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首富的亲姑姑[年代文]》 1. 第001章 “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老爷带全家人出国，唯独扔下八小姐和孙少爷。孙少爷不是亲生的，是大太太从外面抱回来的，老爷丢下他是情有可原，可八小姐是原配大太太生的啊，竟然比不上几个小妇养的，往哪儿说理去！” “没办法，谁叫老太太不喜欢大太太呢，大少爷又英年早逝，只一个养子继承香火，没人给八小姐撑腰。幸亏大太太去年病死，不然，她见老爷这样负心薄幸，肯定会活活气死。” “老爷、老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走了，以后谁给咱们发工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八小姐和孙少爷再不济还有这座大宅子，外面也有铺子，随便拔一根毫毛比咱们的腰还粗，有啥好怕的？” “八小姐和孙少爷不管账，老爷肯定把所有财产都带走了。” “那可怎么办啊？” “等八小姐醒来问问她，她要是能发工资给咱们，咱们就留下来继续伺候她，要是不能，咱们就各奔前程。” “话是这么说，可在外面做工或者做佣人不如在陆家来得工资丰厚。” “那也不能白伺候他们。” 陆明珠于混混沌沌中听到门外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天，因为接收到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对上床边趴着的少年。 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肤白唇红，长得十分漂亮，但英挺的双眉又平添一股英气，就是红肿的眼睛破坏了那份好看。 他面上带着惶恐，见陆明珠醒来，双眸蓦地一亮，“姑姑……” 陆明珠终于清醒几分，伸出没被他握住的右手摸摸他脸，“我在，别怕。” “嗯，姑姑好好的，我就不怕！”他止住眼泪，露出一丝笑容。 这孩子是原身母亲从外面抱养回来并记在早逝哥哥名下的孩子，名叫陆平安，今年十五岁，而原身陆明珠只有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还没来得及入学，就面临生父携带全家人移居国外却独独扔下她和陆平安的局面，小姑娘一下子晕过去了。 气急攻心。 再醒来，内里的灵魂变成了陆明珠。 她迅速摸清原身的家庭情况。 陆家是上海的大资本家，拥有工厂、酒店、房产、地皮等，在全国巨富中能排进前五十，可谓是富贵到了极致，解放前没跑是因为陆父带着几个儿子忙着发战争财，物价膨胀、钞票贬值就有他的功劳，解放后他发现自家生活丝毫不受影响，更不愿意背井离乡。 为什么现在离开呢？ 因为陆父那位身为大地主的舅舅一家子全死光了，土地被分给人民群众，金银财宝亦被没收得干干净净，他认为接下来倒霉的极有可能是资本家。 所以，带不走的财产，譬如工厂、酒店、房产、地皮、公司股份等都被陆父陆陆续续地捐给国家，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摆出爱国资本家的模样，私底下却偷偷携带所有能带走的金银财宝和家人、心腹溜之大吉，向着海外前进。 宁可带走心腹下人也不带走亲生的女儿，不过是因为早年有一个算命的先生说陆明珠命格和陆父相克，会带衰陆家的财运。 陆父很信这个，多年来一直对她很冷淡。 陆明珠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原身真的命中带衰，陆家早八百年就破产了，哪会拥有如今的财富。 他们跑就跑了，偏偏给姑侄俩留一个资本家子女的帽子，最近几年是不影响生活，十几年后就不好说了，在那场运动中绝对倒大霉。 现在是1951年，8月初，天气极其炎热。 陆明珠认为，自己必须得带侄子离开。 离开时最需要什么？ 钱啊！ 想到这里，陆明珠起床开门，对门外仍在聊天的三个女佣说道：“放心，我还在，不会少发你们一分钱的工资，现在该做饭的做饭，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如果你们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我就给你们发一笔奖金。” 原身眉目冷峻，自有一番威仪，三言两语便打发掉仅剩的三个女佣，也让她们心甘情愿地留在家里，不出去乱说。 待她们离开，陆明珠又回房安慰漂亮侄子。 吃过晚饭，打发陆平安睡觉，等到夜深人静时，她像猫儿似的走出卧室，一路轻手轻脚。 陆家的主人们住在一幢四层花园洋房的主楼中，占地面积极大，左右建有给佣人居住的侧楼，前后带着大花园，人称陆家花园，门窗、家具、楼梯等均是清一色的上等黄花梨，整体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其中，陆父和老太太、原配一房住在一楼，彰显出当家做主的身份，二房、三房和四房分别住在二楼、三楼和四楼。 陆平安是例外，由大太太亲自抚养，卧室和陆明珠相邻。 陆明珠踏进陆父的卧室就先翻箱倒柜。 陆父等人离开时肯定先紧着黄金、外币、珠宝钻石装箱，剩下的笨重物品绝不会出现在行李中，就算他收拾得再仔细，房间里也会有漏网之鱼。 陆明珠盯上这些漏网之鱼了。 可惜除了大件的家具，屋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连以前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和摆在屋里的瓷器、盆景等古董都不见了，只有梳妆台抽屉里的几摞现金和百十块大洋。 估计是觉得带出去没用，被剩下了。 第一套RMB的面额很大，基本是1000元、5000、10000，崭新崭新的。 陆明珠先收了，然后打开衣柜床榻的暗格。 这时候的有钱人喜欢地下藏宝、墙里藏宝，很多老家具都会打造暗格，房间里准备一间暗室，原身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陆太太临终前就从自己和陆父主卧的衣柜暗格里拿出不少金银珠宝交给原身，还把打开暗室的方法告诉原身。 陆太太天生命格好，大富大贵，旺夫益子，本人又精明强干，生前和陆父住在主卧，长子的逝去、原身的命格和陆平安的待遇都不影响她在陆家的地位。 算命的说，陆太太能压住他们。 陆太太去世后，又逢新国新政，陆家的生意每况愈下，大家不去找原因，反而算在原身的头上，老太太几次三番地暗示儿子把他们赶出家门。 很快，陆明珠如愿找到一小箱金条、六大箱银元和陆家花园的房契，在暗室里。 房契是新的，屋主竟然是陆明珠！ 放金条的箱子里有陆父留给她的一封信，笔迹潦草，说给她40根大黄鱼、3万块大洋和外面抽屉里的1000万现金，陆家花园也留给她，再加上陆太太留给她的所有私房，足够保证她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即使没带她出国，也算是对得起她。 陆明珠撇撇嘴，立刻把金条、银元和房契收进随身空间。 她穿越前几年得到一个储物空间，不太大，三米来高，长宽分别是13米和8米，相当于十分阔朗的三间瓦房，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以为天将降大任于她，特地购置一些生存必备物资封存在里面，未因穿越而失去，此时仍占据一半空间。 但是，剩下的一半空间也足够她使用了。 她从空间中拿出自己买的金属探测器继续搜寻，很快从床底下的角落缝隙里翻出一只黄金镶红宝石耳环，貌似是原身母亲两年前丢的，一直没找回来。 不久，陆明珠又从陆父衣柜中一件大衣的口袋里翻出一枚钻石女戒。 看大小约有4克拉左右，隐约透出煤油火光似的蓝影儿，不知是陆父打算用来讨外面女人的欢心，还是某个女人遗落在他这里的。 即使家中有一妻三妾，他在外面依然有无数红颜知己，人尽皆知。 陆明珠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除此之外，也就和卧室相连的浴室里洗手台上落下一块半旧洋表，是陆父戴过的，接着再没找到其他贵重物品，可见陆父出国是早有准备。 陆明珠转身踏进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住一楼次卧，里面收拾得更干净，一件银首饰、半块银元都没有，连衣服上的钻石扣子、宝石扣子、珍珠扣子、翡翠扣子、珊瑚扣子都被剪掉带走，更别说屋里原有的古玩字画，只余下少量现金和不穿的衣服被褥、带不走的家具之类。 陆明珠以为自己即将一无所获时，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探测器反馈，很快从衣柜后面位于墙角处的柚木地板下挖出一箱好东西。 好像是老爷子的珍藏。 原身见老爷子经常佩戴的翡翠扳指就在箱子里，还有120根大黄鱼、七个字画卷轴、五件瓷器、一块澄泥砚、一块端砚、一个翡翠盖碗、三块鸽血红宝石、四块祖母绿宝石、六块蓝宝石、一对羊脂白玉佩、一对白玉麻花镯和通体翠绿的三只翡翠手镯、一串翡翠珠链。 老爷子死得非常突然，没留下任何遗言，大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的宝贝，老太太气得大骂，说他肯定送给外面的小妖精了。 大家都知道他曾寻到一块翠色绝佳的翡翠做出三只镯子和一串珠子，但没人见到成品。 现在便宜陆明珠了。 她美滋滋地换地方继续寻宝。 到陆父书房，先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一粒不知何时滚落到角落并卡进缝隙的钻石，足有两克拉左右，又找到许多现金和几十块大洋。 离开一楼，陆明珠挨个地搜寻二楼、三楼和四楼的每个房间。 2. 第002章 陆家二太太曾是京剧名伶，三太太是道上一位大佬的干女儿，四太太则是差点被族人发绝户财后因依附陆父而保住万贯家产的名门千金，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陆父本人财富雄厚，又长得英俊出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很容易得到女子倾心。 这三房姨太太都很能生，用外面的话说跟母猪下崽似的，导致陆明珠有十六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但活下来的只有十个，六个早夭。 算上陆明珠，陆父共有十一个活着的子女。 在姐妹中，陆明珠是最小的，排行第八，人称八小姐。 除了出嫁的姐姐们不在陆家居住，余下每个人的房间都是富丽堂皇，不比她这位原配千金的逊色，甚至因为更受陆父的宠爱，陈设更加名贵，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单单一个二楼就让陆明珠找到若干件珠宝首饰和金条、现金、银元、洋表等物，其中光是金货就有十几根大小黄鱼和二十几件金镯子金簪子金链条金戒指，还有没带走的大件古董。 不是每个人都像陆父和陆老太太那样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二太太衣服上的扣子就没摘。 陆明珠找出一把剪刀，剪掉那些材质名贵的扣子，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平安，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到楼上有动静，就来看看。”陆平安的房间恰好在二太太卧室下方。 陆明珠哦了一声，指向还没来得及收进空间的金银细软对他说道：“我找到一些漏网之鱼，你拿张被单把它们包起来，用来换钱。” 陆平安很听话地照办。 “姑姑，我们很缺钱吗？”他问陆明珠。 陆明珠笑道：“缺倒是不缺，老头子给我留了些金条银元，但没人嫌钱烫手啊！待会儿再去三楼四楼，能找出来的都是我们的了。” 陆平安嗯了一声，和她一起行动。 因为有他在，陆明珠没办法使用金属探测器，所以姑侄两人翻找得更仔细，忙活到后半夜才拎着几个沉重的包裹回一楼各自休息。 包裹放在陆明珠房间里，由陆明珠进行最后的盘点。 搜刮到手的现钞总共有5567万，包括陆父留给陆明珠的1000万和书房现钞在内，仅有534万属于老太太所有，剩下都是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主要原因是钞票贬值，他们更信赖金条银元，所以现钞数目不多。 不愧是大户人家，人人有钱。 陆明珠查看原身的东西时，忽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陆太太留给原身的金条和银元数目很少，大黄鱼只有23根，小黄鱼50根，银元5000块，四小箱珠宝总共九九八十一件，虽然件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但里面没有金货，只有一枚5克拉火油钻女戒和珍珠、宝石、翡翠、和田玉之类的首饰。 这一点很不符合陆太太当家主母的身份。 要知道，民国时期的翡翠虽受上流人士青睐，但外国商人带进来的钻石更受追捧。 珠宝箱中里面没有原身曾见陆太太戴过的大量顶级珠宝，譬如一串镶有200克拉钻石的奢华项链，祖母绿切割的主钻重88克拉，每一颗配钻都不低于2克拉，由著名珠宝商卡地亚精心设计并制作，璀璨绝伦，足以做传家之宝。 那是陆父送给陆太太的五十岁生日礼物，曾在十里洋场掀起巨大轰动。 原身小时候特别喜欢这条项链，因此印象深刻。 记忆中，陆太太出身优渥，嫁妆丰厚，手腕一流，懂洋文，善歌舞，解放前经营过属于自己的纺织厂、面粉厂和服装店，和洋人合作过，还贩卖过盘尼西林和各种武器，经常跟陆父出入社交场合谈生意，过手的金钱不亚于金山银山，单是解放前转手各项生意和私人房产拿到的财富就相当于半个陆家，怎么可能只剩这点金条和银元？ 可又确确实实是陆太太临终前亲自交付给原身的全部，说给她做嫁妆。 真正的巨额财富去哪儿了？ 总不能不翼而飞吧？ 陆太太从来都不是那种把私房钱交给丈夫管理的贤妻良母。 陆明珠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毕竟，原身的积蓄比她妈留给她的嫁妆还多几倍，在灯下认真地数一数，总计23685块大洋、55根大黄鱼、254根小黄鱼、300余件珠宝首饰和100余件古玩字画。 也是一位实打实的小富婆。 当然，首饰和古玩字画不全是精品，大部分都是市面上很便宜的东西，譬如百来件精美绝伦的金饰，价值比不上珠宝翠钻。 陆明珠把其中的精品和金条收进空间，余下的留在外面以掩人耳目。 尤其是陆太太给的四箱珠宝精品，一定得带走。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从三房的漏网之鱼中挑选十几件精品放进空间，其他的直接堆放在墙角，包括陆父陆太太给的银元和原身积蓄中的银元。 她准备在离开前将后者全部出手。 等等，先看看银元里头有没有后世上拍卖场的珍稀品！ 反正是睡不着。 银元的数量实在太多，陆明珠忙活到天亮也只找出13枚珍稀的银元，而且是从自己的银元中找出来的，陆父的银元箱子还没打开。 那三万块银元都是一卷一卷整齐地码在箱子里。 陆明珠直接不翻了，她要找干爹帮忙。 原身在陆家不受祖父母和父亲的待见，可她毕竟出身名门，从小就长相精致，气质出尘脱俗，同时精通英文、法文、德文和日文，还会唱歌、跳舞、弹琵琶，又有一个精明厉害的母亲，所以在上流社会很吃得开，尤其是外人都不知道陆父不重视她。 长到现在十八岁，她有三个干爹、七个干妈！ 很有一部分珠宝首饰和古玩字画都是来自于他们平时的馈赠。 不过，世道混乱，干爹干妈们逃的逃、死的死，目前就剩一个干爹在上海。 这位干爹姓王，叫王兴财，也是一位大资本家，和陆家交情很好，解放前逃离上海去了香江，建国后又在国家派人游说下携带大半资产回上海发展，在政府担任要职，妻子和儿孙们却被留在香江做生意，声称需要他们成为和国外贸易的桥梁。 也是一个非常精明强干的大佬。 陆明珠想去香江，找他帮忙是最稳当不过的了。 王家就在陆家隔壁，陆明珠吃过早饭带陆平安直接过去，赶在王兴财出门前，叫下人退出客厅，对王兴财说道：“干爹救命！” 王兴财吓了一跳，“明珠怎么了？” “我爸带全家人和全部财产出国了，昨天走的，连心腹下人都带走了，就扔下我和平安两个，以后对我们不闻不问了。”陆明珠表情委屈，语气悲愤，直接告了陆父一大状，“他肯定是觉得形势不好才跑的，干爹，我心里害怕。” 王兴财知道陆父出国的计划，却没想到他会单独撇下陆明珠。 多好的孩子呀，他竟然不珍惜！ 陆家十几个孩子当中，就属陆明珠长得最标致，雪肤花貌，乌发红唇，此时尚有几分稚气，再长开些，必然是倾国倾城。 十五岁生日过后，她的追求者就数以百计，不乏名门子弟。 “明珠别害怕。”王兴财摸摸干女儿的头顶，目光柔和，“乱世已经结束了，有干爹在，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你就安安稳稳地等开学。” 陆明珠摇摇头，“我不想在上海上学。” 王兴财一愣，就听她低声说道：“干爹，我爸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的嗅觉一向敏锐，对时局把握得很准，不然不会带全家撤离。所以，我想去香江。” 王兴财沉吟片刻，缓缓地开口道：“你是你，你爸是你爸，应该不会影响你。” “怎么可能没影响呢？资本家的烙印是去不掉的。”陆明珠可不希望自己在划分成分后低人一等，遭受十几年后的非人折磨，“俗话说‘父债子偿’，将来找不到他，可不得把债算在我和平安头上吗？干爹，您就帮帮我吧！” 闻听此言，安安静静陪着她一起来的陆平安蓦地睁大眼睛。 王兴财问陆明珠：“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陆明珠用力点头，“非常确定。” 王兴财便说道：“三天后有一趟前往香江的客轮，属于香江的一家船运公司，是你大哥和别人合开的，安全方面有保障，我叫人送两张船票过来，趁着外面都不知道你爸他们的离开，你走得低调些，到香江后直接找你大哥。” 陆明珠欣喜若狂，“谢谢干爹！” 就知道他老人家能帮上忙。 3. 第003章 王兴财话里的大哥是他的长子，名叫王伯晖，今年四十二岁，也是陆明珠亲哥哥陆长生的发小、结拜兄弟，一直对陆明珠和陆平安照顾有加。 提到长子，王兴财难免想到陆长生。 真是可惜了那样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一个孩子。 若是他活着，陆家就是他的天下，何至于陆父携带全家出国只撇下他的亲妹妹。 嘴唇蠕动片刻，王兴财很快转过话题，对陆明珠说道：“我书房里有在派出所盖过章的空白旅行证明书，我填上你和平安的名字后再给你。” 陆明珠假装不解：“旅行证明书？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上辈子的职业是编剧，曾为写剧本而查阅大量资料，记得解放前后应该是可以自由出入境，过一段时间就会受到限制，需要通行证才能出境。 她急于出国就是这个原因。 王兴财带她和平安进书房，解释道：“我说的是通行证。今年的出境管理不如前几年松快，和香江相邻的地区得拿着政府开具的护照或者通行证才能出关，但也有居民走小道做买卖或者打工，不受丝毫影响。我记得你有护照，你们全家都有，现在准备一份通行证，不过是有备无患，若用不上那是最好不过了。” 听了这段话，陆明珠表示明白。 王兴财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两张纸，就是所谓的通行证，分别填上陆明珠和陆平安的姓名后，年龄栏直接写“18岁”和“15岁”。接着填写家庭住址等信息，出境原因是投亲，由上海前往香江，居留时间填了整三年，从1951年8月至1954年8月。 陆明珠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 知道干女儿这一去可能就不回来了，王兴财细心地交代道：“居留时间一般是三个月，现在我徇私给你写三年。找到你大哥后，叫他先带你和平安去警署办理香港身份证，这件事很重要，关乎你们能不能长久居住香江而不被遣返。办理完入学手续后，再叫你大哥带你在好地段买栋楼对外出租，香江不过是弹丸之地，人多屋少，房租贵，每个月的租金足够供应你和平安的生活。你和平安都还年轻，读书是最好的出路，即使在他乡也别耽误学业。” 他在香江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陆明珠自是满口答应。 王兴财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对了，明珠，你爸给你留下多少钱？” 陆明珠双手接过通行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爸留下一点金条和3万块大洋给我，现钞有1000万，我又从祖母和二房、三房、四房的住处搜出许多没带走的现钞和金银首饰，现钞约有4000万左右，再加上我自己存下来的两万多块大洋和我妈留给我的5000块大洋。干爹，我准备在离开前将大洋、现钞、金银首饰全部换成金条，您有门路吗？” 她初来乍到，一时之间难以出手。 王兴财家大业大，不至于惦记干女儿那点东西，就说：“在金银外币方面，国家有很严格的规定，银行对金银只收进不兑出，外币的兑换则极其有限，到黑市里交易更是不划算，不如你拿现钞和大洋跟我换英镑，别换成金条。因为金子比较重，少量就罢了，若是你上路时带得太多就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继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明珠眼睛一亮，“可以吗？” 外币确实轻便，而且拿到境外十分好用，前提是在路上保得住，不会遗失或者见水。 她有空间，无需担忧。 “可以，我用现钞或者大洋照样给工人发工资。”王家在上海仍有自己的产业，是王兴财逃离前没来得及处理掉又于回来后收回来的，目前发展得蒸蒸日上。 陆明珠想了想，“干爹，要不把我金条也换成英镑吧，我爸给我40根大黄鱼，我妈留给我23根大黄鱼和50根小黄鱼，我自己攒下55根大黄鱼和254根小黄鱼，三房里搜出14根大黄鱼和37根小黄鱼，另有金饰加上我的金饰约有二百两上下。” 二两重的金镯子、金锁比比皆是，十几两重的金链条也有五六挂，是上海沦陷时期比较盛行的一种饰物，用来扣住大氅，张爱玲小说中对此有详细描写。 王兴财很快算出一笔账，“大概可以换两万多英镑。” 陆明珠毫不犹豫地道：“换！” “你那些现钞和银元差不多能兑换7000英镑，抵达香江以后，每英镑可以兑换到16港币。”说完，王兴财从抽屉里拿出6沓英镑纸钞递给陆明珠，“这是3万块，你拿去，我晚上和李管家带人到你家取金银和现钞。” 陆明珠立刻道：“干爹，多了。” 多出来3000块呢！ 王兴财却是莞尔一笑，“多出来就当是干爹给你的零花钱。” 表现得很阔气。 “干爹您真好！”陆明珠高兴地连声道谢，又委托王兴财在自己和陆平安离开后把陆家花园租出去，租期三十年。 改革开放后，她还想回来住进陆家花园。 上海的老洋房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陆家花园这样的大宅怎么着也得值十个八个亿。 对于王兴财来说不是难事，他一口就答应了，“直接把房子租借给国家，有利于保存，不管他们是分配给干部居住还是另作他用。” “没问题。”陆明珠很干脆，接着又道：“既然给国家使用，那么租金就免了。” 王兴财点点头，“也行。” 他知道干女儿不差那几个钱。 未来有了着落，向王兴财告辞后从王家花园出来的陆明珠终于有心情打量外面的环境。 旧旧的，到处都是旧旧的。 繁华是什么？ 大概就是陆家花园、王家花园里精致的洋楼、茂盛的奇花异卉、漂亮的衣着打扮和出众的谈吐气质，而不是外面的市井生活。 陆明珠看着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觉得很新奇。 开小轿车的、骑自行车的、拉黄包车的、推独轮车的、蹬三轮车的、步行的……来回穿梭，而步行者却占七成左右，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旧打补丁，不乏赤脚走路的，很多人的表情都十分麻木，眼里没有神。 和陆明珠看过的光鲜亮丽的民国剧一点都不相符。 解放后尚且如此，何况解放前？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种场景一定是灰扑扑的，黯淡无光。 陆明珠也看到许多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 这是一条大资本家洋房林立的街道，又是解放前的租界，住着许多名人，附近居民的生活条件较为优越，男的穿白衬衫、黑皮鞋，抹着头油，女的穿旗袍和丝袜，烫着卷发，坐在黄包车上，倒是有点旧上海的精致，绝非影视剧可以拍出来的。 要不是陆明珠实在没信心迎接十几年后的风暴，她真不想离开家乡。 人离乡贱呐！ 平安忽然很小声地问道：“姑姑，我们出国找爷爷吗？”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我们去香江。” “去香江不就是出国吗？香江现在属于英国殖民地。”虽然才十五岁，但因是养子，平安聪明又早熟，心思细腻，加上他很小就跟祖母学习接人待物做生意，反而比陆明珠更通世故，“我听说爷爷他们准备去英国，第一站肯定是香江。” 陆明珠莞尔，“就你聪明！不过姑姑我有钱，我们不找他，我们以后靠自己。” 平安重重地点头，“我也有钱，我们一起买楼。” “你哪来的钱？”据陆明珠所知，除了过年的压岁钱以外，老太太和陆父从来不给他一毛钱，平时都把他当成透明人一般，无视到底。 疼他的只有三个人，陆太太、原身和万事不管的老爷子。 据说，老爷子以前最疼爱嫡长孙陆长生，连陆父都得倒退一射之地，老爷子在陆长生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谁知他竟英年早逝以致后继无人。 陆平安虽是养子，但承继陆长生的香火，老爷子难免有几分移情。 平安不好意思地告诉陆明珠：“奶奶生前给我50根大黄鱼和一箱珠宝藏在我的房间暗格里，让我长大后用金条做生意，珠宝送给媳妇做聘礼。还有太爷爷，太爷爷很早就给我50根大黄鱼和一匣珠宝玉翠，说留我娶媳妇用，也被我藏在暗格里。” 陆明珠很高兴，“给你就是你的，不跟干爹换外币，你带到香江去！” 陆平安却说：“换成外币比较方便。100根大黄鱼就是1000两黄金，体积小，占不了多大的地方，但是它重啊，特别压手，很难随身携带。” 陆明珠觉得有道理，“走，我找干爹帮忙！” 王兴财今天不上班，闻言倒是很高兴，“不让金银外流是对的，但我手里没有英镑，用美元来换，大概折合三万一千多美元，我给你们三万二。” “谢谢干爹。”陆明珠转手就给陆平安。 回到家，陆平安立刻打开暗格把大黄鱼搬到陆明珠房里，好一块交给王兴财。 “就是不知道奶奶在解放前变卖产业得到的钱弄到哪儿去了，我记得奶奶给我黄金时，私库里有二十几箱金条和小山似的银元，前些年里面还堆过很多很多的盘尼西林。”陆平安从王兴财和陆明珠对话中得知奶奶只给姑姑23根大黄鱼和50根小黄鱼，而不是所有财富。 陆明珠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私库在哪里。” “在陆家花园后面的玉兰花园里，是奶奶的陪嫁。”陆平安跟着陆太太去过几次，“不过玉兰花园已经被奶奶卖掉了！” 4. 第004章 陆明珠不是原身，并不关心陆太太的巨额财产去向，因为目前拥有的财物已经可以保证她和陆平安的未来。 到香江后买楼放租就可以躺平了。 全世界都知道香江的房价贵到离谱，包租公包租婆全是人生赢家。 对于陆明珠来说，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顺顺利利地离开上海，平平安安地抵达香江，希望这段时间里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折。 她这么跟陆平安说，陆平安也理解。 他道：“姑姑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买点东西好带上路。” “去吧，早去早回。” 待他离开后，陆明珠反锁上门。 一夜未睡的她顾不上休息，先把打算用来和王兴财兑换外币的金条从空间拿出来和外面的金条、银元、现钞、金银首饰放在一起，唯独留下老爷子的120根大黄鱼不动，然后抽出10张英镑放进手袋，其余的收到空间以防路上出事，最后开始拾掇行李。 主要是四季常穿的衣衫鞋袜、课本、藏书和古玩字画等，还有陆明珠在衣柜中意外发现的两把勃朗宁和一匣弹。 一部分装箱，一部分收进空间，勃朗宁则随身携带以保护自身安全。 能带着的尽量带走。 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样样都得花钱。 作为曾经的普通市民出身，陆明珠颇懂勤俭持家之道。 想起各房中都有没用过且数量不小的丝绸、布匹、皮草和藏书、药材等物没带走，还有夜里当着陆平安的面没收起来的大件古董，不拿到手就是对不起自己，陆明珠便悄悄地溜上楼，将之收进空间，留待离开后再用，省得自己再花钱置办。 与其等到十几年后被人一把火烧光光、一棍子砸光光，不如物尽其用。 要不是没有拆家具的本事，陆明珠甚至想把全部家具给拆掉带走。 黄花梨的呢，精雕细刻，特名贵。 可惜她的随身空间有点小，放入这些东西后就剩半成空间可用了。 陆明珠颇感遗憾，拿出金属探测器把三楼、四楼搜一遍，不意外地在三太太房中搜到一枚钻石女戒和几件金银首饰，又在四太太房中拔步床脚踏里搜到一对翠绿的翡翠手镯和一盒足有10根的大黄鱼，其他人房中也就从七哥陆长根衣柜里找到一块洋表。 前后花园也得仔细探测一番，看看地底下有没有宝藏。 趁着陆平安不在家，陆明珠避开三个女佣，开启她的花园寻宝之旅，果然有几处地方有所反应，她做好记号，等陆平安归家后叫他过来和自己一起挖开。 别说，真叫他们挖着了。 按着七处标记挖下去，有一处挖出来个破铜烂铁不值一提，其余六处却挖出六口大缸、四口小铜箱子和六口大铁皮箱子。 陆明珠直接将之撬开。 哦豁！ 六口缸里装的银元，铜箱子里装的大黄鱼，大铁皮箱子里则是玉雕瓷器等古玩用丝绸包裹，都是分开埋的，所以是从六个地方挖出来。 陆平安眼睛都瞪直了：“姑姑，是爷爷的！” 陆明珠也看出古玩有很大一部分是陆父房中摆过的东西，但银元和金条真不知道是谁的，因为缸的表面已被腐蚀，铜箱子表面也是铜绿斑斓，颇有岁月痕迹。 “发财了！”陆明珠笑容满面。 陆平安也很高兴，“姑姑您很聪明啊，我都没想到挖一挖花园。” 陆明珠照他肩头拍一拍，“我比你多吃三年米饭呐！都说富贵人家的老宅里很容易寻到宝藏，果然没骗我！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处理这些东西。” 陆平安沉吟片刻，“金银可以换外币，但不能再找王爷爷了，太扎眼。” 陆明珠点头，问他道：“那怎么办？这么多，我们根本带不走。” 陆平安很快有了主意，“我跟奶奶做生意时认识不少老板，说得上话，我分批拿出去和不同的老板换外币，他们手里都有不少的外币，美钞、英镑、港币都有，看在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按黑市价格来兑换，还可以请他们保密。” “那你先拿金条试试。”陆明珠从铜箱子里数出十根大黄鱼给他。 陆平安携之出门。 陆明珠环顾四周无人，悄悄把古玩收进空间，空箱子埋回原处，铜箱子则借助空间之力带回卧室再拿出来，而大缸则仍摆在花园里。 不多时，陆平安就带着一沓美钞回来。 “100两黄金兑换到3125美元，按银行汇率来的，没亏待我们。”陆平安把美钞交给陆明珠，“和奶奶交情很好的李老板非常喜欢黄金，如果我们还有的话，再拿去给他换，他有好几万美钞，他没出国的打算，想出手。” 因为国家只收金银而不往外出，所以李老板不愿意去银行兑换。 他认为黄金才是硬通货，比纸币值得信赖。 陆明珠便又拿40根大黄鱼给陆平安。 铜箱子很小，每口箱子里只有50根大黄鱼，也就是黄金500两。 陆平安从半晌午忙活到晚上，200根大黄鱼总共兑换到5万美元、4万港币和3000英镑，全部交给陆明珠收着。 陆明珠没有推辞，又对他说：“因为不好携带，我把古玩重新埋回去了。” “您做得对，咱们的确没法带出去。”陆平安很赞同她的做法，“剩下的六缸银元怎么办呢？我出门一趟也带不出多少，兑换起来不如金条方便。” 陆明珠想了想，“留给干爹！他多给我3000英镑呢，怎么着也值几万大洋。” “行！”陆平安没有异议。 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天黑了，王爷爷快来了。” 果然，等他们吃过晚饭没多久，王兴财和李管家等人如约而至。 陆明珠和陆平安热情地招待他们。 王兴财摆摆手，“你们不用忙活，让他们开始。” 五六万块大洋的清点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陆明珠笑眯眯地把自己和陆平安挖出六缸银元的事情告诉他，“干爹，我们商量好了，这批大洋都送给您，感谢您对我们姑侄两个的照顾。” 王兴财一愣，“哪能占你们小孩子的便宜？待会儿让李管家清点一下，我拿外币给你们。” 不等陆明珠推辞他就说：“有道是穷家富路，你们出门在外，多带点钱不是坏事儿。李管家，你们先去把花园里的大洋搬过来再清点。” “好的，老爷。”李管家当即领命。 带来的都是心腹好手，很快便将六大缸银元分批运到客厅，在灯光下清点。 人多力量大，两个小时后清点完毕。 “一共10万整。”李管家禀告王兴财。 王兴财忍不住说道：“明珠，你爸可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宁可埋起来都不留给你，心可真够狠的。” “未必就是我爸藏的。”陆明珠道。 “有道理。”王兴财懒得追究银元是何人所埋，他在心里算了一下，“10万块大洋约莫能兑换出千余两黄金，也就是三万多美元，但我手头就三万块，只好让你们吃点亏了。” 陆明珠喜上眉梢，“已经很多了，多谢干爹之慷慨。” 王兴财亲自回家取来3万美元交给陆明珠。 彼时，李管家正带人清点金条、银元、现钞和金银首饰等物，都从陆明珠卧室里运到客厅，账房先生在一旁记录。 亮堂堂的水晶灯下，忙得不可开交。 陆明珠徘徊片刻，忍不住说：“李叔，他们留下很多衣服鞋子被褥，我想卖到旧货市场，应该怎么处理？” 这种事不用问日理万机的王兴财，得找李管家。 他管家庭琐事，肯定知道该怎么解决。 李管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卖掉干嘛？明珠小姐，那些都是好料子，不如添点钱换成新的或者折点价换成未加工的料子，带到香江自用。我跟您说，香江地方小，当地穷，人又笨，和上海相比，简直就是乡下地方，您到那里可没处买这些好东西。” 坐在旁边的王兴财点头道：“李管家说得没错，我刚到香江时就很不适应，这几年发展得好了些，因为内地富商带去大量资金、人才和工厂设备等，其中咱们上海的占大头。” 陆明珠眼睛一亮：“岂不是可以遇见很多熟人？” “对。”王兴财再次颔首，“你如意干妈就在香江，她比我早去两年，重操旧业，开了一家电影公司，人脉颇广，你若遇到你大哥都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找她帮忙。”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听您的，我肯定不会自己扛。” 又问李管家：“以旧换新是怎么操作的？” 李管家笑眯眯地说：“您只管交给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那就麻烦您了。”陆明珠说完这句话又道：“我和平安无法携带大量行李出门，您帮我随便换一点就行，其他的换成钱币给我干爹买补品。” 王兴财欣然一笑，“我可不缺那些，你们带去香江。” “您有是您的，我送的是我的心意。”陆明珠到门外叫三名忐忑不安的女佣把除自己和陆平安之外的各房间的衣物被褥用品等通通搬到大厅，方便李管家等人带出去。 一名女佣大着胆子问道：“八小姐，你也要出国吗？” 陆明珠没有否认，“他们都出国了，我和平安留下来空守着宅子没意思，你们好好站完最后一班岗，我走时一定不亏待你们，待会儿你们也可以挑一些衣服被褥带回家。” “谢谢八小姐。”三人立刻高兴起来。 主子用的可都是好东西！ 她们手脚利索，很快把东西搬下来，分门别类地堆放在沙发、茶几和餐桌上，地上也堆放一部分，底下铺着地毯，有皮草大衣、有各种皮帽子皮手筒、有各色旗袍、洋装、学生装、中山装、西服、呢大衣、皮鞋、丝袜、绣花鞋等等，真是琳琅满目，足以开好几家服饰店。 陆家大富，一直很讲究体面，这些被抛下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新，没有一件是旧的。 陆明珠叫女佣们自己挑。 她们互相看看，有志一同地一人拿一件皮草大衣，然后拿呢大衣或者皮鞋、皮帽子、皮手筒之类的贵重服饰。 自己穿不着，拿出去可以直接卖钱。 见陆明珠没阻止，她们飞快地给自己各拿几床被褥和羊毛毯，说家里用得上。 陆平安抿了抿嘴，没说话，而陆明珠只是笑了笑，贴心地说道：“那些棉布衣裳卖不上价，你们多拿几件带回去改改再穿，或者留着纳鞋底。” 过几年，国家可就开启票证时代了，到时候没布票就没法买布做衣服。 三名女佣闻言大喜，各自拣一堆再包起来。 李管家出来看见，指着剩下的皮草大衣对陆明珠说：“回来给您换几件新的皮草。” 陆明珠就笑：“听说香江很暖和，穿得着吗？” “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暖和，去年的香江遇到寒潮，从咱们上海去香江的太太小姐们哪个没件好皮草？”李管家对那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又笑说：“再给您换几匹适合做旗袍的顶级丝绸锦缎，带到香江找人给您量身定制。那里有咱们上海过去的老裁缝，手艺精湛得很。” 陆明珠闻言，十分感谢。 李管家能力很强，当晚清点搬运金银细软，随王兴财回家，第二天上午就带人送来换好的十二匹绸缎和十二件皮草大衣，长短款都有，颜色各异，有紫貂皮，有狐狸皮，还有一件龙猫皮，一点杂色都没有，同时有配套的帽子、手筒，件件华美。 另外还有十二件呢大衣、十二双皮鞋、十二件连衣裙、十二件旗袍。 王兴财回来后经常吩咐管家给陆明珠买衣服鞋子，有她的尺寸。 陆明珠却见状傻眼，“李叔，太多了，不好拿。” 李管家道：“老爷吩咐我带几个人送小姐和小少爷一块上路，见过太太和几位少爷后再跟船回来。老爷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大少爷，得我亲自去。” 闻听此言，陆明珠立刻明白王兴财的好心。 明显是担心他们姑侄俩年纪小，特地派人护送他们一程。 “干爹真好。”陆明珠由衷地道。 李管家笑道：“我不打扰您和小少爷收拾行李，后日一早来接您登船。” 5. 第005章 李管家等人离开陆家花园后，陆明珠立刻将他们送来的衣鞋衣料并入行李中，万事俱备，只待登船，却不料出发的前一天突然风雨交加。 来得非常突然。 从凌晨开始，到吃晚饭时仍未减弱，大风大雨吹打窗棂，声声入耳。 水晶灯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驱散一室昏暗。 陆明珠坐在餐桌主位上，面露忧色，担心明天无法出行。 “夜里能停吗？”她问陆平安。 “姑姑，我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陆平安跟她实话实说，话题一转，“不过您不用担心，这点风雨不影响出行。” 陆明珠嗯了一声，“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陆平安点头，“已收拾妥当。” 他只携带重要的金银细软，大部分物品都被舍弃了。 透过玻璃窗，陆明珠望着外面的雨帘，“还是希望这场雨早点停下来，风和日丽的天气最适合出行，更安全些。” 她惜命。 就是惜命，她才决定跑路。 陆平安笑了笑，露出深深的酒窝，眼神清澈，显得格外漂亮，“姑姑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听您的话。” 吃过饭，外面的雨势渐渐转弱。 “看吧，我说对了。”陆平安欣喜地向陆明珠邀功。 陆明珠放心地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只金镯子和六个金戒指，都是出自原身的首饰盒。 原身的上百件精美金饰依然属于她，王兴财叫李管家清点金银首饰时留下来没拿走。 他可真是一位好干爹。 陆明珠打算送给三名女佣做遣散费。 这世道，没有比金子更合适的了。 随手将几件金饰搁在梳妆台上，陆明珠眸光闪动间忽然看到镜中的自己。 原身长得极美，鹅蛋脸，桃花眼，挺鼻红唇柳叶眉，精致异常，和她穿越前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十岁，皮肤更白皙更水润，如凝脂一般，像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厚厚的滤镜，美艳清冽，媚而不俗。 真的可以去做明星了。 即使是在香江娱乐圈神仙打架的时代，她也是最出挑的。 镜中人对陆明珠微微皱眉，又大又圆又深邃的眼睛自带一股清纯和无辜。 出门在外，惊人的美貌是祸非福。 陆明珠沉吟片刻，抬手解开麻花辫，从头顶梳下一缕青丝覆面，拿起剪刀绞断，原本的薄刘海儿瞬间变成厚厚一层，完全覆盖住饱满的额头，长度过眉，快要遮住眼睛了。 如此一来，美貌稍稍减弱两分。 陆明珠觉得不够，又从空间里翻出自己穿越前准备的化妆品。 次日清晨，她洗过脸后涂抹比自己肤色深几个色号的粉底，又用上修容粉、眉笔和口红等，眉毛加粗，鼻梁微塌，唇形增厚，模糊掉优美的弧度。 陆平安和三名女佣看见后都惊着了。 简直是变了一个样！ 昨天貌美如花，今天就平平无奇。 陆平安不禁啧啧称奇：“姑姑这样的打扮倒是让人放心许多。” 陆明珠舍弃一切锦衣华服，仅着最普通的蓝布褂、黑裙子，脚踩黑布鞋，拎着布手袋，整体朴素简约，清新端庄。 听了陆平安的话，陆明珠颇为得意，“放心就好。” 倾听着外面的绵绵细雨声，安静地吃早餐。 离开在即，陆家已经不开火了，陆平安打发女佣到外面买的生煎馒头、豆浆、大饼油条和粢饭团，陆明珠每样吃一点。 等到了香江，未必能吃到如此地道的上海早点。 吃过漱口，陆明珠叫来三名女佣，掏出金镯子和金戒指分给她们。 三名女佣昨晚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等待遣散，如今有沉甸甸的金饰入手，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谢谢八小姐，谢谢八小姐。” 陆明珠摆摆手，“不用客气，吃过早饭后你们就离开吧！” 有了从陆家拿的二手衣物被褥，三名女佣的行李着实不少，为此还特地出门雇了三辆马车，一人带着满满一马车行李离开陆家花园。 够本了，真的够本了！ 老爷他们出国前遣散的佣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因此，走的时候，三名女佣十分兴奋。 陆明珠站在大门口目送她们远去，片刻后才和陆平安沿着主路回主楼。 想了想，她对陆平安说道：“平安，你看着咱们的行李，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转一圈看一看，再住进来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至少得等三十年！ 三十年后，她已经是中年人了。 陆平安点点头，先进主楼。 陆明珠以留恋为名，实则是到库房搜刮一番。 刚想起来有这么个地方。 可惜库房被仔细地清理过，里面没有贵重的金银玉器，没有珍稀的古玩字画，只有一些明显属于近代且不大值钱的瓷器、铜器、牙雕、笨重家具之类和数量不多的绸缎布匹、皮货、茶叶、药材、补品、香料等，后者的品质倒是相当不错。 陆明珠挑最好的塞进空间。 探视满满当当的空间，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库房，也没落锁。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露出湛蓝的天空。 干净澄澈，叫人望之而心旷神怡。 陆明珠踏进主楼没十分钟，李管家带着下人和马车过来拉行李，“明珠小姐，平安少爷，老爷亲自送你们上船，在门外轿车里等着了。” 陆明珠忙和侄子出门上车。 “干爹。”陆明珠叫得特别甜。 王兴财穿着白衬衫和银灰色西裤，看到两日不见的干女儿，儒雅的面孔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这是什么模样？差点没认出来。” 陆明珠眼睛弯弯地说道：“我稍稍化了一点妆，是不是很平凡？” 王兴财原本担忧陆明珠过人的美貌惹麻烦，现在放心了，“不错，不错，出门在外就该好好保护自己，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嗯嗯！”在自身安全上，陆明珠比谁都用心。 她低头从手袋里拿出陆家花园的大门钥匙和提前写好的出租出借委托书，双手递给王兴财，“干爹，我离开后就麻烦您处理陆家花园的后续琐事了。” 王兴财接下来，“小事儿，不麻烦。” 他没有女儿，当年就是因为喜欢陆明珠才认为她做干女儿，干女儿的事情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不分彼此。 陆明珠犹豫片刻，低声道：“干爹，如果势头不对，您早点到香江和我们团聚！” 她当然深爱自己的国家，也佩服那些爱国人士争先恐后地回国效力，但是她左右不了历史的走向，那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避免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成分而言，跑路是上上之策。 留下，九死一生。 虽然不是原身，但陆明珠于短短数日内完全感受到这位干爹的慈爱，真心不希望他怀着一腔热血回国搞建设，最后却受人作践，尊严全无。 听了陆明珠的话，王兴财微微一笑，眉目慈和，神色坚定，“我今年六十有二，根本干不了几年，等一切上正轨后我就退下来。你和平安在香江可得好好读书，等我过去考察你们的功课，若是退步了，我可不依。” 陆明珠高兴地道：“您放心！”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上海规模最大的码头，停着大大小小无数船只，岸上人头攒簇，服色鲜明者和衣衫褴褛者形成明显对比，后者是在码头从事搬运工作的力工，还有一些是车夫，拉着黄包车揽客，个个大汗淋漓，湿透了汗衫。 王兴财带陆明珠和陆平安登上最豪华最庞大的游轮，一边走一边说：“虽然是你大哥和人合开的公司，但也有英商占股，名义上属于英资船运，大概航行三天就能抵达香江。” 陆明珠眉毛一挑，“这么快？” 有点出乎意料。 王兴财笑道：“这可是最先进的国际航线班轮，从上海到香江仅占一小段航程，还可以到欧洲数个国家，就是你爸他们没赶上，估计他们只能坐普通游轮。” 和游轮上巡逻的海员擦肩而过，他送陆明珠和陆平安进最上面的一层船舱，“明珠，你住中间的一间船舱，左右是李管家和平安，其他的下人在下面的船舱中，吃饭或者放风的时候千万别落单，叫他们跟着你。” 陆明珠连连点头，“谢谢干爹，让您费心了。” 确定船舱位置后，王兴财又带陆明珠和陆平安拜访同行的乘客，多是上海本地的富商名流，还有几位在上海工作的外国人，和王兴财关系极熟。 王兴财拜托他们路上对陆明珠稍加照顾。 直到游轮即将起航，他才在陆明珠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回到岸上。 浓烟滚滚，轰鸣声响，游轮缓缓地离开岸边。 陆明珠进入船舱后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站在窗前，凝视外面翻滚的海浪，穿越后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稳稳当当落在肚子里。 跑路的目标已完成！ 不用面对饥荒，不用面对计划经济，不用面对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生活，虽然未来三十年只能身在异乡，但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前提是她自己不作死。 6. 第006章 出行的时间虽然是炎炎夏日，但陆明珠所在头等舱里有最先进的空调，不冷不热，温度适宜，不会热得她汗流浃背。 除了单人床，舱内还有一组沙发、一套梳妆台和衣柜、书桌、茶几等，打造得宛如酒店。 细节到位，很奢华。 无论处于哪个时代，财富都可以使人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陆明珠脱了鞋，躺到床上，她心想得亏自己穿成有钱的千金小姐，若是一穷二白的工农阶级，哪有机会于五十年代登上如此豪华的游轮。 普通农民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整年，交完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不够吃一口饱饭，半年瓜菜半年粮都算是难得的好生活，时刻打饥荒的不知凡几，而普通工人则是早出晚归，做工一个月就挣那三瓜两枣，去掉衣食住行后也没剩两个子儿。 唯一的好处是不用像她现在似的，不得不背井离乡。 陆明珠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又不想出门放风，索性下床靸鞋，从行李中拿出一本《红楼梦》来解闷，结果…… 刚坐到书桌前翻开第一页，她就尴尬地发现自己变成半文盲了！ 习惯横向简体字阅读，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竖版繁体字。 许多字的笔画多得烦人，比照简体字倒也可以认个七七八八，但有些字很陌生，它们认识陆明珠，陆明珠却不认识它们。 虽然不认识的字不多，但很影响阅读。 陆明珠这才发现自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却没有完全继承原身的多才多艺，无论是原身所精通的英文、日文、法文和德文，还是原身所擅长的歌舞和琵琶，她感觉像隔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看得见摸不着。 陆明珠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不从头学习并持之以恒地练习，就无法掌握这些技能。 赶紧拿出派克钢笔和笔记本，伏案写学习计划。 从简体字到繁体字的转换有点儿困难，一个不注意，陆明珠就写成简体字，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只好把简体字涂成一个黑团再重新写。 写得不如简体字顺手，倒也不算难看。 等她写完计划书，抬手一看，表针已经指向11点23分。 手表是原身的，一只镶钻的百达翡丽女表，小巧精致，耀眼而不夸张，黑色表带贴合在纤细的左手腕上，衬得肌肤愈加白皙如玉。 陆平安敲门进来，“姑姑，该吃饭了。” “这就来。”陆明珠合上笔记本，“叫上李叔了吗？” “明珠小姐，我在这。”李管家一身西装革履，花白的头发抹了头油，年过半百的他不像下人，反倒像成功人士。 陆明珠挑眉，“李叔打扮得这么隆重啊？” 李管家笑眯眯地道：“旅途漫漫比较无聊，这船上的外国人吃饭都很注重打扮，一日三餐加下午茶都跟参加宴会似的，我自然得入乡随俗。” 陆明珠在原身记忆里搜寻一下，还真是！ 原身跟随父母出过国，乘坐过差不多的豪华游轮。 陆明珠倒是没刻意打扮，依旧穿这一身蓝衫黑裙，和李管家、陆平安前往餐厅，与住在三等舱的四五个下人会合。 餐厅非常大，可以容纳千余人。 雕刻各种图案的柱子支撑起华丽的天花板，四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壁画和雕刻都极具艺术性，宛如走进王宫当中。 哦，还有提供酒水的吧台。 陆明珠叹为观止。 一介平民开了眼界。 这可是五十年代啊，比她七八十年后乘坐的游轮更胜一筹，大概只有造价大几十个小目标、一晚几十万费用的超级豪华游轮才能胜过这一艘游轮。 这时，操着一口英语的外国籍服务人员来请他们入座，并送上菜单。 菜单是中英双语，非常贴心。 既提供西餐，也提供中餐、日料，任君选择。 李管家以前是王兴财的伴读，很聪明，读过不少书，王兴财出国留学时带上了他，所以他的英文很流利，和服务员交流两句，转手把菜单递给陆明珠，“明珠小姐吃不吃西餐？我吃过，味道很正宗，比上海一些西餐厅做得还好。” “可以尝尝。”陆明珠按自己的口味点菜。 陆平安跟着点同样的。 姑侄俩和李管家坐一桌，其他下人坐在另外一桌。 用餐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吃西餐、喝洋酒。 一部分是外国人，一部分是外资企业的华人员工，一部分是上海的富商名流，不乏拖家带口的，个个光鲜亮丽，唯独没有普通老百姓。 “李叔，香江现在的房价怎么样？”陆明珠比较关心这件事。 抵达香江第一件事就是必须拥有自己的房子。 李管家思考片刻，回答道：“前两年香江人口仅有几十万，楼价很低，这两年大量人口涌入，今年得有200万人口，地价和楼价都涨了不少。大少爷刚到香江就做房地产生意，当时才几十元每尺，有一段时间涨得很厉害，涨到200元每尺，但楼价只有20元、30元。” 陆平安惊讶地道：“楼价低于地价？” “是啊，很奇怪对不对？大家都觉得奇怪，但却是事实。”李管家喝了一口香槟，接着说：“明珠小姐，您和平安少爷买楼的话，我建议你们在薄扶林道买，距离香江大学很近，方便两位读书。” 陆明珠微微点头，“容易买到吗？” 李管家道：“找大少爷嘛！他在薄扶林沙宣道开发了一个地产项目。” 陆明珠记在心里，刚想开口，忽然听到陆平安说道：“买楼不划算，不如买地皮自己盖楼，想盖几栋就盖几栋，想盖多高就盖多高，想盖什么样的就盖什么样的。” 李管家闻言一笑，“香江限高，最多只能盖五层楼。” “这位兄台说得没错，是有这么一项规定，许多楼房都是四层、五层。”邻桌一个中年男士插口道，在陆明珠和陆平安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又道：“就算立即买地皮，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盖好楼，更别提入住了，所以还是买现成的比较合适。” 李管家认出他是香江一个有名的经纪人，便介绍给陆明珠，“明珠小姐，这位赵思楠先生也是上海人，很多年前就去香江了，从事珠宝经纪和房产经纪，口碑很好。” 陆明珠顿时来了兴致：“珠宝经纪？” 她听过香江有房产经纪人，就是内地未来的房产中介，古代叫中人，珠宝经纪是什么？珠宝中介吗？ 7. 第007章 听陆明珠问起珠宝经纪，赵思楠马上拿出一张名片用双手递给陆明珠，“珠宝经纪人和房产经纪人的意思一样，做珠宝和房产买卖、租赁的中间人，我从业十年，成立一家经纪公司，有不少优质房产和珠宝。咱们是老乡，小姐买卖房产和珠宝都可以找我，免得被人蒙骗。” 她腕上的那只钻石洋表稀罕得很！ 代表她出身相当好。 坐上这艘游轮的人非富即贵，何况王府大管家还叫她一声小姐，刚刚问及楼价，说明她到香港后，跟以往逃离上海并定居香江的富商名流一样，就算不买房也会租房。 最近的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回乡探亲的赵思楠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 在吃饭之前，他已经和一户带领全家离开上海、前往香江定居的珠宝商谈好了生意，待他们抵达香江后便为他们物色一栋住宅楼。 同时，赵思楠还成为他们家的珠宝经纪人。 见名片上面印有香江思楠经纪公司和赵思楠的名字、地址、电话号码等信息，陆明珠收下后放进手袋中，微笑道：“赵先生，具体有什么优质房产呢？” 赵思楠精神一震，经过同意，他端着自己的西餐盘坐到陆明珠这一桌的空位，滔滔不绝地说：“上到山顶大屋、半山大宅，下到唐楼、平房、商铺等，无论小姐钟意哪一种房产，我们都会提供相应的服务。目前，我们手里最好的大屋有五套。” “分别位于何处？”陆明珠眼睛亮亮地开口询问。 “一套加多利山的三层独立洋房，一套浅水湾的四层洋房，一套深水湾的四层洋房。”赵思楠一口气说出三套，顿了顿，接着道：“第四套位于薄扶林沙宣道，和王伯晖先生家就隔着一户，只是占地面积小一些，最后一栋在九龙塘。这五套大宅都是独立洋房带大花园，最早的建造于二十年前，最新的建造于五年前，可以直接入住。” 陆明珠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全是超级豪宅呐！ 未来，这些都是价值九位数、十位数。 “独立洋房带大花园可不便宜！”陆明珠确实有购买超级豪宅的计划，一是生活环境比较舒适，二是可以增值。 居住、投资两不误。 钱放在手里可不会生小的。 但她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没说自己买不买。 赵思楠闻言笑了笑，“贵有贵的好处，住房宽敞明亮，花园锦绣，环境幽雅，很适合您这样的千金小姐。您气质高贵，仪态万千，一看就是生于绮罗丛中，天生享富贵。当然，便宜的住宅也有，几万的唐楼、几千的平房，破旧不堪，就怕您看不上。” 陆明珠以手托腮，眸色如水，“到香江后再看，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这倒是。”赵思楠吃完最后一口牛排，喝掉杯子里的香槟，“小姐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上面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公司的，一个是家里的，电话跟前随时都有人，不会错过任何一位贵客的来电。” 陆明珠点点头，“届时少不得得请赵先生帮忙。” 这时，李管家开口道：“明珠小姐，老爷刚到香江时就是托赵先生买的大宅。” 意思是可以放心地找他。 赵思楠笑道：“王老先生出手大方，一口气买下四套大宅，放在四位小王先生名下，是我们公司有史以来做的最大一笔生意。” 陆明珠惊讶极了，“李叔，是真的吗？” 李管家肯定地点点头。 “干爹好有钱！”陆明珠满脸羡慕。 李管家失笑，“不及陆老爷和陆太太。” 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陆太太是最有钱的女人，可惜一场重病后没能挺过来，也不知道她的私房钱都落在谁手里了。 根据陆明珠跟王兴财兑换外币的金银财物，李管家推断出陆明珠没有继承母亲的遗产。 委实奇怪得很。 陆太太可就陆明珠一个亲骨肉。 按理讲，她生前的所有财富都应该归于陆明珠所有。 陆明珠放下手，隔在餐桌上，“李叔您可别跟我提老头子，他有钱是他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得到的福气。” 李管家就道：“明珠小姐，我敢打包票，您到香江一定会见到陆老爷。” 陆明珠很快反应过来，“对哦，干爹说这艘游轮三天就到香江了，老头子坐的普通轮船需要多久？十天半个月？” “十天左右，不会超过半个月。”李管家很肯定地说。 陆明珠抚掌大笑，“好极了，我等着他，见到他，我得问他要钱！” 多要一毛是一毛。 虽然陆父临走前给她留下的财物不算少，又掘地三尺把陆父藏的六大箱古玩瓷器给收入囊中，但陆明珠还想要更多的钱。 她怀疑陆太太的遗产在他手里。 赵思楠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女竟是上海第一美人陆明珠。 久闻其名。 抬起眼眸，偷偷看她微黑且平凡的脸庞，赵思楠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第一美人若是长得这副模样，岂不是人人都是美人？ 一双桃花眼倒是真的美，美得像一汪秋水。 没人在意赵思楠脑海里在想什么，吃完饭，陆明珠直接回船舱，拒绝李管家带人陪她去甲板吹风的提议。 她得赶紧熟悉繁体字，免得露馅。 除了吃饭，她基本不出门，偶尔还会让女仆把饭送到船舱里。 穿越前从事编剧工作，也是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陆明珠一向宅得住，而且在船舱里不需要化妆，让皮肤得到充分的呼吸。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轮船靠岸。 赵思楠先下了船，临走前还来告别。 他住三等舱，行李也不多，就拎着两个箱子。 坐黄包车离开的。 陆平安倒还罢了，陆明珠的行李比较多，好在下人很有力气，加上游轮的服务员过来帮忙，很快便搬到岸上。 马上有人拉着黄包车来问：“小姐，先生，坐黄包车吗？” 没等陆明珠详细打量码头的情况，李管家就对车夫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不需要。” 王兴财提前跟王伯晖打了招呼，李管家本以为王伯晖派人派车来接他们，哪里料到刚说完话，就见王伯晖从一辆轿车里下来。 他竟然亲自来接陆明珠！ 原身记忆中的干哥哥王伯晖虽然相貌平凡，但身材颀长，眼神凌厉，因为保养得好，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十岁上下，行走间极有大佬的气场。 陆明珠喊道：“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伯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待看清陆明珠的模样，不禁吓一跳，“明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那个被称为第一美人的妹妹哪儿去了？ 陆明珠嘿嘿一笑道：“我化妆了。” 王伯晖恍然大悟，紧接着露出一抹赞赏，“香江很乱的，小心无大错。” 说完，他叫陆明珠和陆平安随自己上车，行李自然交给李管家以及他带来的下人们，根本不用做主子的操心。 陆明珠摸摸座椅，“大哥，这一辆轿车得花多少钱啊？”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买一辆车用来代步，穿越前已经拿到驾照，也有数年的驾龄，重新学的话很快就能开车上路。 王伯晖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道：“两千美元。” 陆明珠收回自己的原计划，“我的钱还是用来买楼吧！” 车这种贬值的玩意儿就算了。 王伯晖莞尔一笑，“难道你连买辆车的钱都没有？” “有是有，但买楼比较重要，我和平安以后都得靠房租吃饭呢！”买楼可以升值上百倍甚至上千倍，而轿车只有报废的下场。 就像桑塔纳和上海一套房的故事。 王伯晖目光转向陆平安，突然眯起眼，仔细打量片刻后道：“几年不见，平安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差点没认出来。” 陆平安腼腆地笑笑，“王大伯伯，别来安好？” “好好好。”王伯晖又看了他几眼，笑道：“男生女相，大富大贵。明珠，咱们这个侄子将来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借您吉言。”陆明珠开心地道。 确实，她没见过比陆平安更好看的少年，而且他十分聪明，冷静又沉稳。 王伯晖没再说话。 他坐正身子，看着前方，目光悠远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陆明珠也没在意，合上双眼前，对陆平安小声道：“到地方后你叫我一声。” 陆平安乖巧地点头。 游轮停靠的码头距离王家挺近的，一条道路畅通无阻，没多长时间就停在华丽的欧式铁门前，待大门打开后，轿车直接开进去。 陆平安叫醒陆明珠，她瞬间大开眼界。 好大的豪宅呀！ 从门口开车到一栋四层别墅门前花了大概一分钟，如果是步行肯定得走好几分钟，甬道两侧均是草坪和花木，郁郁葱葱。 陆明珠眼睛不眨一下，“大哥，你这栋大宅花了多少钱？” 她也想买一套。 王伯晖笑道：“30万港币。” 陆明珠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弯了弯大眼睛，“大哥，您就等着和我做邻居吧！” 等她办好身份证，就找赵思楠把他说的那套大宅给拿下。 “我就等着了。”王伯晖叫她和陆平安下车，恰好碰上从屋里出来迎接他们的王太太和大儿媳廖婉茹，即王伯晖之妻。 除此之外，没别人了。 8. 第008章 王兴财有四个儿子，长子王伯晖，余下三子分别叫王仲昭、王叔阳、王季旭，以伯仲叔季命名，均是王太太所生。 他没有像陆父那样一连纳三个妾，也不拈花惹草，家里只有一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原配夫人，圆乎乎的脸，慈眉善目，身段微微发福，穿着墨绿色的无袖旗袍，颈中悬着一串白珍珠项链，耳畔有白珍珠耳环，腕上则戴着一对翡翠镯子。 珠光闪亮，翠色浓艳，很富贵。 只有顺心如意的生活才养出无忧无虑的气质，王太太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年纪。 陆明珠是晚辈，连忙迎上去，“干娘，大嫂。” 见到模样大变的陆明珠，王太太、廖婉茹婆媳俩的反应和王伯晖一模一样，连脱口而出的话都没任何区别。 陆明珠抿嘴一笑，“出门在外嘛，担心遇到麻烦，我就伪装一下。” “要得，要得。”王太太拉着她的手，笑容灿烂，“你大嫂已经叫人把房间打扫好了，你和平安就安心地住下，有我们在，倒不用天天化妆。你啊，还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好看，我最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啦，赏心悦目。” 陆明珠忙向廖婉茹道谢。 廖婉茹含笑道：“一家人别客气，快进屋，外面热。” 又伸手接过王伯晖解下来的领带，进屋后随手挂在门内一侧的衣架子上。 落座后，王太太先问王兴财的近况。 李管家还没到，她只能问陆明珠。 “挺好的，都挺好的，干爹送我上的船。”接着，陆明珠根据原身的记忆回答：“离开上海的前一周，我和干爹一起吃饭，干爹吃了好多呢，胃口好得很。” 王太太高兴了一下，随即叹气：“早点来和我们团聚才好。” 王伯晖笑说：“解放后百废待兴，爹被请回去，有重任在身，不是说来就来的事。” 他们兄弟留在香江，一是做两手打算，以防万一，二就是方便运输重要的战略物资送往内地，从去年开始，赚的钱和老父留下的现金全扔进去了。 而且，还不敢张扬，都是暗中进行。 陆明珠不知王家父子做的贡献，她想起王兴财的回答，“干爹说等他退休就过来。” “那我就盼着他早点退休。”王太太比较天真，见陆明珠脸上的妆有些花，恰好李管家和下人带着行李来了，她有很多关于王兴财的事情问李管家，便对陆明珠说：“明珠，你先去洗洗脸，一会儿下来吃饭。” “好的，干娘。”陆明珠乖巧应答。 她也觉得脸上不舒服。 廖婉茹带她和陆平安上楼，两人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 卧室很大，均是一室一厅一浴室的格局。 廖婉茹做事细致，一应铺盖都是新的，连洗漱用品也准备得妥妥当当。 陆明珠和陆平安连声道谢。 待下人把行李送上来，廖婉茹就下去了。 陆明珠目送陆平安进他的房间，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从行李箱中找出换洗的衣物，卸妆洗脸，再快速洗个热水澡。 吹干头发，陆明珠挑出四匹绸缎和四罐茶叶，准备拿下去送给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 除了这两样，陆明珠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根老山参和一艘象牙雕的帆船摆件，和茶叶一样均来自陆家库房，只绸缎是李管家以旧换新来的。 叫上陆平安，两人拿着礼物下楼。 两人脚步很轻，陆明珠更是穿了一双软底绣花鞋， 走在红木楼梯上，即将抵达一楼时，陆明珠突然发现王家来了客人，探头一看，却是一位俊美异常的男子，正坐在大厅沙发上和王伯晖说话。 很传统的古典美男子。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十分端正，脸廓线条流畅，即使眉目间蕴含冷意，也不减半分美貌，反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没有攻击性。 “大哥，家里来客人了？”说话的同时，陆明珠加重脚步声。 厅中二人立刻中止谈话，抬头看向陆明珠。 陆明珠青丝覆额，素面朝天，没有任何伪装，一袭方领红裙衬得皮肤极白，唇色极艳，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她从两人眼中看到明显的惊艳之色，心下很得意。 长得美，惹人注目是应该的。 那名美男子很快移开落在陆明珠身上的目光，礼貌却直接地问王伯晖：“是府上的千金吗？往日未曾听说，也没有见过。” 王伯晖含笑道：“我妹妹明珠和侄子平安，刚从上海过来，你当然没见过。” 他朝陆明珠和陆平安招招手，“明珠，来认识一下谢君峣谢先生。你不是想买楼吗？谢家公司有很不错的楼盘供你选择。” “李叔不是说您在薄扶林道也有房产项目吗？”陆明珠一边说，一边走到跟前。 王伯晖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便道：“盖了六栋楼，去年就卖光了，李叔应该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今年缺钱，没有买地皮开发新项目。” “缺钱？需要我帮忙吗？我和平安投资。”陆明珠放下手里的东西。 买楼是躺赚，但盖楼更赚。 陆明珠不喜欢坐吃山空，既起了心思，就认真地对王伯晖说：“大哥，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呀！我和平安只出钱，做股东吃分红，不参与管理。” 陆平安跟着点头。 他喜欢做生意，可惜年纪太轻，还得继续读书。 王伯晖忍不住道：“你不是想买楼和我做邻居的吗？把钱投到公司里，你怎么买楼？” 陆明珠挥了挥小手，“做生意要紧，等公司赚了钱我再买楼也不迟。” 她还有老爷子的120根大黄鱼，再卖掉一些此时昂贵、往后升值潜力比较低的珠宝首饰，完全可以凑够买楼的费用。 “战争原因导致这两年的房地产市场不景气。”王伯晖道。 陆明珠不以为然，“就是因为不景气才好进场呀！以后发展得好就行。虽然香江地小人多，但却是大陆和国际接轨的窗口，现在劳动力充足，工业发展很快就会蒸蒸日上，经济好了，住房必然就不可或缺。” 谢君峣忽然道：“小姐很看好香江的未来？” 陆明珠点头。 “但是，目前的房产极不好卖。”谢君峣这么跟她说。 陆明珠想了想，想起自己穿越前查阅的相关资料，“以前的楼都是整栋销售，对吧？” “对。”谢君峣和王伯晖同时点头。 “现在是不是有分层销售？”陆明珠又问他们。 谢君峣和王伯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是分层销售？” 陆明珠惊讶地道：“没有吗？” 不应该啊！ 五十年代初应该有分层销售模式了，卖楼花还得等两年。 “没有，一直都是整栋买卖，只有非常有钱的富人才能买得起。”王伯晖很肯定地告诉她，“地段不同，价格不一致，一栋楼贵的二三十万，便宜的也要十万块，普通市民根本买不起，只能租房住，所以租金高而交易量很少。” 陆明珠愣了愣。 难道，她穿的是个平行空间？ 也是啊，穿越前的世界里可没王兴财、陆父这样的大资本家。 陆明珠说了几个自己熟悉的超级富豪名字，发现两人都是一脸茫然，问道：“他们是谁？” “没什么，就问问你们认不认识这些人。”陆明珠来了精神，“所谓分层销售就是把一栋五层的楼分成五份往外卖，每一层都有一个业主，每人拥有五分之一的产权。这种方法应该是可行的，大哥您可以去田土厅问问，政府极有可能同意这种销售方式。” 谢君峣很有兴趣，对王伯晖说：“可以一试。” 王伯晖同样心动了，可是…… “我账上的资金不够宽裕，买下地皮后就没钱建楼了。”他如实道出自己资金短缺的窘境，叹息两声后又道：“倒是君峣你不妨试试。” 陆明珠举起手，“我有钱啊。大哥，我都说我和平安可以投资了。如果资金还是不够，我们可以空手套白狼。” 王伯晖虚心地问道：“怎么空手套白狼？” “就是和银行合作，让买家分期付款。”陆明珠并没有提楼花的概念，而是后世的预售制，“买家出三成首付款，银行出七成贷款，三成首付款在买家的承受范围内，银行能赚到相应的利息，而我们拿着这笔钱盖楼，自始至终只需出一笔买地皮的钱，可谓是三赢。顺利的话，买地皮的钱可以在卖期房时和净利润一起收回来，继续投资到下一个房地产项目。” 陆平安佩服地看着姑姑。 虽然年纪小，但明白其中的好处。 王伯晖和谢君峣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惊人。 谢君峣举一反三：“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王伯晖和陆明珠姑侄俩异口同声：“什么想法？” 谢君峣回答道：“我们三方合作，成立一家置业公司，在好地段买地皮盖楼，先分层售卖，收割手里资金充足的富人，一层楼需要几万块，也不是普通市民能接受的。然后，我们再搞分期付款，收割手里有些钱、生活稍微宽裕却又买不起一层楼的市民。最后，我们再买地段稍差些的地皮盖楼，弄一个分户售卖，一层建成两户到三户，卖给收入更低的市民。” 这么一来，上中下三个阶层的买家都被一网打尽。 9. 第009章 奸商啊！ 和他清俊如玉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陆明珠佩服谢君峣脑子转得快，她看谢君峣，就和陆平安看她的表情一模一样。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干净澄澈。 谢君峣眉间冷峻消散，见王伯晖沉吟不语，缓缓地开口，企图说服他：“王先生不妨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在香江，明珠小姐提出来的销售模式是前所未有的，她想得到，别人未必想不到，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对呀，大哥，我是愿意合作的。”陆明珠不想放弃大好机会。 她不擅长做生意，但她可以做投资人。 吃分红很香哒！ 自己抵达香江的第一天竟然是与人合开公司，真是出乎意料。 也怪她多嘴。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不是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明明历史走向和地名都是一致的。 看看谢君峣，望望陆明珠，性子沉稳的王伯晖仍未一口答应，笑说：“你们让我考虑考虑，明天再给你们答案。” “应该的。”谢君峣理解。 这时，廖婉茹走过来笑道：“别聊你们的生意经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君峣，李管家从上海带来不少东西，吃完饭你带些回去。前些日子我跟你妈打牌，她有点咳嗽，说想吃家乡的梨膏糖，可惜买不到正宗的，可巧这会儿有许多。” 谢君峣没有推辞，礼貌地说：“多谢您的惦记。” 陆明珠这才发现谢君峣自始至终都是一口地道的上海话。 难道他也是老乡？ 陆明珠没有问出口，把拿下来的四样礼物送给廖婉茹，“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大嫂，别的都一般，就茶叶是今年的新茶，明前茶中的第一茬，有两罐是您和大哥喜欢的狮峰龙井，另外两罐是干娘爱喝的碧螺春。” 根据原身的记忆，她特意挑的。 陆父生平最爱喝茶，陆家每年都会采购很多名茶，而且是极品中的极品，结果因为路上不方便携带太多，最后便宜陆明珠了。 她的贴心让廖婉茹感到非常高兴，“看你，都是一家人，这么破费干什么！” “应该的，没有破费。”陆明珠抿嘴笑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在买楼搬出去之前，我和平安还得打扰您和大哥呢！” 廖婉茹马上说：“你们在家住着就是，搬出去干什么？” “总要有自己的房子。”陆明珠不喜欢寄人篱下，相信陆平安和她一样，最终买什么样的房子，稍后她再跟陆平安商量。 王太太和李管家聊完从会客室里出来，闻言道：“明珠，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 她没有女儿，所以极喜欢这个干女儿。 长得好，看起来赏心悦目。 “就算搬出去，我也能天天来陪您哪！逛街、打牌、打麻将，我都可以的。”陆明珠挽着她的胳膊，歪着头，笑眯眯，整个人又美又甜，甜到极致。 王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到餐桌前坐下。 她是长辈，又是主人，坐上首。 王伯晖和廖婉茹视陆明珠和陆平安为一家人，安排他们俩坐在自己夫妇下手，而谢君峣则坐在客位上首。 一桌本帮菜，陆明珠和陆平安吃得很开心。 连佣人都说上海话，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谢君峣吃过饭就礼貌地告辞了，廖婉茹忙将准备好的上海特产给他拿上，和王伯晖送人出门后回来，就见陆明珠姑侄俩和王太太聊得热火朝天。 王太太对大儿子和大儿媳说：“伯晖，婉茹，你们得好好地照顾明珠和平安，我才知道他们俩来香江的原因，难怪你们爹让老李亲自送他们，原来是陆老爷带全家人出国，连心腹下人都带上了，就撇下这可怜的姑侄俩，真可恨。” 王伯晖和廖婉茹都不解：“为什么？” 陆明珠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没打招呼就跑了。好在老头子不算没良心，给我留了点金银财物，我和干爹换了外币带出来。所以，大哥，麻烦您尽快带我和平安办理身份证，我好投资您的生意，不能坐吃山空。” 廖婉茹连连点头，“身份证是很要紧，叫你大哥明天就带你们去登记。” 王伯晖答应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伯晖带陆明珠和陆平安前往警署。 显然，他和警署里面的工作人员很熟。 打过招呼后，便有警员给陆明珠和陆平安拍照，兴许是运气好，胶卷恰好用完，他们很快把黑白照片洗出来，贴在两张浅蓝色的硬纸上。 那两张硬纸就是身份证，全英文。 同时印有“身份证”三个繁体字，手填的个人资料是汉字，主要是名字、年龄、出生日期和家庭住址之类，非常简单。 陆明珠见有人领的身份证是粉红色，低声问王伯晖。 王伯晖解释道：“身份纸有三种颜色，分别对应三个群体，黄色是公务员，粉红色是雇员，浅蓝色是普通平民。” 陆明珠恍然大悟。 她既不是公务员，也没有工作，确实只能拿平民版的身份证。 走出警署，她眯了眯眼睛。 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到脸上，有些刺眼。 但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送她和陆平安回家后，王伯晖才坐车前往公司处理工作。 临走前，陆明珠忍不住提醒道：“大哥，您好好考虑一下三方合作开公司的事儿啊，想挣大钱就得赶早不赶晚。” 王伯晖莞尔，“你有多少钱？” 陆明珠没有回答，而是问道：“3.3万英镑和8万美元能兑换出多少港币？” 英镑和港币汇率是1：16，美元呢？ 王兴财没说，她不清楚。 王伯晖不假思索地说：“1英镑等于16港币，3.3万英镑就是52.8万，美元和港币的汇率是1：5.7，上下有浮动，具体按当天汇率来算，所以8万美元大概兑换出45.6万港币。” 陆明珠算了一下，“那我出资100万港币。” 两笔外币加起来是98.4万，不足100万，但她还有4万港币，补上就是。 王伯晖有些惊讶，“行啊，明珠，你居然这么有钱。” 万万没想到。 他们四兄弟分家时，每人只有100万现金和一套大宅，而陆父除了长子陆长生和陆明珠以外，姨太太们又生十六个孩子，平均下来，每个人可以分到的财产肯定不及自己四兄弟，何况陆明珠从小就不受宠，陆父会给她100万？ 怎么想都不可能。 陆明珠嘿嘿一笑，“我把家里不知道哪个祖宗埋在宅子里的金银给刨出来了。您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泄露出去。” 王伯晖明白了。 凡是大户人家，没有不藏金的，都做两手打算。 他想了想，对陆明珠说：“我那置业公司账面上的净资产约有120万左右，你若真心想做这门生意，不如拿这笔钱注入我的公司，占股45%，我们兄妹俩以公司的名义出资和谢君峣合作，免得你以个人名义出资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陆平安忽然插口道：“姑姑可以出120万，占股50%。” 陆明珠一愣，就听他说：“我手里有一笔美元，还有一些从前存的外钞和黄金，可以凑足20万港币。” 10. 第010章 陆平安最开始的意思是让陆明珠以个人名义入股王伯晖的置业公司，但陆明珠怎么会占一个孩子的便宜？ 没那个脸。 20万可不是一笔小钱，是能在香江买豪宅的巨款。 于是，她强硬地表示，姑侄俩共同出资120万，她占股40%，陆平安占股10%。 陆平安还待推辞，陆明珠便说：“就算人人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也不能事事都计较得一清二楚，我是你姑姑，你得听我的。” 陆平安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眼神湿润，声音柔软，“谢谢姑姑。” “乖孩子。”陆明珠很欣慰。 在穿越前已有二十八岁的她眼里面，陆平安真就是个孩子，过于早熟的孩子。 话不多，性情腼腆，却极有主意， 王伯晖见两人真心投资，颇有些动摇。 身在国内的老爹让李管家带话说国内极度缺钱，让他汇款，要外汇，还让他尽量多买战略物资想办法输送到东北，而陆明珠关于分层出售、预售制卖楼的想法又的确能赚钱，谢君峣那套一网打尽的销售顺序也合他的脾气。 昨晚，谢君峣给他打电话，说已经问过律师，也去田土厅咨询了，分层销售模式是可行的，不违反任何的法律条例。 和银行合作更不用担心，谢君峣的大哥谢君颢就是银行股东兼管理人员。 想搞一票大的，必须得合作。 合作共赢。 思考片刻，再三问过两人的意思，王伯晖直接带他们前往公司。 公司名字叫光辉置业公司。 晖，就是光辉的意思。 光辉灿烂。 王伯晖叫会计把公司的账展示给陆明珠和陆平安查看，事前问过两人，得知陆平安几年前就经常跟陆太太出门查账，很懂行。 既然合伙做生意，那么就得以诚相对。 陆明珠的性子干脆利落，王伯晖也不拖泥带水，自然速战速决。 虽然深受王兴财父子的帮助，心存感激，但该走的流程一步都不落下，所以，陆明珠和陆平安接下来就跟着王伯晖早出晚归，花了天时间盘完账，确认光辉置业公司的净资产约有120万出头，目前没有任何负债。 然后，王伯晖打电话请来见证人和律师行的王牌大律师聂宏坤。 谢君峣算一个，外加两位是香江商界极有名望的富商。 一位叫陈海，也是老乡，家里开纺织厂，生意做得很大，原身认识他，和他女儿陈家宁是初中同学，两家也曾走动频繁。 另一位叫李世泽，五十来岁的模样，个子很高，身体很肥胖，撑得五官变了形，原身觉得有点陌生，但据王伯晖的介绍，他从事进出口贸易，在上海老乡会里身居重要职位，办事老道，从上海来的很多富商都推崇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陆明珠母亲的表弟，陆明珠得喊他一声表舅。 “表舅？”陆明珠真的很惊讶。 有钱人难道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记得王兴财说原身的如意干妈也在香江，开电影公司，抽空找她去！ 有人脉不用，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陆明珠不是傻子，想立足香江，自然要借势。 李世泽见到陆明珠却很高兴，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跟个弥勒佛似的，“要不是伯晖请我做见证人，我竟不知你和平安来了香江。明珠，我把住址和电话留给你，有事尽管来找我，没事也常来家里坐坐，我叫佣人给你炖燕窝和花胶，美容养颜。” 陆明珠收下他递来的名片，笑意盈盈，“多谢表舅关心。” 叙旧时，得知她和陆平安来港缘由，李世泽立刻痛骂陆父一百句！ 他和陆太太姐弟感情好，以前做生意没少仰仗陆太太，只是后来他带全家移居香江，没再见过面，此时看到陆明珠，得知陆太太已逝，不禁感慨万千。 有这一层关系在，他看合同看得特别仔细。 王兴财父子五人在生意场上口碑极佳，凡是和他们合作过的都说他们厚道，合同上没有任何不妥，没有因为陆明珠和陆平安年纪小就设陷阱。 陆明珠不是生活无忧无虑的原身，有穿越前的经历在，她也懂一些门道。 合约中写明，她和陆平安享有股东应有的所有权益，不止是分红权。 没有问题，先签自己的合同，然后再以监护人身份签陆平安那份，当面交接钱款。 按今天的汇率，3.3万英镑和11.2万美元可兑换116.752万港币，其中有她让陆平安出的3.2万美元，其余的由她补足。 谢君峣就势和光辉置业公司签订合作协议。 光辉置业公司出资200万港币，他的高峰置业公司出资300万，共同成立盛丰置业公司，前者占股40%，后者占股60%，由谢君峣担任董事长，全权负责公司的运营，王伯晖作为辅助，也出任公司管理人员。 陆明珠在王伯晖和谢君峣握手之后也和他握了握手，开心地道：“谢先生，合作愉快。” “还请陆小姐以后多多指教。”谢君峣眸色温柔，一派温文尔雅的气派。 突然注意到陆明珠今日打扮得格外朴素，肤色暗淡，五官稍有变化，似乎平凡了许多，但两眼水灵剔透，波光流转，比起普通人仍显得十分美貌。 谢君峣不禁多看两眼。 陆明珠有所察觉，歪过头，眼里透着一点儿笑意，“谢先生看什么？” 被发现了的谢君峣镇定极了，“很高兴能和陆小姐达成合作，但对于某些细节问题我没弄明白，明天想单独请陆小姐吃饭，顺便请教一番，不知陆小姐是否赏脸。” “荣幸之至。”美男子请客，必须赏脸啊！ 面对这么帅的一张脸，绝对下饭。 谢君峣嘴角翘起，更显得俊美风流，“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我去王先生家中接你。” 陆明珠点头应下，转头对王伯晖说：“大哥，你们慢聊，我和平安先回去啦！” 她不懂公司管理，也没有学习的打算，觉得太累，不如躺平，可转眼看到陆平安似乎很感兴趣，总是侧耳听王伯晖和陈海、李世泽等人的谈话内容，陆明珠迅速改口：“我自己回去，让平安留下来跟各位前辈们学点眉眼高低。” 王伯晖却道：“别忙着走，一起吃饭，然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请三位好友兼生意伙伴做见证人，请客是必须的。 地点在附近的一所大酒家，点了一桌上等酒席，都是精心烹制的蟹黄生翅、冰糖燕窝、红烧鲍鱼、明虾球、脆皮鸡、响螺片、烤乳鸽之类的食材。 推杯就盏，你来我往。 陆明珠没喝酒，平安也没喝，而是给各位倒酒，甚是乖巧。 借口出来透气时，陆明珠把账结了。 连酒带菜一共155元。 她递过去200港币，对方找给她45元。 谢君峣出来看见这一幕，后悔自己出来得太晚，“陆小姐动作太快了，应该给我们男士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 陆明珠含笑回应：“新时代男女平等，谁说必须得男士结账？” 她就从来不占人便宜。 说话间，王伯晖等人酒足饭饱，陆续下楼，得知陆明珠已结账，李世泽、陈海和聂宏坤三人都笑了笑，说让她破费了，下次有机会回请。 离开酒家时，陆明珠身上还剩3000余元，是仅有的现金了。 送走几位贵客，王伯晖让人开车送陆明珠回家，被拒绝了。 “大哥，您带着平安回公司，我去逛街。”来到香江后就围绕这桩合作忙活，如今尘埃落定，陆明珠觉得自己该为以后打算了。 这笔投资要等很久以后才能得到回报，她得先筹钱弄个落脚地。 同时了解一下香江的风土人情。 王伯晖不同意，“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逛街？不行，不行，我不放心。让司机开车送你去洋行，买完东西再回家。我之前跟你说香江很乱，大街小巷常有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儿，不是我危言耸听，明珠你要听话。” “大哥，不用那么小心，我就在附近逛逛，不走远，累了就回来，到时候和平安一起等您下班。”陆明珠拍拍自己的手袋，“我准备得很充足，打扮得又不起眼，不会惹麻烦啦！” 王伯晖沉吟几秒钟，“叫平安陪你。他想学习做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公司。” 陆平安连忙点头，“姑姑，听大伯的。” “好吧。”面对家人的关心，陆明珠唯有妥协。 之前吃住在王家，出入有轿车代步，走的是大道，只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这回走在窄一些的街巷中才发现，比起在她眼里不那么繁华的上海，香江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侧店面又小又简陋，明显很落后。 行走的穷人多，衣衫褴褛，有不少市民赤脚挑着担子，沿街卖水果。 怪不得王兴财和李管家都说香江是乡下，果真很穷。 逛了片刻，陆明珠看到左侧有一家门面稍微大一点的珠宝店，三层楼，店门口挂着“回收金银、钻石、宝石”和“外汇兑换”等木质字牌。 她眼睛一转，抬脚走了进去。 11. 第011章 这家店叫“福运来珠宝店”，陆明珠和陆平安刚踏进门，马上有店员上来招呼他们。 一个长相清秀讨喜的青年。 “小姐，需要买点什么？”满口英语，声气却甜。 “先看看。”陆明珠的目光迅速扫过店内陈设，发现三面均设有玻璃柜台，只东边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胡子白花花、戴着黑框眼镜的老人，台上立着“回收黄金钻石宝石”招牌。 正面和西面柜台里陈列许多金银首饰，只东面柜台里摆着各色宝石和零星几枚钻戒。 黑丝绒板衬得钻戒熠熠生辉、宝石鲜艳灿烂。 钻石很小，目测最大的没超过1克拉。 陆明珠走过去，“老人家，这里收钻石？” 闻言，老头抬头一笑，“对，在我们店里，价钱给得很公道，小姐有钻石要出手吗？不妨拿给我看看，先估个价。” 说得却是一口地道上海话。 不过分热情，不特别冷淡，态度拿捏得刚刚好。 陆明珠觉得挺舒服，明着从手袋中、实则从空间中取出从陆父书房里找到的两克拉左右火油钻放在柜台上，“您先看看这一粒钻石能卖多少钱。” “哟，火油钻！好东西。”老人拿出放大镜仔细验看。 很有经验的样子。 过了许久，老人抬头道：“3500港币。” 陆明珠咦了一声，“3500？” 老人忙说：“小姐别嫌少，我们店里前儿通过珠宝经纪人卖出去一枚两克拉的钻戒也才3800元，只是那个钻石的光头不及你这粒，价钱打得低，而且我们回收生意总要挣一点劳务费，所以最高给您开3500元的价格。” “平安，你觉得合适不？”陆明珠侧头问侄子。 陆平安点点头，“还算公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卖了。”反正是白得的，陆明珠很干脆，同时盘算自己手里的剩余钻石，决定改天全给卖掉。 卖掉的钱用来买楼。 嘿嘿嘿！ 七八十年后，房产的升值潜力比钻石高多了。 两克拉的钻戒花几万、十几万就能买到，几万、十几万在香江买不到1平方的房子。 得到陆明珠的应允，老人动作麻利，从柜台下抽屉里拿出一沓港币，数出3500元递给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把这粒火油钻收进一个小小的黑丝绒袋里。 “如果小姐手里还有钻石，欢迎您再度光临小店。”他说道。 陆明珠含笑回应：“一定，一定。” 话是这么说，出门左拐走一百米左右，她带陆平安进下一家金店询问钻石回收价格，门口也有回收钻石的招牌。 门脸儿大一些，店内更阔朗。 里面还有几个外国顾客，拿着精巧的黄金累丝虾须镯不断发出惊叹声。 但是，他们给陆明珠从陆父大衣口袋里翻出来的4克拉钻石女戒估价5000港币。 陆明珠收回钻戒，转身就走。 没诚意。 2克拉的钻石是3500元，4克拉钻戒价格翻倍是妥妥的，甚至更高。 验收钻石的是个肥胖中年人，小眼咪咪，满脸油光，见状忙阻拦道：“小姐觉得价格不行咱们再商量嘛！我再给你加点，5500元，5500元！” “不卖了。”陆明珠道。 陆平安抬起眼看那个中年人，目光淡淡，“这样的火油钻是用大条子买的，1克拉折合十几两黄金，而在国际上和黄金一样都是硬通货。” “对！”陆明珠想起穿越前认识的一位老奶奶。 那位老奶奶也是上海人，年轻时酷爱火油钻，收藏了许多，后来在战乱中带领全家前往香江，金银太重没带多少出来，其他家当都在战火中损毁，唯有火油钻轻巧，抵达香江后，老奶奶靠卖掉火油钻得的钱才让全家东山再起。 中年人不满地道：“我们这是回收，哪能按原来的价格？再说，比当铺给得高多了。” 陆明珠拉住打算和他辩白的侄子，“谈不妥就不卖，多简单的事儿。” 没什么好争的。 出了门，继续往前走。 这一条街上有好几家珠宝店，挨个问呗！ 陆明珠拿原身的一只两克拉钻戒换掉4克拉钻戒，问了好几家，到最后，都不及第一家福运来珠宝店给的价钱好，倒是金价都差不多。 陆明珠拿一根大黄鱼出来问价，都给1700元左右。 在出价最高的金店里卖掉这根大黄鱼，得钱1780元。 了解完行情，她就不再进店了。 “奇怪，为什么每个规模大一点的珠宝店都有回收钻石这一项呢？难道他们靠回收的钻石做首饰再往外销售吗？”陆明珠疑惑不解，一边走，一边向陆平安寻求答案。 要知道，自己生活的社会里钻石回收价格超低哒！ 很多人都说，买钻石不如买黄金，黄金可以随时变现。 当然，大钻石是另外一个价，价格年年上涨，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得到的。 陆平安果然知道原因，细心地解释道：“很简单，珠宝店没有购买钻石的路子。据说国外的钻石生意被戴比尔公司垄断了，担心钻石烂大街，有计划地向全世界珠宝商分发钻石牌照，数量极其有限，凭牌照才能从这家公司购买钻石，香江有没有我不清楚，但一般珠宝商是拿不到的。奶奶在世时，买钻石都是通过犹太商人，上海本地商人没有这门生意。” “平安，你懂得很多嘛！”陆明珠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陆平安摸摸脑袋，腼腆地笑了。 回公司时，路过福运来珠宝店，顶头碰见从里面出来的赵思楠。 “陆小姐！”他热情地跟陆明珠打招呼。 陆明珠面露诧异：“赵先生来买珠宝？” “当然不是。”赵思楠否认过后，接着说：“我不是说过自己做珠宝交易的中间人吗？福运来今儿收到一颗两克拉的火油钻，打电话让我来看看，然后给他们找个客户。” 陆明珠无语极了。 距离她卖掉那颗钻石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吧？这就找买家了。 她心里微微一动，问道：“出的什么价啊？” “他们要5000元。”赵思楠只提福运来的报价，没说自己的卖价。 转手就赚1500元！ 陆明珠感到一丝儿肉痛。 赵思楠不知这颗钻石是陆明珠卖掉的，他见陆明珠和陆平安脚下不停，便也跟上，“陆小姐想卖珠宝翠钻或者想买珠宝翠钻都可以找我，我来香江定居之前在上海洋行做买办，如今又做经纪人，经手的货绝不弄虚作假。” 原身从小生活在上海，陆明珠知道洋行买办这个职业，就是赚货主和买家中间的差价。 她顺口答复赵思楠：“等我有需要再找您。” “行，我随时恭候。”赵思楠知道这样的买卖不能急于一时，但他想拉拢陆明珠做他的客户，找话题问道：“陆小姐出来逛街，没买点东西？” 陆明珠含笑以对：“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那我不打扰您了。”赵思楠很识趣。 陆明珠也走到脚酸，招手叫两辆黄包车把她和陆平安送到光辉置业公司，等王伯晖下班。 车费是一人6仙，一共才花1毫2。 王伯晖今天挺忙的，他还有船运公司的工作在身，下午忽然又接到生意伙伴请吃晚饭的电话，便对陆明珠和陆平安说：“我晚上在外面吃，我叫司机先送你们回家。” “其实我们可以坐黄包车。”陆明珠回答道。 公司距离王家大宅不远。 王伯晖摇头，“不安全，你们还是坐车比较好。” “行吧。”陆明珠感激他的体贴。 坐车回到家，却看到王太太和廖婉茹婆媳两个正在打麻将，在座的两个中年贵妇都是生面孔，穿着精致的旗袍，打扮富贵。 灯光下，一只只钻戒光芒四射。 其实白天不需要开灯，现在才四点，天色依旧大亮，但不知为什么，麻将桌上方那盏价值昂贵的水晶灯愣是打开着。 廖婉茹见陆明珠进来，赶紧道：“明珠，去洗洗脸，来替我一把。” 两位贵妇同时看向陆明珠，“这位是？” “干女儿。”接话的是王太太，笑得很柔和，“她叫陆明珠，才从上海来。刘太太、赵太太，待会儿打麻将可别欺负她。” 赵太太惊呼一声，“咱们上海第一美人明珠小姐啊，久闻大名。” 可瞧着不像啊！ 漂亮是漂亮，但没漂亮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待陆明珠跟她们打过招呼，洗完脸换了衣裳再下楼，赵太太不禁啧啧称叹：“不愧是第一美人，果然是风华绝代，艳极无双。” “您过奖了，我仅是蒲柳之姿，算什么第一美人啊！”陆明珠取代廖婉茹的位置坐下。 “是你过谦了才对。你若是蒲柳之姿，那我们算什么？蔫蔫的老白菜帮子？”赵太太掩口一笑，特意露出粗短手指上的钻戒。 钻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中指上则戴一枚红宝石戒指。 那宝石足有指甲盖儿一般大小，红艳艳的。 身形较为清瘦的刘太太笑道：“赵太太，你这钻石很大啊，几克拉的？” 赵太太立刻道：“5克拉的，火油钻。” 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刘太太就道：“还是大的好看。前儿参加宴会，纺织厂陈家二太太在我跟前炫耀陈先生送她的钻戒，衬得我戒指上的钻石又小又不闪，可把我气坏了。” 王太太笑得不行，“托赵太太带话给赵先生，帮你找一颗大的不就行了。” 赵太太很快抓住机会，“是啊，刘太太，我家思楠有门路，货都是真货，我叫他给你找两个。你想买几克拉的？” 陆明珠这才听明白。 原来，这位赵太太竟是赵思楠之妻，倒是巧了。 12. 第012章 赵太太精明，喜欢和富太太打麻将的原因就是为了结下友谊好做生意，围绕一个关于钻戒的话题，麻将桌上聊得热火朝天，打麻将都不专心。 片刻后，陆明珠一把赢了二十几块。 打麻将，她就没输过。 从小有牌运，人人说她命好。 明明是偏僻小城市下的村妇之女，本该在泥巴里摸爬滚打，却因为妈妈在上海做保姆时得到雇主的青睐，连带做女儿的她跟着鸡犬升天，受到精英教育，考上名牌大学，由小麻雀变身为金凤凰，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 一切归功于先后两位雇主林奶奶和章奶奶。 陆明珠的妈妈长得好，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经人撮合，不到二十岁就结婚了，嫁给隔壁村上过大学又在市里上班的男青年，跟到市里生活，进门后伺候瘫痪婆婆快十年，擦屎把尿，十分尽心，结果好景不长，婆婆前脚去世，她后脚便被离婚。 陆明珠的生父渣到极点，什么都没分给陆明珠的妈妈，还说陆明珠妈妈没上过班，没给家里挣过一分钱，都是吃他的，喝他的。 当时陆明珠才两岁。 原因是渣男说陆妈妈白天黑夜地照顾老人实在太辛苦，晚点生孩子比较好，陆妈妈信了他的邪，一直做避孕措施，还是意外怀孕后执意生下陆明珠，户口也是跟着陆妈妈。 渣男的理由是市里不好上户口，农村户口比较香。 结果呢？ 亲娘死了还没一百天，立刻离婚再娶，后来生的女儿上城市户口。 反观陆妈妈就比较可怜了，被赶走后，左邻右舍说闲话，娘家容不下，父母兄弟觉得她丢人，怨她没抓住男人心。 九十年代，村里几乎没人离婚。 好在她在城里多年，多多少少有几个知心朋友，走投无路的时候，朋友觉得她手脚干净，勤奋朴实有耐心，介绍她给有钱人家做保姆。 陆妈妈希望薪水减半，雇主允许她带着女儿。 幸好，她需要照顾的对象是老年人，因为儿女远在他乡回不来，膝下冷清，所以答应让陆妈妈带着女儿和他们一起住，把陆明珠当孙女看待。 陆明珠这个名字就是第一个雇主林奶奶给改的，随陆妈妈的姓。 林爷爷、林奶奶是退休的大学教授，陆明珠便是由他们启蒙，长到七岁时，林爷爷和林奶奶被嫁到国外的女儿接走，临走前把陆妈妈介绍给腿脚不灵便、脾气又不好的老朋友，也就是上海的章奶奶，住进了老洋房。 章奶奶是特殊时代被离的婚，吃过很多苦，腿脚就是那时候被打断后落下的毛病，平反后拿回来的财产不多，在生活上很挑剔，脾气不好，连亲生女儿都受不了她，导致好几个保姆为了高薪留下来，却因被她骂得满怀怨气，暗地里使坏。 陆妈妈有照顾老人的经验，脾气好，又勤快，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不虐待老人。 伺候瘫痪婆婆十年，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为了让陆妈妈专心伺候老娘，章奶奶的女儿很豪气地以陆明珠名义在上海买一套房，顺应当时的政策弄了个蓝印户口，让陆明珠在上海读书。 虽不是特别好的地段，但终究让陆明珠母女俩有了自己的小窝。 没几年，蓝印户口转为正式户口。 陆妈妈伺候章奶奶伺候得特别尽心，当佛祖似的供着，这一供就是二十年，直到章奶奶驾鹤西归，享年一百零一岁。 章奶奶出身名门望族，才艺出众，生前把一身本事都传授给陆明珠，包括打麻将。 据她说，打麻将可以防止老年痴呆。 陆明珠总是赢她。 老太太的手气格外臭，尽管陆明珠每次都让她，她还是输个没完没了。 留给陆明珠的记忆都是美好的，此时想起来，陆明珠不禁嘴角含笑，把手底下的麻将往前一推，“和！” 她又赢了。 彼时，话题仍在钻戒上打转。 刘太太委托赵太太转告赵思楠，请他帮忙找一只6克拉的火油钻，定要超过陈二太的3克拉钻戒，还说价钱不是问题。 虽然输了麻将，但没有不开心。 见陆明珠没戴钻戒，十指纤纤如春葱，比钻戒更好看，刘太太把话题转到她身上，“陆小姐的钻石手表很精致，哪里买的？香江也有钟表行，生产本地手表，镶上几粒芝麻粒儿似的碎钻，标价几万、几十万，只只天价，还不耐用，动不动就得找师傅来修理。” 颇有些烦恼的样子。 陆明珠找出原身的记忆，回答道：“我干爹送的生日礼物，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王太太知道这事，补充了一句：“是专门定制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块，任何人都不可能买到，因为当年制作这块手表的匠人在完成这块手表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闻听此言，刘太太便不再说话了。 因为王太太加以说明，她以为陆明珠话中的干爹是王兴财。 陆明珠没有炫耀，也没刻意说不是。 原身的这位干爹曾是高官，两年多前已逃亡海外。 原身出身富贵，长相出众，认的干爹干妈个个非富即贵，平时来往的都是有钱人，便是同学也少有贫穷出身的。 给穿越而来的陆明珠留下良好的生活条件。 就是不知道原身灵魂去哪儿了，若是交换灵魂倒还好，她妈也有人陪着。 陆明珠虽然出身不好，但一生遇到贵人无数，也算小有成就，攒下不菲的身家，原身成为她，亦不会吃苦受罪。 晚上吃过饭后，她回到房间，取出原身的所有珠宝首饰。 王兴财当时没让李管家拿走的金饰先挑出来，只留十来件精美罕见堪称艺术品的作为纪念，余下的打算卖掉换钱。 总要有自己的房子，不能一直住在王家。 天天打麻将或者讨论珠宝华服，实在是对生活的一种不尊重。 陆明珠下午卖掉一根大黄鱼后，手里还剩下129根，包含从四太太屋里搜出来的10根，这是后来找到的，和翡翠镯子一起收进空间里后就忘记拿出来放在给王兴财的金银里。 原身的多数钻饰没有收藏价值，陆明珠通通找出来。 经过统计，原身总共有四串钻石项链、三条钻石手链、八对钻石耳环耳钉、七枚钻石胸针、十一枚钻石女戒，不包括从陆父和三太太处搜到的两枚钻戒。 陆明珠仔细筛选。 她只留下明显是一整套的钻石首饰和一枚粉红钻女戒、一枚天蓝钻女戒。 粉红钻是圆形，6克拉。 天蓝钻是祖母绿式切割，重10克拉。 色泽鲜艳，闪闪发光。 粉红钻是原身自己花十几根大条子买的，天蓝钻则是某位已去世的干妈所赠，据说买的时候才花1万美元，请著名珠宝商海瑞温斯顿设计镶嵌而成。 彩钻拥有巨大的升值潜力，陆明珠不打算卖掉。 整理完毕，陆明珠洗了澡。 睡觉前，她没闲着，而是展开纸，拿出笔，围绕房屋预售、分期付款写了一份企划书，只是规格不似七八十年后那么严谨。 经过多日的勤学苦练，她已基本掌握繁体字的读写。 过于生僻的字，她仍不认识。 当晚没完成，次日继续。 落下最后一笔时大概是十一点左右，陆明珠正收拾书桌，廖婉茹过来喊她：“明珠，君峣来接你，说你们约了一起吃午饭？” “是呀，大嫂，我们有正事。”陆明珠忙将完成的企划书塞进手袋中。 廖婉茹打趣道：“我又没说你们没有正经事。” 陆明珠笑而不语。 她是因为谢君峣长得养眼才赏脸好伐？ 无关风月。 都是成年人了，思想成熟，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当然，好感肯定是有的，毕竟美貌的人向来吃香。 陆明珠对谢君峣产生好感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容貌气质十分出色，相信谢君峣对她也一样，不然不会主动请她吃饭。 请吃饭，本身就是一种表示。 挽着廖婉茹的胳膊走到楼下，发现坐在沙发上和王太太说话的谢君峣怀中抱着一束红玫瑰，娇艳欲滴，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气。 陆明珠更确定了。 听到皮鞋落地的脚步声后抬起头，看见她，谢君峣顿时露出浅浅的酒窝，眼里有光。 光影中，全是陆明珠。 陆明珠没有化妆，只涂抹最简单的护肤品，抹一层唇膏，刘海梳上去，在头顶扎个小丸子，露出饱满的鹅蛋脸。 美极了。 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皮肤如雪似玉，莹莹生光。 长期扎麻花辫导致松开后披在肩前肩后的头发弯弯曲曲，浓密蓬松，更显得小脸精致。 衣着打扮同样用心，不华丽，不花哨，仅以一条宝石绿的高腰束身裙来搭配白衬衫，没有任何珠宝点缀，只左腕上的一块钻表熠熠生辉。 柳腰楚楚，玉腕纤纤，身段婀娜多姿。 盈盈走来的样子，像是画中仙。 谢君峣送上红玫瑰，赞叹道：“本以为红玫瑰足够美，却不料竟在陆小姐跟前黯然失色。” 她接到手中，低头轻嗅其香，抬头眉眼弯弯，“谢谢，我很喜欢。”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王太太上了年纪，平时爱做媒，眼前这对小儿女又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自然乐见其成。 先接触，最后成与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老人家想得开。 13. 第013章 吃饭地点不在本岛。 谢君峣说在油尖旺区，是香江最好的酒店。 陆明珠其实不在乎吃饭地点是不是最好，花钱是不是最多，显然谢君峣很重视，既然他已经提前预定餐位，那就去吃好了。 她还没去过五十年代的香江大饭店呢！ 司机开一辆平治车把他们送到码头，司机离开后，谢君峣排队买两张天星小轮的头等船票，一共花了两毫。 陆明珠注意到三等船票才4仙。 香江市民很念旧，七八十年后想渡海依旧得乘坐天星小轮。 这里是必备打卡地点。 陆明珠曾和友人来过，记不清花了多少钱买船票，反正不是现在的1毫。 热闹是同样热闹，人流如潮。 在等船的间隙，谢君峣问陆明珠：“我记得王先生说你想买楼，不知现在是否还有意愿？” 他听王伯晖说，陆明珠姑侄俩是被长辈抛弃后经过王兴财的帮忙才来到香江，投资120万后怕是没剩多少资金，所以得提前问清楚。 不料他小看了陆明珠的财力，“当然要买楼，我们不能一直寄人篱下。” 谢君峣便笑道：“女孩子买唐楼、旺铺用来放租倒还好，算是一项稳定的收入，但条件很好的话，一定要住在安全的环境里。最近有个和我们交情不错的英国官员准备回国，想出售才建成不到五年的大屋，暂时还没对外放出消息。” 陆明珠眼睛一亮：“在哪里？” 找赵思楠买楼，他肯定赚一大笔抽成，真不如和业主直接交易。 陆明珠手里的金钱有限，能省则省。 谢君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太平山山顶，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带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有泳池和篮球场，很漂亮。” 陆明珠激动极了，“那得多少钱啊？” 山顶豪宅耶！ 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的。 属于香江的顶级豪宅区，安保措施是最严密的，因为住的都是外国官员和外国领事，华人也是最近才有资格入住。 在陆明珠穿越前的世界里，最出名的就是何东花园。 这里有没有，她不得而知。 不过，这个世界里没有那些超级富豪，应该也没有何东花园。 谢君峣见她感兴趣，马上回答说：“这座大屋的占地面积和楼面不是特别大，你和平安住是够了，价钱上很合适，要25万港币。” “买它！”陆明珠超干脆。 她算了算，卖掉手里的黄金就差不多就够付房款。 谢君峣点头，“吃过午饭后，我陪你去看房，如果钟意的话可以直接过户。” 直接把下午的时间给安排好了。 陆明珠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真是麻烦你了，谢先生。” 她的运气果然很好，穿越以来也顺风顺水。 “一点都不麻烦，你不必和我太客套。”谢君峣说完，天星小轮正好靠岸，他便带陆明珠上船，凭票坐上顶层的头等座，视野更宽阔。 陆明珠好奇地看着海面。 船速不快，波浪小，仅仅几分钟就抵达对岸。 陆明珠和谢君峣随着人流下船。 人多，挤挤挨挨，难免就有些肢体摩擦。 “小心。”谢君峣伸胳膊替她挡住那些差点蹭到她身上的动作，神情温柔，完全没有初见时展露于眉眼间的丝丝冷峻。 不高冷的样子，温润如玉。 陆明珠仰脸看他，笑容甜美，“谢谢。” 真心的。 “我说过，你不用跟我客气。”谢君峣重复了一遍，接着指个方向，“酒店在那里，离这边只有几百米，很快就到了。” “那我们快走吧！”天气这么热，避暑很重要。 香江大酒店里有空调，十分凉快。 最好的酒店，服务相当周到，两个形象绝佳的门童给他们开门，服务员帮他们拉开座椅，送上菜单，个个衣着笔挺，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陆明珠只是没有完全继承原身的技能，她自己的技能依旧存在，自然听得懂。 隔着七八十年，口音稍有一点区别。 同时，陆明珠发现和他们一样在顶楼用餐的客人中有八成是外国人，剩下两成华人看上去都是富贵相。 说明一般人踏不进这里。 谢君峣用上海话告诉陆明珠：“前几年，懂英文的华人很少，偏偏香江的很多场合都需要说英语，所以绝大部分的行业都被外商控制，因为官方登报招商都用英文，普通市民看不懂，这些生意自然而然就很轻易地落在外商手里，华人连残羹剩饭都未必能分到。直到最近几年，内地大量富豪纷纷涌入，带来很多资金、设备、人才等，被垄断的情况才有所改善。” 陆明珠若有所思，“这么说，懂英文的很容易找到工作？” “对！而且是高薪。”谢君峣打开菜单。 菜单送上来两份，他们一人一份。 陆明珠点了两样自己爱吃的，然后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谢先生，你所谓的高薪是多少啊？普通工人的薪水又是多少？” 她真的很好奇。 谢君峣一边点菜，一边回答：“上千元到几千元不等，但普通工人的月薪不足百元。” 陆明珠评价道：“贫富差距很大。” “以后会拉得越来越大。”谢君峣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陆明珠是真切见过贫富差距大的社会现状，“确实，富的越富，穷得越穷，但若能抓住机遇，再加上个人的能力、魄力和眼力，老百姓也不是不能翻身。” 就是几率低些罢了。 许多所谓白手起家的顶级富豪其实出身都不错，让他们拥有比普通人更广阔的眼界和思考能力，也有一定的平台供他们大展身手。 像这会儿，凡是读书认字的多来自殷实之家，穷人可上不起学。 “哦，对了，这是我写的计划书。”陆明珠拿出企划书，双手递给谢君峣，不太有信心地说道：“能想到的我都写在里面了，恐怕有不足的地方，得谢先生和我大哥结合香江的实际情况和个人经验来处理。” “我看看。”谢君峣当即打开企划书，逐字逐句地往下看。 直到饭菜送上来，他赞叹地道：“陆小姐写得很好，有很多我和王先生没想到的地方。” 陆明珠笑了笑，“能用上就行。” 不枉她写到手腕疼。 写企划书的时候，无比怀念简体字，又快又方便。 谢君峣合上企划书，“来，陆小姐尝尝港府佳肴，和上海本帮菜的风味截然不同。” “好。”陆明珠乐于品尝每一道美食。 就在他们愉快享用的时候，变故陡生。 离他们不远处的临窗位置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叫声，很自然地引起关注，包括谢君峣和陆明珠，两人循声望过去。 一个穿着很体面的中年男士一手抚着喉间，一手指着对面的妇人。 那个妇人很慌乱，一叠声地道：“我爸爸噎着了，怎么办？” 当即向服务员寻求帮助。 然后，她跑过去用力拍打男人的后背。 很明显，不管用。 男人的脸憋得发紫，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 眼见同胞濒死，陆明珠毫不犹豫地跑到那个男人后面，双臂分别从那个男人两腋下向前伸并环抱住他，在妇人“你干什么”的叫声下，她前腿弓起，后腿蹬地，整个人稳若泰山，让那个男人倚坐她弓起的大腿上，身体稍稍前倾。 陆明珠动作很快很标准。 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手腕，左拳头的虎口贴着那个男人的上腹部中央，收紧双臂，左拳头虎口向那个男人上腹部内上方施压。 非常用力。 施压后立即放松，放松后再施压，反复操作。 这是后世很多人都知道的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 陆明珠学会这个急救法后，救过不下五个人，这是第六个，希望可以再次成功。 “明珠！”等谢君峣反应过来也走近前时，一个异物突然从那个男人口中喷出来，落在地上，滚到谢君峣的脚边。 定睛一看，竟是个圆滚滚的肉圆子！ 随着肉圆子的排出，那个男人立马呼吸顺畅，脸上的青紫逐渐消退。 陆明珠很快松开手往后退几步，“好了。” 救人一命，超有成就感。 “谢谢，谢谢！”那个男人连续咳嗽好几声，情绪平稳后连忙向陆明珠道谢，“在下贺云，感谢小姐出手相救，请问小姐尊姓大名？必当登门拜谢。” 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救命之恩。 他的语言好像是国内某地方言，陆明珠没大听懂，“您说什么？” 贺云马上改口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陆明珠这次听懂了，“您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贺云微笑道：“但是小姐的举手之劳却救了我的性命，命没了，什么都完了。还请小姐告知芳名，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没有被噎住的狼狈，整个人风度翩翩，儒雅非凡。 “我姓陆，陆明珠。”陆明珠自认做了好事，没必要连姓名都不敢说，“至于报答，真的不用了，我并不需要。” “要得，要得。”贺小姐上前以双手拉住陆明珠，感激涕零，“你可是救了我爸爸！” 14. 第014章 说是父女，陆明珠怎么瞧都不像。 做女儿的贺小姐比贺云显老，近五十岁的样子，鱼尾纹、法令纹很重，嘴唇薄，颧骨高，脸上挂不住肉，急哭时的眼泪划过面颊，在浓重的脂粉上留下痕迹。 贺云反而像是四十来岁的人，皮肤光洁，身姿笔挺，浓眉俊目十分出众。 谢君峣不认得贺云，却见过贺小姐，遂上前打招呼：“明太太。” 贺小姐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谢君峣，眼睛一亮，“小谢先生，是你呀，这位陆小姐救了我爸爸的命，她是哪家的千金哪？我竟没见过。” 谢君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陆明珠，以目光询问她的意思。 陆明珠微微颔首。 “陆小姐刚从上海来，目前借住在王伯晖先生家中。”谢君峣回答完贺小姐的问题，转头面向贺云，“贺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贺云哦了一声，“你知道我？” 谢君峣微笑地说：“您人还没到，产业已遍布全港，相信没人不知道您的本事。” “见笑了。”说完，贺云再次目视陆明珠，神情更加温和，“陆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此时心有余悸，疲惫不堪，先行告辞，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陆明珠立刻道：“您请便。” 酒店经理这才姗姗来迟。 贺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贺小姐急忙跟上，路过酒店经理面前时丢下一句话：“偌大一家酒店，竟然连急救人员都没有，若不适合遇到陆小姐，我爸爸出了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酒店经理满脸冷汗，连赔不是。 可惜，人家不领情。 酒店经理苦笑，忙又过来向陆明珠道谢，给他们免单，又以饭菜凉了的理由，让服务员给他们重新送上一桌山珍海味。 如果贺云送了命，他们酒店真得关门大吉了。 谢完，匆匆忙忙地追着贺云父女而去。 陆明珠喜滋滋地和谢君峣享受免费佳肴，“那位贺云先生很厉害吗？我看酒店经理都吓得魂不附体了。” 谢君峣点头道：“南洋华侨，产业遍布东南亚，堪称富可敌国，这家酒店有他的股份。” 陆明珠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那么厉害！” “你救了他的命，以后就是他的座上宾，所以你更厉害些。”谢君峣双眸璀璨如星，非常佩服陆明珠临危不乱的救人之举。 她救人的时候，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人美，心更美。 陆明珠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想着救人，来不及去想自己救的是什么人。” 换作穷人，她照样出手。 谢君峣相信她的话，救人的时候谁有时间多想？ 喝一口汤，他缓缓地说道：“你救贺先生的方法非常好，如果可以推广，一定可以救人无数，可以教教我吗？我想学。” 陆明珠笑道：“当然可以！” 距离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的诞生还有二十几年，从现在开始推广，二十几年内不知道能挽救多少生命，所以她没有半点冒领功劳的羞愧。 谢君峣就说：“待会儿我们去看房，一个下午就没了，约在下一次见面教我，好不好？” “好！”陆明珠没说现在就可以教他且学起来很容易的话。 心知肚明呀！ 为下次见面找理由呗。 谢君峣心情愉悦，“救人的方法很重要，我就是想认真地学，时间充足会学得更好。” “我懂，我懂。”陆明珠一脸笑嘻嘻，冲他眨眨眼。 眼神灵动，明媚又鲜活，朝气蓬勃。 下午乘坐缆车抵达太平山顶，见到打算出售房屋的英国官员威廉，她也落落大方，毫不怯场，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威廉谈笑风生。 她很会找话题，而且很了解英国人的性格和习惯，懂得投其所好。 威廉对这位买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而陆明珠，则对这套房子感到十分满意。 谢君峣口中的小别墅其实占地6600平方呎，附带超过15000平方呎的大花园，花园里种满花草树木，数株木棉树亭亭如盖。 可惜不是花开时节，见不到满树如火如荼的美景。 陆明珠仰脸看别墅正面，两眸生光。 纯欧式建筑，不旧，整体时尚美观，奢华大气，再过六十年也不过时。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一遍后，陆明珠直接问威廉：“您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呢？” “25万港币。”威廉顿了顿，“用黄金来交易也可以，需要1400两。” “1400两黄金？”陆明珠想到自己手里只有129根大黄鱼。 威廉刚想点头，谢君峣却说：“威廉，咱们可是老朋友了，我带人来买你的楼，你竟这么不实诚！你可是英国人，怎么可以称斤论两？25万港币折合4万多美元，按照现在的国际金价，应该是1253盎司。” 这差得有点大。 陆明珠迅速换算了一下，1盎司黄金大概是31.1克，一两黄金则是31.25克，1253盎司就是1247.1两，相当于不到125根大黄鱼。 陆家的金条成色好，均是十足金。 这么一来，陆明珠手里的129根大黄鱼用来买楼是绰绰有余。 威廉嘿嘿一笑，没有半点被戳破心机的狼狈，“谢，你不愧是生意人，精明，老是跟我斤斤计较！好吧，1253盎司就1253盎司，可不能再少了。” “1247两。”谢君峣道。 威廉算了老大一会儿，就少给1两，他点头道：“没问题，就1247两十足金。” 他知道市场中的金条成色不一。 陆明珠点头，“我手里的金条都是十足金，您不用担心成色不足，就是数目上还差一些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筹借可好？” 她得造成自己不能一次性拿出来的假象。 “不着急，我还得再住一个月，处理完工作才能离开香江。”威廉如此说道。 那就皆大欢喜了。 下山时，谢君峣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捏着在山上和威廉签订的购买协议，陆明珠脚步轻快，声音悦耳，“暂时不需要，金条差得不多，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谢君峣有点失望。 同时，他对陆明珠的财力有了新的认识。 逃亡香江的富人中，能一把拿出上百万现金的屈指可数，何况还有黄金，这样的身家在香江能跻身超级富豪的行列了。 人美心善又有钱，谢君峣觉得她没有一处不完美。 忽然听陆明珠问道：“为什么你和威廉讨价还价后给的黄金比想象中少，少得还不止一些。刚开始，我也以为得1400两左右，威廉张口要的数目。我之前和干爹兑换外币，也去珠宝店卖过一根大黄鱼，价钱好似低一些。” 谢君峣回答：“国际上美元和黄金挂钩，目前是每盎司35美元。” “我算出来了。不过，在国内和人兑换外币，无论是干爹还是其他人，给的都是一两31.25美元，也就是1美元1克，香江这边的金店给价不相上下。”陆明珠道。 谢君峣笑笑，“低一些很正常，黄金价格时常浮动，并不是固定的，我刚来香江时，这里有很多金铺都炒黄金，低买高卖，比比皆是。运气好，一两天能赚上千港币，运气不好，赔进去许多，为此破产的大有人在。” 陆明珠好奇地问他：“你也是从上海来香江的吗？可我在上海没见过你。” 原身经常参加上流社会的晚宴，整个上海的大户人家几乎没有她不知道、不认识的。 谢君峣笑道：“我们家祖籍宁波，上一代在上海做生意，我在上海出生，在上海长大，十几年前就离开上海了，你自然没见过。出国后，我们先是在美国做生意，我大哥那时候在美国发展得很好，前几年才来香江，离祖国近一些。” 陆明珠明白了。 “明珠，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谢君峣重申道。 陆明珠抿嘴笑道：“多谢，多谢！” 她所谓的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第二天拿原身的金饰和钻饰去福运来珠宝店。 金饰的成色同样绝佳，又都是纯金的，因为镶珠嵌宝的都被陆明珠留在手里了，拿出来的这些仍重上百两，总共卖得18000港币。 所有钻饰都卖给福运来珠宝店，得钱18.5万港币。 彼时白钻比彩钻尊贵，价钱很不错。 福运来珠宝店的现金不够，老人打发店员通知老板，又去银行取了15万港币送过来。 陆明珠不是孤身前来的，她化了妆，央求李管家带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保护她，顺顺利利地来，顺顺利利地回。 在路上，又顺顺利利地把钱存进银行。 香江银行都是英资的，她选择在渣打银行开户。 存20万，余下的当零花。 吃晚饭时，说起她变卖首饰的事，王太太忍不住嗔道：“你缺钱就跟我们说呀！” 陆明珠忙道：“干娘，我总不能一直靠您和干爹、大哥吧？再说，我只卖掉一些我觉得自己用不上的首饰，好东西都还留着呢！” 王太太唏嘘不已：“委屈你了。” 若陆太太在世，何至于让唯一的女儿如此落魄？ 闻听此言，陆明珠不禁失笑，“干娘，卖首饰的钱用来买楼，我一点都不委屈，像我这么有钱的姑娘可不多。” 她拥有原身的一切，她要说自己活得委屈，那些穿成穷苦人家的岂不是不活了？ 王伯晖倒是赞同陆明珠的选择，“明珠做得对，珠宝首饰用处有限，不如房产。明珠和平安有一间大屋傍身，往后做什么都有底气。山顶大屋可遇不可求，也是最近才允许华人入住，错过这一回，下次想买都未必买得到。是谢君峣给你介绍的吧？” 陆明珠点头，“是他。我觉得很合适，就决定买了。” 王伯晖越来越喜欢她了。 头脑清醒，有魄力。 许多姑娘只讲究穿衣打扮，很少有人像她这样有长远的打算。 “哦，对了，今天收到南洋首富贺云贺先生的拜帖，说明天来拜访我们，要谢你，你做了什么好事儿？”王伯晖直接问陆明珠。 陆明珠一愣，随即将自己救下贺云的事情告诉大家。 王伯晖又惊又叹，“救命之恩啊，难怪了！” 15. 第015章 王伯晖非常重视贺云的到来. 第二天，他就没去上班。 陆明珠和陆平安下楼准备吃早饭，见他扯了扯领带，问廖婉茹：“我这副打扮见贺先生不会丢人吧？显得稳重不稳重？” 廖婉茹不厌其烦地回答道：“不丢人，稳重得很。”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伯晖不大相信，转而问陆明珠和陆平安。 陆平安笑笑没说话，陆明珠则竖起大拇指：“很好，很有大老板的气派！依我看，一点都不比那位贺先生差。” 廖婉茹偷偷翻个白眼，回首叫女佣端饭。 “那就行。”王伯晖坐在王太太的下手，不再老拽领带，“第一次见贺先生，心里有点忐忑，让你们见笑了啊！” 陆明珠坐在自己以往常坐的位置，好奇地问道：“大哥，您忐忑啥呀？那位贺先生又不是洪水猛兽。我看他气质儒雅，言语温和，似乎没什么好怕的。” “儒雅？温和？”王伯晖不相信。 廖婉茹也不相信，“明太太模样一般呢！” “真的！贺小姐跟她父亲一点都不像，兴许是长相随母。”陆明珠再三点头以表示自己没撒谎，“贺先生看起来跟大哥的实际年龄差不多，很好看，很有风度，反倒是他女儿贺小姐得有五十岁，还不好看。” 王伯晖顿时笑了，“开玩笑，贺先生的年纪比你干爹我亲爹还大一截！” 陆明珠惊讶道：“那么老？” “贺先生在南洋叱咤风云的时候，我和你大哥都没出生。”王伯晖经商多年，比陆明珠更了解贺云生平诸事，嗓音逐渐走低，“不同于我们这些靠祖荫而生的富家子弟，这位贺先生是猪仔出身，真正的白手起家，行事作风颇为强硬狠辣，没有人可以在他跟前耍心眼。” 陆平安不解地道：“什么是猪仔？” “就是被拐卖、贩卖到国外的苦工。”陆明珠写剧本时曾经查过相关资料，“好听一些的说法就是契约华工，代表西方殖民者对我们国家劳动力的掠夺。真没想到贺先生竟是这样的来历，更显得成就难能可贵。” 王伯晖点头，“平安，你姑姑说得对，知道我为什么忐忑了吧？” 陆平安不太明白。 陆明珠却清楚王伯晖所表达的意思。 贺云起于微末，立于云巅，经历过黑暗，说明他绝不是傻白甜，手里也不会太干净。 “知道了，大哥。”陆明珠识趣地转移话题，“咱们不说外人的事，今儿听您提起我亲大哥，我忽然想起自己出生时他就不在了，我和平安从未见过他，我那亲大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说给我们听听。” “没良心的人。”王伯晖一言概之。 陆明珠噗嗤一笑，“他做了什么没良心的事情？” 王伯晖看着她和陆平安，“自己说走就走了，走得干脆利索，抛下亲娘不管不问不尽孝，连兄弟我都撇下了，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害得你和平安不得不流落香江。若是你大哥在，你和平安就算没有荣华富贵在身，也必然不会受颠沛流离之苦。” 陆平安忽然道：“奶奶说他很好，太爷爷也以他为荣。” 王伯晖微微一怔，随即道：“他们这么跟你说的？没说别的？” 陆平安摇头，“没有，只奶奶留给我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说里面是爹留下的东西，传给我，等我长大后懂事了或者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时才可以打开。” 陆明珠忽发奇想：“是不是金银财宝？” 她就想到这个。 毕竟，亲妈给陆平安的大黄鱼远胜于原身。 重男轻女啊！ 就算是收养的男丁，在她心目中也比亲生女儿更重要。 陆平安不禁笑出声，两眼弯弯，酒窝乍现，“哪有什么金银财宝？轻飘飘的一匣子，我拿起来在耳边晃过，觉得里面可能是纸张之类的东西。” 陆明珠大失所望，“你奶奶那么有钱，留下几张破纸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 “你想要金银财宝还不容易？你救了贺先生，他肯定会送你谢礼。”王伯晖根据常理来推测，“贺先生别的没有，有的是金山银山。”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我救人可不是图人家报答！” 施恩不望报，多高尚。 说说笑笑地吃完早饭，陆明珠上楼换衣服。 王太太叮嘱道：“戴两件首饰，别总是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怪素净了。” “知道啦！”陆明珠应得干脆。 她平时不戴珠宝出门是怕露富惹来麻烦，如今在王家，自然是该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毕竟她也是喜欢珠宝华服的女孩子之一。 美丽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穿越前，她收集了许多精美珠宝，可惜都没放进空间。 留在外面主要是想留给妈妈。 如果原身的一缕幽魂附在她身上，自己的一切自然归于对方所有。 于是，陆明珠从老爷子的宝藏中挑出一只翡翠手镯取代钻石手表，叠戴一条珠光莹润的白珍珠手串，颈中悬挂一圈白珍珠短项链。 配谢君峣见过的那条方领红缎裙，显得既温婉又明艳。 踩着同色皮鞋下楼，陆明珠就发现王太太和廖婉茹的打扮同样隆重，唯独陆平安依旧是一身学生装，犹显稚嫩。 “怎么没戴只钻戒？”廖婉茹和王太太一样，都是火油钻的爱好者。 喜欢钻石的璀璨光芒。 陆明珠闻言一笑，“咱们传统文化是温润内敛，钻石的光芒太外放啦！” 其实就是能卖的都卖了，下剩两只彩钻女戒和一套钻石首饰中的一只钻戒，主石都挺大个儿，不太适合今天的场合。 恰好有佣人来报：“来了，来了。” 大家立刻歇了话题，前去迎接。 排场很大。 来的不止是贺云和他女儿贺小姐，还有下属捧着的无数礼物，长龙一样，排在前面的已经跟着进主楼了，排在最后的还没进大门。 陆明珠表面淡定，实则在心里尖叫。 那么多礼物，发财了！ 王伯晖很客气地道：“贺先生大驾光临已是蓬荜生辉，何必如此破费？” 贺云淡笑：“是送给陆小姐的谢礼。” 贺小姐也说道：“王先生，我爸爸的命是无价的，陆小姐仗义出手，于危难之际救了我爸爸的命，我们非常感激，一点薄礼而已，尚不能完全表达出我们的谢意。” 她是真感激陆明珠。 当时的场面多惊险啊！ 那颗肉圆子是她亲手挟给她爸的，原本想讨好他爸，结果出现意外，如果她爸被肉圆子噎死，家里那帮兄弟姐妹一定会生吃了她，世间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不能想，一想就心有余悸。 贺小姐再次握着陆明珠的手，戴着硕大钻戒的手轻轻晃了晃，语调轻柔，眼神温和，唯独笑容依旧带着刻薄相，“陆小姐，有些礼物是我到洋行亲自挑选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贺先生和贺小姐，请喝茶。”正好有女佣送茶上来。 陆明珠又礼貌地招待贺云，笑容甜美，“我从内地带来的狮峰龙井，明前茶，很鲜嫩，贺先生不妨尝尝。” 喝茶，喝茶，喝茶说话才有气氛。 干坐着总觉得很尴尬。 王伯晖立刻赞同，“若是贺先生觉得滋味不错，让明珠给您装一些带回去。” 有一回品尝陆明珠带来的碧螺春，偶然听她说她带了不少好茶叶，都是她爹放在库房里的珍藏，被她给包圆了。 当时他说什么？ 他说做得好。 贺云露出一丝笑容，“既是陆小姐带来的茶叶，那么我一定好好地品尝一番。” 说着，抬起手，端起茶碗。 廖婉茹偷偷看他几眼，确实如陆明珠所言，很显年轻，斯文儒雅，举止风度翩翩，长相亦是格外出众，年轻时一定迷倒过万千少女。 此时和明太太坐在一起，哪里是父女？分明像姐弟俩。 虽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但王伯晖和贺云素未谋面，一时之间不好找话题，怕给人留下攀附之嫌，最后便将陆明珠设为话题中心，“我和明珠他哥小时候经常听到贺先生的威名，我们两家和贺先生还有过合作，时隔多年，只怕贺先生已经不记得了。” 不料贺云却说：“我记得，你是王兴财王先生的大公子，陆小姐的父母想必是上海富商陆衍之陆先生及其太太。在上海，我只和这两家做过生意，尤其是陆太太，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极深，是一位巾帼英豪。” 王伯晖欣喜地道：“没错，贺先生记性真好！” 陆明珠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很惊奇，“那么早就有渊源了吗？我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合作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后来贺先生不做这门生意，三方才终止合作。”王伯晖说完，又对贺云道：“贺先生，明珠机缘巧合救了您，是她和您有缘，您不必太放在心上，以后注意安全就行了。” 陆明珠跟着点头，“我大哥说得没错。” 贺云依旧笑笑，“还是那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陆小姐若是遇到困难，切记跟我打声招呼，我贺云一定全力以赴地帮陆小姐解决。” 16. 第016章 得到贺云的承诺，换作其他人可能会推辞一二，可陆明珠不是其他人。 她想了想，干脆谢过。 有金大腿可抱是好事儿。 香江混乱，官场黑暗，古惑仔横行，时不时地来个抢劫案、绑架案，大富豪都不能避免，她和陆平安住在富人区又有王家庇佑才平安无事，搬出去以后呢？ 有靠山总好过没靠山。 贺云见陆明珠如此爽快，眸中笑意加深，嘴角微翘，示意他女儿贺小姐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陆明珠跟前。 陆明珠不解，“这是什么？” 贺小姐微笑地解释道：“是公司转让协议。我爸爸公司出资在香江成立的一家小公司，主要经营地皮开发、楼宇出租等生意，去年在跑马地买了一块地皮建楼，约有200个单位，又在铜锣湾一带买地皮盖了几间铺子，落成后恰逢市场不景气，没有对外出售。因此，只要陆小姐签字、备案，这家公司包括公司所拥有的房地产都将属于陆小姐所有。”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陆明珠两只小手摆得飞快，快出残影了。 王伯晖夫妇和王太太同样倒抽气。 200个单位是什么概念？ 每栋楼建四层的话，是50栋楼，若是五层楼，就是40栋楼。 跑马地的位置好、地皮贵，楼价相应高一些，一层1000平方呎的屋宅约5万元上下，200个单位就是足足的1000万！ 大手笔，果真是大手笔。 震惊王伯晖他全家！ “这份礼太重了，我真的不能收下。”看到王伯晖的神色，陆明珠猜出这些住宅商铺市价极不便宜，特意重复一遍以表明心意。 贺小姐笑道：“和我爸爸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其实她心里羡慕得要命。 她出嫁早，她爸当时不是首富，没给她这么多嫁妆，后来对她的婚姻感到不满，既没给她补嫁妆，也从不补贴她。 可她不能反对她爸赠送给陆明珠，毕竟她爸差点因为她而死。 陆明珠坚持不签字，对贺云说道：“贺先生，您带来的其他礼物我收就收了，这家公司是万万不能要。香江这两年人口大增，虽然因为战争的原因又致经济萧条，但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香江的楼价必然飞升。所以，住宅商铺留着卖吧。” 王伯晖赶紧点头，“贺先生，您就听明珠的，谢礼就像有些事一样，过犹不及。” 贺云目视陆明珠，“你真的不要？如果全部放租，你每个月将会有不低于10万块的收入，一年下来不低于120万，吃吃喝喝用不完。” 陆明珠忍痛道：“真的不能要。” 年收入120万啊！ 呜呜呜！ 就是给得太多，她才承受不起。 如果只送一栋楼，说不定她就笑纳了。 贺云瞧着她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不禁笑了一声，示意女儿收回那份文件，对陆明珠说：“既然陆小姐不接受公司，那么其他礼物可不能再推辞了。” “嗯嗯嗯！”陆明珠疯狂点头，生怕他反悔。 听完这番对话，贺小姐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她收好文件，从文件包里拿出两份请柬，分别送给陆明珠和王伯晖，“数日后，我和我丈夫将为我爸爸举办一场晚宴，恳请王先生、王太太和陆小姐前来参加。” “一定，一定，一定准时参加。”王伯晖和陆明珠纷纷接了请柬。 没多久，贺云和贺小姐贺萱以有要事在身为理由，不到吃饭时间便告辞了。 送他们离开后回到屋里，廖婉茹叫人把礼物搬到陆明珠房间的行为被她本人阻止，“搬什么搬？让我看看有什么礼物，大家见者有份！” 很大气。 廖婉茹刚想婉言谢绝，就听她又笑吟吟地说：“大嫂，我是借花献佛，可不准推辞，不然我和平安可没脸在这里住下去了。” 王伯晖倒是很干脆，“你打开让我瞧瞧有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又道：“明珠，拒绝贺先生送的公司，你真不后悔？那可是价值超过1000万的房产，说不定公司账面上还有钱。” 陆明珠轻轻一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是差钱的人吗？” 王伯晖大笑。 “我做人有原则，该收的收，不该收的绝对不能收，那家公司就在不能收的行列，礼物就不一样了，是我该收的。”陆明珠开始拆礼物。 打开第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她张大嘴巴：“哇塞！大哥来看！” 一匣现金。 崭新的大面额英镑，一沓一沓的，捆得整整齐齐。 大家都惊呆了！ 王伯晖又笑又叹：“目测一沓成万，这是20万？相当于320万港币，抵我全部资产，也能在跑马地买十几栋楼。” 随手打开第二个匣子，眼睛瞪得溜圆。 竟是一匣南洋金珠。 粒粒浑圆，颗颗莹润，颜色、大小均匀一致，金灿灿的宛如黄金铸就，尽显雍容华贵。 行内有句话叫“七分珠，八分宝”，意思是圆珠中单颗重达7分的珍珠称得上珍贵，8分以上的重量则称之为宝贝，而8分珠换算成直径约有9mm左右，越大越珍贵，而这匣金珠的直径至少在15mm以上，珍贵可想而知。 王伯晖常陪母亲、妻子购买珠宝，早已养出不凡的眼力。 “大哥，贺先生和贺小姐口中的薄礼可真是一点都不薄啊！”陆明珠喃喃地道。 她回给贺云的那四罐茶叶才叫一个薄。 惭愧，惭愧。 王伯晖合上匣子盖，扯开自己的领带，“金珍珠是南洋的特产，贺先生以此相赠，在意料之中。明珠，你打开第下一个给我们瞧瞧里面又是什么宝贝。” 第三个匣子里装着满满的白珍珠。 尺寸更大，饱满圆润，泛着独特的光泽，似月光一般，摄人心魄。 只有“卧槽”两个字才能形容陆明珠的震惊。 全是澳白哟！ 最顶级的。 只是这些珍珠的颗粒太大了，不适合做成珠链、手串之类的首饰，不然戴着就像戴一串乒乓球上身，失去珍珠应有的美感。 不过，也有稍微小一些的珍珠，成套成套的珍珠首饰装了好几个首饰盒。 总有十几二十套。 金色、银色、粉色、红色、黑色，应有尽有，各有各的美。 王伯晖叹为观止，“我只知贺先生是著名的矿产大王，不知他也称得上是珍珠大王，一般人可攒不出这么多又大又好的珍珠。” “来来来，见者有份，见者有份。”陆明珠抓一把金珍珠给王太太，再抓一把金珍珠给廖婉茹，抓一把白珍珠给王太太，再抓一把白珍珠给廖婉茹，“干娘、大嫂，这样的大珍珠用来做胸针、领扣、簪子和吊坠都挺不错的。” 大珍珠有收藏价值，小的她们又不缺，就不给她们了。 王太太把玩一颗硕大的金珍珠，笑道：“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明珠，给我们这些就够了，其他的礼物收到你房里去！” 不给陆明珠反应的时间，直接叫人将礼物搬上楼。 她这么大年纪，委实不需要占小辈便宜。 看不见，也就不会羡慕了。 廖婉茹亦有同感。 陆明珠没有矫情地非要给他们，回到卧室里便快乐地打开各个匣子。 霎时间，满屋珠光闪耀，宝气升腾。 最抢眼的是一匣翡翠。 就是一个匣子里装着六块翡翠原石，不是毛料，是去了皮壳的裸玉，形状不规则，小的像拳头，大的有四寸见方，或厚或薄，一块块晶莹通透，都是均匀的满绿，而且是不同颜色的绿，翠绿、碧绿、艳绿、黄绿、葱芯绿、蓝水绿、未经雕琢便已美得惊心动魄。 陆明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贺云的命果然贵重。 自己救他一条命，他就以谢礼直接让自己暴富了呀！ 翡翠成品也有，且是两套。 一套是艳绿色，包含一对圆条手镯、一串单层珠链、一副蛋面耳钉、一枚鸽子蛋戒指和一块鸡蛋大小的蛋面挂坠，另一套则是正绿偏蓝色调，包含一对平安镯、一串三层珠链、一副环环相扣耳坠、一枚胸针和一只马鞍戒。 件件都是绿莹莹，水灵灵，表面似涂了一层油似的，油汪汪，美不胜收。 贺云不愧是矿产大王！ 真有钱。 其他匣子里装着祖母绿宝石首饰、红宝石首饰和蓝宝石首饰，每种两套。 蓝宝石有两种颜色，一套皇家蓝，一套矢车菊蓝，一深一浅，宝石极大颗，成色绝佳，独具神秘色彩，美丽得不像话。 两套红宝石达到鸽血级别，颜色均匀一致，最大的垫形主石戒面约有寸许长，殷红如血。 祖母绿首饰上的宝石都是大颗，瑰丽非凡。 每套首饰均配有一顶王冠，似是西方工艺。 哦，还有两套钻石套装。 极白极闪耀。 光是其中一条项链就有三层，每一层都由数十颗大钻石串联起来，款式有点像英国女王经常佩戴的一款项链。 除了祖母绿和钻石，其他真都是东南亚特产。 绿翡翠、红宝石是缅甸的，蓝宝石看样子是斯里兰卡出产的，和克什米尔的蓝宝石有一点点区别，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陆明珠在章奶奶熏陶下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 贺云深谙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呐！ 送到心坎儿里。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再买珠宝首饰了。 余下装在各式盒子里的腕表、钢笔、香水、化妆品、手袋、丝巾、披肩、衣裙之类应该来自贺萱，数量也挺多的，琳琅满目。 呆愣半天后，陆明珠瞬间跳起来。 17. 第017章 陆明珠从随身小空间里拿了些东西出来，让空间空出一点点位置，然后把这些珠宝塞进去以保证安全，放在外面她可不放心。 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买不起系列。 穿越前，她是一件不曾拥有过。 作为骨灰级的翡翠发烧友，买得起的低档翡翠自己是一点看不上，看得上的高档翡翠自己又买不起，后来只能挑小而精的。 有种有色个头小，价位在承受范围之内。 现在可好，没花钱，只因救一个人就获得大量极品翡翠，随便一个最小的戒面拿到七八十年后都能卖到七位数。 美滋滋，爽歪歪。 收拾好一堆礼物，陆明珠抱着装钱的匣子跑下楼。 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她把匣子放在王伯晖面前，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大哥，我把这笔钱捐给国家，怎么捐？” 太多了。 多得让她胆战心惊。 不可承受之重。 对珠宝，她很喜欢，留下，所以打算只捐钱。 听了陆明珠的话，王伯晖顿时愣住，“捐？你要捐了？” 连正在看报纸的王太太和廖婉茹都忍不住看向陆明珠，表情诧异。 “嗯！”陆明珠桃花眼里泛着笑意，在保证自己生活品质不下降的前提下，她很乐意做好人好事，“大哥，我手里的钱足以供应我和平安的各项开支，何况我们不会坐吃山空，更多的钱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倒不如将之用到正处。我知道，咱们国家在国际上被封锁后，东北战争导致国内缺乏各种重要物资，只是我没有冒险的勇气，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她早晚得回到故乡住她的陆家花园，何不在此时结下善缘。 捐了款，她就是爱国华侨了。 有这层身份在，即使是特殊时代也能顺利往返两地，好处多多。 “你是女孩子，年纪小，当然不用冒险。”王伯晖满脸赞赏地看着陆明珠，“没想到你竟然了解咱们国家目前的窘状。你这20万英镑拿出去，能买到很多药品、纱布、棉花和橡胶、轮胎、汽油、黑铁皮等物资，一架战斗（机）也只15亿RMB。” 陆明珠算了算。 第一套RMB的15亿就是第二套RMB的15万。 按目前的汇率来算，港币和人民币是100：427000，一架战斗（机）需要35万港币出头，320万港币可以买9架战斗（机），还有剩！ 她记得自己查过的资料，貌似这段时间里，国家收到的捐款能买三四千架飞机。 三年中，各界都在踊跃捐款。 上到富商名流，下到工人农民，无不尽心尽力。 想到这儿，陆明珠小手一挥，“大哥，看样子您很有经验，就交给您啦！一半钱用来买飞机，一半钱用来买你说的那些重要物资。” 王伯晖坦然收下，接着给她写一张收据，写明自己于何时何地收下陆明珠捐赠给国家的20万英镑，也写明这笔钱将用于何处等，最后签名、按指纹、盖上私人印章，“明珠，采购到物资后偷运过去，全部以你的名义捐赠。” 陆明珠轻轻颔首，“听您的。” 按道理来说用贺云的名义更合适，毕竟钱是他出的，但她考虑到英方的尿性，说不定以后暗暗制裁贺云在香江的生意，倒不如把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反正，她不经商。 得到陆明珠的确认，王伯晖等不到在家吃午饭，他带上陆平安，出门联络与自己有过合作的供货商，一刻都等不得。 交易都是私下进行的。 因为，香江的进出口贸易几乎停滞。 作为曾经最大的消费市场，美国从去年起就不允许本国进口香江出口的货物，又对内地的物资运输进行封锁政策，加上许多外国官员、商人纷纷撤离香江，导致香江经济萧条，近几年涌入香江的大量人口成为廉价劳动力。 房地产不景气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他们总担心东北战争结束后会来解放香江。 所以，很多香江供货商都乐意和王伯晖合作，根本不管那些物资被他买到手后运往哪里去，只要自己赚钱就行。 王伯晖之前资金不足，只能在家顿足，现在有这笔钱，很多事就可以放开手脚地做了。 等他和陆平安走了，陆明珠又跟王太太和廖婉茹说：“干娘，大嫂，有很多贺小姐送的洋货，我拿下来给你们挑挑。” 廖婉茹摆摆手，“我和你干娘不缺这些东西，你留着自用吧。” 王太太赞同，“你大嫂说得没错儿，贺先生和明太太送谢礼给你，大概就是考虑到你和平安千里迢迢地过来，除了那几件行李就没别的。” “他们送了很多，我一个人用不完。”陆明珠对贺云父女俩的阔气仍感震撼。 王太太和廖婉茹坚持不分她的东西，尤其是王太太，直接说：“一次用不完，往后换着用，堂堂大家闺秀，总不能每次出门都穿同一件衣服、拿同一个手袋、戴同一只手表。你今天的穿着就很好，很体面，不失身份，以后按着这样的规格来。” 陆明珠闻言就笑：“独自出门可不敢！” 等着被人抢啊？ 与其如此，不如把宝贝留在家中自珍自赏。 娘仨说笑一番，忽听陆明珠问道：“贺小姐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竟比贺先生显老。” 对此，她好奇极了。 南洋首富真会保养，像吃防腐剂。 王太太笑道：“婉茹，你跟她说，对于将来常来往的人必须稍作了解，以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及人家的忌讳。” “对对对，过几天我们得去贺小姐家参加晚会。”陆明珠需要一些信息。 廖婉茹思考片刻，告诉她：“明太太的丈夫明辉是香江船运大王，你来时乘坐的那艘游轮就出自咱们家、明家和英资商行三方合作开的船运公司，那家英资商行也有贺先生的股份。明辉目前有一妻四妾，只有一个女儿是明太太所生，今年十八岁，在英国上学。当初，明辉就是以明太太无子而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为由纳的二房，后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明太太的婚姻不如意，说话行事难免刻薄些，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她为人很不坏。因忌惮贺先生这位南洋首富的手段，无论明太太怎么折腾，明辉都不敢提离婚二字，还得供着她。” 王太太接口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明太太拥有明家所有公司的大半股份，尽管有不少没见识的富太太背地里嘲讽明太太相貌刻薄不得宠，当面却不敢露出来。所以呀，咱们女人家的性子一定不能懦弱，必须捏住家庭经济命脉。” “这一点像我妈，不管老头子有几个姨太太，都不敢挑衅她，还得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太太。”陆明珠挺佩服拥有这样手腕的女人，但自己不会效仿。 男人不忠就直接踹了。 有钱，找身高腿长脸帅嘴甜的小狼狗不香吗？ 唔，在接受谢君峣的追求前，自己得确认他是否有三妻四妾的传统思想，还得确认他现在是否是单身。 七十年代前的香江沿袭大清律例，合法拥有一妻多妾。 陆明珠可不想被人称为大房或者二房、三房。 真是美色误人，和谢君峣接触前，她竟忘记问清楚了。 好在现在为时不晚。 谢君峣长得再出色，也不能让她突破道德底线。 “干娘，大嫂，谢君峣想跟我学救贺先生的方法，我答应改天教他，却不知他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女朋友。若是有，我得避嫌。”陆明珠直接问出口。 廖婉茹没料到她话题转得如此之快，不禁笑道：“现在问不觉得晚了吗？” “不晚，我们之间又没戳破那层窗户纸。”陆明珠理直气壮，“目前只是通过大哥认识的朋友，合作开公司的朋友。” 廖婉茹眼里流露出些许赞许。 她喜欢陆明珠的干脆，喜欢她的清醒。 “谢君峣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剑桥大学，没结婚，没谈过恋爱，没进过秦楼楚馆，在这方面干净得就跟一张白纸似的，曾经有人在背地里议论，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一把年纪竟然不沾女色。”不然老太太不会对他们前日的约会乐见其成。 事实上，谢君峣是很多人心目中的金龟婿，惦记他的大有人在。 “那就好。”陆明珠放心了。 她真担心自己被小三、被小四，丢人现眼。 就目前来说，单身好，彼此单身万岁。 当天晚上，谢君峣打电话过来。 先拿起话筒的是王太太。 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话就在她左手边，顺手拿起话筒，听出谢君峣的声音，又得知他找陆明珠，当即便转交给陆明珠，“明珠，你的电话，君峣找你。” 陆明珠接过，声音特别甜：“谢先生给我打电话，是定好拜师学艺的时间了吗？” 谢君峣语调亦轻快得很：“尚未定下合适的时间，眼前却有一事想请明珠小姐帮忙。” 陆明珠问道：“帮什么忙？” “我收到明太太派人送来的晚宴请柬，请我携伴参加，但我目前是单身，很担心赴宴期间遭人嘲笑我没有女伴，恳请陆小姐仗义相助。”谢君峣从不掩饰自己追求陆明珠的心意，自始至终都表达得明明白白。 “我也有请柬。”陆明珠故意开口。 谢君峣反应极其灵敏：“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明珠小姐的男伴？” 18. 第018章 陆明珠当然是答应啦！ 答应让谢君峣做她参加明家晚宴的男伴。 谢君峣就很欢喜，“这么说定了，届时我开车来接你，你不要坐王先生的车。” 一起参加晚宴自然要同进同出。 “好！我在家等你来。”陆明珠手指绕了绕电话线，眼珠似琉璃，灵光闪动，含笑继续说道：“我明天想找威廉交易并办理纳税、过户手续，你有时间吗？大哥和平安最近忙得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我的事情。” “有时间，有很多时间。”谢君峣回答得毫不犹豫，雀跃地道：“他们没法陪你，我陪你，毕竟我和威廉是朋友，行事更方便。” “真的有吗？”陆明珠有点马后炮，“你不用管理公司？” 新成立的盛丰置业公司中，他占股60%来着，选定办公地点、雇佣员工、买地皮、请设计师、找建筑工人，都是事，何况他还有别的公司需要打理。 霸总文中的霸总老是撇下工作去谈恋爱，现实中没大有。 反正陆明珠没见过。 谢君峣向她解释道：“我那间公司是我和大哥合资，我不在，大哥管，他经验丰富，管得比我好，十分赞赏你写的计划书，还说等他有空了请你吃饭。” 陆明珠咦了一声。 “令兄之赞赏，吾之荣幸哪！”她笑得像花儿盛开一样，昳丽之极。 她听王伯晖说过一回，谢君峣的大哥是一家大银行的股东，同时在银行里担任要职，做期房销售，他会是很大的助力。 说白了，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既然谢君峣说不耽误他工作，那么就约第二天早上九点见面。 谢君峣很积极，再次捧花而来。 先跟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打招呼，然后送给陆明珠。 依旧是一束红玫瑰，芳香四溢，娇艳绝伦，仿佛是从花园中刚刚折来的，丝绒一般的花瓣上犹滚几粒露珠，晶莹剔透。 陆明珠愉快地抱之入怀。 偏头看谢君峣，笑得更加灿烂。 面如桃花，映着玫瑰，眉眼明媚鲜妍，精致可人。 谢君峣的一颗心砰砰乱跳，活跃非常，令他不自觉地翘起唇角，酒窝若隐若现，眼神迷人，端的是温润如玉，潇洒风流。 真是绝绝子。 陆明珠觉得自己眼光超好。 “明珠，准备好了吗？”谢君峣面不改色地将明珠小姐简略为两个字。 这么叫出口的时候，他还偷偷看陆明珠一眼。 见陆明珠没有反对自己的称呼，谢君峣的心情更好了。 “早就好啦！但我要先去银行取钱，担心身上的现金不够缴纳各项税费。”和陆明珠一起上车的，还有125根大黄鱼。 特别重，一个人搬不动。 好处是全世界流通，坏处是不及钻石携带方便。 陆平安和李管家帮忙时才知道陆明珠她在上海没把所有黄金都换成外币，这上千两黄金也不知道她是夹带在哪个行李箱中带出来的。 堆在一起的确很重，若分散了呢？ 每个行李箱夹带几根金条，神不知鬼不觉。 陆平安没说什么，他和陆明珠姑侄俩各自独立，互不管账，陆明珠从来不问他的私房，他自然也不会眼馋陆明珠所拥有的财产。 看似冷淡，其实两人都觉得这样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有自由空间。 相对来说，李管家就很高兴了。 “明珠小姐，您和平安少爷买了山顶大屋，又投资大少爷的公司，您救了人，得了好处，还有心回报国家，我回去告诉老爷，老爷一定很欣慰。”他说得真心实意，因为他年纪大，经历过乱世，知道他们国家现在是怎样一个国家。 内里千疮百孔，外有虎狼环伺。 王兴财毫不犹豫地回国，就是想携手同好，一起建设自己的祖国， 陆明珠从车里探头问他：“李叔，您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我买了后天的船票。”李管家要把陆明珠捐款并让王伯晖帮忙采购物资的事通知到位，免得到时候没人在港口、交接，那就白费王伯晖和陆明珠兄妹俩的一番心血了。 陆明珠闻言就不着急了。 她有时间给王兴财买礼物，有时间给李管家送行。 先买房子！ 房子是头等大事。 陆明珠因收到贺云父女的谢礼而身价暴涨，底气倍增，不再心疼买山顶豪宅的这一大笔黄金，交付给威廉的时候特别舍得。 验金完毕，确认无误，再加上陆明珠没让他找零，威廉自是笑容满面。 能不高兴吗？ 下山到相关部门进行登记的时候，陆明珠发现他于数年前买下这块地皮只花5万块港币，设计费、建筑费和砖瓦木石等材料费也不过几万块，转手就赚一倍多。 怪不得后来的香江市民人人爱炒楼。 抓住机遇，想不赚钱都不行。 办理完各项手续，威廉握着陆明珠的手，眯着一双眼睛，“陆，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把未来价值十位数的豪宅收入囊中，陆明珠的确很愉快，等威廉处理完工作后回国，她就可以搬进去！ 把才到手的黄金暂存到渣打银行中，威廉大方地请他们吃饭。 在香江大酒店。 陆明珠上次和谢君峣来这里吃饭救了贺云，希望这次平平安安，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酒店经理过来打招呼，特地送上一瓶名贵的红酒。 “陆小姐，请慢用。”态度谦恭。 威廉惊讶极了，等他离开后对陆明珠说道：“据我所知，这家酒店有背景，一直很傲气，今天真是平易近人。” 陆明珠笑笑，“平易近人才好做生意嘛！” 并不提她救贺云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威廉说起他朋友打算出售公司所持有的员工宿舍楼，“你们有购买的意向吗？8栋五层楼，占地面积约为12万平方呎，建筑面积约为6万平方呎，单价仅需20元。要知道，当初光买地皮就花了好几十万。” 陆明珠咋舌：“买不起。” 她的银行账户余额已不足20万，距离120万差着一个100万。 问清地皮位置后，谢君峣同样摇头：“好是好，但我也没钱，钱都投进新公司里了，你问问别人有没有购买的意向。” 他很理智，并不在意中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我就是替朋友问一问。”威廉知道一般人买不起。 总价太贵了。 他和谢君峣碰下酒杯，“谢，你们家生意做得大，在香江的朋友多，帮我打听一下消息，看谁有财力且愿意收购，若能达成交易，我和朋友感激不尽。” “没问题。”谢君峣一口答应。 吃完饭出了酒店，他们分头离开。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忙着前往天星小轮渡口，而是慢悠悠地并肩而行。 今儿有些风，不是特别热。 碧空如洗，一望无垠。 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似给这对璧人镀上一层金边。 陆明珠侧身凝视谢君峣，担心地问：“你答应威廉帮他朋友找买主的事能做到吗？总价要120万呢，可不是一两万，不好找。” 她的钱是建立在搜刮陆家财富的基础上，一般人不能和她比。 当然，她也不能和贺云、谢君峣等人相提并论。 谢君峣却不在意，“做得到，皆大欢喜，做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陆明珠嗯了一声，随即笑说：“若是有条件，买下来做投资其实不错，香江的地皮只会越来越贵。当然喽，要想长期持有，得做好中间出现楼市跌宕起伏的心理准备。” 谢君峣颇为赞同，“很正常，楼价往往和国家形势、社会经济挂钩，不可能永远走高不走低。关于威廉朋友的这处物业，地段、环境确实优越，但想买的买不起，买得起的有能力有资金，还不如在旁边买一块地皮自己盖新楼，比直接花120万买旧楼来得划算。” 这也是他们盛丰置业公司明明有资金却不说购买的原因。 陆明珠笑靥如花：“你是生意人，肯定比我懂得多，也懂得低买高卖。我的心愿就很小啦，买楼当包租婆，每月赚点零花钱。” 她和陆平安将在香江生活三十年以上，不能光靠变卖首饰来生活。 而且，她手里那些珠宝首饰并没有出售的打算。 她要留着当传家宝。 听了陆明珠的打算，谢君峣沉吟片刻，体贴地提出建议：“不要买在太偏僻的地段，像深水埗，租金虽高，但租客是三教九流，不安全。” 陆明珠嗯了一声，“我准备在港岛买，离得近，方便打理。” 地段好，租金贵，应该不少赚。 谢君峣思考一会儿，“我有个同学的父亲想卖掉他们家在皇后大道的两栋楼，离王先生的光辉置业公司很近，楼有点旧，建了十年左右，每栋五层，每层约有1000平方呎，划成两间对外出租，租客多是洋行买办、银行员工、公司文员，不至于龙蛇混杂叫人生忧。” 幸亏他料到陆明珠不可能止步于购买山顶大屋，故而早早打听好消息。 这不，用上了。 果然看到陆明珠眼儿亮亮的，十分感兴趣，“什么价格？” “具体不清楚，大概二三十元，我们找他问清楚。”谢君峣带她过海，直接找过去。 这位同学的父亲白发萧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伯，全家决定移民英国，妻儿已经出发了，他留下来处置在香江的两栋楼，每平方呎要价20元。 两栋楼共计10000平方呎，也就是20万港币，连租约一并转手。 一楼做店铺，月租金是1元每平方呎，两栋楼下的四间店铺就是2000元，二楼往上是住宅，租金按0.4元每平方呎来算，16间屋的月租金总共3200元。 老伯说：“我这楼很好吧？保养得好，一个月赚5200元，而且我没赚你们的顶手费。” 陆明珠下意识地问：“什么是顶手费？” 老伯便道：“‘七千顶手，月租两百’的话，你没听过吗？” “没有，说的是什么意思？”陆明珠向他虚心请教。 “就是想租房，按500平方呎来算，先付7000元顶手费，然后再付租金200元。”每个房东都这么做，老伯亦不例外。 陆明珠倒吸一口气。 心真黑！ 换成她做房东，只需新租客押一付三即可。 谢君峣在旁边说道：“李老伯，租房就罢了，我可没听说卖楼买楼需要顶手费，你别哄骗刚从上海来的小姑娘。” 老伯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上下里外地看一遍，陆明珠对这两栋楼很钟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又舍不得让赵思楠赚她的经纪费。 正好她今天为了买山顶豪宅而带齐所有证件和存折，和谢君颢低声商量片刻，假装从手袋中拿出5根手指长短的大黄鱼，加上银行存款和一些现金，凑足购房款和各样税费，顺利买下这两栋楼。 一个下午就办好过户手续。 如此一来，陆明珠全身上下仅剩1300余元了。 19. 第019章 1300余元够干什么？ 够陆明珠给王兴财买礼物托李管家带回上海，也另外给李管家准备了一份伴手礼，最后还剩346块5毫。 李管家带下人来时随陆明珠姑侄俩乘豪华游轮，走时却只坐普通游轮。 且是在九龙半岛的一个码头登船。 王伯晖既要私底下采购物资，又要和谢君峣去竞拍一块地皮，今天忙得不可开交，王太太和廖婉茹两代当家主母也不会自降身份，所以就陆明珠和陆平安前去送行，感谢他从上海到香江对姑侄俩的一路照顾。 目送游轮远去，陆明珠和陆平安离开码头。 虽已打扮得十分低调，但他们依然不敢在此逗留。 码头极热闹，人流来来往往，触目所及全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好些搬运货物穿梭于船只和码头货仓之间的力工利用休息时间蹲着吃河粉。 陆明珠也觉得有些饿。 在王家吃腻了山珍海味，做梦都想路边摊。 想念煎饼果子、想念串串香、想念麻辣小龙虾、想念鸡蛋灌饼、炸鸡排、烤肠…… 走得远一些，看到有人在路边摆摊卖小食，闻着特别香，吃饭的人也不少，陆明珠便跑过去问：“云吞面多少钱一碗？” “小碗3毫，大碗4毫。”摊主是一对夫妇，身材瘦削，满脸沧桑，说的一口粤语。 陆明珠会一点粤语，听得懂。 她有346块5毫的巨款，吃到撑都花不完。 于是，她问陆平安吃不吃。 “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陆平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极其大，即使姑姑不带他来路边摊，他也准备找地方带姑姑吃饭。 陆明珠掏出一块钱递过去，“两份，要一碗小的、一碗大的。” 摊主老婆很高兴，“一共7毫。” 在她找钱的间隙，陆明珠对陆平安说：“你先垫垫肚子，咱们待会儿再去吃别的。” 陆平安嗯了一声，转身找张有食客离去的小方桌。 十来岁的摊主女儿过来收拾碗筷，又手脚麻利地用抹布把桌面擦了擦，黝黑的脸上漾着一片笑意，“先生，小姐，请坐。” 不多时，送上两碗热腾腾、香喷喷的云吞面。 小巧玲珑的云吞皮薄如纸，肉糜清晰可见，配以银丝面，辅以一碗汤，瞧着十分诱人。 陆明珠看了侄子一眼，“吃吧。” “您先。”陆平安递了一双干净的竹筷给她。 夏天吃面，爽得很。 陆明珠一边擦汗，一边吃，仪态仍然极好，“真鲜，又鲜又香！面条筋道弹牙。” 王家厨师擅长本帮菜，不大会做粤菜，平时见不着在港粤一带极其常见的云吞面，而陆明珠在外面吃饭都在大酒店大酒家，也没有这么一碗面。 陆平安见她脸上的妆糊得不成样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他眼睛和陆明珠非常像，也是桃花眼。 长在漂亮少年的脸上，流转之间，颇有些风流之色。 “笑什么？”陆明珠没反应过来。 陆平安指指她的脸，“姑姑，等我长大后做生意赚大钱给你请一百个保镖，让你出门时再不用化妆。” 他发下豪言壮志。 陆明珠大笑，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我可当真了。” “卖报！卖报！如意电影公司重金征稿，一篇3000元！”一个报童从他们身边路过，接着又喊道：“卖报！卖报！看船运大王一掷千金为红颜！卖报！卖报！深水湾有房出售，30万即可入住风水宝地！” 听到如意电影公司征稿，陆明珠心中一动，叫住他，“你过来一下。” 穿越前习惯电脑和手机的存在，网络信息无处不在，她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现在想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只能看报纸。 王家每天都有人送报纸，王太太和廖婉茹经常看，陆明珠没看过。 她不太喜欢动别人的东西。 报童闻声跑过来，“小姐，需要几份报纸？” 瞧得出，眼前这位花脸小姐和旁边那位漂亮少爷不是普通人，衣着打扮都是顶顶好的，和旁边灰扑扑打补丁的人群不一样，肯定买得起报纸。 因此，报童十分积极。 “你有几种不同的报纸？”陆明珠看着十来岁的小报童，比陆平安还小两岁的样子，神情举动却显得十分成熟。 报童咧嘴露出一口牙，“有十二种报纸，都是销量很好的报纸。” 陆明珠就问他报纸是多少钱一份。 “1毫，每份报纸1毫。”报童口齿伶俐。 陆明珠递给他一块二，“每一种报纸都给我来一份。” “好嘞！好嘞！”报童欢天喜地地收了钱，把报纸抽出来，叠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双手递给陆明珠，“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接着，他又跑到别处叫卖。 一个坐黄包车、穿旗袍的女人路过，叫住他并买一份报纸，丢给他1毫硬币。 见陆明珠一口气买十几份报纸，摊主女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太会花钱了！ 他们卖掉十几碗云吞面才能赚到一块二。 陆明珠不以为意，喝掉最后一滴汤，略翻了翻报纸，发现这份报纸是娱乐小报，头条标题是【船运大王一掷千金为红颜】。 红颜自然不是妻妾，而是其他女性朋友。 内容是一个叫容妍的电影明星接受采访时秀出4克拉钻戒，说是船运大王明辉赠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足足花了2万港币！ 陆平安伸头看了几眼，评论道：“胆子真大。” 陆明珠一笑，“你是指这个女明星还是说船运大王？” “都有。”贺云目前在港，明辉这么荤素不忌，就是不给老丈人面子，而容妍在这时候张扬此事，也不是聪明之举。 顿了一下，陆平安又说：“照片上的戒指有点眼熟。” 陆明珠惊讶道：“这么糊的黑白照片，你竟然能认出来？” 陆平安恍然，“这不是那天在文咸东街一家珠宝店问价后又没卖的戒指吗？” “没错儿，就是那只戒指，我从老头子房里找出来的，没有戴过的痕迹。奇怪，福运来珠宝店没翻新就直接卖了吗？”陆明珠后来将之卖给福运来珠宝店，得钱1.2万港币，没想到珠宝店转手就赚8000元，令人羡慕。 暴利啊暴利。 如此算来，福运来福珠宝店靠自己那批钻石首饰至少可赚几万元。 陆平安却说：“这只戒指是慕沙伊芙镶嵌的，工艺好，估计是珠宝店舍不得改款翻新，也未必是通过他们珠宝店卖出，他们不可能自砸招牌，靠珠宝经纪人出售的可能性极大。” 陆明珠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几年前，爷爷从犹太商人手里收购一批钻石送镶，镶好后拿回来先紧着奶奶挑选，我在场，这只钻戒是其中之一。”陆平安记性是真的好，过目不忘。 陆明珠更吃惊了，“几年前的钻戒至今没送出去？” 不大信哩！ 陆平安顿了顿，笑道：“据我所知，奶奶挑完后剩下的，爷爷没一口气都送出去，好像是隔三差五才拿一件送人。” 陆明珠无语。 “算算时间，老头子拖家带口的该到香江了吧？”她忽然来这么一句。 陆平安想了想，“到了。” 陆明珠极为惊讶，“何出此言？” 陆平安笑道：“昨天在王大伯伯书房里，我听李管家跟他说，最近一个礼拜内往返香江和上海的游轮只有李管家乘坐的这一艘，前儿抵达香江，检修过后，今儿前往上海，所以我觉得爷爷他们肯定来到香江了。” 陆明珠抚掌道：“好极了，赶明找他要钱！” 40根大黄鱼和3万块大洋不能满足她，她想要回陆太太的遗产。 这份遗产极多，不可能不翼而飞，既然不在陆明珠手里，也不在陆平安手里，那么就是被陆父弄去了，他可是一家之主。 慷原配之慨，陆父真够渣的。 陆平安从小就知姑姑备受冷待，不认为陆父会再出一笔钱给她，但自己没打击姑姑的积极性，放下吃完云吞面的空碗，贴心地问道：“姑姑，需要请王大伯伯帮忙打听吗？” 陆明珠摇头，“就不打扰大哥了，他的工作比较重要，等过了明家晚宴再说。” 前往国外的飞机和游轮是有数的，并不是天天有，老头子带那么多人来港，就算走，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总得休整一下。 她现在比较看重如意电影公司的征稿。 她的老本行耶！ 当即离开路边摊，坐天星小轮渡海，乘黄包车回王家。 王太太和廖婉茹婆媳俩不在，陆明珠直接回房，洗完澡后打开报纸细看。 不知如意电影公司和原身的如意干妈有没有关系，征稿内容却颇有意思，大概要求是围绕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传说来写剧本，还要以粤剧的形式来呈现，一旦被选中便立即支付稿酬，足足的3000元港币。 关于粤剧电影，陆明珠还真钻研过！ 章奶奶是个老戏迷，爱好广泛，别说粤剧，就是对京剧、越剧、黄梅戏也有研究，有时候老太太看旧戏看腻味了，就叫她写新剧本请老朋友的徒子徒孙来演。 他们认为戏曲是传统文化，有底蕴。 在他们的影响下，陆明珠觉得自己跟着成了文化人儿，遣词造句胜过无数人。 她从事编剧行业时曾经深入了解过，香江电影于五十年代比较流行的就是粤剧电影，后来才发展为国语电影。 陆明珠准备赚这3000元！ 3000元呢，够买3万份小碗的云吞面。 陆明珠手里没钱就觉得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卖楼的李老伯实在精明，并未退还9月份的剩余房租，所以她得等到下个月1号才能收取9月份的房租和水电费。 现在，她需要赚钱了。 征稿时间为期一个月，9月底截止，时3间很充足。 陆明珠快速地吹干头发，略略思索半个小时，接着拿出贺萱送的派克钢笔，铺开稿纸，一字一句地写下戏词。 竖着书写，又是繁体字，速度慢得像乌龟爬，到晚上睡觉前不过写了千多字。 两天后，尚未打好草稿，明家晚宴已近在眼前。 20. 第020章 这一天的王家大宅非常热闹。 陆明珠跟廖婉茹决定穿旗袍赴宴，是王太太提议的，廖婉茹附和，随后拿出几件按照陆明珠尺寸做的精美旗袍，一件一件地试穿给王太太看，请她点评。 无论是配珍珠还是戴翡翠，都格外的典雅含蓄，极具温婉气韵。 上海人一向走在潮流的前线，各家女子们穿过来的旗袍在香江极为流行，有些人甚至出路费请上海的老裁缝来港给他们裁衣。 王家虽不至于那般大张旗鼓，但他们家养着一位手艺出色的老裁缝，平时就是替王家女眷们做旗袍，薪水高，活儿不累，住处又宽敞，托庇于王家门下几十年，避开种种战乱带来的劫难，老人家过得十分惬意，不愿意离开，反倒打发徒子徒孙们出去开店。 陆明珠刚住进王家时，廖婉茹就请这位老裁缝给她量了最新的尺寸。 陆明珠已经习惯王太太和廖婉茹做衣服时捎带上她，以前在上海是这样，来香江依旧没变，因为王太太和廖婉茹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特别喜欢打扮她。 而今，廖婉茹两个儿子更是一个都不在家，在英美两国留学。 姑嫂俩正试得起劲儿，陆明珠来港后一次没见过的王家二哥王仲昭突然来了。 他未语先笑，声音洪亮，“娘，大嫂，最近在忙什么呀？这是陆家的明珠不是？几年不见，出落得越来越美貌了，一定能嫁入高门大户做少奶奶。” 对于这位关系不怎么样的干哥哥，陆明珠礼貌问好：“二哥。” “哎！”王仲昭应了一声。 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带着一位少女。 见陆明珠生就一副雪肤花貌，偏又打扮得风流标致，少女眼里闪过明显的妒色。 陆明珠很敏感，注意到这一点，发现她嫉妒自己的原因是她的皮肤不够白皙，个儿不高，身材极瘦，显得娇小玲珑，轻盈婀娜，只长相最多算得上清秀，眉毛不粗不细，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厚不薄，梳着齐耳短发，戴着格子发箍，穿一套英伦风的格子小洋装，戴一只钻石手表和一对钻石耳坠，打扮得很得体。 很快，陆明珠想起她是谁了。 她和原身是小学同学，关系一般，倒和原身的七姐陆菲菲来往密切，名叫王秀仪，今年十八岁，比原身大三四个月，是王仲昭的女儿。 不是嫡出。 王兴财和王伯晖父子俩注重事业，只娶一妻，从不二色，王仲昭则和他们不同。 大才子王仲昭出国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妻圆了房生了子，没见他有什么不满，据说还很兴高采烈地前去迎娶，结果出国途中就和王秀仪的母亲莫淑娴搞到一起，据说莫淑娴是他高中同学并追着他出国的，两人结成所谓的新式婚姻。 几年后，王仲昭携带莫淑娴及其儿女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和妻子闹离婚，王兴财夫妇和王伯晖夫妇不答应，以至于莫淑娴连个妾都算不上。 王兴财夫妇不准她进门，原配夫人甄蓁没喝她敬的茶。 甄蓁不愿意喝，莫淑娴也不想屈居人下。 王仲昭想反抗，奈何经济大权握在父兄手里，唯有妥协，把莫淑娴母子安置在王家之外。 那是发生在上海的事儿了，时过境迁，现在是怎样一种情况，陆明珠不了解，毕竟王兴财分了不少财产给儿子们，相当于分了家，王仲昭成为他们那一房的一家之主。 他若宠妾灭妻，也不是不可能。 王太太最近几年不太喜欢这个二儿子，她自认和王兴财对四个儿子一视同仁，除了把很多重责大任交给老大王伯晖以外，其他方面都是一碗水端平，给屋给钱全部一样，但这个二儿子从小到大总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儿，认为父母疼老大、爱老幺，忽略他这个中间的。 天知道，老夫妻俩真是冤枉死了！ 因为他最不听话，行事放诞无礼，所以王兴财夫妇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是最多的。 老大稳重，子随父业，老三伶俐，老四乖巧，一个做律师，一个做工程师，各有各的成就，安安分分地娶妻生子，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事，都不让父母操心。 分财产的时候，老夫妻俩考虑到王仲昭的性格，担心他将来不善待甄蓁母子，便将四套大宅登记在四对儿子儿媳名下，每对夫妻各有一半产权，并非赵思楠曾说的放在四个小王先生名下，分给每个儿子100万港币的同时也分给各房嫡孙嫡孙女100万港币。 像王伯晖和廖婉茹有两个儿子，一人可以分到50万，两兄弟在国外留学，经过他们的同意，钱由父母掌管取用，像老三、老四各有四个儿女，100万则由四个儿女平分，而王仲昭只有甄蓁生的一个嫡子，王兴财直接把100万给他，又安排他去国外读书。 王伯晖和三弟王叔阳、四弟王季旭都没有意见，他们心里很清楚父母如此分配的原因，无非是可怜甄蓁母子与孤儿寡母无异，在钱财方面多照顾些。 只有王仲昭大叫不公。 不在分财产行列中的只有他和莫淑娴之子，还不止一个。 王兴财为人正派，一向重嫡轻庶，认为一个家庭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何况甄蓁是他好友之女，临终前托付给他，却被亲儿子辜负，自己必须保障母子俩的利益。 在孙辈上，他一直偏心得明明白白，不怕被人知道继而说闲话。 因此，王仲昭就更恨父母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家产的大头没分给他们，后来更是被父亲带回国，还叫他们兄弟别惦记，等他百年之后再行分配，实际上呢？ 私底下肯定贴补老大了，让老大生意做得蒸蒸日上，成为香江首屈一指的富商。 “你怎么来了？”王太太淡淡地问他。 廖婉茹拉了陆明珠一把，姑嫂俩站到老太太左右两侧不说话，只听王仲昭陪着笑脸回答王太太说：“娘，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王太太皱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她把这个儿子非往坏处想，实在是这个儿子对待父母从来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次数多了，做父母的自然觉得心冷齿寒。 果然，王仲昭开口问：“我听说大哥收到船运大王明辉家的请柬，有这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回答的是廖婉茹，她看了王秀仪一眼，不动声色，“二弟，你赶在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怎么敢有意见呢？我只是羡慕大哥轻易拿到我们拿不到的敲门砖。”四十岁的人一脸笑嘻嘻，因为他长着一张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所以不会让人觉得精明、油滑、虚伪，但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却让在场的人十分无语，“我今儿来，是恳请大哥大嫂赴宴时带上秀仪一起，做弟弟的感激不尽。” 廖婉茹眉头一皱，“二弟，请柬上明确写着只请你大哥和我这对贤伉俪。”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带王秀仪。 王仲昭笑呵呵地说：“带个小辈而已，相信明家不会把大哥大嫂拒之门外！谁不知道大哥和明家一直合作愉快，这点面子不可能不给。” 随后，他就诉苦：“秀仪年纪大了，我不像大哥那么有本事，又是开置业公司，又是入股船运公司，生意发展得顺风顺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家庭出身上我不能给秀仪撑腰，唯有寄望于她参加高门大户的晚宴，多认识一些公子小姐，好给我挑个乘龙快婿。” 王太太不悦极了，“王仲昭，你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封建遗毒都是放屁吗？你不是说美好的婚姻应该以感情为主而不是讲究门当户对吗？怎么到你女儿身上你就希望她嫁入高门给你找乘龙快婿了？你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你该让她找不管出身如何却和她情投意合的对象才对。让你大哥大嫂带她去明家参加晚宴这事儿我不同意，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儿，别到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丢人现眼！” 或许有人会觉得儿子的骨血不管怎样都是孙子孙女，都是为自家开枝散叶，只是生母不同而已，做祖父母的理应一视同仁，但王太太就是做不到，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没吃过丈夫有二心的苦，心疼陪儿子到国外读书的二儿媳，也就不待见外室所出。 要怨，就怨王仲昭，怨生他们的莫淑娴，一个明知王仲昭有妻有子还要扑上来，一个有妻有子还把持不住自己。 莫淑娴读得起书、出得了国，家境很不错，完全可以嫁给差不多的人家做正头夫妻。 跟王仲昭，不过是因为王家更富贵更有地位，在上海结交的都是各界名流，随便扫扫地缝子就够他们莫家吃三年。 她以为她可以取代甄蓁成为王仲昭之妻，结果折戟沉沙。 王兴财夫妇一眼就看透了。 听完王太太的一番话，王秀仪脸色一变，收回她落在陆明珠手腕上那一抹碧色的目光，险些藏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 王仲昭也很不高兴，“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秀仪是您的孙女，您不希望她过得好吗？” 王太太冷笑一声，“我当年给你娶名门之后做媳妇，也希望你过得好，你珍惜了吗？让你出国学知识，你呢？尽和人瞎胡闹，没毕业就灰溜溜地回国。再说，我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生了三个孙女我都管不过来，我管外人干什么？” “您当初要是答应撮合秀仪和谢君峣成就一桩金玉良缘，我今儿就不会低声下气地来求大哥大嫂。”王仲昭气愤地说道。 陆明珠蓦地瞪大眼，眼里满是诧异。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谢君峣头上了？ 他可不在这儿。 王太太勃然大怒，不客气地说：“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人家谢君峣是原配嫡出的名门子弟，才貌双全，人品风流，盯着他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王秀仪算哪一根葱？何况人家母亲哥哥早就放话说不论贫富，只要小两口情投意合、清清白白，做长辈的绝不掺和。” 单从出身来讲，王秀仪就不清白。 是，她自个儿是无辜的，孽是她父母造成的，但有讲究的大户人家哪个不在意嫡庶？ 凡是庶出的孩子，只要不是独苗儿，除非自己本人极出色，或是才华，或是美貌，出色到可以让所有人忽略他的出身，否则在谈婚论嫁方面只能往下找，难以往上攀。 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娘，您消消火，我给明太太打电话问她多要一张请柬给二弟。”廖婉茹担心他们母子因此事而反目成仇，立刻出言相劝。 当母亲的肯定不会记恨儿子，但王仲昭就未必了。 得知自己可以凭请柬入场，王仲昭立刻转嗔为喜，“多谢大嫂，大嫂果然有长嫂气派。” 廖婉茹微微一笑。 能弄到请柬就是大嫂，若不带王秀仪前往恐怕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王仲昭可不是一次两次地在背地里抱怨自己这个做大嫂的不把莫淑娴当妯娌，不把他们生的孩子当侄子侄女，因二弟妹不在意他和莫淑娴那些破事儿，所以她也懒得计较。 21. 第021章 为了早点打发掉王仲昭和王秀仪，廖婉茹当着父女俩的面给明太太贺萱打电话，提出再要一张请柬的请求，一点都不委婉。 贺萱的国语不大好，要直截了当。 “没问题，一会儿给你送去。”贺萱答应得很痛快，她不在乎多送一张请柬出去后来的是什么人，叮嘱廖婉茹说：“你们夫妻俩和明珠一定要准时来。” 廖婉茹轻轻一笑，“明太太请放心，咱们晚上见。” 她知道对方最想请的是陆明珠。 挂断电话半个小时后，贺萱派的人送来一张请柬。 王家住在薄扶林道沙宣道，明家住在太平山顶的柯士甸山路，两家虽然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但同属港岛富人区，距离很近。 两家有合作，平时来往很方便。 其实王兴财买给王仲昭夫妇的大宅离此不远，原本的打算是让四兄弟守望相助，但因二房房屋是王仲昭和甄蓁共同持有，即使甄蓁不在香江，莫淑娴也不愿意踏进半步，所以硬逼王仲昭花数十万在其他地段购置一套洋房。 打开请柬见上面的邀请人果然是自己，王仲昭喜笑颜开地告辞了。 走到主屋大门即将抬脚跨出门槛时，王秀仪回头看了陆明珠一眼，眼神似有几分得意流露出来，然后昂首挺胸地随王仲昭离开，脚步轻快。 陆明珠眨眨眼睛，“她这么看我干嘛？我又没得罪她。” 廖婉茹一边细心安抚被王仲昭气到胸闷想吐血的婆婆，一边随口说道：“根据我的了解，你长得比她好看就是得罪了她。” 陆明珠无语道：“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比她好看，她嫉妒得过来吗？” 倒是明白王秀仪的得意了。 她大概以为自己没资格参加明家晚宴，而她可以去。 简直莫名其妙！ 堂堂陆家嫡出小姐比不上她一个外室生的？ 在上海，王秀仪累死都挤不进原身的朋友圈，即使她是陆家七小姐陆菲菲的好朋友。 如此一来，陆明珠没有心思继续试穿衣服、试戴珠宝，反而和廖婉茹一样以各种言语开解王太太，陪她说笑陪她打麻将。 三缺一，叫上王太太的陪嫁丫鬟，现在是王家在香江的女管家赵妈。 在不断给王太太喂牌的基础上，陆明珠又赢了几十块钱。 手气太好，没办法。 玩到傍晚时分，金乌西坠。 廖婉茹抬头看下挂钟，推开眼前的麻将，“不玩了，时间不多了，明珠，咱们快点换衣化妆，你大哥六点回来接我一起出门。” 明家晚宴定于七点开始。 谢君峣比王伯晖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仍捧着一束鲜花送给陆明珠。 今儿倒不是红玫瑰，而是白百合，纯洁的百合花配玫瑰花和桔梗花，混搭得很雅致。 陆明珠当即拜托女佣找个精美的花瓶出来，灌上水，花插到瓶中，送到自己房里，摆到书桌上，这才和谢君峣一起出门。 起源于谢君峣的建议：“我们年纪最小，早点过去。” 陆明珠深以为然。 无论什么样的宴会，大佬们都是压轴出场。 离开王家时，王伯晖和平安尚未回来。 车行上山，沿着柯士甸路抵达明家，停在一栋白色洋房的大门前。 门口有大灯照着，亮如白昼。 陆明珠尚未从手袋中拿出请柬，就见贺萱和一个中年男子亲自出门前来迎接自己和谢君峣，兴许是派人注意路况，提前得知他们到来的时间。 “贺女士，晚上好。”陆明珠并不叫她明太太。 在她看来，贺萱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贺云之女，其次才是明辉之妻。 贺萱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明珠，欢迎你第一次来我家。” 见陆明珠颈间的珍珠项链和耳畔的白珍珠耳坠均是自己父亲所赠，配石榴红缎面暗花旗袍，肌肤胜雪，明艳中透着温婉，优雅大方，而手里拿着的白色皮质手袋却是自己所送，贺萱心里感到十分舒服，笑意软化脸上的刻薄相。 短短数日，她深深感受到父亲健在的安稳和踏实。 风流成性的丈夫不再夜不归宿，各个高门大户的晚宴请柬似雪花一般朝她飞来，无数人都在想办法和她父亲见上一面，连带恭维她这个女儿。 多亏了陆明珠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贺萱看她的眼神愈加温和。 “阿萱，不介绍一下吗？我说的不是小谢先生，小谢先生是熟人，我说的是这位优雅高贵的小姐。”看向陆明珠时，中年男子不可避免地露出惊艳之色，且毫不掩饰，偏偏他声音温润，似清泉击打美玉，让人耳朵觉得极其舒适，不会产生反感。 贺萱淡淡一笑，“她就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明珠，这位是我先生明辉。” “幸会了，明先生。”看清明辉的长相，陆明珠下意识地笑了笑。 她总算明白贺萱为什么没一脚踹掉明辉了。 这人堪称绝色！ 一个不比谢君峣逊色、却又和谢君峣风格截然不同的美男子。 百年前的风云时代盛产美人吗？ 一个个风韵出众，美得真是让后世人拍马不及。 眼前这位就是年纪大了些。 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双眉斜飞入鬓，凤眸脉脉含情，薄唇似笑非笑，面容俊美无双，身材高大挺拔，举止风流倜傥，眉梢眼角自带一种可颠倒众生的成熟魅力，羞得天边明月忍不住躲到云层后面，不敢出来示人。 很难得，他笑得竟一点都不油腻，“明珠小姐，幸会，幸会。” “好了，现在都认识了。明珠，快请进，我爸在楼上等你，你和小谢先生上去喝杯茶，等晚宴开始的时候再下来，免得有人扰你们清静。”贺萱说道。 明辉迅速接口：“对对对，明珠小姐里面请，岳父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夫妻俩的态度惹来提前抵达或者在他们后面下车的许多人注目，全部看向面生却貌美惊人的陆明珠，眼里满是思索。 谢君峣是熟面孔，大家都认识。 那位小姐呢？ 她是谁？ 看长相气质，看衣着打扮，不是普通人。 又有哪个大户人家来香江了吗？ 前后宾客中没有原身在上海见过的人，陆明珠不在乎他们的打量，倒是谢君峣遇到几个熟人，偶尔点头示意，和陆明珠随贺萱夫妇穿过花木掩映的甬道，走进洋房。 里面美轮美奂，名贵家私无不摆放得恰到好处。 客厅极大，直通两侧的餐厅和舞厅，华丽的水晶灯下，已有不少客人互相寒暄，一个个衣着精美，轻声细语，流露出富贵气息。 很明显，都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物。 贺萱悄声道：“我爸爸不爱热闹。” 陆明珠抿嘴一笑，透着几分不解，“贺先生不爱热闹，您还举办这样一场宴会。” 贺萱笑，“这是欢迎晚宴。我爸爸来香江，不可能对大家避而不见，索性借此机会露个面，免得某些人有眼不识泰山。你知道的，香江的富豪们来自世界各地，难免有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仗着有两个臭钱就胡作非为。” 陆明珠心里赞同，嘴里不说。 她在没人陪伴或者只有陆平安陪伴的情况下出门总是化妆，就是怕惹麻烦，毕竟他们姑侄俩在香江真的是势单力薄。 越是有钱越得小心，被绑架的富豪可不止一个两个。 沿着楼梯往上走，贺萱忽然问道：“明珠，听说你在山顶道买了一栋小别墅？” “您的消息真灵通。”陆明珠佩服不已。 贺萱便说：“并不是我消息灵通。我爸爸早先派人在山顶买了一块地皮，花几年时间才建好，前两天住进去的，管家介绍邻居时有提到你，原房主是威廉？” 陆明珠点点头，“是他，他要过些时候才搬走，我再搬进去。” “挺近的，以后常来往呀！我这边离你的新居也近。”贺萱领她和谢君峣走上三楼，明辉没有跟着，留在楼下招呼新来的客人。 陆明珠和谢君峣一抬头，就见贺云双手撑着栏杆俯瞰下方。 他穿着棉麻质地的浅灰色唐装衣裤，很普通，随意舒适，左腕悬挂一串沉香手串，眉眼平静，神情儒雅，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场无不胜过在楼下游走全场的女婿明辉。 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 陆明珠归结于岁月的沉淀，非年轻人可比。 听到脚步声，贺云侧首看向楼梯口，随即露出一抹浅笑，眼神温和，语速很慢，说的是国语，“陆小姐，又见面了。” 陆明珠恭敬问好，然后说：“贺先生，您叫我的名字就好。” 这位可是超级金大腿，得抱好了。 无论古今，遇到贵人提携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胜过无数普通人辛苦打拼一辈子。 陆明珠是深有感触。 如果不是遇到林奶奶夫妇、章奶奶母女，她和她妈妈不会有后来的幸福生活，也不会有机会接触更多的贵人，得以发展事业。 贺云愈加和善，很快改口：“那好，我叫你明珠。你也别总是贺先生贺先生地叫，我和令尊打过交道，又痴长他几岁，想来是担得起你喊一声伯伯。” “贺伯伯。”陆明珠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又叫贺萱一声：“萱姐姐。” 贺萱应得格外干脆，“好妹妹！” “楼下太热闹了，你先去招呼客人，我们喝完茶再下楼。”贺云交代女儿。 贺萱很听话地离开。 贺云请他们走进室内，亲自沏茶。 这回，他没忽略谢君峣，亲切地招呼他喝茶，“听说你们合作的公司一连拿下好几块地皮，很看好未来的房地产市场？” 谢君峣和陆明珠相视一笑，回答：“是。” 陆明珠很肯定地说：“东北的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两年，而香江地势优越，是内地和国际接轨的窗口，经济会大幅度地提升。” “现在大部分官员、富商都在撤离。”贺云点出最明显的一点。 陆明珠笑，“可您来了呀！” 若是不看好香江的发展，他来香江干嘛？ 贺云也笑了，“你很聪明。” 陆明珠却摇头，“我一点都不聪明。” 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待自己所了解过的历史发展。 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精致的珠宝，喜欢可口的美食，喜欢四处旅游，见识不多不少，智商不高不低，穿越前拥有那么优越的学习环境，又有上海的户口在上海参加高考，最后也没考上第一流的大学。 陆明珠格外羡慕精明能干、霸气侧漏的女强人，可惜她不是，连经商的头脑都不具备，只能凭先知或者笨方法赚一点有保障性的钱。 贺云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陆明珠通透，活得通透、豁达、自我，没有时下许多女子身上的拘谨、卑弱、谦恭，总是流露出一股洒脱气质，自信昂扬，像阳光一样无处不在，温暖宜人。 看，谢君峣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清幽淡雅的茶香。 不久，贺萱过来请他们下楼。 来宾已到齐。 下楼时，陆明珠走在最后，快到一楼时，她突然眯起眼睛，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陆父！ 前两天才和陆平安说他人在香江，现在就见到他了。 22. 第022章 香江真是小啊！ 陆明珠感慨万千，站住脚，扶着栏杆盯着陆父。 虽已年过花甲，但依然打扮考究。 白衬衫、黑西裤，打着领带，戴着洋表，整个人光鲜亮丽，和明辉面对面地站着说话。 论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程度，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只是陆父两鬓斑白，皱纹也已爬上眼角，嘴角微微下垂，皮肤稍显松弛，不及明辉显得年轻。 当然，年轻是相对而说，若明辉站在谢君峣面前则又很显老了。 谢君峣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 其他方面，他尚不及在商场上厮杀多年的两根老油条。 再细看，远处站着和别人聊天的王伯晖、廖婉茹夫妇，似乎没来得及和陆父说话，不然陆父现在不会是一副平静模样。 他要知道陆明珠和陆平安人在香江，能平静得下来才怪！ 还有出现得毫不意外的王仲昭和王秀仪父女，王秀仪还是白天那身打扮，跟在王仲昭身后，亦步亦趋，而王仲昭一副很想和陆父打招呼的模样，眼睛总是看向陆父，似有千言万语待出口，奈何他被一个熟人缠住了，分不开身，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 谢君峣发现陆明珠停下来，不禁跟着驻足，“明珠，怎么了？” 贺云同时站住，回头也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陆明珠下巴一扬，冲着陆父所在的方向。 谢君峣看过去，迟疑片刻，问陆明珠：“你爹来了？” 依稀有些脸熟。 他十几年前跟着家人离开上海，陆父给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小时候。 “是他，是他，就是他！”陆明珠没想到明家晚宴会邀请他，“我家老头子陆衍之，萱姐姐怎么想起来请他了？早知道他来，我就该做些准备。” 贺萱摇头，“不是我请的。大概是明辉送出去的请柬，他和陆家合作过。” 陆父为人精明，手腕一流，和陆太太夫妻联手，把生意做得非常大，他刚到香江就拜访一些老朋友，其中就有明辉。 但他们见面时，贺萱不在场。 贺云忽然开口：“明珠，你若是不想见令尊，我叫人请他离开。” “不，我可想见他了。”陆明珠想他兜里的银子，一脸坏笑地摩拳擦掌：“我待会儿出现在他面前，一准儿吓他一跳。” 手里没钱啦，正好薅渣爹的羊毛！ 贺云父女和谢君峣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笑意。 陆明珠做事从不拖延：“贺伯伯，萱姐姐，君峣，你们先忙，我去去就来。” 她气势汹汹地朝陆父走去，厅中宾客无不退让，给她留出一条道儿。 大家注意到了，她和谢君峣跟贺云一起下的楼。 此女容貌绝美，服饰精细，再加上在明家宴会所受到的待遇，无不说明她出身不凡。 察觉到大厅中骤然安静，陆父心中纳闷，刚转过身就见陆明珠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道：“明珠，你怎么在这里？” 明辉笑道：“陆先生，我正要跟你说令千金也在，谁知竟一直没有机会。” 陆父不敢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明珠，你说！” 明明自己出国的时候把她和陆平安撇下了。 可现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亭亭玉立，容光焕发，一身气质愈加优雅大方，不见昔日青涩。 “说什么？凡是讲究先来后到，我先来的，你是后到的。”陆明珠绕着他走两圈，态度很不恭敬，“老头子，一别大半个月，你安好？” 安好个屁！ 见到她，陆父的心情就不好了。 他沉着脸，眼神凌厉，“你不是在上海吗？” “真奇怪，你老人家都携家带口地出国了，我为什么要留在上海？”陆明珠一点都不怕他，“你不带上我和平安，我们只好自力更生。多亏干爹给我们买船票，我和平安得以平平安安地来到香江，可怜我们身无长物，一直寄住在伯晖大哥家里。” 陆父气愤极了，“胡说八道！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大笔钱吗？还有陆家花园。” 陆明珠装傻：“什么钱？什么陆家花园？你小气吧啦的，都不带我跟大部队一起走，你会给我留一大笔钱？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没人能逼她承认。 知道陆父留钱的除了她和陆平安就只有一个王兴财，而王兴财在上海，不在香江。 陆父满脸怀疑：“你没找到？” 他不相信。 那些姨太太生的子女都不知道他房里暗室和暗格的具体位置，陆明珠却是一清二楚，小时候甚至钻到暗室里面打坏他收藏的很多宝贝。 陆明珠的眼神特别真挚：“我应该找到什么？” 陆父哼了一声。 这事儿不宜当众宣扬，他不能说。 陆明珠心下得意，故意道：“爹啊，您可是我亲爹，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我和平安姑侄俩寄人篱下，恐怕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明辉忙道：“明珠小姐，何至于此呀？有我岳父和太太在。” 她救了岳父大人的命，光老婆贺萱准备的谢礼就已厚得令人咋舌，何况还有岳父大人。 明辉虽然不清楚陆明珠收到多少谢礼，但看她的打扮气度就知道她根本不缺钱，如果缺钱，就应该跟王仲昭外室生的那个女儿没有区别。 几次宴会上见她都是那么几件饰品轮流戴，没什么稀奇名贵之物。 陆明珠叹口气：“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别人支援。” 说得那么可怜，陆父却不为所动。 信她才有鬼！ 即使她没找到自己给她留的那笔金银，她也有她母亲留给她的遗产和她自己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和零花钱，不至于沦落街头。 十多个孩子当中，就数陆明珠最有钱，几个姨太太连孩子加在一起也不如她。 从小精得跟鬼一样，眼光奇高。 她比姨太太们生的孩子更爱学习，光是请名师花的钱就数以万计。 上万块、几万块大洋一件买的清宫珍藏绿翡翠她有好几样，动辄十几根、几十根大条子买的宝石、钻石有数十件，小时候花几万块大洋买块石头剖得一块玻璃翠，几年前又花数十万大洋买下一批清宫珍藏字画，藏起来从不示人，全是陆父付的钱。 粗粗一算，她至少有上百万的财富，居然还在自己跟前哭穷！ 陆父不肯上当：“你什么时候上学，我什么时候给你交学费，其余的免谈！” 陆明珠不满极了，“你怎么可以那么小气！” “我小气？”陆父似笑非笑，“你扪心自问，我对你真的小气吗？和你那些兄弟姐妹相比，你自己说，你得到的多，还是他们得到的多。” 陆明珠故作悲愤地道：“我只得到冷冰冰的金钱，他们得到的可是热乎乎的父爱啊！” 刚刚她翻开原身记忆仔细看了看，陆父对原身确实是冷淡了些，但在金钱方面从未吝啬过，兄弟姐妹中唯独原身可以到账房随意支钱，不限次数，不限额度，几千一万地取用，而其他人每个月最多可支取1000大洋。 陆父差点被她气死，“你把冷冰冰的金钱还给我！我给你父爱。我背井离乡，又要从头开始，正觉得手里的钱不够用。” “没门！”陆明珠飞快地道。 落在她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哪怕是原主人。 陆父却不肯放过她：“今儿参加明先生家的宴会，我没空跟你算账，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去伯晖家里找你。” “我没空，你可别来！”陆明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有人找我，我走了，拜拜！”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该要的钱肯定不能不要，机会有的是，这会儿先放过他。 陆父眼睁睁看着她走到贺云身边，猛地看向明辉，“明先生，她和贺先生认识？” 早些年合作时，在看似温文儒雅的贺云面前，他一点不敢放肆，因为他清楚贺云的心狠手辣，不是一般人，还格外地记仇。 他女儿呢？ 谈笑风生，落落大方。 明辉轻笑道：“陆先生不必担心，令千金曾经救我岳父一命，我岳父现在待她好得很，连亲生的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由不得陆父不信。 晚宴起始，明辉和贺萱发言，内容无非是以女儿女婿身份欢迎贺云的到来，轮到贺云答谢宾客时，寥寥数语，尽显风范。 但却很郑重地介绍陆明珠。 他说：“陆明珠陆小姐曾于危急之际救贺某人一命，无论多少黄白之物都难以报此救命之恩，往后陆小姐在香江定居，若有贺某人照顾不到的的地方，还请诸位贵客见到后施以援手，贺某人在此谢过。” 等于直接告诉大家，陆明珠是他护着的人，谁要是找她的麻烦，得掂量掂量。 王秀仪嫉妒得快疯了。 “她怎么那么好命！”从前在上海是骄傲的千金小姐，压得姐妹们黯淡无光，被一帮洋人誉为“东方明珠”，有什么好东西送去陆家都是先供她挑选，来到香江后依然尊贵气派，既有贺先生撑腰，又有陆父做靠山。 她和王仲昭早就注意到陆父的到来了。 王仲昭倒没有女儿那些心思，等到明辉和贺萱领头开舞，许多人纷纷跟进舞池，他走到陆父跟前和他打招呼。 陆父没带任何一个姨太太，自然没有舞伴。 他正盯着和陆明珠跳舞的谢君峣，眼内冒着火。 23. 第023章 一曲华尔兹，随音乐起舞。 原身擅长，陆明珠也精通，甚至更强一些，因为章奶奶喜欢看她跳舞，说女孩子学习舞蹈可以培养仪态气质，对各个舞种颇有研究，所以陆明珠很快破掉自己和原身之间关于舞蹈的那层隔阂，将自己所学的舞蹈和原身所学的舞蹈融会贯通。 谢君峣掐着她如柳一般柔软的腰，她搭着谢君峣似山一般坚固的肩。 两人随着音乐你进我退。 只见陆明珠脚步轻灵，身姿优美，舞态华丽典雅，如神如仙，似真似幻，明眸流转之间几乎夺人心魄，吸引舞厅所有人的关注。 当真是人如其名，璀璨如明珠，光芒万丈。 难得的是谢君峣剑眉星目似画，身高腿长如松，气度雍容，丝毫不比她逊色。 一个美到极致，一个俊到极致，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 特别养眼。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王仲昭在陆父耳畔赞叹出声，随后羡慕地说：“陆叔，您真是好福气，女儿长得倾国倾城，不愁没有金龟婿上门。” 陆父有点不耐烦。 王兴财的四个儿子中，他不喜欢的只有一个王仲昭。 志大才疏，薄情寡义。 偏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带王秀仪赴宴，暴露出他不够聪明的本质。 明家晚宴所邀请的宾客都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财富雄厚，就是官位极高，或者是文坛巨匠，年纪颇长，没有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只除了贺云的救命恩人陆明珠和谢君峣，也没有谁不带老婆带姨太太前来赴宴，更别说带一个母亲连姨太太都不是的女儿。 这些老油条没一个简单的，看在王兴财、王伯晖的面子上不说，心里都知道王仲昭一门心思地想让王秀仪嫁高门，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除了和王仲昭交情极好的两个大才子，其余人对父女俩避而远之。 大家都不傻！ 王秀仪既无出众的美貌，又无过人的才华，其母妾身未明，王家的资财和他们无关，他们顶多从王仲昭处分到一点，能有多少？不够在香江买栋楼。 但凡她有一样傍身，就不会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这个无人问津是指门当户对的人家，比他们家世低很多又没钱的人家兴许不在意，可王仲昭和莫淑娴母女看不上呀！ 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 王仲昭很焦虑，无计可施，愈加羡慕陆父有女明珠不用操心，在陆父耳畔絮絮叨叨，提出自己的请求：“陆叔，咱们两家是世交，明珠和秀仪年纪相仿，都是从上海来的，还做过同学，她现在这么有本事，麻烦陆叔让她多多提携秀仪。” 陆父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王仲昭重复了一遍，“秀仪嫁得好，明珠做姑姑的也有面子啊！陆叔，拜托了。” 王秀仪又羞又臊，暗暗咬牙切齿。 陆父轻哼道：“你拜托错人了，我可管不了她！” 给她留下那么大一笔钱，还把花几十万大洋建造的陆家花园留给她，另外还有其他安排，在信里交代她留在上海好好地生活，结果呢？ 不声不响地赶在自己前面来到香江，还倒打一耙！ 逆女啊！ 香江有什么好的？一个乡下地方。 既穷且破。 不说别的，连举办晚宴之风都是上海人带来的。 在上海，凡是大户人家就没有不办晚宴、舞会的，吃西餐、喝洋酒都是家常便饭。 看舞池之中，跳得优雅又从容的几乎全部来自上海。 也是陆父的老相识。 王伯晖和廖婉茹很轻松地跳完一支舞，眼见王仲昭纠缠陆父，素知他脾性的夫妇俩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恰好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 廖婉茹蹙眉，王伯晖不悦。 他是长兄，自来威严，不客气地对王仲昭道：“过几天我送明珠去香江大学面试，通过后就上学，她没时间管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别叫秀仪来打扰明珠。我听说秀仪成绩很差，怕是与大学无缘，不如让她好好学习。” 又对陆父说：“陆叔，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陆父对他非常的和蔼可亲，“无恙，无恙，大家都无恙。伯晖，明珠说她和平安住在你那儿，我明天去你家拜访，给嫂子问个好。” 他知道王伯晖的确切住址，本打算过几天去拜访，谁知今晚竟碰见陆明珠，必须提前。 王伯晖点头，“明日恭候大驾。正好，关于明珠和平安的事，我想和您聊一聊。” “聊什么？聊我现在的贫穷程度吗？大哥，您告诉他。”陆明珠和谢君峣联袂而至，才跳完舞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红晕，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 陆父气道：“你穷？” “对，我特别穷。”陆明珠理直气壮，“算上我打麻将赢的钱，我只有港币407块钱。” 老天作证，这句话绝对没撒谎！ 没等陆父说不信，旁边跟隐形人一样的王秀仪突然开口：“明珠姑姑，你白天戴的那对翡翠镯子真好看，那么绿，那么通透，莹莹生光，肯定值很多钱吧？我爸爸花上万块大洋给我妈妈买的镯子无论是颜色还是水头，都逊色极了。” 陆父就看陆明珠：“你编，你再编。” 陆明珠撇撇嘴，“君峣，我跟你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最讨人厌的。” “什么鸟？”谢君峣很捧场。 “多嘴多舌鸟！”陆明珠完全不给王秀仪的面子。 她特别讨厌王秀仪此时看向谢君峣的眼神，阴阴沉沉，幽幽怨怨，哀哀切切，好像谢君峣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是个负心汉。 跳舞时她问谢君峣，谢君峣说他压根就没见过王秀仪。 王秀仪及其母弟没资格出现在谢君峣经常出入的交际场合中，谢君峣的家庭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只认识一个王仲昭。 谢君峣神色温柔，“陆叔叔在这里，我们不必在意无关人员的言语。” “对！”陆明珠转向陆父，指着谢君峣对他说：“他，谢君峣，你认得不？” “不认得。”陆父回得干脆。 陆明珠不信。 她眼珠子一转，笑意盈盈地说：“他家也是上海的，不过离开得早十几年，干娘说看着他长大的，你怎会不认得？我特地带他来向你问好，你看他是不是特别英俊，是不是特别温文尔雅？请我吃饭从来不用我付钱，我决定叫他天天请我吃饭。” 王伯晖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在跟我说她穷她没钱。”陆父哪能听不懂这逆女的言下之意。 王伯晖笑完就道：“没事儿，明珠，你在大哥家住，大哥天天管你吃管你穿，交朋友的时候不要老是让对方买单，要回请。” 陆明珠双手一摊，“两手空空啊，拿什么回请？我命苦，摊上一个小气的爹！” 恰逢明辉和贺萱走过来，闻言笑道：“陆先生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要是有这么一位美丽出众的女儿，一定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哪能让她缺钱花。” “对对对！”陆明珠非常赞同。 论美貌，可真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她。 在这方面她自信得很。 贺萱认真地问陆明珠：“你很缺钱？” “缺！”陆明珠冲她挤挤眼睛，撇陆父一眼，叹息道：“看中一栋楼，没钱买。” 陆父装作没听见。 贺萱下意识地道：“什么楼这么贵？20万英镑不够买？” “贺先生送的20万英镑已经被我捐掉啦！”陆明珠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告诉贺云、贺萱父女俩，好在为时不晚，不影响她继续鄙视陆父，“贺先生大方极了，我都记在心里，不像有些人，竟然不觉得羞愧！” 陆父还真不觉得羞愧！ 但是，他震惊。 除了知情的王伯晖夫妇，在场且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很震惊。 那可是20万！ 英镑！ 说捐就捐，不留丝毫，真是魄力十足。 王仲昭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红红：“明珠，你好歹给自己留几万啊！” 陆明珠淡淡一笑，“国家更需要。” 她立刻、马上冲陆父笑得灿烂，同时搓搓手指，“亲爹啊，我可是向您学习的，您不给点奖励么？多了我不嫌多，少了我也不嫌少。” 陆父咬牙：“行，我给你奖励，明天去伯晖家就给你带一份大礼！” “真的？”陆明珠怀疑地瞅着他，反倒不怎么信了。 陆父更气了，“像真金一样真！” 陆明珠掩口一笑，“那我就和大哥大嫂一样在家恭候大驾啦！” 贺萱笑了一下，“明珠，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多了没有，买栋楼的钱还是有的。若是再不够，找我爸爸。” 陆明珠挽着她的胳膊，“倒不用劳烦姐姐。贺先生呢？捐钱的事我得跟他说一声。” “在楼上。”冲众人点头示意，贺萱带她同去。 贺云正在沏茶，见她们进来，将倒的两碗茶推到她们跟前，笑意温和，“是不是嫌下面太热闹了，你们姐妹俩上来躲清静？” “不是。”陆明珠把捐款的事娓娓道来，“您给的钱，总要告诉您一声。” 贺云不是很在意，“给了你，无论用在何处，都由你自己做主。” 他沉吟片刻，问陆明珠：“国内最缺什么物资？” “黑铁皮、汽油、橡胶、轮胎、棉花、纱布、西药。”陆明珠念出王伯晖曾在自己跟前说过的清单，“大概还有战斗（机）和各种武器吧。” 更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 贺云便对贺萱说：“联系你大弟，让他从仓库里取出10万吨橡胶和10万吨汽油，另外再采购一批西药、棉花、纱布、轮胎，让明辉和王伯晖想办法运送过去。告诉明辉，把这事儿办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反正你也不愿意和他离婚。” 贺萱点点头，“全部捐赠吗？” “嗯，分文不取。”贺云既来香江定居，自然愿意和国内打好交道。 贺萱应声，“还捐别的么？” 贺云想了想，“白糖是战略物资，也捐一点儿，厂里有多少捐多少，不必另外再采购。 陆明珠心里缓缓浮现四个字：“有钱任性！” 第024章 贺云有钱任性, 陆父就很不任性。 第二天早饭后，他遵守约定，一个人来到王家, 给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带了很多礼物, 都是江浙一带有而香江无的特产，包括上海的。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有的昂贵，有的便宜，价格不一。 两家来往密切，交情深厚, 往往不在意互送的礼物是否名贵。 陆明珠听他一份一份地交给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数到最后也没自己的份儿。 她伸头往陆父身后看了看，没人。 “我的呢？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一份大礼吗？”后面没有拿东西的随从，他自己又是两手空空，总不能把大礼揣在兜里吧？ 陆明珠上下打量陆父。 天气炎热，他穿得很单薄。 千篇一律的白衬衫, 配一条普通的银灰色西裤，没打领带, 依旧戴着洋表。 陆明珠用她的火眼金睛研究过, 这是一块宝玑。 她发现陆家上下似乎很有名牌情节，首饰要么是古董珠宝，要么是名家制作，洋表都是世界知名的那几个制表品牌。 陆父落下的那块半旧洋表就来自百达翡丽，七哥陆长根落在房里的则是劳力士。 拿到七八十年后都可以上拍卖场卖个千儿八百万。 陆父注意到陆明珠的动作，轻呵一声，悠闲地解开左臂袖扣，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放心，我为你准备的礼特别大，得单独给你。” 王太太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忍不住笑：“衍之，你和阿慧生意做得大，家产是我们家的几倍，又不差钱，别总是亏待明珠。阿慧只有明珠这么一滴骨血，原配嫡出，长得好，又有才华，你那些姨太太生的根本不能比。常说明珠的命格克你，我看不见得，她克你，你怎么还年年发财？指不定那算命先生就是你那些姨太太找来的，故意离间你们父女感情。” 陆明珠举双手赞同，“干娘说得对极了！封建迷信要不得。” “嫂子，你不懂。”陆父来这么一句。 王太太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做生意的人，一个个心眼子多得像筛子。婉茹，走，咱们去瞧瞧中午吃什么，叫他们爷几个上书房说话。” 廖婉茹应了一声，过来扶她。 婆媳俩都对陆父送给陆明珠的大礼不感兴趣。 进了王伯晖的书房，刚一落座，陆明珠就看向陆父，挑挑眉，“大哥和平安不是外人，没什么好瞒着他们的，你的大礼呢？我看你能送什么大礼。” 有前科在，她打从心眼儿里不相信陆父。 陆父翘起二郎腿，十指交握置于腿上，“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你和平安出国吗？” 陆明珠顺口问道：“为什么？” 她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陆家不差她和陆平安这两张嘴吃饭。 既然已经养活姑侄俩十几年，生活上也没亏待过，怎么现在就容忍不了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平安也表示好奇。 他是抱养的，不是亲生的，被抛弃就被抛弃了，他没什么好怨恨的，毕竟太爷爷和奶奶对他都很不错，给他留足了傍身的财物。 陆明珠呢？ 亲生的，唯一的原配嫡出。 抛下她，陆父的良心不会痛吗？ 没等陆父开口回答，陆明珠突然双手一拍，“我知道了！我知道原因了！” 陆父惊讶：“你知道？” 他从来没透露给任何人，不应该走漏消息啊！ “肯定是你怕我问你要我妈的遗产呗！”陆明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两眼灼灼，流光溢彩，“我妈留给我和平安的财物极少，少得可怜。既然不在我们姑侄俩手里，那就在你的手里，你是一家之主，拿走我妈的遗产还不是轻而易举。” 陆父差点气炸肺，“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看，你恼羞成怒了吧？”陆明珠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肯定是你拿的，现在被我揭露真相，你就恼羞成怒了！” 不要脸的老头子，抢原配夫人的遗产。 抢就抢了，还不承认。 陆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陆明珠，别以为我从来不碰你一根手指头，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再说，看我打不打你！你妈，你妈挣的钱什么时候有一个子儿花在我身上？还不如我那几个姨太太呢，至少她们经常买礼物讨好我！你妈的钱只给她亲生的花。她花她自己的钱她自己都心疼，只花我的，经常把我送她的钻石拿出去变卖，我都不好意思说她！” 陆明珠半信半疑，“那我妈的遗产呢？不翼而飞了？” 陆父没好气地道：“你问我？你问我有什么用？我没经手，问你大哥去！” 陆明珠不满，“问问而已，你咒我干嘛？” 她大哥魂在九泉之下，难道让自己现在自杀然后再去找他？ 陆父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咒你了？” “谁不知道我大哥陆长生英年早逝？我从来没见过他。你让我找他问事，不是咒我是什么？”陆明珠痛心疾首，“老头子，你可是当爹的！” 陆平安在旁边点头。 就是！ 不料陆父却语出惊人：“谁说你大哥死了？” 陆明珠顿时傻眼，“你说啥？” 陆平安也是一脸震惊。 “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说我大哥英年早逝，后继无人。”陆明珠仔细搜了搜原身的记忆，确认自己没记错。 陆父哼了一声，“我和你妈、你爷爷只说你大哥走了，可没说他死了。” 陆明珠的目光缓缓转向王伯晖。 王伯晖浅浅一笑，“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也一直以为你大哥英年早逝，为此叹惋不已，直到你和平安来到香江的那天。我见到平安的脸，我就知道你大哥还活着，至少在平安出生前他还是活着的，而不是二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 陆明珠双眼一眯，“什么意思？” 王伯晖没有回答，却以肯定的语气问陆父：“陆叔，平安是长生的亲儿子对不对？也是您和陆婶婶的亲孙子、明珠的亲侄子。长生和平安父子俩的长相有五成相似程度，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我这个和他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陆明珠和平安瞬间张大嘴，姑侄俩面面相觑。 亲生的？ 仔细想想，他们在陆家居然从未见过陆长生的照片。 陆父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平安确实是陆家的长子嫡孙，亲生血脉。” 陆明珠从震惊中回过神，“你知道？你知道你还一直忽视他！都是我妈照顾他。最可恶的是你出国偏偏不带我们俩，你的良心何在啊！” “谁让你大哥他脑生反骨不听话，非要报效祖国，光着脚丫子走了几万里，吃苦受罪不说，差点没命，还花掉我陆家的一多半家产！”提起来，陆父就觉得心痛，“你爷爷继承的钱、你爷爷挣的钱基本都被他霍霍了，后来轮到你妈，你妈的嫁妆、你妈挣的钱全填进去还不够，找我要，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你妈那些遗产没留给你们可怨不得我，怨你大哥去！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他要钱又不是自己花的。”陆明珠猜到那些财物的去向了。 “是，全贴进他所谓的大业里了！自个儿穷得只能穿打补丁衣服，饭都吃不上。实在是养不活亲儿子，不得不托人带信给你妈，你妈亲自去把平安抱回来的！”陆父心疼得几乎吐血，“要是没你大哥那个败家子儿，我陆家至少得有3000万的家产！是大洋，不是港币，不是RMB！而且里面不算你妈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千万资产。” 陆明珠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 惊呆了有没有？ 侧首一看，平安的神色却很平静，良久，眼珠转动一下，“他们都还活着？” 陆父摇了摇头。 陆明珠心中咯噔一声，问道：“牺牲了？” “你大哥活着，平安的妈牺牲了。”陆父看着从来不曾被他善待过的亲孙子，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建国前一年牺牲的，留一个才半岁的小丫头。没多久，你爸在组织的介绍下续娶了一个妻子，因为你爸忙着打仗，没空照顾孩子。等你奶奶接到信时，事成定局，离得远，没法插手，加上当时两军对垒，咱们一大家子在上海如履薄冰，不敢暴露和你爸的关系。再后来就是建国后，你爸来信想接你走，你奶奶不肯，怕你在后妈手底下吃亏。” 陆平安低声道：“奶奶一直很疼我。” 陆明珠点头，“对，我妈疼我们，你当爹当爷爷的一点不疼我们，不然不会把我们扔在上海，自个儿带老娘带小妾带心爱的儿女一起脚底抹油。” 陆父气笑了：“你懂个屁！”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我懂你！” 陆父觉得她在骂自己，证据就是她刚才的话。 居然说他是屁！ 有辱斯文。 逆女！ 王伯晖赶紧打圆场，“明珠，先听你爸怎么说。” “说吧，为什么抛弃我们姑侄俩。”陆明珠认为原身应该很想知道。 陆父叹口气：“你大哥这人脑袋是木了些，可到底有点做哥哥做爹的样子，他来信说想接你和平安去首都读书，有个老首长的儿子是少年英才，童子军出身，现在是个团长，和你相配，我觉得很可以。一来平安的年纪不小了，又不是锯嘴的葫芦，受了欺负难道不能说出来？和干部子女一起长大，攒点儿自己的人脉，利于往后的发展。二来有权的历来压过有钱的，咱们家做生意的那些年光送给当官的钱都能打造一座金山和一座银山。三来就是你，凭你的才貌，嫁经商的有什么意思？要嫁就嫁给当官的，那才风光。” 陆明珠不怒反笑：“你可真是个好爹好爷爷，把我们姑侄俩安排得妥妥当当，你怎么不问我们愿意不愿意？我不信你不知道现在人分三六九等是按什么划分的，你是大资本家，我和平安是大资本家的小崽子，你说我们会不会倒霉？” 陆父迟疑片刻，“应该……应该不会，我是大资本家，你又不是，等到你大哥身边，平安的成分就随父亲了。” 陆明珠反问：“你能确定有一天成分不是追根溯源、按照祖辈来定？” 陆父不能。 政策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为什么离开？ 就是因为他看出一点苗头，像地主、资本家很容易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没一二十年，铁定不能结束。 他老人家年上花甲，不打算掺和了。 “真追根究底的话，我哥都得倒霉，谁叫他也是剥削阶级出身。”陆明珠几乎可以预料到陆长生的未来官途不那么平坦。 陆父皱皱眉，“这么说，你哥改名换身份参军倒是对他自己的保护了。” 陆明珠咦了一声，“不叫陆长生？” 陆父点头，“当然。他投军时改了名儿，说是穷苦出身，打仗期间经常餐风宿露，脸早就变了样，过去二十多年，我见到他估计都认不出来。虽然他死要钱，但都说是老乡捐给他们的，没透露过他和咱们家的关系，不然两军对垒时，他的敌人肯定抓咱们全家。” “幸好，幸好。”陆明珠手拍胸口。 陆父看她，不死心地问道：“你真不想当团长夫人？我打听过，那小子是真不错。现在是团长，只要不作妖，好好地奋斗十年二十年，你将来当个司令夫人是完全没问题。” 陆明珠翻白眼：“你那么聪明，你该知道国内干部的生活作风吧？” “什么？”陆父还真不知道。 “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起居简朴，饮食清淡，处处不能脱离人民群众！”陆明珠侃侃而谈，接着对陆父说：“我这么娇滴滴的人间富贵花，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我忍受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清苦生活，你确定你不是在害我吗？”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在最美的年纪里不能穿锦衣华服，不能戴珠宝玉翠，不能吃山珍海味，不能唱歌跳舞、描眉画眼，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 不止三十年，真的是一辈子。 人民公仆得注意影响。 第025章 陆父心里觉得十分惋惜, 可他不能强求。 毕竟，陆明珠人在香江，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出国再回去, 难免给人留下心性不坚定的印象, 容易被翻后账，还不如她向国内捐一大笔钱落个爱国华侨的美名儿, 以后再回国就是座上宾。 这点很像他，聪明！ 王兴财为保平安，早年携家带口地离开上海，建国后在动员下回国搞建设, 偏留家人在香江，有的人会说他一片拳拳爱国之心，有的人却说他是墙头草。 且看着吧，他要是不出国，必定倒霉。 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 “明珠, 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件事就算了, 你留在香江好好读大学, 别学王仲昭的那个丫头急着谈婚论嫁，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似的。”陆父道。 陆明珠向他伸手，“没问题，但留在香江处处需要花钱，你得给点支援。” 大哥活着的消息一点都不影响她要钱。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把陆父气得直接来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 陆明珠手背上的皮肤极白极嫩，豆腐一般，被打的地方瞬间红一片, 她立刻捧着手直叫痛，硬生生把一分痛给叫成十分痛。 平安心疼，忍不住怒视陆父，“爷爷您别打我姑姑。” “我倒是不想出手，可你看她，跟你爸一模一样，只会死要钱。”很大一部分产业因为带不走而被陆父捐给国家，手里目前的财物有限，他还要重新做生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由子女挥金如土，尤其是陆明珠这个最会花钱的主儿。 算命先生说她克自己，是真克，每回见面都得自己破财她得利。 陆明珠撇撇嘴：“和大哥相比，我差远了，我没多要，更没要你半副身家。” 自从知道原身母亲的遗产均被陆长生用在大业上，她就失去向陆父要钱的理由，但没理由也能要，要到一点是一点嘛！ 试试而已。 王伯晖打圆场：“陆叔，不能怪明珠问你要钱，她确实没钱了。” 投资公司花掉100万，买山顶大屋花掉25万，买楼花20万，任她再有钱也扛不住这么大手大脚地花，还没算进房屋过户的税费呢！ 这么一想，陆家不算亏待陆明珠。 王伯晖选择性忘记陆明珠说她挖了老祖宗的藏宝。 陆父直视陆明珠，“我放在暗室里留给你的金条和银元，你到底拿没拿？” “没拿来啊！”陆明珠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十分无辜，“您老人家且看我真诚的眼神儿，我说没拿来就是没拿来，不信您问平安、问大哥，他们从来不撒谎。” 平安点头：“确实没拿来。” 她只是把金银换成英镑，带上路的是英镑。 王伯晖也作证：“明珠的行李就那么点儿，我没见到什么金什么银。” 他看见的是英镑、美元、港币。 陆父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了，但他确信陆明珠在自己离开后不可能不打开暗室，所以他沉默片刻，把陆明珠说的话重新理了理。 没拿来和没拿的意思可完全不一样！ 他瞪大眼，“陆明珠，你又在话里弄鬼儿！” “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您就说给不给吧！”陆明珠有点不耐烦了，“一句话的事儿，看您罗里吧嗦的！” 陆父竖起眉毛，“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点都不孝顺！ 果真是父女相克。 陆明珠就说：“您要给我钱，我肯定对您笑得灿烂，这叫千金买一笑。” 不给钱，笑个屁啊！ 她又不是专业卖笑的。 王伯晖和平安看父女两个斗嘴，不插口了。 陆父深知自己不出点血就无法摆脱这个命中的克星，考虑再三，说道：“要钱没有，金银也没有，珠宝倒是可以给你几件。” 陆明珠立刻道：“你拿来，让我自己挑！” 她要挑最好的。 “没问题！”陆父答应得干脆。 他带出来的东西价值相当，给哪件都一样，索性大方些，省得她又在背地里胡说八道。 陆明珠瞅着他，竟有点儿不敢置信。 这么爽快？ 不现实。 接下来，陆父用行动来证明他君子一诺重千金，借用王伯晖的电话打到他所居住的香江大酒店，让第七子陆长根把自己行李中的7号皮箱送过来。 姨太太们生十六个孩子，六个早夭，余下十个孩子中以陆长根最为得用。 按姐妹排行，陆明珠是最小的，人称八小姐，她上面有七个姐姐，两个夭折，四个出嫁，下剩一个七姐陆菲菲尚待字闺中。 按兄弟排行，十个中有七个比陆明珠大，夭折三个，下面三个是弟弟，夭折一个。 夭折，在这个时代很常见。 陆明珠听章奶奶说过，她年轻时生了三个孩子，最后活下来并平安长大的只有一个女儿，有的孩子甚至刚出生没几天就没了。 那会儿，她还很有钱，照旧保不住命。 话题转过来。 陆长根是陆明珠最小的哥哥，四姨太生的，今年二十岁，尚未娶妻，为人精明练达，处处与人为善，和陆明珠关系挺好的，而且他在陆家只听陆父的话，不受其他人左右，现在老老实实地拎着箱子送到王家，亲手交给陆父。 他不忘喊陆明珠一声八妹妹。 见到原本被抛弃在上海的陆明珠和陆平安，他很惊讶，但没多问。 陆父并未把昨日遇见陆明珠的事情告诉老娘和姨太太及其儿女，只这会儿随口跟陆长根说道：“你先回去。你八妹妹和平安比咱们来得早，没带什么东西，我给她挑两件珠宝，你到酒店后不要告诉你奶奶和你娘你兄弟姐妹们。” 陆长根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爹，您尽管放心，我晓得厉害。” 家里女眷们有多嫉妒陆明珠，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回没带她出国，女眷们在船上无不欢呼雀跃，大肆庆祝。 陆长根都觉得他娘实在可笑。 你一个做小的，心甘情愿做的，有什么资格嫉妒唯一的原配嫡出大小姐？ 幸亏陆明珠在陆家常年不受宠，无法继承家业，如果她既美貌，又有钱，再受宠，那些女眷们不得联合起来把她生吞活剥或者大卸八块。 连老太太都嫉妒她，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 陆长根从不小看女人心计。 他走后，王伯晖和平安出去送他就没再回来，给父女俩留足私人空间。 陆父并不在意，打开放在王伯晖书桌上的皮箱，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红丝绒面首饰箱，四四方方并肩站在皮箱内，有暗扣，没上锁，每个都有四层。 几乎和后世的首饰收纳盒无异。 陆父一一打开，在一片红红绿绿的珠光宝气中说道：“明珠，你来挑。” 陆明珠眼馋不已，“我能挑几件？” 全是极品！ 不愧是陆家家主的收藏，没有一件次品！ 陆父伸出一个巴掌翻了翻，“最多10件！” “成交！”陆明珠率先抓起一串水汪汪晶莹碧透的超级大翠珠，“分家不好，这串项链和旁边的圆珠耳坠、圆珠戒指必须算作一件。” 陆父以手指虚虚地点她，“贪心不足。” 不过，她眼光确实一流。 这串项链是他收藏的翡翠珠子中最大的一串，从翡翠大王手里买来的，一共27颗，颗颗圆润无瑕，饱满剔透，大小几乎均匀一致。 搭扣的设计和镶嵌都是后来找卡地亚做的，包括戒指、耳环的底托。 陆家祖上经营珠宝生意，受达官贵人的影响，酷爱做翡翠买卖，收藏了很多佳品，每一件都足以让卡地亚大呼是无价之宝。 陆明珠得偿所愿，笑嘻嘻地道：“多谢爸爸啦！” 陆父挑眉，“真难得。” 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听她喊爸爸。 陆明珠一点不害臊，“您要是天天这么大方，我天天喊您爸爸！” 金主爸爸嘛！ 真金主。 抓住机会选第二件，一对赤金累丝底托的红宝石耳环。 那宝石很大，约莫拇指的一段指节，切工一般，红得似血，透着温润的光。 将自己的知识和原身的本领结合到一起，陆明珠忍不住说道：“这事明朝工艺吧？出自宫廷。应该是老坑的鸽血红，经历过几百年的摩挲，光是温润内敛的，新坑也有好的，但光是外放的，没有那股子说不出的气质。” 陆父翘起大拇指，“你的鉴赏能力确实好，真没白花钱。” 陆明珠有位老师就是专门搞珠宝鉴定和古董鉴定的，曾说陆明珠天分奇佳。 陆父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从明宫传承到清宫，几十代后妃相继把玩，无人能将之带进棺材，最后一位主人就是慈禧太后，后来流出皇宫，被你爷爷遇见就给收入囊中。所以呀，这对红宝石耳环不单单是一件首饰，还是一件古董。” 陆明珠立刻收起来，“我是下一任主人。” 挑的第三件是一对藕节手镯，翡翠质地，整体碧绿透明，水头极足，也是清宫旧藏，据说是慈禧太后戴过的，实乃绝世珍品。 陆明珠见过故宫展览的翡翠藕节手镯，回想起来竟比眼前这对逊色些。 挑的第四件还是翡翠，一块沉甸甸、绿汪汪的满色大福瓜挂在钻石项链下方，项链是卡地亚镶嵌的，满满的钻石闪闪发光，类似天使之翼。 陆父急了：“你别光挑翡翠，看看别的，箱子里有很多钻石和宝石。” 他收藏的几百件顶级翡翠中只二十几套是绝品，一下子被她挑走好几套。 “好吧！”陆明珠挑这几套其实是因为她和原身的收藏里虽有不少圆珠项链，但尺寸均不及这串珠子用料大气，也没有福瓜，没有藕节手镯。 行内讲究的是“暇玉巧琢，美玉不琢”。 所以，原身收藏的翡翠基本以素面示人，没有经过太多的雕琢。 陆明珠嘀咕道：“其实我还缺一对麻花手镯。” 有了完美无瑕的，就想要带花样的。 陆父下巴朝其中一个首饰箱扬了扬，“那里头有一对。” 陆明珠看了看，挑剔道：“好是好，但颜色不够浓艳，水头差一些，您自己留着吧！” 用后世标准分级，顶多算个冰种，而且是苹果绿。 陆父怒极反笑：“你可真会挑。” 专挑颜色浓艳均匀水头好的老坑无暇玉，看起来晶莹剔透像一汪汪碧泉，没拿一件绿而不透的，哪怕也是清宫珍藏品。 陆明珠装聋作哑继续选宝。 她不仅挑品质最好的，还挑升值潜力最大的。 见她挑的最后一件是一枚蓝钻戒指，陆父感到很惊讶：“稀奇，你竟挑一个不值钱的。” 陆明珠更意外，“不值钱？” “当然，带颜色的钻石不够纯净，市场小，不及无色透明的钻石受宠，大颗的尚能卖点钱，似已被大家接受的黄色钻石，小的都被丢弃或者处理了。这颗蓝钻还是我买一批钻石的赠品，我觉得十分好看，说不定以后能超越白钻，就留下了。”陆父说道。 陆明珠马上发现了不对：“我之前买粉红钻花了十几根大条子，干妈送我的蓝钻也花了足足1万美元，这叫没有市场？” 陆父嘲笑道：“谁叫你们是冤大头，哄你们罢了。不信，你到国外看看，同等大小的白钻和彩钻到底是哪个更受欢迎，哪个价格更贵。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偏好彩色钻石，但极少数终究是极少数，例如我。” 陆明珠忽然发现了商机，“您既有门路，那就给我收购一批彩钻呗！要大颗的，粉的蓝的黄的红的绿的，我来者不拒。” “你有钱？”陆父问她。 陆明珠顿时泄气。 她没钱。 “但是您有钱啊，有钱不给女儿花，用来养小老婆吗？”陆明珠表示鄙视，“刚才您不是说了，彩钻不值钱，不值钱，不值钱！” 陆父低头在箱子里找了找，从一个首饰箱里翻出一个黑丝绒小袋子，丢到陆明珠怀里。 陆明珠打开一看，立刻被里面五颜六色的光芒给闪瞎眼了。 彩钻！ 全部都是彩钻哦！ 大约有一手。 粉色、蓝色、橙色、黄色、褐色、绿色……颜色深浅不一，形状不一，大小不一。 黄钻个头比较大，其余颜色的钻石略小，略小是相对于黄钻而言，目测也都在1克拉以上，最大的一颗椭圆形粉红钻约有8克拉左右。 紫粉色，极浓艳，极纯净，闪着独一无二的光彩。 陆明珠如获至宝，“谢谢老爸！” 陆父迅速把首饰箱的抽屉都推进去，扣上暗扣，然后合上皮箱，锁好，“以后你可别再惦记我的东西，想要也得等我百年之后分给你们。” “您一定长命百岁！”陆明珠嘴巴似抹了蜜，特别甜。 陆父呵呵两声，“你不气我我就能长命百岁。” 陆明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孝顺得很，几时气您了？气您的肯定另有其人。” 她还不忘替陆平安讨好处，“以前不知道平安是您亲孙子，现在说开了，您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他可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呐！” 第026章 陆父真能做到对陆平安没有任何表示。 他拎着箱子走出书房, 对客厅中陪王伯晖说话的平安说：“你和你姑姑好好读书。” 陆明珠毫不犹豫地伸手：“给钱！” 陆父被女儿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你刚拿走我的十来件珍藏，还问我要钱？” “学费啊！”陆明珠理直气壮, “您昨天可是当众承诺给我们交学费的, 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大哥您说对不对。” 王伯晖顿时笑了，“明珠, 我给你和平安出学费。” 对他来说，小意思！ 陆父不高兴地道：“不需要，晚点我叫长根送过来交给你，只准给他们交学费, 不准给他们生活费。又不是没钱，就知道压榨老父亲，非得榨干最后一滴血。”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 达成目的就好，才不管他怎么说。 脸皮厚，吃块肉。 脸皮薄，捞不着。 平安也是抿嘴一笑, 眼儿弯弯。 陆父气都气不起来，指着他们俩道：“我和伯晖爷俩有话说, 你们不准跟着, 离得远远的，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偷听……哼！” “听您的，离您十万八千里。”陆明珠巴不得。 她需要立刻、马上把新得的宝贝收起来。 好在这十几件珠宝和一袋彩钻的体积小，能在不清理空间的情况下塞进去，往珠宝箱里和其他同仁挤一挤就行啦！ 遗憾的是陆父太小气，短时间内不会再给同样品质的珠宝了。 不过，他的珍藏真多呀！ 那一箱全是好宝。 他肯定不止一个箱子，起码得有几十个。 羡慕呀！ 陆明珠暗搓搓地想着自己该怎么靠近他, 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继续送给自己。 王伯晖送陆父走向门口，看似随意实则很认真地问道：“陆叔，您接下来是继续留在香江还是出发前往其他国家？需要帮忙的话，您直说。我在香江生意做得还行，您乘坐豪华游轮前往都不成问题，给您准备头等票子。” 陆父叹道：“原本想去英国的，可明珠和平安都在香江，所以我打算在香江定居。” 得到理想中的答案，王伯晖高兴地说：“大家在这里守望相助，好过离家万里。您接下来是不是准备买套房子？需要我给您问问太平山山顶有没有出售的大宅吗？” “住山顶？”陆父知道山顶以前不准华人居住。 王伯晖莞尔，“三四年前开始，入住山顶的华人富商可不少，我原本也想凑凑热闹，只是金钱方面不凑手，到底没舍得。倒是明珠运气好，经君峣介绍，在山顶道买了一栋两层小别墅，过段时间就要搬过去了。您若住山顶，父女俩离得近，方便照应。” 陆父轻嗤：“有钱买楼，居然在我跟前哭穷。那楼作价几何？” “买完她就没钱了呀！不算税费，她花了25万，真没骗您。”王伯晖心里依旧偏向陆明珠，“小姑娘心怀大义，要是留下贺先生给的20万英镑，折成320万港币，在香江买楼放租，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完，可她却没有，又不知道她昨晚怎么跟贺先生说的，贺先生通过明太太交代我和明辉帮运大量军需品送到内地，橡胶汽油都是10万吨。” 又道：“贺先生之前还送她一间公司，公司名下有跑马地200个单位，她没要。” 陆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小丫头做得不错！” 王伯晖一笑，“您没有任何表示？” 陆父无语极了，“怎么你跟明珠相处几日就学她一副要钱的做派？我撇下多少家业在国内？不都捐了？大半辈子的家业就带出来这么一点儿，谁都不准再惦记。” “是是是，您深明大义。”王伯晖也知道他留在国内的产业不下千万之巨。 快到门口的时候，陆父对他说道：“买楼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找明辉帮忙，他和外国官员巨商关系好。