许是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给这小子打击得不轻,笑痴难得对疆涅如此的温柔一次。 “不行!”疆涅阴沉着脸道:“我要是不杀光了他们,我就改名跟你姓!” 笑痴打趣道:“别啊,跟我姓是想讹我一辈子吗?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啊。” 一边说着,笑痴一边拿眼观察着疆涅,发现他这股气完全没有消下去的意思。而笑痴本心又不愿让其多造杀孽,主要是笑痴不愿在不必要的人或事上,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过看那帮人马嚣张跋扈的样子,确也不像是好人,笑痴略一思索, 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要不这样,我们跟上去瞧瞧,若那帮人确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拦着你,该杀就杀。若是那群人尚有一丝良心未泯,教训一下也就是了,可好?” “好!”笑痴没想到疆涅竟答应得如此之爽快,不过待看到其脸上邪邪的笑容后,笑痴便暗道一声“完了”,自己所谓的折中之法算是白瞎了。从疆涅的笑容里,笑痴非常清晰地读出,这帮人无论品行如何,在疆涅的欠嘴之下,都只有“该死之人”一条选项了。 别看那帮人已然远去,这疆界寻人的本事可是天下无双的。架起笑痴来,疆涅一路便追寻着那帮人的气息而去。别看那些人都骑着马,只一炷香的功夫,疆涅便寻到了他们的踪影。一路跟踪下去,双方一前一后地便进了一处村落之中。 此时的村子里,可不像笑痴二人所想的那般静谧,村落里四处张灯结彩,村民们齐聚于一户人家的院落之中,看着似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那帮人马不停蹄,径直便来到了这户人家门前,翻身下马,大笑着便往里进了。待瞧清来人之后,院中百姓似是对其一众等人很是畏惧。可既是如此,依旧不得不笑脸相迎,将这群人请了进去。 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疆涅脸上邪邪的笑容便更盛了,二话不说,拉着笑痴便一起迈步跟了进去。此时的院落内外,皆是摆上了不少桌简易的酒席,而那帮人正在几位老人的陪同下,坐到了首席之上去了。 此刻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部分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帮人的身上,自是没有发现跟着混进来的笑痴与 疆涅,这两个陌生的面孔。 将棺材卸下立于身后,疆涅与笑痴二人不动声色地寻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虽然离那群人有些 距离,不过以这二人的耳力,自不是常人所能相比的,那边的对话自然也就一字不落地,都落入了笑痴二人的耳中。 当下便闻人群里有人奉承道:“二当家的,传闻这姬家的闺女可是美若天仙,配您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呸!”只见那位二当家的啐了那厮一口,大笑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跟老子这酸上了。等老子腻味了,赏给兄弟几个便是。” 听了二当家这话,那群满脸横肉的粗狂汉子们,更是个顶个地溜须拍马,兴奋不已。而反观这院中百姓,则是一个个地愁眉苦脸。-更有甚者,一位半老徐娘的妇人伫立在旁边,更是忍不住地轻声抽泣了起来。而她身边的中年男子,亦是无可奈何地不停叹着气,想来定是那姬姓姑娘的双亲了。 此时的情况已然很明了了,原来是山匪抢亲来了。看到这里,疆涅这边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引得周边之人的一顿白眼。不过白眼之后,更多的则是疑惑:这二人看着可面生得很,还立着口棺材在身后,莫不是那山匪一伙的,故意带着口棺材,在此震慑众人的?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真是晦气!”只见那位二当家的,大声训斥着那位妇人道:“还不快去将小娘子请出来,兄弟们把酒满上,一会哥几个好好喝上一番。” 对于那位姬姓姑娘的容貌,虽未曾见到,不过从那对夫妇的面容上便可看出一二。那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五官端正儒雅,而那妇人虽上了些年纪,可风韵犹存,端的是不俗得很。由此可见,那姑娘的样貌自是不会差的。 笑痴与疆涅可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且两人向来看的也不只是外貌。正所谓心慈则貌美,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其本性。不过即使如此,当看到那位姬姓姑娘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款款迈步而出之时,笑痴二人仍是忍不住心中一震。 笑痴与疆涅二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抢亲的这些个山匪了。那位二当家的更是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珠子一动不动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那位姑娘猛瞧。而那位姑娘则是出奇的平静,只是两眼之中的无奈与怨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第65章不作就不会死 笑痴二人虽也被那位女子的样貌所惊艳到,可这二人毕竟阅历不凡,自不会如那群人一般失礼。笑痴与疆涅二人眼中精光,只一闪便恢复如初,这一闪倒也并不全是因为其相貌出众,而是二人都瞧见了那女子衣襟下,那一闪而逝的寒光。原来这女子知道事已至此,便欲自寻短见以保清白。 时机已然差不多了,且笑痴与疆涅二人皆是怜香惜玉之人,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大好的姑娘,香消玉殒。正当那帮山匪沉浸于那位姑娘的美貌中时,只闻疆涅这边不合时宜地声音响起:“喂!那个什么当家的,别看人姑娘了,看这边。” 被这突如其来,又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情绪,那位二当家的自是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推开了周围的桌椅,领着身边的一群山匪们,便寻着声音向着笑痴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周围的百姓看着场中的变故,虽有心相劝这两位看着有点眼生的年轻人,却惧于这群山匪的威势,一个个噤若寒蝉,终是未敢出声。 反倒是那位如临深渊的姑娘,本已心如死水,这一刻不知怎得,心里仿若一块重石落地。瞧得那两位年轻的公子,打扮不似寻常之人,其心里莫名的觉得安定,期许着或有一丝希望也说不定。 再看这位二当家的,此刻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好奇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搅了自己的好事。一边向着笑痴二人行来,一边朗声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喊老子!” 只见场上鸦雀无声,唯有疆涅,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不紧不慢道:“这边这边,这位小娘子我相中了,从现在起,她便是我的人了。尔等若是无其他事,便可滚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简直不知死活!”那位二当家的终是看到了笑痴二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向二人所在的位置径直而来。 如今这场上画面,实让众人看着心觉诡异非常,眼看着这平时作威作福、无法无天惯了的匪首之一,要将这满腔的怒火倾泻而出。而那位看着年不过十八的年轻人,竟面带邪魅的微笑不说,好像笑容还越发得灿烂了。 再观其身边的白衣男子,亦是举止异常,似是将这眼前的一切都当作空气一般,竟自顾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只鸡腿来,就着手中的一壶酒,悠然地吃喝了起来。 只是这白衣男子一边吃喝着不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且其一边嘀咕着,还一边大摇其头,也不知是几个意思。只有其身边的疆涅,听得是清清楚楚:“唉!不作就不会死啊…” “就是你们两?”看到这笑痴二人行为举止实在诡异,不过已然被美 色与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二当家,只当是碰到了两个傻子:“嗯?还带着口棺材,真是晦气!小的们…” 看到对方近前来了,也不待这位二当家的把话说完,疆涅便再也忍不住了:“棺材晦气吗?呵呵,没关系,死了就不觉得了。” 一语毕,疆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座位上,空气中只留下他对笑痴所说的一句“无奈”之语:“这可真不是我挑事啊。” 待发现那位看似年不过十八的光头小子,打自己眼前凭空消失之时,这位二当家的便知道坏了,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了。要说这群山匪,之所以能于此地横行无忌、嚣张跋扈这许多年,自是有原因的。 一则,这群山匪平时隐匿于周边的山林之中,昼伏夜出,踪迹难觅。二则,为首的三人都是练家子,习过武的。只是这学艺不精修为尚浅, 平常又行为不端,方才被赶了出来,于此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这位二当家那点修为,与疆涅相比自是天差地别的,其更是不解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位煞星。不过显然他是不会知道的了,只一瞬间,自那位二当家的以下,这群山匪皆被疆涅的掌劲,震碎了内腑而亡。 早就观察这群人许久了,疆涅自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同样也没有误伤到旁人。瞧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场间众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那个光头小子虽如天神下凡一般,只眨眼的功夫便将这群,众人早已恨之入骨的贼人给灭了。可倘若这是一位替天行道,铲奸除恶的义士还则罢了,如若其只是一时兴起,转身便可能离去的话,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那可是惹了塌天大祸了。 毕竟眼前的这位贼首虽已伏诛,可是山林之中,尚有两位贼首虎踞于此。若是不能一并将其铲除了,待眼前这两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离去之后,说不得,自己这一村的人,恐都将为这二当家的陪葬。 好在那光头小子倒也并没有即刻离去,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挨着那位白衣男子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了。这一众人等赶紧凑了上去,齐齐向着笑痴二人跪了下来。 未待这群人开口,笑痴便知其用意,唤出一位长者来,将事情的原委,及这帮人的藏身之所了解清楚之后,笑痴便向疆涅抬了抬下巴道:“动作快些,我让老乡们先上酒菜,我受点累,在此等你回来再好好喝一杯。” “哼!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疆涅 沉着脸,背起身后的棺材来,向着乡民们所指的方向刚欲行去,却又转过身来,看着笑痴道:“留你一人在此合适吗?要不我带着你一起去?反 正也耗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不用,你快去快回便是,不用担心我。”笑痴一边挥着手让疆涅不必忧心自己,一边将一众感恩涕零的乡民们扶了起来,让他们赶紧地将场上打扫一番,备些酒菜来便是。 将武功尽失的笑痴一人丢于此处,疆涅原本是怎么也不放心的,毕竟笑痴要是有个好歹,就算自己身为疆界之主,恐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笑痴与自己在一起的消息,知道的人还真不少,自是无可推脱的。 不过瞧着笑痴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且此处偏僻,只要自己动作快些,想来也无大碍。不过为了稳妥些,疆涅还是将身后棺材中,与其形影不离的离殇唤了出来。这离殇毕竟尚未开启灵智,疆涅只得咬破了舌尖血,抹于离殇的眉心之处,一段生涩难懂的咒文念出之后,他便再不多留,飞身而去。 看着疆涅远去的身影,再看看伫立于自己身边的离殇,笑痴暗自叹道:“这小子虽然嘴有点欠,但难得还有这份心思。疆老头,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与笑痴不同,场上的百姓看到这棺材里行出的离殇,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好在这离殇虽为行尸,可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行动略显僵硬之外,看起来竟如常人一般无二。再加上笑痴的一番宽慰,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不过即使如此,免不了还是有些害怕的,大家都尽量绕开来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而那位二当家的,及其带来的山匪们的尸体,也被乡民们安排人抬了出去,至于是怎么处理的,笑痴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以乡民们所告知的,但凭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笑痴也认为怎么处理都不为过。 本来这一场所谓的婚宴,便是乡民们一起操办的。现如今来了两位神仙般的人物,除去了大家多年的心头大患,现在自是更应当摆起宴席来,以谢两位神仙的再造之恩。 要说眼下最让笑痴觉得诧异的,便是本应是今晚的“主角”,那位姬姓的女子了。今晚这里是风云变幻,而那女子更是一只脚几乎迈入了鬼门关里,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场上最平静的那一个。 观瞧那位姬姓的姑娘,似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一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疆涅消失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笑痴微微一笑,也不客气,自顾便坐上了原本的首席之上,一边喝着酒等着上菜,一边嘀咕着:“真是个有趣的佳人。” 第66章姬泷灵 收回了目光,那位姬姓女子无视了宽慰自己的亲戚家人,径直向着笑痴而来,落座于其身边。看着眼前的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这姑娘将衣襟里藏着的匕首,直接搁置于桌上,平静道:“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笑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微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我可什么都没做。等那小子回来,你再谢他不迟。” 只见这位俏佳人轻轻一笑道:“公子莫谦,我这一谢,自是不会落空的。” “哦?”听她此言,笑痴倒是好奇了:“还请姑娘明示。” 只见这女子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笑痴道:“小女子姬泷灵,想请公子一断,看看我是否有习武的天赋。” 笑痴自入世以来,阅历也算是不凡了,又怎会不知这女子的心思。小小年纪,父母亲人尚在,却差点就这么被送入虎口之中,心里又怎会没有怨气。不过这女子的性子也算不一般了,喜怒哀乐完全不行于色,知道为自己早做打算,确也难得。 想到这里,笑痴心中对其还是非常欣赏的。毫不避讳地将姬泷灵玉手拿过,伸出二指搭于其脉搏之上,笑痴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笑痴睁开了双眼,收回了手来,又打量了姬泷灵的面相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按常理来说,习武自是年纪越小越好,似姬姑娘这般年纪方才入门,虽不能说没有,可想要大成者,凤毛麟角。” 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姬泷灵,笑痴话锋一转道:“不过,姑娘天赋异禀,脉象磅礴有力,加上你这独有的性子,确也两说。” 姬泷灵点了点头,问道:“依公子之言,泷灵便是合适的了。不知公子师出何门,可否为我引荐?” 听到姬泷灵想入自己的宗门,笑痴无奈苦笑一声,回道:“我的宗门可有些特别,莫说是你,这整个江湖上的人,所知者都屈指可数。而且,我所在的宗门与旁的不同,可不只是修习武功这么简单,随时都是有可能丢了性命的。” 听完了笑痴的话,姬泷灵心中毫无波澜道:“没关系,我本也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所在的宗门,厉害吗?” 听她如此说,笑痴只得如实回道:“我与姑娘明说了吧,我所在宗门之复杂,一言难尽。要说厉不厉害,我想这天下间,还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立于其之上。不过姬姑娘还是听我一言,若真有习武之心,不若换个宗门吧。正巧,离此处不远的闭月城里,有个啼红轩,其门内皆为女子,我为姑娘引荐如何?” 只见姬泷灵摇了摇头:“我就要去你那与众不 同,天下无双的宗门。” 笑痴笑了笑,看着姬泷灵的眼睛问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姬泷灵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匕首,无所谓道:“那我便再死一次。” 从小到大,这么难缠且性子如此特别的女子,笑痴当真还是头一次见。并且看她的表情语气,绝不只是说说而已,笑痴摇头叹道:“罢了,你这特别的性子,还真就适合我那特别的宗门。不过眼下我尚有事在身,不便带你前往。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给了你地图,你一个人也到不了。” 看着姬泷灵难得皱起的眉头,笑痴想了想,笑道:“有了。” 说着,笑痴自怀中拿出三支响箭来,向天上放出去一支,将剩下的两支递与了姬泷灵:“取纸笔来,我手写一封书信。这两支响箭,你每晚月上当空之时便放出一支。 不出两日,必会有人相寻而来,届时,你便将此书信交予来人过目。” 待姬泷灵取来笔墨纸砚,笑痴书写完毕之后,晾干了墨汁,将书信递与姬泷灵的手中,笑痴又嘱咐道:“这封信你收好了,待到了地方之后,将此书信再交予谷中的人过目便可。” 看着姬泷灵十分慎重地将书信收好之后,又将桌上的匕首藏入了袖中,笑痴暗自点了点头。看到后厨的菜也陆陆续续地上齐了,笑痴便自顾吃喝了起来。而一边的姬泷灵心中之事已了,此时也有些饿了,当下也不避讳什么,自顾也拿起了桌上的碗筷来,与笑痴一同吃了起来。 看着只顾着吃喝的笑痴,关于其宗门之事却只字不提,姬泷灵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是怎样一个特别的宗门?” 笑痴酌了口酒,认真道:“封魔谷,谷内皆是封魔人。不问江湖是非,只管御魔入世。但舍只身皮囊,愿护苍生安平。” 虽是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可听之令人肃然起敬。认真地看了一眼笑痴之后,姬泷灵便不再多言,只专心地吃了起来。 别看这笑痴与姬泷灵皆是身材匀称之人,这两人吃起来,可就一直都没停过。当然,此二人还是有些区别的,笑痴是酒不停则筷不落,而姬泷灵则是细嚼慢咽着,似是在等着疆涅回来。 说到疆涅这小子,此刻已经打进了山匪的老巢。眼下他正面对着一众的贼寇,不耐烦地问道:“你们与那什么当家的,是一伙的吧?” 贼寇中为首之人一脸郁闷地呵斥道 :“狂妄的小子,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伤了我这么多兄弟?” 疆涅看出场上都以此人为首,叹了口气后,转眼间便到了此人的身前,直接出掌震断了此人 的一条腿,接着道:“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就是,我让你提问了吗?” “是是是…”瞧得这个光头小子如此厉害,且霸道得很,再无人敢造次。而那为首之人更是疼得满头是汗,再不敢多言。 “嗯。”看着这些人的表现,疆涅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再次问道:“你说,那什么当家的是你们一伙的吗?” 对于这等莫名其妙的问话,-这为首之人自是不明所以:“这位小哥,什么当家的与我们一伙的?还请明示。” “哟!嘴还挺硬。”说着,疆涅再次发力,便将其另一条腿也给震断了。不过刚收回掌来,疆涅就懊悔了起来:“哦,对对对,少说了一个字,不好意思啊。” 此刻这为首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什么人啊,还有王法没有…偏偏此人武功修为如此了得,自己也算是会武的,可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只得暗自在心中咒骂,嘴上却半分抱怨都不敢有。 正当这为首之人悲痛交加之际,只见疆涅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什么,二当家的,有印象没?” 一听到“二当家”这三个字,场上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了一下,暗道:坏了,这二当家的不是下山抢亲去了吗?定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么一位煞星来。 看到众人皆不作答,疆涅刚欲再震断其一条臂膀,便见其哭丧着脸,赶忙拱手回道:“这位少侠,我等皆是在山下活不下去的良民,这才上山来讨一份生计。至于您口中的那位什么二当家的,我等是闻所未闻啊。” 听得大哥如此说,众人赶忙附和道:“是是是,没听过,没听过。” 其实,若是疆涅给这为首之人出手的机会,便能知晓他是会武的,那便也无需这许多废话了。窝在这样的地方,各个手里有刀,显然是一伙的无疑了。只可惜疆涅着急回去喝酒,都没给对方施展的机会,便一招将其制服了,自是不会知道他便是这匪首之中,排行老大的贼首。 第67章疆涅也有今天 其实另一位贼首也在场中,不过比自己厉害的大哥都被一招制服了,他又岂敢再自寻死路。好在疆涅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只见其冷哼一声,再次震断了贼首双手之后,瞪着场上众人冷喝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自己承认了,我便饶他不死。我疆涅为人向来言出必行,若是不然,我便杀光了你们,再去别处寻去。我只饶一人,只数三声,一,二…” “二当家的是我们二首领,寨子里第二把交椅。今天下山抢亲去了,我都说了,大侠饶命!”疆涅这“三”字还未出口,“二”字刚落,便见一个小罗罗一边跪地求饶,一边把实情都道了出来。其余一众人等也皆跪地求饶,你一言我一语的,恨不得将二当家祖上的事情都道出来。 不过说到底,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真到了生死关头,真正不惧怕的,又有几人。况且这些人平时都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惯了的,见这光头小子如此霸道,又厉害非常,个个早都吓得魂都散了。 自打疆涅进来以后,不由分说地便废了贼首在先,其言语间又甚不着调,行事却果决之极。对于这个看似愣头青的恐吓,众人无不相信他说的出便做得到。这才争先恐后,都想着自己能是那个活下来的人。 “好!我疆涅向来说话算话,除了你。”说着,疆涅指着第一个发声之人道:“其余人便都去死吧。” 往后的画面自不必过多描述了,场面是极尽血腥暴力。除了第一个告发之人,自贼首以下再无活口。这些人平常在百姓们面前,如狼似虎一般,可在疆涅的面前,却与待宰的羔羊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亦无逃生的可能。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且眼下疆涅是饥肠辘辘,自是没有再耗在这里的必要了。再次确认了一下没有漏网之鱼后,疆涅便不再停留,飞身回往了笑痴所在的村落中去了。 好在疆涅手脚够快,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待疆涅回来之时,笑痴仍与姬泷灵在桌上吃喝着。对于这个漂亮姑娘为何会与笑痴比邻而坐,疆涅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笑痴的女人缘,疆涅是万分敬仰的,当下也不觉得奇怪,自顾拿起碗筷来,便大块朵硕起来。 见到疆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安然归来,衣服都没一丝的褶皱,乡民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又不敢多言。笑痴虽在吃喝,却眼观六路,这些乡民们的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余光看了疆涅一眼,笑痴淡淡道:“都解决了?” 疆涅回了其一个白眼:“一群乌合之众,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恨那群白痴,嘴还挺硬,白白耽误了我诸 多时间。” 好家伙,这话要让那位死去的贼首知道,埋进土里也得爬出来找疆涅拼命:你要是上来就问清楚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的废话… 听了这二人的对话,周围的乡民们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感激地起身一个个向着笑痴二人拜去。笑痴与疆涅都是不喜世俗之礼的人,挥了挥手,让众人都赶紧起来。 安抚了乡民之后,笑痴一边饮着杯中酒,一边好奇地问道:“都杀了?” 疆涅咽下了口中食,懒懒地回道:“寨里有一些妇孺,估摸着都是这些年,从各个乡镇里被掳去的,我也懒得管。寨中不缺银钱和粮食,去留随她们的便。至于山匪,除了一个人,其他的都去阎王那报道了。” “哟!”笑痴看着疆涅,不可思议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怎么,那山匪是个漂亮的女子吗?” “切!”疆涅不屑地瞟了一眼笑痴,回道:“你当我和你一样没出息吗,是那人态度端正,第一个主动自首,我答应了要饶他一命。” “哦。”听他这么一说,笑痴便能大致的猜到事情的经过了,忍不住夸道:“可以啊,你小子还挺讲原则的嘛。” “那是自然。”只见疆涅傲娇道:“我疆界之人向来说到做到,我震断了他的双手双脚,还给了他一碗水,几碟小菜。说了不杀他,便一定留他性命。” 不仅是笑痴,就连一旁的姬泷灵,都像在看一个牲口般地眼神看着疆涅,笑痴更是无语道:“你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对此,疆涅不置可否地一笑,也不觉得有丝毫的问题。下午的那口郁气,也出得是干干净净,当下胃口大开,也不搭理笑痴,自顾埋头吃喝了起来。至于离殇那具行尸,自是又回到了棺材之中,躺尸去了。 笑痴二人,一个酌着酒,一个埋头吃,姬泷灵就这么于一旁静静地看着。半晌,姬泷灵突然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相中了我,我便是你的人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我?” “噗…”“咳咳…”好家伙,这女子当真不是一般人,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差点凭借其一己之力,同时将封魔谷主与疆界之主,一个呛死,一个噎死当场。 无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疆涅看了看笑痴,笑痴则是一副“这话出自你口,与我无关”的表情。疆涅苦着张脸,只得指了指自己道:“是和我说话 ?” 姬泷灵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不然呢?这话不是你的吗?” “咳咳…”疆涅无语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姑娘你 可能误会了,我那是想借个由头,找那个什么当家的不痛快,你可莫要当真,那时…” 没等疆涅把话说完,姬泷灵便打断其道:“我知道,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听了姬泷灵的话,疆涅瞪大了其特有的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且无语的表情,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姬泷灵娇美的容颜,嘴巴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一边的笑痴,看到疆涅也有今天,则是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痴之后,疆涅好容易稳定住了心神,平心静气地看向姬泷灵道:“姑娘你听我说…” 一句话刚开了头,又被姬泷灵直接打断道:“你疆界之人不是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吗?我去封魔谷等着你,若你胆敢食言,后果自负。” 说完,姬泷灵便起身要走,疆涅也赶忙起身想要再解释解释,不想姬泷灵再一次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对了,记住了,我叫姬泷灵。我累了,回屋休息了,莫要前来打扰。” 说完,姬泷灵再不停留,头也不回地便自顾回屋休息去了,留下疆涅与笑痴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姬泷灵消失的背影,疆涅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好容易缓过神来,疆涅二话不说,背起棺材,拉着笑痴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村落。 夜色中,隐约还能听到这二人的对话,疆涅:“她怎么能这样?” 笑痴:“别问我,我觉得她很有个性,我个人来说,是非常欣赏的。” 疆涅:“她说要去封魔谷?” 笑痴:“嗯,是啊。” 疆涅:“你答应她的?” 笑痴:“我不答应她,她即刻就要死在我面前啊。” 疆涅:“她知道我是什么人不?了解疆界不?知道我背着的是什么不?” 笑痴:“应该就不知道,反正我没和她说,她也没问我。” 疆涅:“那她就敢这么着要嫁给我?” 笑痴:“多好啊,说明这姑娘知恩图报啊,都不管你是什么人,难得啊,所以我才这么欣赏她。” 疆涅:“…” 第68章敢答应吗 眼看着笑痴与疆涅二人终是到了这闭月城,疆涅的心情自是无比的愉悦,看其精神抖擞的样子,似乎这段时日还长了些肉,也高了些。可再看笑痴,不仅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面容甚是憔悴不说,看上去可瘦了一圈。 既然都到了闭月城了,自是不用再自己生火做饭了,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是会腻味的。与笑痴同行的这一段时间,倒是让疆涅养成了按时吃饭的好习惯。两人也不挑,遇着个酒楼,便一同进去了。 点好了美酒佳肴,又将各自随身的几个酒壶装满了,两人便百无聊奈地四周围打量了起来。上次匆匆而过,都没有来得及细看,要说这闭月城的繁华,比起皇城来都是不遑多让。随便一个酒楼都装点的甚为雅致,楼阁过道是既平整又洁净,墙上还挂着不少像那么回事的字画供人赏玩。 此时店内已有好几桌的客人了,推杯换盏之间,好不热闹。虽然瞧见了疆涅带着的棺材,心里多少觉着有些晦气,好在也没人上来多嘴些什么。待得菜肴美酒上桌之后,笑痴倒未先动筷子,而是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还咂着嘴,悠闲自在的模样引来疆涅一阵白眼。 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后,疆涅终还是没忍住:“笑哥啊,不是弟弟我说你,你这毛病得改改了。往日你有浑厚的内功护体,就是将这满城的酒都喝了许也无事。可是现在你这身体,自己没点数嘛?还这么贪杯,别怪弟弟我且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把自己给喝死了,也得陪上我一年。” 听到这,笑痴倒是好奇了:“哎,我倒是有些疑惑啊,我若是喝死了,还怎么陪你一年啊?” 疆涅拍了拍脚下的棺材道:“这不现成的嘛,也就是我,我跟你说,便宜你了,让离殇抱着你一起躺里面好好歇歇。离殇的尸气会吸住盖板,你不用担心会掉出来。” “咳咳…”听疆涅这么一说,笑痴好悬没被呛死:“好小子,你对你笑哥我还真是有心了。” 一顿饭吃得笑痴是索然无味,付了酒钱之后,笑痴看着疆涅问道:“我们已经进了这闭月城了,你可有何打算?” 听到笑痴说到“正事”上来了,疆涅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对着笑痴低声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先灭了这闭月城里的一些小门小派,比如上次那白净男子的宗门,必然就能引得啼红轩的门人自己寻来。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表现个屁!”笑痴给这二愣子气得,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无语道:“我们干嘛来的?不是来寻衅滋事的明白不,你是想和人家姑娘好啊,还是要把人 姑娘做成行尸啊?” 听了笑痴的话,疆涅也觉着这方法确有不妥,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虚心求教于笑痴:“你心眼多,你说,我们应当怎么做才是。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说‘我要和你们啼红轩的姑娘处一处’吧…” 笑痴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就背上你的离殇,我们在这闭月城里好好逛上一逛,届时啼红轩的人自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午后的闭月城中,只见两个很是扎眼的男子,并肩穿梭于城里的大街小巷之中。其中一人一身白衣飘飘,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提着酒壶,很是潇洒不羁。而另一人光着个脑袋,一身黑色劲装,看着一副刻薄的样子,身后还背着口棺材,透着那么一股诡异。 毫无疑问, 这二人便是笑痴与疆涅这一对活宝了。这两人如此拉风的造型,自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的。特别是疆涅身后的那口棺材,望之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不过事有例外,有人对此二人避而不及,却也有人对此二人是趋之若鹜。未出半个时辰,两人的行踪便已传入了啼红轩中。不多时,笑痴二人便察觉到身后有“小尾巴”跟着了。 对此,疆涅很是满意地夸赞道:“还真别说,别看你这脑子平时不太好使,这次还真让你说着了。哎,你说你这往后瞎了也不碍事啊,你还能给人算命去。” 只见笑痴黑着脸,无语道:“也不知道谁脑子不好使,整天就在这咒我,也不知道多读读书。这叫常识,常识懂吗?” 疆涅也不生气,反而“虚心”地回道:“懂那玩意儿有何用,以前我在疆界可遇到过不少有学问的,哎,你猜最后怎么着?看到我身后的这樽棺材了吗,离殇一个人在里头空落的很,我倒是不介意给它找个相伴的。你猜猜看,似这般自以为是之人,我叫他一声先生,他敢答应不?” 看到笑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不言语了,疆涅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是这么说的吧。话说要按照常理,后面跟着的,应当是识出我的身份来了。这都敢跟着,想来这城里也只有啼红轩的人了。不过以往看到我们疆界的人,不都是敬而远之的吗?” “哟!”笑痴挑眉看了看疆涅,忍不住夸道:“还会动脑子思考了,不错,若放在平常,你自己一个人的话,这啼红轩之人许就不会前来打扰了。 可现在是咱两同行,一看便知,似我这般不凡的气质,竟也堕落地与你厮混在一起。你猜身为此地的主人家,啼红轩的人是不是很 好奇我的身份?咱两于此又有何目的?” 