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 序章 一梦黄粱 齐光四年。 和陵。 “果然,天子留有后手。”灵柩前,李存礼手持龙泉剑,看向棺内的李星云的“尸体”,听着身后传来的铃声,似是感慨的道。 一身内力为监国吸尽,又中了功力大增的监国全力一掌,气脉尽断,五脏俱损,生机竟还未断绝。 天子到底是天子。 李存礼目露凶光,杀机尽显,锋锐的龙泉剑落下,身后的铃声越发急促,李存礼催动内力,手掌发力,龙泉剑在李星云的胸膛处的巨大伤口内拧动。 血流如注。 咔嚓一声,眼前棺木受不住李存礼这凶戾的一剑,出现了一道裂痕,李存礼脸上极度狰狞的表情与他此刻白衣秀士的形象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天子尸体手上的扳指也有原本的红色变为大半白色。 “恭送天子。”事毕,李存礼于灵柩前恭敬行礼。 …… “好好活下去。” “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日后,当你偶尔仰望星空的时候,你会想念师父吗?” “而那些本不该死的人,可都是因你而死啊。” “万毒窟,万劫不朽!” “如果能不死,我就不要再喜欢你了……” “下辈子,藏兵谷,我们不见不散。” 到底还要失去多少,这荒唐的一生才会结束呢? …… 乾化二年。 林间。 山间多苍翠,遍地草木香,树林幽静,有奇石接连如海,树怒似涛,几缕清泉自山间流逝不息。 阳光透过树打在山石上,形成优美的光斑。树荫下,一红衣红发,面容英俊的少年缓缓的睁开眼眸。 眼前的景象让少年心头一颤,少年于山石上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山间美景,还有装药的竹篓与采药的锄头。 竹篓空空如也。 “这,这是……”李星云不敢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八年间,他走遍了此山的每一个地方。 这里是……青城山。 李星云运转功法,却发现一身功力只剩小天位的程度,苦修的“龙泉七星决”与“气经”内力也消失不见。 在一检查,发现自己的身高好像都回到了十七岁时的状态,还有他眼角的疤,也消失不见。 “这到底……”李星云陷入无限的思绪当中。 忽地,天空中有惊雷炸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剑庐,对,剑庐!”李星云猛地想到了什么,运转一身功力,向着记忆中剑庐的方向飞速赶去。 远处一棵树后,阳叔子见李星云速度,心中略有震惊。 这速度,起码得有大星位了吧,不,甚至还要更高,怎么之前从未…… 他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身侧之人,那人一身玄色衣袍,其衣袍上绣着晦涩玄奥的图案,脸戴面具,头戴斗笠,一身上下不露半点皮肤在外。 不良帅,袁天罡。 其面具双眼部位不见眼眸,只见一片无尽黑暗,若深渊一般,深不可测,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爱徒武功高强,你这个当师傅的不高兴吗?”幽幽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不。”阳叔子将视线转向别处,面色平静的道。 只是心中是否平静,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袁天罡双手抱胸,对着阳叔子道。 “马上执行吗?”阳叔子略微有些动容,看着脚下山石,反问道。 他知道,他这徒弟此一去,便是沉沦苦海,再无善终可能了。 “怎么,舍不得了?”袁天罡反问阳叔子道。 “我知道了。”阳叔子无奈,只得依令而行。 他知道,即便他舍不得,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眼前之人,是袁天罡。 一个能以一己之力,成为这世间枷锁之人! …… 青城山,剑庐。 李星云全力催动轻功,还是早了他师傅阳叔子一步回到剑庐,此刻天空之上已然蒙上了一层阴云,寒风乍起,似有云雨将兴。 眼前熟悉的一幕让李星云神色动容,他嘴角,眼角微颤,一步一步的走进这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师哥,你这就回来了?”陆林轩恰巧从剑庐内自己的房间中走出,看着有些“失魂落魄”李星云,一脸疑惑的道。 熟悉的窈窕身影映入眼帘。 “师妹?”李星云心神一动,身形瞬息之间便至陆林轩身侧,看着眼前面容之中仍有几分青涩的陆林轩,李星云满脸动容之色。 林中百花,绽放迎春,再见陆林轩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俏丽身影,没人能想象出他此刻到底有多开心。 这一幕把陆林轩吓得不轻,世间武者习武练气,气分二等六品,她如今功力不过最低的小星位,以李星云小天位的功力之速度,在她眼中就宛若鬼魅一般。 更吓人的,是她师哥此刻的神色。 红着眼眶,她能感觉得到眼前之人在强压着内心的情绪,可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 “师哥,你没事吧?”陆林轩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李星云问道。 平日里玩归玩,闹归闹,至亲之人的不对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更何况一天一夜之间,平日里与她嘻笑打闹的师哥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这让她如何不担忧?此刻,倒也没了往日里嘻笑打闹的心思。 “师妹,师父呢?”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问道。 “师父他一个人下山了,现在还没回来。 你和师父这是怎么了,我总感觉,最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太正常。 还有,师哥,你刚刚那是?”陆林轩面露忧色,看向李星云道,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从剑庐门口到她身侧的距离。 八年相处,在很多时候,她早已把师哥当成了至亲与主心骨。 “哈哈哈……”李星云仰天大笑,笑声不止,只是那笑声之中,带着一种别样的,不属于十七岁少年的苍凉。 这一幕他朝思暮想了好多年啊。 每次他仰望星空之时,都会细细思索曾经在剑庐生活的每一天。 逝者如川流,不可追,但师父还活着。 大家……都还活着。 “师、师哥,你别吓我,有事你别憋在心里。”陆林轩看着眼前明显异常的师哥,心中极为担忧。 “师妹,有些事且容我稍后在解释。”李星云看向眼前的陆林轩,诚恳的道。 从他和师妹从剑庐离开前后的这一段日子他日后苦思许久,李星云推断此刻不良帅已然找上了师父。 对袁天罡,他毫无办法,但为应对未来诸多劫难计,他越强大越好。 他记忆中有完整的龙泉七星诀与气经两部神功,此刻他功力距离中天位已然不远,二者练成其一,这中天位就差不多了。 第一章 出山 青城山,剑庐。 阳叔子背着手,缓缓的走回剑庐,方一入剑庐,便见陆林轩焦急的守在李星云的房间前,走来走去。 阳叔子面色严肃,毫无表情的缓缓向剑庐内走去。 “师父?”陆林轩刚转回身,便见自己的师父从剑庐外缓缓走来,连忙走上前,问好道,陆林轩生性跳脱,本想开个玩笑,但见师父也面色凝重,顿时没了心思。 “你师哥呢?”阳叔子看向陆林轩问道。 “在……在房间内练功。 师父,我师哥他什么时候会的武功啊?”陆林轩挠挠头,对如今出现在李星云身上的变化大感惊奇。 “唉。”阳叔子叹了口气,随后没好气的对陆林轩道:“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问他?” 这丫头,平日练功也不见得多用心,自己手把手教了她八年,到如今也只有小星位的功力,其实按他推断,以陆林轩的资质,若用心刻苦,现在起码也得有中星位了。 “我能教你们的,已经不多了啊。”阳叔子仰天长叹道,对李星云和陆林轩二人,他视若己出,可自不良帅找上门开始,一切,都来不及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师父您也是,我师哥也是,一个个都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对陆林轩而言,李星云和阳叔子就是她目前最后的至亲之人了,关心则乱。 就在这时,李星云推开剑庐的房门,走了出来。 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从房门中走出,李星云只觉得神清气爽,眼见眼前青城山山中美景,心旷神怡。 上一世,出山之后,他才知道这八年来日夜观看,已经觉得有些腻歪的青城山景色有多难得。 就在刚刚,他已然练成完整的《龙泉七星诀》,功力大增,几乎与中天位别无二致,只需几天时间勤加练习,突破中天位轻而易举。 这《七星诀》可于意念中修炼,与他在合适不过,至于“气经”,待他功力突破中天位在练便可。 他所修功法与他挚友张子凡所修炼的“至圣乾坤功”和“五雷天心诀”不同,至圣乾坤功至阳至纯,其在性质上与天罡诀和七星诀相仿,但五雷天心诀阴阳相济、相生、相辅、相成,二者可合二为一,变两部功法为一部。 就像九幽玄天神功的上下卷一样。 《天罡诀》与《七星诀》虽然皆是至阳至纯至正的神功,但却如袁天罡的霸道与李淳风的天道一般,二者难以相依相存,却又难以合二为一。 但“气经”,却能助他将二者融会贯通,合二为一。 上一世,他于娆疆十二峒练成这“气经”后,不仅伤势痊愈,更兼功力突破了大天位。 这一次,他只会比之前更强! “师父,师妹。”走到阳叔子与陆林轩身前,李星云语气平静的道。 此刻,他心中不胜欣喜,但历经一路历练,他早已比之前成熟太多。 “你二人随我来。”阳叔子面色愈发冷冽严肃,他语气严肃的看着两人道,随后迈步越过李星云,直奔剑庐大堂而去。 “师父。”李星云看着阳叔子的背影道,此刻,他语气中少了几分平静,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阳叔子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承蒙师父八年照顾,今日,徒儿有一番肺腑之言欲说,不知师父,可否给我这个机会。”李星云看向阳叔子的背影,平静的问道。 “好。”阳叔子侧过头去,看着李星云坚毅的神色,向着剑庐内走去。 “师哥,你这是?”陆林轩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心中略有不祥预感。 “放心。”李星云看向陆林轩,温柔的一笑道。 咱老李这一路走来,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放心。 不知为何,听见‘放心’这两个字从李星云嘴里说出来时,陆林轩心里咯噔一下。 看着随阳叔子而去的师哥,陆林轩跺了跺脚,赌气的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什么嘛,两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悄悄话,还不带我! 不带就不带,哼,本姑娘练剑去了!” 她转身就走,不过没走两步,却又不由得转过头去,担忧的看着李星云和阳叔子的背影。 …… 剑庐内。 阳叔子坐于主位之上,在他对面,李星云端正的坐好,身旁还有一个空位,那是陆林轩的。 “说吧,你有何话说?”阳叔子故作严肃之色,凝视着眼前的李星云道。 李星云看着阳叔子,还有他背后悬着的一柄宝剑,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缅怀。 “师父,心中可有疑虑。”李星云看向阳叔子,问道。 “无有。”阳叔子淡淡的道,身为不良人天立星,对李星云的身法在熟悉不过,既如此,又有何疑虑? 更何况,自己的徒弟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这是好事,不是吗? 只可惜,他想庇佑李星云不如不良帅之局,终是未能如愿啊。 “师父,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李星云率先开口道,语气平静,但带着几分难言的沧桑之意。 “是苦,是甜?”阳叔子见李星云如此神情,又想到八年前那孩子模样,一时不由恍惚,下意识的问道。 “不知。”李星云淡淡的道。 “梦境而已,如何不知?”阳叔子问。 “若说甜,终归未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若说苦,自安史之乱,藩镇林立始,到王仙芝、黄巢起兵,杀官诛吏,杀人盈野,权贵高高在上,争权夺利,肆意凌虐百姓、横征暴敛,朝堂上,有那牛李相争,朝阳外,野心勃勃之辈磨牙吮血。 藩镇割据,相互攻伐,若说苦,如何能苦的过那些挣扎求生,那些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些本不该死者? 故而,梦虽长,却不知甘苦。”李星云言罢,看向阳叔子,看向其背后高悬堂上的玄剑。 这一刻,他又想到曾经做过的梦,梦中,师父常持此剑对他“清理门户”。 “你长大了。”阳叔子感慨万千,看着李星云叹道。 “人,总是有所失,方能有所悟。 时至今日,我才知晓师父不让我练武,是为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只是有些事,终归是逃不掉的。 我为李氏之人,曾经,我觉得乱世之后,必有大同,故顺天意而行,不至于因一己之私,使天下苍生遭乱,再出生灵涂炭之事,故而,早已放下复国之心。”言及此,想到自己从娆疆回来,不明不白就成了天子,李星云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却忘了,乱世之后的大同,在天意,更在人为。 无论是那野心勃勃之辈,还是那逆天而行者,因果皆出自我李氏一脉,是天下有今日之乱世。 我可闭目不言,可兵戈扰攘,神州沉沦,贼子当道,再无大同,细思静想,终是不顺我意。 我欲以身入天元,于死局中求得一线生机。”言及此,李星云起身,移步剑庐大堂正中方向,与阳叔子相对,恭敬行礼。 “师父,可愿随我一起,同求那一线生机?” “痴儿,痴儿,孽徒! 哈哈,也罢,一朝梦醒,你真的长大了。” “终不似当年模样啊……” 第二章 再遇姬如雪 三天后。 李星云与陆林轩两人一道走在幽静的密林之中。 陆林轩手拿宝剑,走在李星云身后,李星云背着包袱,将剑挂在腰间,走在前面。 在三日前,阳叔子以“惊鸿”为陆林轩“开窍”,助其功力突破中星位,随后,两日前,以送信去藏兵谷为由将李星云、陆林轩“赶”了出来。 “喂,师哥!”走到半路,陆林轩再也忍不住了,停下了脚步,看着走在前方的李星云道。 “师妹?”李星云正在沉思,接下来该如何,听得陆林轩的呼唤,转过身看向对方,静候下文。 “喂,师哥,我,我,我不理你,你也就真不理我啊!”陆林轩快走几步赶上李星云,伸手指着自己师哥的鼻子道。 从三天前开始,她就刻意的不理李星云,毕竟这八年来两人差不多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话说到一半,陆林轩也确实察觉到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了,略有尴尬的说完了后半句话。 “嗨,哪敢呢? 我这三天里是在练功呢。”李星云见陆林轩误会了,看向陆林轩解释道。 这三天里,他除了思考就是修炼“七星诀”,确实没顾得上和陆林轩说话。 靠着三天苦修,佐以龙泉七星诀的精妙与自己上一世苦心修炼,领悟的奥秘,如今李星云的功力已然突破中天位,虽然只是刚刚突破中天位。 世间一切功法武学,皆需以强横的内力为基础,内力足够强大,功夫差如花蝠子、鬼头幺也能轻松致人死地,内力不够,龙泉剑诀和华阳针法这样天下绝顶的武学也发挥不出威力。 “你就糊弄我吧,你这三天练什么了? 还有,我问你,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我问师父了,师父说你的武功比我好!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陆林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这直接让李星云招架不住。 “诶诶诶,我的小祖宗,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问,你这么多问题我哪回答的过来啊。”李星云连连摆手,打断了陆林轩源源不断的问题。 看着陆林轩清丽的俏脸,李星云又不由得想起那一日剑庐大火,拼上性命为他挡了蒋仁杰一掌的姑娘,这一路师妹为他做的太多了。 只是这一次,不需要任何人在为他牺牲了。 “好,我问你,你这三天除了叹气就是削竹签,练什么了?”陆林轩双手掐腰,看着李星云问道。 “你真想看?”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面色忽地有嬉皮笑脸转向严肃之色,问道。 “嗯!”陆林轩被他这神色转变吓了一跳,不过转而还是双目之中满含期待的点点头,看着师哥。 “好,那师妹你看好了,因为这一剑……”李星云娓娓道来。 “如何?”陆林轩点点头,更加期待。 “会很帅!”李星云一甩赤色头发,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造型,道。 “去你的!”陆林轩侧过头去,故作不屑的道,不过双眸还是偷偷的看向自己师哥的方向。 李星云也不再多说,左手掐动法诀,汇起道道金色气焰,略一发力,以一身浑厚内力摄起挂在腰间的宝剑,手并未碰到剑柄,却能将剑用的如臂挥使。 在一挥手,锋锐的剑在七星诀金色内力的加持下,化作一道金色的闪光,电光火石之间,直插中数十米外一棵大树。 而此刻,陆林轩已是渐渐转过头来,看向李星云。 再见李星云对着飞出去的宝剑做抓握状,又靠着内力将剑隔空召回,插回剑鞘。 “哇塞! 师哥,你,你这一手怎么练的!”到底是刚出山时,还有些少女心性,陆林轩此刻早已将其他问题忘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心中,只有李星云这帅气的一剑。 李星云略带卖弄的伸手一缕一头红发,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师妹。 让至亲之人看见自己的成长,如富贵还乡,咱老李这心里,舒坦呐。 只是他还没得意三秒钟,陆林轩的动作,就让他把持不住了。 只见陆林轩瘫倒在地上,直接开哭,那哭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师妹,别哭啊!”看着躺在地上装哭的师妹,李星云也是没招了。 胸中千策,至亲之人的眼泪面前依旧只能束手无策,哪怕他们两人都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我跟着师父,师父手把手教了人家八年,八年啊,到头来,我武功被你落下这么多,师妹我不活啦!”陆林轩带着哭腔道。 “行了,师妹,别哭了,这荒山野岭的,万一被那个砍柴、打野兔子的撞上,人家不定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李星云试图安抚师妹,只是听着陆林轩越来越大的哭声,收效甚微。 话音刚落,一个砍柴的樵夫背着一筐柴火,走到两人身侧。 陆林轩连哭都忘了。 那砍柴的看看倒在地上的陆林轩,又看了看李星云,带着控诉的神色指了指李星云,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走了。 …… 渝州城外。 靠近城门,城门外满是摆摊做生意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城门处有几个守军,只是他们……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李星云寻了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以后递给了陆林轩一串。 “谢谢师哥。”陆林轩从李星云手里接过糖葫芦,甜甜的笑了笑道,随后,开始细细的品味起来。 两人就站在糖葫芦摊前,吃了起来,不多时,一骑马女子自渝州城城门内夺门而出。 那女子身材窈窕,一袭蓝衣,虽然被面纱遮住了脸,但凭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便可看出其肤若凝脂。 一面之缘,李星云又想了很多。 “这人在闹市里骑着马狂奔,不怕伤人吗?”陆林轩咽下一口糖葫芦,对姬如雪纵马狂飚的行为略带几分不满的道。 不得不说,这确实有些危险驾驶的意味。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其话音刚落未久,只见渝州城门内又有十数骑夺门而出,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个装扮,一袭黑衣黑甲,脸带鬼面,腰配弯刀,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一般。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以“鬼”的身份活在世上。 他们是……玄冥教。 第三章 黑白无常(1) 渝州城内。 对于这些人纵马狂奔的行为,渝州城门的守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不存在。 笑话,那可是玄冥教,他们办事谁敢阻拦? “师哥,你看那些人的装扮。”陆林轩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随手扔掉竹签,看向李星云问道。 “玄冥教,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说不得,这次还有机会大仇得报呢。”李星云意味深长的看向陆林轩道。 随即,两人尾随着一众玄冥教众。 …… 密林中。 一众玄冥教众正在追捕姬如雪。 “丫头,把火灵芝留下,逃命去吧。”一个身上甲胄与其他玄冥教众不同的人看向蒙着面的姬如雪,一挥手道。 “笑话,火灵芝是我先找到的凭什么给你们?”姬如雪与其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哼哼……”玄冥教头目一阵冷笑。 随着其冷笑声传遍整片密林,十余名玄冥教众手持弯刀,围住了姬如雪。 “怎么,玄冥教想仗着鬼多硬抢吗?”姬如雪扫视着一众玄冥教众,不屑的道。 “说对了。” …… 另一边,李星云带着陆林轩直奔此地而来,功力突破中天位后,李星云五感大大提升。 两人赶到时,还剩一名玄冥教头目,与四五名玄冥教众。 “师妹,内个头目就交给你练手了。”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道,如今陆林轩初入江湖,仍需历练。 “好,没问题。”陆林轩爽快应下,习武多年,她也想试试这“青莲剑歌”的威力。 李星云拔剑,金色剑气汇聚于细长的剑上。 姬如雪若有感应,但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剑一到身影携一道金色神芒划过全场,瞬息之间,除了那玄冥教头目以外,其他玄冥教众齐齐倒下。 这一手让玄冥教头目与姬如雪大感震惊。 李星云侧过头去,看向姬如雪,姬如雪略带防备的护住腰间装着火灵芝的袋子。 “小子,你活腻了,敢管玄冥教的闲事儿。”玄冥教头目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姬如雪,练练退步。 “还有本姑娘呢。”陆林轩持剑,缓缓自林中走出。 “怎么,想人多欺负人少吗?”那玄冥教头目略带防备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对付你,本姑娘一个人就够了。”陆林轩一手持剑鞘,一手握剑柄,看着那玄冥教头目。 刚刚十几个人打人家一个姑娘,现在轮到自己就这幅模样,玄冥教的人可真是的。 那玄冥教头目冷笑几声,趁着陆林轩拔剑,手持弯刀欺身而上。 近身作战,弯刀对长剑,对他有利,那红发男的武艺高强深浅难测,拿下这穿紫衣服的女的作为人质,就算不能脱身,拖延些时间等待无常大人的支援也是极好的。 却不想,陆林轩剑鞘中是一柄断剑! 两人身形交错,玄冥教头目当场毙命。 “多谢二位相助。”姬如雪略带警惕的看向李星云,抱拳一礼道。 “不用谢……”陆林轩收剑入鞘,摆摆手道。 话音还未落,只见李星云抬手,几根竹签自其掌中飞出,钉在姬如雪胸前、腹部几处要穴之上,当即让姬如雪动弹不得。 以竹签施展华阳针法,功效极差,但凭李星云现在中天位的功力,点住姬如雪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位少侠,这是……做什么?”姬如雪试了试,发现以自己那点内力根本冲不开被李星云点住的穴道。 “师哥,你这是做什么?”陆林轩挠了挠头,略带不解的道。 “放心。”李星云对着陆林轩与姬如雪道。 随后伸手一摄,凭内力将姬如雪腰间装着千年火灵芝的袋子摄入手中。 “你们也是冲着火灵芝来的!”姬如雪一颗心已然沉入了谷底,作为女帝的侍女兼徒弟,难道女帝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失败了吗? 可就刚刚李星云杀死诸多玄冥教众的那一手,足以证明李星云实力远在她之上。 看这两人相貌堂堂,竟然也会做此杀人越货之事,唉,凶多吉少,吾姬如雪,愧对女帝厚恩。 “放心,我们不要你的火灵芝。”李星云一脸笑意,拿着装着“火灵芝”的袋子,漫步走向姬如雪。 片刻后。 李星云拔出插在姬如雪身上的几根竹签。 姬如雪身形一顿,刚恢复行动能力,持剑便砍向李星云,只是剑锋还未落下,李星云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回到陆林轩身侧。 “你,你。”姬如雪指着李星云,气的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那么大一株火灵芝,千年的火灵芝啊,你抢走就抢走呗,为什么喂给我吃啊!我都表示不吃了,你硬往我嘴里塞是几个意思! “喂,师哥,你为什么要把那什么火灵芝喂给她啊。”陆林轩略带疑惑的看着李星云问道。 李星云看向眼前,只存在记忆中,如今尚步识他的未来的挚爱。 认识我对你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劳烦姑娘替我转告岐王,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到时,如果她还有意问,我会解释今日之举的。”沉吟片刻,李星云开口看向姬如雪道。 “幻音诀”虽是一门不错的功夫,姬如雪天赋也还不错,但她毕竟是女儿身,若无奇遇,武功精进不易,但有了这千年火灵芝,她之前途,会坦荡许多。 这一次,我会以身入局,为天下苍生求一份安宁,愿你平安一世,不入这棋局。 但愿能如愿吧…… 听闻岐王二字,姬如雪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算什么,以岐王身份,岂会见你这山野村夫?” 李星云默然不语。 他真的是个很拧巴的人啊,明明就舍不得…… “哼,喂,我说你,我和我师哥好歹也从玄冥教众手中救下了你,那什么火灵芝我们也没拿,是你的,不也喂给你了吗? 你想要,自己吐出来不就好了! 要不是我们,你早让玄冥教宰了,哪还有命站在这里?”陆林轩闻言,也是来了脾气。 “你,你们!”姬如雪这会儿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不得已,只得转身离开。 “师哥,我们也走吧。”见姬如雪离开,陆林轩转头看向李星云道。 “不,再等等。”李星云低头,沉声道。 “等谁?”陆林轩疑惑的看着师哥,她和李星云八年来皆在剑庐,从来没听说过师哥有熟人啊。 “黑白无常。” 第四章 黑白无常(2) 渝州城外,树林中。 李星云盘腿而坐,坐于一众玄冥教众尸体之间,闭目养神。 陆林轩则是面带焦急的围着李星云转来转去。 “诶,师哥,你说黑白无常真的会来吗? 咱们这都等多久了?”陆林轩俏丽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不耐,看着正在打坐的师哥问道。 “刚刚那些玄冥教众是为那姑娘身上的千年火灵芝而来,八年前,黑白无常便在这渝州城,此事,他二人怎会错过。”李星云想了想,给了陆林轩一个能让她相信的理由。 平心而论,他话中漏洞不少,毕竟黑白无常虽然八年前在渝州城,但不代表八年后也会在啊? 八年前是中星位,八年后还是中星位,那你这八年活与不活有何区别? 但,陆林轩信了,她稍稍驱散心中的不耐,握紧剑鞘,准备继续等下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又过了一小会儿。 “来了。”李星云闭目盘腿坐于原地,平淡的开口道。 他已然感受到了一众玄冥教众的气息。 平心而论,这一路经过的大场面实在是不少,区区黑白无常,已然很难在被他放在眼里。 “什么?”陆林轩一愣,看向李星云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密林之中,一股劲风传来伴随着一道道凛冽的杀气传来,霎时间,森林中迷雾乍起,本是晴朗的天气,却骤然间如阴曹地府一般阴气森森。 迷雾中,一柄柄弯刀借着迷雾的遮掩,汇聚成一张大网,向着李星云,陆林轩二人飞来。 刀锋寒光,好似一张笼罩一切的大网一般。 陆林轩经验尚浅,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但李星云随手一甩,一根根竹签裹挟着刚猛的内力飞向一柄柄飞来的弯刀。 瞬息之间,那些弯刀或被击落,或被击飞。 一众玄冥教众趁势将李星云与陆林轩二人团团围住。 “哼,怎么就你们几个虾兵蟹将,黑白无常可在?”陆林轩拔剑出鞘,扫视着眼前一众玄冥教众,不屑的道。 李星云缓缓起身,睁开了双眸,同样拔剑在手,陆林轩话音刚落,他便犹如利箭一般冲出。 金色的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匹练一样的光芒,收割着一条条玄冥教众的生命。 “哈哈哈哈……既然你们这么着急……诶!”不消片刻,在场数十名玄冥教众已然被李星云斩尽,就连抬着常昊灵与常宣灵所在棺材的几名玄冥教众也未能幸免于难。 常宣灵话还没说完,躺在棺材内便感到一阵剧烈的动荡。 棺材猛地摔落在地,黑白无常在剧烈的动荡之中破棺而出。 常昊灵一袭黑衣,戴着长长的无常帽,扫视着场上一地玄冥教众尸体,大感不妙。 这回要翻车啊。 常宣灵立于常昊灵身侧。 “你,你们是什么人?”常昊灵看着眼前的红衣红发少年,与紫衣俏丽少女,略带惊恐的问道。 仅仅几秒的时间,分散于场上各个方向几十名玄冥教众的气息尽皆消失,他刚刚躺在棺材里,未能看清李星云是如何出手的,但此刻环绕在李星云周身的金色气焰与其传来的剧烈的压迫感他还是能感觉的到的。 聚气成形,能做到这一步,要么是中天位或者以上的高手,要么是修有特殊的绝学。 无论那一种,都不是他们两个中星位能惹得起的。 陆林轩死死地盯着黑白无常,父亲死去的惨状和陆佑劫还在时的美好涌上心头。 “我们是玄冥教的黑白无常,是孟婆的亲信,杀了我们,你们也活不了。”见李星云与陆林轩皆不语,还有陆林轩可怕的眼神,常昊灵心中不详之感越发强烈,他一边伸手示意常宣灵向后退,一边汇聚内力,发动看家本领“千尸万毒掌”,将尸毒汇聚于掌心。 当年他们兄妹俩虽然拜在鬼王朱友文门下,但鬼王一身本领他们连皮毛都没学到,除了吸人内力精气的法门,就只得了这“千尸万毒掌”,还有一卷“颠鸾倒凤诀”。 都不是什么高深武功,要不然他们兄妹两人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只是中星位的功力,但千尸万毒掌的尸毒是非常麻烦的东西,只要沾上,纵使功力比他们兄妹高很多,着了道也会殒命。 就像八年前的陆佑劫,论武功内力,皆远在他们兄妹之上,可中了尸毒,最终还不是命丧黄泉? 只恨那阳叔子从中作梗。 眼前这少年武功只怕还在八年前的陆佑劫之上,但毕竟年纪尚浅,不知江湖险恶,若他常昊灵拼了命,让对方沾上一点尸毒,今天未必不能让他小妹活命。 李星云神色平静,虽是少年面孔,但却如深渊般莫测,但陆林轩此刻死死地盯着黑白无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他们黑白无常杀人无数, “小妹,你快走!”常昊灵把心一横,用力将常宣灵推至身后,随后运起千尸万毒掌,向着李星云与陆林轩二人冲去。 “大哥!你若死,我绝不独活!”常宣灵伸手欲拉住常昊灵,却什么也没能拉住。 常昊灵只觉眼前一花,李星云的身形化作道道残影,拉至其身后,还未待他回头,其身形已然回到陆林轩身边。 “小妹!”常昊灵冲势一顿,连忙回头,但见常宣灵身形软软的倒下。 “小妹!!!”常昊灵(?言?╬)满脸担忧之色,高呼道,再一回头,看向李星云时,但见一道金色罡风,已然飞至身前。 是李星云聚气成型,以七星诀至阳内力打出一掌。 这一掌正中常昊灵胸口处,常昊灵倒飞近两丈远,正好在常宣灵身侧,两人躺在一起。 常昊灵挣扎着欲起身,却顿觉胸口剧痛难忍,再起不能,口中一片腥甜,常昊灵以手捂住刚刚被李星云一掌击中的位置,“哇”的一口鲜血吐出。 此刻,他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在看常宣灵,已然昏倒,生死不知。 “宣……宣灵。”常昊灵挣扎着爬向常宣灵,以手搭其脉搏,见自己的师妹还有脉搏,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便见李星云持剑,带着陆林轩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二人背光而行,令他难以直视,他们的影子,正在逐渐笼罩着他们。 “二位……二位大侠,少侠,女侠,我不知二位与我,与玄冥教有何仇恨,但生逢乱世,我等也是身不由己,请二位大侠取走我性命。 宣灵,宣灵她身入玄冥教是身不由己,杀人也是由我指使,是我,是我逼她的。 取我性命便可,求二位大侠,取我性命便可,不要株连无辜,放过宣灵吧。”常昊灵挣扎着起身,对着李星云与陆林轩两人跪下来,苦苦哀求道。 “二位若与玄冥教有仇,我这里还有玄冥教情报,我,宣灵还可为二位在玄冥教中的内应……”见李星云毫无反应,常昊灵的心越发沉重,但还是试着想为自己的小妹求一条活路。 第五章 邪法 渝州城外。 树林中。 李星云手持利剑,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常昊灵和昏倒在他身侧的常宣灵二人。 李存勖、朱友贞、李克用、李嗣源、蚩笠,这些人都教过他很多。 其中,尤以李嗣源最多,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对有些人,放虎归山,于国、于民,于他自己和他身边亲近之人皆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例如李存礼手下巴戈,若单论武功,远不是他对手,可却凭借其手上那一条沙陀族秘法养殖的毒蛇,暗算害死了上官云阙,以及将诸多不良人变成了活死人供其控制。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李星云完全有机会留下她! 前世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每每思及上官云阙死前场景,以及诸多不良人慷慨赴死的那一幕,都让他痛断肝肠。 再想想上一世的经历,这黑白无常简直离谱,从渝州城开始,吸纳五大阎君内力,功力从中星位一跃至小天位,武功被他用华阳针法散去后,明明该死透了,可却死而复生,最后乾陵一战,他二人合力,竟不在大天位之下。 而且据三千院所说,李嗣源吸取他内力的法门好像也与这两人有关系。 这种一身反骨,又极能隐忍的灾星必须除掉。 “师妹,你看着白无常。”随后,李星云提剑指向常昊灵,道:“你,跟我走。” “多谢大侠。”常昊灵一擦口中溢出的鲜血,恭敬的向着李星云叩首道,只是其温顺的表象下,是阴毒与隐忍。 常昊灵觉得,只要没直接下死手,事情便有转机。 活下去,才有机会谈希望,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师哥,你……”陆林轩看着李星云,欲言又止的道。 “放心。”李星云侧过脸去看向陆林轩道。 随后,李星云带着常昊灵,向着森林内走去。 “什么事,又避着我!”陆林轩赌气的一撇嘴道,随后,她拔出手中断剑,对着常宣灵的脖子,比划着。 突然之间,他师哥变了好多,也有了很多秘密,武功更高了,人也沉稳、更可靠了,但…… 算了算了,李星云还是陆林轩的师哥,这就够了。 “大……大侠,但有所需,我常昊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到了离陆林轩和常宣灵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后,常昊灵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向着李星云恭敬的道。 此刻,他只觉五内如焚,胸中疼痛难忍,气脉受损,便是聚气都很困难。 龙泉七星诀本就克制阴邪功法,更何况以李星云目前中天位功力对常昊灵中星位的压倒性优势。 “常昊灵,你们黑白无常手中有可以吸别人内力精气,化为己用的法门,交出来。”李星云转过身去,背着手仰望山中风水,不看常昊灵,一幅高人做派,平静的道。 为达目的,有时便需不择手段,欲为天下止兵治乱,以他目前的功力,远远不够。 跟何况,于当下之局,足够强横的武功,也只是一张入场券而已。 贸然引他人内力入体内,必然走火入魔,纵使能凭借法门压制,也多会留下隐患,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所谓“法天象地纳万物”,气经这门绝学,足够让他在吸纳他人内力后,轻松的融会贯通,并驾驭其内力,渐渐化为己用,不留隐患。 再想想那日他以华阳针法化去黑白无常内力的那一天,唉…… 或许入世之人,真的注定寻无本心吧。 “这……”常昊灵闻言心中一惊,猛地略一抬头,扫了扫李星云的身影,但很快,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大侠,我手中确有此功法,这法门源自玄冥教的“鬼王”,玄妙无比。 以大侠年纪,就有如此功力,加上这玄妙法门,想来不日便会神功大成,独步武林。”常昊灵低着头拍了李星云一顿马匹,又将自己手中的“筹码”吹的天花乱坠,随后开口道:“只是不知我交出了这神功,大侠能否放我们兄妹二人一条活路?” “常昊灵,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李星云声音陡然一冷道。 即便此刻李星云的视线不在常昊灵身上,依旧给了常昊灵如山岳一般的压力。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常昊灵一时之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作恶多端,又与我师妹有血海深仇,但我答应,不会对你师妹出手。”李星云平静的道。 “多谢大侠!”常昊灵双膝跪地连连叩首,对着李星云道。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天才,这吸人内力的法门哪里是那么好练的,况且功法在他心里,记错了,颠倒几句不过分吧? 今日他注定要死,但能换他师妹一条命,值了! 说不得,来日这小子走火入魔之后,宣灵还能替他常昊灵报仇,这小子功力不低,若是宣灵能趁其走火入魔之际吸尽其内力,前途必会一片大好。 至于李星云旁边的陆林轩,则是完全被他忽略了。 “这功法我会再问常宣灵一遍,若是不对,你知道后果。”还未待常昊灵胡思乱想完,便听得李星云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他耳中。 常昊灵身形猛地一颤,犹如被人当头棒喝,片刻,他认命的低下头道:“还望大侠能信守承诺,得到功法后,放宣灵离开。” …… 片刻后,李星云带着一脸灰暗之色的常昊灵返回原处,与陆林轩汇合。 “师哥,你回来了。”陆林轩看向缓缓走来的李星云道。 李星云将内力凝聚于指尖,打出几道罡气,点住了常昊灵。 “师妹,帮我看住黑无常片刻。”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道。 随后,又以内力化为罡气,点醒了常宣灵。 “大哥!你、你们……”常宣灵悠悠转醒,刚醒后,看着僵在原地的常昊灵,以及李星云陆林轩二人。 “常宣灵,跟我走,我有些话要问你。”李星云看向倒在地上的常宣灵道。 常宣灵下意识的看向常昊灵。 “唉,宣灵,是大哥无能…… 咱们认命吧。 大侠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万不可有所隐瞒。”常昊灵悠悠哀叹一声,无奈的道。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他毫无反抗之力。 待李星云领着常宣灵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后。 “大侠,有何吩咐?”常宣灵面带谄媚之色,看向李星云,讨好的道。 他们黑白无常就是如此,能屈能伸,隐忍待机,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常宣灵,听说你和你和大哥手中有一种能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法门,现在给你个机会,交出这法门,我只杀你,留你大哥常昊灵一条命……” 第六章 做局 树林里,李星云一手持着仍在滴血的剑,另一只手拎着两颗仍在滴血的首级。 在他身侧,陆林轩持剑而立,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衣着一黑一白,两具无头尸体。 八年来,师父和师哥的陪伴,已经让她渐渐从失去至亲之人的伤痛中走出,但思及陆佑劫为黑白无常所害,还是痛心不已。 今日大仇得报,终于搬走了陆林轩心头的一座大山。 李星云立于原地,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又将气缓缓吐出。 “师哥,你还好吗?”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问道,见李星云一时不语,又宽慰道:“师哥,我父亲和李叔叔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庇佑我等,来日方长,你就别伤心了。 这不是还有师父和我陪着你吗?” “李焕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虽无生身之实,可多年相依为命,养育之恩却是真的,我还等着为他养老、送终。 世间事,不如意者总是那么多,树欲静而风总是不止。 为你,为师父,为天下苍生黎庶,我愿付出一切,斩妖除魔也好,除去奸凶也罢。 可已逝之人,我连为他们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李星云顶着一头稀碎的红发,略带伤感的道。 律己则安,沉溺于闲云野鹤之中,再回首,竟是这般满目苍凉,叫人触目伤怀,触目……惊心。 “行啦,李叔叔他如果还在的话,也绝对不会想看着你这般沉溺于过往的仇恨之中的。”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道。 “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见自己的师哥还是这一番沉溺于“伤痛”中的模样,陆林轩扬起拳头,看向自己的师哥“威胁”道。 只是结合着她俏丽的面容和玩闹的语气,这威胁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反而给其填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好好好,师哥这就开开心心的。 不仅如此,师哥还要咱们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走,去渝州城。”李星云闻言,打起精神露了个笑脸,随后对着陆林轩道。 随后,他一马当先,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向着远处玄冥教众栓马的地方走去。 那可是几十匹马,卖出去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和陆林轩两个人现在穷的除了住店,估计连买几斤糯米的钱都没了,怎么能错过。 “师哥,你还拎着那两颗人头干什么? 怪恶心的。”陆林轩看着将剑上血迹甩干,收回剑鞘,拎着常昊灵、常宣灵两颗人头向着远方走去的李星云,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你猜!”李星云见陆林轩好奇,玩心大起,像着对方卖了个关子。 “我是小孩子吗?还猜?”陆林轩闻言,没好气的吐槽着自己师哥卖关子的行为。 “快说,不然我“揍”你了!”陆林轩扬起拳头,“威胁”道。 “诶诶诶,别呀。 不过陆女侠,你想不想除魔卫道,成为一代名震江湖的大侠呀。”李星云看向陆林轩,嬉皮笑脸的问道。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剑庐里的日子。 “什么意思?”陆林轩有些不解,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看向李星云问道。 “师妹,你可知这玄冥教,有多少高手?”李星云感应到陆林轩停下脚步,同样停了下来,但他并未直接回答陆林轩的问题,而是如此这般看向陆林轩反问道。 “我这八年几乎没离开过剑庐,怎么可能知道跟玄冥教有关的事情? 难道师哥你知道?”陆林轩这八年来都在剑庐练武,阳叔子将李星云、陆林轩二人保护的很好,平日里几乎接触不到任何的江湖险恶,又怎么可能知道玄冥教有多少高手? 不过话说到一半,陆林轩反应了过来,师哥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大概率师哥是知道的。 “玄冥教的高手中,大天位及以上的有冥帝,鬼王,四大尸祖六人。 中天位的高手有孟婆、水火判官。 再往下,就是五大阎君。 不过四大尸祖早已离开玄冥教了。”李星云看向陆林轩回答道。 “那……黑白无常呢?”陆林轩此刻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李星云问道。 “在这呢。”李星云掂量了一下黑白无常的首级,看着陆林轩道。 “我是问黑白无常在玄冥教中能排到那一级别。”陆林轩看着李星云无奈的问道。 师哥还是那个师哥啊,这么爱闹…… “黑白无常在玄冥教里,只能算是两个大点的喽啰。”李星云回答道。 “啊?玄冥教这么厉害!”陆林轩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星云惊愕的感叹道。 害死了他父亲的黑白无常,她多少个夜晚里的梦魇,在玄冥教中竟然只是两个不入流的小头目吗? “那,这跟师哥你说的除魔卫道有什么关系?”李星云让人摸不到边际的话语让陆林轩的CPU冒出了一阵阵香气。 “简单,以你师哥我的武功,除非冥帝、鬼王那样的高手亲至,否则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我们杀了黑白无常,到时候在渝州城这么一闹,那玄冥教必然会有所动作。”李星云看向陆林轩,娓娓道来。 他现在刚刚突破中天位,靠着龙泉剑法的精妙和前世积累的武学经验,抗衡水火判官中的一位不成问题,但较之孟婆,也就是不良人天佑星还是差了不少,但给他些许时间,练成气经后,又是另一个局面。 “然后呢?”陆林轩看向李星云有些焦急的追问道。 “这冥帝和鬼王都是梁国的皇子,绝不会轻动,孟婆、水火判官要坐镇总舵,同样不会轻动,那玄冥教能动用的,就只剩那几个所谓的阎王了,咱们就在渝州城里这么一躲,给他来个守株待兔。 玄冥教作恶多端,那所谓的五大阎君更是杀人如麻,要是能借机除掉他们,岂不是除魔卫道?”李星云看向陆林轩,循循善诱的道。 李星云真正的自信除了现在的一身本事,还有不良人在玄冥教中的布置。 他现在甚至可以肯定,他冲进玄冥教总舵转几圈,再去皇城给朱温几个耳光,袁天罡照样有办法能让他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何不借机布置一番? 李星云真正的目的是内力,五大阎君的内力。 前世,他和玄冥教的五大阎君都交过手,这五人虽然都只是大星位,但胜在五人功力性质分别属于五行,单取其一,效果上乏善可陈,但如果同时吸尽他们五人的内力,则或有奇效。 第七章 波谲 玄冥教众人牵马的地方。 “一会儿,我们这样……然后那样……最后…… 明白了吗?师妹?”李星云一边将黑白无常的人头系在一匹马上,一边看向陆林轩,叮咛嘱咐着。 “师哥,这样真的行吗? 师父他知道我们这么做,会生气的吧。 还有,师哥,你是怎么知道有关玄冥教的事的?”陆林轩看着自己的师哥,就算她涉世未深,也觉得这样太冒险了。 “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而且老爷子,呃,师父他老人不会生气的,大不了你都推到我头上不就是了。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玄冥教的事的,那当然是因为……你师哥我无所不能啊。”李星云成竹在胸。 尸祖出走,鬼王被囚,孟婆是不良人卧底,玄冥教看似如日中天,实则远不如通文馆可怕。 更何况他有不良人兜底,袁天罡不让他死,他就算想死都死不掉。 “去你的,没个正形。”陆林轩笑骂一声,但还是答应了。 只要是她师哥想做的,她其实都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师哥。 上一世,李星云中了四大阎君合力一掌,经脉尽断,最后是师父舍命救了他,这一次,他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待他练成气经,便是水火判官也跟着来了,那也只是多了两份“大补之物”罢了。 多了一世经历,很多事他也看透了,如今梁国朝局波谲云诡,他就不信,为了一把龙泉剑还有那龙泉宝藏,朱友珪能亲至不成。 就这样,李星云和陆林轩二人牵上了马,向着渝州城赶去,至于牵不了的,那也只能扔了。 到了渝州城门,陆林轩便和李星云分开了,混进了人群中。 渝州城门有守军,有摆摊的商贩,还有不少行人,远看着一个人牵着这么多马,都好奇的投来了目光。 李星云将黑白无常两颗人头拴在剑上,行功运气至手上,将长剑扔出,这长剑在其浑厚内力的加持下,直奔渝州城墙上的“渝州”二字而去。 隔着百步之远,长剑直插在渝州城墙之上,连带着,还有两颗仍在滴血的人头。 刚刚那一剑,李星云用的是当年偷学师父的“青莲剑歌”。 “玄冥教无恶不作,作恶多端,今日,斩杀玄冥教黑白无常于此,是为除魔卫道!”李星云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行人和渝州城门守军,高呼道。 凭借深厚内力的加持,让附近的众人都听清了他说的话。 “大侠,你刚刚是的这一招,莫非是“青莲剑歌”?”已经寂静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如此这般,高呼道。 “不错,以我中星位的功力,这次下山,便要除魔卫道。”李星云高呼,然后牵着马,不顾众人惊愕、震惊、怜悯等各种各样的眼神,牵着马入了渝州城。 只是听得“青莲剑歌”这几个字,一名人群中的行人神色有了几分异动,他抬头望了望挂在剑上,此刻悬在渝州城墙之上的两颗人头,匆匆寄出人群,向着远方离开了。 到了渝州城内,找了个地方把马卖了,当然,留下了两匹马,然后,换了身行头。 这一次,他换下了曾经的红衣,改为一身披着寒光的铁甲,以及一袭蓝衣,只露出脸在外面,其他周身各地都被裹在蓝衣与铠甲之中,头戴斗笠。 同时,他的剑还钉在渝州城的城墙上,他换了一柄埋鞘环首刀。 换了一身行头后,整个人在衣装和腰间环首刀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冷冽、英武了几分。 至于剩下的钱,他留了一路的路费和伙食费以后,给了陆林轩一部分,让他师妹也去买两件新衣裳。 渝州城这么大,就让师妹随便逛一逛吧。 随后,他便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潜心修炼。 …… 不多时。 渝州城门。 四名身披金黑相间盔甲,腰配弯刀的玄冥教头目,带着二十几个身披黑甲,脸戴鬼面的玄冥教喽啰,来到了渝州城门前。 周围的行人一见玄冥教这等阵仗,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功夫就跑光了,路边的摊贩推着自己的行李商品,紧随其后,就连渝州城门前的守军都不知所踪。 一瞬间,热闹的渝州城门瞬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真的是两位无常大人。”一名身披金色铁甲,脸戴鬼面的玄冥教小头目看着挂在渝州城墙之上,那与渝州二字齐平的两颗人头,大感惶恐。 “娘的,常宣灵、常昊灵这两个家伙平日里张扬狂傲,对咱们吆五喝六,结果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挂在了这里,真是废物!”另一个玄冥教头目大感晦气。 话音刚落,渝州城内又杀出一骑着马的玄冥教众,他来到那四名玄冥教头目身前,单膝跪下,道:“已经找到那小子的下落了,本来要找到他很困难,可他作死,竟然拉了十几匹马来卖,那些马都是之前去夺火灵芝的兄弟们骑的……” “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吗?”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玄冥教头目打断。 “是,大人。”那玄冥教众闻言识相的闭嘴,然后退到了一边。 “我那属下听到了那小子也只是中星位的功力,而且,他还被路过的江湖人士认出了所用武学为青莲剑歌,这可是阳叔子的成名绝技。 八年前,阳叔子也是在这渝州城外失去了踪迹,他们两个,会不会和阳叔子有什么关系?”一名玄冥教头目思索了一下,道。 阳叔子、龙泉,这些事儿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 “到底是年轻人,年轻气盛,不知深浅。 咱们渝州分舵还有上百名教众,咱们四个也都是小星位的功力,先下毒暗算,在群起围攻,未必不能拿下那小子。 如今火灵芝不翼而飞,二位无常战死,若是总舵怪罪下来,只怕咱们都难逃一死,可要是找到了龙泉的踪迹,那可就……”一名玄冥教头目蠢蠢欲动,看向其他几人道。 “哼,这奇功,你有那个命立吗? 之前常昊灵他们可是带了四十多名教众前去,他们两的本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到现在有一个人回来吗? 还是老老实实上报总舵吧,看在我们找到了龙泉的线索的份上,总舵不会难为我们的。” 第八章 心魔 客栈之内。 李星云于床上盘腿打坐,手捏印诀,行功运气,修行气经。 这气经,是他于娆地得十二峒高人,也就是他大爷所授,神异无比,乃是不下于天罡诀和七星诀的神功。 上一世,他为花蝠子和鬼头幺所伤,沦为废人,可练成这气经后,不仅伤势痊愈,而且功力大增。 如今有上一世修行经验,他身上又没有伤势在身,修行这气经必然比上一世要快,更可凭气经将天罡诀和七星诀融会贯通。 随着李星云渐渐沉溺于修行之中,在其意识中,也渐渐有一道道声音响起。 再睁眼,他已然不在客栈,而在一方巨大的棋盘之中。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 局间黑百分,世人为棋子。 而他,立于这方棋盘的正中央,也就是天元。 抬头仰望天空,乃是一片灰蒙之色,不见半点蓝天与光明。 在看棋盘四周,是一道道仍旧泛着寒光的铁链,他们相互交错,将这片天地桎梏了起来,那锁链不知多少,一直蔓延到棋盘外,一直到他看不见的黑暗中,无边无际。 在看他自己,还是那一席红衣,初出茅庐的少年模样。 黑白二气于棋盘上交错,化作一方太极图,而后纷纷落子。 一道道黑白之气落于棋盘之上,化作百相人形,互相厮杀不休,刹那间,棋盘之上充满了喊杀声,咆哮声,硝烟弥漫,战火四起。 李星云努力的想看清棋局局势,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道道黑白二气化作的人形落入棋局,又于厮杀中消散,局势变得太快,纵使立于天元,亦是棋子。 他,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 忽地,背后有杀机浮现,叫李星云汗毛炸立,如芒在背。 李星云想都未想拔剑便斩,剑上寒光耀于九天之烈日。 待回头后,他看清了那人模样。 一身紫色皮肤,矮如侏儒,眸间黑紫之色,如诡异妖孽一般。 是朱友珪。 但那朱友珪被他一剑两段,化作一道黑气消散于棋盘之中。 只留得一句话。 “李星云,你欲何为?” 还有一阵似是嘲笑的笑声。 李星云无言,这一次,他默然不语。 还未等他喘一口气,又有无数黑气化作兵戈扰攘而来,朱友贞立于庞大战车之上,挥剑攻伐。 金戈铁马好似滚滚乌云遮天蔽日,横压而来,纵是神功盖世,于这百万大军面前,又何等渺小? 杀出战阵,又只剩一句话,和他一个人。 “李星云,你欲何为?” 然后是朱友文、李存勖。 方刚杀出战阵,李克用架着轮椅而来,双手捏印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让李星云只觉自己如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面对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朝不保夕。 又有毒公挥手,万千兵神齐出,势不可挡,携灭顶之势压来。 滚滚黑云压城,自远处渐渐将整个棋盘吞没。 李星云单膝拄地,挥掌直击棋盘,气经发动,如秋风扫落叶般,将棋局间黑白二气驱散。 刹那间,整个棋盘空无一物,只剩他自己。 这一次,真的只剩他自己。 还有一句句你欲何为。 待他强忍疲惫,摇摇晃晃撑着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棋盘之上,而坐一方还未开局的棋盘前。 棋盘上无有一子。 他的对面空无一人。 “天子,近来可好?”深邃的声音自其背后传来。 那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是袁天罡。 “身具九五之数,又怀天罡诀、七星诀、气经这等绝学,竟还要去学那魍魉计量。 天子,当真是出息了。”袁天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传入李星云耳中。 这话远比那句‘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更刺耳。 “晋地解梁,手刃自己心中的恐惧后,可看到了你说的天下大同?可找到了那万众归一,民心所向!? 你心心念念的天下苍生,可在你要的所谓大同盛世之中安居乐业?”袁天罡还是那一袭青衣铁甲,脸带面具头戴斗笠,走到李星云身侧,俯视着坐在棋盘前的李星云,语气不带半点波澜的问道。 “从安史之乱到王仙芝、黄巢,再到朱温弑君自立,今日,天下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宫阙焚成锦绣灰,天街蹋尽公卿骨,藩镇起兵,只为那一人独夫之心,动轴杀人盈野。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区区毒公,不过棋子,也敢僭越九五。 漠北毛贼,一二蛮夷,本帅随手可除,也敢于边地称兵,窥伺神州。 李嗣源不过监国,从朱温到朱友珪、朱友贞,再到李存勖,天下王侯如宋文通、李鸦儿,莫说王侯将相,便是皇帝,也不过本帅棋局上不知换了多少的棋子罢了。”言及此,“袁天罡”将手搭在李星云的肩膀上。 那手上力道很轻,好似风中棉絮,毫无重量,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这不是你的选择吗? 天子。”“袁天罡”冷笑两声,继续道来。 “你不是妄言乱世之后,必是大同吗? 不是期待着那民心所向,万众归一的智慧吗? 不是向往着闲云野鹤吗? 怎么事到如今,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袁天罡”娓娓道来,一言一语,皆如山岳,如天倾。 “本帅选你,与天选你,有何区别?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虽不似当年摸样,可骨子里,还是没变。”言罢,“袁天罡”移开了按在李星云肩上的手,伸手拿起盛着黑色棋子的棋盒。 可却被李星云一把按下。 “天子也好,殿下也罢,没有什么区别。 天下无主,兵戈扰攘,我虽无能做主这天下,可舍去此身,为天下止戈治乱,纵使只有半日,可能有半日安宁,便不知能救多少苍生于水火,黎庶于倒悬。 天意也好,你意也罢,这一次,我要那些不该死的人都活着! 时至今日,我依旧相信乱世之后,必是大同,诸侯所奉的大唐,是一张永远也不会有人坐上去的龙椅,是一面永远也不会有人扶起的大旗。 若真有那万众归一,我会在那张龙椅上等着他! 天下不定,吾往。 世道不平,不回!” “这一次,我来开局!” …… 客栈中,窥破心魔的李星云悠悠转醒。 又是一梦黄粱,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一天一夜。 行功运气。 “到底是少了些许底蕴积累,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李星云盘腿坐于床上,感受着体内大增的内力。 凭借气经之神异,加之将天罡诀与七星诀融会贯通,几近合二为一,他的功力已然与大天位别无二致,可距离真正的大天位还差一点。 “不,还差很多。” 第九章 云诡 玄冥教,总舵。 一座阴森若地府般的大殿内。 一位手持挂着葫芦的拐杖的老妪,在大殿内最高的高台之上,一手持拐杖,一手背在背后,背对着她身后的两人。 那老妪皮肤颜色惨白,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却立于主位。 玄冥教,孟婆。 在她身后,还有两人他们分别身披红、蓝长袍,一身都被遮蔽在长袍之下。 玄冥教,水火判官。 “猖狂,太猖狂了!”蓝色长袍下,水判官杨淼阴冷莫测,富有磁性又不失沉稳的声音传出。 “就是他师父阳叔子,那也只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得躲在深山老林里偷渡余生而已。 听渝州分舵的人回报,那小子也只是中星位的功力而已。”火判官杨焱同样对李星云的挑衅行为怒不可遏。 杀了我们玄冥教的人,还公然把人头挂在渝州城墙之上,这样的挑衅通文馆和幻音坊都不敢,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凭什么! 玄冥教是你家开的吗? 还是你背后有天下第一的高手? 还是你本人武功够高? 你凭什么? “黑白无常那两兄妹平日里张扬狂傲,最后居然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手上,真是丢尽了我们玄冥教的脸。”杨淼阴冷莫测的声音再一次自蓝色长袍下传来。 “唉,冥帝刚刚闭关,此刻由我代掌玄冥教,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二人直属于我,如今火灵芝不翼而飞,他二人又以身殉教,实在是老婆子我的罪过啊。”孟婆身形纹丝不动,背对着身后二人,长叹一声道。 “不敢,在下并没有指责孟婆的意思,只是事已发生,恨黑白无常二人无能而已。”杨淼闻言,连声向孟婆道。 “听说,那杀了黑白无常的少年所使招式,乃是青莲剑歌,那他应该就是阳叔子的徒弟了。 八年前,阳叔子在渝州踪迹全无,如今,终于是有龙泉的线索了。”杨焱开口对孟婆道,替杨淼转移了话题。 “巧,太巧了。 冥帝刚刚闭关不久就发生了这等事,唉,但愿是老婆子我多虑了吧。 去,出动阎王,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带回来。”孟婆思虑一番,侧过脸扫视着身后的二人,下令道。 “是。”水火判官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派哪一个去?”杨淼开口问道。 “都去。”孟婆开口道。 “五大阎君都派去渝州吗? 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杨淼问道。 “常宣灵、常昊灵这两兄妹是我的人,他们有多大本事老婆子清楚,按理说他二人联手,怎么也不至于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手里。 更何况,这小子在渝州城门前这么一闹,龙泉的线索又重现江湖,通文馆和幻音坊必然有所动作,只有五大阎君都去,老婆子我才能放心。”孟婆走了几步,对着杨焱杨淼解释道。 “既然您这么说,那不如我们也去一趟吧。”杨淼看向孟婆,试探着道。 “你们的职责是坐镇总舵,不能轻易出动。”孟婆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要保证派去的人能给殿下带来历练,又要保证不能威胁到殿下的安危,难呐。 “是。”水火判官齐齐应道。 …… 一处山清水秀的山林内,一座颇为秀气,又尽显奢华大气的建筑屹立于山峰之间。 山上瀑布,石间劲松,都为此地添了几分色彩。 姬如雪缓缓的走入此地。 来到建筑的大门前,姬如雪站在门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雪儿回来了吗?进来吧。”还未待她多想,门内便传来了女帝的声音。 姬如雪闻言,推门而入。 殿内帷幕弥补,池间莲花朵朵,又有奇香焚于炉中。 殿内的卧榻之上躺着之人,便是幻音坊女帝。 她高卧于榻上,一对修长玉腿裸露在外,一袭粉色霓裳尽显大气,双眸璀璨夺目,细腻的肌肤泛着光泽,鹅颈修长,锁骨分明精致,身材极好,可谓轩然大波,堆雪之臀,肥鹅之股,面容绝美,透着难以言喻的魅惑之感。 片刻后…… “这么说,这火灵芝是被你享用了。”榻上,帷幕之后,女帝手指在自己玉腿上的肌肤上磨擦着,问姬如雪道。 她语气不悲不喜,教人听不出情绪。 “奴婢有罪,辜负了女帝厚爱,无可辩驳,愿受一切责罚。”姬如雪单膝跪地,对着女帝回答道。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这一次她无可解释。 “你说那人剑法高超,行如鬼魅,周身泛着金色气焰?”女帝躺在榻上,开口问道。 “是。”姬如雪回答道。 “你说,他是知道火灵芝的,那他便不可能不知道这千年火灵芝的珍贵。 那他为何要把火灵芝喂给你呢?”女帝又问了一句,这就让姬如雪不知如何回答了。 “这…… 奴婢不知。”姬如雪就是把CPU想烧了也想不明白,李星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你的说法,那小子的功力只怕不在小天位之下,不到二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功力,看来,还是个有奇遇的。”女帝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她并未怀疑姬如雪,虽然姬如雪的说法很离奇,但有时越是离奇,就越可能是真的。 “启禀女帝,他……那贼子还有一句话,奴婢不敢隐瞒,只是……”姬如雪想起李星云让她给岐王带的话,一时有些支支吾吾。 “启禀女帝,渝州城有情报传来。”还未待姬如雪说完,就在这时,一名幻音坊侍女走了进来,在姬如雪身侧单膝跪下,恭敬的双手捧着一卷情报道。 “哦?渝州?这可有意思了。”女帝一笑,玉手伸出帷幕,略一发力,凭借一身深厚内力将侍女手上的情报摄入手掌,翻看了起来。 看罢,女帝随手将一张画像扔到姬如雪面前。 那画像若飞镖般,电光火石之间便飞到姬如面前,可在到了姬如雪身前之后,又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前进的动力,若风中落叶一般慢慢的落下。 姬如雪恭敬的双手将那缓缓落下的画像捧住。 “你是从渝州回来的,你看看,可认得这画像中人? 对了,你说他还托你带了话,是什么?”女帝躺在榻上,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慵懒之意,询问姬如雪道。 第十章 风云 幻音坊内。 “启禀女帝,那人说,他不日便会与岐王相见,到时,若岐王还想问,他会解释。”姬如雪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女帝闻言,眉头一皱。 “哼,这是没把我幻音坊放在眼里啊。”女帝思索了一下,躺在榻上,冷冷一笑道。 “你体质偏阴寒,这火灵芝性质属阳,以你中星位的功力定难炼化,我本想着你去玄冰洞内呆上几天,这一来,堵住其他人的嘴,叫你以后好过一些。 二来,借玄冰洞内寒气炼化这火灵芝,可现在看来,你是没这个福分了。”女帝手指从自己的玉腿上划过。 “奴婢谢女帝厚爱,惶恐至极。”姬如雪闻言,低着头道。 平心而论,女帝对她既有养育之恩,又有授业之恩,可她却没能完成对方的嘱托。 “带上一队人马去渝州城,打探一下那小子的消息,随时回报。 如若可能,把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给本座带回来,到时候,本座会让岐王好好问问他的。” …… 太原,通文馆。 馆内,李嗣源一袭白衣,背负双手,立于原地,欣赏着眼前大坑内数不胜数的“圣龙”,也就是白眉蝮。 就在刚刚,他处死了一批看着张子凡,却把张子凡看丢了了的通文馆门徒,而后,又遣李存忠、李存孝两人前去将张子凡带回。 遥望四下无人,李嗣源一声长叹。 张子凡丢了,他很生气,很焦急,因为张子凡是他得到五雷天心诀最后的希望。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 齐桓公任用易牙、竖刁、开方而死,前车之鉴,反过来,放在他身上也是一样的,他义父李克用看似放权于他与李存勖,可实则对他们两人都有防备,一个连自己亲儿子都百般防备的人,能放过一个野心勃勃又渐渐尾大不掉的义子吗? 多少年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梦魇,直到他被恐惧吞噬,连梦,都不敢梦到李克用。 若有一日,他义父要对他下手,这一身功力就是他保命,而后在图东山再起最后的资本。 可要命的是,自从他突破大天位后,功力进境日益减慢,从十余年前到今天,他苦修这“至圣乾坤功”直至臻至化境,可功力竟无半点突破。 他从未放弃,可命运有时就是这般残酷。 即便前路凶险,可李嗣源心里清楚,有些路,踏上了就无法回头,只能努力到最后一刻! 思及此,圣主再次运起至圣乾坤功,运足真气行功,手上蓝色气焰升腾而起,条条为人所倶的“圣龙”被他以内力摄起,又为他以内力所杀,在空中化作一团团血雾,随风消散。 行功完毕,李嗣源略一感受。 嗯,还是没有半点突破。 他不近女色,不好酒贪杯,多年来要么潜心修行,要么操持国事…… “这苍天何薄于我。”李嗣源一声哀叹,佛面之上神色不动。 忽地,他感受到远处有一股气息正向此地赶来。 是一名来报信的通文馆门徒,那人行至李嗣源身后,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圣主。” “有我那孩儿的消息了吗?”李嗣源一扇修文扇,头也不回,依旧望着条条圣龙,以及一具具骸骨,问道。 这圣龙什么都好,若是不以吸人血为生,那就更好了,只可惜,为了通文馆,为了大业,他别无选择,不是吗? “回圣主,尚未有少主消息,只是渝州城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使出了青莲剑歌,还杀了玄冥教的黑白无常。”那门徒禀报道。 “嗯,知道了,下去吧。”李嗣源回应道。 “是,圣主。”那门徒闻声,遵令而去。 “青莲剑歌,阳叔子。” “龙泉……” …… 客栈内,李星云身披玄甲青衣,坐于床上,行功打坐。 陆林轩推门而入。 “师哥,你还在睡啊。”陆林轩推门而入,便见李星云正在床上打坐。 “师妹,可有收获?”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道。 “哇塞,师哥,你这一身也太帅了吧。”陆林轩看着眼前身披铁甲青衣的李星云,惊叹道,此刻,她看着她师哥,满眼都是小星星。 八年相处,要说她对他师哥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假的,只是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一天不见,自家的搞笑男变英武儒将男神了,这种感觉谁懂啊家人们。 昨天李星云把钱给陆林轩以后就和对方分开了,玄冥教的人不知道陆林轩是他师妹,不会有动作的,再加上他师妹现在也是中星位的“大高手”,所以他很放心。 他提前回来是为了修炼气经,绝不是惧了和女人逛街。 此刻,李星云一身铁甲,身披寒光,颇具军中将帅英武不凡之气,铁甲外的青衣,又为这肃杀之中添了几分儒雅之意。 结合起来,颇有江湖大侠风范。 这套衣服,前世他从未穿过,不过在心中想过。 若有一日,他为不良帅,就会穿上这一身盔甲,为天下苍生而战。 “师哥,我没打扰到你吧。”陆林轩关上房门走入房内,看着在榻上打坐的李星云道。 这时,李星云才注意到陆林轩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紫色的衣裙,不过更加适合她了,也更好看。 “放心。 对了,逛了一天,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问道。 要是他师妹这次能把张子凡这小子带回来,那可就有意思了。 “没有啊。 我昨天去买了一些衣服就回来了。 师哥,我这身好看吗?”陆林轩捋了捋头发,看向如今已经变了个模样的李星云道。 唉,挚友,看来,这次需要我去找你了。 “好看,我师妹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穿什么都好看。”李星云看向陆林轩,称赞道。 忽地,李星云面色一变,抬手示意陆林轩暂且安静,他感受到了一道气息将近。 来人脚步沉稳,非是凡类,他订房间特意订了最里面的,而且和陆林轩挨着,若非专门来找他,不会走到这里。 咚咚咚~~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陆林轩伸手拿起李星云放在桌上的埋鞘环首刀,拔刀出鞘。 李星云用眼神示意陆林轩收刀。 “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第十一章 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君使出炎龙掌(1) 终南山,藏兵谷。 一方凉亭下,袁天罡看着眼前桌上三枚铜钱,一片红叶,陷入了沉思。 人,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人乃万灵之长,纵是寻常百姓之家,若得聪慧之子,一世不到百年,便也能窥见几分天意。 更何况是他。 天边落叶,江上清风,他能察觉天地的每一点异动,凭此占卜打卦,无有不灵。 此间之局,自紫薇星变数始,竟又凭空多了无数变数…… 不知,是福是祸? “是谁?竟能扰乱天机?” …… 客栈内,陆林轩收刀入鞘,准备去给门外的不速之客开门,却见李星云只是盘坐于床上,运起内力,掌中凭空燃起金色气焰,做了个挥的动作,大门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凭空拉开。 门外,乃是一一身白衣,顶着一头白发,腰间插着修文扇,眉清目秀,极为好看的清俊美少年。 张子凡。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李星云不由得心下感慨,他落入朱友贞之手,张子凡拼死相救,乾陵与鬼王生死相搏,也是他在身边,娆地一行何其凶险,也是他与他生死与共。 就算在有些事上有分歧,他们依旧是挚友。 若他注定无法摆脱成为下一个袁天罡的结局,那张子凡,便是他的“李淳风”了吧。 “张子凡,见过二位。”那白发少年迈步入屋内,对着李星云、陆林轩各一礼,道。 “你是玄冥教的?”陆林轩一挑眉,看着张子凡道。 师妹和张子凡相处的如此不融洽,这让李星云还有些不熟悉,但到目前为止,也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不不不,在下是慕名而来。”张子凡并未直接回答自己是谁,但否认了自身是玄冥教之人。 平心而论,他还真不是冲着龙泉来的,就是偷跑出去,然后找了个地方喝酒。 那米酒没什么味,他喝了一杯接一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斤米酒下肚,神志都不太清醒了。 在大街上躺了将近挺长时间,再一醒来,满大街的人都在传,有个少年英雄杀了玄冥教的人,还把黑白无常的人头挂在了城墙上。 玄冥教行事相比幻音坊和通文馆而言更加飞扬跋扈,就是路边百姓也有不少听过他们的恶行,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今天,整个渝州城里不管跟玄冥教有没有仇怨,甚至是否知道玄冥教存在的人都在议论此事。 而且这个人猖狂的连自己的行踪都不隐瞒! 张子凡略一打听,便知道了李星云如今在哪里,只是推门而入之时,看到了李星云、陆林轩两人,这是他没想到的。 陆林轩本就容貌绝美,对张子凡这样从小被李嗣源管的极严的少年更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见到陆林轩的那一刻,张子凡只觉得自己心脏都漏跳了几拍,但此刻,陆林轩明显没有搭理张子凡的意思。 这两天,还是她师哥更让她感兴趣。 “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还有,还未请教这位姑娘的芳名。”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问道,转而又看向陆林轩,请教陆林轩的名字,只是在问陆林轩名字时,他多了几分拘谨。 “我叫李星云,这位是我师妹陆林轩。”因为早已知张子凡为人,李星云对张子凡很是信任。 “这位姑娘,竟也是阳叔子前辈的徒弟吗? 哦,对了,在下是想来提醒二位,快快离开此地,否则,恐有祸患啊。”张子凡一时惊叹于陆林轩的美貌气质,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前来是所谓何事,开口看向李星云道。 …… 玄冥教,渝州分舵。 四名身披黑金铁甲,脸戴鬼面的玄冥教小头目在原本黑白无常平日里练功的地方,正在商议着。 “真是晦气,火灵芝到底是丢了,总舵若是怪罪下来,还不得把咱们统统处死。”一名小头目在屋内转来转去,恼怒道。 “不至于吧,到时候,咱们把所有的责任往常昊灵他们兄妹身上一推,不就完了?”另一人见他如此焦急,开口道。 “反正那两个废物也死了,死人还能开口为自己辩解不成?”另一人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 “你懂个屁,那黑白无常是孟婆大人的亲信,这黑锅是那么好扣的吗? 总舵的文书已经下来了,二位无常乃是力战不敌,殉教而死,火灵芝不翼而飞,阳叔子踪迹全无,现在就有个疑似阳叔子的徒弟的踪迹,到时候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总舵怪罪下来,不得把咱们统统处死!”那金甲头目闻言更加烦赞,对着几人怼道。 这帮混蛋把玄冥教的总舵当什么了? 只是,还未待他在思考下去,便有一玄冥教喽啰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诸位大人,阎君到了。” “什么!”四人皆是一惊。 但还未待他四人再有反应,便感觉门外一阵劲风传来,再一回头,一矮胖、身披红衣甲,露着上半身,一脸胡茬的大汉已然立于密室的高台之上。 “参见阎君。”密室内,一众玄冥教众尽皆下拜行礼道。 玄冥教,昭圣阎君,蒋昭义。 “龙泉剑何在?”蒋昭义转头走向一名金甲喽啰头目,问道。 “回……回阎君话,不,不知……啊!!!”那金甲喽啰头目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昭义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铁甲落地,发出沉重的响声,那喽啰头目当时便没了气息。 随即,蒋昭义又走向一名小头目,问道:“听说,你们找到了阳叔子的踪迹,阳叔子在什么地方?” “阎君赎罪,阎君饶命,属下,属下现在还不知,但属下马上就……”同样,话还没说完,他便被蒋昭义单臂掐着脑袋拎起,蒋昭义巨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头颅。 忽地,只见蒋昭义攥着那喽啰头目的手变得通红,宛如燃烧着的煤炭,又宛如岩浆一般,散发着惊人的、足以熔金炼铁的热量,将那喽啰头目的头颅燃为灰烬。 “废物,一问三不知,留你何用?” 第十二章 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君使出炎龙掌(2) 玄冥教,渝州分舵。 “哼。”蒋昭义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上喽啰头目的尸首扔到一边。 “启禀阎君,我们已经找到了阳叔子那个徒弟所在的位置,但那人武功高强,我等不敢轻举妄动,恐打草惊蛇,坏了阎君大业。”就在这时,那名之前一直在担忧的喽啰头目开口对着蒋昭义道。 “总算是有一个不是一问三不知的。 集合分舵全部教众,随我擒下阳叔子的徒弟!”蒋昭义背着手,一幅大佬做派,慢慢走上高台,对着眼前一众玄冥教众,下令道。 “我来之前,孟婆有令,如果任务失败,整个渝州分舵全部处死,办事不力他们俩个就是你们的榜样!” 蒋昭义自信,自己的炎龙掌独步天下,凭他的功力,不可能拿不下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到时候,也算他给他四位兄长脸上争光了。 …… 客栈内。 “危言耸听,我们有什么祸患?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阳叔子的徒弟?”陆林轩闻张子凡之言,略一挑眉,一边拔出环首刀,一边看着张子凡道。 “这青莲剑歌乃是阳叔子前辈的成名绝技,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 陆姑娘,你师兄杀了玄冥教的黑白无常,又暴露了自己会青莲剑歌,玄冥教必有报复,还望姑娘……”张子凡开口好言相劝,可还没说完,便被陆林轩打断。 “玄冥教无恶不作,我们除魔卫道有何问题? 我师哥武艺高强,用不着你担心。 倒是你,突然找上门来,又不敢自报家门……”陆林轩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张子凡,开口道。 别说,这张子凡长的还挺在她审美上的,不过没有她师哥现在帅。 “陆姑娘,李兄,我,我不是……”面对陆林轩的指责,张子凡只感觉百口莫辩,不知为何,也不愿辩。 “张兄,师妹,相间即是缘分,张兄冒险前来相告,足见一片赤诚,走。”闻言,李星云起身,身形瞬间消失,转瞬之间,辩如鬼魅一般来到张子凡身侧,一手搭在张子凡肩膀上。 就像他之前对三千院那样。 张子凡一脸震惊之色。 他根本没看清李星云的动作。 以他小天位的功力,竟完全没看清李星云的动作,这怎么可能?! “咱们下去喝两杯,我请客。”李星云的手在张子凡肩上拍了拍,然后一马当先走出房门。 “师哥,他……”陆林轩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张子凡,有些犹豫。 “李兄,当真不担心我另有别图吗?”张子凡身影立于原地不动,只是侧过脸,看向李星云那身披青衣铁甲,头戴斗笠的背影。 同辈之中,他也认得不少豪杰,但能稳稳的压过他张子凡的,这还是头一个。 进门之时,他对陆林轩更感兴趣,此刻,他却是对李星云更感兴趣了。 同时,随着其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瞬间一片寂静,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以金相交,金耗则忘;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 整个渝州城,人人都知道我这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要倒霉了,可只有张兄敢来相告,张兄一片真心,我怎能以恶意揣度。 我以真心换手足,敢笑枭雄不丈夫。”李星云闻言,停下脚步道,但并未回头。 “在下本事稀疏,自报家门给家中丢脸,也叫二位心中生厌,但李兄既以真心相托,那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李兄,请。”张子凡转身,对着李星云一抱拳,跟上李星云的脚步。 两人一起欢快的下了楼。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陆林轩一个人站在房中,略带几分凌乱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片刻后。 三人坐在楼下的一大桌菜前,李星云和张子凡把酒言欢。 “唉,李兄,说来惭愧,昨天我就喝酒喝多了,在大街上躺了一夜,今早醒来,竟才从过往行人的口中得知李兄事迹。 之前,我还不明白,李兄是为了什么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却又呆在这里等玄冥教的人来报复。 今日见李兄有如此功力,看来,那玄冥教来人,是要有来无回了。 这一碗,敬李兄乃真英雄。”张子凡举起装满了酒的碗,开口道,随后一饮而尽。 李星云同样一饮而尽,随后开口道:“张兄一片真心,这一碗,敬张兄乃真义士。” 至于有没有人会下毒,李星云只能说,小爷我这医书可不是白背的。 眼看着两人一边推杯换盏,一边把对方吹的神乎其神,眼看着越来越离谱,陆林轩一脸无奈。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知道的,这俩人是第一天相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少年的好兄弟呢。 就在这时,一个捧着一个长盒,一路东张西望、看穿着打扮像是商人的人,左找右找,终于是找到了他的目标。 他来到三人桌前,将手中长盒放下。 “我家主人说了,请那位杀了黑白无常的少侠到城北石桥说话,不知,是哪一位?”那商人打扮的人身材矮小,他看了看眼前三人,道。 “你家主人是谁?”张子凡下意识的发问道。 “我家……”刚吐出两个字,那传话之人便中暗器毙命,还是和上一次一样。 李星云知道,应该是蒋昭义到了。 或者这一次,可能来的人更多,但李星云不在乎。 张子凡连忙査探那人状况,却发现他已然毙命。 店内没什么客人,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或许人们根本没发现有一条生命流逝在了这里。 或许是习惯了。 李星云也没打算救他,这人为玄冥教爪牙,他救不了。 李星云打开那长盒,发现里面是他之前扔出去,用于钉黑白无常的长剑,剑上还有斑驳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张兄、师妹,且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人都已经挑衅上门,怎么能不回应。 “师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陆林轩看向李星云开口道。 “是啊李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既已说出了舍命陪君子,又怎能在此时毫无表示?”张子凡同样起身,表示自己愿与李星云同往。 “一二魍魉鼠辈而已,纵是冥帝亲至又如何? 张兄,且温美酒,我去去便回,到时,咱们再痛饮一回,不醉不归。”李星云重新戴上放在桌子上的斗笠,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至门外后,他发动轻功,电光火石之间,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林轩见师哥离开,警惕的望了望张子凡。 张子凡见状,摸了摸鼻子,对着店家道:“店家,再温一壶好酒。” “要米酒还是……” “不要米酒!” 第十三章 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君使出炎龙掌(3) 渝州城,城北石桥。 方刚踏上石桥,李星云便感到一道道气机正向自己靠近,粗略的一算,大概有四五十道之多。 李星云估算了一下,先前他已斩杀数十玄冥教众,这最后的四五十玄冥教众,应该就是玄冥教渝州分舵最后的力量了。 不多时,玄冥教众已经将李星云团团围住。 他不让陆林轩跟着他来,原因如下,一,即便经历过一遍,他也不能保证一切都按原来发生过的来,万一这次玄冥教出动高手更多,以陆林轩的功力可能有危险。 二,他准备试试从黑白无常手中得到的吸人内力的邪功,从内心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光彩的事,虽然靠着气经,并不影响他根基,但他还是不想让他师妹和挚友知道。 丢人呐。 “你就是阳叔子的徒弟?”一道粗犷中带着狂野和睥睨之意的声音自玄冥教众身后传来。 一众玄冥教众纷纷为那声音的主人让出一条路来。 李星云定睛一看,那矮胖的身影正是蒋昭义。 “玄冥教阎君驾到,小子,还不跪下参拜?”一名身披金甲的玄冥教喽啰头目对着李星云呵斥道。 “久闻玄冥教昭圣阎君蒋昭义的炎龙掌独步天下,今日,倒要讨教一番了。”李星云看向蒋昭义,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 “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君使出炎龙掌。 拿下他!”蒋昭义闻言,一边十分不屑的道,一边对身旁的玄冥教众下令。 身旁的玄冥教众闻言,皆齐齐向着李星云扑去。 李星云的埋鞘环首刀被他留在了屋里,此时,他手上拿的还是之前钉黑白无常头颅的那一柄剑,此刻,剑锋上还染着斑驳血迹。 李星云催动内力,使出青莲剑歌,向周身四处斩出数十道剑气,斩杀数名玄冥教喽啰,其余玄冥教喽啰见状,哪里敢上,正要退下,只见李星云持剑而上冲入人群之中,大杀四方。 每出一剑,便有一名玄冥教喽啰毙命。 而此刻,蒋昭义正细细的观察着李星云的武功路数。 场上李星云一剑一个,杀的痛快,短短片刻,已然杀死十余名玄冥教喽啰。 “果然是青莲剑歌。”此刻,蒋昭义已然确定了李星云就是阳叔子的徒弟,毕竟这青莲剑歌做不得假。 但在蒋昭义这等内行眼中,李星云招式颇多华而不实,表演可以,对付喽啰倒也合适,但放到他眼中,华而不实。 李星云杀了一阵,接连杀了玄冥教近二十个教众,场上玄冥教众虽还有不少,但这些只能打顺风局的软脚虾哪里还敢再上,纷纷向后退,一边看向蒋昭义。 “哼!小子,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挑衅我玄冥教? 黑白无常两个废物竟死在你这娃娃手里,真是丢尽了我们玄冥教的脸,识相的,告诉我阳叔子在哪,我赏你一个痛快!”蒋昭义双拳排在一起,激起一阵劲风,看着李星云道。 “哼,那你就来试试。”李星云看着蒋昭义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蒋昭义略一发力,矮胖的身影以异常灵敏的速度向着李星云冲来。 蒋昭义挥拳,裹挟着其浑厚内力的拳头直奔李星云而来,被李星云轻松躲过,再是一掌,被李星云跳开。 “差不多了。”李星云在心中默念道,随即,他运起一身内力,掌中铁剑舞起,全力催动轻功与他会的青莲剑歌,开始屠杀场上的玄冥教众。 剑锋之上划过血色,好似一朵玫瑰,在满是尸首的战场上绽放。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让蒋昭义再难捕捉,还未待蒋昭义思考清楚,为何突然之间李星云武功大增,场上的玄冥教众已经几乎被其屠戮殆尽。 只余下一身披金黑铠甲的一名玄冥教喽啰头目。 “你,你……”蒋昭义大感震惊,但还未待他说出话来,李星云已然欺身近前,对其拳脚相加。 即便李星云稍稍隐藏了实力,可也不是蒋昭义能招架的了的,只待那场上唯一余下的玄冥教喽啰回过头来之时,蒋昭义已经被李星云扭断了两条胳膊,摁在了石桥上。 吓的他连忙逃窜。 在看蒋昭义,他被李星云以巨力抓着他的头摁在了石桥之上,在他身下的石桥表面,已然被他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缝。 还未来得及使出他的成名绝技炎龙掌,已然被李星云拿下。 “你,你刚刚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诱我掉以轻心……”蒋昭义努力想要发力反抗,可两臂皆断,纵使有心,也是无力。 “我刚刚确实是在隐藏实力,只不过诱的不是你,而是你那四位兄长。”李星云看向蒋昭义道。 “你说什么!”蒋昭义面带几分惊恐,透过李星云抓着他脸的手指之间的缝隙看着李星云。 “当年,你们兄弟五人杀死我父亲昭宗李晔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李星云看向被他摁在地上的蒋昭义,厉声道。 “你父亲,昭宗,你是李唐余孽! 这不可能!”蒋昭义看向李星云,惊恐的道。 对方的几位皇子明明都已经死了,怎么会?! 对于杀父仇人,上一世他没机会,这一次,李星云不打算让蒋昭义死的太痛快,今天他不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不管你是不是李唐余孽,等我四位兄长赶到,你依旧难逃一死!”蒋昭义想到他四位兄长,又觉得自己硬气了起来,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李星云威胁道。 “说到你那四位兄长,蒋昭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李星云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出卖我的兄弟吗?别做梦了!给爷爷个痛快的,爷爷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蒋昭义看向李星云怒道。 “我一人之力再强,终究难以对抗整个玄冥教,可如今有了昭圣阎君,情况便不一样了。 一来,我放过的那个喽啰,已经将我杀死你的消息带了回去,想来你那四位兄长,必然会竭尽全力来渝州城找到我,为你报仇,且杀弟之仇,足够乱他们四人几分心神。 二来,我已先后杀死玄冥教百余名教众,想来玄冥教渝州分舵已然接近全军覆没了吧,而你们远道而来,也不可能调集大批教众追随,等蒋仁杰他们赶到也只是没了眼线的睁眼瞎,我便隐匿于暗处,届时敌明我暗,攻守自然易形。 三来,那回去报信之人只道我是隐匿实力诱你掉以轻心,这才得以暗算成功,却不知我有中天位的功力,杀你们只在手掌翻覆之间,蒋仁杰得知此消息,为保你名节,必然不愿向总舵求援。 就凭他们四个大星位,还不是任我宰割。 四来,我修行时日尚浅,可有了昭圣阎君乃至你们五大阎君的内力,我亦可,神、功、大、成!”李星云娓娓道来,他平静的语气好像一柄柄钢刀一般插在蒋昭义心间。 “你好卑鄙啊!!!”蒋昭义更加努力的挣扎了起来,可断掉的双手,受到的内伤,摁在头上的手都让他动弹不得。 “四位兄长,五弟对不起你们啊! 李唐余孽,你不得好死!”蒋昭义仰天长啸,看向李星云,带着满腔的怨恨诅咒道。 “可惜,就算我不得好死,你们五兄弟也看不见那一天了。 放心,我会用你的内力一一送你几位兄长上路的。 让黑暗,吞噬你!”言罢,李星云催动法诀,开始吸取蒋昭义的精气内力。 第十四章 昭彰 客栈内。 张子凡看看眼前桌上的酒菜,尤其是哪壶刚刚闻好的女儿红,又看了看陆林轩。 刚刚店家问他要什么酒时,他不假思索的选了这女儿红。 陆林轩看着桌上的酒菜,心不在焉。 一桌两人,心思各异。 不多时,李星云便回到了客栈内。 “师哥,你回来了。”陆林轩看到李星云,颇为惊喜的站起身道,那表情像极了见到家长回来的小女孩。 “李兄,这酒尚温。”张子凡试了试桌上酒的温度,开口看向李星云道。 “黑白无常死于李兄之手,今日来人必是玄冥教众,且起码也得是阎君一级,如此之快便能脱身,李兄真神人也。”张子凡看向李星云称赞道。 “还用你说!”陆林轩撇过脸去,对张子凡的行为很是不爽。 张子凡:(?O?)!! 李星云:(?o?;?? 女人心,海底针,真叫人难以捉摸。 “今日之事,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那张兄,此时此刻,唯美酒可不可辜负啊。”李星云看向张子凡道。 “好,咱们接着喝!”张子凡也是豪气,倒酒,豪饮一番。 “只是李兄,虽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可如今仍有玄冥教人在觊觎李兄与陆姑娘,若是贪杯,可会误事?”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问道。 “从今日起,玄冥教再无五大阎君了。”李星云开口看向张子凡道。 张子凡闻言心下一惊。 “如今玄冥教渝州分舵已然几近全军覆没,几日之内,在援兵到来之前,都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更何况,只要张兄与我同心,纵使玄冥教冥帝亲至又如何?”李星云开口看向张子凡道,同时,他倒酒、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张子凡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通文馆内尔虞我诈,可他张子凡从未有任何事对不起李星云,这点,俯仰天地,皆可作证。 “李兄以真心换手足,我张子凡又怎能负你? 小生惭愧,少时家里人管的严,没见过天下英雄,我总想着江湖儿女的风采,自恃家人夸赞的天赋,练功也不用心,今日见了李兄修为成就,真叫小弟惭愧了。 来,这一碗,敬李兄真英雄,也贺李兄名震江湖。”张子凡同样举杯,看向李星云道,而后一饮而尽。 “这一碗,敬兄弟情义……” “这一碗……” 陆林轩看着两人一人一碗,人麻了。 两人又喝了一阵,陆林轩见两人越发喧闹,也越发上头,摇了摇头,准备上楼了。 男人啊,真叫人搞不懂。 …… 中午。 陆林轩从客栈楼上自己的房间走下。 两个人还在喝。 而且已经喝的没人样了,这两个人居然还在喝。 看着一个个空坛子,还有两人桌上叠的很高的盘子和碗。 陆林轩惊出表情包。 “李、李兄,今日小弟这才知道什么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昨、昨天二斤米酒就给我放倒了,今天,今天……这,这不够啊。”张子凡又干一碗美酒,顺手把碗仍在桌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李星云道。 此刻,他白净的脸上满是红光。 “张兄,今日,一见如故,不醉不归!”李星云敞开心扉,准备大醉一场。 “要不,咱们趁此机会,李兄,李兄,咱们结为结义兄弟,如何?”张子凡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摇摇晃晃的从桌子的对面,坐到李星云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瘫在李星云身上,道。 “我有个结义兄弟,结义之事,我得问过他,他面相差了点,但是人好,才华更好,可比那李太白。 改天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啊! 到时候,咱们仨结义,岂不更好?”李星云同样一身酒气,看着靠着自己的张子凡,醉醺醺的道。 “好,好,这等豪杰,早晚……”张子凡说完,猛地起身,一挥手,仿佛有挥斥方遒之意:“我必要认识此豪杰。” 再一回头,李星云已经躺在了地上。 “哟,这就……不行辣!”张子凡摇头晃脑,摇晃了一下,也躺下了。 陆林轩目瞪口呆。 “唉,两个智障!”陆林轩扶额,随后走到两人身侧,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两人的腿,将两人拖上了楼。 …… 另一侧,蒋仁杰等四兄弟也分别接到了消息,向着渝州赶来。 骑着高头大马,蒋仁杰正赶路时,不知为何,顿觉心头一痛。 “吁一吁一吁一”蒋仁杰勒马停下,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耳边是战马的嘶鸣之声。 不知为何,这位玄冥教五大阎君之首,此刻心中满是惶恐。 “我怎会如此心神不宁?”蒋仁杰有些狐疑,他暗自思索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马上,他便调整过来了状态。 教中有令,由不得他悖逆,只得前行。 “驾~” 随着一阵战马的嘶鸣声,马蹄声再次响起,又再次远去。 …… 另一边。 渝州城内。 某间……青楼的密室内。 姬如雪盘腿而坐,行功运气,只是额头细腻如雪的肌肤上不断的留下一丝丝汗水。 良久,她修行完毕。 她在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被李星云喂了千年火灵芝,这药力真不是盖的。 只不知为何,她这几天修行时总会想起李星云,还有他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庞。 “我只是好奇,他既然认得这千年火灵芝,自然知晓这秘宝珍贵,为何不自己服用,而是强行喂给我呢?”姬如雪觉得,自己只是好奇。 毕竟千年火灵芝这等神物,便是女帝、冥帝这等身份也是觊觎一二,那少年不过乡野村夫,如何能抗住这秘宝的诱惑? “对,好奇,姬如雪,你只是好奇而已。”姬如雪如此这般告诫着自己。 但不知为何,就好似诅咒一般,那人的脸总是在她眼前浮现。 咚咚咚~ “进来。”姬如雪听见敲门声,令门外幻音坊弟子入内。 “何事?”姬如雪侧过脸,看着那进来的女子问道。 “您要打探的人有消息了,今日城北,他杀了玄冥教数十教众,据说还有玄冥教五大阎君之一的蒋昭义,也死在了他的手上,但不见尸首。”那幻音坊弟子对着姬如雪禀报道。 第十五章 倾国倾城(1) 客栈内。 李星云悠悠转醒。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他也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抬眼望窗外天色,天空一片阴暗,此刻正是夜晚时分。 李星云盘腿打坐,行功运气,默默运转气经,炼化从蒋昭义哪里吸纳的内力精气。 至于蒋昭义的尸体,则是被他找了个地方埋了。 这吸人内力之法并非完美无缺,从他人体内吸取的内力仍需融会贯通才可化为己用,否则于寻常之人,有走火入魔之危。 只是于李星云而言,蒋昭义那点内力根本算不得什么,李星云有气经傍身,也不准备走黑白无常的老路,他的功力远超蒋昭义和黑白无常,只需将其当成一株药力狂暴了些许的灵药,缓缓消化便可。 天罡诀中本就有采天地之灵以补自身至阳至刚的能力,如今有这气经,更是事半功倍。 消耗的时间更长些许,但胜在根基更稳,而且……也消耗不了多长时间,蒋仁杰四兄弟到来之前,足够他功力堪堪跨过大天位的门槛了。 …… 藏兵谷。 “来人。”谷内,一间房间内,袁天罡莫测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一不良人自房梁上翻身越下,单膝跪倒在不良帅身前。 …… 第二日清晨。 李星云练了一早上功,一身内力真气大有精进,身披玄甲青衣,推开房门,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房门。 李星云点了一桌子菜,又把张子凡和陆林轩也叫下了楼。 总感觉除了姬如雪,他身边应该还少了不少人,比如上官兄,还有倾国倾城两姐妹。 没事儿,这就去找就是了,这倾国倾城两人面向虽然差了一点点,但人品绝对没的说,也是他挚友张子凡的挚爱,他怎能看着挚友痛失挚爱呢? “李兄,陆姑娘。”张子凡笑着对两人一一见礼。 “张兄,师妹,来吃早饭啊。”李星云看向陆林轩,道。 三人依次坐下,大快朵颐了起来。 “李兄,不知今后有何打算?”正吃着,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道。 “想必如今玄冥教其他四大阎君正向着此地赶来,自然是换家客栈,隐匿行踪,然后将他四人一网打尽。 而后,在去完成师命。”李星云看向张子凡,认真的道。 “那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可不能错过了,李兄,不知可否带我一个?”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问道。 一来,是帮李星云这个新认识的兄弟一个忙。 二来,有五大阎君性命,也足够他回去搪塞义父那一边了。 如今玄冥教渝州分舵灰飞烟灭,纵使是四大阎君,没了这些喽啰眼线也够他们受的,李兄的功力起码也得是小天位,再高的深浅他就看不出来了,但即便是李兄目前暴露的这些本事也够了。 他们两个拿下四大阎君绰绰有余。 “喂,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凭什么带你?”陆林轩一脸警惕的看向张子凡,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星云。 “真不知道你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刚一见面,人就好成那样,昨天喝的都没人样了。”陆林轩侧过脸嘀咕着,只不过以李、张二人内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笑。 不多时,三人齐齐启程。 他们手里只有两匹马,所以就改为陆林轩骑着一匹,另一匹上驮着行礼,张子凡、李星云两人边走边聊,倒也快活。 看着身旁与自己有说有笑的挚友,李星云更坚定了帮他找到倾国倾城的决心。 一路领着张子凡、陆林轩二人向着上一世遇到倾国、倾城的地方走去。 至于上官云阙,他是不良帅派来找他的,不论他在哪里,对方肯定能找得到他。 “李兄,你怎么笑的这么奇怪啊。”张子凡这一路走来,看着李星云看着自己的笑的越发慈祥,不知为何,心头顿感不妙。 “放心。”李星云身披玄甲青衣,压了压斗笠遮住了脸庞。 “不知为何,听李兄说放心,小弟这心,也真就放下了。”张子凡看着李星云,诚恳的道。 “对了张兄,我这里又一桩天大的机缘要送给你。”李星云看向张子凡,笑道。 “什么机缘?”张子凡一脸疑惑,他们刚刚相识,他这位李兄哪里来的机缘送给他? 李星云看着张子凡,微微而笑。 重生之事,实在是玄妙无比,真不知袁天罡是否也算到了这一步?前世他与挚友商议如何应对李嗣源之时,他主张强攻,而张子凡主张智取。 两人确实在一些观点上有所分歧,这点不假,就和他们的兄弟情谊一样真。 袁天罡曾教过他,昔年王式讨灭贼寇的故事,只是他那是太小,可后来阅尽世事之后,倒也明悟其几分真谛。 但曾有一段时间,他这挚友曾比他还要极端的想杀了李嗣源,乃至堕入心魔之中,原因便是因为李嗣源害死了他的亲生父亲张玄陵。 这一次,他会助张天师,也会助他。 “这机缘,与不良人有关。”李星云开口看着张子凡道。 “不良人?”张子凡疑惑的默念一声。 他觉得这三个字有些耳熟,他在哪里听过,又或者在哪里见过,却不知是何意,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良人解散多年,解散之时,张子凡尚未出生,在如今这个他刚刚出山的时代,除了那些知道袁天罡厉害,将其作为恐惧和枷锁埋在心里一刻不忘的老家伙,很少还有人记得不良人。 就算记得,也许也只是记得个名头罢了。 “哦,我想起来了! 李兄,你口中的不良人是不是大唐的……”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思索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的道。 “是。”李星云开口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一行三人,缓缓走向远方。 …… 走了一天,眼看着就快出了渝州的地界,陆林轩有些不解:“师哥,咱们不是要除去五大阎君吗?怎么……” “放心,我自有安排。李星云看向自己的师妹,笑着道。 “哦。”陆林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张子凡若有所思,却不知为何,他的眼皮总是在跳。 第十六章 倾国倾城(2) 天色渐晚,李星云、陆林轩、张子凡三人在渝州边界的一处客栈内住下。 “店家,开三间上房,上酒菜。”李星云看向老板,开口道。 “师哥,你们还喝啊!”陆林轩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极为不解。 忽地,张子凡一抬手。 随后猛地嗅了起来,而后又起身,循着香味一路嗅着。 “好香啊。”张子凡闻着酒香味,不由得感叹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如此美酒,若是错过,岂不可惜。”李星云坐于桌前,看着张子凡,笑的意味深长。 “确实可惜,李兄好灵敏。”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感叹其嗅觉只灵敏,随后他看向正于前台算账的掌柜,问:“店家,这是什么酒?” “少侠,这是上好的杜康酒。”那掌柜闻言一挑眉,看向张子凡,回答道。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张子凡于原地踱步一二,而后,看向店家,以一种五官乱飞的表情夸张的道:“来一碗!” “店家,给我换一桌,不,给我送到楼上去吧。”陆林轩本能的觉得这两个家伙喝醉了肯定没有好事,就先上楼去了。 “陆姑娘……”张子凡伸手仍欲阻拦,却被李星云拦住。 “张兄,咱们喝酒,还是莫要带我师妹了。”李星云看向张子凡道。 “张兄。”李星云以一种极为敬佩的神情看向张子凡,他知道,最后张子凡还是接受了倾国倾城。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真男人。”李星云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张子凡,表示大伙都给你这个。 “嗨,哪里哪里。”张子凡挠了挠头,满不在乎。 …… 半晌,几坛杜康美酒下肚。 张子凡和李星云两人都喝的面红耳赤。 “李、李兄,你喝多辣!”张子凡坐于原地,看着李星云道。 “还行。”李星云现在可不敢喝多,一直在努力的用内功醒酒,此刻虽然面色潮红,但实则与常态几无差异。 他两人已然喝了半天。 此时,一扇门后,两双眼睛正盯着张子凡和李星云。 “姐姐,这俩小子长得可真俊呐。”倾城趴着门缝,看着正在举杯痛饮的张子凡、李星云二人。 张子凡一袭华贵白衣劲装,一头白发,腰插修文扇,眉清目秀,身材匀称,更有李嗣源多年教导,养育出了一种翩翩公子的气质,纵使此刻醉酒,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潇洒绝伦,放荡不羁,可谓翩翩美少年。 平心而论,李星云颜值不低,只是上一世为衣装所限,站在张子凡身边,显得没那么突出,而且上一世他直接被张子凡推倒在地,这才没被倾国倾城两位看上。 此刻,李星云一身青衣铁甲,剑眉星目,面容英武清俊,披上这一身不良帅套装后,李星云便放下了扎成狼尾的头发,一头赤发及肩,腰配环首刀,两世历练,铸就了他一身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似大儒、似名将、似得道真仙,又似人间佛陀。 尤其是那眉宇之间沧桑的气质,非常衬倾国倾城两人的心。 此刻与张子凡把酒言欢,两人不似在凡间,更像在天上宫阙。 “内个披着铁甲的小子,那英武的气质真像咱大哥啊。”倾国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美男,一边对着倾城道。 “嗯呐,像个大将军。 还有内个穿白衣服的,好看的不像男人啊。”倾城咽了口口水,同样开口道。 “那咱俩一人一个?”倾国对着倾城道。 “姐姐,你先选。”倾城看着张子凡道。 “我选那个像大元帅的。”倾国视线投向李星云道。 “那我选那个像道士的。”倾城应和道。 随后,两人推门而出。 这两人一人一身红衣,身材极为圆润,不在昭圣阎君之下,且面容粗犷,脸上还涂着夸张的粉底。 另一人周身衣衫绿、白相间,身材倒是正常些许,但面容粗粝好似男子一般。 “张兄,我还要去修炼,就不耽搁你机缘了。”李星云见状,起身,对着张子凡一笑,而后抱拳一礼道。 随后双手背在身后,身形拉出一道残影,至门外,其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嚯,内小子还是个高手。”倾城见状一惊。 “怕不是跟咱俩那侄女一个水平了。”倾国看着李星云消失的地方,万千感慨的道。 中原之地,当真人杰地灵。 “姐姐,质舞她可是……”倾城闻言一惊。 “跟咱都没啥关系了,还是先管好眼前事儿好啊。”倾国把视线投向喝的五迷三道,正摇摇晃晃起身的张子凡。 “姐姐,既然那小子走了,我愿跟姐姐共事一夫。”倾城看向倾国,宛如男子般粗犷的脸上多了几分娇羞的意味。 “姐姐能等。”倾国一笑道。 “那可不行,姐姐,这春宵一夜不能辜负啊。”倾城开口道。 “好。”言罢,两人走到张子凡身前。 “李、李兄,别走啊,再喝。 这、这就不行辣!”张子凡此刻五官乱飞,摇摇晃晃的起身,还端着一碗杜康酒,踉跄着往李星云消失的位置赶了几步。 还没走多远,他就发现自己离地面的位置竟然越来越远了! 他已然被倾国一手拎起。 “诶,我,我怎么……飞辣!”张子凡酒醉疑惑的看着自己正渐渐离地的身体,看着脚下的地面,还不知道将发生一件让他短期内痛苦不已的事情。 倾城走到张子凡身侧,抬起毛发稍微有那么亿点点旺盛的手臂,摸了摸张子凡的脸。 “诶呀,姐姐,这小子长得可真是太俊了。”刚开远远的隔着门缝偷看,她都没发现张子凡居然这么好看! “也只有这么英俊的帅哥,才配的上咱姐妹如花似玉的容貌呐。”倾国一只手拎着张子凡,一手拍拍胸脯,粗犷的高声笑道。 “是嘛?”张子凡此刻摇摇晃晃的站在两人中间,眼神乱瞄,也不知道在瞄什么,听得倾国倾城二人的话语,露出了蜜汁微笑,回答两人道。 第十七章 福祸 客栈。 房间内。 李星云于床上盘腿打坐,行功修炼,周身金色气焰化作道道匹练于其周身盘桓,升腾的罡气如山间云雾。 良久,他睁开双眼,双目如炬。 “成了。”李星云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斗笠,带在头上。 不枉他去学黑白无常那魍魉把戏,靠着蒋昭义近三十年的内力与一身精气,他捅破了自己的功力与大天位之间那薄薄的一层瓶颈,如今他的功力,勉强达到了大天位。 不过这蒋昭义也真是废物,近三十年修行竟只有这点内力。 在看眼前,天已然蒙蒙亮。 “一日之计在于晨呐。 还有,咱老李是不是忘了什么。”李星云一甩衣袖,思索着。 他、师妹、张子凡…… 张子凡!? “走了,去看看张子凡如何了。”李星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略一感知,他发现陆林轩的屋内有异动。 师妹也起的那么早? 来到师妹的房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陆林轩推开房门。 “师哥?你怎么来了。”陆林轩一手持剑背在身后,看向李星云,略带惊喜的道。 “你在练剑?”李星云看向陆林轩,平静的问道。 “是啊,我在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一些,以后不会拖师哥后腿。”陆林轩看着眼前一身青衣铁甲、腰配埋鞘环首刀的李星云,略一低头道。 “我们是一家人,那有什么拖不拖后腿之类的说法,改天师哥为你寻一本可以与青莲剑歌相辅相成的心法,保你神功有成。”李星云看向陆林轩,拍拍胸脯道。 “哪有那么好找,师哥你就糊弄我吧。”陆林轩略带不信的侧过脸给了李星云一个白眼,不过李星云还是能看出她眸中的几分期待之意。 “放心,师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星云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道:“走吧,下楼吃饭。” 却感觉陆林轩身形未动。 “师哥,你要是还和张子凡一起喝酒,那我就不去了。”陆林轩立于原地,看着李星云的背影道。 “放心,今天不喝了。 而且估计往后的很多天里,张子凡都不会再和我喝酒了。”李星云转身,看向陆林轩解释道。 “为什么?师哥你不会跟他闹矛盾了吧。”陆林轩看着李星云,略带担忧的道。 “没有,也不能天天喝酒啊,走吧,你先点菜,我去叫他。”李星云看着陆林轩笑了笑道,随后转身去叫张子凡了。 …… 渝州地界。 某处客栈内。 蒋仁杰骑着战马,来到这客栈前,翻身下马,走入客栈内。 剩下的,自有玄冥教喽啰收拾。 在其走入客栈内,那客栈老板见来人是蒋仁杰,摁动机关,一块地板自动塌陷下去,蒋仁杰直接迈步,入了密室之中。 方一至密室,便见他的三位兄弟,分别是身材矮小的蒋崇德,身材高瘦的蒋玄礼,身材高大壮实的蒋元信三人。 这一次,姬如雪并未去拦截他们。 “诸位兄弟,不知为何,我这一路走来只感觉心中隐隐作痛,极为不安……”还未说完,蒋仁杰见三位兄弟如丧考妣的神色,不由得停下了嘴。 足智多谋如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你们,你们怎么这个表情。”蒋仁杰一脸不解,看向眼前的三位兄弟。 “大哥,五弟、五弟他没了。”蒋崇德和蒋元信两人都不敢直视大哥的眼神,还是蒋玄礼先开了口,对蒋仁杰说出了这个消息。 “老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五弟他功力虽然差了点,可也是大星位,怎么会…… 你能确定这消息准确吗?你见到了五弟的尸首?”蒋仁杰闻言一时之间有些不能接受,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向眼前的三人道。 “这事儿,整个渝州都传遍了,怕是……”蒋元信同样一脸悲痛的看向蒋仁杰道。 他们五人的情比金坚,五弟逝去,如断他们一指,其痛连心。 “老四,还是我来说吧。”蒋崇德一挥手,随后看向蒋仁杰道:“那天,或许是怕夜长梦多,五弟率整个渝州分舵前去抓人,本已将那人团团围住。 可不曾想那人竟隐藏了实力,诱五弟出手,随后将整个渝州分舵的教众和五弟逐个击破,五弟遭此暗算,一时不慎,战败身亡,整个渝州分舵只有一名教众侥幸逃脱,回去后,他将消息传回了总舵。” “大哥,如今此事在整个江湖上都传开了。”蒋玄礼看向蒋仁杰,忍着悲痛道。 “啊!!!!!”蒋仁杰仰天长啸,随后,他看向眼前三人,开口道:“总舵的处罚是什么?五弟的罪责,我蒋仁杰一力承担。” “总舵说,五弟是以身殉教,让我们务必齐心协力,拿下龙泉。”蒋崇德看向蒋仁杰道。 “冥帝厚恩,蒋仁杰万死难报。 兄弟们,咱们这就去把那个害了五弟的小子拿下!”蒋仁杰闻言,闭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他知道,他五弟这次确实是铸成了大错,整个渝州分舵全军覆没,若那人有心,龙泉的线索怕是也断了。 而且现在的渝州分舵已经几乎是个空架子,为接下来他们四人搜捕阳叔子徒弟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而且直到此刻,幻音坊和通文馆还没动手。 以蒋昭义的错误,总舵完全可以问他一个贪功冒进,死不足惜的罪过,可总舵却给了他五弟一份体面,这份体面,他蒋仁杰会还给冥帝! “好,大哥,就等你这句话,我会亲手把那小子的心掏出来,祭奠五弟的在天之灵!”蒋元信看向蒋仁杰,两个硕大的拳头装在一起,震起一阵劲风。 …… 而此刻,客栈内。 睡了一夜的张子凡此刻躺在倾国倾城两人中间,终于是悠悠转醒。 昨夜,他做了个风流的美梦。 说实话,他见到陆林轩的第一眼,就喜欢上陆林轩了,那姣好的身材和面容,那坚韧不拔中带着活泼俏皮的气质,太合他老张的心意了。 只是陆姑娘好像对他那李兄有意思,毕竟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他和他那李兄年纪差不多,可李兄功夫却比他好了那么多。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天才的名声中成长起来的,今日一见李兄,他这个天才却被比下去了,这一点点的小落差,让他实在是不敢和陆姑娘表明心意。 只不过,听着身侧如雷的鼾声,张子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十八章 恭喜张兄,坐享齐人之福 客栈内。 张子凡侧过脸,看着眼前的倾城,震惊的瞪大双眼。 看着那好似枯骨一般、却毛发旺盛如男子一般的手,还有那一脸麻子,黝黑的脸庞。 若说之前,他还有三分困意,现在一分都没有了。 张子凡感觉自己要吐了,他作势要呕,刚一转身,这个世界又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他捂着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身材极为圆润,好似山中猛虎,脸上涂着夸张的粉底的倾国,瞪大了眼睛。 张子凡懵了。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在倾国倾城两人中间的窄缝里坐起身,抱着自己的双腿,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就在这时,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星云推门而入,道:“酒菜已经备好,起来吃饭了!” 张礼貌子凡:你吗? 你进来叫就叫,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这一叫,倾国倾城两人自然是醒了。 “诶呀,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呐。”倾国拍了拍肚皮,悠悠转醒。 张子凡看着眼前的倾国渐渐苏醒,好像见到即将复苏的恶鬼一般,眉眼之间满是失措和惊恐,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但刚动,他便后悔了。 他身后,是刚醒的倾城。 他正好扑到了倾城怀里。 两姐妹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张子凡,齐声发出一阵爽朗、豪迈的笑声:“嚯哈哈哈……” 张子凡:(°д°)! 李星云面对这一幕,倒是平静。 “李兄,我想起来了,昨晚咱们不是在喝酒吗?我怎么、怎么会……这样啊!”张子凡指了指自己左右,看着李星云道。 “我昨晚喝完酒练功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你又喝断片了?”李星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啊!”张子凡双手抱头,表情痛苦。 …… 不多时,五人在桌前做好。 看着桌上已经很丰盛的酒菜,倾国略感寒酸,挥手叫小二在多上几道菜,还表示这一顿他们姐妹请了。 饭桌上,李星云神色平静,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也不往心里搁。 陆林轩看着倾国倾城,以及被夹在他们中间的张子凡,一边偷偷的捂着嘴偷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毕竟倾国倾城两姐妹这尊荣确实不是一般男人能消受的了的,也就是咱们张天师。 “来,吃这个,这个大补哇!”倾国夹起一道菜,直接塞进张子凡嘴里。 “跟这位青衣公子学学,多吃点啊。 还有,别光吃,喝口水,当心噎着。”倾城拿起水壶直接往张子凡嘴里灌了几大口。 “乖,来,张嘴,啊!”倾国又夹起一筷子菜,像哄小孩子吃饭一样哄张子凡。 张子凡此刻生无可恋,宛如傀儡一般任由倾国倾城二人摆弄。 “慢慢嚼,别着急啊!”倾城丝毫没看出张子凡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开口道。 小二还在上菜。 “诶,这王八可是好东西,来来来,把这脑袋吃了。”倾国夹起一筷子,直接喂进张子凡嘴里,也不管张子凡上一口吃没吃进去。 就这样,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就给生无可恋的张子凡的嘴里塞满了各种食物。 “诶呀,这嘴里都冒了油了,妹砸,快拿块布擦擦。”倾国看着张子凡被塞得满满的嘴,招呼倾城道。 “奥。”倾城应道,顺手从小二肩上抽出擦桌子的抹布,开始擦张子凡的脸。 “诶,那是擦桌子的。”小二看着倾国倾城,震惊的道。 张子凡开始流泪,为自己逝去的青春。 “师哥,你看他哭了。”陆林轩偷偷的看着李星云小声道。 “对了,还未恭喜张兄,张兄好福气,有二位美人相伴,坐享齐人之福,这叫喜、极、而、泣。”李星云一边吃,一边对着陆林轩道,完美的发挥了自己的损友身份。 “嚯哈哈哈……这位公子说话中听。”倾国闻言,仰天大笑道。 “昨天我们姐妹儿原本是打算一人一个,平分你们俩的,但这位公子走的太早了。 可惜呀,我们姐妹儿忠贞不二,这如花似玉的容颜注定与你无缘了。 嚯哈哈哈……”倾城开口解释道。 陆林轩侧过身,下意识的将李星云护在身后。 “天呐,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孽了。”张子凡流着泪抬头,在心中暗暗道,仰望天空,虽然看不到天空,看看天花板也不错。 “咋不吃了。”倾国开口道。 “说话呀。”倾城在一边也是着急。 见张子凡还是不动,倾国一掌拍在张子凡背上,将张子凡嘴里的食物震了出去。 这一掌势大力沉,打的张子凡咳嗽了好几声。 李星云、陆林轩兄妹连忙举起餐盘挡住从张子凡口中喷出的不明飞行物。 “二位女侠,我只有一个问题。”张子凡咳嗽了半天,总算是回了神。 “说吧。”倾城看着张子凡道。 “我想知道,昨夜,我有没有被你们非礼。”张子凡低着头,不敢看身侧的两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嚯哈哈哈……”倾国倾城齐声大笑,道:“你猜。” “二位,不管我昨天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总之,都是酒后无意之举。”张子凡小心的看着身旁的两人道。 “啥意思啊?!”倾国听出了张子凡语气中的不对,问道。 “你二位大人有大量,就拿我当个屁,放了得了。”张子凡一脸委屈和心碎的道。 倾国倾城两人闻言顿时大怒,两人拍桌而起。 “咋的,想赖账啊!”倾国一脸怒容,看向张子凡道。 “昨晚还一个劲叫娘子呢。”倾城侧过脸嘀咕着道。 “要么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饼呢。”倾国看着张子凡,怒道。 “我师哥就不错啊。”陆林轩一脸娇羞之意的看着身旁的李星云道。 但李星云并未察觉到陆林轩的不对劲,重活一世,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当年那可笑的“三妻四妾”、“多多益善”之上。 他在想姬如雪。 雪儿,你现在还好吗? 也对,女帝那么宠你,应该还好吧。 若结局终是两座孤坟,一剑龙泉一素心,那是否,是我害了你呢? 他朝若是同淋雪,也算人间共白头…… 但张子凡现在并不这么想。 “够辣!”张子凡终于是忍耐到了极限,他飞身挣脱了倾国、倾城两人的束缚,跳到一张桌子上,大喝道:“你们要再这样胡搅蛮缠,休怪我翻脸无情!” 此刻,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丰富。 倾国倾城两人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本少爷一向不打女流之辈,可你们两个丑八怪实在欺人太诶诶诶……”张子凡话音未落,就被倾国拽着腿拎了起来,当做一把趁手的武器抡了起来,一顿毒打。 第十九章 神功有成(1) 玄冥教,渝州分舵。 蒋仁杰率领其他三位兄弟骑着战马,来到了渝州分舵。 在一座已然破败的古庙前,四人翻身下马,而后古墓的机关自动打开。 几人齐齐走入了渝州分舵内。 几人在分舵内寻得了那日自李星云手下逃脱的渝州分舵教众。 古墓中,蒋仁杰坐在最高处,曾是黑白无常练功的地方。 在其下首,三大阎君分别立于房间的一个方向。 在蒋仁杰脚下,一名身披金黑铠甲的玄冥教喽啰头目双膝跪地,拜倒在蒋仁杰面前。 “我问你,我五弟是怎么死的?”蒋仁杰看向眼前的喽啰,问道。 “那日,昭圣阎君忧心幻音坊与通文馆之人前来,届时徒生变故,带着我等前去拿人。 那阳叔子的徒弟武功高强,先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将场上教众逐个击破。 而后,又暗算了昭圣阎君,昭圣阎君他、他一时不察,中了奸人诡计。”那喽啰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先是肯定了蒋昭义的忠心,而后又贬低了一番李星云,以图讨得蒋仁杰欢心,留下一条性命。 “我五弟可使出了炎龙掌?”蒋仁杰看向那喽啰头目问道。 “未曾。”那喽啰头目颤颤巍巍的道。 蒋昭义刚一来到渝州分舵就杀了他几位同僚,如今面对他四位兄长,如何叫人不惧怕? “渝州分舵还有多少人?”蒋仁杰看向那喽啰头目问道。 “这,这……”那喽啰头目闻言,紧张的浑身颤抖,把头低的更低了。 “但说无妨,本君恕你无罪。”蒋仁杰看向那喽啰头目嗯。 “黑白无常二位大人寻火灵芝折了太多弟兄,昭圣阎君带着我等前去拿人之时,渝州分舵教众人手已然极为不足。 如今又……又折损了数十兄弟,如今这渝州分舵,算上我在内,最多只能再抽调四五位兄弟供四位阎君差事了。”那喽啰头目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我五弟的尸首呢?”蒋仁杰看向那喽啰头目问道。 “被阳叔子的徒弟带走了,不知所踪。”那喽啰头目恭敬的回答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把最后的教众集合起来,听我命令。”蒋仁杰看向那喽啰头目道。 “是。”他恭恭敬敬的退下。 待其退出密室后。 “大哥,整个渝州分舵全军覆没,这小子还有脸回来,不如杀了他,祭奠五弟。”蒋元信一跺脚,震的整个密室内皆是一震,他怒的须发皆张,看向蒋仁杰请示道。 “唉,你们难道还没听出来吗?”蒋仁杰看向眼前三人,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蒋玄礼闻言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身侧沉默寡言的蒋崇德。 他这个二哥是除了大哥以外最聪明的了。 “那阳叔子的徒弟怕是成了几分气候,他的武功绝不弱于五弟,更何况,我们还要面对通文馆、幻音坊,如今大敌当前,斩将不利。”蒋仁杰娓娓道来。 “只是,那阳叔子的徒弟要五弟的尸首干嘛?”蒋元信挠了挠头,略带不解的道。 “会不会是……”蒋玄礼欲言又止。 “老三,咱们兄弟有什么话就说!”蒋仁杰看向他道。 “那阳叔子的兄弟陆佑劫就死在咱们玄冥教手里,他是不是把五弟的尸首……”蒋玄礼看向蒋仁杰,试探性的道。 “够了!”蒋仁杰打断了老三,随后道:“五弟以身殉教,我们一定要拿下阳叔子的徒弟,夺回他的尸首,不使其受辱,各位贤弟,我有一计……” …… 客栈内,晚饭后,倾国倾城两人拖着张子凡,进入了一间房间里。 而李星云这一天几乎都呆在房间内,修行。 只见其周身道道金色气焰盘桓,房间内不点火烛,本该幽暗无比,却被李星云一身至阳真气耀的无比光明。 忽地,伴随着咔嚓的一声,李星云房间的房梁之上出现了一道蛛网一般的裂痕。 李星云依旧盘坐于屋内,身形纹丝不动。 随着颤动越来越剧烈,终于,李星云的屋子的房顶终于是撑不住了。 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一道周身粉色的身影砸碎了李星云房屋的屋顶,落入了房间内。 但他身形还没落地,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 房屋内溅起大片灰尘,几块木板落地的声音非常沉闷,独独还被李星云以内力托在空中的上官云阙颇为震惊的看着李星云。 凭借着一个人的气势,他大概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功力,他们家星云的功力……在他之上! 大天位! 这怎么可能!十七岁的大天位! 这突破了他对武者天赋的认知。 还有,这金色气焰是? 看着不像大帅的天罡诀啊。 随着其身形缓缓落地,李星云周身的金色气焰也缓缓消散,他这才回了神,自顾自的演起来。 “这什么绳子啊,怎么上个吊都这么难呢?”上官云阙一脸无奈,带着委屈的音调道。 而这时,闻得异动的陆林轩、倾国倾城等人也赶了过来。 但见房间内烟雾散去,一妖艳“人妖”趴在地上,而李星云端坐在原地打坐,身形纹丝不动。 “师哥,你这是?”陆林轩一脸不解。 “地震了?”倾国倾城目瞪口呆。 “无妨,有朋自远方来,宜相迎,这位朋友看来是来找我的,就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吧。”李星云端坐于原地,闭目养神,对着屋外四人道。 “哦,有事儿吱声啊。”倾国看向李星云道。 “走吧,张郎。”倾城拖着张子凡,回了房间。 张子凡拼命挣扎推脱,但依旧无济于事。 “那师哥,我先回去了,可,你真的没事吗?”陆林轩看向屋内两人,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李星云平静的道。 “那好吧。”陆林轩带上了门,回自己房间了。 “阁下是不良人?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李星云一边打坐,一边睁眼望向上官云阙,明知故问道。 “额,我,我……”上官云阙一脸懵。 不良帅让他潜伏到李星云身边接应,可第一面就被识破了身份,怎么办,在线等,急。 看着那一身几乎是一脉相承青衣铁甲,感受着李星云周身升腾的气势,上官云阙感觉自己看见罡子了。 第二十章 神功有成(2) 客栈内。 上官云阙坐在几片破木板上,看着眼前的李星云,良久,他像见了鬼一样,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良人?” “你猜,猜对了…… 有奖。”李星云由盘腿而坐改为大马横刀的坐姿,看向眼前一袭粉色衣衫,额间有几道皱纹,画着夸张、妖艳的妆容的上官云阙,沉声问道。 “诶诶诶,不问了,不问了,我们家星云就是聪明……”话还没说完,上官云阙猛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暴露了自己知道李星云名字的事儿了,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搞砸了。 这要是回去了,大帅不得弄死他呀!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你的呢?”李星云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继续自己的明知故问。 “我呀,我叫上官云阙。 就知道我们家星云体谅我。”上官云阙眼看李星云没有追究的意思,笑眯眯的走到李星云身边,挥起两只拳头开始帮李星云捶背。 “上官兄,帮我做一件事。”李星云沉声开口,目光从落在地上的几块木板,一直扫视到紧闭的木质大门之上。 再次看到上官云阙的那一刻,他的心依旧会隐隐作痛,曾经他嫌弃无比的现在,或许会是未来每每想起痛断肝肠的曾经。 闹了这么久,真开心啊,他到底还是那个红衣少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也该办点正事儿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们家星云的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要办到。”上官云阙一边帮李星云锤着肩膀,一边看向李星云道。 嗯,没错了,这么帅气,这就是他家星云。 “好,我信你,别的,你不问,我也不问,我的大业就拜托上官兄了。”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那妖艳的身影,平静的道。 “诶呀!!!”上官云阙闻言猛地一声尖叫。 李星云被他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他。 “有星云你这句话,就是让我死了也值了!”上官云阙以男子身故作女儿之态,看向李星云以一种极为尖锐,且比平常高好几度的嗓音道。 李星云微微苦笑一声,初见之时,确实会觉得上官云阙这点很难以忍受,阅尽些许事后,方知有些情谊难得。 这世上有些东西,终归是霸道无法获取的,然,君霸王,社稷定。 “上官兄,你可知玄冥教此次派了多少人来渝州?”李星云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 “除了蒋昭义,还有他四位兄长,应该没有别人了。”上官云阙思索了一下,看向李星云道。 来之前,天下局势大帅已有交代,据说天象有变,大帅正在参悟新的天机,此次前来,他接到的任务有二,一是看住阳叔子,二是保护好李星云。 更何况,玄冥教的情报对不良人而言几乎就是完全透明的。 “帮我准备五口棺材,四口放在城西石桥下,一口送到客栈来,在帮我放出风去,就说……”李星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玄冥教害死了阳叔子徒弟的父亲,那阳叔子的徒弟要将蒋昭义的尸首带回去,在师傅的见证下,开棺戮尸!” “蒋昭义死了?”上官云阙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是聪明人,能跟着大帅活到今天的基本上都是聪明人,随即便不问了。 “嗯,死了。”李星云又把视线转回了眼前的木板上,看着那木板怔怔出神。 …… 终南山。 藏兵谷,一处山清水秀的巨大阁楼内。 袁天罡身披青衣玄甲,脸戴铁质玄纹面具,面前,是一道玄妙罗盘,罗盘之上刻画诸天星斗,又有罗盘之上,颗颗紫色水晶球凭空浮于空中,助其推演天象。 这一段时间内,袁天罡已然起了数卦,且到现在,一直未停。 …… 第二日,清晨。 玄冥教,渝州分舵。 “大哥。”蒋崇德气冲冲的带着一个玄冥教喽啰走进了分舵的中心的墓室里。 蒋仁杰深知自己这三个兄弟的性格,在余下的三兄弟里,蒋元信、蒋玄礼二人一人性格狂躁,一个人贪杯好色,唯有身材矮小、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蒋崇德可堪大用。 所以这率领仅剩的玄冥教众去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的工作就只能交给蒋崇德。 辛苦他这位二弟了。 “二哥,出什么事儿了?”蒋元信一脸懵,挠了挠头,看向气冲冲的走进来的蒋崇德道。 他二哥脾气还是很好的,出了什么事儿,能气成这样? “妈的。”蒋崇德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踢了一脚那进了屋后就跪倒在地的玄冥教众道:“你来说。” 蒋仁杰此刻心中有着极为不详的预感。 “启禀三位阎君,那……那阳叔子的徒弟买了一口棺材……”那玄冥教众说到这里,哆哆嗦嗦的有些不敢再说了。 “哼,还知道给自己订口棺材,等到时候,咱们就把他装进这棺材里,带回去交差。”蒋元信一跺脚,踏地有声,整个墓室仿佛都因他这一脚而颤动了几分。 “听他说,别忘了,五弟的尸首还在那小子手里呢。”蒋玄礼示意蒋元信闭嘴,听教众继续汇报。 “那阳叔子的……啊不,是贼人,那贼人竟说要把昭圣阎君的尸体带回去开棺戮尸啊!”那教众说到这里,已然是浑身抖如筛糠。 “妈的,他怎么敢! 我要宰了那小子!”蒋元信这暴脾气一下就忍不住了,那可是他的五弟,他们五人兄弟情深,今日五弟被害,对方竟还要辱及尸首,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哥,下命令吧!”蒋玄礼看向蒋仁杰,抱拳行礼道。 “大哥,还等什么!”蒋元信上前一步,记得满脸通红,看向蒋仁杰急切道。 但蒋仁杰却并未直接答应下来,他闭目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随后,他将视线投向了蒋崇德。 “二弟,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你把你探听到的消息完完整整的告诉我。”蒋仁杰坐在墓室中间的高台上,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蒋崇德问道。 第二十一章 神功有成(3) 客栈内。 李星云将斗笠放在桌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自从重活一世之后,他已经许久没睡好了,基本上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思索,偶尔的休息也就是闭目假寐一番。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正向着他的屋内走来,听脚步和按气息感受,是张子凡。 张子凡悄悄的推开李星云的房门,看着睡觉时依旧披着青衣铁甲的李星云,脸上的表情颇为丰富。 李星云坐起身,睁开眼睛看向他。 “李兄,你醒了? 对了,还未问过,昨夜那人是?”张子凡看向李星云,一手挥修文扇,轻轻的在另一只手上拍了拍,问道。 “是不良人。”李星云平静的道。 “李兄心中有数便好,对了,李兄,小弟这里有一事相求。”张子凡没打算深问李星云,他们相处的时日尚短,但张子凡很喜欢和李星云、陆林轩相处的氛围。 这里远比通文馆内的所谓亲情来的真实的多,所以,他很珍视和李星云的友谊。 说着,张子凡也不顾李星云,直接跪下给李星云行了个大礼。 “李兄,咱们走吧,换个位置,小弟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求李兄发发慈悲,救我一命吧。”张子凡一边行着大礼,一边道。 倾国倾城这两姐妹,容貌奇丑,智商低,加之情商近乎没有不说,偏偏还力大无穷。 这两姐妹中任意一人功力都远在目前的张子凡之上,张子凡惨遭他们非礼,却又毫无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酒后失德导致的,这让他倍受蹂躏,却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两天他过的那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星云起身,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张子凡身边,将其扶起。 虽然是开玩笑。 “李兄,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张子凡颤抖着、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生怕声音高一点,便吵醒了倾国倾城。 “张兄,我于这渝州城内有些许布置,就在今日,我今日暂时走不开,要不,你先出去躲一躲?”李星云看向眼前一脸生无可恋,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张子凡,提议道。 “可,可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说不得什么时候,我家里人就找到我了,到时候,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与李兄再见。 说真的,李兄,我与李兄一见如故,与李兄相处数日,能察觉得到李兄一片真心,若是分别,小弟心中不舍。”张子凡此刻和李星云手拉着手,他泪眼汪汪的看着李星云,道。 但倾国、倾城这两姐妹他是真的无福消受。 “且不说你我是否就此分别。 只要有缘,定会再次相见。 更何况你出来了这么久,你家里人怕是要担心,也该回去和家人报个平安了。”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平静的道。 他知道张子凡和李嗣源之间的事情,也知道李嗣源有多狠毒,但他笃定此刻李嗣源不会动张子凡,而疏不间亲,想让张子凡明悟,得他亲爹亲自来才行。 “那李兄,你多保重,小弟先出去躲一躲,等倾国倾城走了就回来。”张子凡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入两人耳中。 “星云!星云!!!”上官云阙极富有穿透力,且以极大的分贝呼唤着李星云。 这声音是经过内力加持的,足够让整个客栈的人都听得清。 张子凡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此刻,他表情扭曲,咬牙切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他怎么这么欢快?”李星云也懵了。 “星云,你吩咐我办的事儿,我已经办妥了,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啊。”上官云阙来到李星云门前,推开房门,看着李星云和张子凡两人道。 “什么呀,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陆林轩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 “李兄,来不及了,小弟这……”张子凡如梦初醒一般,连忙向着李星云道别,但道别还未成功,便被两道粗犷的声音打断。 “妹儿啊,这一觉睡得舒坦呐,诶,张郎呢? 你看见张郎了没有?”倾国粗犷的声音击穿了张子凡脆弱的内心。 “姐姐,没看见啊,诶,在这呢。 跟他兄弟谈心呢。”倾城左顾右盼,终于是找到了李星云房中的张子凡。 “嚯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粗犷、豪放的笑声,张子凡目留两行清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倒在地。 …… 渝州,幻音坊分舵。 这是一家表面上做着勾栏生意,实质上却暗中培养杀手、筹集资金、收集情报,为岐国服务的杀手组织分舵。 “你确定?”姬如雪于分舵内,在两名幻音坊弟子的面前踱步,半晌,她看向两人问道。 “弟子确定,那……” 玄冥教,渝州分舵。 “那城中皆在传,阳叔子的徒弟,他的父亲为玄冥教中人所害,他是为了报复,才杀死五弟,而且,为了告慰他父亲,他要将五弟的尸首带回去,在阳叔子的面前,戮尸泄愤。”蒋崇德娓娓道来,将所见所闻皆告诉了蒋仁杰。 “什么时候?”蒋元信一脸焦急的看向眼前的蒋崇德问道。 “今日下午,城西。”蒋崇德开口问道。 “不对劲呐,老二,这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开的。”蒋仁杰看向眼前的蒋崇德问道,他心中有不详的征兆。 “就在今早?”蒋崇德思索了片刻,看向蒋仁杰回答道。 “是这样吗?”蒋仁杰将视线投向了跪倒在地的教众,问道。 “是,是,启禀仁圣阎君,这消息昨夜还未传开,不知为何,今日早晨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那教众低着头道。 “妈的,太嚣张了。”蒋元信闻言怒不可遏。 “时间、地点都如此详细,老二、老三,你们怎么看?”蒋仁杰忽略了蒋元信,看向二弟、三弟问道。 “大哥,这确有诱敌之嫌,可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就算是冥帝,十几岁时也不过…… 咱们兄弟都有二三十年的功力,大哥你的功力更是接近小天位,就算他功力与五弟一样,甚至比五弟更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还能比冥帝更厉害吗? 要我说,这应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自恃武功高强,他应当是不知道咱们来了,想引诱渝州分舵的玄冥教众罢了。”蒋玄礼看向蒋仁杰回答道。 “我同意三弟的说法,大哥,总不能真让他把五弟的尸首带回去戮尸羞辱吧。”蒋崇德思索了片刻,也被蒋玄礼说动了。 “大哥,俺也一样。”蒋元信看向蒋仁杰道。 “那好吧,咱们就去好好的教教那个小子,什么叫天高地厚!”蒋仁杰思索了一下,终是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决定出手。 他的身后还有总舵的压力,他必须找到阳叔子,夺取龙泉剑,而且,他五弟也不能白死。 第二十二章 神功有成(4) 傍晚。 客栈内。 李星云、陆林轩、张子凡、倾国、倾城、上官云阙几人围着一个大桌吃吃喝喝。 在客栈的门口,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一辆棺材,颇为显眼。 马车上的棺材和今天在城中沸沸扬扬的传闻让众多客人都不敢靠近这家客栈,这让客栈老板苦不堪言,但好在无论是倾国、倾城这两位漠北公主,还是李星云皆是出手阔绰,这让老板痛并快乐着。 张子凡是没功夫管这些了,他此刻被倾国、倾城夹在中间,以前总听李嗣源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他低着头,目流清泪,任由倾国、倾城两人一口口的往他嘴里塞着各种菜,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上官云阙和陆林轩两人坐在李星云身侧,上官云阙一脸笑眯眯的帮着李星云锤着肩膀,李星云则是招呼着上官云阙一起吃,别光顾着他。 陆林轩在李星云身侧,怎么看上官云阙怎么觉得不顺眼。 “星云,你多吃点。”上官云阙开始一个劲的往李星云碗里夹菜。 一边夹还一边给了陆林轩一个挑衅的眼神。 “师哥,你多吃这个,这个好吃。”陆林轩自然不甘示弱,同样开始给李星云碗里夹菜。 就……很奇怪。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倾国、倾城两人见状,那也是不甘示弱的开始给张子凡夹菜,这可苦了张子凡了。 他拼命摆手,示意倾国、倾城两人不要在往他塞不下的嘴里塞东西了,但倾国、倾城两人完全没看出来他什么意思。 张子凡现在心里这个后悔呀,早上李兄说的时候他就不该扯那些没用的,现在好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很快,李星云酒足饭饱,起身,带上斗笠和今天白天新制作的红甲铜环玄纹面具,腰间挂着埋鞘环首刀,一挥衣袖,看向上官云阙道:“上官兄,我先出发了,劳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师妹和张兄,还有倾国、倾城。” “没问题,星云,包在我身上吧。”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拍拍胸脯,“摇曳”着道。 “李兄,可需小弟帮忙?”张子凡闻言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两眼放光,吐掉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看着脸戴玄纹面具,身披青衣铁甲,头戴斗笠的李星云问道。 “师哥,你要去哪?”陆林轩也同样焦急的起身,看向变得有些陌生的师哥问道。 “有啥事儿吱声,别在心里憋着,你是张郎的好兄弟,俺们姐妹定会全力相助。”倾国看向李星云道。 “嗯呐,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倾城同样李星云,同样道。 “不必了,只是些许小事,我一人足矣。”李星云一手扶腰间环首刀,一手垂在身侧,向着客栈外走去。 “李兄,你别逞强,我还是去帮帮你吧。”张子凡看向李星云的背影,道。 “今日事,极不方便。”李星云一边走,一边道。 “当真不需要?”张子凡追问道。 “当真不需要。”李星云十分坚定。 “李兄,其实你需要帮助。”张子凡伸手,似要握住李星云的背影。 “今日乃是私仇,且是死斗,我必须一个人去。”李星云带着面具,回头看向张子凡道。 对现在的张子凡,他很同情,但今天真不能带他,他要吸人内力练功是一方面,要亲手报杀父之仇是另一方面。 李星云潇洒的走出客栈,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那好吧,来,张郎,吃这个,这个大补哇……” “妹儿啊,你看张郎这都噎着了,快给张郎喂口水。” …… 坐上马车,赶着那一辆装着一口棺材的车,李星云缓缓的驶出众人的视线,向着城西赶去。 远处,一名玄冥教众见状,从房顶越下,向着蒋仁杰单膝跪地禀报所见情况。 “走,远远的跟上,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等找到了阳叔子的下落以后再动手。”蒋仁杰看向眼前的三位兄弟和渝州分舵仅剩的几名教众下令道。 就在这时,蒋仁杰依旧不忘总舵的命令。 “是。”几人齐齐应道。 不多时,以蒋仁杰为首的四大阎君吊在李星云后方,远远的跟着他。 而就在蒋仁杰身后,一道蓝色的身影立于房顶,清晰的见证了全过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跟上。” …… 渝州城,城西石桥。 蒋仁杰一行人骑着马狂奔,一直追寻着李星云的踪迹而行,直到出城来到了城西石桥的位置。 “吁~”蒋仁杰桥前勒马,停了下来。 战马的嘶鸣声响彻了整片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抬头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蒋仁杰的心中有着极为剧烈的不详的预感。 “大哥,怎么停下了。 这是!”蒋元信紧跟着蒋仁杰,见蒋仁杰停下,有些不解,但他很快就看见了让蒋仁杰停下的原因。 五口棺材,一口合上,摆在石桥中间,另外四口棺盖摆放在棺材的一边,在桥前一字排开。 “妈的,什么人竟敢装神弄鬼,我去把这些东西拆了。”蒋元信大怒,下马走向那五口棺材。 “四弟,不可鲁莽。”蒋仁杰见蒋元信动作,心中一惊,连忙制止了他。 “诸位,此地山清水秀,实在是个难得的葬身之地啊。”就在这时,一道深沉的仿佛从地狱中传出的声音自一众玄冥教阎君、教众身后传来。 “什么时候!”蒋仁杰在心底暗暗大惊道,以他功力,五感远超常人,竟没发现对方是何事靠过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人,装神弄鬼!”蒋玄礼翻身下马,做警惕状。 蒋崇德同样翻身下马,和蒋元信一起,来到蒋玄礼身侧,与其成夹击之势。 蒋仁杰此刻心中虽有不详预感,却并不慌张,他背着手来到三位兄弟之间,望着身后来人。 仅剩的五名玄冥教众也在一名玄冥教头目的带领下,分散列阵,为四大阎君压阵。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披青衣铁甲,身材挺拔,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戴斗笠,一手扶着腰间环首刀的身影。 那环首刀的刀柄由某种金色的金属打造,以蒋仁杰的眼力推断可能是铜,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闪烁着金色的寒光。 那人踏着黑暗而来,就连此刻的天象都仿佛在配合着他,随着其漫步向着蒋仁杰等人压来,黑暗也随着其脚步靠近。 狂暴的气势压的蒋仁杰等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是什么人?”蒋仁杰看向眼前裹挟着黑暗而来之人,厉声质问道。 “不良人天暗星,奉殿下之命,诛杀弑君叛贼蒋仁杰、蒋崇德、蒋玄礼、蒋元信!” 姬如雪在身后,脏活还是交给“天暗星”来办吧。 第二十三章 昼暗 渝州城。 城西石桥。 “不良人?天暗星?”蒋仁杰默念一声。 但不良人早已解散多年,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这是个什么组织。 李星云也没有给他机会细想,只见李星云手捏印诀,滚滚气流汇聚于其掌中,挥出一掌,打出一道白色气浪。 这就是气经! 这白色气浪冲击力和震慑力都非常巨大,汹涌的气浪掀起一阵烟尘,将蒋仁杰兄弟四人与一众玄冥教众,以及他们身后的五座棺材都吹飞了出去。 蒋仁杰被气经掀起的劲风刮飞数丈远,重重的摔在石桥上。 他心中大骇,准备开口提醒自己的兄弟们快撤。 奇功虽好,那也要有命立才行,单凭刚刚对方以内功劲力掀飞他们的这一手,就不是他们几个能对付的。 更何况,对方提到了“殿下”、“不良人”、“天暗星”等词汇,他虽一时难解其意,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而原因,就是他们当年弑杀了唐昭宗李晔。 是李唐余孽! 得把消息传回总舵才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他眼前,蒋仁杰定睛一看,正是那身披青衣铁甲,脸戴玄纹面具的“天暗星”!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里了蒋仁杰,剩下的那几人就不可能再掀起任何风浪。 “你……”蒋仁杰大惊失色,但还未来得及继续开口,便被李星云掐着脑袋摁倒在地,随即,他便感到一股极为可怕的吸力自李星云摁在他脸上的手中传出,让他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出体内。 道道金色气息自蒋仁杰体内流向李星云体内,身为武者,一身最宝贵的内力、精气被吸出,其间痛苦,宛如凌迟一般,让蒋仁杰身形渐渐干瘪下去的同时,不由得惨叫出声。 不多时,威震江湖的玄冥教仁圣阎君蒋仁杰便化作了一具干尸。 “大哥!”蒋元信几人闻听蒋仁杰惨叫,皆是心急如焚。 蒋玄礼匆忙站起,此刻他视线虽被气经掀起的尘土遮蔽,可听觉却无碍,正欲像蒋仁杰的方向赶去,便感一股恶风至其身后,还未待其转身,便被一股压倒性的巨力按擒拿住。 其所修功法为黑龙掌,性质属木,少阴,相较柔和,所以第二个目标是他。 邪法再次发动,蒋玄礼周身涌出绿色内力精气,为李星云所吸收。 “啊!”蒋玄礼惨叫,他功力不如蒋仁杰,很快便也被吸为一具干尸。 “老四,快跑!”蒋崇德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听到大哥和三弟的惨叫,心知今日自己已然是凶多吉少,随即便准备向着三弟惨叫的方向冲去,掩护四弟离开。 “二哥!”蒋元信高呼,但还未待他多加思量,李星云已然至其身前。 红甲玄纹面具如地狱中的恶鬼般,撞进了蒋元信这位以阎君之名活在世间之人的视线之中。 只见那青衣玄甲之人抬起一手,掌中金色气焰大盛,一掌正中蒋元信腹部。 浑厚的掌力瞬间自蒋元信腹部打入,自其背后打出。 “哇!”蒋元信只觉五内如焚,被这一掌拍的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其实李星云想打蒋元信的头的,但这家伙实在太高了,打他的腹部比较方便。 蒋元信踉跄着想起身,却被李星云欺身而上,一身内力很快也被吸尽,在一阵惨叫声,化作一具干尸,没了半分生机。 此刻,气经溅起的沙尘已然渐渐消散。 身材短小的蒋崇德环顾四周,眼看着之前带来的最后的教众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自己的三个兄弟纷纷化作了干尸,这一刻,他心中愤怒与惊惧交加。 “你,你……”蒋崇德手中汇聚寒冰真气,做防御姿态。 但面对那裹挟黑暗而来,脸戴红色玄纹面具,好似地狱中的恶鬼一般的人的步步逼近,还是不由得退却一步步后退。 