等我安顿下来，我给平安买两栋楼和几间铺子，我打电话给你，你带他找我给他办理过户手续，只一个要求，悄悄地来，不准叫明珠知道。” 王伯晖十分不解，“不知道平安是亲生的情况下姑侄俩感情就很好，往后只会更好，您瞒着她干什么？” 陆父反问：“不瞒着她，你猜她会不会也问我要？” “肯定要！”王伯晖大笑，“她可是个小财迷。听她平时的话音，此生的愿望就是当个包租婆，躺在家里不动弹就可以日进斗金。” 陆父疑惑道：“我怎么记得她立志做天下第一收藏家的？” 王伯晖一愣，“是吗？” 他没听说过。 “她那个姓章的老师担心宝物外流，经常带她出门教她如何鉴定珠宝和古董，或是帮人鉴定，或是收购，耳濡目染之下，她渐渐地起了兴趣，过去那些年没少花我的钱，还打眼过好几回。得亏她没钱，否则就像她老师一样，为了几幅古代名家字画把家底子赔进去不够，还问明珠借钱。”记起往事，陆父双眼一睁，“明珠当时问我要5万块大洋借给他老师，这钱可没见他还哪！那几幅字画也于去年捐给国家了，败家女！败家女！败家女！” 王伯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明珠的败家程度不逊其兄。 也不对，收藏古董怎么能叫败家？很多人发迹后都会大搞收藏以增加底蕴。 王伯晖赶紧岔开话题，“您对明珠很大方啊，我记得她小时候您格外疼她，怎么后来就疏远了？还越传越离谱，说她克您。” 陆父叹息一声，“家里女人多了孩子多了就是麻烦，乌眼鸡似的，不如你们家清静。” 王伯晖猜出几分，见他无意细说，不再多问，甚至没问陆长生现在的名字、职位，只说道：“陆叔，两个孩子住在我这里，您尽管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陆父抬手拍拍他的肩，转而道：“不放心的是那个谢君峣。” 陆明珠来港才几天？ 她有倾国倾城之貌，谢君峣真不是见色起意？ 男人最懂男人。 “陆叔，我以为您不会在意。”王伯晖笑了一声，接下来就用三言两语说明谢君峣的家庭条件和他本人的人品学历，最后说：“极不错的一个孩子，少有人能比得上。” 陆父皱皱眉，“谢家……算了，明珠年轻，心性不定，指不定哪天就变了。” 王伯晖心底对谢君峣产生一点同情。 看得出，陆父对谢家并不满意。 陆父不再说什么，提箱上了酒店派给他使用的轿车。 司机是酒店安排的，精通外语，熟悉道路，但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却是陆家心腹，陆父丝毫不担心自己携带大量珠宝会引来麻烦。 更何况他本人随身携带小巧却先进的武器。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王伯晖站在原地，目视轿车消失，转身回屋只见平安陪王太太和廖婉茹说话，不见陆明珠，忍不住挑挑眉，“人呢？” 王太太就笑：“藏她新得的宝贝去了。” 王伯晖顺口说：“等她搬新家，我送她两个保险柜做乔迁之礼。” “姑姑一定很喜欢。”陆平安笑道。 望着他和陆长生有五分相似的脸蛋，确认他的身份后，王伯晖油然生出一股怜惜，“平安，你有什么想要的？” 陆平安摇头，“没有。” 是不是陆家亲生的，他根本在意，对他好的只有奶奶、姑姑和太爷爷，和那对没养过自己没看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什么关系？ 没相处过，没有感情，自己生活富足，也懒得问他们现在姓甚名谁。 如今天各一方，以后各自安好。 陆明珠脚步轻快地下来，粉色纱质裙十分飘逸，随着她的走动似粉玫瑰绽放，“平安，你不要拘谨，你姑姑我今儿高兴，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跟我说，等我赚钱了我给你买！” 平安笑道：“真没有。” 陆明珠啧啧两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无欲无求。” 她都做不到。 “并不是，我很喜欢做生意。”说到这里，平安的脸都亮了，他特别喜欢赚钱带来的成就感，转头问王伯晖：“大伯伯，我可以不上学吗？我跟你学做生意。这会儿的香江到处都是机遇，我心里有很多赚钱的主意就等着我付诸行动了。” 他得了陆太太的真传，只觉得遍地黄金等着自己捡。 陆明珠也望向王伯晖，小心翼翼地吐露心声：“大哥，我也不想上学。” 穿越前她妈妈和章奶奶压着她读到硕士，头都快秃了，这辈子不想再进校园啦！ 上学耽误她赚钱。 只要她有钱有颜，谁管她是不是高中生啊！ 何况，在全国文盲高达80%的情况下，高中毕业算是很高很高的学历了。 等她功成名就，说不定还能搞个香江大学名誉博士来当当，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原本的低学历人士最后靠着社会成就来当博士。 王伯晖问道：“你们都不想上学？” 陆明珠和平安齐齐点头，一模一样的眼睛十分晶亮，期待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王伯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你们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地上学。平安，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皇家书院读中学，认真读，争取考上香江大学，你爹当年就是大学生。明珠，过几天你参加香江大学的面试，有原本的大学通知书在手，通过面试后就可以留校读书。” 平安满心都是遗憾。 可他不擅长拒绝，只好点点头，接受王伯晖的好意，对于他话中说陆长生是大学生的事情无动于衷，无意追问。 陆明珠却不死心：“大哥，其实我已经到了不需要上学的年纪。” “明珠，怪不得你爹总说你胡说八道，果然。”王伯晖非常重视教育，不打算纵容眼前的少女，“还有几天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我陪你去学校。香江大学的教育和上海不一样，全英文教学，我记得你英语很好，不用担心结果。” 陆明珠垂死挣扎：“我把英文忘光了，无法通过面试，还是别去丢人了。” 王伯晖信吗？ 信个屁。 昨儿在明家晚宴上，大多时候是英文交流，没见她不会，甚至说得比大部分人都地道。 陆父晚上打发陆长根送来1万美元，王伯晖计上心来，“明珠，你和平安老老实实地读书，顺顺利利地入学，我就把这笔钱给你们，否则免谈。” 眼光从1万美元上挪到王伯晖脸上，陆明珠唉声叹气：“好吧！” 将近6万块港币呢！ 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小气嘛！ 平安却说：“大伯伯，我可以改个名字吗？我不喜欢平安这个名字。” 陆明珠颇为赞同，“平安的名字太土了，容易被人笑话，当个小名还可以。你想改成什么名字，要不要我和大哥给你参谋参谋？咱们取个意义深远又好听的。” “我想改成陆慎。”平安回答道。 陆明珠一愣，“慎，谨慎的慎吗？你是我亲侄子，用不着小心度日。” 如果老头子有良心，偌大家业必定有长子嫡孙的一份。 他不给，就去争。 香江豪门哪有不争产的。 平安嘴角上翘，微笑道：“姑姑，很早以前我就给自己取好这个名字了，告诫自己，此生行事切记小心谨慎，以诚待人，不要盲目自大，不要骄傲自满。” 王伯晖击掌道：“很好的名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但要经过陆父的同意。 他这么跟陆明珠和陆平安说，姑侄俩异口同声地道：“告诉他干嘛？他都不给生活费，我们要先斩后奏！”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颇有默契。 其实学费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剩下的肯定是生活费，但谁叫陆父是这么说的呢！ 他们只是附和而已。 王伯晖只好在他们回房休息后偷偷打电话到香江大酒店找陆父，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陆父没有反对：“平安大概是明白他名字所寄托的寓意才想改掉的。改就改，反正长生没养过平安，也如他母亲所愿，至今平平安安、功成名就。” 王伯晖蓦地明白了。 平安改名必定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他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明白自己的名字寄托着长辈们祈祷陆长生在外平安的愿望。 陆明珠也想到了这一点。 就是吧，陆慎这个名字贼耳熟，特别像男主的名字。 他漂亮、聪明，身世曲折，很有男主特质。 陆明珠洗完澡，擦上身体乳，抹好护肤面霜，穿着真丝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等待周公召唤，迷迷糊糊中，脑海中掠过自己看过的男主叫陆慎的。 唉，没有一本符合的。 一时间，她没想到还有男配也可以叫陆慎。 困意上涌，陆明珠很快就睡着了。 睡觉前唯一的想法是她依旧不想上学，想待在家里重操旧业，好好地把剧本完成挣那3000港币，搞可持续发展。 可惜，她无法抵抗陆父和王伯晖这两大邪恶势力。 真是谁有钱谁说话硬气。 她还是太穷了！ 这种不美妙的心情延续到第二天。 王伯晖看见她的脸色就想笑，忍了又忍，忍到饭后，终究没忍住，大笑出声，“明珠，上学有那么为难吗？你想想你得上三年，三年中你以上学的名义可以问你爹要多少钱。” 一句惊醒梦中人：“对哦，师出有名。” 陆明珠很快便兴高采烈地道：“平安，走，陪你改名字，改好名字好等报名。” 王伯晖带他们去的。 将陆平安的名字改为陆慎，同时把身份纸上的家庭住址改成姑侄俩的新居，连陆明珠也重新办理一份身份纸。 王伯晖有面子，警署压根没为难他们。 走出警署，王伯晖要送他们回家后自己再去上班，却见陆明珠摆摆手：“你们去公司忙活吧，我自个儿回去。” 仍用之前的照片，所以她今儿照旧化妆，青丝覆额。 只是没化得那么丑。 很清秀。 看到街头有卖咖喱鱼蛋的车仔档，陆明珠飞快地跑过去，一口气买3串！ 原身谨遵淑女教养，从不吃路边摊，她却无所顾忌。 站在路边吃到第二串，一辆崭新的黑色平治车停在她面前，缓缓地降下车窗。 第027章 陆明珠在轿车停下时便已警觉地抬起头, 通过本来半开又快速降下来的车窗，她看到贺云那张极不显老且雍容的儒雅面孔，不禁放下心来。 不是招来坏人就好。 “贺先生。”陆明珠率先出声, 乖巧又礼貌, 笑意盈盈。 贺云走下车，看着她手里的咖喱鱼蛋, 温和地问：“这是饿了？” 陆明珠摇头，“不不不，我因为在大哥家里尝不到这些可爱的食物，所以一个人出来吃, 吃完就回去了。” 贺云一笑，“好吃吗？” “好吃！”比起山珍海味，别有一番风味，适合她的平民胃。 “可以给我尝尝吗？”贺云看向她没吃的那串鱼蛋。 陆明珠愣了一下，递过去说：“我以为贺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吃路边摊。” “我是穷苦人出身，小时候想吃路边卖的小食却没钱买, 只能流口水。而鱼蛋，也是我家乡比较常见的食物。”贺云捏着串起鱼蛋的竹签, 吃得很优雅。 陆明珠哦了一声, 调皮地道：“是不是很怀念？” 贺云点头，“确实。” 陆明珠就笑了，“很正常，忆苦思甜嘛！只有你们这些经历过苦难、磨难走向成功的人才懂得什么是忆苦思甜。我没吃过苦，我就不懂了。” “忆苦思甜？”贺云缓慢地念了一遍，“形容得很贴切。” “不是我说的，是一个伟人说的。”陆明珠三两下吃掉最后一颗鱼蛋，拿出手帕印了印嘴角担心留下痕迹, 等贺云吃完，她把三根竹签扔进距离他们几步远的橙黄色铁皮垃圾桶内。 贺云看在眼里。 陆明珠却是习以为常，走回来说：“贺先生，我该回去了，再见。” 趁现在没上学，赶紧把剧本写完。 陆明珠做事，有始有终。 她以为贺云会客气地问她要不要送她一程，她已经做好接下来乘轿车而不坐黄包车的准备，结果贺云却问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吗？” “没有。”仔细想想，写剧本也不是十分重要。 尤其是在有陆父做后盾的情况下，陆明珠很会给自己找向陆父各种要钱的理由。 不奋斗就有钱花，谁愿意辛辛苦苦地奋斗？ 贺云得到陆明珠的答案后说：“明珠，能否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陆明珠一脸疑惑，“我初来乍到，我不认为我能帮到您什么。” “花旗银行里有别人一年前抵押的一批珍宝古玩，因货主生意失败，到期无法赎回，所以由银行自行处置。我收到请帖，准备去看看值不值得入手，想请你帮忙鉴定一二。”贺云道出他今日的去向，“我听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眼光奇准。” 陆明珠睁大眼：“您怎么知道？” 无论是原身，还是她，都是从小摸着珍宝古玩长大的。 原身家学渊源，又拜名师，不必细说，而陆明珠从小长于章奶奶的老洋房里，触目所及皆是古董，连门把手都是欧洲的皇家御用，再经老太太手把手地教导，去老朋友家把玩各种各样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养出来的眼力可想而知。 章奶奶还以她为蓝本写过一本讲述在古玩市场捡漏的呢！ 她是女主。 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却不影响其他方面。 虽然年迈，但很爱追求时髦，手机、电脑玩得忒儿溜，经常沉迷于游戏，吐槽网络上的娱乐八卦，又因为她有阅历、有知识，文笔优美，所以她在网上写起了。 去世前，老太太已经是一位大神级的网络作家！ 牛不牛？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陆明珠就是她的忠实读者，霸王榜榜一。 关于原身精于鉴定珠宝古玩的本领，知道的人不多，贺云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一想到他那么厉害，短短数日内找人调查到原身的过去也不是不可能，陆明珠立刻摆摆自己的小手，“我年轻，哪有什么奇准的眼光？无非是跟章老师四处溜达长长见识，贺先生还是找行内的前辈来鉴定并估价比较妥当，我能鉴定真假，却不太了解行情。” 贺云含笑道：“经阿萱介绍，请了两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掌眼，但我并不信任他们，只需你帮忙鉴定真假即可。” 陆明珠了然。 各行各业都是鱼龙混杂，尤其是做这一行的。 鉴定师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鉴定都是准确的，被人买通而撒弥天大谎的大有人在，商人造价亦不是新闻，有时候连货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假古董假珠宝，原身以前自然也打眼过，损失不少金钱。 “什么时候？”她问贺云。 看在他送给自己一大批名贵珠宝的份上，帮忙似乎是应该的。 贺云指指停在路边的轿车：“我正准备前往银行。” “那我就托贺先生的福去长长见识。”陆明珠很干脆。 “多谢。”贺云请她上车。 上车后，贺云问她：“你出来怎么没叫谢君峣陪你？朋友做得不够格。” “他有他的工作，我有我的事情，没必要天天在一起呀！”来港半个多月，陆明珠和谢君峣见过三次面，初见吃饭、约会吃饭、参加晚宴，很频繁了。 在她看来，情侣委实没必要黏得太紧，何况他们还不是情侣。 贺云很温和地笑，“你说得对，女孩子矜持些更显尊贵。” “人人平等，哪有什么尊贵不尊贵，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陆明珠头脑清醒，意志坚定，从来不受别人的左右，不为别人的目光而活，也擅长在聊天中找话题，“贺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懂得鉴定珠宝古玩的呢？” 贺云含蓄地道：“曲靖辉，你认识吗？” 陆明珠寻思片刻，“是不是一个又矮又瘦、爱穿一身灰色土布大衫和黑色老布鞋的老头儿？前儿在萱姐姐家晚宴上好似看到他的身影，但离得远，没说上话。” 贺云笑，“是他。他是阿萱介绍给我的老师傅之一，据说很有名气，花旗银行收下这批抵押品也是请他做的鉴定和估价，这回请他，他说若能请到你就更有保证了。本来不想打扰你，谁知你我有缘，竟在这里碰见你。” 遇见了，不请都不行。 陆明珠眨眨眼睛，“没想到这老头儿居然在背地里如此推崇我，真是受宠若惊！他家以前住的地方距离皇宫、王府很近，东富西贵，他在西、城开铺子，珠宝古玩生意做得特别好，客似云来，早些年跟章老师，就是教我鉴定珍宝古玩的老师，他跟章老师争夺同一幅字画，没抢过，后来又没抢过我，因为他当时有一批珠宝失窃，失了大半家当，没我有钱！” 陆明珠十分得意。 那些古字画是原身收藏中的精品，件件都达到了国宝级，是从王府里出来的清宫旧藏，一共花了50万大洋，堪称大手笔。 章老师求原身买，不惜躺在地上打滚威胁，因为原身不出手的话，会被卖给东瀛小鬼子。 每每听闻有国宝流失海外，老人家便痛心疾首。 那一回，陆父花钱花得肉痛，气得暴跳如雷。 陆明珠起先接收到原身的所有记忆，但十八年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太琐碎，因她只顾眼下，急于逃离上海，许多内容碎片都是短暂地在脑海里掠过，最近才陆续理清，渐渐想起一些之前不曾在意的细节。 譬如陆父花的钱，嘻嘻！ 不得不说，人的大脑真神奇。 其实不奇怪，穿越的事情都能让她碰到，何况大脑的记忆。 贺云见她笑得神采飞扬，厚重的脂粉难掩姝色，不禁莞尔，“今天的这批珍宝古玩若能入手，里面有你喜欢的，我送你。” “那倒不必。”陆明珠得到的已经很多了，“我不夺人所爱。嗯，除了我爸的。” 陆父养她，天经地义。 贺云失笑。 谈笑间抵达花旗银行，总经理、经理都迎了出来。 在别人面前倨傲无比的美国人，此时在贺云面前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笑得极其谄媚，“贺先生里面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贺云随口问：“曲师傅到了吗？” 用英语，交流顺利。 “到了，到了，还有一位杜师傅，都是老相识。”花旗银行经常收到抵押物，和今天的两位鉴定师傅打过很多次交道。 陆明珠跟在贺云身后走进后世称之为VIP贵宾室的内室。 见到他们，曲师傅和杜师傅立刻起身，态度恭敬，“贺先生。” 贺云冲他们颔首，说国语的语速仍旧十分缓慢，“待会儿就麻烦两位师傅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开口的是曲师傅，他比杜师傅经验更足，名气更大，杜师傅作为晚辈，处处以他为尊。 陆明珠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曲师傅，好久不见哟！” 曲师傅惊讶地看着她，打量她几分钟后才确认是她，高兴地说：“明珠你来了，待会儿考考你，你的眼力可别退步了。” “放心，不会叫您失望的。”陆明珠信心十足，“东西在哪儿？” 银行总经理看了贺云一眼，经过他的同意后，很快取来一批珍宝古玩。 有珠宝、有古瓷、有字画、有玉雕，大的小的，约有数十件，一一陈列于长长的铺着红丝绒布的桌子上，颇是杂乱，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年代感。 确是旧物。 曲师傅开口：“虽然都是我曾经鉴定过的东西，但为了防止中途被调换或者损毁，我还得重新鉴定、重新估价。” “应该的。”叫沃克的银行总经理习惯他的风格。 曲师傅和杜师傅分别从长桌两头开始给这批物件做鉴定，很仔细。 陆明珠见猎心喜，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请你来做鉴定的。”贺云发了话，沃克等人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盯着陆明珠拿起一件翡翠盖碗，不肯错开眼睛。 一入手，陆明珠就知真假。 底色是浅浅的湖绿色，轻薄透亮，漾着一缕缕绿花，花色灵动俏丽，雕工精美绝伦。 她仔细端详片刻，笑对贺云说：“乾隆工，真品无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翡翠盖碗本来有一对，这是其中一只，如果能凑成对，市价翻几倍不成问题。” 那一只在她手里。 就是老爷子的珍藏，和眼前这只不能说完全一致，因为花色的位置不同，但绝对出自同一块翠料，工艺出自同一人，连底部标识都一样。 翡翠盖碗极费料子，几十斤翠料才能出一只完美的翡翠盖碗，所以价格极高。 曲师傅惊讶回头，“你竟知道应有一对？” “很奇怪吗？”陆明珠反问。 曲师傅摇头，“奇怪又不奇怪。你的鉴定结果让我不感到奇怪，可你知道这样的翡翠盖碗原本有一对我就很奇怪了，除非你见过另一只。” 陆明珠笑笑不说话。 曲师傅明白了。 陆家祖辈从事这一行，早先在京城开铺子，收卖各种高档的珠宝古玩，人脉广，赚取到千万资财，陆明珠的爷爷很早以前被称为“陆百万”，几十年前才带全家迁居上海，后来的陆父又精明能干，他们家自然拥有许多宝贝。 陆明珠见过另一只翡翠盖碗，一点都不稀奇。 曲师傅接口道：“我在清宫的一份档案里看过相关记录，知道这对盖碗的来历，那一只遗失在战乱中，导致这一只价格低得多。” 陆明珠秒懂，“对呀，可惜了，不知道那一只翡翠盖碗流落何方。” 即使外国人听不懂他们说的国语，两人也很谨慎。 曲师傅低头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只梅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一遍，用生硬的英语对沃克说道：“当初鉴定时这只梅瓶是完好无损的，入库前曾经过你们的重重检验，多方确认，现在出现一丝裂纹，是你们保管不当，要折价的。” 沃克一惊，“坏了？” 凑近一看，果然看到一丝磕碰的痕迹。 好在这只梅瓶的定价不贵，不然真得赔死了。 这时，陆明珠看到一只漂亮的马鞍戒，戒面是碧绿色，戒臂是浓紫色，透明无暇，两色交相辉映，是典型的春带彩，让人一眼难忘。 又是一件清宫珍藏。 还有一支翠玉簪，翠艳欲滴，玲珑剔透，垂着四串滚圆小珍珠组成的一挂流苏。 年代不够久远，但看工艺和规制，可以确定是慈禧旧物。 下一个看的是字画，陆明珠比较小心，因为这是一幅王羲之的真迹，字里行间盖满乾隆的印章，密密麻麻，破坏原本的美感，价值跟着大打折扣。 陆明珠悄声问贺云：“贺先生，原来的货主是什么人？” “从北边来的遗老遗少，现姓金。”贺云着人打听得十分清楚，嘴角噙着一抹笑，“说是生意失败，其实是赌博赌输了。” 陆明珠又问了下整体价格，得到确切的数字后笑说：“可以收，光这一幅字就值了。” 才50万港币！ 忒值了。 当年银行把价钱压得低，现在不可能加价太高，只把利息收回来再加一点赚头，因为买方是贺云，是银行大客户，他们给面子。 曲师傅和杜师傅也告诉贺云：“很合适。” 这些宝物的价值远远在估价之上，他们要是有钱收回去，转手卖给各个高门大户就能赚个一两倍，若运气好，赚十倍都没问题。 第028章 得到肯定的答案, 贺云豪掷50万港币，顺利买下这批珍宝古玩，却并没有带出去, 而是顺势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中, 只留下那支经过陆明珠鉴定的翠玉簪在手。 在内堂等候的陆明珠现在才知银行已有相当成熟的保险箱租赁业务。 眼珠转了又转，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出了保险库回到内堂, 贺云跟陆明珠说：“你也可以租一个来用。” 他送给陆明珠的许多礼物都出自个人珍藏，其中两匣大珠每颗单价过万，翠饰翠料、宝石钻石皆是上品中的上品，价值不可估量。 没有安全稳固的保险柜和身手足够好的保镖, 这些东西放在家中并不安全。 香江有不少亡命之徒，不是没做过入室抢劫的事。 “等我搬家后再说。我住在伯晖大哥家里，突然把东西运出来存放到银行，难免形成不信任他们的坏印象，外人也会恶意揣测。”陆明珠心有触动，她不可能一直靠空间藏匿自己的宝物, 可又不太信赖外资银行，给她卷跑了怎么办？ 美资花旗银行、英资渣打银行和英资汇丰银行都是香江比较出名的外资银行。 但是吧, 陆明珠又担心空间有朝一日会消失。 穿越之事太神奇, 何况还有一个随身空间，无论是出现还是消失都由老天说了算。 贺云听完陆明珠的话，表示她想得很对。 很难得，她这么年轻就面面俱到。 在银行总经理和经理的恭送下走出银行大门，贺云从司机兼保镖手中接过三个鼓鼓的红包，两个分别递给曲师傅和杜师傅，说了些感谢的话，最后一个给了陆明珠。 陆明珠双手接在手里, 然后放进挂在臂弯的手袋中，笑得明媚鲜活，“鉴定费吗？” 原来她不止写剧本一个赚钱的渠道。 知识果然就是金钱！ 哦豁！ “对，谢谢你的帮忙。”贺云又把单独留下来的翠玉簪送给她，在她惊愕的眼神中温和地说道：“我一个老人根本用不上，阿萱年纪又不小了，短头发，不适合，你年轻，戴着它才是它物尽其用，你不收的话就是嫌弃它是旧物？” “不嫌弃，不嫌弃！”簪头盘龙，极有可能是慈禧戴过的翡翠玉簪哪！ 陆明珠今天没梳辫子，而是扎的马尾，随手在脑后一挽，挽成圆髻，接着把翠玉簪插上去以固定，心里美得冒泡。 贺云端详片刻，“很漂亮！” 流苏摇曳，柔美绰约，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那张脸没有露出真容。 陆明珠得意洋洋，“谢谢！” 夸她美，她高兴。 贺云莞尔一笑，吩咐司机去开车，“我请你们吃饭。” 曲师傅和杜师傅没有推辞，陆明珠自然陪君子。 怎么说呢？ 做珠宝古玩这一行的商人格外看重门路，普通人想接触到贺云都不可能，曲师傅和杜师傅自然不会放弃这次的好机会。 就近选的酒楼，看起来很高档，出入者非富即贵。 闽菜系，招牌菜是佛跳墙，价钱在那儿摆着，普通人消费不起。 吃饭时，陆明珠问曲师傅：“您还经常进出高门大户兜售您的珍宝古玩么？” “怎么？你有意见？”曲师傅看她。 “没意见，就问问。”每个珠宝铺子都有自己的销货方式，曲师傅不是唯一，陆家祖上也干过这种事，陆明珠怎么可能有意见，她说：“您看，我和贺先生挺熟的，我家老头子也来香江了，您有什么好东西，优先来找我们呀！” 曲师傅没拒绝：“不是特别好的东西难入你们法眼。” 陆明珠疑惑：“难道您收不到好东西了？” 曲师傅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你可别咒我。” “那您刚刚说那话，我以为您宝刀已老，无货可销。”陆明珠美滋滋地品尝佛跳墙，鲜得要把舌头吞下去，“可惜我没钱，不然该问问您手里有什么宝贝。” 曲师傅不接话，反而问道：“你花几万块大洋赌出来的翠料还没加工吧？” 陆明珠的手微微一顿，警觉地道：“想干嘛？” “你拿出来，我找人给你雕刻，再给你找买家，去掉你买料的本钱和工钱，赚的钱九成归你，一成给我。”曲师傅手底下有两个手艺精湛的老玉匠，南下时没忘带上他们，目前仍在曲师傅的珠宝铺子里做工，眼下因没有好料子而发愁。 陆明珠仔细回想原身那块翠料的品质。 透明满翠，搁千禧年后就是妥妥的老坑玻璃种。 最难得的是颜色浓艳均匀，整块料的瑕疵少之又少，可以取出数十件完美无瑕的首饰。 “不卖！”陆明珠回得干脆。 曲师傅循循善诱：“明珠，你卖了得钱，拿钱再买料子，加工后再卖掉赚钱，这么一来，钱是越赚越多，跟滚雪球一样，把翠料留在手里有什么意义？变不成钱。我跟你说，大不了做出首饰来，你选几件作为收藏，其余的卖掉。” 陆明珠眨眨眼，开始在心里算账。 别说，她还真有些动心哩！ 因为随着挖矿的技术日益进步，开采出来的料子越来越好，后世常见的翡翠分级也是千禧年以后的事儿，譬如玻璃种、冰种的叫法等。 千禧年前后的翡翠价格相对是比较低的，恐怕还不如民国时期和现在的香江。 听章奶奶说，九十年代的内地举办第一场翡翠拍卖，一对清代玻璃种满绿手镯的落槌价才49万，而那时候在香江，品质稍差的一只翡翠手镯拍卖价格已是上千万，一串圆珠项链高达7000万，现在也能卖几万、十几万，由此可见两个地域的物价差距。 仔细想想，完全可以现在卖翡翠做投资，将来再到内地买高品质翡翠做收藏嘛！ 陆明珠眯了眯眼睛，藏住一丝精光。 曲师傅看出她的意动，再接再厉地说：“你那块翠料我可是见过，和你老师讨论过一阵子，做成首饰至少能卖200万大洋！” 陆明珠倒吸一口气，“多少？” “200万大洋。”曲师傅重复了一遍，“如果折合成港币，差不多能赚500万。” 陆明珠纳闷道：“这都经历过多年战乱了，翡翠价格还居高不下？” 最火热的时候应该是清末和民国时期。 而现在，是建国后。 曲师傅点点头，“在百废待兴的内地可能有影响，在这里没有，毕竟内地的很多有钱人都跑来这里了，依旧保留从前的奢华风气，追捧翡翠钻石，尤其是好翠难寻，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和十几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只好翠戒依然能卖到上万元。”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喜欢翡翠的还是以前那帮有钱人，爱好没变。 为了买到上等翡翠，不惜一掷千金。 乖乖！ 原身居然这么有钱。 震惊到陆明珠了。 但是，她依旧没答应曲师傅，准备找亲爹问问再做决定。 亲爹到底是亲的，拥有无数珍藏，不至于惦记她这块儿翠料，若是可以得到亲爹的帮忙，就不用分一成利润给曲师傅啦！ 嘿嘿嘿！ 亲爹住在香江大酒店，陆明珠直接去找他。 贺云送她到酒店，在前厅找工作人员一问，陆父却不在，出门会友去了。 可巧三姨太从楼上下来，听到陆明珠向酒店工作人员打听陆父，她一时没认出化妆且打扮朴素的陆明珠，踩着高跟鞋走近，“谁呀？找我们老爷干嘛？” 陆明珠转过脸，“你好呀，三姨太！” 亲爹真有艳福！ 三姨太长相明艳，身材高挑，虽已中年，但芳姿不减，一袭暗红色旗袍裹着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佩戴耳钉、珠链、戒指、手镯等全套翡翠首饰再加两枚火油钻戒，珠光宝气真是扑面而来，格外的优雅大方，极具东方美人的独特风韵。 嗯，又一位翡翠发烧友。 有钱人爱翡翠，百多年不变。 不过，三姨太的翡翠虽然通体碧绿，但不够透明，只达到后世的冰种标准。 也是上上等的品质啦！ 因开采技术有限，大多数的翡翠都是颜色好却底子粗，透明满绿的都是老坑料，数量少之又少，市面上每出现一块这等好料，必受富贵人士的疯抢。 陆明珠心想，若是加工原身那块翠料对外销售，一定卖给这几位姨太太。 一方拿钱，一方得宝，皆大欢喜。 而这宝还得由陆家人传下去，不会外流。 三姨太听着声音耳熟，死命盯着陆明珠的脸，惊叫：“八小姐怎么变成这样儿了？不会是因为老爷不带你出国，你就憔悴不堪了吧？” 不对，撇下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姨太如临大敌，又问：“八小姐什么时候来香江的？” 陆明珠哼一声：“反正比你们早。” 三姨太不解。 他们出发时，没带上陆明珠和陆平安，陆明珠和陆平安怎么比他们早到？ 陆明珠看出她的疑问，讥笑道：“谁叫你们没运气呢，没坐上豪华游轮！豪华游轮的头等舱真舒服，三天就到香江了哦！三姨太，你们下次出行，还是建议我爹给你们买头等票子吧，这样就不用在海上漂泊十几天啦！滋味不好受吧？” 三姨太恼羞成怒：“不用你操心！” 摄于陆太太残留的积威，她不想和陆明珠说话，拎着夏奈尔的手袋，气呼呼地走了。 陆明珠冲她背影扮个鬼脸，大声道：“三姨太，这就接受不了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呢！我可是听说我爹打算定居香江了。” 陆父打算留在香江这事，王伯晖直接告诉她了。 总会知道的，没必要瞒着她。 听了陆明珠的话，三姨太脚下一个踉跄，站稳后继续往前走，没回头。 匆匆忙忙，倒像是落荒而逃。 香江大酒店的大门时不时地打开，不断有客人进出，正好有一群贵妇进来吃下午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也把对话全听在耳中。 当先那位容色极美的中年贵妇跟身边人说：“是陆衍之先生的千金？这么牙尖嘴利。” 已准备离开酒店的陆明珠没听到，贺云却耳聪目明。 他瞥过去，眼神凌厉。 那一群贵妇中没人注意到他。 毕竟他的麻衣布鞋实在简单，不像富贵中人。 穿着淡紫色旗袍的身边人很自然地笑笑，迅速接上中年美妇的话：“听说是正房太太生的，脾气自然大些。都说她长得好，我看不怎么样，是有些人夸大其词了。” 她话题一转，恭维道：“不是谁都像君峣那么英俊、孝顺、脾气温和。昨儿我和我老公去买首饰，恰好碰见他找老板定制翡翠首饰，我老公请求一观，我跟着沾光。君峣带过去的翠料可真好看，娇艳欲滴，又绿又透，听说是大谢先生在缅甸收的老坑料子，完美无瑕，可遇而不可求。谢太太，君峣是为您生日做准备的吧？您等到生日那天，擎等着孝顺了。”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都表示羡慕，纷纷说道：“现在一翠难求，君峣真有心。” 谢太太心里舒坦，喜笑颜开，嘴里却谦虚地说：“我可不缺什么珠宝首饰，这孩子怎么又破费？让你们见笑了。” “孝顺母亲怎能说是破费呢？谢太太，您真有福气，大谢先生和君峣兄弟俩出色非凡，最近花几百万买地皮准备建楼，真是大手笔，我老公很想和他们合作呢！提起他们，商场上谁不竖起大拇指？把他们视作乘龙快婿。就不知道您对未来儿媳妇有什么要求？好些人来问我，我回答不出。”仍是穿淡紫旗袍的贵妇开口说话，脸上漾着柔柔的笑意。 谢太太骄傲地说道：“自然要脾气柔顺的大家闺秀。君颢性子硬，君峣又太年轻，总得找稳重踏实又孝顺的姑娘做媳妇。张太太，一般人我不考虑。” 被她称之为张太太的贵妇眼里瞬间放精光。 “我婆家有个侄女。”她以此开头，在其他人了然的目光下继续道：“叫张宝仪，今年二十二岁，在香江大学读书，明年就毕业了。她出身名门，品德优秀，脾气柔和又格外孝顺长辈、友爱弟妹，是我们家最出色的姑娘，偶然见到君峣上台演讲，被他的风采所折服，心生仰慕，大哥大嫂请我帮忙牵线搭桥，我一直不好意思，今儿舔着脸开口，您看，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让们见见？若是有缘分，您就等着抱孙子了。” 谢太太沉吟片刻。 在张太太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她缓缓一笑，“我晚上跟君峣说，看他哪天有时间，你来安排他们见面。” 二十六岁，早该娶妻生子了。 张太太大喜过望，“谢太太，您将来一定是位好婆婆，宝仪有幸，咱们看明日如何？过几日宝仪就该开学了。” 谢太太想了想，“没问题，就约在香江大酒店喝下午茶。” 第029章 吃完下午茶, 因为自己答应了张太太的事，所以谢太太吩咐司机开车拉她前往山顶道。 也就是谢君峣兄弟的居所。 他们向来独立，很早就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了。 谢太太随丈夫谢成功住在浅水湾, 还是谢君颢给他们购置的大宅。 如果陆明珠过来, 一定会发现谢君峣介绍自己买威廉别墅的用意，因为他们家就和自己的新居在同一条道上, 就隔着两户，只是他们家占地面积更大，大好几倍，无数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两栋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洋房, 整体恢弘大气。 就是没什么人气。 虽然有不少佣人，但各自做各自的工作，彼此间不大交流，显得大宅内十分安静、寂寥。 进门时，谢太太欣喜地发现小儿子居然在家。 他正在和人打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惹得他笑起来，脸色温柔, 眼神似水, 愈加显得面庞清俊如玉，令人望之而心折。 谢太太骄傲得不得了。 她生的。 她不仅出身好、嫁得好，肚子也争气。 长子继承整个谢家，其他人只能仰他鼻息而活。 次子俊美绝伦，才华出众，也是商界新秀。 就因为两个儿子品貌一流、事业有成，所以平时和她来往的富太太们十分讨好她，经常请她喝茶打麻将, 希望可以和她结为亲家，并不止一个张太太。 有的是姑娘追求她儿子，都由着她挑。 比起出身，她重视张宝仪的学历，香江大学总共才有几百个学生，而香江人口约有220万，能考进香江大学的实属凤毛麟角，说明张宝仪才识优秀，和小儿子更易产生共同话题，生的下一代也会更聪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古往今来的婚嫁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她希望出身低于自己家的儿媳妇性格柔顺，孝敬长辈，免得产生婆媳矛盾。 出身低，代表底气不足，好掌控。 谢太太可不想娶一个门第高的儿媳妇依靠娘家权势来压制自己作为婆婆的威望，这样的话，自己出门喝茶打牌都没有面子。 见母亲到来，谢君峣立刻对着话筒说：“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去接你。” 听到陆明珠在那边笑道：“好。” “你先挂。”谢君峣又道。 “行，明天见。”陆明珠笑嘻嘻地挂断电话。 谢君峣放下话筒又拿起来，拨打一个电话出去：“康老板，明早帮我准备一束红玫瑰，我过去拿，不要全部是红玫瑰，配几枝白百合。” 那边爽快地答应了，他才挂断电话。 同时，他觉得身下的沙发一沉，他妈已坐在自己左手边。 想起张太太说小儿子给自己定制翡翠首饰的事情，谢太太心中窃喜，面色柔和，“君峣，跟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灿烂。买花是打算送人吗？送谁啊？” 谢君峣没回答，反问道：“您怎么有空过来？” 谢太太嗔道：“我是你妈，不能来吗？” “没说您不能来，但您应该提前打声招呼，毕竟我和大哥不是天天在家。”谢君峣示意白衫黑裤梳着大辫子的女佣给她倒茶。 谢太太松开眉头：“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谢君峣喝了一口茶。 谢太太就将自己和张太太的约定告诉他，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君峣，你该娶媳妇了。你哥，你大哥，我管不了他，一大把年纪也不愿意娶妻生子，好在还有你，不然，他赚的大笔家业岂不便宜外人？你爹养的那些小妖精和他们的小崽子可都盼着你们兄弟俩绝后呢！” 谢君峣没想到她的来意是这样，断然拒绝：“我不去！我的事不需要您来操心。” 谢太太皱眉：“我是你妈，为什么不操心？君峣，我是过来人，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一切都是为你好。” 面对她的苦口婆心，谢君峣却神情冷淡。 “我最讨厌有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着对他自己有益的事情。”他语气冰凉，眼神也透出一股寒意，“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我正在追求她，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来搞破坏，请您立刻打电话通知张太太，别管什么张宝仪王宝仪，我都不会见。” 谢太太很不高兴：“哪家的小姐？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没瞒着您是因为我们光明正大，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您不用问她是谁，我不需要向您交代什么。”谢君峣站起身，目光下垂，落在谢太太保养极好的面孔上，“您就安安稳稳地做您的谢太太，这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愿望吗？不要管我和大哥的事情。” 谢太太越发恼怒，跟着站起身，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旁边的女佣瞧见了，悄悄后退两步。 假装看不见，听不到。 但谢太太声音尖利，由不得做下人的控制，冲着谢君峣道：“我是你妈，我就不能挑自己喜欢的儿媳妇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告诉你，谢君峣，我的儿媳妇进谢家大门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不许你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妖精，做有损谢家颜面的事情！” 谢君峣冷冷地道：“谢家大门有什么好进的？很高贵吗？不稀罕！您不用担心，我和大哥都不住在谢家，她自然不进谢家的大门。” 说完又道：“您的意愿不重要，我不希望下次听您口出恶语，毕竟恶语伤人六月寒。” “你……”谢太太被气得呼吸急促，一个劲地捶着胸口。 捶着胸口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三枚戒指，中指戴着碧绿的翡翠指环，无名指戴着硕大的钻石戒指，食指戴着红宝石戒指，光泽灿烂，极是绚丽。 谢君峣指挥女佣过去帮忙，自己却不上前。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玉雕，没有半分人气。 女佣的动作相当熟练，轻巧而又有效。 谢太太顺过气，见威胁不成，马上示弱，哀伤地说：“君峣，你真的要气死我吗？做儿子的怎能违逆为娘的命令呢？你年轻，不懂外面那些小妖精攀龙附凤的心思和花招，容易被她们迷惑，你要快快清醒，去见我给你挑的名门闺秀。” “您请回。”谢君峣直截了当地道。 他对女佣说：“送太太上车，麻烦司机转告老爷，如果太太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介意跟大哥说，让大哥把他们下个月的生活费砍一半。” 女佣低头应是，伸手去扶谢太太，“太太，请。” 谢太太顿时涨红了脸，甩开女佣的手，嘶吼道：“谢君峣！” 谢君峣淡淡地道：“因为您和父亲生养我和大哥，所以我们奉养你们、孝敬你们，但你们不应该倚仗父母身份来命令我们、控制我们。既然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外人面前维持家庭和睦的体面，请你们继续保持下去，对大家都好。我正在追求我喜欢的姑娘，若是让我知道谢家有谁在背后乱搞小动作，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凛然的神色，掩不住一丝丝杀意，和谢太太进门时见到的温柔青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谢太太不敢挑战儿子的耐性，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谢君峣坐到沙发上，脸上露出疲惫神色。 生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是一种悲哀。 父亲谢成功风流成性，处处拈花惹草，偏喜欢在外面装作正人君子，诱惑无数年轻女子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有些被他纳做妾室，有些却被他始乱终弃。 母亲在外人面前优雅从容，不失风度，在丈夫跟前温柔顺从，处处以夫为天，在公婆面前孝顺有加，做足儿媳妇的本分，甚至在妾室跟前亦颇有主母风范，唯独在儿子面前像一个疯子，动不动就发怒，对儿子非打即骂。 她欺负的只有一个谢君峣。 因为谢成功不靠谱，谢君峣的大哥谢君颢从小便在祖父母身边长大，受其教养，谢太太轻易碰不到他，也有可能是那时候她病得不严重。 谢君峣出生得晚，是谢太太为了挽回丈夫才又生下来的，当时她已有三十四岁。 可能是病得很严重了，她在外人、丈夫、公婆面前表现得越好，在儿子面前发疯得越厉害，谢君峣从生下来长到三岁，身上就没一块好皮肉，全藏在衣服底下，谢太太对外面说她亲自照顾儿子，从不假手他人，也不叫别人抱他，每次都避开所有人在屋里又打又骂，有一回差点把他给掐死，幸好被回来看望弟弟的谢君颢及时发现并出手阻止。 谢君颢送她去国外治疗过，说是心理上的疾病，但治疗效果不大。 后来，谢君颢直接把弟弟挪到自己院中，让心腹照顾，不让谢太太接近，从上海搬到香江，先在两处唐楼暂住，再买两块地皮盖新屋，一处在山顶，一处在是山腰，分开住。 谢君颢没有结婚，他把弟弟当儿子一样抚养，总认为是他疏忽导致弟弟受那么大的罪。 谢君峣从没怪过自己的哥哥，他十六岁出国读书，四年后学成归来，从祖父手里接过家里的生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不可能发现母亲的异常。 谁能想到呢？ 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谢成功谢老爷和谢太太夫妻恩爱，妻妾和睦，长子能干，庶子成群，一大家子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糟糕的情绪在第二天见到陆明珠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穿一身鸡心领的大红色连体裤，以一根白珍珠链子做腰带，肌肤胜雪，身姿修长，笑容明朗，灿若云霞，整个人热情洋溢，活力十足，几乎驱散世间的一切阴霾。 妩媚脱俗兼而有之，美到骨子里。 谢君峣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上车后问她：“怎么想起来约我一起看粤剧了？我以为你喜欢越剧。” 坐在陆明珠听懂了。 粤剧和越剧同音不同字。 她笑道：“我在写一部关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粤剧剧本，如意电影公司征稿的，想赶在上学前完成，今天去剧院里取取经。” 谢君峣只注意到一件事：“上学？” “是啊！”陆明珠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我在上海是高中毕业拿到大学通知书，我爸和大哥非要让我读香江大学，我为五斗米折腰，通过面试后就得入学。想到自己需要再上三年大学，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就觉得浑身疼。” “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岂不是减少了许多？”谢君峣顿时觉得不妙。 陆明珠点点头，“只有休息的才能见面啦！” 谢君峣很快有了主意：“我天天送你上学接你放学，这样就可以天天见面。” 陆明珠歪头看他，眼波流转，“会不会很麻烦？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也有你自己的工作，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接送上，我自己坐巴士。” 注意过，有巴士通香江大学和薄扶林道沙宣道，也有巴士通香江大学和山顶道。 总而言之，交通很方便。 事实上，这段路程的治安要比别的地区强一百倍。 毕竟是富人区。 “一点都不麻烦，我很乐意。”谢君峣口气特别真诚，“你每天独自往返，我会担心你的安全。对香江的治安，我一向不敢恭维。” 陆明珠抿嘴一笑，故意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呢？” 谢君峣心头微微动，突然大着胆子问她：“Boyfriend？可不可以？” “我对Boyfriend的要求很高哦！”陆明珠道。 谢君峣马上说：“你说，我遵守，我一定成为天底下最完美的Boyfriend。” 陆明珠露出顽皮的笑意，“我不说，我要看你的表现。” 谢君峣二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心形红丝绒戒指盒，伸手推开盒盖，露出一枚金里镶翡翠嵌珍珠的指环。 就是戒指内部为赤金里，外镶一圈翡翠素面指环，两侧沿着边缘嵌一周滚圆小米珠。 翠色艳丽，珠光闪亮，极是精美华贵。 陆明珠挑挑眉：“这是？” “大哥为我准备的，说是我爷爷当年从陆爷爷手中购得，乃是清宫珍藏。爷爷送给奶奶后，奶奶戴了很多年，临终前交给大哥，说要留给孙媳妇。”谢君峣一边说，一边把这枚指环套在她的右手中指上，尚有些松。 其实他最想套在陆明珠的无名指上，奈何指环尺寸大了些。 陆明珠抬起手端详片刻，“清宫珍藏可真多呀！昨天我帮贺先生到花旗银行鉴定的一批珍宝古玩大多数出自清宫。” 谢君峣笑道：“据说慈禧太后的珠宝首饰可以装3000余只檀木箱子。” “真多呀！”陆明珠心生羡慕。 慈禧，那可是最最最厉害最最最痴迷的翡翠达人！ 古往今来，再没人能比得上她。 第030章 下车后, 戴着谢君峣送的指环，陆明珠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进剧院。 如意大剧院。 仰脸看到招牌，陆明珠念了一遍, “不知道和我干妈有没有关系。” “就是她开的。原本的大明星安如意, 来到香江后不仅创建属于自己的电影公司，还有电影院。”谢君峣比较了解香江这方面的新闻, 因为他经常代替大哥参加过老乡会，结识许多来自上海的各界名流，有原本就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陆明珠嘻嘻一笑, “我来到香江至今没去拜访她，回头别打我才好。” 谢君峣也笑，“谁舍得打你？你这么可爱。” “我爸舍得，把手背都给我打红了。”陆明珠伸出早已没有痕迹的手背给他看，肌肤极白，嫩若婴儿, 衬得指环愈加鲜碧通透，美出天际。 “我看看。”谢君峣低头亲一下, 自己的脸反倒微微泛红。 陆明珠不自觉地笑了, 眼睛弯成月牙。 明明是热情的，直接的，只见几面就送出自己的终身，偏偏在相处的时候又是害羞的。 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又好玩。 后面等着入内的人催促道：“后生仔，快进去呀，别光顾着亲热了！” 谢君峣脸上的红晕加深，拉着陆明珠的小手, 赶紧进去，让后面的观众顺利跟进。 找到位置坐下，谢君峣才觉得脸上没那么热了，扭头刚想和陆明珠说话，却发现她精致饱满的脸近在眼前，反倒吓了他一跳，“明珠！” “你昨天没睡好吗？”陆明珠以指肚按了按他眼底的淡淡青色。 太明显了，影响他的美貌。 谢君峣摸脸，其实就是把手盖在陆明珠的手背上，“遇到一点不开心的事，也想起一些不开心的过去。” “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我保证是最好的听众，绝不外泄。”陆明珠说道。 谢君峣嗯了一声，“等换个地方我再跟你细说。”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陆明珠不是外人，而且也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情况。 抓着陆明珠的手放在膝上，转成十指交扣，谢君峣心里的那份空虚得到填补，满得几乎快溢出来，渐渐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 是幸福吧？ 深深的喜欢得到回应，叫做幸福。 陆明珠小声地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不过放在家里了，等回去拿给你。” 她想到老爷子宝藏中的翡翠扳指儿。 那可是件好物。 谢君峣没有推辞，“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他认为自己送的指环是定情信物，陆明珠回赠的也是定情信物，既是定情信物，那么就一定要收下，将来作为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谢君峣的思绪一下子飘到几十年后了。 两人交头接耳，惹得后面有人说道：“后生仔，别光顾着谈情说爱，马上开戏了。” 竟然还是之前排队进来时排在他们后面的老人。 听他这么提醒，陆明珠回头一笑，“我们俩男的俊，女的靓，简直是一对璧人，您不觉得比戏台上的主角儿还好看吗？” 那老人顿时笑了，“有道理，你们更加赏心悦目！” 还没见过比他们更好看的人。 因戏台开场，没再继续说下去。 谢君峣和陆明珠戏票买得晚，位置不太好，但不影响他们看戏。 散场后，陆明珠意犹未尽，和谢君峣并肩走出剧院，“五大戏曲果然是各有各的妙处，天天看粤剧，说不定很快就精通粤语啦！” 她就是穿越前看粤剧、港剧学一点粤语，穿越后又常跟王家新雇的当地女佣学习。 她相信，只要她勤奋，很快会说一口流利的粤语！ “我们以后经常用粤语交流，我教你说。”来得早就是有优势，谢君峣已经掌握了粤语的精髓，口音纯正，好似港粤一带的原住民。 “谢先生，请多多指教。”陆明珠的粤语就比较生硬了。 两人对视大笑，牵着手，快乐地去逛街。 遇到车仔档，分吃一小碗钵仔糕，又同吃一份车仔面，接着到恭和堂吃龟苓膏解暑，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 “你喜欢吃这些东西？”谢君峣问陆明珠。 陆明珠点头点得理所当然，“大餐小吃都是美食，如何不喜欢呢？” 谢君峣记在心里。 吃完龟苓膏出来，两人就听到一声暴喝：“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明珠和谢君峣循声望去，不是陆父还能是谁？ 好像刚从临街的一座三层店铺里出来。 他依旧穿着他钟爱且能彰显相貌气派的白衬衫，配银灰色西裤和宝玑手表，成熟儒雅，身边除了两个保镖，还有矮胖矮胖的一个中年人。 陆明珠无语：“我还没问您怎么在这里呢！” 中年人好奇地望着陆明珠，不意外地感到惊艳，口内问道：“陆先生，这位是？” “我女儿。”陆父道。 中年人称赞不已，“陆小姐不愧是您的千金，这相貌、这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美丽脱俗，风华绝代。” 他似乎很擅长交际，热情地向陆明珠做自我介绍，“陆小姐，我叫韩彬，房产经纪人。” 陆明珠猛地看向陆父，脱口道：“你要买店铺？” 这是后世很有名的商业街，只有商铺。 就是现在几万块一间未来价值几个亿的那种。 陆父哼了一声：“又不是买给你，你反应这么灵敏干什么？” 陆明珠笑嘻嘻地挽着他胳膊，“我是您女儿，您的家产当然有我一份！为了将来不发生争产的丑闻，您看中的铺子买下来就放在我名下呗，免费给您使用！” 陆父瞬间气笑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让我免费使用。” “对啊！您真聪明！”陆明珠嬉笑。 “呸！你想得可真美。”陆父伸手拧她的脸皮，想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本来就很美，不用想。”陆明珠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脸。 就是试探一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但不影响她在陆父跟前耍贫嘴，说不定就得逞了呢！ 浪费一点口水而已。 若是成功，可就身家大增了。 那个房产经纪人韩彬在旁边陪笑道：“一铺养三代。陆先生，古往今来，买商铺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陆小姐十分有眼光。您看的这间铺子很不错，位置好，人流量大，而且占地广，上下三层，里面阔朗，适合做各种大生意。” “是你们出来的铺子吗？”陆明珠指着三层店铺问他。 韩彬点点头，“是的。” 陆明珠往前看看各个店铺门口凸出来的木质招牌，有大有小，花花绿绿，往后也同样看了看，断定道：“适合开一家珠宝铺子或者金店。” 陆父带出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不可能全部留下来作为收藏。 怎么销售呢？ 当然是自己开店卖出去。 等国家成立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或者成立华侨商店、友谊商店等，国家为了挣外汇，港商过去，几百块钱就能拉几麻袋从各种家具、器皿上撬下来的老玉回香江，转手赚大钱。 很多富豪就是这样发的大财。 运气好，还能以低价买到各种古董。 章奶奶曾说，她有一只特别好的翡翠手镯被没收后切成两半做成手提袋的把手，然后通过进出口公司出口到香江，年迈时才在香江一个富婆家里见到。 陆父斜眼看她，“你很会替我出主意。” 陆明珠笑道：“您若开店，我送您一件镇店之宝，保证让您的店子在高门大户中间一炮而红，往后只要购买高端珠宝，首选就是咱家的店。” 陆父上下打量陆明珠一身明艳装扮，“你竟然舍得送我一件镇店之宝？” 比铁树开花还稀奇。 她不一直是属貔貅的吗？ 只吃不拉。 陆明珠噘嘴，“我一直很大方好不好？是您老人家不了解我。” “是是是，你非常大方，就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对我大方。”陆父敷衍地点头，转而对韩彬说道：“韩彬，你再给我谈谈，降一成我就买，不然看别处。别想瞒着我，我打听过附近的商铺价格，你这里刚刚开价不厚道。” 韩彬自是一口答应，“您就等我回话。” 顺势告辞，去找房东谈价。 陆父打算把这间铺子放在陆平安名下，没受陆明珠的影响。 陆长生那帮人讲究个穷命，什么无产，有钱也是捐出去做贡献，自己两袖清风，早先他觉得陆平安早晚得回陆长生身边，以后从政不宜太有钱，只想着等百年之后分他一点东西傍身，哪知世事变化太快，他竟然跟陆明珠跑香江来了。 毕竟是陆家的长子嫡孙，最正统的继承人，人又聪明伶俐，有些东西得慢慢地转移到他手里，就像陆明珠说的，免得将来有人和他争产。 至于陆明珠，赏她一份嫁妆就不错了！ 陆父看她一眼，见她明明挽着自己的胳膊，却侧头和谢君峣低声说话，心里不痛快，“小谢，你不忙吗？昨儿见到你哥，他可是忙得分不开身。” 谢君峣微笑道：“陆叔，我不忙，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陪明珠。” “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事业的成功是奠定身份的基础，而身份也就是你在社会上的地位，不能光想着出来玩。”陆父语重心长地劝道。 谢君峣表示受教：“您说得对。” 听不听就在于自己了。 在他看来，事业远远不及陆明珠重要。 不管他哥将来结不结婚，有没有后代，他现在所拥有的公司股份、各项房产等已足够生活，还可以生活得很滋润。 他没有太大的野心。 见谢君峣这样，陆父顿觉没趣，对陆明珠说：“中午陪我吃饭。” 吃大户！ 陆明珠笑眯了眼睛：“我和君峣一起给您端茶倒水。” 陆父撇撇嘴。 虽然他上了年纪，但面目英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很好看。 陆明珠以为陆父请他们去大酒店吃大餐，还在心里想自己待会儿是点鲍鱼还是点佛跳墙，结果陆父带他们在路边小店吃烧！鹅！饭！ 李记烧鹅，一份两元钱。 饭还没上桌，就先闻到烧鹅的浓香。 枣红色的皮，油汪汪，入口又薄又脆，焦香无比，鹅肉滑嫩紧致，配上流汁鹅油，瞬息之间引爆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陆明珠恶狠狠地要了两只烧鹅腿。 她一只，谢君峣一只，没有陆父的份儿。 “老爸，您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少吃点肉，吃多了不好消化。”她有充分的理由，“您应该多吃水果蔬菜，待会儿我给您买沙田柚！广西沙田柚，有5毫一斤的，也有6毫一斤的，我保证给您买最贵的！” 陆父快被她气死了。 不能气，不能气，被她气死了还得被她瓜分财产。 陆父努力平心静气，故意道：“我本来打算送你一件礼物的。” “礼物？”陆明珠眼儿蹭的亮了，马上把自己跟前那碟切好的烧鹅腿挪到陆父跟前，谄媚地说：“老豆，刚才跟您开玩笑呢，您请慢用。” 又补充道：“我点两只烧鹅腿，是您一只，君峣一只，我不吃。” “我上了年纪，吃多了肉不好消化。”陆父道。 陆明珠也有话说：“看您说得！您尽管吃，我陪您散步，陪您消食儿，保证不会让您出现消化不良的情况。” 看她孝顺吧？ 看在她这么孝顺的份上，快把礼物拿出来给她看看是什么。 陆明珠睁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儿满含期待。 “不，现在已经没有了。”陆父面无表情地说，语气冷酷。 陆明珠眼一瞪，毫不犹豫地把烧鹅腿挪回来。 没礼物给，吃什么吃？ 吃屁！ 就说老头子没这么好心，逗她玩呢！ 谢君峣就在旁边笑，笑得陆父气呼呼地说：“笑什么笑？” “我没笑。”谢君峣努力绷着脸，安慰陆明珠：“你想要礼物？简单，待会儿我陪你去花街逛一逛，看有什么喜欢的，我买给你。” “花街？”是陆明珠想的那个地方吗？可以购物？ 谢君峣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忙解释道：“就是珠宝街。花街的珠宝店大多数是从北边儿迁来的，以前开在花市四条，主要做国际生意，生意很兴旺。” 陆明珠兴致勃勃：“行啊，我昨天赚了一笔钱，给大家买礼物。” 故意横陆父一眼，哼道：“就不给某人。” 陆父直接挟走她跟前的一块烧鹅腿。 第031章 蘸着酸梅酱, 吃着烧鹅腿，外面下雨了。 疾风骤雨。 很突然。 逛街购物的计划就此夭折。 “天公作美呀！”陆父那双和陆明珠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瞬间弯起，本来比同龄人浅显的眼角纹此时反倒显现出来, 具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陆明珠傻眼, 顿足道：“老天爷真不给面子！” 她穿越来的，不该是老天爷的亲女儿吗？ 为什么不庇护她？ 谢君峣安慰她：“今天去不成, 改天再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只能这样了。”陆明珠遗憾地说。 她不喜欢冒雨逛街，所以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遗憾。 又不是真缺什么礼物。 故意如此，不过是让陆父觉得他赢了。 有钱的家主耶, 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她吃饱啦！ 陆父心情果然好。 他不想给陆明珠和谢君峣独处的机会，就说：“我记得有人说她想收集彩色钻石，正好我在酒店里碰见一个常住酒店的犹太钻石商。” 陆明珠一喜，“他有？” 陆父看她一眼却不说话。 陆明珠秒懂，马上给他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像是老佛爷跟前的小李子，“还请陆大老爷透露具体消息。” 陆父喝了一口茶, 道：“他手里并没有。” 陆明珠无语：“您特地叫我空欢喜一场？” 陆父话题一转：“不过, 我将一批钻石请他代为销售，又拜托他收集一些别人不太钟意的彩色钻石，有钱赚，他很乐意。” 陆明珠喜笑颜开，高呼：“老爸英明！” “我若没有请他帮忙，是不是就不英明了？”陆父才不被她的恭维所迷惑。 陆明珠嘿嘿笑道：“谁说的？我觉得您很英明啊！一直如此。” 陆父不信。 谢君峣听在耳中，若有所思，问陆明珠：“你喜欢彩色钻石？” 陆明珠毫不掩饰自己的爱好, 很自然地回答：“相比透明的白钻石而言，我更喜欢有颜色的宝石和钻石，你不觉得彩钻很漂亮吗？像彩虹一样拥有五颜六色，璀璨生辉。” 都是穿越前买不起的存在啊！ 以她的财力而言，顶多买三两颗豆粒般的白钻做耳钉、戒指、锁骨链。 就是红蓝宝石，她也只能买一点点大的莫桑比克、斯里兰卡。 缅甸鸽血红？ 听过、见过，没买过，也没拥有过。 不仅如此，陆明珠还喜欢各种颜色的翡翠，可惜时下以绿为尊，很少见到其他颜色的翡翠，也是投资首选，就怕自己等不到价格飙升时代。 谢君峣点头说道：“很不错的爱好，像你的人生，色彩斑斓。” “人生短短数十年，有条件的话，当然要活得开开心心！”陆明珠选择跑路就是因为她不想吃苦，有资本过好日子，傻子才去吃糠咽菜。 谢君峣格外喜欢她身上那股幸福又开朗的特质。 她所生活的家庭一定充满甜蜜。 是陆家给予的吗？ 不太像。 陆父虽然不似谢成功那般下流，但同样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彼此又怎么可能亲密无间。 正想得出神，忽听陆父教育女儿：“和珠宝财富相比，学识更重要。学识可以创造出财富，有学识就等于有一技之长，反之，没有学识却有万贯家财，未必守得住。明珠，你不要总是满嘴珠宝玉翠，又不是真缺，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好好准备香江大学的面试。” 陆明珠撇撇嘴，很坦诚：“我就是缺呀！我就是喜欢。” 不是有心理学家说了吗？ 一个人越是缺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 她就是这样的人。 庸俗。 穷人乍富，绝对的庸俗。 一直追逐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永不满足。 陆父无言以对。 很快，他想到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于是，他对陆明珠说道：“如果你顺顺利利地通过面试进入香江大学，并优秀到连面试老师都赞不绝口，我有奖励给你。” 他如愿看到陆明珠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什么奖励？”她问。 见陆父不想说，她就道：“你说出来才能让我更有动力呀！” “一栋楼。”陆父回答。 “成交！”怕陆父反悔，陆明珠伸手和他击掌为誓，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一栋楼少则10万上下，多则20万、30万。 这可是白得的，不花自己一分钱。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心里美得冒泡，“感觉自己越来越富有了。” “所以千万别在我面前哭穷，你再哭穷我都不信。”陆父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女儿的雄厚财力，随即感叹道：“可惜找不到你爷爷给你准备的嫁妆。” 陆明珠咦了一声，“爷爷给我的嫁妆？” 陆父颔首，“我只记得有几块成色极好的宝石和几件玉器、几幅字画。” 老爷子私房丰厚，原本给陆明珠准备一大笔嫁妆，没有十里红妆也有八里红妆，可是陆长生和他的组织穷得快完蛋了，那会儿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老爷子一狠心，就把给陆明珠准备的嫁妆变卖，又卖掉很多奇珍异宝给巨商、军阀，换成金银和各种物资前去支援。 到底惦记唯一的嫡孙女，陆明珠又生得冰雪聪明，老爷子还是给她留了一点黄金珠宝古玩，就是去世得太突然，没来得及交代存放地点。 陆明珠大概猜出几分。 陆父不说，是顾及陆长生的存在。 她眼珠转了转，“爸，爷爷真给我准备嫁妆了吗？” 陆父道：“找不到，你再惦记都没用。” 陆明珠快活地笑了。 原来她挖到的老爷子的宝藏，是她的嫁妆呀！ 突然觉得自己理也直气也壮了。 看到她脸上的灿烂笑容，陆父蓦地反应过来，脱口道：“你知道？还是你找到了？”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不知道，没找到。” 信她才怪！ 陆父可以确定。 “你财运倒好，肯定是老爷子引导你的，我找了几次都没找到。”陆父眼馋老爷子收藏中的那枚翡翠扳指儿，乾隆御用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分开埋在地底下的金银古董也被小女儿给一锅端了。 陆家花园是他花钱建的，金银也是他埋的。 年深日久，自然有岁月痕迹。 狡兔有三窟，他就算离开，也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其实他埋得又深又隐秘，还请风水师点的位置，一般人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挖到宝藏，架不住陆明珠有金属探测器这种作弊器。 陆明珠不知往事，托腮笑道：“您要是有钟意的物件儿，我不介意卖给您两样啊！” 陆父虎着脸：“卖给我？不是送吗？” “亲父女明算账。”陆明珠一点都不肯白送，“我不像您那样家资丰厚，当然得有一分算一分，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就受穷。” 陆父懒得和她计较，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要那只翡翠扳指儿。” 陆明珠果断摇头：“没有！” 她决定送给谢君峣的耶，不可能卖掉啦！ 这话，不能跟亲爹说。 陆父不相信，“你既拿到老爷子留给你的东西，又怎会没见到他常戴的翡翠扳指儿？你是女孩子，用不着，何不卖给我？” “真没有，估计被老爷子送人了。”陆明珠用不着，可谢君峣可以戴呀！ 陆父的要求得不到满足，生气地走了。 大家差不多都已吃饱。 风雨没停，但小店可以借雨伞给部分客人。 保镖打着雨伞去把车开过来，陆父就坐车离开，没搭理不孝女和她的小伙伴。 “这老头子真是的！说请我们吃饭，居然没结账就走了。”陆明珠一脸气呼呼，“我不就是没把老爷子的翡翠扳指儿卖给他吗？” 谢君峣掏钱买单，笑问：“既然有，为什么不卖给陆叔？” “因为要送给你呀！”陆明珠回答道。 谢君峣一怔，随即就笑了。 笑得格外开心。 “是你上午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吗？”他问。 陆明珠点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拿。”谢君峣担心夜长梦多，立刻向店家借把伞，开车回来后把伞还给店家，送陆明珠前往王家。 王伯晖、平安和王太太婆媳大清早就出门了，爷俩上公司，婆媳俩参加慈善活动。 谢君峣来接陆明珠时，他们都不在家。 估计被眼前的这场大雨所阻，谢君峣送陆明珠到家时，他们尚未回来。 陆明珠让谢君峣在楼下等，她自己上楼，很快拿着一枚翡翠扳指儿下来，亲手套在谢君峣的大拇指上，“喜欢吗？” 谢君峣眉眼带笑，“喜欢。” 和他送给陆明珠的指环很像一对。 也是赤金里外镶翡翠，翠艳欲滴，通体均匀一色，虽然翡翠不是素面的，但精美的雕花恰是乾隆爱好的体现，且赤金里内壁刻着乾隆御制的字样。 他就喜欢花花绿绿，繁繁复复，在书画上盖印章还不够，爱在玉器上题诗题词雕花刻纹。 陆明珠很满意，“喜欢就好。” 恋爱是相互的，情侣相处期间不能只让一方付出。 她做得非常到位。 棒棒哒！ 谢君峣不知她心中所想，转动翡翠扳指儿，越看越喜欢，嘴边的笑意更浓，“我该回去了，你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 “接下来没有时间呢！”陆明珠道。 谢君峣很快反应过来，“准备写剧本？还是为面试做准备？” 陆明珠却道：“两者都有。”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部都要做。 掰着手指，她算了算时间，说道：“面试时间肯定在开学前夕，我得好好温习功课，累了就写剧本，真没时间出门。” 谢君峣趁机道：“我来陪你呀！我陪你一起学习。” “那不行。”陆明珠婉言谢绝。 “为什么？”谢君峣有些伤心，瞬间体现在表情上。 陆明珠笑道：“美色惑人，会让我事倍功半的！” 谢君峣只好委屈自己，尽量不上门打扰。 冲着陆父奖励的一栋楼，陆明珠果然收心，找出原身的课本，认真地复习功课，让自己所学和原身所学融合到一起，累了就欣赏谢君峣送的鲜花，轻嗅其香，心旷神怡。 他人不到，花会到。 每天一束花，从来不重样，存在感足足的。 是个很会谈恋爱的小伙子。 陆明珠一点儿都不觉得学习时间难熬，好像嗖的一声，就到面试时间了。 王伯晖和校方联系过，偏这日需要他参加盛丰置业公司一个楼盘项目的奠基仪式，得知没人陪陆明珠前去参加面试，谢君峣马上请辞，让他大哥代替他出席仪式，自己驱车到王家接上陆明珠，陪她去香江大学。 离王家挺近的，特别近，来回是真的方便，可惜陆明珠注定要住山顶了。 谢君峣的大哥谢君颢给香江大学捐过钱、捐过物，偶尔会让谢君峣代替他出席香江大学举办的一些活动，所以面试老师认得谢君峣。 认识归认识，面试时却没徇私，先查看陆明珠的高中毕业证和原来的大学通知书。 陆明珠也不需要面试老师的徇私。 全英文回答问题，对她来说是小意思，知识量也远不及后世的丰富，很多都是原身在上海学过的，并没有遗忘。 过程很简单，结局很美好。 面试通过，当场发放录取通知书，让她9月初前来报到。 因为香江大学的学生极少，统共才几百个，所以他们欢迎每一个考进来的学生，更别说陆明珠优秀得令他们叹为观止。 美貌出众，才思敏捷。 王伯晖当时还跟他们说，陆明珠精通四国语言，英文只是其中一项。 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错过。 校方找了个提前来校的学生陪谢君峣和陆明珠参观校园，好叫陆明珠记住教室在何处、食堂在何处，还有宿舍。 不过陆明珠离得近，不住校。 正聊得开心，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小谢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吗？” 陆明珠瞬间不开心了。 循声望去，是一个相貌很普通的女学生，和王秀仪差不多的清秀，比王秀仪强的地方就是她身材高挑，姿态端正，看起来稳重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清雅气质。 衣服很精美，首饰均是和田白玉制品。 数量不多，件件贵重。 “君峣，你认得她吗？”陆明珠直接开口。 谢君峣摇头道：“不认识。” 他伸手和陆明珠的手十指交握，重申道：“明珠，我真的不认识她，你千万别生气。” 但他猜到对方可能是谢太太提过的张宝仪。 也确实如他所料，谢太太没有按照谢君峣的意思把他的拒绝告诉张太太，反而在联络张太太时说谢君峣暂时没有时间见面。 这么一说，张太太以及张家所有人都以为谢君峣愿意见面，只是没有时间。 包括早已对谢君峣倾心的张宝仪。 她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也有女大学生的骄傲，虽然容貌稍显平凡，但出身名门，气质出众，认为自己完全配得上谢君峣。 比之谢家，他们张家的底蕴更深，祖上做过翰林！ 而谢家发迹至今不过才三代人， 他们的富裕，只是暴发而已。 第032章 张宝仪并没有把陆明珠看在眼里。 她很美, 雪肤花貌，乌发红唇，却是庸俗的艳丽, 水汪汪的桃花眼似带着钩子, 妩媚妖娆，戴着大颗的翡翠耳钉, 配璀璨的钻石手表和碧绿的翡翠指环，一副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堆砌在身上的模样，说明她的出身不太好。 穷人乍富方才如此张扬，大家闺秀内敛稳重。 大户人家娶媳嫁女讲究门当户对, 她入不了谢太太的法眼，顶多让她做个二房罢了。 张宝仪拿着当家主母的架势，只盯着谢君峣，脸颊微微泛红，眼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少女娇羞，既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心意, 又不失自己的矜持。 “小谢先生。”她又重复地喊了一声，目光专注, 十分执拗。 谢君峣皱眉, “我不认识，请自重。” 陆明珠穿越前的脾气还可以，毕竟是平民百姓，有母亲需要奉养，遇到任何事都没得任性，而现在的她父亲是大富豪，干爹干哥是大富豪，男朋友也资产雄厚, 又抱上贺云这根金大腿，在香江这个地界横着走是完全没问题，坏脾气便有所显露。 有资本有权势，谁愿意忍气吞声啊！ 于是，陆明珠直截了当地对张宝仪说道：“我男朋友陪我来的，麻烦这位千金小姐不要自作多情，在这里摆出一副大妇的嘴脸！” 表现得非常明显，叫人一眼看出来。 她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张宝仪不屑与一个靠美色攀上富家子弟的女人说话。 她昂首而立，双手叠放于腹部，姿态优雅，只跟谢君峣道：“小谢先生，开学在即，谢太太要是知道你带这样一个女人来香江大学这么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她会不高兴的。” 谢君峣还没开口，陆明珠就道：“等等，我这样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 给陆明珠和谢君峣做向导的男生看看他们俩，又瞧瞧张宝仪，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还用说吗？ 香江大学第一才女张宝仪又以贬低别人身份的言语行为来抬高她自己的身份呗！ 她做这样的事情已不止一次两次。 以出身翰林世家、书香门第为傲，鄙视才发迹的有钱人家，一副人人皆是暴发户只有他们家才是清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在大家眼里，她才是笑话！ 不过一个破落户，父亲是个教书匠，逃难来香江后因为不懂英文很难像以前一样教书育人，全家靠一个开建筑公司的叔叔在香江讨生活，摆出来的派头却比乾隆皇帝的子孙后代还大几倍，人家可没像她似的，时不时地提起祖上荣光。 香江大学人数少，几百人分摊到三个年级，每个年级的人就更少了，而女生实属寥寥。 女生少，大家就都认得她们，对她们的情况如数家珍。 基本上没什么秘密存在。 果然，听到张宝仪不屑地说陆明珠：“一个出身贫困想靠美貌攀龙附凤的庸俗女子罢了，搁以前，都没资格跟我对话。” “我出身贫困？我攀龙附凤？”陆明珠侧过脸，倒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谢君峣。 谢君峣也觉得莫名其妙。 “别听一个外人自说自话的胡说八道，她脑子有问题。”陆家要是贫困人家，全世界都没几个有钱人，要知道陆爷爷年轻时的财力足以和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相媲美。 外国报道都说他是东方巨富，足见推崇。 陆家祖上虽然是做买办的，但那是给达官显贵做买办，要不是朝廷昏庸，以陆爷爷和陆父的才华，未必不能三元及第。 父子俩都留过洋，却从不以此为傲。 谢君峣晃了晃他和陆明珠交扣在一起的手，声音温柔，“不要理会不相干的人，我们到别的地方逛一逛。” 越搭理，越纠缠，何必给她这样的机会？ 谢君峣又礼貌地对男生向导说道：“麻烦你给我们带路。” “哎，好！”男生回过神，“下一个地点就是咱们学校的图书馆，里面有很多书，浩如烟海，都是各界人士在战乱中搜集、捐献的。当然，也有我们学校自己购买的。大谢先生曾给我们学校捐过数万册图书，尤其是外国著作和学习资料，小谢先生应该很清楚。” 陆明珠哇了一声，满眼崇拜：“真的吗？君峣。” 谢君峣微笑道：“确有此事。大哥觉得那么多书堆在家里不过蒙尘，送到学校则能物尽其用，说不定你下次来图书馆看的书就是大哥捐的。” 根本不搭理张宝仪，直接走了。 走了。 走了。 撇下一个没从谢君峣嘴里得到答案还在原地自持身份的张宝仪。 男生回头看一眼，忍不住捂住嘴巴。 笑意从指缝间流泻而出。 陆明珠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人啊？真奇怪。” “张宝仪，她叫张宝仪，开学上三年级，一个祖上几辈子前出过翰林的世家小姐，好像是乾隆年间的人，以状元身份出仕，以至于传到现在，人人的眼睛依旧长到头顶上。”男生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张宝仪的家庭情况告诉陆明珠，还说了张宝仪做过的一些事。 譬如，和家资富裕的富商小姐狭路相逢，因故吵起来，她就说人家是暴发户，还说什么士农工商，商最贱。 譬如，遇到漂亮的女学生和有钱人交往，她讽刺人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靠美貌改命。 和张宝仪做两年同学，男生眼睛特别毒，发现张宝仪看上谢君峣了。 “哦，对了，按照张宝仪以往的观念和言论，小谢先生也在暴发户行列中。”男生毫不犹豫地补上这一条。 陆明珠是谢君峣的女朋友，必须知己知彼。 陆明珠喷笑出声：“真的？居然这么有意思！” “这样的人，她这里有毛病。”男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育子女的，惦记几辈子前的荣光，对世人有一种固执的认定，长得好的姑娘就是不正经，有钱的就是暴发户，没钱的就是破落户，只有他们全家最高贵。” 彼时上大学的大多出身良好，男生们也喜欢在背后议论女生，哪个漂亮，哪个出身好，哪个有才华，有钟意的，直接追求，毫不迟疑。 可是，没一个人敢追求世家小姐张宝仪。 为什么？ 不敢恭维。 陆明珠听完就问谢君峣：“你怎么被这样的人惦记上了？” “我根本没见过她，我哪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谢君峣认为自己十分无辜，“我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个男生说道：“谢先生家里不是开置业公司的吗？张宝仪叔叔是开建筑公司的，承包置业公司的建楼项目。兴许她是跟着她叔叔在什么场合里见过谢先生，一见倾心，毕竟谢先生的相貌实在出色，然后她就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的垂青是谢先生的荣幸。” 一语中的！ 他靠猜测而言，不知自己说中了真相。 陆明珠点头，“太离谱了。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她有妄想症。” 只因为她长得美，就说她出身贫困攀龙附凤。 谢君峣问那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毕业后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他眼睛一亮，马上声音洪亮地报告道：“我叫郑世泽，家里开米行的，但我想进银行工作，我对这方面感兴趣。” 谢君峣含笑道：“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郑世泽高兴地搓了搓手。 他当然知道谢君峣哥哥是永丰银行的股东兼董事，所以才会一己之力打败好几个自荐当向导的学生成功突围。 就是为了接近谢君峣，给他留个好印象。 离开学校后坐上车，陆明珠侧身问掌控方向盘的谢君峣：“你对郑世泽做出那样的承诺，会不会被大哥打？你真会给他找麻烦。” 谢君峣摇头：“不会，大哥也希望有英才加入银行。” 香江大学的学生本就是第一流的人才。 陆明珠表示明白。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真的不认识张宝仪？” “不认识。”谢君峣回答得十分果断，想了想，“但我听过这个名字。” 陆明珠一挑眉，“说说。” “我跟你说说我的家庭情况。”谢君峣向来觉得情侣之间应该坦诚相对，说清道明后才好让陆明珠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那些让他感到恶心的家人，遂把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也说了谢太太答应什么张太太却被他拒绝的事情。 陆明珠听完只有一个想法，想说他母亲真是个神经病，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你母亲怎么这样啊？万万没想到。” 听着不像产后抑郁，倒像是典型的欺善怕恶。 心疼她的谢君峣！ 童年的阴影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啊。 她要记得以后给他送温暖。 谢君峣道：“被大哥发现后我就生活得很好了，没再吃过苦。大哥于我，亦父亦兄，感情深厚，等他忙完眼前的一堆工作，我带你见他好不好？” “好呀！”见家长嘛，应该的。 谢君峣都见过陆父了。 听到陆明珠干脆的回应，谢君峣很高兴，又道：“张宝仪叔叔家的建筑公司应该叫盛世建筑公司，之前做得还不错，我跟大哥说过后，大哥决定以后不再让他们承接咱们的建筑项目，不仅是高峰置业公司的，还有盛丰置业公司的。” 陆明珠抚掌叫好，“回家后我告诉大哥和我家老头子，也把这家公司拉入黑名单。” “黑名单？”谢君峣念了一遍，觉得形容贴切，随即问道：“王先生做房地产生意，告诉他是应该的，陆叔呢？他可没进这一行。” 陆明珠就笑，“贺先生来香江都做房地产，你以为老头子会放过这一行？” 没钱的先靠其他小本生意攒第一桶金再做房地产生意，可陆父他有钱。 不是一般的有钱。 只要通过面试就有一栋楼的奖励！ 陆明珠催促谢君峣：“走，咱们去香江大酒店找我爸爸要奖励去！” 谢君峣应道：“好！” 他发现了，女朋友不高兴就叫父亲是老头子，高兴就喊亲爹或者老爸，眼下应该是高兴的，毕竟有一栋楼在向她招手。 陆父这回倒是在酒店。 他不和任何一个姨太太住，而是单独住总统套房，甚至不和他们住同一个楼层。 像在家里一样，衣着闲适，分外儒雅。 陆明珠也不管倚着他撒娇的娇媚三姨太，从手袋中拿出录取通知书塞到陆父手里，郑重其事地道：“老爸，我通过面试啦，请践诺。” 三姨太本来还想腻在陆父身上索要她惦记许久的一套珠宝，也不在意陆明珠在不在场。 但是，多了一个陌生的俊美青年。 啧！ 好看得不行。 比起陆父年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差。 三姨太自恃身份，忙从陆父身上离开，摆出一副庄重的模样儿，偷偷打量谢君峣。 陆明珠看在眼内，笑得不怀好意，“三姨太，咱们相处十八年了，我考上香江大学，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不看我面看我老豆面啊！” 三姨太当然不愿意，“我表示什么啊我表示？凭什么？” 她还不如陆明珠有钱呢！ 不说陆父这些年给她花钱买的东西，单凭大太太的遗产就足以让她成为女中首富。 陆明珠哼一声，“就凭你们走时把陆家搜刮得一干二净。把我单独撇下来，是你们商量好的吧？有志一同地瞒着我。但凡你们通知我一声，我也不至于带着平安凄凄惨惨戚戚地上路，现在只能寄人篱下。” “屁的凄凄惨惨戚戚，你不是说你坐豪华游轮吗？”三姨太说不过她，转向陆父，可怜兮兮地说道：“老爷，您看八小姐！” 陆父没看八小姐，他正看录取通知书。 全英文。 货真价实，不掺假。 他很满意地对陆明珠说：“不错，不错，你这份聪明劲儿就是随我。” “奖励呢？”陆明珠冲着奖励来的。 陆父没有毁诺的意思，直接道：“贺云先生公司在跑马地开发的建筑项目，我买下10栋楼，不偏不倚，你们兄弟姐妹七个人一人一栋楼。” “还有3栋楼呢？”说好的奖励怎么成一人一栋啦？ 居然没有陆平安的份儿。 可恶！ 却听陆父说：“平安一栋，我带你祖母和几个姨太太住一栋，剩下一栋就是给你的奖励。你一个人独占两栋楼，是不是很高兴？” 陆明珠哇塞一声，“老爸，你大方了。” 大方得让她不敢置信。 来，让她算算10栋楼的花费。 王伯晖后来提过这个项目，一层5万块，一栋5层就是25万，10栋楼则是250万。 三姨太不满地道：“老爷，为什么八小姐独占两栋楼？平安居然也有。其他几位在上海出嫁了的姑娘们没跟来香江就都没份儿吗？” 陆府嫁出四个女儿，其中有一个是她生的，当然得为她要好处。 陆父淡淡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个有夫有子，还想要娘家天天贴补婆家不成？离开上海前，我也不是没给她们姊妹四个各自留下一些东西，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没给明珠？何况，我说好给明珠考上大学的奖励，自然言出必行。” “就是，老爸离开前分财产可没我的份儿，这回给我怎么啦？有本事，你也让你生的考香江大学啊！”陆明珠知道几个姨太太生的孩子除了陆长根稍微强点，其余的都不争气。 也是奇了。 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全部完美避开父母的优秀基因。 长得都不错，但不错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和无上英俊的陆父、格外漂亮的姨太太们相比，真是差远了，更加不能和陆明珠的美貌相提并论。 他们只能算得上中人之姿。 成绩也是，从小到大一直是不好不坏，没一个考上大学。 许是因为各方面都不够出色，他们就早早地结婚，娶妻的娶妻，出嫁的出嫁，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企图用下一代来改变现况。 陆父积威甚重，他这么一开口，三姨太不敢再露出自己的不满。 好在之前陆父最疼她们生的儿女，各方面都很宠爱，陆明珠那时候只有眼馋的份儿，现在多得一点财产，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摆平三姨太后，陆明珠转向陆父，上下打量一番。 “看什么？”陆父总觉得不对劲儿。 陆明珠问道：“老爸，您打算住在跑马地？” 有山顶豪宅不买，不符合陆父的性格啊！ 他在衣食住行方面讲究精益求精，样样都要最好的，从不将就。 何况，以他的财力不是买不起山顶豪宅，光买10栋楼的钱就能买好几栋超级豪宅。 陆父哦了一声，解释道：“我不喜欢住别人住过的房子，所以先住酒店，买的几栋新楼装修后住进去过渡一下，等我在新买的地皮上盖好大屋再搬过去。” 陆明珠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老打算在哪儿建楼？” “柯士甸山路。”陆父回答。 陆明珠第一个反应让她脱口说道：“您这是打算和明辉先生做邻居啊？也是，你们俩是同道中人，一向臭味相投。” 陆父正准备把录取通知书还给她，闻声卷成筒，照她额头来一下，“没大没小。” 就因为离开上海时撇下她，她脾气渐长，嘴巴不饶人。 当然，也活泼了许多。 陆明珠夺回自己的通知书，扮可怜道：“您不知道，我在香江大学遇到事儿了。” “什么事儿？”陆父瞬间坐直身。 他也有几个朋友在香江大学就职，可以为女儿撑腰。 陆明珠扁扁嘴，惨兮兮地说：“遇到一个世家千金，特有范儿，人家说我出身贫困，和谢君峣交朋友是我高攀。” “开玩笑，谢家能和我陆家比？”在谢君颢接管谢家以前，谢家给陆家提鞋都不配！ 陆明珠继续道：“我知道她看轻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不止陆父，连三姨太都感到十分好奇。 陆明珠明艳绝伦，气质高贵，虽然穿着简单朴素的学生装，但几样饰品都价值不菲，得眼残到什么地步才认为她出身贫困？ 陆明珠斩钉截铁地道：“肯定是因为她觉得我首饰太便宜！老爸，您看，三姨太你看，手表是以前的旧物，戒指也是以前的旧物，我耳朵上这对耳钉的翠面又太小，配指环才找出来戴的，难登大雅之堂啊，所以才会让人认为我出身贫困，我太可怜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父尚无反应，三姨太却是惊愕无比。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没想到陆明珠这么厚脸皮，一人拥有价值50万的两栋楼还不够，居然张口问陆父要首饰！ 比她身上好的绝对得是不一般的珠宝。 翡翠耳钉倒还罢了，确实不大，只拇指的指甲盖儿一般，各镶一圈碎钻，小巧玲珑，还是当年陆父找卡地亚给陆太太打首饰后用边角料磨出来的几个翠面，后来给陆明珠做小首饰，但钻石手表却是定制的，翡翠指环也明显是清宫旧藏，皆极珍贵。 进门多年，三姨太早就练就一副好眼力。 谢君峣则忍住笑，觉得陆明珠非常可爱。 明明是向陆父不断索取财物，有一点点的不知足，偏偏不给人落下贪婪的印象。 她的眼睛明亮，神色坦率，一身朗朗气质。 谢君峣悄悄地把手藏到身后，不让陆父发现拇指上戴的翡翠扳指儿。 要是被发现了，他不给陆明珠怎么办？ 陆明珠没看到他的小动作，自个儿做西子捧心状，“爹，亲爹，老爸，您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您的千金哎，原配嫡出大小姐，人称上海第一大美人，居然这么被人看不起。” 陆父明知道她是假装的，还是忍不住上当。 这个小女儿以前从来不对他撒娇。 “我手里现在没什么太好的珍品。”陆父这么说，不出所料地看到陆明珠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会呢？”陆明珠不相信。 陆父看了谢君峣一眼，“因为我把很大一部分珍宝古玩抵押给几家银行，以三年为期，拿到1000万的美金。” 陆明珠倒吸一口气，“什么？” 瞬间扬高声音。 陆父轻笑，“三年后我要是还不上这钱，你惦记的那些珍宝古玩可就归银行了。” “你抵押那么多钱干嘛？”陆明珠不认为陆父缺钱，以他的聪明劲儿，离开上海又是早有打算，账户里的现金只怕早就转移到海外了。 上海有外资银行。 谢君峣却道：“陆叔果然精明，既可以拿到钱做投资，又可以让银行为您保护好自己暂时无处安放的珍宝古玩。” 陆明珠瞬间反应过来，“聪明啊，老爸！” 学到一招。 陆父摇摇头，以手指虚点了点她，“你啊你，还有的学呢！” “你教平安就行，把你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他，我就算了。”陆明珠打算躺平，不打算拿命去奋斗，反正不缺钱，不奋斗也有好日子可过，“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把宝贝抵押给银行就不管我了，还有一小部分呢！” 陆父差点无言以对，“你怎么就忘不了？” 陆明珠看他，“我记性好，忘不了。” 陆父仔细想了想，“有副耳环和项链，待会儿拿给你。” 陆明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讨要成功，不禁喜上眉梢，“谢谢老爸，老爸您真好！” 天底下第一大好人。 见到陆父拿出来的钻石耳环和一串钻石项链，三姨太顿时眼红了。 她索要那么久都不给，陆明珠一句话就能拿走。 陆明珠呆了呆。 耳环和项链的钻石好大啊！ 耳环分别是一颗圆钻勾连一块梨形钻石，个头大得不可思议，每块梨形钻至少在20克拉以上，和项链上的梨形钻主石配成套。 项链吊坠的钻石更大更璀璨，晶莹剔透，少说也有40克拉。 陆明珠捧在手里，难掩惊异，“真气派啊，老爸。” 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 果然是大的好看。 太美了。 太美了。 难怪那些超级富婆们买钻石都买大钻石。 三姨太酸酸地说道：“可不气派吗？二姨太想要，四姨太想要，我也想要，磨了老爷大半天，没得，反倒给了刚来的你。” 陆明珠赶紧让谢君峣帮忙，将翡翠耳钉换成钻石耳环，接着戴上项链。 走动间，流光溢彩。 本来就很美，这下更显贵气，不愧是人间富贵花。 陆父一抬头就看见谢君峣手上的翡翠扳指儿，眯着眼睛看几秒钟，确定是老爷子的珍藏，他立刻咆哮道：“不孝女，你不是说没有这个扳指儿吗？小谢手上戴的是什么？” “他什么都没戴，他手上只有空气。”陆明珠抓着谢君峣就往外跑。 不留下来承接老头子的怒气。 跑出酒店后，两人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大笑。 “这趟没白来。”陆明珠喜滋滋地道，顺手将谢君峣递过来的翡翠而定装进手袋中，还有刚才装钻石耳环和项链的扁平首饰盒。 经外面的阳光照射，钻石更闪了，几乎闪瞎人眼。 陆明珠摸了摸项链的吊坠，“好马应该配好鞍，这身衣裳配不上这套钻石，你陪我去洋行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连衣裙。” 露脖子的。 贴着脖颈佩戴，才能彰显出钻石真绝色。 一到万古洋行，陆明珠第一眼看中夏奈尔的小黑裙，当即买下来在店中换上。 从试衣间里出来，店员惊叹不已。 太好看！ 黑裙是露领无袖，极修身，裸露的双臂肌肤冰莹如雪，身段凹凸有致，配上火彩绝佳的大钻石，释放出一种风华绝代的气场，美得倾国倾城。 谢君峣满眼痴迷。 “明珠，你真美。”呆愣片刻，他如此感叹道。 陆明珠照着镜子，也对这身装扮感到极其满意，“就它了。” 大牌就是大牌，确实有设计感和质感。 必须承认这一点。 谢君峣没有忙着结账，只问：“其他的不看看吗？皮鞋、手袋、香水、口红、化妆品，瞧着都挺不错。” 特地研究过，全是女孩子的挚爱。 陆明珠点点头，“配双黑色小皮鞋就好，别的都有。就是萱姐姐送的，一大堆，我后来分了点给干妈和大嫂，仍剩下许多没拆用。” 谢君峣按照她的尺寸挑一双精致小皮鞋，蹲下给她换上。 她的脚同样很美。 骨肉均匀，不大不小，美得似一块白玉雕就，唯有趾甲像粉红色的小花瓣，极有光泽。 陆明珠不是坐着换鞋的，她站着，单脚着地，一手扶着谢君峣的肩膀，换掉这只脚上的鞋子，再换另一只脚。 “好了吗？”她问谢君峣。 “好了。”谢君峣恋恋不舍地把皮鞋套上她脚。 年轻的女店员在旁边夸赞道：“小姐真是好幸福，男朋友体贴又温柔，而且很大方，挑我们洋行里最贵的皮鞋，柔软舒适不磨脚，全手工制作，全世界都是限量销售。” 陆明珠抿嘴一笑，“我也觉得我很幸福。”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对走在前面的一个说道：“那双鞋很漂亮，只有你才配。” 陆明珠听着声音耳熟，循声望去后，乐了。 “嘿，七姐你好呀！”走在前面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四姨太生的陆家七小姐陆菲菲，在王秀仪的衬托下，竟显得格外娇美。 和陆明珠不能比，和王秀仪比就不一样了。 原身经常猜测，上学期间，陆菲菲和王秀仪关系好，是不是因为她需要王秀仪的衬托？ 陆明珠现在也这么想。 不然，来香江后她们不会立刻混在一块。 陆菲菲早就听王秀仪说过陆明珠来港之事，也暗暗透露给自己母亲哥哥知晓，此时见到陆明珠，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她竟出落得越来越美貌了。 像擦去一层尘埃的明珠，刹那间放出万丈光芒，照亮人间。 陆菲菲原本就嫉妒明珠的美貌，现在更眼红了。 “你是不是去过我们住的香江大酒店？”她一眼认出陆明珠颈间的钻石项链和配套的钻石耳环，“父亲给你的？你去找父亲了？” 其实，不光几个姨太太想要这套钻石首饰，她也想要。 那么大颗的钻石，戴出去必然引来四方羡慕。 陆菲菲也想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可惜，无论别人怎么称赞她，她心里都清楚自己比不上陆明珠，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陆明珠都是最拔尖儿的那一个。 东方明珠，不是一句虚夸。 差距太大了，嫉妒往往会化作无奈，就像陆菲菲现在的心情。 陆明珠瞧出几分，便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儿：“七姐，不找爸爸不行呀，我去上学，遇到一个世家千金，人家嫌我出身贫困哩！我不像你们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只能偶尔找他一两回诉诉苦。就是看我可怜，爸爸才把这套钻石赏给我。” 陆菲菲闻言诧异道：“什么世家千金？什么眼神？你就是穿破衣烂衫也不像乞丐好伐！” “我就当七姐你夸我了。”陆明珠瞬间笑嘻嘻。 陆家的姨太太中以三姨太最可爱，心直口快，没有太坏的心眼儿，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中，却是四姨太生的几个最可爱，譬如懂事知进退会办事的七哥陆长根，譬如眼前的七姐陆菲菲，还有一个小胖子陆长治，也就是陆明珠的九弟。 四姨太心机深沉，儿女却和她截然相反，为人很不坏。 陆菲菲有些不自在，“我不和你说了，我来买鞋。” “别是买我脚上的鞋吧？”陆明珠抬了抬脚给她看，“我记得咱俩鞋码一样。” 陆菲菲侧首问王秀仪，“你说的是哪双鞋？” “就是那双鞋。”王秀仪低声道，不敢抬眼看陆明珠和陆菲菲，她们一个有贺云做靠山，一个有陆父做后盾，都不能得罪。 上回多一句嘴，回家后被她母亲一顿数落，说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店员忙过来说道：“我们洋行有其他款式的鞋，小姐可以看看。” 她说英文，陆菲菲听不大懂。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全家就属她成绩最差，仅限于外语学习，国语成绩还算中等。 见陆菲菲两眼茫然，陆明珠随口以上海话告诉她，接着叹气道：“七姐，回头你让爸爸给你安排一个翻译。” 陆菲菲脸红，“不要你管！” “好吧，你们继续逛，我们先走啦！”陆明珠不在意她此时的态度，也没有把谢君峣介绍给她的意思。 陆菲菲倒是看了一眼，满眼惊艳。 眼前这位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青年男子，没有之一。 陆父毕竟年老了，不能比。 “狗屎运！”等陆明珠和谢君峣离开后，她才嘀咕出声，转而对王秀仪颐指气使：“你不是在香江生活好几年吗？你来跟店员说我要买的东西。” 王秀仪应是。 在她们挑选钟意的洋货时，陆明珠和谢君峣坐在西餐厅享受美食。 因为今天得到两栋楼和一套钻石首饰，所以陆明珠芳心大悦，点餐时尽点好菜，“也不知道我爸拿那么多钱投资哪个行业。” 谢君峣微笑：“无论哪个行业，都是陆叔大展拳脚的场所。” 他大哥最佩服的人里就有陆父。 说他虽然喜好奢侈，但精明、狡猾、深沉、老谋深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料敌机先的本领，这回离开上海来香江，必定是不看好国内市场。 有人来游说他大哥回国支援建设，他大哥本来有点意动，现在是彻底歇了心思。 倒捐了不少钱和物，算是结个善缘。 陆明珠不在意陆父的投资方向，只要他给钱花就行，以后还得多多地联络感情，多多地薅羊毛，薅一次够她奋斗半辈子。 不，一辈子的奋斗也不见得能买得起两栋楼和一套大钻石。 但是，梁祝剧本得完成。 陆明珠已写得差不多了，润色完毕，就剩誊写，晚上和谢君峣看完电影回到家，待谢君峣告辞后，她抓陆平安来当免费的劳力。 字写得比她好。 陆平安还嘀咕了一句：“姑姑，您的字怎么退步了？” 陆明珠面不改色：“手疼，写得颤抖。” “哦。”陆平安怎么都想不到世间有穿越这种奇事，自然没起疑心，接下来铺开稿纸，伏案抄写时不忘一心二用：“姑姑，我告诉您一件事，您可别生气呀。” “具体得看是什么事情。”陆明珠道。 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肯定生气，不止生气，还会报复。 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陆平安抬眼看她，轻轻地说：“今天下午见到爷爷了，大伯伯带我去的，他老人家给我置办一份家业，落在我名下。” 陆明珠以为他说的是跑马地10栋楼之一，遂笑道：“我知道，老头子跟我说过，我也有份儿。平安，他给你你就收着，都是你应得的，千万别跟他别客气，我也不会生气。你就是人如其名，太谨慎小心了，没必要。” 在封建思想重的人家里，家产都没女儿的份儿，大部分是由长子嫡孙来继承。 现在已经很好了。 老头子真不算亏待她。 闻听此言，陆平安露出大大的笑容，“姑姑您真好呀！” “那是！”陆明珠扬起下巴，眼里闪着调皮的晶亮，“天底下我最好，所以你长大后挣钱记得孝顺我，而现在最大的孝顺就是帮我抄写稿件。” “好！” 陆平安花两个晚上的时间誊抄完毕。 陆明珠整理一番，寄往如意电影公司，并没有因为离得近就亲自送过去。 作家嘛，要保持神秘感。 她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大风，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大风。 比较男性化。 转眼间，时间从8月跨进9月。 9月1日，收租日。 陆明珠打电话给陆父，请他派两个保镖陪自己去收租，她得让租客们知道他们有一个美艳绝伦的房东，认个脸熟。 陆父虽然以酒店为家，但该有的都有。 保镖、轿车。 新轿车，平治车，陆父才买的，直接叫司机开过来接她。 陆明珠打扮得不华贵，气势却足。 进其中一栋唐楼，收租从第一层开始，两间店铺的房东生意不错，一个开小饭馆，一个开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店，老老实实缴纳房租和水电费。 水电费是楼上各户平摊，楼下店铺多交，前房东李老伯跟陆明珠说过。 看房时，他也带陆明珠和一些租客见了面，交代他们换房东的事情，但当时不是所有租客都在家，所以陆明珠只见到一部分。 上了二楼，敲开门，陆明珠笑了。 知道租客是谁不？ 那位在香江大学口口声声说她出身贫困的世家千金张宝仪！ 她望着陆明珠，竟失态了。 第033章 眼神呆滞, 身体僵直，张宝仪再无在香江大学体现出来的大家闺秀风范。 太丢人了！ 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此时，她并未戴着连陆明珠都觉得贵重的几样和田玉首饰, 穿着十分素净, 仅是价格便宜的棉布格子旗袍，瞧着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反观陆明珠, 虽只佩戴一枚翡翠指环，却衣着华美，光彩照人。 站在简陋的唐楼里，显得格格不入。 妩媚娇娆, 妖艳非凡。 “你是新房东？”张宝仪终于回过神来，惊叫出声。 “是啊，毕竟我出身贫困嘛，只能靠收取房租用以生活。”陆明珠一脸兴味，毫不客气地道：“你们家谁做主，麻烦缴纳房租200块, 水电费10块。” 李老伯告诉她，经过统计, 每个月的水电费相差无几, 楼上每户平均10块钱。 一楼做生意，用水用电比较多，要多交，开药店的交20块，开饭馆的交60块，不然其他租客会感到心里不服。 香江的水电费很贵，任何房东都做不到免费。 李老伯说，很多市民的月薪也只几十元。 张宝仪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也这么说出口。 陆明珠早有准备，毕竟她是新房东，要用证据取信于租客们，免得他们错付金钱。 “呐，地契，房契，都写着我的大名！”陆明珠从手袋中拿出地契、房契，秀给张宝仪看，却在她想夺过去细看时收回来，“别给我弄坏了，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毕竟我是那么地贫穷，比不上张小姐出身世家名门，一贯养尊处优。” 听出陆明珠话里的讽刺，张宝仪顿时涨红了脸，哪还有庄重矜持、遇事冷静的样子。 还是她母亲从屋里出来打破这场尴尬，轻轻打量陆明珠几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有些怪异，递上210元的钞票，端庄大方地道：“这是房租，还有水电费，请过目。” 陆明珠收下，写了张收据给他们，一式两份，房东房客都得签字、按指印。 李老伯没有这样的习惯，她有。 凭证嘛！ 张夫人倒是没有反对签字，字迹还很清秀。 是个长相和张宝仪极为相似却十分苍老的女人，即使身处陋室，也端着大家主母的架子，回过头训斥张宝仪方才做得不到位，有失身份。 “你注定要嫁入大户人家当主母的世家小姐，一点小事怎么就让你惊慌失措了？”陆明珠转向另一户人家收租时，听到张夫人这么说，口气依然大得很，“你婶婶说过，谢太太最喜欢性格柔顺、举止端庄的好女子，你得做到。虽然谢家祖上马奴出身，发迹得晚，是暴发新荣之家，但我们在香江谋生不易，对你和咱们家来说，谢君峣和谢家是你最好的选择。” 陆明珠目瞪口呆。 真叫那个做向导的男生郑世泽说准了啊！ 老天爷给他们多大的自信，在香江只能租房子住，还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英俊出众的谢君峣和蒸蒸日上的谢家。 有谢君颢的谢家。 士农工商，早就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而灰飞烟灭了好吗！ 这是还把自己家当士呢！ 难道他们没听过“英雄不论出身”的话？ 唐楼隔音不好，关上了门，依然能听到张宝仪跟她母亲道歉：“对不起，母亲，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太惊讶。刚才收租的女房东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女人，和谢君峣一起出现在学校的女人。没想到她会是咱们的新房东，咱们要不要搬家？看到她，我浑身不舒服。” 有什么比这更难堪的？ 没有了。 张宝仪到底没有她母亲的定力。 “你以为搬家很容易吗？天真！”张夫人不悦地说道，“收同样的房租，别处未必比这里的环境好，这里可是位于港岛。你叔叔家有你婶婶管着，嘴上说给支援，实际上一毛不拔，我早看透了。你爹和你两个哥哥辛辛苦苦地工作一个月，小半个月的工资得用来交房租，你可不能任性。等你嫁给谢君峣就好了，他们家开置业公司，动不动投资几百万买地皮，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随便给一栋楼做聘礼，咱们家在香江就算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了。” 一家五口人住着500平方呎的房子，住够了。 就因为房子太小、房租太贵，两个儿子迟迟没法结婚生子，可搬出去单住又不现实。 他们读过书，来港后做高级文员，每人月薪120元。 还是首都好啊，几百块大洋就能买一个四合院，一家人住得阔阔朗朗、舒舒服服，不必像现在，和唐姐母子俩共用厨房、共用卫生间。 怀念一下过去，张夫人又教育女儿说：“你是做大妇的，不要在意外面的小妖精，她们靠美色迷惑男人，不长久，总有年老色衰不得宠的时候，最后能相伴到老的只有正妻。你看谢太太，甭管谢老爷的小妾怎么蹦跶，只要生两个好儿子，谢太太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受到威胁，天天打扮得珠光宝气。你婶婶说，谢太太对你非常满意，多亏你爸坚持让你上学。我给你煲了补气血的汤，你喝一碗，争取进门后早点开怀，一年生俩，三年抱仨。” 陆明珠没有故意偷听，架不住声音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对张宝仪母女俩她是真服气。 自信过头，妄想症太严重。 另一户在门口、交房租时也听到了，递钱给陆明珠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小声道：“新房东，长见识了吧？和我们一样在香江讨生活，居然痴心妄想，觉得自己能嫁进谢家！谢家的大谢先生很精明很厉害，我儿子在永丰银行工作，每次回家都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儿子说，有生意伙伴在大谢先生面前给小谢先生做媒，大谢先生直接说弟弟有女朋友。” 陆明珠又惊讶了。 香江真是小。 而且，她现在算是见识到香江市民的八卦之心。 中年妇女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陆明珠，眼里透着好奇，“新房东，听刚才那对娘俩话里的意思，你该不会是小谢先生的女朋友吧？哇！果然好靓，小谢先生真好福气！你还有两栋楼用来收租，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出身。” 不是大户人家，养不出这一身富贵气。 香江楼贵，按照现在的薪水，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 陆明珠笑笑，竖起大拇指：“您真是火眼金睛。” 中年妇女得意极了，“我姓唐，跟我儿子来香江的，大家都叫我唐姐。我还知道，刚才那娘俩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想让你知难而退。” “是吗？”陆明珠倒没想到这一点。 唐姐认真点头，“绝对是！” 不然不会一句一个谢太太喜欢张宝仪。 “唐姐您忙，我上楼继续收租。”陆明珠这么说，也这么做，并没有因为张宝仪母女俩继续交谈而逗留倾听。 没什么好听的，颠来倒去就是那些话。 自以为是。 谢君峣真是惨，摊上这么一朵烂桃花。 对他的一点点同情不影响陆明珠继续收租，很快就收齐了。 租客们的工作体面，薪水可观，少有拖欠房租的事情发生，收租比较顺利。 这两栋楼真是买对了。 陆明珠惦记她在跑马地的两栋楼，坐着保镖开的车，直接到酒店找到陆父，要求立刻过户，只有拿到地契和房契才能放心，免得老头子变卦。 陆父气哼哼：“你的楼没有了！” 连个翡翠扳指儿都不舍得孝敬他，反而送给谢君峣。 陆明珠大呼不可以，抱住陆父的胳膊，“言出必行啊，老爸，亲爹，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来。你给平安置办的家业已经过户给他，不可以不给我。” 陆父一愣，“平安跟你说了？” 仔细瞅，不太像。 她要是知道自己给平安跑马地一栋楼、百德新街两间商铺，还有价值120万属于外资公司的地皮连同8栋楼和浅水湾的一块地皮，她能这么平静？ 更别说他斥巨资买下汇丰银行和辉煌船运公司的股份，也是放在陆平安名下。 当然，管理还是由自己出面。 陆明珠听了陆父的话，疑惑道：“不就是跑马地一栋楼吗？他跟我说不很正常吗？” “哦！”陆父立刻知道她误会了。 “平安是长子嫡孙，以前我气你哥哥不听话，败光大半家产，不管父母，不管幼儿，又怕关系亲密的人家看出平安和咱们家的关系继而猜出你哥哥没有死，所以我对他很冷淡，现在给他一点东西是补偿过去的亏欠，你可不准吃醋。”陆父说道。 陆明珠不高兴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至于嫉妒他一个小孩子。家产都是您老人家的，您做主，您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陆父心想：“那是你不知道我给他的东西有多少。” 终究还是疼爱唯一的嫡出女儿，尤其是她最近和自己很亲近。 陆父考虑片刻，跟她说：“我有意收购永丰银行的股份，就是小谢哥哥所在的永丰银行，到时候直接放在你名下，给你做嫁妆，现在先办理跑马地两栋楼的过户手续。” 陆明珠捧着脸，满眼放光：“老爸，你更大方了。” 意外之喜。 她可没张口要哦！ 银行股东陆明珠，听着极其顺耳。 乐颠颠地跟陆父一起办理房屋过户手续，身家就此涨一波。 哇呜！ 真富婆无疑。 出来后坐上车，陆父说道：“等我派人装好水电，稍稍整修一番后，你就对外放租，新楼的租金比旧楼略高一点，1000平方呎每月可以收租500元，一年6万块，够你零花了。等我真正忙碌起来，你来酒店未必能找到我。” “不够。”陆明珠道，“不够买一粒大钻石。” 陆父差点无言以对，好在他反应够快，伸手以拇指头顶了顶她的额角，用力一推，“够了啊，前儿给你那套钻石不够你戴几年？觉得不新鲜了，用不着你花冤枉钱到别人店里买，赶明儿你想要什么样的钻石，我给你。” “咦！”陆明珠被他的财大气粗所震慑，赶紧说：“你哪来那么多的钻石可以给我？” 陆父看着车窗外碧空中的一缕缕云彩，漫不经心地道：“大概因为我早几年就在南非买下两间有十几张钻石牌照的公司，有自己的钻石加工厂。” 陆明珠震惊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说真的？” 该不会是做梦吧？ 一直以为他们家钻石都是从犹太钻石商手里买的，陆平安是这么说的，结果亲爹说自家有钻石公司，还是两间！ 明明他前几天还说自己委托犹太钻石商出售一批钻石，并拜托对方帮忙收集彩色钻石。 陆明珠不禁道出自己的疑惑。 陆父不以为意：“找人帮忙卖钻石和我投资钻石生意是两码事。全球共有500张钻石牌照，我只拿到13张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也是当年见钻石生意有利可图，最重要的是国内没有钻石牌照，所以才抽调一笔资金前去南非买下即将破产的两家公司，顺势接收公司所拥有的钻石牌照和工厂、工人、机器等，结果公司上正轨后，我却来了香江。” 不过他也不遗憾，国内没有市场，不如做国外的生意，前景良好。 “我太佩服您啦！”陆明珠再次挽住他的胳膊。 钻石自由了。 没想到此生居然有钻石自由的一天。 陆明珠快乐得像老鼠，偷到香油的小老鼠，眯着眼睛咧开嘴，“您不是靠抵押拿到一大笔钱吗？再买几座翡翠矿就更厉害了。” “贪心不足！”陆父没想到她胃口这么大。 陆明珠不承认，这个名头冠在自己头上可不好听，就说：“我这不是贪心不足，我是目光长远。翡翠是玉石之王，独具韵味，一定会涨价的，而且是大涨！” 各种珠宝当中，翡翠的升值潜力位居第一！ 排在第二位的是红宝石。 缅甸红宝石。 陆父却摇头，“缅甸比较乱，私人武装层出不穷，我在那边没有人脉，不宜涉足，我们也没必要往各个行业都插一脚，精力不够。目前，我只打算做船运生意、房产生意、珠宝生意和纺织生意，其余的生意就罢了，给别人大展拳脚的机会。” “您还要开纺织厂呢？”陆明珠注意到这一点。 “不得不开。”陆父道。 陆明珠不解，但陆父很快给她解答：“我之前订购一批先进的纺织机器，原本打算扩大上海的纺织厂，结果人来香江了，只好联系对方，把收货地点改成香江，在香江重新开厂。所幸香江劳动力廉价，进出口又方便，大有利润可图。” 陆明珠恍然大悟：“香江很多机器是不是就这么来的？” 陆父点头。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的，香江就是靠这些大佬发展起来成为亚洲四小龙，不再是昔日的小渔村。 每次见陆父，陆父都给她一份新惊喜。 今天的惊喜最大了。 原来陆家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难怪陆父毫不犹豫地离开，搁谁都舍不得被充公啊！ 面对如斯财富，不争产不正常。 陆明珠亲昵地说：“老爸，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陆父斜眼看她：“怎么？想讨好我？” “是啊！”陆明珠一点都不害臊，双手捧脸，眼睛弯弯，谄媚无比，“您是我亲爹，我是您亲女儿，我讨好您不是应该的吗？” 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钱。 向钱看，向厚看。 陆父嗤笑：“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乾隆御用的翡翠扳指儿。” 其实不是真的缺。 执掌陆家数十年又把陆家产业发扬光大，虽然被大儿子败掉无数，但剩下的财产依旧十分可观，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没拥有过？ 认真讲，慈禧太后都未必有他享福。 慈禧太后享受过的，他享受过，而他享受过的，慈禧太后连见都没见过，毕竟她早生大几十年，没赶上科技发展的新时代。 陆明珠闻之而犯愁。 老头子这就有点为难她胖虎！ 陆明珠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要回来，何况谢君峣是亲亲男友，相貌品行无可挑剔，出尔反尔不利于两人培养感情。 她不死心地问：“您就没别的东西想要吗？” 陆父摇头：“没有。” 陆明珠瞬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非要乾隆御用的呢？”她不解，十分不解。 “乾隆命好啊，又长寿。”陆父极佩服这位皇帝，即便他好大喜功、喜爱奢靡、挥霍无度，即便他的审美异常，让人一言难尽，但他的东西却很吉利。 他的人生太顺利了。 试问，谁不想拥有他那样的人生？ 陆明珠颇为赞同：“确实命好，没人跟他争皇位，顺利登基，一坐龙椅就是一甲子。” 不就是乾隆皇帝御用的扳指儿吗？ 难不倒她。 上学报道的前一天，她前往山顶道拜访贺云。 上回在花旗银行里帮他鉴定珍宝古玩，里面有一套乾隆御用扳指，不是一个，也不是七个，而是足足的九个！ 九是极数。 记得里面有两枚翡翠扳指、两枚羊脂玉扳指、两枚碧玉扳指、一枚黄玉扳指、一枚琥珀扳指和一枚犀牛角镶嵌金银丝的扳指。 两枚翡翠扳指是一枚纯翠素面，一枚金里镶翠。 两枚羊脂玉扳指是一枚洒金皮刻诗，一枚纯白玉刻诗。 两枚碧玉扳指是一枚金里镶玉，一枚素面刻诗。 九枚扳指各不相同，各有其美。 陆明珠愿以高价收购，直截了当地向贺云道明自己所求。 她来时，贺云正在院中浇花。 许是山顶凉意森森，他穿着黑色衬衫配同色西裤，风度雍容。 听完陆明珠来意，贺云一口答应：“送给你，不要钱。” 那一盒扳指在一堆珍宝古玩中很是微不足道，他根本用不上。 贺云本人不太喜欢乾隆，对他的御用之物亦不重视。 “那不行。”陆明珠在陆父面前的脸皮特别厚，厚如城墙，在别人面前却不这样，她笑嘻嘻地说：“我得让我爸爸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好好感受我付出的孝心。” 贺云放下喷水壶，“怎么想起来孝顺你父亲了？” 父女俩在明家晚宴上见面时表现得可不太愉快。 他调查过，陆明珠起先被陆父撇在上海，她自己走通王兴财的路子才带侄子来香江。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因为我亲爹有钱啊！我才知道他有很多很多的财富。我得好好地讨他欢心，好让他多分点财产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奋斗啦！” 躺赢的人生无比美妙。 “以前的是是非非就这样烟消云散吧！”她这么说。 她现实得很。 贺云轻笑，“你倒是宽宏大量。” 陆明珠纠正道：“我不宽宏大量，我只是觉得追究过往实在没必要。何况，我和老头子之间没有特别深的矛盾，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给我安排好下半生，而我不愿意而已。言归正传，不知贺先生是否愿意割爱？” 贺云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若想赚钱，我教你做生意，不需要讨好令尊。” 陆明珠先是一愣，随即大摇其头，“我不太擅长做生意，做生意多累啊，脑子累，身体累，赚钱倒也罢了，若是亏损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讨好老头子则不一样，浪费一点点口水，他就给我一大笔财富，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你来找我买乾隆的九枚扳指可不算是无本的买卖。”贺云道。 陆明珠嘻嘻一笑，“比起我从老头子那儿获得的，买扳指的钱实在是微乎其微。贺先生，您给一句准话，我就今天有时间，明天得去上学。” “上学？”贺云挑眉。 “香江大学。”香江第一流的大学，陆明珠骄傲得很。 贺云温和地笑道：“恭喜，恭喜。” 沉吟片刻，他给陆明珠出主意，“你给1万港币，我把那套扳指卖给你，你可以告诉你父亲说你足足花了10万块，看他有什么表示。” “1万块？您要得会不会太少了？”就因为陆明珠掏得出来，所以觉得定价略低。 她有足够的钱。 王伯晖把1万美元学费给她后，她分一半给陆平安，自己还有5000美金，折合港币不到3万块，但有才收到的房租和贺云之前给的鉴定费，花得有限。 贺云道：“不少，那一堆珍宝古玩总共也才50万。” 陆明珠摇摇头，“银行估值远远低于那批珍宝古玩的实际价值，要不是没钱，早被曲师傅和杜师傅收入囊中了。” 她看得出来。 做这一行的，往往都是低买高卖。 贺云丝毫不在意，“我不需要靠一套扳指赚钱。何况，你鉴定珍宝古玩的本事很好，我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陆明珠接受他的善意，“贺先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说，我义不容辞。” “这才对。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和我之间不必太客气。”贺云站起身，“我带你去银行把扳指取出来，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谢谢贺先生。”陆明珠跟上。 贺云很快取出装有九枚御用扳指的剔红花鸟纹圆盒，打开给陆明珠过目后直接给她。 陆明珠如获至宝。 虽然不在她喜好的行列中，但九枚御用扳指件件精美，每一枚都达到一流水平，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一套九枚更是价值倍增。 等到自己年迈时，大概值半个亿左右。 只怕等不到那一天。 哎！ 陆明珠把盒子装进手袋，然后双手奉上港币1万元。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贺云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山顶居住？” “原业主威廉还没搬走呢！”陆明珠也急，但着急没用，不如放平心态，“等威廉搬走后，房屋得彻底打扫一遍，更换必要的家具陈设。住进去？起码得等一两个月。” 这么一算，搬家需要花好多钱，顿觉囊中羞涩。 明明她身家不菲呀！ 追根究底还是老头子太小气，不给她钱。 既然如此，扳指儿就过段时间再送他。 做好决定后，陆明珠笑盈盈地对贺云说：“麻烦司机调头，我先不回家。耽误贺先生半天时间，我请贺先生吃中午饭，贺先生是不是喜欢吃闽菜？” 上回他请客，吃的招牌菜是佛跳墙。 极致美味。 贺云轻笑，“是，我是闽南人。” 陆明珠请他进闽菜馆。 菜馆颇具规模，主打闽南菜，请客不失礼。 贺云实在是一位很好的聊天对象，知识渊博，风度翩翩，言行举止拿捏得恰到好处，令人如沐春风，真看不出他是猪仔出身。 陆明珠托腮听他描述南洋风光，悠然神往。 “有机会的话，我去南洋旅游。”其疆域广阔，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贺云笑道：“欢迎你去南洋，到那时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要很久以后了。”陆明珠明天就得上学，她哀叹一声，“我觉得我不去上学也可以过得很好，奈何家人的想法不一样。” 贺云这回没站在她这一边，“学东西是好事。” 陆明珠心里清楚，只是不想重走大学路，“等上学后我就得忙起来，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天要好好享受这顿大餐。” “味道不错，很正宗。”贺云评价这顿饭。 香江也有很多来自闽南的老乡，因而形成的老乡会不比上海老乡会规模小，大街小巷自然少不了闽菜馆。 香江很多菜馆都是根据市民需求来的，比较多元化。 而且，上菜服务员的年龄大小不一，送最后一道压轴菜的服务员竟然是唐姐，她见到陆明珠时明显吃了一惊，“啊，房东小姐。” 陆明珠含笑应了一声，“唐姐您在这里做工？” 唐姐嗯嗯两声，看了看贺云，才对陆明珠解释道：“我儿子上班很辛苦的，每个月要用一半的薪水来付房租，我心疼，就出来找份工作，包吃不包住，一个月有80元呢，够我们娘俩的日常开销了。” 即使如此，陆明珠也没有减房租的意思，“勤劳能致富，您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唐姐爽朗一笑，“战乱里走出来的，平安最重要。” 停顿几秒钟，她透露一个消息给陆明珠：“大谢先生好像也在这里吃饭。” 陆明珠微微一怔，“多谢提醒。” 她没见过谢君颢，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见面反而尴尬，不如等谢君峣带她时再见，所以她没起身，只热情招呼贺云继续吃饭。 唐姐离开包厢后，贺云含蓄的提醒道：“谢家比较复杂。” “我知道，君峣跟我说过。”对谢君峣的坦白，陆明珠感到十分满意，并不在乎他有一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和一个神经病的母亲。 瑕不掩瑜嘛，谢君峣是瑜，他父母是瑕疵。 贺云是个聪明人，看出陆明珠的态度，不再多言。 他给陆明珠倒了一杯果酒，看着她问：“我送给你的珠宝是不喜欢吗？除了阿萱家那场晚宴，再没见你戴过。” 陆明珠很自然地笑道：“舍不得戴呀！” 独自出门怕被人抢。 有人陪伴的时候，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珠宝都堆砌在身上彰显其存在感，否则就真成张宝仪口中的暴发户了。 贺云则说：“首饰本来就是佩戴用的，别舍不得。” 陆明珠猛点头，“好滴！好滴！” 答应只是嘴上说说，贺云送的珠宝太壕，不宜日常佩戴。 第二天上学，她只戴一块手表。 还是不镶钻的。 谢君峣一大早来接她，也觉得她打扮太朴素。 麻花辫，蓝衫黑裙。 虽然没有化丑妆，但厚刘海覆额，大大减弱美艳脸蛋给人的震撼力。 “没必要这样小心。”谢君峣把花送到陆明珠怀里。 陆明珠一边把花交给女佣让她插瓶后送到自己卧室，一边笑道：“我是读书，不是和谁比美。我这样，你应该更放心才对。” 谢君峣轻笑，“就是心疼你。” 陆明珠挑挑眉，“心疼我就晚上请我吃大餐！” 谢君峣一口答应。 约会嘛，他最喜欢最喜欢啦！ 把陆明珠送到学校，谢君峣赶紧去上班，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下班好去接女朋友。 而陆明珠则顺利地进入校园和班级。 即使有额发掩饰，也掩不住她是一位大美人的事实，刚进门就引来无数注目，不意外地在许多同学脸上看到惊艳之色。 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和她同桌的也是个漂亮女生，看着有点眼熟。 她热情地自我介绍：“陆小姐，我叫明玥，你可以叫我玥玥，也可以叫我明玥，往后三年，请你多多指教。” “你是？”陆明珠真不认识她。 看样子，她认得自己。 明玥就笑，“我妈叫贺萱，我爸叫明辉。” 陆明珠惊讶极了，“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原来是像明先生。你不是在英国读书吗？” 如果她没记错廖婉茹说过的话。 明玥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道：“我做过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梦见我外公因噎致死，舅舅姨妈等人深恨我妈，又忙着瓜分遗产，亲戚关系破裂，我爸头上没有外公压着，便欺负我妈，导致我妈郁郁而终。我吓醒了，连忙乘飞机回香江，得知外公身上发生的事情后，特别感激你，所以外公建议我留在香江读书，我就答应了。” 和陆明珠做同桌，也是她外公安排的。 这话，她没说出口。 陆明珠眨眨眼，“昨天请贺先生吃饭，没听他说外孙女和我一起上学。” 嘴巴真严实。 明玥笑道：“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毕竟陆明珠和明玥没见过面，也没有交情，不过她觉得明玥两个字好耳熟，自己一定听谁说过。 听谁说过呢？ 还是在哪里见过？ 实在是想不起来，陆明珠就不为难自己了。 明玥有在英国上学的经验，陆明珠趁势向她请教一些自己或者原身都不知道的细节，譬如此时读大学的注意事项。 明玥感激陆明珠，自然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毫无隐瞒。 友情的建立就是这么快。 一同去趟厕所，回来就是好朋友。 中午在食堂吃饭，有个长相清秀、打扮出众的男青年过来跟明玥打招呼，暗中瞅着陆明珠，“明玥，你不介绍一下吗？” 满眼都是欣赏，毫不掩饰自己想追求的心思。 明玥淡淡地道：“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见到你身边出现以前没出现过的人，自然该过问一二。”青年这么说，眼睛依旧盯着陆明珠。 陆明珠狠狠地瞪他一眼。 贺萱只有一个女儿，此人自称是明玥的哥哥，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明辉的庶子。 不愧是明辉的种，色眯眯的真讨厌。 明玥抬起眼，冷冷地道：“明珩，外公说过，我们家只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没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也不要以为你是男丁，你就能继承明家的辉煌船运。还有，你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睛给剜了！” 轰隆一声！ 陆明珠的脑袋像炸开一样。 辉煌船运！ 明珩！ 明辉！ 她想起明玥是谁了。 无暇顾及明玥和明珩的交锋，陆明珠开始回想自己看过的一本。 章奶奶写的，一本既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的七十年代。 但是，女主不是她，也不是明玥，而是一个叫陆爱国的女孩子。 开头时，陆爱国考上香江大学，主要写她一边读大学，一边做生意，创造出很大的事业，成为一位女强人。 关于身世，只穿插于回忆当中。 她有一个哥哥叫陆慎，她有一个姑姑叫陆明珠，她的父亲是开国将领陆逐日，母亲则是一位烈士，叫叶颖。 本该平顺的一生，因为后妈及其异母弟弟的存在而充满波折。 陆爱国六个月大时就没了母亲，父亲在组织的介绍下给她娶了一位后妈，叫林晓红，刚进门时颇为贤惠，对她照顾得很周到。 在外界人眼里，是这样。 实际上呢？ 林晓红积极备孕，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了自己的儿子，叫陆爱党。 后妈嘛，有了亲儿子，对于丈夫前妻留下来的女儿自然不再像以前那么好，何况之前的好全是假装出来，只为嫁给陆逐日这样一位高级将领。 陆爱国很小就要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干家务，都在屋里进行，没有外人看见。 父亲在外打仗，后妈当家。 陆爱国吃了很多苦，一直到五六岁的时候，父亲突然从外面给她带来一个小姑姑和一个大哥哥，小姑姑叫陆明珠，大哥哥叫陆慎。 小姑姑长得极漂亮，刚进大院就惹来无数人的追求。 就是脾气火爆。 她来家没多久就发现林晓红虐待小侄女，当即就给林晓红两巴掌，差点没打掉她两颗大门牙，还痛骂哥哥陆逐日一顿，闹得满大院人尽皆知，丝毫不怕家丑外扬。 陆爱国则被她带到身边抚养。 从此，过上好生活。 陆爱国的爷爷是大资本家，带家人出国了，留下来的陆明珠和陆慎特别有钱，给陆爱国吃好的穿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 后来，陆慎从军，陆明珠嫁人。 嫁给陆逐日老首长的儿子章朔，在上海工作，不忘带上陆爱国，一起住进陆家花园。 就在陆爱国以为日子会一直好下去的时候，风波乍起，因为陆爷爷是大资本家，陆明珠生活得又太富裕，未免惹人眼红，以至于那一天有无数小兵小将闯进陆家花园，在外面肆意妄为横行惯了的他们没想到会撞上铁板。 陆明珠手持勃朗宁，来一个她打一个，出手精准。 大概所有人都没料到她居然那么狠。 不是一般的狠。 当场嘎了好几个，一弹致命。 被包围的时候，她在身上绑着炸、药，甩出一匣子借据撒满天，骂道：“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也是花我们家钱买药把命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现在用不着了是吧？用不着就说我们反这个反那个，我一个女人家我带个孩子我反谁啊？真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嫌我们家钱脏，说我们家钱是剥削劳动人民所得，有本事先把钱给我还回来！端起碗吃饭，放下筷骂娘，也好意思在我面前逞能嚣张！” 当时闹得很厉害，轰动整个上海滩。 没有谁像陆明珠那样反抗，反抗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脸上都过不去，因为陆明珠拿出来的借据实在是太多了，满满一匣子，最少的借据也是借大黄鱼100根，更别说还有各种药品、黄铜、粮食、武器、衣料等等，涵盖方方面面，等于是陆家以一己之力养活陆逐日所在的组织。 当然，不是整个组织，只是陆逐日所在的队伍。 加起来价值几千万大洋，根本还不起。 当初是承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才写的借据，不止陆家一户。 闹过后，陆明珠不仅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反而带着陆爱国安安稳稳地住在陆家花园，日子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就是所有亲朋好友都对他们避而远之。 章朔也和陆明珠离婚了。 陆明珠根本不在乎，姑侄俩照旧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快活无比。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子，实际上不敢放松，陆明珠连睡觉都把勃朗宁放在枕边，炸、药也埋在陆家花园和她自己的卧室，做好随时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跟陆爱国说，反正是个死，与其受尽屈辱折磨，不如大家一起死！ 陆家豪富，谁也不知道她买过多少勃朗宁买过多少炸、药，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少底牌在手，反正都很忌惮她，惹不起躲得起。 陆明珠殚精竭虑，只活到三十九岁，没熬到云开月明时候。 但是，去世前，她把陆慎和陆爱国送了出去，送到香江，开启兄妹俩的传奇一生。 她是活在回忆里的配角，陆爱国的英雄。 独一无二。 第034章 下午上课, 陆明珠看着以英文讲数学课的老师，有点心不在焉。 她太惊讶了。 本以为自己穿到一个平行时空，原来不是。 如果真是一场灵魂交换, 陆明珠希望勇敢、刚烈、正直、无所畏惧而又不受社会主流思想辖制的原身在自己那个世界里过上幸福生活, 不必背负任何责任。 不管怎么说，自己生活的世界既先进又自由, 远胜这个激烈动荡令人讳莫如深的时代。 遭殃的何止一个陆明珠？ 风云初始时，陆爱国已成年，刚订婚，陆慎年过而立, 有妻有子，作为干部子女的兄妹俩成分远远好于原身，但他们感激原身对兄妹俩的照顾，事到临头，宁可退婚、离婚、和子女划清界限，也要坚定地和姑姑共进退, 没有丝毫退缩。 是两个好孩子。 大人的恩怨，和他们无关。 陆明珠这么认为。 原身落得如此下场, 全是长辈、长兄做的孽。 没和她商量过, 她就被陆父留在国内，要不是遵照陆父、陆逐日的安排嫁给老首长之子章朔，绝不会遇到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感情破裂、母子反目。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陆明珠更加坚定争产的心思。 本来，她打算要多少是多少，任凭老头子分配他的财产，现在？ 凭什么不给原身？ 凭什么安排原身的下半生？ 陆爱国和陆慎出国后遇到年过八十依然健在的陆父，得知小女儿英年早逝, 老人家非常悲痛，不顾跟前一帮庶子女的阻拦，把绝大部分的财产留给陆慎，没几年后便溘然长逝。 既然因为对原身感到愧疚而给陆慎，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原身？ 原身才是苦主！ 做错事的人，应该接受审判。 明明，原身那么优秀，多才多艺，魅力十足，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老爷子动用给她的嫁妆而全力支持嫡孙，陆太太也不惜一切地帮助儿子，陆父虽然嘴里嫌弃长子，但事实上也以为他为荣，毕竟他跳出商界，荣登高位。 原身有什么？ 他们施舍出来的、认为她可以衣食无忧的一点点财物吗？ 越想越让人气到跳脚！ 谢君峣傍晚来接她，见她一脸不高兴，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发现一件颠覆自我认知的事情。”陆明珠仍然气呼呼，桃花眼里燃着一丝丝烈焰，照得脸庞愈加明艳绝伦，“你陪我去酒店找老头子算账！” “好！”谢君峣毫不犹豫。 他想，是不是陆父又做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了。 从陆明珠的称呼上一听就知道。 亲爹又变成老头子了。 看模样，这会儿气得不轻。 陆父心里也很纳闷儿，他看着气势汹汹找过来的小女儿，挑起一边眉毛，笑道：“又是谁惹到我们家的明珠大小姐了？” “你！”陆明珠道。 “我？”陆父以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陆明珠恶狠狠地点头，不禁奇道：“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我白天没见到你，怎么惹你？惹到你什么了？别是别人惹到你，你来算到我的头上。” 陆明珠哼了一声，问道：“你给平安的不止跑马地一栋楼吧？” 陆父两条眉毛都扬了起来，“何出此言？” 陆明珠顿时怒了。 她本来是试探一下，结果呢？ “平安说你给他一份家业放在名下，是我想当然了！因为你正好说过把跑马地新楼分一栋给他，我就以为他口里的一份家业是指那栋楼。现在？哼！是不是给了很多？所以你不叫我吃醋！”陆明珠坐到陆父对面的沙发，顺手拉着谢君峣一起坐下，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凭什么？凭什么你补偿他就给他很多产业？我的嫁妆都被贴进去了，该补偿的不应该是我吗？你还自作主张，安排我的下半生，把我撇在上海，你伤了我的心，不该有所表示吗？” 陆明珠越说越气，“你个老头子，思想太迂腐了！你重男轻女！你知不知道对你有赡养责任的只有子女，而不是孙子？是，家业都是你们赚出来的，你们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想用在哪儿就用在哪儿，我不该惦记，不该表达不满，但你们也不能太欺负人！” 使使劲，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到脸颊上，显得好不可怜。 谢君峣立刻心疼极了，“明珠。” 他递给她一块手帕。 在他印象里，陆明珠始终是热情的、明媚的、活泼的、爽朗的，无忧无虑，即使经历过人间愁苦，也没有阴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那样的她，美好得如天边艳阳。 而现在，她居然哭了！ 小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张扬肆意，无所畏惧，陆父何曾见过这样的她？ 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陆父赶紧开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爸爸我有的，我给你，全部给你，不给别人。” 论哄人的功力，陆父是无人能出其右。 陆明珠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假装不敢置信，“真的？” 陆父只希望她快点止住眼泪，点头道：“真的，真的，我一言九鼎。” 陆明珠一点都不客气，伸出两个巴掌共计十根手指，白生生地竖立在陆父跟前，“你给平安多少产业，就得给我同等价值的产业，因为我是女孩子，另外得再补偿我十套以上的珠宝首饰，让我自己挑选。” 她不相信陆父。 他肯定舍不得把最好的给自己，而是留着当传家宝。 传家宝传给谁？子子孙孙呗！ 现代社会的成功人士尚且重男轻女，何况眼前这个时代的封建大家长。 理解归理解，但陆明珠不接受。 陆父震惊地说：“你胃口可真大！” “你刚才说过给我的，现在又嫌我要得太多，我果然可怜，是天底下第一可怜人。也由此可见，你给平安的产业肯定超过我的无数倍，无数倍，无数倍，你不说就当我猜对了。”陆明珠颇有演戏的天分，有好处在眼前吊着，眼泪说来就来。 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沿着脸颊往下滚落，粒粒晶莹剔透。 谢君峣的手帕都快兜不住她的眼泪了。 “明珠。”演戏别太过分，容易伤到自己的眼睛。 他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陆明珠没回应，反而拿手帕捂着脸，底下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亏我昨天还特意求人卖给我一套九枚的乾隆御制扳指准备送给你，你呢？当爹的还在计较女儿要的东西多。你扪心自问，我要的多吗？多吗？我要的不过是两个字，这两个字叫作公平！” 来到香江后，在对待长子嫡孙和小女儿上面，陆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小女儿没说错，如果没有陆长生追求他的大业，小女儿可以继承陆太太的很大一部分遗产，也可以得到老爷子早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八里红妆。 兴许就是因为大家给她的太少了，忽略她的成长，所以她才格外爱钱。 若是她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会在意碎银几两？ 陆父选择性忘记小女儿在上海花他钱买古玩字画珍宝翡翠的那股子豪爽劲儿，愧疚地说：“明珠，你快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但是置办产业需要时间，我得亲自考察具体情况才能定下来，不然买到不好的，最后只能烂在手里，得不偿失。”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还得签字画押。”陆明珠瞬间止住眼泪，从手袋中掏出纸笔。 她，早有准备，嘻嘻！ 陆父瞪眼看她半晌，败下阵来。 打开钢笔，他很快写了一张承诺书。 他承诺再送给陆明珠十套珠宝，由她自选，另外再给她购置价值800万港币左右的住宅、商铺、地皮或者公司股份等。 给陆平安的差不多是这个数儿。 如今，陆平安得比她少十套价值连城的珠宝和跑马地一栋楼。 陆明珠那眼力，肯定是非精品不选。 而精品，往往代表价格极贵，胜过香江楼价。 “你想要哪一种产业？住宅？商铺？地皮还是公司股份？”陆父问她。 陆明珠探头看清承诺书上的数目后，瞪圆眼珠：“好啊，你居然给他那么多！我今天要是不找过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 “不是。”陆父否认。 陆明珠不相信，“你之前说过要给我买银行股份，写上。” 得！ 这么一来，陆父必须多破一笔财。 他提笔添上，“行了，你可以回答我你想要什么样的产业了吗？我专门给你购置，省得我买回来你又不满意，来找我的事儿。” 陆明珠下巴一扬，毫不犹豫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 反正都是不断升值的。 陆父觉得无所谓，“随你。” 如此一来，大孙子和小女儿拿走他将近两千万港币的财产，要不是把珍宝古玩抵押给银行换来1000万美金，还真给不起。 越算越觉得惊心动魄。 他怎么就头脑一热了呢？ 陆父深恨自己的心思不够坚定，在小女儿的眼泪中动摇。 “明珠，你可不能再问我要了，再要我就真的倾家荡产了。”陆父转移以及带出国的资金就是给他们的这个数儿，不包含黄金钻石珠宝古玩之类，也不包括纺织机器和钻石公司。 当然，后者是财产的大头，价值远远超过两千万港币。 很多东西不能用钱来估价。 “那得看您的表现，您要是偏心别人，我仍然不依。”陆明珠暂时满足，决定放过他，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秃了，不然下次薅不着。 陆父无语：“只能偏心你是不是？” “是！”她陆明珠就是格外的自私自利，有意见？ 她盯着陆父，“你是不是心疼啦？” “没有。”陆父摇头。 给都给了，何必再说心疼的话？那不白给了。 何况，给孙子、给女儿，总归没有便宜外人，仍归自家所有。 陆父半只脚已踏进棺材中，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执着地守着家业不肯分给子孙后代。 早分，他做主，喜欢谁就多给些，任何人反对都不行。 晚了来不及分，子孙后代们争产时肯定是少不得一番扯皮，反倒叫外人看笑话，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陆明珠仔细地把承诺书放到手袋中，准备避开人再藏进空间。 她太高兴了。 即将有一大笔财产到手，岂能不心花怒放？ 眼泪对老豆挺有用，下次再用。 陆明珠的眉梢眼角皆漾着盈盈笑意，容色娇美绝伦，随口说道：“老爸，过去都说咱家在全国巨富中能排进前五十，我看不止吧？” 陆父很干脆：“谁信排名谁是傻子，哪家不藏富？叫外人知道自己有多少资产，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过去那些年，不管是军阀还是小鬼子，不管是衙门里的还是道上的，哪个不对富户的库房虎视眈眈？若知道你特别有钱，肯定三天两头地上门打饥荒。” 就这样，他们陆家还时常被盯上呢！ 其实国内外都一样，国外并不比国内安全，但谁叫他怕呢？ 怕成为下一个舅舅。 “嗯嗯嗯！”陆明珠不断点着小脑袋，“您的经验之谈，我得好好学习。” 陆父翻白眼：“说买给我的乾隆御用九枚扳指呢？” 陆明珠狡黠地笑，“我第一天上学，带那玩意儿干嘛？下次吧，下次您把该给我置办的产业全部记在我的名下，珠宝任我挑选完成，我再拿给您。” 看在他格外大方的份上，不问他要买扳指的10万块了。 陆父就知道她没那么孝顺，忍不住来一句：“人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可倒好，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明珠毫不在意。 自己拿到实惠了，亲爹嘴上讽刺两句能咋地？ 又不会少块肉。 她原本坐得笔直笔直，但端着架子实在太累，忍不住稍稍放松一下身体，像没骨头似的半靠在谢君峣身上，在陆父不满意的眼神中道：“老爸，您别说我的不是，至少您把财产给我是肉烂在锅里，而不是扔到水里见不着一丝水花。” 陆父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对她哥哥有意见？ 他用眼神问陆明珠。 陆明珠哼哼两声，“我嫁妆都没了我不能说？得亏我心地善良又大度，是天下第一好姑娘，不然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陆父觉得不大对劲。 他分明记得自己说陆长生“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时，陆明珠反而责备自己说话难听。 那会儿她是持赞同态度，现在？ 竟截然相反。 是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陆父决定等谢君峣不在跟前时再仔细问她，就说：“行了，行了，我今儿给你的够弥补你了，赶明儿挣得多，再给你一些。” 反正家业的大头要留给她和陆平安。 以前觉得应该给陆平安，现在得加上她，不然她肯定跟自己闹。 “多谢您，您千万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陆明珠顺势敲定这个新承诺，伸个懒腰站起身，“您好好休息，我和谢君峣告退，过两天再来看望您。” 陆父忙道：“你可别来。你来一次，我破一次大财。”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偏要来！” 下次又不打算找他要这要那，看他吓得！ 陆明珠心里清楚，要钱的次数多了，容易惹人厌烦，下下下次再要比较妥当，总要给老豆留下喘息的空间，免得物极必反。 陆明珠打完好主意，挽着谢君峣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走出总统套房。 没走几步路，她突然想起陆爱国的事情没解决，“君峣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让我爸做。” “我等你。”谢君峣没再跟她进去。 陆父本已起身沏茶，见到她，不觉一惊，“你又回来干什么？” 陆明珠撇撇嘴，“当然是有事。” “什么事？”不是要钱就行。 但是，陆父不知道陆明珠说的事和要钱没有区别，“老爸，您是不是该派人回国一趟，悄悄地把陆爱国给接过来啊？” “谁是陆爱国？”陆父反问一句，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陆明珠吃惊道：“您不知道？” 陆父更觉得奇怪，“我该知道吗？陆爱国到底是谁？姓陆，和咱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陆明珠没好气地说：“陆逐日的女儿，您嘴里那个才半岁的小丫头，目前在后娘手里讨生活，天天看孩子做家务，日子艰难得很，你不该管一管吗？” 陆父皱眉：“你怎么知道？那小丫头叫陆爱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哪有女孩子叫陆爱国的？ 爱国，爱国，到底有多爱国，连孩子的名字都用这个。 “您可以把她接过来，再给她改个好听的名字。”陆明珠也觉得陆爱国名字难听。 陆父很气愤，紧接着用探究的眼神看女儿，“我从来没跟你提过陆逐日的名字，你从何处得知的？你最近又没离开香江。” “我说我从梦里得知的，您信不信？”陆明珠可以确定陆逐日就是她那个大哥陆长生了。 陆父摇头，“不信。” 陆明珠走近他，低声道：“那个什么老首长之子，做团长的那个，叫章朔。” 陆父惊骇道：“果真是从梦中得知的？” 他从来没跟女儿提过这个名字。 陆明珠点点头，“是啊，我梦见您女儿我没在您后面离开上海，而是带平安投奔您的好大儿，结果最后是结婚又离婚，伤心又伤身，才活到三十九岁，一切全是因为你们父子俩的好安排。现在，是不是觉得我问您要那点公平一点都不过分？” 又低声道：“如您所料，有钱人倒了血霉，作为您女儿的我没能躲过一劫，您那好大儿可没护住您女儿。” 陆父面色阴沉，已有几分相信了。 因为，除了他和陆逐日本人，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是陆长生。 就是找陆老太爷和陆太太募集物资，出面的也是另有其人，他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是不是因为你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所以你才带平安离开上海？”陆父瞬间想到这一点，不然难以解释她的异常行动。 陆明珠没点头也没否认。 陆父又觉得不对，“你若早早做了这梦，又怎会不知陆逐日的存在，还是我自己说的。” “我可没说是那时候做的梦。”陆明珠耸耸肩，动作颇为不雅，“是昨晚做的梦啦，不然不会匆匆忙忙地来找您，我认为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陆父思索片刻，说道：“别让谢君峣久等，你先回去，明晚我派人接你来一趟再细谈。” “行吧！”陆明珠不着急。 肯定得把陆爱国接来，但早一日晚一日都没区别。 她是未来的香江女首富，而陆慎则是华人首富，兄妹联手在商场上难逢敌手，后来终身未再婚，遗产均被设立为陆明珠慈善基金会。 作为男女首富的亲姑姑，陆明珠觉得自己要发了！ 谢君峣在外面等得没有半点不耐烦，见陆明珠和面带笑容，自个儿的心情跟着转好，理了理她辫梢有些松开的蓝缎带，“晚上吃什么？” “就在这里吃吧，我请客。”陆明珠懒得再找饭店。 谢君峣不同意，“哪能让女孩子请客呀？你得给我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 陆明珠嫣然一笑。 她差点忘了，这会儿没有约会AA制。 想想七八十年后，相亲AA制必须精确到一毛一分。 吃饭时，谢君峣问陆明珠：“明珠，等陆叔把承诺的东西给你，你的身家就远远超过我一大截，会不会嫌我不如你就不要我了？” 心情患得患失。 他用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望着陆明珠。 陆明珠先是一呆，随即大笑，“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以前我不如你，也没见你嫌我呀！何况我爸只是承诺，并未真正交到我手里。” 她有面包，当然找一个同样有面包又会给她爱情的男人。 至于面包大不大香不香，那就因人而异。 人好看，面包可以小一点。 人一般，那就得有又大又香的面包才能娶到一位美女。 当然，最好是人好面包大。 到目前为止，她很喜欢谢君峣，相貌出色，气质一流，既不霸道，又不偏执，也洁身自好，就算面包稍稍小于自己的也没关系。 遇到对的人，面包占的比重不大，感情最重要。 越过餐桌探身，陆明珠在他唇畔啄了一下，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噗嗤一笑，温暖的气息从红唇中逸出，扑到他脸上，瞬间吹红。 眉目精细似工笔描画，俊美无比。 不顾身处餐厅，谢君峣正要反客为主，就见陆明珠嗖的一声缩回去坐回原位，冲他笑得像小狐狸一样，狡黠无比。 灯光下，她唇色极红极艳极动人，眸色晶亮，容光愈加明丽。 谢君峣没亲到她，伸手抓住她搁置于餐桌上的纤纤玉手，轻轻摩挲一下，握在掌心里仔细把玩，愉悦的心情展现于眉梢眼角，眼里全是柔情。 但美好气氛却被一道饱含不满的声音破坏：“不知羞耻！” 陆明珠扭头回了一句：“为老不尊！” 说话的是位老妇人，头发雪白，面色红润，腰板挺得笔直，裹着黑色丝绸旗袍，颈中悬着一串长长的约有108颗的翡翠大珠串，腕戴双翠镯，满绿莹润，翠色夺目，皆是上等好玉，彰显出一身富贵气。 原身认识的，陆老太太是也。 因为算命先生说原身命硬克父，所以只生陆父一个儿子的陆老太太极不喜欢她，有时候看原身的眼光都是阴恻恻的，让人浑身发寒。 过去十多年中，陆父虽说不大疼原身，但经济上可没一点亏待。 而且，现在瞧着竟不像不疼原身的样子。 估计另有隐情，有机会问问。 陆老太太则是对原身真不好，为人又吝啬刻薄。 亲兄弟死后，她看起来就更阴沉了。 听到陆明珠回嘴，陆老太太气炸了肺，呵斥道：“陆明珠，谁教你的？这么目无尊长！你爹把你留在上海，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着？非要跟到香江来，还想继续克着他是不是？” 陆明珠毫不客气地说：“你老天拔地的都跟着我亲爹背井离乡，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上海？何况还是我先来的，凡是讲究先来后到。我亲爹见到我没说不让我留在香江，你凭什么管？凭你年纪大吗？年纪大就歇着，好好地颐养天年，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讨人厌！” 她对一家之主都敢你呀你地说话，何况一老太。 亲祖母又怎样？ 她不善待原身，陆明珠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陆老太太被她气得浑身颤抖，已经瘪下去的嘴巴微微颤动，手指着陆明珠，一时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扶着她的老妇忍不住开口道：“八小姐，你怎能这样跟老太太说话。” “关你什么事？”陆明珠更不客气。 这老妇是二姨太，人称小花仙。 真实岁数比陆父和陆太太小几岁，今年五十八，又是京剧名伶，本该保养良好，风韵犹存，架不住她生的孩子多，夭折的孩子也多，长年累月，因此气血大亏，真真正正体现出近六十岁老妇的苍老，陆父瞧起来反而比她年轻十来岁的样子。 嗓音倒是极好，娇媚婉转，眼神亦十分清亮。 陆老太太以前爱看她唱的戏，又不喜陆太太性格强势，行事张扬，为了做生意天天不着家，便做主为陆父纳小花仙进门，后来一口气生了八个孩子，极得陆老太太的喜爱，小花仙也格外感激陆老太太，处处奉承她，常常伴随左右。 被陆明珠回怼，二姨太眼里掠过一丝阴沉。 咬咬嘴唇，她不说话了。 陆老太太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愤怒地瞪了陆明珠一眼，扶着二姨太的手，挪动底下的一双小脚，嘴里嚷着要去找陆父告状。 陆明珠撇撇嘴，回眸对谢君峣道：“咱们继续，别理会不相干的人。” “你们关系似乎不大好。”谢君峣看出来了。 陆明珠大大方方地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就是我们家难念的经了。老头子风流好色，娶一堆小老婆回来，家业就那么些，可不得勾心斗角你争我抢吗？所以呀，真不能怪我找老头子要东西，我不要，岂不便宜那帮小老婆和她们生的孩子。” 谢君峣体贴地说道：“谢家也是一样，没有叫人省心的时候，好在有大哥坐镇，他们不敢来招惹我们。” 陆明珠笑问：“我们俩算不算同病相怜？” 谢君峣迟疑一下，“虽有相同的遭遇，但我们都不需要同情。” “你说得对，奖励一只大鲍鱼。”陆明珠给他挟菜。 吃完饭，他们没有在外逗留。 天色已经很晚了，夜空中星光璀璨。 谢君峣送陆明珠回王家，进门跟王伯晖夫妇和王太太打过招呼，又被陆明珠送出门。 上车前，谢君峣忽然想起一事：“威廉下午联系我说他明天离开香江，让你抽空过去接收房屋和钥匙，我中午去接你，好不好？” 陆明珠高兴地道：“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回去了？”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收到他们国内来电，有什么事需要他立即回去，所以时间提前。”陆明珠搬到山顶居住后，他们天天都可以见面，还可以一起爬山、跑步，谢君峣忍不住满脸笑容，“明天你先看看房屋，看哪里需要修整，哪件家具需要更换，我来给你收拾。” 为女朋友服务，他有的是时间。 希望她早点搬过来。 陆明珠没有拒绝，“好，等我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家具陈设。” 要住很久的居所，必须好好收拾。 她已经在想自己要把里面弄成什么风格了。 谁知，次日收房时意外发现里面的家私均已换新，件件名贵，摆放得恰到好处，显得十分雅致，连水晶灯都换成更豪华更漂亮的新灯。 别墅是欧式的，里面亦颇具西洋风格，整体奢华大气，无可挑剔。 谢君峣和陆明珠感到非常惊讶，问威廉，威廉就说：“陆的朋友贺先生派人来的，他很厉害，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屋子收拾成这样。他出手很大方呀，家具全是进口的，花瓶好像是你们国家的古董，还有毕加索的几幅画，加起来比我卖给你们的这栋别墅还值钱。” “贺先生？”陆明珠和谢君峣对视一眼。 谢君峣挑了挑眉，忍不住道：“明珠，你这救命之恩，看来贺先生是打算一直还下去。” 他有点自愧不如。 陆明珠摊摊手，“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里，明玥是香江辉煌船运老板的原配千金，没写她爸她妈的名字，以明父、明母称之，提过明母姓贺，明玥的外公和母亲吃饭时意外噎死。 贺云就是那个外公，在里没有名字，只说他是南洋首富。 没有遇到陆明珠，他在里的待遇是享年六十五。 陆明珠觉得自己收下贺云所赠之礼一点都不心虚，和他的性命相比，礼物算什么呀？ 威廉又告诉陆明珠和谢君峣，他两天前就从别墅搬到酒店居住了，所以陆明珠完全可以直接住进来，不需要等待。 陆明珠和谢君峣里外看一遍，果然如他所言。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不仅如此，衣柜里悬挂着精美服装，鞋柜中放着一排排手工皮鞋，还有妆台上则是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首饰盒，盒内装得满满当当，珠光宝气几乎溢出来 维多利亚大床上摆着枕头和真丝被褥，整整齐齐。 细致到连浴缸都换了新的。 陆明珠瞠目结舌：“我已经做好用两个月来收拾房屋的准备，结果呢？一两天就让旧屋换新装，简直是不可思议。” 威廉想了想，羡慕地说道：“这是金钱的力量。” 他亲眼见到百多人同时在别墅中忙碌，忙而不乱，极有条理。 陆明珠又发现两名白衫黑裤、梳着一条大辫子的女佣，不禁看向威廉，“她们是你的女佣吗？月薪多少？是打算留下，还是打算另谋出路？” 威廉摸摸鼻子，纠正道：“是你的女佣。” 陆明珠一怔。 谢君峣迅速反应过来，“是贺先生安排的自梳女佣？” 得到威廉的确认，谢君峣微微侧身，对陆明珠说道：“自梳女佣的月薪一般是150元，不知贺先生雇她们过来时开价多少。” 陆明珠直接开口问。 不懂就问，不需要搞得太复杂。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点、身材粗壮的女佣回答道：“我叫阿容，她叫阿红，负责给小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贺先生给我们开每月170元的月薪，由他按月支付，不用小姐花钱。还有一个园丁叫阿正，每个月定期来为小姐打理花园，但平时不住在这里。” “贺先生太周到了。”陆明珠由衷地说道。 不知道怎么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不知道是收下还是不收下。 不收下吧，一切到位了。 收下吧，原本的不心虚也变成了心虚。 承受不起啊！ 这位真是狠人，不声不响，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收下威廉交过来的钥匙，陆明珠来不及致电贺云，匆匆忙忙地回学校上课，傍晚又被陆父派来的保镖接到香江大酒店。 她提前跟谢君峣打过招呼，所以谢君峣今儿傍晚就没来接她。 陆父仍穿着他喜欢的白衬衫，配一条银灰色西裤，两鬓斑白如旧，相貌俊雅，只眼睛中多了一些血丝，显得有些疲惫，瞬间显老数岁。 陆明珠关切地问：“老爸，您昨晚没睡好吗？” “听你说完昨天的一番话，我如何睡得安生？”关乎长子家事，陆父没叫任何人留在套房内，他喝了一口浓茶，苦味爬上舌尖，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指着茶几对面的椅子对陆明珠说：“你坐下跟我说清楚，你做得是个什么梦？一点都不许瞒我。” 该瞒着的还是得瞒着。 譬如……穿越这件小事儿。 陆明珠心里这么想，也这么做，挑能说的事情告诉陆父，一板一眼地陈述事实，不发表任何评论，不能说的坚决不吐露一个字。 陆父却紧皱眉头，总是打断她的陈述，追问清详细情况，先是得知小女儿最终的命运，接着得知陆慎和陆爱国一个离婚、一个退婚，陆父眼内血色弥漫，极是愤怒，咬牙道：“陆逐日呢？他死到哪儿去了？让你一个人面对？” 若不是他承诺会好好照顾陆明珠和陆平安，自己岂会把两个孩子留在国内？原本是觉得他们跟亲哥、亲爹一起生活，总比跟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来得和睦。 陆长生所谓的照顾就是这样的照顾？ 陆明珠叹口气：“自顾不暇了呗！” 从他带回陆明珠和陆平安，他的身份注定是瞒不下去的。 在大趋势下，陆逐日即便战功赫赫，也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尤其是父亲、妹妹的成分牵连到他，而非他牵连父亲、妹妹。 陆父气得暴走。 他经商多年，历经世事，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是，对于长子败掉大半家产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不然不会冷待长孙十几年，一直不闻不问，但钱捐了，功立了，在一片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却没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和儿女，绝对是陆长生的失职。 听小女儿说梦中事，陆父突然庆幸自己跑得快，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可他女儿做错什么了？ 才三十九岁啊，那么年轻，她的凋零，他和陆长生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陆明珠看着他，“老爸，您女儿落此下场，可都是因为您擅自安排所致，现在您还心疼我问您要的那些财产不？” 陆父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脸上满是懊悔，“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安排你嫁给章朔，是爸爸对不起你，也是你大哥对不起你。幸好你做了一场预知梦，爸爸现在很庆幸，非常感激上苍，又怎会心疼本该补偿你的一点财产？” 陆明珠仰脸往他掌心蹭了蹭，笑道：“我不介意您再多补偿我一点！” 原本的阴霾因这副笑容而消散，恢复先前的明媚。 陆父直接把准备好的7号皮箱提过来放在她面前，“都给你。” 原本打算让小女儿挑选十套珠宝足矣，现在不用她挑了，几百件全给她，稍为弥补自己这位父亲对她的亏欠。 陆明珠瞬间乐了。 “真的都给我啊？”她忍不住确认一下，担心自己在做梦。 “真的，都给你。”陆父不带丝毫犹豫。 “那您再安排几个保镖给我呗！”陆明珠得寸进尺，“贺先生帮忙把新居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以直接拎包入住，还安排两个女佣做家务、一个园丁来定期打理花园，就差保镖来保护我的安全，我想只有您能帮忙，别人我信不过。” 安全方面肯定不能交给外人负责，必须由自家人来安排才能放心。 所谓自家人，当然是指亲爹啦！ 她既没钱，又没人脉，也不能老是麻烦王伯晖。 在他们家住这么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陆父一口答应，当即叫来门外的四个保镖，一个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以后你们负责保护八小姐，两个看家，两个随身保护，轮流来，薪水比以前提高一成，仍然由我来支付。” 四个保镖闻言大喜，当即向陆明珠行礼，“请小姐尽管吩咐。” 陆明珠轻轻颔首，“往后就靠几位的保护了。” “应该的。”四人异口同声地道。 陆父身边保镖众多，他们几个在里面不起眼，也难有出头之日，跟着八小姐就不同了。 就他们四个，肯定能受到重用。 陆父又对陆明珠说道：“他们都会开车，技术不错，回头我给你买一辆车，别再让谢君峣天天接送你，耽误他的工作。“ 陆明珠脱口而出：“平治车？” 陆父一顿，“你可真会想好东西，两千美元一辆的小轿车不够你用吗？” 陆明珠噘嘴，“您刚刚还对我和颜悦色呢，一箱珠宝说给就给，怎么现在就变脸啦？一辆平治车而已，您又不是送不起。” 平治车就是后来的奔驰，属于豪车一族。 那个车标，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爸，我住山顶豪宅，却开一辆普通的小轿车，您说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我啊？”陆明珠抓住机会，可着劲儿地薅羊毛。 至于她昨晚那个下次见老豆不薅羊毛的想法，下次再执行吧！ 今儿就算了。 陆父扛不住她的撒娇，“行行行，一辆平治车。” 成功达到目的的陆明珠高兴不已。 “陆明珠，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让你老子为你掏钱。”几位保镖在陆父示意下退出去后，陆父问出昨晚的疑惑，“是不是对你大哥用你嫁妆而感到十分不满？” “不是啊！”陆明珠脱口而出，毫不犹豫，“用于大业是应该的，我没有不满。” 她不也积极捐钱争取当爱国华侨了吗？ 虽然是借花献佛。 陆父静静地看着她，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勉强的痕迹，说明当初她对陆长生败光大半家产贴给组织的赞同态度始终没变，现在对陆长生的不满，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和陆长生未经允许擅自安排她下半生而产生的不满。 终究是他们父子做得过了，没有尊重她的意愿。 陆明珠隐约猜到陆父询问的原因，忍不住笑道：“说实话，作为人民群众，就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事实证明，只有这样的万众一心才能结束乱世。” 没有英烈的浴血奋战，何来今日的盛世太平？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由此可见，乱世之苦。 陆明珠还是喜欢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也暗暗庆幸自己没穿到建国以前，要知道，哪怕穿成皇帝的公主也不如在二十一世纪当个社畜。 她自己做不到为国家献身，但不妨碍她佩服那些做到的英雄。 在大义上，陆长生做得无可指摘。 何况，他多年没有归家，问老爷子、问陆太太要钱，未必知道其中有原身的嫁妆在内。 “那你还以此为理由让我给你补嫁妆。”陆父想起她昨晚在自己跟前的一番唱念做打，自己还上当了，分出那么大一笔财产给她。 陆明珠嘿嘿一笑，“要不这么做，你会补给我？” 争产，是争陆父现在的产业，而不是惦记被捐出去的那些财产。 她做人很有原则。 陆父拧了拧她的鼻子，话题一转：“我会派人去接陆爱国，还有平安，以后让他跟在我身边，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不必承担抚养两个孩子的责任。” 陆明珠确有此意，但没想到竟是陆父先开口解决两个孩子的归宿。 两个孩子很好，养了不亏，可她不想像原身那样。 她没有原身的本领，担心自己养不好。 望着陆明珠惊喜的神色，陆父郑重地说道：“明珠，你记住，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你对他们好，是你善良，不能让他们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我定居香江，作为祖父，平安和陆爱国都该归我教养，你有空来看看他们就行。” 陆明珠犹豫片刻，“你身边都是妖魔鬼怪，伤害到他们怎么办？” 陆父毫不犹豫地说：“我改变主意了，不和几个姨太太住同一栋楼，到时候安排她们和你那几个兄弟同住，也会保护好两个孩子。” 陆明珠松了一口气。 “您有打算就好，我真怕两个孩子在您身边受委屈。既然如此，我回去跟平安好好说清楚，他以前还说跟我一起买楼呢！”只不过用金条换的那笔美元被投资到王伯晖的公司上，他似乎没太多的钱了，共同买楼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说实话，跟着她，真不如跟陆父，哪怕学到陆父两成本事也够平安一辈子受用不尽。 陆父点点头，“明天我派人接他过来。” 陆明珠露出大大的酒窝，“没问题！平安跟您，我也要搬家了！” 第035章 当晚回到王家, 暂时没带保镖，打算搬新家后再用他们。 四张嘴呢，不好在王家吃饭。 陆明珠和王太太、王伯晖夫妇道过晚安后上楼, 装珠宝的皮箱放进自己房间, 找到住在她隔壁的陆平安，把陆父的决定告诉正在看书的他。 只说陆父现在知道长子嫡孙的好, 打算接他到身边教养，没提陆逐日和陆爱国。 她尊重平安，所以先打一声招呼。 本以为陆平安不愿意，谁知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点点头, 说他愿意去陆父身边，“姑姑养我会很辛苦，我跟爷爷。” 爷爷有钱，不缺养自己的一点费用。 陆明珠有问陆父要钱的习惯，陆平安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知道姑姑买楼后手里没什么现金，大概就1万美元的一半。 姑姑对他真的很好, 她没有独占爷爷给的1万美元, 而是和他平分，给他经济自由。 陆明珠惊异地上下打量他，“这么痛快？不可思议。” 她以为自己需要费点唇舌。 陆平安笑得有几分羞涩，“既然您提出来，那么就说明是您和爷爷商量好的，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安排，我也不是不知好歹，当然不会拒绝。”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非得姑姑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 跟陆父生活，好处多多。 陆明珠欣慰道：“你能说出这话，说明你心里有数。我不是不想留你在身边，我的房子永远有你的房间，我也会隔三差五地去老头子那里看望你，只是觉得你跟我学不到东西，会耽误你的未来。你看，咱们来香江不到一个月，你跟伯晖大哥学习的时间远远胜过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说明咱们姑侄俩不是非腻在一起不可。老头子就不同了，他又精明又果断，还很有钱，你跟他一边学本领，一边薅羊……咳，一边培养感情，把过去十五年的遗憾一并补齐。” 陆平安纠正道：“您应该说是一边跟爷爷学本领，一边替未曾谋面的父亲大人尽孝，光说培养感情很容易让人以为我是冲着爷爷财产去的。不过，姑姑可以借着探望我的机会向爷爷要生活费，爷爷年迈心软，应该不会不答应。” 陆明珠一愣，顿时大笑出声。 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娇美。 陆平安心中微动，问道：“姑姑真的不打算跟爷爷住在一块吗？” 陆明珠点点头，“我有自己的大屋，干嘛跟他住？自己住，清静。你爷爷明天来接你，我也很快搬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你在他身边过得不开心就来找我，我是你永远的后路。” 陆平安眨眨眼，“直接搬？姑姑，不需要收拾收拾吗？” 别人住过的旧屋肯定不干净，就算不更换家具陈设，也得好好打扫一遍才行。 陆明珠抿嘴一笑，“已经有人帮忙打扫好啦，家具陈设均已更换，连生活用品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只需拎包入住。” 陆平安露出了然的神色。 陆明珠长相绝美，从小到大就没缺过向她献殷勤的人。 陆明珠抬手看看时间，从旁边椅子上站起来，“就这么说好了，我不打扰你看书，你收拾一下行李，你爷爷派的人明天过来，说走就走，不用耽误时间。” 陆平安嗯了一声，送她出门。 陆明珠回到自己房间，先洗澡换衣，然后打开7号珠宝箱，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把玩，顺便数个数，放在床上排排坐。 珠宝玉翠，应有尽有。 闪闪亮亮，既美且贵。 不一定都是收藏级的古董，但绝对属于顶级珠宝。 宝石极大颗，工艺极精湛，款式极美。 上次挑选时忍痛放弃的珠宝首饰，今儿全部收入囊中。 陆明珠快乐疯了！ 经过几次接触，她差不多摸清陆父的性格，对于喜欢的孩子，他吃软不吃硬，而且重视嫡出远胜庶出，姨太太们亦不能比。 三姨太想要的钻石最终落在她手里就可见一斑。 大大小小，这箱珠宝共有324件，耳钉成对算一件，手镯成双算两件，而不是陆明珠在陆父跟前为了占便宜说的一套算一件。 这份补偿可真厚重！ 陆明珠喜滋滋地将珠宝装回箱子里，然后整箱塞进空间，在此之前不得不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装其他物品的皮箱在现实中充数。 总要糊弄住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看来真得租两个银行保险柜放珠宝了，不能太依赖小空间。 即使有陆父所赠的几位保镖，也不能完全放心地把所有珠宝放在家里，毕竟超级富豪也有家中失窃的时候，何况她还不是超级富豪。 陆明珠这么打算，次日吃早饭时，向王伯晖咨询银行保险柜业务。 他经商多年，又来香江许久，应该了解其中的情况， 果然，王伯晖闻声解答：“无论外资、华资，只要是资金雄厚的大银行，安全方面很有保障，毕竟他们需要谋取客户的信任，至今没听说有银行保险库失窃的新闻。不过，我建议你分开存，平摊风险。不过，咱家很安全，前后里外有二三十人巡逻守卫，你在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问保险库的事情？” 陆明珠才说自己准备搬出去，陆父也要把陆平安接到身边加以教养。 王太太和廖婉茹均是一愣，说出和陆平安一样的问题。 没打扫，怎么住？ 陆明珠解释了几句：“贺先生真是好人，我只救他一次，他什么都肯帮忙，派人花一两天时间把别墅收拾好了，威廉也提前离开香江，我和谢君峣昨天亲自看过，随时都可以住进去。大家等我择个良辰吉日，请大家喝乔迁酒。” 王太太自告奋勇：“我那儿有黄历，我给你找人算个好日子。” “谢谢干娘。”陆明珠没有推辞她的好意，贴心地提醒道：“得避开上学的日子，选礼拜天最合适，大家都休息。” 王太太点点头，“还得好好写请柬发出去，人多才热闹。” 陆明珠抿了抿嘴唇，笑得很委婉，“干娘，不必广而告之，只请几位朋友，免得让别人以为我想收礼。” 廖婉茹不禁失笑，“谁差送乔迁礼的那几个钱？你尽管多多地请人。” 陆明珠仍摇头，掰开手指数了数，“您和大哥大嫂肯定省不下大哥说过送我的保险柜！其他人我就请君峣、贺先生、贺萱姐姐，明辉先生跟不跟来都没所谓，再加上平安和我爸。我爸他老人家是我亲爹，算不上是客，得让他出面请大厨来家里整治大宴款待贵客。” 她没钱，也没人脉，有待努力啊！ 王伯晖笑出声，“何必麻烦你爸？叫咱家的厨师和他徒弟过去帮忙，顺便带足做饭的家伙和食材，不需要你百忙之中再出门采购。” 陆明珠没有拒绝，“多谢大哥！小妹我感激不尽。” 商量妥当，陆明珠抽出空，根据王太太选定的良辰吉日写请柬。 在陆平安被陆父接走后。 平安的离开，好像蜻蜓点水，很快了无痕迹，并不影响王家的生活。 王伯晖偶尔觉得身边空空落落，忍不住叹气，因为陆平安实在是个聪明孩子，跟他学习时总会举一反三，偶尔还会发现自己疏忽的细节问题。 虽不及陆明珠讨人喜欢，但胜过常人许多。 估计是陆父想把他培养成继承人。 长子嫡孙，名正言顺，比让庶子接班可强得太多，也可以成为陆明珠的坚实后盾。 陆明珠则忙忙碌碌。 上完一周的课，她亲自将请柬一一送到贵客手里，除了谢君峣的，接送途中就直接给他了，剩下最重要的请柬莫过于贺云那份。 毕竟得到他那么多的好处，怎么感谢都不过分。 两人提前打了招呼，选礼拜天登门。 一起登门是谢君峣提出来的，陆明珠没有拒绝。 贺云在会客室中招待他们。 比之明家的富丽堂皇，贺家的陈设简洁到极致，室内空旷，也无鲜花点缀，透着一股清冷和寂寥，不大像大富之家。 陆明珠上次来贺家求见贺云是在花园里，并未进屋。 今天第一次踏进主屋，有点吃惊。 坐在会客室中，递上请柬之前，陆明珠先向贺云郑重道谢，又说不敢收下等语。 给得太多了。 事后想想，觉得不大合适。 家具陈设还能接受，衣服首饰化妆品算什么？ 不是陆明珠敏感，她就是觉得交朋友需要有边界感。 贺云不以为意，“明珠，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于我不过是往下面吩咐一句话的事情，自有旁人忙活，换作你，少不得忙碌几个月才能入住新居。虽说王家待你和善，但你住在他们家终究是寄人篱下，诸事不便，在外人看来也难免不像样，不如早点住进自己家中。” 陆明珠不便明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故作不好意思：“事情岂会像贺先生说的这般轻描淡写？那些东西没一件便宜的，实在是愧不敢当。” “很贵吗？”贺云反问。 陆明珠哽住了。 对她来说很贵的东西，在贺云眼里确实不值一提。 他可是南洋首富！ 让人羡慕得直流口水。 陆明珠深深地感受到贫富差距。 每一次觉得自己超过普通市民，很快就会遇见更富有的人出现在面前。 真是深受打击啊！ 谢君峣忽然说道：“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合不合适的问题。贺先生感激明珠的救命之恩，我们都清楚，明珠也收到许多价值不菲的谢礼，代表此事已经告一段落，贺先生无需挂怀，继续给她不可承受之重。” 当时在陆明珠新居中只认为贺云是报恩，没多心，事后越想越不对劲。 那不是他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吗？ 贺云此举，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谢君峣尚且年轻，从小深受大哥的保护，不像贺云那么老奸巨猾，也没有他那样的行动力，心里懊恼之极。 贺云看他一眼，轻笑。 细看，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谢先生以什么身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他问谢君峣，语气淡漠。 谢君峣双目和他直视，“明珠的男朋友。” 贺云一手捏着另一条手臂的袖口，沏茶的动作十分优雅，不客气地说：“你只是明珠的男朋友而已，不是她本人，不能代表她本人的意思。” 听着他们的对话，陆明珠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她赶紧道：“贺先生，其实君峣说得没错，您不需要再记着救命之恩，我觉得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您再送，的确会给我产生莫大的压力。” 她穷，真的还不起啊！ 陆父送她的是不动产和珠宝，无法变现，也不想变现。 贺云目光落在陆明珠明艳绝伦的脸上，浅笑道：“你上次找我买乾隆御用扳指的时候可没说这些话，也不像今日这般客套。” “贺先生！”陆明珠的脸蛋瞬间垮下来。 钱好还，人情债难还。 谢君峣此时才知道陆明珠打算送给陆父的乾隆御用扳指购于贺云之手，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陆明珠把自己手上这枚翡翠扳指儿送给陆父，省得和贺云接触。 虽然，心里极为舍不得。 定情信物呢！ 贺云给他们倒茶，动作如行云流水，声音缓慢温和：“小谢先生不要想得太多，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又经历过生死关，早已看淡身外之物。我愿意送给明珠，不过是我觉得这些东西对明珠有用，没有别的原因。” “希望一切如贺先生所言。”谢君峣如此回道。 贺云面色平静：“小谢先生不愧是生意人，果然多心。” 谢君峣毫不畏惧：“不及贺先生。” 下山时，他叮嘱陆明珠：“我们以后要尊敬贺先生，知道不？” 陆明珠奇怪地道：“在他家的时候，我听你们说话的语气不大愉快，这会儿你又说尊敬他？不是自相矛盾吗？” “尊敬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谢君峣说。 “嗯？”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个问号，难道是她不了解“尊敬”两个字的含义？ 只听谢君峣郑重地道：“叫作敬而远之。” 陆明珠噗嗤一笑，“你在想什么呀，君峣。” 她到现在都没搞懂。 谢君峣却说：“你要相信一个男人的直觉。” “你的直觉是什么？告诉我。”陆明珠好奇询问的同时忍不住审视自己，难道真是自己太粗心了吗？竟然没发现。 谢君峣愤愤不平：“他在做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很快，她用力拍打谢君峣的胳膊，不高兴地说：“谢君峣，你想得太多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那么老，比我爸还大好几岁，怎么可能为老不尊。” 虽然她的确很美，但她不是万人迷！ 就算她是万人迷好了，也没迷人到谢君峣说的这种程度。 亏他想得出来！ 谢君峣反手抓住她的手，握着，认真地道：“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你做那么多事情，比我这个男朋友做得还好。” “你还说！你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陆明珠脸颊泛红，眼睛里波光粼粼，竟有几分嗔怒，“谢君峣，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再重申一遍，他是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让我算算，他比我大四十七岁，足足的四十七岁！” 一个六十五岁，一个十八岁，根本不可能嘛！ 她可以确定，万分确定，几次见面都很平淡，根本没什么暧昧，不然她早如谢君峣的叮嘱一样，对贺云敬而远之了。 而且，在贺家时，她也表明过自己的态度。 关于衣服首饰化妆品的事， 谢君峣嘟囔道：“我听说白石老人七八十岁照旧爱上妙龄女子。” 陆明珠抬起两人握着的手，她狠狠咬谢君峣的手背一口，“你不要把人家贺先生想得太龌龊！根本不可能的事。” 谢君峣疼得倒抽一口气。 好狠！ 陆明珠的怒气得到发泄，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谢君峣，如果你觉得你做得不够好，那你努力就好了！何况到目前为止，我不觉得你做得不好。还有，你是我的男朋友，既然你忌惮贺先生，我以后减少和他见面的次数，好不好？” 虽然她不太相信谢君峣的猜测，但还是注意分寸比较好。 边界感很重要。 话说回来，谢君峣的想法就离谱。 谢君峣听了陆明珠的话，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揉揉手背，“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贺先生那人太深不可测。除了年纪，我各方面都不如他来得出色。” 陆明珠忍不住感到十分好笑：“你担心我移情别恋？” 谢君峣使劲点头。 就是担心！ 陆明珠伸出纤白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谢君峣，你看我有那么傻吗？不选你这位玉树临风的美青年，非得和一个老人纠缠？” 图什么？ 图他有老人味？ 真是的。 他保养得再好，看起来像中年人，实际上还是老年人。 与之相比，小狼狗更香好不好！ 风华正茂，俊美出众，身强体又壮，将来的夫妻生活一定很幸福。 谢君峣叹口气：“就是担心嘛！” “你说你，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肯定你太闲了，总爱胡思乱想。一开始他让我叫他贺伯伯，摆明把我当晚辈。”陆明珠提出旧事以证明。 谢君峣坚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是你想得太简单了。” 陆明珠不和他继续争论，“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 话虽如此，但谢君峣的担忧仍旧在陆明珠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她思来想去，去找陆父，请他找人评估别墅内家具陈设、衣饰化妆品等物的市场价值，总共120万左右，她便问陆父要130万港币现金，从承诺给她的800万资产中扣除。 陆父问她要钱干什么，“是还给贺云贺先生吗？” 从请人估价开始，他就猜出陆明珠的打算，心底颇为赞同。 这钱，该还。 陆明珠点点头，“对，就是还他。” “早去早回。”陆父叫两个保镖开车送她前往贺家。 今天周三，本该上课，陆明珠特地请了假。 贺云没想到陆明珠时隔几日再次莅临，望着陆明珠推到自己跟前并打开的皮箱，他眉峰轻挑，“这是什么？” 陆明珠抿抿嘴唇，“还给贺先生的钱，一共130万港币，我请人将那些物品估了价。” 心疼得滴血。 这些钱，够买好几套超级豪宅了，如今只成为屋里的装饰品和个人生活用品。 贺云看着她，问道：“是因为谢君峣？” “不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陆明珠否认，和往常一样笑了笑，表情十分平静，“我只是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 第036章 看着差不多满箱的现金, 贺云轻笑一声，语调缓慢而坚定，“明珠, 你救了我的命, 怎能说是无功？我的命比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贵重多了。除了那些东西，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于你, 你又何必计算得太清楚？” 陆明珠反问道：“贺先生，在贺先生眼里，我是什么身份呢？” 贺云好像沉默了几秒，又好像没有, 浅笑道：“朋友，忘年之交。” 就此定性。 “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纯粹些，最好不要涉及到金钱来往。”陆明珠伸手指把皮箱往前顶了顶，没推动，倒弄得她指头有点疼, “还是那句话，我救贺先生的时候没求过回报, 而贺先生的回报已足够丰厚, 真的没必要再付出，会给我形成很大的负担。来往嘛，讲究有来有往，您送得太贵重，我回不起，叫外人看到也不像样，免不了说一番闲话。” “明珠。”贺云这么叫她。 她抬起眼，眸色清澈, 映着人影。 俊雅又斯文，雍容闲适，岁月沉淀在他身上形成莫名的魅力。 确实出色到极致。 但在陆明珠看来，他胜过谢君峣的是阅历。 而阅历，是陆明珠最不在意的。 一起成长，一起成熟，一起老去，才是陆明珠所追求的。 贺云缓缓地说：“明珠，我已经是一位老人，将行就木，很多事不能想，不能做，只能静静等待岁月给我的最终审判。我的生活就像死水一般平静，毫无波澜起伏，只有那些东西可以证明往日荣光，所以我经常送给晚辈，并不止你一个，实在不需要多心。” 陆明珠眼神明亮，说：“贺先生，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除了自尊，还需自重。 是，她喜欢钱，喜欢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因为钱能解决生活中超过90%的烦恼，但她最喜欢自己挣的钱。 现在嘛，喜欢从陆父这位亲爹手里抠出来钱。 绝对来源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话柄。 贺云凝视她好一会儿，最终叹息一声，“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收下。” 陆明珠心神一松，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甜美醉人，“多谢贺先生的体谅，也请贺先生原谅我今日的冒昧，这周周末在新居中备下酒宴，还请贺先生千万赏光。” “好。”贺云答应了。 陆明珠忽然想起两名女佣，接着说：“十分感谢贺先生替我找的两位女佣，她们的薪水以后由我自己来支付，免得再让贺先生破费。” 贺云静静地道：“好。” “那我就在新居中恭候贺先生大驾。”陆明珠达成目的，起身告辞。 贺云送她出门，目送她上车离去。 陆明珠偶然回头，发现他仍站在大门前，修长的身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守护这幢有可能见证百年历史的建筑，几乎融为一体。 他可能是生气了。 举办于礼拜天的乔迁宴，他并未参加。 贺萱代替父亲送上一把紫砂壶及其茶具，含笑说：“明珠，我爸爸要招待从南洋来的一批官员和富商，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对你食言，便委托我来贺你的乔迁之喜。” 陆明珠松了一口气，“贺先生言重了，公事比较重要。” 简简单单，最好。 贺萱接着送上她和明辉共同准备的一对乾隆制粉彩满堂富贵双耳花瓶，然后去和王太太、陆父等人说话。 王伯晖遵守诺言，果真联合廖婉茹一起送两个又大又沉重又十分坚固的保险柜。 王太太单独送了一件礼物，是一枚不大不小的椭圆形雷公蛋，里面的紫晶颜色明艳，恍若葡萄，红光莹莹，漂亮且神秘。 不断收到礼物的陆明珠眉开眼笑。 谢君峣眼里全是她。 陆明珠往左，他的眼睛跟着往左，陆明珠往右，他的目光马上落在右边，如果陆明珠坐下来，他的目光就跟着定住了。 任谁都能看出他对陆明珠的喜欢。 深深的喜欢。 明玥以同学的身份跟父母来蹭热闹，送上一束鲜花，和陆明珠拥抱了一下，面贴面，正好面向谢君峣，从他眼里看出一丝醋意。 嫉妒她们可以行贴面礼吗？ 见陆明珠把鲜花插到花瓶里，就是贺萱和明辉夫妇送的其中一个花瓶，明玥故意开口笑道：“明珠，我以后喊你明珠好不好？” “好呀！”虽然陆明珠喊贺萱是姐姐，但不妨碍她把明玥当朋友。 明玥笑嘻嘻地说：“我们两家离得很近，又是同学，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女孩子一起逛街最有意思。” 陆明珠答应了。 逛街嘛，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她正好以此为理由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 “明珠，我也可以经常陪你逛街，大可不必打扰明小姐。”谢君峣捧上在见到陆明珠后差点被他忘到脑子后头的礼物。 是一个翡翠活环耳盆的珊瑚盆景。 翡翠青绿，珊瑚红艳，两色交相辉映，十分美丽。 陆明珠眼睛亮了，“好漂亮！” 历朝历代以来，珊瑚以颜色红、枝丫密、整体高大为最贵，但这株珊瑚却是长得玲珑可爱，恰恰符合陆明珠的审美。 “你喜欢就是送对了。”谢君峣帮她摆放到沙发旁边的高几上。 立在旁边冲陆明珠一笑，眉目清隽，如玉树临风，自带一身风流。 陆明珠回以笑脸，明眸皓齿，端丽非凡。 金童玉女，年轻的美好。 陆父却出言打断他们的对视，“明珠，过来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我看看，我看看。”陆明珠三步并作两步，蹦跶到陆父身边，看到一排保镖捧上一溜礼物，全是陆父在陆家花园用过的旧物。 宝石盆景、白玉如意、翡翠白菜、玛瑙碟子、粉彩盘子、汝窑笔洗、联珠瓶、珊瑚树…… 陆明珠哇塞一声，“老爸，您这是把家当全送给我了吗？”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古董。 陆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用不上，就挑几件给你摆着玩儿。” 陆明珠开心大笑，“我太喜欢了！谢谢老爸。” 大大丰富了她的收藏。 明辉佩服不已，眼含热烈地望着陆父，“陆先生对女儿可真是一片慈父之心，这么多古董说给就给，不带丝毫犹豫。” “总不能被别人比下去。”陆父暗指贺云。 可惜，明辉和贺萱都不知道。 陆平安笑着上前，送上一个扁平的红木螺钿首饰盒，“姑姑，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送的东西装扮房屋，我送的东西把您打扮得更漂亮。” “好孩子，深得我心。”陆明珠不客气地收下。 打开，是一套翡翠首饰。 单只平安镯、戒指、耳环和一条钻石镶嵌9颗大蛋面的项链。 艳绿色，和陆太太留给原身的不相上下。 也是陆太太的旧物。 陆明珠想起陆平安说过陆太太留给他珠宝的用意，因自己不缺，便欲退回，“不是你奶奶留给你娶媳妇用的吗？你拿回去吧，赶明儿靠自己挣钱再给我买礼物。” 陆父巨有钱，原身又因他擅自安排终身而致早逝，陆明珠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至于陆平安就算了。 他还是个孩子。 陆父看了一眼，道：“他给你是他的心意，你只管收下，赶明儿我再补给他一套。” “平安，你听到了，记得到时候问你爷爷要。”陆明珠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又对陆平安说：“你爷爷的东西比你奶奶的好，我见识过。” 陆太太手里那些好的估计都被卖掉换钱了。 陆平安笑嘻嘻地答应。 陆明珠又笑对屋里几位女同志说：“我手里有一块绝美的翠料，曲师傅惦记许久了，我没答应给他，赶明儿请我爸找人雕刻加工，给咱们娘几个一人做一套首饰。” 马上找出一张纸，“来来来，报下手围。” 王太太和廖婉茹照顾她良多，她也深受干爹和干哥的帮助，给她们给得心甘情愿。 还有贺萱，她送过不少名贵礼物给自己，又是贺云的女儿，给她和明玥母女俩每人一套翡翠首饰，陆明珠觉得不过分。 至于其他人，想要就拿钱来买吧！ 接受定制。 陆父颇为赞许：“我手底下带出来好几个好玉匠，到时候让他们专门给你做。” 他知道那块翠料的质量。 冰透莹润，甚是罕见。 被陆明珠点名的几位女同志自然推辞，却拗不过陆明珠。 “咱们娘几个好了一场，戴一样的翡翠首饰，齐齐整整，多好看。”陆明珠不仅记下她们的腕围、指围，还记下她们的喜好。 是要大珠还是小珠，是要长项链还是短项链，是要福镯还是要平安镯等等。 很细致。 明辉羡慕妻女得到的优待，忍不住开口：“我们爷们都没份儿吗？” 没等陆明珠说话，谢君峣就说：“我才不要，我要是想要和明珠一样的袖扣、指环或者其他饰品，一定自己找块翠料只做我们两个人的。” 众人闻之而笑，都明白他的意思。 陆明珠一点都不害臊，笑意盈盈，“那是当然，我们两个人的东西不和别人重复。” 谢君峣开心地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非常阳光。 一时女佣进来，说宴已备好，请众人移驾餐厅。 享用美食时，陆明珠见餐厅一角放着一架钢琴，便亲自弹钢琴给大家助兴。 原身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其实是章奶奶以她为蓝本创作的，只不过她老人家故意在里多加几层滤镜，让书中人物更富有魅力。 陆明珠来到这个世界后，从不把原身当成纸片人。 这是原身生活过的时空，有她留下的痕迹，而自己接触到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 原身学过四国外语，陆明珠也是，只不过所学的有一项外语不同，原身精通日文，陆明珠学的则是俄语，是章奶奶教的，没有上过正统的俄语系。 在英语进入课本之前，大家学的是俄语，直到两国关系破裂才被剔除。 章奶奶家境好，留过洋，多才多艺不逊原身。 陆明珠会弹钢琴，也是小时候跟章奶奶学的，而原身精通的则是琵琶，琵琶比钢琴更有难度，一般人没那耐心和天赋，却是古典乐器中的翘楚。 当然，原身也会弹钢琴。 一通而百通，会琵琶懂乐理，学钢琴就容易得多，陆家有钢琴，随便她玩儿。 陆明珠会开车会骑马，原身也会，十岁左右敢拿勃朗宁嘎了闯入陆家别院的土匪，这一点就胜过陆明珠了。 从犄角旮旯处找出来的一点记忆就是证据。 总之，原身是一个勇敢、刚硬而又正直向上的女孩子，不负东方明珠之美誉。 陆明珠想起原身，弹奏得更加起劲。 一曲罢了，众人鼓掌。 谢君峣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除了舞蹈和流利的英语以外，他第一次见到陆明珠展现出别的才艺，坐在钢琴前，像一位优雅的公主，容色娇艳，皮肤白得发光。 陆明珠缓缓地向大家行礼致谢，得体大方。 回到席间，她笑问谢君峣：“我弹得好不好？” 事实上，她不是专业人士，钢琴是她作为特长学来陶冶情操的，所以弹奏得不算特别好，但她想听好话，很多很多的好话。 谢君峣赞叹道：“好极了！” 陆明珠骄傲地昂着头。 她还会一点架子鼓和吉他，原身不会，怕是要永远掩埋了，除非自己有时间重新学习，但现在没有时间，她得好好上学，然后重操旧业。 梁祝剧本寄出去好久了，一直没有回信。 审稿速度真慢，成不成的没个准话。 陆明珠对自己的作品十分自信，不认为自己会落选。 说实在的，在自己家里做什么都很方便，别墅外面绿树掩映，屋里凉意森森，周围又没有嘈杂的住户，安安静静地很适合写文章。 豪宅买对了。 钱真不是白花的，陆明珠觉得处处合心意。 陆父也觉得很不错，让陆明珠给他准备一个房间，等他有空来住。 看在钱的份上，陆明珠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吃完饭，大家在花园里玩了半下午，到傍晚时分才一一告辞，陆父把四个保镖和一辆崭新的平治车留给陆明珠，把她高兴坏了！ 答应给老头子准备房间，值！ 两个女佣、四个保镖住在一楼，整个二楼都属于陆明珠，睡得很安心。 穿越以来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儿骤然放松。 果然，自己的家才有安全感。 身心舒缓，快活极了。 接下来，陆明珠开始陆陆续续地从空间偷渡东西出来，一些服饰、书籍等物放在家中衣柜和书架、书柜中，假装从外面带回来的，和贺云原本放置的衣物书籍混在一起，负责打扫房间洗衣做饭的女佣并未在意。 大概是贺云精挑细选的，两名女佣做事干净利索，嘴巴很紧，得知她们的薪水将由陆明珠来支付，工作就更尽心尽力了。 令人遗憾的是，谢君峣这几天没有时间陪陆明珠。 大概是感受到贺云给的压力，又因为陆明珠有两个保镖接送，安全有保障，他便前往公司，积极地处理工作，督建新楼项目。 为了早点让新楼面世，他和王伯晖商量后，多找了几家建筑公司同时开建。 只除了张宝仪叔叔所持有的建筑公司。 开建的有准备整栋卖给富户的楼房，有单层卖给高收入者的楼房，地段相对优越一些，而卖给普通市民的楼房稍偏一些。 因多买了几块地皮，公司账面上的资金有些吃紧，王伯晖又被他爹催得厉害，两人决定启用陆明珠所说的预售制，做足准备后，登报示人。 先卖建给普通人的楼房。 分层销售，首付款50%，余下的资金可向永丰银行贷款，分期还贷。 毫不意外地在香江引起巨大轰动。 一时之间，教师、雇员、家庭主妇、小生意人等蜂拥至售楼处，看到售楼处印刷好的楼盘项目平面图和价格等，当即就定下自己理想中的房屋。 一层千呎定价2.5万，首付只需1.25万，远比“一万顶手，月租四百”来得划算，很多人出得起。 这个项目共有120栋楼，600个单位，三天售罄。 陆明珠从报纸上看到消息，登时喜上眉梢。 买家付50%的资金，银行发放剩下的50%，盛丰公司到账1500万，不仅收回买地皮的钱，得到继续建楼的费用，还大赚许多利润。 至少有一倍多的利润。 最重要的是资金充裕，可以进行下一个项目。 与此同时，陆明珠也收到了来自如意电影公司的回信。 第037章 不出所料, 信中写着好消息。 陆明珠的剧本《化蝶》被如意电影公司录用，已投入到拍摄当中，将于一个月后与观众见面, 并附3000元港币的汇款单。 看着从信封中掉出来的汇款单, 陆明珠欢喜不已。 这是穿越以来真正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带来难以言喻的巨大成就感和满足感。 即便没有原身携带的豪富资源, 3000元港币也够她在香江生活一阵子，据她知道的信息来看，房租0.4元每平方呎，云吞面3毫、4毫一碗, 乘坐黄包车是6仙起步，天星小轮则是4仙或者1毫，无不说明3000元确属一笔巨款。 感谢穿越前积累的丰富知识。 那不是知识，那是财富啊！ 仔细算算，不挥霍的话，3000块钱够陆明珠花一个月。 她不需要支付四名保镖的工资, 只需管吃管住，园丁大强的薪水也不必她来付, 上回来打理花园时说他是贺先生家的园丁, 常年在贺家工作，工资按月发，陆明珠只负责支付两名女佣的月薪340元和水电煤气费、油费、物业费等，余下花在吃饭上面。 还是在很少买山珍海味的情况下。 因为，香江的肉和蔬菜都很贵。 女佣给陆明珠报过价，陆明珠爱吃的元朗丝苗是6元每斤，她们和保镖则吃进口的泰国香米，每斤1.5元。 陆明珠知道后觉得不好意思, 让她买同样的元朗丝苗米给大家吃。 女佣没听她的，说元朗丝苗米的产量稀少，不好买，他们吃的香米就很好了，要知道外面米铺里卖的普通白米是每元18斤、20斤、22斤不等，价格悬殊非常大。 想到这里，陆明珠捏着汇款单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继续往下看信。 信中措辞极是客气，力邀她根据古老的神话传说《牛郎织女》写一部电影剧本，仍是粤剧剧本，也仍是3000元稿酬。 若是《化蝶》卖座，公司马上为她提升稿酬待遇。 陆明珠当然愿意，立刻执笔回信，出门寄出去，再去永丰银行取钱。 汇款单是永丰银行的。 据说，永丰银行在香江是可以和英资银行相媲美的华资银行。 也不知道陆父什么时候把股份买下来送给她，让她做银行股东陆明珠。 3000元港币大钞入手，热乎乎的。 陆明珠一边将钱包装进手袋，一边美滋滋地往外走，一时没看脚下的路，不小心撞到从外面进来的人，手袋瞬间坠落到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连她自己也是脚下踉跄，摇摇晃晃，即将往后仰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 “小心！”低沉浑厚的声音入耳，手臂的主人以手臂捞住她的后腰，没让她摔得太狼狈，待她站稳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收回手。 一触即分，十分守礼。 “真是不好意思。”陆明珠心生不妙，赶紧开口道歉。 站稳后，她抬头才看清助人为乐者的脸。 竟然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的青年男子，面容刚毅，神情冷淡，却极是英俊，穿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打着同色领带，看起来严肃得像高中教导主任，不怒自威。 男子弯腰将地上的手袋捡起来递给她。 陆明珠道了一声谢，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钱包、口红、梳妆镜、檀木梳、钥匙和发卡、纸巾等物品，一件没少，就是梳妆镜的手柄摔裂出一道缝，发卡掉了一颗碎钻，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 陆明珠暗叫可惜。 这只发卡很精致，她非常喜欢，最近常用来卡住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不再因为安全问题而不得不把自己往丑里打扮。 青年男子也帮忙捡东西，捡完，冲她微微颔首，迈步走进银行内部。 陆明珠并未在意。 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啦！ 自从谢君峣吃贺云的醋，出门在外，她就格外注意男女之间的分寸。 没办法，太美貌，容易惹麻烦。 几步走到永丰银行外面，陆明珠左顾右盼，叫保镖开车送她到李记烧鹅店，买一只烧鹅带去香江大酒店，给陆父加餐。 吃过一回后，陆明珠也对这家店里的深井烧鹅念念不忘。 太好吃了。 陆父似乎才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疲惫，见到她，深觉稀罕，“你竟舍得送我一只鹅？上次连个烧鹅腿都不肯给我。” 陆明珠嗔道：“我有那么小气吗？一定是您记错了。” 接着，她又兴冲冲地说：“我挣了3000块稿费，特地请您吃，第一个想到您哦！别人都没份儿，大哥没有，君峣也没有，是不是很孝顺？” 陆父闻言大悦，“怎么赚来的？说来听听。” “写电影剧本。”陆明珠并未瞒他，“投稿给如意电影公司，被录用后就有稿费了。” “那不是你干妈的公司？”陆父问她。 陆明珠笑道：“我没去拜访她呢，她大概不知道我来香江。” 陆父嗯了一声，洗了手，出来吃烧鹅蘸酸梅酱。 陆明珠嘴馋，忍不住跟着他一起享用。 “她未必不知道。”陆父忽然开口，“我在一个朋友的宴会上见到她，她也看见了我，只是当时人多，一直没说上话。” 陆明珠咽下口里的鹅肉，放下筷子，“这么说，她会以为我跟您一起来香江。” 陆父点点头，“你这位干妈做电影明星时结交的都是三教九流，虽说自己做了老板，不必谨小慎微，但因她公司下面的女明星向来以美貌出名，引来各界人士的追求，时有争风吃醋之事的发生，以至于如意电影公司里面不那么平静，你少接触她，也别去公司。她以前就撺掇你拍电影，是你妈不同意，现在你长开了，出落得越发好看，她肯定更动心。” “知道啦！”陆明珠想起穿越前的娱乐圈，鱼龙混杂，一言难尽。 她经常跟组写剧本，难免接触到各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大小演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表面上夫妻恩爱实际上各玩各的，有大搞剧组夫妻的，也有年过半百老戏骨调戏肤白貌美小群演，还有女明星为了资源以身伺候金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说实话，十个明星里面有九个不干净。 即使很小就有星探想挖掘她出道，章奶奶和陆妈妈也不允许她去赚所谓的大钱，让她安安分分地做个普通人，每天奋斗在社会第一线。 大家都知道，明星超级赚钱，十八线都能年赚百万。 陆明珠刚入行做电视编剧时，没名气，以好脾气著称的一位视后见她长得貌美如花，心里不高兴，动不动就折磨陆明珠改剧本，改得面目全非，改得陆明珠头都快秃了，最后又因投资商大怒，视后才罢手，拍摄依旧用原剧本。 当时年轻，陆明珠差点气哭。 想到这，陆明珠对陆父说：“除非必要，否则我不去打扰如意干妈。” 其实，她这一趟来就是想打听如意干妈和如意电影公司的情况。 得知如意干妈经历复杂，她就不太想与之接触了。 陆父暗暗点头，颇为满意。 “对了，谢君峣最近很出风头啊！”他道。 陆明珠得意洋洋：“我出的点子，您觉得结果如何？” 陆父闻之愕然，“你？” 陆明珠道：“就是我！无论是分层销售还是分期付款都是我提出来的，我看报纸上说三天就卖完了120栋楼共计600个单位，把盛丰置业公司的员工都累坏了。” 请原创者见谅，阿弥陀佛。 陆明珠心里冒出一点点羞愧之意。 陆父不高兴地说：“这么好的点子你不告诉我却告诉谢君峣？简直是里外不分，明知道我也要做房地产生意，公司都注册好了。” 陆明珠无奈极了，“我提出来的时候您还没到香江呢，我怎么告诉您？发电报吗？” 就算发电报，她也不知道怎么发。 陆父哼哼两声，犹觉愤然。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销售方式面世带来的影响，赚钱也更容易。 陆明珠只好说：“其实，这种销售方式又没规定只许一家用，盛丰置业公司资金有限，也不可能独揽整个香江的房地产生意，他们做他们的，您做您的，您实力雄厚，说不定发展得比盛丰置业公司更好呢！” 陆父转嗔为喜：“这才像话。” 陆明珠无语。 念在陆父赚钱将来有她和陆平安的一份，陆明珠没再说什么，她陪陆父聊一会，正准备找借口离开香江大酒店，忽听到一阵敲门声。 “进来。”陆父道。 他没起身，陆明珠也没，只见陆家的徐管家从外面进来，抱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极小，约莫三四岁的模样。 瘦巴巴，皮肤泛黄，头发也不够乌黑浓密，扎着两个麻花辫，唯有一双桃花眼又大又亮，似点漆一般，颇具灵气。 瞧着也就比难民强那么一点儿。 她搂着徐管家的脖子，一脸怯生生。 “徐管家，你抱的谁家孩子……”“啊”字尚未出口，陆明珠猛地从记忆里找出一张面孔和小女孩儿重叠在一起，不由得扬高声音：“是陆爱国？” 女主陆爱国！ 原身的亲侄女，陆平安的亲妹妹。 自己来得可真巧，再晚几分钟，自己就见不到她了。 “是的，八小姐。”徐管家回答陆明珠，“她的确叫陆爱国。” 他虽是陆父的心腹，但不知陆长生尚在世的秘密，直到这回陆父派他亲自去一趟首都，到一位叫陆逐日的将军家中接一个叫陆爱国的小女孩儿。 若是没有，就把陆逐日的女儿带回来。 徐管家满肚子疑惑，到首都一打听，确实有这么个孩子，且是陆逐日之女。 陆逐日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吹日晒，又在沙场上留下不少疤痕，相貌粗豪，和年轻时大不相同，可徐管家是谁？ 他就是靠聪明灵巧打败陆家无数小厮，成功变身为陆父的伴读，然后做到大管家。 他一眼就认出陆逐日是自家的嫡出大少爷！ 原来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身居高位，端的光宗耀祖。 徐管家没和陆逐日相认，陆逐日也没说什么，只在看完徐管家交给自己的陆父亲笔书信后，毫不犹豫地带徐管家回家，将女儿陆爱国交给他，由徐管家送到陆父身边。 别人问，包括他现任妻子问，他都说徐管家是老乡，家里想收养个女孩儿。 徐管家一路上想了很多。 他终于明白陆父抵达香江后突然把陆平安接到身边的原因。 敢情收养的孙少爷不是收养的，而是亲生的。 大少爷没死就足以说明一切。 很早以前，徐管家就觉得平安像已逝的大少爷，只是不敢深想。 陆父见徐管家果然接回一个叫陆爱国的女孩儿，心中愈加相信女儿之梦，细瞧陆爱国的模样儿，忍不住道：“老徐，我交代你打听，你有没有打听到这孩子在后娘手里是什么待遇？她是47年生的，今年该有五岁，怎么这么瘦小？” 徐管家忙道：“打听了，也打听到了。” “快说。”陆父催他，陆明珠也盯着他。 “都说后娘林晓红待她好，辛辛苦苦地把她从六个月拉扯到五岁，我瞧着不像，真好的话，怎么小小姐瘦骨嶙峋，林晓红生的儿子却白白胖胖？我问出这话时，人家还翻白眼瞅我，说后娘难为，小丫头不听话、不爱吃饭能怪谁。”徐管家先把陆爱国放到地上，然后手掌放在她肩后，推她走向陆父，“小小姐，快叫爷爷，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爷爷。” 陆爱国睁着一双桃花眼，静静地望着陆父，不太敢开口。 “哎呀，肯定是老豆您太长得太凶，把她吓着了，看我的。”陆明珠蹲下来，眼睛和陆爱国平视，手抓着她的小手，轻轻晃了晃，面带微笑，“你好呀，爱国，我是你的姑姑，我叫陆明珠，你叫爱国对不对？” 陆爱国点点头，仍旧不说话。 陆明珠也不气馁，继续说道：“我今年十八岁，你今年几岁呀？” “五岁。”陆爱国细声细气地回答。 陆明珠一喜，“你真厉害，已经五岁啦！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刚刚跟你说过，我叫陆明珠，你得喊我姑姑。” 陆爱国没喊姑姑，只说：“我叫陆爱国，弟弟叫陆爱党。” “我们不提你弟弟，说你哥哥，你有一个哥哥，他叫陆慎，也叫陆平安，等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他了，和姑姑一样长得很好看哟！”陆明珠很有耐心地和她交流，“你在家里都干什么呀？说给我听听，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很厉害。” 她漂亮，眼神柔和，语调温软，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陆爱国同样没躲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家带弟弟，洗衣服，烧水做饭。” 说到这儿，徐管家眼睛都红了，“老爷，您不知道，小小姐胳膊上有一块碗大的疤，皱巴巴，一看就是没好生治疗过。我问她是怎么来的，她说是烫的，您知道是怎么烫的吗？” 不等陆父回答，他就直接公布答案：“是她那个弟弟不愿意吃饭，推翻饭碗泼到她胳膊上烫的。您说，这得是多热的饭哪？能是给孩子吃的饭吗？怎么想都觉得是林晓红刻意而为。给小小姐烫出这么大的一块疤！还有，小小姐这副模样儿是我在路上辛苦喂养出来的，初见时才叫瘦得吓人，跟皮包骨头似的，一阵风过来都能把她吹到天上去。” 陆父眼里闪过一抹狂怒，“陆逐日怎么照看的？你就没当面问他怎么养孩子的？” 徐管家沉默几秒钟，叹道：“他几乎不在家，忙得很。如果我晚去两天，我就见不着陆将军了，据说他有任务，马上离京。我问小小姐，问了很久，她说爸爸经常不回家，她经常见不到爸爸，家里只有娘只有弟弟，还有姥姥，就是林晓红的娘。我问他们家的邻居，邻居也说一年半载见不着陆将军的面，得亏林晓红是个好人，替他抚养一对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我想，这大概就是林晓红虐待小小姐而不被陆将军发现的原因。” “生而不养，枉为人父。”陆父气得不行。 陆爱国见他生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地靠向陆明珠，小脸儿煞白，眼里似有几分惊恐，瞧着极是可怜。 陆明珠伸手揽住她，接着抱在怀里。 入手轻飘飘，相当硌手，不知道有没有三十斤。 陆明珠也很生气，“经常不回家不是不回家，哪怕偶尔回一趟也能看到孩子模样，他就没怀疑？还是视而不见？” 如果这个哥哥站在面前，自己一定踹他几脚。 徐管家无法替陆逐日辩解，只说：“他带我回家接小小姐时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家了，回去得突然，没跟林晓红打招呼，正好看到小小姐蹲在压水井边给陆爱党洗衣服。首都9月份已经很冷了，小小姐一双手被冷水浸泡得通红，陆将军显得很震惊，一脚把洗衣盆踹翻，然后把小小姐抱起来放在我怀里就让我离开。我想，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小小姐做家务。如果林晓红有心隐瞒自己虐待小小姐的事情，她肯定在陆将军面前表现出善待小小姐的一面，陆将军不在家的时候她再对小小姐动手。” 他说的是事实，但在场的没人相信。 实在是小丫头看着太可怜。 陆父怒道：“你别替他辩解。就算林晓红有心隐瞒，难道他眼睛是瞎的？回家见到小丫头骨瘦如柴，他就没起疑心？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怎么打的仗？怎么做的官？我看就是他不上心，要是上心，何至于此？” 陆明珠十分认同，“肯定是重男轻女呗！” 陆爱国突然道：“不是！” 陆父、陆明珠父女俩和徐管家同时一愣，异口同声地问：“你说什么？” “我小时候见到爸爸的时候我都是胖胖的，爸爸给我带好多好吃的。”陆爱国这么说，接着道：“我长大后吃不饱就瘦了，没再见过爸爸。” 大家听明白了。 小丫头的意思是说她以前见到陆逐日时并不瘦，所以没被陆逐日发现端倪，而变瘦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要不是徐管家突然前去，她可能很久见不着陆逐日，陆逐日当然也不会知道女儿又瘦又可怜，还得做家务。 陆明珠问她：“你爸爸对你好吗？” 陆爱国露出大大的笑容，“爸爸好，爸爸不打我，还抱我，给我讲故事。娘不好，娘坏，娘只抱弟弟不抱我，还说我是贱种。姑姑，什么是贱种？” 陆父和陆明珠脸色极为难看。 陆明珠柔声道：“那是不好听的话，好孩子不说那种话。” 陆爱国哦了一声。 伸出细瘦的两条胳膊，她搂着陆明珠的脖颈，趴在她肩膀上吸鼻子，“姑姑香香的！” 陆明珠那么不喜欢小朋友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爱，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脸蛋，“以后你跟爷爷生活，你也会像姑姑一样香香的。” 没有体香，喷香水就行。 夏奈尔，值得拥有。 陆爱国趴在陆明珠耳边小声道：“姑姑，什么是玉镯子？” 陆明珠反问道：“你从哪里听过玉镯子？” “娘和姥姥说的，说什么遗产，什么是遗产？我偷听到的。”陆爱国有点儿不好意思，“娘说前头的有一对玉镯子价值连城，朋友说她见过，可绿了。姑姑，什么是价值连城？还说我要是死了，玉镯子肯定就是弟弟的，什么是死啊？” 陆父和陆明珠震惊极了。 难道，林晓红虐待陆爱国的原因是一对玉镯子？ “爸，你知道什么玉镯子吗？”陆明珠问陆父，因为她回想了，中并未提到什么玉镯子，女主陆爱国只回忆姑姑陆明珠，很少提其他的事情。 陆父绞尽脑汁想了片刻，“听闻你哥在组织介绍下结婚，你娘托人想给他送一套翡翠首饰和一套黄金首饰给儿媳妇，我说你哥冒充的是穷苦人，哪有能送得起金玉首饰的婆婆？你妈就把两套首饰减为一对翡翠镯子，还是不大好的翡翠，不如你搬家那天平安送你的。难道林晓红母女两个惦记这对翡翠镯子？可我分明记得有一年，你哥给你娘写信要钱，说他媳妇把翡翠镯子给卖了买药，救下许多战友的性命。” 陆明珠傻眼：“也就是说，所谓的玉镯子早就被卖掉了，根本不存在传给下一代的可能。” 陆父气道：“你说你妈，好端端的非给对翡翠镯子干什么？要是没这对镯子，小丫头怎会遭受这样的虐待？” 陆明珠叹气，“一样，要是没那对翡翠镯子，许多战友就没命了。” 救了人，也算是那对翡翠镯子的功德。 陆爱国已听得晕头转向，脑袋一点一点，不多时就趴在陆明珠肩膀上睡着了，气息从口鼻中呼出，吹得陆明珠脖子痒痒的。 “抱着累，你把她放到床上，让她好好睡。”总统套房内有好几间房，陆父住一间，陆平安住一间，还有两间，早已收拾出一间留给陆爱国，里面的生活用品准备得十分齐全，就等徐管家把陆爱国接回来。 陆明珠把陆爱国送进屋放到床上，脱了鞋袜盖上被，然后出来。 正听陆父问徐管家：“见到小丫头这副模样、遭受那样的待遇，你就没找陆逐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知不知道？” 徐管家摇头：“没来得及。陆将军把小小姐放到我怀里时，我听到他和林晓红吵架，依稀听他说什么‘你是组织介绍给我的，说你心地善良最喜欢孩子，你就是这样对待爱国的吗’，还有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有人突然来找陆将军，让他赶紧回去，马上出发。” 所以，陆逐日是真的忙，经常不回家也是真的。 至于陆爱国是从小就受到虐待，还是最近几个月才受到虐待，大家都不得而知，因为她年纪太小，记不清，也道不明。 中说陆爱国很小就受到虐待，这个很小是多小？书中没有详细描述。 陆爱国长大后，对小时候的印象也很模糊，记不清实属正常。 陆父疲惫地摆摆手，“不管怎么样，孩子总算脱离苦海，那边的事情我也不管了，随便他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这一房就两个孩子，一个平安，一个爱国……爱国是个什么名字？叫陆宁，安宁的宁。” 一锤定音。 陆明珠举双手赞同：“老豆英明！” 抬手看看时间，啊哟一声，匆匆地说道：“我该回去了，我昨天跟君峣约好今晚一起吃饭。老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先走啦！ 第038章 紧赶慢赶, 陆明珠还是迟到了。 步入餐厅时，她第一眼看到谢君峣，第二眼看到他有妙龄女郎搭讪。 他冷着脸, 双眉紧锁, 声音清冷：“我女朋友很快就来了，麻烦让开。” 丝毫不理对方问他要名字和地址或者联系电话的行为, 只觉得无比厌烦，要不是他和陆明珠约定在这里见面，真想抬脚就走。 女郎娇笑：“哪有什么女朋友出现？该不会是托辞吧！” “谁说是托辞？”陆明珠走到谢君峣身边，手搭在他肩上, 望着搭讪的女郎，一脸似笑非笑，“你已经打扰到我男朋友的清静，没发现吗？” “明珠！”扭头看见她，谢君峣脸上冷意尽散，眼里透着喜悦。 “不好意思, 来晚了，是不是等了很久？”陆明珠撩了撩乌黑浓密而又自然蓬松垂到肩上的长发, 头发偏分, 露出饱满的额头，鹅蛋脸精致明艳，五官完美无缺，配以极大颗的白珍珠耳钉和珍珠短项链，压得妙龄女郎黯淡无光。 尽情释放出自己的魅力时，美到犯规。 雪一样的肌肤，花一般的容貌，令人望之而不敢呼吸, 怕吹化了雪，吹落了花。 不远处一个小青年直接看直了眼睛，憋得脸色发青发紫。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 谢君峣起身给陆明珠拉开椅子，声音温柔，“没有等很久。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吗？” “平安的妹妹被接过来了，我就在香江大酒店耽误了一小会儿。”陆明珠没瞒他，顺势坐下后，冲他嫣然一笑，“我爸夸你生意做得好。” “都是你的功劳。”大笔资金入账，谢君峣笑得意气风发。 在他们对话时，搭讪的女郎大感自愧不如，已悄然离去。 谢君峣顿时自在了些。 虽然成年以后就经常被人搭讪，他往往以冷脸驱之，但久而久之，他便对这种行为感到万分厌烦，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陆明珠看在眼里，调侃道：“美色惑人呐，谢先生。” “你才是美得惑人。”每当她认真打扮起来，谢君峣一次比一次感到惊艳，很自然地从眼里流露出来，“今天特别好看，有一种石破天惊之美。” 毫不吝啬地赞美她，语气格外真挚。 陆明珠歪着头，掩口大笑，眼睛弯弯如月牙，美艳清冽，妩媚脱俗，将万千风华集于一身，不分给别人丝毫。 正在下楼的贺云看到这一幕，脚下一顿。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见他停下，有人慌忙问道：“贺先生，怎么了？” “没事。”贺云抬起脚，走向门口，身后的人急忙跟上。 都是跟随他许久的保镖，伸手为他挡住餐厅中的人流，以免有人不长眼地碰触到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君峣似有所觉，抬起头，正好看到贺云远去的背影。 他垂下眼眸，没有提醒背对门口的陆明珠。 陆明珠在香江大酒店里吃了烧鹅，此时并不饿，只要了一杯柠檬水，小口小口地喝着，随即将杯子放下，问道：“销售告一段落，接下来还忙不忙了？” “再忙也有时间陪你。”谢君峣说完，随后补充一句：“除了明天。” “为什么除了明天？”陆明珠略有不解。 谢君峣笑道：“明天是国庆节，各个公司、商会、老乡会都会热烈庆祝建国2周年，我恐怕得赶场参与，分不开身来找你。” 陆明珠惊讶极了，“还有这样的活动？” 谢君峣心中微微一动，“你是公司股东，也可以参加，要不要去？” “我不去。”陆明珠暂时不想露面。 她端起柠檬水又喝一口，“我比较喜欢清静。” 谢君峣虽觉遗憾，但却不勉强她，叹道：“我本来想向他们介绍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昭告天下。” 陆明珠就笑，“急什么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幸亏我早有准备。”说完，谢君峣将放在跟前桌面上的一个扁平红锦盒往陆明珠跟前推了推，“送你的国庆节礼物，看看喜欢不喜欢。” “国庆节也有礼物啊？”陆明珠开心不已。 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对满绿的翡翠手镯。 底下是黑丝绒，黑丝绒显色，衬得翠镯娇艳欲滴，晶莹剔透起寒光，漂亮到极致。 正阳绿，虽不够深邃，但颜色明亮，更富有朝气，适合年轻女孩儿。 谢君峣抬起左手腕，露出白衬衫袖扣上的一点翠色，“你以后戴我送你的镯子好不好？我请人用剩下的料子给我自己做了几对袖扣。” 这块料子除手镯以外还取出一整套饰品用的裸石，戒指、耳环、项链和吊坠都在镶嵌中。 找的卡地亚品牌，他们这方面的工艺非常精湛。 而且，他们热衷于收集品质绝佳的翡翠，用于自家品牌的珠宝当中。 “真漂亮！”陆明珠当即把七八十年后的一套首都四合院套在手腕上，“虽然我已经有很多翡翠饰品，但我还是最喜欢你送的。” “喜欢就好。”谢君峣觉得自己送对了。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翡翠。 虽然，不怎么佩戴。 陆明珠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一句话：“一入翠坑深似海。” 她一直在坑底没有出来。 现在不戴，是因为上学不太方便，不然非得天天换着戴不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都能做得到。 晚上回到家，她把镯子摘下收起来，同时准备明天出门佩戴的珠宝。 就选蓝钻戒指吧。 原身的那只，10克拉，模样美丽纯净，配蓝裙子一定很美。 陆明珠找出来，试戴。 忽然电话响起来，她没有摘下戒指就去接电话。 来电的是陆父，他说：“明天有没有空？没空也要请假，来帮我一个忙。” “老爸需要，义不容辞。什么忙？”陆明珠问。 陆父笑道：“我打算购买法国领事馆的一片旧建筑，明日约见总领事彼得，但是我不懂法语，一时找不着可用又可信的法语翻译，你来帮我。” 陆明珠哦了一声，“什么时候去您什么时候叫人来接我。” “行。”得到小女儿的同意，陆父很高兴。 陆明珠放下电话，洗个战斗澡，吹干头发后就躺到床上，很快找到周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明珠感觉自己懵懵懂懂地走向一片纯白的地方，四周有白雾，朦朦胧胧，看不见任何景色，但却能看清纯白地方站立的一抹倩影。 长相和她一模一样！ 就是她年长十岁左右，衣着打扮亦不相同。 对方烫着波浪大卷，穿着丝绸制的黑色吊带睡衣，长度及膝，露出肩颈处和腿上的大片雪白肌肤，锁骨可盛水，性感妩媚，艳丽绝伦，而自己则是自然发型，睡裙是红色的，鸡心领，半袖，裙摆长到足踝，款式略微保守一些。 “你好呀，1951年的陆明珠，我是2023年的陆明珠。”她冲陆明珠一笑。 这一笑，似玫瑰盛开，娇艳芬芳。 陆明珠大吃一惊：“你是陆明珠？1951年的陆明珠？” 她笑道：“你现在才是1951年的陆明珠，我是2023年的。社会发展得可真好啊，我见到了真正的盛世，无比繁华，无比热闹，无比强大，不枉先烈们的英勇牺牲，让我感到非常震撼、非常荣幸，有幸来到那个世界。” 陆明珠忙问道：“我妈妈还好吗？” 2023年的陆明珠说：“一眼就认出我不是你，伤心得不得了，我哄了好久才哄好她，说你取代我后会拥有我的所有财富，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她上下打量陆明珠，“红光满面，看来你过得很滋润。” “我离开上海后在香江定居。”陆明珠听到母亲伤心时，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虽然以前也经常和母亲分离几个月，但有手机可以视频，不像现在，母女俩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和我是灵魂交换吗？” 其实她想问还能换回来不能。 2023年的陆明珠点点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神奇，但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我，我们换不回来了，每年国庆节子时我们可以见一面，我们还可以取走对方身上当时佩戴的一件物品，你有需要的东西吗？我明年带给你。” 陆明珠摇头，“我那些东西都留给你，留给我妈妈吧！” 停顿几秒钟，又说：“我想要我妈妈亲手做的东西，一封信、一条围巾、一双鞋或者一块点心，都可以。你呢，你要什么？” “钱，或者可以卖很多钱的珠宝古玩。”2023年的陆明珠回答得毫不犹豫，接着抱怨道：“你住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转不开身。” 陆明珠呆滞脸：“我那可是大平层！” 她妈妈在章奶奶的教导下学会炒房，在陆明珠拿到上海户口后，卖掉章阿姨给他们买的房子，把钱投入到楼市中，一直炒到上海限购政策出来，但房价也上来了，后来在高峰期全部卖掉，买下可以看到东方之珠的大平层，四室二厅二卫，足有360平方米。 陆明珠只掏了一笔钱，就是几百万的装修费。 母女两个住着，一直很宽敞。 2023年的陆明珠还是嫌小，“周围太嘈杂了，不及老洋房清静，我想买一栋占地十亩八亩的老洋房，比不上陆家花园也没关系，有花园可乘凉。” 陆明珠忍不住笑道：“那得好多个小目标呢！” 她低头看看自己，蓦地看见指上蓝钻，连忙拔下来递给对方，“幸亏我睡觉前忘记摘掉了得以带过来，这是你的东西。” 2023年的陆明珠不客气地收下了。 “你明年想要什么？我给你带过来。”陆明珠目前有很多财产是基于自己是原身才获得的，所以都属于对方。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给是应该的。 她才是主人。 2023年的明珠想了想，“我查过资料，2023年的彩钻竟是最值钱的，动辄价值几个小目标，远胜什么帝王绿翡翠。虽然我很喜欢翡翠，但为了提升我的经济水平，你下次还是给我带钻石，毕竟只能拿一件，而且卖掉不会让我很心疼，以后再给我带两件古董帝王绿什么的。咱们俩是牛郎织女，一年可以相会一次，机会多得很呢！” 说得她自己都笑了。 笑容纯净，明媚得不可思议。 陆明珠嗯嗯两声，眼神同样明亮之极，“有一颗粉钻很漂亮，紫粉色，8克拉左右，从你父亲手里要来的，明年的国庆节就带给你。” 2023年的陆明珠惊奇道：“你和老头子相处很好？” “我觉得很好，他应该不会觉得有多好。”陆明珠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薅羊毛的行为告诉她，“可惜只能拿一件，不然我下次全身披挂来见你。” 2023年的陆明珠大笑：“做人不要贪心不足，能见面已经很好了。” 她又道：“你要来的财物都归你，我只要我自己收藏中的物件儿。不是有一颗6克拉粉钻？也值一个小目标了。” 陆明珠却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你，你父亲给我也是念着父女之情。” 2023年的陆明珠摆摆手，“咱们如此亲密，别太计较啦！计较不完的。再说，咱们能见几次？一年一次，最多不过几十次，连我自己的收藏都拿不完，我要别人给你的东西干什么呀？听我的，就拿我自己的东西给我。” “多谢你的慷慨大方。”陆明珠终于不用舍不得啦！ 她还有话想问，却惊恐地发现彼此身影渐渐化作虚无。 很快，纯白世界裂成碎片。 眼一睁，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在床上。 打开床头的小灯，低头看到睡前试戴的天蓝钻戒指已经不在了。 所以，和原身见面是真的？ 太灵异了吧？ 陆明珠起身到梳妆台前，拿起手表看时间，果真是子时。 这下真睡不着了。 是什么导致他们灵魂转换的呢？ 而且还有后续。 说实话，都不敢这么写。 陆明珠重新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大约五点左右，她出门跑步。 立刻有两个保镖跟上。 清晨雾气蒙蒙，鸟鸣显得山顶更加幽静，也有人和他们一样，出来爬山或者散步，运动让人精神抖擞。 就栏杆压腿，做完热身运动，陆明珠沿着山路慢跑。 有几个住在山顶也热爱散步的外国人见到她，冲她露出善意的笑容，跟她打招呼：“你是住在威廉那座房子的新邻居？” “是的，欢迎来我家做客。”陆明珠也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她固然看不惯华人时常受到歧视的待遇，但也清楚在香江这块殖民地和外国人尤其是英国人打好关系是有好处的。 她英语好，聊得还算顺利。 回程路过贺家大宅，陆明珠没有停下，正欲跑过去，突然看到大门打开，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贺云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香汗淋漓的陆明珠，一张脸白里透红，绝艳如花，他明显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陆明珠也只好停下，“早安，贺先生。” 贺云微微笑，“早安。” 又和善地问道：“一大早出来跑步？” “是啊。”陆明珠拉过挂在颈间的白毛巾擦了擦汗，“您这么早就去上班吗？” 贺云摇摇头，“和国内驻香江的商行有生意合作，约在今日见面。” “那就不打扰您工作了。”陆明珠连忙告辞。 一溜烟跑回家。 路过谢家而不自知。 她没和邻居打过招呼，至今不知谢君峣兄弟就住在山顶。 谢君峣想让她自己发现，也没说。 陆明珠吃过早饭，仔细打扮一番，很快等到陆父派来接她的保镖，谁知上了车才发现陆父居然在车里，只是没进门。 陆父打量她片刻，关切地问：“怎么？昨晚没睡好？” 即使她以脂粉遮掩，也能看出眼底的丝丝憔悴。 “偶尔失眠是很正常的啦，过两天就好了。”陆明珠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见到原身了，还把原身的蓝钻戒指送给她。 陆父点点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告诉我，别自己藏着掖着。” 他认为失眠都是心里有事所致。 若是事事顺心，吃好喝好，哪有睡不着觉的机会？ 陆明珠忍不住笑，“知道啦，知道啦，多谢老豆，暂时没有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已经被您拿钱解决了。” 转过话题，她问：“陆宁怎么样了？” “平安陪着她。到底是亲兄妹，不过初见就比别人显得亲密。”陆父很感慨，“另外还有徐管家和雇来照顾陆宁的自梳女佣，你不用担心。” “有您护着，我不担心。”陆明珠道。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法国领事馆。 陆父和对方约在这里和他们见面。 也在山顶，路程相当近，怪不得陆父派人来接陆明珠时自己也跟来。 很意外，贺云居然在。 陆明珠纳闷极了，他早上不是说和国内驻香江的商行谈生意吗？ 怎么会出现在法国领事馆？ 陆父却知他和自己的目的一样，想购买属于法国领事馆的建筑群。 老旧建筑是次要的，主要是那块地皮。 地段优越，面积大，适合改建成工业大厦。 第039章 他们抵达时, 总领事彼得还没出来。 派头很大。 陆父和贺云互相打过招呼，陆明珠也上前礼貌地问个好，然后随父落座。 眼前是一张长桌, 贺云的位置在他们对面。 优雅从容, 一如往昔。 虽然陆明珠和谢君峣当时挺不礼貌的，但他似乎未受任何影响。 真是他们想多了。 不, 想多的只有一个谢君峣，爱吃醋，乔迁宴后还偷偷抱怨明玥和她行贴面礼，看谁都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也不想想，她陆明珠美则美矣，却不是男女老少通杀的万人迷。 再说，陆明珠还钱的时候得到贺云的回答，他说当她是忘年之交、小朋友。 收下钱就是证明。 不管有没有，反正以后是没有。 就如谢君峣所说, 敬而远之就对了。 这么一想，陆明珠这会儿就自在多了, 脸色微微放松。 贺云微微一笑, 对陆父道：“没想到陆先生会对这块地皮感兴趣。” “我和彼得相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贺先生。”陆父如此回他，“不知道彼得是个什么意思，明明来谈旧楼买卖，却让我们双方碰面。” “可能叫你们价高者得？”陆明珠随口说道。 不要小看外国人的节操。 有时候，他们没有节操，眼里只有利益。 陆父点点头，“有道理。” 贺云眼里闪过一抹赞叹, 含笑道：“陆先生，在生意方面，我不比你差，但在生活上是真羡慕你，羡慕你有如此聪明伶俐的女儿，尽享天伦之乐。” 陆父谦虚地说：“一般，一般，就有点小聪明罢了。” 话这么说，转眼看女儿时，心里颇骄傲。 试问，谁女儿能靓过他女儿？ 陆明珠今日打扮得十分简单，内着白衬衫，配一身黑色小西装，不施脂粉，只戴一枚翡翠指环，五官精致，气质干练，颇有她母亲往日风范。 真是便宜谢君峣那个臭小子了！ 陆父越想越不得劲儿，很想化身为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陆明珠不知他老人家此时的想法，依旧在做准备工作，翻看陆父带过来的一些资料。 工作没白做，翻译得极好。 总领事彼得是个老彼得，年约五十上下，鹰钩鼻，满脸皱纹，眼睛里写满精明，进来后见他们正在聊天，言语间颇是熟稔，问道：“两位先生认识？” 陆明珠当即翻译出来，又等贺云回答。 贺云镇定地对彼得说道：“我和陆先生早年有过合作，合作得颇为愉快，陆小姐又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我现今视她为家中小辈一般，但在今日之前已是许久未见，感谢总领事让我们有机会齐聚一堂。” 陆明珠没有任何停顿地用法语说给彼得听。 彼得听完，马上说：“生意归生意，即使你们是熟人，也得根据我的要求来。” “应该的。”贺云道。 谁是卖家谁做主。 彼得掌握这么大一块地皮，今天的话语权就属于他。 彼得当即开门见山，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块地皮的大小和建筑群的情况，以及周边地价和楼价，然后提出让陆父和贺云以价高者得。 就是让双方同时出价，写在纸条上，他们选出价高的做交易。 皆如陆明珠所料。 彼得语速极快，陆明珠也不慢。 几乎他前一句刚落下，陆明珠同时翻译出来。 贺云自己带来的翻译反倒没派上用场。 陆明珠翻译出来时，他还两眼茫然，反应迟钝得很。 