疆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笑痴的观点,不过嘴上却委屈道:“你说咱两如此英俊不凡的翩翩美少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怎么就不能把我们往好处想想呢。” 笑痴无语道:“那你觉得人家怎么想才合适?一个封魔谷主,一个疆界之主,我们跟人家说,来此是为了拿你们啼红轩的女弟子练练手,疆主想和封魔谷主学上一学,该如何与女子相处?你猜猜看,人家会信不?能同意不?” 这两活宝就这么一路闲逛着拌着嘴,临近酉时,也该寻个地打个尖了。笑痴便与疆涅随便找了间客栈先落脚。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两人便至大堂上,点了些酒菜吃食。两人本倒是也可以让店家把吃食送上来,不过那样的话,又怎能快速地与啼红轩之人搭上线呢。 不多时,临近笑痴二人的桌旁,便来了四位女子坐了下来。唤来店小二,点了些吃食之后,四位女子便不停地拿眼偷瞄着笑痴与疆涅二人,其中一位女子,看着还有点眼熟。 “大师姐,要不我直接上前开门见山,问上一问呗。”只见其中一名女子,对着那位看着有点眼熟的女子小声说道。 这开口的女子明明年纪稍长一些,却是称呼这位眼熟的女子为师姐。其实这于江湖中而言也并不奇怪,这江湖中人向来是按资排辈的,而非只以年龄论大小。 那位看着眼熟的女子,便是笑痴一行人前番来此之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啼红轩的弟子。此女子姓苏,名晓芸,正是啼红轩的大弟子。此女子生得端庄大方,年纪虽不大,可处事不惊,且很是得体,深得啼红轩轩主的喜爱。 听了师妹的话,苏晓芸却是平静地回道:“不可造次,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待师尊示下之后,再行后话便是。” “是。”苏晓芸都这么说了,其余三位女子自是无有异议的。在未弄清笑痴二人的来意之前,以不变应万变确也最为稳妥。 “是苏姑娘吗?”正当苏晓芸四人小声商量之际,忽见笑痴面带着微笑,似是认出了苏晓芸来,径直向着四人的方向行来。 “苏姑娘,咱们可真真是有缘呢。上次一别,在下正想着不知何日方能再见姑娘的芳容,没想到我兄弟二人此番刚入这闭月城,便又再次与姑娘相遇了。”笑痴这唬人的客套话是信手拈来,明明是不要脸地搭讪,在其口中却是在情在理,十分中听。看得一旁的疆涅是一愣一愣的,心里是万分崇拜。 第69章啼红轩 见到笑痴二人既已主动上前来打招呼,苏晓芸身为此间主人家,自是不能失了礼数的,当下便浅笑嫣然地起身施礼道:“笑公子好记性,小女子方才还与几位师妹说着呢,看您二位甚觉眼熟,却未敢冒然打搅二位。没曾想,公子竟还记得小女子。” 要说这苏晓芸,不愧是啼红轩的首席大弟子,遇事毫不惊慌,坦然应对之下十分得体。虽然她一进来便认出了笑痴二人,不过确实也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本想着静观其变,既然对方已敞明了前来招呼,那便顺势探明其来意也甚好。 打定了主意,苏晓芸便示意另外那三位女子,给笑痴二人腾出了位置。这四方桌本也不算小,挤一挤,六个人坐还是没问题的。邀请了笑痴二人共进晚餐以尽地主之谊,笑痴与疆涅本就为这个来的,自是不会推辞。 两桌既已并为一桌,美酒菜肴自是要都端上这桌来的。待得摆齐之后,苏晓芸倒是周到,亲自起身为二人满上了这第一杯酒,而自己则与三位师妹以茶代酒,一同饮了一杯。 别看这啼红轩被划入了邪道的一方,可是其宗门对弟子的约束,却是非常严格的,丝毫不差于那些名门正派。再者,自首任轩主创教以来,现如今啼红轩的门人对于男子的偏见,亦是有了诸多的改观,再不似以往那般地仇视了。 比如啼红轩当今之主苏夫人,便是嫁过人的。只是其夫君在江湖上并不出名,至于其来历如何,亦鲜有人知。所以认真地说起来,到了今天还将其划入邪道,对啼红轩来说,实是有些冤的。 放下茶杯之后,苏晓芸倒是大方,面带着微笑,看着疆涅率先开口道:“若小女子所料不错的话,这位少侠应当是出自疆界吧?” 疆涅倒也坦白,也不做隐瞒,点了点头回道:“苏姐姐慧眼,在下疆涅,确是疆界之人。” “呵呵,原来是疆公子,幸会。疆界向来神秘非常,我也是曾听师尊说起过一二,再结合公子的行装,方才有此猜测。”说着,苏晓芸又将目光看向了笑痴,好奇道:“恕小女子眼拙,却不知这位公子师出何门,难不成也是疆界的高徒吗?” “呵呵,我…”笑痴正欲回话,却被一边疆涅抢先道:“哼哼,就他这浪荡不羁的性子,还嗜酒如命,若是在我疆界,还不早就给赶出去了,不过他也瞧不上我们疆界就是了。” “哦?”听疆涅如此一说,苏晓芸不禁疑惑道:“笑公子确是气度不凡,不过疆界亦非旁的门派比得了的,竟也入不得笑公子你的法眼?” “咳咳…”上来便被疆涅嘲讽了一番,笑痴也是 难得的老脸一红,苦笑着回道:“别听这小子胡说,在下不过是浪荡江湖的闲人罢了,倒也绝没有瞧不上疆界。只是在下体弱,让我整天背着这么一副棺材,以在下的性格,还不早晚将它劈开来当柴烧了。” “呵呵。”听这二人你来我往,言语中暗含讥讽,便更让苏晓芸摸不着头脑了:“两位公子还真是风趣,来,小女子再敬两位一杯。” 看着两人跟没事人似的,相互间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还相互碰了一杯,这一时之间,苏晓芸也弄不清这二人到底是何关系。这疆界之人性情向来古怪,毕竟常年与行尸相伴,也不知笑痴究竟是何来历,竟能与之如此融洽地相处在一块。 看到笑痴如喝水一般,举杯就干,疆涅忍不住提醒道:“你可慢些喝吧,要是喝醉了,我可没闲功夫照顾你。 ” 笑痴无语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我的好弟弟,把心放肚子里吧,喝多了我便以天为被地为席,再说了,这不还有苏姑娘在此嘛,不用你操心便是。” 知道二人是在玩笑,苏晓芸也不往心里去。待得几人酒足饭饱之后,苏晓芸方才开口问道:“且不知两位公子莅临闭月城,可是有事要办?我啼红轩立足于此已有百余年了,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两位只管开口便是。” 笑痴与疆涅对视了一眼,只见疆涅一副“看你表现”的样子,笑痴只得无奈笑道:“我二人近来无事,便想起前些日子曾路过此地。当时有事在身不便久留,眼下正巧得空,便结伴来此想着游历一番。却不想,竟有缘能再遇到姑娘,当真是三生有幸。” 笑痴此话,故意强调了自己二人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且又无处可去。苏晓芸亦是个玲珑人儿,又岂会听不出笑痴此话的言外之意。不过这二人来此既无恶意,且身份特殊,若能与之相交一番,确也并非坏事。 “呵呵,公子客气了。”与身旁三位同门略一交换了眼神,苏晓芸笑着接道:“闭月城确也是个繁华怡人的地方,既然二位公子有意在此游赏一番,我啼红轩理应招待两位才是。若是两位不嫌弃,不若暂且来我啼红轩住下如何?” “若是当真如此,我二人自是不胜荣幸的。”说着,笑痴又假装皱眉道:“可是,听闻啼红轩内皆是女子,苏姑娘你看,我们二人去了,不会不方便吧?” “呵呵。”苏晓芸摇头笑道:“江湖儿女,向来不拘这些个俗理,两位只管 安心随我回去便是。” 听苏晓芸如此说,笑痴赶紧乐呵呵地应道:“既然姑娘盛意拳拳,我二人若是再推辞,那便是不恭了 。能得啼红轩相邀,在下甚是激动啊,那便叨扰了。” “哼哼,确实,肾是激动了。”疆涅这边自顾嘟囔着,众人倒也听不出其中的歧义来。 既已敲定了,众人再不停留。背起棺材来,疆涅与笑痴便乐呵呵地在苏晓芸四位女子的带领下,一同前往了啼红轩的宗门所在。 要说这啼红轩,确实是有些历史了。宗门中虽皆为女子,且身处于邪道之中,就连慕容颜所在的倾颜阁,都被其余邪道宗门趁机吞并瓦解了。这啼红轩尚能屹立不倒,且发展得尚且不错,自是有其道理的。 都说这女子一旦认真起来,十个男子都未必比得上。自立派以来,这啼红轩的女子可是一个比一个要强的,且啼红轩的门规甚严,否则又怎能于邪道之中存在这许多年,且实力仍在稳步的壮大中。 这闭月城可是不小,不过好在这里马车随处可见。一般来说,习武之人都是以轻功赶路的,可这啼红轩之人又怎知,此刻笑痴修为尽失。看着笑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马车,一边还真就上去了,只道他是觉着新奇罢了。 啼红轩的宗门所在之处,自不会在街亭闹市之中。一则其门内多为女子,且个个面容姣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则,其毕竟是邪道宗门,为安全计,自是要隐蔽一些的好。 一路行来,穿过了官道,马车便行入了一片竹林围起的羊肠小道之中。远远的,笑痴便瞧见了一座座亭台楼阁,相互辉映,不用说,那自是啼红轩的宗门所在了。 于竹林中时,笑痴便发现林中人影绰绰,想来定是这啼红轩的哨岗之人。入世以来,笑痴也拜会驻足过不少的宗门了,比起这些个谨慎有序的各门派来,笑痴觉得封魔谷也着实散漫了一些…若是有人误入了谷内,怕是只当封魔谷里不过是一些避世的闲散人罢了。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当笑痴与疆涅随着苏晓芸四人,行至啼红轩的宗门前时,夜都已经深了。都是习武之人,远远地啼红轩护卫的门人便认出,来人乃是苏晓芸。略一交待之后,苏晓芸便领着笑痴与疆涅二人,迈步入得宗门之内。 第70章改观 进得啼红轩中,入得正堂之后,暗香便阵阵袭来。啼红轩内人只有女子,其中摆设布置自与旁的宗门略有不同。看着周围一件件精致的摆件,鼻中嗅着怡人的香气,一时间,笑痴与疆涅两人直觉得是心旷神怡,舒服之极。 当然,这笑痴与疆涅皆非是拘谨之人,入得堂来,也不待别人招呼,两人左顾右盼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自顾寻了座椅,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虽说时辰已晚,不过江湖人本也休息得较为迟一些。加上笑痴二人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路上快到之时,便开口询问了有没有夜宵吃。苏晓芸自不好推脱,简单地安排好宵夜之后,便让二人稍待片刻,自己则向内院而去,想来定是向这啼红轩之主苏夫人,禀明事情原由去了。 笑痴二人在此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正觉无聊之时,便瞧见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甚是端庄优雅的一位女子,身后跟着几位女子款款迈步而来,苏晓芸自是也在其中的。 主人家来了,笑痴二人自是不能失礼坐待着。齐齐站起身来,待得苏夫人落座示意之后,二人方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师尊。”只见苏晓芸为双方介绍道:“这二位,便是徒儿今日有缘得以结识的江湖才俊,其实我们这也是第二次相遇了。白衣服的这位乃是江湖游士,笑痴。而这位便是疆界的高徒,疆涅。” 说着,苏晓芸又为笑痴二人介绍道:“两位公子,这位便是在下的师尊,啼红轩主:苏夫人。” 待苏晓芸介绍完后,笑痴二人自是起身施礼道:“晚辈笑痴(疆涅),见过苏夫人。” “两位少侠请坐。”一边打量着笑痴二人,苏夫人微笑着挥手道:“我名苏诺,不过我更喜欢别人称我为苏夫人。两位青年才俊得闲来我啼红轩中,苏某自是欢迎之至的。既与我徒儿晓芸如此有缘,来了便是我啼红轩的客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少侠莫要见怪。” 苏夫人虽看起来只是端庄的柔弱女子,面含微笑很好相处的样子,可其言语间却慧心妙舌,且甚有威仪。明明是暗里派人跟随着笑痴二人的,却说成是有缘相遇于此。 “苏夫人客气了。”笑痴抱拳施礼道:“啼红轩之名,我二人仰慕已久,此番前来承蒙照顾,多有打扰之处,还望苏夫人莫怪才是。” 苏夫人笑道:“哪里哪里,我这里鲜有客人来访,也没有什么旁的规矩,二位只管随意些,只当在家里便是,勿要拘束了。不过只一点,我啼红轩内毕竟皆是女子,若有不便之处,还望二位见谅,莫要生出误会才是。” 笑痴前番 来此,于客栈之中可是被品、鵺二老好好地数落过一番的。想起其行径之荒唐,胆量之大,什么人都敢招惹一番,至今苏晓芸想起来,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其“为人”如何,苏晓芸自是一字不落地尽皆告知了苏夫人的,所以方才苏夫人之言,不难听出,这是提醒二人莫要在这啼红轩中,胡乱招惹自己这些个女弟子。 笑痴倒是觉得苏夫人之言在情在理,不过是对自己有些许误会罢了。但是疆涅则不然,他可是自认活到现在,连人姑娘家的小手都没碰过的,这话说得跟防狼似的提防着自己二人,当下老毛病便又犯了。 一边翻着白眼,疆涅接过苏夫人的话道:“是啊,哪里啊,这不是人家请我们来的嘛。诶,对了,话说江湖传闻,苏夫人您是嫁过人的,怎么未见其人?不会是啼红轩莺莺燕燕可人儿太多, 您夫君怕把持不住,没住在这吧?” 这话说得可谓是放肆无礼至极,端庄大气如苏夫人,此刻太阳穴的青筋亦是止不住地跳动着,忍不住想要立时便将这大胆的疆界小子,拍死当场。 而苏夫人身边的一众弟子,亦是对其怒目而视,只待师尊一声令下,便齐齐出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无礼的小子。而身为“有缘人”的苏晓芸,更是被其一句话惊得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笑痴反应极快,立刻捂住了疆涅的嘴,赔笑道:“苏夫人莫生气,我这兄弟打小生于疆界荒山野岭之中,对这江湖上的规矩礼仪,及与人相处之道,是懵懂无知。他向来说话不辨菽粟,还望苏夫人海涵。往后在下定当好好约束,教授于他。”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高深莫测,神秘如笑痴这般的人物。若放在平常,就算疆涅出自于疆界,以其大不敬之言语,啼红轩的人虽不至于杀了他,但教训一番将其扔出宗门外去,自是不必说的。 可正当苏夫人身边几位年长一些,看似是宗门长老之辈欲出手教训之际,不知为何,却被苏夫人挥手拦下了。可毕竟是闹得有些不愉快,宵夜之时,苏夫人以宗门事务为由,并未出席,而只是由苏晓芸代为招呼笑痴二人。 事后愤愤不平的几位宗门长老,不解苏夫人为何予以阻拦,使得众人未能出手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疆界小子,苏夫人自是耐心解释道:“见面之初,我便暗中观察了此二子,疆界小子乳臭未干,不知所谓罢了。本来教训其一番也未尝 不可,但是与其随行而来的那个叫笑痴的,却绝非寻常之辈。” 苏夫人皱起秀眉,回忆道:“我暗中观察他许久,却 未从他身上察觉出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这可说不过去啊。若说其不会武功,实也解释不通他是如何能与疆界之人混迹在一起的。而且据晓芸所说,看似那疆界小子时常占口舌之利,不将其放在眼里一般,可你们发现没有,真正做主的,却是这个叫笑痴的。” 想了想后,众人点了点头,确如苏夫人所言这般。说着,苏夫人眉头深锁,似在自语一般:“这个笑痴的身份,恐怕非同寻常。如果他是会武的,那此子的修为要到什么程度?竟连我都察觉不出。以他这个年纪,难道他是…” 第71章 展现实力的时候到了 见笑痴的一首诗出尽了风头,这啼红轩的女子瞧他的眼光中,都是带着点点星光的,一旁的疆涅忍不住哼哼道:“整天就知道酸,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不就是…” 话说到一半,发觉笑痴并没有生气,反而神情中略有一丝的伤感,后面的话,疆涅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想着自相识以来,笑痴当真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而一向浪荡不羁的笑痴,此刻定是想起了上官挽芯,一时悲从心中起,而并非是想在这啼红轩的女子面前,故意卖弄诗文的。 自知言语不当,疆涅端起酒杯来,难得低声下气道:“是我嘴又欠了,笑哥你莫怪,今夜我陪你不醉不归便是。但有烦心事,你只管说与我听。” 笑痴呵呵一乐,摆了摆手道:“你还小,有些事,等你经历了方才知晓个中滋味。此事是我一时感伤罢了,你何错之有。罢了,干了这杯酒,可不能因为我一人坏了大家的兴致不是,来,大家共饮此杯。” 笑痴此话确也看得通透,一切但交给时间吧。只是他没想到,这啼红轩门风虽严,可比起旁的女子来,这啼红轩的姑娘们却多了一分豪气,端起酒杯来说干便干。 江湖女子再如何矜持,侠气总还是有的,笑痴不知这啼红轩虽身处邪道之中,可平时门规甚严,在座的女子平时哪有这等机会畅饮。 也是托了笑痴与疆涅二人的福,想来难得放纵一次,苏夫人也是不会怪罪的。更何况平时少有机会与男子接触,今夜相处的又是两位气度不凡,背景甚不寻常,样貌又很是俊朗的两位少侠,表面上众女子虽平淡处之,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的。 疆涅年纪虽小,平时又嘴欠得很,少有朋友,可也正是如此,他对于人情世故,看得可比在座的都要透彻。又满上了一杯酒,有意想安慰一下笑痴,疆涅抬头看着悬挂于九天之外的明月,朗声吟道:“壶酒可了今夕忧,莫话明日许忧愁。清风徐来拂愁殇,壶酒清风话殇柔。这美酒的醇香,当配这似水的柔情。” “好好好!”笑痴难得夸赞其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出口成章之才。好诗,比我的好,来,干了这杯香柔。” 看着两个男人古怪的感情,一众女子虽不能完全体会,却也觉着一股暖意自心头起。苏晓芸似是因为饮酒的缘故,此刻俏脸微红,看着两人笑着道:“两位皆是高才,小女子佩服之至。不过疆公子,往后还得拜托你谨慎些,你可不知,当时你顶撞师尊的那句,好悬没把姐姐我吓死过去。” 说着,苏晓芸端起杯中酒,拍着心口道:“好在师尊她不弃草昧,不然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来,我敬二位一杯,咱们可说好了哦,以后可不敢了。” “嗯,我尽量克制。”苏晓芸都如此说了,疆涅自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过饮罢了杯中酒后,疆涅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不过那事也不能都怪我啊,你师尊话里话外的,说得我俩跟没见过女子似的。” 说着,疆涅对着笑痴翻了翻白眼,接着道:“他也就罢了,也不算太冤枉。可我疆涅又岂是那等样人,不瞒众位姐姐,我长这么大,可是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未曾拉过呢。” 疆涅这一席话,说得一众女子皆是掩面轻笑,心道:你才多大呀,就想着拉人家姑娘的手,看来师尊所言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哪里冤枉你了。 更有胆大些的姑娘,借着酒劲,开口调笑起疆涅道:“哟,那可是委屈弟弟你长这么大了。来,姐姐的手借给你拉一下便是。” “咳咳…”看着疆涅难得通红的面色,笑痴无奈道:“姐姐玩笑了,他可没那胆子。不过小涅涅,你这话说的,怎么我就不冤枉了,难不成我在你心中便是那等样人了?” 看到两人又要拌起嘴来,苏晓芸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都怪我,那日你们结伴而来,那两位长者说的话,我与几位师姐妹都是听到了的。师尊她明察秋毫,我亦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便一五一十地都与师尊说了,这才引起了些许误会,是我考虑不周了。” “哪里哪里。”这下笑痴与疆涅倒是不谋而合了,找到了罪魁祸首一般,异口同声道:“都是那俩老不着调的惹出的事端,与姑娘(姐姐)你无关。” 别看笑痴与疆涅二人常常拌嘴,可是却又都不往心里去。众啼红轩的女弟子们看得有趣,一时间气氛更是异常得好。众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方才散去,别看啼红轩的一众女子们不常饮酒,可是毕竟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这酒劲来得快,散得也不慢,自是没有喝醉了的。 待得众人都散去之后,苏晓芸便领着笑痴二人往后院而去,给他们安排了一处,稍显偏僻一些的厢房歇下了。这啼红轩中皆是女子,所以笑痴二人也觉得,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特别是有过“前科”的笑痴,想起那一夜自己多饮了一些,摸错了房间之事。品、鵺二老虽并未将此事说破,可从他们二人看自己那玩味的眼神中,笑痴是读懂了的,定是没能瞒过这二人。 每每想起此事来,笑痴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虽说是无心之失,且也并未酿成大错,不过毕竟此事太过荒唐。所以此刻的安排深得笑痴的满意,两人这一路来风尘仆仆,便也不再多言,各自安歇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时分,笑痴与疆涅也不知怎的,丝毫不觉着累,早早地便都起身了。不知是因为昨夜休息得太好,亦或是身处这花红柳绿之中,两人的精神状态倍好,一丝也看不出疲态来。相反的,两人精神抖擞地跟打了鸡血似的,眼中都满是精光。 在这啼红轩弟子的照应之下,笑痴与疆涅简单地用了些早饭。本想着用完饭后,拉上苏晓芸等几位小姐姐,一同上街逛上一逛的。却不想,苏晓芸为难道:“我们啼红轩是有早课的,今日正好是我当值,两位若是不急于这一时,还请稍待我片刻如何?” 虽然知道这啼红轩的门规很是严谨,却不曾想竟如此规整,还有早课这一说。想到那些个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的一众啼红轩女弟子们,疆涅便不停地在一边给笑痴使眼色。 笑痴不动声色地看在了眼里,表面上很是真诚地向苏晓芸问道:“苏姑娘,你看我与疆涅皆非那名门正派,亦不是邪道中人。难得拜访这啼红轩一次,你说我俩若是想要观摩一下你们的早课,不知是否合适?” 偷看别派的武学,向来是江湖大忌,不过就像笑痴所说,他与疆涅身份特别,且只是简单观摩上一次,确也无伤大雅。 想明之后,苏晓芸点头回道:“若是两位确有此意,自是甚好。届时还望两位少侠不弃,若能上得场中指点一番,便更好了。” “苏姑娘客气了,是我们二人要多多学习才是。”这便是成了,笑痴二人对视了一眼,疆涅这小子的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 待到早课的时辰,苏晓芸先前引路,将笑痴二人领至一处宽阔的操练场中,此时场间已然站满了啼红轩的弟子们,正等着早课的开始。好家伙,看着这清一色的年轻女弟子们,笑痴与疆涅的双眼,看花了都看不过来。好在两人定力还凑合,没留下鼻血来。 “苏师姐早!”看到苏晓芸的到来,一众的女弟子们齐声问候道。 “大家早,今天的早课,便由我来带大家。”点头回礼之后,苏晓芸将身后的笑痴与疆涅让了出来:“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笑痴公子,是一位江湖游侠,修为想来定当不俗,大家可要多多学习才是。” “呵呵,一般一般,当今第三。”笑痴的嘴皮子,到哪都讨女孩子喜欢。这句话说出来,自是没有人相信的,不过却甚觉有趣。再加上其俊朗的外表,不俗的脱尘之气,自是引来一众女弟子的欢笑之声。 “呵呵。”苏晓芸亦是忍俊不禁的一笑,又介绍道:“这位呢,是疆界的高徒,名叫疆涅,大家可要多多地向他请教一番。” 看到介绍到自己了,疆涅一摸其铮亮的脑门,瞪着其特有的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邪邪一笑,心里直道:机会来了,终于到了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候了。 第72章 全毁一张嘴上 对于疆界,这啼红轩的弟子们都是听说过的,不过对其所知甚少罢了。如今大活人就立于面前,看着疆涅甚是明亮的脑门,加上其身后所负的棺材,倒确是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虽说那副棺材看着有些瘆人,不过与其稚嫩又帅气的外表反衬之下,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加上疆涅又很是善藏,脸上一直挂着副无辜又和煦的微笑,对场间的一众女子倒也确有些吸引力。 “好了,大家各自寻好自己的位置,这便开始吧。”别看这苏晓芸的年纪也不大,却甚有一副大师姐的威严。在其精心地安排之下,一众啼红轩的女弟子们,整齐划一地便操练了起来。 其实这啼红轩的早课倒也没那么复杂,无非是由各位师姐地带领之下,弟子们或独练,或相互对招。而当值的师姐从旁观看后,给予一些指导与修正。 笑痴与疆涅二人,一个封魔谷主,一个疆界之主,这些寻常的招式,应当难入这二人的法眼才是。但如果有人真这么认为的话,那便大错特错了。此时这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眼神快速地游离在一众女弟子之中,看得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一双眼都快不够用了。 一旁的苏晓芸自是注意到这两人的,不过心里只道这两位是勤奋好武之人,还暗自夸赞其武学修养甚高啊。向二人打了声招呼之后,苏晓芸便身入一众师妹之间,不停地指导了起来。 再看这疆涅,一边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四处扫视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好看,真是好看。哎,笑哥,你说若是我们能在此修习的话,那咱这修为还不得一日千里啊。” “拉倒吧。”笑痴忍不住笑骂道:“让你在这里修习,修为提升如何我倒不关心,我就担心你都活不过三十…” 听了这话,疆涅也不恼,歪头朝着笑痴邪邪一笑,反击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看到女子便要招惹一番。我说的是这儿的环境和氛围,姑娘们个个充满了活力,一阵阵的暗香传来,怎不令人心旷神怡,精神百倍。” 对于疆涅的这番说辞,笑痴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不置可否道:“嗯嗯嗯,你猜我信吗?” 看着笑痴一副“信了你就有鬼了”的表情,疆涅也不与其计较。转过头来,盯着眼前一众女子舞着剑,仿若一幅画似的,疆涅忍不住感慨道:“啼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一边的笑痴黑着脸,提醒道:“我说你小子以后出去可别说是跟着我混的啊,能不能多读点书。那句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寓意着对新生命的感叹,不过用在这里却也合适。但你也得先把词念对了啊,以后少背着你的离殇瞎晃悠,多用点功在学识上。” 疆涅却不以为然道:“差一个字而已,你懂什么,这儿是啼红轩,我就说是啼红了,不可以吗?不行咱两切磋一下,谁赢谁说的对,再不行,你进去和离殇说道说道?” 这一下可是拿着笑痴的软肋了,眼下自己武功尽失,和这小子切磋岂不是自讨没趣。看着笑痴一副吃瘪的样子,疆涅的心情更是飞扬跋扈了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的样子,那边苏晓芸便让众人停了下来。若放在平常,早课时间理应是一个时辰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今天有笑痴二人于此,自是要留点时间给他们展示一下的。 待众人停手集结过来之后,苏晓芸笑道:“好了,常规的练习今天便到这里吧。下面,我们请笑痴与疆涅两位少侠指教一番,如何?大家欢迎。” “好!”在一众啼红轩女弟子的起哄声中,笑痴与疆涅自是不好推辞。不过当下笑痴的修为尽失,自是不便上场展示一番的。那说不得,这样的机会便只能“麻烦”疆涅了。 似是报复笑痴以往总是这么说自己一般,疆涅神采飞扬道:“笑哥他最近吃坏了东西,身体不适,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便由我来代劳吧。” 看着疆涅意气风发的背影,笑痴无奈地暗叹道:没出息啊没出息… 在苏晓芸眼中,只觉得笑痴的神秘,犹在疆涅之上。女子的第六感向来都是很神奇的,所以眼下,只当是笑痴瞧不上这些年轻弟子粗浅的功力而已,也能理解,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当下苏晓芸带头鼓掌,欢迎疆涅入得场中来。 如此表现的机会,疆涅又岂会放过。只见其身影一闪之间,人便已然到了场中央了。别看他身后还背着口棺材,丝毫不影响他的身法,只这一亮相,便惊艳了全场。惊叹之声此起彼伏,这倒是让疆涅好好地暗爽了一番,更是满面春风、得意非常了。 一旁的笑痴虽是不以为然,可苏晓芸心里对其确是佩服不已:这身法诡异莫测,更遑论他身后还背着口棺材呢,这疆界果然不一般。就是不知其临敌经验如何,对战技巧有没有其身法这么高明了。 苏晓芸有心试探疆涅一番,便笑着开口道:“疆少侠身法果然了得,大家有没有想要向疆公子请教一番的?可主动提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出声道:“小女子啼红轩汪小茹,愿向公子请教,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莫看这位名叫汪小茹的女子年岁不大,看着与疆涅相仿,其乃是啼红轩小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了。既然有外人在,自是不能落了啼红轩的名声。所以汪小茹这才自告奋勇,出列而来。 “好,小茹你过来。”见得汪小茹出列,苏晓芸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同时示意众人腾出了一个空间来,对这二人道:“此番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彼此才是。” “是,师姐。” 汪小茹自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本也是没有是非恩怨在的,自是点到为止,相互学习才是。 可另一边,正意气奋发的疆涅却不然,瞧得一位如此娇小可人的姑娘行出,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不过有一点他是不会变的,便是他那一张欠嘴。 只见疆涅面带微笑道:“晓芸姐只管放心,小茹虽然矮了点,但也不失可爱,在下定然不会伤着她的。” 好嘛,疆涅这一句话,顿时令得场上安静了下来。两人看着年龄相仿,这疆界小子竟如此托大不说,上来便直言小茹个矮,这未免也太没礼貌了。 看着汪小茹俏脸通红,咬着嘴唇甚是委屈的样子,疆涅也察觉出自己方才所言有所不妥,赶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你个不高,但是很可爱啊。” 这句话说完,发现对方的脸色越发阴沉了,疆涅着急道:“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各有其优缺点,你看晓芸姐啊,虽然比你高点,身形样貌也比你好点,长相也端庄些。但是你也有你的优点啊,你是属于可爱型的,一样很好啊,这样说有没有好点…” 听完这话,周围的啼红轩一众女弟子们,实是被这疆界小子气得哭笑不得。看着汪小茹都快哭出来了,疆涅还想着找补几句,一边的笑痴赶紧打断道:“你可拉倒吧,别说话了,你俩赶紧地切磋吧。人那么好的一姑娘,都让你说成什么了…小茹啊,别往心里去啊,这小子不会说人话,不过我了解他,他本意是想夸你来着。罢了,你只管动手便是,千万别对他手下留情啊。” 第73章 摘星会 疆涅这边原本还想再努力一下,再研究研究一下措辞问题,可汪小茹是真得怕了,见其还要开口,立马咬着一口银牙抢先说道:“还请疆公子指教!”说完,也不待疆涅回礼,举剑便刺了过去。 这其实也算不得偷袭,毕竟先打了招呼的了,所以疆涅自是早有了防备。看着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向自己指来,疆涅运足了真气,一掌挥出,那场面…好家伙,连人带剑一起拍飞了出去。 这场所谓的切磋,来得快,结束得更快。看到如此结果,场上自是顿时鸦雀无声。一旁看戏的笑痴,更是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道:这个榆木脑袋…没救了。 还好一边有苏晓芸,作为大师姐一直警醒着,待看到汪小茹翻飞而出,立刻飞身而起将其接了下来。检查其并无大碍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可现如今,啼红轩一众女子们再看疆涅之时,便如看一个怪物一般。小茹的修为如何,大家自然是清楚的,这疆界小子看着年纪与之相仿,修为竟如此了得。 这也就罢了,小茹如此一位娇小可爱的姑娘家,说好了切磋交流,这小子竟然上来便毫不留情,一招便将其拍飞了出去…这世上竟有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简直是个牲口。 “呵呵…”看着场上,很是有些尴尬的局面,笑痴不得不陪着笑脸,上前打着圆场道:“一时之得失,莫往心里去。想必大家也都累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苏姑娘,我还想在这闭月城里好好看看呢,你觉得如何?” 苏晓芸亦心知,再切磋下去已然是毫无意义,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再接着来,反而会伤了年轻弟子们的自信心。感激地看了笑痴一眼,苏晓芸连忙附和道:“笑公子所言甚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往后大家还需再接再厉。今天便先到这里,都散了吧。” 现在就出去也不合适,苏晓芸便安排笑痴二人,在客堂之中先行休息一番。而自己则是拉着汪小茹,一路安慰着她,免得小姑娘家一时想不开。 待得众人散去,只剩笑痴与疆涅二人之时,疆涅还不明所以地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笑痴无语道:“你从头到尾就没做对过一次,你知道不?” 看着疆涅那无辜的大眼睛,笑痴问道:“刚才与你交手的丫头,叫汪小茹的,人家姑娘可爱吗?” 疆涅点了点头:“挺可爱的。” 笑痴无奈道:“那你夸人家可爱不就完了,你提人家身高干什么?提也就提了,有你那么说话的吗?” 疆涅委屈道:“上来就这么楞夸人家,那不是显得我太轻浮了嘛。再说,我本来也就是夸她的意思啊…下次我注意就是。” 笑痴恨铁不成钢道:“说人家矮也就罢了,好歹你也夸了人可爱。可你后面都说了啥玩意,什么没人家漂亮了,又是身材没人苏姑娘好了,你说的这是人话嘛?” 闻言,疆涅也很无奈:“我那不是想找补一下,解释一下我的本意嘛…” 笑痴抓头打断道:“有你这么找补的吗!我再问你,刚刚说了只是交流,是切磋,你为什么不留手?好家伙,上来就给人姑娘拍飞了出去,你把人姑娘当什么了?” 听了笑痴这句,疆涅不但丝毫没觉着此举有什么不妥,反而还略有得意道:“怎么样?我那手漂亮不?我可是留手的啊,不仅展现了我深厚的内力,且未曾伤她分毫,我这内劲的掌握度,控制得如何啊?” 笑痴给他气得是白眼直翻,忍不住骂道:“呸!控制个屁!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与你切磋,你得给人喂招啊,你得让着人家啊。虽说败给她是挺不合适的,以你的修为,表面上看起来不相上下总是可以的吧。你倒好,一招下去连人带剑给人一起拍飞,还切磋个屁啊!你让人姑娘家的小脸往哪搁!引吭高歌啊?” 被笑痴这么一说,疆涅这才回过味来:“哦…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你这早说啊,我光想着表现一番了,下次一定注意。下回呢,我就把她的剑拍飞,把人给留下来,你看这样如何?” “啊!!!”笑痴看着面前的这个牲口,无语道:“我现在终于有点心疼你在疆界的师兄妹了,更心疼你师父了。那老头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让你给气死,也是祖上积德了。” 看着笑痴痛心疾首的样子,疆涅难得不再出言刺激他了。倒不是疆涅没的回嘴,只是此刻他心中想着:这笑哥不管怎么说也是封魔谷主,现在武功也没了,这要是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回头也没法交代。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一个废人我计较那么多干嘛… 好在这疆涅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要是真让笑痴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那估摸着后面也不会再有什么了,直接就大结局了… 离开了神秘的笑痴与那个牲口般的疆涅,苏晓芸安慰完汪小茹之后,自是要将今天所发生的的事,尽数禀告于苏夫人知道的。 听了苏晓芸的描述之后,苏夫人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果然皆非池中物。” “是啊。”苏晓芸皱眉接道:“这疆涅的年纪虽比弟子小上不少,可若交起手来,恐怕弟子都没把握胜他。” “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看出苏晓芸心中似有不服,苏夫人耐心道:“疆界之人之所以难缠,其古怪的功法只是其一,你也看到此子身后所负的棺材了,可切莫小看了这口棺材。这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这棺材的主人有多难缠,棺木中的行尸亦是不遑多让。” 这行尸当真如此厉害吗?听了苏夫人的阐述,苏晓芸不禁心里一震。以前只听过这疆界之人的诡异,可是因为疆界人甚少入世走动,所以苏夫人便也只不过是简单提过一些。而如今苏晓芸方才知道,这疆界独有的御尸之术竟如此厉害,那交起手来岂不是以二敌一,倘若两人修为相近的话,又如何能胜之? “不过也好。”苏夫人打断了苏晓芸的思绪,接着道:“好好招待这二人,过段时间的摘星会上,说不定此二人还能帮得上大忙。” 这苏夫人所提到摘星会,在邪道之中可是有些历史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每过十年,这邪道各派便会聚首在一起,而聚首的地点,向来是在大会之前,方才由各派宗主共同商议决定的。 每一次的聚首,往往都是热闹非凡的,不仅有各宗门里精锐弟子之间的切磋交流,还有年轻弟子的才艺展示。