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蛋的修行》 第1大章踏上行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莫入 刘木收拾好了行头,灌了半葫芦水带上,便出门了。 今天他要去离家较远的山脚下去挖甘草。 干旱和炎热折磨着这片土地。远远望去那山山树树,沟沟壑壑,都一片热气蒸腾中扭曲了本相。 天地像熔炉,炼取着一切生机。 刘木的父母早晨去了镇上,是去为水官庙送新草,顺便把刘木前阵子挖的几捆甘草卖了。卖甘草得钱了,刘父打算买些盐和精肉回来,家里已经个把月没见过荤腥了。而刘母则念叨着要买几斤便宜的肥膘回来炼油,精肉死贵死贵的还不当吃,几顿就没了,炼油却是可以吃上几个月的。日子就这么精打细算的过着,饱不了肚子也饿不死人。 为庙祝送的新草取自村外的山头,长约五寸且都需向阳而生。天就这么干焦焦的,野草蔫黄蔫黄的互相搀扶着苟延残喘,能长到五寸,实属不易,非居于藏风聚水之处的地脉之材没有可能。为此父子二人跑遍了村周围的山头,苦寻了几日才找到了几棵,堪堪一握而已。 刘木拍了拍‘大黑’狗头几下,叮嘱它好好看家,然后出门径直朝东北的山里走去。 附近的甘草大部分都被人挖光了,要走去更远的地方才能有些上品相的收获。镇里的药铺收购甘草是按品相论价格的,越粗越长越值钱,而略细一些的只能看掌柜的心情,几个铜钱或者干脆拒收,然而那个胖胖的掌柜似乎一年到头心情都不大好。 大约五六里的路程,刘木走的很快。 酸枣沟就在那座大山的脚下,是经年山洪水蚀冲刷出来了的一条土沟。山上的酸枣成熟掉落后,被流水带到沟里的旮旮旯旯生根发芽,在两侧的沟帮子上高高下下的长成了一大片酸枣林。 一般只有刘木这种常年混迹山里的野娃子才会钻进酸枣林子。酸枣树枝尖刺杂乱横生,树空之间间隙狭小,进来一次免不了挨扎或者刮破皮肤,只有娃子们才能凭借小巧身型,在这里来去自如,所以大人们很少光顾这里。 还有就是有人在这里见过蛇群过道和野狐问路的古怪事。对此村里老人们的说法各有各的版本,但有一点相同,就是绘声绘色的故事结尾都会告诫小孩子不要去那里,阴雨天的时候更不要去,会被吃掉或者抓走。吓得那些流鼻涕的懵童一愣一愣的,晚上都不敢独自一人出屋屎尿。老人们拿出的典型例子就是后街村尾的崔傻子,一个精壮的小伙子阴天进林子里摘枣,失踪了十多天才 回来,回来时已经是痴痴傻傻,每天只是念叨着“大蛇,仙女”的,几十年过去了也不见好。老人们的一致看法就是崔傻子惹怒了精怪,被狐媚子惩罚遮了眼,吸了魂。所以这里慢慢就成了大人口里的儿童禁地。谁家的小孩子调皮捣蛋,不用打不用骂,只要说把他扔到酸枣沟去喂蛇喂狐狸,立马就会有出其不意的良好教育效果。 越是离奇的故事越能勾起孩子们的猎奇心,于是这里变成了半大小子们证明胆量的探险乐园。小时候的刘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打蛇救人更是同龄们津津乐道的光辉事迹。 刘木喝口水抿了抿干巴的嘴唇。天地焦燥,草药稀疏,现在也只有去这种“禁地”碰碰运气了。 跨过那道必经的伏牛梁,就到了酸枣沟。 这条由宽及窄慢慢伸向大山腹地的大沟,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一方小天地,天地清凉鸟语花香。两侧沟帮野花盛放,棵棵枣树新枝红嫩老干遒劲,青翠油亮的叶子像蒙了一层淡淡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枣花香气,蝴蝶蜜蜂都在花间忙碌着,偶尔还能听见鹌鹑和野鸡的叫声传来。几丈宽的沟底铺满洪水从山上冲带下来的大小石块,石块缝隙间生长着一丛丛茂盛的野草。 大日同天,凉热两分,相对于外面的有气无力,这里越发显得生机盎然。刘木今年也来过这里几次,但是从没有发现沟里沟外的景像竟是如此不同。 他贪婪的享受着这份清凉,顺着沟底朝山跟方向慢慢走,仔细地探寻一切可挖的药材。 刘木看到很多新的树坑,他知道这是山北河边人最近时候过来干的。 。。。。。 山北面的大河因为干旱以及人们开渠引水灌溉田地,这几年也变得水势大减。原本曲折的水道变得更加纤细,宛若羊肠,故而有了新名:羊肠河。 这条曾经贯穿大河镇几百年的水路,在三十年前夜里突然改道山北,从前的浩浩荡荡大河直行,更是变得曲折蜿蜒似蛇行于谷。 这段时日,河岸几个比邻的村庄正因抢水灌田而打的不可开交。 本来沿岸的村庄都是契了公平河约的,但是大旱之年,为了庄稼能活,能产出口吃的让人活命,什么约束准则就都通通拋诸脑后了。村人纷纷开渠筑坝,并且村村还都组织了护坝队,年轻力壮的男女日夜巡逻不停,甚至连懵懂顽童也加入其中。 于是上游筑坝,中游去扒,中游筑坝,下游去扒,循环往复吵吵闹闹已有几月。 忽有一日,几个村的族老们均被拘魂入梦。一独角黑鳞男子,言乃是鹞山之蛇,居山底八百年,修炼有成已达 化蛟之期。三十年前走水之时因操水不慎误伤人畜,被大河镇新来的庙祝赶来阻止,一番激斗两败俱伤。恼怒之下拎河山北,断了山南的澎湃水运,从此才有了山北河岸人的丰衣足食。现而今村人内斗观之不忍,遂邀几位威望族老共聚一梦,传授调解之法:两日内移山南枣木八百于鹞山之北洞外,他便可作法拘水于天普降甘霖,解救山北旱急,免去村人筑坝打斗之苦。 梦醒之后的各村族老们深信不疑并感恩戴德,即刻吩咐下去开坝放水,并且都派出了壮劳力去山南挖树。 赤山城这地方地处蒙州,榆树,杏树,枣树最是普遍,更有‘家无榆树不存钱,户无枣树不长寿’的说法,所以家家户户院里多少都会种上几棵。众人虽然不解为何舍近求远跑到山南挖枣树,但是碍于族老们的威望,这趟翻山越岭之苦是免不了了。当然这其中不乏有些惫懒奸滑汉子挖了自己家的树滥竽充数的。 山北人来挖树,抱山村的人也有瞧见,但大都没当回事,一是天生天养的无主之物谁也不会太在意;二是数代的嫁娶繁衍,使得人们都成了拐个弯都能攀够得着的亲戚,虽说是七竿子打不着八竿子戳瞎眼的关系,但是这种小事面子上还是能过得去就过得去了。 辛苦了两天,终于鹞山北洞周围栽够了枣树八百。与此同时山北各村家家户户门前都降下一片枣叶,上书:明日雨落于天。 有如此奇事,众人更加笃定蛟仙会普雨苍生,均面向鹞山焚香跪拜感念不已。 水缸,大瓮,葫芦,木盆,凡能盛水之物更是纷纷登场,甚至有人把喂牲口的大石槽都抬了出来,置于院中静候甘霖。 。。。。。。 鹞山北洞。 狭小的洞口进去百步之后,便是一处幽暗广阔的空间。一条碗口粗细大蛇口吐人言,朝着幽暗深处的“两盏红灯笼”回报:“禀告老祖,天府雨师距此八百里。”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条大蛇来报:“老祖,天府雨师距此七百五十里。” “七百里” “六百五十里” 。 。 。 每一个时辰都会有一条大蛇来报告雨师行程。直到来报雨师距此三百里的时候,幽远处红光曵尾,从黑暗中爬出一条磨盘粗细的黑蛇,等它的蛇头爬到了洞穴中央就慢慢显化出了人形。 仔细看他,身高丈余,一双魔眼生赤焰,头生单角露峥嵘。浑身精壮,唯缺一副腿脚,一条蛇尾,腹下有两骨突出,竟然是三爪双足模样。身披黑光幽鳞甲,腰系一条葡萄藤。藤上挂着一袋金精,两颗丹药,三张 蜕皮,四把二胡。 这四样是他最珍贵的傍身之物。丹药和蜕皮以及洞外的八百枣树,是应对九霄天罚的保命手段。那一袋金精足足有三百斤,是它辛苦百年在山石中抽炼所得,此次预要借天罚之力,粹成一样趁手雷兵。 二胡则是普通的二胡,是几百年前它从一个登山跌死的乐师身上偶得。在漫长的修悟岁月里,拉二胡成了它排解寂寞的唯一方法。这四把二胡被它命名为春刀,夏莲,秋水,冬山。春刀不寒蚀筋骨,夏莲五蕊焚肉身,秋水凉幽收魂魄,冬山凛风碎心神。一琴一曲余音绕梁碎魂焚身。正是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它自信人妖两界,无有琴技能出其左右者。 此刻它望向洞顶,喃喃说道:“观山之术?莫非是天府庙祝的人?”便瞬间化作一道虚幻蛇影消失不见。 。。。 慢慢的刘木发现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不知何时头上出现朵蒲团大小的蘑菇云,追着自己飘来荡去不离左右,云影更是时刻把自己罩在其中。刘木极目望去,此云强光不透,水气翻腾,似有闪电交错其中。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禁想起了村老们口中的鬼怪传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拔腿便要溜之大吉。喘息之间,一股刺骨寒息笼罩全身,猝然间云中几道紫色闪电径直劈下,一声炸雷在头上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大地震颤沙石四溅,尘土飞扬中似有一道蛇影扭曲消散。 迅雷不及掩耳,刘木此刻是苦不堪言。浑身淌血,眉发似灰,肤如焦炭,耳內的嗡鸣声令他眩晕作呕。