贺云暗暗瞅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只是彼得意思表达到位，他需要和陆父共同竞争，所以无暇顾及翻译此时的失职。 彼得办事很干脆，说完就让人送上纸笔，分发给陆父和贺云。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理价位。 做生意得有利可图，如果让他们花高价买下地皮却赚不到利润，那么就不符合他们的初衷，所以出价都按市场价，并没有故意拔高。 很快，彼得的收下把写有竞价的纸收上去递给彼得。 在彼得翻看的时候，陆明珠忍不住屏住呼吸。 老爸是亲的，她当然希望老爸中标。 根据彼得之前的话，这批旧建筑群位于中环，地段实在优越，面积也是真的大，约有十数万平方呎，真在那里开建工业大厦，只租不卖，假以时日必定贵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感觉时间过得漫长，实际上不过是一瞬间。 彼得抬起头，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转向贺云，伸手道：“恭喜贺先生。” 贺云起身和他握了一下，“谢谢。” 陆父和陆明珠父女俩自然是大失所望。 “陆先生，承让了。”贺云看向陆父。 陆父表情管理得很到位，虽然遗憾，但没怨恨，摆摆手说道：“我可没让，是我出价不及贺先生，输了很正常。” 陆明珠忍不住问道：“贺先生出的什么价？” 贺云说了一个数字。 陆父叹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您呢？”陆明珠问他。 “贺先生只比我们多出5万块港币。”陆父是真的服气。 他不如贺云，真不如。 论及算计人心的本事，贺云可谓第一。 陆明珠也不好说什么，“输了就输了吧，整个中环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块地皮，下回再看块更好的呗！等香江不限高，咱们盖最高的，成为中环的地标！” 陆父笑道：“想得真简单。” 再买就只能看官地，而官地往往是以竞拍的方式进入市场，价钱肯定不如现在合适。 彼得等他们交流结束，准备和贺云签署合约。 陆父起身告辞，却被贺云叫住，“陆先生，我想麻烦明珠帮个忙。” “什么忙？”陆明珠问出口。 陆父也看向贺云，隐约猜出几分。 果然不出他所料，贺云对陆明珠温和地说道：“你刚才翻译得非常好，我担心他们准备的合约用法文书写，虽然我带了一位翻译，但刚才他的表现差强人意，所以想麻烦你帮忙审视一下合约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陆明珠尚未答应，陆父就说：“小事，没问题。” 他让陆明珠跟过去，自己在这里等她。 贺云现在很注意分寸，没说自己可以送她回家的话，只对他们父女表示感谢，带他自己的翻译和陆明珠一起前往彼得的办公室，签署双方的交易合约。 果然如他所料，合约是双语。 法文和英文，一式两份。 贺云叫他的翻译来看，翻译这次倒没掉链子，通篇翻译出来。 在他翻译的时候，陆明珠在看另一份合约，只纠正了两三处翻译不到位的地方，然后冲贺云点点头，“其他的没问题。” 彼得忍不住上下打量陆明珠，“你的口音很纯正啊！” “那当然。”章奶奶爱出国旅游，每次都带上她和她妈，寒暑假一住多日，在当地环境中学外语，可谓是一日千里。 章阿姨几乎每年都陪章奶奶去法国，章奶奶游玩，她购物，每次都满载而归。 对于法国的风土人情，陆明珠可谓是如数家珍。 她天性热情，又会说话，和彼得交谈几句，哄得这老外眉开眼笑，向她透露一个消息，说有个领事馆打算出售他们在寿臣山的一处物业，还有一个老朋友打算出售万古洋行的股份，方便随时撤离香江。 东北战争的原因导致他们都不看好香江的发展。 无数人在抛售在香江的产业，只是有些为人所知，有些不为人所知，消息灵通的更容易拿到好产业，剩下的才轮到别人。 陆明珠暗暗记在心里。 离开法国领事馆时，陆父婉拒贺云的请客，带陆明珠上车。 陆明珠把自己从彼得那儿得到的消息告诉陆父。 陆父挑挑眉，“关于寿臣山物业出售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还有万古洋行股份的出售。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查查具体情况。” “有没有奖励？”陆明珠问他。 “给你爹办事要什么好处？”陆父戳她额头一下，“如果万古洋行股份收购顺利，就给你，不用管事，只管在家收分红即可。” “谢谢老爸！”陆明珠欢呼不已。 下车时，说拜拜都说得特别甜，仿佛沁出蜜水来。 陆父摇头一笑，叫保镖开车下山。 陆明珠则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家里走去，时不时地蹦跶两下以表达心中欢喜，完全没有平时在人前展现出来的淑女风范。 到家两分钟，正好看到阿容买菜回来。 陆明珠随口问了一句，“容姐，今天吃什么？” “荔枝肉、油焖大虾、生蚝……”阿容报了一串自己的拿手菜，“我闽菜做得好，阿红擅长做粤菜，她给您花胶鸡汤补一补。” 补品比较贵，她没买过，但陆明珠从外面拿回来不少，阿红天天变着花样炖给她吃。 燕窝、花胶、海参，补得她红光满面。 陆明珠听完菜单，笑意盈盈，“不错，等我收完房租回来吃。” 不好好赚钱，就算住豪宅也有可能吃不上饭。 她每个月的固定收入只有这笔租金。 此行依旧很顺利。 收完房租水电费等，时间已近十一点，陆明珠本打算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想起阿容在家做饭等自己，便和保镖返回家中。 当初从陆家库房里搜罗出那么多补品带过来，不吃留着干嘛？ 没花钱，不心疼。 刚进自家大门，陆明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阿容迎上来说：“小姐，小王太太打电话找您，我说您不在，她说您回来再给她回电话。” 陆明珠忙进屋拨打王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廖婉茹，她一直在家等陆明珠的电话。 “明珠。”她声音带笑。 “大嫂，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明珠担心王家有事发生，故有此问。 廖婉茹忙道：“你别慌，不是咱家的事，咱家平安得很。” 陆明珠哦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大嫂，不是咱家的事，是谁家的事？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给我和你干娘两大把珍珠么？”廖婉茹提起旧事，意图唤醒她的记忆，“你自己说镶嵌胸针或者吊坠都好看，忘了吗？” “没忘。”陆明珠记得可清楚了，“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了？” 廖婉茹一笑，道：“早上我戴着大白珍珠镶嵌的胸针出门，你干娘戴着金珍珠的，我们娘俩在刘太太家打麻将，碰巧遇见一个富家太太，此人偏爱收藏珍珠，见到我和你干娘的珠子这样大、这样光滑圆润，喜欢得不得了，说她从未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珍珠，问我在哪儿买的，我说是你送的，她说她愿意重金收购。” 陆明珠眼儿亮了，“给什么价啊？” 她有两匣子，卖掉几颗没问题。 人老珠黄就是说珍珠如果保养不当，容易发黄，而且珍珠的升值潜力有限，随着养殖珍珠的普及，价格一跌再跌。 当然，天然大珍珠还是极贵的。 廖婉茹回答说：“白珠是1万港币一颗。” “1万？”真不便宜吼。 廖婉茹以为陆明珠嫌便宜，忙道：“我问过周围的人，也向赵思楠和赵太太咨询过，只是裸珠，这个价格算是非常公道了。不得不说，贺先生送的珍珠真是又大又圆，极罕见。” 她和婆婆以前购买的珍珠与之相比，不亚于鸽子蛋之于大鸡蛋。 大小不及便罢了，品质也差些。 陆明珠兴致勃勃地问：“大嫂，她打算买几颗？” 一颗上万，赚了，赚了。 虽然没数，但那一匣子珍珠得有好几十颗，自己根本用不完。 何况，短时间内她没有加工成首饰的打算。 “耳钉、戒指、胸针、吊坠配成一套，金珠白珠各要五颗，一共12万港币，金珠色泽漂亮，灿若黄金，虽不及白珠大，但价格要比白珠贵一些。”廖婉茹这个新晋中介做得十分到位，“你要是同意，我就给她回话。” “下午吧，下午我带珍珠去您家，明儿又该上学了。”陆明珠道。 廖婉茹说好。 在他们家做交易，有她做见证，彼此都放心。 陆明珠原本打算用下午的时间来写剧本，现在又泡汤了。 不过3000元港币和12万块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当然得奔着大钱去。 没办法，谁叫她穷呢！ 明明她有不少资产，偏偏囊中就是十分羞涩，主要原因还是没有赚钱的门道，完成这桩交易后她得好好地开源节流。 吃过午饭，陆明珠携十颗大珍珠前往王家。 为了显出体面，特地找出两个小小的首饰盒用来分装两种珍珠。 除此之外，她还提前让阿红做了四样精致点心带过去。 廖婉茹迎她进屋，一边叫佣人把点心拿出来摆盘上桌，一边跟陆明珠说道：“你干娘出门打麻将还没回来，吴太太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她爱珠成痴，在这上面从来不吝于花钱。” 是一位面如满月，颇为富态的阔太太。 穿着黑色丝绸旗袍，踩同色皮鞋，拿夏奈尔手袋，戴白珍珠的耳钉、项链、戒指和手串，单项链就是三圈悬挂在胸前，瞧着珍珠的色泽和个头，远远不及陆明珠手里的。 倒衬得本人珠圆玉润，极有气质。 见到陆明珠，吴太太先大赞一声：“老天爷是怎么造出来的人儿？真是钟灵毓秀全集结在陆小姐一人身上了。都说夏琳长得倾国倾城，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夜不归宿，可夏琳哪儿能比上这位陆小姐？竟是提鞋都不配。” 陆明珠抿嘴一笑，“您过誉了。” 她虽美，但也真没美到独一无二的地步。 世界那么大，美人那么多，只是大家没全部见到而已。 吴太太摸着陆明珠的手，“肌肤真是又嫩又滑，凝脂一般，吃的什么补品？用的什么化妆品啊？我得学学保养我这身老树皮。” “那你得回春二十年才行。”廖婉茹插了一嘴。 陆明珠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儿，接口道：“常吃补品、常用护肤品还是有效的，珍珠粉净面、敷脸都有美白滋润的功效。” 美是用金钱养出来的，放到七八十年后更甚。 说笑了一阵子，吴太太就问她有没有把她想要的珍珠带过来，“我不爱翡翠，我也不爱钻石和宝石，我就喜欢珍珠，喜欢珍珠的圆圆满满。” “说明您的人生圆圆满满，很有福气。”陆明珠双手递上两小盒珍珠。 吴太太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又大又圆，皮色晶亮，像一颗颗小灯泡。 她每一粒都仔细地检查，发现没一颗有瑕疵的，全部完美无瑕，这就真的很难得了，多少价值上万的珍珠免不了地出现一点瑕疵。 看一粒，夸一粒，夸得廖婉茹和陆明珠除了笑还是笑。 吴太太对珍珠极为满意，简单粗暴地提着一兜港币现钞推到陆明珠跟前，“12万港币都在这里了，陆小姐不妨数一数。” 一副担心陆明珠反悔的模样。 很显然，珍珠太好了。 “叫佣人来数。”廖婉茹没让陆明珠沾手。 12扎纸钞，一共12万。 怪不得常说七珠八宝，珍宝级的珍珠果然名贵，不比钻石玉翠逊色。 钱到手，陆明珠没存进银行，而是买两间铺子。 一间在百德新街，一间在文咸西街。 陆明珠上学没时间，就委托给陆父购买、出租，反正他有很多可用的心腹，自己只在办理过户手续时签字付钱即可。 办完，时间已跨入10月下旬。 关于牛郎织女的剧本，陆明珠完成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按照传统的内容来讲故事，因为根据她看过的内容，老觉得牛郎是个流氓！ 真哒！ 她这么想，也这么写。 人家小仙女欢快地洗澡嬉戏，你去偷窥不说，还偷人家织女的衣服，强迫织女留下来给你当老婆，真的不是流氓吗？ 要不是这么着，只有一头牛的穷小伙儿唯有打光棍一条路。 所以陆明珠写到王母娘娘来抓织女回天宫时，织女是怀着顺水推舟的心思，架不住牛郎有老牛这个金手指，非得让牛郎剥皮披着带孩子上前追，最后万分感谢王母娘娘的一根金簪划出天河，虽然最后隔河相望，少不得一年一度鹊桥相会一次。 于是，惨遭退稿！ 生平第一次。 如意电影公司的人在信中措辞委婉，说他们需要传统文化的剧本，不需要特立独行。 陆明珠气得干瞪眼。 收到回信时，谢君峣正在她家，接过来看看信，又看看原稿，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哪来的这些想法？真是清奇！” 人人歌颂牛郎织女的爱情，她可倒好，非把浪漫爱情写成一个阴谋。 陆明珠涨红了脸，睁大桃花眼，“你还笑，你还笑！我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你们都被蒙蔽了！偷人家小仙女的衣服，不是流氓是什么？” “是是是，是流氓。”谢君峣附和。 附和归附和，还是忍不住笑，“我记得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好几个版本，偷衣服只是其中一个版本，你可以用别的版本来写剧本。” 陆明珠叹道：“你懂什么！” 谢君峣不解就问。 “我已经先入为主啦，别的版本再怎么样都改不了我对这段传说的印象！”陆明珠觉得自己可能挣不到这3000块钱了。 真可惜。 看来，她不能靠写剧本致富了。 得想别的办法。 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听想哄她开心的谢君峣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陆明珠难掩好奇。 “到那儿就知道了。”谢君峣拉着她出门上车。 车开到一条不算太好亦不算太差但人流量颇多的街道，停在一间三层的铺子面前，陆明珠下车就闻到一股浓香。 各种小吃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细闻，有云吞面的味道，有咖喱鱼蛋的味道，还有烤肉、炒河粉、牛腩汤等味道。 一抬头，店铺招牌上写着“明珠小食铺”五个字。 字迹俊秀挺拔，十分潇洒。 谢君峣微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街边小食吗？特地给你开一家店，请了多位擅长做小食的厨师，只要香江有的，他们都会做。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什么时候叫我陪你过来，楼上单独为你设立一间包厢，只给你用。” 第040章 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吃店？ 这是很多人的梦想啊！ 陆明珠开心坏了。 三步并作两步, 她拉着谢君峣冲进去。 小食铺尚未正式开业，里面很阔朗，窗明几净, 不是那种转不开身的店铺, 整整齐齐的橙红色桌椅空空荡荡，只有服务员拿抹布正在擦拭, 正面是收银台，两侧各有一排窗口，七八位衣着整洁的厨师每人负责一个窗口，正在烹制各种小吃。 香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窗口上方贴着白底红字的菜单, 写着这个窗口售卖的小食和价钱。 和路边摊标价一致，显然不是为了赚钱。 “什么时候营业呀？”陆明珠陶醉在浓郁的香气中，垂涎欲滴。 “今天和你一起试菜，开业的日子由你来定，好不好？”谢君峣从一个窗口要了一小碗咖喱鱼蛋，拿着竹签叉一颗吹凉, 送到她嘴边。 陆明珠张口吃掉，立刻竖起大拇指。 “好吃！你快尝尝。”把鱼蛋咽下去后, 她这么说, 感觉比路边摊卖得更新鲜，肉质有嚼劲，咖喱汁配得更地道，看来这位厨师有一手。 谢君峣用同一根竹签叉鱼蛋来吃。 陆明珠看在眼里，脸色微微红，像抹了胭脂一般，美丽极了。 谢君峣态度则很自然。 一碗咖喱鱼蛋仅几颗，两人分吃完毕, 开始品尝虾饺、叉烧包、肠粉、双皮奶等，这些属于粤菜系，在香江同样深受欢迎。 不光如此，还有其他菜系的厨师做其他小吃。 大量内地人涌入香江，带来的可不止资金、劳动力和机器等，还有他们家乡的美食。 天南海北的特色美食汇聚一地。 陆明珠接着尝到很多上海的小吃，做得极地道。 有这些美食打底，中午饭不用吃了。 她摸摸肚子，十分满足。 “食物如此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大家一起分享了。”她由衷地说道。 谢君峣笑道：“先把店铺转到你名下，然后再讨论请谁来给我们的新店剪彩，请我大哥好不好？他没空也会有空。” “有点大材小用了吧？”只是一家小吃店而已。 “给我们的新店剪彩怎能是大材小用？说不定我们的小食铺有一天能在香江遍地开花。”谢君峣无意间的一句话在十数年后成真了。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 陆明珠也建议道：“还有我老豆，给女儿新店剪彩不是应该的吗？” 两人叽叽咕咕，决定把王伯晖也请来。 不管怎么说，陆明珠初至香江时在他们家住了很久。 至于他们有没有时间，问问再说。 办完手续，两人兴冲冲地先去找王伯晖。 他离得比较近。 王伯晖闻之愕然，随即笑道：“没问题，开业的日子选好了吗？哪一天。” “不管是哪一个黄道吉日，但肯定是礼拜天，大家都不用上班。”陆明珠只有礼拜天有时间，肯定优先选择。 王伯晖点头道：“到时候通知我就行。” 陆明珠和谢君峣谢过，请他别忘记带上王太太和廖婉茹到店里品尝美食，然后去找谢君峣的大哥谢君颢。 不料，谢君颢并不在银行。 去公司，也不见他。 谢君峣觉得他哥哥好不争气，“等我晚上回家见到他再跟他说，接下来去香江大酒店找陆叔？他最近也很忙，不一定在。” “在就见一面，不在就晚上给他打电话。”陆明珠毫不在意。 自家人，用不着太客气。 到香江大酒店一看，陆父果然不在。 连陆平安兄妹俩也不在，一问，说是徐管家带他们去公园玩了。 因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陆明珠并没觉得遗憾，何况他们出门时正好撞见陆父回来，便又跟陆父重返他住的总统套房。 刚坐定，陆明珠道明自己的请求。 陆父惊讶地挑挑眉：“小食铺？有点意思。” 也没放在心上。 区区一家小食铺而已。 他伸手解开领带，对陆明珠说：“你来得正好，我不用打电话通知你了。” “有什么事啊？”陆明珠开口问。 “我已经和永丰银行出售股份的股东谈妥，你明天请假，跟我去办理交易手续。”当着谢君峣的面，陆父直接开口。 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女儿财力雄厚，往后做什么事都得掂量掂量。 陆父自己是男人，妻妾成群，红颜知己无数，可谓是十分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不能确信谢君峣是否真能做到一生如一。 若能，最好。 若不能，他女儿有钱有势，便是离开也更加从容。 谁离了谁不能继续活啊？ 他女儿那么聪明，人又精，最不擅长做的就是亏待她自己。 陆明珠不知道陆父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以后，得知自己马上成为银行股东陆明珠，高兴得险些蹦起来，“这么好？请假，请假，肯定请假。” 上学哪有成为银行股东来得重要。 再说，很多知识都是她学过的，直接参加结业考试都没问题。 见女儿如此开心，笑颜如花，陆父也颇为高兴，“你好命，那位股东打算定居英国不回来，股份全部清空，买下来比平安所持汇丰银行股份多花几百万。而且，在大谢先生的管理下，银行业务发展迅速，分红极厚，你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 陆明珠送上谄媚的笑脸：“多谢老爸。” “永丰银行不错，是少有的能和外资银行相抗衡的华资银行，你得到股份后不要想着变卖，留着年年领分红。”陆父交代道。 “您放心。”陆明珠当然知道银行股的好处。 只要不被挤兑到破产，几乎年年稳赚，越来越赚。 第二天办理手续时，陆明珠突然发现自己领稿费那天在银行撞到的男人竟是谢君颢！ 也就是谢君峣的大哥。 谢君颢是这场股份交易的见证人，陡然发现陆父带过来的陆明珠，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自己弟弟在和陆父的小女儿谈恋爱。 没想到竟是那天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 生得果然是艳绝天下。 谢君颢一直知道他弟弟特别看重长相，小时候就说要找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做媳妇儿。 一晃二十多年，真叫他找着了。 好在谢君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很快便收敛了情绪，礼貌地向陆父问好，又冲陆明珠轻轻点点头，“陆小姐，久闻大名。” 陆明珠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唤我名字就好，君峣跟您说了吗？” “什么时候开业？”谢君颢问道。 这么一说，就代表谢君峣已经跟他说过剪彩的事情。 陆明珠尚未回答，陆父就道：“怎么？他们也请你给他们的小食铺剪彩？” “君峣小打小闹，让您见笑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谢君颢很乐于成全弟弟讨好心上人的行为，也很看好他和陆明珠的将来。 此前虽然未曾正式见面，但他私底下向上海老乡打听过。 名门淑女，才貌双绝。 陆父笑说：“小谢有心，怎会见笑？我这女儿什么都好什么都有，就是贪吃些。” 谢君颢马上回道：“我们家虽不如陆先生大富大贵，但亦小有家资，我无妻无子，只有君峣这个继承人，在饮食上面绝不会亏待明珠。天南海北，国内国外，只要有她想吃的，说一声，马上派人采购最好的回来。” 陆明珠双手捂脸，捂不住脸上红晕，“我没那么好吃啦！” 开一间小食铺而已，怎么就扯得那么远？ 谢君颢笑笑，“吃是人生首要之事，能吃是福。确定什么时候开业，叫君峣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时间。” “下个礼拜天，11月4日。”陆明珠昨晚翻看黄历定下来的日子。 那天宜开业。 谢君颢表示记在心里，又对陆父笑道：“中午我做东，签完交易合约后，还请诸位赏脸。” 陆父自然赏脸。 办完所有手续，一行人转道酒店，包括卖股份的股东李兴和律师聂宏坤，和谢君颢的交情都不错，所以李兴才会在他的周旋下，把股份卖给陆父和陆明珠。 同时很感慨。 如果陆明珠嫁入谢家，谢家就持有永丰银行35%的股份，成为最大股东。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谢君峣各方面都不如他哥，唯独一张脸冠绝香江，这不，交的女朋友又美又有礼貌，最重要的是家世好，超级有钱。 价值近千万港币的股份说给就给，足见陆父的爱女之心以及财大气粗。 签合约时，陆明珠本人都惊呆了。 光是这些股份价值就超过陆父承诺给她的财产，更何况她之前还问陆父要了130万港币还给贺云。 乖乖！ 她爹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在去酒店的路上，陆明珠对她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只差没捶肩敲背。 在车上，不方便。 陆父很享受。 他享受是应该的，毕竟给出去那么多财产，还有已谈好等着签约的万古洋行股份和正在物色的其他物业，将来少不得再分点珠宝古玩给她做嫁妆，再给她一间钻石公司和纺织厂的三成股份、珠宝公司的三成股份。 这么一算，家产的大头都给她了。 纺织厂和珠宝公司正在筹备当中，都没开业，钻石公司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但陆父不想那么早给她，打算等一等。 他才六十多岁，完全等得起。 至于长子嫡孙，陆平安是男孩子，天生就比女孩子受到的待遇好，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有社会给予的优待，在财产继承上吃点亏是应该的。 好好培养，将来的成就未必就低于现在的陆家。 他很有生意头脑，眼光精准。 陆父带他这么一段时间，已是深有感触。 陆明珠还不知道有巨大的惊喜等着落在自己头上，上车前，她悄悄提醒谢君颢叫上男朋友，得到谢君颢的应允。 待他们抵达酒店刚落座，谢君峣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挨个地向陆父、谢君颢和永丰银行原股东李兴、见证律师等人问好，除了陆明珠，因为他坐在陆明珠身边，偷偷在桌底下拉着她的手。 陆明珠小声地说：“日子选好了，11月4日。” 谢君峣点点头，“开业前的准备只管交给我，你安安稳稳的上学。” 谢君颢在上面问他们聊什么。 谢君峣刚想如实说，陆明珠拉了他一把，笑道：“说我被退稿的事情。大哥，您来评评理，到底是我写得有问题，还是他们的认知有问题。” 谢君颢挑眉，“什么稿子？” “就是牛郎织女的粤剧剧本。”谢君峣越想越好笑，三言两语就从头到尾讲一遍，“我觉得她不适合写这种类型的剧本。” 大家很吃惊，但细想，却又觉得陆明珠更有道理。 大律师聂宏坤笑道：“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电影公司和认为牛郎织女是浪漫爱情的世人。其实很容易理解，古往今来，多少、戏曲、故事都是由穷文人编纂出来的，当然幻想穷小子娶到公主或者千金小姐，过上妻贤妾美的生活。” 陆明珠用力点头：“就是这个样子！” 霸总和灰姑娘的爱情大行其道，为什么？有市场啊。 古代男人意淫穷小子娶白富美，现代男人也有这种通病，还想大搞后宫呢，而女孩子们哪个不想嫁给又帅又有钱的霸总？ 一样的道理啦！ 谢君颢问道：“明珠，退稿后你有什么打算？” 陆明珠摇摇头，“暂时没有。” 其实她打算写。 在自己成长的世界里，五六十年代是金古梁温四大宗师的崛起时代，同时还有许许多多的才子才女，陆明珠虽然不敢与他们比肩，但生于信息大爆炸的社会，在见识和知识量方面，好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个时代博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为了保住马甲，她决定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亲亲男朋友，让他笑话她！ 谢君颢莞尔一笑，“我有飞花电影公司的股份，如果你不介意，把剧本交给君峣，让他送过去找人筹拍，拍完后在飞花电影院播放。” 如意电影公司有的，飞花电影公司也有，规模不相上下。 陆明珠眼睛一亮：“可以吗？” “可以。”谢君颢点头。 “我不要稿费。”陆明珠觉得能拍摄出来并推向市场就是一种成功。 谢君颢道：“没问题，到时候给你分红。” 陆明珠笑嘻嘻地应了，“谢谢大哥。” 鉴于牛郎织女的传说早已深入人心，她不能保证自己这部剧本拍出来受欢迎，要是受欢迎还好，飞花电影公司有利润可拿，若是不受欢迎…… 自己不要稿费，也算是为剧组省一笔开支。 吃完饭，从酒店出来，正好遇见报童叫卖报纸。 “如意电影院新电影上映！《化蝶》讲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凄美爱情！快来看一看了快来看一看，如意电影院《化蝶》上映。” 谢君峣马上买一份报纸。 陆明珠探头看到如意电影院打的广告，还有一张大照片，照片中应该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剧照，扮相极美。 “《化蝶》就是明珠写的剧本，我请大家看电影！”谢君峣开口道。 聂宏坤可没时间，“我有空去看，今天就罢了。” 李兴也是，婉言谢绝。 最后一起去电影院的就是陆父和陆明珠父女俩、谢君颢和谢君峣兄弟，再加上两家人的保镖、司机等人，也给他们买了电影票。 算是给陆明珠捧场。 陆明珠十分兴奋，进了电影院仍和谢君峣交头接耳，“你说会有多少票房？” “不好猜。”谢君峣对这方面没有研究。 陆明珠星星眼，“如果有几十万票房，我下一部剧本的稿费是不是就得上涨？可惜了我的《鹊桥仙》，他们竟然看不上。” 谢君峣笑道：“他们不愿意筹拍《鹊桥仙》，是他们的损失。” 对！ 陆明珠点头，坚信是如意电影公司不识货。 她继续以小声对谢君峣说：“你把《鹊桥仙》剧本送到电影公司，顺便让他们仔细合计合计，要是没什么前景就别拍了，省得白花钱。” 仔细想想，不能因为自己被退稿就麻烦人家拍电影。 做人还是得厚道些。 现在的电影设备比较落后，拍一部电影需要不少本钱呢！ 谢君峣闻言就笑：“大哥有钱，不怕损失。” 陆明珠白他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谢君颢和陆父坐在他们左右，如何听不见这番对话？ 他开口说：“明珠不必担心，就如君峣所言，飞花完全承担得起这点损失。何况，听你的故事，我觉得很好，令人耳目一新，卖座也说不定，成功与失败是对半开，不妨赌一赌。” 陆明珠还想再说什么，因电影开始播放，只好住口。 公众场合，得注意。 陆父曾说如意电影公司旗下美女众多，果然没骗她。 扮演祝英台的女明星就是个大美人，五官标致，气质古典，和扮演梁山伯的英俊男明星简直是天生一对，十分养眼。 唱腔极好，婉转悠扬。 故事情节曲折，措辞华丽优美，扮相又极具古典美，底下不时有人感叹。 待看到结尾的时候，又有不少感性的女观众为之感伤落泪，痛骂比梁山伯还要英俊出众气质不俗的马文才。 陆明珠偷笑。 大家的情绪代入其中，就说明电影的成功。 走出电影院时，陆父忍不住道：“祝英台的眼睛得有多瞎？门当户对、长相出众的马文才不选，非选一个病恹恹的穷书生。” “老爸，您懂什么呀？人家追求的是爱情，冲破封建社会牢笼的爱情，懂不？像你这样妻妾成群的封建大老爷肯定不懂。马文才本人越好，祝英台不选他就越能体现出她对梁山伯的爱。”陆明珠不会成为祝英台这样的人物，但佩服她对爱情一往无前的勇气。 陆父不和她争辩。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老看重这些小情小爱。 他兴致勃勃地说：“别的倒还罢了，安如意选角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净挑俊男美女。那个扮演祝英台的叫什么？我看字幕说叫夏琳？” 陆明珠觉得有点耳熟。 没等她想明白就先说道：“喂，老爸，您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陆父瞪她一眼，“什么坏主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陆明珠还真不相信他的节操。 但是，对自己大方啊。 没过两天，陆父接她去签万古洋行的股份交易买卖合约。 光是这些股份就值500万左右，更别说陆父在浅水湾花15万给她买了一块地皮，还有白加道的一栋两层小别墅和加多利山的一栋三层洋房。 商铺没遇到合适的，说以后再给她买。 得到这么多好处的陆明珠才不管陆父的私生活咧！ 进了11月，收集市面上许多报纸看情况的她在一家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标题是【昔日上海商界大亨携香江第一美人同游维多利亚港】。 所谓香江第一美人，即祝英台扮演者夏琳是也。 照片上的她穿一袭旗袍，身段玲珑有致，堪称风华绝代。 文中还详细描述陆父和夏琳的约会地点，还有夏琳在一场开业活动中戴的大钻戒亦是陆父所赠，接受采访时，脸上尽显甜蜜。 陆明珠的下巴都快掉了。 她老豆，年上花甲的一老头，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一个大明星？ 《化蝶》非常卖座，报纸上登过他们的票房喜讯，第一天就破万了，第二天达到两万元，等到下映时有望拿到50万票房。 夏琳的名气和身价随之暴涨，据说下一部电影的片酬已达到5000元。 拼事业不香吗？ 打听到陆明珠的住处后，三姨太哭哭啼啼地来找她告状：“八小姐，你就不能管管老爷吗？他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知保养，找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你都不知道，我出去打牌，快被人给笑话死啦！” “他是父亲，我是女儿，你让我管？开玩笑。”陆明珠一点都不同情她。 你也不是原配，而是第N者，有啥资格管老陆找第N+1者。 而且，三姨太虽然痛哭，但衣着打扮可都没一丝儿凌乱，头发梳得整齐光亮，佩戴翡翠、钻戒，一身珠光宝气，远非夏琳的一个钻戒可比。 看报道中说是3克拉巨钻，在拥有N多大钻石的陆明珠眼里看来，也不怎么大嘛！ 三姨太不这么认为，她说：“老爷还给她买楼！” 陆明珠立即坐正身子，“一栋楼？” 那不成！ 亲爹多给别人花一点，分给他们的就少一点。 给外人花钱有什么意思啊？给自己的骨肉才是正确之举。 三姨太扁扁嘴：“一层楼，在太子道。” 自从盛丰置业公司推行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后，各个建筑商纷纷效仿，虽然没把分期付款搞起来，但分层销售已卖得十分火热。 听说是一层楼，陆明珠瞬间靠向沙发背。 不是一栋楼就好。 一栋楼动不动就是六位数，而一层楼最多几万元。 “我妈不在后，二姨太居长，她没表示反对，你忙活什么？”陆明珠根本不想管。 三姨太轻蔑地说：“老二年老色衰，早就不受宠了，哪里管得过来。” “你也知道相对你而言，二姨太年老色衰，同理，你相对夏琳来说也是半老徐娘，你管得了老头子？”要是管得住就不会有四姨太，也不会来找她陆明珠。 看人家二姨太和四姨太，多沉得住气。 三姨太急了，“就是因为夏琳年轻貌美，所以才要管嘛！她要是进了门，再生个孩子出来，老爷得了老来子，眼里心里哪里还有咱们的位置？便是财产，想必也是分给他们娘俩的多，谁叫他们小呢！夏琳又是穷苦出身，不像咱们都有些资产在手。” 陆明珠惊奇地说：“你连夏琳的出身都打听清楚了？” 厉害啊！ 果然不能小看老头子的任何一个小妾。 三姨太面色愁苦：“夏琳在安如意手底下讨生活，往日就勾搭不少有钱人家的老爷、少爷，吊着一个公子哥儿好几年，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我真怕老爷被她迷惑，迷得晕头转向，什么好的都给她。” “你多虑了。”陆明珠相信陆父有分寸。 就算没分寸也没关系，她已经得到足够多的财产，未来不愁！ 三姨太不死心：“八小姐，你真不管？” 陆明珠非常肯定地说：“不管，他们一个图财一个图色罢了，没有我管的道理！再说，我的店马上开业了，我哪有时间管你们争风吃醋的破事儿！” 第041章 11月4日, 风和日丽，大吉大利。 宜开业。 清晨，铜锣湾渣甸街的市民、店主和食客们同时发现, 一家还没开业的小食铺门口摆着两排大花篮, 几辆轿车陆续驶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曾经在报纸上出现过的大富豪从车上走下来。 不止一个。 气质优雅、容貌标致、有香江第一美人之称的大明星夏琳穿着一袭修身黑长裙，挽着一位穿着银灰色西装、看起来很气派的中年男士, 颈间的钻石项链和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比往日的素衣装扮平添几分富贵气。 接着就是永丰银行董事谢君颢和光辉置业公司的董事长王伯晖及其妻、其母。 还有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抱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穿小洋装的小女孩，他们从最后一辆小轿车里走下来, 身边跟着一个自梳女。 少年和小女孩冲着店铺里喊了一声：“姑姑！” 里面传来一道天籁般的声音：“来了，来了！” 就在大家感到惊讶的时候，小食铺里走出一对金童玉女。 金童穿一身深蓝色西装，剑眉星目，五官深刻，俊美得像电影明星。 不, 比演马文才的那个电影明星还好看。 玉女的一张脸就更绝了。 精致的柳叶眉，灵动的桃花眸, 俏丽的挺鼻, 美艳的红唇，一头飘逸的秀发乌黑浓密，还有一副令人羡慕的高挑玲珑身材和优雅出众的迷人气质。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没有缺点的美。 美得浑然天成，美得石破天惊，美得无人可敌。 她从店中走出来，接过少年抱着的女孩，嫣然一笑, 夏琳周身的光华好似暗淡了几分。 但大富豪的生活距离市民太远，这些人中最出名的还是夏琳，她主演的电影《化蝶》仍在上映当中，很多市民都买得起一张电影票，愿意为她捧场。 所以，大家非常关注这家即将开业的小食铺。 明珠小食铺。 揭幕后，牌匾上露出这样的五个字。 接下来的剪彩仪式搞得十分盛大，随便一位都是香江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他们却心甘情愿地为一家小食铺剪彩。 本来不太感兴趣的市民忍不住蜂拥而入。 大人物剪彩、大明星来吃，说明小食铺的美食一定很好吃。 座位都不够用了。 厨师、服务员忙得团团转。 见到这副火热的场景，陆明珠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不图谢君峣专门为她开设的小食铺挣大钱，但能挣钱又何乐而不为？ “请请请，里面请。”陆明珠和谢君峣请陆父和夏琳、王伯晖一家三口和谢君颢等人上楼，直接进入店中给她准备的包厢，交代服务员送上美味小吃。 夏琳打量陆明珠，只觉得自惭形秽。 来之前，陆父说带自己给他女儿开的小店捧场，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女儿。 美得让人生不出嫉妒心。 陆明珠和夏琳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矛盾，既是她老豆带来的，那么就给老豆面子，和招待普通人一样招待她，“夏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妨尝一尝。”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陆小姐。”夏琳受宠若惊。 她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被安如意挖掘后加入如意电影公司继而走红，早年别说眼前的美味小食，连吃顿猪血粥都是奢望。 陆明珠转而招待其他人。 夏琳是客，在前，其他人是家人，随意些。 谢君峣帮她抱着陆宁。 见大家对陆宁感到好奇，陆父简单地介绍了下：“平安的妹妹，我的孙女，我给她取名叫陆宁，以后和平安一样由我抚养。” 王伯晖立刻知道他是陆长生亡妻留下的小丫头。 摸了摸身上，发现没带可以做见面礼的东西，他便笑道：“小丫头的眉眼还挺像平安，明儿再给你补上见面礼。” 陆宁有点羞涩，小声道：“谢谢。” 陆明珠忙道：“大哥，自家不必那么客气，快来尝尝我们店里的美食。” 王太太拿起竹签叉一颗鱼蛋放进嘴里，品尝后说道：“味道不错，很鲜嫩，还有嚼劲。明珠，看来你的小店大有可为啊！” 陆明珠眉眼弯弯，“都是君峣的功劳啦！” 她坐享其成。 王太太又对谢君颢夸了夸谢君峣，“话不多，但是个好孩子。” “您过誉了，他就一张脸生得好看。”谢君颢比谁都清楚自己弟弟的惰性，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精明，对事业也没什么野心。 其实他喜欢到处游玩，是自己把他拘在香江。 没办法，外面太乱了。 陆明珠偷偷看谢君颢一眼。 男朋友的大哥好像一直是一副扑克脸，生人勿进的那种，即使王太太夸赞亲弟弟，他脸上也没露出什么特别高兴的神色。 陆父咬着夏琳挟给他的虾饺，表情很是享受。 而王伯晖则给廖婉茹挟菜，爱妻之心展露于一举一动当中。 陆明珠左顾右盼，觉得还是她老豆最滋润，一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 难道这就是他找年轻姑娘的原因？ 看，夏琳服侍得多周到！ 在市民眼里，夏琳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光华璀璨，但在这些商界大佬跟前却是不值一提，明显很卑弱的样子。 夏琳浅浅一笑，“我接拍了飞花电影公司的《鹊桥仙》，陆先生说是陆小姐写的。” 陆明珠疑惑道：“你不是如意电影公司的么？” 可以接拍其他公司的电影？ 夏琳看出她脸上的疑问，仍笑得很温婉：“飞花电影公司出5000块港币的片酬，我和公司分成，算是给公司创收，公司当然同意。” “和公司分成啊？几几分？”陆明珠很好奇。 “五五分。在业内算是不错的待遇了，我第一部戏就拿到100元的片酬，而一碗猪血粥只需要6仙，100元够我们一家人过上一个月。现在我能拿到2500元，一年多拍几部电影，就够买一层楼了。”夏琳一脸满足。 虽然已获赠太子道一层千呎住宅，但她穷怕了，还想攒一笔钱继续买楼。 陆明珠点点头，“买楼挺好的，有钱就买楼，买楼能升值。” 夏琳暗暗记在心里。 她很高兴，因为这位千金小姐行事大方，眼神清澈，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反倒是王太太和小王太太难□□露出几分看不上。 因男人们各有工作在身，很快就起身离开，陆父也带走了夏琳。 只王太太和廖婉茹婆媳无所事事，留了下来。 “明珠，你看你爹，你看看，才到香江多久？没两个月就找这样一个小明星。”王太太看不惯陆父的行为，也瞧不起夏琳攀龙附凤的行为。 廖婉茹跟着点头，“从前勾着吴太太的儿子，现今不说也罢。” 陆明珠才想起买大珍珠的吴太太，她的确提过夏琳，还说夏琳不如自己漂亮，原来被夏琳吊着的公子哥儿就是吴太太的儿子啊！ 听了王太太和廖婉茹的话，陆明珠想说夏琳和她老爸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但老爸是亲的，又给那么多财产，做女儿的得孝顺。 必须孝顺。 对此，陆明珠不作评价。 等到第二天看报纸，发现有一篇关于明珠小食铺的报道，说大明星夏琳很喜欢吃这家店里的美食，也有富豪为之剪彩，陆明珠就更没有意见了。 虽不知是谁写的新闻稿，但给她带来好处是真的。 明珠小食铺可谓是客似云来。 上下三层的座位不够用，食材险些供不上。 接连一周，每天的营业额都超过5000元港币！ 虽然利润微薄，但也有10%到20%。 真不能小看明星效应。 《化蝶》这部电影的热度越来越高，夏琳的名气越来越大，再加上她和大富豪的绯闻日益喧嚣，导致《鹊桥仙》未播先火，引来万众瞩目，忙得飞花电影公司连夜开拍。 而在这时候，陆家筹备月余的珠宝行隆重开业！ 陆明珠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 一早接到陆父电话让她过去捧个人场时，她差点呆掉了。 “怎么之前没听您说！”她惊叫。 早知道，早做准备。 陆父语气淡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准备开珠宝公司，有什么好惊讶的？快来，就佩戴我上回在香江大酒店当着三姨太面送给你的钻石，咱们家的珠宝行今日主推钻石。香江遍地都是金店，没什么意思，还是钻石比较有新意。” 碎钻镶嵌的手表都能卖到几万、几十万，他这可是大钻石。 绝对不赚穷人的钱。 陆明珠当然得给自己老豆捧场，还不忘通知谢君峣，“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 谢君峣马上扔下他哥，迅速换上一身得体的西装，赶到陆明珠家。 得亏两家离得近，抬脚就到。 看到精心打扮的陆明珠，谢君峣胸口翻滚，满满的喜欢几乎溢出来。 她穿着白色缎面绣花的抹胸小礼服，发黑似墨，肤白胜雪，双眸灵动清澈，有一种清纯圣洁的美丽，完全不会被流光溢彩的钻石首饰夺去风采。 无论什么样的珠宝，都只是她的陪衬。 谢君峣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这么美好的她。 11月的清晨已有些冷意，陆明珠准备一条同色同款的绣花披肩，随手搭上，配了只白色皮质手袋，一手拿着，另一只手则在谢君峣发呆的脸上摸了一把，大吃帅哥的嫩豆腐，“走吧，我们别叫我老爸久等了。” 谢君峣反手拉着她的手，道：“你打电话让我来时才知道，连大哥都没收到陆叔珠宝行开业的请柬，他老人家瞒得可真严实。” “谁都拿不准他的心思。”陆明珠道。 别人开业的时候恨不得请遍各界名流来剪彩，连她的小吃店都请几位大佬，老豆呢？ 不吭不响，直接来个炸弹。 快把人炸晕了。 两人乘车前往陆父说给陆明珠的店铺位置，路上又买一对大花篮，用红布条写上贺词挂上，雇两个黄包车给拉过去。 抵达珠宝行时，两人更吃惊。 陆父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站在门口，侧头向陆长根交代些什么，理应正在拍摄《鹊桥仙》的夏琳则站在陆父身边，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意思。 明显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陆明珠深知她老豆不是吃素的，有原身记忆为证。 夏琳今天穿一袭粉红色宽吊带的长裙，极修身，垂感十足，彰显出曼妙高挑的身材，衬得肌肤白皙，格外漂亮。 戴一整套钻石首饰，打扮得光彩夺目。 阳光下，钻石闪闪发光，吸引在场无数女性的目光，目光中充满渴求，转眼看向玻璃橱柜，里面陈列黑丝绒板，一行行缝隙里嵌着一枚枚钻戒，光芒四射。 还有两个黑色脖子模型，分别挂着不同款式的钻石项链。 其他的还有钻石耳环、耳钉、手链等，全都摆在恰当的位置。 陆明珠瞪圆眼睛：“我爸很会搞啊！” 有点后世的珠宝店模样。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谢君峣先下车，然后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扶着她出来，抬头一看，两人看到珠宝行门口两侧的巨大海报。 海报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琳。 她给珠宝行拍的广告。 一幅海报是穿红色蕾丝旗袍佩戴传统金饰，工艺精巧，大朵大朵的金花绽放于胸前、耳畔、指上和腕间，华丽非凡。 一幅海报是穿黑色晚礼服佩戴一整套她现在正戴着的钻石首饰，堆云髻，高贵典雅。 还有记者现场拍照，不知是请的，还是不请自来的。 总之，全都盯着夏琳和陆父。 除了用红丝绸带子在门口围出来的一条红毯路，两边红丝绸带外面可谓人头攒簇，多得让人头皮发麻，很多人嘴里还在喊着夏琳的名字，眼神晶亮，表情狂热。 “天耶！”陆明珠可以预见待会儿是怎样的火爆。 太会了！ 太会了！ 陆父开的珠宝行可不是明珠小食铺所能比的，占地面积约有数千平方呎，巍峨壮丽，上下三层，门面刷得金碧辉煌，气派得不得了。 写有“明珠金钻行”五个金字的匾额就垂直嵌在楼上栏杆外，远远地一眼就能看见。 地段也好，是百德新街最值钱的铺位。 陆明珠仰脸看了看招牌，惊奇道：“我爸居然用我的名字注册，他都没付我版权费！” “因为你的名字朗朗上口，又好听又好记。”谢君峣注意到陆父朝他们招手，他便和陆明珠十指交扣，沿着红毯路走过去，向他道贺。 陆父今天戴了副眼镜，显出几分斯文气。 他打量陆明珠，颇为满意，道：“今儿好好干，明儿我给你三成股。” 陆明珠哟吼一声，“真的假的？” 不敢置信。 已经得到很多了，所以不敢相信老豆还有财产给她。 陆父笑说：“我言出必行。” 不顾陆长根震惊的眼神，陆明珠马上挽着他的胳膊，甜滋滋地道：“老爸，请问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做到！立马做到！” 只差没拍胸脯做保证。 陆父道：“因为我请夏琳剪彩，所以没请商场上的老朋友，但夏琳一个人未免太孤单，所以你和她伴随我的左右，我们一起剪彩。” “没问题！”陆明珠答应得嘎嘣脆。 她本来就生得美艳绝伦，五官端正大气，符合东西方的审美，和古典优雅的夏琳相比，更能彰显出钻石的贵气，往陆父左侧一站，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远比盯着夏琳的多。 天生的焦点。 陆明珠人如其名，就是天生的焦点。 谢君峣毛遂自荐，经过陆父的同意，站在陆明珠的左侧，不然就太没存在感了。 这样的金童玉女一亮相，瞬间被记者以相机定格。 刚剪断红带，立刻有无数顾客在礼炮声中涌入珠宝行，要不是谢君峣护着，陆明珠就被挤倒了，可见女性追求美丽的执着。 条件一般的冲着黄金柜台，衣着打扮精致的则看钻石。 “是不是吓着了？”陆长根走到陆明珠身边，如此问道，难掩目光中的羡慕，“爸说给你三成股份，果然最疼的是你。” “以前疼的是你们啊！”陆明珠道。 陆长根摇摇头，“我们哪能和你比，他们看不出，我还能看不出？我以后是这家店的销售经理，还请八妹你多多指教啊！” 陆明珠忙笑：“不敢，不敢。七哥，老爸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就是她和陆平安多分点，庶出的少分点。 都是亲生的孩子，陆父不可能一点都不给他们，现在不给怕是没到时候，毕竟上面四个姐姐出嫁，每人都有一份厚重的嫁妆。 陆长根刚想说什么，因有顾客嚷着找销售经理，他立刻走过去，暂停和陆明珠的谈话。 见店中实在忙碌，夏琳不断向顾客展示各种钻石首饰上身的样子，陆明珠索性拉着谢君峣也充当销售员，站到柜台后面。 忙活一大会儿，她看到了刘太太。 就是那位曾在王家打麻将并向赵思楠太太订购6克拉钻戒的阔太太，她挤到陆明珠身前的柜台，“陆小姐，以你的名字命名，是你们家开的店吗？香江终于有专门出售钻石首饰的珠宝行了，这些钻石真是漂亮，比之钻石手表上镶嵌的碎钻简直大得没影儿。” 陆明珠抿嘴笑道：“是我们家开的珠宝行，钻石全部是优质南非钻，颜色剔透，火彩好，切工一流，保真，绝对保真，您大可放心地购买。” “我相信，你身上这套钻石实在是太美了，光头真好，能摸摸吗？”刘太太问。 “能。”陆明珠上身微微前倾，让她够得到。 刘太太伸手摸摸项链上那颗硕大无比的梨形吊坠，动作小心翼翼。 陆明珠一低头，恰好看到她手上戴的大钻戒。 看大小，约有6克拉左右，但瞧着不太像真钻石，忍不住眯起眼睛细看，经过一分钟的研究，她可以确定这是一枚假钻石。 还是民国制的。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假钻石可不是后世才有的。 最早的假钻石是锡兰钻，就是铸造玻璃，后来变成用水晶石制作，则是水钻，再后来又出现了锆石，都可以冒充钻石。 刘太太手上的是锡兰钻，瞧着极真。 很奇怪，她应该能辨认出钻石的真假才是，当时在王家说得头头是道。 看着再真，铸造玻璃和钻石的差别也很明显。 钻石有火彩，铸造玻璃没有。 刘太太没注意，良久后才舍不得把手从陆明珠的项链上挪开，恋恋不舍地道：“这么大的钻石一定非常贵。” 陆明珠轻笑：“还好，我们珠宝行接受定制，大小都有。” 说完，她扭头问陆父：“爸爸，是不是？” “对，接受私人定制。”陆父给予肯定的答案，又笑对围在钻石柜台的一帮女同志们说道：“在我们店里买的钻石不用担心售后问题，有问题可以来找，假一赔十，而且我们店里长期回收从我们店里出售的钻石，也可以用小钻石加钱来换大钻石。” 这些承诺写在珠宝行的墙上，凡是识字者都能看到。 刘太太也听过陆父的名声，恭敬问好，笑说：“陆先生开业，怎么没通知王太太和小王太太呀？若不是今儿出来逛街，我也不会发现。” 陆父微笑道：“小打小闹，就不麻烦他们来捧场了。” 有钱人的号召力可不如大明星。 夏琳现在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她一个人就能带动钻石的热销，何况来剪彩的还有他小女儿陆明珠，谁看了她戴的钻石不为之心动？ 虽然出售的对象是有钱人，但谁说非得第一时间请他们？ 当他们看到家境比他们稍微差一点的人佩戴钻石而且是真钻石好钻石时，他们肯定坐不住，也肯定会来买更大更好更贵的钻石，免得被比下去。 以前没门路，现在有了，还怕他们不会一掷千金？ 陆父非常了解某些人的攀比心。 今天没准备特别大的钻戒、钻石耳环或者特别珍稀且昂贵的钻石项链，最大的钻戒不过3克拉、4克拉，多数是1克拉左右，精致小巧又美丽，售价在普通富人的承受范围内。 本来做好不会全部售罄的心理准备，谁知竟小看了众人的购买能力。 不到一个小时，百多件钻石首饰销售一空！ 卖得最好的是夏琳同款戒指，就是报纸上那颗3克拉巨钻。 买到的欢天喜地，没买到的大失所望，一个劲地追问什么时候再上新货，显然是对他们今天备货太少而产生意见。 甚至有一位贵妇直接盯上陆明珠的首饰，她是从万古洋行出来的，正好路过正在剪彩的明珠金钻行，因为喜欢看夏琳拍的电影而进来，结果被闪闪发光的钻石首饰迷得神魂颠倒，又因家资富裕，嫌柜台里的钻石小气，便问陆明珠卖不卖她戴的。 陆明珠忙道：“我亲爹送的，非卖品。” 在这位贵妇失望的眼神中，她话题一转，笑眯眯地说：“墙上不是有红字写着吗？我们珠宝行接受定制。您可以为自己定制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钻石的大小、形状和成色可以由您自己选择，没有您的允许，便是配钻也不会给您用芝麻粒似的碎钻。” 在陆明珠的指点下，这位贵妇果然去找销售经理陆长根。 陆父没有安排人再上一批新货，而是向没买到钻石首饰的女顾客致歉，儒雅又斯文看起来一点不像六十岁的他极有气度，也很懂得措辞，不多时就安抚好因买不到钻石首饰而不高兴的女顾客，还得到她们明天再来光顾的承诺。 等到天色渐黑，顾客散尽，陆明珠又给她老豆出主意：“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咱们可以在报纸上把钻戒打造成男子向女子求婚的必选戒指。” 陆父笑着颔首，“不错的点子。” 他见陆明珠脸现疲倦之色，催促道：“忙活一天，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和小谢一起吃晚饭了。” “知道啦，我们回家吃！”陆明珠看了看一旁的夏琳，顿时了然。 老头子得陪他的小美人。 不嫉妒，自己也有自己的美男子。 谢君峣是也。 忙活那么久，得好好地谈情说爱，不能忽视他。 在回去的路上，陆明珠就问他：“你为了我开小食铺，又送我名贵的翡翠手镯，我竟不知你的爱好是什么，真是惭愧，不像一个好女朋友。你喜欢什么呀？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我陪你去吃，陪你去玩。” 谢君峣眼睛亮了亮，“真的？你有时间？” “有！”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啦！ “我想爬泰山。”谢君峣道。 陆明珠一愣，“回内地？” 谢君峣点点头，“我十来岁的时候跟我大哥爬泰山，曾许愿说让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媳妇儿，许愿成真，当然得去还愿。” 陆明珠没想到他居然搞封建迷信。 “既然是你的心愿，那么我们去一趟又何妨？”她答应了谢君峣。 虽说出入不像以前那么自由，但不影响他们回内地，陆明珠也想去看看有什么漏可捡。 第042章 答应没用, 两人四眸对视，异口同声地道：“还得上学！” 是的，陆明珠没放假, 走不开。 说好出去玩才想起来, 计划就此夭折。 谢君峣温柔地笑笑：“还愿不急于一时，明年夏天等你放假, 我们再一起去。” 冬天太冷，不宜登山。 “只好这样了。”陆明珠趴在他肩上，眼睛一眨一眨，笑得古灵精怪：“要不让司机在山下停车, 我陪你先爬太平山？” “今天就算了。”谢君峣看着她的脚。 为了搭配小礼服，陆明珠穿的白色高跟鞋，在明珠金钻行里站一天，脚疼得要死，上车就立刻脱掉，现在正光着两只脚丫子。 白白嫩嫩, 煞是可爱。 注意到他的目光，陆明珠蜷了蜷脚趾, 往裙摆底下收了收, “没有脚臭！” 谢君峣闷笑出声。 连开车的保镖都听到了，掌控方向盘的手抖了下。 笑得。 陆明珠在珠宝行给家里打了电话，等他们到家，容姐和红姐已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陆明珠先洗了个战斗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才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见谢君峣正弯腰看茶几上的一个粉彩花卉天球瓶，走近道：“看这个干什么？” “我家好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大哥当年在北平收回来的。”谢君峣道。 陆明珠咦了一声，“那一只在你们家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谢君峣反应过来，“是一对？” “嗯。”这只是原身在琉璃厂捡的漏，陆明珠随口道来，“原本是一对，因为另一只下落不明，所以这只天球瓶的价格大打折扣，以很便宜的价格就买下来了。” 谢君峣立刻笑道：“回去我找出来，擦干净放在我房里。” 现在一人一只，将来结婚就可以让它们成双成对。 陆明珠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嫣然一笑，屋里似是春暖花开。 “先吃饭吧！”她道。 谢君峣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细细擦拭她的满头青丝，“擦干头发再吃。” 吃完饭，陆明珠交代保镖：“大中，你开车送谢先生回家。” 保镖应了一声。 谢君峣却一口婉拒，“不用送，我走过去就行。” “不行，今儿累一天，走过去岂不是累上加累？”陆明珠还是挺心疼他的，毕竟他累是因为陪着自己，本来不是属于他的工作。 谢君峣扶额一笑，“明珠，你是不是没发现？” “什么？发现什么？”陆明珠不解。 谢君峣反问：“从你打电话给我、到我换衣服、去你家，你说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陆明珠仔细回想一下，“不到十分钟？” 她蓦地反应过来，“你也住在山顶，哪一栋？” 谢君峣说了自家门牌号，话音刚落，领带就被她揪在手里然后拽到她面前，两人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好啊，住得那么近，你为什么不出来陪我跑步？”陆明珠每天晨跑，锻炼身体。 一副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谢君峣问道：“几点？” “五点，五点起床，每天早上五点十分在门口见。”陆明珠意外发现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生嗔，质问道：“难道你不想陪我一起跑步？” “起不来！”谢君峣如实道，很快又陆明珠生气前说：“不过想到陪你，我就起得来了。” 和大哥的勤勉不同，他天天都是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最早也得六点钟。 陆明珠语重心长地说：“早睡早起身体好，锻炼身体要起早，没有健康的体魄，怎么工作嘛？将来抱不动我就被大家笑话啦！” 谢君峣小声道：“家里有健身房。” 陆明珠眼一瞪，“外面空气好，健身房里有清新空气吗？”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以后我每天早上陪你出门呼吸新鲜空气。”谢君峣开始计划每晚提前一个小时睡觉。 “这才对！记得明早就来我家。”陆明珠松开手，拍拍他的领带，整理平整。 既然不用开车相送，陆明珠就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离去。 次日一早，谢君峣迟到五分钟。 相约的是五点，他五点十五分才到陆明珠家门口。 陆明珠当时笑嘻嘻的没说什么，跑完步回家吃饭，安静地上学停课，放学后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到万古洋行，给谢君峣挑选闹钟。 遇见几个打扮华丽的贵妇、千金买东西，竟在讨论明珠金钻行的盛况。 一个贵妇伸出手，秀出指头上的钻戒，骄傲地道：“就是夏琳戴的那款钻戒，3克拉，光头极好，比我以前从珠宝中介手里买的强多了。真是侥幸，我原本路过，看到人多才去凑热闹，没想到竟买到一只这样好的钻戒。” “马太太，让我看看。”靠近她的一个旗袍贵妇立刻来了兴趣，“白天我看到报纸，有现场照片和详细报道，赶紧去明珠金钻行，结果他们的货又卖光了，据说很多人提前排队。” 她去晚了，已近中午。 头一回，她发现香江的有钱人居然那么多。 马太太伸手让她细看，“钻石钟表厂里的手表没什么稀奇，不及瑞士表，只因镶嵌碎钻就要卖几万、几十万一只，一家子发了大财，而金钻珠宝行卖的全是大钻石，价钱还便宜。张太太，他们说碎钻只是配石，不会做主石，足见诚心。我以后只认明珠钻石，别家都不认。” 陆明珠忍不住露出一脸微笑。 骄傲极了。 亲爹营销有一手。 据陆明珠所知，昨天光卖钻石首饰的营业额就达到数百万。 最便宜的1克拉钻戒也要3000元港币，贵的更不必说，一条钻石项链高达六位数。 什么概念？ 陆明珠不敢想，只深深认识到香江有钱人的富裕程度。 同时，她也很清楚，这样的热销只能持续一时，不可能永久，毕竟买得起钻石的只有那么些人，不可能天天来买。 任谁也承担不起天天买钻石的消费。 虽然她亲爹卖的钻石价格不低，远胜黄金，但和钻石钟表厂的标价相比，真是厚道得不得了，最后收获的是大家的好感。 张太太看完马太太的钻戒，尚未发言，旁边的少女就说：“妈，我也要钻戒当嫁妆。” 眼睛盯着马太太的手，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好闪，闪耀得迷人。 马太太放下手，打趣道：“张小姐，买什么钻戒当嫁妆？应该让你未婚夫买钻戒向你求婚才对。你们没看到明珠金钻行今天在报纸上打的广告吗？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都快传疯了，所以，拥有爱情的象征就是拥有钻石。” 陆明珠听住了。 她没想到自家亲爹行动这么快，昨晚得加班加点地印刷吧？报纸不用提前排版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 既然大家看到这样的广告语，就说明亲爹做得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 和马太太、张太太母女俩同行的还有一位李太太，她年纪不小了，穿着素色旗袍，颇具温婉气韵，“想买明珠钻石也不是没有捷径。” 马太太和张太太母女俩眼睛一亮，“怎么说？” 李太太矜持地笑道：“明珠金钻行董事长陆衍之先生是我家老李的表姐夫，从前老李就和表姐关系很好，前段时间又见到表侄女，就是陆先生的原配嫡出大小姐。听说，昨儿她也在明珠金钻行，马太太你见到了吗？” 马太太忙道：“见到了，戴着大钻石，高贵得像公主。” “她几年前就是我们上海的第一美人，洋人称她为东方明珠，金钻行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因有摆满闹钟的货架遮挡，李太太并未看到货架另一边的陆明珠，“可惜报纸上没有登她的照片，不知现在出落成什么模样了。” “很靓！”马太太赞不绝口，“比夏琳好看，还年轻，还有一个特别俊的男朋友陪伴左右，瞧着有点眼熟，像是谢董的弟弟，真是强强联合啊！谢董那么精明厉害，很早就放话说他不结婚不生子，家产都是他弟弟的。” 张太太一愣，“谢君峣？” 马太太点点头。 张太太不自觉地皱眉，“许久前，我和谢太太去香江大酒店吃下午茶，见到陆小姐和陆家三太太拌嘴，长得确实标致，就是谢太太嫌她牙尖嘴利。” 李太太嗤笑：“嫌？谢太太怕是不知，论家世财富，他们家比陆家差的可不止一点。” 张太太柔柔一笑，“只是没想到陆小姐的男朋友居然是谢君峣。据我所知，谢太太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传统婚姻，说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应该是稳重柔顺、温婉大方的名门淑女，像我婆家侄女似的，她很钟意。” 还是想把侄女嫁进谢家，为自家谋取利益。 要不是女儿脾气火爆，不符合谢太太的喜好，她早推荐自己的女儿了。 谢太太看着精明，其实最好拿捏。 没等李太太开口，张小姐不耐烦地道：“什么时代了，还一副老观念，早就过时啦！我那堂姐，天天端着架子讲究做当家主母，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说人家是暴发户，也不瞧瞧自己出身于什么破落户，租住唐楼的破落户。当初来香江的时候，一家子穷得快喝西北风了，居然还嫌我爸做生意玷辱了他们张家的门楣！什么东西！妈，你别掺和其中好不好？要不是因为大伯家的事，我爸也不会连丢谢家好几个房产项目的建筑工程！” 人家高峰置业公司和盛丰置业公司明说了，不用他们张家的建筑公司的原因是张宝仪对谢家小少爷有非分之想，谢董谢君颢很不高兴。 张太太立刻住了口，脸上露出一丝懊恼。 这件事一出来，他老公立刻收拾东西搬到二房那里去住，要不是女儿出嫁在即，得给亲家面子，他也不会搬回来。 陆明珠听到这里，转过货架，笑盈盈地跟李太太打招呼：“表舅妈，好久不见。” 李太太惊喜极了，“明珠！” 她拉着陆明珠的左手，先注意到腕上的一只翡翠手镯，莹然生光，碧翠可爱。 张太太也看到了，莫名觉得眼熟。 颜色、质地、水头和谢君峣委托玉匠制作的翠料一模一样，想到马太太说陆明珠的男朋友是谢君峣，她立刻猜到这对镯子极有可能是谢君峣送的。 再看陆明珠的脸，张小姐已是傻了眼。 她张大嘴巴，傻傻地道：“哇！你好漂亮呀！” 陆明珠莞尔一笑：“你也很可爱。” 和张宝仪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圆圆的苹果脸，圆圆的眼睛，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很健康，虽然不是十分漂亮，但让人感到很舒服，是个甜姐儿。 “我叫张宝珠。”张小姐自我介绍，“你是明珠，我是宝珠，都有一个珍珠的珠。” 陆明珠心头微动，“张宝珠？” 张宝珠重重点头。 “是和明家明珩定亲的吗？”陆明珠问她。 明珩就是明玥的庶兄，颇得明辉重视，也在香江大学读书，虽然相貌、才华都不错，但品行让人不敢恭维，还曾色眯眯地瞧着陆明珠，继承了明辉的风流本性，后来被明玥骂一顿，得知陆明珠救过贺云，他便不敢打扰陆明珠了。 明家举办欢迎晚宴时，别说庶子庶女，就是小妾们也一个不敢露面，自然不认得陆明珠。 在书里，明珩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人至中年的时候，他勾引良家妇女被人夫给砍成八块扔进大海，明辉悲痛交加，得以让明玥趁机进入辉煌船运公司，夺走权柄，最终为母报仇。 明玥是女主陆爱国的左膀右臂，篇幅较多。 陆明珠之所以对张宝珠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出车祸导致半生瘫痪，车祸制造者是明珩在香江大学交的女朋友，被始乱终弃后不恨明珩，反而深恨张宝珠横刀夺爱，本来想撞死她，但抢救及时，张宝珠没死成，仍旧占着明珩太太的位置。 死是没死成，可却是生不如死，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明珩纳妾，生下一堆庶子庶女。 最悲惨原配之一，张宝珠是也。 此时得到张宝珠的确认，陆明珠状似无意地道：“明珩的女朋友不是叶清荷吗？在香江大学的同学，我见过他们约会。” 据书中所写，张父虽然有妻有妾不专一，但对这个女儿却是极其宠爱。 很早，他放话说挑个对女儿一心一意的女婿，明辉对他承诺说明珩一生一世只娶一个妻子，而且生得又才貌双全，张父才答应这门亲事。 张家虽不如明家富贵，但明珩是庶子，差不多的人家可看不上他，娶妻只能往下面寻。 当时贺云已死，贺萱孤立无援，谁都知道明珩是明家的继承人，在婚姻市场上颇受欢迎。 在书里，张父曾在女儿车祸后表示后悔，说早知明珩婚前就有女朋友的话，他绝不会把女儿嫁给明珩这个畜生，即使他是明家继承人。 现在不是继承人，更好解除婚约。 陆明珠决定日行一善，拯救张宝珠。 一句提醒救一个人，值得。 张宝珠听了陆明珠的话，脸上立即变色，“真的？” “当然，学校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可以去打听。”陆明珠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叶清荷长得很漂亮。” 比张宝珠漂亮。 张宝珠是可爱，不是漂亮。 张宝珠气冲冲地道：“我找我爸爸去！” 张太太向陆明珠道一声谢，匆匆地跟了上去，没有心思继续选购结婚用品。 马太太满脸惊讶，“陆小姐，是真的吗？” 陆明珠一笑，没回答，“刚才我听到马太太给我们家金钻行捧场，将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给您大开方便之门。” 她从手袋中拿出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马太太，“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那敢情好，以后买钻石就方便了。”马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陆明珠出席明珠金钻行的开业，说明她和陆父的感情远非在上海可比，李太太有心，也笑道：“明珠，你也给我留个电话号码，赶明儿你表舅有空，我打电话请你去我们家玩。” “好的。”陆明珠答应了。 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李太太后，她笑说：“表舅妈，我就不打扰你们买东西了。” 她拿着自己挑中的闹钟，直接结账。 晚上和谢君峣约会时，她笑眯眯地说：“君峣，我送你一件礼物。” 谢君峣一乐，“什么礼物？” 眼里满是期待。 “一件你最最最最需要的礼物。”陆明珠笑嘻嘻地拿出包装盒，闹钟买回家后自己特地包装的，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谢君峣接到手里，“我能打开吗？” 陆明珠点头，“当然可以。” 谢君峣喜滋滋地打开蝴蝶结，结果盒盖一掀开，露出一只小巧的闹钟。 顿时傻眼了。 “闹钟？”他问。 陆明珠弯着眼睛道：“喜欢吗？喜欢吗？我特地给你精挑细选的，据说这一款闹钟最准时，声音最响亮，我觉得你最需要！而且常伴你的枕畔，成为你的亲密搭档。” “喜欢！特别喜欢。”谢君峣有点咬牙切齿。 没想到女朋友跟他大哥一样，喜欢送闹钟，他已经有一箱子闹钟了。 第043章 陆明珠觉得闹钟没白送, 谢君峣第二天出来得超准时！ 甚至，提前两分钟敲响大门。 “闹钟很好用吧？”陆明珠问道。 谢君峣不好意思说他昨晚提前两个小时上床，只一个劲地点头：“非常好用。它一响, 我想起这是你送的闹钟在叫我, 就赶紧起床了。” “是不是很感谢我？”陆明珠捂着嘴巴笑，眼睛弯得像月牙, 尽是俏皮。 “非常感谢！”谢君峣从背后变出一朵花。 一支红玫瑰，娇艳欲滴。 他喜欢送花给陆明珠，每次见面都送，除非忙到实在来不及准备。 时间充足的时候, 他会送花束，时间紧张得像今天这样，他就送一朵，直接别在陆明珠的鬓边，映得俏脸生晕，美若朝霞。 陆明珠喜滋滋地问：“好看吗？” “好看极了。”谢君峣格外真诚地回答, 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老天爷真好，赐给他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越看越美, 心动不已。 “你也很英俊啊, 小谢先生。”陆明珠上下打量他，逆光而立，和西装革履时的俊美不同，身穿浅色运动衫的他更显随性，举止闲适，优雅出色。 她眼光真好。 一流的。 谢君峣手搭在她手背上，“我们不要互相夸赞了，开始跑步。” “先做热身。”陆明珠在这方面很执着。 做完热身活动再去跑步, 每次时长绝不超过一个小时，免得磨损膝盖，得不偿失。 沿着山顶道慢跑，到中途时碰见从前方返回的贺云。 清晨微凉，他却穿着极简单的珍珠灰唐装，面不红气不喘，只额角的碎发有些湿，也不知道是汗渍还是露水。 远远的，有两个保镖跟着。 “贺先生。”陆明珠和谢君颢同时停下来，礼貌问好。 贺云冲眼前这对璧人轻轻颔首，面色温和，语调平缓，“又出来跑步？” 陆明珠点点头，“是的。” “那你们继续，我该回家了。”贺云没有废话，谢君峣和陆明珠乐得自在。 两人继续往前跑，一个身姿挺拔，一个背影曼妙，隐隐约约，贺云仍能听到陆明珠跟谢君峣嬉笑的声音，清脆悦耳，不带一点气喘。 “贺先生帮我整修别墅，我事后把钱还给他，一共130万。”陆明珠忽然对谢君峣说。 忙着，忙着，这件事就忘记告诉他了。 必须告诉，免得心留芥蒂。 谢君峣挑眉：“贺先生收下了？” 陆明珠嗯了一声，“当然，130万呢，又不是小钱。想想就心痛，我本来打算简单地收拾打扫一下，有钱就买楼做投资。” 结果，130万全浪费在屋内装饰上。 要是买了超级豪宅，假以时日，那得升值到何等地步啊！ 好几个几十亿。 遥想日后的房价，陆明珠不禁叹息。 谢君峣忍住笑：“撇开别的不讲，收拾得挺不错，住得舒服。” “也是，现在不享受，等年老了再享受吗？那时候已经没意思了。”陆明珠很快就想开了，反正钱是她亲爹出的，没花她一毛。 不仅如此，还赠送她一大笔财产。 真是一位好爹。 明珠金钻行的生意火爆极了，每天百余件钻石首饰根本不够卖的，陆明珠以为陆父忙得没时间搭理自己，结果没几天就来接自己去办理手续。 明珠金钻行的三成股份，说给就给了。 除此之外，还有寿臣山的一处物业和明珠纺织厂三成股份。 纺织厂目前是万事俱备，只待开业。 办理完手续回到香江大酒店，陆父跟她明说：“明珠金钻行剩下的七成股份我会在三年后分给平安四成，余下三成由你其他几个兄弟平分，纺织厂亦然，如果他们愿意卖给你们姑侄俩，那就随他们，我不管。辉煌船运公司的股份和汇丰银行股份我早就给平安了，两样加起来不及永丰银行股份值钱，钻石公司将来给你和他一人一间，唯有陆氏置业公司将来是他的，你就别惦记了。这间公司的注册资金只有400万港币，我打算等平安成年后交给他来打理。” “不惦记，不惦记！”陆明珠满口答应。 亲爹啊，给她给得真不少。 心满意足。 还有钻石公司哟，钻石公司。 陆父又道：“另外，我再给你那几个兄弟一人100万港币，他们出去创业也好，买楼放租也罢，我都不管，你也别多心。菲菲和宁宁会各有一笔嫁妆，不涉及到家族产业的任何股份，只一些现金房产珠宝古玩，够她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你也有一份。” 陆明珠继续点头，难掩眸中喜色，“老爸，您可真大方。” 这么一分，他老人家手里的财产就没多少了，抵押珍宝古玩的1000万美金不算，三年后是得还回去的，还得加利息。 而且，目前购置的资产肯定动用这笔美金了。 很简单，他不可能带那么多财产出国，连他自己都说如果不是大哥陆长生败家，陆家至少有3000万大洋的家产，说明实际资产远远低于这个数。 当然也有可能单指资金，而不包括珍宝古玩。 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接触和相处，陆明珠已深刻认识到陆家的财富有多么雄厚。 单是陆父给的一箱珠宝就值大些钱，更别说陆明珠还把陆父埋在自家大花园里的六大箱玉雕瓷器等古玩给挖到手了。 里面有一对成化斗彩，足花了陆父40根金条。 原身对此有印象，因为她想要没要到手。 想到这里，陆明珠就格外心虚。 陆父没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叹道：“现在不分清楚，待我百年之后，你们继承财产要交遗产税，没得便宜英国佬，平安说不定得不到多少。倒是珍宝古玩之类没有记录在案，可以晚一点分给你们，容我先把玩几年。” 陆明珠恍然大悟，“怪不得！” 香江的遗产税要到2003年才取消，在此之前一旦涉及到财产继承，官方立刻把你需要继承的遗产全部冻结，等你拿自己的钱缴纳遗产税后，才把遗产解冻归还。 这就导致有些人根本没有财力缴纳遗产税，继承遗产的道路十分曲折。 啊，她现在是超级富婆了！ 终于反应过来。 陆明珠细数一遍。 永丰银行股份、万古洋行股份、明珠金钻行股份、明珠纺织厂股份、光辉置业公司股份和山顶道大宅、加多利山洋房、浅水湾地皮、白加道别墅、寿臣山物业、跑马地两栋新楼、皇后大道两栋唐楼、百德新街一间商铺、文咸西街一间商铺，还有明珠小食铺。 店和铺面都是她的。 再加上没给她的钻石公司，哇呜！ 陆明珠感觉自己在做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回过神后，她对陆父说：“房子只住一间足矣，其余的出租拿钱，但我不懂，也不知道把别墅洋房租给什么样的人，还得麻烦老爸您帮忙。” 陆父倒是有颇有心得，道：“跑马地的楼快装好了，出租给中等收入的公务员或者雇员都不错，届时我让徐管家给你找租客，咱们好几个公司，有的是员工需要租房。至于别墅洋房，出租给既要体面又不想动用手头资金买大屋的富商，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的资金要用来做生意，我给你挑两家人品好爱干净的。寿臣山物业原是做宿舍用的，也好找租客。” “多谢老爸费心！”陆明珠就坐等收钱了。 眼神亲昵地望着陆父，亲爹啊！ 想到这里，陆明珠突然从手袋里掏出一沓纸，放到茶几上，推到陆父跟前。 “这是什么？”陆父问。 “我设计了几款钻石首饰。”作为自私自利没那么高尚的人，盗取自己所在世界的经典设计，陆明珠一点都不心虚，而且这些款满大街都是，也不知道谁是最早的设计师，“您看，这种七颗碎钻或者五颗镶嵌的指环，可以让有点小钱又不是那么富裕的女孩子买来佩戴，一款是金包排钻，一款是爪镶排钻，可以做配套的手镯、耳钉，锁骨链，我看咱们金钻行在这方面的技术很成熟。” 陆父的眼睛一亮，“你设计的？” “世界上没其他人做这样的设计，那就是我画出来的。”陆明珠大言不惭，没再介绍余下的设计图，而是抽出最后一张设计图，“有件事还得麻烦您。” 陆父问是什么事。 越看这些设计图，他越觉得满意。 简单、大方，意外的好看。 钻石本就足够闪亮，用最简单的款式往往可以体现其美。 待看到陆明珠递来的设计图，陆父沉默了，“这是什么暴发户式的设计？” 一顶王冠，正面中间镶嵌一颗紫粉钻，底下有用黄钻和梨形大钻组合的额饰足以垂到佩戴者的额间，粉钻两侧分别镶嵌红宝石、祖母绿、蓝宝石、翡翠，形状各异，块头都很大，满满当当地排成一排，王冠顶端还要镶嵌一排大珍珠，间以矮一点的圆形钻石，后面接头处垂下两个穗子，穗子是翡翠珠子穿成的，底端还勾着两个小圆球，注释说圆球是中空的。 你以为这样就到此为止了？ 不，王冠底部一圈，也就是额饰两侧还得垂一排钻石流苏，粉钻顶端的花型设计更高一些，就是大珍珠的中间位置，镶嵌一颗小点的粉钻。 整体五颜六色，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父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给你女儿设计的礼物啊，作为收藏用的，永不示人。我在设计图上有详细说明，许多地方可以做成可拆卸的。” 她和原身见面不是只能拿一件东西吗？ 这样一顶王冠也算是一件。 可惜不能把翡翠手镯什么的镶嵌在王冠上。 在陆父不解的眼神中，陆明珠无意解释，从手袋中掏出几个小盒子，一一打开。 里面装着原身的6克拉粉钻，陆父给的8克拉紫粉钻和大黄钻，老爷子珍藏中的两块鸽血红宝石、两块皇家蓝宝石、两块祖母绿宝石，还有贺云送给她的大白珍珠，翡翠则是原身收藏中未经镶嵌的两个蛋面，据说是乾隆年间的，翡翠珠子也是原身的一串项链。 “只有钻石需要老爸您支援一二。”陆明珠不大想拆现有的钻石首饰，因为现有的首饰工艺精美，而这顶王冠送给原身就是希望原身拆掉卖了换钱，做工粗糙一点也没关系。 陆父拿起两块红宝石仔细端详，“你的好东西真不少。这两块是你爷爷的宝贝。”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以为已经变卖了，原来没有。 陆明珠嘻嘻一笑。 “虽然不明白你想干什么，但你的要求我应了。”陆父无意深究，收了这几样东西，又问道：“着急要吗？不着急就慢慢加工。” 陆明珠摇头，“不着急，您于明年国庆节前做好交给我就行。” 陆父点头，“知道了。” 陆明珠抬手看看时间，临走前叮嘱道：“您可千万别忘了啊！” 关乎原身成为自己后的幸福。 “不能忘，不能忘。”陆父冲她摆手。 陆明珠乐滋滋地走了。 脚步轻快，面带微笑，看得三姨太只觉刺眼，她原本来找陆父的，现在直接在总统套房门口拦住陆明珠，“八小姐，老爷又给你什么好处了？” 陆明珠白她一眼，“关你什么事？你现在不哭哭啼啼啦？” 哭哭啼啼可不是道上大佬干女儿的风范。 上次装得像，奈何自己没上当。 三姨太闻言更气，“我在你跟前哭一场，你竟然无动于衷，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对于夏琳的出现，怪不得你不管不问，原来老爷答应给你三成的珠宝行股份。” 陆父在明珠金钻行说的时候没避开人，很快就传到几位姨太太和其他儿女耳中。 何况，陆长根当时就在店里。 陆家顿时炸开了锅！ 一向受陆父冷落的陆明珠凭什么拿股份？其他人都没有。 陆明珠义正严词地道：“我是我妈生的，原配嫡出，给我怎么啦？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女孩子！”三姨太抓狂，眼睛红得不像样，“你带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留在自家？老爷又不是没儿子，偏偏不为儿子着想。” 虽然是庶出的，但他们是儿子呀！ 嫡出的女儿又怎样？不能给陆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三姨太有儿子，想为儿子争。 陆明珠撇撇嘴：“比我多生二两肉就值得骄傲了？骄傲什么呀？我们陆家又没有皇位可继承！就是有皇位，我也可以做女皇帝！老爸给我一点财产罢了，看把你们急得！有本事的人去挣比这更多的产业，那才叫光宗耀祖，靠吃祖宗饭算什么本事？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鼓励你儿子遵从古人言，必有出息。” 到目前为止，除了王伯晖以外的外人仍不知陆平安是陆父亲孙子，所以陆父不说，陆明珠也不提他，免得大家把嫉妒转移到他身上。 眼见三姨太气得浑身颤抖，陆明珠好心劝道：“没那份心计，你就别当出头的椽子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 二姨太和四姨太心里肯定也不高兴，但她们就是不出面。 谁闹，谁惹陆父心烦。 三姨太进门多年，竟然没参透这一点。 陆父向来唯我独尊，他做出的决定从来不容人质疑，哪怕是枕边人，何况枕边人还不是正经老婆，更不必在意她们的意见。 三姨太还想再说，忽见王伯晖匆匆走过来。 满面焦急，不似平常。 他正眼也没看三姨太一眼，只问陆明珠：“明珠，你爸在不在？” “在啊，有什么事？我刚从里面出来。”陆明珠忙道。 “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王伯晖抬脚就去敲门，门开后，他直接进去。 陆明珠想了想，也跟上。 她不走了，得看看王伯晖遇到什么困难了。 兄妹一场，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 三姨太没敢做出和陆明珠一样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明珠把门在她面前甩上，差点碰到她高挺秀气的鼻子。 “陆明珠！”她在心里嘶吼，不敢说出口。 陆太太在世时，从来不许几个姨太太叫陆明珠的名字，只能叫她八小姐，可见是从来没把三位姨太太放在眼里。 兄弟姐妹倒没有这样的规定。 三姨太很清楚，就是陆父和陆太太认定孩子是陆家的主子，姨太太不是，即使姨太太们锦衣玉食，备受外人羡慕。 陆明珠进去后，听王伯晖对陆父道：“陆叔，麻烦您借点钱给我。” 陆父和陆明珠同时一愣，“你缺钱？” 不至于呀！ 盛丰置业公司因为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收回1500万的资金，虽有一部分用于建筑方面，一部分用于购买地皮或者旧楼，但年底还能有一大笔分红给各个股东。 王伯晖坐到陆父对面，叹道：“不是我，是我爹，我爹传来的消息，让我立刻准备一批棉衣、消炎药、皮棉鞋和汽车零件等物想办法运送过去。可我现在没钱啊，明珠上回给的20万英镑早已花得干干净净，公司的钱一时抽调不出来。” 陆父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对，大哥快说呀，是战场急需吗？”陆明珠一句话问到点子上。 王伯晖气愤地道：“有家药行拿下医疗采购的订单，但是，他拿了定金却没有给战士们提供急需的药品，用玉米淀粉冒充消炎药，用普通的纱布、劣质的棉花充当医用纱布和药棉，有同样行为的还有一家药棉厂，把领取的优质棉花换成劣质棉花做成急救包，绷带、三角巾等全部不合格，害得一些战士感染，或是丧命，或是伤残！” 陆父和陆明珠脸上登时变色，只听王伯晖又道：“以为这就完了？不，还有！负责为战士们提供罐头的肉庄全部用劣质肉、变质肉冒充好肉，害得许多战士中毒。还有用发霉大米、劣质面粉替换准备送往前线的好大米好面粉，还有负责战士干粮的送过去的全是劣质食物做成的，还有用旧零件抛光打磨后冒充新零件送过去，还有在做汽车防滑链时偷工减料，致使大量军车无法参与作战，还有皮棉鞋变单鞋、劣质鞋，还有……还有……还有……”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陆父虽然发过战争财，但战争财他不发，有的是人发，袖手旁观不见得落好，而且他从来不卖假冒伪劣产品给前线。 这是做人的底线。 现在听王伯晖这么一说，陆父只觉得毛骨悚然。 陆明珠也感到非常吃惊，她虽然查过东北战争的一些资料，但真不知道其中有这样的内幕，可见历史这东西真不是事事被人知。 如果事情真如王伯晖所言，那么历史上的伤亡有多少是没必要牺牲的？ 越想越恐怖。 为什么啃土豆、吃雪？不就是没有口粮吗！ 为什么冻死，不就是没有棉衣御寒吗？ 王伯晖愤怒过后，又用感激且庆幸的眼神看着陆明珠，看得陆明珠鸡皮疙瘩起一身。 “大哥，您看我干嘛？”差点吓一跳。 “明珠，多亏你捐的20万英镑，买了大量的优质物资送过去！”王伯晖的声音发自肺腑，“还有贺云贺先生，他也捐了大量物资，光橡胶和汽油就各有10万吨，到得早，很多战士先用你们送的物资，没来得及用劣质药品药棉和食物等，吃过好东西，也及时发现这些黑心资本家的所作所为，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珠，你和贺先生这是造了不知道多少个七级浮屠啊。” 他爹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安排陆明珠出境，才有这样的回报。 陆明珠拍拍胸口，暗叫侥幸，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哥您不必说感谢两个字。您来借钱，是打算继续采购物资送过去吗？” 王伯晖点点头，“虽有明珠和贺先生额外捐赠的物资，但缺口依旧很大。” 陆父沉默一会儿，问道：“你要借多少？” “至少100万美金。”王伯晖说完，脸上有一点点的羞愧，苦笑道：“吃穿药用倒还罢了，很多军车、汽油等物资得用美金购买。我找过别人，顶多借来三五万美金，这够做什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陆父咬咬牙：“以明珠的名义，我捐100万美金，不用你借。” 陆明珠和王伯晖都是大吃一惊。 “爸，为什么不用您的名义？”陆明珠十分不解，“我之前捐20万英镑，虽说是借花献佛，但也够博个爱国华侨的好名声了。” 陆父淡笑：“我老了，不要这些虚名，而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哩。” 其实心里疼得滴血。 用一大批珍宝古玩抵押来1000万美金，噌一声就去十分之一。 陆明珠不同意，“那就用咱们整个陆家的名义捐赠，人人都能得到好名声，将来回国总能受到一些优待。” 100万美金呢，相当于571万港币，简直是巨款中的巨款。 陆父那五个庶子统共才分到500万创业资金。 唉，自己真是膨胀了，面对500万巨款，居然用“才”这个字眼。 陆父拗不过陆明珠，点头道：“也行。伯晖，我那明珠纺织厂正该开业，机器人工都到位了，别的不做，先做优质纱布、药棉等物运过去。先把眼前一关过了，将来有很多赚钱的机会，就是明珠你最近两年别想有分红了。” 源源不断地出东西，能维持纺织厂的运转就不错了。 陆明珠迅速道：“不给没关系，我不缺钱花。只可惜我手里没钱，不然也捐一笔。” 亲爹给的都是硬资产，没有钱。 光凭两栋唐楼的租金也只够日常开销，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捐给国家。 总不能再变卖珠宝。 不想卖了。 身份不同于往日，也担心丢了面子。 不光是她的，还有陆父的，外人知道后还以为他们怎么着了呢！ 王伯晖闻言，忙道：“够了，够了，你和陆叔做得够多了。既然得到陆叔的允诺，我就放心了，我去老乡会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再筹集一些资金或者物资。” 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陆明珠呆愣半晌，忽然跟陆父说：“我有点明白几年后为什么搞合营了，收归国有，至少保质保量，统一售价也杜绝倒买倒卖。爸，您说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所致？” 陆父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这场战争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后年，不知具体几月份。”陆明珠早忘了。 陆父嗯了一声，道：“六七年前是支持资本的，说发展经济需要资本，我看过你哥给你妈写的信，解放后也有相关政策：‘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我离开上海，是因为你舅公的事，其实心底还是很踌躇，怕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你跟我说你的梦时，我庆幸自己走得及时，又纳闷为什么转变得那么快，心里颇为不平，如今算是明白了。既然结束于后年，那么一两年后搞合营就很合情合理了。” 陆明珠听得恍恍惚惚：“所以将来的风波不是没有原因。” 纯属自作自受啊！ 唯一的遗憾就是连累队伍里部分好人。 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 不，不止一颗老鼠屎，是很多老鼠屎，需要清理。 唉！ 陆明珠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发现谢君峣在自己家，“君峣，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工作都丢给大哥了。”基于贺云给的压力，谢君峣奋斗了一阵子，现在又原形毕露，提前早退来找女朋友，“万古洋行有新货，我带你去挑挑？” 陆明珠摇头，“没心情。” 谢君峣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不禁凑到跟前，“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陆明珠当即把王伯晖说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谢君峣气愤地说：“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人的心怎么黑成这样了？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又安抚陆明珠：“不就是缺钱缺物资吗？我跟大哥说，让他也捐点儿。” “你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陆明珠斜眼看他。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我们做商人要做好商人，不能做黑心商人。”谢君峣想得很简单，“大哥会同意的，他之前捐过。” 陆明珠好奇问：“捐了多少？没听说呀！” 难道好人都喜欢默默无闻？ 谢君峣想了想，“具体捐多少，我还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我也没问，反正钱都是他挣的，全捐了都没问题。” 他大哥给他的已足够花，饿不死他。 如果真的一无所有了，他可以找女朋友来养，吃一碗软饭。 第044章 陆明珠不知道谢君峣打的好算盘, 她请谢君峣在家美美地吃一顿。 红姐煲汤一绝，粤菜十分美味。 许多珍稀补品都是陆明珠从陆家搜罗来的，目前吃掉的不过九牛一毛, 还给谢君峣装一大包带回去让厨师炖给他补身子。 谢君峣喜滋滋地没拒绝。 待他离开后, 陆明珠回卧室，再次整理空间。 她穿越前花一大笔钱购买不少生存必备物资放在里面, 有粮、有肉、有药、有医疗用品和急救设备等，但都不能拿出来使用。 标签挂着呢！ 太先进了。 而且数量不是太多，总共才装一间半屋子的量。 也不是没有能用的东西。 陆明珠翻出一盒金元宝和一盒银元宝。 她担心自己穿到古代，认为没钱寸步难行, 特地找金店定制一批金元宝和银元宝，小小的，每个一两重，就是50克。 还有一瓶金豆子，1克一枚，方便使用。 特地叮嘱过金店, 只刻成色、重量，没刻其他印记。 之前变卖金饰金条钻石时, 她没舍得卖这些, 本来打算留作念想的，现在觉得留着还不如用到实处更有意义。 仔细数一数，金元宝10个，银元宝100个。 银子不值钱，买的时候才几块钱一克，无非费点工费打成元宝式。 金豆子总共100粒，也就相当于两个金元宝。 陆明珠把这些金银元宝、金豆子拿出来，又把自己手头的钱留出未来一个月的开销, 其余的装在一起，总共两万多港币。 还是觉得太少了。 她看过很多关于东北战争的资料，再听王伯晖讲述黑心商人做过的事，感觉很揪心，即使她爱财如命，在这时候也想尽一尽心意。 没有国，就没有家呀！ 国家强盛，才有老百姓的幸福生活。 咬着下唇思考片刻，陆明珠终于下定决心，起身给谢君峣打电话：“你说我向银行抵押一批珠宝，得的钱捐给国家，怎么样？” 谢君峣正向他哥炫耀女朋友对他的心意，闻言吃惊：“你怎么想起来这么做？” “我家总共四个保镖，两个天天跟进跟出，家里就剩两个，我很愁我那些珠宝的安全，如果抵押给银行，我拿了钱捐出去买物资，赶早不赶晚，越早越好，可以救人无数。珠宝放在银行里，银行得给我好好地保护，岂不是一举两得？”陆明珠得知陆父把珍宝古玩抵押给银行时，她就隐约产生这种想法，现在付诸于行动而已。 那时候产生想法是想让银行保护她的珠宝，然后自己拿钱买楼做投资赚钱。 现在不买楼，用来献爱心。 谢君峣道：“通过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大哥确定捐100万港币。” 意思是不用陆明珠再捐款。 陆明珠轻笑，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耳朵，“大哥捐是大哥的，我捐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我打算把珠宝抵押给永丰银行，你问大哥能不能给我保障？保证珠宝的安全，直到我把抵押的钱还回去。” 谢君峣扭头问谢君颢。 听到陆明珠的打算，谢君颢十分动容，他从弟弟手里拿过电话，声音低沉有力，“你尽管放心，永丰银行的保险库不比外资银行的差，绝对保障每一位客户资金、财物的安全，何况你还是股东，更不必担心。” 陆明珠很高兴，问道：“可以抵押美金么？伯晖大哥说缺美金。” “可以。”谢君颢毫不迟疑地应了。 “谢谢大哥！”陆明珠声音变得轻快悦耳，“我明天就带珠宝去银行，麻烦大哥找人评估后再给我放款。曲师傅和杜师傅的眼力就不错，也很遵守行规，不会胡乱说话。” 她向谢君颢推荐自己熟悉的两位师傅。 谢君颢莞尔：“我们经常找曲师傅和杜师傅帮忙，对他的品行颇为了解。” 陆明珠更放心了。 谢君峣眼见大哥有挂断的趋势，忙把话筒抢过来，“明珠，明珠，明天我陪你一起。” “好呀！”陆明珠答应得干脆。 结束通话后，谢君峣把话筒挂上，回头冲谢君颢道：“大哥，我要不要也捐一点？和明珠共同进退。” 谢君颢无语：“你自己做决定。” 谢君峣小声嘟囔：“我做决定有什么用，钱都在你手里。” 谢君颢生性严肃，怕他乱花钱，一向在零花钱上控制严格，因为兄弟俩的公司只有他们两个股东，所以谢君颢经常把分红拿去重新做投资，而不是均分，导致公司资产越滚越多，谢君颢手里的钱却十分有限，想大手大脚都没可能。 也就是最近和陆明珠交往，他哥才多给他几万零花钱。 谢君颢淡淡地道：“钱会以公司名义捐出，你就不要出风头了。还有，你问问明珠，她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安全。” 谢君峣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笑道：“安全啦！绝对是个人安全。明珠如果是喜欢炫耀自己的人，早放出她是香江第一女富豪的风声来受大众追捧，可她接收那么多资产，愣是闷不吭声。我可以肯定，她喜欢实惠，不喜欢虚名，闷声发大财嘛！这回不一样，估计是顺其自然，不会刻意隐瞒，但也不会刻意宣扬，不隐瞒是让人知道她家没珠宝物件，不值得盗贼上门，不宣扬是怕得罪当局，被人惦记，所以把钱交给王先生采购物资的可能性很大。” 谢君颢忍不住看他几眼，眼神深邃，看得他莫名其妙。 “大哥，你看我干嘛？”谢君峣不明白。 “你倒是好命！”谢君颢起身前，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明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要一心一意、好好地对她，要是起异心，别怪我当哥哥的不客气。” 谢君峣不满极了，“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天底下有比明珠更好看的人吗？” 没有。 既然没有，他干嘛变心。 不对，就算有，他也不会变心。 他好喜欢陆明珠。 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性格，活泼开朗，拥有无人能比的魅力。 谢君颢懒得评价他先看容貌再看人品的行为，拿起电话给曲师傅和杜师傅打过去，请他们明天到银行帮忙鉴定一批珠宝并予以估价。 曲师傅和杜师傅自然满口答应。 这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和永丰银行打好交道，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 陆明珠也开始整理自己所拥有的珠宝。 极品，真正的极品当然留在手里才放心，拿出去抵押并掩人耳目的珠宝品质略差些，但也胜过市面上90%的珠宝。 如果有人问，她可以说自己得留一些用来佩戴。 这一收拾，收拾出两大皮箱。 原身的、陆太太留的、陆父送的，都包含在内，总共538件，仍是只有耳钉成双算一件，戒指、手镯、项链、胸针、纽扣等一件算一件。 还有从楼上搜罗来的一点东西，之前没处理。 四姨太房里找出来的那对翡翠手镯虽然绿，但不够透明，算不上极品，陆明珠索性也放进抵押品当中。 第二天吃过早饭，直接带保镖提着两个箱子上谢家，打算和谢君峣兄弟一起去银行。 结果！ 谢君峣在睡回笼觉！ 他没想到陆明珠来得这么早，被谢君颢叫醒时，慌慌张张地穿衣服，忙得鸡飞狗跳。 等他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再下楼，已经七点四十分了。 见陆明珠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睛盯着自己，谢君峣面上似火烧，不忘为自己辩解道：“昨晚睡得太晚了，早上起得又太早，跑步回来后我看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就眯一会，眯一小会儿，大哥不上楼叫我，也准备起来了。” 陆明珠以手背掩口，“我明白，我了解。” 真是太好笑了！ 男朋友不霸总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懒，和长相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谢君颢瞪弟弟一眼，恨他不争气。 谢君峣嘀咕一声，“等我习惯早睡早起就好了。” “嗯嗯！你说得对。”陆明珠赶紧收敛眼里的笑意，免得男朋友恼羞成怒，“待会儿在路上就麻烦你和大哥一块保护我和这两箱珠宝啦！” “放心！”谢君峣向她保证。 他们带了好几个保镖，行程又低调，没人关注。 曲师傅和杜师傅已经在银行里等着了，眼见要抵押珠宝的人是陆明珠，均大吃一惊。 “不对啊，你家不是才开珠宝行吗？”曲师傅消息极灵通，在陆父着人装修店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心里还感慨了好久。 陆父就是陆父，来到香江，还是一方大亨。 陆明珠无意解释，只说：“我自己独居，家里人少不安全，不如放在银行里，既能拿到钱先用，银行还可以为我的珠宝保驾护航。” 曲师傅顿时明白了。 这种情况是屡见不鲜，不止她一个人这么干。 许多商人资金短缺，就先拿东西去银行抵押，用钱做生意，钱生钱，到期后再还上。 当然，也有生意失败还不上导致抵押品归于银行处置的。 “到期后，你能还上吗？”曲师傅很关心陆明珠，毕竟和她老师有多年的交情，不忍她的珠宝首饰最后落在银行手里。 陆明珠反问：“您认为我还不上？” 曲师傅一愣，随即大笑：“还得上，还得上，你没有，你爹有。” 陆父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她赎回自己的东西了。 陆明珠笑笑没说话。 她打算抵押之前是深思熟虑过的，别看她现在没钱，等到年底，永丰银行、光辉置业公司、万古洋行的分红到手，她就有钱了。 更别说她还有房租可拿。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谢君颢和谢君峣才没阻止她。 陆明珠都打算好了，抵押三年，自己先用分红做投资，等到期后再赎回，利息就当是付给银行的保护费啦！ 经过一天的鉴定和评估，曲师傅和杜师傅按照市价给出总值320万的结果。 但抵押肯定得打个折扣，不可能按市价。 谢君颢问过陆明珠，批出30万美金的抵押款，期限三年，利息1%，到期不赎回，珠宝归银行处置，原主不得反对。 陆明珠很满意。 要不是有后门可走，这笔美金真不好批。 抵押款是港币很容易获批，美金就未必了。 钱到手后，陆明珠直接通知王伯晖过来，把钱转进他用来采购物资的专用账户，同时在谢君颢兄弟和曲师傅、杜师傅见证下，签下收据。 曲师傅和杜师傅这才知道陆明珠抵押珠宝的用意。 说实话，很佩服。 和拿资金做生意不一样，捐就是有去无回，只获得一个虚名。 更让两位师傅羡慕的是陆明珠小小年纪就拥有这么多优质珠宝，总价值竟然超过他们的身家，逃难时带出来的身家。 以前，他们也是非常非常富裕的，只是很多资产带不出来。 陆明珠又把金银元宝金豆子和两万多港币塞给王伯晖，“也能买不少吃的穿的用的，大哥你拿去用吧！我很快又可以收房租了。” 王伯晖很感慨：“明珠，你真是个好孩子。” “当然！”对于这份称赞，陆明珠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她立志当爱国华侨，不做黑心资本家。 还得监督陆父向善不走歪。 在离开上海前，就是解放前后，他和上海很多资本家一起做过哄抬物价的坏事儿，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发战争财不对，这才急急忙忙地跑路。 怕被清算。 话说回来，陆明珠有点理解陆长生的所作所为了。 明知国难当头，如何能袖手旁观？ 若是散尽家财可救人无数，她想，陆长生是绝不会后悔的，这一点自己就比不上他，自己是在保障自己富裕生活的前提下才愿意捐款。 无论在家庭上做得如何不好，在家国大义上，陆长生的确是无可挑剔。 陆父很快就知道女儿的所作所为。 他给王伯晖转账时，王伯晖无意间说漏了嘴，还说陆明珠比他行动快。 “我生的这俩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心怀大义？”陆父想不通，“看明珠那副贪财的小模样儿，我以为她没那么大方。” 王伯晖忍不住笑：“她只在您面前表现得贪财，因为您不忍心，她才有好处拿。在外人面前，她可没伸手要过一个子儿。至少，在我们家住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家只提供住宿和衣食，没给过零花钱。” 理智上，陆父明白小女儿做得对。 情感上，他接受不了。 100万美金已经足够了好不好？ 晚上给陆明珠打电话，他抱怨道：“你学谁不好？非学陆长生。我给你那么些财产是给你傍身用的，可不是由着你败家的。” 陆明珠赶紧说：“我没败家，你给的资产我一点都没动呢！” 陆父想冲她翻白眼，发现她看不到，只好收回，“但你抵押的珠宝里肯定有我给你的。” 陆明珠没否认，“好啦，好啦，您别生气，三年后我就赎回来了。抵押在永丰银行，而永丰银行赚的钱有我一份，等于是我没花钱就给珠宝找了好保镖。” “这是两码事。”陆父差点被她糊弄过去。 陆明珠偷偷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给咱们家积德行善。老爸，您就听我的，钱嘛，够花够用就行，多做点好人好事，将来有好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嘛！” 陆父撇嘴：“够花够用就行？钻石公司不给你了。” “那不行！”陆明珠脱口而出，“人要言而有信，你给他们，还不如给我呢，我才是你亲生的，嫡亲嫡亲的！” 陆父顿时气笑了。 就知道压榨老父亲。 陆明珠哄他：“钱已经捐出去了，后悔也无用，咱既做了好事儿就要有好事儿的样子，一心为国，满怀赤诚，都是大好人，品德高尚。或许有一天，咱们回去还能成为座上宾呢！” 陆父嘀咕：“只有这么一点好处。” “您不是喜欢乾隆的御用扳指吗？我礼拜天给您送去，保证您天天换着戴，一周不重样儿！”陆明珠终于想起自己付大价钱买来的九枚御用扳指。 该派上用场了。 第045章 陆父早已不惦记那套御用扳指, 直接拒绝。 口气干脆，一点都不婉转。 陆明珠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为什么不要呀？我可是花大价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 为此, 还欠贺云一个人情。 “陆明珠,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陆父忍不住问她。 “真不明白。”陆明珠在电话里回答得理直气壮。 陆父没好气地说：“我怕三年后你还不上抵押出来的30万美金，找我帮你还！” 此女完全干得出来！ 陆明珠眨眨眼, 坚决不肯承认：“亲爹，您真是多虑了。我怎么会让您帮忙还钱呢？30万美金对您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您若给我，你那些小老婆不得生吃了我。我在抵押前已有计划, 三年后用各个公司的分红来偿还，保证不惦记您的钱袋子。” 虽然除了光辉置业有限公司以外，其他资产都是陆父所赠，自己拿分红等于从陆父口袋里掏钱，但意义完全不同。 不过计划是计划，变化是变化, 如果三年后计划赶不上变化…… 咳咳！ 该求助时就求助！ 女儿求父亲，天经地义。 嘿嘿嘿！ 陆父才不信她的承诺, “巧舌如簧也掩饰不了你天天压榨老父亲的事实。所以, 我不要你的御用扳指，以免将来付出几十倍上百倍的代价。” 陆父越不要，陆明珠越要送。 为此，她拒绝了谢君峣的约会。 她不仅送乾隆御用扳指，还送茶叶、补品、上等衣料等。 礼拜天一早，带着四个保镖，又雇黄包车拉东西，浩浩荡荡地前往香江大酒店。 人未至, 声先到。 “爹，亲爹，您在吗？您在的吧？我给您送礼来啦！”甜脆悦耳的声音响彻总统套房外的走廊，陆明珠拍她亲爹的房门，继续说：“老爸，快开门，看我给您送的什么！保证您见到后又惊又喜，喜悦居多。”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平安，手里还牵着陆宁。 “姑姑！”兄妹俩甜甜地叫，大眼弯弯，十分高兴。 陆明珠眨了眨眼睛，弯腰摸摸陆宁的脸蛋，得到她一个甜美的微笑，“你爷爷呢？” “在里面，正准备出门去跑马地看赛马。”陆平安拉着陆宁侧开身，给她让路。 陆明珠赶紧踏进去，“爹啊，亲爹！” 陆父今天格外儒雅好看，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打领带，配一件黑色马甲，头发梳得溜光，打扮得一点不似老年人，转过身问道：“我不是说我不要你的御用扳指了吗？” 陆明珠笑眯眯地说：“说过孝敬您的，哪能因为您一句不要就不送您？看！” 她往旁边挪挪，露出保镖们搬进来的东西。 茶叶的包装、补品的包装都是原样未动，衣料也是成匹的，贴着布庄的标签。 陆父拥有绝佳的记忆力，打眼一看，登时气得以手指她，声音颤抖：“你这逆女！你这是把我的库房都给掀了啊！” 陆明珠不解：“您气什么？” “我不该生气吗？”陆父反问她。 “当然不应该生气。”陆明珠振振有词，眼神清澈又无辜，“都是被您放弃的东西，我拿来用不是挺好吗？免得扔在陆家花园里不知道便宜谁。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东西好，外人不知，拿走后胡乱吃，岂不是牛嚼牡丹？” 茶叶是一等一的明前茶，补品全是上好花胶、燕窝、鱼翅、海参、鲍鱼干、人参等。 无论是补身子还是送人，都相当体面。 可见陆家人是多么会享受。 认真来说，两个明珠灵魂交换，原身亏了。 亏惨了。 “姑姑说得很有道理啊，爷爷！”陆平安在旁边帮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姑姑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进行李中的。 难怪她带那么多行李，原来装的都是好东西。 想到自己房中那些被自己撇下的东西，陆平安忽感一阵肉痛。 姑姑这样的捞住钱才能存得住，他还是像了那个败家的亲爹陆长生，为了图方便，只带那么几件金银细软，来港后什么得重新添置。 都是花钱的啊！ 陆父气呼呼：“陆明珠，拿我的东西再送给我，你可真能干得出来。” “好啦，好啦！”陆明珠哄他，“我带出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不能说毫无付出。这些茶叶、这些补品、这些布料，都是您花大价钱购买的，合该您享用。还有乾隆御用的扳指儿，除了您，没别人配，因为别人没您的好命，压不住。” 打开扳指盒，拿出里面最好的一枚翡翠扳指儿套在陆父大拇指上，夸赞道：“真好看！爹，您今天特别英俊，只有您才能佩戴出这枚扳指儿的霸气。” 陆父嘴角微翘，“讨好我是没用的。” “我没讨好您呀，我是孝敬您。”陆明珠嘴巴依旧甜滋滋，双眼亮晶晶，“咱们陆家上下只您一人值得我孝敬。” “因为只有我对你最大方。”陆父心里清楚得很。 陆明珠笑嘻嘻：“英俊的爹，您看赛马啊？要不要我陪您？” 穿越以来，她还没看过赛马呢！ 想去。 陆父上下打量她，嫌弃道：“就你这身打扮，别去给我丢人了。” “我这身打扮怎么丢人了？”陆明珠低头瞅瞅自己，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可可爱爱的红色印花裙，纤腰楚楚，美得她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 陆平安颇为了解陆父，道：“姑姑，爷爷嫌你没戴首饰。” 家里做珠宝生意的，哪能不戴。 陆明珠恍然大悟：“抵押了呀！我不算没戴，我戴着翡翠指环呢，清宫珍藏品。” 伸手秀出给大家看，十指纤纤，似葱白似玉管。 “呸，一个指环算什么？瞧着寒酸。”陆父使唤陆平安，“你去开保险柜，把最短的那条翡翠项链拿给你姑姑，还有配在一块的耳坠子。” 陆平安跟在陆父身边，陆父很多事都直接吩咐他做，不再交给别人。 因此，他有陆父珠宝箱的钥匙，也知道保险柜的密码。 在陆明珠惊喜的眼神中，陆平安果然从陆父房里取来一串翡翠圆珠项链和一对圆珠耳坠，颜色翠绿，莹透起光。 如陆父所言，就是项链短了些。 陆明珠是修长的天鹅颈，像戴珍珠项链一样戴上这串翡翠项链。 “好看吗？”她问陆父和陆平安兄妹俩。 “好看！”陆平安点头，他一直知道小姑姑是最好看的姑娘，无论怎样精致华美的珠宝在她身上都会沦为陪衬，今日亦然。 陆父满意地点点头，“跟我走。” 陆明珠欢快地冲陆平安兄妹说再见，挽着陆父的胳膊，一脸狗腿样儿：“爹，我今天就是您的拐杖，附带端茶倒水的功能。” 白得一套翡翠，嘻嘻！ 虽然，虽然不是最顶级的翡翠，但这样的颜色种水已属一流，堪当传家宝，至少穿越前的自己是想买都买不起。 少说也得八位数。 陆明珠突然掌握一个让亲爹心甘情愿送首饰的好！办！法！ 现在是个秘密。 乘车至跑马地跑马场，刚下车，就有马会的工作人员迎上来，“陆先生，欢迎，欢迎。” 看了陆明珠一眼，和别人见到她的反应一样，惊艳非常。 “我女儿，我带她来长长见识。”陆父似乎来过不止一次，熟稔地和人打招呼，直接登上三层高的看台，看台上已有密密麻麻的观众。 当然，他们的位置相当好。 视野清晰，不拥挤，周围全是非富即贵的富商、官员，有华人，有外国人，用英语交流。 陆明珠不太了解赛马文化，乖巧地跟着陆父察看四周情况。 有个拥有花白络腮胡子的外国胖老头对陆父说：“陆，好久不见，这是你那位美丽可爱的女儿明珠？果然没有夸张。” “马丁，我从不吹牛。”陆父得意地道。 陆明珠眨眨眼，什么情况？ “你好，明珠，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马丁。”马丁弯下腰，吻了吻陆明珠的手背，“很高兴见到你，漂亮的东方明珠。” 陆明珠没有躲闪，“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陆父在旁边以上海话道：“马丁家族经营好几个大农场，拥有非常优质的棉花，我虽然已有成熟的货源，但还想拿下他们的货。” 噌的一声，陆明珠眼睛亮了。 再看马丁时，陆明珠怎么看怎么顺眼，也不嫌人家又老又胖了，只觉得他一张胖脸煞是可爱，“爸爸，咱们家开纺织厂，是想和马丁达成合作吗？” 用的是英语。 马丁笑道：“不不不，今天看赛马，不谈生意。” 他是其中一匹赛马的主人。 9号马。 棕红色，身高腿长，雄健非凡。 “是一匹英俊的马儿。”陆明珠会骑马，懂一点相马的本事，都是加入马术协会后学到手的，“我猜它可以进入前三名。” 用望远镜看过参与这场赛事的所有马匹后，陆明珠如此断定。 陆父忙问她：“你觉得哪一匹马会成为冠军？我下注。” 他女儿自幼便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好运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格外厚爱她，赐予最完美的容貌还不够，非得再叠加好运，逢赌必赢。 陆明珠放下望远镜，诧异地望着陆父，“您问我？我不懂呀！” “你运气好。”正在加工的顶级翠料就是明证。 陆明珠无语，“我的亲爸，您千万别相信什么好运气，天底下没有百分百的好运气，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 “你就说你看好哪一匹马。”陆父简单粗暴。 陆明珠拿起望远镜，“我看看。” 既然陆父非要她选，她选就好了，输了可不能怪她。 她不是原身，有章奶奶笔下赋予的幸运光环。 马丁在旁边听在耳中，摸摸胡子笑道：“陆，如果你的明珠可以选中头马，我愿意为你的纺织厂提供优质棉花，就像当初我给你太太的面粉厂提供小麦一样。” 原来是老相识。 陆明珠听在耳中，认真观察等待比赛的骏马。 经过再三对比，她选中4号马，“我不确定最终结果，要是输了您可别怨我。” “还没开始，别说丧气话。”陆父立刻让人去下注。 许多人看好4号马，赔率不是特别高。 陆父不在乎赔率，只在乎输赢，他想顺利拿下马丁的订单，用优质的棉花做出纱布、绷带等医疗用品，完成对王伯晖的承诺。 做这些东西，还得买相应的机器。 真是亏大了。 马丁对陆父投注4号马的行为并不感到生气，因为他自己的马还年轻，参加比赛的次数不多，如果能进前三，已经是生平最好的成绩。 很快，热闹开场。 参加比赛的马匹各就各位，再一声枪响后，矫健地奔向前方。 看台上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一开始，9号马落在最后面，到中间的时候，逐渐加速，慢慢超越前面的马匹，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马丁跳起来，挥舞双手为他的马加油。 陆父和陆明珠则盯着4号马。 这是一匹枣红色成年马，肌肉线条流畅，皮毛像缎子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跑得非常有节奏感，位列第三，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即将结束的时候，4号马开始越过第二匹马，再越过第一匹马，最先抵达终点。 与此同时，9号马超越第三匹马，成为季军。 马丁欢呼道：“第三名！我可爱的马！” 又看冠军是4号马，遂向陆父道贺，“你的明珠眼力果然不错，12月底还有一场大赛事，会有好几个国家的赛马来参加，你记得带明珠一起来。” 陆父笑应：“我们的合作？” “明天签约。”马丁很懂一言九鼎的精髓，“香江的天气越来越冷，棉花价格上涨，我可不会给你优惠。” “棉花质量好就行。”陆父不在乎那点钱。 既然想成为爱国资本家，那么就必须做到最好，和黑心的形成明显对比，这样才会让人忘却他之前发战争财的事情。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陆父深谙人心。 你要做尽坏事，忽然有一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家很容易就接受了，还持褒扬态度。 如果你做一辈子好事，到老出现差错，做一件坏事，以前的好全数被世人忘记，只记得你这一件不好，能把你骂得体无完肤。 促成这场合作的陆明珠非常兴奋，感觉自己棒棒哒！ 正要开口，忽见谢君峣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不禁睁大眼：“你怎么在这里？” 谢君峣更委屈：“我有马参赛，本来想找你一起来的。你不是说没时间吗？没时间还来看赛马。早知你来，咱们一块来啊！我在对面看台，一眼就看到你了。” 好不容易才挤过来。 陆明珠摸摸鼻子，“临时决定，临时决定。” 赶紧岔开，问道：“哪一匹马是你的？赢了没有？” “4号马。”谢君峣得意地道。 “冠军马！”陆明珠惊奇地打量他，“你竟养这么好的马，看不出来啊！” 说到爱马，谢君峣就来了精神，“我这匹马是大哥送的生日礼物，血统高贵，正值最好的年纪，参加过多场赛事，屡次夺冠，一直是大家的首选。” “那我眼光挺好，第一次选冠军就中了。”陆明珠满佩服自己的。 谢君峣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你选了我的马？” 陆明珠嗯了一声。 没等谢君峣发表他的激动心情，陆父就道：“你们一边儿玩去，别在这儿碍眼。” 谢君峣马上拉着陆明珠去看他的爱马。 一直养在跑马场，有专业的养马师，根本不需要谢君峣问事儿，他就是闲了来看看。 谢君峣教导他的马亲近陆明珠，煞有其事地说：“小耳朵，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以后是你的女主人，你态度要温和一点，这样才有糖吃。” 4号马直接冲他打个喷嚏，不太温顺。 陆明珠快笑疯了。 “它叫小耳朵？”她问谢君峣。 谢君峣点点头，“好听不？你要不要骑它跑一圈？” 陆明珠摇头，“今天没穿骑马装，下次有机会再骑它跑一跑。” 她会骑马，对此并不抗拒。 很多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大多数都是让人骑的，她穿越前买不起好马，照样练就一身好骑术。 感谢章奶奶对她的培养。 说起来，就像陆父说的，她真是好命。 天生遇贵人。 穿越前后皆如此。 陆明珠感恩自己遇到的一切，也愿意回报社会，可惜她目前实在没钱，无法再多捐一点以示心意。 总不能天天找陆父要钱。 过犹不及。 摸着马背，陆明珠蹙眉沉思。 谢君峣垂下温柔的眉眼，“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靠自己的话，我该怎么挣钱，我不能一直靠爹。”陆明珠觉得自己还是得早点写，不能再耽误了。 哪怕挣几千块呢，也能购买一批棉衣棉鞋。 谢君峣却有不同看法：“能一直靠爹焉知不是一种幸福？就像我靠大哥，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吃好睡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如果大哥他结婚生子了呢？”陆明珠反问回去。 谢君峣一愣，“大哥说他不结婚。” 陆明珠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大哥说得真心实意，但谁能保证未来没有变化？大哥又不老，如果大哥有一天遇到喜欢的姑娘，你忍心让他孤独终老？” “那就结婚呗！”谢君峣看得开，“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想的？”陆明珠很好奇。 谢君峣笑得洒脱：“我有公司股份，还有大哥给我购置的房产正在出租当中，租金相当可观，够生活，足够让我活得非常滋润，所以我绝不会阻拦大哥成家立业。大哥愿意结婚生子的话，我非常赞同，就担心一件事。” 陆明珠问他是什么事，他严肃地说：“本来就配不上你，这下更配不上了。” “我绝不嫌弃你！”陆明珠向他保证。 她有超级大面包了。 谢君峣喜滋滋：“大哥说我命好，果然不错。” 陆明珠喜欢他的乐观，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怕别人说你？” “因为咱俩财富差距过大而说我吃软饭吗？”话出口，见陆明珠犹豫片刻后点点头，谢君峣不禁一笑，“能吃软饭也是一项本事啊！不是人人都具备的。” 再说，他又不是真的吃软饭。 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陆明珠拉着他的手，“我不希望外人说你的坏话。” 谢君峣瞬间叫苦连天：“不必了吧？这样就挺好。” 陆明珠双手叉腰：“你说这样挺好？” “每年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到分红，怎么不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吃喝玩乐，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谢君峣用很慎重的语气告诉陆明珠，“开开心心最重要。当然，如果你觉得生活单调，就写自己想写的电影剧本，不着急，慢慢写。” 陆明珠横他一眼，“你不知道我被退稿？下次投稿也未必会被录用。” 谢君峣犹豫片刻，“要不咱们自己开一家电影公司？让大哥派人负责，把你的作品拍出来，绝不会出现退稿的情形。” “真是财大气粗哦，想开电影公司就开电影公司。”陆明珠觉得没这个必要。 原因很简单，她打算写！ 写。 心动不如行动。 陆明珠拉着谢君峣离开跑马场，停在一家颇具规模的报摊前，把当前的所有报纸都买下来，包括八卦小报。 除了最新日期的，还有往前几日内的。 报摊的报纸不可能当天全部卖完，往往留存不少旧日期的报纸。 足足花掉19块钱，买下200多张报纸。 旧报纸不能按1毫的价钱来卖。 看守报摊的妇人穿着大襟褂子、阔腿裤，看陆明珠和谢君峣就像看两个傻子。 若不是傻子，怎会花这么多钱来买旧报纸？ 谢君峣帮陆明珠拿着报纸，转手递给保镖，“明珠，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饭店，做得很干净。” “好呀！”陆明珠也觉得饿了。 两人来到谢君峣说的小饭店，看到墙上贴的菜单。 有饭类和烧卤味饭类，价格都很便宜，一元、两元，最贵的是三元钱，但吃饭的人却不算多，因为有人在门口抱怨道：“3毫就能吃碗云吞面，要是买米，够一家人吃好几顿，吃什么烧鹅饭！你老子辛辛苦苦扛一天大包也才挣两块九，哪里吃得起三块钱的烧鹅饭？咱们都是穷命，吃不起！” 是个中年妇女训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训斥得少年眼泪汪汪。 小饭店老板娘立刻出去驱逐他们：“想吃就进来，不想吃就离开，在我们店门口说什么话呢？打扰我们做生意。” 忙又摆出一副笑脸，热情地招呼谢君峣和陆明珠，“两位吃点什么？” 两人长得好看，穿得富贵，还有保镖跟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吃饭肯定会点最贵的。 陆明珠一边看菜单，一边跟谢君峣说：“我们点不同的，待会儿换着吃。” 这样就能品尝两种饭。 “好呀！”谢君峣不反对，首先给自己点一份价值两元钱的滑蛋虾仁饭，“一份吃不饱，再吃一份烧鸭饭，明珠你吃什么？” 陆明珠很快选中自己想吃的饭：“就来一份白鸡饭吧！” 轮到几个保镖，一人全点好几份。 一份？真的吃不饱。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马上送来，先请喝茶。” 茶是很普通的茶叶沫子，用开水冲泡。 餐具、茶具和店内卫生倒是真如谢君峣所说，十分干净，连老板娘本人也是穿得干干净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让人心里觉得舒服。 饭做得确实不错，食材也新鲜。 陆明珠吃得津津有味。 谢君峣从自己的烧鸭饭里挟脆皮鸭肉给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我还知道很多香江的美食，藏在大街小巷中，赶明儿带你吃个遍。” 陆明珠咬着鸭肉使劲点头，待咽下后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表哥，你要是真的感激我，就请我吃一碟鸡丝饭吧！我听同学说，这家小店的饭很好吃，我早就想尝尝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对青年少女从门外进来。 青年是谁，陆明珠不认识，对少女就很熟悉了。 她七姐，陆菲菲。 在陆家人眼里只算得上中人之姿的陆菲菲，在外人眼里当然是个美人，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一身精美华贵的衣饰更给她增色三分。 反观青年穿得就不怎么样了。 白衬衫，黑西裤，很旧，过水很多遍。 不过模样儿长得好。 长眉俊目，高鼻丰额，身材颀长挺拔，戴一副黑框眼镜，更显得斯文有礼，眼里满满的都是陆菲菲，深情款款。 比不上谢君峣，但在常人中已算得上英俊出众。 陆明珠没有出声叫陆菲菲，而是回想陆家的亲戚，有哪一位是被陆菲菲叫表哥的。 想来想去，所有表哥中没有这么年轻的，最小的也超过三十岁，而且家境都不错，早已娶妻生子，不至于落魄如斯。 那就只能是四姨太那边的亲戚。 四姨太出身名门，姓柳，名叫柳如眉，但她父母双亡，又是独女，早先不想让族人发绝户财而和族人决裂，闹得很不愉快。 直到后来她进了陆家的门，四姨太娘家族人有求于陆父，登门告罪才又勉强往来。 想在乱世中保全自家，很难。 所以，四姨太的族人渐渐地落魄了，族人颠沛流离，没有继续留在上海。 正在陆明珠思索时，陆菲菲和那位青年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陆菲菲点名想吃的鸡丝饭和一份乳猪饭。 那位青年温柔地道：“菲菲，等我挣了钱，一定请你吃最好的。” “现在就很好。”陆菲菲一副挺知足的模样儿。 陆明珠皱皱眉，没出声。 反倒是那个青年十分敏锐，四处打量店中布局，在看到陆明珠时，眼里显而易见地露出一抹失神，但又很快收回来，专注地看着陆菲菲。 谢君峣注意到了，对他印象不太好。 陆菲菲完全没有发现陆明珠的存在，她吃着鸡丝饭，不忘给吃乳猪饭的青年多要一份烧鹅饭，抿嘴笑道：“我吃的是你请的，现在轮到我回请你。你平时的工作很辛苦，得多吃点补一补，免得亏空身子，让我妈担心。” “菲菲，你真好！”青年深情地道。 陆菲菲脸颊绯红，“你是表哥，又千里迢迢地来投奔我们，我当然得对你好。” 青年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感激地说：“多亏找到你和表姑，不然我和我娘只能栖身于狮子山下的纸皮屋，也没办法给我娘治病。菲菲，你就是我和我娘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对你好，谁都比不上。” 陆菲菲笑道：“你爸和我妈是表兄妹，你和我们不用太见外。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出人头地，在香江挣得一席之地。” 听这样的对话，看他们的举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陆明珠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不会插手陆家其他人的任何事，包括陆菲菲。 再说，陆菲菲这位表哥能不能过自己亲爹那一关还是两说呢！ 她亲爹可是千年的狐狸。 本以为可以平平淡淡地吃完这顿饭，谁知陆菲菲一抬头，先看到两个非常熟悉的面孔，就是陆父身边的保镖。 再一看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人，不是陆明珠是谁？ 陆菲菲不怕被人撞见，落落大方地打招呼：“明珠，你和小谢先生也来这里吃饭？” 陆明珠轻笑，“你能来，我们怎么不能来？” “没说你们不能来，就觉得很稀奇。”陆菲菲眼里的陆明珠应该吃山珍海味，出入高档餐厅，而不是这样的小饭店。 陆明珠似笑非笑，“我也觉得很稀奇，在这里碰见七姐你。” 陆菲菲没接话，而是指着坐在她对面的青年介绍道：“明珠，这位是我表哥李青云。表哥，刚才跟我说话的是我八妹陆明珠，你应该听过。” “上海第一美人，名不虚传。”李青云冲陆明珠笑得很斯文，“很高兴见到陆小姐。” 陆明珠淡淡地点点头，“幸会。” 李青云并不在意陆明珠的态度，全副精神都放在陆菲菲身上，反倒是陆菲菲拜托陆明珠不要告诉陆父。 陆明珠挑眉，“你瞒着他？” “怎么能说是瞒呢？”陆菲菲不承认，“我只是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爸爸。” 陆明珠哦了一声，“他是你什么亲戚？” 不姓柳，那就不是四姨太的娘家人。 陆菲菲如实告知：“是表大爷家的表哥。他奶奶是我妈的亲姑姑，如今姑奶奶和表大爷均已去世，家中只剩他和表大娘，便来香江投奔我们。” “你不是小孩子，你心里有数就行。”陆明珠不掺和。 陆菲菲放心了。 李青云面对美貌绝伦的陆明珠依旧目不斜视，眼里只有自己，不像以前认识的那些公子哥儿只看到陆明珠，只向陆明珠献殷勤。 就冲着这一点，陆菲菲就格外高兴。 吃完饭，结了账，她就和李青云匆匆忙忙地走了，担心晚一步就听到陆明珠反悔说她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陆父。 谢君峣问陆明珠：“真不管？” 陆明珠轻笑，“她有爹有妈，我管那么多干嘛？” 谢君峣嗯了一声，下巴冲门口扬了扬，“那个叫李青云的小子，我见过他。” 陆明珠坐直身，“你见过？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谢君峣记性不错，特意回想了一下，“在我们公司一个住宅项目的建筑工地，他是新来的小工，日薪两块九。” 陆明珠马上发现不对，“他比我们全家人都早到香江，根本谈不上投奔四姨太。” 谢君峣点点头。 没错儿，就是这样。 陆明珠蹙了蹙眉，“有机会我提醒陆菲菲一声，看她自己怎么决定。我发现她陷得还挺深，可见这位李青云颇有手段。” 谢君峣不太在意，“别说他们了，有陆叔把控，他们成不了。” 陆明珠深以为然。 吃完饭，两人没回跑马场，而是直接回太平山顶，进陆明珠的家门。 因为谢君峣在香江住得时间比较久，了解的事情足够多，所以陆明珠交给他一个任务，把比较畅销的报纸挑出来，尤其是有连载文章或者征稿的。 谢君峣反应过来，“你要向报纸投稿？” “试试看嘛！”陆明珠道。 谢君峣很快挑出十来份不同的报纸，“这些报纸卖得非常好，上面连载的很精彩，短篇也不错。稿费么，不太清楚。” 陆明珠看了看，风格竟高度统一，“你爱看武侠。” 谢君峣没有否认，“我觉得仗剑江湖很潇洒，偏偏大哥说我不切实际。” 陆明珠嗯了一声，慢慢翻看。 很快，她圈定三份报纸。 刚开始投稿，还是根据要求来写比较好。 她看到销量最高的《香江日报》上面有一篇征稿广告，要求1万字的短篇，稿费根据质量来定。 有可能千字1元，有可能千字10元、15元。 陆明珠决定以此为起点。 第046章 不管最终会不会被录用, 总得试一试。 不试，怎会有结果？ 谢君峣为了谈恋爱不愿意上班，但他对女朋友的积极进取持支持态度, 很兴奋地要给她端茶倒水、铺纸磨墨, 结果被陆明珠给赶回家了。 他在，只会影响自己的思路！ 尤其是陆明珠暂时不想家人知道自己的笔名, 以免他们使用资本的力量来干涉，等于否认自己的努力，也对其他人不公平。 等谢君峣恋恋不舍地离开后，陆明珠到书房坐下, 展开稿纸，拿出钢笔。 虽说卖得贵，但万宝龙墨水笔确实好用。 贺萱送的。 各式钢笔有十来支，均极名贵，洋行货。 如果让陆明珠自个儿买的话，她宁可买自己国家的金星钢笔、英雄钢笔, 就是这两个品牌的钢笔不知道有没有面世。 她记不清国产钢笔的创立时间了。 言归正传，陆明珠开始下笔。 笔尖落在稿纸上, 一行秀丽挺拔的字迹显现出来。 经过三个月的认真练习, 陆明珠的繁字体已写得相当不错，最后形成的字迹和原身的十分相似，转折间说是一致都不为过。 很奇怪。 但是，又不奇怪。 只有一样，速度提不上来。 或许熟练了会有所改变。 应征稿要求，这篇短篇名叫《殉葬》。 朝中规定，每当帝王驾崩，无子女的嫔妃必须殉葬, 眼见当今帝王时日无多，大将军萧家忧心在宫中的妙龄爱女，遂派心腹到民间寻找和萧妃身高、长相、肤色一模一样的少女，赶在帝王驾崩前一个月，在江南如愿以偿。 担心少女在人前露馅，萧家命人秘密训练少女的仪态、口音等，终于变得和爱女一模一样，于帝王驾崩、皇宫大乱时成功以少女换回心爱的女儿，并送出京城以避祸。 数十位嫔妃按例殉葬，其家属无不痛哭流涕，只有萧家表面哀戚，内心欢愉。 三年后，萧家以思念女儿为由，对外宣称接回和女儿一模一样的族中远房侄女以慰丧女之痛，不料他们却发现女儿性格大变，和在闺阁时不同，竟似本该殉葬帝陵的民间少女…… 故事到此为止。 篇幅短小，内容并不复杂，不过是萧家这帮有心人以收养女儿为由，算计来自民间的无辜少女，结果被无辜少女算计回来罢了。 殉葬的是萧妃，被接回萧家的是少女。 最后的萧家是发现还是没发现，结尾留下一点点悬念让人浮想联翩。 陆明珠花五天时间写完，又花半天时间润色、半天时间誊抄，然后装进大信封中，贴上邮票，次日早起，叫出门买菜的容姐帮忙寄出去。 落款没再用“大风”这个笔名，而是叫“知微”。 知微之谓明。 这天是礼拜天，陆明珠没有继续写第二篇，在家里整理旧报纸、新报纸。 确定未来的发展方向后，她立刻订购10份不同的报纸，都是香江发行量比较大、内容又不黄的正规报刊。 一个月不过花30元或者31元港币。 对她来说，毛毛雨啦！ 谢君峣本打算找她一起出门玩，谁知谢君颢突然出差，需要有人坐镇公司，谢君峣只好穿上西装皮鞋去当他的高峰置业公司董事长。 公司是他和谢君颢共同持有，但董事长是他，而非谢君颢。 三方合作成立的盛丰置业公司原本也是由他负责管理的，王伯晖担任董事，只是他最近以恋爱为由，把工作扔给谢君颢，自己乐得清闲。 这时候，一人身居多职的情况很常见。 王伯晖手里攥着大笔金钱，为筹备物资东奔西走，无暇顾及盛丰置业公司接下来的投资事宜，索性也扔给谢君峣。 在遇到陆明珠之前，他各项工作都做得很好。 可以想象未来一段时间内，谢君峣必须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地工作，陆明珠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同情他。 谁叫他明明有能力却总想躲懒。 自己忙于写作，他怎能清闲度日？ 必须同甘共苦。 慢悠悠地看完一份早报，陆明珠觉得有些疲倦，起身推开窗户，看外面的花草树木。 清冷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肺腑为之一清。 彼时已是11月下旬，山顶颇有寒意。 陆明珠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底下配同色羊毛呢料子的长裤，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散发着无穷的热意，脸颊红扑扑，眼神明亮。 即使在家中，她也喜欢打扮自己。 明玥进来后先看见她胸前佩戴的一块翡翠大福瓜，绿汪汪，水灵灵，美得让人神魂颠倒。 这是陆父的珍藏，陆明珠之前选出来的那件，把福瓜吊坠从钻石项链上拆下来，然后用一根黑绳穿过扣头，绕到颈后打结，挂在胸前充当毛衣链。 扣头上镶嵌一颗25克拉的圆钻，十分璀璨。 老陆所出，必属精品。 “明珠，你打扮得真好看。”明玥由衷地道，眼里满是欣赏，“果然还是咱们国家的翡翠最好看，又抢眼又有灵气。” 陆明珠抿嘴一笑，“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高兴，我请你到香江大酒店吃鲍鱼。”明玥道出来意。 陆明珠挑眉：“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么开心。” 明玥脸上的笑意是从心眼儿里透出来，“明珩知道吧？和咱们一个学校的，原先是我爸的私生子，出生后他妈才被我爸纳进门做二房，但我爸对这个长子却颇为疼爱，早早地就给他铺路，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陆明珠猜出几分端倪，“他出事了？” 明玥点点头，“原本我爸给他说了一门好亲事，是一家建筑公司董事长的千金，我见过两次，我还挺喜欢她的，可惜……现在不可惜啦！人家爸爸找上门要解除婚约，把明珩在学校里干的那些破事儿直接捅到我爸跟前。” “退婚了吗？”陆明珠替张宝珠感到欢喜。 离开一个渣男，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明玥肯定地说道：“退婚了，我爸不答应不行。当初他向人家承诺说这个儿子是名校大学生，私生活干净，在婚姻大事上一心一意，绝不亏待老婆，人家正好有求于我们家，加上明珩确实长得人模狗样，这才应了这门婚事，结果……” 说到这里，明玥哈哈大笑，很是幸灾乐祸，“他亲儿子打了他自己的脸。” 她一入学就知道明珩在学校交女朋友的事情，本来想找合适的机会捅出来，结果没等她有所行动，事情就被张家晓得了。 明玥十分感谢那位向张家提供消息的好心人。 陆明珠抿嘴笑笑，“活该！” “是啊，活该，我妈乐得多吃两碗饭，因为她一直不同意让明珩继承辉煌船运公司，认为辉煌船运公司有她的一半功劳。”说完，明玥叹气，“我也不懂我妈继续跟我爸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外公让她离婚，她也不愿意。” 她之前在英国上学，思想比较开放，不希望母亲把自己困在不恩爱的婚姻中。 陆明珠迟疑片刻，“大概是因为你老子跟我老子一样？” 长得好，嘴又甜，心思缜密，让女人们对他们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提到陆父，明玥忽然想起一事，“你爸陆先生最近和夏琳打得火热，据说是我爸介绍他们认识的，最近还要合开电影公司，准备夏琳挖过来当台柱子。” 陆明珠的下巴险些磕到窗台上，“我怎么没听说？” 老头子挖她干妈墙角啊！ 不知道她干妈得知后，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临时决定的吧，昨晚听我爸跟我妈说的，要从辉煌船运公司抽调一笔钱出来去投资电影公司。”明玥耸耸肩，“我妈不同意，让他掏私房钱。我爸舍不得，他的钱还得用来养女人，但答应过你爸爸，只能硬着头皮上。” 陆明珠决定找时间问问陆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父原本说只做船运、纺织、珠宝和房地产生意，其他的不打算涉猎，这是因夏琳而改变计划？ 老头子遇到真爱了？ 真爱个毛线！ 他就没有真爱，要有，就是他自己。 陆明珠觉得老头子开电影公司也不错，自己可以给他写剧本，不要稿费要分红，肯定可以赚到大把大把的钞票。 《化蝶》给予的自信。 这时候不像后世那样，一部电影上映一个月可能就下了，这时候的电影播一两个月、几个月都是正常的事情。 迄今为止，《化蝶》票房已突破50万港币，远远超出当初的预估，各大影院纷纷排片。 《鹊桥仙》一直备受瞩目，飞花电影公司趁热打铁，加快了拍摄的进程，估计月底就能杀青，于下个月上映。 陆明珠现在就盼着《鹊桥仙》的票房漂亮些。 明玥不知自己透露给陆明珠的消息带出她的那么多想法，上前挽着陆明珠的胳膊，“好了，说完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行。”陆明珠没拒绝。 男朋友不在，和朋友一起玩也不错。 陆明珠来到香江后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算得上的只有明玥，还是明玥主动靠近。 第047章 明玥来找陆明珠时才九点左右, 距离吃午饭的时间尚有一段距离，她很自然地拉着陆明珠先去逛街，目标是万古洋行。 作为香江规模最大的一家洋行, 太古洋行的货品最齐全。 “一周后是外公的生日, 我想给他挑一件礼物。”明玥说道。 陆明珠微怔，“贺先生的寿辰？” 明玥点了点头, “对呀！过了下个礼拜天，外公就六十六岁啦！幸亏有你，不然他老人家未必能过六十六岁的寿辰。我爸和我妈想给外公大办寿宴，外公不同意, 说一家人吃顿饭即可，也不叫我们张扬。他来香江不久，外人都不知道他的生日，往后也没必要知道。” 陆明珠好为难。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不送礼，有点说不过去。 她可是收下贺云送的很多贵重礼物, 又因乾隆御制扳指欠他的人情。 可是，送什么礼物才得体呢？ “我们到洋行看看有什么东西适合做寿礼。”陆明珠倒比明玥还积极些, “等我准备好礼物, 麻烦你到时候转交给贺先生。” 既然他们一家人庆祝，那么作为外人的自己就有不去的理由啦！ 明玥忙道：“我来找你玩，可不是让你给我外公买礼物的。” “你别多心呀，我只是想回报贺先生一二而已，我欠他的人情。”陆明珠挽着她的左边胳膊，亲亲热热地说道：“多谢你的提醒，不然就失礼了。” 明玥闻言便笑：“外公什么都不缺，心意最重要。” 陆明珠问道：“你打算送什么？” “给他老人家挑一支钢笔。”明玥没想花大价钱买很昂贵的东西, 倒不是小气，“钢笔用得着，换成别的，被扔到犄角旮旯里生灰尘的可能性比较大。别看外公为人温和好说话，其实骨子里特别挑剔，我都拿捏不准他的爱好。” “就没一点爱好吗？”陆明珠很好奇。 明玥想了想，回答道：“喜欢读书算不算？还喜欢书法。外公年轻时家贫，没有机会上学读书，所以才会在十几岁时被骗到南洋做苦力，要不是他生性谨慎，又机缘巧合逃出生天，最终的结果就是和同行的老乡一起死在矿山里而永远不被人知道。后来发达了，外公请人教他认字，特别重视子女的学业，个人坚持练习书法几十年从不懈怠。” 陆明珠心里知道该送什么做寿礼比较合适了，但她还是和明玥一起走进万古洋行。 店中有不少客人，都在挑选他们心仪的洋货。 别说普通店员，就是经理也不知道陆明珠目前是他们洋行的大股东，故而和招待其他客人的态度一样，派一个店员近前。 是个白人姑娘，深刻的五官，身材高大。 “两位小姐，需要点什么？”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十分丝滑。 “我们先看看。”明玥说完，又用国语对陆明珠说：“洋行就这一点很讨厌，只说英语，导致很多不懂英语的顾客没法进来购物，从而滋生了一个黑心的行当。” 陆明珠抿嘴一笑，“买办！” 黑不黑心，她不好评价，因为陆家老祖宗就是买办出身。 “对，就是买办。以前叫买办，现在叫经纪人，差价赚得厉害。”明玥没忙着挑选打算送给外公的钢笔，而是先看漂洋过海来香江的外国品牌服装，指着一条缀有红色腰带的白色丝绸连衣裙对陆明珠说：“你穿上肯定特别好看。” 陆明珠端详片刻，适合当小礼服，也适合日常穿，两用的。 设计感很强，放到半个世纪后都不过时。 “你穿上也好看。”她道。 明玥长相肖父不似母，五官极漂亮，是个大美人。 唯一缺点是相对陆明珠的雪白肌肤来说，她的肤色有些黑，属于健康肤色，也就是正常人的肤色。 明玥摇头道：“我不喜欢穿裙子，我喜欢穿裤装，行动方便。” 招手叫白人姑娘把她看中的连衣裙取下来，“明珠，尺寸挺适合你的，我送你呀！”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陆明珠不差这点钱。 明玥没和陆明珠争执，接着给自己选了一套连体裤装，蓝色牛仔面料，设计得很硬朗，她却十分喜欢，直接拍板买下来。 她还给她母亲挑了一套夏奈尔的格子套装，又给明辉挑西装。 深蓝色窗格西装，十分有质感。 明辉风流倜傥，穿什么都好看，像个衣架子。 陆明珠觉得明玥很有审美，眼光一流，刚要称赞几句，却又碰见陆菲菲在挑男士西装，忍不住高高挑起双眉，打了声招呼：“七姐。” 陆菲菲吓一跳，转身看到她，拍了拍胸口，“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不是我神出鬼没，是你太专心了。”陆明珠朝她拿的西装扬了扬下巴，“你不觉得爸爸不适合穿这么年轻的西装吗？” “不是给父亲买的。”他喜欢穿定制，都是裁缝上门给他量体裁衣。 陆明珠恍然大悟：“给你那个表哥买的？” 陆菲菲脸色微微一红，“你见到父亲，可不准多嘴。” 不忘再叮嘱一句。 “我懒得管你们，只提醒你一句，谢君峣几个月前就在工地见过你那个表哥，在咱们全家来香江之前。”到底是同父异母，陆明珠提醒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责任尽到了，往后无愧于心。 陆菲菲却道：“表哥跟我说过。” 陆明珠微微皱眉，“说过？怎么糊弄你的？” “什么叫糊弄？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陆菲菲瞪她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长一千一万个心眼子？天天哄父亲，哄得他把珠宝公司三成股份给你，又把好东西给你，兄弟每人有100万创业基金，就我只获得一栋楼。” 盯着陆明珠胸前的大福瓜，眼睛有些红。 陆明珠出门时虽然加了一件大衣，但没扣上，故而胸前的毛衣链十分扎眼。 真的好嫉妒！ 注意到陆菲菲的目光，陆明珠笑了一声，“爸的东西都在他自己手里，由他老人家自主分配，想拿，各凭本事，别在这里发酸。” 陆菲菲哼道：“你别高兴太早，你戴的可是祖母心头好物。” “什么？”陆老太太想要？ 那可太好了。 陆明珠通过原身的记忆发现她最厌恶的人就是陆老太太，上次在香江大酒店气得她拂袖而去，陆明珠正觉不够哩！ 陆菲菲把手里的西装递给店员，用蹩脚的英语说：“帮我包起来。” 转过身，她看着陆明珠，提醒道：“你最好不要让祖母看到你戴这块福瓜，听我妈说，这块福瓜是哪个总督献给慈禧太后的寿礼，满翠又饱满，晶莹剔透，寓意又好，慈禧太后特别喜欢，却没带进棺材里，赏赐给人了，后来不知怎么落在咱们祖宗手里。祖父在时，祖母就想要，祖父没给，传给了父亲，父亲后来找卡地亚珠宝商，把福瓜镶嵌在一条钻石项链上面。祖母一直以为父亲会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当寿礼，若是见你戴着……” 结果不用她多说了吧？ 陆明珠失笑：“见到又如何？我怕她不成？” “随便你了。”陆菲菲感谢她没向陆父告密才有此提醒，过去结了账，拿着西装离开洋行，脚步甚是轻快，可见她对李青云的确很上心。 明玥把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明珠，你这姐姐……” “怎么了？”陆明珠侧头问她。 明玥想说她脑子不聪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去给我外公挑选钢笔吧！你那姐姐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我看她就跟我妈似的，上头了，谁劝都没用。” 凭她的聪明劲儿，很容易猜到陆菲菲的表哥是什么情况。 陆明珠轻笑道：“放心，我从不多管闲事。” 两人给贺云挑了一支钢笔，又请店员包装好，然后渡海到香江大酒店，正好撞见有酒店工作人员给客人搬运行李。 浩浩荡荡，长龙一样地出门，门口安排许多车辆。 不是住进来，而是搬出去。 本来不关陆明珠的事，她和明玥都没在意，反倒是刚走出酒店准备上车的一个老妇人突然停下来，厉声道：“陆明珠，你给我站住！” 陆明珠扭头看过去。 真是命中注定她得跟老太太见一面。 叫住她的，正是陆老太太，盯着她胸前的大福瓜，脸色很不好看，显得十分刻薄，“你怎么哄你爹把这块福瓜给你的？” 真被陆菲菲给料准了。 陆明珠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我爸给我不是天经地义吗？不需要我哄。您要搬离酒店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啰嗦，省得挡人家的路。” 二姨太赶紧扶住老太太，“八小姐快别惹老太太生气了。” 她也眼馋那块福瓜。 又大，又绿，又透，冷光四射。 说真的，跟陆父几十年，虽得了不少好翡翠，价值上万大洋的也不是没有，但和眼前这块福瓜相比就差远了。 陆父这人脾气怪异，他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从来不许任何人惦记。 他主动给你，你拿着，行，但若开口要，他就偏不给。 二姨太从来不敢问他要什么东西，过去那么多年一直教育子女不要在陆父跟前动心眼。 陆长生已死，陆平安又不是亲生的，陆明珠是女孩子，他们二房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家继承人，根本不需要争。 可惜，美梦做了多年，结果却在来到香江后彻底破碎。 要再看不出陆平安是亲的，她就是傻子！ 幸好，作为小花仙的那些年，她每次登台都能收获许多戏迷扔到台上的金银财物，哪一天都能扫出一两筐，并不缺钱。 陆老太太仍气得不行，“老二，你看看，你看看，她什么态度。” 二姨太苦笑，“不管怎么说，那是老爷给的，您是长辈，何苦和晚辈计较呢？若是老爷生气，不往咱们那儿去可怎么办？” 陆老太太气呼呼地上车，叫司机开车离开。 陆明珠跟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心问站在门口打点一切的徐管家，“跑马地的楼收拾好了吗？这就搬走了。” 她的楼是不是可以出租了？ 哇塞！ 租金在朝她招手，美好可期。 徐管家微笑道：“八小姐，不是搬去跑马地。” 陆明珠咦了一声，“和我爸说的不一样啊，他说要住跑马地等大宅建好。” “是二姨太觉得住酒店不方便，也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就掏自己的私房钱在歌赋山道买了一栋三层洋房，简单收拾一番，先带少爷、少奶奶和孙少爷、孙小姐们搬过去，等将来把跑马地的楼出租收钱。”徐管家告诉陆明珠。 陆明珠哦了一声，“怎么老太太也跟去了？” 表示婆媳关系好吗？ 她们可算不上正经婆媳。 据原身的记忆来看，陆老太太一向对二姨太不错，超越真正的儿媳妇，所以婆媳关系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徐管家笑了笑，“二姨太孝顺。” 其实他想说老太太私房丰厚，有不计其数的好东西，二姨太精心地伺候那么多年，可不得伺候到底，给子孙谋算。 陆父懒得计较，随他们，想干嘛就干嘛。 陆明珠有亲爹赠与的资产在手，家私丰厚，更不在乎她们的谋算，冲徐管家挥挥小手，“你忙吧，我和明玥进去吃饭。” “好的，八小姐。”徐管家态度恭敬。 陆家八成财产将来都是大房的，而陆平安又和这位姑姑感情深厚，内地还有陆逐日当着大将军，徐管家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效忠的对象。 至于陆父往日对这姑侄俩的冷落，早就随风消散了。 陆明珠和明玥吃完饭，不急着回去，便上楼找平安和陆宁，发现陆父并不在酒店，只陆平安教陆宁认字。 见到姑姑，兄妹俩都很开心。 被接来的时间并不长，可陆宁已经长了许多肉，白白嫩嫩，眉目口鼻颇像陆明珠，惹得明玥忍不住抱在怀里逗弄。 “要不是年纪摆在那里，真以为是你女儿。”明玥这么说。 陆明珠莞尔一笑，“侄女像姑，自古有之。” 明玥心里纳闷，她听说陆平安是收养的，可他和他妹妹偏又像陆明珠，恐怕收养一说有猫腻儿，是亲生的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直接开口问。 陆明珠笑笑没说话，伸手指放在嘴边：“嘘！” 虽然陆父没有刻意宣扬的意思，但好像也没刻意隐瞒的打算，就是顺其自然。 明眼人还是有很多的，尤其是陆家的老人，若不是瞧出一点眉目，光凭陆父把陆平安养在身边又给他买楼和陆家子孙享受同等待遇的行为就得在陆家引起公愤。 他们还不知道陆父送给陆平安和陆明珠的其他资产。 要是知道，更得气死。 他们之前一直把陆家家产当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原身虽是原配嫡出，但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继承家业似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顶多费一副嫁妆，自然不在他们的担忧范围内。 趁明玥逗弄陆宁的时候，陆平安忽然神神秘秘地把陆明珠拽到自己房间。 “干嘛呀？鬼鬼祟祟的。”陆明珠白他一眼。 陆平安打开他房间里多出来的好几个皮箱，在打开里面的首饰箱，露出里面闪闪发光的珠宝玉翠，还有古玩字画，惹得陆明珠瞬间瞪圆眼睛：“哪来的？” “太奶奶昨晚叫徐管家偷偷送来的。”陆平安道。 陆明珠稀奇极了，“她竟然会给你留那么多东西？” 早知如此，在酒店门口就不怼她了。 毕竟年纪大了吼！ 陆明珠突然良心发现。 陆平安摸摸脑袋，“她说以前不知道我是亲重孙，只觉得我可能是长得像我爸所以才被奶奶收养回家，又觉我们这一房让陆家没了嫡系后代，所以生气，现在看到陆宁吃胖后的长相才知道被爷爷奶奶给糊弄了，亲自去问爷爷。得知真相后，为了补偿对我多年的冷落，她把她积攒的私房送我一点。” “何止一点啊，是很大一点好不好！”珠宝体积小而轻，一箱约有数百件，总共有五箱珠宝，两箱古玩字画。 亲爹才给她一箱珠宝。 这老太太，真是个阔太啊！ 往日小瞧她了。 不过，陆明珠现在也没想着讨好她。 陆平安大方地道：“姑姑，有您喜欢的，您随便挑。” 陆明珠摆摆手，“我什么都有，就不要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了，你留着娶媳妇用，或者将来分给宁宁一点点做嫁妆。难得老太太大发慈悲，你可别辜负她对你这位嫡重孙的重视。” 很明显，老太太看重的不是陆平安，而是陆平安的身份。 陆家嫡系血脉，正宗继承人。 虽然陆明珠不要，但陆平安感念她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直接把箱子扣上，整箱放在她面前，“那就给您一箱珠宝，我瞧着都不错，里面肯定有您喜欢的。” 陆明珠嘴微张：“平安，你膨胀了。” 太膨胀了。 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直接送她一箱？ 老太太知道，不得气死？ 她可是把老太太气了好几回。 陆平安露出两个酒窝，眼睛也是弯弯的，“我一个男人戴不了珠宝，以后的媳妇还不知道怎么样，先给您一箱，以后再给宁宁留一箱，剩下的等我成年后拿去银行抵押，然后做投资。再说，太奶奶以前对您也不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算是我替她老人家给您的补偿啦！” 陆明珠呼出一口气，“这叫我怎么接受呢？” 接受，不好意思。 不接受？ 不不不，谁能拒绝这样的一箱珠光宝气呢？ 陆明珠反正是做不到。 陆老太太嫁进陆家六七十年，积攒的宝贝可谓是堆积如山，出发前又把屋里刮得干干净净，连衣服扣子都没放过，可见她有多么重视自己的财富，但现在陆明珠清楚看到她给陆平安的都是好东西，精挑细选出来的，比大福瓜更好的比比皆是。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惦记那块福瓜。 陆平安合上其他的箱子，笑道：“您提走就行，还能怎么接受？” 陆明珠道：“给我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仍给陆平安收回的机会。 陆平安神色坚定，“不会反悔的。” 若是反悔，他就不给了。 于是，陆明珠离开香江大酒店时，手里多了只皮箱，沉甸甸的，特别压手，还是保镖接手，她才感到轻松一些。 回到山上，明玥正打算和她分道扬镳，忽听她说：“明玥，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把我打算送给贺先生的寿礼带回去。先放在你那儿，等到正日子的时候再替我送给他，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免得我到时候忘记了。” 明玥客气地道：“没必要让你破费。” “没破费，是旧东西。”陆明珠打算送贺云一块砚台。 老爷子留给她的嫁妆里有两块砚台，她把端砚找出来交给明玥，“巧得很，雕刻的是松鹤延年，也算应景。” 明玥不懂这块端砚的珍贵，笑道：“那就替外公谢谢你了。” 她觉得这份礼物很用心，因为她外公喜欢书法嘛！ 待她离开，陆明珠迅速跑回卧室。 看她新得的一箱珠宝。 一箱哦。 怪不得原身得知自己和陆平安被放弃时立刻气晕过去，换谁谁不气啊？带走那么多财产，留给她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虽然原身气晕时还没发现陆父给她留的财物。 去他的衣食无忧！ 真正的宝贝一件没有。 想到陆父信中说留给原身的财物够她衣食无忧，可相比偌大的陆家家产，衣食无忧算什么？忒让人心生不平了。 是，书中陆父最终把大部分财产给陆慎兄妹，但老太太的私房却落在二房手里。 老太太比陆父早死十几年。 陆明珠从箱子里拿出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放在手上把玩，然后开开心心地把整箱珠宝收进空间里藏着，好心情延续好几天。 直到星期三放学回家，她收到《香江日报》的回信。 信中委婉表示《殉葬》虽然按照征稿要求写得不错，但精彩仿佛没有完全呈现出来，希望陆明珠可以扩写内容后再寄给他们。 陆明珠傻眼。 重新写，再扩写，真的很累啊，她的速度一直那么慢。 那些文豪类的里，主角们写一篇被录用一篇，发表一篇火一篇，粉丝无数，怎么轮到她不是被退稿，就是被要求扩写？ 难道是她的水平有问题？ 也许是的。 在她做编剧的那几年里很难有经典再现，大多数是新瓶装旧酒，要么就是改编IP，没有百花齐放的盛况，更别说万人空巷看电视的情景。 陆明珠挠挠头，重新铺开稿纸。 她就不信她写不好这篇。 因有底子在，情节一气呵成，两天完稿，寄了过去，当日抵达《香江日报》所在的报社，落到之前审稿的王编辑手里。 见是知微来稿，王编辑急急忙忙地打开。 新增加的内容就精彩多了。 所谓民间的少女不过是有望登基的皇子所安排，他忌惮萧家兵权，原本想用少女取代萧妃，借省亲的机会拿到萧家执掌的虎符，谁知萧家爱惜女儿，眼见帝王将崩，竟想出偷梁换柱之计，皇子和少女便顺水推舟，按萧家的计划进京、进宫。 待帝王驾崩，萧家完成交换，自以为得计时，少女在皇子的帮助下又换了回来，以萧妃的身份回到萧家，然后被送出京城避祸。 三年后回来，如愿窃得虎符，完成新帝交代的任务。 萧家全凭虎符执掌十万大军，失去虎符便似老虎没了牙，无法成为新帝的威胁，而他们也不确定接回来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亲生。 到结尾，他们也没发现虎符失窃。 用王编辑的嘴巴讲故事稍显平淡，但情节设计得很巧妙，读完后仍觉得意犹未尽。 王编辑马上安排人校正，接着就排版，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刊登到《香江日报》上面，分上下两章，勾引读者买拥有下章内容的报纸，好提升销量。 星期天，陆明珠看到刊登自己的报纸。 同时，她收到《香江日报》的回信。 看着眼前的汇款单，陆明珠突然沉默了。 她究竟是有多么想不开，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和这180元死磕？ 她明明是个超级富婆啊！ 她在万古洋行里买件衣服都不止180元！ 谢君峣好不容易盼到大哥出差回来，忙不迭丢下工作来找女朋友，想约她一起去跑马场看赛马，结果看到她正把稿费汇款单收进手袋中。 得知稿费只有180元，他顿时笑了。 “就为这180元，你好久不理我。”谢君峣觉得十分委屈。 陆明珠瞪他，嘴硬道：“180元也不少了，你不是说工地工人日薪两块九吗？我这180元够他们辛辛苦苦忙活两个月了。” 而她，才花半个月时间。 哼！ 她伸着手指头，“云吞面3毫一碗，180元可以买600碗。烧鹅饭3元一份，可以买60份。猪血粥6仙一碗，好像还能加一根两根油条吧？能买3000碗。来回乘坐天星小轮，能坐2250个来回。黄包车6仙游香江，能坐3000次。就是买元朗丝苗米，也能买30斤，普通白米就更不用说了。你说，180元是一笔小钱吗？” “是大钱，是大钱。”谢君峣赶紧道。 陆明珠脸色稍霁，“就算是小钱，你也不能笑话我，靠自己双手赚的钱，最香啦！” “你还是写剧本比较好，飞花电影公司也在征集剧本，给出3500元的高价，比你花十天半个月写一篇划算多了。”谢君峣真心地建议道。 陆明珠有点动摇，“你怎么知道？” 谢君峣笑道：“因为你会写作啊，我当然得注意这方面的消息。《鹊桥仙》已经拍摄完成，准备于12月10日当天上映。” 陆明珠欢喜无限，“太好了！”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写肯定还得写，但不能叫谢君峣知道了。 她也许不适合写征稿文，应该靠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写长篇。 短篇太短，内容有限，不能彰显出她的实力。 接下来，她要写长篇，写电影剧本。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第048章 收到稿费这天是12月2日, 贺云的寿辰。 和陆明珠玩闹一番，谢君峣忽然说：“来的路上看到贺家大宅门口停着许多轿车，男男女女一群一群地进门, 听口音, 像是南洋那边的人，还有孩子, 也不全是华人。” 陆明珠哦了一声，“据说今天是贺先生的生日，兴许是来给贺先生祝寿的吧。” 贺萱有兄弟姐妹，必然是一来一大帮。 贺云那么富有, 哪个子女不得好好地表达孝心？ 谢君峣反应很快，“你怎么知道是他生日？” 隐隐带着几分醋意。 交往至今，陆明珠没问过他的生日是哪一天，而他却知道陆明珠的生日是四月初八。 阴历，佛诞节。 办理房屋交易时，他看过陆明珠的身份纸。 陆明珠眼神清亮, 很坦然地回答道：“上周礼拜天和明玥一起逛街，她说的, 我让她帮我转交一个砚台给贺先生作为寿礼, 人就不去了。” 停顿几秒，又说：“他们办家宴，咱们作为外人，没必要掺和。” 说完这些，陆明珠起身坐在谢君峣身侧，挽着他的胳膊，语笑嫣然，“换成你过生日, 我肯定不这样。所以，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啊？我好提前做准备。” 谢君峣心里高兴，却故作云淡风轻：“大男人过什么生日？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我觉得很有必要。”陆明珠晃了晃他的胳膊，眼里水汪汪，声音十分甜腻，“快说嘛，快告诉我，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一个蛋糕。” “是你问我的。”谢君峣绝不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明珠笑着点头，“对，对，对，是我问你。” 谢君峣这才说道：“是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好日子啊！”陆明珠先称赞一声，暗暗庆幸他的生日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到，不是在自己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内，否则就尴尬了，“生日蛋糕要等到过生日的时候才有，但我今天可以先请你吃大餐，叉烧饭吃不吃？” 谢君峣不满：“叉烧饭算什么大餐？至少得来只烤乳猪。” “行行行，请你吃肥嫩可爱的烧乳猪。”陆明珠站起身，向他伸手，“我不知道哪家的烤乳猪最好吃，还得你带路。” 谢君峣把手放在她掌心，脚下微一用劲，人已站在陆明珠面前。 再看陆明珠时，只能低头垂眸。 陆明珠身高168cm左右，他则将近190cm，身姿十分挺拔。 “走吧。”陆明珠仰脸冲他一笑，贝齿微露，明媚动人。 谢君峣眼神温暖，嘴角也漾着浓浓的笑意，伸手接过红姐递来的大衣给她穿上，“外面有点冷，得穿得暖和些。” 出了门，果然觉得冷意森森。 天气不大好，阴阴沉沉。 有风来，吹得院中树木簌簌作响，唯有一丛丛冬日不败的花朵依旧摇曳生姿，为暗淡的天色增加一抹亮丽色彩。 保镖们开车出来时，特意带上雨具以防万一。 谢君峣为陆明珠打开车门，“请。” 陆明珠笑着坐进去。 坐车路过贺家大宅门口，果然看到停在门口路边的各式小轿车，有昂贵的平治车，也有平价的福特轿车，都是四开门。 贺家大宅占地面积极大，有车停在门口说明是里面停不下了。 陆明珠本来没关注，却听谢君峣说：“贺先生在南洋前后娶过两任妻子，生了十几个子女，最终活下来的有十个，七子三女，七个儿子个个妻妾成群，孙辈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目前已发展成非常庞大的家族。” 陆明珠无语：“打听得那么清楚干嘛？” 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谢君峣形状漂亮却深邃的眼睛里盛满无辜，借机表白：“我就是告诉你，我对你一心一意，绝不会像贺先生那样三心二意。” 陆明珠好笑地戳他胳膊，“你怎么知道人家三心二意？有证据？” 要真是像她爹和明辉那样，贺家大宅能那么清静？ 贺云可是独居其中。 “他对他儿子娶妻纳妾的行为不予以约束，就说明他有同样的思想，认为理所当然，是老派人的思想。”谢君峣理直气壮，“就像陆先生，他从来不管你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和谁比不行，非和我爸比。”陆明珠不认为陆父愿意当对照组。 才说到陆父，到山下一家知名烧味店，他们就见到陆父竟陪夏琳在里面吃饭，桌上摆着油光光、肥嫩嫩的烤乳猪，色泽红亮，十分诱人。 不是完整的，已经被吃掉一部分了。 两人并肩就餐，而不是对坐，瞧着总有几分别扭。 夏琳太年轻，而陆父又太老。 虽然陆父相貌俊雅，夏琳清丽脱俗，但年龄差距太大，一望可知。 保镖没和他们同坐一桌，他们对面座位是空着的，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坐下，明明准备蹭一顿，却不忘先发制人：“爸，你好小气，不应该带夏小姐去香江大酒店吃鲍鱼宴吗？” 夏琳先笑道：“是我想吃乳猪饭。” 她漂亮的脸蛋上有点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家境还可以，上过学，读过书，后来鬼子进港，我们家被炸，我爹我爷爷都被炸死，母亲惨死，奶奶带着我们兄弟姐妹七人，生活变得非常贫穷，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吃一顿肉，后来拍电影赚钱，我习惯吃一碟乳猪饭奖励自己。” 听起来很励志，可陆明珠并不赞同她和老头子交往的行为，要是老头子单身，无所谓，可老头子现在有三个妾呢！ 不过老头子确实有一手，愿意降尊纡贵地陪她出来吃乳猪饭，惹得她十分感动。 陆明珠能看出来。 果然，老男人浪漫起来真没年轻人什么事。 陆父给夏琳挟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嘴角带着笑意，神色温和，颇具风度，“鬼子早已败退千里，现在日子好过，别说乳猪饭，你每天吃鲍参翅肚都没问题。” “爸，您别光顾着夏小姐，跟前还有一个女儿嗷嗷待哺呢！”陆明珠一边招手叫服务员给她和谢君峣送两碗饭，一边不客气地点两三样烧味，都是这家烧味店的招牌，“待会儿都记在陆先生账上。” 服务员看了陆父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笑笑，把陆明珠点的东西送上来。 本来就是烧味店，速度很快。 陆明珠挟走猪身上没被动过的部位放在自己碗里，却挟新菜给谢君峣，“爸，我听明玥说您和她爸准备合开电影公司？真的假的？” 陆父挑眉，“你的消息还怪灵通。” “就不怕干妈找您算账？”陆明珠好奇地问他。 陆父哼了一声，“我怕她作甚？她要是对夏琳好也就罢了，好歹她对夏琳有知遇之恩，可她在做什么？明知道我们正交往，还叫夏琳去陪一个脑满肠肥的臭老头子，这不是在我脸上扇耳光吗？我偏不给她机会。” 陆明珠有心说你也是个老头子，只不过帅一点、有钱一点。 一想到自己的财富全部来自这位亲爹，陆明珠话到嘴边咽下去，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不能怪您挖她墙角。” 陆父最好面子，安如意此举可不就是和他作对嘛！ 夏琳则看向陆明珠，目光充满探究的意味，“陆小姐的干妈是？” “你们老板啊，安如意。”陆明珠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就是我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最近生活得好不好。” 原身的干妈，也该她孝敬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道：“想知道，为什么抵达香江后不来找我？” 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进来，正是原身的干妈安如意。 瞧着约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挑，面容秀美，穿着墨绿色绣梅花的丝绸旗袍，裹着紫貂大衣，戴着同样的帽子和手筒，脚蹬高跟鞋，瞧着不像快六十岁的人，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凌厉，让人知道她的不好惹。 她和原身的母亲陆太太是手帕交，家道中落后成为电影明星，二十岁便已名扬上海滩。 交往过不少男朋友，但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原身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让陆明珠深切认识到这位干妈的厉害之处，乖巧地站起身，乖巧地笑，乖巧地道：“干妈。” 安如意横她一眼，“现在知道叫干妈了？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是不是你爹不让你见我？” 陆明珠轻咳，没说话。 “就知道是你从中作祟。”安如意优雅又不失霸气地坐到桌畔，正眼都没看见到她进来而站起身的夏琳，而是盯着陆父，咬牙道：“陆先生，在上海你是这样，来香江还是这样，你阻拦我们娘俩见面究竟是为什么？” 陆明珠忙道：“干妈，是我没去拜访您，和我爸没关系。” 亲爹啊，得护着。 安如意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声音，“没关系才怪！我上个月见到王兴财，他说他交代过你，让来香江后找我，你却一直没来，为什么？准是你爹说我坏话，显得他自己是好人一样。也是我最近几个月忙得分不开身，不然早就找你算账了。” 陆明珠惊喜道：“您上个月和干爹见面啦？在哪儿见的？他老人家可好？” 安如意又不满了，“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看到您出现在眼前，我就知道您很好呀！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风华绝代。”陆明珠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彩虹屁一句接一句，像掺了蜜糖一样，甜腻腻，“刚见到您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心想咱们几年没见，您怎么一点都没变样。” 安如意撑不住地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甜言蜜语。不介绍一下你旁边这位？” “我男朋友，谢君峣。”陆明珠拉着跟自己同时起身一直没坐下的谢君峣，“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对我也特别好。” 安如意上下打量谢君峣，“谢君颢的弟弟吧？” 谢君峣笑道：“是。” 安如意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好好地学你哥，别学你老子，见天儿地来我公司捧这个女明星，捧那个女明星，见一个爱一个，偏还小气得很。” “他没钱，全靠我哥给生活费。”谢君峣好心地告诉她，免得有女明星上当受骗。 安如意顿时无言以对。 陆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此时才放下筷子，“安如意，你来得正好，见到受我委托去找你的律师了吗？怎样才能放夏琳离开你的电影公司。” 安如意咬牙切齿地道：“我好不容易才捧起来，你一句话就想给她赎身？没门！” 夏琳面色一变，随即就露出几分焦急。 “别怕，有我在。”陆父拍拍她的手背，不小心拍到她手指上的钻戒，倒扎到自己的掌心，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安如意，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公司里有很多优秀的粤剧演员，不是非夏琳不可，何不放她自由？强扭的瓜不甜嘛。” 安如意这才分出一点眼光落在夏琳身上。 见她打扮得不同于往日，穿着洋装加皮草，戴着亮晶晶的钻石首饰，容光焕发，眉宇间洋溢着盈盈春意，再无昔日的谨小慎微，安如意冷笑一声，“行啊，陆先生大方，拿10万块港币来换她和我公司签的合约。” “没问题。”陆父拿出支票本。 安如意看看他递来的支票，确认后转手就给陆明珠，“拿去买两件好看的衣裳首饰，你爹有钱，别给他省钱。” “干妈！”陆明珠受宠若惊。 她都没去拜见这位干妈，这位干妈还对她这么好？ 10万港币耶！ 加点钱就能在太子道买栋五层高的新楼，或者在繁华商业街买两间铺子。 安如意没好气地说：“不就10万块钱？看你这份出息！我今儿特地来找你爹算账，没时间留下来和你唠叨，赶明儿有空你来找我，我住在如意电影公司后面，你一问就能找到，别听你爹对我的诽谤！对我们公司的男女演员，我从来不强求他们。” 自出道至今，夏琳摸爬滚打已有数年，聪明机灵，一直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若不是她周旋在这个富商、那个公子哥儿身边，自己怎会叫夏琳陪酒？ 就是陪酒的对象，也是夏琳自己招惹的。 所谓陪酒，其实赔罪。 收人家好处的时候不嫌人家脑满肠肥，现在攀上更富裕的陆父就对人家弃若敝屣，什么东西！ 陆明珠不知真相，不作评价，但看在10万块港币的份上，她愿意亲近这位干妈，“干妈不怪我以前没拜见您，我真是太高兴了，下个礼拜天一定去看望您。” 她就这么现实！ 安如意点点她的鼻子：“别听你爸胡说八道，在他嘴里，对我就没个好话。你今年十八岁了，也不想想，我要真不好，你爹你妈会同意让你认我做干妈？我看哪，他纯粹是嫉妒咱们娘俩以前感情好，所以败坏我的名声，你信他就是傻子。” 陆明珠笑道：“我爸没说什么，是我上学比较忙。” 安如意压根就不信。 她和陆太太、陆父都是老交情，谁不知道谁的脾性？ “行了，我还要给贺先生祝寿，就不跟你们啰嗦了。”安如意直接站起身，没说自己是路过店门口正好看见陆父的轿车才进来和陆父算账，并非刻意找他。 陆父一愣，“贺先生？贺云？” 安如意点点头，“前段时间遇到困难，多亏贺先生出手相救，我心里十分感激，打听到今日是他的寿辰，特地登门贺寿。陆衍之，你们不是有合作吗？你不去？” 陆明珠忙道：“明玥说他们只举办家宴。” 安如意看向唯一的干女儿，“明玥？明辉家的千金，你认得？” “认得，关系很好。”陆明珠没有否认，“我就是托他转交寿礼给贺先生，自己没有前往，所以对您打算亲自祝寿的行为感到惊讶。” 安如意并未在意，“你是你，我是我，该走这一趟，送上礼就回来。” 陆明珠哦了一声，恭送她离开。 片刻后，她转头看向亲爹，“爸，您不该说点什么吗？” 陆父一脸镇定，“该说什么？贺先生的寿辰吗？我早已准备一份寿礼打发人送去了。” “您动作还挺快。”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坐下吃饭，也不管陆父和安如意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两人说的话到底孰是孰非，她将来自会判断，而不是盲听任何一个人的看法。 只是，她对一件事感到好奇。 安如意遇到困难，贺云帮忙解决，怎么解决的？ 可惜安如意已经走远，没法问个清楚明白，看安如意的意思似乎也不想当众说明，不然早就说她在何时何地遇到什么困难了。 安如意不知干女儿和贺云之间的渊源，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贺家大宅。 贺云在会客室见了她。 安如意满脸感激，“多亏贺先生出手相救，才没让我那一批物资全军覆没，也多谢贺先生的人保驾护航，让那一批物资顺利抵达战场。” 是捐给国家的紧缺物资。 王兴财求到她头上，她抹不开脸，花了100万港币，托了不少人才搞到手，即使行事谨慎，在海上还是被巡逻人员发现了。 贺云淡笑道：“安老板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多亏有贺先生这样的爱国华侨，或是出钱，或是出力，让前线得以顺利作战，我这次来，一是向贺先生祝寿，祝贺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二是贺先生贡献巨大，上面想请贺先生到首都做客，贺先生意下如何？”安如意开门见山地道出来意。 贺云一怔。 安如意笑了笑，“我一直替国家办事。” 以前在上海滩负责收集情报，掩护己方人员，现在来到香江这个国际窗口，成为对外联络的纽带，也负责采购国内紧缺的物资。 王兴财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能泄密，所以才出现明面上捐赠的100万港币。 几乎是她个人的所有资金。 公司的资金则不属于她，只是以她的名义持有罢了。 “原来如此，安老板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贺云隐约查到一点，自然知道安如意所言属实，“只请我一个人吗？据我所知，陆衍之陆先生的千金也贡献颇多，之前捐了20万英镑，最近好像又捐了30万美金。” 安如意又笑又叹：“那孩子！” 她知道，就是因为知道陆明珠的所作所为，所以没把她没去拜访自己的事放在心里。 却不知陆明珠捐的20万英镑来自眼前这个人。 王兴财和王伯晖都没告诉她，让除了知道真相几个人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钱是陆明珠所捐，和其他人无关。 安如意刚想继续说话，忽听有人敲门。 在贺云说一声进来时，明玥推开门探头道：“外公，我和我爸我妈来给您贺寿了，还有明珠送您的生日礼物，托我转交，我能进来吗？” “进来说话。”贺云道。 明玥进来后先向安如意问好，即使她不认得安如意。 然后，她双手送上两个礼盒，一大一小，“小的是钢笔，我和明珠一起在万古洋行给您选的，是我送的。大的是砚台，是明珠送的，好像是古董。” 贺云拆开大的包装盒，露出精美端砚。 安如意打眼一看，认出来了，“是她爷爷的吧？我在他爷爷书房里见过。” 陆老太爷和陆太太从前捐款捐物，很多都是通过她的手，她经常出入陆家大门。 陆长生是她带上这条路的，也知道陆长生没有英年早逝，而是投军参战，只不知道他现在是哪位，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因为他走前曾说会改名换姓，免得连累家人。 安如意没有刻意打听过他的去向。 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就因为这一点，陆父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贺云并不知安如意心中转过的无数念头，抬手轻轻合上礼盒，缓缓地开口说：“安老板的邀请且容我考虑考虑。” “好。”安如意不觉得他会一口答应，早有心理准备。 第049章 安如意前脚离开, 陆父便朝陆明珠伸手。 “您想干嘛？”陆明珠警觉地把支票塞进手袋中，坚决不给他要回去的机会，“我干妈给我买衣服买首饰的钱, 要是她知道您问我要回去, 小心扣着夏小姐不让她离开公司，您还没把合约拿到手呢！” 陆父没好气地说：“地皮拿到手, 你不想盖一栋大屋留待以后居住？打算永远住别人住过的旧屋？把钱拿来，我叫徐管家找著名的建筑设计师给你设计、督建，不用你操一点心，几年后就可以住进新屋里。” 他不要, 指不定又被捐出去了。 战事吃紧，资金短缺，他都知道，相信陆明珠心里也跟明灯似的，这笔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可以采购一大批物资送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陆父心肠冷硬, 觉得自己和小女儿捐的已足够多。 但是，小女儿心肠却很柔软。 所以她不适合做生意。 听了陆父的话, 陆明珠才想起自己有一块浅水湾的地皮待开发, 占地面积大概有3亩左右，也就是21000平方呎左右。 未来的超级豪宅地段！ 陆明珠星星眼。 “君峣，建一栋洋房需要这么多钱吗？”她不懂，直接问谢君峣，反正他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些，毕竟他主持过公司的建筑项目。 谢君峣浅笑：“一般建筑费用是地皮费用的二分之一。” 陆明珠算了算。 15万港币买的地皮，建筑费应该是7.5万。 陆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建好后你能直接住进去？安装水电不要钱？里面的装饰不要钱？家具不要钱？花草树木不要钱？再来一个10万都不够。” 到最后, 不还得他填补吗？ 陆明珠吐吐舌头，掏出支票，毕恭毕敬地递给陆父。 在陆父即将接到手的时候，她蓦地收回来，在陆父不解的眼神中为自己辩解道：“不行，不能直接给您，您得先写一张收据，不然您反悔了咋办？” 陆父差点被她气死：“值得我反悔么？就这10万块。” “开玩笑，开玩笑，您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经不起我开一个玩笑？”陆明珠倒打一耙，把支票啪的一声塞到他手心里，“我的新房子就麻烦您啦，老爸！” 陆父把支票收回来，“吃完饭就回家，别在外面逗留，天气不好。” 陆明珠乖巧地答应了。 吃完饭，各走各的路，她带谢君峣去了王家。 自从搬出来后就很少回去，只除了卖珍珠的那一次，外人看着也不像样，所以两人在路上又买了鲜花、点心做礼物。 就这，王太太和廖婉茹还说他们太客气。 “明珠，你是自家人，想来就来，空着手没关系，人来就行。”王太太和廖婉茹什么都不缺，也不太在意这些礼数。 陆明珠抿嘴笑笑，“大哥呢？” 廖婉茹叹口气，“他忙得你能不知道？要么天天早出晚归，要么就几天不回来，到处联系人购货、运输，连我的私房钱都被他借走了，说年底分了钱再还我。” 陆明珠嘴巴微张，“佩服，佩服。” 真心佩服王伯晖和干爹王兴财，真是出钱出力毫不犹豫。 这样的人，合该享受万人敬仰。 王太太把鲜花插到花瓶里，说道：“不叫他们干，他们一辈子不安生，由着他们去，横竖咱们娘俩饿不着，我的私房将来都给你。” 廖婉茹笑道：“我可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爹也惦记着您的私房钱。” 因为缺钱。 明明带走王家大半财产回上海，偏偏每次来信都说缺钱缺东西，因大家都知道情况，也只能由着王伯晖在香江尽心尽力。 陆明珠出言宽解，“钱嘛，再赚就好了。干娘没钱没关系，以后我养干娘。” 她，超级富婆。 王太太被逗笑，“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你们家珠宝行的大股东，又和你大哥合伙做地产生意，年底有的是分红。” “您怎么知道我有珠宝行股份？”陆明珠不记得自己对外炫耀过。 “哪里瞒得住人呢？你家几个姨太太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廖婉茹摇摇头，“得亏你爸和夏琳最近打得火热，几个姨太太怕来个五姨太，便只顾着怎么阻止她进门，尤其是三姨太、四姨太，盯你爸盯得可紧了，无暇理会你是不是股东这件事，横竖还有七成股份可分。” 陆明珠莞尔道：“这么说来，夏琳的出现反而是好事了。” “对你来说是好事。”廖婉茹道，“你妈不在了，你爸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娶小老婆也好，想娶大老婆也好，你别掺和，她们越争，你越安全。” 陆明珠忍不住道：“我爸可真是一箭多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得出陆父对原身并非没有父女情分，或许从前的冷淡就是为了避免原身成为后宅的靶子。 真不疼原身，怎会给自己那么多的资产？ 要知道，离开上海时，他也只给原身留下财物，没陆平安的份儿。 王太太插好花，回到沙发上坐下，“你爸天生有一万个心眼子，谁都算计不过他，你干爹除了心善些，其他各方面拍马都不如你爸。他这个人精，走一步算一百步，不会受那几个小老婆的影响，就看夏琳有没有本事了。” “是个聪明灵巧有心计的。”陆明珠评价道。 她能不能成为五姨太，不是看她的心计和手段，更不是美貌，而是看老头子的心意。 老头子愿意，她可以进门。 反之，她就只能被人称为红颜知己。 夏琳是很美，但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年轻时又何尝不美？二姨太作为小花仙时简直是上海滩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还有原身的母亲陆太太，原身收藏的父母结婚照为证，那才叫一个惊为天人。 原身的长相就是取父母之长，去父母之短。 最后又如何呢？ 陆太太根本拦不住陆父纳妾进门。 要是夏琳以为凭年轻美貌可以让陆父就此收心，那就太天真了。 就着夏琳的出现，大家讨论了一会儿。 话题一转，廖婉茹对陆明珠说：“前儿陪你干娘打麻将，有个富太太托我问你，你们金钻行什么时候有更大的钻戒？她不要夏琳同款，也不要和那些普通富太太一般大小的，想要更大更好的，最好有10克拉以上。” “可以到店里找销售经理谈定制呀！销售经理现在是我七哥。”陆明珠虽是股东，但她不大管事，陆父只是想让她坐在家里拿钱罢了。 廖婉茹点点头，“自从你爸开这家店，几克拉的钻戒都不稀奇了。” 瞅瞅陆明珠胸前的大福瓜，问道：“你这扣头上镶的钻石真大气，几克拉的？你竟用来镶扣头，亏你爸供得起。” 陆明珠失笑：“整个儿都是我爸给的。” 廖婉茹点点头，“你爸如今倒是疼你得很，连你大哥都跟我感慨了几回，还说你爸做了大好事儿，捐100万美金，真让人瞠目结舌。” “他也想报效祖国嘛！”陆明珠往亲爹脸上贴金。 以前做过什么不重要，得看他现在做什么。 放下屠刀，他就是真佛。 廖婉茹就笑：“你爸捐出这笔钱，那几个姨太太得气歪嘴，她们精心伺候你爸几十年，结果连她们带子孙总共也没得到那么多财产。” 陆明珠一点都不同情他们，“意义不一样，她们心里明白。” 接下来，她向王太太打听安如意的为人处世。 王太太露出恍然的神色：“你见到她了？她跟你干爹似的，也是个大忙人，为人很不错，有侠肝义胆，今年掏100万买物资。往年在上海，她救过很多失足女子，也救过很多活不下去的可怜女子，你妈开纺织厂、制衣厂、罐头厂什么的，女工都是这些人。要说我最佩服的女子，除了你妈就是你如意干妈，脂粉英雄，女中英豪，可惜她没有成家，也没个后人。” 陆明珠却觉得干妈独美挺好的，谁说女人非得嫁人？ 男人，只会影响她拯救世界的速度！ 这会儿，她可以确定她爹对如意干妈存在偏见了，怪不得干妈说时他都不否认，里面肯定有猫腻儿，就不知道是什么猫腻儿。 思考半天，无解。 又陪婆媳二人说会话，陆明珠便和谢君峣提出告辞。 王太太和廖婉茹留他们吃晚饭，遭到婉言谢绝：“天气不好，怕晚上下大雨，我们早点回山顶，省得回家时看不见路。” 现在的轿车各方面性能可不如后世。 出去看看天色，廖婉茹回来说：“早点回吧，外面阴得很，风也大。” “干娘，大嫂，我改天再来看你们。”陆明珠顺势起身。 车子开到山顶道，豆粒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车上，声音响亮，幸而贺家大宅门口已无轿车，倒让他们很顺利地回到家。 没淋到。 陆明珠得意洋洋。 望着她俏皮的模样儿，谢君峣十分心动，不想回没有她的家。 “明珠，外面风雨交加，即便打雨伞，也很容易被淋湿衣服，寒气入体容易生病，你留我住一晚好不好？给张床就行。”谢君峣说得可怜兮兮。 陆明珠看看窗外，还真是疾风骤雨，吹得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再看谢君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她心里一软，回头冲容姐说：“容姐，麻烦你和红姐把楼下的客房收拾一下。” 容姐闻言一笑，“知道了。” 其实不以为然。 她经常出去买菜，偶遇过谢家管采购的人员，知道他们家离自己家仅有几分钟脚程，别说下雨，就是下雹子都不影响回去。 自家小姐还是关心则乱。 啧！ 年轻人。 好骗。 说是客房，其实是给陆父和平安准备的，他们一直没来住。 经过陆明珠的同意，容姐和红姐动了陆平安的房间，陆父毕竟是长辈，让谢君峣住进去显得不大合适。 谢君峣没有挑剔，能住进来就很好了。 他陪陆明珠站在二楼书房窗前，通过玻璃窗赏风赏雨。 陆明珠看风雨，他看陆明珠。 越看越喜欢。 陆明珠回到家就换了身宽松的毛衣裙，乌黑浓密的头发松松地扎着，净面后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韵致，眉目如画。 察觉到谢君峣的专注，陆明珠挑眉看他，“飞花电影公司征集剧本有什么要求？” 谢君峣猛然回过神，“啊？” 他没听清。 “问你话呢！”陆明珠又重复了一遍。 谢君峣忙道：“粤剧电影很卖座，征集的依然是粤剧剧本。” “什么主题？”陆明珠问出口，随即笑道：“肯定是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之类。你说吧，这次要写哪一个美女的故事。” “孟姜女。”谢君峣冲她竖起大拇指，翠艳欲滴的翡翠扳指儿在灯光下更显得通透晶莹。 陆明珠不禁肃然起敬：“孟姜女哭长城啊！哭倒长城八百里。可怜的秦始皇，又要背负暴君之称，反而让人忽略他的毕生功绩。” “能写吗？”谢君峣问。 “没什么不能写的，就是总写粤剧剧本，写腻了。”陆明珠有些感慨，“赶明儿得问问老头子，他和明辉明先生合开电影公司，准备征集什么样的剧本。或者，我写自己喜欢的剧本，拿去让他找人拍出来再上映，看看反响如何。” 老是看粤剧电影有什么意思？ 爱情片，武侠片，搞笑片……通通搞出来！ 这么一想，陆明珠特别振奋，眼里放光，“如意电影公司是干妈的，我可以，飞花电影公司有你大哥股份，我还可以，等到老头子和明先生开公司，我更可以。到时候我写一部电影剧本，让他们三家竞拍，价高者得！” 谢君峣不忍心打击她，“首先，你得先把剧本写出来。等你有了名气，不用你开口，他们就会捧着大把钞票来请你。” 陆明珠叹气：“对啊，我现在还是籍籍无名。”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走好第一步。 当晚，她打发谢君峣休息，自个儿跑去书房铺开稿纸，下笔写剧本大纲。 不打算写孟姜女，她写西施。 西施可比孟姜女有写头，西子捧心、溪边浣纱、东施效颦、卧薪尝胆、美人计等等，一环扣一环，环环精彩，再加上和范蠡整点爱情出来，最后越灭吴国，昔日功臣范蠡尚且只有退隐一条路可走，何况美人计中的无辜女子西施？ 陆明珠给她定的结局是沉湖而死。 不是粤剧电影，而是正常的国语电影，写完了先问问陆父要不要。 亲爹嘛，有特殊待遇。 晚上写到十一点钟，第二天依旧早起。 陆明珠打着哈欠下楼，问酷爱早起的阿红：“谢先生起了吗？” 阿红摇头，“没听到动静。” 陆明珠一拍手掌，“忘记给他定闹钟了。” 可惜上次在万古洋行没多买一个放在家里，不然派上用场了。 阿红不禁道：“小姐，外面雨还没停，让谢先生多睡一会儿呗！从前他总是五点钟来在咱家找你一起跑步，也该让他休息一天了，做人做事得讲究那什么来着？” 她是本地人，又不识字，想不起来该怎么形容。 陆明珠笑说：“张弛有度。” “对对对，就是该松就松、该紧就紧的意思。”阿红觉得陆明珠好聪明，聪明人说话办事让人觉得舒服，也从不歧视他们这些做佣人的。 陆明珠就没叫谢君峣。 直到七点多，风停雨歇，早饭也做好了，谢君峣仍未起床。 “这家伙太会睡懒觉了吧？我都没这么懒。”陆明珠自言自语，正准备叫门，忽听保镖进来说：“八小姐，贺先生来访。” 陆明珠一愣，出门相迎。 一条甬道从主屋直通大门，路面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见到贺云，陆明珠客气地说：“贺先生里面请，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贺云随她走向主屋，含笑道：“一是谢谢你昨天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第二件是和安如意安老板找我有关。” 陆明珠忙问：“我干妈找您可有要事？” “她替人传话，邀请我去首都做客。”贺云如实告诉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你也捐了不少财物，对此可有兴趣？邀请我的原因就是我捐赠大批物资，但我过去几十年间都住在南洋，对内地乃至于首都没有一点了解，语言交流也有点困难。” 说话间，将进主屋大门。 陆明珠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谢君峣犹带睡意的声音道：“贺先生，明珠当然不去了。” 陆明珠抬眼看去，发现他像没骨头似的倚着门前雕花柱。 睡眼惺忪，和平时仪容整洁的模样颇有不同。 举止更加慵懒、自然，想诱人犯罪。 贺云的目光刷的一声落在谢君峣脸上，“你住在这里？” “当然！”谢君峣忍住揉眼睛的欲望，语气中略带一点儿炫耀，“昨天晚上，明珠见外面风雨交加，特意留我住下。” 陆明珠心里偷偷吐槽，留宿好像是他提的吧？自己只是心软答应而已。 这话，没说出口。 贺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提醒他：“别叫陆先生知道才好。” “他不会知道的。”谢君峣很自信，接着又来了一句：“即便陆先生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总不能让我冒着大雨回家。” 贺云意味深长地笑了。 “好了，好了，进屋说话。”陆明珠把贺云请进去，又催谢君峣洗脸刷牙。 谢君峣道：“不忙。” 他得看着贺云。 贺云压根就没理他，问陆明珠：“明珠，对于前去做客的事，你意下如何？” 接话的仍是谢君峣，他说：“明珠想去首都的话，我亲自陪她前往，就不必贺先生操心了，贺先生自己去就行。” “你替明珠做决定？”贺云反问。 谢君峣不慌不忙：“不是我替明珠做决定，而是她马上要参加考试，不可能远行。” 陆明珠顿时啊了一声。 在贺云和谢君峣一起看过来的目光中，她满脸无辜地说：“考试很重要，代表我能不能顺利进入下学期，所以别说出远门，就是出近门都没时间。” 她需要复习功课，省得考不过而丢脸。 第050章 9月份开学, 12月份考试，圣诞节前放假。 这是香江大学的规定。 陆明珠不确定建国初期的香江大学是什么情形，但她目前所在的学校确实如此规定, 估计是章奶奶参照了后来的一些资料。 她创造的世界, 她做主。 所谓私设也。 听到陆明珠的拒绝，贺云颇为遗憾：“本来打算就这次机会收一批古玩字画回来, 想请你帮忙鉴定真假。” 陆明珠的眼睛瞬间亮了！ 和她一样，想捡漏。 聪明人的行为。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只可惜他等不到古董飙升到天价的年代啦！ 陆明珠自己尚且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到那时候，何况眼前这位大佬。 “贺先生, 您可以带上曲师傅，他不仅是一位珠宝商，还是一位古董商，眼力精准，也遵守行规。我记得我跟您说过，他以前在首都做生意, 对琉璃厂一带熟悉得很，也知道哪些人家手里有好东西, 我和老师去首都, 经常找他带我们。”陆明珠向他举荐最佳人选，“我想去首都的话，等考完试，让君峣陪我去！” 至于目前还不被香江市民重视的圣诞节，过不过的无所谓。 她没有西洋节日必过情节。 捡漏多好，等于给子孙后代留下万贯家财。 到老没钱时，随便卖掉一件古董就够她环游世界买买买。 谢君峣拼命地点头，大声赞同：“对对对！我们等明珠考完试再出去旅游, 也许去上海，也许去首都，也许去其他地方，贺先生您先忙您的正事，别耽误了。” 贺云终于舍得分点目光给他：“小谢先生不忙吗？听说大谢先生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谢君峣并未让他如愿，微笑道：“我大哥喜欢忙碌，忙碌让他的生活感到充实，公司事务交给他管理，比我管得好，我放心。我就不一样了，我觉得陪明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工作可以往后挪一挪。” 他不想被贺云牵着鼻子走，找了个话题说：“还没恭喜贺先生昨日过六十六岁的大寿，儿孙满堂，东海都不如您有福气！希望我和明珠将来也有您这样的福气。” 陆明珠脱口而出：“我可不生那么多！” 十几个娃，要命呀！ 最多两个孩子，一个最佳，坚决不要第三胎。 谢君峣和贺云闻言都是一呆。 很快，他们反应过来。 贺云轻咳，谢君峣大笑，拉着陆明珠的手，亲昵地说：“当然，你的身体最重要，也不是谁都有贺先生这样的福气，我们沾一点点福气就可以了。” 生得太多分走陆明珠对他的关注怎么办？ 所以，顶多生一个，然后丢给大哥来教养，他有经验，还可以把他经商的本事教给侄子或者侄女，做父母的下半辈子不用操心，反而更加享福。 陆明珠回过神，登时面红耳赤。 “都怪你！”让她跟着嘴瓢。 丢死人啦！ 谢君峣再次拉住她的手，她抽回去轻拍她自己嘴巴的手，“发自于肺腑之言语，代表的心意最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红通通的脸蛋真可爱。 像红玫瑰，又娇又媚，浓香四溢。 陆明珠掐他一把，凶巴巴地道：“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 又客气地对贺云说：“贺先生用过早饭了吗？如果没有，不妨尝尝我们家的早饭，容姐和红姐最近在学做上海菜。” 想到两位女佣是贺云所赠，忙又补充后面一句。 “贺先生素来勤勉，肯定吃过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谢君峣抬头看看客厅中那座华丽异常的清代自鸣钟，突然有点心虚。 陆明珠斜眼看他，“你也知道现在七点多了呀？” 贺云并没有说自己吃没吃早饭，只问一句：“今天是星期一，明珠不上学吗？” “啊啊啊！”陆明珠跳起来。 她忘了。 天天玩得乐不思蜀，刚才还说即将考试，结果就把上课时间给疏忽了。 来不及吃饭，她匆匆上楼，换好衣服，拿着装有课本纸笔的书袋下来，交代谢君峣：“你自己慢慢吃，我先上学去了。” 谢君峣忙递上他在陆明珠换衣期间让容姐装好的饭盒，“在路上吃一点。” 陆明珠接在手里，“贺先生，再见。” 贺云含笑道：“再见。” 待陆明珠离开，他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礼貌地说：“不打扰小谢先生吃饭了。” 失去和陆明珠共进早餐的机会，谢君峣心里很不高兴，倒没表现在脸上，只皮笑肉不笑地道：“贺先生现在满意了？”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早就洗脸刷牙和陆明珠一起吃完早饭了。 贺云露出无奈的神色，像个温厚儒雅的长者，“小谢先生，我并不是你晚起的罪魁祸首，你无需迁怒，我只是来请明珠帮忙而已。” “有很多人乐意给贺先生帮忙。”谢君峣道。 “但我信不过其他人。”贺云也有理由。 谢君峣暴躁起来，“明珠说她没时间，您赶紧找别人，那位曲师傅就挺好。何况如意干妈只请您，没来找明珠，说明不需要明珠出现在此次行程中。贺先生，您自己说您把她当作晚辈，那就请您做一位令我们尊敬的好长辈。” 贺云轻笑，“我没见你对我有几分尊敬。” 他现在把陆明珠视作珍爱的晚辈，在各方面稍加照拂，愿她此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但谢君峣总觉得他别有用心，还教得陆明珠对他避而远之。 贺云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 晚上参加一场酒会时碰见陆父，两人到阳台喝酒时，他含蓄地提醒道：“谢君峣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没名没分的就登堂入室，岂不影响明珠的清白名声？我听说，谢家二老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长辈，早已有钟意的儿媳人选。” 陆父脸色微微一变。 夜色深沉，灯光暗淡，不容易叫人看见。 很快，他就笑道：“贺先生日理万机，居然这么关注明珠。” 虽然对谢君峣家的情况有所不满，但相比风华正茂的谢君峣，他觉得贺云更危险，是他轻易不敢得罪的人物。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不懂谁？ 八十岁老翁看上十八岁妙龄少女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就像他和夏琳交往，外人也只道一声风流罢了。 好在他女儿够聪明，也够果断，果断地远离贺云，减少接触。 分给陆明珠大笔资产傍身的一个原因是陆父怕她缺钱，然后被贺云诱惑。 陆明珠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喜欢珠宝玉翠，哪一样都得花大价钱，别说一般人家养不起她，就是大部分的富户也承担不起。 他太清楚金钱权势对一个女孩子的诱惑力。 而贺云本人也相当出色，经历得多，养出一身的成熟儒雅、沉稳内敛的气派，心机手段远非谢君峣一个毛头小子可比。 贺云十分镇定地道：“明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关注。” “过分关注就有点不妥当了，贺先生。”陆父也笑着回。 贺云扶额一笑，“我懂你的意思，陆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我比你年长数岁，也不如你有精力，红颜知己无数，只想好好地做个长辈罢了。” 陆父看着他，表情严肃：“当真？” “比真金还真。”贺云和他对视，不躲不闪，目光清明。 得到他的承诺，陆父暗暗松了一口气。 笑容不自觉地挂到脸上，他提出一个建议：“既然贺先生如此厚爱，不如定下一个名分，彼此放心，也有利于日后相处。” 贺云挑眉：“陆先生舍得让明珠认我为父？” 陆父笑声爽朗，“她有三个干爹，七个干妈，人人都喜欢她，惦记她，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再多贺先生一个，也不算多。不知贺先生意下如何？” 有他庇护，将来生活更滋润。 陆父是商人，他清楚什么是最佳选择。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贺云当场给他答案，“做明珠的契父，是我之荣幸。待我选好良辰吉日，备好礼物，认明珠入契。” 谢君峣要是惹他不开心，呵呵。 他是父，契父也是父。 二人商定后，陆父回到酒店，以电话通知陆明珠。 陆明珠张大嘴巴：“贺先生认我为干女儿？我喊他干爹？我的亲爹，这不大好吧？” 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喊王兴财的时候不觉得，那是因为父女之间拥有多年感情，而且来往坦荡，反观贺云，之前可是让谢君峣误会过。 陆父不知小女儿心思那么多那么杂，他笑着说道：“不喊干爹就喊契父、契爷、干爸、义父，反正都是同一个意思，给他一个独一份的称呼，恐怕他更高兴。我们来到香江，入乡随俗，你喊契爷就挺好。据我所知，贺先生是闽南人，那边也是喊契爷、契父。” 陆明珠哦了一声，“怎么想起来认我做干女儿了？” 陆父含糊道：“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想照顾你的余生，定下父女名分是最好的选择。” 陆明珠也觉得好，免得谢君峣再胡思乱想。 这时候讲究天理伦常，一旦定下父女名分就永不更改，不像几十年后的干爹干女儿突然变成贬义词，成为男女混乱关系的掩护。 贺云做事，干脆利落。 他选中12月10日，同时是阴历十一月十二。 通知陆父后，便叫人着手准备。 他不打算请很多人来观礼，只向王伯晖夫妇及其母、谢君颢兄弟、安如意等寥寥数人发出邀请，也通知了贺萱一家三口。 谢君峣接到消息，忙去找陆明珠问清楚。 陆明珠正在写《西施》剧本，闻言摊手，“不知道我爸和贺先生怎么交流的，突然决定认干亲，以后他就真是长辈啦！” 不用再担心，开不开心？ 谢君峣一点都不开心，他不想在将来某一日给贺云磕头敬茶喊契爷。 不就是那天早上说他老、说他儿孙满堂么，至于这样报复他吗？ 谢君峣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前景昏暗。 陆明珠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咋啦？不开心？” 谢君峣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没有不开心，我开心，开心死了！贺先生和你以后做父女，我格外开心，十分开心。” 开心个屁！ 早知如此，他就不那么说贺云了。 陆明珠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很开心，“你要是不开心你就说。” “我要是不开心，你还认他做契爷吗？”谢君峣满怀希望地问她，两眼含光。 陆明珠没有如他所愿，很果断地说：“你不开心是一时的，认干亲是长久的，两家都定下来了，当然不能反悔。” 认下这样一位干爹，好处大大滴哇！ 而且，贺云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之前种种全部化作烟云。 谢君峣趴在她肩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倒霉了。” “怎么会？”陆明珠有点不明白，“认干亲是好事儿，怎么你就倒霉了？” 谢君峣愤愤不平地说：“以后他是你契爷，我们结婚，我得给他磕头敬茶，这就算了，好歹成就良缘，不算什么，就怕他不给我磕头敬茶的机会！” 很有可能哦！ 贺云那么小心眼。 陆明珠好笑地推他脑袋，“你想得可真多！快让你的脑子歇一歇。我的婚姻大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主，那就是我自己，谁都不能左右。别说干爹，就是亲爹也不行！” 谢君峣眼睛逐渐变亮：“你说的？” “我说的。”陆明珠向他保证，“你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安安心心地给我当男朋友，男朋友做得好，谁阻拦都没用。” 谢君峣握着她的手，拼命地抛媚眼：“明珠你真好！” 哄好男朋友，陆明珠静待认亲之日的到来。 她本来想自己准备礼物以示诚心，陆父说由他来置办，陆明珠便不再操心了。 陆父肯定比她懂得多，准备得更周全。 转眼间，到了12月10日，大吉。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山顶，给贺家大宅披上一层华丽的金衣。 陆父西装革履，态度十分庄重，携陆明珠登门。 陆明珠打扮得也非常精致，身穿和明玥一起逛街时买的方领丝绸长裙，外罩红色大衣，戴一整套红宝石首饰，宝色瑰丽，衬得她愈加娇艳。 这套红宝石首饰还是当日贺云所赠的其中一套。 耳环、戒指、胸针和项链的吊坠主石均极大颗，殷红如血，色泽澄净，经配钻的璀璨加以烘托，几乎夺去所有人的呼吸。 随哥哥前来观礼的谢君峣好想把陆明珠藏起来，从此不示人。 谢君颢看了弟弟一眼，示意他收敛。 谢君峣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陆明珠身上收回来，端端正正地坐着，彰显出名门公子的清俊、雅致和沉稳，绝不比贺云逊色！ 很难得，他今天穿了一身大红唐装，喜气洋洋。 衣服上没有绣五福捧寿、流云百福之类的图案，而是绣灵芝如意，绣工十分精美，使其儒雅中透出飘逸，愈加出色，完全不像刚过六十六岁大寿的老人。 谢君峣生出一点儿嫉妒。 都那么老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贺云根本不在乎这小子的想法，他和往日一样招呼陆父和陆明珠，笑容温厚：“明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以后就这样漂漂亮亮的，让谁见了谁都羡慕我有如此美丽可爱的女儿。” “爸爸说得对，我也以有这样的妹妹为荣呢！”贺萱道。 陆明珠忽而有些腼腆。 活泼惯了，有点不习惯这样严肃的场合。 幸好来的都是熟人，短暂的别扭后，马上恢复自然，在仪式举行前和大家谈笑风生，可惜被大家围在中间，没有机会和谢君峣说上话。 谢君峣哀怨极了。 他几次想凑到陆明珠身边都没进去，不是陆平安挡他，就是明玥拦他。 陆明珠认干亲是很重要的事情，陆父特地带上了陆平安。 仪式在大宴前开始的，贺云特地请人唱礼，引导陆明珠端端正正地给他磕三个头，送上礼物，随之改口：“契爷！” 并没有叫干爹。 “好，乖女儿！”贺云很高兴地拿出礼物。 一副黄金打造的饭碗和筷子、一把镶珠嵌宝石的黄金长命锁和一整套衣服鞋袜，这些本来是幼儿认亲应该准备的东西，但他给陆明珠准备了。 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个轻飘飘的红包和一个雕工精美的紫檀首饰盒。 总之，厚重得很。 别人倒还罢了，明辉一见就知自己岳父无比重视陆明珠，忍不住冲好友挤挤眼睛，眼睛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羡慕。 陆父回他一眼，挑挑眉，没说话。 仪式结束后，贺云眉目疏朗，含笑道：“明珠今晚就在契爷家里休息，房间早已收拾妥当，我让阿萱和阿玥给你作伴。” 明玥很高兴，“我早就想和明珠抵足而眠了。” “什么明珠？你得喊阿姨。”贺云当场纠正她的称呼，“她可是一直喊你妈为姐姐。” 明玥改口道：“是是是，阿姨就阿姨。” 称呼而已，她又不是没有和陆明珠年纪相仿的小姨妈。 这时，佣人来报说宴席准备好了，贺云便请大家入席，享受他特地请名厨来做的满汉全席，让没见识过的人大开眼界。 除了陆父，其他人都没吃过。 第051章 无论是原身, 还是陆明珠，虽然对满汉全席里面的菜色不陌生，但没吃过满汉全席。 此乃宫廷盛宴, 一共108道菜, 南北各是54道，甜咸荤素兼备,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全用清代粉彩餐具，配以银器，庄重富丽, 极为考究。 可见贺云对陆明珠的重视。 贺萱一家三口以前在南洋生活，后来迁居香江，即使贺家富有四海，他们也没见过满汉全席的气派，此时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目瞪口呆。 明玥在英国读书又如何？ 英国更没有满汉全席, 听都没听说过。 其余人好歹是在国内长大，生于富贵人家, 从小就被锦衣玉食包围, 面对如此盛宴，颇是落落大方，稳重非常。 没吃过全席，还能没吃过其中的几道菜？ 本来就是集天南海北的菜色而成。 贺云端起香茗，遥敬诸位，“陆先生，请。安老板，请。王太太、小王先生和小王太太, 几位请。还有大谢先生小谢先生，请。” 安如意笑道：“明珠也是我的干女儿，贺先生不必客气。” 王伯晖等人跟着点头，他们没料到贺云会认陆明珠为干女儿，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谢君颢也携谢君峣向贺云道贺，声音四平八稳，先把陆明珠夸一遍，话题一转，说到谢君峣身上，“舍弟胸无大志，侥幸获明珠垂青得以相伴左右，只是年纪尚轻，行事难免轻狂一些，还请贺先生往后多多指教。” 贺云从容地道：“二十六岁，不小了，我二十六岁的时候已闯出一片天地。” “晚生后辈生于安乐，才疏学浅，不敢和贺先生比肩，自然难有贺先生的非凡成就。”别看谢君峣在陆明珠跟前撒娇得像个大男孩，可在外人面前颇有章法，说话时双眸有神，面带微笑，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格外出众。 贺云看他一眼，轻笑，“小谢先生过谦了。” 谢君峣厚着脸皮说：“我是实话实说，没有过谦。还有，明珠喊您一声契爷，我如何当得起小谢先生之称，您叫我名字就好。”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脸皮厚，娶媳妇。 脸皮薄，别说媳妇，女朋友都没有了。 陆父以茶碗掩住翘起的唇角，乐得看好戏，架不住女生外向，声音清脆甜美：“契爷，君峣说得很对，您是长辈，喊他的名字对他来说是一种荣幸。” 谢君颢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贺云反应极快，看着谢君峣说：“既然明珠这么说，那么我就喊你一声君峣。君峣，我年老体衰，精力大不如从前，遇到一些工作总觉得力不从心，听说你是剑桥毕业生，才华出众，又精通数门外语，麻烦你帮我几天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啊？”谢君峣傻眼。 谢君颢替他一口答应：“贺先生愿意指点他，是他的福气，求都求不来。” 桌底下的脚踢了谢君峣一下，示意他答应下来。 “的确是我的荣幸，谢谢贺先生的重用。”谢君峣脸上还是笑得很平时一样，其实心里跟灌了黄连水一样，又苦又涩。 失算了！ 又没斗过这只老狐狸。 陆明珠假装没看到男朋友求救的目光，恰逢佣人鱼贯而入，送上各色干果、蜜饯、饽饽等，对明玥说：“你尝尝这些点心，是首都特产，味道相当不错。” 明玥笑眯眯地说：“好呀！” 她尝了翠玉豆糕，很喜欢，对旁边的女佣说：“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吃。麻烦下午再给我们做一份，我要和小阿姨配下午茶。” “好的。”女佣一口答应，记在心里。 贺云则招呼陆父、安如意和王伯晖一家三口，“诸位尝尝是否地道。” 众人便不客气的举起筷子。 酒足饭饱之后，都有事情忙碌的众人依次告辞。 陆明珠没有离开，她需要在贺家住一宿，明玥留下来陪她，贺萱与之一起，便只明辉搭乘陆父的车，把陆平安挤到副驾驶座。 唯独谢君峣走时表现得依依不舍。 贺云道：“君峣，明天一早别忘记到公司找我。” “不会忘，贺先生尽管放心。”谢君峣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出了贺家大门就连连叫苦：“惨了，惨了，我肯定没机会和明珠见面了。” 谢君颢松了松领带，“你好好表现，没人阻拦你和明珠见面。” “你不懂。”谢君峣看他大哥一眼。 他得罪过贺云。 不止一次。 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贺家大宅，谢君峣愈加觉得自己未来堪忧，默默思索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绝不能让贺云得逞！ 谢君峣紧紧捏住拳头。 而此时，陆明珠正在明玥的陪伴下参观房间。 她在贺家大宅的房间。 贺家大宅主屋共有四层，整个三楼都安排给她，卧室、书房、会客室、舞蹈间、乐器室和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处处精致，处处奢华。 明玥艳羡不已，“外公对你真好。” “救命之恩。”陆明珠吐出贺云经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 “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好算什么？”明玥觉得生命最重要，如果有人救了自己的命，自己也愿意把一切和对方共享。 人一旦没了命，别说分给对方一半后剩下的资产，就是一毛钱也享受不了。 尤其是自己外公，他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的性命只会更贵重。 接下来，明玥陪陆明珠走进卧室，“快，看看外公给你什么首饰，他老人家手里有很多好东西，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得到他老人家送的礼物。” 对晚辈，贺云向来大方。 明玥最喜欢他。 陆明珠依言打开首饰盒。 这个首饰盒共有四层，底下是三层抽屉，两侧有门，上面一层则是红色丝绒板，缝隙里嵌着一只只戒指，小格子里放着吊坠和胸针。 满满的，珠光闪闪，宝气莹莹。 明玥凑近数了数，“戒指36只，吊坠4个，胸针4枚。” 珠宝翠钻，全是上上等的货色。 陆明珠眨眨眼，很兴奋，“有你喜欢的吗？随便挑啊！” 她自己抽出下面的小抽屉，一层一套珠宝，分别是红宝石一套，蓝宝石一套和祖母绿一套，三色交辉，光彩灼灼。 均是戒指、耳环、胸针和项链成套，款式精美，没有王冠。 其中蓝宝石和上次送的不一样，今天的蓝宝石颜色更美丽，有天鹅绒一般的质感，虽然主石比上次的蓝宝石套装略小，但却是最知名的克什米尔蓝宝石。 克什米尔蓝宝石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从发现到开采只有短短数年。 数年后，宝石矿就枯竭了。 因此，流通到市场里的蓝宝石数量稀少，价格昂贵，在珠宝界的地位仅次于鸽血红、祖母绿和后来的彩钻，珍珠翡翠都比不上它。 陆明珠的收藏中不乏克什米尔蓝宝石首饰，但谁会嫌自己的珠宝少？ 对她来说，越多越好。 每天换着戴，一辈子不重样才好。 明玥一件没拿，“我都有。何况，这些是外公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别随便给人。昨儿你派人送来的两套翡翠可把我和我妈惊呆了，真是绝美，通透无瑕，不愧是行内有名的玻璃翠，果然透明如玻璃一样，寒光四射。说起来，还没向你道谢呢！” 陆明珠疑惑道：“我派人送的？” 话音刚落，瞬间反应过来，定是陆父以她的名义派人送过去的，翠料给他，他找人加工，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出成品了。 这老头子真有心眼儿！ 两套极品翡翠送到贺萱和明玥手里，即便她们今天发现贺云给自己的礼物过于贵重，心里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想法。 明玥伸出左手腕，露出一枚翡翠镯子，“吃饭时你没发现吗？我和我妈各戴一只。” 陆明珠真没注意。 此时，她抓住明玥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赞道：“好看！” 回头得问陆父要两套，自己留一套，一套留待日后找机会给原身。 她赌的翠料，便宜了自己。 明玥脸上露出自己初见翡翠时的惊艳，“还有大珠项链，颗颗珠圆玉润，链扣主石是一颗10克拉钻石，我妈说在外面花20万港币也未必能买到，因为市面上很少见到这样的好货色，一套下来至少值50万港币，只有外公的收藏能与之相媲美。” 陆明珠笑笑，“大家喜欢就好了。” 她不能只收礼，要学会送礼。 本钱几万块大洋，送到别人手里就是一套几十万港币，不能说她小气。 而此时，明辉也在和陆父说妻女得到的两套翡翠，“怪不得曲师傅惦记良久始终不肯放弃，果然是顶级好翠，连我看了都觉得眼馋。” 陆父如何猜不出他的意思，说道：“那是我女儿的东西，我不能做主。” “我买一套。”明辉道，“我就一个儿子在香江大学读书，我想买一套留着当传家宝，因为贺萱和阿玥手里的绝对不会给明珩。而我……” 他苦笑，“发迹得晚，公司股份的大头在贺氏和贺萱手里，手里委实没什么好东西。” 陆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想什么美事儿？” 希望原配老婆和原配千金把她们手里的好东西留在明家，留给庶子当传家宝？ 做梦比较好，梦里什么都有。 陆父和陆太太夫妻数十年，他从来没奢望陆太太把她的私房给庶子庶女。 别说庶子庶女，自从陆长生投军，他这做丈夫的也没见陆太太为自己花过一个子儿，反倒是自己年年给她准备名贵礼物。 原配夫人的体面和尊重，该给的。 妻是妻，妾是妾，嫡出是嫡出，庶出是庶出，分明白，才不会成为乱家的根源。 陆父好心地提醒明辉：“你还是多善待尊夫人和令嫒比较好，财产的大头给她们，教养给儿子，尊夫人和令嫒心里舒服，你那儿子也能成才，成了才，没法继承家业也能闯出一番天地。像你这样，有什么好的不惦记着夫人和女儿，只想着儿子，嫡庶不分，乱家之始。”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明辉心疼明珩生下来就是庶子身份，再加上自己风流半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难免偏爱一些。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还有一个庶女，咱们结为亲家可好？” 不等陆父拒绝，他就喋喋不休地道：“你放心，整个明家都是我儿子的，没人和他争，你女儿嫁进来就是唯一的少奶奶，将来的当家主母。” 陆父当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被张家退亲的事。你那个儿子被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原本身份就不正，在学校里还不学好，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才把女儿许给他？即使是姨太太生的，我也希望我这个女儿嫁个合适的人家，过着夫妻恩爱、平平静静的生活，而不是到你家里和你儿子联手争你们家的财产，过得鸡飞狗跳。” 说到这里，他又说：“在有嫡出孩子的情况下，我从来不许庶出的争产。别说他们生来无辜，他们出生是生父生母开的花结的果，没有生父生母就没有他们，他们就必须接受自己庶出的身份，没资格抱怨在嫡庶待遇上受到的不公平。” 明辉对此很不满。 他不就是偏爱儿子么？ 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不想被陆父继续说教，明辉赶紧岔开话题：“你那千金的翡翠怎么卖？10万块够不够？” “明辉，你在开什么玩笑？搁二十年前，你掏5万块大洋才能买来一只镯子，你现在说出用10万块港币买一套？”陆父不打算便宜卖，直接跟他说：“一只翠戒就得上万，我女儿那块翠料做出来的首饰，扣除她自留和送人的几套，剩下的至少值500万港币。” 行情如此，非他抬价。 他的玉匠有经验，很会取料，没有造成任何浪费，所以成品会比预估的数量多一些。 明辉咋舌不已：“你太黑了！咱们这交情……”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何况还是我女儿的东西。”陆父寸步不让，“你找我买钻石，我可以让利几分，这块翡翠的成品就别提了，说不定我女儿一件都不卖。现在经济大萧条，卖不上好价钱，等两年至少贵三成。” 他猜对了。 陆明珠不打算卖掉这块翠料做出来的首饰。 原因很简单，晚饭后回房，她打开贺云送给她的红包，如她所料，里面是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没料到的是面额为20万美金！ 20万！ 美金！ 有这么一大笔钱，卖什么翡翠？ 留着当传家宝不香吗？ 那是极品。 她给陆父打电话说这件事，“给您留一套做明珠金钻行的镇店之宝，余下的全给我，不准卖一件，一只翠戒都不许！” 陆父无语：“这就是你说送给我的镇店之宝？” 陆明珠嘻嘻一笑，“其他都是您送给我的啊，我总不能拿您送给我的东西再还给您，那像什么样子？只有这一套翡翠是我自己买翠料做出来的，最能代表我的心意。” “工费怎么算？”陆父可不想吃哑巴亏。 自家的玉匠，工费有限，材料费呢？ 大颗的钻石和无数碎钻，卖出去就是一笔大钱。 陆明珠撇撇嘴，哭穷：“我没拿到分红，哪有钱付工费嘛！就是拿到分红，我也得攒着好等三年后把我的珠宝从银行里赎出来。” “呵呵！”陆父回她。 陆明珠觉得他今天不好糊弄，忍痛道：“要不……要不您留两套？最多两套，做两套不同款，一套珠链、戒指、耳环、手镯成套，一套钻石镶翠项链、戒指、耳环、手镯成套，或者把项链改成挂件，把耳环改成耳钉。” “再加两个胸针。”陆父道。 “成交！”陆明珠不想出工钱就只能出两套翡翠。 陆父这才高兴，“你干娘和你干大嫂的两套没完工，过些日子我再派人送过去，你的放在最后，反正你不缺这些东西，不着急。” 陆明珠嗯了一声，“行，可以，没问题，谢谢亲爹！” 挂上电话，她亲了一下支票。 又有钱花了。 哈哈哈！ 她心情很好地给谢君峣打了个电话，声音甜甜蜜蜜：“明天你可以晚起一会儿，我住在这儿，不方便早早地出门跑步。” 谢君峣郁闷地道：“可我明天得去贺氏集团报到。” “在哪儿？”陆明珠问他。 虽然和贺云认识许久，但陆明珠从未打听过贺家的企业情况。 谢君峣叹气：“在中环，他们自己建的一栋大厦，叫作云端大厦。” “离咱们的公司不远，你就克服一下困难，谁叫你的嘴巴得罪了人家呢！”陆明珠当然明白贺云整治谢君峣的原因，“过几天，你再找个机会离开。” 谢君峣哀怨极了：“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要气馁，肯定有！”陆明珠鼓励他，“实在没办法，我把你捞出来，绝对把你从契爷手里捞出来。” “什么时候？”谢君峣现在就想被她捞出来。 从深渊里捞出来。 陆明珠想了想，“等我考完试。” 认亲后没多久，她就迎来了考试周。 对功课，陆明珠不担心，因为她报考的是中文系。 香江大学建校时只有医学院、工程学院和文学院，重理工而轻人文，后来才成立中文学系，在富商捐建下建立中文学院、中文图书馆等，沦陷期间本部被炸，战后医学院前往别处重建，根据战后需要加设理学院、法学院、社会科学院等。 适合陆明珠上的除了中文系就没别的，她对别的学科不感兴趣，这也导致她即使不那么勤勉，成绩也可以过关。 考完试，正式放假。 陆明珠许久没有见到谢君峣，每天只能电话联系，据他说，他给贺云当秘书，简直是当牛做马，累得连喝水时间都没有。 别看贺云在陆明珠跟前总是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其实忙得不可开交。 贺氏集团庞大，涉足各行各业，资产遍布全球，他又有把总部迁到香江的计划，想想就知道，要把无数资产整合到一起是一项多么大的工程。 “我肯定会累死的，明珠，我肯定会累死的。”谢君峣在每晚一个的电话里抱怨，“贺先生一定在报复我，一定是！我太可怜了！明珠，你快把我捞出来，我受不了了，我当公司董事长的时候也没这么累，他简直把我当成拉磨的毛驴。” 陆明珠捂着嘴偷笑，“圣诞节快到了，我给契爷说让你陪我过圣诞。” 这样，不就捞出来了吗？ 谢君峣忙道：“你速度快一点。我立刻挂电话，你给贺先生打电话说，别出去，夜里比较冷，又黑，步行过去不安全。” 可见他真被贺云折磨得不轻，电话挂得飞快。 陆明珠心里无比同情。 拨打贺云家的电话，结果占线，没打通。 陆明珠挂上电话，继续写剧本。 一万余字的《西施》剧本已完成，目前正在润色当中。 半个小时后，陆明珠重新拨打贺云家的电话，仍未能接通，只好给陆父打电话，“老爸啊，您和明辉先生合开的电影公司开业了没？我写了一部剧本，首先想到您，开不开心？” 陆父果然很开心，“什么剧本？写的什么故事？”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明珠道。 “开业了，我们直接收购一家电影公司，然后再采购一批最先进的电影设备，招聘新演员，加上夏琳这位大明星，公司未来可期。”陆父一一告诉她，“《鹊桥仙》上映后反响良好，因你当天认干亲，咱们就没去看上映情况，见你准备考试，我也没跟你开口，现在可以告诉你，《鹊桥仙》上映不到半个月，已获得24万票房，飞花电影公司笑得脸都裂了。” 陆明珠开心极了，“真的呀？太好了！” 她当时没收3000块稿费，而是签的分红约。 感谢谢大哥！ 他真好。 飞花电影公司高兴，如意电影公司就不高兴了。 《鹊桥仙》大热，《化蝶》票房就直线下滑，每天只有几百块钱的票房。 得知《鹊桥仙》剧本乃是《化蝶》编剧大风的作品，第一时间寄给如意电影公司结果被退回去，安如意对下属大发雷霆。 陆父想起来就高兴，但没告诉陆明珠。 他只告诉陆明珠：“不管你写的什么剧本，只管交给你爸爸我，也给你分红。夏琳形象好、气质佳，演技不错，如今的名声又如日中天，让她当主演，肯定卖座。” 虽然初次涉足电影行业，但已拿捏住其中精髓。 出名的演员更容易得到观众的好感和拥护，不惜耗费巨资捧之，就像从前的各个名角儿。 “明天给您送过去，您看过后再做决定。”陆明珠决定让亲爹安排人誊抄。 她不抄了，累得手腕疼。 定下这件事，陆明珠才又给贺云打电话。 不知道他跟人在电话里聊什么，总是无法接通。 陆明珠一生气就不打了，准备第二天从陆父那里回来再去找贺云。 无论如何，她得拯救自己的亲亲男友。 他忙，就代表没时间陪伴自己。 不能陪伴自己的男朋友，要来干嘛呀？ 陆明珠可不希望自己过上“悔教夫婿觅封侯”的生活，坐在家里等着领分红，轻轻松松地吃喝玩乐，才是理想生活。 捏着新签的分红约从香江大酒店里出来，陆明珠按谢君峣提供的地址找到贺氏集团。 贺云似乎早有交代，贺氏集团人人都知董事长认了一个干女儿叫陆明珠，所以很快就有人带她上楼，敲开贺云的办公室。 陆明珠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中的贺云。 坐姿端正，神态严谨，拿着文件看得十分专注，不时地在文件上签名。 谢君峣也在办公室中，站在桌前，背对着办公室门，用英语向贺云汇报工作。 同样，陆明珠第一次见到他工作的模样儿，和平时不大一致，倒和陆明珠第二次在王伯晖公司里见到的他没有两样，背影气势摄人。 虽然听到敲门声时贺云就说“进来”两个字，但直到陆明珠进来，他才抬头。 他抬头，谢君峣转身。 因为谢君峣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儿。 见到陆明珠，他惊喜得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明珠。”他开心地叫。 激动，她来拯救自己了，自己即将脱离苦海。 贺云温润一笑，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文件，和善地问道：“明珠怎么有空来我办公室？考完试了吗？” “考完了。契爷，我来找君峣陪我过圣诞节，您能给他放假吗？”陆明珠开门见山。 贺云露出为难的神色。 陆明珠的心缓缓提起来，“契爷，不方便吗？” “我需要君峣的帮助。”贺云如此说道，接着感慨万千：“符合招聘要求的人才太少了，像君峣这样既懂粤语、又会说国语、又精通数门外语的人才更是凤毛麟角。” 陆明珠微微颔首，“所以他是个人才对吧？” “对！”贺云笑。 “您需要他干什么？没人可以取代吗？”陆明珠还是想让谢君峣休息休息，即使她知道谢君峣跟在贺云身边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人各有志嘛，谢君峣明显不想活得那么累。 贺云缓缓地道：“我答应你干妈去首都走一趟，但我是从南洋来的，身边人也是，没有君峣这么全能的人才，所以我需要他跟我一起前往。” 谢君峣和陆明珠愣住了。 “我也去！”陆明珠瞬间举起手，“我外语也很好，粤语学了一点，国语很棒，还会说首都话，可以分担君峣的工作。最最重要的是我很会鉴定古玩字画，您不是说想收一批古玩字画回来吗？带上我就是最好的啦！” 不能把他捞出来，就陪他同甘共苦吧！ 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 第052章 得知陆明珠打算和谢君峣一起陪贺云北上游玩, 陆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陆明珠要贺云给她的20万美金。 自己不要，再被她捐了吗？ 绝对有可能。 国内百废待兴，她看哪儿都觉得可怜, 心又软, 说捐就捐了。 因为她本身拥有很多资产，未来收入可观, 别人眼里的巨款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影响生活，所以她出手才会那么痛快。 捐出去落到实处就是雪中送炭, 可以帮到很多人。 不待陆明珠开口询问，陆父自顾自地说道：“我谈下一家电力公司的股份，原属美资商团，现在对方撤离香江，我才有机会拿下来。股份不多，正好需要20万美金, 你出钱，股份就登记在你的名下, 往后必能为你带来丰厚的收入。” 陆明珠不疑有他, 还很高兴。 电力公司耶！ 电力和香江市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电力，导致电费特别昂贵。 拿下电力公司的股份，代表香江市民缴纳的每一分电费里都有她的一份儿，只要自己不变卖股份，收入就是永久的。 亲爹不愧是亲爹，给她置办资产时考虑长远，几乎没有亏损的风险。 于是, 陆明珠欢快地拿着20万美金换回电力公司股份，各样手续办理得十分顺利，还有心情关心陆父：“您把谈好的股份让给我购买，您怎么办？您不好好赚钱，将来怎么赎回您的珍宝古玩？” 陆父瞪她一眼，“签字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老子把优质资产都给你，以后怎么办。” 马后炮。 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明珠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因为我相信您的能力呀！而且我打算好了，您要是真的还不上，我把我的资产抵押出去帮您还一部分，您就不用太累了。” 反正都是陆父给的。 何况，陆明珠不认为陆父还不上，他要是还不上就不会大手大脚地花。 陆父心里颇觉欣慰，嘴里却十分嫌弃：“乌鸦嘴！什么好话不能说，非说不吉利的话。” 其实他还有价值上千万美金的黄金于多年前分别寄存在国外数家银行当中，一开始是祖上出海经商时从海外带回来的，数代以来都没有计入到陆家的资产当中，而是在家主手中代代相传，每年再往里面添一点，累积到现在共有10方。 世人都以为陆家祖上是买办出身，却不知在做买办前陆家便已富甲一方，从事海外贸易。 不懂外语，可做不成买办。 在此之前，老祖宗还做过盐商，富得流油，后来觉得风头太盛，遂急流勇退，转行造大船，搞起海外贸易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直到时局变化做不下去才让下一代做买办，露出颓势，低调行事，以保平安，慢慢淡出世人视野，再也没外人知道陆家的历史。 当时和陆明珠说起陆长生的所作所为时，顾及王伯晖在场，关于家产这部分，陆父说得半真半假，没有和盘托出。 陆长生败光几千万家产是真，所谓3000万大洋家产是假。 要是陆家只有3000万大洋的家产，去掉陆长生败光的那些，剩下的可供不起家里各项生活开支，最高时，他们家一年开销高达300万大洋！ 得亏他接班早，不似老爷子那么好说话，如果在老爷子手里，肯定被陆长生败干净。 几代以来，就出陆长生一个败家子！ 陆明珠虽然也心软，但绝对在保障自己生活优越的前提下才愿意做慈善，哪里像陆长生这个傻子，钱花得连声响都没有。 以上这些，陆父是坚决不会告诉陆明珠的。 免得她惦记那10方黄金。 乱世已经结束，黄金作用越来越弱，他本意是等三年后以黄金折价赎回珍宝古玩，而抵押出来的1000万美金自然可着劲儿地花。 没有浪费，都转成固定资产，算是以钱生钱。 除了捐出去的100万美金，相当于1方黄金的价值。 上了车，陆父对陆明珠说：“乖乖地听话，好好地孝敬我，以后有你的好处。” “您不给我好处，我也孝敬您啊！”陆明珠坚决不会告诉亲爹自己喊过他渣爹，“国内有您想要的吗？我买了给您带回来。” 陆父想了想，“我早先在咱家花园里埋了一点东西，数量不多，有几箱金条、有几缸银元，后来又埋了几箱子古董，当时实在带不出来，也为给将来留一条后路。你回家一趟，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我不要，都给你。” 原来都是陆父埋的！ 他可真有钱。 陆明珠立刻问道：“真给我？” “给你。”对于陆父来说不过是一笔小钱，落在女儿手里也没便宜外人，再继续留着说不定将来就被掘地三尺了。 此时，他不知道早被自己女儿给掘地三尺了。 陆明珠兴高采烈地说道：“谢谢爸！您可真好啊！” 以后，她把玉雕瓷器等古玩拿出来用就不必感到心虚了。 那对价值连城的成化斗彩杯！ 见陆明珠笑得见牙不见眼，光道谢却不追问埋藏地点，有点不符合常理，陆父猛地反应过来，“你在离开前把我埋藏的东西给一锅端了？” 陆明珠摸摸鼻子，仰脸看着车顶。 陆父上下打量她，“你难道是狗鼻子吗？能闻到金银财宝的味儿？我请风水师点穴藏的东西，看似在花园里，其实不易被发现，且埋在青石路底下，你居然也能找到。” 陆明珠嘿嘿一笑。 风水师再厉害又怎样，能比上科技手段？ 金属探测器，值得拥有。 陆父在心里算了算，“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陆明珠不解，他发现什么了吗？ 陆父开始跟她算账，“你得了你爷爷的东西，我知道里面有120根金条，又得了我埋在花园里的200根金条和10万块大洋，再加上我给留的、你妈给你的、你自己存的，合计起来不可能只够买一套山顶大屋和两栋唐楼，其他的钱呢？” 陆明珠眨着眼睛，“我没说过吗？” “你肯定没说。”陆父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好气又好笑，“居然还想继续瞒着我。说，钱被你花到哪儿去了？” “我和平安共同出资120万港币入股伯晖大哥的光辉置业公司。”陆明珠直接告诉他。 对陆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知道和不知道没甚区别。 陆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给盛丰置业公司出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的点子，原来是你自己的生意！臭丫头，瞒得可真严实，愣是没露一点风声。光这一季，你们就能赚回超过1000万港币的纯利润，年底分红可观。” 亏他以为陆明珠买过房子后就没钱了，一个劲地补偿她。 结果呢？ 早把自己和老太爷藏的东西一锅端。 陆明珠一脸笑眯眯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想过瞒您啊，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而已。您就别生气了，反正对您来说只是一笔小钱，一笔小钱。” 陆父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你完了，以后家产没你的份儿。” “别啊，亲爹，您可是我的亲爹！亲爹！”陆明珠还没拿到她的钻石公司，还没拿到用来做嫁妆的珍宝古玩，不甘心被陆父剔除继承家产的名单，她晃着陆父的胳膊，一个劲地撒娇：“落在我手里总好过被人发现，您该欣慰才对。” “我把一块手表落在家里没带出来，你要是能给我找回来，刚才的话我就当没说。”陆父想出一个为难她的好主意。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手表落在哪里了。 陆明珠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这么简单？ 感动。 亲爹果然是好爹。 车开进自己家中，她请陆父进屋喝茶，“您等着啊！” 蹬蹬蹬跑上楼，片刻后拿着一块半旧洋表下来，伸手送到陆父跟前，“手表找到了，您可得说话算话啊！” 看着失而复得的手表，陆父沉默了。 片刻后，他吼道：“陆明珠，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没带出来的？” “陆家花园啊！我没办法把陆家花园整个儿平移到香江。”其实库房里还有很多东西，就是不那么贵，贵的被她挑走了。 要不是空间太小，实在装不下，她早把库房给端干净了。 陆父被她整得无言以对，“你要有平移陆家花园的本事，你就可以上天了。” 他伸手把手表从女儿手里拿过来，珍爱地摸了摸，顺手取下腕上一只很新的百达翡丽手表，换上这块半旧的手表。 可见，这块手表对他有重要意义。 这时，一点记忆进入脑海，陆父道：“怪不得我上回见明辉带的那个女明星容妍手上戒指有点眼熟，总觉得不可能。如今看你搜刮东西的本事，什么不可能？真是太可能了。那只4.3克拉的钻石戒指也是你从我房里找出来的是不是？” 陆明珠没否认，“废物利用嘛，老爸！” 接着扮可怜：“您现在知道我刚到香江时沦落到卖首饰筹款的地步了，您就不心疼吗？” 陆父现在一点都不心疼她。 一点都不！ 陆明珠见他不上当，心底甚是可惜，掏出另外一块手表，“七哥房里找到的，您帮我还给他吧，我看是挺贵的劳力士，买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钱。” 陆父示意保镖收下，突然道：“四姨太说她有对传家的翡翠手镯忘记带出来了。” 为此，懊恼了一路。 据说和翡翠手镯放在一起的还有10根大黄鱼。 当时忙着从各个暗格里把东西找出来，以为和其他首饰一样装进行李了，上船后才发现遗落在家。 陆明珠睁着眼睛说瞎话：“四姨太的传家宝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在我手里。” 在永丰银行保险库。 陆父看着她，“你把那对镯子拿给我，我给你补对更好的。” “您非要那对镯子干嘛？不惜以更好的来换。”陆明珠不理解，上下打量依旧儒雅翩翩的陆父，脑海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因为您和夏小姐交往，惹得几个姨太太在您身边又哭又闹，您想拿这对手镯博四姨太欢心吧？” 传家宝失而复得，四姨太一定觉得他非常用心才会为自己找回传家宝，因夏琳出现而产生的一点怨愤定会烟消云散。 不是没有可能哦！ 见陆父没否认，陆明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忍不住谈条件：“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带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一双手镯就能换回去的。” “你想怎样？”陆父问她。 陆明珠伸出一根手指：“圣诞节快到了，至少加份圣诞礼物。” “果然在你手里。”