更甚者,若是有恩怨隔阂的,只要当事人双方皆无异议,便可签下生死状,更凭本事上台搏杀。 既然是生死状,那么无论搏杀的结果如何,此仇都将一笔勾销,事后亦不可再追究。那与笑痴有所交集的鬼蜮,自然也是属于邪道中人的,魍魉之所以对慕容颜如此用心,也正是因为十年前,两人还都是小字辈之时,慕容颜于摘星会上的倾城一舞。 与邪道的摘星会略有不同,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亦是有自己的集会,这集会的名字也很平常,便称英雄大会。可是正派之间的聚会,自是没有邪道那般浓厚的火药味,只是弟子间比武交流而已。 不过正派间的聚会,也有个特别之处,便是为正当年的男女弟子之间创造机会,若是有看对了眼的,能成就一段姻缘岂不是美事。这不仅能增进各派之间的友谊,更是能促进共同对抗邪道的纽带。 第74章 相邀同往 其实原本这邪道的摘星会,并不叫这个名字,只因百年前邪道间的聚首之际,正派得知了其聚首地点,大举前来讨伐。可那次讨伐的结果,却出乎所有名门正派之人的意料之外。 虽常言道:邪不压正。可那一次,正派确是实实在在的败了的,不过好在根基尚存,邪道虽胜了,却也未能将正派之人赶尽杀绝。 不过这也导致了百年来,邪道一直压着正派一头的局面,直至不世出的奇才,藏剑阁的剑圣横空出世,方才使得邪道之人再不敢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 不过无论怎么说,当年的大战,邪道的胜利是不可抹除的。这名门正派之人,一向自诩天上繁星,是正义的化身,所以那邪道之人便将这聚首的名称,更名为摘星会。喻意你既然自比星宿,我等便将你尽数摘除。 再有半个月,便又到了十年一度的摘星大会了,这对于邪道各宗门而言,可是件盛事。各宗门宗主长老,及门中最出众的弟子们,亦是都会出席到场的。而啼红轩既隶属于邪道中人,苏夫人自是要携带弟子们前往的。 想那倾颜阁,自上一任阁主故去之后,其门内长老相继隐退或离去,弟子中亦是人才凋零,最终才彻底土崩瓦解于邪道其余各宗之手。 这两年啼红轩虽依旧门风严谨,宗门整体实力不弱,可毕竟门内皆为女子,不好争斗。且这几年下来,啼红轩所行之事,与邪道其余各宗相比,更是渐行渐远了几分,都快赶上正派的作风了,这也是引得其余各宗的诸多不满。 此番摘星大会在即,苏夫人自是不免有些担忧的,毕竟邪道里的宗门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届时恐怕刁难是少不了的。毕竟倾颜阁的倾塌仍历历在目,其暗中的黑手再清楚不过了,自是不可不防的。 按理说这邪道的聚会,非邪道中人是不便参与的。可若这人是啼红轩的客卿,那便两说了。笑痴与疆涅二人,一个神秘莫测,一个乃是疆界之人,并且修为惊人。说不得,苏夫人自然已将主意打在此二人的身上了。 昨天因为疆涅这小子的话,实在太膈应人了,苏夫人这才寻了借口,并没有亲自招待这两人。现如今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今日,自己却也得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午后无事,苏晓芸便陪同着笑痴二人,于此闭月城里好好地逛了一番。虽然晨间发生的那一出,苏晓芸对于疆涅这个牲口,心里多少是有点抗拒的。不过好在有笑痴相随,且经过了笑痴的一番教导之后,疆涅多少也有了些许的改变,便也未再行出什么惊心动魄之举来。 待得三人回来之时,苏夫人已然安排好了酒宴,只待笑痴二人入席了。对此,疆涅自是非常满意的,一副自己理应有此待遇的神情。 而笑痴则要心思缜密得多,心里正犯着嘀咕。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一点笑痴是深有体会的,每每看着疆涅的时候,笑痴都会深深地自省一番。 待众人落座之后,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平常苏夫人是滴酒不沾的,但当其知道笑痴与疆涅皆是好酒之人时,苏夫人也算是给足了二人的面子,也端杯相敬了一番。 别看苏夫人是个女子,且身为啼红轩之主,平时一直以端庄优雅的气质示人。可当其端起酒杯来,亦是不失豪气的。虽说这酒宴之上,自己是带着算计而来的,不过苏夫人为人倒也坦荡,心中所想倒也并未对笑痴二人相瞒。 酒过三巡之后,只见苏夫人开门见山道:“两位少侠也是难得入世历练,我便也就不瞒二位了。再有些时日,便是我道十年一次的摘星会了,我啼红轩,自是会与同道中的几大宗门共同赴之的,不知二位可有兴趣一同前往观摩一番?” 还未待笑痴推辞,便见疆涅抢先道:“当然有兴趣,只不知你们邪道怎么个聚法,不会是比哪个宗门更邪乎吧?” “呵呵…”看着脸色难看的苏夫人,笑痴只得出言道:“这小子下午吃错东西了,苏夫人莫怪。” 一边陪着笑脸,笑痴赶紧地转移了话题:“每十年一次的摘星会,在下也是有所耳闻的。”说着,笑痴一边不停地给疆涅使眼色,口中却不停道:“小涅涅,你涉世未深,这脑子又不灵光,江湖上的诸多规矩你还不清楚。这摘星会,是人家同道中人之间的聚会,咱两都是外人,不便跟着搅扰。” 疆涅阴沉着脸,幽幽地看了笑痴一眼道:“笑哥,你晚上怕不是想和离殇增进一下感情吧?” 看到笑痴立刻闭嘴不言了,疆涅方才满意地接着道:“不就是群魔聚首嘛,我疆界之人还不够资格观摩不成?我还偏去不可了。” 听得疆涅这小子一口一个魔,一口一个邪的叫着,苏夫人虽心中不畅,不过这小子的这张嘴,自己也算是见识过了,也不与其计较。这啼红轩自建立之初,本就是邪道,这么算起来,疆涅之言却也没错。 好在两人这便算是答应了下来,省得自己再多费一番口舌了,苏夫人心中方才略有宽慰,回道:“好,既然两位愿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于两位的身份问题,也无大碍。届时便以我啼红轩客卿的身份,出席便是,想来也不会有人纠缠的。” 别看“客卿”与“客人”只差一个字,可这其中的深意却是天差地别的。客人只是相识而已,交情却并不一定有多深,而“客卿”则不然,那必定是关系匪浅的交际。 看到二人对此并无异议,苏夫人难得展露了一次笑颜,对着二人道:“既然都是习武之人,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切磋。两位少侠虽年纪轻轻,修为却甚是不凡,说不定,到时候还需两位少侠替我啼红轩扬名呢。” 既得了啼红轩客卿的虚衔,那自己与这啼红轩的关系,便再不是普通关系了,这便是有了情。若到时候自己再能出手相助,不仅能一展身手,于啼红轩而言,自己这便是有了义。与这啼红轩有情有义了,那往后与这啼红轩里的小姐姐,小妹妹们,那关系还不得一日千里。疆涅是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此番非去不可。 心情大好之下,疆涅还不忘问道:“不知你们邪道其他宗门里,可有这么多的女弟子?哦,你们别误会啊,只是我堂堂七尺男儿,到时候与女子动手,是不是不太好?” 你动的还少吗?早上是谁出掌,将小茹毫不留情地连人带剑,一起拍飞出去的?苏晓芸一边心里这般想着,一边察言观色,发觉师尊都快被其气得背过气了。如此的欲盖弥彰,苏夫人又不是豆蔻年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又岂能听不出其中的用意。 再观苏夫人这边,此刻正极尽忍耐着将其一掌拍死的冲动,心道:好你个疆界小子,年纪不大,胃口还真不小。啼红轩里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还不够,竟还惦记着其余各派的女弟子,简直是无耻至极。 一旁的笑痴见此,也觉着与疆涅在一起实在丢人。可看着疆涅那一脸的期待,而苏夫人那边,明显是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只得无奈为其解惑道:“除了啼红轩中皆为女子之外,其余各派自然是也有女弟子的,只是不似啼红轩这般多而已。” “哦,是这样的啊。”疆涅表面上虽然表现地还比较镇定,可其心里此刻却乐开了花:那此行岂不是能接触到更多的姑娘了!这不是冥冥之中在牵引着我前往嘛。 不用说,这一顿酒宴自是再一次不欢而散。虽说苏夫人有意想让笑痴二人一同前往的,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啼红轩,与这二人多接触一番的。可每每想到疆涅的那张嘴,苏夫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我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第75章 意难平 既然已经答应了苏夫人,要一同前往这摘星会,那大会结束之前,笑痴二人自是仍要做客于啼红轩之中的。不过想到能见到魍魉那小子,笑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宽慰的,只是不知其将幻神诀练得怎么样了。时机业已成熟了,再相遇之时,笑痴想着,也该将慕容颜的去处告知于魍魉了。 其实在啼红轩里住着,确实也挺不错的,酒好,人美,环境更是不错。只是自那晚酒宴过后,笑痴二人却是极少再见到苏夫人了,究其原因,自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虽说疆涅的这张嘴,杀伤力着实的有点大,不过以其独有的造型,还有深不可测的修为,比起笑痴来,还要更受啼红轩一众女弟子的青睐。 对此,笑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姑娘们都什么审美。特别是这啼红轩的姑娘,品味也忒差了些。甚至笑痴曾一度地认为,这啼红轩所修习的功法,是不是影响了这些个小姑娘们的眼神。 在这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之中,笑痴与疆涅二人自是很愉悦地又度过了不少时日。不过笑痴二人都尚且没什么感觉,这时间便一天天的过去了。眼看着明日就要动身,前往那摘星会的相约地点了,这啼红轩门外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来。 只见一位看着甚是有些威仪,年纪约摸四十中旬的男子,穿着一身略显花哨的锦衣,正双手负于身后,满脸温和地向着啼红门口的护卫女子,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啼红轩没错吧?” “是的,请问您是?”这站岗的女子一边回道,一边心里疑惑着,这人是怎么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便来到这里的。 只见这一身花衣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微笑着回道:“再请问,啼红轩现下是不是有两位年轻男子于此作客?” “嗯,确实有两位少侠做客于此。”笑痴二人于此多时了,以那两个活宝的性子,这啼红轩上下女子,都是见过面的,用疆涅的话说“宁杀错,莫放过”。 “太好了,还好没错过。”只见这花衣男子欣慰道:“麻烦姑通禀一声,我是这二人的故交,有要事相寻。” 这里毕竟是啼红轩的宗门所在,对方亦只是孤身一人,想来也不至于是来此生事的。半信半疑之下,留下其余护卫在此,小姑娘自己则寻笑痴二人去了。 了解情况之后,对于那位花衣男子,疆涅自是不认识的。在这天华上国之中,除了笑痴之外,他也就只认识品、鵺二老了。 不过转过头来,看着笑痴胸有成竹的样子,疆涅不禁好奇道:难不成是封魔人找来了?封魔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那怎么行,自己还没学到什么呢… 不知道疆涅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笑痴跟着这小姑娘一同来到了啼红轩宗门之外。见到来人之后,果不其然,这花衣男子正是笑痴心中所想之人。 见到笑痴,这花衣男子也不客气,直接搂过笑痴的肩膀,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迈步便向着啼红轩内院行去。看这二人勾肩搭背的样子,疆涅正疑惑此人是何身份之际,突然被其一句话惊到了:“笑痴,荒芜楼外楼之主被人送去轮回了,此事你可知晓?” 楼外楼的楼主,赤北邙死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疆涅可是很清楚,自己与笑痴刚从荒芜之地回来不久。况且那楼外楼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只那赤北邙自己的修为,放眼整个江湖里,那也是顶尖的高手啊。 “大叔。”疆涅看着花衣男子,好奇道:“那楼主是何时被杀的,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被疆涅称为大叔,这花衣男子一脸不悦地回道:“叫谁大叔呢,什么眼神,叫大哥。”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我叫你大哥?”见对方被气得脸都绿了,看在笑痴的面子上,疆涅倒也无所谓道:“叫你哥也行,你这年纪,比我大上得有两轮了吧,叫你哥我又不吃亏,你开心就好。”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花衣男子方才开口道:“早闻疆界有个不会说人话的小子,哥也不跟你计较。那楼主应当死于三个多月以前,而最诡异的是,他就死在楼外楼的宗门之中。” 也不来及去想这花衣男子是怎么知道疆界之事的,疆涅惊讶道:“这怎么可能,这世上谁有这个本事,能在楼外楼之内将其击杀?” 说到这里,疆涅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记得当时,自荒芜皇宫出来之后,至荒芜边界怀安城的这段路程里,自己的师尊曾与笑痴一起失踪过三天。 不过当时的疆辰,借口以探明笑痴身体的状况,需要找个清静点的无人之所为由。疆界之人本就性情古怪,师尊也常喜欢有事瞒着不与自己明说,所以当时疆涅几人也未曾多想。 现在结合这花衣男子带来的消息,那楼主被袭身亡之时,几人正在荒芜的境内。且要将那赤北邙击杀于楼外楼宗门之中,有此能力的人或势力,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封魔谷与疆界,有这个实力了。 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疆涅与花衣男子皆不再言语,齐齐将目光盯向了笑痴。 “都看我干嘛?”笑痴似是对这楼主之死既不明所以,但也丝毫不觉得奇怪:“赤北邙那人心思太重,太过要强,且欲求不满。这自强太过便是自戕,早早晚晚的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赤北邙的事一带而过,笑痴不愿多谈此话题,接着向花衣男子问道:“信你看到没?没问题吧?” 听到他问起这事,花衣男子胸有成竹地回道:“你哥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都已经接走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送到封魔谷了。你就放心吧,都是我手下的亲信,出不了叉子。” 笑痴点了点头:“那就好,咱兄弟也好久没见了,今晚定当要好好畅饮一番。” “哈哈…”花衣男子笑道:“那是自然,不醉不归。” 对于这花衣男子,笑痴自是信得过的。要换了别人还真两说,不过对于他的能力,笑痴心中还是有谱的。要说起这花衣男子的身份,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 此人姓沈名军,也是应了自己的名字,他十六岁便从了军,直至二十六岁那年,于一场战役里中了埋伏,被逼无奈之下,宁愿坠崖身死也不愿被缚受辱。 可是其注定命不该绝,那可不是一处普通的山崖,那崖底便是传说中的羽化之境。传闻江湖,看破了世间万物的大能们,便多隐居于此。 那一日,正巧一位前辈高人于此采集药草,忽见天上掉下一人来,好在有树杈藤蔓的缓冲,那位前辈方能将其顺手救了下来。被救之人正是沈军,那位前辈将其医治好之后,两人一见如故。机缘如此,那位前辈便将自己毕生之所学,尽数相传于他了。 沈军天赋异禀,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出师了。出来以后,沈军一时也没有人生的方向,直至遇到了笑痴的师尊正巧入世修行。一番深谈之后,受其点拨,沈军决定往后的日子里,便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平天下难平、不平之事,也算不辜负了上天赐予的这份机缘。 没想到只短短几年时间,便有一群有义之士加入了他的行列,与其一同游历天下,铲奸除恶,为天下无处申冤的人们,带去了光明。 这些年以来,邪道各宗之所以有所收敛,亦是拜其所赐。不过想要将邪道尽数铲除,自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况且,现如今这邪道之人也并非皆是大奸大恶之徒,比如这啼红轩便是几如名门正派一般无二。 这沈军义薄云天,性格豪爽,在众多能人义士的拥护下,便创立了一个自由却又严密的组织:意难平。 第76章 那人 沈军曾多次拜访过封魔谷,所以笑痴年幼之时便与沈军相识了。前些日子,笑痴便发现了意难平组织中人,意难平对于入世修行的封魔人,能给予不少的帮助与消息的传递,所以相互间亦有联络的响箭与暗号。 知道自己在此,笑痴便猜到沈军定会前来相寻。顺便将一心想要拜入封魔谷的姬泷灵交托与他,让其安排组织中人,护送其安然入谷。 两人许久未见了,自是要好好叙上一番旧的。笑痴麻烦了啼红轩的弟子,备下了酒席来,招呼上疆涅,自是要好好得喝上一番。可笑痴却不知,疆涅此刻满心的疑惑,实在是兴致不高。 那楼外楼之主,赤北邙死得如此蹊跷,自己的师尊与笑痴定当是脱不了干系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出自这两人的手笔。所以疆涅不禁想到:虽说这二人确实能够办得到,不过前提是笑痴武功尽失,是装出来的… 疆涅回忆起自己与他这一路行来,若是其当真并未丢失修为的话,以自己的这张嘴,他没道理到现在都没拍死自己啊,而且也没有装的必要啊。如果说不是这两人做的,那这天下间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将赤北邙击杀于宗门之内? 苦思半晌之后,疆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待得酒席备好佳肴上桌,看到两人推杯换盏,疆涅只是闷着头,自顾喝着闷酒。而相较于疆涅,此刻笑痴自是无比高兴的。 笑痴与沈军相识已久,且臭味相投。自入世以来,笑痴心中难免常有孤寂之感,难得遇上个老朋友了,心里的一堆话,自是要倾诉一番的。 疆涅也不是外人,沈军的身份自不必瞒着他。简单地为其介绍一番后,笑痴便拉着沈军问道:“军哥,你这些年过得如何?我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都忙些什么呢?” 沈军放下杯中酒,挥了挥手道:“还是老样子,平些这天下难平之事,杀些这天下该死之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前些天路过一座城镇,城中百姓过得是苦不堪言。待我了解情况之后,一怒之下,我便将当地州县,一百二十一位官员尽数斩杀了。” 想到此事,沈军便气不打一处来:“似这等上下勾结,贪腐惰政,只顾着捞钱,正事却一件不做的奸佞之臣,其罪行罄竹难书,只恨没早让我遇上。” 看其似乎仍不解气的样子,笑痴安慰道:“军哥你还是如此地嫉恶如仇啊,当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不过事要往好处想,不管怎么说,现在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较之以往,还是好上千百倍的了。但你这次下手可有点重啊,以往你可都是会留些余地的。” “嗯…”沈军皱眉道:“你有封魔大任,这天下事,你自看得不如我清楚。这两年我天南地北地跑,回来才发现,正是因为生活安定了,生活水平提高了,这天华的官吏自根上就已经烂透了。无论是官宦亦或是各级管理之人,皆已是无法无天之徒。拿着国家的俸银,一边还贪墨着底层百姓的血汗钱。” 叹了口气后,沈军干了杯中酒,接着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除了涉及的官员之外,监察的人我也一并给杀尽了。何为吏治,首在督查,这监守自盗之人更是该杀。为官几十载,愣是一个贪官污吏没抓着,明明是污遭之地,都快营造成君子国了。” 越说越气,沈军一拍桌子:“那京都确也有些能臣,可惜鞭长莫及啊,上下几千年的历史,血淋淋地摆在那里,不下此重手,早晚会重蹈覆辙。不将这枯木尽数斩尽,新枝又怎能生根发芽。” 对此,笑痴倒是也深表赞同的,敬了沈军一杯酒,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这几千年下来,唯一不变,也难以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定国容易,治国难,国家用人,还是理应重德才是。好在这不是有军哥你在嘛,有你意难平在一天,这些个奸佞之臣便睡不好安稳觉的。” 沈军哈哈一笑,豪气万丈道:“好男儿生于天地间,本当如此。道路虽漫长,但我与意难平的一众弟兄们,定当携手一路走下去。只是这些年四处奔波,确有些时日没去看望我那老恩师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是否还康健。” 笑痴举杯安抚道:“不用担心,你师尊乃是修为通天之人,比起我那不着调的师父亦是不遑多让的,你就安心吧。你这些年替天行道,也是够辛苦了,想必他老人家定是能理解的,也自会以你之所为,感到自豪的。” “唉,我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两年想着将脚步暂缓一下。”举起酒杯与笑痴浮一大白,沈军看着变化不小的笑痴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你这两年闹得动静可是不小啊,听到消息之后,怕你遁入魔道,老哥我这才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可是不巧,你又入荒芜之地了。” “多谢军哥的关心。”笑痴叹了口气:“这许多事情,说来话长,我也是迫不得已。无论对错如何,我都不后悔,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无愧于心便是了。” 拍了拍笑痴的肩膀,沈军宽慰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我还不了解嘛,无论你做什么老哥我都支持你。说来也确实难为你了,若不是那人…你此行荒芜见了他没?” 提到“那人”,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放眼天下都没人能管得了的笑痴,都不禁收起了那股懒散劲,认真回道:“见了,不过还是那样。” 沈军好奇道:“那他说什么了没有?” 笑痴难得老脸一红,扭捏道:“说了一些,然后揍了我一顿。” “哈哈…”似是早就猜到会如此一般,沈军笑道:“你是不是招他了?看你以后还如此肆意妄为了吗?” 笑痴不服道:“这谷主本该是他,他这么一走了之算什么,我视他为亲哥一般,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怎么我说他两句都不行嘛。” 沈军点了点头:“唉,都是命,若换成是你,许就不会如此钻牛角尖了。当年之事,说起来错不在他,只是他身逢其时罢了。有得必有失,都十三年了,真正不能原谅他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听了这话,笑痴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曾换位思考过,若当年那事换作是我,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去面对。只是这封神诀本就有弊端,到了那个从未有过的高度,他内心所承受的煎熬,旁人又岂可知晓。只一点,我还是觉得,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笑痴与沈军的对话,一旁的疆涅自是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不仅听了进去,还被吓了一跳,心想那人是什么来头,竟连笑痴都敢揍。 只是笑痴与沈军二人说得不清不楚,疆涅这边自是听得云里雾里。实在对二人口中的“那人”好奇之极,疆涅这才忍不住打断道:“你俩有意思吗?还说我不会说人话,你俩这说得是人话吗?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俩谁能给个痛快话,说清楚一点行不行,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听疆涅这一顿牢骚,沈军自是不便多言的,此乃封魔谷的秘闻,更是牵动着整个天下。要说什么天下大事,那人本身于这世间而言,就是天大的事。所以沈军觉得,这问题还是留给笑痴吧。 笑痴看了疆涅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亦是端起酒杯来,不言不语,这可使得疆涅有些急眼了:“怎么着,合着就我是外人是吧。笑哥你心里要是这么想的话,就说出来,我是嘴欠了点,但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看的。” 疆涅都如此说了,笑痴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你确也算不得外人。既然如今我是这封魔谷主,那这事于我手中早晚会有个了断。要说那人是何身份,与我同是封魔人,不过对于封魔谷与魔域而言,此人是魔,亦是神。” 第77章 尘封往事 既不打算瞒着疆涅,关于那人的事情,自是要原原本本的从头说起。看着疆涅,笑痴说道:“那人自当年之事后,便一直隐匿于荒芜深林之中,再也没回过封魔谷了。其实那人的名字,我曾经说出来过的。” 疆涅不解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笑痴问道:“还记得离开荒芜之时,我所题的那首诗吗?” 疆涅点了点头,回道:“仗剑执酒江湖游,一念成魔心无忧。情缘错付忏难久,入梦还醒悔还留?” 笑痴点头道:“没错,那人的名讳,便在这诗句的后两句之中。” 疆涅苦思冥想了一番,试探性地问道:“久留?对吧?怪不得那人总在荒芜之地不走。” 笑痴无语道:“当然不是,再猜,很明显的啊。” 疆涅又深思熟虑了一番:“难?那就是难还了!所以他才一直没回封魔谷。” 当下笑痴强忍着想要掐死这位疆界新晋之主的冲动,无奈道:“我封魔人怎会起这等破名字,罢了,你也别猜了,他叫忏悔。故事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看着疆涅终于安静了下来,笑痴便将这一段尘封的往事,慢慢道与其听: 十三年前,魔域中人修身养息了多年,再一次妄想破开封魔谷的防御入世,大举来犯。当时正当午后,艳阳高照。一众封魔人正想着午休一番之时,忽闻远处紧哨声四起。上一任的九重天第四重天主飞身而至,告知了众人,魔域再次来闯。 在魔域的边界,向来是轮换着,每天由两位天主当值紧哨。而此刻不当值的各重天主,赶紧集结了谷内弟子,齐身飞至封魔古战场之上,严阵以待。既是大举来犯,边界的弟子自是来不及去救了,只得于此布防,只待魔域中人的到来。 而那时的笑痴尚在幼年,本不该跟着过去。可是笑痴的性子自小便如此不羁,这般难得一见的场面,他又岂肯错过。于是乎,他便私自偷摸着跟了过去,那一刻局势紧张万分,自是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正是那次,他遇上了此生的宿命,同样正值年幼的魔域人:释心。 笑痴赶到之时,封魔谷古战场上已然战得是天昏地暗。虽说自己也有在修习封神诀了,可是这样的战事,笑痴还是插不上手的。 偷摸着寻了一处远离战场,在无人的角落,笑痴发现了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眉宇间甚有一股凌厉之势的小子,也躲于此处,暗中观看着场上的战斗。 一拍那小子的肩膀,笑痴问道:“我叫笑痴,你小子叫什么?” 只见那小子冷冷地瞥了一眼笑痴,口中回道:“封魔人?哼,我叫释心,你可记好了。” “呵呵。”笑痴无所谓道:“这么说你便是魔域中人了,名字有什么好记的,疼才要记牢了。” 两人都没到年纪,自是都没有武器的,就这么赤手空拳搏斗在了一起。别看两人年纪不大,攻防之间还真像那么回事。以笑痴当时所想,同龄人里,自己还真没输过,殊不知对面魔域的小子,亦是如此。 两人打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虽也引起过两方人的注意,不过此等紧要关头,谁也没心思去和两个孩子计较什么。最终的结果,便是两个人皆鼻青脸肿,上下只在伯仲之间。 那时二人毕竟都还小,既无有杀心,自是未生死相搏。罢手之后,两人并排坐了下来,笑痴自怀中摸出了一个鸡腿来,递给了对方:“你小子可以啊,不仅耐揍,下手也够狠的啊。” 魔域的小子,释心也不客气,接过了鸡腿道:“咱们彼此彼此,不过说到底,还是我输了。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我必堂堂正正地赢你。这鸡腿我记下了,有机会,十倍好吃的还你。” “哈哈…”对于释心这般性子,笑痴倒是挺喜欢的,自己也摸出鸡腿来,一边吃着,一边傲然道:“放心,我不会给你赢我的机会的。” 两人从没想过,相互间会以这般的情境之下相遇,也未曾想过,日后相互间会生出诸多的因缘。而这魔域小子释心,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的魔域之主。而笑痴,则成了封魔谷主。 再看场上激斗虽酣,可却不见笑痴师尊的身影。那时笑痴的师尊身为封魔谷之主,修为已至八重,可是其当时却并不在谷中。 魔域中,虽常有人或一小股势力常偷摸着想要入世,不过似今日这般大规模来袭,却许久没有过了。近两百年来,这都是头一回。 也正因如此,魔域现下的实力,封魔人是没有那么清楚的。一直仗着功法上的克制之便,加上封魔人也确实需要入世修心,所以笑痴的师尊常入世修行亦无可厚非。当时他正作客于藏剑阁中,当然,他的动向,入世修行的其他封魔人自是知道的。 藏剑阁非是寻常的宗门,自不难寻。当封魔人将消息传来之时,其赶忙起身向封魔谷赶去。而当年的藏剑阁主,亦是现如今的剑圣,毫不犹豫地便起身与其一同共赴封魔谷而来。 可是任凭这二人修为再高,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二人昼夜不停,身法运至极致,待赶来之时,已是魔域来袭的第六天了。看到封魔古战场上尸横遍野,谷中九重天主只剩下三人,其余封魔人更是死伤无数,笑痴的师尊一时心痛自责不已。 忏悔的原名便不提了,事后他便一直以忏悔之名至今。那时他刚二十七岁,正在封魔古战场之上,其也是当时封魔谷年轻一代的大弟子。要说起天赋来,他比之笑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他便是谷内所有人心目中的下一任谷主了,只是经由此事,关于他的事,封魔人皆闭口不谈而已。 当年二十七岁的忏悔,已将封神诀突破至八重,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魔域中人方才于封魔谷主不在的情况下,至今未能破开重围。 可是魔域众人毕竟来得突然,当值的九重天两位天主,为了能多争取些时间,便由四天主先行将消息带回来,而五天主则尽可能地拖延住魔域人的步伐,同时也希望将值守的弟子能,多带些回来。 可当谷内封魔人赶至封魔古战场之时,等来的却只有魔域中人,而无一位封魔人。知道谷主不在谷内,五天主便只得尽力而为,能多拖些时间,就多拖一些。而原本回去的封魔人见他如此,便又折返了回来,与其并肩作战。也正因如此,所有人为了争取时间,便都错过了脱身的机会。 在先失一位九重天主的情况下,谷主又不在,而这魔域经过多年的蛰伏之后,此时袭来,直有一股不可阻挡之势。仗着人多,魔主一马当先,魔域十殿主紧随其后,直将封魔谷其余八位天主压制得死死的。直至忏悔力挽狂澜,方才缓解了些许压力。 可即便如此,时间一长,封魔谷这边也渐渐显出了不敌之势。忏悔修为虽高,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魔主及其座下十殿主亦皆非泛泛之辈。当时的封魔剑在其师尊,谷主的手中,而这封魔谷秘法“轮回”,又只有历代谷主方知。 所以战战停停,五天之后,当封魔谷主与剑圣二人赶至之时,谷内封魔人已死伤无数。不过好在有忏悔与剩下的三位天主拼死相抵,魔域中人尚未破开封魔人的防线。若是再迟上片刻,后果恐不堪设想。 倒不是没有魔域中人想要趁乱避开主战场,私自闯出入世。这封魔谷分为内外两谷,内谷由谷主带领九重天主,及一众封魔人坐镇把守。而外谷则由退下的前辈主事,率领着少许封魔人,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 第78章 古今第一人 经过前日一战,魔域中人是清楚这封魔人已是强弩之末。正想着一番调整之后,发起最后的猛攻。所以待谷主与剑圣赶至之时,来不及多想其他,赶紧坐下调息了起来,以待魔域中人破釜沉舟一战。 当太阳升至正中央之时,魔域的人经过了一番休整,果然还是来了。只是其必胜的决心,在发现封魔谷主的身影之时,多少还是有了点动摇的。 他们未曾入世过,自是不知剑圣之名,刚与其交手之时,便着实地吓了一跳。这人明显不是封魔人,所用的也非封神诀。可他们从未想过,除了封魔人外,这外面的世界里,竟然还能出这么一位修为通天之士。 不过,想着封魔谷九重天主已去其六,剩余的三位亦是重伤在身,不足为虑。而自己这边只是阵亡了两位殿主,尚有八位高手在侧,所以魔主未有丝毫地犹豫,便下令发动了这最后一战。 战况自是无比的惨烈,而最终的结果,自是魔域再一次的失败。凭着谷主与剑圣的修为,还有忏悔的惊天之才,这才又一次地阻魔域之人于封魔古战场。 不过此战的成果,魔域中人也值得引以为豪了。封魔谷的九重天主,皆已战死于封魔古战场之上,而魔域这边,尚有四位殿主活了下来。 那柄让魔域中人闻风丧胆的封神古剑,又一次地立下了不世之功。魔主的一身修为虽未被封,却也战至重伤,险些丧命于当场。在剩下的四位殿主掩护之下,带着魔域众人退回了魔域之中,妄想着卷土重来。 留人打扫了战场,回到谷中之后,面对着九重天主的遗体,忏悔却未曾流下一滴眼泪,就这么默默地跪了三天三夜。见他如此,亦是让谷主及剑圣十分地担忧。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忏悔的性子与笑痴一般无二,倔起来无人可劝。且其体内真气怪异地波动着,谷主与剑圣这等化境修为的大能,自是能察觉到的。 为防魔域人趁虚而入,谷主亦不敢再轻易出谷了。面对着此等结果,其心中一直是自责的。若自己当时在谷中,绝不会致使九位天主齐齐战死。 这也是为什么现如今的封魔谷九重天主,皆是年青一代的缘由,实则都是临危受命,顶替上来的。好在如今这九人,年纪虽轻,每个人都无比用功。以九人眼下的年纪有此修为,放眼整个封魔谷的历史里,都是绝无仅有的。 藏剑阁的阁主剑圣,与谷主关系甚好。于此情形之下,战后亦是未曾离去,在封魔谷中待了近一个多月。有他在此,谷主心中亦是安心许多。魔域中人既已退去,谷主令自是不必再发,若是魔域中人再次来袭,说不得,与江湖上几派的约定,以谷主令相邀也不迟。 自那一战过后,忏悔自己一个人去了封魔古战场之上,待了近一个月。果不其然,谷主与剑圣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个月后,忏悔回到谷中,修为竟然已至封神诀八重巅峰,且依旧如一个月前那般,很不稳定。 未待谷主与谷内师兄妹的劝慰,忏悔以不容拒绝地口吻,跪在了谷主的面前,恳求道:“师尊,徒儿想借封神古剑一用。” 看着眼前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谷主自是心疼不已。虽不知其是何用意,可是心里的不安似在提醒自己,这古剑借不得。可毕竟是自己的弟子,谷主对其自是无比了解的,他既如此恳切相求,这剑本身也是要传给他的。谷主微叹了口气,便也就依他了。 这柄封神古剑,实则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妙用,自生成那日起,这古剑便已有了灵智,有灵之物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驾驭的,用它之前,需得它认主才行。 而这古剑是由先辈九位天主,以肉身炼制而成,所以后世封魔人也只有修为至七重之上,才有资格令其认主。妙用便在这认主的过程中,对于修炼封神诀的封魔人来说,亦是有一番造化的。 谷主想着忏悔体内异常的真气,突然暴涨的修为,此番造化与其,说不定还真是大有裨益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此番造化竟能如此之大,机缘巧合之下,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天定,成就了忏悔,成为这古今第一人。 接过剑来,忏悔二话不说便划破了掌心,握住了剑柄,屏气凝神开始了认主的过程。入魔容易,成佛难。谁也没有想到,因为九重天主及无数封魔人的牺牲,深深地刺激到了忏悔。他拿起这柄古剑得此造化,并不是为了平息体内彭拜的真气,相反,他是要用其助力自己,迈过那封魔人从未到过的境界:封神诀第九重。 虽然封魔谷主相信,忏悔是古今最有希望迈过那道门槛的人,也对其寄予了满满地期盼,但那绝不是现在。他太年轻了,心性还远不够成熟,一旦有所差池,入了魔道,那对于整个天下来说,便是最大的祸源了。 不过谷主倒是也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其尚且年轻,修为已然是暴涨地有些过分了,想来也不至于此。可是造化弄人,在封魔谷这一众先辈的灵牌前,忏悔真的做到了。 感受到其体内的变化,谷主与剑圣震惊无比。可是当下他们所想的并不是为其高兴,相反,他们要阻止忏悔突破。可是事与愿违,一切都晚了。当忏悔再一次睁开双眼之时,整个封魔谷内充满了一股滔天的杀意。 八重入化,九重通天。谷内所有封魔人都感受到了那通天之功,甚至连远在魔域之中,修为至释魔功第八重的魔主,以及剩余的四位殿主,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可阻挡的威势,各个是心神巨震,心胆俱裂。 未留下一句话,忏悔执起封神古剑,便消失在了谷主与剑圣的眼前。两人有心阻拦,可放眼整个天下,现如今又有谁能拦得住。而忏悔要去的地方,当然便是魔域。 魔域,笑痴是去过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如今的魔域,实则是有很大变化的。