他内力属阴寒,与李星云一身至阳内力相性较差,所以,李星云将其留到了最后。 直到此刻,黑暗已然完全笼罩了整片天地,天空中阴云密布,不见周天星斗,不见皓月,偶有寒风吹过,拂过草地与桥边树林,掀起一片呜咽之声,叫人毛骨悚然。 蒋崇德步步后退,可此刻,黑暗已然笼罩了整片天地,又能往哪里躲? “不管你见与不见,我就在此地。 不管你愿与不愿,你一身内力都将为本座所用。 不管你认与不认,这就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来吧,和黑暗与恐惧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禁锢于世人心间,锁住乱世的枷锁吧!” …… 渝州城,城西,姬如雪带着一队幻音坊弟子,骑着战马,冲出城门。 姬如雪的座驾是一匹非常好看的白马,毛发雪白,在微暗的夜空下极为亮眼。 来到城西石桥前,姬如雪勒马停下,其身后一队幻音坊弟子同样停下。 石桥前,五座棺材一字排开,仿佛五座大山一般,让姬如雪没了前行的欲望。 地下的战马与玄冥教教众“尸体”已然让姬如雪确定了,面前这五座棺材内,躺着的是谁。 石桥上,一人立于石桥中间最高的地方,靠在桥边。 只见那人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脸戴红色玄纹铜环面具,裙甲随着夜风吹起而微微飘扬,腰间一柄埋鞘环首刀,威武不凡。 “几位姑娘跟了我这么久,不知所谓何事? 要是不麻烦的话,不如和我直说,也许我会直接告诉你们也不一定。”深沉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又精确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众幻音坊弟子面面相觑,他们齐齐看向姬如雪。 姬如雪此刻也很紧张,看着眼前一身都被铠甲面具包裹的极为严实的男人,她本能的觉得对方跟前几天强行把火灵芝喂给她那人很像。 死寂的夜空下,不见星月,更无光明可言。 “既然不愿说,那我给诸位姑娘出个主意吧。 要么,你们往回走。 要么……”言及此,李星云身形瞬息之间便来到那五座一字排开的棺材前,一脚踩在最中间的棺材上。 那是唯一一口空的棺材。 “你们跟他们走。” 第二十四章 回去告诉你们…… 渝州城,城西石桥。 姬如雪以及她身边一众幻音坊弟子紧张的盯着眼前青衣铁甲,脸带红色玄纹面具之人。 靠着火灵芝突破大星位的姬如雪太清楚大星位功力的实力了,在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中就有不少是大星位的功力,通文馆的部分十字门门主、玄冥教的五大阎君,凡是入了大星位这一阶层的,在整个江湖上也能闯出一番名号来。 他们是跟着玄冥教四大阎君一路追来的,紧紧是从四大阎君遭遇对方,到她们赶上,这片刻的功夫,眼前的玄冥教众人就丢了命。 而且刚刚李星云发动气经的动静,她感觉到了。 “还未请教阁下名号。”姬如雪立于马上,开口道。 嗯,还是那冷若冰霜的语气。 “大唐不良人、天暗星。”李星云深沉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回去告诉岐王,就说……”对女帝,李星云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他知道,对方也是一位心怀天下、且又多次对其施以援手的贤王,但话已出口,不能收回:“像她这样心怀天下的贤王,本座很欣赏她。” “阁下说的话,我们会为阁下带到,只是岐王日理万机,是否有时间听,我们就不知道了,告辞。 走。”姬如雪侧过脸,对着身后的一众幻音坊弟子下令道,随后率先拨马便走。 一众幻音坊弟子紧随其后。 她们也害怕姬如雪脑子一热直接让他们冲上去,连四大阎君都死了,她们上去,那不就是送死吗? 待姬如雪率领一众幻音坊弟子离开后,李星云侧过被遮在面具后的脸,将视线投向那躺在地上撞死的身披金黑铠甲的玄冥教小头目。 “回去告诉你们冥帝,五大阎君只是一个开始,备好丧衣,等我们去取他首级。”李星云深沉而又平静的假声自面具后传出。 那身披金甲的玄冥教小头目闻言,周身一颤,但最终还是没敢再动一下,依旧躺着装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从李星云手下逃生了。 李星云迈步离开此地,只余下五口棺材,一辆被掀翻的马车,以及一具具玄冥教众的“尸体”。 对李星云而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回去,炼化四大阎君的内力,否则时日一长,恐生变故。 在李星云走后,那名玄冥教喽啰头目起身,对着依旧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部下呵斥道:“都他妈别装死了,快起来,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总舵!” “老大,咱们跑吧,这玄冥教众没法干了。”一名身披黑甲鬼面的玄冥教众起身,看向那身披金甲的玄冥教小头目道。 早就听说入了玄冥教,虽然有亿点点风险,但收入高,怎么也没成想风险能这么高啊。 这一阵子,就几天的功夫,死了多少人了。 闻言,那玄冥教小头目也沉默了。 “还是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总舵吧,虽然火灵芝丢了,黑白无常二位大人阵亡,阳叔子踪迹全无,几位阎君身死,渝州分舵全军覆没……”越说声音越小,他继续道:“但咱们找到了不良人的信息,还听那天……天暗星说,他是奉了某个“殿下”的命令来杀几位阎君的。” “有什么区别吗?”一名玄冥教众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头道。 “区别大了,这可是涉及到李唐余孽的大案,没准咱们几个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呢。”那玄冥教头目看向几人道。 他在玄冥教打拼了一辈子才有今天的地位,那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况且玄冥教对叛徒有着很可怕的追杀机制,跑不掉。 “快,把几位阎君的尸体收拾一下……” …… 渝州城内,姬如雪看向身旁一众幻音坊弟子,道:“你们速将情报回禀女帝,我去跟踪他。” “大人,那人武功之高,远非我等所能抗衡,何必以身犯险?”一名幻音坊弟子勒马停在姬如雪身边,开口劝道。 “女帝对我恩重如山,无功而返,无颜活着去见女帝。”姬如雪看向身旁的一众幻音坊弟子道。 “可是大人,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另一名幻音坊弟子看向眼前的姬如雪道。 “无碍,若能以我性命为岐国换回如此助力,值。”姬如雪看向眼前的几名幻音坊弟子道。 不知为何,她很像跟上去,看看那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孔。 她……只是好奇。 “你们会是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这么奇怪,这么……拧巴呢?” …… 此刻,夜渐渐更深了。 李星云孤身一人,手扶着腰间埋鞘环首刀,缓缓的走在大路中间,裙甲被晚风吹起,微微飘扬。 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跟着他,是姬如雪啊。 雪儿的气息,他老李最熟了。 扶着环首刀的手越发用力的攥着刀鞘,他停下脚步,伫立于街道中间。 一二行人走过身边,他却巍然不动。 此刻街上还有一二行人。 抬眼望天空,此刻天空中的乌云已然消散了不少,虽依旧遮蔽大半天空,但以能窥见明月、星辰几分真颜。 晚风依旧萧瑟,幽幽拂过,带起一阵寒意透骨,铁甲、青衣披着月光,此刻,明月羞涩的躲在乌云之后,仿佛一位姑娘一般,犹抱琵琶半遮面,星辰的璀璨,倒映在李星云的眼中。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他还以为今天不会有月光和星光照向这渝州城了呢。 良久,李星云放开扶着环首刀刀柄的手。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罢了,跟着,就跟着吧。”思及此,李星云继续迈步向前,只是这次,脚步比之前还要放慢了些许。 一头及肩红发随着夜风拂过而微微飘扬。 “前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但为今夜皓月星辰,红尘间晚风一霎,我愿放慢三分脚步。” 少年扶着埋鞘环首刀,带着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头戴斗笠,身披青衣铁甲,自黑暗中缓缓走至星月之光照耀下的土地。 走在夜空下、黑暗中,披在身上的星月还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一如既往…… 如此月色,难得,难得至极…… 第二十五章 如雪 客栈内,李星云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李星云摘下面具,将面具挂在腰间,一进客栈内,他惊奇的发现,上官云阙、陆林轩、张子凡、倾国、倾城等人居然都在客栈大堂内坐着。 倾国、倾城两人将张子凡夹在中间,张子凡看向他的目光中包含着痛苦与无奈。 义父,孩儿出来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派人来救孩儿啊…… 谁来救救我? 陆林轩和上官云阙两人坐在另外一张桌前,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师哥,你回来了。”陆林轩见李星云归来,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到李星云身边。 但有个人比她更快,是上官云阙,他以轻功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李星云身侧,扭捏着替李星云锤着肩膀。 “星云,可还顺利?”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问道。 “师哥,你干嘛去了?”陆林轩心直口快,直接问李星云道。 “可算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了。 那啥,平安就好,我们跟张郎就先休息了。”倾国一手拎起张子凡,跟倾城两人向着楼上走去。 “诶,且慢,小生…… 小生还有些事要跟李兄商量。”张子凡挣扎着想从倾国、倾城两姐妹的魔爪中逃出,但奈何实力相差悬殊,他远不是二人对手。 “啥事儿啊?”倾国十分不解。 “姐姐,张郎跟这位李……星云都是干大事儿的人,咱们姐妹儿得支持张郎啊。”倾城开口,看向倾国道。 “妹儿啊,你说的对。”倾国这时也放下了张子凡。 “李兄今日,可是前去埋伏玄冥教的阎君了?”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上官云阙闻言一惊,看向张子凡。 他已经认出张子凡是通文馆的人了,毕竟有修文扇这么明显的象征,不过按理说对方一天都在倾国、倾城手中,他又盯着张子凡,没道理他会有机会获取情报啊? “师哥,你去对付玄冥教的人了? 没受伤吧。 还有,你怎么不告诉我?”陆林轩担忧的看向李星云道。 “放心吧,从今日起,玄冥教再无阎君了。 这点小事儿,我就够了,怎么好惊动我们的陆巨侠亲自出手?”李星云宠溺的摸了摸陆林轩的头,笑着道。 “恭喜李兄,那不知,我们是不是要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计划了?”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急切的问道。 “下一步的计划?”陆林轩和上官云阙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看向李星云,又看了看张子凡问道。 李星云略带疑惑的看向张子凡,但看见张子凡使得眼色,便知其心意。 “嗯。”李星云点点头。 张子凡喜出望外。 “二位……美女,小生要跟李兄商议一些事情,你们看,这……”张子凡看向眼前的倾国、倾城试探道。 “那啥,有啥事儿不能当众说啊?”倾国看向张子凡,不解的道。 “就是,人多力量大嘛。”倾城同样在一边开口道。 张子凡懵了,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却听李星云道。 “是我和张兄的一些私事,上官兄和我师妹也不会去,只有我和张兄。”李星云将头上斗笠摘下,挂在背后,对着身边两人各给了个眼神道。 上官云阙和陆林轩两人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状,倾国、倾城两姐妹也只得无奈的同意了,并延后跟张郎亲热的想法。 “走吧,张兄。”李星云一边向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一边招呼张子凡道。 早晚有一天,未来的张天师会明白他今日的良苦用心的。 开导开导张兄,然后还要修炼,四大阎君的内力精气一直不炼化也不是个事儿。 张子凡连忙跟上李星云的脚步。 …… 就在此时,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星云的姬如雪也来到了客栈外。 …… 李星云屋内。 李星云走到床边,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但仅仅是片刻,他就又一次起身了。 深刻的疲惫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李兄。”张子凡直接对着李星云的方向抱拳行礼,且一直不起身。 “张兄,这是做什么?”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一脸无奈的道。 “李兄,给小弟出出主意,你还有没有什么布置,小弟帮你去做。”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没了。”李星云很诚恳的看向眼前的好兄弟道。 他确实没有布置了,杀了五大阎君,等他炼化其内力精气,就该去见见袁天罡了。 “那李兄,我如果现在……”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问道,后半句,他并未说明。 “倾国、倾城两人的功力都是中天位,直接跑肯定是跑不掉的,张兄。”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道。 “中天位!”张子凡闻言,心中一凛。 再看一眼眼前的李兄,他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同样的年纪,同样在江湖上历练,人家李兄武功比自己高,容貌、气质上两人各有千秋,不做比较,最关键的是身边之人。 对方身边虽说有一个不太正常的上官云阙,可是人家身边还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且貌美如花的师妹陆林轩啊。 况且上官云阙虽说不正常,可是好歹能正常交流,在看他,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思及此,想到伤心之处,张子凡眼中又有清泪落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李星云感慨道,话音未落,便听得房间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和响动。 李星云、张子凡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冲出房间。 只见客栈内,陆林轩、上官云阙两人正在和一个一袭蓝衣,长发扎成马尾,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姑娘对峙。 那人正是姬如雪,姬如雪一手持插在剑鞘里的素心剑,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陆林轩和上官云阙。 片刻之前…… “店家,住店。”姬如雪一手持素心剑,终是下定了决心,走入了客栈内。 “诶,好嘞。”小二急匆匆的赶来,看这姑娘一手持剑,气质不凡,不敢怠慢。 陆林轩和上官云阙齐齐看向姬如雪。 陆林轩看她是因为之前见过她。 上官云阙看她则是认出了她幻音坊弟子的服饰。 “客观要什么样的房间?”店小二结果姬如雪扔出的一块碎银,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弯着腰道。 “刚刚可有一身姿挺拔,身披青衣铁甲、脸戴红色面具之人进来? 要个离他近些的房间。”姬如雪一边扫视着大堂内的众人,一边道。 上官云阙本来还等着看张子凡的笑话呢,他可不信张子凡跟李星云会是真心的,这世上有很多巧合是可以被设计出来的,通文馆的伪君子难受,那他就好受了。 这回他也不好受了。 陆林轩手持断剑剑鞘,缓缓起身。 第二十六章 我来找谁?当然是找天暗星啊 客栈内。 姬如雪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的陆林轩和上官云阙。 女的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可以理解,你上官云阙一个男的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找我师哥?你要找他干什么?”陆林轩手持剑鞘,看向姬如雪,眼神中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哼,这狐狸精不会是幻音坊的人吧,你师哥是阳叔子的徒弟,这事儿在江湖上都传开了,我看,这狐狸精和那几个阎王一样,也是冲着龙泉来的。”上官云阙一边走,一边捏着兰花指看向姬如雪道。 “我对龙泉剑没兴趣,反倒是对你师哥更感兴趣。”姬如雪闻言,看着陆林轩,只觉对方有些可爱,想逗逗她。 倾国、倾城两姐妹一脸摸不到头脑,我不确定,我再看看的表情。 “你说什么!”陆林轩闻言,神色一边,一手持剑柄,剑已出鞘三分。 幻音坊这三个字被她自动忽略了。 “诶呦,狐狸精,哼,你不会以为我们家星云能看得上你吧。 我看,你是知道不是我们家星云的对手,所以才玩这一套的吧。 我劝你呀,少白费心思了。”上官云阙闻言,捏着兰花指,开始对姬如雪阴阳怪气起来。 “他能不能看得上我,你说了算? 就算看不上我,也肯定不会看得上你吧。”姬如雪侧过脸,看向上官云阙怼道。 言罢,还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不屑的侧过脸。 “狐狸精你,你……”上官云阙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位小妹妹,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姬如雪看向陆林轩调侃道。 上次被陆林轩怼的哑口无言,她可是记住了。 “你什么意思!?”陆林轩持剑,看向眼前的姬如雪问道。 “你师哥在城西杀了玄冥教的四大阎君,看他也不过十几岁,便有如此武功,且其做局之法,便是蒋仁杰这样有勇有谋的玄冥教老牌高手也不是对手。 年纪轻轻,文武双全,我觉得,作为一个少女对这样的少年天骄感兴趣,很正常啊。”姬如雪看向陆林轩,笑着道。 “而你,应该是对自己优秀的师哥有这一种占有欲,想独占他,对吧。 不过你师哥那么强,可你却这么弱,这怎么能行呢?”姬如雪继续调侃道,这让如今城府尚轻的陆林轩怒气值越发爆表。 靠着一番交流,姬如雪已然能确定那青衣玄甲,脸戴面具之人的身份了。 就是那日林中将火灵芝喂给她的人。 不良人,天暗星? 那日林中自玄冥教众的围攻中救下她,喂她服下了千年火灵芝,一袭红衣,看起来满身阳光的少年,和今日城西一己之力杀死四大阎君,仿佛黑夜里的君王的天暗星,两种形象在姬如雪的心中交织,最终绘成了一幅割裂感极强,却又让姬如雪好奇的画面。 姬如雪打量了一下陆林轩,你,又知道他的多少呢? “不过这位姑娘,你好像搞错了,我虽然对你师哥感兴趣,但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 我要找的人,是不良人,天暗星。”姬如雪看向眼前的陆林轩,继续道。 “天暗星?”上官云阙闻言,惊呼道,此刻,他也傻眼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狐狸精在搞事情,因为他就是不良人,大唐灭亡后,不良人就成了无根浮萍,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大帅和对大唐的忠诚信念撑起来的,虽然有三十六星宿的编制,但是有很多星宿已经消失许久了。 他天巧星怎么就不知道,这不良人中还有个天暗星呢? “你知道?”陆林轩侧过脸,看向上官云阙问道。 还未待他回答,李星云和张子凡已然从屋内走出。 幻音坊…… 张子凡一眼就认出了姬如雪的身份,没办法,虽然容貌气质出尘,那一身装扮实在是显眼。 “李兄,要当心。”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面色平静的提醒道。 他犹豫再三,终是没把幻音坊三个字说出口。 他没资格。 论武功,张子凡觉得就是幻音坊九天圣姬亲至也难以奈何得了他这位李兄,但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可不是刀剑,幻音坊的女人更是厉害。 虽然涉世经验尚浅,但单看在江湖上,幻音坊能与玄冥教、通文馆齐名,张子凡已知其厉害。 必是个高手如云的组织。 “星云,这狐狸精不简单,你要当心啊。”上官云阙走到李星云身侧,看向李星云,小声道。 他上官云阙可不怕姬如雪,但他们家星云现在还是个少年,这狐狸精长得还算……不错,他怕他们家星云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在下幻音坊姬如雪,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姬如雪看向李星云,抱拳问道。 “李星云。”李星云此刻和姬如雪面对面,虽心中波涛暗涌,但面色依旧平静,他开口道。 “李公子,上次托我向岐王带了话,岐王也有一番话想对阁下说,不知,可否借一步?”姬如雪看向眼前身披青衣铁甲,一头红发垂肩的英俊少年,面色平静的道,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师哥,小心。”陆林轩起身欲阻止,可想到刚才姬如雪的话,又停下了。 现在阻止,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她看向场上其他众人。 张子凡以己推人,终是没有开口。 “有什么话,非要借一步说?你不会是想暗算我们家星云吧。”上官云阙这回真的急了。 不是说要找天暗星吗?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天暗星? 姬如雪并未回答,将自己的素心剑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可。”李星云平静的道,扶着环首刀的手越发用力的攥紧了铜环,良久,他又放开了手。 随后,他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不敢有半分情绪波动。 这一次姬如雪在其身后,跟着他。 “师哥!”陆林轩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星云~”上官云阙的语气中满是哀怨的意味。 张子凡也突然发现,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因为光顾着想幻音坊,忘了倾国、倾城了。 “二位姑娘,李兄,李兄他还需要小生帮助。”张子凡试图推脱。 “进去吧你。” “嚯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暗流(1) 客栈内,李星云将斗笠和面具扔在桌上,自己做在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蓝色倩影。 “姑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李星云坐在床上,看向眼前的姬如雪,平静的道。 “岐王求贤若渴,想请公子去岐国,届时,岐王会以高官厚禄相待。”姬如雪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嗯,这种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都不直说的氛围太熟悉了,是他的雪儿没错。 “姑娘还有别的事吗?”李星云自动越过了这个话题,问道。 “从今天起,我想……暂时跟着你。”姬如雪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为什么?”李星云语气毫无情绪波动的问道。 一场交流下来,两个人都像机器一样,没什么感情波动。 “女帝有命。”姬如雪的解释只有四个字,很简洁。 “好啊,我的身边已经有通文馆、不良人,还有漠北人,也不差一个幻音坊了。”李星云起身,看向姬如雪平静的道。 “嗯。”姬如雪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一刻,她面色平静,可心却有些慌。 “对了,还没正式的认识一下呢? 我叫姬如雪。”姬如雪看向李星云道。 “李星云。”李星云回答道。 李星云目送姬如雪离开房间,随手一挥,凭借深厚的内力将房门关上,而后蓄力,掌中凝聚起金色气焰,以七星诀内力挥出一掌,将屋内灯火熄灭。 他盘腿坐于床上,运转功法,开始消化今天得到的内力和精气。 其周身开始渐渐浮现金色气焰与绿、黄、蓝、金四种颜色的气流,那分别是蒋仁杰四兄弟的内力,而随着李星云开始修炼,那四种颜色的气流正丝丝缕缕的被金色气焰吞噬。 时间一点一点的即逝,李星云的功力也越发强劲。 …… 石神山。 一座大帐之中。 一身形佝偻,满面风霜,须发皆白,但精神抖擞,目锐如鹰,一身红色儒服的老人正坐于大帐正中。 良久,一身披皮甲,披着披风、身形高大,威猛雄壮,面色白净却不阴柔的男子走入了账中。 “是彝昌啊。”那一身红色儒服的老者眼睛不抬,凭一身远超常人的五感便知来人是谁。 抬眼打量了一下自己威猛雄壮的后辈,李思谏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爷爷。”来人对着老者一礼道。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军中要称职务。”李思谏猛地一拍身下椅子的扶手,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无奈的道。 “是,大帅。”李彝昌点头,恭敬的一礼道。 他知道眼前的老者是他们一族的顶梁柱,对他也是视若己出,多年来,对方几乎都在闭关的状态中,他们一族之事,已然尽数托付给了他。 “你今日前来,可有要事?”李思谏看向眼前的李彝昌问道。 多年来,他和李克用一样,都在潜心修行,只不过李克用是为了神功大成,且晋国基业已成,他在三晋大地上根深蒂固,而他是为了吊命,死乞白赖的活着,以求在乱世中再多为他们一族遮些风,挡些雨。 “回大帅的话,燕国使臣到了。”李彝昌恭敬的回答道。 “狗屁的燕国,我李思谏从未承认过有什么燕国……咳咳。”李思谏略一激动,又咳嗽了一阵。 李彝昌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对方一下,对被对方挥手制止。 “孩子,你要记住,将来你继承了我的位子,依旧要沿用大唐年号,奉大唐正朔,知道吗?”李思谏看向眼前威猛的年轻人,仿佛又看到了他兄长年轻时的模样。 “可是,大唐已经灭亡了,李唐皇室的血脉也被朱温赶尽杀绝,孩儿不明白,为何您依旧……”李彝昌看向眼前为他们一族操劳了一生的老者,有些不解的道。 “依旧把这“李”姓,看的比什么都重是吗?”李思谏看向李彝昌,问道。 “是。 我拓跋彝昌为我族好男儿,何须那已经灭亡的李唐皇室赐姓。”李彝昌把心一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大不了挨一顿打呗。 “唉,灭亡? 只要那人还在,大唐,便不会亡。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外人面前,要按爷爷说的做,知道吗?”李思谏并未动怒,只是咳嗽两声,无奈的道。 那一道青衣玄甲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心中。 此刻,他的生命恍如风中快要燃尽的火烛,危在旦夕。 早在四年前,他的身体便已经油尽灯枯了,这四年是他靠着一身功力,从老天爷的手里抢来的,多年前和那宋文通一战,虽然拼死打退了对方,可他却也被幻音诀重创,以至今日…… “您说的那人是?”李彝昌试探性的问道,多年来,他也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老人在恐惧着什么。 “我考考你,该不该去见刘守光派来的人?”李思谏自动忽略了对方的问题,继续道。 对他这个晚辈,还是不知道不良帅的存在比较好。 在不良人不出世的时代,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知道不良帅的存在的,除非有一天,他们又重出江湖了。 “孩儿认为应该。 燕国皇帝据燕地两千里,拥兵三十万,若能与其结盟,可成中原兵书中的远交近攻之势。”李彝昌思索了一下,看向李思谏,回答道。 “唉。”李思谏手抚额头,对自己的这位傻后辈感到极为头疼。 只能奢望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刘守光凭李克用之势成卢龙节度使,而后又背李克用而投朱温,开罪了李唐皇室和李克用,而后,他僭越称帝,连朱温都得罪死了。 这种人,本帅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你居然还要把他引为外援? 远交近攻? 你要攻谁? 是朱温?还是李克用?还是李茂贞?”李思谏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孩儿多谢教诲。”李彝昌看向对方道。 “把来使赶走,就说我李思谏,和这种叛国贼子誓不两立,不共戴天。”李思谏对着李彝昌下令道。 …… 此刻,渝州城外。 一道身高身高一丈左右,浑身肌肉发达的巨人,此刻正立于渝州城外。 而在他的肩膀上,一道身形佝偻,红发红须的身影正坐在他的肩膀上,眺望着四周。 通文馆李存忠、李存孝。 第二十八章 暗流(2) 渝州城外。 李存忠坐在李存孝肩头,看着眼前的渝州城。 唉,这烂活可把他这把老骨头累的不行。 根据情报,他这贤侄应该就是在这渝州城内了,听说渝州城内出了不少事儿啊。 青莲剑歌,阳叔子,龙泉剑,这要是找到了龙泉,那可是奇功一件,到时候,义父面前,他也有晋身之资了。 “老十,咱们走。” …… 正午。 客栈内。 倾国、倾城两人大手一挥,点了三桌上等酒席,她们姐妹俩和张子凡坐一桌。 上官云阙和陆林轩两人坐一桌。 姬如雪一个人坐一桌。 “来,吃这个。”倾国给张子凡夹菜。 “喝口水,别噎着。”倾城给张子凡灌水。 张子凡此刻也习惯了,闭着眼睛吃就完了。 陆林轩和上官云阙两人“同仇敌忾”的看着姬如雪。 他们两个都不明白,为何李星云会同意姬如雪留下来。 难道师哥/我们家星云真的被这狐狸精迷住了? 姬如雪则是该吃吃、该喝喝,从外表上来看,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模样,对上官云阙和陆林轩两人的视线视而不见。 她在想李星云身上的谜团。 良久,李星云从自己的屋内走出。 凭气经之功效,他已然炼化了四大阎君大部分的内力,只余下部分蒋崇德的内力还未炼化,因其性质阴寒,对李星云而言,炼化其内力的速度稍慢。 不过也用不了几天。 这也给李星云提了个醒,日后如果还想通过这邪法提升功力,所吸取内力最好性质上也属阳,且不要与天罡诀、七星诀的性质上相冲突,越是至阳至纯越好。 比如……至圣乾坤功。 现在出关是因为该吃饭了。 身披青衣铁甲,腰配埋鞘环首刀,斗笠和面具被他放在了屋里。 一到大堂,看眼前六人分了三桌,李星云的头一下就大了。 “师哥!”陆林轩见李星云出关,眼前一亮,连忙摆手招呼对方道。 “我们家星云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上官云阙看着李星云,捏着兰花指道。 姬如雪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林轩,至于上官云阙,实在是不好看。 “不好。”上官云阙起身,此刻,他感觉到了不对,猛地趴在地上听起来,不过此刻,他撅着屁股的样子属实滑稽。 “星云,小心。 有敌情,十里之内。”上官云阙起身,看向李星云道。 李星云早就感觉到了,有一阵一阵的剧烈振动,是脚步声。 “哼哼,是十米之内吧。”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红发红须,面容丑陋粗犷,身形佝偻的身影,此刻,他坐于桌上,自顾自的拿起桌上茶壶茶碗,要倒一杯水。 结果发现壶中无水,到了半天什么也没倒出来,颇为尴尬。 “九叔!”张子凡看向李存忠,颇为激动的道。 可算有救星来了。 “贤侄,你可让九叔和十叔好找啊。”李存忠看向张子凡,皮笑肉不笑的道。 瞥见张子凡身边的倾国、倾城两姐妹时,他一愣,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大哥这义子什么毛病。 随着一阵震动,一个巨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身高三米以上,挥舞了一下跟人差不多大的拳头,这如魔神一般的相貌让陆林轩和姬如雪都看呆了。 姬如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通文馆的忠字门、孝字门门主。 这两人向来搭伴而行。 “十叔!”张子凡热泪盈眶,终于能脱离苦海了。 李存孝见到张子凡,颇为欣喜的摇晃了一下身子。 心性单纯的他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侄子。 李存忠翻身一跃,轻松跳到张子凡那一桌上没人坐的一张凳子上,他蹲在凳子上,看向张子凡道:“贤侄,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该玩够了吧。 你义父交代我们,带你回家。” 李星云侧过头看向身材高大魁梧的李存孝,对方最后是为了救他而死在朱友文手下的,思及此,李星云心中情绪复杂。 “原来,你是通文馆的。”姬如雪看向张子凡道。 “哼,看修文扇就知道了,还用你这狐狸精说。”上官云阙一脸不屑的道。 “李兄,我……”张子凡闻言忽地想起,光顾着高兴了,忘了李兄还在一边,这对方要是误会了,那可就……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平静的道。 “星云,这可是通文馆忠字门和孝字门的门主李存忠、李存孝,尤其是外面那位李存孝,那可是有大天位的功力,号称天下第一猛,我看,他们就是这张子凡引来抓你的。”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走到李星云身侧道。 “李兄,我没有!”张子凡闻言大惊失色,看向李星云道。 有小人挑拨离间啊! 不过他九叔和十叔确实是冲着他来的,他深知他九叔好大喜功的性格,怕是不会放过龙泉这奇功。 那他张子凡不真成了出卖朋友的人了吗? “这位……莫非是阳叔子的徒弟?”顺着张子凡、上官云阙等人的视线,李存忠这才看到了李星云,他大喜过望。 那日将黑白无常首级钉在城头时,渝州城的通文馆分舵画下了一张李星云的画像。 “好贤侄,我当你是在外面玩,没想到,也是看上了这龙泉啊,没事儿,今天九叔和你共立此奇功。”李存忠看向李星云,仿佛看到了滔天的功劳一般。 “不不不,九叔,小侄……”张子凡听得李存忠这话,连连摆手,试图阻止对方,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云阙和陆林轩打断。 “好哇,看你相貌堂堂,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接近我师哥,张子凡,你,你太让我失望了!”陆林轩看向张子凡,气的柳眉倒竖。 “他们通文馆啊,都是这种小人伪君子,口蜜腹剑,今天能和你称兄道弟,明天就能痛下杀手!”上官云阙看着张子凡越来越难看的表情,阴阳怪气道。 张子凡此刻只觉得百口莫辩,不知如何是好。 “李兄,我……”张子凡下意识的看向李星云的方向,却又不敢看李星云的表情,他怕从这位自己初入江湖第一位相识的朋友身上看到失望、鄙夷之类的神色。 “张兄,我相信你。”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平静的开口道。 李星云很坚定,就像那年朱雀门,张子凡带着天师府,向李星云的所有的敌人宣战那样。 哪怕对手里有袁天罡。 第二十九章 暗流(3) 客栈内。 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傻眼了。 这傻小子还相信那通文馆的伪君子呢。 “李兄。”张子凡闻言,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诶,我说,你们要干啥呀!”倾国粗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堂内,这让张子凡面色一僵。 “干什么? 哼哼,我通文馆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跟你这种丑、八、怪解释!?”李存忠冷笑两声,背着手在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不屑的看着张子凡身边两个丑女道。 他李存忠是什么人? 通文馆忠字门门主,晋王李克用义子,待他将这龙泉的线索带回通文馆,立下奇功,那他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至于会不会踢到铁板,看见他身后三米高的巨人了吗? 他兄弟,李存孝,大天位! 对付几个十几岁的小年轻,怎么可能失手。 丑八怪这三个字在张子凡、倾国、倾城三人脑海中开始了单曲循环。 “完了。”张子凡脑海中嗡嗡作响,他下意识的向着离李存忠更远的方向溜去。 还没等李存忠说出下一句话来,倾国薅着他的腿,开始像浩克搓磨洛基一样,暴打李存忠。 只见倾国拎着李存忠的腿,抡着他的身子,砸翻了好几张桌子,连他们眼前的上等酒席都打翻了。 倾国重重的把李存忠砸在地上,和倾城两人上前对其继续拳打脚踢。 打的不解恨,倾国还猛地跃起,然后直接坐在了李存忠身上。 起身后,倾城又往其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丑八怪、丑八怪,你敢叫我丑、八、怪!”倾国暴怒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客栈内。 “妈的,你们找死,老十!”李存忠这时候已经快被倾国倾城两人打的没有人样了,他怒火中烧,开口招呼李存孝道。 陆林轩已然被这变故吓的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又打起来辣。 姬如雪冷静的看着场上的局势,但以她大星位的功力,实在是掺和不进去。 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看着通文馆的笑话。 李存孝眼看九哥被人打的都没人样了,咆哮一声,便要挥拳冲进客栈。 上官云阙见状,原本轻松的神情变的略微有些凝重,要是李存孝真冲进来了,他可不一定是李存孝的对手。 不过看了看此刻仍镇定自若的李星云,上官云阙又放下了心来。 李星云见李存孝欲冲进客栈内,抬手拎起自己腰间的埋鞘环首刀,手掌间气流滚滚,搅的周围的空气皆是动荡不安,李星云凭一身深厚内力将环首刀从刀鞘中弹出。 那一柄环首刀向着要冲进来的李存孝直直的飞去,刀柄上的铜环重重的撞击在李存孝的腹部,刀身上加持的浑厚内力让其身形摇晃了一下,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李星云飞身跃起,凭轻功冲出客栈外,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接住了被弹飞的环首刀,一手扶着刀鞘,一手持刀,横刀立马,立于客栈外。 在其面前,李存孝的身形如魔神一般,其庞大的身形遮蔽住了部分阳光,阴影笼罩了李星云的整个身影。 李存孝双手捶胸,挥起拳头,向着李星云打来。 刚猛的拳头掀起一阵狂风,吹的李星云一头红发与衣甲猎猎作响,其拳上蕴含着的恐怖罡气仿佛能开山断崖一般。 “星云!”上官云阙见状,颇为紧张的惊呼道。 李存孝成名已久,他是真怕李星云吃亏。 “师哥。”陆林轩颇为焦急,可又插不上手。 姬如雪看向李星云,此刻,在她的视角内,李星云孤身挡住李存孝的身影很能给人……安全感。 她美眸之中不免有些担忧,她知道李存孝天下第一猛的称号,虽然李星云武功很高,但和李存孝相比,会不会…… “李兄、十叔!”张子凡看了看正在被倾国、倾城围攻的九叔,又看了看欲和李星云大打出手的十叔,此刻他只觉得左右为难。 倾国、倾城都是中天位,单凭他们两个人打李存忠十个都是轻而易举,李兄的功力深不可测,而他十叔是大天位,两边都不是他能插的上手的。 在看李星云,见李存孝一拳打来,他扶着刀鞘的手送开,掌中聚起金色气焰,拍出一掌,李存孝掌中的无色无形罡气与李星云掌中的金色气焰相碰撞。 练成了完整的七星诀、气经,同时,吸纳了五大阎君内力的李星云,此刻功力已然不在李存孝之下。 李星云周身金色气焰滚滚,李存孝周身罡气霸道,二者僵持开来,余波掀起一阵狂风,卷起沙尘滚滚,离他二人最近的客栈内,更是有不少桌椅板凳被两人内力交汇的余波掀飞,撞散了架。 客栈的掌柜躲在柜台后,其他客人和街上的行人见状,早就一溜烟的跑了。 猛烈的劲风让陆林轩站都站不稳,张子凡刚想上前去扶陆林轩,却被姬如雪抢先了一步。 陆林轩看向同样有些勉强,却扶了自己一把的姬如雪,神色复杂。 上官云阙收回了准备伸出去扶陆林轩的手,暗道了一声狐狸精。倾国、倾城打李存忠的手和脚也停下了,这让李存忠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苦苦地趴在地上,咬紧牙关试图不被十弟和那阳叔子的徒弟交手的余波掀飞,他看了看张子凡,却见张子凡根本没有看他的意思,目带担忧的看了看陆林轩,又看了看正在角力的李星云和李存孝。 “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儿。”李存忠暗骂一声,摸了摸被倾国打的乌青一片的眼眶,揉了揉被倾城踢的仿佛断了一般的腰。 见鬼,这两个丑八怪什么来头,这一身怪力,他堂堂忠字门门主,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们两个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在看李星云与李存孝,两人正僵持的手臂因为狂暴的内力的碰撞皆在微微颤抖,但李星云依旧面色平静,而李存孝暴怒的咆哮着发力,但一身力道仿佛泥牛入海,难窥李星云深浅。 第三十章 暗流(4) 客栈外。 李星云捏住李存孝几乎有他整个人那么大的拳头,良久,李星云猛地发力,将李存孝拳头架开,另一只手持唐刀指向李存孝,运转气经,一道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的白色气浪自环首刀的刀锋起,冲击着李存孝的身躯。 这一招虽然没给李存孝造成什么伤害,可却硬生生的让其身形倒退了一丈。 “没办法,小爷我身上没带够钱,要是让你冲进去,这损失我可赔不起啊。”李星云放下环首刀,看向眼前的李存孝调侃道。 李存孝稳住略微有些踉跄的脚步,正欲再战,便听得客栈内,见李存孝吃亏的李存忠高呼道:“十弟,够了。” 刚刚的交手李存忠算是看出来了,论功力,眼前这红毛小子只怕是不弱于他十弟,也是大天位! 正面交锋他十弟都已经开始吃亏了,若再打下去,只怕场面不好收拾,一个不小心,会把他们兄弟俩都折在这里。 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有大天位的功力! 这让他颇为怀疑,眼前这小子是不是某个驻颜有方的老怪物。 而且刚才这几招也跟阳叔子沾不上边,谁都知道,阳叔子的成名绝技是青莲剑歌。 “几位武功高强,我和我十弟不是对手,刚刚多有得罪,在下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李存忠练练摆手作礼,对着身旁的倾国、倾城以及正在和他十弟对峙的李星云道。 “哼,这是看打不过我们家星云,服软了。”上官云阙一脸不屑的看着李存忠讥讽道。 “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次前来是奉我圣主大哥的命令,带我这偷跑出来,在外面疯玩的侄子回去。”李存忠看向几人解释道。 “哼。”上官云阙闻言,冷笑一声,这是把通文馆搬出来给自己做后台了,不过上官云阙并未开口拆穿李存忠。 一切以他们家星云为主。 “怎么,朱温我都不放在眼里,还会俱区区通文馆?”李星云侧过脸去,看向李存忠道。 这话让李存忠脸色猛地一黯。 张子凡对此倒是没多大反应,到了大天位这个层次,基本上都很难被处理。 “这位朋友说话不要那么冲,我们两个想着顺道找到阳叔子的徒弟的,没想到这位朋友与我门下弟子绘制那人的画像如此相像,在下找错了人。 打搅到诸位了,给诸位赔罪。”李存忠的脸色很快就多云转晴,他看向李星云拱手道。 形势比人强,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些人都是以那个红毛小子为首的。 “没找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阳叔子的徒弟。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呢。”李星云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李存忠身前,看着他道。 李存忠吓的倒退两步,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他十弟以外功见长,虽有大天位功力,可相较于其他大天位高手失了些许灵敏,未必能从眼前这人手下保下自己。 “凡所欲者,便以权术逆道夺之,以大势倾轧压之。 今天看在张兄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 “回去告诉你们圣主,这么玩……” “可是要输的。”李星云看向眼前吓的瑟瑟发抖的李存忠,平静的道。 但那平静入水的眼神,却给了李存忠莫大压力。 “是,是。 阁下的话,在下必然带到。”李存忠被李星云气势一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开口向着李星云赔罪道。 “张兄,既然你家人找你,那看来我等便只能在此分别了。”李星云看向倾国、倾城身侧的张子凡,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与李兄情谊,张子凡铭记五内,片刻不敢忘,只盼来日再与君重逢,共同闯荡江湖。”眼看便要分别,张子凡也表现出了通文馆少主的风范,手持修文扇回礼,风度翩翩。 “干啥呀,你不能走!”倾国倒是没察觉到此刻的气氛,直接伸手拉住了张子凡。 “你要干什么?这可是我通文馆的少主!”李存忠看向倾国,开口道。 “通文馆咋啦,少主咋啦。”倾国满不在乎,刚才没打李存忠之前,她可能还得跟她妹妹商量商量,连你们门主我都打了,还在乎通文馆不通文馆的吗? “真当俺们姐妹儿怕你是咋的。”倾城看向李存忠,不屑的道。 李存忠闻言,捂着眼眶不敢言语,他是真的让倾国、倾城打怕了。 “二位……美女,我看不如放张兄离去吧。”李星云看向倾国、倾城劝道。 “你啥意思啊?”倾国看向李星云,对他这一番话非常不满。 “虽然你说话好听,但他是俺们姐俩的男人,怎么能放他离开?”倾城看向李星云怒道。 “你们是他的女人,不是更要支持他的事业吗? 如今他义父唤他回去,怎能横加阻拦? 况且……”言及此,李星云卖了个关子。 他太了解倾国、倾城了,这两人面相差了点,情商差了点,但急公好义,对张子凡忠贞不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便可。 “况且啥呀?”倾国看向李星云,问道。 “诶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倾城看向李星云,急切道。 “况且我觉得,二位不妨与我们同行,我想张兄很快还会再来找我们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们呢?”李星云看向张子凡使了个眼色道。 张子凡心领神会。 …… 岐国,幻音坊总舵。 帷幕后,女帝迈开大长腿,缓缓走出。 她看着眼前这几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幻音坊弟子,面色略沉。 “回女帝的话,这便是任务的全过程了。”为首的幻音坊弟子向着女帝禀报道。 “也就是说,玄冥教的五大阎君全没啦。”女帝于自己平日里躺着的榻前踱步,片刻后,她看向眼前的几人道。 “那姬如雪呢?她人怎么没回来?”女帝看向眼前几人问道。 “姬如雪去追踪那人了,她说她深受女帝厚恩,没脸空手而归,愿以自身性命为岐国换此机缘。”那幻音坊弟子低着头禀报道。 当然,一些语言有修饰,要不女帝发怒,她们可就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也就是说,现在姬如雪在那人身边?”女帝继续问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女帝对着眼前的几人道。 待几名幻音坊弟子退下后,女帝沉思,呢喃着:“不良人,天暗星。” “多事之秋啊……” …… 玄冥教,总舵。 孟婆手拄幻龙杖,一手背在身后,缓缓的在玄冥教总舵阴暗的大殿内踱步。 在其身后,全身上下都遮蔽在一红一篮两件长袍之下的水火判官杨焱、杨淼,而在其身前,则是几名玄冥教众,与五口棺材。 第三十一章 世间事,纵使波谲云诡 玄冥教内,孟婆身后立着水火判官,她看着眼前几名教众,还有几口棺材,长叹一声。 “唉,老身刚刚执掌玄冥教,便出了这事,真不知该如何向冥帝交待。”孟婆哀叹一声,看着眼前五口棺材内,四大阎君的尸体与黑白无常的头颅。 渝州城剩下的几个教众商议了一下,他们就这几个人了,索性也就不费力的去找蒋昭义和黑白无常的尸体了,直接用那天暗星准备的棺材把黑白无常的首级一装往总舵一送,这不就结了吗? “你们确定,那人自称是不良人天暗星,且说他是奉殿下之命?”孟婆又像眼前几名教众确认了一番。 这一刻,她的CPU也烧了。 她就是不良人,她十分清楚,天暗星这个编制还存在,可实际上已经空缺相当长的时间了。 “蒋仁杰他们四个明显是被人吸干内力精气而死,想来蒋昭义也是如此,此事从一开始便是针对我们玄冥教的阴谋!”在孟婆背后,杨焱身披红色长袍,冷冷的道。 “孟婆也是一时不查,此事若冥帝怪罪下来,我兄弟二人愿与孟婆共担此责。”杨淼此刻则是冷静的多,他开口向着孟婆示好道。 五大阎君皆死,玄冥教人手空缺几位严重,甚至出现了低端战力的中空,这个时候,冥帝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实质性的处罚,那不如顺水推舟,卖孟婆一个面子。 “唉,老婆子最担心的不是冥帝的怪罪。 老婆子三十年前也算和不良人打过交道,他们号称最忠于李唐皇室,不良人消失多年,而今突然出现在江湖上,而且如此大张旗鼓的给了我玄冥教一个下马威,唉。 昔年黄巢率军攻入长安,大军烧杀抢掠,巢不能制,但草军非但没有找到大唐的国库,在整个长安内搜到的银钱竟也寥寥无几,在然后,江湖上便传出了那龙泉宝藏的流言。”孟婆娓娓道来,可却听的杨焱、杨淼二人不知所以。 “还请孟婆勿忧,有战而已,我水火判官定当为冥帝、孟婆解忧。”杨焱看向孟婆,开口道。 “蒋仁杰他们五个的内力应当都是被那天暗星吸走的,如今他吸纳五大阎君内力,功力到了何等程度,犹未可知。 如今渝州分舵全军覆没,敌暗我明之势依旧没变。 更重要的是,只怕接下来,轮不到冥帝来责罚我们了。”孟婆幽幽的道。 “孟婆您说的是那天暗星口中的“殿下”?”杨淼看向孟婆问道。 “不大可能吧,这件事当年是蒋仁杰他们……”说到一半,杨焱不说了。 蒋仁杰在哪呢? “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唐余孽可是皇上心中的大患,若真再现江湖,恐生变故。 趁皇上知道之前,禀告冥帝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请他出关了。”孟婆手拄盘龙杖,转身看向身后玄冥教教主的宝座道。 大帅,什么时候新招的天暗星,这事先没通知啊。 我得传信回藏兵谷问问,别伤了自家人,不过趁着朱友珪闭关之际,她已经把总舵级皇城的玄冥教众都替换成不良人了,想来朱友珪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你们几个,把这几个家伙拉出去埋了。”杨焱看向几名玄冥教众下令道。 …… 夏州,石神山。 一座布局府邸内。 一身披黑色官服的男子被一条黑布蒙着眼睛,几名身披皮甲,腰配弯刀的党项族士兵引着,来到了这一座大帐前。 几名士兵将其脸上蒙着的黑布拿了下来。 “燕国的大人,请,我家“主人”就在账内恭候。”一名士兵颇为恭敬的看向眼前身着黑袍的官员道。 他们家大人特意嘱咐了,要以礼相待。 那身着黑色官袍的官员面容清秀,其容貌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缺阳气,他抬起一双狐狸眼,打量着四周。 雕栏玉彻,故作勾心斗角,但脚下铺的并不整齐的石砖,身侧墙边有些开裂的围墙还是说明了一切。 他不屑笑了笑,迈步走入屋内。 见屋内主位之上,坐着一身披皮甲,披着披风之人,腰配弯刀,面容刚毅粗犷,膀大腰圆,胡茬如钢针之人。 “李小喜,见过李大人。”那黑袍官员看向眼前之人,恭敬行礼道。 “你也姓李?”那面容粗矿之人看向眼前的李小喜,似是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李小喜低着的头勾起一抹弧度,他知道,是自己的恭维奏效了。 “能与大人同姓,小喜荣幸之至。”李小喜笑着恭维道。 “哈哈哈……”那人开口放声大笑,粗犷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他叫李仁福。 …… 客栈内,李星云等人收拾东西,准备赶往藏兵谷。 收拾五大阎君,只是他老李顺手为之,主线任务还是去见袁天罡。 张子凡最终还是被李存忠和李存孝带走了,但李星云知道,李嗣源很快就会让张子凡再次回到他身边。 他曾经分析过李嗣源这个人,此刻,他对外有晋国撑腰,自己手掌通文馆,大权在握,没什么压力可言,可晋国内,有李存勖与他分庭抗礼,更有那李克用,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这从龙之功,进而可奉天子以讨不臣,成尊王攘夷之势,这对沙陀族出身,欲克中原,会遭到汉人抵制的晋国大有裨益。 当然,李克用可能不是很在乎这个,李星云曾与李克用交过手,此人功力、心机、威压,虽只有数面之缘,却给李星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李克用打李星云完全是奔着杀人来的,是顾及小妖女才让他逃出生天。 但对李嗣源,只要把李星云“请”到晋国来,他就算是有了一张免死金牌了。 李克用…… 李星云一边走,一边沉思着。 他突然有些同情李嗣源,有这么个可怕的义父了。 “星云,想什么呢?”正走到一片山林间,耳畔传来一个妖娆的声音,打断了李星云的思绪。 是上官云阙。 “是啊,师哥,从和张子凡分别开始你就闷闷不乐的,像个闷葫芦一样。”陆林轩走上前,和上官云阙一左一右将李星云夹在中间。 “我在想李嗣源。”李星云对上官云阙和他师妹如实相告。 “李嗣源,是……”陆林轩有些懵。 “是通文馆的圣主,听那个李存忠管张子凡叫少主,那张子凡只怕和李嗣源,还有一层关系在呢。”上官云阙看向陆林轩,细心的为他们家星云的师妹解释道。 “他比我师哥还厉害吗?”陆林轩想都没想,张口便问道。 “这个嘛……”上官云阙确实被陆林轩这个问题难倒了。 第三十二章 启程藏兵谷 密林内,李星云一行人边走边聊。 “李嗣源修炼至圣乾坤功多年,深不可测。”李星云对着陆林轩道。 上一世,张子凡的事儿他听他师妹说了,据说李嗣源功力停滞十余年不得寸进,如今,他也不知道李嗣源到底是什么实力,但肯定也不简单就是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不知李嗣源现在如何,但他现在离神功大成还差的远呢,最起码,距离他前世的巅峰期还差那么一段距离。 “对了,上官兄,让你帮忙带的酒,带了吗?”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问道。 “带了。”上官云阙拍拍腰间的小瓷瓶,看向李星云道:“我们家星云交代的事情啊,我肯定是实打实的放在心上的。” 那是从酒肆内买的上好的杜康酒,张子凡那天就是喝了这酒,才跟跟在他们身后的倾国、倾城发生了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嗯,多谢上官兄了。”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感谢道。 这一次,真的能在藏兵谷不见不散了。 言罢,上官云阙给陆林轩使了个眼色。 陆林轩心领神会。 “不过,师哥,你,打算让那个幻音坊的杀手一直跟下去啊。”陆林轩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问道。 “是啊,星云。”上官云阙妖娆的走到李星云身侧,看向他劝道:“这幻音坊的狐狸精,可不好碰啊,保不准,她还会像女帝那老妖精偷偷透露星云你的消息呢。”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跟在李星云身后,手持素心剑,一身蓝衣的姬如雪了。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幻音坊也好,通文馆也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了。 更何况,我现在有什么有价值消息值得透露?”李星云对着两人解释道。 当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老李他自己知道。 “那好吧,师哥,你心里有数就好。”陆林轩看向李星云,点了点头道。 “星云,我明白了,我会替你盯住那狐狸精的。”上官云阙摇曳着看向李星云,自己自顾自的给自己拍了个差事。 而在他们三人身后,则是倾国、倾城、姬如雪三人。 李星云此刻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他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袁天罡,又该怎么从他的手中救下他师傅阳叔子。 多少年来,袁天罡一直是压在他心中的恐惧之一,如一座大山一般,后来静思熟虑,方知对方的算计到底有多深。 这是个活了三百岁的人,三百年的积累,仅是三百年的功力便足以让世人闻风丧胆,更何况,绝世的武功只怕是袁天罡身上最拿不出手本事。 一个能以占卜打卦之术窥破天机,算尽往事未来之人,一个能以炼丹术,夺天地之造化,打破肉身大限之人。 一个能以一己之力,成为世人心间的枷锁的人。 他武功便是袁天罡亲传,而后一路机缘际会也都离不开他的算计,即便是死了,他也依旧把李星云逼上了他设下的道路的人。 仿佛无处不在。 取“龙脉”那日,李星云才知道,袁天罡连属于李星云的面具都准备好了。 一个世间最大的逆天而行者,给人的感觉便是其意便是天意一般,难测。 以三百年之底蕴,数十年来,袁天罡制心一处,其布下之局,以非人力,或是天道之类的法子能解。 欲为他人寻得一线生机,其法,唯有以身入局。 …… 数日后。 太原。 通文馆总舵。 满是白眉蝮蛇,也就是所谓的“圣龙”的虿坑前,李嗣源立于边上,背负双手,迎风带笑而立,他面如佛陀,可眉眼间却总少不了几分狠戾和虚伪。 就像这虿坑内的毒蛇一般。 在其身侧,张子凡低着头站在他身边,而在他们“父子”身后,则是李存忠和李存孝两人。 李存孝肩头还扛着一个全身都被裹在布袋中的人,此刻,他在李存孝肩头挣扎,布袋之中,他的嘴应当也被堵上了,只听的“呜呜”的声音自不带内传出。 他虽拼命挣扎,但凭李存孝功力,他如何能挣脱开。 “九弟,听说这渝州城内,闹得是沸沸扬扬啊。 听说,还牵扯到了那消失已久的不良人?”李嗣源一袭白衣,手挥修文扇,看向李存忠问道。 这几天里,玄冥教没什么动作,但有些风却是被放了出来,再加上玄冥教一次折了不少高手,他这个通文馆的圣主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刻,李存忠眼眶上的乌青已经消了,但他的腰仍在隐隐作痛。 “圣主大哥所言极是,玄冥教折了五大阎君,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小弟找到我这贤侄之时,他正跟那阳叔子的徒弟一道,好不快活。”李存忠笑了笑,看向李嗣源道。 张子凡猛地回头,看向李存忠,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又转了回去。 “那你们既以找到了阳叔子的徒弟,为何不把他带回通文馆呢?”李嗣源摇起修文扇,文雅的对着身后三人问道。 他很疑惑,按理说以他九弟的性子,奇功在前,怎会放手? “这……”李存忠老脸一红,这可问到他的痛处了。 “回义父的话,孩儿与九叔、十叔不是对手。”张子凡对着李嗣源抱拳一礼,回答道。 “哦?”李嗣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那阳叔子的徒弟身边有高人?”李嗣源看向李存忠、张子凡问道。 “十弟曾与那人角力,相持片刻后,输了半招。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不少高手,我怕吃亏,就没敢再纠缠。”李存忠看向李嗣源,解释道。 “你说的那人,是阳叔子的徒弟? 他叫什么名字?”李嗣源略带几分惊奇之意的看向李存忠问道。 “是,那人名叫李星云,是阳叔子的徒弟。”张子凡看向李嗣源回答道。 能胜他十弟,大天位的功力! 从这一刻起,这个执掌通文馆的人才真正开始对那人叫什么感兴趣。 这阳叔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说白了,要是没有龙泉这条线,他李嗣源哪里有闲心管一个小天位的蚂蚁的死活,可他的徒弟,竟有大天位的功力? 第三十三章 圣龙之心 通文馆内,虿坑前。 李嗣源陷入了沉思,一张佛面之上已再无言笑之意,手上挥着的修文扇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但依旧保持着开扇的动作。 “义父。”张子凡上前,对着李嗣源一拱手,开口道。 “讲。”李嗣源被张子凡打断了思路,却也不恼,示意自己这义子说下去,此刻,他思绪稍稍有些混乱,有个人帮他理理思绪也好。 “孩儿与李星云相处数日,我以为,李星云此人,性情颇为直率、豪爽,孩儿已得其信任。 其天资不凡,年岁应当与我相近,功力却远超于孩儿。 那龙泉宝藏虚无缥缈,可他大天位的功力却是真的,其与玄冥教为敌之事,也是不假。 我通文馆虽与玄冥教井水不犯河水,但大梁与我晋国却是势同水火,早晚必有一战,那此人便是我们天然的盟友,若能将其引为助力,义父在这三晋大地之上,便又多了一份根基。”张子凡看向眼前自己尊敬的义父,开口娓娓道来。 他受他李兄信任,不忍负其真心,但和李嗣源朝夕相处多年,他对他这位义父也是看得清楚。 他对自己的尊尊教诲、养育之恩、传道授业解惑之恩是真的,教导张子凡,从为人处世,到一身武功本领皆是真的。 可其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手段毒辣也是真的。 人是复杂的,没有任何人就是绝对的善人或是恶人,而今乱世,有太多的利益交错叫人身不由己。 他九叔已经恶了李星云,若让李存忠挑拨下去,难免生事,想让他义父不和李星云为敌,唯有陈明厉害一条路。 李嗣源手挥修文扇,听到张子凡那一句“年岁应当与我相近”之时,他猛地合扇拍在另一只手的手心。 年岁与张子凡相近,功力能达到大天位?这人怕不是修了什么邪法吧。 李嗣源对天资这几个字颇为敏感,因为他功力已然十几年不得寸进了。 “那人内力性质如何?”李嗣源转身,看向眼前三人问道。 “至阳至刚,与我通文馆的“至圣乾坤功”相近。”李存忠看向李嗣源回答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凡儿,你……”李嗣源刚要下令,便感到一股气息正在飞速靠近,他挥扇示意李存忠和张子凡暂且停下。 不多时,一名通文馆门徒飞速靠近。 “禀圣主、二位门主、少主,有消息传来。”那门徒单膝跪地,看向李嗣源禀报道。 “何地?”李嗣源背着手,面向虿坑,一抬手,凭内力摄起一条“圣龙”,一边把玩,一边平静的询问道。 “是一则流言,此刻已然传遍了天下各地,各地分舵前后皆有回报,总舵的门徒外出探听,发现此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太原。”那门徒开口禀报道。 李嗣源一惊,随手扔下了手中的白眉蝮。 这是有人先出招了啊。 “什么消息,呈上来。”李嗣源背着手道,也不回头。 “是。”那门徒恭敬的道,随后双手奉上一卷情报。 张子凡走到其身前拿起情报,而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其退下。 他一边偷偷的阅览着这封情报,一边走向李嗣源。 “义父。”张子凡抬手将情报呈给李嗣源,再一低头,掩饰着内心的震惊。 他李兄是,是李唐皇室遗孤! 李嗣源优雅的接过情报,虽说他面向差了点,可该端着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阅览片刻,他双眸一凝,此刻,他佛面之上已然满是凝重之色。 “九弟,你这次可算是坏了我,坏了义父的大事了。”李嗣源看向李存忠,语气沉重的道。 “什……什么!圣主大哥,我,我……”李存忠被李嗣源这一番话吓的神色大变,他略微有些慌神。 坏了义父的大事?! 想想李克用的脸,李存忠吓的一哆嗦。 这不是要我命吗? “你看看吧。”李嗣源随手将掌中情报扔向李存忠,也不使内力,那写着情报的纸张缓缓的自空中落下。 李存忠着急忙慌的上前捞住了那一张正在落下的情报,仿佛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什么?!那小子是李唐遗孤?”李存忠粗略的一看,大惊道。 “凡儿,你还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李嗣源似是感慨、似是敬佩的看向张子凡道。 张玄陵,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不听他的命令,擅自出山,可刚一出山,就结交了个李唐遗孤做朋友。 真巧啊,巧的他都有点害怕了。 “若是此人被岐王得去了,可算是有我受的了。”李嗣源长叹一声道。 要是李星云的武功稀松平常,甚至跟他师傅阳叔子一个级别,那他李嗣源都不惧,可大天位的高手,怕是没那么容易“请”啊。 天下奉大唐正朔者,就那么几家,国力最强者首推他们晋国,而后,便是岐国,若是李茂贞得到了这李唐皇室的大旗,以李唐的名义给他发旨意,他们晋国接是不接? 不接,便是抗旨不遵,收了李姓,收了晋王位,他们顷刻之间就会从割据一方,位高权重的王侯变成入侵中原的外族! 若是接旨,那李茂贞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李克用会怎么面对这种局面他不知道,但这一定会成为他义父问罪通文馆,也就是问罪他这个通文馆圣主的理由! “大,大哥,给我个机会,我带人去把他抓回来!”李存忠此刻也被李嗣源吓的心神大乱。 “抓,九弟你开什么玩笑,且不说人家是凤子龙孙,且武功高强。 单说他是李唐皇室遗孤的身份能顷刻间传遍天下,只怕就不是那么好抓的。 唉,凡儿。”李嗣源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张子凡,开口道。 “义父。”张子凡上前拱手一礼,恭敬的应道。 “看来,上阵父子兵,只有你,才能帮义父了。”李嗣源看向眼前的虿坑,盯着一条条正在游动的毒蛇,对着张子凡道。 “是,义父。”张子凡对着李嗣源,恭敬的笑着回答道。 “对了,大哥,那小……那李星云却是说过我这贤侄会回到他身边的话。”李存忠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李嗣源道。 “哦?”李嗣源略微有些惊奇。 张子凡闻言,略一思索,脸色便是一变,在想给他九叔使眼色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还说过,我这贤侄会抬着八抬大轿,去娶他身边的两个……女的? 对,应该是女的。”李存忠绞尽脑汁的想着。 “臣李嗣源,多谢殿下赐婚。”李嗣源眼前一黯,手持修文扇,对着长安的方向遥遥一礼,开口道。 这表面功夫也是没谁了。 “义父,我……”张子凡目瞪口呆,不至于吧,义父,不至于吧,我可是你的凡儿啊,刚才还上阵父子兵呢! “凡儿,委屈你了。” 第三十四章 天魁(上) 行了些许时日之后,李星云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藏兵谷。 李星云抬眼望着眼前巍峨的建筑,层层阁阁恍如一座山峰,依山势而立,其势如连绵的古城,若蛰伏于人间,欲鲸吞天下的一头巨兽。 李星云手扶唐刀,身披青衣玄甲,再次仰望着自己熟悉的地方。 陆林轩则是有些好奇的看向眼前的这篇建筑。 终南山真的有个藏兵谷啊。 上官云阙一脸了然的样子。 姬如雪看向李星云又看了看身侧的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倾国、倾城,摇了摇头。 看样子,这里似乎是某个门派的驻地,可这般规模,在江湖上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名声? 快入藏兵谷前几名身披红衣,脸戴面具的不良人已经在谷前恭候多时。 那几名不良人见李星云一行人来到,其中一人对身侧之人开口道:“快回去禀报大帅,就说,李星云来了。”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还请诸位入藏兵谷,也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那不良人对着李星云一众开口道。 李星云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上官云阙。 “星云?”上官云阙正准备去向不良帅复命,却被李星云这眼神看的不敢动了。 “上官兄,之前托你带的酒呢。”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问道。 “在这呢,在这呢。”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恍然大悟的道,随后,他将挂在腰间的酒瓶递给了李星云。 “诸位,请随我来。”那不良人开口道,随后,他便率先向着藏兵谷内的方向走去。 “内个,星云啊,我,我也要去复命了。”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一路上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结果到头来是他先跟李星云到了别,这真叫他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嗯,再出谷时,我们不见不散。”李星云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看向上官云阙道。 “有星云你这一句话,我就是死也值了。”上官云阙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随后,他运转轻功,向着藏兵谷内赶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剩下众人,则是跟着引路的不良人缓缓向着藏兵谷内走去。 直到几人顺着石阶一路而上后,一名不良人看向李星云,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道:“我们大帅请这位公子单独说话。” “师哥?”陆林轩闻言一愣。 来藏兵谷送信是他们师兄妹两人的差事,倾国、倾城、姬如雪都是跟着陆林轩来的,按理说要见也该是见他们俩啊。 “放心。”李星云笑着对陆林轩道,见对方还不是太放心,李星云又补了一句:“放心。” 这句放心就好像有魔力的魔咒一般,让陆林轩将心头的焦虑压了下去。 李星云扶着唐刀,跟着那不良人向着谷内走去。 “诸位辛苦,我等已设下酒宴,为诸位接风。”待李星云跟着那不良人走后,剩下的不良人看向陆林轩、姬如雪、倾国、倾城四人道。 大帅有交代,这可是“天子”未来的班底,不可怠慢。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尤其是看到倾国、倾城那两张现象级的脸时,疑惑更不免多了几分。 …… 藏兵谷内,不良人将李星云引到了一间颇为华贵的书房内。 “请在此稍后,我们大帅稍后便到。”那不良人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而后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李星云缓缓的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房间,正对着他的书架上拜访着一排排的竹简,他右手边是一扇屏风,那屏风上画着一绝世美人,即便是在画中,也难掩其魅力。 真可谓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啊。 再看屏风上的题诗四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李星云不想读下去了。 他转身走向茶几边,一捋裙甲,随手将买好的杜康酒放在茶几上,而后在茶几的一侧坐好,带好斗笠和面具,静静的闭目养神,等着袁天罡的到来。 不久,有一人缓缓自门外而来,在其至门前之时,房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开,在其入房门后房门又被那股力量轻轻合上。 李星云抬眼望去,只见那人一袭青衣玄甲,头戴斗笠,脸上带着青色玄纹面具,走入屋内。 正是袁天罡。 袁天罡抬脚步入屋内,见李星云这一身打扮,尤其是他脸上的面具之时,停顿了片刻。 那个曾经跟在他身边习武的少年长大了,终不似当年模样…… 再略一感受,嗯?他家殿下有大天位的本事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熟悉的,无数次曾经响彻于李星云心头的声音,如今再一次在现实中响起,缓缓的传入李星云的耳朵。 “嗯,比如我是谁,再比如……你是谁。”李星云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臣,不良帅袁天罡,参见殿下。”袁天罡缓缓摘下斗笠、面具,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行礼道。 “请起。”李星云看向眼前袁天罡那张恍如恶鬼一般的脸庞,平静的道。 “看来殿下已然有所觉悟,虽不知殿下如何知晓,但紫薇星盛,乃是我大唐之幸事,事已至此,臣请殿下,以天下苍生为念,起兵称帝,剿灭朱温、兴复大唐!”袁天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袁天罡,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李星云看向眼前的袁天罡,平静的问道。 “殿下请讲,臣乃唐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天罡看着李星云道。 “你今日,当真是为了让我称帝? 若是我真的如你所言,在这藏兵谷内登基称帝,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李星云看向眼前的袁天罡问道。 “殿下此言何意? 臣梦中犹想兴复大唐,再创贞观盛世。”袁天罡缓缓起身,看向李星云,似是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乾符二年,旱灾、蝗灾、水灾连年,朝廷非但不体恤民情,反而增加赋税,若是一地无粮,百姓或可沿路乞讨,去他地谋个生路。 呵,运气好的话,或许是条生路吧。”当乞丐的日子不好过,李星云是知道的,随即,李星云继续道:“可天下皆无粮,百姓便只得在自己的家乡等死。 时年,王仙芝、黄巢举兵……起义,各藩镇节度使静观其变,朝廷无兵克制,广明元年,黄巢攻破洛阳,兵锋直指长安,僖宗仓皇出逃。 入长安后,杀人满街,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光启元年,不到六年时间,李克用、王重荣联手逼近长安,僖宗再次出逃。” “你我都清楚,今日之乱局不在当年之下,如今我脚下没有寸土,论所谓正统,更不及僖宗。 就算能倚仗者,也唯有不良人。可只凭不良人,如何能平定天下乱局? 藩镇之中犹有沿用大唐年号,奉大唐正朔者,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他们所奉的大唐,是一张永远也不会有人坐上去的龙椅。”李星云言及此,平静的摘下面具与斗笠,继续道:“所以你今日所言要我称帝,不是真的为了让我称帝,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布局造势,对吗?” 李嗣源教会了李星云一个道理,像袁天罡这样的人要他称帝,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 以袁天罡的霸道,若真有兴复大唐的机会,根本就不会给他选择。 李星云对着袁天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拿出托上官云阙买的杜康酒,顺手拿起桌上的两个茶碗,倒了两碗,一碗推到自己的对面,一碗端起,放在唇前。 “殿下静思熟虑,更添几分帝王风采,可喜可贺,臣心甚慰。”袁天罡莫测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也听不出怒。 “殿下还知道些什么?不妨一并说来听听。”袁天罡背这双手,俯视着坐在差几前自斟自饮的李星云道。 “我还知道你袁天罡其实和我一样,相信着乱世之后,必有大同。 且你的心中也期盼着,在大同盛世之中,携二三好友,依山傍水房数间,行也安然,坐也安然,闲居一方,闲云野鹤,对吗?”李星云看向眼前的袁天罡,继续问道。 袁天罡此刻并未言语,既未同意,也未反对。 “听闻你有一手占卜打卦的奇术,袁天罡,我问你,这大唐可有定数?”李星云看向眼前的袁天罡,继续问道。 此刻,他想起了那龙脉,李嗣源设局太原诱他入局,但这一切的背后,依旧有袁天罡的影子在其中。 “殿下便是这天下的定数。”袁天罡闻言,平静的回答道。 “哪有什么定数,其实,袁天罡,我是你卦象上,大唐灭亡这一注定结局最后的变数,对吗? 只是你袁天罡欲以“霸道”逆天而行,将变数做成你想要的定数,对吗?”李星云看向眼前的袁天罡,将杯中杜康美酒一饮而尽,问道。 “其实殿下刚刚所言大多都对,唯有这一点,错了。”