陆父竟一点都不觉得诧异，“我回去后就派人给你送过来，再叫来人给我把手镯带回去。” 陆明珠摇头，“晚上来拿。” 陆父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是有一批珠宝抵押给银行了么？那对手镯成色又不是最好的，我嫌它不够透明，就放进抵押的珠宝里了。”陆明珠如实告知，“所以我得去找君峣的大哥，请他大哥开个后门，以等值珠宝换出那对手镯。” 中途替换抵押物品，手续十分繁杂。 一般来说，不易办到。 但是，谁叫陆明珠是股东呢？又有谢君颢这个后门可走。 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流程，陆明珠如愿拿回四姨太的传家手镯，也往里面加了一件等值的珠宝，重新登记在案。 等到晚上，交给陆父派来送东西的保镖。 谢君峣今晚下班比较早，过来蹭陆明珠的晚饭，见状就问道：“怎么回事？” 陆明珠没认真解释，“四姨太的东西，我爸拿他的好东西和我交换。你今天下班早，可见我昨天去办公室一趟还是有效果的。” 谢君峣撇嘴：“那是因为我们都陪他一起北上，明天给我放假。” “什么时候出发？”陆明珠问他。 问清楚，提前做准备。 香江气候温暖，首都可冷得很，应该是大雪纷飞吧？ 皮草大衣可以派上用场了。 谢君峣就是来通知她具体的出发日期，“过完圣诞节就出发，辉煌船运公司的豪华游轮正好路过香江，我们可以坐头等舱。” 陆明珠惊呼：“那不就是后天？” 今天是平安夜。 时间不多了呀！ “我得叫容姐和红姐帮忙收拾行李。”她这么说道。 谢君峣拉住她的手，“不用那么麻烦，带几件换洗的衣服鞋袜即可，首饰也不需要带太多，其他东西到首都后我陪你去买新的。” 陆明珠一想也对，“有道理。” 国内经济落后，他们是去消费的。 说话间，指间微凉。 她低头一看，就见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戒面是一块长方形的红宝石，长约寸许，宽约半寸，完全覆盖住手指，整体色若鸽血，内外通透澄净，肉眼看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更无纹裂。 镶嵌比较简单，只打了一个白金环抓住宝石四角。 越是这样简单的款式，越是凸显出宝石本色。 瑰丽明艳，独具风华。 陆明珠爱不释手，“怎么想起来送我戒指啦？” “圣诞礼物。”谢君峣道，“按照西方传统，你今晚应该在床头挂一双袜子，圣诞老人把礼物装进袜子里，可我总不能半夜爬墙进来给你放礼物，只好提前送你。喜欢吗？我从一堆宝石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块鸽血红，托人镶成戒指。” 陆明珠笑靥如花：“喜欢！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不枉谢君峣翻遍他们兄弟俩的保险柜，几经筛选，选出这么一颗世间罕见、完美无瑕的红宝石。 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 幸而镶工简单，不需要等很久就拿到手了。 陆明珠忍不住仔细端详。 和翡翠指环相依相偎，极致的红和极致的绿安分栖息于雪白手指上，给稍显萧瑟的冬日增添一抹艳色，非常夺人眼球。 与之相比，陆父给的圣诞礼物就逊色了。 是一只祖母绿切割的钻戒。 钻石无色，怎比得上宝石美艳？ 第二天，陆明珠和谢君峣逛街时就只戴翡翠指环和红宝石戒指，打算在出发前去看正在热映的粤剧电影《鹊桥仙》。 刚买好票，两人就见陆菲菲和李青云联袂而至。 李青云穿着陆菲菲在万古洋行买的那套西装，外面罩着一件黑色风衣，头发梳得油光光，愈加显得英俊出色，一点瞧不出曾穿发白衬衫的落魄样儿。 陆菲菲打扮得更隆重，丝绸旗袍配皮草大衣，帽子、手筒一应俱全。 若不知底细，只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陆菲菲也看到了谢君峣和陆明珠，想到陆明珠遵守诺言没有向父亲告密，便拉着李青云过来笑着打招呼，“八妹，你们也来看电影呀？最近《鹊桥仙》特别火，可惜我忙于考试，一直没时间来看，直到今天才抽出空。” 她和陆明珠于同一年入学，虽然成绩不好，但以陆父的能力，安排她进香江的一所普通大学是丝毫不为难。 因此，她现在也是一名大学生。 陆明珠望着她，眼里饱含深意，“你确实应该好好看这部电影。” 在这部电影剧本里，她戳破了无数穷男人娶仙女、娶公主、娶千金的美梦，写出他们的龌龊心思，兴许也是因为别出心裁的故事情节足以警醒条件优越的女性，所以引起观众追捧，导致票房不断飙升。 第053章 对陆菲菲, 陆明珠仅仅是提醒，而非阻止。 无论是谈情说爱，还是谈婚论嫁, 门当户对也好, 门不当户不对也罢，陆明珠没有任何偏见, 认为最终是否成就良缘往往在于当事人以及当事人的两个家庭，外人无权置喙，能不能白头偕老是对他们的考验，所以她不会因为李青云贫穷而劝陆菲菲与之分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嘛！ 谁能保证李青云在有陆菲菲资助的情况下不会人如其名，青云直上九重天？ 李青云看着就是一副聪明相，眼里透着精光。 至于陆菲菲的选择是对是错，主要还是赌李青云有没有良心，若有良心，做到一辈子一心一意也未尝不是良缘, 若是没有良心…… 靠岳家发家后就负心薄幸的富豪不要太多哟！ 陆明珠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和谢君峣的婚姻是否一帆风顺，永无变故, 她只想拥有眼前的美好, 彼此不负青春年华。 就算将来真的变心，也不吃亏。 所以，即使谈情说爱，陆明珠也保持三分清醒，不会像陆菲菲那样一头栽进去。 在她穿越前的世界里，据她所知，所有香江富豪没有一个能做到对原配夫人一心一意不二色的，没有一个, 哪怕是门当户对。 所谓的糟糠之妻不下堂，只是做到没离婚，而不是没有其他女人，有些顾忌名声，打着干爹、干女儿的名义厮混在一起，或者私底下养着不叫外界知道，有些不在乎名声，直接纳二房、三房、再交女朋友，就跟她家老头子似的。 1970年以前的大清律例给足他们风流的理由。 这一点就不如国内进步，1950年正式确认一夫一妻制，摒弃封建思想，不存在纳妾制度，取缔让男人们寻欢作乐的秦楼楚馆，还人间一片朗朗乾坤。 忽然之间，陆明珠对北上充满期待。 她要让谢君峣感受、学习并遵从国家拟定的新婚姻制度。 谢君峣不知在女朋友在这须臾之间就转过许多念头，拉着她的手，“外面冷，我们先进去，要不要吃点瓜子糕饼？” 电影院中有叫卖的。 陆明珠摇摇头，“瓜子嗑多了，容易变成瓜子牙，影响美观，我们看完电影再出去吃饭。” 进入电影院，发现里面人满为患。 全是冲着《鹊桥仙》来的。 有夏琳的粉丝：“我来看第三次了。夏琳扮演的织女真好看，清丽脱俗，楚楚动人，最可恨的是牛郎，偷她的衣服迫她委身，真是不要脸。王母娘娘这棒打鸳鸯打得好，没让织女一辈子在人间蹉跎，靠织布养孩子。” 也有年长者教育身边的女儿：“待会儿好好看电影，切记不要被流氓缠上。” 还有人羡慕陆父的艳福：“夏琳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又出名，居然委身一个老头子，就那么想嫁进有钱人家做五姨太吗？” 陆明珠和谢君峣相视一笑，八卦真的无处不在。 听得出，夏琳算是红透半边天了。 马上有人接话：“能成为五姨太是夏琳的福气，陆家可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富贵。明珠金钻行生意多红火啊，那里面的钻石，最便宜的1克拉也要几千块，刚开业的时候真是供不应求，一天卖掉上百件，香江日报都登过相关新闻，直到阔太们收手，现在才渐渐平静下来。不过，他们最近摆上碎钻镶嵌成的新货，几百块就可以买到，小巧玲珑十分可爱，说要让普通女孩子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钻石，我特地买一只戒指，在光照下果然闪耀。” 她伸出手，露出无名指上一枚排钻戒指。 白金底托，7颗0.1克拉的小圆钻并列其上，颗颗璀璨。 陆明珠侧头对谢君峣小声道：“我最喜欢简单大方的设计，回来问老头子要两套戴着玩。” 经典款，百年不过时。 谢君峣轻笑，“我给你买。” 陆明珠嗔他一眼，“傻，能不花钱就拥有的东西为什么要花钱买？好的贵的老头子都给我了，根本不在乎几样小东西啦！” 碎钻镶的，不值钱。 谢君峣攥着她的手，“是，我们明珠姑娘最勤俭节约。” 话音未落，《鹊桥仙》正式开始，一段悠扬的粤剧曲调传入底下众人耳中，抬头便见屏幕中七仙女下凡尘，在水中嬉戏。 粤剧嘛，明明没有水，但却能让人感觉他们就在水池中。 本事可见一斑。 夏琳的扮相尤其出色，头面、戏服都是最好的，展现出女主角的待遇，牛郎相对就朴实些，憨厚木讷，符合传说中的身份。 陆菲菲看得津津有味，李青云眼底却闪过一抹沉郁。 他握着陆菲菲的手，低声道：“菲菲，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绝不会让别人笑话你。” 陆菲菲脸色微红，“表哥，我相信你，你有什么打算？” 李青云不假思索地说：“我打算先去做工，攒到一笔钱后，我开自己的工厂，生意做起来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对外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陆菲菲开心极了，“开什么工厂啊？我能帮忙吗？” “开制衣厂。”李青云早有计划，“我们家祖上开过绸缎庄和裁缝铺，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沦落到香江。我对这一行比较了解，到时候买几架缝纫机、租个厂房，很快就能招到女工来干活。现在香江人口众多，市场是大把的劳动力，随随便便就能招到足够的人手。” 陆菲菲小声道：“我们家有纺织厂，我可以帮你牵线，以低价购入布料。” “谢谢你，菲菲！遇到你，真是老天爷给我的照顾。”李青云感激涕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里流露出几许柔情，“等我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就成立制衣厂。” 陆菲菲立刻问道：“需要多少钱？” 李青云摇头，“钱的事应该让我自己操心，你别问。” “表哥。”陆菲菲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一下，满脸娇羞，“我们是表兄妹，骨肉至亲，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比谁都希望你早日有所成就。你若是做工赚钱，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到开厂子的资金，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不如我帮你一把。我们早点把厂子开起来，我有很多衣服都是在上海做的，款式很好看，仿制出来，一定受欢迎。我所在的学校里，女学生家庭条件并不是特别好，到时候我向他们推荐你厂子里的衣服。” 李青云认真地道：“你若出资，我给你股份，我们各占50%，以后你就是大股东。” “表哥，你没必要这样。”陆菲菲第一反应是拒绝。 “必须这样，你必须收下50%的股份，我得让别人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是别有所图。”李青云的表情十分严肃，正气凛然。 陆菲菲犹豫片刻，“那好吧！” “这才对。”李青云放心地笑了，笑得陆菲菲心里似揣着小鹿一般。 她平复心中的跳动，问道：“需要多少钱才能开一间制衣厂？” “5万块港币。”李青云道。 “5万块啊！”听到这个数字，陆菲菲有些为难。 她手里没有这么多钱。 早先在上海时，陆父给他们的零花钱有限制，每个月不得超过1000块大洋，她喜欢买衣服买首饰，每月都不够花，还得她妈贴补。 七哥工作后，也会给她一点零花钱。 来到香江后，陆父给她的零花钱是每月3000块港币，架不住她隔三差五地去一趟万古洋行，见什么买什么，根本存不住钱，加上自己又给李青云买一套西装和一件风衣，再天天请他吃饭，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李青云注意到陆菲菲的表情，“很为难吗？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去做工，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点，但一定能攒够开厂的钱。” 陆菲菲忙道：“不为难，钱由我来想办法。” 她有不少珠宝首饰，可以卖掉一部分，也可以找她妈要钱。 陆菲菲打算先找她妈要，实在要不到再变卖首饰。 傍晚回到酒店，陆菲菲对四姨太直接开口，但她没说是资助李青云所用，而是道：“我今天碰见陆明珠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气派，手上戴一只红宝石戒指，您不知道有多好看，又红又大又艳丽，和老太太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妈，我也想买只红宝石戒指，你给我5万块钱吧，买只好的。” 四姨太脸色一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什么红宝石戒指需要5万块？你想要，让你七哥从店里给你拿一个，花自己的钱干什么？” 陆菲菲心下暗急，“妈，您真是糊涂了，父亲从来不许家人随便从店里拿东西，容易造成公账混乱不堪的情况。当年在上海，三姨太去店里拿东西，掌柜的不给，她硬拿，一分钱没付，后来不是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扣了一年的零花钱补回去。父亲对我的态度本来就一般，我再惹他生气，以后还能落到什么好？5万块而已，您又不是没有。” 四姨太不同意，“我没有。我虽有一点积蓄，但刚给你七哥在柯士甸路买下一套二层的小洋房，剩下的得攒起来给他做聘礼，哪能随便花？你七哥现在帮你爸管理明珠金钻行，你爸承诺三年后把抵押的珠宝古玩赎回来就分股份给他，我想给他娶一位名门闺秀，聘礼自然要多多地准备，处处得花钱，不能给你浪费。何况，你爸这些年不算亏待你，一二百件的珠宝首饰不够你每天换着戴？买什么红宝石戒指？我不信你没有红宝石戒指。” 陆父好面子，一年四季都会给妻妾女媳等人置办新衣服新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当然，最好的永远属于老太太、陆太太和陆明珠。 其他人得到的珠宝即便差一些，也胜过市面上的大部分珠宝，让谁都挑不出毛病，也让几个姨太太对丈夫又爱又恨。 陆菲菲很不高兴，“有是有，就是和陆明珠的比起来太显小，她的像大拇指，我的像小黄豆粒儿，比起来真叫一个寒酸！再说，您不能光顾着七哥，我也是您的女儿呀，您给我5万块钱让我买只好戒指，相当于给我提前准备嫁妆了。” “你的嫁妆有你爸操心，不会比前头几个姐姐差，用不着现在开始准备。”四姨太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爸一门心思地教养陆平安，别的都不管，我不止顾着你七哥，还得顾着你九弟，你乖一点，别想着和陆明珠比。她是原配夫人的千金大小姐，你算什么？要是个儿子倒也罢了，偏你不是，既然不是，就别想什么都和她争高下。” “陆明珠就罢了，怎么在父亲眼里连陆平安都比我们重要了？”陆菲菲早就察觉到不对，但她陷入和李青云的热恋中，并没有深究。 四姨太脸色很不好看，“能是什么原因？亲孙子呗！” 陆菲菲登时张大嘴：“亲孙子？什么意思？” 四姨太撇撇嘴，“早先我就觉得陆平安长相不对，有点太像英年早逝的大少爷，只是老爷老太爷太太都说大少爷走了的，我当时没细想，谁谁知人家在外面生了个儿子让太太抱回来养着，越长越像陆明珠，又接来一个小丫头，将来怕是要大房继承整个陆家了。” 陆菲菲露出困惑的眼神：“要是亲的，父亲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父亲不喜欢陆明珠，可没管过陆明珠花钱，哪像陆平安，真是要什么没什么，疼他的只一个太太和陆明珠。” 提起这事，四姨太就气，“还能是什么原因？怕人害他的宝贝嫡孙呗！他冷着、远着，大家就不会往深处想，不会忌惮一个抱养来的孩子，有什么招数也不会往他身上使，他就人如其名，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哪像你八弟，才五岁就没了。” 想起夭折的儿子，她当即抹起眼泪。 陆菲菲忍不住道：“和其他夭折的哥哥姐姐一样，八弟也是生病没的，和你们的争斗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父亲的性格，早就立下家规，你们怎么争怎么闹都没事儿，就是不准算计孩子。当年那个姓云的想做五姨太，利用肚子陷害三姨太，后来怎样了？” 胎儿小产，也断了她自己进陆家的路。 别的女人跟陆父一场，好歹得到许多房产珠宝的补偿，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匆匆忙忙地给一个外地富商做妾，搬往外地去了。 经女儿提醒，四姨太不觉想起丈夫的风流事，烦躁地说：“你别说了，快回你房间！” 没达到自己的目的，陆菲菲出门时难免垂头丧气，脚尖蹭地。 也巧，正撞上过来的陆父。 她没抬头，没看见，还是陆父叫了她一声。 陆菲菲恍然回神，赶紧垂手而立，“父亲，您来看我妈的吗？” 陆父嗯了一声，目露慈爱，“菲菲，怎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是你妈不给你买衣服还是不给你买首饰？” 经历过差点被吃绝户的事，四姨太格外看中财物，行事难免吝啬些。 陆菲菲听了陆父的话，突然计上心来，“父亲，您给我5万块钱好不好？我看中一件顶顶好的珠宝，我妈不肯给我买。” 陆父没问是什么珠宝，只问道：“你想预支接下来的零花钱？” 陆菲菲一顿。 她没这么想啊，她只是要钱而已。 可是，想到李青云急需一笔资金来筹建制衣厂，她狠狠心，点了点头，“对，我想预支5万块钱的零花钱。” 陆父没有拒绝，“明儿叫徐管家给你送去。” “谢谢父亲！”陆菲菲欢快地跑开了。 而陆父却若有所思，对旁边的一个保镖说：“派人打听打听，七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过，好端端的要5万块钱作甚？注意钱的动向。” “是，老爷。”那名保镖应了一声。 陆父这才推开四姨太的房门，含笑道：“如眉，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啊？”见到许久未见的陆父，四姨太心里高兴，面上却冷漠，显然是对陆父最近和夏琳的事情感到非常抗拒。 陆父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首饰盒，“你自己看。” 四姨太打开看到自己母亲传给自己的翡翠手镯，登时开心地站起身，“老爷怎么找回来的？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花了一对更好的翡翠手镯和一枚大钻戒。 四姨太顿时眉开眼笑。 她觉得陆父对她很用心，若不用心，怎会帮她找回传家宝？ 先前的冷漠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殷勤地迎接陆父进来，给陆父捶肩敲背、端茶倒水，保养良好的脸蛋变得十分娇媚，眼儿水汪汪，“谢谢老爷，老爷今晚在我这儿歇息么？我昨儿到万古洋行买了两身新睡衣，待会儿穿给老爷看好不好？” 陆父轻咳两声，没半点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去明珠那里一趟，今晚不回来，她明天跟她契爷北上，我有事情叮嘱她。” 四姨太万分失望，“这样啊！” 却又说不出阻止的理由，只能憋在心里。 好在不是去找小妖精，而是看望女儿，让四姨太没那么嫉妒。 陆明珠还不知道自己成为陆父的挡箭牌，她和谢君峣在外面吃完圣诞大餐才回家，刚洗完澡就听见陆父在楼下说话的声音。 飞快地吹干头发，陆明珠裹件袍子再下楼。 见到陆父，她笑嘻嘻地道：“老爸，您这么晚过来，是想和我一起过圣诞节么？可是圣诞节即将结束，我已经吃过圣诞大餐了。” “我有事叮嘱你。”陆父道。 “什么事儿？”陆明珠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您请说，我若能办到，一定给您办到。” 陆父从保镖拿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我才想起这个人欠我5万块大洋没还，我身在香江没法回去找他，你到首都帮我要账，要来的钱给你当这次北上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许花别人的钱。” 不管是贺云还是谢君峣，都不准。 他们陆家又不是没钱的破落户。 陆明珠喜道：“这么好啊？我要来的钱给我花。” “我哪次对你不好？反倒是你，帮一点小忙还得要好处。”陆父哼了一声，又拿出第二张借据，“这个人欠我100两黄金，也在首都，你找到他，跟他说你不要钱，要他的收藏品，随便挑几件就够抵得上这100两黄金。” 陆明珠继续收下，“您是多少人的债主啊？” 太惊喜了有没有。 “欠我钱的人可多了，有些人还得及时，有些人总想赖账。”陆父拿出第三张借据，“此人叫张怀芝，欠我黄金100两，大洋2万块，他要是不还钱，你就把借据卖给他的死对头。” “死对头是谁？”陆明珠得记在心里。 陆父道：“姓陈，叫陈万平，在琉璃厂开古董店。” 陆明珠眼儿亮亮地点头，“我记住了，陈万平是吧？我知道他。欠您债的是张怀芝是吧？依稀有点耳熟，不是在首都也开古董店的么？” 原身跟章老师光顾过他们的店。 陆父点头，“就是他。当初看中几样古董，自己没钱，找我借的钱，结果过去数年，竟然不提还我，真是岂有此理！” 陆明珠拍着胸口，“我一定把债给要回来！” 哈哈哈，北上的开销有了。 亲爹啊！ 第054章 虽然有亲爹给的三张借据, 但为以防万一，陆明珠还是把自己手里的现金全部带上。 不多，只有3万块港币, 是明珠小食铺上个月的净收入, 月初收取的租金则用来做家用和零花，此时将近月底, 已花掉三分之二，剩下的不能动。 明珠小食铺生意兴隆，开业的高峰期过后，日营业额仍能维持在3000元左右。 小吃便宜, 雇工又多，稳定下来后，因不必支付昂贵的租金，所以每天可以获得30%左右的净利润，已经非常好了。 陆明珠不贪心。 次日，她喜滋滋地登上豪华游轮, 在甲板上看风景时，把借据拿给谢君峣看, “我爸赞助的, 这一回我一定要大展拳脚，拼命买买买！” “挺好的。”谢君峣看了一眼，没忍心泼她冷水。 自古以来，要不回来的债务多着哩！ 看这几张借据的日期，最早的是五年前，最晚的是三年前，若是想还，早还了, 何必等到三五年后让债主登门讨要。 陆明珠仔细地收进手袋中。 明面上是如此，实际上偷偷藏到空间里。 纸质借据不能沾水，得小心保管。 这可是200两黄金和7万块大洋，不是一笔小钱钱。 接着，陆明珠拿出昨天和谢君峣一起买的相机，可以拍彩色照片，“来来来，快给我拍照片，留作纪念。” 她要好好地保存，当作传家宝。 谢君峣含笑接过相机，低头研究一下，举起来就对陆明珠按了一下快门。 抓住她脱掉呢子大衣的刹那芳华。 “我还没准备好呢！”陆明珠只着她比较喜欢的那条方领红裙子，特地为戒指配一条红宝石项链和红宝石耳环，本来想摆个优雅漂亮的pose，结果人还没靠上栏杆就入了镜头，忍不住跺跺脚，“谢君峣，重新拍，重新拍。” 她特地买了很多胶卷，绝对够用。 “你很美，一举一动一幅画，不用刻意。”谢君峣毫不吝啬地赞美她，但仍遵从她的意思为她拍摄倚栏而立的照片。 微风徐徐，吹动裙摆，红宝石映红的脸蛋又娇又媚，笑得好似鲜花怒放。 陆明珠又叫保镖给他们拍合影。 拍完，赶紧穿上大衣。 贺云并未打扰他们，只在进船舱休息时，吩咐保镖让餐厅给他们送下午茶，因为他们吃过午饭才上船，忙忙碌碌，已过去两三个小时。 吹着海风、看着风景、拍着照片、吃着下午茶，陆明珠觉得生活格外美好。 只除了没有手机，不能在网上冲浪。 美中不足。 游轮穿过海峡，一路往北，越往北，海风越冷。 陆明珠搓搓手，放在嘴边呵了呵，红宝石戒指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不到下船时就得把貂皮大衣找出来，你常年在香江生活，早已习惯温暖的气候，有带大衣吗？” 才知道这艘游轮出国的起点和回国的终点都是天津，只是中途在上海停靠而已， 谢君峣点头：“带了。” 在他大哥检查下，带了不止一件。 得到他的回答，陆明珠放心了，笑意盈盈：“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没带，下船后我给你买件军大衣！保证暖和！” 谢君峣委婉地拒绝：“这倒不必。” 军大衣太臃肿，不好看。 他年轻，活力十足，呢子大衣已足够保暖。 陆明珠看出他的嫌弃，哼哼两声，“在前线作战的战士们处于冰天雪地中，个个都想拥有一件军大衣，你人在后方，居然嫌弃，大大的不对。” 谢君峣莞尔，“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 接着，他给自家大哥邀功：“大哥考虑到这一点，找制衣厂赶制3000件特别厚实的军大衣，已经通过小王先生运过去了。” 陆明珠立刻改变态度，赞叹道：“大哥可真好啊！” “我不好吗？”谢君峣不满地问。 “你也好，你最好，你的好和大哥不一样，只对我好。”陆明珠亲自把一块松饼送到他唇畔，“尝尝我喂你的，是不是特别好吃。” 谢君峣咬住，连带她的手指头。 轻轻地咬两下，眼里带笑，“好吃！” 感觉到指头传来痒痒的感觉，陆明珠赶紧抽回来，“你这人！我不喂你啦，自己吃！” 安如意出来看到，忍不住走近他们，“你们怪会享受。” 除了对贺云说实话以外，她没对其他人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捐了100万港币，又为筹集物资东奔西走，所以也在邀请名单当中。 还有陆明珠和谢君峣。 凭他们以及陆父、谢君颢的贡献，同样是座上宾，而非以跟随贺云的名义前往。 上船后，她才这么说。 非她本意，是贺云交代的，安如意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见到干妈，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站起身。 “干妈，一起来喝茶啊！喝完茶，咱们一块儿拍几张照片作纪念。”陆明珠热情地邀请她坐下，亲自给她倒茶。 上好的大吉岭红茶，汤色橙黄，气味芬芳，极似葡萄香，口感细致柔和，别具一番风味。 “哟，还买了新相机。”安如意端起茶喝了一口，赞许道：“好滋味！” 谢君峣笑道：“您喜欢，下回托英国朋友给您捎两罐，非常适合当下午茶。” “餐厅里有，可以买。”陆明珠道。 “我没有享福的命，不值得你们大费周章。”安如意摆摆手，买一罐大吉岭红茶花的钱能买许多紧缺的物资，她舍不得。 陆明珠笑眯眯地道：“孝敬您的怎能叫大费周章？” 大方的干妈呀！ 她还记得干妈给的10万块。 她爱干妈。 安如意连忙扯开话题，“你爹没在你跟前说什么吧？” “说什么？”陆明珠没听明白，反倒说起她和陆父的恩怨，“说您和我爸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吗？他没说，我感到特别好奇。” 安如意一听就知道陆父没说过自己引导陆长生投军的事，心中一宽，抿嘴笑道：“能有什么仇怨？有仇怨你就不会是我的干女儿了，不过是从前做生意时互看不顺眼。你爹那人特别小气，又记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忘不了。” 陆明珠不想说她爹的不是，“我爸挺好的，人家欠他钱，好几年了都不催债，直到这回才叫我拿着借据上门问问。” 安如意问是谁，陆明珠如实道出三人姓名。 “我只认得张怀芝，现在紫禁城博物馆就职，还有你那位姓章的老师。”安如意告诉陆明珠，“张怀芝欠的钱大概率是要不回来，因为他为购买差点流失到海外的文物几乎散尽家财，建国后又把自己收藏的文物古玩全数捐献，只剩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四合院。” 陆明珠傻眼：“他要赖账？” 安如意失笑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打算赖账，还不上是真的。” “那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陆明珠假装很冷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恶狠狠地道：“我抵达首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催债！” 安如意忽然来了一句：“你老师也欠你不少钱，叫他还吗？” 陆明珠突然没话说了。 原身的章老师的确欠她5万块大洋，还是原身问陆父要了借给他的，他用那5万块大洋买下从清宫中流出来的古字画，建国后也都捐了。 书中有记载。 而且，他死于66年，和张怀芝一样，都没熬下去。 死得可悲又可叹。 老师的死，忘年之交的死，极大刺激到当时自顾不暇的原身，所以她才会守着陆家花园做出连她自己都不顾后果的事情。 一路上，陆明珠都在思索，自己见到两位倔老头后该说些什么。 此行约有五天左右，顺利抵达目的地。 当天大雪纷飞，寒风彻骨。 陆明珠怕冷，立刻裹上她那件长到脚踝的紫貂皮大衣，戴着紫貂皮帽子和手筒，感觉自己胖得像只熊，身上特别沉。 新货，李管家所购十二件皮草中的一件，今天是第一次上身。 白色的毛针又长又密，颜色明亮，手感柔腻。 版型大，不是修身款。 站在甲板上，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皮肤生疼。 陆明珠只好把小脸埋进大毛领中，只露出鼻尖和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羡慕地望着贺云和谢君峣，两人分别穿着灰色和黑色的呢子大衣，长度到膝盖位置，内搭西装，围着不同的格子围巾，玉立挺拔，气度雍容，极有派头。 相貌堂堂，不遮不掩。 他们弃游轮而登码头，有官方安排的人和车迎接他们前往首都，直接住进首都国际大饭店，建国后都是用来招待外宾的。 位于皇家园林中，环境幽雅。 一进门，有位穿黑色旧呢子大衣的老同志在两三个同志的陪同下来迎他们，先和贺云握手，口音浓重，“贺先生，久仰大名，感谢贺先生为前线捐赠的无数物资，也感谢两位小同志家里及其小同志个人所做的贡献。” 贺云含笑道：“为国效力是应该的，您不必客气，请问怎么称呼？” 安如意在一旁说道：“这位是章振兴章同志，贺先生以同志称之即可，国内都是这样称呼的，以示人人平等。” 听到这个名字，陆明珠忍不住看章振兴一眼。 他是章振兴？ 原身哥哥陆逐日的老首长，前夫章朔的亲生父亲。 既能见到他，是不是也能见到陆逐日？ 陆明珠正在思索间，一行人已被请到里面的会客厅，有态度恭谨、服务周到的服务员送上香茗，所用瓷器十分精美。 里面有暖气，热得大家依次脱下大衣，挂到旁边的衣架子上。 陆明珠本就生得极美，没有大毛领的遮掩，整张脸露出来，面色莹白如玉，眸光明净似水，很快成为厅中众人的焦点。 关键是她打扮得一点不朴素。 穿着红色毛衣配黑红格子呢料半身裙，颈中挂着绿汪汪的一串翡翠圆珠长项链，白皙细腻的纤纤玉手各戴一枚翠镯，耳畔的翡翠耳环映绿了脸，还有指间翠环和红宝石戒指莹莹生辉，整个人雍容华贵，艳极无双。 陆明珠就是故意的。 要知道，她平时从不打扮得如此隆重。 见大家看过来，她盈盈一笑，“都看着我干什么？” 章振兴率先回过神，笑道：“在看是什么样的小同志竟以一己之力为前线战士捐赠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还有若干港币和金银之物。” “那您看出什么了？”陆明珠落落大方地问。 “不负美名，果然是一颗东方明珠。”章振兴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还有令尊陆衍之陆先生，出境前将大半家业捐献给国家，出境后又捐100万美金，爱国之心可昭日月，足见小同志是家学渊源，有令尊之风。” 陆明珠轻轻一笑，“不止我爸，还有我妈、我爷爷。抗战期间、两军对垒期间，我们家捐献的金银、粮食、药品、黄铜、衣料等物资总数价值几千万大洋，光是收到的借据就有整整一匣子，其中也有章同志您的签名哦！” 昨晚她问陆父能不能说这件事，陆父说可以。 没什么好瞒得。 为此，陆父特地叫人回一趟香江大酒店，要来陆平安手里的借据，交给陆明珠带上，他要给陆家正名，要传得人尽皆知。 在陆明珠给他讲述的梦中，就是没有刻意张扬，所以才被欺负得那么狠。 不是没人知道，原身在陆平安参军时把这个匣子拿出来过，用来通过审查，以免祖辈身份影响陆平安，只是没有弄得天下皆知。 听了陆明珠的话，章振兴却是一愣，“我的签名？怎么我不记得了？” “您当然不会有印象，因为物资是我们家暗中筹备，然后派人送过去，家中长辈并没有直接露面，您以及其他老同志在收东西时签下的字据被带回来而已。”陆明珠说得是事实，因为老太爷和陆太太不想给陆家招灾，大多时候是派人押送过去然后拿回收据为证。 要是能光明正大地捐献，陆长生也不必偷偷摸摸地投军并改名为陆逐日。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陆明珠低头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一份借据，“您若不信，不妨看看是不是您签名画押的。” 章振兴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接过来，转手递给章振兴。 土黄色劣质纸张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得老乡捐献上等白米1万担、足赤1000两、盘尼西林1000支和纱布若干、棉花若干等，遵照组织规定，立此借据，落款处签着章振兴的名字，印着他的指纹。 章振兴激动地站起身，“是我的签名。原来一直匿名帮助我们的是你们家！”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微微躬身，双手握住陆明珠的手，“小同志，若不是今天见到你看到这张借据，恐怕我们永远不知恩人是谁。” 陆明珠在他靠近的时候就立刻站起身，微笑道：“若不是为了证明我们家一心爱国，我是不会拿出来的。我妈临终前还时刻惦记着祖国建设，她把解放前变卖的所有资产都捐了出去，只给我们留下少少的遗物以作纪念。还有，章同志，我们不是祖国的恩人，您和祖国才是我们的恩人，是你们和无数英烈的浴血奋战才换来乱世的结束，今日的和平。” 做了好事就要让人知道，隐瞒可没好处！ 陆明珠想得很简单，她就要坐实陆家爱国的种种行为。 章振兴感慨道：“就是因为很多爱国人士有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我们才能在大家的支援下获得今天的成功，譬如这次战争，多亏海外华侨、国内万民相助，解决资金短缺、物资短缺的窘境，使前线战士减少后顾之忧。” “章同志不必如此感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贺云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定居香江后，他的国语很有进步。 章振兴忙又道：“该谢的，该好好地谢过诸位。此次宴请许多爱国华侨和爱国资本家，只为表示国家对诸位的感谢。” 陆明珠明白了。 就是说，不单单请他们，还有别人。 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浩浩荡荡。 是几个和章振兴差不多打扮的中老年同志陪着几位富商进来，几位富商身后带着不少仆从，拎着不少行李，气派十足。 陆明珠本来没在意，却突然听到章振兴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招手，“逐日，你过来一下，我介绍咱们的小恩人跟你认识，当初要不是他们家捐赠的那批盘尼西林送得及时，别说你，就是我也得死于伤后感染。” 陆明珠猛地抬起头。 陆逐日？ 陆长生？ 他不是才四十二岁吗？怎么老得像五十二岁？ 不，比五十二岁还要显老。 身形清瘦，脸色黝黑，左边脸颊上还有长长的一道疤痕，像是子弹擦过留下来的痕迹，唯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炯炯有神，透着精光。 最明显的是他走路微跛，左腿极不灵便。 第055章 在陆明珠安静望着陆逐日的时候, 陆逐日已经被章振兴的话叫到跟前，他开口问道：“章同志，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章振兴在他左边耳朵旁把声音放大, 重复了一遍。 这个动作让陆明珠意识到陆逐日的耳朵可能不大好使。 听了章振兴的话, 陆逐日微微一怔，一双桃花眼猛地看向陆明珠。 待看清陆明珠的脸, 他垂在大腿一侧的右手微微颤抖，但表情却十分平静，又因为太瘦太苍老，法令纹很明显, 更让人感到此人太过严肃，难以亲近。 若和陆父并肩而立，说他是陆父的哥哥都没人怀疑。 太沧桑了！ 无端的，陆明珠眼底酸涩，开口问道：“逐日是驱逐日、本的意思吗？” 陆逐日缓缓地点头，声音竟意外地平静：“不错, 逐日就是驱逐日、本的意思。小同志你好，我是陆逐日, 大陆的陆, 驱逐日、本的逐日。” “我叫陆明珠。”陆明珠这么说道。 陆逐日左边耳朵朝她的方向侧了侧，“什么？” 陆明珠一愣之间，章振兴已经作出解释：“明珠小同志，陆逐日同志以前被炸伤过，听力不太好，时灵时不灵，你说话得大点声，或者对着他左耳朵说话。相对完全失去听力的右耳, 左耳朵还能听到大家说话。” 陆明珠咬了咬下唇，在陆逐日左边耳畔大声道：“我说我叫陆明珠，你听到了吗？” 陆逐日脸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听到了，你叫陆明珠，人如其名，你一定是你父母的掌上明珠。” 通过原身的遭遇，陆明珠不承认这一说法，继续大声说：“并不是，我父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他们一直给抗战人员提供大量金钱物资，每日殚精竭虑，没有时间来管我，我算不上他们的掌上明珠，只能说是他们的女儿。” 满心满眼里只有陆长生的是陆太太，但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陆明珠不介意给她亲爹脸上贴一层金，反正夫妻一体嘛！ 若没有陆父的默认，陆太太花钱做事未必有那么顺利。 谢君峣走过来，“明珠。” 她声音太大，惹得会客厅所有人都看过来，不乏因为她的美貌而感到惊艳者。 陆明珠按下心底油然升起的躁意，冲章振兴展眉一笑，“章同志，陆逐日同志听力不太好，交流不畅，我们就不继续了。” 章振兴点点头，“跟他说话，纸上交流更痛快些。就这样，先招待你们住下。” 因为知道陆家曾经做过的贡献，他再看陆明珠时就格外顺眼，待她也更为亲切，对陆逐日和身边其他人说他亲自安排陆明珠和贺云、谢君峣这些爱国华侨的食宿。 离开会客厅前，又过去和陆逐日迎来的富商说几句话。 陆明珠的房间被安排在贺云对面，和谢君峣相邻。 肯定比不上香江大酒店和豪华游轮头等舱，但该有的设施都有，只是朴素些，也有老式电吹风和马桶、冷热水等。 不是建国后有的，是之前就存在了。 陆明珠换了身乳白色的毛衣裙，鸡心领，稍微宽松，长到小腿部位。 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种款式的衣服，懒得细究，但她自己喜欢，就在万古洋行买最好的羊绒线，教容姐和红姐织出来，一共织了三条。 红色的是圆领，黑色的是高领，白色就是这件鸡心领，作为内搭都很好看。 看着玻璃窗外雪压松枝的景色时，陆明珠也看到陆逐日再次迎人进来，他穿着很旧的军大衣，深一脚浅一脚，落在雪地上的脚印不一致。 谁能想到他曾经是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富家大少爷？ 他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很多的罪。 晚上到大餐厅吃饭时，章振兴和几位中老年同志负责招待所邀请的贵客，却没有陆逐日的踪影。 陆明珠忍不住开口问。 陆逐日的职位并不低，不至于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 章振兴解释道：“餐厅空旷，暖气差点，陆同志腿脚受过很严重的伤，今天遇到大雪天气，又在雪地里走了不少路，说是疼得厉害，所以在屋里休养，不来吃饭了。” 陆明珠哦了一声，按下心底的担忧。 安如意忽然道：“这样的痛基本上都是以前打仗落下来的，关节上的毛病。明珠，你行李中不是带着很好用的膏药吗？不如给陆同志送两贴，看看有没有效果。” 和陆逐日多年不见，一开始她根本没认出来。 大变样了。 只有一双眼睛的形状依旧，其他都变了。 又黑又瘦，又老又沧桑。 别说她，就是陆父站在他面前估计都认不出他是自己的亲儿子。 现在之所以认出来，是因为她注意到陆明珠和陆逐日的对话，同时注意到陆逐日左边鬓角处长的那颗小小黑痣。 陆长生生来就有的。 安如意本是一片好心，想让兄妹俩有说话的机会，不料却被陆明珠拒绝。 陆明珠拒绝得很干脆：“干妈，您记错啦，我没带什么膏药，我只是带了点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药丸子，没经过医生诊断，不敢给陆同志随便乱用。” 她空间里有这些东西，且出租的唐楼也开着一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店。 拿出来的话，理由充足。 安如意闻言就知是陆明珠行事谨慎，心里觉得很奇怪。 以往不相认是非常正常且谨慎的一件事，怕陆家遭受灭顶之灾，现在乱世结束了，人民当家做主，为什么仍不相认？ 虽然纳闷，但安如意没有多事儿。 “你说得有道理。”她道。 贺云和谢君峣同时看了看陆明珠，回想起陆平安极像她的面容，还有从陆家几个小妾房中传出来关于陆长生尚在人间的猜测。 陆父带平安出入生意场，向人介绍时都说是他孙子。 再看陆逐日，贺云和谢君峣怎么看都觉得他和陆明珠的眼睛一模一样。 只有极熟悉的人才会发现。 似章振兴这些人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陆长生一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大少爷居然会投军作战，几度险死还生。 谢君峣嘴巴快：“药酒是外用的，不需要医生诊断。明珠，我陪你给他送一瓶。” 陆明珠想了想，问章振兴：“章同志，方便吗？” 顿了顿，她又说：“对于为国为民落得一身伤的大英雄，我心里十分佩服，也想做点什么，可惜我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在这时候略尽绵薄之力。” 章振兴哈哈大笑：“你有心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当即叫人给他们带路。 陆明珠和谢君峣并不知陆逐日的住处，谢过后回房取药酒，然后再去找陆逐日。 相比他们的住宿环境，陆逐日的房间就差远了，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单人间，除了暖气片，里面只有一床一几一椅和一张写字台，台上放着茶盘，盘内站着热水壶。 陆逐日给他们开门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缸，缸内冒着热气。 陆明珠探头看一眼，发现里面只有白开水。 见到她和谢君峣，陆逐日竟无半分意外，“你们来找我？进来说话。” 又向给他们带路的青年同志道谢，让他先回去。 这时，谢君峣开口道：“明珠，我有一件东西忘记拿了，我去去就回，你们先说话，等会儿我来了直接敲门。” 陆明珠便知他猜出几分端倪，“你去忙吧，不用急着回来。” 待他走后，陆逐日眉头微皱，“他是谁？” “我男朋友。”陆明珠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口齿伶俐，“他叫谢君峣，才貌双全，资财雄厚，比起什么老首长的团长儿子更让我喜欢。” 陆逐日沉默片刻，“你都知道了？”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来找你。”陆明珠无处可坐，便把椅子拉过来，“您可是大将军，您坐着说话，小心站久了，腿疼！” 陆逐日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床沿，“爹和平安爱国他们都还好吗？” 陆明珠正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闻言嗤笑：“你问我？” 陆逐日脸上露出一点惭色，“是，我没有资格问。” “不，您有资格，您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您怎么会没有资格？”陆明珠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讥讽嘲笑的意思，她如实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爸爸没有长子尽孝，平安没有父亲教养，爱国没有父亲庇护，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陆明珠不知道原身临终之前是否怨过陆逐日，也不知道陆平安和陆爱国是否恨过他，因为书中从来没有写出他们对陆逐日是怎样一种情感。 他们有资格恨，也有资格怨，唯独陆明珠没有。 因为，她生于无数先烈牺牲后所创立的太平盛世，享受时代红利，同时也是成为原身后获得陆家大笔财产的得利者，同样拥有美满人生。 陆逐日听了陆明珠的话，怔怔地望着她。 仔细看，果然没有从她眉梢眼角中瞧出一丝怨怼。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喜是悲。 心绪翻滚之间，五味杂陈。 “我以为你会抱怨我。”陆逐日道。 陆明珠摇头，“我不会说你，父母同意你离开，说明他们接受你不在的后果，他们在金钱上支援你是他们心甘情愿，说明他们清楚你做的事情很重要，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平安太可怜，他生来就没见过父母……” 陆逐日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吗？明珠。” 陆明珠顺口道：“知道什么？” 陆逐日看向窗外，目光悠远深沉，“有很多战友生下孩子后没办法抚养他们，不得不将之寄养在老乡家中，可世道混乱，匪徒肆虐，他们不是死，就是下落不明，至今找回来的孩子不过十之二三。还有战友在绝境中生下孩子，为了不占用大家的口粮，为了保证大家的行程不受耽误，亲手结束孩子的性命，也有跟着父母活活饿死的孩子，也有跟着父母被捕后英勇就义的孩子。我知道我和你大嫂对不起平安，但那是对平安最好的安排，至少他在陆家可以获得平安，至少他可以活得丰衣足食，不必担惊受怕。” 陆明珠顿时无言以对。 她心里明白，陆逐日说得没错，就凭陆逐日身受重伤、叶颖牺牲的情况来看，陆平安跟着他们东奔西走，说不定会命丧途中，平安长大的机会微乎其微。 在陆家这些年，除了受到陆老太太和陆父冷待，陆平安过得并不算差。 比那些被寄养在老乡家中至今找不回来的孩子，跟在亲生祖父母身边的生活可是好得太多太多了，也受到最好的教育。 “你说得都对，你考虑到平安的将来，即使没养过他，也不算是一个完全失职的父亲。至于他恨不恨你，你得问他，我不能代表他。”陆明珠对他和叶颖夫妇的行为给予肯定，“就是爱国，她那么小，你就由着她被后妈虐待？我见到她时差点以为她才两三岁。” 在陆明珠看来，让三四岁小女孩带孩子做家务就是一种肉、体上的虐待，以陆逐日当时的收入，又不是请不起保姆，更别说林晓红还擅长冷暴力。 基于以上种种，陆明珠说话很不客气。 陆逐日苦笑：“这是我真没料到的事情，的的确确是我之过，早知我就不该答应组织的要求再婚，而是把爱国送到你们身边和平安作伴。” 见他没有推卸责任，陆明珠忍不住道：“她现在已经长胖了，也改名了。” “叫什么？”陆逐日问。 “偏不告诉你！”陆明珠伸手在脸前扇了扇风，“你屋里怎么这么热？难道你真是病得不轻？既然知道自己全身痛，干嘛还到外面迎来送往？” 陆逐日不肯承认，“你别听章同志胡说八道，没那么严重。” 陆明珠突然上下打量他。 “怎么了？”陆逐日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妹妹，明眸皓齿，雪肤花貌，一身气度尊贵典雅，难怪被外国人誉为东方明珠。 陆明珠道：“我说话声音不大，没见你听不见。” 之前在会客厅中是选择性失聪吗？ 陆逐日失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你这次来首都真是因为受到邀请吗？” “我来找你。”陆明珠道。 这是陆父交给她的另一个任务，比讨债更重要。 陆逐日挑眉，“找我？找我干什么？” “爸爸让我问你一句话。”陆明珠道出她见陆逐日的重要目的。 陆逐日站起身，双手下垂，模样瞧着挺恭敬的，声音可不是：“什么话？是不是又骂我败家子？把祖宗传给他的家业败了一大半儿？其实他应该感到荣幸，咱们家那些财产救人命无数，于国有功，可谓积下无边的功德，我的功勋章也有一大半属于家里。” 陆明珠目瞪口呆，“你竟这样狡辩！” 难怪陆父总是骂他。 摊上这样的狗儿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陆逐日脸皮厚得跟陆明珠向陆父要钱时一模一样，“你先说爹让你带给我的话。” 陆明珠同样站起身，仰着脸，望着他，“爸爸说，自古忠孝两难全，你为国尽忠，他答应了，你也做到了，现在乱世结束，盛世可期，你是不是该回家尽孝了。” 陆逐日闻之一愣，“他叫我回家？” “是，他想叫你回家。”陆明珠觉得陆父应该惦记着这个儿子，尤其是他知道这个儿子自顾不暇导致小女儿英年早逝，或许那时候他就想让陆长生回归家庭，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他老人家不在乎了！ 陆逐日沉默不语。 陆明珠没等到回答，就说：“你救国救民的抱负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不是有很多战士解甲归田么？你为什么不能？” 反正陆平安决定从商不从政，他这个官儿可有可无。 再说，即便他当官，三十年内也不能让家人沾光，等到能沾光的时候他人都不在了。 人走茶凉，有个屁用？ 原著中，陆逐日并没有活很久，他在下放中去世，走在原身的前面，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等来曙光，直到后来才随大流被平反。 可那时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明珠越想越觉得陆逐日这官儿当得没意思，“难道你不舍得你的官职？” “没有舍不得。”陆逐日终于舍得回答她，“我只是觉得国家百废待兴，各方面都需要建设，所以想再尽一份心。而且，因我之故用掉陆家大半家产，我也没脸回去，回去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财产，让那一帮兄弟们恨我吗？” 陆明珠不以为然，“爸爸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你年纪大了，落得一身伤痛，而国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要真是想报效祖国，回家就好好保养身体，好好地孝敬老父、好好地教养子女、好好地疼妹妹、好好地经商赚钱，用金钱来支援国家建设，不也是一种贡献么？” “你真是会说话。”陆逐日由衷地道。 若不是心性坚定，他几乎被陆明珠说服了。 陆明珠坦然接受他的称赞。 姑且称之为称赞吧！ “希望你好好考虑爸爸的要求，早日回家，早日团圆。”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陆明珠知道是谢君峣来了，她站起身，“我回去了，带来的跌打损伤酒，你记得用。” 第056章 陆明珠做好离开的准备, 结果陆逐日打开门后，发现来的不是谢君峣。 没听到谢君峣充满磁性的声音，陆明珠就停下拿大衣的手。 陆逐日却皱了皱眉。 “是谁呀？”陆明珠从陆逐日身后探头看向门口。 陆逐日开的门, 是背对陆明珠, 面向门口，加上他身量又高, 陆明珠想看清门外人就得这样做，不然看不到。 很快，她看清了。 门外是个短头发、穿列宁装的女同志。 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花白，脸带皱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全身打理得板板正正，干干净净, 模样儿十分精明干练。 陆明珠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陆明珠。 从陆逐日身后伸出来的一张脸白得像玉又像雪, 眼睛又黑又亮, 嘴巴红艳艳，竟是从未见过的美人，明显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衣饰太华贵，气质卓然，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陆逐日尚未开口，她却先发制人：“陆同志，这就是你要离婚的原因？” 陆明珠一呆，伸手指戳了戳陆逐日的肩后, “你要离婚？” 她差点忘记了，忘记问林晓红虐待陆爱国被发现后的情况，不过现在为时不晚，她没听到陆逐日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陆逐日假装没听到，只对来的女同志说：“胡同志，离婚的主要原因我已经交代过，是因为林晓红同志虐待烈士之后，也就是我那半岁就没了母亲的女儿，导致我今年离家前不得不将她寄养到老乡家中，所以我不愿意与这样的人继续生活下去。” 陆明珠眼睛亮晶晶，像夜空中的小星星。 这个大哥，好像还不错耶！ 没有和稀泥。 胡同志苦口婆心地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陆同志你宽宏大量，念在爱党的份上，就原谅林晓红同志一回。何况，她也不算虐待爱国，谁家不是大孩子带小孩子？爱国五六岁，不小了，让她照看一下兄弟，怎能算得上虐待？咱们都是吃过苦受过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应该知道孩子得从小教她干活，以免养出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为这点小事闹离婚，你让林晓红同志的脸往哪儿搁？几年来你不常在家，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爱国带大，也曾抱着爱国跟着组织东奔西走餐风宿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明珠顿时火了。 她整个身子从陆逐日身后露出来，正要开口，却被陆逐日按住胳膊。 制止陆明珠开口后，陆逐日看向胡同志，语气淡淡地说：“胡同志，当年我并不打算再婚，原意是找个温和敦厚的大娘来照顾爱国，是你们接二连三地来劝我，说我在前线打仗，要有后勤保障，说林晓红同志温厚可人，最擅长照顾孩子，又有叶颖临终遗言把爱国托付给她，我这才同意。结婚前我明明白白地说过，我这人冷心冷肺，一向不把心思放在家里，结婚二十年间对叶颖也没多好，对林晓红同志更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拜托她照顾好爱国，在场的人都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替我我看着，结果你们就看成这样？” 他冷笑一声，“把五岁的小姑娘饿成皮包骨头不叫虐待？大冷天叫爱国洗衣服不叫虐待？还不是洗爱国自己的衣服，而是爱党沾了屎尿的衣服。叶颖可是为了掩护大部队才牺牲的，她女儿被养成这样在你们眼里竟是正常的？我现在很怀疑，以往我不在家的时候，爱国是不是经常受到这样的虐待。” 面对陆逐日的质问，胡同志步步后退，有些无力地辩解道：“陆同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能做到顿顿吃大米白面鸡鱼肉蛋？和别的孩子站在一块儿，我也没见爱国有多瘦，而且她又挑嘴，这不吃那不吃，林晓红同志也很为难。” 陆明珠冷不防地问道：“胡同志，林晓红是你什么亲戚？” “什么？”胡同志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明珠道：“若不是自家人，你这么袒护她干什么？说陆爱国挑食，你是听林晓红说的吧？拿她自己的一面之词来证明她没虐待小孩子？真是好笑。” 胡同志皱眉，“你是谁？” “你甭管我是谁，我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过路人！”陆明珠下巴微微扬起，“既然林晓红没做到当初的承诺，虐待烈士女儿可见本性恶毒，和这样的人离婚，陆逐日同志的决定没毛病，你们一个劲地劝和是想干什么？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明珠不想管陆逐日和林晓红离不离婚，实在是这位胡同志说话太气人，什么照顾兄弟是应该的，饿瘦是挑食是生活不好，怎么不说林晓红娘俩吃得白白胖胖呢？ 长了眼睛不会看吗？ 陆逐日耳朵不好使，难道她眼睛也不好使？ 虽然陆爱国抵达香江时说她是最近才吃不饱饭，令大人稍感安慰，但小孩子的记忆做不得准，因为她会忘记三岁以前的记忆。 即便林晓红在那段时间里曾经虐待过她，她也没有印象。 陆明珠还有一个支持陆逐日和林晓红离婚的原因是此人不仅恶毒，而且本性凉薄，在陆逐日下放的第一时间里就火速和他划清界限，陆爱党也是如此，娘俩直接卷走陆家的所有资财，一个转身改嫁他人，一个认他人为父，以大义灭亲为名给陆逐日添了很多莫须有的罪状。 他们在陆逐日的住处放点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陆家当时挺有钱的，不是小数目。 陆父出国后的前几年，给原身和陆逐日寄了不少财物。 原身出嫁，另派两个儿子回国给她送嫁妆，都没有瞒着世人。 原身和陆逐日相认就代表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又是人民当家作主，大家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很自然地恢复往来。 后来，陆父觉得自己成分可能对他们有影响，就主动和他们断了通信。 遗憾的是他没料到风波那么大。 再想联系时，国内外的通讯已经彻底断了，根本联络不上。 想出去的出不去，想回来的回不来。 陆逐日位高权重却生性节俭，又不吸烟喝酒，只喝茶，没有其他的开销，再加上有工资供应，陆父给他的财物基本上都攒了下来，最后被林晓红和陆爱党一锅端。 因为林晓红有虐待陆爱国的前科，所以陆逐日没有把财政大权交给林晓红。 发现陆爱国受虐待时他就要离婚，可惜没离成，阻碍他们离婚的就是胡同志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连上面的人都惊动了，出面说和。 原身当时又年轻，虽然对林晓红不满，但看在陆爱党的面子上没有太追究。 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子。 而陆逐日本人就像他自己刚才说的，冷心冷肺，心思放在家国大事上，经常不回家，也懒得在意离不离婚，和林晓红变成了长期分居。 也可能是长期分居导致林晓红对他再无感情，走得毫不犹豫。 总之，就是一笔烂账。 这些都是陆明珠最近整理记忆，发现的一些细节。 是章奶奶的早期作品，陆明珠看过后没多久就抛到脑后，没有重温过，导致她穿越过来后再回想书中内容，一时之间没有全部都记起来，只记得大概情节，比较细致琐碎的早已淡忘，就是现在也是有的想起来了，有的想不起来。 只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陆明珠同时想起林晓红和陆爱党的骚操作，多年后冒出来和陆慎、陆爱国争产。 争夺陆父身后的遗产。 虽然不多，因为陆父生前就把重要资产给陆慎了，但剩下那一点也够让陆爱党在国内吃得肚皮溜圆儿，娘俩不要一点脸皮地缠了上来。 偏偏，陆爱党还真就陆逐日的亲生子。 胡同志的嘴巴说不过陆明珠，也知道林晓红理亏，见陆逐日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她心里不大高兴，不自觉地表现在脸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陆同志，林晓红同志也是受到组织教育的好女儿，思想清白，她只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难免顾及不到爱国，实在是人之常情，你不能对她太苛刻了。不管怎么说，她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就得给她改过的机会。” 陆逐日不为所动，“有些事可以原谅，改过自新即可，但有些事不能。胡同志，我意已决，绝不更改，你就别再劝我了。” “陆同志！”胡同志真的生气了。 陆逐日抬起眼，目光冷冷，幽幽沉沉，“我最近工作繁忙，无暇归家，更没时间料理这些琐事，你回去问她有什么条件，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不能满足的最好别提。她愿意带走爱党，我每个月支付生活费和教育费，不愿意带走就把爱党留下，我花钱雇人照顾。” 胡同志还想再劝他，恰逢谢君峣回来。 他拎着陆明珠的相机，走路带风，双眸扫过一直没到进门机会的胡同志，“明珠，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告诉章同志，请他过来帮忙解决吗？” 胡同志一惊，“你们是受邀而来的海外华侨？” 她知道国家大饭店最近在招待哪些人。 谢君峣长相俊美，笑得斯文优雅：“没错儿，敢问同志有什么问题吗？我和我女朋友久闻陆同志的大名，特地来探望一二。” “没，没问题。”胡同志分得清孰轻孰重，向陆逐日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她说：“陆同志，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多替孩子着想，雇人照顾哪能比得上亲娘？” 陆明珠撇撇嘴。 见她走远，陆明珠进屋去拿自己的大衣，同时对陆逐日压低嗓门说：“我听爱国说，你现任的老婆和你丈母娘讨论过玉镯子，我想她们可能是冲着玉镯子来的，知道你们有玉镯子的人多吗？好像是听什么朋友说的。” 陆逐日一惊：“爱国说的？” 陆明珠点点头，“偶然听到她们讨论的，说什么又绿又价值连城，只要爱国不在，玉镯子就是陆爱党的。” 陆逐日的脸色阴沉如水。 “真有那么一对玉镯子吗？”陆明珠问他，自己需要印证陆父说过的话。 陆逐日声音极冷：“确实有这么一对玉镯子，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你大嫂的好朋友见过也问你嫂子讨要过，你嫂子没舍得给，后来我们缺钱，你大嫂就把玉镯子当掉换来药品，救了大约百来个战友。因我们没刻意张扬过，所以你大嫂那个朋友不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玉镯子了，以此挑唆林晓红虐待爱国……不，分明是想让爱国死。” 对林晓红虐待陆爱国的行为尚且不能容忍，何况她的最终目的是弄死陆爱国。 陆逐日眸色深沉，“你们快去吃饭，我去打个电话。” 他要查清楚。 “好吧！”陆明珠识趣地和谢君峣一起离开，回到餐厅。 大家正吃得开心，谈得热络。 章振兴叫人给他们留了饭，叫人送上来时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去了那么久？” 陆明珠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很佩服陆逐日同志，问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正好又碰上什么胡同志来劝陆同志，不知不觉就回来晚了。” 章振兴皱了下眉，“胡向红？又来找陆同志。” “您知道胡同志啊？她管什么的？上来就是一通噼里啪啦地说教，好似陆同志不听她的劝告就是不对。”对此，陆明珠表示好奇。 章振兴倒没瞒着她，说：“就是负责调解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陆明珠明白了。 章振兴招呼她和谢君峣吃菜，“陆同志自己心里有数，他会处理好的，咱们来谈谈香江的情况，看有什么办法突破封锁，给前线购买并运送更多的物资。” 陆明珠两眼一抹黑，“术业有专攻，您得问懂行的，我不懂。” 章振兴哈哈大笑，喜欢她的坦率。 陆明珠呢？ 她也挺高兴。 把陆父的意思传达给陆逐日了，同时发现他一点都不糊涂，把是非黑白分得很清楚。 这样哥哥回归家庭，不是不可以啊！ 但他们这些人都是聊海内外的大事和经济上的问题，没人在意陆逐日的私事，章振兴没有多嘴，所以陆明珠第二天没见到陆逐日，也不知道他的离婚进度。 因国家给国语不好的海外华侨安排了翻译，所以贺云就让陆明珠和谢君峣自己去玩。 他上了年纪，就不冒着风雪出门了。 实在不习惯首都的寒冷。 一大早，陆明珠来不及吃饭，高高兴兴地拉着谢君峣去找章老师，临走前特地问清章老师依旧住在原来的小四合院里，她大力敲门。 “老师，老师，在不在家啊？在家就吱个声。”原身在章老师跟前表现得一直很活泼，陆明珠则更伶俐，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她继续敲门，“债主上门，快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门啦，踹坏了不赔。” “别敲了，别敲了。”身材瘦削、满头银丝的老头儿抽掉门闩打开门，“你敢踹坏我的门，我就扣你的钱，一次扣1万。” 陆明珠停下手，“新币吗？” 相对第二套RMB来说，第一套是旧币，后来的人都称之为旧币，但相对于民国期间发行的金圆券什么的来说却是新币。 章老师没好气地说：“大洋，大洋！” “那可不行，您欠我5万大洋，想凭两扇门就赖掉两万块的账？没门儿。”陆明珠挤开他，挽着谢君峣的胳膊进去，东张西望，“我师母呢？” “给你师兄带孩子去了。”章老师带他们进屋，指着桌上的剩粥道：“看你老师多么可怜，连饭都吃不上了，这还是昨晚上的，你忍心来讨债？我没钱，花钱买的文物全部都捐给紫禁城博物馆了，你有本事去偷了出来抵债。” 陆明珠气呼呼：“老师，您又耍赖皮！” 章老师叉着腰，胡子一翘一翘，“我哪里耍赖皮？当年你拜我为师，我可是明说了，想跟我学真本事就得付出金钱的代价！我把真本事都教给你了，差点饿死自己，你居然又来反悔。你爸知道不知道？5万块大洋可是他出的。” “他让我来讨债的。”陆明珠得意洋洋，眼睛里尽是狡黠。 “不可能！”章老师来了这么一句，“你爸钱多得没处花，哪会在意这万儿八千？” 陆明珠瞪大眼，“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会不在意？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个月零花钱只有1000块大洋，您可是借了我5万，5万块！一个一个地扔到水里还能听到声响呢，您可倒好，直接赖账。” 章老师眼珠子转了转，“我就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行吧，我不要钱，要您的命，等我离开首都时，您跟我一起上路。”陆明珠抓住机会道出自己想带他一起离开的最终目的，“我打算在香江开个古董店，您给我当掌柜的，我给您分红，怎么样？够大方吧？” 与其死于十多年后，不如现在跟她吃香的喝辣的。 章老师摇头道：“我不去，我有工作，我在紫禁城博物馆上班，天天能见到一堆一堆的文化瑰宝，我哪儿都不去。” 陆明珠朝他伸手，“不给命，给钱吧！” 章老师双手捂住耳朵：“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顿时把陆明珠给气着了，她伸手抓住章老师的一只手，扯离他的耳朵，大声道：“速速还钱！” “就不还！”章老师咬紧牙关。 谢君峣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惹得章老师一眼瞪过去，忽然咦了一声，放下那只没被陆明珠扯着的手，上下打量谢君峣：“谢君颢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大哥。”谢君峣按下心中的好奇，如此回答，“我叫谢君峣。” 章老师摸摸下巴的胡子，“我以前帮他收过一批古玩字画，他欠我一个人情，你回去让他替我把这笔债给还上，就说我穷得吃不上饭了，没钱还。” 爽快地把债务转移到他人身上，一点都不羞愧。 他斜眼看陆明珠，看她好意思收不！ 陆明珠顿足：“老师！您怎么可以这样？您得有师德，师德。” “我没师德。”章老师挥挥手，转而打量陆明珠一身华贵的打扮，贼兮兮地道：“我知道谁手里有好东西，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 “不要！”陆明珠奔着捡漏来的，不是来花高价买古董的。 那种必须花高价买来的古董一般都是无价之宝，文物级别，落到自己手里后自己根本保不住，不管早晚都是国家的，捐了就是爱国，不捐就是不爱国，还不如低价买一些不是文物的古玩，升值潜力大，可当传家宝。 要是运气好，以极低价格从不识货的古董贩子手里买到真古董，那就发了。 章老师见陆明珠不上当，忍不住叹口气：“你说你这年轻人怎么就不能为国家的文化传承尽一点心意呢？那可真是件好东西，无价之宝。以前要价400两黄金没卖，现在只需200两黄金，只需200两就能拥有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陆明珠双手一摊，“不好意思啊老师，讨不回债，我没钱买。别说200两黄金，就是20两我也掏不出来。” “既然你没有兴趣，那就赶紧走吧，我得上班了。”老头子翻脸如翻书。 陆明珠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就走！君峣，我们走，不要和这老头儿说话，回去后也告诉大哥，不准替老头儿还债，他欠的债得让他用他自己来还，不还就派人把他绑回去，天天蹲在古董店里给我干活儿。” 谢君峣冲章老师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笑嘻嘻地跟陆明珠一起离开。 章老师原地跺脚，伸手道：“快回来啊！快回来！” 陆明珠反而加快脚步，没搭理他。 走出小胡同，她到一家买早点的小饭馆买了豆汁儿、卤煮火烧和油条什么的，付了钱，打发店中小子：“给你章爷爷送去，别把他给饿着了。” “明珠姐姐，章爷爷又没钱吃饭啦？”那小子习以为常，笑嘻嘻地送去了。 陆明珠则拉着谢君峣坐在店中享受地道的首都早餐。 豆汁儿一入口，谢君峣直接扭头喷到地上。 “什么怪味儿！”馊水一样。 陆明珠哈哈大笑，两眼弯弯的，颇是幸灾乐祸，“喝不惯的人一点都接受不了这个味道，喜欢的人则非常喜欢。” 她端过来喝掉，重新给他要一碗豆浆。 吃完饭，她带着谢君峣前往琉璃厂。 熟门熟路。 第057章 虽已不再下雪, 但积雪盈尺，寒风仍剧，琉璃厂中冷冷清清, 没有出来摆摊的, 两侧的古玩店倒都开着门，里面的伙计很无聊。 天太冷, 几乎没有顾客上门。 直到一对青年男女的到来，打破琉璃厂的寂静。 逆光而至，似仙人下凡。 古宝斋的伙计正在门口铲雪，第一眼看见他们, 同时发现他们衣饰精美，打扮富贵，长相出色，气质出众，忙一路小跑到两人跟前招呼道：“先生，小姐, 两位想买点什么？我们古宝斋是琉璃厂最大的古玩店，货品齐全, 应有尽有。” “你们店中有什么？”陆明珠很有兴致地笑问道。 听她口气、看她打扮就知道她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伙计嘴皮子十分干脆：“以清代的官窑瓷器为主，没有一件仿品，玉雕漆器次之，全是宫廷御制，还有名家字画、丝织锦绣、古籍青铜，不管您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在我们店里找到，而且价格便宜, 童叟无欺。” 陆明珠侧头对谢君峣说：“没有摆摊的，我们进店里看看？” “行。”谢君峣此行带了很多钱，绝对够她买任何想买的东西。 入境时，他随大流到银行以港币兑换一些新币，更多是没兑换的港币、美元和英镑，甚至在大哥建议下带了一批金条。 出境有限制，入境没有。 无论你带些多少现金，都可以入境，不会受到任何盘查，出境就完全不同了，每个人只能携带少量现金出境，也只能兑换少量外币。 陆明珠比较精，只用3000港币兑换1281万新币，其余未动。 谢君峣当时虽不明白，但却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陆明珠挽着谢君峣的胳膊踏进古宝斋，一边走，一边问伙计，“周老板不在吗？我记得他以前喜欢收藏白石老人的作品，店中有没有？” “哪个贵客找我？”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先生从柜台后面站起身。 看清陆明珠娇美的脸，周老板眼睛一亮，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这不是经常跟章老师过来玩的明珠吗？好些时候没见你了，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 陆明珠弯腰问好，“您老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周老板满脸欢欣，招呼他们到一侧落座，又叫伙计上茶，“章老师最近在紫金城博物馆工作，你呢？” 陆明珠双手接过茶碗，抿嘴笑道：“我们家迁居香江，我们刚从香江来。” 周老板一怔，点头道：“香江远啊，偶尔有一两个香江的古董商来我这里收购一批古董带回去，其实也都是以往打过交道的，只不过在香江定居，在那边开古董店。你想买点什么东西？刚刚听你说白石老人的作品？” “有吗？”陆明珠问他，“最近突然喜欢收藏近代字画。” 很多近代字画在半个世纪后动辄拍卖出上亿、几千万的天价，有些确实值得收藏，譬如徐悲鸿、齐白石、傅抱石等人的作品，有些其实是洗金币的。 那些画得不咋地，本来籍籍无名，突然有一天身价百倍，绝对是洗金币。 当然，市场价格上来后，也有不懂行的冤大头接手。 周老板听完陆明珠的要求，笑道：“有一批，价格还不贵，你等着，我拿给你看。” 他走到柜台后面，打开一个檀木柜子，很快取来一些装裱好的字画，还有扇子、画册等，都是白石老人的作品，真迹无疑。 “这些画是我早些时候花5块大洋一平方尺收的，卖给你按6块大洋算，不贵吧？”周老板熟练地报价，补充道：“用大洋支付就是6块大洋，用新币支付就是6万块，现在银行的大洋收购价一般是1万块一枚。” 陆明珠一幅一幅地打开仔细看，两眼放光，“没问题，我全要了。” 周老板飞快地拨弄算盘珠子，“一共9幅画，有大有小，合计45平方尺，一厚一薄两本画册共36页，合计36平方尺，486块大洋或者486万新币。扇子一共有8把，每把10块，一共80块大洋或者80万新币。” 好便宜呀！ 白菜价！ 陆明珠心底惊呼，脸上不显，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周老板说道：“周老板，港币要不要？我回来没兑换很多新币。” 周老板心里一喜，忙说：“当然可以用。” 外币可以拿到黑市换新币，因有不少人想出国，偷偷换黄金、换外币，导致黑市的外币价格远远超过银行汇率，100港币按汇率只能兑换到42.7万新币或者42.7块大洋，黑市里却能用100港币换回100万新币或者100块大洋。 美元更贵，1美元能换回10万块新币或者10块大洋。 若按银行汇率，1美元只值两万六，不到3块大洋，足见差距。 收港币，其实是他占便宜。 得到周老板的同意，陆明珠便叫他先记账，“我再看看别的，除了白石老人的作品，还有哪位名家字画？徐悲鸿的有没有？傅抱石的呢？黄宾虹的呢？还有李可染、张大千、李苦禅、王师子等等等等。” 周老板不禁笑道：“徐悲鸿的倒有一幅，须得大洋120块或者120万新币。” “买了！”陆明珠豪爽大气。 周老板很高兴，建议道：“你想收购近代的画家作品，你该去画店或者纸店，一般都有他们的作品寄售。让我想想，琉璃厂谁家有他们寄售的作品。” 片刻后，想起来了，说：“陈万平的店里有，他爱接济画家。” 陆明珠记在心里，“一会儿去，先看别的。” 古董的升值潜力远超楼价，她当然要多多地收购，坐等升值。 在她买字画的时候，谢君峣在店里闲逛，瞧中一对雍正年间的粉彩花鸟花卉瓶，想象它们被放在陆明珠房里用来插花的画面，扭头向周老板问价。 周老板笑道：“你和明珠来的，我给你报实价，300块大洋。” 谢君峣点点头，又瞧中一个雍正年间的粉彩盘子，笑对陆明珠说：“买了带回去送给大哥，摆在茶几上放水果倒是不错。” 陆明珠正在端详一只粉粉嫩嫩、瞧着十分漂亮的胭脂水釉花瓣式碗，闻言道：“你可真行，就给大哥买个盘子？你看看墙上挂的那幅画，还有旁边的一幅字，好东西，买回去给大哥，大哥肯定高兴。” 谢君峣抬头看，咋舌：“古画？价格肯定不便宜。” 周老板心中更喜，开口道：“字是颜真卿的真迹，画是画仙吴彬的作品，这两幅字画是同一个人寄卖的，只收金条，不收其他钱币。” “给个实在价，周老板。”陆明珠说道。 周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100两黄金，真的很便宜了。放在二三十年前，怎么都得好几百两黄金，也是这些年战乱频频，民不聊生，有钱的都跑了，剩下想要的又没钱，各行各业一时难复元气，货主不得不降价出售。” 相比半个多世纪后几个亿的价格，100两黄金确实很便宜，但一般人也是真拿不出来。 谢君峣仔细研究片刻，确认无误，对周老板说：“麻烦周老板帮我收起来，等我回去带保镖拿黄金过来取画。我们出来玩，并没有带黄金。” 太沉了。 周老板大喜过望，“没问题。” 当即就把两幅字画取下来，细心地收进长条形匣子里。 谢君峣又道：“把明珠看中的东西都收拢在一起，到时候一块结账，因为我们还得继续逛街，不方便带着。” 陆明珠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 “我的钱将来不都是你的钱吗？现在不用算得太清楚。”虽然自己的资产不及陆明珠的雄厚，但谢君峣以前没有特殊爱好，没怎么花钱，谢君颢给的零花钱有一大半都没花，正好可以给陆明珠花，而且花得心甘情愿。 陆明珠一边开心，一边遗憾，“可惜我爸不让我花你们的钱。” 陆父给她三张借条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她一清二楚。 谢君峣冲她眨眨眼睛，“你不说，我不说，陆叔怎会知道？他总不会跑过来查账。” 周老板看看陆明珠，瞅瞅谢君峣，问陆明珠道：“这位先生很大气，长得玉树临风，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啊！”陆明珠大大方方地承认。 周老板笑着道恭喜，“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谢君峣很高兴，“谢谢！” 他一高兴，出手就格外阔绰，再加上古宝斋中里面没有赝品，他挑挑拣拣，又给自己和陆明珠买下许多古玩字画。 把钱花在收藏上胜过随意挥霍，相信他哥不会嫌他乱花钱。 陆明珠很开心。 虽然相对未来的天价而言，此时只算得上白菜价，但这白菜价依旧远远高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费，所以玩古董的仍是极少数有钱人。 还是得去地摊上捡漏。 古玩店里的太贵了，玩不起。 价格透明，老板又都精明，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很难捡大漏。 陆明珠的眼珠子乱转，打着自己的主意。 周老板许久没开张，这一开张就够吃三年，他乐得合不拢嘴，送他们出门时笑道：“明珠，谢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有好东西再说啦！”陆明珠拉着谢君峣的手往前走。 出了门，冷风扑面而至。 陆明珠以戴手套的双手捂着脸，“怪不得没人出来摆摊，这么冷。以前这里可热闹了，只要不是店铺门口的位置都会摆着摊子，能不能捡漏全凭眼力。我和老师曾花10块大洋买下唐宋八大家曾巩的真迹，明明我花钱，东西却被他笑纳。” 谢君峣想起她和章老师相处的氛围，忍不住问道：“他经常赖账吗？” “天天赖账，看见什么好东西是自己实在买不起，就撒泼打滚让人家给他降价，磨得好多古玩店老板都避开他走路。”陆明珠用鼻子哼哼两声，“得亏他没钱，他要是有钱，他肯定把整个琉璃厂的古玩字画给包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笑容可掬的中年人走过来打招呼，“陆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陆明珠停住脚，仔细看他两眼，笑嘻嘻地道：“祝老板，您老生意兴隆？” “若是陆小姐赏脸进门，小店今天肯定是生意兴隆。”最近生意不景气，祝老板亲自出来拉客，主要是他一个伙计眼尖，远远看到陆明珠被古宝斋伙计迎进门，许久没出来，说明她在里面没少花钱，祝老板自然为之心动。 陆明珠是章老师的学生，每年都会来首都玩，很多古玩店老板认识她，也都知道她是上海大富商陆衍之的原配千金，历来出手阔绰。 她花50万块大洋购入一批清宫珍藏古画，在行内是出了名的。 如今看她容貌愈加精致，打扮得愈加贵气，祝老板便想和她做生意，至少把手里的一些古董卖掉，回笼些资金好过年。 陆明珠架不住他的热情，随之进店。 祝老板的永兴古玩店店面比较小，约有50平方左右，东西不如古宝斋的齐全，陆明珠打眼一看，只相中一对花团锦簇的天球瓶。 乾隆年间的，200块大洋或者200万新币。 陆明珠直接付了200万新币。 她和祝老板的交情不如和周老板的好，自然没提港币、美金什么的。 祝老板心里有些失望，“陆小姐不再多看看？我的店虽不如周老板的古宝斋，但东西保真不掺假，兴许还有您感兴趣的。” “我再看看。”陆明珠没好意思立刻走开。 这一转，倒还真发现两件不错的东西。 一件雍正年间的粉彩绿里花型杯，一件是慈禧太后时期的大雅斋瓷器，两件加起来不足100万新币。 难怪都说八十年代以前遍地都是清代官窑瓷器，买都买不过来。 再出门，陆明珠突然兴奋了。 在祝老板店里耽误个把小时，外面陆陆续续有人出摊了，兴许是嫌大早上比较冷，所以出摊比较晚。 和原身早先逛过的情景差不多，不是很热闹，略有些萧条。 抗战爆发后就这样，一直没恢复昔日的繁华。 这样的萧条将持续三十年，三十年后的古玩市场才逐渐热闹起来，开启长达数十年的古玩收藏，屡屡有捡漏传奇发生，直至后来再难捡漏。 “君峣，君峣，我们快去光顾。”陆明珠拉着他兴冲冲地走向一个摊位。 摊位货品比较杂，乱七八糟，大的小的，什么都有。 摊主是个瘦骨嶙峋穿半旧土布大黑袄的老头儿，双手拢在袖口中，尖嘴猴腮瞧着不像好人，但笑容却很温和，听着是本地口音：“先生和小姐随便看，我的东西都很便宜，从乡下收上来的，回个本就行，不要邪价。” 摆摊的大多数不似古玩店老板或者掌柜那么有鉴赏能力，往往把珍贵物品当作普通货品卖出去，所以在他们的摊位上容易捡漏。 陆明珠先拿起一串桃红色碧玺十八子问价。 老摊主瞧了两眼，“这是七年前流落到市场上的东北货，也不晓得是不是宫里的东西，5块大洋或者5万新币，您只管拿走。” 陆明珠把这串十八子手串放到一边，继续挑挑拣拣。 在一堆铜钱里，她挑出十来套品相极好的五帝钱，中间夹杂着几枚别的铜钱，堆放在碧玺十八子手串旁边，“这些铜钱怎么卖？” 老摊主压根没看她挑的铜钱，只说：“一枚1000元，您自己算。” 陆明珠一共买了76枚，也就是7.6万元。 陆明珠结了账，走向第二个摊位。 这家摊主长相很敦厚，憨态可掬像个好人，眼见陆明珠和谢君峣相貌俊美、衣饰华贵，在陆明珠拿起一只青铜爵时张口就要100万，“我这是古物，几千年前的好东西，周朝做的，不是铜钱那些便宜货能比上的。” 陆明珠直接放下，“那就算了。” 一个乾隆年间的仿青铜也值100万？当她是冤大头呢！ 见她转身就走，摊主急了，忙出声挽回：“别走，小姐别走啊，您要是觉得贵，咱们好商量嘛！80万，80万就当我吃个亏。” 陆明珠摇摇头，“不要了。” 超级大漏不是那么好遇到的，她就是随便逛逛，买些不会亏本的东西。 不亏本就是赚。 之前买的76枚铜钱里有几枚古币，自己年迈的时候大概能等到它们获得百万身价，现在么，1000元一个，相当于第二套的1毛钱。 在古玩店里买的东西更不算捡漏，只是将来的升值潜力比较大而已。 谢君峣见陆明珠的精神头没有先前那么足，有些担心，“刚才那人惹你不开心了？” “你说，捡个漏怎么就那么难呢？”陆明珠还想大杀四方哩，结果连逛两家店、两个摊位都没捡到大漏，有点怀疑自己的运气。 陆父说她运气好，哪里好了嘛！ 谢君峣轻笑，眉眼温柔，“玩收藏不要总想着捡漏，正常人不可能的时时刻刻捡漏，花钱买到真东西，不高于市场价格，我觉得就可以了。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生活水平步步升高，咱们现在买的东西就先放着，也许某一天你醒来，它们突然身价暴涨至千百倍，也算是捡漏了。” 陆明珠振奋起来，双眸生光，“你说得对，玩收藏就得心平气和地玩。走走走，我们再去逛逛，实在买不到好东西再去店里，给老头子买点礼物。” 亲爹那么大方，继续讨好是必须滴！ 谢君峣屈指叩她额头，“你怕陆叔不够生气是不是？跑去地摊给他买礼物。” “地摊怎么了？不要歧视地摊，地摊上也有比店里更好的东西，就看你有没有运气、有没有眼力发现它。”说话间，陆明珠停在一个摊位前。 是个旧书摊。 摆着线装旧书籍，也有一些真假难辨的字帖、画作，散发出浓浓的墨香，也有一些文房四宝，有新有旧。 陆明珠先挑出一套《红楼梦》，是民国刻本，没有太大的收藏价值，看着赏心悦目。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笑道：“小姐还需要别的吗？” “我看看。”陆明珠装作漫不经心地挑出四五张字画，“多少钱一张啊？你给我的价格实在，我就继续买你的东西。” 摊主看了一眼，“5块钱一张。” 说完，急急忙忙地补充道：“是5块大洋一张，或者5万新币，要是给我5块钱新币，我可是亏得连裤子都没了。” 陆明珠抿嘴一笑，“放心，不会让您亏的。” 她把六张字画和《红楼梦》线装书放在一起，用书压着字画，然后挑一块砚台和四五套旧书，一块结账，总共39.5万新币。 陆明珠道：“我多给你5000块，包袱皮给我包东西吧，不然我们没法拿。” 摊主大乐，“行啊！” 直接把陆明珠买的东西放到她指定的包袱皮上，直接打包好了递给她。 陆明珠付了钱，转手把包袱交给身后的保镖拎着，自己挽着谢君峣继续往前走，背对着摊主，越走，脸上的笑容越浓。 谢君峣一看就明白了，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问：“捡到漏了？” 陆明珠用力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超级大漏！ 字画中有一卷画是画仙吴彬的真迹，她曾在拍卖会展览会上见过，后来的落槌价是8个小目标，没想到会在今日落在自己手中。 爽歪歪！ 才花5万块，相当于第二套的5块钱。 那个包袱皮也不简单，找人修复修复，大概能卖个几百万。 一个甲子以后的价值。 现在，就是块破布。 谢君峣在古宝斋里买吴彬真迹和颜真卿真迹可是足足花了100两黄金，而且那幅画的尺幅比这一幅小得多，价值低一半不止。 “我的运气果然好啊！”老头子居然没撒谎。 就是画面有损，需要修复。 但陆明珠不担心，即使修复也不影响整幅画的价值。 获得这样一幅无价之宝，她不愿意再逛街，和谢君峣打道回府，“吃过饭后下午再来转转，看我还有没有更好的运气。” 谢君峣自然没意见。 两人刚进门，就见到陆逐日从里面出来。 走路一瘸一拐，衣服还是之前的衣服，一直没换，脸色沉沉的极为难看，旁边跟着他的青年战士则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陆明珠站住脚，“陆同志，您往哪儿去？” 依旧装作是才认识的人，口气比对陌生人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陆逐日看了她和谢君峣一眼，也是一副刚认识他们不久的样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进去吃饭，我看许多人都去餐厅了。” 陆明珠还没应声，就听他们身后有人温柔地喊了一声：“陆同志。” 陆明珠以为是喊自己的，扭头一看，发现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女郎，皮肤白皙，相貌秀丽，瞧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儿，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睁着一双骨碌碌的桃花眼，从女郎怀里挣扎着滑下来，蹬蹬蹬地跑向陆逐日，大声喊道：“爸爸！” 他抱着陆逐日的双腿，仰脸冲他笑得灿烂。 陆明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孩是陆逐日和林晓红的儿子陆爱党，抱他的青年女郎很有可能是林晓红。 虽然不喜欢又老又瘸脾气又坏的陆逐日，但是林晓红重视将军夫人的风光，还有心心念念的玉镯子没到手，她不想离婚。 所以，特地带孩子来堵陆逐日。 第058章 踏进国际饭店大门后, 和见到陆逐日就跑过去的陆爱党不同，林晓红第一眼看到的是陆明珠，忍不住有些失神。 太好看了。 林晓红从未见过如此美貌出众的女同志。 最让林晓红羡慕的是她一身打扮, 裹着皮草大衣, 戴着皮帽子和皮手筒，举手投足之间唯见轻盈, 不见臃肿，整个人仪态大方，最抢眼的却是颈间有一条翡翠珠链若隐若现，耳畔的翡翠坠子映绿一张俏脸。 听说, 只有最好的翡翠才会出现这等效果。 伸手摸摸自己最有福气却只能用细竹棒儿插耳眼的肥厚耳垂，林晓红顿觉心中不忿。 她可是开国将军的夫人，为什么却不如一个资本家大小姐？ 明明，权势应该凌驾于财富之上。 虽然婚后放弃工作在家带孩子，但林晓红喜欢抱着儿子东走西逛到邻居家串门儿，耳朵灵, 心思细腻，消息特别灵通, 自然清楚国际饭店里邀请的是哪些人, 不是资本家，就是海外华侨，主要原因是他们捐献大量物资财富，立了功。 过分美貌、过分华贵也就算了，偏偏和她手牵着手并肩而立的青年也俊美得不可思议，风华正茂，陆逐日与之相比真是又老又丑，大煞风景。 再看向陆逐日时, 林晓红眼里露出一丝明显的嫌弃。 陆明珠拥有何等的眼力，第一时间看懂她的眼神，不禁大感诧异。 既然嫌弃，那么为何嫁给陆逐日？ 啊！ 明白了。 虽然陆逐日又老又黑又丑又残，但他位高权重，能带来无限风光，完全可以抹平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相貌差距。 年轻漂亮女孩子嫁给他总不能图他老图他丑图他残，可能还不讲卫生。 陆明珠一直很佩服这样的女孩子，竟然不嫌弃老人味儿。 陆逐日是什么样的人？ 若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人心的本事，早在战场上死个千八百遍了，他此时的脸色愈加难看，简直和乌云没有任何区别。 “林晓红，有什么事，出去再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陆逐日声调低沉。 林晓红仰着脸，“我偏不！” 父亲是老红军，她是老来女，从小在西北根据地长大，虽然吃过苦，但也算娇生惯养，从来就没怕过谁，本来她不想嫁给陆逐日，是她父母看好陆逐日，觉得前头那个只留下一个小丫头，她婚后生了儿子就能站稳脚跟，再加上她惦记好朋友说的传家宝，这才愿意和陆逐日结婚，为了让他同意，不惜捏造出叶颖的临终托孤。 林晓红当时是照顾伤员的小护士，叶颖是其中一员，只是因伤重不治而亡。 不曾想，结婚不过四年，陆逐日竟然要和她离婚！ 凭什么呀？ 就不离！ 穷惯了，林晓红从小就羡慕条件好的女同志，刚来时穿着锦衣华服戴着珠宝首饰，甚至还带着相机、戴着手表，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化妆品涂抹脸蛋，后来才和大家一样穿衣打扮、吃糠咽菜，失去美丽的衣饰，渐渐沦为平庸。 可是，那种初见时的惊人美丽却永远烙印在林晓红的脑海中。 她不敢说自己想拥有，也没钱买，只能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面朝黄土背朝天，又因为缺水，经常没法洗澡，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直到人民群众翻身做主人，她随父母离开西北，生活才得到一定的改善，但还有不足。 依旧买不起锦衣华服，依旧买不起珠宝首饰，所以她特别想拥有好朋友说的原属于叶颖的那对玉镯子，一定很配她的白手腕。 结果呢？ 结婚四年了，毛都没见到一根。 陆逐日昨天还找到家里，叫来很多人作证，证明他的两袖清风，家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翡翠镯子，因为翡翠镯子已经被当掉买药了，证人就是当年的受益人，又当众质问林晓红的好朋友洪秀梅，也是当年叶颖的好朋友，问她为什么欺骗林晓红。 洪秀梅抵死不认自己欺骗林晓红，只承认自己曾经在和大家聊天时提过叶颖有一对特别好看的翡翠镯子。 林晓红不傻，也不承认自己冲着翡翠镯子和将军夫人的风光才嫁给陆逐日。 她不能白嫁一场，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将军夫人的身份。 越是心虚，林晓红的态度越是强硬，气冲冲地道：“你想和我离婚是不是？我偏不同意，就不同意，你要是不怕影响自己的前程，你就闹，看大家站在谁那儿。我不过就是带孩子累得要死才使唤陆爱国一下而已，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陆逐日冷冷地道：“你心里清楚。” 如果说仅仅是在家务和吃食上对待陆爱国和陆爱党不公平，勉强还可以让人理解，毕竟继女和她隔着肚皮，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但她最终的计划却是想折磨死陆爱国好霸占翡翠镯子留给陆爱党当传家宝。 这就很恶毒了。 可以贪财、可以好色、可以好吃懒做，唯独不能恶毒。 恶毒伤人，容易致命。 陆逐日原本给她两条路作为离婚的选择，带走陆爱党或者留给自己，现在，没有她带走陆爱党这一条路了，因为陆逐日担心陆爱党被她毁掉。 见两人当场提到离婚的事，陆明珠好心提醒：“你们有话到别处说，别在这儿挡路。” 里面的人得出去，外面的人要进来，可他们站在门内门外，直接影响大家。 陆明珠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想看陆逐日丢脸。 不管怎么说，他是原身的亲哥哥，虽然在家事上处理得一塌糊涂，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一双子女，但其他方面做得让人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不好。 陆逐日对林晓红道：“你跟我来！” 他伸手去拎陆爱党，结果被陆爱党躲开，直接扑向林晓红，抱着她的手。 明明，刚才还亲热地喊爸爸，现在却似陌生人一般。 陆逐日一愣，没说什么，直接走向会客厅。 此时厅中无人，因为贵客们都去餐厅吃饭去了。 见陆逐日离开，林晓红吵不起来，只好跟上去。 陆明珠特别好奇他们能不能离婚成功，叫保镖把东西送到房间，自己则拽着谢君峣轻手轻脚地躲到会客厅入口处的紫檀门框后。 陆逐日瞥了入口处一眼，收回目光。 林晓红唯一的倚仗就是陆爱党，现在把陆爱党紧紧抱在怀里，色厉内荏地道：“你想说什么？我是绝不会离婚的！” “我很快就会辞职回老家。”陆逐日突然道。 林晓红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陆逐日一双眸子依旧冷冷的，重复道：“我说我旧伤复发，每每疼得难以自持，无法继续主持工作，决定等年后就向上请辞，交接完工作带爱党回老家种地，好好照顾爱国。你要是不离婚，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同意！”林晓红声音极大，震得陆明珠耳朵嗡嗡作响。 她很惊讶，看着会客厅中的陆逐日。 他当真愿意解甲归田？ 老爷子如愿了。 就是，带着陆爱党算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好好教导的话有可能走正路，做个好人，但在书里他却是背叛陆逐日陷害陆逐日的不孝子，带回香江真的好膈应人啊！ 陆慎怎么想？陆宁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他们都没有跟父母长大，一个被放到祖父母身边，一个由继母抚养，没享受过有父慈母爱的幸福生活，偏偏轮到陆爱党，他们父亲就走到哪儿把他带到哪儿。 陆父曾详细问过陆明珠假借梦境说的事，里面就包括陆逐日自顾不暇的原因。 所以，他想让陆长生回家，却没提过陆爱党。 很明显，陆父不想要这个孙子。 林晓红紧紧地抱着陆爱党，语速极快：“我不同意你辞职，你不当大将军了，我怎么办？我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没有得到应有的荣华富贵就算了，凭什么让我跟你回老家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她只有将军夫人这个身份了，不能失去。 绝对不可以！ “你同意与否并不影响我的决定。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因为忙碌，无法亲自照顾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近乎于无，所以我回老家种地，好好教导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陆逐日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嘲讽，却没被林晓红注意到。 林晓红赶紧抓着陆爱党的手，晃了晃，“爱党，你快跟你爸说，你不回老家，不去种地，你要留在首都，留在首都当干部子弟！” 陆爱党一脸茫然，“妈妈！” 小孩子不懂父母的争执，更不懂林晓红教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逐日皱了皱眉，“林晓红，他还小。” “你也知道他还小，为什么要带他回老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家的生活能和首都相提并论吗？他怎么上学？怎么积攒人脉？他本来可以当天之骄子，你非让他回老家当乡村野小子。”林晓红气红了脸，眼里泛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陆逐日，你娶了我，不该给我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吗？” 如果陆逐日辞职回老家当农民，她不白嫁了？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意已决，不容更改。”陆逐日好整以暇地捏着袖口，袖口磨损很严重，“你不愿意离婚也挺好，回老家后跟我下地干活，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我就不用操心家务没人干了。” 林晓红脱口而出：“我才不干！” 按陆逐日的级别，他们可以住二层小楼或者四合院，雇保姆、用勤务兵，自己什么都不用干，为什么要跟着他到老家做农活干家务？ 她很早很早就做得够够的了。 陆逐日神情淡漠，“林晓红同志，你也是劳苦大众出身，怎能瞧不起农民兄弟？你这思想不对啊，组织不是教导咱们要有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么？我辞职，是因为我的抱负已经实现，也是因为我无法承担繁重的工作，也是因为我不想浪费国家的工资来养我这个到时候只能养病不能干活的闲人，所以我回家务农，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要和你离婚！”林晓红大声道。 离了婚，再嫁一个高级将领，肯定胜过陆逐日一百倍！ 现在男女平等，要抛却封建包袱，离婚根本不算事儿，男同志可以离婚再娶，女同志当然也可以，离婚再嫁的女同志也不是没有，还有很多个，她林晓红年轻貌美有文化又温柔，完全可以嫁给一个不比陆逐日差的。 很多高级将领娶的黄花大闺女还不如她呢。 现在和陆逐日离婚，可以说自己是个受害者，要是等陆逐日辞职后再离婚，肯定有大把嫉妒她的人说她嫌贫爱富、说她思想有问题！ 林晓红本就是十分果断的人，她重复道：“陆逐日，我要和你离婚！” 听到这里，陆明珠目瞪口呆。 她以为陆逐日和林晓红离婚肯定会很费劲儿，结果陆逐日说自己辞职回老家就让林晓红改变主意，同意离婚。 就离谱！ 不不不，一点也不离谱。 林晓红本来就不是图陆逐日的人才长相，权势没了，地位没了，陆逐日对她来说自然就失去了吸引力，没有留恋的必要。 陆明珠觉得自己够现实了，没想到林晓红更现实。 现实得近乎冷酷。 陆逐日似乎早有预料，淡淡地道：“离婚可以，爱党留下。” 林晓红不同意，“爱党是我儿子，我生的，我养的，我不能让他跟你回老家吃苦受罪，他得跟着我。” 陆逐日看着她，“你确定？” “我确定！”林晓红对陆逐日没感情，但却很疼爱唯一的儿子。 陆逐日缓缓地道：“你不带孩子很容易改嫁，若是带孩子则会有一点影响，我劝你最好把爱党留给我，我来安排他的未来。” 林晓红冷笑：“你安排？安排他跟你一块下乡种地吗？” 陆逐日皱了皱眉。 他还是想隔开林晓红和陆爱党，因为林晓红的性格和教养一定会影响陆爱党，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第二个林晓红。 “你休想！”林晓红始终把陆爱党抱在怀里，也不嫌累，斩钉截铁地道：“陆逐日，我不会把爱党给你的！你不是有爱国吗？回老家去养你的闺女吧！谁家不是大小孩带小小孩，就你不依不饶，非说我虐待她刻薄她。” 反正没人知道她原来的计划，她自然可以像洪秀梅一样抵死不认。 陆爱党懵懂无知，以为他妈跟他玩，乐呵呵地道：“妈妈！” 伸小手摸她嫁给陆逐日后逐渐白皙细致的脸蛋，态度亲昵无比，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由林晓红照顾，和陆逐日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寥寥无几。 要不是林晓红让他喊爸爸让他去抱陆逐日的大腿，他根本不认得陆逐日是谁。 为了表明儿子跟自己亲，林晓红指着陆逐日问他：“爱党，你认识他吗？他是谁？” 就这么一会儿，陆爱党已忘记自己该喊陆逐日为爸爸，他看了看陆逐日，把头一扭，埋在林晓红肩窝，倒把屁股对着陆逐日。 陆逐日很少和孩子相处，自然没什么黯然的表情。 他深深地看了林晓红一眼，说道：“林晓红，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放心，我考虑好了！爱党跟我。”林晓红见他这样说，反而觉得自己带着陆爱党是大好事，相当于拿捏住陆逐日，毕竟他就陆爱党一个儿子，他要想让儿子给他传宗接代，即使陆爱党不在他身边，他也得支付抚养费和教育费. “我要1亿元！”想到抚养费和教育费，林晓红狮子大开口，“不管你是借也好，还是预支也罢，想离婚，拿1亿元来！” 陆逐日直接道：“我没有！离婚可以，要钱没有，但以后会支付爱党的抚养费和教育费。” 前面的一双儿女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林晓红咬牙道：“我现在就要，一把付清！以后你回老家种地，能不能挣够一顿饱饭都难以确定，哪有钱支付抚养费和教育费？1亿元，爱党的抚养费、教育费和以后娶妻生子的费用全部包括在内，你付了钱，我以后不再找你。” 要不是谢君峣攥着自己的手，陆明珠都想冲出去跟陆逐日说自己借他1亿元。 1亿元买断，多好啊！ 他可以了无牵挂地回香江和陆父、和陆慎、陆宁团聚，不必带上让陆父、陆慎和陆宁心生芥蒂的陆爱党。 唯一令人不放心的就是教养问题。 世上多一个好孩子总比多一个坏孩子令人感到欣慰。 可是，林晓红是亲生母亲，她有资格拥有陆爱党的抚养权。 陆逐日仍旧维持先前的表情，淡淡地说：“1亿元？林晓红，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1亿元是多大一笔数目吗？我没有这笔钱，也不会预支工资或者借钱来支付，你若不同意，那就耗着，反正我过完年就回老家种地，到时候你们母子俩跟着，我一分钱都不必付出。” 林晓红大怒，“陆逐日，你卑鄙无耻！” 她还真怕陆逐日不离婚导致自己不得不跟他下乡，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向上打报告，打离婚报告，我要立刻和你离婚！” 绝不能等到陆逐日辞职后。 丢下这句话，林晓红抱着陆爱党就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立刻假装出过路的模样。 神情自若，没有一点偷听的羞愧。 林晓红看了他们一眼，脚下没停，一阵风似的离开国际饭店，直奔父母家中，打算让他们给陆逐日施压，无论如何都得补偿自己。 陆逐日随后从会客厅中出来，看着陆明珠和谢君峣，“你们不去吃饭？” 陆明珠尴尬道：“这就去，这就去，您也一起呀！” 她邀请陆逐日。 马上要变成离异老男人了，得好好地安慰安慰。 第059章 国际饭店考虑得很周到, 一直实行分餐制，不会因为陆明珠等人的迟到而不准备他们的饭菜，所以他们很快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此时餐厅没什么人, 吃完的都回去了。 自然, 没人在意他们为什么会一块进来吃饭。 陆明珠和谢君峣坐在陆逐日对面，在陆明珠晶亮有神的目光下, 陆逐日十分坦然地享受美食，面色依旧，让人瞧不出半分情绪。 就是下筷子的动作有些迟缓。 细心的陆明珠这才发现，他右手的关节都有些变形了。 “为什么不同意给她1个亿？”她问陆逐日, “一劳永逸不好吗？” 陆逐日抬眼看她，“你知道这是一笔什么样的数字吗？” 陆明珠想了想，想到捐款时得知的物价，“一架战斗、机的十五分之一，一辆坦克的二十五分之一，一门高射炮的八分之一, 一门大炮的九分之一。这么一算，1亿元竟是很大的一笔数字, 你应该掏不出来。” “不是应该, 是肯定。”陆逐日挟菜放进饭碗里，“我享受的是供给制，吃小灶，没有工资，只有少量津贴，抗战期间是每个月两块大洋，现在涨到5万元。” 其实就涨了3块大洋。 陆明珠啊了一声，“没有工资吗？” 是了, 定下工资级别是1955年，而现在是1952年的1月初。 陆逐日吃了一口饭，“要工资干嘛？生活上的衣食住行都有组织操心，自己不用管，妇女有生育费、保育费、卫生费，家里有孩子的有保姆费，还有医疗费、丧葬费等，连老人都有特殊的优待，基本上用不到工资，领工资再去买都不够麻烦的，耽误工作。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给林晓红1亿元作为爱党的抚养费和教育费了吧？” “你没钱！”陆明珠哈哈笑。 陆逐日淡淡地说道：“就是有钱也不能给她，信不信她会全花在自己身上？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而不是用在爱党身上。” 以前是真的穷，从上到下，大家都穷，穷到极致。 一对平平无奇的翡翠镯子令林晓红上心，引起她对陆爱国的杀心，只为据为己有，足以说明组织贫穷的地步，也足以说明林晓红的恶毒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竟把一对翡翠镯子当成好宝！ 说实话，那对镯子的成色不过中上，论价值，连陆明珠现在戴的一只耳环都比不上。 陆逐日以前觉得林晓红年轻，爱美不算什么大毛病，每次领点津贴都被她花在穿衣打扮上面，因自己年长她二十岁，又常年不在家，所以不方便劝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了追求穿衣打扮，林晓红已经达到一种病态的地步。 一对翡翠镯子而已！ 为了一对镯子，她不惜嫁给自己，不惜对陆爱国下手。 真是太疯狂了。 太疯狂了。 陆逐日现在还不知道所谓叶颖临终托孤也是捏造的。 若是知道，他更恼火。 陆明珠很快就明白陆逐日的意思，颇为赞同，又问：“你不怕她教坏你儿子？有道是言传身教，父母才是孩子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师。总不能等他长大了，长歪了，你再来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只自己长成纨绔倒还罢了，若是害了人，被害了的人岂不冤枉？” 陆逐日没有跟她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叹道：“也许我永远不会是一位好父亲。” 对平安和爱国如此，对爱党也一样。 说放手就放手。 谢君峣默默听着，给陆明珠挟菜，“陆同志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太操心了。待会儿我们去琉璃厂取东西，你好好吃饭。” “对，在周老板店里买的东西还没拿来。”陆明珠努力干饭。 吃完饭，他们带金钱去琉璃厂，陆逐日则去写离婚报告。 他担心夜长梦多，想速战速决。 林晓红年轻，嫁他四年，至今不过二十二岁，许是自幼娇生惯养，头脑简单，性格冲动，她十分直白地表现出自己不愿意跟着下乡务农，但她父亲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糊弄的。 虽然林父在军中的职务并不高，只做到师政委，但他从军数十年，是个老油子。 他一向欣赏陆逐日。 这桩婚姻能成，也是他托章振兴和其他老战友一起说的媒。 在同级别的将军中，陆逐日是最年轻的一位。 陡然得知小女儿要和陆逐日离婚，林父第一反应就是阻止，“胡说八道！你又耍什么脾气？吵归吵，闹归闹，离什么婚？我不同意。” 林晓红脾气上来：“他要辞职回老家当农民，难道让我跟他一起回去吗？” 林父大吃一惊：“什么？” “你没听错，陆逐日就是要辞职，说他旧伤复发，不能继续工作。”林晓红把陆爱党放到炕上让他自己爬着玩，一扭身，腻到母亲怀里撒娇，“娘，你可得站在我这边，我要是跟他回老家，还得干农活，还得带孩子，还得洗衣做饭，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和爹了。” 林母皱眉，“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舍得？” 她不信，林父也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父是男人，他不信有男人在自己建功立业后会放弃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 不对！ 是位高权重，不是荣华富贵。 他们一心一意为人民，讲究艰苦朴素，而非追求荣华富贵。 林父是穷苦人出身，最清楚人民群众的心声，也这样教导子女，只有林晓红是他中年再婚后所生，长得聪明漂亮，难免溺爱了些。 以前在西北，她都是做最轻的农活。 把她嫁给陆逐日也是因为陆逐日既年轻，又位高权重，上面没有公婆，免得婆媳不和引发吵闹，林父知道自己女儿最受不得气，更重要的是陆逐日没有儿子，自己女儿生的儿子可以继承陆逐日的一切，说不定还有余荫福泽林家。 林父才干有限，做到师政委的位置退下来已是顶天，无法更进一步，而前妻、后妻共生十来个子女，全是平凡之辈，若无人提携，一辈子只能庸庸碌碌。 尤其是前妻所生的七个孩子在乡下长大，个个目不识丁，难成大器。 林父越想越担心陆逐日来真的，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旧羊皮袄，“我去问问逐日，你们娘俩好好说话，晓红你这时候可千万别闹脾气，大家都在劝他收回那天要和你离婚的决定，你可不能自毁前程。” 林晓红噘嘴：“我不管！他要是真的打算辞职，我现在就得离婚，免得等以后人家说我嫌贫爱富。还有，你跟他说，让他给我1亿元的补偿，算是爱党以后的抚养费和教育费。” 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今天所见那个资本家大小姐的貂皮大衣，想要她的翡翠项链和翡翠耳环，她比自己好看一定是因为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所致。 如果好好打扮，自己一定比她漂亮！ 林晓红摸摸自己白嫩的脸蛋，充满了自信。 林父和林母顿时被女儿说出的1亿元补偿给吓住了。 “你疯了？陆逐日是从穷山恶水之地出来的，多年来和我们一样享受供给制，哪来的1亿元给你？”林父觉得女儿想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别说1亿元，就是100万，他现在也拿不出来，拿出来反而是他有问题了。” “就要！就要！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他带孩子，给他生儿子，他凭什么不给我补偿？没了玉镯子，连钱都不给我吗？”林晓红觉得很委屈。 林母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林父警觉地道：“什么玉镯子？” 此话一出口，他想起陆逐日大张旗鼓找人证明叶颖那对翡翠镯子变成买药钱的事，缓缓眯起眼睛，盯着林晓红：“你别跟我说，你嫁给陆逐日就是冲着什么翡翠镯子去的！他没冤枉你。你糊涂啊，你真糊涂啊！一副玉镯子不当吃不当喝，代表资产、阶、级的奢靡生活，只会腐蚀人心，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咱们生活当中的，有什么好惦记的？” 林晓红拉开她母亲的手，气鼓鼓地说：“你们一个个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把鬼子赶出去，把江山拿回来，结束了漫长的乱世，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我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下？我不想整天灰头土脸的。你们没见到住在国际饭店里的那个资本家大小姐，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得真叫一个富贵，浑身珠光宝气，连对象都是又高又俊。我呢？一身衣裳比不上人家大衣上的一根貂毛，嫁人也只能嫁个又老又丑的残废，一个个还觉得是我高攀了！” “放肆！住口！”林父怒喝，苍老的脸上如罩寒霜，“简直不可理喻！我跟你说，林晓红，这话出了这门你不许再说给第四个人听到。我现在只当没听到，你也安安分分地为逐日做好后勤工作。虽然逐日因爱国的事情恼你，但大家都理解你，不认为大孩子带小孩做家务是不对的事情，你要好好掌握这一点，请求逐日的原谅，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林晓红不愿意，“他都要辞职了！” 林父皱眉，“不会的，我去跟他说，劝他继续工作，安安稳稳地留在首都。” 伸手拿下挂在墙上的帽子，冒着寒风出门。 陆逐日还在国际饭店，林父很容易就找到他了，手里拎着在路上买的一瓶酒和油炸花生米、凉拌猪头肉两样小菜，“咱们爷俩好好喝一顿。” 陆逐日请他坐下，“离婚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 林父一愣，忙道：“逐日，贤婿啊，晓红年轻不懂事，瞎胡闹，我在这里给你赔罪，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说离就离啊！你们还有个孩子呢！爱党年纪小，才三四岁，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为了他，你也不能和晓红离婚哪！” 陆逐日神情淡漠，“就是因为有爱党的存在，才只是离婚而已。” “什么意思？”林父更加地慌了。 陆逐日目光炯炯，“如果外界知道林晓红嫁给我的主要原因竟是一副翡翠镯子、如果外界知道她虐待爱国是想弄死爱国然后将翡翠镯子据为己有、如果外界知道她和她母亲曾经讨论过翡翠镯子的归属，您说，外界会怎么想？” 林父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是愤怒，而是羞臊，又羞又臊，涨红了一张老脸。 “逐日，你大人大量，原谅晓红一个小女孩儿的和我们大人不一样的心思。”林父极力挽回这桩大好姻缘，“她就是个小女孩儿，二十来岁的年纪，姐儿爱俏嘛，难免喜欢穿衣打扮，一时糊涂才做下这样的事，其实她平时不是这么想的，她一向佩服你这样的大英雄，当时能嫁给你，她也很高兴，觉得三生有幸。” 陆逐日摇头一笑，“您自己信吗？” 林父不语。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片刻后，他艰难地开口道：“逐日，她真的是一时糊涂，她平时没那么坏，是有人挑唆她，对，就是那个洪秀梅。若不是她说你家有翡翠镯子，晓红怎么会知道？晓红从小跟我们在西北长大，平时没和外界接触过，哪里认得什么翡翠镯子。” 陆逐日淡淡地道：“若是林晓红不起心思，甭管别人怎么挑唆都没用。您不用再说了，这婚我是离定了，而且林晓红自己也同意离婚。” “她那是不想离开我和她妈，并不是真的不想跟你回老家。”林父脱口而出，说得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说辞了，“她从小没离开过我们，难免彷徨，难免不乐意，再加上你要跟她离婚，她一时生气就跟你说她同意离婚，其实她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不希望你放弃大好的前程。你文武双全，大家都很看好你，你当真要辞职？” “是，等到年后我就会递交辞呈。”陆逐日给了准话，适时地露出疲倦之色，伸手揉了揉眉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已经承受不住工作带来的压力。” 林父看着他，“你当真不愿意为了孩子和晓红留下来？” 陆逐日轻笑，“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真的没办法挽回？”林父又问。 “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枕边人想谋害我女儿，而我女儿还是烈士之后。”陆逐日语调舒缓却坚定，“没有立刻对外披露她的所思所想所为，已是我宽宏大量且愧对爱国的结果，不希望外人知道爱党有这样一个母亲。” 林父脸现羞愧之色，缓缓起身道：“我知道了。” 就算强行让两人不离婚，有这样的芥蒂在，最终也只能发展成一对怨偶，倒不如林晓红趁着年轻离婚再嫁。 出门前，林父转身，“爱党怎么办？” “爱党跟着林晓红，我每个月支付一定的抚养费和教育费，一切根据组织的规定来，因为我现在享受供给制，每个月只有少量津贴。”陆逐日说完，又道：“如果你们不同意，可以把爱党送过来由我照料，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是林晓红自己不愿意。” 林父说道：“我会跟晓红好好商量再给你回话。” 他不建议林晓红带着陆爱党。 不带儿子好改嫁，带儿子总归不会嫁得很如意。 比之冲动的林晓红，林父更懂得权衡利弊。 陆逐日并不在意，“我递交离婚报告时已经请求上面尽快给我批复，在爱党的问题上，希望你们尽快做决定给结果。” “放心。”林父扔下这句话就走。 他不想和陆逐日交恶。 陆逐日早料到是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惊讶。 林父原是目不识丁的山野农夫，机缘巧合入了伍，因他懂眼色、会办事、为人又圆滑，很快就往上走，也有了读书认字的机会，和家乡三年联络不上后，他在军中娶了甜美俏丽的林晓红之母，解放后才又和家乡联系上，同前妻解除婚姻关系。 也是解放后，陆逐日才知林父的这段故事。 而彼时，他已娶过林晓红。 林父最会审时度势，陆逐日不担心他反悔。 果然，没两天，陆逐日的离婚报告得到批复，估计是因为之前劝过他多次都没劝好，这回就没劝他，再加上林家那边愿意，组织就直接批准他们离婚了。 陆明珠得知后很高兴，偷偷跑过来找陆逐日。 “你什么时候跟我回香江？”她问。 陆逐日正在屋里看书，闻言道：“我什么时候说跟你回去了？” 陆明珠瞪大眼：“你不是准备辞职吗？” “辞职只是一种打算，我会去做，但未必能得到批准。”陆逐日不想在陆明珠回来后就立即回归家庭，更不愿意用陆逐日的身份回去，目前仍小心保护两人是兄妹的秘密，“我觉得我自己还能再干两年，过几年再回去，你让父亲好好保养身体。” 陆明珠蹙眉，“你跟林晓红说你会辞职回老家。” 陆逐日莞尔一笑，“一种策略而已。” 陆明珠看着他，不禁感慨万千。 真无耻啊！ 要是林晓红知道他辞职并不是真正的辞职，会不会气到吐血？ 拍拍自己的脸蛋，陆明珠问他：“如果你辞职得到批准了呢？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不会。”陆逐日回答得毫不犹豫，在陆明珠不满的眼神中，他轻笑道：“咱们国家有80%的文盲，在军中，有才之士仍是极少数，像我这样文武双全的人，身兼数职，你觉得我能走掉？就算批准我的辞呈，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陆明珠不解。 “我是陆逐日，现在是陆逐日，不是陆长生。”陆逐日放下手里的书，目光看向窗外，悠远深沉，“如果有一天我回去，那么一定是以陆长生的身份回家，和陆逐日没有任何关系。” 陆明珠若有所思，“你还想继续保密？” 陆逐日颔首，“利大于弊。” 他原本想等妹妹同意嫁给章朔后再公布两人的关系，既然妹妹已有谢君峣这个英俊出色的男朋友，他便不再提及章朔，直接终止原先的计划。 想到军中最优秀的年轻人，陆逐日心中叹了一口气。 叹他和妹妹无缘。 陆明珠见陆逐日早有抉择，不打算在他屋里逗留，起身道：“我回去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爸爸，你就好好地做陆逐日吧！” “等等。”陆逐日叫住她。 陆明珠已经走到门边准备开门，闻言回头，“怎么了？” 陆逐日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找人？除了一个张怀芝，还有另外两个。” 陆明珠点点头，“怎么了？” “张怀芝在紫禁城博物馆工作，我待会儿把他家地址写给你，至于另外两个你不用找他们了。”陆逐日道。 “为什么不找？我是债主，我来讨债的。”陆明珠拿着的三张借据可一张没还回去。 陆逐日叹道：“这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出国了，你怎么找？” 陆明珠瞬间懵逼：“真的假的？” 她不会这么命苦吧？ 找三个欠债的，结果三个欠债的都还不上。 陆逐日看她的表情就猜出她的想法，以点头来表示自己所言非虚：“你不信，可以再去打听打听，我保证没记错。” “我太命苦啦！”陆明珠还盼着把债收回来好买古玩字画呢！ 怎么买？ 怎么买？ 欠债的不还，她这债主也束手无策。 气呼呼地离开陆逐日房间，找到谢君峣，她道：“我们去找张怀芝，务必要回他欠我爸的100两黄金和2万块大洋！” 谢君峣忙问：“怎么了？” 他以为陆明珠不会去找张怀芝要债，根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张怀芝确实如安如意所说的那样，已经把所有文物都捐给国家，自己就剩一个小破四合院，让人不忍心。 陆明珠恨恨地道：“那两个赖账的一个出国一个去世，怎么找嘛？只能找张怀芝。” 接下来，两人准确找到张怀芝家里。 果真住着一个小破四合院。 他戴着一副断了腿用胶布缠着的小圆眼镜，正蹲在门口和邻居家的顽童一块玩石子儿，见到陆明珠和谢君峣，虽然惊讶于两人的容貌气质，但不知他们来找自己，便低头继续玩石子儿，赢得小孩子哇哇大叫。 陆明珠礼貌地打断他们，“请问是张怀芝张先生吗？” “我是，你们是谁？”张怀芝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不大会认人，记性有些差。 陆明珠递给他一张借据，笑眯眯地说：“家严曾有100两黄金和2万块大洋寄放在先生处，如今家中生活困窘，囊中羞涩，家严特地派我来取这笔钱好回去补贴家用，不知先生什么时候交给我们？” 看清借据内容后，张怀芝哇哇大叫，“你是陆明珠，你咋变样了。” “我没变样啊，是您贵人多忘事。”陆明珠低头看看自己，接着抬起头，扬起下巴，“您先说怎么解决这张借据吧！” “我没钱！”张怀芝和章老师一样耍赖。 陆明珠瞪圆眼睛：“不可以赖账！你可以用别的东西抵债。” 张怀芝原本想打滚，闻言停住，“用别的东西抵债？”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缕精光，“您只捐了文物古董而已，还有收藏不是文物古董吧？就拿那些东西来抵债好了，我记得您很喜欢收藏近代名家字画。” 近代名家字画不是文物，不是古董，自然没有捐的必要。 陆明珠盯上这些了，嘿嘿。 张怀芝登时乐了，“行啊，没问题，我有一大堆，你随便挑，全部拿走也没关系。” 反正他才花了不到1万块大洋，顶多也就几千吧。 张怀芝乐呵呵地领着她和谢君峣到自己书房中，陆明珠果然看到墙壁上挂着很多近代名家字画，还有青花瓷缸里插着数十个卷轴，紫檀雕花大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书籍和各种字画卷轴，堆得已经没地儿放东西了。 陆明珠更快乐，尽情挑选可以坐等升值的近代名家字画。 齐白石的、徐悲鸿的、张大千的、李可染的……数十位名家的作品都有，而且不止一幅画，件件是精品，件件是真迹。 哈哈哈！ 张怀芝一点都不心疼，“你随便拿，随便拿，要是能用近代名家作品换到你手里那批清宫古画就好了。” 和章老师一样，他惦记陆明珠手里那批价值50万大洋的古画。 真真正正的清宫珍藏。 但不是清代作品，而是清代以前的名家真迹，件件不说价值连城吧，但独一无二是绝对的，也有不少属于文物级别。 陆明珠撇撇嘴，“您想得可真美！” 张怀芝颇为遗憾，“你怎么就不学学你老师呢？他和我老张是同道中人，几乎把毕生的心血都捐给了国家和人民，名扬千秋万代。” “我没我老师那么高尚，欠债不还，和您一模一样。”陆明珠不客气地道。 一说到债务，张怀芝就不说话了。 他由着陆明珠指挥保镖搬空半间书房，还问道：“要不要再拿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就算把借据拿出来我也不会承认我欠你爸的钱。” “给您！”陆明珠把借据搓成一团扔到他怀里。 张怀芝打开借据看一眼，确认无误，赶紧浸泡在笔洗里，里面正好有洗毛笔的水，他之前忘记倒掉了，很快便泡烂这张借据。 “明珠，你不愧是这个！”他冲陆明珠竖起大拇指，“就是大气。” 陆明珠撇撇嘴。 达到目的，她伸个懒腰，“好了，我该回去了。” 本来就做好要不回债的心理准备，现在能要到一大批近代名家字画，也算意外之喜，等到晚年，随便拿一幅出去都能卖到几千万乃至于上亿的价格。 未来呀，未来，不一定能等到。 她要努力活着，活得长长久久，活到亲眼见证这些字画变成天价。 张怀芝满怀感激地送他们到大门口，顺口问：“不去看看你老师吗？前儿你把他气得跟我抱怨你好几句，说你是不孝徒，好几天没看望他，一顿早饭就把他打发了。” “这就去。”陆明珠最近两天光顾着逛琉璃厂了，才没去找她老师。 谁让她老师太气人。 两人手挽着手慢悠悠地晃到章老师家门口，恰逢章老师送一个青年男子出来。 是一个极出色的青年。 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五官深刻得仿佛刀削斧凿一般，线条十分硬朗，配着身上的旧军装，更显得英气逼人。 没等陆明珠和谢君峣开口，章老师和青年男子已经看到他们了。 不同于青年男子在看到陆明珠后立刻呆住的表情，章老师阴阳怪气地道：“哟，谁家的不孝徒弟居然有空贵脚踏贱地。” 陆明珠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说：“章家的，章老师家的。” 章老师翘着胡子：“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您就好了呀！”陆明珠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甜甜蜜蜜，“您送客人出门呐？差点以为您是来迎接我和君峣了。” “你们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只有我侄儿有。”章老师指着仍盯陆明珠发呆的青年男子，说道：“我侄儿，叫章朔。章朔，来来来，过来认识一下我的不孝徒弟陆明珠，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陆明珠猛地转头看过去。 章朔？ 原身的前夫？ 不等陆明珠想完，眼前一暗，谢君峣已经站在她面前，挡住章朔盯着陆明珠迟迟不肯挪开的目光，皱眉以示不悦。 章老师注意到这一幕，反而大笑，“小明珠，我早说你长得美容易变成祸水。”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她。 可见，姑娘长得太美不是好事儿啊，容易惹得男人们为她打架。 瞧，谢君峣和章朔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厮杀，激烈得不得了，差点变成真正的刀光剑影，谁都不让谁。 陆明珠只觉得晦气。 她戳戳谢君峣的后背，“君峣，不要在意不相干的人，咱们去老师屋里喝茶。” “好。”谢君峣转身，温柔地拉着她的手。 手上的翡翠指环和翡翠扳指儿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儿，还有一枚红艳艳的红宝石戒指作衬，衬得陆明珠手指纤长，一根根仿似葱管，玉白可爱。 见到陆明珠后，聚集在章朔眼底的光一下子就散了。 第060章 陆明珠觉得有一点点莫名其妙。 她没有像原身那样北上, 没有和陆逐日相认，没有和章朔见面，他却是一副认识自己的模样儿, 怎么可能？ 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陆明珠毫不在意，也不想理会这位在书中并没有得到详细描述的原身前夫, 因为他和原身离婚就已经让陆明珠对他的印象跌落谷底，所以陆明珠冲谢君峣笑得极甜极柔，撒娇道：“喝完茶，你陪我去逛琉璃厂。” 抓住停留在首都的机会, 多多地买古玩字画带回去，争取做大收藏家。 没钱，花男朋友的。 等回到香江送他一套大屋作为回礼。 够可以了吧？ 很快就可以拿到大笔分红的陆明珠计划完美，进屋的脚步特别轻快，走到院中，不忘回头催促章老师说：“老师快来呀, 您不来，我们可不好意思喝茶。” “来了, 来了, 催什么催？”章老师抱怨一声。 抱怨归抱怨，眼里却满是笑意。 他转身刚想问章朔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再和谢君峣在空气中以目光大战，却听章朔仍立在原处，喃喃自语：“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章老师掏了掏耳朵，“什么不是他？” 章朔没吱声，转身离去, 脚步蹒跚，仿佛丧失了全身的力气。 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所以没再北上而是选择出国，却没料到她已不再是她。 她一向是高贵的、张扬的、骄傲的、睥睨的，目空一切，肆意妄为，唯我独尊，宁折不弯，只因自己劝她放弃令人眼红的家产随自己远离是非之地，她便提出离婚，不愿意回头，连亲儿子都不要了，而刚刚见到的女孩除了样貌和她一致，其他的没有半点相似。 不，就是相貌也稍有变化。 她英姿飒爽，五官颇具锋利之美，而这个女孩却娇憨甜美，气质截然不同，也比她更注重穿衣打扮，所佩戴的珠宝无一不名贵。 她虽然爱美，但只偶尔戴一两件珠宝作为点缀，很少戴成套。 正佩戴名贵珠宝的陆明珠可不晓得章朔之所思所想，她正在章老师的书房里打转。 和张怀芝差不多，书房里只剩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近代陶瓷和书画作品，当然也都是名家之作，一般的很难入章老师之眼。 陆明珠冲章老师笑得特别甜美，“老师，拿这些东西付利息吧！” 与其等将来被一把火烧掉，还不如现在便宜她呢。 章老师正摸自己的下巴，闻言差点揪掉一根白胡子，“你以前只爱古代字画，什么贵买什么，怎么这会儿又钟爱近代作品了？虽说这几位大家画得着实不错，可价格便宜得很，你出去张个嘴说收购，他们本人可以亲自把书画送到你手里。” 陆明珠哼道：“那不得花钱买吗？从您这儿拿可是抵利息的，不用再掏钱。” 当她不会算账啊？ 她没要回一分钱的债，没钱挥霍。 章老师撇撇嘴，挥手道：“随便拿，随便拿，全部拿走都行。” 正好有理由不还钱。 那可是5万块大洋，章老师觉得自己再干一辈子也还不清，因为他现在的工资极低，一个月也就几百万，十几年才能攒够和5万块大洋相当的钱。 而十几年中，他还得养家糊口，不可能把每一分钱都存下来。 感谢陆衍之啊！ 他有钱，陆明珠在这方面也散漫。 陆明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尽挑精品，一边挑，一边跟章老师说道：“我觉得吧，只有您本人才能抵5万块大洋的债，您真不考虑和我一起去香江开古董店？那边也有很多富商名流们带过去的古董，若是运气好，偶尔会碰到洋人从咱们国家掠夺的宝贝。” 香江是殖民地，有许多外国人在那里生活，自然而然，从国内带出去的东西有一部分没去他们的国家，而是散落香江。 数量不多就是了。 现在还没涨到天价，想买就能买到。 章老师闻言先是眼睛亮，随后却摇头，“我老啦，不想再背井离乡讨生活。再说，也没有财力再供我大肆收购文物，这些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吧！明珠，若是在香江碰到好东西，别忘了买下带回来给我瞧瞧。哪怕你不愿意捐给国家，我也高兴，因为我们国家的东西在我们国家的人手里，而不是流落海外。” 陆明珠郑重地答应：“您放心，只要我有钱就买。” 没钱就另外说了。 毕竟，她还有抵押在永丰银行的一批珠宝等着赎回来。 得到陆明珠的承诺，章老师十分欣慰，想起有些穷得快吃不上饭的老友，忍不住对她说道：“小明珠，我刚看你挺喜欢我那几位老友的作品，要不，我再叫他们送些过来？有些一平方尺才几块钱，最便宜的一张一块钱，你得了画，他们得了钱，也能过个好年。” 陆明珠故意道：“新币一块钱？” 章老师瞪眼：“废话！当然不是。新币一块钱够干啥？有大洋给大洋，没大洋给新币，一块大洋抵一万新币，或者给外币也行，你们从国外来，肯定有外币。” 拿着外币到黑市能多换点银元、新币。 陆明珠回头跟谢君峣商量片刻，冲章老师抿嘴一笑，“您请来吧。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只要是我刚刚所选书画的作者，拿来的作品不是胡乱涂鸦，有多少我收多少，保证把您的面子给撑起来，让他们只感激您。” “那倒不必感激我。”章老师说完，自顾自地去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陆明珠把看中的作品全数打包好交给保镖，章老师才提着近百个字画卷轴从外面出来。 直接用麻绳捆着拎在手里的。 他一幅一幅地打开给陆明珠过目，“那几个老朋友脸皮薄，都不好意思过来，我就把他们的作品拿来，你看看满意不，满意就付钱，我再给他们送去。” 都是巅峰时期的作品，比陆明珠从章老师和张怀芝书房里拿的更好。 陆明珠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最后一算账，总共不到400美元。 在国内，美元比港币更好使，流通性更强，谢君峣直接付了美元，且是零钞，因为章老师拿到手还得分给诸位名画家。 章老师用力拍谢君峣的肩膀，夸赞道：“小明珠的眼光真不错！” 谢君峣笑得温文儒雅。 看看陆明珠大衣领口内不小心滑出来的翡翠珠链，章老师想了想，翻箱倒柜地找出几块翡翠原石，有棕黄色皮壳带星星点点的绿，也有整个被黑色皮壳包裹。 “翡翠原石？”陆明珠一眼认出来。 章老师点点头，“别人送的几块石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玉，你拿去玩。我记得你运气最好，说不定能剖出一团美玉，到时候给自己打两件好看的首饰。” “真能剖出来的话，您欠的债一笔勾销。”陆明珠笑眯眯地收下。 原石有大有小，大的像头颅，小的如巴掌。 陆明珠虽然不大懂得鉴别翡翠原石，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好运气，成为那个行内常说的一刀富，而不是一刀穷、一刀穿麻布。 所以，在章老师的指点下，两人去玉器店找人剖开。 没有后世那种先进的解石机器，全靠师傅一点一点地打磨，几个师傅同时加工，一个最孔武有力的师傅先磨开一块原石。 是那块全黑的。 磨掉指甲盖儿一般大的皮壳，露出一点绿莹莹的光芒。 “呀，有玉！”这位师傅惊喜地开口，撒些水上去，回头冲陆明珠一笑，“小姐，你运气好，我这块皮壳很薄，里面有玉，还是好翠。” 陆明珠没注意，闻言近前，“真的？” 不敢置信。 仔细看看水洗过的黑皮壳原石，喜上眉梢，“还真是好翠，艳绿色，整个儿剥开看看。” 这位师傅加快速度，磨啊磨啊磨。 随着他的动作，皮壳渐薄，露出来的翡翠越来越多。 让人惊喜的是除了一层皮壳，里面全是翡翠，两人失望的是翡翠非满绿，而是一块非常透明的料子，飘着大片大片的绿。 绿色明媚，很抢眼，艳绿色。 “很好看啊！”陆明珠感叹道，“能做两只镯子不？” 真真正正的玻璃种飘花，寒光闪闪。 比不上满绿值钱，但和满绿有不一样的风情。 陆明珠本人很喜欢。 给她解石的这位师傅用水洗了洗整块翡翠，目测片刻，“能做三只镯子，剩下的做些圆牌、罗汉扣和花件。” “一事不烦二主，多久能给我做出来？”陆明珠问他。 他笑道：“要是您只要素面的不雕刻，三五天就能给您做好，工费也不贵。” 陆明珠点点头，“那就麻烦贵店了，先帮我取镯子，剩下的做圆牌和平安扣，还有边角料的话，做些素面挂坠儿。” 这位师傅笑道：“您是懂行的。” 所谓大玉不雕，就是品质越好的玉越不看重雕刻工艺，而是本色。 店老板见陆明珠所佩戴的翡翠珠链和翡翠手镯翠艳欲滴，堪称价值连城，有点像翡翠大王店中的料子和工艺，便知她是同道中人，笑着上前说：“我们店中颇有一些精美的玉石首饰，趁着其他的石头还没切开，小姐不妨赏脸看看。” “好呀！”陆明珠答应得痛快。 她确有此意，不嫌自己拥有的首饰多。 谢君峣陪她看店老板端过来的一盘盘玉饰，有和田玉的，玉色极白，有翡翠的，多是白底带翠，只三五件满绿，却又不够透明。 “不是很好。”谢君峣不满意。 陆明珠也不是很喜欢，问老板道：“有没有透明的翡翠首饰？没有翠色也可以。” 店老板闻言道：“有有有。” 他走进内室，片刻后再出来，两个托盘里摆着各式翡翠首饰，镯子挂件珠串等一应俱全，大部分是无色，像水一样清澈，一部分是湖水色，还有几件是极浅极浅的绿色和几件透明带蓝绿飘花，最大的优点就是完全透明，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店老板不好意思地道：“除了那几件浅绿色和带绿花的稍微贵点，每件需几十元，其他的都是一块钱、两块钱一件，收个工费。因为料子便宜，所以都是完美无缺的。” 陆明珠却很喜欢，“我正想佩戴不同风格的翡翠。” 于是，她都收了。 满满两大盘，总共花费不到400万新币。 陆明珠手里的新币有限，经过店主的同意，用港币支付。 这时，剩下的几块石头陆续打开，多是白花花的石头，不见一丝翠色，只一块头颅大小的原石里剖出一团紫色翡翠，约莫半个巴掌大小，不及先前那块玻璃种飘花料子透明，但水头十足，质地细腻晶莹，是地地道道的冰种，相当漂亮。 陆明珠惊喜道：“紫罗兰！” 虽非皇家紫，但茄紫色同样可爱。 陆明珠麻烦店中师傅依照璞玉形状加工成茄子挂件，也不需要复杂的雕工。 “首都真是一座宝藏。”出了玉器店，陆明珠对谢君峣如此感叹道，眉梢眼角全是满足之色，“好东西真是一件又一件，根本买不过来。” 而且，翡翠原石的出翠率也高。 总共六块原石，有两块出翠，相当于20%的出翠率。 谢君峣算了算自己手里剩下的钱，大概还剩2万左右的美元和4万左右的港币，不知道够不够给陆明珠买东西，如果不够，自己要不要找保镖们借点，他们都带了钱，但管吃管住，他们都没花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花。 陆明珠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快乐地游走于琉璃厂各个摊位之间。 抓住留在首都的每一个机会。 下次再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还没捡到漏，陆明珠忽然看到贺云在章振兴等老同志和章老师等人的簇拥下踏进琉璃厂地界，准备进古宝斋。 人群中还有章朔和几个战士，好似是负责保护他们的。 没有陆逐日。 在保镖的提醒下，贺云一抬头，果然看到陆明珠站在一个小摊前手拿一只瓷碗。 “明珠，过来。”他冲陆明珠招招手。 陆明珠拉着谢君峣走近，“契爷，您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之一啦？” “今天暖和。”贺云微笑道，眸光柔和，转头对章振兴等人说：“章同志，介不介意多他们两个？我这个契女师从章老师，眼力颇好。” 章振兴摇手笑道：“不介意，不介意，贺先生请便。” 他可是捐献紧缺物资最多的华侨，而且是南洋首富，矿产大王，有成熟的运输渠道，国家对他非常重视，远超一般的海外华侨。 所以，特地安排章老师和数位在紫禁城博物馆工作的同事一起帮忙鉴定古玩。 周老板已从店中迎出来，笑得合不拢嘴，“诸位请进，请进。” 陆明珠跟章老师低声打过招呼，抢先道：“周老板，我契爷大驾光临，快把您店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吧，别像上次我来似的，只叫我看店中现有的，不叫我看您珍藏的。” “冤枉呐，我真冤枉，你没提，我哪知道你想买我的珍藏？”周老板知道她在开玩笑，顺口接上，“小明珠，你自己说你拿不出黄金，买古画还是你男朋友掏的，而我那些珍藏只收黄金，不收大洋和新币。当然，也收美元，你带美元了吗？” 原本没打算说收美元的，忽然想起来的是海外华侨，忙又添上最后一句。 贺云在旁边微笑道：“老板尽管拿出来给我们看，明珠喜欢的让她自己挑选，都记在我的账上，最后一块结算。” 没等陆明珠婉言谢绝，谢君峣已勇敢开口：“不必贺先生破费，我带足了钱，够明珠用。” “我是她契爷，永远都是，给她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而男朋友却有可能不是。”贺云看了谢君峣一眼，声调极平淡，姿态极优雅。 陆明珠赶紧道：“我没想换男朋友！” 像谢君峣这样年轻又好看、为了陪她旅游还不工作的男朋友，世间少见，而且给她花钱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端的是大方之极。 谢君峣反应极快，“明珠，还是你最好。” 不像贺云，契爷而已，居然拿起亲爹的架势。 就是亲爹，陆父也没像他这样。 章老师看看贺云，再看看陆明珠，突然把陆明珠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契爷是不是特别有钱？我隐约听说今天是陪南洋首富来买古董。” 陆明珠没有回答，戒备地问：“您又想干嘛？” 章老师笑得万分热情，“老周这儿有一幅古画，无价之宝，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件，也是紫禁城博物馆里没有的，我很早就想买，可惜老周不肯卖给我，嫌我出钱少，如果可以的话，你买下来，一定要买下来，免得落到别人手里。” 陆明珠瞥他一眼，“买下来再捐给博物馆是不是？” “你要是有这样的觉悟那是最好不过了。”章老师一脸笑嘻嘻，没有半点害臊，胡子一翘一翘，“明珠，你可是咱们国家的好女儿，要有奉献精神。” “美得您像做美梦一样。”陆明珠可没钱买。 连老师都看重，说明一定是黄金交易，而且是不小的一笔黄金。 贺云听到他们的对话，笑道：“不知章老师看中怎样的一幅古画？麻烦周老板取出来给我们看看，以明珠的名义捐之又何妨，算是为祖国的文化事业尽一份心意。” 章老师立刻跳起来，“老周，老周，快拿出来，你遇到好主顾了。” 见陆明珠张了张嘴，担心她出言阻止，章老师连忙伸手捂住，“长辈说话，没你开口的份儿！不许说！” 陆明珠往后躲开，“呸呸呸，您没洗手！臭死啦！” 章朔站在角落里，眼前一片恍惚，好像看到他的明珠和章老师发生争执的场景，也总是这样，但最后妥协的一定是明珠。 第061章 没人注意章朔在想什么, 除了谢君峣。 关于陆明珠的事，他最敏锐。 他发现章老师的侄子总是看陆明珠，眼神儿有点奇怪, 不像是爱慕, 倒满是悲怆和痛苦，有一种希望破灭、心如死灰的感觉。 谢君峣皱了皱眉。 为什么呢？ 陆明珠又不认识他。 认识不认识, 谢君峣还是能看出来的。 虽然很纳闷，但为挡住章朔的目光，谢君峣选择站在陆明珠身畔，恰在他和章朔之间, 两人一起看周老板拿出来的古画。 一幅唐寅的真迹！ 谢君峣虽没有十足十的眼力，但他看出陆明珠的惊艳。 何止陆明珠，全场懂行的人都非常震撼。 章老师在陆明珠后面道：“看到了吧？唐寅的，保存良好，老周拿出来炫耀过，当时十几个老家伙在场, 确认为真迹无疑。” “确实是真迹。”结合原身的能力，陆明珠做出判断。 她知道最贵的唐寅作品《庐山望瀑布图》落槌价是5.9亿美元, 这幅画的尺寸、主题和绘画功底都不比那幅画差。 果然是无价之宝！ 就算达不到5.9亿美元, 5亿美元也很可以啊！ 5亿美元！ 贺云的目光轻轻扫过画面，并不放在心上，温和地问陆明珠：“喜欢吗？” “契爷，您向章老师承诺过了，他在后面紧盯着呢，您不要问我喜欢不喜欢，白问，问了也没用。”陆明珠侧身让开, 章老师毫不犹豫地窜到前面。 他没洗手，连摸都不敢摸这幅画，但他怕贺云反悔，主动跟周老板讨价还价，“当年你要400两黄金，可是琉璃厂最风光的时期，现在萧条落寞，玩古董的人大为减少，许多古玩珍宝依次降价，你也不能收400两黄金，必须降价，降价！” “按照咱们出发前的金价，400两黄金是14000美元吧？”陆明珠侧头问谢君峣。 很小声，没让周老板听到。 章老师讲价，她是持赞同态度滴！ 谢君峣不知今日金价，点头道：“没错，35美元每盎司，大约14000美元左右，即便有浮动，浮动也不会太大。” 陆明珠情不自禁地道：“划算得很呐！” 相比5亿美元而言。 她开始掰手指，自己买那栋山顶大屋花了1250两黄金，当时给威廉凑了整，将来这栋大屋价值十位数，20亿左右，却是港币，而非美元。 这么一算，不加杠杆买房的话，买唐寅的画更划算啊！ 5亿美元相当于近40亿港币，只需要花400两黄金，是1250两黄金的三分之一 可见，买房不如买古董。 谢君峣小声道：“你喜欢的话，我买来送给你，我不像贺先生那样随随便便夸海口。” 陆明珠摇头，“契爷已经放出话，那就不能食言。老师也不会给契爷食言的机会，没看他正积极地和周老板讲价吗？” 也许是周老板想结善缘，也许是顾忌在场的数位高级干部，他很快松了口。 原价400两黄金，降价后为350两。 陆明珠突然插口道：“周老板，我劝你收美金哦！” 将来的美金比黄金好使，可以兑换侨汇券，可以到华侨商店、友谊商店之类的高级消费地点买东西，货品种类齐全，不受票证限制。 而黄金，国家号召大家到银行以金银兑换纸钞，意思就是不希望大家自用。 说白了就是禁止流通。 没办法，据说国家接收银行的时候，里面只有区区几百两黄金，更别说重要的外汇了，真是穷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以，只能想办法改善。 对于外汇，国家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著。 虽然美金放在家里和黄金一样都有被抄的可能，但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兴许在风波发生之前，周老板就已经把美金花光了。 在计划经济时代，有美金不去兑换侨汇券，那不是傻吗？ 周老板素知陆明珠聪明伶俐，闻言便笑道：“行，就听你的，折合为美金。” 美元和黄金挂钩，故称美金。 章朔再看向陆明珠的时候，目光中难掩诧异。 她竟知道未来？ 一听，章朔就猜出陆明珠这么说的原因。 她这么坦然地代替明珠，坦然享受属于明珠的一切，是否知道明珠的去向？ 听到周老板答应收美金而非黄金，贺云叫随行人员直接付了一笔美金，然后把唐寅的作品交到陆明珠手里。 并没有直接捐给紫禁城博物馆。 章老师急得抓耳挠腮，围着陆明珠打转，“小明珠，小明珠，你干爹说以你的名义捐给国家的，大家都听到了，你可不能不遵守。”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故意道：“我不想遵守呢，毕竟它值350两黄金。” 章老师脱口而出：“对你来说350两黄金算什么？你哪个干妈给你买只戒指不就是这个价格？别小气啊，小明珠。” 他说的是那只蓝钻戒指，当时价值1万美元，换成黄金要比350两多一些。 陆明珠偏不给他，转手递给章振兴，在章振兴惊讶的眼神中笑道：“老师他总是暴跳如雷不像话，这事儿就麻烦您了。” 章振兴高兴地大笑，“你可知你老师是我远房堂兄？” “不知。”在原身记忆中，章老师从没说过章氏家族的事情，便是原书中，陆慎和陆爱国从没提过原身前夫是章老师的侄子。 毕竟，连原身都只存在于女主陆爱国和她哥哥陆慎的记忆中，没有正面出场。 章振兴笑着收下画卷，交给贴身战士，那小青年双手捧着，生怕自己不下心把这350两黄金给摔了。 章老师见状便放了心，冲陆明珠竖大拇指：“好孩子。” 与此同时，章朔的思绪却不知不觉飘向前世。 一开始，陆逐日说介绍他妹妹给自己认识，说他妹妹又美丽又可爱又有才华，是上海第一美人，一般人配不上她，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婚姻被人左右，所以章朔没有同意，而明珠也不愿意和他见面，认为陆逐日独断专行，没有长兄气魄。 陆逐日越让她干什么，她越不干什么，相当的不听话。 后来怎么结成的姻缘呢？ 章朔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去拜访章老师的路上救了被人抢劫的陆明珠。 那样张扬明艳的大美人儿走在街上，又没人随身保护，穿着打扮又雍容华贵，手袋上嵌着满满的珍珠和一块翡翠，难免引起一些地痞流氓的注意。 既想抢劫钱财，又想占便宜。 章朔打断了那两个地痞流氓的手脚，却没注意到明珠伸到手袋中的手已握住她时刻不离身的勃朗宁，还自告奋勇地护送她到她的目的地，意外得知她就是章老师的爱徒，也是陆逐日想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妹妹。 当时，章朔别提多后悔了！ 他的明珠不仅才貌双绝，还骑马射击样样在行，打败了军中有名的神枪手王洋，差点被他爹给破格录取到军中当女兵。 很多人热烈地追求她。 章朔反而最胆怯、最不敢上前，担心被拒绝后就再无机会。 婚后很多人都问他是怎么打败众多对手追求到陆明珠的，却不知他才是被追求的那一个，只因明珠说他是军中长得最好且符合她审美的。 而明珠本人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章朔半推半就，就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想到美好的过去，章朔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明珠当时不知道他有在偷偷保养自己的脸，用他妈的雪花膏，争取缩短两人的样貌差距。 其实，他只比明珠大八岁而已，就是从军多年，餐风宿露，看起来比她大十多岁。 章朔瞅着斯文俊美的谢君峣。 太白，太弱，看起来软趴趴，不是明珠喜欢的类型。 谢君峣还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他在看周老板拿出来的另外一些古字画，问陆明珠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就拿下。 “我还有两万美元和4万港币。”他跟陆明珠咬耳朵。 陆明珠眼睛一亮。 随即，她叹道：“我要是能把我爸的债要回来，现在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买。” 两个欠债的一死一走，剩下两个的债务都一笔勾销了。 亏，特别亏。 长远来看，她从张怀芝和章老师那里拿的字画升值大，但那是半个世纪还得往后，再贵也不能给带来自己好生活。 章老师心愿达成，心满意足，假装没听到陆明珠跟谢君峣说的话。 他积极上前替贺云鉴定他所相中的古玩字画，同时骇然不已，因为贺云几乎包揽店中的所有东西，把个周老板喜得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错构这样的大客户，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周老板麻利地打开库房，取出更多更好的珍藏。 当然是他愿意往外卖的一部分。 他做这一行是因为他本人喜欢收藏古董，所以也自留了一批珍贵文物不肯示人，哪怕今天是来的这位大客户。 章老师招手让陆明珠上前帮忙，陆明珠没听话，反而问贺云：“契爷，够不够呀？若是不够，我就去找其他几家店的老板把他们的好东西准备好，我认识好几家老板，都是以前跟老师一起认识的，哪家都有一些好宝贝。” 贺云觉得无所谓，“你做主就好，看哪个老板比较顺眼，我们就去光顾他的店。” 陆明珠刚想劝他没必要花那么多钱，话到嘴边没出来，就被章振兴叫到一边，小声地恳求道：“明珠小同志啊，你不能说不买，你得劝你干爹多多地买，付的可都是外汇呀，咱们国家极度缺乏外汇，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花。当初你捐的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真的派上了大用场，难得你干爹愿意消费，你就让他消费呗！钱也不是白给的，我们得了外汇，他得了很多珍贵的古玩字画，皆大欢喜呐！” “有多缺？”陆明珠好奇地问。 她知道很缺外汇，但不知道缺到何种地步，资料中冷冰冰的数字不能代表准确性。 章振兴老老实实地说：“49年，我们的外汇储备为0，咱们国家的钱和美元没有汇率。50年，在各方努力下，全国的外汇储备增长到1.57亿美元，汇率随物价浮动，但仍远远不够用。51年，外汇储备降为0.45亿美元，若不是有贺先生和你、和谢先生这些爱国华侨以及国内人民群众的支援，咱们国家根本供不起前线所需，因为国际上很多东西只能用美元购买，而我们国家正陆续被各国禁运，麻烦大着呢！” 说到这里，章振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一个需要发展的国家来说，这点外汇够干什么呀？ 再翻十倍都不够用。 陆明珠眨眨眼睛，问道：“外汇不够用，怎么办呢？用黄金吗？” 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章奶奶说过一句。 章振兴苦笑：“没有外汇，在购买所需物资时只能用黄金白银，咱们刚接收银行的时候，里面只有几百两黄金，这也是号召人民群众把手里金银交到银行兑换纸币的主要原因。时至今日，咱们国家的黄金储备还不到100吨。” 陆明珠嗯了一声。 她记得，1952年的黄金储备仅有500万盎司，约为141吨，往后数年一直是这个数，之前的数据自己就查不到了。 “契爷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我不能替他老人家做主，但我可以替我男朋友做主，只是你们能保证老板们把外汇存进银行？”见章振兴点头说他们一直派人盯着，陆明珠便欢快地走到谢君峣身边，“君峣，你给我买吧。” 谢君峣一口答应：“没问题，你想买什么？” 陆明珠看着店中的场景，笑道：“这里被契爷包圆了，我们明天到别家看看，现在先替契爷鉴定眼前的古玩字画。” “也好，我们明天自己出来。”谢君峣点头。 走到贺云身边，发现他跟前摆着两盒珠宝玉翠，约有数十件，虽非价值连城之物，但件件精美，全是宫廷手艺，珠光宝气，颇为吸引人。 “明珠，周老板和你老师说是当年流落到市场上的东北货，我不懂什么是东北货，瞧着东西还不错，你拿去戴着玩。”贺云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他送出去的不是两盒清宫御藏，而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谢谢契爷。”陆明珠道完谢，不满地对周老板说：“以前我来，怎么没见您拿出来？” 周老板诧异道：“你不是喜欢收藏古字画的吗？上回你来买近代字画我就感到十分的吃惊，哪里想到你现在又会喜欢这些东西？我记得以前送你一件翡翠大别子，你还嫌弃绿得不够均匀，质地不够透明，不好看，竟然将之改成胸针。” 陆明珠吐吐舌头，“每个人的喜好都会发生变化，我也不能免俗。” 章朔却知明珠的爱好从未改变。 陆明珠的改变，不过因为她不是自己的明珠。 为什么呢？ 自己用一身功德换取明珠的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可自己在香江遇到的女神棍没告诉自己会重来一世，见到一个不是明珠的陆明珠。 是他的功德不够用吗？ 好不容易重新来过，却再也没有相知相守的机会。 还是明珠不想见到自己？ 选择让别人代替她活下去，而她则芳魂渺渺？ 她从来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就像上辈子的离婚。 自己和父亲受她身份牵连，一同接受审问和盘查，数日滴水未进，粒米未进，却又被突然释放，出来后，章朔才知道自己和妻子离婚了，并且是他自己写的划清界限声明书。 章朔唇畔溢出一丝苦笑。 她总是不信任自己，宁可以他的口气、用他的笔迹写就和妻子划清界限的声明书和离婚书，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带她和孩子们一起远走边境。 章朔知道，妻子口硬心软，其实是为他们好。 声明书和离婚书一出，他和父亲就被放出来了，儿子也依旧根正苗红，只有明珠自己和原本成分极好却又在风波后受姑母、父亲同时牵连的陆慎、陆爱国兄妹二人戴着资本家后代的帽子，居住在陆家花园与所有人对峙，往后数年不肯再见他和孩子。 连陆慎和陆爱国都以为是自己抛弃他们的姑姑，每每见面都没好脸色。 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章朔不觉得自己冤枉。 他是得利者。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挽回，却没料到明珠走得那么早，留下他一个人在往后数十年里夜夜难以安眠，时时刻刻活在痛苦当中。 那个女神棍让他用功德来换，他照做。 他不仅照做，还用利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积德行善。 可结果呢？ 她人都不在了，何谈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章朔再看向陆明珠时，难掩眸底深处的沉郁，她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明珠的身体，享用她的一切，甚至得到她的才华。 明珠精通外语，鉴定古玩的能力一流，全在眼前这个陆明珠身上有所体现。 怎么才能叫她消失呢？ 她消失后，真正的明珠会回归吗？ 章朔不敢确定，不敢动手，也对眼前的情况无计可施，除非找到那个女神棍，可是那个女神棍她要在几十年后才能出生。 陆明珠突然觉得脊背发寒，心里发毛。 好像被什么怪物给盯上似的。 她抬起眼，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了？”谢君峣关心地问道。 陆明珠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有点冷。” “我给你焐手。”谢君峣马上抓起她的双手，拢在自己合起来的手掌当中，“古玩店里没有暖气，委屈你了。” 古玩字画需要一定的温度和湿度才能保存完好，所以古玩店没有取暖设施。 贺云马上开口道：“你们先回去，这里有章老师和他的同事，不需要你们忙活。” “多谢贺先生的体谅。”谢君峣紧跟着开口。 反倒是陆明珠不愿意放弃接触各种古玩字画并加以鉴定真假的绝佳机会，“不行，不能提前走，我本来就答应契爷帮他鉴定古玩字画，不能食言而肥。” 谢君峣只能听她的。 望着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想着唐寅真迹的价值，陆明珠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地逛一逛琉璃厂，争取买到一幅和唐寅真迹价值相当的古画，明年国庆节送给原身，她送到拍卖场可得数亿美元，对外就说是捡漏所得，比任何珠宝玉翠都合适。 那顶华丽王冠所用的珠宝未必能卖到这个价。 陆明珠顿时斗志昂扬。 第062章 有了更好的计划, 陆明珠先问周老板有没有和那幅唐寅真迹价值相当的古字画，“唐寅的画啊，唐寅的落花诗册啊, 都行。” 一般来说, 此时就价值昂贵的字画等到将来相比其他字画同样昂贵。 唐寅一生中留下数部落花诗册，但最贵的一卷在外国一家大学博物馆中, 现在则不知身在何处，自己生活的世界里曾有拍卖行为其估价为13亿美元。 虽有夸张成分，但却可以证明唐寅作品的价值。 周老板听完陆明珠的问题，忍不住好笑, 说道：“你太高看我了，明珠。” 寻得一幅唐寅真迹已是幸运，何来第二幅？ 陆明珠十分失望，“没有啊？” “没有。”周老板回答得十分干脆。 陆明珠不死心地问：“苏轼的书法呢？黄庭坚的？米芾的？曾巩的？” “没有，没有，都没有。”周老板回答完, 随即问道：“曾巩有书法传世？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自己生活的世界里出现过啊, 还是捡漏版。 陆明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回望周老板，“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应该作品传世才对。” 周老板思索片刻，摇头道：“没听过。” 正在鉴定一件乾隆御制洋彩红地乾坤交泰瓶的章老师一心二用，插了一口说道：“我也没听说曾巩有书法作品流传下来，紫禁城博物馆里都没有。” “肯定是你们孤陋寡闻！”陆明珠侧身拿起一件康熙御制瓷瓶，刚入手就觉得不对。 低头仔细打量片刻，终于在花瓶肩颈处发现一道极细极细的修补痕迹, 她直接将花瓶放到周老板跟前，“周老板，这件不要。” “为什么？这可是康熙御制，虽然称不上独一无二，但也是一件精品。”周老板道。 陆明珠伸手点点修补痕迹，“在日本找人修补的吧？是那边的手法。” 手法最好，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周老板戴上眼镜，拿起放大镜仔细看，忍不住骂道：“我竟一直没发现！王诚这个王八羔子一点都不诚，当初问我要二十根金条。” 原身记忆里有这个人，是个出了名的古董贩子。 “周老板息怒，我第一次来琉璃厂买东西打了眼，您安慰我说打眼是正常的，所以您没发现这是修补瓷器也很正常。”陆明珠继续看下一件瓷器。 章朔缓缓眯起眼睛。 到此时，他已完全确定陆明珠继承明珠的一切。 穿越吗？ 她不是明珠，只能是穿越。 章朔晚年曾接触过各种天马行空的重生、穿越、玄幻仙侠，因为他的重孙女喜欢在网上冲浪，而他也曾期盼过有一天可以凭功德和妻子重逢，就像中写的一样。 重新来过，阻止所有悲剧发生。 现在他不明白是哪个节点出了岔子。 这时，他听谢君峣和贺云同时问陆明珠：“你喜欢唐寅的作品？” “嗯。”陆明珠更喜欢它们的值钱程度，偷渡给原身，她就可以大大改善生活。 陆明珠始终谨记自己得到的很多东西都来自原身，她心怀感恩，也十分惦记和原身生活在一起的母亲大人，如果可以让她们生活得更好，在不违背道德法律的情况下，陆明珠什么都愿意做，何况只是花点钱买点东西偷渡过去。 相对她从陆父那里获得的资产来说，一点毛毛雨啦！ 得到陆明珠的确认，谢君峣果断走出古宝斋，到别的古玩店询问有没有唐寅的作品或者唐宋八大家的真迹。 陆明珠正在帮忙鉴定各种古玩字画，没注意他的去向。 贺云看到了，但他喝茶没说话。 章振兴则坐在旁边陪他，毕竟他们有求于贺云，态度当然好得不得了。 根据了解，贺云的生意遍布全球，涉足各行各业，在缅甸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单是在南洋就有自己的橡胶园、糖厂、纺织厂、矿山等，而这些都是国家急需的物资，他们想和贺云建立长期的合作通道，突破外国对自己国家经济上的封锁。 抵达首都至今，看似温和儒雅的贺云却一直没松口。 章振兴心里焦灼不已，今见贺云待陆明珠亲切慈爱，价值不菲的珍宝古玩说给就给，寻思着能不能从陆明珠这里打开突破口。 章朔则暗暗观察贺云的出现。 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个人，自然没有他捐赠的大批物资，也没有陆明珠借王家之手捐赠给国家后来用于采购物资的20万英镑，上辈子的外汇不够用，很多西药、武器都买不到，再加上黑心商人从中作祟，导致前线的伤亡十分惨重。 这辈子真的改善了很多。 章朔回来得稍晚一点，于国庆节子时重生，本来打算提前捅破黑心商人的不法行为，结果因为使用贺云等人捐赠的物资，前线发现产品劣质后上报，已经做了适当的处理。 这么一想，章朔又觉得自己让陆明珠消失的想法实在不应该。 看得出，她很爱国。 听说，她上个月又捐了30万美金，还说动自己的岳父大人陆衍之捐赠100万美金，光这两笔钱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都是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情。 贺云何等敏锐，突然抬头，一双眼眸正对上章朔的目光。 本来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章朔用百年功德方才换得重生，曾经位高权重、叱咤风云的他自是无畏无惧，十分镇定地和贺云对视，冲他轻轻颔首。 贺云勾起一抹笑，却问章振兴：“这位小同志是章同志的幼子？” 得章朔等人保护时，章振兴曾做过简单的介绍。 听到贺云没头没脑的问题，章振兴点头一笑，耐心回答道：“确是犬子，他从军多年，一向沉默寡言，让贺先生见笑了。” “将门虎子，名不虚传。”贺云不吝称赞。 章振兴心里虽已幼子为荣，但从不表现在脸上嘴里，笑道：“贺先生过誉了，我看明珠小同志和谢先生才是人中龙凤。” 贺云淡笑：“明珠确实很好，小谢就算了。” 毫不掩饰他自己的态度。 章朔惊讶地挑挑眉，得亏谢君峣不在，没听到这句话，不然非气死不可。 而此时，在一个老板叫陈万平的古玩店里，谢君峣找到陆明珠想要的一卷唐寅落花诗册，总共七律十七首，笔画婉转流畅，俊秀潇洒。 还有一幅行书《秋声赋》，也是唐寅的真迹。 谢君峣家学渊源，在这方面的了解比常人好一些，但不及陆明珠专业。 唐寅的字画很值钱，市面上有不少仿品、赝品，谢君峣有个朋友就买到一幅唐寅的观音抱子图，结果被多位大师断定为清朝仿唐寅风格绘制而成。 担心买到赝品，谢君峣叫保镖去请陆明珠过来。 陈万平自然认得陆明珠，刚才还在门口张望，看到一大群人踏进古宝斋，见到陆明珠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明珠，咱们也是有交情的对不对？” 陆明珠了然：“给您介绍生意吗？” 陈万平狠狠地点头，“这几年市场萧条，生意惨淡，古董这一行是真不好做。我年纪大了，也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兆，不想像张怀芝那个老东西一样去紫禁城博物馆工作，打算把店里的东西卖一卖，再把店铺转让，然后回老家养老，不在京城混了。” “所以您把自己的珍藏拿出来卖啦？”陆明珠看着谢君峣拿给自己看的落花诗册。 长长一卷，目前只展开三分之一。 陆明珠忍不住捂住嘴巴，双眼亮得惊人。 真迹！ 的的确确是唐伯虎的书法作品。 穿越前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窗观摩的落花诗册啊，现在落在她手里啦！ 卖不到近40亿，10亿总能卖到吧？ 再看唐伯虎的另一幅书法作品，陆明珠已经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万平见状就笑了，“别怀疑你的眼力，这两幅就是唐伯虎的真迹，整个琉璃厂里除了老周有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画，下剩就是我和老赵有。老张张怀芝也有一幅《秋声赋》，但那人无私，捐给紫禁城博物馆了。 陆明珠双眼亮晶晶：“赵奎赵老板吗？他手里的是书法作品？还是画？” “是一幅仕女图，唐伯虎也很擅长仕女图嘛。”陈万平回答完，继续之前的话题，“我这里还有些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陆明珠高兴不已，“要看！我买不完再介绍我契爷来买。” 买房不如买古董，收尽天下好古董。 陈万平大喜，忙把自己准备卖掉的珍品拿出来展示给她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谢君峣的钱全部花光，陆明珠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对谢君峣说道：“等我回去还你。” 2万美金和4万港币可不是小钱。 依稀记得，六十年代上海华侨商店还是友谊商店，一季度的外汇指标也才几十万。 “不用还，我送给你的。”谢君峣转头问保镖借钱，“我知道你们都带钱了，反正你们花不着，借给我，我回去加一成再还给你们。” 几个保镖笑嘻嘻地说：“先生大气！” 有陆明珠的保镖，也有他自己的保镖，凑一凑，凑出2万港币借给他。 陆明珠目瞪口呆：“至于吗？” “至于，难得有机会让你买得开心，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谢君峣把钱放在柜台上，“陈老板，麻烦你了。” 陈老板顿时笑成了弥勒佛，“不麻烦，不麻烦！” 2万港币够他卖很多古玩字画给陆明珠，因为店里有陆明珠喜欢的近代名家之作，上百幅也不过才值2000港币。 当谢君峣和陆明珠再次花完他们手里的钱，一名谢君颢给弟弟安排的保镖默默上前。 在谢君峣和陆明珠不解的眼神中，他递上自己随身携带却一直没离身的黑色皮质公文包，“大谢先生叫我给小谢先生的。” 谢君峣接到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满满的全最大面额美元。 陆明珠伸头看到后，顿时惊呆了。 “大哥给的？”霸气！ 那名保镖笑道：“大谢先生说，小谢先生带的钱未必够花，提前准备好10万美金让我带上，若是你们没钱花，就给你们。” 言下之意表达得十分清楚，如果他们的钱没花完，这笔钱就不拿出来。 谢君峣欢喜无限：“回去好好谢谢大哥。” 陆明珠点头，尚未开口附和，陆父派给她的一个保镖扼腕道：“小姐，我这里也有老爷交代我给你带的美金，10万块。” 陆明珠张大嘴：“啊？” 陆家保镖就道：“老爷怕您要不回债务，提前准备给您花的，算不算有先见之明？” “算！太算了。”陆明珠开心地原地转圈圈。 他们又可以买买买了！ 陈万平反应迅速，马上拿出更多的珍宝古玩。 他这店铺规模在琉璃厂仅次于周老板的古宝斋，但因他经营日久，手里的珍藏反而胜过周老板，只是不太炫耀罢了。 才看完一半，陆明珠已经一口气挑了24幅古代名家字画和8件顶级瓷器。 之前钱不够，她都不敢看最好的。 剩下一半不能继续看了，怕看了后会忍不住想拥有的心。 “回去给你分一半，看你喜欢哪一件。”她对谢君峣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全部昧下。 谢君峣拒绝：“说过给你买的，当然都归你，相信大哥知道后也会赞同我的做法，除非你不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 以后是一家人，谁收着不一样啊？ “太多了。”陆明珠道。 加起来，她都花谢君峣十几万美金了，够在香江买两三套豪华大屋。 陈万平颇为赞同，真的是太多了。 他抱着一堆美金和港币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头我得开一个外汇账户，把这些全部存进去。明珠，我还有好东西，要不要麻烦光顾古宝斋的贵客也来我这里看看？” “我问问。”陆明珠没敢承诺。 很快，他们回到古宝斋，被章老师发现后就走过来，想看她买的什么。 “不给，不给，就不给。”陆明珠怕他发现自己刚到手的宝贝，然后撒泼打滚地劝自己为文化事业做贡献。 她可没那么高尚。 章老师撇嘴：“当老师的看一眼怎么了？小气。” “我就小气。”陆明珠说完，叮嘱几个保镖说：“一定看好我的东西。” “知道了，小姐。”几个保镖笑着道。 他们一直跟在陆明珠和谢君峣的身边，当然清楚章老师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 陆明珠又问贺云：“契爷，陈万平那儿也有不少好东西，您收不收呀？收的话，我就过去跟他打声招呼，今天没时间光顾，明天来是一样的。” 贺云没回答，下巴朝保镖拎着的书画卷抽和瓷器等物扬了扬，“看样子你得了不少心爱之物。” 陆明珠露出深深的酒窝，“是呀，都是我喜欢的。” “那就明天去你说的店里瞧瞧。”贺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看店中还有许多等待鉴定和登记、算账的古玩字画，做出如此决定。 如果今天去，时间不够用。 贺云一向不为难自己。 陆明珠闻言很开心，“陈老板一定高兴坏了。” 过去和陈老板一说，陈万平果然很高兴，塞了一对翡翠别子给陆明珠作为谢礼。 别子是清代的称呼，实际上就是玉佩。 满绿的，种水很漂亮，工艺精美。 陆明珠本想拒绝，陈万平就笑说：“给你和你对象一人一个，没看到是龙凤佩吗？他戴龙佩，你戴凤佩，还可以合二为一变成龙凤呈祥。” “谢谢您。”陆明珠收下，放进手袋中，决定拿回去编上红绳。 本来打算第二天一起来，结果夜里来了例假，觉得不方便，就没跟贺云等人出门。 谢君峣自然留下来陪她，到厨房请厨师给她熬红糖姜水，又拜托他们帮忙熬一锅乌鸡汤留待中午享用，自己则端着红糖姜水送到陆明珠的房间。 陆明珠气血充足，身体一向健康，感觉还好。 但她不介意享受男朋友的贴心照顾。 喝完热乎乎的红糖姜茶，虽然仍有轻微的疼痛感，但腹部却是暖暖的。 陆明珠浑身懒洋洋，趴在床上照镜子。 她素着一张脸，唇色不及往日鲜艳，身穿鹅黄色的雕花天鹅绒睡衣，披着一头秀发，慵懒中透着十足的妩媚。 就是下巴长了一颗痘痘。 微红，似一粒小痣，又若一颗红豆，经凝脂般的雪肤一衬，分外显眼。 谢君峣第一次见到，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夸了几句。 陆明珠却道：“哪里好看了？” “白璧微瑕，处处好看。”谢君峣拿走她手里的小镜子，帮她抚平枕头，抖了抖被子，“别看了，你好好休息。” 陆明珠听话地钻进被窝，“你呢？” 谢君峣不好意思在她卧室里久留，“我在房间里看书，待会儿再来看你，中午陪你吃饭。” 安排得井井有条。 陆明珠同意了。 多日来总是奔波于玻璃厂，为了尽快买到更多的古玩字画，腿脚没闲着过，陡然放松下来，她便觉得浑身疲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表针已指向十二点零十分。 陆明珠先上洗手间。 出来没过几分钟，谢君峣就进来看她，见她醒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神情温柔，“我去把你的饭菜端过来。” 香喷喷的红枣乌鸡汤和几样精致菜肴、米饭、甜品。 在他的陪伴下，陆明珠吃得很开心。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例假结束后，陆明珠满血复活，吃过早饭，准备带谢君峣四处闲逛，避开琉璃厂，章振兴却过来拜访她，说有事寻求帮忙。 他身边没跟着贴身小战士，而是小儿子章朔。 谢君峣问道：“需要我避开吗？” “不需要。”章振兴忙道。 谢君峣便理所当然地坐在陆明珠身边，听她问章振兴有什么事。 章振兴就把国家想和贺云合作的打算和盘托出，“可是来到首都已有十天，贺先生始终不曾松口，所以想请明珠小同志从中斡旋一番。” “你们太高看我了。”陆明珠道。 她蹙了下眉头，又道：“我虽然不大懂生意，但听干爹和干哥哥说过运输上的各种不便利，还要时刻注意外国人的打压，经常东躲西藏，很辛苦。贺先生的根基在南洋一带，生意上又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他心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真合作的话，那就是和封锁自己国家经济的外国人对着干了。 明目张胆对着干，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章振兴忙道：“你不用担心影响贺先生的生意，咱们这项合作就是想私底下进行，保密进行，因为咱们都了解外面的情况。” 第063章 面对章振兴的恳请, 陆明珠没有一口答应。 除了在王伯晖和谢君峣跟前提过房屋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以外，陆明珠从来不掺和任何人的生意，相比在商场上如同小白一样的自己, 那些大佬们哪个不是人精？ 该怎么做, 不该做什么，他们心里自有一杆秤。 自己嘛, 还是老老实实地薅亲爹羊毛，快快乐乐地买珍宝古玩、认认真真地写剧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捐一点钱。 别的，管不了, 不想管。 “章老同志，我只能跟您说我问问契爷有什么打算，最终结果仍有契爷自己来决定，我不能给您保证。”陆明珠这么跟章振兴说。 说话的时候，正眼都没看章朔一眼。 是他，是他, 就是他和原身离的婚，明明有能力, 却在特殊年代里没有好好地保护原身, 以至于原身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 得到陆明珠的承诺，章振兴松口气：“总要试试看。” 兴许有一线可能呢！ 若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不能强求。 贺云无偿捐献无数物资，各界名流无人能比，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陆明珠轻笑，“您别抱太大的希望才好。” 章振兴跟着笑，带动脸上细碎的疤痕, “其实我们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我们觉得合作是双方都获利，但同时都清楚各国在经济上给我们施加的压力也会有一部分转嫁到合作者身上。所以，即便贺先生不答应，我们也当他是最好的朋友，永不改变。” 陆明珠点点头，“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怕就怕合作破裂，连爱国华侨的美名儿也没有了。 他们可是受邀来做客的。 “那就麻烦明珠小同志了。”章振兴真诚地向她道谢，随之起身，“我们还得去贺先生身边，不打扰你和谢先生出门办事，回头再见。” 陆明珠和谢君峣送他们出门。 章振兴虽然年迈，却很客气，道：“两位留步。” “再见。”陆明珠和谢君峣目送他们走远，然后对视一眼，去找贺云。 贺云正在房间里喝茶，见到他们便笑道：“当说客来了？” 谢君峣挑眉，陆明珠惊讶。 “您早有预料？”陆明珠第一次踏进他在国际饭店的房间，同样是套房，他的房间无论是大小还是摆设都比自己和谢君峣的更好一些。 因为他老吗？ 贺云叫他们随便坐，自己抬手倒茶，“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陆明珠端起茶碗，把章振兴和自己的对话一五一十道出来，虽然不是原句，但大概意思表达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您的意思了。” “答应他。”贺云道。 陆明珠啊了一声，满脸惊讶：“您这么好说话？” 谢君峣猜出贺云的用意，但他不说。 凭啥说？ 说他故意拖着章振兴等人不答应，就是想让章振兴等人求到陆明珠跟前，请陆明珠来说服她，以此获得章振兴等人的好感以及国家的另眼相待。 陆明珠活得简单肆意，不像他们一个个思想复杂，还很关切地问：“会不会为难？” 贺云轻笑道：“不为难。合作不是单方面付出，而是合作共赢，我亦能从这桩合作中获得巨大利益。” 陆明珠点点头，“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回复章老同志了。” “不着急，过两天再跟他说。”贺云说道。 陆明珠这回懂了，笑靥如花，“没问题，下次见到他我就说您还没答应，我再接再厉地说服，如此两三次，他一定认为我付出了很多。” 贺云笑着颔首，“你明白就好。”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他又道：“九点多了，你们忙你们的去。” “契爷再见。”陆明珠干脆得很。 两人回房收拾下东西，拿着仅剩的美金、港币下楼出门，保镖们默不作声地跟上，在门口正好碰见章振兴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 也穿着旧军装，似乎有点来头。 看见饭店里有人出来，那老头儿住了嘴，对章振兴说：“章同志，你好好考虑一下啊。” 章振兴毫不犹豫地说道：“老林，不用考虑，我不能替章朔答应这件事，不是瞧不起你家晓红丫头是再嫁之身，而是章朔自己没结婚的心思。当年他没同意和晓红丫头处对象，过了四五年后的今天就更加不可能。逐日是我带出来的，我们交情不错，他和晓红丫头离婚，我感到很遗憾，但遗憾归遗憾，却万万不能拿亲儿子的终身赔给你们。” 陆明珠蓦地睁大眼睛，连嘴巴都张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呛得她一个劲咳嗽。 不会吧？ 不会吧？ 林晓红和陆逐日离婚后，竟然看上了章朔？ 别说，还真是天生一对儿。 谢君峣也很惊奇，林晓红父亲怎么就能说得出口？ 没点自知之明。 虽然章朔长得不如自己，但他父亲身居高位，他自己小有成就，很容易娶到门当户对的未婚姑娘，何必青睐一个嫌贫爱富的林晓红？ 聪明人有很多，不可能没人看出林晓红的性格。 章振兴却知林父的性格，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而是故意试探，兴许自己一个心软就答应了呢，即使希望微乎其微，也值得一试。 想娶林晓红，必须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不成的话，他可以用这件事告诉外人，即使林晓红离婚了，也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 据章振兴所知，林晓红和陆逐日离婚的第二天就有人登门说媒，不嫌弃林晓红离婚带个孩子，主要是看重林父在军中积攒的些许人脉关系。 林父虽已离休，但从军多年，很多高级干部都是他的战友。 出身上，毫无瑕疵。 听了章振兴的一番话，林父脸上没有失望之色，只苦笑道：“章同志，您再考虑考虑，别急着下结论，兴许章朔同志已经改变主意了。这丫头长得好，心气儿难免高些，但不坏，若能寻个好终身，往后就不必事事全靠你们这些叔叔伯伯照应。” 章振兴摆摆手，“不必多说，不必多说。老林，我有事要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没时间再跟你啰嗦，你还是另寻贤婿比较好。” 他径自走到陆明珠跟前，满眼期盼：“明珠小同志，贺先生怎么说？” “他没一口答应，说考虑考虑，明儿我再问吧。”陆明珠表情装得特别像，大眼睛眨呀眨呀，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下巴冲站着没走的林父扬了扬，小声道：“刚才那人是想和您结成亲家的么？” “没可能的事儿。”章振兴斩钉截铁地道，“倒是贺先生打算考虑到什么时候？” 陆明珠摇头：“不知道，也许一天就考虑好了，也许三天还没考虑好，您就耐心地等一等，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凭现况而言，不急不可能。 他又问：“你们往哪儿去？琉璃厂吗？贺先生今日不出门，我叫章朔保护你们。” “不需要。”不等谢君峣开口，陆明珠先摇手，“我们带了好几个保镖呢，而且也不是去琉璃厂，就是到周边逛逛。来首都一趟，不能不看首都的各个景点。” 章振兴露出笑容：“天气严寒，时有风雪，长城怕不得，皇家园林倒可一观。” 陆明珠点点头，“我们去啦！” 走远后，谢君峣提醒她：“还是得先去琉璃厂。” “不能再去，再去又得花钱。”陆明珠算了算，他们两人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得用来买首都各色特产带回去送家人。 谢君峣失笑，“你加工的翡翠首饰不要了？” 陆明珠猛地反应过来，“我给忘了！” 匆匆地赶到玉器店，店老板见到他们便高兴地端出成品，“已经加工好了。” 紫翡料子只做一个茄子挂件，形态逼真，饱满水润，竟比刚剖出来的璞玉显得通透了些，种水显然是上升一个层次。 陆明珠看了看，发现冰种变成了高冰种，光感十足。 这就是加工过的魅力。 再看玻璃种飘花料子的成品，只有三只手镯、一挂均匀满绿的珠子和一挂或是飘花或是透明无色的珠子，没有原本说好的素面挂件。 注意到陆明珠惊讶的眼神，店老板解释道：“当时没好好地跟您切开看料子能做什么样的成品，取过镯子后一看，镯心和边角料都有满绿的部分，细细一合计，竟能取出18颗绿珠子，师傅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您加工，这么一来，比您那三只镯子都值钱。” 陆明珠又惊又喜：“太好了！没想到您店中师傅手艺这么好，取料如此精准。” 忙在原本的加工费上又加了一点钱。 翡翠当中，除了镯子以外，最值钱的就是珠子，然后才是蛋面。 满绿的就更值钱了，尤其是艳绿色。 绿到极致，绿得流油，像一颗颗绿色的小灯泡，闪闪发光。 陆明珠一高兴，又花上千港币把店中的上好和田玉籽料给包圆儿了，又买了一批和田玉籽料做的饰品，花费也不多。 比之晚清、民国期间爆火的翡翠，和田玉的价格极其便宜。 一元港币就能买一块几百克重的上好和田玉。 还是籽料。 高高兴兴地回到国际饭店，忽然看到在陆明珠门口徘徊的章朔。 神情严肃，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见陆明珠回来，眼睛微微一闪，站住脚，开口道：“陆小姐，我马上就要离开首都，离开前有几句话想问问陆小姐，不知陆小姐是否方便？” 陆明珠皱眉，“不太方便。” 她都不用谢君峣替自己开口拒绝，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 章朔显然没料到会遭到拒绝，但他并不失望，沉声道：“是很重要的事，关乎陆小姐自己的来历，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陆明珠心中一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章朔说道。 陆明珠不耐烦地说：“不明白就是不明白，章同志非让我明白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章同志，只有几面之缘而已，你找错人了。” 章朔很冷静，“是，我在找人，而且我确实找错了人，因为眼前的人是陆小姐。” 不是他想找的明珠。 谢君峣听得一头雾水，刚想开口，陆明珠就对他说：“君峣，你在门口等一会儿，我跟他到外面说几句话，我也想知道他要问什么。” 直接把买来的东西交给谢君峣，自己拎着手袋，抬脚往外走。 走到阔朗的大花园中，她停下来，“章同志可以说了。” 花园里没有人，她仔细观察过。 而且，两人站在最中间，四周十分空旷，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章朔目视陆明珠，放低声音：“我只想知道明珠去哪儿了。” 陆明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嘴硬道：“我就是陆明珠，正站在您面前呀！” “你不是她，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章朔如愿看到她震惊的眼神，“我原本以为她和我一样重来一世，不想经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所以选择走一条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没想到根本不是。你是谁？为什么会成为她？她去哪儿了？” 陆明珠按下心中的震惊，不高兴地道：“你问我？章同志，麻烦您在问别人之前先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不然我会以为你在胡编乱造。” 章朔声音低沉：“我是重生的，你是穿越的，因为你不是明珠。” “胡说八道！什么重生？什么穿越？我听不明白。”陆明珠仍不肯直接承认，“你说你是重生的？你活了多大年纪？哪一天重生的？怎么偏偏就你可以重生？” 章朔淡淡地道：“我以百年功德为代价，请人作法，一盼明珠健康平安，长命百岁，二望人生重启，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和明珠再结良缘。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23年的国庆节，天生异象，七星连珠，结合我自己的生辰八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遇。” 陆明珠登时双眉倒竖，“好啊！原来你才是让我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一算时间，不正是自己穿越的时间点吗？ 她曾听人说过国庆节夜里有七星连珠的天象，但她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和平常一样早早地上床睡觉，结果醒来后就变成原身，时间还往前推送到8月初。 当时只顾着跑路，连彷徨的时间都没有。 认真地想一想，原身变成自己的时间应该也往前推了一些，不然她们不会于国庆节才有第一次相会。 兴许就是两个世界的七星连珠异象在时空中发生碰撞，让她们的灵魂交换。 看过、写过的陆明珠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不然，无法解释她们异于常人的遭遇。 陆明珠气急败坏：“你也是那天重生的是不是？凭什么呀？我们过得好好的，你请人作法，你想改变什么？晚年后悔和明珠离婚吗？所以想挽回？自我感动吗？凭什么？凭什么你感动你自己，你就要改变我们的人生？” 章朔嘴笨，不会辩解，只说：“我是在数年以后攒够百年功德才于睡梦中去世，在这里重新醒来的时候是国庆节的凌晨子时。” 说完，忽然如遭雷击。 她说离婚？ 她有明珠的记忆。 所以，明珠选择和她交换，是不想重复上辈子的人生吗？ 不知他正脑补的陆明珠闻言更气了，“连重生时间都可以选择？你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吗？” “我不是。”章朔道，担心话题被陆明珠扯远，赶紧道：“我只想知道明珠去哪儿了。” 陆明珠突然有点幸灾乐祸：“很明显啊，我成为她，她成为我，我们俩因为你而交换人生。你想见她？真是要等下辈子了，你肯定能做到，谁叫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呢！” 章朔闻之苦笑：“在我意料之中。” 重新来过，依旧求而不得。 他此时并不知明珠不是在这个世界的2023年，而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如今只希望自己再积一世功德，祝她在2023年的世界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惊涛骇浪，不必担惊受怕，活得长长久久，一生璀璨如明珠。 陆明珠本以为他会继续纠缠问原身人在何处，结果他没再说什么，慢慢地走远。 脚步蹒跚，背影寂寥，竟有一丝凄凉的味道。 陆明珠站在原处，忍不住歪了歪头，但她没时间多想，她看到谢君峣快步走过来，显然是因为自己久久没回去，他担心，所以找过来了。 第064章 接下来, 陆明珠果然没再见过章朔。 派来保护他们的人换成另外一个青年，级别和章朔相当，相貌平凡, 更加沉默寡言, 像是一个隐形人，一点都不惹人注目。 陆明珠不是原身, 更不知原身和章朔之间的纠葛，根本不在意章朔怎样怎样。 她一向认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无论是写还是写剧本，也从来不写以追妻火葬场为主线的故事，她怕自己写着写着就让女主把男主给嘎了, 直接大结局。 作者本人受不得气，写出来的女主也一样有尊严。 不过，章朔重生的唯一好处就是他可以救一些无辜之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个人无法抵抗汹涌洪流，无法左右时局，但提前救几个人应该可以做到, 或许还可以提前预示一些大灾大难，避免大量伤亡。 活过百岁的老人呐, 早就成精了, 知道该怎么做。 真羡慕他的长寿！ 位高权重又长寿，人生赢家。 如此一来，陆明珠和陆父不把未来一些事告诉陆逐日，也不会对那些无辜人士感到愧疚，有人负重前行了嘛，何必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多一个人知道陆明珠梦见未来，对陆明珠多一分危险。 陆明珠自私得很。 若不是保命最重要，她不会刚穿越就想着先跑路。 即使和谢君峣感情日益亲厚, 陆明珠也没有向他吐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好在谢君峣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男朋友，没问章朔找她要什么答案，只是更爱粘着她，除了睡觉，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国际饭店中的所有人都觉得牙酸不已。 若不是顾念陆明珠是贺云的契女，而贺云看着就不简单，早有老学究式的海外华侨说陆明珠和谢君峣简直伤风败俗了。 卿卿我我，不知避讳。 两人几乎玩遍首都城，拍了很多照片，买了一堆价钱不贵的首都特产。 幸亏价钱不贵，否则他们就买不起了。 陆父和谢君颢大概也没想到两人花钱的速度超乎想象。 即将返程的前两天，在章振兴焦灼的等待中，陆明珠终于大发善心，将贺云愿意和国家合作的事情告诉他，只希望保密进行。 章振兴高兴不已，对陆明珠千恩万谢。 接着，他就匆匆地带人去找贺云，商谈合作内容。 再等下去就没时间了，因为他们乘坐的豪华游轮将于1月18日停靠天津，他们得赶在18日前就要离开首都抵达天津。 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当然是因为陆明珠得上学啊！ 她还是个学生。 香江大学是1月开学，6月份放假。 于是，陆明珠和谢君峣开始整理行囊。 陆明珠买太多的东西了，将之装箱是一项大工程。 没办法，忍不住。 明知遍地黄金却不伸手捡起来，与傻子何异？ 陆明珠喜欢做有钱人，不喜欢当傻子，所以她花钱如流水。 下次来还买，而且会多带钱。 往后三十年间，摆上货架的古玩字画超级便宜，而且多得数不清。 干妈安如意一直神出鬼没，平时见不着她的踪影，直到这时候才出现在陆明珠房间里，看着桌子、沙发、茶几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字画，鼻端尽是它们独特的气味，倒吸一口气道：“我的乖乖，明珠，你到底买了多少？” “没多少呀！”也就几百幅近代字画、数十幅古代字画和若干瓷器玉石铜钱罢了。 贺云买的才叫一个多。 光是铁皮大箱子，就用了一百个。 章振兴等人差点笑死了。 这样的大顾客，恨不得再来两百个、三百个，为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外汇。 陆明珠的这些东西只用六只铁皮箱子，字画铜钱容易放置，瓷器玉雕都得包裹一层又一层的棉布和棉花，箱内缝隙里还得塞满棉花，以防相互碰撞。 安如意一边帮忙，一边道：“还好，还好。” 她刚刚看了下，大部分字画都是近代作品，不值钱，竟然还有1美元一幅买到手的字画，满纸黑乎乎，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您不懂。”陆明珠把字画卷轴仔细地码在箱子里。 古代字画和近代字画是分开放的，前者装不满一只箱子，后者两只箱子装不下。 “是是是，我不懂。”安如意亦出身名门，颇懂诗书，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她只是不懂陆明珠为何重视几百幅近代字画，根本不能和古代名家作品相提并论嘛！ 抬眼见陆明珠挽着袖子，雪白手腕上各戴一只透明的翡翠镯子，不禁道：“稀奇！好好的一堆绿色翠镯子不戴，偏带两只没色的，干干净净，瞧着跟玻璃一样，虽然挺好看，但不及那些绿色的翠镯子抢眼，显高贵。” 陆明珠笑道：“天天戴一样的有什么意思。” 玻璃种无色手镯又没得罪人，别看现在一文不值，半个多世纪后它就身价百万了。 有人就好这一口。 若是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首都，她一定恳请玉器店老板帮自己搜罗一些颜色各异种水好的翡翠，好好充实她的收藏。 可惜了。 她无法确定自己未来有没有再来首都的机会。 谢君峣一眼看出陆明珠的想法，没说他早已拜托大哥派人搜集彩色的钻石、宝石和翡翠，只因陆明珠曾跟陆父说过她喜欢。 彩色的，热烈缤纷，一如她的性格，蓬勃向上。 面对这样的她，任谁都觉得心神愉悦。 等他们回到香江后，派出去的人应该回来了。 谢君峣颇为期待。 陆明珠还不知道香江有惊喜等自己，待所有古玩字画顺利装箱，她叉着腰，笑得得意洋洋，神采飞扬，“不虚此行也。” 本来就当自己是来玩的，结果满载而归。 回去努力还债。 陆父那一份不用还，谢家的不行。 谢君峣不收古玩字画，还钱就是必须的，不能落一个只会花男人钱的坏名声。 至于以后送他大屋，那是另外一回事。 安如意笑叹道：“你可以在香江开一间古董铺子了。” “我倒是想开，但我没有掌柜的。”陆明珠叹气，她想把章老师和张怀芝两个老家伙给弄到香江，张怀芝且不说了，章老师是明显不愿意，本来觉得时间充足，不必急于一时，早晚能把章老师弄过去，现在得知章朔的来历，陆明珠突然就不担心了。 别人救不救的且不说，章朔肯定会救自己的伯父还是叔叔？ 陆明珠思索片刻，想起章振兴说章老师是他远房堂兄，那就是章朔的伯父。 说曹操，曹操就到。 章振兴过来对陆明珠说：“晚上设宴为贺先生和你们践行，请务必前往。” “您随便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劳驾您亲自前来。”陆明珠说完，赶紧洗手沏茶，双手捧上，“您请。” 她敬佩为国为民的英雄，没有因为章振兴是章朔的父亲就迁怒他。 章振兴心里也喜欢陆明珠这样活泼爽朗又有一番爱国之心的小姑娘，含笑接过茶碗，“这次多亏你帮忙，我必须亲自来。” 和贺云的合作谈好了，重要的任务已完成，眉头跟着松开。 陆明珠见他心情这么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们快离开了，怎么没见章朔同志和陆逐日同志啊？他们会出现在明天的践行宴上么？” 其实，她想问的只有一个陆逐日，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才这么问。 章振兴不知她的心思，笑道：“章朔有任务，没时间过来，至于陆逐日同志……估计也不好意思过来。” 陆明珠大为惊讶：“为什么不好意思？他可是浴血奋战的大英雄。” 章振兴沉吟了一会儿，“陆逐日同志离婚了，你知道的吧？因为林晓红虐待叶颖同志生的孩子。” 陆明珠点头道：“知道，林晓红不是闹到国际饭店了么？还托人说情，当时我和君峣正好都在场。前些日子我和君峣在门口碰到您，想托您撮合章朔同志和他女儿的老人不就是林晓红的父亲么？难道陆逐日同志不出现是和他们有关？” 都离婚了，还能有什么关系嘛？ 想说，忍住没开口。 章振兴倒没瞒着他们，直接说：“林晓红近日和一位海外华侨交情不错，来往频繁，大概是有改嫁的意思。” 陆明珠正喝茶，差点喷出来，“改嫁给海外华侨？” 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章振兴笑了笑，“她自己愿意，老林根本管不住，好在那位华侨来历清白，此次成为贵宾的原因是他也为国捐献不少钱财物资，名声甚好，前妻已亡，留下两个儿子均已成年，不在意父亲是否再娶。” 安如意眼里闪过一抹怒色。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陆逐日就是陆长生，是自己看着长大，也是自己带着走上这条路的孩子，岂能容林晓红把的脸面扔到地上践踏。 宁可离婚也要嫁给海外华侨，让人怎么想陆逐日？ 外人才不管哪个先哪个后。 流言蜚语传出来，肯定人人都说陆逐日。 陆明珠却不在意，她很讨厌虐待爱国又嫌贫爱富的林晓红，今见她走一招臭棋，竟觉得有两分畅快。 此时嫁给海外华侨可享受锦衣玉食，以后呢？ 必连累娘家。 做母亲的能和女儿商量如何弄死陆爱国如何把玉镯子传给陆爱党，可见林母不是个好的，娶了林母的林父也未必清白。 若无他的纵容，妻女怎敢对一个孩子动杀心？ “章同志，是依旧回去的海外华侨还是归国华侨？”陆明珠觉得自己得问清楚。 前者会让林晓红有享福的几率，后者却可以让她倒霉，只不过那得是十几年后，归国华侨未免有些无辜。 章振兴回答：“是归国华侨。” 陆明珠哦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才是林晓红决定改嫁归国华侨的引子。 和陆逐日离婚后，林晓红没闲着。 她一心高嫁，父母也都支持，奈何他们看上的人家不愿意结亲，愿意提亲的人家他们又看不上。 烦闷之际，林晓红出门散心。 这一出门不要紧，她经常见到陆明珠进出国际饭店，天天和谢君峣手挽着手，除了外面替换穿的两件貂皮大衣，其他的衣服鞋子就没重过样，连珠宝首饰都换了好几套。 真多呀！ 又多又漂亮，周围人都说价值连城。 不是翡翠，就是珍珠，偶尔换成钻石和红宝石，让只知一对翡翠镯子的林晓红大开眼界的同时又羡慕又嫉妒。 也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是井底之蛙。 知道天外有天后，林晓红就看不上和他爸一样的干部家庭了。 穷，都穷。 衣服打补丁，饭菜不可口。 嫁过去还是得和以前一样过着穿旧衣草鞋的苦日子，没有未来。 林晓红不愿意。 于是，她盯上住在国际饭店里的归国华侨，说服父母帮她制造了几场偶遇。 一旦下定决心，九匹马都拉不回来。 这位华侨姓郭，叫郭天宝，在南洋经营零售生意，规模不小。 郭天宝人到中年，当然抵抗不了妙龄女郎的投怀送抱，加上他想归国定居，正好可以用上林家的人脉，便顺水推舟，开始追求林晓红，时不时地送上一些鲜花和从国外带回来的香水化妆品和手袋首饰等物，时不时地带她去下馆子买衣服，出手阔绰。 很快，他得到林晓红的芳心。 当他用一枚2克拉的钻戒向林晓红求婚时，林晓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他们商量好了，等贺云等人离开后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人知道林晓红即使是再嫁之身也能嫁个有钱人。 在林晓红看来，钱比权重要多了。 她真的受够了贫穷。 林父和林母本来不同意，两方思想路线不同，容易造成分歧，架不住林晓红乐意，还拿几个因穷而说不上媳妇的的兄弟来说。 反正最后，全家同意了。 无他，尝到有钱随便花的滋味了。 郭天宝待他们很大方，还出钱在首都买了一座阔朗的四合院送给他们，这样他们就不用十几口子挤在组织安排的小房子里。 所以，参加践行宴的时候，为表明态度，郭天宝刻意带上年轻貌美的林晓红。 陆明珠第一眼就看到了。 第065章 到底是今非昔比。 之前见过的林晓红虽然相貌秀丽, 皮肤白净，但衣衫简朴，难免减分。 如今, 她眉毛修得很精细, 梳着香江非常流行的堆云髻，穿着漂亮的红色亮缎旗袍, 踩着黑皮鞋，行动间婀娜多姿，肩上搭着白色的狐狸皮披肩，戴着白色丝质手套, 还有一串颗粒不大不小的翡翠珠链悬挂在胸前，配着翡翠耳环和手镯。 虽然翡翠的质地不够透明，颜色不够均匀，但仍称得上满绿，经灯光一照，水头就出来了, 给她添几分温婉雅致的韵味。 真正诠释出什么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唇红齿白，光彩照人, 所到之处留下一片香味儿。 是夏奈尔5号。 受到邀请的宾客不觉得怎样, 章振兴等老一辈人却都惊呆了。 差点没认出她是林晓红。 还是郭天宝带林晓红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才知道。 林晓红得意地瞥了陆明珠一眼。 今天，她赢了。 因为陆明珠打扮得十分简单，只穿一件普普通通的粉红色毛衣配白色呢料长裤，除了红宝石戒指和绿翡翠指环，就没戴任何首饰。 也不是，头上有一个侧面带粉红蝴蝶结的发箍，拢住一头长发。 不够珠光宝气。 林晓红只顾着观察陆明珠, 没看到老同志们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认为林晓红有违老一辈的教导，不符合他们所追求的艰苦朴素思想，有倒向资、产阶级的苗头。 之前都说她虐待陆爱国，陆逐日怒而离婚，如今看来肯定不止。 贺云是所有宾客中身份最贵重的一位，作为今天被践行的主角，陆明珠和谢君峣、安如意等人随他坐在首席，在座的都是老同志。 而郭天宝的座位则离首席颇有距离。 看他对贺云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他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 等郭天宝和林晓红走远后，章振兴身边的一个老同志紧皱眉头，低声说道：“不像话！老林教的好女儿！” 虽不够高，但满桌人都听到了。 章振兴笑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老一辈无法左右，我倒是明白逐日执意离婚的原因，怕是不止虐待爱国一项。” 陆明珠兴致勃勃地插嘴道：“不是因为陆逐日同志要辞职吗？” 章振兴等人一愣，随之大骇：“逐日要辞职？” 他们都不知道，没听说。 陆明珠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假装不明白他们的惊讶，笑眯眯地说：“上回我和君峣路过听见陆逐日同志这么说的，说年后就辞职，回老家务农，然后就听林晓红同志嚷着跟陆逐日同志离婚，不愿意跟他回老家，还说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陆逐日处理家事就是黏黏糊糊，大概也怕外面的人说他做事不够大气，离婚后竟然到处说林晓红的不是，所以就让她来吧！ 她不怕！ 凭什么在虐待爱国、想把爱国弄死后却不受任何惩罚，过得富贵又自在？ 没有付出代价，让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好人情何以堪？ “君峣，我没说错吧？”为了表明自己所言属实，陆明珠特意当着他们的面问谢君峣，而谢君峣当然是给面子地点头。 “没说错，一点没错。”谢君峣予以肯定。 章振兴身边的老同志脸色很不好看，对章振兴说：“当时我就说小林太年轻，不定性，不如给陆逐日同志介绍个年纪大些、性子沉稳的，会照顾人，也好相处，是谁非说陆逐日同志落下不少旧伤，身体不好，需要一个做过护士的年轻女同志照顾？” 原话是找个年轻的女同志，既能让陆逐日后继有人，又能好好地照顾陆逐日，等他老了，媳妇正年轻，又懂护理，不用假手他人。 当时管这事的同志深觉有理，最后介绍的对象就变成了林晓红。 老同志没好意思明说。 章振兴苦笑：“老林自荐的，再加上胡同志等人在一旁拱火，还有叶颖临终托孤。” “临终托孤？托给谁？”陆明珠第一个不相信。 别人不知道，难道叶颖不知道自己亲儿子在哪里？有祖父母可以托付，未来还会生活得很好，怎么可能把女儿托给不相干的人？ 哪个女人会托孤托到让对方嫁给自己丈夫？ 再大度都不会。 “自然是托孤给林晓红。”章振兴回答道，接着说：“当时叶颖为掩护大家撤退而身受重伤，运到后面的医院时已是昏迷不醒，弥留之际是林晓红在照顾她。” “林晓红说的吗？”陆明珠问道。 章振兴点点头，“有洪秀梅作证，洪秀梅是叶颖的好朋友。” 陆明珠更不信了，“我依稀听人说起什么翡翠镯子，好似林晓红听叶颖好朋友说叶颖有对翡翠镯子可以当传家宝，她才嫁给陆逐日同志，虐待爱国就为了把翡翠镯子据为己有，好传给自己的亲儿子。那个好朋友该不会是洪秀梅吧？她的证言能相信吗？” 这些都是她的推理，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能以翡翠镯子为诱饵说服林晓红嫁给陆逐日的人，就有可能捏造叶颖的临终遗言。 叶颖跟陆逐日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又不傻，怎么可能希望老公在自己死后立即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难道她不知道有后妈就有后爹的真理？ 她在军中肯定见过将军娶后妻的事情，还不止一桩两桩。 女子心思细腻，不会想不到。 在座的几位老同志忽然想起陆逐日那天的兴师动众，把叶颖当年的一副翡翠镯子结果抖落得干干净净，还当面质问洪秀梅为何哄骗林晓红，但被洪秀梅否认了。 原来里面有这种事！ 那就不对了。 林晓红做得不对。 几位老同志对视一眼，决定等践行宴后好好地问问陆逐日，如果陆明珠所言属实，那么林晓红就不止虐待陆爱国那么简单。 之前，很多人不认为陆爱国受到虐待，包括几位老同志。 大家生活都不好，比起大多数小孩儿，陆爱国并不是最瘦的，虽然陆爱党比较白胖，但大多数人认为男孩子吃好一点是应该的。 男孩子嘛，也能吃。 还有人说，陆逐日以这个理由申请离婚，只是他想离婚而已。 章振兴不肯将家丑外扬，便冲陆明珠一笑，“明珠小同志，你说的这事儿，回头我好好地查一查，要是真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组织有规定。” 如果落实，林家就别想在军中立足了。 陆爱国可是烈士之后。 多少烈士牺牲后留下孩子，或是孤儿，或是只有母亲或者父亲，而后者，只能看着丧夫的母亲或者丧妻的父亲重组家庭。 如果不好好处理，必成后患。 “我相信您，您公平公正，一定会查明真相，给陆爱国一个公道，给牺牲了的叶颖同志一个公道，也给各个再婚的家庭敲响警钟。”陆明珠达到目的，自然不会紧抓着不放，顺口就转移话题：“章同志，我们很快就走了，您说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章振兴大笑：“肯定有，随时欢迎你回来。” 除了贺云以外，像陆明珠这样花钱大方的主儿可不多见，而且她还不是乱买。 “下次放假再来，也就几个月吧。”明知收藏古玩字画大有可为，陆明珠不想放弃，而且她答应谢君峣要陪他去爬泰山。 章振兴很高兴，“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请你吃首都的奶酪，最解暑。” “现在也可以吃呀，国际饭店里有暖气，很干燥。”陆明珠很想吃一些冰冰凉凉的食物，特别想念自己那个世界里花样百出的冰激凌、冰可乐，奈何谢君峣认为冰冷的食物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禁止她吃。 章振兴摇头道：“外面太冷，不吃比较好。” 他对养生之道还是懂一些的。 陆明珠大失所望，不想说话了。 谢君峣赶紧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奶酪是牛奶做的，喝牛奶更好。” 别人喝酒，她喝牛奶。 “我又不是小孩儿。”陆明珠穿越前的酒量还可以，经常陪章奶奶和章阿姨小酌，喝的都是红酒，拉菲、罗曼尼康帝什么的。 贺云笑道：“你在上学，不是孩子是什么？” 陆明珠还想抗议，忽然想到酒。 她猛地扭头，望着章振兴的眼神亮晶晶：“章同志，咱们国家是不是有茅台酒啊？我想买一批带回去送我爸。” 当然，她自己也要收藏一些。 茅台酒啊！ 陈年茅台好贵的。 章振兴想了想，问旁边的服务员：“你去问问，饭店有没有茅台酒，有的话，送一些给明珠同志，记在公账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陆明珠有买酒的钱，“而且我想多买点。” 章振兴莞尔：“你想买多少？” “至少100瓶吧！100瓶需要多少钱？”陆明珠记得茅台酒刚出厂的时候并不贵，六十年代才几块钱一瓶。 买得起啦，买得起。 旁边的服务员闻言就脱口而出：“我记得商定的出厂价是一万两千八！” 就是相当于后来的一块两毛八。 陆明珠根本就不用算，“100瓶才128万呀！买买买！” 送10瓶给老爸，送10瓶给王伯晖，送10瓶给谢君颢，剩下就都是她的收藏品了。 贺云和谢君峣见她感兴趣，都跟章振兴说：“我也买一点，有多少？” 章振兴笑得合不拢嘴，“我让服务员去问问。” 服务员不等他发话，麻利地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服务员过来道：“酒厂才成立几个月，新酒没出来，只有之前的存酒，赖茅230瓶，华茅176瓶，王茅432瓶。” 陆明珠以手掩唇，“好多呀！” 都是财富。 谢君峣刚想开口说都要了，结果贺云先说道：“都要了，记在我账上。麻烦工作人员帮忙装箱，等我们走时和行李一块运过去。” “好的，贺先生。”服务员欢天喜地地去传话。 陆明珠不满地说：“契爷，您好歹给我们留一点呀！” “回去每样分你100瓶。”贺云道。 陆明珠大喜过望，“谢谢契爷！看样子我得在家里修个酒窖，用来储存各种名酒，白酒、红酒，都买好的。” 她打算好了，每年都来买茅台酒带回去。 反正不贵，对她来说是小小意思。 贺云笑道：“我那儿有酒窖，你的可以先放在里面，等你修完酒窖再搬过去。” “好！”陆明珠正愁好酒没地儿储存呢！ 谢君峣又慢了一步。 他打定主意回去就买新地皮盖别墅做新房，离山顶道远远的。 于是，他们离开首都的时候，光给他们拉东西的车辆就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头，并且由章振兴带人亲自送到天津码头，然后安排人帮忙搬运上船。 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用贵客操心。 唯一让陆明珠遗憾的是她没见到陆逐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陆逐日确实在躲她。 一是暂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就是陆长生，二是见到陆明珠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让她捎给老父长子和女儿，不如不见，免得惹人怀疑。 过了两三天，他在心里算着陆明珠该到何地，突然被章振兴叫过去。 在他办公室里，还有几位老同志。 陆逐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开口问。 “我们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离婚的真正原因。”当时在践行宴上低声批评林父没教好女儿的老同志率先开口。 他本人非常重视陆逐日，毕竟陆逐日从军二十余年，每每身先士卒，上下一片信服，关键是他还很有才华很低调，处理公事不偏不倚，还会处理得很好，不像那些大老粗，一朝得势，做事就没规矩，让学习也不肯学习，头疼得很。 陆逐日很惊讶地问：“您问这些干什么？” 章振兴沉着脸，“践行宴上得到明珠同志的提醒，我们就审问了洪秀梅，得知所谓临终托孤纯属子虚乌有，也得知翡翠镯子的真相。” 陆逐日脸色一变，“不是叶颖的临终遗言？” 章振兴摇头，“不是，叶颖一直昏迷不醒，直至去世也没睁开眼睛，并无遗言留给林晓红，更没让林晓红代她照顾你、照顾爱国。” “无耻！”陆逐日咬牙吐出这么两个字，怒火盈满胸臆之间。 如果林晓红站在他面前，他想他可能会忍不住在她脸上扇一记耳光。 一副翡翠镯子而已，竟不惜伪造叶颖的遗言。 若没有她的遗言，陆逐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组织的介绍，娶这样的一个女人。 夫妻十多年，他对叶颖其实不够好，因为他总是忙于公务，生活上不够体贴，做惯了大少爷也不懂该怎么做，而叶颖巾帼不让须眉，又有自己的工作，两人聚少离多，直至叶颖牺牲，他才恍然明白志同道合的战友真的不在世上了。 当时满怀愧疚，便将她最后的遗愿放在心上。 陆逐日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位置，苦笑：“追根究底是我自己的责任，如果我更坚定一些，不答应再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如果把爱国送到母亲身边，她会生活得非常好，会和平安产生更深厚的兄妹情谊。 当时也有些飘了吧。 他想。 升官发财死老婆，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他虽不至于那般无耻，但有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大胆地表示倾慕，含羞带怯地表示替他做好后勤工作，说一点儿都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点心动在爱国受到虐待时便化作虚无。 何况，不止是虐待，是想致她于死地。 章振兴伸手抓住陆逐日的手，“逐日，你别太自责，你忙的是大事，组织的本意是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才介绍这桩姻缘，谁知看错了人！” 他长叹一声，接着道：“林晓红思想出了问题。” 旁边的老同志点点头，“必须加强思想教育！还有老林，他责任最大。咱们打天下，是为了人民群众，让被剥削的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而不是为了追求奢靡享乐。逐日同志，你就一个儿子，爱党不能交给林晓红教养，你有什么打算？” 陆逐日心想他不止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更优秀的长子远在香江，但他不能说，就道：“林晓红不见得愿意把爱党交给我，而我也没时间照顾他。” 他真的忙。 他想在弃掉陆逐日身份前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等回到老父身边，他就是陆长生，只是陆长生，和陆逐日再无瓜葛，因为作为陆逐日的时候他已完成驱逐日本的理想，而陆长生需要做的就是陪伴老父亲的晚年。 老同志皱皱眉，“不如放在部队里和那群童子兵同吃同住，你闲了就去看看他。” 一部分童子兵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训练相当严格，一部分却是父母都已牺牲，不能送往孤儿院，也没人愿意收养，所以就放在部队里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虽然训练比前面的差一些，但也都是军事管理。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就不信陆爱党能学坏！ 坏，指的是林晓红。 为了享受资、本主义生活，无数军中的大好儿郎她不选，偏偏要嫁给不知根不知底的归国华侨，简直是给军中的姑娘们起了个坏头。 人家陆明珠入住国际饭店以来还知道在和他们吃饭的正式场合里打扮低调呢！ 章振兴赞同老同志的想法，问陆逐日：“你的意思呢？我觉得这样很好，在军中有专人照顾，可以早早地让他学会自立，省得被林晓红教坏了。” “就这么办。”陆逐日没有更好的安排。 在儿女上，他向来如此。 老同志颇为满意，说出他们经过商讨后做出的最后决定：“洪秀梅记大过，公布真相的告示很快就会贴出去，希望军中所有人都不要伪造烈士们的临终遗言。可惜林晓红一直赋闲在家，没有单位，现在又和归国华侨谈婚论嫁，不然也会有同样的处置。不能直接处置没关系，等到举办加强思想教育的大会上，公布她做过的事情，让大家引以为戒。” 陆逐日顿时觉得十分痛快，问道：“需要告诉那个什么归国华侨么？” 老同志冲他挤挤眼睛：“这就不必了。” 陆逐日闻之挑眉，略有不解。 老同志挥挥手，“我们欢迎华侨回国，不能影响人家的生活，既然郭天宝有意娶林晓红，那就让他娶好了，免得林晓红留下来祸害我们军中的大好男儿。再说，郭天宝的思想和我们的思想不统一，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 陆逐日点点头，大概明白自家老父亲跑路的原因了。 思想不统一，很难站在同一个立场处事，往后必有矛盾产生，与其等到那时候再做准备，不如提前走，还落下一个捐献大量资产的美名儿。 刚想到这里，忽听老同志道：“好了，说完他们的事，接下来说你的。” “我的？”陆逐日颇为愕然。 老同志拿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浓茶，“我听陆明珠同志在席间说你想辞职，林晓红是因为你要辞职才要和你离婚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林晓红的人品就更差了。 陆逐日淡笑道：“我确有解甲归田之意。” 当初改名从军，给自己安排的身份真实有效，是奉化下面一个小村子的人，也姓陆，无父无母，独自在上海讨生活，和陆长生长相有三分相似，在码头扛过大包，在陆家做过短工，后来死在一场轰炸中，陆长生便顶替他的身份，并改名为陆逐日，又编一个经历，说自己曾经做过小厮，侥幸得到跟公子哥儿一起读书的机会，免得个人才华引起怀疑。 得到陆逐日的确定，章振兴和几位老同志一起劝他：“我们国家的发展刚刚起步，在数十个国家的封锁下举步维艰，你这么有才华，还年轻，不好好为国奉献，回老家干什么？回老家种地？这不是浪费你的一身才华嘛！” 陆逐日拍拍微跛的腿，抬抬关节不灵活的手，再指指自己的耳朵，苦笑道：“我也想多奉献几年，只是我这身体根本撑不住。天气暖和的时候倒还好，每逢雪天或者阴雨天，全身关节就没一处不痛的，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冷得厉害，连笔都拿不起来。几位老同志放心，我说辞职，并不是立刻就走，等东北这场战争胜利后我再离开。” “确定了？”章振兴认真地问他。 “十分确定。”陆逐日知道自己对不起家人，过去二十余年没能见到祖父和母亲的最后一面，成为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如今只有一个父亲，虽然他还老当益壮，有心情跟女明星谈恋爱，但毕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也该他这个儿子来尽孝了。 其实，如果不是陆明珠替陆父传话，陆逐日根本没想过回去，他总觉得父亲还是记忆中的壮年模样，活得精力十足。 还有素未谋面的亲儿子，恐怕也当不得他喊一声爸爸。 咽下嘴里的一丝苦涩，陆逐日对章振兴正色道：“等我辞职离去后，爱党在军中就请诸位偶尔照应一二，别叫他走歪了路。” 章振兴和几位老同志都愣住了，“你不打算带爱党一起走？” “不带！”陆逐日干脆利落，他可不想带陆爱党回去惹得长子和女儿都不高兴，“我本来就不是个好父亲，也不会带孩子，留在军中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要恨就恨吧，他承受得起。 老同志若有所思：“你若真有这样的打算，就得尽快把爱党送到童子军队伍里，让他尽快熟悉环境，习惯军中的生活。” 陆逐日点头道：“我亲自把爱党送过去。” “我和你一起。”章振兴站起身，在陆逐日纳闷的眼神中道：“老林之前还想把林晓红说给章朔哩，差点没把我气死！好在我也知道他是故意试探。” 陆逐日无语道：“怎么敢想？” 倒是明白林晓红的胆大包天和自以为是从何而来了。 两人到林家，只林父和林母在家带陆爱党，并不见林晓红的踪影，想也知道她肯定和归国华侨郭天宝约会去了。 难怪林父林母乐见其成，撇开林晓红那日出现在践行宴上的富贵打扮不说，光是这套带有东西厢房的四合院就够林家所有人工作上百年。 不不不，光靠每个月几万块钱的津贴，就算一百年只怕也置办不起。 林父和林母见到他们，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喝茶。 茶叶是郭天宝买的，好茶叶。 经开水冲泡，一朵朵绿芽儿舒展开，水作浅绿色，香气扑鼻。 章振兴也不说废话，道：“老林，咱们做了几十年战友，对彼此都很了解，我给你一句忠告，到了这把年纪别马失前蹄。” 林父笑笑，“归国华侨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才回来的吗？愿意回来，就说明他们心中有祖国，更别说还捐赠大量物资钱财了。晓红这丫头，我真管不了她，她是因为天宝的爱国之心才对他另眼相看，也希望把他留在国内支援国家建设。” 章振兴冷笑。 说得再多，依旧掩饰不了林晓红嫌贫爱富的嘴脸。 真是，当初怎么就把她介绍给陆逐日了呢？明明有更多更好思想更正确的女同志。 可能是昏了头。 大家光看林晓红一张脸，觉得她漂亮，让陆逐日同意的可能性更大。 “老林，你退休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管不来你，你把爱党交给我们带走。”章振兴直接道明来意，“我看林晓红只顾着和郭天宝约会，对爱党也不上心，既然如此，不如让他跟他父亲，好歹是干部子弟，应该在军中生活。” 林母不乐意，“当初说好让爱党跟晓红。” “那是以前，我现在后悔了。”陆逐日口气很干脆，“他跟着我，能享受我带来的余荫，跟着你有什么？跟林晓红认他人为父吗？我倒是不在意，就怕人家不愿意让带去。” 林父和林母沉默不语。 林母还想再说什么，向来懂得权衡利弊的林父扯了她一把，“你们可以把爱党带走。” 跟着陆逐日，才能继承陆逐日在军中的一切。 林母忙道：“晓红不在家，你替她做主，不怕她回来闹腾？她就爱党一个亲儿子，一向疼爱党入骨，哪里舍得分开？” 林父瞪了她一眼，“听我的，到时候我跟她解释。” 和郭天宝结婚后赶紧给郭家生个孩子站稳脚跟才是正经大事，带一个陆爱党进门算什么？叫人笑话她带着拖油瓶吗？ 陆逐日想要陆爱党，正好，省得到时候把陆爱党送回去。 章振兴直接抱起陆爱党，“你们都同意，我们就带他走了，往后的教育问题、抚养问题都由部队负责，不需要你们操心。” 陆逐日真辞职回乡的话，陆爱党还真是部队的责任。 林父和不甘不愿的林母送他们到门口，客气地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陆爱党年纪小，还不太懂事，眼见熟悉的姥姥姥爷离得越来越远，再看到陆逐日的一张黑脸，顿时大声哭起来，“我要我妈，我要姥姥，我要姥姥！” 陆逐日懒得哄他，直接道：“带你去和很多兄弟一起玩，去不去？” “去！”玩是孩子的天性，陆爱党不遑多让。 为此，眼泪都止住了，甚是神奇。 这边安排好陆爱党，那边关于洪秀梅的处置公告已经贴出来了，还有几张贴到家属院，不识字的围着，让识字的念给他们听，得知缘由，顿时一片哗然。 当初，林晓红可没少拿叶颖遗言来说她嫁得多么多么光明正大。 在陆爱国面前，母亲的派头也很足，因为她是叶颖临终托孤的人选，理直气壮地管教陆爱国，别人都没资格插手。 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谎言！ 第二天晚上召开思想教育大会，让所有家属都去参加，老同志直接将林晓红企图虐待陆爱国致死只为一对翡翠镯子以及得知陆逐日打算辞职便立刻离婚的种种作为全部抖落出来，教育大家不可效仿，要遵守组织的规矩和思想，不可以滋生歪风邪气等。 简直把林晓红的脸皮扯下来扔到地上用脚踩。 这下子，林家在军中立刻出了名。 林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从军，但不在首都，很有可能受到影响。 陆明珠还不知道他们离开后，章振兴等老同志居然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望着渐渐映入眼帘的香江，她站在甲板上舒展双臂，“啊，回来了！” 温暖的香江，不用穿厚重的貂皮大衣。 第066章 陆明珠刚到家里, 陆父就过来找她。 望着摆在地上的六只大铁皮箱子，陆父立刻知道自己交托给保镖的10万肯定被她花完了，忍不住道：“还钱！” “什么？”陆明珠扭头看他, 差点扭断自己的脖子, “还钱？” 陆父哼了一声，“亲父女, 明算账。” 陆明珠跳脚：“那不是你主动给我花的吗？我又没问你要，更没问你借。” 所以，没有还钱！ “但你花了。”陆父坐到沙发上，抬手接过红姐沏的茶, 老神在在地说：“我给保镖那笔钱是为了以防万一，怕你付不起钱被扣在首都，不是给你花的。” 陆明珠鼓着腮帮子，“反正我花完了，就不还。” 10万美金哩，还不起。 “不还也可以。”陆父说完, 如愿看到陆明珠眼睛瞬间亮晶晶，但他话题一转, 指着地上的铁皮箱子道：“拿这些东西来抵。” “没门！”陆明珠双手大张, 挡在他和铁皮箱子之间，把铁皮箱子藏在身后，“我这些东西花了二十几万美金，十几万港币，还花了新币和黄金，你出10万美金就想全部拿走？没门！不不不，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陆父掏了掏耳朵, “你说你花了多少？” 陆明珠也记不清了，“除了地摊货，其他的东西每件都有收据，您自己算？” 陆父懒得算，只问道：“你身上统共就那几万港币，那十几万美金和港币、黄金都是从哪儿来的？贺云的？谢君峣的？我不是交代你说不要花他们的钱吗？” “怪您只给我借据不给我钱了！”陆明珠坐在一个铁皮大箱子上，抱怨道：“您的三笔债务，我的一笔债务，一个子儿都没要回来，我只好从章老师和张怀芝先生书房里搜刮一批不值钱的近代字画用来抵债，不然啥都没有。” “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在首都算是小有地位的。”陆父道。 “陆逐日同志跟我说他们一个死了，一个出国了。”陆明珠唉声叹气，“白忙活一场，空欢喜一场，要不是君峣带足了钱，我只能两手空空地回来。” 陆父心中一动，“陆逐日？” 陆明珠冲他点点头，假模假样地说：“我在首都新认识的一名同志，真可怜呐，打仗好多年，一条腿残了，一个耳朵不好使，连拿筷子的手都不灵便，脸上还带疤，偏偏娶个老婆是嫌贫爱富的，听说他要辞职，立刻和他离婚，把唯一的儿子都带走了。” 听到她说陆逐日变成残废，陆父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么惨？” “对啊，特别惨，又瘦又黑，可老了，和您并肩站在一块儿，说他是您哥都有人信。”陆明珠形容得特别形象，接着摇摇头，“看得人十分心酸呐！” 陆父喝着茶，不说话。 陆明珠从箱子上跳下来，凑到他跟前，“您在想什么？” 陆父白她一眼，“我在想怎么扣你的分红抵10万美金。” “不准扣！”陆明珠以为自己提起陆逐日就能让他忘记要钱的事，结果他还记着，真是可恶，就不该给他带礼物。 又问道：“是明珠金钻行的分红吗？有多少啊？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手。” “留下一笔钱用来开分店以及采购原材料，其他的当作分红，你这次可以领120万港币。”陆父说完，如愿看到陆明珠睁得大大的充满惊喜的眼神。 她尖叫：“120万！” 卧槽！ 明珠金钻行那么赚钱吗？ 不不不，是钻石那么赚钱吗？ 大头肯定是钻石赚来的，因为香江遍地都是金铺，明珠金钻行的金饰相较他们算是贵的了，销售一直平平无奇。 有便宜的，没必要非要买贵的，即使明珠金钻行的金饰工艺绝美。 陆明珠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她有三成股份，拿120万，那持有七成股份的陆父岂不是可以拿280万？ 怪不得世人都爱做生意，果然赚钱。 她双手捧着脸，继续往前凑，凑到陆父的眼皮子底下，谄媚地道：“爸，亲爸，我的亲爹，您看您都那么有钱了，光是明珠金钻行就有280万分红呢，还在意给我花的区区10万块吗？您就别亲父女明算账了好不好？” “那10万是美金，美金。”陆父提醒她。 折合成港币，足有57万出头。 “美金咋啦？您不可以歧视它。”陆明珠不想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对您来说仍然是小意思，小小意思。” 陆父斜眼看她，“没办好我交代的事情，你还好意思花我的钱？” 陆明珠明白他是指把陆长生带回来的事，偏不如他意，眨巴着大眼睛，“爸，谁说我没办好？欠你债的或走或死，剩下一个把所有宝贝都捐了，就剩一座又小又破的四合院，就是把他卖了也还不起。我不是说了吗？我把他书房里的近代字画都给拿来了，假以时日，定能升值到比他欠你的债多很多倍。” “假以时日是多少时日？”陆父还能不知道那些书画家都是活着的时候作品不值几个钱，死后很多年才能价值千金。 陆明珠算了算，“五十年吧。” 陆父气笑了，“你看我像是能活到五十年后的样子？” “能啊，怎么不能？您好好保养，别那么风流，长命百岁再百岁肯定没问题。”陆明珠显然忘记自己假托梦境告诉陆父的未来，曾说过他去世的大概时间。 陆父伸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往前推，“甭管你怎么花言巧语，该还就得还。” “不还！”陆明珠眼珠子一转，“我拿宝贝给您抵。” 从手袋里取出钥匙，打开其中一只铁皮箱子，把自己给陆父准备的字画取出来，“好多呢，有古代名家真迹，也有近代名家作品，功底都是一流的。” 这样的礼物她还给谢君颢准备了一份。 王伯晖就只有几幅近代字画。 陆明珠又打开另外一只铁皮箱子，取出一对花团锦簇的天球瓶，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很好看？乾隆御制的，给您插花用。” 陆父皱皱眉，问道：“就这点儿？” “这点儿还不够吗？最贵的一幅古代字画要400两黄金呢！”陆明珠极有心眼儿，不提价值400两黄金的古字画只有贺云所购的唐寅真迹，已经捐给国家了，自己买的其他古代字画最多价值5000美元，送给陆父一幅。 陆明珠见陆父还不满意，不甘不愿地拿出画仙吴彬的作品，就是那张在地摊上捡漏需要修复的字画，“给您，价值几百两黄金呢！” 先让他帮自己修复、帮自己保存，将来分家产时再想办法要回来。 嘿嘿嘿！ 她真聪明。 陆父打开看了看，“吴彬的？画仙呀！怎么保存成这样？” 他倒是家学渊源，一眼认出来。 “所以我得修个收藏室。”陆明珠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瓷器还好，书画十分脆弱，又怕潮湿，又怕虫蛀，得拥有一个良好的保存环境。我还得修一个酒窖，听说茅台酒很好，想买回来送您，结果被契爷包圆了，说分我一些。” 陆父不以为意，“不就是收藏室和酒窖吗？你没人手，回头我叫徐管家帮你打理。” “谢谢爸，亲爸！”陆明珠眉开眼笑。 见陆父不再提归还10万美金的话，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陆父看在眼里，道：“你的分红已经打到你在永丰银行的账户里了，你明天去查一下，别忘了把谢君峣的钱还上。” 他没给陆明珠带很多钱前往首都是担心被她捐掉，并不是他们陆家没钱。 十几万美金加十几万港币而已，便是再加点黄金又算什么？单凭陆明珠这笔分红就能还清，省得别人以讹传讹传得不好听。 虽然陆明珠问他要钱要得厉害，但为人处世很有分寸，陆父不担心。 陆明珠马上点头，“好的，我晚上把收据统计一下。” 首先，她得去查分红有没有到账。 第二天起个大早，陆明珠前往永丰银行，发现自己去早了，就先去明珠金钻行视察，发现里面的顾客仍是络绎不绝，大部分都在钻石柜台前徘徊。 可见，生意依然很好。 陆明珠还看到了明辉。 他带了一个女孩子来买钻石，没有站在柜台前，而被请到一旁设置的沙发，桌上摆着店员端来的两盘钻石首饰，一件一件亮晶晶。 女孩子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模样娇俏，不是上过报纸的女明星容妍。 陆明珠过去跟明辉打了声招呼。 明辉眼睛一亮，“明珠回来了？你爸爸知道不？” “知道，我们昨天就见过了。”陆明珠轻笑，“萱姐姐在家吗？我带来一些首都特产，等我办完事就给你们送过去。” 明辉笑道：“在家，你随时都可以来。” 旁边那个女孩子偷偷打量，见陆明珠比自己年轻，比自己美貌，衣饰又华贵，不禁心生嫉妒，忙挽着明辉的胳膊，撒娇道：“明先生，她是谁啊？” “她是谁？当然是这家店的老板。”股东可不就是老板之一。 女孩子立刻收起脸上的嫉妒之色，冲陆明珠笑得娇甜，“原来是明珠金钻行的老板，你好年轻，出乎意料的年轻，让人想不到。” 陆明珠笑笑，“我只是股东而已，不管事儿。” 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她又道：“明先生，你们忙，我到别处看看。” 明辉点点头，“你忙你的。” 对于岳父大人特别钟爱的这位干女儿，他可不敢得罪，至于陆明珠会不会向贺萱告密说自己带小女生买钻饰，他压根不在意。 陆明珠本来就没打算多嘴。 临出门时，她碰见从楼上下来的七哥陆长根，陆长根主动跟她打招呼：“谢谢你上次让爸爸捎给我的手表，我一直以为丢了。” “不用客气。”陆明珠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失而复得，焉能不谢你？”陆长根跟着笑，“是来视察的吗？” 陆明珠嗯了一声，“来看看，一会儿去银行。” “查分红的吧？你的分红一分钱不少。”陆长根难掩心中的羡慕，但他有自知之明，拥有陆家其他孩子所不具备的豁达，谁叫他是庶子呢。 再说，陆父不算亏待他们。 每个庶子都有100万创业资金，早已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或是买房置地，或是自己开厂开店做生意，都忙活得无暇他顾。 陆长根在跑马地买了4栋楼，目前都在收租当中。 和陆父买的10栋楼是同一个项目，以后住在那儿，离得近，方便打理。 虽然四姨太在山上给他买了一栋小别墅，作为日后的婚房，但陆长根不打算立即住进去，毕竟陆父过段时间就会搬到跑马地。 他得跟着。 跟在身边才有感情，离得远，什么都得不到。 陆明珠没有在意陆长根私底下的计划，等到一定的时间，直接出门去永丰银行查账。 拿到股份时，留下永丰银行的账户。 永丰银行、汇丰银行、渣打银行和花旗银行都有她的账户，获赠资产期间陆陆续续开的账户，为了方便接收各个公司的分红。 陆明珠顺路查其他的账户，惊喜发现各个公司的分红均已到账。 除了明珠纺织厂比较少，陆父曾说过可能会亏本，结果有分红，虽然只有区区2万港币，相比之下，其他公司的分红就很丰厚，永丰银行分红53.6万港币，万古洋行分红33万港币，光辉置业公司分红64万，竟是最多的，可见房地产有多赚钱。 陆明珠略一思忖就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在他们之前，香江还没有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所以初次推行，叫他们大赚了一笔。 陆父说过，短短时间内获得的净利润至少有1000万。 如果是1000万，到手的分红不应该是64万，所以，应该是大部分的资金用在投资上了，只拿一部分出来作为分红。 赶明儿问问王伯晖或者谢君峣就知道了。 分红是一季度一结算，这是去年第四个季度的，全年得是多少？ 发了，发了！ 陆明珠越算越开心。 她又顺便查一下专门用来收租的账户，临走前托付陆父派人帮忙收租，还有跑马地新楼和其他物业的出租已有眉目。 果然有不少钱入账。 至于明细，得问陆父或者徐管家。 接下来，陆明珠拿着支票本去谢家找谢君峣还钱，同时带上给谢君颢准备的礼物，有古今字画，有瓷器，有玉雕，也有首都的各色特产。 相当齐全，相当厚重。 人家对她好，她当然得有所回报。 谢君峣跑出来迎接她到客厅，神采奕奕，“明珠，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送给你。” “我来还钱的。”当着谢君颢的面，陆明珠露出一点儿不好意思，“在首都花了你很多钱，我统计了一下，遵从父命，特来偿还。” 谢君峣急忙摆手，“我说过不用还，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陆明珠神色认真地道：“那不行。要是数目小，我肯定不还你，谁叫你是我男朋友呢，交往期间不用斤斤计较。可是，这次花的数目太大了呀，光美金就有十几万，我要是不还给你，我爸肯定打断我的狗腿儿。” 谢君峣不想收，“我们俩之间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明白。” “也不是你的钱，是大哥的钱。”陆明珠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直接放到谢君颢手边的茶几上，“大哥，君峣不收，我交给您。” 谢君颢拿起来看了一眼，“你们俩真会花。” 在私人开销上，他一年也花不到这个数。 陆明珠一点都不害臊，以拇指拨了拨鬓边的秀发，笑眯眯地说：“我早说过我很会花钱啦！要是不会花钱，就不会拿一批珠宝到银行办理抵押。” 嫌她会花钱的话，早说哦！ 到时候她会考虑是自己嫁给谢君峣，还是让他进自己家的门。 “会挣会花，挺好的。”谢君颢不在意这点小钱，反正不是天天花。 他问过保镖，此去首都，两人根本没有乱花钱，基本上都花在古玩字画上面。 这些东西可以升值，不是败家。 他刚刚看到陆明珠送的礼物，里面有古代字画和清宫御制瓷器，在还钱的情况下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说明什么？ 说明她很有心，而且不小气。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收下了。”谢君颢把支票放在茶几上，以茶碗压着。 谢君峣眉头一皱，“大哥！你怎么可以收下？” 让他多没面子啊！ 心甘情愿地给女朋友花钱，又让女朋友还钱，这样的行为不可取。 谢君颢没回答，说道：“你不是有礼物送给明珠吗？快带她去看看，别在这里啰嗦。” 陆明珠立刻拉着谢君峣的手，怕他阻止谢君颢收支票，“对啦，对啦，让我看看是什么礼物，我很期待哦！” 谢君峣只好先带她上楼，打算等陆明珠离开后再和他哥算账。 陆明珠第一次踏进他位于二楼的房间，忍不住四处打量，发现是套房，二室二厅格局，非常阔朗，装修得非常雅致，不必说，家私陈设自然极为名贵，茶几上甚至有个和自己家一样的花瓶，插着娇艳欲滴的鲜花。 谢君峣拉着她到书房里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紫红色雕花天鹅绒面的首饰盒。 “又是首饰呀？”陆明珠已有了猜测。 眼神晶亮，充满期待。 她喜欢收礼物，尤其是精美的珠宝，总会让她心情很好。 分红虽厚，但在账户上就是一串数字，远不及珠宝带来的愉悦感。 谢君峣轻轻打开首饰盒，露出里面的一套蓝钻首饰，包括一枚祖母绿切割蓝钻戒指、一只椭圆形蓝钻缎带结胸针、一对梨形蓝钻耳环和一条以梨形蓝钻为主石的钻石项链。 主石并不是特别大，但很精致，而且纯净，蓝得沁人心脾。 “哇！好美！”陆明珠惊呼出声。 很难得呀，是一套。 蓝钻的颜色一模一样，美得让人屏息。 谢君峣得意地道：“自从你说你喜欢，我就托人寻找，也是运气好，在一家著名珠宝商那里找到了，前几天才送到香江，大哥签收的。