里面的人,也并非都是嗜杀、该死之人。甚至里头更多的是安稳度日,不愿参战,也不愿破世而出的人。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这魔域中人便分为两派。一派奉魔主之令,由十位殿主统御,厉兵秣马,时刻想要入世,创下这万世功业之流。而另一派则修心持身,已经习惯了魔域中的生活,只愿安稳度日之人。 两派井水不犯河水,既不会相互指责,亦不会相互干涉,就这么和谐地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主战的一方也许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执着,带着这等魔功破谷而出了。许不过是只想看看,这先辈人口中所描述的大千世界,而并非是想要毁了它。 正当魔域中人各司其职,安稳度日之时,忏悔的到来,打破了这一份宁静。虽然魔主早已猜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忏悔来得如此之快,杀意如此之决绝。 自忏悔入魔域之后,不由分说见人便杀,一路杀至了魔都。此刻修为已至封神诀九重,功法上本就克制,再加上封神古剑在手,魔域中根本无人可与其争锋。本就有伤在身的魔主及四位殿主,就算以命相搏,最终亦不过是很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将魔主的首级提于手中,看着这满殿的横尸,入了魔性的忏悔方才恢复了些许的本心。不过其毕竟自小打封魔谷里长起来的,灌入的思想,便是将魔域这个无时无刻存在的隐患,彻底地根除。所以只恢复了一刻的本心,休息了一天之后,忏悔便又再次提起了封神古剑。 第79章 忏悔之名 魔域中人多年来被封魔谷阻绝于此,生活了近千年下来了。这里地域广阔,三面环峰,皆是悬崖峭壁。倒也不是只有封魔谷这一条出路,其后翻过山去,倒是还有一条路。只是那条路蔓延着一望无际的沙漠,闯过的人,皆是有去无回。 生活在这里近千年的魔域人,从来都是一次次地举兵而出,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有人能凭一己之力肆虐整个魔域。自魔殿中出来已有四天了,浑身鲜血的忏悔,自己都不记得,亡于这封神古剑之下的魔域人有多少了。 虽然每一次古剑落下,忏悔的心中都会多一份愧疚,可是他至今为止,已然是停不下来了,若是不能除魔务尽,那封魔人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那一日,忏悔将手中封神古剑,指向一名年不过十二三,梳着个马尾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可爱的小女孩时,其颤抖的双手,却是再难进分毫。 看着那一双纯净地眼睛,含着泪花看向自己的时候,忏悔此刻的心,已然麻木了,自己之所行是对是错,也已然模糊难辨了。无尽的愧疚之感,终是使他清醒了几分,只是那股无尽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 望着眼前血人一般的忏悔,小女孩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着。颤抖着双唇,看着以往熟悉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能站起来了。女孩怯弱的声音传来,直击着忏悔的灵魂:“阿爹,阿妈,陈叔叔,张阿姨,都是好人,为什么?呜…” 此刻小女孩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柄利剑一般,来回穿梭着忏悔的心。那柄高悬的利剑,终是放下了。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忏悔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要抚过小女孩的脸颊,擦去她眼下的泪花,可是看着自己仍在滴落着鲜血的手,忏悔又收了回来。 半蹲了下来,看着小女孩悲痛的模样,忏悔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好容易镇定下来,回道:“我叫梦恬。” 点了点头,忏悔将封神古剑向其递了过去:“梦恬,好孩子,拿着它,杀了我。算是给你魔域之中,枉死于此剑之下的人,赔罪了。答应哥哥一件事,等你长大了,将此剑送还封魔谷去,可以吗?” 名叫梦恬的小姑娘,并没有接过剑来,只是看着忏悔,大声道:“我知道你是封魔人,可我魔域里的人,并非都是魔!我不要杀你,杀了你,阿爹阿妈能回来吗?你既有通天的本事,为什么不终结了我们魔域与封魔人的恩怨?为什么只有杀戮?为什么?呜…” 这一声声地质问之下,忏悔血红着眼睛,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是啊,为什么… 小女孩虽年纪不大,却一语中的,自己这一身的修为,难道只为杀戮之后的自裁吗?这样做,既对不起冤死的魔域之人,亦对不起封魔谷的栽培。 收回封魔古剑,忏悔站起身来,看着名叫梦恬的小姑娘,说了声:“对不起…谢谢你。”便转身消失在了魔域之中。 又半月之后,血人一般的忏悔,终于回来了。回到封魔谷后,忏悔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历代封魔人先辈的灵牌之前,口中反复地念叨着:为什么… 见到忏悔安然归来,浑身的血渍,不用问也知道他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封魔谷主与剑圣二人,皆是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劝慰。 魔域中的事情,谷主也是知道一点的,可是那些人身上所学的,依旧是释魔功。谁能保证,这些人入世之后,就真得都将这套功法化邪入正了。谁又能保证,千百年后,这些人又真得能根除魔性了,谁也不知道。 至于忏悔之所为,若说他是对的,那些个安稳度日,枉死之人的冤屈,又该向谁讨要。可若说他是错的,那又将历代封魔人的血泪置于何处,这除魔有错吗?错的只是这天意,一个“命”字罢了。 缓缓抬起头来,两行血泪自忏悔眼中流下:“师尊,弟子不明白,弟子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将封神古剑留下之后,封魔谷中,便再也见不到忏悔的身影了。直至五年前,与笑痴各自入世,于荒芜的一片山林之中,笑痴的师尊方才再一次见到了忏悔。那时才知,他自离开封魔谷后,便一直隐居于此,且改名为忏悔。 知道多说无益,笑痴的师尊轻拍着忏悔的肩膀,只留下一句:“什么时候想通了,便回来了吧。” 回到天华之后,笑痴的师尊找到了自己,把忏悔的所在之处告诉了他。让他有机会的话,便去见一见他。所以那一夜荒芜禁宫之战后,笑痴与疆主分别了众人三天,笑痴便是去见了一面忏悔。 可是因为笑痴一直将其视为追逐的方向,同时亦是亲人一般,嘴上一时没把门的,将自己所行之过往,尽数相告于他了。听完之后,忏悔二话不说,便揍了笑痴一顿,将其赶回来了。 其实忏悔倒不是因为其“天子魔”的名号,而是因为笑痴肆意妄为,自以为是,将谷内九重天主引至,至封魔谷甚至整个天下于险境之中。而其自身,更是差点走了自己的那条不归路。 “好了,故事讲完了。”笑痴看着疆涅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看着疆涅沉默不语,笑痴以为他被这个事故震撼到了,便想着给他时间消化。自顾举起酒杯来,与沈军喝了起来。 却不想,疆涅没一会便一脸疑惑道:“你俩还真是亲兄弟,一个屠了魔域,一个灭了荒芜近十万人。他若是这么想不开,躲在深山老林里有个屁用。要么就彻底灭了整个魔域,要么麻溜地去魔域当着现在魔主的面,自裁不就完事了,何苦如此为难自己。你说你们封魔谷都什么人,一个比一个白痴。” “噗!”笑痴好悬没被这一口酒呛死,一脸无语地指着疆涅,破口大骂道:“你懂个屁!魔域尚在,魔域中人入世之心未死,他若自裁了,岂不是白瞎了那一身通天的修为,还有这些年封魔谷的期望。再说了,他若自裁了,岂不是否认了我历代封魔人的功绩。你让我们现如今的封魔人,往后又当如何自处!” 疆涅不置可否地淡淡道:“那就难了,杀又下不去手,不杀又得日日悬心地提防着。” 这句话疆涅倒是说的没错,这也正是笑痴所一直烦恼的事情。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这千百年来,三番五次地差点让魔域破谷而出,若是不能一劳永逸,这地狱总还是要有人下去的。 看着笑痴一脸愁容,疆涅扯开话题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喝酒。话说那个忏悔大哥的修为,简直是通了天了,也不知我能否修到那种境界。如此英雄人物,真想见上一见。” “呵呵,一定有机会的。”笑痴看着疆涅笑道:“其实你师尊是见过他的。” “哦,还有这等事?”疆涅忍不住好奇道:“他怎么没提起过这事。” 其实也怪不得疆涅的师尊闭口不提此事,这事要说起来,本身也是个乐子。因为此事,疆涅的师尊可着实的上了个大当,每每想起,都觉得甚是丢人,自然是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的了。 第80章 丧心病狂 当年疆涅的师尊,上一任疆界之主疆辰,只身一人来到天华上国,想找笑痴解决一下疆界功法弊病的问题,可是却苦于没有由头。 这封魔谷的封神诀,可非是一般的武学功法,自己虽是这疆界的霸主,哪怕是一些所谓的大宗门,疆辰都不曾放在眼里。可是于这封魔谷的面前,自己却还是不敢轻易造次的。 既然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接近,疆辰只得先于暗中跟着笑痴,再做打算。可是疆辰却没想到,暗中跟着笑痴的竟不止自己一人。要问这另一人是谁,正是笑痴的师尊,上一任的封魔谷主:潘俊。 对于自己师尊的这个名字,笑痴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遥想当年自己还小,原封魔谷主跟自己做介绍时的那番对话:“为师姓潘名俊,潘安的潘,潘安这人你听过没?貌似潘安这个成语,就是形容这人长得那叫一个帅。俊呢,是英俊的俊,英俊不凡的意思。” 看着笑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潘俊很是满意地接着道:“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名字上你也看得出来,样貌上来说,估计你此生是很难超过为师了。不过你若有恒心,肯下功夫,能吃苦,于修为上呢,想超过为师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看着笑痴黑着的脸,潘俊倒很是得意:“不过人嘛,梦想还是要有的,等你长大就明白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用不用为师给你起一个?嗯…有了,为师真是敏捷过人啊,你听听啊,这还挺符合我封魔谷的。帅上九重天?俊破苍穹?” 笑痴当时虽然年幼,可却并不似其他孩子那般懵懂无知,论起能说会道来,当年的笑痴可不差于疆涅这个小子。笑痴仍记得,当年自己是这么回的:“不用麻烦了大叔,我有名字的。我叫笑痴,讥笑、嘲笑的笑,这字你知道的吧?痴呢,是白痴的痴,这个你肯定是明白的哦。” 每每想起当年听到自己这一番话时,师尊的那副表情,笑痴都忍不住仰天长笑一番。只觉得当时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真真是英明神武至极。 当疆辰发现笑痴的师尊潘俊之时,潘俊自是也发现了他。两人皆是眉头一皱,面面相觑,都在想着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跟着笑痴。 疆辰自不必说了,他是有求于笑痴的。而潘俊呢,是因为这“天子魔”的名号而来。笑痴是自小于他身边看着长大的,要说这事与他无关,打死自己,潘俊也是不能够相信的。 这两人的修为放在当今整个江湖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自是都感受到了对方那强劲无匹的真气。到了这二人的境界,想要寻一个好的对手来,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于是待笑痴走得远了些,两人甚有默契地便动起了手来。其实看到疆辰身后所背着的那口棺材,潘俊便知道其出处了。也正是如此,潘俊才更想与其过过招。 论起神秘来,这疆界可不在封魔谷之下。既然是疆界之人,修为又如此之高,暗中跟着自己的徒弟,那潘俊定是要问个清楚的。 这两人一尸,直打得是天昏地暗,周身如风卷残云一般。可越是交手下去,两人便越是为对手的修为所惊。交手得有上千个回合了,两人竟战了个平手。本也没有恩怨过节,更是素不相识,惺惺相惜之下,自是没有以命相博的道理。 罢手之后,两人一番介绍之下,待得知眼前这位,相貌还挺端庄之人,竟是上一任的封魔谷之主,笑痴的师尊,疆辰可是高兴坏了,暗道:天助我疆界也。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既有相识之缘,又有互相欣赏之意,疆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所思所想,尽数告知于潘俊了。 而疆辰却到死也想不通,当过封魔谷主的潘俊,为何会是这等样的性子。不知道疆辰的身份还好,待得知他是上一任疆界之主时,潘俊不着调的性子便展露无疑。 此时潘俊觉得,两个人战了个平手,对自己而言甚是不公平的。对方可是有着棺材里的行尸相助的,若是封神古剑还在自己手中的话,那这个背着棺材的疆辰,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况且当年那一战,潘俊亦是有暗伤在身的,至今也没好利索。否则今天定能让这上一任的疆主,将封魔谷的威名带回疆界里去。所以,眼下潘俊根本不关心他所求何事,只在心中不停地暗道可惜。 越想越是纠结,突然这潘俊灵机一动,给这疆辰使了个坏水:“阁下的困局,愚兄已然知晓。不过你也知道,我封魔谷的封神诀,是决计不可轻易外传的。莫说我现下已然不是封魔谷主了,就算是,此事亦是万难答应的。这点还望阁下可以体谅,莫要怪罪。” “岂敢岂敢。”对于潘俊的这番说辞,疆辰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虽说本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就在这时,潘俊却又话锋一转,给了他一丝希望:“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荒芜之中,尚有一位封魔人隐居在那里,我愿为阁下指路。若是阁下能说服此人,我做担保,封魔谷上下绝无人敢有异议。”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况且以各自的身份来说,都是跺一跺脚都能牵动整个江湖的。疆辰怎么也想不到,这潘俊竟如此孩童心性,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大坑。 好家伙,到了荒芜之地,潘俊所指引的那个地方后,疆辰见那人看着不过四十上下的样子,可一身修为简直通了神了。待疆辰寻去之时,原本听说是自己的师尊,潘俊介绍来的,那封魔人倒也还算客气。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来意,这才刚说了一半,那人便直接让自己“滚”… 疆辰是何许人也,心道:你也不过就是个封魔人,你师尊也不过和我打了个平手,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我若不出手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我疆界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疆辰本想着,出手教训一番眼前这个年轻的封魔人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从第一招开始,自己完全被那个年轻人死死地压制住了。要说这个年轻人是谁,自是隐居于荒芜的忏悔无疑。 好在忏悔未动杀心,只是揍了自己一顿,连自己花了多年心血炼制而成的行尸,胸口都被其拍凹进去了一块,疆辰可是着实地心疼了好几天。 当下疆辰哪还敢多待,不待忏悔开口,疆辰赶忙逃也似地离开了。明知道自己这是让那个不着调的潘俊给算计了,疆辰却又无计可施。 封魔谷他是打死也不敢去闯了,此时的疆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封魔人简直“丧心病狂”…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面对笑痴之时,疆辰方才会如此的客气。这谁知道封魔人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牲口”,更何况笑痴本身就还有个“天子魔”的名号。 自此以后,也导致了疆辰每每看到封魔人,甚至只是听到“封魔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凉凉的…当然也如潘俊所愿的那般,封魔人的名号,在疆界可是成了禁忌。 第81章 区别 忏悔的故事说完了,现在也该聊聊沈军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却不知三个男人在一起,有时候可不仅只是一台戏,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对于沈军,笑痴自是非常了解的,连看望老恩师的时间都匀不出来,眼下寻来啼红轩中,与自己和疆涅这般大吃二喝的,那必是有事。 敬了沈军一杯酒,笑痴看着他好奇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事就不必隐瞒了吧。你百忙之中,大老远地来寻我,不是就想与我喝一杯这么简单吧。” “呵呵…”知道笑痴看出了自己心里有事,当下也没有外人,而且自己这事吧,还就得和他说,沈军纠结着回道:“那个,那什么…我…” 刚想说明来意,沈军便想到这里还尚有一人在场。好家伙,疆界这小子的嘴,可比刀剑还锋利,这要是给他听了去,自己还有活路吗。 看到沈军扭捏的样子,眼睛不停地瞄着疆涅,笑痴立马便明白过来,搂着疆涅道:“小涅涅,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凭什么!”疆涅一脸不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你不是义薄云天,行事坦荡吗?难不成你俩有啥龌龌龊龊的事情,不敢让我听了去不成?” “呸!你当哥是什么人了。”知道这小子难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豁出去了。想到这里,沈军红着脸,硬着头皮说道:“你看哥这岁数也不小了,总是这么浪迹江湖也不是个事。况且意难平也已经有了很完整的体制了,离了我也一样。所以,最近我就想吧,就想着把咱老沈家的香火给延续下去。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哥是个保守的人,你懂的。” 看到笑痴与疆涅点着头,一副“能理解”的表情,沈军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道:“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年吧,我光顾着给别人平事去了,到了自己身上,却不知如何是好。你看啊,你小时候女人缘就不错,眼下这啼红轩又皆是女子。我就直说了吧,哥这终身大事还得落在你的身上,怎么着你也得替哥办妥了。” 本想着,自己这话一出口,定会引来疆界那小子一番耻笑。却没想到,疆涅不仅没有张口损自己,还大有一副同病相怜之感,头点如捣蒜一般,深表赞同。 这时,笑痴的一句话,算是解了沈军心中的疑惑了:“好嘛,你们两人倒是想一块去了,当真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一句话引得沈军与疆涅二人一顿白眼,眼看着沈军就要给自己一个暴栗之际,笑痴赶忙补充道:“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军哥你是为了孝道,可以理解。而疆涅你这…不是哥说你,你这纯属就是耍流氓。” 明天便要起程去赴摘星会了,笑痴三人聊得也尽兴了,便也没有喝得太晚,各自早早地便也就安歇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啼红轩上下便热闹了起来。自苏夫人以下,这随行共同赴会之人可是不少,而留守宗门的长老与一众弟子,自是要相送一番的。 昨日事情繁多,也没时间亲自招待。此刻看着笑痴与疆涅身边,年岁似与自己相仿的沈军,苏夫人自是要上前招呼一番的。待了解这沈军便是那近几年来,名声鹤立的意难平的创始人,当下苏夫人便大感头痛不已。 疆界小子的这张嘴,本就已经令苏夫人够烦心的了。现如今这意难平的首尊,就在自己啼红轩的队伍里,届时一个不慎,恐会生出无尽的麻烦来。 不过这意难平之人虽说常与邪道的人不对付,但这些年来,还真就从未与啼红轩有过恩怨。再者说,这首尊在此,想来闭月城里,意难平之人定是少不了的。 传闻这意难平的人嫉恶如仇,且做事不计后果,只要能切实地铲奸除恶,甚至都不惜与其同归于尽。事已至此,苏夫人自是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以免引火烧身。 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苏夫人一声令下,这一支背景奇绝的队伍,便起程了。这一次摘星会的地点,便设在了蝶谷之中,说起来是为了缅怀一下创教多年,却一朝间烟消云散的倾颜阁,其实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 此一去,路程上算不得太远,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之内便可到达,所以并不用着急赶路。笑痴的修为虽然尽失,但毕竟身体的底子在这,脚力上自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路之上,新加入的沈军可是欢愉之极,四十几年来,身边何曾有过这许多个漂亮的姑娘相伴。眼下沈军直如身处鲜花丛里一般,看着各色各样的娇俏女子,耳边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导致其都不禁怀疑起了人生:这些年可真是白活了… 此行赴会,毕竟还有一段路途,又是邪道的聚会,啼红轩中如此多的美丽女子,英姿飒爽地走在一起,个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想要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是件困难事。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众人便绕开了大路,尽可能地避开了人群。出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各自备下了一些干粮,和一些可食用的水,待到不足之时,便派弟子去镇子上补充便是,顺带也给沈军三人把酒壶装满。 别看这啼红轩的一众姑娘们,个顶个生得是娇艳如花,可论起吃苦耐劳,笑痴三人却是自愧不如的。这路才走了一半,笑痴便喊住了众人,拉上沈军与疆涅两个苦力,去打了些野味来,说什么也要给大家,特别是给自己改善下伙食。 这些天下来,倒不是笑痴不想给众人展现一下,其高超的手艺,只是这随行之人实在是多了些,给谁吃不给谁吃,谁多了谁少了,都不合适。一声“笑哥哥”一喊,北都找不着了。 可这要是让大家都吃上,吃好了的话,可着实得花上很大一番功夫的。所以直至今日,笑痴实在是自己嘴馋了,这才忍不住要“大动干戈”一番。 算了一下人数之后,一个个烤架便被笑痴熟练地支了起来。喊上啼红轩的大弟子苏晓芸来,安排了几位年轻弟子去多拾些柴火来,一个个火堆便生了起来,眼下只待沈军与疆涅满载而归了。 看着笑痴罗列好的一堆瓶瓶罐罐,唬得啼红轩一众人等是一愣一愣的。本就因沈军与疆涅大感头疼的苏夫人,更是眼前一黑。 笑痴这架势可不是一般的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过。这江湖中人,谁没事身上带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佐料?这是一言不合就把对方喂饱的节奏吗?苏夫人心道:这神秘的小子,不会真不懂武功吧…这明明就是个专业的厨子啊。 待沈军与疆涅带着一堆食物归来之时,自是少不了一番处理。好在沈军与笑痴相识已久,疆涅也跟在笑痴身边不少时日了,都能帮衬着他分担一点。否则,这要是要笑痴自己一个人弄,天黑了估计都吃不上。 最让笑痴感到欣慰的,还得是啼红轩的这些个年轻女弟子们。不仅没有一点养尊处优的娇气,一个个卷起袖口来,各司其职,可是省了笑痴不少的事。 看着忙碌着的这些个小姑娘们,不禁让笑痴三人感慨到:这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谁要是娶了去,当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些年来,啼红轩的改变不可谓不大。不仅不再对男子有诸多偏见,其门人更是素养有加。再加上这些个姑娘们个个面容姣好,还如此的贤惠,这也怪不得闭月城中,多年来依旧如此得繁华,青年才俊们更是趋之若鹜。 第82章 沈大哥 集众人一起共同地努力之下,一份份看着就很有食欲,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烤肉便做好了。有肉岂能无汤,用沈军与疆涅二人采摘来的一些野生菌菇,就着一些野菜生果,把自己从鬼蜮带出的乌金刃递给了疆涅,让其制了两大口石锅,笑痴愣是熬制出了新鲜可口的汤汁来。 在笑痴烹制的时候,啼红轩的一众女子们,皆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在旁观望,可真当入口之时,一个个的便将其惊为天人。连苏夫人都不禁想着:若是这年轻人当真不会武功的话,将他留在啼红轩里做个厨子也不是不可以… 由此可见,笑痴这手艺当真是了得,连一贯吃腻了山珍海味的苏夫人,都挑不出一点问题来。 这几日一路行来,疆涅倒是好好地管住了自己的那张嘴,没有再得罪苏夫人了。倒也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自那天早课之后,汪小茹等一众啼红轩的姑娘们,用笑痴的话说,“不知道是什么品位”,一个个地反倒被其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天天围着他问这问那,疆涅实是有些应顾不暇了。 所以这苏夫人也是难得地与笑痴几人坐在了一块,共用了眼前的美味佳肴。要说笑痴三人,在苏夫人的眼里,这沈军可是其看着最顺眼的了。 一路以来,别看沈军所创立的意难平,与啼红轩所行之道略有不同,可其对苏夫人的那份照顾,真可谓是无微不至,这都不禁让苏夫人想起了自己的那位亡夫。 其实苏夫人的亡夫也没有那么神秘,只是一个寻常的普通人。十年前,两人相识于闭月城中的一处碧水湖畔,两人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吧。苏夫人那位亡夫只是一介书生,可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苏夫人也正是被其身上的那股不凡之气所吸引。 而苏夫人那位亡夫自不必说,初识苏夫人之际,便将其视若天上仙子一般,自是被苏夫人的美貌,及其独有的气质所折服,更巧的是,两人还都姓苏。 只是天不遂人愿,甚至都还未等到洞房花烛夜,两人刚情定终生,这书生便因病过世了。这可让苏夫人神伤了许久,她本也是重情之人,虽与那书生并无夫妻之实,可依然坚持让众人称呼自己为“苏夫人”。 那书生虽已逝去,可其仍有亲人于世。所以暗地里,苏夫人也一直有派人,将那亡夫的家里人照顾周全,实也仁至义尽了。 苏夫人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而非守旧的心性。与那书生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且未行夫妻之礼,亦无夫妻之实。所以苏夫人也并没有说,就一定要孤寡地过完这一生。 这里还得说人苏夫人看得通透,感情之事,宁缺毋滥。她宁愿孤身至今,潇洒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绝不委曲求全,痛苦地过完这一生。所以苏夫人之所以没有再嫁,只是没有遇到倾心之人罢了。 直到与沈军这几日相处下来,苏夫人方才再一次对一位男子敞开了心扉,萌生了些许的好感。且两人年龄相仿,确也合适。唯一的问题便是派别了,不过这些年来,苏夫人所管理的啼红轩已与正道一般无二,从不行不义之事。苏夫人这几年也越来越看不惯邪道之所为,甚至有想过脱离,所以这也就不是问题了。 也正因如此,苏夫人方才鼓足了勇气,强顶着疆涅那张欠嘴的杀伤力,与笑痴三人坐于了一块。这沈军虽少有过与女子相处的经验,可老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虽然用在这稍显不合适,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这些年,沈军统领着意难平一路替天行道,倒也遇到过要以身相许之人。可沈军这人的性子过于正义,就算这其中确有过自己的心仪之人,但总觉得这有点趁人之危,以权谋私的感觉,便也都婉言相拒了。 不过这些也算是他的一份阅历,现如今自己已然四十出头了,再来后悔显然已是迟了,人家许早已嫁做人妇。直到见着了依旧风姿绰约的苏夫人,沈军只觉得这是老天在弥补自己,对苏夫人自是上心得很。 搬了块干净的石头请苏夫人落座,自己则坐于其身边,沈军也不是害羞的性子,特别是这几日在笑痴的指点之下,确也有些收获。只见他亲自为苏夫人盛来一碗汤,温和地说道:“趁热喝,对身子好。” 苏夫人身边虽有门中长老与一众弟子在侧,心中不免有些娇羞,不过却也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了过来,回了声:“谢谢,你也盛些来喝吧。” 要说这个碗是从哪里来的,还得说人家笑痴专业。临行之前,笑痴特地从啼红轩中带了不少出来,与沈军、疆涅各自放入包袱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苏夫人微红的脸颊,双手捧起碗来,小口地喝着,沈军笑道:“苏夫人,您这气质当真是优雅之极,不瞒您说,沈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有一位女子,如您这般芳兰竟体。我听笑痴说过,您这原名为苏诺,千金一诺,这名字好极,姓得也好。不似我的名字,倒是简单了些。” 面对如此直白的夸赞,苏夫人又岂会听不出沈军的心意。心中虽有些悸动,不过表面上,苏夫人却平静地回道:“沈…沈大哥谬赞了,苏某可担不起。苏诺确是我的本名,不过您这名字却也不俗。‘军’字本就自有一股威严之势,闻之令人肃然起敬,您可莫要过谦了。” “沈大哥”这三个字能从苏夫人口中喊出,已然是甚为难得了。苏夫人也是略有纠结的,实不知如何称呼更佳,两人本就年龄相仿,如此称呼倒显得没那么生分了。 况且两人身份也相当,一位啼红轩的轩主,一位意难平的首尊,苏夫人倒想过以“兄”,亦或是“师兄”相称,可毕竟两人宗门有别,确也不合适。 若说“公子”吧,就更不合适了,毕竟二人皆已上了些年纪,且笑痴与疆涅尚在一旁,岂不乱了辈分。思来想去,这才勉为其难,硬着头皮以“沈大哥”相称。 这声“沈大哥”可把沈军给高兴坏了,前几天这苏夫人与自己说话之时,只是简单闲聊两句,或者客气寒暄一番。今天的这声“沈大哥”,可是无形中将自己二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哎呦!”正当苏夫人与沈军二人攀谈之际,忽闻一旁的疆涅喊了这么一声,只是这声调是从第一声转到了第四声。听着苏夫人与沈军两人互表心意,还一口一个“沈大哥”的叫着,你侬我侬的状态渐入佳境。 疆涅原本想调侃上两句,给这两人添添堵来着,谁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般旁若无人了。却未曾想,笑痴一直在身边警惕着,待发现他要开口时,半碗热汤直接泼在了他手上。 这点烫伤对于有修为在身的疆涅,自是算不得什么,不过还是要去处理一下的。总算是堵住了疆涅的嘴,没让他在苏夫人面前再说出什么来。拉着疆涅去处理手上的汤汁,正好也给沈军与苏夫人腾出些空间来,笑痴心里直道自己实在是太贴心了。 刚起身不久,疆涅就忍不住嘀咕道:“我说你这是故意的吧?” 笑痴也不避讳,直言回道:“嗯,是故意的。” 疆涅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挑事啊!怎么着,真想和离殇躺棺材里增进一下感情不成?” 摇了摇头,笑痴问道:“你小子刚是不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来着?” 疆涅倒也实诚,点头恨声道:“不然呢?谁让他俩当着我的面这么肆无忌惮。” “呵呵。”笑痴搂着他肩膀,好言劝道:“你要是把军哥这事给搅黄了,别怪他揍你的时候,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再说了,他二人容易嘛,都单身这些年了。听哥一句,不帮忙就算了,别跟着裹乱啊。” 第8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顿饭的时间,沈军与苏夫人终是敞开了心扉,相谈甚欢。而疆涅给笑痴一番劝阻之后,再回来的时候,也总算是乖巧地闷头吃喝自己的,未再打扰这二人。 不过待苏夫人离开之后,疆涅终是忍不住了:“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什么眼神啊?这啼红轩这么多漂亮的女弟子,你偏偏看上人家宗主了。‘夫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那是嫁了人的。” 沈军这两天与笑痴待在一起,倒也习惯了疆涅这二愣子的性格了,也不恼:“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这叫蒜泥茼蒿,各有所好。那些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这女子便如佳酿,只有年份到了,历经时间的沉淀,才能有如此的醇香。” “哈哈…好好好。”听了沈军这一席话,疆涅都乐得不行了:“大叔你说得太好了,对了,笑哥,我记得荒芜之地的山外山,那可有一位年份十足的。怎么样,大叔,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介绍?” “哦?”沈军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疆涅,又看了看笑痴道:“没想到这疆界小子还挺仗义的啊,是真的吗?笑痴你细与我说道说道。” “呵呵…”笑痴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确实如此,不过那年份都快跨世纪了。陌前辈今年,怎么着也有九十五、六了吧。” “咳咳…”听笑痴这么一解释,沈军好悬没被呛死。指着疆涅骂道:“好你个疆界小子,拿我这打趣呢。我说笑痴啊,就他这张欠嘴,是怎么做到能与你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完完整整的活着?” “切!”未待笑痴开口,疆涅抢白道:“那也要他打得过我啊,现在他功力尽失,要不是我护他周全,就他这白白净净的模样,早不知道被哪个女匪抢上山去了。再说了,我对他不好吗?要不是亏了我,他前些天能收着那么一位俊俏的女弟子吗?” 听到前两句时,笑痴的脸都黑透了,额头上青筋直跳。好家伙,自己堂堂封魔谷谷主之尊,给小子说得如此不济,都差点成了“压寨夫人”了。不过待听到最后一句之时,笑痴倒是乐开了花。 看到笑痴乐得是前仰后翻,引得疆涅一阵白眼:“什么毛病?你听我的啊,再想想你们封魔谷的秘法,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后遗症你给忘了,特别是有关脑袋这一块。” “哈哈…咳咳…”笑痴好容易平缓了下来,想到那位能把疆涅吃得死死的姬泷灵,笑痴如醍醐灌顶一般,心道:对啊,这小子言之有理啊。自己干嘛不直接收那姬泷灵为弟子,那丫头可是疆涅的克星,看她的意思,还非疆涅不嫁。如若自己收她为徒了,他们两人的事一旦真成了的话,就算疆涅这小子拉不下面子来,跟着喊自己师父,可怎么论,自己也是这小子的长辈啊。 好容易止住了笑声,笑痴取来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地又写下了一封信,递与了沈军:“军哥,还得麻烦你意难平的兄弟,将这封信带回封魔谷,要快!” 看着沈军点了点头,接过信去,笑痴又是诡异一笑,对着疆涅说道:“我决定要亲自教授姬泷灵那丫头,而且要将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于她。” 疆涅一时没反应过来,无所谓道:“你封魔人的事情,你是谷主,爱咋咋地,那还不是随你的意嘛,跟我们说什么。看你这样子,还真得找个大夫给你好好瞧瞧了。” “哈哈…”笑痴摇头晃脑道:“对对对,还是小涅涅你心疼哥。对了,小涅涅,你可还记得那丫头临行前,留给你的情话吗?你若是不来封魔谷娶她,后果如何来着…” 经笑痴这么一提醒,疆涅终是缓过味来了。细细想来,那姬泷灵确非寻常之人,自己在她面前都只有吃瘪的份,还要娶她?而且还是去封魔谷?想到这里,疆涅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看到疆涅这小子脸色大变,笑痴又忍不住地一阵大笑。而一旁的沈军,倒是对这二人口中的那位姬姓女子,大感好奇,这姬姓女子究竟是何等样的奇女子,竟能让这疆界的“小霸王”都如此畏惧。 而疆涅自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再联想着笑痴前面的一番话,不禁瞪大了眼睛,指着笑痴骂道:“你这也太毒了吧…” 往后的几天里,沈军与苏夫人之间微妙的关系,那是一日千里,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笑痴自然是为他二人高兴的,在笑痴眼里,这世道本就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只有人性的善恶之分。 