激射而来的沙石,把他的汗衫打的像个筛子一样。裸露处清晰可见丝丝紫电游走于皮下。 紫电游走如蛮牛过街,凡有阻碍横冲直撞一击破之。刘木体内的脉络被冲的破碎不堪,仅剩一处胸口紫宫窍穴也都成了新生雷池。雷云之下,道道紫电淬炼着血中杂质,紫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体外。一股股恶臭气息更是透体而出,蜂蝶虫鸟,路过尽死,闻之即亡。 体内疼痛如锥心挫骨,脑中更是如天神擂鼓轰鸣不已,刘木大有神魂俱散之感。 清醒中感受痛苦,才是真正的折磨。若是有人开了法眼,可以看到此时刘木的神魂在皮囊内四处冲撞,急欲脱体而逃。 。。。。。 山根一颗老枣树下,站着拄拐的灰衣佝偻老婆婆和一身白色冠服的美妇人。她俩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美妇人有些犹豫不忍。 “年龄似乎小了点?” “英雄出少年嘛!” “根骨一般般吧!” “时不我待,不行也得行了。” “婆婆可曾想过事后如何处置?” “抱山村无非再多个傻子而已!” “兰丫头莫要再心软,刚才为救下他,打杀了那鹞山来使,事情断无转圜余地。紫电粹神魂,修道之人万求之机缘,只要他抗的住,就是你对他有再造之恩!得人恩果千年记,只不过他是现世报而已。如若失败,我可以破例一次,将他的种子寄托给风中,下一世他会投胎在一户好人家,安乐一生。” “刍狗吗?” “刍狗之术,水官小道而已,有今生无来世的,老婆子不屑为之。” “如今鹞山蛇妖蛊惑山北愚民,挖走我秘境灵根枣树数百,已布成傀儡大阵,只待天府雨师一到,便要引雷粹体借雨化型强塑金身。届时它以人型走水化蛟,天府不察人宗难觅,这世间又多了一分叵测。况且蛟龙之上,修行更难寸进,鹞山北洞早已灵源枯竭,早已不能支持它吸纳元炁,到时候蛇妖免不了要鹊巢鸠占,你必将徒作嫁衣大道不存,八千年修行之谊,老身焉能置之不理!?” 冠服美妇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一片枣叶放在胸口上,幽幽说到:“蒲婆婆,事后把那节木桩送给他吧!”便散去了身形。 老婆婆挥了挥手,身前出现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她对着狐狸吩咐道:“天儿,把客人迎到谷里来。” 小狐狸似有些调皮,左蹦右跳的问道:“文请还是武请?我已经几十年没出过谷里了,很想和他玩儿一会儿啊!” 老婆婆一脸的无奈,有些宠溺的说道:“关乎你兰姨大道根本,不许胡闹!” 小狐狸回头看了眼兰姨消失的方向,蹦跳离去。 一片小小叶子就能遮住大大的良心吗?它有些怀疑。 小狐狸一跃百丈,几个跳跃就到了刘木身后,身形直立,扭动了几下显化成一个青春少艾的红衣小姑娘。她捻着垂胸卷发,蹦哒着跳进了被雷电炸出的深坑,闻来闻去,找出了一个高粱米大小的黑色珠子,又鬼魅般的出现在刘木四周,单手忽扇着喊道:“臭死了臭死了,喂,喂,你死透了没有啊?” 天人交战的刘木此时四肢僵硬耳中金鸣阵阵,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只能是一双眼睛盯着着她转。他所剩不多的清明告诉自己,凭空冒出个绝色少女太过古怪。他断定眼前“女子”绝非一般,因为这女子美的让他想起村里的一个词:美若狐仙!她估计十有八九就是村老们口中的媚狐。他有一日听村尾崔老太骂自己的傻儿子说:“天天仙女仙女的叫,那狐媚子变成美女都收了你的魂了!”崔家那傻儿子也只是流着口水嘿嘿的笑。 清纯和妩媚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而不违和,这是天下所有男子都无法抗拒的美感。 媚狐化形,倾国倾城! 小狐狸围着他飘了几圈,看清楚了刘木体内的状况,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干呕着走到跟前,伸出一指点在他眉心处,刚一接触就听见刘木的心声:“它可能就是那种东西。。。” 。。。。。。 大河镇,水官庙。 水官庙位于小镇的最北端,紧挨着河床。面积不小,建筑却不多。 主殿一间,居中供奉着一尊水官老爷,道爷扮相,头戴登天冠,腰悬多宝袋,背负长剑,手托金丹。本来是五绺长髯随风动,一双金眼冒神光,却因年久失修,金粉脱落,彩绘暗淡,被香客们诚意十足的烟火气熏的面色乌黑,半点仙气也无了。有一幅普通楹联,左联:享一方香火;右联:保一方平安。橫匾三个大字:水官庙,盖有一方金字小印:天府十四。 两间耳房住着老庙祝和他的小徒弟。左右两间侧殿,一间堆放着法台、法旗、草狗,各式道器,一间是课厅兼厨房。 曾经庙后有一条大河,水势滔滔,但因河流改道变成涓涓细流,宽大的河床仅靠着些许的地下泉眼维持着水脉不断。 刘父将新草交于老庙祝,又虔诚的给水官老爷磕了头上了香。 老庙祝笑眯眯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问道:“刘家郎,你儿十五六岁了吧?” 刘父起身回答:“十七了”。 老庙祝又问:“可曾读书识字?”刘父点点头:“上了几年学堂,就没再去,倒是识得一些字。” 看了看刘父攀山时磕蹭的新伤,老庙祝掂了掂手里的新草春风和煦道:“方圆几十里,你心最诚,数年刍草从无残次,难得难得。” 刘父赶紧说道:“真人吩咐不敢丝毫懈怠,我父子二人在山里找了有些时日总算凑齐,只是天旱日久,实在是找不到更多!” 老庙祝哈哈一笑,摆手示意无妨。而后看了看抱山村方向的天空,掐指算了算,神色有些黯然。老庙祝捻了捻胡子,最后淡淡的说:“抱山村雨势会多三指,机缘已到,你且回去准备吧。” 刘父虽不曾听出话里机缘是啥,但听闻落雨,仍是大喜,千恩万谢而去。 老庙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道:“命数皆天定,万般不由人。想我一任三十年,入不得福地,斩不得大妖,只存祈福求雨之功,天府声望难得寸进,为徒儿谋些机缘竟然也是徒劳!时也命也!” 然后他又看了看西北鹞山自语道:“三十年前我阻你走水化蛟,是因你误伤人畜 有违天和,化蛟之日便是身死之时。人界有天府的规矩,天界有神仙的法则,幽冥有幽冥的轮回,你不能违,我亦如此啊!” 这时徒弟孙小全插法旗回来了,他顺道买了一壶刀子酒三斤酱驴肉,一边在手里挥着一边喊:“师傅,我看见刘木头他爹了,刘木头没来送草吗?” 老庙祝神思一动:“你和刘木很熟?”孙小全说道:“还行,以前邻村乱窜时候,没少跟他去沟里摘枣子。” 午饭时间,老庙祝又向孙小全问了刘木的脾气秉性为人如何,孙小全一概是摇头晃脑地说:“还行,就比我差一点点了。”气的老庙祝胡子一翘一翘的。不过这个徒弟他是真喜欢,聪明伶俐喜欢,调皮捣蛋喜欢,酒也喜欢,肉也喜欢,尊师重道也喜欢。他追求长生,童子真身,未有道侣,并无子嗣。所以孙小全在心里也算是他的半个儿子了。 孙小全边给老庙祝倒酒边说:“明日我去宝山村发法旗,会一会这小子,一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他长能耐了没有。” 老庙祝点点头:“嗯,见到了叫他有空来我这里一趟。” 孙小全饶有兴趣地问道:“师傅要收徒?那我岂不是要做大师兄了?嘿,这小子终于让我压了一头!”随后他狠狠的咬了口驴肉,心里很是高兴。 “看缘分,看缘分”老庙祝看了眼横牌上的天府十四说道“能不能十四换十三可能就看他了。” 孙小全看了看牌子,心里一紧,骂道:“破牌子,挂了这么多年,看腻了!早晚拆了当柴烧!” 老庙祝喝了一声:“禁声!”一时无言,桌上只闻箸碗之声。 午饭过后,燕子衔来一封羽信。老庙祝看过之后,便对徒弟孙小全讲雨师要过境了,令他日落之前务必把法旗送到剩余十几村,并叮嘱宝山村要多派三旗。准备妥当后,他在孙小全双腿各画了一道赶山符,施咒之后有此符加持,翻山越岭便可如履平地。 孙小全背起法旗,一路尘埃呼摇而去。 老庙祝自己则是摆神坛扎刍狗准备献礼去了。 天府雨师,泽披万物,所过之处雨润苍生。老庙祝今次为使其多留片刻,更是倾其所有。毕竟百姓田里都是望天收,一年能不能吃饱饭,全看雨师降雨多寡。大旱之年雨贵如油,换言之雨师就是百姓的命。多留这“命”一刻,就是多一分雨势,多一份收成,少几个乞丐,少几具饿殍。 另外,雨师所到之处俯瞰苍生记录功德,天府结算声望多寡,全看雨师录上有几笔良言。 于公于私,接待功夫得做足,半点马虎不得。 。。。 。。。 小狐狸此刻愠火升腾,秘境里人见人爱的天儿姑娘,却被个野小子唤做东西!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她一手叉腰,一手扇风,心中愤愤不平:“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颗卤蛋竟如此目中无人……目中无妖!”原来她扇风驱散恶臭气味的时候,稍稍用了点气力,刘木的电烫眉发都已经随风而散,整个脑袋看起来就像个她曾经游荡人间时候吃过的紫皮卤蛋!