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自爆重生者身份》 1. 太阳炸了 “这里是……？！！！” 纪涵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却突然发生自己周围的环境好像不太对。 怎么回事？！ 他不是正在抓紧时间，往前线搬运物资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脑海当中刚刚划过这个念头，纪涵不由自主地神色一顿。 等等！ 这种布置…… 这不是灾难纪元之前，自己的家吗？！ 他这难道是……重生了？ 想到这里，纪涵的心脏顿时就不受控制地一阵收缩，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摸出手机，看了下日期，待看到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2023年”的字样，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但短暂的震惊过后，紧随而来的，就是难以言喻地狂喜！ 他重生了？！ 他竟然真的重生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纪涵的表情似哭似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确定，他这到底是真的重生了，还是穿越到了一个相似的平行世界，如果是后者，也就算了，可如果是前者，他决不能让华夏再落入那样的境地！ 人类文明的火种，决不能断绝在他们这一代人的手中！ …… 纪涵缓缓吐出一口气，便开始动作。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家里面，确定的确是记忆当中的模样。 但因为时间过去得太久，再加上末日到来，所有人的生活都朝不保夕，大家努力生存都来不及了，根本没有闲心去胡思乱想的缘故，他能确定的只是一些大的方向，具体的细节，就无法一一对应了。 所以接下来，纪涵又上网搜了一下最近的新闻，重点放在那些眼下这个时间点还没爆出来，但自己却已经提前知道了的消息上。 只是，还是那句话，因为记忆都模糊了，还是无法完全对应。 ——谁还能记住几年前的新闻，是什么时候爆出来的啊？！ 纪涵只能先关注相关人员，蹲一个后续发展。 可这种验证方法，无疑还太慢了，如果事情真向他想的那样，那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国家来说都弥足珍贵，丝毫不能浪费。 ……要冒险吗？！ ——他微微拧眉。 纪涵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跟官方联系？！ 官方的力量，无疑比个人强得多，有些信息，他自己无法验证，但对国家机器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只要他能说动相关负责人，就能够节省许多工夫，可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这种公然拿政府开涮的行为，他即便是不会牢底坐穿，估计也得进去蹲个一二十年了。 …… “唉！” 等纪涵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市局门口了。 “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前台负责接待的女警，对踟蹰着走进来的纪涵，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请问——” 纪涵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我有重要的情报要提供，可以直接跟你们局长说吗？”微微顿了一下，他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 女警小姐姐闻言一愣，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纪涵，目光有些狐疑，却并未直接拒绝，“抱歉，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主，需要先向局长请示，麻烦您先去休息室等候一会儿，可以吗？” 纪涵心下微微一松，迈出了这第一步以后，他的心理压力顿时小了许多，表情也稍微自在了一点，“那就有劳了。” 送他来到休息室后，女警就离开了，说是要去请示领导。 纪涵对此也不以为意。 趁着这段时间，他刚好再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服对方…… …… 纪涵是从大灾变的三年后重生回来的。 而根据他刚刚从手机上看到的时间，眼下距离那场剧变发生，应该是还有接近一年。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眸中似有泪光闪过。 太阳！ 人类文明赖以存在的基础。 可谁又能够想到，一年之后，竟然会发生那种变故呢？！ 彗星撞击，太阳崩裂，流星火雨…… 待到世界各国发现端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付出了无数英雄的生命，才总算是让这场爆炸的规模稍微小了一点，让太阳从完全爆炸，变成了局部破碎，但后果却依然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距离太阳最近的水星和金星受到爆炸影响，没多久就产生了殉爆，地球因为距离比较远，稍微好一点，可来自太阳和两个行星的爆炸碎片，却也给人类带来了灭顶之灾。 仅仅只是这第一波冲击，就让地球上的人口锐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星球表面的环境也变得千疮百孔。 有不少小国，甚至直接被从地图上抹去。 但这，却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众所周知，太阳系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太阳对九大行星的引力，可现在，太阳的体积小了，那么，自然而然的，它对行星的引力也就弱了。 引力降低，直接就使得地球跟太阳之间的距离拉长。 本来太阳体积变小，就使地球受到的光照大受影响了，现在再一拉长距离，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首先就是动植物大量灭亡，农作物也跟着减产，不过，因为当时人口也没剩下多少的缘故，带来的打击倒也不是太大。 后面才是重点。 气温的下降，导致了南北极圈的扩大，和平均气温的降低，前面的流星火雨，又对大气层造成了严重破坏，纪涵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原理，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地球上会不定期的爆发寒流。 当寒流到来时，万物冰封，一片死寂。 人类只能躲进地下城苟延残喘。 可问题在于，地下城不是一天就能建好的，在它建好之前，人类就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另外，地下城也不是建好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灾难纪元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灾难纪元”，就是因为灾难频发，海啸，地震，火山，龙卷风，等等等等，都是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其中对让人恐惧的，就是地震。 其他的，至少都是只作用于星球表面，人类好歹还有地下城这个避难所，可以躲进去，可是地震，这却是从地下开始的，就是奔着摧毁地下城去的。 反正就纪涵知道的，光是国内，就至少有五个地下城，先后因为地震变成废墟，而每一个地下城，至少都代表着几十万人口啊！ 别说是灾难纪元，人口锐减之后了，就是眼下，在这还没有发生剧变的时候，这也绝对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再加上还有那些发生异变的动物，可以说，未来的每一天，人类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当中。 …… 想到这里，纪涵顿时幽幽一叹。 希望自己带来的消息，国家能尽快重视起来吧！ 否则…… 覆巢之下无完卵。 无论是大灾变之前，还是大灾变之后，他都只是个普通人，他并不认为天灾面前，自己能有独善其身的机会，也不觉得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逆天改命。 并且，这场灾难也并未像很多小说当中设想的那样，给人类带来进化的机会，最终，大家还是只能靠科技手段来保护自己。 “……你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纪涵的沉思。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因为想得太投入，不光忽略了开门声，甚至连有人走到自己面前，都没察觉到。 他连忙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了。” 说着，用尽量隐蔽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理了个寸头，左边脸颊从耳根到脖子的地方，有一道伤疤，皮肤呈现小麦色，身上穿着便服，所以看不出来职衔，但周身的气势却做不得假，纪涵在灾难纪元是个运输兵，接触得最多的人，不是前线将士，就是各级警员，在这方面，他还是有点心得的。 尽管对方已经尽量表现得和善了，可纪涵却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明显的质疑和严厉。 这也不难理解。 一个普通人，突然跑到警局要见局长，还说有重要情报，正常人都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的，倒不如说，对方真的肯露面，就已经有点出乎纪涵的预料了。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直接登门不行，回头就要使用稍微激进一点的办法了呢！ “没关系。” 对方朝纪涵露出一个微笑，旋即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才又道，“我就是市局的局长，梁金鹏，你叫我梁局就好，不知道小朋友怎么称呼？” “纪涵。” 纪涵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跳。他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梁金鹏微微颔首，“那不知道纪先生，有什么重要情报，必须要当面向我汇报？” 纪涵抬起头，对上梁金鹏意味不明的目光，认真说道，“的确是很重要的情报，这个情报就是，我是重生者！” 2. 证明 梁金鹏，“………………” 梁金鹏，“…………？？？！！！！” “你这是在耍我吗？！”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而梁金鹏能当上市局局长，脑子显然没问题，于是，他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去，“纪涵同学，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纪涵的表情比对方更严肃，许是最难以启齿的地方已经说出口，接下来，他越说越顺畅，“我是魔都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我已经收到了三家上市公司的面试邀请，其中还包括了企鹅，我有着大好的未来，梁局觉得，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跑到这里，跟您说开这种玩笑的吗？！” 梁金鹏的眼神微微一变，可光凭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作为办案人员，见过的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谁知道有些犯罪分子，作案的时候在想什么？！ 因此，他很快就接着说道，“这种理由可不足以说服我，既然你说自己的重生者，那就请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当然，我会证明的。” 这个环节，本来就在纪涵的意料之中，“按理说，证明我身份最有效的方法，应该是说出几件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很遗憾，一来，因为未来的一些变故，我对这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二来，用这种方法的话，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梁金鹏冷笑，“所以，你是拿不出，哦，不，是不打算证明了？” “并不是。” 迎着对方愠怒的目光，纪涵摇了摇头，“证明肯定是要证明的，我可以说出一些明显不该我知道的情报，让梁局验证，只是请梁局的动作快一点，毕竟，我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什么意思？！”梁金鹏皱眉。 纪涵却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起了情报，“西北军区的副司令，名叫何源，他的腰部有一块没能取出来的弹片，东北军区有个叫邓毅的特种兵，刚执行了一次跨境任务，带队击毙三名毒贩，中科院的林鸿辉院士，女儿刚给他生了一个外孙，取名杨浩……” 前前后后说了七八条，他才停下，看向梁金鹏，“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接着说。” 刚刚提到的这些，都是他在大灾变之后，接触过的人。 灾难纪元，以国家为单位的政体，基本上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哪怕大家的心还在一起，也愿意听中央的号令，但外面又是寒流，又是兽潮的，也使得彼此之间的交流变得极为困难。 华夏还好，大一统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但某些国家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联邦制，这一断联，直接就……咳咳！ 梁金鹏的目光惊疑不定。 眼看着纪涵说的这么详细，他心里面其实已经有点动摇了，只是，作为警察的职业素养，和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三观，却又不允许他相信这么离谱的设定。 他立刻冷静下来，“光这些还不够，说不定你是有备而来呢？” 先假定这些情报是真的。 正常情况下，这的确不是纪涵一个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东西，可凡事总有例外，若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支持，比如间谍什么的，那就说不准了。 纪涵闻言并不慌，“你可以去调查，以国家的力量，想查清楚我的底细还不容易吗？” 梁金鹏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们先不谈你刚刚说的是真是假，先假设你的重生者身份是真的，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重生回来多久了，为什么选择公开自己的身份，还有，为什么会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纪涵一一回答，“我是从四年后重生回来的，今天刚重生，就过来了，公开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世界马上就会遭逢剧变，我希望国家能够早做准备，说时间不多是因为，距离那场剧变发生，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是什么样的剧变？”梁金鹏立刻追问。 纪涵这一次，却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感叹道，“多好的风景啊，车水马龙，大灾变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梁金鹏勃然色变，“你说大灾——” “梁局！” 纪涵打断了对方的话，“现在谈这些没什么意义，我说的再多，你也不会直接相信的，你还是赶紧去验证我的身份吧！麻烦尽快，我们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梁金鹏神色一顿，旋即站起来，“我尽快向上级汇报的，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阁下就是国家的英雄。” 纪涵苦笑，“我不想当什么英雄，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梁金鹏没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事关重大，恐怕需要阁下委屈一段时间，不知您家里可有多余的房间？” “有的。”纪涵点头。 说起这个，他的神色不禁微微一黯。 要说这次重生，他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时间晚了一些，如果能再早上半年，哪怕看在他重生者的身份的份儿上，国家也会出手帮忙治疗他的父亲吧？！ 癌症，对于他这个的工薪阶层来说，是只能等死，但若是有了国家做后盾，就未必没有希望了，最起码也能多活的一年半载的，再不济，也能让老爷子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过得舒服点。 梁金鹏敏锐地注意到了纪涵的神色变化，凭借着丰富的阅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便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既然如此，还请稍等片刻，我去安排一下。” 按理说，这种情况，肯定是待在警局里面更保险。 只是，纪涵又不是犯人，把他扣下来，算怎么回事呢？！ 再说了，万一，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梁金鹏也担心一个搞不好，他对政府产生怨气，对方手上可是掌握着无数关于未来的宝贵情报，稍微动点手脚，都不知道要坑死多少人了。 虽然对方现在表现得挺爱国的，可梁金鹏却不敢拿华夏的未来，去赌对方的人品。 …… 梁金鹏的效率很高。 不到十分钟，他就挑好了人，“这是潘夏，纪先生叫他潘警官就好，放心，他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是阁下想出门的时候，最好带着小潘一起。” “潘警官好。”纪涵笑着朝面前这个貌似比自己大七八岁的青年，点了点头，“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不敢说麻烦。”潘夏的态度很友好，“倒是纪先生，希望我的到来，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不便。” “不会。”纪涵笑道。 警局到底不是聊天的地方，三人说了没几句，梁金鹏便马上就忙了。 而纪涵见状，自然也是很快就带着潘夏回家。 等走到自己家楼下了，他才突然想起来，“也不知道我们要在一起住多久，潘警官需不需要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不用。” 潘夏看似非常随意地摆了摆手，“我待会儿打个电话，让家人送衣服的时候，顺便带过来就行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在周围的几个行人身上扫过，待到排除了这些人的危险，右臂的肌肉才微微放松。 纪涵闻言也不勉强。 不一会儿，两人就乘坐电梯，到了十二楼。 纪涵家以前就他和父亲两个人，又属于工薪阶层，再加上魔都这地方，是出了名的寸土寸金，因此，买的房子就并不大，两室两厅，室内面积只有七十平。 回到家，他先带潘夏熟悉了一下环境，随即两人便来到次卧。 ——次卧以前是纪涵自己住的，但在他父亲去世之后，过了几个月，他就搬到主卧了，次卧则是改成客房。 纪涵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褥和枕头，就想帮对方铺床。 “谢谢，我自己来吧！”潘夏连忙接过东西。 纪涵也没坚持，趁着对方收拾的时候，他顺便交代了一下，“我这里基本上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只要进我房间的时候，记得敲门，生活垃圾不要随便扔就好。” 他虽然称不上是“精致男孩”，但生活中也是很爱干净的，所以，不太能接受房间脏乱。 “好的，我会注意的。”其实不用纪涵特意交代，潘夏作为警察，也不可能在别人家那么胡来的。 …… 两人这就算是沟通好了。 纪涵重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之后，他又去警局转了一圈，一来一回好几个小时，再加上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他也确实是累了。 因此，帮潘夏安置好之后，两人简单解决了晚餐问题，他便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纪涵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中。 不过，他能好好休息，另外一些人却显然不能。 纪涵带来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梁金鹏完全不敢耽误，刚送走了两人，他就马上展开行动。 随即便是消息层层上报。 不管纪涵的重生者身份是真是假，只看他透露出来的那些东西，上面就不可能不重视，如果他是真的重生者还好，可如果不是，那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3. 审讯 国家机器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秘密可言。 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呢，纪涵从小到大的所有信息，就已经摆在了很多人的案头。 魔都本地人…… 从小品学兼优…… 魔都大学的毕业生，编程系，刚毕业就收到了好几家上市公司的邀请…… 孑然一身，唯一的亲人半年前因癌症去世…… 单从纸面资料来说，他的确是没有丝毫接触到那些信息的渠道，并且，相关部门调查了他的电脑和手机记录后，也没发现跟不明人员练习的痕迹，监控方面，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怕参与调查的人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证据还是指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 一天后。 国安局，地下室。 梁金鹏送走纪涵之后，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各种汇报消息，配合调查，只刚刚在飞机上，略微眯了一会儿，以至于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 不过，身体疲惫归疲惫，但在精神上，梁金鹏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且不说眼下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纪涵就是一个重生者，这对国家意味着什么，就说纪涵之前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未来，就由不得他不心惊胆战啊！ 他现在是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要么证明纪涵的重生者身份是假的，眼前这只是一场闹剧，要么就赶紧弄清楚，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剧变？！ “一切正常。” 各种复杂的身体检查和精神检查过后，梁金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终于获得了面见相关负责人的资格。 “梁局长，请跟我来。” 一名警卫打扮的人从研究人员手里接过报告，看了一眼，才扭头带着梁金鹏往前走去，心下也是微微凝重。最高等级的事件么，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梁金鹏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神色肃穆，一路上完全不敢东张西望，走了几分钟，才跟着对方来到一个完全封闭的审讯室当中。 他很自觉地在最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对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待他准备好后，负责询问的人员朝一旁玻璃外的领导点了点头。 下一秒，领导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瞬间动了起来。 面前是三十二个屏幕全部亮起，将那间只有三十平米左右的审讯室盯得死死的，毫无死角，位于中心的梁金鹏，更是每一个表情都被放大观察，连他身上的毛孔都纤毫毕现。 另外，十二个录音设备也全部打开。 每一个屏幕或录音设备的背后，都有一个相关领域的专家在严阵以待，他们将从各个角度，去分析梁金鹏接下来的举动。 “梁局长，可以开始了。” 眼看着所有设备都挑战完毕，工作人员也转过头来，“请先将整件事情简单描述一遍。” “好的。” 梁金鹏本来是不紧张的，可受到这个阵势影响，也难免有点局促了，他先是深呼吸了好几次，平复好心情，随即才道，“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大家听起来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前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翻阅近期的案情报告，突然从前台女警那里得知，有个年轻人……” ……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梁金鹏才说完。 仅仅只是描述一下事件的始末，当然不需要这么久，只是梁金鹏在叙述的时候，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分析。 他本身就是个刑侦专家，因此，在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方面，也是有些经验的。 再有就是，关于纪涵透露出的未来，他也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希望上面能够重视起来。 “……有异常吗？” 等梁金鹏说完，玻璃外的领导，问旁边的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摇了摇头，表情似惊愕，又似怀疑，“没有发现说谎的迹象，对方虽然刚开始有些紧张，但之后就调整过来了，符合他的职业，也符合当下的情境。” ——可如果对方真的没说谎，那岂不是就意味着重生者的事情是真的？！ 这也太……了吧！ 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心理专家，这一刻都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和专业技能了。 真的不是他看错了吗？！ 或者，也有可能是对方对微表情的控制天♂衣无缝，完全让人看不出破绽？！ “别想太多。” 领导显然非常能够理解专家们的心情，他自己不也一样嘛，“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背后的原理而已。” “……您说的对。”专家苦笑着推了推眼镜。 …… 审讯室里面的询问还在继续。 等梁金鹏说完，工作人员便依照耳麦里面专家的指示，开始提问。 梁金鹏也一一作答。 如实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梁金鹏，才终于被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国安局的领导也带着专家们汇总出来的报告，朝□□走去。 但这一切，纪涵显然是不知道的。 尽人事，听天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要说他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眼下除了等待，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当然，他也不是干等着，别的什么都没做。 这一次重生的经历，已经告诉了纪涵，记忆是会逐渐模糊的。 虽然他重生前只是个运输兵，接触不到多少机密情报，但这不代表纪涵就不清楚自己的记忆的价值了，关于未来的信息，哪怕只是一鳞半爪，对于国家接下来的行动，说不定都会具备重要的意义。 他自己或许看不出来某些情报的价值，但让专业的人来分析，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呢？！ 于是这两天，纪涵便静下心来，开始写起了回忆录。 他要趁着自己记忆模糊之前，尽可能地为国家多留下一些东西。 ……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 “潘哥，你会开车吗？”合住了几天，纪涵跟潘夏熟悉了不少，称呼也比较随意了。 “怎么了？”潘夏洗完碗，从厨房出来，问道。 这两天，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洗碗，家务方面，对方也帮忙分担了一部分，说真的，要不是对方身份特殊，眼下的情形也不太对，纪涵还挺想要这样一个室友的。 “你没发现冰箱已经空了吗？家里面的菜快吃完了。”他耸了耸肩，“你要是方便的话，待会儿跟我去一趟超市吧！” “没问题。”潘夏一口答应下来。 纪涵并不是犯人，局长也没说过要限制对方的活动范围，再加上对方提出的也是正当要求，潘夏自然不会刻意为难人。 “那就有劳了。”纪涵闻言一笑。 …… 但两人注定是去不了超市了。 纪涵才刚换个衣服，正准备下楼，门铃声就先响了起来。 “谁？！”潘夏立刻警觉。 “是我。”出乎意料，门外响起的，竟然是梁金鹏的声音。 得知是他，屋内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可潘夏却并未完全放松。 只见他双手举着枪，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小心翼翼地从猫眼处往外看了一眼，待看到自家局长那张国字脸时，才终于彻底放心，连忙把枪收了起来，将门打开。 “看样子，你们两个相处得不错？”