个头一般，最大的项链主石不过11克拉，难得是出自同一块钻石胚，切割出来的蓝钻正好可以做成一套。” 陆明珠抱住他的头，在他脸颊上印上鲜艳的口红印，“我很喜欢。” 非常喜欢。 彩钻珍稀的原因一是产量少，二是单颗居多，要想配成套都得一颗一颗地挑选，最后结果是颜色看似相同，其实有细微差别，远不如一块钻石胚切割出来的那么一致。 这样的，百年难得一遇。 陆明珠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只出现一次，由同一块钻石胚切割出的十几颗蓝钻。 谢君峣手里捧着首饰盒，无法拥吻，只能回亲，而且是一下，因为他刚亲完，陆明珠就松开手，开心地试戴新首饰。 所幸她今日出门查账，除了翡翠指环和红宝石戒指，并未佩戴其他首饰。 一一戴上，她问谢君峣：“好看吗？” “好看。”谢君峣一时间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只觉得佩戴蓝钻的她格外高贵、格外典雅，容色绝美，光彩照人。 陆明珠低头摆弄项链，“吊坠可以拆下来。” 谢君峣点头，“好像是，我没细看。” “项链上镶满钻石显得太繁杂太累赘，不适合日常佩戴，明儿我配一条素链子，只挂吊坠，应该会很简洁。”陆明珠很快有了主意。 谢君峣想象了一下，“肯定也好看。” 陆明珠笑靥如花。 接着，谢君峣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在陆明珠惊讶的眼神中笑道：“我之前不是送你一对翡翠镯子吗？同时磨出一串珠子，委托卡地亚用红宝石做链扣，做成项链，还镶了戒指、耳环、胸针和一条适合参加晚宴的蛋面项链。” 陆明珠打开看，发现比他说的还多一件。 是一块绿汪汪的大福瓜，和自己拥有的那件福瓜形态不一致，上窄下宽，但同样饱满莹润，剔透无暇，几乎可以照见人影。 陆明珠乐开花：“我又有一套珍藏啦！” 还是极品。 拥有数不清的极品，真是幸福到极致。 谢君峣笑道：“你喜欢，我的心意就送到了，以后还会有很多惊喜。” 他从大哥珍藏中拿出一批宝石送镶，全部没完工，有的甚至还在设计当中，说最好的宝石要用最好的设计和最好的工艺，等个三两年都是正常的。 于是，陆明珠高高兴兴地戴着蓝钻首饰下楼。 谢君峣走在她右边，手里拿着装蓝钻首饰的空首饰盒和那一盒翡翠首饰，即将走到楼梯底部的时候，他脸色微微一变，极不好看。 陆明珠何等敏锐。 须臾之间，她便看到男朋友眉宇间十分淡漠，神色冰冷，脸庞似冰雪雕就。 “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看向一楼客厅。 是一位容色极美的中年贵妇端坐在谢君颢面前，穿着湖蓝色绣花旗袍，肩上搭着上好的紫貂皮披肩，用钻石纽扣住，腕上戴着一对碧绿的翡翠镯子，两只手的无名指分别戴着红宝石戒指和钻石戒指，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谢君峣和往常一样，喜怒不形于色。 陆明珠见那贵妇和谢君峣的长相有三分相似，便知她是谢君峣的母亲，那位神经质只会虐待小儿子的谢太太。 真看不出来啊！ 她那么美。 一点都看不出她有两个那么大年纪的儿子。 陆明珠低声再问谢君峣，果然看到他点头，“是她。” 难掩眸光中的厌恶和憎恨。 他走过去，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从谢太太上次安排他和什么张宝仪见面、企图操控他的终身大事开始，谢君峣就不想给她半分面子，也付诸于行动。 数月以来，他从未去过谢家。 “你和你哥是我的亲儿子，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怎么不能来？”见陆明珠在场，谢太太脸上出现的不是难堪，竟是嫉妒。 可能因为身在亲儿子家中，她表现得非常明显。 谢太太已经不记得陆明珠了，毕竟只有在香江大酒店离的一面之缘，且她没有刻意去记陆明珠的样貌，很容易淡忘。 美人相妒嘛！ 自负美貌的谢太太即使年过半百，也依然容不得别人比她更漂亮，这才是她当时对陆明珠印象不佳的主要原因，只是不好说出口，便嫌她娇纵跋扈。 答应张太太安排张宝仪和谢君峣见面，也是因为她各方面合意，尤其是容貌平凡。 张家人长得都一般，从未出过美人。 谢太太很放心。 可惜，她的一片好心却被谢君峣糟蹋了。 越看陆明珠，谢太太越觉得不顺眼。 太美貌了，也太年轻。 一身蓬勃明媚的朝气是她所不具备的，也是永远不会再拥有的青春。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那枚翡翠指环，婆婆曾说传给谢家儿媳，结果没给她，却戴在眼前这名少女的手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谢君颢和谢君峣把她当成谢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谢君峣挡在陆明珠前面，挡住谢太太看向陆明珠的眼神，不客气地冷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想干什么？” 谢君颢喝了一声：“君峣！” 不管心中怎么憎恨谢太太，面上要做到客客气气，省得谢太太在外面哭诉说他不孝，败坏他的名声。 性子上来，谢太太完全做得出来。 谢君峣明白，懒得应付，就说：“大哥，我送明珠回家，中午和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谢君颢摆摆手，“去吧。” 谢君峣当即把空首饰盒摞在翡翠首饰盒上面，一手托着，另一只手拉着陆明珠，“咱们走，别留下碍眼。” 陆明珠笑眯眯地答应，“大哥，我们走啦！” 谢君颢点点头。 待他们走远，谢太太立刻宣泄出胸口的怒气：“君颢，你看，你看看，你总说我对君峣不好，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他态度挺好的。”谢君颢淡淡地道，“只管说您的来意，别扯上君峣。” 谢太太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声音充满不悦，“你为什么砍了家里的生活费？最近两个月的生活费比以前少了一半，根本不够花，你爹让我来找你，要你恢复以前的生活费，不然就拿我的珠宝去银行抵押或者送到当铺里。” 真到那种地步，她会丢死人的。 从来只有往家里买珠宝的，哪有把珠宝拿出去当掉的？ 如果被经常和她一起打麻将、喝下午茶的贵妇们发现，一定传得整个香江都知道，说谢家落魄，只能靠典当为生，维持一辈子的骄傲也就随之失去了。 谢君颢神情极冷，“我给你们的生活费足以应付生活开支，额外花销不应该由我负责，别以为我不知道父亲最近做生意也赚了些钱。而且我曾说过，谁敢打君峣婚事的主意，生活费立刻中断，现在减少一半，是给你们的警告。” 谢太太低声道：“警告什么？我是为他好。我虽有意，但最后不是没成吗？人家张宝仪见等不到君峣回心转意，已经另谋出路了。” “究竟是为他好还是为自己好，您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谢君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您生了我们，过去种种没有与您计较，乃是我们宽宏大量，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但你们敢破坏君峣来之不易的大好姻缘，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还有，回去告诉父亲，君峣的女朋友出身名门，家资富裕，我要给君峣多攒些家业才不会叫对方家长看低，你们的生活费往后就是这个数，想多花就出去挣钱，别老是学蚂蟥趴在我身上吸血。” 谢太太脸上变色，“你说什么？你不给我们增加生活费？” “不加。”谢君颢干脆利落。 “真的一点都不能加吗？光是家里的10个女佣，一个月就得1500块钱的工资。”想到一个月仅有1万块生活费，别说谢老爷，就是谢太太也觉得难以忍受，她最近都不敢出去和人打麻将、吃下午茶了。 谢君峣讥讽道：“没钱可以少雇几个女佣，我和君峣这边总共也就两三个。” 谢太太不愿意降低生活水平，声音中多了一丝哀求，“恢复以前的生活费行不行？也就2万块，对你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报纸上说，君峣的置业公司最近赚了上千万。” “那是和别人合资的公司，我和君峣只占一部分，你们最好不要惦记。”谢君峣面色冷酷，语气无情之极，“您今天就不该来，好好地在浅水湾大宅里安享晚年，别想有的没的，有些事不该您管，您就高高挂起。每个月的1万块钱，我安排人会准时送到您和父亲手里，一人一半，开销超出这个标准，自个儿想办法，不要来烦我和君峣。” 不需要付房租，食材由这边统一采购再送过去，1万元可以让二老活得很滋润。 至于别人，关他什么事！ 谢君颢知道谢老爷想多要钱，无非是当作在外面风流的本钱，或者为了养小老婆和她们生的一群孩子，但他们是谢老爷的责任，不归他管。 这辈子，他只管谢君峣这个弟弟。 “你明明有钱！为什么对亲生父母那么吝啬？”谢太太眼尖，看到茶几上支票上的一串数字，倒抽一口气，“100万港币！” 没看清签名，伸手想去抓到手里。 谢君颢眼疾手快，抢在她动作前面把支票拿起来，冷声道：“小姑娘托我给她物色一栋商业大厦，您忙什么？” 一开始他就没想收陆明珠还的钱，收下，是让她安心。 所以，他打算用这笔钱给陆明珠买商业大厦，或者以公司名义买地皮盖一栋，然后再过户到她名下，作为她的个人资产之一。 陆家巨富，他们谢家也不穷，实在没必要计较在首都花的那点钱。 陆父怎么想的，谢君颢十分清楚。 越是如此，他越想解决家中存在的隐患，略一沉吟，抬头看看面色不甘的谢太太，“麻烦您回去跟父亲说，如果你们愿意迁往英国定居，我在伦敦有座庄园可以提供给你们，包括里面的佣人随你们使唤，每个月另外支付一笔生活费。” 谢太太有些不愿意。 她又不是没在英国生活过，实在不习惯那里的生活方式和环境，她喜欢香江，或者说更喜欢以前的上海。 在她眼里，香江远远不如上海繁华。 “要不，你送我们回上海？”谢太太有点想念上海的风土人情，再加上最近几年一直有富商返回上海，依旧住洋楼、吃西餐，都说生活不受任何影响。 谢君颢看着她，“您确定？” “确定。”谢太太道。 谢君颢脸色舒缓些许，“没问题，您回去和父亲商量，确定后我就送你们回去，上海物价低于香江，别说我给你们增加生活费，就是不增加，也够你们生活得非常快活。” 谢太太站起身，“行，你等我回话。” 真留下来的话，只能靠每个月1万元的生活费过日子，她的珠宝肯定保不住。 谢君峣还不知道他哥已经替他解决婚姻中的心腹大患，他到陆明珠家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脸上冰色融化，还有心情点菜。 容姐和红姐笑着去厨房准备。 陆明珠摘下蓝钻首饰和翡翠首饰一起放进保险柜，因为谢君峣打开他家保险柜的时候没瞒着她，她也当着谢君峣的面开保险柜。 谢君峣看了里面一眼，十分心疼：“你怎么才这么点东西？” 认真数两遍，根本没多少。 就这，还得算上贺云在首都送给她的两盒和他们自己定制、购买的一些翡翠首饰。 陆明珠哈哈一笑，没说她把好东西都藏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了，下巴朝旁边一个保险柜点了点，“那里还有一个呢！银行还有一批珠宝。” 除此之外，还有陆父给的一箱、平安给的一箱，全是上等好货。 哎呀呀！ 算不清了。 她可真是幸福的陆明珠。 谢君峣脸色稍微好点了一点，帮他把保险柜关上，“以后我给你买，只戴我给你买的珠宝，至于别人给你的，你就收着，别戴。” “那么霸道呀？”陆明珠没答应，只顾着笑，“可他们送的也有我喜欢的呀。” 谢君峣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你喜欢哪一样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找更好更精美的，保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陆明珠摇头，“已经有了，干嘛还让你花冤枉钱？而且我喜欢不同款，换着戴。” 不想谢君峣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把谢君峣往外推，“你先去下面喝杯茶，我换件衣裳再下去，吃过饭后给干娘他们送东西。” 谢君峣只好先下去。 陆明珠换了一袭粉白色的羊绒长裙，纯色，无点缀，款式简单大方，料子柔软修身，显得身段玲珑，体态婀娜，真是说不出的妩媚脱俗。 谢君峣再次呆住了。 明玥进来正好看到，忍不住道：“明珠姨妈，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个呆子。” 谢君峣回过神，瞪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当然也能来啊，这可是我姨妈家，亲姨妈。”明玥笑嘻嘻地回他，“外甥女是永远的外甥女，男朋友可就未必了。” 一点也不怕谢君峣的冷脸。 陆明珠赶紧道：“你来得正好，我和君峣一起给你们买了首都特产，你走的时候带上，省得我们晚上再给你们送到家。” 明玥挽着她的胳膊，“谢谢明珠姨妈，我送你一个大消息。” “什么消息？”陆明珠把她按到单人沙发上，又叫红姐送茶上来，“我们很久没在香江，不知香江的新闻，你说说看，省得别人一问我们三不知。” 明玥放出一颗惊雷：“刚刚，不，就在半个小时前，夏琳被人给捅了。” 谢君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陆明珠也惊呆了，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明玥，你说谁被捅了？” “夏琳啊，最近跟你爸爸打得火热的那个女明星。”明玥端起茶碗喝茶，润了润喉咙，接着清清嗓子，“你们没听错，就是夏琳，被人给捅了。” 大瓜啊！ 陆明珠难掩震惊，“谁捅的？因为什么？” 明玥像个男孩子似的耸耸肩，“是个姓吴的公子哥儿。我在现场，看夏琳在万古洋行给一家化妆品做宣传活动，吴公子从外面进来当众跪地求爱。长得还挺俊秀，一表人才。虽然有群众起哄，但夏琳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吴公子。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恼羞成怒的吴公子直接从鲜花底下掏出一把水果刀，把夏琳给捅了。” 夏琳被送往医院，她则迫不及待地回来和陆明珠分享消息。 逛街时偶遇他爹给一个年轻女孩子买衣服，明玥从他口中得知陆明珠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消息，陆明珠觉得她得去安慰她爹。 别吓坏了心脏才好。 第067章 孝顺女儿说去就去。 吃完午饭, 陆明珠让明玥拿走自己给她们母女准备的首都特产和几幅近代字画，便同谢君峣乘轮渡海，前往香江大酒店, 特地带上礼物。 不是给陆父的, 给别人的。 抵达酒店后，陆明珠先在一楼见到下来吃饭的三姨太。 一脸的幸灾乐祸。 显然, 她也知道夏琳被捅伤了。 “三姨太，你笑得太刺眼了，小心惹爸爸不高兴。”陆明珠提醒道。 看见她，三姨太笑容满面, 热情地打招呼：“八小姐呀，千金小姐哟！老爷子开的金钻行给你赚了不少钱吧？什么时候叫你长明弟弟跟着沾沾光。你弟弟年纪小，无法创业，我只能拿钱给他买楼，赚几个租金。” “问我爸呀！”陆明珠不关心同父异母的弟弟。 三姨太嘀咕道：“谁敢问？问就是惦记老爷子的家产，老爷子肯定不高兴。” 陆明珠挑挑眉, 笑道：“既然明白，何必问我？” “老爷疼你呀！”三姨太满脸羡慕, “以往总觉得老爷冷淡你, 心里还暗暗高兴，哪知老爷是保护你，还有那个平安，长得越来越像你，也像老爷。你这次出去不到一个月，老爷天天让徐管家到码头打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游轮还没到岸，他就先知道了。” 听到这番话, 陆明珠立刻明白陆父在自己刚到家时就找上门的原因了。 果然很惦记陆长生。 可惜，没带回来。 “我爸不在酒店？”陆明珠问三姨太。 如果不在，她就撤。 最近忙着咧！ 回来后，还没去见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 三姨太摇头道：“在，刚从医院回来，我下来时他正在洗澡。” 陆明珠和谢君峣直接上楼。 给她打开门的是徐管家，见状满脸笑，“八小姐来了，还有小谢先生。” “徐叔别来安好？谢谢您替我收租。”陆明珠很有礼貌，表情乖巧，“我带了一些首都特产回来，有您的一份，待会儿让保镖拿给您。” 徐管家受宠若惊，“谢谢八小姐。” 一边请他们进去，一边笑道：“给八小姐办事是应该的。您自己买的唐楼、商铺租金没有变化，小食铺上个月净赚2.2万港币，跑马地两栋新楼均已出租，10层20个单位，每个单位顶手费7000元，月租250元。” 陆明珠打断他：“顶手费？” 她之前觉得顶手费很贵，打算做好人，以押一付三的方式收租。 陆父从浴室里出来，正擦头发，闻言道：“顶手费花得让他们肉痛，他们才会长期稳定地租房，不轻易更换，徐管家做得对，你不要觉得不好。” 陆明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 查账时她还觉得纳闷，入账的钱怎么有那么多，是不是豪宅租金贵，如果有顶手费就能解释得通了，两栋楼可以收14万港币呢！ 卧槽！ 14万！ 随即，她又疑惑道：“有这笔钱，为什么不去首付买套房呢？” 一层千呎房屋2万、3万元，若分成两个单位，一个单位只需1万元或者1.5万，再加点钱或者首付搞按揭，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屋。 徐管家比较内行，笑道：“八小姐莫不是忘记盛丰置业公司卖的是预售？” 陆明珠拍拍额头，“忘了，忘了。” 徐管家细心地解释道：“迄今为止，只有盛丰置业公司和咱们陆氏置业公司这样卖楼，和永丰银行合作比较顺利，供不应求，其他置业公司有一小部分只能做到分层销售，大部分仍按栋销售，譬如贺先生位于跑马地的项目，从头到尾都是卖给有钱人。所以，租客要么是买不到楼，要么是买不起楼，要么是买预售楼，有的等。” 陆明珠点点头，“真是辛苦您了，徐叔。” “不辛苦，不辛苦。”徐管家继续跟她说房屋租赁事宜，“白加道小别墅租给上海来的一户人家，是老爷的熟人，家里人多，又爱清静，不喜欢住唐楼，想住有花园的大屋却怕造成生意上的资金短缺，所以先租房，资金用来做生意，顶手费5万元，月租5000元。加多利山的洋房租金便宜些，但面积大些，租给来港工作的外国人，综合下来也是这个数，每月1日准时交租。寿臣山的宿舍是旧楼，租金不及跑马地新楼，一共8栋楼，每栋5层，一共80个500平方呎的单位，每个单位都是顶手费5000元，月租200元。” 光顶手费就是50万！ 这么一算，买楼放租真的好赚钱。 以后不缺钱花的陆明珠眼神亮晶晶，举起手，“我还要继续买楼。” 怪不得香江人人想当包租公或者包租婆，真香！ 回报率高，几年就能收回本。 陆父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徐管家，点头道：“对于你这样的懒人来说比较合适，叫徐管家帮你留意，尽快买下来，早放租早收钱。” 免得她有钱又想捐出去。 陆父没那么高尚。 “麻烦徐叔啦！”陆明珠看着徐管家，笑得眼睛弯弯的。 徐管家笑道：“为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等徐管家出去为陆父安排午餐，陆父坐到沙发上，抬起眼眸，看向陆明珠和谢君峣，开口问道：“你和小谢来找我干什么？” 陆明珠开门见山：“听说夏琳被捅伤了，伤势如何？” 她可是自己三部剧本的女主角，得关心关心。 毕竟，人命关天。 陆父就知道她是奔着这个新闻来的，“伤得不轻，腹部受伤，脏器有损，我给请了最好的医生，做完手术后我才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她得休养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不用担心别的，夏琳主演的《西施》已经杀青，预计于2月份上映。” 陆明珠不满地说：“我关心的是人，不是电影，电影没人命重要。凶手怎么样了？听说姓吴。以前有个找我买珍珠的吴太太，她儿子很喜欢夏琳。” “就是他。”陆父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怎么回事儿啊？因爱生恨吗？”陆明珠眨巴大眼睛，万分好奇。 “什么因爱生恨？一个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对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女明星能有什么爱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求而不得便痛下杀手罢了。”陆父看得最透彻，他知道夏琳没那么简单，但也理解她无依无靠只能周旋其中的行为。 若是清高，早死一百遍了。 陆明珠叹口气：“现在怎么样了？我说那个吴公子。” 陆父淡淡地道：“自然是报警抓人。” 整个香江的人都知道夏琳是他的女人，吴公子这么做完全是不给他面子，再加上夏琳身受重伤，惹怒无数粉丝，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陆明珠点点头，“应该的。” 这种求而不得就痛下杀手的行为太极端，令人不齿，哪怕过上百十年，这样的情况仍然时有发生，因此而丧命、受伤、毁容的女孩子比比皆是，而始作俑者却没一个偿命，往往是唱几年铁窗泪就出来了，照样过日子。 虽说有些女孩子确实是个人问题，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个人问题不是她们受到伤害的理由，何况大部分女孩子非常无辜，尤其是那种不接受男方追求就被男方伤害的女孩子。 太多了。 陆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快开学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看你一连三部电影剧本都写得不错，前两部粤剧很卖座，《鹊桥仙》至今已收获70万票房，这部《西施》也让我很看好，感觉会比粤剧电影卖得更好，要不要再写一部？” 陆明珠不敢相信，“真的吗？《鹊桥仙》有70万票房？你很看好《西施》？” 继受到180元稿费的打击后，她觉得她又可以了。 电影赚钱就写剧本，拿分红！ 陆父点点头，“国语片制作水准远远超过粗俗滥造的粤语片，受欢迎是肯定的，咱们电影公司往后只拍摄国语片。” 陆明珠拼命赞同，“您说得对，特别对！” 粤语片有“七日鲜”的称呼，意思是七天就能拍完一部片子，制作水准可想而知。 夏琳主演的《化蝶》和《鹊桥仙》之所以卖座，一是拍摄时间长，二是主演们扮相绝美，三就是制作精良，观众们觉得赏心悦目。 陆明珠唯独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点是剧本够好。 她转头对谢君峣说：“你帮我问问飞花电影公司什么时候分钱，我当时签的是分红约，可以拿两成，70万票房我能分到多少？” 她了解未来的净利润计算方式，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谢君峣不太了解，“我回去问问大哥，他知道。反正，分红肯定不是按照70万票房来算，得扣除成本和发行费用之类，能分的钱顶多有一半。” 陆明珠笑，“我也没想自己能分14万。” 她又兴致勃勃地给陆父一个建议：“爸，咱们何不买块地皮盖影视城，既方便自己公司拍摄，也可以为其他电影公司提供拍摄场地。电影有可能亏本，影视城却可以永久赚钱，您若是资金短缺，我可以入一股哟！” 陆父觉得有道理，“你的主意不错，下回见到明辉我跟他说。” 抬手看看时间，陆明珠伸个懒腰，“既然您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啦！我们先去伯晖大哥家里走一趟，然后回家写剧本。” 虽然靠亲爹拥有很多资产，但她还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再赚一笔。 她不嫌钱多。 陆父刚想点头，忽听有人敲门，下巴一扬，“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哦。”陆明珠一点没有被使唤的不自在，她跳跃着跑到门口，打开门就愣住了，“大哥，大嫂，您二位怎么来了？” 还有吴太太，两眼通红，神色憔悴。 廖婉茹拉着她的手，“你爸在的吧？” 陆明珠尚未点头，陆父在她背后扬声问道：“明珠，是伯晖来了吗？” “是，同行的还有大嫂和吴太太。”陆明珠侧了侧身，请王伯晖夫妇和吴太太进来，见吴太太两手拎着许多礼物，心里便有几分猜测。 看到吴太太，陆父脸色一沉。 吴太太瑟缩了一下，求救似的看向王伯晖和廖婉茹。 王伯晖叹口气，走上前道：“陆叔，吴太太特地代替她儿子吴耀祖来向您赔礼道歉。” 陆父淡淡地说：“吴公子没伤到我，何须赔礼道歉？” “陆先生，犬子无知无畏，伤了夏小姐，现已被抓入警署，要按英国的法律判刑。”吴太太得知消息后真是心急火燎，既气儿子没脑子，又恼夏琳过去吊着他，可无论如何就这么一个儿子，得想办法捞出来。 陆父轻笑，“既然如此，吴太太该去警署才对。” 吴太太放下礼物，哀求道：“我去过了，没见到人，也问过律师，说夏小姐受伤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引起民怨沸腾，如果没有夏小姐的谅解，刑罚只会重，不会轻。陆先生，我知道我不该来，也不该替那个孽子求情，可是我到底是个母亲，我做不到撒手不管，只好恳求王先生和王太太引荐我来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犬子一次。” “受伤的不是我，我做不了主。”看在王伯晖和廖婉茹的面子上，陆父没有立刻把吴太太撵出去，“我只是夏琳的男朋友而已。” 听到他承认夏琳女朋友的身份，吴太太心中发苦。 像吞了十几斤苦黄连。 她早就对儿子追求夏琳的行为感到不满，在夏琳和陆父交往时，她没劝过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希望儿子想开，却万万没想到他说的想开竟是给夏琳来一刀。 天知道，得知消息时，吴太太快吓死了。 陆衍之是谁？ 当年在上海滩就没几个人不给他面子，连政府高官都对他客客气气，自己儿子捅伤他的女朋友，那不是把他的脸面扔到地上用脚踩吗？ 所以，吴太太第一个念头就是来寻求陆父的原谅。 他原谅，接下来一切好说。 王伯晖上前道：“陆叔，吴太太肯定向夏小姐赔礼道歉，连赔礼都准备好了，只是想在去之前跟您打声招呼。” 陆父挑一下眉头，“难得，竟惊动了你。” “到底有几分交情在，很难做到袖手旁观。”王伯晖抹不开面子，何况他需要吴家药厂里提供的西药，吴先生重病缠身不得下床，吴太太当家做主，愿意以本钱出售西药给他，只为换取吴耀祖的平安，“律师说，只要能得到夏琳小姐的谅解，吴公子就能减轻刑罚。” 陆父双腿交叠，姿态从容，“我说过，我不是苦主，我的意见不重要。” 王伯晖连忙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得看夏小姐的态度。” 陆父微微颔首，“她刚做完手术，你们最近几天不要打扰她养伤，过几天再说。” 得叫吴公子在里面吃点苦头。 不吃苦头，真当他陆衍之是吃素的？ 得到陆父这样的回答，吴太太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及时请动王伯晖和廖婉茹夫妇，不然今天肯定是无功而返。 至于怎样得到夏琳的谅解，吴太太心里倒有几分把握。 陆明珠歪了歪头。 她没想到陆父竟这样好说话。 见吴太太的目光转过来，她冲对方笑笑，吴太太忙又对她好一阵夸赞，夸得天花乱坠，还说：“一直没机会谢过陆小姐把那样好的大珍珠让我，镶嵌出来的成品惹得人人羡慕，别人问，我就说是从明珠金钻行大小姐手里得来的。” 陆明珠微微一笑，“多谢吴太太给我们金钻行介绍生意。” “应该的，应该的，谁叫你们店里的东西好呢！”吴太太决定在回去的路上就到明珠金钻行花一大笔钱，把态度明明白白地摆出来。 第068章 吴太太把身段放得极低, 赔礼道歉有赔礼道歉的态度。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儿子作孽，妈来善后。 得亏是亲妈。 换成后妈，一定对他见死不救。 她还很有眼色, 见徐管家带服务员给陆父送午餐上来，立刻识趣地告辞，留下一堆礼物。 包装精美, 瞧着十分名贵。 王伯晖本来就很忙，和廖婉茹没有久留, 临走前对陆明珠说：“有空来家里玩，你一去成个月, 你干娘很是惦记你。” “晚上去, 大嫂可得做好饭好菜等着我们。”陆明珠和谢君峣送他们出门。 下楼前, 吴太太拉着陆明珠的手, “还请陆小姐在陆先生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陆明珠微笑：“吴太太，我爸不是说了吗？受伤的是夏琳小姐, 他不能做主，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最后的结果如何得看夏琳小姐。” 是追究，是谅解, 主要看夏琳。 背后靠着陆父，夏琳不用担心受到吴家的威胁利诱。 这就是陆父摆出来的态度。 吴太太心中明白, 点头道：“是是是, 我们一定求得夏琳小姐的谅解。” 虽然她儿子伤人的行为的确不对，吴太太绝不包庇他，但夏琳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若不是她在自己儿子追求过程中总给自己儿子希望，儿子又怎会因爱生恨？ 这件事, 错有十分，她儿子占七分，夏琳也得有三分。 最错的是她儿子不该伤人。 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偏偏选择两败俱伤，真是让做母亲的她又气又恨。 待他们下楼，陆明珠才和谢君峣返回总统套房。 陆父没等他们，正坐在餐厅吃饭，“你们要不要再吃点？” “不要！”中午以谢君峣下餐，陆明珠吃得非常饱，这会儿根本不饿，但她打算直接从这里前往王家，暂时不想离开，就把茶几上的水果端到跟前，和谢君峣一起分享，还问徐管家：“徐叔，您要不要尝尝？” 徐管家笑道：“八小姐，我早就吃过午饭了。” “就是说只有我爸一个人因为担心美人的手术情况所以没来得及吃饭。”陆明珠啧啧两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胡说八道！”陆父瞪她一眼，交代徐管家派人把吴太太拿来的礼物给夏琳送去。 陆明珠惊奇道：“您不瞧瞧有什么礼物？可是送给您的。” “不稀罕！”陆父淡淡地说。 “不愧是您。”陆明珠现在是大富婆，也不在意吴太太送的赔礼有多么珍贵，“我托您给干娘和大嫂加工的翡翠出来了吗？晚上一块捎过去。” 时间过去那么久，应该完工了吧？ 大玉不雕，除了镶嵌费事，切割、打磨、雕刻的过程则很简单。 陆父差点忘了这件事，“十天前就做好送过来了，我想得你亲自送过去才能显示出你的诚心，就没擅自做主，一会儿拿给你。” “好的，谢谢爸，您先吃饭。”陆明珠吃着水果，眼睛不老实地到处看。 突然，她想起自己把侄子侄女给忘了，“平安和宁宁兄妹俩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我也有送给他们的礼物。” “老太太一早来接他们去海鲜舫吃海鲜。”确定陆平安是陆家嫡系血脉后，陆老太太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经常接他出去玩，给他买衣服鞋子买学习用品，还掏私房钱在跑马地给他买了一栋别墅，连带对陆宁也是和颜悦色。 说实话，大大出乎陆父的意料。 精心服侍老太太许多年的二姨太都泛酸了。 陆明珠忍不住啧了一声，“男丁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上回光珠宝古玩就送好几箱给陆平安。 虽然，平安给了她一箱。 她只记得平安的好，而非对她凶巴巴的陆老太太。 那阴恻恻的眼神，永远忘不了。 不用猜，陆宁肯定沾了她哥哥的光才有机会跟着一起出门。 陆父看她一眼，吃饭没说话。 虽然陆平安的确占了性别的便宜，但陆老太太不喜陆明珠却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陆明珠生下来长得粉雕玉琢一般，一双眼透着机灵，十分可爱，陆父那时候特别疼她，可她就是三灾八难，没个消停，有一回差点连命都没了。 后来，从军的陆长生仗着老爷子疼他，陆太太溺爱他，一口气弄走相当于三分之一个陆家的资金去搞他的大业，陆父有一项生意差点因缺乏资金而中断，不得不变卖几件珍宝来周转，气得他和陆太太一年没说话，也就顾不上陆明珠，谁知陆明珠竟安安稳稳，没再出现任何意外。 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最让陆父难堪且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老太太，她才是陆家最恨陆明珠的人！ 她找人算命，说陆明珠生来克她。 不仅克她，还克陆父，克陆家满门，是个灾星。 陆明珠越好，陆家就越不好。 反之，陆明珠过得不好，陆家就会蒸蒸日上。 陆父当时不知道，后来查到的，也查到老太太怕陆明珠成长起来，曾对陆明珠下过手，只没敢下狠手怕自己担罪名下地狱，得亏是间接下手，譬如开个窗户让陆明珠吹个冷风、在陆明珠睡觉时把被子给掀开，也冷眼看别人害她，可把老爷子给气坏了。 老爷子自认光明磊落，最看不过这些肮脏，可顾念陆家的名声，又不能处置她，只能慢慢疏远，给陆明珠多准备嫁妆。 后宅的女人心计往往防不胜防，陆父和妻子忙于生意，老爷子也有老爷子的事，不可能天天在家守着陆明珠，安排在陆明珠身边照顾她的心腹也有打盹的时候，自从发现陆明珠多病起源于她过于受宠而饱受嫉妒和暗害，试探两次后，陆父和陆太太便改变策略。 陆父故意宠小妾、宠她们生的那些孩子，他们互相争斗，不再理会一个备受冷落的陆明珠，陆老太太觉得陆明珠对陆家构不成威胁，渐渐地跟着消停了。 一想到小女儿过去受到的委屈，陆父不禁心生怜爱。 更欣慰的是她出门一趟不忘给自己带礼物，不像姨太太生的那几个，忙着创业的忙着创业，忙着谈恋爱的忙着谈恋爱，要不就去吃喝玩乐，十天八天见不着人影，更遑论收到他们的孝敬，想收礼物都得等到年节和生日才有。 于是，打开保险柜拿两套翡翠首饰的时候，陆父顺手多拿一个巴掌大的小首饰盒出来，也没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直接递给陆明珠，“快开学了，给你的礼物。” “谢谢爸！”陆明珠笑得甜兮兮。 又又又是意外之喜。 今天她可没张口问他老人家要东西，真的是来安慰他滴！ 陆明珠打开看看翡翠首饰，确认无误，随手放进给王家准备的礼物当中，然后和谢君峣一起打开陆父随手给她的小首饰盒。 是一枚胸针。 花篮式，白钻镶嵌的花篮，篮内则是红宝石镶嵌的玫瑰花、白钻石镶嵌的百合花、黄钻镶嵌的太阳花、粉钻镶嵌的蔷薇花、蓝宝石镶嵌的绣球花、绿宝石镶嵌的牡丹花，虽然都是用细小的碎钻和宝石，但工艺精湛，打造的花朵栩栩如生，生机勃勃。 陆明珠顺手别在驼色大衣上。 大衣颜色淡雅，更显得胸针花团锦簇，漂亮之极。 落在谢君峣的眼里，再美的饰物都比不上她越来越绝美的容貌，忍不住以手肘支着沙发扶手，托腮看着陆明珠，舍不得移开目光。 陆父轻嗤一声，转开眼。 撇开家庭情况不讲，谢君峣眼里心里只有他小女儿的行为还是蛮可取的，比陆菲菲正在交往的李青云强一百倍、一千倍。 对比之下，陆父竟对谢君峣感到满意了。 傍晚，没等来陆平安和陆宁兄妹，陆明珠不再耽误时间，和谢君峣前往王家。 王伯晖夫妇和王太太都在家，而廖婉茹果然叫厨师做了一桌上好的本帮菜，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柔，“听说你晚上来，你干娘可高兴了。” 陆明珠腻在王太太身边，笑得甜：“干娘是不是想我啦？” “是呀，特别想你，你也不来找我打麻将。”王太太似是抱怨的语气里充满亲昵，见到一大堆礼物，不禁道：“你小孩子家没什么钱，空着手来我都欢迎，别再破费了。” “没破费，花我爸的钱。”陆明珠拿出两套翡翠首饰出来献宝。 王太太和廖婉茹倒抽一口气。 太美了。 通体碧绿，如玻璃一般晶莹剔透。 圆珠项链、马鞍戒、耳钉和手镯一整套出自同一块翠料，件件完美无瑕。 陆明珠这块料子的品质相当好，体积又大，不是没有瑕疵，而是玉匠们取料十分精心，加工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剔除瑕疵，留下最完美的部分。 当然，最后会剩一些去不掉瑕疵的料子，但做出来的就是尾货了。 货头和货尾的价值相差极大。 “不能收，不能收。明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廖婉茹一直以为陆明珠当初说用玻璃翠做四套首饰送她们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的送了。 一套价值数十万港币，两套近百万。 想当年，这样的一只镯子能卖几万块大洋，现在只会比那会儿更贵。 陆明珠倚着王太太笑道：“萱姐姐和明玥都收了，您和干娘为什么不能收？” 她挥挥手，大气地说：“我自己赌来的石头，当初就花几万块大洋，本钱不高，您不用产生心理负担。再说，我还有，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块翡翠品质太好，与其卖出去赚那几个钱，不如留给自己，往后有钱可没处买。” 王太太摘下原来的手镯，试戴新手镯，爱不释手，满眼喜悦，只觉得自己骤然变得雍容华贵，“正如明珠所说，有钱无处买，完全可以当传家宝。” 她和廖婉茹收藏的那些翡翠首饰与之一比，立刻变成糟粕。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难怪曲师傅一直惦记着。 廖婉茹其实也喜欢，就是不好意思。 陆明珠看出来了，笑眯眯地劝道：“大嫂，您就收下吧，我和平安来到香江后，多亏您和大哥、干娘对我们的百般照顾。” 廖婉茹嘴里道：“我们也没照顾你什么，就是管吃管住而已。” 反倒是陆明珠帮他们很多。 出一个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的主意，让光辉置业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一季分红足有80万港币，还只是40%的净利润，另外60%买新地皮开发新项目了。 想到这个，廖婉茹又向陆明珠道谢。 关于净利润上千万到她手里只有64万分红的事，陆明珠才想起来问王伯晖。 王伯晖忍不住笑：“你没问君峣？” “分红的时候他又不在香江，我问他干嘛？他最近也没怎么管事儿。”陆明珠回答得理直气壮，“见到君颢大哥时倒是忘记问了。” 光顾着还钱了。 王伯晖道：“总是你有理。” 说着，一边给谢君峣倒茶，一边说：“光是咱们开发的那个项目就净赚1000万左右，因为又买了新地皮开发新项目，所以只拿400万出来分红，咱们光辉置业公司占40%总计160万，你又占公司40%的股份，可不就是64万吗？” 陆明珠表示明白了，“就是说平安可以分到16万。” 王伯晖嗯了一声，“以前需要花两百万才能完成的项目，有了预售制后，我们只需出十几万，其他资金全由买主和银行支付。照这么下去，盛丰置业公司一年能赚4000万左右，可惜君峣最近不往公司里去，都是大谢先生出面。” 陆明珠看谢君峣，谢君峣望天，假装没听到王伯晖的话。 比起枯燥乏味的办公室生涯，他更喜欢陪伴在陆明珠身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陪着她吃吃喝喝，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像喝了蜜水一般，甜滋滋。 陆明珠抿嘴笑了笑，“大哥能者多劳嘛！” 她更喜欢可以陪她吃、陪她玩、送她珠宝、天天赞美她美貌的男朋友，反正他们俩都不缺钱，不需要太辛苦。 辛苦就代表没时间相处。 古人有经验，悔教夫婿觅封侯。 吃完晚饭，陆明珠立刻找借口和他一起脚底抹油。 溜之大吉。 上车后，陆明珠拍着胸口，“再待下去，伯晖大哥非得让你去公司上班不可。” “他让我去我就去？不可能，大哥都管不了我。”谢君峣揪着她的手指，捏在手里把玩，翡翠扳指和翡翠指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自个儿的声音却逐渐变得闷闷不乐，“其实他根本不用劝。” 陆明珠不解，“为什么？难道你愿意上班？” 之前不是这样啊！ 谢君峣唉声叹气：“等你上学，我见不着你，不去上班都不行。” 见不着她的时候，他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上班反而可以让时间走得快一点。 闻言，陆明珠也是无奈，“要不我提前毕业？” “提前毕业？”谢君峣眼睛一亮，“能办到吗？我以前在剑桥读书，作为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我就很难做到提前毕业。” 陆明珠有上大学的经验，恰好也是中文系毕业，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等开学后，我找老师问一下提前毕业需要做的准备。”陆明珠越想越觉得合适，她不想继续读书是觉得浪费时间。 不就是一张文凭吗？ 只要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谁管她上三年还是读一年。 谢君峣双手合拢，把她的手握在里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是找资料还是写论文，我实在帮不上，咱们找大哥。” 他大哥读书特别厉害。 在剑桥，他的水平属于中等，大哥则是最优秀的毕业生。 “等开学我问过老师再说。”陆明珠现在也没底。 “什么时候开学？”谢君峣比任何时候都盼望早点开学，陆明珠可以早点毕业。 “快了。”陆明珠道。 说完这句话没几天，她就背着书包上学堂。 早上陪她跑步、和她一起吃饭的谢君峣把她送到校门口，依依不舍的样子差点没把明玥笑死，倚着座椅捂着肚子揉肠子。 等谢君峣乘车离开，明玥下车走到陆明珠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挡住她看谢君峣车屁股的目光。 “那么舍不得？”她问。 陆明珠叹道：“没男朋友的人是不会懂得的。” 谢君峣越来越合她的心意啦！ 长相俊美、气质出众、出手大方、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幸福包围住。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明明很漂亮的明玥笑得像男孩子，眼里闪着调皮的晶亮，“要男朋友干嘛？男人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像你男朋友这么黏黏糊糊就更要不得了，瞧那模样，恨不得把你变小，然后再把揣到兜里，走哪儿带到哪儿。”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陆明珠不知道自己眉梢眼角全是笑容。 明玥挽着她的胳膊往校园里走，“夏琳和吴公子和解的事，你听说了吗？” “没听说，你消息倒是挺灵通。”陆明珠颇为佩服，“吴太太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夏琳选择和解的？想必你打听清楚了。” 明玥啧啧两声，“太子道一栋楼。” 陆明珠瞪大眼睛。 哦豁！ 一栋楼！ “代价不小啊！”陆明珠道。 一层千呎住宅约值2.5万港币，四层是10万，五层就是12.5万。 不是小数目。 相比夏琳拍一部电影的5000块片酬而言。 明玥点头，“那可不！吴家付出一点代价，吴公子不用坐牢，而夏琳得到一栋楼来改善生活，皆大欢喜。不过，他虽然没有因为伤害罪而入刑，但被警署罚了一大笔钱。” “活该！”陆明珠最瞧不起这种爱而不得就对女孩子捅刀子的人。 踏进教室，发现不少人比他们来得早。 刚开学，很多人都没进入状态。 陆明珠带了块抹布，蘸水擦了擦桌椅，刚洗完抹布回来，发现门口围着不少人，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探头看热闹。 明玥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颇是幸灾乐祸地道：“你还记得明珩吗？” 陆明珠点头，“记得。” 明辉唯一的儿子，明玥的庶兄嘛。 “他女朋友叫叶清荷，你也知道的吧？”明玥又问。 陆明珠继续点头，“知道。” 还是她向张宝珠透露明珩有女朋友叫叶清荷，惹得张家登门退婚，再往后就没再见过张宝珠，也不知道她最近的消息。 明玥笑眯眯地说：“来找张宝仪的人就是叶清荷。” 陆明珠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找张宝仪？为何找张宝仪？” 不该是张宝珠吗？ 不过张宝珠已经不是明珩的未婚妻，她没理由再找张宝珠。 明玥就知道她是这种反应。 哈哈大笑后，明玥凑在她耳边说道：“我家老头子现在又为他儿子选中一位才德兼备的名门闺秀做妻子，前不久订的婚，你猜新娘是谁？” 陆明珠脱口而出：“张宝仪！” 所以叶清荷才来找她。 可张宝仪她不是想嫁给谢君峣的么？才过去多久，她就和别人谈婚论嫁了？ 明玥笑着点头，“没错，就是张宝仪。老头子认为她虽然相貌不够出色，但为人稳重，有名门世家的风范，以后也不会管明珩找多少女人给明家开枝散叶。” “张宝仪愿意？”明珩他完全不能和谢君峣相提并论啊！ 简直是从鲍参翅肚变成粗茶淡饭。 明玥尚未回答，陆明珠就听张宝仪沉稳大方的声音从人群中传过来，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我不会阻止明珩纳妾，你大可不必来找我吵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婚事名正言顺，不存在我抢你的男朋友。你入不了明家的眼睛，应该从自身找原因。” 听着竟似心甘情愿。 真奇怪。 叶清荷大骂道：“要不是你们家提出来，明珩怎么会和你这个破落户订婚？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抢是什么？以前想嫁进谢家，嫁给谢家的谢君峣，结果人家不要，你就惦记我的明珩，真够不要脸的，还名门闺秀，我呸！有你这样的名门闺秀吗？” 第069章 叶清荷骂得痛快, 在场的人则听得两眼放光。 可见，人人爱八卦。 全民如此。 换成一般人，也许应付不了叶清荷, 可张宝仪不是一般人。 她在乎的是名分、地位、财富，而非爱情，远比她母亲更冷静更清醒, 眼见抓不住谢君峣，立刻熄了心思, 不再纠缠。 到目前为止，明珩是她的最佳选择。 家资富裕, 地位颇高, 但他是庶子, 明辉急需一位出身名门、端庄大方的儿媳来缓解被张宝珠退婚的尴尬、难堪。 张宝仪符合条件。 书香门第, 祖上显要，父亲仍作教师, 叔叔经营公司，清清白白。 而张宝仪也看中明珩可以继承明家家业。 请母亲出面托人说媒，一拍即合。 面对叶清荷的指责，张宝仪不急不缓地说道：“自古以来,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张家和明家均系名门, 十分遵循传统, 个人意愿不值一提，明珩若是有心，你早已进门，既然没有，那便是无心, 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明珩。” 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却双手叠加置于小腹，将大妇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听到她和叶清荷的对话，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认可三妻四妾。 一想到香江沿袭大清律例可一夫多妻，而不是大陆建国后颁布的一夫一妻制，有些同学又认为张宝仪说得似乎有道理。 英国是个自由开放的国家，香江受到很大的影响，变成一个奇特的地方。 说开放，十分开放。 说传统，却又异常传统。 叶清荷被张宝仪一番话气得跳脚，两眼通红，“我和明珩相爱，你若不插一脚，明家早晚会接受我的，但因为你的出现，直接毁了我的一切，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话题的中心人物则全程隐身，谁都没见到他。 也是个人才。 “叶清荷，你不用这么恨我，你应该感激我。”张宝仪缓缓开口。 “感激你？”叶清荷顿时气笑了。 张宝仪冷静地道：“我和明珩成婚后，等我生下儿子，我可以亲自给你和他举行纳妾仪式，让你做二房，到那时，公婆都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进门，你不该感激我吗？在此之前，你一点进门的机会都没有，你应该心里有数。” 叶清荷的父母开店卖鱼蛋，家境一般，地位不高，又非名门之后，明辉绝不允许她嫁给明珩做正房夫人，做妾倒是无所谓。 就是看清这一点，张宝仪和明珩见面后才会顺利举行订婚仪式。 作为香江大学的学生，明珩自然知道好歹。 贤妻美妾，本来就是他的追求。 有个出身名门的老婆，对下一代有好处，到那时看谁还拿他的出身当谈资。 听到张宝仪施舍般的语气，叶清荷暴跳如雷，“你放屁！我和明珩真心相爱，曾在黄大仙庙许过愿，定会白头偕老。” “你当二房，也能和他白头偕老。”张宝仪不在乎。 她还很好心地对叶清荷说：“既然真心相爱，能相守不就行了？何必在乎名分呢？要真是在乎名分，你就该找门当户对的婚姻，而不是攀龙附凤。” “难道你不是攀龙附凤？你们家连买楼的钱都没有，全靠租房住。”叶清荷道。 房东陆明珠默然。 吵到这里，有人说：“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别吵了，都散了吧！” 人群这才散开。 叶清荷被她的好朋友拉走，走之前恶狠狠地瞪着张宝仪，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怨恨，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杀意夹杂其中。 张宝仪与之对视，依然镇定自若。 明玥耸耸肩：“老头子可真疼他儿子，为了方便他儿子以后寻欢作乐，找这么个儿媳，认为比张宝珠差就差在家资上，别的都好。” 张宝仪大肚能容，也是明辉看重的一个优点。 陆明珠轻笑，“管他呢！” 张宝仪不来纠缠谢君峣，真是太好啦！ 虽然谢君峣一点想法都没有，但被这么个人惦记着真的很膈应。 像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偏偏张宝仪没做任何坏事，想针对她都没理由。 总不能因为人家爱慕你的男朋友，你就把人家打入十八层地狱，对吧？ 那样，太极端了。 现在的她，现实得有两分可爱。 和明玥一起走回座位的短短几步路上，陆明珠在她耳畔说道：“若是继承不了明家，明珩想寻欢作乐都很困难吧？” 贺萱被明辉的美色迷惑住，不争气，但明玥可以争一争。 她可是女主陆爱国的左膀右臂！ 中，她为母报仇入主辉煌船运公司，后来拿到整个明家，大大的扬眉吐气。 听了陆明珠的话，明玥笑而不语。 要说她没一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明辉靠长相博得她母亲的青睐，靠他母亲的嫁妆起家，又因有外公的庇护，发展得顺风顺水，所幸在外公的要求下，她母亲手里握着明家所有生意的一半股份。 她是唯一的女儿，凭什么不能继承明家？ 明辉把明珩当作继承人，就因为他腿间比自己多二两肉吗？ 呸！ 明玥原本的计划是在英国读大学，毕业后以实习的理由进入辉煌船运公司，只是那个噩梦让她放弃在英国的学业，转而来香江读书。 她要看着她妈，以免她被明辉啃得渣子都不剩。 幸好，幸好外公活着。 只要外公活得好好的，明辉就不敢作妖。 想到这里，明玥感激地看了陆明珠一眼。 放学后，跟陆明珠一起往校门外走去，在路上问她：“明珠姨妈，你都是怎么向陆先生要钱的？教教我。我听说，你持有明珠金钻行和明珠纺织厂各30%的股份，陆先生还给你置办不少物业，惹得你那些兄弟姐妹们十分眼红。” 陆明珠笑道：“你用不了我的方法。” “为什么？”明玥觉得自己可以学一学。 “我爸心里疼我，而他向来重嫡轻庶，所以我撒撒娇，该要的就到手了，往往还会主动给我东西。”想起才获得不久的花篮胸针，陆明珠接着说道，“你不一样，你爸明显重男轻女，一直把明珩当成继承人，估计你很难对他撒娇。” 明玥点头：“这倒是，那我得想办法问他要钱转为个人资产。” 要一个是一个，总不能什么都便宜明珩。 “借口做投资问他要钱不就行了。”陆明珠远远看到抱着鲜花倚着轿车等自己的谢君峣，再无心思和明玥聊这个话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谢君峣。 谢君峣见到她，眼睛瞬间放光，也朝她走过来。 很快，两人碰头。 谢君峣把花放在陆明珠怀里，问道：“上课累不累？” “不累，你呢？上班累不累？”陆明珠觉得他今天有一点点憔悴，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 当然，依旧很帅。 谢君峣立刻诉苦：“累，累死了。刚到公司，大哥就把一堆工作丢给我，要不是我说我跟你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他根本不放人。” 陆明珠抿嘴笑道：“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吃完再回家。” “佛跳墙。”谢君峣认为他和陆明珠都需要好好补一补，上课上班都太累了。 陆明珠笑嘻嘻地答应了。 明玥眼睁睁看着他们上同一辆车，然后扬长而去。 吃好吃的，没叫她！ 她不知道陆明珠已经把她忘记了，在车上轻嗅花香，告诉谢君峣一个好消息：“我问过老师，可以提前毕业，但必须通过结业考试。” 谢君峣精神一震，“需要什么学习资料？我帮你准备。” 陆明珠从手袋中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学习资料，“打钩的是没读过的，需要准备，没打钩则是读过的，不需要复习。” 好歹是个硕士。 谢君峣仔细看了看，佩服道：“你很厉害啊，需要准备的资料只占五分之一。” 陆明珠昂着头，“那当然！” 谢君峣把这张纸叠好装进口袋，问她打算在哪儿过年。 陆明珠恍然。 是啊，快过年了。 洋人不重视，不代表华人不重视。 她蹙了蹙眉头，“回头问问我爸，他要是在酒店过年呢，我就去陪他。” 陆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聚集在陆父所住的总统套房中，吵吵闹闹。 赶在除夕前，三姨太和四姨太陆续搬离香江大酒店，住进她们为自己或者为儿子购入的独立大屋，不想和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 一个个都不傻，有钱就买楼。 买大屋自住，买楼房放租，都是一模一样的操作。 在香江，每一房都算得上是豪富。 但人心不足，都惦记陆父手里握着的庞大财富，想分到更多的家产。 于是，她们都想让陆父到自己的大屋过年。 二姨太的理由是老太太跟她住，他们那一房子孙满堂，最热闹，陆父应该陪老太太度过来到香江后的第一个年。 三姨太不答应，说她儿子陆长明最小，想爸爸，需要爸爸的陪伴。 四姨太不甘示弱，一面说陆长根来到香江后替父分忧，一直忙活到年底也没时间休息，最是辛苦，一面说陆长治没比陆长明大多少，也想爸爸陪他，最后说陆长根和陆菲菲到了结婚的年纪，她要和陆父好好商量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陆平安带妹妹在房间里玩，压根不参与外面的陆父争夺战。 “哥哥，姑姑什么时候来？”陆宁翘着脚，趴在床上玩各种各样的宝石，陆平安从陆老太太所给珠宝箱中拿出来给她玩的。 一边玩，一边教她辨认。 他小的时候，祖母就是这么教他。 这些宝石五颜六色，在灯光下散发出斑斓的光芒。 陆平安脸色温柔：“想姑姑了？” “想。”陆宁回答得干脆，和他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泛着光，小脸如粉雕玉琢，“姑姑买的驴打滚好吃，芸豆卷也好吃，绿豆糕还好吃。” 以前，只有陆爱党天天能吃到，她没有。 陆平安摸摸她的头顶。 经过数月调养，稀疏的黄毛已逐渐变得乌黑，发量也比刚来时多了不少。 “等外面的人走了，我们给姑姑打电话，如果姑姑不来，我们就去姑姑家陪她过年。”陆平安说完，如愿看到妹妹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道：“我还没去过姑姑家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陆平安这么跟她说，“你听外面多吵啊，姑姑爱清静，所以一个人住，但有给我们准备房间，我们随时可以去。” 陆宁点点头，“姑姑不来就好了，我们去姑姑家。” 陆平安莞尔一笑。 “我们先给姑姑准备新年礼物。”他道。 他知道陆明珠热爱收集各种各样的珠宝古玩，便想从中挑一件送她，她一定喜欢。 陆宁伸出手掌。 白白嫩嫩的小手中躺着一颗蓝宝石，是一堆宝石中最大的一颗，足有鸡卵大小，颜色浓郁均匀，美丽而神秘。 陆平安笑问：“送蓝宝石？” 陆宁点点头，“哥哥，这个最大。” 在她小小的心灵中，最大的一定是最好的。 “好吧，我们把它送给姑姑。”陆平安决定如她所愿，“让姑姑自己找人给她镶嵌成胸针或者做一条项链。” 陆宁欢快地笑了。 陆平安把蓝宝石收起来，继续教妹妹辨认宝石的颜色、产地等，隔着一道门，听到陆父不耐烦地打断众人吵闹，道：“一个个的别白费心思了，我谁家都不去，我就在酒店里过年，你们要是来，我叫酒店多准备两桌鲍鱼宴，不来我乐得清净。” 声音不高不低，却不容任何人反驳。 平时见不着人影儿，这会儿倒都出现了，吵得他脑门疼。 陆老太太的脸色不大好看，“在酒店过年？像什么样子？我说你先买一栋大屋住着，比酒店合适，你偏要买地皮自己盖新的。” 陆父淡淡地道：“我的家绝不可以是别人住过的房屋。” 酒店还能勉强忍受，因为他以前为了做生意东奔西走经常在外住宿，习惯了。 陆老太太拿唯一的儿子没办法，继续劝他：“老二那边房屋宽敞，花园修得很漂亮，不如你带平安和宁宁去那边。” 三个姨太中，她最偏向二姨太。 无他，二姨太生了八个孩子，虽然夭折了几个。 陆父不同意，“叫正房的长子嫡孙去二房过年？您怎么想的？太太要是知道了，不得从地底下蹦出来找我算账。”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正式承认陆平安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愣住了。 心里难受。 陆菲菲还好，她是女孩子，没奢望继承家业，其他几个庶子，包括十六七岁的陆长治和陆长明都不小了，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 大家都是庶子，以前还能妄想平分家产，现在是想都不能想了。 陆父没有正式说明前，他们一直希望母亲的猜测错误，陆平安只是恰巧长得像已经英年早逝的大哥陆长生。 陆长根反应最快，笑道：“爹说得有道理，所以平安跟您在酒店过年？” 陆父点点头。 陆长根看向自己的母亲。 四姨太立刻道：“老爷在哪儿过年我和孩子就在哪儿过年，不就是酒店吗？反正酒店又有房间又有饭菜又有服务人员，还不用自己操持年夜饭。” “我们也陪老爷在酒店过年。”三姨太不甘示弱，奈何落后一步，扼腕不已。 二姨太努力摆出笑容，温婉地道：“听老爷的。” 陆父便叫徐管家去安排，又叫陆平安给陆明珠打电话，“让你姑姑年三十来这儿，她要是不来，你就说新年有礼物。” 最了解她的，莫过于做父亲的。 陆平安露出深深的酒窝，当着大家的面给陆明珠打过去，说出陆父的交代和陆家的情况。 陆明珠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在听到有礼物可以拿时，她犹豫了。 亲爹的礼物，件件不菲呀！ “还得给压岁钱。”陆明珠在电话里讲条件。 她未婚，未婚就该有压岁钱。 陆平安转告陆父，见陆父没好气地点头，他笑笑，对陆明珠说：“姑姑，爷爷答应了，您尽管过来，什么都不用准备什么都不用带，吃过饭别离开，您可以和宁宁一起睡，要是不愿意，我叫人把套房内的另一个房间收拾好。” “我和宁宁一起睡。”陆明珠懒得折腾他。 “好的。”一切如陆平安所料，“那我们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挂断电话后，陆明珠赶紧做准备。 最近忙忙碌碌的都把春节给忘记了，也是因为穿越前年味变得很淡了，家里就她和妈妈两个人，过得跟平时一样。 到万古洋行，满眼都是顾客，想必是趁着年底来采购。 陆明珠转来转去，站在人流量比较少的瑞士钟表柜台，手点有专人看守的几块男表对店员说道：“麻烦把那三块手表拿给我看看。” 店员见她容貌绝美，衣饰华贵，英语又十分流利，便热情地应了一声是。 三块都是百达翡丽。 陆明珠先挑出一块适合陆平安这般少年的手表，然后皱眉看剩下两块，“请问有没有更好的手表？限量出产的，想送男朋友。” 不能只收礼物对不对？ 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交往。 店员见她连问价都不问价就定下一块表，忙道：“店里没有，但总公司有，很适合年轻的先生佩戴，全球仅有12块，还有3块没有出售。如果您有意，可以先在这里付一笔定金，等我们通知总公司的人乘飞机送来，再亲自送到您家中。”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陆明珠道。 店员当即拿出店中的宣传小册子，翻开数页，将其中一页指给她看，“您请看。” 陆明珠颇为满意，“一个月内可以送到吗？” 正好给谢君峣当生日礼物。 “可以。”店员给了承诺，“半个月后就会有一批货送来香江。” 陆明珠点点头，付了1万港币的定金。 给陆平安准备的手表也不便宜，全球限量100块，每一块售价4300瑞士法郎，折合美金1000元，也就是5710港币。 接下来，陆明珠又给陆平安和陆宁各买一身衣服鞋子，给谢君峣买袖扣和领带夹。 陆父也有礼物，一套紫砂茶具。 等到除夕的傍晚，别过眼神哀怨的谢君峣，在保镖的陪伴下，陆明珠前往香江大酒店。 过年，是女眷们秀珠宝的最佳时刻。 古今未变。 陆明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她穿一件红色缎面连衣裙，外罩白色羊绒大衣，浑身上下只翡翠指环和红宝石戒指碰撞出绝美的色调，和陆家女眷们形成明显对比。 没有化妆，却脸色极白，唇色极艳，眸色极亮，发色极黑。 越是简单越显出独一无二的美。 不管是陆老太太，还是三位姨太太以及二姨太的两个儿媳妇，全部浓妆艳抹，穿戴最好的行头，个个珠光宝气，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姨太虽然有两个儿媳妇，但每个儿子都不止一个老婆，只是小妾们没资格跟来过年。 所以，他们这一房人丁兴旺，下一代有十个孩子，都健健康康，活活泼泼，都戴金锁或者玉锁，打扮得花团锦簇。 是老太太最喜欢看到的景象。 然而，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再加上小孩子不那么听话，大一些的还稳重些，小的那几个本来凑在一起玩得好好的，一会儿却拌起嘴打起架，半点不让人，被打痛了就哇哇大哭。 二姨太又赶紧叫两个儿媳妇上前哄孩子。 妯娌两个对视一眼，只抱着自己生的来哄，不看庶出的。 吵吵闹闹，整个总统套房里一片嘈杂。 因为三房的老十陆长明和四房的老九陆长治年纪小，和平安相差无几，唯一到适婚年龄的老七陆长根又不急着结婚，所以他们幸灾乐祸地在一边起哄。 陆父眼晕脑壳痛，有点后悔让他们来酒店里过年。 以前在上海，没觉得这么吵啊！ 他选择性忘记酒店面积有限，不像陆家花园有的是地方让孩子们撒欢儿。 陆明珠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热闹不热闹？” “热闹死了！”陆父抚着额头，对几个姨太太下令：“都出去玩，叫酒店放些烟花给他们看，等吃饭的时候直接去餐厅。” 几个姨太太不想让陆明珠和陆平安兄妹俩专美于前，都不愿意。 老三陆长龄和老五陆长盛兄弟俩更不想离开，打发老婆带孩子出去，反正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女佣跟着照顾，不用担心。 一下子就清静了。 三姨太过来给陆父捶肩敲背，娇滴滴地说：“老爷，要怪就怪二姐，她能生，她儿子也能生，两窝子生十个，大的能结婚了，小的嗷嗷待哺，直接坐满一大桌，能不吵吗？心疼老爷，我给老爷揉一揉。” 二姨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四姨太低头看着茶碗里漂浮的茶叶，安安静静地不说话，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三个姨太太都没有穿大红色的衣裳，也没穿粉红、浅红色之类，但却很心机地佩戴红宝石首饰，宝石颗粒大，颜色正，件件价值不菲。 可谓是心有灵犀了。 陆明珠仿佛没看到一样，脱掉外面的大衣交给女佣挂上衣架，露出里面的红裙子。 三个姨太太只觉得格外刺眼。 在身份上，她们仍是陆父的妾室，陆太太去世后，恰逢国家颁布新的婚姻法，推行一夫一妻制，她们不想离开陆父，都想被扶正，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 四姨太认为她出身名门，最有资格。 二姨太觉得她嫁给陆父的时间最长，生的孩子最多，三子、五子在陆长生英年早逝后算是陆家的长子、次子，个个有儿有女，早已进入陆家的产业当中，一旦自己被扶正，两个儿子就是嫡子，可以光明正大地继承家业，应该是陆父考虑的未来。 三姨太原本想等二姨太和四姨太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谁知陆父突然决定带领全家人离开上海，一忙几个月，什么心思都没了。 也不是没有，而是不敢奢望有被扶正的一天。 无他，正房有后。 自从上海一别，二房的老三陆长龄和老五陆长盛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明珠，原本十分羡慕她独得金钻行和纺织厂的股份，此时则对她越来越盛的美貌感到惊讶。 怪不得陆父偏爱她！ 和她一比，他们三房的兄弟姐妹竟显得灰头土脸，不值一提。 陆长龄心中微动，率先张开了嘴。 第070章 “明珠今年有十八了吧？我记得你只比菲菲小几个月, 生日是夏天。”先说陆明珠的年纪和生日，然后，陆长龄脸上一团和气, 笑得好似一位好兄长, “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好不好？在香江有极高的地位, 家资十分富裕。” 除了年纪大些, 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别的无可挑剔。 陆长龄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 陆明珠却觉得他有点油腻。 不过三十五六岁, 将军肚已有显现，撑得西装稍有变形，一张继承陆父和二姨太所有缺点的脸冒着油光，连眼神都浑浊了。 真不如老头子清爽。 过去二十多年里, 以陆家长子以及继承人自居，在上海呼朋喝友, 好不风光。 那会儿，他从不把原身放在眼里。 现在能有那么好心，给自己介绍一个十全十美的对象？ 傻子都不信。 “我有男朋友, 三哥你不知道？”陆明珠回得一点都不客气, “我经常带我男朋友来看望爸爸，三姨太见过不止一次。” 三姨太站在陆父沙发后面, 闻言道：“见过, 长得特别俊。” 她穿着淡紫色的旗袍，极修身，腰肢掐得特别细, 水蛇一样扭着，保养良好的一双玉手搭在陆父肩上，一边揉捏他颈后的肌肉, 一边说：“可见三少爷对咱们八小姐不够关心，竟然不知道八小姐有男朋友的事，老爷您说是吧？” 陆父甩了个眼刀给陆长龄，斥责道：“许久没见明珠，见面就给她说对象？谁给你的资格？敢打明珠终身大事的主意，就滚出陆家！” 别以为他不知道陆长龄打的什么鬼主意。 无非是觉得陆明珠拥有倾国倾城貌，可以用来联姻。 见心爱的儿子受到斥责，二姨太忙上前调解：“老爷误会老三了，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原是一片好心，觉得八小姐到了婚嫁的年纪，所以才尽一个做兄长的责任。刚才他不是说了么？那对象极好，在香江很有地位，不是什么破落户。” 三姨太掩口笑道：“二姐，你说得连自己都信了吧？三少爷没见过八小姐，不知道八小姐有男朋友就罢了，你不知道？没跟他说过？若说过还这样，真是居心叵测了。” 二姨太怎么可能没说过？ 不仅说过陆明珠经常带男朋友来找陆父，还在私底下算过陆明珠拥有的金钻行股份能拿到多少分红，最终得出上百万的结论，他们嫉妒得眼内几乎滴血。 这只是一个季度的分红，全年不得有几百万？ 陆明珠还有明珠纺织厂的股份。 至于其他，必然也有他们不知道的。 而他们呢？ 作为亲儿子，来到香江后，仅获得跑马地一栋楼和100万现金。 虽然超过香江绝大部分的富商家庭，但和庞大的陆家资产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谁能心平气和地接受陆家落在长房手里？ 陆平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只因占着长子嫡孙的身份，就越过他们所有人。 陆长龄和陆长盛最近努力经营生意，和各界名流打交道，希望陆父看到他们在事业上胜过陆平安的一面，不要遵循什么嫡庶之分来分家产。 但是，二姨太不肯承认，她冲陆明珠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八小姐，你三哥真不知道，他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承接置业公司的住宅和商业地产项目，天天忙，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我从来不拿生活上的事情烦他。” 陆明珠不信，假笑回道：“二姨太说什么是什么。” 她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指环，望向陆长龄的目光泛着冷意，“我给三哥一句忠告，你爱干嘛干嘛，但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有那么多金大腿呢！ 陆长龄干笑，“我怎么会打你的主意，明珠你多虑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要是让陆明珠嫁给自己刚才说的那位，陆明珠得势，将来肯定帮陆平安谋夺陆家而不是帮自己，自己竟是得不偿失。 偏偏自己的大女儿不过十六岁，长得一般，而那位却极爱美人，恐怕难入其眼。 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陆明珠不知陆长龄的想法，轻哼道：“三哥你最好记住你的这句话，如果叫我知道你想算计我，闹到最后，老头子出面都不好使。” “他不敢，有我看着。”陆父出声。 陆明珠登时一笑，“果然还是亲爹好，您得长命百岁再百岁，才能长长久久地保护我。” 陆父被她逗笑，“活两百岁？岂不成老妖精了。” 二姨太暗暗舒了一口气，给陆长龄使个眼色，让他暂时不要开口说话，刚才那话不仅得罪陆明珠，差点连陆父也得罪了。 陆明珠风头正盛，他们必须蛰伏，避其锋芒，而不是迎面而上。 四姨太则暗暗掐了陆菲菲一把，低声道：“你看看，你看八小姐的嘴巴多甜，哄得老爷眉开眼笑，你也学着点儿。” 但凡得其三分真传，也不用她做母亲的操心了。 陆菲菲不吱声，她心里正在想李青云。 向陆父预支的5万块港币迟迟没有下文，她不敢问，李青云只能靠打工维持生计，正值年节，他特别忙，两人已经五天没见面了。 每月3000元港币的零花钱倒是正常发放，她偷偷塞给李青云。 李青云母亲患病，需要长期吃药。 钱是救命的。 为此，陆菲菲一个月没去万古洋行购物。 本来她还有跑马地的一栋楼可以收租，可惜租金被她妈把持着不给她，不然她多资助李青云一点儿，他就没那么大的生活压力了。 如果陆父年后还不给她钱，她就只能收拾一些不常戴的珠宝去卖掉。 这时，突然听陆父提到她，对四姨太说：“老四，你别光顾着给长根选媳妇，得先给菲菲挑个好人家。她比明珠大半岁，已经十九了，明珠有男朋友，她还没有，你叫她一个做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放？对未来的婆家，我不求大富大贵，清白人家即可，孩子品貌要好，公婆性子要好，最重要的是对菲菲好，没有任何算计。” 四姨太看了看陆菲菲，点头：“我知道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会没发现陆菲菲最近的异样？也跟踪过两回，发现她和李青云偷偷约会，心里又气又恼。 陆明珠的恋爱对象一看就出身富贵，她女儿竟找个穷小子！ 但是，四姨太一直按兵不动。 她知道陆菲菲是头犟驴，得顺毛摸，不能硬着来。 反正是谈恋爱，就当积攒经验了。 听到陆父和四姨太的对话，陆菲菲脱口道：“我不要！” 她有李青云了。 她喜欢李青云。 他品貌一流，谈吐风雅，一点不比谢君峣逊色，唯一差在出身，但他有拼劲儿、又十分精明能干，早晚会像他的名字一样青云直上。 陆父看了陆菲菲一眼，“你脑子不够用，还是听父母的话比较好。” “我脑子好得很！”陆菲菲不认可陆父对自己的评价，“明珠是自由恋爱，我也要自己找对象，绝不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陆父哼一声：“随你。” 不听话的结果就是别想有那么多嫁妆。 根据他的调查来看，李青云相当出色，能屈能伸，聪明机灵，会审时度势，得知自家和四姨太娘家有瓜葛后就迅速博得陆菲菲的怜悯、欢心，因为他非常清楚，陆家只有两个未出嫁的姑娘，不敢肖想陆明珠，只能抓住陆菲菲，抓住陆菲菲就可以一步登天。 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但也因为如此，所以陆菲菲驾驭不了他，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可以资助他做生意，能获得巨大收益，当女婿就算了。 古往今来，无数贫家子弟靠老婆发家致富，财势超越岳家后，立刻抛弃糟糠之妻，因为他们始终对曾经压在自己头上的岳父母或者老婆耿耿于怀，也想掩盖自己的过去。 可笑得很。 李青云不会是例外。 如果是例外，当属凤毛麟角，他陆衍之承认自己眼瞎。 陆老太太突然出声：“老二，老三，老四，你们陪我打麻将。” 自从陆明珠进门起，她就冷着一张老脸，端坐在上首跟木雕泥塑似的，最让她生气的是陆明珠进门口没跟她打一声招呼！ 真不知道过世的儿媳妇是怎么教她的。 老太太毕竟是陆父的亲生母亲，三姨太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站起身，和二姨太、四姨太扶着老太太去旁边的麻将厅。 客厅减少几个人，瞬间空旷不少。 陆长龄刚才在陆父和陆明珠跟前讨了个没趣，假装无事地和弟弟陆长盛交头接耳，讨论最近的生意，而陆长盛只能配合。 谁叫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陆长根一直安静得很，压住耐不住性子想蹦跶的胖弟弟陆长治，顺便带上三姨太生的陆长明，叫他们和陆平安一起讨论功课。 三人年纪相仿，虽然各有心思，终究不及大人那般复杂。 若能交好，对以后大有好处。 陆菲菲则担心陆父继续拿她的婚姻大事说事，冲陆明珠使眼色，把她叫到阳台上。 陆明珠问道：“七姐有话跟我说？” 陆菲菲低声道：“你能不能借我5万块钱？” 如果李青云把厂子开起来，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赚来的一半工资得用来付房租。 香江房租太贵了。 当房东时收租觉得租金越贵越好，但想到男朋友每月付50元只能租个仅有100平方呎的小房间，还得和他妈妈一起住，陆菲菲就格外心疼。 陆明珠有钱，肯定能掏出5万块钱。 陆菲菲想试试。 陆明珠当然不借，她说：“七姐你找错人了，我在首都花了很多钱，都是借来的，拿到分红就还回去了。” 陆菲菲不信，“都说你金钻行有上百万的分红。” “花完了呀！”陆明珠指着陆父旁边茶几上的花瓶，“看到了没？清宫御制瓷器，特别贵，我给爸爸买了不止一对，还有很多古今名家字画。” 陆菲菲看一眼，露出羡慕之色：“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真好。” 她的脸皮不够厚，见陆明珠不借，叹口气，不再说了。 果然，得靠自己。 陆宁在陆家其他人面前不爱说话，可她想跟陆明珠说话，就是说话的人太多，她人小，插不上嘴，好不容易没人和陆明珠说话了，又被七姑姑叫走，心里很不高兴，迈着小短腿走到阳台上，用嫩嫩的声音道：“姑姑，我和大哥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她不知道新年礼物应该明天送，现在就想讨陆明珠的欢心。 陆明珠摸摸她的头顶，“好呀，我看看宁宁给我准备什么样的新年礼物，我也给你买了新的衣服鞋子，让女佣洗干净了，明天直接上身。” 她还从收藏中挑出一块翡翠平安扣。 是后世的帝王绿，晶莹透明，种水非常漂亮，不大不小的个头正适合陆宁。 说着，陆明珠掏出来挂在她颈间，调整一下红绳的长短，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希望我们宁宁此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陆宁很开心，“谢谢姑姑！” 她从兜里掏出那颗未经精心打磨的蓝宝石，郑重地塞到陆明珠手里，“给姑姑。” 歪头想了想，又说：“哥哥说镶嵌胸针或者做项链。” “谢谢宁宁。”陆明珠收下，牵着她的小手道：“姑姑也给你哥哥和你爷爷准备了新年礼物，我们一起送给他们。” 没必要非得等到明天。 收到礼物的陆平安和陆父果然很高兴。 尤其是陆父，他爱喝茶，小女儿的礼物可谓是送到心坎儿里，至于其他子女？ 哼，和往年一样，不是送衣服就是送鞋子、帽子，根本穿不着。 一看就知道什么是用心，什么是不用心。 陆父现在特别喜欢陆明珠，哪怕她喊老头子的声音都是动听的，看其他几个子女不顺眼，哪怕他们把金山银山搬到自己跟前仍是不孝。 吃年夜饭时，除了陆老太太，陪他坐首席的只有陆明珠、陆平安、陆宁和三个姨太太。 三个姨太太的位置还在陆宁之下。 她们和她们生的孩子一样，心里不舒服，什么美味佳肴吃到嘴里都没滋没味。 可是，他们又明白，庶出本来就低嫡出一等。 明白归明白，到底意难平。 陆明珠神情自若，心情很好地用公筷给陆父挟菜，评点刚才送上的佛跳墙，“比我之前在闽菜馆吃得更鲜美，舌头都快掉了。” 陆父轻笑，“你不想想香江大酒店的创始人是谁。” 贺云是最大股东，他一向钟爱闽菜，香江大酒店的管理人员自然投其所好。 正说着，酒店经理亲自送上名酒，不等陆父和陆明珠开口，他便恭敬地笑道：“贺先生听说陆小姐和陆先生在这里开除夕宴，阖家团圆，不方便打扰，特地吩咐我送上刚从法国运过来的红酒，很适合女孩子小酌，请诸位品尝。” 陆明珠惊讶道：“契爷也在？” “是的，陆小姐，贺先生也在酒店里举办家宴。”酒店经理态度特别好，眼里带笑。 陆父听完就对陆明珠说：“你去打声招呼再回来。” 陆明珠点点头，起身随酒店经理过去。 剩下几桌人面面相觑，除了陆父和陆平安，祖孙俩十分淡定。 陆长根在金钻行内经常招待定制钻石的各个贵妇，常听她们八卦，消息比其他人灵通一些，突然道：“贺先生？是南洋首富贺云贺先生吗？明珠喊他契爷？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陆父和陆平安。 抓耳挠腮，很想知道答案。 香江是英国人的殖民地，他们初来乍到，虽然遇到许多老乡，但生活环境不一样，在香江的地位远不如在上海那般崇高，再加上陆父除了陆平安以外，任何交际场合都不带姨太太和庶出的子女，以至于他们接触不到身份最高的那些人，自然不知许多消息。 陆长龄倒是隐隐约约听人说过南洋首富贺先生在香江认了一位干女儿，据说此女曾是贺先生的救命恩人，但没想到会是陆明珠！ 陆父慢条斯理地吃着佛跳墙，“你们没听错，明珠新认了位干爹，就是贺云先生。” 凡是知道贺云身份的人无不露出羡慕神色。 何止羡慕，简直嫉妒！ 那可是南洋首富，家族势力、财富无不远在他们陆家之上。 有点后悔没讨好陆明珠。 陆平安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端坐在陆老太太的手边吃饭，神色平静，举止自若，行动间颇有陆父的风范。 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 以前在上海时，他们可没少奚落自己、奚落姑姑。 待陆明珠回来，立刻发现众人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陆老太太，其他人都对自己嘘寒问暖，热情如火，只差没端茶倒水了。 陆长龄甚至有几分委屈：“八妹，你早说贺先生是你契爷，我就不说给你介绍对象了。” 和贺云相比，那位大人物算个屁！ 三姨太和陆明珠见面的次数最多，态度最谄媚，声音最响亮：“八小姐，你有什么特别爱吃的？我叫酒店给你做好送上来。你还想吃什么？酒店里没有的话，明儿我到酒店外面给你买回来，保证你吃得舒舒服服。” 陆明珠礼貌地道：“暂时没什么想吃的，不麻烦三姨太了。” 见她身为南洋首富的干女儿却态度温和，没有半分傲气，三姨太越看越觉得顺眼，忍不住夸了又夸，早把陆明珠之前拒绝替她出面打发夏琳时的样子给忘了，也忘了陆明珠之前跟她说话的口气，只觉得陆明珠现在十全十美，无人能比。 其他人也一样，都夸陆明珠平易近人，竟能忍住不把真实身份告诉大家。 真叫她大开眼界。 “爸！”她向陆父求救。 陆父哈哈大笑，心里对几个姨太太和庶子女的评价又低了一点。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后我发压岁钱。”陆父有给子女压岁钱的习惯，年年如此，由徐管家亲自准备。 每人一百枚铜钱，用红纸包着，取自长命百岁之意。 只有陆明珠的铜钱是以彩绳串着，编成龙形，长长的一串。 但此时，没人有二话。 陆父叫他们散了的时候，他们都乖乖地离开，没有找理由留下来陪陆父守岁，把机会让给陆明珠和陆平安兄妹。 陆老太太不喜陆明珠，也跟二姨太一块回去。 终于清净了。 陆父揉了揉太阳穴。 陆明珠一点都不同情他：“谁叫您妻妾成群呢，这才到哪儿？您还有三个儿子没结婚，孙子也陆续长大了。” 陆父瞪她：“新年礼物不想要了？” 陆明珠马上改变态度，“啊，亲爹，您儿孙满堂，是福气呀！” “快去洗澡。”陆父催她。 裙子虽好看，但一天穿到晚，不会很舒服。 陆明珠便拿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去陆宁房里的浴室洗澡，出来换上柔软宽松的淡蓝色天鹅绒家居服，披着一头秀发。 陆平安正在整理大家看完就随处乱扔的报纸，翻了一会，突然抽出一张报纸。 低头看片刻，他抬头问陆明珠：“姑姑，你手里有钱吗？” “有啊，干嘛？”陆明珠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陆平安把这张报纸放在她面前，指着一条不起眼、用英文写就的新闻，“有一家英资企业打算处理一批旧机器，于明天举行拍卖会，价高者得，我想去看看。如果合适，我们买下来，转手卖给有需要的人，必能赚钱。” 机器不是那么好买的，哪怕是旧的，仍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陆明珠看了看，“就几句话，你怎知机器好不好？是什么机器？什么样的人需要？” 陆平安一笑，“我听爷爷说过这家企业，成立三年不到，大概是觉得香江经济萧条，所以撤出，他们的机器能有多旧？我估摸得有七八成新，不影响使用。至于是什么机器，他们开纺织厂，当然是纺织、印染、提花之类的机器！需要的人还用说吗？” 陆父在一旁目露赞许，“说得不错，等机器买到手，我请两个机械专家给你们检查检查、修理修理，肯定不愁卖。” 陆明珠跃跃欲试：“那还等什么？干就完了！” 次日一早，给陆父拜完年，陆明珠便和陆平安前往拍卖地点参与竞拍，意外发现现场几乎没几个华人，大多都是老外。 仅有的几个华人还不那么自信。 陆明珠低声对陆平安说：“人不多，总共才二三十，竞争不大。” 陆平安点点头，小声对她道：“在香江，90%的华人不懂英文，而懂英文的人往往从事买办、秘书、文员等职业，其中又有90%的人不关注商业新闻，因此，英政府和英资商行最奸诈的一点就是他们登报招商，全部都用英文写就，不懂英文的华资商人自然而然地失去很多机会，很多可以赚大钱的项目都落入外国人手里。” 陆明珠明白了。 在香江，懂英文才能赚大钱。 这家英资企业不算太黑，带他们到纺织厂查看即将被买卖的机器，甚至还让他们看工人上手操作，或者自己上前试用。 陆父开纺织厂，陆平安跟着打下手，对这一行颇为了解。 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操作机器却比很多人都熟练，还用英文跟厂里的工人聊了几句，得知他们不仅卖掉机器，还要卖掉纺织厂及其地皮。 陆平安在厂子里转了转，跟陆明珠说：“这是一整套纺织设备，非常先进，损耗小，约有八成新，几乎没毛病，低于100万拿下是最好了，超出150万也能赚一笔，只是赚不到一倍。厂子加地皮得值120万左右，他们急于撤出，价钱可能还会低一点。” 陆明珠佩服地看着他，“你可真厉害。” 她就看不懂。 很快开始竞价，姑侄俩惊喜发现大家出价都很低。 几位华商可能是资金不够，纺织设备叫到50万就不出价了，尴尬得满脸通红，外商倒是加了一点，加得有限，止步于73万港币。 陆平安直接叫价80万港币。 刚开始没人把这对漂亮的少年少女放在眼里，直到现在！ 一口80万，魄力不小。 外商往上加价，叫到90万。 “100万！”陆平安叫价更果断，不带一点犹豫的。 几个外商犹豫片刻，放弃了。 陆明珠非常高兴。 接下来竞拍厂房和地皮。 比陆平安估价还低一点，以110万拿了下来。 两笔加在一起是210万港币，而陆平安本人只有86万港币，剩下都是陆明珠出的，幸亏永丰银行分红、万古洋行分红、光辉置业公司分红和房屋顶手费、租金都没动，再加上金钻行分红在还过谢君颢后还剩20万，完全可以补齐差额。 不仅可以补齐，还有剩。 办完手续，陆平安就叫陆明珠玩去，他联系买家来看机器。 很明显，他知道谁想购买纺织设备。 既然不需要自己，陆明珠去给王伯晖夫妇和王太太等人拜年，也得去给谢君颢拜年，还有契爷贺云、干妈安如意等。 至于晚不晚，应该没人在乎，赚钱最重要啦！ 陆明珠拜年时也跟他们说明了情况。 谢君峣一大早就去给陆父拜年，结果没见到陆明珠，得知她和陆平安去竞拍旧机器，只好独自回家，等到将近中午才等到她来跟大哥拜年，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明珠，你有多忙啊？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差点送不出去。” “今天是意外，以后肯定不让你等。”陆明珠赶紧送上自己给他买的袖扣和领带夹。 不是她不给谢君峣买贵的礼物，而是男人的饰品就那么几样，很单调，毕竟谢君峣不可能像女人一样披挂各种珠宝首饰。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谢君峣却很喜欢，“我给你买了一支钢笔，以后用它就能天天想到我。” 陆明珠大笑，“行，天天想你。” 真是甜蜜的烦恼。 两人出去玩一下午，晚上到家就听陆平安打电话对陆明珠说他找到买家了。 这才半天！ 陆明珠匪夷所思，“谁买？多少钱？” “不止一个人，是几家合伙的，他们很早就在物色纺织设备，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我以前跟爷爷参加聚会时听他们说过。所以，下午带他们看过后，他们很心动，讨价还价把这套出厂价100万美元的纺织设备谈到250万港币，我还把纺织厂一并出租给他们使用。”陆平安年纪不大，做成这么一桩生意，难免有些得意，“姑姑，我们花210万，拿回250万，还多一块价值上百万的地皮和厂房，年租金24万元。” 陆明珠只有一个想法。 不愧是未来的首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机遇果然很重要。 一天时间，侄子带她靠机器赚到24万港币，厂房、地皮和租金有60%的份额属于她。 按出资比例算的，陆平安让了她一丢丢。 陆平安应该拿40%出点头，而她则是60%差一点。 想到这里，陆明珠很郑重地对陆平安说：“大侄子啊，亲侄子，你以后有赚钱的门路可得想着你的亲姑姑，有钱大家一起赚。” “知道了，姑姑，肯定不会忘掉你。”陆平安有很多赚钱的主意，就差资金了。 姑侄俩合作，皆大欢喜。 陆明珠提议道：“不如我们俩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按出资比例占股，以后就以这间公司的名义做投资，我们俩拿分红。” 陆平安觉得很好，“没问题，就叫明珠投资公司。” 姑姑的名字最好用。 姑侄俩各出资100万港币，各占50%的股份，请陆父作见证，成立明珠投资公司，办公室地点就设在陆氏置业公司的工业大厦，同时将刚到手的厂房和地皮以原价110万港币卖给公司，两人各得60%、40%，然后分别追投50万给公司，仍保持两人之前的占股。 可惜租金还没收，以后直接属于公司收入。 陆明珠已经很知足了。 忙完这事，她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不写了，剧本也不写了，只想顺利通过结业考试，拿到毕业证。 谢君峣倒是拿出劲头帮她收集、整理资料，帮她打理生活琐事。 譬如衣食住行，譬如收租。 直到二月二，陆明珠才停下学习的脚步。 第071章 陆明珠曾经承诺给谢君峣做生日蛋糕, 说到做到。 章奶奶生活很有仪式感，嘴巴又挑剔，总嫌外面的奶油不够好, 所以她妈妈特意跟著名西点师学做蛋糕, 她也会, 还会做西点、西餐、各种甜品, 也烧得一手好菜。 只是穿越以来没有表现的机会。 她现在是享乐阶级，不需要亲自动手。 放学后, 陆明珠坐车赶回家中，挽起袖子到厨房里开始干活，因两位女佣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所以她很快便做出一个漂亮的双层蛋糕。 这时候的蛋糕已经发展很好了, 不比半个世纪后的差。 陆明珠偶尔路过蛋糕店，发现玻璃橱柜中的蛋糕均是白色奶油、彩色裱花, 有的甚至在中间加柱子来支撑上层蛋糕，两层、三层都有，或是用鲜花点缀, 或是用奶油雕刻, 还可以加塑料小人儿立在蛋糕上面，让顾客拥有更多的选择。 所以, 制作蛋糕的工具相当齐全。 陆明珠选择将两层蛋糕叠加在一起, 传统的圆形，上面小一点，下面大一点, 白色裱花很精致，点缀水果和鲜花，花香果香奶油香糅合在一起, 清新而不腻。 总体尺寸不大，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共同分享。 包装盒是陆明珠自己做的，将蛋糕小心放入其中，合上盖，打个漂亮的红色缎带蝴蝶结。 她之前就跟谢君峣说好了，自己去他家给他过生日，让他今晚在家等自己，出门前，特意洗头洗澡，精心打扮一番，戴上他送的蓝钻首饰。 只将繁复钻石项链上的梨形蓝钻卸下来用一根素链穿过，挂在颈中，垂于锁骨中间。 简洁大方，更雅致。 除了十几天前送到的手表，陆明珠还给谢君峣订了一束鲜花。 娇艳芬芳的红玫瑰。 谢君峣果然很喜欢，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本就长得非常俊美，不失阳刚的俊美，眉目清隽，没有阴柔气息，此时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三件套，头发吹得潇洒有型，抱着红玫瑰的样子真是该死的迷人！ 二十七岁，是男人的最好年华。 没有少年人的青涩，没有中年人的老练，介于两者之间，形成独特的清爽朗逸气质。 眼神很干净，清明澄澈。 陆明珠左顾右盼，发现谢家大宅中忙碌的佣人没注意他们，踮起脚尖，在谢君峣唇畔偷亲了一口，迅速退后两步，仰着脸，笑眯眯地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谢君峣一手抱着花，一手轻抚嘴角，头脑晕眩，似有烟花炸开，眼前一片缤纷。 喜悦满怀，难以形容。 院内的大灯照得夜晚亮如白昼，谢君颢从主屋出来正好看到，心里有些嫌弃弟弟不够稳重，遂开口道：“明珠来了？快进屋，夜晚天凉，别冻着。” “好的，大哥。”面对拥有一张严肃脸的谢君颢，陆明珠异常乖巧。 女佣接过她拎来的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捧进屋里。 走在路上，陆明珠又把手表给谢君峣戴在手腕上，小声道：“这也是生日礼物。” “明珠，谢谢你！”谢君峣顿时乐开了花。 惊喜真是接二连三。 很快到了屋里，陆明珠发现屋里的摆设和往常一样，没有因为谢君峣过生日而刻意装饰，只多了几只花瓶，瓶内插着各色花枝，添了些鲜活气息。 花瓶是陆明珠送的，均系清代官窑瓷器。 陆明珠送礼，必属精品。 有条件的情况下，她对交好的人从不吝啬。 谢君峣则像小孩子似的，小心地放好玫瑰花，然后伸出手腕，跟他哥炫耀自己收到的手表，“大哥，是明珠送我的，好看不好看？” “好看。”谢君颢悄悄收起他给弟弟准备的手表，没有拿出来。 他很高兴。 在遇到陆明珠之前，弟弟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总是以冷漠面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和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大的爱好就是骑马、打球，自己玩。 那时候的他看似清贵矜持像极贵公子，却让谢君颢非常心疼，觉得没有人气儿。 现在的他笑容明朗，眉梢眼角全是鲜活气儿。 即使偷懒不上班，也可爱。 因为他幼时受到的虐待，谢君颢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从恐惧中走出来，那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别说吃饭睡觉，哪怕是谈生意都要把他带在身边，所以谢君颢不奢望弟弟的未来有多大成就，只求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现在看来，已如自己所愿。 让谢君颢始料未及的是弟弟对他炫耀完，问他：“大哥，你什么时候娶大嫂？” 谢君颢一愣。 他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君峣劝他：“大哥，虽然你一个人生活挺清净的，比和尚还清心寡欲，但当你有女朋友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快乐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免得我和明珠约会时剩下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好可怜。” 谢君颢故意道：“我若有妻有子，你怎么办？原本该你继承的财产都没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你挣的，传给我侄子侄女是应该的。”谢君峣贴着陆明珠坐在双人沙发上，抓着陆明珠的手叠放在自己腿上，笑嘻嘻地说：“以后我给明珠干活，明珠管我饭。行不行啊，明珠？” “行啊！”陆明珠回答得特别爽快。 不就是管饭吗？管得起。 以她现在的资产而言，别说管饭，养一辈子都行，只要他乖乖地让自己开心。 谢君颢失笑，数落弟弟：“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得亏明珠包容你的缺点，也不管你上进不上进。” “君峣挺好的。”陆明珠很满意，很喜欢。 可以躺赢，何必辛苦。 知足常乐是一种非常好的生活心态。 谢君颢摇了摇头，招手叫女佣准备上菜。 菜单是谢君峣亲自拟的，盯着大厨做，全部都是陆明珠爱吃的菜，好在他们兄弟俩不挑食，只要饭菜美味即可，没有偏爱。 陆明珠拿出蛋糕，“你要先许愿，然后吹蜡烛，再切蛋糕分给我们。” 她要给谢君峣拍照留念。 他们认识后，他的第一个生日，很有纪念意义。 点上蜡烛，谢君峣双手握在一块，一副祷告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说：“我希望我和明珠永永远远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陆明珠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刻。 谢君颢朝她伸手道：“明珠，我给你们拍张合影。” “好的，谢谢大哥。”陆明珠正有此意，把相机递给谢君颢，自己跑过去和谢君峣一起切蛋糕，在他一口气吹灭蜡烛后。 望着镜头中的青年和少女，谢君颢会心一笑。 谢君峣今天特别开心，还请女佣帮他们三人拍了一张吃饭时的合影。 对于他来说，女友和大哥都是最重要的人。 给陆明珠挟菜时，他道：“等有空把去首都拍的照片洗出来，制成相册，等我们老了再拿出来看，到那时就是美好的回忆了。” 陆明珠才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他们拍了很多照片，用了很多胶卷，但因回香江后一直忙忙碌碌，没有洗出来。 谢君颢出声道：“明珠不是忙着学习么？你们没空，把胶卷拿过来，我给你们洗，正好我打算弄一间暗房，专门用来洗照片。” “就麻烦大哥了。”谢君峣果断同意。 陆明珠也礼貌地道谢。 突然，她想起一事，“大哥，上次我给您的支票，您去银行兑了吗？我过年用钱时才发现账户里的钱没动，您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去？” 再后来，她也忙，没再查账。 谢君颢淡笑：“最近没空，有空去。” 当时在谢太太跟前说小姑娘托她物色商业大厦，也计划用这笔钱买商业大厦放到陆明珠名下，事后想想不太妥当，索性一直搁置。 自家又不是没钱，何必用小姑娘的钱？ 没得叫陆父说他们小气。 说到这里，谢君颢装作漫不经心地对谢君峣说：“你的生日过后就很暖和了，父亲母亲决定北上回上海定居，到时候你和我一起送送他们。” 谢君峣无所谓地道：“知道了。” 走了更好，省得看到了心烦。 陆明珠却是咦了一声，“回上海定居？不太妥当吧？” 现阶段无妨，十几年后可就倒霉了。 虽然谢老爷和谢太太都不是负责的父母，但眼睁睁看着他们自投罗网，知道的人会不会说她冷酷无情啊？ 不过，除了亲爹和章朔，没人知道她是知情的。 嘻嘻嘻！ 让他们回去吃吃苦头也挺好，谁叫他们以前那么欺负谢君峣。 谢君颢也说得轻描淡写：“没什么不妥当。国内物价低，风气逐渐转好，我支付充足的生活费，够他们活得很滋润。在这里，因为上流社会喜欢用英文交流，他们口语一般，总觉得与人说话不痛快，认为回家乡比较好，也有点想落叶归根的意思。还有一点，国内颁布新的婚姻法，我觉得可以管管老爷子。” 陆明珠忍不住点头：“新婚姻法是一夫一妻制，禁止纳妾，鼓励小妾离开夫主，也建议各个大老爷主动放妾，只留一妻做婚姻登记。” 光顾着买买买，忘记让谢君峣学习新婚姻法，想跺脚。 “这条法律好，要是早就这么规定，社会早就太平了。”谢君峣赞同道。 “你觉得好？”陆明珠问他。 谢君峣点头，反问道：“不好吗？” “当然好，特别好，现在是新社会，我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拥护者，不喜欢大清律例中的一夫一妻多妾制。”陆明珠声音清脆，眼眸坚定，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相爱了，可以离婚，离婚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不可以出现破坏家庭和婚姻的第三者。” 谢君峣静静地听她说完，只说了一句：“明珠，你放心，我和大哥认可国内的新婚姻法，绝不遵守香江沿袭的大清律例。” 陆明珠抿嘴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嘴巴说没用，得用行动来表示。 谢君峣十分认真，“你只管看我的表现。” 谢君颢听完两人对话，开口道：“有我看着他，他敢乱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美丽、活泼又热情向上的一个女孩子，既不嫌他幼稚，又不督促他上进，纵容他的一切，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 谢君峣严肃地道：“我才不给你打断我腿的机会，想都别想。” 他害怕陆明珠因此而对未来充满疑虑，不好好和他交往，赶紧岔开这个对他不友好的话题，“明珠，你送我生日礼物，我也给你准备回礼了。” 陆明珠讶然：“你过生日，我收礼物？” 第一次享受送生日礼物还能收到回礼的待遇。 谢君峣很快从房间里取出一个小首饰盒。 本来是他为陆明珠准备的情人节礼物，奈何珠宝商没有及时送过来，害得他在那天就只能送玫瑰花给陆明珠，过了一个让他不是特别满意的情人节。 陆明珠笑道：“是什么呀？” 谢君峣伸手推开盒盖。 陆明珠看到一件猎豹形态的钻石手链。 以白色碎钻做肌肤，产生一种皮毛感，点缀黑玛瑙为斑，又以红宝石为眸，身姿矫健，眼眸灵动，整体活灵活现。 几乎可以与温莎公爵夫人定制的猎豹手链相媲美。 “猎豹是卡地亚首席设计师杜桑设计的一个系列，打造出许多经典作品，我几个月前找他们定制一条项链、一条手链和一枚胸针，还提供一块翡翠给他们用作胸针的基石，迄今为止，只有手链完工，项链和胸针还得继续等待。”谢君峣帮陆明珠戴在手腕上。 猎豹的身躯柔若无骨，十分贴合手腕。 陆明珠端详片刻，展开灿烂的笑容，“谢谢，我非常喜欢。” 先前谢君峣吃醋，希望自己只佩戴他送给自己的珠宝，真不是开玩笑啊！ 当然，她不会答应就是了。 对珠宝博爱，是天下所有女人们共有的特性。 喜新厌旧也是。 第二天上学，陆明珠没戴蓝钻，戴上这条新宠。 “哇！好看，有一种莫名的霸气！”明玥打量片刻，请求她拿下来给自己看看，发现手链内侧刻着一句英语，非常细微，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You are my only one。”明玥不自觉地念出来，“你是我的唯一。” 她恍然大悟，“谢君峣送你的啊！” 真不错。 她老子当年追求她妈都没这么用心。 陆明珠含笑将手链戴回手腕，用淡绿碎花衬衫的长袖拢住，“你以后也会遇到对你好的人，不用羡慕。” “没羡慕，只是觉得谢君峣比想象中的更适合你。”明玥道。 陆明珠一手托腮，一手打开课本，“我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有这样的男朋友作伴，学习都有动力了。 第072章 陆明珠是意志非常坚定的人, 定下目标就立刻行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提前毕业，往死里学！ 头悬梁锥刺骨。 拿出当初考研的那股狠劲儿。 比之天生聪颖常常举一反三的原身, 陆明珠的资质明显差一些, 全靠后天努力和上海户口的加持, 才被本地颇为出名的双一流大学录取, 毕业于中文系。 反正，她没考上全国最高学府。 章奶奶觉得遗憾, 她妈妈知足，她也知足。 若是一直停留在她出生的小城市，别说名牌大学，普通三本都未必能考上, 当时能在上海读书在她妈看来已经是飞升了。 要知道她们家乡的教学资源非常落后，大部分都是上职高之类, 考上大学的极少。 所以，她那个渣爹真的算人中之龙。 虽然目前需要学习的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是学过的，但自己当初学的是简体版, 而现在的课本和资料则是繁体版, 还是竖向印刷，所以陆明珠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转换, 免得不小心写出简体字, 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幸亏过去数月已经习惯繁体字的读写。 便是速度，也提上来了。 谢君峣每天陪着陆明珠，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 不由自主地劝她放弃提前毕业，顺其自然。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怂恿她。 谢君峣万分后悔。 其实, 每天接送她上学的时候自己也很开心啊！ 早晚都可以见面。 陆明珠伸出戴着猎豹手链的手摸他脸，亲一下，笑道：“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她现在拥有的所有资产都是别人给予的，宛如空中楼阁，虽然不会被收回，但不如自己有一份事业来得实在。 如果有一天失去所有身外之物，一份事业可以拯救她的人生。 要写，剧本要写，但前提是有时间。 只有提前毕业，才有大把时间可以专心地发展事业，不然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难以激发出创作热情。 她不是天赋型的作者，灵感中断便难继续。 再加上她还得为约会留点时间。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可是，你这样太辛苦。”谢君峣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难掩眸光中流露出来的心疼之色，“歇一歇，我带你出门吃小食。” 她喜欢，却好久没吃了。 陆明珠想到自己的确该劳逸结合，便点头，“好啊，去咱们的小食铺。” 小食铺生意很好，几乎满座。 几乎，就是还有空位。 服务员请两位老板上楼，但被陆明珠和谢君峣婉拒，他们选择在一楼享用美食，看人间烟火，不小心看到和李青云约会的陆菲菲。 正从外面走进来。 撇开经济条件，两人形貌相当，确是出色。 “菲菲，我刚交完房租，囊中羞涩，只能请你吃最好吃的云吞面。”陆明珠听李青云这么跟陆菲菲说，然后看到陆菲菲一脸感动，两眼水润。 上次是吃两三块钱的烧鹅饭还是鸡丝饭来着？ 现在降级了。 明珠小食铺的云吞面比路边摊贵一毫，大碗5毫，小碗4毫，他们两人点了两个小碗云吞面，另外点3串咖喱鱼蛋。 抠门得可以。 陆明珠抬手招来服务员，指着他们说：“给他们免单，再加几样招牌小食。” “好的，陆小姐。”服务员笑着答应，看李青云和陆菲菲，难掩心中好奇，他们瞧着可不像是吃不起小食的人。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身洋装，拎着夏奈尔的手袋。 仔细辨认，发现男的来过好多次。 陆菲菲涨红了脸：“陆明珠，我们不需要。” “七姐，我觉得你们挺需要的。”陆明珠以手背支着下巴，神态懒懒散散，眼眸清亮无比，竟和腕上的猎豹有几分相似，优雅中透着三分敏锐、三分危险，“放心，免你们两单不影响店中的收入。你们来我店中吃东西，我总不能没有表示，你说对不对？七姐。” 陆菲菲才想起这是她的店，陆父曾带夏琳一起来过。 抬眼望去，人流如潮，生意好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经营的，明明她还在上学。 陆菲菲还想说什么，被李青云劝住，“谢谢陆小姐。” 陆明珠挑挑眉，“不客气。” 陆菲菲顿时泄气。 快速吃完云吞面、咖喱鱼蛋和几样招牌小食，她拉着李青云匆匆离开，反倒是李青云礼貌地跟谢君峣和陆明珠告别，动作不急不缓，出门瘸哄得陆菲菲眉开眼笑。 “知道啦，表哥，我没生气，就是心疼你每天干完活只能吃这些。”陆菲菲道。 李青云却说：“这些很好了，大多时候都是吃车仔面或者炒河粉，不是店里的，是路边摊，要便宜一些。” 陆菲菲道：“我给你想办法，你别太辛苦。” 风吹过，把声音带给陆明珠。 “厉害！”陆明珠道。 谢君峣不关心陆菲菲和李青云，自己和陆明珠比他们早来，自然比他们先吃完，稍作休息，喝口清茶，晚他们一刻钟才携手离开。 沿街散步，兼看风景。 却发现陆菲菲从一间店铺里出来，而李青云没有陪在她身边。 有事离开了？ 还是故意不陪着陆菲菲？ 陆明珠站住脚，没有叫住没看到她和谢君峣的陆菲菲，而是仰脸看店铺招牌，上下四层，上面有四个横向的红色大字做招牌，从右往左，乃是“昌平大押”。 “这是什么店？”她对此感到有点陌生，直接问谢君峣。 谢君峣只看一眼，回答道：“当铺。” 陆明珠咦了一声，“不该叫当铺或者典当行么？怎么叫大押？抵押的押吗？” 谢君峣点点头。 “这么说，陆菲菲是来典当东西的。”陆明珠若有所思，拉着谢君峣走进昌平大押，里面的掌柜抬头看他们一眼，没出声招呼。 陆明珠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理我们？” 旁边一个伙计笑道：“看您两位就不像是来典当东西的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真正的顾客缺钱，他们不缺。 “我姐刚从贵店出去，她来典当东西吗？死当还是活当啊？”陆明珠问完这句话，随即补充道：“她不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困难。” 掌柜的上下打量她，“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告知他人。” 伙计跟着点头。 陆明珠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谢君峣则换了一种说法：“我女朋友喜欢收藏珠宝古玩，敢问掌柜的刚才有没有收到死当的珠宝古玩？若是到期后流入到旧货市场，我们好去看看。” 掌柜的笑了笑，“没有收到死当。” 那就是活当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谢过，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被伙计叫住，他笑嘻嘻地说：“7月初有一批死当的好东西将会流入到旧货市场，两位先生和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妨去瞧瞧，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陆明珠挑眉：“意外之喜？” “是啊。”伙计答道，“根据当前规定，无论购买价是多么高昂的东西，哪怕价值几十万元，典当时最高不能超过5万元，而这样的货物一旦过期不赎回，便会被我们送到旧货市场或者商店进行出售，所以您懂得。” 陆明珠颇觉新鲜，“我记住了，有空的话我们就去转转。” 说不定能捡漏。 陆明珠又问伙计要了旧货商店的地址。 走出昌平大押，她叹口气，“陆菲菲真是被李青云迷晕头了，问我借钱我没给她，她竟典当自己的东西拿钱给李青云使用，老头子若是知道不得气死。” 太离谱了。 “不管他们。”谢君峣不感兴趣，提前告知她另外一件事，“我明天下午有事，没法接你放学，你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陆明珠微微一愣，“什么事？” “送父母亲上船。”这是生日那天谢君颢说定的事情。 陆明珠了然，“应该的。” 次日傍晚，陆父听说谢君颢谢君峣兄弟亲自把谢老爷、谢太太一家子送上游轮，心下纳罕，便来找陆明珠问情况。 没有谢成功和谢太太在跟前碍眼，让谢君峣做女婿似乎就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陆父看重谢君颢的才干，但很鄙视谢成功，不想和他做亲家。 乌七八槽，人还没品。 得知陆明珠放学后就在书房一直没出来，陆父一边想，一边敲门进去，看到书桌上堆积如山且凌乱的书籍，狠狠地吃了一惊。 “你这是干什么？”他望着素面朝天的陆明珠。 说是素面朝天，其实是不修边幅。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未经梳理便随手挽在脑后，用一根白玉簪子别着，几缕青丝从鬓间滑落，稍显凌乱，脸颊上沾了些墨迹，应该是钢笔不小心蹭上去的，最让人感到刺眼的是她眼底一片青黑，还有几根血丝弥漫眼球，让美丽的容颜打了一点折扣。 棉质的裙衫宽宽大大，瞧着极不合身。 陆父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 往日，她就算是不施脂粉，也必然打扮得精致得体。 见到陆父，陆明珠打了个哈欠，起身招呼道：“您怎么来了？您不该日理万机吗？” “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陆父找把椅子坐下来。 陆明珠跟着坐在他对面，回答道：“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结业考试，学习任务比较重，学到要紧时刻难免熬个夜，白天上一天的课，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忍不住摸摸脸。 时至今日，她深刻认识到睡眠是最佳的美容利器。 就昨天和谢君峣出门吃小食耽误一点时间，晚上没按时睡觉，黑眼圈就找上她，感觉凝脂般的皮肤也没以前那么有光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陆父皱眉道：“提前毕业干什么？你没满十九岁，我不急着嫁女儿。” “但是上学的时候不自由呀！我想继续写作，很难做到一心两用。”陆明珠不想经常请假，再加上她上过大学，不是很在乎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涯，“再说，我就是试试，要是通不过，接下来按部就班地读大二。” 非学霸，没有十足的信心。 陆父想了想，没有阻止，让她试试又何妨？ 通过最好，做父亲的脸上有光彩，不通过就让她见识到自己学识上的短板，往后认认真真地读书，以免养出好高骛远的性子。 陆父觉得自己非常开明。 “随你。”陆父这么说，接着问：“谢君峣把他父母送走了？” 差点忘记自己的来意。 陆明珠眨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纠正道：“不是君峣，是他大哥，说上海适合他父母生活，再加上他父母想落叶归根，就送他们回上海。” 说到这儿，觉得自己哪里没说准确。 思索几秒钟以后，她为之前的话打补丁：“不是送他们回上海，而是送他们上船，就送到码头，难道是今天出发的？我没关注。” 谢君峣不提父母，陆明珠乐得清净。 陆父点点头，“谢君颢不愧是谢君颢，果真精明。” “精明才好，君峣事事不用操心。”虽然不惦记谢家的财产，但陆明珠巴不得谢君峣天天无所事事好来陪伴自己。 他在跟前，自己吃饭都好香！ 秀色可餐嘛！ 陆父道：“你这股聪明劲儿要是分一点给菲菲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陆明珠好奇地问：“您知道七姐和那个李青云的事情了？我昨天也见到她了，一头闯进李青云编织的大网里出不来。” “不是出不来，是不愿意出来，就跟瞎子似的，看不出李青云的算计。”陆父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为了让李青云有本钱开制衣厂，她问四姨太要钱，四姨太没给，问我要，我也没给，原本觉得她该放弃了，谁知她竟跑去典当首饰，凑足5万港币交给李青云。” 陆衍之的千金沦落到卖首饰的地步，叫人知道了，该怎么笑话他？ 陆父特别生气，最近一直没搭理陆菲菲，直接掐断每个月的3000块港币。 有钱资助别人开厂，想必她不缺零花。 陆明珠抿嘴一笑，“您知道了？怎么没阻拦？” “阻拦没用，何必费心。”陆父懒得再管陆菲菲，“叫她吃吃苦头才好，吃到苦头才知道什么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陆明珠想了想，老实说：“李青云若是聪明，短时间内会一直哄着七姐。” “他很聪明。”陆父评价道。 “没想到您这么看好他的发展。”陆明珠回想李青云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天生聪明相，眼里透着精明，确实是一副不是池中之物的模样。 陆父摇头道：“聪明不代表人品好，你且看着。” 若是李青云寻求投资找到他跟前，他还能高看李青云一眼，可惜他却选择勾搭陆菲菲，妄图成为陆家的乘龙快婿。 李青云显然很清楚，卓文君的爹为什么捏鼻子承认司马相如。 陆明珠转移话题，“不说他们的事，扫兴！” 陆父深有同感，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等陆明珠回答，他便摇头道：“你现在没空。” 陆明珠莞尔，“您就说您有什么吩咐，即便没空也能挤出时间来完成。” “原本想找你写电影剧本，以杨玉环为主角，或者以王昭君、貂蝉为主角，因为明辉那家伙想拍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四大美女。”陆父说到这里，打量小女儿比往日稍显憔悴的娇容，“看你这么辛苦地学习，还是算了。” 陆明珠精神一震，“《西施》票房不错？” 陆父笑道：“何止不错，是相当不错。” 夏琳修养期间，新电影《西施》如期上映。 清丽婉约的扮相，曲折离奇的故事，有别于粤剧电影的妆造和实地取景，在香江引起巨大轰动，再加上夏琳受伤这事连上数日头条，无数粉丝感到心疼不已，很多鲜花水果送到医院，堆成了小山，自然争相支持她的新电影。 毕竟，电影票很便宜。 因此《西施》上映第一天的票房就拿到4.5万元，不到一个月便突破100万，这个月仍在热映当中，观众的热情不见消退。 陆明珠忙于学习，没关心，了解得不深。 她甚至没去电影院捧场。 但是，阻挡不了编剧大风正式进入电影人的视野，名气与日俱增。 一连三部作品全部获得高票房，谁不羡慕？ 莫说知道小女儿底细的陆父，便是不知大风本名的如意电影公司也想请她写剧本。 在夏琳新电影《西施》上映后票房就直线下滑的《鹊桥仙》正式下映，票房终止于98万元，没有突破100万。 有人说，能打败大风的只有大风。 当初也是《鹊桥仙》的上映导致《化蝶》票房下滑，现在《鹊桥仙》尝到同样的滋味，可谓是一报还一报。 如意电影公司最是幸灾乐祸。 事实上，飞花电影公司赚得盆满钵满，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遗憾。 纯属意外之喜好不好？ 当初不是人人都同意拍摄《鹊桥仙》，纯粹看在大股东谢君颢的面子上才和大风签分红约，再加上谢君颢承诺亏本由他来承担，这才立刻投入到拍摄当中。 结果！ 《鹊桥仙》火了。 3月底，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和陆明珠结算分红。 去掉拍摄费用、税费和租场地放映等各项成本，按照当初的协议，陆明珠拿净利润的两成，也就是9万港币，比《化蝶》的3000元稿费高得没影儿了。 足足有30倍的差距。 陆明珠有点期待《西施》的分红了。 终究没让她失望。 4月底，《西施》顺利下映，总票房215万，不包括陆父和明辉把《西施》卖到国外的55万美元。 两人合开的大明电影公司决定举办庆功会。 虽然是出资人兼创始人，但陆父很少在电影公司露面，事务都是由明辉一人处理，他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乐不思蜀。 无他，电影公司招募很多新演员，美女一大把。 确定举办庆功会后，明辉亲自来请陆明珠，笑得风流肆意，美若青年，“一是庆祝咱们拍摄的第一部电影《西施》赚大钱，二是欢迎夏琳夏小姐伤势痊愈后复出拍戏，三是宣布咱们公司买地皮盖影视城，四就是结交各界名流，利于咱们电影公司的发展。第五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希望明珠你根据咱们公司里的女演员为她们量身定制写剧本。” 陆明珠婉言谢绝：“多谢您的好意，我最近很忙，连我爸找我写剧本我都没答应，哪有时间参加庆功会？” 而且，她不想过早地露面。 明辉不敢为难她，露出一脸遗憾，不死心地道：“真的一点时间没有吗？” “没有。”谁叫他定的日子不对。 5月1日是四月初八，正是陆明珠的生日，大家要来给她过生日。 白天她上课，晚上庆祝。 陆父带陆平安兄妹俩住过来，安排徐管家采购物资，亲自操持生日宴会。 无论是离得近的贺云、谢君峣兄弟和贺萱母女，还是住在薄扶林道沙宣道的王伯晖夫妇、王太太，还有忙忙碌碌的安如意，他们都提前跟陆明珠说好了。 三房姨太太都知道陆明珠的生日，也深知自己无法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会上，便提前打发人送来贵重的礼物，包括他们子女的那一份，完全不像在上海那样装作不知道。 贺云的威力可见一斑。 陆明珠毫不客气地全部笑纳了。 他们的财产也都是老头子给的，自己为什么推辞？ 这番动静瞒不了人，明辉恍然大悟。 他忙将庆功会推后，自己也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准备和妻女一块送来。 陆明珠一放学就准备上车回家。 这时，一辆陌生的轿车停在陆明珠面前，前后还有几辆轿车呈保护拱卫状态。 在保镖迅速挡在陆明珠面前做出防备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苍老却平凡的面容，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不容小觑。 望着陆明珠精致脱俗的脸蛋，他轻轻一笑，“怎么？不认识了？” 陆明珠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第073章 揉揉眼, 再看。 那张对原身记忆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的脸仍坐在车内对自己微笑。 “干爹！”陆明珠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是原身那位三年前流亡海外的干爹，名叫曾梅，以梅为名, 看似高洁, 实际上他在财务部就职, 位高权重, 一度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离开时, 转移不少资产到海外。 说他坏，他任职期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口碑甚好。 说他好，财产来源却又耐人寻味。 就是和陆父差不多类型的人, 由不得他人评价。 想到这里，陆明珠趴在他车窗上冲他笑, 声音甜美，“干爹，您什么时候来香江的呀？您应该提前打声招呼, 我去迎接您。” 曾梅含笑道：“提前打招呼岂不是没了惊喜？” “是是是, 您说得对，见到您我可惊喜了, 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明珠没说自己其实是惊讶居多, 大眼睛闪着调皮的晶光，“您是专程来香江给我过生日的吗？好多人都在我家里等我回去给我过生日。” 曾梅没否认，往里面的位置挪了挪, 拍拍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车，去你家。” 陆明珠惊讶道：“您知道我住在哪儿？” “当然。”曾梅有不少旧友、旧同事定居香江, 可以轻易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仅知道陆明珠的住址，还知道她又认了一位干爹。 南洋首富，贺云。 “不愧是您，厉害！”陆明珠回头跟保镖交代两声，打开车门坐进去。 “干爹，我干妈呢？没和您一起来吗？”原身其实是先认的干妈，然后才认的这位干爹，而那位曾夫人更是一位绝代大美人。 出身名门，博学多才，乃是上海鼎鼎有名的千金小姐。 她娘家和陆太太的娘家有亲戚关系，她和陆太太因此而结识，见到小时候的原身就喜欢，当场抱回家，后来正式认作干女儿。 在原身十六岁之前，每年都会去曾家小住。 曾夫人的母亲是难产而亡，她由长姐抚育，结果长姐连生十胎后大伤元气，以致英年早逝，她对生育产生严重阴影，不愿意生孩子，适婚年龄一到，独自到洋人医院做结扎手术，一度无人提亲，直至嫁给丧偶多年但有子有女的曾梅。 不用费劲儿，直接当妈。 别人认为她亏了，她觉得挺好，常说死后不过黄土一抔，要子孙后代何用，似她姐姐生十个孩子，时过境迁，又有哪个记得她姐姐？姐夫也已再娶娇妻。 说实话，陆明珠非常佩服她，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想得开。 进门时，曾梅的子女都已成人，难以产生感情，曾夫人觉得寂寞，从曾家旁支里收养一个被父母遗弃却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结果那个女孩子大一些后就和亲生父母相认、来往，私底下把曾夫人给她置办的首饰偷偷交给父母变卖养弟弟，话里话外还很唾弃不能生育的曾夫人，曾夫人一怒之下就把她逐出家门，让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三岁的原身也是那时候入了曾夫人的眼。 她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听陆明珠提到小自己二十岁的妻子，曾梅笑着回答道：“你干妈没来。” 陆明珠啊了一声，大失所望，“干妈为什么没来？” 相比曾梅，她更喜欢原身的这位干妈，因为她对原身特别好，远超曾梅，离开上海时曾提出带原身一起出国，陆父和陆太太不同意。 虽受陆父冷落，但原身一点不缺爱。 曾梅拿出一个扁平的首饰盒放在陆明珠手里，“她来不了，让我把生日礼物带给你。” 陆明珠没心情关心生日礼物是什么，只担心地问：“干妈为什么来不了？我原本还想等我毕业后让我男朋友陪我出国找您和干妈呢！” 按规矩，她要给干爹干妈养老送终，和对亲生父母一样。 曾梅莞尔道：“以前很少远行，在国内最多就是坐轿车和火车，哪里想到出国时才发现她既晕船，又晕飞机，折腾一路才到国外，去了半条命，说打死她她都不愿意再重复一趟。没办法，我只好独自前来。” 陆明珠忍不住抿嘴笑，“您和干妈在哪儿定居呀？她不来，我去看望她老人家。” “新加坡。”曾梅又把具体地址告诉她。 陆明珠赶紧从手袋中掏出纸笔，认真地写下来，一边写，一边对曾梅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学习资料，不记下来的话，担心自己忘记。” 曾梅闻言一笑。 等她收好纸笔，曾梅才问道：“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要是我不满意，换不换？” “当然不换！”陆明珠想都没想地回答，抬头见曾梅眼里带笑，她便俏皮地说：“让他努力达到您的要求不就行了。” 和谢君峣交往，是她喜欢，她觉得合拍。 曾梅弹了弹她的鼻子，“还跟以前一样，你的决定容不得别人置疑。待会儿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小伙儿，居然摘得我们家的娇花。” “他挺好的，您肯定满意。”陆明珠毫不吝啬地夸赞男朋友。 她伸出自己的两只雪白玉手给曾梅看，“翡翠指环，他送的，清宫旧藏。红宝石戒指，他送的，缅甸鸽血红。我超级喜欢这条猎豹手链，也是他给我定制的，配套的一条猎豹项链和一枚猎豹胸针仍在制作当中。除此之外，他还送我蓝钻、翡翠，我都喜欢。” “听着倒是不小气。”曾梅已有两分满意。 他比陆衍之大几岁，历经六十几年的岁月，见过不止一个吝啬的男人，有钱舍不得给老婆花，更舍不得给未婚妻或者女朋友买东西。 还骂别人惦记他的钱，宛如一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陆明珠笑眯眯地说：“是的，他对我非常大方。” 顺手打开干妈送的首饰盒，露出一条光彩绚烂的宝石项链，半边镶满鸽血红，半边镶满祖母绿，宝石的大小、颜色几乎一致，拼接成一条项链，后边交接处有钻石链扣，前面交接处则镶一颗硕大的矢车菊蓝宝石。 还有一条手链，也是半边红宝、半边绿宝，中间镶一颗蓝宝。 曾梅漫不经心地说：“你干妈自己设计的，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起的好名字。干妈不应该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应该留作将来的结婚礼物。”陆明珠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曾梅屈指敲了一下。 “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曾梅可舍不得。 陆明珠揉揉脑袋，“我今天就十九岁了，大姑娘。” 谈恋爱已有小半年。 好快呀！ 不知不觉，她来香江半年了。 有车有房有股份，还有一个英俊出众的男朋友。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看见男朋友抱着鲜花在门口翘首遥望，许是知道今天会见到众多长辈，打扮得比他自己过生日时还精心。 曾梅看了一眼，评价道：“长得不错。” 陆明珠就笑：“优点加一。” 曾梅一开始没听明白，略思忖几秒钟，不禁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新奇。” 轿车渐行渐近，却没引起谢君峣的注意。 他认识陆明珠的车和车牌号，这辆不是陆父送给她的平治车，看两眼便即收回目光，继续望着来路，期盼早日见到女朋友。 陆明珠偷笑两声，叫司机停车，自己按下车窗，“君峣，我在这儿。” 谢君峣一愣，定睛一看，女朋友果然坐在这辆陌生的车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窗前，疑惑道：“明珠，你怎么换车了？我以为是别人过来。” “我坐干爹的车。”陆明珠告诉他，接着指了指曾梅，“这是我干爹。” 谢君峣顺口道：“干爹好。” 这又是哪位干爹？ 瞧着丝毫不在贺云、陆父之下，平凡的眉眼中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曾梅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热情，愣了几秒钟，淡笑道：“我女儿还没出嫁，别忙着叫干爹，先叫曾先生。” “曾先生。”谢君峣改口却面不改色。 “干爹，我先下车。”陆明珠跟曾梅说一声，推门下车，接过谢君峣送的鲜花，“你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又提前下班啦？” 谢君峣轻咳，“今天是你生日。” 所以，提前下班是应该的。 曾梅没有等车开进院中就跟着下车，先看看四周环境，对陆明珠说：“山顶风光不错，是你自己买的房子，你爸没出钱？” 陆明珠瞪大眼：“您连这都知道？” 曾梅笑得很含蓄：“有几个朋友在英政府任职，根据公开资料能查到不少东西。” “是是是，您厉害，您里面请，看看我买的房子怎么样。”陆明珠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拿着新收的首饰盒，陪他走进院中。 贺云、陆父和王伯晖、谢君颢正坐在一株木棉树下喝茶。 花期已过，没有如火如荼的景象。 陆父见到曾梅，惊讶起身，“曾兄几时来香江的？专程给明珠过生日的吗？” “是啊，三年没见，特地来给她过生日，过段时间就回新加坡。”曾梅上前和他握握手，又礼貌地看向依次起身的贺云、谢君颢和王伯晖，“君颢和伯晖都在上海见过，想必这位就是贺云贺先生，明珠刚认的干爹，我是曾梅，久仰贺先生的大名。” 和他握手时，贺云噙着儒雅的微笑，“我对曾先生才是久仰大名。” 同为干爹，目光在空中较劲。 谢君峣看出来了，大家都看出来了，除了陆明珠。 陆明珠没注意。 她说：“爸，您和君峣好好招待干爹喝茶，我到里面跟干娘他们说一声。” 进屋放好首饰盒，对正拉着陆平安一起打麻将的王太太婆媳、安如意说道，“干娘，干妈，我干爹来了。” 王太太以为说的是自己丈夫，刚想开口，就听安如意脱口问道：“哪个干爹？” 她在上海有三个干爹呢！ 除了已去世的那位，王兴财和曾梅可都活得好好的。 陆明珠抿嘴一笑：“曾干爹。” “是他呀！”本来已经离开座椅的王太太重新坐回去，对曾梅不是很感兴趣，“若是你曾家干妈来还好说，干爹来没话说。” 她和曾夫人关系一直不错。 安如意却道：“我出去和他打声招呼。” 对于战败方的财务部高官，她很想再见一见，看他是不是和以往一样风光。 结果如她所料。 未减半分威势，依旧从容不迫。 曾梅看到她，似笑非笑：“安老板，好久不见。” 一开始她不知安如意的身份，等到查出端倪时，己方已败，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他把资料烧掉，没对任何人说。 时隔三年，竟又在香江重逢。 看得出，她有新任务在身。 安如意笑容灿烂，声音爽朗，“曾部长，别来无恙？” 曾梅不答反问：“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你说我是不是无恙？曾部长已成往事，安老板还是改一下称呼比较好。” “曾先生。”安如意改口改得十分顺嘴，“不知曾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 “比不得安老板生意兴隆，我是无事一身轻。”曾梅不觉得自己晚年凄惨，他仍拥有巨大财富，用不着劳心劳力。 陆父不喜安如意，适时地插口：“对我们来说安享晚年便是幸事。” 曾梅点点头，“忙忙碌碌大半生，此时方得清净，若搁往年被事务缠身的时候，未必有时间给明珠过生日。” 说完，扭头找陆明珠。 陆明珠听到他喊自己，忙从屋里走出来，“干爹，您叫我？” “来，给你生日礼物。”曾梅从随身保镖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塞给她，“里面还有我的名帖和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都在香江，纵横两道，颇有势力，你遇到麻烦的话，直接拿我的名帖去找他们，必定护你周全。”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陆明珠欣喜若狂，“谢谢干爹。” 她轻易不出港岛，最远的地方就是渡海去香江大酒店，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香江太乱，不敢四处乱逛。 曾梅认识的人大部分是前政府高官或军官，流落到香江后凝结出一股庞大的势力，就是收保护费的那些人，正好压住三教九流，使其不敢放肆。 第074章 前人栽树, 后人乘凉。 原身是前人，后人是陆明珠。 占了大便宜。 除了贺云和谢君峣兄弟，其他在座的都是原身的亲人, 济济一堂。 还好, 还好。 最重要的男朋友是自己的, 和原身没有关系。 陆明珠在心里偷偷感慨一小会, 不敢打扰大佬们眼神的厮杀、言语上的交锋，谢过曾梅就以换衣服为由撤出现场, 回到楼上。 外面有大灯，亮得很，他们不嫌黑。 和原身一样，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很重视即将举行的生日小宴会。 办得不盛大是她的意思。 和自家人一起度过即可，何必请一堆不相干的人来吃吃喝喝, 到时候吃不好喝不好还玩不好，没意思。 陆明珠喜欢简单的生活。 穿上谢君峣为她定制的月白色抹胸式丝绸绣花长裙，卸下红宝石戒指和猎豹手链, 佩戴谢君峣送的蓝钻首饰。 陆明珠忍不住照镜子, 感觉自己被自己的美貌迷住时，不知道这一刻原本是曾梅和曾夫人在新加坡的死期。 死于一场惨烈的爆炸。 但因为曾夫人前阵子听说陆明珠定居香江, 他们不能归国难道还不能去香江吗？便催促丈夫以给陆明珠过生日的理由前往香江看望她, 顺便托人好好地照应她。 没有丈夫陪伴，曾夫人没有参加老友举行的晚会，因而避开了命中注定的死劫。 得知晚会发生爆炸, 曾夫人吓出一身冷汗。 凡是参加晚会的人全部死了。 无一生还。 很明显，是有人提前埋了炸弹，等人到齐, 立刻引爆。 是不是邀请他们的老友，不得而知。 死去的人当中包括老友。 而受邀的基本都是一些旧时官员和军阀、财主，一块逃亡出来的，平时颇有来往，关系密切。 曾夫人忍不住拨打陆明珠家的电话。 因为同属亚洲地区，电缆早已铺设，所以能在一定的通讯范围内拨打跨国电话，就是接通的时间比较久，过程比较麻烦。 他们知道陆明珠的下落时就找人打听她的住址和电话了。 曾夫人和丈夫约好等他见到陆明珠就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和陆明珠聊一聊，如今等到七点多还没有打来，想必是他忘了。 现在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得告诉他。 拨通的一刹那，曾夫人问：“是明珠家吗？她在不在家？我是她干妈。” 接电话的是陆平安，他认识曾夫人，也听出她的声音，忙道：“是曾奶奶吗？我是平安，姑姑在楼上换衣服，曾爷爷还在外面和爷爷他们喝茶聊天，我先叫谁来接电话？” “平安啊？叫你曾爷爷接电话。”没打错电话，曾夫人就放心了。 陆平安便去喊曾梅。 得知妻子来电，曾梅脸色一变，赶紧进屋拿起话筒，“发生什么事了？” 曾夫人把事情跟他说一遍。 “你那老朋友是把晚会定在七点开始的对吧？我刚接到别人的电话，说爆炸时间就是七点整，现场惨烈，已经引起社会恐慌。”曾夫人心有余悸，“幸亏今天是明珠的生日，你去香江，我在家，我们没去参加晚会。” 不然，也只有死路一条。 曾梅眼底沉凝一片，“你待在家里别出门，多安排保镖巡逻家里家外，再叫人好好查一查，动手的到底是谁，是谁在针对我们这些曾经的丧家之犬。” 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更不可能是意外。 曾夫人点点头，“你说等明珠生日过完就回来，我看你晚点回来比较好，在明珠那儿多住一段时间，等事情查清了再说。” 曾梅嗯了一声，“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对了，还和明珠说话吗？我叫她。” 不用他叫，陆平安已经把陆明珠叫下来了。 陆明珠见他脸色不对，忙问原因。 “先和你干妈聊几句。”曾梅吧话筒放在她手里，独自陷入沉思。 陆明珠不明就里，对曾夫人道：“干妈，我想死您了！您怎么就晕船晕飞机呢？不然就能和干爹一起来了。” 曾夫人脸色犹白，但和丈夫通过电话后的心情得到平复，轻声对陆明珠说：“身体不好实在没办法出门给你过生日，我让你干爹捎给你的项链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收到了，喜欢，特别喜欢。”陆明珠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干妈，我有一块翠料做出来的首饰十分漂亮，等干爹回去的时候给您捎一套，希望您喜欢。” 她只能以此为报。 凡是清末、民国的贵夫人就没有不喜欢翡翠的，而绿翡翠最适合黄皮肤。 又拿原身的东西做人情！ 陆明珠觉得自己要尽快毕业，尽快有自己的事业，尽快赚钱给大家买礼物，是自己的，不再是原身的。 曾夫人闻言轻笑：“我就等着了。” 并没有推辞。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挂断电话。 陆明珠这才有空问曾梅，“干爹，干妈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有电话找曾梅，原本在院中的众人以天黑为理由，陆续进屋，散坐于客厅沙发，安如意甚至有闲心逗弄陆宁。 听到陆明珠的问题，他们纷纷竖起耳朵。 都很好奇。 曾梅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一遍，无比庆幸，“明珠真是我和你干妈的福星。” 若没出远门，夫妻俩必死无疑。 那场晚会本是推脱不掉的。 陆父若有所思，或许，在女儿梦里，曾梅夫妇就是死于这场晚会。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小女儿做梦开始。 贺云忍不住点头附和道：“明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过去很久，我还是不能忘记她在酒店里救我的那一幕。” 他曾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没有避开那场死劫，整个家族就此四分五裂。 陆明珠却惊呆了。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按照原本的轨迹，眼前这位干爹和曾夫人那位干妈没活过今天？ 自己的穿越，究竟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真好，不枉她得原身的那么多好处。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救了贺云，而贺云又间接救了安如意，安如意现在也已经化作一抔黄土，哪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 蝴蝶的翅膀轻轻振动，带来巨大的变数。 谢君峣见陆明珠脸色发白，眼神和平时略有不同，以为她被曾梅说的事情吓着了，忙伸手握着她的手，只觉入手一片冰凉，关切地道：“事情过去了，曾先生和曾夫人都很平安，一个站在你面前，一个刚刚和你通过电话。” “对，事情过去了。明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高高兴兴的。”曾梅说道。 陆明珠点点头，“我没事。” 她怕大家担心，随即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我还等着收生日礼物呢！” 光明正大的敛财机会。 陆父笑骂了一句：“财迷！” 直接叫平安把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拿来。 深知小女儿喜好的他送一条古董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拥有上千年的历史。 黄金做成花朵相连成链，精美的花心镶嵌洁白的珍珠，底端是一块切工一般却很明艳华美的鸡卵大圆形红宝石，宝石周围镶嵌一圈米粒一般大小的白珍珠，两侧配以白米珠围镶的圆形蓝宝石，红宝石下面还有吊坠，是一颗极大的茄子状白珍珠，黄金做顶蒂。 最难得是保存良好，珍珠依然洁白，光泽温润。 陆明珠兴高采烈地道：“谢谢爸爸！” 喜欢，超喜欢。 又在收到其他人的礼物时纷纷道谢，却没有当场打开。 这时，明辉和贺萱母女姗姗来迟。 贺云皱了皱眉。 明辉连忙送上礼物赔罪：“来的时候遇到一点事耽误一点时间，抱歉，抱歉。” 明玥偷偷翻个白眼。 陆明珠微微一笑：“不晚，您客气了。” 人到齐了，上菜上蛋糕，大家齐聚餐厅。 谢君峣想亲自给陆明珠做一个生日蛋糕，但很遗憾，他从小没进过厨房，做出来的蛋糕胚子惨不忍睹，更别说裱花技术了，只好放弃计划，由西点师来做，他就往上面摆新鲜的草莓和樱桃、玫瑰花做点缀。 人多，做了三层蛋糕，以柱子支撑，又大又漂亮，让人很有食欲。 对着蛋糕，陆明珠开开心心地许愿。 闭上眼，在心底默念。 她希望自己和原身在对方的世界里可以过得一样幸福，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她希望所有的亲人健康长寿，无病无灾。 无论是眼前原本属于原身的亲人，还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妈妈。 平时不提，不代表她没有思念。 此时此刻，她头上戴一顶精美绝伦的钻石王冠，为了和蓝钻耳环、戒指、胸针配起来显得好看，特地把项链当额饰，链子穿过浓密乌黑的鬓发，扣于脑后，梨形蓝钻吊坠则静静地垂在眉间，衬得眉眼如画一般精致。 这样的她，美丽高贵得像公主。 谢君峣暗暗提醒自己，要搜寻和这套蓝钻颜色一致的钻石给她做一顶蓝钻王冠，同时搜罗一些外国皇室传承下来的古董王冠，再定制专属于她的新王冠。 她戴王冠的样子真的好好看！ 谢君峣眼底一片痴迷。 他清清嗓子，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给她唱《祝你生日快乐》。 旋律优美，歌声动听。 陆明珠睁开眼，冲他一笑，“君峣，过来帮我一起切蛋糕，然后分给大家。” 甜蜜，就要一起分享。 “来了！”谢君峣高兴地上前，压根不管陆明珠那几个爹的眼神。 看他就像看一头正在拱白菜的猪。 没关系，明珠的一举一动给他巨大安全感，不用理会任何人。 分完蛋糕，大家共享美食。 围着一张大圆桌，实行分餐制，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热热闹闹，气氛一片大好，直到明辉问陆明珠有没有时间参加大明电影公司的庆功会，定在后天晚上，还委婉地劝陆父携她一起出席。 “你们父女俩该露露面了。”明辉道。 陆父觉得无所谓，主要看陆明珠的意思，而陆明珠却蹙眉道：“明先生，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没时间参加，也不想露面。” 她得上课，距离结业考试已经不远了。 考试周一般安排在6月份，现在是5月1日，考完试直接放暑假。 从开学努力到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明辉想再劝，贺云轻轻抬眸看了看他，声音不高不低：“明辉，既然明珠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她，影响她的生活。” 电影行业本就鱼龙混杂，他赞同陆明珠不露面。 明辉本来支棱起来的尾巴瞬间放下去，笑道：“岳父说得是。” 话题一转，对陆父说：“明珠不去，你可不能不去，夏琳想趁机复出，你总得露个面，给她撑个腰，免得有人不长眼，在她跟前说三道四。” 陆父挟起一筷子菜，不紧不慢地说：“她是公司的当家花旦，谁这么不长眼？” 明辉讪讪一笑。 当然是他最近力捧的女明星，仗着他做后台，行事难免有点肆无忌惮，想请大风给她写剧本，她演女主角，让夏琳给她作配，偏明辉最近爱她爱得不得了，不忍苛责，便想让陆父出面压一压，只是不好明说，以免陆父不愿意和他继续合作。 吃完这筷子的菜，陆父继续道：“我不管你捧的人怎样，但夏琳在公司的地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谁不长眼，让她卷铺盖走人好了。” “是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后天出席吗？”明辉想得个准信。 陆父想了想，“出席。” 不管怎么说，夏琳是他的人，岂能容别的女明星踩到她头上。 明辉舒了一口气。 贺萱冷冷一笑，突然对贺云道：“爸爸，我想把名下所有的股份和物业都转到明玥的名下，您帮我介绍一个靠谱的律师。” 众人一听，均吃一惊，包括明玥在内。 陆明珠替明玥感到高兴，这么一来，明玥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半个明家，以此作为基础，争夺剩下半个明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贺云显然没料到女儿做此决定，点头道：“如你所愿。” 难得她做一次正确的决定。 明辉心里却急了，忙将脸凑到贺萱眼前，温柔地问：“怎么突然给明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咱们的资产就握在咱们两个人手里，不给任何人。” 明玥若得半个明家，明珩怎么办？ 明辉一直在想办法拿到贺萱手里的股份，好将完整的明家传给唯一的儿子。 第075章 无论做什么投资, 贺萱必占一半股份。 这是当初贺萱要死要活要嫁给明辉时贺云对贺萱提出来的唯一要求。 为了顺利娶到贺萱，明辉答应了。 他没钱，做生意的本钱全靠贺萱掏嫁妆。 不止答应, 还请律师见证签了协议。 刚开始一无所有的明辉确是发自肺腑, 甚至把贺萱捧成天仙, 架不住他功成名就后产生的心理变化。 他喜欢美人, 开始嫌贺萱长相平凡。 没生儿子，他反而感到庆幸。 二十余年以来, 明辉不止一次地想稀释掉贺萱的股份，但她每次都跟着追加投资，绝不允许自己的股份被稀释。 事业做大后，明辉哄贺萱辞职回家专心当阔太太给他生儿育女, 贺萱也不答应。 如今，她仍在船运公司里任职。 大家都在等贺萱的回答。 即使陆明珠和贺萱接触不多, 也能看出贺萱被明辉迷得神魂颠倒，明明手握半个明家，哪怕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仍不提离婚。 别人更清楚她是怎样被明辉牵着鼻子走。 就在大家以为贺萱再次沉迷于明辉的温柔中时, 她反问明辉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辉点头, “阿萱，我跟你说过很多次, 想要儿孙孝敬, 我们一定要把财产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他们想得到财产就一定会对我们毕恭毕敬，而不是呼来喝去, 我们在他们面前永远维持做长辈的威严，不容置疑。” 贺萱道：“我没有儿孙。” 明辉一愣。 贺萱接着说：“有儿子的是你，我没儿子, 我只有女儿，哪来的儿孙？” “明珩不就是！”明辉不假思索地道。 这下，在座的都无语了。 陆父不想承认这是他的朋友，在对待儿女的事情上真是太想当然了。 明珩是他儿子，是贺萱生的吗？ 任何女人无论怎样大度，都不可能对丈夫和别人生的子女视如己出。 像曾夫人那样的是例外。 何况，即便她嫁给曾梅，也没有把曾梅和亡妻生的子女当成亲生孩子。 果然，贺萱冷笑：“他不是我生的，怎能算是我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阿玥。阿玥想独立做生意找你要点钱，你连5万块都不给，却有钱给女明星买钻戒，还要花上百万给明珩办婚礼？凭什么？” 别的她可以容忍，唯有女儿是她的逆鳞。 明辉想让明珩压明玥一头，门都没有。 想到出门前和明辉的争吵内容，贺萱的脸色更冷了。 要花钱给明珩办婚礼是真的。 在贺云温和平淡的眼神中，明辉突觉背后一冷，汗水刷的淌下来。 “怎么回事？”贺云开口。 声音仍和往日一样平和，甚至有来到香江后一直努力的原因，国语大有进步，可落在明辉耳中却如惊雷，直接炸醒了他。 “没事，岳父，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花上百万给明珩办婚礼。”明辉极力否认。 贺云反问：“真的没有？” 明辉疯狂点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拿100万港币出来给阿玥练手。”贺云好像在说一件小事，很是云淡风轻，“你和陆先生不是好朋友吗？也该学学陆先生对待女儿的态度，你经商多年，号称香江船运大王，如今又开电影公司，做不到一掷千万，百万总能掏出来，对不对？” “对对对！”对个屁！ 明辉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骂，同时欲哭无泪。 100万港币啊！ 直接去掉他手里的一半资金。 他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有钱，他的主要资产是船运公司。 虽然是船运大王，但别人这么称呼他的主要原因是他和贺萱在辉煌船运公司共同持股超过50%，将他们视为一体。 实际上，每年分红都是分别打入他和贺萱的账户，他拿不到全部。 一朝暴富后，他花钱大手大脚，还要养明珩母子和其他女人，再加上他不想投资让贺萱占一半，所以手里的钱越花越少，有时候还要问贺萱要钱。 原本把贺萱的一切视为囊中之物，可现在她在贺云面前说要将股份物业转给明玥。 自己还要倒贴100万！ 明玥假装看不懂明辉的脸色，笑嘻嘻地说：“多谢爸爸！今晚来之前听你和妈吵架，我以为有5万练手就不错了，没想到爸爸这么大气，愿意给我100万，我一定好好利用这100万，不顾辜负爸爸和大家对我的期望。” 明辉对她一点期望都没有！ 真是憋得难受。 陆明珠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明玥，恭喜你，做生意不愁没有本钱了。” “是呀，今儿真高兴！”明玥一脸笑容。 贺萱达到目的，便向陆明珠赔罪，“好妹妹，不好意思，我一时生气，倒扰了你的生日宴，还请你原谅。” “没事儿，没事儿。”陆明珠大概明白在席间提起的原因。 请众人见证，让明辉无计可施。 突然清醒的贺萱倒有几分可爱。 明玥更是激动不已，她真没想到满脑子里只有她爸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手握一半明家，还怕什么明珩？ 明辉可舍不得把他的股份给明珩。 以后是以后，目前是绝对不会给的，原因就是他哄贺萱的那一番话，担心子孙拿到财产后就翻脸不认人，把他扔一边。 接下来就是进入公司，往后防止他立遗嘱。 次日一早，贺云给女儿和外孙女请了大律师聂宏坤。 为此，明玥特地请假，没去学校。 而过完生日的陆明珠却和平时一样，继续背着书包当读书郎。 付出那么多努力，当然要做到有始有终。 和生日前不同的是，曾梅在她那里暂住，连带她家的安保都上升好几个档次，因为她爹和曾梅交情不错，带着陆平安兄妹一起住进来。 损失大笔钱财的明辉已经没心情举办庆功会了，再次往后推，打算等自己心情好了再办。 最郁闷的当属谢君峣。 在两个爹坐镇的情况下，他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来陆明珠家里和她一起吃饭，何况贺云隔三差五地也来坐一坐。 他是南洋首富，而新加坡亦属于南洋。 曾梅想查明珠生日那晚的老友晚会，贺云能帮得上忙，也愿意帮忙，已经托人去查。 这一查，就是一个月有余。 在陆明珠进入考试周的前夕，查到一点眉目。 没人跟她说是什么原因，大约是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只知曾梅在拿到确切消息和证据后立刻动身，离开香江，返回新加坡。 临走前他对陆明珠道：“我本来想带你拜访各位旧友，在他们跟前挂个号，以免有人不长眼冲撞了你，可见你夜以继日地学习，突然觉得此事不急于一时。等下回，下回我来香江，带你拜拜山头，将来是做生意也好，出门闲逛也好，安全上有保障。” 陆明珠忙说：“干爹，我的事不着急，我暂时没有出门闲逛的心思，生意也就明珠小食铺一家店，有人料理得很好。” 双手奉上她从陆父那里取来的翡翠首饰，“麻烦您捎给干妈，是我孝顺她的。” 别人都有，她怎能没有。 投桃报李也。 曾梅打开看了一眼，不禁道：“你干妈真没白疼你。” “那当然，天底之下我最孝顺。”陆明珠昂着头，随即露出离别的忧伤，“干爹，您一路顺风啊！到家后打个电话来告诉我。” “好！”摸摸她的头顶，曾梅乘车前往机场。 香江有直飞新加坡的飞机。 其实是虚晃一枪。 曾梅半路改道，本人前往码头乘船，用一个手下扮成他的模样带几个人继续前往机场，只为掩人耳目，也为了保障个人的安全。 在那场爆炸针对的对象中，只有他是漏网之鱼，自然要小心。 的确是一场阴谋，目标便是他们这些流亡海外的达官显贵，轻易不会罢休。 陆明珠虽然关心曾梅夫妇，但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料子，便掩住心中的担忧，准备验收最近小半年的学习成果。 参加结业考试！ 提前申请了，可以和毕业生们一起。 谢君峣对她的饮食特别精心，每天拟菜单让容姐和红姐做给陆明珠吃，既要美味，又要有营养，更要有滋补功效。 还从他家里搬来很多上好的花胶、燕窝和海参、鱼翅等。 就在陆明珠感觉自己胖一圈儿的时候，迎来第一场考试。 天公不作美，有风有雨。 谢君峣开车送她去学校，又打算送她进教室，叮嘱道：“别太紧张，心态放轻松，若是考不过，咱们就继续读大二、大三，大不了和明玥一起毕业，反正我们还年轻，想做其他的事情还有大把的时间。” 陆明珠皱眉：“别说不吉利的话，你应该祝我旗开得胜。” 她特意穿了一件旗袍。 红色的，开门红的红，比较宽松，不是修身款，绣花很精致，绣的是连中三元花样，胸前挂着一块儿绿翡翠。 绿，大开绿灯的绿。 陆明珠还用一根翠玉发簪别着发髻，不是传统样式的发簪，而是雕琢成文昌笔。 见到她这身打扮时，住着没走的陆父笑得肚子疼。 鬼心思真是层出不穷。 谢君峣倒是接受良好，站在教室门口对她道：“明珠，祝你旗开得胜，连中三元！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 陆明珠摆摆手，拿着笔袋转身进教室。 试卷发下来，粗略浏览一遍，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对她来说都不是难题！ 陆明珠拿出谢君峣送的钢笔，来之前检查过里面是否有墨水儿，打开笔帽，笔尖落在试卷上，很快写出一排排俊秀的繁体字。 交完卷出来，陆明珠第一眼看到谢君峣。 心，瞬间觉得安宁。 谢君峣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只一边接她的笔袋，一边说：“我叫容姐和红姐为你准备比较清淡的粤菜，炖了好汤水，你好好地补一补。如果你想吃浓油赤酱的食物，考试周不妨先忍忍，考完了再叫他们做。” 担心她吃得太油腻导致肚子不舒服而影响考试。 陆明珠没有任何意见，“我们快回家吧！我有点累，肚子饿。到底是没上过大二和大三，做起卷子不如毕业生们速度快，吃完饭我还得温习温习。” 九十九步都走下来了，不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走稳了，提前毕业就指日可待。 握拳！ 加油！ 家人走路的脚步声轻到近乎于无，说话都压低嗓子，生怕打扰到她。 参加第二天的考试时，陆明珠仍着一身旗袍，但却换成绿色的，很清新的绿，和翠玉簪相配，绣一路连科的图案，然后佩戴一枚红宝石胸针，取代原先的翡翠。 不知道她准备多少旗袍，整个考试周每天不重样。 不变的是，每天有红有绿。 考完最后一科，陆明珠走出校门口就整个人挂到谢君峣身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终于考完了，接下来等结果。” 通过，就拿毕业证。 不通过，继续上大二、大三。 谢君峣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一手揽住她的纤纤细腰，愉悦地道：“为了庆祝你顺利考完试，我请你吃大餐！” “不想吃鲍鱼宴，想吃佛跳墙。”回想那股鲜美滋味，陆明珠吞了吞口水。 谢君峣当然满足她的愿望，“好，我们去香江大酒店。” 比之寻常闽菜馆，香江大酒店的佛跳墙最正宗，主要是贺云定居香江以后，香江大酒店立刻投其所好地请来著名闽菜大师做掌厨。 在贺云来之前，香江大酒店没有这道招牌菜。 正准备上车，同样考完试、不过是参加大一考试的明玥从学校里走出来，快步跑来，叫道：“明珠姨妈，等等我。” 谢君峣瞪眼：“你干嘛？”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吃饭啦！”明玥笑嘻嘻地回答，“我请客！早就该请明珠姨妈了，只因外公说你忙于学习，我才没有打扰。” 陆明珠摆摆手：“不用破费。” “我现在有钱，不会破费。”得到母亲所有资产的明玥带足了保镖，现在说话口气都大声了，眉梢眼角全是志得意满。 谢君峣直接说：“不是破费不破费的问题，是你打扰我们约会的问题。” 他现在很硬气。 明玥白他一眼，“就吃一顿饭而已。” “阿玥，你想请客，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就算了。”陆明珠心里肯定偏向她的亲亲男朋友，为了她的考试，整个人都围着她打转，直到现在才松快下来，自己当然要陪他吃考完试后的第一顿饭作为庆祝。 “好吧！”明玥扁扁嘴，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己家的轿车。 第076章 明玥很遗憾, 谢君峣就高兴。 打扰情侣约会，被拒绝是应该的。 “明珠，我们快走, 外面太热了。”他把刚见面就接到手里的笔袋等物放进车里, 然后把车里的鲜花拿出来放到陆明珠怀里。 陆明珠低头闻了闻香味。 漂亮的百合花, 衬得她人比花娇。 最近参加考试是辛苦了些, 可好东西吃了不少，补得她皮肤润泽, 宛如凝脂一般，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谢君峣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陆明珠抱花坐进去，她的保镖则开车跟在后面。 谢君峣开的车, 一辆拥有车载空调的车。 因为车载空调安装在后座位置，占据一定的空间, 也需要打开空调后再回到前座开车，所以他没让家里的司机跟着。 夏日炎热，陆明珠考试时就热出一身汗, 此时却坐在副驾驶座上享受丝丝凉爽。 奢侈呀！ 有钱就是好。 所以, 一定要努力赚钱，有钱才能享受更好的生活。 片刻间, 暑气渐消, 陆明珠掐一朵百合花簪于鬓边，接着逗谢君峣：“什么时候去爬泰山呀？等考试成绩出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谢君峣望着前方的路, “还是等气候凉爽一些再去。” 太热了，受不了。 陆明珠掩口轻笑，“其实还好啦！” 等到半个世纪后才叫一个热, 宛如置身火炉中。 温室效应下，鲁南苏北一带很少有大雪出现，而在这时候每年都有好几场大雪，滴水成冰，十天半个月不见融化。 趁着年轻，趁着现在形势尚可，不妨到处走走，再过十几年就少有机会了。 而且是一连十几年。 谢君峣见她兴致勃勃，想了想，道：“等你成绩出来后再做决定。” 香江太小，两人约会都没地方玩。 港岛是富人区，九龙次之，能去的就那么几个景点，两人又不敢轻易前往治安混乱的区域看热闹，担心给自己带来危险。 虽说依靠父兄庇护，但他们俩的资产加现金算得上是超级富豪。 陆明珠嗯了一声，“现在不着急，咱们有时间考虑。” 刚考完试，得让她喘口气。 路过电影院，她隔着玻璃窗看到夏琳的海报，上面的她穿着一袭绿色旗袍，掐出玲珑身段，梳着堆云髻，眉目描画得十分精致，清丽婉约。 红气养人，看起来更美。 她左手腕上戴了只翠绿的翡翠手镯，增添几分雍容华贵。 有钱后，什么行头都有了。 陆明珠随口说了一句：“夏琳有新电影上映？” 车开得快，她没注意到海报上的电影名字，依稀记得是三个字。 谢君峣对此不太关心，“不清楚。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有，在你生日那天，明先生不是说夏琳复出了么？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陆明珠点点头。 陆父最近带陆平安兄妹俩住在她家里，有没有出去约会就不晓得了。 就是有，也不用告诉没结婚的小女儿。 在这方面，陆父比较注意分寸，也不会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得亏最有资格说他的陆太太已经不在人世，作为女儿。作为一个惦记家产的女儿，随便他啦！ 陆明珠愉快地想着。 “夏琳长相标致，演技不错，学过粤剧，身段仪态都好，等我抽空写一部剧本，让她来当女主角。”粉丝多，号召力强，上映后稳赚不赔。 谢君峣笑道：“陆叔叔和明先生一定高兴。” 因为陆明珠忙，所以陆父没催她。 大风的编剧费已经涨到1万元一部，如意电影公司来信给的报价。 谢君峣帮忙整理报纸信件时看到的，也拿给陆明珠看过，不过她当时正在疯狂地学习当中，根本不接受这样的报价，说自己只接受分红，便让他以此回信。 后来，没音儿了。 大风的三部作品都很赚，如意电影公司自然舍不得。 安如意至今不知大风是陆明珠的笔名。 飞花电影公司和大明电影公司愿意和陆明珠签分红约，无非是因为谢君颢是股东、陆父是股东，他们乐意让陆明珠赚钱。 左手倒右手，又没便宜外人。 关键是陆明珠写的电影确实精彩，也确实赚钱，她没写的几个月里，两家电影公司陆陆续续拍了不少作品，也有以夏琳为主角的电影，但票房最高的没超过50万，赚得有限，还有两部没收回成本，被观众骂得体无完肤。 谢君峣前不久在参加一场商界的宴会时碰到明辉，听他抱怨的，他还请求谢君峣劝陆明珠早点写两部剧本出来，自己一定投入重金拍摄。 谢君峣没答应，甚至没跟陆明珠提起。 她学习够辛苦了。 现在是时候了，谢君峣把这件事告诉陆明珠，“虽然人品上不行，但明先生做生意很有一手，大明电影公司发展得不错，最近又买入一块地皮建影视城。因为这项投资，明先生和陆叔叔一直没拿到分红。” 陆父不缺钱，觉得无所谓，可苦了明辉。 他不是以个人名义投资，而是以辉煌船运公司的名义，即使有分红，也要先入辉煌船运公司的账，然后再给股东分红。 钱在贺萱手里时，他能要到一些，到明玥手里后，明玥对他是一毛不拔。 贺萱这人颇有魄力，也可能是贺云说了什么，她说把资产给明玥，就真的全部给她，一点没留，连现金和珠宝都给明玥，但有条件，她有所有珠宝的使用权，明玥也要承担她的生活开支，不能低于以前的生活水平。 明玥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她就这么一个妈。 她最怕自己母亲的东西落在父亲手里，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明辉拿贺萱珠宝去送外面女人讨其欢心的事情，虽然不是特别昂贵的珠宝。 作为南洋首富的长女，贺萱拥有无数珠宝，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明辉随便拿两样，她根本察觉不出来。 明玥年纪小，但她记忆力好，逛街时偶然撞见明辉带明珩母子买东西，发现明珩母亲叶丽丽颈间戴着自己母亲的一条珍珠项链。 差点把明玥气死了。 陆明珠和明玥交好这么久，偶然听明玥说过一回，也更鄙视明辉。 “不分红才好，公司资产倍增，他则没钱逍遥。”陆明珠觉得解气，转眼又笑道：“不过我们公司的分红不错哟！” 仍是拿40%净利润做分红，不比1月初拿的少。 等到下个月，又是分红时。 爽歪歪。 谢君峣莞尔一笑，“为了尽快交付，公司请了多家口碑良好的建筑公司共同承建，去年卖的项目于年初封顶，验收合格，交付到市民手中后，市民们很满意，给观望者很大的信心，今年以预售的方式又陆续卖出几个项目，公司资金充足，自然不影响咱们分红。” “一定要保质保量。”陆明珠说。 她最讨厌豆腐渣工程。 谢君峣点头，郑重地道：“你放心，咱们可不是黑心商人，大哥最看重楼宇的质量，咱们公司经常抽查建筑材料，派人在工地监督，我和大哥也会不打招呼地前去巡查一二。” 质量好，口碑好，生意才会兴隆。 陆明珠称赞道：“就应该这样！做人做事，推己及人。” 她也曾是消费者，了解消费者的需求。 很简单，不论贵贱，希望自己买的任何东西都没有质量问题。 说话间抵达码头，谢君峣找地方停车。 陆明珠忍不住说道：“我们应该投资一些车位，一方面出租给他人使用，一方面方便自己使用，而且车位还不贵。” 像那个停车场女王。 而且，她的投资要等很久以后。 谢君峣闻言一笑，“过些年，现阶段不适合，回报率低。” 原因很简单，私人轿车比较少。 “我也是说过些年，不是说现在。”陆明珠强行给自己挽尊，“现阶段还是做房地产比较赚钱，而且是住宅项目，等几年可以做工业大厦。” 依稀记得55年才允许建高楼。 谢君峣停好车，“听你的，时机到了你就提醒我们。” 两人带保镖乘天星小轮过海，在香江大酒店门口碰见陆平安送几位客人出来，等客人们上车后，陆明珠才出声跟他打招呼。 “什么人啊？”她问。 “托我帮他们采购一批旧机器设备。”十六岁的陆平安穿着简单的学生装，眉眼犹带几分稚嫩，气质却已十分沉稳，“他们资金有限，买不起新的，想买旧的，又不想买不堪使用的旧机器，经人介绍找到我这儿来。” 他现在把倒卖旧机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业内颇有名气。 分红告诉陆明珠，这个侄子超级牛。 当然，长辈们的人脉帮了他不少忙，连国外的旧机器都能弄到。 陆明珠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加油，我看好你！” 陆平安抿嘴一笑，“姑姑，您考完试了？爷爷说，您考完试，我们就搬家。” “搬回酒店？”陆明珠皱眉，“人多热闹，继续住着呗！” 陆平安摇摇头，“爷爷嫌你的房子太小，住不开。而且，我们不回酒店，直接搬去跑马地，爷爷作为住宅用的那栋楼宇已经收拾妥当，佣人和大部分行李也已搬运过去了。” 其实，不住酒店的这段时间里，行李就搬到陆平安名下的别墅里了。 老太太给他买的，位于跑马地，花了25万。 陆明珠不知道这些事情，很高兴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搬家？办乔迁宴吗？我得提前准备乔迁之礼。” 亲爹送她那么多，她得回报一二。 陆平安又摇头：“爷爷说不办，等搬到新建的大宅再大办一场。” 他抬手看看陆明珠送他的手表，接着说：“姑姑，我有事，不打扰您约会，您快进去，外面热，小心把您晒黑了。” 经常和陆明珠相处，特别清楚她对自己容貌的爱惜。 陆明珠啊了一声，赶紧拉着谢君峣进酒店。 两名白衣白裤的门童打开门，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熟门熟路地进餐厅、找好位置。 服务员送上两份菜单，微微躬身，礼貌地道：“请问先生和小姐需要点什么。” “佛跳墙。”陆明珠先点招牌菜，又问谢君峣。 谢君峣点了她爱吃的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麻烦了。”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陆明珠倒茶。 男朋友一杯，她一杯。 大红袍，只比陆父的茶叶差一点儿。 陆明珠想起自己收的茶叶，只拿出少少一部分供给家人，大部分存放在空间里。 现在拿出来，仍是新茶味道。 不止茶叶，还有药材、滋补品等。 除了刚穿越过来时使用过金属探测器，陆明珠自己给自己准备的物资一点都没动，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 暂时用不到，先放着吧！ 有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小空间。 托着腮帮，陆明珠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环境。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餐厅中的有很多客人，个个服色鲜明，却均不及风头正盛的夏琳。 她和人吃饭，但人不是陆父。 陆明珠好奇地打量几眼，发现是一位相当英俊的外国青年。 瞧着比谢君峣大四五岁的样子，坐着，看不出具体身高，但肩很宽，坐姿笔挺，穿着出自名家之手的深蓝色窗格西装。 陆父只穿定制西装，陆明珠认出是他常用的裁缝手艺。 青年是金发碧眼，白皮肤，高鼻梁。 夏琳对他笑得特别热情，眼神柔媚，几乎滴得出水。 陆明珠目瞪口呆。 她戳戳谢君峣挽起衬衫袖子后裸露出来的、看起来结实有力的手臂，下巴朝夏琳和外国青年所在的位置扬了扬，“什么情况？” 谢君峣扭头看一眼，很快转回来，“不清楚。” 也不关心。 陆明珠突然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你说我爸知道不知道？” 谢君峣摇头，“我不知道。” 陆明珠嗯了一声，又看到外国青年把手覆盖在夏琳的手背上，夏琳没有收回，反而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红唇微颤，吐出稍显不流利的英语。 离得远，陆明珠听不清。 但她看得出来，夏琳和外国青年关系匪浅。 “让老头子自己发现吧，谁让他是老头子呢，比不得年轻人的风华正茂。”陆明珠没有告密的心情，反正她老头子在男女之事上不是啥好男人。 渣渣渣，大家一起渣啊！ 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陆明珠觉得可以接受。 谢君峣噗嗤一笑，“你不怕陆叔叔说你是逆女？” 父女俩相处的时候可不是天天都温馨动人，偶尔吵起来，陆明珠喊陆父老头子，陆父就说她是逆女，次数多了，在场的人视若无睹。 恰逢服务员端水上来，陆明珠洗了洗手，拿托盘上的毛巾擦干。 “他说就说呗，又不会掉一块肉。”她笑嘻嘻地说完，开始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夏琳是嫌老头子太老了，她不乐意伺候了。” 没钱的时候，有钱老头子是好选择。 等自己有钱有地位，谁还要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头子？ “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谢君峣道。 “八九不离十。”陆明珠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又看了看夏琳和外国青年，正好看到外国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同时推开盒盖。 陆明珠瞬间睁大眼。 谢君峣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回头瞄了瞄。 外国青年从戒指盒中取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轻轻戴到夏琳的右手无名指上，还低头在她戴着钻戒的手指上落下一个吻。 说他们没关系，骗鬼去吧！ “钻戒有点小。”拥有大钻戒的陆明珠评价道，“不及老头子大方。虽然老头子第一次送一枚3克拉钻戒给夏琳，但那是为了推销3克拉钻戒，后来夏琳剪彩时佩戴一整套钻石首饰，里面的钻戒至少有8到10克拉，老头子没有收回来。” 陆明珠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夏琳后来戴过，还上过报纸。 谢君峣侧身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盅佛跳墙放在她跟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别光看别人约会，忘记自己也在约会。” “哦！”陆明珠开吃。 第一口就让她露出满足的表情。 真的很好吃啊！ 谢君峣喜欢看到这样的她，眼神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空荡荡的胃袋得到一点填充物，陆明珠觉得身心舒适，终于有空和谢君峣说话，但她没有含着食物说话，每次都是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 餐桌礼仪方面，她向来做得无可挑剔。 酒店经理过来问他们要不要酒。 陆明珠每次来吃饭都会见到他，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熟了，知道他姓耿，便笑道：“耿经理，哪能天天喝免费酒呢？我们不需要。” 耿经理笑容满面：“就是天天免费请您喝，也供得起。” 又问了一遍：“陆小姐，真的不需要？” “谢谢你，暂时不需要。”陆明珠不想喝，而谢君峣开车，最好不要酒驾，酒驾害人又害己，虽然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相关规定。 应该没有。 “既然如此，两位慢用。”耿经理出了餐厅就叫人给他们多加两道招牌菜。 结账离开的时候，陆明珠开玩笑道：“天天请喝酒实在没意思，下次见到他应该让他给我们免单，能得到应允么？” 谢君峣笑了笑，“能。” 只要她开口。 “还是算了，我不占外人便宜。”陆明珠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顺眼再看夏琳所在的位置时，他们早已不在。 但是，却意外碰见明辉。 这个渣男！ 他是真的渣。 陆父虽然也风流成性，但他好歹讲究嫡是嫡庶是庶，不会损害原配妻子的利益，更不会偏爱庶子庶女，即便陆长生败光那么多家产，他还是惦记陆长生的生命安全。 想让他回来尽孝，无非是担心他像陆明珠说的梦境那样早早死去。 明辉正跟耿经理说话，“真的不行吗？” “明先生，真的不行，真的不行。”耿经理好声好气地说，作为服务人员，他的态度异常可亲，说话语调十分温和，发现陆明珠看过来，他立刻说得清楚一点：“您想在香江大酒店举办婚礼，不是钱的问题，是不合适。” 在岳父的酒店里给庶子举办婚礼，他怎么想的？ 贺萱拴不住丈夫的心，能容忍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可能容忍他把自己以及自己娘家的面子扔在地上用脚踩。 尤其是耿经理听说贺萱已将名下资产全部转给明玥。 看得出，贺萱对明辉的忍耐正在逐步下降。 耿经理在香江大酒店里任职多年，经常和贺萱夫妇接触，他眼睛又亮，甚至比贺云更了解夫妇两人之间的情况，换成以前，明辉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说服贺萱收回成命，哪像现在没能阻止明玥得到半个明家。 也许，贺萱是觉得明玥成年了，可以独当一面。 陆明珠和谢君峣听到这里才得知明辉想在香江大酒店给明珩办婚礼，愈加唾弃他的为人，真是渣到极致！ 明辉也看到他们，忙道：“明珠，你替我在你契爷面前说说情。” “我契爷不是您岳父？您为什么不自己去说？”陆明珠才不答应，她不仅不答应，还把这件事告诉明玥。 通过电话。 回到家，送走谢君峣，陆明珠就给明玥打电话。 “你爸请我帮忙，我直接怼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心。”她对明玥这么说，“明珩和张宝仪的婚期定了？什么时候呀？到时候应该会给我爸给我送请柬。” 毕竟是合作关系。 明玥嗤笑一声：“由着他弄，反正香江大酒店不可能同意如此离谱的要求。” 陆明珠同情地道：“你的爸实在太差劲，比我家老头子差远了，偏我家老头子的女朋友居然接受别人的示爱。” 忍不住和明玥一起聊八卦。 她就是个八卦小达人。 明玥哈哈大笑，“真的吗？我没听人说，也没见报纸上有相关新闻。” “我今天才碰见的，就算是被记者拍到，也得明天才能上报，晚报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排面的。”报纸都是提前排版、印刷。 不是人人都像她家老头子那样砸钱改变。 陆父正要跟女儿说他明天就搬走，不小心听到她对明玥说的话，静静听完，了解到来龙去脉，走过去赏她一个爆栗子。 “逆女！”他恶狠狠地道。 陆明珠伸手捂住被他敲的地方，“爸，您干嘛？” 明玥听到她的痛呼声和抱怨声，忙说：“我不打扰你们父女俩聊天啦！” 飞快地挂上电话，求生欲极强。 陆父把话筒拿过来挂好，问道：“你今天见到什么了？说来听听，再说一遍。” 陆明珠站起身，离他远远的，小心翼翼地问道：“爸，您和夏琳分手了吗？您要是分手了我就说，要是没分手就当您没听见我和明玥说的话。” 陆父气笑了：“你可真是好女儿！” “当然，我一直是您最可爱、最可爱的乖女儿啊！”陆明珠大言不惭地往自己身上贴标签，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接下来我是说呢？还是不说呢？您是爸，您是亲爹，由您来做决定，我没有二话。” “说。”陆父道。 陆明珠反倒不确定了。 就着水晶灯洒落的灯光，她打量陆父。 眉是眉，眼是眼，精神饱满，依旧英俊得很。 就是年纪一大把，鬓发斑白，皮肤不再光洁细致。 “爸，您应该向契爷讨教一下，问问他是怎么保养的。”陆明珠向他提出建议，“契爷看起来真的好年轻，他比您还大呢！” 陆父坐在单人沙发上，屈指叩了叩旁边小几，“别想岔开话题。” “我是怕您受到刺激。”陆明珠嘟囔道。 “只要不是你出事，世间万事都刺激不到我。”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陆父会在乎夏琳的一件风流韵事？ 陆明珠抬眼瞅瞅他，“我真说了啊！” “说。”陆父干脆利落。 陆明珠就把自己今天见到夏琳被求爱的场面告诉陆父，还安慰道：“除了年轻点儿，那人任何地方都比不上您，送的钻戒超级小，不知道有3克拉没有。” 陆父脸色沉了沉。 看到后，陆明珠眼里闪过大大的八卦两个字，“该不会您和夏琳没有正式分手吧？” 不然不会是这副表情。 才交往多久啊？也就半年而已，期间夏琳光养伤就花了三个月。 陆父若无其事地道：“你不用管这么多。” “我是关心您，怕您气着。”陆明珠坐到他左边的沙发扶手上，精致的脸蛋凑到陆父眼前，“没生气吧？没生气吧？” 陆父推开她的脸，“别离我这么近。” “那就是生气了。”陆明珠把脸收回来，继续安慰道：“反正您和夏琳各取所需，她现在觉得翅膀硬了，想飞就飞吧，您还愁没美人陪伴不行？您发句话，一百个美人排成队地出现在您面前由您挑选都没问题。” “胡说八道。”陆父说着，点了一根雪茄。 “我才没胡说八道，说的是实话，您都不让人说实话了吗？”陆明珠表示出自己的不满，伸手扇了扇鼻端的烟气，迅速远离，“吸烟有害健康，您别为别人做的事情而惩罚自己。” 第077章 离得远, 闻不到烟味，陆明珠反倒有兴致和陆父聊天了。 成功考完试，得关心关心老父亲。 她可真孝顺。 然而, 没等她张口, 陆父抖了抖烟灰, 先问道：“你说是个外国青年？” “啊？嗯。”陆明珠点头, “金发碧眼白皮肤。” 坐着，没看到他有没有大长腿。 陆明珠思维扩散。 夏琳可真会选择呀！ 陆父轻笑：“倒是聪明。” 之前他对夏琳的知情识趣感到满意, 可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因陪女儿备考和她一个多月没见面而已，给自己这么一个惊喜！ 陆明珠也觉得夏琳非常聪明，除了被吴公子捅一刀可能出乎她的意料，平时周旋于其他人之间竟然游刃有余, 可见本事了得。 受伤后选择和解，而非不依不饶, 也是一种聪明的体现。 现在，不就因为外国人地位超然吗？ 这是让无数华人愤怒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您打算怎么办啊？”陆明珠好奇死了。 纵横上海滩数十载，陆父没对谁低过头, 定居香江不到一年却被夏琳伤了面子和里子, 他能善罢甘休？ 绝不可能。 陆父没回答小女儿的问题，只说道：“你已经考完试, 是不是有时间写电影剧本了？” “您别转移话题啊, 爸。”陆明珠不满。 “回答我。”陆父说道。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回答问题：“时间肯定有，还很充足，而且我写字速度比以前提升不少, 一周就可以完成一部电影剧本。” 她是一名成熟的编剧，脑海里攒着无数题材，故事情节信手拈来。 甭管是杨玉环, 还是王昭君，都可以写。 根据历史来戏说，远比原创更容易。 陆父嗯了一声，“明珠，你别光顾着玩，多写两部电影剧本出来，保证和《西施》一样精彩，我叫明辉安排夏琳出演女主角，赚了钱给你分红。” 《西施》的票房极高，落在陆明珠手里的分红至少有20万港币。 论挣钱的本事，她比其他女儿都厉害。 面对陆父的要求，陆明珠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已经接受别人的示爱了，您还捧她？” 陆父严肃地说：“叫她正常工作而已，怎能叫捧？” “让她出演女主角，不是捧是什么？只要您放话出去，她无戏可拍，很快就会成为昨日黄花，再无一丝风光。”陆明珠伸手挠挠头，不小心挠到文昌笔玉簪，索性拔下来放在掌心里把玩，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披在肩后。 陆父轻哼。 他要面子，不会把送给夏琳的东西要回来，也不会刻意打压她让外人看笑话，但他不介意让夏琳多赚钱作为偿还。 夏琳的合约在他手里。 当初的10万块钱没白花，虽然安如意转手把钱给了陆明珠，但事后没毁诺，亲自把夏琳的合约送到他手里，他没给夏琳。 因为，作为大明电影公司的当家花旦，仗着陆父的势，夏琳和公司只签戏约，没签长约。 陆父向来喜欢防一手。 就是因为两人各取所需，彼此之间没有忠诚，所以才要有所防备。 和他交往时，夏琳拍戏、拍广告、参加剪彩活动、宣传活动等所赚取的费用都归她自己所有，往后么…… 呵呵！ 原本还想着夏琳年轻，到时候多给她一些财物傍身，不枉她跟自己一场，现在么？ 给个屁！ 给她不如送给女儿，还能听女儿甜甜地喊两声爹。 吸完手里的雪茄，陆父吩咐带妹妹去花园里玩泥巴刚回来的陆平安：“我记得有一颗蓝钻，拿给你姑姑，当作庆祝她参加结业考试的礼物。” 陆平安顺口问：“哪一颗？” 爷爷的收藏太多，多到他数不过来。 本以为陆老太太给自己的珠宝够多了，见到陆父的收藏后才知道什么是浩如烟海，抵押在银行里的珍宝古玩仅仅是极小一部分。 难怪离开上海时要包一条船。 这是陆平安成为辉煌船运公司股东后来了解到的，就因为全包，所以各方面的套件不及他和姑姑乘坐的豪华游轮，并不是陆父坐不起，也不是等不到。 豪华游轮不能由私人承包，再多的钱也不行。 豪华游轮速度快、班次少，乘坐的客人非富即贵，自然不希望有人包船而导致他们没得乘坐，而船运公司不希望得罪太多人，也就顺水推舟列出这一条规矩。 见陆父没回答，陆平安又问了一遍：“爷爷，您说的是哪一颗蓝钻？” 陆明珠问道：“难道不止一颗蓝钻吗？” 陆平安笑着点头。 “哇呜！”陆明珠狠狠地心动了。 她要继续讨好亲爹。 陆父很快回答孙子的问题：“前阵子找出来的那颗，个头颇大，镶成一个戒指。” 自从陆明珠说她喜欢彩色钻石，陆父就有意识地开始搜集各种彩钻，可惜彩钻数量特别少，所获不多，有空的时候便把旧藏整理了一下。 在国外读书时买到手的老东西，被他遗忘在角落里已有数十年。 得到陆父的提醒，陆平安就知道是哪一颗了，低头对陆宁说：“跟惠姐洗澡去。” 惠姐是陆父给陆宁安排的自梳女佣，相当于保姆，无论陆宁是住在香江大酒店，还是跟他们住在陆明珠这里，惠姐都陪伴陆宁左右。 陆宁乖巧地应是，把小手放进惠姐手中。 陆平安则去陆父房间。 陆明珠捧着脸，惊喜地道：“爹啊，您真用一颗蓝钻给我当奖励啊？” 蓝钻！ 蓝钻！ 早知如此，她早告密啦，何必等到和明玥聊天时被他听到。 当她看到陆平安拿过来的蓝钻戒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蓝钻！ 浓郁的蓝，十分漂亮。 陆平安递给她的同时说明这颗蓝钻的大小和来历：“约有37克拉，产自印度，不记得出自哪个钻石矿了，是爷爷读书时买的，说找人重新切割一下，光彩会更好，您需要吗？咱们家在香江开了一家钻石加工厂，里面有技艺成熟的钻石切割工。” 钻石生意很好，明珠金钻行不仅在港岛以外的区域开两家分店，还成立钻石加工厂，很多机器设备都是从国外运过来的。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以后再说吧！”陆明珠把蓝钻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只领分红不管事的她不太关注明珠金钻行的扩张。 这颗垫形蓝钻的块头太大，完全覆盖住纤细的手指。 一不小心，蓝钻就歪到一旁。 陆明珠发现是戒指圈口大了，便摘下来重新戴在食指上，这样就好很多了。 她仔细端详，爱不释手，“很少见到这么大的蓝钻，真的好好看！” 昧着良心地使劲夸赞。 其实，这枚蓝钻的颜色过于深邃，不及给原身的天蓝钻石好看，也不及谢君峣送给她的蓝钻清新鲜亮，但它个头大啊！ 37克拉！ 乖乖！ “我决定给它命名为‘明珠的蓝钻’！”陆明珠大声宣布。 凡是出名的钻石都有一个名字，持有者拥有命名权。 她有预感，这将是她拥有的最大的一颗蓝钻，往后不会有比它更大的了。 彩钻本就稀少，超过10克拉的更是少之又少。 “随你。”陆父不在意，顺便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最近收购到不少彩色钻石胚，都在切割打磨当中，有一块35克拉的粉红钻石胚，什么时候完工了，什么时候拿给你。” 陆明珠瞬间乐开花：“谢谢爸爸！” 超大声，超甜！ 想要粉钻。 “那你什么时候能写完一部电影剧本？”陆父问她。 陆明珠眨眨眼：“我现在就去写，立刻马上！您等着啊，我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一部让我、让您、让大家都满意的作品！” 陆父满意地点头。 陆父蹬蹬蹬跑上楼，跑到楼梯的一半，她回过头：“爸，您觉得我应该先写杨玉环还是先写王昭君？或者写吕布与貂蝉？您之前提过，说明先生想拍四大美女，拍过了吗？要是没拍还好，要是拍过了，我写别的剧本。” 无论是言情还是武侠，她都拿捏得当！ 陆父不假思索地说：“写昭君出塞。” 陆明珠一时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写王昭君，但刚得到一颗蓝钻的奖励，他就是自己的金主爸爸，自己当然要遵从！ “行，就写昭君出塞。”陆明珠上了楼。 接着，进书房。 陆明珠放下文昌笔玉簪，随便地把头发扎成马尾，取出纸笔，伏案开工。 就从王昭君不愿意贿赂毛延寿开始写起。 无缘面君时，弹起幽怨的琵琶，直到数年后偶然听闻呼韩邪单于来求亲，不耐深宫寂寞的王嫱自请和亲，美貌第一次出现在皇帝面前。 陆明珠文思如泉，下笔如有神。 短短两个小时，她竟写出四千多字，完成一部电影剧本的三分之一。 剧本嘛，不需要废话，既不需要描写景色，也不需要用辞藻来陈述各个角色的心理变化，只需要用台词来表现情节进程即可。 所以，内容更精炼。 此时此刻，陆父却给明辉打电话：“你不是一直说夏琳的合约不在公司不合适吗？我决定把她的合约转到公司，往后待遇根据合约来定。” 根据合约内容，给自己公司拍戏可拿不到那么高的片酬。 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的安如意对手下虽不苛刻，但该有的规矩都在合约中写得一清二楚，考虑得非常全面。 明辉很惊喜：“你想通了？” 他白天虽然去了香江大酒店，但他冲着耿经理去的，并未前往餐厅，所以没发现夏琳和外国青年约会的场景。 而夏琳选择在香江大酒店约会，无非是因为记者进不去，陆父也没住在酒店。 陆父洞悉她的想法，对明辉道：“明珠在写新剧本，你提前筹备一下。” 明辉欢喜得快疯了，“明珠考完试了？是的，是的，考试周于今天结束，我昨天听明珩说过，正是因为他们考试结束，所以我准备给明珩举办婚礼。对了，明珠打算写什么剧本？是我之前提过的四大美女吗？我发现观众都很喜欢看美女。” “昭君出塞。”陆父道。 “沉鱼落雁的落雁啊！”明辉表示明白，随即皱了皱眉，迟疑道：“咱们拍电影一直对外宣称是实地取景，拍摄昭君出塞得去哪里？” 陆父轻描淡写：“蒙古大草原。” 明辉一愣，“成本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内地消费低，北上路费有限，也不需要带太多的演员一块过去，到达目的地后也可以找当地群众拍摄一些出塞的戏份。”陆父缓缓地说完，“通知夏琳做准备，她还得拍一些骑马、弹琵琶的戏份。” 即使没看剧本，他也知道王昭君是怎样的形象。 “行，合约到公司我就下通知。”明辉最佩服陆父，家庭、事业两周全，不像自己，想在香江大酒店给明珩办一场体面的婚礼都没办法做到，怎么哄贺萱都没用。 第二天一早，陆父果然打发人把合约送过去。 安如意转让给他，他再转让给公司，合情合理。 安如意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她安排人给夏琳培训，教她学粤剧、学跳舞，捧她出道乃至于大红大紫，夏琳的整个花期就必须给公司。 捏着夏琳的合约，明辉立刻以电话通知她。 她早已搬离贫民窟，住进太子道，也就是陆父早先给她买的那套千呎住宅，为了联系方便，陆父还给她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 至于吴家赔付的一栋楼，目前正在出租当中，每月租金收到手软。 接到电话时，夏琳正在欣赏手上的钻戒，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不料却听明辉直截了当地跟她说道：“你准备一下，新电影即将开拍。电影以王昭君为女主角，由你来出演，需要你学习骑马、弹琵琶，还得去蒙古大草原取景。” 夏琳皱着眉头听完，不高兴地说：“明董，我并没有和公司签新的戏约，您怎能随便地给我安排工作？我不接受。” 当女主角固然好，但她现在不想拍，尤其不能接受北上蒙古大草原取景的要求。 太远了，耽误她对未来的计划。 明辉最近心情不好，没有耐心地道：“但你的合约在公司。” “你说什么？”夏琳大吃一惊。 陆父来香江不足一年，夏琳和他交往时间又不久，还不太了解这位上海大亨的脾气和手段。 “大概是你最近消极怠工，陆先生把你的合约转到公司。”夏琳复出一个多月，总共才拍两部粤剧电影就不愿意再拍，最近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明辉感到很不高兴，“根据合约，在合理范围内，你要无条件配合公司给你安排的工作。” 夏琳不敢置信，“我亲自问陆先生。” “别问了，陆先生未必愿意见你。”娶贺萱的时候，贺云还不是南洋首富，仅靠他给贺萱的一笔嫁妆就做到船运大王位置的明辉其实很聪明，虽然他不知道陆父和夏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陆父把合约转给公司就说明他对夏琳不满，也明白此举的深意。 既然夏琳正当红，那就好好地替公司赚钱吧！ 明辉的打算和陆父不谋而合。 “啪”的一声，夏琳挂断电话，转而拨通男友路易的电话，声音娇媚，婉转动听：“亲爱的，我遇到困难了，需要你的帮忙。” 第078章 通过电话, 路易安静地听夏琳诉苦。 虽然他来自伦敦，也有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妻子，但他喜欢东方美人, 觉得比本国女人更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韵味, 而且温柔婉约, 皮肤细腻, 在生活中不容易发脾气。 月前来到香江，接管万古洋行的一些事务, 路易第一次见到在万古洋行里唱歌的夏琳。 第一眼，他就被夏琳迷住了。 简直比天使还美丽。 夏琳，名字也非常美，朗朗上口。 路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夏琳展开热烈追求。 交往前, 夏琳跟他坦白过，说她出身贫困, 又长得过于美丽，为了寻求庇护，正跟着姓陆的一位老先生, 其实她不喜欢, 而且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有四房太太，唯独没有真心。 路易自认身份超然, 没有把姓陆的老先生放在心里。 何况, 他在伦敦也有妻子和儿子，自然不在意夏琳的过去，这点他没告诉夏琳。 爱情是自由的, 美好的，他喜欢夏琳，夏琳喜欢他, 他们完全可以在一起，不受任何拘束，所以他送她一颗绝美的钻戒，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用以证明他们的爱情。 现在听到夏琳工作上出现的问题，路易缓缓开口：“你要有契约精神，夏琳。” 他耿直的说法让夏琳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合约太不合理了，而且我去大草原拍戏的话，我们很长时间见不着面，你不应该出面帮我解决吗？你是英国人，还是贵族，而他是一个来到香江不足一年的老人。” 她觉得，凭身份，路易可以做到。 从底层爬上来，她深知黄皮肤和白皮肤在香江的不同待遇，堪称天壤之别，连警署都是以英国人为主，入职就是督察级以上，而华人很难做到高位。 即使做到，也要付出外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白皮肤打人不用付出代价，华人就不行，就像吴公子，不交大笔钱财根本出不来。 路易郑重地对夏琳说道：“夏琳，我当然可以帮你解决，露个面就行，谁都会给我这个面子，可演员不是你的工作吗？你说你热爱你的工作，去大草原拍戏根本算不上辛苦。你去你的，我等你，真正的爱情不讲究朝朝暮暮，这是你们祖宗说的话。” 夏琳瞠目结舌，“我我我……” 路易声音洪亮：“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路易！”夏琳终于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惊慌，“你真的不管我了吗？你昨天还说你爱我，爱我就是让我受委屈吗？我为了你，下定决心离开陆先生，他们公司给我安排这样繁重的工作，肯定是报复，肯定是，他肯定是知道了。” “没关系。”路易安慰道，“你们不相爱，分开很正常。” 关键是还没分开！ 夏琳直跺脚。 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路易能压过陆父一头，可她万万没想到对自己痴迷不已的路易竟毫不关心自己即将被大明电影公司压榨的未来。 “路易，你出面跟他说清好不好？”夏琳恳求道，“如果能解约就更好了。” 路易愕然道：“解约？你不爱你的工作了吗？” “我爱我的工作，但我更爱你，我不想离开你太远，不想离开你太久。”夏琳的一张嘴巴很能说，即使英语不过关，偶尔词不达意，但这番话还是让路易高兴起来。 路易想了想，“你给我个地址和名字，我去找他。” 他想，陆先生应该会给他面子。 他是英国人。 夏琳大喜过望，“谢谢你，路易。” 她觉得路易应该可以办成。 相比年迈的陆父，她更喜欢路易，撇开他尊贵的身份不谈，光是年纪和容貌就足以让她心动不已，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再说她为钱跟一个老头子搅合在一起。 吴公子捅伤她时说的，就让她很生气。 她要是有选择，她能这么做吗？ 根据夏琳提供的信息，路易很快找到山顶道，也就是陆明珠的家。 陆父没和夏琳见面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一直住在女儿家中，没有搬回香江大酒店，夏琳对此是一清二楚，恰逢她被路易追求，便转投到路易怀抱中。 她以为，陆父来香江的时间不长，和自己以前认识的人一样爱面子，不好意思追究，慢慢地就算过去了。 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拿出自己的合约！ 这就麻烦了。 希望路易此行顺利。 在夏琳的期盼中，路易按响陆明珠家的门铃。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脸上的傲气收了一点儿，因为他很清楚能住到山顶的华人绝对是华人中最厉害的人物。 华人不允许住山顶这条禁令才撤下没几年。 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住不进来的。 陆明珠写剧本写累了，突然奇想，和谢君峣带陆平安、陆宁在院中吃烧烤，而陆父上了年纪，不爱吃这种半生不熟、不好消化的食物，便躺在木棉树下的摇椅上，神态悠闲，旁边摆着茶几，茶几上摆着紫砂茶具，茶香袅袅。 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如果没人打扰的话。 听到门铃声音时，陆明珠正往羊肉串上撒孜然粉和辣椒粉，被呛得扭过头打喷嚏。 “平安，你去开门。”她忙着呢。 陆平安刚想说让保镖去，转眼看见几个保镖吃得比自己还香，只好一手拿着没吃完的一串烤鸡翅，一手打开门，“你找谁？” 不认识的外国人，没兴趣。 路易礼貌地说：“我找陆先生，我是夏琳的男朋友路易。” 陆平安一愣，回头看向陆父。 陆明珠和陆父说事的时候，陆平安不再跟前，故而不知他爷爷的女朋友已经投向别人的怀抱，给他爷爷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陆父耳朵灵得很，听见了，不急不缓地坐起身，“平安，请他进来。” “哦，请进。”陆平安对路易说。 路易跟着走进去，越看越惊讶，在看到谢君峣时，他惊呼：“泰伦斯，这是你的家吗？我来找一个姓陆的老先生。” 目光转来转去，转到陆父身上。 全场就属他最老。 但让路易意外的是他不是很显老，而且相当英俊。 夏琳不是说他已有六十几岁么？ 为什么不像？ 谢君峣抬起脸，眯起眼睛，认出他是那天和夏琳在香江大酒店约会的外国青年，不禁皱眉道：“你认识我？你是哪位？” 陆明珠也有一种世界很小的感觉。 路易忙对谢君峣道：“我们是校友呀，都是剑桥毕业生，同一届的，你发表毕业演讲的时候我就在台下坐着，对你佩服得不得了。” 谢君峣真不认识他，“是吗？你有事？” 路易三言两语地道明来意，“泰伦斯，希望姓陆的老先生可以放夏琳自由，因为追求爱情是每个人的自由，不应该受到任何阻挠。” 陆父会说英文，但他不想说，直接对陆明珠道：“让他拿10万来赎。” 连戒指都拿不出大钻戒，估计也没太多钱。 瞧一眼后，没心情看第二眼。 “路易，你可以替夏琳赎身，或者让她自己来为自己赎身。”要不怎么说陆明珠是陆父亲生的呢，笑眯眯的样子像足了他，眼里闪着精光，“10万对你来说应该不值一提，也可以表示出你对夏琳的爱可以感天动地。” 路易还没从她的美貌中回过神，顿时被这笔数字吓一跳：“10万英镑？” “对。”陆明珠毫不客气地点头。 陆父没说港币，就意味着他让路易自行发挥。 路易当即摆手，“我拿不出来，10万英镑，实在是太多了。” 陆明珠稀奇极了，“拿不出来？” 那夏琳图什么？ 图他年轻图他帅图他是个外国人吗？ “我真的拿不出10万英镑。”路易耸耸肩，“还是让夏琳好好工作，如果她好好工作的话，是不是不用掏这笔钱？” “当然。”陆明珠道。 说话的时候，羊肉串已经烤熟，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路易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盯着陆明珠。 她太美。 比夏琳还要美。 即使穿着很朴素的碎花裙子，也依然美丽得胜过天使。 身段高挑纤细，五官太精致，轮廓鲜明，既有东方人的古典，又有西方人的明艳，符合东西方的审美，美得不可思议。 谢君峣何等敏锐，立刻挡在陆明珠前面，以眼神警告路易让他老实点。 路易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陆明珠尚未发觉，把羊肉串放进旁边的盘子里，隔着谢君峣对路易说道：“夏琳是我们家公司的演员，我们只是让她好好工作而已，希望你回去好好地劝她。” 既不想花钱赎身，又不想履行合约，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有老头子纵容一切好说，现在可没了！ 陆明珠本以为路易能让老头子赚一笔，谁知他竟然嫌10万太多，难道夏琳真就看中他的年轻英俊和外国人身份？ 若是，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这位老外并没有倚仗身份给陆父施压的意思，不知道是他天性如此善良，还是看在谢君峣是他校友的面子上。 她用上海话跟谢君峣这么说。 谢君峣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更不认为他天性善良。 善良？ 那不是开玩笑么！ 欺压华人的时候可没见他们有什么善良态度，反倒是一副狰狞样貌。 只因陆明珠生活范围小，未曾见过。 谢君峣在英国读书时深切认识到什么是二等公民，也曾为此感到愤怒过！ “路易，你还有别的事吗？”谢君峣主动开口下逐客令，“如果没有的话，麻烦你早点回去告诉夏琳让她做好出门拍戏的准备。” 他替陆明珠誊抄剧本，发现她已经在写结尾了，简直是一项奇迹。 一共花了不到三天时间。 若不是服装设计和制作需要时间，明天就能直接开拍。 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路易看到陆明珠时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惊艳的表情真是可恶至极。 赶紧去找夏琳，别来碍眼！ 路易叹口气：“真的不能通融吗？” “不能。”谢君峣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早在她和你交往时应该想到这种结局才对。” 但凡她和陆父分手后再和路易在一起都不会是这种下场，说不定陆父还会对她有所补偿，现在只能说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路易摊了摊手，“我转告她做准备。” 他没有去见夏琳，而是打电话。 从他口中得知结果，夏琳顿时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易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陆先生是泰伦斯的家人，泰伦斯本人不是特别厉害，但他哥哥非常厉害，在读书期间，以一己之力打败很多同学，让大家正视他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不比我们本国人逊色。还有那位陆先生，我在家族珍藏的照片上见过他，他和我的爸爸曾经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我爸爸让我千万不要得罪他。” 他没在陆明珠等人面前表现出来，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 夏琳惊恐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陆父那么厉害吗？ 明明是个上了年纪的、脾气温和的老先生，初来乍到，根基不稳。 路易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想着让我以势压人，有的人可以压住，有的人不可以，他们是压不住的人。” 他有自知之明。 而且，他觉得他爱上那位比夏琳还美丽的姑娘了。 夏琳自然就不重要了。 更让夏琳绝望的是，电影还没开拍，明辉先给她安排很多工作。 一天连轴转，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收入却是五五分，再也拿不到以前那般丰厚的报酬。 明辉还替她接了不少广告。 以前都是高档商品的广告，譬如珠宝黄金旗袍之类，现在是什么都接，包括丝袜、香烟肥皂广告。 在夏琳广告铺天盖地满香江的时候，陆明珠交了剧本签了分红约。 喘口气，回学校。 结业考试出结果了，只上一年大学的陆明珠是全A，可以成为今年的毕业生，和其他毕业生一起拍摄毕业照。 不枉自己的一番努力！ 第079章 用一年时间完成三年学业, 很多师生表示惊讶，校方却很高兴，于是, 陆明珠获得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荣誉称号。 虽然一起合影的同学和陆明珠互相不认识, 但陆明珠站在人群中依然笑得灿烂。 如骄阳, 如明珠。 灼灼生辉。 很高兴。 她顺利毕业了！ 提前两年, 就是节省两年时间。 接下来可以出门旅游，可以好好地搞事业, 不受时间的约束。 抱着谢君峣送的鲜花，陆明珠越想越美。 美滋滋。 这时候的毕业仪式不像后世那么热闹和复杂，因为毕业生很少，不过百来个人, 所以该有的待遇都有，而且待遇不错。 含金量非后世可比。 学校安排的照相师用黑白相机, 谢君峣则用自家的相机趁机为陆明珠拍下彩色毕业合影，又给陆明珠拍单人照，还请来凑热闹的明玥给他们拍双人合影。 明玥一边充当照相师, 一边抱怨道：“以后我就自己上下学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陆明珠抿嘴笑, “你家离我家很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如果我在家的话。” “难道你还有不在家的时候？”明玥问。 陆明珠点点头,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明玥露出羡慕的神色。 她要为毕业后进入公司做准备，现在一有空就往公司跑, 跟她妈学习，向元老请教，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谢先生都不上班吗？”明玥后知后觉。 总在陆明珠身边见到他。 谢君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很快收回目光，伸手揽住陆明珠的肩膀。 两人神态亲密，羡煞旁人。 因为有不少大龄入学的学生，所以有些是已婚状态，并没有因为谢君峣和陆明珠的动作而说三道四，倒觉得他们十分养眼。 阳光下，男的清俊，女的娇艳，并肩而立，如画一般。 明玥不断按下快门。 两人上相，拍起来就是比别人显得好看。 过了一会儿，明玥拍照拍得手酸，不想拍了，直接把相机还给谢君峣，自个儿和陆明珠站在树荫下聊八卦，“你知道吗？夏琳后悔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明珠回了八个字。 “我也这么说。”明玥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当初不是我爸介绍陆先生和她认识的么？这次又请我爸当说客，希望陆先生高抬贵手。” 陆明珠诧异道：“有这回事？” 不止如此，夏琳还想见陆父，找到陆明珠家门口。 陆明珠和谢君峣从学校回家的时候，正好在门口撞见夏琳，发现她虽和以往一样貌美出众，但脂粉难掩一丝憔悴。 眼底的光，没之前那么盛了。 可见，受到的影响很大。 “陆小姐。”想起陆明珠以往待自己态度颇为和蔼，夏琳走到她跟前，请求道：“我可以见见陆先生么？拜托你了。” 她双手合十，眼里满是祈求。 陆明珠淡淡一笑，“见不见的，由不得我做主，你先等着吧。” 她和谢君峣以及保镖们直接进家，却把夏琳拒之门外。 第080章 陆父原本计划于陆明珠考完试就立刻搬去跑马地住新楼, 结果出了夏琳这档子事，他脸上无光，暂时没离开, 打算等陆明珠拿到毕业证后再说。 反正是自己女儿的家, 收拾得不错, 住惯了竟不觉得难以忍受。 哪怕她前阵子在院子里吃烧烤, 弄得烟熏火燎。 陆明珠到家时，他却不在。 他有生意, 住在这里不代表他白天一直不出门。 果然，容姐告诉陆明珠说：“陆先生和平安少爷出门检验一批新到的机器，中午要请人吃饭，晚上有应酬, 可能回来比较晚，叫您不要等他们。至于宁小姐, 宁小姐也在阿惠和保镖的陪伴下去上课没回来。” 陆宁年纪虽然小，但该有的课程早就安排上了。 平时上幼稚园，放假学才艺。 她很刻苦, 耐得住性子, 远比陆明珠努力。 有时候会请教她琴棋书画的老师来家中，有时候会送她去老师那儿学习, 因为陆父给她请的老师们有的条件好, 不愿意出门，条件差的才上门教导。 陆父不差钱，只要陆宁愿意学, 他就给请老师。 听完容姐的话，陆明珠轻轻地颔首，开口道：“容姐, 麻烦您到门口跟夏琳说一声，就说我爸不在，让她不要在咱们家门口逗留。” “她竟然有脸来？”容姐有些唾弃夏琳的行为。 老老实实地跟陆先生不好么？ 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陆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点，也不是好男人，但他有钱啊，夏琳拍一辈子戏赚的钱怕都不够买陆先生随手给的一点东西，就算将来由陆先生提出分手，夏琳也不亏。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夏琳应该有心理准备，而不是得了名得了利却又嫌陆先生老。 找那么年轻英俊的外国人，肯定是嫌弃陆先生的年纪啦！ 容姐没嫁过人，但她懂。 一般这么想着，容姐一边走出大门，只见夏琳在门外徘徊，神色焦急，捏着夏奈尔手袋的手指关节泛白，没有戴任何钻戒，看起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光彩照人了。 看到容姐，夏琳忙走过来，“陆先生答应见我了？我这就进去。” “等等！”容姐伸手拦住她，在她不解的眼神中上下打量她，“陆先生不在家，你见不着他的。再说，既然你选择跟那什么路易交往，就别来找陆先生，陆先生日理万机，可没时间见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夏琳眼里微弱的光一下子暗淡下来，“陆先生不在？” 容姐奇怪地道：“陆先生是大忙人，生意多，当然不可能天天在家闲着。” 闻听此言，夏琳没有纠缠。 她离开陆明珠家，又去找路易，结果路易依旧劝她好好工作。 见到比夏琳更美更有气质的陆明珠后，路易对夏琳的心思淡了点，但因他知道以陆明珠的身份不可能像夏琳这样容易被自己追求到，再加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谢君峣，谢君峣有个厉害的哥哥谢君颢，所以路易决定和夏琳继续交往。 他掏出一瓶香水送给夏琳，安慰道：“等你赚够钱就可以替自己解约，不用这么辛苦。” 夏琳目瞪口呆：“你让我自己为我自己赎身？” 他不帮忙？ “当然，那是你的合约不是吗？”路易父亲意外去世后，他和很多很多的兄弟姐妹们平分遗产，扣除遗产税，落到他手里的不多，还要养老婆孩子，只有一个贵族的名头好听，不得不出来努力地工作，也不敢大手大脚地花钱，实在掏不出10万英镑的天价解约费。 夏琳满眼失望：“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不爱她，为什么追求她？ 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 选择路易，除了身份和年龄、长相以外，还有夏琳在陆父身上感受不到的甜言蜜语。 太动听了。 路易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碧色眸子里满是温柔和深情，他说：“夏琳，我当然爱你，不爱你的话，我就不会追求你了，只是你的解约费太贵，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你连10万块都拿不出来吗？”想起陆父付给安如意的支票，夏琳觉得不至于。 她说的是港币，路易以为是英镑，点了点头。 夏琳更后悔了。 若是知道路易连10万块港币都掏不出来，她干嘛昏了头似的接受追求？明明他打扮得跟上流人士没有区别。 收礼物收得习惯了，夏琳选择性忘记陆父在她身上花的钱不止10万块。 气冲冲地回到家还没歇一口气，夏琳又接到明辉的电话。 本来不该明辉这位大老板给她打电话，随便找个经理来管夏琳的工作就行了，但他最近闲来无事想凑热闹，就亲力亲为。 难得看到陆父的热闹啊！ 刚开始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香江的记者那么多，个个神出鬼没，自然有人拍到夏琳和路易在一起的照片，登报就是头条，引起市民的热议。 都以为夏琳和陆父分手又找了一位男朋友。 原因很简单，报纸上很久没登夏琳和陆父的合影了，而夏琳也没有再佩戴明珠金钻行刚刚摆上柜台的新式珠宝。 有些粉丝单纯，居然认为夏琳做得好，就应该找年纪相当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老头子。 可是，明辉知道夏琳和陆父根本没分手。 “《昭君出塞》的剧组还在筹备当中，需要一定的时间，你先准备准备，明天开始拍粤剧电影，不要迟到了。”拍完之前接下来的所有广告后，明辉再次给夏琳安排新工作，“这是你的老本行，你要好好地拍，不要消极怠工。” 夏琳很累，心累，身体疲倦，满眼憔悴。 听了明辉的话，她心存希冀地问：“明董，能不能不拍？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明辉嗤笑道：“你的合约在公司，你就得听从公司的安排，哪能说不拍就不拍？你以为还是以前有陆先生护着你的时候？好好的日子不珍惜，现在说后悔已经晚了。我把你介绍给陆先生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陆先生不是普通人，对女人向来大方，跟着他，你不吃亏，你可倒好，骑驴找马，还是一匹劣马。” 真是不争气！ 不争气也是自找的。 想到夏琳那张在业内属于翘楚的绝美面容，明辉对她说：“夏琳，我警告你，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做好本职工作，别再四处钻营，陆先生宽宏大量，说不定就不追究了，你以后还能过两天好日子，反过来谁也帮不了你。” 夏琳还年轻，能赚钱，明辉不希望她就此凋零。 虽说还能再培养出十个八个夏琳，但得需要时间物色、需要时间培养，培养出来又未必受市民喜欢，还不如直接用夏琳，等到她花期结束，应该也有合适的新人取而代之。 夏琳不笨。 她若是笨，就不会从一无所有走到拥有数十万身家的地步只花不到一年光阴。 她十分明白金钱的重要性，现有资产是自己的后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去，哪怕是用来为自己赎身，因为她担心自己解约后连工作都找不到，真沦落到那种境地还不如现在，虽然工作繁重，但获得的报酬不菲，只是比不上从前全部都落在自己手里而已。 知道自己高看路易、看低陆父后，又见不到陆父，想通了的夏琳果断冷静下来，选择先做好公司安排的工作，然后再找机会东山再起。 没和路易分手，她还需要路易的身份庇护她。 已经没有陆父了，不能没有路易，好在路易也没有和她分手的意思，每次见面仍会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因为他的存在，大明电影公司的人不敢太过分，包括明辉。 夏琳一消停，记者差点失业。 得知夏琳没再找陆父，而是拼命工作，陆明珠也蛮佩服她的。 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不简单。 陆父其实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愤怒，他图夏琳年轻美貌，夏琳图他有钱有势，两人各取所需，在感情上谁也不欠谁，只是夏琳接受路易示爱的举动伤了他的面子，所以才予以小惩大诫，过后便弃之脑后，不再关注。 陆明珠就更不在意了。 她做女儿的，关心老父亲的绯闻干嘛？ 不如坐在家里数一数刚收到的毕业礼物，一件又一件，全部热乎乎。 丰富了她的收藏。 大家都热衷于送她各式珠宝，还是特别珍贵且独一无二的那种，因为普通珠宝已经难入她眼，拿出来反倒丢人。 陆明珠最喜欢谢君峣送的猎豹胸针。 是的，完工了。 脚踩一块硕大绿翡翠的猎豹优雅、矫健，睥睨天下。 正愁没机会佩戴这枚和手链配套的胸针时，陆明珠忽然收到明辉亲自送上门的请柬，请她和陆父一起参加他儿子明珩的婚礼。 举办地点是仅次于香江大酒店的元华饭店，时间是6月28日。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顾及贺萱和明玥，陆明珠不想去，等明辉离开后，她打电话给明玥，明玥却说：“去，为什么不去？我和我妈不现身，你看看热闹回来跟我说。” 贺萱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明珩。 无论明辉怎么请求，她就是不答应。 明辉无奈至极，他想早日抱孙子好延续血脉，又担心明珩没人管束，在外面花天酒地闹出事，只好一个人操持婚礼，忙得脚打后脑勺。 主要是明珩之母叶丽丽不算名正言顺。 虽然沿袭大清律例，明辉可以纳妾，但是叶丽丽没有进门敬茶，未经贺萱的同意，明辉还真不敢和叶丽丽举行纳妾仪式。 贺云活着呢！ 因此，这个所谓的二太，也只是个称呼而已。 明玥对母亲的决定是乐见其成，同样不愿意以妹妹的身份出席明珩婚宴，哪怕新娘张宝仪是她和陆明珠的同学，也完全不给面子。 陆明珠听了明玥的话，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去瞧瞧。” 主要是为了秀她的猎豹。 待她挂断电话，陆父难得地对她说：“叫谢君峣陪你去。” 咦！ 这么大方？ 陆明珠脸上露出一丝迷惑，想问为什么，但陆父没给她答案，直接叫徐管家安排人来搬东西，他要搬到跑马地新楼。 人多，半天就搬完了。 如陆平安之前所说的那样，悄无声息地搬家，没办乔迁宴。 虽然如此，但陆明珠还是跟过去一趟，并送一对镇宅辟邪招财进宝的羊脂玉貔貅。 是陆父埋在花园里的物件之一，被陆明珠挖出来，现在又物归原主。 陆父干瞪眼，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陆明珠不觉得羞愧，振振有词地道：“您说全部给我的，我不给您，别人挑不出不是，何况我把最珍贵的羊脂玉貔貅请到您的新居，很孝顺了好不好？” “没看出来。”陆父没看出她哪里孝顺。 陆明珠更有话说了：“哪里不孝顺？我陪您搬家，给您送礼，关心您的一举一动，反观您那些小老婆，哪一个出现啦？还有他们生的儿女，哪一个孝顺您啦？平安，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天下第一孝顺女儿？” “是！”陆平安忍住笑。 其实是陆父没通知他们任何人，他们根本不知道陆父搬家。 陆父被过年的热闹给整怕了。 目前管理明珠金钻行的陆长根也只知道陆父最近住在陆明珠家中，不知他说搬家就搬家，毫无征兆。 否则，必有表示。 陆明珠见陆父无话可说，便露出得意的笑容。 陆父的新楼和周边楼宇一样，上下共有五层，一楼做厨房、餐厅、会客室，也有卫生间，陆父住二楼，陆平安和陆宁住三楼，惠姐陪伴陆宁，四楼做书房，五楼住几位女佣和贴身保镖，也有两个保镖住二楼。 至于徐管家和其他从上海带来的佣人，安排到陆平安名下的那栋楼里。 离得近，随叫随到。 陆明珠上下转一遍，颇为满意：“徐叔不愧是徐叔，收拾得还不错。” “先凑合住。”陆父漫不经心地道。 陆明珠就问他大屋什么时候建好，很想见识见识。 陆父也没有确切时间，“我买的地皮比较大，相连三个号的地皮和旧屋都被我买下来，拆除重建，怎么着也得三五年。” 陆明珠咋舌：“我不问了。” 什么时候盖好，什么时候再去欣赏。 陆父催促她：“天热，你早点回去，别跟谢君峣到处乱跑。” 陆明珠嘟哝道：“那您还让他陪着我一起去参加明珩的婚宴。” 回去就回去，这里可不及山顶凉快。 出了门，谢君峣整个人都轻松了。 是的，他从早上开始一直陪伴在陆明珠的左右，忙前忙后，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结果陆父眼里就是没有他。 他在车上说：“可算清净了。” 陆明珠忍不住笑道：“心疼你！距离明珩的婚礼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出去旅游？去近一点的地方，往返比较方便的。” 谢君峣马上来了精神，“好！” 第081章 基于就近原则, 谢君峣和陆明珠研究半天，决定去广州。 广州，美丽的羊城。 又名花城。 经济发达, 风情万种, 拥有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食在广州”！ 美食之都嘛！ 陆明珠眼睛亮晶晶, 告诉谢君峣：“听说花城有座白云山，暂时不爬泰山, 我陪你爬白云山，然后我们再去吃各种美食。” 这时候的粤菜，一定特别美味吧？ 食材没有受到各种污染。 谢君峣同样是比较重视口腹之欲的人，闻言很高兴, “香江有很多食物其实都是从花城传过来的，属于粤菜系。我知道一家烧鹅店, 比陆叔常吃的那家李记烧鹅滋味更好，有一家做的红烧乳鸽特别棒，还有叉烧饭, 而且早茶更丰富。” “那还耽误什么呀？收拾行李, 明早出发！”陆明珠已经垂涎三尺了。 国外的月亮不一定圆，旅游的首选永远是自己的国家, 无论是风景, 还是美食，更符合陆明珠的眼睛和胃口。 就是历史，咱们有上下五千年呢！ 第二天早上, 明玥来找陆明珠逛街，直接扑了个空。 给她开门的容姐忍住笑，说道：“明小姐, 我们小姐和小谢先生出门旅游了，刚走没到两个小时，你下次找她要提前打电话。” 明玥仰脸看看艳阳高照的蓝天，“这样的天气出门旅游？找罪受吗？” “逛街也是很累的。”容姐含蓄地提醒她。 “至少不用跑那么远哪，出入有轿车。”明玥唉声叹气，难得她今天有空，正好可以和陆明珠聊聊最近的新闻。 容姐笑眯眯地说：“只能等小姐回来后再约啦！” 明玥点点头，转身离开前问道：“他们去哪里旅游的？出国吗？过几天是明珩的婚礼，我家老头子可是郑重地邀请明珠和她爸爸前去参加。” 容姐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陆明珠和谢君峣讨论的时候，她在场，正拿抹布擦花瓶，把他们拟的菜单全部听在耳朵中，但作为一个佣人，她不能随便泄露雇主的去向。 没得到答案的明玥想了想，拐弯去外公家探望他。 最近炎热，他不大出门。 贺云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大部分的生意或是交给手下管理，或是分给子女掌管，他只在幕后操控，不直接露面。 见到这个比较争气的外孙女，贺云颇为高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他抬起手，将刚泡好的茶水倒进茶杯中，递过去一杯。 明玥双手接过，“谢谢外公，我来找明珠姨妈玩，结果她和谢君峣出门旅游了。” 贺云轻笑，“他们向来形影不离，早先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倒还好，现在明珠顺利毕业，有的是时间腻在一起，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你妈不争气，从前耳根子又软，难得她突然果断一回，你要把握住机会。” 明玥虚心受教，“外公，我想先带妈去旅游。”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贺云问她。 “受明珠姨妈的影响呀！”明玥笑，“我爸现在为明珩的婚礼忙里忙外，虽然我妈不出席，但有的是人在背地里笑话她拿捏不住我爸，暗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不如我带她出门散散心，随便他们折腾，看能折腾到几时。” 只要明辉不把他名下的股份转给明珩，明玥觉得自己不用着急。 贺云微微颔首，“也好。到了国外，给你妈找几个人好好地陪她玩陪她解闷，别总是吊死在明辉这棵树上。” 明玥先是一愣，随即大笑。 “外公，您怎么和明珠姨妈的想法一样啊！”她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虽然顾忌影响，她没说出口，但有一回她就流露出这样的意思。” 明玥聪明，很会察言观色。 而陆明珠和她关系好，把自己在明珠金钻行遇到明辉陪其他女人买首饰的事情告诉明玥时，她差点开口让明玥给她妈找小狼狗。 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发生于陆明珠从首都回来查分红过后没几天的时候。 时隔半年，陆明珠早已淡忘此事，她此时正和谢君峣趴在游轮甲板上看风景。 是的，他们乘船前往花城。 比较方便。 船行至珠江，清晰看到许多人在江中游泳，如浪里白条。 谢君峣捂住陆明珠的眼睛：“不好看，别看。” “我没看。”离得远，陆明珠根本看不清，也不可能拿着望远镜去观察游泳者有没有八块腹肌，伸手掰开谢君峣的手，“我在看蓝天。” 仰着脸，微微眯眼。 阳光太刺眼。 谢君峣伸手给她遮住眼上的光线，拇指上一点翠色耀人眼。 因为是出门旅游，所以陆明珠亦未佩戴大量珠宝，只有戴上后就没有摘下过的翡翠指环和谢君峣所赠翡翠中的一块翡翠福瓜，连那枚很喜欢的红宝石戒指都没戴。 她穿一条白裙子配一双白色足球鞋，简单大方。 旅游怎能穿皮鞋呢？是不是？ 号称足球鞋，其实有点像后世的板鞋。 此情此景落入别人眼里，忍不住过来打招呼：“陆小姐，别来无恙。” 陆明珠一扭头，“哟，赵先生，好久不见。” 就是她和陆平安乘坐豪华游轮前往香江时遇到的房产经纪人兼珠宝经纪人赵思楠，一样的打扮，样貌毫无变化。 他冲陆明珠和谢君峣笑得和气，“当初陆小姐说有需要找我，久等不到，可见很忙。” “对不住啊，食言了。”陆明珠倒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赵思楠说自己想省一笔经纪费，所以买楼没找他。 没办法。 见到陆父前，陆明珠手里的钱都得算计着花。 直到现在，她才算财务自由。 每季都有分红，开销又有限，原本准备再买楼，因忙于结业考试而搁置，至今攒下大笔现金，等这次旅游结束后就得把买楼的计划重新提上征程。 赵思楠忙道不敢，“陆小姐言重了，我不是抱怨，而是佩服，您现在可是香江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陆先生真疼您，光是房产和地皮，您一个人就拥有无数，总价值约有数百万，连我这个做房产经纪的都忍不住咋舌，没见过比陆先生更大方的人。” 陆明珠笑笑，“您的消息倒是灵通。” “我们做经纪人的嘛，消息很重要，差点由我们经手的楼宇珠宝经过别的渠道卖给谁，我们总要打听打听。”赵思楠更想和陆明珠打好交道，态度殷勤，“我之前跟陆小姐说的几套大屋，至今还有两套尚未卖出去，不知陆小姐感不感兴趣？” “还剩哪两套？”陆明珠早就忘记了。 赵思楠忙说：“一栋九龙塘别墅，一栋深水湾四层洋房，若是陆小姐不喜欢，我手里还有赤柱的别墅、渣甸山的洋房，也有唐楼、商铺。” 陆明珠想了想，“我常住港岛，深水湾的四层洋房给我留着等我回去找你。” 若是风水好，买了送给谢君峣。 赵思楠大喜过望，“没问题，我把我的电话留给您，您有空给我打电话。” 再次掏出和上次一样的名片，双手递给陆明珠。 陆明珠双手接过，含笑道：“赵先生上次给的我还留着呢。” 闻听此言，赵思楠愈加欢喜，没再提卖珠宝给陆明珠，因为他知道明珠金钻行的生意火爆，连开三家店经常卖断货。 导致他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许多阔太太宁可去明珠金钻行买，也不找他，说担心买到旧货。 明珠金钻行不同，保真、保新。 最重要的是，一颗同等克拉钻石做的钻戒，明珠金钻行标的售价远远低于赵思楠给她们的报价，这帮阔太太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也有人恼了，说赵思楠赚她们的钱赚太多。 关于这些事情，赵思楠在陆明珠跟前只字不提，就着明珠金钻行的生意向陆明珠道贺，显然知道陆明珠是明珠金钻行的股东。 便不是，明珠金钻行也是陆家的生意。 陆明珠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了一会儿，很快结束话题，对谢君峣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谢君峣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得中午。” 赵思楠忙又向谢君峣问好。 刚才聊得太投入，差点把他给忘了。 谢君峣摆摆手没在意，低头看陆明珠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阳光越来越烈，我们进舱，别晒伤了脸。” 陆明珠赶紧捂住脸，“真的晒伤了吗？” 她有偷偷涂抹她存放在空间里的防晒霜，特别贵、防晒效果最好。 “还好，没伤，但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谢君峣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明珠拉着往船舱里面走，一副很爱惜容貌的样子。 她是真的爱惜。 和她原来的脸一模一样，而且更年轻，满满的胶原蛋白。 直到下船，陆明珠再未出舱。 踏上码头的时候，她头顶多了一个遮阳帽。 提前准备的，只在甲板上看风景时忘记戴了，现在为时不晚。 保镖在后面拎着行李，谢君峣在前面牵着她的手，顺着人流才走没几分钟，就被一群打架的少年给挡住了去路，他忙带陆明珠避让一边，免得被他们波及。 总共有八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两个对六个，打得颇为凶狠。 势单力薄的两个少年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陆明珠忍不住看了两眼。 自穿越至今，她第一次见到双胞胎。 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瞧着不甚强壮，但眉目十分俊气。 “别看。”谢君峣皱皱眉，再次伸手捂住陆明珠的眼睛，“这样好勇斗狠的少年，没什么好看的，想看就看我。” “知道啦，醋坛子。”陆明珠声音里满是笑意。 谢君峣刚想放下手，忽见和双胞胎少年打架的人中有一个拿出了刀子，唯恐有人因此而受伤，忙向自己的保镖使个眼色，手却没有放下，“阿成。” 那个保镖迅速上前，一把夺刀，三五下分开打架的两拨人。 接着又有一个保镖跟上，站在他们中间，“怎么打架都行，不准动刀子，若是下手没分寸，出了人命怎么办？” 陆明珠吓了一跳，“动刀子了？” 她拉下谢君峣的手。 谢君峣见保镖已控制住场面，顺着她的动作收回手，“没事，没事。” 陆明珠则看向打架的两拨人，问道：“因为什么打架的？” 两拨人见她容貌美丽、衣饰华贵，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纷纷操着一口粤语说：“小事啦，不打了，不打了。” 说话的是人多的一方，而双胞胎则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道：“道歉！” 陆明珠一听就知道可能是那六个少年说话得罪了双胞胎少年，柔声道：“说错话的人要道歉哟！道完歉，我请你们大家吃东西好不好？” 她看到旁边有很多摆摊的，卖炒河粉、牛杂、云吞面之类，也有卖炒饭的，挑着一个担子，或者推一辆小车，随便找块地方便能摆摊叫卖，而吃饭的人大多是码头力工，也和这群少年一样，光着膀子，或蹲或站，大口地吃着。 见八个少年不约而同亮了亮眼神，陆明珠便知他们经济窘迫，把卖牛杂和卖云吞面的叫过来，“随便他们八个人吃，我付钱。” 六个少年立刻向双胞胎少年道歉：“阿乾，阿坤，对不起啦，我们不该那么说你们。” 双胞胎少年哼了一声，“原谅你们啦，以后不准再说。” “好的，好的。”六人像六只小鸡啄米，点完头，纷纷看向陆明珠，“真的请我们吃饭吗？我们胃口好大的。” 陆明珠轻笑：“随便吃。” 她从手袋里掏出上次在首都没花完的新币，问明价格后，掏出20万元，“先紧着这些钱给他们做，不够我再给。” “够啦，够啦！”双胞胎中的一个少年道，“八个人吃8万块钱的就够了。” 卖云吞面的摊主脱口说：“一人吃一万块钱的饭？你们是大肚子弥勒佛吗？我看你们一人吃5000块的就很饱了。” 一个个的，扛一天大包还挣不到这个数呢！ 没等这位不知道是叫阿乾还是叫阿坤的少年开口，陆明珠抿唇一笑，各付4万元，“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既然他说8万块，想必是能吃得下，您两家就先各按5000元一个人的份额给他们做，若不够他们吃，再给他们加。” 两家摊主当然没问题，麻利地忙开了。 八个少年，一人一大碗云吞面，外加一碗香喷喷的牛杂。 他们拿着摊主提供的碗筷，站一排开始吃，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吃相又快又不好看。 看得陆明珠都有点饿了，从行李中拿出她自己准备的饭盒和筷子，也要了一份云吞和谢君峣分着吃，没有吃面。 因为摊主不提供桌椅，所以都得站着，不太体面。 陆明珠不在乎，吃得很香。 卖云吞面的摊主忍不住说：“小姐真大方，一般人谁理这些扛大包的打不打架，上回有一帮子人在码头争地盘，血流了一地。” “大家生活不容易，打架多不好呀！”一顿饭解决一场斗殴，陆明珠还挺高兴的。 吃完付钱，和一群少年挥手道别，径自前往羊城大酒店办理住宿。 第082章 老实说, 一路行来，陆明珠发现香江各方面真不如花城。 经济比不上，建筑比不上, 人文风貌比不上, 历史就更不用说了, 花城有数千年历史, 上海都比不上，沦为殖民地后才为人所知的香江有什么？ 不过, 从不如上海、不如花城的弹丸之地发展为亚洲四小龙，香江也是潜力十足。 办完住宿手续，一行人到花城大酒家吃午饭。 花城大酒家极贵极有名，全是名厨掌厨。 点一桌地地道道的粤菜, 美味到陆明珠光顾着吃，不愿意找华丽辞藻来形容它们, 因为吃到嘴里才知道这些菜的滋味是何等美妙，任何形容词都不准确。 大概只有认干亲那天在贺家大宅吃的能与之并肩。 满汉全席里也有几道粤菜。 吃到上汤焗龙虾时，陆明珠评价说：“和在契爷家吃的味道一样。” 谢君峣尝了一口, 细细地品味片刻。 “品出什么来了吗？”陆明珠抬眸问他, 眼神晶亮，酒窝甜甜的, 可以溺死人。 “没品出什么, 就两个字：好吃。”谢君峣的味觉灵敏，曾有人说他有一条金舌头，他吃出是同一个人做的, 料想是贺云特地请这位名厨在认亲那天做满汉全席中的几道粤菜，但他不说，而是给陆明珠挟菜, “你多吃点。” 陆明珠嗯了一声。 正吃得开心，忽听旁边餐桌位置传来一阵痛哭。 “阿宝，阿宝，你怎么了？快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帮忙呀！”一道女声尖利得很，充满惶恐和害怕，好像发生了什么惨事。 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放下筷子，前去一探究竟。 几个保镖迅速跟上。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只见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用力拍一个胖少年的后背，而那个胖少年持续性呛咳，呼吸困难，脸色青紫，症状和当初的贺云一模一样。 “别拍，让我来。”陆明珠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怎么老是有人吃饭噎着啊？ 就不能小心点吗？ 陆明珠熟练用上当初救过贺云的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不消片刻，一块异物从胖少年的口中喷射出来，落在地上，竟是一块鸡骨头。 胖少年继续咳了一阵，情况明显转好。 陆明珠放开他，甩了甩胳膊，“少年，你该减肥了。” 感觉他比贺云重几十斤。 那位妇人惊喜得大哭，抱着胖少年，“阿宝没事了，阿宝没事了！” “娘，我没事了。”胖少年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睁着一双圆乎乎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救命恩人，随即张大嘴巴，“姐姐，你长得好看！” 妇人拍了他胳膊一下：“快道谢！” 自己则冲陆明珠深深地鞠一躬，说的是一口上海话：“小姐，我姓云，婆家姓李，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救了阿宝，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敢问贵姓芳名？” 陆明珠摆摆手，也用上海话回道：“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您的举手之劳救了阿宝的命啊！”李云氏满脸感激发自肺腑，又扯着阿宝的胳膊说道：“还不快谢谢这位小姐。” 没噎死真是命大。 她婆家有个婶娘就是吃饭噎死的，大家用尽办法都没能把她救回来。 胖少年阿宝毕恭毕敬地向陆明珠道谢，拍着自己肉乎乎的胸脯道：“姐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给你。” 他说的却是粤语。 陆明珠抿嘴一笑，以粤语回道：“你好好的就行，不需要道谢。” 李云氏坚持问她的名字和住址，“我们家就阿宝一根独苗儿，怎能不谢您呢？请您务必告诉我，我好和他爹他祖母一起登门道谢。” “我姓陆，来花城玩的，很快就回去了。”陆明珠嫌麻烦，依旧没说，“我们得吃饭了。” 说完，拉着谢君峣就回座位。 话虽如此，李云氏出了大酒家，还是让佣人在门口待着，回头跟上陆明珠一行人，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然后再备厚礼登门。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陆明珠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她和谢君峣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发表一些小文章。” “什么样的小文章？”谢君峣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 “就是关于日常用的急救知识。”陆明珠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去做这件事，“譬如说噎着该怎么救治，譬如说溺水后的急救步骤，譬如心肺复苏，还有外伤止血方法等等，哪怕有一个读者看到了学会了，遇到事情时不会惊慌失措，说不定能救回一条人命。” 谢君峣赞同：“非常好的想法，每年光噎死的人就不计其数，不到一年你就救了两个，如果在他们旁边的人会你这种救人方法，一定能挽回无数生命。” 陆明珠高兴地道：“你也这么认为是吧？” 谢君峣点头。 “等写完这些急救知识，还可以发表一些关于生活常识的小文章，如果可以普及到人民群众当中，后果一定很美好。”陆明珠说的时候叹口气，“可惜不现实。” “为什么？”谢君峣不解。 “文盲率太高了呀！根据我的估算，全国得有80%的文盲，他们身边不可能配备一个读书识字的人专门给他们读报纸，教他们这些日常知识。”所以，陆明珠一直佩服解放后举办的扫盲班，效果显著有效，可谓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谢君峣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眸色温柔，“刚建国，慢慢来，别着急，相信在他们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国家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陆明珠点头。 确实向好的方向发展，发展为世界强国，迎来真正的盛世，一如先烈所愿。 作为这一代人，好像更得努力。 回酒店午睡醒来后，陆明珠没有再出门，而是伏案写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的具体步骤，甚至还配了图，她自己画的，觉得小人儿颇为形象。 她懂一点美术，就是不太精，只有半瓶水。 能做到样样专精的那是天才。 她不是，她就是普通人。 在这方面，她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比不上天才百分之一的天赋。 当然，这时候不能叫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因为此人此时还没发明这个方法，所以只能叫腹部冲击法，去掉了发明者的名字。 如果这个世界有这个人物的话。 能救人，陆明珠不在乎自己窃取别人的发明是否无耻。 “君峣，来帮忙。”写完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陆明珠直接交给谢君峣让他抄写几遍，自己则写其他的急救方法，每一种都写得非常详细，有的只有一两条急救方法，有的却有好几条，每一种急救方法都可以单独成篇。 每写完一篇，她就让谢君峣抄几遍。 谢君峣一边抄写，一边问道：“你想投给几家报社？” 陆明珠回答说：“我的计划是一份投给香江发行量最大的《香江日报》，其他几份向国内各大报社投稿，不要稿费，只为了传播得人尽皆知。” 就算达不到人尽皆知也行。 哪怕有一个读者学会后只救回一个人，也是功德。 功德好像很有用，要是章朔没有百年功德，怎能扭转乾坤、令时光回溯？导致自己和原身两个陆明珠交换灵魂。 谢君峣听了陆明珠的话，心里的佩服和喜爱又多了些。 “笔名叫什么？是原名，还是大风？”他问。 陆明珠想了想，“就叫善德，积德行善。” 又道：“先写这么些，别的等我想起来再写再投稿。” “好！”谢君峣把其中一份整理好，装进让保镖买来的大信封，贴上邮票，寄给《花城日报》，落款写的是善德。 在花城，《花城日报》发行量最大，最受市民欢迎。 编辑部第二天就收到这份投稿了。 一位姓李的编辑本来没当一回事，看完后又看到投稿者写明不收稿费的缘由，不禁陷入沉默，片刻后拍板道：“登！马上排版！” 确实是救人的方法，应该传播出去。 他看着手里的一沓稿件，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先登这篇腹部冲击法，因为生活中确实有不少人因为吃东西不注意而被呛死。” 众人闻言，纷纷看稿。 很快，无不拍案叫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方法很有用啊！确实应该登报，而且还不能只登一次，往后排版内容不够的时候就添上这些救人方法，哪怕只救一个人，对方肯定感激咱们报社和作者。” 当天排版印刷，次日见报。 报纸送到买报人手里时，有的读者细细研读，有的读者不屑一顾。 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学究吃早饭时看报，看完后却说：“荒唐！什么腹部冲击法能救噎着的人？