想到这里,她又噗哧一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个卤蛋了。 施了一个心语咒后,她伸出白嫩的小拳头,在刘木眼前晃了晃,意思是再胡乱开牙,就别怪我铁拳无情!然后她压低嗓子冷气森森的问道:“你说谁是东西?” 看着喜怒无常的眼前‘人’刘木大惊:“我滴个乖乖,他心通!”他更加确定此“人”非人,惹不得,不能惹。他赶紧小心翼翼地在心里回了一句:“不要误会,你……你……你不是东西。” 欸? 他这一句反而把小狐狸弄的更郁闷了。她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才不是东西!” 刘木听罢赶紧改口:“你是东西!” 哎呀?! 小狐狸气的一个后跳,柳眉倒竖杏眼圆翻,单手指着他,气鼓鼓的喊:“你再说一次!?” 刘木怯怯诺诺的看着她问:“你想是东西,还是,不是东西?”。 嘘—— 小狐狸振奋肺腑长吸了一口气后,努力装出一副眉欢眼笑的样,子走上前扫了扫刘木‘卤蛋’上的尘埃,温温柔柔地对他说:“不重要,东西什么的都不重要,今天你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得挨顿揍!”然后刘木就看到了一个变成了沙钵大的拳头猛地直面而来! “雷击不死,嘴巴还臭,活该你倒霉!”小狐狸心中之前的一丝不忍也随拳风而散。她背身朝着空中云朵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云朵消散,沙石归位,枯草复青,土坑消失,被电死亦或是熏死的虫鸟都活了过来。时光倒转,一切像没发生过的样子。唯独刘木是个例外。 看着他飞出去十多丈远,大头朝下直挺挺像个紫皮萝卜一样扎在土里,小狐狸气消了不少,一字一顿说道:“就.是.欠.揍!”随后单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吹,刘木像萝卜一样被拔起来,随后被一股旋风托起,尾随着她向山根飘去。其间有些被风卷起的小石子,还时不时的砸在那颗‘卤蛋’上,发出轻微的声声闷响…… 这种感觉真是畅快,一丝笑意也慢慢的爬上了小狐狸的嘴角。 刘木最后的一丝清醒留在了一句“忒暴力了”之后也消散了。身体内外 的双重痛苦,让他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叶弄微风抚鬓角,草尖凝露涤灰尘,玲珑衣袂不沾地,赤足踏处涟漪生。绿草为她俯身铺道,野花竟相绽露芳容,雀鸟们更是在枝桠间追随欢唱。小狐狸缓缓地走着,用手指挑逗着翩翩蝴蝶,真的是好一副出尘潇洒的仙游之姿。 见者有份,无缘莫入。她捏碎了手中的黑色珠子,随手一抛,酸枣沟里宝光大盛,所有生灵都在妖魄元炁中沐浴生长。 2秘境 话说孙小全得了老庙祝的符咒加持,穿山走林于人迹罕至之处是驱兽赶鸟,呼呼喝喝快活至极。周围十余村,远近无序,其间又是山路崎岖,沟壑纵横,这一趟跑下来路途百里有余。却见他足不沾地,双腿生风,一步三丈,过密林比肩飞鸟,走丘壑如履平地,没一会竟被他跑完了大半。 这些许年,他在老庙祝跟前修行,只学了三样本领:做饭,画符,观山。不是他资质愚笨,或是惫懒不愿修行,而是老庙祝认为自己修行的法门太绝户,不适合孙小全。只待三十年任期结束,回天府为他另觅修行法门。 孙小全初识符咒之威,玩心大盛,故意挑些偏僻难走的山沟野路跑。这真是一道迅影,尾随残叶枯枝,未见其人,只留风卷尘嚣。 半个时辰未到,周围十余村山头聚风藏水处,已经遍插法旗。最后他停步于抱山村最北的鹞山上,静气凝神望向宝山村。片刻后,精光熠熠的双眸中地脉清晰浮现,山水运势一览无余,原来他已经用上了观山之术。 尔后他就发现东方酸枣沟山相异常,似有宝光护祥瑞,又似灵雾托仙山,氤氲聚集穹庐顶,万道霞彩伴云飞。此等气像,不是仙人显迹,就是灵宝出山!孙小全兴奋的捶胸顿足嗷嚎了一声:“哈哈,秘境开了!刘木头,大运当前,先顾不得你喽!”便撒腿朝东山绝尘而去。然而他却未有丝毫察觉,观山之时,一条蚯蚓大小的独角黑蛇,已经悄然爬到他的背上,烟化成一道蛇影,如同刺绣一样附在衣服上。 。。。。。。 大河镇水官庙这边,老庙祝已经备下一桌本地上好酒席和一块水运充沛灵石。灵石是他探查河床改道时无意间得到的,这石头七分玉三分石,握之有大河轰鸣之声,周身凝露,舐之甘甜。他曾尝试过各种方法预将其炼化,无奈都是泥牛入海不起波澜。明知是宝却得之无用,最为遗憾。他是个豁达的人,久而久之炼化的念想也就放下了,而今拿它送个人情也算是物尽其用。 今年是他在大河镇三十年声望结算之年,积攒功德多少,雨师录自有明细。所幸这三十年无灾无祸无疫,秘境隐匿,大妖避世,他也算安安稳稳积攒些苦劳。 想当年他雄心壮志自荐来此,誓要斩妖夺宝积攒声望进阶内山。初到此地,他便雷厉风行,渡恶鬼斩河妖荡涤污秽。三百里水路在他的护佑下是河清水晏,风调雨顺,人畜年丰。官府送匾,百姓称赞,一时风光无两。 直到他偶遇黑蛇走水化蛟伤及无辜,便于那蛇妖斗法一天一夜,拼了个两 败俱伤,才阻止了大河四处泛滥的滔天洪流。蛇妖内丹破损,失了化蛟机缘,老庙祝也是身受重伤卧床半年。尚有在世耄耋回忆起那一天一夜的腥风血雨,皆是唏嘘不已,无不感叹庙祝道法高妙,蛇妖魔力强横。老庙祝想到此处,不由得往道坛沙盘上的鹞山看了看。 未时已过,道坛沙盘上的山头都显现出了小小迷你法旗,老庙祝知道孙小全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了徒弟能跟雨师混个脸熟,以后在天府修行时能多个照应。老庙祝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硬生生把孙小全给拘了回来。可怜孙小全鞋子都跑烂了,还没踏足东山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朝水官庙倒飞而去。这急得他手刨脚蹬哇哇直叫:“哎呦,我的灵宝啊,哎呦,我的仙缘……” 挣扎中他无意间扫了眼鹞山,‘咯喽’一声翻个白眼就昏死了过去。 就在孙小全即将跌落尘埃之际,背上冒出一股黑气托起了他,继续朝着水官庙方向疾驰而去。 。。。。。。 刘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潭湖水边的大石上。远近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盯着自己窃窃私语,其中还有不少虎鹿鹤兔之类驻足于此。身前最近处有三人,一个灰衣鹤发满脸褶子的老婆婆,一个貌似浑身笼罩着朦胧月光的白衣美妇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暴力红衣小姑娘。 见到他醒了,为首老婆婆满脸堆笑地说道:“老身蒲牢,代秘境生灵见过公子。”白衣美妇侧身一礼:“妾身兰晶玉,见过公子。”红衣小姑娘则是单手叉腰鼻孔朝天的哼哼道:“东西我叫胡天儿!”刘木心中一凛:不好,这小丫头记仇!那一拳之威他可是记忆犹新。 远处的人们也都是点头微笑见过,连那些禽畜们竟然也是双眼灵动低头致意。 刘木控制者麻木的身体努力地坐起,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哑声道:“小子刘木,见过诸位。敢问蒲老这是哪里?” 话音未落,就见胡天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卤蛋无理,蒲婆婆也是你能直呼名讳的?”这一把让本就破烂不堪的汗衫,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拉扯之下碎布片片齑散。 幸好兰晶玉及时按住了她,糯糯的说道:“此老非彼牢,是敬称。平时让你多看圣贤书多悟人间道,你却偏偏看些江湖言情游侠话本,道理没懂多少,整天净想着卿卿我我打打杀杀。” 少了一顿皮肉之苦,刘木听着柔柔糯糯的声音,如同暖阳抚体,浑身舒泰多了。他打量着美妇人并向她道谢:“多谢兰夫人!” 只见眼前美妇人约摸花信年华,体态修长婀娜,一身素减白服,毫无华丽装饰。 青丝如瀑,中间简单用细长兰叶系着。五官合美仿佛朦胧于月色之中,空谷幽兰般让人生不出亵渎念头。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像极了学堂里古画上的仙女姐姐。原本以为暴力女就是人间绝色了,这位兰夫人却是更胜一筹。”刘木心中暗暗称赞。 殊不知胡天儿施下的心语咒尚未解除,他心中所想被胡天儿偷听的一清二楚。 “哎呀,谁是暴力女?!你个卤蛋还敢冒充大辈儿?怕是又要找揍!”胡天儿摩拳擦掌是雌威又起。 原来这秘境之内,兰晶玉岁月悠久辈分极高,就连胡天儿这千年修行的灵狐见了她面,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兰姨。刘木心里称兰晶玉为仙女姐姐,无疑是上来就压了胡天儿一个辈份。 