梁金鹏进来之后，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就轻笑道。 可纪涵却没心情跟他闲聊，立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梁局，你今天过来，是那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没错。” 梁金鹏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小潘，你的工作结束了，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小纪说。”关于重生者的秘密，越少人知道，才越好。 他之前也交代过纪涵，不要随便再告诉其他人。 “是。”潘夏虽然心里面好奇，但作为警察的自觉，却让他并未追问，答应一声，又朝纪涵点了点头，就马上告辞了。 待对方走后，梁金鹏才又道，“你上报的消息，国家已经初步确定了，现在，国安局的同志就在楼底下，等着跟你进行更进一步的沟通和交流。” 其实，对方是打算直接上来的，只是他考虑到纪涵的感受，劝了一下。 不过，为了防止两人“串供”，他身上也带了一些设备，但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沟通和交流？” 纪涵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要让我跟他们走吗？可以啊，我没问题，我马上就收拾东西。” “拿两件换洗的衣物就行了。”梁金鹏提醒，“其他的生活用品，那边有现成的，或者，你要是习惯用自己家的东西，回头也可以请人帮忙把东西运过去。” ——只要重生者的身份是真的，别说是帮忙搬家了，一比一把这套房子复刻过去，都没问题。 “……那行吧！” 纪涵挠了挠头，也没坚持。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恐怕就很难再回来了，尽管有些舍不得，可大局为重，国家好，他才能好啊！ 于是，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提着个小行李箱，跟梁金鹏出门了。 4. 国安 纪涵很快就见到了那两个国安局精英。 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穿着便服，男的大概三十五六岁，带着个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配合一身运动装，就好像是正准备去夜跑的上班族，女的则是长了个娃娃脸，Polo衫配七分裤，换个场合，说她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只怕都有人信。 说真的，这样的形象，属实有点出乎纪涵的预料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感觉，似乎这样才是正常的。 ——搞这种工作的，就是得“正常”一点，“普通”一点，最好是丢到人群里看不出来。 两人都看出来了他的诧异。 “你好！” 等上车之后，眼镜男负责开车，纪涵跟其中的女性坐在后面，梁金鹏则是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并未跟着上来。 随即，眼镜男不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先转过身，朝纪涵伸出手，“我是杜明轩，这位是夏听音，从今天起，由我们两个来负责您的安全，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那就请两位多照顾了。”纪涵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拒绝的，对此便也没意见，只是，“你们这就算是已经确定我的身份了吗？” “这取决于您接下来的表现。”夏听音意有所指地说道。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纪涵心中微微一叹，“那么请问，我还需要走什么流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您很着急吗？”夏听音眨眨眼。 “当然。”纪涵从来都没有掩盖过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马上开始吧！”只听夏听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纪涵一愣，“啊？” “不方便吗？”夏听音眼含笑意。 “不，并没有。”纪涵对此是求之不得。 他算是明白了。 从先让梁金鹏单独上去通知他，再到见面之后的友好表现，然后，突然就开始说正事，都是套路啊！ 但纪涵心里面又没鬼，自然不怕这个，他巴不得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呢！ 不过，出乎意料—— 他本来以为，夏听音会问他一些未来的信息，没想到却并没有，反而是围绕着他向国家公开自己重生者身份的动机，展开了一连串非常有针对性地提问。 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那么重要的问题，怎么可能在这里谈？！ 再说了，他们俩的级别，还未必有资格接触相关信息呢！ …… 一行人转眼就到了机场。 接下来，三人将在这里，乘专机前往首都。 但纪涵不知道的是，包括梁金鹏都不知道的是，这一趟来魔都的，并不是只有杜明轩和夏听音，想想也是，如此珍贵的重生者，上面怎么可能只派两个人过来呢？！ 当然，这个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等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来到首都后，纪涵本来以为杜明轩两人会先带自己去国安局，或是安置，或是接受审讯，可当杜明轩接了一个电话后，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 纪涵本来还没在意，可是，等他上了车，越看窗外的景色，就越是感觉不对劲。 这条路…… 不会吧？！ 咳咳，事实证明，还真会= = 一直到他都站在大领导面前了，他都还有点恍恍惚惚的，仿佛身处梦中。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纪涵也全程维持了这种状态，他的耳朵听到了对方的问话，他也知道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可偏偏就是感觉大脑完全不在状态，身体和灵魂仿佛两套系统似的，各干各的，让他有一种自己看自己演真人电影似的荒诞感。 等着纪涵回过神来，都已经是在离开的路上了。 坐在车上，被身旁的夏听音喊了好几声，他才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刚刚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就红了。 好、好丢人_(:з」∠)_ 纪涵尴尬得脚趾抠地，一边为自己能见到那位老人而激动，另一边，却又感觉自己方才的表现糟透了。 “别放在心上。” 夏听音可是个人精儿，哪儿能看不出来纪涵的心理状态呢，当即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嘛，人之常情，我还见过有人第一次见到那位，差点兴奋得晕过去的，相对来说，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纪涵，“…………………………”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QAQ “……我们现在去哪儿？”纪涵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忘记刚刚那堪称社死的经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心里面也是有些疑惑，按照他的想法，那位老人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他，应该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未来的发展才对，可双方刚刚的谈话，却完全没有涉及这方面，就是单纯的闲聊。 对方甚至还非常有闲情逸致地问了问他在学校的生活，比如有没有谈过女朋友，追不追星之类的。 不是。 这未免也太“亲民”了吧？！ 不是说亲民不好，只是，在老人的办公室里谈这个，他的身份又如此特殊，这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劲？！ 无法理解_(:з」∠)_ 纪涵一脸深沉地想道，这大概就是自己当不了领导的原因吧！ “去给您安排的住处。” 杜明轩觑了一眼纪涵的神色，大概看出来了点什么，却并未解释，“接下来，阁下就要在首都常住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宿舍或者宾馆，现在先过去看一眼，缺什么东西，我们马上安排人去采购，这样不耽误您晚上入住，然后，趁着采购的时间，我们再去一趟总部，劳烦您给我们讲一下未来的发展。” “好的。”纪涵一口答应。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面感叹，这行程安排的，真是一点工夫都不浪费啊，难道国安局是人均时间管理大师吗？！ …… 杜明轩并不知道纪涵的想法。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官方给纪涵准备的住处。 纪涵转了一圈，发现安排房间的人准备的很周到，自己着实没什么好补充的，也就是衣服和生活用品因为不清楚他的喜好——当然，也有可能是清楚他的喜好，但担心他有精神洁癖，用不惯别人给准备的——才没买，不过，纪涵从家走的时候，本来就收拾了一些行李，将就个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并不急着马上置办。 于是，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就又出发了。 “我不用蒙眼睛吗？” 坐上车之后，纪涵见杜明轩神色如常的开车，夏听音也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不禁有些奇怪。 “噗！”两人听到这话，顿时都忍俊不禁。 “平时少看点小说。”夏听音乐不可支地道，“你以为国安局是什么地方？地下组织吗？还‘蒙眼睛’？你怎么不说让我们给你喂毒♂药呢？” “啊？”纪涵见状愣住了，“难道你们的地址不需要保密吗？” 杜明轩无语，“都说了让你少看点小说了。保密什么？你现在上网搜一下，直接就能搜到我们大门的照片，你信不信？” 纪涵讪讪，“我没事搜这个干什么？” 夏听音摇摇头，“不提咱们国家，美国的五角大楼你总知道吧？人家保密了吗？也就是咱们国家讲究低调，不然，高低也得整出个地标性建筑来！” “…………不是，还能这样啊？”纪涵咋舌不已。 “你们啊！”杜明轩的语气很无奈，“真不知道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政府，稍微有一点异常，就觉得政府会把你们关小黑屋，或者直接切片，是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拜托！ 政府高层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搞出这种骚操作？！ 又不是……咳咳！ “同问。”夏听音表示加一。 “……这话别来问我啊！”纪涵的表情很无辜，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不难发现他的语气有些飘，眼神也不自觉地有些游移，“我又没这么想过，我很相信政府的好不好，要不然，怎么会一重生就联系你们呢？” 夏听音都懒得戳穿他这副心虚的样子，“总之，咱们国家跟某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放心，最多也就是让你抽点血，做个体检。” “那就好！”纪涵条件反射性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 对上另外两人一言难尽的眼神，他顿时就尴尬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什么……” 纪涵扯了扯嘴角，“其实，我不是那个意……”眼看着两人的眼神里瞬间流露出“编，我们就听你怎么继续编”的意思，他立刻萎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好吧！ 必须得承认，虽然相信政府，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啊，心里面还是稍微有点忐忑的_(:з」∠)_ 5. 谈话 转眼就到了目的地。 尽管之前杜明轩和夏听音说了，国安局的位置不是秘密，不过，纪涵的存在本身却不能随意泄露啊！ 因此，为了不引人瞩目，车辆还是没有从大门进，而是选择了密道。 进了建筑物，坐着电梯一路向上，随即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将纪涵送到门口，两人就没再跟着他一起行动了。 纪涵独自进去。 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 三人都是穿了普通西装，而非正装，身上没有名牌，纪涵便也不知道三人的名字和职衔。 他朝着三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简单聊聊。”最中间的那个人回给纪涵一个和善的微笑，却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老实说，刚收到这份任务的时候，我还因为今天是愚人节呢！没想到——”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是我们国家的幸运。”左边的人从纪涵进来开始，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听到这话，立刻就附和道。 纪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不，生在这个国家，是我的幸运。” 想想自己前世看到过的那些新闻，他确实很庆幸自己生对了国家，这个国家或许也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至少，祂从来不曾放弃过自己的人民。 不像……咳咳！ 懂的都懂.JPG “希望我们能将这份幸运延续下去。” 最右边的人终于开口了，紧跟着，他便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你姓纪，我比你虚长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小纪’好了。”见纪涵点头，他才继续道，“小纪啊，你之前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提起这个，纪涵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大灾变初期的尸山血海，仿佛又看到了为了修建地下城而牺牲的男女老少，还有被寒流冻成冰块的士兵，死于兽潮当中的军人，被地震海啸等天灾带走的平民……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你们相信吗？一年后，太阳就会受到陨石的撞击，从而变得四分五裂？” 三人，“？？？？？” 三人，“！！！！！！！” 这话一出，三人不由自主地就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他们的想法，纪涵口中的“时间不多”，充其量也就是大型自然灾害，或者新型病毒，顶天了也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之类的，谁能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如此劲爆？！ 三人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 随即还是由中间的人开口，只听他严肃问道，“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哪怕到现在，纪涵重生者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但他还是很难相信对方口中的情报。 “我很清楚！” 纪涵的声音微微哽咽，“一年，确切地说，是十一个多月后，将有一颗巨型陨石撞击太阳，这颗陨石的来历我不清楚，当地球观测到的时候，它已经诞生了，并且当时，各国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改变它的前进轨迹上，也没人有闲心研究它的诞生原因，而在我的前世，科学家们观测到这颗陨石的时间，大约是在九个月后，当时，人类的选择已经十分有限了。” “等等！” 听到这里，右边的人忍不住举手打断，“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你说陨石刚诞生的时候，科学家没发现，这情有可原，但据我所知，整个太阳系的半径，也就一到二光年，陨石的速度总不可能比光还快呢？你可能对各国现如今的航天科技水平不太了解，正常情况下，最晚最晚，陨石进入太阳系的时候，各国的空间站就应该拉响警报了吧？怎么可能拖到九个月后？” 这不科学！！！ “是因为角度的缘故。” 纪涵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质疑而气愤，“好巧不巧，那颗陨石是从太阳的另一边接近的，有太阳本身在那里挡着，陨石刚好卡在视线死角，而各国的空间站，肯定都是围绕着地球设立的啊，因此，要等到地球公转到一定程度，空间站才能捕捉到陨石。” 三人，“……………………” 这样也行？！ 听起来是很合理，事实上也的确是很合理，但不知为何，三人听了纪涵的话，莫名地就是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好吧，您请继续。”右边的人一言难尽地抬了抬手。 纪涵的脸色也很微妙，“等各国发现，陨石和太阳的撞击已经无法阻止了，而按照科学家们的计算，一旦撞击形成，这颗陨石的动能足以跟太阳同归于尽，一旦太阳没了，那人类自然也只能等死，于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由联合国牵头，各国都派出了敢死队，携带核弹前去炸毁陨石。” 哪怕在他的记忆当中，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可每每想到那些前赴后继的身影，他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面前的三人也一样。 只要是个正常人，此情此景，都不可能不动容的。 “那些英雄成功了吗？”左边的人握紧拳头。 “一半一半吧！”纪涵苦笑，“大家拼尽全力，掏空了各个有核国家的库存，也只是让陨石的体积稍稍变小，运动轨迹略微偏移，不过，大家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至少这场撞击过后，太阳还存在，从而给了人类苟延残喘的机会。” 苟延残喘？！ 听到这个词语，三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但他们也清楚，那种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纪涵向三人尽量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从陨石撞击，到流星火雨，从人口锐减到物种变异，从天灾人祸到地下城的建立，一直说到最后，他在一次兽潮来袭时，死于运输物资到前线的路上。 三人都听得肃然起敬。 尽管纪涵一再强调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他当了三年运输兵，本身就是在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贡献了，还有，他口中提到的那千千万万的科学家，士兵等，也同样值得三人尊敬。 “所以，你的想法是，建议我们提前开始准备，尽可能多建一些地下城吗？”听纪涵说完，中间的人才沉吟着道。 “地下城是肯定要有的。” 纪涵的神色有些犹豫，“我对这些事情并不在行，也无意瞎指挥，只是，根据我的经验，地下城对于人类的生存，的确可以起到一些积极作用，不过，若是能直接阻止陨石撞击，肯定是最好。”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左边的人徐徐吐出一口气，“感谢你今天透露的情报，也感谢你重生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政府，关于你带来的情报，我们会尽快开会讨论，拿出一个章程的。” 纪涵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只是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这上面是我记忆当中，大灾变后涌现出来的人才，希望能对你们有参考价值。” “当然。”右边的人立刻接过，“我们会好好利用这份情报，如果你以后又想起来了什么，也请随时告诉我们。” …… 从国安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纪涵来回跑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便马上回家休息。 而在他休息的同时，因为他带来的情报，整个国家却高速运转了起来。 一个新的部门，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连夜成立。 本来高层还有一部分对此有所异议，想着等宇宙飞船绕到太阳后面，确定了陨石的存在再说，可□□的那位老人，却力排众议，坚持先行动起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先动起来，再去确认，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也不过就是浪费点资源，可若是先确定，再行动，结果发现是真的，那他们浪费的，说不定就是无数人的生命。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就都没意见了。 随即便是一路绿灯。 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这个部门是直接挂在了紫金阁名下，由老人直属管理，当然，老人平时并不会插手部门运转，只是从各个方面为其保驾护航而已。 该部门的权力异常恐怖，几乎没有什么管不了的事情，在地方也拥有极高的权限，当该部门的任务跟其他部门发生冲突时，一切以这个部门为优先。 也就是纪涵不知道，否则，他高低得吐槽一句，这特么不就是现实版本的神盾局嘛！ …… 部门成立了，接下来自然是要招人。 根据纪涵提供的笔记本，还有高层的一些额外考量，整个部门的框架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天文观测中心。 “奇怪。”刚入职不到一年的新人研究员尹落雁，疑惑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怎么感觉各个行星的公转轨迹都不太对？” “是不太对。”旁边的前辈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就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牵引似的。” “会不会是机器的问题？”另一个新人眨眨眼，“我没记错的话，用来观测的仪器也有些年头了吧？” “这……” 前辈正想说些什么，研究室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你们是谁？”三人被吓了一跳。 “你就是尹落雁？”一个穿着上校军装的人拿出一张照片，比对了一下。 “我是。”尹落雁一头雾水。 军官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对她展示了一张调令，“从今天开始，你被征用了。” 6. 召集 尹落雁满脸都是不明所以。 不过，对上上校严肃的目光，再一看文件上的印章，她很清楚，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拒绝的。 等她走了之后，整个研究所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 “小尹她干什么了？！” “好端端的突然把人调走，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别瞎说，和平年代，能有什么大事？！” “……” 众人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 不就是其他部门调人嘛，这些年虽然少，可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这回调的竟然不是什么资深教授，而只是尹落雁这个新人，有点令人吃惊罢了。 …… 地质研究部门。 余成越刚写完一份报告，忍不住捏了捏鼻梁，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紧跟着，还不等着他出去查看，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余成越，紧急征调。” 余成越一愣，“可是，我本身就在参与一个重点项目……” “原有调令作废！”上校板着脸说道，“一切以眼前这个项目优先。” “是。”余成越顿时没意见了。 …… 生物研究部门。 申永思正在对着显微镜观察刚培养好的微生物，嘴里不住地轻声喃喃，“不对，还是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申！”旁边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实在不行就先停一停，换换脑子，看看你，都快疯魔了。” 紧跟着，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 ……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地方。 一个又一个顶级人才被抽调。 在高层的全力支持下，仅仅三天时间，一个部门便从无到有，建立完成。 “老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是啊，我好好的做着实验呢，突然就被叫到这儿来了。” “国家是准备有什么大动作吗？！” “八成是，看到前面那个人了吗？连胡老都来了！” “嘶！” “该不会是要跟美国开战了吧？！” “不是，跟美国开战，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而且，看看这里吧，跟美国开战，犯得着把研究天文，研究地质的人也叫过来吗？！怎么，是打算召唤陨石砸死美国人吗？！甚至我还看到了研究建筑的，你敢信？！”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古怪。” …… 众人说话之间，负责人已经来了。 魏泰初。 ——也就是之前跟纪涵交谈时，坐在中央的男子。 他一身正装站在台上，面容严肃，眼神坚毅，“诸位先生！我是对灾害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把各位从各自的岗位之上请过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接下来的剧变中，拯救我们的国家！” “我知道大家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也知道，你们原本都有重要任务在身，但是相信我，我们接下来要研究的课题，就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未来。” “这个课题没有先例，也没有经验，一切都要摸索着前进，所以，为了国家的未来，也为了人类的未来，请大家务必全力以赴。” “……” 简单说了两句，魏泰初便离开了。 一来是研究中心刚成立，权限又那么大，需要跟各个部门对接，事情千头万绪的，二来，他虽然是这个部门的实际领导人，但负责的却是统筹和管理的工作，对于研究本身并不在行，可不敢瞎指挥。 所以接下来，具体的研究工作，会有其他人主导。 …… 魏泰初走得倒是干脆。 可看着他的背影，会议室里的众多大佬却是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把他们从原来的部门调过来之后，画了个大饼，后面的事情就不管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 不过，心里面腹诽归腹诽，大家嘴上却都没说什么。 粗略一看会场里的人，华夏至少一半的科研人才都在这里了，这么大的阵仗，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的啊，一个领导不靠谱，上面的高层难道还能集体胡闹不成？！ 再一联想对方刚刚说的“人类的未来”，“国家的未来”之类的话，众人顿时就感觉心头沉甸甸的，谁还有心情说笑啊？！ ……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众人不由自主地想道。 但还不等他们细琢磨，一列警卫便已经鱼贯而入，手上各拿了一张名单，点过名之后，便分别带领队伍，前往不同的研究室。 …… “嘶——！！！” 尹落雁跟在老教授后面，进入天文研究室，随即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设备——？！ 中科院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们这边如此，其他研究室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国家这是花重金重新打造出了一个中科院吗？！ 再一看身边的老教授们，无一例外，也都被震惊地目瞪口呆。 “乖乖，上面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这机器，我之前申请了好几次，都没批下来，新部门倒是直接给安排上了？！” “我怎么感觉心里面毛毛的？！” “我也是，这么大的手笔，到底是要让我们研究什么啊？不给个准话，这钱我拿着不安心啊！” …… 余成越来到地质研究室后，心情也差不多。 而他比尹落雁幸运的地方，就在于身边还有个熟人。 于是，等警卫走了之后，他立刻就凑过去问道，“老师，您知道……？” “我知道就好了！” 余成越的老师，于宁的脸上也满是疑惑，还带着一丝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和平了这么些年，人民的生活才刚有点起色，希望不要是什么大事。” “我看悬！”旁边的一位专家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上面的态度，不像是开玩笑。” “只要别真的开打就行。”另一位女教授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七八十年前了，各国的武器一个比一个杀伤力大，一旦开战，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受苦受难的都是民众。” “但是，很奇怪啊！”