袁天罡看着眼前的李星云,语气平静,毫无感情色彩的道。 从袁天罡的身上,很难感受到感情这种东西。 第三十五章 天魁(下) 藏兵谷内。 房间内,李星云看向袁天罡,将杯中杜康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看向对方道:“何处有错? 我知你除去王仙芝、黄巢轻而易举,便是安禄山、史思明在你眼中,也是挥手可除。 但难道黄巢起兵前,那遍地的灾民是假的? 难道那饿殍遍野,遍地白骨也是假的? 难道我与李焕行乞多年,那盗贼四起,杀人如麻是假的? 那黄巢起兵后,建舂磨寨,搜捕流民为食,日食千人也是假的? 是你袁天罡清楚,除王侯易,但祸根一日不除,今日杀黄巢,明日有朱温,再杀朱温,还有李克用,宋文通,王建,马殷。 这世上杀人最快的利器不是刀剑,而是失控的权利! 所以……”言及此,李星云有些无力的坐了下去。 “让臣来替殿下说完未说之话吧。 所以,只要殿下还心系这天下苍生,只要殿下还认自己是李唐血脉,殿下,便只能如我之意。”袁天罡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再次响起,这个为了大唐苦心近三百年的唐臣看着眼前年轻的殿下,缓缓的道。 “懿宗,僖宗,昭宗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做到呢? 难道一直杀下去吗? 难道除了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这世间便在无路可走了么? 难道这战事迭起的世上,便真的没有一条人心所向的道路可走吗? 袁天罡,那么多死士的牺牲,数十年苦心孤诣的布局,到头来,竟只为了我这样烂泥扶不上墙、什么也救不了的废物,当真,值得吗?”李星云有些失神的道。 他又想到了那个在晋地被袁天罡亲手杀死的无名兄长。 如果是他的话,会比我今天好很多吗? “看来殿下当真是经历了一些臣也难以知晓的事,方才有所悟,但臣刚才所言殿下之错,却并非是这些。”袁天罡平静的摇了摇头,随即继续道:“臣乃唐臣,食唐之俸禄,臣愿为大唐殉国,更愿为大唐子民苦心孤诣。” 李星云身具九五之数,袁天罡认为,李星云的身上,有袁天罡自己也难测的东西最好。 “以殿下之眼光,不知能窥见往后多少光阴呢? 五年,十年? 贞观年间,臣与李淳风合作推背图,阅尽往后千年,李淳风颇多布局仍存于今日,臣已于这人世不知度过多少光阴,凭着这些时日,比我那挚友多看了两眼罢了。 殿下可知,外族起兵攻破皇都,杀人盈野,掳走皇帝及诸多宗室大臣而归,一路劫掠,裹挟无数百姓而归之时,天下苍生是何感受? 殿下可知外族入主神州,我之黎民百姓皆沦落为奴,那时,天下苍生是何感受? 殿下可知流民四起,聚众而反,边地蛮族乘机攻城略地,屡兴屠戮,那时,天下苍生又会是什么感受吗?”袁天罡娓娓道来,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李星云随着袁天罡的话语,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血红之中,在那血红之中战乱四起,灾荒遍地,战争、杀戮,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一般。 在李嗣源动手杀他之前,他曾听三千院说过,李嗣源欲与漠北联合,攻破岐国,莫非…… “在未来,在殿下看得见、看不见的未来。 以殿下的身份,有些事不做,会害死很多人。 天地间,我与殿下之意,纵使难平,又怎比得过沉沦的众生。 这些会因殿下而死的人,却未必只是在殿下生前身后的百年间,这,便是殿下刚刚所言中唯一的错误。 殿下不止是大唐灭亡这一注定结局的变数,更是这一时代中,天下的变数!”袁天罡继续道。 “乱世早十年结束,也许后世千载将会大不如样。”言及此,袁天罡继续道:“无论是卦象中的天机,还是殿下的天资聪颖、殿下的宽仁爱物,殿下的心胸宽广这一切都在告诉臣,你就是那个能完成懿宗,僖宗,昭宗未竟之事业。 能做到朱温、李鸦儿、宋文通等野心勃勃之辈做不到的事,让这天下大同的人。”言及此,袁天罡走到李星云身侧,举起李星云刚才倒好的杜康酒。 “三百年间,除挚友李淳风外,本帅不屑与任何人饮酒,哪怕是我大唐历代君王、宗室也是一样。”袁天罡举起装着杜康酒的茶碗,继续道:“但今日之殿下,勉强有资格与本帅同坐。” “你……”李星云抬眼望向他,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今日,不是臣子与君王同饮。 本帅代我大唐二十一代先君,代这三百年间为护卫大唐而死的仁人志士。 代李药师、代颜清臣…… 代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伊始,曾护卫我神州大地的无数英灵……” “代往矣之亡灵,敬肩负后世千载兴衰的殿下。”言罢,袁天罡将茶碗中的杜康酒一饮而尽。 三百年间,虽不知甘苦…… “殿下,请。”袁天罡看向李星云道。 “嗯。”李星云同样将杯中杜康酒一饮而尽。 “看来殿下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做一个持剑庇佑一方的侠客,现在,该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天子了。”袁天罡再次开口道。 李星云闭目沉思。 良久,那个曾经的红衣少年在睁开双眸,看向袁天罡道:“既然这天下满目苍凉,战事迭起,那便杀出一条血路吧。 舍我之身为子,落天元,百年内,愿这世事兴衰由人……” “不由天。” “哈哈哈……”袁天罡仰天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快意。 “臣,袁天罡,愿助殿下成千秋万代之业,再造大唐盛世!”袁天罡起身,整理好斗笠、面具,单膝跪地,看向李星云道。 “有三件事。”李星云一边示意袁天罡起身,一边道。 “殿下请讲。”袁天罡看向李星云道。 “第一件事,听说不良人天藏星是绝顶高手,有些事,需要他助我一臂之力。”李星云看向袁天罡,开口道。 “臣这便传讯关外总舵,召他入关,辅佐殿下。”袁天罡看向李星云,回答道。 “第二件事,我师父阳叔子,加封其为太子太师。 若真有那日,我希望我师父也能看见。”李星云看向袁天罡,开口道。 他现在脚下没有寸土,太子太师这个职位不值钱,这个消息甚至不会传出藏兵谷,却能保他师父阳叔子一条命。 “臣,遵旨。”袁天罡平静的道,对李星云的心意,他自然心知肚明,但此刻殿下既已出山,那便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吧。 “第三,烦请替我给朱温传个话,就说,大唐皇子李星云,要出使梁国。” …… 岐国。 幻音坊。 密布着帷幕的大殿内,女帝缓缓向着自己平日所坐的卧榻走去,身旁还跟着两名幻音坊侍女。 “女帝万福金安。”一名幻音坊弟子手持一卷情报,看向女帝行礼道。 女帝缓缓走至卧榻前,优雅的坐下,看向那幻音坊弟子道:“拿过来。” 那幻音坊弟子闻言,恭敬的双手持着情报向着女帝走来,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走几步,女帝便用内力将那一卷情报从其手中摄走。 那弟子随后便恭敬的伏地,等着女帝的下一道命令。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女帝看着眼前的情报,暗暗感慨道。 有时候,这人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地方,那块云彩有雨。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凤子龙孙。”女帝看向手上大梁对李星云的通缉令,暗叹一声世事无常道。 至于这消息,毫无疑问,是不良人和玄冥教一起传出去的,可谓声势浩大。 “雪儿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女帝询问身边的幻音坊侍女道。 她忽然想起,那些幻音坊弟子传回的消息,姬如雪现在去执行的任务好像就是跟李唐有关。 是不良人天暗星。 而无论是五大阎君之死,还是阳叔子的徒弟重现,以及最后出手的那不良人,都是围绕着渝州城展开的。 在此之后,李星云的身世便传遍了天下,这几者之间可有什么联系吗? “回女帝的话,暂时还没有。”周围的侍女纷纷回应道。 “传令,玄净天、妙成天,让她们俩去,务必把这李星云,给我请到幻音坊来。”女帝看向身旁的侍女下令道。 其实这活她本来想交给梵音天的,但她脾气太火爆,收集情报、搞暗杀还行,收买人心就…… …… 一片树林间。 李星云一行人在路上。 “内个,星云啊。”上官云阙迈步走向李星云身边,看着李星云试探性的开口道。 “师哥。”陆林轩也走上前,看向李星云。 “星云,你真要去出使大梁啊。”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一脸忧虑之色,看向李星云道。 玄冥教有不少高手,他们家星云要是真去了,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师哥,还有,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陆林轩则是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星云问道。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师哥了,不过这样也好。 “去找人,去等人。”李星云回想着自己上一世遇到张玄陵的地方,张玄陵行踪不定,希望这一次还能那么巧吧。 第三十六章 入局 森林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交错,阳光透过一层层的密叶,打下道道光斑。 微风拂过,周围茂密的树木随风摆动,站在这一片绿茵之中,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李星云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抬眼仰望苍穹,天边云朵千变万化,点缀着一片晴空,高挂的艳阳,结合着划过众人视线的飞鸟,形成了一幅绝美的花卷。 “师哥,我们去找谁啊?”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问道。 “是啊,星云。”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疑惑的问道。 之前不是说要去大梁吗?怎么又要去找人或者等人? 李星云将身上挂着的龙泉剑取了下来,放在身边,看向一旁的上官云阙。 他这如此正式庄严的模样着实让陆林轩和上官云阙两人皆是一惊。 “我说等的人,是三千院和张子凡。 至于我说找的人,是一位高人。”李星云看向眼前两人,解释道。 “舵主?”上官云阙闻言一惊。 “三千院? 舵主?”陆林轩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上官云阙,不知所以然。 “三千院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藏星,武艺高强,是不良人总舵的舵主。”李星云平静的道。 他说这话,也没有避讳姬如雪、倾国、倾城的意思。 姬如雪闻言一惊,这可让一直盯着她的上官云阙得意起来了。 “舵主他的功力可是大天位,狐狸精,等他来了,有你受的!”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洋洋得意的看着姬如雪道。 “内啥,你说,张郎还回来,这事儿是真的吗?”倾国看向李星云,粗犷的问道。 “当然。”李星云一脸肯定的看着倾国、倾城两人道。 随即,一群人又踏上了旅途。 如果他这次心中所想能成,此后道路也许会顺畅很多吧。 “师哥,你说的那个高人,又是谁啊?”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问道。 “是一位多年前曾以一己之力打退整个玄冥教的绝顶高手。”李星云看向陆林轩俏丽的面庞,平静的道。 如果张玄陵前辈这十多年没有疯癫…… 上官云阙、姬如雪两人闻言皆是一惊。 …… 玄冥教,总舵。 极为空旷,且光线照不进来的大殿显得十分昏暗,暗色的地砖,暗红色的帷幕,以及帷幕之上那血红色的诡异图案叫人不禁望而生畏。 层层叠叠的台阶,几乎叫人一眼望不到边际,精雕细琢的石像巍峨的立于大殿各处,其身上虽已有了不少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却依旧不失威严。 从这一二细节,已可窥见当年建造这大殿之人心思。 但就是不见天日这一点,让本该巍峨如皇宫一般的大殿多了几分阴森之意,若地宫陵墓,若九幽地府。 像很多东西,就是不像皇宫。 玄冥教的大殿内,一身型矮小,宛若婴孩一般,但皮肤青紫,头生犄角,眸中尽是紫黑之色的怪物,盘腿坐在玄冥教主位的宝座之上。 玄冥教,冥帝。 那宝座本是一张椅子,但他身形太过矮小,只能在其上盘腿打坐。 但即便其姿态如此滑稽,形象如此诡异,他面前的几人也不敢有分毫的不敬。 因为面前之人,是玄冥教的冥帝,大天位的绝顶高手。 孟婆手拄盘龙杖,佝偻着身子,看向刚刚被他们打扰,进而出关的冥帝。 在她的身后,是水火判官,杨焱、杨淼两人分别身披红、蓝双袍。 “参见冥帝!”三人恭敬行礼。 “起来吧。”朱友珪带着一股子妖邪之意的声音响起,让杨焱、杨淼不禁打了个寒战。 “禀冥帝,冥帝闭关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玄冥教损失惨重,此事,皆是老婆子指挥无方所致,请冥帝降罪。”孟婆率先向着冥帝开口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五大阎君远在渝州,鞭长莫及之下,力有未逮也属正常。”朱友珪并没有怪罪孟婆的意思,反而是开口替其开脱了起来。 他生母是营妓,没什么势力给他依靠,在朱温的一众儿子中也不受宠,但朱友珪相信,人,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组建玄冥教后,他日夜苦修邪功,培植势力,清除异己,让玄冥教有了今日的强盛。 同时,朱友珪很清楚,玄冥教是他最重要的根基,孟婆是他最重要的亲信,所以就算孟婆真的有错,他也要为自己人开脱。 整个玄冥教内,除了孟婆以外,无论是那水火判官,还是五大阎君,亦或是那黑白无常,都不可信。 “谢冥帝,老身必定戴罪立功,不负冥帝恩德。”孟婆恭敬行礼,而后退到一边。 “冥帝,这件事现在在江湖上已经闹大了,我们玄冥教这次折了五大阎君,损失惨重,接下来,您得拿个主意了。”杨焱看向冥帝,一俯身,恭敬的开口道。 “是啊,冥帝,那李星云是李唐余孽,有人将其身世背景汇成了图像,再加上属下下发的悬赏令,不管是真是假,此事已然传的人尽皆知。 主意,还是得冥帝您来拿。”杨淼看向冥帝,同样开口,附和杨焱道。 “孟婆,你怎么看?”冥帝看向孟婆开口问道。 蒋仁杰这个废物! 当年诛杀李唐皇室的任务就是他去做的,不仅留下了祸患不说,今天还闹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他竟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启禀冥帝,老身以为,那李星云在明,不良人在暗,更有通文馆、幻音坊两家虎视眈眈。 那不良人天暗星一朝杀我五大阎君,足以见得那些暗中窥伺之人已然有些按耐不住。 老身的意思是,当以雷霆手段尽快除去李星云,以绝后患。 当然,最好还是先听听皇上那里怎么说。”孟婆看向朱友珪,恭敬开口回答道。 “嗯,所言甚是。”听孟婆捋了一遍,朱友珪觉得思路清晰了很多,真不愧是他的亲信。 “还有一事,冥帝。”孟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朱友珪道。 “讲。”朱友珪盘腿在玄冥教主的宝座上打坐,看向孟婆道。 “我玄冥教失了五大阎君与黑白无常,是不是从江湖上在吸纳一些武艺高强的“能人异士”,兼并一些“江湖门派”,以为我玄冥教之助力?”孟婆看向朱友珪,问道。 “嗯,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事成之后,记你一功。”朱友珪将视线从孟婆身上收回。 还是孟婆办事,最让他放心了。 “报!”一名玄冥教众举着一卷情报走入大殿内。 待其走近,其双手恭敬的将情报呈上。 不待其他人出手,朱友珪运转内力,将那情报摄入手中。 翻看了一番后,朱友珪不由得有些怒上心头。 “岂有此理。”朱友珪看完手上的情报后勃然大怒。 “我不去找他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来找我,真当他背后有人,我皇城守军及玄冥教众的刀,就杀不动他这前朝余孽的狗头吗?”朱友珪看完后,一边随手将情报递给了孟婆,一边道。 此刻,他本就阴森的面孔多了几分冷冽。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冥帝愤怒的咆哮道。 …… 一座山清水秀的小镇内。 李星云纵情的欣赏着镇上的美景,他身旁的几个人看着他这副模样,颇为无语。 四周有山,一片翠绿接连不断,若翠绿的美玉,林间偶有一片飞鸟飞起。 小镇上,房屋鳞次栉比,顺着一条青石板路,几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走在街上。 街道两侧,有不少买各种东西的。 李星云身披青衣铁甲,头戴斗笠,背后背着龙泉剑,腰挎环首刀,一马当先。 这一路上,姬如雪大多时候都是一幅闭目不言,远离世俗尘缘的样子,倾国、倾城两人等张子凡等的是望眼欲穿。 陆林轩持剑而立,悄悄的和姬如雪较着劲,不过之前姬如雪帮了她一把,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星云啊。”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踱着小碎步,走到李星云身侧,看着他道。 “上官兄,什么事?”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开口问道。 “内个,星云啊,大帅……”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道,但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袁天罡跟你说,还会有其他的不良人来找我们?”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平静的道。 “星云,你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了,星云,你心里有数就好。”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捏着兰花指道。 “不过。”姬如雪拿着一张图像,还有一张玄冥教的通缉令,陆林轩、倾国、倾城三人围着她,几人一起端详着图像上的内容。 “我师哥,他是……”陆林轩看着图像上的内容,有些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唐……”姬如雪呢喃着道。 “余孽!”倾国、倾城两人颇为震惊。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姬如雪有些不满的看向倾国、倾城两人道。 而就在众人闲聊之时,一道身披白袍,带着遮住下半边脸面罩的身影,在李星云一行人背后悄悄的望着李星云,尤其是李星云背后的那柄龙泉剑。 第三十七章 温韬 山清水秀的小镇上,李星云一行人走在路上。 此刻,温韬带着面罩,身披白袍,在李星云一众人身后窥探着对方。 自不良人解散后,他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武功不济,但靠着一手寻墓探穴的本事,小日子混的也算很开。 冥帝朱友珪、晋王李克用都与其有联系。 这天下间想当棋手的人,有哪个会拒绝一枚上好的、毫无威胁的棋子呢? 如今李星云的身份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一边是冥帝之令,一边,是不良帅的命令…… 熟悉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袁天罡,一个已经渐渐被世人遗忘在史书之上的名字,一个所有不良人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世人中,那些掌权者对袁天罡的恐惧来自于未知,那他们这些不良人对袁天罡的恐惧来自于窥见了袁天罡的冰山一角。 而知道的更多些,有时并不意味着快乐。 思及此,他匆匆前行。 行于路上,李星云一边望着身边的人间烟火,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做,而在他身后,上官云阙则是跟在他身后。 陆林轩跟姬如雪并排走在一起,倾国、倾城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忽地,一道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白袍之下,带着面罩的身影匆匆从人群中穿过,直至穿过行走的颇为分散的李星云一行人,走到李星云身侧之时,他刻意的装了李星云一下。 李星云顿觉肩上一轻,本来被他背在肩上的龙泉剑在这一瞬间已然不知去处。 天捷星温韬,还是老样子。 李星云当然感觉到了温韬的动作,看着那一身白袍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也无动于衷。 温韬兄,你是跑不掉的。 “没长眼睛啊你。”陆林轩手持剑鞘,看着刚刚撞了自己师哥一下,却又跑的飞快的白袍人喝道。 “嘿,跑到到快啊你!”以上官云阙的眼力,自然看出对方是来偷东西的,而且还从他们星云的身上偷走了龙泉剑! 按理来说就这点小把戏怎么能从他们家星云的手上抢龙泉剑? 这是给他出手的机会呢。 上官云阙运足了内力,抬脚一跺,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地上一块小石子震起,他抬脚一踢,那小石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温韬。 此刻,温韬抱着龙泉剑正飞快的倒腾着两条腿走着,忽地,感觉小腿一痛,身体不受控制飞出好远,而后他无力的跌倒在地。 上官云阙飞身而上,直接赶上了温韬,他看向温韬嘲讽道:“跑,你倒是跑啊,偷了东西你还想跑。 拿来吧你。” “我叫你偷!”上官云阙一边从温韬怀里夺过龙泉剑,而后摁着温韬直接就是两个大比兜,给温韬脸上的面罩都打飞了。 “是你?”一见温韬面容,上官云阙顿时一惊,有些诧异的道。 “嘿嘿嘿,上官兄,好久不见了。”温韬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上官云阙,带着几分示好的意味的笑了笑,随后向着其打招呼道。 …… 汴州。 贝阙珠宫、桂殿兰宫的焦兰殿上。 朱友珪又一次来到了这焦兰殿,顺着层层叠叠的石阶而上,望着眼前大殿柱上的金龙,以及那醒目的“焦兰殿”三个字,朱友珪压下心头的悸动,继续向着焦兰殿走去。 过不了两天,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迟早是他的,朱温的身体他知道,本来就一天不如一天,此刻,他纵情娱乐,不理政事,就算他不出手,朱温迟早也会驾崩。 他二弟朱友文已然被他囚禁,现在的朱友文不过是个傀儡,毫无功力的废物。 朱友贞? 哈哈哈…… 他朱友珪已经这副模样了,这辈子找不了女人,没有后代,除了这一身武功,除了成为大梁的皇帝…… 还有别的路吗? “杀!”方刚走进焦兰殿,朱友珪便问道一股剧烈的血腥味。 随后,便是一阵刀锋砍如血肉之中,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 是焦兰殿内,一众玄冥教众正在杀人。 “哈哈哈……”眼前的杀戮盛宴明显取悦了朱温,他坐在龙椅上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快意。 “陛下,冥帝求见。”一名玄冥教众单膝跪地,向着龙椅之上,身材肥胖如球一般,面容狰狞,身披龙袍,两肩背着飞龙一般的配饰的朱温道。 “让他进来。”朱温闻言,本来显得十分快意的脸庞,脸色瞬间差了不少。 是那个怪胎。 “儿臣参见父皇。”朱友珪一身黑袍,脑后绑着恶鬼配饰,随着宫门大开,他走进焦兰殿内,向着朱温行礼道。 “听说最近玄冥教损失惨重啊。”朱温看向大殿上的朱友珪,开口道。 “这……”朱友珪闻言心头一惊,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开口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遣玄冥教众为父皇搜寻延年益寿之至宝,却不想有人从中作梗,我玄冥教众浴血奋战,拼死一搏,可终因寡不敌众,小输一阵。 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重振旗鼓,一雪……” “放屁!”朱温恼怒的站起身,看向朱友珪、粗暴的呵斥打断道。 “五大阎君他们追随朕多年,却因为你的愚蠢而一朝葬送,哼……”言及此,朱温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儿啊,你天生异相,虽已年近不惑,却仍是侏儒身材,又加上练习邪功,导致如此肤色,甚至不能亲近女色,虽说早已成亲,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思及此,心中郁闷顿生的朱温看向朱友珪挖苦道。 这一番话,句句如刀锋般,插在朱友珪心间。 什么叫天生异相?长的难看,难看出了新高度,难看到前人留下的词汇无法形容,这叫天生异象。 还有,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就算不能亲近女色,他也是男人! 朱友贞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里清楚,朱友文都已经是一个傀儡了,按说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他都是一众皇子中最优者。 为了讨好朱温,他连自己的老婆都送去了! 为什么对我还是如此苛刻?! “你还有什么坏消息?快说!一次性说完! 别叫我再倒胃口了。”朱温看向朱友珪继续呵斥道。 第三十八章 我可以……我还可以…… 焦兰殿上。 朱温看向朱友珪,而朱友珪也仰着头望向朱温。 “父皇,孩儿打探到,那李星云不日便会亲至汴州,到时候,我们等着他自投罗网。”良久,朱友珪看向朱温,开口禀报道。 李星云必须除掉,但,李星云对他朱友珪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而且,看来父皇在玄冥教中除了五大阎君以外,还有人啊。 “那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怎么就能笃定他会前来汴州,而不是太原或是凤翔之类的地方呢?”朱温看向眼前的朱友珪,越看越觉得倒胃口。 他从一介草民到称霸乡里,后又如义军为将,而后出卖黄巢,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封王、废立、夺位。 他朱温一世征战,就算李克用和李茂贞都被他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他真命天子、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倒胃口的白痴?! “孩儿以为,届时,我们可以以静制动,孩儿已经打探到幻音坊、通文馆都正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等他们争个两败俱伤,我们玄冥教便可坐收渔利……”冥帝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温扔来的酒杯砸在了脸上。 他只得将满腹委屈和怒火、合着没说完的话一并咽下。 “蠢货,就算是自投罗网,只要李星云活着来到了汴州,那就算是把老子的脸打肿了。 更何况,他要是不来汴州,只要他的身世背景传遍天下,幻音坊和通文馆就会打着复辟的旗号来反对老子! 你还想着以静制动,你还想着坐收渔利! 你以为李克用和李茂贞都他妈跟你一样是白痴吗?”朱温火了,他站起身,狠狠地责骂着朱友珪。 他这个蠢货孽种到底知不知道李克用的厉害! 李茂贞倒也罢了,要是让李鸦儿得到了李唐皇室,那他朱温的麻烦不就大了吗! “父皇教训的是。”朱友珪心中已然是恼怒至极,却又不得不强压心头怒火,俯首做礼道。 他已经这副模样了,成为大梁的皇帝,就是他最后的念想,为了这个念想他可以忍! “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幻音坊、通文馆之前,在他来到汴州之前,把这个李星云给我除掉!”朱温看向眼前朱友珪,喝令道。 还是他的友文好,虽然是养子,但不止高大威猛,武艺高强,性格上也像他,就是不知道这几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变得胆小怯懦了不少。 不想了,一股子糟心事儿。 “是。”朱友珪俯首作揖道,随后转身离去,一级一级的从层层叠叠的台阶上走下。 “杀。”在其出门后,大殿内再次传出朱温杀人的声音,还有那畅快至极的笑声。 …… 青葱的树林内,阳光透过树枝树叶打在草坪上,一片光斑与阴影汇成了一种带着莫名美感的图画。 只是一人的叫声破坏了这树林的宁静,不知惊起多少飞鸟。 “上官兄,救命啊!”温韬被人用捆好吊在树上,他此刻正在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向上官云阙,祈盼他能救自己一命。 再看看身前围着的倾国、倾城、姬如雪、陆林轩四人,温韬顿感不妙。 远处,李星云坐在树下,靠着大树,在树荫下乘凉。 等闹腾的差不多了,再把温韬救下来。 这一次和上一世还是有差别的,他的好兄弟张子凡还没找到他,不过估计快了,然后是三千院,也不知道他到哪了。 “还敢骗人,看来你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陆林轩从剑鞘中拔出断剑,在温韬眼前挥了挥,明晃晃的剑光晃的温韬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你,你小心点。”温韬看向眼前的陆林轩问道。 “你偷李……公子剑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点?”姬如雪看向眼前的温韬,冷着一张脸道。 “我真是不良人,我,我只是和上官兄多年不见,就想试一试他的武功。”温韬用一种极为真诚、无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众人,但众人很明显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 “武功?”倾国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继续道:“你小子这点内力怕是连大星位都没有吧,就你,试上官……云雀儿的武功?” 中星位试中天位? 还蒙着面? 你小子这话我都不信。 “讨厌,是云阙,诶呀,他真是不良人,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 我看,就是场误会吗。”上官云阙看向眼前的几人,替温韬解释道。 “误会?你和李公子说去吧,你看看他信不信?”倾城看向上官云阙,不屑的道。 反正她不信。 “上官兄,看在不良人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温韬也看出来了,在这个小团体中真正有能力决定他生死的只有一旁坐在树下乘凉的李星云。 “嘿嘿,星云啊,你看这……”上官云阙踱着小碎步,走到李星云身侧,开口想为温韬求情。 “可杀而不杀,是为“仁”……”李星云闭目,默默的念道。 “呼。”温韬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就看到了生的希望,那眼睛瞪的贼亮。 上官云阙也有些高兴的点点头,能救下温韬这样的同僚,他也很开心。 陆林轩和姬如雪几人面面相觑。 上官云阙从李星云身边站起,正要走向温韬,将他放下来,便听李星云在背后念出了另外两句。 “该杀而不杀,是为昏。” 上官云阙回头,正好对上李星云那平静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神情,顿时打了个激灵,乖巧的退到了一边。 “嗯?!”温韬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自求多福吧。”上官云阙看向温韬,给了他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 李星云缓缓起身,手扶环首刀,背倚龙泉剑,缓缓向着温韬的方向靠近。 从藏兵谷中他得到了两样东西,一把龙泉剑,一套华阳针。 “我,我知道通文馆和幻音坊都在找你!”情急之下,温韬开口道。 “嗯,我也知道。”李星云看向温韬,缓缓的拔出腰间的环首刀。 在阳光的折射下,寒光慢慢划过温韬的脸庞。 “我……我还可以帮你找到不良人天暗星。”温韬继续道,他虽然不知道天暗星是大帅的那一步布置,但对方在渝州城闹出了那么大动静,李星云肯定也想把他召为己用。 姬如雪闻言,捂着嘴偷偷的笑了一下。 陆林轩看向姬如雪,觉得有些奇怪。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三十九章 冥帝之谋 茂密的树林内。 李星云手持环首刀,缓缓的向着温韬走去。 “殿下想要称霸天下,肯定需要天暗星这样的人才,我,可以帮你找到他。”温涛这时真有点慌了,在他眼中,持刀一步步走来的不是李星云,是死神啊! “是啊,星云,温韬的武功是不怎么样,充其量也就跟黑白无常差不多,可他其他的本事就厉害了,找人,找东西都是一绝。”上官云阙开口为温韬求情道,他知道,找天暗星这事儿对李星云没什么价值,但是,只要能展现出温韬的价值,相信星云会明白怎么做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刚说出口,就引火上身了。 “你这么替他说话,不会是和他有什么勾结吧。”姬如雪看向上官云阙,以语气清冷的说出了这略带调侃意味的诛心之言。 “狐狸精,这里边有你什么事儿?”上官云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看着姬如雪道。 “凡事,应小心为上。”姬如雪看向李星云,平静的道。 “呦呵,成心的啊。”上官云阙此刻看着姬如雪,就像古时的忠臣看进谗言的小人、佞臣一样。 “先是盗剑不成,后又语无伦次,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话。”这时,陆林轩也开口了。 “啊!?”温韬闻言,大惊失色,这短短的片刻之间他在阎王爷面前反复横跳好几次了。 “大意失荆州,马虎失街亭。 小心使得万年船,师哥,我觉得咱们凡事儿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道。 上官云阙感觉到了极大的“外交压力”。 “嘿,这……”上官云阙看了看姬如雪,又看了看陆林轩,这俩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还有,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替他说话,不会是别有所图吧。”陆林轩看向上官云阙质问道。 “嘿,这,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上官云阙闻言一惊,随后,他看向李星云道:“星云,他真是我们不良人的卧底。 我担保,他身份上绝对靠得住。” “也就是说,行为上不一定靠得住咯。”姬如雪看向上官云阙道,而后,她继续道:“而且,你也说了,你和他之间很多年不见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确定他不是来加害李星云的呢?” “呃这……”上官云阙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法确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林轩看向上官云阙,继续道。 温韬以极为真诚、带着渴望的眼神望向上官云阙。 “我……我没说的!”上官云阙最终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屈服”了。 “啊?”温韬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能没话说啊,上官兄,你没的是话,我没的可就多了呀。 “温韬,掏出点“干货”出来,要不然呐,你自求多福吧。”上官云阙看向温韬,提示道。 “干货?”温韬开始思索,此刻,他全力发动了自己的大脑,像极了三千院孤身入漠北大营,被发现后听闻李存礼来了的样子。 “温韬兄。”李星云挽起环首刀,挽了个刀花,闪烁的寒光震慑的温韬心中一紧,随即,温韬只听得李星云道:“小心,接下来可能有点疼,不过应该只会疼一下。” 温韬:“不!!!”Σ(?д?|||)??! 李星云挥起环首刀,霎时间寒光一闪。 姬如雪、陆林轩、上官云阙三人有些不忍的侧过了脸去。 …… 玄冥教,总舵。 从外部看,玄冥教总舵的建筑是颇为状庄严的,华丽、方正的建筑屹立于山水之间。 建筑周围有竹林、迷雾,还有山间瀑布,树石。 而不如这栋建筑之中,便能感受到一股极致的阴冷,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殿内,顺着一层层台阶和一根根带着金雕盘龙的柱子看去,是此刻正勃然大怒的朱友珪和正静静地倾听着朱友珪倾诉心头怒火、委屈的孟婆。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他人也不敢在这时靠近朱友珪。 “啊!!!”朱友珪愤怒的咆哮着。 阴厉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大殿。 “我拼了命练这邪功,搞成这副模样,为什么!? 为了什么!?”朱友珪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紫色的皮肤,心中怨气与愤恨越发剧烈,他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一旁的石制扶手,只听得“咔嚓”一声,其指力已入石制扶手之中。 虽然他还没有扶手高…… 这么多年,为了大梁、为了玄冥教,他四处征战,当年若不是为了大梁,他心急求成,又怎么会直接修炼…… 以至于走火入魔,变得不人不鬼! “还不是为了帮他打江山坐天下! 现在倒好,这龙椅他倒是做舒服了,反倒是看不上我了。”言罢,他又是一声咆哮。 这么多年来,朱温可曾体会到他的难处? 谁知道带着那四个神经病和一个桀骜不驯、根本不服从管教的二弟建立这玄冥教有多困难? 朱友文仗着朱温的宠幸,还有一幅威武不凡的好相貌,以及极高的武学天赋,在被他囚禁之前没少让他难做。 那四个神经病就不说了,肯放他们离开很大程度上就是受不了了。 他的苦谁懂!谁懂?! 朱友文被他囚禁,如今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当属他朱友珪! 他虽不是嫡子,可朱友贞的母亲也早死了,他是玄冥教的教主! “皇上从来就是这脾气,冥帝还是要忍一忍。”孟婆拄着盘龙杖,看向朱友珪劝诫道。 这不劝倒好,一劝朱友珪更来气了。 “怎么忍? 为了讨好他,我连自己的老婆都送出去了。”朱友珪看向孟婆咆哮着道。 “反正我都这幅模样了,女人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冥帝在孟婆面前烦躁的踱着步,他看着自己紫色的肌肤,心中抑郁之情更甚。 “可他居然还要打我,居然还要当着大庭广众骂我!”朱友珪说到这里,心中愤慨无以复加,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只是他阴厉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宛如恶鬼一般,让大殿内的气氛更阴间了不少。 “唉,身为皇子,为皇上奔波效命,可他却待你如此凉薄,唉……”孟婆唉声叹气的敲了敲盘龙杖,对冥帝的凄惨遭遇表示了极大的同情。 “让人心寒呐。”孟婆继续道。 朱友珪闻言,挪开了捂着眼睛的手,不再哀嚎。 “让他接着闹吧,他这样不爱惜身子,我看也没几天蹦头了。 等他一咽气,这大梁的天下照样是我朱友珪的!”朱友珪继续道,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基九五,位加至尊的那一刻。 “那皇上要我们除掉李星云?”孟婆试探性的问道。 “不急,他不是要来汴州吗? 我们就在这汴州等他自投罗网,到时候……”到时候,我正好一箭双雕。 “可冥帝,龙泉剑应当就在李星云手上,万一他不来,或者提前被幻音坊和通文馆的人带走?”孟婆继续问道。 “五大阎君的本事我清楚,能那么轻松的干掉蒋仁杰他们,这天暗星是个狠角色,起码也得有中天位的功力,在他吸纳了蒋仁杰等人的内力之后,不知又会是什么修为。”冥帝看向孟婆,阴冷的笑着,道。 “冥帝高深莫测,老身难以理解,还望冥帝直言。”孟婆拄着盘龙杖,看向朱友珪。 她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暗星到底是谁,朱友珪莫非知道了什么? “无论是龙泉剑,还是李星云这个人,对通文馆、幻音坊而言都是奇货可居,利益当前,我就不信,他们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把这李星云分成两半,一人一半带回去。 那李星云的背后有不良人,到时三家相争,必然损失惨重。 李星云要来汴州的事儿,你找人给我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他要是不来,我要他身败名裂!”朱友珪看向孟婆,愤怒过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道。 君王岂能有戏言,这李唐余孽要是言而无信,哼哼…… “还有,这李星云必有算计,这段日子带着玄冥教众,慢慢的把皇城守军控制起来。 大小臣工的家里,都给我安插上眼线,虽不知那李星云敢来我汴州的底气是什么,不管他有什么底牌,什么阴谋算计,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妄!”朱友珪看向眼前的孟婆,这个自己多年来最信任的人道。 这几天,总舵的教众多了不少,连带着效率都高了不少,不愧是孟婆,她办事儿就是让他放心。 “冥帝,这需要的人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唉,这玄冥教中难免有他人眼线,这般行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孟婆看向朱友珪请示道。 “人手的问题好说,从分舵调集教众,继续吸纳江湖高手,记着,要仔细的遴选,千万不能让奸细混进来。”朱友珪自信慢慢的看向孟婆道。 “冥帝放心,老身必回为冥帝选取“可信的”忠勇之士效力,老身办事,绝不会让冥帝“失望”。”孟婆看向朱友珪,平静的道。 第四十章 袁天罡与李嗣源 树林内。 温韬重重的摔在地上,他下意识的望向李星云,而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死,刚刚李星云那一刀,也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不良人温韬,谢殿下不杀之恩。”温韬连忙起身单膝跪地,看向李星云道。 “温韬兄,既如此,你就先跟着我吧。”李星云看着眼前的温韬,笑着道。 那笑容给温韬的感觉极为“核善”,让温韬觉得脖子后面有点飕飕的冒凉风。 “走吧,继续出发。”李星云环视了一旁身边的同伴们,平静的道。 …… 通文馆内。 虿坑前,李嗣源一袭白衣儒冠,盘腿打坐,静心修炼至圣乾坤功。 临渊而坐,身前是无数毒蛇枯骨,身后是青葱草坪与树木,只见李嗣源猛地睁开闭着的双眼,佛面之上多了几分冷冽的意味,他抬起双手,行功至手上。 一身浑厚的至阳内力在其掌中激起一阵气浪,搅的周围空气动荡不休,一条条毒蛇被李嗣源以内力从虿坑中摄起,世人惧怕的白眉蝮被李嗣源以内力抓起,围成一个大圈。 随着李嗣源发力,一条条白眉蝮被他的内力碾成齑粉,尸骨无存,消散在风中。 至圣乾坤功的霸道与李嗣源对这部功法的精通在这一瞬之间展现的淋漓尽致,李嗣源对自己一身内力的掌握与对至圣乾坤功的熟练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惜,努力日复一日,这功力却没有半点长进。 忽地,他听得身后一阵异动,这让他心头一惊。 “什么人?”李嗣源下意识的在心底思索着。 以他的功力竟没能察觉那人的靠近,直到对方行至自己身前,制造出了响动自己方才发觉。 这让他心底不禁泛起了嘀咕。 “不知何方神圣,不打招呼未请自来,不觉得失礼吗?”李嗣源依旧盘坐于原地,对着身后的袁天罡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李嗣源略一侧过头,是一道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在青衣玄甲面具斗笠之下的身影。 不管此人是谁,有何目的,绝非善类,不可小觑。 李嗣源在心中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随后他转身看向袁天罡,圣主范拿捏得极有分寸:“既然有问无答,那就得罪了。” 只见李嗣源运足内力,掌中蓝色气焰大盛,他运起至圣乾坤功,奔着袁天罡就冲上去了。 …… 此时天色已晚,李星云带着身后一行人终于找到了那家曾经遇到张玄陵的客栈。 此时,客栈内,李星云一行人各自要了房间,还有一桌上等酒席。 一行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客栈的店小二恭敬的端上来了一盘菜,放到桌上后,他将视线投向李星云背后的龙泉剑。 身形一闪,他瞬息之间便来到李星云身侧,将龙泉剑拔出,拿在手上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就是龙泉剑呐。”那“店小二”把玩着龙泉剑,笑道。 “呦呵,今天偷剑的人还不少啊!”上官云阙拍案而起,催动一身内力,身形快到了极致。 温韬闻言颇为尴尬,低下了头,此刻,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着面罩吃饭。 就在上官云阙的手即将碰到那店小二手上的龙泉剑时,他的手被那店小二轻松拿捏住。 只见那人顺手一甩,便将上官云阙甩飞出去,上官云阙踉跄着稳住身子。 “呦呵,厉害呀,小子,我们姐妹儿陪你耍耍。”倾国给倾城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向着那店小二扑去。 倾城脚下脚步快如幻影,来到倾国身边,两人对那店小二呈夹击之势。 那店小二见倾国、倾城容貌略微有些惊诧,但脚下功夫毫不松懈,他周身激起一阵气流,避开倾国的攻击,一手持龙泉剑,正面迎向倾城。 那人伸手按住倾城,脚下脚步一扭,轻松借力将倾城甩向倾国,而后,便觉身后凛冽恶风突起。 他侧过身子,轻松写意的避开姬如雪的陆林轩的剑锋。 一手持龙泉剑背在身后,潇洒的来到了李星云身侧,温韬如临大敌的看向眼前持着龙泉剑的店小二。 “什么人?莫非是冥帝的暗手? 不可能啊,朱友珪有什么暗手能瞒过石瑶?”温韬惊骇的看向眼前持着龙泉剑的店小二,还有依旧在桌前吃吃喝喝,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的李星云。 此刻那店小二一身高人风范,和他平凡的脸完全不搭调,对面的姬如雪、陆林轩并肩而立,倾国、倾城捏着拳头,上官云阙也抽出了手中的刀。 “呦呵,厉害啊,再来!”倾国略微有些恼怒的看向眼前的店小二,刚刚他们只是试探,未出全力,要是全力出手,眼前这人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客栈的掌柜见到这一幕已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店里那个唯唯诺诺的伙计吗? 怎么,他家的伙计竟是个不出世的武林高手吗? “师哥,小心。”陆林轩看向依然坐在桌前巍然不动的李星云,有些焦急的道。 姬如雪略一思索,见李星云依旧坐的平稳,若有所悟。 上官云阙则是如临大敌,在中天位里他上官云阙也算得上是排的上号的高手,刚刚的交手已经告诉上官云阙,眼前这相貌平平的小子起码也得是大天位的功力! 刚刚他上了那么多轮的菜,他上官云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机。 好厉害的隐匿功夫,绝非善类、不可小觑。 …… 通文馆内,一方凉亭之下。 李嗣源亲自泡茶,而在他的对面之人,正是袁天罡。 此刻,他已经被袁天罡收拾服了。 李嗣源抬眼望向袁天罡,以他大天位的功力,掌力竟连眼前这人护体罡气都穿透不了。 他十弟李存孝,也是大天位的高手,寥寥片刻,便战败被擒。 来者不善呐。 但李嗣源觉得,他在眼前这青衣玄甲,脸戴面具之人面前还有嚣张的资本。 不管如何,眼前之人没有对自己下手,那就必然要有所图谋,哼哼,不管如何,他李嗣源绝不会让对方那么容易的得逞! 两人于凉亭内就坐,李嗣源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轻轻的品着。 两人就坐之地可谓山清水秀,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放眼望去,溪流奔腾不息,草色青翠如玉。 “想不到,你义父李克用,本是沙陀族小吏,因为立下了赫赫战功,被赐李姓、封晋王,这才飞黄腾达。 到今天,更是能与朱温分庭抗礼。 真是想不到啊。”袁天罡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幽幽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 “不知不良帅大驾光临通文馆,有何贵干呢?”李嗣源看向眼前的不良帅,开口打断道。 不能再让对方说下去了,因为他家确实是因为被赐李姓,封晋王,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出身外族的缘故,这天下诸侯谁都能把李唐皇室不当一回事,可他们不行。 想当年,李茂贞等京畿三镇犯上作乱,欺凌天子。那一战,李克用暴打李茂贞等三镇,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顺手为之,可思虑再三,大军驻扎数十天后还是放弃了。 他曾问他义父,良机千载难觅,为何不直取那昭宗李晔,他义父却没有给他确定的回答,当年义父他到底在顾虑什么?后来思虑良久,他才悟得他义父几分手段。 他们家和李唐皇室的糊涂账是算不明白的。 “我将要辅佐李星云起兵,剿灭朱温。”不良帅看向李嗣源,平静的道。 “好啊,朱温弑君篡位,不良帅此举上应天心,下顺民意。”李嗣源看向袁天罡开口称赞道,但只是表示口头支持,剩下的一概不提。 “只是李星云初出茅庐,羽翼未丰,所以,我想劳驾圣主以通文馆的名义前去响应,以壮声势。”袁天罡看向李嗣源道。 “如何响应?”李嗣源抿着茶的嘴一停,看向袁天罡问道。 “称臣。”袁天罡给李嗣源的答案也很简单。 没有选择,没有商议,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李嗣源闻言,内心恼怒,他这一生在袁天罡面前最后的高光时刻马上就要来了。 “你叫我给李星云磕头,有句话,说出来不太好听啊。”李嗣源看向眼前的袁天罡,阴阳怪气的讥讽对方道,他李嗣源在晋国身份尊贵、地位遵循,位高权重,别说是李星云身份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够格! “但讲无妨。”袁天罡看向李嗣源道。 “我义父割据三晋,但兵微将寡,与朱温只能算是互不侵犯,现在你要我去给李星云助威,这不是摆明了要挑战朱温吗? 我,怕独木难支啊。”李嗣源看向眼前的袁天罡,推托道。 “听说圣主最近与岐王李茂贞交往颇多,她那里,就拜托你去支会了。”袁天罡看向李嗣源道,语气不急不缓。 言罢,袁天罡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连这他都知道?”李嗣源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但见不良帅要走,他连忙起身,看向不良帅,语气之中多了几分不耐:“你我二人素昧平生,李星云身世尚未明朗,今天刚一见面,你就要我向他称臣,有些过分了吧。” 第四十一章 三千院 通文馆内。 袁天罡身形已经走出凉亭外。 “为人臣子,分所应当。”袁天罡平静的说道,随后,他侧过脸看向李嗣源:“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打商量的。” “我要是偏不去呢?”此刻,李嗣源得知对方之用意在于为李星云造势,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底气,只要有求,不割下几块肉怎么行? 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向来只有他们通文馆对别人干! “李星云只要昭告天下,收回赐给你家的李姓,别说通文馆,你觉得你义父李克用在这三晋大地上还站得住脚吗?”袁天罡的语气依旧平静,可吐出的话语却让李嗣源遍体生寒。 李嗣源略一沉思,佛面之上,双眼在眸中转动。 良久,不良帅的身形渐行渐远,而李嗣源则是无力的坐在了凉亭内的椅子上。 看来只派去一个张子凡,不够啊。 …… 客栈内。 三千院将龙泉剑插回李星云背后的剑鞘。 “舵主,久仰大名了。”李星云看向身侧一身店小二打扮的人,笑着道。 “舵主?”姬如雪、陆林轩、倾国、倾城、上官云阙、温韬几人皆是一惊。 “不良人天藏星,参见殿下。”三千院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行礼道。 “天藏星?”上官云阙、温韬闻言皆是一惊。 待三千院起身后。 “不良人天捷星参见舵主。”温韬连忙起身对着三千院见礼道。 “不良人天巧星参见舵主。”上官云阙也连忙收起武器,对着三千院行礼道。 “得了,这里的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殿下。”三千院在李星云一行人的酒席旁边找了个座位坐好,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水道。 “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呐。”倾国颇有些神经大条的看向眼前的三千院道。 “真是的,你们不良人怎么都这个风格,差点没打起来。”倾城看向三千院道。 “哦?还有人如我这般吗?”三千院闻言倒也来了兴趣。 温韬心下一惊,顿感不妙。 “可不是咋的,就那个一身白衣服的,上来捧着李公子的剑就跑。”倾国看向温韬,大大咧咧的道。 三千院将视线投向温韬,而温韬则是在三千院玩味的神情中流了一头的冷汗。 三千院:(???皿??)??3??你什么档次跟我一样的出场方式? “师妹,雪……姑娘,上官兄,温兄,还有倾国、倾城两位美女,你们先吃,我去跟舵主商量点事儿。”李星云看向身前众人,面色平静的道。 “师哥,你,不会有事吧。”陆林轩闻言,略有些担忧的看着李星云。 “李公子,此人武艺高强,当谨慎。”姬如雪依旧是冷若冰霜的神情,她看向李星云,平静的道。 “诶,舵主对大帅,对星云的忠诚绝对可以保证。 所以啊……”上官云阙凑到李星云身侧,看向李星云道:“星云,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三千院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放心。”李星云默念着,前世梦中已然告诉了他,三千院绝对可靠。 虽然他前世诸多布置可能都白费了,但重活一世,他必破此局,为世人博得一线生机。 见众人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李星云又补了一句:“放心,舵主绝对可靠。” “那我就多谢殿下的信任了。”三千院看向李星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李星云走出了客栈,三千院紧随其后。 “诶,你们那个什么天藏星真的没问题吗?”陆林轩看向上官云阙问道。 “舵主他,应该是不能害我们家星云吧。”上官云阙思索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 “不过舵主常年坐镇关外总舵,如今前来,想来也是大帅的安排。”温韬若有所思的道。 “继续吃吧,等李公子回来。”倾国看向众人,张罗道。 …… 屋外,李星云和三千院走在街上。 “还不知道,殿下要找我做什么呢?”三千院一边欣赏着风土人情,一边看向李星云问道。 这人一身店内杂役打扮,可却有一股子英气在其中,容貌衣装皆普通,可在他不伪装时,就是能做到让人不敢小觑。 和他仍在扮演店小二时的唯唯诺诺,简直像是两个人。 如今夜色已然有些深沉。 李星云看了看三千院, “放心。”李星云想了想跟三千院相处的事情,看着他道:“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以后有你放心的时候。” “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我就真的放心了。”三千院看向李星云道。 “舵主,你身在关外总舵,怎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忽地,李星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三千院问道。 “是大帅,许久之前就给我发消息,让我赶往关内,说殿下需要我的辅佐,说起来,我已经等了殿下有一阵子了。”三千院看向眼前的李星云解释道。 “嚯,还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李星云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 “对了,舵主,接下来,只怕要你与我们分开些许时日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三千院,平静的道。 “我知道,殿下要去汴州,殿下是希望我潜入汴州,以为内应?”三千院看向李星云,问道。 “聪明。”李星云拍了拍手,一边悠闲地散步,一边肯定着三千院的智商,随后,他继续道:“可惜你没猜对。” 三千院:∑(??д??lll)? “我脚下无半寸容身之土,身旁也唯有几位朋友与不良人愿意鼎力相助,不良帅所说的止兵治乱,难。”李星云停下脚步,仰望着此刻明月依稀,已然渐渐有些暗下来的天色,平静的道。 “而今天下格局已定,从头开始招兵买马,攻城略地,已然来不及了,但,却并非没有任何机会。 如今有了袁天罡和舵主,这绝境中,还有最后一线生机。”李星云侧过脸,看向三千院,平静的道。 “殿下所说的生机是?”三千院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 “造势、借尸还魂、李代桃僵。 夫战者,可施以奇险之策而图长谋。” 第四十二章 再会张子凡 客栈内。 李星云端坐在客栈大堂,一张桌前,一碗酒,一碟茴香豆,一碟花生米,他坐在大堂内,闭目养神。 七星诀可于意念中修行,这极大的增加了他的修行时间与效率。 他在等人。 等张子凡到来。 而且他已经在这客栈内苦等了数日,他每日在大堂打坐的身影都快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温韬有一身寻人寻物的好本事,无论张玄陵是否从此处过,只要张子凡来了,一切都好说。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子凡。 时至正午时分,屋外艳阳高照,灼热无比,此时仍在夏天,毒辣的阳光灼烧着大地,极高的温度下,空气中气浪滚滚,仿佛空间都扭曲了一般。 往来的行人匆匆,偶有劳作之人带着一身大汗漓淋走进客栈内,要了一碗凉茶,匆匆饮下后,又匆匆离开。 唯有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在堂间一坐便是一正午,若老僧入定一般,面前的酒与下酒菜皆是分毫未动,正如他的身形一般。 气经和七星诀中的内功都是增加内力极快的内功,上一世,他就是靠着这气经,在短短几年间从一个武功俱废的废人到可以与尸祖焊魃分庭抗礼、不落下风的绝顶高手。 良久,李星云睁开眼眸。 他感知到了一道气息。 是他的张兄来了。 李星云抬眼望去,只见张子凡一袭白衣,缓缓自屋外走入屋内。 “李兄。”张子凡手持修文扇,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张兄,你可让我等的好苦啊。”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打趣道。 “李兄,我,我有一件事想和李兄商量。”张子凡想到来之前义父对他说的话,顿觉有些难以启齿,低下了头。 “巧了,张兄,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道。 “那……李兄先说?”张子凡坐到李星云身侧,看着他道。 “张兄,借一步说话。”李星云起身,戴上放在桌上的斗笠,将那红甲玄纹铜环面具挂在腰间,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子凡随后起身,跟上了李星云的脚步。 两人来到了李星云的房间。 “李兄,你师妹他们呢?”张子凡看向李星云,突然想起来了,问道。 “在屋内避暑,这大热天的,谁愿意在外面走动。”李星云对着张子凡解释道。 “哦,我是见李兄一个人坐在大堂,这才有此一问。”张子凡在茶几上坐定,看向李星云道。 “我那是在等你。”李星云躺在床上,看向张子凡道。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李兄送我情。”闻言,张子凡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对了,李兄,我这次前来是为了李兄你赐……赐婚的事儿。”张子凡看向一头扎在床上的李星云道。 “什么?赐婚?! 什么赐婚?”李星云闻言,有些惊诧的坐起,看向张子凡问道。 “就是那日李兄你说我会抬着八抬大轿来娶倾国、倾城的事儿,我义父知道了,唉。”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满脸的幽怨之色,这让李星云有些愧疚。 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 “好家伙,听风就是雨,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是缓兵之计,哪有那么多说道。”李星云略一思索,大概就直到李嗣源在想什么了。 “可不是嘛。”张子凡此刻对倾国、倾城的抵触不是一般的大,他义父是没见过倾国、倾城的容貌,要不然岂能说的那么轻松。 “对了,张兄,你跟倾国、倾城的事儿先放放,我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让张兄你帮忙参谋参谋。”李星云坐起身,靠在床边,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放送下来,看向张子凡道。 “李兄请讲,张子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子凡见李星云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看向李星云道。 “只是,李兄。”张子凡环顾四周,随后对着李星云道:“不在找其他人一起帮忙谋划一下吗?毕竟人多力量大。” “此事干系甚广,现在最好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李星云将头上斗笠摘下,顺手一甩,凭借一身深厚内力将斗笠甩到张子凡身前的茶几上。 “李兄,请讲。”张子凡看向李星云,平静的道。 “我有一个朋友。”李星云开了个头。 “嗯嗯,我懂,李兄。”张子凡闻言一笑,看向李星云道,表示自己对他的朋友的经历感同身受。 “你不懂。”李星云非常严肃的看向张子凡道,他也懵了,现在跟这件事儿有关的人就你不懂了,你还在这给我懂上了。 你要是懂,上辈子就不会深陷心魔不可自拔了。 “我大唐贞观年间,有一国师,名袁天罡,他曾受命于唐太宗李世民,为其炼制长生不死药。 后,其与殿上试药之时,虽然真的得了长生不死之身,可却因此走火入魔,太宗见其惨状,直到驾崩于含风殿,也终没有服药。”李星云度量了多日,以疏间亲,须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长生不死药? 还有,李兄你说他得了长生不死之身? 那他今天还活着吗?要是活着,他岂不是活了三百多岁!”张子凡闻言,一脸震惊,这事儿虽然很离奇,但从李星云空中说出,他张子凡信。 “是,那袁天罡被太宗任命为不良帅,统帅着不良人,直到今天。”李星云点点头,看向张子凡道。 “天呐,这世上真有活了三百岁的人。”张子凡思索了一下,三百年光阴,这样的人,他的境界只怕很难以他们的眼光去想象了。 “那,李兄你要和我说的这件事,和那袁天罡有何干系?”张子凡压下心头震惊,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没关系,但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李星云以极为真诚的眼神,看向张子凡道。 李星云:(●°u°●) 」 张子凡:(;一_一) “李兄请讲,张子凡洗耳恭听。”张子凡将修文扇放在茶几上,李星云的斗笠边,平静的道。 “我那个朋友,他出生的那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儿……” 第四十三章 “小明”与“老玄”的爱恨情仇 “曾经有一天,大概是十六年前,一个……嗯,武林门派的掌门人……小明,得知了一件事情。”李星云开始用自己的方法来叙述他对张子凡身世的所知。 “他所修炼的功法与江湖上另一个门派掌门人……嗯,叫他老玄吧,老玄的家传武功相辅相成,若能得到,神功大成绝非难事。”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娓娓道来。 李星云太清楚一门神功秘籍对武者的重要性了,尤其是那种可以与自己修行的功法相辅相成,进而合而为一的功法。 没有气经跟七星诀,他想有现在这般功力只怕还得要些年头的苦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子凡摇头感慨着,感慨着世事的纷乱。 在这个子弑父,兄杀弟,弟杀兄,下克上,上残暴不仁的时代,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十六年前,那一年我们才刚刚出生啊。”张子凡虽心思缜密,但此刻却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他看向李星云分析道。 “嗯,张兄真是聪慧极了。”李星云称赞了一下张子凡的敏锐,随即继续道:“但小明知道,老玄神功盖世,自己绝不是老玄的对手,于是,他暗中派出自己门下弟子监视老玄的门派,真别说,这一来二去的,还真让他等到了机会。” 张子凡正襟危坐,看向李星云,认真的听着。 “若是实力不如人,那么所等的机会,要么是以阴谋诡计暗算,要么,是借势而为,趁虚而入。”张子凡听到这里,还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手挥修文扇,看向李星云,分析着。 “嗯,恰逢那年朱温招揽老玄,想要将其收入麾下,老玄对朱温不屑一顾,在焦兰殿上大打出手。 朱温暴怒,整个玄冥教兵发玄武山……也就是老玄的门派。”李星云看向张子凡,继续道。 “玄武山,天师府? 朱温,玄冥教?”张子凡这个时候略微有点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还没有那么不对劲。 张子凡知道玄武山上有天师府这样一个门派,但从小家人“管的严”,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是,老玄以一己之力打退了整个玄冥教的进攻。”李星云继续平静的,客观的,正确的叙述道。 张子凡闻言双眸一凝,玄冥教高手无数,朱友珪、朱友文兄弟皆有大天位功力,即便是十六年前,也足够了不起了。 “但小明又怎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偷偷潜入玄武山,找到了老玄的夫人,将其打倒在地,而后夺取了老玄的独子,打算逼其就范。 老玄他家世代一脉单传,这个儿子没了,他家很可能就绝后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道。 “卑鄙,太卑鄙了。”此时,张子凡已然有些义愤填膺,他初入江湖,还是热血青年的阶段,对这等腌臜之事只是嫉恶如仇,但不知为何,义愤填膺之下,还有几分惶恐在其中。 连张子凡自己也不清楚,这惶恐是从何而来。 “老玄回来后,见到这一幕,以为自己的夫人已经遇害,便要冲上去与小明搏命,但玄冥教围攻在前,其夫人生死不明在其中,其独子被小明裹挟在后,他已是方寸大乱、强弩之末,被小明打下悬崖,从此生死不知。”李星云起身,看向眼前的张子凡,严肃的道。 张子凡不说话了。 你讲就讲,站起来干什么? “而,那老玄的独子,被小明收为义子,带在身边,细心调教为手上的一张王牌,以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用他来胁迫老玄就范。”李星云顿了顿,看向眼前的张子凡,继续道:“而老玄被打落山崖后,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之间想不开,沉浸于心魔之中。” “张兄,你说,我该如何劝我那个朋友?”李星云把问题抛给了张子凡。 张子凡思绪正乱,被李星云开口打断,他思索了一番,良久,他犹豫着道:“李兄所言之事确实困难,人性多疑,以疏间亲更是大忌,但,但,但我想,若是铁证如山,李兄那朋友心中应当有所明悟。” “张兄,我不良人天捷星极善寻人,事不宜迟,不如你我这便启程,相信用不了几天,便能让我那好友窥破真相,脱离苦海。”李星云看向张子凡道,随后,他走进茶几旁,带好斗笠,将环首刀拴在腰间。 这一次,他不想背着龙泉剑了,他准备把龙泉剑交给上官云阙,想来准没问题。 “只有你我二人,与那天捷星吗?”张子凡依旧立于原地,他并没看向李星云,而是将视线投向手上摊开的修文扇,那个大大的文字上。 “兵贵神速,以你我功力,再加上温韬,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老玄。”李星云此刻已然快要走到门边,他并未回首,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道。 “我听说李兄不日便将启程汴州,届时,想来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如此关键的时刻,李兄却愿为了那个朋友找人,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吗?”张子凡依旧未动,他看向立于大门前的李星云的背影,平静的道。 李星云要推开房门的手一顿。 “那不知,张兄的意思呢?”李星云收回了手,扶着环首刀的铜环,平静的道。 “看来那个朋友,对李兄而言真的……很重要。”沉默良久,张子凡苦笑一声,感慨道。 “只是李兄不怕好心不成,你那朋友不领情,到时与你翻脸吗? 还有,那人是只李兄的朋友,而已,李兄只问过我是否愿意出谋划策,尚未问过我是否愿意帮忙找人,就真的、真的确定我张子凡会帮你吗?”张子凡起身踱步,抬眼望了望窗外一二行人,对着李星云问道。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家三口,父母带着孩子幸福的在街上散步的场景落在了张子凡眼中,街上行人匆匆,不息,不回。 仅凭一窗口,若井中窥天,难窥多少风景,那一家人早已消失在张子凡视线之中,却让他久久不忘,仿佛那一家人还未离开自己的视线。 仿佛那一家人还在自己眼前。 霎时两人皆无言,屋内寂静无比,虽然犹有街边、堂内喧嚣之声,但他们两人之间,很安静。 “那不知在张兄心中,这心是包藏祸心的心,还是一颗别有所图之心?”李星云侧过脸,看着仍旧呆愣愣的望着窗外的张子凡问道。 第四十四章 寻 “唉。”客栈内,张子凡幽幽长叹,此刻,他心乱如麻。 “李兄之心,张子凡已然明了,只是此刻我心乱如麻,方刚失言了。 李兄,请。”张子凡对着李星云一礼,道。 李星云抬手,将房门推开,率先走了出去,张子凡紧随其后。 他们两人一人一身青衣玄甲,一身一袭白衣儒服,行至大堂内。 让李星云略微有些惊讶的是,大伙竟然都在。 “呦呵,李公子说的真准啊!张郎真来了!”倾国看见李星云身旁的张子凡,眼睛一亮,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张郎,俺们想你想得苦啊。”倾城跟着倾国,两人一起,一左一右把张子凡夹在中间。 但此刻,张子凡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对二人的行为做出反应,只是依旧低着头,立于原地。 “咋的了,愁眉苦脸的呢?”倾国拍了拍肚皮,略微有些不解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张子凡。 “二位,我和张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可能要打扰你们了。”李星云侧过头去,看向倾国、倾城两人,平静的道。 “啥事儿啊?说出来,俺们姐妹儿帮着你一起干。”倾国闻言,急公好义的他当时就想着帮帮李公子和张郎。 “对,人多力量大。”倾城拍了拍胸脯,扫视了一眼大堂内的众人道。 “此事有我、张兄、温韬兄三人足以。”李星云对着身边众伙伴道,随后,他走到上官云阙身侧,顺手摘下背在背后的龙泉剑,递给了他。 上官云阙没接,他看向李星云,试探性的问道:“星云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请上官兄和诸位暂且帮我保管一下龙泉剑,我们去去便回。”李星云见上官云阙不接,将龙泉剑放在桌上,而后拍了拍他身旁温韬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张子凡跟在李星云身后,温韬同样心领神会,三人走出了客栈。 “这就……又走了?”倾城有些不解的看向倾国问道。 “嗯,应该是吧。”倾国也有些不确定。 “唯。”陆林轩看向上官云阙,问道:“我师哥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不知道啊。”上官云阙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不过……”上官云阙摸了摸下巴,分析着。 “不过什么?”倾国、倾城、陆林轩三人带着好奇的神色,异口同声的看向上官云阙问道。 就连姬如雪都有些好奇的向他投来了视线。 “不过既然是带着温韬去的,那想来是要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上官云阙分析完毕。 “切~” …… 出了客站,李星云、张子凡、温韬三人各自牵了一匹马。 “殿下,传我同行,可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温韬看着已经翻身上马的李星云、张子凡二人,他手拉着缰绳,平静的道。 “是要你帮忙找一个人,不过,你先等等。”李星云稍稍感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通文馆的暗哨后,这才开口看向温韬道:“他叫张玄陵。” 张子凡闻言,眸光一凝,略微抬起头,他胯下的战马略微有些不安,他一拉缰绳,制住有些异动的战马。 “殿下口中的张玄陵,莫非是……天师府的崇玄真人?”温韬闻言,略一思索后,便有些明悟的反问李星云道。 “你知道?”李星云有些意外的看向温韬,早就听说天捷星见多识广,没想到这么见多识广。 “殿下说笑了,放眼这天下,江湖上的门派就那么几家,大名鼎鼎的张天师,我又怎会不知?”虽然张玄陵已然失踪多年,但却依旧不妨碍有一些人记住这个名字。 “既然知道,可能找到他。”李星云看向温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殿下放心,这天底下,没有我们温家找不到的东西。”温韬看向李星云,信誓旦旦的道,说到“温家”二字,他眸中闪过一丝热切乃至……狂热。 哪怕那东西是袁天罡藏的,只要他还在这世上,我温韬就能将他找出来! …… 焦兰殿上。 “杀,杀!哈哈哈……”朱温一手搂着朱友珪的妻子,一边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眼前的玄冥教众大兴屠戮。 几名玄冥教众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焦兰殿的地砖,整个大殿内满是血腥味,朱温谈笑自若,吃喝入常。 杀戮对他而言,是最好的表演节目。 “美人儿啊。”朱温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的美女,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大殿,此刻,他正是志得意满之际。 忽地,一名玄冥教众踱着小碎步,来到龙椅前的台阶下,跪下,道:“陛下,有密信。” “嗯?”朱温此刻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搅,心中极为不爽,但他还是收了兴致,示意殿内一众玄冥教众退下,顺便将没杀完的人也一并拉下去。 “美人儿啊,你也下去。”朱温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的张贞娘,顺便在其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肌肤上揩了一把油,示意她也下去。 “陛下……”张贞娘娇滴滴的向着朱温示意,那眉宇之间满是诱惑之意,既然是需要她也跟着下去的密信,那她更应该留下来! 朱温脸色猛地一变,吓得张贞娘花容失色,连忙跟着一众玄冥教众走出了大殿。 “是什么密信啊?”朱温一手持金色酒杯,将其重重摔在玉台之上,杯中酒水四溢,有的滴落在桌子上,有的滴落在他手上,他看向跪在御台下的玄冥教众,问道。 那玄冥教众还未来得及言语,大殿之上,瞬息之间便出现两道身影,一人身披蓝色长袍,一人身披红色长袍。 水火判官,杨焱、杨淼。 这两人几如鬼魅般出现在大殿上,这是其极其高深的内功的表现。 “怎么是你们两个? 朕不是说过,如无要事,不可轻举妄动吗?”朱温看着眼前的杨焱、杨淼,有些不解的问道。 “陛下赎罪,臣等罪该万死。”杨焱、杨淼两人皆是齐齐下拜,看向朱温请罪道。 这时,杨焱以“伏阳神功”隔空打出一道炙热掌力,那掌力落到此刻仍捧着密信的玄冥教众身上,顷刻之间,那玄冥教众周身便燃起烈焰,惨叫声响起,片刻后又停下,不消片刻,那教众便连人带身上的盔甲,皆被焚成灰飞,消散在大殿上。 