而疆涅这几天下来,再也没有兴致与沈军打趣了。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姬泷灵那丫头,永远快自己一步的特立思维,还有那句“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这可把疆涅给愁坏了,他才刚跟在笑痴身边不久,正处于学习的阶段,对于这男女之情,他尚未了解的那么透彻。而姬泷灵的存在,就好比一个学子才刚刚启蒙,就直接被告知不用学三字经、百家姓了,直接读中庸和论语吧。眼下的疆涅是垂头丧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本来疆涅倒也没把姬泷灵的话多往心里去,可是经由笑痴这么一掺和,许多事就不好说了。笑痴的性子,疆涅可是十分清楚的,有时候看着笑痴,疆涅都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所以疆涅绝对相信,这笑痴既然说的出,就绝对能做的到。 届时,姬泷灵这丫头能给自己带来何种样的麻烦,疆涅是想都不敢想的。自己入世以来,所遇到的封魔人也不少了,封魔人的事迹,自己也是听得不少的秘闻了。这姬泷灵眼下已然注定要成为封魔人了,而封魔人在疆涅的心中,只有两个可以形容:妖孽… 这天中午,啼红轩与笑痴一行人终是入了蝶谷。再次来此故地重游,笑痴心中感触颇多。这里原来的主人慕容颜,可以说便是自己荒芜之行的始作俑者之一。上次与谷内九重天主相见之时,自己也忘了问问她的情况如何了。 想起慕容颜,笑痴便不禁想到了那个有趣的男人:魍魉。按理说,这次的摘星会,鬼蜮是肯定来参加的,也不知魍魉会不会来。对了,鬼蜮除了魍魉之外,尚还有一位与自己颇有渊源之人:魑魅。 看着沈军与苏夫人并肩前行,有说有笑,而笑痴自己也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歪主意,低头不语。终于缓过来的疆涅,忍不住凑上前去,盯着笑痴邪魅一笑道:“在想哪家姑娘啊,想得如此入神?” “嗯?还真让你小子猜对了。你笑哥我还真就在想一位姑娘,如果运气不差的话,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一边说着,笑痴的脑袋便飞速地运转开来,还真就打起了歪主意来。 “哦?”疆涅一脸怀疑地打量着笑痴,心道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原来不是最喜欢藏着掖着的吗,怎么如此就坦诚相告了,当下忍不住好奇道:“细说说。” 打定了主意,笑痴表面上不露丝毫破绽,认真回道:“这姑娘是鬼蜮中人,生得甚是好看,妩媚天成,性格也是你最钟意的。而且这姑娘自小便听闻过你疆界的大名,对你们疆界之人甚为仰慕。” “是嘛?”两人相处的久了,互相都是有些了解的,疆涅紧了紧身后的那口棺材,满脸的警惕之色,明显是不太相信笑痴所说的话。 第84章 故地重游 笑痴当然也是知道的,这疆界小子表面上看着有点楞,但实际上,他那小脑袋一旦精明起来,可是连品、鵺二老都曾瞒过去的,自是不会如此轻易入了自己的圈套。 尽量地给疆涅展露出一个十分诚恳的笑容,笑痴接着蛊惑道:“想必你入世之前,这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你师尊定是和你介绍过吧。” 看到疆涅警惕地点了点头,笑痴微微一笑道:“那这鬼蜮,你定当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了。这鬼蜮中的人,本身就邪门得很,又都是刀尖上舔血成长起来的。但是,若要比起邪门来,这普天之下,还得数你们疆界天下无双。别的不说,只你们身后的那口棺材,旁的宗门便望尘莫及了。” 疆涅斜了一眼笑痴,表情怪异地看着其道:“你还有脸说我们疆界邪门,和你们封魔人比起来,我们疆界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了。” “哎,别打岔。”不理会疆涅的嘲讽,笑痴接着忽悠道:“你看那已经轮回了的楼主赤北邙,都对你们疆界的纵尸之术垂涎三尺,这鬼蜮的弟子又岂能不佩服。再说你们疆界之人向来神出鬼没,江湖上的人就算是碰上了,也大都敬而远之不是?对于鬼蜮那里的风俗,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又怎会不仰慕你们疆界人超然的位置。” 听笑痴这么一说,疆涅倒是想起一人来:上官挽芯。自己曾与私下里与上官挽芯交谈时,无意中得知,上官挽芯对于笑痴最初的好感,便是因为他是封魔人的缘故。正是因为出于对封魔人的好奇,上官挽芯方才自见到笑痴伊始,便一直对其另眼相看。 发觉出疆涅在那暗自地点头,似有被说动的迹象,笑痴赶忙又添上一把火道:“你想想,那姑娘本就对你疆界的人高看一眼,而你不仅出自疆界,现如今更是疆界之主。笑哥我不妨与你说说心里话,就你这光头,这气度,这相貌,要征服这般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哈哈…”听了笑痴这么一分析,疆涅甚觉其言之有理。这也是笑痴为数不多地当面夸赞自己,疆涅毕竟还是年轻了,被这么一位睥睨天下的人物奉承一番,难免会有些飘飘然地忘乎所以。 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疆涅忍不住傲娇道:“不愧是笑哥,隐藏的这么深,还是瞒不过你,有眼光。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是很低调的,不过既然是你相识的人,到时候你只管引荐便是。我也不想那位姑娘把我看成那种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人,所以她若有什么想表达的话,告诉她但说无妨。” “哈哈!好好好。”笑痴不动声色地诡异一笑,拍着疆涅的肩膀回道:“那是自然。” 就这样,尚被蒙在鼓里的疆涅,怎么也想不到,继自己的师尊被笑痴的师尊,无语地坑了一次之后,自己也会步上疆辰的后尘,径直地就要向着笑痴所挖好的坑里,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入得蝶谷之内,看见了当年也曾风光一时的倾颜阁,如今却是如此的落败,苏夫人不免一时有些感伤。同样是年轻时便承继了宗主之位,担起整个宗门大任,苏夫人很清楚,一个女人要掌管这偌大的宗门,是多么的不容易。 经过了一年多的风吹雨打,许久无人打理的倾颜阁内,此时已然是墙壁脱落,遍地杂草丛生,一幅破败不堪的景象。好在啼红轩的人来得早,又皆是动手能力极强的一众女子。一番收拾之后,虽比不得原本的样子,但作为临时的休息之所,总还是没问题了。 明天便是这摘星会的约定之期了,啼红轩众人又是一路旅途劳顿,自是早早地生火做了饭,用完饭食后便各自早早地安歇了。只有笑痴一行三人,围在一个火堆前,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闲聊了起来。 “笑哥啊,你再和我说说那个姑娘呗。对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刚坐下不久,趁着啼红轩的一众女子们都歇着去了,疆涅便迫不及待地向笑痴打听起其口中的那位女子来。 笑痴好容易憋住了笑,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方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疆涅的肩膀,有意无意地瞄了身边的沈军一眼,打趣道:“这姑娘名叫魑魅,至于多大了,这你尽可放心,年份不久。” 知道这是在影射自己,沈军给了笑痴一个白眼,不满道:“有事说事啊,别扯那些个没用的。” 笑痴哈哈一笑,接着道:“估摸着你两年纪相差不多,她比你略大上一些。这多好,若是小丫头还得你来照顾不是,多麻烦,姐姐就不一样了,知道疼人,你细琢磨琢磨。” “嗯…”疆涅倒是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这话倒也没错,你看啼红轩的这些丫头们,整天闹腾个没完,只有晓芸姐大方得体,很会照顾人。” “那可不。”笑痴立马附和道:“不过你可得端着点,正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可不能轻易地便缴械了啊,要拿出你疆界的气度来,可别给我们哥俩丢人啊。” 点了点头,疆涅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你们两尽管瞧好吧,轻易地我绝不搭理她。” “你拉到吧。”一旁的沈军终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一脸狐疑道:“嘴上说只有人晓芸姑娘大方得体,还嫌人家小姑娘闹腾,我看你是身处其中,不亦乐乎才对。别怪军哥没提醒你,这鬼蜮出来的女子,可非是一般姑娘家可比的,小心到时候两句话下来,就给霍霍地找不着北了。” “聊什么呢?”正当笑痴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便见刚刚三人还提到的啼红轩大弟子,苏晓芸微笑着款款而来。 不待笑痴回话,就见本就被笑痴与沈军冷嘲热讽,心气正不顺的疆涅,抢先开口回道:“正聊着姐姐你呢。” “哦?”苏晓芸俏脸微红,好奇道:“聊我什么?” 疆涅一边往火堆里添着木柴,一边随口回道:“夸你呢,说你年纪大,知道疼人,大方又得体。” 好嘛,一句话说得苏晓芸不知所措,小脸蛋憋得通红。这似是夸人又不似好话连在一起,苏晓芸心中虽有些愠怒,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应答。 好在笑痴反应快,赶忙赔礼道歉,出言圆场道:“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估摸着晚上吃坏东西了,别理他。我们正说着你处事周到,这相识以来的一路照拂,都还没机会和你道谢呢。不知苏姑娘你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哦,哪里哪里,笑公子客气了。”好容易稳定住心神,苏晓芸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也不再看疆涅那边,缓缓回道:“确是有些事宜,三位应当是第一次参加这摘星会,所以我想着,先将这摘星会大致的流程与诸位简单一述,以免到时候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 “呵呵,还是苏姑娘心细。”沈军示意其落座,温和道:“那便劳烦苏姑娘与我们说说,以免到时候我三人再出些什么纰漏,丢了啼红轩的面子可就罪过了。” “沈先生过谦了,是这样的…”好在苏晓芸性格好,且也了解疆涅的这张嘴,便也没往心里去。将这摘星会的些许细节,以及参加的各个宗门各自的情况,向笑痴三人娓娓道来。 待瞧得时辰也不早了,事情也说明白了,苏晓芸便起身与三人告辞而去,回到自己那边休息去了。疆涅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这苏晓芸多好一姑娘家,所以中间也再没有嘴欠了。 等苏晓芸离开之后,不待笑痴与沈军的批评,疆涅自己便抢先端正了态度,深刻地做了自我反省。看他知对错,勇于承认错误,笑痴与沈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相互招呼了声,便各自安歇了下来。 第85章 相约而至 第二天清晨时分,众人早早便起身了。啼红轩的一众小姑娘们倒也习惯了早起,除了守夜的弟子稍微去补了个觉,其余弟子们皆是又忙碌了一番,再次简单地将倾颜阁清理清理。将桌椅板凳罗列好了,就等着邪道其余各宗的到来了。 辰时刚过,邪道各宗之人便陆陆续续地依约而至了。想着与邪道之人的交集,大都是不太友好的,笑痴正纠结着对方会不会有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不过毕竟见过两次,自己这“天子魔”的名头又似乎挺响,恐怕一番纠缠是躲不了的。 正当笑痴苦恼着,该如何化解相互间的恩怨情仇之时,身边的疆涅突然开口问道:“笑哥,你说待会那些个邪道的人来了,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不?” “呵呵…”笑痴白了疆涅一眼,无语道:“做你自己就行,反正别的你也做不好。再说人家之间的聚会,咱也就跟着凑个热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三人还是不要搅合进去的好。” “坏了…”正当疆涅满心不服,要反驳上两句之时,忽见笑痴拍着脑门,苦笑着道:“瞧我这记性,有个事我给忘了…” 沈军与疆涅皆好奇道:“什么事?” 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人群,笑痴无奈道:“在前往荒芜之前,就在这里,那几个宗门里,好像有一位长老死在我的剑下。” “好家伙…”疆涅佩服道:“不愧是封魔人,这种事你都能忘?你这手上沾着人家的血呢,这下人家倾巢而出,还不找你拼命。你这哪是来凑热闹的,你这是来挑事的啊。” 笑痴点了点头,深表赞同道:“你说要不咱现在就走吧。” 不待疆涅去收拾行装,便闻沈军沉稳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技不如人可怨不得别人。再说那件事我也略有耳闻,月冥教、血宗与渡厄宗,三宗暗地里串通一气,并吞了倾颜阁。这种事是上不得台面的,想来明面上他们也不会发难,不过背地里就不好说了。但也无妨,撇开啼红轩不说,这不是还有我与疆涅在此嘛,小心些便是。” 思索了片刻之后,笑痴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而且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其实真就走不了吗?当然不是。只是沈军看着苏夫人那不一样的眼神中,笑痴明白他这是动了真情了,实是放不下苏夫人于此。这几年邪道变化很大,啼红轩也越来越与其余各宗疏远。以意难平的眼线,沈军定是知道些什么了,担心此次摘星会上,啼红轩会受刁难,这才执意想留下。 笑痴与沈军相识已久,且一直将其视为兄长相看,他若说一,笑痴从不说二。既然他决定了,笑痴自无其他话可说。只管留下静观其变就是,如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 笑痴三人这边话音刚落不久,那边三宗的人也已经到了眼前。见了苏夫人后,相互间一番寒暄自不可少。各宗宗主自年轻时便已相识,只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相互间渐行渐远。 旁听着邪道几位宗主间的寒暄,这几人谁是谁,笑痴三人也能对号入座了。这大肚便便,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精明的笑容之人,便是月冥教的教主:空冥。瘦一点的,眉宇间隐有杀气,一副好战的模样,此人便是渡厄宗的宗主:无人渡。这二人与苏夫人的年龄相仿,皆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唯独这血宗的宗主较为特别,首先来说,他的名字便是个迷,诸人都称呼其为血祖,而不知他的真名是什么。其次,他的年龄要比这几位略大些,看着得要六十出头。此人发须略微有些发白,可看上去不仅没有一丝的祥和,反倒很是刻薄的样子。 只见大肚便便的空冥打量了一番苏夫人,再看看自己,不禁自嘲道:“苏夫人,许久不见,您这风姿更甚往昔啊。再看看我们三个,真是岁月不饶人,老喽。” “呵呵…”对这般奉承之言,苏夫人不但不领情,反倒冷声笑道:“月冥教主也太过谦了,我看三位是雄心尤甚当年才是。只是不知我啼红轩,还能残存多久。” “哦?”空冥故作不解道:“苏夫人何出此言啊?” “哼!”苏夫人冷哼一声,质问道:“难道倾颜阁之事,不是出自几位的手笔吗?” 听闻此言,空冥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假模假式道:“唉…倾颜阁之事,我等也是痛心疾首啊。苏夫人你可莫要听信了谗言,我等分属同道,又岂能做出此等落井下石,自相残害的事来。您可听我一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是啊。”一旁的无人渡,也跟着附和道:“我等向来是同气连枝,此事苏夫人定是误会了。其实这倾颜阁早已盛颜不复,莫要再为了这已然不存在的宗门,伤了大家彼此间的和气才是。” “没错。”血祖看着身后蜂拥而至的众人,也出言劝解道:“过去的事,便莫要再提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将各宗的弟子安顿下来,再叙旧不迟。” 既没有证据在手,且倾颜阁之事已然尘埃落定,三位宗主都这么说了,苏夫人自是也不便再多纠缠于此事。虽然心中仍是不悦,却也只得暂且按下,将三位宗主请入内堂之中。 摘星会乃是邪道中的大事,各宗的长老及门中的精锐弟子可是来了不少。所以除去各派的尊长之外,其余子弟自是要去分派打扫各自的安歇之所的。 待一切事务安定下来,入得中堂来,笑痴三人自是与啼红轩的人待在一块的。这时,一些个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了笑痴的眼前。月冥教的月墨,血宗的血九,渡厄宗的断渡,这可都是知道自己“天子魔”名号的人。 这三人都是邪道各派,年青一代的风云人物,经过笑痴那一次横空出世的打击之下,这些时日以来,各自也都暗下了苦功,修为上亦是有所增进的。 笑痴先发现他们三人也属正常,三人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前呼后拥之下好不气派。但入得堂上不久,这三人便也马上便认出了笑痴来。 原因也很简单,啼红轩一众女弟子里,笑痴这三个大老爷们与其扎堆在一起,本就显得很是突兀。加上疆涅随身背着的那口棺材,更是异常的扎眼,又岂能不被众人所注意到。 看到这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天子魔”,竟与啼红轩的人搅在一起,这月墨三人不禁一愣,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这“天子魔”的霸道,三人是亲眼见识过了的,只是眼下为何与啼红轩的人混迹在了一起,还参加了邪道的摘星会,众人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更诡异的是,三人暗自发现,从笑痴的身上,竟察觉不出一丝内力真气的波动,令得众人实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于笑痴的修为,几人是清楚的,就在这倾颜阁里,血宗的三长老可是被其一剑斩首的。难不成这些时日以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此刻再遇笑痴,品、鵺二老已然不在其身边了,不过却又换了两人相伴。看在月墨三人眼中,那位中年人的相貌很是端正,倒还算正常。不过另一位背着口棺材的年轻小子,却是越看越觉着邪乎。 几人都是各自宗门里,备受追捧的存在,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眼界自不是旁人能比的。放在别处也就罢了,在这邪道聚会之中,出现这么一个背着棺材的人,除了疆界之人还能有谁。 这一发现,不禁使得月墨三人更加好奇起笑痴的身份了,当然还有那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能与“天子魔”还有疆界之人在一起,那二人身边的这位中年男子,恐怕其身份绝不简单。 第86章 到齐 不知各自的爱徒在想些什么,邪道三宗的宗主,自是一样发现了疆涅的存在,当然还有与啼红轩之人,待在一起的笑痴与沈军二人。 纷纷落座之后,仍是月冥教的教主空冥,率先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看小兄弟这身装扮,莫非是疆界的高徒?” 疆涅可是除了笑痴以外,从来都不怵任何人的,既然说到了自己,这风头当然是要出的。只见其迈步上前,不卑不亢道:“在下正是疆界疆涅,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只是与其客气两句,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不谦虚。不过空冥自是不会如此便动怒,责其失礼的,能做到宗主的位置上,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大笑了一声,空冥开口道:“疆界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疆涅小兄弟,你为何会与这啼红轩的诸位,共赴我等摘星大会?”这便看出空冥的老谋深算了,这疆界之人与啼红轩混迹在一起,那可不是小事。若是他向苏夫人详询,苏夫人定会轻描淡写,搪塞过去的。看到疆涅年轻,空冥便直接向他询问,且没有因自己宗主之尊而故作姿态,如此探其口风,自是要容易得多。 别看疆涅平时愣头愣脑的,论起察言观色来,他可是很有一套的。空冥之言的深意,他又岂会不明白。脾气一上来,疆涅可不管你什么宗主不宗主的,当下便吊儿郎当地回道:“闲来无事,想来便来了呗,难不成还要和诸位宗主一一相告不成?” “呵呵…”这下空冥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的,不过面对疆涅这个来自疆界的晚辈,一时也不好发作。空冥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尴尬一笑道:“那自是不必的。” 话虽如此说,可其袖中的拳头可是捏得“咯咯”直响。这空冥看起来面容上仍是温和儒雅,可要知道,此时若换作旁人这般与其回话,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看着场面上有些凝重,而自己三人却是作为客人于此,沈军轻笑了一声,出列打着圆场道:“空冥宗主莫要见怪,我这兄弟年少轻狂,在疆界待久了,甚少于江湖中走动,一贯便是这性子。但其本心绝无不敬之意,还望空冥宗主海涵。” 沈军这话也算是给了空冥一个台阶下,若说真要是把这疆界小子怎么样,轻易空冥也是不愿开罪于疆界的。就坡下驴,空冥笑道:“哪里哪里,疆涅小兄弟这直爽的性子,空某可是欣赏得很。我观阁下可是有些面熟啊,还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岂敢岂敢。”沈军三人既然决定留于此处,自然也就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了。拍着笑痴的肩膀,沈军笑着回道:“在下姓沈名军,一江湖游士罢了。这位是我兄弟笑痴,我三人闲来无事,正作客于啼红轩中。恰巧赶上诸位的摘星会之约,便厚颜共赴于此,打搅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沈军!”当下邪道各宗宗主皆是心中一怔,一个组织的名号同时浮现在了诸人的脑海之中:意难平。要说这意难平可是近些年来,江湖中风头最盛的组织了。意难平中之人,最好打抱不平,自是与邪道中人是对立面的,场间诸位又岂会不知其名讳。 不过因为各种缘由,意难平自创立至今,虽与邪道各宗也有过些许摩擦,却也并无深仇大恨。不过在座的众人心中都很清楚,这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沈军之名,于邪道各宗弟子之间,同样也是如雷贯耳的,当下个个无不心中一震。 再看那位名唤笑痴的年轻人,面容俊朗,气宇轩昂,甚有一股不俗之气。据各自的弟子相告,此子便是那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魔”。 此刻,空冥、无人渡以及血祖三人心中,不禁暗道:疆界之人入世于此不说,连意难平的首尊也来了,再加上一个“天子魔”,此次的摘星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空冥三位宗主表面上不露痕迹,起身抱拳道:“原来是意难平的首尊大驾于此,真是幸会幸会。似沈兄与‘天子魔’这般人物,平常是请都请不来的,又何来打搅一说。沈兄你太过谦了,来,三位还请上座。” 原本笑痴三人只是低调地站于啼红轩弟子之中的,场上座位本也不多,况且这是人家的邪道聚会。恩怨纠葛之下,不打起来就不错了,自是没好意思落座的,不过笑痴三人也都无所谓这个。 但是眼下几位宗主如此盛情相待,且以笑痴三人的身份,却也受之无愧。特别是当得知那位长得还有些小俊的年轻人,便是那名震天下,异常神秘的“天子魔”之后,在一众邪道弟子惊诧的目光中,笑痴三人也不推辞,便顺势坐了下来。 “哈哈…”此刻堂中,众人忽闻殿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看来在下来迟了一步,没错过什么吧。” 随着声音的传来,只见一位年约四十中旬的黑衣男子,领着一众门人,迈步入得殿内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鬼蜮之主:?魃。 ?魃的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的剑眉星目,女子魅惑天成。自不必说,正是与笑痴颇有渊源的魍魉与魑魅二人。 ?魃领着魍魉与魑魅入得堂中,三人一眼便瞧见了提溜着酒壶的笑痴,三人皆是一愣,表情也各不相同。?魃心中,笑痴不仅身份尊贵,且对鬼蜮而言,是有着天大的恩情的。 再次遇见这位年纪轻轻的封魔谷主,其心中自是高兴的。对别人,?魃向来是泾渭分明,而眼下对于笑痴,?魃却是无需丝毫提防之心的。 未先与邪道其余各宗宗主招呼,?魃径直先来到了笑痴的面前,朗声笑道:“没想到笑老弟也在此,许久不见,可是让老哥我好想啊,哈哈…” 而魍魉则依旧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只是朝着笑痴微微点了点头,能如此,已经算是给笑痴面子了。既然笑痴在此,魍魉也不去旁的地方了,直接就立在了啼红轩一众门人面前。 瞧得魍魉如此,魑魅也有样学样,也不去鬼蜮弟子那边,而是面含愠怒,也驻足于笑痴的身边,其一双媚眼,还充满敌意地打量着一众啼红轩的女弟子们。 这一幕可使得场上各派之人满脸狐疑之色,不禁心中暗自猜测起这“天子魔”的背景来。鬼蜮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魍魉更是向来都与人保持距离的。可是看眼前这样子,鬼蜮与其的关系可不一般,似是早已相识似的。 毕竟是邪道的聚首大会,各宗之主尽皆于此,?魃与笑痴一番寒暄之后,自是要与各宗宗主招呼一下的。而这边,笑痴看着魍魉师兄妹二人,立于自己身旁也不言语,皆是一副冷酷的表情,忍不住搂过魍魉道:“没事整天装什么酷,好妹妹也来啦,怎么看到哥也不打声招呼,是不是给小鬼鬼带坏了?” 看到这位鬼蜮的高足,一向不假辞色的魍魉,竟被笑痴称呼为“小鬼鬼”,而且他本人对此也不置可否。看得啼红轩一众小姑娘们面面相觑,直道稀奇。 知道笑痴在拿自己打趣,笑痴的性子魍魉也是早就清楚了的。自己虽身处鬼蜮之中,不过关于笑痴的消息,魍魉还是知道一些的。荒芜之主的首级被取,楼外楼之主赤北邙命丧宗门之中,这些事自是瞒不过鬼蜮的耳目。此时看到笑痴安然于此,嘴上虽不说,魍魉的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第87章 入坑 “哼!”魑魅看向笑痴,媚眼如丝略带嘲弄地说道:“还记得我这个好妹妹啊,真是不容易呢。瞧你身处啼红轩这些个红粉佳人之中,好不快活啊。亏了我…我与师兄还担心着你的安危,真是白瞎了这份心了。” “呵呵…”听出魑魅言语中的不悦来,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了,笑痴只得尴尬地陪着笑道:“好妹妹你误会了,此间事一言难尽啊,等有空了我再与你细说。来,先给你们介绍两个人。” 说着,笑痴便引出身边的沈军道:“这位是沈军大哥,想必他的身份,你们也略有所闻。这位呢,看他这副造型就知道了,疆界疆涅,算是我老弟吧…” 介绍完沈军与疆涅后,又为沈军二人引荐道:“这二位是鬼蜮的高徒,酷酷的名叫魍魉,我与他之间的缘分,那真是一言难尽,总之是有过命的交情。而这位美丽的姑娘呢,便是魑魅了,是魍魉的师妹,也是我的好妹妹。” 都是笑痴所亲近之人,待笑痴相互介绍完后,自是一番见礼。沈军倒也罢了,遮掩不住的英雄气扑面而来,魑魅与魍魉自是肃然起敬。只是不知怎的,魑魅总觉得这位比自己略小些的疆界小子,在与自己见礼之时,表情上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笑痴这边介绍几人相互认识,身边一群啼红轩的小姑娘们听得是云里雾里,可身为大弟子的苏晓芸,却是心中惊讶不已,笑痴的身份在其眼中,也越发的神秘了起来。这又是疆界,又是意难平的首尊,现下看来与邪道鬼蜮亦是关系匪浅,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好了。”这边笑痴几人小声地聊着,那边邪道各宗宗主,关于此次摘星会的事宜也都商量好了。只见年龄最长的血宗宗主血祖,挥手压下了各处的窃窃私语之声,朗声道:“大家都是远道而来,诸位都辛苦了。不如大家先休息一番,各自安顿下来,我与诸位宗主一致决定,摘星大会便于明日举行。” 对于此等安排,场上众人自是没有异议的。待得各宗之人散去之后,?魃又来到了笑痴这一行人的身边,免不了,笑痴又为其介绍了一番。?魃涉世已久,早已是老江湖了,先行告辞,去安排鬼蜮众人的事宜去了,将空间留给了笑痴、魍魉这一行年轻人。 此处人多口杂,自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倾颜阁所处的蝶谷之中,又有诸多风景宜人之所在。笑痴便和啼红轩的人打了声招呼,与沈军、疆涅,加上魍魉与魑魅二人,一行五人便行出了倾颜阁,闲庭散步于蝶谷之中,以便好好地叙一番旧。 这蝶谷果然名副其实,如今已然深秋时节,可谷内却四季如春。除了温度怡人之外,这里一年四季都遍布着飘舞的蝴蝶。 别看魑魅出自鬼蜮,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厮杀,可她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姑娘家。看着各色飞舞着的蝴蝶,也不禁伸出其葱葱玉手,拨弄玩耍一番。看着她脸上寻常小女儿家般的笑容,似是一扫前番的不悦之情。 笑痴四人虽是男子,可看着眼前这一番美如画的景色,也不禁心情豁然了许多。唯一不太开心的便只有疆涅了,此时他心中正憋着一股气无处使,因为有件事他一直没想通。 出来的路上,疆涅曾偷偷地将笑痴拉至一边,郁闷地问道:“这女子便是你说的那个鬼蜮的姑娘,魑魅吗?” 笑痴压抑住内心的窃喜之情,假装不解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疆涅无语道:“不是说这鬼蜮的女子,很是仰慕我疆界之人吗?你说的啊,特别是这个魑魅姑娘,不是说定会被我这不俗的气度所折服嘛?怎么我觉着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知道疆涅这是起了疑心,笑痴赶忙解释道:“毕竟是姑娘家,怎么着不也得有些矜持不是?越是喜欢的,表面上越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这你都不懂?” 虽然面上一副狐疑之色,可是疆涅何许人也,不懂也得装懂:“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这鬼蜮的姑娘,会与旁处的有所不同呢,原来都一样啊…” “呵呵,那可不。”笑痴一把搂过疆涅,接着忽悠道:“你好好想想,咱这一路行来,有哪个宗门不对你疆界之人另眼相看?你想想啼红轩,我们刚入城时,人家苏晓芸不是一直暗地里跟着咱们吗,又没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说,人家是冲着谁来的?那不也是咱先上前招呼的吗?” “嗯,确实如此。”疆涅略一思索笑痴所言,却也挑不出毛病来。看着远处魑魅的倩影,疆涅还是忍不住着急道:“那你说她总是这么矜持着,你又让我自恃身份,人家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可我这什时候才能与她说上话?” 听了疆涅这话,笑痴心道:你小子要是开了口,牛鬼蛇神都得避让三分。不过想着自己好容易挖好的坑,疆涅所言确也是个问题,说到底,笑痴自己比疆涅还着急。 思来想去,笑痴搂着疆涅小声道:“小涅涅你所言甚是啊,况且这里人多口杂,似这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等明天摘星会开始了,就更难寻得如此良机了。这样,一会咱几个闲聊之际,你寻个机会,也别太端着了,稍微给她点暗示不就行了。到时候我把沈军与魍魉二人支开,给你们腾出空间来。” 这句话可是说到疆涅心缝里去了,一路上疆涅都心不在焉的,就等着这么个机会了。眼下见魑魅独自一人,身入花丛蝶舞之间,如同小女孩一般地玩耍着,疆内忍不住假“咳”了一声,一边不停地给笑痴使眼色。笑痴何等的善解人意,立刻找了个由头,便将沈军与一头雾水的魍魉,拉到远处去了。 远远地避开之后,看到疆涅满脸自信地顶着个光头,向着魑魅的方向迈步而去,笑痴再也忍不住了,哈哈一笑,拉着沈军与仍是云里雾里的魍魉,三人悄悄地隐匿了气息,又折返了回来。寻了一方草木纵横之处,三人暗中躲了起来,三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疆涅这边的一举一动。 再看这边,仍蒙在鼓里的疆涅,特意地整了整衣襟,背着他那副与其形影不离的棺材,待瞧见笑痴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大步迈向了正独自一人的魑魅。 魑魅毕竟是习武之人,有人近身了,自是会察觉到的。不过待其转过身来,却发现笑痴三人早已不见了身影,而只有这么个疆界的光头小子,背着口棺材孤零零地立在自己的面前。 此刻疆涅是笔挺而立,双手环于胸前,正强挤出一副,自以为很是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可这般表情落在魑魅的眼中,却是别扭之极,一时间亦是不明所以。 俏眉紧蹙的魑魅,也没了玩耍的心情,不理会摆着造型的疆涅,嘴里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声:“什么毛病…”便绕过疆涅来,想要去寻笑痴三人的踪影。 经过了笑痴的一番“开导”,疆涅心道:这魑魅姑娘果然矜持,看来暗示给得还不够。想到此处,疆涅身形一晃,便再次出现在了魑魅的面前。只见其面带着自信的微笑,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魑魅一顿猛瞧。 魑魅毕竟是鬼蜮出来的,依着她以往的性子,看见如此稚嫩又有些特别的愣头小子,说不定还真会先开口调笑一番。可自从遇见了笑痴以后,她的眼里便再难容下其他男子了。 为了一改自己往日的不良形象,这段时间以来,魑魅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就连与其一同长起来的魍魉,都觉着快认不出这个妮子来了。 也就是前番笑痴介绍过,面前这个怪异的光头是其兄弟,这要是换做旁人,依着魑魅以往的性格,估计早早地便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一番了。 第88章 一出好戏 远处正偷偷瞄着这边的魍魉,看得眼前此景,忍不住问笑痴道:“这小子是几个意思…” 笑痴呵呵一乐,压低声音道:“往下看便是,我也好奇他会是几个意思…” 知道笑痴肯定是给那个光头小子下绊子了,魍魉忍不住提醒道:“魑魅可不是从前的魑魅了,这小子不会有事吧…” 笑痴挥了挥手,兴致盎然道:“放心,这光头小子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伤着魑魅就不错了。” 魍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回道:“是吗,我可把话说前面了,是你答应了的,魑魅可是修习了幻神诀的。” “嗯?”笑痴终于紧了紧了眉头,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其浪荡的神情,懒懒地回了句:“那就更有意思了。” 沈军与魍魉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语地摇了摇头,不过沈军此刻心里却是一惊:幻神诀?什么时候可以外传了? 这边再看魑魅,被疆涅盯地甚不自在,忍不住冷声问道:“疆涅是吧,你这是何意?” 丝毫没有察觉出魑魅的不悦来,疆涅自己反倒不耐烦了:“我这暗示给得还不够明显吗?” 听这光头小子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魑魅不解道:“什么暗示?你说明白了。” 疆涅终于收回了他自以为很是神秘的笑容,邪邪地看了一眼魑魅,直截了当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我已经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理解,你尽管直说便是,我疆涅不是那般惺惺作态之人,只管放心。” 这话说得魑魅都懵了,不明所以道:“装什么?理解什么?你能不能说人话?我可没闲工夫和你这打哑谜。” 发现眼下情境与自己所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与笑痴所描述的更是大相径庭,疆涅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表述有问题。时不我待,疆涅也懒得再绕弯子了,开口直言道:“我知道你仰慕于我疆界之人,更何况疆界之中,我还是那个最出类拔萃的。这其实很正常,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欣赏我的人可多了,又不止你一个。既然你与笑哥相熟,这样,你有什么好奇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我必知无不言。” “我仰慕你疆界之人?还欣赏你?”魑魅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疆涅,怒骂道:“你这自信是从哪来的?小屁孩一个,先把头发长齐了再说!呵,真是莫名其妙。” 此刻虽察觉出异常,可疆涅也来不及去细想自己是不是让笑痴给坑了,瞪着魑魅怒道:“你这鬼蜮的女人怎么说话呢!