况且自己初见就是‘东西’,兰姨初见就是‘仙女’,这让胡天儿又一次感觉被冒犯到,毕竟她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书局里的话本里说,世间男子大多是英俊潇洒,知礼守矩,温文尔雅,谈吐得体,怎么这小子跟这些一点也不沾边呢?胡天儿怀疑书局里的珍藏话本,都是些野史赝椟了。想着想着,她的白嫩双拳骨节不由的咔咔作响。 蒲婆婆看着一反常态的胡天儿,心中已是了然,咳了一声,说道:“天儿适可而止。”说罢,俯身搀起刘木,扶着他慢慢地朝湖水中间的亭子走去。留下胡天儿低着头,用手抠着兰晶玉的衣角。兰晶玉伸手搂过她,轻声安慰:“我亦不忍,心中难安。然秘境万千生灵求存之念,我更是无法拒绝。故求蒲老事后便把天雷木送与他,护其一生平安。雷电粹体,身体神智还能如此迅速恢复,或许此行真的是他的大机缘。”胡天儿侧低着头,感受着周围万物万灵的殷切念头,千年来头一次有了出走的想法。她想逃避一种舍人为己的责任,想要拒绝一种埋藏良心的行事。 刘木慢慢走着,一边适应着僵直的身体,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 这里星辰当空,日月齐天。阳光,月辉,星韵同时笼罩着这方天地。草木长青,苍山永翠,空气温润,巴掌大的彩蝶和蜜蜂随处可见。脚下似有一望无尽的草地,野花星星般点缀其间。远处又好像盘桓着连绵不绝的山峦,垂挂的瀑布装饰着古木参天。中间一潭湖水,百丈方圆,漆黑如墨,不见深浅。湖水正中悬浮一木亭,檐下一匾,题刻二字。刘木看不出什么字体,铭金篆鸟古朴天成,但是“静渊”二字意念却如印心中。 蒲婆婆适时问道:“公子可识得匾上何字?” “可是静渊?”刘木试探着问答。 蒲婆婆点了点头,满 脸褶子的脸上又笑多了一层崎岖丘壑:“不错,正是静渊二字。公子再仔细看这二字有何特殊?” 刘木定睛细瞧,那两个字不知是用什么墨材填描上去的,笔路涌动,竟无干涸。道道墨韵如江河奔流填充着每个笔画的起落,维持着两个完整的字型。刘木在镇里的学堂求学时候不务正业,经常看些山海志怪,神魔域道的书。他曾经在一本描述阵法的书中有看到过一些描述:阵法大成者,聚气,聚水,聚土,聚火,聚木,聚灵为域阵,周身四方自成法则,可封日月,可逆光阴,可翻天覆地,可沧海桑田,言出而法随。其中就有提到过,有人曾用过一种禁锢阵法,拘大河于内,行阵师之法则自下而上逆流不息。他觉得此二字形同拘阵,道道墨韵如同被拘压在字形中冲不得出。于是轻声问道:“这可是禁锢阵法?” 静立远处的兰晶玉听闻此语,心中大叹不俗,不忍之色更浓。 看着他凝望字体时眼眸中闪现的丝丝紫电,蒲婆婆近乎谄媚地拍着刘木的手背亲切的说:“好眼力,你我速入木亭!公子果真天选之人,实是解救我等于水火的不二之选,应缘应缘!”刘木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拉力,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被拽着前行。 木亭其实也可以称作水亭,孤零零悬于湖水正中,于湖岸并无任何相接,似乎全靠水气托浮着。蒲婆婆和刘木凌空而行,每踏出一步,脚下自然升起水柱托举,慢慢地将二人接引至亭中。 亭内布置极简,一张木桌,四个木墩,再无其他。蒲婆婆坐在木墩上,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枣红木鼎放置于桌面上,又随手拘起数道水流漩涡般聚集在木鼎上方。漩涡越转越急,木鼎里面传出水声也随之越来越响。从汩汩的溪流到滔滔长河,再到浩浩荡荡的大江,最后是惊涛拍岸,海潮连天作响。就在水声最响的那一刻,漩涡里一股浑厚吸力,瞬间把刘木吸进木鼎,之后水声归于沉寂,只有漩涡无声的运转。 蒲婆婆踏出木亭,瞬间出现在兰胡二人跟前,双指捻出一柱水香,淡淡的说:“一柱香的时间,祸福由命,机缘在天,我们静候便是。” 兰晶玉出言问道:“婆婆可曾卜算过此行吉凶?” 蒲婆婆点了点头:“火甲龟纹雷水解。中上。目下月令如过关,千辛万苦受熬煎,时来恰相有人救,任意所为不相干。” 胡天儿啧舌而叹:“三十年前崔开山卦象火天大有,上上大吉,结果落了个痴痴傻傻,啧啧!” 蒲婆婆摇头反驳:“崔开山贪图美色,本就心智不坚,凡人之躯又见巨蛇拽河,焉能不惊?疯癫忘形已 然是最好结果。相对来说我更看好这小子的坚韧。虽然紫电粹体神魔难抵,但他依旧头脑清明固守本心,见异不乱,见色不迷,这连秘境里千年修者,也未必能做到,他做到了。况且他是八千年来,能看破静渊阵法运转的秘境之内第二人,此子是静渊真正应运人实属无疑!” 兰晶玉说出心中疑惑:“雷电摧毁了他体内脉络,仅剩的胸口窍穴,也开天辟地般形成了新生雷池,所幸未伤及心脑,但体魄尚未稳固的他,能否被静渊认可仍是未知之数。蒲婆婆缘何如此自信,竟用九雷鼎直接将他送入静渊大阵最深处。。。” “莫非他就是可以封印海眼,斩杀魔龙的应运人?像个卤蛋一样,怎么看也不像啊……”胡天儿蹲下看着潭水自言自语。她对蒲婆婆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之前对刘木的鄙夷嫌弃之心,渐渐也变成了某种期待。少女初入江湖,就遇英雄少年,行侠仗义,除魔驱邪,笑傲江湖,威名无两,江湖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胡天儿忽的站起身,笑眼弯弯兴奋的双手握拳,喊了一声:“好刺激哦!!” 蒲婆婆和兰晶玉看着大悖于常的胡天儿,二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无奈的姨母笑。看多了人世间江湖游侠言情话本里的仗剑江湖美女英雄,大概都会如此罢。 。。。。 黑气消散,一道虚幻人影寒气凛凛地站在水官庙门口,孙小全被它随手一抛扔进了庙里。老庙祝一个箭步跑过去接住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抄起一块板砖问道:“鹞山之蛇,此来为何?打架寻仇本真人奉陪,对一个后辈出手,太跌份儿了吧!你还要不要点妖脸?” 幻影似乎还不能熟练运用人言,语气僵硬迟缓地答道:“于我.无瓜,他.看到了本尊.的本体就是这样了。本尊此来是.谢你赠雨三指之恩,如若.化蛟成功,必将皮蜕炼成护身法宝赠.予令徒!” 老庙祝放下砖头走到门口,幻影已经消散远去。老头捻着胡子说:“当年下手狠了把它打怕了,我话还没说呢它就跑了,啧啧啧。”刚要转身进庙,幻影却如风而返:“你说!” 老庙祝整了整衣袖,郑重的说:“本真人遍查本地府记,八百年来无妖乱人间之记载。可见你修行之路并无杀孽,你走的是修悟通灵的路子,是善类,所以我这些年并未入山除妖。三十年前你走水伤及人畜,我出手阻止,至今思来,虽是救你一命,却也是出手唐突,故而你拽河山北我也没作追究。今你二次化蛟,天府罚雷更盛,我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是可以透漏给你一丝天机。” “什么天机?”幻影语气寒意稍减。#br r#  “枣花秘境阵法已然启动,有个应运人已经进了静渊,此人将会是你此次渡劫成败的关键!你天罚之时需多多留意。” 幻影稍有犹豫,拱了拱手后消失不见。 老庙祝看着昏迷的孙小全,喃喃自语:“此次机缘吉凶未定,安心随为师去天府量才学道吧!”门外此时又传来硬冷的声音:“我修灵悟道,为何是天府赐罚?难道不应是天威涤秽,雷神除魔?” 老庙祝无奈的说:“神人忙着呢,没功夫搭理咱们这些小鱼小虾!天府。。。。。”,老头正要碎叨几句,幻影又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老头摊着手自问:“这什么路数这是?!” 片刻之后,孙小全幽幽转醒。看到师父后,他蹭的一下子蹦起来老高,一手指着鹞山一手指着酸枣沟方向,对着老庙祝喊:“蛇,大黑蛇,一条盘山大黑蛇!。。。秘境开了,秘境开了师父!” 老庙祝拂尘一甩,撩起一缕清风,对他说:“机缘已逝,无运莫求。你我一起准备迎接雨师吧。三个时辰之后雨降大河镇,咱俩有的忙了。” “哦!”孙小全悻悻的看了鹞山和眼酸枣沟方向进庙里去了。 看着大惊之后的徒弟一若往常,庙祝是老怀欣慰。虽然他刚才偷偷使了些定神的法术,但是他的徒弟,就应该是波澜不惊心性坚韧的非常人。见盘山大蛇是如此,见无上灵宝是如此,将来见了天府仙人更应是如此! 修行之人不畏艰苦,但是最怕心底魔障,一旦遇事留下心底魔障,那将是毕生修行的难破牢关。勘破魔障,即便是大道通天扶摇直上也是指日可待。深陷魔障,即便是天纵奇才灵宝加身,也逃不脱身死道消,永坠轮回。 。。。。。。 平州天府。观云山巅的生生观内,一口大瓮内静水自动,水花翻涌海啸之声不绝于耳。 泰州人宗。祖师堂内,一块盆大的三角红鳞幽光阵阵,其上方数把悬空血刀刀气纵横,利刃向北铮铮自鸣。 蒙州赤山城平顶山。一道彩虹连接云霄,久久不散。 。。。。 刘木实在是有些茫然。从被雷劈到被人锤,再到进秘境,然后被吸入这个大阵,他没有拒绝,当然别人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稀里糊涂的他此时站在水镜上,四周迷朦寂静,空无一物。