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教授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之前这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旁边他的搭档耸了耸肩，“你问我们，我们去问谁啊？！” ……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 申永思并没有被带去研究室，而是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来到了这里。 在他的身边，还有被指定的其他小组的组长，履历亮出来一个比一个吓人。 “诸位请坐。” 安长兴——之前跟纪涵交谈时，坐在左边的人——等警卫出去后，马上进入正题，“单独请诸位过来，是为了跟大家确认一下各个研究室之后的研究方向。” 这个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众人都并不意外。 “能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申永思按捺不住地问道。 话音落下，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显然，这是大家共同的疑惑。 “当然。” 安长兴表示，“为了方便大家接下来展开工作，我这里当然是要告知大家前因后果的，但是，请注意，待会儿我说的话，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仅限于诸位本人知晓，决不能向包括同组研究人员和家人在内的其他人透露。” 众人心头微微一凛。 竟然连其他的研究员都不能知道？！ ——他们越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安长兴环顾四周，沉声说道，“大家现在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可以选择辞去小组负责人的职务，换其他人过来，而一旦听了我接下来说的话，再有不妥当的行为，可就要按照叛国罪处理了。” 半晌，无人开口。 众人皆是神色坚定，目光执着。 看不起谁呢？！ 他们要是那么容易动摇，今天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很好！” 安长兴见状唇角微翘，旋即才娓娓道来，“这一切，都要从一星期之前说起……” …… 花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终于解释完了。 其实高层也考虑过，要不要隐瞒纪涵的存在，可认真商讨了一番，大家还是决定在限定范围内，对一部分人开诚布公。 这也是无奈之举！ 正常的，按部就班的研究，跟知晓未来之后，仿佛有死神在身后追赶的研究，大家的态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必须得让专家们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给出的研究课题，很多都是根据纪涵的描述，模拟了大灾变之后的环境，要是不提前把事情说清楚，那大家根本就无法精准地把握脉络。 而若是连核心方向都没搞清楚，那后续的研究，岂不是要南辕北辙？！ 为了人类的未来，任何一丝微小的可能性，都不能忽略！ 7. 故人 懵逼树上懵逼果。 懵逼树下你和我。 不出意外地，所有人都被重生者的存在震惊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会议室当中，才响起低低地讨论声—— “不可思议！” “重生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存在？感觉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不知道能不能请对方配合做一些检查？” “……还是感觉不太能相信。” “我也是，确定对方不是其他国家派来干扰我国科技发展的吗？” “别瞎说，这么大的事情，国家肯定会调查的。” “等等！重生者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对方带来的情报，也是真的？！” “……”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安长兴等大家差不多消化完信息了，才拍了拍手，“现在，诸位想必已经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 …… 纪涵显然并不知道这些。 跟那三位领导见过面之后，他就被送回了住处。 国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并不指望他参与任何实际行动，他最宝贵的地方，就是脑海当中的记忆，所以，只要每天回忆大灾变后的各种细节，不断给国家提供情报就行了。 至于其他方面，国家对他并没有要求。 而纪涵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没觉得重生之后，就能叱咤风云了，他跟国家联系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来抱大腿的。 既然是抱大腿，那就要有抱大腿的态度，别老想着上蹿下跳，那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不过，不胡乱伸手是一回事，但纪涵对于国家的进度，却也是关心的。 ——也许是因为知晓未来的缘故吧，他心里面总有一种紧迫感，恨不得自己今天把情报告诉国家，明天国家就能马上想出来解决方案，说白了，就是缺乏安全感。 “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已经成立了。”夏听音见纪涵问起，也不隐瞒，立刻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件事情的确是机密，可那也要看是对谁。 纪涵本人不清楚，但实际上，他本人的权限其实挺高的。 一方面，消息毕竟是他带来的，又有不少人才是他推荐的，没必要隐瞒，另一方面，上面也是希望这些情报能多少带给对方一些灵感，指不定就让他想起来什么东西了呢？！ “那就好。”纪涵松了一口气。 很遗憾！ 他暂时没有新的情报提供= = 他觉得重要的，之前都已经写进笔记本里上交了，想再查缺补漏，真的需要契机，但这些日子，他倒是也没闲着，而是写起了回忆录。 都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一些小事，还有大灾变之后，他本人的日常生活，这些情报有没有用，纪涵本人也不清楚，可有枣没枣打一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对了，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杜明轩犹豫了一下，才道。 “嗯？”纪涵疑惑地看过来。 杜明轩暧昧地眨眨眼，“今天上午收到的通知，上面决定把邓毅调过来，给你当警卫了。” “什么？！”纪涵震惊得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熟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开心啊？”夏听音调侃道。 不要小看政府情报人员的专业素养。 之前对方跟魏泰初三人谈话的经过，可是被几十个摄像头记录在册，随即又拿去给无数专家进行了分析，尽管纪涵极力跟邓毅撇清关系，表现出两人交情很普通的样子，但要是连这点小伎俩都识不破，那他们当初又是凭什么被国家选中的呢？！ 欲盖弥彰。 此地无银三百两。 解释就是掩饰。 ——纪涵当时的小表情，横竖都写着“有奸情”，啊，不对，是“有内情”三个字。 ……也不是不能理解。 按照对方的说法，大灾变过后，社会秩序几近崩溃，正常的公序良俗，已经不适用了，再加上女性的身体素质比不上男性，在那种生存环境下，被淘汰的概率比较高的缘故，当时的男女比例可谓是严重失调，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同性之间报团取暖，也就很正常了。 夏听音并不歧视这个。 都不说末世了，就眼下，正常的社会，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啊？！ 就纪涵给国家做出的贡献，国家稍微关照一下对方重视的人，实属应有之义。 不过，大家也别误会！ 国家并没有帮忙拉皮条的意思。 政府没那么龌龊。 把邓毅调过来，高层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方面，就像上面说的，是对纪涵这个功臣的照顾，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钓鱼的意思。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到目前为止，纪涵带来的情报，的确带给了国家很大的帮助，然而，只看他会刻意隐瞒自己和邓毅的关系，就不难发现，他并没有真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不奇怪。 末世嘛，道德沦丧，人类的底线一再降低，这种情况下，纪涵，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要是真的曾经做过什么正常人眼中无法接受的事，并不是不能理解。 而重生之后，纪涵出于对自身的保护，不想承受他人异样的眼光，选择了隐瞒那些经历，就更正常了。 都不说末世了。 就眼下，就这个正常的社会，又有几个人犯了错之后，能坦然面对，还将其公之于众的？！ 想想都感受到了社死好吗？！ 不过，纪涵的行为虽然可以理解，但站在国家的角度，那些情报也一样重要，甚至有可能更重要啊，他们又不想对纪涵使用某些用来对付敌人的手段，那就只能动一点小心思了。 提出建议的人也知道这样不道德，可事关人类的未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 纪涵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但纪涵现在也并不觉得开心。 ……也不是真的不开心_(:з」∠)_ 确切地说，是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未来”两人再熟，也不能改变现在他跟邓毅是陌生人的事实啊，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眼下的对方相处，再说了，别看夏听音说得云淡风轻，但纪涵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为大众所接受。 他自己是重生的，可以不在乎，可对方呢？！ 更重要的是，邓毅好好的一个特种兵，让他来给自己当警卫？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又不是上辈子，对方在前线受了伤，不得不退下来。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你们这样对他不公平。”他是没完全想明白，可高层此举目的不纯，还是能看出来的。 否则，华夏那么多士兵，找谁给他当警卫不好，非要找邓毅？！ 再说了，就他现在住的地方，真的需要警卫吗？！ “这话你跟我们说没用。” 杜明轩摊了摊手，“而且，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国家不会强迫自己的公民，这件事情，对方是自愿的。” “自愿？”纪涵一愣。 “来的人不止他一个。”夏听音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解释，“别把国家想得太小家子气了，把邓毅调到你身边，的确是上面的决定，但上面还真不至于点了名，然后，直接让人把他给送过来。” “那是怎么回事？”纪涵追问。 夏听音把苹果递给他，又用纸巾擦了擦手，才道，“研究中心那边，已经上正轨了，风声传出去，这些日子有不少老鼠蠢蠢欲动，所以，高层就决定加强安保力量，你那位好兄弟作为精英，在名单上很正常，上面是看到他的名字后，才决定把他调来你这边的。” 这话，一点就不假。 的确有老鼠在蠢蠢欲动，的确来的不止邓毅一个，的确邓毅本来就在名单上，的确是上面看到对方的名字后，才签署的调令。 她说的全是真话。 嗯，只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国家要抽调人过来，具体选哪里的人，完全是可以自由决定的。 看似水到渠成的一切，其实早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是阳谋！ 但纪涵显然并不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闻言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这么说，阿，呃，邓毅来我这里，不是必须的了？” “不是。”杜明轩微笑着说道。 “那能不能别让他来？”纪涵期盼地看着两人，“我感觉自己不需要警卫，非要警卫的话，换其他人行吗？” “你确定？” 夏听音认真提醒，“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和老杜毕竟是国安的，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干，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马上过来报到的这个警卫，才会是接下来一直照顾你生活的人，你确定真的要找一个陌生人吗？” 她和杜明轩的确很快就要走了。 之前是因为对纪涵的身份有所怀疑，上面才派他们过来的，半是保护半是监视，可现在，对方重生者的身份已经坐实，那就得换更专业的人了。 纪涵闻言顿时沉默，半晌，才张了张嘴，“我……” …… 8. 见面 两天后。 “我是邓毅，向您报到。”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年轻人，精神抖擞地站在纪涵面前，朝他敬了个礼。 “……不用这么正式。” 纪涵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有些不舍地移开眼，语气尴尬中又带着一丝怀念，“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随意一点就好。” “是。”邓毅说着，身体便微微放松。 但纪涵对他实在太熟了，所以很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放松，实际上，对方还是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他对此也没强求，“既然你来了，那就跟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住在这里，纪涵的自由并未受到限制，需要什么生活用品，他可以选择一个电话让人送过来，也可以自己去买。 “是。”邓毅又答应一声。 …… 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 邓毅站在纪涵的身侧，一边注意周围的环境，一边也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自己的任务目标。 ——他对纪涵可太好奇了！ 高层的动作，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的建立，纪涵或许没什么实感，但对于他们这些联系紧密的人来说，这几天发生的动作，那可就真是太恐怖了。 骤然得知一切都是因面前这个年轻人而起，邓毅能不好奇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连那位老人都惊动了？！ 邓毅想不通。 但他至少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所在的国家，或许已经身处变革当中，而他自己，当被派往这个年轻人身边的那一刻起，更是已经站在了变革的中心。 ——他还不知道纪涵重生者的身份。 “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纪涵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邓毅的沉思，“或者你有什么疑惑，也可以直接问我。” “……你发现了？”邓毅愣了一下，随即答非所问。 他的动作有那么明显吗？这么容易就被察觉到了？不应该啊，之前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犯罪嫌疑人都没发现！ “可能是我对视线比较敏锐吧！” 纪涵能说，是因为自己也在关注对方么，他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你来之前，他们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吗？”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邓毅表示，自己过来是因为任务，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那你想知道吗？”纪涵侧首轻笑。 “不想。”邓毅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算了！”纪涵的表情有点遗憾。嗯，他其实还挺期待对方石化的表情的~~ ……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车库。 “我来开车，你坐副驾驶吧！”纪涵赶在对方之前说道。 邓毅一怔，“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纪涵笑道，“可不要小看我的车技啊！” 干运输兵的，车技不过关怎么能行？！ 而且，他也比较习惯让邓毅坐在自己的副驾驶。 自从对方受伤，从前线退下来之后，两人就成了搭档，因为灾难纪元的特殊性，干运输也是有危险的，需要警卫，于是，此后的两年半，两人都是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警戒。 直到…… “……那行吧！”邓毅犹豫片刻，才绕到另一边。 他的话，也打断了纪涵的走神。 上车后，纪涵没话找话，“到我这里来，会不会影响你本来的任务，要是你不愿意——”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邓毅认真说道，“现在，保护你，就是我的任务，至于之前，我本来就处于调整期，谈不上影响。” “也对！”纪涵哑然。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之前还跟上面说过，邓毅刚执行过一次跨境任务呢！ 但邓毅听到这话，眼神却微微变了变。“也对”？对方这是知道他处于调整期吗？ …… “这两天怎么样？” 安长兴安排好研究工作后，来到魏泰初的工作室。 魏泰初捏了捏鼻梁，旋即将桌子上的文件递给对方，“这回真是要赌上国运了！” “……17万人？！” 安长兴一看上面的数字，哪怕以他的城府，都忍不住尖叫一声。 “是啊！” 魏泰初苦笑，“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这才成立不到一星期，就已经调动了17万人，并且，最高领导还发话了，这些人如果不够，还可以再增加。” “我滴个乖乖！”安长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地感叹了一声。 17万人！ 还可以继续增加？！ 一个新生的机构做到这一步，当年研究两弹一星的时候，都没牵扯进来这么多人啊！ “老安，说真的，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希望陨石存在，还是不存在了。”魏泰初的神色复杂极了，“如果陨石存在，全人类的未来都不知道要走向何方，可陨石要是不存在，那眼下这么大的动静……” 安长兴非常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对了！” 魏泰初摇了摇头，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研究室那边。”安长兴的表情立刻变严肃，“光听咱们转述，那些科学家似乎有些无法精准把握方向，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让小纪跟各组的负责人见一面？” 魏泰初顿时眉头紧皱，“这，你让我考虑一下。” …… “让我去研究中心？” 纪涵刚一进门，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意外极了，“为什么，我又不懂研究？” “但只有你见过成品！”魏泰初语重心长地道，“不用你解释其中的原理，只要详细描述一下就行了。” “……那，好吧！”纪涵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 魏泰初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那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可以吗？”纪涵想了想，才道，“我这里今天有客人，不太方便。” “那我明天派人去接你。”魏泰初说完，又跟他聊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其实，你不用顾虑我。”邓毅等通话结束，才道，“我是来给你当警卫的，怎么能耽误你的正事呢？而且，我也不算客人。” “说的对。” 纪涵眨眨眼，“你的确不算客人，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邓毅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把采购来的东西归置好之后，纪涵系上围裙，“今天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语罢，见对方神色怏怏，他才无奈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时间，我们不休息，那些专家也得休息啊！魏部长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说明他本来就没打算让我马上过去，懂吗？” “……是这样吗？”邓毅有些不信。 纪涵耸了耸肩，“那不然呢？” 他对于小伙伴的迟钝并不意外，对方十几岁就当兵，在部队过了十年，早就跟社会脱节了，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很正常。 “抱歉，是我多话了。”邓毅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纪涵摆摆手，随即塞给对方一盆土豆，“觉得抱歉的话，麻烦来点实际行动。” …… 吃完饭，两人便各自去休息。 但邓毅看纪涵的目光，却越发古怪了。 是巧合吗？ 今天晚上对方做的菜，怎么刚好都是他喜欢的？ ……这当然不是巧合。 不过，纪涵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无意隐瞒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可面对重生前的“熟人”，专门给对方说两人“之后”的关系，总归还是有点怪怪的，尤其对方眼下被国家安排到自己身边，又明显不是巧合。 这样一来，提前挑明某些事情，只会让双方都尴尬！ 所以，纪涵便果断无视了对方探究的眼神。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在邓毅的护送下，纪涵跟着魏泰初派来的人，来到了研究中心。 到了会议室门口，邓毅并未跟着一起进去。 “你好。”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众人的眼神投注到纪涵身上，让他油然而生一抹自己即将被解剖的错觉，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寒颤。话说，他是不是来错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带路的安长兴连忙轻咳两声，打了个圆场，“这位就是小纪了，大家，矜持一点，别吓到人家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收敛了一点，但眼神是收敛了，可嘴巴却没闲着。 紧跟着，大家就围着纪涵，开始问东问西。 “小纪啊，重生以后，你有没有去医院做过检查？” “我能抽你点血吗？” “哎呀，别这么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对了，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韩老说的对，年轻人可不能不在乎身体啊，刚好，咱们这里设备齐全，要不待会儿顺带去做个体检吧！” “……” 纪涵，“……………………”行了，确定了，今天果然是个陷阱，他就不该过来！ …… 9. 确定情报 陷阱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的。 眼前这些专家，还不至于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因私废公。 所以，围着纪涵问了一会儿之后，大家还是很快进入正题。 纪涵不懂那些科学原理，教授们也无意在这方面为难他，就真的只是想让他从使用者的角度，仔细描述一下某些设备，故而，双方的相处还算愉快。 但其实，纪涵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毕竟他在重生前，只是个运输兵，接触不了太多机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灾变之后，主要能源是来自太阳碎片？”一位研究新能源的老教授看着笔记本，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离谱了！” 陨石和太阳撞击后，太阳的碎片落在地球上，带来了灾难，也带来了能源。 理论上是能讲得通。 可是……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行能源转化的？”另一个教授忍不住问道。 太阳的能量的确恐怖，哪怕只是碎片，他也相信能负担起人类一段时间的生活，可这种能量的释放方式，却是核聚变啊，这在全世界都是极为尖端的研究课题，大灾变之后的科学家们，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突破性进展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纪涵摊了摊手，对此表示爱莫能助。 “算了，别为难小纪了。” 对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之前那个教授打断了，“未来的大家可以，那我们现在肯定也可以，小纪给我们的帮助已经不少了。” …… 见众人没了问题，纪涵便马上告辞。 当然，体检什么的，他并没有做。 老教授们虽然很好奇他的身体状态，但眼下，跟他本身相比，无疑还是他带来的情报更重要。 因此，从纪涵这里问清楚了情报后，众人很快便又投入研究了。 “刚刚的事情，你不要介意。”安长兴怕他心有芥蒂，送纪涵出去的路上，不免为教授们解释了一下，“那些专家，一辈子都投身科研事业，很多都是无儿无女，有时候，难免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我知道。” 纪涵徐徐吐出一口气，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露出一个微笑，“他们很可爱。” 安长兴的双眼微微瞪大。 “难道不是吗？”纪涵看过来。 “…………你说的没错。”安长兴也回以笑容。 …… “抱歉，久等了。” 一不留神就跟教授们聊了几个小时。 纪涵虽然途中就出来跟邓毅交代了一声，让他可以先离开，但是很显然，以对方的责任心，是不可能答应的。 于是，他便只能让研究中心的人，先带对方去别的地方休息，顺带解决一下午饭。 “没事。” 邓毅这回没再让纪涵开车，“我来吧，看你那么累，疲劳驾驶不好。” “那就麻烦你了。”纪涵确实有点累了，就没跟他争。 “回家吗？”邓毅发动车子以后，才问。 “……先不回。”纪涵沉吟片刻，才伸了个懒腰，说道，“累了，今天不想回去做饭了，去外面下馆子吧！说起来，来首都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 邓毅点点头，“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纪涵歪了歪头，“来北京，那当然要尝尝北京烤鸭了，就去全聚德吧！” “我知道了。”邓毅立刻调出导航，“距离不近啊，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 “醒醒，到地方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熟悉的人在身边，比较安心，纪涵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被邓毅推了好几下，他才迷迷糊糊转醒，旋即活动了一下有些落枕的脖子，一阵龇牙咧嘴，“看来，以后得在车上准备个U型枕了。” 是他重生以后变娇贵了吗？ 明明以前没少在车上将就着过夜的。 “行，我记住了，回头就准备。”邓毅锁好车，点点头。 “……我开玩笑的。”纪涵转了一会儿脖子，才终于感觉舒服一些，“以后在车上睡觉的机会又不多，准备了也是占地方。”说着，他突然想起来，“对了，来的路上，你提前预定位置了吗？” “还要提前预定？”邓毅很意外。 “我也不清楚。”纪涵也是第一次来，他怎么会知道这边的经营状况，“我是想着全聚德的名气那么大，应该队伍会排很长吧！” 邓毅抿了抿唇，“抱歉，是我的疏忽。” “没事，我也忘了。”纪涵拍拍他的肩膀，“而且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呢？” …… 事实证明，纪涵并没有杞人忧天。 只不过，他实在有点小瞧自己眼下的地位了。 他离开研究中心之后，不回家，反而在外面乱逛，这个消息一早就有人上报，再一调查他车上的导航信息，一切瞬间就都一目了然。 因此，不用他预定，就已经有人跟饭店打了招呼。 “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得知事情原委，纪涵并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点尴尬，“就因为我想出来吃个饭，就这么劳师动众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多想。”邓毅有些生疏地安慰道。 “……我以后还是少出门吧！”纪涵食不知味地吃着烤鸭，感觉自己这么浪费社会资源，实在不应该，“就是委屈你了，要陪我一起当宅男，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闷？” 邓毅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这是我的任务，无所谓闷不闷。” 纪涵歪了歪头，“总之，给你添麻烦了。”