第四十五章 时局 汴州。 焦兰殿上。 朱温坐于御台上的龙椅之上,他看向眼前周身上下都被遮蔽在长袍下的杨焱、杨淼,勃然大怒,他顺手将手上的金杯摔了下去,拍案而起。 “你们两个没我的命令竟敢御前行凶!”朱温勃然大怒,看向杨焱、杨淼,那狰狞的面容结合着他魁梧如巨人般的身材,即便他功力远不如杨焱、杨淼,那久居高位的气场却依旧压的两人喘不过气来。 即便颓唐多日,他也依旧是那个叱咤天下的朱温! “皇上赎罪,臣等有要紧之事禀报,唯恐走漏风声。”杨焱与红袍下,焦急的看向朱温开口解释道。 “皇上,玄冥教有变,臣等今日冒险来此也是迫不得已啊。”杨淼焦急的看向朱温帮自己的兄弟辩解道。 杨焱、杨淼两个人很简单,站在谁那边绝对会赢,他们就站在谁那边? 所以他们选择了大梁的皇帝朱温,如果有一天朱温不在了,他们选择朱温的嫡子朱友贞。 即便朱友珪势力最强,朱友文最得宠。 玄冥教是依附大梁而存在的东西,谁最可能是大梁的头,他们就效忠谁。 “玄冥教,有变?”朱温闻言一惊,再想想那半人半鬼的畜牲,心下不由得有些发寒,他看向眼前两人,追问道:“你们说的有变,是什么? 玄冥教是我大梁的利刃,还能反过来对准我大梁不成!” “皇上,最近臣等发现,冥帝在大规模的从外地分舵向总舵调集教众,同时,撤换了大批玄冥教鬼帅、头目。”杨焱有些心急,他看向朱温道。 “臣等派遣亲信调查,发现大批的玄冥教众正被安插进皇城守军之中,还有的,被安插进了朝廷的各个部门、朝中大小官员家中、街边小巷等等。”杨淼依旧俯着身子,对着朱温汇报着自己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 “什么!”朱温闻言大惊失色,他缓缓的坐下身子。 政变! 这两个字猛地在朱温道脑海中蹦出来。 除此之外,对于朱友珪的行为,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这畜牲真敢弑父不成!他难道以为把他这个君弑了,然后控制好皇城守军与玄冥教众就能关起门来做皇帝吗? 朱友贞被他派去攻打潞州,他军中有上将王彦章,这是大梁军中少有的高手,随他征战多年,他特意没有把他调入玄冥教,而是留在了军中,就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玄冥教尾大不掉。 除此之外,还有朱友谦、杨师厚领大军在外,朝中有敬翔,玄冥教内,不说友文,他还有一张底牌没启动呢。 就算掌握了整个皇城的守军和玄冥教众,只要他们回军,叛乱也弹指可平,任你有再高的功力,能杀的动几十万大军吗? 思虑片刻,朱温就平复了心态。 忽地,朱温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开口看向眼前的水火判官,道:“我命玄冥教全力除去李星云,目前,可曾派人追杀?” “有这个命令吗?”杨焱看向杨淼,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听说呀。”杨淼看向杨焱,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个畜牲!”朱温在心底暗暗恼火,此刻,他强压暴怒的怒火。 李星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破坏他们大梁的法统,同时,这还是一杆王旗,被李克用和李茂贞得去了,可以用于招募天下心向前朝之人的王旗! 这个人藏的好好的还好,如今既然暴露在了他们眼前,那他就必须死! 这个逆子! 几十年的征战生涯告诉他,愤怒只会让人失去理智,怒火、咆哮和木棍打不倒李克用的大军。 “倒是最近我们在大肆宣扬李星云要来汴州之事。”杨焱看向朱温,思索了一会儿道。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朱温看向眼前的两人,平复了一下暴跳如雷的心境道。 “来人!”待杨焱、杨淼退下后,朱温开口道。 几名身披黄衣的侍卫自梁上翻下。 这些侍卫都是朱温绝对信得过的心腹。 “传友文来见朕,快。”朱温看向其中一人,面带焦急之色,道。 …… “张玄陵!”温韬手持罗盘,一手捏印诀,闭目搜索着他家殿下要找的人。 “找到了。”不消片刻,温韬睁开眼,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张子凡二人道。 “这么快!你找人不要个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吗? 你别不是找到某个同名同姓之人身上了吧。”张子凡不知温韬手段,闻言略微有些惊讶,他骑在马上,看向温韬道。 “什么信息都有,怎么能体现出我的本事来?”温韬见张子凡一脸震惊神色,被遮在面罩后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继续解释道:“习武筑基练气。 无论是我们中原武道的文练、武练、横练,亦或者漠北的萨满,娆疆的毒虫,亦或者那南阳的降头,倭奴的武士、佛门的僧侣,甚至以阴气、杀气、邪气养身的魔门。 出了中原,在有些地方,星位和天位的设定都不存在。 但修精气神而得道者,万变不离其宗,其中道行高深者,自有天命傍身,气运加持,请殿下与张公子放心,我这一手绝对无错。” “不过说来也巧,殿下,你要找的这人离我们非常近。 想来不出半日,便能找得到他。”温韬看向眼前骑在马上的两人,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道。 “既如此,便有劳温兄了。”李星云面色平静的看向温韬道。 温韬在前,一马当先,李星云、张子凡两兄弟拍马赶上,紧随其后。 …… 藏兵谷内。 袁天罡正端坐于一方书房内,静静的读着一本书。 书山无涯,学海无边,三百年光阴,唯有一朝一夕,一日复一日的积累。 忽地,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手捏住身前案上还蒸腾着热气的茶水,掌中气流涌动,顷刻间,便将杯中茶水蒸发殆尽,他将杯中茶叶扬像天空,手掌反复间,又用茶杯将一片片茶叶扣住。 谦卦。 紫薇星动,天赐封金,不争,方无往不利,万事皆遂。 虽是善果,但其间解意,非是霸道,而更偏向于天道。 “怪哉。”罡子觉得他的CPU也要烧了。 过去几十年间遇到的异动加起来都没这几天遇到的多。 “不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他身旁,一道白衣白发,容貌俊秀的虚幻身影将手扶在袁天罡肩上玄甲之上,笑着道。 “而今变数众多,袁兄,看来逆天而行者,终会为天意所戏。 他终究会选择天道,而非霸道,袁兄,是我算对了。”那虚影看向袁天罡笑道。 “天道、霸道,孰能问道?以我之心代天心,我意,又与天意何异? 不过一事之间,些许苍黄翻覆,似是而非。李兄着相了。 吾已将这天下铸成棋局,其间小势可改,大势,已非区区天道可逆! 李兄放心,这朵李花会开,你的天道,本帅也会给他找一个最好的继承者。 他们,谁都跳不出去。” 第四十六章 张玄陵 马蹄声阵阵,如雷贯耳。 温韬一骑在前,张子凡李星云在后。 每走一阵子,温韬便会停下来再次确认方向,说来也巧,温韬感觉张玄陵也在向着他们走来。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追寻。 数个时辰后。 三人骑马来到了一片丛林之间,一条曲折的小路直通树林深处,路面坑坑洼洼,剩下的路已然难以让马匹通过。 道路两旁,一棵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撑起一片树荫,偶有几束阳光朝破如阴云般的大树,照在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之上。 暖洋洋的。 李星云率先勒马停下,而温韬和张子凡两人又冲出去些许距离,两人先后勒马停下。 “李兄,怎么了?”张子凡在距离李星云两丈远的距离,一扯缰绳,在战马的嘶鸣声中调转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星云问道。 温韬同样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李星云。 温韬、张子凡两人神色皆是一凝。 只因在李星云身后,一个晃晃悠悠,一身衣衫褴褛,须发花白的老道正晃晃悠悠的走着,李星云骑在马上,背对着他。 那老道一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用两根筷子一样的东西随意的插了起来,一身衣衫这少一块,那少一块,已残破的不行,他身形略显消瘦,此刻,嘴里还嘟囔着一些东西,但极为混乱,什么也听不清。 “什么时候?!”温韬看着那李星云身后晃晃悠悠的老道,心下大惊。 这一路他在前方探路,怎么会! 温韬此刻心下略有些慌,像见了鬼一般,不过在看骑在马上的李星云,又放下心来。 张子凡面色凝重,虽然对方看起来没什么气场,相比道士更像个乞丐,若非身上的阴阳鱼图案,几乎与乞丐别无区别。 但他就在温韬身后,他也同样没察觉到对方是如何出现的。 李星云略一发力,身形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正好落在张玄陵身前。 “诶。”张玄陵像是刚刚发现李星云一行人一般,他略带几分惊奇的看向李星云,啧啧称奇道:“诶,你这人,绝非人间凡品呐。” 在其身后,张子凡和温韬两人骑着马缓缓靠近。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凤子龙孙。”张玄陵自顾自的感慨着,他摇头晃脑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完全无视了身后正靠过来的张子凡、温韬两人。 “李兄,这……”张子凡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那疯老道,不知如何是好。 “见过真人。”李星云看向张玄陵一礼道,对张玄陵这样不畏强权之人,李星云保持着十分的敬意。 哪知张玄陵闻言竟是连连后退几步,慌乱的想要逃走,一边走,嘴里一边还在嘟囔着:“我找我儿子去,我不理你,我找我……” “张真人,我能帮你找到你儿子。”李星云看向张玄陵,平静的道。 “你知道我儿子在哪?”张玄陵本已有些慌不择路之感,他无视了温韬、张子凡二人,正要向密林深处走去,听得李星云这一句,他压下心头没来由的惶恐,回头急切的问道。 对一个孩子被拐走的父亲,找回孩子已经是其生命中的一切,这执念足以让他压下心中一切的杂念,不畏生死,不避寒暑,不分昼夜。 “我知道。”李星云看向张玄陵,面色平静如初,他开口道。 “快告诉我。”张玄陵虽然疯癫多年,但此刻眼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热切。 “那张天师可否告诉我,十六年前玄武山上发生了什么?”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玄陵,开口问道。 对方失心疯因执念和心魔而起,除了让其与张子凡父子重聚后,更要为其除去心魔,如此,方能重复清明。 “什么,什么十六年前,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玄陵本能的想说出些什么,但又猛地抱住头,有些痛苦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李兄,这!”张子凡不知为何,对这素未蒙面的老道竟生了几分关心则乱之感,他看向李星云问道,语气之中已然多了几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关心。 “张兄、温兄,放心,他因心魔与执念而疯,若不助其从心魔中走出,他断然无法恢复清明。”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安慰道,但见张玄陵又要逃走,他开口大喝一声道:“张玄陵! 你不找你的儿子了吗?!” “张玄陵,张玄陵,张玄陵!”张玄陵捂着头仰天长啸,此刻,他痛苦万分,仿佛在于什么东西剧烈的搏斗一般。 “我,我不认识你,我,我要走…… 不,我,我要找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张玄陵此刻放下了抱着头的双手,踉跄着在原地摇摇晃晃,仿佛在其心境中,天旋地转一般。 “十六年前,你拒绝了朱温的招抚,玄冥教功上玄武山……”李星云开口,试图给对方几分提示,可事实证明,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够了!”张玄陵仰天长啸,一声暴喝,其周身雷息滚滚,电光密布,紫色的雷霆环绕其周身,滚滚雷霆自其周身溢散开来,打在周围路面、草地、树干之上,其周围的沙石都因其一身内力而微微颤动,仿佛欲要腾空而起。 霎时间,本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空中阴云密布,滚滚乌云在张玄陵头顶汇成一道风暴之眼,其中雷息阵阵。 警钟,已在怒雷中长鸣! 他们附近的林中飞鸟不知惊飞多少,一棵棵参天大树被这内力催成的罡风刮的摇曳不止,仿佛置身可怕的风暴一般,下一刻就会被难以抗拒的天威连根拔起。 张子凡、温韬两人震惊的望着大变的天色,这一幕太过骇人,超乎了两人对人力的想象。 温韬看了看仍一脸担忧之色望着李星云和张玄陵的张子凡,又望了望他家殿下,以及此刻大发神威的张玄陵,满脑子都是“放心”这两个字。 殿下,不是说好放心的吗? 此刻,张玄陵手执五雷,恍若天上神明一般,再无刚刚那般疯癫模样。 “啊!!!”张玄陵暴喝一声,周身雷息、罡气压向四周,张子凡背着威压压的倒退丈许,身形不稳,温韬虽见势不妙,以奇术遁离,却依旧被波及,身形被震飞很远,重重的砸在树上,虽没受太重的伤势,却也搞得狼狈不堪。 张玄陵手挥天雷,对着李星云便拍出一掌。 “李兄!”张子凡担忧的高呼道。 “前辈,得罪了。”李星云周身金色气焰化作道道匹练,缠绕其周身,其身披金色神芒,眸中金光闪烁,李星云以一身至阳内力挥出一掌。 两人对掌一处,金色气焰与紫色雷霆交锋一处,内力的余波将周围数棵大树撞断,地上的劲草都被连根拔起,霎时间风起云涌。 这可比李嗣源的五雷天心诀够劲多了,来,能打醒你儿子,当然也能打醒你这个当老子的! 第四十七章 破魔 树林内。 原本骄阳高照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惊雷滚滚。 残花败叶满天飞舞,李星云与张玄陵两人掌锋交汇一处,凌厉的内力余波掀起一阵飞沙走石。 路边的石子毫无规则的在两人浑厚的内力交锋之下上下波动,而后碎裂,渐渐化为齑粉消散于风中。 张玄陵周身紫色雷霆耀眼夺目,道道雷霆充斥在这片空间的每一处,若天上雷公,一怒而易天象。 李星云周身至阳内力汇成阵阵护体罡风,其周身金色气焰大盛,从远处看,好似一尊周身泛着金色神芒的神明一般,七星诀与天罡诀内力被催动到极致,对抗着道道雷息。 “李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该如何才能帮你,帮他?”张子凡看向正在和张玄陵僵持的李星云问道。 “张兄放心便是,对了,离的远些。”李星云泛着金色气焰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张玄陵,一边对张子凡道。 放心,我肯定帮你把你亲爹拽回来。 相持一阵后,李星云、张玄陵两人身形各自暴退,张玄陵退了一丈之远,李星云则比他多退了四、五步,稳住了身形。 即便靠着气经炼化了五大阎君每人三十年左右的内力,进而功力大增,要和张玄陵相持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内力强对内力弱就是有着绝对的优势,不存在越级挑战的说法,天赋高,功法强,也不过是内力增长的速度比他人更快罢了。 若是有前世巅峰时期的实力,压制疯癫多年的张玄陵自然不难。 “十六年前,你打退玄冥教进攻,可你的儿子却被……”李星云话刚到此,张玄陵咆哮一声,手执雷霆,再次欺身而上。 李星云以守为攻,以退为进,和张玄陵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拳脚相加,数招后,李星云飞身跃起,身形稳稳的停在一棵大树顶部,靠着轻功,他的身形几乎没有对树造成任何压力,就好似凭空浮在树上一般。 “我的儿子,我只是要找儿子……”张玄陵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身形一阵踉跄过后,他周身再次雷光大盛,向着李星云扑来。 李星云脚尖一点,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夺过了张玄陵这一招。 “真没想到,殿下的武功这么高。”温韬看着场上正在交锋的两道身影,在心中暗暗思索道。 以他的功力,很多时候连张玄陵、李星云两人的动作都看不清。 “李兄,这……”张子凡看着李星云,又看了看张玄陵,痛苦的立在原地。 张玄陵运起轻功,天降无数雷霆,他竟凭借着这雷霆接引之力使自己悬浮在空中,道道紫色雷霆上达日月,下至山川。 “啊!!!”他痛苦的咆哮着,捶打着自己的头,呐喊声响彻了这方天地。 张子凡、温韬两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震撼不已。 温韬还好,他是见过大帅的,但张子凡生平所见高手不过李嗣源之流,李克用虽强,可张子凡极少见他,更没怎么见过他出手,张玄陵一身本事,几乎刷新了张子凡对武者之力的认识。 “在你返回玄武山后,你发现自己的妻子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你的儿子被人挟持……”没说几句,张玄陵再次裹挟滚滚雷息而来。 “不听话吗?那就打到你听话为止!”李星云飞身至空中,从青衣内扯出一只针袋,在空中摊开,双手挥为幻影,一根根华阳针裹挟着至阳内力向着张玄陵飞去。 张玄陵周身紫色雷霆大盛,以其掌力为锋,将一根根华阳针弹开。 被弹开的华阳针四散飞到周围,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插在树上,随着雷光闪烁,偶尔闪烁其妖艳的光芒。 李星云见张玄陵这一掌势如天倾,好似排山倒海、天塌地陷一般,同样挥出一掌,滚滚气流在其掌中涌动,一道波及数百米的白色气浪压向张玄陵。 这一道白色气浪搅的林间飞沙走石,好似地动一般,林间尘土飞扬,沿途树木的树叶、枝干、花草皆被波及,不知损坏多少。 张玄陵被李星云这一掌打退数十米之远,他与空中借势跳开李星云气经的攻击范围,周身紫色雷息滚滚,落在一棵树上,大树在李星云的内力作用下摇曳不止,可张玄陵身形稳如泰山。 李星云长啸一声,周身金色气焰前所未有的闪耀起来,掀起道道金色气浪,向着四周压去:“这世上没什么路是人不能走的,只要制心一处,没什么事是人不能办的,若天意定要这世间不得安宁,那逆天而行,就从此刻开始!” 李星云裹挟一身金色气焰,化作一道金色残影,向着张玄陵冲去。 反守为攻,直捣黄龙! 张玄陵挥手接引天上雷霆之力,周身紫色神芒与雷霆大作,他迎向李星云。 两人身形交锋一处,在空中相逢,顷刻之间便过百招,道道气浪再一次搅的林间风声四起。 直到最后,两人各自挥出一掌,随着这最后的一掌拍出,余波四散,横扫天地清,林间尘土,天边乌云,皆被这余波震散。 李星云身形倒退,落在一棵树上,其翻身自树上越下,立于张子凡身边,在看张玄陵,竟已至身前三丈远之地。 再一恍惚,张玄陵身形竟凭空消失不见,只余下道道雷息缓缓自空气中消散。 李星云心下有感,只觉一股恶风自背后传来,他一手擦掉嘴角血迹,运起七星诀,转身准备再战。 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赶至自己身前。 白衣,白发,张子凡! “张兄,不可!”李星云高呼,正欲上前拉开张子凡,却见张玄陵在这生死的瞬间,见到挡在李星云身前的张子凡后,本来凌厉的面孔渐渐变得有几分疑惑,再到最后,慢慢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他周身雷息渐渐消散,身形落在两人身前。 恰在此时,被张玄陵以五雷天心诀招来的阴云为李星云、张玄陵两人掌力余波震散,温暖的阳光再次撒下,照在在场几人身上。 温韬身形无力的靠在远方的一棵树上,缓缓坐下。 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谁在跟他说放心这两个字他跟谁急。 第四十八章 神功大成(1) 树林间,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张子凡,神色莫名。 “你,你是……”盯着一头白发,面容精致、清秀的张子凡,张玄陵满是污渍和皱纹的老脸上神色极为复杂,其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慈爱。 再没了刚刚的疯癫和大发神威。 “李兄,你没事儿吧。”张子凡一时顾不上张玄陵,转身看向李星云问道。 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张玄陵的身份,也猜出了李星云是为何才会如此拼命的帮张玄陵清醒过来,他心中有些动容。 他刚刚看到了,李兄他嘴角有血迹,他怕是受伤了。 “放心。”李星云看向张子凡笑了笑道,他嘴边此刻还有些许未擦净的血迹,他走向张玄陵身前,看向他道:“张天师,这位是通文馆的少主,李嗣源的义子张子凡。 是我的好兄弟。” “张、张子凡……”张玄陵此刻靠着对儿子的爱,差不多已经从心魔中走出,他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此刻满脸担忧的张子凡,心中又不免十分愧疚。 是他这个当爹的性格太过刚直,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这才让他的妻儿…… 可他又身陷心魔之中,眼前这少侠算是拼了命的帮他窥破心魔,可他却在失心疯的状态下伤了对方。 “这、这……”活了一把年纪,疯癫多年的张玄陵这辈子什么糊涂事儿都干过了,可今日之事确实让他觉得十分臊的慌。 “张天师,现在能告诉我,抢走你儿子的人是谁了吗?”李星云看向张玄陵,笑着道。 “是,是李嗣源。”张玄陵思索片刻道,终于想起了一切,也找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十六年前,那人所用功法,是至圣乾坤功,那面具下的面庞,是通文馆的圣主李嗣源! 随着啪嗒一声,张子凡手上修文扇落地。 直到那扇子落地后,张子凡才反应过来,他失态了,而此刻发生的一切,也彻底打碎了张子凡心中最后的幻想。 这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哪怕亲眼得见、铁证如山,依旧会不信。 是人自己不愿相信。 故事很离奇,但张子凡太了解李嗣源了,了解到只听故事,便知道这事儿真是他那位好义父能干的出来的。 通文馆,真是个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地方啊。 “李兄,你受伤了,我来帮你运功疗伤吧。”张子凡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修文扇,而是走到李星云身边,看着他道。 “我伤的不重,放心。”李星云看着身侧的好兄弟道。 他的确伤的不重,毕竟也是大天位功力,而且他老李别说被打吐一口血了,身受重伤、武功俱废也是经常的事情。 他有时候觉得,他这种人就算死过一回再从地狱里爬出来都不稀奇。 见张子凡脸上仍有担忧之色,李星云又开口,深深地道:“放心、放心。” 李星云口中的放心好似申公豹的道友请留步一般,有着特殊的魔力。 不过到底是未来的张天师,抗精神污染能力就是高。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的名讳。”张玄陵凑上前,看向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这是我兄弟,李星云。”张子凡看向眼前的张玄陵道。 李星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兄,想来以你的聪慧,对很多事情已然明了。”李星云看向此刻一脸纠结,神色复杂的张子凡道:“张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让人从心底里不愿接受,很多时候,我们要接受自己的一切,无能也好,平庸也罢,然后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顺势而为也好,意终难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罢,人生于世,或许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但无论如何,都比逃避要来的更好,拼上一切,不论代价,或许那样战至终章,会没那么多意难平吧。 我去疗伤了,你们聊。” 言罢,李星云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俯身到其耳边笑道:“带老人家打理一下,然后找个地方喝顿酒什么的。” 这对父子喝完了酒,什么心声都吐露出来了。 随后转身向着远方走去,只留下张玄陵和张子凡两人仍旧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李星云一边走,一边又想到了那将天空都“染成”血色的一幕幕。 患得患失,可笑人性便是如此啊。 远处,温韬靠在树上望着这一幕,终于是松下了最后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彻底放松,瘫倒着彻底靠在树上,紧紧攥着地面的手也松了开来。 …… 张玄陵和张子凡父子俩人呆愣在原地,一时相顾无言。 “你,你这些年还好吗?”张玄陵斟酌了半天,千言万语堵在胸前,最终,这位为了儿子疯癫了十六年的老父亲思虑万千后,开口道。 “还好。”张子凡的话也很简短,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李嗣源是骗了他不假,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很有收获,比如十叔,他十叔和他关系很好。 至于他和李嗣源这对义父子之间,这么多年来真情流露也好、假意饰演也罢,李嗣源确实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或许在这十六年的相处中,万千算计过后,还是有那么一份特殊的父子情吧。 只是人是一种可以狠下心来为了利益斩断一切的动物,仅此而已。 张子凡思绪万千,此刻,在巨大的刺激中,涌上心头的情绪中最剧烈的不是怨恨,而是一种茫然和麻木。 “那,要不要和我回天师府,去,见见你娘?”张玄陵一字一顿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失散多年的父子重逢,可他们两人的话都不多。 想来是没喝酒吧。 “娘……”张子凡低头轻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思索了片刻,他抬头看向张玄陵,坚定的道:“还请稍等些许时日,我现在还不能去。” “嗯。”张玄陵点了点头道,没有再说别的,也没有问张子凡为什么。 “李兄他是李唐皇室最后的血脉,朱温必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今,他即将启程汴州,此行必是凶险异常,我欲与他同去。”张子凡看向张玄陵,继续道:“李兄身后或有高人相助,或者,他心中自有格局,但朱温既知李兄前去,必然设下重重埋伏,大梁高手如云,玄冥教内能人辈出。 此刻正是李兄凶险之时,我,不能在此刻背弃李兄而去。” 第四十九章 神功大成(2) 此刻,随着时间流逝,大日渐渐下移,将天空让了出去。 恰逢此时,天边有残月化影,几颗星辰孤零零的陪伴在月亮身边,结合着天边似血,昏暗却依旧有些光明的天空化为了一道完美的画卷。 李星云盘腿坐在林间一块大石之上,打坐运功,道道金色气焰环绕其周身,良久,他抬手收功,随后呆坐了片刻,而后,便缓缓起身。 远处,张玄陵、张子凡两人见李星云疗伤完毕,向着李星云走来。 温韬乖乖的坐在一个树墩上,看着远去的张玄陵父子松了一口气。 面对张玄陵,他压力是真大啊。 这可是十六年前几乎凭一己之力让整个玄冥教刹羽而归的狠人,他就是一个中星位的蝼蚁而已。 张玄陵、张子凡二人来到李星云身前。 “张兄,张天师。”李星云对着张子凡和张玄陵二人各自抱拳一礼道,看着浑身上下依旧脏兮兮,却不以为意的张玄陵,长叹了一口气。 张玄陵、张子凡各自还礼。 “嗨,老道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张玄陵不以为意的挠了挠头,从身上抓了几只虱子下去,看向眼前的李星云笑道。 他和张子凡之间聊了很多,但作为一个过来人,张玄陵看到的更多。 眼前之人,也是心怀执念之人。 “年轻人,功夫不错嘛。”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称赞道。 “前辈谬赞了,我这点微末道行怎及前辈功力高深?”李星云笑了笑,看向张玄陵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呢。 对了,我听说,你要去汴州?”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是。”李星云如实回答道。 “李公子,你可知那汴州城是何等的龙潭虎穴?”张玄陵开口问道。 张子凡伸手,本能的想让自己的这位老爹不要再说下去了,可还是克制了下来。 张子凡觉得,他李兄一家都被朱温杀死,此去汴州必要报仇雪恨,这是人之常情。 他张子凡也愿意为了李星云拼命。 因为他们是……朋友。 “我知道。”李星云平静的回答道。 他看向张玄陵,眼神清澈如水。 “唉,老道我有天师府相面之术,又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我见李公子并非心怀仇恨之人,既如此,又是什么,让你心生执着呢?”张玄陵看向李星云,略带好奇和疑问的问道。 他张玄陵身为天师府的天师,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当年朱温招抚,他觉得朱温嗜杀成性、绝非明主,加之天师府向来不问世事,可没曾想…… “执念……”李星云微微低头呢喃道,沉思着,或许说者无心,但无心、有心便都罢了,听者有意却是真的。 他的执念,是闲云野鹤,还是天下大同呢? “年轻人,凡儿,你们可知,老道我如今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张玄陵看向李星云和张子凡,开口问道。 “是什么?”张子凡看向张玄陵,好奇的问道。 此刻,他心境十分复杂。 “我后悔没把五雷天心诀交给李嗣源,若是我当初照做了,也许就不会害我们一家人妻离子散了。 李公子,你真的很年轻,且身负绝学,前途不可限量,你的未来很广阔。 你该知道,你正在走上一条对你最不利的道路,说是向死而生也不为过,既非仇恨,又有什么执念是不能放下的呢?”张玄陵看向李星云,情真意切的劝道。 “多谢道长相劝,我已知前路凶险。 太平盛世,当可无为,或隐居于闹市,以远心而居于人境红尘之间,或寄情山水,携二三挚友、知己一赏山河风光,何其快活。 但,今日之天下,何时才能太平?”李星云似是对张玄陵道,又似是对自己道,就这么开口说着。 张子凡略有疑惑,继续听着。 “所谓李唐遗孤也好,前朝余孽也罢…… 我少时跟着李焕流落江湖,一路行乞求生,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叫人难忘。 沿街行乞,也是大有门路,那条街,哪个区域,都被固定的乞丐去行乞,要是越界,那可就是坏了规矩,免不得一顿毒打,人为生存,坑蒙拐骗,皆是常态。”李星云又想起了那个被他偷了钱的小女孩。 对方身世凄惨,他这一举动很可能就害了对方性命,现在想想,他李星云也是个坏人。 “若逢战乱,或是天灾,则流民四起,那时最是难熬,草根、树皮、树叶,千里的地皮让人啃的光秃秃的。 我曾遇到过一个人,一个孩子,当时,他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我躺在他家的围栏外。 这么多年了,有些事儿忘了,可那一段对话我记忆犹新,他奶奶问他长大以后有什么愿望,他回答说:“他长大了以后要去当他们镇上刘少爷家的狗。””李星云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张玄陵、张子凡两人默默倾听。 张子凡是真没经历过这些,张玄陵虽然疯癫多年,可靠着一身大天位的本事,一路自然安然无恙,两人都很难想象当时的李星云面对着怎样的环境。 “因为当少爷的狗能吃很多肉,起码比他们镇上大多数人吃得好。”言及此,李星云笑了笑:“我当时也馋肉馋的厉害,看着那条威风凛凛的狗,我也羡慕的紧。” “这真是个吃人的世道。 人心丧乱,盗匪横行,但我觉得这并非是世人之过,这世上有太多事非人力所能改变。”李星云见眼前的张玄陵父子依旧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莫过于隐居于山中,从此闲云野鹤,但…… 这是不是一种逃避呢? 以我身为子,与天博弈,能胜天半子,为世人赢来半日安宁,是否就能让百姓家中多几分余粮,路边少几具骸骨,少几个乞丐呢?” “唉。”张玄陵一声长叹。 张子凡神色复杂。 “入世之人,红尘中难见本心啊。 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了。”张玄陵看向李星云,感慨着道。 就连他自己,也因此疯癫多年。 “张天师这话,倒有几分佛门真意。 可我怎能像佛陀那般高居庙堂云端,以“因果”一言解释世间万事生灭,对世间的苦难视而不见? 我或许无力让天下大同,却愿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李星云言及此,觉得身上轻松了几分。 以医救人,以武救世。 “年轻人,你助我们父子重逢,又帮我脱的心魔樊笼,可我刚刚却伤了你,这样吧,老道我给你点我们天师府的老物件,算作简单的报答。”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后,开口道。 “不必了,我的伤势已然无碍,您还是快带着张兄回……”李星云开口看向张玄陵道,但却被张玄陵打断。 “诶,年轻人,一点小物件而已,小小的见面礼,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和凡儿都有。 你不会不给我这个老前辈面子吧。”张玄陵看向李星云,笑着道。 第五十章 神功大成(3) 李星云一行人所处的区域,正是之前被李星云气经波及的区域,很多树木的树叶和树皮都被李星云以气经拔掉,此刻,已经显得有些光秃秃的。 “真的不必了。”李星云看向张玄陵平静的笑道。 他不是为了对方的感激才拼上性命来到此地的。 张子凡依旧神色复杂的立在原地。 “张兄,怎么了。”李星云看向神色有异动的张子凡,于是便开口问道。 “我在想义…… 我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张子凡此刻思绪很乱。 言及此,三人都沉默了。 “话说回来,李公子,这物件其实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但李公子既然有志匡扶天下,并愿为此拼上性命,我张玄陵又怎么能敝帚自珍? 也算我们天师府为这天下做出一份贡献吧。”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疯癫十六年,打皇帝脸面的事情他也干过了,在街边同乞儿打闹的事情他也干过了,一朝窥破心魔,可谓大彻大悟,很多事儿都放下了。 还有他家这个傻小子,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要闯一闯,这可真是……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啊! “是啊,李兄,你就收下吧。”张子凡看向李星云,劝诫道。 张子凡多年来跟随李嗣源,李嗣源对他的培养可谓是尽心尽力,作为通文馆的少主,他接触过很多的权贵,相比之下,他更清楚当今世上,压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发号施令的都是些什么人。 百姓在朱温治下和在李克用、李茂贞治下或有区别,但乱世军阀,区别能有多大? 如果李兄能站出来重整山河,早日结束战乱,他张子凡也是心怀大义与百姓之人,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人,相食,人不如狗的乱世中,那些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总是有一种异于利己主义者的别样的魅力。 “可是……”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和张玄陵,想说些什么,却被张玄陵打断。 “诶,你小子哪来这么多说道,我问你,你小子还认不认张子凡这个朋友?”张玄陵看向李星云问道。 “当然,我与张兄以兄弟相称,怎会……”李星云看向一旁的张子凡道。 “既如此,可认我张玄陵这个前辈?”张玄陵继续问道。 “自然。”李星云回答道。 “那就须知长者赐,不可辞,莫推辞了。 老道刚才伤了你,要是不这么做,晚上怕是都睡不着觉啊。”张玄陵看向李星云,笑着道。 “实不相瞒,我所说的物件是我们天师府的一本“不入流”的“普通心法”,但对你们俩算是颇有裨益,李公子若是有心,记得切莫外传便是了。 行了,都看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别让我再演示第二遍。”张玄陵笑了笑,言罢,便开始演示。 他周身紫色神芒大盛,掌中雷息滚滚,随着其开始演示,天空中霎时间再次变得阴云密布,雷霆滚滚。 “这是……五雷天心诀!”李星云瞪大了眼睛,刚看了没两招,便已经认出张玄陵此刻正在演示的功法是什么了。 此时,张玄陵毫无保留的将五雷天心诀的精要之处一一演示给身旁的两个后辈。 良久,张玄陵收功,天边的阴云也随之散去,他看向身前两人,问道:“你二人可记下了?” “已然记下了。”张子凡点点头,他已然看出对方是演示了一本高深的武功,不过凭他的悟性,已然记得十分透彻。 更重要的是,对方所演示功法的总纲! 那总纲竟与自己脑海中时常响起的一首儿歌一模一样! “这,太过珍贵。”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玄陵,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父子俩一上头的表现简直是一模一样。 “知道珍贵,那还不好好修炼? 行了,你俩要是接下来没什么事儿,就在这把这功夫练成了再走。”张玄陵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的走了,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这俩小子一个修炼的功夫应该是龙泉七星诀,一个修炼的功夫应该是至圣乾坤功,内力性质上皆属至阳至纯,他家的五雷天心诀是少有的性质上阴阳相济的神功。 若他二人练成此功,则可由至阳而修成阴阳相生、相济、相辅、相成之势,进而功力大增,前途更广。 原地,张子凡和李星云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良久。 “李兄,那……咱们找个地方修炼?”张子凡看向李星云开口问道。 “嗯。”李星云开口答到,虽不知他练成这五雷天心诀最后效果如何,不过前世李嗣源抽取他内力,似乎也可说明,他这一身至阳至纯的内力,也可与五雷天心诀有所增益。 …… 三天后。 淡紫色的夜空下,温韬回到了藏兵谷。 在不良人的接引下,他进入藏兵谷内,见到了不良帅。 “属下温韬,参见不良帅。”温韬单膝跪地,对着眼前身披青衣玄甲,脸戴面具之人道。 “温韬,你放心吗?”大帅幽幽的语气传入温韬耳中。 “什么?!”温韬一惊,听到放心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不良帅。 却见不良帅缓缓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面具后,竟是李星云的脸! “殿下……”温韬被吓的遍体生寒,身上恍如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接下来,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他家殿下开始诡异的笑起来,然后一如既往地用那种让他熟悉的语气一遍遍的说:“放心。” “放心、放心……”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昏暗,只有放心两个字依旧单曲循环。 “我不放心,不放心……”温韬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颤抖,脸上冷汗直流,看着周围的环境,他松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在他身侧,换了一身行头,好生打理了一番的张玄陵一脸茫然的看向温韬。 此刻,张玄陵一身天师服饰,洗净了身上的灰尘污渍,头戴道冠,一身天师仪度,一看就是有品……嗯,像世外高人。 “醒了?那俩小子也应该快出关了。” 第五十一章 神功大成(4) 在夜幕的笼罩下,森林变得神秘而诱人。 茂密的树枝交织成一道道黑暗的屏障,挡住了部分月光的洒落,但因为树叶已经被李星云摧残的一干二净,还是有不少微弱的星光穿透枝叶间的缝隙,自下而上望去,点缀着这片浩瀚的天幕。 在这静谧的森林内里,依稀仍能闻到草木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夜空下,一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明之气,面容清俊,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的身影,闭目盘腿于一方巨石之上,手捏印诀,周身金色气焰环绕,同时,又有紫色雷霆交织在金色气焰之间。 李星云抬手,周身道道紫色雷霆闪烁、环绕,随着其行功运气,千百雷霆猛地击像四方。 或击于树木,强大的雷息从树干开始向周围蔓延,树枝在电流的作用下不断抽搐,打的棵棵树木火花四溅。短暂的时间里,整棵树都被电得发出刺目的光芒。紫色的雷霆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从李星云周身各处发出的雷电似是毫无规律的打在四周的土地上,一瞬间,电光四溢,仿佛整片土地都被点燃了一样。土地开始颤抖,裂开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随着滚滚雷息传导,这些裂缝越来越大,土地也开始隆起。 李星云并未就此收功,周身金色气焰大盛,他睁眼,眸中金色神芒闪烁,再次变换印诀,一手持金色气焰,将周身金色气焰尽汇聚与此手。 另一手持紫色雷霆,再抬手指天,从阴云滚滚的天空中接引、搬运下无数雷霆,随后,他双手汇为太极图,最终合二为一。 他要试着强行将二者暂时合二为一。 这两种内力被他合在一起,化作一种金色的雷霆,闪烁在李星云双手之间,渐渐,金色雷霆开始弥补李星云周身各地,李星云挥掌,道道金色雷霆打向四方。 以其周身三十丈范围内,所有的树木都被这一招打断,只剩些许参破遗骸,仍旧留在原地,地皮被霸道的金色雷霆撕裂,霎时间,若地动一般,人从远处望去,只觉得大地都燃烧了起来一般。 随着李星云收功,刹那间被其激起的金色气焰与雷霆之光照耀的若天明之时的林间又一次暗了下去,只剩一颗颗正倒下去的大树,最终无力的躺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远处,温韬看着这一幕,白袍面罩之下,冷汗直冒,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张玄陵笑着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赞叹的意味。 “真是天资绝世啊。”张玄陵一身道袍,笑着感慨道,深邃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欣赏,虽然满脸皱纹,又因为疯癫多年身形消瘦了些许,但一朝清明,身上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他身穿一袭华丽的道袍,袍子上绣着精美的图案,令人联想到神话中的仙神,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心。 到了大天位这个层次,除了极个别案例,他们的能力几乎与世人运用他们匮乏的想象力想象出来的仙神别无二致。 不得不说,李星云的天赋是他张玄陵毕生仅见,如此功力,起码已不在他之下。 巨石上,李星云缓缓起身,看向眼前一片狼藉,随后,又抬眼望向天空。 天空中的阴云因其发动的五雷天心诀而存在,此刻,皆已散去,夜晚的天空,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李星云眼前,银河之中明亮的月亮高悬,洒下银光,照亮了整个夜晚。 星星则稀稀落落地挂在天幕之上,如同点缀在黑色绸幕上的珍珠,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远处的山峰在月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若非这一地狼藉,真宛如仙境中的景象一般。 李星云长叹一声,毁了如此美景,他又做了回恶人啊。 难怪李嗣源处心积虑,也要得到这“五雷天心诀”,他一身至阳内力源自李淳风与袁天罡,在性质上与李嗣源相仿,以己推人,练成此功后,不仅可借五雷天心诀阴阳相生之势使功力大增,更可…… 思及此,李星云抽出腰间埋鞘环首刀,随着其催动内力,道道金色气焰环绕于剑上,再一发力,紫色雷息滚滚,加持于唐刀之上。 另一只手,李星云运转五雷天心诀,而后,以一身至阳内力加持,掌中雷息渐渐由紫色化为金色。 “只待日后,将天罡诀、七星诀、五雷天心诀合而为一,融会贯通,便是袁天罡亲至……”一道青衣玄甲,躲在水面之下,面具之后的身影浮现在李星云脑海中,他想起了罡子,于是他沉默了。 忽地,他感受到了一道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那人手挥紫色雷息,向着李星云攻来,虽是攻势,可一身上下却并无几分武者应有的戾气,连杀气都不曾有。 是张子凡。 李星云一笑,已然心下了然。 在张子凡已然攻至其身后,掌中雷息已然要触碰到李星云之时,李星云身形猛地快速动起来,瞬间回身,架住了张子凡这一招。 张子凡此刻形如鬼魅,他身形猛地“消失”在李星云眼前,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来到李星云身后,对着李星云拍出一掌,掌中雷息滚滚,李星云回身同样拍出一掌,接住了张子凡这一招。 内力碰撞的余波掀起一阵尘土。 片刻后,两人各自退开。 “恭喜张兄功力大有精进,已然臻至中天位。”李星云看向眼前的一身儒服、白衣、白发,长相清秀,五官端正匀称,皮肤白皙如玉,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清雅脱俗之气的美少年,发自内心的恭贺着道。 以他和张子凡的关系,对方的进步就是他的进步,没什么区别。 “比不得李兄,我知道,李兄刚刚那是让我呢。”张子凡看向李星云,同样笑着道。 刚刚两人交流之时,对方远未动用真功夫。 “以张兄天资,走到我这一步,乃至功力突破至更高的境界,也不过是水磨功夫,时间问题而已。”李星云看着眼前自己的挚友,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第五十二章 神功大成(5) 树林内。 李星云席地而坐,张子凡也同样毫无形象的坐了下来。 远处,张玄陵带着温韬也走了过来。 一行四人坐在一起,各怀心思,却又享受着同一片夜空下的美景,微风飒飒,耳得之则为声,明月星辰,目遇之则为色。 “李兄,咱们去打些猎物回来,如何?”犹豫再三,张子凡终究还是开口看向李星云,平静的道。 “这点小事儿,老道我去就行,我有经验。”张玄陵闻言,满不在乎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和张子凡道。 温韬看了看眼前的三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不必了,我和李兄去就行。”张子凡起身开口道,随后,他率先向着远方走去。 “张天师,放心。”李星云见张子凡渐渐走远,起身看向张玄陵道,随后他追着张子凡而去。 张玄陵闻言,放下心来。 温韬哆嗦了一下,终是把头低了下去,沉默不语。 夜幕降临之际,森林变得异常宁静,仿佛一切都在沉睡。树木的轮廓显得更加清晰,从月光中映出一条条深邃的影子。 树枝和树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种声音并不刺耳,反而让人感到平静和舒适。昆虫们开始活跃起来,它们发出的声音如同一首首自然的交响乐,让人陶醉其中。 张子凡和李星云两人并肩走在森林内,或许他们脚下已没了路,但以他二人功力,纵有些许坎坷,亦能如履平地。 李星云抬眼仰望着星空,夜幕降临,星空中的群星纷纷亮起,宛如一盏盏蜡烛点燃在天穹之上。漫天的星辰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犹如无数颗钻石点缀在深邃的夜空之中。 微风轻拂,星光在风中摇曳,如同一幅幅如梦似幻的画卷展现在李星云的眼前。 果然,天黑了,才能望得清天上星云啊。 张子凡则是一直低着头,沉思着,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看来李兄,很喜欢今夜的夜色。 唉,观星本趣事,只可惜此刻我心乱如麻,不可断绝。”良久,张子凡望向李星云,苦笑一声道。 “我初入江湖,第一个交到的朋友便是张兄,张兄有话,不妨直说。”李星云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张子凡,平静的道。 “嗨,真叫李兄看笑话了,我这……不知该如何说起啊。”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摇头长叹一声道。 “张兄是在忧心张天师,还是在忧虑圣主,亦或者,是在担忧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自处?”李星云一边继续走着,一边望着周围的风景,一边道。 “李兄慧眼,说实话,李……义父他,待我不薄。”张子凡看向李星云,继续道:“从少时起,通文馆内修行资源便随我使用,他传我至圣乾坤功,多年来不曾藏私,通文馆内虽山头林立,尔虞我诈,可几位叔叔待我不错。 一边是生身之恩,一边是养育之恩,我该何以自处?” 言罢,张子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索性也不走了,就那么往地上一坐。 从五雷天心诀总纲可以与他脑海中那首儿歌相互印证之时,对李星云和张玄陵所说,他便不疑有他,可,那终归是养育了他十六年的义父啊。 若是李嗣源真有心算计他,为何不将他彻底养成一个废物,这么多年来尽心培育岂非养虎为患? “想知道,简单啊,你只要知道李嗣源是怎么想的,就够了。 他若以真心待你,十六年相处,又何妨容他一时鬼迷心窍?”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蹲下身子,笑道。 也该让他这张兄知道李嗣源的真面目了。 “李兄说笑了,我义父人远在太原,且他城府极深,我又如何知道他心中所想。 难不成,李兄会那娆地巫蛊、漠北萨满之术,能窥测人心不成?”张子凡看向李星云苦笑着道,全当李星云是在安慰他。 “我当然不会那窥测人心的奇术,可让你知道他心中所想,做个局就够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笑着道。 “而且我笃定,你义父现在很可能就在我师妹他们落脚的地方等着我们,或者在路上。 说不定,还有岐王李茂贞呢……”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平静的道。 “那按李兄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做?”张子凡此刻突逢大变,有些不知所措中带着疑惑的看向李星云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这计划还需要张天师的配合……” …… 正午时分,李星云一行人来到之前的小镇前,眼前小镇,绿树成荫,白墙黑瓦,一派安宁幽静之象。 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行人稀少,偶有牧童悠闲嬉戏。 行至路上,不时院前能看见些许修竹,碧绿如墨,竹影婆娑,清风拂面。小镇街头,古朴的店铺鳞次栉比,石狮石马守护门前。 小贩推着手推车,在街上吆喝着,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而在李星云的身后,跟着一席白色儒服,一头白发,眉清目秀的张子凡,他腰插修文扇,独立于李星云左侧。 而在李星云右侧,是两名身披各式铠甲,一身上下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还有一身白衣,脸戴着面罩的温韬。 最奇特的,是跟在李星云身侧的那两人,其中一人身穿黑色铠甲,铁甲上镶嵌着金属块,闪烁着寒光,如同黑夜中的一颗星辰。他身材在铠甲的加持下看上去颇为魁梧威猛。 另一人则身穿白色铠甲,铁甲上刻满了精美的花纹。他身材与李星云相仿,两人一黑一白,跟在一身青衣玄甲的李星云身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两人立在路上,便有一股肃杀之气,让行人不敢靠近。 而李星云则是头戴斗笠,那红甲玄纹铜环面具被他挂在了腰间,手扶着埋鞘环首刀,位于一行人的正中央,带着众人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待快行至客栈门前之时,李星云看向身旁披着白色铠甲之人点了点头,那人心领神会,一跃而起,身形轻轻的落在一栋建筑的房梁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五十三章 神功大成(6) 客栈内。 李嗣源平缓的踱步将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慢慢踱步。 女帝一身岐王装扮,平稳的坐在客栈内的一边,在她身后,还跟着玄净天、妙成天、姬如雪三人。 玄净天与妙成天几乎是在李星云和张子凡刚刚启程去寻找张玄陵时便到了。 李嗣源和女帝两人则是要比他们晚了些许时日。 “老兄看来颇为焦急啊。”女帝一身岐王服饰,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李嗣源道。 “只是不知殿下跟我那孩儿去干什么了,居然久久不回,做父亲的,忧心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岐王,这美人计,怕是落空了。”李嗣源闻言,背着手,侧过脸去,看向眼前的岐王道。 屋内,上官云阙和陆林轩、倾国、倾城几人坐在一张桌上,看着眼前的岐王和通文馆的圣主,暗暗思索着。 ‘他们家星云这次出去专门叫上了温韬,温韬的本质他知道,要找东西能找东西,要武功能找东西,这一次,是要寻些什么回来。 可,为什么带着那通文馆的小白脸去呢?’ 他们家星云不在,即便知道对方不可能对自己出手,这面对岐国的岐王,通文馆的圣主这样大天位高手中的高手,还是让他压力山大。 眼前这些人,看似高贵、儒雅,实际上他们杀人就像割韭菜一样,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拿下他们,用以胁迫他们家星云,这可就不好办了。 到时候,倾国、倾城这俩丑……站那边还说不准呢。 “什么美人计,老兄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少年风流,意气纵横,血气方刚,身边,岂能无几个佳人相伴?”女帝看向眼前的李嗣源笑道。 最开始时,迫于袁天罡的压力,这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好好的谈一谈,可时间一长,他们之间又怎能不生嫌隙? 在来到此地之时,看到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中的玄净天与妙成天,李嗣源暗骂岐王卑鄙。 圣主跟你心连心,你跟圣主玩脑筋是吧。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幻音坊这些女人的厉害了。 岐王,也就是女帝,他听闻李星云出行只带上了一个张子凡,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良人,也是一边痛骂李嗣源小人行径,笑里藏刀,一边暗感棘手。 这张子凡,看来是深得李星云信任,没人比她更清楚,朝中有奸臣的后果了。 小了,格局都小了。 所以这不就卷起来了吗? 岐王清秀、俊美的脸上因这笑意多了几分难言的美感,这可让上官云阙心底犯嘀咕了。 忽地,岐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侧过脸去,看向屋外,紧随其后,李嗣源也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女帝看方向。 在他们的视线中,李星云身披青衣玄甲,手扶环首刀,头戴斗笠,一头赤发垂下,腰间还挂着一幅面具。 见那面具形状,岐王神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看破,不说破。 在李星云的身后,分别跟着张子凡、温韬,还有一浑身上下都被裹在黑甲内之人。 “星云?”上官云阙颇为激动的起身,看向李星云道,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师哥,你回来了。”陆林轩看向李星云,同样有些惊喜的道。 这三天发生的事儿可是不少,先是来了玄净天和妙成天,幻音坊打的什么算盘她陆林轩都感觉到了,后,又是通文馆的圣主,岐国的岐王亲至。 对陆林轩这个初入江湖的小年轻来说,多少有点魔幻现实的意味了。 “张郎!”倾国、倾城两人见到张子凡,也是颇为激动。 “想必,这位就是李公子吧。”李嗣源看向李星云问道。 “我的确姓李,却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李公子。”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反问道。 李嗣源闻言一愣,但紧接着,有狂喜的意味涌上心头。 岐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张子凡快步走到李嗣源身边,对着他拱手一礼道:“禀……义父,孩儿,已经将李兄他交待的一切事宜办妥,请义父放心。” “嗯。”李嗣源闻言大喜过望,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并未侧过头去看张子凡,一直望着眼前青衣玄甲的李星云。 “李公子说笑了,你不是,这天下间还有谁……是?”李嗣源看向李星云,佛面之上满是和煦的笑意,继续开口道:“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不过……这位,难道就是岐国的岐王,李茂贞吗?”李星云像是刚刚发现李茂贞一般,看向眼前假扮着自己王兄的女帝问道。 “臣李茂贞,参见殿下。”女帝非常果断,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行礼道,只是在其刚刚俯身之时,便感到一阵清风拂面。 瞬息之间,李星云便出现在女帝身前,将其扶了起来。 很绅士的那一种。 “岐王说笑了,殿下这两个字,我现在还担不起,臣,你也还不是。”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后退两步,道。 “臣一时失言,还望殿下恕罪,但殿下既为李唐皇室血脉,我李茂贞深受皇恩,愿永为李唐之臣,为李家世代赴汤蹈火。”女帝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这变故惊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岐王,当真是忠心耿耿。”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茂贞赞许道,随后,他运起内力,伸手向着李嗣源的方向做抓握状,凭一身浑厚的内力将李嗣源腰间修文扇摄入掌中。 李嗣源下意识要有动作,却硬生生凭借极快的反应速度制住了自己。 李星云缓缓摊开眼前的这柄修文扇,看着其间夹杂着的一根根晋星刺,以及那折扇上那个文字。 李嗣源快步走上前,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道:“殿下,臣李嗣源愿率通文馆,全力支持殿下。” 殿下拿他的扇子,那可是有深意的,不要钱的承诺往外许就完了,先把李星云骗到晋国来,剩下的都好说。 李茂贞,你不是要卷吗?咱们今天就看看谁能卷的过谁。 “李嗣源,欲成大业,便需王佐之才,你,是吗?”李星云合上李嗣源的修文扇,侧过脸去,看向眼前的李嗣源问道。 女帝脸色微微一变,李嗣源闻言,心中再次大喜。 第五十四章 神功终大成(1) 客栈内。 狂喜涌上李嗣源的心头,得到了李星云这张牌,对他李嗣源可是大有裨益。 毕竟压在他头上的,不止有袁天罡,还有李克用。 李星云神色平静的把玩着手中的修文扇。 “臣,李嗣源,愿助殿下成千秋万代之业!”李嗣源闻言,便要拜倒在地,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面子了,也根本没想过把李星云带到晋国去,会不会翻车。 奉迎天子,尊王攘夷,此举可一举改变他如今在晋国,在天下之势。 但李星云却并没让他拜倒,而是挥手,凭一身深厚功力扶起了他。 “刚刚圣主说,要借一步说话,那不知,这一步,你与岐王谁先借?”李星云将手上修文扇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抽出腰间挂着的埋鞘环首刀,满不在乎的扔在桌上。 李嗣源、女帝闻言,面色皆有些许变化。 …… 汴州。 御苑绿荫蔽日,红墙丹柱承天;金瓯玉阙凌空,瑰丽壮观无限。 宫门高耸,铜铃玉磬声声震耳欲聋;护卫森严,金甲银铠闪闪生辉,甲士披坚执锐,威风凛凛,兵器于大日下闪烁着夺目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焦兰大殿,繁华绝伦,珍馐美味,奉承无度,华灯璀璨,宫女娇艳,令人目不暇接。 御台之上,朱温高坐龙椅之上,遣散身边一众宫女。 良久,一道拄着盘龙杖的佝偻身影出现在了这焦兰殿上。 看到那人之时,朱温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这世上,谁背叛了他朱温,孟婆也不会背叛的。 天空之上,白云正在被乌云吞噬,很快,便要遮挡住太阳,一霎寒风乍起,不知从何处始,又终往何处停。 只知道,起风了。 …… 再说客栈内。 “天雄星,如此难题,不知你,又是否能解其中几分真意呢?”李星云看向那一身上下都被黑色铠甲包裹之人,问道。 那人闻言,周身气势升腾起来。 女帝、圣主两人感知着那一身都被裹在玄纹黑甲之人的气势,皆是一惊。 单凭气势,这人实力竟不在他们之下。 ‘三十六星宿,他便是那天雄星。’李嗣源蛇眸一凝,看向那一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色玄纹盔甲之下之人,在心中暗暗惊奇道。 对不良人,他略有了解,这天雄星可是位列前茅的星宿之一。 ‘果然,李星云身边有高手相伴。 这不良人,到底有多少高手啊。’女帝在心中暗暗道。 上官云阙感知到陆林轩好奇的眼神,也是傻眼了。 “晋、岐两国,国力强盛者为晋国,殿下,不如先听听圣主,怎么说。”天雄星深沉的语气自盔甲的面具后传来。 “慢。”岐王起身,看向那身披黑甲的天雄星,指了指李嗣源道:“我岐国乃是本王亲至,晋国却只派了李嗣源前来,我看晋国国力虽盛,可诚意却没有几分啊。” “岐王急了。”李嗣源看向眼前的岐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道:“可我劝岐王先别急,先见谁,是殿下的事儿,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便是殿下现在让我李嗣源退下,我也绝无二话,为人臣子,分所应当。” “殿下,非是我义父不来,实在是他年事已高,又加之双腿有疾,行动不便,这才遣我前来。 还请殿下恕罪。”李嗣源还未待女帝再反应,便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就算李克用来不了,好歹也派个世子来吧,你李嗣源只不过是李克用一个义子罢了。 殿下,难道就不怕晋王行昔日曹孟德之旧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岐王转头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有些焦急的开口劝诫道。 “曹孟德?哼,为人臣子,世受皇恩,依臣看,是曹贼吧。 欲行此事,昏君奸臣缺一不可,你的意思,是我义父李克用是奸臣,还是殿下是昏君? 你分明知道我二弟此刻正领兵于潞州,抵御即将来犯的朱友贞大军,临阵换将,乃是大忌,潞州若失,我三晋大地于那朱温逆贼面前门户大开。 岐王此言,包藏祸心。”李嗣源看向眼前的女帝,不屑的笑了笑道。 论耍嘴皮子,我再让你几个,好吧。 “既如此,圣主,请。”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平静的道。 “殿下先请。”李嗣源做受宠若惊之状,对着李星云恭敬的拱手一礼道。 李星云闻言,率先向着远处的一间房间走去。 李嗣源看了看李星云放在桌上的环首刀,又看了看自己的修文扇,终是未将那修文扇拿起,挑衅的看了一眼李茂贞,跟着李星云走了过去。 忽地,李星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子凡道:“张兄,请帮我备些薄酒,以备今日犒劳国士之需。” “殿下恩德,臣李嗣源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待李星云、李嗣源二人走入房间内后,那天雄星便把守住了门口,不让众人靠近。 张子凡刚要备酒,便被上官云阙拦住。 “小白脸,你给我们星云进了什么谗言?”上官云阙背着龙泉剑,指着张子凡那张清秀的脸,厉声质问道。 “谗言这两个字,怕是不合适吧。 你想说,你也可以去说,殿下想听谁的,是他的事,不过你今日所言所行,我会一一告知殿下。”张子凡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听到谗言这两个字后,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看向上官云阙,警告道。 “嘿,小白脸,平时一口一个李兄的叫着,今天这就改口了! 改的够快的呀。”上官云阙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阴阳怪气道。 张子凡闻言一惊,眸光微凝,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场上众人的反应,见他们都没太大反应,松了一口气。 “看来李嗣源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本王佩服。”就在这时,岐王看向张子凡,平静的道。 目光敏锐的她早已看出眼前这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看了看那守在门前的天雄星,又看了看上官云阙,难道不良人中,也有派系之别? 还有张子凡,按理来说,对李星云而言,左右逢源方为上策,可现如今情况,却让她觉得有些难办了。 她不知道,李星云和李嗣源单独见面,会谈些什么,李嗣源又会开出什么条件。 她真是小瞧了李嗣源的好儿子了。 第五十五章 神功终大成(2) 李嗣源随李星云走入一间房间内。 “嗯?”见屋内已有一身披白色盔甲之人,李嗣源心下一惊,看向李星云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罡星,乃是大帅心腹,今日如此重要场合,他理应在场。”李星云看向李嗣源解释道。 “臣明白。”言罢,他恭恭敬敬的跪下,对着李星云行礼道:“臣李嗣源,参见殿下。” “圣主快快请起。”李星云连忙走到李嗣源身前,将其扶起。 这君臣和睦的一幕颇为感人。 随后,两人分别在屋内落座。 “见过校尉大人,以后,咱们也算是同僚了。”李嗣源看了看那天罡星,和煦的笑了笑道,配合着他那一张佛面,到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见过李大人。”那天罡星沙哑的声音自白甲面具后传来。 这一幕和李嗣源想象中的不良人和李星云的关系一模一样。 世间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嗣源觉得,没有绝对的忠心,也没有绝对的不忠诚,只有利益是永恒的,而这李星云处处收益,又处处掣肘于不良人的一幕,完美符合了他想象中不良帅要干的事情。 “殿下,我义父坐镇三晋,兵多将广,臣麾下有通文馆内无数高手可为殿下助力。 我三晋大地兵强马壮,民殷粮足,而那朱温弑君篡逆,且残暴不仁,杀伐无数,梁地百姓深受其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请殿下,为天下计,起兵称帝,剿灭朱温。”李嗣源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嗯,圣主不愧是晋国大将,如此见识,确实胜过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今日听君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得圣主,如文王之得姜尚,昭烈帝得武侯,如鱼之得水。”李星云看向李嗣源,称赞道。 “臣不敢当,能为殿下助力,臣得偿所愿,此生若能见大唐复立,死亦足矣。”李嗣源看向李星云,此刻,他可谓一身上下正气十足。 “圣主,我这里有笔交易,不知圣主愿不愿意做?”李星云依旧端坐于原地,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平静的道。 “殿下哪里话,若是臣这里有什么东西殿下看上了,殿下只管说,臣定当双手奉上。”李嗣源看向李星云道,你只管说,无伤大雅的当场就给了,太异想天开的等你到了太原在兑现。 反正我现在得把你哄舒服了。 “我所求之物太过珍贵,当是拿出价值相等的东西与圣主交换。”李星云看向李嗣源,眼神略微一沉,道。 “殿下所说之物是……不管殿下需要什么,只要是臣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臣定当为你全力找来。”李嗣源闻言,心里泛起了嘀咕。 “我所求者,是一卷功法。”李星云看向李嗣源,平静的道。 李嗣源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他要掀屋顶,结果只是开一扇窗户。 他家最珍贵的功法也不过是至圣乾坤功,这玩意说珍贵,是他家的绝学,但要是和李星云这张牌比,那当然是选李星云了。 “臣这便默下至圣乾坤功,交于殿下。”李嗣源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圣主错了,我要的,是五雷天心诀。”言及此,李星云抬眼,直视着李嗣源的双眼。 李嗣源闻言,身形一僵。 “殿、殿下这话,臣听不懂,五雷天心诀乃天师府镇教之宝,臣怎么可能拥有……”李嗣源心中开始叫苦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今日之宴了。 宴无好宴啊,他确实想要五雷天心诀,可那不是没得到吗? “圣主,莫非是舍不得?”李星云起身,看向李嗣源,佯怒道。 “殿下,臣确实没有啊。”李嗣源看向李星云,给自己叫屈,这一生都是他在从别人的头上敲诈,这一回他算是被别人敲到头上了。 可他现在还不能和李星云翻脸。 “这个可以有。”李星云上前两步,看向眼前的李嗣源,逼问道。 “这个真没有。”李嗣源闻言,只得如此以对。 大无语事件发生了家人们。 “十六年前,玄冥教攻上玄武山,圣主可是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事后,张玄陵失踪,难道圣主这个黄雀要告诉我,以你的能力,当年竟会一无所获吗? 而且,我们不良人调查到,圣主多年来勤于修炼,却又在非必要时极少出手,这,难道不是在你那位义父面前,掩饰自己练成五雷天心诀,神功大成,已能威胁到他的手段吗?”李星云步步紧逼,语气越来越重。 李嗣源有苦难言,还未等李嗣源想出对策,李星云便开口继续道。 “只要圣主交出这五雷天心诀,不良人会全力助圣主登上晋王之位。 怎么,整个三晋大地换一部功法,圣主不愿意吗?”李星云此刻已然走到李嗣源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问道。 “可是,当年,当年臣真的没有得到五雷天心诀,只是,只是抢到了……”言及此,似是觉得自己失言,李嗣源闭上了嘴。 被李星云道破心底秘密,李嗣源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 不良帅、李星云,都是狠角色,没一个好对付的。 “抢到了张天师的儿子张子凡,对吧。”李星云看向李嗣源,不屑的笑了笑道,随后转身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道:“天师府一脉单传,他人失踪了,儿子都落到你手上了,功法却没弄到手。 看来圣主还是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啊,这样吧,我让不良帅去跟你说,如何?” “殿下,恕罪。”想到袁天罡的恐怖,李嗣源连忙起身,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想到那人恐怖的功力,这要是让他盯上了,别说王图霸业,以后睡觉敢不敢闭眼睛都是两说。 那不良帅就是索命的恶鬼啊。 “臣确实得到了张玄陵的儿子,可臣当年也确实未能得到五雷天心诀,当年,张玄陵被我打下山崖,生死不知,臣觉得,留下张子凡,未来有朝一日,或可用于胁迫张玄陵,逼他交出功法。” 第五十六章 神功终大成(完) 客栈内。 “不过……”李嗣源眼珠在一双蛇眸中一转,他看向李星云,道:“若是殿下有意,臣愿率通文馆协助殿下,寻得张玄陵,得到五雷天心诀。” “嗯,这还像点样子。”李星云看向李嗣源,继续道:“我那张兄为了你的大业可是殚精竭虑,圣主,到时候可要好好待他,莫要让其心生疑虑,进而演变为怨恨啊。” “殿下放心,臣明白,等寻得了张玄陵之后,张子凡,也就没用了。”李嗣源佛面之上满是阴险的笑意,他看向李星云和背影道。 只是他并未发现,在他的背后,那一身都被裹在白色铠甲内之人,仅露在外面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拳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既如此,天雄星。”李星云叫了一声,天罡星刚开始并未答应。 等了片刻,门外,身披黑甲的“天雄星”推门而入,看向李星云,拱手一礼,恭敬地道:“殿下有何吩咐?” 沙哑的嗓音响起,传入李嗣源、李星云、天罡星三人耳中。 “帮我找到张兄,就说,我想喝酒了。”李星云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道。 “是,殿下。”天雄星闻言,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动身走向客栈的大堂。 李星云接见李嗣源恰好选择了一个较远的房间。 他看向此刻端着一壶酒,两个酒碗的张子凡,点了点头。 “诶,那什么,天雄星,这小白脸是通文馆的人,若是他下毒害我们家星云怎么办?”上官云阙看向张子凡、天雄星两人,质问道。 “问你们家星云去。”张子凡看向上官云阙,在心中暗道这老小子能坏事儿。 “嘿,你个小白脸。”上官云阙作势上前,却被那一身黑袍黑甲的天雄星按住。 那人反手一推,上官云阙倒退了三、四步,这才站稳脚跟。 “殿下有令。”黑甲铁面之下,只传出这四个字,让上官云阙不在轻举妄动。 张子凡端着酒,缓缓的走向李星云与李嗣源洽谈之地。 行至屋内。 那一身黑甲的天雄星守住大门。 张子凡端着酒壶、酒碗,先到李星云面前,给他倒了一碗酒,而后又至李嗣源身侧,拿出一个酒碗,也未他倒了一碗。 随后,他便恭恭敬敬的站在李嗣源身后。 “只有张兄倒酒,我和圣主才能放心的喝啊。”李星云看向李嗣源身旁的张子凡,笑着道。 “殿下说笑了。”张子凡对着李星云道。 “来。”李星云举杯,对着李嗣源道:“这一碗,敬圣主乃真国士。” 随后,李星云举碗一饮而尽,饮完后,将酒碗倒过来,几滴酒浆自碗上滑落。 “殿下海量,臣佩服。”李嗣源见状,也不再犹豫,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一碗,敬圣主毁家纡难。”李星云抬手,掌中金色气焰大盛,滚滚气流涌动,作用于张子凡掌中酒壶。 壶中琼浆玉液好似化作游鱼,于空中蜉蝣片刻,而后落在李星云酒碗之中。 李星云再次一饮而尽。 李嗣源见状,笑了笑,举起酒碗,张子凡心灵神会的为其倒满了一碗酒,同样一饮而尽。 “圣主,我这里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圣主。”李星云放下酒碗,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平静的道。 “臣,荣幸之至。”李嗣源闻言,看向李星云,恭敬的道。 “欲无所不胜者,需先为不可胜,待敌可胜而后为之。”李星云言毕,看向李嗣源道。 “殿下此言何意?”李嗣源闻言略微一愣,不知李星云所言何意。 却见眼前身披青衣玄甲的李星云抬手,三根华阳针裹挟着寒光飞向李嗣源。 李嗣源见状,心头大骇,下意识的想要运转内功,并抬起修文扇抵挡,却顿觉腹中一痛,四肢百脉如堵铅铁,沉重无比,难以运转内力,而且,他想起来了,他的修文扇不在手上。 三根华阳针准确的命中了李嗣源周身各处要穴。 “殿下这是何意?为什么!?”李嗣源看向李星云,咬牙切齿的问道。 “李嗣源,你野心过大,留着你只会碍事!”李星云看向李嗣源,平静的道。 “你想摊牌? 李星云,你还是太嫩了,本座经营通文馆多年,若我未能回去,你以为,晋国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我义父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通文馆会放过你吗? 今日你纵使拿下我,甚至杀了我,除了让盟友变成敌人,你什么也得不到!”李嗣源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他知道了,今日,这就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 “我的眼中,没有盟友!”李星云看向李嗣源道。 “难道殿下堂堂天潢贵胄,也要玩这种下毒、偷袭的小伎俩吗?”李嗣源被华阳针定住,动弹不得,他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厉声质问道。 “圣主放心,我要你死,只要假手你儿子就可以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嗣源,漫步走到他身前道。 “是什么时候?”李嗣源看向眼前的李星云,百思不得其解。 “在刚刚圣主饮下那杯酒的时候。”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嗣源道。 “不可能,你明明也饮下了这酒,怎么会……”李嗣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道理很简单,因为毒不在酒里。”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嘲弄道。 李星云抬手凭内力将李嗣源的酒碗摄入掌中,而后,又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那是他专门调配的毒药,无色无味,在上酒之前,就涂在了李嗣源的酒碗上。 “原来,你、早就……叛了我。”李嗣源不敢置信的用眸中余光看向他身旁的张子凡。 “可惜圣主本事虽大,却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只能找个懂事的人来替你了。 圣主,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李星云看向此刻身中剧毒,又被他以华阳针法定住的李嗣源。 李星云一手运转起五雷天心诀,紫色电光被他掌握在手中。 “这是,五雷天心诀!”李嗣源看见李星云掌上雷霆,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五雷天心诀吗? 李星云伸出另一只手,掐住李嗣源的脖子,将其拎起,运转功法,道道蓝色气焰开始由李嗣源体内涌入李星云体内。 “因为修行时日尚短,我尚且不能将天罡诀、七星诀、五雷天心诀合而为一,但如今,有了圣主这至阳至纯的内力,我亦可,神、功、大、成!” 第五十七章 偷天换日 房间内,李星云掐着李嗣源的脖子,道道蓝色气焰涌入李星云掌中,而李星云掌中的雷电也在由紫色变为蓝色。 这是他吸纳了太多至圣乾坤功内力,此刻,他以己身内力强行压制李嗣源内力,又以李嗣源内力运转五雷天心诀的缘故。 直到李星云将李嗣源一身内力吸尽。 “圣主,你今日前来,当真是为了奉迎天子,扶我登基称帝?”李星云一只手掐着李嗣源的脖子,让其无法高声喊叫,一面看着他轻声道。 “还有什么招数,若在不使出来……”言及此,李星云凑到李嗣源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语气道:“朕……” 李嗣源听见“朕”这个字,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猛地一缩。 “可就不等了。”李星云继续开口道。 “李星云,我、我是通文馆的圣主,留下我对你有利无害。”李嗣源身中剧毒,一身内力又被李星云吸干,此刻,他强忍着剧痛,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沦为废人又如何,只要我李嗣源还活着,就有希望! 李星云掐着李嗣源脖子的手松开,李嗣源无力的瘫倒在地。 还未待其爬起身来,便见李星云后退了几步。 那最开始便在屋内,身披白甲的天罡星上前两步,手捏成爪,掌中气流滚滚,他掐住了李嗣源的脖子,又一次将其拎了起来。 “这、这是……”李嗣源瞳孔一缩,抬手想要将那身披白甲的天罡星脸上的面具摘下,可此刻他连高声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又哪里有能力摘下对方脸上的面具。 “这是至圣乾坤功的手法,你、你到底是……谁?”李嗣源强撑着问对方。 只见对方抬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李嗣源见状瞳孔又是一缩。 “你,你……”李嗣源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 张子凡! 是张子凡! “通文馆由我执掌,义父,可放心去了。”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嗣源,眼中满是冷冽之色,再没了往日的崇拜和尊敬。 “那,那他……”李嗣源努力的想转过头看向刚刚倒酒的张子凡。 却见那人有些调皮的走到张子凡身侧,大大方方的让李嗣源看清那张和眼前身披白甲之人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可能这么像! “你,你……”李嗣源一脸震惊的看向眼前的两个张子凡。 只听嘶啦一声,那站在张子凡身后之人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怎么,圣主,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面具之后,是更丑的面具,映入李嗣源眼帘的,竟是他自己的脸。 “你们……”李嗣源咬牙切齿。 那人一番打理,从身披白甲的张子凡周身一侧走到另一侧之时,靠着脱离李嗣源视野的一瞬,整个人身形,外貌,气质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从外貌上来看,他竟与李嗣源别无二致。 就连李嗣源自己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就是三千院。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李嗣源的脖子被张子凡拧断。 他的尸体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舵主。”李星云看向易容成李嗣源的三千院道。 “殿下。”三千院扮成李嗣源,用平日里李嗣源的声音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回应道。 “待事情完毕后,你亲自送圣主……最后一程。”李星云看向三千院道,不,现在是李嗣源了。 “明白。”三千院看向李星云道。 “恭喜张兄,大仇得报。”李星云看向身披白甲的张子凡,恭贺道。 “唉,我这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倒是李兄,还未恭喜你神功大成。”张子凡看向李星云,神色复杂的道。 “窥破迷雾得见真我,难道不可喜可贺? 至于我,唉,歪门邪道就是歪门邪道,更何况这法子虽邪,却还不高明,万幸李嗣源一身内力至阳至纯,这要是换了和我所修功法相冲,或是浑浊、阴损些的内力,我非得走火入魔不可。”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这个自己的难兄难弟,感叹道。 “那李兄,可有影响?”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有些担忧的道。 三千院并未言语,同样目带担忧之色的看向李星云。 “放心。”李星云看着眼前的两人道。 别人的内力就是别人的,但有了气经便不一样,正所谓法天象地纳万物,在佐以天罡诀上采纳天地万灵以养己身之法,当可无忧。 只是消耗的时间会变得非常长罢了。 “张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李星云看向一身白甲的张子凡问道。 “如李兄不弃,张子凡愿为天下大同尽一份力。”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抱拳拱手一礼道。 对李星云,张子凡此刻除了友谊,还是多了几分感激的。 “那接下来,前路漫漫,便有劳张兄了。”李星云同样抱拳还礼,对着张子凡回应道。 李星云觉得,他永远可以相信张子凡。 哪怕这一世两人交情尚短。 三千院在李嗣源周身摸索一阵,从其身上摸出了一块象征着通文馆圣主身份的令牌,从他的袖口,还摸出了三根晋星刺。 “对了,舵主。”张子凡看向打扮成李嗣源的三千院,开口道。 “张公子?”三千院看向眼前这个自家殿下的好友,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子凡递给他一卷书简,随后看向他道:“这是我们通文馆的至圣乾坤功,或许,会对舵主有用。” “这未免太过珍贵。”三千院闻言,略感惊讶的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道。 “若能帮到舵主,也算张某报了些许李兄之恩了。”张子凡神色坚定的看向三千院道。 三千院看向李星云,见李星云点了点头,便接过了那卷功法。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三千院看向李星云道。 “我们收拾一下,准备请岐王进来吧。”想到女帝,李星云心中还是颇为复杂的。 …… 客栈大堂内。 玄净天、妙成天两人皆是面色略沉。 把岐王挡在门外,专门找通文馆的圣主谈了这么久! 这是几个意思! 这李星云,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 大堂内几人各怀心思,大家沉默着坐在一起,也不说话。 第五十八章 女帝 客栈内,上官云阙看着岐王身后的三个女人,一脸的不爽之意。 这岐王打的什么算盘他用手指头都能猜到,哼,找了几个骚狐狸想勾引我们家星云,我们家星云才不会上当呢。 他原本还打算开口损通文馆和幻音坊的人几句的,不过岐王当面,他还是从心的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李星云带着那一身黑甲的天雄星,以及“李嗣源”、张子凡两人,缓缓的走入大堂内。 “既如此,臣,便在晋国,恭迎殿下的大驾了。”“李嗣源”看向李星云,走到那放着他自己的修文扇和李星云的埋鞘环首刀的地方,先是拿起了李星云的埋鞘环首刀,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李星云。 李星云抬手,凭内力将环首刀摄入掌中,随后挂在腰间。 “听闻通文馆亚圣多年来行走江湖,武艺高强,名声极为响亮,只恨未能得见啊。”李星云看向李嗣源,笑着道。 “殿下放心,臣这便传令李嗣昭,叫他前来辅佐殿下。 殿下放心,舍弟功力,必叫殿下满意。”李嗣源拿起修文扇,对着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看着李星云和李嗣源这有说有笑,相亲相爱的一幕,女帝的心中越发的沉重。 这对她和她背后的岐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星云抬手,将上官云阙放在桌上的龙泉剑摄入掌中。 “岐王殿下,请吧。”李星云身披青衣玄甲,手握龙泉剑,看向坐在一旁品着茶、一岐王装的女帝道。 “殿下,请。”女帝起身,看向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待李星云和装扮成岐王的女帝离开后。 张子凡对着李嗣源拱手一礼。 化妆成三千院的李嗣源平静的受下了这一礼。 “我还有些事要和……义父说。”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嗣源”,而后对着在场其他人道。 随后,他也不顾他人,和李嗣源一起走了出去。 “嘿,这小白脸,他……”上官云阙看着张子凡的背影,一脸的不屑,正要继续说,他的嘴便被不知哪里来的一个苹果堵住了。 是那天雄星。 他身披黑甲,看向上官云阙,道:“趁还能吃到好果汁,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呸、呸……”上官云阙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吐,看向那天雄星,问道:“你是不良人吗? 怎么这胳膊肘往外拐呢? 那个李嗣源明显就是对我们星云不安好心,还有那岐王,以为派了几个狐狸精就能把我们家星云的魂勾去,哼,美得他!”上官云阙非但不住嘴,而且隐隐有说个没完的趋势。 “要我说,先剿了玄冥教,再灭通文馆,最后,打到凤翔去,看看他李茂贞,到底有多少女人能送!”眼见李嗣源、李茂贞皆不在场,上官云阙这可是欢快了起来。 躲在黑甲后,正装扮着不良人的张玄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张嘴啊。 老道我是没办法了,这种人间绝品,希望李公子他福运够强。 “这天杀的贱人……”玄净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却拿上官云阙没什么办法。 这贱人贱是真的贱,但武功也是真的高,就他们俩,在加一个姬如雪,肯定不是这贱人的对手。 陆林轩看着上官云阙此刻一边摇曳,一边捏着兰花指大放厥词的身影,又看了看姬如雪。 倾国、倾城两人则是商量着他们跟李嗣源的关系怎么算。 一时之间,客栈内外都散发着欢快的氛围。 …… “李茂贞,参见殿下。”化妆成岐王的女帝就要下拜,李星云连忙快步上前,将其扶起。 “岐王殿下,快快请起。”李星云虚扶一把,示意女帝不必多礼。 到不是他摆架子,知道对方是女儿身后,他还真不好意思跟人家发生肢体接触。 女帝缓缓起身,不卑不亢。 “殿下,当真要去汴州吗?”女帝看向眼前一身青衣玄甲的李星云,略带几分担忧之意的问道。 “岐王殿下放心,此行我势在必得,且胸有成竹。”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万千感慨着道。 “既如此,小王便不多言了,殿下,还有一事,想与殿下商议。”女帝看向李星云道。 “岐王殿下请讲。”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道。 “殿下真要去晋国吗? 在小王眼中,那太原怕是比汴州还凶险。 依臣看,殿下在臣与那李克用之间游走、制衡,方为上策。”女帝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劝诫道。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岐王殿下是心怀天下的贤王,经略岐国多年,可有感悟?”李星云并未直接回答岐王的问题,而是换了个方式。 “臣以真心相托,虽是站在我岐国立场,却也是臣真心所想,所以,臣以为,殿下有言,不妨直说。”女帝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岐王殿下和朱温、李克用不同,我知道,岐王是真正心怀天下的贤王。 说实话,对我而言,真正的上策应该是隐居于山野之间,快活一世,从一开始,就不出现在你们这些诸侯眼中。 毕竟再强的功力,在多的谋略,百万大军面前皆是无用。 而个人,在这乱世之间何其渺小。”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笑着道。 “所以,我想和你打一个赌。”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抬手,凭内力将龙泉剑摄入掌中。 “赌?”女帝看向眼前的李星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世上很少有她完全看不懂的人,眼前的李星云是一个。 李星云将手上龙泉剑递给了女帝。 “殿下,这是何意?!”女帝见状一惊。 “这,便是你要找的龙泉剑,也是打开龙泉宝藏的钥匙,今天,我把它托付给你。”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平静的道。 ‘这就是龙泉剑!’女帝心中震惊,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和殿下所说的赌约有何关系?”女帝并未接下这龙泉剑,看着李星云,十分不解。 那可是他们李家的复国宝藏,他大哥为此出走岐国十六年,就这么…… “如果有朝一日,岐王殿下觉得我是那个上可承寰宇之志,下可镇诸侯万民的人,我们便凭此剑,一同打开龙泉宝藏,平定这乱世。 若岐王觉得我是那祸国贼子,将此剑或藏、或毁,皆由阁下之心。”言及此,李星云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帝,继续道:“我说的赌约,就赌我李星云的命数。” 第五十九章 赌约 客栈的房间内。 女帝看着递到眼前的龙泉剑,略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殿下当真知道这龙泉剑的珍贵吗? 把这龙泉宝藏的钥匙交给我一个外人,就不怕我独吞了这龙泉宝藏吗?”女帝依旧未接下龙泉剑,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我相信,终有一日,岐王会带着这柄龙泉剑回来找我的。”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道。 且不说他深知女帝为人,就说那剑锋帝王血,没有李唐皇室血脉,这龙泉剑也仅仅只是一把锋利些的宝剑罢了。 那日晋地解梁,他已然知晓,龙泉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既不是那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也不是那传国玉玺,而是天下诸侯的野心。 而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传国玉玺,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它们的作用。 “那不知,殿下想怎么赌?”女帝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一身青衣玄甲的英俊少年,问道。 “时间不限,当我再来寻岐王之时,便是赌约生效之时,不过我想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平静的道。 “既然殿下有意,那这个赌约,臣接了。”女帝双手恭敬的接下龙泉剑。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眼前的岐王殿下不是外人。” ……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手扶环首刀,走进了客栈大堂,在他身后还跟着背着龙泉剑的女帝。 “嘿,你,你怎么背着我们星云的龙泉剑呢?”上官云阙见状,大惊失色,就差对李茂贞拔刀相向了。 “放心,我自有安排。”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面色不动的道。 “诶呦,祖宗,那可是龙泉剑,你知道那有多珍贵? 你不会是让那个狐狸精迷了眼睛吧!”上官云阙看了看李星云,又看了看李茂贞,还有那几个幻音坊的狐狸精,面色难看的道。 上官云阙急的连星云都不叫了。 “上官兄,放心就是了。”李星云看向眼前一脸担忧之色的上官云阙,笑了笑道。 这种你还在的感觉真好。 “殿下,这两人是我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中的玄净天、妙成天,我的意思是,不如让她们二人留下来,辅佐殿下。”女帝背着龙泉剑,看向眼前的李星云道。 “你……”上官云阙看着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帝气不打一处来。 “那便有劳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女帝一笑道。 …… 客栈外。 某处密林中。 三千院看着手上刚刚做好的人皮面具,颇为满意。 “舵主,刚刚我所言之事,可记得了。”张子凡看向眼前打扮成李嗣源的三千院道。 “都记得了。”三千院打算到通文馆以后就开始闭关修炼至圣乾坤功,顺便仔细琢磨一下该怎么扮演李嗣源。 这单生意不好干啊。 …… 待李嗣源、李茂贞两人皆离开后,张子凡也回到了客栈。 此刻,他发现李星云、倾国、倾城、姬如雪、陆林轩、玄净天、妙成天、上官云阙、温韬,还有那装扮成天雄星的张玄陵等人都在客栈的大堂内等他。 “李兄。”张子凡看向此刻正坐在桌前的李星云道。 “这会儿又开始叫李兄,不叫殿下了。”上官云阙看着张子凡,阴阳怪气道。 张子凡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官云阙说的是谁,但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反驳。 “当着俺们俩的面,你够了啊!”倾国此刻再也忍不了了。 “那是,张郎可是俺们俩男人,你当着俺们俩的面骂俺们俩男人,当我们姐妹儿不存在是咋的。”倾城指着上官云阙的鼻子骂道。 “嗯?“蟑螂”?”张玄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倾国、倾城,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这,这他妈…… “你,你们说什么?”张玄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倾国、倾城。 “就是张子凡,他是俺们姐俩的男人!”倾国满不在乎的对着天雄星道。 “这不可能……”张玄陵本能的从心里不想接受。 “有啥不可能的,都同床共枕过了,还有啥不可能的。”倾城开口道。 一道惊天霹雳在张玄陵意识中炸响。 “张兄。”另一边,李星云正在和张子凡进行交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要闭关练功。” “李兄放心,我明白的。”张子凡面带坚定之色的看着李星云道。 “上官兄。”李星云转身,看向上官云阙,道:“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诶呦,星云,有你这句话,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问题。”上官云阙这时候也放下了张子凡和倾国、倾城,对着李星云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劳烦你和温韬兄带着我师妹去一趟伽椰寺。”李星云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还有一旁的陆林轩、温韬道。 “伽椰寺?”温韬呢喃两句,不明所以。 “师哥,让我去伽椰寺做什么啊?”陆林轩看了看姬如雪,又看了看上官云阙、温韬。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的慧明便隐居于伽椰寺,他……”李星云看着眼前的陆林轩,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眼前举一反三的陆林轩打断了。 “师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帮你把那个天慧星请出山对吧。”陆林轩看向李星云,道。 “不对。”李星云摇摇头,继续道:“陆佑劫前辈生前所著乌柳心诀在他的手上,若能与青莲剑歌相搭配,日后师妹你也算有了自保之力了。” 听见“陆佑劫”三个字,陆林轩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可是。”上官云阙看向李星云,有些担忧的想着,若是他和温韬离去,他们家星云身边的力量可就大大减弱了,而且通文馆和幻音坊的人值不值得信还是两说。 “放心。”李星云看向上官云阙,沉稳的道。 另一边,张玄陵披着一身黑甲,凑到张子凡身边,小声道:“儿啊,你咋想的? 这不合适吧。” “唉。”张子凡哀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父亲武功盖世,但他此刻也没了那种迫切的、焦急的想摆脱倾国、倾城的念头了。 不过此刻,倾国、倾城两人又凑到了张子凡身边,把张玄陵挤了开了。 第六十章 天下劫起 客栈内。 李星云和张子凡两人目送此刻正在远去的陆林轩、温韬、上官云阙三人。 他们约定,最后在宪州回合。 “唉,希望他们此行能够顺利吧。”李星云长叹一声,虽然有些担忧,但上官云阙有中天位的功力,温韬足智多谋,见多识广,慧明曾是不良人,有一份香火情分在,想来,此行应不会太艰难。 “上官兄武艺高强,哪怕我练成了五雷天心诀,功力已经达到中天位,此刻,只怕仍旧不是他的对手。”张子凡看向眼前面带担忧之色的李星云,抬眼望了望天空,一边伸手拦住李星云,道:“若这样的高手都有危险,那这天下可就太危险了。” “我觉得,李兄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张子凡看向李星云,面色凝重的道。 “张兄此言何意?”李星云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张子凡,疑惑的问道。 “李兄难道真的以为,你把龙泉剑给了岐王,就能收其心? 这种人,绝情着呢。”张子凡可是太知道这些诸侯的得行了,别说一把龙泉剑,就是亲爹、亲儿子,有时候也不放过。 “更何况,财帛动人心,何况是你们李家的复国宝藏。”张子凡看向李星云,提示道。 “张兄放心……”李星云开口正要说下去,便见张子凡略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打断他的施法。 “李兄,我不想在听你说放心。”张子凡看向李星云,这回,他是真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其实打开龙泉宝藏需要两把钥匙,一把是龙泉剑,另一把,是我的血,缺一不可。”李星云看向一脸严肃的张子凡,平静的陈述道。 “原来如此。”张子凡沉思片刻,略有所悟的道。 “更重要的是,最好不要让李茂贞彻底倒向李克用。 无论什么手段,能稳住她半年,则大事成矣。”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继续道。 “张兄,我去闭关了。”李星云看向张子凡,平静的道。 确实不方便再等下去了。 …… 在李星云离开后,身披黑甲的张玄陵缓缓走到张子凡身侧。 “爹。”犹豫了片刻,张子凡开口,叫了张玄陵第一声爹。 “儿子,我……”张玄陵摘下面具,儿子开口了,他很开心,可是儿子找了两个一言难尽的儿媳妇,张天师不高兴。 思量再三,张玄陵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去终结自己儿子这美好的爱情。 “儿子,五雷天心诀妙用无穷,这一个月,爹,多教教你。”沉默了一会儿,张玄陵看向张子凡,开口道。 “谢谢爹。”张子凡挠了挠头,看向眼摘下面具后,张玄陵已经有些许苍老的面庞。 “一个月后,爹跟你们一起去汴州。”张玄陵看向张子凡道。 “这,可是,为什么?”张子凡闻言大惊。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李兄有什么布置,从本能上来说,他不希望这件事牵连到他的家人。 尤其,这份真心来之不易。 “傻孩子,你李兄帮咱们父子重逢,再加上十六年前玄冥教讨伐我天师府,这才使得李嗣源有机可乘,就这两点原因,足够老道我走一趟了。”张玄陵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笑着道。 他一把年纪了,再加上疯癫多年,早没了曾经那份争抢好胜之心。 其实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跟李星云一起去汴州的原因有二,其一,是为张子凡,若事不成,靠着他大天位的功力,能换回来一个是一个,其二,他也想看看,这个要平定乱世的少年,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走,咱们爷俩练功去,等事情结束了,带你回天师府看你娘去。” …… 汴州。 焦兰殿。 林立的柱廊,可谓气势如虹,威严凛然。 红墙绿瓦,琉瓦金碧,瑰丽绝伦,光彩夺目。宫门高悬,朱漆金凤。殿内雕梁画栋,镶嵌着珍贵的宝石。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地方,鲜血淋漓,血腥气非常浓烈。那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刺鼻气味,令人不寒而栗。血迹斑斑,尸体遍地,让人不寒而栗。 朱温得知朱友珪的行为后大怒,为了娱乐,又杀了不少人,杀的多了,就没来得及处理。 “孟婆,朕问你,朱友珪最近在干什么!”朱温看向殿下的孟婆道。 “回陛下的话,朱友珪此刻正在大量的从分舵调集玄冥教众,撤换皇城守军军官,向朝中大臣家里安放内奸。”孟婆并未隐瞒,如实相告。 “这畜生到底要干什么?他要造反吗? 他是要做这弑君弑父的丑事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朱温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但李星云的到来,或可为转机。 天下人都知道,李星云和大梁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孟婆看向眼前的朱温,娓娓道来。 朱温乱世枭雄,思量一番,便在孟婆的提点下,明白了其中关节。 “这逆子是要把李星云引到焦兰殿上来,然后,他便有机会一石二鸟。”朱温思及此,只觉得遍体生寒。 如果李星云来到了汴州,那他便可以以李星云的名义杀死他这个老子,因为天下人不会怀疑一个前朝余孽的复仇决心。 然后,他可以杀掉李星云,夺取龙泉剑。 可他难道不知道,他们朱家是受了禅让得了这皇位吗?李星云来了,置大梁于何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和司马昭之行路人皆见,两字之差,结果上可是天差地别! 这种鬼魅模样,侏儒身材,不能生育,且一心阴谋诡计,毫无远见之人能斗得过李克用、李茂贞吗? 他打拼了一辈子,难道他引以为傲的大梁江山就要断送于那孽障之手,和嬴政的秦国一样,二世而亡了吗? 不,不,还有机会! “孟婆,这逆子已经起了谋逆之心,朕,要你为国平叛,杀了他!”朱温怎么也想不到,李星云就是放出了一个消息,竟能让朱友珪借势起了这么多心思。 第六十一章 启程 焦兰殿上。 孟婆看向御台龙椅之上的朱温,长叹了一口气:“陛下,只恐老身中天位的功力非但不能完成任务,反而会逼急了冥帝,对陛下不利。” “我知道,这事儿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不过,朕在玄冥教还有其他后手。”朱温看向眼前的孟婆,自信的道。 “陛下说的是?”孟婆看向朱温,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就是和你朝夕相处的水火判官。”朱温看向孟婆,开口解释道。 “杨焱、杨淼。”孟婆呢喃道。 “为大梁江山计,这皇位只能交给友文。”朱温看向眼前的孟婆,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当年朱友文给他的好印象太深刻,哪怕这些年他这儿子深居简出,他也依旧相信他的大梁只有在朱友文的手上才能延续。 朱友珪就不说了,那朱友贞和李克用的儿子一比,那和豚犬有何区别? 他没得选。 “只是此刻冥帝已然将汴州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皇城守军及玄冥教众已然尽皆落入其手,冥帝已然定计,我纵使和杨焱、杨淼联手,只怕也难以除去冥帝啊。”孟婆看向朱温,继续像忠臣一样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忧虑。 “哼,这逆子不就是想要大梁的皇位吗? 那就以李星云的人头为悬赏,他和友文谁先取下李星云的人头,谁就是我大梁的太子!”朱温略一思索,计上心头,随即继续道:“这逆子必然中计,只要把他调离汴州,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最好等他和李星云先斗一阵,你和水火判官伏击其于后,一举为我大梁除去两大祸患!” “陛下圣明。”孟婆哀叹一声,最终行礼道。 “来人,传旨。”待孟婆走后,朱温开口呼唤道。 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听令。 “传朕的旨意,冥帝朱友珪统领玄冥教,护卫我大梁江山有功,特此褒奖,赏千金,加封其为平卢节度使。 再次传旨,令玄冥教诛杀李星云!”朱温看向那殿前侍卫,开口下令道。 如今那逆子已然起了弑君弑父之心,要想除掉他,就必须装作还被蒙在鼓里的样子,然后用赏赐去稳住他,上不怀素定之谋,下必有趋向之惑,亡国破家之祸,由此而生矣。 这个时候,他要稳住朱友珪,不能让他胡思乱想。 …… 玄冥教。 总舵。 水火判官两人立于高台之上,和往常一样,在总舵……站岗。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走近。 是孟婆。 “你们两个监视冥帝有多久了?”还未待水火判官开口见礼,孟婆便率先开口道。 “什么!”杨焱城府略浅,闻言大惊失色,只是躲在红色长袍之下,没人看得清他的面色。 “孟婆,我们不明白您的意思。”杨淼反应及时,看向眼前的孟婆道。 “皇上将这任务交给你们的时候应该说过,一单有事,这枚玉佩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孟婆转身,拿出一块玉佩,看向眼前的杨焱、杨淼道。 “原来您就是。”杨焱闻言略感激动,这是找到组织了。 “昨夜皇上召我进宫,已经将你们的底细告诉我了。”孟婆看向眼前的水火判官,继续道。 “那您现在召我们来是?”杨淼开口询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冥帝此刻正在大量从分舵调集亲信教众,撤换皇城守军,其大逆不道,谋反弑君,意图篡逆的心思已然十分明显。 皇上欲用计将其调出汴州,而后,要我们三人合力将其诛杀!”孟婆看向眼前的水火判官,娓娓道来。 “臣遵旨!”杨焱、杨淼没有任何犹豫,齐齐躬身表示遵旨。 朱友珪的功力在大天位后期到大天位巅峰,但他们水火判官也都是中天位,他两兄弟心意相通,联手可短时间内抗衡大天位高手。 再加上一个功力与大天位相差无几的孟婆,好好布置一番,那还不是优势在我? “你们跟我来。”孟婆对着水火判官道,随后,转身离开。 杨焱、杨淼不疑有他,直接跟上。 像孟婆这样的忠臣,真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人的楷模啊。 …… 四周环绕着厚重的石壁,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映衬着昏暗的灯光,散发出阴森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地上散落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链。 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人。 孟婆领着水火判官来到一间牢房前,孟婆抬手,将牢门退开,随后对着水火判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请。” 杨焱、杨淼两人想都没想,直接就跟着孟婆走进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杨淼有些疑惑的看着四周,开口问孟婆道。 “既然你们是朱温派在朱友珪身边的卧底,那就只好先委屈一下二位了。”孟婆缓缓转身,手中幻龙杖猛地一敲地面,看向眼前的杨焱、杨淼道。 随着其话语刚落,两个大铁笼子从天而降,直接将杨焱、杨淼两人分别关了起来。 “孟婆,你投靠冥帝了。”杨焱不敢置信的质问孟婆道。 他就是觉得自己叛变了,也没想过孟婆会叛变。 “不对。”一旁的杨淼明显比杨焱细致很多,他看向孟婆:“你竟敢直呼皇上和冥帝的名讳,你到底是什么人!” …… 玄冥教。 大殿气氛阴森,但又似乎散发着一股华丽的气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丝绸挂毯,上面绘制着玄冥教的图案。 殿墙两旁是一排排雕刻精美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邪意的魔兽。 “哈哈哈……”一排石阶之上,朱友珪立于最高的高台之上,畅快的大笑着。 “老头子这是急了,哼。 平卢节度使,哼哼。”朱友珪冷笑一声。 也不说给个离中央近点的。 他这爹平日里防他像防贼一样,也会有这割肉的那一天吗? 想到朱温那急切的想要除掉李星云,可是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依仗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时的心情,朱友珪心情大好。 可惜啊,老鬼,我受够你的摆布了,我不再是那个拼尽一切只想着赢得你的重视,想成为你骄傲的朱友珪了! 第六十二章 三千院历险记(1) 玄冥教。 “孟婆参见冥帝。”孟婆苍老的声音传入朱友珪的耳中。 阴森空旷的大殿内,朱友珪看向向他走来的孟婆,笑着道:“进来吧。” “老爷子这怕是急坏了吧,连节度使的位子都拿出来了,哼哼,这个时候,他怎么不去找我那好二弟啊?”朱友珪看向孟婆,洋洋自得的道。 “冥帝。”孟婆伸手看向朱友珪,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给朱友珪气嘎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嗯?”见孟婆这副表情,朱友珪顿感不妙。 “有什么坏消息吗?”朱友珪看向眼前手拄盘龙杖的孟婆问道。 “皇上已经知道我们调集教众,撤换皇城守军的事情了。”孟婆看向朱友珪,解释道。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朱友珪一脸的不可置信。 朱温身边除了几个杂兵侍卫,剩下的都是他的心腹教众,还有他老婆,因为身体越来越差,他渐渐感觉力不从心,已经多日不理朝政。 作为大梁的皇帝,他的视线也就只能看到那焦兰殿上的一小块地方罢了,他行事极为隐秘,怎么可能暴露。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服软?”朱友珪想到自己在汴州的布置,自信一笑道。 “皇上计划,接下来以太子之位为诱饵,诱冥帝离开汴州,而后,待冥帝与李星云拼个两败俱伤之时,由老身刺杀冥帝。”孟婆继续道。 这话让朱友珪越发的火冒三丈。 因为如果孟婆不是他的人的话,这计划没准真能把他调离汴州。 “他以为凭你就能除掉我?”朱友珪看向眼前的孟婆,问道。 “与杨焱、杨淼合力或许可以。”孟婆看向眼前的朱友珪,轻声道。 “好,好,好。 他还是要立朱友文为太子!”朱友珪愤怒极了。 “朱友文!朱友文!!!”朱友珪愤怒中带着嫉妒、怨恨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 “我是他亲儿子,亲儿子!朱友文只是养子! 这天下哪有把自己的皇位送给养子的皇帝! 当年我恪守礼法,处处怕自己坏了规矩,朱友文飞扬跋扈,结果,就因为朱友文性格像他年轻的时候,他就对朱友文格外偏爱,其诸子侄中,恩宠莫有能与其争者。 朱友文处处不服管教,老爷子处处袒护着他打我的脸!”朱友珪再一次满怀怨恨的表达着自己对朱友文的不满。 更可恨的是,他没想到朱友文的武学天赋居然那么高! 当年,整部九幽玄天神功,他只把上卷九幽篇交给了朱友文,就是为了限制其修行速度,以免其尾大不掉,威胁到自己,可谁曾想,他深受玄天篇反噬沦落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可朱友文靠着区区九幽篇,功力竟然蹭蹭的往上涨! 到了后来,他也不得不靠着乘其闭关之际偷袭,这才解决了这隐患。 更可恨的是,朱友文常年闭关修行,对权利之事表现得是那般的满不在乎,那般的漫不经心! 可他漫不经心之间,朱温总是把他朱友珪梦寐以求的东西送到朱友文耳边。 外表高大威猛,武学天赋高,深受父皇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活成我朱友珪梦想中的模样。 “杨焱、杨淼是他的人!”朱友珪发泄完了,看向孟婆,问道。 “冥帝放心,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孟婆看向朱友珪,平静的道。 …… 数日后。 客栈内。 李星云五心朝天,在床上打坐修行。 他周身蓝色气焰与金色气焰环绕,期间隐隐约约有紫色雷霆于其周身浮现,而那些蓝色气焰又缓缓的被金色气焰吸收。 在其房间外,张玄陵正一边指点着张子凡的武功,一边防止有人闯关打扰到李星云。 …… 太原。 在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喧嚣不息。每个角落都弥漫着令人陶醉的香气,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头巷尾。 这里的人们虽然也不算富裕,但相比其他地方而言充满了活力和热情,他们的笑容简直就像是一幅耀眼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三千院此刻越发的明白,为何殿下要派他前往晋阳卧底。 李克用,当真是不简单。 通文馆。 这座建筑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它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极具气势。屋檐高高翘起,层层叠叠,但仔细看来,这座建筑的表面上却隐约能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杀气与文气并存。 三千院缓缓走入通文馆的总舵内。 周围遇到他的通文馆门徒纷纷跪下,对着其行礼。 忽地,三千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 “参见圣主。”一道佝偻、驼背、矮小、一头红发的身影走上前,像李嗣源见礼道。 三千院回头看了他一眼,仔细辨认之后,开口道:“九弟。” “嘿嘿,圣主大哥。 之前拖您办的事儿,怎么样了?”李存忠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道。 三千院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 “就是李星云的事儿,他,不会跟咱们通文馆作对吧。”李存忠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开口继续道。 “九弟,那李星云,已经是咱们掌上的棋子了。”闻言,三千院长出了一口气,开口看向李存忠道。 “圣主大哥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啊。”李存忠看向眼前的李嗣源,称赞道。 “九弟,你马上派人去通知亚圣,令其前去辅佐李星云,记住,让他态度好点,直到……李星云来到晋阳为止。”三千院不在看向李存忠,反而是摊开修文扇,一派大佬作风,对着李存忠道。 “是,大哥,对了,义父让你过去。”李存忠应下了这门差事,随后,他像三千院传达了李克用要见他的消息。 晋王李克用要见我?! 三千院刚送了一口气,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九弟,你速速安排下去,待我见义父回来后,我要闭关修行些许时日。”三千院对着李存忠道。 第六十三章 三千院历险记(2) 通文馆内。 一方巨大的棋盘前。 那棋盘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晋字,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乃是一颗颗人的颅骨。 棋盘外,还堆着两堆由黑白两色颅骨,作为棋子。 李克用掌中内力激起气流滚滚,凭内力摄起一枚黑色的颅骨棋子,落在棋盘之上,随后,又摄起棋盘上的几颗白色颅骨,提到天上,略一发力,那几颗白色颅骨便被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量碾碎成粉末。 在其身后,则是刚刚被他叫进来的李嗣源,也就是三千院。 “老大,你来了。”李克用像是才注意到已经在一旁等了半天的李嗣源,随后,他开口道:“天下为棋局,世人为棋子。” 他抬手运功,将整个棋盘上所有的颅骨尽皆摄起,再一发力,所有的颅骨一齐被碾为齑粉,消散于风中。 三千院见状,不由自主的一惊。 李克用的实力多少有点超标。 “怎么,你很惊讶吗?”李克用身形不动,但其轮椅在一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的转了过来。 三千院这才看清李克用全貌,他一身白色王侯服饰,头戴高冠,虽白发苍苍,面带皱纹,但其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其中。 他仅有的一只独目此刻正看着李嗣源。 “义父功力通神,远在大天位之上,孩儿多年来忙于通文馆事物,未曾陪伴于义父身边,见此手段,不由得心生敬畏之心。”三千院闻言,反应了过来,对着李克用拱手一礼道。 “以后若有时间,老大,你也可多来走动走动。”李克用看向眼前的李嗣源,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 “听说,你最近正在寻找李星云?”李克用看向眼前的李嗣源问道。 “是,孩儿已经见过他了,他已经答应,会亲至太原。 孩儿想着,有了李星云,对义父的大业大有帮助。”三千院不敢抬头看李克用,只是这般说着。 李克用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父听说,那李星云已有大天位的功力,竟不在老十之下?”李克用又调转轮椅方向,转向棋盘。 袁天罡啊袁天罡,还真让你造出一个怪物来不成? 只是如此年纪,便有大天位功力,怕是夺了天机,就不怕木秀于林,你的将,早早夭折吗? 思及此,李克用抬手,凭内力招来一枚白色颅骨,拿捏在手上细细把玩。 “是,当日,孩儿与他见了一面,据孩儿判断,他功力已不在我与幻音坊女帝之下。”三千院对着李克用道。 这世上最高明的真话,便是九分真一分假。 李克用闻言,把玩着颅骨的手停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老大,你下去吧。 你的功劳,义父一直记在心里,待此间事了,义父会亲自为你庆功。”良久,李克用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棋盘,开口道。 “为义父的大业尽一把力,乃是孩儿的本分。 孩儿告退。”三千院不敢再留,生怕被李克用看出什么破绽,连忙告退而走,准备回去先把至圣乾坤功练成了再说。 待三千院走后。 李存忍从暗处跳了出来,单膝跪倒在李克用身后。 “义父。”李存忍看着李克用的背影,开口道。 “老十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李克用盯着手上的颅骨,开口问身后的李存忍道。 “义父,若大哥成了这从龙之功,二哥那边,怕是有些难过了。”李存忍看向眼前的李克用,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大敌当前,不得已而为之,不得已而用之。”李克用将视线转向眼前空旷的,书着晋字的棋盘,对李存忍道。 “李星云,确实是个狠角色。”刚刚在暗处,李存忍听清了李嗣源对李星云的评价,那人年纪不过十七,却起码有大天位后期到大天位巅峰的功力,如此天赋,当真妖孽。 “义父,您说的大敌,是指李星云吗? 听说他要去汴州,朱温难道会放过他吗。”李存忍开口问道。 “朱温?哼哼。 怕是很快,就没有朱温了。”李克用抬手,将手中白色颅骨放回了原位。 他和朱温斗了几十年,对袁天罡也有了解,以袁天罡的手段,李星云既然敢去汴州,那自然是早有准备。 所欲者,不过是拿大梁这个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开刀,进而造势罢了。 刚刚李嗣源说,李星云要来太原,下一个目标是他吗? “传令周德威,让他暂停伐燕之事。 本王另有布置。”李克用对着李存忍下令道。 “是,义父。” …… 汴州。 焦兰殿上,御苑之内,宝殿重重,琉璃瓦金碧辉煌;青藤缠绕,花木扶疏,丹桂飘香迎来客。 玉阶铺就,瑶台云起,龙凤舞动九天外;绣帘垂下,珠帐垂悬。 朱温高居御台龙椅之上,在其面前,则是文武百官,与站在文武百官之前的朱友珪、朱友文两人。 朱友珪一身暗紫色长袍,背后背着配饰,眉心一道火焰图案,头顶双角,一身紫色皮肤与漆黑,不见一点白色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 朱友文的形象则是好了很多,面黑,赤发红髯,身材伟岸威猛,身披铁甲,只是那弓着身子,一幅唯唯诺诺的奴才相,着实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诸位爱卿,这江湖传闻,仍有前朝余孽存世,此刻,那孽种李星云正在江湖上掀风起浪,朕担忧时日一久,岐国、晋国、吴国趁此机会,以复辟之名联手共伐我大梁。 为防患于未然,朕决意,要不惜代价除去那前朝余孽。”言及此,朱温看向御台下一众臣子们,开口问道:“诸位爱卿,谁能为朕分忧啊?” “陛下,臣以为,首先,当广发悬赏,通缉此僚,同时,敢暗中对李唐余孽予以帮助的,要进行严厉的惩处。 唐朝已经灭亡多年,他的身份虽被广布天下,可谁也不能证明这些消息的真实性,臣以为,要对其李唐皇室的身份加以驳斥。 最后,广布差役,派出玄冥教,除去此人,最好,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时日一久,百姓们也就忘了那什么李唐余孽了。”李振从群臣中出列,对着御台之上的朱温行礼,而后禀告道。 第六十四章 庙堂江湖(感谢珹隽) 汴州。 皇宫巍峨耸立,高耸入云,宛如一座宏伟的雕塑,展现着恢弘的气势。华贵的装饰点缀其间。 透过宫门,可以看到宫殿的巍峨壮观,精美的雕刻和华丽的细节,更是令人惊艳。 焦兰殿上。 朱温高居御台龙椅之上,对李振的回答很是满意。 “皇上,臣以为,事到如今,当增兵河中,只要攻破潞州,河东便门户大开,届时我大军兵峰可直指晋阳,进而威慑三晋,只要李克用不动,岐国和吴国也必不敢动,至于那李星云,臣以为,李大人所言之策已然足以。”赵岩从一众官员中站出来,对着朱温进谏道。 “嗯,爱卿言之有理,只是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兵戈不可轻动,潞州那边,友贞有精兵七万,已然足矣,河中,友谦屯兵已久,亦可随时驰援,这调兵之事,还是算了。”朱温看向赵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到朱友贞那边的。 “子振啊,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教给朕啊?”朱温将视线看向人群中的敬翔问道。 “皇上心中已有定计,又何须臣画蛇添足?”敬翔恭敬的站出来,对着朱温道。 “哈哈哈……”朱温哈哈大笑,看着敬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般日子里。 “朱友珪,你有什么想法吗?”朱温皱着眉头看向人群前的身如侏儒,一身紫色皮肤,头生双角的朱友珪问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会率领玄冥教全力追杀李星云,夺取龙泉剑。”朱友珪对着朱温见礼道。 “友文,你有什么想法吗?”朱温又看向另一边的朱友文,笑着道,他满含鼓励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希望他能说出些许良策来。 朱友珪面带嫉恨之色,侧脸瞟向假朱友文的方向,不过很快,他就讽刺的笑了笑,而后低下了头。 “父、父皇,儿臣,儿臣以为大哥说的对。”假冒的朱友文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低着头对朱温回答道。 朱友珪没笑出声来。 朱温这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过他却并未发作。 他是真的喜欢朱友文这个儿子。 见状,朱友珪捏紧了拳头,咬牙低头,只听得其骨骼被捏的作响,令其周围的臣工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唉,朕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处理国事,朕也是愈发力不从心,我大梁,也是时候该立个太子了。 诸位爱卿,你们有什么建议啊?”朱温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开口对着眼前的朝臣道。 言罢,整个焦兰殿上瞬间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让人听清。 这也太突然了,这种事儿,谁敢谏言? 闹不好是要灭九族的。 “如今,我大梁周围群狼环伺,李鸦儿割据三晋野心勃勃,李茂贞占据凤翔拒不归顺,王建占两川、三峡,马殷占楚地兵强马壮,杨隆演占据吴地,与我分庭抗礼。 值此之际,我大梁应该选一位有能力的人做太子,朕思来想去,能有此能力者,唯有朱友珪和友文,既如此,朕决定,他二人中先斩逆贼李星云人头,献于殿上者,为太子。”朱温开口,对着一众朝臣道。 “皇上英明。”敬翔毫不犹豫的高呼道。 “皇上英明。”李振也紧跟着高呼。 随后,朝臣齐呼英明,一时之间,焦兰殿上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父皇英明。”假朱友文被朝臣们齐呼英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番左顾右盼后,也是紧跟着一众朝臣附和道。 “父……皇上英明。”朱友珪对着朱温行礼道。 …… 伽椰寺。 上官云阙、温韬、陆林轩三人来到了伽椰寺前。 …… 藏兵谷。 一间密室内。 这全是石制的密室,墙上满是灯盏。 袁天罡起身,缓缓换好服饰,带上面具。 在其身边的石床上,躺着一具盖着红布的绝美……女尸。 …… 又二十天后。 李星云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熟悉的客栈。 这二十多天不是修炼就是吃睡,多少也有些倦了。 武者的内力越是浑厚,其从意动到形动也就越快。 如此强大的力量! 此刻,这种强大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包括上一世。 李嗣源一身内力已然被他炼化不少,剩下的,也已经融会贯通,他现在的实力,于当下之局,已然足够,剩下的,等找个时间在炼化便是。 反正会华阳针法,又有能力对他用这门功夫的人就那一个。 “李兄,你出关了。”就在这时,和张玄陵练武回来的张子凡看到了已然出关的李星云,欣喜的开口道。 “小子,你身负奇遇,本就前途无量,当注意,莫使自己根基不稳。”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道。 “嗯,我也该启程去汴州了,张天师、张兄,后会有期。”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玄陵、张子凡,抱拳一礼道。 他闭关这些时日,还是多亏了张子凡和张玄陵帮他守关。 “诶,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有些疑惑的道。 “已经劳烦张天师和张兄为我操劳近一月时间,汴州此行凶险,在下想了想,还是不应让张天师涉险。”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玄陵和张子凡,开口道。 “我张子凡,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平静而又坚决的道,此刻,他已经换了一把扇子,其上的图案由文改为了天师府的阴阳鱼。 “不是帮你,年轻人,玄冥教多年前打上我天师府,就算没有你,老道我也要跟他们算算总账!”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笑着道。 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和张玄陵,他们不知袁天罡算计,汴州在他们眼中与死地无异,可他们却愿意帮他李星云一把,有这种朋友,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便多谢了。 到时,劳烦张天师乔装打扮……”李星云对着两人郑重的抱拳一礼道,但话未说完,便被张玄陵打断。 “不必了。”张玄陵看向李星云,笑着道:“此行生死,便都罢了。 老道就是要告诉世人,天师府站在你身后。” 第六十五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1) 客栈内。 李星云身后跟着张子凡、张玄陵两人,身前,是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 “倾国、倾城呢?”李星云环顾四周,没见到这两姐妹,略微有些疑惑。 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皆是摇了摇头,李星云再回头去看张子凡还有张玄陵。 张子凡也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一直缠着自己的两姐妹为何就突然离开了。 张玄陵则是笑了笑,他虽然察觉到了倾国、倾城的不辞而别,但却并未深究,他巴不得她们俩离开呢。 倾国、倾城都是好人,做朋友可以,但做他儿媳妇不成。 李星云仔细想想,上一次,这两人就不辞而别,最后不知去向。 罢了,不管了。 倾国、倾城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算计,她们姐妹俩就没这个能力。 “接下来,我欲前往汴州,此行凶险,三位怎么说?”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问道。 “李公子胸有成竹,我们怕什么?”姬如雪想都没想,对着李星云开口道。 “愿与李公子同往。”玄净天、妙成天两姐妹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对着李星云道。 李星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姬如雪,而后,开口道:“那好,我们出发,去汴州。” …… 数日行程后。 此刻,已是六月中旬。 汴州。 巍峨高耸的殿宇,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瑰丽绝伦的壁画雕刻,无不彰显着皇权至高的威严与荣耀。门户上方悬挂着厚重的匾额,刻着精美的篆字,昭示着大梁的威仪。 宝座之上,龙袍玉带,皇冠金珠,朱温搂着张贞娘,此刻,他一边观赏着歌舞升平,一边一杯杯的喝着美酒。 每一寸空间都仿佛被雕琢得精雕细刻,每一丝细节都极尽华美,让人不禁心生敬畏。眼前的一幕是这般的让朱温舒心。 尤其是,他可以放心的在百年之后把大梁江山交给友文,而且,自己崛起于微末之间,临死之前,还能为友文除去朱友珪这个祸患。 我大梁江山,必能在友文的手上传承下去。 “哈哈哈……”朱温想到这里,哈哈大笑。 此刻,冥帝领着孟婆,已经到了焦兰殿外。 朱友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紫色的诡异肌肤和漆黑一片的双眼,结合着他头上的双角,好似地狱中的恶鬼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朱友文呢?”朱友珪开口询问孟婆道。 “回冥帝、不,是陛下的话,臣忧心夜长梦多,已经将他处理掉了。”孟婆看向眼前的朱友珪开口道。 “哈哈哈……”朱友珪阴笑几声,随后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想在他的面前杀掉朱友文呢,真不知,他那时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虽然孟婆的自作主张让他非常不满,可是这一声陛下却是叫的他身心舒畅。 “去吧,去给老头子报喜,让他最后一次开心开心。”朱友珪笑着对孟婆道:“等除掉李星云后,朕,就给你封侯,到时候,这皇城守军也交给你了。” “老身谢陛下恩典。”孟婆对着冥帝一躬身,开口道。 随后,她抬手一掌,凭内力震开焦兰殿的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焦兰殿外,朱友珪等着看朱温的表现,就在这时,一名玄冥教弟子身披黑甲,脸戴面具,走到他身后,单膝跪下:“启禀冥帝,李星云已到汴州城外。” “冥帝?”朱友珪闻言眉头一皱,随后继续道:“下令皇城守军及玄冥教众,把李星云给我带到皇宫里来。” 一个喽啰而已,大喜的日子,没必要这么较真。 …… 汴州城外。 远望古城,高墙垒砌,城门处飘扬着旌旗,锣鼓喧天,士兵们整装待发。城楼高耸入云,箭楼鳞次栉比,守备森严,令人心惊胆战。 城墙上,密布强弓劲弩,弓弩手们手持强弓劲弩,警惕地注视着外面即将到来的敌人。他们的弓箭精良异常,箭矢头尖羽翼齐备。 城外,还有大批的大梁军队列成军阵。直面军阵,只叫人觉得觉得天地失色。 梁国军阵前方,旌旗招展,刀枪铁马,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令人望而生畏。 一面面上书“梁”的大旗在城墙前,军阵中飘扬。 一位披坚执锐,骑着战马的英武将军,身着银光闪闪的锁子甲,手持长枪从军阵中杀出,他英姿飒爽,胯下战马高昂着头,嘶鸣着,蹄声震天,宛如一道道惊涛拍岸,令人心悸不已。 夏天的白天,本是艳阳高照之时。此刻风云突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朵朵巨大的乌云,飘忽不定,令人感到不安。随着风势的逐渐增强,乌云渐渐占据了整个天空,一时间阴霾笼罩。 真可谓山雨欲来。 那将军银枪一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刹那间若飘瑞雪,枪上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持枪直指此刻遥遥开到城前的五架马车,马车前坐着的玄净天、妙成天、姬如雪三人,还有马车旁手持唐字旌旗的张子凡,暴喝道:“前朝余孽李星云何在?” 这声音靠着其深厚的内力传出很远。 马车内,张玄陵挑了挑眉,撑死了也就小天位,不能再高了。 “来将通名。”马车旁,张子凡一手擎着唐字旗帜,食指和中指并拢,摇指那从军阵中冲出的大梁将军开口道。 “本将军,大梁踏白将李思安!”那将领挽了个枪花,其挽枪时,其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似飘瑞雪。 “李公子,张天师。”妙成天见状,有些焦急的看向马车内的方向,虽然隔着帷裳什么也看不清,她继续道:“梁军已与汴州城前结阵。” 估计今天她们姐妹是真要为女帝尽忠了。 玄净天则是眼前的军阵,暗暗打量。 大天位的高手已经能摸得到天,她不清楚,但对面的梁军冲过来,只怕是中天位的高手也难以活命。 尤其,对面的梁军中还有不少骑兵,远远望去起码得有千骑以上,其胯下皆是白马,手执利器,身披重甲,十分亮眼。 “踏白都。”玄净天呢喃道。 第六十六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2) 汴州城前。 姬如雪看着眼前威武的军阵,攥着素心剑的手越发的用力。 大梁踏白都的威名,她早有耳闻。 马车内,李星云平静的道:“放心。” “纵是百万大军,又如何?!”言罢,李星云帷裳,身形瞬息之间便消失在马车上。 “人呢?”李思安见状,心中大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听得胯下战马哀鸣一声,鲜血自白马周身喷出,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只觉一股劲风袭来,霎时间天旋地转,而后,便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李思安再一回头,一身披青衣玄甲,一头长发在背后微微飘扬,手持唐刀之人,正站在他身后。 锋锐的唐刀在几缕冲破乌云的阳光的映射下寒光夺目,其刀身上还有几缕血液正顺着刀身流下。 那人一人独立于战场之上,持刀立于整个大梁军阵之前。 任由踏白都的白马精锐骑兵在其周围呼啸而过,他的身影却始终如一,宛若一枚巍然不动的石碑。 万马奔腾,骑兵如云,上千名大梁骑兵骑着白马,齐驱前行。此刻,战旗飘扬,铁蹄踏破大地,其声恍若地动,尘烟弥漫,其势若钢铁洪流。他们的铠甲闪耀着寒光,长矛高擎,刀剑出鞘,胯下白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但他们不敢动,因为李思安此刻正狼狈的躺在李星云身边,李思安也不敢动,因为动,就会死。 李星云一手持刀,将手中唐刀架在另一条胳膊上,缓缓擦去唐刀上的血迹。 “李、李星云,放弃吧,你逃不掉的。”李思安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眼神凝重,似乎在与内心的恐惧作斗争。尽管如此,他仍然努力掩饰自己的恐惧,表现得坚定而沉着,色厉内荏的开口看向李星云道。 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为了一个区区的李唐余孽,要动这么大的阵仗了。 他是受到朱温密旨,率领踏白都会军汴州,刚到不久,刚刚他也是靠着内力喊话,在喊话时,他可是专门控制了距离,就怕被暗算的,不曾想…… 李星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一人、一刀,独对着眼前的整座汴州城。 姬如雪这一刻望着李星云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不过很快,她就回了神,拔出素心剑,跳下马车,戒备着周围的梁军。 就在这时,城中冲出一身披黑甲,带着鬼面的玄冥教众,他高护着道:“皇上有旨,宣李星云觐见,诸将不得妄动刀兵,违令者斩。” 至于这里面有几句朱温的旨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声声高呼传入一众梁军的耳中,让一众梁军面面相觑。 李思安闻言,如蒙大赦一般,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一边小步跑一边看李星云,见其没有继续出手的想法,加快速度逃回踏白都的军阵。 …… 汴州城内。 一座华丽的府邸内,一众玄冥教众冲入这府邸,惊的府中仆役女眷皆是大惊,一时间整个府中鸡飞狗跳。 此府邸气度非凡,金碧辉煌,巍峨壮观。高大的门楼,巨大的石狮镇守其侧,庭院中错落有致,青翠欲滴。轩阁之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琉璃瓦片洁白如玉,熠熠生辉。 华丽的窗棂,宛如琉璃,晶莹透亮,花纹精致,五彩缤纷。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朱温对这府邸主人的恩宠。 一人自屋内府邸的书房内走出,身披锦袍,官履华靴,仪态端庄,神情威严。面容瘦削,目光炯炯有神,一派威风凛凛之势。其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锦袍上绣着金线,花纹精美,细节之处更显精致。 眼前,整个府邸内站满了玄冥教众,就连房顶上都有。 “你们竟敢闯入我的府邸!”葛从周大怒,看着眼前的一众玄冥教众,眉宇之间怒色尽显,其常年身居高位,本就气度不凡,此刻一脸怒色,威严更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冥帝有令,我等也是依令而行,还望大人莫要让我等难做。”一名玄冥教头目出列,看向眼前的葛从周,不咸不淡的道。 “狂妄!”葛从周眼中怒意更甚,看着眼前一众身披铁甲,脸带鬼面的玄冥教众道。 “大人,当心祸从口出。”玄冥教头目看向眼前的葛从周,冷冷的道。 葛从周见眼前玄冥教众态度,心都凉了半截。 朱友珪要干什么呀! “大人忠肝义胆,难道不为自己的家人想想?”那玄冥教头目一招手,身后一众身披黑甲鬼面的玄冥教众拉来一些老弱妇孺。 “你们,你们……”葛从周指着眼前一众玄冥教众,气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些玄冥教众的地位还不一定有军中的下级军官高呢,他们敢对自己如此无礼,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看来今日,这汴州,乃至整个大梁都要变天了。 只希望陛下和二殿下能安然无恙。 “今天我一直在书房,没出来过。” 而这一幕,此刻正在朱友珪的命令下,发生在汴州内一座座高官的府邸内。 …… 汴州城城墙之上。 一名名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兵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正在入城的李星云一行人的车架。 “都把弓收起来。”只听得他们新调来的校尉大人高声呵斥道。 城墙上,一众梁军士兵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选择依令而行。 “你们知道成济的故事吗?”那校尉一脸胡茬,满脸的横肉,看向此刻正不解的望着他的梁国士兵们,开口问道。 一众梁国士兵整齐的摇了摇头。 他们那懂历史典故? “这个人是司马家的人,为了帮助司马家篡位,亲手捅死了天子,你们猜猜,他的下场是什么?”那满脸横肉的校尉看着眼前的一众梁国士兵,开口继续问道。 “是什么?”一众梁国士兵好奇的问道。 “灭三族啊,知道什么叫灭三族吗?就是你爹、你娘、你兄弟、你孩子……”那校尉查了半天,见一众守城士兵早已重新站好,只是这次,收回了手上的强弓劲弩,他哀叹一声:“都得死啊。” 一众梁国士兵闻言皆是心头一颤。 “这就对了,就那么几两军饷,玩什么命啊?” 第六十七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3) 汴州。 焦兰殿上富丽堂皇,宫墙高耸,规模宏大。红墙黄瓦,琉璃瓦片闪耀着晶莹的光芒,犹如宝石般璀璨夺目,大殿高耸入云,雕梁画栋,铜铸大门反射着阳光,辉煌非凡。 孟婆抬手,凭内力震开焦兰殿的宫门,而后拄着盘龙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朱温高居于御台龙椅之上,看向此刻正颤颤巍巍走进焦兰殿那道身影,略微有一些懵。 那人一身黑紫之衣,身形佝偻,一手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上还挂着一个葫芦,满头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 “孟婆?”朱温有些疑惑,但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身影突然间如鬼魅般出现在大殿上。 朱温定睛一看,那人一身黑色衣袍,头戴玄冥教配饰,一身紫色肌肤,头顶双角,双眸之中没有眼白,一片漆黑。 朱友珪! 只见朱友珪单手略一催动内力,手上指甲瞬间变得非常长,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在焦兰殿上移动,不过呼吸间的功夫,整个焦兰殿上便只剩朱温、朱友珪父子,还有孟婆与张贞娘四个活人。 刚才还是歌舞升平的焦兰殿,刹那间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朱友珪,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温将手上金杯拍在御案之上,起身,大怒,看向眼前的朱友珪问道。 “启禀皇上,二殿下意图谋反,欲谋害冥帝,老身已将其处决。”就在这时,一旁拄着盘龙杖的孟婆开口给朱温补了一刀。 “友文!儿啊!”听得此言,朱温先是愣了片刻,随后,顿感一股钻心之痛涌上心头,他无力的瘫倒在龙椅上。 见到这一幕,朱友珪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怨恨之意与杀意更深。 就在朱温思索的时间里,房梁上,几名最后还忠于朱温的侍卫跳了下来。 朱友珪显然没打算留活口,他辗转腾挪,片刻间,便已经杀到朱温身前。 而此刻,朱温根本没看清他的儿子干了什么。 “你,你做了什么?”预感到死期将至,朱温十分惊恐且废力的想将自己的身子挪的离朱友珪远一点的位置,只是他庞大的身躯根本挪不出多少空间来。 朱温话音刚落,只见之前站出来的几名侍卫齐齐倒地毙命。 朱温见状,又是一惊。 “儿臣听说,父皇要趁儿臣不在京城,抢立二弟友文为太子?”朱友珪站在御台的扶手上,仰望着朱温,阴冷的笑道。 “没,没有,儿啊,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察觉到朱友珪杀心已起的朱温还是决定先说好话,先稳住他在说。 “儿臣还听说,父皇派了孟婆,联络杨焱、杨淼要杀儿臣?”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朱温,继续质问道。 “没,没,儿啊,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朱温看向眼前的朱友珪,一脸惊恐的否认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是臣妾说的。”就在这时,一直被他搂着的张贞娘起身。 “贱人!”朱温看着起身走向朱友珪的张贞娘,骂了一声。 “臣妾本就是友珪的妻子,夫为妻纲。 殿下,臣妾忍辱负重多年,今天,终于又可以……”衣着暴露,身材较好的张贞娘走到朱友珪身边,正要低头跪下,她的头便被朱友珪一个巴掌打的转了一百八十度。 “就你这贱货,也敢妄想母仪天下!”朱友珪不屑的嗤笑一声,继续道:“从你第一天跟他开始,你就不是我朱友珪的女人了。” “啊!?”朱温见状,又是一惊,但此刻,他臃肿的身材让他连躲都没地方躲。 “父皇,你多年来荒废朝政,沉迷于酒色之中,这大梁的江山要是再让你统治下去,早晚会走向灭亡。”朱友珪跳到朱温的御案之上,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父亲,语气冰冷生硬的道。 “等等,儿啊,你不就是想当皇帝吗?朕这就下旨,册封你为太子,不,父皇把皇位给你。 你可不能学隋炀帝弑父啊!”朱温看向眼前的朱友珪,开口规劝道。 眼见焦兰殿上一条又一条生命被夺走,朱温慌了。 朱友珪眼中的杀意越来越剧烈,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朱温说来是大梁的皇帝,可实际上他武功并不高,加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面对朱友珪这一身的气势,实在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之前的那一套行不通,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一旦朱友珪弑父,在加上后继无人,他这皇位很可能坐不稳,先不说朝中那些老臣会如何,此刻领兵七万攻取潞州的朱友贞、王彦章,此刻驻军河中,拥兵五万的朱友谦肯定不会服他。 于情于理,朱温觉得,他自己让出这皇位,换自己一条生路,对朱友珪而言都是稳赚不赔。 “父皇放心,儿臣不想当隋炀帝,儿臣,也担不起这弑父的罪名。”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朱温,嘲讽的一笑道。 “告诉父皇一个消息吧,前朝余孽李星云,此刻已经到了汴州,儿臣已经派人,召他们入皇宫觐见了,嗯…… 以父皇的名义。”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朱温,没能在对方面前亲手杀死朱友文一次,朱友珪觉得杀人诛心的程度不够。 “什么?你,你怎能……”朱温闻言,大惊,看向眼前的朱友珪,指着他颤抖着道。 “父皇,你怎能如此昏庸,明知那李星云是前朝余孽,竟还将他迎入宫来。”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朱温,畅快的笑道。 “天下人都知道,父皇害死了李星云全家,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从他父亲李晔到他的一众兄弟,都死在父皇的手中,他恨我们朱家恨的要死。 父皇召他入焦兰殿,这不是正好给了他舍身……行刺的机会吗?”朱友珪在御案上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对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道。 “你,你……”朱温此刻已经明白了朱友珪要干什么,气的说不出话来。 同时,朱温也明白了,今天他是肯定不可能有任何的活路了。 第六十八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4) 焦兰殿上。 “那李星云杀了我亲爱的父亲,杀了我最爱的弟弟,杀了我挚爱的妻子,我们朱家一向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我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为父皇、为二弟报仇! 而后,儿臣会取出龙泉宝藏,亲自登基称帝,讨灭四方藩镇,完成父皇创业未竟之事业!”朱友珪看向眼前哆哆嗦嗦,但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朱温,开口道。 眼看着平日里百般嫌弃自己的父皇今日这般模样,朱友珪仿佛三伏天,大汗淋漓之时喝了一杯冰水一般,先不说健不健康,反正是舒坦了。 “父皇,觉得如何?”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朱温,杀人诛心道。 “逆子,逆子……”朱温做梦也没想到,他英雄一世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父皇,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今天大梁少了一个只会享乐的废物,失去了一个以杀人为乐,淫虐儿媳,虽桀纣之暴而不能及,周幽王之昏而不能比的暴君,一个对自己功勋卓著的儿子视而不见的昏君、独夫! 取而代之的,是我,是我朱友珪!”朱友珪转头看向朱温,一边用手指着自己,一边道:“我上位后,必会励精图治,有我这样的明君来接你的班,天下的百姓都为之欢欣鼓舞。 这般喜讯,足让举国欢腾! 这么开心的日子,父皇怎么一幅哀容啊?” “孽障……”朱温看着眼前的朱友珪,险些直接被气死。 “父皇放心,我会在青史上,为你遮掩几分的。”言罢,朱友珪挥爪只取朱温。 “啊!!!” 焦兰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 车架缓缓驶入大梁的皇宫。 为李星云引路之人态度颇为平和,一点也看不出他和李星云一行人有敌对关系。 待到了指定位置后,那玄冥教众停在了原地。 李星云一行人的车架缓缓驶入皇宫。 眼前皇宫之奢华,实为人所瞩目者。宫墙高挞,结构排列妙不可言;红墙双凤,座座融合,局部透彻显见。 至焦兰殿前,眼前精细的木雕,镶嵌文玩,充斥着意境之其次的美丽。 绢缎挂屏、宣纸点绢,层层相应实足。花木掩映,鱼艺娇园,如置身神仙之地。 