看着脚下水镜里的自己眉发皆无,浑身红紫,赤裸的上身皮肤龟裂,似有脱落的迹象,他觉得胡天儿卤蛋的说法的确是有些形象。唉!不知道父母见了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 他刚想到这儿,身前幻像突现。家里刘母正在熬着猪油,却是频频的望着酸 枣沟的方向,一副焦急模样。东南方雨云渐近,刘父已经拿了斗笠蓑衣去寻儿子。刘父一路喊着他的名字寻来,行至伏牛梁的时候,一头青牛脱土而出,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变作一名青衣大汉,拦在路上正于刘父交谈。刘木大喊:“阿爹小心!”伸手就欲拉住父亲,奈何幻象虚无一扑即空。 父亲路遇妖异,刘木急得是团团转。他急切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要到这里,还有就是怎样才能出去!他若有刀,真想一刀劈开这鬼地方,去解救父亲。 猝然间一把血红巨刃迎头劈下,吓得刘木跌坐水面,脚蹬手趴连连后退。而后一颗硕大狼头掉在两腿间,骨碌碌滚落一旁,狼眼中的魔火也随之暗淡寂灭。一个金甲魁梧汉子走过来,一脚踢开狼头,吐了口唾沫继续挥刀向前劈砍,刀罡之盛千丈有余。顺着刀罡望去,一个散发白衣男人坐在枯骨王座上,拿着一颗人头正仔细的剥着头皮。旁边已经剥好的几颗头骨里盛着美酒佳肴,各类果品。几具修行者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几头巨大恶狼口水流淌,趴在尸体旁等待着赏赐。白衣男人一伸手,从尸体中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丢给一头恶狼。恶狼一口吞下之后,眼中魔火大盛,呜嗷一声冲向金甲大汉。白衣男子微笑着抬起手,朝着对面城池五指如钩一爪抓下,山河崩碎,城楼倒塌,人兽齑裂。他手心里旋转的黑色漩涡吞噬者前方破碎的一切,只留下血污的大地和暗淡的日月。 看着如此惨状,刘木冷汗淋身,两腿发抖一股尿意直充后脑。 他是谁?竟有如此毁天灭地之能!世间可还有匹敌者? 幻像一变,白衣男子鲜血淋漓只余半身立于空中,正慢慢退向身后一处撕裂的空间。虽然他齐肩而下失去一腿一臂,却是仍凭借神钟护体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金甲大汉的血刀大开大合,千丈刀罡一次又一次的无情斩下;一位灰衣鹤发道人,身前金丹滴溜溜直转,发出道道金丝缠向神钟,白衣男子周身的神钟护罩已然是被缠的半个金茧模样;一名英气女剑修,一把飞剑神出鬼没地在空间穿梭,每次出现必是剑刃带血,铮铮龙吟。白衣男子目视灰衣道人无悲无喜的说道:“玄元子,师兄自爆,神龙陨落,舍得半身斩真神,我这个徒弟算是给你长脸了吧!”其间偶尔屈手指弹开鬼魅的飞剑,偶尔挥挥长袖驱散血色刀罡,轻松自如的退进裂隙。裂隙闭合即将隐没时候,无尽黑暗内传来笑言:“师父您老人家可得好好活着,万年之后,看我魔噬天地!哈哈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刘木看着周围山河破碎尸横遍野,无数先贤大能者和 先天灵兽相继陨落,心中悲悯不已。世间神兽万不存一,体全之人十不过三。天地悲怆,生民多艰,愁云惨淡,老幼无欢。他双拳紧握暗下决心:“好男儿当为生民请命,为天地增辉。若能出得此阵,必将一心问道,斩。。。。。。” 还没想到斩什么,竟有风火雷水四道石门突然自水下隆隆而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雷纹门内雷云聚集闪雷阵阵,一圆盖小鼎悬于虚空。小鼎三足两耳样式古拙,鼎身雕刻夔牛出海图,丝丝缕缕奇香溢出鼎外,闻之体健力满神清气爽;火纹门内烈焰熊熊,一袭红衣上下翻转。衣襟上金丝绣赤鷩展翅御火,其羽若焚,烬而又生,周始往复,令人称奇;风纹门内,一把折扇轻轻扇动,扇正面画长袖当风一男子手托阳字,扇背面画衣袂飘舞一女子手持阴字。正面扇动时嚎风大作飞沙走石,背面扇动时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水纹门内,飘荡一副空白横轴长画,并无任何奇异之像。 刘木试着跨进四门,酥热凉湿感触真实不虚,绝非之前幻象。但是不得入门之法,迈步进去就被传回原地,这就令他挠着光溜溜的大脑袋不知所措了。他越挠越痒,稍一用力竟然带下一块干瘪死皮。他大吃一惊,跪在水面上看着自己的倒影。浑身发紫的皮肤干瘪龟裂,片片翘起似鳞甲脱落。他小心揭下一片,露出枯黄衰老的褶皱皮肤。他长叹一声,对着眼前无尽的空旷愤愤不平:“你大爷的,未老先衰,这算哪门子奇遇啊!?” 这时候心里一声女声响起:“卤蛋卤蛋,真是笨蛋,灵器认主需要血脉融合都不知道!” 刘木熟悉这个声音,因为那一拳之威让他仍是心有余悸。 血脉融合?难道是要抱着这些灵器睡觉?他记得学堂时候,几个纨绔子弟经常喊着,去鸿月楼找花魁融合融合。 3得闲饮茶 十年一届的天府纳新即将公榜,赤山城城主府外的告示墙前,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其实经过半月的筛选,入选者早已确定。城主的骠骑军已经给他们家里都送去了天府纳新的牒文。许多人的家里都已经是焚香祭祖,摆酒设宴,欢天喜地庆祝起来了。 人们今天过来目的很明显:一些人为了出风头,一些人为了看热闹。 这其中西市骡马行的文老爷和东市淘东圊的陶三爷最为高兴,逢人便是抱拳问礼相互吹嘘一通。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一高一矮两个胖子乐的是六十四道通天褶,褶褶通天。三十二颗迎客牙,牙牙迎客。 文老爷的骡马行是西市首屈一指的牲口集。行市大,牲口多,草料新,又承包着城主骠骑军的粮草供给和军马更换,这几年他的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他为人圆滑,富而不骄,见人三声好,遇客五分夸,路人乞丐也是无有冷落,渐渐地落下个有口皆碑的好人缘。但是在同行和城里的名流富贵圈里,却不怎么待见他的做派。同行说他虚伪,富人说他跌份儿,还给他起了个贴近本行的外号‘文马屁’,‘闻马屁’是也。他的二儿子文盛阳,今次凭借着不俗剑术,早早成为蜀州神剑宗内定人选,给他拔份儿了不少。 陶三爷的淘东圊行当污秽,虽然他勤勉和善,但是始终是被人却步三尺。自家女儿已经二八出头,至今仍是待字闺中。穷人家的她嫌弃,富人家的嫌弃她。这让陶三爷头疼的很。仿佛他家人是臭的,钱是臭的,人缘也是臭的,什么都是臭的。自从在老爹手里接过这营生,他就有了个外号‘淘二代’。而今长子陶书成被书院推荐,得以去天府书局深造,终于让这个‘臭名在外’的家庭变得有些书香气了。 “从此陶家再也不是穷人家的狗不理,富人家的食屎虫!我老陶家也将是流芳百世的书香门第了!” 陶三爷脖子和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向有超前意识的肚子变得更加超前。 此刻他正与文老爷聊的火热,两个在名流富贵圈里不受待见的人,有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聊着聊着,就有了向儿女亲家发展的趋势…… 时间就在众人的只言片语间溜走,眼瞅着日过中天了,才跑出个堂兵,一声锣响后喊道:“散了散了,城主有令:天府牒告择日公示!” 众人等了半天失望而散,城里的乞丐们没能等到各家散发的喜钱,更是满腹怨言。 文老爷惦记着自己的马匹生意急着回去,却被他热情的陶老弟强拉硬拽请到了四昧馆。 #  四昧馆是赤山城里一等一的食肆。主家是蜀州游历至此觅得良缘的剑客裴旻。这个外来客不但剑术奇高,做菜更是一把好手,一手蜀菜让他做的是色泽红亮,香气四溢,味道纯正,造型精美。他接手四昧馆之后,一改蒙州粗犷豪迈的饭桌环境,改走每日限量供应蜀地特色佳肴精、鲜、贵的饥饿营销路子。几年下来,四昧馆从一个临街小门面,被他经营成了五层十八间的大食肆。并且通往平州途径的大小城镇,都有四昧馆的分号,商业版图不可谓不大。 除饮食之外他又增加了茶室,棋室,舞乐室,物宝室。得闲饮茶,棋友互奕,听乐观舞,互通有无,故而四昧馆人脉及广,三教九流达官显贵凡能接触到的都是熟络旧客。风吹林响,雁过留声,这里也是赤山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文盛阳正是他的弟子,此次天府纳新他也是通过关系偷偷出了不少力。 陶三爷这次挑了茶室的春山秋茗甲字号奢华单间,还特意邀请了裴旻同座。点了一壶极品的地胎茶,花费了五十两银子,贵的是让陶老爷肝儿颤。五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三年的花销也不过如此。