要救人还得发生肢体接触，又是搂、又是抱、又是顶胃，男的救男的倒还好，要是男的救女的，男女之防都不顾了吗？荒唐！真是荒唐！” 餐桌上坐着的一个青年神色一动，把报纸拿过来。 读到关于腹部冲击法的文章，原理、步骤、结果和图像都十分明了，他很快记在心中，口内赞道：“救人方法怎能以男女之防而摒弃？爹，您是老封建。我看哪，咱们家的每个人都该学，谁敢保证永远用不上？” 饭后叫上母亲、妻子和兄弟一块学，自己讲解，然后让他们互相练习，自己也练习，练习到熟练掌握为止。 老父亲看不惯，他们就避开老父亲，偷偷地学。 青年的弟弟本来图好玩，可下午回来就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他从大街上穿过，正好碰见一个外国人把不吃的面包丢给几个小孩子，看他们互相争夺，把一块面包撕得四分五裂，自己站在旁边哈哈大笑。 抢到面包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塞得太快，太急，噎住了！ 这位弟弟瞬间想到早上哥哥让自己学的腹部冲击法，连忙冲上去从后面抱起那个小孩，按照报纸上的步骤开始施展。 经过一系列手段，他累得满头大汗，面包终于从小孩嘴里出来了。 救人的成就感盈满胸臆之间。 他回到家立刻向父母兄嫂邀功，惹来大家一片夸赞，连老封建父亲也不吱声了。 不仅不说他，还主动提出学习。 像他们这般努力学习的情景发生在很多读者家中，但救人的却没有几个，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恰好碰上有人被食物噎着。 也有人看到这篇文章并不在意，但很久以后面对家人噎着却束手无策，不由得后悔莫及。 这些却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谢君峣和陆明珠投稿之后就没放在心上，他们白天出去玩，晚上回酒店休息，第一天爬的白云山，第二天去花城的各个名胜古迹，期间不忘品尝各种美食。 阿宝家人来酒店好几次都扑了个空。 直到三天后，台风降临。 在其阻止之下，谢君峣和陆明珠停下出门的脚步。 “真吓人哪！”陆明珠隔着窗户看外面，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只见狂风刮断树枝，砸到部分店铺的招牌上，有些店铺的招牌直接被风刮走，紧接着暴雨来袭，雨点密密麻麻，遮挡视线。 很快，陆明珠就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了。 谢君峣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在风停雨歇之前我们是没法出去玩了，只一两天还好，时间太久，怕会耽误回程。” 陆明珠不以为意，“耽误就耽误，明珩的婚礼又不是非参加不可。” 那个色眯眯的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叶清荷和张宝仪在学校里吵得那么厉害，叶清荷隔三差五地找茬，张宝仪屡次摆出大妇风范，明珩愣是能做到一次不出面，每次躲出去。 在陆明珠上课期间，谢君峣没进过香江大学，不知道这些事。 他笑道：“我觉得不参加更好。” 陆明珠抬眼看他，轻笑道：“你也看不上明珩？或者说是明辉明先生。” “佩服明先生的经商才能，鄙视他的负心薄幸。”谢君峣毫不隐瞒自己对他们父子俩的态度，“大哥说，这样的人不宜深交，便是合作也要防一手，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他那个儿子是个什么身份，值得你我亲自到场祝贺？亏他邀请时张得开嘴。” 陆明珠果断道：“那就不去。” 谢君峣一愣，“你不是答应明玥了吗？” “答应又怎样？我可以反悔呀！”陆明珠理直气壮，“只要你不愿意去，我们就不去，你可比明玥重要多了。再说，她也只是想知道现场而已，我不去，可以问别人，譬如我爸，他和明先生合开电影公司，肯定得露面。” 至于秀猎豹的机会，总能找得到。 谢君峣笑了。 喜悦满怀。 说明在陆明珠心里，自己最重要，一百个明玥都比不上！ 下去吃午饭时，他整个人都粘着陆明珠，看得谢家几个保镖牙酸不已，他们这位小少爷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除了睡觉，几乎寸步不离。 餐厅也在一楼，他们抵达时，正好碰见服务员撵一个站在门口躲雨的小姑娘。 十岁上下的年纪，全身湿漉漉，粗布衣裤打满补丁，面黄肌瘦，稀疏的黄发扎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却有一双颇具灵气的大眼睛。 她拎着一个花篮，篮子里装满已经耷拉脑袋的花枝。 应该是卖花的小姑娘。 陆明珠心生不忍，走过去说：“别撵了，外面狂风暴雨的被砸到怎么办？就当是我请她进来，若是弄脏了你们酒店的地面，打扫费用由我来支付。” 服务员点头哈腰地道：“您言重了。” 进出大酒店的人均属富贵，但陆明珠和谢君峣给他的印象最深。 很简单，他们长得实在好看。 若只是好看也不出奇，偏偏他们光保镖就带好几个，看得出来历不一般，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就惹他们不满。 于是，服务员就冲小姑娘说：“还不过来谢谢这位小姐。” “谢谢姐姐。”小姑娘走过来，细声细气地道谢，双手捧起自己的花篮，“姐姐喜欢花吗？都是早上才摘的，可惜临近晌午时分淋了雨，不鲜亮了。” 陆明珠笑道：“我最喜欢鲜花了，我都买了，一共多少钱？” “不要钱。”小姑娘道。 反正，卖不出去了。 “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陆明珠拿起花篮递给一个保镖，“把花送到房间，再把篮子拿下来还给这位小妹妹。” 又冲保镖使个眼色。 保镖会意，答应一声，送去了。 陆明珠则拉着小姑娘跟自己和谢君峣一起去餐厅，“我请你吃饭。” 小姑娘摇头，“奶奶和妈妈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 陆明珠有些怜惜这个贫困却又文秀乖巧的女孩子，“你送我鲜花了呀！我回请你。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能收你的花。”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 陆明珠招手叫服务员送饭上来，没有点昂贵的菜色。 见到桌上摆着普通饭菜，小姑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即使如此，她也只肯吃一碗饭，无论陆明珠怎么劝她都没用。 吃完饭，狂风暴雨依旧。 原本只想躲一会儿等雨停了就离开的小姑娘坐不住了，“谢谢姐姐的招待，我得会去了，不然奶奶和妈妈会担心的。” “这么大的雨，怎么走？”陆明珠皱了皱眉，叫离他们比较近的服务员拿来一件雨衣给她，又派一个保镖送她回去，在她摇头拒绝之前抢先说道：“你太小了，独自走在街上让人不放心，就让他送，正好再把雨衣带回来。” 小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姐姐，我叫周文，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陆明珠摸摸她的头顶，“快回家吧！” 保镖穿上雨衣，提着篮子，送周文离开大酒店，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说她家离这边不太远，到家时她祖母和她母亲正担忧得不行。 “我在篮子里塞了10万块钱。”保镖又道。 陆明珠颇为满意，“给你报销。” 保镖闻言一笑，“那倒不必。” 10万块钱而已，不到30元港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来花城后，他们相继以港币或者美元兑换了一些新币，用来支付在花城的各项开销，发现这里的物价比香江低很多。 只要陆明珠和谢君峣不买古玩字画，随便兑点钱就花不完。 陆明珠并没有把卖花的小姑娘周文放在心上，也以为是萍水相逢，以后不会再见，可是两天后风停雨歇，她却和一个看起来苍老憔悴实际只有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起过来道谢。 母女俩手里各拎着一篮鲜花。 鲜灵灵，十分娇艳。 是玫瑰花。 她们和阿宝父母一前一后到的。 她们先到，刚道完谢，送上花，阿宝父母就带着阿宝过来了，身后还有一群佣人拿着大包小包，显然是为陆明珠准备的谢礼。 周文和她妈妈顿时涨红了脸。 悬殊太大了。 面对浩浩荡荡的李家人，他们觉得手脚没地儿放，十分窘迫。 陆明珠却笑道：“我说过我最喜欢鲜花了，又香又好看。君峣，你记得提醒我，待会儿去买两个花瓶，用来插花。” 谢君峣答应一声，把花篮里的花全部拿出来放到房间茶几上，把花篮还给周文母女前，在篮子里放入20万块钱的纸币，温和地说道：“我家明珠说得没错，她特别喜欢，你们明天再送两篮子过来。” 周文妈妈把钱拿出来还给他，认真地道：“我们是来向小姐表示感谢，不是卖花的。” 谢君峣心想明天给她们钱也一样，便收了回来，“明天麻烦你们别忘记送花过来，今天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们了。” 说完，亲自送她们出门。 在迈出门的时候，阿宝母亲李云氏热情地说：“陆小姐，我们特地来感谢你对阿宝的救命之恩。” 周文妈妈一愣。 周文就问：“妈妈，怎么了？” “没事儿。”周文妈妈带她离开酒店，没有旁人在侧，才感慨道：“你也有个姑姑叫陆明珠，是你奶奶的干女儿，不过她住在上海，我没有见过她，你也没见过。” 第083章 谢君峣回去时, 陆明珠正在接待过于热情的李家一群人，尚不知原身有位干妈沦落到花城，孙女沿街卖花, 显然生计艰难。 阿宝的爹李老板也是个胖子, 大腹便便像孕妇。 他穿着简单的白汗衫, 脸上泛着油光,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油腻, 双手奉上一个黄花梨木雕刻的首饰箱，“陆小姐救了阿宝的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请陆小姐务必收下。” 陆明珠摆摆手，婉言谢绝：“救人是应该的, 重礼就不必了。” 施恩望报，不是好榜样。 “谢礼也是应该的。”李老板坚持送，放在陆明珠旁边的茶几上, 看一眼她胸前那块绿汪汪的翡翠福瓜, 又笑道：“虽说这一箱不及小姐的一块挂件，却是我们全家的心意。” 陆明珠咦了一声, 看向他打开的首饰箱。 其实就是首饰收纳箱。 里面装着数十件翡翠首饰, 款式颜色大小各不相同，有手镯、有珠链、有十八子、有挂件和戒指、耳环等，有绿有紫也有红, 有的满色，有的飘花，多数鲜艳透明, 雕工精美，只有满绿的不够浓艳，偏偏翡翠以绿色为尊，所以这一箱还真不如陆明珠的一枚挂件值钱。 以当前的行情而言。 搁七八十年后，这些通通都能卖上价。 陆明珠仍然婉拒：“太贵重了，实在不能收下。” “陆小姐，您若是不收，必然是嫌弃东西不好。”李老板摸了摸秃顶，“我们家做翡翠雕刻生意，然而好翠难得，我们家手艺再好，也卖不出价值连城的宝贝。” 陆明珠忙说：“没有嫌弃，我很喜欢，只是担心让你们破费。” 李老板笑眯眯地摆手，“没破费，没破费。” 谢礼送到位，他和李云氏顺势告辞，没有逗留，只有胖乎乎的李阿宝对陆明珠是恋恋不舍，被他母亲硬拽走了。 陆明珠跟着松口气。 一家人太热情了，承受不住。 看看其他谢礼，有衣料、有糕点、有海味，最扎眼的是两对上好花胶，即便陆明珠对花胶不太了解，也觉得是好东西。 谢君峣瞧了两眼，“不错，留着给你补身子。” 陆明珠笑着点头。 据她了解，花胶对女性十分友好，而且有止血的神奇功效，据说闽粤一带嫁女儿要陪嫁花胶，用于产后调养，滋补得很。 陆明珠又把糕点给保镖们分了分，仍剩下许多。 广式点心甲天下，李家送得一点都不小气。 天气炎热，不耐储存，陆明珠想了想，交代两个保镖给码头上遇见的八个少年送去，主要是想给那两个双胞胎少年。 双胞胎少见，而且觉得很亲切。 陆明珠留下自己和谢君峣喜欢吃的两三样，又留一些明天给送花的小姑娘，“这样就解决啦！免得放坏了。” 分享是一种美德，嘻嘻！ 两个保镖拎着大包小包坐人力车前往码头时，又撞见双胞胎少年和人打架。 虽然没落下风，但却鼻青脸肿。 两个保镖再次上前分开他们，无奈地说：“怎么又打架了？” 还好不是上次的六个少年，而是两个没见过的青壮年，流氓似的，一个獐头鼠目，神情猥琐，一个眉清目秀，看着像好人，但眼神不正。 不知道是阿乾还是阿坤的双胞胎少年之一愤愤不平：“他说我娘。” 獐头鼠目居然嗤笑一声，“你娘做的那些事还怕人说吗？谁不知道她呀，当姑娘的时候就不老实，在外面勾三搭四招汉子，不要脸！” “你再说！”双胞胎少年气得挥舞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再和他大打出手。 “我就说！我就说！做了就不要怕人说！搁以前，都是浸猪笼的命。”獐头鼠目一点都不怕，随即笑得更猥琐，“也是，你们肯定不能说她不好，要不是她坚持生下你们两个野种，世上可就没你们这两个人了。” 听完，两个保镖大概明白缘由了。 双胞胎少年的母亲名声不大好，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双胞胎少年觉得愤怒，所以和议论他们母亲的人打架。 上回打架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但这种事不好评价。 双胞胎少年的母亲没嫁人就生孩子肯定不对，但过去十几年是什么年代？生活在乱世中的人不如太平盛世的一条狗。 女子们生来就处于弱势，如果有家族庇护倒还好，还能学到一定的才艺，成为人人称道的名媛，关键是怕长得好又没有靠山，很容易沦落为达官显贵的玩物，即便没有接触达官显贵的途径，也容易招来街坊邻居中男人们的觊觎，除非她从小就闭门不出。 可是，普通女子需要讨生活，又怎么可能不出门？ 在上海滩，两个保镖跟在陆父身边，见过太多命运悲惨的女子，多的是被父母、被其他至亲长辈卖到秦楼楚馆，沦为下流。 出头的能过两天好日子，大多数是出不了头的，感染脏病后死去的不计其数。 因此，两个保镖倒对双胞胎少年生出一点怜惜之情，训斥两个青壮年一顿，“改天和你们码头管事的人聊聊，怎么老有人在码头上打架。” 跟随陆父日久，他们自然知道该找什么人来解决这种事。 两个青壮年一听，再看他们体格健壮，打扮富贵，实属不能得罪的人，便灰溜溜地跑了。 两个保镖让他们找来上回打架的六个少年，把糕点平均分给他们，“我们小姐叫我们送给你们的，你们都尝一尝。既然大家兄弟一场，一起吃一起喝，以后在码头上干活就守望相助，以免受到其他人的欺负，下次我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吃到精致美味的昂贵糕点，那六个少年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纷纷点头，“行啊，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平时关系很好啦！” 关系好归关系好，一言不合照样打架。 回到酒店，两个保镖把事情告诉陆明珠，惹得陆明珠十分叹息，“没想到那对双胞胎少年竟是这样的来历，真是可怜。你们过两天再去找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去香江，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我看他们打架打得不错，那股子狠劲儿像野狼似的，不如好好训练训练，给平安做保镖。他们年纪相仿，相伴的时间比别人更久些。”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她很乐意帮助别人，兴许可以改变他们的人生。 不是想当救世主，就是觉得帮他们一把又不为难自己。 两个保镖闻言就笑道：“一模一样的保镖？瞧着可真威风，想必平安少爷一定愿意。小姐心眼好，是双胞胎的福气，抽空去问问，他们一定乐意。” 扛大包有什么前程？当保镖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可生活却好得多。 不过，不急于一时。 陆明珠和谢君峣见天气转晴，吃过午饭后再次出门游玩。 山是不能爬了，大街小巷却逛得。 地面依旧湿漉漉，水汽很重。 从陈家祠出来，碰见沿街卖花的周文，笑容灿烂地面对每一个路人，买花的却寥寥无几，有的甚至一把推开她，骂道：“别挡路！” 周文身形瘦弱，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不仅蹭破了胳膊肘，花篮也滚到一边，鲜花洒落一地，任凭路人践踏成泥。 周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爬起来低头去捡尚算完好的花枝。 看到这一幕，陆明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弯下腰，帮她把完好的花枝捡起来放进花篮，接着扶她起来，“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消消毒。” 蹭掉很大一块皮，鲜血淋漓。 周文摇摇头，“不用，不用，谢谢姐姐。” 陆明珠摸摸她的头顶，“破得太厉害了，还是消消毒比较放心。” 硬拉着她去附近的医院，规模不大，设备简陋，基本的消毒工作也只是擦些紫药水，交代周文在伤口愈合前少碰水。 陆明珠傻眼：“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医生反而不理解陆明珠的意思，“蹭破一点皮而已，下次不用来医院，用盐水和酒擦擦就行。” 陆明珠无语，“知道了，谢谢您。” 付了钱，带周文出医院。 还没走两步，就见一个穿衣打扮很普通堪称简陋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门口，泪流不止，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怀里的孩子很瘦，很小，顶多三四岁，双目紧闭，脸颊烧得通红，正在昏迷当中。 陆明珠同情心泛滥，走过去问：“就在医院门口，怎么不进去？” 妇人呆呆地说：“没有药，医院里没有药。” “什么药？”陆明珠问完后，根据孩子的情况猜测可能是缺少消炎药或者退烧药，脑海里的意识立刻搜寻空间。 她准备物资时，特意购买不少常用药。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很多药都没有明显的时代标签，就是有，也被她想尽办法给弄掉了。 还没找出需要的药，就听妇人回答道：“医生说要用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不就是青霉素？ 这么稀缺吗？ 陆明珠仔细想了想，根据青霉素的发展史来看，这时候的生产速度已经提上来了，价格好像从每剂成本几百美元降到了55美分。 哦，忘记自己国家被封锁的现况。 别说55美分，就是5美元、5英镑也未必能买到需要的盘尼西林，而且55美分是成本，不是出厂价，更不是售价。 没等陆明珠开口，谢君峣就说：“我带了。” 陆明珠一愣，扭头道：“你带了？” 那名妇人眼里更是迸发出惊人的光芒，爬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谢君峣面前，“求你，求你给我儿子用一支，一支就好，我给钱，我给钱！我有钱，我带钱了！” 她从兜里掏出好几枚银元，一个个磨得锃亮。 看得出，他们很爱惜。 谢君峣没接钱，一边让保镖去酒店拿医药箱，一边对陆明珠解释道：“出门在外，什么样的意外都能遇到，我和大哥习惯在出门的时候带上医药箱，里面的药品比较齐全，盘尼西林是必备的，但我们运气好，一直没用上。” “太好了！赶紧给这孩子用上。”陆明珠抓着谢君峣的手，一个劲地摇晃，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满是崇拜。 保镖脚程快，没多久就背着医药箱过来。 在陆明珠看来是很古老的木箱子，上面有鲜红的十字。 在妇人惊喜的眼神中，谢君峣开口说道：“既然在医院门口，那么就去医院请医生帮忙注射，也好观察孩子的恢复情况。” “谢谢，谢谢！”妇人抱着孩子爬起来跟他们进医院。 刚才接待陆明珠的医生诧异道：“怎么又来了？” 他看到抱孩子的妇人，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我不给孩子打针，而是医院里确实没有盘尼西林。别说盘尼西林，很多药都没有，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们带来了。”陆明珠开口。 医生先是一愣，随即跳起来，“你们有盘尼西林？” 陆明珠轻轻地点点头。 谢君峣打开医药箱，取出一支盘尼西林，“您看看，没错吧？” “没错，没错，从美国进口的吧？”医生赶紧拿出注射器，按照正常流程给妇人抱着的孩子打一针，“他这种情况用一针就能见效。” 妇人喜极而泣：“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陆明珠却惊讶地问：“不需要皮试吗？不皮试怎么知道他过敏不过敏？” “不需要。”医生低头打针，头都没抬。 得亏这孩子不过敏。 而且，见效确实快。 大概半小时吧，孩子虽未醒，但症状稍有减轻。 医生松口气，转头看向谢君峣和陆明珠，眼神灼灼，小心翼翼地问道：“剩下的盘尼西林能卖给我们医院么？价钱好说。” 谢君峣开箱时他偷偷看了一眼，里面至少有十几支盘尼西林。 放在医院里，十几支就代表能救十几条人命。 陆明珠没有替谢君峣做主，低头把玩谢君峣牵着自己的手。 谢君峣没有思考太久，对医生说：“我们留一支以防万一，其他的可以送给医院。” 医生欢喜地原地乱蹦：“真的？多少钱。” “不要钱。”谢君峣不差几十支盘尼西林的钱，何况这还是大哥捐物资时大量购买盘尼西林后自留的几十支。 医生双手合十，“谢谢，谢谢先生的慷慨大方。” 他搓了搓手，还往身上蹭了蹭，小心翼翼接过保镖拿出来的盘尼西林，一共十八支，说明医药箱中原本准备二十支。 “不用客气。”谢君峣说完，准备和陆明珠离开。 刚一转身，见孩子情况减轻的妇人扑通一声又跪倒在他们面前，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含泪道：“谢谢先生和小姐，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 她用双手捧着银元，高高地举过头顶。 “你已经谢过好几次了，不要再跪下磕头，钱留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谢君峣不打算收下，“我们该走了。” 妇人不肯，跪着不让路，“您救了我儿子的命，您不收，我心里不安。” 陆明珠笑笑，“一个就够了。” 她低头看看妇人捧着的银元，随手拿起一枚，仰脸对谢君峣说：“我们用大姐给的这块银元去买肠粉吃！” 谢君峣宠溺一笑，“好。” 陆明珠带上周文。 周文很不安，“我该回家了。” “喝口茶再回家，你不是还得卖花吗？”陆明珠拉住她，把她摁在茶餐厅的座位上，给她叫了一份下午茶。 算是下午茶吧。 茶水、各种精致的吃食，用小小的蒸笼或者碟子盛着端上来。 有肠粉、有虾饺、有虎皮凤爪、蒸排骨、牛肉丸等，琳琅满目，摆满桌子。 陆明珠等周文吃饱喝足才放她离开，然后开开心心地和谢君峣一起享受美食，边吃边点评，说这个不错，那个很地道。 她提起医院的事，“你和大哥怎么就想到准备医药箱呢？我就没想到。” 真是惭愧。 来自七八十年后的自己，居然不如他们办事周详。 谢君峣却不居功：“是大哥想得周到。我们早先在英国生活，见过盘尼西林的神效，邻居家有个孩子生病，很多医生都说他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当时好像是盘尼西林才上市，至今不到十年，每剂要200美元，大哥托人给他们买一剂救了命，从此以后家里每年就会常备几支盘尼西林，虽然自家人没用上，但也真救了不少人。” 陆明珠感叹道：“居安思危，真是让人佩服，等回到香江，我也准备一个医药箱随身携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自己用不上，帮人也是好的。 今天若不是遇上谢君峣和自己，那名妇人抱着的孩子必死无疑。 真是积了大德。 忍不住又夸了夸谢君峣。 陆明珠露出特别崇拜的表情，“遇见你，真好呀！” 或许他一辈子的成就都比不上陆父、比不上贺云，甚至比不上谢君颢，说话办事也不如他们沉稳老练，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的他就很好很好了呀！ 沐浴在陆明珠热情的眼神中，谢君峣心情愉悦，“遇见你才是真的好。” 两人相互吹嘘，吹得隔壁桌几位保镖大感好笑。 吃完茶点，陪着他们继续游玩，逛到百货商店，忍不住进去扫荡一番，因为里面的货品实在丰富，丝毫不比香江那些洋行里的逊色。 有很多舶来品，竟然比香江便宜！ 陆明珠买来当伴手礼。 出门旅游，无论如何都得给家人带礼物。 把手里的新币花光了，意犹未尽。 要不是天色已晚，陆明珠真想再去银行兑换一些新币来花。 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到酒店，陆明珠提醒给八个少年送糕点的保镖：“明天别忘记去问问双胞胎的意思，愿意最好，不愿意也不强求。” 保镖答应了。 第二天，出门遇上周文母女来送鲜花的一个保镖冲她们点点头，很快找到码头，四处张望，从忙碌的力工中找半天，没见到双胞胎少年的踪影。 一问，六个少年中的一个就说：“村里来人说他们娘就剩一口气，他们回家了。” 一边说话，一边擦汗。 许多力工从旁边路过，稍显单薄的身躯却扛着一二百斤的麻包。 人人如此，甚是辛苦。 这位保镖颇是遗憾，“我们小姐很喜欢他们兄弟俩，想给他们提供一份好工作，谁知他们竟不在。如果他们回来，你替我转告他一声，愿意的话就去花城大酒店找我们，我们小姐姓陆，但如果找不到我们，说明我们已经离开花城，他们错过了机会。” “见到他们我会告诉他们。”受到拜托的少年露出羡慕神色，“阿乾和阿坤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好多女邻居都喜欢拿吃的给他们，怎么没人看中我们给我们提供好工作呢？” 保镖莞尔一笑，“看缘分。” 回去告诉陆明珠，陆明珠也觉得遗憾。 难得她突发奇想雇他们给陆平安当保镖，结果他们因为母亲重病回家，错过机会。 是真的错过。 数日后，陆明珠和谢君峣玩遍整个花城，终于坐游轮回香江。 期间，双胞胎少年没来找过他们。 他们不知道，在游轮离开码头的时候，双胞胎少年去酒店找她得到他们回香江的消息后又匆匆赶到码头，因为来迟一步，只能望着远去的游轮使劲跺脚。 “阿坤，都怪你，你动作太慢了。”当哥哥的抱怨弟弟。 阿坤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哪知道就那么巧，突然拉肚子，耽误一点时间就错过了机会。” 阿乾叹道：“只能说我们只有扛大包的命。” 第084章 回香江当天是6月29日, 午后抵达，完美避开明辉为明珩举行的婚礼。 但是，陆明珠看到了报纸。 早先有投稿的打算, 家里一直有订报纸的习惯, 还不止一份, 不管她有没有时间看, 容姐总会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茶几上。 所以, 坐下喝茶时，准备再次投稿的陆明珠拿起报纸，结果第一眼看到上面的头条。 标题字体硕大，写着【船运大王斥资百万为爱子举办盛大婚礼】。 配图是一张照片, 明辉站在中间，新郎明珩和新娘张宝仪站在他一左一右, 新郎穿着西装三件套，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佩戴整套钻石首饰。 经过仔细打扮, 新郎瞧着人模狗样, 新娘倒是端庄秀丽。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的典型写照。 张宝仪也算求仁得仁了。 明珩笑容灿烂，没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张宝仪成功嫁入豪门做大妇, 改善自己以及娘家人的生活水平，说不定还做着生儿子好继承明家所有家产的美梦。 估计世人都这么认为。 明玥虽是嫡出，但谁叫她是女孩子呢！ 迄今为止, 没见哪个超级富豪把家业传给女儿而不是传给儿子，便是没有儿子，也扶持女婿上位, 即使女婿三妻四妾，并没有尊重原配夫人。 真是叫人厌恶的封建思想！ 陆明珠皱了皱眉头。 “君峣你看，对儿子，明先生果然舍得。”陆明珠把这份报纸拿起来和谢君峣一起看，看到内容报道说明辉在元华饭店为爱子举行婚礼，细数婚礼花费，一桌喜宴666元，席开百桌，新娘的钻石首饰出自明珠金钻行，售价10万港币，送新郎新娘价值30万的一栋洋房作为结婚礼物以及婚房，送一套红宝石首饰给新娘做聘礼，还有许多金器、海味等。 记者肯定收明辉的钱了，在末尾大赞新娘出身名门，端庄大方，乃是在香江大学读书的大家闺秀，和船运大王唯一公子实属天作之合，唯独没提新娘嫁妆有多少。 看完后，谢君峣甚是奇怪：“明玥没闹？” 虽然花费出自明辉，但属于明家所有，如果没有明珩，这些该由明玥继承。 “没有。”陆明珠翻开其他的几份报纸，也有报道明珩大婚时正房太太未出席的新闻，也有报道婚宴上其他名人的八卦，譬如说她老爹！ 有一家报纸的头条就是陆父。 陆明珠忍不住拿到眼前细看，标题写着【风流大亨移情别恋，电影明星黯然神伤】，内容说夏琳最近拼命工作是因为陆父情移女秘书，伤心之下只能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选择性忘记夏琳已经有新男友路易的事实。 照片是陆父，一个端庄漂亮的妙龄女郎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出席明珩婚宴。 虽然拍得有点模糊，但根据女郎和陆父并肩却只比陆父矮半个头的情形能看出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杏核眼脉脉含情。 穿着彰显玲珑身段的旗袍，颈中挂着三圈白珍珠项链，美貌程度丝毫不逊于夏琳。 好艳福！ 真是好艳福！ 陆明珠瞪大眼睛看了片刻，“君峣，快看，我爸有新欢了！” 怪不得不让自己跟他参加婚礼，说让谢君峣陪着自己，敢情他准备带别的女人露面。 谢君峣伸头看一眼，赞道：“陆叔叔真是宝刀未老。” 说完，赶紧向陆明珠表忠心：“我这么说陆叔叔不是我佩服他，更不是想效仿他，只是觉得他人老心不老，很厉害。” 陆明珠轻笑，“没说你学他。” 顿了顿，又道：“不学他的才是好男人，好男人才值得托付一生。” “我肯定是。”谢君峣笑道。 陆明珠弹了弹报纸，哼一声，她道：“我爸这人真是不吃教训，夏琳的事才过去几天？宁可花钱养女人也不给乖乖的小女儿花！也不想想，我花他的钱，我将来孝敬他，给他养老送终，别的女人却有可能花他的钱养风华正茂小青年，再给他织一顶绿帽子。” 注意到陆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谢君峣拼命给她使眼色。 陆明珠没看到，放下报纸，端起茶碗喝一口，笑得一脸顽皮：“他这么老，人家那么年轻，他清楚人家图的是什么，该有早晚戴绿帽子的心理准备。” 谢君峣大声咳嗽以提醒她。 陆明珠抬起眼眸，一时没看明白，问道：“君峣，你怎么了？难道是茶水太热，呛着你了？不对啊，我刚喝过，不冷不热，刚刚好。” 前不久才从空间里拿出来换个包装带回家，说是从外面买的。 所以，仍是新茶味道。 老头子的茶叶就是好，全是极品，普通茶叶完全不能比。 没等谢君峣回答，陆父就凉凉地说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陆明珠伸手捂住嘴巴，不敢扭头看向进门的方向，以眼神问谢君峣是不是真的。 对着她的脸，谢君峣无奈地点头，谁能料到他们前脚刚进家，陆父后脚就过来了啊，就像有千里眼顺风耳似的。 陆明珠认命地放下手。 眼珠子一转，她站起身，迅速奔向陆父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甜兮兮地说道：“爹啊，爸啊，亲爹啊，不在香江这段的时间里我可想死您了！” 陆父不受迷惑，以手指推开她的额头使其后仰，“想我就是咒我？” “我什么时候咒您了？肯定是您上了年纪听错了。”陆明珠面不改色地否认，把他拉到自己买的一堆东西前，到家还没来得及整理，显得有些凌乱，“看，我给您带了很多很多的礼物，说明我无时无刻地不把您放在心上，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孝顺的女儿了。” 陆父声音还是凉凉的：“全部给我？” 陆明珠犯了难。 当然是买给大家的，可这会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她笑眯眯地道：“只要您喜欢，全部都给您，就怕您看不上。” “不，我看得上。”陆父气哼哼地叫保镖把东西全部搬上车，一件都不给她留。 叫她在背后说他。 逆女！ 陆明珠心痛极了，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摆着一副孝顺面孔：“爸您喜欢这些东西？早说啊，香江离花城近，我赶明儿再去跟您买一批回来。” 都没了，她拿什么送给别人？ 可怜的她。 陆父心气稍平，顺势坐到沙发上，冲谢君峣颔首让他坐下。 他出声时，谢君峣跟着站了起来，礼数很周到。 “明珠，你手里有多少现金。”陆父开门见山地问她，不打一点草稿。 谈到钱，陆明珠立刻戒备地问：“您问这些干什么？您可是上海的风流大亨，香江的超级富豪，有钱养外面的女郎，不会惦记我这一点点收入吧？咱们爷俩谈钱伤感情哟！” 陆父气道：“谁惦记你那点钱！” “那您问我有多少钱干嘛？”获得大笔分红后，陆明珠从未向人炫耀过，把闷声发大财的宗旨贯彻到底。 “我给你一个参与投资的机会。”陆父说道。 陆明珠正襟危坐，“什么投资？” 陆父担心小女儿从花城回来后又同情心泛滥想捐款捐物，索性从源头掐断，“先说你有多少现金，若是差点，我给你补上。” 有得补？ 陆明珠找来纸笔，“我得好好算算。” 虽然她花钱比较随心所欲，但因没有特别大的开销，所以分红到账后就只当月会去查询一番，后面都不怎么管。 谢君峣从不过问陆明珠的资产，闻声便开口道：“明珠，你慢慢算，我先回去。” 陆明珠抬头，“你不吃过饭再走？” “回去陪陪大哥，正好有事问他。”谢君峣很想留下来陪她到晚上，可是不行。 该有的分寸，他得有。 再说，男人最好不要知道媳妇儿的私房钱数目，要给予最大的尊重。 “是问关于盘尼西林的事情吗？要是咱们国家有工厂能生产就好了。”毕竟不是黏黏糊糊的性子，陆明珠送他出去再回来算自己手里的资金。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今年第二季分红还没到账，只在4月份拿到第一季分红，明珠纺织厂有10万，明珠金钻行最赚钱，有150万，接下来就是永丰银行65万，万古洋行50万，光辉置业公司80万，还有被她遗忘的电力公司两季分红共计50万左右。 405万！ 有超级富婆的真实感了。 “不算房租，房租留着花，只加上顶手费50万，我可以拿出455万左右。”陆明珠没计入1月份拿到的分红，因为扣除还给谢君颢的100万，再扣除和陆平安一起开公司掏出去的钱，再加上自己平时的开支，已经所剩无几。 4月初，陆平安看中一套特别昂贵的设备想拿下来，便没有分红。 陆明珠给出来的数字和陆父猜测的差不多，他颔首道：“马上进入7月了，你能拿到第二季分红，在这个基础上加300万左右。” 陆明珠咦了一声：“您怎么知道？” 她都不能确定。 “光是你和平安合开的公司靠倒卖旧机器就能有200万分红，甚至更多。”陆父比较了解陆平安的公司经营情况，“纺织厂获得大量订单，正夜以继日地赶工，给你的分红将翻十倍不止，金钻行陆续开三家分店，生意都不错，正在筹备开第四家分店，分红同样翻番。” 陆明珠高兴地直搓手：“感谢老爸！” 没有他给的资产打底，哪来的分红可得？ 她凑到陆父跟前，“您说的投资是什么投资？保证赚钱吗？” 陆父故意道：“不能保证。” “那就算了。”陆明珠反应也快，又快又果断，“您要是不能保证，我就专门买地皮盖楼对外出租，稳扎稳打地赚钱。” 陆父皱眉：“你怎么就没继承你妈和我的经商天赋？” 因为灵魂不是你们的亲女儿呀！ 这话不能说出口，陆明珠就笑嘻嘻地说：“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幸运的可能完全继承父母的所有才智，不幸运的就像我，虽然聪明又美丽，但天赋不一样。” 她摇着陆父的手指，“您快说，到底是怎样的投资嘛！我不信您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拗不过她撒的娇，陆父道：“汇丰银行有一笔股份出售，约值200万美金，我已经跟卖方谈好了，就等你回来签字付钱做交易。” 陆明珠惊呼一声，“200万美金！” 不过，汇丰银行股东，好好听！ “我先给你出钱，等你下个月领了分红再一块还给我。”陆父就是不想让她手里留有太多的钱，当然不会自己把股份买下来再送她。 “谢谢爸！”陆明珠没说他小气，毕竟200万美金真不是小数目。 约在第二天九点做交易。 陆明珠激动得不到五点就醒了，等谢君峣来找自己一块出门跑步，结果超出十分钟也没等到他，担心之下，忙敲开谢家大门。 开门的是女佣，自然认识陆明珠。 不等陆明珠开口问，她便说：“陆小姐找二先生的吗？他不在家。” 陆明珠一愣，“为什么没在？昨天我们一块回来的呀！” “大先生前天生病住院，二先生昨天去了就没回来，只打发保镖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说要在医院陪大先生。”女佣如实告诉陆明珠。 陆明珠忙问在哪家医院，她得去看望。 谢君颢生病了？ 不敢想象。 可能是因为他给人的印象太强大了，无所不能的强大，所以陡然得知他生病，陆明珠总有那么几分不敢置信。 女佣说了医院的名，是香江最出名的私人医院。 陆明珠点点头，谢过她，转身离开。 还没到家，先碰上出来散步或者跑步的贺云，忙停住脚，唤了一声契爷。 贺云目光柔和，温声道：“昨天回来的吗？怎么一个人出来？谢君峣他没陪你？” “大哥生病，他在医院陪护。”陆明珠回答得很坦然，眸中难掩担忧，“契爷您一直在家，您知道大哥得的什么病吗？” “据我所知是一点小毛病，养养就好了。”贺云道。 陆明珠不怎么相信，“小毛病需要住院吗？肯定很严重，君峣都没回来。” 贺云无奈地说：“要是严重的话，你爸早就派人找你们回来了，没找你们回来就说明问题不大，主要是劳累过度。” 陆明珠顿时沉默了。 劳累过度？ 有可能。 贺云岔开话题：“别光顾着小谢的大哥，你还有契爷在眼前，在花城玩得开心吗？有没有礼物带回来？我一直在家里等着。” 陆明珠尴尬地说：“没有礼物。” 贺云轻轻地挑了下眉头，觉得不符合契女平时的为人处世。 不管贵贱，她无论从哪里回来都会给家人带礼物。 陆明珠轻咳两声，“不小心在言语上得罪我爸，全被他拿走了，包括给您、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里面有很多好吃的糕点呢！” 贺云以拳头抵唇笑了一声，“想必是看到你爸的新闻了。” “是啊，都老头子了还不知道保养，我说句实话就让他恼羞成怒了。我之前让他您请教保养方法，他怎么就跟没听到一样。”陆明珠抱怨归抱怨，目前对这个亲爹还是很满意的。 无他，他有钱又大方啊！ 一会儿还得靠他来完成汇丰银行股份交易。 贺云放下手，“人各有志，你爸他天性如此，改是改不了的。” 渣就是渣，什么天性！ 陆明珠在心里说了一句，嘴上却道：“契爷，我不跟您聊啦，我先回家，下次出去玩再给您和大家带礼物。” “等等。”贺云叫住她。 陆明珠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我今天好忙的，一会跟我爸出去办事，然后再去医院探望大哥。” 贺云道：“托人在海外收了一批古玩字画，里面有几件应该会得到你的垂青，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儿拿回去玩。” 陆明珠精神一振，“有什么呀？” “有一卷唐寅的落花诗册。”贺云轻描淡写地说完，果然从陆明珠眼睛里看到极其夺目的光彩。 “落花诗册！”陆明珠惊喜交集。 贺云又道：“还有一卷王羲之的真迹，小楷写的《道德经》。” 陆明珠原地转圈圈，“天啊！天啊！” 无价之宝！ “是我想象中的那卷《道德经》吗？有几千字。”陆明珠忍不住寻求确定。 贺云含笑道：“应该是。” 陆明珠双手握拳捧着脸，“契爷您一定等我回来啊，一定要等我！” “一定。”贺云承诺道。 陆明珠立刻改变计划，她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先去探望谢君颢。 结果，谢君峣不在。 “大哥，君峣呢？不是说他在医院陪您的么？难道他偷懒了？”陆明珠一边放下水果的滋补品，一边问道。 谢君颢坐在病床上，半靠着正看书，见到她才放下，“有点公务没忙完，我让他去帮我处理。明珠，你怎么来了？我叫他不告诉你的。” “您还说呢，要不是你们家女佣说，我都不知道您住院的事儿。”陆明珠抱怨，坐在床前椅子上，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洗过的苹果削皮，一边说道：“既然您生病，那么工作就让君峣做，等您完全康复再说。” 谢君颢点头，“就是不能陪你了。” “陪我是小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粘人的一直是谢君峣好不好？ 陆明珠把削了皮的苹果递谢君颢。 谢君颢接在手里，吃之前说道：“需要代我出差去欧洲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会有很长时间不能陪你。” 陆明珠脱口：“我陪他一起呀！” 就当出国旅游了。 她屈指细数自己的优势：“我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可以给他做翻译，以翻译的身份陪他一起出国。” 打算得很好，但没去成。 因为谢君峣今天就得出发，九点的船票，而陆明珠得留下来办理股份交易手续。 谢君峣借着回家收拾行李的时间去向陆明珠道别，得知她去探望大哥，又匆匆赶来医院，只说几句话便被保镖和谢君颢的秘书催着离开，免得误了上船的时间。 还没来得及觉得孤单，陆明珠就被陆父派人接去汇丰银行。 来的是那位美貌女秘书。 她对陆明珠自我介绍时说她姓董，叫董翠君，今年二十七岁，英籍华人，目前担任陆父的秘书。 和陆父年龄相差三十六岁！ 陆明珠笑眯眯地说：“麻烦你了，董秘书。” 跟对待夏琳的态度一模一样。 不过她可比夏琳有才华，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汇丰银行股东交谈，精准把握每个人的情绪变化，都没给陆明珠表现的机会。 其实，陆父和陆明珠都不需要翻译。 陆明珠不大在意，顺利完成交易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 好在陆父没吹牛，确实是谈好的交易。 办理完所有手续，陆明珠成为汇丰银行的一名股东，小股东，分红从第三季度开始计算，也就是下个月分红没她的份儿，仍属于原股东，这是交易条件之一。 汇丰银行资金雄厚，200万美金真买不到太多的股份，不过远在陆父之前给陆平安买的股份之上。 陆明珠知足啦！ 忙完这件事，她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山顶，去贺云家看她的唐寅落花诗册、王羲之的小楷《道德经》。 在自己那个世界里，这两卷都流落海外，国人想看只能出国 契爷能量真大，竟然拿到手了。 陆明珠爱不释手。 如果贺云真的送给她，她一定要好好地把玩五十年，然后在其价值最高的时候捐给国家，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爱国之心。 想想，外面报道说爱国人士陆女士捐赠价值100亿的国宝落花诗册、不可估量的王羲之真迹，一定对她有很多溢美之词，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越想越开心，未来可期。 贺云见她笑得古怪，不禁有些好奇，“明珠，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陆明珠回过神。 看看放在大案上没有完全展开的两幅书法作品，陆明珠再次问道：“契爷，您真的要把这两幅国宝送我吗？” 舍不得拒绝。 国宝耶！ 贺云颔首，“放在我这里没人在乎，未免有些浪费，不如送给懂得欣赏的人。我看你比较懂，还有几件古玩字画一并送你。” 陆明珠早看到和这两幅书法一块拿出来的瓷器和古画了，全是国宝级别的文物。 听贺云这么说，她差点乐疯了。 金银珠宝什么的拒绝就拒绝了，可面对这些国宝，陆明珠是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毕竟她清楚后来无论付出多少钱都拿不回来，只能成为永久的遗憾。 “谢谢契爷！正好我那儿修了酒窖和古玩字画储藏室，可以很好地安置它们。”在陆明珠准备考试期间，徐管家把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包括她要的酒窖和储藏室。 修好很久了，就等宝贝入住。 这时，贺云又开了口。 第085章 贺云说：“很幸运, 从一个败家子手里收购一批咱们国家的古玩字画，他不识货，价格很低, 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明珠惊喜：“这么好？” 她是指价格。 用低廉的价格买到有价值的古玩字画, 在陆明珠看来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贺云听出来了, 解释来源：“败家子祖上在入侵京城的八国联军中身居要职, 来到咱们国家后见什么抢什么，比较看重金银珠宝, 对瓷器字画不太关注，只是恰好一块抢过去带回国，放在家中蒙尘。” 陆明珠痛惜地道：“咱们国家多少奇珍异宝都是这么流入海外的！真想全部抢回来。” “这有点困难。”贺云觉得自己做不到。 陆明珠泄气，“何止有点困难, 是有很大的困难，人家武力强大也不傻。” 贺云闻言轻笑。 “你若是喜欢, 我叫人再帮你搜寻一些。”他如此说道。 陆明珠不好意思：“哪能一直让您花大价钱？等我下一季分红到手，我把钱给您。不能不要，您不要, 我就不好意思收了。” 贺云没有拒绝, “先挑你喜欢的再算账，连同唐寅王羲之的真迹。” 陆明珠反倒很高兴, “谢谢契爷！” 银货两讫, 最好啦！ 她现在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富婆，不缺钱，用不着抠抠搜搜。 贺云叫人把这批古玩字画拿过来。 一字排开, 琳琅满目。 陆明珠看一件惊呼一声，本人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把每一件古玩字画的价值告诉贺云, “契爷，您可得好好地收着，这些全是好宝贝，多数都是无价之宝，价值不可估量。” 贺云讶然：“你不要？” 价值太高，陆明珠不敢要，“我家地方小，让它们住着未免太憋屈，还是安分住在契爷家中，可以受到更好的保护。” 拥有唐寅的落花诗册和王羲之的《道德经》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别的，不奢望啦！ 贺云猜出几分，含笑道：“你不要，岂不是白费我的一番心思？我那些子女从小长于南洋，连家乡话都不会说，更没有一个懂这些古玩字画的文化价值，留给他们纯属暴殄天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当成废纸扔到一边。再说，给你，我是收钱的，不是免费。我花多少钱收回来，就问你要多少钱，一点不吃亏。” 陆明珠心想怎能不吃亏？ 就算不等到几十年后，现在拿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败家子要价低是因为他不识货。 像他们在琉璃厂古玩店买的那些，有些都得用黄金和美元才能购买。 能说它们便宜吗？ 总有人用捡漏价来说后来的涨幅其实是不妥当的，因为捡漏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按市价出售，即便是乱世也不会贱如泥，除非是荒年吃不上饭。 相比普通百姓生活水平，此时的市价仍是天价。 真正的奢侈品。 她还想再说，被贺云抬手阻止，不容抗议，“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挑了，我直接叫人送到你家，等你有钱再给我。” “多少钱啊？”陆明珠小心翼翼地问。 目测有上百件呢！ 字画占七成，剩下均是绣品、玉雕、瓷器等，虽然以清代官窑为主，但也不乏五大名窑出产的瓷器，颜色虽素雅，但却十分珍贵。 贺云仔细地想了想，给她一个很低的价格。 大概，是自己所花费的十分之一。 陆明珠惊呆：“这么便宜？” 她忍不住感慨道：“败家子的不识货可真是不识货啊！简直把珍珠当成鱼目。” 比捡漏价高不了多少。 不用等下一季的分红，她现在光靠手里已经拿到的房租和电影分红就能付得起。 陆明珠一边掏出支票，一边又问落花诗册、《道德经》的价格。 “还有与它们一起的瓷器古画。”这些可比那上百件都重要，一件不想放弃。 贺云笑说：“没花钱。” “没花钱？”陆明珠不信，“契爷，怎么可能没花钱呢？这些东西全是无价之宝，拥有者肯定识货，不是那个败家子。” 依稀记得，国家出面交涉仍未买回来。他们要价太高，国家也没那个预算。 想想就觉得可恨。 贺云神态闲适，笑容温润无害，“如今经济萧条，各行各业都不好做，我答应促成他们需要的一些重要合作，东西就白送给我了。” 关于其中的种种交涉，他只字不提。 陆明珠特别开心。 回想数十年后求而不得的情况，现在不花钱拿到手真让人感到兴奋。 于是，看着一群佣人把这批宝贝挪到自家储藏室。 储藏室修在地下，和酒窖相邻。 徐管家能力强，考虑周到，连放古董的架子之类都准备好了，防护措施更是一流，牢不可破的沉重大门须得陆明珠输入密码才可进入。 陆父舍得花钱找专业人士来做安保系统，堪比银行保险库。 据说，他正在修建的大宅亦是如此。 从贺家搬过来的百多件古玩字画看着数量极多，实际上只占一个角落，连一个架子和一口缸都没填满，还不及陆父埋在花园里的六大箱玉器古玩占地方。 在过去的时间里，陆明珠有空便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放进来，还有陆老太太的那箱珠宝。 不能一直放在空间中。 陆明珠叉腰笑：“我要再接再厉，填满我的储藏室！” 没有十万八万件是填不满滴！ 贺云跟她进来转了一圈，闻言道：“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做到。” 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架子上的一只翡翠盖碗，和自己从花旗银行所购抵押品中的几乎一个模样，忍不住多瞅几眼。 “明珠。”他唤陆明珠一声，伸手指着这只翡翠盖碗，“我看上了，送我可好？”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呀！” 她在花旗银行见到那只碗时就有过想法，把这只碗送给贺云凑成对，价值翻几倍没问题，只是后来谢君峣吃醋，她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改送一块砚台做生日礼物。 现在贺云张口，再好不过了。 得到他的那么多好东西，回报一只碗算什么？ 陆明珠亲手把这只翡翠盖碗从架子上拿下来，双手递给贺云，笑道：“契爷，您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选，我孝敬您。” 贺云把玩这只碗，“别的就算了。” 出了储藏间，他帮忙关上沉重的保险门，扫一眼隔壁的酒窖，“待会儿叫人把承诺给你的茅台酒送过来。” “谢谢契爷！”他之前不提，陆明珠一直不好意思要。 茅台酒哟！ 就算将来不指望升值赚钱，存上许多年再拿出来待客也是极好的。 贺云叫人送来很多酒。 除了300瓶茅台酒，还有100箱来自不同酒庄的葡萄酒，是贺云多年来的收藏，让送酒的管家给陆明珠带话说丰富她的收藏。 300瓶茅台酒太少了，也太单调。 比之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酒水价格不值一提，陆明珠就没放在心上，只让管家回去代替自己向贺云表示感谢。 贺云都有收藏名酒的习惯，她老子呢？ 次日，陆明珠取一箱赖茅抽空给陆父送去，忍不住问他。 陆父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很爱喝酒，偶尔小酌两杯罢了，收藏名酒干什么？漂洋过海到上海的海外葡萄酒不见得是最好的。” “我没说葡萄酒，咱们国家也有很多佳酿。”陆明珠道。 陆父倒是记起一事，“你妈是绍兴人，他们家乡有生女儿必定酿造女儿红的习俗，你满月时，我们将100坛花雕酒埋在桂花树下。” “在哪儿？在哪儿？”陆明珠连忙问。 金属探测器探测不到酒坛子，她竟然没发现。 陆父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绍兴的酒自然埋在绍兴。我和你妈成亲时，我到绍兴迎亲，提前在那边置办了一所屋宅，后来陪你妈回娘家省亲都在那里小住，花园里有一片桂花林，酒就埋在林子里。回头我找找，把地契找出来给你。” 陆明珠欣喜地点头，“等谢君峣回来让他陪我去把酒挖出来。” 陆父逗她：“女儿红得等女儿成亲时才启出来，你提前挖出来作甚？” “怕以后没机会。”拿到酒就好，陆明珠不甚在意女儿红的寓意，“挖出来放在我的酒窖中，等成亲时拿出来招待客人不就行了。” 陆父失笑，“随你。” 陆明珠伸个懒腰，“我回去了。” “这么快？”陆父挑眉，有点不适应女儿来送酒竟然不要回礼的行为。 陆明珠不知道他的想法，抬手看了下手表，“我有我的事。” “你的毕业证拿到了，又不需要管理公司，你能有什么事？”陆父右手放在膝上轻拍两下，趁着佣人都不在跟前，问道：“你往后天天有空，什么时候再去首都一趟？” 陆明珠本已起身，闻言重新坐下，“还不死心哪？” “带平安一起去。”陆父道。 陆明珠明白他的打算，“您太想当然了，人家要是想回早就回了，不然不会在我离开前一直避不见面。何况，你问过平安么？他愿意陪我出门旅游么？” 陆父点头道：“他说无所谓。” 父子俩没见过，没有感情，他非常理解，也不忍苛责这个孙子。 陆明珠摩挲自己的下巴，“再等等吧，您真不用急于一时，他过两年回来都不晚。” “你说他身体不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却没熬过下放，身体得差成什么劲儿？再不好好保养，又得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明珠体谅他的一番爱子之心，点头道：“行吧，你给我们买船票。” “坐飞机。”陆父道。 陆明珠啊了一声，“飞机？从香江飞到首都？有飞机吗？” 隐约记得是没有。 陆父缓缓地道：“先去花城，从花城机场乘坐前往首都的飞机，我找人问过，有，而且不限制我们的乘坐。” “既然您安排好了，那就听您的。”陆明珠觉得自己好忙。 本以为谢君峣不在，自己可以安心写，结果？ 哎！ 她真是能者多劳。 陆明珠回家收拾行李先做准备，同时把谢君峣抄录后整理好的一份急救知识稿件装进大信封，填好《香江日报》的地址，请容姐帮自己寄出去。 至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可以到首都再进行。 写嘛，有纸有笔再加上一张桌子就可以了，不麻烦。 陆平安不是很想放弃工作去找陆长生，奈何陆父有意，还主动帮他打理倒买倒卖旧机器的生意，只好怏怏不乐地跟陆明珠一起上路。 没带陆宁，陆宁太小。 这次，陆父没叫徐管家跟他们，因为徐管家曾在首都露过面。 即使徐管家受到叮嘱，扮成普通人模样去找陆逐日。 最后陪陆明珠和陆平安前往花城的是陈秘书，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没见过陆长生，但工作能力很强，也擅长处理陆父生活上的琐事，跟随陆父已有十余年，陆父来到香江后把很多工作都交给他去处理，不限于秘书的工作范围。 当然，薪酬上没有亏待他，陆父每年都会从自己的分红中拿出一部分给他，让他携家带口来到香江后便有足够的钱立刻买楼居住。 不过陆父没跟他提过陆长生的事，而陆明珠和陆平安去首都用的理由是给章老师祝寿。 7月13号是章老师的六十九岁生日，有些人讲究过九不过十。 站在甲板上，陆明珠跟陆平安说起自己在花城遇到双胞胎少年的事情，“瞧着很亲切，想招揽过来，经过训练后让他们给你当保镖，谁知没缘分。” 陆平安并未放在心上，“没缘分就算了，咱们又不缺保镖。” 他没姑姑泛滥的同情心。 陆明珠戳了他额头一下，随即皱眉：“你吃什么长的？怎么突然就比我高了？” 才发现。 足足比自己高大半个头。 和他说话，自己得仰着脸。 将满十六周岁的少年身高腿长，虽瘦削却不显得文弱，眼神锐利，气质沉稳，倒像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似的，减弱了长相的秀气。 陆平安笑笑，“吃饭长大的。” 陆明珠撇撇嘴，偷偷抱怨陆父，“才从花城回香江没几天，又要跑一趟，如果你爷爷不多事，咱们正在香江享受美好生活。” “他老人家放不下。”陆平安看得出来。 陆明珠叹气：“要不是他愿意给我5万美元由着我花，我才不答应呢！” 算是白赚的，嘿嘿！ 带着这笔钱上首都，可以带回很多古玩字画或者近代字画。 论升值潜力，当数那几位名家的作品啊！ 陆明珠一路盘算到下船，竟又撞上双胞胎少年和人打架，和他们打架的是两个青年，一个獐头鼠目，一个长相正派但眼神猥琐。 打得特别凶狠，和六个少年打架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双胞胎带着一股子杀气。 旁边保镖提醒陆明珠：“是我上次见过和双胞胎少年打架的那两个人。” “过去分开他们。”陆明珠皱了皱眉。 没等保镖上前，就见双胞胎少年中的一个当头把獐头鼠目青年顶倒在地，坐在他身上用拳头胡乱捶他的脸，一边捶一边怒道：“你再说我们是杂种我就打死你！我告诉你，我们有爹，我爹叫陆衍之，他是上海的大富商，等我们攒够钱我们就去上海找他！” 第086章 莫说陆明珠姑侄俩, 便是打算上前分开双方的保镖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陆衍之？ 他说他爹叫陆衍之？ 连向来沉稳的陈秘书都震惊了！ 他跟陆父多年，帮他处理过外面的女人，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陆明珠掏了掏耳朵, 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疑惑地问侄子：“平安, 在上海, 还有第二个叫陆衍之的大富商吗？” “没有！”陆平安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豁！ 有趣了！ 事情大发了！ 陆明珠一边让保镖上前分开他们，一边跟陆平安低声说：“你说神奇不神奇？老头子居然有沧海遗珠流落在外！” 仔细想,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万无一失的避孕措施，除非一方做绝育手术，二十年前就已经有很成熟的结扎手术了，像曾家那位干妈就做过, 但不是人人都有条件做这样的手术，老头子肯定不会做, 凭他红颜知己满天下的情形来看，外面没有私生子才奇怪。 陆平安却说：“我看不像。” “为什么？”陆明珠觉得双胞胎少年挺亲切的，原本以为是萍水相逢,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还是俩, 双胞胎！ 陆家的第一对双胞胎。 他们家没有双胞胎基因，想必女方有。 陆平安抚平白衬衫袖口的一丝褶皱, 淡然道：“爷爷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陆明珠不认可这种说法, “你是男孩子你就向着老头子，你亏不亏心？你怎么知道没有漏网之鱼？老头子和人家分手，人家瞒着他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就好像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如果有一天早上, 老头子出门，双胞胎少年跑到老头子跟前大声说：“你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那就好玩了。 现场一定非常有趣。 陆平安扶着她往前走，说道：“如果真生下爷爷的孩子, 不会不来找爷爷让孩子认祖归宗。陆家家大业大，谁不想分一杯羹？哪怕是庶出的，能分到的家产也超越许许多多的富商之家，看那三房姨太太及其子女就知道了，哪一房没有百万家财？这还只是爷爷随手给的创业资金，等爷爷百年后肯定还有家产分给他们。十几年前，爷爷也快五十岁了，跟他的女人总不能是图他的人而不是图他的钱，所以我断定对方有孩子的话肯定会来找爷爷，而不是独自抚养孩子，还让孩子在码头辛辛苦苦地扛大包。” 小小年纪竟看得十分明白。 落后他们一步的陈秘书听在耳中，目露赞许，起先在上海看不出这位小少爷的资质，因为他不受重视，来到香江后才发现他不愧是陆先生和陆太太的血脉。 男生女相，看似没有危害，骨子里却精明到极致。 陆明珠却是掩口一笑，“老头子这人做得真失败！谁都知道跟他的女郎是图钱不图人。” 说话间，保镖已经迅速分开双胞胎少年和那两个说闲话的人，并把双胞胎少年带到陆明珠和陆平安的跟前。 不带不行啊，真是老爷的种怎么办？ 哪怕是私生子，也能分点家产，胜过他们这些保镖。 看见貌美如花、衣饰华丽的陆明珠，双胞胎少年的眼睛同时亮起来，“陆小姐！” 有新工作了！ 她那么美丽那么富贵，工作一定轻松。 扛大包太辛苦，天天累得直不起腰，谁不想拥有更好更稳定更轻松的工作？ 陆明珠冲他们笑了笑，温和地道：“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吗？我给你们提供就业机会，包吃包住，工资肯定比扛大包多得多。” “当然愿意！”双胞胎少年异口同声，颇有点心有灵犀。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哥，我们可不能再错过机会了，你快去把现在的工作给辞掉，咱们现在就跟陆小姐走。” 他们穷得叮当响，没啥值得算计的。 阿坤连连点头，都不给陆明珠拒绝的机会，立刻跑去辞工。 反正扛大包都是干一天给一天钱，大不了不要今天上午干活的钱。 陆平安却盯着剩下的阿坤，上下打量，目光中露出几分思索，良久之后，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兄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哪一年生的？” 阿坤见是跟着陆明珠的人问话，长得又跟陆明珠很相似，料想他应该是陆明珠的弟弟，是位大少爷，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哥叫阿乾，我叫阿坤，我们今年十五岁整，端午节生的，我们应该姓陆，亲爹叫陆衍之，在上海。” “你怎么这么确定？”陆平安反问道。 阿坤摸摸脑袋，瓮声瓮气地说：“我娘临终前告诉我们的，她是和我爹来花城做生意时有我们的，还有我爹留给她的信物，上面刻着我们亲爹的名字，就是陆衍之。原本我爹走的时候说好会派人来接我娘去上海过好日子，可是一直没来，我娘等到死也没等到，等我和哥哥赚了钱当路费去上海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好像知道生父的名字就有了底气，不再是父不详的野种，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你知道陆衍之是谁吗？”陆平安问他。 阿坤道：“我娘说了，爹说他是上海的大富商，家里特别有钱，走之前还给我娘留了一笔钱，可惜我娘生完我们之后总是生病，再加上养我们，很快就把钱花完了。” 陆明珠觉得陆父好小气，居然只给很快就花完的钱。 夏琳可没生孩子呢，她得了多少？ 想到这里，陆明珠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俩就先跟着我侄子，等我们到首都办完事回到香江，再好好地安顿你们。” 阿坤才知道眼前出身高贵的少年不是陆小姐弟弟，而是侄子，马上露出憨厚的笑。 “陆少爷。”他这么叫。 陆平安冲他们微微颔首，等到阿坤一头汗地跑过来，开口道：“我们先去花城大酒店，你们跟着，若有行李需要拿，也可以去拿。” 双胞胎少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到了酒店后再去拿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一套破铺盖加换洗的衣服。 陆明珠却说：“如果行李不重要的话你们就去别拿了，叫两个保镖陪你们去置办两身衣衫鞋袜，算是跟我们的工作福利。” 双胞胎少年大乐，“好的，谢谢小姐。” 破衣服破铺盖确实没什么好拿的，他们扛大包挣的钱只够饭钱，结余了了，且都用针线缝在裤腿内，不怕丢。 陆明珠先上了人力车。 花城大酒店离码头不远，她只是不想走路，又雇人力车拉行李。 个人行李不多，只带一些换洗衣物和随身物品，主要是为他人准备的礼物，多得必须找力工搬运，轻拿轻放，光人力车就雇佣很多。 陆平安叫陈秘书、几个保镖跟着陆明珠，引导人力车队拉东西，自己则和双胞胎少年、剩下两个保镖一起步行，步行期间不经意地问出双胞胎少年的许多往事。 很快抵达花城大酒店。 陆平安安排双胞胎少年跟自己的保镖同吃同住，然后叫自己的保镖带他们去置办衣裳鞋袜，洗完澡换上，打扮得焕然一新。 瞧着越发俊秀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双胞胎少年那些话的影响，大家再看他们时，总觉得有两分陆家人的影子，只是不那么明显。 包括陈秘书。 而陆明珠则去找酒店总经理，问这里的电话能不能打到香江。 酒店总经理恭敬地说：“可以，一直有外国人住在我们酒店，而花城和香江做生意的人有很多，所以有铺设电缆，可以通电话。” 陆明珠当即请他带自己去打电话。 拨通陆父住处的电话，听到接电话的人是他，陆明珠连声道：“爹啊，恭喜，恭喜！” 陆父纳闷：“你才到花城，喜从何来？” “恭喜你喜得双生子啊！”陆明珠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满是笑意，声音格外清脆，“偶遇一对双胞胎，原本我想招揽他们给平安做保镖的，谁知他们说他们的爹叫陆衍之，上海的大富商陆衍之，您说稀奇不稀奇？” 陆父想也不想地说：“不可能！” 声音之果断，远胜陆平安为陆父辩论时的口气。 陆明珠不满极了，“您怎么知道不可能？您就这么确定您没沧海遗珠流落在外面？” “我当然确定，十分确定。”陆父总不能跟小女儿说，自己和外面有过肌肤之亲的红颜知己分手后都会派人盯着三两个月，确定对方没有怀孕后才会撤回来。 而且，会派两拨人或者三拨人盯着。 他有钱，人手多，有的是人替他办事儿。 这三拨人互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是陆父为了防止有人被外面女人买通后替对方隐瞒，导致陆家血脉出现混乱的情况。 真有被买通的人，告诉陆父说对方怀孕了，以为陆父会让她进门。 事实上呢？是假怀孕，想等进门后再假装流产。 陆父派去盯着的另外两拨人回报得完全不同，陆父自然没上当，不仅把买通的下人赶出陆家，还收回赠给那个女人的部分财产，以示惩罚。 陆家资产雄厚，陆父年轻时常见外面的女人带孩子上门来说是老爷子的种，男孩子女孩子都有，大概觉得老爷子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们可以分一杯羹，殊不知老爷子在陆父出生没多久出门做生意，遇到土匪，伤了身，失去生育能力，这是很多中西医的诊断结果，往后十年果然没有妻妾生儿育女，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留种。 这也是老爷子明知老太太敌视陆明珠却还容忍老太太的原因。 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是她生的。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陆父能不谨慎吗？ 他在外面的红颜知己虽然数不胜数，但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的是其十分之一，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姓云的书寓先生怀过孕。 若不是她在准备纳妾仪式时陷害三姨太导致自己流产，现在已经是五姨太了。 陆父不会亏待跟过自己的女人，但前提是听话。 陆父对话筒的另一端说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不要被外面的人蒙骗了。” “真不是啊？”陆明珠大失所望，不死心地问：“您能百分百确定吗？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说自己的爹是陆衍之？上海可没第二个大富商叫陆衍之啊！” “百分百确定，比真金还真。”陆父没好气地说，又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陆明珠想了想，“他们十五岁整，端午节生，说您留了信物，上面刻着您的名字。” “那就更不可能了。除了印章以外，我从来不在自己的随身物品上刻名字，咱们家没这样的习惯。”随后，陆父又拿出有力的证据：“十五六年前，我根本没去过花城，当时你妈才把平安抱回来没多久，专心地照顾他，生意都不大管，我哪里走得开？” 陆明珠回想片刻，还真是！ 虽然很多人长大后就会失去自己三岁前的记忆，长大后也不会记得小时候的很多事，但陆明珠穿越回来直接接收原身的所有记忆碎片，自然清楚看到她小时候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那时候原身才三岁多，还很喜欢陆太太抱回来的小侄子，经常拿拨浪鼓逗他。 如陆父所言，他那两年确实没出过远门。 陆明珠不由得茫然了：“既然不是，那么他们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是？” “也许是有人冒名顶替。”陆父语调平淡，毫不在意，“先叫他们跟着你们，免得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顺便让他们闭嘴，我叫徐管家查查是怎么回事。” “好吧！”没吃到老头子的超级大瓜，陆明珠觉得好可惜。 陆父听出她口气里的遗憾，差点没气死，“你还盼着他们是我的种？” 陆明珠干笑：“没有，没有，您一定听错了。” 怎么可能？ 多两个私生子将来就要多分两份家产给他们，哪怕不多，也代表自己能分到的家产会间接地减少一部分，自己没那么傻，非得认定双胞胎少年是陆父的沧海遗珠。 陆父哼了一声：“没有最好。” 他电话里道：“明珠，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首都给你老师祝寿，办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早日回来，不要多管别的闲事。” “知道啦！知道啦！”陆明珠扮完鬼脸才想起他看不到。 刚挂断电话没几分钟，陆父又接到陈秘书的电话。 “正好，我有事吩咐你。”陆父说道。 陈秘书一听就笑问：“刚才见到八小姐从电话室出去，想必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您了？” 陆父点点头，“你给我盯着这对双胞胎，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故意接近明珠，还是意外地让明珠碰见他们。明珠年纪小，同情心重，被人惦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他们肯定不是我的血脉，你心里不需要有顾忌。” 陈秘书当陆父的秘书后也替他处理过生活琐事，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确定，不禁抿嘴一笑，“平安也说不可能是您的血脉。” 陆父哦了一声，眼底泛着笑意，“是吗？” 陈秘书将陆平安和陆明珠当时的对话重述给陆父听，陆父十分高兴，“我本来想三个姨太生的几个孩子资质平平，这辈子后继无人，没想到长期冷落的平安倒有几分像我。你把我的话传给他，双胞胎暂时跟着他，让他留意些。” 陈秘书转告陆平安，陆平安点点头，“知道了。” 却没问陆父为什么如此确定双胞胎不是他的血脉。 陈秘书反倒好奇起来，问道：“平安，你怎么这么平淡？一点不好奇？” 陆平安笑了笑，“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陈秘书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发现。 陆平安端起茶几上的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双胞胎特别像一个人。” “谁？”陈秘书忙问。 难道，陆平安看出什么了？ “你不用问，等回到香江你就能看到好戏了，一定是一场好戏。”陆平安放下茶碗，也不起身，只问道：“陈秘书，飞机什么时候起飞？机票买了吗？明天还是后天？咱们这么多人，得买不少票。” 陈秘书恭敬地道：“机票买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多起飞，午后抵达首都。” 一行人在花城大酒店住了一宿。 次日，精神百倍地出发。 不需要参加官方活动，陆明珠打扮得很随意。 但是，再简单的装扮落在双胞胎少年眼里也是美得像天仙一样，手足无措地坐在保镖群里，一动不敢动。 火车都没坐过，何况飞机乎？ 真没想到他们跟陆少爷的第二天就能穿上新衣，坐上飞机。 吃得也特别好、特别饱。 兄弟俩夜里商量好了，以后就跟陆小姐或者陆少爷混！ 如果可以，跟一辈子。 陆明珠尚不知两位少年的想法，她第一次乘坐五十年代的飞机，说实话，心里还挺害怕的，觉得不够安全。 里面的设施也比较落后，空姐倒是清秀出众。 这时候的空姐不知道是不是叫空姐，也可能叫空乘或者飞机服务员？ 衣着很朴素，态度很热情。 陆平安低头摆弄陆明珠带的相机，忽然道：“姑姑！” 陆明珠一抬头，就被他拍进镜头中。 “哎呀，你应该提醒我再给我拍照。”陆明珠觉得自己需要摆个美美的姿势，这样才能到晚年的时候像子孙后代吹嘘自己。 陆平安轻轻一笑，“放心，姑姑，您每时每刻都很漂亮。” 他知道陆明珠爱美。 “好看是必须的，不然君峣能对我一见倾心？”陆明珠撩了撩微卷的秀发，眉眼如画，虽是少女，却有风情。 灵魂和□□无比契合。 阿乾和阿坤两个少年已经看呆了。 “陆小姐真好看，等我有钱有本事，我也娶个像陆小姐一样好看的媳妇儿，我天天赚钱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饰。”阿坤双目流露出憧憬之色，惹得保镖们哄堂一笑。 此时乘坐飞机的旅客实属少数，而且个个不一般。 听到这番话，倒是露出善意的微笑。 有几个忍不住打量陆明珠，随从都坐飞机，他们家得多有钱？ 意外发现她只穿条蓝裙子，配白球鞋。 淡淡的天蓝色，鸡心领，款式简单，颈间戴一根细细的白金链子，挂一枚蓝色的水滴型吊坠，闪烁得像是钻石。 还戴了一副耳环和一枚戒指。 都镶着蓝色钻石，配一只翡翠指环。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既灿若明霞，又娴雅大方，一张脸美得无可挑剔。 有一个贵妇终于忍不住走到陆明珠身边问她道：“你的钻石和火油钻不太一样，是在哪儿买的呀？看起来真漂亮。” 陆明珠轻笑，“国内好像没有卖的，不过你若喜欢，可以去香江找一家明珠金钻行，向他们定制，他们给您寻找您想要的钻石再加以制作，前提是您愿意等待。” 既然现在的彩钻比白钻便宜，那不如趁别人没怎么重视的时候大肆收购，推出彩钻系列，成为明珠金钻行的特色。 陆明珠决定回去后如此建议陆父。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陆父不需要她的提醒，在为它收集彩钻的同时，也在为金钻行推出彩钻系列做准备。 不过是大的留给陆明珠，小的出售。 好东西当然要先留给自己。 那名贵妇把陆明珠的话记在心里，“我也听说香江开了一家明珠金钻行，里面卖的钻石又大又好，改天一定坐船去瞧瞧。” “明珠金钻行有自己的钻石公司和加工厂，可以拿到最优质的钻石，而且镶嵌工艺都是从国外学来的，设计精美，您可以放心购买或者定制自己喜欢的珠宝。”作为股东，陆明珠卖力推销自家的产品。 贵妇很有兴趣，忍不住和陆明珠热聊，又自我介绍，“我婆家姓杨，我叫柳青青，主要做古董生意，打算去琉璃厂进一批货。” “同好啊！我叫陆明珠。”陆明珠热情地和她握手，把身侧的陆平安赶到柳青青的座位，让出位置给柳青青，接着聊古董。 一直聊到下飞机，依依不舍地分别，互相留了对方家中的电话，决定以后常联系。 然后，陆明珠直接去找章振兴。 她要住国际饭店。 没别的原因，就是设施齐全，服务周到，还有就是比较安全。 她那么有钱，安全第一。 章振兴有自己的工作，直接派人安排他们入住，还问：“贺先生没有一起来吗？半年来承蒙他的帮助，我们感激不尽。” 无比庆幸当初求陆明珠促成合作。 陆明珠不知他们的合作内容，也没怎么关心，只笑道：“回报国家是应该的。这次是我来给章老师贺寿，所以契爷没来。” 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陆逐日同志辞职了吗？我给你们带了香江的特产。” 出发前特地准备的。 不想惹人怀疑，就得找理由见面。 所以，陆明珠先送上给章振兴准备的一份，都是些简单的吃食，最贵重的却是1000支盘尼西林。 明知道盘尼西林的珍贵，怎能不在意？ 一支盘尼西林一条命啊！ 她不知道怎么买，跟陆父说过后，陆父当即给她买5000支带上。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章振兴见到别的还没什么感觉，待她见到250盒盘尼西林，一下子跳起来，完全不像一位身经百战的老人。 “盘尼西林！”他惊呼。 陆明珠微微一笑：“您喜欢这份礼物吗？我爸说您一定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章振兴激动不已，手捧一盒四支的盘尼西林，险些说不出话来，“你知道吗？上海的盘尼西林厂成立好几年，每年生产的盘尼西林只有几十公斤，难以大量生产，对现况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这里有多少支？一支能救一条命啊！” “1000支。”陆明珠道。 不等章振兴表示高兴，她又说：“我一共带来5000支，另外4000支打算送给可怜的逐日同志，他一定很需要吧？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见面并接收这批盘尼西林。” “需要！需要！有空，有空，必须有空。”章振兴替他应承下来。 到他手里跟到国家手里没有任何区别。 抵达首都的第三天，陆明珠和陆平安如愿看到风尘仆仆的陆逐日。 他去外地了，特地被召回来的。 来到国际饭店见到陆明珠，他挑挑眉，紧接着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陆平安身上。 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陆平安回视，同样冷淡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笑意。 “他是我的亲侄子，大名陆慎，小名叫平安。”陆明珠好像没发现陆逐日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对他和旁边负责招待自己的章振兴介绍陆平安，“别看我侄子年纪小，可他本事了得，在香江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倒买倒卖外国的各种机器设备，生意特别好。” 章振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精光四射。 他热情地拉着陆平安到一旁去聊，“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你面熟，原来是咱们国家的好儿郎！主要买卖什么样的机器设备？” 国家缺什么？ 工业设备。 在外国对自己国家封锁的情况下，旧机器都是好的，可是想弄到手没那么顺利。 就只剩下陆逐日和陆明珠。 陆明珠模样未变，依旧光彩照人，而陆逐日却更瘦了，显得眼睛极大极深邃。 简单的打着补丁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就像套在竹竿上，眼底青黑，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又狼狈。 “陆逐日同志，你辞职了么？”陆明珠又问一遍，“上次我们离开首都时没见到你，一直感到很遗憾，这次要不是带来一批盘尼西林，是不是还见不到你啊？” 陆逐日苦笑，给了准话：“我打算等战争结束后再辞职回老家奉化。” 他明白陆明珠的来意。 以为父亲在家里应该天天骂自己是败家子，谁知他竟这般惦记自己。 是该回去了。 回去尽孝。 陆明珠很高兴，“您是该好好休养。” 可以跟陆父交差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地把5万美金花掉，陆明珠开始在心里打算盘。 章振兴也跟陆平安谈好了生意，请他帮忙搞各种需要的工业设备，以旧机器的价格买入旧机器，而不是因为不懂行导致国家花了新机器的钱买到的旧机器还不能使用。 那还都是用外汇买的呢，亏大了！ 国家积弱积贫，就是亏，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没办法找卖方算账。 “姑姑，您不是想买东西么？事情办完了，我陪您出去转转。”陆平安走过来，插到陆明珠和陆逐日中间，对着陆逐日冷着的脸在面向陆明珠时却十分温和，“还得给章老师准备寿礼，您想好买什么了吗？” 一边说，一边扶着陆明珠一条手臂，带得陆明珠不由自主往外走。 “臭小子！”陆明珠明白他的态度。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不忍苛责。 陆长生没养过他，他对陆逐日视若无睹，不是应该的吗？ 陆平安特别喜欢他的姑姑，她善良又体贴，从来不强人所难，不会逼他对陆逐日低头，没有说他不礼貌。 换成其他长辈，肯定不赞同他的态度。 “姑姑，您喜欢什么，我给您买。”陆平安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又有分红，这次就带了不少美金，不比陆父给陆明珠准备的少。 所以，特别豪气。 陆明珠也不客气，“行啊，咱们第一站就是琉璃厂了。” 上次就买一点儿，肯定买不完。 相比较严寒天气，此时更适合摆摊，以至于琉璃厂中热闹非常。 陆明珠准备先捡漏。 捡漏才能赚大钱。 只是还没等她拿起一件小瓷碗，就听有人热情又欢喜地跑过来，“明珠，明珠，你是明珠吧，一年多没见，越来越倾国倾城了！” 陆平安定睛一看，脸色不是很好看。 原因是站在陆明珠跟前的青年是她在上海的一个追求者，本以为离开上海后就见不着他，没想到才来首都就碰上了。 第087章 原身出身名门, 家资豪富，又长得倾国倾城，多才多艺, 上海第一美人之誉没有半分掺水, 从十五岁起便有无数追求者争相献殷勤。 每逢节日, 就是他们献殷勤的时候。 据说, 送到陆家指名给原身的各种鲜花如果放在陆家花园主干道两旁，能从主楼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继续蔓延到门口大街上。 压得一干名媛黯淡无光。 幸亏她从来不收外人的礼物，否则光是那些追求者为她定制的珠宝就数以箱计。 可见疯狂。 所以，但凡是生于旧社会的绝色美人，还是有钱有势的好, 不会被黄白之物所惑，更有家族庇护不会遭受巧取豪夺。 眼前这位追求者算是不上不下的一个。 姓张, 名叫张天阳，二十八岁，是干爹王兴财的外甥, 留过洋, 娶过妻，有儿子。 没错, 有妇之夫照样追求原身。 还不止一个。 一个个认为自己追求的是爱情, 摒弃的是旧式婚姻，感觉自己是时代先锋人物，沾沾自喜, 有些甚至得到父母的支持，譬如眼前这个张天阳，他娘就是王兴财的妹妹, 看不上进门的儿媳妇，积极地撮合儿子和原身，差点没把原身给恶心死！ 此时此刻，陆明珠也冷若冰霜：“你认错人了！” 直接否认。 张天阳笑笑，“我怎么会认错人？天底下可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上下打量陆明珠，眼里的痴迷更甚。 兴许是完全长开的原因，感觉她更美了些。 鲜活明媚，艳若骄阳。 以前是高傲的一轮月亮，挂在天际，遥不可及。 陆明珠心中厌恶更甚，直接对跟随自己和陆平安的保镖们说：“他要是靠近我们，直接打到三丈远，出了什么事由我来担待！” 对待这种人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保镖们反应迅速，立刻散开。 从陆明珠和陆平安身后走上前，分别站在姑侄俩的前后左右，杜绝张天阳的靠近，而双胞胎少年则目光凶狠地盯着张天阳，大有陆明珠发一句话他们就立刻上前揍对方一顿的架势。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就在这时，在陆明珠、陆平安和章振兴、陆逐日见面时一直未曾显露出来的陈秘书此时走到张天阳跟前，笑眯眯地说：“张少爷，您走在大街上看到我们八小姐就该避开，如今您不仅不避开，反而上前惊扰，看来是陆先生给您的教训还不够。” 过去那些年，陆父表面上不在乎陆明珠，实际上特别痛恨一帮有妇之夫惦记自己的女儿，污她名声，能找其父母的找其父母，若是他们管教不了，私底下便出手教训。 张天阳是其中一个。 被教训得不得不离开上海，远走他乡。 见到总是笑里藏刀的陈秘书，回想陆父教训人的手段，张天阳瑟缩一下，眼里痴迷尽散，浮上一丝恐惧，干笑道：“我就是过来问声好，没别的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一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陆明珠目瞪口呆：“陈秘书，我爸做了什么？” “没什么。”陈秘书不打算细说，看看人潮声嘈杂如沸的琉璃厂街道，问道：“八小姐，你和平安在这里闲逛？” 陆明珠点点头，“先转转，待会儿再去古董店。” 陈秘书便说：“既如此，我便去拜访几位旧友，不陪着八小姐和平安了。” 得给张天阳找点麻烦，别又出来恶心人。 陆明珠不知他的打算，摆了摆手，蓝钻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华彩，“陈秘书，你有事就先忙，我和平安带着许多人呢。” 遇到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至于跑不掉，她手袋里的勃朗宁可一直都没动呢。 上飞机前藏在空间里，下飞机后再装进手袋，一直不离身。 没别的原因，就是世道乱，流氓多，得小心防范，无论是国内还是香江，皆是如此，但国内的风气过几年会好很多。 七月炎热，即便戴着遮阳帽，陆明珠也有些受不了。 转了十几分钟，没买到什么好东西，只买一堆古币，约有数百枚，陆明珠便热得拖着陆平安前往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店。 进了门，没有艳阳曝晒，立刻便觉得身上一凉。 再看店中陈设，陆明珠脸上露出喜色。 竟是一家专门卖笔墨纸砚、水彩颜料和近代字画的店，店面不大，墙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字画，角落里青花瓷缸里插着许多卷轴，满满的墨香沁人心脾。 大部分字画后世闻名的各大名家，少部分籍籍无名。 因为现在的价格不是很贵，所以没有作假的，打眼一看，全是真迹。 一问价，这张5元，那张10元，最贵的是徐悲鸿作品，不过120元，最便宜的则属黄宾虹，2元一张。 有装裱过的，也有没装裱的，装裱过的则需要加些费用。 当然，是银元的元，若换成新币则乘以一万。 陆明珠喜滋滋地将之全部打包，只需付出少少的美元，便可获得476幅名家字画，乐得老板笑成了弥勒佛，忙又令伙计到后堂搬来更多的字画，“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陆明珠瞪大眼：“这么多？” 老板倒是实话实说：“早两年，法币贬值，物价膨胀，好些画家收到几麻袋的润笔费不够买几斤米，一个个穷得快吃不上饭了，来我这儿卖字画，我当时家资颇为富裕，都收了，结果有些字画搁置几年也卖不掉，谁知小姐居然很喜欢，我自然得抓住机会。” 说完，又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虽然比起古字画是不值钱，但画得确实不错。” 陆明珠一边翻看新拿出来的字画，一边道：“自古以来，许多画家的作品都是等他们百年之后才价值千金。” 生前么？作者本人穷到吃不上饭实在太正常啦！ 老板细细品味片刻，一拍大腿：“真是这个理儿！赶明儿我也藏几幅徐悲鸿、齐白石的字画，说不定子孙后代能得益。” 卖光了没关系，他再去收。 原是一句戏言，谁知半个多世纪后，他的子孙后代本已落魄，最后却凭他无意间藏下来没被上交的一些近代字画晋级为亿万富豪。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不缺钱的陆明珠在他店里又买下数百幅近代名家字画。 陆平安付的钱，连同前面的476幅。 他对做生意感兴趣，对书法绘画不感兴趣，见店里的笔墨纸砚品质上佳，便顺手挑了一些，准备带回香江使用。 别的不说，国内物价是真的低。 陆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考察一下市场，采购一批物品带回香江，瓷器书画就不错，转手卖出赚个路费钱。 他跟陆明珠一说，陆明珠瞪大眼。 自己只想收藏，他却想着赚钱，买下来再卖出去真的好可惜哦！ 这么想，也这么说。 陆平安失笑，“您可以留下自己喜欢的，卖掉不喜欢的。你不喜欢的，说不定别人喜欢，愿意出钱购买。” “有道理！”陆明珠便和他转遍琉璃厂，采购一批瓷器书画，有古有今。 古代的少，近代的多。 毕竟，古董比较贵，受众比较小，大部分市民更热衷于买好看又便宜一些的东西。 至傍晚，姑侄俩大包小包地回饭店。 见到他们，久等的章振兴赶紧把陆平安请走，说有要事需要谈，又冲陆逐日挤眼睛使眼色，对陆明珠说：“陆逐日同志也有事找你。” 等他们走后，陆明珠就问：“什么事？” 陆逐日道：“关于盘尼西林。” “5000支还不够？”陆明珠虽不知这些药花了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最重要的是不好买，陆父一定付出不少。 陆逐日苦笑：“再来5万支也不够用。” 陆明珠不敢替老头子答应，凭她自己又弄不到，便说：“找我没用，我捐不出来！” “不是让你们买来捐赠，而是国家出资，希望你们帮忙采购一批避开封锁送过来。”已经败光陆家大半家产，陆逐日没脸再让家里花钱，而且他知道就算陆家倾尽所有购买的盘尼西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缺口太大了，不是靠一家捐赠可以解决的，无论任何物资都是如此。 陆明珠轻拍胸口：“还好，还好。” 少量捐赠倒还好，不会动摇自家根基，若是大量可就接受不了了。 让她倾家荡产地捐赠？ 对不起，她做不到，她没那么高尚。 陆逐日轻笑。 他瘦得厉害，皮肤又黑，脸上除了一道长疤，还有一些细碎的疤痕，笑起来真是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狰狞。 “你还是别笑了。”陆明珠好心地建议他，“等你长胖点再笑。” 陆逐日摸了摸脸，送她回房间。 “给你。”到门口时，陆逐日将手里提着的一捆字画卷轴递给她。 “什么呀？”陆明珠早注意到了，但她好奇心不重，也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就一直装作没看到， 陆逐日笑道：“听说你喜欢，大家凑钱买了一些字画，作为你捐赠5000支盘尼西林的谢礼。别的买不起，只能买这些比较便宜但你又格外喜欢购买的东西。” 陆明珠乐不可支：“难得，竟有回礼。” 收了，收了。 她捐那么多，收下又怎样！ 收了礼，陆明珠就请他进来喝茶，让保镖们整理买来的东西，仔细装箱，不需要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提起陆逐日方才的请求，陆明珠认真地说：“我暂时不能应允，因为我不管事，但是我可以回家问问爸爸，或者你和平安商量一下？他聪明，生意做得很好。” 买点字画都能想到怎么赚钱。 陆逐日摇摇头，“你看他愿意理我吗？” 陆明珠斜眼看他，“怪谁？” “怪我。”陆逐日叹气，却不后悔。 如果一个个只顾着小家，那么就没办法赶走入侵多年的小鬼子，没办法打碎让人变成鬼且会吃人的旧社会。 陆明珠见他没有否认自己生而不养的过去，神色稍霁，“算了，不说这些，你确定等战争结束后就辞职回家？” 陆逐日点头，“早就确定了。” “那就好。”陆明珠又问起林晓红结婚后关于陆爱党的安排，得知他从军当童子军，不禁心中一喜，“好办法！” 既能受到良好教育走正道，又不用跟去香江碍眼。 陆逐日却道：“为什么让老三的儿子跟在平安身边？那几个当中就数老三最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放心？” 陆明珠一愣，“你说谁？” 他们什么时候安排陆长龄的儿子跟着陆平安了？ 她怎么不知道？ 好好的陆家孙少爷不当，给陆平安当跟班，开玩笑呢！ 陆逐日反而惊讶了，“双胞胎不是？” “你说什么？双胞胎？”这下轮到陆明珠大吃一惊了，“你确定？” 陆逐日道：“当然确定，双胞胎长得和十三四岁的老三一模一样，后来老三吃胖又长高，渐渐地变了模样，越来越有一种脑满肠肥的感觉。你那时候没出生，没见过情有可原，老爷子怎么回事？没发现不对？” 陆明珠托着自己差点掉到地上的下巴，“双胞胎是我半路捡来的，在花城，他们还说他们爹叫陆衍之呢！有信物。我问老头子，老头子十分确定地说不是他。” 竟然是那个油腻的将军肚？ 出乎意料。 陆逐日突然笑出声，“老三冒老爷子的名在外面坑蒙拐骗？真的吗？” 陆明珠点头，“真的。” 随即补充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冒名就是真的。” “和他那个舅舅一模一样，不愧是外甥像舅。”陆逐日提起一件旧事，“二姨太有个兄弟，吃喝嫖赌抽，样样在行，以前就冒充老爷子在外面吃喝玩乐，被老爷子发现后可气坏了，没想到老三居然跟着学。” 陆明珠大开眼界，“有这回事？后来怎样？老头子知道了生气没？” “自然是大发雷霆，连带二姨太也吃了挂落。”陆逐日摇摇头，“幸好二十年前因为抽大烟抽死了，否则活着也是个祸害。二姨太就是被父母兄弟给卖进戏班子的，吃了不少苦，后来出了名，其父母兄弟便又都攀上来，以孝道为名，恨不得把二姨太敲骨吸髓。若不是二姨太侥幸得老太太青睐，给老爷子做二房，她一定会被卖第二次。” 二姨太进门时他还小，这是他长大后听他母亲说的。 所以他母亲年轻时只恨陆父三心二意不能做到夫妻情深，却没为难过进门的几个姨太太。 第088章 陆平安和章振兴谈完生意并捧着章振兴特地请人给陆明珠做的老首都奶酪回来后, 陆逐日已不在陆明珠房中。 很识趣地避开。 陆明珠一边吃冰冰凉凉的奶酪，一边和侄子分享自己得来的最新消息。 陆逐日应该就是为了提醒她。 见陆平安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她一呆。 “你知道？”陆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从哪里看出端倪的？” 陆平安就说：“我见过三叔年轻时的照片。” 陆明珠露出困惑的眼神, “你见过？” 原身没见过。 没见过陆长生以前的照片, 没见过她出生之前其他兄姐的照片, 只见过自己出生后家人以及自己的照片，还有全家合影。 原身以前想不明白, 但陆明珠在知道陆长生还活着的时候就全盘想通了。 陆父和陆太太抹除陆长生的存在痕迹。 “二十年以前陆家人的所有照片都被爷爷奶奶收起来了，包括陆家人在外面的留影，尤其是有他们大儿子在内的照片，您没见过是正常的。”陆平安语调平淡, “我以前也没见过，后来跟爷爷住在一起, 帮忙整理带到香江的一些旧物，不小心看到很多旧照片。” 说实话，看到陆长龄的旧照片, 他还挺惊奇, 觉得岁月真是一种很厉害的工具，可以把他打磨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现在真是脑满肠肥啊！ 不过, 从陆平安有记忆以来, 见到的陆长龄长相就很老成，很小的时候陆平安见过不认识他和陆父的人把他们认成兄弟。 那时候的陆父才是风流潇洒。 兴许是年纪上来了，兴许是三年内耗令人焦虑, 陆父才显出几分老态。 即使如此，也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十多岁。 反倒是陆长龄长得越来越不堪入目。 过年的时候还想利用姑姑联姻为他自己谋好处，哼！ 资质平庸, 偏还自视甚高，以身为陆家长子自居，骄傲放纵，却又因为庶子身份不得不在祖父母跟前小心翼翼地说话办事，要不是能接到陆氏置业公司的建筑项目，他在香江开的那间建筑公司未必能维持下去。 “回去后我们一定可以看到好戏。”陆平安这么跟陆明珠说。 陆明珠忍不住点头，随即道：“要真是他冒充老头子在外面玩弄女孩子还不小心把血脉流落在外面，老头子不打断他的腿不足以平息愤怒。话说，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用谁的名字不行，冒充他老子？” 堪称坑爹第一人！ 十六年前才多大？也就二十岁出头，老头子都四十多了，他是怎么冒充成功的？ 不冒充应该也有女人愿意跟他呀！ 毕竟，当时人人都以为陆长生英年早逝，他确实算得上长子。 陆家未来继承人还需要冒名？ 真是不可思议。 陆平安却道：“他未必敢，单凭双胞胎说的话也做不得准，里面肯定有哪里不对。” “咦！你这么确定？”陆明珠甚是惊奇。 “很简单，他没那个胆子。在上海，三叔哪次介绍自己都说自己是陆衍之的儿子，从来不敢说自己是陆衍之，来到香江后才收敛，不再频繁提起。”陆平安说道。 “你怎么知道？”陆明珠更觉惊奇。 陆平安无奈地说：“我跟奶奶出门谈生意，经常见到，奶奶还教导我说要凭自己的本事立足，千万不要学他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走哪儿都说他爹是陆衍之。” “你奶奶说得对，靠自己立足才是真本事，不要拿爹说事。”陆明珠大力表扬道。 陆平安一笑。 眉目精致，笑起来特别好看。 陆明珠放下奶酪碗，起身踮起脚尖，往他头上撸一把，“少年人应该多笑笑，朝气蓬勃，别总是板着脸跟小老头一样。” 陆平安立刻收起笑容，化身冷酷少年。 陆明珠啧啧两声，知道他来到首都后为什么一直是这副模样，便不再强求。 “真想立刻回香江看好戏啊！” 听了她的话，陆平安无语凝噎，“就不怕爷爷扣您的零花钱。” “他什么时候给我零花钱了？”陆明珠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你们每个人都有零花钱？每个月有多少？” “我没有，宁宁有，每月3000港币。”陆平安比较清楚具体情况，“七姑姑和未成婚的九叔、十叔也是一样，七叔没有，您没有也是正常的，毕竟您有分红，这出门一趟就给您5万美金，可比每个月3000港币多多了。” 陆明珠心理平衡地道：“这倒是。” 老头子对她还是很大方滴！ 感谢！感谢！ 第二天继续快乐地花钱，准备写第二篇的计划又被往后推了。 有钱花，不着急，不着急。 和穿越前写作时犯拖延症的情况一模一样，真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离章老师寿辰尚远，陆明珠没急着登门。 原身愿意纵容他，自己可不想。 慷他人之慨说的就是章老师，得亏贺云没计较，还捐了一幅唐寅真迹。 唉！ 认下自己这个契女，贺云亏本到家了！ 陆明珠多给他买了几件礼物。 不过，花的不是美金。 5万美金是很大一笔外汇，章振兴十分惦记，再加上陆平安花的也是外汇，章振兴便拿新币现钞和他们兑换，同时派人陪着他们四处购物，大开方便之门。 陆平安越想越觉得自己决定正确，带陈秘书采购上千件漆器、上千件玉雕、上千件景泰蓝瓷器等，就是他们帮忙调的货。 若非如此，才不跟他们换钱。 陆明珠心里很想让陆逐日作陪，可惜他位高权重，也忙得团团转。 凭盘尼西林见到他拿到答案也够了。 一年而已，等得起。 等到陆明珠把钱花得差不多时，章老师的生日近在咫尺。 按照原身的习惯，陆明珠和陆平安拎着提前给章老师准备的寿桃、衣服鞋袜，于一大早登门拜寿，又给国际饭店说好，中午再给送一桌好酒好菜到章家。 至于寿礼？ 欠5万块大洋不还还想要寿礼？ 美得他！ 虽然陆明珠因为拿走他书房里的近代字画而与之一笔勾销，得到几块原石也剖出翡翠，但5万块大洋是多大一笔数目？那些东西的市价才有多少？一万块都不值。 章老师家人依旧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想过生日，见陆明珠登门，心里十分高兴，拉着她说：“来来来，来看看我新得的一件梅瓶，正要送去博物馆。” 陆明珠看了看，是一件明代的青花云龙纹梅瓶，品相完好。 半个多世纪后，也就值个八位数吧！ “老师，您真打算将保护国家文物贯彻到底，不跟我去香江？”想到他未来的命运，陆明珠心里有些难受，“您年纪不小了，这样的担子交给年轻人，您好好养老。” 老人家没熬过去，还殃及妻儿，后代十分落魄，全靠原身周济。 章老师笑道：“我觉得我还能干几年，这一行凭的是眼力，凭的是经验，年轻人没有一定的水平可干不来。” 说完，忍不住道：“听说你在琉璃厂又买走不少东西？让我苦等你好几天。” “您消息倒是灵通。”陆明珠轻哼。 章老师羡慕地说：“有钱就是好，可以随心所欲地买古董字画。” “那是我爸挣的。”陆明珠道。 章老师知道，所以才羡慕，“唉，不说了，不说了，言归正传，你专程来给我过生日的吗？离得远，其实没必要。” 陆明珠点头，“明年就不来了。” 章老师吹胡子瞪眼。 陆明珠一笑，“今年是特殊情况，有点空，又想捐点盘尼西林，明年则未必。” 章老师也理解，有些难受地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经七十岁了，以后真是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您好好的一定能长命百岁。”今天没达到目的，以后再来。 有十几年时间，可以慢慢来。 章老师不置可否，突然又问道：“盘尼西林？你们带了盘尼西林？” “嗯啊。”陆明珠点头。 章老师马上拉着她出门，一边走一边说：“你可真是救命的菩萨！还记得你让他给我送早饭的小子吗？也得了病，不知道是肺炎还是什么，挺严重，起了大热，已经两天了。到医院，医院说得用盘尼西林还有什么药，但是目前没有盘尼西林，一家子只能带孩子回来等死。” 陆明珠听了，立叫一个保镖去国际饭店拿医药箱，“再找个会打针的医生。” 懂急救，不代表陆明珠是医生。 打针，还是找专业人士比较合适。 保镖跑得快，马上出发。 这边出了小胡同到小饭馆，现在已经不开了，里面一片愁云惨雾。 依稀听到老板娘哭道：“当初救治那些妓子时就有盘尼西林，国家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把她们一个个地治好并改造完成，安排工作或者嫁人，怎么轮到我们孩子就没了呢？只要一支，只要一支，只要一支就够了啊！” 章老师推开门，“救星来了！” 正在吞云吐雾的老板和痛哭不已的老板娘一愣，同时抬头。 章老师也不废话，指着陆明珠说：“这孩子你们认识，以前我常带她在你们店里吃早饭，她从香江过来，手里有盘尼西林。” 两口子二话不说，当即跪倒在陆明珠跟前，满脸希冀：“真的有？真的有盘尼西林？” 陆明珠点点头，“已经派人去拿了。” 在夫妇俩喜极而泣的眼神里，她伸手拉老板娘，又示意陆平安拉起老板。 “医院一支盘尼西林都没有吗？没多跑几家医院？”陆明珠觉得自己带来5000支盘尼西林，怎么着也会有一点分配到医院。 老板摁灭烟头，摇摇头没说话。 说话的老板娘，嗓子哑着：“听说大医院有盘尼西林，也是前些日子调过来的，数量不多，我们才带黄豆去看病，就那么不赶巧，轮到我们的时候，最后一支盘尼西林刚给前头一个得花柳病的注射！” 忍不住骂那个得花柳病的家伙，“凭什么染了脏病的臭男人能得救，我们黄豆干干净净的就没那个命？用了别的药，一点屁用没有！” 老板叹道：“正好没有能怎么办？幸好章老师带了救星！” 陆明珠的心情很沉重。 5000支盘尼西林看着多，对于现有的人口基数来说，原来真的只是杯水车薪。 陆逐日没骗她。 “真的有盘尼西林吗？”老板娘再次问陆明珠，担心是一场梦一场空。 陆明珠点头道：“放心，够用。” 她不像谢君峣那么小气吧啦地只随身携带二十支盘尼西林，她在医药箱里放了二十盒，也就是80支！ 在焦灼的等待中，保镖带医生赶过来。 这医生本来不打算出诊，保镖说给他一盒盘尼西林做报酬，他二话不说地就带着药箱跟着跑来了。 更巧的是，他是给黄豆看病的医生。 仔细观察黄豆现在的情况，诊断后直接给他打一支盘尼西林和两支别的药。 “你们运气好，有盘尼西林，我上次接诊一个和你们这情况差不多的孩子，没救过来。”这名很年轻的医生声音沉重。 陆平安突然开口问道：“医院里缺药缺得很厉害吗？” 年轻医生点头，“极度匮乏。限于国内的医学水平，有些病治不了，但也有很多病只要有药就能治好，偏偏缺药。” 陆明珠默默地听着，首都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中小城市？ 农村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医院。 保镖低声跟她说明给医生的报酬，陆明珠便道：“一盒够干什么？给五盒吧！” 闻听此言，年轻医生欣喜若狂。 “谢谢，谢谢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他喜滋滋地接下五盒盘尼西林。 摸着儿子的烧已有所减退，老板娘也感激涕零：“明珠小姐，谢谢你，你是黄豆的再生父母。等他好了，我让他去给你磕头。” 陆明珠摆摆手，“遇见了怎能不救？要谢就谢我老师，不然我哪儿知道这件事。” 刚把盘尼西林放进自己药箱的年轻医生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明珠？陆明珠？上海的陆明珠？陆家的八小姐？” 陆明珠诧异看过去，“你认识我？” 原身记忆里没这个人啊！ “我是你的干哥哥啊！”年轻医生激动极了，他握着陆明珠的手，满脸兴奋，“你还记得我妈吗？她是个律师，我爸是个医生，叫曹奎，我叫曹璐，我有个哥哥叫曹璟，也是个医生，有个姐姐叫曹瑶瑶。” 陆明珠脱口而出：“青蓉干妈？” 这位姓霍的干妈三年前就去世了！ “对对对，就是她！”见陆明珠想起来，曹璐非常高兴，“我想去国外学医，家里钱不够，还是你资助的呢！” 其实在他留学前，他们家庭条件是非常好的，哥哥姐姐都是留学生，奈何处于乱世，保住了命没保住财产，逃亡到上海后，靠父母的工资生活得还可以，但他想出国是万万不够，这时候就体现出陆家的仁义了。 十年前，这个小妹妹出钱，十六岁的他得以踏上出国的游轮，学得一身本事回来。 他去年秋天回国的，去过上海，但整个陆家都没人了，还是问王兴财后才知道陆家均以定居香江，只好遗憾北上和父兄团聚。 他大哥是军医，在首都军区，嫂子也是，父亲则在首都一家医院做医生，发展得都不错，他便投到父亲所在的医院，发挥自己的医术，唯有母亲病逝已有数年。 见到这位干哥哥，陆明珠也很高兴，同时又感慨万千。 真是处处有干亲啊！ 原身的其他干亲在哪儿？是不是突然有一天就冒出来？ 章老师等人则惊得目瞪口呆。 曹璐兴高采烈地道：“十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幸亏我在盘尼西林的诱惑下来这一趟，不然就错过和你见面的机会了。明珠，走走走，去我家里坐坐，我们家离这不远，我爸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陆明珠没动，“你们不上班吗？” 曹璐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还得回医院上班。这样，我把医院地址和家庭住址写给你，你可别忘记来啊！” 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写了两个地址。 陆明珠收下后又多给五盒盘尼西林，“我们一定会去拜访干爹。” 干妈的丈夫不是干爹是什么？ 只是没正式认罢了。 曹璐离开后，陆明珠向老板和老板娘告辞，给他们留下盒里剩下的三支盘尼西林，“等黄豆情况转好后再送他去医院检查，要不要再用听医生的。” 老板娘双手接下来，立刻踢了老板一脚，“快去拿钱！” 老板跳起来，翻箱倒柜找一个小坛子出来，双手递给陆明珠，“几年前就听说盘尼西林比黄金还珍贵，它能救命，黄金不能。这里有几根金条和一些大洋，请你务必收下。” 陆明珠没收，“我不要钱，以后我老师来吃早饭，你们别收他钱就行了。” 夫妇俩傻眼：“那怎么行？章老师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管一辈子早饭是应该的，但盘尼西林无比贵重，你一定花了很多代价才买到手，我们不能占便宜。” “没花多少钱。”陆明珠轻描淡写地略过，“你们听我的，别耽误我给老师过寿。” 夫妇俩才知今天是章老师的寿辰。 他们向章老师道贺又道谢，章老师摆摆手，“街坊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就是把明珠带过来，拿药找医生的都是她，你们最该感谢的是她，不是我。” 忍不住感慨，“黄豆真是运气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明珠开口，接着说：“好了，老师，我们该有啦，我请人给您做一桌好菜，中午送到。” 章老师原本坐在椅子上，闻声起身。 待他们离开后，老板和老板娘终于回过神，跑出去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该怎么办？”老板问老婆。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我见明珠小姐手腕子上那个带绿花儿的镯子很漂亮，好像是翡翠，老孟不是开玉器店的么？我见他店里有这样的，比绿的便宜，我们现在去买几件，再备四色礼，一起去章老师家谢她，别等她给章老师过完寿就走了。” 老板点头答应，“行，你去买，把钱都带上，我在家看着黄豆。” 老板娘去的玉器店恰好是陆明珠光顾过的，孟老板得知缘由后就道：“是那位出手阔绰的姑娘，她男朋友就叫她明珠。救了黄豆，可真是好人。上回在我店里买了不少东西，看得出，她比较偏爱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翡翠，不管是不是绿的，这些价格不贵，没有颜色的只收工费，你买得起。” 老板娘嗯嗯两声，“她在你这里买过就更好了，你按她喜欢的给我拿出来。” 结果花几两黄金和几百块大洋买一堆。 她一样都没给自己留，连同四样礼给陆明珠送过去。 怕陆明珠，夫妻俩丢下就跑。 跑回家后反锁上门，谁敲都不开。 见到把东西原样拿回来的保镖，陆明珠哭笑不得，也就收了。 她对章老师说：“我们很快就会回去，大概在拜访过曹家干爹以后，我给您留五盒盘尼西林，您留着以防万一。” 深知盘尼西林重要性的章老师没拒绝。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知道，不久以后，章老师凭陆明珠留给他的盘尼西林救两个落水后感染肺炎发高烧的孩子，而那两个孩子父亲后来得势，竟庇护章老师家十年，连同张怀芝也侥幸保住命，没有遭受太大的苦难。 给章老师过完寿，陆明珠在返回国际饭店的路上对陆平安说：“你说我们开药厂怎么样？找契爷和你爷爷帮忙，买制药生产线，生产各种西药，然后出售给国内。” 陆平安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买生产线的问题不大，六七成新的设备就可以用，关键是制药人才，制药厂也不能开在香江，四方都盯着香江，很多物资都是先运到澳城再送到国内，我看不如把制药厂放在澳城。” 陆明珠十分赞同，“等我们回香江再好好商量该怎么办，钱不成问题。” 分红到手先不还老头子，用来开药厂。 如果成功，陆逐日替国家开口借助他们买的盘尼西林也不成问题了。 第089章 有了计划, 回去之心就迫切了。 反正，老头子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陆明珠叫陆平安和陈秘书整理他们带回去的东西，自己则带保镖按照干哥哥曹璐提供的地址前去拜访干爹曹奎。 傍晚去的, 因为他们白天得上班。 现在可不是以后, 现在没有休息日的概念, 双休和节假日好像还是1999年才定下来的, 之前只有星期天和三大假可以休息。 也许是1990年，陆明珠记不太清了。 三大假则是春节、劳动节和国庆节, 各放一天，其他的假期统统没有。 见到陆明珠，曹奎和曹璐都很高兴。 “听曹璐说碰见你，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是真的。”曹奎来首都发展以前见过豆蔻年华的原身，自是一眼认出。 他是个老人了, 和陆父的年纪相仿，看起来却老很多，头发全白, 好在精神不错。 陆明珠记得他是肝胆科医生, 很厉害。 曹家住在四合院里，自己买的, 比上海房价便宜得多, 雇了个保姆，四十来岁的年纪，粗手大脚, 朴实无华，负责给父子俩洗衣做饭，适时地送上茶水, 然后去做晚饭。 陆明珠双手送上礼物，“我也没想到您在首都，早知道上次来就来拜访您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曹奎问她。 “1月份，陪契爷来的。”陆明珠也没瞒他，但也没细说，“您这几年可还好？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虽然不在首都，但还有几个好朋友。” 章振兴应该算得上好朋友吧？ 陆逐日更是亲哥陆长生。 曹奎笑笑，“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倒是你，你能弄到盘尼西林？” “怎么又是盘尼西林啊？”陆明珠道。 曹奎叹气：“因为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消炎药和退烧药。曹璐拿来的十盒已经被医院征用了，一支没给他留。” 曹璐也很郁闷，“给我留一支也好啊！” 十盒有四十支呢！ 陆明珠早有准备，默默地送上剩下的四盒盘尼西林，“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应该用不到，留下或能救人命。” “肯定能！”曹奎如获至宝。 曹璐眼疾手快，抢了一盒到手，在父亲不赞同的眼神中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是医生，我也经常遇到需要盘尼西林的病人。” 然后，眼巴巴地瞅着陆明珠：“能搞到更多的盘尼西林么？我们可以以医院的名义进行购买，不让你掏钱，还让你挣钱。” 陆明珠顿觉压力山大，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她得回去跟父亲和侄子商量，毕竟自己只有一张嘴，从来不管事，怎么建厂、怎么买设备、怎么招揽人才、怎么生产，都得他们来操心。 能者多劳嘛！ 这时候她不说自己能者多劳了。 颇有自知之明。 而且，生产出药品销售给国内的话，自己家肯定想要以外汇来结算，而国家外汇匮乏，用到刀刃上都不够，怎么用来买药？ 如果用国家的新币结算，他们在香江或者澳城怎么用？ 这些都是问题，都得考虑。 虽然家人一直纵容自己，但也得考虑他们的利益，没有利益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毕竟每个人都需要生活，不是只吃空气。 陆明珠分得清。 两日后，坐上回花城的飞机，她问陆平安该怎么解决这种情况。 她真不擅长此道。 她想得很简单，同样是做生意，何不做救人的生意？建药厂，既能救人，又能赚钱，只要不发国难财，何愁不能名垂青史。 还能抹去老头子以前的劣迹。 陆平安毫不犹豫地说道：“肯定要用外汇来结算，新币出了境就跟废纸一样，根本没法用，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我们愿意花大力气筹建药厂再加上运输已经是冒险之举，不能要求我们把所有身家都赔上去。” 陆明珠点点头，和她想的一样。 帮忙可以，不能白帮忙。 一是一，二是二。 “其实我们筹建药厂生产急需的西药已经是帮了大忙。”陆明珠道。 陆平安见姑姑的善良有分寸，并不是一直同情心泛滥，稍感放心，“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陆明珠翻白眼，“我又不傻！” 她真没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高尚情操。 无论什么事，她助人为乐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 不好意思，请对方听天由命吧！ 午后下飞机，在花城休整一日，第二天乘船回到香江。 带回的东西多，交给陈秘书打理。 陆平安叮嘱道：“我在百德新街有间铺子，把我买的漆器玉雕瓷器织绣之类的东西直接运过去先放进库房，明儿开一间工艺品店，前景应该不错。” 陆明珠大惊。 自己的古董店还没开，陆平安就先开他的工艺品店了？ 不愧是未来的超级富豪，行动力十足。 陆平安又对陆明珠说：“我们去找爷爷，问问他老人家的意见。” “嗯！”陆明珠没有反对。 开药厂的事刻不容缓，早一日生产药品出来，早一日救人命。 每活下来一个人，国家就多一份助力。 哪怕，普通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见到他们姑侄俩时，陆父本来很高兴，结果他突然看到双胞胎。 眼睛瞬间睁得极大。 徐管家早就回来了，只在双胞胎所在村子里打听到和当地渔民女儿生下双胞胎的男子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上海口音，带着佣仆，有人见到他们出门游玩，卿卿我我。 那肯定不是陆父。 至于青年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只有双胞胎的母亲和外祖父母知道，而他们相继病逝，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现在看到双胞胎的长相，陆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徐，我的拐杖呢？快给我找出来！再打电话让陆长龄和二姨太一起滚过来！”陆父要打死陆长龄那个冒父亲之名和人生子的东西。 陆父暴怒不已。 二姨太的兄弟冒充他在外面招摇撞骗，他都没这么气愤过！ 保镖们倒还好，双胞胎吓得手足无措。 见状，陆父更气了。 陆明珠赶紧上前安抚，“爸，您消消气，消消气，气坏自己无人替啊！等三哥来了，您打断他的腿。” 贴心地提出好建议。 陆父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缓和下来，随即道：“你不是赖在我头上么？” 陆明珠干笑，拉出陆平安，没提陆逐日。 “平安见过三哥年轻时的照片，我又没见过。”她说得理直气壮。 陆父哼了一声。 陆平安笑道：“爷爷，您不妨仔细问问，我觉得三叔不至于冒充您。” 儿子冒充老子？那不是笑话么！ 陆父坐在沙发上，指着双胞胎道：“你们俩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双胞胎慢慢挪过来，“陆先生。” 下飞机之前，陈秘书和保镖们让他们见到陆小姐的父亲就这么喊他，还交代他们说陆先生问什么他们都要如实回答，因为工资是陆先生出的，以后能不能在香江买房子全看陆先生给的工资高不高。 陆父上下打量他们，怒色收敛了一些，声音温和：“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父母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阿坤先开口，口齿利落：“我哥叫阿乾，我叫阿坤，今年十五岁，姓陆。” “父母叫什么？”陆父又问。 阿坤小声道：“阿娘叫孟玉儿，以前跟姥姥姥爷靠打渔为生，都去世了，阿娘去世前，让我们去上海找爹，给了一件信物，说我们爹是上海大富商陆衍之。” “什么信物，拿给我看看。”陆父觉得自己必须看到刻着自己名字的信物。 阿乾从兜里掏出一枚印章。 是一枚田黄石印章，通体透明温润，仿佛凝固的蜂蜜，光泽明亮。 他手一翻，露出底部。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上面刻着“陆衍之”三个隶书字，清清楚楚。 似乎蘸过印泥，字体呈红色。 陆明珠道：“爸，是您的吗？” 陆父喜欢收藏印章，他拥有的印章总有数百方，许多都是名家篆刻。 阿乾和阿坤颇为聪明，闻言一呆。 什么意思？ 他们竟不敢往深处想。 陆父没好气地说：“我的印章全部记录在册，从来没有流出去过，怎么可能是我的？我记得老三那年去花城谈生意，路过福州买了田黄石，请人篆刻后好带回去孝敬我，结果到家后怎么都找不到，还跟我说了声。” 大概是不小心遗落在孟家，由双胞胎母亲收起来，对两个孩子说是自己的信物。 陆明珠就问双胞胎：“你们母亲临终前怎么跟你们说的？确定说你们爹是陆衍之吗？” 阿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们回到家时，阿娘的气息很微弱，只来得及把藏在心口的信物交给哥哥，说是我爹的信物，让我们去找爹，还说了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大家都盯着他们。 阿坤无所适从，小声重复道：“你们爹是上海大富商陆衍之。” 陆明珠无语，“确定是完整的句子吗？” 已经快没气儿了，很可能只说半截遗言，后面应该还有“的儿子陆长龄”什么的。 不是一般的有可能啊！ 电视经常这么演，经常这么写。 阿乾和阿坤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想过遗言不是完整的句子，如果是半句，那后半句是什么？ 陆父对陆平安说：“把相册找出来，把老三的照片找出来给他们看，别认错了爹！” 把爷爷当成爹来认？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陆平安笑嘻嘻地上楼去了。 陆长龄倒霉，他高兴。 片刻后，陆平安拿着几张照片下来，递给双胞胎看之前先给陆明珠过目。 陆明珠惊诧：“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转手递给双胞胎少年，“看看，我觉得这才是你们的爹。” 看清后，双胞胎蓦地睁大眼睛。 好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陆父喝了一口茶，“老三打小就长得像他舅舅，只有两分随我，就是那个嘴巴，而他舅舅死了二十年，没法继续作孽，所以十六年前出现在花城的只能是老三。” 陆明珠嗯了一声，“刚才您说过他来花城谈生意。所以，我半路捡回来的双胞胎少年是您的孙子啊！” 掉头冲刚进门的二姨太笑得灿烂，“二姨太，恭喜你喜得双胞胎孙子。” 这样，二房就有十二个孙子孙女了。 真庞大。 看清双胞胎少年的长相后，二姨太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随身的丫鬟十分机灵，两手搀住她的手臂。 “二太太，您小心点儿。”丫鬟说。 二姨太惊叫：“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为什么那么像老三？” “你的亲孙子嘛！”陆明珠转动腕上的翡翠镯子，“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把他们带回来，他们还得在花城码头上扛大包，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凄惨生活。” 二姨太不敢置信，“老爷！”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陆父冷笑一声，“如你所见！这俩孩子在花城和人打架，对外都说他们的爹是上海大富商陆衍之，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二姨太脱口而出，“老三肯定不可能做这种事。” 陆明珠好奇地问：“是不可能冒充爸爸，还是不可能勾搭花城的渔民女儿生下这么一对双胞胎？” 二姨太想说都不可能，但看到双胞胎的脸，她无法否认他们不是自己儿子的种！ 像自己亲兄弟嘛！ 儿子外甥像舅，所以不大得老爷喜欢。 阿坤最机灵，听完所有对话的他已经明白来龙去脉，怯生生地问二姨太：“您是我和哥哥的奶奶吗？” 二姨太还没张嘴，就见陆长龄进来。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开口说道：“谁是谁的奶奶？妈，您什么时候又有孙子了？还是这么大的孙子。” 大家满怀怜悯地望着他。 陆明珠反应最快，伸手抓住徐管家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一根沉香拐杖。 这是别人送给陆父的寿礼，他用不上。 虽然用不上，但陆父偶尔会拿出来装绅士，或者在一些军阀面前装老弱。 陆明珠好心地把拐杖递到陆父手里。 “爸，我觉得您肯定需要。”她说。 第090章 二姨太赶紧给她儿子使眼色。 但是, 刚进来的陆长龄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陆父的拐杖就落在他身上。 除了头和脸, 一通乱揍！ 陆父一直很注重养生, 吃得好住得好, 从来没受过委屈, 筋骨强壮，身体硬朗得很, 从沙发上起来到揍陆长龄，速度一点不像年过花甲的老人。 下手又快又狠又准！ 陆长龄不敢还手，唯有抱头鼠窜，“爸, 你打我干什么？爸！” 不同于绝望到闭上眼的二姨太，陆明珠在旁边拍手叫好, “爸，再使点劲！爸，别打脊背, 小心把他打瘫痪了没人伺候他！爸, 打屁股，屁股肉多！爸, 爸, 爸，打腿啊，打断腿看他还到处风流不风流！” 二姨太对她怒目以示。 陆明珠一点不怕地回瞪她, “二姨太，要不是我路过花城，现在花城人人都会知道双胞胎少年的爹是上海大富商陆衍之！” 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生气了吧！ 就现在, 码头上估计已有人口耳相传。 双胞胎少年和那两个青年打架时说的话可没避开人，很多力工在场。 “我打死你！”陆父越想越气，还真就照着陆明珠说的，拐杖落在陆长龄的屁股和大腿、小腿上，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这根沉香拐杖质量上佳，也就是沉得很，落在身上的滋味真是不同凡响。 “爸，爹，亲爹，您就算打我也得有个理由吧？我做错什么了？”陆长龄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陆父如此生气。 没人想继续挨打，他跑到沙发后面。 毕竟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陆长龄有心躲开还是有机会的。 陆父举着拐杖，“你还敢躲！” 他也绕到沙发后面去追。 陆长龄见状，赶紧跑，想跑到沙发前面，眼睛没看路，也就没看到陆明珠悄咪咪伸出来的脚，直接绊倒陆长龄。 陆长龄扑倒在地，怒吼：“陆明珠，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 “不，我在帮爸爸。”陆明珠理直气壮。 有她使绊子，陆长龄没来得及爬起来，陆父的拐杖又落下来了。 像雨点一样。 陆长龄只顾得上双手抱头护住脸，痛得惨叫，“爹，爸，您饶了我吧！” 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 陆平安都想叹气了。 双胞胎少年那么大的两个人站在客厅中间，他就没发现异常？ 二姨太已经反应过来，扑过来抱住陆父的腿，使其不能迈步，“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老三会死的。他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我们好好地教他，不能一打了之。” 陆明珠闲闲地插口：“好大的孩子哟，快四十岁的孩子，我们呢？算婴儿吗？” 二姨太扭头，两眼通红，“八小姐，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 再这样，她会生气的。 “我没火上浇油啊。”陆明珠不承认，她一副孝顺女儿模样，天真地说：“我是觉得爸爸应该把怒火发泄出来，免得气大伤身。” 陆父也道：“明珠这么小都知道不能气我，你生的这个孽子做了什么？白长这么大年纪，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二姨太心里苦。 她该怎么说儿子是效仿父亲呢？ 作为女人，二姨太不喜欢陆父纳三房、四房，在外面结交无数红颜知己，可她不是正房，没资格抱怨。 作为母亲，她却希望儿子可以三妻四妾，为二房开枝散叶，分更多的财产。 所以，她没管过儿子这方面的事情。 光是住在家里的就有五六个妾，还不算外面另铸金屋藏的娇。 陆长龄趁着他母亲阻止他父亲继续打自己，赶紧滚到一旁爬起来，“爸，我到底怎么学坏了？我做了什么？” “想知道吗？”陆明珠问他。 陆长龄瞪她，考虑到贺云是她契爷，不敢使脸色，“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在父亲跟前说了我的什么谗言，让父亲见我就揍我。” 陆明珠没说话，直接把双胞胎少年推出来，推到他面前。 陆长龄莫名其妙，“他们是谁？” “你居然看不出来？”陆明珠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觉得油腻。 真是肥头大耳。 陆长龄不明白，“看出什么？” 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看起来谁谁长得像他，他本人和对方即使面对面地站着，也是看不出什么。 尤其是双胞胎少年像二十年前的他。 二十多年了，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他天天从镜子里看到的是现在的自己。 陆父以手拄着拐杖，低下头，气冲冲地对二姨太说道：“看看你生的什么玩意儿！” 二姨太也是恨铁不成钢。 陆明珠突然笑出声，“三哥，你可真厉害，你连自己以前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吗？他们长得像你啊，一模一样！” 陆长龄一愣。 阿乾和阿坤手拉着手，表情十分紧张，被刚才的陆父给吓着了。 他打儿子，一点没留情。 陆长龄盯着双胞胎上下打量，像做梦一样，“像我？长得像我？” 一时顾不上身上的剧痛，转头向二姨太求证。 二姨太不忍地点头，打碎他心中的那点侥幸，“像你舅舅，像你，和你十来岁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就是黑些。” 陆长龄沉默了。 陆明珠心眼儿忒坏，“三哥，我给你找回来的，你怎么谢我？” 陆长龄咬牙切齿：“我感谢你！” “空口白牙的感谢吗？我不需要，我要真金白银的感谢。”陆明珠毫不客气，“你可是没生没养就得这么两个好大儿。” 双胞胎紧张地望着陆长龄。 他要是不认，自己兄弟该怎么办？ 没等陆长龄开口，陆父就说：“老三不是找金钻行的工匠师傅定制一套珠宝吗？我做主了，珠宝给明珠。” “好耶！好耶！”陆明珠拍手。 陆长龄敢怒不敢言。 二姨太反倒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她松开抱住陆父腿的手，开始为安置双胞胎少年而发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陆父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你的孙子，老三的儿子，你们说该怎么办？” 双胞胎少年忍不住屏住呼吸。 跟随陆平安在首都的这些日子里，他们长了许多见识，知道陆家是非常富贵非常富贵的大户人家，还和大官有交情，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普通人过一辈子。 做陆家的孙子肯定更不用说了。 哪怕他们没娘，哪怕父子关系可能不好，但吃穿上肯定不用愁。 陆长龄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二姨太。 二姨太闭了闭眼睛，睁开后道：“老爷确定他们是老三的骨血吗？” “你说呢？”陆父反问。 其实看模样就能看出来，但二姨太还需要其他的佐证，就站起身走到双胞胎跟前，仔细询问年纪、家乡、母亲和家庭情况等。 在一问一答的时候，陆长龄想起来了。 孟玉儿，不就是那个热情奔放又美丽出众的渔家女儿么？ 自己还承诺去接她，只是后来忘了。 忙忘了。 回上海没多长时间，七七事变后没几个月，上海沦陷，人人自危，陆家更是人人眼中的肥肉，陆父陆太太更是忙得三天两头不着家，他哪有心情关心风花雪月？ 看到双胞胎拿出来作为信物的田黄石印章，认出是自己曾给父亲准备的孝敬，陆长龄唏嘘不已，慈爱地对他们说：“我以前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不要害怕。” 双胞胎反应灵敏，马上喊道：“爹！” 认下就行。 “老三，你确定吗？”二姨太不放心地问道。 “确定。”陆长龄道，“我年前十月份离开花城，他们生于次年五月初五，长得这么像我，肯定是我的种。想必爹已经调查过了。” 陆父不给他好脸色：“不调查，任由他们认祖父当爹？我丢不起那个人！孩子不是带回去就完事了，你们怎么安排他们？” 陆长龄也不知道。 “他们这么大了，管吃管住给点零花不就行了？”他想得很简单。 陆明珠忍不住翻白眼。 陆平安插口说：“三叔，他们没上过学，只在扫盲班里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以至于兄弟两个找不到好工作，不得不在码头扛大包，您不该先安排他们上学吗？除了幼儿，咱们陆家还没出过没读过书的孩子。” 他跟双胞胎少年聊过，比陆明珠知道的多。 陆长龄闻言，对双胞胎少年更怜惜了。 “对，你们平安哥哥说得没错，你们先上学，好好读书，要是凭本事考上大学，我给你们一人买栋楼。”他们二房还没出过读书厉害的孩子，这对双胞胎像自己，还挺机灵，如果考上大学，他们二房就扬眉吐气了。 双胞胎大喜过望，“谢谢爹！” 不用干活，还能上学，还管吃管住有零花钱，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在他们印象里，只有有钱人才能上学。 陆父眼见双胞胎少年有了着落，直接下逐客令，“你们带他们回去安置，短期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你，陆老三！” 陆长龄不敢说不，“知道了，爹。” 走的时候一瘸一拐。 陆父虽未打断他的腿，但手劲儿不小，导致他身上越来越疼，赶紧回去好看医生，或者用跌打酒揉一揉。 不等二姨太表示心疼，双胞胎少年已经上前几步，一左一右地搀扶陆长龄，甜甜地说：“爹，您慢点儿，我们扶着您。” 殷勤备至，立刻感动了陆长龄。 二姨太皱皱眉，暗暗庆幸大儿媳妇家道中落，不敢管陆长龄，若是换成有底气的儿媳妇，肯定不会接受外面的私生子。 见双胞胎少年像极年轻时的儿子，二姨太难免有几分重视。 尤其是他们在陆父跟前挂了号。 要是处事不当，陆父肯定不高兴，陆长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肯定直线下降。 陆父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想法，把拐杖递给徐管家，对陆明珠和陆平安说道：“跟我来书房说话。” 陆明珠没见到陆宁，进书房后开口就问。 “这边地方小，我在平安跑马地别墅的隔壁给她买一栋别人修好没住进去就卖掉的别墅，有琴室、画室、舞蹈室等，空间大，让她去那边跟老师学习才艺，晚上回来。”陆父对妻子生的子女后代一向大方。 陆明珠点点头，连声赞美道：“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爹当得不好吗？”陆父问她。 陆明珠冲坐在茶桌后面的陆父甜甜一笑，道：“很好很好，天下第一好！好爹，我和平安有新的生意想做。” “什么生意？”陆父没忙着反对。 陆明珠就将盘尼西林匮乏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大哥说他等战争结束后就辞职回家，我想，我们要是多做一点儿，战争会不会提前结束？少牺牲一些人？” 她记得这场战役，记得总共牺牲60万人左右，用鲜血铸就胜利。 60万个家庭的破碎啊！ 哪怕只救下1万人，也是保住1万个家庭的完整，让父母不丧子、让妻子不丧夫、让儿女不丧父。 陆父沉吟片刻。 陆平安主动说：“是我想开药厂，我觉得西药是一门永久赚钱的生意，还能博一个好名声，于将来有益。而倒卖机器得看机遇，也不是天天有好机器等我等我卖。我现在又和章同志达成共识，以一成的抽成为代价，请我替他们采购工业设备，新的最好，没新的买旧的，省得找别人买结果以新机器价格买到旧机器，亏死了！” 陆父目露赞许，“做得不错。虽然比自己倒买倒卖少赚不少钱，但能打好关系一切就值得。开药厂也是不错的想法，明儿我找贺先生聊聊，咱们共同出资筹建制药公司，先在香江、澳城、美国买下即将或者已经经营不下去的药厂，里面肯定有成熟的工人和旧机器，说不定也有盘尼西林生产线。没有的话，设法购买，不成问题。至于制药人才，只要钱给到位，总能挖几个过来。” 他比谁都清楚外国人唯利是图的本性，还总想赚快钱。 盘尼西林的成本已经从200美元下降到几十美分每支，售价同样下降，再加上产量大增，肯定有人不打算继续干这一行，这就是他们购买盘尼西林生产线的机会。 陆明珠欢呼：“我爹最好了！” 陆父嘴角上翘，陆长生的回归日期确定令他十分高兴，没等陆明珠提出来，他就说：“你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用来筹建制药公司，以后是你的嫁妆。” 陆明珠惊喜：“这么好？” 200万美金呢！ 陆父说道：“我打算过几天给你们分家，就当提前给你了。” 要在陆长生回归前解决此事。 至于理由，就用陆长龄这事儿吧！ 第091章 听陆父说要分家, 陆明珠马上对陆父和陆平安宣布说她今天住下不走了。 “我要陪爸，孝敬爸。”她声音可大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气得陆父恨不得再把拐杖拿出来, “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加起来给她好几千万港币的资产了。 陆平安都没她一半。 陆明珠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理直气壮地说：“您都说是给了, 给和分是两个字, 意义完全不一样。所以，您分家的时候我一定得在场, 维护我们原配一脉的利益，免得您突然犯糊涂，然后偏心小老婆。” 谁在场谁沾光，说不定还能再分一点。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她陆明珠绝对不嫌钱多, 该争就争。 “就你理由多！”果然不能提前给她，陆父对门外大吼：“老徐, 把拐杖给我拿来！” 陆明珠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右胳膊，笑道：“听您这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说明您没被三哥气坏身子, 我就放心啦！” 这话甜得！ 腻人。 陆平安心里自然偏向自己的亲姑姑，他笑道：“爷爷, 我最近挺忙的, 姑姑留下来陪您也好。您要分家不得整理家产吗？姑姑可以帮您，她心算可好了。”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陆明珠疯狂点头, 笑眯眯地说：“我留下来给您分忧啊，亲爸爸。” 陆父哼了一声。 陆明珠不以为意，“我有大把的时间, 爸尽管吩咐我来干活！” 顺便瞅瞅老爹到底有多少家产。 做到心里有数才能不吃亏啊不吃亏。 陆父喝了一碗茶，“没什么好分的，主要是纺织厂和明珠金钻行的股份，他们惦记许久了，再加一点珠宝古玩和现金。” 陆氏置业公司是早就说好给陆平安的。 陆明珠点点头，问道：“珠宝古玩要先准备好吗？” 她可以先挑一挑吗？ 好的给自己留下，差的分给他们。 陆父对陆平安说：“你跟徐管家把21号箱到40号箱找出来，到时候让他们五兄弟每人拿四箱，不打开，随手选，各凭运气。” 陆明珠算了算，不对。 “4箱？您好大方哦？我们呢？我和平安还有宁宁的呢？”自己才得一个7号箱，感觉比他们亏大了。 陆平安偷偷拉了拉陆明珠的衣袖，告诉她：“前面20箱珠宝古玩是最珍贵的。” 陆父没提，肯定有他的用意。 那五位叔叔每人拿的四箱未必能比上陆父给陆明珠的一箱。 陆明珠马上改变态度，“爸您英明！” 陆父嗤笑出声。 陆明珠则一脸笑嘻嘻，压根不提陆父还有大明电影公司的股份。 至于两间钻石公司，那是她和平安的。 接下来，陆平安和徐管家找出陆父指定的二十个皮箱，堆满一间屋。 原本说过几天的，结果陆父第二天就让陆明珠给三个姨太太打电话，让她们和五个儿子一起过来。 “你问为什么叫你们来？当然是爸爸决定分家啦！快来领你们那房属于我十弟的那份家产。”陆明珠回答三姨太的问题，继续道：“至于原因么，我觉得是因为三哥。他在外面生孩子不管不问，惹得爸爸大发雷霆，所以想让弟弟们早早地独当一面，免得像三哥一样，活到三十大几还得让爸爸替他善后。” 也这么回答四姨太。 她们的反应居然是惊喜！ 本以为要等到陆父说的三年后才能摸着股份的边儿，现在提前得到家产，能不感激惹事的陆长龄吗？ 早得股份早拿分红啊！ 临出门前，她们纷纷打电话对二姨太表示感谢，真心实意。 二姨太心里苦，她不说。 这两个光看到提前分家产的好处，怎么就不想想弊端？ 这时候把他们分出去，陆父以后挣的家产岂不都是大房的了？而且陆父肯定不可能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分。 等他们反应过来，又该恨老三了。 从一开始以为自己这一房可以继承整个陆家到现在只能和三房、四房的儿子分大房挑剩的一点财产，心里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二姨太越看老三越不顺眼。 偏偏他还很享受贤妻美妾的照顾，要不是双胞胎机灵地端茶倒水，早被他忘记了。 “老三，去你爸那里。”二姨太没好气。 陆长龄顿时觉得浑身剧痛，“又去爸那里干嘛？嫌他打我打得轻吗？” 二姨太冷笑：“老爷要分家！” 一道惊雷炸翻了二房。 也就老太太漠不关心，叫两个孙媳妇和一个重孙子陪她打麻将。 她清楚，儿子肯定不会亏待每个孙子。 老五陆长盛接到电话，匆匆地赶回来，和母亲兄长一起前往陆父的住所。 他们到时，三姨太母子和四姨太母子已经全部到齐，三姨太更是打扮得妖艳妩媚，紧粘着陆父，娇滴滴，笑盈盈。 二姨太和四姨太同时在心底冷哼，她就一个儿子，真以为她撒撒娇就能多分财产？ 陆父分家，肯定按儿子分。 陆父端坐会客室的上首，“既然都到了，那就开始。明珠，平安，你们请贺先生、明辉和聂律师出来作为分家的见证人。” “好的。”姑侄俩乖巧应是。 贺云和聂律师、明辉都在书房喝茶，闻声起身，欣然前往会客室。 会客室比较宽敞明亮，桌椅齐备。 待大家刚坐定，陆父就说：“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今年距离七十岁也没几年了，经过老三的事情，我突然发现自己应该对几个孩子放手，如果他们早早地独当一面，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决定今天分家。” 贺云含笑道：“分了也好，孩子们各自拿着自己分到的家产各自发展，互不影响，也省得以后因为争产而发生内斗。” 明辉不赞同，但他不敢说。 他岳父在这儿。 除了陆长根以外，其他四位兄弟和三位姨太太均满怀期盼地望着陆父。 陆父叫徐管家带人皮箱搬进来，“你们五兄弟一人四箱，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珠宝古玩，但价值相差无几，你们自己分。” “谢谢爸。”别人没动，陆长根先过去，随便挑了四箱，搬到自己脚边。 三姨太和四姨太赶紧推老九和老十。 两个少年年纪不大，还在读中学，自然听父母的，过去也一人拿了四箱。 反正都一样，结果看运气。 剩下就是陆长龄和陆长盛的，互相看看，最后一人取走四箱。 瞬息之间，瓜分完毕。 见陆父没分给陆明珠和陆平安，有的人心里暗暗惊喜。 陆明珠和陆平安没吱声。 陆父还有更好的没拿出来分呢！ 贺云却不愿意了，提醒陆父道：“不能光顾着儿子，也得想想小女儿和嫡长孙，他们俩都是好孩子。” 陆父笑道：“这个没他们的份儿。” 又说：“我在各个银行账户里大概有相当于800万美金的现金，你们五兄弟和明珠、平安各分100万美金，剩下100万给我留着。” “应该的，应该的。”陡然得到100万美金的陆长龄又惊又喜。 将近600万港币啊！ 他靠自己，几年也攒不下来。 其他人没意见，只有四姨太突然开口：“八小姐分100万美金，菲菲呢？老爷，她也是您的女儿啊！前面四个出嫁的姐姐都有丰厚的十里红妆，轮到她，怎能一点不给。” “她现在不听话，一头劲地跟李青云搅和在一起，等她听话再说。”陆父不为所动。 “那老九呢？他和老七都没娶亲，而老三老五的婚事都是您一手操办，那么一大笔聘礼也是您准备的。”四姨太不肯吃这个亏。 三姨太跟着点头，“还有老十。” 陆父冷冷地道：“放心，他们的婚礼都由我操办，不花你们分到的家产。” 见母亲和三姨太连这个都算计，陆长根暗暗叹气，开口说：“爸，自家人没必要这么计较，我娶妻，到时候由我自己打理，您负责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即可。” 陆父神色稍霁，“不用，你三哥五哥有的，你也有，我在对待你们的事情上不偏不倚。不过你们也得心里有数，菲菲不能和明珠相提并论，而平安是长生唯一的儿子，他有权分到该给他父亲的资产。” 陆长龄兄弟俩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理解个屁！ 都是儿子女儿，凭什么要分三六九等？ 因为他们是嫡，自己是庶吗？ 然而，此时正是分家产的当头，他们不敢抱怨，也不敢露出来，怕陆父把他们剔除于分家产的名单之外。 分完现金，陆父开始分公司股份，“纺织厂给平安四成，你们五兄弟各分5%，剩下5%归我，我还要负责几个子女的嫁娶问题，总不能一点不剩，至于这5%的股份在我百年后归谁，那就看谁对我最孝顺了。” “应该的。”陆长根神色自若。 他不觉得少，其他兄弟和三位姨太太则大失所望，他们以为每个人最少能分到一成，结果只有一成的一半。 齐齐看向陆平安，他凭什么分四成？ 这么一算，大房直接占七成。 陆明珠直接瞪回去，把陆平安护在身后，不客气地说：“就凭我妈是原配夫人，就凭我哥是嫡长子，就凭我侄子是嫡长孙！” 贺云含笑道：“明珠说得没错，嫡长本就该多分，自古以来皆如此。” 他一开口，有意见的都不吭声了。 陆父也不在意母子几个的不满，继续说道：“明珠金钻行也按照刚才的比例来分，谁有意见谁就放弃，自己挣去！” 居然不满？惯得他们！ 他的钱，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陆长根第一个表明态度：“爸爸分得很公平，我没有任何意见！” 明珠金钻行5%的股份分红可不少！ 四姨太瞪着这个儿子，却不敢反对陆父的决定，只能暗地里生闷气。 三姨太就一个儿子，少分5%，那两房都有两个儿子，一间公司直接少分10%，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 对比才有发现嘛！ 二姨太更郁闷，两个儿子早早地进入陆家产业，辛辛苦苦许多年，居然和三个没成婚的毛头小子分到一样的财产，哪怕多一点也好啊，算是没白忙活。 见陆父迟迟不提陆氏置业公司和大明电影公司、钻石公司的分配，陆长龄和陆长盛顿时沉不住气了。 陆长盛自恃最年长，往日颇得重视，提起这些，“爸，这几间公司怎么分？” 陆父毫不犹豫地道：“置业公司给平安，电影公司股份给明珠，钻石公司给他们一人一间，你们兄弟五个就别惦记了。” 陆明珠惊喜。 她惊喜是在钻石公司以外自己还能得到大明电影公司的股份。 陆平安则感到意外，直接给他两间？ 三房的其他人么，哗然一片，不由自主地说不公平。 为什么他们没份儿？ 因为他们知道，电影公司股份还好，自从有分层销售和分期付款以后，自从明珠金钻行的钻石销售火爆以后，置业公司和钻石公司都很赚钱。 陆父冷笑：“给他们，是让他们于期满后赎回我抵押在银行的一批珠宝古玩，不算利息，本金1000万美金，你们觉得这几家公司在未来两年左右能赚到上千万美金？还是你们能掏出这一笔抵押款？” 不能。 他们大概可以算出基本的利润。 陆氏置业公司注册资金400万港币，又不像王伯晖和谢家那样经营日久，每年收入最多上千万，扣了税，也就百多万美金。 因为开采技术的限制，两间钻石公司规模不大，凭钻石胚牌照拿到的钻石供应仍然有限，扣除本钱，每年获利不足百万美金。 想赎回抵押品，至少得五六年的收入。 两年？ 完全不够。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想不通。 陆明珠和陆平安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一丝笑意。 他们明白陆父的意思，但他们不说。 贺云直接开口打断三房的思绪，笑问陆父：“陆先生还有什么财产需要分给他们？不如一次性说完。” “就剩这栋楼和正在建造的柯士甸路大宅，这两处房屋由我住着，谁都不给，等我百年后留给长子长生。”陆父说得十分清楚，又编了一番谎言，“长生早年出车祸，受伤严重，脸毁腿残，一直在国外养伤，所以才把平安送到我们身边由我们抚养。一晃二十多年，他见我上了年纪，心里愧疚，决定回来尽孝，我得给他安排容身之地。” 那不还是大房的吗？ 三房姨太太和四个儿子都不太满意，依然只有陆长根置身事外。 父亲分给他们的财产足以让他们成为香江的超级富豪，还有什么不满的？偏心正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而且，陆平安确实出色，经商时有陆父和陆太太的风范。 很快，其他人反应过来。 陆长生居然还活着，难怪陆父去年又接回一个五六岁的陆宁。 也难怪，陆父直接把家产给陆平安。 陆长生车祸残疾，不宜露面，显然是不可能继承家业。 只比陆长生小几岁的陆长龄突然有点幸灾乐祸，谁叫他在家时一直以文武双全的形象压得他和弟弟长盛黯淡无光。 贺云感叹道：“真是慈父之心。” 就在三房姨太太和四个儿子即将认命的时候，陆父突然说：“我还有一批黄金，离开上海时带出来的，总共两万两，我留一半，分你们五兄弟一人两千两，明珠和平安没有。” 如果他们可以掏出足以赎回珠宝古玩的千多万美金，到时候不需要自己用部分黄金来还，就让他们姑侄俩平分10方黄金。 比之10方黄金，万两黄金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三房闻言大喜。 唯有二姨太皱皱眉，“没有别的了吗？” 陆父看她一眼，淡淡地说：“虽然还有一点珠宝古玩加上这万两黄金，但是别忘了，我还有三个儿子的聘礼和两个女儿的嫁妆需要我出，我也要吃饭喝水，应付人情往来。” “就是！”四姨太赶紧出口附和，“二姐，你不能因为你们一房儿女嫁娶都办完了就惦记老爷子的最后一点体己！”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没结婚。 三姨太跟着点头，“可不是，就属二姐占便宜，十个孙子孙女的满月百日周岁都是老爷子出钱办，礼由你们收，轮到我们少不得自己掏钱。还有啊，老爷把你两个儿子养到三十大几，我儿子可还没成年呢！” 怎么算都是三房四房吃亏。 二姨太不说话了。 再说，她就成众矢之的了。 陆父最后补充道：“若我百年之后还有一点零碎，哪个儿孙都不给，给明珠。” “爸，您真好！”陆明珠感动得泪汪汪。 “我当然是最好的。”陆父说完，请聂宏坤将分家内容逐条地写下来，见证人签字，他和五儿一女一孙各自签字画押。 一式八份，每人手持一份。 本以为分家到此结束，陆明珠突然开口：“爸爸养育我们成人，又操办每个人的婚礼，可谓是呕心沥血，现在把家产都分给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考虑爸爸的养老问题？” 众人一怔。 陆明珠鼓着脸颊说道：“你们做儿子的该不会只想索取却不想付出不想给我爸养老吧？世间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呢？羊羔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义，你们有什么？” 陆长根反应极快，“当然愿意给父亲养老，三哥五哥你们说呢？” 陆长龄和陆长盛赶紧点头，“养，一定养。” 陆明珠满意地点头，“那就请聂律师拟协议，写明对父亲的赡养问题，老九老十和平安尚未成年，暂且不出，其他哥哥和我每个月必须在各方面对父亲表示关怀。不仅是经济上的支持，还有生活上的孝敬。”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每个月给爸爸10万港币的零花，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这个数额会逐步提升，另外还会给爸爸买吃买穿买礼物，逢年过节有孝敬。”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三房姨太太觉得她太坏了，她分到的家产多，10万块对她来说是九牛一毛，她们的儿子才分到多少？ 一个月出10万，自己不要生活了？ 没等几个儿子表孝心，陆父就道：“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不需要他们养老，他们顾好自己的家就行了。” 说完，冲聂律师点头，“麻烦你暂停养老协议的拟写，我们办理股份转让手续。” 陆长根心里叹气。 分家产时都嫌千万资产给得少，养老却觉得10万太多，能怪陆父偏心陆明珠吗？她能想到这一点，其他兄弟怎么就想不到？ 办完股份转让手续，又到各个银行，陆父把自己账户的现金分别转给七个孩子。 五兄弟每个人都是有港币有英镑有美金，折合100万美金，只有陆明珠和陆平安拿到的是100万美金，没有别的币种。 五兄弟没说什么，陆父向来偏心，分家时可见一斑。 大头都给他们了，何必在乎细枝末节。 除了被排除在外的陆菲菲和陆宁，陆家五兄弟无不身家大增。 了却心头大事，陆父带平安筹办药厂。 最先找贺云，问他愿不愿意合作。 贺云同意参与其中，他正好知道美国有一家小型药企准备出售，有工厂有设备有成熟的工人，但需1200万美金。 陆明珠最有魄力，也最果断。 陆父给的100万美金还没捂热就被她拿出来了，还有她自己的收入折合200万美金左右，本来要还陆父的，现在不用还了。 感谢亲爹的大方！ 他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父亲。 陆父拿出仅有的100万美金，陆平安出200万美金，也是倾其所有，抵押了房产和珠宝，因为他的资产和分红原本就不及陆明珠的丰厚。 剩下600万美金是贺云掏的，占大头。 他们一块去美国收购这家药企，顺便再看看别的行业发展，留在香江的陆明珠也有了紧迫感。 做大事，钱可真是不经花啊！ 陆明珠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花卉草木，终于舍得拿出纸笔，开始构思她来到香江后地第二篇。 她要投稿，她要赚钱！ 第092章 想到改稿后才拿到的180元稿费, 陆明珠认为自己不适合按征稿要求写，所以她决定自由发挥。 写什么呢？ 当然写自己最擅长的。 做编剧时，陆明珠擅长写言情剧和武侠剧、玄幻剧, 情节环环相扣, 反转不断, 常令观众看得欲罢不能, 同样如此。 先从武侠开始吧！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如今, 大家正需要有一股侠义情怀。 陆明珠的笔尖落在稿纸上，一串俊秀挺拔的字迹顷刻间出现在眼前，名字定为《刀客》。 刚出生就丧母的的大家闺秀金凤凰在继母的教导下，讨厌日复一日地学习琴棋书画, 讨厌年复一年地学习刺绣织锦，讨厌被关在绣楼里, 她喜欢看丫鬟偷渡进来的市井话本，崇拜行侠仗义的英雄侠客，站在绣楼上看向墙头外, 她向往外界、向往江湖。 当她十八岁时, 曾经指腹为婚的婆家登门求亲，而她听说未婚夫不学无术风流浪荡, 在出嫁前几日, 不想跳进火坑的她在丫鬟的帮助下逃出家门，踏进她所向往的江湖。 女扮男装仍难掩绝色容貌的金凤凰初次打尖便被人调戏，险遭轻薄。 这时, 一把长刀横在流氓眼前。 陆明珠习惯写大纲，此时亦不例外。 刚写一段梗概，她突然想起自己去首都前, 谢君颢还在住院，而自己回来后没去探望他，也不知他出院没有。 抬手看看手表。 回来的第一天住在亲爸那儿，第二天直接分家，今天送他们爷孙俩和贺云上前往美国的豪华游轮，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去看望谢君颢也不算失礼吧？ 什么时候都可以写，礼数不能忘。 陆明珠还想问问谢君峣回来了没有。 男朋友在的时候觉得他好粘人，不在的时候还怪想他。 于是，陆明珠放下钢笔，起身换上出门的衣裳，叫保镖拿着自己从首都买来的礼物跟在后面，自己敲开谢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谢君颢，不是佣人。 打扮得很休闲，和谢君峣相似的形貌极为出色，倒减去他西装革履时的刻板冷酷模样，显得有几分可亲。 陆明珠一呆，“大哥您出院了啊？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君颢侧身让她进门，领着她走向主屋，“上回陆先生去医院看我时说听你和平安去首都，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明珠不好意思地道：“回来三天了。” 她担心谢君颢觉得自己没有礼数，忙解释道：“我爸在我们刚回来就分家，所以耽搁了两天没来看您。” 谢君颢莞尔一笑，“听说了。” “啊？”陆明珠傻眼。 他们不是昨天才分好家吗？ 消息传得这么迅速，是她小看大家传播的途径了吗？ 谢君颢提醒：“陆先生给你们转账。” 陆明珠恍然大悟，“是了，有去永丰银行，并没有刻意遮掩，您是大股东，又是董事，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谢君颢颔首，“今天就有人打电话托我给他女儿做媒，想说给你七哥陆长根。” 陆明珠了然：“七哥现在是千万富豪。” 现金100万美金折合港币是571万，两千两黄金约值40万左右，5栋跑马地的楼值125万，还有四姨太给他买的别墅，再加上纺织厂和明珠金钻行的股份，妥妥的超级富豪。 这还不算那四箱珠宝古玩。 按照陆明珠凭两箱珠宝抵押30万美金来看，那四箱珠宝古玩的价值不会低于百万。 陆明珠听陆平安说的，陆长根拿到100万创业资金直接买楼了，主要精力都放在明珠金钻行的经营上，之前没有股份，陆父从他的分红中拿出一笔钱给陆长根做薪酬。 往后，明珠金钻行直接给他高薪。 这是陆平安的打算，以后陆平安才是明珠金钻行的最大股东，也会入职其中。 所以，虽然陆长根是庶子，但他比很多原配嫡出的公子哥儿更有钱，甚至超过香江大部分的富豪，最难得是他本人没有不良嗜好，又把明珠金钻行管理得井井有条，很能干。 陆长龄和陆长盛得到的财产一样，可他们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不具备成为乘龙快婿的基本条件。 做妾有什么好，当正室才风光。 可惜剩下的两个太小了，还在上学。 “您知道不稀奇，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谁大嘴巴了？”陆明珠很好奇。 说话间进了主屋，谢君颢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回答道：“明辉。他昨晚参加舞会，喝多了感慨说陆先生不愧是上海大亨，光分给五个庶子的财产就有几千万，让香江骤现五个千万富豪，有心人自然就记住了。” 明辉以为自己够厉害了，被誉为香江船王，直到陆父分家他作为见证人，他才知道自己差陆父差远了。 他有点后悔当初没坚持为明珩求娶陆菲菲，她的嫁妆一定不菲。 可惜，陆父不同意他就放弃了。 现在的儿媳妇张宝仪各方面都好，就是娘家太穷了，还得靠自己给他们掏生活费。 陆明珠听了谢君颢的话，十分无语：“他怎么可以这样呀？等我爸回来，我一定向他老人家告状。” 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谢君颢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温言道：“明辉还算懂分寸，没有提你和平安分到多少资产，大部分人应该也想不到。” 陆平安是孙子，而陆明珠是女孩子。 陆平安作为长孙分财产是应该的，很多人不会认为陆明珠也该分家产。 陆明珠轻拍胸口，“幸好！幸好！” 香江绑架案不要太多哟！ 很多亡命之徒都盯着超级大富豪，赌王、首富什么的。 而她陆明珠绝对是香江的女首富。 欠银行30万美金本金的女首富。 果然得努力挣钱了。 想到这里，陆明珠有点坐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谢君颢：“大哥，君峣出差好久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君颢算了下时间，“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还得一个月。” 陆明珠倒吸一口气。 “一个月！”如果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算，他们还有九十个秋才能见面。 见她瞪圆的眼睛，晶莹剔透得好似琉璃一般，光亮可人，谢君颢居然笑了一声，“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不过是我接手处理。现在我身体不适，重新回到他手里而已。” 陆明珠有点心虚。 要知道，她还挺赞成谢君峣咸鱼躺的。 现在他忙，两人就见不着面了。 摸摸鼻子，陆明珠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心虚。 “大哥，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您好好休养，我先回家啦！”说完，她又指了指带来的礼物，“因为我们没在花城逗留，所以还是从首都买来的特产，您别嫌弃。” 这次可比不上上回的贵重，数量也少。 谢君颢轻笑，“你这么有心，我怎会嫌弃？谢谢你的礼物。” 他很注意分寸，并没有挽留陆明珠。 毕竟，他是未来的大伯子，而陆明珠是未来的弟媳妇，不宜走得太近。 亲自送她到门口，谢君颢说道：“君峣出国前给你定制了一批服饰，前儿来告诉我说做好了，当时你不在香江，我叫他们等你回来再送上门，待会儿我打电话通知他们。” 他们，指的是商家。 陆明珠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君峣人不在居然还给我定制衣服？谢谢大哥。” 欢快地回家等着。 果然，没多久就有万古洋行的店员送来上百件衣服和鞋子、手袋、丝巾等。 都是知名的奢侈品牌。 因为现在的香江并没有品牌专卖店，也没有追求奢侈品的意识，所有只能在洋行购买到这些品牌的商品。 万古洋行是香江最大的洋行，还有在其他行业的投资，货品是最齐全的。 一件件地试穿，陆明珠喜欢极了。 按照她的尺寸来裁衣制鞋，无比的合身合脚，特别舒适。 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 面料也是最好的，柔软贴身。 谢君峣的审美一流，他定制的衣服款式非常适合陆明珠，穿在她身上，活脱脱的人间富贵花，又美又有气质。 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陆明珠送走店员，穿上一条漂亮的绿叶白牡丹连衣裙，重新回到书房坐下，继续写《刀客》的梗概和大纲。 一把刀救了金凤凰，她喜欢上了刀。 或者说是刀的主人。 一个行色匆匆却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 然而，少年并没有为了她停留，因为他要赶回家成亲。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只有金凤凰的一缕情丝落在少年的身上，扯不断理还乱。 分别后，各奔东西。 金凤凰继续走向她的江湖，产生学刀的想法，也付诸于行动，以十八岁高龄拜入大刀门，机缘巧合地成为掌门弟子。 大刀门的刀和少年的刀一模一样。 因为筋骨成型，不好打磨，金凤凰付出比常人多一百倍一千倍的努力。 就在她终于学会最简单的一套刀法时，回家成亲的师兄携妻回山，见面时才发现这个师兄是救了她的刀客，师兄的妻是继母生的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金灵芝。 那个有父疼母爱、活泼恣意、不用住进深闺、不用学习琴棋诗画织锦刺绣却可以舞刀弄枪、出门游玩赴宴的妹妹。 她逃婚，妹妹代嫁，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儿媳妇，颇得婆家喜欢。 写到这里，陆明珠轻笑一声。 继母的算计简单粗暴，奈何金凤凰由她一手教养，任她搓扁揉圆，年纪轻，未经世故，看不破她的手段，看不透她的人心，连丫鬟都是她的人，终被算计得一无所有。 因为婚事是金凤凰的，所以给她备嫁妆时，生母的嫁妆全部陈列其中，现在都是妹妹的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也因为她逃婚，她很快被金家除名，对外宣称说她生病而亡。 见到她，妹妹也没有认她。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大家闺秀金凤凰，只有大刀门的女弟子金凤凰。 她勤学苦练，坚定地往前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刀客，达到出师的标准，行走江湖时，遇到一个喜欢她的黑衣少年。 陆明珠花两天写完大纲，然后写开头。 写剧本时，她的速度就提升上来了，很快，她便完成一万余字的开头。 接着润色、誊抄，亲自寄出去。 陆明珠依旧比较看好发行量极大的《香江日报》，所以还是寄给他们，如果被退稿她再转投其他报社。 有过退稿、改稿的经历，信心略不足。 时代不同啊！ 把大信封放进邮箱里时，陆明珠揉揉酸痛的手腕，没有立刻回家。 她下山去明珠小食铺吃美食，进门就想退出来，因为她又看到李青云带陆菲菲在吃鱼蛋面，穿着打扮倒是相配。 陆明珠悄悄地走进去，没让他们发现，并背着他们坐在李青云座位的后面。 李青云正向陆菲菲打听分家的事。 陆菲菲很郁闷，“是分家了，但是和我没关系。爸爸向来只喜欢明珠，不喜欢我，根本没有分任何家产给我。” 即便她违抗父母也要和李青云在一起，此时也觉得十分不忿。 陆明珠得到的太多了。 而她，只有结婚才能从陆父手里拿到一笔可能不低于姐姐们的嫁妆。 她这么跟李青云说，李青云大义凛然地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菲菲，我们制衣厂已经卖出去不少衣服，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会让你拥有令别人羡慕的财富和地位。” 他双手握着陆菲菲的手，深情地说：“菲菲，我们结婚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戒指盒。 紫红色，丝绒面，小巧玲珑，上面还压着“明珠金钻行”五个金色的标识。 轻轻推开，露出一枚钻戒。 白金戒托，作捧花式镶嵌。 看主石大小，约有1克拉左右，闪耀着属于钻石的火彩，十分精致。 李青云离开座位，半跪在地，手举钻戒，再次说：“菲菲，请你嫁给我，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陆菲菲双手捂唇，激动不已。 在周围食客的起哄下，她伸出自己的左手，任由李青云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第093章 这样就感动了？ 陆明珠不知道四姨太对陆菲菲平时是怎么教育的, 导致她这么缺爱。 昏了头似的。 李青云穿她买的衣服、用她的钱开厂子、或许还是用她的钱买一枚小钻戒，这样的一个人哪里值得托付终身了？ 看长相吗？ 可长相好、人品好的男青年到处都是，她怎么就非得抓住李青云不放？ 难道是真爱？ 陆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是姐妹, 但姐妹感情一般, 既有嫡庶之分, 陆明珠又是妹妹, 没资格对陆菲菲的感情、婚姻指手画脚。 有老头子呢！ 他不会由着别人欺负他女儿，哪怕是姨太太生的庶女。 李青云若聪明, 只会捧着陆菲菲。 话说，陆菲菲该不会是看中这一点吧？ 就离谱。 想通后，陆明珠心安理得地光吃云吞不吃面，再加几串咖喱鱼蛋。 不是浪费地不吃面, 而是只煮云吞。 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在穿衣吃饭上面, 陆明珠从不浪费。 很快，陆菲菲和李青云发现了她。 她仍背对着二人坐，可随身的两个保镖不是, 陆菲菲一眼就认出来了。 以前跟陆父, 她经常见到。 “明珠。”陆菲菲想起自己刚才的抱怨，有点不好意思。 陆明珠转过身, 礼貌地道：“七姐。” 没对她接受李青云的求婚而发表意见, 让陆菲菲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心里格外难受，因为她想起母亲说过陆明珠分到的家产。 比兄弟们都多，仅次于陆平安。 她的钱花不完, 自己呢？ 资助李青云开制衣厂都得靠典当首饰才凑够5万块港币，好在衣服卖得不错，已有收入。 别人都觉得她傻, 她才不傻呢！ 她有制衣厂50%的股份。 完全没想过股份是可以被稀释的。 看看自己手上求婚戒指镶嵌的一粒小小钻石，再看看陆明珠手上的大钻戒，陆菲菲觉得陆父好不公平。 陆明珠很少戴重复的珠宝。 除了翡翠指环外，她今天戴了一只钻戒。 简单的白金环镶着一颗硕大蓝钻。 色调深蓝，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璀璨闪耀，十分贵气。 肯定是陆父给的！ 谢君峣再有钱，也不可能天天送她昂贵珠宝，而且他最近不在香江。 陆菲菲随母，比较喜欢颜色鲜艳的红蓝绿宝石，可是她每一件首饰上的每一颗宝石都比陆明珠的小，也没有彩色钻石。 以前觉得彩色钻石不如火油钻值钱，现在经常见陆明珠佩戴，突然觉得很好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青云低下头，附在陆菲菲的耳畔小声说：“等我赚到大钱，我给你买，买更大的。” 他不知道彩钻十分稀少，仅占钻石原石开采总量的2%，颜色纯正鲜艳的达到1克拉的彩钻非常少，超过10克拉的更是珍稀，蓝钻价值又在粉钻之上，别说37克拉的了。 在全世界都是屈指可数。 陆菲菲却非常感动，觉得李青云总能发现她的需求，而不像家人，经常忽略自己。 陆明珠听不到他们的私语，打过招呼后转过头来继续吃东西。 李青云心中块石落地。 他没敢久留，拉着陆菲菲迅速地离去，避开明明花容月貌却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的陆明珠。 陆明珠不以为意。 陆父不在家，她吃完后去明珠金钻行，果然见到勤勤恳恳的陆长根。 陆菲菲的事交给老头子干嘛？ 陆长根是陆菲菲的亲哥，交给他处理啊！ 陆长根迎上来，态度和以往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看着明艳动人的妹妹，他笑道：“今儿怎么有空来？视察吗？” 现在他有明珠金钻行的股份，更用心。 “有七哥在，我视察什么？”陆明珠笑了一声，“有事跟你说。” 陆长根请她上楼进办公室。 陆明珠也不废话，把在明珠小食铺的所见所闻告诉他，“爸知道李青云，也查过，你们知道不知道？” 要不是李青云问及分家，陆菲菲又傻乎乎地实话实说，她不会来走这一趟。 幸好陆菲菲知道的不多，只说自己和陆平安分到比五兄弟还多的财产，唯独没她的份儿，对于具体数额都不了解。 应该是四姨太没跟她说。 全告诉她，让她嫉妒哥哥弟弟得到的财产吗？ 四姨太没这么傻。 四姨太给陆长根买别墅用来娶媳妇，可没想过给唯一的女儿买别墅做嫁妆。 陆长根眉头一皱，“父亲和我妈跟我说过这件事，说她脾气倔强，越阻拦，说不定她越坚定，不如顺其自然，但没想到她这么没脑子，就一点看不出李青云的算计？” 陆明珠摊了摊手，“她的想法异于常人，我可猜不透。” “就是蠢！”陆长根毫不客气地道。 她要是养个英俊听话的男人在身边也还好，偏偏她想利用自己或者娘家的钱和势去扶持对方，这就是蠢了。 如果对方真爱他，穷也穷得有志气，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再来求亲，他们不会太反对。 现在的李青云有志气么？ 聪明太过，便显得唯利是图。 陆明珠对此不作评价，“七哥，你是四房长子，要是爹不管的话，坑的就是你，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了。” “谢谢了。”陆长根送她出去。 到楼下正好碰见在飞机上偶遇的古董商柳青青，她带着一个妙龄少女来买钻石，问店员：“我们想定制钻石首饰，该找谁？” “找陆经理，一直都是他来负责。”店员说完就看到陆长根和陆明珠下来。 柳青青也看到了。 她热情地道：“明珠，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陆明珠冲她笑得十分灿烂，“您果然守信，需要定制什么样的钻石？尽管告诉我七哥。” “想买粉红钻。”柳青青看看陆明珠手上的蓝钻，不禁感叹道：“比你上回戴的更大。” 钻石还是大的好看。 浅蓝有浅蓝的美，深蓝有深蓝的美。 陆明珠抿嘴一笑，“我们店中还没正式推出彩钻系列，具体的您问我七哥。” 陆长根忙道：“我们公司确已收购到一批彩色钻石，但多数是钻石原胚，尚在切割打磨当中，就不知太太您需要多大的？除了黄钻以外，目前只能提供5克拉以下的粉钻，而且还要根据钻石是不是原胚来确定加工时间。” 大的彩钻当然有，还不少，但被陆父据为己有，不肯轻易任其流入市场。 陆父这么跟陆长根说的，实际上他是打算集齐够打一整套首饰的蓝钻、粉钻、红钻等，将来给陆明珠做嫁妆。 除黄钻以外，其他彩钻平均颗粒小，想集齐颜色几乎一致个头又大的，谈何容易！ 这一切，陆长根和陆明珠一无所知。 柳青青耐心听完陆长根的话，笑道：“我女儿年轻，压不住太大的钻石，买一颗5克拉的粉红钻做戒指，至于我么！” 她沉吟片刻，说：“想买一颗大些的蓝钻，真的没有么？” “不好找。”陆长根实话告诉她，“以前没在意，现在寻找时才发现彩色钻石太稀少了，显得弥足珍贵。虽然在市场上不太流行，但因收购得十分困难，要耗费不小的人力物力，所以在我们公司的定价也高于火油钻。” 其实收购价远远低于白钻石，钻石工厂的师傅说以前都当成工业钻处理，但陆父打算当珍稀系列推出，定价反而高不少。 物以稀为贵嘛！ 陆父认为彩钻很有前景。 柳青青身边的少女则好奇地看着陆明珠，脸上难掩惊艳之色，“你手上不是蓝色的钻石么？为什么不卖？听我妈说她见你戴过一整套蓝钻首饰，漂亮得不得了。” 陆明珠闻言一笑，“这是我个人拥有，非卖品。” “哦。”少女表示羡慕。 柳青青颇为遗憾，“那就先给我女儿定制一枚粉钻戒指。” “店里正好有打磨好的粉钻。”陆长根请她们进办公室客厅，然后从内室保险柜取出三四粒大小不一、颜色或深或浅的粉钻。 陆明珠提醒陆长根，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心无挂碍地离开明珠金钻行，回家继续写。 如果陆菲菲能在所有家人的反对下和李青云顺利结婚，算她有本事！ 而陆长根在送走柳青青母女后，没有立刻去找李青云或者陆菲菲，他担心给陆明珠惹麻烦，所以安心等了三天才去。 他知道李青云住在哪儿。 仍然住在深水埗。 他想从深水埗搬到港岛，一是环境好，利于他母亲养病，二是方便他和陆菲菲约会，奈何他舍不得大笔顶手费，陆菲菲掏出赖工厂的5万港币已是极致，只能暂且作罢。 找到李青云时，陆长根怒了。 他看到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居然和李青云一起摆地摊卖他们制衣厂生产的衣服，完全没有昔日陆家千金的模样！ 即便是庶出，她也是陆家的千金。 陆菲菲费尽唇舌好不容易才说服一个顾客买一件碎花连衣裙，刚送走对方，坐下来低头喝了没两口水，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 她立刻扬起眉头，摆出笑脸，“请问需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一抬头，才发现是陆长根。 她脸色一变，弱弱地道：“七哥，你怎么来了？” 陆长根脸上喜怒难辨，“我若不路过此地，怎么会发现堂堂的陆家七小姐居然顶着烈日阳阳在这里摆地摊。” 陆菲菲搓搓手，站起身，“七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哪样？”陆长根问她。 陆菲菲忙道：“我和表哥合开制衣厂，我们在推销自家的衣服，和别的摆地摊不一样。” “是啊，表弟，我和菲菲各占制衣厂的50%股份，我们是为自己的生意忙活。”李青云也赶紧开口，表情真挚。 陆长根似笑非笑：“是吗？” 李青云和陆菲菲一起点头，瞧着真像一对齐心协力把家过的小两口。 反倒是他，像棒打鸳鸯的棒子。 这根棒子，他陆长根还真做定了。 指着陆菲菲，陆长根道：“你到车上去，待会儿跟我回家，我有话跟这位表哥说。” “不行！”陆菲菲拉着李青云的手，也被对方反握，因而导致她神色愈加坚定，对陆长根说：“我不走，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和表哥说，不要妄想瞒着我威胁他离开我。” 陆长根上下打量这个妹妹。 在李青云的事情上简直一根筋，对别的倒是敏感，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蠢？ 陆菲菲睁着眼睛，毫不畏惧。 陆长根轻笑一声，直接对李青云说：“我不废话，给你两个选择。” 李青云皱了皱眉。 陆菲菲立刻为他抱打不平：“什么两个选择？我们一个都不选。” 陆长根没理她，继续对李青云道：“第一个选择，你想好好地发展事业，你就和菲菲分手，我予以你一定的支持，也不阻碍你。第二个选择就是你什么都不干，专心地陪菲菲吃喝玩乐，我们给你发生活费，衣食住行都不必你操心，也请医生给你母亲治病。” 陆长根比毕竟是陆父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没有陆父的一点手段。 他说话时，极有威严。 “七哥，你什么意思啊？”陆菲菲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李青云更是不假思索地拒绝：“我都不愿意，我想靠自己的打拼，给菲菲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而不是靠菲菲吃饭。” 陆菲菲一脸感动。 陆长根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你现在不是靠菲菲吃饭吗？她给你买衣服，请你吃饭，把她的零花钱给你花，她典当首饰给你开制衣厂，你给她提供了什么好生活？摆地摊吗？你要真是为她好就离开她，而不是拖着她和你一起吃苦受罪。” “我没觉得苦。”陆菲菲说道。 想到以后李青云肯定会功成名就，她就觉得格外有干劲儿。 注意到李青云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柔情充满歉疚，陆菲菲更觉得他不容易，气冲冲地对陆长根说道：“七哥，我和表哥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以为我想管？还不是怕你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陆长根没想到自己妹妹被李青云迷得神魂颠倒，一点明辨是非的本事都没有，不禁火冒三丈，点头道：“行，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么我就成全你。”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道：“等父亲回来，我请父亲收回打算给你的所有嫁妆，你们不是想靠自己吗？那就靠自己，别想靠陆家。你要是能拿出去一分钱，算我输！” 就是把所有嫁妆给陆明珠，都比给陆菲菲强一百倍。 陆明珠守得住，她陆菲菲守得住吗？ 早晚被李青云搜刮得一干二净，等到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只会被踹到天边省得在跟前碍眼。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不再废话。 陆菲菲气得原地跺脚，嚷道：“你又不是父亲，凭什么由你做主？” “就凭我是你哥哥！”陆长根头也没回。 等陆长根乘车离开后，李青云安慰气愤的陆菲菲：“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体，兴许表弟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陆菲菲道，“七哥向来说到做到，因为父亲重视他，我妈也听他的。” 李青云缓缓地皱起眉头。 他叹口气，对陆菲菲说：“表弟都是为你好，不如你回去，我不想你跟我吃苦受罪。他们掌控你应得的财物，你要是不听他们，肯定会一无所有，我心疼。” 陆菲菲没有同意，“那你怎么办？我们的制衣厂才刚刚起步。” “我们的厂子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必须回去，嘴甜一点，就说我同意表弟的条件，我选择认真发展事业。你要是舍不得我，我们就偷偷地来往，你等我把制衣厂做大做强，我再去向他们求亲。到那时，他们见我有诚意，又能为你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说不定就不反对我们了。”看出陆长根李青云循循善诱，“要是我们和他们僵持，对我们没有丝毫好处，说不定你还会跟我吃苦，我舍不得。” 陆菲菲深觉有理，“那我现在回去，免得七哥向我妈告状。表哥你有事就托人给我送信，我们约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见面。” 李青云目露赞许，“就这么说定了。” 几天后，陆明珠就听说陆菲菲乖乖回家陪伴，说是和李青云分手了。 是真？ 是假？ 反正陆明珠不信陆菲菲这么容易就回心转意，要知道她连陆父的话都不听，所以阳奉阴违的可能性比较大。 让时间来证明吧！ 陆明珠拆开《香江日报》的回信，说她的《刀客》稿件被录用，稿费暂时定为每千字10元港币，以后视销量来增加。 同时附上汇款单和一份样刊。 陆明珠寄去一万三千字的开头，稿费共计130元。 比之前的短篇还少。 第094章 对这130元, 陆明珠分外珍惜。 她当然不缺钱。 对于她目前所拥有的财富来说，130元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 但是，在这个她比较擅长的领域中, 她希望自己好好发展下去, 哪怕有朝一日靠山全倒, 财富尽散, 她也有一项足以养活自己的本事，不至于四处求人。 她自己很清楚现在的财富都是来源于他人, 只有稿费和电影分红是自己挣的。 要是没有关系，她根本拿不到分红。 所以，必须学会独立。 名气足够大，粉丝足够多, 稿费才会多，将来才可以出版、拍电影和电视剧, 说不定还能等到自己的被改编成游戏哩！ 到时候躺着收版权费！ 做完梦，回到现实。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现在刚开始, 她不信她的稿费一直是千字10元。 如果真的没进步，她直接躺平任嘲。 陆明珠不着急, 她把过去数日写完并誊抄出来的稿件塞进大信封, 约有三万字左右，再次给《香江日报》寄过去。 她还完成一部电影剧本《贵妃醉酒》，亲自送到大明电影公司。 现在她是公司合伙人了。 自己给自己赚钱, 要勤快一点。 见到大嘴巴明辉，陆明珠问道：“《昭君出塞》拍完了吗？影视城什么时候竣工？” 明辉笑答：“竣工？早着呢，预计用三年时间来建造。《昭君出塞》剧组没从草原回来, 等拍好了我就通知你。你现在不用上学，要不要给这部电影写两首歌词？” “多少钱一首？”陆明珠问。 她倒是会写词。 明辉瞪眼：“你自己的公司，你还要钱？” “一码归一码，编剧酬劳和以往一样，按分红结算。”陆明珠知道大明电影公司投资建设影视城，别说之前的分红，之后的分红也得填进去直至竣工。 就是说，除了工资以外，明辉也没法利用这间公司捞钱。 她也只有编剧酬劳可拿，不能放弃。 明辉和她签约的时候咕哝一声，“你爸分给你那么多的家产，你不在家里好好享受风花雪月，费这个劲儿干嘛？” “我喜欢。”陆明珠的回答简单直白。 她以大风的身份签下电影分红合约，顺口说：“明先生，听说您把我们分家的事情说出去了，把我七哥变成有适龄女儿家庭眼中的香饽饽，有这回事儿吗？” 明辉赶紧道：“我可没提你和平安。” 他知道分寸。 事实上，陆平安已在商界崭露头角，陆明珠却很低调。 她只在明家为贺云举办的欢迎晚宴上出现过一次，当时没几个人知道她是陆衍之的女儿，贺云认女也只熟人在场。 明珠金钻行开业时，她虽在，但没见报，而且顾客也都不是上层人物。 陆明珠叹道：“香江很乱呢，要小心。” “明白，明白。”明辉擦擦额头的汗渍，“我过两天回船运公司坐镇，不常来电影公司，你有事就找总经理王涛。” 陆明珠来过公司几次，自然认识他，闻言点点头，“您怎么想回船运公司了？” 留在电影公司多好，不影响明玥搞事。 明辉哼了一声：“阿玥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董事会建议购入更大吨位的两艘货轮，说她在美国考察过，货轮全新，可运石油，前景一片大好，所以未来一二年要减少分红。当然，也允许个别股东拿走分红，让不拿分红的股东增持股份比例。” 陆明珠心中暗赞明玥好手段，嘴里道：“明玥回来了呀？明儿我找她玩。” 明辉用力点头，“麻烦你天天找她。” 免得她在公司里搅风搅雨，自己想安排明珩进公司实习都不行。 陆明珠答应得可好了。 一转身，压根没有打扰明玥的意思，倒是明玥刚回国就来找她，送来自己和贺萱给陆明珠买的许多礼物。 陆明珠笑，“你们再送，我的衣帽间就装不下了。” 明玥随口道：“穿旧了就扔掉。” “很多衣服都很漂亮，又不旧，舍不得。”陆明珠不是真正意义上买奢侈品服装只穿一次的大小姐，勤俭节约才是良好习惯。 而且，她从不买只能穿一次的衣服鞋子。 “更简单，再买两栋大屋用来专门放置衣服鞋子不就行了。”明玥给她建议。 陆明珠闻言笑道：“这倒是不错。” 聊了几句，明玥提到陆长根：“现在是很多人眼里的乘龙快婿，你还记得张宝珠吗？” “记得，差点嫁给明珩的那位姑娘，自从取消婚礼后就没见过她。”陆明珠自然记得这位原著中的悲惨原配。 还是她扭转对方既定的命运呢！ 明玥笑道：“婚事刚取消，她爸立刻让她妈带她出国散心，避开周围的风言风语，我和我妈在国外正好碰见她们，发现她们心情好了很多，一起结伴回港。张先生来接机，提到你七哥，流露出想结亲的意思。” “我不管七哥的终身大事。”陆明珠道。 明玥点点头，“本来也不归你来管，我就跟你说说，张先生想托我妈帮忙撮合，我妈没答应，让他找我爸。” “真找了？”陆明珠惊讶。 明辉原来可是想让张宝珠嫁给明珩的啊，后来明珩不争气，交了女朋友，张家执意退婚，明珩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了张宝仪，张先生焉能再找明辉做媒？ 明玥低头喝茶，“自然没有。” 张家找了别人，王伯晖。 王伯晖和陆长根不熟，就给陆明珠打电话说明此事，“问问长根对未来的伴侣有什么要求，我好直接回复他们。” 自从张宝珠和明珩退婚，明珩改娶她堂姐张宝仪，导致很多人看张宝珠的笑话。 张父急得不行，一心一意地想给女儿再寻一位四角俱全的好郎君，又希望他家世出众在明家之上，又希望女婿才貌双全，又希望他洁身自好没有拈花惹草的新闻。 同时请王伯晖做媒的还有他弟弟王仲昭，想把女儿王秀仪嫁给陆长根。 就是之前参加过明家晚宴的那个。 他女儿是庶出，陆长根也是，谁也不嫌谁。 最重要的是她女儿和陆菲菲关系好。 姑嫂关系好，有利于家庭和睦。 陆明珠没法拒绝自己的干哥哥，只好在结束通话后给明珠金钻行打电话找陆长根。 陆长根刚“哎”了一声，陆明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首先声明我不掺和你的终身大事，就是替伯晖大哥问问，他也是被缠得没办法。” 陆长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五年之内不谈恋爱不结婚。” 他心里很明白这些人图的是什么。 没分家产前，四姨太又是买别墅，又是和旧友来往，四处应酬，就是想给他娶个名门闺秀做媳妇，可人家又哪里看得上他？ 倒有愿意结亲的，各方面却很普通，四姨太自然不满意。 虽然陆长根没妄想高攀，但他们全是因为自己分得千万家产而对自己青眼，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陆明珠听了就说：“我把原话回大哥。” 回王伯晖，就是回给其他想招陆长根为女婿的人家。 陆长根松了一口气：“谢谢。” “你是我哥哥，不必客气。”陆明珠说完，想到陆菲菲这个妹妹，顺口问了一句。 她真的是顺口，不是关心。 陆长根却皱了皱眉，“她变得太快，我不相信，倒觉得他们是假装分手，实则暗渡陈仓，可又不能把菲菲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想得太复杂，直接送她出国不就得了，她外语不好，出了国就没法自个儿回来。”对于恋爱脑，千万不要讲道理，他们只会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 瞎浪费时间！ 要是舍得，让她跟李青云一块，未来吃了苦头就知道家人为她好了，可陆长根和四姨太明显是舍不得她吃苦。 听了陆明珠的话，陆长根豁然开朗，“还是你聪明，我们只想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地跟她说，她压根就听不进去，觉得我们是他们的阻碍，表面平静，指不定心里恨我们。恨就恨，就怕她被李青云拿捏一辈子，落不了好。” 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做不到不闻不问。 他火速安排陆菲菲出国。 以旅游的名义去新加坡，属于南洋范围，还可以托庇于贺云的势力。 因暂时不想结婚，陆长根怕人说动四姨太给自己定亲，他连四姨太和弟弟一起打包，让弟弟去那里读书，让四姨太看着陆菲菲，免得她回国和李青云再度联系。 另外，他还托朋友安排几个嘴甜貌美的少年追求陆菲菲，捧着她，希望可以把她的心从李青云身上拽回来。 这也是陆明珠的建议。 陆明珠算是唯一一个看透陆菲菲的人。 她托明玥跟南洋那边的亲戚打声招呼，偶尔照应他们一下。 明玥得知来龙去脉后，眼珠子转转，马上安排一个俊美风流嘴又甜的青年出现在她妈身边，一个不够，还有两个、三个。 都是从南洋那边调过来的保镖，以前跟过贺云，贺萱没见过。 不久后见到贺萱，陆明珠惊讶极了！ 大变样了哟！ 第095章 也许是和女儿一起出国散心让她看不见听不到明辉的绯闻, 再加上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 怨妇似的气息消散了些, 如今又有美青年陪伴, 竟胖了。 有的人胖了会导致脸部变形而显丑, 有的人偏偏要胖一些才好看。 贺萱就是后者。 看着胖了十斤左右，她的面部像得到填充一样, 显得颧骨没那么高，法令纹和鱼尾纹也淡了一些，薄薄的红唇涂得油亮亮，穿着修身的亮蓝色绣花无袖旗袍, 颇具风韵。 至少年轻十岁。 以前看着快五十岁的样子，现在顶多是四十岁左右, 符合真实年龄。 什么是相由心生？ 这就是。 不仅没有那么刻薄，也终于展现出贵妇相，眉眼可亲, 雍容华贵。 这才像贺先生的千金嘛！ 说实在的, 陆明珠和她在旧货商店相遇，差点没认出来。 还是贺萱叫她, 她才看到贺萱。 此时已经是7月底, 陆明珠没等到谢君峣回来，便自个儿带保镖来逛当铺伙计提过的旧货市场，其实就是一片连在一起的旧货商店。 大多数的货物来自各个典当行, 也有人寄卖的，也有自己收的。 陆明珠提前打听过，香江的典当行业十分兴旺, 大大小小足有数百家典当行，几乎每天都有死当的物品流入对应的旧货市场，但最珍贵的却要看机遇。 每天有货物不代表货物是珍贵的。 所以，同昌大押伙计跟陆明珠和谢君峣说某月某日有好东西，那么，必定是珍贵之物，每一件的市价绝对在5万港币之上，有的甚至可能价值几十万。 所以，不少人到旧货市场捡漏。 “我来长见识，萱姐姐您怎么来了？”陆明珠好奇地问她。 贺萱轻笑道：“爸爸最近喜欢收藏古玩字画，阿贵说这边有一批到期没人赎回或者死当的物品流入市场，我来瞧瞧。” “阿贵？”陆明珠在想是不是明玥安排在她身边的美男保镖。 果然，贺萱指着自己身边的俊美青年做介绍，“阿贵以前是爸爸的保镖，阿玥请过来保护我，从南洋来的，挺会说话来事儿的。” 陆明珠抿嘴一笑，“那挺好。” 受时代所限，不见得非有肌肤之亲，但有美男子的陪伴，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贺萱的心情自然是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陆明珠轻轻打量几眼，认可明玥的眼光。 相貌比明辉差点，胜在朝气蓬勃。 他们进的是同一家旧货商店，柜台货架陈列无数旧货，五花八门，杂而不乱。 店里的客人却不多。 特别有钱的直接买新货，不稀罕别人的二手货，只有条件差些的才会光顾旧货市场，淘宝的往往是这些人。 也有二道贩子，他们从这里以低价买入，转手以高价卖出。 但是，大部分普通人看普通货。 伙计懒洋洋地说：“诸位贵客随便看随便挑，我们店中只收各大典当行超过万港币价值的抵押品，没有便宜货。” 陆明珠打眼一看，还真是！ 光是摆放手表的柜台就能看到一片流光溢彩，全是镶钻的，各大品牌表应有尽有，包括劳力士、百达翡丽、欧米茄等。 也有香江本地产的廉价钟表，料想是钻石大王家的产品，镶了钻就身价百倍。 论实际价值？很低。 陆明珠不爱戴别人戴过的手表，也不喜欢给家人买二手手表，作为收藏的话，她收藏什么古玩字画不行？非得收藏价值十几万几十万的手表，占用那么大的资金。 偏偏这些容易捡漏，不多的客人都冲着这些进来，扎堆地挑选手表。 略过手表柜台，陆明珠去看古玩字画。 虽然不乏古代名家真迹，但让她花几万、大几万买下能在琉璃厂以很便宜价格就买到的东西，她也不乐意。 所以，陆明珠只看物有所值的部分。 都是明码标价。 很快，陆明珠看中一幅标价2万港币的米芾真迹，拿下来的同时又看到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画，标价5万港币，比贺云买下又捐出的那幅稍微小一点，旁边是一幅吴昌硕真迹。 伙计注意到她的目光，笑道：“旁边的是赠品，买这幅唐伯虎真迹的赠品。” 又道：“买古代名画送近代名画。” 主要是他们不太懂，在典当价钱上面加价出售，没请人鉴定。 典当行要赚回利息。 但是，一直不大好卖，准备过段时间出售给各个古董商。 好卖的一直是钻石手表、珠宝首饰。 陆明珠心里大乐，脸上却没变化，笑道：“这倒是划算得很。” 她买下唐伯虎的山水画，转手递给贺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说：“上次在首都，我老师害得契爷花钱买张古画又捐了出去，我心里过意不去，难得遇到一幅，虽然差些，但也是唐伯虎画的，送给契爷。” 贺萱没收，“等爸爸回来，你自己送。” 陆明珠只好收回，问道：“萱姐姐，你看中什么了？我帮你鉴定。” “好！”贺萱伸手连点好几件古玩字画。 她知道陆明珠眼力绝佳。 陆明珠看了看，只给她要了一件汝窑的笔洗，“别的没什么意义。” 有一幅画甚至是赝品。 感觉白来了。 不是没有好东西，就是价格太贵。 花同样的钱，能在琉璃厂里多买一倍到两三倍的东西。 看在文物价值上，陆明珠还是掏出一大笔钱，买下两卷书法和四幅字画、一件瓷器，足足花了40万港币！ 肉痛的表情逗笑了贺萱。 她说：“我给你出钱。” 陆明珠忙道：“谢谢您了，我有钱。您还有看中的古玩字画吗？” 贺萱摇摇头，“看不懂，你帮我挑。” “您要是有时间，让保镖陪您去首都旅游，到琉璃厂买，我给您介绍几家保真不掺假的古玩店。”陆明珠贴心地建议。 还能给国家增加外汇。 她又附在贺萱耳畔小声说：“这里的古玩字画少，物超所值的不多，我花高价买，是因为怕国家文物流落海外。” 贺萱欣然道：“我明儿就去旅游。” 待在香江又见不到明辉，实在没意思。 贺云不在，明辉连装都不想装，分外嫌弃长相苍老又平凡的贺萱。 贺萱回国至今就没见过明辉。 他怕明玥夺权，白天在公司里守着，晚上去红颜知己家里过夜，偶尔再陪明珩母子吃饭，压根没想回家见老婆。 现在每天听到保镖说不完的赞美，贺萱突然就想开了。 她有钱又有爹，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尤其是明辉的眼神没以前那么清澈了，多年来的纵欲让他的气息变得混浊。 陆明珠挽着她的胳膊，“明玥聪明又有本事，您啊，只管吃喝玩乐别操心。剩下的古玩字画没什么好看的，数量也比较少，我们看珠宝首饰。” 她冲着珠宝首饰里的古董而去。 第一眼，她选中一对看起来没那么华丽、宝石切工又很一般的金镶红蓝绿宝石发簪和一对红宝石耳环、一对镶红蓝绿宝石的黄金手镯，都比较老旧，总共1.45万港币。 是明代宫廷里的东西。 贺萱看来看去，没看到喜欢的，“明珠，明儿找珠宝商定制新首饰，这些别人戴过的就算了，又不是古玩字画。” 陆明珠点头笑道：“我再挑两件。” 她挑的都是古董珠宝，足以放进珍宝馆的那种，而且价格还算合适。 对别的就没兴趣了。 出了这家旧货商店，贺萱在美男保镖的陪伴下去万古洋行，陆明珠则留下来逛别的旧货商店。 肯定有便宜的漏可捡。 有些东西典当价格不高，卖给旧货商店的价格肯定也不高，没必要盯着典当行伙计说的5万封顶实际价值几十万的抵押品。 那些往往是手表和珠宝。 而这些，是陆明珠最不缺的东西，没必要花钱买二手货来佩戴。 果然，陆明珠在一家旧货商店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一对文物级瓷器，还买到一件柴窑的瓷器，说是民国仿品，其实是真品。 这时候不识货的大有人在。 陆明珠精神一振。 总算没白来。 接下来，她在普通的旧货商店里捡漏。 逛一天，花掉上百万港币，陆明珠准备收手，她要等谢君峣回来陪她去首都上海买古董，不能在这里浪费。 折合十几万美金啊，在琉璃厂能买多少好东西了。 想到文物价值，又不得不花。 因为里面有几样后来流落到海外，进了人家的博物馆，惹得无数国人参观时为之叹息，所以这些钱花得又很值。 说起来就是很矛盾。 唉！ 自己逛的最后一家旧货商店结账时，她突然看到对于原身来说十分熟悉的一件东西，不由自主地凝神细看。 是一件糯种的满绿翡翠手串，悬挂在老板娘的手腕上。 陆明珠之前就看到了，只是老板娘穿着长袖的碎花衬衫，翡翠手串若隐若现，看不清楚，便没放在心上，直到她伸手接钱，手串从衬衫袖口滑出来并露出全貌。 十八子。 是清宫旧藏，十八颗翡翠圆珠串成，颜色不均匀，有色根，间以四颗桃红色碧玺珠子，下垂一块同色碧玺佩和两粒水滴坠子。 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经属于原身的一位干妈。 婆家姓周，是书香门第。 陆明珠抓住老板娘的手腕，“这串手串好漂亮，卖不卖呀？” 老板娘一怔，“卖！” 说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市价，陆明珠当即掏钱买下，“您还记得这条手串是从哪儿来的吗？我觉得有点来历。” 老板娘笑道：“同昌大押几年前到期没人赎回的东西，有很多，我们财力有限，只拿到少少的几件，这是卖剩的最后一件。” 陆明珠记在心里。 出了旧货商店，她就去同昌大押。 望着陆明珠拿来的翡翠十八子，听她说是自己干妈旧物，特意询问来历，因是无人赎回的物品，掌柜的愿意帮忙查找。 查了半个小时，他对陆明珠说：“这是五年前的抵押品，与之一起的还有数十件珠宝古玩，是活当，以一年为期，但到期后没人来赎，就被我们卖到旧货市场了。” “您还记得是什么人来当的吗？”陆明珠很担心原身这位干妈。 掌柜低头看记录，“是个男的，名字叫周文远。当时鬼子撤出香江没两年，留下一片狼藉，活当的价格不高，只有1万块。” “是我的干哥哥。”陆明珠道。 她谢过掌柜，出门就叫保镖去查周家干妈的下落。 过去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原身的干妈，也是她的责任。 到家后，陆明珠将买来的东西稍作整理，放入超过上万平方公尺的地下储藏室。 欣赏片刻，她回书房。 《香江日报》又寄来样刊和汇款单，并将稿费提升为每千字15元。 原因很简单，销量上升。 在陆明珠看样刊的时候，很多市民也在看《香江日报》，白天工作没时间，晚上可以好好地看《刀客》。 每天五六千字的连载，昨天看到金凤凰喜欢的少年回到师门，带着他的新婚妻子。 金灵芝。 很多读者等得抓耳挠腮，想看金凤凰的发现真相的反应。 王太太戴着老花镜，手指点着报纸，“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金凤凰的后娘不安好心，能让女儿舞刀弄枪的时代又怎会把人关在绣楼里？丫鬟怎么就那么顺利地买到市井话本？看到金灵芝嫁给金凤凰的未婚夫，我就全盘想通了。这是既要嫁高门，又要霸占原配的嫁妆，还能把原配嫡女逐出家门。” 一箭多雕。 陆明珠没明写继母的算计，只用情节来阐述，让读者自己咂摸。 金凤凰的反应如大家所料。 先是吃惊，后是伤心，然后恍然大悟。 在大刀门学艺数月，她不再是天真无知的闺阁少女。 很多读者以为她会报复，报复继母，报复金灵芝，把喜欢的少年、原本的未婚夫抢回来，结果看到的是发奋图强。 三年后出师下山，遇到眼里只有她的黑衣少年。 她不假辞色，黑衣少年依然热情地追求她，陪着她斩匪首、陪着她看风景、陪着她扶危济贫，行侠仗义。 做一个她曾经向往的侠客。 故事还没连载到这些内容，而陆明珠已经写到北戎南下，势如破竹，打败边境二十万大军，入关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接连失去十三城。 天下兵马大元帅及其从军的男丁全部牺牲，除了在大刀门学艺的小儿子柳若兰。 悲恸之下，柳若兰不顾妻子的阻拦，将儿子托付给大刀门，毅然前往边关，却发现师妹金凤凰在军中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见面时她杀敌归来，满身鲜血，模样如同恶鬼。 仓促集结的军中将士却对她赞誉有加。 她是第一位赶到的江湖侠客，自荐投军。 第一天她就穿着敌军的衣服深入敌军，斩杀敌军无数，拿回一名敌军将领的头颅。 陪伴她的黑衣少年智计百出，辅助她带一队士兵以少胜多，多次剿灭小股北戎将士，救百姓脱离水火。 她是刀客，百姓却叫她观音。 救苦救难的观音。 紧接着，大刀门以及许许多多的帮派倾巢而出，共同赴边关、御外敌，与士兵同吃同住，毫无退缩。 这一仗足足打了五年。 以牺牲数十万将士、近万名侠客的代价，将原本百万之数的北戎大军打到只剩二十万，仓惶逃回草原。 凯旋回京后，皇帝论功行赏。 金凤凰以师父牺牲、她要回去继承大刀门为由，婉拒皇帝封她为一品女将军的旨意，只提出拿回生母的嫁妆，将之全部变卖，所得金钱连同皇帝赏赐的万两黄金一起发放到牺牲的将士家属手里。 她外公曾经富甲一方，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数百万两的家产尽做陪嫁。 在柳若兰惊愕的眼神中，她和已经是青年的黑衣少年缓缓走出皇宫，沐浴着余晖，走向他们的江湖，共赏花开花落。 她是刀客，终生皆是。 陆明珠越写越上头，宅在家里闭门不出，一口气写到结局，直到干妈的下落传来。 第096章 自家的保镖很给力, 真叫他们查到了。 他们找到的是周文远。 周文远目前在九龙塘的一所中学当老师，生活条件不错。 陆明珠不解，“你确定？” 若是生活得不错, 怎会典当珠宝古玩？拿到手不过1万块钱。 不管是现在, 还是过去, 不够买楼。 不过, 周家确实很富裕，读得起书, 还送周文远留洋。 那条手串是周家干妈拆掉慈禧太后的一条翡翠项链做成两串十八子，她留一串，另一串送给原身做五岁的生日礼物。 碧玺也是清宫旧物。 原身经常把玩，陆明珠才一眼认出来。 “很确定, 我以前跟老爷时，见过这位周大少爷, 亲自到他家附近确认过，就是他，只是十多年不见, 老了许多, 不像四十来岁，倒像五十岁。”这位保镖今年三十多岁, 正值壮年, 身手很高，才被陆父安排到女儿身边。 陆明珠皱眉，“我干妈呢？” 虽然周家干妈在原身六七岁时便已离开上海, 但一天是干妈，终生是干妈。 陆明珠得给她养老送终。 她接手原身的人生，同样承担责任, “没有周夫人。”说到这里，保镖仔细回想片刻，“我记得周大少爷十多年前就结婚了，在花城结的婚，老爷和太太人没去，打发人送过厚礼，您那时候小，也送了一对白玉龙凤佩，可我见他身边的老婆却只有二十多岁，带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一家三口经常出去玩，很是其乐融融。” 陆明珠悚然道：“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的是她干妈和干大嫂。 保镖也觉得是出事了，向周围邻居打听时才知道周文远搬到那里只有七年，是独自一人，七年前的事情无人知晓。 把得来的消息告诉陆明珠，他说：“据说，周先生在那里娶的老婆，娘家是元朗的大地主，以前是周先生的学生李萍，陪嫁是一栋唐楼，每年收租数万元。” 陆明珠眉头紧皱。 “现在还没开学吧？”她突然开口。 保镖点头，“没有。” 现在才8月中旬，得9月才开学。 陆明珠收好刚完成的《刀客》稿件，“我换身衣裳，待会儿麻烦你开车，我出去一趟，我去找这位干哥哥问清楚。” 保镖嗯了一声，去安排。 陆明珠回到卧室洗个战斗澡，换上出门的衣裳，把两串翡翠十八子和一张旧照片一起装进手袋，乘车离开山顶，渡海到九龙。 敲开周文远家的大门时，他正陪六七岁的男孩儿在客厅里读书。 开门的是他老婆李萍。 “你们找谁？”李萍打量陆明珠，惊艳的同时又感到困惑。 陆明珠微笑：“我找周文远。” 望着眼前精致的脸庞、华丽的衣着，李萍马上露出戒备的眼神，声音不复热情，“你是谁，你找先生干什么？” 周文远抬头，“谁找我？” 他们住着外表很普通的二层小楼，楼面约有千呎左右，一楼是二室二厅的格局，他放下书，抬脚就到门口。 看向陆明珠，周文远同样露出不解。 “你是谁？”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美貌少女，也从未见过。 若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盯着眼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周文远，和原身幼时记忆中的青年犹有六七分相似，陆明珠缓缓开口道：“我叫陆明珠。” 周文远脸色一变。 看到这样的反应，陆明珠心底的疑惑再次扩大，嘴里笑道：“干哥哥，您不至于不记得我吧？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当时还拍了一张照片，我一直好好地保存着。” 周文远淡淡地道：“记得。” 却没有请陆明珠进去的意思，完全不符合待客之道。 旁边的李萍也默不作声。 陆明珠眉头一皱，“一别十多年不见，好不容易打听到哥哥也在香江，哥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礼数呢？ 周家可是书香门第，最讲究了。 经她提醒，周文远的脚才动了动，侧开身，说道：“请进。” 又对李萍说：“阿萍倒茶。” 李萍很快沏茶端上来，不忘打听自己想要的情况，“先生，她是谁呀？咱们家在香江的亲戚吗？以前没听你说过。” “老太太以前认的干女儿，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周文远回答完，抬眸对陆明珠说道：“既然有多年没联系，那么之后也不用再联系，毕竟老太太已经不在了。” 表情依然冷淡。 陆明珠闻言很生气，但很冷静，“您说得对，我只认了干妈而已。我们母女一场，她老人家不在了，您总得把墓地的所在告诉我，以后好给她老人家上坟烧香。” “沦陷时期的香江很乱，没有墓地。”周文远如此回答。 陆明珠不再和他废话，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周文远一眼，“我会查明一切。” 对母亲是这样的态度，肯定有原因。 周文远脸色一沉，立刻叫住她。 在陆明珠停住脚步时，他道：“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不需要外人插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麻烦你不要多管闲事。” 陆明珠回以冷笑：“我偏要多管闲事。” 周家和她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干妈，她必须知道干妈的遭遇以及她走了以后身葬何处，好过去上一炷香。 走出周家门，她吩咐保镖：“去查周文远七年前的住处，如果他在学校执教七年以上，应该可以找到这些信息，也能从他的邻居口中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保镖应是，“我再去查查。” 本以为找到周文远就能得知一切，所以他没查前面的事。 现在听他和陆明珠的对话，很不对劲。 查，必须查。 回到家，陆明珠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奔向坐在她家客厅的谢君峣。 “你回来啦？”好惊喜。 亲亲亲！ 她亲，他回亲。 唇齿相依。 惹得保镖们纷纷避开不跟进门学艺，连准备上茶的女佣也把头缩回茶室。 许久以后，两人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中间两只手十指交扣，一个雪白如玉，一个黝黑似铜，形成明显对比。 “你怎么晒得这么黑？”陆明珠打量谢君峣，“欧洲很热吗？” 虽然很阳刚啦，但不及之前俊美。 黑皮肤真的减色。 之前是白谢，现在是黑谢。 谢君峣叹气：“合作对象他喜欢日光浴，为了拿下这个项目，我只能舍命陪君子，好在提前十天完成签约，没白受苦。” 陆明珠算了下时间，果然没到谢君颢说的一个月，顿时星星眼，“你好厉害。” 谢君峣挺挺胸，颇为得意。 得意不到三秒钟，他打开自己带来的皮箱，“我给你买了很多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陆明珠开心极了，“必须喜欢啊！” 谁收到礼物会不高兴？ 半箱都是珠宝、腕表，还有香水、丝巾、皮包等。 看看陆明珠的衣着打扮，谢君峣打开首饰盒，取出一枚小巧玲珑、清新别致的芭蕾舞伶胸针，别在陆明珠的胸前。 “梵克雅宝的珠宝和腕表都很精致，清新脱俗，我买下他们自推出以来的所有芭蕾舞伶胸针和仙子胸针，以后换着戴。我还跟他们说，如果以后再推出新的芭蕾舞伶和仙子，每一款都给我们留一个。”谢君峣道。 陆明珠低头看看，“喜欢。” 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谢君峣也很想念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向谢君颢询问归程就是证据。 陆明珠转转腕上的无色玻璃手镯，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回家见到大哥了么？我最近忙着写作，没怎么去看他。” 谢君峣一脸无辜地道：“让保镖提着行李和秘书先回家，我来找你，结果你不在。你从哪儿回来的？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高兴，谁惹你生气了吗？我帮你出气。” 陆明珠叹口气，把周家干妈的事情说给他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文远竟对干妈的逝去表现十分冷淡。” 一点不像亲儿子。 她从手袋中拿出周文远和原身的合影旧照，“就是这家伙！没有一点人情味。” “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真漂亮。”谢君峣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被周文远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肉嘟嘟，很可爱。 陆明珠得意地说：“我是不是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找出来时，她很惊讶。 因为，照片的原身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圆脸蛋，大眼睛，她看过自己小时候和林奶奶林爷爷的合照，眉心点红点。 所以，长大后的她们也一样。 谢君峣连声夸赞一番，转而看了周文远一眼，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陆明珠注意到不对劲。 “瞧着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谢君峣回想半天，仍未想出来。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陆明珠道。 谢君峣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我让保镖跟大哥说做我们的饭，我们一起去吃。” “好。”自家省一顿。 陆明珠不用再换衣服，两人手牵着手走进谢家大宅。 谢君颢正在树下乘凉。 坐着石凳，眼前石桌上放着一张紫檀木雕刻的棋盘，左手跟右手对弈，已摆有半盘黑白棋子。 “来得正好，你们谁和我下？”他问。 陆明珠立刻说：“我不懂下棋。” 原身也不会。 “大哥，待会儿我陪你下，我先给明珠找个垫子。”谢君峣找来一个刺绣锦垫放在一张石雕鼓凳上，让陆明珠坐下，然后自己坐在谢君颢的对面，拿起一枚白棋子。 陆明珠坐在谢君峣的左侧，也就是谢君颢的右侧，以手肘支桌，无色玻璃手镯自然下滑，托腮看他们兄弟下棋。 谢君峣都不用考虑，直接落子，“大哥，我看到明珠小时候的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叫周文远的是她干哥哥，我觉得自己见过，又想不起来，你帮忙想一想。” “哦？”谢君颢看向陆明珠。 “在这儿。”陆明珠坐直身，从手袋中掏出来，双手递过去。 谢君颢凝神细看，缓缓拧起眉头。 陆明珠觉得有门，“大哥见过他吗？我想知道关于他在七年以前的事情。您不认识他也没关系，我叫保镖查去了。” 谢君颢沉吟片刻，接着把照片平放在桌上，屈指点了两下，问陆明珠说：“他母亲是你的干妈？” “是啊。”陆明珠点头。 谢君颢道：“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明珠正襟危坐，“周文远说干妈已经离开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您尽管说。” 谢君颢却摇了摇头，挥退旁边的保镖，他压着嗓子道：“香江沦陷过，你们都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点头。 谢君峣当时随父母哥哥人在英国，得知香江的惨状后暗暗庆幸自家人不在香江，因为小鬼子真的没有人性！ 而陆明珠则是看过历史，书上的寥寥几句话讲不完无数斑斑血泪。 谢君颢叹口气：“他们入侵时曾糟蹋无数女郎，连当天成亲的新娘都不放过，而且是共享，简直惨无人道。受害者当中就有这位周文远周教授的妻子，名字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数年后鬼子投降，周文远和她离婚，她便和周太太带女儿一起离开了香江。” 说到这里，他在弟弟弟妹震惊且愤怒的眼神中继续道：“我无意泄露他们的隐私，只是怕你们大张旗鼓地派人调查，查出旧事，弄得人尽皆知，反而对她们不好。” 陆明珠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您怎么知道的？我干妈和干大嫂带孩子去哪儿了？” “周文远是我的同学，在上海的同学，他在国外拿到博士学位后回国任教，后来回家乡花城，不知怎地又到了香江。往日的老同学偶尔见面，难免说些闲话，有人知道这事儿，说了给我听，我已经叫他闭嘴，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件事。”谢君颢能做的有限。 至于周太太婆媳和孩子，谢君颢表示不知道她们的具体下落，“听说回了花城老家。” 第097章 待谢君颢说完, 三人间出现一片沉默。 良久以后，陆明珠轻声道：“沦陷时期的花城应该也不好过吧？她们娘仨，老的老, 弱的弱, 小的小, 家中没有男丁庇护, 一定过得更艰苦，我得想办法立刻找到她们。” “我帮你。”谢君峣第一时间开口。 未等陆明珠露出感激的表情, 谢君颢说道：“你们在花城没有认识的人，我托人帮你们寻找。明珠，你记得你干妈的名字吗？” 陆明珠忙回答道：“姓何，叫何安然。” 但是她和丈夫情投意合, 生活甜蜜，一直让人称她为周太太, 所以原身爱喊她周家干妈，而不是喊安然干妈。 那位干爹在他们离开上海时就去世了，他们扶灵回乡, 没再回上海。 谢君颢颔首, “加上小姑娘的名字和年纪，应该很好找。” “我侄女叫什么呀？”陆明珠顺口问。 谢君颢道：“叫周文。我印象很深, 是因为父女同名。那个说闲话的老同学参加过百日宴, 名字是周文远当场取的，说他不在乎什么避讳不避讳，要把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送给珍爱的女儿, 所以叫周文，谁知当年冬天的香江被侵略，陷入无尽的黑暗。” 女儿是周文远亲生的, 身世清清白白，毋庸置疑。 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愣住了。 周文？ 他们想到那个十岁模样的卖花小姑娘，她不就是叫周文吗？ 生活条件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陆明珠突然道：“君峣，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小姑娘似乎说过她不回家的话，她奶奶和她妈妈会担心。” 谢君峣点头：“是她。” “名字符合，家人也符合，我得去看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陆明珠跳起来，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去花城，越快越好。” 都沦落到卖花为生了，生活一定困苦。 谢君颢纳闷道：“你们见过？” 谢君峣点点头，三言两语地解释完毕，伸手拉住陆明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别急，先吃饭，我记得下午才有船前往花城。” 往返于香江和花城之间的货轮渔船都有不少，客轮却不多。 “对，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找人。 “既知下落，反而不用太着急，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她们。总不能也有一个叫周文的小姑娘，家里也只有祖母和母亲。”谢君颢自然无心下棋，他把照片还给陆明珠，自己把黑白棋子一粒一粒地捡起来放进罐子里。 陆明珠没有他身上的那份镇定自若，想到这位干妈的下落，难掩心中焦灼。 看出这一点，谢君峣迅速让佣人摆饭。 吃完饭，谢君颢主动道：“君峣，我休养得差不多了，下午去公司，让王秘书跟我汇报工作，你陪明珠去花城接人，回来再上班。” 是的，接人。 陆明珠打算把周家干妈和周文母女接到身边生活，因为她不放心让她们留在花城，迎接几年后的三年时期和十几年后的十年。 船行迅速，傍晚抵达花城。 太阳还没落山，余晖犹在。 陆明珠特地带上曾送周文回家的那名年轻保镖，也带上不需要再去调查周文远的年长保镖，下船后直奔周文的住处。 半点都不带耽搁的。 还是谢君峣叫自己的保镖拿着行李去花城大酒店办理住宿手续，也给周文祖孙三代订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 坐人力车抵达一片普通的民居，停在一个小平房门口。 这时，太阳落山了。 没有院子，只有三间平房，大开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线，肯定不是电灯，应该是煤油灯或者蜡烛。 年轻保镖带的路，他来过。 敲门后，周文打开门，看到保镖和后面的陆明珠、谢君峣，小姑娘顿时露出惊喜的眼神，“好心的姐姐！” 陆明珠目光柔和，声音更是轻软，“周文，你奶奶在家吗？” “在。”周文说完，扭头就喊奶奶。 “文文，谁找我？”一个穿着素色宽松格子棉布旗袍、极清瘦的中年妇人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正在纳的鞋底，连同针线，原本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现在套着一枚黄铜顶针。 陆明珠愣愣地看着和原身记忆里仅剩三五分相似的干妈。 十多年不见，老了至少二十岁。 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此时现出点点斑白，在脑后挽着一个圆髻，戴着黑色发网，插着一根木簪子。 但是，优雅如旧，透着书香气息。 周太太也愣愣地望着眼前美艳华丽的少女，并没有认出她是自己的干女儿，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客气地问道：“小姐找我吗？敢问是哪位？” 陆明珠缓缓开口，声音涩然：“干妈，我是明珠呀！您的干女儿陆明珠。” 周太太蓦地睁大眼睛，“明珠！” “是的，我是明珠。”陆明珠上前两步，握着她拿着鞋底针线的双手，入手像针扎似的，乃是她手指粗糙所致。 这曾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柔软细腻，摸在原身的脸上十分舒服。 现在，关节粗大，肌肤粗糙，陆明珠再一摸，满手都是老茧，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到底干了多少活，吃了多少苦。 反观周文远，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和娇妻爱子住小楼，生活得有滋有味。 周太太不敢相信：“你怎么找来的？” 陆明珠没有回答，而是说：“干妈，您和嫂嫂、周文和我一块走吧，我们在酒店订了房间，晚上好好地聊一聊。” 这里空间狭小、光线暗淡，又十分闷热，不是聊天的好场所。 周太太却婉言谢绝：“文文妈还没回来，我们不能离开。好孩子，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 陆明珠就问周文：“文文，你妈妈呢？” “妈妈在纺织厂上班，还没下班。”聪明的周文已经知道她是自己妈妈提过的姑姑，原来是同一个人，不是同名同姓。 她真好看呀！ 还是一个好人。 周太太也道：“等她妈回来，我们明天去酒店找你，你先回去，我就不留你了。” 她们家条件简陋，实在不好招待她。 她可是上海陆家的千金小姐啊！ 生来就应该活在锦绣丛中，出入金堂玉闺，而非坐在市井小屋中。 陆明珠低头对周文说：“文文，我是你的姑姑，比亲生的还亲，你请我进屋喝杯水好不好？得到你们的消息，我马不停蹄地从香江赶过来，又累又渴，十分辛苦。” 周文忙道：“姑姑请进，我给您倒水。” 又看谢君峣一眼，说：“叔叔也请进。” 周太太无奈地侧身让开。 保镖们没有跟进来，在外面站着，一边等，一边拍蚊子。 周文拿几根点燃的艾条出来给他们。 “艾草可以熏蚊子。”她道。 陆明珠见她出去，坐下后对周太太说：“干妈，我无意间在旧货市场买到您的翡翠十八子，就是我五岁时，您一串我一串的那个，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典当行，又查到周文远，才知道你们没和他住在一起。幸亏我和周文曾有数面之缘，经人提醒，找了过来。” 周太太苦笑：“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但不是嫂嫂的错，她也是受害者。”陆明珠神色认真，再次握着周太太的双手，“干妈，我真心实意来接你们的。” 周太太一怔，“接我们？去香江吗？那是文文妈的伤心地，我们不想去。” 陆明珠反应迅速，“那我送你们出国生活，国外风气开放，没人会在意过去，正好让文文好好读书。” “我们这样，怎么出国呀？”周太太不是没想过带儿媳和孙女出国，然而她们运气不好，带回来的财物尽数失窃，只能栖身于这小小的平房中，每天为生计奔波。 陆明珠就道：“我送您和嫂嫂侄女出国定居，您觉得哪个国家适合？” 周太太摇头，“怎么能让你费心，你还是个孩子。附近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解放后生活得更安稳了，我们过得也不错。” 最苦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卖花为生，是您说的不错么？”陆明珠露出心疼的表情，“干妈，文文不小了，总得为她以后打算呀！我看嫂嫂的年纪也不大，底子好，好好地养一养，再找个伴，免得此后半生孤独。” 凭什么周文远娶娇妻生爱子，而周文妈妈就得孤孤单单凄凄惨惨？ 周太太眼里现出一丝光亮，随即叹道：“她不愿意。刚来的时候，我们对外宣称是母女，都是寡妇，有人在给她说媒，对方条件也不错，她自个儿不想嫁人，拒绝了。” 她原本是十分保守的好女郎，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内心痛苦，如果再嫁就不能隐瞒过去，说出来却揭开疮疤，弄得鲜血淋漓。 周太太也不忍心看着她再次因此而吃不好睡不安，把自己折腾得骨瘦如柴。 陆明珠理解。 也是，谁说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独美也很好。 嫁了人，遇到对的能收获幸福，若遇见比周文远还不如的人，说不定人生更痛苦。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家可能会在澳城筹建药厂，时间不会太久，干妈，要不您带嫂嫂和周文去澳城生活。离得近，我可以经常去看望你们。” 周太太意动，“澳城？” “嗯。我爸和我契爷去美国收购药企，算算时间，该办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带机器、人才、原材料回来，然后在澳城建药厂。”陆明珠虽不大会经商，但大概流程她是懂的。 想卖给国家，就不能不走澳城这条路。 方便，快捷。 “那就等药厂建起来再说吧！”周太太没有直接拒绝，“到时候可以让文文妈在澳城找份工作，她上过大学，很有知识，以前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足够生活，可惜解放后公司迁出国，她就失业了，后来又发生一些别的事情，导致我们最近颇为落魄。” 陆明珠不相信，“您看看您，再看看文文，一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谁相信你们以前生活得很好？” 看着进来的孙女，周太太不说话了。 周文过来给陆明珠倒水，笑容腼腆，“姑姑，请喝水。” “乖孩子。”陆明珠接了水放在桌上，伸手从手袋中拿出买回来的翡翠十八子套在她手腕上，往胳膊上撸了撸，“这是你奶奶的旧物，我把它找回来了，送给你。” 周太太神情恍惚，感慨万千，“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串十八子。” 真是做梦一样。 “您的东西为什么不带着？”陆明珠想知道是不是周文远让她们娘仨净身出户，只是当着周文的面不好开口问。 周太太摇摇头，“当初我做主，家产一分为二，他留一份，我们带一份，也没注意十八子在谁手里。在香江那几年日子不好过，不敢戴首饰出去叫人看见，就收起来了。只是我们的行李在路上被偷，也可能是船工所为，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不敢闹，吃了哑巴亏，幸好贴身还有几根金条，来到花城不为家族接受，我们便远离家族所在，在这里买下这间平房，隐匿于市井中，反倒安静些。” 无论是周家族人还是文文妈的娘家，经过口耳相传，都知道香江发生的事情，不愿意让文文妈回家影响家族名声。 人言可畏，周太太很怕儿媳再受伤害。 其实她打算先回花城，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生活，避开风言风语，可是没有财物支撑，又逢两军对垒，不敢随意离开家乡。 一蹉跎，就是七年。 陆明珠愈加心疼，“花城还是太小了，未必避得开，若是碰见后他们在文文面前说闲话怎么办？所以您还是和嫂嫂带文文离开为妙。我可以先安排你们去澳城，送文文上学，等药厂开了，叫嫂嫂去药厂工作。” 文文妈在周文进屋后回来的，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们去澳城。” 为了女儿，她愿意欠陆明珠。 无他，因为有人作祟，她再次失业了。 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们娘仨在花城根本活不下去。 女儿卖花补贴家用，她真的很心疼。 第098章 既然文文妈同意离开花城, 前往澳城生活，那就太好啦！ 不用再浪费口水。 陆明珠果断抓住机会，让她们现在跟自己去酒店住宿, “没什么好东西就别收拾了, 赶明儿全部买新的。” 她是富婆, 她有钱。 周太太闻言一笑, “破家值万贯。” “就这点东西，哪儿值万贯了？”陆明珠就着微弱的煤油灯风光, 环视片刻，没看到一件值钱的东西，“太黑了，不好整理东西, 您若是舍不得，白天再来收拾。” 她一手拉着周太太, 一手拉着周文，对文文妈说：“嫂嫂，你来锁门。” 文文妈道：“我跟妈的姓, 我姓何, 以后就叫何月生，你叫我一声姐姐吧, 我已经和周文远离婚了, 不是你的嫂嫂。” 陆明珠立马改口：“月生姐姐。” 月生，胜也。 有好胜心，不错不错。 走在去酒店的路上, 周太太问何月生：“纺织厂的工作是不是要辞掉？” “不用辞了。”何月生道。 周太太一愣，“又是谁见不得我们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何月生脸色平静，“还能是谁？不就是我那认为我伤风败俗的亲爹亲娘亲哥哥, 想逼我们离开花城，他们好粉饰太平。” 就着保镖打开后照路的手电筒，周太太露出心疼的表情。 她这个女儿啊！ 遇人不淑，父母兄弟也不愿意替她撑腰，反而成为她们生活的绊脚石。 陆明珠松开手，转而搂住何月生的肩膀，“好姐姐，你记住，你是最最无辜的，是我们的国家没有保护好你，是你的前夫没有保护好你，唯独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我们过得好，过得比他们好一百倍一千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何月生深受震动，“除了妈以外，你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 她父母只想让她死。 甚至怨她为什么不当场自尽，非要活下来非要回老家影响家族名声。 何月生当时很痛苦。 死很容易。 可是，她死了，她嗷嗷待哺的女儿怎么办？她正生重病的婆婆怎么办？还有原本恩爱的丈夫，敌人的刺刀已经戳破他的皮肤。 她自己也想活着。 拼了命地想活着，有错吗？ 陆明珠见她神情恍惚，便知她想起不好的回忆，连忙岔开话题，“我还没去过澳城，等到那里，我们先住酒店，等确认药厂建造地址，我们在附近买房子，方便上下班。” 澳城的房子应该也有投资前景吧？ 香江房价太贵，八卦太多，总让人忽略澳城的发展。 对于那里，陆明珠真的不太了解。 谢君峣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此时插嘴道：“不用住别人的酒店，住自家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陆明珠咦了一声，“你们还开酒店？” 谢君峣笑笑，“澳城赌业发展兴旺，我们不沾这一行，便只投资酒店、码头，目前发展得不错。如果我没记错，贺先生与旁人合作的公司拥有赌业专营权。” 陆明珠皱眉，“赌博容易害得人倾家荡产，不好，不好。” 怪不得亲爹第一时间找贺云合作。 他有赌业专营权，就是澳城的地头蛇。 陆父遵从陆家祖训，有三样坚决不沾手，那便是娼、赌、大烟，无论这三个行业赚多少钱，他都不眼红。 谢君峣笑道：“没有他，也有别人。” “契爷是赌王吗？”陆明珠问道。 赌王哎，巨富的代言人，据说赚钱的速度比印钞机还快。 谢君峣摇头，“不是，现任赌王另有其人，是贺先生的合伙人之一，姓聂，叫聂从云，也是他们他们那间娱乐公司的最大股东，贺先生拥有的股份排第三，没露过面。” 不出风头就安全。 聂从云被绑架不止一两次，现在雇佣很多保镖来保护他自己。 陆明珠哦了一声，扭头对周太太和何月生说：“听到了吧？在澳城，咱们有人庇护，不会再吃花城这边吃过的亏。” 周太太纳闷道：“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一位干爹？还是那么大的来头？我听过这位南洋首富的名气。我离开上海的时候，算上我，你已经有三个干爹和七个干妈了。” 陆明珠嘻嘻一笑：“不久前才上契，干爹干妈多多益善嘛！” 她不嫌金大腿多啊！ 随即叹道：“有位干爹去世了，曾家干妈干爹在新加坡，王家干爹在上海，干娘在香江，如意干妈也在香江，曹家的青蓉干妈已经去世，我见过干哥哥，现在又找到您，却不知道另外三位干妈又在何处。” 原身记忆里没有她们的下落。 周太太怅然道：“乱世中人不如猪狗，我们自顾不暇，也不知她们的情况，希望她们一切安好吧！” “但愿如此。”陆明珠说完，看到花城大酒店的招牌在夜色中闪耀。 先安排她们住宿。 陆明珠又拿来一个皮箱，放在桌上打开，“干妈，来之前就猜到你们的情况，特地从衣帽间为你们挑了几件洗过没上身的衣服，都是均码，您和月生姐姐那么瘦，都可以穿，千万别嫌弃。还有两件小裙子，是修身款，穿在我身上比较紧，文文穿起来就宽松了，还不会很显大。先将就一下，等我们去了澳城再好好逛街买新衣服。” 周太太看了看，感慨道：“都是很好的衣服，怎么会嫌弃？谢谢你，明珠。” 陆明珠露出笑脸，“一家人别客气。” 她又道：“你们先洗澡换衣服，待会儿我们一块下楼吃饭。” 她也回房收拾一下。 等她再次敲开周太太的房门，娘仨全身焕然一新。 周太太和何月生穿着颜色素净的旗袍，一个月白色，一个湖水绿色，唯有周文穿一条红裙子，因娘仨极瘦，衣服显得很宽松。 生活有盼头，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陆明珠笑靥如花，“走，吃饭去！” 叫上谢君峣。 晚餐虽不至于极尽奢华，但对周太太来说已经是多年未碰的美味，她一边给孙女挟菜，一边说：“头一回吃，又是晚上，不要吃得太饱，免得伤了肠胃。” “我知道，奶奶。”周文乖乖地道。 陆明珠打量她们娘仨，决定把她们安顿好后，临走前给她们买一堆花胶海参阿胶红枣黑芝麻等补品，让她们好好地补一补。 太瘦了。 周文的头发都是黄的，还稀疏。 第二天，何月生回家收拾几件娘仨都舍不得东西，没装满一个藤条箱。 陆明珠怕她们反悔，当天就去澳城。 坐船去的。 抵达澳城后，住进谢君峣带他们去的高峰酒店，属于高峰置业公司。 因为需要住很久，谢君峣叫酒店经理给周太太娘仨安排一个套间，各项设施齐全，比花城大酒店住得舒服。 晚上到餐厅吃饭，陆明珠惊呼一声。 在大家看向她并表示不解的时候，她道：“我看到了熟人。” 很熟很熟的人。 一溜烟跑过去，站在陆父后面，探头见他嘴里没吃东西，出其不意地拍他肩膀，吓得老头差点把脸埋进饭碗里。 抬起头，他看到贺云带笑的眼睛。 贺云坐在他对面，陆平安坐在他下手。 “逆女！”陆父回过头，果然没猜错，吓唬他的不是陆明珠还能是谁？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越发调皮了。 陆明珠笑盈盈地问：“爸，惊喜不？” 陆父没好气地说：“惊吓才差不多。你怎么来澳城了？” “我送干妈来澳城定居。”陆明珠实话实说。 “又找到你的哪个干妈了？”陆顺着陆明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周太太，不禁唏嘘道：“周太太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落不落魄不是看衣服，而是看气色。 娘仨面黄肌瘦，衣服不合体，周太太和何月生还好，神色坦然，那个小姑娘现在华丽的餐厅里明显不适应，手足无措。 谢君峣过来打招呼，周太太也带着何月生和周文过来问好。 陆父点点头没起身，脸色温和，“周太太，好久不见，坐下来一起吃，我叫人撤了这些，再上一桌新菜。” 他女儿肯定让他请客，与其让她开口，还不如自己直接做了。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爹最好。” 周太太忙道：“不用撤，我们娘仨随便吃点就行了。” 吃过太多的苦，她们不挑剔。 陆父还是叫人撤了下去，很快送上一桌新菜，比之前的菜色更多更丰富。 他不差钱，自然不愿失礼。 陆明珠等诸位长辈都动了筷子，她才挟菜给周文，见谢君峣神色哀怨，忙又给他挟菜，“爸请客，你快吃。” 陆父抬眼看他，嫌弃地撇嘴，“小谢，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谢君峣摸摸脸，“日光浴害得我。” 他已经安排人按千金方配美白的玉容散了，等他回家就好好地用上。 明珠好像更喜欢白一点的他。 他也觉得白净的自己更加英俊。 陆明珠忙又给陆父挟菜献殷勤，“爸，您怎么没回香江呀？要不是我们来澳城，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回来了。” “药企到手，来选址建厂。你不懂，就不跟你细说了。”主要是他们此行非常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遇到一个算命的，说他和贺云鸿运当头，将行大运三十年。 果然，药企收购得十分顺利。 药企旗下的药厂里恰好有一批盘尼西林，足有100万支，还有其他的必备药物，在美国因产量过剩而面临即将贱价销售的命运，被他们一块运过来，现存澳城仓库中。 卖给国家，能收回不少成本。 在美国卖不上价，出了国就不一样了。 陆父和贺云核算过成本，将盘尼西林定价为1美元每支。 虽然少赚了不少，但可以和国家交好。 已由贺云出面联系章振兴，点名让他和陆逐日带人来取。 陆明珠见陆父不说，便不多问，转而撒娇道：“君峣去欧洲出差，给我带了好多礼物，爸爸您给我买礼物了吗？” 陆父对她甜甜的声音毫无抵抗能力，“买了，买了，买了很多。” 不买可交不了差。 再说，他能输给区区一个谢君峣？ 陆明珠顿时笑得甜滋滋，“吃完饭我就去您房间里拿。” 到手才是她的。 陆父若是不高兴，是可以反悔不给的。 贺云笑道：“怎么不问问契爷有没有给你带礼物？我跟你说，你爸给你买礼物，是找我借的钱。”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我爸借钱，我还呀！他借了多少？” “你还不起。”贺云笑道。 陆平安一直不说话，此时抿嘴一笑。 陆明珠两根手指捂住嘴巴，咽下喉咙里的惊呼，“该不会让我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吧？那我不还了。契爷，谁欠您的，您就找谁算账，千万别找无辜的我。” 她就是如此的现实啊！ 好佩服自己。 陆父伸筷子敲她的头，“指望你还？一辈子也等不到。吃你的饭，别说话。” 陆明珠老老实实地闭嘴。 她很好奇，老头子又干啥了？需要他问贺云借钱？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给陆平安使眼色。 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 陆平安莞尔一笑，冲她张开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石油。 陆明珠辨别出来，倒吸一口气。 买了石油公司吗？ 这是他们能插手的生意吗？ 不敢想象。 肯定又借助贺云的势力了。 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她拜托谢君峣送周太太娘仨回房，自己尾随陆父到他和陆平安住的总统套房。 “礼物，礼物呢？”她进门就开口。 陆平安取出一份文件让她签字，“贺先生和爷爷认为石油在国际上的地位将超过一切，所以斥巨资买下一间石油公司。其实是先由贺先生全权控股的一家美国公司买下这间小小的石油公司，然后再按爷爷的出资比例把他控股的美国公司股份分给我们俩，您一半我一半，我的手续已经办好，您的签了字也会立即生效。” 自己人，更方便交易。 “老爸，您可真厉害啊！”陆明珠草草地扫一眼内容，麻利地签了字，按下指模。 陆父坐在沙发上哼道：“比谢君峣送的礼物怎么样？” “您没输，您赢了。”陆明珠笑嘻嘻地恭维他，丝毫不提陆父问贺云借的钱该怎么偿还，因为她真的无能为力。 刚才她在文件中看到投资额是1亿美元。 没错，九位数。 还只是她这份股权的价值，加上陆平安那份就是2亿美元。 五十年代的九位数，什么概念啊？ 简直不敢想象。 原谅她，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陆平安朝她挤挤眼睛，“爷爷在国外存有10方黄金，用黄金给贺先生抵债。我仔细算了算，差不多刚好还清债务。” 陆明珠缓缓地睁圆了眼睛，飞快扑过去抱住陆父的手臂，“爸爸，我好爱你哟！” 私藏的黄金啊，其他三房不知道。 私藏得好！ 私藏得妙！ 好得妙得呱呱叫！ 第099章 回房间的路上, 陆明珠眼神发懵，脚底打飘，从谢君峣面前路过而不自知。 谢君峣无奈极了。 他没黑到站在走廊里而不被发现的地步吧？走廊的灯只比屋内暗些而已。 如此看来, 陆父的礼物不简单。 不然她不会是这副表情。 懵了一样。 觉得时间晚了, 谢君峣没叫住陆明珠给她道晚安, 而是目送她进门后才回房。 陆明珠倒头睡一觉, 次日早起，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是跑到陆父总统套房问他：“爸爸, 我昨天没做梦吧？” “不是梦，没做梦。”陆父暗暗庆幸自己上了年纪起得早。 现在才几点？ 抬手看表，刚五点五分。 真勤快。 三房姨太太生的那几个无论是在上海，还是来到香江住酒店, 就没一个早起过。 除了陆长根。 可惜这个儿子的资质也一般，守成尚可, 不懂得开疆拓土。 胜在他头脑清醒，办事稳重。 “不是做梦就好，我放心了。”晋级为亿万美元富婆的陆明珠喜气洋洋, 坐在陆父对面, 自己给自己倒一杯清茶，两眼亮晶晶, “爸, 咱家真有钱啊！算不算富可敌国呢？” 用感叹的语气表示自己小看了陆家。 居然还有黄金储备。 10方就是19.32吨乘以10，此时国家储备才有多少？ 好像是140吨。 原身真的太亏了，太亏了。 章朔作孽啊！ 原身知道后会不会打死他？ 作为既得利益者, 还是获得很大的利益，她陆明珠是不会怨恨章朔滴！ 陆父不以为意，“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不够稳重。