张子凡略一发力,掌中雷息缓缓蔓延到手上的整面大旗之上,他用力将象征着唐的旗帜插在了焦兰殿前。 这面旗,是他张子凡特意做的。 随后,他翻身下马。 与此同时,玄净天、妙成天、姬如雪三人也纷纷下了马车,立于马车两侧。 “有刺客!抓刺客呀!”稀稀拉拉的喊声响起,就像被扣了薪水一般,绝大多数人喊的不怎么情愿,不过毕竟基数大,再加上颇为混乱,一时之间,到还真有几分声势。 这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声让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皆是有些慌神,他们分别守卫着马车的不同方向。 张子凡则是盯着那焦兰殿紧闭的宫门。 四面八方都不断有身披黑甲,脸带鬼面的玄冥教众,在身披金边黑甲,脸戴金边黑色鬼面的玄冥教头目的带领下赶来。 忽地,眼前的焦兰殿在一股莫名的力量的干涉下,宫门尽皆大开。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从焦兰殿内飞出,直奔李星云的车架。 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见状皆是一惊。 张子凡周身雷息大作,转瞬间,他身形消失在原地,在出现时,便已经来到那飞来的圆物之前,凭手中折扇,开合间,卸去那飞来之物上的全部力道。 他单手背在身后,一手持折扇,潇洒落地,紧随其后,那圆形物品也落在张子凡身前。 众人定睛一看,那竟是一颗人头。 一颗颇为硕大,头戴皇冠,嘴生獠牙,目如铜铃,须发如针,但满是青紫血污之色的头颅。 那人头不是朱温,又是谁? …… 暗处。 一座宫殿后。 一行四人立于此地。 为首之人背负双手,一身青衣玄甲,脸带玄纹面具,头戴斗笠,一身上下被裹得不露一丝皮肤在外。 还有一人,位于他身后半步,那人是一绝美女子,一头粉发及腰,面容绝美,秀姿绰约,体态曼妙,犹如一朵盛放的花儿,引人遐思。其容颜绝世,肌肤白皙如玉,眉目如画,似乎既神秘又高贵。她的气质妖娆,仿佛能够迷惑人心,让人为之痴迷,久久不能自拔。 她腰间,手臂各处都缠绕着何其衣服同色的丝带,同时,她纤细的腰间还有两道奇特文字书成的内容。 另外两人,一人一身黑衣,脸上被黑色的绷带缠绕的只露眼睛在外,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披风。 另一人一身白衣,面容苍老,一身属于医者的气质中夹杂着一股侠气,带着一股看淡世间的风轻云淡。 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星云的师父阳叔子。 “大帅这借刀杀人之计,高明啊。”那粉发绝美女子看向她身侧一身躲在青衣玄甲,面具斗笠之后的袁天罡,开口道。 “不是我,是殿下。”袁天罡幽幽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 “有什么区别吗?”降臣看向身侧的袁天罡,开口问道。 只是袁天罡并没搭腔。 降臣:(???皿??)??3?? “不过,大帅找我来汴州,不会只是为了欣赏这一出父子相残的好戏吧。”降臣看向袁天罡,继续问道。 “本帅托尸祖带的东西呢?”袁天罡幽幽的望着眼前的宫殿,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眼前的宫殿,窥见场上的一切。 “在这呢。”降臣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本书,在手上摊开。 《九幽玄天神功上》还有《九幽玄天神功下(新版)》,就是字迹潦草了些许。 阳叔子看向眼前的尸祖降臣,又看了看袁天罡,此刻,他面带忧色。 他看清了,那是《九幽玄天神功》。 这门功夫作为大梁的护国神功,其性质上至阴至邪的特性阳叔子又怎会不知晓? 他担忧的,是不良帅和尸祖降臣,要把这两本秘籍用在什么人身上! 他心底有个不好的预感。 因为眼下,整座汴州城内,有资格让袁天罡如此大动干戈的只有一个人…… 第六十九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5) 汴州。 焦兰殿前。 焦兰殿殿前的景色,可谓是瑰丽绝伦。高耸的围墙,隐约可见的城楼。 在大殿前,有着一片广阔的空地,平整的青石地面上刻着精美的图案,阳光照射下来,石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在广场的左右两侧,矗立着许多古色古香的建筑,它们或高或低、或精致或雄伟。 尤其是殿前,还有一座龙形石雕,极为威武逼真。 身影矮小如侏儒,一身紫色肌肤,头顶双角的朱友珪背着手,缓缓从焦兰殿中走出。 清风拂过,一股血腥味传入张子凡鼻中。 “李星云,你竟敢带人潜入皇宫行刺我父皇,我,不,朕,今日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朱友珪缓缓走下焦兰殿前的石阶,一脸嘲弄的看向眼前的张子凡,还有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几人。 “哼,我看,是你朱友珪想借着这个机会弑君夺位,然后再把事情栽赃到我们的身上吧。”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朱友珪,冷哼一声道。 “小子,你使的招数,是天师府的五雷天心诀吧,怎么,你们天师府还想再被我玄冥教讨伐一次吗?”朱友珪看向眼前的张子凡,笑道。 在其身后,孟婆与一众玄冥教众簇拥而上,拦住了焦兰殿的宫门。 “哼,弑君弑父,你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你能保住这汴州城不乱就算是你朱家祖上积了大德了。”张子凡看向眼前的朱友珪,不知为何,对他厌恶至极。 “哼哼,我只要告诉天下人,是你、是你们杀死我亲爱的父亲,杀死了我挚爱的妻子,天下人会怀疑吗? 而且,只要你们都死在了这里,世人听到什么,得看我想怎么说。 那些无知的贱民可不会关心这个。”朱友珪张开双臂,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整齐列阵,一眼望不到边的玄冥教众,他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逆贼,领死吧。”言罢,朱友珪掌中黑气大盛,他一跃而起,直取张子凡。 不过片刻之功,他已然杀到了张子凡眼前,掌中九幽玄天神功催动的阴气滚滚,其间若有厉鬼哀嚎,邪祟低语,让人心生畏惧。 就在这时,李星云一行人车架帷裳一起一合。 一道一身青衣玄甲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张子凡身前。 他掌中金色雷霆大作,以掌对掌,接住了朱友珪这凶险的一招。 仅对掌片刻,朱友珪就感觉到了不对。 那人正是李星云。 随着李星云行功聚气,他掌中金色雷霆大盛,道道雷息真气在七星诀至阳至纯、至刚至正的内力加持下,刹那间便充斥着李星云与朱友珪周身。 滚滚金色雷息打在朱友珪身侧,几乎毫不废力的便穿透了朱友珪身上的护体罡气,打入其体内,道道金色雷息又势如破竹的自朱友珪体内透出。 朱友珪自是接不下这一掌,身形暴退三丈之远,退回孟婆与一众列阵的玄冥教众身前。 朱友珪有些狼狈的抹去嘴角留下的鲜血,看向那一道青衣玄甲的身影,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 眼前之人容貌与那图像上的容貌如出一辙,便是那李星云,只是,他才十七岁,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还有,他内力虽远不如眼前之人,可若只是内力差距,他九幽玄天神功的至阴内力决不至于在眼前之人面前被摧枯拉朽的击溃,他刚刚那一招是!? 朱友珪和张玄陵交过手,从李星云的内功中他感受到了五雷天心诀的感觉,只是除了五雷天心诀,还有一门功夫,那才是克制他九幽玄天神功的关键! “你,你竟然会五雷天心诀和失传已久的七星诀!还把他们合而为一。”朱友珪看向眼前的李星云,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离那一步还差得远呢,毕竟我修行时日尚短,不过对付阁下之流,足够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朱友珪,平静的道。 “七星诀失传已久,你怎么可能学会!? 五雷天心诀自天师府建立开始,便只在历代天师之间相传,天师府的人竟然愿意把这功夫给你!”朱友珪此刻心里酸涩无比。 他要是有这机缘,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朱友珪越看眼前这小子越生气,越恶心。 李星云并未答话,双臂行功运气,双手之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其间有蓝色内力与其中流转,他双手之上蓝色、金色、紫色雷霆环绕。 多少有点不伦不类,可没办法,谁让他老李修行时日尚短呢? 李星云脚下发力,抬手,以进步冲拳直取朱友珪。 其周身金色雷霆滚滚,朱友珪虽凭借身高优势躲过这一招,可李星云掌上周身七星诀内力加持的雷霆余波依旧让朱友珪感到十分难受。 与此同时,张子凡手持折扇,盯着一众玄冥教众前,手拄幻龙杖的孟婆。 他发现,此刻,孟婆也在密切的注视着李星云和朱友珪的战况。 “孟婆大人若是手痒,不如,就赐教小生几招?”张子凡上前,独对着孟婆和一众玄冥教众。 石瑶那个无语啊。 “年轻人,狂妄得有狂妄的本钱。 有时候,太冲动不是好事。”石瑶看向手持折扇,一身白衫的张子凡,开口提醒道。 “那不知孟婆的底气是什么呢? 是江湖资历吗?”张子凡可不惯着玄冥教的人,开口暗讽了回去。 同位中天位,就算他张子凡功力不及孟婆,也不至于很快战败,等李兄打败朱友珪,什么事儿都好说了。 更何况,他身后的马车里还有他爹张玄陵呢?你身后有谁? “唉,不如,我们现在这里等他们分出胜负,如何?”孟婆看向手持折扇的张子凡,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今天都轮不到她出手,收拾朱友珪这事儿有的是人去干,好好的摸鱼一天,怎么搞的这么剑拔弩张。 这小子什么毛病。 “孟婆大人有如此雅兴,自是最好不过了。”张子凡看向手拄盘龙杖的孟婆,开口道。 第七十章 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6) 焦兰殿前。 李星云与朱友珪正在一众不良人与李星云的同伴,以及少许玄冥教众的围观下缠斗。 朱友珪到底是能与袁天罡过上几招才被废掉功力的绝顶高手。 此刻,李星云手执神雷,其周身涌出的雷霆击在周围的石板地下,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印迹,欺身压向朱友珪。 此刻,在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以及功法被克制的情况下,朱友珪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从交战开始,便一直在退让。 终于,随着李星云扫腿直踢其躯干,朱友珪不得不飞身跃起,以躲避这威势无匹的一招。 李星云趁势同样飞身而起,掌中金色雷霆的锋锐前所未有,裹挟着万千雷霆的一掌拍向朱友珪。 朱友珪双臂交叉,接下了这一掌,但在随后的内力比拼中,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一口血雾自朱友珪口中喷出,又被李星云的掌力化为虚无。 李星云借势荡开朱友珪那细小的双臂,此刻趁朱友珪中门大开之际,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做剑,点在朱友珪丹田穴上。 滚滚雷息真气自朱友珪身前打入,自其体后透出,朱友珪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落在孟婆与一众玄冥教众身边。 他挣扎着想挪动他的小胳膊小腿,起身,但还是坚持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又一次趴在了地上。 李星云现在比袁天罡还是有差距,做不到那么轻描淡写的废掉他的功力,但刚才这一招已经重创了其气脉,接下来,在其伤势痊愈之前,在想聚气就困难了。 没错,之前李茂贞就是这么对他的。 李星云落回张子凡身边,与其并肩而立。 “没想到,李公子这么厉害。”玄净天看着趴在地上,再起不能的朱友珪,满是震惊的神色,对着身旁的姬如雪和妙成天道。 那可是玄冥教的冥帝,在整个江湖上可谓威名赫赫,与幻音坊女帝、通文馆圣主齐名的绝顶高手。 就是她们家女帝,面对冥帝朱友珪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多少好处。 在接任务之前,她还在担忧这李唐遗孤会是怎样的人,不过现在,让她去陪李公子这样的英雄人物……嗯,完美! 玄净天盯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这李星云的功力,怕是已经在大天位之上了,只不知对他们幻音坊到底是祸还是福。 这种人可不好控制啊。 挣扎了半天,又吐了一口血,朱友珪这才勉强爬起身。 “李,李星云。”朱友珪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李星云和张子凡,开口道:“你,你一介前朝余孽,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李星云默然不语,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哼,你,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 朕,是大梁的皇帝,这皇宫内外,是数不胜数的玄冥教众,整个汴州,有二十万的皇城禁军!”朱友珪一手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又扫视了一番四周身披黑甲鬼面,精锐至极的玄冥教众们,满意的笑了笑。 朱温上位后,虽然有些事做的荒唐了些,不过他还是有些能耐的,比如通过加强皇城的军事力量,将大批的精锐禁军集结到汴州,以改变地方强盛,割据一方的现象,此刻,汴州驻扎着大梁最精锐的禁军,在朱友珪的安排下,已经把控了整个宣武镇。 “李星云,纵使你武功盖世又如何? 你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怕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可看看你此刻的处境吧,此刻,你们已经身陷重围,十死无生!”朱友珪言罢,又吐了一口血。 七星诀内力对朱友珪的伤害太大了。 张子凡掌中铁扇已经摊开,他已然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姬如雪握着素心剑的手越发用力。 车架内,张玄陵周身已有雷息涌动。 玄净天、妙成天两姐妹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星云并未对朱友珪的话做出任何回应,脚尖一点,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跃上了高空。 他正好落在焦兰殿前的龙形石雕的龙首之上。 李星云一手握住环首刀刀鞘,拔刀在手,环顾四周,扫视着场上一众身披黑甲的玄冥教众。 “世道纷乱,人心志异,而仍无一人站出来终结这乱世! 藩镇骚扰,外族入侵,以至今日,神州沉沦,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言及此,李星云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但今时今日,贼子当道,再无大同,这天下满目疮痍,不顺我心。 为解累卵之危于社稷,扶倒悬之急于苍生,纵使身入地狱,我,也要逆天而行。” “我欲重铸大唐盛世…… 守仁德以安宇内; 垂沧浪而镇四海; 兴功令后御六合; 执敲扑以慑八方。”言及此,李星云深吸一口气,一手握住手上环首刀的刀身,任由鲜血缓缓顺着刀身流下,继续道:“诸位,可愿为本座俯首?” “哈哈哈……”暗处,袁天罡仰天大笑,笑的无比的畅快,无比的快意。 “臣袁天罡,愿为殿下俯首。”袁天罡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的方向遥遥一礼道。 哪怕除了身旁的三人,这一幕没人看得见。 而此刻,在他身侧的阳叔子脸上忧虑之色更甚。 这一幕给张子凡、张玄陵父子,玄净天、妙成天姐妹,乃至姬如雪都看傻了,但很快,让他们更傻眼的一幕发生了。 “万岁!” “万岁!” …… 为大唐皇子的呼喊声响彻在整个大梁的皇宫内,焦兰殿前。 朱友珪左顾右盼,人群中,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没喊万岁的。 “臣等不良人参见殿下!” “臣等不良人参见殿下!” 整齐的呼喊声响彻在焦兰殿前,一众披着玄冥教盔甲鬼面的不良人纷纷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行礼道。 就那么几个没行礼的,也都在左右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带着疑惑被身旁的不良人砍了。 朱友珪愣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信息量太大了。 对部分书友的疑惑进行解答 有个书友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写。 有人觉得我写的李星云黑化了,有人则痛骂我,觉得我写的根本就不是第六季前十集中表现出来的李大帅。 真聪明,你们说的都对。 因为人性就是这样复杂。 解释一下,我觉得,老李从第六季的开头重生回最开始的那一刻,我觉得老李是这样的。 最新的一集我看了,老李和张子凡合力演了一出大戏,没有问题,这个我在看第五季的时候就猜到了,那个红衣的逗比少年没有消失,我也猜到了,也写在书里了。 从第五季到第六季,李星云是在按照他和张子凡的计划走下去,但这不代表他失去上官云阙,亲手杀死一众不良人,乃至从第五季开始的一切感觉和痛苦都是假的,这点在已故的大贺峰的幻境中得到了印证。 李星云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他觉得,他没能力让天下大同,但人的成长就是这样的,从认识自己的不足,到为了心中的信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就是我认为老李比****强的地方。 这也是侠客的魅力之所在。 对李星云而言,阳叔子,上官云阙,万毒窟的各位乃至整个天下中本不该死去的人,是属于失而复得,失而复得的喜悦会让人更恐惧得而复失后的绝望。 所以我觉得我刻画的老李没问题,从始至终就没黑化,他还是那个爱雪儿,爱师妹,爱着师父阳叔子,兄弟张子凡,从某种意义上爱着大帅还有一众不良人,想要闲云野鹤,但此刻已经成长起来,明白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能独当一面的李星云。 既不是杀伐天下的不良帅,也不是死不悔改,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想着闲云野鹤不顾天下的天真少年,而是一个在心中理想和现实的挣扎中的……活生生的人。 只是我好像文笔还是太差了,没写明白,这才导致很多书友没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老李,在此,须弥九十度鞠躬,表示歉意。 我认为这种对人性最深的剖析,正是若森的魅力之所在。 还有,有位书友担心我一天两更,更得太快了,身体会不会有问题,感谢你的关心。 第七十一章 亡牌卧底朱友珪 焦兰殿前。 巍峨壮观,气势恢宏。皇宫之内,焦兰殿前,金碧辉煌,屋顶高耸,建筑雄浑。 朱友珪一手扶着腹部,连嘴角的血迹也来不及擦,矮小的身躯上,他摇晃着自己头生双角的脑袋,不敢置信的左顾右盼,看着此刻宫中发生的一切。 妙成天左顾右盼,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可是玄冥教。 大梁皇城的玄冥教。 论实力,玄冥教和大梁绝对在他们幻音坊与岐国之上,可却被不良人渗透到如此地步。 李星云其志不小,又有不良人为虎作伥,这…… 朱友珪在看李星云。 此刻,他踩着龙形石雕,俯视着全场。 那龙形威武而壮丽。其形态矫健有力,身姿优美,气势磅礴。其头部雄伟,两眼炯炯有神,龙须飘逸,龙鳞璀璨夺目。其躯体修长有力,鳞甲紧密相连,仿佛精钢铸就一般,远远望去,令人敬畏。 眼见李星云身披青衣玄甲,手持利刃,就好像真的踩在一条真龙身上一般。 “李星云,原来你的底牌在这里。”朱友珪恼火的看向四周,一双漆黑一片的双眼四处转动。 与此同时,他和一众身后的不良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如今他气脉受损,实力大幅度下降。 “从你放出消息要来我大梁开始,你就一直在算计朕。”朱友珪思索了一下,顿时想通了很多以前未能想通的关节。 他终于想通了,为何李星云要亲至汴州,这可谓是自投罗网的举动在朱友珪现在看来则是多了几分深意。 这些玄冥教众时刻监视着汴州,监视着玄冥教,进而监视着整个宣武镇乃至大梁,李星云早就知道他和朱温之间势同水火,所以他断言,自己一定会将其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入皇宫内,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弑父称帝。 就算失败了,也能在这些玄冥教众的掩护下安然而退,亦或者根本就不来。 “可恶啊!”朱友珪面露怨恨之色,死死的盯着李星云。 而一旁的张子凡则是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李兄有如此的自信,敢亲至汴州。 “朱友珪,如今五大阎君与黑白无常已死,朱温被你亲手弑杀,就连一众玄冥教众也抛弃了你。 依我看,你不如回玄冥教,在那空空的大殿里关起门来做皇帝吧。”张子凡手挥折扇,看向眼前身材矮小,头上双角,一身紫色皮肤的朱友珪道。 朱友珪被张子凡这一番话气的嘴角的肌肉都直抽动,他仰天长啸:“可恶,可恶啊!” 随后,他双手中黑气大盛,强行催动九幽玄天神功,拉开架势,向着张子凡冲去。 车上,正在以雷法缓缓感应四周的张玄陵掀开帷裳,周身雷息大盛。 身形一闪,已不知去向,独留道道雷息消散在风中。 他瞬息之间便赶到张子凡身前,运足功力,接下来这一掌。 双掌相交,朱友珪这才想起,自己气脉已经受损,不消片刻,面对功力深厚的张玄陵,他被对方内力震得七窍流血,倒飞回去。 又一次落在了孟婆的身边。 朱友珪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望着李星云的方向。 “张……张玄陵,原来,你,你们……”咬牙切齿了半天,朱友珪再次强行站起身,他摇摇晃晃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星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恐惧。 他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李星云,你以为搞出一堆杂兵,再加上张玄陵,我就会怕你吗?”朱友珪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形,看向站在龙形石雕,俯视着全场的李星云,也顾不得擦此刻嘴角、鼻孔、眼眶的血迹,继续道:“既然你想要,这焦兰殿我就让给你,我到要看看,你能守多久。” 此刻,本就身如侏儒,一身紫色皮肤,头上长角,形如鬼魅的朱友珪,此刻七窍流血,像是含冤而死的厉鬼一般骇人。 “不过区区不良人,竟然在我玄冥教搞了这么多年的小动作,而我却被蒙在鼓里,真是让人恼火啊。”朱友珪一手捂着被李星云重创的丹田穴,另一只手开始擦脸上的鲜血。 “孟婆,咱们走。”朱友珪背着双手,头也不回的对他身后手拄盘龙杖的孟婆道。 朱友珪转身,见孟婆还没动静,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声道:“出去调集皇城守军,给朕把焦兰殿夺回来。” “这些逆贼,我要我登基之日,便是他们丧命之时。”朱友珪咬牙切齿的道。 见孟婆依然没有动作,朱友珪顿感不妙。 “冥帝,请恕老身不能从命了。”孟婆手拄盘龙杖,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眼前的朱友珪道。 “孟婆,你也是不良人?”朱友珪又双叒叕一次不敢置信的怀疑起了人生。 妙成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直冲天灵。 那可是孟婆。 为朱温效力近三十年的孟婆! 女帝执掌岐国也不过十六年而已,这样为大梁效力了三十年的人,居然是不良人? 她怎么能是不良人? 一个孟婆就把朱友珪逼到这种地步,那这天下,还有几个孟婆? 若是十个,百个呢? “不良人天佑星,参见殿下。”孟婆没有再管朱友珪,而是转身向着李星云,躬身一礼道。 “启禀殿下,汴州城内的反贼均已被拿下,皇城守军,也尽入不良人掌握。”孟婆看向站在龙形石雕之上的李星云道。 这还多亏了朱友珪,他们是以朱友珪的名义撤换皇城守军,以及对整个大梁皇都的诸多臣子进行监视、控制的。 朱友珪当初唯恐出了岔子,不想今日,昔日周密的布置竟是今日作法自毙的诱因。 “啊!!!”朱友珪仰天长啸。 “给我玩阴的是吧!? 直接来吧!”朱友珪摇摇晃晃的看向场上的一切,没想到,他堂堂大梁皇帝,玄冥教冥帝竟会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一众曾经在他面前温顺无比的玄冥教众此刻手持锋锐的利器,盯着他。 曾经他视以为心腹的孟婆,给了他最深的一刀。 第七十二章 王图霸业 焦兰殿下的石阶前。 朱友珪环顾四周。 焦兰殿还是那个焦兰殿,皇宫巍峨屹立,宏伟壮观,恍若仙境;蓝天映着云彩,阳光撒在瓦片上,金碧辉煌,琉璃瓦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层层叠叠的宫殿如山岳巍峨,雕梁画栋,瑰丽绝伦;园林如诗如画,翠竹红花,曲径通幽,流水潺潺,令人陶醉。 这皇宫内、焦兰殿前处处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彰显着帝国的尊严与荣耀,站在这里,朱友珪只觉得空气都香甜了几分,自己的身高都更高了。 此刻,他已深陷玄冥教众和一众高手的重围。 一众黑甲鬼面,手持弯刀,身披黑袍的不良人,如同幽冥鬼魅一般,铺天盖地般地包围着此地。人数众多,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魔汇聚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寒光,让人不敢逼近,仿佛一步之间就会被削成碎片。 孟婆手拄盘龙杖,立于一众不良人身前,在朱友珪面前,是张子凡、张玄陵。 在看远处龙形石雕之上,是李星云。 如果他还在全盛时期,今天未必不能逃走,可他先后被李星云、张玄陵重创,此刻,若孟婆还站在他这边,只要杀出皇宫,跟皇城守军汇合,他依旧能从容平叛,但孟婆叛了。 在此刻身受重伤,气脉受损,又被一名功力在大天位之上,一名功力在大天位巅峰,乃至数名其他级别的高手乃至一众不良人重重围困,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看来,今天他朱友珪是注定要死了。 不过,对这个世界,他还留有最后的后手。 朱友珪矮小的身子转了转,环顾了一下四周,顶着双角,紫色皮肤的脑袋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朱友珪。”就在这时,青衣玄甲,一手持环首刀的李星云站在龙形石雕之上,看向朱友珪,开口道。 “你害怕黑暗吗?”李星云看向一身黑衣,紫色肌肤,头生双角的朱友珪,平静的问道,俊朗,五官分明,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中有一种难言的深邃,狂风随着阴云将起,拂乱了他一头又长长了些的长发。 与此同时,道道金色雷息自李星云双臂之上滚滚而生,又传导到李星云手上的环首刀上。 随着其以一身大天位之上的功力全力催动‘五雷天心诀’,此刻,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间变得阴云密布,雷息滚滚。 天空上漆黑的阴云密布,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网罩在上面,笼罩着整个天空。突然间。 一道道闪电开始划过天空,如同一道道银色的利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光芒。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雷霆轰鸣,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仿佛天罚的降临一般。这一切都让人心惊胆战,仿佛面对着自然界最为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令人感到无比渺小。 李星云抬手,以其掌上天雷接引天上雷霆,滚滚阴云自四面八方而来,自焦兰殿的上方汇聚其一阵漩涡,若传闻中的天罚之眼,其中有雷息酝酿,落下,又为李星云接引在掌中。 也就是在这一刻,黑暗笼罩了这片天地。 不见日月,也不见星云。 “慢!”朱友珪看向龙形石雕之上,神威大发的李星云,开口道。 他决定了,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为朱友文解封。 想到朱友文,他最后在心中讽刺的笑了笑。 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一会儿,他会自尽,然后用内力控制着自己的血液流向某个地方,直到他们滴到朱文的身上,为他解封。 朱友文缺失的九幽玄天神功下半卷,也被他以秘法记录在身上,朱友文出狱后,为了补全功法必会寻找,只待其练成九幽玄天神功,哼哼…… 大梁的皇子,就算是养子,又怎么可能和前朝余孽共处一世呢? 想到九幽玄天神功的威力,以及朱友文的天赋,乃至九幽玄天神功的阴毒反噬,朱友珪觉得自己已经能看见未来了。 这是他对李星云的报复,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报复,也是他对朱温、朱友文的报复。 “朕,是大梁的皇帝,永远都是!”朱友珪张开自己紫色的双臂,仰天长啸,向着苍天怒吼着。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帝王有帝王的尊严,你这潜身缩首,在阴影里琢磨着阴谋诡计,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的前朝余孽又怎会懂得?”朱友珪食指中指并拢,指着龙形石雕之上的李星云,骂道。 李星云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就是静静的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一切。 “李星云,你起势太快、阴图过甚、天资过高、心思过重,为达目的,你必要杀伐屠戮,再加上一个杀伐过甚…… 这几件事都夺了天机,你的寿数不会长久的。 你,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手上,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朱友珪随后以其刚才指着李星云的手,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顿时,血流如注,朱友珪矮小的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随着那一身紫色肌肤,头顶双角,眸中一片漆黑,宛如恶鬼般的身影倒了下去,整个焦兰殿前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音。 “万岁!” “万岁!” 山呼海啸的欢呼中,天空中的阴云与雷霆也因为李星云收功而缓缓散去,没人注意到,朱友珪最后讽刺的微笑。 他是笑着死的。 也没人注意到,从朱友珪的尸体上流出的血液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不科学的向着某个方向流去。 除了……李星云。 “孟婆大人。”李星云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朱友珪的尸体前,看向一众玄冥教众前的孟婆道。 “老身不敢当,请殿下吩咐。”孟婆手拄盘龙杖,为李星云俯首,开口恭敬的道。 这可是大帅等了几十年的变数,大唐最后的希望。 “为冥帝收尸。” 你好奇这一章是什么吗? 诸位皆是有品之人,没错,这一章是上架感言和预告。 上架感言: 我知道,从今天看开始我要和很多书友告别了,因为本书上架了,在此,须弥想说,对不起,我没能创作出能留下你的故事,这无可避免,但我很荣幸且骄傲能凭借自己的文笔留下你一段时间。 谢谢诸位书友,本人第一次有作品上了新书榜。 心情非常忐忑,因为很快,须弥就要毕业了,家里人非常反对我全职写作,希望我把写作作为一个兼职,但我是一个写作思路不能被打断的人,就像上一本写田言的书,思路一断,可能一个月都写不出几章来,我不愿放弃自己的梦想,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却又没有办法。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竭尽全力的去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了。 在此,曾须弥山下藏感谢您的阅读和支持。 接下来,须弥会竭尽所能给诸位一个最有品的故事。 预告: “拿下他,本帅要用他的命,去钳制天子。” “一个优柔寡断,一个修为尚浅,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想拦本帅!” “见龙在田,虎啸苍天。” “殿下,梁地汴州,惊变。”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你好奇这一章是什么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劫起 暗处,一座宫殿前,宏伟壮观,高墙厚壁,金瓦琉璃,瑰丽绚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彩绸锦缎,金碧辉煌。 华灯初上,宫殿流光溢彩,繁花似锦,鹤舞龙飞。御苑之中,参天古树,碧水流淌,鸟语花香,鱼跃莲开,景致宜人。 一方宫殿前,站着四人。 为首之人一身青衣玄甲,脸带玄纹面具,头戴斗笠,一身上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三章 劫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父子 暗处的一间宫殿前。 阳叔子看向眼前的降臣与她手中的两卷功法,双眸一凝。 ‘她是玄冥教的尸祖,功力起码也是大天位,更何况大帅在她身旁,该怎么阻止她和大帅用这邪功荼毒星云呢?’阳叔子开始思索。 降臣注意到了阳叔子的神色变化和视线,却没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玄冥教众服饰的不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四章 父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假李 汴州城前。 城墙高耸,石砌而成,巍峨壮观,宛若一道天然屏障,守护着城内的人民和文明。城门上方,悬挂着威武的旗帜,随风飘扬,散发着肃杀之气。 城门前,青石板路凹凸有致,古木参天,小桥流水,宛若一幅幅画卷,让人流连忘返。 汴州城前,战鼓擂动,旌旗飘扬,军阵如山,铁骑奔腾。威武的军势之下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五章 假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1) 焦兰殿前殿宇高耸,屋檐翘翘,宫墙环绕,金碧辉煌。繁华的宫廷,那牌匾上烫金大字书写的焦兰殿三个字,至今已有些岁月的痕迹刻于其上,大气磅礴中带着沧桑之感。 巍峨的宫殿,静谧的庭院,飘荡的香气,宛如置身于世外仙境。古色古香的建筑,雕梁画栋的装饰,都在诉说着此地无尽的奢华,珍奇异宝,美玉良器,琳琅满目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六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2) 焦兰殿前。 李星云坐在石阶上,仔细的翻看着眼前手上的两卷功法。 翻罢,将两卷功法尽数背下的李星云将手上的书合上。 “怎么样,看好了吗?还有什么问题?”降臣转身看向李星云,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极为魅惑好听,轻柔、甜美,像是一阵清风拂过耳畔,让人不由自主地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七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插曲 假李之谋 汴州城内。 如今夜色已深,明月躲在乌云后,不肯出来。 某一处建筑顶部。 一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脸部被黑色面罩遮住的身影,此刻,正立于这方建筑顶部,一边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天上的天象,一边沉思着。 大帅派来的人说过,在这里,能等到一桩机缘,虽不知是什么,但假李清楚,这是大帅给他的…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八章 插曲 假李之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插曲 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人 汴州城内。 “温韬兄,快快请起,这次,想请温韬兄帮我找一个人。”假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向眼前的温韬,开口道。 温韬缓缓起身,他看向眼前的假李,询问道:“不知监国想让我找谁?” 找人、找东西,这他在行,非常在行。 假李缓缓凑到温韬身前,在其耳边,缓缓开口说了些什么。 温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七十九章 插曲 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插曲 合作 大梁。 焦兰殿下地牢。 朱友文一身青紫之色,满身的污渍与淤泥,以及伤口,他看向眼前一身黑衣的假李,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你救了本座,想要什么赏赐?” 平心而论,朱友文确实不傻。 在李星云上一世,他明明早已被解开了封印,以他的功力,突破地牢重获自由更是轻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章 插曲 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3) 汴州城。 皇宫内。 一座宛如仙境的凉亭,它被精美的花卉所环绕,四周绿树成荫。凉亭内,悬挂着华丽的帷幔,轻轻摆动着,像是在迎接微风的拂过。凉亭的柱子上,雕刻着华美的图案。 张玄陵一身天师服饰,头戴道冠,一头白发整理的整整齐齐,他背着手,夜观着天上的天象。 占卜打卦,观天象可绝非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一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4) 汴州。 焦兰殿下阴森的地牢中。 朱友文看了看地牢内潮湿的石壁,一边缓步在地牢内踱步,一边又把视线投向假李,他打量着眼前的假李。 “尸祖降臣、九幽玄天神功……”良久,朱友文冷着脸呢喃道。 “你来找本座合作,说是为了救我,实则利用本座之力自救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毕竟你这张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二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5) 汴水。 此刻,江水之上,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手捏印诀,血红色的内力显化于外,被其控制在两手的印诀之间。 漆黑的阴气如滴入水中的墨滴一般,自李星云肩头涌出,此刻,其身如不动高山,阴气又如瀑布之水般缓缓留下,渐渐环绕李星云周身各处。 在那层层护体阴气之内,又有紫色电光自李星云周身涌出。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三章 阳炁冲三关,斩尸除阴魔(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总结一下反应的问题,然后整改 有书友反应,这几章跟老李没什么关系,我明白,接下来会整改。 说实话,我自己写这几章也感觉挺诡异的,但是剧情到这里了,控制不住我寄己…… (?﹏?) 还有一个章节名用好几章这个问题不会再犯了。 接下来剧情会紧凑一些,少一些铺垫内容。 你们看看,我还有机会吗?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总结一下反应的问题,然后整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针对李星云是否认识降臣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张子凡找到降臣时他身边跟着温韬,靠着温韬的寻人之法找到降臣,这应该是主角团第一次有人见到降臣。 李星云在之前就听侯卿说过降臣这个人,但听说过她的事迹和知道这个人不代表李星云见过她,根据剧中的一切信息我推断,被李存礼插死的李星云不可能见过降臣的脸,被降臣换好心脏后醒来应该是李星云第一次亲眼见过降臣。 如果有不一样的想法,或者觉得我说的不对,请指正。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针对李星云是否认识降臣这个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所欲何为 大殿内。 本来阳光普照的大殿变得昏暗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开始映照在整个大殿内。 “哈哈哈……”那人一身青衣玄甲,张扬中带着讽刺的笑声自面具后传出,毫不顾忌的讽刺着眼前的一切。 李星云猛地看向一身白衣、手持铁扇的张子凡,开口道:“那不知张天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我今日所为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四章 所欲何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斩三尸 宫殿内。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在面具之后,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这便是心魔的可怕之处,哪怕知道眼前这一幕为假,可在极端画面的刺激下,依旧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我说的,是这数十年来在袁天罡棋局之上苦苦挣扎着的天下苍生。 兴也好,亡也好,皆在棋局之上,何其荒唐,又何其可怜。”张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五章 斩三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破魔而生 离汴水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张玄陵手挥雷霆,与降臣对掌一处,猛烈的劲风四散开来,掀起一片飞沙走石。 此刻,天空中笼罩着月亮的黑色幕布,正被逐渐掀起。 张子凡手持折扇,周身雷息滚滚,直奔降臣而去。 降臣抬手震退张玄陵,又轻松避开张子凡的攻击,抬起大长腿将他踢飞了出去。 嗯,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六章 破魔而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终别 汴水。 “你们,怎么打起来的?”李星云一脸疑惑之色的看着眼前的众人,颇为不解的问道。 “嗯,我也想知道。”降臣一甩手上丝带,看了看自己的手,开口道。 “李公子,你可知刚才何其凶险,那九幽玄天神功至阴至邪,稍有不慎,你便有走火入魔之危啊。”张玄陵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其他的也都顾不上了,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七章 终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开劫 汴水旁。 李星云连忙放开了降臣,对着其抱拳一礼,道:“抱歉,本能反应,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就可以冒犯长辈了吗? 这可是你十……”说到这里,降臣一下子犯了难,她侧过脸去查了查:“太、太、太……” “十三个太奶奶的胳膊。”降臣言之凿凿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道。 “十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八章 开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地牢 ‘李嗣昭!’假李看向被朱友文逼出的那一道身影,心中暗暗一惊。 李嗣昭身形暴退,被朱友文一掌拍到地上,踉跄着稳住了身形。 他功力虽不弱,那也要看和谁相比,面对朱友文,他差的太多。 咽下口中腥甜之味,李嗣昭不在与朱友文交战,而是转身毫不犹豫的对着假李单膝跪下:“臣李嗣昭,参见殿下。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八十九章 地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攘除 昏暗的地牢内。 杨焱、杨淼两人各自手持兵器,看着眼前青衣玄甲、脸戴面具,头戴斗笠之人周身滚滚的护体阴气,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杨淼收回了手上兵器之上的功力,手上三叉戟之上的蓝色气焰渐渐消弭。 “本座酆都,玄冥教新任教主。”面具之后,李星云看着眼前的两人,开口道,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章 攘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李思安 汴州。 一处军营前,李星云一身黑衣,脸戴面具,走在前方。 在其身后,则是几十名身披黑甲,手中弯刀在夜色之中熠熠生光,脸戴鬼面的玄冥教众。 远眺着大营之上的旌旗林立,李星云停在了大营前,几十名玄冥教众站在其身后,和其一起凝视着眼前的军营。 现在用不到他们干什么,摆个帅气的造型就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一章 李思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整肃(为红莲帝王加更) 汴州。 踏白都军营内。 李星云一身黑衣,脸带红甲玄纹铜环面具,跟着李思安的几名亲兵缓缓走入了李思安的营帐内。 “李将军,别来无恙?”一近大帐,李星云便开口向着李思安打招呼道。 李思安此刻刚刚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他对着眼前的李星云一礼道:“难道酆都大人在什么地方见过卑职吗?”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二章 整肃(为红莲帝王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登堂 汴州城外。 夜色如墨,星光如钻,寂静无声,时而飘过阵阵清新的微风,宛如一幅古画,静谧而美丽。 李星云一身黑衣,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骑着一匹白马,缓缓的向着汴州城的方向而去。 在其身边,则是跟着李思安,与几十名踏白都部队的校尉、军官们。 至于李星云带去的不良人们,则是暂时接替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三章 登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入室 大梁皇宫内。 李星云看着眼前的温韬,抬手摘下面具,开口问道:“你说你刚刚才和我见过?” “是啊,监国。”温韬言之凿凿的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回答道。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易容而成?”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温韬道。 “啊?难道我被骗了?”温韬一脸的不敢置信之色,开口道:“可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四章 入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征集一下本书存在的问题 追订蹭蹭的往下掉,我问一下。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征集一下本书存在的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对大家的评论做一个回应 首先,在这里抱歉,这两章过渡剧情确实有那么一点僵硬,接下来会改正。 翻了一圈评论,发现大家反应的问题如下: 1.最主要的是很多人不明白我安排假李的出场是什么。 嗯,为了衬托现在的老李和原著老李的区别和差距,我保证接下来的剧情还是爽文。 2.还有,更新少的问题。 这个我会极力改正。 3.有书友反应评论我不回复。 这个问题我也会改正,之前都在水书友群,忽略了评论区的书友们,我的问题。 4.还有就是已称监国,又成了反贼的问题,回应一下。 73章说的那些话是是说给不良人听的,接下来会用这一番话去节制李克用。94章是说给大梁体系的大臣们说的。当然,下一章这个问题就结束了。 5.对话很尬的问题 这位兄弟加我书友群吧,我们仔细讨论,我也觉得尬ヾ(??▽?)ノ 6.节奏太慢的问题 对梁国势力的处理我认为没法一蹴而就,一笔带过,就多加了两笔,顺便衬托一下现在的老李,在原定的大纲上,很快也会加快节奏。 嗯,最后说一嘴,我觉得这一段过渡剧情确实有那么一点差了,不过我真心觉得后面的剧情很精彩。?(?Θ?)?(看我极其诚恳的眼神)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对大家的评论做一个回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有违吾意者,如此,便是下场 焦兰殿上。 假朱友文坐在上首龙椅旁的位置之上,唯唯诺诺的看着殿下一片欣喜之意的百官。 就在刚刚,他已然按照李星云的意思,封赏了眼前的百官,顺便画了一波大饼。 台下众人不管心思如何,倒也表现得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此刻,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满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意,殿内殿外都充斥着一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五章 有违吾意者,如此,便是下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执魔 焦兰殿上。 大梁群臣宛如一个个小鹌鹑一样,潜身缩首,噤若寒蝉,不敢言语,立在大殿之上,望着仍旧坐在龙椅旁的假朱友文,一个个哭丧着脸。 刚刚戮尸枭首的那血腥一幕,以及上殿时那一地的玄冥教众尸首,乃至此刻为在他们身侧,充满了肃杀之气的不良人,殿外披坚执锐的大梁军士,都让这些官员们吓破了胆。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六章 执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饯别 李星云漫步走到此刻趴在地上的杨焱身前。 眼前的杨焱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李星云身形刚刚来到其面前,其突然以伏阳神功再次打出一掌,直击李星云丹田穴,毫不意外,这一掌又一次被李星云一身护体罡气挡下,没有任何一丝掌力能穿透。 李星云动也不动,就这么向前走着,压的杨焱不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七章 饯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雪儿姑娘,我……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走在汴州的一个人走在汴州的车水马龙之中。 这一刻,他在想雪儿。 要把她追回来吗? 思及此,李星云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耀眼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李星云仿佛能看到其上的斑驳血迹,以及嗅到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九十八章 雪儿姑娘,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等我改一下,先别订阅第九十八章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等我改一下,先别订阅第九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黑鸦蔽日 《不良人,天暗星的重来人生》第一百章 黑鸦蔽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不良人 潞州城外。 某处树林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清新宜人的微风,微风在树叶间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让整个森林显得更加神秘而美丽。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在地面上,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美丽而又绚丽,仿佛整个森林都被五彩缤纷的花海所覆盖。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和舒适。 只是此刻树林中的三人都没有任何欣赏这美景的心情。 这三人中,一人一身黑衣,自然是假李,一人一身白袍,乃是李嗣昭。 至于朱友文,此刻已然换上了一身黑色宝甲,整个人显得威武而又高贵、霸气至极。 “不曾想,朱友贞大军竟然已经兵围潞州,还要劳烦亚圣走一趟,去替我们探探情况。”假李看向眼前的李嗣昭,开口道。 “是,殿下。”李嗣昭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抱拳接下了这门差事。 原因无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承认假李为真正的殿下……现在是监国了,那样子还是得做一做的,而在场的就三个人,总不可能让朱友文去吧? 只能他去了…… “你将他支开,所谓何事?”朱友文感知到李嗣昭的气息已经原理后,背着手,走到眼前的假李身侧,开口问道。 “自然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假李看向眼前的朱友文,也不装了,开口道。 朱友文静静的看着他。 他被囚多年,对外界一无所知,这些事儿只能靠假李。 “我意,等。”假李看向眼前的朱友文,开口道。 察觉到朱友文注视他的神情,假李自信一笑,开口道:“等李星云加封晋王的旨意传到李存勖的耳朵里。 到那时,我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鬼王,鬼王在朱友贞军中可有熟人,若是有,利用一下也不妨事,朱友贞是大梁皇子,也该让他为鬼王的大业在发挥一分余热了……” …… 太原,晋阳宫。 整个太原一共包括大小城池六座,分别是晋阳宫、大明城、仓城、西城、中城、东城。 其中东城位于汾河东岸,中城横跨汾河,其余四城皆在汾河西岸,这也造就了太原的易守难攻,朱温两次围攻太原,皆不得下。 而晋阳宫,则通常作为行宫之用,不过现在,已经是晋王府了。 面对这座巍峨的城池,以及城墙之上的旌旗林立,披坚执锐的黑鸦军士卒,任何人都会不由得感到惊叹和敬畏。城墙高耸,城门巨大,城楼雄伟,整个城池仿佛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让人感到无比的庄严和威严。 此时,一道一身劲装,一脸的络腮胡的男子双手抱胸,来到了晋阳宫这座巍峨的城池前。 “晋王府重地,闲人止步。”城门前,一名身披黑甲的校尉看着此刻正在靠近的一脸络腮胡的精壮汉子,上前呵斥道。 “这位大人,在下不是闲人。 我是不良人,来替监国传旨。”奎因看着眼前一众已然将兵器对准自己的黑鸦军黑甲士卒,丝毫没有畏惧之感,开口道。 “什么不良人,什么监国,没听过,快滚,在不滚,老子让你好看!”那黑鸦军校尉上下打量了奎因一番,皱着眉头呵斥奎因道。 “大人说笑了,我奎因奉皇命来此传旨,要是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明白,在下哪里还有脸回去?”奎因看着正在逼近的黑鸦军黑甲士卒,又看着眼前的黑鸦军校尉,笑了笑道。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那黑甲校尉语气顿时一冷,抬手拔出腰间长刀,指向奎因,上前两步,厉声喝问道。 随着那黑鸦军校尉的动作,城墙两侧的弩手和弓箭手也纷纷将弓弩对准了奎因。 此时,他手上刀锋已然离奎因眉心不远,让奎因有一种本能的压抑感,但奎因身形依然未动,他笑着看着眼前的黑鸦军校尉,开口道:“这位大人,咱们都是小人物,给上面的大人物办事。 我奎因是个粗人,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窍不通,只知道办事。 我不管是否有人交待阁下,该如何做,阁下自己心里得清楚,若真出了事儿,还不是咱们这些小角色背锅吗? 若阁下让我办完了上面交待下来的事儿,我奎因自然退去,绝不多留。” 那校尉闻言,思索了片刻,这才放下手中长刀,他给身后之人打了个眼色,一名黑甲士卒向着城门内赶去。 此刻,城上弓弩,城下刀枪依旧没有转个方向。 奎因身形立于原地,巍然不动。 那黑甲士卒跑入城内,却并未去晋阳宫内通报请示,而是对着此刻靠在城墙边上,一名脸戴面具,一身白袍,身材窈窕诱人的女子单膝跪下,开口道:“大人。” “怎么,他还是不肯离去吗?”李存忍看向眼前的黑甲士卒,平静的问道。 “是,大人,他坚持要见晋王。”那黑甲士卒对着眼前的李存忍,开口道。 “那就拖下去,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李存忍厉声道。 很显然,不管奎因带来了什么旨意,李克用都不想接。 但那带着李家旨意的使者,现在还杀不得,此刻,李克用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袁天罡。 起码,得再拉拢一两位…… “是,大人。”那黑甲士卒恭敬的看着眼前的李存忍,开口回答道。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奎因就在晋阳宫,这座曾经的天子行宫之前,一直从大日横空,站到远方残阳似血。 “这位不良人,看来我们晋王今天是没空理伱这个小角色,还有你身后所谓的上面了,走吧,别再这里……诶,你!”那黑鸦军校尉看着眼前站了一天,巍然不动的汉子,开口道。 作为行伍出身的他,对奎因这样面对万军而不改色的好汉还是有那么一点欣赏的意味在其中的。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见眼前一花,奎因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待他反应过来时,奎因已然挟持住了他,他身后的士卒和城墙上的黑鸦军连忙将手中弓弩与兵器对准了奎因,却见奎因身体略一发力,用那黑鸦军校尉的身体给自己当了挡箭牌。 “抱歉,我现在还走不了。”奎因在那黑鸦军校尉的耳边冷冷的道:“记住,我是不良人,奎因!”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拿下 泽州城头。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手扶城墙之上的城砖,眺望着远方。 在城墙之上,还有梁军士卒正在戍守和巡逻。 “酆都大人。”一名身披官袍的官员和一名身披金边黑甲鬼面玄冥教头目登上城墙,看着城楼前扶墙而立的李星云,连忙一阵小跑,来到李星云身前,两人行了一礼,齐齐开口道。 “泽州,可安稳吗?”李星云深沉的假声自面具后传出。 这深沉宛如地狱中传出的声音让那身披官袍之人不禁打了个寒蝉,暗道玄冥教手段果然通神。 “请大人放心,下官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那官员对着眼前的李星云拱手一礼道。 今早他刚一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众身披黑甲,脸戴鬼面的玄冥教众,还有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弯刀。 他当时就服了。 李星云趁此机会,一面以朱温的名义掌控泽州城,一面把泽州玄冥教分舵的百十号人也紧紧掌控在了手里。 从现在起,到把朱友贞拿下,他就是酆都。 “酆都大人,玄冥教泽州分舵已经密切的将整个泽州都监视了起来,请大人放心,泽州守军及玄冥教众,会全力护卫泽州的安全。”那玄冥教头目看着眼前的李星云,恭敬的开口道。 “嗯,不错,不错,本座很满意。 如今我玄冥教正在用人之际,待此间事了,若你没犯什么过错,那本座传你一卷功法,调你入总舵办差。”李星云对着那玄冥教分舵舵主开口道。 “小人多谢酆都大人提携,大人恩德,小的铭记五内,日后必为酆都大人赴汤蹈火。 在下听说大人一直在外办差,还没有弟子子嗣,大人如若不弃,在下愿尽一份孝心……”那玄冥教分舵舵主闻言,当即单膝跪地对着李星云开口道。 …… 潞州城内。 这个房间以赤红色为主体,浸润在这种暖热的色调中,显得十分豪华和精致。房间的墙壁由壮观的红色大理石构成,光滑的质感散发着深邃的艳丽光泽。房间的天花板是由金色的线条和华丽的花纹组成,让人看上去仿佛置身于一个金色的天幕之下。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红色绒面卧榻,卧榻上饰有金色的细节,坐垫上铺着华丽的红色缎面,李存勖一身白袍,脸戴一枚黄色面具,欣赏着眼前一众伶人歌舞。 “妙~妙~妙~”李存勖开了戏腔,对眼前的大戏十分满意。 就在李存勖此刻正欣赏着眼前伶人戏曲之时,一名一身白衣,画着小丑般的面容的伶人踱着小碎步,自殿外走来。 “殿下,殿下。”镜心魔来到李存勖身边,俯首低耳,对着李存勖道。 “如何~”李存勖起身,摆了个姿势,以戏腔开口道。 “殿下天威,朱友贞不战自退。 回来的探子来报,梁军大营,已然人去帐空。”镜心魔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李存勖,一脸谄媚之色,开口道。 “不战自退?”李存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清俊的面容,有些疑惑的呢喃道。 “是的,殿下。”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附和开口道。 “城中严加戒备,不可懈怠。 广布密探、斥候,再探梁军动向。”李存勖戴上面具,以戏腔开口道,随后又恢复了寻常的语气,对着领命要走的镜心魔,开口道:“慢着。” “殿下,还有何吩咐?”镜心魔正要出走,闻言一愣,转身回头开口询问李存勖道。 “朱友贞大军兵力在我四倍之余,军中又有宿将王彦章,可他撤军如此匆忙,我料定逆梁必有剧变。 给我仔细的探查清楚。”李存勖看向一脸谄媚神色看着自己的镜心魔,叮嘱道。 “是,殿下。 请殿下放心,小人明白。”镜心魔看向李存勖,谄媚的笑道,随后,他转身便走。 待回头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李存勖放心的点点头,一挥衣袖,坐在榻上,以戏腔对着一众伶人开口道:“叫~伱们、停~了~么~” 一众伶人接着奏乐接着舞,一时之间,殿内满是欢快的氛围。 镜心魔能力极为全面,善于谋划,心思缜密,他办事儿,李存勖放心。 在这三晋大地之上,他最信任的便是镜心魔了,伶人地位底下,因他而得宠、得势,他若倒台,镜心魔必然失势,对于身居高位之人,跌倒谷底,那可是生不如死。 所以李存勖觉得,他绝对可以相信镜心魔,因为利益。 表面欣赏着歌舞,李存勖心中实则正在沉思着,朱友贞撤军的原因。 毫无疑问,朱友贞是个傻*,但朱温可不傻,泽州已然落入梁军手中,只待攻破潞州,三晋门户已开,而今敌众我寡,是什么让朱温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胜利,命朱友贞撤军呢? 思来想去,怕是汴州有变,若是如此,便大有可为。 …… 朱友贞军营内。 大帐之中,朱友贞一身长袍,其上满是银色配饰,盘腿坐在大帐之中,手中还把玩着两颗骰子,正思索着。 说实话,他也纳闷,为什么朱温要传令他退兵。 难道说,皇位的继承人已经有定数了? “小葵、小葵?”朱友贞开口呼唤道。 “王爷。”大帐外,一名护卫着大帐的朱友贞亲兵闻令而入账内,对着朱友贞单膝跪地道。 “钟小葵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朱友贞一下子就火了,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护卫开口道。 刚在潞州城外让李存勖一阵羞辱,现在又要他灰溜溜的退兵,这让他如何能忍? 难道现在来连身边的侍卫都不知所踪了吗? “回……回王爷的话,钟、钟大人恐晋军进兵,此刻,正在探查敌情。”那侍卫单膝跪地,对着朱友贞禀报道。 “放屁,那是王彦章的事儿,用她一个护卫出去探查敌情? 来人,把她给我找回来!”朱友贞恼怒不已,对着账内帐外亲兵开口呵斥道。 “是,王爷。” 而此刻,朱友贞心心念念的钟小葵正在军营外,和其他的人密会。 趁着夜色,钟小葵在接到了信息之后便以探查军情为由,出了军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鬼王 夜晚时候的丛林,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在树叶间洒下斑驳的光影,随风飘动。 在这寂静的夜晚,丛林里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未知的恐惧和好奇。树木间时不时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仿佛是丛林中的生灵正在窸窸窣窣地行动。 一身材短小精悍,身穿一袭亮红色的长袍的女子缓缓走入丛林内,红衣映衬着她精致的容貌,让人一眼就能被她吸引。她的脸型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有神,神态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伶俐,和她宛如少女般的容貌极不相称。 她便是钟小葵,朱友贞近侍,同时,也是玄冥教钟馗,鬼王朱友文的心腹属下。 林间小路,初极狭,行数十步后,至一空地,皎洁的月光毫无阻碍的垂落下来。 钟小葵一眼望去,月光之下,一身披黑甲,身材极为高大魁梧,面黑,红发,威武不凡的男子盘腿在一块巨石之上打坐,在其周身,滚滚阴气化作黑雾,如流水流过高山一般,环绕着他的身躯。 ‘九幽玄天神功,果然是鬼王。’钟小葵心中一凛,暗道,随后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打搅朱友文。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开口啊。”朱友文浑厚的声音传入钟小葵耳中。 “回鬼王的话,属下见鬼王正在练功,不敢打搅。 还未恭喜鬼王,神功大成。”钟小葵这才抬头,抱拳看着眼前在巨石之上盘腿打坐的朱友文,开口道。 “哼。”朱友文听到神功有成这几个字,又想起那一夜月食降世,阴气横空的那一幕,不由得冷哼一声。 若是寻常,神功大成这几个字确实是他朱友文最喜欢听的话,可现在不是了。 李星云…… 当得知降臣将完整的、改版的九幽玄天神功交给李星云的时候,他的心态和朱友珪知道孟婆是卧底时的心态是一样的。 你们怎么能? 钟小葵察言观色之间,察觉到了朱友文的不悦,却又不知该如何改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可还愿效忠本座?”朱友文盘腿坐在石上,收了一身护体阴气,一双血眸盯着钟小葵,开口问道。 “属下从始至终都效忠鬼王,绝无二心。”钟小葵闻言,立即开口表着忠心。 自己终于要脱离朱友贞的魔掌了吗?鬼王英明,鬼王万岁。 “嗯,既如此,本座这里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办,若是办成了,本座重重有赏。”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钟小葵,开口道。 “请鬼王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钟小葵看向眼前的朱友文,坚定中带着几分激动的道。 是让她杀了朱友贞吗?一个时辰内那猪头必然人头……朱头落地。 “汴州有变,李星云闯宫,孟婆叛变,父皇与朱友珪尽皆身死,如今,那不良人搞了个和本座相貌相同的傀儡,已经在汴州登基称帝了。”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钟小葵,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开口道。 “什么!那下令朱友贞撤军的也是……”钟小葵闻言,顿时心中一惊,看向眼前的朱友文,震惊且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道。 难怪,难怪他们大军即将攻破潞州,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撤军的命令。 “莫非现在,汴州已经……”钟小葵双眸乱转,有些失神的开口道。 “嗯,汴州丢了。”朱友文点点头,承认了此刻汴州只在他心中了,继续道:“那一日,尸祖降臣将九幽玄天神功交给了李星云,本座需要伱伺机潜伏,从李星云的身上得到‘九幽玄天神功’,并把它交给本座。” “尸祖降臣?和李星云?怎么会……”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若不是鬼王所讲,她断然难信。 “就连孟婆都是不良人,这天下还有什么是稀奇的。”朱友文冷冷的道。 你钟小葵也是不良人,他都不奇怪,他现在,是谁都不敢相信。 “是,属下遵命,可是,鬼王所修之功法,不就是九幽玄天神功吗?又为何……”钟小葵领命,可又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朱友文,问道。 朱友文:…… “实话跟你说吧,这九幽玄天神功分为九幽、玄天两篇,当年,本座只得到了上半篇九幽篇,而下半篇在朱友珪手里,本座并未得到。”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钟小葵,解释道。 “那,也许,从冥帝……朱友珪的身上能得到些许线索。”钟小葵看向眼前的朱友文请示道。 “不。”朱友文摇了摇头,继续道:“当年朱友珪与降臣合创的九幽玄天神功有缺憾,想来,朱友珪变成那幅模样,与此不无关系。 降臣交给李星云的‘九幽玄天神功’是经过修改后的。” 想到这,朱友文是真生气啊。 “那朱友贞那边,属下还需要在潜伏下去吗?”钟小葵闻言,消化了一下信息,随后继续开口询问道。 “不必了,死人是不需要监视的。”朱友文言罢,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钟小葵眼前。 钟小葵这才起身,仰望着天上的明月,良久,她也转身离开了。 …… 潞州城外。 李嗣昭一身白袍,抬手,放飞了一只信鸽。 假李的价值,他绝不会放弃,可看假李的意思,是要借李存勖的势入三晋,这怎么行? 若无此意,直奔太原而去便是,何须在这潞州留下? 想到李存勖的手段,这要是让他得了假李这张牌,那还得了? 更何况,他先来的,他种的树,怎么能让他们的劲敌摘桃子? 他在信中已经像他大哥李嗣源言明,让他大哥速调高手来潞州,最好大哥亲自来一趟,直接把朱友文这个麻烦做掉,把假李废了武功,带到太原去,这样,他们将成为最后的,也是最大的赢家。 抬头仰望了一下天上的明月,李嗣昭又下意识的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他转身就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抱歉,这几天更新受影响,又回宿舍了。 有个全天无休止的制造噪音的室友,我真服了。 这一章是我蹲在其他寝室写的,下个月答完辩把欠的章节补上。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谁说大唐亡了 晋阳宫前。 奎因一手捏在那黑鸦军校尉喉咙处,挟持着他,立在晋阳宫正门前。 一大批身披黑甲,手持利器的黑鸦军士卒自晋阳宫内冲出,将奎因与被他挟持在身边的校尉团团围住。 “娘的,你这个疯子。”那黑鸦军校尉被奎因掐的脸都紫了,感受到奎因手上的力道,他不敢反抗,只得骂了一句。 只是因为被掐住,他的声音显得异常尖细,这一句喝骂非但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几分滑稽。 “这位大人,我看还是让他们退下吧,我奎因一介粗人,要是一个不小心力气使大了,恐怕对大人不利啊。”奎因在那校尉耳边戏谑道。 “有本事……就动手,你……跑不了。”那校尉十分硬气,没有任何像奎因屈服的意思。 “慢,都退下。”就在这时,一道如同清泉流淌,婉转动听,如同一阵清风拂过耳畔,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响起。 奎因顺着声音望去。 之间一脸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袍,身材窈窕玲珑,体态曼妙,宛如一株婀娜多姿的柳枝的女子,漫步自晋阳宫城门内走出。 虽然因为戴着面具而看不清脸,但单看身材,还是极好的。 在其周围的黑甲士卒见了她,都纷纷自动的让开一条路,知道她行至奎因与那黑鸦军校尉之前。 “原来是李大人。”奎因看向眼前带着面具的李存忍,开口道。 “你说,伱想见晋王,是有什么冤情吗?”李存忍并未理他,也不在乎奎因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这天下认识十字门门主的人少吗?认识,又有什么用呢? “李大人来得晚,怕是没听见,我再说一遍,我是不良人奎因,是来替监国传旨的。”奎因掐着那黑鸦军校尉,继续道。 “阁下就算招摇撞骗,也该编些像样的故事。 大唐已经亡了,又何来的不良人,何来的监国,何来的旨意呢?”李存忍看向眼前掐着黑鸦军校尉的奎因,开口道。 就奎因一个人,义父竟然准许她动用殇组织,此刻,整个殇组织都已经埋伏在暗处,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让奎因人头落地,甚至连他手上的黑鸦军校尉都不会伤到。 伤到了也没关系,蝼蚁而已。 只是来之前,李克用曾言及,最好能让来人知难而退,绝不可见血,似是……在忌惮些什么。 这天下,还有谁能让她义父忌惮吗? “大唐皇子李星云,于汴州诛杀反贼朱友珪有功,加封秦王,并令其监国,以平乱世。 这事儿不日便会传示天下,李大人消息闭塞,一时不知也是正常,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奎因看向眼前的李存忍,冷冷的道。 “哼,李星云? 李星云以大唐皇室遗孤自居,可谁又能证明其身份呢?世人皆知,李唐皇室血脉已绝。 我看,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动,图谋不轨吧。”李存忍看向眼前的奎因,厉声讥讽道。 “监国为内臣以掉包计救出火海,多年来游历江湖,如今其身份已被我等布告天下,世人皆知,岐王李茂贞,你们通文馆的圣主李嗣源都已经表示支持,天下诸侯中,支持之人亦不在少数。 你家深受皇恩,你义父李克用仍用李姓,天下诸侯中仍有人奉大唐正硕,用大唐年号,就连你李存忍,也是因为晋王被赐李姓,这才得了这个名字。 我虽是个粗人,却也知忠义二字,阁下身居高位,何出此无父无君之言?”奎因看向眼前的李存忍,开口道:“再说了,就算天下诸侯皆反…… 只要我等在,大帅在,监国还在,谁又敢说大唐亡了呢?” “哼! 阁下这粗人的嘴,竟是比言官还要伶俐几分。”李存忍闻言,面具后传出的声音音调陡然一冷,随即,她继续开口,声音中已然带着几分逼迫的意味,道:“就是不知道阁下的命和阁下的嘴,哪一个更硬了。 