但是为了孱弱的陶书成路途平安,陶三爷咬紧牙豁出去了,早晨出来的时候,他破天荒的带了页残纸和几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待到裴旻得闲过来的时候,文陶二人已经干聊了一柱香的时间。煮茶的茶博士和奉茶的侍女在准备好的茶具边站着,小声嘀咕:这俩胖子是不是要跑单呐,看来这份恩客赏钱可能是悬了。 裴旻进来,看见水凉杯空人闲的局势,脸色阴沉的训斥:“你们几个脑壳都没得了,看不到灶头,杵在那里干啥子?”茶博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答道:“主家,是二位老爷不准起火煮茶,绝非小人们刻意怠慢!” 文陶二人对视了一眼,一个食肆如此规行矩止,让他们觉得有些讶异。 “晓得了,煮茶!”裴旻转过身,脸上多云转晴后,朝着文陶二人抱拳施礼:“文老爷,陶三爷,久候久候!后边处理一些琐事,来的迟了。”文老爷起身先走过来:“裴师傅,小儿之事您没少费心,老文先谢过,厚礼马上就送到。日后但有差遣,老文是屁话没有啊!有空了您也到家里坐坐,老文给你烤全羊吃!”陶三爷也是跟着过来溜须拍马:“裴主家生意兴隆,是大忙人,应该的应该的。” 简单几句客套,远近亲疏就区别出来了。 裴旻示意二人落座,伸手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牌,递给陶三爷,说:“书成能去天府深造,陶家日后必然是文运昌盛,可喜可贺。我无暇登门拜贺,这块玉牌 算是了表心意吧。”玉牌不大质地却极好,白如羊脂油润光泽,没有精雕细琢,只是单面简单浮雕一个‘剑’字。裴旻这话说的极有分寸,既拉进了关系,又给足了陶三爷面子,还不失礼数。 陶三爷收下玉牌捂在手心,愧颜道:“本来拉着文老哥过来是卖他个面子,求裴主家在犬子去平州路上多多照拂,没成想我准备的礼还没送出手,反倒是收了裴主家的礼了!”说着,他小心翼翼从袖中托出一张残纸。边角残缺、质地不明、水渍明显的纸面上潦草画着几副气行经络图还有一把纹路怪异大剑。 裴旻接过残纸,简单看了几眼,淡淡地说:“是一份行气剑诀,陶三爷有心了。” 表面上他是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已欣喜若狂。蜀州神剑宗遗失的飞剑剑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了自己手里,没有周折,没有算计,没有杀戮,更没花费一两银子!这可是蜀州剑修苦寻千年的至宝剑诀!虽然残缺不全,但是他有信心凭此便能重振家门,让裴家再次踏入剑山!他轻轻的抖了抖残纸,唯一让他稍微不舒服的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是从一个掏大粪的手上递过来的。他有些轻微的洁癖。 这时茶博士低声问道:“主家,水热了,可以起茶了吗?” 裴旻点了点头,侍女起身关了门窗,从一个幔布遮盖的鸟笼里,放出一只红嘴白腹长尾的黄色小鸟。小鸟飞到茶博士的茶具旁,用小嘴啄碰着茶壶,仿佛在催促着茶博士赶紧倒茶。陶三爷一看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去围着小黄鸟左看右看,啧啧称赞:“这小鸟儿有意思唉,它不怕人还要喝茶唉!”说完还撅着嘴绉绉绉的逗它。 茶博士取出一个密封小陶罐开始起茶。揭开封口的红纸倒出一些草木灰,然后用竹筷子在里面夹出一个小纸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揭开后露出一小撮透明如蝉翼的地胎茶叶。这就是起茶,如同起出宝贝一般。茶博士小心翼翼的分出一小片,放在小黄鸟的脚前。 小黄鸟尾巴翘起伸展着翅膀陶醉的闻着,每闻一次,就努力的仰起头把脖子抻的直直的,极为享受一般。几次之后,地胎茶叶就被它闻没了。陶三爷奇怪的问:“没见它吞啄啊,这茶叶怎么消失了呢?” 茶煮好了,茶博士一边倒茶一边解释:“此鸟名闻香鸟,以香气为食,能辩香识路,追迹寻奇。我就是靠它,才能在野外找到这绝品地胎。每次煮茶前给它闻上一片,是让它记住地胎茶的特殊香气,方便下次寻香采茶。至于这茶怎么没了,就是这地胎茶的特色了。地胎茶叶遇上湿热,就会像冰块一样消融四散,所以此茶要储存在干凉盛满 草木灰的密封陶罐里。这少少一包茶,是闻香鸟辛苦三月所集,客人还会觉得贵吗?” 文陶二人没想到一份茶叶还有这么多讲究。陶三爷两手一拍说道:“嘿!起初我还以为五十两一壶是宰冤大头呢,现在一看,值!真值!快给我来一杯尝尝!”茶博士仔细倒满三盅,侍女用托盘送到三位老爷面前,陶三爷一饮而尽,文老爷咕噜咕噜地含在嘴里舍不得咽,裴旻端着茶盅只闻不喝,低声说:“无功不受禄,念在剑诀的份上我说个事,城主府告示没出,是因为两天后天府雨师要助大小姐平顶山寻宝……” 陶三爷听了一愣:“天眷之女,通炁境界巅峰的修者,被她惦记的东西会是什么天材地宝呢?” 文老爷有些腹诽:“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城主府推迟天府纳新的牒文公告,难道是怕这些入围者捷足先登?” 。。。。。。 “呸!还搂着睡觉?!你个色胚!滴血认主都不懂!”唾骂一声后,胡天儿再无心语。 刘木若有所悟,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走到雷纹门前,一边深呼吸,一边念叨:“不疼不疼,没事的,不疼!”几番思想挣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一拳锤在鼻子上。幽寂空间里就听见‘砰’的一声,一颗‘卤蛋’后仰倒下,鼻血伴着四溅的水花,打在了风火雷水四门上。四门随之坍塌沉落,一牛一鸟一男一女一画出现在他身边。 夔牛雷音阵阵的说道:“这小子并非先天灵体,紫宫穴被后天改造成了血海雷池!雷罚炼血,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他都会血爆一次,蜕皮一次。直到七七四十九次之后,血炼成金,他才会成就金刚不破之身。此等炼体之法万年未见,不是通神境界强者修炼此法,注定是灰飞烟灭尸骨不存呐!我等已认他为主,该当如何?任凭他做个短命鬼,我们陪他烟消云散?” 赤鷩呼出一口烈焰,叹道:“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本体已失,只能做个器灵苟延残喘……” 风伯风后异口同声:“没有头发,不雅不雅!紫宫雷府,抢呀抢呀!” 夔牛奋蹄,赤鷩展翅,风伯御风,三器灵一股脑儿冲进刘木的紫宫雷府抢占地盘。雷电火风一通乱战,只有那轴空白画卷在外面孤单留守。 静渊大阵外,湖水边的胡天儿突然前俯后仰捧腹大笑:“他把自己打晕了。。。哈哈哈。。。这个傻子唉。。。” 蒲婆婆听闻,拐杖一挥,一缕风刀震得胡天儿连连倒退,斩断了二人之间的联系:“天儿啊天儿,你怎的如此胡闹!你的神识留在他的心里,刘木就不是纯粹的本体,静渊大阵不会认可他, 极有可能还会排斥他!若此行他毫无所获,将如何面对鹞山巨蛇?唉,胡闹胡闹,真是胡闹!” 胡天儿知道惹祸了,低头苦脸的抠着衣角,躲在兰晶玉背后不敢吱声。兰晶玉护着她望着木亭里的依旧运转的湛蓝漩涡说:“大阵尚未停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让我们再等等看吧!” 大阵内,刘木歪着脖子醒来的时候,风火雷水四门已然不见,只有一轴空白画卷悬浮于头顶。刘木不敢妄动,观察好一阵,才敢靠近画卷。此画从左至右颜色和纹路各有不同。左面是暗金色的百花纹,中间是赤金色的猛兽纹,右边白金色的鬼面纹。在卷轴和装裱处,竟然密布繁复的符文。符文诡异的纹路充斥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光晕流转像极了木亭牌匾上拘阵。刘木试探着对着迷朦的画纸轻轻碰触,指尖下竟然现出阵阵涟漪。左面金花荡漾,中间赤兽奔涌,右边白鬼攒动,它们借着水韵向着涟漪靠拢。拘水为纸,设阵为界,相对于外面木亭的静渊二字,这轴画卷的阵法更加的繁复巧妙。这又更新了刘木对阵法的认知。 道法奥妙如天地之高远! 正在感叹之时,刘木忽然听见胸口里传出隆隆雷音:“小子,别傻愣着了,你再不出这大阵咱们都要困在这里,永世再也出不了这静渊!” 刘木凝神内视,竟然在胸口紫宫穴里看见一头独脚浑身布满电纹的老牛,鼻吐雷云,双目闪电频发,一边和两人一鸟打架,一边咧着大嘴喊。“吾天时地利独占,汝等还不让血海与我?!” “无风不起浪,你想独占灵源,休想休想!”风伯风后异口同声,狂风大作。 赤鷩则是盘旋二者之间吐出一口口的烈焰真火:“三分天下不好吗?” “欸?你们不是在圆鼎,红衣和扇子上吗?怎么跑到我体内打架了?”刘木此话一出,如同天雷阵阵,吓得三器灵哆哆嗦嗦直接现出了本体。夔牛圆鼎,绣金红衣,画人纸扇静立当前。