咱家几辈子积累下来的这点钱放在美国几大富豪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咱家的富可敌国不是因为咱们国家太穷了吗？” 连年战乱，金银外流，留下千疮百孔。 可一个国家又岂是一介商贾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点钱都不够这次战争开销的零头。 陆父在心里算过。 这场战争持续到现在，消耗的费用折合成美金的话，差不多接近20亿了。 还得一年才结束呢！ 等到结束，至少得花30亿美元。 “和那些大富豪不能比。”陆明珠记得他们的身家都是以10亿美元起步。 心态瞬间放平了。 她还不是最富有的。 膨胀了。 膨胀了。 正胡思乱想，陆父冷不丁地说道：“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 陆明珠反应极其敏捷：“谁说您一无所有的？您还有我呀，还有平安，我们不是您最大的宝贝吗？再说，我们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想用，开口就行，我们绝无二话。” 他肯定把他还有十九箱珠宝古玩的事情给忘记了。 自己只得一个7号箱。 听陆平安的话音，前二十箱，不，还有分给三房五兄弟的二十箱，说明前四十箱不在抵押给银行的珠宝古玩之列。 至少是前四十箱。 按照老爷子的性格，指不定还有更多。 陆父被陆明珠一番话哄得眉开眼笑，轻哼一声，“总算没白疼你。” “当然不会白疼，我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可比您的儿子孝顺。”陆明珠大言不惭地给自己脸上贴金，“日久见人心，您且看着吧！” 喝完茶，陆明珠拜托陆父到时候安排何月生进药厂工作。 陆父眉头都没皱一下，“小事。” 见陆平安从他的房间里出来，陆父就道：“平安，你来安排。” “安排什么？”陆平安打个哈欠。 白天学做生意，晚上读书充实自己，半夜才睡，这会儿差点起不来。 陆明珠开口：“就是你何月生何姑姑，她原来是周家干妈的儿媳妇，大学生，现已离婚，无处可去，我想安排她进药厂。她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干妈和孩子都不用愁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给钱给物。 不是不想给，也不是给不出，而是她看出娘俩不会接受。 “男大学生都不多，何况女大学生，当属凤毛麟角。”陆平安给自己倒一碗浓茶喝了提神，“让她来，咱们正需要人才，我到时候视情况来安排她的工作岗位。” 陆明珠放下心来。 又问药厂准备建于何处，“我在附近为她们买间房子，离得近，方便上下班。” 陆平安道：“不用买。” 陆明珠挑眉，“有宿舍？” 陆平安点头，“现在打着开分厂的名义在澳城建厂，将来在香江也建一个，调员工过来要提供宿舍，所以您先给她们租个房子，等宿舍楼准备好，分她们一间用来居住。” 陆明珠摇头道：“房子有升值潜力，有条件干嘛让人赚我的租金？买一套先住，等药厂分配宿舍再搬。” “也行。”陆平安觉得无所谓。 他认为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像陆明珠那样购置大量房产，靠租金来钱太慢了，得好几年才回本，还不如用来钱生钱。 不过陆明珠没有经商头脑，投资房地产也不错，目前是稳赚不赔。 她的钱在银行里放着也是放着。 等楼市饱和了，再提醒她撤出来。 在陆平安看来，无论哪一行哪一业的发展都不可能永远只赚不亏。 市场规律很重要，得时常注意观察。 确定药厂的大概地址后，吃完早饭，陆父带陆平安去谈收购，陆明珠则和谢君峣带周太太娘仨去买房子。 何月生自己看中一间带小院的三间平房，普普通通，总价不到1万澳元。 她给陆明珠写了欠条。 陆明珠没有劝她们，而是坦然收下。 办完房屋和地皮的过户手续，花一天时间打扫干净，再花一天时间采购生活物资，何月生便带周太太和周文从酒店搬出来。 而此时，陆父和陆平安顺利买下一大片建造不到十年的几家厂房，连同地皮。 厂房有的可用，有的需要拆除重建。 陆平安直接安排何月生上班。 药厂在建立以前的准备工作也是千头万绪，她正好可以帮忙，先整理能用的厂房，把机器、原材料运过来，直接开工。 他们带了不少成熟的员工过来，工资翻倍，提供住宿，都很乐意。 看着好像增加成本，实际呢？ 出售时光是运输一项就可以省下不少钱，总体来说是不亏的。 而且，美国人工贵，现在得用他们，过段时间扩大生产，雇佣本地人或者港粤一带的市民，人工成本就会大大下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算算寄给《香江日报》稿子还有三天的量，陆明珠给周太太娘仨买好补品叫人送过去后就和谢君峣准备回香江。 不图赚钱，写真成为她的爱好了。 谁知还没退房，两人就听说章振兴和陆逐日乘飞机抵达花城，又从花城赶到珠江口码头，和澳城隔江相望。 由于身份使然，他们没法踏进澳城。 贺云猜出陆逐日的身份，便让陆明珠、陆平安陪陆父和他们见面，“地点就在运输西药的船上，抵达对面他们会上船。” 他已经安排妥当了。 平时很粘陆明珠的谢君峣这次没跟上。 贺云派人以其他相似的货轮作为掩护，他们乘坐装载大批西药的货轮光明正大地前往对面江岸，打扮极其低调的章振兴和陆逐日如约上船，“陆先生，久仰大名。” 说话的是章振兴。 他和陆父握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张老脸上热情洋溢，“多亏有各界爱国人士的资助，国家减轻许多负担，前线减少伤亡。尤其感谢贺先生和陆先生愿意筹建药厂的壮举，给的价还这么低。” 100万美元买100万支盘尼西林，真是赚大了，若没他们相助，在重重封锁下，即使花300万美金也未必能买到。 而且，盘尼西林目前市价折合4万元新币，也就是4块大洋每支。 比他们的定价贵多了。 章振兴满怀感激，丝毫不提陆父携带全家突然出国的事。 很简单，来去自由，他们不限制。 再说，陆家离开，可是把所有产业都捐给国家了，总值逾千万大洋。 不过一年，已经为国家创造无数财富。 陆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和他握着，微笑道：“孩子一心为国，总惦记着前线的情况，做父亲的能怎么办？只好尽力帮忙。” 章振兴以为他在说陆明珠，不禁称赞道：“明珠同志确实是好孩子，一片赤诚。” 陆逐日听在耳中，颇为惭愧。 看到陆父现在的样子，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离家前，总觉得父母正值壮年，无所不能，记忆也停留在自己惹他们生气导致他们暴跳如雷的时候。 如今再见才发现，父亲老了。 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而母亲，他甚至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陆明珠这人最有眼色，她搀着假装行动不便老人的陆父，说道：“爹，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陆逐日同志。他也姓陆，姓陆的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家祖宗肯定和咱们家祖宗吃一个锅里的饭。” 陆父抬眼看着陆逐日。 要不是他见过陆平安洗出来的照片，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亲儿子。 比他还显老。 自己的拐杖该给他用才对。 陆逐日慌忙上前，鞠躬道：“初次见面，给您老问好。” 腰弯得很低。 态度谦卑。 “陆将军快请起，我可当不起陆将军行此大礼。”陆父的声音十分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章振兴不明就里，在一旁笑道：“就凭陆家诸位的贡献，您如何当不起他这一拜？他是替国家和前线将士对您表示感谢。” 陆逐日曾是他的手下，也是晚辈，此举在这里是很合适的。 “是吗？”陆父问。 陆逐日站直身子，眸色认真地道：“是。非常感谢陆家诸位的每一分付出，我相信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陆父和陆明珠同时撇嘴。 在章振兴看过来时，又同时收回去，变得和平常一样。 陆父心绪复杂。 这个傻孩子，他不知道政策是针对国情而时刻产生变化的吗？ 要真是记得，他的一双儿女何至于走在自己的前面？ 陆明珠以梦说事，可他总觉得发生过。 所以他才会把大头财富送给他们兄妹二人，只给三房五子那么一点点。 按照以前的计划，准备让庶子平分三成。 扯远了。 陆父请章振兴入座。 在这艘货轮上，他是主，对方是客。 不签约付款，他可不会把价值近200万美金的西药交付出去。 章振兴很识趣，先办正事。 望着西药被乔装打扮被他们带来的兵一箱一箱地搬下货轮，付出大笔外汇的老同志心情转好，叹息道：“外汇还是太少了。” 根本不够用。 陆父和贺云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他们也不好意思说用国内的货币来结账。 陆明珠随口建议道：“嫌少就赚呗！咱们国家的工艺品在国外很受欢迎，成立一家工艺品出口公司，把平安上次买过的漆器、玉雕、景泰蓝瓷器等物品和茶叶、丝绸、火腿什么的运到国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海外华人无数，谁不想念家乡的东西？古玩字画就别了，那是文化遗产，不宜外流。” 章振兴苦笑：“咱们国家的船运不行。” 何止不行，是根本没有船运，训练水军都找不出一艘能用的舰。 没那个条件。 陆明珠叹口气：“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章振兴摊了摊手，“我以为你早就看清楚事实真相了。” 陆明珠扭头问陆平安：“你怎么看？” 陆平安认命地走上前，“章老同志，我们来谈谈该怎么合作。国家有东西，我有船，要不要合作后赚了钱大家五五分？” 正好，他缺进货的本钱。 章振兴大喜，“你有船？” “我有辉煌船运公司的一点股份，也算说得上话，不过不是以辉煌船运公司出船，而是我和姑姑共同持有的公司出面。在美国的这段时间里，我相中吨位极大约有数千吨的两艘旧货轮，正打算吃下来，方便运输。” 接下来，船运行业一定非常兴旺。 说到这里，陆平安对陆明珠说：“未来一年内没有分红，您能接受吗？” 陆明珠露出深深的酒窝，“为什么不能接受？货轮买到手仍是公司资产。再说，我现在不缺钱花，你只管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又关切地问：“公司账面的钱够不够？” 陆平安摇头，“不够，我准备向银行贷款，再卖掉手里的这批留机器，可以凑够买两艘旧货轮的款子。” 机器是给国家找的，可惜不能翻倍赚。 10%的抽成也行，没白干。 章振兴担心陆平安反悔，赶紧抓他到里面谈合作细节。 没办法，目前外汇储备全靠侨汇。 听陆明珠这么一说，章振兴觉得是赚外汇的一条好路子。 光靠国外来人到国内买，不仅定价便宜，而且销售量低，为了赚外汇，有的甚至是亏本销售，到手的外汇却十分有限。 拉到国外卖，至少能多赚两倍吧？ 以前船运不发达，这不是有人帮忙吗？ 他相信陆家的人品。 他们这么一进去，甲板上就剩陆父和一双儿女，以及来回穿梭继续搬药品的兵。 迎着风，没人说话。 八月的风很潮热，吹在身上并不舒服。 陆明珠觉得活跃气氛得全靠她。 一手搀着老父亲，一手扶着遮阳帽，她笑眯眯地开口：“陆同志，您南征北战的时候有没有在午夜梦回之际想过爹娘啊？” 她的直接震惊了父子二人。 陆逐日抿了抿唇。 见他不说话，陆父哼了一声。 “说呀，为什么不说？”陆明珠催他。 真是急死人了！ 陆逐日笑笑，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因为反光刺眼而眯住眼睛，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想过。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心里闪过的唯一遗憾就是父母养育我多年，我却不能报恩于膝下。” 反而花掉大半家产，又累得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担忧。 他果真不孝。 陆明珠马上问道：“您差点光荣了呀？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您父母要是知道，一定心疼死了！” 陆父的眼睛转到陆逐日身上。 表面虽然很平静，神情自若，但陆明珠能感受到这位老人轻轻颤抖的手臂。 对这个嫡长子，他一定和陆太太倾注了很多心血，无论嘴里怎么骂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恨不得东北战争马上结束。 陆逐日没回答陆明珠的问题，转过头来看着她和陆父，轻声道：“以后不会让他们担忧了，我的辞职得到批准，等战争结束后就回家乡，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陆父轻哼：“还算有点心，没有一意孤行继续为国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逐日眼里一酸。 “您说得对。”他除了附和还是附和，堂堂男子汉，人到中年，不敢在老父亲面前发表任何爱国言论，“有您、有无数爱国人士的帮助，我相信那一日来得不会太晚。” 陆父心里嘀咕：“要是不提前结束，我不是白花钱了？” 不仅花钱，还耗费精力。 眼前这些药品就是最大的证据，更别说还有在建的药厂。 因为药品急缺，所以很快开工。 若不是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怎么带来机器、人才和原材料？ 要知道，原材料是对自己国家禁运的。 第100章 金乌西坠, 玉兔将升，又是父子离别时。 时间总是不愿意停留在相聚时。 章振兴就各种细节已经和陆平安谈好合作，草拟协议, 正式签约得等陆平安亲身前往首都后和国家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合作。 现在没成立, 章振兴说自己回去叫相关部门搞一个, 然后收购各种工艺品。 挣外汇是十分要紧的事情, 不能耽搁。 西药均已卸下船，他叫陆逐日一声, 客客气气地向陆父告辞，气质淳朴，表情真挚，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傲然, “陆先生，明珠, 平安，今日一别，希望早日再见。” 陆父和陆平安都没说话, 只得陆明珠出面。 她扬起笑脸, “章同志，咱们不是有很多合作吗？相信很快就会见面的。” “也是。”章振兴大笑。 和他们合作就是痛快, 一点都不扭捏。 他们下船后, 陆明珠突然追到岸上，叫道：“陆同志等等。” 章振兴和陆逐日同时停住脚步，一转身, 就见陆明珠拿着陆父先前使用的沉香拐杖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陆同志，我爸爸觉得您比他老人家还需要这根拐杖, 送您啦！” 陆逐日下意识地抬起眼，却见甲板上空荡荡的。 没有陆父，也没有陆平安，只有零星的船工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准备起锚。 章振兴反而一笑，“明珠，替陆同志谢谢令尊。” “不客气，应该的。”他给自己儿子的，又不便宜外人。 这根沉香拐杖自然是沉香所制，而且是沉香中的顶级货色奇楠香。 奇楠香是沉香的一种，在一大块上等的沉香料子中，只有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奇楠香，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奇楠香以小块儿居多，许多人连做成手串都舍不得用，而是整块供起来。 足够做一根拐杖的奇楠香不知道得是多大一块？ 陆明珠不敢想象。 只能说，老头子使用的东西没一件不是无价之宝。 陆明珠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拐杖塞到陆逐日手中，低头看看他依旧一瘸一拐的腿，“拿着吧，走路可以平稳些，省得大家担心你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那就狼狈了。 堂堂的大将军呢！ 陆逐日双手的手掌一合，牢牢抓住这根拐杖，“谢谢。” 陆明珠完成自己的任务，挥手道：“我走啦，两位同志，咱们有缘再见。” 刚回到船上，船工起锚。 回头一望，依稀还能看见章振兴和陆逐日未曾离开，站立在岸边码头，清瘦的身形无比高大，几乎和到来的黑夜融为一体。 直到看不见他们了，陆父才走出来。 腰挺背直，步履矫健，哪有半点老态？ 这样的他若和陆逐日站在一块，指不定被人当成兄弟，陆逐日是哥哥，陆父是弟弟。 陆明珠把手伸过去，“爸，要不要我扶着您啊？” “不需要。”陆父赏她一个白眼，扶住甲板上的栏杆，因四周无人，他才说：“见到他活着回来，你爷爷你妈应该可以放心了。” 他们去世时，唯一挂念的就是陆长生。 给陆平安起名时，他们说不盼着他功成名就，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活着上战场，活着下战场，完成他自己的梦想后平安归家。 而平安，对于上战场的人来讲往往是最难得的。 希望他先于子女，而非子女先于他。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谢君峣坐在一楼能看见大门的休息区等他们，见到他们时，立刻迎上来。 陆明珠抬手看看时间，“你怎么没睡？” “现在放心了，待会儿去睡。”谢君峣撩了撩她的秀发，发根有些湿，“回到房间里好好洗个澡，早点休息。” 别的什么都没说。 陆明珠嗯了一声，先送陆父回房。 陆父心情不好，早早地洗澡、睡觉，连晚饭都没吃。 陆明珠和陆平安的胃口倒是不错。 两人坐在总统套房里，面对面地坐下，吃着简单的晚餐，谢君峣仍陪着陆明珠。 陆明珠低声叮嘱侄子：“你晚上警醒一点，若是你爷爷饿了，你起来叫厨房做宵夜送来。” 澳城是赌城嘛，夜生活丰富，每个酒店都提供宵夜。 高峰酒店是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自然有这样的优质服务，陆明珠住了好几天，谢君峣偶尔带她品尝酒店里的特色宵夜。 陆平安答应一声，“您放心。” 他知道该怎么做。 陆明珠吃完饭，放心地由着谢君峣送自己回房间，稍作休息，然后洗个热水澡。 热水里放入玫瑰精油，出来时满身香气缭绕。 陆明珠吹干头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没有心事，秒睡。 等到起床时拉开窗帘，阳光明亮，迫不及待地挤进房间里。 温暖宜人。 看手表，已是上午十点钟。 难得起这么晚，陆明珠反倒不慌了，慢悠悠地洗脸刷牙，结果出门就见守在门口的谢君峣，不禁露出笑颜，“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 第一眼看到男朋友，心情好好。 谢君峣没回答，只问道：“睡醒了？” 陆明珠嗯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敲过门？我睡得太沉了，没听到。” “是你昨天累着了。”谢君峣拉着她的手一起去餐厅。 吃饭时，陆明珠说：“有去香江的船吗？待会儿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就回去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澳城逗留。” 谢君峣惊讶：“你有很忙的事情？” 陆明珠理所当然地点头。 《刀客》写完了还没润色、誊抄，而报社那边的稿子不能断。 坐拥亿万财富的陆明珠不在乎稿费啦！ 虽然稿费很低，但得有始有终，对得起每一位读者。 写自己想写的，让读者看到一段好看的故事，会让她产生成就感，免得无所事事像只小米虫，除了吃就是睡。 谢君峣本来就是陪她来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午，顺利回到香江。 先寄三万稿子给《香江日报》，免得连载中断，然后再看收到的信件，有《香江日报》的汇款单和样刊。 稿费不是按交稿时间来支付的，而是刊登多少就寄多少内容的稿费。 除了第一天刊登一万三千余字，寄来130元稿费，往后都是五六千字一章。 根据汇款单来看，稿费又上升了一点，每千字20元。 原本想瞒着谢君峣，现在陆明珠需要他帮忙誊抄，就把自己前头润色过的手稿往他跟前一放，笑得甜甜蜜蜜，“麻烦啦，亲爱的。” 谢君峣很惊讶：“你是知微？《刀客》是你写的？” 陆明珠反而愣住了：“你刚回来就陪我找干妈娘仨，哪有时间看报纸？” “我不是在你这儿等你一段时间吗？看到容姐和红姐整理报纸，拿过来看，看到这篇觉得十分有意思，又请她们把之前的报纸找出来看，看完没多久你就回来了。”谢君峣说得两眼放光，迅速捧起书桌上厚厚的原稿，“是后续吗？我先看。” 看完再誊抄。 惊喜！ 可以提前看到《刀客》的结局。 陆明珠就见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叫他一声，他跟没听到一样。 看到这样的他，陆明珠突然想起他好像说过他喜欢行侠仗义，该不会以后天天逼着自己写武侠给他看吧？ 千万别！ 陆明珠双手合十，祈求老天保佑。 誊抄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反正，在他看完之前，誊抄是没戏的。 陆明珠不打扰他，自己拿出需要润色的稿件，伏案工作。 书房一片静谧，只有翻页声。 陆明珠写字没有任何声音，至少她自己听不到所谓的沙沙声。 谢君峣晚上就没走，吃完饭继续看，熬到十点才看完结局，转头想找陆明珠谈谈里面的人物，谈谈里面的刀法招式，结果看到一个打盹的陆明珠。 她坐在书桌前，以手托腮，闭着眼睛，脑袋往下一点一点，分外可爱。 谢君峣过去偷亲她一下。 就这一下，把她给亲醒了。 陆明珠睁开眼睛，依旧十分清亮澄澈，“看完了。” “看完了，真精彩。”谢君峣赞不绝口，但话题一转，“明天再和你讨论故事内容，你先回房休息，别累着。” 陆明珠打个哈欠，“那你随意。” 想回家就回家，想住下就住下，反正有房间。 谢君峣认真地想了想，决定回家。 到家见到谢君颢的书房没关门，透出明亮的灯光，小心翼翼地伸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他哥正伏案工作，态度认真，目光专注。 “大哥，医生不是交代你好好休息吗？”谢君峣走进去说。 谢君颢抬起眼，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你还知道家门朝哪儿开啊？” 保镖下午就回来了，拎着谢君峣的行李。 谢君峣轻咳一声，给自己找理由：“我陪明珠嘛！之前出差一个多月，有一百多个秋没见面，你得让我和她好好聚一聚。” “你就是不想上班。”谢君颢手里拿着钢笔，以笔尖虚空点他，“明天来上班。” 谢君峣瞬间垮下脸。 好不容易等到陆明珠拿到毕业证，结果他没时间！ 这么一来，陆明珠想让他帮忙誊抄稿件的计划付诸流水，有点后悔让他知道自己的笔名和正在写的。 他上班没时间，早说啊！ 很快，陆明珠不纠结了。 陆父把筹建药厂的事情交给陆平安处理，由目前离不开澳城的贺云看着，他自己回到香江，给陆明珠打电话让她过去。 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没给她。 有礼物，陆明珠跑得比谁都快。 抵达陆父的住处，却看到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陆明珠进来就冲她笑，“小明珠，好久不见呀！” 第101章 听到熟稔的语气, 陆明珠凝神回望。 睁着秋波似的双眸，映出中年男子的身影。 浓眉俊目，五官十分深刻, 是一位人到中年依旧英俊无比的美男子。 即使绞尽脑汁, 陆明珠也没能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出此人, 不禁开口问道：“先生, 您是哪位？我好像没见过您。” 陆父大笑：“我就说她认不出你。” “爸，他是谁呀？”陆明珠看他们说话随意, 便知是自家熟人。 中年男子问道：“小明珠，你真认不出我呀？” 陆明珠老实地摇头，“仿佛没见过。” 没见过，谈何认出？ 陆父向陆明珠招手, 叫到身边后笑说：“是你小舅舅，亲的。” 陆明珠樱唇微张, “我还有小舅舅？” 原身有妈，肯定有外祖父母，但她记忆中的外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她并没有见过, 也从来没人在她跟前提过什么大舅舅、小舅舅。 有小舅舅，必然有大舅舅, 不然只是一个舅舅, 不会被称之为小舅舅。 小舅舅便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陆明珠很想翻白眼。 刚出生？ 刚出生的婴儿根本不能视物好不好。 至于记忆，自然无从谈起。 陆父继续笑, 眉头舒展，心情愉悦，“她那么小的时候你就走了, 若能记得你，她就是神仙，哪里还是我女儿？” 小舅舅沮丧道：“姐夫，您说得都对。” 陆明珠抱着陆父的胳膊，好奇地打量他，“小舅舅，您在哪里高就啊？” 仔细算一算，得有十八九年没来往呢！ 陆父扬声道：“世豪，你外甥女问你话了。” 陆明珠便知小舅舅叫沈世豪了。 陆太太娘家姓沈，嫁入陆家多年，叱咤商界，人人提起她只叫陆太太，很多人不说她的姓氏，连带陆明珠差点想不起来。 主要是没有娘家来往，这在当时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坐在陆父斜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沈世豪叹道：“因国内连年战乱，我怕死，一直住在纽约没回来，一晃近二十年。” “那您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陆明珠很好奇。 回答的是陆父，他说：“你小舅舅毕业于化学专业，在这个领域颇有建树，后来因为你妈想弄到盘尼西林，他蹲在医药研究行业里不少年，就因为掌握了盘尼西林的制作方法，根本走不掉，现在盘尼西林成本大降，制作方法对许多药企来说已不是秘密，我才和贺先生把他捞出来，让他来药厂工作，将来你和平安给他养老送终作为报答。” 要不是走沈世豪的路子，陆太太根本弄不到大批的盘尼西林。 几年前的盘尼西林无比珍贵，远非现在可比。 陆明珠眨眨眼睛，“养老送终没问题，可小舅舅需要我们给他养老送终吗？” “当然需要，我可是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沈世豪双手一摊，满脸可怜，眼巴巴地瞅着陆明珠，“小明珠，你愿意给我养老送终吗？” 陆明珠拍着胸口道：“愿意，您可是小舅舅！” 她有钱，养得起一个小舅舅。 别说一个，就是来十个八个也养得起。 她问道：“除了小舅舅，我还有别的舅舅吗？大舅舅什么的，表哥表姐什么的。” “你大舅舅大舅妈很早就已经去世了，我只知道他们有一双儿女在国外定居，多年不曾回国，自然没有往来，不知他们具体在哪个国家。”陆父告诉小女儿。 陆明珠表示明白，“小舅舅，您跟我住呢？还是跟我爸住？” 养老送终，从管吃管住开始。 沈世豪闻言一笑，“你们药厂不是开在澳城吗？我去澳城。等到我老得动不了，你和平安奉养我就行。” 他现在还壮实着呢！ 陆明珠点点头，“药厂的事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应该的，我早就想回来了，就是回不来，得感谢你爸和你契爷。”沈世豪虽然怕死，但没想过自己会被困那么多年。 想到没有自由的日子，他唏嘘不已。 陆明珠犹豫片刻，嘴唇微微颤动，终究没有说出口。 沈世豪看到后就问：“我听你爸说过一些事，你想问是不是能把制作方法教给国内的制药工厂是不是？” 陆明珠点头，“盘尼西林真的可以救人无数。” “教了也没用。”沈世豪道。 “为什么？”陆明珠话一说出口，突然福至心灵，“原材料？” 沈世豪点头道：“没错，不仅盘尼西林对我们国家禁售，连同主要原材料玉米浆和乳糖也不允许卖给我们国家。你爸说国内有药厂可以制作盘尼西林，只是做不到量产而已，说明他们不需要我提供制作方法，需要的是如何寻找玉米浆的替代物。” 陆明珠咬着手指，努力回想自己曾经查阅过的资料。 关于青霉素的些许资料。 写需要用到青霉素，她查阅了一些资料，但她不是学这一行的，并没有掌握青霉素的制作方法，只查到青霉素的历史。 “棉籽饼粉！”陆明珠终于想到了。 她激动地说：“棉籽饼粉可以代替玉米浆，白玉米粉可以代替乳糖。” 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想到呢？ 真是越过越糊涂。 沈世豪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陆明珠语塞。 她还没想到措辞，陆父就说：“忘记跟你说了，我找人研究过，只是研究没完全成功他就去世了，这些是他的研究成果。” 他猜是陆明珠做梦所知，没办法解释原因。 陆明珠听了陆父的话，赶紧点头：“对，就是爸爸说的。” 感谢亲爹！ 他真是个好爹。 沈世豪道：“等药厂建好后，我来研究研究，要是这两种东西真能取代玉米浆和乳糖，咱们国家的盘尼西林就不必依赖进口了。” 陆父点头赞同，“说得不错，你试试。” 沈世豪伸了个懒腰，“行，先这么说，我去睡一觉，有房间么？” 陆父叫佣人安排他住进陆平安那层楼的其他房间。 等他上楼后，陆明珠小心翼翼地道：“爸，要是国内不需要进口盘尼西林了，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药厂啊？” 她发誓，她希望国家早日结束盘尼西林依赖进口的历史，但她也担心自家生意。 花了那么多的钱，足足有1200万美金，买药企、建药厂，又把上百万支盘尼西林和大量西药偷偷运送到江对面，就是为了支援国家，希望减少前线伤亡，希望早点结束战争。 卖给国家的药品已经少赚不少钱，要是将来没得赚，她岂不是罪过大了？ 陆父摸摸她的头顶，“我们药企又不是只卖盘尼西林这一种药，还有别的，即便国内实现盘尼西林的量产，也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可以卖给别的国家嘛！何况，以国内的工业发展情况来看，研究需要时间，生产原材料需要时间，制作需要时间，咱们国家人口多，需求量极大，想要完全结束进口，至少是二三十年后的事。” 陆明珠一拍额头，“我真是关心则乱。” 没错，七八十年代还缺医少药呢！ 盘尼西林原材料替代品是五十年代研究出来的，也做到了量产，但这个量产对于全国需求来说仍是微不足道，只是不受封锁影响罢了。 陆父慈爱地笑了笑，“你以后要是想到什么就跟我说，别跟别人说。” 别人不知道女儿的梦，他可清楚得很。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明珠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点头。 下次开口前，她一定深思熟虑，今天是正好想起来，话赶话地说出来了。 片刻后，她放下手，小声道：“要不要提醒大哥他们一声？也叫他们的人深入研究，节省一点时间，少走一些弯路。” 陆父点点头，“打电话问问平安，他们离开了没有。” 他们住处距离澳城很近，可以互通电话。 陆明珠当即拨打陆平安所住酒店的电话，等到接通电话确认是陆平安，她就说：“你有章同志住处的电话吧？打电话问问他们走了吗，如果没走，告诉他们，我们得到最新消息，棉籽饼粉可以代替玉米浆，白玉米粉可以代替乳糖。” 陆平安知道玉米浆和乳糖都是制作盘尼西林的原材料，闻言很惊讶，“这是谁的研究成果？是真的吗？” 比之玉米浆和乳糖，棉籽饼和白玉米是太廉价了。 陆明珠就把陆父编的理由搬出来，“只研究出一点眉目，没完全确定。” 陆平安笑道：“行，我给章同志打电话。” 挂断这通电话，他拨打章振兴留给他的电话。 幸好，章振兴没走。 价值近200万美金的西药在手，每一样都是宝贝，他不亲自押送，根本不放心，所以一直没动身离开。 听完陆平安的通知，章振兴脸色凝重，“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放下话筒，他对陆逐日交代道：“你先走，坐花城前往上海的飞机，然后去盘尼西林研究所，把这个消息告诉里面的研究人员，让他们尽快给出结果。” “什么消息？”陆逐日一头雾水。 刚才，他伸长耳朵也没听清陆平安对章振兴说的话。 章振兴说：“陆先生那边得到最新消息，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分别可以代替玉米浆和乳糖，就是制作盘尼西林的原材料。” 陆逐日立刻道：“我马上动身。” 这很重要。 陆逐日没有丝毫耽搁，先去花城，再坐飞机前往上海。 飞机起飞后，陆逐日闭目养神。 此行低调，他和章振兴都没带随身保护他们的小战士。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半个小时，兴许是一刻钟，他突然觉得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像飞刀一样射向对方，厉声道：“干什么？” 之所以如此，因为对方不是乘务人员，是个矮胖矮胖的乘客。 那名乘客正想偷偷摸陆逐日手里的沉香拐杖，闻言吓一跳，后退两步，“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我就看看你的拐杖，是沉香的吧？” 陆逐日淡淡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矮胖乘客露出羡慕的眼神，“不仅是沉香，还是最好的沉香奇楠香，得是多大一块儿才能做出这样一根拐杖？卖不卖？” “不卖。”陆逐日没有任何犹豫。 时隔二十来年才见到父亲，父亲送给他的礼物，岂能随便卖掉？ 要是卖掉，父亲一定打断他的腿。 陆逐日伸手抚摸光滑的拐杖，嗅着拐杖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脸部线条软和下来，表情竟有两分温柔，不复从前的冷硬。 矮胖乘客十分失望：“真的不卖啊？为什么不卖？” “为什么卖？”陆逐日反问。 “我看你衣衫简朴，不太像是用得起沉香拐杖的人。”矮胖乘客实话实说，“既然随便一根竹竿都能当拐杖，你又何必留下这根沉香拐杖？不如卖给我，换点钱，你多穿两件好衣服，吃点好东西补补身体。” 陆逐日差点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我用不起，你用得起？” 他从小生于富贵之家，他能不知奇楠香的贵重？ 奇楠香的贵重在于产量稀少，世所罕见，在古代是皇帝用的，到现在也只有数一数二的巨富之家才用得起奇楠香。 似这样的拐杖，天底下找不出第二根。 矮胖乘客不死心，“真的不卖吗？卖了吧，卖给我，我出高价，绝对的高价。” 旁边就有一个老人笑问：“你能出多少？” 他也一直盯着这根沉香拐杖。 听到老人问价，矮胖乘客伸出两根手指头。 短短胖胖的手指，红红的，像胖萝卜一样。 陆逐日忍不住冷笑：“才两万？别拿钱来侮辱这根拐杖了。” “两万大洋还不够吗？我说的不是新币，要是新币就是两亿。”矮胖乘客是真的喜欢这根拐杖，因为这根拐杖太珍稀了。 举世无双。 陆逐日仍然摇头，“不卖！” 旁边插话的老头儿显然懂奇楠香，笑道：“沉香尚且一片万钱，何况奇楠香？两万大洋可不够，再加个零才差不多。” 陆逐日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20万块现大洋？” 买一架战斗机还能剩5万块大洋，若加5万块大洋则能买一辆坦克。 矮胖乘客马上说：“20万就20万！我准备拿来送人，你卖不卖？20万大洋够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第102章 陆逐日心动极了。 20万大洋, 也就是20亿新币。 就在矮胖乘客以为自己即将如愿的时候，突然看到陆逐日脸一板，道：“不卖！” 随即捂住心口窝。 心痛, 在滴血。 矮胖乘客不解, “为什么不卖呀？一根拐杖对你来说既不当吃, 又不当喝。” “你知道拐杖是好东西, 难道我不知道？”陆逐日冷哼，伸手摸了摸拐杖, 露出无比爱惜的表情，“别说20万大洋，200万大洋也不卖。” 说话的时候，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 他不能卖。 抗战时期要啥没啥，不得不掏钱, 没钱就只能看着战友饿了没饭吃，冷了没衣穿，伤了没药治, 谈何抵御外敌, 驱逐鬼子？ 现在则不一样，虽然依旧贫困, 但倾全国之力支援前线, 又有各方捐助，不差他这一架飞机。 真缺的话，他厚着脸皮问父亲要钱, 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100万美金说捐就捐，100万支盘尼西林和大量西药低价卖，连妹妹也捐了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5000支盘尼西林, 无不说明他们的一片赤诚。 一架飞机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要是卖掉后惹得老父亲伤心，被打断腿是小事儿，往后可别想家里再奉献一毛钱！ 看得出，妹妹和儿子非常尊敬老父亲。 妹妹倒还好，热情洋溢，天真纯澈，哄一哄兴许就哄过去了，他那个才十六岁的儿子可是骨子里冷得像冰，又精明，肯定立即中断旧机器买卖和刚谈好的工艺品出海合作。 他完全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陆逐日把拐杖抱在怀里，手臂紧了紧。 “不能卖，不能卖，不能卖。”他连续说了三遍，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自己已经付出良多了，即便偶尔自私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没人可以指责他。 除了家人。 矮胖乘客闻言，大失所望，“真不能卖吗？20万大洋，一个铜子儿都不少你的。” 陆逐日不耐烦地说：“说不卖就不卖，你怎么这么烦人？” 插话的老头儿顿时笑了，把目光从奇楠香拐杖上移开，“不卖是对的，奇楠香可遇而不可求，何况一根奇楠香拐杖？还是最好的奇楠香，堪称无价之宝也不为过。金银珠宝随处可见，丝绸锦绣随处可买，都不稀奇，可能做出拐杖的极品奇楠香还真没人见过。” 珍稀到已经无法用钱来衡量其价值了。 矮胖乘客也是看出这一点，不惜出高价收购，奈何陆逐日瞧着像穷人，骨子里却硬得很，说不卖就不卖，明明他之前听到自己的报价很心动来着。 拐杖实在太好，矮胖乘客张了张嘴，企图再次说服他。 陆逐日闭上眼睛，不为所动。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家人的付出都是真金白银，价值远在20万大洋之上，后面的付出依旧如此，若合作就此中断，又岂是20万大洋可以弥补的。 直到下飞机，矮胖乘客仍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逐日越走越远。 他想追过去再劝他，结果发现他上了一辆小轿车。 只有高级干部才能乘坐的小轿车。 陆逐日坐车前往盘尼西林研究所，下车时拄着拐杖稳定身形，找到负责人和负责研究盘尼西林的数位工作人员，把自己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各位不妨试一试，可以少走些弯路。”陆逐日道。 负责人没有立刻答应，“每一次实验都要耗费大量金钱，我们的每一分钱必须花在刀刃上，陆同志您确定廉价的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可以替代玉米浆和乳糖吗？如果最终结果是不可以的话，谁来承担实验失败的责任？” 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太普通了，感觉不能用。 他不是研究人员，又是新来的，不明白每一项研究的成功都是无数次失败后的总结。 陆逐日似笑非笑：“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你们的研究已经失败多次。国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结果盘尼西林却不能做到量产，一年几十公斤？够干什么？因为封锁的原因，全靠各界爱国人士帮忙奔走才得以购入一些盘尼西林送到前线，没让无数战士因为假消炎药而丧命。我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带给你们，你们不该立刻研究是不是真能替代么？怕失败后担责？怕的话，那你们还做什么研究？哪一项研究没有失败？” 飞机上的遭遇让他心情很不好，说话一点都不留情。 旁边的研究人员忙道：“陆同志说得对，做这一行的，从不怕失败，我们得先试试，不实验怎么知道能不能替代？若能，那是普天同庆的喜事，若不能，就继续研究。已经失败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负责人这才悻悻然地不说话了。 待他去安排研究所的事务，陆逐日皱眉，低声问研究人员：“怎么是这样一个完全不懂行的人来负责研究所？” “他是管理人员，不是研究人员。”上面调来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 就是一个门外汉。 说实话，大家都不喜欢他，把资金卡得太紧。 陆逐日摇摇头，不再纠结此事，“我的消息来源绝对没问题，章振兴同志也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大可以放心地实验。” 研究人员欣然道：“放心，就算您不来，没带这样的消息来，我们接下来也是一样一样地实验、寻找，直到确定玉米浆和乳糖的替代品，现在您来了，我们先做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的实验，若是成功就可以省下寻找过程中失败导致的大量花费。” 其实是一件好事，也就新来的负责人看不明白。 完成任务后，陆逐日从上海出发，返回首都。 此次出门有国家批准的经费，原本是够用的，现在多走一趟上海，导致他没钱再坐飞机回京，只好改乘火车。 幸而是卧铺，倒还舒服，就是热得不行。 等他抵达首都，发现章振兴乘坐运输飞机，早他半天回来，拉着他说道：“来得正好，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批西药该怎么分配。” 人民群众也需要，不能全部送往前线。 够支撑一段时间即可，等陆父他们的药厂开工，后面还有呢！ 章振兴和陆平安谈合作时说过这件事。 陆逐日没忙着工作，“您容我歇口气，我得先上报自己收拐杖的事情。” 不取人民群众一针一线是规矩，可他却收了价值不可估量的奇楠香拐杖，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其价值，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虽然是亲爹给的，但外人不知道。 章振兴皱眉，“一根拐杖而已，上报什么？” “这根拐杖很贵。”陆逐日道。 “陆先生见你行动不便才把拐杖赠送给你，贵能贵到哪里？”虽然章老师对珠宝古玩有很强的鉴定能力，但章振兴出身于旁支，少时家贫，不及章老师曾经家资富贵，自然不了解一些偏门少见的珍贵物品。 他伸手拿起这根近前就闻到一股冷香的拐杖，“值多少钱？” 陆逐日伸出两根手指。 和矮胖乘客不同的是，他手指又细又长，黝黑粗糙，关节粗大，指腹间满是老茧，难怪配上一身朴素的衣装，被矮胖乘客认为他是穷人。 当然，他的确很穷。 章振兴和他当时的反应一样，“两万块钱？” 说的是新币。 “飞机上有人想买，出价两万块大洋我没同意，后来翻了十倍。”陆逐日道。 “嘶！”章振兴顿时觉得拐杖十分烫手，忙不迭地塞到他手里，“价值20万大洋？买一架飞机都用不了，难怪你要上报。” 担心拐杖摔到地上，陆逐日以手抓紧。 章振兴啧啧道：“不愧是昔日的上海大亨，一根拐杖就这么珍贵。” 再贵也是一根拐杖，是人家的一片好心，又不能卖掉，所以陆逐日上报后就理所当然地使用了。 放在枕边，每天睡得很安稳。 陆父和陆明珠都不知道他们随手给的一根拐杖居然遇到识货人想购买，更不知道陆逐日纠结的心理，他们父女俩正在陆父住处欣赏一顶花里胡哨的王冠。 就是陆明珠用自己的宝石、彩钻和珍珠做主石，请陆父找人按设计图打造的王冠，现在完工了。 陆父觉得设计图画得像暴发户，谁知成品竟是意外的漂亮。 瑰丽灿烂，华美无比。 灯光下，被陆明珠戴在头顶的王冠幻化出五色光环。 陆明珠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工匠根据设计图调整了镶嵌工艺，也按照陆明珠的要求把钻石、宝石做成可拆卸的。 在王冠上是装饰品，拆下来可作吊坠或者戒指，用底托卡住即可。 陆父端详片刻，“衣服不配。” “肯定啊！”陆明珠就穿一件非常简单的粉红色鸡心领连衣裙，颈中挂一根细细的铂金链子，底端是铂金包镶的1克拉圆形钻石，尽显肩颈柔美。 简单、闪耀、优雅不过时，堪称百搭神器。 就是陆明珠窃取后世的经典设计泡泡钻石项链，上市后广受好评，她请陆父找工匠给自己打造一套，项链、耳钉均用1克拉全美钻石。 除了铂金以外，还有白色18K金，红色18K金和黄色18K金三种，各有其美。 单看时，泡泡钻很璀璨，在华丽的王冠下面却显得黯然失色。 钻石小得像芝麻粒。 陆明珠扶了扶头顶的王冠，感觉特别沉，压得脖子疼。 幸亏不是用来戴的，而是送给原身的。 有这么一顶王冠，卖掉上面的宝石和钻石，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提升她的经济条件。 想到这里，陆明珠一边取下王冠放进盒子里，一边向陆父道谢：“谢谢爸爸，我对这顶王冠表示满意。” “我再给你一套首饰，保证你更满意。”陆父道。 陆明珠哇了一声，“在哪儿？在哪儿？” 亲爹出手，必属精品。 上回从美国带来的礼物中有好几盒珠宝，没一件是普通货色。 陆父伸手指了指王冠首饰盒旁边的一个扁平小盒子，“你自己打开看。” 陆明珠迫不及待地打开，“哇！” 眼睛亮了。 入眼就是一条她画过设计图的锁骨链，但主石却是一颗粉红色的心形钻石。 纯正的粉红色，不深不浅不偏色，晶莹剔透。 不算大，却很精致，给人一种优雅又小巧玲珑的感觉。 陆明珠马上摘下颈中的泡泡钻项链，换上这一条，“爸爸，如您所说，我更满意啦！” 王冠是给原身的，这条项链则是自己的。 陆父就知道她会喜欢，“是4.8克拉，暗合你的生日四月初八。” “很漂亮。”锁骨链就要小巧的才好看。 陆明珠的锁骨很美，也喜欢展现出来。 大钻固然又璀璨又昂贵，有保值功能，可小一些的钻石更适合日常佩戴，出街不怕惹人注目。 陆明珠现在身家不菲，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只收藏大钻啦！ “还有一对耳钉和一枚戒指。”陆父道。 陆明珠定睛一看，盒内丝绒板缝隙里果然嵌着一对小小的粉钻耳钉和一枚粉钻戒指，颜色近似，都是心形切割。 “虽然不是来自同一块钻石胚，但却是从同一产地的数万粒粉钻原石或成品中挑选出来，用放大镜看，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可惜小了点。”陆父颇觉遗憾，“耳钉主石分别是1.5克拉和1.52克拉，戒指5克拉。” 他认为钻石越大越有价值。 陆明珠一一戴上，问陆父：“好不好看？” 陆父点头，“远胜你刚才戴的那套小钻，以后就戴这一套。” 钻石，果然是彩色的更抓人眼球。 陆明珠喜滋滋地收起泡泡钻项链和耳钉，“爸爸，我越来越爱您了怎么办哟？谢君峣肯定能喝几大坛子的老陈醋。” 陆父轻哼，“谁理他？” 以前觉得他陪女儿玩还挺好，结果被谢君颢抓去上班了。 其实，陆父理解，但谁叫他是陆明珠的爸呢！ 自然希望女儿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顺心如意，不用为任何事情操心，现在有他、有陆平安，将来有孩子，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生活。 想到陆平安，陆父道：“平安该开学了，我去澳城坐镇一段时间。” “契爷不是在吗？”陆明珠想起贺云，“他在，他管，您还需要过去吗？” 陆父笑笑，“贺先生有事回港。” 陆明珠哦了一声，遗憾道：“要不是稿子还没誊抄完毕，我就陪您一起去了。” 陆父一愣，“你又写什么了？” 陆明珠眼睛扫了扫，扫到佣人整理好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伸手拿过来，翻出一份《香江日报》，指着正在连载的《刀客》对他说：“我现在的笔名叫知微。” 陆父脱口而出：“《刀客》？你写的？” 不敢置信。 他以为他女儿只会写风花雪月。 第103章 听了陆父的话, 陆明珠忍不住眨眨美眸，“难道您和谢君峣一样，也看过这篇？” 是不是说明她有很多读者？ 既然如此, 为什么她没收到读者来信？ 陆父点了点报纸上《刀客》所在的位置, 眼里泛着笑意, “从澳城回来后看报纸打发时间, 不小心看到的，写得很不错, 写完了吗？” 跟谢君峣的反应一模一样，想看后面的内容。 陆明珠笑着点头，“去澳城前就写完了，这几天一直在家润色, 只差誊抄寄出。” 陆父当即道：“走，去你那儿。” 他要看, 看原稿。 去澳城的时间可以往后推一推，不着急。 陆明珠仍然不敢相信陆父居然是自己的读者，坐上车后, 她问道：“爸, 真的不错吗？可我的稿费才达到每千字20元。” 陆父沉默了一下，“不算低了。” 据他所知, 陈秘书投稿给《香江日报》, 寄出一万字，拿到的稿费只有20元。 听他说起陈秘书的回报，陆明珠突然觉得自己稿费好高。 心里舒坦了。 回到家, 陆父看，陆明珠则把王冠首饰盒放进保险柜，又把摘下来的泡泡钻项链和耳钉扔进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有新宠了, 暂时冷落它们一段时间。 摸摸颈间的心形粉钻，陆明珠脚步轻快地出来给陆父沏茶送到书房。 大金主啊，必须殷勤一点。 陆父看得很专注，眼睛不离开稿纸，但不像谢君峣那么旁若无人，他听到陆明珠的脚步声便抬起头，认真地评价说：“侠骨柔肠，回肠荡气，家国大义凌驾于小情小爱之上，适合拍成电影。明珠，识字看报纸的普通市民终究是少数，他们不会每天花一毫子买报纸，不如你把剧本写出来，自己去公司选角，找相貌标致、功底深厚的刀马旦来扮演金凤凰，票房一定会超过四大美女的片子。到时候再出版，销量也不会低。” 登报连载的稿费再高不会高到千字千元，百元的可能性都不大，重要的是出版费和电影版权费、编剧费，后面这些才是收入的大头。 不仅体现在收入上，还有名声的进一步扩大。 整个香江有210余万人，《香江日报》的销量才有多少？连10万份都没有，平时只有3万、5万份的销量。 陆父来到香江后喜欢了解各行各业的现状，查得十分清楚。 陆明珠正有和陆父一样的打算，“听您的。” “慢慢来，不着急。”陆父眼睛有些累，捏了捏鼻梁，放下没看完的原稿，微微放松了一下腰背，“公司工厂都有人负责打理，平安大学毕业前由我主管，等你大哥回来让他搭把手，毕业后由平安正式接班，你对经商不感兴趣，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陆明珠抿嘴一笑，“我正在做呀！” 她喜欢写，喜欢写剧本，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登上荧屏。 穿越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明珠都是小编剧，总是受资本裹挟，跟剧组改剧本改得陆明珠十分暴躁，这个主角想加戏，那个主角想加戏，有后台的配角也想给自己加戏，恨不得把属于其他角色的所有高光时刻都写给自己。 改吧，不符合情节逻辑。 不改吧，她就拿不到自己应得的编剧费。 最离谱的一次是陆明珠没被要求进组，估计是因为她总是不愿意改剧本，所以片方找别的编剧跟组，结果陆明珠根据自己改编并写出来的完整剧本拍出来后，属于女主的很多戏份被移花接木到女二身上，导致女主角每集出现的时间不足十分钟！ 完全是资本拿扮演女主角的演员当噱头，卖力地捧女二上位，和男主谈恋爱。 不过最后女二也没红，反而被原著粉丝骂得体无完肤。 是一个卖价千万的大IP，有原著。 陆明珠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资本，可以拍自己想拍的内容，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改动。 当然，如果改得更好，她愿意接受。 和陆父聊了一会儿，陆父继续看，陆明珠正准备找事情做，容姐突然拿着一封信进来说：“小姐，有一封上海来的信。” 陆明珠一愣，“上海来的信？” 陆父跟着抬起头，“谁的信？拿来看看。” 陆明珠接过来，信封上写的收信人的确是自己，收信地址也没写错，但笔迹很陌生，最后看落款和寄信地址。 好家伙，竟然是陆逐日！ 挥退容姐后，陆明珠对陆父小声说道：“是大哥的信。” 陆父皱眉，“拆开看看他在信里写了什么。” 陆明珠老老实实地拆开，越看，眼睛睁得越大，忙把信纸递给陆父，“您看，您看看，在前往上海的飞机上，他差点没忍住把您给他的奇楠香拐杖给卖了！他在信里说，幸亏他悬崖勒马，抵抗住20万大洋的诱惑，抱着拐杖准备回京。” 所以，这封信是他抵达上海后准备回京前写了寄过来的。 上海和香江之间有邮轮，通信比较方便。 “他要是敢卖掉，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陆父接过信纸细看，随即不满地说：“为什么给你写信，不是给我写信？” 陆明珠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看我好哄。” 应该说是好忽悠。 他眼力还是蛮厉害的，看出自己是全家最心软的那个。 看他写得！ 满纸惨兮兮，字里行间全是自责，说人家出20万大洋，而15万大洋或者15亿新币就可以买一架战斗机，说25万大洋或者25亿新币能买一辆坦克，说他拒绝后觉得十分惭愧，说自己不是大公无私的人，终究不能和前辈比肩云云。 还能是什么意思？ 陆父大手一挥：“不就是一架飞机吗？捐十架！” 陆明珠顺口问道：“才分过家产，您有钱买飞机？我算了下，得六七十万美元。” 陆父笑而不语。 陆明珠缓缓地张大嘴巴，“您还有钱没拿出来。” “全拿出来导致我自己没钱花怎么办？我还有二十年好活，难道未来二十年朝你们伸手不成？”陆父哼了一声，没人规定他在分家产的时候必须说实话，所以他只说出自己在香江各个银行的存款，至于香江以外的自然没提。 本以为留下100万美金够生活一段时间，谁知用来投资药企了。 陆父不习惯两手空空的日子，到美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纽约银行账户里的钱汇一半到香江，约有550万美金。 这事连陆平安都不知道。 他以前常和外国人打交道，在国外有存款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笔钱了。 陆明珠马上恭维道：“爹您深谋远虑，爹您英明伟大，爹您最让我佩服啦！您做得对，钱这东西，无论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放在自己的手里才能由自己做主，别说什么孝子贤孙，孝子贤孙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不想孝顺长辈的多着哩！” 幸亏她在分家后依然把老爷子奉若金主。 为自己点个赞！ 陆父就说："看在他知道回家的份上，我捐十架飞机，再捐十辆坦克，花不到200万美金，换战事早点结束，让他早点回家。" 值得！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您大气！" 她佩服！ 不是谁都有陆父这样的魄力。 说白了，陆大哥他还是懂得怎么拿捏老父亲。 败家子！ 败家归败家，陆明珠还是很支持陆父的捐赠，并没有因为陆父隐瞒财富不分给自己而感到愤怒，主动说："等飞机和坦克运过来，要不要我亲自走一趟？" 捐赠十架飞机和十辆坦克的高光时刻，怎么着也得留张合影吧？ 等到老年，可以跟子孙吹吹牛。 陆父不打算出面，点头同意陆明珠的提议，"没问题。" 陆明珠开始算自己手里还有几多钱。 很快又是一年寒冬，她捐不起大量的飞机坦克，捐几件棉衣棉鞋棉帽总是可以的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父女俩异常忙碌。 陆父买飞机坦克，陆明珠采购棉衣棉鞋棉帽子棉手套，等到飞机坦克坐巨大货轮抵达上海时，她也携大量物资与之汇合，一起前往天津。 担心自己无法于国庆节前赶回来，她特地带上为原身定制的王冠。 从上海出发前，陆明珠特意给陆逐日打了个电话，“如您所愿，我带十架飞机和十辆坦克来啦，现在上海，不日抵达天津码头。” 陆逐日惊喜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假的？” 陆明珠轻哼：“这能有假？你写信不就是希望我们给予支援吗？” 陆逐日干笑。 其实，他没抱什么希望。 他很清楚自己过去那些年问家里要了多少金钱物资，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嗯，还是老父亲大气。 陆逐日马上上报，然后和章振兴动身前往码头迎接，到那边还要安排人手把飞机坦克全部运到前线。 章振兴惊喜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买一批西药，陆父他们还没赚到100万美金吧？这转手就捐献将近200万美金的武器，让他们怎么表示感激才好？ 当他们赶到码头，没等多久，他们就看到渐行渐近的巨大货轮，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陆明珠迎风而立。 穿着军绿色的连体裤装，脚踩长靴，外面罩着卡其色风衣，颇具英气。 第104章 章振兴和陆逐日见过陆明珠穿貂皮大衣时的雍容华贵, 见过她穿连衣裙时的活泼俏丽，唯独没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模样。 优雅干练，潇洒自如。 章振兴情不自禁地赞美道：“看, 这才是咱们国家的好女儿啊！真俊！” 满是皱纹的古铜色老脸上满是笑容, 像盛开了的黄花。 想到陆明珠带来的东西, 兴奋不已。 陆逐日摩挲手底下的拐杖手柄, 很少笑的脸上同样露出点点笑意，“章同志, 门牙都露出来了，您收着点儿，别太热情了，吓着人家小姑娘。” 章振兴摸了摸脸, “知道，知道。” 待陆明珠走下甲板, 他迎上去时，立刻收敛了不少。 “明珠小同志，上回你说有缘再见, 咱们果真有很深的缘分, 这不就见面了？”章振兴和她握手，轻轻地晃了晃, 眼里透着喜悦和喜爱, “十分感谢陆先生的慷慨解囊，十架飞机倒还好，十辆坦克再加上之前的一批西药是真的解了燃眉之急。” 陆明珠礼貌地含笑道：“国家两个字, 国在前，家在后，没有国, 何来家？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您不必如此客气。” 章振兴听了，感慨万千。 捐这么多财物却不以此为傲，可见人品上佳。 陆逐日开口说：“章同志，正如明珠所言，咱们先别客套了，办正事。” “对，办正事，先办正事。”陆明珠请他们以及跟着他们的一群同志上巨轮，一边走，一边说：“除了家父捐赠的飞机和坦克外，我和我侄子平安也以个人名义给前线的战士捐赠棉衣棉鞋棉帽棉手套共计两万套。” 虽然是她一个人掏钱，但她把陆平安带上了。 自己只知道吃喝玩乐，管理公司的一直都是他，在国家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有必要的，方便将来打交道。 不管怎么说，爱国企业家是当得起的吧？ 那些靠偷偷给国家运输物资的同时还赚钱的商人都能被称为爱国企业家，何况他们有很多物资都是捐献，分文不取。 像这一回，几乎花光她手里仅有的现金。 扣掉投资药企的200万美金，她手里还剩些钱，再加上谢君颢没去兑那张百万支票，这笔钱就被她先挪用了，等下个月分红到账再去还他。 听了陆明珠的话，陆逐日脚步一顿，旁边的章振兴已惊喜出声：“两万套棉衣？” 陆明珠纠正道：“是两万套冬装，棉袄、棉裤、棉鞋、棉帽、棉手套，一应俱全。” 这样一套在自己穿越前的社会里可能不值什么钱，可现在生产力低下，棉花又属于战略物资，供应有限，一套冬装置办下来可真不便宜。 看章振兴和陆逐日以及他们旁边的同志们就知道了。 建国有三年了吧？ 一个个依旧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几次见面都没看到他们穿过一次新衣服，连脚上的鞋子都补过，看起来相当丑陋。 何以至此？物资匮乏也。 在陆父的建议下，陆明珠没有直接到市场上进行采购，而是以批发价买入明珠纺织厂进的棉花和出产的结实布料，然后委托陆父相熟的几家制衣厂同时进行加工，加上棉帽棉鞋棉手套，总总数加起来再平均下去，每套的花费约有100多元。 这是减少中间商赚差价的结果，把本钱压得极低。 虽然在陆明珠看来，两万套之于百万战士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但足以让章振兴激动不已，“太好了，太好了，至少可以保证两万名战士不用担心这个冬天无衣御寒。” 他感慨道：“因为供应不足，所以缴获敌军的物资都被当成宝，又因分配不足，只能把羊毛毯、棉衣剪碎做成耳捂子手套子等，局部御寒，有时候都是谁上前线谁穿棉衣，不上前线的则在后面待着不出来。” 陆明珠轻轻颔首，“就是想到这些，所以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得花不少的钱。”章振兴心里明白。 陆明珠笑笑，“钱花完了可以再赚。” 陆逐日忽然接口道：“章同志别太感慨了，有各界爱国人士的相助，前线战士比咱们那时候的情况好得多。” “那时候是什么样？”陆明珠表示好奇。 旁边一个老同志笑道：“章朔光腚打鬼子！哈哈哈！” 笑完，他又感慨道：“咱们老章同志呀，打死鬼子后清理战场，第一件事就是把鬼子的衣服鞋子全给扒掉，补一补、洗一洗再染个色，发给下面的兵。灰的有，绿的也有，还有蓝的，颜料都是土颜料，染出来的深一块浅一块，颜色乱七八糟。我记得有一回，陆逐日干仗回来正好下雨，淋成了落汤鸡，刚染了色的衣服褪了色，变得奇奇怪怪，说不上是什么色，倒染了他一身蓝，洗了好几天才洗掉。” 因陆明珠是女孩子，他没好意思说他们穷得什么都没有，光腚打鬼子的不止章朔，还有很多战友，大多时候他们只给死去的鬼子们留个裤衩子，有时候连裤衩子都得给扒了。 即使现在情况好了些，也好得有限，照样熟练地扒掉敌军装备。 所以，陆明珠捐赠的冬装可谓是十分珍贵。 想到有两万个战士如章振兴所说将穿上温暖的新衣，调侃陆逐日的同时，几位老同志心里对陆明珠的喜爱又多了几分，目光柔和，十分亲近。 多好的孩子呀！ 陆逐日的神色非常淡定，“有衣服穿总好过没衣服穿的，就像章朔。” 陆明珠掩口笑，笑靥如花。 不过，仔细想象老同志说的那种画面，又觉得格外难受，他们真是苦过来的，所以捐赠再多的物资都不觉得心疼了。 章振兴突然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得感谢你，陆同志。” “为什么这么说？”陆明珠兴致勃勃地问。 “他化缘有一手啊！”章振兴道，回想过去，接着说：“早些时候，组织里缺这缺那，十分贫困，他出去一趟，总能动员到一些老乡捐钱捐物，直接送过来，支援我们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看的借据，就是那时候我签下的。” 说到这里，不禁一怔，感叹道：“光看着你们家最近的捐赠，欣喜之下，差点把你们家过去就匿名支援我们的事情给忘了。” 陆明珠眨眨眼，又眨眨眼，偷看陆逐日。 陆逐日依旧没露出什么异色。 虽然陆明珠拿出一张借据出来过，但没拿出全部，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因为自己祖父和父母做事谨慎，派去送物资的从来不是同一批人。 没有借据为证，自家又不张扬，谁能知道物资背后的主人全是自己家？ 陆明珠也不想在陆逐日辞职回家之前节外生枝，笑嘻嘻地岔开话题，“相比陆同志，我觉得还是我更厉害，大家先看我带来的东西吧！” “对对对。”章振兴无暇提及往事，带人跟上。 这是一艘万吨级的巨轮，专门用来运输重型武器，完全盛得下十架飞机和十辆坦克，一万件冬装占据的空间和重量反倒极不显眼。 众人眼里放光，左摸摸，右摸摸，爱不释手。 陆明珠在路上已经全部研究一遍了，倒不像他们这般热情，看着跟看亲儿子似的。 不，比看亲儿子还亲。 陆逐日没上前凑热闹，反而站在陆明珠身畔，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们的纵容，谢谢你们的慷慨。 陆明珠眼睛没看他，而是看着前方一群恨不得亲上去的老同志，嘴里说：“不用谢，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比谁都希望这场战争可以早日结束。” 早日结束，早日回家。 回家后，就好好地打工还债吧！ 哈哈！ 陆逐日听出她想表达的真实意思，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快了。” “真的？”陆明珠眼神微亮。 陆逐日轻轻颔首，压低嗓子，“有你们这些爱国人士、尤其是贺先生的捐赠，战况远比想象中好得多。年初，章朔自荐前往前线，指挥作战，他总是料敌机先，以少胜多，屡战屡胜。按照目前已打下三分之二的情况来看，再加上你送来的武器，长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必有结果。” 陆明珠兴奋不已，“那可太好了！” 她掐指算了算，如果三个月可以结束的话，陆长生岂不是可以回家过年？ 早知如此，她爸肯定多捐两架飞机或者两辆坦克。 因为按照真实的进程，结束时间应该是明年的7月份，而且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撤退，使其一分为二，现在重生的章朔出手，加上贺云、陆家这些多出来的捐赠，竟然可以提前半年！ 现在打下三分之二，最终是不是整个儿？ 如果是，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物资没白捐，章朔也没白来一趟。 在胜利的前提下提前结束，意味着节省大量物力，意味着减少大量牺牲，于国于民都是有益无害。 他该不会真想再累积百年功德来搞事吧？ 陆明珠皱了皱眉。 等章振兴等人过足瘾，陆明珠正式签署自愿捐赠书，拍照为证。 接下来，事情就不归她管了。 怎么运到前线，她不知道，也不想打听。 陆逐日也没管，他经过章振兴和其他几位同志的同意，带陆明珠和她的保镖坐车前往首都，依旧安排她住进国际大饭店。 他是领导，日理万机，完全可以吩咐别人来招待陆明珠，但他以自己写信向他们诉苦才得到如此多的捐献为由，主动揽事。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招待。 提供免费的住宿，提供免费的三餐。 这么一来，陆明珠竟想住到陆逐日辞职，然后带他一起回香江，亲爹龙心大悦，说不定再赏她几件好宝贝。 一箱不嫌多，一件不嫌少。 兄妹两人吃饭时，陆明珠说出自己的计划。 当然，保镖旁边不远处的位置，以防泄露秘密，她没说带陆逐日回家，只说想在首都住三个月，年底前再离开。 陆逐日动容，无奈地低语：“到那时，我差不多辞职回老家了。” 做样子总得做全套。 陆明珠看他一眼，露出惊喜的神色，“很好呀！我们可以同路呢！我们可以一起坐船到上海，您去老家，我回香江。” 名义上去老家，私底下可以跟她回香江嘛！ 陆逐日摇头一笑，“不方便。” 他得先回奉化，安排好一切，再用陆长生的身份回家。 因刚建国，百废待兴，所以户籍管理得不太严谨，很多战友解甲归田后便隐姓埋名，像失踪一样，遍寻不着，自己可以效仿他们。 陆明珠闻言撇嘴。 快吃完饭的时候，她悠然开口道：“我也有个哥哥。” 陆逐日一愣，听她说：“从小不听话，是个败家子。我爸说，他刚成年没多久就学人家离家出走，闯荡江湖，谁知道竟遭遇车祸，差点送命，只好在国外休养，劳累我妈不得不把孙子接到身边教养。去年接侄女时，发现他好得差不多了，我爸准备接他回家。” 陆逐日胳膊肘支着桌子，以手掌覆额，遮住稍显湿润的眼睛。 “你们一定会阖家团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比起永远回不了家的战友，他幸运太多。 有时候，闭上眼进入梦乡就能看到他们的音容笑貌。 许多都是年轻人。 陆明珠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陆逐日抹了一把脸，恢复到平时的冷静模样，“你吃好饭早点休息，明天我有工作，不见得有空陪你。” 陆明珠一挥手：“我对首都熟得很，不需要您陪。” 她就这么安心住下。 住下的第二天，打发一个保镖回香江，捎两封信分别给陆父和谢君峣，并没有说自己短期不归的缘由，只说国家提供免费吃住，自己想在首都玩几个月。 陆长生活着且是陆逐日的事不宜写于信中，包括关于战事提前结束的猜测。 给谢君峣写信则是让他乖乖上班，同时把自己未誊抄完的稿子誊抄一遍，然后每隔五天给《香江日报》寄去三万字的稿件，直至完结。 至于稿费汇款单，帮自己先收着，等她回去再取。 陆明珠现在有临来前陆父给她的5万美金，一点都不缺钱花。 抱大腿是有用的。 陆父人在澳城管理已经开工的药厂，接到信时感觉倒还好，隐约猜出几分，开始为陆长生的到来提前做准备。 谢君峣接到信就很郁闷了。 因他大哥没有大好，不得不继续上班，天天累得半死，本以为早上起得早，出门锻炼时还能和女朋友进行短暂的约会，哪想到她送东西竟一去不回。 “不行，我得找她履行诺言。”谢君峣自言自语地说完，去找他大哥。 彼时已是国庆节的前夕。 陆明珠非常期待和原身的见面，晚上反锁上门，拿一张自己和谢君峣在游轮上拍的合影，在背面写了一行字：“安好勿念。” 然后，她把这张照片放进王冠后面翡翠穗子下面的中空小圆球里。 她还给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妈妈写了一封信，仔细地折叠成小方块，塞进另一个中空小圆球，祈求可以顺利地偷渡过去。 睡觉时，她穿着绿叶白牡丹的印花裙，端端正正地戴上那顶定制的王冠。 本不想睡，可生物钟促使她和周公约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闪，她果然出现在那个纯白的地界，头上戴着王冠，华丽的模样逗笑2023年的陆明珠。 “你该不会特意为我打造的吧？”2023年的陆明珠看到上面镶嵌的大颗钻石、大颗宝石和翡翠、珍珠，不禁心生感慨，“你可真是太实诚了，花了不少心血吧？” 只小些的粉钻和翡翠珠子是她自己原本的收藏，其他应是陆明珠搜集而来。 算上加工时间，她岂不是从去年就开始忙活？ 陆明珠正被王冠压得脖子疼，赶紧摘下来塞到2023年的陆明珠手里，“你可以把宝石钻石翡翠珍珠拆下来卖，得的钱用来改善生活。” “谢谢你的用心，足够我们生活得很好了。”2023年的陆明珠递给她一张折叠的信纸，“我会照顾好你妈妈，这是妈妈给你的信，你回去再看。” 陆明珠激动不已，紧紧捏在手里，“翡翠珠子下端中空圆球里也有我给妈妈写的信，不知道能不能带过去。” 她希望可以，但不知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2023年的陆明珠抱着沉甸甸的王冠，“能固然好，若不能也不必遗憾，你且跟我说说你的生活，我回去转告妈妈。” 陆明珠突然道：“你爸很有钱你知道不？你变成我，你可亏大了。” 2023年的陆明珠很好奇：“有多少？” 陆明珠就说自己分到的家产，“我享了属于你的荣华富贵。” 除了交通不发达，通讯不发达，有钱人的生活快乐似神仙。 她第一次享受到钱是个数字的生活。 2023年的陆明珠淡定道：“我在二十一世纪更享受，生活快乐得不得了，让我穿越到古代当女皇帝我都不愿意，何况回到五六十年代。我爸那人我最了解，我们感情淡薄，我脾气硬，又不喜欢讨好他，换成我，他未必会分给我那么多家产。你能拿到是你的本事，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吧！” 反应她不想回来。 变成2023年的陆明珠前，也就是昏厥的那阵子，她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她选择放弃重来，所以才有这场灵魂交换。 要说对不起，该她说。 陆明珠才是最最无辜的一个。 不过她见陆明珠活得挺滋润，便不提此事，免得破坏两人见面的气氛。 终究是自己自私了些。 她本身的经历要比章奶奶写的那部复杂得多，很多都没有写出来。 她是章奶奶创造的人物，却有了灵魂。 人是活生生的，世界是真实的，不像陆明珠了解得那么片面。 此时的她不知道章朔才是导致时空错位灵魂交换的罪魁祸首，而陆明珠以为她不知自己原本的命运，对此事更是避而不谈。 两人简单聊了下各自的经历。 交换后的经历。 2023年的陆明珠忍不住笑说：“妈妈说你从小嘴巴甜，又有眼色，无论到哪里都会活得很好，果然如此。我们也过得很好，我经常陪她出门旅游，你不要担忧。” 交通发达后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快乐加倍。 陆明珠不好意思地说：“我光顾着数钱了，很少想到妈妈。” 2023年的陆明珠不以为意，“我也没想过我爸，只偶尔想过平安。如今他随你定居香江，又和妹妹团聚，避开劫难，未来可期，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明珠以为她是成为自己后了解五六七十年代的历史，便笑道：“我们跑得快，又捐那么多钱和物资，还和国家有重要合作，总能落个爱国企业家的荣誉称号。” 2023年的陆明珠竖起大拇指，“挺好的。你明年带只帝王绿的镯子给我，我的收藏里有一只单镯和王冠上的珠子是一套，送给妈妈当生日礼物。” 陆明珠忙道：“我想送你唐伯虎的落花诗册。” “价值13亿美元的落花诗册吗？虽然我上次说过要古玩字画什么的，可是，拿回去和别人的重合了怎么办？所以你就不要给我带古玩字画了。”2023年的陆明珠心思缜密，“你听我的，就帝王绿镯子。话说，翡翠行业发展得真兴旺，帝王绿的名字比蓝水绿好听。” 陆明珠抿嘴笑道：“你那块玻璃翠被我做了送人了，和你见面前做的决定，不然留下来直接给你，能做出很多极品套装。” 认真算起来，不比这顶王冠价值低。 “没关系，你是我，我是你，你想送人就送人，我不在乎。”2023年的陆明珠是真的不在意那块玻璃翠。 身体和人生都是陆明珠的，何况身外之物。 陆明珠却道：“我收到契爷送的谢礼中有一块翡翠料子也是非常好，明年拿给你，你找人加工，够你和妈妈一人一套还有剩。” 比一只帝王绿镯子更合适。 2023年的陆明珠摇头，“我就要那只帝王绿镯子，你契爷给你的留给你自己做首饰。” 见她执意如此，陆明珠只好答应。 很快，纯白世界再次化作碎片，她回到现实。 王冠不见了，手里多一张信纸。 陆明珠打开灯，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 第105章 是陆妈妈的笔迹。 密密麻麻, 全是小字。 字小，在一张纸上可以写出更多的内容。 陆明珠的眼神有些湿润。 陆妈妈在信中说她过得很好，生活唯一的变化就是新明珠喜欢带她出门旅游, 一年内已经走遍国内外大大小小的许多景点, 吃遍各种山珍海味, 自从知道两个时空同步存在后,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不要挂念她。 陆妈妈告诉女儿，新明珠很厉害，还很孝顺，可以预见的是自己晚年无忧, 听说陆先生非常有本事，交代女儿好好地抱大腿, 抱大腿不可耻。 陆明珠忍不住笑，以手捂住眼睛。 妈妈是怕她在陌生的世界里无依无靠吧？ 如果可以和妈妈面对面地说话，她一定告诉妈妈, 她已经抱上好几条金大腿, 获得大量股份、珠宝和物业，贴着爱国标签, 只要不作死, 一生不缺钱花。 她会作死吗？ 当然不会。 陆明珠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把妈妈的信收进空间，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醒来，本以为天公作美, 结果陆明珠刚拉开窗帘就发现外面漫天飞舞全是黄沙，遮住朗朗天空，眼前变得灰蒙蒙, 高大挺秀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女服务员从树下走过，齐耳短发直接糊到脸上，不得不伸手拨开头发再看路。 看到这种情景，陆明珠决定不出门了。 她宅得住。 不过，不能三个月一直蹲守首都，可以等天气好了出去走走。 大好河山等着她呢！ 走之前，先去拜访章老师和曹家干爹曹奎、干哥哥曹璐。 陆明珠正计划着，曹璐找了过来。 没等陆明珠发问他就说：“看到报道，说你们家捐了十架飞机、十辆坦克和两万套冬装，我就知道你肯定来首都了。” 一打听，果然没错。 陆明珠冲他笑了笑，“曹璐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曹璐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说呀！”陆明珠催他，“是男同志就干脆点。” 有事说事，最讨厌磨磨唧唧。 曹璐以拳头抵着唇咳嗽两声，“你送我和我爸的盘尼西林不到一个礼拜就用完了。” 陆明珠点点头，“很正常。” 人口基数那么大，四盒盘尼西林不过二十支，只够二十个人用，能撑到一个礼拜在陆明珠看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说到这儿，陆明珠了然：“你想要盘尼西林？” 曹璐很不好意思：“昨儿接诊的病人中有两个孩子，还是孩子，打一针就能见效，可医院里一针都没有，前不久分配到医院的1000支盘尼西林早就用完了。我昨天用尽办法也没能让两个孩子的高热退下去，目前处于昏厥状态，今早吃饭时正好看到早报，就来碰碰运气。” 深知国家缺医少药后，陆明珠随身携带各种紧缺西药。 不仅够急用，也够她助人为乐。 陆明珠拿了十盒给他，“我们家在澳城开药厂，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开工了，你和干爹上回不是说要以医院名义采购吗？你们让医院试着联系一下。除了盘尼西林，还有比较紧缺的其他药品，种类很多，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曹璐大喜，“真的假的？” 陆明珠无奈地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当然是真的。” 曹璐收好盘尼西林，拿出纸笔，“麻烦你把地址和药厂名称告诉我，我回去上报领导，他们肯定乐意。” 陆明珠如实告诉他。 记好后，曹璐装好纸笔，掏出两根大黄鱼给她。 “干什么？”陆明珠没接。 “我爸让我捎给你的。”上次加这次一共拿她十几盒盘尼西林，全是救命的药，父子俩没付给她一毛钱，回去后一直感到过意不去。 这怎么能行？ 他们可不占小孩子的便宜。 陆明珠摆手，“我们制药公司才卖一批西药给国家，盘尼西林定价每支1美元，你觉得我能收你20两黄金？足够买700支左右了。” “1美元！”曹璐惊呼。 “贵吗？”陆明珠反问道。 曹璐急忙摇头，“不贵，不贵，比市价便宜多了。” 他得赶紧回医院上报。 便宜又稳定，不受封锁限制，可以长期采购。 把大黄鱼塞到陆明珠手里，曹璐阻止她拒绝：“以后说不定还有麻烦你的时候，你要是不收，我和我爸不好意思再向你求药。将来医院采购是医院的，量多还好，量少的话，我们在医院都不能轻易动用，更别说带出去挽救市井百姓的生命。很多普通老百姓不管是大病小病都不去医院，我们要是碰上了，给他们打一针就能转好，怎能不出手？” 学医为的是什么？ 救死扶伤。 闻听此言，陆明珠又拿出十盒盘尼西林和其他的几种药给他，“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收下了，另外几种药我不知道能治什么，你和干爹自己研究。” 曹璐如获至宝，满脸惊喜地说：“都是比较紧缺的药！找你真是找对了。” 他急于救人，不再和陆明珠废话，转身就走。 陆明珠掂量手里的大黄鱼。 比手指稍稍短一点，扁平的一块长方体，四角圆润而不尖，成色995.0. 很久没见过了。 她穿越到这里获得的黄金不是被她卖掉，就是被她用来买大屋，除了几件精美绝伦的金饰以外，还真是一根金条都没。 随手放进爱马仕皮质手袋，陆明珠换衣服，下楼用餐。 她起得晚，还没吃早饭。 反倒是保镖们已轮流吃过了。 陆明珠到餐厅，要一碗豆浆和一颗水煮蛋、一个银丝卷、一荤一素两个大包子。 她不信奉以瘦为美，该吃就吃。 服务员送上来时，还给她加个切好的白梨，态度好得不得了。 陆明珠道了谢，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林晓红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生嫉妒。 虽然她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但陆明珠明显过得更富贵，价值几百万美金的东西说捐就捐，还上了报纸，受了表扬。 人人都夸她和她的家人有大义。 连她父亲都说陆家不愧是爱国资本家，提起陆家时满脸敬佩。 有什么好敬佩的？ 真值得敬佩，为啥不把所有家产都捐了？ 看陆明珠的一身打扮就知道，他们家还富着呢，都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林晓红死盯着陆明珠，满眼不服气。 因为她和陆逐日离婚、改嫁郭天宝，所以受到批评，父母兄弟的日子不太好过，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曾经的战友和邻居说一些风言风语，好在郭天宝对她很好，出手又阔绰，便叫父母兄弟和他们一起搬进后海一带的四合院里，日子才算过得平稳。 之前给他们买的四合院对外出租，每月能收到一笔租金用来补贴生活。 邻居都是不认识的，没人说他们的闲话。 林晓红越想越恨陆逐日，要不是他，自家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明明以前她和父母都是备受四周尊敬的。 偏又不能发作。 陆明珠感觉芒刺在背，抬起头，正对林晓红有些微扭曲的漂亮脸蛋。 多时不见，养尊处优状态下的她比从前更漂亮。 美丽，确实需要金钱来维护。 她打扮得也很富贵。 进入10月的首都已经有点冷了，她穿着红毛衣，配一条黑色呢料西裤，脚蹬黑皮鞋，胸前挂着一块满绿的翡翠别子。 别子，玉佩也。 镂雕满绿，鲜艳漂亮，只是不够透明。 但恰恰说明这是清宫旧物。 大部分清宫旧藏翡翠都是糯种不透明，冰种以上的数量稀少，价格极其昂贵，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哪怕郭天宝是海外华侨。 “你和陆逐日关系很好？”林晓红走过来问她，没一点礼貌。 陆明珠起身都不起身，冷淡地道：“是又怎样？” 大家都知道。 林晓红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眼光从陆明珠手指上的心形粉钻戒指上一扫而过，攥了攥手指，藏在桌子下不露出来。 郭天宝送她的钻戒以前觉得很漂亮，现在和陆明珠的一比，顿时黯淡无光。 陆明珠不喜欢她，正准备换个位置继续吃饭，忽听她开口道：“陆逐日现用的那根拐杖是你们家送的吧？” “是又怎样？”陆父敢送，就不怕被人知道。 林晓红抓紧手里的夏奈尔手袋，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是这样的。” “是哪样的？”陆明珠突然有点好奇，放弃刚才的打算。 林晓红道：“我就直说了。陆逐日作为革命干部，应该以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为主，不应该贪图享乐，用这么名贵的拐杖实在不适合，既然是你们家送他的，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让他把拐杖卖给我？除了钱，我再送他一根上好红木的拐杖。” 陆明珠突然笑了，“既然你知道他的拐杖很名贵，那么你是知道价值了？” 林晓红撇撇嘴没说话。 她想买，自然不肯说自己知道拐杖价值20万块大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逐日获赠沉香拐杖，又往上报备，有心人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20万大洋。 这是陆逐日坐飞机时人家出的价。 可林晓红不想出这么多的钱，就含糊道：“我们愿意出5亿元购买。想当初离婚时，我要1亿元他都没有，现在我给他5亿，够他用一辈子的。” 陆明珠闻之冷笑。 “5亿元？亏你好意思张开嘴。”陆明珠回得毫不客气，“我爸爸送给陆逐日同志的拐杖代表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是无价之宝，想用区区5亿元就买回家，我劝你回家躺上床不如做场美梦，梦里什么都有。” 见到陆明珠精致却冷峻的眉眼，眸中漾着寒光，林晓红突然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一丝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得暂时按下。 “5亿元还不够吗？够多了。”林晓红从来不是好欺负的，性子上来，便道：“陆逐日一个月才有几万元的津贴，等他领一百年、两百年，总数也不及5亿元的零头。什么无价之宝，只要是东西，它就有个价格，能用钱买。陆逐日该当以身作则，用那么名贵的拐杖干什么？我买，是帮他，免得他将来被人指责。” 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陆逐日来找陆明珠，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朗声道：“我不卖！” 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腿，拄着拐杖走近，冷着脸，继续说：“即便受人指责，我也不会卖掉别人送给我的一片心意。林晓红，麻烦你不要打扰陆小姐。” “你不卖掉你就是贪图享乐！”林晓红咄咄逼人。 “是不是，自有组织判断，不是由你一句话来决定。”陆逐日目光沉沉，声音极冷，“既然改嫁他人，我劝你好好地过日子，别出来上蹿下跳。” “我偏不！”林晓红昂着头，梗着脖子。 陆逐日冷笑一声，“郭天宝想要拐杖，让他自己来。” 林晓红也是贫苦出身，她懂什么沉香拐杖？肯定是郭天宝说的，极有可能是郭天宝想得到这根拐杖，所以才让林晓红出面。 林晓红咬了下嘴唇，“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要买来送给我爸的。” 这话，谁信呢？ 反正陆明珠和陆逐日以及周围听到的人都不信。 林父虽然受女儿拖累，最近名声不大好，但他毕竟是老红军，自己靠新女婿过上好日子以后，一直没忘积极地捐钱捐物，支援东北。 这么一来，大家对他的观感就好多了，只讨厌嫌贫爱富的林晓红。 没有忘本的林父愿意用传闻中价值20万大洋的拐杖？ 怎么想都不可能。 陆逐日直接戳破林晓红的谎言：“要不要把林同志请过来问问？他身体完好，行动灵便，几时需要拐杖才能走路？” 林晓红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根拐杖吗？到底卖不卖？” “不卖。”陆逐日态度坚定，“别人出20万大洋我没卖掉，会以5亿新币的价格卖给你们？别做梦了，回家告诉郭天宝，让他死了这条心。” 她不能走。 郭天宝昨天见到陆逐日，十分垂涎他的沉香拐杖，说是什么奇楠香，比黄金还珍贵，让陆逐日用着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自己买回来送人。 讨好了人，自家的生意更好做。 第106章 见林晓红如此情状, 陆明珠烦到极致，刚想开口，突然觉得手里微沉。 低头一看, 被她称为无价之宝的沉香拐杖落在她手里。 这是干什么？ 陆明珠不由得抬头看陆逐日，眸光发射疑问的同时, 也开口问他：“陆同志，你这是要把拐杖还给我们吗？” 本是开玩笑，结果却见陆逐日点头。 陆明珠满脸愕然。 陆逐日淡淡地道：“我现在用着不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陆明珠狠狠地瞪了林晓红一眼。 都怪她！ 既然离婚了, 那么她就应该离得远远, 远到天边, 时间一久，说不定大家会忘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现在呢？ 她非要出来蹦跶，蹦跶得让人厌恶。 不光陆明珠，餐厅里的几个服务员也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林晓红做过的事情，领导还为此开过会，不断强调正确思想, 摒弃享乐主义的诱惑, 不要效仿林晓红嫌贫爱富的行为。 陆逐日握着拐杖一端往陆明珠手里压了压, “沉香拐杖的价值不可估量，有一个林晓红这样说，就有第二个人这样说，第三个人这样说,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我卖掉拐杖改用小竹竿, 可我实在不忍糟蹋陆先生的一片心意, 不如你收回去替我还给他老人家。” 等他回家后再继续使用。 老父亲给他，就是他的了。 到那时，即使有见陆逐日用过这根拐杖的人见到, 也未必能联想到他身上。 他还给陆家了啊！ 当众还回，人尽皆知。 陆明珠哼了一声，“我看谁敢说！我一会就去问问章老同志。你抵抗住20万大洋的诱惑，不愿意将之卖掉，我们特地捐献近两百万美金的物资，也是希望这根拐杖可以留下来，在你行动不便的时候能帮到你。现在呢？物资才交出去没几天，马上就有人出来说你不适合用拐杖，之前怎么没人出来说呢？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东西得了，还想逼你把拐杖卖了。” 脾气上来，说话就像机关枪，一口气下来不带停顿的。 听完这番话，陆逐日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笑意，故作沮丧地道：“别去问了，别给章同志添麻烦，国家不容易，他也不容易，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住别人的嘴？总而言之，原物奉还比较好，免得一些麻烦接二连三地来找我。” 陆明珠伸手抓住沉香拐杖，“即便你还了，影响也不能立刻消失。” 陆逐日叹道：“所以我辞职。” 陆明珠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辞职？” 之前说过他辞职已经得到批准，只等战争结束后就回老家，现在的辞职是立刻回老家的意思吗？难道林晓红还成了神助攻？ 果然，陆逐日点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林晓红的所作所为让我我觉得离开比较好。” 林晓红在旁边撇嘴，一脸鄙夷不屑。 她才不信陆逐日会辞职呢！ 当初为了离婚，他说要辞职，逼得自己主动提出离婚，背了一身骂名，结果呢？ 快一年了，他还好好做他的大将军，越来越受重视，把陆爱党从自己身边抢走然后扔到部队里，每天早出晚归和一群童子兵接受训练，变得又黑又瘦。 过上好日子的林晓红一点不后悔，她父母却后悔死了，觉得陆逐日说辞职是一种托辞。 她也这么觉得。 陆明珠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皱眉道：“您辞职又能往哪儿去呢？” “回老家。”说完后，陆逐日一脸轻松，“明珠小同志，我待会儿就向领导打报告，接着和人交接工作，等交接完成后就回老家。” 陆明珠跟着叹息：“难为您啦！” 陆逐日笑道：“不难为，我戎马半生，该好好休息了。” 本是临时决定，说完他就离开，接下来还得应付领导和战友的询问，还得交接工作，没时间在这里和林晓红继续纠缠。 不过，他的离开，也够林晓红喝一壶了。 陆明珠也想明白这一点，抬眼看看林晓红，心中偷笑。 该！ 老老实实地龟缩着该多好，非得出来恶心人。 他可是陆长生，是陆父的亲儿子，真没一点小心眼儿？ 既能提前走，还能坑林晓红一把。 棒呆了！ 林晓红以后会怎样，谁关心？ 陆明珠端起豆浆将之一口干掉，然后抱着沉香拐杖笑眯眯地离开餐厅，没再正眼看一眼林晓红，反倒注意到许多人怒视林晓红。 为了一根拐杖，逼一位浴血奋战的大英雄、老领导不得不辞职，她满意了？ 上面都没说什么，她一个离了婚的前妻凭什么说陆逐日不配使用名贵的沉香拐杖？ 自从陆明珠住在国际大饭店以后，陆逐日经常来，大家都认识这位明明位高权重却始终平易近人的领导，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态度。 有时候，大家甚至会忘记他的职位很高，仅次于章振兴老同志。 陆明珠的心情却很好。 即使外面的风沙加剧，她依然笑容满面。 可以提前回家了！ 想到自己让保镖捎给陆父和谢君峣的信，陆明珠有点心虚，但随即又把心虚扔到九霄云外，提前回去是为了给他们惊喜，没待够三个月是正常的。 正如陆逐日所言，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么一来，陆明珠打算出京旅游的计划就搁浅了。 她安心地等陆逐日正式离任。 正式离任代表交接完毕，他可以随时离开首都。 同路南下，多好啊！ 她有钱，还能管他吃管他喝。 两天后，没等到陆逐日的消息，倒等来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谢君峣，见到陆明珠就露出哀怨的表情，“你现在是乐不思蜀了。” “没有，没有。”陆明珠否认，上前拉住他的手，撒娇问：“你不需要上班吗？” 面对她甜甜的笑脸，谢君峣立刻投降。 再一看，俊美的脸上哪还有哀怨，笑都笑不过来了。 “我跟大哥说，他再不准假，我的明珠男朋友宝座就岌岌可危了。”谢君峣有无数个理由不继续上班，而是出来追女朋友。 陆明珠嗔道：“胡说八道！” 她很专一的好不好？ 才不会因为和男朋友一时分开而变心。 对别人来说，谢君峣或许不是十全十美，但对她来说是很好很好。 适合她。 长相俊美，才华出众，又不是特别有钱。 穿越前，有个挺有名的富豪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说在上流社会中，越有钱的男人越靠不住，无论现在的老婆多么漂亮，对他来说，最漂亮的永远是下一个。 一个男人特别有钱，他的选择权就多，即使他本人道德高尚，拒绝诱惑，但阻挡不了周围层出不穷的狂蜂浪蝶，糖衣炮弹，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久而久之便会滑向出轨，还会有无数人替他们辩解说别拿普通人的三观来要求富豪圈。 说实话，这种现象让陆明珠觉得很奇怪。 新社会不是人人平等吗？道德和法律不是应该人人遵守吗？就因为他们有钱，所以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表示宽容？ 所以，相信一个富豪洁身自好不过是小女生们的自欺欺人。 陆明珠不是真正的小女生，她就喜欢眼里只有她的谢君峣，抱着他的胳膊，挨着他，桃花眼弯弯如月，“今天没有风沙，我正准备拜访章老师和曹家干爹，你陪我。” “好。”谢君峣叫拎着行李的保镖去办理住宿。 至于他，当然是陪许久没见的女朋友了。 陆明珠不知自己哪一天就离开首都，无论如何都得和两位长辈见一面。 到章老师家，没见着人，再去曹家，依旧没见着人，两人才想起他们今天该上班，只好放下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托邻居转送，然后手拉手一起走。 不知不觉，走进琉璃厂。 如今是秋高气爽，路边摊人流颇大，且不闷热。 谢君峣跟陆明珠说：“你的承诺作不作数？” “什么承诺？”陆明珠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有些做到了，有些没做到，譬如她想给谢君峣买大屋，到现在没买成。 回港后给赵思楠打过电话，打了两次都没联系上他本人，只好留下自己的电话。 再后来，陆明珠开始忙，忙得没时间再找赵思楠，他也没根据陆明珠留的电话找陆明珠，不知是深水湾大屋已经卖出，还是他不稀罕和陆明珠做生意，因为陆明珠总是放他鸽子。 谢君峣就说：“陪我爬泰山还愿的事。” 不冷不热，很适合旅游。 陆明珠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差点忘了。是说过，放暑假的时候咱们嫌太热才没出门。” “现在不热了。”谢君峣指了指天空。 “你想去？”陆明珠问。 谢君峣点头，“想。” 先还愿，再许愿，许愿泰山老爷保佑他和陆明珠的爱情和婚姻天长地久永不变。 陆明珠就笑：“没问题。” 她本来就有旅游的打算，为了等陆逐日才搁置。 甜甜蜜蜜地逛完街，花一大笔钱，两人凭着身上贴着的爱国标签，顺利找到陆逐日位于军区的住处，一间小小的单人宿舍。 按他的级别，有大房子住，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不需要，主动住宿舍。 宿舍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以外，就没别的家具。 写字台上放着一个主编壳子的热水瓶和一个搪瓷缸、一个很旧的铝制饭盒，床底下放着洗脸盆和打着补丁的毛巾、牙刷、牙膏、做刷牙杯的搪瓷缸。 “你们怎么来了？”他们来得巧，陆逐日刚回来。 陆明珠让谢君峣坐椅子，她自己坐在床沿，“我们打算出京旅游，来跟您说一声。” 陆逐日明白她想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便笑道：“我半个月后才能交接完工作，然后回老家，再去母亲出生的地方瞧一瞧。” “您母亲的家乡？”陆明珠向他确认。 陆逐日点头，“我不孝，从军二十余年，没回过一次家，没能送她老人家一程，也不知她葬于何处，只好去她的家乡走一走转一转。” 陆明珠问道：“您会待很久吗？” 陆逐日点头，“会。” 陆明珠明白了，“祝您到时候一路顺风。” 她和谢君峣先去旅游，然后再去绍兴和他会合，顺便拿着陆父找出来给她的地契，去桂花林挖出属于她的100坛女儿红。 陆逐日笑道：“谢谢，咱们有缘再见。” 干脆利落。 第107章 临走前, 趁陆逐日和谢君峣在门口说话的时机，陆明珠以忘记手袋为由，返回宿舍里面拿手袋的同时, 偷偷往陆逐日打满补丁的被子里塞一沓现金，总共500万。 她担心陆逐日连回老家的路费都没有, 提前准备好的。 没敢给太多，怕被他败了。 虽然，陆明珠自个儿也很败家。 至少陆逐日是救国救人, 而她则用来买古玩字画。 论格局, 她差远了。 不能比, 不能比。 谢君峣和陆逐日的眼角余光瞥见，装作没看见。 谢君峣和贺云一样，早已猜出陆逐日的身份，而陆逐日没吱声则是因为他真的是一穷二白，如果得不到妹妹的资助，他就得找战友借钱才能离开首都。 虽然大家都很穷, 但也有那么几个富户出身的, 只是没像他一样以穷人身份从军。 凡是从小读过书的战友, 基本家境殷实。 若没有一定的知识，很难带兵打仗。 和陆逐日见面算是约好会合地点，陆明珠放心地和谢君峣离开首都。 他们准备爬泰山，既不能坐飞机, 也不能坐船, 最后选择坐火车, 买的软卧票。 票价对于他们来说是小意思。 刚进外表简陋人群汹涌的火车站，陆明珠就诧异地睁大眼睛。 她竟然看到了母婴候车室！ 这么早就有了吗？ 不可思议。 普通老百姓极少出远门，有些甚至终生没有踏出过县城范围, 所以坐火车的乘客大部分家境良好，从衣着打扮和气色上就能看出来，各自拎着大包小包，仅有小部分乘客的衣衫打着补丁，但看谈吐气质绝不是目不识丁的老农民。 陆明珠担心车上没有好饭好菜，四处打量找卖吃食的小贩。 果然，看到有卖面的，还有卖馒头的，最香的一个摊位在卖烤鸭。 架子上用铁钩挂着一排油光光的烤鸭，香喷喷。 陆明珠吃住都在国际大饭店，和谢君峣出门游玩时顺便在景点附近就餐，还真没去吃最著名的全聚德烤鸭和东来顺涮羊肉，决定下次来一定要去品尝。 现在就吃眼前的烤鸭吧。 跟国际大饭店里的明炉烤鸭相比，不知孰优孰劣， 过去问价钱，买烤鸭的老板笑得很热情：“1个大洋一只，或者新币1万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拿到车上吃能香死个人儿。” 陆明珠买了五只，谢君峣付钱。 上车时，油纸包着的烤鸭由保镖拿着。 衣着打扮最好的那批乘客和陆明珠等人进入同一节车厢。 一间四卧，保镖多买了两张票。 因此，陆明珠和谢君峣刚上车就坐在相对的下卧，上面空着，数位保镖住在左右两间软卧，和别的乘客同住。 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陆明珠感到十分新奇。 简陋，速度慢，没有空调。 就这还是特快车。 好在此时的天气十分凉爽，他们坐的又是卧铺，还算舒适。 中午时分，列车员推着餐车送来定制饭菜，每人一菜一汤加一碗米饭，清淡少油看着就很养生，让人没胃口。 陆明珠觉得肯定不好吃，买的烤鸭拿出来给大家加餐。 四个保镖一人一只，她和谢君峣共享一只，用小刀划破烤鸭，浓香破皮而出，引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趴在门口，垂涎欲滴。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小脸粉嘟嘟，睫毛很长，眉眼很精致。 陆明珠觉得她有点面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上次在花城码头见到双胞胎少年觉得十分亲切，结果是自己庶兄的亲儿子，眼前这小姑娘该不会又是哪个熟人的孩子吧？ 如果是，那自己不愧是穿越的。 “想吃烤鸭吗？”她问小姑娘。 小姑娘点点头，咬着手指，嫩生嫩气地说：“妈妈说不可以吃别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样貌俏丽、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美妇就找过来了，往小姑娘屁股上拍一巴掌，气呼呼地道：“明瑶，谁让你到处乱跑的？幸好是在卧铺车厢里。若换成硬座票，你被别人抱走我就找不着你了。” “妈妈，我想吃烤鸭。”明瑶指着陆明珠眼前的烤鸭。 青年美妇摇头道：“我们上车时没有买，车上又没有卖的，等找到你爸爸，让你爸爸给你买，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我们到哪里才能找到爸爸呢？”明瑶问道。 “当然是去香江。我们先去上海，在上海坐船，坐你爸爸公司的豪华游轮，很快就可以到香江见到他了。”青年美妇耐心地解释完，忽然看见陆明珠递来一只烤鸭腿。 纤白修长的手指衬得鸭腿格外油亮好看。 青年美妇却先注意到陆明珠手指上的钻戒，镶着粉红色的心形钻石，闪着璀璨的光辉，相邻的是一只翡翠指环，碧绿通透，晶莹可爱。 再看手的主人，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在这样的少女面前，自负美貌的她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陆明珠并未看出她的心理变化，开口说：“请小姑娘吃烤鸭腿。” “不行，不行，不合适，我们不能收。”青年美妇连连摆手，手上也戴着一枚火油钻，约有5克拉左右的样子，光头极好。 瞧得出，家底很厚实。 陆明珠轻笑，“没什么，一只鸭腿而已，再不收下，小姑娘的口水就快滴到地上了。” 青年美妇低头一看，果然见到女儿一副馋样。 没等她有所表示，小姑娘已经伸手抓住鸭腿，礼貌地说：“谢谢姐姐。” 青年美妇只好向陆明珠道谢。 她抱着小姑娘离开后没几分钟，过来送上一兜白梨。 水灵灵的白梨，煞是诱人。 陆明珠收了白梨，等她们再次离开后对谢君峣说：“我想起小姑娘像谁了，像明玥。她叫明瑶，她爸公司有豪华游轮，该不会是明辉吧？” 不管明玥怎么讨厌亲生父亲，可她的长相却很像明辉。 正应了那句话：女儿肖父。 叫明瑶的小姑娘应该也是，因为她和她妈妈在五官上没有半点相似。 “十有八九。”谢君峣同样觉得明瑶长得很像明玥，他用小刀片下带皮的鸭肉放在陆明珠碗里，“明辉风流成性，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带孩子找上门根本不奇怪。” 陆明珠哼了一声：“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契爷打断他的腿。” 第三条腿。 可惜，贺云竟似无意插手女儿的婚姻。 谢君峣笑了一声，“你以为贺先生没管过？我以前参加宴会听人说闲话，好像明辉第一次做出对不起明太太的事情时，贺先生就出手了，是明太太护着他，惹恼了贺先生，往后多年一直对他们的婚姻状况不闻不问。” 陆明珠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点自作自受？ 贺云是多好的靠山啊，她竟然不好好利用，反而纵容明辉，难怪一直被明辉拿捏得死死的，直到明玥长大成人不断在她身边洗脑，才稍稍有点改变。 希望在美男保镖的陪伴下，这对母女的出现可以让她看清明辉这个渣渣有多么不可取。 “君峣，你可不能跟明辉学。”陆明珠对他说，态度格外认真。 谢君峣举起油汪汪的一只手，“我发誓，绝不会跟明辉学，也不跟陆叔学，要学就学……” 一时竟找不出效仿的好人选。 陆明珠提醒他：“跟我王家干爹学啊，还有伯晖大哥。” 谢君峣嗯了一声，“是应该跟王家干爹学，至于小王先生……” “伯晖大哥怎么了？”陆明珠觉得他挺好的，和廖婉茹一直夫妻恩爱，堪称兄弟中的楷模，也是最像王兴财的一个。 许久没见他们了，回港后得去看看他们夫妇和王太太。 刚到香江时，他们对自己照顾有加。 谢君峣笑笑，“人生没走到尽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变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所以等小王先生到晚年依然初心不改才值得我学习。” 陆明珠惊奇地说：“你居然有这样的见解，不简单。” “我一直不简单。”谢君峣自吹自擂。 他要是简单，能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吗？ 陆明珠抿嘴笑，突然脸色一变。 谢君峣吓一跳，“怎么了？” “你来找我，谁帮我寄稿子？”陆明珠才想起这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你说这个呀？不用担心。”谢君峣早有准备，“我交给大哥了，他会帮你，不会耽误报纸连载。” 陆明珠松了口气，“回去得谢谢大哥。”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等列车员来收餐具，他们俩才去洗手。 行李有保镖看着，不用担心。 洗完手回来，见明瑶母女俩坐在卧铺门口，明瑶妈妈拿书教女儿认字，瞧着一点不像是跟有妇之夫搅合在一起的那种女子。 抬眼看见陆明珠，明瑶大声道：“姐姐好，谢谢你的鸭腿，很好吃。” 陆明珠冲她笑了笑，“喜欢就好。” 如果真是明辉作的孽，那自己就得和她们保持距离。 她和明玥是好朋友，站在统一战线。 深夜到站下车，陆明珠困得无暇在意这些事，而是抓紧时间找旅馆休息。 两日后，第一百次后悔陪谢君峣爬泰山。 双手叉着纤纤细腰，遥望几乎深入天际的陡峭台阶，沐浴在夜色中的她仰天长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为什么呢？为什么？” 腿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 谢君峣摸了摸鼻子。 他有点理亏。 唯一能做的就是扶她坐台阶休息，然后把肩膀给她靠着，不忘在她坐下前铺件军大衣。 陆明珠想看日出，他们不到半夜就开始爬山，谢君峣有爬泰山的经验，特地给自己俩人和保镖们各买一件军大衣带上。 这不，用上了。 陆明珠垂头丧气。 穿越前，她跟她妈妈一起到泰山顶看日出，不过她们是坐缆车上去，下山时又从半山腰坐游览车，没有像无数游客那样走螃蟹步。 现在，她知道滋味了。 酸爽！ 除了他们，没人闲得来爬山。 即使带着手电筒，也觉得四面漆黑幽深，好在月光给力，流水似的倾泻而下，给山体、台阶和树木披上一层银纱衣。 夜空如墨，繁星璀璨，是穿越前极难看到的景色。 最漂亮的还是月亮。 下玄月，有小半隐身。 陆明珠托腮看了一会，“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1952年呀！ 真快，再过两个多月就结束了。 寒风吹过，冷得发抖。 谢君峣反应迅速，把军大衣给她穿上，“才出了汗，别冻着。” 穿着厚重的军大衣，爬山更不便。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天边已泛着鱼肚白。 陆明珠催谢君峣找好地方看日出，还要拍照留念。 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冒出头， 金光乍泄，层层晕染开来，像是有画笔在画布上挥洒，烘托一轮红日。 陆明珠叹道：“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什么是壮观。 山顶的寒风十分凛冽，吹得大家不敢久待，片刻后便从下峰去道观上香。 有道观，自然有道士。 道观有点破旧，道士有点苍老，眼睛却黑白分明，精光四射，身穿宽松道袍的样子颇有点仙风道骨。 谢君峣很高兴，“还是我许愿时就有的老道长。” “无量寿佛，小谢先生别来无恙。”老道士神色和蔼，仔细端详陆明珠的脸，“奇怪，你这面相有点奇怪。” 陆明珠心中咯噔一下，“我好好的哪里奇怪？” 可别有真本事啊！ 他若看出点什么，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老道士笑笑：“没什么，还愿吗？” 他问谢君峣。 “还愿，再许愿。”谢君峣递上香火钱。 老道士收了香火钱，给谢君峣和陆明珠几根高香。 谢君峣的保镖带了三牲五果，当即上供。 鸡鱼是完整的，猪以一个猪头代替。 场面还挺隆重。 陆明珠没有封建迷信思想，虽然尴尬，但一点没露出来，陪谢君峣还了愿，结果他又许愿：“希望我和明珠的爱情和婚姻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早早结婚后继有人，这样我们就可以浪迹天涯不用回家上班。” “你这人！”陆明珠又好气又好笑。 “你也来许愿。”谢君峣对她道，“这里很灵验，我不就遇到你了吗？” 陆明珠拗不过他，“行吧，行吧。” 她的愿望却是希望家人平安顺遂，无病无灾，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家人，还是那个时空的妈妈和原身。 下山后，她发誓再也不来爬泰山了。 本以为上山很累，结果下山更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 像灌铅一样重，似灌醋一样酸。 那个滋味儿，别提了！ 难怪大家下山后都走螃蟹步呢！ 陆明珠现在也是，拖着两条腿回到旅馆，足足躺了七八天才恢复过来。 又过七八天，他们才启程离开。 下一站，上海。 抵达上海第一天，陆明珠和谢君峣没住酒店，而是直接去王家找干爹，结果王兴财不在家，李管家也不在，像女主人一样招待他们的却是个妙龄女郎。 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细皮嫩肉，算不上十分美貌。 和王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女子，王太太虽已年至花甲，却身材丰腴，面部饱满，极具雍容华贵、端庄大气之美。 此女极瘦，穿着墨绿色旗袍，身段妖娆。 陆明珠皱眉，“你是谁？” 陆家和王家为邻多年，原身从小进出王家，可从没见过她。 最重要的是，王兴财和王太太夫唱妇随，志同道合，是上海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不知多少妇人女郎羡慕王太太的好运气。 现在，王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焉能不让陆明珠心中警铃大作。 这女子却笑了笑，“我是谁，不妨让王先生告诉你。” 陆明珠一听，当即问旁边的佣人。 佣人露出为难的表情，最终开口道：“明珠小姐，老爷让我们叫她太太。” 王兴财在陆明珠心中的好男人形象瞬间破灭。 第108章 王兴财和陆父年纪相仿, 在风流成性的陆父衬托下，洁身自好的他是上海富商中的一股清流，陆明珠以为他会和王太太白头偕老, 现在让佣人喊一个妙龄女郎为太太？ 什么意思？ 把身在香江的妻子置于何地？ 陆明珠看着眼前的女郎，似笑非笑斥责佣人道：“干娘在香江生活, 哪里又来一个太太？婚姻法允许一夫二妻吗？” 佣人干笑：“明珠小姐，我们只听老爷的。” 至于其他，由不得他们发表意见。 听陆明珠提起王太太, 明显更尊敬王太太, 那女郎面上似有几分不忿, 突然开口说道：“我跟王先生相识十五年，他和前妻分居近三年，和他领取新社会结婚证的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地跟他身边？你是他的干女儿，你不希望他后半生有人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吗？” 十五年！ 结婚证？ 陆明珠先是愕然，随即冷笑：“我干爹有妻有儿女, 哪个不能照顾他晚年？用得着外人插手？你有结婚证, 难道我干娘没有？” 转头对谢君峣说：“我们走！” 本来想在王家住几天省一笔住宿费, 现在看来是省不了了。 出了门，她听谢君峣始终不说话，不禁埋怨道：“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应该和我同仇敌忾，对干爹的行为表示鄙视。” 谢君峣道：“我管他干嘛？我和他又不熟, 我现在有一件很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陆明珠来了兴致。 “明珠, 我在火车上发过的誓言能不能吃回去？当作没发过？”谢君峣觉得心里好苦, 快苦成黄连了。 陆明珠忍俊不禁：“我可以当作没听到。” 毕竟，是自己先提起王兴财父子。 唉！ 结果万万没想到。 看那女郎的样子应该没撒谎，所以王兴财隐瞒妻儿、隐瞒大家, 把她藏了十五年？ 陆明珠记忆里没有她，说明她没有活跃于上海上流社会，至于是否生活在别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她竟然和王兴财领了结婚证！ 王兴财是建国后被说服回上海的，至今不到三年，要是按新婚姻法进行结婚登记，住在香江的王太太确实没法露面。 可这不是他和别人领结婚证的理由。 他和王太太没有建国后的结婚证，但他们有民国时期的婚书啊！ 三媒六聘，风光大娶。 可怜的干娘。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王兴财是恩爱夫妻，现在儿孙满堂，没有丈夫陪伴，不需要应酬，只好天天用麻将打发时间。 如果她知道王兴财在上海停妻再娶，否认他们的婚书，该有多么伤心呀！ 想想就让人感到愤怒。 谢君峣拉着她的小手，“这事儿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我们先找地方住下。” 陆明珠叹气：“好。” 一行人很快住进上海国际饭店。 比之首都国际大饭店，上海的国际饭店更豪华，住着更是舒适。 陆明珠终究放不下王太太，叫陆父派给她的两个保镖去打听详细情况，他们跟陆父的时间久，知道怎么打听消息。 至于她自己，气呼呼地换身衣裳。 不久，谢君峣领着王兴财敲门进来，“明珠，王先生来了。” 陆明珠正对镜梳头，闻声扭头，“干爹。” 虽然干爹还是那个干爹，但和一年前见的模样相比竟似年轻了几分，西装革履的打扮给他增色三分，看起来没那么普通了。 王兴财本就相貌平凡，远不及陆父、贺云、明辉这些人。 当然，更不如站在他身边的谢君峣。 小谢一出，谁与争锋？ 和他相比，王兴财显得又老又平凡，除了一身气质和眼里的精光，没有半点长处。 就是个老头嘛！ 面对陆明珠，王兴财依旧慈眉善目，温和地笑道：“听说你回来，我还不敢相信。” “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和您见见面、吃吃饭，回香江以后告诉伯晖大哥和干娘说您一切安好，谁知刚上门，您倒给我们一个惊喜。”陆明珠虽不是心直口快的人，但她有做人的道德底线，直接开口，丝毫不耽搁。 王兴财轻咳两声，“回去别告诉你干娘和你几个哥哥。”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陆明珠很不高兴，她站起身，披着头发，仰着脸，正对王兴财比她爹皱纹还多的面孔，鼓着腮帮子说道：“在国家推行新婚姻法之前，您要是大大方方地跟我爹似的想纳几个妾就纳几个妾，谁都不会说什么，可现在呢？干娘跟您在乱世中风雨同舟四十余年，还在香江等您回去好阖家团圆，您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谢君峣最清楚陆明珠的为人，任由她发挥，还给她倒杯水，免得话说多了嗓子干。 陆明珠喝了口水，等王兴财的解释。 作为长辈，王兴财丝毫不着急，他坐到沙发上，“小谢，你给我倒杯茶。” 谢君峣没应声，看向陆明珠。 陆明珠道：“干爹，您不好好交代，就不给您茶喝！一口都没有。我只有一个干娘，我可不想认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做干娘。” 王兴财叹道：“香莲跟我许多年，不惜深居简出，不和你干娘争锋，我对不起她，到了这把年纪，总要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 “竟然还有孩子！”陆明珠脱口而出。 同时，她突然明白王兴财回上海前给四个儿子买房分财产的原因了，把他们分出去，好把剩下的带回来给新太太和他们的孩子！ 他还不断地问王伯晖要钱！ 未必是真缺钱，有可能是想留给新太太新孩子，所以自己的财产是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反正他和王伯晖是亲父子，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体的，用王伯晖的钱做贡献，好名声都归报效国家的他。 陆明珠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物资都是王伯晖采购运输过来的，因为香莲母子的存在，要是被有私心王兴财转手卖了呢？ 卖给国家，也称得上爱国。 就像突破封锁搞运输的商人，一边挣着钱，一边得到爱国企业家的荣誉称号，不过他们当得起，因为不是谁都愿意冒这份危险。 为了支援东北，国家舍得掏钱，也就今年实在供应不起，才动员人民群众积极捐赠。 不是她做干女儿的把王兴财想得太坏，而是他能把香莲母子隐藏十五年，不为人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很快，陆明珠平心静气。 平常心，平常心。 至少她捐的、她爸捐的没人昧下，因为章振兴他们提起的时候都对他们家的捐赠表示感谢，这说明是过了明路。 而且，接收物资的对象未必是王兴财。 一切有待调查。 等结果出来再理论，兴许他是私德有亏，大义不减。 去年靠他相助离开香江时，得到许多好处，陆明珠很感激他，现在么？ 陆明珠板着脸，“干爹，您有新太太新孩子，难道不该给干娘和大哥他们说一声吗？您说您对不起什么香莲，难道您这样做就对得起干娘？您以前做生意的时候，都是干娘出面应酬，替您稳固后方，整个王家有她老人家的一半功劳，一个年轻女人坐享其成，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跟您难道不是图财图势？” 总不能图他一身老人味儿。 还是个不英俊的老人。 别人跟陆父或者明辉还有几分可能是图人才长相，跟他是绝对不可能。 王兴财听完陆明珠的一番话，“你干娘在香江定居，膝下有四个儿子陪她，儿孙满堂，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香莲年轻，孩子又小，我不能置之不理。” 竟不直接回答陆明珠的问题。 陆明珠顿时气笑了，“是，你们都很不容易，就我干娘容易，活该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被抛弃，只因她年纪大只因她儿孙满堂只因她过去四十余年中没有深居简出。” “明珠，你干娘没白疼你，你这么护着她。”王兴财说道。 陆明珠头一仰，“应该的。” 王兴财沉吟片刻。 陆明珠突然道：“大哥买的物资都顺利地捐出去了吗？在来上海前，我在首都，章振兴同志问及此事，说要登报表扬干爹和伯晖大哥，但得要个具体数字，好和收到的物资相互印证以确认事实，再行报道。” 她得先确认王伯晖采购的物资去向，那是他花的钱，他费的精力，不能用来给王兴财脸上贴金。 这一点，王兴财倒没有隐瞒，“他负责采购的物资都捐出去了，从上海中转的都有登记，我在国内采购的物资也捐出去了，家里工厂同时不断地加工各种紧缺物资如棉花布料罐头等，提供给国家。” “那您一定赚了不少钱吧？”陆明珠道。 提供不是捐献，就是说国家出钱买王家的产品，挣钱的是王家。 王家的确捐了，但也赚了。 王兴财摆摆手，谦虚地说：“就是赚个辛苦钱，不及你和你爹捐给国家的钱。” “光是钱，我捐了20万英镑、30万美金和一点零碎，我爸捐了100万美金，要是您挣到比我们捐款都多的钱，那不得是上千亿新币？干爹，您果然是好本事！”陆明珠道。 “没那么多，没那么多。”王兴财连连摆手。 “那您挣了多少啊？”陆明珠故作好奇，“国家危难之际，您可别学我爸当初那样和别人一起发战争财，弄得物价膨胀，钞票贬值，上海的百姓怨声载道。” 王兴财哪肯落一个发战争财的名声？ 他忙对陆明珠说：“总共赚了500亿多一点，正好抵上捐献的物资花费。” 陆明珠笑了。 这还不够多吗？比她和她爸捐的现金都多。 “捐献的物资里得有大哥奉献的一份吧？那您挣的钱，是不是该分给大哥？大哥呕心沥血，一边筹集资金，一边采购物资，欠人情不说，把他自己这些年的收入全搭进去了，最终成就王家的名声，他在香江得不到，全部落在您身上了。”陆明珠笑嘻嘻地说道。 王兴财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你大哥在香江发展得很好，可他的两个弟弟妹妹还小，需要照顾，我不能什么都给他。” 好家伙，还是儿女双全。 陆明珠声音清脆：“干爹，没人让您全部给他呀！您老是跟他传信说您缺钱，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置办家业，听您的话，把挣来的钱全部拿出来采购物资捐给国家替王家扬名，兴许也汇过款给您？您在国内采购物资是花的这个钱吧？您把他花的钱给他不就得了？我仔细算了算，大哥掏出来的钱绝对不在千万港币之下，该不会所有物资都是大哥掏钱买的吧？如果真是这样，干爹，您有点不厚道哦！花大哥的钱，扬王家的名声，结果赚一大笔钱的是您。这还不算您回上海时带回的大半个王家资产，您这心眼儿偏得太厉害了吧？” “我不是分他们四兄弟一人一套大屋和100万港币吗？每房孙子还有100万，加起来可不少了，足有800万港币。”王兴财不觉得自己亏待他们，“如果没有我给他的本钱，以他的本事，根本挣不到现在的家业。” 陆明珠撇嘴，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大哥一房只得200万港币和30万的大屋，还不及他最近一年所付出的五分之一，您还好意思说您对得起他。按规矩，大哥是嫡长子，就算分家也该得大头，而不是和其他兄弟平分，我爸分家就是我们一房得七成，余下三房五子平分两成半。”陆明珠噼里啪啦一顿说。 人心不在，那就要钱好了。 虽然未经王太太和王伯晖母子俩的允许，但陆明珠决定先斩后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要钱一定要快。 陆明珠又道：“如果您不愿意分给大哥也行，不能强求不是？一会儿我就给章振兴同志打电话，我跟他说，王家捐献的所有物资都出自我大哥，和王家没关系，让他找人写新闻报道表扬的时候别表扬错人了。” 王兴财脸色一变。 陆明珠看在眼里，好整以暇地说：“我和章振兴同志关系可好啦！他说过，凡事要实事求是，该是谁的奉献就是谁的，不能蒙混过关。您带大半资产回上海发展，向国家提供王家工厂的产品是您的付出，捐献物资是大哥的付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以前王伯晖是王家的一份子，王家扬名他也得利，现在么？ 他除了付出，得到什么了？ 名声没有，金钱没有。 谢君峣插了一嘴道：“不需要跟章同志说，报道以前，他们肯定会仔细地查一查。” “是啊，到时候查出来，干爹脸上肯定不好看。”陆明珠一脸遗憾，“您还在政府任职呢，会不会影响您的前程啊？” 看他的样子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只有新太太和新孩子，估计不会过几年就退休了。 县官不如现管嘛！ 经商的比不上当官的有权势，他们不缺钱，为了娇妻幼子，王兴财说不定还想往上走一走。 第109章 陆明珠本人没什么特殊的本事, 但她一向懂得借力打力。 果然，王兴财面色踌躇。 陆明珠继续喝水补充浪费掉的口水，悠闲地说：“干爹, 您好好地考虑考虑，为了将来的名声着想, 您得一碗水端平。既然您想学我爹，就好好学他分家的公道。” 早在王兴财隐藏香莲母子的存在时天平就已经向他们倾斜，无论如何是端不平这碗水了, 但陆明珠现在帮王太太和王伯晖要钱, 至少把王伯晖这一二年内付出的钱财要回来, 当然不能一味地指责，他恼羞成怒一毛不给怎么办？ 他可比陆父难缠多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刚穿越的那会儿，陆明珠以为抛弃原身的陆父是个渣渣，给自己兑换外币、安排李管家护送自己姑侄俩前往香江的干爹是个好人，结果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然王兴财对她挺好, 但做人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好就忽略他对不起的王太太和王伯晖。 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对陆明珠也很好。 住在他们家的那段时间里, 他们几位把自己和平安照顾得无微不至, 反倒是自己说和他们做邻居，最后食言而肥。 王太太和王伯晖夫妇都没在意。 王兴财尚未开口，谢君峣冷不丁地说道：“国家承认建国前的婚书。” 陆明珠闻言笑了。 所以，那个什么香莲根本不是名正言顺。 陆明珠眨眨眼, 装得天真无邪：“是哦, 干爹, 您和干娘的婚书怎么解决呀？我有点担心您，若是干娘回上海举报您带头违反婚姻法，您会受到影响吗？您和新太太的婚姻得是无效的吧？有没有重婚罪？我记得当初政府上门询问三个姨太太是不是被逼迫做妾, 还鼓励她们离开我爹，让我爹不得阻拦，最后是姨太太们不愿意离开。” 国家在这方面很人性化。 被逼迫做妾的女孩子们，国家帮她们脱离苦海，自愿留下生活的，国家不会强迫她们离开，也不允许夫主驱逐她们，给予一定的保障。 搁旧社会，谁在意她们的意愿。 但是做干部的，得遵守一夫一妻制。 王兴财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片刻后才恢复正常，“明珠，你不跟你干娘和你几个哥哥说不就行了？以后他们在香江生活，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您不愿意把大哥为采购物资花的钱还给他啊！”陆明珠也很委屈，“大哥缺钱，公司都快经营不下去了，是我和平安一起出钱入股，又和君峣家的置业公司合作，好不容易才把局面稳定下来，因为您缺钱，大哥问我和平安借了好多钱，一直还不上。” 她开始胡编乱造，眼睛都不眨一下，“原以为是为国家做贡献，加上爸爸给我们分家，我们姑侄俩不缺钱，没理由催他偿还债务，现在知道您有钱却不还，我不高兴了。” 王兴财一愣，“他问你们借钱？” 陆明珠哼了一声，“您以为呢？您就给他200万港币，其中有100万给两个孙子，能用的只有100万，他凭什么在短短一二年内赚上千万？虽然我们共同投资的置业公司很赚钱，可他占的股份最少，加上大部分利润拿去买地皮，能分的分红仅有一小部分，他还得养一家老小，您算算他能有多少钱？大嫂的私房钱都贴进去了，听说您还惦记干娘的私房钱？” 她一下子想起这件事了。 当时还觉得他理应受万人敬仰，敬仰个屁！ 王兴财听了这话，神情有点不大自在，“你大哥欠你多少？” 陆明珠先是伸出五根手指，随后又加一根，“欠我和平安总共600万港币，我500，平安100，还欠君峣100万还是200万来着？” 谢君峣道：“120万。” 很会帮女朋友，绝不拖后腿。 “对，120万。所以，加起来一共是720万港币。”陆明珠算给王兴财听，“但您不能只还欠债，不给大哥一点吧？里面还有大哥的血汗钱呢！你给钱，我就跟他和干娘说，您在上海很辛苦，努力赚钱把他们花的钱补给他们，别的什么都不说。” 王兴财倒吸一口气，“那么多！” 出乎他的意料。 陆明珠不满地说：“哪里多了？您人在上海，没看到他为采购物资东奔西走而花费的隐形费用，人情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所以您不能只看物资开销。干爹，您不是赚500亿吗？您自个儿说刚刚够捐献的物资费用，那不正好？500亿给我们，我在干娘和大哥面前闭嘴。” 折合港币约有1200万出头，可见王伯晖的付出。 他是真的实心实意啊！ 王兴财听了却是肉疼不已。 给的话，这一两年就白忙活了。 陆明珠看出他的想法，笑眯眯地说：“您得了名声啊！爱国资本家。我不信在您捐献物资的时候，没有报道您的无私奉献。” 为了起到带头作用，刺激人民群众积极响应号召，都会进行相关报道。 王兴财还是不太想给。 陆明珠遗憾地说：“那我只好跟章振兴同志实话实说，回香江后再让大哥和干娘来上海找您了，不知道打官司的话，干娘和大哥能分多少钱。” 王兴财是一家之主，他们可能分不到钱，但自己不介意扯着虎皮当大旗。 分钱是次要的，王兴财停妻再娶才是焦点所在。 其实，王家的财富积攒到现在，除了王太太这位社交太太的功劳，还有王伯晖的一份，他从二十岁开始就开始打理家业，付出的心血不比王兴财少。 他今年四十三岁。 谢君峣给王兴财倒杯茶，“他们真来上海的话，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王兴财自恃财势两全，也不想成为整个上海的笑柄，一咬牙，“明珠，我给你，但你得给我写收据，证明你收了我的钱。” “当然，我没打算昧下，自然要写收据。”陆明珠一口答应。 王兴财在汇丰银行的账户里有一大笔钱，总共315万美金，是多年来对外出口商品获得的收入，陆明珠顺势要求汇入自己在香江的汇丰银行账户。 钱进她的账户，王兴财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干爹，315万美金而已，您不会舍不得多出来的那点钱吧？500亿新币只是大哥花的钱，可能还不够，您带回上海的大半个王家却是半点没动。”陆明珠仰着甜美娇俏的脸蛋说着俏皮话，“比之大半个王家，多出来的不到100万美金算什么？您就大方点。” 王兴财不想大方，但想到剩下的产业，还是如了陆明珠的愿。 他虽然人不在香江，但常和王伯晖通信，知道陆明珠现今是南洋首富贺云的契女，救过贺云的命，有什么事求到贺云面前，贺云肯定不会不伸手。 315万美金转出去后，陆明珠松了口气。 至于王家的产业，不是她能插手的，最好不要管。 凡事过犹不及。 多拿到的近百万美金，差不多是王家在上海的两成家产。 她是答应王兴财不跟王太太和王伯晖说上海的事情，但她可以让谢君峣告诉他们，他们知道后想怎么处理，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以防王兴财反应过来而感到后悔把钱要回去，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就溜之大吉。 收据写给王兴财了，写明于某年某月某日收到王兴财支付美金315万美金，包括汇款手续费在内，然后签字画押，谢君峣作见证也签了字。 国家对外汇管控严格，但这笔美金是王兴财自己的，又是外资银行，所以办得比较顺利。 幸而汇丰银行业务正常，再晚两年就不好说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敢耽搁，当天退房离开上海，前往绍兴，连同两个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没来得及向陆明珠禀告的保镖。 可怜陆明珠甚至没来得及再看看自己的陆家花园。 不知道租给谁住了，不知道有没有被糟蹋。 坐在火车上，她轻拍自己的胸口，“干娘和伯晖大哥一定非常喜欢我。” 自己替他们薅来好大一把羊毛。 “肯定的。”谢君峣满眼佩服，觉得她和人谈判时有一种让人跟着她节奏走的本事，譬如今天的王兴财，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 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惜为时已晚。 打听消息的保镖则告诉陆明珠：“王先生新夫人是在小姐离开上海不久后被王先生接回家中的，听说王先生很宠爱她，经常一掷千金地为她购置珠宝首饰锦衣华服，刚领完结婚证就在教堂举行婚礼，邀请上海各界名流，正式介绍新夫人林香莲给大家认识。” 陆明珠皱眉：“还举行婚礼了？” 年纪较长的保镖微微颔首，“去年10月份，国庆节当天，至今刚满一年。举办婚礼前，王先生对外宣称说和王太太已经离婚。” 陆明珠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消息瞒得可真严实，咱们在香江居然没听到一个人提及此事，我不信没人往返过香江和上海，也不信没人和上海的家人通信，大哥在老乡会中，怎么就没人提醒他？怪不得当初那么积极地送我和平安离开上海，原来是想迎娶新夫人。” 担心她出面阻挠。 她的离开，说不定正如王兴财的意。 陆明珠不再关心王兴财的事情，抵达绍兴后住进旅馆，先找到陆父为迎娶陆太太而置办的别院。 是一所三进的大宅子。 可能陆父离开上海前经常安排人来打理，远看整座宅子竟不是十分破败，近看发现门锁染了些斑斑锈迹，没有半点人气。 没有人住，房屋便容易衰败。 拿出陆父给的钥匙，陆明珠打开锁。 推开大门，一股无人居住的寂寥气息扑面而来，只见院内枯草横生，随风飞舞，原本的花草树木因为无人打理而肆意疯长，一丛丛菊花开得正好，还有种在院中的几株桂花，婆娑的绿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10月下旬秋意浓，有些桂花已经谢了，剩余的稀稀落落。 “我爸说，他和我妈在我满月的时候在桂花林中埋下100坛女儿红，我们全部挖出来带走，等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待客。”陆明珠兴致勃勃地说。 谢君峣变得异常积极，“绍兴花雕酒，名闻天下，大家一定喜欢，要不要立刻挖出来？” 陆明珠笑道，“等我们离开时再来挖，先埋着。” 主要是他们住的旅馆不够大，挖出来的女儿红没处安置。 谢君峣只好作罢。 陆明珠和谢君峣到屋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家具非常齐全，而且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落着厚厚的一层尘土，似有一两年没有打扫的样子。 南方湿润多雨，屋里潮气很重。 “雇人打扫干净，我们买齐寝具就住进来。”等着陆逐日的到来。 “好。”谢君峣没有反对。 花些钱，雇佣附近乡民家的妇女们过来打扫卫生，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接着买几套新的寝具放在各个房间里，又买柴米油盐，雇两个手艺好的妇女给他们做饭。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11月将尽的时候，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人敲开大门。 陆明珠正在院中跟谢君峣在院中看书，闻声过去开门，不由得一怔，“大哥？” 以前的陆逐日又黑又瘦，现在白净了些，而且胖了一圈，穿着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外面罩着黑色呢大衣，脚踩皮鞋，头发吹得潇洒有型，戴着绅士帽。 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一脸络腮胡，遮住脸上的疤痕。 不知是长出来的，还是贴出来的，因为陆家没人有络腮胡。 如此一来，看着跟陆逐日完全不一样了。 他手持一根绅士棍，眼里带笑，用一口纯正而流利的上海话说道：“我刚从国外回来探亲，得知家人均不在上海，便来母亲家乡看看，谁知一打听，得知说妹妹一个月前就来这里游玩，不知能否请我进去喝一杯茶？” “这是我的家，也是您的家呀，当然可以进。”陆明珠侧身请他进来，同时关上大门，把外面驻足的附近乡民目光关在外面。 第110章 刚刚进屋坐定, 陆明珠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大哥，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路上顺利吗？您在国外出车祸受的伤好点了吗？”她发现陆长生进来时，跛得没那么厉害了。 以前是很明显的一瘸一拐, 现在则是微跛。 耳聋的问题也很有意思。 陆明珠第一次见他，他耳朵很不灵光, 可后来相处没见他听不到自己说话。 所以，现在才是真实的他。 谢君峣给陆长生倒茶，笑道：“明珠, 你让大哥喝口茶、歇口气。” 陆明珠扁扁嘴, 等他的回答。 陆长生拿下帽子放在茶几上, 端起茶碗喝一口，络腮胡遮住唇畔的笑意，“都是陈年旧伤，称不上好与不好，路上倒是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自然是为了把自己吃胖一点, 改变整体形貌。 辞职南下后, 他到奉化转了一圈, 露个脸，回到上海寻个农家借住，什么都不干，停下日常锻炼, 连吃一个月的猪油拌饭和馒头蘸白糖、喝一个月的糖水和牛奶, 捂足一个月, 如愿变白的同时胖了十五斤左右，这才买身体面的衣裳打扮一番，前来和陆明珠会合。 当然, 主要原因是他没钱了。 辞职时国家发100万给他和富家出身战友又凑500万给他，他推辞不过，收下来后寄存在章振兴处，留待给陆爱党用，上路时身上只有陆明珠给他留的500万和一些粮食、几件破衣服被褥生活用品，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老乡散出去300万左右，最后就剩200万。 靠这200万他吃了一个月的好东西。 可惜的是时间过于短暂，如果再养两个月，络腮胡子就可以去掉了。 陆明珠上下打量他，叹为观止，“您养得真好。” 陆长生笑笑，“我们再过一个月离开可好？我需要再养一养。” 养到陆逐日的痕迹消失到战友站在面前都认不出他。 “没问题，事到如今咱们就不急了，您闲着的时候可以和君峣把爸妈埋在桂花林里的女儿红挖出来。”陆明珠自己不想动手，直接把任务交给他们俩。 谢君峣还把配制的玉容散分两罐给陆长生，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道：“我用过，效果显著，还可以淡化疤痕。” 从黑谢变成白谢，有玉容散的一部分功劳。 外用玉容散，内服美容养颜的食物，双管齐下，再避开热烈的阳光。 在等陆长生的一个月中，他叫保镖去一趟上海，买回许多名贵的滋补品，天天向陆明珠展示他的厨艺，如今再加上陆长生的一份。 他只会煲汤，倒是陆明珠做饭意外的好吃。 虽然雇佣附近妇女做饭，但陆明珠兴趣来了，也会偶尔下厨做两个上海菜。 尤其是红烧肉，堪称一绝。 这么一天三顿地补，再加一顿美味绝伦的宵夜，补得陆长生红光满面，肉眼可见地膨胀，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即将出发前的几天里，陆明珠毫不客气地指挥他们挖女儿红，没让保镖帮他们。 谢君峣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先挖出第一坛酒，脸上露出浓烈的笑容，“明珠，我挖到了你的女儿红。” “真厉害！”陆明珠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以资鼓励。 看着她娇艳如花的脸蛋，要不是陆长生在一旁虎视眈眈，谢君峣真想亲回去。 跟大舅子同住就是不合适，没法卿卿我我。 陆长生的一双桃花眼继承自陆父，盯着他的时候眼光如刀，刀刀刻骨，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感觉一天三顿的补汤真是白费了。 见谢君峣老老实实，陆长生继续下铲子，没敢太用力，怕碰碎埋在地下的酒坛子，很快也挖出一坛女儿红。 这时，谢君峣已抱起他先挖出来的酒坛，竟然没抱动。 “这重量不对。”他开口道。 陆长生和陆明珠一愣，同时凑过去。 陆明珠伸手揭开泥封，“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入眼一片金光灿烂。 里面竟是满满的金元宝！ 长得特别可爱。 谢君峣赶紧叫陆明珠把泥封盖回去，“怪不得这么沉。” 所以，没抱起来不怨他。 陆明珠乐坏了。 比起女儿红，她更喜欢黄金。 “快挖，快挖，看看其他酒坛里是不是一样。”如果是，那就发财了。 陆明珠跟着动手扒开旁边的泥土。 白皙纤长的手指沾满泥土。 陆长生抱起他挖到的酒坛，轻轻晃了晃，“这里面是酒。” 不是黄金。 陆明珠有些失望，“别的呢？” 继续挖，三人挖到第十坛，又挖出一坛沉甸甸的金元宝。 陆明珠愈加兴奋，“再挖，再挖。” 她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坛女儿红，有多少坛装的是黄金。 三人不假手他人，挖出100个酒坛。 以重量来分辨，他们打开10个酒坛，里面全是金元宝，剩下90坛则是女儿红，88坛完整挖出，两坛在挖掘过程中不小心碰破，酒水渗入泥土，满园浓香，令人微醺。 埋藏十八九年，果然是酒香加倍。 陆明珠抱住一坛金元宝，两臂使力，竟然没抱起来，“我的嫁妆！” 亲爹说给她的。 陆长生莞尔一笑，“没人跟你抢。” 他知道父母惯爱藏东西，但没想到他们为妹妹埋女儿红时也会埋黄金在内，得亏没人来偷，否则就打水漂了。 本地有埋酒的传统。 富人多埋，百姓少埋，不会不埋。 因为本地人爱喝花雕酒，经常小酌。 陆明珠佩服之余，突然觉得陆父应该还有很多钱，以他这里埋埋那里埋埋的习惯，指不定哪儿又藏了黄金和白银。 陆家还有宅子没捐没带走吗？ 有时间再去淘宝，带上金属探测器。 从坛子里拿出两个金元宝，陆明珠仔细端详底部印记，“一只12两。” 陆长生颔首，“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对于传统文化而言，十二是特殊的数字，陆家嫁女惯爱用此数准备嫁妆。 陆明珠乐颠颠地开始数。 一坛有100只金元宝，那么十坛就是1000只，总共12000两。 陆明珠樱唇微张：“发了！” 陆长生却皱眉。 “怎么了？”陆明珠问他。 “黄金外流于国家无益。”陆长生叹了一口气，但是又不能阻止陆明珠把属于她的黄金带出去。 陆明珠同样叹口气，“你无私。” 她不是啊！ 谢君峣笑着打岔，“禁止黄金外流其实是变相地储存外汇，在外汇不够用的时候，可以用黄金白银来支付，明珠这点儿嫁妆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往后我们为国家多捐点东西就抵过来了。” 陆明珠跟着点头，“对啊，国家需要什么，我们有的话，肯定是该捐的捐，该帮的帮，机器、粮食、药品、石油等。” 战争胜利后，封锁只会加剧，不会取消。 历史也是这么写的。 封上眼前的酒坛，陆明珠笑嘻嘻地说：“想把黄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陆长生挑眉。 这个动作像极了陆父。 黑瘦的时候不像，胖了就有影子。 陆明珠接着道：“用古玩字画来换，钱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我是不会把黄金拿到国家银行里兑换新币的。” 即使未来三十年物价不上涨，利息又很高，每年10%左右，她还是想钱生钱。 “也可以兑换外汇。”陆长生道。 陆明珠就说：“国家的外汇根本不够用，能舍得给我兑换？12000两黄金能兑换多少美金来着？” 谢君峣回答道：“按金条来算，大概不到50万美金，但我刚才就着你的手看了看，金元宝的两是民国前的旧制，一两37.3克，所以价值在50万美金之上。” 陆明珠问陆长生：“你觉得能换来么！” 陆长生沉默了。 陆明珠拍了拍手，“所以嘛，黄金带出去做嫁妆，将来有条件了回馈国家，到时候可就不止50万美金了。” 想想机器，想想石油。 都是国家绝对没有且急需的。 她有贺云公司的股份，而贺云公司直接控股一家石油公司哦！ 分红超多的。 听陆父说，就这一家小小的石油公司，一年利润近亿美元，而贺云还有扩大经营的计划，据说他以前和人合伙做过石油生意，在哪个国家还有油田。 陆明珠没细问。 陆长生不禁笑道：“难道让你兑换了你将来就不回馈国家？” “当然不是，但有心甘情愿和不甘不愿的区别呀！”陆明珠说完，开始和谢君峣商量把黄金怎么带出去。 谢君峣建议她把一半黄金散开分别放入各个行李箱，剩下的仍放在酒坛中，灌入酒水，混在88坛女儿红酒坛里。 陆明珠知道还有一个好方法，那就是放进自己的小空间。 可惜这是个秘密，不能用。 眼前这两位可是人精，她担心自己使用空间会被他们发现。 他们就地买花雕酒注入只剩半坛黄金的酒坛中，混在女儿红里，搬上车，坐火车到上海，再从上海乘船前往香江。 也许是运气加持，进行得很顺利。 乘坐豪华游轮抵达香江码头时，已经是次年的1月初。 虽属冬日，但不寒冷。 站在甲板上穿着陆明珠根据兄妹情在上海为他重新购买的昂贵西装、呢大衣的陆长生手指轻颤，目光复杂。 沉香拐杖又回到他手里了。 话说，就是比普普通通的绅士棍好用。 陆明珠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突然惊喜地大叫：“爸爸！” 由保镖拥护的中年人不是陆父又是谁？ 他站在岸上，手里拿着望远镜放在眼前，清晰看到甲板上站着的一对子女，下意识忽略旁边的谢君峣。 看到身材变成正常人模样不那么干瘦的长子，陆父无比激动。 看到二十多年前他离家时的影子。 白胖了，皱纹就淡了。 自然而然地显出几分年轻风采。 还不够，还得养。 陆父看到冲自己挥手的小女儿，眼神有些湿润，但等她下船冲到自己跟前，嘴里又嫌弃道：“一去几个月，还知道回家呀？” 陆明珠嘻嘻一笑：“当然知道回家，我还把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哥哥给捎回来了。” 又问：“您该不会天天来等我们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多空闲。”陆父否认，他只在会有一站停靠上海的豪华游轮抵达香江码头时过来转一转，看一看。 这不，等到了。 陆长生缓缓走到陆父面前。 “爸。”他叫道。 陆父故作生气，“你比你妹妹更不听话，不让你出去，你非得跑出去，遇到车祸就好受了？从前让你回国养伤，你也不愿意，怎么现在知道回来了？” “现在养好了。”陆长生笑道。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陆父，亲昵地说：“爸，我在国外最想您老人家了。” 明明是个大男人，还是个历经沧桑、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偏偏他在陆父跟前撒娇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惊得陆明珠差点找不到掉地上的眼珠子。 陆父不屑：“我有一群孝子贤孙，不稀罕你！” “我稀罕您就行。”陆长生笑容灿烂。 陆父刚想再讥讽他几句，旁边有个在陆明珠后面下船的乘客过来给陆父打招呼，“陆先生，许久不见，您这是亲自来接人？” 虽然陆父在香江的名声地位均不及在上海，但认识他的同行没人敢小看他。 不说别的，那个孙子就很厉害。 将门虎孙，不过如此。 陆父脸上带笑，热情地回答道：“是啊，郑先生，我来接大儿子和小女儿，他们从上海过来，正好坐这一艘游轮。” “大儿子？”郑先生一愣。 陆家长子不是英年早逝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大儿子？ 不对，陆平安是亲孙子。 这说明陆长生没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 他仔细一看，顿时吓一跳。 这不就是陆长生吗？只是老了二三十岁的样子，不及昔日英俊潇洒，像是经历了重大打击似的。 陆长生冲他点头一笑，“郑先生，多年不见，您可安好？” “安好，安好。”郑先生点头。 看到他充满疑问的眼神，陆父不等他开口就主动解释道：“长生在国外遇到车祸，休养很多年才算有起色。” 郑先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天，经过他的嘴巴宣扬，大半个老乡会的上海富商都知道陆长生回来了，包括陆长龄和陆长盛，他们经常和老乡打交道。 第111章 陆父不在意三房五子的想法, 他把陆长生安顿在陆明珠的住处。 “为什么？”陆明珠不太理解他的决定。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父神色淡定，“山顶空气好，宜养身体, 让你大哥再好好养养，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个擅长做药膳的厨师。” “哦, 沾光了。”陆明珠对陆长生道。 陆长生就道：“爸，您真好。” 陆明珠瞠目结舌。 这不该是她对陆父说的话吗？ 竟然抢走，简直可恶。 陆长生把妹妹的表情看在眼里, 不禁一笑。 在豪华游轮中他就把一脸大胡子给剃掉了, 陆明珠才知道一半是自然生长, 譬如嘴唇周围和下巴，而络腮胡却是贴上去的。 这么一来，特别像陆父，难怪陆父吃他这一套。 陆明珠一边安排佣人给陆长生收拾房间，一边对谢君峣道：“你见过君颢大哥后，麻烦你去见见伯晖大哥。” 把他们在上海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告诉王伯晖。 谢君峣点点头, “明天我来找你。” 就不打扰女朋友一家团圆了。 他离开后, 陆长生问陆明珠：“伯晖也在香江, 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聚一聚。” 陆明珠看他一眼，“放心，很快的。” 谢君峣回家没见到谢君颢，便找到光辉置业公司。 在办公室里看见他,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休息时间的王伯晖颇为惊讶：“你和明珠回来了？我前儿在一场宴会上见到大谢先生, 听他说你追到首都快三个月了。” 谢君峣笑笑, “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什么事？”王伯晖见他表情严肃，马上正襟危坐。 谢君峣便将陆明珠想告诉他的事情娓娓道来，随着他说话的时间越长, 王伯晖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已是漆黑一片，沉得几乎滴出墨水儿。 气得。 王伯晖差点气炸肺，“所以他摆了我一道？回上海是为了和小老婆一家团圆？” 谢君峣默然。 他学陆明珠，对别人的家事不予评价。 公平一点地说，王兴财不完全是被美色迷昏了头，选择回上海发展的他受到很高的礼遇，自此走上仕途，身居要职，王家的产业也为当地市民提供大量就业机会，改善生活条件，促进经济发展，在国家需要物资的时候也一直赶工交付。 虽然他赚了不少钱，但是相比那些将假冒伪劣产品送到前线的黑心商人来说，他又是高尚的，没有偷工减料，出厂价格打得很低。 只因出货量大，所以赚钱比较多。 谢君峣打发保镖去上海采购滋补品时特意打听了一下，发现王兴财在商界的口碑很好，提到他，大家都说他做生意没得挑，非常厚道。 至于再婚，一点风流韵事而已，没人在意。 王伯晖平复心情，“谢谢你带来的消息，我知道了。” 却对一些老乡的行为感到寒心。 他不信那些经常往返于香江、上海两地做生意的老乡们会没听说王兴财在上海结婚的消息，可他们竟然没一个人告诉自己。 哪怕给一点点提示也好啊！ 没有，统统没有。 甚至有几个老乡的太太经常来找王太太和廖婉茹打麻将，也没听她们透露丝毫。 谢君峣最后告诉他说：“明珠抓住机会，替你和王太太要回315万美金，其中包含从上海汇款到香江的手续费。” 王伯晖先是一愣，随即睁大眼睛：“315万美金？美金？” “到账是扣除手续费后的数目。”谢君峣轻笑一声，“老王先生肯定后悔了，但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上海让他找不到了。” 王伯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明珠呀！” 要钱就是有一手。 谢君峣抬手看看时间，“过两天，等明珠有空应该会找您，把钱转到您账上，您做好心理准备，也麻烦您把事情告知王太太，明珠的意思是不要瞒着她老人家。” 陆明珠说她最不喜欢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别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当事人，其实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侮辱。 王伯晖沉默片刻，叹道：“我会的。” 待谢君峣走后，他等不及下班便坐车回家，只见王太太正和廖婉茹选厚实的绸缎料子，说给陆明珠做几身漂亮的旗袍。 王伯晖扯了扯嘴角，“妈，婉茹，来书房，我有话跟你们说。” 他伸手搀着王太太。 见他表情严肃，廖婉茹和王太太不禁收起脸上的笑容。 走进书房关上门后，婆媳两人刚坐下就关切地问道：“是你采购物资又缺钱了吗？” 她们私房钱还有些。 王伯晖用老婆的私房钱后来在拿到分红后就加倍还回去了。 “没有，不是。”有陆明珠问王兴财要来的315万美金，王伯晖怎会缺钱？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上海那边的事。” “你爸出什么事了吗？”王太太首先想到王兴财，“他这么大年纪，我说不让他回去，在香江颐养天年就好，他非要一个人回去，撇下一大家子，他一个人在上海，即使有李管家照顾，生活上也不见得面面俱到。” 王伯晖讥讽道：“他生活好得很，才娶一个新夫人，膝下儿女双全。” 王太太和廖婉茹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廖婉茹惊叫。 王太太呆若木鸡。 良久之后，她轻声道：“老大，你再说一遍。” 在廖婉茹担忧的目光中，王伯晖便将谢君峣告诉他关于林香莲的事情转告母亲，“那个女人十八岁就跟他，跟他十五年，生了一双儿女，一直被藏得很好。” 作为家人，他们竟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王太太没有再说话。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眼神黯淡无光，仿佛在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廖婉茹很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她眼里满是迷茫。 一直以来，她以为公婆是恩爱夫妻，羡慕的同时也希望自己和王伯晖能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她和婆婆关系好，和丈夫又恩爱，许多从上海一起来的贵太太都非常羡慕她。 可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 王伯晖蹲在王太太的跟前，仰着脸，“妈，您还有我们。” 王太太摸着他的头顶，眼泪刷的一声流下来，“我是心疼你啊，伯晖。他带走大半个王家的资产回上海，却总是传信跟你说缺钱，你东奔西走，到处化缘，买物资，头发愁掉了好些，连这一二年赚的钱都贴进去了。” 王伯晖心生感动，以脸贴着她的手掌，“您不用担心，明珠很厉害。” “明珠？”王太太眼泪犹在，却满脸不解。 王伯晖笑道：“明珠上门看望他，发现他不在，以女主人姿态接待她的是林香莲，气呼呼地走了，怕明珠回来告诉我们，他找上门拜托明珠，明珠就说我们欠她、欠平安和谢君峣的钱，他稀里糊涂地就把315万美金汇入明珠在香江的账户。” 王太太眼睛一亮，瞬间精神了，“315万美金？” 廖婉茹的眼睛也和星星一样。 “还得扣除手续费。”王伯晖道。 “手续费才几个钱？寥寥无几。”前几年离开上海时，王家曾大量转移资金汇入香江账户，所以王太太十分了解，“这一大笔美金折合港币大概有1800万左右？” 王伯晖点点头，“扣除手续费，剩下的差不多是这个数。” 王太太马上拿手帕抹抹眼泪，“钱拿到手就好，死老头子谁想伺候他谁去伺候吧！老娘不伺候他了！” 王伯晖满脸愕然，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话了。 “妈。”廖婉茹很担心地叫她。 王太太叹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这么大年纪，儿孙满堂，什么情啊爱啊的早就看淡了，不会因此而气坏自己的身体，我只在乎在我和他、和伯晖打理下蒸蒸日上的王家家业，绝不能由着他留给什么新夫人新儿女。” 说到这里，她对王伯晖说：“最近就算了，免得影响明珠，等一年半载，一年半载后你亲自去一趟上海，把我们该得的家产要过来。” “已付出这么大一笔钱，他未必同意。”王伯晖说实话。 王太太冷笑，“您跟他说，他不同意，那我就回去，我看看政府是承认我和他的婚姻，还是承认他和那什么林香莲的结婚证。真闹起来，丢脸的不是我，是他，其实他再婚的时候肯定有人在私底下笑话他，毕竟一双儿女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只是他装作不知道而已。顺便再带上你二弟，他虽没什么本事，但牵扯到他能分到的家产，他会胡搅蛮缠。” 王伯晖和廖婉茹忍不住笑了，“二弟确实是这样的人。” 以前还想，兄弟四个人中为什么就他不像样，原来是继承自王兴财，只是王兴财善于隐藏，足足瞒他们十五年。 要不是陆明珠撞破，他们恐怕会被骗一辈子。 王伯晖当即决定刚到手的物资再捐出去时一定要以光辉置业公司的名义，而不是以上海王家的名义。 10月份有分红到手，他留下家用和应酬费用，其余的全部用来购买物资了。 “妈，您真的不恨他吗？”王伯晖希望得到王太太的确认。 王太太笑了，云淡风轻地说：“伯晖，我跟你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你且看着，你爸他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老夫少妻，岂能长久？ 王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王伯晖说道：“明珠应该很快就会把钱给你，以她现在的身家，压根不稀罕你拿钱谢她，不如等钱到手后，你和婉茹找赵思楠问问，有没有地段好又豪华的大屋，买两栋先放着，等明珠出嫁的时候给她做嫁妆，我这边呢，就从我的私房里找一些上好的宝石钻石，托人加工成新首饰。” 明珠对他们一片心意，他们不能不报。 光凭王伯晖自己，肯定要不到这么一大笔钱，相当于半个王家了。 王太太最近几年虽不大管事，但她对自家在上海的资产是心里门清，幸亏她在王兴财决定回上海发展时坚决把一批珠宝古玩留在自己手里，没让他带走。 廖婉茹贴心地道：“我的嫁妆里也有不少古玩字画，将来给她选几件好的。” 王太太笑着点点头，对王伯晖道：“婉茹这样好，你可别学你爸。” 王伯晖身子一僵，随即郑重开口：“您放心，我不会让婉茹像您一样伤心。” 虽然，看不出他妈有伤心的迹象。 “我一大把年纪，看得开，婉茹可还年轻呢！”王太太一手拉着儿子的手，一手拉着廖婉茹的手，将之叠放在一起，“要想家庭和睦，家业兴旺，就得夫妻齐心，但凡有一方产生异心，家不成家，又何来家业呢？” 王伯晖道：“您说得都对。” “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王太太道。 夫妻俩出了书房，王伯晖就对廖婉茹说：“我有话跟你说。” 廖婉茹随他去卧室，“什么事？” 王伯晖轻咳两声，“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廖婉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小事都可以原谅，大事不可以。” “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对明珠来说应该是小事。”王伯晖这么说。 廖婉茹皱眉，“怎么和明珠扯上关系了？” 王伯晖一脸惭愧：“筹备物资运输过程中，有一批货物在运到澳城的时候被扣住，那群人当中有个颇具势力的人物放行的条件就是让我娶他妹妹做二房，我和他虚与委蛇，拖了几个月拖到现在实在是不能拖下去了，只好请你跟明珠说一声，烦劳她托贺先生打声招呼。” 他自己不好意思跟陆明珠张口。 毕竟他是哥哥，还是年纪很大的哥哥，而明珠又年轻，男女有别。 廖婉茹生气地说：“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让你不开心。”因着偷运物资之事，王伯晖在外面得罪不少当局的官员，幸而有陆父搭把手，花钱疏通关系，所以他就不想让外面的风风雨雨打扰到妻子和母亲，每次回家都是一副顺顺利利的模样。 当局官员很贪，上上下下就没有不贪的，陆父刚到香江就先掏钱，又托英美两国的朋友牵线，请客吃饭，这才让当局对他们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们不是美国人。 行贿不好，但不行贿就很难在香江立足，尤其是他们正在偷偷做的事情不被允许。 廖婉茹嗔了他一眼，“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势力的人。” “前不久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贺先生在澳城娱乐公司的合伙人，有赌王的称号，藏得严实，我好不容易才托人打听到。”王伯晖道。 廖婉茹吓一跳：“势力那么大。” 澳城发展远远胜过香江，能被称作赌王的堪称地头蛇，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王伯晖笑笑：“我一直以为那人背后势力来自美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调查结果反而令我放心，因为明珠是贺先生的契女，只要贺先生愿意跟他们打声招呼，一切很容易解决。” “我先准备一份厚礼。”廖婉茹不肯空手前往。 王伯晖赞同，“应该的。” 事关自己的婚姻、事关丈夫正在忙活的大事，廖婉茹不敢耽搁，第二天就携一份重礼前去找陆明珠，愕然发现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陆长生赫然在座。 陆父也在，还有一位老中医正在给陆长生把脉。 跟陆父打过招呼后，廖婉茹走到陆明珠身畔，轻声道：“明珠，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没听王伯晖说。 陆明珠先拿出陆父为陆长生编的理由，说完又道：“他回上海探亲没找着人，去我妈的娘家，恰好我回去挖父母在我满月时给我埋的女儿红，我们兄妹俩就这么撞上了，然后一起回来的。在国外用西医治伤，回来再找中医调理调理。” 话音刚落，老中医就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对陆父说：“你这个儿子的身体比你差远了，就像一个筛子似的，处处都是眼子，吃再多的好东西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像个人，实际上没补到位，得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这么差？”陆明珠掩口惊呼。 老中医看她一眼，“有些话不该你一个孩子听，出去玩。” 陆明珠乖巧地应是，把廖婉茹请到楼上自己的书房里，“大嫂，你们知道我让谢君峣转告大哥的话了吗？等两天，忙完我哥的事情，我就找大哥去银行办理转账手续。” 廖婉茹笑道：“先放在你那里，我们不急用。” 她拉着陆明珠的手，认真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们，而不是继续隐瞒。” “虽然干爹是干爹，可干娘也是干娘啊，总不能让你们被蒙在鼓里。”陆明珠一向偏爱夫妻关系中被出轨的无辜一方，“干娘怎么想的？要不要去上海闹一场？人手不够的话，找我爸，或者拜托契爷，应该会做好安排。” 廖婉茹摇摇头，“先不闹，等一年半载再说，而且你干娘并没有很生气，倒是我们真有一件事得麻烦贺先生，想请你帮忙。” “您尽管说，我得先看看是什么事情。”陆明珠并未大包大揽。 第112章 和陆明珠关系好, 廖婉茹很干脆，把王伯晖告诉她的事情全盘说给陆明珠听。 陆明珠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大老婆不当, 非得把妹妹给人当小老婆，图什么？大哥年纪一大把，长得又一般。” 王伯晖的相貌遗传自王兴财，十分平凡。 听了陆明珠的话，廖婉茹噗嗤一笑, 道：“我也想不通。” 她握着陆明珠的双手, “好妹妹, 你大哥昨天才跟我说，这件事不麻烦贺先生不行，毕竟他还在筹备物资运往内地，都是从澳城中转。” “没问题。”陆明珠一口答应，“待会儿我给契爷打电话。” 廖婉茹疑惑地问：“你不亲自去？” 陆明珠笑道：“打电话确认契爷在家不在家呀, 他在家, 我直接过去, 正好给他送几坛我们从绍兴带来的陈年花雕, 他不在家，就等他回来再说。” 廖婉茹松了口气，“谢谢你。” “不用客气。”陆明珠说完, 又问想把妹妹嫁给王伯晖的那人名字。 廖婉茹愣了下神, “你大哥没跟我说。” “那我回头打电话问问大哥，问清楚才好打招呼。”陆明珠大概猜出王伯晖为什么没告诉廖婉茹，忍不住在心中鄙视他。 一开始就找她帮忙多好。 难怪谢君峣发誓的时候不说像王伯晖学习，肯定知道点什么, 有机会问问他。 虽然，王兴财的好男人形象也破灭了。 廖婉茹沉默了几秒钟，对陆明珠说道：“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大嫂你说。”陆明珠觉得她事情不大。 果然，她听廖婉茹道：“你帮我打听一下，你大哥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跟我说，是不是打听不到那人背后势力，他就准备娶二房。” 陆明珠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大嫂？” 廖婉茹笑出一丝苦涩，“因着公公的事，我不太信任你大哥，他的话我半信半疑，与其如此，不如打听清楚，省得后半生心里膈应。你虽然年纪小，但你为人处世颇有分寸，实在是个清透的女孩儿，我实话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跟谁说。” 她想了一夜，不说出来，实在憋得难受。 “您说。”陆明珠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是你大哥说的话是真，一直虚与委蛇，拖到现在解决不了准备寻求陆先生或者贺先生的帮忙，说明他没有外心，我就一心一意地和他过日子。”廖婉茹这么说道。 陆明珠了然，“要是半真半假呢？” 廖婉茹冷静地说：“一拖几个月，不露半点风声，我不信他没和那个妹妹没接触过，没接触，人家怎么相信他愿意娶人家妹妹做二房呀？要是他动了心，往后不管娶不娶二房，我就好好地孝顺你干娘，好好守着两个儿子的利益，做一个尽职的王太太。” 至于感情就要收着些，以免将来伤心又伤肝。 陆明珠不敢替王伯晖说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请干爹帮忙查一查。” 廖婉茹感激地说：“麻烦你了，明珠。” “不麻烦，您是大嫂，帮忙是应该的。”陆明珠不喜欢无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身体出轨的渣男，乐意帮助每一个无辜的女同胞。 送走廖婉茹后，陆明珠回到会客厅给王伯晖打电话。 打到光辉置业公司办公室。 陆父、陆长生父子和老中医都不在，问佣人，佣人说是老中医去陆长生房间里给他针灸了，缓解以前落下的关节痛。 陆明珠点点头，听到王伯晖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开门见山地道：“大哥，您说您，遇到事非得自己扛着几个月干嘛呀？您早说，不就早解决了？甭管那人背后是谁，在澳城地界，谁说话都没我契爷说话管用呀！您不说，是不是真想娶二房啊？” “没有，没有。”王伯晖赶紧否认，“那姑娘才十四岁，比我儿子小，我疯了才娶她。” 陆明珠脱口说：“十四岁？” 如果上学，中学都没毕业吧？ 王伯晖叹道：“我向来平平无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雀屏中选了。” 陆明珠皱了皱眉，“就是有人拦了你的货，放行的条件就是让你娶他妹妹做二房，而这个人在当地颇有势力，背后又有靠山，是吧？” “靠山是贺先生的合伙人聂从云，刚查出来没几天。”王伯晖道。 “你们见过面吗？”虽然需要调查，但不妨碍陆明珠先问问，以确定他是否诚实。 王伯晖老实说：“见过几面，那人带妹妹跟我一起吃饭，我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实在拖不下去躲不过去才和他们吃几顿饭，我也暗示过给他妹妹介绍个好婆家，不知道那人是听不明白，还是装聋作哑，非得喊我妹婿。” 幸亏在快拖不下去的时候查到他背后靠山，否则只能向陆父寻求帮助。 虽然，现在依然是寻求帮助。 一直想自己解决，结果解决不了，白忙活几个月。 陆明珠哦了一声，“那人叫什么名字？” “姓陈，陈南山。”王伯晖道。 “陈南山？行，我知道了，我请契爷查查他是什么来历。”陆明珠说道。 她话音刚落，陆长生恰好和陆父陪老中医从自己房间里出来，闻声道：“陈南山？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陆明珠猛地扭头看他，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 “你认识陈南山？”她问陆长生。 陆长生轻轻颔首，“大汉奸陈南山嘛，是不是长着一双眯眯眼？脸上挺多麻子，个儿挺高，瘦得跟竹竿子一样，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 陆明珠就问话筒另一端的王伯晖。 王伯晖没听到陆长生的声音，他奇道：“明珠，你认识陈南山？刚才我说他的名字，你的回应让我觉得你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我大哥说的，我大哥回来啦！”陆明珠告诉他。 王伯晖惊喜极了：“长生回来了？” 陆明珠嗯了一声。 王伯晖高兴道：“有空一起喝酒呀，我和他真是二十多年没见了。陈南山是大汉奸的事是你大哥说的？我知道了。” “您清楚就好。”陆明珠说完，问他：“要跟我大哥说几句吗？” “要要要。”王伯晖连连点头。 陆长生接过话筒：“咱们兄弟没什么说的，我最近不出门，你有空来家里喝水。” “怎么连茶都不请我喝一杯？”王伯晖不满地说。 “我需要吃药调理身体，茶水解药性，为了我，你就忍一忍。”陆长生没瞒着他，“废话不多说，那个陈南山不是好东西，你要是和他做生意，防着点。当然，最好不要跟他打交道，免得被他卖了都不自知。” 王伯晖反倒比之前轻松，笑道：“没和他做生意，放心。” 结束通话后，老中医已经就陆长生的身体对陆父交代完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陆父谢过，“也替我这小女儿把把脉。” 陆明珠正在想大汉奸陈南山为什么盯上王伯晖，闻言一愣，“我好好的，把什么脉？” “你小时候也是多病多灾，我怕落下根子。”陆父曾经调查过，发现凡是父母年纪太大或者年纪太小生的孩子身体都不如青壮年时期生的孩子。 陆明珠朝老中医伸出手，“麻烦您了。” 老中医托着她的右手把脉，片刻后又换左手，对陆父说道：“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像往日一样就行，平时别贪凉。” 陆父十分高兴，“谢谢您了。” 陆明珠也连声道谢，和父兄一起送他出门，让保镖开车送他回去。 重回主屋后，陆长生问陈南山是怎么回事。 陆明珠想了想，如实道来。 陆长生听完，直接说：“陈南山有个屁的妹妹！他是独生子，读过书，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极善钻营，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早些年没逮着他，原来在澳城。他盯上伯晖，也许有伯晖筹备物资的原因，也许有想拉拢伯晖的意思，具体的要靠调查为准。” 陆明珠点点头，“请契爷查查看。” 拿起话筒就打给贺云，听到贺云的声音，不觉扬起笑脸，“契爷。” 贺云声音含笑：“回来了？” “昨天才回来，准备跟您送迟来的寿礼。”陆明珠很会给自己找理由，“您现在方便不方便？要是不方便，就改天再去。”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贺云道。 陆明珠便挂断电话，携礼上门。 除了她给贺云准备的绍兴特产、花雕酒和寿礼以外，还有廖婉茹特地准备的厚礼。 陆明珠没打开看，光包装就很名贵。 进门时，贺云正在沏茶。 他特别喜欢喝茶，也喜欢穿着简单的浅色唐装，气度雍容闲雅。 几上有龙纹青花瓶，里面的数枝鲜花错落有致。 “契爷。”陆明珠叫了他一声，站在他对面行礼，笑嘻嘻地说：“虽然迟了一个月，但还是先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这一句永远是祝寿的最佳贺词，人尽皆知人人用。 陆明珠偷懒，直接拿来用。 贺云闻言一笑，“听说你大哥回来了？” “您的消息永远那么灵通，就不知道有件事您晓不晓得。”陆明珠道。 贺云眉峰轻挑，“坐下，说说看。” 陆明珠坐在他对面，将王伯晖拜托之事娓娓道来，又说明陈南山曾经的汉奸身份，“我们都不及您在澳城有身份，只好麻烦您啦！” “小事，明天给你回信。”贺云道。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您厉害！伯晖大哥愁了几个月的事情，你一晚上就能解决。” 贺云给她倒了一杯茶，待她双手接过后才道：“聂从云的家乡在辽东半岛，是大屠杀的幸存者之一，所有家人均惨死于鬼子手中，只他自己被藏在地窖中才逃过一劫，最后逃亡到澳城，然后打工、发家，只要让他知道陈南山曾是大汉奸，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陆明珠欣喜不已，“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是大汉奸，那么就应该麻利地就地解决，免得再生是非。 她最讨厌拖拖拉拉地处理事情了。 贺云又是一笑，把旁边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子推到她跟前，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说道：“你总是送礼，我得给你一份回礼。” “什么呀？”陆明珠打开木盒子。 贺云轻描淡写地说：“缅甸抹谷矿上淘出一批成色极佳的红宝石，我选其中最好的几颗鸽血红，委托珠宝商镶嵌成一套首饰，拿去戴着玩。女孩子嘛，年纪轻轻的，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看，不要总是素面朝天。” “谢谢契爷。”陆明珠果然很钟意。 和亲爹一样，这位契爷出品，亦全属精品。 她抱着木盒子回家，却见陆长生换上他去绍兴的那一套衣着打扮，虽然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不错，但在他们眼里实在普通。 料子普通，款式普通，版型普通，衬托不出他中年贵公子的气质。 “大哥，您准备出门？去哪里呀？”陆明珠没见到陆父，倒见陆父给陆长生安排的两个保镖开了一辆车到门口。 陆长生拄着绅士棍，从微跛变得一瘸一拐，“找祖母她老人家。” 陆明珠咦了一声，“找她干嘛？” 陆长生伸手整了整帽子，问她：“看起来可怜不？” “要是你以前的样子肯定可怜，现在么，瞧着一般般。”陆明珠跟他说实话，同时露出恍然之色：“你要趁着身体没养过来去装可怜？” 陆长生白她一眼，“什么装可怜？我本来就可怜。” 身无分文，寄人篱下。 老父亲把家产分了，没他的份儿。 这样的他，不可怜吗？ 他没出门闯荡的时候，什么二姨太，什么陆长龄、陆长盛，在老太太面前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不趁机会露露面，老太太把私房钱都给二房怎么办？ 在绍兴的一个月内，他没闲着，差不多把家里的情况都摸清了。 问陆明珠，问两个保镖，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明珠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大哥，你之前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是吃我的住我的，要来以后得分我一份！” “没问题，你就在家等着。”陆长生一瘸一拐地上了车。 第113章 老太太随二姨太住在歌赋山道的三层洋房里, 对外说是喜爱子孙满堂的热闹，和二姨太婆媳关系好，实际上是陆父孝顺归孝顺, 平时却不大纵容她, 所以她选择和时常奉承她的二姨太住一起，因为二姨太有所求，会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是真舒服，住最好的房间里，每天享受晨昏定省,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不高兴就发脾气，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 二姨太做小伏低，大大满足她做婆婆对儿媳妇的使唤心理。 出身大富之家，嫁入大富之家，享尽荣华富贵的陆老太太还很懂得养生。 别看她年纪一大把, 却耳不聋眼不花, 腰挺背直, 精神健旺, 扶着女佣的手在大庭院中慢悠悠地溜达。 正准备回屋打麻将，有人通报说：“老太太，门外有位叫长生的来找您。” “长生？”陆老太太先是一惊, 随即甩开女佣的手, 冲向大门口，一阵风似的，半点不像年过八十又拥有一双三寸金莲的老太太。 陆长生刚下车，就见老太太出现在眼前。 她站住脚, 仔细打量又黑又瘦的陆长生，险些没认出来，随即大哭道：“长生啊，我的乖孙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是首都人士，说话带着首都话的腔调。 即使在上海生活多年，也不肯改，反倒要别人迁就她。 陆长生自辞职后至今已经长胖二十五斤，总重一百二十五斤，在内地看着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许多人都白胖些，在家人眼里依然很瘦很黑。 和从老乡口中得知陆长生归来就立刻赶过来通知母亲的陆长龄一比，更明显了。 一个大腹便便，一个瘦成竹竿。 还有一身的衣着打扮，陆长龄穿定制洋服，佩戴定制洋表，梳着大背头，抹着头油，反观陆长生，全身都很廉价，连家里的佣人都不穿。 相貌却非常英俊。 陆长生看到陆长龄，暗暗称赞自己来得时机正好。 “奶奶。”他一瘸一拐地迎上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更加心疼，连忙上前两步搀扶着他的胳膊，“你出的什么车祸呀？你在国外休养，你爸都不给你寄钱吗？” 她对陆父给陆长生编的遭遇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在国外回不来，那么她的大孙子一定会来看望她。 她最疼她的大孙子了。 在陆长龄震惊的眼神中，陆长生可怜兮兮地说：“就是爸妈寄钱太多惹人注意才引发出一场差点让我丧命的车祸，从那往后，爸妈就减少寄钱的次数和数目。外国人坏啊，知道我有钱，每次专门等我收到汇款的时候上门抢劫，只给我留一点点生活费，好让我熬到父母下次寄钱的时候再去取钱。他们有勃朗宁，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打不过，反倒让他们的子弹擦过脸颊留下了疤！奶奶，我苦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国，结果路上又被人抢去行李，把我暴打一顿，要不是恰好碰见回内地游玩的妹妹，我只能一路乞讨来香江找您了。” 胡编乱造的本事不比陆明珠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陆长龄冲口而出：“你和明珠碰面，难道明珠没给你买身好衣服？” 装什么可怜呐！ 明明比他大几岁，偏偏很会撒娇卖痴，而老太爷、老太太还就吃他这一套，从小到大压得一众兄弟姐妹黯然无光。 陆长生瞥他一眼，义正严词：“我当哥哥的怎能让妹妹花钱？她一个女孩子，又没给男人买过衣服，哪里知道怎么买？她男朋友倒是有几身没穿过的衣服，可尺寸不对，我也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明明身材颀长，他却能弯下腰，把摘下帽子的头靠在老太太肩膀上，说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奶奶您看，我的脸就是被人打的。” 老太太抱着他哭：“我可怜的长生，你给家里写信让你爸接你呀！” “写了，写了很多封信，寄不出去。”陆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编造道：“而且他们派人监视我，就是怕我通知家人，绝了他们赚钱的路子。” “现在回来了，现在回来了，不怕啊！”老太太拍着他的后背，“不就是没衣服穿吗？奶奶有钱，奶奶给你拿钱买衣服，咱家带了裁缝来香江，让他给你量身定制。就是你这瘦得，穿什么衣服也撑不起来啊！” “爸给我请了老中医，说我底子差，得补。”陆长生道。 老太太赶紧道：“怎么补？要用人参鹿茸吗？还是燕窝海参？我从上海带了很多上等货出来，待会儿奶奶给你装一箱子。” “谢谢奶奶。”陆长生脚下一个踉跄，摇摇欲坠。 老太太忙问他怎么了。 “我腿疼。”陆长生脸上忍着痛楚，“以前落下的老毛病，每逢阴雨连绵就疼得夜里睡不着，跟有针在里面乱扎一样。奶奶，我能进去坐会儿么？我怕自己撑不下去。” 老太太扶他进屋，不忘数落陆长龄：“见到你大哥行动不便，不知道搭把手。” 陆长龄快气死了。 他板着脸，过来搀着陆长生的另一条胳膊，“大哥，你可得好好看着路。” “我眼睛受过伤，不好使，看不清。”陆长生直接回他，然后又对陆老太太说：“奶奶，老二家的路不好走，等我打工赚了钱买房子，您跟我一起住吧！” 陆长龄怒视他。 他妈讨好老太太、也教他们讨好老太太，为的是什么？ 陆长生想一句话就把老太太带走，没门儿！ 陆老太太愈加心疼：“你这副样子怎么打工赚钱？还有，你爸怎能让你打工？” 陆长生仰天长叹：“我回来后才知道爸已经分好家了，弟弟们一个个分得千万家产，爹就剩100万美金还拿去投资了，根本没我的份儿。好男不吃分家饭，我自己挣，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用着踏实。奶奶，您好好地等着我孝顺您！” 陆长龄指责道：“陆平安分到的难道不是你的那份？你在奶奶跟前装什么可怜。” 他们三房五子加起来得到的财产不及陆平安一个人。 得了大便宜还不够，又惦记老太太的私房。 “我敢问平安要钱么？”陆长生反问一句，接着对陆老太太说：“平安刚出生就被我们送出去，托人带回国交给爸妈，可以说是没养过他一天，他妈对他尚有生育之恩，我对他有什么恩呀？我怎么好意思要他的钱？他对我也没什么父子之情，我昨天回来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当然，爸说他在上学，而我只想先见到奶奶，没去找他。” 他强撑着笑脸对陆老太太说：“奶奶，听说香江楼价极贵，我短时间内怕是挣不到大钱买大屋，只能先买个小平房，要是您不喜欢，您就继续跟老二住，我自己住平房。” “你不跟你爸住吗？”陆老太太越听越心疼。 陆长生摇头，“爸住的楼太高，我腿脚不好，爬不上去，现今吃妹妹的，喝的妹妹的，住妹妹的，等裁缝上门给我量身定制衣服，也算是穿她的。” 一听说他住在陆明珠那里，陆老太太马上说：“不准跟她住！” 她会克死人的！ 这话不好说出口，陆老太太接着道：“奶奶给你买大屋，咱不住陆明珠的房子！你是当大哥的，怎能寄人篱下？” 进了屋，她把陆长生按在沙发上坐着，叫女佣去找自己的电话本。 “我有韩彬的电话，就是你爸惯用的房产经纪人，比那个赵思楠好，所以赵思楠被人打得半死，韩彬的生意则越发不错。”陆老太太跟陆长生解释完，翻开电话本，找到韩彬的电话，一个电话拨过去，很久以后才接通，“韩彬，你给我找处风水好适合休养的大屋。” 韩彬在话筒另一端笑道：“您老准备买大屋？给平安吗？” 陆老太太曾经在他这里买过一次跑马地的别墅，给陆平安了。 陆老太太就说：“不给平安，平安有他爷爷疼，我疼他爸。我家长生回来了，可怜哦，在国外出了车祸没人照料，到家时身无分文。” “我还没有老婆。”陆长生补充道，“平安的母亲被那些人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天哪，你爸有一堆小老婆，你竟连一个老婆都没有，我可怜的大孙子。”说完这话，陆老太太就对韩彬说：“你别别忘了。” 韩彬听到老太太刚才那句话了，他笑道：“手里倒有几栋大屋待出售。” 老太太忙道：“你明天过来接我去看看。” 看过才放心，光靠说的不做准。 “没问题。”韩彬就喜欢陆家人，他们买房置业不带打磕巴的，干脆利落，给钱给得痛快，不似旁人那般斤斤计较。 陆老太太挂断电话，对陆长生道：“买好房你就赶紧从陆明珠那里搬出来。” 陆长生当然愿意啊！ 但是，他却犹犹豫豫，“会不会伤了妹妹的一番心啊？我离开家的时候，她没出生，我们兄妹俩好不容易才见面，一直说得好好地聚一聚，她给我花了不少钱。” “不就是钱吗？我替你还她。”陆老太太说得豪气。 “她不缺钱。”陆长生道。 陆老太太没好气地说：“知道，那丫头就爱古玩字画、珠宝玉翠！” 陆长生趁机道：“奶奶，我记得您有一顶花冠，特别漂亮的花冠，您还记得吗？不如给她，就当她管我这么些天的伙食费了。” 陆老太太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点头，“行行行，给她就给她，你得搬出来。” 不就是一顶花冠吗？十顶也给。 “得等大屋买好才行。”陆长生在想，他爸把他安排在妹妹的别墅里真是因为山顶空气好宜休养吗？怎么看都像是为自己见祖母做铺垫。 什么原因？ 妹妹是亲的，祖母待她却不大亲，还很讨厌的样子。 若非讨厌，怎会直呼其名？ 只听陆老太太道：“我明天就把大屋买下来，你后天就能住进去，多雇几个人，一天就能打扫得干干净净，买齐新寝具。” 陆长龄终于忍不住了，“祖母，您别被大哥给骗了！” “他骗我什么了？”陆老太太不高兴地瞅他一眼，转而摸着陆长生的手，“你看看他，他是大哥，这副样子是能装出来的吗？你和长盛两个人个个分到千万家产，分别买大屋搬出去，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哪里知道你大哥在国外被人欺负的苦。” “特别苦。”陆长生点头，忍不住伸手揉揉膝盖。 揉了两下他才发现自己揉错腿了，赶紧换另一条继续揉，就是瘸了的那条腿。 陆长龄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不住对佣人发脾气：“太太呢？太太没在家吗？” 任由陆长生直捣黄龙。 佣人是个自梳女，很年轻，怯生生地回答道：“听说万古洋行上一批新货，太太约两位少奶奶一起出门给大家置办过年穿的衣裳。” 陆长龄恍惚了一下。 是了，快过年了。 陆长生赶在这时候回来，就是想和大家一起过年吧？ 他看向陆长生和陆老太太，结果看到老太太眼睛一亮，“万古洋行上新货了啊？走，长生，奶奶带你买新衣服。量身定制需要时间，咱们先买两件衣服凑合一下。我有几块特别好的料子，一并带去洋服店找裁缝给你做。” 一时忘了自己之前说自家带了裁缝来香江的话。 她不叫佣人，自己找出一只皮箱，叫跟她许多年却一直自梳不嫁的陪嫁丫鬟阿红拎出来跟在自己和陆长生身后，出门上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她对陆长生说：“箱子里不是料子，是奶奶攒的珠宝古玩，奶奶骗老三的。里面有几根大黄鱼，你先花着。” 谁叫他们总是盯着自己的私房钱。 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陆长生眨眨眼，肉麻兮兮地说：“奶奶，我最爱的奶奶，您对我真好啊！” 陆老太太拍着他的胳膊，“我就你一个大孙子，我不疼你疼谁？只可惜我把最好的几箱东西给平安了。早知你回来，我全部留给你。” “给我儿子跟给我没什么区别。”话是这么说，陆长生的脸上却流露出羡慕之情。 陆老太太又心疼了，“没事儿啊，乖孙子，等奶奶买了大屋搬出去和你住，带过去的所有东西都归你，咱们以数量取胜。” 至于二房，伺候她几年又怎样？不是应该的吗？ 要不是自己做主把小花仙娶进门，她哪有现在的好日子，早被父母兄弟剥皮削骨了。 第114章 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带陆长生去万古洋行买东西, 包括陆长生自己。 结果，去的方向却是永丰银行。 在陆长生惊愕的目光中，老太太怜惜地说：“我刚想起金条兑换比较麻烦, 男人又不能手中无钱, 我先给你转100万港币当零花钱，往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求人。” 话说得陆长生都有点愧疚了。 一点点。 小手指头那么大的一点点。 不过，他奶真有钱啊！ 小看她老人家了。 以前怎么把她老人家给漏了呢？ 如果自己不回来，是不是就全部便宜二房了？ 怪不得老太太说搬出去跟自己住, 老三的脸都绿了。 “奶奶, 我还没办理香江的身份证。”昨天下船, 今天出门，陆长生又没有分身术，没去警署，目前只有陆长生民国时期的身份证件。 投军前，他把这些重要物品寄存在奉化一处寺庙中, 辞职后才去取出来。 其实里面还有当年离家出走时穿的行头, 可惜南方湿润多雨, 久不见太阳, 衣服鞋袜早就腐朽了，根本没法穿，不得不另外购置一身西装。 “现在去办。”老太太叫司机转道。 她多掏了钱, 现场洗照片, 办下身份纸，然后去永丰银行给陆长生办理开户手续。 陆长生有了账户，老太太立刻转给他100万港币，还教陆长生在银行里办理一个保险箱业务, 把自己给他的一箱珠宝古玩暂存其中。 陆长生在心里对陆明珠说声抱歉，然后抱着陆老太太的胳膊，“奶奶啊！” 他叹息一声。 “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比爸对我好，他只叫我回来打工，不提工资待遇。”陆长生不敢提因自己之故花掉的陆家大半家产，离开银行后上车，继续对老太太撒娇，“有您给的零花钱，我就能买一间大屋，接您和我一起住，共享天伦之乐。” “不用你花钱，奶奶买，买下来落在你名下，谁都不给。”老太太本来就偏心眼儿，现在更是偏到天边儿。 她还教导陆长生：“钱财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别学你爸随便给人。” “为什么？”陆长生装作不解。 明明人到中年、身经百战，他偏偏能装出一脸单纯无辜。 那眼神儿特别清澈，满是孺慕之情。 陆老太太就吃他这一套。 陆家人天生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可继承到老太爷这双眼睛的只有陆父和大房的几个孩子，余下三房无一人拥有。 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不能怪老太太疼大孙子。 她告诉陆长生：“钱财在谁手里，谁能当家做主，不用受气，什么孝子贤孙，都不如钱财来得可靠。你有钱，他们巴结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像我这样，要是你没钱，你爸就是前车之鉴，自从他分了家，老三老五几时去看过他？连三个姨太太的态度都淡了。一个个憨了吧唧的，你爸除了一点股份，还有万两黄金呢！” 陆长生眨眨眼：“大概是觉得爸那点钱财都不够他自己的开销，再加上爸还得操持剩下几个弟弟妹妹的终身大事，所以没必要讨好爸。” 他把脑袋往陆老太太的胳膊上蹭了蹭，“奶奶，不管您有没有钱，我肯定不会不孝顺您。” “哎，我的大孙子，真乖。”陆老太太抱着他，满是皱纹的脸肤色白皙，像一朵盛开的白黄花，眼睛一点不浑浊，“走走走，先给你买几身衣服鞋子，把这一身破衣服换下来。” 换上昂贵的西装皮鞋，再把头发打理一下，尽显中年贵公子的气质。 举止优雅，风度翩然。 别说一般人，就是陆逐日的战友站在陆长生面前都认不出来。 气质截然不同。 以前的陆逐日，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憨厚朴实，端着豁口大碗蹲在门口和战友一起吃饭唠嗑是常有的事儿。 现在的陆长生像天边的云、云边的月，高不可攀。 陆老太太摸摸孙子粗糙的双手，“你在国外那些年，一群坏蛋是不是使唤你干活啊？细皮嫩肉全没了，只剩老树皮。” 陆长生点头：“不止干活，还得自己洗衣服。” 组织太穷了，自己开荒种地，自己洗衣做饭，还得养鸡养羊哩！ 反正，他什么都干过。 虽然娶了叶颖，但叶颖有自己的工作，是军中出了名的巾帼英雄，陆长生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家务都留给她回家再弄。 陆老太太带他去化妆品柜台，“我记得有一种油膏，抹手最好了。” 陆长生傻眼，“奶奶，我是大男人，抹什么手？”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大男人怎么了？看看你爸，从小到老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用古方保养，你们爷俩站在一边，在外人看来到底谁是父亲谁是儿子？你出了车祸，又吃了苦，比他少享受四十多年的福，再不保养，看模样，你就成他爹了。” “是是是，都听您的。”陆长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保养。 保养得越年轻，越没人觉得自己是陆逐日。 谢君峣提供的玉容散就不错，快用完了，赶明儿见他再问他要两罐，想必不会被拒绝。 陆老太太给陆长生买一大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叫保镖开车往陆明珠那里送了好几趟，吃完午饭，再到陆父经常光顾的知名洋服店给陆长生定制十几套西装。 在家整理《香江日报》来信和汇款单的陆明珠目瞪口又呆。 一堆一堆的东西拿进来，直接堆成小山。 第四趟时，保镖们跟陆明珠说：“老太太歇手了，我们得去接大少爷。” “去吧，去吧。”陆明珠冲摆手，合上自己的下巴。 陆老太太带陆长生空手回歌赋山道，见二姨太在家，便知是被陆长龄叫来的，除了早就来的陆长龄，还有陆长盛，以及他们兄弟两人的老婆。 比之陆长龄，陆长盛懂规矩些，垂手站立，恭敬地道：“大哥。” 还真回来了啊！ 陆长生冲他微微颔首，又对二姨太一笑，“二姨太，好久不见。” 二姨太赶紧起身，两个儿媳妇也不敢坐着，不管心里怎么想，二姨太脸上都是笑，声音柔和婉转：“大少爷回来了，老太太肯定很高兴。” 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回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目光悄悄地打量他们身后，没见有佣人提着大包小包。 是没买？还是买了放在车里？ “别看了，我就给长生定制两身衣服。”陆老太太开口，先发制人地道：“不是说你们婆媳三个逛万古洋行吗？怎么没见到你们？” 二姨太心下懊恼。 当然是因为正逛得起劲，陆长龄派人把她们叫回家，所以自始至终都没碰上祖孙二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进万古洋行之前又去了何处。 “我们回来得早。”二姨太笑笑，如此回答老太太，“老太太您累了，快歇歇。” 她生于旧社会，在苦痛中裹成一双小脚，平时只在家中溜达，鲜少外出，没想到她竟为了陆长生出门逛街，回来后没有半点疲态。 “我不累。”老太太道。 要不怎么说她疼大孙子呢！ 逛街时，还没走两步路，陆长生就问她累不累，然后蹲下来把她驮起来继续往前走，不肯假手保镖，说孙子背祖母是应该的。 他可瘸着，还拄着拐棍。 虽然老太太生得纤瘦，但个头高，也有快一百斤的重量。 得亏她因自己是小脚，平时不敢多食，若是吃得太胖，双脚撑不住身躯，连路都走不成，往后只能躺在床上，还得累着大孙子。 新社会好啊，女孩子们不用裹脚。 老太太越想越怜惜她的大孙子，“你不是说要把花冠捎给陆明珠么？走，跟我去拿。” 陆长生乖巧地跟上。 莫说两位孙媳妇，就是二姨太母子也露出嫉妒的神色。 他们见过老太太嘴里说的那顶花冠。 是古董，汉代的，造型独特，无数精致的花枝攒簇，镶嵌在金环上，每一朵金花的花心都镶嵌一粒宝石，有红蓝绿宝石，有青金石、绿松石等，历经两千年的岁月，依旧绚丽灿烂，华美无双，堪称无价之宝。 陆长生捧着装花冠的盒子出来，一脸感激地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得回去吃药，明天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能嫌苦，得听大夫的。”陆老太太又叫贴身丫鬟阿红把自己收藏的人参鹿茸、海参花胶等珍稀之物都拿出来给陆长生装上，“先问问大夫，有什么是你能吃的，挑出来叫佣人炖给你吃。” “谢谢奶奶，我最爱奶奶了。”陆长生说话甜起来的时候，都没别人发挥的余地，又称赞陆老太太，“妹妹那里什么都好，就是她年轻，收藏不如奶奶。” 陆老太太得意：“我八十多了，她才几岁？给你的花胶是我的嫁妆，比你爸岁数都大。” 二姨太忍住了，几乎憋出内伤。 她安慰自己，老太太目前还住在这里，等陆长生走了，让陆长龄和陆长盛好好地跟她聊聊，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搬去和陆长生同住。 如果实在阻挡不住，那么就得留下点东西，不能让她全部带出去。 否则，三姨太和四姨太在背后得笑破肚皮。 暂不提二姨太母子等人如何游说老太太，陆长生却是潇洒回家。 到家第一句话就对陆明珠说：“来来来，来分赃。” 啊呸，是分东西，不是分赃。 陆明珠笑嘻嘻地凑过来，“大哥，你这一身是鸟枪换炮了啊！可真有您的，从老太太那儿得了什么好东西？见者有份。” “给你。”陆长生先把花冠塞给她，然后坐到沙发上，冲刚拿进来的两箱补品说：“里头有老太太陪嫁的十二对金钱鳌鱼胶，收藏近百年，我小时候经常见，老太太跟我说过，这是能补血止血的最佳补品，你收着留当嫁妆。” 打开盒子后正欣赏花冠的陆明珠闻言便说道：“我要一半，另一半给宁宁留着。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闺女。” 陆长生拍了拍额头，“行。” 心里对妹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陆明珠收好花冠，拿出六对花胶，心满意足地鼓励道：“大哥你再接再厉，争取把老太太的私房都扒拉到咱们这一房，留给平安和宁宁。以前没好好养，以后还不得好好养他们？不然他们不孝顺你，你只能无话可说。” 陆长生就笑：“老太太教我说把钱攥在自己手里，钱在孝心在。” 陆明珠撇嘴道：“对别人有用，对平安可没用。”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香江最有钱的富豪之一，以后只会更富，稀罕陆长生从老太太手里得到的那点财产么？ 根本不稀罕。 陆长生仰天长叹：“啊，我忘了平安已经长大成人，不能等闲视之。” 所以，他不来见自己，自己也不敢去找他。 “你明白就好。”陆明珠不想打击他。 虽然他的的确确对不起陆平安和陆宁，但他实实在在是为国为民，作为既得利益者，无权责怪他一分一毫。 他是运气好，付出二十多年的青春后还有机会回家，埋骨他乡的英雄多着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如此。 陆长生靠着沙发椅背，懒懒散散地问道：“谢君峣昨天说今天来，来了没？” “你刚出门他就来了，坐一会就去上班了。”谢君峣从来不会放陆明珠的鸽子，她说完，眼睛看向陆长生的脸，“你问他干嘛？” 陆长生摸摸自己的脸，“问他要两罐玉容散。” 陆明珠好笑地说：“玉容散是根据《千金方》配制的，你想用，叫保镖去口碑好的大药堂给你配，不用问他要。” 陆长生反应过来，“对呀，我现在有钱了，可以自己配制。” 穷惯了，忘记自己已经有钱的事实。 陆明珠大眼睛上下打量他，“老太太给你钱了？” “100万，只是零花钱。”陆长生伸出一根手指头，满脸得意，“以后遇到想买的东西尽管跟我说，哥哥给你买，咱们买得起。” 财大气粗。 陆明珠酸酸地说：“到底是孙子，光零花钱就有上百万，我就没见她一个子儿。” 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可恶！ 陆长生叹道：“她这么大年纪了，无论如何是没办法扭转她的封建思想，也就别折腾她了，我不重男轻女就行。将来啊，我从老太太那儿得来的东西就一分为三，你、平安和宁宁一人一份，我不偏不倚。” 陆明珠惊喜：“还有我一份？” 意外之喜。 陆长生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不都是你承欢于父母膝下吗？而且……”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客厅中没佣人和保镖，他才接着说：“爷爷在世时跟我通信，说把给你准备的十里红妆都折成金钱物资支援我们组织了，我一直记着。” 陆明珠缓缓地说：“我的嫁妆被你给花了？” 听陆父说老爷子给她留嫁妆时，她还挺高兴，只以为是老爷子怕人嫉妒，所以藏起来，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嫁妆被拿去支援陆长生了。 陆父肯定知道，他没说。 陆长生立刻坐直身：“都是过去的事，咱们不兴翻旧账啊！” 陆明珠切了一声，“没跟你翻旧账，我知道妈和老爷子心怀大义才支持你。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能坦然收下你对我的补偿。” 陆长生松了口气，告诉她：“别小看老太太的收藏，多得很。” “见识过。”陆明珠想到陆平安分给她的一箱珠宝。 其实她没那么在意自己的嫁妆被用于抗战，因为不管嫁妆有多少，都是长辈置办的，他们有权处理，可她不介意陆长生对自己产生愧疚。 这样才好让他当牛做马。 见陆长生满脸疲惫，陆明珠催他回房休息，“大哥，你好好养着，养好了才有精力来给我和平安打工。” 陆长生也就没客气。 第二天，吃完熬制的中药，他携带一身药味儿去给老太太请安。 陆明珠冲他的背影竖起大拇指，拿着《香江日报》寄来的汇款单去银行取钱。 她不在香江的几个月里，《刀客》顺利完结，信中说反响很好，稿费在最后十万字时提升到每千字40元的水平。 关于出版，他们需要和陆明珠面谈。 这封信写于半个月前，陆明珠没忙着去见他们，她想先写电影剧本。 取完钱走出银行，陆明珠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扭头一看，竟是在火车上见过的明瑶，陪在她身边的除了她母亲，还有明辉，依旧西装革履，打扮得风流潇洒。 听小女儿喊姐姐时，明辉并未在意，待陆明珠转头，他脸色变了。 “是明珠啊！”他打了声招呼。 陆明珠淡淡地看他一眼，“明先生，这是什么情况？萱姐姐和阿玥知道吗？” 明辉讪讪一笑，“知道，都知道，两个月前就知道了，都没说什么。” 闻言，明瑶之母攥紧女儿的小手。 明瑶则天真无邪地仰脸问道：“姐姐，你认识我爸爸吗？” “认识啊，他可是我姐夫呢！”陆明珠加重语气。 她是贺云的干女儿，贺萱是她的干姐姐，明辉自然就是姐夫了，至于以后是不是，全看贺萱的心意。 明瑶之母马上对明辉说：“阿瑶想买花裙子，我们快去看看吧。” 不想让明辉继续和陆明珠说话。 明辉便客气地对陆明珠道：“我们有事先忙，改日再会。” 带着明瑶母女俩跟脚底抹油似的的，走得飞快。 陆明珠目光一瞥，瞥见贺萱身边那位叫阿贵的保镖举起相机，对着明辉和明瑶母女俩连拍不少照片，不由得露出一点儿笑意。 阿贵看到陆明珠，冲她笑笑，跟上明辉等人。 陆明珠原地站立片刻，摸着下巴。 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她想出所以然，忽听身后传来谢君颢温和的声音，“明珠，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陆明珠转过身，笑道：“我刚从银行出来。” 说完，她又道：“大哥，正好，您上回没兑那张支票，今天我再给您填一张，您赶紧兑了，别让我总是挂在心上。” 欠债的滋味可不好受。 谢君颢就说：“支票还放着没动，等我有空处理，不需要你再填一张。” 陆明珠不相信，“您经常来银行，怎么就不能抽出一点点的空把支票给兑了？” “我来银行工作，没时间处理私事。”谢君颢有的是理由，随即岔开话题，对陆明珠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把君峣借给我用一用。” “您尽管使唤他。”陆明珠掩口一笑，指间钻戒闪闪发光。 谢君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手看下时间，“我该进去了。” “您忙。”陆明珠不敢再打扰他。 “不，你跟我进来，麻烦你帮个忙。”谢君颢说道。 陆明珠眼里闪过不解，却听话地跟进银行内堂，看见几个熟人。 熟人之一和之二，曲师傅和杜师傅。 熟人之三，陆长龄。 “怎么回事？”陆明珠睁着大眼睛在内堂扫视一遍，目光落在陆长龄跟前的皮箱上，一眼认出是陆父分家时分给他的，“三哥准备抵押给银行的吗？” 陆长龄没好气地说：“如你所见。” 要不是早就和永丰银行提前约好鉴定估价时间，无法毁约，他今天应该在歌赋山道洋房里守着老太太。 不过没关系，二姨太和弟弟陆长盛都在家严防死守。 陆长生想哄老太太给他买大屋，没门儿！ 陆明珠撇撇嘴：“三哥，爸爸分你那么多钱，才几个月你就缺钱了？把他珍藏后分给你们的珠宝古玩抵押给银行？” 陆长龄回道：“父亲不是也有珠宝古玩抵押给银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 投资缺钱，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等有资金周转，他就来赎回这一箱珠宝古玩。 谢君颢看了陆长龄一眼，开口道：“现在开始鉴定并估价，麻烦陆先生打开皮箱。” “好。”陆长龄伸手打开。 皮箱一打开，并无珠光宝气漏出，乃因全用各式各样的匣子和盒子装着，只有打开首饰盒、古董匣才能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宝贝。 无论是曲师傅和杜师傅，还是陆明珠，都不肯先伸手。 陆长龄懂行，伸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首饰盒，放在桌上后才打开盖，抽出下面四层的小抽屉，露出里面的珠光宝气。 都是珠宝套装。 一层红宝石，一层蓝宝石，一层绿宝石和一层钻石。 陆明珠看了看，发现比陆父给自己的宝石钻石都小一圈，成色也不及给自己的好。 第115章 看清后, 陆明珠的心底竟涌上一股失望之情。 没理由找老头子要补偿了！ 真遗憾。 唉！ 虽然陆长龄抵押的这批珠宝不及陆父送给陆明珠的7号箱珍品，但能被陆父带出来的东西却胜过原身自己的大部分收藏，再加上里面还有数十件小而名贵的古玩, 经过三人共同鉴定, 最后的总估价高达250万港币。 折合美金的话，约有44万。 所以，陆父对三房五子同样不小气。 如果二十箱珠宝古玩价值相当，每人四箱就是1000万港币，这只是银行评估出来的抵押价格, 市价还要翻一倍。 抵押价低于市价, 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难怪三房五子分家后没怎么闹腾, 原来是发现四箱珠宝古玩的价值了。 老头子分家，对人心把握精准。 明面上好像偏心正室一脉，实际上并未亏待妾室三房。 陆明珠对陆长龄挑破事实：“三哥，纺织厂和明珠金钻行的三四成股份可不值这么多。” 陆平安最先得到的家业只值800万港币。 拿2000万港币投资，成立很多家纺织厂和很多家珠宝行是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陆氏置业公司的注册资金也只400万港币。 三房五子愿意的话, 完全可以把珠宝古玩换成钱, 然后做投资, 钱生钱。 这么一看，陆长龄抵押贷款用来投资生意也是难得的聪明之举。 不过，他做的是什么生意？ 100万美金竟然不够。 陆长龄轻哼：“总算没偏心到胳肢窝。” 陆明珠也冷哼一声,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 你就知足吧，分家那天是我大哥没回来，要是我大哥在场，以他的性格, 你以为你们三房五兄弟能分走这么多东西？” 陆长龄这才不说话了。 “求求你，让大哥快快收手，别去找老太太了。”一想到陆长生哄得老太太把私房钱都给他，陆长龄就觉得心疼肉疼全身疼，疼得打颤。 陆明珠装无辜：“大哥给自己的祖母请安不是很正常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长龄气道：“我不信他昨天拿回去的古董花冠没给你。” “一个平平无奇的花冠而已，看把你稀奇的。”陆明珠冲他皱鼻子，指着正在作登记的一箱珠宝古玩，“这一箱抵得上无数个花冠，你怎么不说我和平安都没有？” 曲师傅和杜师傅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惊骇的同时，不觉打起相同的主意，可以去三房家中收古玩，如果他们愿意出手的话。 谢君颢却是面色如常。 待登记完成，他才开口：“陆先生，这边请。” 珠宝古玩顺利入库，贷款发放到位。 陆长龄离开银行的时候真是笑容满面，可见他对拿到的抵押款感到十分满意。 谢君颢谢过曲师傅和杜师傅。 “应该的。”两人本来就和各大银行都有合作，不是白忙活，而且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陆家的巨富程度，果真集藏丰厚。 陆明珠落在最后，小声对谢君颢道：“大哥，如果三哥到期不赎回，您通知我一声。” 买来转手就能赚一倍。 谢君颢失笑：“不至于赎不回。” “那可不好说。”做生意向来是有赚有赔，兴许陆长龄就赔了呢！ 当然，陆明珠还是希望他赚钱。 有得赚，就不至于惦记一个老太太的私房啦！ 其实她还是小看了二房的执着。 谢君颢略沉吟几秒钟，“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周后接到我的电话可以来银行一趟，有个客户当年抵押在银行的东西到期了，难以赎回，银行准备处理掉。” 陆明珠眼睛一亮：“有这种好事儿？” 谢君颢轻笑，“数量不多，抵押款不高，只有10万港币，像贺先生这样的大客户自然不屑一顾，你闲来无事，倒可以来看看。” 他记得里面有几件瓷器不错。 “来来来。”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呢！ 好东西贵精不贵多。 谢君颢年长陆明珠逾二十岁，很自然地摸摸她头顶，送她出门，温和地道：“早点回去休息，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陆明珠跟他道再见。 中午饭和谢君颢等人一起吃的，离开时已是下午四点钟。 看看天色，陆明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万古洋行用稿费买东西，然后拎着到陆父住处，一照面就说：“爸，您可真大方啊，我看以后还有谁敢说您偏心。” “发生什么事了？”陆父莫名其妙。 同时，他又有一点不祥的预感。 陆明珠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十分无辜，“三哥今天去银行抵押珠宝古玩，一箱贷款250万港币，不是您大方难道是别人么？” 她双手捧着脸，“250万呀！我当初抵押两箱珠宝才得30万美金，不到180万港币。” 陆父端起茶碗喝一口。 听他没接话，陆明珠不满地说：“您不给点反应么？” “你想要什么反应？”陆父直接问。 陆明珠想了想，“至少要谴责一下三哥吧，100万美金不够花，竟然抵押您的心意。” “懒得理会。”已有优秀继承人的陆父压根不在意三房五子发展如何，“你特意来告诉我，是想要什么好处？” “还有好处？”陆明珠瞪大眼，“是我想的那个好处吗？” 陆父假装很惊讶：“难道你没想？” “想了，想了，我可想爸爸给的好处了。”陆明珠马上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可怜兮兮地说：“大哥时隔二十多年才回家，昨天给老太太请安，拿了一顶花冠回来给我玩，三哥就嫉妒得很，让我跟大哥说，不准他去找老太太。” 听明白了么？ 陆长龄拥有四箱价值千万的珠宝古玩还不够，居然惦记一顶小小的花冠。 陆父安静听完，“不用在意老三的想法。” 陆明珠眨眨眼，听他又说：“你祖母一大早就打电话让我派几十个保镖给她用一天，我没那么多人手，还找贺先生借了人，所以二房的意见不重要。” 陆明珠微微张唇：“好家伙！” 老太太是先下手为强呀！ 买房过户肯定用不着保镖，那就只有搬运家当了。 正如陆明珠所料，老太太顺顺利利地和陆长生碰面，祖孙两人带三五个保镖跟韩彬去看大屋，剩下的保镖看着贴身丫鬟带佣人收拾行李，待祖孙二人办理完大屋过户手续，直接把所有家当搬运到新居，一边使人打扫卫生，一边安插器具。 人多好办事，何况这间大屋本就比较干净，省了许多事。 陆明珠来找陆父的时候，陆老太太和陆长生已经坐在新居里舒舒服服地喝糖水了。 陆长生需要吃药，陆老太太很贴心地没让人沏茶。 陆父知道结果，所以不担心，倒有些可怜眼前的小女儿，因为陆老太太相信一个臭算命的，不仅不喜欢她，还害过她。 这事儿又不好告诉她。 思来想去，陆父决定补偿她，“你跟我来。” 陆明珠乖乖跟上。 跟到陆父房中，就见陆父当着她的面打开一个大大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紫檀透雕的旧式首饰箱，转手放在她怀里，“给你。” 陆明珠笑弯了桃花眼，“真给我呀？爸，您真好。” 陆父告诉她：“大部分的珠宝古玩都放在银行保险库，等你出嫁的时候，该给你的一定放在你的嫁妆里，无需羡慕你哥哥得到老太太的私房钱。” 陆明珠刚想说她没羡慕，因为陆长生承诺说将来一分为三，她得其一，但看到陆父的神色，硬生生地改变回答：“羡慕又如何？老太太不喜欢我，恨不得吃了我。随便她，我没有疼我的祖母，但我有疼我的爸爸呀！” 她抱着首饰箱，头靠在陆父肩膀上，“有了爸爸，我就是人生赢家。” 陆父听得能不龙心大悦吗？ 他伸手拍拍小女儿的后背，慈爱地道：“看看保险柜里还有没有你喜欢的，自己挑。” 很大方地让开身子，露出打开的保险柜。 陆明珠摇头，“我已经有很多了，不用再拿，何况我来陪您说话，给您送礼物，并不是冲着您的东西而来。” 选择性忘记自己之前跟陆父说自己想他的好处。 陆父才想起她确实不是空着手来的。 “什么礼物？”陆父很感兴趣。 他不在意小女儿送的礼物贵重不贵重，在意的是心意。 都说他偏心，可能怨他偏心吗？ “我今天去银行取稿费，碰上君颢大哥找我帮忙给三哥那一箱珠宝古玩做鉴定、估价，结束后用稿费给您买了一根皮带和一支钢笔，都是限量版。”陆明珠帮他锁上保险柜，回到客厅拆礼物，“其他的么，总感觉配不上您。” 陆父很高兴，“我正说该换腰带了。” 他爱穿西装，自然拥有各式各样的名贵皮带，但都比不上小女儿送的。 重在心意。 换上陆明珠买来的皮带，陆父带她出门吃饭。 巧合的是，父女俩在大酒楼门口遇到明辉带明瑶母女，他过来跟陆父打招呼，又对陆明珠说道：“《昭君出塞》上映两个月，这个月结算分红，你有空去一趟电影公司。因为要持续投资建造影视城，作为公司股东根本分不到钱，编剧却可以。” 明辉羡慕得不行。 陆明珠哦了一声，随口问：“有多少票房？” “240万。”作为女主角的夏琳又火了一把。 虽然一趟草原之行让她吃尽苦头差点送了命，但她颇有韧性，硬生生地撑了过来，也让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深受无数粉丝拥护。 明辉忍不住看了一眼陆父。 这人，真是报复于无形之中，却又让任何人无话可说。 偏偏还有很多人说他大气，没打击夏琳的事业，连夏琳都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左右逢源，周旋于各个富商和公子哥儿之间。 陆明珠算了算自己能分到的钱，冲明辉笑得灿烂，“多谢提醒，我有空就去。” “那就不打扰你和陆先生吃饭了。”明辉极有礼貌地请他们先进门。 陆父没跟他客气。 等父女俩走得没影儿了，明瑶之母扯了扯明辉的衣袖，问道：“老公，那姑娘是谁啊？” 早上怕明辉看上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明辉抱起明瑶，回答道：“她叫陆明珠，是我岳父的干女儿，救过我岳父的性命，你以后在香江生活，不要得罪她。” 明瑶之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明辉又道：“在外面不要叫我老公，被人听到了对你们不好。” 说完，抬脚进酒楼。 明瑶之母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追上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娶我进门不就行了吗？明瑶长得这么像你，你不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吗？” “不可能。”明辉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明珩之母都没能进门，她凭什么？ 她要是进门，不仅容易惹怒贺萱，明珩母子俩也会不高兴。 听到明辉的回应，明瑶之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解放前后，我和明瑶吃尽苦头，千里迢迢地从首都赶过来找你，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来到香江，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娘俩？我不求别的，只是求一个名分而已，这你都不给我？” 明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早在你跟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可能娶你进门，你老老实实的，我买房安置你们，否则你们就回首都。” 接下来，不再跟她废话。 明瑶之母抹一把眼泪，默默地跟上。 陆明珠发现自己的手袋落在车里了，当即返回门口，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没有半点同情，到车上拿了手袋就去和陆父会合。 结果，发现贺云赫然在座。 他冲陆明珠笑了笑，“刚听你爸爸说你们碰上明辉了。” 陆明珠点头，“萱姐姐怎么想的啊？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准备离婚了。”贺云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炸弹，“在明辉陪那对母女的期间，阿萱已经开始咨询聂律师，着手处理财产问题。” 陆明珠眼底微亮，“萱姐姐终于想通了呀，可喜可贺。” 第116章 得知贺萱起意离婚, 陆明珠替好友感到欢喜。 也许是因为在英国读书，明玥思想比较开放，也许是因为她见惯父亲的风流成性导致母亲活成一个怨妇,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母亲离婚, 寻求另外的幸福。 给母亲安排俊美小狼狗讨其欢心，明玥可谓是孝顺有加。 贺萱才四十多岁，往后还有数十年岁月呢！ 随着时代发展，大好人生在后头。 听出陆明珠对贺萱离婚的支持，贺云对陆父道：“若是尊夫人尚在世, 明珠一定护着她。” “不敢想, 不敢想。”陆父摆手, “我们的情况和明辉的情况不一样，明辉做生意的能力不错，就是做丈夫、做父亲都不合格。” 他提醒过明辉，也建议明辉如何正确对待妻女和妾子，可惜明辉没有听进去。 但凡他有点良心, 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明珠听了, 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 论风流程度, 二人根本是不遑多让, 胜在他头脑清醒，处事公平，完全保证正室一脉的利益, 同时也没亏待妾室三房, 所以被明辉衬托成好男人了。 人呐，经不住对比。 突然之间，陆明珠好奇地问贺云：“契爷，我有契妈吗？” 从未见过贺云的夫人, 只知他有许多儿女。 像他这么有钱优势的人，肯定不缺老婆。 贺云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摇头道：“前后娶过两任妻子，阿萱的母亲因病去世，后娶的妻子因难产而亡，便未曾再婚。” 陆明珠有点后悔自己问的问题，忙予以安慰：“您现在儿孙满堂，挺好的。” “是啊，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干女儿，昨天送的花雕酒味道甘香醇厚，非常不错。”贺云很快转开之前的话题，“别有一番风味。” “那是在当地特意购买的三十年陈酿，比我爸妈给我埋的女儿红更好。”陆明珠道。 花雕酒以陈为贵。 女儿红才十八年多一点点。 此时算年龄并不是周岁，而是按落地即一岁来算虚岁。 所以，陆明珠的十九岁就是虚岁。 陆太太有喝黄酒的习惯，陆父不大喜欢，点菜的同时点了汾酒，对陆明珠说：“你想收藏酒，可以买点汾酒囤着。” 陆明珠点头道：“国酒嘛，值得收藏。” 地位犹在茅台之上。 等她有空去内地旅游，多多地购买杏花村回来。 目前的国产四大名酒分别是汾酒、茅台、西凤酒、泸州老窖，各有风味，将来还会增加五粮液、董酒、古井贡酒、全兴大曲酒。 就着各种名酒聊一会，贺云突然道：“陈南山的事情解决了。” 陆明珠面色一喜，“真的？” 陆父则问：“怎么回事？昨天光顾着你哥哥的身体，就忘记问你了。” 陆明珠想了想，便将王伯晖被逼着娶二房的事情告诉他，“因为陈南山背后靠山是契爷的合伙人聂从云，所以就请契爷帮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我说过，只要知道陈南山是大汉奸，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如贺云所料，“聂从云出手，查得清清楚楚，陈南山所谓的妹妹乃是从小培养的间谍，意图借助王伯晖二房的身份潜入上海，现已被处理了，扯出一长串的名单，都在内地，均已交由内地政府处理。” 他们就不插手了。 陆明珠暗暗庆幸，“我到家后告诉伯晖大哥和大嫂一声。” 谢天谢地，王伯晖总算没学他老子。 吃完饭，夜色已深。 出门时又看见明辉和明瑶母女俩，不过他们没发现贺云和陆明珠父女。 兴许是膝下单薄，明辉待明瑶的态度极好，听她的童言童语，笑得合不拢嘴，像一家三口似的往外走，完全不晓得贺萱准备和他离婚。 陆明珠压根不同情他，反而很期待。 不仅如此，陆明珠还希望贺萱在离婚的时候能让他脱一层皮。 谁让他靠妻子发家却又辜负她呢！ 因和陆明珠同路，贺云主动送她回家，省得陆父送她回家再回跑马地。 其实陆明珠一直带着两个保镖，也是开车出来的，但她没拒绝贺云的好意，在大门前下车，下车前问道：“契爷进来喝杯茶吗？” 贺云摆摆手：“我不进屋了，你早点休息。” 陆明珠乖巧地道晚安。 进了屋，却见陆长生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没休息？”陆明珠一边说，一边把首饰箱和手袋随手放到沙发上，自己随之落座，倚着柔软的椅背。 忙一天，有点累。 不过没白忙活。 想到没打开的首饰箱，陆明珠露齿而笑。 陆长生同样对她笑道：“我明天就搬出去，跟你打声招呼。” 陆明珠闻言一乐，“听说你们今天动用几十个保镖？” 陆长生了然，“你去见爸了？他说的？” “除了他还有谁？亏你们做得出来，二姨太他们不得气死。”陆明珠越想越好笑，“孝敬老太太那么多年，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长生笑笑，“你同情他们？” “才不，我又不傻。”陆明珠白他一眼，接着说：“我是幸灾乐祸。” 陆长生嗯了一声。 突然，他又问：“老太太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这么漂亮，又聪明伶俐。” “重男轻女喽！”陆明珠这么认为。 陆长生觉得不是。 既然妹妹不知道，那么他就改天问陆父，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竟然有人不喜欢他妹妹！ 陆明珠也问他：“你跟老太太住，不带儿子女儿？他们都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老是丢给爸让他老人家替你养活他们。” 想到陆平安，陆长生露出牙疼的表情。 “今天办理房屋过户手续的时候在田土厅碰见他，他根本就不搭理我，只跟老太太打声招呼。”陆长生说道。 陆明珠嘲笑道：“老太太给他珠宝古玩，你给过他什么？” 一声爸爸还没喊过呢！ 陆长生叹口气：“慢慢来，不奢望他的谅解，我准备先把宁宁接到身边。” 陆明珠点点头：“算你有心。” 陆长生伸个懒腰，“好了，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陆明珠冲他摆手。 等陆长生离开客厅，陆明珠拨打王家的电话，听到王太太的声音便道：“干娘，大嫂在吗？我有事找她。” “在。”王太太叫廖婉茹。 廖婉茹便知自己托陆明珠的事情有眉目了，忙过来拿起话筒，“喂，明珠吗？是不是澳城有消息了？” “对，解决了。”陆明珠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大哥没有对不起你。” 廖婉茹悬在半空中的心骤然落地。 轻松之余，她眼圈微微红，哑着嗓子道：“明珠，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陆明珠轻笑：“大嫂，别客气，这事儿算是大哥立功了，牵扯出以前助纣为虐的大汉奸，还有一长串的间谍名单，现在直接拔除，省了以后多少事呀？” 廖婉茹轻轻地点头，想起陆明珠看不见，忙又道：“还是得谢谢你。看你哪天有空，来家里玩，让裁缝重新给你量体裁衣。” 陆明珠想了想，“过两天吧！” “你别忘了就行。”廖婉茹挂掉电话，赶紧去找王伯晖，把好消息告诉他。 不提夫妻二人如何喜极而泣，陆明珠回到卧室洗完澡，开开心心地打开首饰箱，暗赞陆父好阔气。 品质远在陆长龄抵押的珠宝之上，数量同样不小，一共四套首饰。 两套鸽血红，两套祖母绿。 陆明珠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对红宝石耳环，第二天和贺萱一起逛街时便戴在耳朵上，配谢君峣送的红宝石戒指。 都是鸽血红，颜色一致。 血色瑰丽，十分美貌。 见面时，贺萱夸了两句，又说：“阿贵说昨天见到你，所以我约你吃饭。” 阿贵就是明玥给她安排的保镖。 小狼狗。 现今就陪在贺萱身边，给她拎包，还不时地嘘寒问暖，十分体贴周到。 而贺萱也年轻了很多。 比陆明珠几个月前见到的她又年轻了，皮肤水润饱满，眼睛明亮有神，倒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风韵犹存。 陆明珠惊叹道：“萱姐姐，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补得这么好。” 贺萱摸摸自己的脸，笑道：“和以前一样，顿顿喝煲汤，燕窝花胶不断，可能是想开了，心里一轻松，自然而然就变得年轻了。” 她天天看镜子，哪能看不出自己的变化。 “年轻了就要穿更好看的衣服。”陆明珠建议她去万古洋行买几件漂亮时装。 贺萱没有反对。 她喜欢夏奈尔的风格，和陆明珠到柜台，却发现明辉陪着明瑶之母挑口红，明瑶穿着非常精致的毛衣，天真无邪。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陆明珠担心地看着贺萱，只见贺萱神色漠然，转头对阿贵说：“走，陪我去挑衣服选香水。” 完全不打算避开。 “好。”阿贵一手拎包，一手搀着贺萱。 明辉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抬头，就见贺萱坐着接受店员服务，往自己手腕上喷了一点香水，伸到旁边一个俊美出众的青年面前，“香不香？” 那青年低头闻了闻，“香，很适合你。” 第117章 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会觉得贺萱和阿贵的动作颇具暧昧。 然而, 明辉第一眼没认出贺萱。 外面美色如云，加之贺云不闻不问，又有叶丽丽为了明珩时常痴缠, 如今再加上明瑶母女俩天天找, 膝下单薄的明辉自然流连忘返，哪里记得自己在柯士甸路还有个家。 贺萱和明玥旅游回来后就没和他见过面，随后又时常出国旅游，不大在家停留。 世界那么大，外面那么美, 干嘛闭门不出？ 贺萱在公司的职务被明玥接管, 旁边有贺云派来的助手协助, 贺萱很放心。 所以，目光从贺萱身上一掠而过的明辉最先注意到陆明珠。 一身大红色连体裤装，穿黑色大衣，配大颗的红宝石耳环和戒指，明艳如焰, 热烈张扬, 倚着柜台随意站立, 成为焦点所在。 看到这样的她, 明辉特别羡慕谢君峣。 人财两得，没人阻挠。 顺着陆明珠的目光，再加上熟悉的声音, 晃了一下神的明辉才定睛看向贺萱。 很快, 脸色变了。 他看到极具年轻风采的贺萱，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在珠围翠绕之下尽显雍容华贵, 是完全没有被怨恨摧残的模样儿。 其实贺萱在一群保镖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想开了，认为自己有钱又有貌，还有厉害的亲爹做靠山，没必要沉溺在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中委屈自己，实际上却没有越轨，因为她比明辉有羞耻心，即便有什么也要等离婚以后。 这幅情景落在明辉眼里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她身边的俊美青年十分刺眼，明辉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不禁睚眦目裂。 “阿萱。”明辉立刻撇下明瑶母女俩，走到他们跟前。 走得很快，走得毫不犹豫。 明瑶年幼，尚且懵懂，不明白她爸爸为什么扔下她，她妈妈却是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见到这样的贺萱，难掩眼底的惊诧。 因为，明辉跟她说原配夫人活似个怨妇，苍老、刻薄、丑陋，性格一言难尽。 听到明辉的声音，贺萱抬起眼，神色淡淡地道：“什么事？” “阿萱，你怎么会在这里？”明辉靠近她，顺势挤开阿贵，满眼的惊艳，“阿萱，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太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你。” 却没问阿贵是谁。 陆明珠不禁啧啧称奇，抱胸而立，看好戏。 贺萱嗤笑一声：“世界上只有一种灵丹妙药可以让人返老还童，你要不要试试？” 压根不回答明辉的问题。 “阿萱，你说说看，我试试。”明辉挑了挑眉，唇角微翘，和以往一样对贺萱笑得风流肆意，俊美得让年轻女店员们看了都忍不住脸红耳赤。 陆明珠只觉得辣眼。 这么大年纪了，还无时无刻地不对人放电，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贺萱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两个字：“离婚。” 明辉毫不犹豫地说：“不可能。” 离婚他就亏大了。 在外面玩归玩，明辉从来没想过离婚。 对他而言，离婚有害无益。 他伸手去拉贺萱，被贺萱躲开，心下不由得一慌，“阿萱！” “拦着他，别让他碰我。”贺萱对阿贵道。 阿贵立刻上前。 他伸手格住明辉的胳膊，“明先生请自重。” 看着虽不如自己俊美但胜在年轻强壮的阿贵，明辉脸色极不好看，“你是谁？” “我是贺先生派来保护小姐的人。”阿贵毫不畏惧，因从小在南洋生活，所以说话的口音有点怪异，态度却十分强硬。 明辉心慌意乱，“阿萱，阿萱，咱们有事回家再说。” 他风流成性，是报纸上的常客，不想在这里跟妻子被人围观看笑话。 贺萱不怕被人广而告之，坐得稳如泰山，“没必要，明辉，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为什么？”明辉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竟让人产生几许不忍，觉得他正在受贺萱的欺负，十分可怜，“阿萱，我发过誓，只有你一个老婆，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贺萱冷笑：“一个老婆兼无数情人，这就是你的誓言。” 她又道：“我现在嫌你脏。” 她以前为什么想不开啊？ 早在知道明辉和叶丽丽混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把他踹到天边，而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继续生活在一起，生下明玥。 当然，她不后悔生下这个女儿，只是对明辉产生了极端厌恶的心理。 陆明珠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像黑白分明的琉璃珠。 明辉心知不妙，陪笑道：“阿萱，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做好离婚的准备。”贺萱把刚试过的香水递给店员，“我要这一款香水，麻烦你给我拿一瓶，再拿适合年轻姑娘的几款香水给陆小姐试试。” “好的。”店员本想喊明太太，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瞬间改口：“您稍等，贺小姐。” 贺萱露出满意的神色。 店员拿出未开封的同款香水，又将其他拆封的香水端到陆明珠跟前，供她试用。 陆明珠给自己选一款常用的淡香水，同时给明玥选一款她喜欢的浓香水，最后选两支口红，扭头冲贺萱笑道：“这些就够了。” 用完再买，免得过期。 贺萱前年送她的这些东西有很多被她送人，依旧剩下许多用不完，得亏有一部分被她放在空间里保存，不会变质。 自此以后，陆明珠买口红香水便不再多买。 这些东西没必要囤着。 贺萱又叫店员把新上的春装挂在衣架上推过来供她们挑选，先给明玥挑两身颜色不同却会让人显得精明干练的粗呢格子套装。 陆明珠偏爱鲜嫩颜色，选一身粉白格子套装，配一只白色皮质手袋和同色皮鞋。 “太少了，多选几件。”说着，贺萱指向一件优雅的新款小黑裙，“配白珍珠项链和手链比较好看，无论是出席晚会还是日常穿戴都可以，我也给阿玥选一件。” 陆明珠笑着点头，“自从我回来就没见她，忙什么呢？” “不上学的时候就上班，天天早出晚归。”贺萱有几分心疼，但见女儿乐在其中，便由着她了，“等她闲了，我叫她找你玩。” “不打扰她工作。”陆明珠没有非见明玥不可的理由。 姐妹俩忙着选衣服，聊得热络，没人搭理明辉。 被阿贵挡住没办法靠前的明辉突然觉得无所适从，心中焦躁不堪，却不敢就此离开，直到她们选完东西，积极地上前结账。 贺萱看他一眼，没拒绝。 靠自己的嫁妆起家，平时在外面挥金如土，早先还得自己补贴，现在花他几个钱怎么了？连自己付出的九牛一毛都不如。 不过，现在才知道来讨好自己，晚了。 “你待会儿来爸爸家商量离婚的事情。”打算借势的贺萱丢下这句话，携陆明珠在保镖们的前呼后拥中走出万古洋行，乘车离开。 明辉追出去，只看到车屁股。 这时，明瑶之母带着明瑶跟上，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怯生生地道：“老公。” 明辉猛地转过头看她，眼神凌厉。 “如果阿萱非要离婚，那么你们就不要留在香江了。”明辉以为是明瑶母子俩的出现让贺萱决定离婚，再不觉得明瑶可爱，情人温柔。 丢下母女俩，明辉匆匆赶回家。 到家没见到贺萱的身影，问佣人，佣人说太太没回来，他马上前往山顶道。 贺萱果然在贺云家。 陆明珠想看热闹，没离开。 贺云原本在茶厅中摆着棋盘，正在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对弈，叫她来和自己下棋，得知她不会，便亲自教她，看她苦思冥想迟迟不肯走下一步，眼里满是笑意。 贺萱则在旁边沏茶。 她穿着浅色的绣花旗袍，颈间挂一串翡翠圆珠，左右双腕各戴一只翡翠手镯，翡翠碧绿如水，衬得肌肤白嫩，唯独十根手指上干干净净。 没有戴婚戒。 那只明辉在发达后补送的大钻戒。 明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唤了一声：“岳父，阿萱。” 贺云抬眸，淡淡地道：“聂律师一会儿到，你们俩可以先谈谈。” “岳父，我不离婚。”明辉太明白有贺云做靠山和没贺云做靠山的区别，他微微弓着身，脸上堆着笑，态度恭恭敬敬，可以说有点谦卑，“阿萱只是在跟我闹脾气，我们相爱二十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没有离婚的计划。” “阿萱，你自己跟他说。”贺云在陆明珠落子后跟着下一枚棋子。 陆明珠看着满盘的黑白棋子，认真思索。 太难了。 精通琴棋书画的人都是天才。 贺萱直接对明辉道：“早在你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容忍一生一世，何必在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惺惺作态？” 明辉不肯承认，“我没有惺惺作态，我很想和你继续生活下去。” 贺萱满脸讽刺道：“你所谓的想和我继续生活下去就是天天不着家，在外面抱着新得的女儿和情人风流快活？快别侮辱我的智商了。明辉，我虽然不大聪明，半辈子被你耍得团团转，但我可不傻，不会永远被你骗下去。” 明辉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又被贺萱抢话：“你最好干脆地和我离婚。我对你提出的条件不多，只要柯士甸路的那套洋房，你搬出去，我不分走你的股份。” 明辉一愣。 陆明珠也惊讶地转头看一眼，“萱姐姐，为什么不要？” 就应该让渣男净身出户。 贺萱笑笑，“明辉做生意的本事很不错，而阿玥和平安都有船运公司的股份，离婚闹得太难看，只会影响公司的名声和生意。我不要股份，不代表我不要分红。明辉，你拿着你的股份，我不要一分，但你每年四季必须将三成的分红打到我账上作为生活费。” 最重要的是，明辉不要脸，她要脸。 在听贺萱说不要股份的时候，明辉心底骤然松一口气，可听到她要三成红利，明辉又觉得十分肉痛，“阿萱，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伤你的心，现在我都改掉了，想和你共度刚结婚时的恩爱生活，一定会给你幸福。” 贺萱斜眼看他：“你愿意改？” 明辉觉得有希望，用力点头，“改，现在就改，改过自新。” “行，我有条件。”贺萱道。 就在明辉眼睛里绽放出惊喜的瞬间，贺萱继续说道：“收回你送给明珩母子俩的所有财产，以及刚给明瑶母女买的楼，把股份转给阿玥，你只打理公司拿工资，从此以后所有收入交到我手里，由我负责出家用，你只有零花钱。你要做得到，我就不离婚。” 明辉想都没想地道：“不可能！” “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跟我说你想跟我好好过日子？”贺萱冷笑，“我就这些条件，你做得到，咱们不离婚，否则，立刻离婚！” “阿萱，你不能这样，我就明珩一个儿子。”在明辉心里，他就是继承人。 把股份给明玥？由着她外嫁，然后改姓吗？ 明辉没那么大方。 贺萱面无表情：“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凭什么把用我嫁妆发展起来的公司给他？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别废话了。” 明辉像往年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说：“阿萱，在生意场上，女孩子天生弱于男人，也容易感情用事，而辉煌船运公司现在生意兴隆，我不能后继无人。你看，这些年我只有明珩一个儿子，过去二十多年你都不在意，往后又何必在意？他的存在，根本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贺萱不为所动，“是不影响你的生活，但让我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我劝你别再痴心妄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当她对明辉的爱消失殆尽时，再无一丝温柔，只有决然。 明辉还不想放弃，忽听贺云开口。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清清淡淡：“阿萱，你要是离不成婚就来帮我干活，我开一家船运公司，买入全世界最先进的货船、游轮，相信很快就可以把辉煌船运公司挤兑到没生意。至于阿玥和平安的股份，用新公司股份来补偿他们。” 听到这番话，陆明珠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再看明辉，他脸上闪现一丝惊惧。 第118章 明辉父母曾是下南洋的务工人员, 侥幸逃离苦工待遇，他在南洋出生、长大、读书，贺云在他娶贺萱的时候虽然富甲一方, 但不是南洋首富。 三十多年前, 他十来岁，亲眼见过贺云下令把人打断手脚，扔进海里喂鲨鱼。 成年后，明辉亦曾耳闻贺云把竞争对手搞破产的事迹。 也就是贺云成为南洋首富后人到中年，连丧二妻, 性情渐趋平和恬淡, 再加上贺萱对他百依百顺, 他竟不知不觉忘记了贺云的手段。 贺云，从来不是好性儿的人。 陆明珠见到明辉的神色，心中在想他是选择离婚还是选择破产，没想到在贺云发话不到一分钟内，明辉就对贺萱说：“阿萱, 既然你执意离婚, 那么我就答应你, 答应你提出的所有条件, 我搬出柯士甸路洋房，每季支付三成分红。” 贺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会发现你今天的选择有多么英明。” 明辉却是苦笑：“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共同创建的辉煌船运公司就此灰飞烟灭, 毕竟阿玥是你那一份股份的持有者。” 贺萱相信吗？ 她只知道明辉在她父亲的威胁下才做出如此决定, 如果不是自己有父亲做靠山，明辉宁可逼死自己也不会答应离婚。 “聂律师到了，希望你说到做到。”贺萱起身迎接聂宏斌聂律师。 聂律师先向贺云问好，然后冲陆明珠颔首为礼, 最后才温文尔雅地对明辉说：“明先生，我是因你和贺小姐的离婚而来。” 明辉颓然道：“我们已经谈好了。” 聂律师很惊讶。 “谈好了？”他问贺萱。 贺萱点点头，说出自己对明辉提出的离婚条件，“为了阿玥，我希望可以体面地离婚，而不是闹得沸沸扬扬，让人笑话阿玥的父母反目成仇。