我劝阁下还是快走吧,莫要为人利用,平白丢了性命。 毕竟现在走,你还能活。” “怕死? 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来这晋阳宫前!”奎因闻言冷笑一声,顺手把那黑鸦军校尉扔到一边,立在晋阳宫前,独对着李存忍与一众黑鸦军士卒,开口道。 黑鸦军军势若黑云压成,甲士林立,一眼望不到边,奎因身形巍然不动,好似周围的刀枪剑戟、铁甲士卒皆如无物一般。 “咳咳……”那黑鸦军校尉被推倒在地,咳嗽了一阵,这把他掐的。 他手脚并用,赶回一众黑鸦军黑甲士卒之中,看了看李存忍,又看了看奎因,把心一横,拔出腰间宝剑,对着一众黑鸦军士卒下令道:“来人,给我上,把这个招摇撞骗,挟持本将的逆贼拿下。” “住手。”李存忍被他这一声大喝打断了思绪,他看向那黑鸦军校尉,呵斥道。 “大人?”那黑鸦军校尉一脸的疑惑之色,此刻他的声音还有一点变声。 “滚下去。”李存忍厉声呵斥道。 “啊?是是是……”那校尉先是一惊,随后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声退下。 “不怕死的,就跟上来。” …… 泽州城外。 朱友贞军营内。 大帐中,朱友贞一身银袍,正趴在一张地图上,一只手推着大梁无敌大将军的模型,在地图上顺着某条特定的路线滑行。 “王爷。”就在此时,一名随行的军官掀开大帐,恭敬的低着头走入朱友贞的大帐内,对着朱友贞禀报道:“回王爷的话,钟大人回来了,此刻已在账外。” 他一直低着头,竟没发现,此刻朱友贞趴在帐中,看起来,竟然像是朱友贞在给他行跪拜礼一般。 这朱友贞可忍不了了。 “让他进来,还有……你想让本王给你跪倒什么时候?”朱友贞看向眼前的大梁臣工,开口道。 “啊?”那梁国臣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王爷。”此刻,钟小葵也从帐外走入账内,但系跪倒在朱友贞身前。 “小葵,来的正好……”朱友贞看了看从帐外走进来的钟小葵,一边道,一边将视线瞄向了那刚刚冒失闯进来的梁国臣工,见其已经被吓到不行,他便开口道:“别怕,本王不杀你,只是把你的官衔降一降……” 那梁国臣工闻言松了一口气。 “降为宦官。” “啊?!” 友情提示,大学遇到垃圾室友赶快换宿舍,来自曾须弥山下藏血的经验教训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请晋王接旨 晋王李克用府邸。 此刻,一身白袍,头戴高冠,须发皆白,面容苍老,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但观其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和经验,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敬畏和钦佩之情。即使年事已高,他的目光依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沉。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在其面前,还是那书写着晋字的巨大棋盘,棋盘之上,黑白二色的骷髅头作为棋子,厮杀挣扎不休。 在其身侧,一面容宽厚,身披披风,极为英武的男子,孟知祥。 李克用抬手,凭内力从一堆枯骨之中摄出一枚颅骨棋子,抬手,将其稳稳的落在棋盘之上,旋即,他又一发力,将棋盘上的几颗白子摄起,凭内力将其碾碎,化作粉末,消散于风中。 “知祥,如今时局动荡,你,可能参破几分奥义?”李克用坐在轮椅上,一面自己与自己对弈,一面开口,对着站在他身边的孟知祥道。 “晋王言重了,天下这盘棋,您才是棋手,盖天下之盛,而莫有与您争者,可谓天下莫敌。 您心中奥秘,侄婿如何能参破?”孟知祥闻言,连忙对着李克用拱手,开口道。 “大敌将至,本王,心有忧虑啊。”李克用看着眼前棋盘,悠悠的开口道。 李星云、袁天罡来的太快,直取汴州,李代桃僵这一手太狠,确实让他有一些措手不及。 不过自认这天下棋手的李克用,对此倒也没有多慌乱。 “刘守光昏聩残暴,其麾下诸将与其离心离德,擒此跳梁小丑,于晋王而言易如反掌。 只待覆灭刘守光,我大军便可一统北方,以灭顶之势讨灭朱温,而朱温诸子无能,且内斗成风,至于余下诸侯如李茂贞者,皆不足为虑。 这天下还有谁能是您的对手呢?”孟知祥对着眼前的李克用道,现在,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随即,他继续道:“如果有人与晋王为敌,侄婿愿率军去讨灭他,正好,待晋王登基后,也可多几户食邑。” “呵呵。”这在李克用耳中狂妄且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并没让李克用生气,反而让其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多了一分笑意,很快,又恢复如初。 “老十三带着客人回来了,我行动不便,你代我去迎一迎他们吧。”李克用此刻一边以内力摄起“棋子”,与自己对弈,一边对孟知祥道。 “是。”孟知祥闻言,虽不知李克用用意,但晋王修为非是他所能参破,于是拱手一礼,孟知祥恭敬退下,往园外去了。 孟知祥刚一至门外,便见李存忍带着一一身粗布长衫,一脸络腮胡,面容粗狂,身材魁梧的男子缓缓向着此地走来。 ‘好壮士。’孟知祥四下打量了一下奎因,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对奎因这样的莽夫形象,他还是很喜欢的。 至于人心如何,谁又能看破呢? 不过想来,他便是晋王口中的“客人”了。 ‘不过晋王,你口中的大敌,又是谁呢?’ “孟大人。”李存忍看向此刻立于晋王下棋之地的园外的孟知祥,开口道。 “晋王请门主和这位贵客进去。”孟知祥看向眼前的李存忍和奎因,侧过身去,做了个请的动作,开口道。 李存忍立于原地没动,奎因闻言,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百无禁忌。 “哼。”李存忍坑哼了一声,思索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孟知祥不知其中原委,但想了想,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奎因和李存忍,入了园内。 …… 奎因迈着大步走进晋王下棋的地方,先看了看那一道坐在轮椅上,一遍深思熟虑,一边从容落子的身影,目光落在棋盘之上,那一颗颗黑白颅骨作为棋子构成的棋局,以及棋盘两侧,堆积如山的枯骨。 这一刻,奎因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毅之色替代。 正是世道如此,吾辈热血,才有挥洒的理由。 “放肆,见了晋王,还不下拜行礼?”李存忍看向眼前的奎因,开口呵斥道。 “李大人说的对,是放肆了点,论身份,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不良人,可晋王是天子亲封的河中节度使,赐李姓,封晋王,该下拜行礼。 可今日,我奉监国诏令来此,向晋王传旨。 诸位可曾听闻大唐立国至今,有哪一位‘天使’,像接旨的臣子俯首的吗?”奎因看向眼前的李存忍,开口道。 “哼,伶牙俐齿,看到棋盘上那些棋子了吗?那就是伱的下场。”李存忍手腕一转,一枚毒镖已经被其捏在手上,蓄势待发。 “老十三,退下。”李克用幽幽的声音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他身形动也未动,依旧立于棋盘前,与自己对弈。 ‘监国?传旨? 还有刚刚晋王所说的大敌,莫非……’孟知祥看向奎因,心中犯起了嘀咕。 “不知李星云,有什么旨意要给本王呢?”李克用一手捏木制轮椅的扶手,一手仍旧有条不紊的运功,以内力摄起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之上。 “晋王,还未行礼。”奎因看向李克用巍然不动的身形,开口道。 李存忍闻言,捏着毒镖,漫步压向奎因的方向,准备冲上去直接把奎因杀了,却又一次被李克用打手势制止。 以李存忍的功力,杀死奎因易如反掌。 “你觉得你身后之人,有资格让本王行礼吗?”李克用运转内力调转轮椅方向,侧颜看向奎因,开口道。 山呼海啸般的压力瞬间压在奎因身上,让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止是因为李克用久居高位,周身自有一番气度的原因,更是因为李克用此刻正运转至圣乾坤功,以内力压迫奎因。 以奎因的内力,竟然连站稳都困难。 “晋……晋王不妨,去……问监国。 我……只管做。”奎因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李克用,与其哪一只仅剩的独眼对视着,丝毫不肯退让。 此刻,其周身骨骼都被可怕的压力压的吱吱作响。 兄弟们,对不起,我的更新遇到的难以想象的困难。 很多人可能很难想象,和一个每天以半个走廊都能听清,且全天午休的低音炮住在一个寝室是什么感觉,而且我还特别容易受干扰。 真的对不起,这两天更新太困难,还要改论文。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相王劫 晋王府。 李克用手扶木制轮椅,缓缓将方向调转,冲着奎因。 而此刻,夜色如同一幅深邃的画卷,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星光,仿佛无数颗钻石点缀在无限的黑色布景中。天空中的月亮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中。 “唉……”良久,李克用长叹一声,收了一身威压,而在其背后,那巨大的棋盘上,黑白二色犬牙交错,杀机重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唐亡国至今,竟还有如此的忠义之士吗? 奎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此刻,他口中一片腥甜之味,嘴角有些许血迹。 美丽的夜色下,一切都是这么的……叫人触目惊心。 “呸……”奎因吐出一口血沫,看向李克用,强忍内伤,开口道:“请晋王……下拜,接旨。” “本王腿脚不便,今日,便由我这侄婿代本王行礼。”李克用端坐于轮椅上,宝相庄严,开口道。 此刻,他语气中仍不失威严。 孟知祥看了看奎因,又看了看李克用,最后看了看李存忍,一脸的茫然之色。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对着奎因的方向单膝下跪。 “门下,天下之本,晋王义孙张子凡忠孝果敢,于汴州一役,护驾、助监国诛杀逆贼有功,晋王义子李嗣源忠心耿耿,乃国之肱骨。 故特下此诏,表彰李克用,勋业卓著,功不可没。其身为我大唐之臣,其心为我大唐之民,其行为我大唐之矣。今加封晋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朝’。 天祐九年六月十五日。”奎因开口,大声的朗诵着。 李克用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奎因。 唐昭宗都死了多少年,还用他的名义给他李克用发诏书,这合适吗? 孟知祥起身,从奎因的手中结果那一道圣旨,缓缓退至李克用身侧,恭敬的用双手将那圣旨捧到李克用身前。 “在下的使命已经达成,既如此,便告辞了。”奎因对着李克用拱手一礼,随后转身就走。 待其走后,李存忍看向眼前脸色明显比之前难看了几分的李克用,单膝跪地,开口道:“义父,孩儿无能。” “哼,李星云、袁天罡。 天下为棋局,世人为棋子,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李克用紧握着轮椅的手一抬、一捏,又重重的砸在轮椅的扶手上。 “义父,我去杀了他!”李存忍看着眼前的李克用,开口请示道。 奎因来晋阳宫内飞扬跋扈了这么一圈,李存忍觉得,没道理让他活着。 “嗯。 流云天霜晚,殇歌谁怅然? 殇,可以动了,不过要记住,不急在这一时,放长线,钓大鱼。”李克用抬眼望着天上明月星辰,一边对着李存忍吩咐道。 “明白,一月之间,必然将太原不良人的所有根基全数铲除。”李存忍单膝跪地,恭敬的道。 “老四、老六到什么地方了?”李克用话锋一转,看向眼前的李存忍,询问道。 “四哥已至宪州,六哥已距太原不远。”李存忍单膝跪地,继续恭敬的禀报道。 “现在就叫老大,老十过来见我,至于老四和老六,待他们来了,叫他们速来觐见。”李克用调转轮椅方向,继续将视线投向了眼前棋盘,看也不看此刻恭敬的捧着圣旨的孟知祥。 “是。”言罢,李存忍恭敬退下。 “晋王。”待李存忍走后,孟知祥再一次将手上圣旨一递,恭敬的开口道。 “臣孟知祥,恭喜晋王。”孟知祥一边将圣旨递给李克用,一边开口道。 “恭喜?”李克用独目之中闪过一线精光,他双手合抱,浑厚的内力汇聚于其掌中,随着李克用发力,又是几枚骷髅头化作的棋子上下翻飞,或落于棋盘,或被碾为齑粉。 “你难道看不出这圣旨上包藏的祸心?”李克用独目看向捧着圣旨的孟知祥,厉声开口道。 “但晋王离那一步又近了几分,确是可喜,如今天下人皆知,晋王是大唐忠良。”孟知祥看向眼前的李克用,沉声道。 李克用略一思量,随后,他一边抬手招来一枚枯骨棋子,一边缓缓的对孟知祥道:“知祥,本王有一件差事,想拖你去办。 此事唯有交给你,本王,方能安心。” “请晋王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知祥闻言,恭敬的道。 “烦伱分别去岐、蜀、吴、楚等国,李思谏那里,也替本王走一趟,就说本王邀他们……‘相王’。”李克用看着手上黑色的枯骨,把玩着道。 ‘袁天罡,你想玩,咱们就玩到底! 本王倒要看看,这天下是忠于大唐的人多,还是狼子野心之辈更多。’ …… 荒凉的荒郊野岭上,矗立着一座军营,军营之中,甲士林立,正在四处巡逻。 朱友贞大营内部宽阔广场上,摆放着许多木制的兵器架,上面挂满了长矛、战斧、弯弓等各种武器。 在军营的中央,有一座极大的军帐,其外部陈设着精美的装饰品,极为与众不同,那便是朱友贞的军帐。 军帐之中。 钟小葵掀开账帘,缓缓走入账内,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道:“王爷。” “小葵,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朱友贞此刻毫无王侯风范的瘫坐在地上的地图上,身旁还有那大梁无敌大将军的模型。 “回王爷的话,臣在帐外,打探晋军动向。”钟小葵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 “行了,那些事儿都不重要了,你现在马上回一趟汴州,去打探打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朱友贞看向跪倒在身前的钟小葵,随意的摆了摆手,开口道。 “可是王爷,臣若离开,王爷的安全……”钟小葵此刻虽内心狂喜,却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心绪,故作犹豫的看向朱友贞,欲言又止的道。 “有王彦章,还有数万大军,谁能奈何得了我?”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朱友贞自信满满。 “是,王爷。”钟小葵对着朱友贞恭敬的一礼道,随后,缓缓的退出了帐中。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还望先生…… 泽州城。 刺史府。 庭院内挺拔的松柏,静谧的假山池塘,流转的锦鲤,皆为此地增添了一份灵气。大门上方的匾额上,那行华丽的金字,似乎在述说着难以言喻的尊荣。一路石板铺就,雕梁画栋,精致繁华。 至于此地之前的主人…… 已经在去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了,没办法,他太聪明,聪明人总是不长命的,所以李星云先是借助酆都的身份掌控力泽州玄冥教分舵,又靠玄冥教除掉了朱友贞留在泽州的亲信。 此刻,书房内,李星云盘腿坐在地上打坐,此刻,他五心朝天,头上还插着两根华阳针。他的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和埋鞘环首刀则是被他放在了身边。 用华阳针刺激穴位,可以短时间内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敏捷。 这一世棋局再开,欲寻破敌之法,不比解决李嗣源来的简单,上一次还有张子凡陪他一起推演,这一次,现在只有他自己。 要解决眼前的朱友贞不难,难的是如何解决朱友贞才能不伤及无辜,以至于形成大乱。 而要对付远在三晋大地之上的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比对付李嗣源只会更困难。 好在不良人天罪星、天藏星已经潜伏于晋国,如若不然,还真有些费力。 也不知道袁天罡干什么去了。 “嗯,有办法了。”李星云拔掉头上的两根华阳针,戴上面具,挂好佩刀,缓缓起身。 …… 刺史府,幻音坊三人府邸。 李星云乘着月色漫步走到房前,扣了扣门。 玄净天、妙成天、姬如雪三人一定要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李星云也没多想。 不多时,姬如雪缓缓将房门推开一条缝,见来人是李星云,这才放心的将大门完全推开。 “李公子?”一入屋内,床踏上,玄净天正在为妙成天输送内力,此刻刚刚收功,她一边起身,一边看着走入屋内的李星云,有些疑惑的道。 这么晚了,李公子来干什么? 莫非…… 思及此,玄净天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不过想想李公子的条件……嗯,实在是太棒辣。 “李公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妙成天看向步入屋内的李星云,十分疑惑的开口问道。 姬如雪站在门边,愣愣的看着李星云,再无其他动作。 “趁着夜色前来,实在是事情紧急,唐突了各位。”李星云一边开口道,一边走到妙成天身前,观望了一下她的气色,随后取出华阳针,接连几针落下,随后,李星云运转内力,在妙成天周身几处要穴各自点了一下。 随后,他取回华阳针,环视了一下在场三人。 妙成天轻咳几声,感觉周身上下气息顺畅了不少。 “李公子有何需求,我们姐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玄净天看了看妙成天,又看了看姬如雪,随后,神色坚定的看向李星云,开口道。 老娘豁出去了。 “嗯,事情是这样的,我打算……请各位到时候……” …… 泽州城外。 朱友贞大营。 一位一身蓝衣,衣袍紧贴身体,身材极为魁梧。面容刚毅威猛,他骑着高头战马,手持一杆铁枪,枪尖高扬,整个人气势磅礴的将军,正骑着马,缓缓的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大梁,王彦章。 此刻夜色已经快要过去,而王彦章刚刚结束了巡视军营的工作,此刻,他面容中带着深深地忧虑之色。 不知为何,这几日王彦章心神不宁的非常厉害,以至于有些焦虑,但无论如何巡视军营,那心神不宁的感觉就是不消散。 而此刻,后方突然传出了让他们撤军的命令,这让王彦章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妙。 将马匹交给亲兵后,他手扶铁枪,掀开自己的军帐,走入了帐中。 刚一入帐,帐中景象让王彦章心头大骇,一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头戴斗笠,腰佩埋鞘环首刀的男子正立于帐中。 “你是什么人! 来人!”旋即,王彦章想都不想,抬起铁枪,掌中蓝色气焰滚滚,刺向李星云。 这铁枪通体铁制,本就重量极大,加之王彦章一身举重若轻的神力与龙吟功内力的加持,可谓威力无比。 李星云周身黑色阴气逸散,抬手,凭两根手指夹住了王彦章铁枪的枪尖。 “九幽玄天神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彦章掌中蓝色气焰愈来愈盛,若说刚刚刺那一枪,他是在试探,仍旧留了几分力,可此刻,手上铁枪被眼前之人制住,任凭他全力催动龙吟功,一身没力仿佛泥牛入海,铁枪依旧被李星云制住,分毫不动。 “在下酆都,奉先帝,皇上之命,代玄冥教教主之职。”李星云松开了王彦章的铁枪,对着他抱拳一礼道。 上一世,他曾亲眼得见眼前之人将朱友贞的大梁无敌大将军推下山崖,又来听说此人仅率数人冲阵,死在军阵之中。 对这样的一位将军,李星云心中还是有那么几分敬意在的。 只是李星云轻飘飘的话语落入王彦章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掌上力道不自觉的一松,铁枪落在地上。 先帝? 这么说,皇上驾崩了? 怎么会! 就在这时,帐外脚步纷乱,呐喊声四起,王彦章这才回神。 “在下有重要的事要与王将军商议。 王将军,事关紧急,我的行踪不能暴露。”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道。 “哦?嗯!”王彦章被李星云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他转身推开帐帘,而大帐外,是一众问询赶来的亲兵。 帐中之人功力远在他之上,但在这大营中,只要他想,对方必定插翅难飞。 不过想到对方会九幽玄天神功,王彦章的心略微放下了几分,再一想到对方明明可以挟持自己,却大方的放自己出帐与一众部下汇合,王彦章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戒心。 还有,皇上,难道您真的…… 他这几天心神不宁,以及突然出现的撤军命令,莫非皆与此有关吗?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求将军,救救大梁江山吧 军营中,王彦章看着眼前的一众亲兵,陷入了沉思。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一把。 他们后方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从酆都的身上,也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思及此,王彦章环视着眼前一众亲兵。 “将军,出了什么事吗?”眼前一名手持兵器的王彦章亲兵看向他们敬爱的将军,开口道。 这亲兵正是上一世跟随王彦章战到最后的几人之一。 王彦章虽然面容凶恶了一些,但军中汉子,谁在乎容貌,行军打仗之时,王彦章向来身先士卒,治军虽严,可王彦章待人却不暴戾,不贪兵饷,不喝兵血,和其他人一比,王彦章就太受他们这些底层士卒的爱戴了。 “哦,无事,本将军今日有些劳累过度,一时眼花,竟有些草木皆兵之意了。”王彦章想了想,对着眼前的一众亲兵道。 “呼~”那王彦章眼前的一众士卒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将军多日来昼夜不分的巡营,每日都没多少时间休息,确实是太累了。”那亲兵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道:“嘿嘿,将军,明天就到泽州了,李存勖肯定不敢来了,歇歇吧。” “军中之事,岂可懈怠,还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王彦章面对眼前亲兵的嬉皮笑脸,开口道。 一众士卒各回岗位。 王彦章随后又寻了个由头,将几名守着营帐的亲兵打发走了。 “唉,本将军怕是歇不得了。”王彦章看着远去的士卒,攥着铁枪的手越发用力,青筋暴起,指尖都有几分苍白。 旋即,他转身回了军帐之中。 “酆都阁下,你刚刚可是说了先帝二字?莫非皇上他……”王彦章看向眼前一身青衣玄甲的李星云,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王将军应该知道,先帝欲立二殿下为太子,继承大统。”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虽然有几分不忍,还是继续忽悠道。 “这……”王彦章想了想,本想开口说自己身为将领,不便对此发表意见,但思来想去,朱温宠爱朱友文,此事人尽皆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便点了点头。 “朱友珪暴虐,又天生异象,注定无后,难以承袭大统,三殿下生性多疑,刻薄寡恩,又畏首畏尾,难成大事,所以先帝为大梁江山计,为诸位忠臣计,想立二殿下为太子。 却不想,逆贼朱友珪因此而心生愤恨,他联合前朝余孽李星云闯宫,意图谋反。 当日焦兰殿上,皇上、二殿下与我等遭了算计,为朱友珪及其党羽与李星云,乃至他身后的不良人重重围困,我等拼死血战,这才擒下了朱友珪,打退了李星云。 可不曾想,兵乱之中,皇上还是……”言及此,李星云故作悲伤之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上……”王彦章面色苍白,哀叹道,雄壮的身形都因此而摇晃了几下。 紧接着,便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对李星云的话,王彦章虽有疑虑,不过很快还是打消了,毕竟九幽玄天神功做不得假,而他口中所说的消息,又与他之前听到的一些消息和猜测相印证。 “王将军若不信,还有此物作为凭证。 此乃先帝生前,为扶保二殿下登基所赐,王将军应该认得。”李星云取出一块玉佩,出示给王彦章,开口道。 此刻,见王彦章沉默,李星云便将自己的一张底牌取了出来,这枚玉佩是不良人从朱温的遗体上扒下来的,据孟婆说跟了朱温很多年,说不定会有用呢。 “皇上!”王彦章看着眼前的玉佩,一条好汉,竟在帐中,对着汴州的方向下拜,失声痛哭了起来。 见到这枚玉佩,王彦章再无任何怀疑,这是皇上戴在身上的东西,他如何不认得。 “李星云,你这逆贼,我王彦章,势要将你碎尸万段,为皇上报仇!”随后,王彦章双拳捏的吱吱作响,重重的锤在地上,此刻,他对这个跟自己素未蒙面的前朝余孽可谓是恨极了。 李星云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酆都大人,在下失态了。”良久,王彦章这才收拾好心情,起身看向眼前的一声青衣玄甲,脸戴面具,腰挎长刀之人,开口道:“酆都大人先是历经血战,又不远千里来此,我这粗人,竟还做这女子姿态。” “酆都大人如今既然代掌玄冥教,当是国之重臣、忠臣,今日来此,必有要事,请大人吩咐。”王彦章起身,也不管又一次被他扔在地上的铁枪,对着眼前的李星云抱拳一礼道。 酆都大人真是大梁的好忠臣啊。 “王将军,先帝生前曾经说过,王将军忠勇果敢,今日我大梁江山已然有倾覆之危,此时,能救大梁的人,便只有王将军了。”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深沉的声音自红甲玄纹铜环面具之后传出。 “什么,我?”王彦章闻言,略带几分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他就是个武人,因为武艺和带兵打仗的本事被朱温提拔,且多有重用,让他打仗可以,让他就大梁江水? 他王彦章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不过此刻,先是因朱温之死而方寸大乱,后又听到大梁江山危如累卵消息的王彦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日朱友珪和李星云的动作太快,除了皇上,朝中重臣如敬大人、李大人等也都为其所害,皇上并没来得及留下立二殿下的旨意,就被朱友珪杀害,是我等无能,竟使先帝龙体受辱,身首异处。 事后我等查明,三殿下和不少逆贼与朱友珪之间多有书信来往。 二殿下心有忧虑,若是三殿下也心有不甘,效仿朱友珪起兵作乱,河东、岐国也趁势起兵,届时,大梁江山危矣。”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道。 三殿下跟朱友珪勾结? 虽然李星云的说法很离奇,不过,当王彦章想了想朱友贞平日里的为人处世、行事作风以后,嗯,没错了,换了别人他王彦章不一定信,可朱友贞…… 一万个没错,这就是朱友贞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酆都大人放心,我王彦章,愿与酆都大人一起,扶保大梁江山万代。”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泽州城前 正午。 泽州城前。 朱友贞一身银袍,坐于自己的座驾之上,身前身后,皆是梁国大军,一面面旌旗招展。 在其身后,梁国士卒排列整齐、士气高昂,极具压迫感。无数士卒身披战甲、手持兵器,排列成方阵,就像一片黑云压城一般,一眼望去,便有窒息之感。 王彦章手持铁枪,骑着战马,心事重重的跟在朱友贞那华贵至极的座驾旁。 而此刻,他的亲信士卒也被安排在了朱友贞的座驾和亲军旁。 ‘酆都大人,你是大梁的忠臣,如王爷执迷不悟……’思及此,王彦章望了望已经近在眼前的泽州城,攥着铁枪的手越发用力:‘就让我王彦章,为先帝,为大梁江山最后尽一次忠吧。’ 作为大梁军中的宿将,他是有一批绝对忠于自己的将士的,将领,节度使有自己的军队,这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 朱友贞侧身躺在座驾的卧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泽州城。 数不尽的巨大石块拼接成泽州城的城墙,宛如一条巨蟒在世间蜿蜒而行。在城墙的顶端,有着一排厚重的箭楼和城墙上的哨楼,大梁的旗帜在城头迎风飘扬。 ‘可惜啊,这么好的城池,这么好的天下,却不是我的,母后,儿臣总有一天会夺下帝位,夺得龙泉宝藏,夺回咱们该有的一切!’朱友贞看着城池上刻着的‘泽州’二字,心有不甘,思索着。 城墙上,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头戴斗笠,手扶长刀,望着眼前威武的军阵。 在其身侧,有不良人,也有玄冥教众,还有泽州守军中几个听话的将领。 以朱温的名义,在有不良人暗中辅佐,在泽州城行事可谓顺风顺水。 眼见大军已到城前,城中竟然还无一人开门,本来思及故去的母后,以及自己夺位无望,缥缈的前程,心情就不太好的朱友贞,此刻胸中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来人!”朱友贞起身,身形闪烁之间,瞬息便从座驾的卧榻上来到座驾的前方。 “王……王爷。”一名梁军军官见朱友贞语气中带着几分火气和怒意,有些唯唯诺诺的对着朱友贞回应道。 “去给本王问问,怎么还不开城门,迎本王入城。”朱友贞此刻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泽州城,他是大梁皇子,手握重兵,何人竟敢给他难堪! “是,王爷。”那将领拱手一礼,随后骑着马,就要向泽州城前赶去。 “慢着,不用了!”朱友贞气的身形都在摇晃,良久,他怒极反静,冷冷的开口道。 “小葵……王彦章,去,把泽州刺史给本王斩咯!”朱友贞本想呼唤钟小葵,可后来想起钟小葵已经被他派去干其他的事情了,这才侧过脸,看向骑着马,“护”在他座驾旁的王彦章,下令道。 这泽州刺史竟敢给他如此的难堪,哼,他收拾不了朱友珪、朱友文,还收拾不了你吗? 就在此时,李星云自泽州头前一跃而下。 在落地时,他特意发动了气经,掀起了一阵飞沙走石,城前霎时间尘土飞扬,极为骇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得出气经的,而气经恰恰是那种场面上极为骇人的功夫。 “咳咳……”朱友贞被这掀起的尘土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挥起手来扇了扇。 朱友贞身前亲军都被这溅起的飞沙走石吹的东倒西歪。 王彦章顺势一跃,从马上越至朱友贞座驾前,手持铁枪,“护驾”。 渐渐消散的烟尘中,一周身环绕着滚滚阴气,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一手扶刀的身影,缓缓自烟雾后,出现在朱友贞、王彦章、梁军诸将士身前。 ‘好恐怖的内力,酆都大人不愧是我大梁底蕴。’王彦章感受着李星云一身可怕内力的压迫感,在心中暗暗思索道,以他王彦章的本事,放在江湖上,也是足够开宗立派的一代绝顶高手,可此刻,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九幽玄天神功!’朱友贞心头大骇。 “你是什么人!?”朱友贞看向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星云,色厉内荏的质问道。 当然,他这是明知故问,回九幽玄天神功,不用想也知道是朱友珪或者朱友文的亲信。 可问题是,此人出现在此地所为何事? ‘大哥,难道伱这就容不下我了吗?’朱友贞在心中暗暗道,此刻,他手中还捏着两颗骰子,心中不甘之意越来越甚。 以他多年来得到的消息,汴州一直都是朱友珪占上风,所以眼前这人身份,想来是不用想了。 他并未怀疑那个突然变得唯唯诺诺的二哥。 一个赌徒,有时会畏首畏尾,但赌性上来了,往往也敢孤注一掷。 朱友贞,就是这样一个压上了自己一生的赌徒。 ‘本王,要赌最后一把!’想到了母后,朱友贞决定再赌最后一把,他红着眼睛,开口对周围众将咆哮道:“来人,护驾!” 他就不信,眼前这人能挡住数万大军,到时候,不论汴州有什么变故,他远在泽州重镇,重兵在手,都好应对。 李星云此刻已离朱友贞座驾不远,闻言,他全力催动九幽玄天神功,周身阴气溢裂开来,震得他身前一众梁军将士人仰马翻。 “哼!”李星云一声冷哼,浑厚的内力随之扩散开来。 “怎……怎么会!”朱友贞发现,随着李星云一声冷哼之后,自己的身躯都被一股极为恐怖的莫名力量压制住,难以再动弹分毫。 其座驾周围的一众亲兵也惊恐的发现,自己被一股极为可怕的内力压制住,动弹不得。 本来有些骚乱的梁军,在这一声冷哼之后,也安静了下来。 李星云一步一步的穿过一众亲兵,优雅的走到朱友贞的座驾前,身形闪烁,瞬间消失在原地,又来到朱友贞身侧。 那么此刻,近在咫尺,人尽敌国,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在李星云来到朱友贞身侧之后,一众朱友贞亲兵和朱友贞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朱友贞无力的瘫倒在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王爷,请恕末将不能从命了 泽州城头,朱友贞的座驾旁,一众梁军士卒东倒西斜,一个个站都站不稳。 王彦章此刻手持铁枪,依旧立在朱友贞身侧,身形挺拔。 “本王乃大梁皇子,你怎敢如此无礼! 放肆!放肆!”朱友贞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李星云,一甩衣袍,开口道。 “玄冥教酆都,封陛下之命,请三殿下回汴州。 泽州城中已备好酒席,为王爷庆功。”深沉的假声自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后传出,传入朱友贞与其座驾旁的一众梁国士卒耳中。 “本王怎么从没听过玄冥教有个酆都? 还有,父皇怎会下这样的命令! 王彦章,把眼前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逆贼给本王拿下!”朱友贞指着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的李星云,对王彦章下令道。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王彦章,你在等什么!?”朱友贞见半天没有动静,侧过脸去,看向一身蓝衣,身材魁梧的王彦章,质问道。 “王爷,请恕末将不能从命了。”王彦章艰难的开口,对着朱友贞回复道。 “你!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彦章,本王乃三军统帅,你不从命,本王现在就斩了你!”朱友贞撕心裂肺的对着王彦章咆哮道,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王彦章会违抗他的命令。 毕竟他对大梁是最忠心的。 可什么时候,他朱友贞这个朱温嫡子,竟站在大梁的对立面了? “三殿下,你已经不是大军统帅了。”李星云手扶环首刀,看着眼前朱友贞,开口道。 “你说什么?”朱友贞不敢置信的将视线从王彦章身上转回到李星云身上,颤声道。 就在此时,几名梁军将领拍马赶来,还有几十名梁军骑士,和之前朱友贞的亲军一起,将朱友贞的座驾周围团团围住。 “王爷,王将军,还有……那是谁?”此刻,一众闻讯赶来的将领看着座驾上的三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王彦章连同这人,欲要行刺本王,快、快给本王将他们拿下。”朱友贞眼见一众其他将领赶来,连忙开口下令道。 朱友贞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从刚刚的对话中,他已经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王彦章居然愿意相助眼前这人,那他没准真的是父皇派来的。 但他不甘心,自己的野心就此结束,他会武功,但那点武功跟朱友珪、朱友文没法比,一旦手上的兵权被收,那他将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从此与废人无异。 他看出来了,眼前的酆都无论如何,也不敢在万军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因为他是大梁的皇子! 只要下令一众亲军拿下酆都和王彦章,他就还有机会。 他朱友贞就不信,就凭一个区区酆都,再加一个王彦章,能挡得住如潮水般的梁军! “王爷,难道你真的……”王彦章看着此刻歇斯底里的朱友贞,不敢置信的道。 后半句话,他因太过痛心,而说不出来。 你是先帝的儿子,为了大梁,你怎能如此? “王爷有难,护驾!”一名梁军将领见朱友贞,下令,不假思索的下令道,随后,手持长刀,一扯缰绳便要冲上去。 在其身侧,几十名梁军士卒也闻声而动,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酆都大人……”王彦章看向一旁的李星云,呢喃道。 只见李星云周身阴气逐渐逸散,黑色的雾气中夹杂着血色,环绕在李星云周身各处。 瞬间,他消失在原地,在出现时,已经在朱友贞的座驾下方,手捏着一个人的头,将其摁在地上。 被他摁住的人,正是那率先表态护驾的将领,此刻,他透过李星云指间的缝隙望着那斗笠下的红甲玄纹铜环面具,以及那面具中仅露在外的血红色双眸。 还未待其说出一句话,李星云手上发力,随着一阵令人汗毛乍起的骨骼碎裂声过后,李星云缓缓起身。 “吾奉天子诏令,护送王爷回汴,有违令者,夷灭三族! 本座在此,狼狈为奸者、谋权篡位者、倒行逆施者,都要死!”言罢,李星云身形化作幻影,消失在原地,不消片刻,还未待其他面面相觑大梁军士反应过来,那仅有的几十名站出来的大梁将士皆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残酷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鲜血,是这世上最能让人发狂,也最能让人冷静下来的东西。 以李星云此刻的功力,其手段在这些普通人眼中,几乎与鬼魅无异。 随着李星云的身形再次出现在朱友贞座驾之上,朱友贞身侧。 他的掌中还拎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刚刚站出来的梁军将领,随着李星云继续催动九幽玄天神功,滚滚阴气自李星云周身逸散,又化作黑色雾气扩散到那将领的尸体周身。 李星云再一发力,将那将领的尸身焚做灰烬,消散在风中。 上一世,李存孝就死在这一招之上。 李星云上前,红甲玄纹铜环面具后的双眸环视着身前的一众梁国士卒,在李星云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得身形一颤,不自禁的尽可能向后挪动着身形,想要离李星云远一点。 在李星云身后,王彦章的手已经搭在了朱友贞肩膀上。 “王爷,得罪了,待回汴州后,末将会亲自负荆,向陛下、先帝请罪。”王彦章在朱友贞耳边,轻声道。 “先帝、陛下……”朱友贞闻言,轻声的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语气呢喃道,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倒在地,良久,他宛如疯魔了一般都大笑起来:“哈哈哈……” “迎王爷回城。”李星云看向立在朱友贞身侧的王彦章,平静的开口道。 “是。”王彦章对着眼前的酆都大人抱拳道。 “三军不可无帅,兵权也交由王将军,还望王将军,莫要让皇上失望。”李星云立于原地,最后扫视了朱友贞座驾旁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的梁军士卒一眼,看着那几十具尸体,道:“那些人也都是我大梁的忠贞之士,但事态紧急,杀,实属无奈之举。 他们的抚恤,也由我玄冥教出,给他们按阵亡的待遇抚恤,你上奏疏,我批银两。” 王彦章闻言,看向眼前的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的李星云,眼中又有了些莫名的神色,片刻,他抱拳郑重道:“是。”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袭 泽州城内。 李星云和王彦章一起立于刺史府前。 朱友贞这时候已经被他们软禁在了刺史府里,不过说起来奇怪的是,李星云并没见过朱友贞的贴身侍卫钟小葵。 “王将军,王爷的亲信可都拿下了?”李星云并未直接开口询问有关钟小葵的事情,而是旁敲侧击的开口问道。 “嗯,话说回来,好像一直没看到王爷身旁的钟大人。”王彦章闻言,自己的思索了一番,随后开口看向眼前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的李星云,回答道。 “嗯。”李星云点了点头,旋即,他看向王彦章,继续道:“今夜,泽州城防以及王爷的安危就交给王将军了。 王爷是先帝血脉,万万要小心,我会派玄冥教泽州分舵的教众协助你。” 至于朱友贞的结局,已经被他安排好了。 “那大人,您……”王彦章闻言,看向眼前的李星云,略带疑惑不解的开口问道。 “我接到线报,李存勖已经下令,上党、屯留、壶关等地的守军驰援潞州。 我准备今夜,去探探底。”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道。 也不能让李存勖太得意,否则之前的布置就成了为他做嫁衣了。 以李存勖的本事,潞州守备必然极为森严,但如果他没记错,现在,不良人天罪星镜心魔应该就潜伏在他身边,有镜心魔相助,这一次应该能给李存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大人为了大梁真是殚精竭虑。 我愿率本部兵马,助酆都大人一臂之力。”王彦章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满心都是钦佩之意,抱拳开口道。 这就是有一个好队友的感觉吗?真是久违了。 大梁,复兴有望啊! “不可,泽州的安危,还需要王将军护卫。”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断然否决道。 “那……酆都大人领一部兵马前去?”王彦章看向眼前的李星云,试探性的开口道。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兵马不可轻动,有百余总舵教众相助足矣,但……”言及此,李星云话锋一转,看向眼前的王彦章,开口道:“我大梁门户的安危,就尽数托付于王将军之手了。” “酆都大人,何必亲身犯险?”王彦章看向眼前的李星云,虽心中震撼,但仍带着钦佩之意开口规劝道。 潞州的守备他知道,李存勖是个硬茬子,泽州守军与守城器械、物资调度井井有条,此刻又加之多地驻军已入潞州城内,与李存勖汇合,现在的潞州城,说是天罗地网也不为过。 若是寻常人物,别说为了大梁门户的安危主动要求去探营,便是真有差事落到头顶,只怕也是躲都躲不及。 “泽州安危重要异常,若非亲自出手,我不放心。”见王彦章仍要再规劝,李星云看向眼前的王彦章,继续道:“曹植曾作诗云‘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为大梁万世计,我何惜此身。” 言罢,李星云掉头便走,只留给王彦章一个决绝的背影。 王彦章看着李星云的背影,直到其身形消失在街边,彻底看不见时,仍在刺史府前,遥望着李星云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回头。 “将军?”一名王彦章的亲兵走上前,看向眼前的怔怔出神的王彦章,小心翼翼的开口请示道。 “王将军,小的是玄冥教泽州分舵舵主,也是酆都大人的义子。 奉酆都大人之命,卑职特来听候差遣。”一名身披金边黑甲的玄冥教头目上前,立于王彦章亲兵身侧,对着眼前的王彦章抱拳请示道。 那天……酆都大人是不是没拒绝来的…… 那没错了,他就是酆都大人的义子。 王彦章闻言,略带几分诧异的看着那自称是酆都义子的玄冥教众,随后,他又释然的点了点头,开口对着他道:“那今夜,王爷府邸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莫要辜负你义父的期待。” “传令。”王彦章又转过头,依旧望着李星云离开的方向,对着身旁一众亲信开口道:“今夜全城戒严,万万不可有失。” “是!”身旁一众亲信与玄冥教头目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 夜晚,潞州城外,一片密林之中。 夜晚的森林一片幽静,天空中的明月和星星照耀着整个森林,让树林中的树木和植被显得更加神秘。 微弱的风声响起,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片黑暗中,只有微弱的光线让伱看到前方,周围的树木和草丛在黑暗中显得更加高大、茂盛。 四周时不时传来小动物的叫声,让人感到安静而神秘。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靠在一棵树上,那张一直被他戴着的面具则是被他挂在了腰间。 这张面具戴的太久了。 良久,一名身披玄冥教服饰的不良人漫步走进,在李星云身前单膝跪下,双手捧起一张图纸,恭敬的捧到李星云身前,开口道:“禀监国,这是镜心魔所绘制的潞州布防图。 另外,您的安排已经吩咐下去了。” “好,出发。”李星云抬手,将面具戴在脸上,开口道。 随着其话音落下,一众披着玄冥教众衣甲的不良人翻身自树上落下,在李星云身边摆起各种各样的造型。 今夜,其实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需要凹造型就够了。 …… 潞州城内,一处颇为华丽殿堂内。 李存勖躺在卧榻之上,脸戴黄色面具,欣赏着眼前的歌舞。 在他身旁,镜心魔一身白色伶人装扮,画着可笑的小丑服饰,按某种特定的节奏规律敲着鼓,指挥着一众伶人。 大殿中,一众伶人做戏,可谓一片歌舞升平。 “镜~心魔~”看着戏,李存勖来了兴致,他翻身立起,身姿挺拔的站在跪倒在地敲鼓的镜心魔身侧,开了戏腔道。 “殿下?”镜心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抬头仰望着李存勖,恭敬地询问道,手上却没停。 场上歌舞,依旧有序。 李存勖的伶人中,不是不良人的都在这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存勖,你还有什么招 府邸中。 朱红之色,瑰丽之殿,华美绝伦,瑟瑟生辉。 屋内灯火通明,映耀着四周。 “我~如今、重~兵在握,只待梁军生乱,便可挥师~南下,直取~泽州。 届时泽~潞在手,一剑指宣武~一剑指东都~”李存勖立于高台之上,俯视着眼前一众伶人,拉开架势,摆了个好看的姿势,摘下脸上面具,用寻常的语气询问跪在自己身边的镜心魔道:“我叫你取得艺名,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小人……”镜心魔闻言,手上鼓声一停,正要看向李存勖回答,却不想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殿内歌舞,斑驳且叫人触目惊心的血迹洒在门上的丝棉纸上,带起一片血色。 “什么人,来人,护……啊!”又是一道惨叫自门外响起。 李存勖背着手立在高台上,平静的望着大门上的血色,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上一发力,将放在一旁的长剑摄入手中,持剑而立。 镜心魔故作慌张的起身,左顾右盼,一道道惨叫声自大殿的四面八方响起,一道道斑驳血迹洒在四周。 那都是他安排的护卫的声音。 台下一众伶人也不在演戏,慌乱做一团。 “怎么会……”镜心魔立在李存勖身前,故作不敢置信的神色,呢喃道。 这呢喃被李存勖听得一清二楚。 “有刺客,都别乱,护驾、护驾!”镜心魔此刻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冲下高台,抽出一柄利剑,握在手上,一边指挥着一众伶人保护李存勖。 一众伶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这大殿之中倒是不乏真兵器,也纷纷拿起武器,护在李存勖身前。 ‘朱友贞,还有这等底牌?’李存勖望着大门,身形与面色自始至终都没动过,在心中思索道。 潞州守备森严,竟然有人能摸到他的府邸里? 门外,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立于大门前,一手持仍滴血的环首刀,立于门前。 在其身旁两侧,则是一众李存勖身旁亲卫的尸体。 一仍强撑着未断气之人用尽最后的立起拉响了一道信号,烟火徐徐升天,随后,才满意的失去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李星云目视他做完一切动作,直到倒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抬手,对着眼前大门一掌。 手虽未触碰到大门,可一道莫名力量却将两扇大门掀飞, 李星云孤身一人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是立于高台上,背手持剑,一头红发飘飘,面容清俊,身姿挺拔的李存勖,以及高台石阶上,持剑,一脸紧张神色的镜心魔。 还有一众手持利器的伶人,护在高台下,但随着李星云迈步走入殿内,他们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李星云周身黑色雾气弥漫,如流水般流过他周身,结合着身后的夜色和那红色的面具,宛如地狱中的魔君一般。 “呔,来者何人!?”镜心魔思索了一下商量好的台词,抬剑直指李星云,开口问道。 “不良人天暗星,见过晋王世子。 晋王父子所图过大,我奉监国之命,特来送世子殿下一程。”李星云手持唐刀,缓缓走入朱红大殿内。 刀上血迹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这等护体阴气。’李存勖见李星云周身阴气滚滚,心下思索。 “九幽玄天神功,阁下的戏,可比我身前这些伶人的好看多了。 (戏腔)朱温~暴虐昏聩,早晚~吾必擒之,早晚~吾必杀~之! 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李存勖抬手指着李星云,开口道。 “哼哼,看透了就看透了吧。 你看得透,不知伱那些赶来的部下……又能从你的尸体上,看到多少。”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周身阴气溢裂,直奔李存勖杀去,一边暴喝道:“你、给、我、死!” “护驾!”镜心魔持剑直指李星云,开口暴喝道,随后冲向李星云的方向。 一众伶人也纷纷持剑杀向李星云。 李星云手持环首刀,身形稳健如山,眼神冷漠却又锐利透彻。 面对身前几十伶人的围攻,他丝毫不惧,一刀一招间,精准无误地攻击着每一个敌人的要害,如同猛兽般凌厉狠毒。 环首刀上裹挟着滚滚阴气,威力无匹,一众伶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李星云动作如同云流水般的自然,于殿内大杀四方,势如破竹,不过片刻间,殿内一众伶人除镜心魔内,皆被李星云屠戮殆尽。 “殿下,你快走,小人来生还愿追随殿下!”镜心魔转身看向李存勖,带着几分焦急之意的开口道,随后持剑,直刺李星云。 李存勖立于高台之上,此刻已经拔剑在手。 ‘看不清动作,来人功力远在我之上,逃不掉。 屋外或有埋伏。 如此险地,九死一生,但若拼死一搏,待援军前来,或可得活。 还有,汴州必定生事,否则朱友贞不会冒险行此险招。’李存勖于心中暗暗思索着,一边,对镜心魔拼死护主的行为颇为感动,暗道自己没看错人。 “大丈夫~当前斗死,潜身缩首,岂可~得活乎?”李存勖持剑,亦是杀向李星云。 剑上气流滚滚,至圣乾坤功内力蕴含于剑中。 两人剑锋至李星云身前,李星云不躲不避,此刻神功护体,他已经刀枪不入,凭护体阴气,他将镜心魔、李存勖两人的剑锋挡在身外一尺处。 他慢步向前,就那么优雅的一步一步的前进,李存勖、镜心魔两人被他可怕的内力摄来的阴气压的苦不堪言,一步一步后退。 李星云抬手,以阴气捏住镜心魔脖颈,抬手将他甩了出去,镜心魔身形重重的撞在朱红大殿内的柱子上。 李存勖轻声呻吟着,已经被李星云的内力压的跪倒在地,嘴角溢血。 若论行军打仗,于天下大势之间纵横捭阖,李星云自问自己或许并非李存勖对手,但先有天罪星内应在前,以有心算无心在后,此刻面对面的交手,只要他想,十个李存勖也得死。 “李存勖,你还有什么招。” 抱歉,原本今天想恢复两更的,但被老师叫去开会了。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明修栈道 李存勖府邸之中。 李存勖无力的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玄甲,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之人,内心有那么一分从未有过的悔恨。 他平日精力,更多的都是放在了行军打仗、治国理政之上,对于武学,他远没有李嗣源、李克用那般看重。 要敌十人、百人,习武自是好办法,要敌千人、万人,还得看他出将入相。 但他从未想过,会有刺客就这样突破重围,杀到自己眼前。 李星云一边运转功法,凝聚阴气压制李存勖,一边抬手,掌中阴气汇聚,一边……等着镜心魔。 没错,他今日来此,直到现在的一切……都是演给李存勖看的。 如果要除掉李存勖,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只要等镜心魔慢慢动手便是。 如果他要杀死李存勖,也根本不会给李存勖亲兵发信号的机会。 他的本意就不是杀死李存勖,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布局,同时,帮助镜心魔除掉李存勖最后的心腹伶人。 这样一来,既可以利用李存勖,又能确保镜心魔能随时在其打破平衡之后除掉他。而今夜过后,李存勖相信镜心魔,回更甚于李克用。 “殿下,小心!”在李星云背后,镜心魔高高跃起,双手持剑,狠狠地刺向李星云的后背。 李星云似是躲闪不及,被镜心魔一剑正中后背,虽然这一剑看似凶猛,却并未能破掉李星云的护体阴气。 李星云身形摇晃了一下,就是这一瞬,让李存勖找到了脱身之机,飞身向后跃起,逃脱了李星云的魔掌。 “殿下,快走!”镜心魔一边做出十分吃力的样子,一边高呼道。 “就凭你,也想拦本座!”李星云似是被激怒了一般,仰天长啸一声,周身内力与阴气四溢。 镜心魔识相的倒飞了出去。 在其飞至半空之中时,李星云的身形突然出现在其身侧,抬手拉住了他的一条腿,将其甩飞到李存勖的方向。 ‘镜心魔……’李存勖看向正为了自己拼死奋战的镜心魔,心中越发感动。 在此之前,他虽信任镜心魔,也将其视为心腹,但那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利益和镜心魔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对方的效忠是来自于利益。 谁敢保证生死关头,自己的部下一定能为了他赴死?永远不要考验人性,这是李克用教给他的。 但今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殿、殿下……”镜心魔故作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手中依旧紧紧的攥着那柄长剑,他站到李存勖身前,紧盯着眼前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的李星云,使了个颜色:‘监国,这两下有点疼了,得加钱啊。’ “小人承蒙殿下知遇之恩,这才有了今天,今日,便是报偿之时。 殿下让我给您起的艺名,小人起了,就叫‘李天下’,因为小人相信,在这世上,理(李)天下者,唯殿下一人而已。 殿下,快走!”言罢,镜心魔持剑,冲向李星云。 “放心,你们谁都走不了!”李星云周身阴气溢裂。 就在此时,一名身披玄冥教众服饰的不良人跃入朱红大殿内,看向李星云的方向,故作慌张的开口道:“掌教,晋国的援兵到了。” “哼。”李星云将微微侧过的脸转向镜心魔,以及此刻已经撞破大殿门窗,狼狈而逃的李存勖。 而李存勖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手持剑,杀出了大殿,和他想象中的埋伏重重不同,冲出大殿后,并未受到阻拦。 “天助我也。”李存勖此刻披头散发,一头红发散乱,此刻,他已经能看到急匆匆赶来的一众晋国士卒,他连忙冲向那一众士卒。 “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话还没说完,他便被李存勖一手扯住衣领。 “快,跟我杀进去!”李存勖看向眼前的将领,下令道。 除了要救镜心魔以外,今日行刺之人必须除掉,否则他以后睡觉还能睡安宁吗? 不过今日过后,负责护卫的人,不能留了,得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是,世子殿下。”言罢,那将领招呼一众晋兵保护李存勖。 …… 朱红大殿外。 月色如水,清冷而又幽深,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世界。 李星云一手掐着镜心魔的脖子,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至于他的环首刀,已经被插回了刀鞘内。 在他面前,则是面上带着几块青紫之色,嘴角噙着血迹,一身灰尘,一手持剑的李存勖,还有他身后的一众晋兵。 晋军列阵,军阵威风凛凛,气势磅礴。士卒手持沉重的铁制盾牌,列成一排。每个士兵都身披厚实的铁甲,军阵后方,一众晋军手持强弓劲弩。 李星云抬手,凭内力将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刀摄入掌中,他把刀架在了镜心魔的脖子上。 “桀桀……”阴冷的怪笑自李星云的红甲玄纹铜环面具之后传出,传入镜心魔与李存勖,以及一众晋军的耳中。 镜心魔轻轻的拍了拍李星云掐着他脖子的手臂。 李星云心领神会,放松了些力道。 “如今你已被我大军重重包围,投降吧。”李存勖一手持剑,立于军阵正中,在盾阵之后,看向掐着镜心魔脖子的那人开口道。 “殿下,传令大军冲杀吧。”在其身旁一名将领看向李存勖,抱拳请示道。 李存勖并未回答,只是望着眼前一身青衣玄甲之人,对部下的请示也并未回答。 “李存勖,今天有人舍命护伱,这才让你侥幸躲过一劫,不过,我很想知道,这舍命护你之人,在你的心中又有几分分量?”李星云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的深沉声音自面具后传出。 随着其话语落下,刀锋离镜心魔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殿……下,杀……别管……我。”镜心魔极为困难的开口道。 李存勖闻言,面色猛地一沉。 他在思量,用心腹镜心魔的死去换眼前之人一条命,到底值不值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度陈仓 李存勖府邸前。 李星云掐着镜心魔的脖子,与李存勖和一众晋国士卒对峙。 李存勖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身为晋王世子也算有几分眼力,眼前这人功力起码也是大天位,若非镜心魔拼死相护,今日他必定凶多吉少。 用镜心魔去换眼前这人,对晋国,对通文馆而言稳赚不赔,但对他本人而言,确实一笔绝对的赔本买卖。 首先,在晋国,忠于他多过李克用的人不多,镜心魔算一个。 还有,镜心魔是为了他而陷入险地,若是不管不顾,是否会让手下之人离心离德? 站到他这个位置上,想做一个决策太难了。 “好,本世子放你走。”思虑片刻之后,李存勖还是做出了决策。 “殿下!”那将领看向眼前的李存勖,略有几分焦急之意。 还不容易有除掉镜心魔上位的机会,难道就要这么被放弃了吗?那将领望向被李星云掐着的镜心魔,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之意。 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将领,竟不如一个演戏的伶人受宠啊。 “看来这伶人,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李星云看向李存勖,开口道。 “我宁失一城,不失一士; 不管是镜心魔,还是其他,凡忠义之士,皆如此。”李存勖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道,言罢,他继续对着身旁士卒,下令道:“都让开。” 一众晋军士卒闻言,依令让开道路。 李星云掐着镜心魔的脖子,一手持刀,缓缓的走入晋军军阵,视一众晋军士卒如无物一般。 到合适的位置后,李星云随手将镜心魔扔飞,周身阴气缓缓逸散,他翻身跃起,跳到李存勖住处前的城楼之上。 恐怖的黑色阴气余波掀飞了他身旁的一众晋国士卒。 ‘好恐怖的内力,朱温何德何能,能有如此高手辅佐’李存勖望向李星云,此刻,他立于城楼之上,顺着李存勖的视线望去,正好挡在明月之前。 城楼之上,几十名‘玄冥教众’围绕在李星云身侧,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将李星云护卫在正中的位置上,在夜色中一眼望去,压迫感极强。 “李存勖,今日让你侥幸逃的一命,下次,必取伱头颅!”李星云俯视着被一众晋军士卒护卫着的李存勖,开口道,声音在浑厚内力的加持下,传出很远,起码李存勖和城下士卒皆是听的清清楚楚。 “大胆逆贼,给我拿下!”李存勖此刻已经顾不得再开戏腔了,一手持剑,指向李星云,喝令道。 今夜过后,他要朱友贞付、出、代、价! “是!”一众晋军士卒闻言,手持兵器,冲了上去。 李星云则是带着一众打扮成玄冥教众的不良人,高高跃起,消失在夜色中。 …… 泽州城。 刺史府。 一间一眼望去,屋顶金碧辉煌,雕刻巨大,彩绘绚丽多彩的建筑内,宽敞之厅,家具豪华,装饰精美,墙上悬挂名家所绘山水图画,历代名人字画,尊贵大气。 朱友贞一身银色长袍,端坐于主位之上,眼前案牍之上摆放美味珍馐,金杯清酒,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案上还摆放着两颗骰子,只是此刻,朱友贞已经没有心思去玩了。 他输了,乱世中堵上一切的赌徒,终究输得一无所有。 此刻,他对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心若死灰。 虽然他也做出了应对,但钟小葵一个人,此刻于大局已然无补。 在其身后,一蓝衣绝美少女端着酒壶,侍立于他身后。 那绝美少女,身披蓝衣,长发如黑羽,肌肤如白雪,容貌非常绝世。清新淡雅,仿若盛开于冰雪之中的一朵蓝色芙蓉。修长的身姿高挑,犹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高贵清丽。 正是姬如雪。 素心剑没被她带在身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可伪装成腰带的软剑。 等幻音坊的人准备好,她会亲自出手,送朱友贞上路。 李星云走前安排了玄冥教泽州分舵“保护”朱友贞,王彦章碍于酆都的面子,必不会多加干涉。 再说,任凭王彦章如何布防,他也想不到此刻就藏在刺史府内,以侍女的身份!以她姬如雪,加上玄净天、妙成天,一共三个大星位,府内功力最高者也就是此刻心若死灰,一杯杯的给自己灌酒的朱友贞,那玄冥教泽州分舵舵主功力不过中星位。 今日针对朱友贞的刺杀,可谓万无一失! “大人,我们为您安排了歌舞助兴。”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金边黑甲的玄冥教头目走入屋内,看着正失魂落魄的独自饮酒的朱友贞,单膝跪地,带着几分谄媚之意道。 这世道,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朱友贞可是王爷,要是把这位伺候好了,没准能跟着飞黄腾达,从此平步青云呢? “哦。”朱友贞了无生趣的应了一声,又一次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重重的摆在桌子上,示意姬如雪倒酒。 姬如雪一面观察着朱友贞的神色,一面倒酒。 酒刚倒完,朱友贞又一次一饮而尽。 一众莺莺燕燕,也缓缓的走入屋内。 为首两人,一人一身紫衣,容貌清秀,五官精致。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轻轻拢起,露出一张红润的脸颊。她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明亮,眉毛修长,鼻梁挺直,身材曲线玲珑,完美的比例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另一人粉衣,容貌妩媚,五官精致,腰身纤细,臀部丰满,腿部修长,肌肤白嫩光滑,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令人心驰神往。 两人皆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正是玄净天、妙成天姐妹俩。 但朱友贞依旧无动于衷,当然,他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就算有什么冲动,也没机会。 “动手!”妙成天一声冷喝,往日里千娇百媚的声音中满是冷冽的杀意。 朱友贞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感到背后一痛,一片冰冷之意充斥在其胸中,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军,不好了 潞州。 李存勖府邸前。 李存勖一身白袍,披头散发的坐在石阶之上,在他背后,是被破坏的十分严重的建筑。 他清俊的脸上有几块青紫之色,镜心魔在石阶下,此刻,几名军医正在为他们细致的治疗伤口。 在他们身旁,则是林立的甲士,披坚执锐,护卫着他们,铁甲寒兵,在月光下闪耀着夺目的神光。 “咳咳……”镜心魔咳嗽了几声。 ‘监国下手真黑啊……’镜心魔不由在心中吐槽,不过这苦肉计是他自己设计的,给自己用上了,也算……有始有终。 “镜心魔,你此次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啊?”李存勖思虑良久,看向石阶下同样狼狈不堪,一脸小丑妆容都花了的镜心魔开口问道。 “嘿嘿……咳咳…… 殿下,小人不求什么赏赐,只求……咳咳,能长久的陪伴在殿下身边就好。 什么富贵,能比得过跟在您身边呢?”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带着几分谄媚之意的开口道。 “赏,还是~要赏~ 他日我若夺取天下~这潞州~便赏给你了~”望着天上明月,虽刚遭生死大劫,但身旁忠良护卫,甲士相伴,李存勖心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多了几分豪情。 赏功罚过,这就是他要干的事。 “嗯……”镜心魔沉吟半晌,故作思虑之状,良久,他看向李存勖,开口道:“殿下,小人有些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刻意的、啰嗦了~ 伱我之间,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之说?”李存勖大手一挥,示意镜心魔直言不讳。 镜心魔给李存勖使了个眼色。 李存勖心领神会,一甩衣袍潇洒起身,此刻虽一身狼狈,却风采不减,转身向着朱红大殿内走去。 镜心魔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行至屋内。 “这潞州守备森严,这玄冥教人,是如何摸到殿下身前行刺的呢?”镜心魔倒腾着两条腿,跟在李存勖身后,恭敬的提点道。 “把今夜守城将领,推出去斩了! 首级传示三军,再有懈怠,严惩不留。”李存勖闻言停下脚步,而后,他缓缓的开口道。 不管是不是他的问题,今夜他遇刺之事必须有个交待。 “殿下,玄冥教高手玄之又玄,若是对方又来,该当如何呢?”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循循善诱的道。 “你的意思是?”李存勖侧过脸,看向镜心魔,询问道。 “通文馆那边,是不是调些高手过来,协助殿下?”镜心魔看向李存勖,请示道。 “通文馆? 李嗣源不给我使绊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此刻,只怕他比朱友贞还希望潞州被攻破呢!”李存勖思及李嗣源,冷冷的开口道。 “殿下,可知张子凡与李星云之事?”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开口道。 “李星云、张子凡……”李存勖沉吟思索。 “听说,这张子凡与李星云可是情比金坚,兄弟情深。 还有线报传来,说李星云,要跟张子凡去太原呢。”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开口试探道。 “说下去。”李存勖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跨过一具具刚刚为护卫他而死的伶人的尸体,踏着鲜血走向了主位。 “凡上位者,赏功罚过,晋王以义起兵,以至今日,名称三晋,威震九州,但李嗣源若立下了这从龙之功,又该如何赏他呢?”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李存勖翻身坐在主位之上,开口询问镜心魔道。 镜心魔跑到那摆满了面具的架子旁,摘下一张黄色面具,又倒腾着小碎步走到李存勖身边,一边将面具递给他,一边小心的低声开口道:“您是晋王亲子,如今潞州‘告急’,晋王不向着您,又向着谁呢?” 李存勖从镜心魔手上结果那张黄色,象征着喜事的面具,戴在脸上。 “若是不成,又当如何?”李存勖想想平日李克用的行事作风,思索了一下,开口对镜心魔道。 未虑胜,先虑败,谋长节短,百战不殆。 “殿下,小人有个想法,原本是想等殿下一登九五,在说,不过事已至此,小人便直说了。 冥帝有冥帝的玄冥教,圣主有圣主的通文馆,女帝有女帝的幻音坊,李天下,为何不能有李天下的‘戏伶楼’呢?”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开口道。 李存勖闻言,眸中精光一闪。 他宠幸伶人除了爱好以外,还有就是为了有一批绝对忠于自己的近侍,镜心魔的想法……大有可为! “妙妙妙~大有、可为~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此时不便张扬,要隐秘进行,还有,汴州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打探清楚了吗?”李存勖看向眼前的镜心魔,开口道。 镜心魔办事儿,他放心的很。 “这……回殿下的话,小人已广布斥候、密探,但至今还未有探报传回。”镜心魔看向眼前的李存勖,开口道。 现在,还不是让李存勖知道汴州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人心,最是复杂,所以,他才叫镜心魔。 李存勖闻言点了点头。 …… 泽州城内。 刺史府中。 王彦章骑着战马,手持铁枪,立于刺史府建筑之前。 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众梁国士卒,火把、兵器林立,映耀的一方夜色恍若天明。 王彦章手持铁枪,望着刺史府中一众玄冥教众尸首,他只感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捏着铁枪的手越发用力,指尖都有几分苍白。 良久,一名士卒颤颤巍巍的从府内奔出,行至半路,还被一具玄冥教泽州分舵教众的尸首绊倒在地,摔了个跟头。 他惊慌的爬到王彦章马前,惊慌失措的开口道:“将……将军,不好了,祸事了,祸事了! 王爷,王爷薨了。 其余、其余玄冥教众,连同酆都大人的义子在内,都,都殉国了。” 王彦章闻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只剩刚刚眼前部下说出的话,在无限循环。 “天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负荆 泽州刺史府内。 王彦章心神大乱,几乎跌落马下,还好被一众梁国士卒和自己的亲兵接住。 良久,他站起身,手上的铁枪在混乱之中早已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 锵的一声,他顺手抽出身旁副将的佩剑,而后凭内力震开一众围绕着自己的士卒将领。 “泽州此刻有精兵近十万,十万呐! 王爷遇刺身死,玄冥教泽州分舵全军覆没,连酆都大人的义子都战死了! 凶手踪迹全无,我王彦章有何面目回去见皇上,向先帝复命呢? 你们带着我的首级去向酆都大人复命吧。”言罢,他抬手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就要自刎。 “将军!”一众被他用内力震开的副将、亲兵见状亡魂大冒。 “将军糊涂啊!” “王将军,万万不可!” “将军!你这样岂不更加辜负酆都大人的信任吗?” 王彦章听到‘酆都’两个字,动作一停,此刻,剑已经在他脖颈之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良久,他扔下剑,对四下下令道:“唉…… 封锁全城,万万不可叫刺客逃走! 全城搜捕刺客! 等酆都大人归来,再行发落吧!” 他该死,但现在还不是他去死的时候,他得向酆都大人这个大梁忠臣交代好事情再以死谢罪。 此刻,鲜血染红了他一片衣衫与胸口,再结合着他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凶戾。 真绝了! 王彦章此刻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凶手是如何无声无息的越过他们严密的防守,在刺史府内对王爷行刺的! 而且一百多玄冥教精锐教众,竟然连发出消息都没来得及,就被屠戮殆尽。 …… 第二日。 正午。 泽州城前。 李星云一身青衣玄甲,头戴斗笠,脸戴红甲玄纹铜环面具,腰佩环首刀,骑着一匹马,身后跟着上百同样骑着马,身披黑甲鬼面的不良人。 马蹄掀起灰尘。 一名副将骑着马,带着几十骑,出城迎接李星云等人。 “酆都大人。”那梁军将领一见李星云,连忙翻身下马,走到李星云马前抱拳一礼道。 “王将军何在?本座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与他。 昨夜我杀入李存勖府邸,斩杀他亲卫上百,虽让他侥幸逃得一命,但此举必让他胆战心惊,提振我军士气!”李星云深沉的假声自面具后传出,语气中不乏欣喜之意。 那将领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不敢言语。 该怎么告诉酆都大人昨夜泽州城发生了什么? 又该怎么告诉酆都大人,我们一夜搜捕没有任何效果? 我死定了,肯定会被酆都大人当场处决的! “怎么了?”李星云看向那来迎自己的将领,他当然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眼前这人为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他安排的。 但此刻,李星云佯装不知,开口问道。 “大……大大、大人,昨、昨夜您离开后,城……城中……”言及此,那将领太过害怕,不由得拜倒在地,俯首于李星云马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酆都”故作一愣,看向眼前正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梁军将领,开口询问道。 面具之后传出的假声,也少了几分欣喜,多了几分焦急。 “王爷……王爷他、他遇刺了!”那将领微微抬头,想要瞄一眼酆都大人的脸色,但刚把视线抬到马腿的位置,他就想起来了,酆都大人一直在面具之后,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脸色,这时,李星云胯下战马嘶鸣一声,马蹄踏地,又掀起了一阵沙尘。 那将领连忙又将头磕到地上。 “王将军呢?带我去见他!”李星云一扯缰绳,胯下战马长鸣一声。 “是,大人!”那将领见李星云没有处死自己的意思,这才连忙起身,一边暗暗庆幸自己这颗脑袋又在脖子上多挂了一会儿,一边翻身上马,为酆都大人引领道路。 李星云一甩马鞭,架马跟上,那将领带出的几十梁军骑士与上百不良人也纷纷架马跟上。 入泽州城内之时,泽州城已经乱做了一团,街道之上四处都是正在搜查的梁兵。 待李星云来到泽州刺史府之前时,就见到王彦章赤着上身,背后背着荆棘,跪在刺史府前。 此刻,他的后背已是鲜血淋漓。 “王将军,出了什么事?”李星云身形闪烁,瞬间消失在马背上,来到王彦章身侧,看着他问道。 “罪将愧对酆都大人信任,昨夜刺客行刺,王爷被一剑穿心,心脉俱断,随行护卫的玄冥教众全军覆没。”王彦章看向站在他身旁的酆都,就像看到了光一样,开口道。 “可有刺客踪迹?”李星云继续开口道。 王彦章闻言,更加羞愧欲绝。 “昨夜府内只有玄冥教众护卫,他们未能放出信号就…… 还是今日探查之时才……”言及此,王彦章已经差不多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王将军,先起来吧。”李星云抬手,一道内力裹挟着阴气打出,将王彦章身上的捆着他和荆棘的绳索震断。 “来人,带王将军下去疗伤。”李星云看着眼前的刺史府朱红的大门,开口道。 “可是……”王彦章看向眼前的李星云,不敢置信的道,在他看来,在自己负责守城之时,出现如此之大的纰漏,他定要为此负全责。 用他的命去给朱友贞抵命都不为过,毕竟那是先帝嫡子。 刺客来的蹊跷,朱友贞死的也蹊跷,不是没有其他的可能,但王彦章是个粗人,更是个耿直的将军,就算把这些弯弯绕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想。 “还有您的义子,也……为王爷献身了。”王彦章依旧跪在地上,看向李星云的背影,开口道。 ‘义子?’王彦章的话着实让李星云有点摸不到头脑。 “我会向皇上上奏,王爷之死乃你我二人之责,王将军放宽心,且下去吧。 我去看看王爷的遗体。”思考了一下,李星云觉得应该不是试探之类的东西,可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