夔牛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来,色厉内荏的喊:“小子,你放尊重点,用心说话!你这一嗓子老子牛角都差点被你震断!” 赤鷩和风伯风后附和说:“就是就是。” 用心说话。 刘木用心轻问:“几位灵尊如何称呼?”夔牛踏出圆鼎,雷音阵阵:“老子牛闪闪!”。赤鷩答道:“我叫烬儿”。“风伯风后。”俩人又是同声同气。 “哦,再请教几位灵尊,我该如何做才可踏出这静渊大阵?” 这身份摆的很低,让夔牛极为受用,轰隆隆雷音大震:“孺子可教!哞……老子看好你!小子你且听我细细道来。从前 啊,混沌初分,天界,人界,幽冥界同为一体……” “啪叽!”牛闪闪的长篇大论还没有开始,就匆匆结束了,一把巨大的扇子从天而降将他打晕过去! “啰嗦啰嗦!”风伯风后击掌相庆,“主人只要在外面的画轴血迹未干时将指印留下,它就会任由你驱使进出三次。虽然主人没有得到静渊大阵的终极认可,但是这轴画卷来历非凡,如果通灵境界修者持有此画,移山填海改天换地皆有可能。” “血迹即将干涸,主人不可耽搁!”赤鷩烬儿语气急促。 刘木收回神思,一把抓住画轴,大拇指狠狠地按了上去…… 。。。。。。 大雨将至。 东南方的厚重雨云越来越近,空气渐渐变得湿冷。人们翘首以盼的降雨就要来了。 老庙祝望着远处的雨幕神思万里。他没有让孙小全赶赴赤山城,去参加天府纳新的测试,因为他在设计一种可能,一种两全其美的结果:鹞山大蛇顺利化蛟,随他去天府修灵。这将是无上功德一件,足以为换取一门适合孙小全修炼的法门。自己则是凭借三十年声望积累的功德,兑换一枚灵丹进阶天府十三。内山的大门离他越来越近,观云山的云道相信不会等他太久了。 兰晶玉望着湛蓝的静渊大阵无声的运转,期待那个孩子能再次带出希望。八千年的秘境修悟,从未踏足人间,她和胡天儿一样想要出去见识一下那个陌生的天地。 胡天儿撅着嘴为自己的鲁莽难过,没有得到静渊认可的“卤蛋”该如何面对巨蛇? 蒲牢神思百转,占卜着秘境未来种种,她背负着这个名字的命运好多年了,八千年还是一万年,她已经不想记清楚了。 鹞山黑蛇站在山巅眼神炽热,八百三十年,它终于有机会去尝试一种可能,一种看似水到渠成实则九死一生的可以得到天地认可的可能。 刘父刘母坐在家里看着眼前陌生的青衣大汉,心里盼着刘木能在落雨前回到家。 孙小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雨师的到来。 4空山新雨 “咚!”“啪!”一轴画卷凭空跌落砸在一颗“卤蛋”上,刘木全方位地和自家小院来了次亲密接触,他付之以人生初吻,小院报之以满嘴灰尘,轴画给之以二次打击! 他吭吭唧唧地站起来,吐了几口尘土,拿起轴画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跑。“爹娘,小心青牛!伏牛梁地底下钻出的青牛!” 屋内刘父刘母看着院里的紫皮秃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这凭空跌落的陌生**怪人,竟堂而皇之地跑过来喊他们爹娘。坐在凳子上的青衣汉子笑着说:“二位无需怀疑,他就是你们的儿子。紫雷粹体稍许改变了些他的样貌,呵呵,不是稍许,是大半样貌,看的久了你们也就能接受了。” “爹娘,我是刘木啊,我刚到酸枣沟,甘草没挖到一棵,就让雷给劈了!然后又被一个好看的暴力小姑娘给揍了一顿,然后又被一群人弄到一个什么枣花秘境里,然后又被一个老婆婆带到一个什么叫静渊的大阵里,然后又看到一些真假莫辨的幻象,然后又滴血融合了四个灵器,然后就回到家里来救你们……”刘木这一通竹筒倒豆子,听得刘父刘母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这时家里的大黑狗在外面浪够了跑了回来。它围着刘木闻了闻,认出了小主人后便开始疯狂谄媚,又是蹦高又是摇尾巴,咧着大嘴满眼兴奋一圈圈的围着他疯跑。刘木像往常一样的逗它:“大黑,翻身!”大黑狗跳起来一个倒翻稳稳的落地,刘木伸手揉了揉狗头,“狗帅狗帅!” 是我的儿了,说话啲哩秃噜不带喘气的方式,每日逗狗的花样等等,刘木的习惯做母亲的知道得清清楚楚。刘母一把搂住刘木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被祸害成这个样子!”摸着他紫了吧唧的光脑袋和秃秃的眉骨,眼泪又像决堤的洪水泛滥肆虐“哎呦,这可怎么好啊,这个样子日后哪家闺女能看得上你呀!” 这时青衣汉子哈哈笑道:“儿女情长的事不愁,以后会有你们烦的,我怕你们应付不过来呦!来来来,刘木我俩聊聊。” 一个响指,时空停滞,一切都静止了,刘父刘母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大黑狗跳悬在空中,几只苍蝇停在水杯上空。青衣汉子拉着刘木走到院子里,望着北方问道:“知道我为何在此等你吗?你又为何半日内际遇种种?”刘木摇摇头没做声。青衣汉子背负双手叹息:“一万年又快到了,悲剧还会重演吗?” “什么悲剧?莫非和静渊幻象有关?”刘木一边揭着手臂的死皮一边问。 “不错,你未得到静渊的认可,没有看 到心镜残存的全部幻象,说这些万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为时尚早。我来与你说点当务之急的事。今夜子时雨落鹞山,届时鹞山巨蛇将借水化蛟成就亚龙。它虽有庙祝暗中赠雨三指,但是区区仅凭它八百年的道行,还是无法抵御雷罚之威,此次它又将功亏一篑神魂大损。蛟蛇之属神魂受损,若要进阶真龙就只剩两条路:一是修灵转修魔,以吞噬为基法增强魔力,以期魔珠大成修成角龙。二是融合龙魂兰修养龙魂,经过漫长的元炁积累进阶蟠龙。角龙蟠龙之后,只要耐心修炼,终有一日会真龙加身直飞九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区区一个凡人。”刘木一边打量着青衣大汉一边问。这个人九尺身型一袭青衣,两条浓眉,面青无须,偏偏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双牛眼压着大蒜头鼻,发鬏高耸,横叉一只玉簪。腰缠丝绦挂着一块白玉,玉面浮雕天府二字,字下布满雷云闪电。 “嗯?枣花秘境蒲牢什么都没同你讲?” “没说,她就说有事相求就把我送进了静渊大阵。”刘木回答。 “嚯!先斩后奏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样不管不顾的老性子!既然如此,此事我来说更加合适。我叫牛通,本体是得道青牛,静渊幻象中你应该见过。平州天府三百年前遣我来此灭杀黑蛇。然黑蛇修悟通灵未造杀孽,且法有云:凡通灵无孽万物,可修天道。同为妖修我心中不忍,便俯身土梁未有动作。三十年前它走水化蛟伤及人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个庙祝老头就把它收拾了。之后黑蛇一心修炼闭关不出,我也就没搭理它。不知怎的它竟然得知养魂之法,便派小妖数次去秘境讨要龙魂兰。小妖不知天高地厚污言秽语气势蛮横,惹怒了蒲牢,都让她给结果了,因此仇怨算是结下了。这才让八百年相安无事的邻居,变得势同水火。因为有天府的规矩约束,枣花秘境里的修行者出不了酸枣沟,故而枣花秘境一直隐忍至今。其间蒲牢也搞了点小伎俩,但是被黑蛇轻易识破了。就是村尾那个傻子,活活被吓傻的那个。” 刘木明白自己也是蒲牢的小伎俩,下场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冥冥中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仿佛这就是自己要走的路。 “你的感觉没错,你的确不同。因此蒲牢此次孤注一掷下了血本,想让你拿到心镜抵御魔障巩固本心,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事情出了差错。本来这四灵器是静渊心镜设置的通关考验,却让你阴差阳错的滴血认主给它们带了出来。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吧!”牛通仿佛看出刘木的想法稍稍感叹。 “言归正传,蒲牢给你诸般奇遇,目 的是让你在鹞山巨蛇天罚之时,用心境勾起它心中魔障,使其无法抵御雷罚,以绝枣花秘境后患。但是今日我来却是让你做恰恰相反的事。在鹞山巨蛇最凶险的第七道雷罚到来时,请务必祭出夔牛圆鼎帮他分担部分雷电威能……” 刘木直勾勾地看着牛通的大鼻孔愣愣出神,看得他是局促不安。 体内紫宫雷府,夔牛鼻吐雷云,一呼一吸的雷音阵阵:“哞,这个小牛鼻子没撒谎,但是他知道的只是一知半解。万年前神龙陨落,龙族元气大伤。世界三分之后,为保神龙子嗣不绝,神龙九子被通灵境巅峰强者悉数带到了灵炁更充裕的仙界。其中龙四子蒲牢坚信神龙还会重生,所以它偷偷留下一滴心头血,在一株上古遗株七色七叶蒲公英上。那遗株就是蒲牢,所以蒲牢是具有龙魂和灵草气息的双魂蒲公英。