我这头发是自己剪的,我都多大了,头发能没长齐?看你那狐媚的样儿,哼哼,我看你先把妖气除尽了才是。” “你说什么!”魑魅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比其他宗门的女子要火辣一些,言语间也从不避讳。别的姑娘家都是静若处子,而自己向来是动若脱兔。 不过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已然做出不少的改变了,一直在努力寻找那大部分男子都喜欢的小家碧玉的感觉。不说焕然一新吧,多少还是有些改观的了,却没想到这个疆界的臭小子,竟仍如此这般地说自己。 要是换做以往,魑魅早便和疆涅动手了。可如今立志要改变自己,魑魅强忍下心头的怒火,指着疆涅道:“别以为你是疆界的人,就没人敢动你了。要不是看在你与笑痴的情谊上,我早撕碎你那张欠嘴了。我可警告你,光头小子,你最好别再来招惹我。” “切,我说什么来着,这就要现形了吗?”疆涅满不在乎道:“不是我看不起你,鬼蜮的妖魔鬼怪们,我还真就不怕。” 好家伙,这边疆涅与魑魅吵得不可开交,那边笑痴与沈军可是乐得都不行了。特别是沈军,身为意难平的首尊,形形色色的各等样人见得也不算少了,可是似疆涅这般的,还真是独一份。如此美人当前,嘴上竟一点情分都不留。 看着身边笑痴与沈军乐得是人仰马翻,而那边自己的师妹,被那疆界的光头小子气得都哆嗦了。魍魉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着,心道:笑痴自己也就罢了,可他这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疆涅的性子,魍魉算是见识到了。转眼再看沈军之时,魍魉都忍不住猜测着:此人定也不会太正常,只是不知道他异于常人的点,在哪里… 好在笑痴与沈军二人乐得虽欢,声音却控制得很好,尚未被发现。一边乐着,两人依旧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疆涅与魑魅二人,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后面会怎么发展。 还能怎么样,魑魅都被气迷心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想起自己是会武的,魑魅再不忍着了,抽出腰间双刃来,再不与眼前的光头小子废话一句,身形便飘忽了起来,直指疆涅而去。看她的样子,活剥了疆涅的心都有了。 疆涅的反应自然也不慢,看到魑魅不动口,改动手了。疆涅立刻抽身而退,让过了魑魅的迅雷一击。既然是同龄人,疆涅原本还真没将鬼蜮的武学当回事。似这般年纪的人里,普天之下,除了封魔人,疆涅自信没人是自己的对手。 可当瞧清了魑魅的身法之时,疆涅可着实让魑魅吓了一跳。这身法疆涅可是见识过不止一次的,除了封魔谷的幻神诀,天下间哪还有如此精妙的身法。哪怕自信如疆涅,当下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躲开了魑魅的一击之后,认出了她身法的出处,疆涅亦不敢再托大,这封魔谷的幻神诀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以自己对鬼蜮之人的了解,其功法招式本就依托于身法之上。 当下疆涅无丝毫迟疑,直接便唤出了身后棺材中的行尸离殇来,一人一尸,一左一右,分毫不差地同时向着魑魅迎击而去。 这要是换作旁的宗门子弟,定当会立时便慌了神。行尸本身的诡异之处就不说了,单是从一对一转变成了一对二,这本身便是不易的。更何况江湖中人里,真正与疆界之人动过手的少之又少,对其功法招式,及那具行尸的威力如何,自是不了解的。 可魑魅是何许人也,鬼蜮年轻一代的弟子当中,除了魍魉便属她天赋最高。别看这妮子平时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连魍魉都曾因慕容颜而失败过一次任务,但魑魅自出任务以来,还从未失手过。由此可见,她的临敌经验与功法修为,同样是不容小觑的。 别看方才被疆涅这张嘴给气得够呛,如今真交起手来,魑魅可是异常的冷静。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疆界的身法与招式,特别是那具行尸,果然异常的诡异。还从未有过与疆界人交手的机会,魑魅自是小心谨慎,先试试这光头小子的深浅。 再次施展起幻神诀来,不管右边袭来的疆涅,魑魅直接绕着行尸离殇就是一顿招呼。虽说魑魅招招袭向其要害,可是这行尸本身就没有痛觉,早已非生命体,这一番攻击自是没有多大的成效。 且以乌金双刃之锋利,也不过只是浅浅地在行尸离殇的身上,开了几道口子而已。四方腾挪,疾风骤雨般地攻势之后,魑魅终是认清了现实,封魔谷的幻神诀固然绝妙,可自己的武功修为尚浅,以眼前这具行尸肉身之坚硬,短时间内自己根本找不出其破绽来,将其一举制服。 更何况一边尚有疆涅在侧,几次魑魅都是仗着幻神诀的精妙,方才堪堪躲过了他的掌风。别看这光头小子年纪不大,若论起修为的深浅,魑魅自认对方确在自己之上。若不是习得了幻神诀,恐怕自己早已败下阵来。 发现自己拿这行尸毫无办法,魑魅的思路可是非常清晰的,毕竟这番交手下来,这行尸的肉身虽强,可行动却是有些僵硬的。何况自己所施展的幻神诀,乃是天下无双的绝顶身法,只要自己避开了行尸的攻击,把疆涅制服便是。 第89章 善后之策 这边魑魅与疆涅二人打得是热火朝天,再看躲在灌木丛中的笑痴与沈军二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心,还美滋滋地掏出了酒壶来,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评头论足着场上的交锋,好不自在。 “嗯,不错,真是不错。”沈军指着远处交手的二人道:“这魑魅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不愧是出自鬼蜮的人,这临敌应变的能力确不是旁人可比的。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将幻神诀传授与她了。” 笑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妮子进退之间分寸的把握恰到好处。幻神诀适合人家嘛,要不是封神诀比较麻烦,我都想广传出去,那我们封魔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只是这幻神诀她修炼的时日不长,可惜了。” 沈军不解道:“可惜什么?” 笑痴白了他一眼:“你会看不出来?我这好妹妹虽习得幻神诀,可尚未掌握其精髓之处,败局已定。” 疆涅的修为究竟如何,沈军自是不清楚的,当下不禁好奇道:“这光头小子竟如此厉害吗?” 笑痴举起酒壶来,与沈军碰了一下,悠悠地回道:“这小子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分,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等他到了我这般年纪,化境之下,再无敌手。若是有机缘,能入化境也不一定。” 笑痴所言虽只是推测,却也有其一定的道理。疆界之人因其功法的原因,寿数与旁的习武之人相较,本就少了一半,但也正因如此,疆界之人修为精进之快,自也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二人身边的魍魉,自是不会像笑痴与沈军那般,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疆界的光头小子的修为可不简单,加上其性格特别,魍魉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先不论其功法之诡谲,就那具行尸而言,魍魉自问就是换作自己,恐怕亦是无可奈何的。 再听笑痴这么一说,魍魉更是时刻警惕着,但有变化之时,第一时间便要出手将魑魅救下。开玩笑,那可是自己的亲师妹啊,那光头小子可是疆涅啊,他能做出什么事来,魍魉都不会觉得奇怪。 之所以眼下没有出手制止,魍魉也有意让魑魅磨砺一番。毕竟似疆涅这么好的对手,可是不好寻的。就是魍魉自己,都想与之切磋一番。 再看场上交手的二人,果然如笑痴所言,当魑魅将重心放在疆涅身上之时,反觉处处被压制。疆涅内功修为之高,远超魑魅的估算。自己虽凭借这幻神诀鬼神莫测的变化,也只是在其身上留了些许不痛不痒的口子而已。 可光是疆涅的掌风余劲,魑魅都快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狗皮膏药一般,一直粘着自己的行尸在侧,时间一久,魑魅自觉有些应顾不暇了。 当年荒芜禁宫一战,疆涅的师尊疆辰,以一己之身力战楼外楼四大长老千余招而不败。就算楼外楼的四位长老通晓战术,避开了行尸,亦是轻易地拿他没办法。最后要不是疆辰自己佯装不敌,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当时的疆辰以一敌四尚且如此,更何况现下的疆涅只是一对一的交锋。疆界的行尸固然诡谲,可其功法招式却也非同小可。这也是江湖中人对其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的缘故。 眼下疆涅可是一直让着魑魅的,要知道若被这行尸所伤了身体的话,这尸毒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看这疆涅平时于男女之事挺楞的,关键时刻还真有身为男人该有的气度。 待魑魅力所不逮之际,抓住了机会,疆涅一掌震退了魑魅之后,也不乘胜追击,反倒是将行尸离殇招了回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好容易才稳住身形的魑魅。 对于疆涅这番怜香惜玉的表现,笑痴还是很欣慰的。心里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言传身教,总算是没有白费。只是他却不知,疆涅之所以如此留情,没将其拍飞出去,那全是因为幻神诀的原因。开玩笑,幻神诀都教授于这女子了,疆涅心中所想:这女子与笑痴指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不能伤着她,以免以后笑痴找自己算后账,替她出气。 胜负的结果,笑痴几人也早便有了定论,自是不觉得奇怪。魍魉瞧得这疆界小子并未对魑魅下重手,心中自是也安稳了下来。不过对于疆涅的修为,及其对战的经验之丰富,魍魉打心眼里还是佩服的。就是不知道,若换作是自己,结果又会如何。 这一场戏,笑痴几人是看得过瘾了。可是问题来了,这二人可不是傻子,这莫名其妙的纠葛,定是有出处的。别看疆涅愣头愣脑的样子,内里可是精明着呢。魑魅就更不用说了,鬼蜮里磨练出来的人,其洞察力可想而知。 两人罢了手,魑魅虽也知道这光头小子是手下留了情的,却也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不冷不热地问道:“说吧,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谁与你说的?” 疆涅一边将离殇唤回棺木中,一边恨恨地回道:“除了笑哥那个不着调的白痴,还能是谁。对了,还有意难平的首尊沈军,也一直给他打着掩护,真是大意了…” 虽然也猜到了几分,但是真从疆涅口中说出,魑魅咬着一口银牙,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童心未泯啊,我那师兄恐怕也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吧…” 两人相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眼下笑痴几人定是躲在哪里,偷瞧着这一出好戏。压低了声音,疆涅小声问道:“这仇咱们怎么报?” 出来的路上,魍魉师兄妹便已知晓了笑痴眼下修为尽失的事情,不过他自己都不当回事,再想到封魔谷的神秘,所以两人倒也没有太过担忧。既然如此,本来直接揍他一顿是最简单的,可是魑魅何许人也,又怎会如此简单地了结此事。 待两人罢手之时,笑痴方才想到事情的后果。这二人皆是人精,此事定是瞒不过去的。现在戏是看完了,不过想来待这二人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以笑痴对这二人的了解,定是要找自己的麻烦的。 看着身边的沈军与魍魉二人,齐齐一脸“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之后,笑痴忍不住道:“军哥,要不咱跑吧。趁他们尚未回过味来,你赶紧送我回封魔谷吧。” 不是笑痴怕自己一个人走,太过孤单。实在是没有了修为,他一个人走不了多快。以疆涅寻人的本事,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被其追上。 “那可不行。”沈军看了一眼倾颜阁的方向,口中回道:“我暂时还不能走。” 笑痴哪里不知其心中所想,无语道:“重色轻友,不道义,没人性。别忘了啊,这事你也有份。”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沈军分析道:“这主意是你出的,事也是你安排下的,忽悠了那小子一路,我不过是附和两句而已,你才是主谋。大不了晚上我好好敬那小子一杯,让他唠叨两句便是。” 知道沈军这条路是没指望了,笑痴又将目光看向了魍魉,不待其开口,魍魉便抢先道:“别看我啊,这摘星会可不是小事,我尚有任务在身。而且魑魅这丫头,我也不想得罪。你不了解这丫头,我可是深有体会的,这事没得商量。” 笑痴无语地看了看这二人,眼珠这么一转,一扫脸上的阴霾,搂过魍魉来,呵呵一笑道:“行,咱都不走。但是到时候你们可得帮我,特别是你,小鬼鬼。疆涅这小子我自有应对之策,不过魑魅那边,你可得多帮衬着我点。” 魍魉斜了笑痴一眼:“那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一些,你自己惹下的事,别把我扯进去。” 猜到魍魉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笑痴附在其耳边,幽幽地说了三个字:“慕容颜。” 第9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既然知道是瞒不过去的,戏也落幕了,自是没有再躲着的必要了。笑痴三人悄悄地退远了一些,便假模假样地兜了个圈子,从大路上转了回来,径直向着疆涅与魑魅二人走来。一边走着,笑痴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二人,心里想着自己的说辞。 看到笑痴三人装模作样地走走停停,似在赏这美景一般,由远及近而来。这边疆涅与魑魅却也没事人似的,不仅没有对其兴师问罪,脸上竟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可越是如此,笑痴这心里便越不踏实。 看着笑得越发妩媚的魑魅,笑痴这心里虽是忐忑不安,不过表面上却装傻充愣道:“呵呵,方才我们三人去远处看了看风景,甚是不错呢,一时没在意,便多走了一段。你二人于此相处的可还好?疆涅这小子楞,不会说人话,没招惹开罪于你吧?” 魑魅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看着笑痴温柔一笑:“没有啊,他与我聊了一些疆界的人文,你这兄弟可着实有趣得紧,何来‘开罪’一说。” “是啊,魑魅姐姐,你可别听笑哥胡说。”疆涅竟也沉得住气,悠然地笑道:“他就会坏我名声,姐姐你生得如此好看,我疆涅再不懂事,也不能惹你生气不是。”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跟真的似的,完全将刚才所生之事当做过眼云烟一般。这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说这二人如此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不与自己追究了,那笑痴打死也是不能够相信的。可眼下二人谈笑风生,绝口不提此事,一时间,笑痴也猜不透这两人究竟有何阴谋。 不过既然魑魅与疆涅二人皆不说破,笑痴自己亦不会主动坦白从宽,这可不是笑痴的性子,再说笑痴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既不动口,又不动手,看眼前这二人的表现,笑痴便猜到这两人定是要整自己一番,以报此仇。 不过这在笑痴看来也没什么,反而能给自己无聊的生活,平添一些乐趣,自己只需小心一些便是了。况且在笑痴心里,能看上这么一出好戏,怎么着也是值得的。笑痴也不是纠结的人,想明白之后,几人便如无事发生一般,继续闲逛游赏起来。 待折身回到倾颜阁之后,魍魉与魑魅二人自是要回到鬼蜮那边的休息之所,而笑痴三人则是去往了啼红轩所在的区域。一路上察言观色,魑魅与疆涅仍旧无异常举动,笑痴心里难免犯起了嘀咕。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待得晚些吃饭的时候,笑痴试探性地从疆涅这里下手:“小涅涅,话说你与这魑魅相处的还愉快不?” 疆涅哼哼了一声,翻眼回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有你,沈大叔,你可真够朋友啊,竟也和这个没溜的合起来坑我。” 只要肯开口就好办了,笑痴的心思何等的活络,立刻辩解了起来:“哥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你看啊,你与魑魅原本是否相识?” 疆涅斜了笑痴一眼道:“你这不明知故问吗,当然是不相识的。” “嗯,这便是了。”笑痴故作高深地问道:“那这一天下来呢,你觉得你二人的关系,进展的如何?” 疆内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道:“虽是方才刚刚相识,不过今天我与魑魅姐的关系,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相谈甚欢。” “这不就对了嘛。”笑痴搂过疆涅的肩膀,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忽悠道:“所以表面上看来,我是与你撒了谎,实则我这是行兵者,诡道也。对待魑魅这般非同寻常的女子,就得以非同寻常的方法行事。如若还似对待一般女子那样,便落了俗套,毫无成效可言。” 一边摸出了酒壶来,笑痴一边头头是道地给疆涅分析:“你看今天这么一出,看起来我是在坑你,实则用的是上上之策。若是按寻常相处,你与她如何能快速地拉近了关系?听起来了虽有些牵强,但事实确是如此不是?你细想想。” 听了笑痴这么一顿分析,似乎还真就是那么回事。从最开始的不爱搭理自己,到现如今与自己统一了战线,只一下午的时间而已。 疆涅歪头看了看笑痴:“确也有点道理,那按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 “呵呵。”笑痴挥了挥手,故作谦虚道:“咱这关系,说谢太见外了。只要你能体会哥哥我这份苦心,莫要再生气便好。” 沉思了半晌,疆涅端起他那大一号的酒壶来,与笑痴碰了一下:“我疆涅向来言出必行,这件事我便不再计较了。不过咱可说好了,下次可不许再行这等诡道了,我可还要着点脸面的。” “好好好。”疆涅的性子,笑痴还是了解的,只要他松口了,那就定然不会翻旧账的。当下笑痴胃口大开,一边殷勤地给他布菜,一边乐呵呵地满口答应道:“放心吧,用这等计策,哥哥我也实属无奈。既然小涅涅你不喜欢,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了。” 一旁的沈军也举杯相敬,跟着安抚道:“是是是,其实本来我也是不赞同的,可是思来想去,都是为了疆涅你好,绝对没有下次了。” 本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下点心思,可笑痴却没想到疆涅这次倒是大度了,如此便安抚下来,不再生自己的气了。虽然也觉着这有点不像是这小子以往的性子,却又想到,疆涅看着愣头愣脑,行事乖张,可他毕竟也已经成了疆界之主。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累积,这点气度理应是该有的。 这边疆涅是安抚好了,可那边还有个捉摸不透的魑魅。笑痴正想着寻个机会给其赔礼道歉,好好地解释一番,便听疆涅开口道:“你说咱是不是该趁热打铁,这好容易与一个姑娘如此投机,笑哥,要不一会我们就找她喝酒去如何?我也好多与她交流交流。” 原来这小子是意乱情迷了,这心思都在魑魅那妮子的身上,才不与自己计较的。想到这里,笑痴与沈军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拍即合道:“我与那魍魉也有些话要说,就这么定了。咱一会就去,定要好好地喝上一番。” 用完了晚饭之后,沈军与苏夫人闲聊了两句,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随着笑痴与疆涅一行三人,去寻那鬼蜮的安顿之所。这倾颜阁的院落也不算少了,不过这些个宗门齐聚,又有男有女,自是要相互间留些空间出来,这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好在都是江湖中人,房屋不够的区域便由宗门师长们先住下,剩下的安排给门中的女弟子们挤一挤。实在没有空房了,一众弟子们便寻一干净处,打坐休息便是。 鬼蜮的休息之处,位于倾颜阁的西边,见到了笑痴三人的到来,鬼蜮上下自是没有不欢迎的。毕竟笑痴可是将幻神诀传授给了魍魉,甚至魑魅也跟着修习了,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得知了笑痴一行人的来意,?魃命人将魍魉与魑魅寻来,自己与笑痴等人一番寒暄之后,吩咐备下了简易的酒食。为了不打搅到这些个年轻人,?魃自己便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看着眼前魑魅,虽也未曾向自己问罪,可明显也不太搭理自己。来的这一路上,笑痴也曾旁敲侧击地想套疆涅的话,看看这魑魅打的什么主意,可这疆涅精明起来的时候,是软硬不吃,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看着眼前的这一桌酒水,笑痴不得不谨慎起来。 第91章 莫惹女子 笑痴本就心里有愧,待落座之后,便率先将酒杯举了起来。好在魑魅也未曾拂了他的面子,酒倒是也喝了,就是不说话。见其如此,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笑痴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便一个劲地给魍魉使起了眼色来。 依着魍魉的性子,原本自是不愿掺和进这事里的,不过想到笑痴暗示自己的“慕容颜”三个字,就算得罪了魑魅,说不得也要蹚这趟浑水了。 只见魍魉也提起了酒杯来,敬了魑魅一杯,无奈开口道:“笑痴他本也无恶意,他就这么一性子,你也别生气了。好在也没有伤着,此事亦无旁人知晓,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翻篇吧。再不行,你便揍他一顿出出气。” “好啊…”听了魍魉这么一说,魑魅瞪着其一双媚眼,柔声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此事也有你的份喽?躲在一边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你们三可真够可以的。特别是你!沈大哥,不是小妹说你,堂堂意难平首尊,也好意思的。” “呵呵…”沈军尴尬一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举杯相敬,宽慰其消消气。 这魑魅倒也好劝,起身端了三壶酒来,看着众人道:“别怪小妹心眼小,疆涅年纪轻,且也是受害者,便也罢了。可你们三人,若真心想我消了这口气,也不难为你们,一人干了这一壶酒,此事我便再也不提了。” 既然魑魅都这么说了,况且笑痴与沈军本也是好酒之人,自是没有问题。只是甚少饮酒的魍魉可犯了难了,一口喝干这一壶酒,他还真从未尝试过。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魑魅又是妩媚一笑道:“要喝就一起,要么就都别喝了,小妹这口气,自有别的出法。” 笑痴可是在不止一个女子的手下栽过,当下便打了个机灵,赶紧开口劝道:“咱赶紧干了这壶酒,给我这好妹妹赔罪,小鬼鬼,也别觉着冤,干完这壶酒,我便告诉你慕容颜的去处,说起来,你可是欠着我一个大人情的。”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三人齐齐端起酒壶来,“咕咚咕咚”地便将这满壶的酒,一饮而尽。当然,之所以喝得如此痛快,笑痴三人可是好好地检查过了的。这三人都是老江湖了,行事可是谨慎得很。 先是疆涅如此好说话,魑魅又只让自己三人喝下这三壶酒,笑痴等人又怎会没有提防。这桌子菜是?魃命人备下的,自不会有问题,可这酒却是魑魅亲手拿来的,这便怪不得笑痴三人多想了。不过待这酒入得手中来,笑痴三人却发现,这酒只是烈了些而已,却也没有其他问题,方才如此痛快地饮下。 都说女大十八变,看来确实如此,古人诚不欺我。如此想着,笑痴几人再无戒心,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就着这鬼蜮的特色菜肴,几人吃喝得不亦乐乎。 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魑魅的气也消了,该说说正事了。放下酒杯来,魍魉迫不及待地看着笑痴问道:“喂,你把话说清楚了,她现在何处,过得可还好吗?” “哈哈…”笑痴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挖苦道:“能让你小子如此上心的,恐怕这天下间也就只有慕容颜了。倾颜阁散去的那天,我也在场,是我与品、鵺二老将其救下的。你们邪道的人真够可以的,勾心斗角不说,还自相残害啊。” 魍魉叹了口气,不愿于此话题上纠缠,直言道:“说正题。” 看他如此心急,笑痴也不愿再拿他打趣,开口道:“她好得很,这你尽管放心。对了,她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来着…” 刚说到关键处,笑痴的肚子便一阵“咕噜”之声,一边捂着肚子,笑痴的脸色憋得通红。不仅他如此,沈军、疆涅及魍魉皆与他如出一辙,只觉得肚中翻江倒海一般。 看到这四人如此,魑魅妩媚一笑,拿出了一张空着的方纸来,幽幽地说道:“药就这一包,我已经先吃下了。不过但可放心,只是帮你们排空一下肠胃而已,死不了的。”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齐齐看了一眼魑魅,几人皆夺门而出,寻茅房而去。那番情景就不多赘述了,好家伙,几人差点没虚脱了。好在大家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赶忙运动将剩余的药劲逼出体外,笑痴那里,自是有沈军代劳了。 “最毒妇人心啊…”解决完之后,笑痴一脸的悲愤之情:“这菜不是?魃宗主命人备下的吗?她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沈军与魍魉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这魑魅一直与自己一群人在一起啊,她去拿酒的时候菜已经在桌上了啊。 这时候只见疆涅弱弱地回道:“是…是她与我提前约好的。她让我想方设法,晚上定要将你们带来,剩下的她自有办法。但怎么连我也坑了,我可也是受害者啊…” 回去之后,笑痴几人发现桌上的菜肴已然换了,魑魅正端坐于桌前,细嚼慢咽着。笑痴几人自知理亏在前,又技不如人于后,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得坐了下来,却是再也不敢轻易动筷子了。 倒是疆涅,看着魑魅巧笑嫣然的样子,愤愤不平道:“魑魅姐,咱不说好了整他们的吗?为嘛不把解药提前给我,害我也跟着遭受此罪,这是何意啊?” 魑魅温柔一笑,放下了手中碗筷,取出绣帕来,轻轻地擦拭了嘴角,看着疆涅幽声回道:“怎么,你就没错了吗?下午的那番话可是气煞我也,这点小惩戒,算便宜你们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眼下笑痴几个大男人,哪还敢说个“不”字,皆点头称是。看着这几人如此上道,魑魅便也稍微消了气,还起身亲自为几人斟上了酒。 饮罢了杯中酒,本以为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哪知魑魅又开口道:“说起那慕容颜,可算是我半个嫂嫂了,关心她的可不止魍魉师兄你一人。一会喝完了酒,笑痴你与我来,将她的所在告知与我便是。魍魉师兄可是我鬼蜮的未来,师尊的心头肉,可忙着呢。等哪天得空了,我再转告于师兄你吧。” 这魍魉岂肯答应,立刻出言反驳道:“不行,她的事与旁人无关,与我鬼蜮更无干系。我与她什么也没有,不许胡说。” “哟,这还什么都没有呢,便险些将自己搭进去了,那要是有什么的话,还了得?”说着,魑魅起身行至了笑痴的身边,葱葱玉手搭在了笑痴的肩上,灼灼地目光盯着笑痴,语气无比魅惑地说道:“魍魉可是我的师兄,以后说不定还是我鬼蜮的宗主。笑哥你说,我身为鬼蜮中人,关心他有错吗?” 如此暧昧的情境,看在笑痴眼里却是直打哆嗦,这套他可熟得很。前有藏剑阁秦偌依那丫头语出惊人,后有山外山上官挽芯翻脸无情。笑痴是打心眼里怕了,哪还敢说别的,赶忙点头道:“理应如此。” “那便是了。”收回了玉手,魑魅又迈步至魍魉的身边,柔声道:“师兄啊,你可真是我亲师兄。他们如此欺负小妹,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与他们同流合污。小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别到时候等那慕容颜过门之后,我这邪火使错了方向,那便不美了。” 都说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可一点儿都没错。这一桌上可都不是寻常人啊,有封魔谷主,有疆界之主,有意难平的首尊,还有未来的鬼蜮宗主。这四位可都是跺一跺脚,江湖上都能掀起大浪的主,此刻在魑魅一个小女儿家面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酒喝得是战战兢兢,沈军与疆涅倒是松快了,魍魉之事想来用不了多久,等魑魅气下去了,好好与其说说也就解决了,但笑痴这里可还没完。借口怕别人偷听了去,笑痴跟在魑魅的身后,直至一处厢房之中。 第9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离开了沈军三人,笑痴独自一人跟在魑魅身后,入得一厢房之中。一路上笑痴也不敢多问,待转身去关那房门,一边闻着屋内怡人的香味,笑痴方才不解道:“消消气,其实也没什么不是,话说这是哪里?” 可刚一转身回来,笑痴便被吓了个半死。只见此时的魑魅,香肩半露,一边还在解着衣襟向着自己款款走来,口中无比诱人地低声道:“这里是我的暂住之所啊,有什么问题吗?” 笑痴一边强压下体内翻滚的热血,一边颤声道:“有!你这…这是…意欲何为啊?这衣服还是穿上得好,天可冷…”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啊。”说着,魑魅的双手便搭在了笑痴的身上,眼神迷离地看着笑痴说道:“你细看看,我美吗?” 笑痴这般年纪,可正值血气方刚之时,此刻只觉得再如此下去,恐怕会成为第一个因鼻血流失过多而亡的封魔人。一边抖着手,小心地帮魑魅将衣服合上,一边挪开了魑魅不安分的双手,笑痴此时都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道:她这不会是想趁着酒劲,要把我给就地正法了吧…就这么成全她,会不会不太合适… 心中如此猥琐地想着,笑痴嘴上却劝解道:“好妹妹,我可是拿你当亲妹妹啊,如此这般,恐怕不妥吧。我还是告诉你慕容颜的所在,赶紧出去的好。否则待得久了,恐影响妹妹你的清誉。” 自“亲妹妹”三个字入耳,魑魅便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轻咬着嘴唇,趁着笑痴功力尽失,魑魅一头便钻入了笑痴的怀中,抓过笑痴不知所措的双手来,揽在了自己的腰上。 可是如笑痴所想之事却没有发生,但笑痴更不想见到之事,却阻之不及了。两人如此暧昧的姿势下,魑魅先是小声地在笑痴耳边说了句:“这下我们扯平了,看你以后再敢乱点鸳鸯谱,于此等事上开玩笑。” 接着,便见其突然大声喊道:“非礼啊!笑痴你不要这样!来人啊!” 好家伙,这一嗓子算是炸了锅了。不仅将于此休息的一众鬼蜮之人吓了一跳,更是将暗中跟来的沈军三人,惊得魂都没了。 自打笑痴跟着魑魅离席之后,沈军三人当然也没有闲着。在疆涅地撺掇下,三人一路上隐匿了气息,小心翼翼地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至此。 待看到笑痴与魑魅入得厢房之中,沈军三人便躲于暗处,寸步未移,悄悄地观察着。哪成想,三人各自所猜测之事都没有发生,却来了这么一出。 沈军三人虽给惊得瞠目结舌,可鬼蜮之人的反应却不慢。魑魅所住的厢房两侧,安歇地皆是鬼蜮中的女弟子。闻得此声响,一众人等皆是破门而出,齐齐向着魑魅的厢房之中冲了进去。 当下映入眼帘的景象不可谓不香艳,笑痴的衣带已解,魑魅自己则衣襟凌乱,香肩外露,两人正如胶似漆一般,缠在一起。魑魅的双手正抵在笑痴的胸膛,而笑痴的双手又正揽在魑魅的柳腰之上。 待得房门被破开,笑痴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下意识地震开了魑魅,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可是当抬头看见魑魅凌乱的发丝,半解的衣襟,笑痴便知道,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鬼蜮的一众女弟子们可不管前因后果,看到这般情景,结合魑魅的一声大喊,在她们眼中,这事已然再清楚不过了。齐齐举起手中的双刃来,向着笑痴便招呼了过去。 魑魅一边整理着衣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早有算计。待众师妹攻向笑痴之际,飞身挡在了笑痴的身前,将鬼蜮众人的手中刃,一一抵了回去。 看了眼后知后觉赶过来的沈军三人,魑魅转身便伏在了笑痴的身上,一边假装啜泣着,一边在其耳边皎洁道:“我就知道…” 对面着一众人等各色的目光,特别是闻风而动,方才赶至,已经从弟子口中大概了解了情况的?魃,笑痴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那苍茫的月色,笑痴兀自发誓:再也不能轻易得罪女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已然无用。如此棘手的情境下,笑痴反倒平静了下来,一改这些日子以来温和的形象,目光里透着一往无前,不可阻挡的锐利。笑痴还是那个笑痴,那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封魔谷之主。 此刻方才瞧出其无以匹敌的气势来,只见笑痴的脸上不仅不再有丝毫的慌张之情,反倒镇定自若地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在一众人等诧异的目光下,笑痴将魑魅从自己的怀中扶起,不曾有一句责怪之言,而是温柔地替其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又替魑魅拭去了其强行挤出的泪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着魑魅微红的脸颊,笑痴无奈一笑道:“早点休息吧,哥知道错了。” 不明真相的一众人等,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魑魅,魑魅竟也没有一句责怪之言,居然还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等一头雾水的鬼蜮弟子们,都从屋内退出之后,笑痴跟着迈步而出,反手轻轻地将房门带上。看着眼睛瞪得老大的?魃,笑痴无奈一笑:“老哥,误会一场,没事了。” 在鬼蜮一众人等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笑痴身姿挺拔,没有一丝的尴尬之色,反倒显得潇洒出尘。和魍魉点了个头,笑痴转身就这么领着沈军与疆涅,三人一同回往啼红轩所在之处而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不管鬼蜮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身为鬼蜮之主的?魃,此刻心里却乐开了花:此子果然非同凡响,我鬼蜮果然是天命所向… 待得众人散去之后,魍魉本想着进屋问问魑魅,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自是知道其中定有蹊跷的,且刚刚两人的举动更是让他万分好奇。不过他刚欲敲门,便被?魃拦下了,拍了拍魍魉的肩膀,虽未发一言,魍魉却明白自己师尊的用意了。 而此时房中的魑魅,正双手抱膝,坐于床沿之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其俏脸上,正有晶莹的泪花滴落,可是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这一次的泪水,是真的。 那一句“亲妹妹”一直萦绕在魑魅的心头,挥之不去。魑魅知道,自己的心思,几无希望了,这泪水便是为此而流。而其脸上的笑容,便是因为笑痴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震开,那便说明在笑痴的心里,多少还是有自己的位置。魑魅的笑中有泪,看似矛盾,却又是合情合理,因为她再也无需为笑痴担心了。 回到啼红轩那边,众人给自己安排好的住所之后,笑痴自己亦是彻夜辗转难眠。脑海里浮现着魑魅的倩影,心里想着:这又是何苦呢,虽是玩笑,可终是掩饰不住内心最真实的一面。这个傻丫头,竟拿自己一生的清誉来表明心迹,我笑痴真得担不起啊… 第93章 发难 次日清晨,笑痴等人早早地便起来观礼了。邪道十年一度的摘星会,确也实属难得。这些年轻的各宗弟子们,又正是精力充沛的大好年华,如此情境下,自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昨日各宗宗主及长老商议之后,便选定了倾颜阁中最大的一处院落,于此搭建了一座高台,供各宗宗主及长老们观礼。