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想确认陨石的存在，必须要绕到太阳后面去，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光发射探测器这一部，就得准备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等到地面这边确认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果然有啊！” 老人看着照片，心中终于放下最后一丝侥幸。 之前反对先行动的人，脸色涨得通红，“还好没有听我的，不然，我就是人类的罪人了。” “这是什么话？！”老人瞪他一眼，随即才又道，“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大家就行动起来吧！”说着，看向旁边的秘书，“帮我预约一下，我要召开五常会议。” “好的。”秘书立刻就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条。 随即，大家才开始讨论。 “最好还是能将灾难拦在地球之外。”一个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将军，严肃说道，“报告当中提到的流星火雨，决不能让它降临。” “这谈何容易啊！”坐在对面的一个年轻将领忍不住苦笑，“陨石的规模您也看到了，说是陨石，实际上，跟一颗星球也不差什么了，甚至我怀疑，这就是一颗能源枯竭的恒星，就算是拿出全世界所有的核弹，也未必能将其破坏啊！” 核弹的威力，连地球都炸不了，最多也就是把地球表面犁一遍。 而这颗陨石的体积，比地球也差不了多少了，这怎么拦？！ “拦不住也要拦！” 老将军眼一瞪，“我们身后就是老百姓，不能保护人民，还当什么兵？！”当然，话说这么说，但他其实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靠勇气和决心就可以的，他只是看不惯对方消极的态度而已，于是，顿了顿，他紧跟着就又道，“报告当中，未来的我们都能减小陨石的规模，我们现在准备的时间更多，自然也应该做得更好。” “这个自然。”年轻人立刻就坐直了身体。 …… “你确定要这么做？” 冯靖看着眼前的提案，眉心忍不住抽了抽，“这未免也太……” ——他就是那三人当中的最后一个。 同为研究中心的领导，魏泰初负责统筹，安长兴负责管理各个研究室，跟专家们对接，而他负责的则是摆平外部，把来自各方势力的窥探挡回去。 眼下也是因为魏泰初的下一步决策，涉及到了这方面，才会把他喊过来。 恕他直言，这真的太离谱了！ 对方竟然想根据纪涵的描述，拍一部相应题材的影视作品出来，说是给民众提前打预防针？！ 不是。 正常人估计都不会想到，电影当中的东西，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吧？！ 但魏泰初却很坚持，“能帮到一个人，也是好的。”看了电影之后，当灾难来临时，哪怕能有一个人因此获救，这就不算多余。 “……好吧！” 对方才是第一领导人，自己只是个打辅助的，因此，跟老朋友对视片刻，见对方态度坚决，冯靖也就不反对了，不过，“具体的尺度，还是得把握好。” 不能太血腥，太暴力了。 还有——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打算以谁为男主角？该不会——！！！” 10. 沟通 “啊？以我为原型拍电影？” 正在煮饭的纪涵整个人都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也是为了让民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魏泰初耐心解释，“国家的意思是，随着后面地下城兴建，动静根本就瞒不住，既然如此，干脆就别瞒了，先从影视作品开始，给大家打一记预防针，后面再慢慢放出消息。” 纪涵不懂这些决策。 不过，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胡乱指挥，“我这边是没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用化名。” “这个当然。”魏泰初笑了。 …… 一天后。 无数大神作者和顶级编剧，齐聚研究中心外围的会客室。 “老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 “上面难道是又要拍献礼片了？可是时间不对啊，还没到国庆呢！” “献礼片也不至于喊来这么多人啊！” “而且，这地方也不对，不是应该让我们去□□吗？” “邪门！” “难道是上面觉得娱乐圈太乱，准备出手整治了？” “别瞎说，整治娱乐圈，找我们干什么，找那些明星去啊！” “呃，会不会是要让我们对某些特殊职业者，进行宣传？” “……” 众人正低声讨论着呢，大门突然被推开。 “今天找大家过来，主要是有个任务要交给诸位。”魏泰初挥了挥手，一列士兵鱼贯而入，给每人都发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集，“为了方便我们接下来的交谈，大家先看一下这些材料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旋即心惊胆战地打开面前的文件袋。 然后，他们就震惊了。 大家赫然发现，这不是什么机密资料，看上去更像是一部小说的大纲，只是，这小说的内容吧，实在有点……背景倒是挺宏大的，可主人公的经历，却太平淡了。 别说是没有网文当中，那种升级打怪，装逼打脸的爽感，即便只是作为一部普通的文学作品，它的起承转合，也是不合格的。 也就刚开始灾难降临的时候，让大家眼前一亮，后面就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 “大家看完了吗？”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魏泰初才问道。 ——这上面并不是纪涵的完整经历，只是截取了最开始，大灾变发生时的一段，因此完整看完，并不需要多久。 他还额外给了大家一些思考的时间呢！ “请问这些是……？”一个跟官方走的比较近的编剧，大着胆子问道。 魏泰初微笑着说道，“诸位的任务，就是以此为原型，创作出一部电影或电视剧的剧本，时间为半个月。”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合着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让他们来写剧本的？！ 至于吗？！ 众人只觉得槽多无口。 但魏泰初才不管这些，见众人不答话，马上就脸色微微一沉，又问了一句，“有问题吗？” “没，没有。”一个年轻人被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没问题就好。”魏泰初这才重新露出微笑，“大家可以先商量一下创作思路，在剧本创作出来之前，就劳烦诸位先住在这里了，另外，今天下午会有一个年轻人过来，辅助大家创作，请大家尽量尊重他的意见，不要随意改动作品的核心和主线。” 众人闻言，嘴上纷纷答应，心里面却忍不住腹诽。谁啊，这么大面子？！ 他们刚刚看的，难道就是对方的作品？！ 能让他们这些人集体过来帮忙捉刀，还动用了官方的力量，不会是太子爷吧？！ …… “这也太奇怪了！” 等魏泰初走了之后，众人立刻就展开讨论，“说好的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呢？” “没成精啊，哪里成精了？” “末世降临，这比成精可怕多了好不好？” “我也觉得离谱，咱们国家不是一直倡导核心吗？这种尺度真的没问题吗？我看里面有好多情节都很暗黑啊！” “官方出面，有问题也没问题了。”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面子这么大。” “别瞎说，不要命了？” “呸呸呸！我胡说八道的，大家都当没听到啊！” “……” …… “抱歉，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其实纪涵并没有迟到，可一看众人都等候多时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众人可不敢把他的客气当真。谁知道他背后是哪个大人物啊？！ 纪涵见状，更尴尬了，“那个 ，大纲大家都看完了吧？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提起正事，编剧们总算是放开了一点。 一个叫李一的编剧率先提问，“请恕我冒昧，我能看得出来，这部作品的背景很宏大，只是，主角一直当一个运输兵，似乎没办法设定完全展开啊？” “是啊！如果是战士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旁边一位大神作者附和。 紧跟着，似乎是怕纪涵不满，马上就又有人帮忙找补，“当然，不是说运输兵不好，只是，我们完全可以学习漫威，搞出一个大灾变宇宙来，每部电影用不同的主角嘛！” “可以啊，我没意见。”出乎众人意料，纪涵表现得好说话极了，“大家如果有好的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魏部长那里，我会去说的，之所以大家看到的剧本上是运输兵，只是因为我对运输兵最熟悉罢了。”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怕纪涵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眼下得知对方可以沟通，还愿意帮他们抗下官方的压力，这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众多大神编剧和作者，瞬间就都展示出了各自的专业性，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构架出了大灾变系列前期的剧情走向。 但纪涵听着听着，却感觉有些不对了。 “等等！” 他连忙喊停，“大家是不是跑题了？怎么说着说着，连外星人和超能力都出来了？我们的电影和电视剧，是要立足现实的！” 众人神色一顿，突然反应过来。 糟糕！ 有点得意忘形了！ 众人连忙回神，看了看面前的笔记本，把超现实的部分去掉，“如果是立足于现实的话，那想让作品有深度，就得深挖人性了。” “这题材会不会太敏感了？不好过审吧？”有人提出异议。 “不要有太多关于人性的探讨。”纪涵见大家还是没领会上面的意思，忍不住皱了皱眉，“把重点放在生存和应对灾难上，要唤醒民众的危机意识。” ——他可算是知道，魏泰初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外行，来跟这些人沟通了。 就是怕他们跑偏啊！ “生存……” 一个身形微胖的大神作者条件反射性地就想说些什么，不过，一看纪涵的脸色，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是没的商量的，于是，便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的，我们知道了。” …… “抱歉，久等了。” 傍晚时分，纪涵才总算是跟编剧们沟通完。 这一个月当中，两人也不是没有出门过，他每一次跟邓毅说，对方可以先走，不用等自己，对方都没听，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强求了。 而且吧…… 咳咳，必须得承认，他其实有点享受这种对方一直在等自己的感觉_(:з」∠)_ “回家吗？” 眼看着纪涵的神色已经十分疲惫，邓毅就还是自己来开车，“要不别做饭了，去外面吃吧？” “不好吧？”想到之前的经历，纪涵闻言有些犹豫，“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不会。”邓毅看了他一眼，才轻声说道，“只要别去人太多的地方就行了，一般的餐馆，我一个人就能应付，我们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的。” “那好吧！”纪涵必须得承认，自己有点心动，“那就在路旁随便找个餐馆吧！” …… 就在两人吃饭的同时。 首都军区的某个操场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拔，一支由各个军区的精英组成的敢死队，总算是成型了。 确定了陨石存在后，那位老人就申请召开了五常会议，告知了其他国家地球即将面临的剧变。 刚开始，各国当然是不相信的。 哪怕华夏已经拿出了足够详实的证据，也依然有一些国家，将这当成是战术欺骗，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敢不当回事，因此，有条件的国家回去之后，都很快就派出了各自的探查队伍。 这一探查，可不得了！ 各国高层直接就炸了！ 任何一个看到陨石照片的人，都不可能对此不重视，但为了避免陨石还没到，社会先乱起来，大家也不敢对外公布这个消息，只能秘密商议解决办法。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扯皮后，大家拿出来的方案，还是跟纪涵重生前一样，先尽可能地缩小陨石的规模。 眼前这一批勇士，就是为此被选拔出来的。 11. 开始锻炼 不过，人是选拔出来了，但各国的计划却并不会马上开始。 原因有很多—— 一是陨石的距离还太远，按照正常的速度，要十个月后，才会跟太阳撞击，而地球眼下位于太阳的另一边，那距离就更远了，现在就启动计划，难道是要让战士们在天上过一年吗？！ 二是，战士们也是需要进行培训的。 在地面上作战，跟开着飞船进入外太空执行任务，那是两个概念！ 三嘛，国家也是对此有点于心不忍，想再等等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 但战士们对此却都接受良好。 在被选拔出来之后，他们很快就被告知了即将要去执行的任务，毫不犹豫地就签下了死亡协议书。 从他们选择当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责无旁贷！！！ …… 纪涵对此一无所知。 吃完饭，他就回家了。 跟那些大神作者们交流了一下午，为了应对他们的问题，他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快死完了。 刚进家门，纪涵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邓毅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纪涵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那行，我先去洗澡了。” “嗯。”邓毅答应一声。 洗完热水澡出来，纪涵更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去洗吧！我看会儿电视。” “熬不住的话，不用等我。”邓毅皱了皱眉。 “没事。”纪涵摆摆手，“你快点就行了。” 别误会！ 他之所以要等对方，并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同床共枕了，而是因为他要帮对方上药。 上辈子，两人认识的时候，已经是大灾变之后又过了半年多了，熟悉了之后，邓毅虽然对过去偶尔会有所提及，可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都和盘托出，因此，纪涵尽管对爱人的曾经有些了解，但对于某些细节，却还是不清楚的。 ——比如，他就只知道邓毅前段时间执行了任务，而不知道他还在任务当中负伤了_(:з」∠)_ 倒也不是什么大伤。 否则，以纪涵对他的了解，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该察觉到了。 另外，这里必须再说明一下，不是纪涵对爱人不上心，而是上辈子，两人认识的时候，邓毅就是因为负伤从前线退下来之后了，他根本就没见过对方完好的样子，也不清楚他正常情况下是什么姿态，这样一来，他的疏忽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邓毅是伤到了背部。 不过放心，没中弹也没挨刀，就是跟歹徒扭打的时候，从一个斜坡上滚下去，刚好砸到了一块石头上，以至于背部一片青紫，肋骨也微微有些骨裂。 但根据医生的说法，并不严重，连石膏都不用打，也不影响正常生活。 也亏得邓毅之前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是对方刚搬过来的时候，洗完澡出来，纪涵才发现了他背后的异样，然后，硬压着他去医院做了检查。 …… “……可算出来了，赶紧过来！” 纪涵本来都等得快睡着了，听到浴室的门响，才马上一个激灵，又强打起精神。 邓毅动作顿了顿，才慢慢挪过去，“都说了不用等我了。” “我就喜欢瞎操心，行了吧？” 纪涵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翻了个白眼，“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就没伺候过别人，你就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邓毅无语，“合着你是这么看我的，我这算是超级加辈了吗？” “哟呵！” 纪涵惊讶地看他一眼，“不错啊，有进步，都知道开玩笑了。” “……无聊！”邓毅一下子又变得面无表情。 “别这么死板嘛！”纪涵还在继续打趣，“话说回来，你真想让我喊你爸爸，也不是不行啊？” ——咳咳，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喊过：） 邓毅瞥他一眼，“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纪涵耸了耸肩，没接这个话茬，而是继续调戏对方，“话说回来，你这腹肌是怎么练的，都来我这儿一个月了，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不见你出去锻炼，怎么腹肌还是八块，也没说减少啊？” 就很羡慕(?﹃?) “……你很想让我的腹肌减少吗？”邓毅的表情一言难尽。 “那当然不是。”纪涵果断摇头。 邓毅表情微微诡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对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微妙，但他也没细究，“谁说我这一个月没锻炼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就你每天早上那赖床的程度，睡得跟死猪似的，等他起来的时候，我都锻炼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睡相的？”纪涵的关注点整个都跑偏了。 邓毅神色微窘，随便找了个理由，“你忘了之前自己在车上睡过了？” “是吗？” 纪涵狐疑地看着对方，直觉告诉他，对方恐怕没说实话，可除了这个之外，对方还能从哪里看到他的睡相呢？ 总不至于是等他睡着之后，偷偷进他的房间了吧哈哈哈哈…… …… 一夜无话。 给邓毅上完药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纪涵照例赖床。 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他又不用上班，每天都是休息日，休息日的早晨如果不用来赖床的话，那将毫无意义！ 不过，纪涵也不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眼下还不知道国家能做到哪一步呢，万一日后，社会还是变成他重生之前的样子，那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于是这一天，等吃过午饭，纪涵就跟邓毅说了自己的打算。 “让我训练你？”邓毅惊讶极了。 “嗯。” 纪涵的腿肚子都在抖，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也不能总指望你保护啊，我觉得，还是自己强大起来比较保险，再说了，即便是要让你保护我，那我也得尽量不拖后腿，不是吗？” ——呜呜呜，他没办法不抖啊，想想上辈子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经历，对方简直就是个魔鬼教练！ 但是没办法，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总不能真的一直指望别人保护。 “……你有这个想法，我自然表示支持。” 邓毅的话，打断了纪涵的腹诽，只见他正色说道，“不过，我的训练可是非常严格和辛苦的，你确定自己能受得了？要不然，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用，严师出高徒。”纪涵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如果我去找别人的话，无论是我过去，还是让对方过来，都不太方便。” “……那行吧！”邓毅闻言也就不再劝了。 反倒是纪涵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的基础可能有点差，你多包涵，还有，我又不打算去当特种兵，你看，这标准能不能放宽点？” “放心，我心里有数。” 邓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做出承诺，“我制定的计划，不会超出你的身体极限的。” 纪涵，“………………” 他瞬间面如死灰。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卡着极限来嘛，他突然有点后悔了怎么破？！ ……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 邓毅作为一个军人，最反感的就是出尔反尔，纪涵自然不会明知故犯。 再者说，他也的确是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的。 说起来，纪涵眼下的身体状态，虽然是大灾变之前的，也就是个正常人的水准，可他的精神毕竟在末世磨砺了三年，还亲身经历过邓毅的训练，所以，在意志方面，倒是不虚。 以至于等训练开始后，邓毅对此惊讶极了。每一次以为纪涵撑不住的时候，他竟然都咬牙挺过去了！ 这使得他瞬间肃然以待，还以为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有鉴于此，邓毅立刻就端正了态度，再三修改训练计划，而纪涵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是痛并快乐着了。 但在纪涵给自己充电的同时，外界的局势，也不断变化着。 各国都针对即将到来的陨石，采取了一些措施。 敢死队是必须要组织的，能将陨石拦截在地球之外，肯定是最好，可若是到了最后，灾难还是无法避免，那大家也不能坐以待毙。 因此，地下城计划，还是被提了出来。 此外，考虑到大灾变后的社会情况，各国的社会结构也进行了一定调整，总的来说，都更加注重国民的身体素质了，文化课不约而同地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体育课，并且，以弘扬传统文化和强国强种为名，武术也被加入到了高考当中。 …… 12. 各国的行动 这种变化，不禁使得舆论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 “我去，高考考武术，这不是瞎胡闹嘛！” “+1，我这都马上高三了，现在再去练，也来不及了啊！” “国家这是在搞什么？！” “呃，该不会是三战真要打响了吧？！” “不是，即便是要打三战，也轮不到我们上战场吧？眼下各国用的都是现代化武器，我们连按钮都搞不明白，去了也是当炮灰！” “……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_(:з」∠)_” “我不关心高考会不会靠武术，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把英语取消：）都要开战了，那就没必要学习对方的语言了吧！” “楼上，你想的美→_→” “嘿嘿，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学了八年散打，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 …… 民众对此看法各异。 不过，大部分有高中生的家庭，因为可能会影响孩子前途的缘故，对此还是持反对态度的。 然并卵。 面对铁了心的国家，民众讨论过一阵之后，也只能接受。 纪涵得知消息后，对此倒是很赞同，“大灾变过后，别的都是虚的，身体好才是最大的资本。” “变化真的会那么大吗？”邓毅皱了皱眉，对此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他来到纪涵身边也有一个多月了，纪涵虽然没有明确跟他说明过未来的走向，可也没刻意隐瞒，他的智商又没问题，所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很多事情，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了。 “就是很大啊！” 纪涵叹息不已，“不然你以为，我是哪儿来的动力，每天早上那么早就爬起来的？” 大灾变过后，社会结构重组。 文娱行业基本上从社会上消失，仅剩下的一点余晖，就只有部队的文工团了，而他们的存在，也是为战争服务，是为了更好地鼓舞战士们的士气。 还活着的人，一切都要为了生存服务。 农业和军事，占据了各个地下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比重。 甚至为了不造成资源浪费，市场直接就从自由经济模式，退回到了计划经济模式。 纪涵之所以去当运输兵，就是为了吃个饱饭。 作为一个编程系的大学生，像纪涵这样的情况，在末世是没有就业的土壤的，想活下去，就必须做出改变，国家是不会抛弃任何国民，可为了全体国民能更好的生存，也势必会有所侧重，因此，对于某些没有工作能力，只能靠社会救济，以及某些不用直面危险，非关键岗位上的工作人员，在食物配给方面，自然就要低一点。 因为要将更多的资源倾斜给战士，农民，科学家等关键职业。 不公平。 但也很公平。 纪涵对此表示理解，可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整天饿着肚子，他也确实是有点受不了，于是，经历一番挣扎后，他就去当运输兵了。 ——运输兵需要往前线跑，的确危险，可问题是，待在后方，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常年吃不饱饭，肯定会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的人，是不用上前线了，但面对各种自然灾害，抵抗力也会变弱，算下来，也差不多。 “……能来得及吗？” 经过纪涵这么一说，邓毅是意识到了普及武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紧了？ “成年人肯定是来不及了。”纪涵脸色沉重，“我想上面，应该是为了下一代。” 大灾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是说熬过了这段时间，地球就生态环境就能恢复了，因此，上面也不能只顾着眼前，还得着眼于未来才行。 “……原来如此。” 邓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轻舒一口气，但紧跟着，就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习武是需要保证营养的，大灾变之后的物资，能供应得上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纪涵耸了耸肩，“但国家既然做出这样的决策，那就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 巧了。 研究中心当中，魏泰初等人也在讨论这个话题。 “这么搞，资源方面的压力会很大吧？”安长兴眉头紧皱，“还有，人人习武，对社会安♂定也很不利啊！” “有利必有弊。” 魏泰初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惫，“我下令推广的只是强身健体的方法，没什么杀伤力，社会安定方面应该还好，至于资源，这个确实没办法，想增强国民的身体素质，营养肯定是得跟上的。” “咱们国家的库存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冯靖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他陪老魏去跟各个部门打交道，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快撑不住了，“之后，就得看你这边了。” “我这边？” 安长兴见状，连忙给两人倒了一杯浓茶提神，旋即才道，“你们指的是新型种子？但这个还没影呢，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啊！” ——这是农作物小组的研究课题之一。 从纪涵那里，他得知了大灾变后，地球环境发生剧变，很多作物的适宜生长环境都消失，不再适应新的时代，人类迫切需要新的主食，于是，经由相关专家研究，培育出了新的作物品种，无一例外，都是以抗寒为主。 只能说，幸好。 幸好华夏一直都有囤粮的习惯，粮食库存足够，才能在新的作物品种被培育出来之前，支撑大家走过空窗期，而某些其他的国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是“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当时经由卫星观察到的惨状，可谓是震惊了整个世界，还有人因此抨击华夏，说他们没有人道主义精神，谴责他们明明有粮食，却不伸出援手的。 更令人卧槽的是，在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里面，竟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华夏本国人？！ 果然！ 圣母这种生物，哪个时代都不缺。 对此，安长兴只想说，mdzz！ 咳，一不小心扯远了。 继续说正经的—— 总之，经过纪涵的提醒，眼下国家是提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研究中心毕竟才刚成立了一个多月，指望专家们这么快就拿出成果来，那也不现实啊！ “我知道。” 灌了一大口浓茶，又狠狠甩了甩头，魏泰初总算是稍微精神了一点，“我计算过了，国库那边是能撑到研究结果出来的，而且，虽然我跟教育部沟通了，那边也同意把武术加入到高考当中，但你也别觉得这样就能让全民都开始习武，会行动起来的，估计只有学生群体，这样一来，压力就更小了一点。”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到底对方才是部长，自己只是个副手，安长兴见状，便也没有再质疑。 …… 华夏这边，算是行动快的。 但其他国家的领导人，速度也没有慢到哪里去。 很多人都会有一种错觉，觉得某些国家的领导人跟智障差不多，遇到事情了，要么只顾着自己跑，要么只在乎那些大财阀，完全不管平民百姓的死活。 实际上，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偏见。 能当上大领导的，没有几个是傻子，他们能不知道只有民众在，自己才能算是大领导，没有了国民支持，自己什么都不是吗？！ 这不可能。 因此，或许在极端情况下，会有国家领导人舍弃民众，可在能抢救的范围内，大家还是不会干那种败人品的事情的。 只是，各个国家的国情不同，所采取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华夏这边，是实施了推广武术，增强国民身体素质的措施，而其他的一些国家，就没这个耐心放眼未来了，有很多都是想要立竿见影，直接就放开了对枪械的管制。 按照他们的想法，枪械可比拳脚功夫靠谱多了。 …… 纪涵对此不置可否。 的确，在面对异兽的时候，热武器的作用或许更大。 但这里面却有几个问题，第一，民众需要直接面对异兽么，第二，面对异兽是有办法了，可自然灾害跟寒流怎么办，第三，等大灾变发生之后，民众能保证自己随时都能补充子弹吗？！ 这几个问题不解决，某些国家眼下的举措，根本就于事无补。 不过，这个跟纪涵没关系。 嗯，说到这里，他就必须得感谢一下国家了。 为了应对全人类的灾难，国家虽然是非常有大国担当地告知了其他国家，陨石即将撞击太阳的情报，可却并没有透露纪涵这个重生者的存在。 ——这也是纪涵眼下的生活，还能如此平静的原因。 只是，不提及纪涵这个重生者的话，很多情报，就没办法说明来源了。 比如，大灾变对地球的具体影响：） …… 13. 征兵 国家倒是也没瞒着。 只是，出于保护纪涵的需要，在没办法讲明情报来源的前提下，国家只能将其归结于“推演”，这样一来，其他国家的重视程度，自然就会有所不足。 但这个跟纪涵没关系。 他也不觉得国家的做法有问题。 真要把他的存在泄露出去，难道全世界就能齐心协力，摒弃前线，一同对抗灾难了吗？！ 别做梦了！ 纪涵重生之前，也不是没人试图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结果呢，还不等合作开始，各方势力的撕逼就先来了。 最终，大家还是只能靠自己。 …… 回归正题—— 随着陨石的存在被确认，各个展开行动，这么大的动静，不出意外地引起了部分民众的恐慌。 “震惊我全家！！！” “我之前是开玩笑的啊，可是现在，看这动静，该不会真要开战了吧？” “不是吧？！” “打就打！谁怕谁啊！我支持国家！” “+1，一百多年前，有些国家欠我们的东西，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好家伙！我正好好地搬着砖呢，一觉醒来，感觉世界都变了。” “…………看样子，是要来真的了！大家赶紧去看官方的微♂博，出大事了！” “嗯？？？” “……” 收到提醒，还在论坛上冲浪的网友，都是赶紧登录相关页面，紧跟着，大家就震惊了。 只见微♂博的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 【告全体国民书： 为保护全体国民的生命安全，我国将于今日正式启动“黎明”计划，现特此向全国通告，现存的所有预备役士兵，全部转正入伍，并发布征兵令，及老兵召回令，具体细则如下：……】 后面的大家就没仔细去看了。 光看到这里，都够网上一片寂静的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众人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在这条微♂博下面疯狂评论—— “卧槽！卧槽！卧槽！” “疯了！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真要开战啊？！” “征兵令都出来了，老兵也召回了，预备役也转正了，还能有假吗？！” “还是别了吧！我觉得，大家还是好好谈一谈。” “滚！哪儿来的怂货？！” “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 “太好了！我之前一直觉得咱们国家对外有点软，现在，国家总算是站起来了！” “我要报名！我要参军！！！” “……” 所有人都疯了。 随着消息的扩散，几乎全华夏都震动了起来。 拿破仑曾评价华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现在，雄狮终于要睡醒了吗？！ 不止是国内。 就连其他国家，也对此侧目不已。 他们没办法不侧目啊，就华夏现在的体量，要是真打算掀桌子，那衍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妥妥的，万一自己所在的国家，被牵扯进去了怎么办？！ 一时之间，有不少外国的网友都在呼吁华夏冷静，并疯狂攻击那些之前给华夏找过不痛快的国家，让他们赶紧道歉。 那些国家的领导人收到消息后，都快气死了。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但网友们才不管这些。 他们只知道，一旦真让华夏行动起来，那他们现在的和平生活，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可令网友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行动过后，其他国家非但没有服软，反而是紧跟着华夏的脚步，也陆续宣布了征兵命令，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天，仿佛约好了似的，各个国家竟然不约而同地开始撤侨和限制对外贸易了。 啊，这…… 这这这这这这这…… 网友们都疯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舆论就有点变了。 “华夏必须道歉！” “都是因为你们，事态才发展成这样的。” “华夏是要挑起战争吗？！” “呼吁各国联合起来，向华夏施压！” “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响，华夏就是历史的罪人！” “……” 等等等等，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 纪涵看得直皱眉。 “行了，别看了。”邓毅过来，直接关了显示器，“网上那些智障言论，看多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你倒是想得开。” 纪涵斜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激动呢！” 邓毅无语，“我是军人，不是愤青！生气有用吗？跟这些人对喷有用吗？有那工夫，我多去抓两个罪犯，比什么都强。” ——咳咳，其实早些年，他也有过较真的时候，只是后来在边境见的“垃圾”多了，就感觉这些奇葩不算什么了。 “……你这是在抱怨吗？” 纪涵眨眨眼，有点想歪了，“到我这里当警卫，是不是感觉有点屈才了？” “没有。” 邓毅在他旁边坐下，认真说道，“现阶段而言，保护好你，比抓几个犯人，对国家更重要。” “现阶段？”纪涵挑了挑眉，“那等以后呢？” “以后再说呗！”邓毅摊了摊手，并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哼！”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这话，也的确是对方的风格，但纪涵还是不高兴地别开脸，“你这也就是在我这里了，换成别人，早把你给炒鱿鱼了。” 邓毅轻笑，“这你就想太多了！换成是别人，你以为，会有资格让我来当警卫吗？” “……瞧把你给嘚瑟的。”纪涵被狠狠噎了一下，只是，想到对方那长长地一串荣誉，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话的真实性，缓了半天，才回给他一个白眼，“是，能劳动您大驾，是小的的荣幸，行了吧？” “本来就是啊！”邓毅忍着笑意，又补了一刀。 …… 两人的闲聊并未持续多久。 说是别管网上的动静了，但以两人的身份，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于是，过了不一会儿，纪涵不等邓毅催促，就又打开了电脑，开始关注各方反应。 征兵处的网络报名入口，此时已经卡得打不开了，可想而知，就这短短一会儿，有多少人钻进去？！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眼前的事态，就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并且，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几天，各个城市的报名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前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主打的就是一个爆满！ 不少为了逃避兵役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国家，其民众都看呆了。看看华夏的征兵情况，再看看他们自己国家，命令发布后，报名处那门可罗雀的样子，国家跟国家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但紧随而来的，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 “假的，一定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报名参军，这一定是华夏的阴谋！要么就是在拍电影！”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现代战争早就不靠人海战术了。” “……” 不过，这些人在说这话的同时，显然忽略了，他们自己的国家，也在征兵。 其实，到了这时候，已经有一小部分聪明人，意识到不对了。 各国真的是打算开战吗？！ 怎么感觉并没有什么火♂药味呢？！ 但各国接下来的行动，却又仿佛推翻了他们的猜测，从征兵，到撤侨，这两件事情还没忙完呢，各国就又开始驱逐和遣返各自国内的外国居民，并限制各种物资出口，和疯狂采购海外资源了。 这！ 这要不是准备开战，貌似也没别的解释了啊，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 这个问题暂时还得不到解答。 可在资源方面，纪涵却必须得给国家点个赞。 从他向国家自爆重生者身份，到国家确认陨石存在，并将其通告各国，期间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的，这一个多月，国家可不光是成立了对异常灾害研究中心。 有些老狐狸，提前就开始在某些方面布局了。 比如资源方面，魏泰初就通过几个白手套，神不知鬼不觉地狠狠捞了一笔，还有地下城的设计图纸，别的国家还没立项呢，这边就已经快完成了。 别看只是提前起跑了一个多月，但这些时间放在大佬手里，已经足够他们玩出花来了。 纪涵并不觉得魏泰初的做法有问题。 嗯，虽然这么干，后续肯定会给其他国家带来一些麻烦，但死道友不死贫道，没看各国眼下的状态，基本上已经等同于是闭关锁国了嘛，等大灾变过后，各国八成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既然如此，那当然要先顾着自己了。 …… 14. 图纸完成 “终于完成了？” 纪涵在此踏入研究中心的大门，已经又过去两个月了。 ——而此时，距离大灾变到来，还有不到八个月。 研究中心成立后，他过来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平时都是待在家里，尽可能地回忆各种细节，每隔一段时间，给魏泰初做一次汇报，对方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也会打电话过来。 而这一次他被喊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一是之前说好的电影，经过两个多月的拍摄，终于完成了，冯靖打算先让他看看，二就是关于地下城，图纸总算是出来了。 也不能说国家慢。 纪涵的记忆当中，虽然有地下城建造完成后的样子，可他却不清楚地下城运行的具体原理啊！ 这就尴尬了。 更重要的是，地下城的能源来自陨落的太阳碎片，可眼下，太阳还没炸开呢，没有实物在手，很多研究自然也就无法展开了。 “只是个概念图纸。” 安长兴的表情苦恼不已，“能源是一方面，这一次我们提前有了准备，太阳碎片坠落的位置，八成就不会跟你记忆当中一样了，不知道位置，就没办法提前安装动力装置和铺设管道，再有就是，关于地下城的布局，也没办法确定。” 城市是需要有规划的。 目前各国的城市规划，大城市一般都在各条铁路的交汇处，承担着交通枢纽的职能。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那大灾变之后，地下城当然也应该以太阳碎片坠落的位置为核心，慢慢向四周辐射。 可现在，事情难办就难办在，不知道太阳碎片会落到哪里，甚至都不一定能确定，它一定会落到华夏境内，可以想象，等事到临头，各国肯定会围绕着这些碎片，爆发出一场惨烈的争夺战。 但这个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哪怕他们现在不知道太阳碎片的坠落位置，地下城也还是得先建起来，不然，灾难爆发后再临时抱佛脚，鬼知道要有多少人，为此付出生命？！ 大不了，眼下多做几手准备，到时候再看情况修改嘛！ 纪涵闻言沉默。 在他的前世，关于能源的争夺，战况就十分激烈，那可以说是继最初的流星火雨后，人类的第二次大规模锐减，带来的伤亡比寒流等自然灾害加起来都大。 没办法，因为大家都想生存。 怀璧其罪。 有不少本来还在苟延残喘的小国，都是因为这一轮集中冲突，而从地图上消失的，但要说某些大国做的不对，纪涵也说不出那样的话，因为如果他们不抢，死的就是自己了。 华夏算是比较幸运的，由于境内就落了五块碎片的缘故，本身够用了，所以在最初，并未参与争夺，可是后面，随着局势的发展，华夏想置身事外，也得看其他国家是不是答应啊，于是很快，华夏就也被拉下水了。 邓毅就是在这期间负伤的。 而在纪涵的记忆当中，这也是各国的最后一次正式交流，这之后，为了网络基站陆续被破坏，各国的通讯卫星也在太阳炸裂的时候，被破坏了不少的缘故，大家便都各自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了。 “那国家现在的打算是……？”纪涵沉声问道。 “地下城，肯定是要建的。” 安长兴先定下基调，顿了顿，随即才又道，“实际上，建筑部那边，除了地下城，还给我送来了另一个方案，这方案实在太大胆了，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才想跟你聊一聊。” “跟我聊？” 纪涵愕然，“但是，我根本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啊！” “不需要你懂。”安长兴耐心解释，“但是，我需要你站住灾难纪元亲身经历者的角度，评估一下这个方案的价值，它真的会对国民的生存有利吗？” 纪涵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深吸一口气，“我责无旁贷。” “非常感谢。” 安长兴郑重点头，可却并未马上把图纸拿出来，而是继续谈地下城的事情，只见他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这是概念建模，你先看看，跟你记忆中有差别吗？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对方吗？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 纪涵看得很认真。 老实说，一整个城市的规划图纸，其实非常复杂。 都不说城市了，大家如果平时有接触过建筑行业的话，就会知道，一栋大楼的建筑图纸，就得有几十张。 包括但不仅限于建筑总平面图、建筑平面图、建筑立面图、建筑剖面图，建筑详图，基础平面图，基础剖面图，屋盖结构布置图，楼层结构布置图，柱、梁、板配筋图，楼梯图，结构构件图或表，采暖施工图、电气施工图、通风施工图，给排水施工图…… 等等等等。 此外，每一种图纸，还得分为正视图、侧视图、和俯视图。 想想都令人窒息。 这说的还只是一栋大楼，而如此换成是一整个城市的话，情况只能更复杂，别说纪涵根本就看不懂，即便是他能看懂，等他把图纸看完，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过去了。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安长兴才直接给纪涵展示了建模效果，并省去了诸多细节，只让他看大方向上的规划。 可饶是如此，纪涵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大概看完。 期间针对某些不明白的地方，还让安长兴帮忙讲解了一下。 “专家们考虑得很周到，我没什么意见。” 纪涵看完之后，地图沉思片刻，才道，“不过，根据个人经验，我觉得在防范地震这方面，需要再重视一点，还有地下城的上下通道，最好也多建几个，最后就是距离，太阳碎片虽然可以作为能源使用，但它是有辐射的，这个必须得注意，我感觉图纸上，能源装置跟城市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大灾变之后，太阳碎片周围都要沦为无人区，因此那时候，城市一般都是环形。 但纪涵眼前的这份设计图，专家们却更改了一下设定，基本上没怎么动眼下的城市布局，而是在管道方面做文章，想要尽可能地高效利用能源。 纪涵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却对此不太看好。 一是眼下还无法确定，华夏能够持有的碎片数目，二是，能量传输的过程中，是会有损耗的，要是管道铺设得太长，那么，不等能源传输过来，估计就先消耗殆尽了，即便是勉强传过来一部分，在成本方面，也抵消不了材料的花费。 “我知道了。” 安长兴一边点头，一边在记事本上记录，“你说的那些，回头我会跟专家们沟通的。” 唉！ 归根结底，还是碎片的数目和位置无法确定，要是提前知道这两者，就省事多了。 “对了，你刚刚说的计划……？”纪涵等对方记录完，才提醒道。 “放心，忘不了。” 安长兴笑了笑，便又从电脑上打开一份文件，“看看吧！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设想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呢！” “这！” 纪涵根本来不及细看，在刚见到概述图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瞪大双眼，瞳孔一阵收缩，“不可思议！这是认真的吗？！” …… “怎么回事？回神？傻了？” 直到两个小时后，坐车回家的路上，纪涵都还没回过神来，惹得邓毅不停地翻白眼。 “确实是傻了！” 纪涵依旧恍恍惚惚，“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说着，他不禁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 这么疼，所以，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邓毅顿时无语，“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又不会读心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长城。” 纪涵呆滞地吐出两个字。 “啊？”邓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看到了长城。”纪涵又仔细说了一遍。 “嗯？？？”邓毅一脑门问号，“你该不会真的傻了吧？看到长城有什么好震惊的？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在安部长的办公室里面，你是怎么看到长城的？照片吗？” “是钢铁长城！” 纪涵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你知道吗？那些建筑师也太敢想了！他们竟然打算围着华夏的海岸线，打造出个钢铁长城来，把海啸彻底挡在外面！” “嘎——！！！！！”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原来是邓毅一个晃神，把刹车踩到了底，得亏这里不是闹市，已经禁了戒严区，否则，就首都的交通情况，他这么一搞，非得来一出特大交通事故不可。 但邓毅本人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只见他目瞪口呆地扭头，“你刚刚说什么？！” “好好开车。” 对方这么猛地刹车，纪涵先是条件反射性地往前倒，万幸被安全带拦住了，之后又狠狠砸到座椅后背上，当即便疼得龇牙咧嘴的，“说好的警卫呢？你这职业素质不行啊，差点没把我这个雇主给送走！” “…………别贫了。” 邓毅噎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扭过头，重新启动车子，“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些？！” “行行行，我的错，行了吧？”纪涵也不跟他争，只自顾自地揉着肩膀。 邓毅见状，不禁更窘迫了，瞬间就红了耳尖。 纪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偷笑。 …… 15. 计划伊始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等回到家，邓毅换好鞋，便立刻重拾方才的话题。 但纪涵却开始装腔拿势了，瞬间就往沙发上一摊，“哎呀，我这肩膀，好像还有点不舒服，腰也疼起来了，不会是被撞坏了吧？” 邓毅，“……………………” “肩膀不舒服是吧？” 邓毅露出一个狞笑，“腰疼是吧？等着，我这就帮你按！摩！”说着，人便已经来到了沙发旁边，随即，猛地用力。 “啊！！！！！” 纪涵疼得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角都快飚出生理性泪水了，然后，直接脱口而出，“你来真的？！谋杀亲夫啊？！”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纪涵满脸都是“卧槽，我刚刚说了什么”的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邓毅则是眼神莫名地看着他，表情复杂极了。 “你……”邓毅五味杂陈地开口。 “那什么，我刚刚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纪涵强忍住心虚，打断了对方的话，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话，旋即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们之前说到哪儿了？钢铁长城是吧？” “……嗯。”邓毅过了片刻，才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回应，但说话的同时，他也已经起身去找药箱，“这个回头再说，你不是肩膀疼吗？我先帮你上药。” “不用。”纪涵十动然拒，“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刚刚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嗯。”邓毅背对着纪涵，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又应了一声，“既然如此，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就赶紧洗个澡，去休息吧！” “…………我马上就去。”纪涵想了想，眼下确实不是交流的好时机，便也顺水推舟。 …… 一夜无话。 时间一转眼，便来到了第二天。 虽然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尴尬的事情，但却并未影响两人早起锻炼。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所以，经过一夜的调整过后，不管两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表面上，是看不出丝毫异常了。 但就在两人佯装无事的同时，另一边，研究中心却在开会。 “人都到齐了？” 魏泰初走进会议室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见对方点头，才接着道，“那接下来，我们就来讨论一下钢铁长城的建造事宜吧！” 话音落下，会议室当中顿时一时嘈杂。 来开会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提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也知道今天的议题是什么，可亲耳听到魏泰初宣布，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安静！” 魏泰初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接下来，就让黄老先生给我们介绍一下整个方案。” 黄老先生，黄立。 这是华夏建筑界扛鼎级别的人物，曾参与设计多项国家级的工程，本来都已经退休了，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严重，国家也不会请对方重新出山。 “那我就简单说两句。” 黄立年纪大了，动作有些慢，还有点吐字不清，但在场的众人，却都耐心十足，不敢催促，“建筑部之所以拿出这个方案，一是为了防备海啸，二是为了将来自海上的异兽挡在国门之外，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配合整个能源系统，地下城的设计虽然很好，但人又不是老鼠，怎么能一直生活在地下呢？我们生来就渴望阳光，因此，沿着海岸线建立的钢铁长城，只是计划当中的第一步，后续，我们还打算将钢铁长城朝陆地上的国境线蔓延，再跟太阳碎片勾连起来，形成一个足以覆盖整个华夏的热能网。” 这！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 他们本来以为，钢铁长城就够刺激了，没想到，这竟然才仅仅只是第一步？！ 但黄立却没管这些。 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热能网络的建立，要等太阳碎片到手再说，这里就先不提了，我们还是继续说钢铁长城。整个钢铁长城工程的第一期工程，我们给出的计划是分三步走，先迁徙沿海城市的居民，至少清出一个五十公里的隔离带，然后，在外面我们的重要城市建立战争堡垒，并依此为中心，同时往两边走，最后，往长城上加载各种武器。”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留给众人提问的时间。 果然！ 马上就有人举手了。 这是一位后勤部门的负责人，“请问黄老先生，按照您的方案，大约需要召集多少工人，消耗多少钢材？” “工人方面，至少一千五百万，上不封顶。”黄立马上给出答案，“至于钢材，估计全部算下来，得上亿吨了。” ——毕竟是要沿着海岸线走一回，少了，也不够用啊！ 嘶！ 后勤部长听到这两个数字，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看向魏泰初，“部长，这……”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而且，国家有这么多钢材吗？ 但魏泰初却神色如常，“按照黄老先生说的去准备，有什么困难，回头向我汇报。” “……是。”后勤部长忍着牙疼，回了一句。 经济部长紧跟着开口，“一定要把所有城市都拆迁了吗？您知道的，我国沿海有不少大城市，如果都迁了，一定会对经济造成极为巨大的打击。” 这里面可还包括魔都啊！ 这地方，能随便拆迁吗？！！！ 黄立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犹豫了下，随即才心中权衡片刻，才道，“刚开始可以不全迁，只要把隔离带让出来就行，但是后续，因为钢铁长城的特性，沿途城市肯定是要慢慢往军工方面发展，为战争服务的。” ——与之相对的，经济中心肯定要往内陆走。 经济部长闻言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下子迁完就行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不然，一上来就把那些经济重城全废了，国家的经济估计也得跟着崩溃，等不到太阳爆炸，社会就得先乱起来了。 “武器方面，需要多少？” 军方的代表就言简意赅多了，“需要什么类型，什么型号的武器，麻烦回头列张单子给我，或者把图纸给我，我们自己研究。” ——他感觉，让一群搞建筑的去设计军事堡垒，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好的。”术业有专攻，黄立也没跟他争。 而在这几位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提出了各自的疑问。 黄立都一一作答。 因为涉及到的方面太多了，这场会议足足持续了四五个小时，才终于告一段落。 魏泰初做了总结，“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一致，那就各自回去准备吧！等过两天，确定了开工日期，我就会正式对外发布公告。” …… “万一报名的人不够怎么办？” 这个时候，邓毅也已经从纪涵口中，得知“钢铁长城”计划的具体内容了，旋即便一边洗碗，一边忧心忡忡地道，“这么大的阵仗，如果没人响应，对我们国家的威信，一定是个重大打击！” ——他都能想象到国外那些媒体，届时会怎么嘲笑了。 “喂喂喂！” 纪涵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小看我们的同胞好吗？” “嗯？”邓毅迷茫地看过来。 纪涵见状，只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不是只有你们这些当兵的才爱国，你信不信，消息发布后，绝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情况，恰恰相反，名额太少，有人报不上名，恐怕才是真的。” 他可没忘记之前征兵令发布后的盛况。 “是吗？”邓毅洗完碗筷，擦了擦手。 纪涵眨眨眼，“要不要打个赌？” ——在这方面，他有经验，上辈子建造地下城的时候，那么恶劣的条件，依然有无数英雄挺身而出，没道理眼下灾难还没来临，大家反而怂了吧？！ 华夏，就是这样一个民族，不到关键时刻，你永远无法想象，它能迸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论凝聚力，论集体荣誉感，论奉献精神，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能跟华夏相比！ “…………还是算了。” 邓毅直觉这里面有坑，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你都相信国家，没道理我不相信啊！” …… 事实证明，邓毅是直觉是对的。 一星期后。 对于大部分国民来说，这都是普通的一天，虽然之前各国之间貌似有点剑拔弩张，处处都流露出要开战的迹象，可是，人嘛，都是比较健忘的，一段时间过去，眼看着各国都没有动静，众人的注意力便陆续散了。 毕竟，即便是真要打仗，在很多人的思维里面，战场距离他们自己，也是极为遥远的。 生活还是得过。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哪怕世界末日了，也不能耽误搬砖啊？！ 呃，这个就……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天，却都被打破了。 晚饭过后，很多家庭都聚在一起，观看新闻联播，但是出乎意料，今天的新闻联播，却并没有出现那两个熟悉的主持人，而是将镜头对准了一位老人。 一位，所有人都万分熟悉的老人。 …… 16. 公开 “这也太夸张了吧！” 纪涵手中的零食瞬间掉到了地下，“我还以为会是魏部长出面。” 邓毅也陷入了呆滞，“我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你之前说的话了。” 这位老人出面，区区一千五百万工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 两人算是知道内情的，所以，还算冷静。 