蒲牢打杀妖蛇,绝不仅仅是因为妖蛇的频繁讨要和无礼冲撞。她一方面是因为天性使然,龙族及其厌恶蛇类化蛟,认为它们污染了龙族纯正的血统,凡有发现必灭杀之。另一方面是她怕失去兰晶玉这个大补良药。而现在蒲牢竟然动用了九雷鼎,送你直面静渊心镜,一定是知道了神龙的魂魄在幽冥海里再次凝聚,通过静渊就可以重返人间的讯息。所以她需要你阻止鹞山巨蛇化蛟。巨蛇一旦失败,不但保证了龙族纯正的血统,还斩断它进入秘境通过静渊吞噬龙魂的可能。所以她需要你得到静渊大阵的认可,拿到心镜封印幽冥海眼,给神龙魂魄成长壮大创造充足的时间。所以她要拼尽一切保证兰晶玉蕴养的是神龙的龙魂,要知道世间永远只会有一条神龙,一龙陨落一龙升,潜龙在渊等天惊。” “牛通为何知道第七道雷罚巨蛇会扛不住?” 夔牛叹息:“因为他就是天府施雷人!目前来看老庙祝和小牛鼻子所图甚大,或许是传说中的扶龙啊……” 。。。。。。 天府雨师距此不足百里了。 鹞山北洞里巨蛇有些气闷,只是借几株龙魂兰而已,枣花秘境竟然连续打杀了手下三个小妖。东南的雨云越来越近,它的神魂战栗的越来越厉害。是近战心怯吗?它盘起身躯高昂起头颅,双眼红光骤闪,照亮了整个洞穴。原来这雄伟鹞山内部早已被它抽炼精金时掏空,此时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蛇群。 。。。。。。 水烟散尽。 九雷鼎上方的湛蓝漩涡停止了运转,良人未归。 秘境里气氛沉重。蒲牢仰头望着深邃的天空失神的说:“唯有一战啊……” “战吗?”兰晶玉环顾四周。 “战吧!”周围一 片坚定。 蒲牢衣带飘扬,一改颓老之态,化作一剑眉凤眼,虎背蜂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壮半老徐娘。她双手托举九雷鼎身形旋转,口中念念有词:“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须臾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随着秘境元炁迅速向着九雷鼎聚集,最后在鼎身上方凝聚成一张弧形结界电网将秘境笼罩其中。 蒲牢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一股强大七彩旋风冉冉升起,慢慢地她的本体也逐渐显现,竟是一颗上古七色七叶蒲公英。七色叶片晶莹似玉灵韵流转,七朵绒花随风摇曳神光四射。它如同参天巨树般扎根在湖水旁,摇曳着绒花。绒花落而又生,闪着灵光随风飘荡,像一把把小伞灯随风飘散。絮舞风飞花满天,穿杨伴柳舞翩翩,秘境内空气中弥漫着灵魂的芬芳气息。 “愿战者战,怯战者避,吾乃蒲牢,真龙第四子!妖族子民,守护龙魂迎接荣耀的时候到了!”巨大的蒲公英内一道龙音传遍秘境。 “神境者留,炁境者匿,吾乃蒲绒,上古七色地丁!万物万灵,天地共生!”又一声铿锵女声随之传出。 龙魂仙草双生双融,七彩灵光和磅礴的龙威,笼罩着这片天地,形成了第二道防护。 兰晶玉看着天空的五雷结界,愧色深重:“为一人杀身,为一人成仁。” 胡天儿苦苦支撑,双腿感觉有些酥软颤抖,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了头上。她握住兰晶玉的手用心语倾诉:远山之巅和静渊水下,有一种让天狐一族感觉如芒刺背的东西,蒲婆婆气势每提升一分,这种感觉就加重数倍。 龙气如水晕般扩散开,一波连着一波,激荡着秘境生灵的斗志。几息之后,胡天儿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的神魂,显化出本体:一条五丈长三丈高的火红巨狐!它势若扑袭,利嘴尖牙,眼露凶光对着巨大的蒲公英怒吼。 兰晶玉伸手甩出一缕月光缠绕住了巨狐,对着蒲牢本体欠身一礼:“天儿修行日浅,抵御不住无上龙威,激发了困兽本能。龙子见谅,我这就把它带到外面的枣树沟暂避。”说完她凌空而行拽着那缕月光将,胡天儿带出了秘境。 。。。。。。 牛通手指微动,桌子上的水杯出现在他手里,他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用食指磕碰着杯沿儿打玄机:“啧啧啧,枣花秘境里群情亢奋,战意升腾。或许天府钳制再无效用。子夜时分妖乱人间,天地元炁动荡倾轧,到时候抱山村必将烟消云散,可怜了 这群勤劳善良的人喽!” 看着日斜西天,刘木不禁问:“现在就可以通知村里人离开啊,或者你老施展个神通把他们都带走?” “前方大雨阻行,后方乱战将起,托凡人如重泰山,我纵使有心奈何无力啊!!”牛通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刘木看着他惺惺作态,心里暗骂他与蒲牢无异,无非是想强迫自己去完成他们的意愿,故而在这里装模作样软硬兼施。 牛通见他不为所动,忽然拉住他的手,说:“走,带你去见见故人。”二人掠空如虹,奔酸枣沟而去。抽空刘木回头看了眼自家院子,发现东南西北四个院墙墙角上,各插着一杆三角小旗,一个模糊的圆顶罩着院子。而周围邻居家里依旧鲜活生动,儿童嬉戏绕膝走,闲老坐凳手中烟,鸡飞狗跳拦不住,勤妇怕雨收衣衫。他断定这头牛很牛,虽然心地不咋滴,但是阵法大牛。 仅仅是几个喘息的功夫,刘木就看见胡天儿和兰晶玉坐在酸枣沟里的一棵枣树下消闲。原来胡天儿已经情绪回复,神魂稳定,正在与兰晶玉诉说变身时的感觉种种。觉察到元炁的波动,她俩抬头凝望,胡天儿又惊又喜挥着手喊:“卤蛋卤蛋,这里这里!”兰晶玉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天府雷师牛通,天儿谨慎,如有异动,迅速躲入秘境!” 到了二女跟前,牛通将刘木放下,笑呵呵的双手抱拳说:“二位美女,牛通打扰了。”兰晶玉侧身一礼:“见过雷师。”“刘公子身体如何?静渊之内发生何事?” “嘿!这郎情妾意嘘寒问暖的样子真让我倒牙,幸亏老牛天生是吃草的喜欢吃软饭,不然这一口铁齿铜牙都得酸掉了!”牛通没正经的调侃。 兰晶玉面色微韵愠,轻启朱唇,话音儿还没出,胡天儿就喊道:“卤蛋,你怎的变成这个样子?!” 牛通转头一看,嘿,这小子,张着大嘴鼓着腮帮,一脸猪相的痴痴地看着俩女。他赶紧上手在刘木脸上揉搓了几把,又把他的嘴巴按合上,尴尬的解释:“来的急了点,风吹的,意外啊,小意外。”刘木活动活动了嘴巴,侧转身慢慢小退了一步,打了声招呼:“兰夫人,胡姑娘。”胡天儿看他转身要跑的样子,气道:“我又不揍你,你躲什么呀?”刘木没有回答她,咧了咧嘴心想那可不一定,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保持点安全距离好。 兰晶玉适时插话道:“雷师至此必有深意,不妨明说,蒲婆婆方面我可以代传。” 牛通响指一打,一个隔绝域阵原地出现。“我来只有三件事,其实也是一件事,你要不要听?”他对着胡天儿问。胡 天儿眨巴眨巴眼睛,顿时明白此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她点头如捣蒜兴趣十足:“听!!”世上女子,无论老幼,听墙角说小话儿都是共同爱好。牛通手握腰间雷师玉牌,心里默念收阵诀,收了秘境外的天府钳制。“以后天府和秘境只有规矩,没有钳制。规矩之内秘境修者可自由出入。只有一点我需提醒,莫造杀孽,莫损天合。”牛通顿了顿,又说:“刘木,你,鹞山黑蛇,命运牵绊,互为成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来就是要确定三件事,你入轴画,刘木登山,黑蛇化蛟!” 兰晶玉思考良久,说道:“我有一条件,黑蛇化蛟,不得占据秘境,不得伤害秘境妖修,还有就是要给我点时间,我要护送刘公子去天府疗伤,顺道看一看这人间万千。”胡天儿单手一举:“我也要去!” 牛通点头答应:“黑蛇我会带去人宗养龙池,不会骚扰秘境,刘木去天府我会让老庙祝照看带路。至于你游历的时间多寡,完全取决于这个‘卤蛋’愿不愿意去鹞山。” 刘木心里暗骂牛通卑鄙。父母,兰晶玉,数百口的乡亲的性命通通被他掌握在手中。层层加码,笑里藏刀,软硬兼施,阴险得啃不动玉米——无齿(无耻)!对于蒲牢的直来直往,这个牛通真是牛屁不通!“去,刀山火海天塌地陷一命归西我都去!不去对不起你这份算计!”刘木吐了口唾沫,望着牛通说。牛通嘿嘿一笑:“哎吆,稍安勿躁,既然答应你带你去天府疗伤,就一定会保你全身而返。”说完他朝着刘木眨了几下大牛眼,看的刘木是莫名其妙:“干什么,挤眉弄眼的!”牛通尴尬的搔了搔头,指了指刘木腰间的轴画。刘木拿出轴画打开,兰晶玉化作一道朦胧月光投身到画卷暗金百花纹里。画卷里水晕荡漾,一株通体洁白如玉的兰花灵韵流转,暗香长留。 “小狐狸,你可以回去报信了,天府调停,鹞山黑蛇化蛟之后不会进入枣花秘境。”牛通撤去域阵,拉起刘木奔赴鹞山。 “你要是也想要到人世间走一走,就明天中午到抱山村找我。”刘木回头对着失落的胡天儿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