而于中央处又稍作了一番休整,倒也没有那么复杂,只围成两处,以做表演和打擂之用。 最先开始的自然便是表演了,各宗皆选出了一些年轻的弟子来,既有刀剑,亦有乐舞。虽未曾亲眼得见当年慕容颜的倾城一舞,不过笑痴看着眼前,这一批批少男少女们的表演,不凡的身姿,对于当年之情境亦能有所感触。 岁月荏苒,回想着自己这般年华之时,便已上过封魔古战场,见识了世间最为残酷的一面,笑痴面带着微笑,打心眼里是挺羡慕这些个年轻人的。 虽然倾颜阁已然不复存在了,不过这邪道各宗门里,亦不乏才艺出众的小姑娘们。曾被疆涅这个愣头小子一掌拍飞出去,啼红轩的那位名叫汪小茹的小姑娘,那一套剑舞下来,更是使得众人眼前一亮。 所以今年最为耀眼的,自是啼红轩这一群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们。这些女孩们年龄相仿,卓约多姿,动作整齐划一,再配合着奏乐,一套剑阵舞得当真是美不胜收。 到了中午,众人简单地吃些东西之后,月冥教,啼红轩,鬼蜮,血宗以及渡厄宗,五派宗主各自上台发表了一番演说。之后便是摘星会的重头戏了,大家都是江湖人士,什么也比不上相互间的切磋交流来得好看。 特别是邪道独有的一个环节,各宗之间借此机会,上台对战以平相互间的恩怨。这一环节也是邪道摘星会的重中之重,便是战死于擂台之上,也不得事后报复。不过自摘星会的传统至今,极少会真的以命相搏,基本上分出胜负,得以出了这口气,便也就罢了。 最后一项,便是邪道各宗有分量的人之间的会谈了。之所以放在最后,因为如若恩怨情仇不处理好了,那又如何能平心静气,各自安好地坐下商议呢。而如果当真在对战之时出了事端,那么甚至连会谈的必要都没有了。在座的可都是邪道之人,哪个不是护短的主,又有几个能真得宽宏大量。 不过今年的比武切磋,在笑痴看来是毫无意义的。自将幻神诀传授于魍魉之后,这师兄妹二人的修为是一日千里。虽然其余各宗的弟子们也不曾懈怠,可是与这二人相比,差距自是显而易见的。 前两天的切磋交流,各派的风云人物自是不会首先出场的。所以这连续两天看下来,笑痴与疆涅看得是哈欠连天。两人虽然年轻,可身份阅历不凡,这等比武看在二人眼里,自是无聊至极。 按理说,到了这第三天应当是精彩非凡的了,各宗的风云人物也该上场了。各宗最受瞩目的弟子,暗地里可是都较着劲的,这交起手来,肯定是精彩绝伦。笑痴也想看看,这魍魉的幻神诀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让笑痴三人没想到的是,这鬼蜮竟如此猥琐,既没有让魍魉上场,也没有让魑魅出手,仅仅是派了一位修为尚可之人入场。虽然其对战技巧也算成熟,不过最终还是败在了血九的手下。 不过这等精锐弟子间的切磋,虽说火药味一定是有的,但各自手下也有分寸。所以那位鬼蜮弟子也不过是轻伤罢了,待自知不敌时,便也就罢了手。 唯一要说有点出乎笑痴几人意外的,便是啼红轩中,笑痴一行人所相熟的苏晓芸了。看着端庄得体,甚是温柔的苏晓芸,动起手来可毫不含糊,竟与月冥教的月墨战了个平手。不过以笑痴三人的眼界,不难看出,月墨还是要略高一筹的。 原本倾颜阁尚在之时,正好是两两交手,若是有意,可再自行挑战。可现如今倾颜阁已然不复存在了,那渡厄宗的断渡倒也傲气,直接就不出场了,只是冷冷地看向魍魉,其意不言而喻。只是魍魉的性子较为冷漠,直接便将其无视了。 想来也是,这些年常有碰头的机会,各自的修为如何,相互间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真要拼斗起来,胜负难料不说,难免伤了彼此的和气。况且此次各宗门聚首,与往常尚有不同,这鬼蜮,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否则以断渡好战的性格,定是要向魍魉请教一番的。 下午的时间便更是难得的和谐了,自倾颜阁解散之后,各宗之间似乎保守了许多。到了解决相互间恩怨情仇的环节时,竟无一人出头挑起事端来。 瞧得如此情形,各宗长辈也都挺满意。来此参加这摘星会的可都是各宗门的精锐,宗门长老亦来了不少,似血宗这般,除了被笑痴所杀的三长老,其门中大长老与二长老更是尽皆于此,自是不便久留。 经由各方商议之后,便一致决定会谈立刻开始。除了各派的宗主及长老外,各宗的高徒亦有少许几人可以参加。笑痴三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苏夫人的强烈要求下,也一同参加了会谈。其余的各宗弟子们,自是各自回到暂住之所,收拾起行装来。 落座之后,未待他人先开口,血宗之主血祖,便率先向笑痴发了难:“听我血宗弟子所言,诸派弟子亦可为证,阁下便是那传闻中的‘天子魔’,不知是也不是?” 笑痴倒也毫不避讳,悠然地点了点头:“是有人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号。” 听得笑痴亲口承认,苏夫人及啼红轩的长老、弟子们皆是吓了一跳。虽一直猜测着其身份定不简单,却怎么也没将面前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白衣青年,与那杀人如麻的“天子魔”联想到一块。 传闻中的“天子魔”修为通天,嗜杀残忍,神秘非常。众人没想到此人竟是作客于自己宗门之中,还与自己一众人等相处了不少时日的笑痴。 合谋对付倾颜阁的那次,啼红轩门人可不在其中,所以并不知晓此事也属正常。可各宗宗主及长老们,虽已从门中弟子的口中,确认了笑痴的身份,但此事真从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口中,得到证实之际,各宗之人难免还是有些惊诧的。 场上唯一比较镇定的,便是鬼蜮的一行人了。毕竟笑痴曾携品、鵺二老拜访过鬼蜮的。所以他的身份在鬼蜮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客气一句后,血祖话锋一转,突然咄咄逼人道:“但不知我血宗三长老是如何得罪了阁下,竟亡于阁下的剑锋。” 没想到这血宗之主,当真会于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为其宗门长老之死向自己讨个说法。笑痴倒也毫不惊慌,不卑不亢地回道:“怎么,贵宗弟子只是告诉您,贵宗长老亡于我的剑下,却没告诉您为什么吗?” “呵呵。”看着血祖冷着张脸,一言不发,笑痴接着道:“既如此,说说也无妨。你邪道几派联合在一起,吞并了倾颜阁之事,血祖您不会不记得了吧。只可惜那日我也在场,那新晋阁主慕容颜,与我是有些许交情的,在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本来我也并无杀人之心,不过其不自量力,暗中偷袭于我,我也不过是自卫罢了。” “满口胡言!”血祖恼羞成怒,冷声喝道:“我来问你,那些个自诩名门正派的弟子,特别是一个名叫秦偌依的丫头,是否都与你相识?” 笑痴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回道:“确实如此,有什么问题吗?” “那便是了。”血祖冷笑一声,巧辩道:“我所听闻的是,那日于枫叶林中,我各宗弟子已然要将那自诩名门的弟子们拿下,而你却与两位长者半路杀出。不仅救下了那些个小辈,我血宗的三长老,更是因此殒命于你的剑下。今天当着各宗宗主的面,后生你是否应当给我们个交代?” 第94章 势同水火 当日之事,魍魉与魑魅皆是在场的,事实如何,鬼蜮上下自是清楚无比的。不过此刻毕竟是邪道的聚首,各宗人士皆都在场,所以?魃便悄悄地挥手按下众人,暂且静观其变。 “哟!”不待笑痴回话,一旁的疆涅便先忍不住了:“本以为楼外楼那赤北邙的脸皮就够厚的了,没想到与老头你相比,那真是望尘莫及啊。佩服,佩服。” 疆涅与笑痴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许多事情笑痴也不瞒着他。所以血宗的那位三长老,是如何亡于自己剑下的,其中来龙去脉,笑痴也私下简单与疆涅说过的。此刻听得这邪道之人如此厚颜,歪曲事实,以疆涅的性子,自是忍不了的。 “呵呵。”见到疆涅出言相帮于笑痴,渡厄宗宗主无人渡,自是不会让血祖一人孤军奋战的,一声冷笑道:“疆界的小子,我等虽与你疆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这并不表示我等就怕了你疆界。此事涉及我同道长老之死,这浑水,我奉劝你疆界之人还是别掺和的好。” 疆涅的性子,又岂是旁人几句话便能唬住的,更何况他与笑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言难尽。顺着他倒也罢了,越是如此想要压制于他,他便越是不服:“长得跟窜天猴似的,说话和放屁一样,简直臭不可闻。” “你!”好家伙,一句话将无人渡气得够呛,身为渡厄宗的宗主以来,无人渡这个暴脾气,何曾受过这般辱骂。 可惜遇着了疆涅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看到无人渡被气得都哆嗦了,仍就不依不饶道:“你什么你,既然不惧我疆界,我疆界之地随时欢迎你来闯,你猜你回不回的去?” 见得场上已然势同水火,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月冥教教主空冥,忍不住偷瞧了眼一旁的沈军。这沈军可是与疆涅、笑痴一同来的,关系匪浅。要说只是一个“天子魔”,外加上一个疆界的小辈,还则罢了,这沈军可是意难平的首尊,轻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眼下还更重要的事,安抚住随时都要出手的无人渡,空冥起身开解道:“呵呵,疆涅小兄弟莫急,无人渡宗主也请息怒,且听我一言。这位笑痴兄弟,与正派之人交好是有目共睹的,而血宗的三长老也确是殒命于其手中,此事笑痴兄弟已然供认不讳。” 抿了口茶,给血祖使了个眼色,空冥接着道:“试问,自己门内长老死于他人之手,身为宗主又岂能不闻不问?若其中确有什么误会,那便再行定夺。眼下乃是我等各派聚首的好日子,我看此事稍后再议如何?” 月冥教教主空冥,当真是能言善辩。一番话下来,避重就轻,倒也挑不出毛病来。这邪道之中,说起左右逢源,面面俱到者,非月冥教之人莫属。身为教主的空冥如此,其爱徒月墨及门人亦是如此。 这话有理有据,说白了,人是你杀的,交代是要有的。而其用意之深远,可不仅仅于笑痴个人。笑痴三人与啼红轩的关系,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知道此事早早晚晚会有个了断,只是没想到对方人才济济,不仅脸皮厚重,还有如此城府心机深远之人。不过笑痴的性子,自是懒得搭理的。疆涅本还欲开口,却被沈军给拦了下来。 看了眼场上众人,沈军起身抱拳道:“呵呵,其实此事是非曲直,我想在座诸位心里都是清楚的。至于血宗长老亡于我兄弟剑下之事,这里我代我兄弟先向血宗赔个不是。当然,若是血祖您非要讨个说法,来日方长,我等随时候着便是。” “说的是。”一直静观其变的?魃,此刻亦出言相帮道:“血老鬼,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可也都在场,事情经过我自是也知道一二。眼下乃是我道摘星会的大好日子,便如空冥兄所言,此事推后再议不迟。” “没错。”见得?魃竟会出言袒护于笑痴,疑惑之余,苏夫人亦趁热打铁,起身讽刺道:“自己做下的事,竟无胆相认。明明技不如人,还要强词夺理,岂不贻笑大方?” “哼!”血宗宗主血祖当下是有火难发,一时气结。一旁的无人渡更是瞪着疆涅,恨不得立刻将其拍死。不过眼下五宗,已有两派出言调和,且此事毕竟自己理亏在先。这口气,两人也只得先压下再说。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层缘故。别看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对方只有区区三人。可这三人的身份背景,皆是非同寻常之辈,血祖等人也不得不谨慎处置。若非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沈军就不必说了,意难平可是近年来,势头最为强劲的组织。疆界小子虽不知其身份如何,可观其有胆有识,言辞甚是犀利,想来其于疆界之中,身份定不一般。 至于笑痴,光是“天子魔”的名头就不简单,如此年轻便能行下如此之事来,若说其没有背景,邪道众人是怎么也不会信的。据传来的消息,楼外楼之主赤北邙,可是死于宗门之中的,而恰巧这位“天子魔”又是刚从荒芜回来,传闻疆界那老头也曾在荒芜露过面。再看眼下疆界这小子与笑痴的关系,邪道众人不禁暗道:此事很是值得推敲。 场上诸位都是老江湖了,赤北邙的事,已然不是秘密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其中深意,诸位宗主又岂会不知。不过这世上向来只有想不通的人,而没有走不通的路。明面上不行,可以从暗处下手便是。 渡厄宗与月冥教及血宗,三宗背地里早已串通一气,当下摘星会尚未结束,人多口杂,此事便先放一放也无碍。想通了这一点,血祖几人相互交换了眼神,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了。 见得众人再不提此事,空冥便起身岔开话题道:“此事大家各执一词,还是沈兄说得对,来日方长,再议不迟。眼下,于此摘星会上,我们还是谈一谈我同道之事吧。” 台阶已然递好,血祖自不会一意孤行。接过话头来,沉声道:“既然大家都如此说了,那么三长老之事,便延后再做计较。不过说到我等同道之事,也是我老了,耳根子软了,近年来,常听门内弟子说起啼红轩的行事作风,几如那自诩名门正派之人。原本我定是不能信的,不过听得多了,未免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苏夫人能解释一二。” “是啊。”无人渡此时终于缓过气来,按耐下拍死疆涅的冲动,也跟着附和道:“就说最近一次,我等四宗弟子门人,曾相约围剿那些个正派弟子一事,可你啼红轩却置身渡外。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啼红轩可有好些年未与我等共同谋事了,对此,不知苏夫人可有何说辞?” 看到话头转向自己这一方了,苏夫人眉头微皱,却又不得不给个解释。款款起身,向诸位宗主及其门中长老略施一礼,苏夫人平静道:“啼红轩向来门规森严,自我接任以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恕我直言,有些人所行之事,在下实难苟同。况且我啼红轩皆为女流之辈,无有争强好胜之心,对那些打打杀杀之事,亦是敬而远之。这点,还望诸位同门可以体谅。” “荒唐!”渡厄宗宗主无人渡,向来脾气火爆,当下便忍不住斥责道:“江湖上都将我等归为邪道,这话我觉得确也没错,我等便都是这般行事作风一代代传下来的。既如此,不动刀剑,还算什么邪道,我看就连江湖人都算不上。苏夫人的意思,难不成我等要坐以待毙,等那些个名门正派的人一个个做大以后,回过头来好收拾了我们吗?笑话!” “呵呵,无人渡宗主且息怒。”话已然说到这份上了,月冥教教主空冥,亦是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苏夫人啊,别怪我多嘴,我等本分属同道,自你啼红轩建立之初本已如此。现如今你啼红轩要与我等背道而驰,莫不是有独善其身,弃我等而去的意思不成?” 看到这三宗的宗主皆将矛头指向自己,鬼蜮的?魃虽未表态,不过看其脸上的冷笑,想来其心中亦做此想。回想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苏夫人觉得有些事情已不能再拖了,也是该为啼红轩一众人等,早做打算了。 第95章 原形毕露 事已至此,下定了决心的苏夫人便也不再隐瞒了:“既然诸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苏某便也就直言了。我啼红轩许多年来,再也不是从前的啼红轩了。看着她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庞,我觉得我啼红轩不该再行那些阴诡之事了。” 既然决定说出心里话来,苏夫人便无需给在座的一些人留面子了:“倾颜阁是如何倾覆的,我想在座的诸位皆心知肚明,勿用再巧言令色,与我惺惺作态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座的许多人,我们相识也有几十年了吧。” 一咬牙,苏夫人坚定不移道:“所以借此机会,我苏某便宣布,自今日起,我啼红轩与尔等再无瓜葛。那所谓的名门正派,我等亦无心相与,所以还请诸位放心。言尽于此,还望诸位看在多年相识的交情上,能够成全。” “呵呵…”待苏夫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之后,场上最为年长的血祖,却是止不住的冷笑。板着脸看着苏夫人及啼红轩的人,血祖朗声喝道:“简直痴人说梦!如若我各派人人都像苏夫人你这般,来去自如,那往后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没错!哼!”渡厄宗宗主无人渡,也跟着拍案而起道:“倾颜阁的覆灭本也是天意使然,怨不得旁人。可你啼红轩也这般自甘堕落的话,那我等便抹干净脖子,等着那些名门正派之人一并给收拾了吧!” 苏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欠身施礼道:“我意已决,此事我与门中长老也想了很久,所以还请诸位莫要再强求了。这些年来,苏某多谢诸位的照拂,若有得罪之处,苏某在此给诸君一并赔个不是。” 见得苏夫人下定决心一意孤行,要带着啼红轩众人离邪道各宗而去,就连看在笑痴三人的面子上,一再闭口不言的鬼蜮之主?魃,也忍不住开口道:“于此摘星盛会之上,苏夫人你怎可口出如此之言。想当年,你我之先辈于此摘星会上,一举重创来犯的那些个伪君子,那是何等的荣耀。当此倾颜阁没落之际,你也要携啼红轩诸位退离,如何不令我等心寒?” 看到气氛已然差不多了,鬼蜮也算表了态了。既然苏夫人去意已决,此刻只低头不语。月冥教教主空冥,当下冷冷一笑,心中暗道:终于出师有名了。 看了眼场上众人,空冥故作沉吟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既然苏夫人去意已定,强求亦是无意。可若说啼红轩上下就这么脱离而去,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啼红轩可以隐退,但是门中弟子及一众长老的去留…” 与血祖、无人渡及?魃交换了下眼神,空冥接着道:“难免诸位同门也有自己的想法,我道少了啼红轩的存在,本也少了一份莫大的助力,可不能再流失更多的人才了。我等给诸位一夜的时间,你只需将门中,至少一半的门人相让,我想各派定当会真诚地接纳。就算是为我道保留些实力吧,那样的话,我想大家便也再无话可说了,如何?” 看到几人终于露出了其真实的嘴脸来,可为了啼红轩上下的安危,当下苏夫人也不便发作。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苏夫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何须一夜,眼下便可。我啼红轩弟子听令!便如空冥宗主所言,如有此意者,现在便可出列,我绝不怪罪。但若是想继续留在啼红轩中,我亦绝不会强送一人出去。” 苏夫人如此一说,场中的局势便又再次紧张了起来。其实今日之所以有这么一出,其余四宗实则早已商议好了的。在赴会之前,四宗宗主便私下里秘密聚首过一次。 由血祖牵头,言明了事情的缘由,于这四宗而言,啼红轩根本便是名存实亡。既然如此,何不再复制一遍,当年怎么瓜分的倾颜阁,在啼红轩身上再使一次便是。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看似痛心疾首,实则众口一词。 许多事情,本质上其实并无对错之分,而在于看的人是站在什么角度。在邪道这四宗人眼里,啼红轩早已将自身置之度外,近几年以来,各宗所谋划之事,啼红轩更是从不参与。 若是其当真能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也就罢了。可若是机缘巧合之下,啼红轩再倒戈向名门正派那一方,那自己等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世上最难掌握的便是人心,更何况啼红轩本就与邪道其余各宗,一直以来都是格格不入的。 当年的倾颜阁如此,现在的啼红轩亦是如此。原本无需刀兵相接的境地,可在人心作祟之下,各派一致认为,不若彻底将之根除了,更能使人安心。况且,还能收拢其门中精锐子弟,各宗也都能再壮大些许实力。既然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事情的最终结果,自不会如空冥所描绘得那般美好。四宗高层早已商定好,先找借口逼迫其交出弟子门人来,削弱其实力。待摘星会结束之后,再伺机而动,一举将其覆灭。 既然已经离心离德了,其余各宗想着,留下早晚是个祸害,还不如趁早取而代之。如若苏夫人等,不同意此折中之法,那说不得,于此摘星会上,以四宗联合之力,就地将其铲除了,也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只是,原本确可以更简单直白一些,但无端多了笑痴三人搅了进来,鬼蜮?魃不得不收敛下去,其余三宗也多少谨慎了一些,直至苏夫人自己提出脱离。 既已翻脸,决策也早已定下,此时自是无需再遮遮掩掩了。只见血宗宗主血祖,冷哼一声,直言道:“苏夫人,听我一句劝,可莫要再一意孤行。否则,可别怪我等不顾旧情了。” “好你个老匹夫!”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缓过味来的疆涅,不等苏夫人发话,便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原来你们早早地便谋划好了是吧!我与你们可没有旧情,尔等动我一下试试,看我疆界敢不敢倾巢而出,将你们一个个的都做成行尸。” 还别说,疆涅这一下还真就唬住了邪道之人。疆界可是一向诡异莫测的,更何况这疆界之人突然入世,这刚入得世来,楼外楼楼主便亡于自己宗门之中。眼下虽恼怒这疆界小子如此放肆,可各宗宗主也不得不多思虑一些,以权衡利弊。 可有些人忍得了,有些人则不然。当面两次三番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肆无忌惮地顶撞,无人渡早就忍不住了。而最为年长的血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让人指着鼻子骂“老匹夫”,莫说只是一个疆界小辈,就是疆主亲至,血祖也是忍不了的。 好在身边还有笑痴与沈军在侧,就在邪道之人愣着神,无人渡与血祖眼看就要发作之际,笑痴的脑袋飞一般地转动着,给了沈军一个眼神,二人齐齐朗声言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等一言。” 虽说笑痴“天子魔”的身份,邪道这些人自是不愿轻易得罪的,外加上一个意难平的首尊,几分薄面理应是要给的,可是眼下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仗着人多势众,谁还有心思听其多言。就在无人渡与血祖等人,正要发难之际,却不曾想,?魃突然挺身而出,拦下了众人。 笑痴的话,别人可以不听,但知道其另一重身份的?魃,自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只见其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一众邪道之人,看向笑痴,微微一笑道:“笑痴兄弟可非是一般人,我与其交情甚深。还请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妨听其一言。此事毕竟还是我等同道的分内之事,想来笑痴兄弟之言,定是在情在理的。” 鬼蜮于邪道之中,其实力可是非同小可的。既然?魃都开了口,这份尊重,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况且?魃的话也说得明明白白,算是提前堵了这位“天子魔”的口,这可是邪道自己的事,外人确也不便掺和的。既然如此,在不得罪此二人的前提下,听听其还有何话可说,确也无妨。 “呵呵。”瞧得?魃挺身相助,笑痴自是报以感激的微笑。转过头来,看向一众邪道的宗主及长老们,笑痴朗声言道:“诸位之言太过突然,想来苏夫人猝不及防之下,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样,便依空冥宗主先前所言,给啼红轩一夜的时间,我等亦会从旁相劝。想来,明天定能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第96章 三十六计 笑痴的一番话,多少还是打动了邪道各宗之人的。场上四宗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却也拿不定主意。而?魃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罪于笑痴,及其身后的封魔谷的。 既然笑痴都这么说了,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魃率先表态道:“笑痴老弟所言有理,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自是最好。既如此,便给苏夫人一夜的时间,再考虑考虑也更为妥当。” 说完,不待其余三宗宗主责问,?魃一个劲地给他们使着眼色。其意不言而喻:一则,如此这般,往后大家也算是彻底的出师有名了。二则,一夜的时间,四宗精锐尽皆于此,而啼红轩独木难支,也翻不了天。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能以最小的代价,妥当处理了此事,何必大费周章。届时,如果啼红轩的人不肯妥协,鱼死网破可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想通之后,各宗宗主便也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笑痴的提议。再看苏夫人,自然也明白笑痴的用意。若是现在翻脸,自己这边几无胜算。拖得一刻是一刻,回去再想想还有无其他的办法可行。 各自散去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休息之所,啼红轩这里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此事之前虽然也听苏夫人,及门中长老们提及过,可是现下的形势,却是大家所料不及的。 想来也是,一个个的都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突然生死道义摆在了眼前,这些个江湖经验不足,年纪尚轻的小姑娘们,自然是会紧张与不知所措的。 “呵呵,诸位姐姐妹妹,且不必慌张。”看到如此情形,毕竟与啼红轩上下相处了不少时日,笑痴自是安慰道:“此事倒也不难解决,诸位还请安心便是。” 此话若是放在之前,啼红轩的一众小姑娘们许也不见得会信。可是今天得知笑痴“天子魔”的身份,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似这等人物,放在整个江湖都是屈指可数的,加上笑痴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确实容易使人安心。 所以,当下一众啼红轩的小姑娘们,便也没有那么的局促不安了。一个个瞪着其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笑痴与“天子魔”甚不相符,既年轻又俊俏的面庞,不知其到底有何脱困之法。 一旁的苏夫人及两位啼红轩的长老,亦是将目光看向笑痴,好奇他到底有何妙招。疆涅这小子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性子就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不过另一边爱屋及乌的沈军则不然,心里多少也是有点着急的,忍不住先开口询问道:“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的想法吧。但有一点,你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笑痴既然如此说了,自是胸有成竹的。入世多年的他,在各种事宜的磨砺下,早已练就了处事不惊的心态,笑着看了沈军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军哥,你可是当过兵的,懂兵法吗?” 沈军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能安全地,带着啼红轩上下安然离去,可又担心联系意难平之人的响箭一发,便也就打草惊蛇了。眼下笑痴为何会有此问,沈军却是来不及多想,点了点头:“略知一二,可与眼下境遇何关?” “呵呵。”眼光扫过场上众人,笑痴压低声音道:“回来的这一路上,我苦思冥想,还真就想出了一套连环计,军哥你帮我合计合计。” 此等紧要关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沈军认真地点了点头:“但说无妨,我等必全力配合。” “好。”笑痴亦是难得收起了一贯的懒散,细细地说道:“我先抛砖引玉,晚间去寻那?魃喝酒,再调虎离山,想办法请来另外三宗的宗主,假装商议啼红轩让出的条件。” 说着,笑痴搂过疆涅来:“小涅涅你便假痴不癫,借机故意去寻那渡厄宗门人的麻烦。那断渡是个好战之人,定然会忍不住出手。” 说的口干舌燥,笑痴摸出腰间酒壶来,畅饮了一口。润完嗓子之后,接着道:“而军哥,你的任务便是无中生有,我让魍魉与魑魅配合于你,将各派弟子门人引来观战。之后再浑水摸鱼,趁着这些人松懈之际,将啼红轩周围的眼线尽数解决,一定要快。这样,啼红轩诸位便可趁机悄然而去,若遇暗哨伏兵,只管尽快灭杀,动作要轻。” 安排好了众人,笑痴又看向疆涅道:“苦肉计你是最擅长的了,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那断渡修为虽不弱,却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尽可能多拖延些时间,这对你疆涅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记住了,莫要露出明显的破绽来,如此方能瞒天过海。” 见笑痴说得如此复杂,疆涅不满道:“你这说得也太过繁琐了,依着我,直接开干便是,还怕了他们不成!” 笑痴点了点头,分析道:“我脱身不难,沈军大哥本就是万军丛中走出来的,一身肃杀之气,十米开外便使人丧胆,想走也不难。不过小涅涅,你和你身后那个小僵尸,恐怕就…” 疆涅无语道:“这是行尸,死而不灭,聚天地之灵的那个才是僵尸。我见过,还有女尸呢!” “哦?”笑痴好奇道:“漂亮不?” 疆涅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美绝人寰!” 笑痴眼冒精光道:“好极!有空带我去见识见识。” 疆涅略有顾忌道:“很凶的…而且如今下落不明。” 笑痴大手一挥:“不怕,有我,时间咱有的是。” “咳咳…”见两人越聊越偏,一旁的沈军赶忙咳嗽了一声,提醒其二人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呵呵。”反应过来的笑痴赶忙道:“不好意思,跑偏了。小涅涅你想好没,是用我的计策,还是直接开干?” 经过笑痴这一分析,言明了其中利害关系,疆涅再没有丝毫纠结,立刻道:“用你的计策,瞒天过海!” 笑痴竖起大拇指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听了笑痴这一顿捧,疆涅眉飞色舞得意之极,拍着胸脯道:“笑哥你果然有眼光,放心吧,不止断渡那大傻子,待得人都来了,我也一并骂街,不怕引不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就这么办。”笑痴表面上对其是赞不绝口:“会举一反三了,小涅涅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可其心里却腹黑道:这小子难得还有点用处,他这张欠嘴,居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最后,笑痴看向苏夫人及一众啼红轩的小姑娘们,柔声道:“啼红轩诸位便只管暗度陈仓,趁着那几宗之人隔岸观火的时机,来个金蝉脱壳,苏夫人带领大家走为上计。” 众人一番思虑之下,笑痴之计策,确实可行。沈军点了点头:“此计必成,到时候啼红轩的诸位尽可安心先行离去。只要回到了闭月城,我意难平诸多兄弟在那里,若那几宗的人不依不饶,胆敢踏足城中,我与意难平的兄弟必护你们周全。” 听了沈军此言,苏夫人又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意,脸色微红道:“那便多谢了,可是我们若是都走了,你们又如何脱身?要不了多久,他们必然会有所察觉的。” “呵呵。”笑痴的剑眉不易察觉地微蹙了一下,脸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道:“苏夫人及诸位尽管放心,我自有安排。退一万步说,我等就算落入了他们的手中,量他们也没胆子真拿我们如何。况且就凭他们,硬碰自是不智之举,不过若我们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听了笑痴如此说,再瞧其信心满满的样子,想来他定然都想好了脱身之策。眼下时间紧迫,众人便也不再纠结,再次将笑痴的计划合计了一遍。 待得再无遗漏之时,苏夫人起身向着笑痴三人,深深地施了一礼:“多谢三位的鼎力相助,苏某及啼红轩上下,定不忘此恩情。” 瞧得师尊缓缓拜下,啼红轩上下一众人等,也都跟着起身下拜。这可乐坏了疆涅了,上蹿下跳,左右穿梭,不停地扶过一双双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将一众小姑娘们都扶了起来,忙得是不亦乐乎。 这边沈军亦是赶忙扶起苏夫人来,难得的老脸一红,略显羞涩道:“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不足挂齿,苏夫人快请起。” 看着苏夫人一贯端庄优雅,不苟言笑,此刻脸上却是娇羞无比,宛如小女子一般。这可是把沈军看得眼都直了,一个劲地傻笑着,哪还有意难平首尊的威严。 直到苏夫人娇声提醒道:“还不放手…”沈军这才反应过来,万分不舍地收回手来,也不知真的假的,露出一脸的歉意。 看着众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颜,沈军心中之事也算是有了着落,笑痴心里也是为其高兴的。不过高兴归高兴,后面的事情真实施起来,特别是最后如何脱身,如何能为啼红轩一众人等多争取些时间,却也多少让笑痴有些犯难。如若真到了那一步,说不得,有些事也瞒不住了… 第97章 骂街 既已定下对策,众人各自依计行事,表面上如平常一般并无异常,暗地里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着手准备晚饭去了。而笑痴则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鬼蜮众人的休息之所,寻了?魃。 此番前来寻?魃,除了帮啼红轩脱困之外,魑魅毕竟是他的门人更是他的亲传弟子,昨晚的事,不给个说法似乎也说不过去。虽然两人也算是相互熟识的了,且一直以兄弟相称,不过此事也着实让笑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哪曾想,待两人落座之后,先是互相间尴尬一笑,不待笑痴组织好语言,?魃便率先开口道:“我知笑老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不过是这样的,老哥我可是一个开明的人,况且平日里,宗门事务繁多。所以弟子们感情上的事,我一向是不过问的。” 一边说着,?魃端起茶来,慢慢地品着,一边悄悄地察言观色。待发现自己的话,似乎笑痴那里还挺受用的,似是长舒了口气,?魃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接着道:“更何况笑老弟你于我鬼蜮可是有大恩的,莫说其中或有误会,就算真如此,老哥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这句话说完,听在笑痴耳中,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尴尬地笑了笑,刚欲解释两句,便闻?魃打断道:“魑魅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性子我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若是老弟你真有此意,想来她也是愿意的。若是老弟你并无此意,那是她没这个福分,还请老弟莫要再伤了她的心才是。” 看来这?魃对于昨夜之事,心中已然猜到几分,笑痴想着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一番说辞了。至于?魃的提醒,笑痴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感情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想着自己此番前来尚有别的事要办,笑痴点了点头以示了解,便没有于此话题上多做纠缠。 以茶代酒敬了?魃一杯,笑痴便寻了个借口,以啼红轩之事为由,说明了自己与其的交情以及来意。?魃点了点头,派出门中弟子,去将另外三宗的宗主请了来,好让笑痴与之交涉一番。 当然,知道笑痴与啼红轩的这层关系之后,眼下?魃自是明白,笑痴是想要忽悠那三宗之人。不过笑痴既已决心如此,?魃自是也无异议的。毕竟孰轻孰重,?魃还是分得清的。 旁人或不清楚,可?魃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当见到疆界之人与笑痴在一起时,?魃便已可以断定,那楼外楼之主赤北邙之死,定是笑痴所为,自己可不想与其落得同样的下场。 笑痴这边的行动很是顺利,那边沈军的动作也不慢。寻了魑魅与魍魉来,说明了来意之后,便将笑痴的计划与这师兄妹二人一一详述。 这两人皆与笑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鬼蜮中人行事,一向是很有原则的。那三宗之人的行为,本也为鬼蜮中人所不齿。当下一拍即合,魍魉与魑魅自是义不容辞地鼎力相助,只要自己二人行事不要太过显露,却也无妨。 而此时的疆涅,已然来在了渡厄宗之人的面前,晃悠了好一会了。若不是其宗主无人渡,受鬼蜮之人的邀请,临行前特意嘱咐过,恐怕断渡早便忍不住与疆涅动手了。 