可其他国民就没这么淡定了。 “什么情况？！” “该不会真要开战了吧？！这是要做全国动员吗？！” “闺女，别玩手机了，赶紧过来！出大事了！” “爸！您还在外面散步吗？走到哪儿了？快回来！” “老天保佑！千万别打仗！千万别打仗！” “我就知道，之前突然征兵，肯定还有后续动作，现在可算是应验了。” “……” 无数的家庭瞬间鸡飞狗跳。 电视机当中的老人，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突然现身所引起的轰动，因此，并未马上进入正题，而是给了大家一些反应的时间，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估摸着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他才开口。 只听他说道，“各位亲爱的国民们，很抱歉，冒昧打扰大家，在此，我要代表华夏最高领导组，向大家宣布两则通知，……” …… “……就这么直接说了，没关系吗？” 纪涵瞪大眼，他没想到，老人竟然不光说了钢铁长城招工的事情，还将太阳即将爆炸的消息，也一并公布了。 这样真的呆胶布？！ 会引发混乱的吧？！ “可能是因为已经瞒不住了吧！”邓毅想了想，才猜测道，“之前的动作，还可以推给国际局势，可钢铁长城这个工程一出，傻子也能意识到不同寻常了，与其让大家胡思乱想，还不如国家站出来引导。” “但愿别出大乱子。”纪涵咬着大拇指，忧心不已。 邓毅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之前说过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相信我们的国民。” “……好吧！” 纪涵琢磨了一圈，旋即无奈发现，自己除了相信大家，貌似也没别的办法了，“不过，大陆方面，可以被钢铁长城围起来，可我们国家还有不少岛屿在外面呢，那些地方要怎么办？” “…………住人肯定是不行了。” 邓毅想起这个问题，也有些头疼，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华夏的领土，没有一寸是多余的，可是，真要等到大灾变之后，就纪涵口中那海啸的频率，还有海中的异兽活动，真要让那些岛屿上继续住人，也不现实啊，“我感觉可能会往军事方向转变吧！当做用来观测海啸的前哨站之类的。” 纪涵闻言心头一紧，“那岂不是很危险？” 前世是没有这一出的。 因为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人类抽出多余的精力，去探索海洋了。 “当兵哪有不危险的？”邓毅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也就是现在转职了，否则，国家有需要的话，肯定第一个报名。 …… 两人说话之间，直播已经结束了。 听了老人扔下的重磅炸♂弹，全国人民都陷入了呆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 “卧槽！卧槽！卧槽！” “太阳要炸了？！真的假的？！” “楼上这不是废话吗？！大领导的亲自出门了，你说是真的假的？！”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这正好好地搬着砖呢，怎么突然就世界末日了？笑哭.JPG” “没那么夸张，国家不是已经有了应对方案了吗？！” “+1，我们老老实实跟着国家走就是了。” “话说回来，一千五百万工人啊，上面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说了，报名去了。” “楼上稍等，带我一个。” “………………不是，你们这就信了？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真实，那可是太阳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炸了呢？” “国家不是说了嘛，因为陨石撞击→_→” “陨石撞击太阳，真的会对我们有那么大的影响吗？钢铁长城真的有必要吗？我觉得，要不还是等等吧！” “出现了！果然，哪儿都少不了你们这些等等党啊！” …… 纪涵看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看。 他知道，各个论坛贴吧里面，肯定都有不少官方的水军在引导舆论，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要局势没失控，社会秩序没崩，那剩下的，就都是小事了。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又点进了官方招工的报名网页。 “进去了？” 邓毅见网页竟然没卡，不禁十分意外，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心，“感觉没上次征兵的时候那么火热啊，该不会真的招不够人吧？” “你想多了。” 纪涵说话的同时，用鼠标指了指“已报名人数”那里，“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达到六位数了？这还叫不够火热吗？很明显，是相关部门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增加服务器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的工人年纪大了，不太习惯使用网络，打算明天直接去招工处。” “……有道理。”邓毅顺着一想，马上就被说服了。 …… 时间来到第二天。 果然！ 跟之前征兵的时候一样，每一个报名处，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不！ 更准确的说法是，这一次比之前还夸张。 毕竟，当兵是有门槛的，大部分人都并不符合要求，光是年龄那一关，就卡死了不少人了，但当建筑工人却不同，这个职业群体本来就很庞大，再加上，国家为了招人也开出了足够丰盛的条件，以至于一些原本有正经工作的人，都忍不住心动了。 三倍工资。 五险一金。 包吃包住。 子女在参加高考，参军，考公务员，或者从事某些特殊行业的时候，还能享受福利政策。 就问，有多少人能拒绝得了？！ 说真的，要不是自己情况特殊，连纪涵都忍不住想报名了。 …… 纪涵不能报名，是他的遗憾。 但在他遗憾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有无数民众响应国家号召，毅然奔赴沿海地区，参与钢铁长城的建设。 而他们的妻儿父母，对此也是毫无怨言，只默默地目送对方离去。 …… 另一方面。 不出意外地，华夏此举又引来了国外媒体的关注。 虽然之前的一系列动作过后，各国都已经基本上完成撤侨，也将自己国家境内的大部分外国人都遣返了，使得消息的传递速度慢了不少，但玩政治的嘛，谁还没几个后手呢，留几个间谍以备不时之需之类的，那就是基本操作了。 只是，间谍将消息传回去，肯定不可能直接披露给媒体知道。 而是联系各自的上线。 等到他们的上线收到消息后，做出反应，相关动静再传到媒体耳中，最后，再由媒体透露给大众，这中间就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因此，真正等外国的民众得知华夏的动作，已经过去小一个月了。 但他们此时，却完全顾不上嘲笑华夏的钢铁长城计划，是不是在异想天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太阳即将爆炸”这个情报，给完全吸引住了。 “OMG！这一定是假的！今天难道是东方的愚人节吗？！” “shit！那群政客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东方都已经在修筑防御工事了，我们的政府却连真相都不愿意透露？！” “对！我们要真相！” “难怪之前大家的动作都那么奇怪，一副要开战的样子？淦，这还不如开战呢！” “大家是不是太紧张了？” “+1，我觉得，一定是华夏危言耸听了，不就是一块陨石嘛，怎么可能就把太阳炸了呢？” “同意，愚蠢的东方人，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 “是啊，华夏还打算公开招工一千五百万呢，笑死，最后要是没人报名，政府的脸就丢尽了。”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第一天就爆满了？以及，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你们讨论的同时，钢铁长城计划一期工程的第一阶段，拆迁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我也不相信！那可是一千五百万人啊，怎么可能一天就招完？！” “伙计们，跑题了！” “对，我们现在要说的是真相的问题，政府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我打算去请愿，有人一起吗？” “我我我，带我一个。” “……” 一个小时后，该国领导人看着广场上渐渐聚集的人群，脸都绿了。该死的华夏！ …… 17. 公开收粮 话分两头。 但还有一些人，注意力却并不在此处。 得知真相后，之前在国家组织撤侨时，执意留在月亮比较圆的国外的某些人，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他们貌似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嗯，尽管心里面十分向往国外的“自由”，可其实这些人心里面也清楚，真要遇到事情了，还是自己的国家靠谱。 于是，众人立刻就开始“各显神通。” “爸，我想通了，我打算回去，你能不能派飞机过来接我一下，我这边回国内的航班都已经关闭了。” “回来？！” 接到电话的家长鼻子都气歪了，“回你奶奶个腿！你以为你爸是谁？！现在这情况，让老子安排飞机出去，你信不信飞机刚起飞就得被击落？！当初老子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妈哭着求你，就差给你跪下了，你都不回来，现在后悔了，老子答应，国家能答应吗？！” 妈的！ 当国家封锁国门，许出不许进的命令是摆设吗？！ 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 当初送他出国，是想让他好好学习，回来报效国家的，结果这小兔崽子可倒好，喝了两年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真是家门不幸！ “爸，话不能这么说啊！” 对面的语气有点不高兴了，“我好歹也是哈弗的博士，我回去了，对国家也有好处啊，再说了，你可是五百强企业的股东，之前没少支援国家建设，这回的钢铁长城计划，不也就包了一段工程吗？这点面子还能没有？” “我特么！！！” 这人的老爸被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开口就是一连串国骂，末了才又道，“这回国家是铁了心了，这些日子也不是没人试图疏通关系，但据我知道的，没一个成功，你老子我就是个商人，没那么大的本事，就你别指望了。” ——如果仔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除了愤怒之外，他的语气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深深地无奈。 这也不难理解。 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只是这回，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上面怎么这样？！”一听彻底没了希望，对面立刻就忍不住抱怨道，“这也太□□了！我们这边就不会这样！” “既然那边那么好，你还回来干什么？！” 一听这话，本来情绪已经有所缓和的家长，瞬间就又炸了，“既然国外好，那你就安心留在国外啊！给你老子打这个电话干什么？！以后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也别再打电话回来了！省得你妈知道了，再被你气进医院！生活费也别找家里要了，你都毕业好几年了，也该学着独立生活了！” 语罢，“啪”的一声，他竟然气得直接把手机给摔了。 ——只留下大洋对面的儿子，猝不及防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表情先是茫然，随即很快就变得气急败坏。 …… 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但无一例外，没一个得逞的。 这回华夏是一反常态地强硬，管你后台再硬，都别想通融。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随着局势的发展，各国政府都不得不对外表态，且宣布了各自国家的应对措施。 只是很显然，出于国力，国情，体制等各方面的原因，真正将普通国民的安全当做头等大事来对待的国家，并不多。 不是那些国家的领导人不想。 事实上，他们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权力来自哪里，更明白，如果没有了国民的支持，自己将会寸步难行，但是没办法，他们国家的制度决定了，实权是掌握在某些大财阀手中的，而那些大财阀，当然是要优先顾着自己了。 开玩笑！ 他们平时交的那些政治献金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的特权吗？！ 谁去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啊？！ 不过，如果事情只到这里，也无可厚非。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会真的相信人人平等那种鬼话，民众们对于自己所在的国家是什么鬼样子，也都心中有数，本来也没抱太高的期待，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国家没有抛弃他们，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也就满足了。 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纪涵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国难，啊，不，这都已经不是国难当头了，而是整个地球的劫难，竟然还有些吃人血馒头？！ 有病啊？！ 有些资本家，是真的掉进钱眼儿里面了吗？！ 竟然在这种时候囤积物资，操控市场，他们就不怕玩脱了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 邓毅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资本逐利是天性，正因为马上就要出现千年未遇之大变局了，那些资本家，才更要多积攒一些资源，免得被新时代淘汰。” 纪涵斜眼看过来，“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我气什么？” 邓毅的表情很无辜，“我是华夏的军人，只要对本国的百姓挥洒爱心就够了，至于大洋对岸，不好意思，本人的感情没那么丰沛。” 纪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我就特别庆幸自己生在华夏了。”如果他是其他国家的人，那重生之后，他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就跟国家联系。 因为他担心，等不到把自己头脑当中的情报榨干，有些疯狂科学家就先忍不住了。 “只是‘这种时候’吗？”邓毅挑了挑眉。 “一直都是，行了吧？”纪涵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便又看向电脑，心中对于外国的老百姓，还是有点同情，“希望那些资本家，最后关头还能有点良心。”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邓毅在这些方面，看得比他透彻多了，“资本家割韭菜，是不可能连根拔起的，没有这些底层的民众，他们将来去吸谁的血呢？当没有普通人的时候，他们自己就成普通人了，他们是不可能接受这一点的。” “那就好。” 虽然邓毅的话很残酷，可纪涵听完，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能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啊！” ——这绝对是他的经验之谈。 在灾难纪元，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只要有命在，就有希望。 …… 纪涵这话说的很实在。 然而，有命在的前提是有饭吃。 换言之，就是有足够的粮食。 华夏的粮食储备粮自然是不低的，甚至可以说是冠绝全球，可是，随着钢铁长城工程的开动，国家承诺了包吃包住，这个就…… 当时国家发布的公告是招收一千五百万工人，上不封顶，所以最后，实际录用的人数是超过了两千万的，再加上随队的工程师，军人，材料商之类的，整整两千多万张嘴，恐怕也就华夏这种基建狂魔，才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工程了。 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前面提到过的包吃包住。 住倒是还好，两千万人，平均分布到沿海的所有城市的话，其实每个城市也就几万人，包几个酒店就解决了。 关键还是吃。 “部长，这样下去不行啊！” 研究中心当中，后勤部长压力山大地向魏泰初汇报工作，随着工程开始，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都后移了，“咱们华夏的粮食虽然多，但还有一部分是要留到灾后应急的，现在可不能轻易动用。” “缺口很大吗？”魏泰初皱了皱眉。 “呃，现在倒是还能支撑。”后勤部长并没有夸大事实，“可是，钢铁长城至少也得大半年才能竣工，到后期，就不好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公开向百姓收粮吧！”魏泰初沉吟片刻，便做出决策。 后勤部长闻言却有些迟疑，“这，好吗？” 眼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粮食在末世的重要性，这种时候再去收粮，老百姓还不得戳政府的脊梁骨吗？！ 在他看来，老百姓能强忍住没去哄抢物资，就已经是极为信任国家的表现了。 ——当然，也是国家调控得好。 只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不能辜负老百姓的期望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 魏泰初无奈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我的意思是采取自愿原则，用市场价的两倍去收。” “那还好！” 后勤部长听到这话，才算是放心，他还真怕上司一时糊涂，来硬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恐怕也不容易啊！” 还是那句话，谁不清楚粮食的重要性呢，怎么可能轻易把命根子交出来？！ 18. 看电影 “好好跟大家讲讲道理。” 魏泰初语重心长，“民众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他们个人的抗风险能力还是太弱了。” “别的都不说，就只说太阳碎片坠落的时候，留给我们疏散民众的时间可不多，他们难道还能把储存在家中的物资都一并带走吗？还是由国家统一保管比较好，我已经安排人修建了地下粮仓，以防万一。” “好的。”后勤部长立刻在备忘录当中记下要点，“那我就朝着这个方向宣传了。” “还有——” 魏泰初紧跟着就又道，“除了粮食之外，其他物资也顺带收一些，还有文娱行业收缩后，那些失业人员，也得妥善安置。” 自从确定了大灾变的真实性，国家就开始慢慢调整社会结构了，首先，像娱乐圈这种不创造生存资源的行业，肯定是得加以限制的，还有金融，商业，游乐园，二次元等，也都不能再放任自流。 “明白。” 后勤部长郑重点头，“我会处理好的。” …… 后勤部长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在华夏的各个粮食大省，就有车辆开着喇叭在街上来回穿梭了。 “为备战灾难纪元，现国家公开向全体国民征集粮食，价格为市场价两倍，请大家相信国家，积极响应号召！……” ——后面就都是在分析自己储备物资的弊端了。 一时间，有不少农民都跑出家门。 “国家这是要收粮食？” “是啊，听说还是两倍价呢！” “靠不靠谱啊？万一把粮食交出去，等我自己要用的时候，国家不管了怎么办？” “大爷，您这不是开玩笑嘛，咱们国家什么时候不管人民过？” “这倒是。” “我感觉上头说的挺有道理的，真要逃命的时候，谁还能扛着几百斤大米一起走啊？” “娃子，你的意思是，咱把粮食交了？” “当然要交啊！只有国家好了，咱们这些人才能好。” “……” 众人说话的同时，已经有人行动起来了。 “哎哎哎，停一下，停一下，我说你这娃子，跑那么快干什么，老子差点没追上，快跟我走，我家里面存了一百多斤大米呢，自己可扛不动。” “还有俺，还有俺，俺家是搞生态农场的，不仅有两百吨玉米，还有猪肉，鸡鸭鹅呢，这些你们收不收？” “……” 随着一个个路人伸手拦下火车，一袋袋粮食被随车的士兵搬上车，不一会儿，就有无数的车辆满载而归。 另一方面，确认称重后，会计也没耽误打款。 “来了！” “这么快？！” “还真是双倍市场价啊？！” “咦，不对啊，我怎么算着钱好像多了几百块，丫头，你是不是算错了？” 被这人一提醒，其他群众也陆续发现了。 “没错。” 会计小姑娘笑着说道，“我们部长说了，第一天就相应国家号召卖粮的，说明相信国家，既然大家相信国家，那国家也不能让你们失望啊不是，所以，凡是第一天上交物资的，除了双倍市场价之外，还有补助，每上交一百斤，再奖励五十块。” ——也算是个激励政策吧，这个“活动”一出，应该能刺激到不少原本正在犹豫不决的人。 人嘛，就是这样。 大部分人都是看到别人占便宜，比自己吃亏了还难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我说什么来着，跟着国家走，吃不了亏。” “政府办事就是地道！” “嘿嘿，这要是让后头的人知道了，他们还不得哭死？” “……”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可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却渐渐有点坐不住了。 过了片刻，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那什么，妮子，你等等，婶子家里还有一仓库的面粉呢，你看，要不跟婶子过去看看？” 说到最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的脸色不禁微微涨红。 而有了这位大婶打头，剩下的人也都陆续顶不住了，当即便接二连三地开了口。 …… 收粮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 大约过去了半个月，确定民间剩余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遍布大街小巷的货车才消失。 毕竟，应对大灾变重要，可日常生活也很重要啊！ 不能因为备战就影响了民众现在的生活。 因此，国家并未将市面上的粮食一扫而空，而是还留了相当一部分，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各大粮商那里，就算是对方想卖粮，国家之前都没有收取太多，反而还派出了专项小组督查，以免他们也跟国外的某些资本家一眼，囤货居奇。 “国外的媒体又有的忙了。” 纪涵的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消息传出去了，他们该不会把我们的政府，当成跟他们那边的资本家一样吧？” “为什么不会？”邓毅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喘着气回答，“不会才奇怪吧？” “……还真是。” 纪涵盘腿坐在他旁边，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你之前不是很同情外国的民众吗？”邓毅突然感觉有点奇怪，不禁抬头看过来，“怎么，今天转性了？” “这两者又不矛盾。” 纪涵理直气壮，“同情不等于好感，同情不等于亲近，OK？同情他们，是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我又不是变态，希望更多的人活下去，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要盼着对方死啊？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能对那些人有好感才怪了，反正他们看了媒体的报道后，对华夏也不会有好脸色的，那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道理都让你说完了。” 邓毅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继续锻炼了，“但你说的也没错，那些人对咱们国家一直都有偏见，这回八成会狠狠抨击吧！” “是吧？” 见对方认同自己的话，纪涵微微有些得意，紧跟着，他突然想起来个事情，“对了，之前研究中心投资拍摄的电影，马上就要下架了，咱们去看看呗？”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去看了？” 邓毅又抬起头，“这都多长时间了，刚上映的时候不见你说，我还以为你看过了，就不感兴趣了呢！” 纪涵摊了摊手，“我是看过，可那种特效大片，在电脑上看，跟去电影院看，能一样吗？至于我之前为什么不说，这不是废话嘛，就电影刚上映的时候，那人山人海的，我非要去，那不是成心给大家添乱嘛！” 他自己去不打紧，可跟着去保护他的人，得操多少心啊？！ “看不出来，那还挺体贴？”邓毅终于完成训练，坐在了瑜伽垫上。 “那可不？” 纪涵眨眨眼，将手边的毛巾递给他，“我一直都这么体贴啊，你到今天才发现吗？”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邓毅接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翻了个白眼，“合着怕给别人添麻烦，不怕给我添麻烦，是吧？” “你又不是外人。”纪涵半真半假地调侃。 邓毅动作微微顿了顿，语气意有所指，“我不是外人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内人啊？” “唔！” 纪涵一本正经地沉思片刻，才点头，“你如果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能开些擦边的玩笑了。 “滚！” 邓毅没好气儿地用毛巾抽了他一下，才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纪涵表示自己很无辜啊，“这不是你先开的头——”话说到一半，被瞪了一眼，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后，他果断认怂，“一句话，到底去不去？” “……你都发话了，能不去吗？”邓毅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澡，“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挑人比较少的场次吧！” “这还用你说？”纪涵也跟着起来，“我订十点以后的场次，没问题吧？刚好，今天晚上也别做饭了，顺便去外面逛逛。” ——为了不给国家添麻烦，他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出门，也是实在有点憋不住了。 到现在，随着情报的陆续送出，纪涵这里还没想起来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而国家考虑问题，又显然比他全面得多，尤其是眼下，可以提前一年进行准备，这就使得纪涵重生之前，某些等到大灾变之后才仓促上马的工程，在专业人员的眼中问题多多，要么需要改进，要么就是干脆拿出了更好的方案，但这些，纪涵都是插不上话的。 因此，纪涵能够感觉到，上面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也在不断下降，想必他距离搬出这里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也因此，他才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肆”一点了。 …… 19. 关于未来 时间来到晚上。 时隔几个月，终于再次感受到烟火气息，纪涵有点激动。 “至于吗？”邓毅对此完全不能理解。 他在部队待了十年，出来的时候，也没跟纪涵似的，一副劳改犯人出狱的模样啊？！ 纪涵这才多长时间？！ “怎么不至于？”纪涵一边排队买烤冷面，一边翻了个白眼，“你在部队的时候，跟我的情况能一样吗？你至少还能漫山遍野地跑啊，还能去训练场发泄精力，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可是我呢，我是直接被圈在了家里，就巴掌大的活动空间，几个月下来，没疯已经很坚强了好不好？” 邓毅觑他一眼，“什么就‘圈在家里’了，你不是每天早晚都会出去散步吗？” 纪涵无语，“就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也值得专门拿出来说？” ——他每天早晚是会去楼下活动来着。 纪涵虽然能够体谅别人的难处，但在不为难别人的基础上，也不会太委屈自己，他还是很相信国家的，在国家给自己安排的住处，他不相信还能出意外，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就说明家里面也已经不安全了，那样的话，他出不出门，其实都一样，再说了，生命在于运动，一直窝在家里，好好的人也要废了。 “到你了。”邓毅没接这个话茬，而是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 纪涵回头一看，才发现老板已经举着东西半天了，连忙道了歉，把东西接过来，然后递了一份给邓毅，“尝尝？” 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 邓毅的表情微微带着嫌弃，“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吃这些？” “这说明我热爱美食，热爱生活。”纪涵振振有词，“一看你就不懂得享受，拜托，都已经转业了，就别再过以前那种苦行僧的生活了，好吗？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吧！” “歪理。”邓毅忍俊不禁，“不过话说回来，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至少说明我以前的工作干得不错。” 纪涵竖起大拇指，“你那岂止是不错啊？那是相当不错！” “你就贫吧！”邓毅摇了摇头。 纪涵吃完烤冷面，把包装盒扔进垃圾桶，又去烤鱿鱼那边排队，“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嗯？”邓毅疑惑地看过来。 纪涵没由来地有些紧张，“就是说，我这边吧，估计马上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那你到时候怎么办？还能回部队吗？还是要自己找新工作？