此刻远远瞧见沈军给自己传来暗号,说明万事俱备,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了。疆涅停住了脚步,双手叉腰,清了清嗓子之后,朝着渡厄宗一众人等大声嚷道:“真真是岂有此理!想我疆涅一世英名,何等样的人物。难得有如此雅量驻足于尔等门前,你们这都瞎了吗?居然这么久了,都没人前来招呼一声,当真是蛮夷之徒,简直不知礼数。” 好嘛,疆涅这一嗓子下去,渡厄宗里算是炸了锅了。一群弟子蜂拥而至,对峙于疆涅的面前,个个是义愤填膺,口中谩骂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看到正主未出,疆涅只当眼前众人如空气一般。只见其仰起头来,鼻孔朝着渡厄宗之人的方向,哼哼道:“哟,还挺沉得住气。别装孙子了,断渡,说的就是你,快快出来!” 别人都指着鼻子骂街了,这要还能忍得住,那他便不是那个好战的断渡了。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桌子,断渡再也忍无可忍,套上断魂爪便飞身而出。 “哼!疆界的小子,此乃我渡厄宗的休息之所,不是在你疆界,岂容你在此放肆!”大喝了一声,发泄出心中的郁结之气,好容易稳定住了情绪,想起师尊临行前的交待,断渡这才耐住性子,指着疆涅质问道:“你这小子,无缘无故来我渡厄宗门前滋事,到底意欲何为?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去的好,否则,就别怪我断渡不客气了!” “哎,这就对了嘛。”疆涅脸上又浮现出邪邪的笑容来,不仅一点儿都不气恼,反倒看着还挺高兴,指着断渡道:“你千万别和我客气啊,难得你们这些个妖魔鬼怪都聚齐了。今晚我疆涅便在此放下话来,但凡是与我同辈之人,一对一尽管上来挑战,只要你们打败了我,不用你们赶,我自己立刻消失。” 断渡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想要与各宗年青一代的弟子,切磋切磋。想想也对,疆界之人本就甚少入世,眼前这个楞头小子,看着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要就此机会与众人比划比划,出出风头罢了。 “好!”自以为想明白的断渡,便挥手让渡厄宗众弟子退下,给两人让出场地来。他自己则上前一步,冷声笑道:“那便如你所愿!” 待断渡答应之后,只见疆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将身后的棺材卸下,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疆涅的身影便自原地消失,举掌直奔断渡而去。而疆涅心里正腹黑道:这个断渡,果然是个大傻子… 断渡本就好战,况且疆涅几次三番于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师尊下不来台,今天更是上门羞辱来了。既然是他主动挑起的事端,那自己出手教训于他,师尊那也自是无话可说。眼下看着袭来的疆涅,断渡毫不犹豫地便架起断魂爪,迎了上去。 要说疆涅也够托大的,不仅没有唤起行尸离殇与自己并肩作战,甚至与断渡对战之际,脸上一直挂着副邪邪的笑容,看得断渡心里直发毛。 见这疆界小子竟如此不拿自己当回事,断渡更是火冒三丈。再出手时,招式也越发地狠辣起来,也不管其身份背景如何了,全往疆涅的要害处招呼。 其实这就有点冤枉疆涅了,之所以如此托大,倒并不是为了出什么风头,当然更不是为了故意气断渡的。前番被笑痴给坑了,疆涅是与魑魅交过手的,虽说没有以死相拼,不过学了幻神诀的魑魅,尚且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在疆涅看来,这个断渡的修为自然是不如自己的。所以为大局计,给啼红轩之人多争取些时间,那自然不能太快地将其击败。 你来我往,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百十余招了,可越是交手下去,断渡便越发地急躁起来。现下不仅是自己宗门的师兄妹,及几位长老在一旁观战着,其余各宗的弟子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 可眼下这个看着年不过十八的光头小子,竟是如此地难缠。自己的断魂抓可是出了名的锋利,竟然破不开这小子的护体罡气。虽然疆涅托大之下,误判了断渡的实力,身上也是见了红的,不过也只是几道浅浅的口子,对其并无大碍。况且这还是疆涅未动用全力,故意为之的结果。 谁都知道疆界之人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其身后那口棺材里的行尸,这行尸未出,自己尚拿他没有丝毫办法,若这小子将行尸唤出,断渡不禁想到,恐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可真要败给这个惹人厌的光头小子了。 第98章 真人才也 想到要败给这个疆界的小子,这对于一向十分要强好胜的断渡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更何况还是在如此场合之下,那岂不将自己与渡厄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所以断渡想的很清楚,他那看似毫无胜算的剑招之下,实则是在等一个机会。一定要等到这光头小子露出破绽之际,且在其唤出行尸之前,使出大招来,一举将其击败。 可是这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依旧是那么骨感。不等断渡谋划着自己的大招,疆涅却先发制人了。疆涅心里同样非常清楚,自己的对手可不止当下的断渡一人。各宗的精锐子弟,陆陆续续可是来了不少,久战下去,自己的内力可经不起这般的持续消耗。 所以趁着断渡心浮气躁,不够专注之际,疆涅突然一声大喝。伴随着疆涅的喝声,其身后的棺材突然自行打开了,只见一具威风凛凛的行尸,自其中飞了出来。 这下场上诸人,甚至各宗的长老都屏住了呼吸。多少年了,这疆界的人都没怎么在江湖中走动了,难得遇到一个,也没有人会自找没趣,上前滋事切磋一番。 所以大家虽对疆界有所了解,却知之甚少。眼下这疆界最为神秘的行尸已出,众人自是好奇,这行尸到底有何了不得的地方。 要说这疆涅果然不是凡人,你永远也猜不到他极具冲击力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就在场上诸人万众瞩目之下,这被疆涅唤出的行尸离殇,不仅没有加入到战局之中,反倒是华丽丽地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这下不仅旁观的一众人等,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就连一直提防着的断渡,也一时看傻了眼。一个个心道:这疆界之人果然诡谲非常,难不成这疆界的御尸之法,就是如此控尸的吗… 要知道临敌对战之时,分神可是大忌。本来一心想着,决不能等到其唤出行尸的断渡,待见到行尸飞出之时,可是紧张无比的。原本一门心思想着该这如何应对这行尸的时候,这行尸却来了这么一出。断渡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光头小子和这具行尸,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很快的,断渡便知道疆涅这么做的目的了。别看疆涅年纪不大,可心眼着实不少的很。他故意纵起行尸来,吸引住了本就有着破绽露出的断渡,趁其不备,自己则突然发难。饱含真气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断渡的胸口,将其重伤而倒。 在没有过多的消耗之下,一击得手的疆涅,可谓是得意无比。挑着眉扫视了场上众人一眼,很有大家风范的将双手背于身后。 此刻渡厄宗的休息之所,已然是门庭若市了。闻风而来的各宗弟子,已早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军与魑魅、魍魉此时也在场下,可是当瞧得他们拧起的眉头,疆涅还想着这三人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亦或是被自己帅到了?可待其转过身来,顺着这三人目光望去之时,才看到依旧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行尸离殇。 这行尸离殇尚未开启灵智,所以一切行动都是需要疆涅操纵的。可当时断渡破绽大出,疆涅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帅气地将其拍倒,倒也没想过离殇落地之后,会是这么一个造型。 不过还要说疆涅就是疆涅,本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疆涅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花里胡哨地一套手法,将离殇唤了起来。而后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似是在嘲讽别人没见过世面一般。 看到他如此的厚颜无耻,一旁的沈军都忍不住给他挑起了大拇指,口中感叹道:“这小子,前途无量。” 连一向酷酷地魍魉,都跟着点头认同道:“确实是个人才。” 只有魑魅媚眼一翻,无语道:“笑痴身边结交的都什么人啊…” 想起那晚,自己四个大老爷们冲向茅厕的那一出,沈军与魍魉忍不住瞥了魑魅一眼,心里嘀咕道:就你那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落败后的断渡,倒也知耻,疆涅本还想着他会放两句狠话来着,哪知断渡只是怔怔地看了疆涅半晌,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周围一脸怨恨的渡厄宗的弟子门人,瞧得断渡都败下阵来了,并且是以这般无语的方式,当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虽然心中不忿,却也没人再敢轻易冒头。 而其门中长老虽有心为宗门找回面子,却碍于身份,且疆涅上来便说得很清楚,只与同辈之人切磋,自是不便出手的了。况且几位长老的心中,也一样是惴惴难安:这疆界小子神秘莫测,不能以常理踱之。换作是自己,刚才那一出说不定也着了他的道。 而原本在一边看热闹,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月冥教月墨,与血宗的血九,此刻心中同样开始不安了起来。两人皆知这疆涅可不是善茬,更不懂收敛。 魍魉与其二人传话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光头小子要挑战的,可是所有宗门的精锐弟子,直至落败为止。而断渡是什么修为,大家平时多有接触,自然是知道的。无论是月墨也好,血九也罢,大家的修为都在伯仲之间。他既然败了,换成自己能胜之吗。 月墨与血九的担心,没过多久便应验了。略微休息了一会,疆涅便再次清了清嗓子,嚣张地问道:“渡厄宗的武学,在下领教过了,还凑合。不知你们其余几宗,还有人上场指教的没有?” 疆涅之言,虽说得狂妄至极,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渡厄宗的一众弟子们虽愤愤不平,冷哼、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却也只得受着。一个个地将目光都看向了月墨与血九,当然还有鬼蜮的魍魉。 魍魉虽有心想与疆涅过上几招,可奈何场合不对。且在其他几宗人的眼里,魍魉与笑痴这一行人很有些交情,所以对于魍魉会不会上场,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那剩下的便只有月墨与血九二人了,两人互视了一眼,月墨做了个“请”的姿势,血九也不推辞。虽知此战不易,可眼下的情形,是绝不容自己退缩的。 月墨此人与其师尊一样,城府极深。所以请血九先上场,倒不是为了什么礼让,而是他想着疆涅毕竟年轻,虽然修为惊人,但内力必定难以持久。 先前疆涅与断渡已然战了一场,此时再让血九先去会会他,若是血九胜了,那自己便也无需再出场了。若是血九真的败了,经过了两番轮战,待自己再出手时,胜算也大得多了。 血九可没他这些个花花肠子,看着嚣张跋扈的疆涅,冷哼一声道:“那便由我来领教一下疆界的高招。” 其实谁上对疆涅而言并无所谓,自己的任务就是为啼红轩一众可爱的小姑娘们,多争取些逃离的时间,论个人实力,疆涅还真没把眼前几人放在眼里。 这边渡厄宗的门前是热火朝天,被吸引而来的各宗子弟是越来越多。看着眼前的局势,在朝着自己一行人所筹划的方向发展,疆涅与沈军互换了眼神。沈军点了点头,留下魍魉与魑魅继续观战,而自己则悄然退去。 看着沈军消失的身影,疆涅收回了心神。毕竟自己的任务也不轻,还得应付剩下的两人不说,也得防着再有人上前挑战。最重要的是,自从与笑痴相识以来,笑痴战神般的身影,便深深地印在了疆涅的心中。看似刁钻古怪,玩世不恭的疆涅,心中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片丘壑:我一场也不能输。 第99章 前途不可限量 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且是朝着好的方向,这也使得疆涅安心不少。与血宗的血九互施一礼,两人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便战在了一起。 血九的性情虽也暴戾,但其招式较之断渡就要多变一些了。这也正如月墨所想,疆涅的内力消耗可是不小。不过与先前对战断渡一样,疆涅的行尸离殇,仍然并未出手。 虽然行尸离殇只是静静地立于两人对战的场中,可越是这样,血九便越是难以专注。想想也是,这边两人电光火石般过招,那边行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血九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要说这只是一件死物的话,倒也就罢了,可这行尸身上散发着的煞气,血九感受地可是清清楚楚。与先前断渡一样,血九就这么一直提防着,也不知这行尸何时会出手,又有怎样的威力。 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血九又岂会不知分神是大忌。可这行尸就这么杵在那,若是不留心提防,又怕它突然发难袭击自己。可是这么一直分心注意着它,这都交手百十余招过去了,它仍旧一动不动,看得血九心里直发毛。 这里除了魑魅与魍魉二人,见识过这行尸离殇的厉害以外,其余人等可从未与疆界的人动过手。此刻血九都忍不住在想:这疆界的行尸就只会吓唬人,乱人心神之外,实则并无强盛的战斗力不成? 经过前番的消耗,再与血九过招,疆涅多少也有了少许的压力。这血宗的功法也挺不一般,疆涅自与血九动手开始,一直觉得体内的气血,似被对方真气所调动一般,异常的浮躁不安。 若论起正面交锋来,血九不如断渡。断渡尚且正面占不到疆涅的丝毫便宜,血九自然不会与其正面硬碰,只以其血宗特殊的功法,不停地消耗着疆涅。疆涅想要拿下他,还真得花些心思。 虽说拖延时间是疆涅的主要任务,可如此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最主要的是,疆涅可不想输。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是疆界之主了,这要是一对一败在了邪道弟子的手中,疆涅想想都觉得丢人。特别是一想到笑痴,疆涅便更觉得不能输,否则还不让他笑话自己一辈子。 想到这里,许是与笑痴在一起待久了,疆涅便动起了歪主意来。在不知不觉中,血九便被他悄悄地引到了行尸离殇的不远之处。也是血九实在想不通,这行尸除了令自己分神之外,还有何用处的缘故,便也不再似开始那般谨慎了。 当离得越来越近之时,血九的余光突然察觉到,这行尸居然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还不仅如此,这行尸的双拳紧握,双脚明显是在蓄力。 这一发现,使得血九当下便慌了神,正想着先撤出行尸的范围,便见这行尸果然动了。只见行尸离殇再一次凌空蹦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甚为恐怖。血九着实给吓了一跳,主要的精力,难免会再次倾注到这行尸的身上来。 这就像见惯了可爱呆萌的小猫,突然有一天见了稍微大一点的,别人告诉你这玩意叫猞猁,狼都在它的食谱上,任谁也会乱了分寸。 就在血九心神大乱,注意力分散之际,疆涅瞅准了时机,同样饱含真气的一掌,同样的位置拍在了血九的胸膛之上。毫无意外的,血九亦如断渡那般,受伤败下了阵来。 擦拭了嘴角的鲜血,血九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想挖个地洞出来,再亲手把自己给埋下去。断渡是怎么败的,自己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可这同样的招数,这疆界小子竟然用了两次,而自己还真就配合,同样地中了招。当着这诸多人的面,血九只觉得实在是丢人至极。 血九终是败退了,而那个始作俑者,蹦起来的行尸离殇,竟再一次华丽丽地摔倒在地。和上一次倒是略有不同,这一次摔得那叫一个惨,四脚朝天。 看得周围一众邪道弟子们,甚至有些个宗门长老,都忍不住想要骂街了。一个个心道:这疆界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所谓的控尸之术,纯属是来搞笑的吗? 问题就在如此荒唐的行为之下,邪道两宗的首徒还都败下阵来。无语的一众邪道看客们,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宗门长老,个个额头青筋止不住地跳动着。 一边观战的魑魅与魍魉,同样也很是无语,这之前,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疆涅会以如此方式,赢了与自己齐名的血九和断渡。再回头品味着起沈军对其的评价,这小子确实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看着疆涅如此厚颜无耻地伎俩,魑魅与魍魉皆是背过身去,佯装捂着脸,一副“我和他不熟”的表情。 可当事人疆涅才不管这些,再次唤起了离殇,还故意走到其身边。一边替行尸离殇拭去身上的灰土,一边还乐呵呵地拍着离殇的肩膀,嘴里念叨着:“不错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好样的啊,吓不死他们。来来来,别愣着啦,下一个。” 好家伙,这可是将场上观战的诸多邪道弟子们气得够呛。好在这邪道的人居然也讲武德,亦或是顾忌其疆界人的身份。否则若是换作平常,敢于这般嚣张,还不得将这个光头小子围殴致死。 不过此刻听到他竟不做调息,直接喊道“下一个”,明白这说得便是自己,月墨此刻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疆涅的身法招式已被其看了大半,且这番车轮战下来,疆涅内力的损耗可是不小。 而在月墨心中,这光头小子明显是得意忘形了。这般高强度的交手之下,竟然不做休息,想要连着打,这不是天赐良机嘛。 而与月墨齐名的两人,前后都败下阵来,月墨心道:若是自己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拿下的话,那此次摘星会,我月墨可是露了大脸了。而且不止是自己,月冥教上下也都脸上有光啊。 不知月墨心里是怎么想的,疆涅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两番对战下来,他对邪道这些个所谓的“首徒”,也有其自己的看法:都是大傻子。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靠谱的原因。在场边魑魅与魍魉的身旁,疆涅看到了一个身影:笑痴。 各派的宗主皆非那般好糊弄的,想来笑痴那边也是实在拖不下去了。沈军离开也有些时候了,疆涅明白,自己这边只需再争取一点时间,也该与笑痴赶紧先离开这里再说了。以免被察觉出有异,到时候再想脱身便难了。 正如疆涅所想,沈军自这里离开之后,便连同苏夫人及啼红轩的两位长老,不声不响地便将藏身于啼红轩周边的暗哨,尽数拔除。再趁着各宗弟子皆被疆涅闹出的动静吸引而来,此刻沈军已然带着啼红轩一众人等远遁而去。 月冥教之人本就善于心计,也擅长左右逢源。月墨上场来,自是不会像那两位一般,直接地动手。只见其风度翩翩地踱着步,看着疆涅抱拳施礼道:“疆涅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不凡的修为,愚兄实在佩服。还望…” “拉倒吧,你赶紧地上来。”月墨怎么也想不到,这疆界小子前不久还说渡厄宗之人是“蛮夷,不懂礼数”,转脸自己这刚想客气两句,这小子竟如此不耐烦地打断了自己。 若是换作旁人,被其如此无礼地打断,定是火冒三丈。但此时月墨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心里疑惑道:他为何如此地着急? 再往场上定睛一看,月墨便心道:不对,有问题。场上如此热闹,此次各宗出行的弟子几乎都来了,却唯独不见啼红轩的人。月墨本就心思活泛,如何能不起疑。 瞧得自己的话不仅没有激怒月墨,他反而拧着眉四处打量了起来。疆涅也不傻,猜到其定是瞧出端倪了。当下再不废话,举掌便向月墨挥去。 第100章 不讲武德 月墨显然已经瞧出了不对,如此热闹的情境下,啼红轩一人未至,这可说不过去。况且真要说起来,这疆涅与笑痴,还有那位意难平的首尊,这三人可是跟着啼红轩来的。疆涅在此挑战邪道各宗的同辈之人,没道理啼红轩的人不来观战。 可正当其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之际,便瞧见了疆涅袭来的掌风。疆涅的实力月墨是见识过了,看着年纪轻轻,修为却深不可测,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对手。 当下月墨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收敛心神,紧握其门中独有的武器月轮,便迎了上去。也怪不得他如此谨小慎微,毕竟前番断渡与血九二人,便是败在了这分神的缘故,这可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笑痴看着场上拼斗在一起的月墨与疆涅,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对于前面的两场交锋,魑魅和笑痴已然简述过了,对于疆涅会胜,笑痴倒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疆涅这小子胜利的方式,笑痴倒是不仅没有丝毫的鄙视,反倒觉得很有创意。 其实眼下所有的事情,不过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待此间事了,后面的路,恐怕才是难题。所以疆涅这个战斗力,自是能节省一些是一些。看似奇葩的行为,实则是大智若愚。 邪道的人也并非皆是愚笨之徒,待他们反应了过来,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眼下啼红轩众人也不过只是脱困了而已,想要安然回到闭月城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再看场上,疆涅已然无需再做拖延,此处已经不可久留了,还是赶紧地脱身要紧。前番伏笔早已埋下,解决眼前的月墨自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月墨也算是够谨慎的了,虽然未再将行尸离殇当回事,可是其与疆涅过招的时候,行尸离殇那边,月墨也并非就将其完全的视若无睹。 可是先入为主的种子已然埋下,更何况似月墨这般,过往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难免就会有自负之心。待瞧得疆涅故技重施,那行尸再次飞身而起之时,月墨面露微笑,稳稳地接下了疆涅全力的一击。 不过令月墨感到吃惊的是,疆涅这一击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计。虽是接下了这一掌,但月墨却也受了些暗伤。这点伤对于月墨来说当然也并不算什么,不过其不得不重新考虑,如何取胜才是关键。 抛开了那具只会吓唬人的行尸,疆涅自身的修为明显是比自己要高上一筹的,这使得月墨头疼不已。就在其苦思冥想着如何反击之时,却没想到,行尸离殇并未像前两次那般,直接华丽丽地摔倒在地。不仅如此,离殇自上而下,凌空一拳直直向着月墨而来。 此时月墨方才恍然大悟,这疆涅原来一直都未动用全力。前番与断渡及血九的战斗,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月墨一边暗道大意了,一边慌忙之下,堪堪挡住了行尸离殇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但是匆忙之下,月墨此刻已然是中门大开。疆涅谋划已久的策略,自是不会轻易错过的。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容,疆涅闪身而至,轻松写意地一掌,再次挥出。 看到这里,场边众人情不自禁地开口感慨道:“原来这行尸是会攻击的啊…” 看着印在自己胸膛上的一掌,月墨方才能理解断渡与血九当时的心情。不过除了不甘与屈辱之外,结合场边众人的话语,月墨还有一股万般愤恨之感:这小子不讲武德!明明这行尸如此厉害,前番却装作只会哗众取宠。明明说好的是一对一,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二对一。 场上众人看到继断渡与血九之后,连月墨也败下阵来,顿时是一片哗然。特别是行尸离殇那声势赫奕的一击,终于也是让众人都开了眼:这才是疆界之人真正纵尸的实力。 看着场上似仍有余力的疆涅,本以为他会嚣张地再做挑战,没想到他却似是换了性子一般,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疆涅只是拂去了身上的灰尘,将行尸离殇招回之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笑痴的身边。 算着时间,啼红轩众人定然已经全身而退了。暗哨全部拔除后,这事必然瞒不了太久,笑痴与疆涅皆知,需赶紧动身才是。 笑痴看着魍魉与魑魅二人,温和一笑道:“有缘再见。” 言罢,笑痴与疆涅再不多做停留,在一众邪道人等的目送下,消失在了曾经的倾颜阁宗门之中。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魍魉方才想起什么来,当下心中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我去…慕容颜在哪,这小子还没告诉我呢… 魍魉想对笑痴表达的那些个“礼貌”用语,此刻暂且按下不谈。只见月墨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指着笑痴与疆涅二人消失的方向,恨恨地喊道:“啼红轩有变,不能让他们逃了。” 月墨的一句话,算是惊醒了场上众人。后知后觉,众人方才明白过来,今晚这一出又一出的事情,也都解释的通了。虽说鬼蜮的魍魉与魑魅似有协助之嫌,可是这已然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赶紧弄清楚啼红轩的一众人等,是否已经趁机逃走了。 抛去各宗风云人物的落败不谈,待邪道众人赶至啼红轩的休息之所时,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待各宗派出人去,将安插于此的暗哨,唤醒提来之时,口径自是出奇的一致:被人以雷霆之势打晕之后,便再不知人事了。 如笑痴所料那般,月冥教与渡厄宗,特别是尚有一名长老的血债未讨的血宗,三宗宗主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不过鬼蜮行事素来特立独行,加上与笑痴的种种交集,鬼蜮之主?魃,以要事在身为由,并不想参与其中。 忌惮其鬼蜮内外的势力,其余三宗也不做强求。眼下三宗长老及精锐弟子大多在此,莫说一个小小的啼红轩,就是疆界,也有资本去闯上一闯。 当下众人简单商议了一番,便各自回去快速地收拾了行装。浩浩荡荡的三宗之人,便自蝶谷而出,向着啼红轩宗门所在,闭月城的方向而去。 三宗宗主倒也想的明白,如若苏夫人带着外出的弟子逃向别处,那闭月城中啼红轩的根基,便是几宗之人的囊中之物。若是苏夫人真就想争分夺秒,舍不得闭月城中的基业,那等不到其回往城中,以眼下三宗的实力,半路就可将其拿下。 之所以有如此把握,原因也很简单。虽说苏夫人与几位宗门长老修为不弱,但其门下诸多弟子可没有这等功力。所以三宗商议之下,由各宗宗主及门中长老,当然还有些许精锐弟子先行一步,尽快将其拦下,其余众弟子随后跟上便是。以双方的实力差距,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血九、断渡与月墨三人,刚在疆涅的手下丢了颜面,正是一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而疆涅等人又与啼红轩交好,亦是跟着啼红轩的人来的。 今晚这一出,显然就是疆涅在给啼红轩的人争取时间。所以此刻三人心中所想:希望你疆涅也在其中,那这一雪前耻的机会自是不容错过。若是疆涅已然离去,那这笔账,便落在了啼红轩的头上。 邪道三宗所想,笑痴又岂会不知。出了蝶谷之后,疆涅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差直接对笑痴说“快夸我啊”。可是旁观笑痴,剑眉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询问之下,笑痴便将心中所想,尽数地告知于他了。 听完了笑痴的顾虑,疆涅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可是眼下拼得便是时间,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笑痴倒也不是没想过,将入世修行的封魔人招来挡上一挡,可是一想到封魔谷的规矩,却也不合适。 况且对方的实力非同寻常,就算招来了,估计也于事无补。毕竟入世的封魔人不会太多,并且也不可能都在此处。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笑痴二人忽闻身后远处有动静传来,待二人驻足观望,皆心道:不好。 第101章 有品位 远远瞧着邪道三宗之人追来的阵仗,疆涅修为虽是不弱,可毕竟已然连战了三场。此刻又带着笑痴一阵疾驰,时间久了,速度定然便慢下来了。可即便如此,笑痴与疆涅也未曾想到,这三宗之人竟如此果决与执着,来得也太快了些。 “哼!”疆涅大手一挥,将笑痴挡在身后,口中言道:“笑哥你换条路先走,我来再拖上一些时间。” “呵呵…”笑痴无奈笑道:“你拖个球的时间!呐,拿着,这是封魔谷的地图。啼红轩那,我与军哥早已说好,你也不用管了。我将这三宗之人拖住,多耗些他们的时间,随后自会去寻你。” 疆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笑痴,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复的功力?” 挑着眉,看了眼疆涅,笑痴悠悠地回道:“谁告诉你我功力丢失过?” “不对啊…”疆涅接过地图来,挠着头苦思不解道:“那夜你不是动用了那什么秘法吗?难道…” 笑痴摸出酒壶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邪道三宗之人,轻酌了口酒。将身后的封神古剑执于掌中,拍了拍疆涅的肩膀:“那不过是你们的猜测罢了,那晚我若真动用了‘轮回’秘法,你觉得楼外楼还能有一个活口?就算我宅心仁厚,九重天那九位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年轻人,你还且有得学呢。还傻愣着干嘛,不想走?”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疆涅深深地看了眼笑痴,头也不回地便寻着地图所指引的方向而去。一边走着,疆涅口中一边念叨着:这不着调的家伙真入化境了?那这一路他竟然没有拍死我…看来他心里还是很欣赏我的嘛,有品位… 其实笑痴于荒芜之时,在禁宫那一战之前,便以其天纵之才,入了八重封神诀。只是为了不旁生枝节,特别是疆界之人的突然入世,方才未展露出其真实的修为来。 封神诀乃绝世功法,加上其已然化境的修为,只要他不显露,旁人自是不得而知。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层深意,便是山外山,特别是那第一次让其动了真情之人:上官挽芯。 至于笑痴突破的时间,便是于那一夜,于山外山内院的凉亭之中。那一夜上官挽芯的出现,真心地相伴,致使笑痴以情破茧,终是没有辜负封魔谷上下的期盼,以与忏悔同样的年纪,功至封神诀八重。 只是封神诀的特殊性,加上已然身至封魔谷谷主之位,笑痴刻意隐藏之下,上官挽芯自是没能发觉。也正是如此,往后笑痴方才会对其动了真情。而临别之际,笑痴所说的“互不相欠”,其实是还了上官挽芯助其突破的这份恩情。 那夜的一战,原想试探疆涅的师尊,疆辰的真正实力,所以笑痴才没有一上来便展现出化境的实力。至于后来生出“功力尽失”的误会,笑痴性子本也如此,既不喜欢解释,又特别的淘气。 当然,之所以如此,还有旁的原因。其一便是他偷偷地去看望过忏悔,忏悔第一眼便瞧出他已然入了八重封神诀。而忏悔自己已然是九重天境的修为,千古一人,自是最有资格给予其一番指点的。 自古以来,封魔人皆为八重所困,再难进一步,江湖上也从鲜有听说过,有臻至天境的高手出现过。忏悔命中注定,以入魔为代价,逆天而行,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忏悔以自身的经验告知于笑痴,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将自身修为尽数封住,短时间内,轻易地不要动用一丝一毫的真气。厚积而薄发,沉淀的越久,感悟便越深。笑痴对此也确实深有体会,感悟的不仅是功力上的精进,还有难以揣度的人性。 其二,疆涅的师尊,疆辰是唯一知道笑痴并未武功尽失的人,疆界感息的本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更何况修为早已入化境的疆辰。 不过笑痴自己不说,疆辰自是不便说破。所以那晚疆辰寻了个借口,将笑痴拉出来,实则是为了一同去寻那楼外楼之主赤北邙,算账去的。 所以正如沈军与疆涅的猜测一般,楼主赤北邙的死,正是出自笑痴与疆辰的手笔。当这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楼外楼宗门之中,出现在赤北邙的面前之时,赤北邙真个人都懵了。 再加上疆辰身后的棺材中,已然开了灵智的行尸,赤北邙根本毫无还手的余地。只短短几个交锋,笑痴的封神古剑便已穿透了赤北邙的胸膛。 一位是曾经的疆界之主,一位是当下的封魔谷主,赤北邙也是猪油蒙了心,这两人他都胆敢算计,死得也不算冤。而且能死于这二人的手中,也算是他的荣幸了。 原本修为没有尽失的事情,对品、鵺二老是没有隐瞒的必要的。因为二老真心的担忧,笑痴是可以感受到的。可是笑痴之所以再次将修为封印在体内,便是因为疆涅。 出完气以后的疆辰心情大好,将疆涅这小子的情况,毫无隐瞒地都告诉了笑痴,当然还有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的缘由,也尽数坦言相告了。 先不说封神诀是否能传授于疆涅,笑痴也很好奇,这光头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后来笑痴是见识到了这光头小子有多让人上头,甚至几次都想解除封印,好好地拍他一顿,不过最终也都忍住了。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所以从头到尾,笑痴实则从未动用过轮回秘法,自然也就不存在武功尽失这一说了。眼下看着疆涅运远去的身影,笑痴终于解除了封印。 功力又再次充盈着全身的笑痴,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执着封神古剑,看着已然到了近前的一众邪道之人,笑痴仿若又回到了一年前的荒芜皇宫,只是君临天下的气势中,又多了几分的沉稳。 三宗之人再次见到笑痴之时,只觉得面前的年轻人已然与之前判若两人。此刻众人方才确定,山岳般伫立于众人面前的,确是那传说中的“天子魔”无疑了。 原本得到弟子们的相告,几位宗主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观其年不过二十五、六,且毫无内力波动,相貌堂堂之下,怎么也与那“天子魔”联系不到一起,甚至可以说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可眼下从其身上感受到的化境之气,众人皆暗叹: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不究其身份背景如何,只凭他这般年纪,便入化境的修为,当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仗着人多势众,笑痴即便再高的修为,再好的天赋,毕竟只孤身一人。而自己这边,邪道三宗是高手如云,自是没有惧怕的道理。 只见血宗宗主,血祖迈步而出,开口冷声问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子魔,不知你拦于此处,意欲何为啊?” 轻酌了一口酒,笑痴不紧不慢道:“笑某的本意,不愿多造杀孽。诸位若可放下心中执念,随了啼红轩上下人等的心愿,任其独善其身,在下定当记下这份人情。如若不然,这‘天子魔’的名头,我便应下就是。” 别看面对邪道三宗如此多的高手,笑痴言语间却充满了自信。因为出于对邪道之人的了解,虽说是看似共聚一处,但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别有用心的可不在少数。正是基于这一点,笑痴方才如此的胸有成竹。 笑痴的意思,已然表达的非常明确了,不过这三宗之人浩浩荡荡而来,势在必得,又岂是其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的。莫说他一个刚入化境的年轻后生,便是剑圣亲临,亦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