或者听上面的安排？” “………………我没想过。” 邓毅沉默片刻，才实话实说，“那么长远的问题，我没考虑过，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需要我的一天，我就先干着，” ——他故意含糊了几个字。 “这样啊！” 纪涵有点开心，也有点失落，但总的来说，还是暂时放心了。 …… 在街上转了几圈，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人取了提前订好的票，又买好可乐和爆米花，就进了放映厅。 半夜场，基本上没什么人。 纪涵戳了戳邓毅的胳膊，趁着开场点的短暂时间，跟他闲聊，“你觉不觉得，刚刚售货员看我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有吗？”邓毅不明所以，“我没怎么注意。” “当然有啊！”纪涵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一看你在这方面就没经验了吧？” 邓毅目光诡异，“你很希望我有经验吗？” “那——” 一句话才刚说了个开头，纪涵就卡壳了，然后，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艹，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表情瞬间就亮了，旋即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电影开始了，先看电影，回头再聊。” ——他是脑子短路了吗？竟然跟对方聊这个，这是生怕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啊！ 邓毅深深地看他一眼，“行啊，那就‘回头’再聊。” 纪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纪涵这个人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说好听了，叫心大，不爱斤斤计较，可要是说不好听了，那就成记吃不记打了。 于是，过了没几分钟，他就忘了方才的教训，又兴致勃勃地低声跟邓毅讨论起了剧情。 但邓毅的兴致显然就没这么好了。 这部电影最初对外宣传的时候，主打的是末日幻想题材，可随着局势的发展，到现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不做改变的话，这恐怕就是大家未来的日常了。 想到这里，邓毅如何能不心情沉重？！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唾弃，原本以他的资历，也应该被选为敢死队的一员的，可他却在一开始就当了“逃兵”，他眼下的生活，算什么呢？！ 跟那些曾经的战友相比，他简直对不起身上的那层军装！ “别胡思乱想。” 纪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连忙握住对方的手，“一切都已经在好转了，我们提前发现了那颗陨石，我们有一年的时间做准备，钢铁长城已经在建设了，抗寒的作物种子也已经有了眉目，眼看着就要研究成功，不要钻牛角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你打算重新回部队，我也会支持你的，魏部长那边要是不同意，我去跟他说。” ——纪涵觉得，以自己的功绩，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邓毅闻言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那要是我想要加入黎明小队呢？” ——黎明小队，就是那支敢死队的名字。 也许是受到电影的影响，他现在是真的有那么一股冲动。 纪涵愣住了。 他属实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抱有这种想法，他本来只是以为，对方是看了灾难纪元后那些士兵挥洒热血的样子，不想再这样虚度光阴了而已。 “你不愿意吗？”邓毅追问。 不知道是不是迁怒，此时此刻，他心中不期然地升起了一丝想要跟纪涵大吵一架的欲望，这也使得，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味道。 但纪涵却并未生气，反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愿意没用。” ——他心里面当然是不愿意的，可这种时候，话肯定不能那么说啊！ 邓毅皱眉，“什么意思？” 纪涵的表情似欣喜又似庆幸，“你以为，在电影播放的那个未来当中，你为什么也没去？” 邓毅一呆。 是啊，这一次是因为被派来保护纪涵了，那原本的未来当中，又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貌似也只可能是—— “你根本就不符合条件。”纪涵一语道破天机，“所以，现在可以放下心理包袱了吗？” 邓毅，“……………………” 邓毅闭了闭眼，旋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调整好情绪，然后，嗯，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你打算摸到什么时候？” 纪涵满脸无辜地收回手，“什么摸不摸的，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我这可是好心在安慰你啊！” 邓毅呵呵。 “行行行，我不摸了，行了吧？”纪涵故作叹息，“唉，过河拆桥，没人性啊！”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邓毅抓起一把爆米花，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纪涵把爆米花咽下去，意味深长得看着他，“要想堵住我的嘴，爆米花哪儿够啊？！” 邓毅，“………………” 邓毅直接懒得理他了，马上就扭过头，继续看电影。 纪涵见状耸了耸肩，也果断见好就收，心下却是开心不已。这种程度的“玩笑”都不介意了，看来，自己距离转正不远了啊！ ……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要是按照正常的流程，两人这会儿肯定就不会再回家了，随便在附近找家酒店，也就过夜了。 ——还能顺便增进一下感情~~ 但纪涵这个人还是有分寸的。 出来看电影没问题，可夜不归宿，就有点过分了。 邓毅的实力，很多人都有数，有他作保，陪纪涵出来一趟，玩几个小时，办完事情马上再把人送回去，这没问题，其他负责安保的人员可以不动，可要是拖到第二天，其他人再不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纪涵并不想大半夜的，再让大家起来加班，因此，尽管心中遗憾不已，他也还是没有强求。 …… 回到家。 一看表，都快两点了。 纪涵自己是不累，出去放风了一圈之后，反而感觉精神百倍的，但想到明天早上还得早起锻炼，他便也没有再拉着邓毅熬夜。 两人连澡都没洗，就各自休息去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刚刚还觉得能再战几个小时的纪涵，刚一沾到床，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架了，具体什么时候睡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再一睁眼，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20. 训练 纪涵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你早上怎么没叫我？”去洗漱的路上看到邓毅，他随口问了一句。 邓毅满脸黑线，“我怎么没叫你？自己睡得跟死猪似的，你还好意思说？也就是我心软，要不然，直接就掀被子了。” 纪涵没有回答。 因为此时，他已经满嘴泡沫了。 好不容易洗漱完，他才再次来到客厅，随即便注意到了邓毅面前的电脑，“又有新闻？” “被你说中了。”邓毅摊了摊手，“外媒知道了咱们国家的举动，就跟疯狗闻到骨头的味道似的，一通狂咬。” “妙啊，你是懂比喻的。” 纪涵竖起大拇指，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简单地扫了一眼网络，语气嫌弃不已，“这些人，来来回回就是这几个词，他们自己不嫌絮叨，我看着都审美疲劳了，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 “没办法。”邓毅故作理解，“不是所有的语言，都像汉语那么博大精深的，人家就这点词汇量，咱们也得体谅。” 纪涵撇了撇嘴，“他们也就现在能在网上再嚣张一阵了。” “那不然呢？”邓毅轻笑，“现实生活不如意，还不准人家在网上发泄一下吗？眼下的国际局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以前外媒这么泼脏水，还有很多网友气不过，跟他们对喷，但你再看看现在，还有多少人搭理他们？都只剩下可怜了！再过几个月，有外面哭的，大家都一心等着看笑话呢！” 纪涵闻言沉默片刻，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啊！” “我说你这人，怎么反复横跳呢？” 邓毅侧目，“一会儿同情，一会儿幸灾乐祸，一会儿又变成同情，我都快被你搞得精神分裂了。” “我哪里精神分裂了？” 纪涵对这个评价表示拒绝，“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说白了，他是乐意见到外国倒霉，但是，只是因为一两句酸话，就盼着对方去死，那就不至于了。 “…………算了，不提这个。” 邓毅摇了摇头，也不跟他争，“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话题跳转得太快，纪涵不由一怔，“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邓毅轻笑，“就冷不丁地想起来了，随便聊聊嘛！” “是吗？” 纪涵狐疑地凑近，仔细观察片刻，却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只得暂且作罢，老实回答道，“我原本的专业你也是知道的，以后，应该会找一份相关的工作吧！” 邓毅皱眉，“可是，你不是说，大灾变后，已经没有这类行业的生存土壤了吗？” “那是在我重生之前。”纪涵纠正，“当时大灾变来得猝不及防，全球人口锐减，这样一来，为了生存，自然要放弃很多东西，即便是人类本身不想放弃，可当时的人口数目，也撑不起太复杂的社会结构了，可眼下不同，我认为，这一次太阳爆炸后，地球虽然还是会受到影响，但肯定就不会再有我记忆当中的那么严重了。” “这样啊！”邓毅若有所思。 “怎么？”纪涵调侃道，“你现在问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准备将来失业后，来投奔我吗？” “……也不是不行啊！” 纪涵的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邓毅听了之后，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过了片刻，才煞有介事地点头，还反问了一句，“那我要是真的去投奔你，你打算这么安排我？” “怎么安排你？让我想想啊！”纪涵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咱们俩好歹也同居了这么长时间，我肯定不能亏待你啊！这样吧，就让你做个保姆好了。” 邓毅无奈地摇摇头，“得，那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别失业好了。” …… 这次谈话过后，两人便又回归了日常生活。 但两人心中都很清楚，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两人不约而同地改变了各自的生活节奏。 邓毅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训练上，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归部队了，之前他都是适可而止，维持住身上的肌肉状态就好，可从这天往后，却对训练内容进行了诸多调整，还拜托纪涵帮忙打了申请，增加了射击和格斗等项目。 当然，这些特殊项目，在两人的住处，肯定是没办法进行训练的。 得去专门的场所才行。 不过，这点小事对纪涵来说，显然不是问题，接到他的电话后，魏泰初答应得非常干脆，甚至还建议，纪涵自己也可以尝试训练一下。 纪涵对此，倒也认真考虑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毕竟邓毅现在还是他的警卫，不能离开他身边，这样一来，对方如果要外出训练，那纪涵就得跟着一起，除非纪涵愿意换人，可他明显是不愿意的，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迁就对方的行程。 去都去了。 虽然看邓毅训练也很有意思，纪涵表示，自己看一天也不会腻，但这样虚度光阴，总归还是不太好，所以，在邓毅表示愿意教自己后，他便也没拒绝。 只是，这么想着的同时，纪涵似乎忘了，就在几个月前，刚跟着邓毅一起锻炼身体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叫苦连天的。 ——那还只是普通的日常锻炼，没多少专业性呢！ …… “我现在严重怀疑，这是你的阴谋！” 又是一天的折磨过后，纪涵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邓毅挑眉，“还有力气说话？看样子，你可以潜力可以挖掘啊！” 纪涵立刻对着他怒目而视，“你还是人吗？” ——人干事？！ “不是。”邓毅非常果断地给出答案。 纪涵，“……………………” ——对方自己都已经承认自己不是人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别这么大怨气。” 见他这样，邓毅反倒是有些心软了，“多学点东西，对你以后有好处的，这个社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我总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纪涵斜眼看过来，“所以，你果然还是故意的吧？” 邓毅，“……………………”重点是在这里吗？ “…………好了，不逗你了。”眼看着对方一副被噎住的模样，纪涵瞬间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说真的，我就是个普通人，你让我学格斗什么的，也就算了，毕竟将来说不定真能用上，可是，射击之类的，是不是就有点多余了？” 就华夏对枪支管控的严格程度，并且以后，肯定会管控得更严格，他学了这些，貌似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难道他回归正常生活的时候，还要再就跟魏泰初等人提个条件，让他们允许自己持枪不成？ 别逗了！ 这相当于是明目张胆地践踏国家法律，对方会同意才怪呢！ 可邓毅闻言却沉默了。 嗯？？？ 有点不对劲= = 这种反常的表现，立刻就引起了纪涵的注意，他低头思索片刻，猛地想到了什么，旋即马上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该不会——？！” 邓毅深吸一口气。 见对方已经猜到，他也不隐瞒了，“你有没有想过，加入部队？” 纪涵，“？？？？？？？？” 他满脑门都是问号，“你认真的？” “当然。”邓毅点头。 纪涵顿时陷入沉默。 过了好半晌，才道，“不好意思，有点突然，我之前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但如果现在让我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打算加入，我还是更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老实说，面对邓毅暗含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着实有点难说出口，他实在不想看到对方失望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这些话也得说。 纪涵是愿意在很多事情上，迁就自己的爱人，可与此同时，他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则，当兵什么的，从来都不在他的人生规划内。 不想就是不想。 他钦佩军人，不代表自己就愿意加入他们，或者也可以说，正因为自己不愿意，他才会更钦佩那些有勇气选择这条路的人。 现在答应邓毅，表面上看，是能皆大欢喜，可实际上，却是埋下了一颗巨♂雷，纪涵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伪装一辈子，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因此怨上邓毅，所以，还是在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邓毅闻言顿时沉默了。 “我……”纪涵见状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知道了。” 最后，还是邓毅自己先想通，他站起来，就对着纪涵鞠了一躬，“我为我之前的自作主张，向你道歉，我不该不考虑你的想法，就擅自做决定，接下来，我会调整你的训练项目的。” “你生气了吗？”纪涵表情纠结。 “没有。”邓毅洒脱一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试试而已，你什么性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心里面还是有数的。” 纪涵满脸黑线，捞起旁边的水杯，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心里有数，还这么折腾我？！” …… 21. 决定 “真生气了？”邓毅敏锐地躲过暗器攻击。 纪涵翻了个白眼，“废话！” 邓毅重新在他面前蹲下，“别这么小气嘛，换个角度想想，你也学到了不少本事啊，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当教练的。” “学到本事？我只觉得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纪涵只觉得槽多无口，不过，“魏部长之前的建议，应该不是偶然吧？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邓毅摊了摊手，“这你就想太多了。” “是吗？”纪涵表示不信。 “是真的。”对上他怀疑的目光，邓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但还是认真解释，“不要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怎么可能绕过你，去跟魏部长联系呢？再说了，魏部长又凭什么听我的？” “…………那是怎么回事？”纪涵勉强信了，“不要告诉我是巧合啊？” 邓毅闻言沉默片刻，才道，“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嗯？”纪涵皱眉。 “意思就是，我和魏部长都觉得你加入部队比较好。” 邓毅不得不将话挑明，“首先就是，咱们国家一向有功必赏，你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勋，国家总不能没有表示，真让你回归普通生活，知情者难保不会有想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变成自己人，哪怕不是部队，你也可以去其他部门，有了这层关系，只要熬个几年履历，就能青云直上了，这样对双方都好，其次，我带你来这里，的确是有私心，魏部长可能也猜到了，才会顺水推舟，再次，这也是出于对你的保护，眼下知道你身份的人虽然不多，可也有二三十个了，谁也不能确保他们以后都不会对你这个重生者动歪心思，可国家又不可能一直派人保护你，或者说，国家愿意，你也不会接受吧？最后，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你的存在对社会来说，确实个不太稳定的因素，放你出去，万一有人跟你结怨了，谁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利用未来的信息去坑死对方。” “所以，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纪涵听完这番话，瞬间陷入沉默。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 到底要不要加入官方呢？ 从这一天开始，纪涵整个人都变得纠结起来。 加入官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可是，那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他想过的生活啊！ 理想还是现实？ 自由还是安全？ 纪涵往沙发上一倒，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至于吗？”邓毅对此很不理解，“这个决定有那么难做吗？” “都怪你！” 纪涵气哼哼地瞪他一眼，“对你当然不难了，你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不好意思，本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就想当个普通人，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出乎意料，邓毅竟然笑了，“当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嗯？？？” 纪涵见状意外极了，“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竟然支持我的决定？” “我从来也没反对过啊！”邓毅无奈，“你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劝过你吗？有发表过这方面的意见吗？” ——他生怕自己影响到对方的最终决定，连话都少了很多了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教我射击？”纪涵问道。 邓毅也马上给出解释，“是为了不耽误时间，在你下定决心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有，不是吗？那万一要是你最后真的选择了部队，那我提前帮你打好基础，自然是对啊，而如果你选了别的，将时间花在训练上，多掌握几门技术，也不多余啊？” 简单来说，就是有备无患！ “原来是这样啊！” 纪涵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你是在旁敲侧击，疯狂暗示呢！” “你也太会想了。”邓毅哭笑不得，“我要是真想劝你，能用这种笨办法吗？” 纪涵斜他一眼，“那谁知道呢？” 邓毅摇了摇头，没接这个话茬，“听你这意思，是已经选好了？” “嗯！” 纪涵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决定了，还是打算走自己的路，国家的安排或许是最好的，但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倒也不出意料。”邓毅心下遗憾的同时，却又释然一笑。 “你不生气吗？”纪涵有点忐忑。 “我气什么？”邓毅挑眉，“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好不好？牛不喝水，难道我还要强按头吗？” “呸！你才是牛呢！” 纪涵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感觉遗憾不已，“可这样一来，我们以后再想见面，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邓毅对这些早习惯了，只见他神色淡然，“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还未必能回去呢！” “…………是因为我吗？”纪涵思索片刻，就回过味来了。 华夏是人情社会。 不管纪涵本人愿不愿意接受，事实就是他在此次的事件当中，立下了不世之功，他自己要是愿意加入官方，那这一波红利，肯定是要由他自己吃下，可现在他不愿意，那邓毅作为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人，自然就顶上来了。 邓毅之前待的部队，执行的可都是最危险的任务，上面既然要提拔他，培养他，那就肯定要给他换地方了。 这个很正常。 国家也有国家的立场。 真要让官方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反倒是在为难他们。连这么大的功劳都不奖励，那让其他功臣怎么办呢？！ “别想太多。”邓毅见他神色黯然，反倒是主动开解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回去，只要是为国家效力，去哪里都一样，再说了，就眼下的局势，以后边境估计也不会再有那么多事情了，换个地方也挺好的。” 纪涵闻言心头一动，“你该不会是想去驻守钢铁长城吧？” 邓毅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纪涵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重生前的某些片段瞬间浮上心头，“太危险了吧？国家不同意你回原来的部队，难道就会同意你去那里？” “不一样。” 邓毅耐心解释，“我原来的部队，是要跟犯罪分子近距离接触的，可钢铁长城都是远距离武器，目标是将海啸和海上来的异兽拦截在外，只用在城墙上控制武器就好。” ——不然，难道要让他们拿着枪，对海水突突突吗？！ 搞笑呢？！ “那还好。”纪涵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了。 …… 两人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因为纪涵已经做出抉择，那之后的日子里，对于他的训练，邓毅自然也就进行了调整。 可喜可贺。 嗯，可喜可贺。 ——咳，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_(:з」∠)_ 而就在纪涵饱受折磨的同时，时间也在缓缓流逝着，不知不觉，距离他记忆当中太阳爆炸的时间，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各国的敢死队终于要出动了。 另一方面，早在半个月前，纪涵就已经跟魏泰初沟通过，随即便搬离了国家给自己准备的住处，回归正常生活。 不得不说，国家对他还是很够意思的。 竟然直接帮纪涵准备了一套在二环的房子，记在他名下，工作方面，也给他安排到了国企，好家伙，这一下子，房子和编制都有了，直接财务自由，你敢信？！ 纪涵到现在，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言归正传—— 既然是要回归普通生活，那纪涵自然是不可能再直共享研究中心那边的情报了，必须得承认，他对此是有点失落的。 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那种波澜壮阔的人生，当个平凡的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要说遗憾，就是…… 纪涵抬头看向电视机，眼角微微湿润。如果自己晚一些搬出来的话，说不定能当面向这些英雄告别！ …… 纪涵的心情无人知晓。 可同时，也能够说是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 看到这一幕，没有人能不动容。 国家为了让大家铭记这一幕，也为了让国民了解炸毁陨石的实时进度，直接就动用了所有的渠道，在全国范围内直播行动过程，当看到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听着主持人介绍他们的生平，纪涵这都算是克制的了，有不少人瞬间就是泣不成声。 “呜，不能用无人飞船吗？” “天杀的陨石！” “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为什么要让英雄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从牢里找几个死刑犯不行吗？” “都别拦着我，我要参军！！！” “英雄，一路走好！” “……” …… 22. 社畜生活 尽管众人心中都十分不忍，可行动还是照常开始了。 随着被选中的人进入飞船，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久到纪涵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麻木了，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喂？” 到家之后，他疲惫地闭上眼，往沙发上一摊，马上就拨通了邓毅的电话。 其实心里面也没指望电话能接通，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邓毅到前线后，有自己的工作安排，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方便接电话的。 ——差点忘了说，早在两个月前，钢铁长城的一期工程，就已经竣工了。 纪涵永远也忘不了，航拍记录下的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心情不好？” 出乎意料，邓毅这一次竟然第一时间就接了电话，“因为看了直播吗？” “是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纪涵越发撑不住了，干脆在沙发上躺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换班了？” “跟你一样。”邓毅抬头望向星空，目光深邃，“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怎么能错过呢？上面给了一天的假期，让大家调整心情。” “一天？”纪涵立刻发现问题，“那前线谁守，不管了吗？” “怎么可能？”邓毅哑然，“说是一天，其实也就下午到晚上这几个小时而已，而且我们的放假，也跟你理解的不一样，你以为我们放假后，所有人就都会离开工作岗位了吗？并不是，只是活动范围稍微大了一点，可以让大家出去换换心情而已，但实际上，每个位置都还是有人的。” “再说了——” 他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你觉得，刚刚看到了那一幕，我们现在还有心情，还有脸去休息吗？！” ——最有资格休息的人在拼命，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偷懒呢？！ “…………无论如何，还是要注意身体。” 知道劝不住，再加上纪涵现在也不是很想劝，他便也不劝了，就向对方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资格休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不要折磨自己。” 他就怕对方钻牛角尖。 “放心，不会的。” 邓毅表示，他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你以为我是谁？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会尽快调整好的。” 就他以前的工作性质，身边的队友来来往往的，早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情况格外特殊罢了。 纪涵顿时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邓毅的过去，他当然是了解的，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心疼，别看对方说的云淡风轻的，但怎么可能真的习以为常呢？！ “尽快调整”？！ 他这每一次“尽快”的背后，都代表着至少一条鲜活的生命，代表着一个队友啊！ “…………我是不是有点自私？”过了好半晌，纪涵才艰难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邓毅闻言惊讶极了。 纪涵吞吞吐吐，“因为，我本来明明可以跟你一起去前线的，还因此消耗了不少资源，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失望肯定是有的。” 邓毅实话实说，“但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先保护好自己，再去考虑帮助别人，这并不卑劣，牺牲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保护这种行为，也要以自愿为前提，否则，那不成道德绑架了嘛！” “……你倒是会说。”纪涵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跟你一比，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你没必要跟我比。” 跟纪涵聊了这半天，邓毅心头的压抑也稍微被吹散了点，便转身打算回去，“做你自己就好。” …… “做我自己……吗？” 纪涵的眼神微微恍惚，电话已经挂断许久，可他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 要不然，刚刚怎么会有一个瞬间，产生那么离谱的想法呢？ “还是早些休息吧！” 纪涵狠狠地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明天还得上班呢！区区一个社畜，哪儿来那么多闲心多愁善感？！” …… 一夜无话。 “小纪，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隔壁工位的张霖一看纪涵眼底下硕大的黑眼圈，立刻就凑了过来。 “没。” 纪涵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发生了那样的事，根本睡不着。” “都一样。”张霖说着，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先提提神，别让经理看到了。”旋即才接着道，“我昨天晚上也是，心里面好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在床上摊煎饼到一点多，最后还是吃了两粒安♂眠药，才勉强睡过去，就这，也睡得不安稳。” “谢谢张哥的巧克力了。” 纪涵笑了笑，顺手打开电脑，“这说明张哥你爱国啊！” “嗐！”张霖摆了摆手，“啥爱国不爱国的，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那一幕都多少得有点触动。”他忍不住感叹，“到底还是上了年纪，没年轻时的热血了，要是早个十年，说不定国家之前征兵的时候，我一冲动，就直接报名了！” ——现在不行了，人到中年，得为家庭考虑了。 “就你？” 对面的李云姣听到这里，不禁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张霖的体型，才插话道，“你可拉倒吧，就你这身材，别不是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选上，才有恃无恐吧！” “去去去，我这身材怎么了？”张霖表示不服，“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小鲜肉一枚好不好？” “别侮辱小鲜肉了。”李云姣目光鄙视，“你骗骗小纪也就算了，人家刚来不知道，但老娘跟你共事多长时间了，当我没见过你年轻时的样子吗？” 张霖闻言一呆，“不是，你不是才来了四五年吗？咋知道我十年前长什么模样？” “哼哼！” 李云姣双手抱胸，“谁让我跟嫂子关系好呢？想不到吧？牛皮吹破了吧？” 那个蠢婆娘，怎么什么照片都给外人看啊？！ ——张霖顿时满脸黑线。 “噗！” 纪涵忍不住笑了，“李姐，你就别拿张哥开涮了，张哥，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么容易就被震住了，你也不想想，嫂子跟你才结婚多长时间，李姐没见过你年轻时的样子，嫂子难道就见过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张霖结婚多久了，可却知道对方的儿子才三岁，这样一来，除非对方过了好几年的二人世界，否则，推也推出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张霖和他老婆婚前谈恋爱的时间比较长，但是，聊天嘛，不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琢磨太多就没意思了。 这么想着，纪涵还是感觉上下眼皮有想要打架的趋势，便连忙起身，“你们继续聊，我去冲杯咖啡。” …… 等他回来，两人已经换了个话题。 “诶，小纪啊！” 李云姣也不知道怎么又把话题扯到了身材上，“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料的嘛，看那手臂上的肌肉轮廓？” 纪涵无语，“李姐，您可是已经结婚了啊，注意点形象。” “怕什么？” 李云姣轻哼一声，“那个死鬼又不在这里，就算他在，老娘该欣赏帅哥，也照样欣赏帅哥，怎么，准你们男人刷小姐姐的视频，我们女人讨论一下男人的身材，就犯法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涵有些无奈。 “不是就好。”李云姣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有的男人还抱着三从四德那一套不撒手，脑子跟缠了裹脚布似的，老娘可不惯着他们。” “李姐霸气！”纪涵竖起大拇指。 “是霸气。” 本来已经开始工作的张霖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但作为男人，哥还是要劝你一声，做归做，但在自己老公面前，别老把这话挂在嘴边，这对你俩的感情没好处。” “我……” 李云姣闻言想再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先瞄到了镜子上的反光，看到了经理的身影，于是，马上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至于纪涵？ 嗯，早在张霖插嘴的时候，他就已经抽身而退了。 …… 国企的工作还是比较清闲的。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但是，到了下午，上面却突然派了任务，说是要让他们小组给官方的某个网站添加一个子版块。 这一下子，众人瞬间就忙了起来。 ——毕业一年后，纪涵终于跟上了同学们的“脚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码农，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 23. 意外的消息 如是过去了十天左右。 “我的头发啊！” 晚上，纪涵对着电话哀嚎，“我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变成地中海吧？” 邓毅忍着笑意，“放心，就算是你变成地中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纪涵死鱼眼，“谢谢，但并没有被安慰到。” “那要不，你提前他剃个光头？”邓毅开口就是一个馊主意，“应对脱发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把头发剃光，让自己根本没头发可掉。”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纪涵没忍住，磨了磨牙。 “好了，不说笑了。”邓毅语气里的笑意渐渐消失，“我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不能及时接你的电话了，你自己平时也多注意。” 纪涵心头微微一跳，“要开始了吗？” 自从黎明小队上天后，直播就中断了，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地面这边，有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邓毅没有说话。 ——因为保密条例，他不能透露太多，刚刚的提醒，其实就已经有些越界了，是看在纪涵身份特殊的份儿上，上面才允许破例的。 纪涵见状秒懂，也不勉强，“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 说是小心，也不用太草木皆兵。 邓毅的意思他能明白。 无非就是担心，等直播再次开启的时候，确定了那颗陨石无法阻止，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报复社会，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是不大，可再小，当你遇上了，那就成天大的事情了。 公司里面还好。 纪涵工作的环境非常简单，一群程序员，忙起来的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谁还有心思想别的啊？！ 主要还是上下班的路上，尤其纪涵最近还需要加班，等回家都已经十点左右了，夜深人静的，确实有点瘆得慌。 但纪涵还是觉得，邓毅有点关心则乱，之前那几个月的苦，他可不是白吃的，对付专业人员不行，可收拾几个小毛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 “终于完成了。” 纪涵使了个懒腰，“我现在敲代码敲得都想吐了，看见字母就眼晕。” “谁不是呢？”李云姣心有戚戚焉。 张霖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我的颈椎病又严重了，今天回去得让老婆帮我按按。” 李云姣拿起桌子上一颗用来提神的薄荷糖，就扔了过去，“不秀会死啊？！” “会！”张霖认真点头。 他被砸了一下，也不恼，顺手抓住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就扔进了嘴里，旋即就感觉大脑一阵清凉，“谢了。” 李云姣气得翻了个白眼，“滚！” 纪涵本来是笑着看两人斗嘴的，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这样悠闲的日子，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李云姣才洒然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过一天算一天呗？世界末日也不能耽误搬砖啊！” “你倒是想得开。”张霖摇摇头，“我还是希望国家能抗住，至少别让我丢了工作，我爸去年才刚做了个大手术，现在药不离口，我妈年纪也大了，身上小毛病不少，儿子要上补习班，家里面房贷和车贷都要按月还款，我和我老婆两个人，随便哪一个失业，这个家立刻就得崩溃。” “中年危机啊！”纪涵同情地看着张霖。 张霖苦笑，“是啊！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卷了，我还不算是中年人呢，就感觉到危机了。” ——他今年才三十出头。 李云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不能生孩子了。” 话音落下，纪涵和张霖都惊讶地看过去。 纪涵也就罢了，毕竟才刚来没多久，可是张霖，就是真的震惊了，跟李云姣共事了好几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 “你老公知道吗？”张霖条件反射性地问道。 “知道啊！”李云姣挑了挑眉，“我婚前就跟他说清楚了，他接受了，我俩才结婚的，怎么，你们觉得这是缺陷？” “当然不是。” 纪涵摊了摊手，“就是有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算很意外，现在养一个孩子的成本那么高，不要孩子的家庭多了，不瞒你说，我也没打算要。” ——嗯，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应该都跟小孩子无缘了。 “真的假的？”李云姣目光狐疑，“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这么说的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不用这样。” “真不是。”纪涵哭笑不得。 “不是最好。”李云姣撇了撇嘴，还是没全信，“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啊，你小子，要是敢在这事儿上蒙我，可别怪李姐知道了以后，跟你翻脸。” 纪涵立刻认真地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野的吗？”张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要说，咱们几个的年纪，也没差多少吧？” 李云姣拍拍他的肩膀，“承认吧，你已经未老先衰了。” “滚！” 张霖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儿地道，“哥劝你一句，还是对你老公好点吧，遇上这么个好男人不容易。”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云姣闻言瞬间柳眉一竖，“我对他不好吗？什么叫好？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体有这问题，就低人一等，就应该对你们男人事事忍让啊？” 张霖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是，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不也是好心，为了你们夫妻俩的感情考虑嘛！” “不需要。”李云姣轻哼一声，“我们好得很，你有力气，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得！” 张霖凑到纪涵这边来，朝他摊了摊手，“我倒是成多管闲事的了。” 纪涵很无奈，“张哥，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啊？”要说张霖，其实也没坏心，就是思想有点守旧，他刚刚说的话，是不中听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确实是社会上的主流思想，这个世界对女性终究还是有点苛刻了，他提醒李云姣确实是一片好心，但架不住双方三观不合啊，张霖是传统的男性，可李云姣却并不是传统的女性，这两人能说到一块去，就怪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来上班一个多月，两人就没有一天不拌嘴的。 “你张哥我啊，就这点毛病。”看得出来，张霖也有点后悔方才多嘴了，“从上学的时候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知道在这上面吃了多少次亏了。” “还是吃的亏不够多~~”李云姣凉凉地接了一句，然后，递给张霖一杯茶水，“也就是姐姐我啊，大度，才不跟你计较~~” “去，少占我的便宜。”张霖接过茶杯，朝她举了举，“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纪涵见状笑了。 他忍不住打趣，“你们俩倒是很自觉嘛，也省得我左右为难了。” “我又不是那种分不清好赖话的人。”李云姣说话的同时，瞥了张霖一眼，“某些人刚刚说的话是不中听，但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关心我，不像有的人，嘴上说着支持我，实际上，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和鄙夷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她对张霖说的话无感，可对他的心意，还是很感激的。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沉默。 有心想安慰一下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不说这些了。” 过了片刻，还是李云姣自己先调整过来，“不用担心我，我早习惯了，再说了，别人怎么想关我屁事，我跟我老公过得好，就是在狠狠打那些人的脸了。” 纪涵不禁好奇，“李姐，方便说一下，姐夫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他啊！” 提起自己的丈夫，一向作风彪悍的李云姣，脸上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娇羞，看样子，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很好了，“他是搞建筑的，测绘师。”说着，目光突然又变得哀怨起来，“自从他响应国家号召，参与建设钢铁长城，我俩就一直聚少离多，现在更是连人都见不到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纪涵感觉有些奇怪，“钢铁长城的一期工程不是已经竣工了吗？” “你也说了，只是一期。”李云姣的怨念更深了。 ……咦？ 纪涵瞳孔微微一缩，发现问题好像有点严重。钢铁长城的二期计划，有开始吗？！ 心中想到某个可能性，他连忙继续追问，“李姐，姐夫上一次跟你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他亲口说的二期工程已经开始了吗？” 李云姣看他这样，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回答，“上次通电话，大概有快一个月了吧，就你来之前那几天，我正上着班呢，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国家紧急召集，要开始二期工程的测绘，马上就得走人，而且，二期工程是在地下进行，没有信号，他可能要失联一段时间，让我不用担心，我也问了认识的其他参与一期工程的人，确定有这么回事，就没多想。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 纪涵暗自嘀咕一声。难道真是他回归正常生活的档口，又发生了别的变故，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是他多心了？！ …… 24. 怕什么来什么 思来想去，纪涵还是不太放心。 他试着给邓毅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不及时回，emmmm，这个就…… 纪涵只能试着联系其他人。 魏泰初？安长兴？冯靖？ 他们的电话，纪涵是有，他们也说了，有问题可以找自己帮忙，可一切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测，要是最后发现是个乌龙，那不就尴尬了嘛，所以，犹豫片刻，纪涵还是决定换个人。 “……喂，杜哥，还记得我吗？”是的，他把电话打给了杜明轩。 “哟呵，稀客啊！” 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杜明轩的语气很意外，“听说你现在出来了，怎么，想你杜哥了，想约我出去聚一聚吗？” 纪涵的表情一言难尽，“什么叫‘出来了’？你会不会说话？” “口误！口误！”杜明轩嬉皮笑脸地道歉，“所以，找你杜哥到底什么事，听你这语气，不像是朋友聚会啊！” “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纪涵的声音渐渐严肃，缓缓将李云姣丈夫的事情说了，“钢铁长城的二期工程，真的开始了吗？国家真的召集了很多测绘师？” “是有这么回事。” 出乎意料，杜明轩竟然否定了纪涵的猜测，“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毕竟属于不同的部门，但二期工程正要开始这件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而如果二期工程真的即将开始，那测绘工作肯定是要提前进行的，算算时间，一个多月前，也差不多能对上，所以，可能确实是你多心了。” “那信号方面呢？”纪涵还是不太放心，又追问道，“他们真的不能跟家人联系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一次，杜明轩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个要看研究中心那边的安排，据我所知，一期的时候，工程师们就签了保密协议。” ——到底是国家级工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是吗？” 纪涵闻言顿时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那太好了！”旋即便顺嘴问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测绘师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这我就不了解了。”在纪涵看不到的地方，杜明轩耸了耸肩，“研究中心那边是怎么安排的，也不会通知我啊？” “抱歉。”纪涵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没事。”杜明轩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把你同事老公的名字跟我说一下，我回头帮你查查。” 纪涵惊喜不已，“可以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 纪涵将名字告诉对方后，就挂了电话。 虽然拜托了杜明轩去查，但其实在他心里面，已经不怎么担心这事了。 毕竟杜明轩已经说了，的确有二期工程这回事，按照流程，国家也确实会召集测绘师，就连时间方面，都能对得上，那可以什么可担心的呢？！ 之所以还麻烦对方，也不过只是因为纪涵个人的一点不安罢了。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对方，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可能确实是他多心了吧！ 这么一想，纪涵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心中暗暗记下，等回头有空，一定得请杜明轩出去好好玩一玩。 随后，他便再次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 然而—— “你说什么？！”纪涵愕然。 杜明轩的语气十分凝重，“你说的那个人，可能出事了，不光是他，还有其他的一些参与工程的人，前期的测绘工作，早在三天前就结束了，按照正常的时间线，这些人早就应该到家了，可照你的说法，对方却一直没跟家人联系，我调查的结果，发现其他人也是如此，这就不对了。” 纪涵的心不住地往下沉，“那，杜哥，照你的经验，这种情况，还有救吗？” 这明显不是一般绑匪能干出来的事情，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如果是常规意义上的绑架案，那李云姣那边，应该早就收到威胁电话了才对。 可眼下，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说明，绑匪并不是为了钱。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一举绑架这么多人，还是在对方完成了测绘工作之后，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尽管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可纪涵却还是不太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眼看着都快世界末日了，这种时候，不应该把心思都用在“渡劫”上吗？！ “不好说。” 杜明轩的话，打断了纪涵的沉思，只见他斟酌着说道，“国安这边已经在行动了，我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向上面汇报，上面也是第一时间就成立了专案组，研究中心那边同样没有闲着，只是，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一次的确是我们工作上的重大失误，稍后，我们会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的。” 纪涵苦笑不已，“我做什么最坏的打算啊？我又没亲人失踪，你这话应该对李姐他们说。” 这话说的，稍微带了点埋怨。 ……也不是不能理解。 大家是信任国家，才是国家发出招工指令的时候，积极响应，结果因为参与国家工程出事了，国家却不知道，这谁心里面能舒服？！ 纪涵的语气算客气的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出事的不是他的亲人，所以，他能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体谅国家的难处，两千万工人，国家不可能进行全面保护，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那些人既然盯上了工程师们，那这一次失手，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方早晚会得手。 可是，纪涵能这么想，受害者家属也能这么想吗？！ 开玩笑么不是？！ “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杜明轩没有辩解，再次认错。 尽管钢铁长城工程的一切事务都归研究中心管，国安局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不是他们的责任，但国安局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证国泰民安嘛，做不到这一点，就是他们的失职。再说了，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清查国内间谍，保护国家机密，如果事情的真相如他们猜测的那样，那这锅他们背了，也不算冤枉！ “…………真的没希望了吗？”纪涵顿了顿，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们尽力。”杜明轩声音艰涩，只能这么回答。 …… “想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 第二天，纪涵照常去上班。 只是，心里面惦记着那些工程师的安全，他哪儿还有心思敲代码啊，以至于工作途中频频走神，连一旁的张霖都发现不对劲了。 “失恋了？还是家里面遇到事了？”张霖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 纪涵微微避开李云姣听到动静后，也看过来的目光，没由来地有些心虚，“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云姣顿时误会了，笑容也变得邪恶起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 纪涵闻言一愣，随即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李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哟，还不好意思了？”李云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里又没外人，再说了，我跟你张哥不比你懂的多，用不用我们传授给你几招啊？！” 张霖顿时无语，“你自己逗小纪也就算了，扯上我干什么，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 “假正经！”李云姣呸了一声。 纪涵忍不住笑了，可才刚刚牵动了一下嘴角，还不等笑意到达眼底，想到昨天的电话，他心下就又忧虑起来，只是为了不让李云姣看出端倪，只能尽力掩盖。 …… “听老杜说，你心情不好？” 回到家，纪涵正想再向杜明轩打听一下最新消息呢，不料，却先接到了邓毅的电话。 他有些意外，“你这两天不是有事吗？” 邓毅看了眼周围，语气沉重，“发生了一点变故，我准备回去了。” 纪涵心头一跳，差点没把手机甩了，“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 邓毅立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没什么大事，就是工作上的一些正常调动，钢铁长城这边虽然好，但终究不适合我，这些高科技武器还是交给那些技术兵种来操控更合适，我比较擅长的是对付人，之前我以为自己能适应，能顺利转型，现在看来，术业还是有专攻的啊，所以我就申请了调令，但在上面的批复下来之前，我可以先回去陪你几天。” “那就好！” 纪涵立刻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汗湿了，“那你什么时候到家，我给你准备房间？” ——他心下明白，对方八成是被排挤了。 想想也不奇怪。 钢铁长城的兵力要怎么部署，八成是早在图纸刚出来的时候，军部那边就在考虑了，内部不知道争了多少回，才确定了最终名单，而邓毅却是等那些士兵都上岗一个多月了，才空降过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挤占别人的名额，这关系能好就有鬼了。 要是邓毅本身技术过硬，那也还好，可惜，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术业有专攻，大家兵种都不一样，这要怎么一起玩耍？！ 别人说的，他听不懂，他说的，别人不感兴趣，这个……是吧？！ 想到这里，纪涵不禁暗骂自己粗心。怎么没早些想到这个呢？！ 还有…… 他心下也有些疑虑。魏泰初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纪涵自己是个门外汉，他不懂，很正常，可魏泰初他们也没想到吗？还有邓毅自己，难道也忽略了，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提出异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