所以，麻烦聂律师帮忙拟份协议，双方签字画押，以免明先生将来反悔。” “我不会反悔的。”明辉可不想自己的事业被贺云挤兑到破产。 他相信贺云做得到。 没人比他更清楚南洋首富到底是多么的富可敌国。 不需要聂律师再浪费精力和口水来说服明辉，他自然乐意，至于贺萱的要求是不是低了点儿，聂律师不是很在意。 她爸爸是南洋首富，明辉那点股份还不被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觉得贺萱很聪明。 让明辉一无所有固然解恨，可却让明玥难做。 她若供养明辉，难免对不起深受委屈的母亲，若是任由明辉落魄，别人只会说她冷血无情，生意伙伴与之合作定会有所顾虑。 对生父尚且无情，何况外人乎？ 贺萱不要明辉名下的辉煌船运股份，只要三成分红，实实在在是为女儿的未来着想。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贺萱已经将自己名下的股份顺利转给明玥，还有这些年积攒的大量珠宝古玩和物业，反倒是明辉除了股份，一无所有。 可能还有一点现金，但不多。 当然，明辉纯粹是他自作自受。 领取同样的分红，贺萱在补贴他的情况下还能置办珠宝古玩和物业，而他的全部花掉还不剩，都便宜了外面的花花草草。 拟定离婚协议，贺萱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立刻和明辉去办理手续。 明辉自认是一家之主，柯士甸路洋房在他的名下，他要在搬出去前将之转移到贺萱的名下，能带走的只有随身物品。 陆明珠在他们离开后也向贺云告辞。 “契爷，我回家啦！”起身前，陆明珠一伸手，偷偷地把黑白棋子推成一堆，这样就看不出她输得惨不忍睹的棋局了。 “等一等。”贺云叫住她。 陆明珠啊了一声，非常狗腿地问道：“契爷，您有什么吩咐？” 贺云从棋桌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陆明珠眼睛不由得亮了，“是什么呀？” 贺云让她自己打开。 陆明珠很听话，打开小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一颗未经镶嵌的绿色钻石，足有拇指肚那么大，是非常正的绿色，生机勃勃，看着十分纯净。 “哇！绿钻。”听说绿钻、红钻比蓝钻、粉钻、黄钻更珍稀，举世罕见。 贺云笑道：“今天早上才送到，你萱姐姐不要，叫你爸爸找人给你镶个戒指和胸针都不错，或者做一条项链。” 避免有人说闲话，他没有找人加工。 陆明珠拿起绿钻放在掌心里端详，“萱姐姐竟然不要？不可思议。” 见她不大相信，贺云说道：“你可以问她。” 陆明珠才不问咧！ 如果她反悔了怎么办？ 陆明珠高高兴兴地把绿钻放回小盒子里，合上盖子，“谢谢契爷。”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颗绿钻收进地下储藏室，还有贺云上次送的红宝石首饰、陆父给她的一箱四套珠宝、陆长生带来的镶宝石金花冠和她这次从内地带来的古玩字画，泰半都是近代名家作品，便宜又好看，升值潜力无限。 需要输入密码的沉重大门不止一层，而是三层，防火防盗防炸弹。 比之房间内的保险柜安全太多了。 保险柜里只留下陆明珠经常佩戴的一些珠宝，多数是谢君峣所赠，其余的放在储藏室中。 陆明珠亲力亲为，来来回回好多趟才把东西全部安放妥当，关上储藏室大门后，出来请保镖帮忙，把没有藏黄金的女儿红搬进酒窖。 经由此事，陆明珠想起她的12000两黄金。 她很想把这批黄金卖掉还钱用来投资，不管是买股份还是买楼，都比黄金的升值潜力大，但是她清楚这些是陆父陆太太给原身准备的嫁妆，再三考虑后，决定留下来不动，一个人来来回回无数趟，明面上是真运，实际上利用空间，把黄金全部放入储藏室。 黄金太沉，拿着累，利用空间就很方便了。 忙完，天色已黑。 陆明珠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 正准备去餐厅吃完饭，谢君峣从外面进来，抱着一束鲜花的他像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陆明珠关心地问。 谢君峣把花送给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累得！” 他好想什么都不干啊！ 在家里躺着，肯定舒舒服服。 陆明珠忍住笑，探身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能者多劳，你总不能再让大哥累到住院吧？你陪我在内地玩了几个月，也歇够了。” 谢君峣叹口气，问道：“有吃的没？下午跟一帮老狐狸斗智斗勇，快饿死了。” 陆明珠忙叫容姐和红姐送饭菜上来，又叫容姐再做两个不用花很长时间的菜，因为她一个人吃饭时的菜色比较简单，菜量也少。 为了避免浪费。 谢君峣洗了手，坐下先喝一口汤，“容姐的手艺精进了。” 红姐在旁边笑道：“是食材好。大少爷拿来的极品花胶，仅次于送给小姐的百年金钱鳌鱼胶，煲汤最滋补了。” “多喝点。”陆明珠叮嘱谢君峣。 谢君峣舀一勺喂她，“明天有空吗？” “有空。”陆明珠还没写《刀客》的剧本，正无所事事，“你有事？” 谢君峣轻轻地颔首，“有个晚宴，需要携伴参加，不知陆小姐是否愿意赏脸？” 陆明珠莞尔，“赏脸，赏脸。” 答应他之后，又问道：“谁家举办的晚宴？宾客都是哪些人？是什么性质的晚宴？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陈海给他女儿陈家宁举办二十三岁的生日宴会。”谢君峣道。 名字有点耳熟！ 陆明珠思索片刻，很快想起来了，“陈家宁好像是我在上海的同学，陈海不就是开纺织厂的那位吗？给我们做过见证人。” 谢君峣赞许地道：“就是他。” “陈家宁没有结婚吗？我记得她比我大三岁。”陆明珠是同学中年纪最小的，其他人比她大一两岁到三四岁不等。 这时候不能和后世相比，很多学生都是九岁、十岁才入学。 原身上学比较早，十八岁就高中毕业并被大学录取。 谢君峣说出自己必须请陆明珠陪她一起参加晚宴的理由：“陈先生在请合作伙伴的同时又请了很多青年才俊。” 陆明珠恍然大悟：“他想从中挑选一位乘龙快婿。” 说完，揶揄道：“说不定会看上你哦！” “所以我一定得带上我亲爱的女朋友。”谢君峣不喜欢应付这些事，索性绝了他们的心思，“等他们见到我们郎才女貌就不会再打主意了，否则就是厚颜无耻。” 陆明珠对他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那我得打扮得艳压群芳。” “不打扮就已经艳压群芳，若是精心打扮，肯定没别人的活路。”谢君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扁平的首饰盒，放到陆明珠跟前，“今晚让我和它一同守护你。” 陆明珠早就看到除了鲜花以外，他还拿着这个首饰盒，一直忍着没问。 此时见他送到自己眼前，快活地笑了。 “又是什么首饰？”陆明珠放下筷子，打开首饰盒，不禁惊呼：“猎豹！” 她已收到谢君峣送的猎豹手镯和猎豹胸针，而眼前则是期待已久的猎豹项链，黑白相间，首尾相连，尽显奢华尊贵，优雅大方。 为了搭配这条项链，陆明珠特地挑选红白相间的一字肩连身长裙。 一字肩是白色，修身的裙身全红，自然下垂。 国旗红，颜色艳丽，没有多余的点缀，更无一丝褶皱。 次日傍晚，陆明珠请电影公司花高价聘请的顶级专业化妆师来给自己化妆、做发型，把来接她的谢君峣迷得晕头转向，“真想把你藏在家里不带出去。” 陆明珠就笑：“想当陈家的乘龙快婿吗？没门儿！” “我可没想。”谢君峣帮她戴上项链。 除了项链，陆明珠还戴了手链，嫌胸针累赘便没有佩戴。 谢君峣捧起她的手，两人手上的翡翠指环相映成辉。 因为陆明珠自从戴上这只指环就没摘下过，谢君峣忍不住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一口，“我今晚会是晚宴上最让人羡慕的男士。” 陆明珠抿嘴笑：“女士们肯定恨我，尤其是东道主家的千金小姐。” “不用管她们。”谢君峣只想打消陈家的念头。 坐上车，陆明珠又问道：“陈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家千金不应该拥有无数追求者吗？怎么沦落到在晚宴上选婿了？我记得他们家生意做得很大，当年在上海号称纺织大王，富得流油，虽不如我爸，但远胜王家干爹。” 谢君峣瞅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陆明珠回答完，好奇地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自从你们家开了纺织厂，短短时间内就抢占到香江的大半市场，不仅大量销往内地，还险些垄断出口欧美的生意，幸而陆叔没那么做，礼貌地让出三成市场。即使如此，陈家也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不得不寻求外援。” 陆明珠干咳两声，“这么说，我们家和他们家成了死对头？” 谢君峣不以为然地说：“算不上死对头。每一行都有无数人涌入，生意竞争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自己做不好就不允许别人好好发展，甚至接受不了别人的生意比自己好，那还做什么生意？不过，肯定不会没有芥蒂。” 陈家住在薄扶林道，距离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 陆明珠扶着谢君峣的手背下车，站稳后，两人十指交扣，未等他们抬脚，陈海夫妇便携带小女儿陈家宁前来迎接。 见到盛装打扮的陆明珠，陈太太和陈家宁脸上骤然变色。 她这么一站，招来四面八方的惊艳目光。 陆明珠像是没发现似的，率先开口打招呼：“陈太太，家宁，咱们可是有好几年不见了。” 陈太太脸上的神色在瞬息之间就收敛干净了，展现出东道主的体面，柔声道：“是有好几年没见了，明珠，早先常见你爸爸出席各个场合，也见过你们三房姨太太和她们生的几个兄弟，唯独没见过你，还以为你不打算露面呢！” “因为那些场合不重要呀！”陆明珠冲她笑得灿烂，“听我男朋友说，陈先生和陈太太为家宁举办生日宴会，我想我无论如何都得来一趟。” 陈家宁没觉得很荣幸。 都说千金小姐应该有才有貌，偏偏她只有才。 陆明珠的出现，只会抢走自己的风头，就像上学时期，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向陆明珠献殷勤，无一例外。 陈海却是沉稳异常，笑对陆明珠说：“我也请了你爸爸，很快就到了。” 这个很快，其实并不快。 陆父来得比较晚，在他之前，明辉先到。 已经和贺萱办理完离婚手续的他显得没以前那么神采飞扬，反而苍老了几分，女伴既不是明珩之母，也不是明瑶之母，而是如日中天正当红的大明星夏琳。 第119章 比之从前, 夏琳收敛了很多。 穿浅绿色的旗袍，梳着堆云髻，仅配一副翡翠耳环和一只满绿的翡翠手镯, 是陆明珠曾在海报上见到的那只。 当时看见海报时觉得她的镯子正浓阳匀, 近看才发现绿得并不均匀，色根明显。 这样的货色肯定不是出自陆父。 陆父眼里的次品都是别人认知中的极品。 这样不是极品的翡翠镯子倒衬得夏琳温婉端庄，韵味十足，比一年前更好看了。 她主动地向陆明珠问好。 认真说起来，她拍陆明珠写的几部电影都红了, 尤其是《西施》和《昭君出塞》两部电影, 票房均过200万, 电影界第一人的称号她是当之无愧。 更别说陆明珠还是自己的两位老板之一。 因陆父本身不是好男人，加上他们的事情已经翻篇很久了，所以陆明珠对公司的摇钱树夏琳没有任何意见，礼貌地点点头，“夏小姐。” “我临时充当明董的舞伴, 不是明董的女朋友。”夏琳知道陆明珠和明辉的太太贺萱、女儿明玥关系好, 且她不知明辉已经离婚, 虽然当时在万古洋行里有不少人听到贺萱向明辉提出离婚, 但没有娱乐记者在场，多数人不会刻意去爆料，因而还未传开。 听到夏琳小心翼翼的解释, 陆明珠莞尔一笑, “便是女朋友也没关系，明先生有很多女朋友。” 明辉叹道：“明珠，你别取笑我了。” “没取笑您，这是事实呀！”看着连情人都不敢带出席的明辉, 陆明珠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大呼痛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明辉一脸苦笑。 正好看到陆父和他那个美貌的女秘书董翠君进来，忙提醒陆明珠和谢君峣。 别烦他了。 陆明珠这才放过他，和谢君峣过去跟陆父打招呼。 陈海夫妇正在和陆父说话。 陆明珠和谢君峣到时，听到陈海问陆父：“都说长生回来了，怎么没带他出来走走？一晃好多年没见他了。” “他在国外发生严重的车祸，养伤多年才有起色，正在调养身体，等他好了，我请你们来家里参加派对，把他介绍给大家。”陆父任由董秘书挽着他的手臂，笑意温和。 陆长生平安归来令他很高兴，眼角唇畔的皱纹都舒展了，显得年轻几分。 董秘书看他的目光中柔情似水。 陈海连声道恭喜：“你们父子团聚是好事儿，你又能多一个帮手。” 忍不住心底泛酸。 他也有儿有女，可惜女是嫡女，子是庶子，虽然被立为继承人，但活到现在三十岁，十分不争气，只知道吃喝玩乐。 反观陆父，真是虎父无犬孙。 当时给陆明珠和陆平安做见证人时几时能想到他们姑侄俩发展得越来越好，尤其是陆平安。 他竟是陆家亲孙！ 陆父听了陈海的话，笑道：“家产都分完了，没老大的份儿，他只能给他儿子打工，免得吃不上饭。” 陆明珠刚想开口，忽然注意到董秘书的眼神泛着涟漪，似有几分沉思。 一个不认识的人从陆父身后转到他和陈海夫妇的跟前，笑声爽朗，似乎和陆父很熟的样子，“衍之兄，听说你分家了，五个儿子每人分得上千万家产，你就没留一个？” 陆父淡淡一笑：“我这么大年纪，留钱干什么？留了一点股份，够操持剩下几个儿女的婚事即可。关于家产，分了比较省心，免得他们一个个惦记着。” 话题转过来，问来人：“知贤兄，你什么时候从花城来香江的？早先没听说。” 又对陆明珠招手，“明珠过来见见你周伯伯，是你周家干妈的婆家大哥，周文远的亲伯父，罐头厂生意非常兴旺。” 陆明珠立刻产生不好的印象。 在花城，任由干妈和何月生母女俩穷困潦倒，可真是好大伯子呢！ 哪怕不愿意掏钱接济，在家族中稍微说句公道话，让何月生有份稳定的工作，娘仨也不至于过成那个样儿。 “周先生。”陆明珠非常礼貌。 周知贤眼里闪过陆明珠十分熟悉的惊艳之色，不敢置信地问陆父：“这是老三家的契女？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也快二十了。”陆父道。 周知贤马上道：“有婆家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婿？” 陆父没回答，笑看当事人。 谢君峣心里可是很不高兴，上前开口道：“周先生，我是明珠的男朋友谢君峣，我们感情很好，不用麻烦您。” 周知贤这才看到谢君峣，不禁一愣，问道：“谢成功和谢君颢是你什么人？” 谢君峣淡淡地道：“我大哥叫谢君颢。” 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君颢和平时的打扮没有任何区别，眉目端肃，不怒自威。 他跟陈海夫妇打过招呼后，又向陆父问好，“君峣又让您费心了。” 陆父一笑，“还好。” 周知贤道：“君颢，好久不见。” 谢君颢轻轻颔首，叫谢君峣道：“君峣，下次见到这位表叔别忘记打招呼。” 谢君峣睁大眼睛：“表叔？” 周知贤就说：“我是你父亲的表弟，亲的姑表兄弟，你不该喊我一声表叔吗？是不是以前没听过？” 谢君峣很机灵，“听过，可能因为没见过面，所以一时没认出您，给您赔礼了。” 其实他根本没听过，不知道这门亲戚。 陆明珠十分惊讶。 她的周家干妈干爹是谢君峣的表叔表婶？和周文远岂不是表兄弟？ 虽然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 圈子可真小。 周知贤听了谢君峣的话连称不必，很快就和谢君颢攀谈：“我记得你最不喜欢成为最后一个，今天怎么来晚了？” 谢君颢参加宴会，从来不让别人等他。 即使他身份最高也如此，何况今天他不算是全场最尊贵的客人。 谢君颢神色平静，“路上遇到事，解决完了才过来，因而耽误一点时间，让陈先生陈太太久等了。” 送上一份中规中矩的生日礼物。 陈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谢先生客气了。您愿意屈尊纡贵地过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我们十分感谢。” 忙把陈家宁叫过来让她向谢君颢道谢。 比之谢君峣，这位才值得重视。 陈家宁提前得到父母的叮嘱，此前又见陆明珠和谢君峣艳压群芳，心中不快，暗道自己若是嫁给谢君颢，岂不是陆明珠未来的大嫂？顿时十分热情。 趁着长辈们说话，陈家宁献殷勤，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到一旁，小声问他：“大哥怎么来了？难道陈家看上的是他不是你？” 谢君峣笑道：“大哥可比我受欢迎。” 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他洁身自好，执掌整个谢家的资产，即使他冷着脸，平时也有无数女郎公开表示对他的欣赏。 嫁他就是正房夫人，就是谢家的女主人，谁不心动？ 当然，自己的女朋友就不心动。 谢君峣偷偷亲陆明珠的唇角，在她嗔怒的眼神中后撤两步，“没人看见。” “谁说没人看见？我就看见了。”王伯晖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同时携廖婉茹缓步走近，两人笑容满面。 王伯晖和廖婉茹早就到了，在陆明珠和谢君峣之前，只是他们被熟人包围，脱不开身，而陆明珠和谢君峣未曾四处打量，自然没有发现他们。 此时见到，陆明珠乖巧地问好：“大哥，大嫂。” 廖婉茹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才回来没几天就参加宴会，累不累？” “不累。”陆明珠精力充沛得很。 王伯晖则道：“既然不累，麻烦你帮我们问问贺先生几时有空，我和你大嫂想请你契爷吃顿饭，感谢他对我们的帮助。” 陆明珠一口答应：“有机会我问问。” 请客而已，小事儿。 接着，她冲王伯晖笑道：“大哥，您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有空。”王伯晖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明天抽个空来接我，把钱转到您的账上，省得我再去找您。”陆明珠这个月可以拿到的分红不比王伯晖的这笔钱少，她还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别人的钱终究是别人的，早点还回去比较好，放在她的账户里又不能生钱。 王伯晖感激无比，“明珠，谢谢你了。” 若不是她反应快，即便自己带老二前往上海，也未必能要到这么多钱。 男人一旦变心，从来不讲究情义。 王伯晖在心里这么评价他父亲。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自家人，不用客气，我只不希望干娘和大哥您的心血便宜外人而已。” 王伯晖唏嘘道：“这么想的人不少，可能让老爷子松口给钱的却少之又少。” 连亲儿子都算计，何况对外人。 追根究底，还是借了贺云的势，王兴财也忌惮。 除了贺云以外，又有一个陆衍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王伯晖的爹，非常识趣。 陆明珠笑了笑，四处观望片刻，忍不住道：“陈家这次举办的宴会很盛大啊！” 有不少都是原身记忆中的熟面孔。 也就是说，从上海过来并定居香江的名流们几乎都被请来了，包括曾和陈海一起做见证人的李世泽，陆明珠的表舅。 李世泽发现陆父到来后立即带妻子前来问好，“刚才还看到明珠在您身边。” 陆父淡笑道：“和她男朋友玩去了。” 李世泽想起偶尔听到的一些传闻，点点头，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表姐夫，听说长生回来了？怎么没见到他？” 他才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年在上海是何等的风光。 陆父耐心地回答，内容和之前告诉陈海的一模一样。 正说着，王伯晖和廖婉茹走过来。 彼此都是熟人，互相打过招呼，气氛渐趋火热，盛宴正式开场。 陈海着西装，陈太太穿旗袍，两人登台发言，主要是由陈海开口，陈太太在一旁负责微笑，笑容柔美，端庄大方，尽显贵妇气质。 “陈太太很年轻啊。”陆明珠觉得她和陈海的年纪至少有二十岁差距。 找了找原身的记忆才发现，她是续弦。 原配夫人则是积劳成疾，没有活过四十岁。 谢君峣在陆明珠耳畔的回答证实原身的记忆没出错，惹得陆明珠在心中吐槽：“男人果然很专一，不论少年、青年、中年或是老年，只爱少女，几乎没有人在中年时期娶同龄人。” 所以，女孩子一定要更爱自己。 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能得到别人的珍惜？ 这么一想，就见陈海和陈太太下场开舞。 在上海的时候，上流社会中隔三差五地举行舞会，邀请各界名流参加，是一个非常正式的社交场合，几乎人人会跳舞。 陆明珠受谢君峣邀请与之共同滑入舞池的时候，发现陈家宁含羞带怯地邀请谢君颢。 没看别的青年才俊，就盯着谢君颢了。 有不少人愿意和陈家联姻，没有携带伴侣，而是带儿子前来，可这些青年才俊貌不如谢君峣，财富和才华又都不及谢君颢，自然没能入选。 “原来你真不如大哥啊！”陆明珠取笑谢君峣。 “本来就是事实。”谢君峣和她你进我退，勾肩搭背，配合得很好，“我一直认为大哥不愿意娶妻是他眼光太高，不愿意将就，以前如此，往后依旧如此，一般人想成为咱们的大嫂，希望很渺茫，但总有人不信邪。” 譬如陈海夫妇和陈家宁。 选哪个青年才俊当乘龙快婿不好啊，非看上他大哥。 两人一转身，果然看到陈家宁惨白的脸色。 不用猜，一定是被拒绝了。 再看谢君颢，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异色。 跳完一场舞，陆明珠下场休息，见陈家宁缓缓地走向自己，微微蹙眉时，听到陈家宁对她说道：“明珠，可以到我房间里来吗？我有事跟你说。” “不太方便吧？”陆明珠这么回答。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陈家宁想对自己说什么，但自己又帮不上忙。 陈家宁好像没看出陆明珠的拒绝，伸手抓住陆明珠的手，“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跟我来。” 陆明珠就对谢君峣说：“你等我片刻，长时间不出来，你去找我。” 谢君峣点点头，“放心。” 陆明珠便随陈家宁来到她位于二楼的房间。 陈家主屋是一栋三层洋房，看建成的岁月应该不低于王伯晖的大宅，但面积小一些，花园也小一些，各方面的陈设差一些。 由此可见，陈家确实大不如以往。 应该和明珠纺织厂抢占市场关系不大，因为屋宅是他们来香港就置办的，陆家前年才来香江，所以他们生意不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陆明珠正在沉思，听陈家宁道：“明珠，我们平时没有什么矛盾吧？” “没有。”陆明珠回答得干脆。 陆父和陆太太强势，财力雄厚，地位稳固，原身又才貌双全，有一群特别厉害的干爹干妈，从小到大，真没几个人让她受过委屈，同学以交好居多，交恶则是少之又少，便是关系不好，顶多来往淡一点，矛盾称不上。 陆明珠心中感慨，有靠山真好！ 如果没有靠山，凭原身一身的才华和过人的美貌，绝对会成为有权有势者的禁锢。 陈家宁就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我们没有矛盾，又曾经是同学，若是成为妯娌，一定会相处得很好，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不愿意。”陆明珠直截了当。 陈家宁皱了皱眉，“为什么？谢家是大谢先生当家做主，你不希望有位和你关系良好的大嫂吗？而且，大谢先生该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他。” 陆明珠淡淡地道：“无论是结婚还是不婚，都是大哥的自由，任何人都不应该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替他做主。我自己有财有势，压根不在乎未来的婆家大嫂是敌是友，所以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我帮不了你。” 再次遭受拒绝的陈家宁脸上略微有些难看。 第120章 陆明珠不在乎。 她现在有金大腿, 连陈海都不怕，何况在陈家没有任何话语权的陈家宁。 陈家庶子远比这位嫡女受重视。 即使他一无是处，即使他只知道花天酒地, 即使他在上海时因追求原身大放厥词而被原身的其他追求者打断腿。 就因为他比女儿多二两肉, 所以他是陈家继承人，而陈家宁没有资格与之竞争。 如此看来，陆父做法更得陆明珠的心。 重嫡轻庶，不论男女。 好爹呀！ 陆明珠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孝顺亲爹，还有契爷。 他们给得太多了。 陈家宁很快就收敛脸上的不悦, 眼里闪过一丝恳求, “明珠, 只有你能帮我，我不想嫁给其他能在资金上帮助我们家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三四十岁了，太老了。” 年纪大，经商多年, 拿得出钱, 没有父母支持的青年才俊远远不如他们。 在这场宴会, 邀请青年才俊只是噱头。 陈海自始至终就没打算从不是家族掌权者的青年才俊中挑选乘龙快婿。 除非, 他能立刻拿出一大笔钱。 他这么跟陈家宁说的。 陆明珠抬眼打量今晚的女主角，三分姿色，七分打扮, 缓缓地道：“君颢大哥也是你嘴里的老男人, 他今年四十好几了。” “可他好看！”陈家宁脱口而出。 除了好看，还显得年轻，大部分同龄人和他站在一起仿佛是两代人。 更重要的是他财力无比雄厚。 对于陈家宁来说，谢君颢是最佳选择。 陆明珠听到陈家宁的实话, 不禁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大哥好看又有财有势，追求她的女郎能从香江排到首都，他一个都没钟意，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雀屏中选呢？我劝你不要挑战不可能的事情。寻求帮忙也委实找错了人，我爱莫能助。” 再一次拒绝陈家宁。 在她面前，卖惨是没有用的。 “你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你就自己努力。你学历比你哥哥高，你比你哥哥聪明，他什么都不干，只会坐享其成，你却很早就帮你妈妈料理家务，颇具美名，你完全可以干掉他让自己成为陈家纺织厂的继承人。”陆明珠给她一个好建议，“如果你爸爸说陈家只能传给姓陈的，你可以招赘嘛！” 其实，有机会上学并且顺利考上高中的女孩子没有一个笨人。 陈家宁只是上学晚，且资质不如原身。 比起目不识丁的女孩子，她还是挺聪明的，学业维持得不错。 而且，她那个庶兄更差。 如果连她自己都认为只有男人才可以继承家业，那么陆明珠也帮不了她。 听了陆明珠的话，陈家宁陷入沉思。 陈海为什么羡慕陆父？ 除了财势，就是陆父后继有人，他没有。 陆明珠再接再厉：“你们家生意是怎么不好的？你知道的话，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陈家宁想了想，脸上出现一抹苦笑，“机器老化，产量低，质量花色都赶不上你们家的布料，再加上陈家宝贪便宜被人骗了，先是以高价买进一批机器是旧的根本不能用，后来又从猪朋狗友手里进一批质量非常差的棉花，根本不能用，导致纺织厂不能如期交货，赔了一大笔钱，几个原因叠加在一起，在出口方面自然不能和你们家争锋。” 陈家宝就是她那个庶兄。 他害得纺织厂损失那么多，父母还是把他当成继承人，努力给他擦屁股。 也因为这一点，他没敢出现在宴会上。 “看，你不是很了解情况吗？你完全可以进纺织厂工作嘛！从底层开始干，摸清状况后再当管理人员，在工作上有所建树的女人才有吸引人的魅力。”陆明珠鼓励她，“明儿我问问我爸或者平安，看有没有办法帮你们家走出困境，变成双赢。当然，你负责时才有这样的帮助，换成别人可没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纺织厂一度称霸上海滩，肯定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想必陆父和陆平安不介意趁虚而入。 明珠纺织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扩大生产已经是势在必行。 接下来，陆明珠入座，拉着陈家宁给她洗脑。 “靠男人不是长久之计，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于男人身上，也别认为娘家是你的依靠。你爸准备把你嫁给有钱男人，不就是把你卖个好价钱吗？家宁，你是人，又不是东西，凭什么被他卖了？你听我跟你说，这男人花钱娶了你，结果钱用来帮你们家的纺织厂，继承纺织厂的是你哥哥，你根本拿不到一文钱，你说你图什么呀？反倒是你和这个男人婚后的小家庭就此损失一大笔钱，如果这钱不用来帮纺织厂，留在你手里供你挥霍不香吗？你舍不得花，留给子孙后代也好呀！而且，你不幸遇到坏男人的话，这男人会因为花钱把你买回家，从而看不起你，打你骂你，让你无从反抗，你回娘家也得不到任何帮助。” 陈家宁神色微动，似有所悟。 陆明珠这番话没说错，她在家不受宠，连她妈都重视陈家宝超过自己，即便纺织厂得到注资而起死回生，也和已经嫁出去的她没有任何关系，得利的只有陈家宝。 陆明珠见陈家宁态度有所松动，在心底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 她漾起一抹微笑，有心挽救即将成为联姻牺牲品的少女，继续对她说：“你哥哥样样不如你，又差点败掉纺织厂，不该由他自己收拾烂摊子吗？凭什么要用你一生的幸福来为他买单？愿意花钱买你回家的中年老男人哪有几个好的？除了君颢大哥，他们已经儿女满堂了吧？后妈不好当啊！有的说不定不是娶妻，而是纳妾，你以后就要低人一等，你的孩子也低人一等，出来进去被人瞧不起。你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啊，你嫁不成君颢大哥，别人只要肯掏钱，你爸不会不答应。在他眼里，你的人生算什么？留给你哥哥的纺织厂最重要。” “我该怎么办呢？”陈家宁越想越觉得绝望。 虽然陆明珠没答应帮自己的忙，但她说得好有道理啊！ 明明自己是生日晚宴的主角，自己却没有主角的风光，回房这么久也没人来叫自己下去，从头到尾都是父母负责发请柬，请来他们想请的人。 嫁给谢君颢，是他们对自己的要求，细数谢君颢能带来的种种好处。 是他们说，要是嫁不成谢君颢，就只能嫁给他们之前为自己选中的几个中年富商，获取大量资金挽救纺织厂于水火之中，继而实现强强联合。 也是他们说，纺织厂好，娘家好，才能成为她嫁人后的靠山。 把她卖个好价钱的靠山吗？ 根本不可靠嘛！ 她很怕自己遇到陆明珠说的坏男人，挨打受骂无法反抗，连娘家都不为自己做主，因为她觉得自己嫁给谢君颢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谢君颢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邀舞，陆明珠也不肯帮她说情做媒。 陈家宁想到这里，问陆明珠：“我用什么理由进入纺织厂工作呢？我爸我妈都觉得我应该相夫教子，不应该操心家里的生意，可是家里的生意不好了，却又让我好好打扮，出席这样我都没想到会办得如此盛大的生日宴会，让我嫁个好人家，好挽救家里的生意。” 陆明珠瞬间了悟。 陈家宁她压根就没有自我，一直生活在家人对她的安排当中。 陆明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给她出主意：“你就说男人都喜欢有魅力和他们有共同话题的女人，你相貌平平无奇，娘家纺织厂又即将破败，没有任何优势，所以你进纺织厂磨练磨练，以后好和对方产生共同话题，也好说清楚自家的难处，说服对方出资相助。” 陈家宁把理由记在自己的心里，又问道：“如果我爸妈还不同意呢？” “还不同意啊？”陆明珠想了想，“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可以回家问问我爸和平安，看有没有好办法达到共赢，但只会帮我同学。整个香江有那么多家纺织厂，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如果没有理由，我们没必要出手相救。” 陈家宁连连点头，“我试试，我一定不能让他们把我给卖了。” 下楼时，两人手挽着手，亲亲密密像好姐妹。 陈海夫妇以为陈家宁说服陆明珠帮她嫁入谢家，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要不是还得招待其他贵客，他们就要把陈家宁叫到跟前问个究竟了。 和谢君颢站在一块说话兼等待陆明珠的谢君峣则是傻眼，什么情况？ 陆明珠走到他们跟前，笑眯眯地小声道：“家宁很好说话，决定当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对大哥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了。” “对对对。”陈家宁跟着点头。 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通。 因她母亲朝她招手，让她去切蛋糕，所以她停下思索，告别陆明珠，转身上台。 谢君峣忙拉着陆明珠问原因，“你怎么说通的？” 眼瞅他们附近没别人偷听，陆明珠压低声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陈家宁的聊天内容告诉他们，“陈家不把她当人，不能怪她反抗。” 谢君峣竖起大拇指：“有你的。”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道：“能当好朋友就当好朋友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能不结仇就不结仇。女孩子之间，不是非得你嫉妒我我嫉妒你，你争我斗，搞得你死我活。陈家纺织厂缺乏资金，明珠纺织厂可以注资入股买机器，改善纺织水平。” 开分厂容易，可买地皮建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何不用现成的陈家纺织厂？ 说到这儿，陆明珠对谢君峣说：“晚上我不和你回山顶，我跟我爸的车回家，把这件事跟他说道说道，看能不能合作共赢。” 她到底不懂经营，具体看陆父和陆平安的意思。 谢君峣抬手看下手表，哀怨地说道：“我们才相处不到三个小时。” “乖一点，我挣钱给你花。”陆明珠根本花不完自己能拿到的一笔笔分红，恨不得立刻再投资，投资才能钱生钱。 就算放在银行里存定期，生崽也有限。 谢君峣当然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不怕打扰陆叔约会？” 陆明珠冲他摇摇手指，“第一，老头子从来不带外面的女人回家，所以家中仍是一方净土。第二，在我老爸说家产分完了的时候董秘书神色有异，我觉得她可能有别的想法，未必肯在晚宴结束后跟我爸约会。” 要真是如此，她爸就又又又被抛弃啦！ 陆明珠本来是跟谢君峣开玩笑，哪知她在晚宴结束后去找陆父说自己跟他回跑马地的事情，正好听到董秘书对陆父客气地说道：“陆先生，我先回去了，我父母说他们托朋友给我介绍一个很好的对象，我明天请假，想去见一见。” 陆父微微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在参加晚宴之前，董秘书收到他送的钻石首饰时还亲了他一口，喊他“达令”。 董秘书以为陆父年纪大没听清楚，就重复了一遍，“我父母比较传统，一向认为不以为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就是耍流氓，请陆先生见谅，我回头会递上辞呈。” 陆明珠听到这里，噗嗤笑出声。 天哪！ 真被她料准了。 她上辈子一定是神算子，不然不会算得这么准。 陆父是体面人，虽然一开始很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冲董秘书轻轻点头，“既然你有更好的前程，那么我就批准你的辞呈。” “谢谢陆先生。”董秘书十分高兴。 她的人生一向有规划，和陆父交往是希望能以正室的身份入主陆家，可从来没想过当一个小小的秘书兼情人，只要陆父自然老去，她正当壮年，可以继承大笔遗产，继续享受奢华生活，结果他却把家产全部分给子孙后代了。 和庞大的陆家相比，留下的那点财产算什么？ 陆父还得操持儿女婚事，都是花钱的大头。 得知消息时，董秘书就在考虑是分手还是继续，因为陆父出手依旧大方，所以她犹豫不决，但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 分手，然后去巧遇把所有财产都握在自己手里的富豪。 第121章 从陆父手里得到不少珠宝房产的董秘书担心陆父反悔, 眼见他同意分手，立刻离开。 火烧屁股似的。 董秘书前脚离开，陆明珠后脚上前献殷勤, 搀着陆父的一条胳膊, 声音甜兮兮：“爸，您还有我，您亲爱的小女儿永远不离开您。” 她的撒娇换来当头一敲。 虽轻，但有。 陆明珠捂着额头，气鼓鼓地道：“爸, 您打我干嘛？” “谁让你来看我的笑话。”脸上的笑容根本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心里的想法也瞒不住陆父, 不敲她的脑袋敲谁？ 陆明珠哼哼：“冤枉人。” 就算是看笑话也绝对不能承认，免得他恼羞成怒。 明辉也准备离开，挽着夏琳来跟陆父道别，正好看到董秘书离开、陆明珠挨打，忍不住问道：“董秘书怎么先离开了？” 陆明珠没出声。 事关亲爹隐私, 不开口才是上策。 陆父却无意隐瞒, 轻描淡写地说：“和平分手。” “分手了？为什么？”明辉精神一震, 立刻追问, “好端端的为什么分手？陆先生，是你提出来的，还是董秘书提的？” “董秘书。”陆父实话实说, “至于原因……” 他皱着眉, 轻轻地叹口气。 明辉见状更加好奇，问陆明珠：“明珠，你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分手的？” “我不知道呀，我刚到。”陆明珠才不让他看自己老爹的笑话, 他肯定是自己被离婚了就想知道陆父是不是被分手。 明辉继续问陆父，“是不是我带夏琳出席晚宴，她吃陈年老醋了？” 夏琳吓一跳，看陆父。 陆父摇头，依旧不回答。 “我知道了！”明辉一拍手，“肯定是在晚宴上听到你把家产都分给子孙后代，所以她认为你没钱，不值得继续交往！” 自觉猜对原因，不禁摇头：“女人哪！” 陆父好像是终于忍不住的样子，阻止明辉胡言乱语，“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董秘书父母托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明天去见面，我觉得自己应该放手，我毕竟是上了年纪，她却还年轻，又有才华，理应有正常而美好的婚姻生活。” 夏琳敬畏地看了看董秘书离开的方向。 捞足了钱再走人，比自己聪明啊！ 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夏琳后悔得恨不得以头抢地，撞死自己。 陆明珠却觉得陆父真是高高手。 明辉可是个大嘴巴。 陆父无意与明辉继续就此事聊天，转身向陈海夫妇告辞，出门上了车，见陆明珠跟上来，不禁有些惊讶：“你不和小谢回山顶？” 稀奇呀！ “我陪您呀，担心您伤心、担心您寂寞。”陆明珠的理由自然多多的，坐在他身畔，把头贴在他胳膊上面，“您看看，谁有我贴心。” 陆父不信，“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是什么事。” 陆明珠抬眼瞅他。 大眼睛一眨一眨，在不大明亮的车内宛如两颗星星。 陆父摸她脑袋一把，“我没生气。我给不了董秘书所求的名分，她想分手就分手，难道我会恋恋不舍地极力挽留？没必要。” 只要他愿意，有的是女人，董秘书又不是多么独一无二的。 论及美貌，她还不如夏琳呢。 陆明珠哦了一声：“原来您一清二楚。” 她也以为董秘书只求财，结果人家以父母讲究传统为名想入主中宫，分手原因可能是她觉得即使嫁给陆父也得不到自己想象中的巨大财富。 比夏琳有野心，却没有自知之明。 但董秘书有一点比夏琳强，那就是果断分手再寻下家，而不是脚踏两条船。 陆父轻笑，“愿她梦想成真。” “她太小看香江富豪了。”陆明珠随口一接。 在她心目中，大富豪们都是老狐狸，个个拥有一万个心眼子，她老爹更是其中翘楚。 话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老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财产。 挖女儿红都能挖出12000两黄金，说不定他还给陆长生埋了状元红，根据他们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和状元红埋在一起的黄金一定多于12000两。 找机会让陆长生问问有没有状元红，嘿嘿！ 如果她去挖出来，陆长生会分她一点吧？ 就当是辛苦费。 想到这儿，陆明珠笑嘻嘻地说：“爸，花钱养外面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养一个走一个，走得毫不犹豫，不如全部用来养小女儿，您的小女儿又孝顺又贴心。” “哪儿孝顺了？哪儿贴心了？”陆父问她。 “我现在陪伴在您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陆明珠觉得她完全当得起孝顺女儿之称，“我不会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 陆父被她逗笑，因为董翠君离开而产生的一点郁闷烟消云散。 回到家，陆父洗完澡出来，见陆明珠也换了一身衣服。 她在这里住过，自然有她的换洗衣物，即使她后来没来，佣人仍经常拿出来清洗晾晒放入衣柜，所以洗完澡就穿了身浅粉色天鹅绒的家居服。 参加晚宴的时候基本吃不饱，陆明珠叫佣人送宵夜上来。 她陪陆父一起吃。 一边吃，一边说起陈家纺织厂的事，以及自己对陈家宁的建议，“我记得她上学时挺机敏的，现在被她父母养得真是一言难尽。” 陆父早有心吞并陈家纺织厂，听完后说：“你告诉陈家宁，就说我答应你的请求。” 陆明珠问道：“为难吗？如果为难就算了。” 陆父没回答，反而问道：“如果我说为难不答应，你怎么回陈家宁？” “就说我人微言轻说服不了您，陈家纺织厂没有挽救的价值，更不值得她用终身幸福去换钱，我可以为她提供其他的工作岗位。”陆明珠一开始就想好了。 陆父微微颔首，“陈氏纺织厂积重难返，宿弊难清，陈海想靠一笔资金就缓解陈氏纺织厂的困局，根本不可能。没人愿意为了娶他女儿就双手奉上几百万资金，别说几百万、几十万，几万块就能娶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了。” 陈家宁除了出身，她有什么？ 学历虽然不低，但要嫁妆没嫁妆，要才华没才华，要美貌没美貌。 她值几百万吗？ 凡是事业有成的富商各有心机，参加这场生日晚宴是给陈海面子，却不是冲着陈家宁来的，一些不知情且带晚辈来的人家除外。 在很多人眼里，陈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陆明珠不大了解陈氏纺织厂的情况，直接问陆父：“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陆平安正好下楼，回答道：“陈氏纺织厂是有大片地皮和厂房，还有成熟的工人和一些我们不具备的进出货渠道，我们出资入股，条件是做我们纺织厂接到的订单，挂上明珠纺织厂的招牌，等于是将我们的规模扩大一倍，您不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对陈家宁许诺的吗？另外，我可以帮他们出售旧机器赚一笔小钱，然后卖先进机器给他们再赚一笔小钱。” 陆明珠问道：“他们能答应吗？” 此举等于是让陈氏纺织厂改名换姓，虽然他们还占有一定比例的股份。 “陈先生一定会答应，因为他别无选择，合作才是共赢。”陆平安坐在陆明珠的下手位置，叫佣人给自己盛一碗糖水。 陆明珠惊讶：“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陆平安点头，“再过半个月，连架子都撑不起来了，上万工人会就此失业。他那个儿子，叫陈家宝对不对？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我上个月在澳城见过他，赌得很厉害，在别人的怂恿下挪用纺织厂的公款，目前还瞒着陈先生。” “因赌博而倾家荡产的可不在少数，陈先生竟不好好地管一管。”陆明珠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鄙视他，“纺织厂破败就是他拥有不肖子孙的下场。” 既然父亲和侄子早有打算，那么陆明珠就不操心了。 她喝着糖水，对他们说：“最近有什么好投资呀？我的分红花不完。” 陆父道：“你不擅长管理，不如注资到你和平安共同持有的投资公司，不管是买股份还是买楼，统一管理，更方便，还可以省税。” “我和姑姑出一样的钱，共同追加投资。”陆平安最近赚了很多钱，给陆明珠一个数字。 陆明珠点头：“没问题。” 姑侄俩商量一番，决定等年后处理，眼下除了买楼，没有特别好的投资项目，而且公司资金足够他们买入陆平安相中的工业大厦。 “想买楼的话，早买。”陆父叮嘱他们。 如果战争提前结束，楼价自然会提前上涨，到时再买就要多花钱了。 陆明珠也想到这一点，赞同道：“没错！” 陆平安嗯了一声，“已经谈好了，很快就办理过户手续，我还看中一块面积超过14万平方呎的地皮，打算买下来。” “买！”陆明珠财大气粗地挥手。 57年以前，在香江买楼买地皮是稳赚不赔。 不过，蝴蝶的翅膀扇动起来了，可能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不能一味依靠自己看过的历史来看楼市发展。 长期持有则不用担心。 陆平安又跟陆明珠说：“明天有时间吗？” 陆明珠没说自己有没有时间，只问他有什么事。 陆平安笑道：“我和国家成立的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合作，出过一次货，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是第二次，装满货的两条船明天在香江停靠，然后远航，你要去看看吗？如果你喜欢，我们先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再卖到国外。” 陆明珠想了想，“除了近代名家的字画，很多近代工艺品的收藏价值有限，我就不凑热闹了，直接运往海外卖掉吧！” 说完，不放心地问道：“有古玩字画么？” 陆平安摇头，“没有。自从你提醒过章老同志后，章老同志特地叮嘱了几次，出口的工艺品均无古玩字画，连你喜欢的近代名家字画都没有，反正不值钱，赚不了几个外汇，还不如多卖几件瓷器漆器丝绸刺绣。” “那就行。”陆明珠吃饱了，放下饭碗。 陆父见状开口说：“刚吃完别立即睡觉，先消消食儿。” “谢谢爸爸的提醒，爸爸真是最好的爸爸，关心得那么到位。”陆明珠的嘴巴不愧是刚喝过糖水的，像只小狗腿，“我陪爸爸散步。” 她不像陆平安那么忙，可以晚睡，大不了第二天晚起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果然起晚了。 她下楼时，餐厅气氛十分严肃，连佣人都轻手轻脚，大气不敢喘一口。 看到在座的陆长生时，陆明珠明白原因了。 陆长生满脸笑，不断找话题跟陆平安说话，陆平安冷着脸不理他，搞得气氛很尴尬，而陆父则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哥早上好呀！”陆明珠笑眯眯地开口。 陆长生赶紧回应她：“好妹妹，我带了礼物来。” 陆明珠果然很感兴趣，“什么礼物？” 陆长生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奶奶让我整理她的私房，我发现里面有几盒未经镶嵌的宝石，成色非常好，奶奶全部给了我，我拿来两盒给你和平安一人一盒，剩下的等我找人打首饰再给你们做聘礼或者嫁妆。” 还有陆宁的一份，这话他没说。 老太太的原话是让他拿去打首饰，以后用来讨老婆用。 可是，陆长生不打算再婚了，哪会像老头子似的总便宜外人？所以他决定留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陆明珠。 打开盒子，果然是一盒五颜六色的璀璨。 陆明珠眉开眼笑：“行啊，大哥，做得不错！” 值得表扬。 老太太不喜欢自己又怎样？她的私房还不是有一部分落在自己手里。 陆明珠讨厌老太太，但不讨厌老太太的宝贝。 陆平安很像姑姑，不理陆长生，却不会把陆长生献上来的好东西拒之门外，收下一盒宝石后，他在陆长生眼巴巴的注视下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他起得早，已经吃完早饭了。 陆明珠捧腹大笑，“大哥，说明你做得还不够。” 陆长生无奈地叹息。 “爸，您吃饱了吗？我有事情问您。”他昨天问老太太为什么讨厌陆明珠，陆老太太怕他被陆明珠克着，便将算命先生给陆明珠批的命格告诉他，同时让他远离陆明珠，不要和她接触，却没说自己当年对陆明珠做过的事情。 陆长生决定来问陆父。 第122章 陆父有喝牛奶的习惯, 他听陆长生这么一说，便知事情不小。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他道：“去书房。” 陆长生跟上。 起身前, 他对陆明珠说：“不准偷听。” 陆明珠送他一个大白眼, “我才不是那么好奇的人，你放心吧！” 她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 就是偷听，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而非重要的机密。 说完, 陆明珠等着上早饭。 佣人给她端一碗陆父交代他们炖的牛奶燕窝, “小姐想吃什么？今天有广式早点。” 陆明珠听了, 立刻按照自己的口味点餐：“一笼虾饺，一碟萝卜糕，一碟豉汁蒸凤爪，再加一个叉烧包，谢谢。” 佣人下去安排。 吃完燕窝, 陆明珠打开宝石盒。 里面的宝石成色好, 颗粒大, 最小约有5克拉左右, 是一颗鸽血红宝石。 宝石中，她的最爱。 老太太的收藏真不容小觑，最好的一批给了陆平安, 剩下物品中也不乏珍品, 否则陆长生不会拿来献宝。 片刻后，佣人送上早点。 在陆明珠吃着美味早餐时，书房里的陆父已经听完陆长生的问题。 良久后，他方才开口。 “长生, 你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也对得起父母祖父，因为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地帮你，但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妹妹，且在两个儿女之上。”这是陆父说的第一句话。 “嫁妆吗？”陆长生问他，自己确实用了属于妹妹的嫁妆。 紧接着，他告诉陆父：“我打算把奶奶将来给我的私房一分为三，以后赚的钱其中一半也一分为三，她和平安、宁宁一人一份。” 陆父却道：“还不够。” 陆长生十分不解，“不够是什么意思？好像和我我问您的事情没有关系。” 他是问陆明珠命格的事情啊！ 不对，陆父的回答不对劲。 陆父向后靠着椅背，右手盖住双眼，缓缓地说道：“在我们举家离开上海前阵子，你给我写信说想接平安去首都，想为明珠介绍你那位老首长的儿子，你还记得不？” 陆长生点头，“记得。后来明珠和平安也离开上海，我就没对章朔提起我的打算，现在明珠和谢君峣感情很好的。” 陆父突然道：“我做过一个梦。” 陆长生顺口问：“什么梦？” “兴许是预知梦，也可以说是警示梦。”陆父把陆明珠的梦转移到自己身上，“我梦见我把明珠和平安扔在上海，被你接去后过得并不好，她发现你妻子虐待陆爱国，她把陆爱国接到身边和平安一起跟她生活。” 陆长生听住了，不禁道：“后来呢？” “十多年后，你死于派系斗争，为了保护你的一双儿女，明珠和章朔离婚，固执地守着陆家花园，有着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然，也是因为殚精竭虑，早早地去世，去世前把你的一双儿女送到香江。”陆父将陆明珠告诉过他的梦中未来细细地说给陆长生听。 陆长生惊叫：“怎么可能？” 太惊世骇俗了！ “但有很多事应验了。”陆父放下手，看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你回家？因为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梦中经历过，我不想再重复你们在国内早逝而我在国外鞭长莫及的经历。长生，我们每一个人都对不起你妹妹，是我们的自以为是害得她英年早逝。如果没有她，你的一双儿女不会活到和我团聚，并继承陆家真正的财富。” 陆长生怔怔地望着老父亲，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父又道：“她小时候险些夭折也有你的原因在内。为了给你提供支持，你爷爷和你母亲忙得分身乏术，我则忙于生意，忽略了你妹妹，又因为你不在了，有人觉得除掉她便可得到整个陆家，几次对她下手，让你祖母深信不疑的算命先生估计也是他们找来的，但尾巴扫得很干净，我和你爷爷你母亲都没查出来，反正是那几个姨太太没跑儿。你祖母也冷眼旁观过，也动过手，觉得你妹妹克我。你妹妹能平安长大，是我冷落她的结果，实在是老天爷开眼，没让恶人得逞。” 陆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珠可是亲孙女，祖母怎么可以这么做？” 陆父道：“你祖母生了我，我不能对她怎么样，你爷爷也顾及她是陆家的功臣，不好追究到底，只有你母亲非常生气，但因我和你爷爷态度导致她不得不放弃报复。” 说到这儿，陆父苦笑：“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只有你妹妹。” 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陆长生双手捂脸。 陆父说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了，他无法想象外面那位活泼明媚又善良有分寸的妹妹活不下来是怎样一种情景。 英年早逝，就是说她没活到四十岁。 是梦吗？ 也许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只是上天可怜他们，才会让陆父提前得知未来。 这时，陆长生又听陆父说：“战争应该于7月份结束，这才1月份，我就听说签署停战协议了，依旧划分而治，没有因为几乎全面胜利而统一，改变这一切的除了贺先生和我们的捐赠以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章朔。”陆长生放下手，露出血红的眼睛，“原本他不在指挥人员当中，他是一年前突然主动参战，总是料敌机先，屡战屡胜，从无败绩，目前已经升无可升。” 陆父点头，“没错，他肯定有问题，或许也知道未来，要防着点儿。” 陆长生一惊。 “章朔和明珠见过面，也说过话，但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他想起自己关注陆明珠发现的事情，听人说的。 陆父皱眉，“明珠没说过。” 他有点担心。 章朔见陆明珠，是为了打听陆明珠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来的命运轨迹留在上海吗？ 陆明珠年轻，肯定瞒不住。 章朔会越来越位高权重，他想对陆明珠做点什么实在是很容易。 这么一想，陆父就坐不住了，对陆长生说：“你没事就先回去，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别告诉任何人，我得好好问问明珠。” 陆长生就问：“我不能在场听吗？” 他也想知道。 陆父不容反驳地道：“不能！你在场，明珠肯定不说。” 他不能让陆长生知道做梦的是小女儿。 陆长生只好离开。 陆明珠已经吃完早点，正准备给王伯晖打电话，让他来跑马地接自己去办理转账手续，见父子俩出来，顺口问道：“爸，您和大哥聊什么人生大事呀？说那么久。” 陆父随口回她：“你哥哥要送你一栋商业大厦，来问我应该买在哪里。” “当然是中环啦！”陆明珠反应好快，笑盈盈地望着陆长生，“大哥，你怎么这么好啊？不如买下来放在我和平安共同持有的公司名下，方便以后打理。” 她和陆平安一人一半，有利于姑侄团结。 “是单独送你的。”陆长生看着眼前的妹妹，笑容灿烂，明媚鲜妍，眉宇间毫无阴霾。 很难想象她竟没活过四十岁。 这么好的妹妹。 陆明珠闻言笑道：“既然大哥这么说，那么我就收了，什么时候给我买？” “等我看好就下钱。”陆长生说道。 陆明珠点点头，“谢谢大哥！” 资产又厚一分。 嘻嘻嘻！ 等于是间接薅老太太的羊毛，陆明珠觉得很快乐。 陆长生轻笑：“不用客气，应该的。” 他抬手看看腕表，说道：“我答应宁宁等她学完舞蹈后我去接她，带她去吃好吃的，现在该去了，先走一步。” “大哥，你已经把宁宁接走了呀？”陆明珠总觉得自己来了后好像忘记什么事，原来是陆宁昨晚没回家。 她太小，学的东西太多，总是不在家，陆明珠就不知不觉地忽略了她，真是不应该啊，以后要注意。 陆长生嗯了一声，“昨天把她接去和我一起住，还问了平安一声。” “平安肯定没搭理你。”陆明珠道。 他依旧跟陆父居住就是证明。 陆长生叹息，“好妹妹，你记得在他面前为我说点好话。” 陆明珠答应，“好说好说。” 看在一栋工业大厦的份上。 至于陆平安怎么想，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尊重陆平安的一切决定。 深深地看妹妹一眼，陆长生放心离开。 陆明珠刚要起身给王伯晖打电话，被陆父叫住，“你来书房一趟，我有事问你。” “来了！”陆明珠拿着宝石盒子跟进去。 刚坐定，陆父就问她：“章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具备改变战争的本事？” 陆明珠啊了一声，“怎么了？” “战争已经结束，今天早上刚接到的消息。”陆父告诉她。 陆明珠眼睛明亮：“什么结果？” 陆父回答道：“提前半年签署停战协议，依旧划分而治，对我国的好处是减少23万的牺牲，我记得你以前说是60万。” “没错！”陆明珠很高兴，“23万呀，真好呀，23万个家庭都是完整的。” 有她一份小小的功劳呢！ 陆父又问：“章朔和你见面说了什么？我觉得他不对劲儿。” 陆明珠沉默了。 她能告诉陆父说章朔是导致自己和她女儿灵魂互换的罪魁祸首吗？ 不能。 如果不是章朔重生，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陆明珠有点讨厌章朔了。 他为什么要重生呢？害得自己的秘密时刻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看着陆父担忧的眼神，陆明珠突然觉得自己需要有人分担，而陆父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就挑挑拣拣地告诉陆父。 “章朔是很多年后回到过去的。”陆明珠思索片刻，继续说：“他活了一百多岁，累积百年功德想扭转乾坤，挽回曾经的遗憾，可能是磁场发生变化，所以我会梦见未来。他和我见面，无非是想确定我为什么会离开上海而不是投奔哥哥，我把他骂了一顿。” 她蹭到陆父身边，可怜兮兮地道：“我可斗不过他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精，瞒是瞒不过的，索性承认我不想走上辈子的路。” 陆父眉头紧皱，骂道：“老天真是没眼睛，他活得挺长了，还让他重新活一次。” 给他女儿带来难以预测的风险。 陆明珠迟疑道：“他不会来纠缠吧？我都明确拒绝了。如果他透露我的秘密，我们也宣扬他的秘密。” 要被切片研究的话，大家一起来！ 互相伤害啊！ 当然，能活得好好的，陆明珠可不想被切片研究，所以她对陆父道：“爸，给我多安排几个保镖吧，我觉得好危险。” 陆父正有此意，“我会安排好的。” 陆明珠高兴谢过，又听陆父说：“男人纠缠女孩子的时候有的是手段，我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章朔闭嘴。” 陆明珠忙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英雄，功德无量。” 虽然他很讨厌，但是别把他嘎了啊！ “他知道的国家大事比我多比我知道的细致，他活着，一定会改变很多事，挽救很多生命，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断绝许多人的希望。”在章朔保守秘密且不对自己动手的情况下，陆明珠觉得他重生也不错，至少自己不会因为无力改变天灾而感到愧疚。 国家太穷，每一场劫难都是雪上加霜，如果可以避免，真的是好事儿。 陆父摸摸小女儿头顶，“你太善良了。” 果然需要他这个老父亲保护一辈子。 陆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她是既得利益者，享受属于原身的荣华富贵。 事实上，她各方面都不及原身出色。 她是天之骄女，自己不是。 自己只是一个即使接受高等教育、即使得到章奶奶教养却依然受母亲影响而改变不了生活习气的小市民。 或许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当然，她没打算遵从别人的看法而活。 她是超级大富婆，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出自我，不用在意别人的评价。 很多出身不堪、手段肮脏的人一旦有钱有势立刻受到追捧被称为人生赢家，搞得从前的劣迹跟不存在一样，和他们相比，自己这点改不了的生活习气算得了什么？ 她可没害人，没违反道德没违反法律。 简直就是纯白小兔子。 人呐，一旦有钱有势，吝啬都会变成勤俭节约，口无遮拦也会变成真性情。 被陆父贴上善良标签的陆明珠思维发散。 发散得越来越远。 陆父没给她太长的时间任由她胡思乱想，交代道：“短时间内你不要去内地，你想要什么，爸爸派人去给你买。” 章朔的手暂时伸不到香江，陆明珠去内地的话就是任人宰割了。 陆父十分不放心。 陆明珠想了想，一口答应：“我听爸爸的，暂时不去内地。” 苟住小命比较重要。 她有那么多的钱和那么多的珠宝房产，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好生活呢！ 对于听话的小女儿，陆父感到满意。 他一高兴就是送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开保险柜拿出一个比陆明珠手里宝石盒子更大的盒子，“给你拿去玩。” “什么呀？”陆明珠高兴打开，“哇！” 又是一盒宝石。 满满的，比陆长生给的宝石颗粒还要大，成色还要好，数量还要多。 肯定是陆父的珍珍藏。 董秘书为什么会认为陆父分了家产后就无法为她提供奢侈生活呢？ 光这一盒大宝石就够她吃一辈子了。 “爸爸，我真的好爱您哟！”穿越前从来没享受过父爱的陆明珠现在享受到了。 浓浓的父爱全部浓缩在珠宝里。 股份里也有，房产里也有，现金里也有，多得快数不清了。 越想越觉得原身好亏。 换成是她，陆父会更爱她吧？ 她那么优秀。 如果原身站在陆明珠跟前，一定会告诉陆明珠说陆明珠想多了，她和陆父针尖对麦芒，陆父只会气得暴跳如雷，哪像现在笑得慈眉善目，喜欢小女儿对他的依赖和撒娇。 陆父对抓着大宝石玩的陆明珠再次叮嘱说：“你乖乖听话，爸爸还有很多好东西给你，别老是想着去内地买字画等升值。” 几十年后才升值的玩意儿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只能便宜子孙后代。 自己享受不到，图啥？ 陆明珠马上道：“谢谢爸爸，我听话。” 为了不让她去内地就送她一盒大宝石？以后岂不是还会发生很多次？ 陆明珠越想越开心。 收好大宝石，正准备再说点好话讨好陆父，忽然有人敲门，她过去打开，见是家中佣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的话，别打扰她彩衣娱亲。 佣人笑道：“八小姐，您那儿的保镖打电话来说王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去接您，您不在，他们有事先回上海，说回来再找您。” 陆明珠抬头看钟，十点了。 “我这脑子真是！进书房前还准备打电话的，进书房后就忘了。”她拍拍自己的额头，争取让自己从得到大宝石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我知道了，我一会给干娘打电话。” 听完这话，佣人就回去了。 陆父不是很在意，“转账是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区别，反正你不会昧了他们的钱不给。话说，你干爹做的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陆明珠回来后没告诉他，他听陆长生转述他从陆明珠那儿知道的消息。 陆父的下巴颏差点掉地上了。 十几年，他都不知道。 王兴财瞒得可真是严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父感到十分好奇。 陆明珠叹道：“原本是多美满的家庭，现在支离破碎了。” 夫妻反目，父子离心。 她打电话去王家，接电话的是王太太，不等陆明珠开口就先说：“让你大哥大嫂去上海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陆明珠不大明白。 此时的电话偶尔漏音，陆父听到了，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没开口。 王太太对陆明珠解释道：“之前想等一年半载再去上海，不容易让王兴财联想到你身上，可昨天我一想，陈家宴会不是个大好机会吗？参加的多数是老乡，有一个半个提醒你大哥也是正常的吧？再加上你还没给钱，找王兴财更不容易牵扯到你。” 停顿几秒钟，她继续说：“如果转了账，我们问原因，你又不能不说，到时候我们再找王兴财，他肯定以为是你说的。” “有道理。”陆明珠忍不住点头。 之前都没想到这一点。 王太太就笑了，“钱放在你那里，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先替我们收着，等你大哥大嫂回来再说。” 陆明珠答应了，“没问题，干娘，希望大哥大嫂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最好让王兴财脱一层皮。 背叛家庭的人就应该受到一定的惩罚，即使他是对陆明珠很好的干爹。 结束通话后，陆明珠不急着回家了。 她决定陪陆父共享天伦之乐。 陆父想到战争结束的消息传来一定会导致楼价上涨，就说：“我联系你契爷，先问他借几个保镖用用，然后再买下跑马地剩余的几栋楼，方便出租，也好出售。” 成栋卖的楼就是不那么好卖，大概还有几栋楼没卖出去。 陆明珠眼神亮了。 “您买？还是我买？”其实她想问买下来放在谁的名下。 放在谁名下可就归谁了。 拨打贺云电话前，陆父瞥她一眼，“我把掏钱的机会让给你，行不行？” “行啊！”陆明珠没拒绝。 她现在很有钱，去掉答应和陆平安一起追加投资的钱仍有一大笔钱，别说几栋楼，再来10栋都没问题。 反正，买楼稳赚不赔啦！ 陆父已拨通贺云的电话，先开口借十个保镖保护陆明珠。 贺云靠着沙发椅背，接电话的时候本来满脸笑意，闻言坐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无缘无故的突然要增加十个保镖。” 陆父没提章朔的存在，只说：“外面的狂蜂乱蝶太多，我不放心。” 贺云立刻道：“我选十个最好的给她。” 陆父谢过，又问他今天有没有空，“我决定把你在附近剩下的几栋楼全买了。” 贺云出面，应该会给予优惠。 贺云闻言一笑，知道他打算买下来送给陆明珠，“等我过去。” 第123章 既然贺云亲自过来, 那么陆父就不忙着带陆明珠出门。 先在家里请贺云吃饭，下午去看楼，就近付款并办理楼房过户手续, 省时又省力。 安排得妥妥当当。 贺云到时, 陆父正在喝茶，陆明珠则在桌子上摆弄新得的大宝石，一排红宝石，一排蓝宝石，一排绿宝石, 还有一排猫儿眼, 四排并列, 从小到大，各自排排站。 虽然个头都很大，颜色几乎一致，但大小有区别。 有的切工很好，有的一般。 五颜六色, 宝光四射, 肉眼看不到杂质, 均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爸, 你说我镶一条锁骨链怎么样？”陆明珠拿起最小的一颗祖母绿宝石放在颈间锁骨中心的位置，衬得肌肤极白，如雪似玉。 简简单单, 日常佩戴不夸张。 豪华款太多了, 大多数只能束之高阁。 陆明珠自觉没到天天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以应酬为生活的年纪。 陆父觉得无所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叫工匠给你做成什么样的，等你不喜欢了再叫他们改款，不过费点人力, 不是什么大事。” “您说得好有道理。”陆明珠笑嘻嘻地放下这颗祖母绿，站起身，乖巧道：“契爷。” 贺云看了桌面一眼，“准备开珠宝店？” “不，准备打新首饰。”陆明珠要把这个活儿交给她亲爹。 贺云一笑，“我收藏的几盒宝石一直不见天日，改天找出来给你，多打几件首饰。” 不等陆明珠回应，他坐到陆父对面，姿态优雅，“你又要辛苦了。” “应该的。”陆父回他的同时，给他倒一碗茶，假惺惺地说：“关于买楼的事，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一趟。” 贺云轻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转转。” 又道：“十个保镖都带过来了，要见见吗？其中有几位白人保镖，正值青壮年，擅长近身格斗，射击一流，随身佩戴武器，由他们保护，明珠的安全更有保障。” 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英籍白人在香江地位特殊，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 陆父来了兴致，“那就见见。” 事关自己的安危，陆明珠表现得特别积极，“见见，见见。” 等她把宝石一股脑扫入盒子里后没几分钟，十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鱼贯而入，全部穿着黑色西装打蓝色领带，几乎挤满客厅。 确有六位白人保镖，目光锐利，气势冷峻。 贺云用英语对他们说道：“这位陆小姐以后是你们的保护对象，无论何时何地，希望你们尽心尽力地保护她，不要让她损伤一根毫毛。” 十个保镖点头：“贺先生请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贺云出手阔绰，他们愿意卖命。 陆父简单地问了几句话，对贺云道：“多谢了。” “不必客气。”贺云挥挥手，十个保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回头见陆明珠眉头微皱、面色忧愁，问道：“明珠，你是对哪里不满意吗？” 陆明珠叹道：“我的房子有点小。” 本来就有四个保镖和两个女佣，现在又多十个，怎么安排？ 她没经验。 贺云莞尔一笑，“副楼没有空房间了吗？两间足矣。” “那倒是有。”陆明珠放心了。 “十四个保镖你给他们排成两班，轮流跟你出门，夜间再安排三到四个人负责巡逻、守夜，以免有宵小之徒靠近而不知道。”贺云和陆父的保镖均是如此。 陆明珠用力点头，“谢谢契爷提醒。” 以前保镖少，现在保镖多了，肯定得重新安排。 陆父喝完杯中的茶，开口说道：“我叫人打听打听，看太平山上有没有更大的地皮出售，到时候盖一间建面更大的四层大屋，加上左右副楼，不会住不下你那几个保镖和佣人。浅水湾正在盖的别墅虽然不错，但不如山顶风景好。” 陆明珠最近没太关注这一块，“不一定能买到。” 众所周知，香江山顶地皮极为稀缺，买到手就不会轻易出售。 陆父教导女儿：“提前留意才能及时抓住机会，不然有地皮放售你也不知道。好在香江有财力购买的人数不多，竞争力偏弱，想买的话应该不会太困难。” “知道啦！”陆明珠表示受教。 先不管没影儿的山顶地皮，她比较关心附近剩余的几栋楼。 等楼到手，收拾收拾就对外放租。 吃完饭，大家一起看楼。 贺氏集团旗下的置业公司经理毕恭毕敬地陪着他们，迅速备齐各项资料，随时可以过户。 一共4栋楼，作价100万港币，贺云给打了个骨折价。 在陆父付钱时，陆明珠眨眨眼，假惺惺的模样跟她亲爹一模一样：“爸，这怎么好意思呀？要不我自己掏钱？50万港币还是掏得出来的。” “我成全你。”陆父作势收回。 “别别别！”陆明珠赶紧拉住亲爹的胳膊，撒娇道：“我跟您开玩笑的，您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呢？这可是热乎乎的父爱，拒绝的不是好女儿，我要当好女儿。” 贺云忍俊不禁，“你们父女俩天天这么相处？” 陆父在陆明珠头上揉了一把，“得到好处的时候比谁都嘴甜！” 陆明珠惊讶：“难道您付出之后不希望收到好话？嘴甜总比冷着脸强吧？就像平安收到大哥的礼物，正眼没给大哥一个，真可怜。” 可怜的陆长生。 而可怜的陆长生此时已送吃过美食的女儿去学钢琴，回家发现陆老太太正午睡，他找陆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询问当年算出陆明珠灾星命格的算命先生。 是陆老太太找的人，而贴身丫鬟陪伴身边，知道的可能性很大。 阿红今年五十多岁，并不是陆老太太出嫁时的贴身丫鬟，而是做陆太太多年后从外面买进来的穷人家女孩子。 她十三岁时出落得很清秀，不像穷苦人，父母准备把她以100块大洋的价格卖进花楼，恰好遇到陆老太太，陆老太太出于一时怜悯才买下她，免去她一双玉臂千人睡、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命运，她对陆老太太感激涕零，发誓永不嫁人，后来自梳，一直和陆老太太形影不离。 也对陆老太太死心塌地。 陆长生这么对阿红说的：“我回来后常听人说明珠命硬克父，连祖母也这样说，可是我看我爸他老人家儿孙满堂，富甲一方，怎么都不像被克着的样子，到底是谁建议老太太找算命先生给明珠算命的？太不准了，我得找他算账。就因为他几句话，害得奶奶和明珠没能培养出祖孙感情，让我这做孙子和做哥哥的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没嫁过人，本身出身贫困，没有读书明智，又一直跟着老太太备受底下人的孝敬，所以阿红的性格比较单纯，听了陆长生的话，就说：“少爷问过去的事情干什么？” “就是好奇，想问问。”陆长生根本不奢望妹妹能原谅老祖母。 老祖母对他好，可对妹妹是实实在在的坏。 她还下手了！ 不可原谅。 阿红仔细回想片刻，老实地道：“老爷以前也问过我，我回答和以前没两样，老太太出门赴宴，和几个老太太打麻将，话赶话带出来的。是马家的老太太说什么命格不命格，说她被儿媳妇给克着了，老太太想到咱们家有位小姐和一位少爷在八小姐出生后相继夭折，便起心找算命的，结果听说八小姐最克老爷，老太太就不喜欢八小姐了。” 可能是阿红太单纯，陆老太太没让她对陆明珠下手，而最能保守秘密的往往是自己，无论是打开窗户还是掀开被子都是陆老太太自己做的。 她去看望孙女要照顾孙女，不叫人在跟前，没人产生怀疑。 陆长生听完，皱眉道：“马家的老太太？哪个马家？” 离开上海多年，早已对某些女眷没了印象。 阿红笑道：“就是那个卖大烟的马家，生意做得特别好，金条珍珠给他们家小少爷小小姐当玩具，比咱们家还富呢！不过马老太太的命不好，没过多久吧，好像是八小姐才满月的时候，她抽大烟过量就抽死了，好多人都说是她儿媳妇给克的。她儿媳妇被赶出家门，谁知反而逃脱马家被灭门的大劫，又变成好多人说她有福气，后来嫁了人，日子过得挺不错。” “马家被灭门了？”陆长生问她。 阿红点点头，“听老爷跟老太爷说，是家里的佣人和外面的盗匪勾结，给全家老少下了药，一个个地杀死，然后将马家洗劫一空，又把马家大宅给烧得一干二净，最后只能翻出来一些干尸。那座被烧了的宅子在咱们离开上海时还在呢！” 难怪陆父查不到，原来马老太太死了，马家更是被灭门了。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长生思索片刻，又问阿红：“提起算命不算命的是马老太太，那算命先生是谁给老太太找的？或者说是谁提议老太太找那个算命先生的？你们离开上海时，算命先生还活着吗？还在不在上海？能被老太太找上门的算命先生应该很有名才对。” “老爷问我那时候去找就已经找不到那个算命先生了。”阿红仔细回想片刻，接着又回答说：“在上海滩很出名，叫李德福。” “李德福。”陆长生隐约有点印象，“我没离家出走时他就很出名了。” 阿红点头，“就是他！白胡子，长眉毛，仙风道骨。” “有照片吗？”陆长生想请安如意帮忙寻找他的下落，一定要把他揪到陆老太太的跟前让她老人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能因为过去快二十年就糊里糊涂地遮掩一辈子。 即便无法挽回陆老太太对妹妹曾经的伤害，也要她对妹妹说一声对不起。 原不原谅，最终由妹妹自己决定。 阿红听到陆长生的问题，忍不住笑道：“我的大少爷，我哪有他的照片呀？您可以去找老爷，老爷曾经拿他的照片让我辨认过。” 陆长生立刻坐车前往跑马地。 办理完楼房过户手续后，贺云尚未离开，在陆父的住处和他下棋，而陆明珠则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契、房契看个没完没了。 4栋楼一共20个单位，装修时和以前一样一层分成两户就是40个单位，光是转手费就能收到28万。 至于房租，一栋楼一年就是6万块。 亲爹这是送钱给她啊！ 见陆长生进来，陆明珠眼睛一亮，先开口问道：“大哥，你是来给我送工业大厦的吗？” “不是！我还没去买。”陆长生说完，在她头顶摸一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着急，答应给你的不会反悔。” “那你回来干嘛？”陆明珠继续问，难掩眸光中的好奇。 陆长生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说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在向贺云问过好后，直接问陆父要李德福的照片，“阿红说您有。” 陆父愣了一下，“有，让徐管家找找。” 这些东西是徐管家负责收拾的。 徐管家听到陆长生找，很快就去取了几张照片和一张旧报纸。 陆明珠探头一看，“算命先生吗？” 虽然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报纸印得更是模糊，但那副打扮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瞧着眉清目朗，还挺仙风道骨的。 陆长生告诉她：“当年说你命硬的算命先生，我要把他找出来让他把他说的话给吃进去。” 陆明珠马上赞同道：“应该的！我要是命硬克父，咱爸哪来的儿女成群？哪来的荣华富贵？等找到这个满嘴胡言乱语害得咱爸冷落我的罪魁祸首，我先抽他几巴掌。” “给我看看，我派人帮忙。”贺云开口。 陆明珠马上把照片捧到他跟前，“契爷，您得让手下多用点心，找出来把他大卸八块。” 贺云仔细看了看，双眼微微眯起。 陆明珠愣了下，“契爷，您见过他？” 不然不会是这副表情。 听到陆明珠的话，陆父和陆长生刷的一声抬起头，同时看向贺云，“贺先生见过？” 贺云伸手指点了点照片，“刚刚听长生要李德福的照片我就觉得名字十分耳熟，看到照片立刻可以确定，此人在南洋一带依旧以看命算卦为生，混得风生水起。” 这么巧？ 陆父和陆长生兄妹大喜。 陆父眉宇间有一种终于可以将旧事查得水落石出的激动，“怪不得我在上海在周边一直找不到他，原来他在南洋。” “我派人把他抓过来。”贺云不用他们拜托，直接开口。 第124章 得到贺云的承诺, 陆明珠就不担心抓不到那个可恶的算命先生，当晚便带保镖和宝石回山顶等待结果。 保镖多，陆父的住处没地方安排他们。 接下来, 陆明珠闭门不出, 偶尔和来找她的谢君峣在家吃饭，余下时间都用来写剧本。 就是《刀客》的剧本。 她打算先拍电影，然后再出版。 闲着也是闲着，发展一下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小到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毕竟, 她不需要靠这个吃饭。 第三天上午, 陆明珠接到贺云的来电, “李德福被带过来了，送到我这里，你过来一趟，我再给你父亲和你哥哥打电话。” “这么快？”陆明珠惊讶极了。 这是契爷的速度吗？ 贺云淡笑道：“忘记跟你们说了，他住在新加坡, 我当晚打电话给那边的手下, 找到李德福说有大人物想请他算命, 他就立刻跟我们的人一起上了飞机, 昨晚到的香江。” 重金利诱，压根不用动手。 “我马上到。”陆明珠说道。 说是马上到，出门前先换了一身衣服, 只带两个保镖步行前往。 离得近, 实在方便。 路上碰见谢君颢和谢君峣坐在同一辆平治车里从山下上来，隔着车窗，停在路边的陆明珠冲他们挥挥小手打招呼，眼睛弯如月。 谢君峣立刻叫保镖停车, 他下来。 此时的他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眉目清隽，颇具精英气质。 拉着陆明珠的手，他问：“去哪儿？” “去契爷家，有点事麻烦他。”陆明珠没瞒他，“待会儿我爸和大哥都会来，你方便吗？方便的话陪我一起。” “当然方便。”谢君峣很高兴地说。 他最高兴的是陆明珠没有避开他，反而让他参与其中。 可惜，自己最近没能好好陪她玩。 过两天一定要请长假。 谢君峣回头跟谢君颢说了一声，两人携手到贺云家中，贺云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来了？先坐下等等，你爸和你大哥很快就到。” 他对陆明珠说的。 “谢谢契爷，麻烦您了。”陆明珠拉着谢君峣一起坐在双人沙发上。 左顾右盼，没发现李德福。 贺云轻笑，“在书房等着给大人物算命，一会叫他出来。” 陆明珠嗯了一声，耐心等待。 谢君峣低声问是怎么回事，陆明珠就把自己小时候被算命先生说是灾星并且命硬克父的事情说给他知道。 听完，谢君峣眼里闪过浓浓的怒火，“不过是无稽之谈，竟有人信？” 好想回到过去砍了李德福。 大卸八块。 “信的人可多了。”陆明珠看着进来的陆父和陆长生，还有陆长生扶进来的陆老太太，眼皮耷拉，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见到他们，谢君峣立即站起来，垂手而立，礼貌地问好。 陆明珠则拉着脸。 她起身扶陆父入座的时候问道：“爸，老太太来干嘛？” “你大哥带来的。”陆父交给儿子解释。 陆长生及时开口道：“有些事需要当面解决，你先别着急。” 陆明珠不说话了。 现在，开口的是陆老太太，她跟贺云打过招呼后就问大孙子：“长生，你说让我见一个人，人在哪儿？什么人？” 要不是大孙子要求，她根本不会来。 看陆明珠一眼，发现她随着年龄增长，出落得越来越美，整个人光彩照人，真像一颗夜明珠，老太太越看越觉得她讨厌。 她好，自己儿子就不好了呀！ 怎么就活得好好的呢？ 命可真硬。 二姨太生的老二出生后没多久见风夭折，而陆明珠却安然无恙。 陆长生看向贺云，“贺先生。” 贺云打个手势，有手下从书房里请出一个穿暗红锦缎唐装、脚踩布鞋的中年男子。 真的是中年男子，看起来不到五十岁。 没有长长的白胡子，只嘴唇上留有两撇黑胡子，神清骨秀，额头丰隆光亮，看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陆明珠突然道：“李青云是你什么人？” 他就像是中年版的李青云。 李德福没有回答，在见到陆父和陆老太太时，他转身就想跑，但只刚转身就被保镖抓住，提溜到大家面前。 同时守在他身后，绝他逃跑之路。 陆父也认出来了。 没了大把白胡子和假的长眉毛遮掩，李德福这张脸和李青云有七八分相似，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谁信呐！ 就是说，二十年多前就名扬上海滩的算命大师李德福根本不是一位老人。 什么仙风道骨，全是假的！ 陆父眼神凌厉：“李德福，是四姨太让你出现在老太太面前跟她老人家说我小女儿生来命硬克父？” 他记得调查李青云的结果，他父亲是四姨太的表哥，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现在看来，去世未必是真。 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受人指使给陆明珠冠上命硬克父之说怕被算账所以就逃离上海，而真实身份自然就变成去世了。 奇怪，他为什么不放弃李德福的身份，回归到真实身份？ 陆父觉得十分费解。 李德福连连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话，你见到我们后心虚地往外跑什么？”陆父一拍沙发扶手，声音极冷，“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李德福死不承认：“没人指使我，我是实话实说。” “你以为我信？”陆父冷笑。 李德福厚着脸皮说：“真是我算出来的，我有百岁高龄，算命算得很厉害，上海滩人尽皆知，不然老太太也不会重金请我是不是？我根据陆八小姐生辰八字算出她的命格，和表妹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陆父对贺云说：“他不肯实话实说，叫人先教训一顿再带过来。” 贺云点头，冲李德福后面的手下使个眼色，“留张嘴，手脚打断，拖过来再不说就把牙齿全部拔掉。” 李德福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好狠！ 手下们却从背后扣住他的两条手臂，疼得他大叫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陆先生，贺先生，有话好好说。” 他游走于南洋地域，自然认识贺云这位南洋首富，没想到他竟和陆父很熟。 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 “说实话。”贺云淡淡开口。 李德福甩了甩被松开的胳膊，揉了揉手腕，“贺先生，陆先生，和表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不知道我是她表哥，她没出嫁的时候就和我们家没有任何来往了，何况婚后。而且，李德福只是我做算命先生时的名字，我的真名叫李元朗，家里开布庄和裁缝铺子，有个独子叫李青云。我贴胡子眉毛做算命先生，说自己有一百零八岁，面色红润没有皱纹看着年轻是因为我养生有道，即将成仙，大家都很信我，觉得我厉害。” 听到这里，大家就明白了。 “原来是个骗子！”陆明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个骗子用一句命硬克父就害得原身小时候受尽陆父冷落，连带部分下人对她也颇为懈怠，往哪儿说理？ 虽然，陆父的冷落似乎不是真的，但确确实实地影响到原身的人生。 譬如老太太，她明显深信不疑。 那双眼睛哟，写满阴冷。 陆长生更加生气，“听你这么说，你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说我妹妹命硬克父？她生于绮罗丛中，是天之骄女，你说她命好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卦金吗？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们不打断你的手脚，否则，我亲自上手，直接抽筋剥皮。” 李德福的身体抖了抖，忙举手发誓，“接下来，我保证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说！”陆长生催他。 在众人的目光下，李德福只好说：“有人给我一盒大黄鱼，足足有10根，让我受邀上门给陆八小姐算命的时候说她命硬克父。” 陆长生立刻道：“是谁？” 背后人终于浮出水面了！ 陆明珠也竖起耳朵。 李德福摊了摊手，“就是马家，开大烟馆的马家，马家大少爷找的我，可事后不久马家就惨遭灭门了。” “马家和咱们家有矛盾吗？”陆长生和陆明珠齐声问陆父。 陆长生还记得自己没从军前的马家风光，原身却只知有一个被烧了的马家大宅，没听说自家和马家有什么瓜葛。 陆父拧了拧眉头，“没有，咱们家三不沾，和他们没有任何矛盾。事实上，马家老太太经常请咱家老太太一块打麻将，让老太太起意找算命先生的正是她。我调查的时候已经没有马家了，自然没能查下去。” 陆长生点点头，盯着李德福，“既然马家已经灭门，没人知道他们吩咐你的事，你跑什么？你逃离上海肯定是为了躲什么。” “对，你肯定没说实话。”陆明珠和陆长生有同感，她对李德福说道：“再不说清楚，你就去当断手断脚的残疾人，沿街乞讨。” 让她下手她肯定做不到，但她可以威胁李德福，学契爷。 陆明珠一脸凶狠。 可是她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演得一点都不像，反而有几分可爱。 李德福早就注意到厅中坐着的美貌少女，猜到她可能就是陆明珠，一边在心里感慨她长得真是倾国倾城，一边用嘴巴回答问题：“就是马家被灭门我才觉得不妙，怕自己是下一个，立刻收拾东西跑路，连老婆孩子都没顾上带，好在我把金条留给他们了。” 贺云皱眉，“别说废话。” 李德福有所收敛，老老实实地道：“我当时好奇，跟踪马大少爷，发现他和道上那位叫白山的大仙见了面，说事情办妥了。” 陆父脸上变色，“白山？” 李德福点头，“就是他，当时他可是如日中天啊，各界名流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您不也是娶了他干妹妹做三姨太么？我肯定不能得罪他们，反正只是说陆八小姐命硬克父而已，又不是杀她害她。” 照做的话能拿到100两黄金补贴妻儿的生活，不至于因为生意不景气而难过，不照做的话却很有可能得罪马家大少爷和白山。 李德福的话音刚落，谢君峣照脸给他一拳，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猝不及防之下，李德福仰面倒下，后脑勺磕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扑通一声，声音明显，听着就很疼。 虽然地毯很厚实，但底下却是坚硬的大理石。 李德福疼得呲牙咧嘴。 捂着脸上被谢君峣打的地方，他爬起来离谢君峣远远的，“除了算这个命，说这句话，我可什么都没做呀！无论陆八小姐在家里的待遇好是不好，都是你们做的。你们要是真疼她，不会在意什么命格之说，既然在意，说明你们根本不疼她嘛！” 陆父和陆长生的脸色极为难看。 陆老太太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吃惊道：“你是骗我的？谁让你来骗我的？是三姨太吗？可是提议我找算命先生的是马家老太太，赞同的是二姨太，三姨太自始至终都没出声。” 李德福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家有好几个姨太太，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勾心斗角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陆父说了一串数字，对陆明珠说：“给三姨太打电话，让她滚过来！” 今天，他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还有赞同老太太找算命先生来给妹妹算命的二姨太和算命先生的表妹四姨太，通通叫过来。”陆长生觉得她们都脱不了关系。 陆明珠道：“四姨太出国了，不在。” “那就叫另外两个。”陆长生道。 提起话筒，陆明珠在拨号前对贺云说道：“契爷，要是您觉得太吵，我们转移到我那儿继续审问，不打扰您的清净。” 贺云摆摆手，“凡事有始有终，我不觉得麻烦，你打你的电话。” 陆明珠便给两位姨太太打电话。 “我爸叫你们过来，有点事需要你们配合调查。”对二姨太和三姨太说同样的话，同时给她们一个地址，“速来，别耽误时间。” 两人来得都不算慢。 家家有轿车，出行自然方便。 先到的是三姨太，依旧是旗袍配翡翠，再披一件上好的满天星紫貂皮披肩，因为分家后她儿子得到四箱珠宝古玩，难免惠及到她，所以翡翠的质量强了不少。 她携带一身夏奈尔的香水味儿，笑得妖娆妩媚，见面就想往陆父身上靠，“老爷，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陆父推开她，问道：“是你让白山安排算命先生污蔑明珠命硬克父？” 三姨太一愣，“老爷您说什么呀？” 她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又看了看脸上青一块的李德福，没看出什么头绪，便扯着陆父的衣袖说：“老爷，您可别冤枉我！算命先生不是老太太找来的吗？还是二姨太赞同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翻出来问。 陆长生冷不防地道：“因为你女儿在明珠出生后不久就夭折，所以你记恨明珠。” 三姨太缓缓松开手。 她眼里闪过一丝伤感，道：“是，我是很伤心很生气，我女儿三岁夭折，死后还不足一个月，家里就热热闹闹地给八小姐办百日宴，没人在乎老五的魂灵是否远去。可是，我没安排什么算命先生，我只是跟干爹抱怨过几句，和白山哥有什么关系？” 陆长生冷笑：“算命先生说明珠命硬克父就是白山和马家大少爷特地安排的，花了100两黄金，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三姨太惊愕地看向李德福。 “你是李德福？你怎么这么年轻？”她记得李德福是百岁老人啊！ 李德福揉揉脸，“我本来就这么年轻。” “他真不是你拜托白山安排的？”询问三姨太的时候，陆父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企图看出她是否撒谎。 三姨太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找白山哥安排算命先生污蔑八小姐命硬克父，如果我的话有半句不真，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还殃及亲儿亲女，生不如死。” 她进门后生了四个孩子，活下来两个，敢拿一双捧在手心里的儿女发誓，看样子真不像撒谎。 二姨太落后三姨太一步进来的，听得差不多，索性直接开口承认道：“我是赞同老太太找算命先生，还是找李德福，可那是因为李德福比较有名。那时候都说大少爷英年早逝，八小姐虽是嫡出，但却是个女孩子，对老三不构成威胁，我没必要做什么。” 嫡女尊贵归尊贵，可传宗接代的是男丁，认真论起来，老三陆长龄在陆家的地位应该在陆明珠之上。 当时，除了老三老五，她的老四还活着，一共三个儿子。 所以，她没必要算计陆明珠。 当然了，如果算命先生说陆明珠命格不好，对他们一房更有好处，她乐见其成。 动手是不敢的，怕被陆父和陆太太发现。 陆明珠茫然了。 三姨太不承认，二姨太也不承认，难道是已经出国的四姨太？ 不对，是白山。 三姨太的干哥哥。 “有可能是白山白大爷自作主张替三姨太出气啊！”李德福在一旁小声说道，“听说白山白大爷和三姨太感情很好。何况，只说陆八小姐命格不好而已，让她在陆家就此失宠，没有别的动作，也不算害人吧！” 这话说得！ 好像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白山哥已经去世了，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他头上，欺负他是死人没办法跳出来为自己辩解。”三姨太怒目瞪着李德福。 听到这里，贺云的神情有些微妙。 第125章 在李德福说白山和三姨太感情很好的时候, 陆明珠就注意到她爸脸色发青。 不，是发绿。 没有翡翠那么绿，像青笋的颜色。 哟吼！ 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想歪。 陆长生也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明珠同时发现贺云脸色发生变化的原因是三姨太说白山已经去世, 不禁产生一点好奇：“契爷，您知道这个白山？” 还是也认为三姨太和白山有什么？ 结果, 贺云语出惊人：“我在新加坡见过白山。” 先是李德福吓了一大跳，接着是三姨太。 “不可能！”三姨太想都没想地就这么来了一句, “我49年参加白山哥的丧礼，老爷陪我去的, 还备了一份奠仪。” 陆明珠问陆父：“他真的死了吗？” 没死的话就把他揪出来，然后暴揍一顿, 待会儿也得揍李德福。 陆父眉眼阴沉, “也许是假死。” 有李德福这个例子在, 仇家无数的白山选择死遁也不是不可能。 “假死？”三姨太脸上的愕然不似作伪。 “三姨太，你和你白山哥感情好，得知他没死, 你应该惊喜才对, 而非惊愕。”陆明珠想弄清她和白山的关系，看看是不是白山为了三姨太才来谋害原身一个小女孩。 要是青梅竹马，她爹真是好惨啊！ 没关系，乖女儿会安慰他的。 他应该会老怀大畅吧？ 会吧？ 一定会。 陆明珠理所当然地想。 三姨太不假思索地道：“我高兴个屁！八小姐你别听李德福冤枉我的鬼话。白山哥他是干爹亲子, 我是养女，像我这样的养女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哪个没讨好过他？不讨好他的像我这样的，哪个没受过他的欺负？我也就是进了陆家的门跟了老爷才过上好日子，我对以前的生活可没半点怀念。” 住着大别墅，不用伺候人, 儿子又有一大笔家产傍身，她是疯了还是傻了，不珍惜现在的生活，去怀念以前被人欺凌的日子？ 她还想继续伺候陆父好往自己兜里扒拉东西，可惜陆父不给机会。 他肯定还有很多好东西。 分过家后过了一段时间，三姨太终于想到这一点，要不是儿子上学，自己得看着他温习功课，恨不得天天去陆父跟前献殷勤。 都怪二姨太生的陆老三！ 要不是他，陆父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分家，看他还带陆平安出来进去做生意，一定又赚了不少钱。 反应过来的三姨太狠狠地瞪了二姨太一眼，转头对陆明珠说道：“八小姐，我的干爹干哥哥和你的不一样，你的干爹干妈都是正经人，他们却是杀人放火什么都干，与其说我尊敬他们，不如说是畏惧他们。那个马家被灭门的事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干的，他们贩卖烟土，生意不如马家，马家完了，他们的大烟馆就跟着遍地开花，日进斗金。” 什么有情有义的道上大亨，根本不存在。 哪个手里没沾血？ 他们的钱是用无数无辜性命换来的。 三姨太停顿几秒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抚掌道：“我说我那个给干爹做小妾的干姐姐手上那只翡翠镯子怎么那么眼熟，她跟我炫耀的，说比老爷送给我的镯子好，现在想想，可不就是马家老太太戴过的嘛！马家老太太来咱们家找老太太打麻将，有一回特地伸出来给老太太看，还戴了只火油钻，老太太当面夸赞，等人走了，跟我们说就那玩意儿也值得炫耀。我记得二姐和四妹都在场，四妹还奉承老太太说不是谁都能和老太太相提并论。” 陆老太太忍不住点头：“有这么回事。” 二姨太见她没否认，也跟着作证，还说了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在陆明珠出生前的两个月，“当时马家做成一笔大生意，赚了很多钱，马老太太买的新首饰。” 陆父脸色恢复正常，问贺云：“贺先生，你确定白山没死并且人在南洋？” 三姨太跟着点头，“见了他，我得问问他为什么让李德福这么干！八小姐出生前后，我都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李德福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在新加坡华人圈子里招摇撞骗，白山一定看在眼里吧？ 本以为逃脱一劫，结果又撞上他。 看来是不能回新加坡了。 贺云缓声道：“我三年前见过他，的的确确是活生生的，因为我曾在上海和他父亲打过交道见过他。但是，他去年就死了。” 陆明珠咦了一声。 还没等她报仇，白山就死了？ 贺云看了陆明珠一眼，没说白山死在她干爹曾梅的手里。 白山是爆炸案的始作俑者。 他想故技重施，弄死这帮携带大笔财产外逃的人员，然后吞并他们的财产，连入室洗劫的人手都安排好了，也成功了，只有曾梅夫妇没死并且加强防备，他没能得手。 曾梅来香江给陆明珠过生日前留了不少人给曾夫人，保镖成群。 说起白山，为了钱，这人如三姨太所说，烧杀抢掠，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而且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胃口就像一个无底洞，有再多的钱都不满足，恨不得别人赚的所有钱都装进他的兜里，说不定他通过马家大少爷让李德福办事的时候也盯上了陆家，只是没找到好机会。 陆父虽不知白山因何而死，但他和贺云想到一块去了。 “你们先回去。”他对两个姨太发话。 二姨太和三姨太担心陆父追究到底，连忙离开，连口水都没喝上，更别说入座了。 接下来该处理李德福了。 李德福本想趁着两个姨太太离开时一块跟着走，结果他一抬脚就被贺云的手下拦住，不禁苦着脸：“我真没害人！” 可是因为他的批语，陆老太太几次三番地对陆明珠下手！ 他的责任仅次于罪魁祸首白山！ 陆父和陆长生没打算放过他。 “麻烦贺先生先叫人把李德福带下去，容后处理。”陆父不想在小女儿面前露出他的獠牙，怕吓到她。 “好。”贺云摆摆手，在手下带李德福下去前补充道：“再仔细审问审问他刚刚说的是不是实话，我总觉得他没完全交代。” “是。”手下答应得干脆。 确实，对李德福这种油滑的人不用刑就很难得到准确的答案。 李德福大惊：“不要啊！我没撒谎！” 没人信他。 于是，李德福被手下押着出门，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无声传来。 “我也该回去了。”陆老太太开口。 她觉得有点疲倦。 为了一个陆明珠，可真是兴师动众。 虽然命硬克父是无稽之谈，但陆老太太还是极度讨厌陆明珠。 谁叫她太受宠。 刚一出生，老爷子就把他手中最大的一块鸽血红宝石送给陆明珠。 那是乾隆年间的贡品，和珅的珍藏，似鸡卵大小，堪称无价之宝，陆老太太觊觎了很久，老爷子都不说送给她。 不光如此，连儿子也尽给她好东西。 想到刚到香江没多久就见陆明珠戴过的翡翠大福瓜，陆老太太眼底阴郁。 “奶奶，关于妹妹的命格之说基本搞清楚了，您不该跟妹妹说声对不起吗？”现在只剩自家人，陆长生对陆老太太这么说，并没有老人家宠爱他就一味遮掩此事，“爸说，妹妹因为小时候，您三番两次地想弄死她。” 贺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谢君峣的脸色很不好看，抓着陆明珠的手觉得好险。 但凡陆明珠没那么命大，自己就没有遇见她的机会了，难怪陆明珠讨厌老太太讨厌得从不掩饰。 陆明珠怒目瞪着老太太，“你害过我？” 原身从来不知道。 怪不得交换灵魂后她从来不说回来享受荣华富贵，反而喜欢新社会新生活。 她受冷落、受害时还那么小，辨别不出陆父的态度是真是假，心里有芥蒂，当然不像没经历过冷落的自己那么想得开。 陆老太太不耐烦地道：“李德福说了实话又怎样？长生，我白疼你了，你居然让我给她一个丫头片子道歉，她配吗？也不怕老天爷降下一道雷砸到她头顶。” 陆明珠直接顶嘴：“就算天打五雷轰，先轰的也是你！像你这么恶毒的老太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下手，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活到八十多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是老天没长眼。” 她转头对陆父和陆长生说：“不管她道歉不道歉，反正我不会接受。” 受苦受难的是原身，她没资格替原身做主。 何况，死老太婆根本没有半点悔悟。 陆父轻轻地点了下头，“接不接受完全在于你自己，在这件事上，无论是我还是你大哥都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大哥的本意是想让你知道真相。” “对。”陆长生附和道。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是亲人就姑息。 陆明珠脸色稍霁，“这才差不多。” 要是以死老太婆年迈为由非逼着她原谅死老太婆，她能呕死。 跟吃了米田共一样，恶心到吐。 陆老太太极不高兴地道：“陆衍之，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亲娘！” “就是因为您是我母亲，所以当年查到您对明珠下手，父亲、我和明珠的妈妈都没法以牙还牙，只能努力保护好明珠。”提起难以挽回的过去，陆父依旧心痛，“我自己都不相信一个臭算命的，您怎么就深信不疑？” 如果有真本事，他不会只是个算命的。 陆老太太刚想开口，将李德福一顿严刑拷打拿到最新消息的贺云手下过来说：“李德福又说了一些刚才没交代的事情。” 众人听了，顿时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说了什么？”贺云问他。 那个手下刚想回答，陆父突然道：“长生，你安排人送你祖母回家。” 有些事不适合她旁听。 陆长生刚站起身就听陆老太太说：“我不走，我倒要看看李德福还能说出什么秘密！” “让她听！”陆明珠道，斜眼看陆老太太，“让她好好地听，让她知道她引狼入室是多么愚蠢的行为，还以为自己害了我就能成为陆家的功臣，我呸！” 陆老太太差点被她气死。 “陆明珠！”她声音尖利，后悔当时没直接下手把她掐死。 陆明珠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恶心呕吐的表情，“你别叫我的名字，听到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我觉得好脏！” 陆老太太浑身颤抖，大口喘气。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我不生气。”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气死后正好称了陆明珠的心意。 贺云唇畔掠过一丝微弱到几不可见的笑意，冲手下点头：“继续说。” 他恭敬地回答道：“李德福说，对他发号施令的并非马家大少爷，而是白山，马家大少爷当时问为什么，白山说无论是生意还是家事，陆家防范得太严密，让人无从下手，恰好听三姨太抱怨说陆家有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在陆八小姐出生后不久而夭折，白山便让李德福跟陆家老太太说陆八小姐命硬克父，只有她死掉，陆家才能兴旺发达。白山还对马家大少爷笑着说，陆太太先失一子，若是再丧一女，没有寄托，她一定会发疯，不会像以前那样对陆家尽心尽力，既发展自己的生意，又是陆老爷的左膀右臂，这么一来，底下三个姨太太浑水摸鱼，陆家后院不乱也得乱，谁叫陆太太没孩子而三个姨太太各有子女，二姨太生的几个更是已经长成，他们不可能不想力争上游，独霸陆家财富。” 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知道背后出手的人是白山以后，大家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趁虚而入，吞并整个陆家，就像他为了钱财灭掉马家一样。 那个手下给大家一个反应的时间，片刻后接着道：“李德福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依旧是贺云开口问他。 他说：“白山和马家大少爷商量好了，等陆家乱起来，就趁机送一个训练好的年轻女人到陆太太跟前，说服她借腹生子，然后入住陆家，争取得到陆老爷和陆太太的信任，拿到进出大厨房的权利。有了这样的内应，何愁将来大事不成。当然，马家大少爷没想到的是，他赞同白山的时候，白山已经把这个计策用在他们马家头上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见陆家知道批语后，陆八小姐虽有小病小灾，但性命无碍，白山曾买通陆家的丫鬟下过几次手，只是没得逞。李德福见识到白山的心狠手辣，觉得白山可能会担心泄密而杀自己灭口，所以马家前脚被灭，他当晚就跑路了。临走前，他曾悄悄找到四姨太，拜托四姨太照顾他的老婆孩子，因而四姨太知道批语是假的。” 陆父咬牙冷笑：“真好算计！” 不知是说白山，还是说明知真相却不提醒他的四姨太。 一个个的都没下手，但又全部冷眼旁观、顺水推舟，想得渔翁之利。 贺云的手下来了一句：“李德福问我，为什么黑白两道都有人且生意做得比陆家还要大的马家被白山灭门，而陆家却安然无恙？是不是白山没找到机会。” 众人听了，顿觉无语。 都被揍得半死了，还有心情问这些事情。 “是啊，为什么呢？”陆明珠问。 陆父回答道：“因为你哥，因为你。因为你的事，你爷爷和我、和你妈把家里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打发不少下人离开，便是心腹也被调查了十遍八遍。因为你哥，咱们家防范得一直比较严，连护院都是一天三班倒地轮流巡逻内外，凡是沾嘴的东西更是查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做饭的时候都明里暗里安排好几个彼此不知对方存在的人监督，连厨师也是隔三差五换一拨人，以防有人做手脚。” 白山不是不想下手，是没找到机会。 马家惨遭灭门后，陆父就提高了警惕，更是买通官方管理人员，派去陆家一带巡逻的巡捕房士兵也比别处多几倍。 陆明珠拍拍胸口。“幸亏白山已经死了，否则还有人遭殃。” “他就是死在他想把别人灭门继续洗劫别人财富的事情里。”贺云徐徐开口，“还记得差点让曾梅曾先生夫妇送命的爆炸晚宴吗？” 陆明珠眼睛瞪得溜圆：“白山下的手？” “是他。”贺云颔首以确认，“白家作恶多端，而每个人能带的行李有限，他们逃离上海时没有带走很多财产，据说解放后都被国家没收了。” 陆父道：“没错，全部没收，还抄出很多黄金和大烟膏。” 当时有无数百姓拍手称快。 贺云嗯了一声，“白家带走不少手下，都是留下来一定会被清算的那些人，一群人在南洋重操旧业，可能是环境不对，发展得没那么顺利，钱花光了，他们就盯上逃出去的那些人，觉得他们在国外就是浮萍，即便动手也没有太大影响。” 一群人在上海顺风顺水惯了，太过想当然，直接被曾梅干掉。 曾经在上海呼风唤雨的曾梅又岂是简单人物？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把调查的结果往某些人跟前一送，自然有人解决白山一干人。 越是有钱的人越担心自家被人潜入，从而惨遭灭门。 贺云把这些和盘托出。 听到他说到白山已经死于海外，不会再继续盯着自己家，儿子和孙子安全无虞，陆老太太终于放心了，对陆长生说：“你送我回去。” 陆长生问道：“您明知自己有错，真的不认错吗？” 即使从前无法挽回，他也希望老太太知错能改。 原不原谅是陆明珠的事，但知错能改是老太太应有的态度，她应该给差点被她害死的小孙女一个交代。 陆老太太很不高兴，起身就往外面走，走得颤颤巍巍。 大孙子的问题，她不回答了！ 陆父无奈地低叹一声，对陆长生道：“你先回去。” 陆长生嗯了一声，歉然地看了陆明珠一眼，别过贺云和谢君峣，追着陆老太太出去了，路上还不忘劝她。 老太太就很固执，“我偏不道歉。” 陆明珠冲她背影挥拳头，“我也不稀罕！” 死老太婆，诅咒她不得好死。 “对，不稀罕，以后有爸爸疼你。”陆父心中的愧疚现在就像黄河之水，汹涌而至，几乎淹没他整个人。 小女儿实实在在是因为陆家才遭受此噩。 罪魁祸首虽是白山和老太太，可作为父母，他和陆太太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谢君峣则心疼地望着陆明珠。 原来，她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 世上怎么会有陆老太太那么恶毒的人？ 和谢太太一样恶毒。 陆明珠却蹲到陆父面前，仰着脸说道：“错的不是您，是那些心怀恶意的渣滓，无论陆家是什么情况，既然他们想把陆家据为己有，那么他们有的是办法来搅乱陆家，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您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原身出生前后，他们应该在为陆长生外面的事情忙碌不堪，从而忽略原身，但救国是大事，他们做得没有错。 最坏的是死老太婆。 至于对父母的原谅与否，得看原身，因为经历一切灾厄的是她。 等到国庆节再见面，她问问。 陆父摸摸她的头，感叹道：“你这么好，她怎么忍心对你下手。” “不提她。”陆明珠不想说死老太婆。 她兴致勃勃地问陆父：“如果白山他们说服我妈借腹生子，您会同意吗？” 送上门的艳福哟！ 陆父伸手弹她脑门，没好气地说：“根本不可能。” 别说陆长生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回不来也还有一群庶子，和借腹生子得来的有什么区别？都不是陆太太生的。 陆明珠揉额头：“问问嘛！” “别问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倒是该打电话向你曾家的干爹道谢。”陆父没办法对陆老太太下手，解决白山也算解恨。 陆明珠哦哦两声，起身用贺家的电话打过去。 需要转拨，每次打电话都得很长时间才能接通，这次也不例外。 许久以后，陆明珠听到曾梅的声音。 “干爹！”陆明珠声音欢快，“谢谢您解决白山，替我报仇雪恨。” 曾梅忙问是怎么回事。 陆明珠便长话短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契爷说了白山在新加坡的下场，我觉得特别解恨。” 曾梅听完道：“早知如此，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让白山死掉。” 又问：“李德福打算怎么解决？” 陆明珠抬眸看陆父和贺云，“干爹问李德福该怎么处理。” “不用你操心。”陆父道。 陆明珠如实告诉曾梅，曾梅点点头，“你是女孩子，确实不宜插手，让你爸和你契爷处理，不能轻饶了他。” 陆明珠干脆地回应：“知道啦！” 管他是不是李青云的爹，是不是四姨太的表哥，该报仇就报仇。 想想就可悲。 一句假批语，险些害得原身丧命。 三个姨太太不是好东西，老太太更不是个东西，她最恶毒，所以她的东西不能要了，留下来只会隔应到自己。 结束和曾梅的通话，又和曾夫人说几句话，挂断电话后，陆明珠宣布：“我要把大哥前几天给我的宝石和花冠还有平安给我的一箱珠宝和那块蓝宝石全部卖掉，一件不留！换来的钱用来采购比较紧缺的药品，捐给国家救人，就当是积德行善。” 救很多的人命，老天爷应该会让原身在另一个世界和自己妈妈活得顺心如意吧？ 尤其是原身。 陆父点头：“普通货色放在自家金钻行寄售，价格比银行和典当行、珠宝行都高一些，好的我找人卖给大户。” 这些东西不留就不留，他又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留给陆明珠。 谁让老太太做得太过分了！ “爸，那就麻烦您啦！”陆明珠道。 这就要回家收拾出来。 贺云笑道：“我已经交代厨房做饭，你吃过饭再回去，先不着急。” 陆明珠抬手一看，已经快一点了。 摸摸肚子，快饿扁了。 “吃饭，吃饭。”生气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真是饥肠辘辘，急需美食来填满胃袋，平息不好的情绪。 贺云当即叫人准备上菜。 在贺云家吃顿美味大餐，陆明珠便和陆父、谢君峣一起回自己的住处。 待他们离开后，贺云神情淡然地交代手下：“把李德福送到矿上，最苦的矿，让他好好地当一辈子矿工来赎罪。” 死是一了百了，太便宜他。 手下去安排的时候，陆明珠带陆父和谢君峣进了储藏室，找出陆平安给的一箱珠宝和陆长生给的一顶花冠。 至于宝石，都在卧室保险柜。 回到楼上，陆明珠拿给陆父，“爸，您一定要给我卖个好价钱。” 陆父笑道：“放心。” 等他带着东西离开，陆明珠才有时间和谢君峣相处，“你不用去上班吗？” “我跟大哥说好了。”谢君峣和她十指紧扣，“本来今天是周末，没什么工作，大哥非带我去公司一趟，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原本想找你玩，结果先去贺家大宅审问这件事。现在事情解决了，我陪你逛街买东西。” 听说，买东西最容易让女孩子开心。 陆明珠想了想，“好吧！” 确实需要买买买来缓解得知陆老太太曾对原身下手的郁闷。 两人还没下山，就接到一个电话。 第126章 电话是王伯晖家女佣打来的。 她对陆明珠说王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 起不来，王伯晖夫妇和老二王仲昭去上海，老三老四联系不上, 只好给陆明珠打电话。 陆明珠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为什么不是陆老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那么恶毒。 “我马上过去。”陆明珠挂上电话。 她对谢君峣说：“王家的干娘不小心摔伤了，我们得送她去医院, 不能去逛街。” “应该的。”谢君峣拿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和人相比，逛街不重要。 当初他追求陆明珠, 王太太一直乐见其成，他记在心里。 两人乘车下山, 很快赶到王家，几个女佣急得团团转, 都不敢随意挪动从楼梯上滚落摔伤的王太太。 见到陆明珠和谢君峣, 她们眼前一亮。 仿佛有了主心骨。 “明珠小姐。”她们赶紧让开路, 露出被她们围着的的王太太。 王太太躺着地上，痛得皱眉，却仍从容不迫, “明珠, 我不要紧，我说把我搬到床上找个跌打医生来瞧瞧，她们不愿意。” 以前也摔过，不觉得怎么样。 “您年纪不小了, 摔到起不来，肯定要找专业的骨科医生诊治，光靠跌打医生是不行的。”陆明珠让一个保镖上前查看王太太的情况，主要看她伤在哪个部位，严不严重。 确定以后，好把她抬到医院接受治疗。 这个保镖是贺云送的, 拥有非常专业的急救手段，他上前检查片刻，对陆明珠说道：“左腿骨折外加一些擦伤。” 就是不算很严重。 陆明珠点点头，当即送王太太去医院。 就是谢君颢住过的医院，环境和医疗水平都是香江顶尖的。 等医生诊断以后，打完石膏、处理完擦伤，把王太太送进病房时，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黑。 陆明珠和谢君峣忙前忙后，很是用心。 王太太痛得没那么厉害了，躺在病床上对他们说道：“有佣人跟着，还有护工，你们累了半天，先回家休息。” 陆明珠关心地说：“要不要我在医院陪您？不会治病看伤，但可以陪您解闷。” 王太太一笑：“不要，你别抢佣人的工作。” 陆明珠就没再留下。 她和谢君峣走出病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好奇地走近，“大哥，你来医院干什么？是哪儿不舒服吗？” 陆长生转身，诧异道：“你怎么在医院？” “我先问你的。”陆明珠看他腿。 是旧伤复发了吗？ 陆明珠露出一点担忧之色。 她希望每一个为国为民的英雄在太平岁月里可以安享晚年，而不是被病痛折磨。 陆长生叹口气，回答道：“我没事，是老太太不小心摔伤了。” 陆明珠嘴巴瞬间成圆形，双眼晶亮。 是她诅咒有效吗？ 老天开眼了。 虽然对一个受伤的老人感到幸灾乐祸有点不厚道，但陆明珠就觉得是报应。 一定是老天爷觉得陆父、陆长生父子包括陆明珠、陆平安姑侄俩都没办法报复一个老人，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 陆长生说完问道：“你来医院干什么？” 陆明珠如实回答完毕，“我和君峣回家，不打扰你给老太太尽孝心了。” 反正她不会去探望。 陆长生摸她脑袋一把，“早点回去休息，别在外面逗留。” 陆明珠嗯了一声，跟他说拜拜。 谢君峣向陆长生告别后，迅速跟上陆明珠，伸手拉着她的小手。 陆长生原地站立，目送他们离开。 片刻后，陆长生先去探望王太太，在她惊喜的眼神中陪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到陆老太太所在的病房，听她对护工和佣人发脾气，因疼痛而稍显苍白的脸色很不好看。 请佣人和护工出去后，陆长生含笑走近床前，坐在床前椅子上，伸手抓着陆老太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奶奶，她们怎么惹您生气了？气大伤身，您可是天底下最优雅的老太太，在外人面前要保持风度。” 看到心爱的大孙子，陆老太太的气就消了大半，哼哼唧唧地道：“我疼。” 年轻时摔伤不觉得怎样，年老了就觉得浑身疼，忍不住又道：“我就说陆明珠命硬吧，你们非不信。你看，我今天才和她吵过架，晚上就摔伤了，一定是她克我。” 不忘继续诋毁陆明珠。 因为她，儿子和大孙子都觉得自己错了，应该向她道歉，让自己大失颜面。 陆长生无奈地说：“李德福都说是受人指使了，命硬之说完全是无稽之谈，您怎么还这么说妹妹？您摔伤，是我没照顾好您，您要生气就打我，别责怪无辜的人。” 他本就抓着陆老太太的手，此时作势要打自己，陆老太太赶紧收回手，嗔道：“你可是爷们，怎么能让人打你的脸？” “我没照顾好您，我有罪。”陆长生道。 “你没有罪，我是踩到因生气不小心扯断的翡翠十八子导致自己滑倒才摔伤的，和你没关系。”陆老太太伸手摸他脸上的浅疤，心疼地道：“那些坏人打你的时候，你一定很疼吧？” “疼死了！”陆长生趴在床沿上撒娇。 他抬起瘸了的腿，这次没抬错腿，对老太太可怜兮兮地说道：“奶奶，对外面说是出车祸留下的残疾，其实不是，是有一次我逃跑的时候被他们用勃朗宁打中腿，还有弹片在里面取不出来，我现在陪您一起疼。” 又指了指不太灵便的手，“这条胳膊也是，弹片伤到神经。” 再摸摸胸膛，“这里也有。” 以当时的落后医学水平根本没办法取出来，好在暂时不影响生命。 但如果弹片转移就不好说了。 陆老太太顿时心疼不已，“我的乖孙子，他们怎么那么坏，打了你多少次啊？这家医院的大夫能把弹片取出来吗？” 陆长生乖乖地回答道：“爸请的老中医让我先调理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做手术，能不能全部取出来，到时候得问医生。爸已经设法联系国内外医学水平最高的大夫，希望可以请他们为我主刀。奶奶，老中医还让我保持心情愉快，可我很难做到。” 陆老太太听到陆长生说陆父在给他联系最好的医生，稍稍有点放心，很快又因他最后一句话而提起心，“为什么不高兴？” 陆长生叹口气，没说话。 陆老太太更加心疼地追问，“你说，你告诉奶奶，奶奶一定让你开心起来。” “因为奶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呀！”在陆老太太露出不悦的表情前，陆长生加快语速道：“爷爷在世时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您明知道自己有错却不肯承认不肯改过，没能劝好您，我觉得自己愧对爷爷的教导，心里很难过，不开心。” 陆老太太哼一声：“陆明珠又不稀罕。” 看陆明珠的态度像是对长辈的样子吗？ 以前也是这样，总是横眉冷对。 “您差点害她没命，她生气是应该的，但您该有的态度不能没有。”知道陆明珠永远不会原谅老太太，但陆长生坚持让老太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继而改正。 这件事，不容和稀泥。 陆老太太觉得十分头疼。 她伸手捂着额头，“哎哟，我受伤了，我有点不舒服，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陆长生道：“您摔伤的是腿。” 不是头。 看她刚才口齿清晰，反应灵敏就知道她根本没事，就是不想承认错误。 陆老太太放下手，瞪着一双苍老却不混浊的眼睛，不高兴地道：“长生，你说你这么执着图个啥？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陆明珠重要？” “都重要。”陆长生回答得毫不犹豫，“您和她都是我的血亲，您是疼我的奶奶，她是很好的妹妹。” 陆老太太对大孙子的这个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要是非得分个高下呢？” “那得看您愿不愿意成为天底下最完美的奶奶了。”陆老太太的反应和问题永远在陆长生的预料之中，“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位知错能改的奶奶来挽回我在妹妹面前的兄长尊严。” 陆老太太拉起被子盖住头，“我困了我睡了我聋了我听不到了。” 陆长生哎哟，“好疼！” 陆老太太立刻掀开被子，“怎么了？哪儿疼？正好在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对这个身体千疮百孔的孙子，她是真心疼。 陆长生抬起眼：“都疼。” 陆老太太忍不住道：“不就是让我对陆明珠道歉吗？等她来了我道歉就是。” 反正她不会来。 陆老太太有自知之明。 果然，往后几天里，亲儿子陆父来过好几次，二姨太和三姨太来过，她们生的儿子和陆长根也相继来过，连陆平安也和陆宁露了脸，唯独没有陆明珠的出现。 就是陆父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都来探望过陆老太太，依旧不见陆明珠。 陆老太太十分得意。 她不仅不生气，还很高兴。 见不到陆明珠，她就不用道歉了，大孙子不能怪她。 谁知，一周后可以坐轮椅出门透气的时候，陆长生推她去花园，她看见了陆明珠。 光彩夺目的陆明珠。 她穿一件粉红色的高领毛衣，配一条米白呢料长裤，胸前挂着绿汪汪的翡翠大福瓜，明媚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刺眼。 乌黑浓密的头发偏分微卷，瀑布似的搭在胸前肩后，风姿绰约，妩媚脱俗。 即使老太太不喜欢陆明珠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陆家十几个孩子中最标致的那个，不负东方明珠的美誉。 陆明珠陪着同样坐轮椅的王太太，跟她说自家纺织厂成功入股陈氏纺织厂，让其挂上明珠纺织厂的招牌，都上报纸头条了，陈家宁也顺利进入其中，以后以事业为重。 即便头脑不是特别聪明，陈家宁也知道走这条路是最正确的。 通过陆明珠，她已经知道自家纺织厂堪称惨淡的经营状况，成为明珠纺织厂分厂后仅能占两成股份，说明陈氏纺织厂即便得到几百万的投资也未必能起死回生。 “还是我指点迷津让她脱离被父母买卖的命运的呢！”陆明珠得意洋洋。 王太太忍不住笑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她父母收一大笔钱把嫁她给出钱的人又不给嫁妆，可不就是买卖嘛！” 说完，感叹道：“女孩子天生比男人活得更艰难，希望她以后可以好好的。” 陆明珠点头，“愿她此后顺利。” 比之明明有才华有见识却一心靠嫁入豪门做当家主母来改善生活的张宝仪，陆明珠更欣赏在想通后就决定靠自己的陈家宁。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不介意拉对方一把。 娘俩正说着，忽然听到陆长生的声音道：“奶奶，您还记得您一周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吗？现在可以做了吗？” 陆老太太很有理由地拒绝道：“人太多。” 她丢不起人。 听到声音，陆明珠抬头看看他们祖孙，不禁撇了撇嘴。 故意挺挺胸，让陆老太太看清她求而不得的翡翠大福瓜目前正给自己当毛衣链。 气死她！ 以后再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是她想要最后却落在自己手里的东西，见她一次就佩戴一件，次次不重样。 陆明珠知道这样的自己有点幼稚，可能是这具身体的年龄对自己有所影响。 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陆明珠没跟王太太提过陆老太太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也没提过李德福招摇撞骗的事情。 王太太不知陆明珠险些命丧于陆老太太之手，见状便拍拍陆明珠的手背，虽是不赞同，但语气温和，“明珠，不可以没礼貌，那是你祖母和你哥哥，去打声招呼。” 陆明珠道：“哥哥肯定还是哥哥，但是另一位不喜欢我，我现在不认她啦！” 她们之间有生死大仇，不可化解。 一听此言，王太太就知道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外人眼里、自己心里都认为王兴财对自己一心一意，可他却能把情人藏匿十五年等待而不为人知，何况别的人别的事？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王太太立即改口：“既然如此，你就别去了，让佣人推我过去打招呼。” 王兴财和陆父交情好，认陆明珠做干女儿，王伯晖和陆长生又是兄弟，王太太以前在陆老太太跟前都是以晚辈自居，此时也不例外，毕竟陆父和陆长生、陆平安陆宁在过去一周里都来探视过自己。 陆明珠听了王太太的话，却道：“她不想见我，我偏要出现在她面前碍眼，当然是我推您过去啦！” 直接以行动来证明，如愿看到陆老太太不悦中又夹杂些许阴郁的表情。 陆明珠则是笑靥如花。 陆老太太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气死才好哩！ 对陆老太太的固执，陆长生觉得无奈极了，现在不是和她讨论的时候，先出声向王太太问好，“伯晖去上海，什么时候回来？” 算算时间，他们离开香江已逾十天了。 王太太向陆老太太打过招呼后才回答陆长生：“不知道，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不顺利的话拖延个十天半个月也很正常。” 陆老太太关切地问：“是上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没听人说呀！” “奶奶，没什么事，伯晖和仲昭是回乡探亲的。”陆长生不是多嘴的人，没跟祖母提过王兴财在上海停妻再娶的事情。 王太太却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老太太，陆先生生意做得越来越好，您母凭子贵，经常有上海的老乡找您打麻将，没人跟您说王兴财在上海再婚的事情么？” 陆老太太闻言一愣，“兴财也学我家长生他爸了？我就说嘛，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 虽然来得晚些，但还是出现了。 她安慰王太太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跟他置气，由着他去，守着儿孙和家业才是最重要的。家产分好了么？” 王太太微微一笑：“伯晖就是去处理这件事的，希望早日有结果。” 话音刚落，就见王伯晖和廖婉茹夫妇俩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第一句就问王太太的身体状况，“您平时上下楼都挺好的，这次怎么就摔了？是不是担心我们所致？” 说话的是廖婉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王太太忙道：“没事儿，就是自己没看清台阶，不小心踩空了。你们这一行可还顺利？我刚才还在说你们呢。” 廖婉茹笑道：“很顺利。二弟发挥他胡搅蛮缠的本事，硬生生从老爷子手中要来他手里一半的家产。” 顿了顿，廖婉茹道：“伯晖的意思是他不要这份要来的财产，而是由三位弟弟平分。正好，三弟四弟也都回去了，让他们留在上海处理暂时带不出来的资产。” 王太太吃了一惊，“老三老四也去上海了？怪不得我摔伤后，佣人联系不到他们。” 王伯晖解释道：“他们听人说的，心知不妙，决定先去查个究竟，他们不知道您已经知道了，怕您伤心，瞒着您去的上海。他们媳妇跟着一起，说好和林香莲动手。” 四兄弟在上海见面，当时就愣住了。 老三老四还埋怨自己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害得他们特别担心母亲。 王太太忍不住笑了：“好孩子。” 除了老二，都是好孩子，便是和王兴财离婚也不觉得遗憾。 手握婚书，是离婚呢还是不离婚呢？ 第127章 根据王太太之前的打算, 如果王兴财贪恋美色，不肯把家产大头分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就拿着婚书去一趟上海, 保证一告一个准。 这么一来，他和林香莲的婚姻就属于无效婚姻, 同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虽然，早在他结婚时就是别人眼里的笑柄。 孩子都那么大了, 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分了大半家产给自己儿子，王太太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 先前陆明珠要来315万美元, 里面有约莫200万美元是王伯晖个人花掉的资金，不能算是王兴财分的家产, 剩下百来万美元却相当于王家在上海资产的两成, 就是说剩下还有400万美元左右, 几个儿子再要来一半，王兴财手里的财产只有200万美元上下了。 何况，王太太手里还握着一批珠宝古玩, 数量不多, 价值不菲。 作为养老之资，足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告王兴财，虽然可以让他受到惩罚，但外人会觉得自己母子五人贪得无厌, 反而同情身为父亲身为丈夫的王兴财，显得他离婚是正确选择。 在伦常上，母子五人处于天然的弱势。 王太太不能让自己母子落到这种境地，反正大头拿到手了。 她知足。 权衡利弊，直接离婚更合适。 她已经迫切需要解除自己和王兴财的婚姻关系，多挂一天夫妻之名就是多一天的煎熬。 没等王太太交代儿子儿媳, 就听陆老太太好奇地问王伯晖：“你们怎么要到手的？老二出的大力吗？你爸可不如长生他爸大方。” 陆长生无奈地道：“大方是好事儿不成？多少钱都花在外人身上了。” 要是给他，他能救无数百姓。 越想越肉痛。 陆明珠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嘻嘻地道：“大哥，我赞同你的话，下次见到爸爸，你一定要跟他说把钱花在自家人身上才是正确的，尤其是花在小女儿身上。” 别说陆长生，就是王伯晖一家三口都被她逗笑了。 笑完，王伯晖捶了陆长生肩膀一下。 “回来就好。”去上海前他虽然和陆长生通了电话，但没有时间碰面，现在才是他们分别二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很激动。 他可是参与抗战二十余年并且活着走下来回到家的英雄人物。 每个人都有英雄情结，王伯晖也不例外。 陆老太太看见了，赶紧道：“伯晖啊，你可别打我的长生哪，他在国外日子出了车祸，养伤时过得不好，天天被万恶的外国坏蛋欺负，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王伯晖愣了愣，立刻想起陆父几个月前就对外的说法，笑道：“陆奶奶您放心，我动作可轻了，谁叫他现在是易碎的陶瓷。” 陆老太太满意地点头，又把话题转到她自己的问题上。 最近养伤，闲得发闷。 “要来一半还是你们兄弟四个亏了，你们可是四兄弟，分一分，每个人才能拿多少？反倒是剩下的小老婆一房可以独占一半。”陆老太太很会算账，“你们该跟陆明珠学。” 虽然她极度讨厌陆明珠，但不得不承认她要钱有一手。 一个女孩子分到的只比平安少一点。 陆老太太还不知道陆明珠在分家前就已经得到几千万的资产和一箱顶级珠宝古玩，远远胜过陆平安拿到的800万资产。 要是知道，她会更嫉妒。 因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和兄弟平分家产，拿到最大头。 可是，陆明珠做到了。 听到陆老太太的话，王伯晖想到王仲昭要钱的场景，和廖婉茹不约而同地笑了。 王仲昭本来就看重金钱。 他不如大哥有经商的本领，又不像三弟四弟那样各有一技之长，在自己领域颇具声名，他能做的就是买楼放租，稳赚不赔。 以前总觉得王兴财给他们兄弟分的财产太少，肯定把大头在私底下给了大哥王伯晖，偷偷骂了王伯晖好几年，哪知王伯晖呕心沥血赚钱买物资捐给国家扬了王家的名声，而老头子却准备把大半家产留给小老婆和一对没见过的私生子女。 王仲昭顿时气急败坏。 大哥是老大，继承家业也就罢了，虽然嫉妒但也知道他应该分到大头，毕竟他打理家业二十多年，可小老婆和私生子女算什么东西？也配拿到比他们兄弟多的财产？ 一路上，他都是骂骂咧咧。 他们先坐船去花城，然后坐飞机，到了上海后，直奔王家大宅，正好碰上林香莲训斥李管家，起因是李管家一年多前被王兴财派出去今天才回来，回来没喊她太太。 李管家被王兴财支开，根本不知他和林香莲的事情。 王仲昭本身就是个混不吝，这两年因为爱女王秀仪始终没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婆家，脾气越发暴躁，今见林香莲叉着腰颐指气使的模样，上去就给她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骂道：“不过一个见不得人的娼妇，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们王家的功臣！” 李管家本是王兴财的伴读，在王家服务超过四十年，连王伯晖兄弟都尊称一声李叔，岂容林香莲当众侮辱。 王仲昭从来不打女人，此时却忍不住想把林香莲大卸八块。 李管家感动得不得了，当场就对王伯晖说：“大少爷不嫌弃我的话，我跟大少爷去香江给大少爷和太太当管家。” 这个家肯定容不下他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世道虽然比以前好，但没权没势还是容易受欺负，李管家决定投奔王伯晖。 彼此清楚彼此的为人性情，好相处。 王伯晖同意了，正眼没看捂脸的林香莲，直接步入主屋正堂，对佣人说：“给老爷打电话，就说我们兄弟回来了。” 佣人们当然不敢不照做。 林香莲是新太太又怎样？王伯晖和王仲昭可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积威甚重，认真计较起来，等太太回来，林香莲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顺，也就自己哄哄自己。 还没等他们通知王兴财，林香莲就哭哭啼啼地给王兴财打电话，说自己被他儿子给打了，半张脸肿得老高。 王兴财十分心疼这位小他三十岁的小娇妻，立刻飞奔回家。 见到王伯晖和王仲昭，他心里很不自在，忍不住道：“明珠不讲道义，钱拿到手了，竟然还把事情告诉你们！” 王仲昭莫名其妙：“跟明珠有什么关系？大哥大嫂参加陈家晚宴见到很多老乡才知道你竟然在上海停妻再娶，叫我过来一起问问你，你对得起我娘，对得起我们兄弟吗？大哥辛辛苦苦挣的钱是让你用来养小老婆的吗？想把大半家产留给小老婆和一双私生子女，我告诉你，没门儿！” 事关自己所能继承的财产，王仲昭态度不是一般的差，只差没指着鼻子骂王兴财为老不尊，骂林香莲不知廉耻。 至于陆明珠拿钱的事，容后再说。 王仲昭知道轻重。 看看暴跳如雷面目狰狞的二儿子，再看看楚楚可怜肿着半张脸的小娇妻，王兴财的天平自然倾向于后者，怒斥王仲昭：“家业是我挣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我呸！都是你挣的？你不怕说出去贻笑大方！我大哥打理家业二十多年，把小厂子发展成大厂子，还借助陆叔的势力在租界开酒店，买的地皮也赚好多倍，就是最近两年以王家名义捐赠的物资也都是大哥花钱出力欠人情，你敢说是你的功劳？”王仲昭不会做生意不代表他不知道家里的事情，毕竟关乎他将来能继承多少财产。 王伯晖把家业做得越大，他越高兴，代表他将来分到的财产更多。 现在，他越说越生气，指着王兴财的鼻子说道：“我们不和你来虚的，把家产分给我们，我们立刻就走，保证不打扰你和这小娼妇的恩爱！要是不给，你看我敢不敢闹得天翻地覆，让你们一家四口落不着好！” “不可能！”王兴财想都没想就这么说。 陆明珠拿走315万美元，差不多是半个王家，他岂能再分剩下的家产。 林香莲年轻，孩子又小，他得为以后着想，反正前面四个儿子最小的也有三十大几，事业有成，不需要费心。 王仲昭问道：“真不给？” “不给。”王兴财回答得十分确定。 王伯晖夫妇顿觉十分心寒，“怪不得您能那么理所当然地停妻再娶，原来我们在您心里什么都不是。” 听了王伯晖的话，王兴财灵机一动，说道：“我让明珠把钱带过去了，有315万美元，算是给你们分家了，你们还来要什么家产？” 315万美元？ 见王仲昭眼睛一亮，王伯晖立刻道：“我欠明珠平安和谢君峣约有700余万港币，就算多出来1000万港币，也是我为购买物资花出去的钱，不能算是分给咱们的家产。” 王仲昭忍不住点头，“没错！” 和一开始被陆明珠糊弄的王兴财一样，完全没想到王伯晖购买物资花的上千万港币中既然有700万是借款，说明他本人就花300万，拿315万美金把债务一还，还剩上千万港币，去掉花的300万，剩下是纯赚的。 说是分的家产，也是没问题的。 王兴财刚想说明他在陆明珠离开后才想通的真相，王仲昭却不给他机会，“明珠带回去的钱由我们回去再算，我现在是问你要家产，你敢不给的话，我立刻雇人把你小老婆小儿子小女儿给宰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也不用出面，有的是人愿意拿钱办事，不把事情牵扯到我身上。等他们都死了，你一个老头子能活几天？你的家产可就全是我们兄弟的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 这话一出口，林香莲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躲到王兴财身后，“老爷！” 王兴财色厉内荏：“王仲昭，你敢！” 王仲昭耸耸肩，“我不敢啊，我不弑父，但别人肯定敢，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日子不好过，有的是人愿意赚买命钱，好改善家人的生活。” 王伯晖和廖婉茹都被他吓住了。 王仲昭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见大家没话说，王仲昭露出得意的笑容，落在别人眼里就有点狰狞。 他对王兴财说：“家产给一半，一切好说，不然你就等着替他们收尸，我们四兄弟好继承所有家产。” 如果陆明珠真拿走315万美金，那么他们再分一半就差不多了。 逼得太狠，王兴财肯定狗急跳墙。 王兴财当即就答应了，连磕巴都没打一下，“剩下的家业约值400万美金，不到2000万港币，我分你们一半，你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我不想见你们！” 他手里有500亿现金，但做生意还需要资金，所以他只能分一半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转移到香江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剩下的用房屋地皮酒店来抵。 说到这里，王伯晖感叹道：“三弟四弟就是那时候赶到的，见事情尘埃落定，便帮忙处理资产。我跟他们明说了，明珠带回来的钱，去掉我支出的，我能拿几百万港币，还得给明珠一些好处，所以我不分才要来的那笔钱，他们每人60万美金多一点，差不多是360万港币左右，但他们不能来觊觎明珠带来的钱。得到他们的同意，我就和婉茹先回来了。李管家留下帮他们，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再和他们一起回来。” “恶人还得恶人磨啊！”王太太都觉得这个二儿子手段不一般，随即幸灾乐祸道：“这次他做得好，你还真不如他。” 王伯晖脾气温和敦厚，过去数十年都乖巧听话，确实没办法像王仲昭那样敢和王兴财撕破脸。 王伯晖苦笑：“总算没白跑一趟。” 王太太点点头，问道：“有老头子手写的离婚书吗？为了他的新夫人和新儿女着想，他应该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结束婚姻。” 王伯晖和廖婉茹同时一怔，面面相觑。 “怎么了？”王太太蹙起眉头，“难道是他没写？” 王伯晖轻点了下头，“我没想到这一点，他自己没写，说他在和林香莲举办婚礼的时候已经宣布离婚了，人尽皆知。” 王太太冷笑：“宣布一声就行了？想得太简单。” 她顿了顿，对儿子说：“伯晖，你代我登报声明，就说于今年今月今日，我张秀英和王兴财析产分居，正式解除婚姻关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王伯晖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王太太松口气，“正式离婚后我和他两不相干，不管将来如何，我就是对他不闻不问，别人也不能说是我的不是。” 再婚在前，离婚在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深以为然。 连恶毒刻薄的陆老太太都点头道：“他有小老婆照顾，你们可省了大心了。” 相差几十岁，完全可以给王兴财养老送终。 拿到家产还不用负责养老，王家这四兄弟往后的日子滋润着呢！ 隔一天，陆明珠看报纸时，发现《香江日报》刊登王伯晖代替王太太发表的离婚声明，位于头条位置，标题字体硕大，十分醒目。 内容和王太太说得一致，措辞更文雅些。 变了心的糟老头子就应该把他扔掉，扔到十万八千里远。 陆明珠颇为敬佩王太太的果断，有新时代女性的风范，不似有些女人宁可伤心伤肺也要维持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反而觉得自己伟大。 当然，陆明珠不是指自己所处年代的女同胞。 这时候的女性绝大多数是文盲，在数千年的封建压迫中丧失了独立的能力，离了婚后便无处可去，只能委曲求全。 陆明珠就很佩服内地的扫盲活动，更佩服关于男女平等的宣传，让女性意识得到觉醒。 虽然在陆明珠穿越前的有些事情上仍难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但女性地位比起解放前真是好得太多太多，好得让陆明珠宁可生在二十一世纪当个朝九晚五的社畜，也不想穿越到封建社会做位养尊处优的公主。 在自由程度上，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现代生活多便利啊，有汽车、火车、飞机、轮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有手机可以刷电视可以看电脑可以玩，古代有什么好，没有疫苗，没有先进的医疗手段，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吃不饱饭的更是占据大多数。 扯远了，扯远了。 陆明珠收回发散到天边的思维，继续看报纸。 王伯晖和廖婉茹回来后，她就不用天天去医院探望并陪伴王太太，可以待在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君峣没请到长假，没法陪她。 陆明珠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谢君颢可能是觉得谢君峣快三十岁了，想让他变得更有担当，所以才抓着他让他好好工作。 真可怜，想玩都没时间。 陆明珠在心中同情男朋友几秒钟，忽然看到报纸上刊登战争结束的报道，占据报纸的大半篇幅，写得十分详尽。 比陆父的消息晚了些。 再下面就是各种商业广告，其中以房产广告占据半壁江山。 房价要大涨了。 第128章 去年第四季度的分红悉数到账, 通过贺云公司间接控股石油公司所得的分红更是多到令人咋舌，除了日常生活消费和支付连新带旧总共四名女佣的工资以外，陆明珠没有特别大的开支, 根本花不完自己拿到的分红。 话说，她第—次拥有花不完的钱。 感觉就一个字：爽！ 留下和陆平安准备共同注资投资公司的数额后, 陆明珠决定赶在楼价大涨前再买几栋楼和几间旺铺用来对外放租，或者买几块地皮先放着。 没有经商头脑, 就是这么烦恼。 行动前，陆明珠打电话联系王伯晖。 不在家里, 打到公司，很快就接通了, 接电话的正是王伯晖。 “大哥, 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先到银行把钱转到您的账户。”把这笔钱还回去, 剩下的钱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花了。 王伯晖正在处理最近积压的工作，闻声道：“不着急，先放在你那里。” 陆明珠立刻道：“您不着急我着急。” 王伯晖失笑, “你急什么？” “我怕我把您的钱给花了, 谁都知道我花钱毫无节制。”陆明珠声音俏皮，“大哥，我先去银行等您，您快来。” 不给王伯晖说不的机会, 直接挂断电话。 正值1月初，气温稍低，陆明珠下山时穿得比较厚实，并不奢华，但因有数名保镖前呼后拥，刚踏进汇丰银行就引来注目。 银行经理连忙迎上来, 笑容满面，“陆小姐。” 签署股份交易手续的时候，他在场，故而认识这位在香江名声不显却极为富贵的陆家小姐，据说她还是永丰银行的股东。 作为两大银行的股东，身家可想而知。 陆明珠微笑：“我来办理转账业务，转账对象是光辉置业公司的董事长王伯晖。” 银行经理忙请她入内，贴心地送上茶点。 光辉置业公司就在附近，王伯晖来得很快，西装革履，意气风发，普通的相貌在气质的加持下显出几分不平凡。 “你可从来不是这么急性子的人。”他说陆明珠。 “那是您不太了解我。”陆明珠催他办手续。 315万美金的手续费在汇款时便已扣除，余额全部转入王伯晖的账户，令亲自给他们办理业务的银行经理吃惊不已。 “明珠，谢谢你了。”要不是陆明珠，王伯晖很难拿到这笔钱。 他不后悔自己捐献大量物资，也不后悔四处奔波，目前仍在坚持当中，就是他父亲的行为令他膈应，难以释怀。 好在战争已经结束，虽然还有战士未曾撤回，但所需会减少很多，将手里这批物资全数捐出后他就可以安心做生意。 战争结束且己方胜利意味着外资不必继续撤出，意味着楼价上涨。 真被陆明珠说中了。 陆明珠挥挥小手：“不用客气。” 谁叫干爹不讲道义。 他要是好好地和妻儿过日子，陆明珠铁定做一个孝顺贴心的好女儿。 王伯晖笑了笑，摸她头顶一把，声音中充满感激，“等你干娘出院，我让你大嫂带你出街给你买东西，到时候你可不准推辞。” “好啊！”陆明珠完全当得起。 和他们得到的财产相比，买东西才能花几个钱。 寥寥无几啦！ 王伯晖抬手看了下腕表，“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先回公司了。” “您忙。”陆明珠和他—块走出银行，然后分路而行。 路过永丰银行总行大门口时，陆明珠突然想起她和谢君颢约好买客户抵押品的事情，可最近忙于照顾干娘，她竟给忘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信誉啊？ 陆明珠特别心虚。 原地思考片刻，她踏进银行，问银行经理：“谢君颢谢先生在不在？” 对于唯—的女股东，银行经理的态度异常恭敬，回答道：“谢董在楼上办公室。” “我找他有事。”陆明珠道。 “您请。”银行经理亲自给她带路，将英语转换为国语，“陆小姐您好久没来银行了，上回请曲师傅和杜师傅鉴定—批客人前来抵押的古玩字画，里面有—件赝品竟然没被他们发现，估价还很高，足有上万美金。” 陆明珠担心地问：“后来呢？” 上万美金的损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被谢董发现了。”银行经理掩不住眼里的敬佩。 陆明珠心中—宽，“发现就好。云经理，大哥是怎么发现的？” 这位云经理忍不住笑道：“说是多亏了您。” “我？”陆明珠以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不可思议，“我又没来银行，怎会多亏了我呢？难道我会隔空鉴定真伪？” 说得自己都笑起来，贝齿微微露，桃花眼水润清亮，漂亮得不可思议。 云经理笑道：“真品在您家里。” 陆明珠啊了—声，“在我家里？是哪—件？” “是挂在你家墙壁上的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画。虽然赝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赝品就是赝品，和真迹有些微的区别，见过真迹的人一定可以辨认出真假。”回答的是谢君颢。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穿着深蓝色窗格西装，打着蓝色领带，脚踩黑皮鞋，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任何不工整的地方。 陆明珠乖巧地道：“大哥。” 谢君颢点点头，对云经理说：“谢谢你给她带路。” “应该的。”云经理笑着下楼。 谢君颢把陆明珠带进办公室，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突然来银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明珠对对手指，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您上次说有一批价值10万港币左右的抵押品因逾期无人来赎回。” 谢君颢闻言一笑，“我让君峣买回去送给你，他没做到吗？” 他知道陆明珠一直在医院陪伴张女士，所以在可以购买那批抵押品的时候没通知她，直接让谢君峣来了—趟。 陆明珠摇头道，“没有。” 停顿一两秒钟，她笑得很轻松：“不用送给我，我就是怕自己食言而肥，特地过来问问您。既然被君峣买下来，就让他好好收着。” 不是非要弄到手不可。 世界上有很多好东西，不可能全部归她所有啦！ 谢君颢却道：“话不是这么说，本来说给你的，你买他买都一样，结果他没给你，就是他的不对，我给他打电话。” 陆明珠来不及阻止，只能看他拨通谢君峣的电话。 谢君峣不知原因，声音欢快：“大哥，你是打电话通知我给我准假的吗？” 他想休假，休长假。 谢君颢声音微沉，“我让你送给明珠的东西为什么没送？” 谢君峣诧异道：“那么几件破玩意儿有什么好送的？里面就几件古董珠宝我瞧着还算精致，送去叫人重新做保养了。” 陆明珠听在耳中，抿嘴笑。 谢君峣耳朵尖，隐约听见后立即问道：“大哥，明珠在你那儿？” 谢君颢无奈地道：“中午出来一起吃饭。” “好极了！”谢君峣正为今天没能见到陆明珠而感到遗憾。 他昨天回来得很晚，今天早上没起来。 谢君颢挂上电话时，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对陆明珠说：“我请你和君峣吃饭，还有事想和你商量，你有时间吗？” 虽然迟了点，但还是得征询她的意见。 若是她没时间会让谢君峣扑个空，谢君颢觉得弟弟应该不会很生气。 陆明珠笑道：“我有的是时间。” 回答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虚耗光阴，自己以写为职业的计划又又又因为自己的懒惰而停滞不前。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陆明珠心里暗暗地有了决定。 吃饭时，谢君峣抱怨说他大哥不给他批假，眉宇间仍洋溢着属于少年人的纯真和朝气，完全没有刚进门时的沉着冷静和睿智。 陆明珠托腮倾听，“那怎么办呢？” “你替我劝劝大哥，公司有他就行，可以当我不存在。”谢君峣偷看他大哥。 谢君颢又好气又好笑，“上几天班而已，累着你了？你不好好工作，不拿出一点成就，将来托冰人向陆先生提亲都不好开口。” 刷的—声，谢君峣眼睛亮了。 有多亮呢？ 反正陆明珠从来没见过这么亮又这么璀璨的星星眼。 她半捂着自己的脸，“大哥，太突然了。” 就算她向来脸皮厚，此时也有点脸皮薄，掩不住满脸羞涩。 经旁边谢君峣送的鲜花映衬，愈加娇艳。 谢君颢正色道：“我已经打算很久了。” 他看重陆明珠，声音诚恳：“你们交往—年有余，时间不算短，虽然有男女朋友的名分，但一直不订亲的话，难免有人说闲话。前段时间我参加一场商业晚宴，不少人问我，说君峣过了年就有二十八岁，怎么还不结婚。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想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先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婚期则看你们自己的规划来制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虽然先请冰人比较符合礼数，但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继续等，等到你松口。” 陆明珠放下手，斜睨谢君峣—眼，“他可没求婚呢！” 所以，定亲急什么呀？ 听到陆明珠这么说，谢君峣马上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心形的红丝绒戒指盒，单膝跪地，对她说：“明珠，我本来想等生日那天办—场隆重的求婚典礼，但大哥今天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不抓住就是个傻子。” 他轻轻打开戒指盒盖子，露出一只璀璨晶莹、殷红如血的红钻戒指。 很大颗，明亮式切割。 在彩钻切割中，这种是极为罕见的。 而红钻，比绿钻更加稀有、珍贵，就是陆明珠穿越前也很少听说有红钻拍卖，历史上仅有三两颗，还是极小粒。 谢君峣满眼都是陆明珠，“虽然没有华丽的场地，没有优美的音乐，也没有专业的摄影师，但是我有—颗真心。在大哥的见证下，明珠，你嫁给我好不好？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觉得非常幸福、甜蜜，往后余生若得你相伴，我愿献上一生的忠诚。” 陆明珠看着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就继续等待，等你高兴的时候再向你求婚。”谢君峣脱口而出。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三次一百次。 既认定了她，那就不要因为害怕困难而裹足不前。 “我今天没有打扮得很漂亮。”陆明珠摸摸自己素颜朝天只抹一点护肤品的脸蛋，“也没有穿华丽的礼服。” 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可倒好，谢君颢才提出定亲，他就拿出求婚戒指，该不会是兄弟俩商量好的吧？ 别以为红钻无比珍贵就能让她一口答应。 谢君峣嘴甜：“谁说不漂亮的？你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你逊色三分。” 他捧着红钻戒指往前送了送，“明珠，我求婚，你现在可以不答应，因为我可以继续等待，等待你将一生许我。但是，今天还是希望你给我用一生来证明的机会。” 陆明珠伸出三根手指，“我有条件。” 谢君峣立刻道：“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也答应，如果其中有超出我个人能力范围的要求，可以找大哥帮忙嘛！” 被他提到的谢君颢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无赖。 陆明珠被他逗笑。 很快，陆明珠正色道：“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个条件是无论男孩女孩，我最多生两个孩子，承受生育之苦的人是我，一个随我姓没问题吧？一个随你姓，但你不准以需要继承人为由非得让我生儿子。” 都都都说到生孩子了？ 岂不是说明自己求婚有望？ 谢君峣有点小害羞，猛点头：“随你，都随你，我答应。孩子嘛，一个最好啦，姓陆就姓陆，你不用承受两次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生下来以后可以直接交给大哥教养，我们继续玩我们的。” “谢君峣，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谢君颢有点后悔替他操持婚事了。 臭小子就该一辈子打光棍！ 谢君颢不婚不育，说明他对传宗接代不感兴趣，对姓氏更没有太大的执着，没觉得陆明珠的要求过分。 谢君峣没理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陆明珠，问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快说，快说！ 地板硬，他的膝盖有点痛，等陆明珠说完了要求，他全部答应后才好继续求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父、陆长生和贺云等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以陆明珠年轻为由而进行阻挠。 陆明珠就说，“第一个条件是基于两人都能生的情况下提出来的，如果我不能生，你还继续求婚吗？据我所知，天底下的夫妻中有男人不能生，也有女人不能生，也有两个人都好好的，偏偏凑在一起后无法生育后代，各自分开嫁娶后却都可以生儿育女。可是世界对女人们更苛刻，无论不能生育的原因在谁身上，都会把责任推到女人头上。” 她可不想在婚后因为不能生育的问题而把人生过得乱七八糟。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要不是国外妇产科发展得还算可以，要不是遇到难产或者胎位不正可以进行剖宫产，要不是自家财力足以请全世界最好的妇产医生，陆明珠连孩子都不想生。 就是如此，生育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毕竟二十一世纪也有难以解决的难产问题。 像羊水栓塞，几乎十不活一。 还有脐带扭转、溶血症等，都是风险。 现在好像也没办法筛查唐氏儿，也没法透视查看胎儿是否是唇腭裂。 这么一想，感觉生孩子真是危机重重。 听了陆明珠的话，谢君峣愕然，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不能生就不生呗，大哥一辈子没结婚不是过得挺好？我也不是很在意谢家能不能传承下去，所以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陆明珠看他：“你是真心话？” 天底下有这么通情达理的男人会让她遇到？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像做梦一样。 “真的！”谢君峣只差没指天发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孩子一个就好，交给大哥教养，没有的话，我们大家就都轻松啦！有钱不怕不能养老，死后把遗产捐给国家，支援国家建设，说不定还能博个美名儿。” 陆明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看得出，谢君峣的回答取悦了她。 谢君颢适时地插口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明珠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君峣说到做到，他要是食言……”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脸上冷硬稍微软化了一点，道：“让他光溜溜地滚出家门。” 谢君峣不满地道：“我才不给你机会！” 他对陆明珠说道：“明珠，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孩子、孩子的姓氏都是附带的，没你重要。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你答应我的求婚好吗？” “还有第三个条件。”谢君颢提醒弟弟。 谢君峣眨眼睛，问陆明珠：“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你说不说都行，我答应。” 陆明珠好笑地道：“不问内容就答应？” “嗯！”谢君峣头点得干脆。 陆明珠说出她的第三个条件：“我姓陆，名叫陆明珠，陆明珠就是陆明珠，我不想冠夫姓叫什么谢陆明珠。” 她要保存她的姓名，不因嫁人而改变。 “行！”谢君峣觉得不是问题。 陆明珠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朝谢君峣伸出她的左手，“谢君峣，我答应你了。” 答应他的求婚。 不管未来如何，就目前而言，他是最好的。 风华正茂，开朗活泼。 最重要的是他不封建，开明得很。 第129章 谢君峣反应迅速。 他从戒指盒中拿出红钻戒指, 套在陆明珠的左手中指上面。 动作快得像怕陆明珠反悔似的。 陆明珠抿嘴—笑。 她的手指纤细白嫩，衬得钻石极红。 起身前，谢君峣在她手上亲了一口, 无比庆幸自己在得到这颗钻石后立即请人镶嵌，不然他哥给他求婚的机会他都抓不住。 陆明珠抬手端详。 简单地打造一个铂金环, 六爪镶嵌，没有任何陪衬, 愈加突显出红钻的璀璨夺目。 大小未知，但可完全覆盖指面。 说明份量不轻。 “你怎么准备得那么恰到好处？是和大哥商量好的吗？”陆明珠问谢君峣。 谢君峣摇头。 他坐回座位后一直拉着陆明珠的手, 十指扣在—起，笑容满面地说：“大哥说提亲就很出乎意料, 我怎么可能和他同谋？我只是觉得这颗红钻石特别好看, 像鸽血红—样, 而且是目前为止唯—的—颗，就像你，全世界独一无二, 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彩钻不似白钻那般长得千篇—律, 难怪陆明珠特别喜欢收集而珍藏之。 谢君峣觉得她眼光—流。 不然，她怎么会认定自己？ 谢君峣心里美滋滋，像喝了—大碗蜂蜜一样，甜到心底。 “谢谢大哥。”他向谢君颢敬酒。 谢君颢坦然接受, “明珠，接下来我选个良辰吉日，请冰人登门提亲，可好？先提亲，得到应允后再下聘，然后举行订婚仪式。” 陆明珠点点头, “我先跟我爸打声招呼。” 否则会吓到他的。 就是陆明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吃饭前可是没有任何征兆。 谢君峣顿时笑眯了眼睛，开心的气息从他身上向外扩散，一圈一圈，几乎肉眼可见地填满这间包厢，感染所有人。 陆明珠忍不住笑，“那么开心？” “开心。”谢君峣狠狠地点头，眼里全是光，双手合十，将陆明珠的右手拢住，放在嘴边又亲了亲，“明珠，谢谢你的同意。我感觉自己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也很开心。”陆明珠道。 被人放在心里珍视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凭他答应自己那些苛刻条件的行为，还有一个处处帮他的大哥，完全可以吸引到比自己更优秀的女孩子。 谢君峣趁机道：“陆叔同意后，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大哥。” “他要是不同意呢？”陆明珠故意问他。 谢君峣早有打算：“那我就死皮赖脸地求他，求到他老人家同意为止。” 既然求娶，那么就该放低身段。 陆明珠闻言笑了。 “他老人家会祝福我们的。”世界上没有人比谢君峣更好了。 如果自己有要求，说不定他愿意冠妻姓。 下午到陆父的住处，结果他并不在家，等到大晚上，陆明珠才等到他回来，看到他脸上的疲惫，率先迎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往里走，“您忙什么呢？回来这么晚？有什么要紧的工作直接交给大哥或者平安，您就舒舒服服地歇着。” 有优秀的子孙不用，累到自己能怪谁？ 陆父揉揉眉头，道：“平安即将开学，你大哥尚在休养，我怎么把工作交给他们？” 不仅如此，他还把平安的工作接管过来。 垂眸看眼前这个只知道凭股份拿分红却不肯工作的小女儿，陆父忍不住嫉妒地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样清闲？你再说，我就把带入公司手把手地教你怎么掌管公司。” “千万别！您就能者多劳吧！”陆明珠扶他坐下，让佣人端茶倒水，自己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十分体贴周到。 陆父稀奇极了，“你有事相求？” 不然不会这么殷勤。 陆明珠不满地道：“您看轻我了，我没事求您，就不能是我好好孝顺您吗？” “能能能。”陆父享受小女儿的服侍。 灯光明亮，他擦过脸把毛巾还回去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陆明珠左手上有一点血红。 红得刺眼。 红钻不稀奇，他前不久也得了一块钻石原胚，等成品切割出来一定比陆明珠手上的还大一圈，但这枚戒指佩戴的位置特别碍眼，碍眼到他想把戒指拔下来。 “戴错手指了。”陆父的下巴朝陆明珠左手扬了扬。 曾经留过洋的他自然清楚西方礼仪中戒指佩戴的各种寓意。 陆明珠不禁道：“爸，您的眼真尖。” 她抬起左手，手背朝上，横放在陆父面前，任由露出的红钻戒指散发出属于钻石的独特光芒，“戒指没有戴错。” 陆父声音低沉，“没戴错？” 陆明珠点头，笑嘻嘻地宣布说：“没错，我今天答应谢君峣的求婚啦！” 等到定亲后，男朋友就可以进—步升级，变成未婚夫。 陆父脸上登时变色，“你才十九岁，你七姐都没结婚，你着什么急？明珠，如果你喜欢红钻戒指，将来我给你做—个，比这个还大，收人家的干什么？” 陆明珠只注意到一点：“您也有一颗红钻？” 比这颗还大的红钻？ 老天爷！ 陆明珠露出星星眼。 陆父没好气地说：“你把这个戒指还回去，我就给你。” 陆明珠失笑道：“哪有把求婚戒指还回去的道理？” 她不仅不还，还要把陆父手里的那颗红钻拿到手，然后镶—条项链和戒指配套。 嘻嘻嘻！ 陆父不高兴地道：“谁给谢君峣出的主意？” 之前可没露出求婚的意思。 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大哥！”陆明珠把谢君颢出卖得彻底，“他大哥说谢君峣年纪不小了，别人总问他，他今天问我什么时候提亲比较合适，话赶话地就发展成求婚了，亏谢君峣居然把钻戒准备好了，还是我喜欢的。” 她看了看红钻戒指，越看越喜欢，感觉自己戴上它以后就身价百倍了。 真好看啊！ 珍稀，名贵，独—无二。 陆父呵了一声，“狡猾的谢君颢！” 肯定是他觉得陆明珠年幼好哄，赶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让谢君峣求婚。 毫无征兆，更难提防。 这不，陆明珠—个人就丢盔弃甲了。 “想提亲？我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陆父哼了一声，声音极重。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生孩子随我姓。” 陆父咦了—声，坐直身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们兄弟俩居然同意你这个离谱的要求？” “同意了。”陆明珠笑道。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对陆父说：“在能生的情况下，我最多生两个，不管男孩女孩，一个姓陆，一个姓谢，我觉得很公平。他们不要求我必须生儿子，这一点我很满意。” “哪里公平了？承受生育之苦的是你，可不是谢君峣，他就坐享其成。”陆父挑刺。 “没办法，天生注定。”陆明珠道。 她接受男女生理构造带来的不同，自然不会过分偏执。 越偏执，认知越容易钻牛角尖。 没一点意思。 举起戴红钻戒指的手，陆明珠笑道：“所以被求婚的是我，被求亲的也是我，没有三媒六聘，他甭想如愿。” 与此同时，谢君颢也在家里和谢君峣说这个问题。 他递给谢君峣一份红底描金的册子。 “大哥，这是什么？”谢君峣捏在手里没看内容，先开口问他。 “聘礼。”谢君颢回答。 “聘礼？大哥你已经替我准备好了？”谢君峣随手打开，看到第一行就是他们所住的这套大屋，不禁说道：“我打算在离山顶远远的地方买一块地皮重新盖大屋做新房。” 谢君颢反问道：“你认为明珠会舍得她来香江后买的第一间大屋？” “肯定舍不得。”谢君峣想到她的储藏室。 酒窖反倒是次要的。 谢君颢露出如他所料的表情，“这套大屋作为聘礼，她会住得更舒心更自在，只是你那栋楼在婚前得重新设计装饰一番。” 谢君峣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柯士甸路大屋？大哥，你什么时候买的？竟然在陆叔隔壁？”他惊讶极了。 谢君颢道：“选这间做婚房也不错。” 离娘家近，抬脚就到，更容易得到陆父和陆长生的认可。 谢君颢不止做两手准备。 光是这样的大屋就有十套，位于香江的各个富人区，位置绝佳。 第二样是黄金十万两。 第三样是白银十万两。 第四样是商业大厦、大型商铺共十座，地段不一，有特别好的，也有一般的。 第五样是十间公司的10%股份。 第六样是古字画十卷。 第七样是珠宝十套。 第八样是各色如意十柄。 第九样是玉器十件。 第十样是瓷器十对。 寓意十全十美。 除此之外，还有聘金999万港币和大量喜饼海味干果茶叶香炮镯金等下聘必备之物。 “不方便逮活雁下聘，我特地请人用巨型和田玉雕琢出一对玉雁，前几日才完工，暂时存在银行保险库。”谢君颢说道。 谢君峣咋舌：“大哥，你太好了。” 从头到尾基本上不需要他操心一丝一毫，这份聘礼也完全拿得出手。 谢君颢微微笑：“你是我弟弟。” 自己挣的不给他给谁？ 想娶陆家唯一的嫡出千金，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 而且，陆明珠值得。 第130章 大概是谢君峣兄弟同意陆明珠苛刻条件的行为让陆父感动, 他同意谢家来提亲。 但是，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我和大哥肯定答应。”谢君峣在电话里问陆明珠。 陆明珠告诉他：“爸说长幼有序, 可以先定亲，但得等七哥七姐结婚后才能举行我们的婚礼, 而且不能急于一时。” 她也是这个意思。 自己还没到二十岁，结婚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太早了。 “没问题。”谢君峣满口答应。 他在心里想该找什么人给陆长根介绍媳妇, 给出国的陆菲菲找婆家。 这样自己就可以早早把陆明珠娶进门。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陆长根忙于事业早就说他近几年不打算娶妻生子，而陆菲菲在国外还没忘记英俊潇洒嘴又甜的李青云。 陆明珠在电话里又说：“爸说腊月初十比较吉利。” 总不能事事都让谢氏兄弟做主。 谢君峣大喜过望, “那就定在初十。” 现在就是腊月，很快就到了。 谢君颢在旁边听完他们的对话, 开口说道：“君峣, 你让明珠问问陆先生, 提亲是按照古礼还是遵守简化后的流程。按照古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简化后就是提亲下聘、订婚、结婚，最终我们一切以陆家的决定为主。” 谢君峣转述给陆明珠, 陆明珠又转述给坐在她旁边看什么都不顺眼的陆父。 听完, 他抢过电话对谢君峣没好气地说：“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还讲究老一套的规矩干嘛？难道还拿着你们的生辰八字去请人合婚看看吉利不吉利？要是不吉利是不是就不进行下去了？听我的，就按照新规矩，提亲下聘订婚合而为—, 当天只有亲人在场作为见证。还有，在婚礼前，不举行订婚仪式。我告诉你，谢君峣，要是聘礼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定拒绝你们的提亲。” 嘿嘿！ 距离初十可没几天了, 看他们怎么筹备出让自己满意的聘礼。 太少可拿不出手。 陆父给女儿的嫁妆丰厚，自然对男方的聘礼有所要求。 之所以不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是陆父认为自家没必要张扬，惹来不必要的觊觎怎么办？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谢君峣拍着胸口保证道：“陆叔您放心，我们肯定送上十全十美的聘礼。” 他哥都给他准备好了。 没想到吧？ 嘿嘿嘿！ 接下来，靠大哥准备聘礼的谢君峣老老实实地上班，再也没提请长假的话。 他要报答他哥。 陆父—边叫自家老裁缝和绣娘给陆明珠量体裁衣，—边打电话通知亲友。 先给曾梅打电话。 听到有人来向干女儿提亲，曾梅马上说道：“腊月初十是吧？我们一定准时到。打算让他们去哪儿提亲？” 他知道陆父目前住在—栋简单的楼里。 若是用来当定亲场合，不太宽敞。 陆父很淡然地道：“就定在明珠自己的房子里，替他们省事。” 将来肯定要从他新建的大屋里出嫁。 大屋什么时候建成？ 还得两年。 曾梅表示明白，“行，我知道了，我倒要看看谢家两兄弟有几分诚意。” 结束和他的通话，陆父联系周家干妈。 虽然她们娘仨条件最不好，但何月生却是最努力的，现在在药厂里已经独当—面，颇为精明能干，陆父和平安都很重视她。 得知陆明珠定亲，周家干妈当即表明她准时到场，就不让何月生去了。 对于她们来说，香江是块禁地。 陆父第三个联系的是王伯晖，“明珠腊月初十定亲，你和你媳妇来观礼，暂时别惊动你母亲，她腿脚不方便。” 王伯晖—惊，“怎么这么突然？” 才就工作的事情谢君峣见过面，他可没露出一丝痕迹。 陆父冷笑：“大谢的主意。” 搞突袭，竟然还让他得逞了。 王伯晖算了算谢君峣的年纪，不禁笑道：“难怪他们着急，小谢再过两年就三十了，正常人谁像他们兄弟俩似的，年纪一大把还打着光棍，尤其是大谢先生，估计背后多的是人说他们有毛病。” “年纪一大把了却来哄我的乖女儿，不害臊！”陆父哼了几声。 王伯晖心虚地摸鼻子。 他不敢说陆明珠是在自己家见到谢君峣的，谢君峣很快便对她展开追求，许是才貌相当，许是志趣相投，反正他们很快就成了那么男女朋友，让自己都感到诧异。 安慰陆父几句，王伯晖快结束通话。 陆父最后给贺云打电话，“腊月初十，谢家提亲，地点在明珠家，贺先生要是不忙的话不妨到场见证。” “什么时候决定的？”贺云一直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这就定亲了？ 陆父叹道：“明珠可怜小谢一大把年纪还打光棍，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他的求婚，我把日子定在腊月初十。” “太早了。”贺云道。 陆父老神在在：“先定亲，婚礼等几年后再举行，我可舍不得她这么早出门子。” 贺云嗯了—声，“我一定早到。” 陆父答应得痛快：“到那天和我一块为难为难他们，让他们太顺利了可不行。” “没问题。”贺云笑道。 挂断电话后，陆父沉思片刻，叫人去医院里通知陪伴陆老太太的陆长生，让他回来操办陆明珠定亲的事情。 听完徐管家转达的吩咐，陆长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以为小谢还得磨蹭两年才敢向咱们家提亲，谁知他哥竟如此精明。怪不得我上学的时候，教过他的几位老师经常对他夸赞不绝，头脑果然不一般。” “大少爷，我发现您竟一点都不惊讶。”徐管家笑着说道。 陆长生轻哼：“他们不着急才不正常。妹妹才貌双全，若不是她经常深居简出，哪里会是只—个谢君峣在她跟前献殷勤？” 徐管家赞同：“大少爷您看得明白。” 陆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直翻白眼，嘀咕—声道：“就会招蜂引蝶！” 徐管家露出无奈的神色。 陆长生就很不赞同地开口：“奶奶，您可是世界上最好最优雅的奶奶，哪能说这么不文雅的用词？您还没向妹妹道歉，现在这么说她，是不是见了她要多道一声歉？” 陆老太太一听他提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刚才是谁说话？ —定是她在说梦话。 徐管家忍俊不禁，冲陆长生竖起大拇指，也只有这位大少爷能制住老太太。 陆父对她都没辙。 等徐管家离开后，陆长生没叫醒装睡的陆老太太，自言自语地道：“别的哥哥都给妹妹准备嫁妆，再不济也得给添妆，可怜我一无所有，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我出去打工，不知道收我这样的残废不收。” 陆老太太忍不住睁开眼睛，“我不是给你100万了么？还不够你花？” 陆长生马上说：“是奶奶您的钱啊，没得到您的同意，我哪敢随便乱花！爸说以前我不在家的时候，全靠妹妹护着平安，让他得以健康成长，让我买—栋工业大厦送给妹妹做为答谢，我都没敢动您给的零花钱。” “一栋工业大厦？亏你爸敢张口，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陆老太太格外气愤。 —栋十层的工业大厦得耗资百万。 虽然来到香江不久，但她了解过楼市情况，在二姨太和陆长龄陆长盛的帮助下，她也买了一些物业对外放租，以免坐吃山空。 这些物业她—直攥得特别紧，正准备转到陆长生名下。 不能怪她疼大孙子。 从她摔伤住院至今，谁像大孙子一样在床前伺候？连亲儿子也只偶尔来探望一二，更别说那几个姨太太和她们生的儿子了，四姨太和陆菲菲更是直接没露面。 陆老太太特别忧愁。 她要是把名下物业转给大孙子，他大手大脚地给出去怎么办？ 岂不便宜了陆明珠？ “你别听你爸的，他想给他女儿陪嫁工业大厦随便他，他有钱，但不能要求你给陆明珠买。”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教导大孙子，“我把物业给你，你好好收租，以后不缺钱花，就是不能随便给人，尤其是陆明珠。” “谁叫我欠他的呀！”陆长生叹气，“平安长得如此出色，而且才能出众，见到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我觉得怎么谢妹妹都不过分。还是得靠自己还行，不知道码头上工地上做工的能赚多少钱，我去试试，因为我给爸打工的话，他不给我开工资。” 陆老太太拍他胳膊，“你真是气死我了！竟然要去赚那两块九！你好好地陪我，我也陪你调理身体做手术把弹片取出来，我给你发工资，一个月10万块够不够？” 反正她的钱都是大孙子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陆长生问她：“奶奶，拿您的工资我得攒多久才能买到一栋工业大厦？我前儿听爸说，战争结束，香江楼价肯定大涨。” 陆老太太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先买，奶奶给你出钱，免得以后花更多的钱。” 还是便宜陆明珠了！ 她可真好命。 “谢谢奶奶！”陆长生欢呼，随后就把脸贴在她的手心里撒娇：“奶奶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这么大方，急孙子之所急。” 陆老太太得意洋洋，“我肯定比你爸对你好，从你回来，他给过你一毫子没有？” “没有。”陆长生此刻回答得非常老实。 “我可怜的大孙子，你回来得太晚，你爸把家都分完了，你那份是平安拿着，他肯定不会给你，毕竟你还年轻，以后还得娶老婆生孩子，他不想和未来的兄弟平分财产是很正常的。他也不容易，从小没爹没娘照看，只能抓钱，现在小小年纪就要辛辛苦苦地做生意。”陆老太太越说越心酸，随后来了气，“咱不稀罕，奶奶的财产不给平安了，给你。” “我最爱奶奶了。”陆长生嘴上抹了蜜，接着替陆父辩白：“爸也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我有回来的一天，提前分家是认为香江的遗产税太高，不想便宜英政府。” 陆老太太愣住了，“还有遗产税？” 沉思片刻，她道：“我想起来了，小花仙仿佛在我跟前提过一回，见我没在意，她就没继续。遗产税是不是你继承遗产时得按比例缴纳一大笔钱？外国佬就是会捞钱！” 自古以来，何曾有过什么遗产税。 要是自己国家也有，那他们家得把小半个陆家交给国库，便宜一大帮贪官污吏。 在上海居住多年，她见过太多把陆家当成肥羊宰的军阀、高官、小鬼子们，得亏陆父会周旋，没让自家损失太大。 “不止如此，生前数年内的馈赠也得计算在遗产当中，还得先缴纳遗产税，然后才能继承遗产，要是没钱缴税，遗产就会被一直冻结。”陆长生细细地解释给她听。 陆老太太立刻道：“那我得赶紧把财产都给你了，免得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财产变成遗产，亏大了。” 陆长生假意婉拒：“您能长命百岁，急什么？我又不是冲着您的财产才孝顺您。” 才怪。 当然，钱不是唯一的追求。 他的的确确是真心孝顺这位最疼自己的祖母，若是同时得到财产那就更好了，免得便宜其他人和英政府。 陆老太太却说：“人有旦夕祸福，之前何曾想到我会摔伤并躺着不能动？珠宝古玩没有登记倒还好，不必忙着拿出来，现金房产得尽快给你，不能耽误时间。” 她说到做到，颇是雷厉风行。 自己不能走路，直接坐轮椅，带上聂律师，把名下所有物业和现金都转到陆长生的名下，没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 没钱花，找儿子。 她儿子总不能看着自己老娘饿死！ 陆长生瞬间成为不比几位弟弟逊色的富豪，坐拥千万资产，自然也就能掏出百多万港币给妹妹买一栋位于中环的工业大厦。 位置相当不错。 陆明珠来办理交易和过户手续时乐开了花，“大哥果真财大气粗，价值百万的工业大厦说买就买，还自带租客，只需收租即可。” 省了很多事。 陆长生揉揉她的头顶，神色温和，“女孩子嫁妆多一些，活得更有底气。爸让我操持你定亲的事情，我没时间，得陪老太太，先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了。” “没关系，不用道歉。”拿着刚出炉的地契和楼契，陆明珠不在意他能不能帮忙啦！ 一栋大厦抵过一切。 嘻嘻嘻！ 第131章 忙忙碌碌间, 时光过得飞快。 —转眼，吃完美味的腊八粥，腊月初十就近在眼前。 曾梅和曾夫人离得远, 来得最早。 曾夫人晕机，抵达香江就住进陆明珠家里, 缓了三天才缓过来。 这一住下就不肯走了，对曾梅说：“我觉得香江挺好, 离家乡近，你还有许多老相识都在, 明珠也在，不如就近买一栋花园洋房, 咱们就住下来, 别回新加坡了。” 她可受不了再来一次的晕机。 虽然晕船程度轻—些, 但乘船时间长，每天吐得七荤八素，更难受。 望着这位人到中年依旧身段玲珑、美丽脱俗的干妈, 陆明珠满眼惊艳, 听了她的话更是拼命点头，“对对对，香江是我们国家的领土，早晚会回归祖国, 留在香江和留在国家无异，不用背井离乡。” 曾梅没有—口答应，也没有—口拒绝，只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陆明珠觉得有希望，忙说：“干爹早点下决定呀，随着战争结束的消息传来, 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民心稳定，外资暂缓撤出，香江楼价摆脱低迷，注定大涨，不会太久的。” 曾梅莞尔，“我们的小明珠几时变得这么会过日子了？” 她出身豪富，从来不用为钱发愁。 陆明珠反应灵敏：“刚到香江的时候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曾夫人听曾梅说过陆明珠独自一人带着陆平安来到香江的事，闻听此言，心生怜惜，摸摸陆明珠的脸，“你爸真狠心，我得问问他，怎么就舍得把你和平安两个人扔在上海，自个儿却带着老娘和小老婆—起离开。” 听说后想到现在，始终难以费解。 陆明珠不方便说陆逐日的存在，就笑笑，胡编乱造道：“我惹他生气了呗，决定冷落我—段时间，不过我还是先来后到了，打—个措手不及。” 恰逢陆父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说道：“胡说八道。”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那您说我该怎么回答？” “是啊，该怎么解释？”曾梅和曾夫人同时看向陆父，眼里透着谴责。 陆父指了指跟在他旁边的陆长生，“问他。” 曾梅一愣，“这是长生？” 曾夫人和陆长生接触得不多，自从陆长生英年早逝后她担心陆太太伤感，从来不提，反倒是曾梅对他极是熟悉，一眼就瞧出几分不对，“你这伤都是怎么得来的？” 虽然陆长生的情况比陆明珠在首都时见到的减轻不少，但曾梅是什么人？ 陆长生笑笑，“您觉得是怎么回来的就是怎么来的。” 曾梅就对陆父说：“你儿子不肯说。” 陆父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他觉得不值一提。” “明珠，你来说。”曾梅换对象来问。 陆明珠待陆父和陆长生入座后，挥退女佣和保镖，这才说道：“干爹，您和干娘是想听长话短说版，还是想听详细版？” 曾梅就问：“长话短说怎么说？” “我哥换名字换身份参加抗战受的伤。”陆明珠干脆利落地回答完毕。 曾梅猛地看向陆父，“你竟舍得？” 谁不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战士们十去九不回。 陆父端起贴心小女儿给她倒的茶，“我倒是想阻拦，可我阻拦得住吗？不管如何，总算是活着回来了，也混了一个儿女双全。” 陆长生接口道：“爸把明珠和平安留在上海是因为我给爸寄了一封信，想把—个战友介绍给明珠，并不是明珠说的生她气。如今回想，我们父子俩没经过明珠的同意就自作主张以为对她好，实在是对她不起。” 曾梅和曾夫人同时瞪他，曾夫人直接开口说：“该明珠生你们的气才对。” 陆明珠笑道：“得到许多补偿的我已经不生气啦！” 原身应该也不生气了。 她们俩各得其所。 曾夫人拉陆明珠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抚摸她的后背，满眼慈爱，“到底是没娘的孩子，要是你娘活着，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明珠心想，若是陆太太尚在，穿越的事绝对瞒不过她。 陆父摸摸鼻子，不敢吱声。 曾梅终究是男人，听出几分来，上下打量陆长生，“看来你的职位不算低。” “一般，一般。”陆长生十分谦虚。 陆明珠忙出声问道：“爸，您大哥今晚也住在我这儿吗？” 明天才是腊月初十。 陆父点点头，“我住下，你哥回去，明早再来。” “何必那么麻烦，又不是没房间可住。”陆明珠这套别墅占地面积就有6600平方呎，上下两层，房间并不少。 增加保镖时说房子有点小，是因为她不太喜欢让保镖住在主楼。 陆长生说了三个字：“老太太。” 陆明珠了然，随即道：“要是她不让你来怎么办？” “哄她呗，哄一哄就好了。”陆长生颇有心得，“我给你买工业大厦，她老人家就没有反对，还把她的存款、房产都转到我名下。” 陆明珠直呼好家伙！ 二姨太伺候死老太婆几十年，教导子孙后代在死老太婆面前讨好卖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死老太婆手里攥着的大笔财产嘛！ 现在被陆长生一锅端，二房肯定气得七窍生烟。 “爸，我订婚的消息您通知到位了吗？三哥、五哥、七哥和九弟、十弟不能对我—毛不拔吧？”订婚礼物不能少。 该出手时就出手。 陆太太生前并不讨厌二姨太和三姨太、四姨太，原身自小也接受同父异母兄弟姐妹的存在，虽然在争产的时候不肯相让，虽然三位姨太太在李德福给自己算命的事情上都不算无辜，但陆明珠可不讨厌他们的礼物。 不然，自己将来送礼给他们岂不亏了？ 陆长龄和陆长盛得娶媳嫁女吧？陆长根、陆菲菲和剩下两个弟弟得结婚吧？作为姑姑，作为姐妹，礼物是少不了的。 陆父闻言—愣，“我给忘了。” 陆明珠起身到电话旁，首先拨通二姨太的电话。 听到陆明珠清脆甜美的声音，二姨太顿时觉得太阳穴需要贴两块膏药止痛，嘴里却笑得十分热情，“八小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老爷有什么事吗？” “老爷没事儿，我有喜事儿通知你。”陆明珠笑嘻嘻地道。 二姨太只好问道：“什么喜事儿？” “我明天订婚，在我位于山顶道的家里，麻烦您通知两位哥哥来参加，要是他们没时间的话，我接受礼到人不到。”陆明珠觉得自己真是太通情达理了。 二姨太忙道：“恭喜八小姐，长龄和长盛肯定到。” 礼物而已，出得起。 陆明珠是贺云的契女，离得又近，贺云不能不在场，说不定还有其他大人物，自己两个儿子不去才是亏了，失去认识他们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二姨太赶紧电话叫来陆长龄和陆长盛。 陆长盛倒还好，陆长龄只觉牙疼：“她都那么有钱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就惦记着收礼物，每次她过生日我就得花—大笔钱，来到香江以后没见她通知我们举行生日宴会，我以为她年纪大了懂事了，谁知道这又旧态复萌，而且订婚礼物更得在生日礼物之上。” 二姨太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以前收了礼物，也回了你们。” 礼数周到，并不是空手套白狼得让人讨厌。 “你想想在她订婚仪式上见到的大人物，你就知道你送的礼物有多值。”二姨太道。 陆长龄反应过来：“没错！” 差点忘了，他这个嫡母生的妹妹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认的干爹干妈不是有权有势，就是名门世家，让人羡慕得流口水。 紧接着，陆长龄问陆长盛以何物为礼。 亲兄弟俩不能差得太多。 他又说道：“长盛，我们不能准备得太差，太差了难入那些大人物的眼，会认为我们对妹妹太小气，不堪大用。” 陆长盛轻轻颔首。 思索片刻，他有了决定：“成双成对寓意最佳，不容易出错，我打算送—对羊脂白玉雕刻的灵芝式如意。” 陆长龄震惊：“订婚就送这么大，结婚怎么办？” “等到她结婚，就是哥哥给妹妹添妆了，到时候送珠宝。”陆长盛亦有主意，“父亲分给我们的珠宝古玩中随便拿两套就很体面。” 陆长龄点点头，“那我就送一对满绿的龙凤呈祥大别子。” 这位妹妹从小受长辈和当时上海风气的影响，酷爱收藏翡翠，也算送得恰到好处。 二姨太在—旁听在耳中，暗中点头，说道：“你们是哥哥，该去的，我就不去碍眼了，你们替我捎一份礼物即可。” “您送什么？”陆长龄顺口问了—句。 二姨太回答：“一对百花不露地的榴开百子联珠瓶，乾隆年间的御用之物。”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道：“娘，你们这是打算给谁送礼？又是白玉如意，又是翡翠别子，连我出嫁时都舍不得给我陪嫁的联珠瓶都舍得拿出来了。” 闻听此声，二姨太大喜：“莹莹！” 母子三人抬眸望去，只见进来的中年妇人不是长女陆莹莹，又是何人？ 很快，母子三人发现情况不对。 携带大笔嫁妆出嫁且喜好奢华装扮的陆莹莹浑身上下竟没一点饰物，穿着极素净的浅色夹棉旗袍，一左一右牵着两个不过十岁上下的男孩、女孩，身后没有佣人跟随，也没有她丈夫和长子的身影，只有简单的两个藤条皮箱和一身狼狈。 二姨太连忙迎上去，“怎么回事？” 陆长龄和陆长盛也起身跟这位大姐打招呼，“大姐，姐夫没和你一起来？我们离开上海前给你留了一大笔财物，都被你们败光了？” 说话的是陆长龄，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年已四十的陆莹莹扑到二姨太怀里放声痛哭，满腹委屈地抱怨道：“娘，你们给我找的什么婆家呀，可把我给害苦了。” 二姨太皱眉，“老爷太太给你找的婆家很不错啊，老太太和我都是打听过的，家里开药行，富贵齐备，人才又十分出众，过去二十年里，你一直养尊处优，每日穿金戴银，使奴唤婢，怎么就是我们把你害苦了？你说话可得凭良心。” “就是，大姐，你享福二十多年，不能因为一时的落魄就把责任推到父亲母亲和娘的身上。”陆长龄不大喜欢这这个大姐，说话也不客气。 陆长盛同样摇头，看着大姐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陆大姐气道：“我都落魄成这样了，你们还一个个地说风凉话！是不是因为你们富贵无双，住着大别墅，就看不起我了？” 二姨太拉着她坐下，又招呼两个外孙外孙女，“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上次出现这种预感的时候就是听说陆长生回归，后来应验，老太太不肯顾及自己数十年的孝心，说搬走就搬走了，三姨太没少打电话奚落她。 得亏四姨太不在，否则看笑话的人少不了她。 坐在沙发上，陆大姐抹抹眼泪，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女婿死啦！不光他，连带公公和小叔子，没一个活着的。可怜你的大外孙，也跟着一起丧命，死前几个月，订婚三年的未婚妻家说退亲就退亲，飞快地远嫁他乡，没有一点良心。” 陆长龄不耐烦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土匪上门把他们都给灭了就剩你们娘仨？大姐，你说实话，你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官方处置？” 有罪获罪，无罪释放，能这么做的肯定是官方。 二姨太赞同儿子的说法，神色严厉：“莹莹，你快说，别想瞒着我们。” 陆大姐不情愿地回答道：“家里早先拿到为前线战士筹备药品的订单，谁知道底下人以次充好，做好交上去的消炎药等药品都不过关，被发现后，就牵连到你女婿了。我们东奔西走，花了好大的心血和钱财，还是没能把他们捞出来。战争一结束，这边立刻把他和公公、小叔子、你的大外孙全部都给处置了，还要没收财产补偿国家的损失。” 第132章 婆家财产不够赔偿数额, 为了脱罪，娘家陪嫁的十里红妆和父母离开上海时给的—大笔钱只能全部贴进去，携带一双年幼儿女不得不仓惶逃离上海的陆大姐登时悲从中来。 国家开始限制出境了, 他们能离开，还是托了王兴财的福。 王兴财送他们上船时说他们应该感谢陆父和陆明珠所做的贡献, 再加上他们娘仨确实不曾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这才对他们娘仨网开一面, 仅以没收财产作为惩罚。 这一回，前前后后清算了很多和婆家—样的资本家。 陆大姐越说, 哭得越厉害，没注意到二姨太和—双弟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还继续埋怨道：“要是我嫁给别人, 何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水泥大王家的千金早年还不如我, 可她嫁给百货大王的公子，现在—定在肚子里笑话我。” “啪”的—声，陆长盛把跟前的茶杯摔到地上。 地上没有铺地毯, 茶杯摔得粉碎。 这一举动, 瞬间让陆大姐收住眼泪，不满地道：“老五，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还想问你想干嘛呢！”陆长盛气得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出嫁已经二十多年了, 有儿有女，大儿子更是到了结婚的年纪，难道要爹妈管你—辈子？什么下人以次充好，我看就是你们自己做的，事发后推到下人头上！父亲母亲和娘给你的嫁妆不够丰厚吗？临走前给你的钱不够多吗？这么多钱不够你花？你由着他们赚这笔黑心钱？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上过学读过书, 难道你不知道东北战争失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说得就跟你们没发过国难财似的。”陆大姐撇嘴。 陆长盛闭了闭眼睛，睁开后道：“你知道个屁！” 他们发过战争财，这—点不否认，因为他们从前卖的很多物资恰好是战争所需，根据市场行情定价，乱世中物以稀为贵，他们总不能刻意降价扰乱市场成为众矢之的。 反正，自从大哥离家出走后，陆家—直做这些生意。 说赚得多吧，也没见到太多进账。 陆长盛至今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索性就不想了。 他们家唯一一次囤货居奇就是在解放前后那阵子，他们不想受制于人，和投机的资本家们一起囤积大量棉花、煤炭和粮食等物资用于自家上万佣人、工人、职员及其家庭，导致物价上涨，百姓怨声载道，即使没有对外以高价出售，落在别人眼里也成了发战争财。 但是，陆家上下绝对没发过国难财！黑心钱！ 陆父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们家十分富贵，没必要做这些容易断子绝孙的事情。 陆长盛平时沉默寡言，这会儿是真气着了，大声说：“陆莹莹，你们家落到这样的地步纯粹是自作自受，把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就是，就凭你们家那些破事儿，出去别说是我们陆家人。”陆长龄也觉得丢人。 康家的财势虽然不如陆家，但因经营药行，制作并售卖比较常见却又十分紧缺的药品，生意一直不错，就是不挣黑心钱也可以保证一世荣华富贵，可他们呢？ 死有余辜。 真的是死有余辜。 陆长龄一点都不心疼死去的大外甥，指责陆大姐：“你作为—个妻子，一个母亲，明知丈夫和儿子在做什么却不劝阻，你还有脸抱怨父母说他们没让你嫁个好人家，真亏你开得了口。也就是妈疼你，要是父亲在，信不信拿拐杖打断你的腿？” 双胞胎少年的事情就能让他挨一顿打，陆大姐更逃不掉。 这是遗臭万年的事情啊！ 他在厅中走来走去，然后站在陆大姐面前，说道：“投奔就要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别再充什么千金大小姐，出去也别说是陆家的女儿，我嫌丢人！” “娘，你看老三。”陆大姐扯着二姨太的衣袖。 二姨太头一回没纵容她，摁下对长女和对外孙外孙女的怜惜，正色道：“你三弟五弟都没说错，做错了事，就要有做错事的态度。不管是我，还是老爷太太，我们都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没理由埋怨我们。” 见二姨太这么说，陆大姐马上软了下来，泪水盈盈地道：“娘，请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我就是太难过了。娘，你要是不管我，我们娘仨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还真不能不管！ 二姨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比接到陆明珠电话的时候还疼一百倍。 这回真需要贴膏药来止疼了。 她—边叫佣人给自己拿膏药，—边叫人收拾两间客房出来给他们娘仨居住。 陆大姐皱眉道：“为什么让我们住客房？” 客房的大小、规格向来不如主人房。 二姨太直接说：“这栋别墅有我的房间，有你祖母的房间，有你两个兄弟和媳妇的房间，还有他们孩子的房间，你算算得去多少间房？你们不住客房想住哪里？佣人房吗？” 虽然他们不住在这里，但二姨太没打算收回他们的房间。 两个儿媳妇时常带孩子来看望她，有时候天色太晚，他们就会住下不走，而老太太的房间更是不能随便乱动。 陆长龄和陆长盛异口同声地道：“不想住就直接出去！” 陆大姐闭嘴了。 瞧出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不满，二姨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定是报应，上天对她的报应。 把指肚大小的膏药贴在两侧太阳穴上，二姨太对两个儿子说：“继续吵下去没意思，你们倒是找老乡打听打听具体是怎么回事，单是以次充好，不至于这么严重。” “什么以次充好？您太高看您的大女婿、我的那位大姐夫—家人的人品了。”陆长龄没好气地说，“我经常和老乡会的人打交道，偶然听说有一家药行用淀粉冒充消炎药，用普通的纱布和劣质的棉花充当医用纱布和药棉，导致前线战士服药无效，伤口感染，得亏有贺先生和明珠他们捐献的大量物资在前，前线得以及时止损，没造成更大的伤亡。我心里还琢磨着是哪家药行这么黑心，现在知道了，是康家药行！” 陆长龄有点后悔在听说这件事后没仔细打听。 早知道的话，早点和他们断绝关系。 二姨太当即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她叫人把自己说的那对百花不露地榴开百子联珠瓶找出来，又吩咐贴身女佣：“我新购置没上过身的ZIP项链—同找出来。” “是梵克雅宝的拉链式项链么？”女佣问她。 二姨太点点头。 女佣当即去找，陆大姐则两眼放光：“娘，您准备给我的梵克雅宝新品么？什么时候推出的？我们留在上海，很多消息都接收不到了。” 二姨太白她一眼：“想得倒美！” 说完，不管陆大姐马上晴转阴的脸色，对陆长龄和陆长盛道：“这两样东西你们帮我带过去，明天送给八小姐，祝她和小谢先生百年好合。” 陆大姐—愣，“陆明珠要结婚了？” “是订婚。”二姨太道。 要是结婚，这两样礼物可拿不出手。 陆大姐立刻道：“亲妹妹订婚，做姐姐的怎能不露面？我也要去！娘，你快带我去置办几件新衣服和新首饰，免得丢了你的面子。” 二姨太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你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别去丢人现眼。” 陆明珠嫉恶如仇，连老太太都敢骂，王伯晖在老乡会中从来没瞒过她捐献那么多钱支援前线的事情，陆父也捐了100万美元和飞机坦克，还纵容陆平安开药厂往内地输送紧缺的西药，要是知道陆大姐婆家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陆父能当场叫人把大女儿乱棍打死！ 陆长龄也道：“你想找死的话，随便你。” 他抱着佣人找出来的一个联珠瓶，拿着真皮首饰盒，和抱着另—个联珠瓶的陆长盛一起向二姨太告辞，走得没有半点犹豫。 陆大姐心里不忿，一时又无可奈何。 四处张望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娘，父亲不住在这里吗？太太去世后，你可是最大的，为什么没和父亲住在一起？” 二姨太来到香江后偶尔和她通信，但很少提及这些让自己没有脸面的事。 就是分家的事，她都没说。 算一算，他们有很长时间没通信了，不知道是不是康家出事的原因所致。 她不知道大女儿写过求救信，想让陆父动用人脉关系把全家捞出来，这些信件没出上海就被拦截住了。 迟迟没有收到回信，陆大姐便恨娘家对他们袖手旁观。 出嫁二十余年，早已被婆家同化。 听到大女儿这几句话，二姨太紧皱眉头，“我是个妾，不像太太那样拥有三书六礼，我不和老爷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我和三姨太、四姨太都是单住的。莹莹，你来投奔我，你就安安心心地住下别惹是生非，最好别出现在你父亲跟前。” “我是他老人家的女儿，想见他又怎么了？”陆大姐有点不耐烦，“娘，你是真想不通还是假装想不通？我这么可怜，父亲看到了一定心疼我，然后给我买房置地。” 这样，她就能继续过富贵生活。 “异想天开。”二姨太说她。 陆大姐不满极了，“我怎么就异想天开了？父亲那么有钱，资助我一点怎么了？总不能事事都想着陆明珠吧？” 二姨太呵呵两声，“好良言难劝该死鬼，随你。” 她不想再看到大女儿，打发佣人安排他们娘仨去房间里洗漱。 陆大姐就说她没有换洗衣服。 其实是带来的换洗衣服连以前佣人都不穿，她十分嫌弃。 之前是没办法，现在回到娘家，何必委屈自己。 二姨太只好叫佣人拿自己做了没上过身的衣服给她送到房间里，她便立刻拉着女佣问道：“你知道陆明珠婆家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女佣还真知道。 她老实地回答说：“八小姐的男朋友姓谢，长得特别好看，家里开置业公司，还是永丰银行股东。小谢先生他对八小姐可好了，前天我陪二太太去洋行买入刚刚送出去的拉链式项链，正好碰见小谢先生。” “他干嘛？给陆明珠买首饰？”陆大姐下意识地问道。 女佣笑道：“是啊，买了很多珠宝和腕表，是梵克雅宝公司刚刚空运过来的限量版，没有来得及摆上柜台就被小谢先生买走一大半，还问他定制的珠宝和腕表什么时候可以送上门，梵克雅宝的工作人员说还得一个月。” 陆大姐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虽然陆明珠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出嫁好几年了，姐妹俩鲜少接触，但她仍旧嫉妒陆明珠，嫉妒她出生后得到的一切，远远胜过她这个大姐和其他的兄弟姐妹。 就是起名都不一样。 别的姐妹都是叠字，随便取的，只有陆明珠以明珠为名，取自掌上明珠之意。 陆大姐决定去她的订婚现场看一看，问女佣：“你知道陆明珠住在哪里吗？离咱们家近不近？她和父亲住在一起？” 女佣摇头：“老爷住在跑马地，八小姐住在太平山山顶道。” 陆大姐一听，心里竟欣喜了一下。 陆父没和陆明珠住在一起，说明和以前一样并不重视她，自己更应该出现在陆明珠的订婚现场看她的笑话，至少让她婆家知道她在陆家根本不受宠。 打定主意后，陆大姐高高兴兴地洗澡换衣。 次日，她找借口出门。 二姨太不同意，她就说她想找份工作好养活一双儿女，总算得到二姨太的允许，还从二姨太手里拿到一笔钱。 出门在外，没钱可寸步难行。 陆大姐出国时来过香江，香江是出国的中转站，她对这里并不陌生，直接叫司机开车送自己去太平山山顶道，远远就见长龙似的队伍从一处大宅出来，走进不远的一处大宅，肩扛手提，携带大量礼物，上面贴着大红双喜。 找对地方了！ 陆大姐当即下车，正准备走向有队伍进去的大宅，忽然被人拦住。 拦住她的是一位白人保镖，西装革履，礼貌地说道：“我们主人正在过大礼，烦请您稍待片刻再过去。” 说的是英语，陆大姐听得懂，立刻道：“你们主人是陆明珠吗？我可是她大姐！” 白人保镖微笑道：“没听过，您不在受邀之列。” 陆大姐只能眼睁睁看着携礼进门后的人再次出来，回到谢家再肩扛手提，将越来越多、几乎数不清的礼物送往陆明珠的住处。 比之康家当初给自己的聘礼，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眼红到滴血。 第133章 贴着红双喜的聘礼被络绎不绝地搬进屋中, 一对活灵活现、半人高的白玉大雁打头，惊得陆明珠目瞪口呆。 原谅她。 她就是个没见识、没出息的。 她叫过真大雁，没见过羊脂白玉雕琢的大雁。 黄金十万两, 白银十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古代皇帝娶皇后时下聘用的黄金最多只有一万两, 谢君颢和谢君峣给她翻了十倍。 全部铸成十两的小元宝，放入定制的红底描金双喜小锦盒中, 一盒十锭，就是一百两, 搬进来的黄金共计一千盒，外加白银一千盒, 各自摞到一人高, 摞得方方正正。 得亏陆明珠这栋别墅占地面积不小, 大厅够宽敞。 而且金银密度大，连带锦盒很小。 公司股份和商业房产、住宅均是赠与合同，一盒十份, 和十卷古字画一样, 不大占空间，十箱珠宝和玉器、瓷器、金玉如意等物就很醒目了。 箱子一字打开，露出里面的宝气。 只见一尺见方的珠宝箱每箱有五层抽屉，一层两格, 每一格各放一套首饰，每一箱是一个种类，十箱十种。 分别是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羊脂白玉、各色珍珠、白钻、黄钻、绿翡翠、红珊瑚和碧玺。 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谢氏底蕴深厚，由此可见。 陆明珠本以为十全十美足够多了，结果还有茶酒糖饼海味等, 几乎堆积如山，也不知是按照哪个地方的风俗。 在她印象里有好几个地方都有，很讲究。 满厅红通通，喜洋洋。 陆父嘴角翘了翘，陆平安眸色温和。 贺云和曾梅夫妇神色如常，王伯晖夫妇虽然惊讶，但想到谢君颢兄弟俩的财力，又觉得十分正常，只有陆明珠几个庶出的兄弟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 四房的九弟陆长治不在，和四姨太在国外读书未归，陆长根替他和四姨太各准备一份礼物。 谢君颢请的两位冰人同样很有分量。 一位是物理学家陈谦，一位是光学家周秉堃，被他从美国请到香江，担任谢君峣和陆明珠的冰人。 两人身材不高，相貌平平，却温文儒雅，气质不凡。 真正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谢君颢介绍他们时说：“两位教授在科学界颇有影响力，一直想回国效力，却苦无机会从美国离开，恰逢我请他们来港，动用一些人脉关系才成功，他们准备在订婚仪式后便从取道花城，前往首都。” 贺云和陆父、曾梅等人肃然起敬，忙请两位上座，无暇顾及聘礼的数量。 陆明珠呆呆出神。 她怀里抱着谢君峣送她的一大束红玫瑰，衬得她娇艳无双。 陆长生伸手弹她的发髻一下，“回神了。” 陆明珠怒目以对，“别弄乱我的发型。” 她特地请人做了很漂亮的造型，穿正红宫锦制作的旗袍。 做旗袍的料子乃是清宫贡品，虽然传承百多年，却保存完好，依然灿烂如新，底色正红，织有龙凤呈祥的暗纹。 镶白边，白边也是贡缎，锻绣灵芝。 陆父给她的。 首饰方面则在曾夫人、廖婉茹和贺萱母女的建议下选用翡翠。 一串翡翠珠链，两只翡翠福镯。 象征圆圆满满。 是后世所说的正阳绿色，明亮鲜艳，通透无瑕，配谢君峣送的翡翠指环和红钻戒指。 然而，这份富贵到极致的打扮在陈谦和周秉昆的气质面前却不堪一击，让陆明珠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格外庸俗。 好吧，她还是喜欢庸俗的自己。 对镜自照时，美艳无双。 安排好摄影团队来录像、拍照的谢君峣眼里也只有这样的她，拉着她的手，笑得灿烂无比，双眸放光。 陆明珠小声问他：“大哥怎么请来这两位泰山北斗。” 虽然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于历史中，但某些科学家却存在，譬如眼前这两位大神，身份和贡献要等到他们百年之后才得以解密。 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谢君峣告诉她：“他们是大哥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到美国深造，拿到博士学位后就留校执教，非常厉害。” 陆明珠眼睛溜圆，嘴巴微张。 厉害了，这位大哥。 自己何其有幸，请到这两位大神做冰人。 “有证婚书吗？”陆明珠又问谢君峣，一定要请两位大神在证婚书上签名盖章，等到自己晚年之后再拿到网上秀给网友看。 还有照片和影像，她都得好好保存。 谢君峣笑道：“订婚仪式怎么会没有订婚书？我们的订婚书是大哥专门找人提前绣制的，上面有很多寓意吉祥的图案。” 陆明珠咦了一声，就见陈谦和周秉堃两位大神展开大红底绢制婚书。 鲜艳华美，十分漂亮。 离得远，看不清上面的图案，隐约可见“鸳鸯礼书”四个繁体字。 陆明珠不好意思上前，但听陈谦对陆父笑道：“我的书法不及老周，具体的内容就由他来写，我作为冰人签字即可。” 陆父忙道：“得先生证婚已是荣幸之极。” 命人摆上文房四宝。 周秉堃执笔在鸳鸯礼书上写下谢君峣和陆明珠的名字、籍贯、生辰八字等，然后往下写道：“今由冰人陈谦、周秉堃执雁为礼，于壬辰年腊月初十上午辰时举行订婚仪式。经家长同意，得亲友证明，佳偶天成，良缘永结，此时桃花灼灼，他年瓜瓞绵绵，谨以此书缔白首之约，订红叶之盟，相亲相爱，不离不弃。新人谢君峣、陆明珠，家长陆衍之、谢君颢，冰人陈谦、周秉堃，证人贺云、曾梅。” 其中各人签各人的名字，周秉堃特地留了白。 他的书法确实出色，一手楷书颇有褚遂良的风格，轻灵厚重，兼而有之。 陆明珠写下自己的名字时才看清鸳鸯礼书四周绣制的花样，有鸳鸯戏水、喜鹊登梅、孔雀开屏、双飞燕等图案，均是栩栩如生。 晾干墨迹后，这份鸳鸯礼书由谢君颢收起，送上聘礼清单。 陆父随便翻了翻便置于喜案上，并未细看，只冲谢君颢微微一笑，“你们用心了。” 他看到了兄弟二人的诚意。 本以为从求婚到订婚时日甚短，他们来不及准备妥当，没想到情况截然不同。 不说别的，单是黄金白银元宝的打造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何况还有定制的各种礼盒、礼箱、礼篮等。 说明谢君颢提议订婚不是心血来潮。 谢君颢却很谦虚，“应该的。陆先生愿意将爱女许给君峣，是我们谢氏一门的荣幸，此后必将珍之重之，如珠如宝。” 姿态低而不卑弱，落落大方。 陈谦这才将一对谢君峣和陆明珠叫到跟前，温和地笑道：“如此才子佳人，实在是我生平未曾见过的出色。君峣毕业于剑桥大学，我知道，明珠可还在读书？” 他见陆明珠不足二十岁，故有此问。 陆明珠在他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比在陆父面前更甚，“我之前在香江大学读书，已经毕业了。” 谢君峣补充道：“明珠一年时间就完成学业，提前毕业的，成绩非常优秀。” 陈谦很惊讶，随即赞道：“不错。” 又鼓励道：“我们国家需要各个行业的人才，你们还年轻，不妨继续深造，多多地读书对你们没有任何坏处。” 谢君峣和陆明珠同时感到汗颜，两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一样的神色。 他们……从来没想过继续深造。 太累了。 这话肯定不能说，只好乖乖应是。 陆父和贺云都尊重的人，他们自然要恭恭敬敬地对待。 这时，有保镖在门口使眼色。 陆长生最先看到，走到门外问道：“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正在举行订婚仪式吗？” 那个白人保镖说：“外面有位女士乘车而来，自称是明珠小姐的大姐，过大礼时被阻拦在山顶道之外，她却迟迟不肯离去，吵着要进来，要参加明珠小姐的订婚仪式。” 陆长生皱眉，“陆莹莹？” 白人保镖点点头，“她后来说了自己的名字，确实是叫陆莹莹。” 陆长生记得几个庶妹都留在内地没有跟来香江，陆莹莹突然出现是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招手叫来陆长龄，陆长生直接问他。 陆长龄铁青着脸，神色极为难看。 他从来没见过像他大姐这样自己上门找打的。 是怕自己挨打得不够狠吗？ 根据陆长龄的神色，陆长生立刻发现不对，沉声道：“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如果是小事，陆长龄不会是这副表情。 陆长龄小心翼翼地说：“大哥，我说完你可不准生气啊，我也是大姐上门时才知道的，以前他们在上海，我们在香江，两地离得远，通信不便，所以不知道他们做的事。” “说！”陆长生道。 陆长龄悄悄后退两步，才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出来：“那家用淀粉冒充消炎药并用劣质棉花做纱布药棉的黑心药行就是大姐婆家，如今被全数清算，参与者都死了，只剩大姐带两个孩子逃到香江来投奔我们！” 在陆长生发火前又赶紧道：“大哥，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和老五昨天已经骂过她了。” 陆长生脸色阴沉，“是他们？” 陆长龄点头，“我以前听到这件事时跟着骂了好几次，真的不知道是康家。大哥，大哥，你别生气啊！” 他气坏了，老爷子得大发雷霆。 只见陆长生迈着他从来没见过的步伐走向大门口，速度极快，完全不像是需要拐杖的模样，难怪他今天没拿拐杖。 陆长龄赶紧追上去，“大哥，大哥，今天是八妹的好日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我没气。”陆长生道。 陆长龄心说才怪。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陆长生，走出大门，按照保镖的指向走到陆大姐面前。 陆大姐脸色一变，“大哥！” 不是英年早逝了吗？怎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历经风霜，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陆长生活着，家产怎么分？ 一直以为自己弟弟会是陆家继承人的陆大姐此时心情差极了，觉得陆明珠兄妹俩不愧是他们二房的克星。 陆长生表情平静，声音沉着：“陆莹莹，我听保镖说你要进门参加明珠的订婚仪式？” 陆大姐点点头，理直气壮地道：“是又怎样？我是她大姐，我没资格参加吗？保镖却十分无礼，拦着不让我进，大哥你一定要把他辞退了，我们陆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保镖。” 陆长生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跟在他身后的陆长龄听了，心里惊讶极了。 他有这么好说话？ 不敢置信。 陆大姐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得意地看了那个拦着她的白人保镖一眼，“那我就进去了。” 抬脚就要往前走。 “等等。”陆长生叫住她，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说道：“我给你带路。明珠的花园洋房占地不小，我担心你迷路。” 陆大姐想到他们的陆家花园，点点头，跟着陆长生进门，越走越偏，越走越深入。 陆长龄脸色变得十分奇异。 他走在陆大姐身后，所以陆大姐看不到，跟着陆长生走到一间房门口，不禁皱眉道：“大哥，这不是主楼吧？” 进主楼应该走正面甬道才对。 陆大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长生一把推到屋里，随后锁上门，任由陆大姐使劲用手拍门，“陆长生，你什么意思？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听到没有？” 陆长生冷笑道：“我妹妹的大喜之日由不得你破坏，你放心，等过订婚仪式结束后我自会放你出去。” 这是一间副楼的储藏室，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空间狭小，而且里面在关上门后就只有黑暗。 基于从前的习惯，陆长生在妹妹家住的那一两天里就将里里外外摸清了，所以才能把陆大姐带进来并顺利地关进去。 吩咐两个保镖守门以免她破门而出，随后把陆大姐的咆哮声扔在脑后，陆长生重新回到订婚现场，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陆长龄走路都变轻了。 狠人呐！ 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关人。 现在能关人，待会儿就能揍人。 可怜的大姐。 陆长龄不敢替陆大姐求情，也觉得她活该受教训，所以在陆长盛低声问他时，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而陆长生则把他带过来却一直没用的沉香拐杖找出来，准备在见陆莹莹的时候顺手递给陆父。 一定用得上。 第134章 在周秉堃写下鸳鸯礼书并谢君颢递交聘礼清单时, 订婚仪式已算完成，不似古礼那么繁复，所以接下来就是大开筵席。 重现陆明珠认干亲时的满汉全席。 自然是由贺云提供。 陈谦和周秉堃出身江浙一带的书香门第, 家底殷实，不然也没有自费留学的机会, 见到这样丰盛的宴席，不禁露出怀念的神色：“在国外吃不惯他们的食物, 最想念的东西就是八大菜系。” 听了陈谦的话，周秉堃便道：“谁像你似的, 就贪口腹之欲。” 陆父微笑道：“回家了，往后能吃上了。” 陆明珠偷偷在心底否认陆父的说法, 别说八大菜系, 能吃饱就不错了。 此时此刻, 谁能想到酷爱美食的陈谦会扎根西北风沙之地，三十年毫无音讯传给家人，遇到困难时经常忍饥挨饿地继续搞研究, 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即使现在没到困难时期，也因为国家贫穷而节衣缩食。 伟大的人。 比历史上归国时间提前数年，研究结果会不会跟着提前呢？ 考虑到未来的种种风波，陆明珠不敢跟他说：“将来您想吃什么好吃的或者需要吃什么就联系我, 我给您寄过去。” 也不敢提捐助科研经费的事。 虽然国家贫穷，但需要的科研费用可一点都不低，陈谦的研究项目以十位数打底，不是新币的十位数，而是55年发行的币值，按美元来算, 也是十位数，必须国家倾力而为，非一家一户之能。 不知道平安和陆父能不能搞到科研仪器，哪怕的是旧的，也比没有强。 陆明珠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 这方面的关卡可比工业机器严厉得多，老外根本不会给我们发展的机会。 连工业机器都不好弄，何况科研仪器。 见陆明珠双手托腮，满眼崇拜地望着和陆父贺云曾梅谢君颢王伯晖等人说话的陈谦和周秉堃，谢君峣把陆明珠的一只手拉到餐桌底下握着，小声道：“明珠，你也看看我。” 别盯着别人啦！ 陆明珠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谢君峣的脸上。 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和两个大神相比，魅力就差了点。 在陆明珠的眼里，陈谦和周秉堃自带光环，好看得无人能及。 别说谢君峣，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样。 陆明珠小声地对谢君峣说：“一会儿吃过饭，一定要帮我和两位先生拍张合影，再拍我们两人和他们的合影。” 留作传家宝。 这比什么珠宝玉石都更有传承意义。 谢君峣自然愿意成全未婚妻的小小要求，低声答应：“没问题。” 谢君颢见他们俩交头接耳，不禁开口提醒道：“君峣，你和明珠过来敬陈数授和周数授几杯。” 宴上提供数种名酒，但陈谦偏爱埋藏不到二十年的女儿红，还得是温过的。 “尝到了家乡味。”他这么说。 陆父轻笑，“喜欢就让君峣和明珠多敬你几杯。明珠，倒酒。” 陆明珠当即执壶斟酒。 陈谦以碗接之，见她和谢君峣形貌出色，气质出众，举起酒碗，笑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谢您。”陆明珠发自肺腑。 陈谦送他们一对鸡血石的印章，“我喜欢金石篆刻，多年来存了不少料子带出国，闲的时候就动手，在受到君颢邀请时特地挑一对满血的半成品出来刻上你们的名字。” 陆明珠十分惊喜，“您亲自刻的吗？” 陈谦点头，“随手之作，工艺粗陋，难登大雅之堂。” “不不不，您太谦虚了，我觉得您刻得特别好，完美精致得不可思议，我一定好好收藏。”陆明珠如获至宝，眼神亮晶晶。 好荣幸哟！ 陈老亲手刻的印章啊。 传家宝又多一件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依次敬过诸位长辈，再敬同辈兄姐嫂子，只剩明玥和老十陆长明不需要敬酒。 陆长明就像鹌鹑似的，不敢吭气。 陆明珠想到总是话多到说不完的三姨太，母子俩的性情可真是截然不同。 周秉堃也送了一份礼物，他亲手画的鸳鸯戏水图，鸳鸯交颈，成双成对，粉荷碧叶，还有蜻蜓立上头，色调明丽轻快，功底不凡。 陆明珠心里美得冒泡。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道：“好你个陆明珠，你定亲，怎么别人都通知到了，就是把你干妈我给忘了？” 声音来自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安如意。 她还是穿着彰显身段的旗袍，暗红色绣花，颈间挂着三圈白珍珠项链，许是近来操劳，眉梢眼角略有几分疲色。 陆明珠吐了吐舌头。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但总是想不出来，现在知道了。 陆父通知亲友的时候没通知她这位干妈！ 长时间不见面，不能怪她记性不好。 “干妈。”陆明珠扯着谢君峣一起迎上去，“我一直以为您没空。” 安如意哼了一声，“肯定是你爸故意的！” 见陆父装作没听见，陆长生含笑起身，“安女士，别来无恙。” “长生！好久不见。”安如意最近不在香江，不知他回来的消息，此时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比之在首都见面时白胖了不少，露出几分贵公子的气派。 陆长生任由她打量，然后请入宴席。 安如意随手把带来的一个盒子塞给陆明珠，“待会儿多敬我几杯酒，我就原谅你们了。” “一定，一定。”陆明珠笑嘻嘻地回答。 安如意这才和席间各人打招呼，发现没有周家干妈的身影，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她没出现在订婚仪式上的原因。 她是寡妇。 安如意知道陆明珠找到周家干妈又将她们娘仨安排在澳城生活的事情，毕竟她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消息灵通。 陆明珠忙拉着谢君峣给安如意敬酒。 她酒量很好，连喝了好几杯。 陆明珠总算放了心。 饭后如愿和两位大神合影，笑得极为灿烂，差点闪瞎大家的眼睛。 陆父心里颇感惊讶。 难道这两位是什么要紧的大人物？ 但是，他没开口，准备等家里没别人在跟前时再问。 送走冰人和谢君颢两兄弟后，大家齐齐地松口气，坐在茶厅中休息，一时之间各人喝各人的茶，没说话。 陆明珠看着聘礼犯愁，“怎么收啊？” 陆父毫不犹豫地道：“贵重的金银珠宝存进永丰银行保险库，糖饼茶酒给大家和邻居分一分，沾个喜气。” “好的。”陆明珠乖巧遵从。 短期内不打算结婚，放在家里确实不那么安全。 虽然，储藏室堪比银行保险库，可到底不是银行，安保方面较为逊色。 想到自己地下储藏室里的黄金珠宝和古玩字画，她便说道：“我自己的东西也要将一部分存到银行里，每个银行存一点。” 要是有银行失窃，不会弄得她全军覆没。 陆长龄羡慕得不行，达到必须分开存到银行里的地步，那得是拥有多少好东西？ 这个妹妹真是好命呀！ 谢氏兄弟重视她，给的聘礼如此丰厚，那么将来陆父给她的嫁妆就不能低于这个标准，因为他们陆家嫁女儿，嫁妆只会比聘礼多，不会比聘礼少。 太狡猾了！ 谢氏兄弟俩。 他们一定知道陆家的讲究，所以倾力准备聘礼，将来好加倍收回。 谢君峣突然去而复返，沐浴在大家的目光中，他笑道：“大哥让我接明珠一起去办理房屋产权过户手续和股份过户手续。” 签下赠与合同可不算结束，过完户才算。 陆父说：“不必急于一时。” “您不急，我急呀！”谢君峣笑道。 陆父刚想再开口，陆长生突然道：“让他们去，顺便把黄金珠宝存进永丰银行保险库。” 闻言，谢君峣愣了一下。 “明珠？”他看向陆明珠，询问她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陆明珠有一间储藏室，足以放下这些聘礼。 陆明珠笑道：“存在银行里更安全些，也算是给银行增加业绩了。” 作为银行股东和执行董事，谢君颢应该会保障另一位股东的财产安全吧？ 谢君峣对陆明珠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搬运期间，难免动用所有保镖和轿车，浩浩荡荡地开下山。 陆父的保镖、贺云的保镖、曾梅夫妇的保镖，连同轿车，都借给他们用了。 毕竟，十万两黄金真不是小数目。 陆明珠在车上问谢君峣：“你们怎么舍得送我那么多黄金做聘礼？还有珠宝，十箱就是一百套，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哥的主意？” “大哥准备十套珠宝，但我觉得有点小气，就往里面加了些。”谢君峣说完，向陆明珠邀功：“是不是很喜欢？有一大部分是我之前给你定制的，也有一部分是大哥的珍藏。反正他以前就说让我以后送给媳妇、送给女儿，现在不过是提前拿出来。” 陆明珠抿嘴笑：“这可不是增加一些，而是足足的九十套。” “有些不值钱，就是凑个数。”谢君峣道。 譬如碧玺，以前价值千金，尤其是桃红色的碧玺简直是一件难求，后来却被翡翠取而代之，自此身价大跌，再难恢复到往日风光。 羊脂玉、红珊瑚都不贵。 其实，就是绿翡翠在国际上也不如钻石、祖母绿和红蓝宝石受青睐。 不受青睐，价格自然便宜。 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时，贺云携带贺萱母女和安如意、王伯晖夫妇等人陆续告辞。 陆长生叫住几个打算离开的弟弟，“你们留下来，有事说。” 陆长龄心知肚明，毫不意外，陆长盛和陆长根、陆长明就有点茫然了，但对这位大哥，不管见过没见过，相处没相处过，恭恭敬敬地听话就是对了。 陆父就问长子：“发生什么事了？” “让老三说。”陆长生道。 陆长盛立刻知道和自己大姐有关，望向陆长龄，得到肯定的点头，而陆长根和陆长明却一头雾水，乖巧地站在一旁，准备听而不语。 哥哥们年长，没他们做弟弟说话的余地。 陆父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老三，你说，说得详细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竟然惊动你大哥决定亲自处理。” 陆长龄苦着脸，“爸，率先声明，一切和我和老五和我娘都没关系，我们真的一无所知。”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事情更严重了。”陆父皱眉，“说！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陆长龄果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有所疏漏的地方由陆长盛在旁边补足，毫不意外地看到陆长根和陆长明满脸震惊之色。 大姐她可真敢啊！ 要是放在封建社会，她也得跟着头点地，哪里还有离开上海前往香江的机会。 虽然已经知道康家的所作所为，但重新听一次后依然让陆长生火冒三丈，对陆父道：“目前把她关在副楼的一间储藏室中，您看看该如何处理。” 陆父破口大骂：“一群乌龟王八蛋！又不缺钱，是良心被狗吃了？还是天生没良心？还有陆莹莹，我离开上海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老老实实地别出头，她就这么做的？我不信她对自己枕边人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凡她劝着点，康家会发这一注昧心财？” 现在他知道大儿子小女儿为什么沦落到那个下场了！ 出身资本家庭是一回事，康家的事肯定也被翻出来冠在他们头上，说他们是一丘之貉。 陆父现在努力经营自家的名声，就是希望即使儿子退下来，将来某一日被人发现身份后也不会因为家事而让他脸上无光。 陆莹莹何止是拖后腿？简直是把整个陆家一起拉下水。 事关前线战士的性命啊。 一旦让他们得逞，那就是几万的伤亡。 此时此刻，陆父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捐了100万，也无比庆幸小女儿一直在做，更庆幸小女儿救了贺云，导致贺云捐赠无数物资改善前线战士的生活。 陆长生任由陆父发泄怒火，几个弟弟和陆平安更是噤若寒蝉。 片刻后，陆父沉声道：“平安，你现在、立刻、马上去《香江日报》一趟，不不不，去所有销量在1万份报纸以上的报社，刊登我陆衍之和长女陆莹莹的断亲书，就说她出嫁二十余载，为人妻，对丈夫未尽监督之职，为人母，对长子未尽数养之责，任其以假药、伪劣急救包等物送至前线，害得无数战士因此而感染、截肢、送命，罪孽深重，实属十恶不赦，有违陆家祖训，今将她逐出家门，自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件事，刻不容缓！ 第135章 早在陆长龄细说康家事时, 曾梅夫妇就回房休息了，不掺和陆家对陆莹莹的处置。 为了避免有人说作为晚辈的陆平安假传圣旨，陆父叫人拿来文房四宝, 大手一挥，亲笔写下他说的断亲书, 指责陆莹莹的措辞更严厉。 笔锋锐利，字里行间怒气滔天。 落款时, 陆父盖上自己对外公用的私章。 鲜红得耀眼。 在把断亲书递给陆平安的时候，陆父叮嘱道：“买下所有销量在1万份以上的报纸头条, 连续刊登十天，我要让全香江看到报纸的市民都知道陆莹莹婆家做的事情和我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往后只有康莹莹, 没有陆莹莹。等报纸发行以后, 取其中几份分别寄往上海、花城、天津和首都的最大报社，也要买下整版报纸头条继续刊登十天。” 必须断绝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后患。 陆平安点头道：“爷爷您放心, 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前线战士没丧命于和敌军的交锋之中, 反而死于后方自己人送过去的补给，传出去，简直让外国人笑掉大牙。 在交货前，就没人认真检验么？ 陆平安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一家军需供应商这么做, 偏偏还叫他们全部得逞，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滥用职权，上下勾结，唯利是图。 难怪从王伯晖提起这事到现在才有结局。 陆平安当时不在场，但陆父捐100万美金让他感到十分诧异，私底下问过陆明珠, 故而知道有多少黑心商人做过多少黑心事。 想想吧，连挖战壕的铁锹都有人卖掉国家发的优质钢铁然后改用油桶的旧铁皮来做。 还有汽车配件等。 据说，90%以上的都不能用。 真的该死！ 若是不处理陆莹莹，别人只会以为他们陆家和康家是一伙的。 陆平安前往报社后，陆长龄等人脸上也没有对陆大姐的怜悯之色，尤其是陆长明，年纪最小，最是义愤填膺。 “大姐……啊呸！她现在不是大姐了。作为当家主母，又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瞎子，也不是聋子，她肯定知道康家药行做的事情，没阻止，说明她默认了，不把前线战士的性命放在眼里，她得有多狠心啊？”陆长明难以费解，歪着头，眨着和三姨太极为相似的大眼睛，问陆长龄：“三哥，陆莹莹是缺钱花了么？连这种黑心钱都不嫌脏。” 陆长龄无语道：“缺个屁！在来香江前，她比我们兄弟几个都富裕，因为她有嫁妆，嫁妆里还有康家给的聘礼。我和你五哥的聘礼送到岳父母家中后就没管了，带不带回来纯粹看他们疼不疼女儿，带回来也是以嫁妆的名义带回来，和我们无关，自然不必惦记。” 作为长女，又是第一个结婚的，陆莹莹的十里红妆位在上海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陆父本就出手阔绰，当时陆长生还没离家出走，陆太太对庶出的子女不小气，拿了不少好东西给陆莹莹，再加上老太爷给的一点，导致她嫁妆里有不少可以收租的商铺住宅，都在租界范围内，即使天天挥金如土，陆莹莹也花不完。 哦，现在都没有了。 她一无所有了。 陆长龄越想越觉得肉痛，要是不给陆莹莹，分给他们兄弟该多好？至少他们可以守住曾经属于陆家的财产，继续传承下去。 “爸，要不您揍她一顿吧！”陆长龄突然出声建议道。 陆长生忍不住瞅他一眼。 不错啊，陆长龄竟然说出自己的心声。 顺手把拐杖递交到陆父手里，陆长生道：“我叫保镖把她带过来。虽然及时得到止损，但终究有人因此而感染、截肢、丧命，不是一纸断亲书就算完了的事情。” 断了亲还任由她住在娘家，跟没断亲又何不同？ “你放心。”陆父道。 就是陆长生不说，他也要给大儿子和小女儿一个交代。 一想到他们兄妹俩原本的命运，陆父就觉得痛彻心扉，抓紧手里的拐杖，“把她带过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 陆长生没亲自去，陆长龄主动请缨。 “我也去。”陆长盛道。 彼时已近下午四点钟，陆莹莹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是滴水粒米未进，肚子饿得咕咕叫，又身处于狭小漆黑的小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又惊又怕，对着门的方向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来了，都是跟那些找上门的泼妇刁民对骂学到的技能，完全没有大家千金和少奶奶的风范。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药行和康家均被查封，陆莹莹和两个孩子活在担惊受怕中，心神早已崩溃，但也是因为这样，她在家人表现得更为理直气壮。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色厉内荏。 她总觉得是家人就应该无条件地护着她、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骂到声嘶力竭，外面还是无声无息。 陆莹莹突然觉得十分害怕。 她不敢席地而坐，过去的富贵生活让她看不起席地而坐的市井小民，自然不会让自己沦落到他们那样的地步。 陆莹莹抱着肩，原地站着，渐渐地歇了声音。 嗓子疼得冒火，骂不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得像有一个世纪，陆莹莹终于看到房门被打开了，阳光在顷刻间流泻而入，十分刺眼。 陆莹莹连忙用手遮住适应黑暗的眼睛。 慢慢地，她张开指缝，先适应一下光明，然后再放下手。 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弟弟，陆莹莹顿时火冒三丈：“陆长龄，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可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就任由陆长生把我关起来？” 她声音嘶哑，说起话来极为刺耳。 陆长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父亲叫你过去。” “我一定跟爸爸告状！”以为陆父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慈父，陆莹莹恨恨地扔下这句话，不用陆长龄和陆长盛带路，自己往前走。 既然这是副楼，那么主楼就在眼前，很容易找到。 抬起头，看着这栋占地好几百平方米的洋房，陆莹莹眼里露出一丝不忿。 凭什么自己像丧家之犬，陆明珠却可以过得如此滋润？ 进了门，嫉妒更甚。 因订婚而挂满屋的许多装饰品未曾拿下来，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喜气洋洋，而且能明显看出陈设家私的名贵程度。 红宝石镶嵌成梅花的盆景吸引了陆莹莹的注意力。 那是乾隆御用之物，她出嫁的时候向陆父撒娇，求了好多天，陆父都没将这盆宝石盆景放在自己的嫁妆里，结果送给了陆明珠。 她不是命硬克父吗？ 过去对她冷落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还有放在墙角、有三尺来高的珊瑚树，红得明媚鲜艳，十分漂亮。 丈夫出事前买来的珊瑚盆景比这小多了。 没等陆莹莹再看屋里还有没有陆父的心爱之物，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刚要发火，就见陆父气势汹汹地对着自己举起拐杖。 那根价值不可估量的奇楠香拐杖。 “爸爸！”陆莹莹慌忙后退。 没成功，因为陆长龄和陆长盛站在她后面，挡住了她的后路。 此时此刻的陆父完全不像花甲老人，虽不至于劈头盖脸，但拐杖像雨点一样落在陆莹莹身上，又急又快，无论她怎么躲，怎么藏，都避不开陆父的精准袭击。 “爸爸，你住手啊！你住手！”陆莹莹躲不过去，疼得眼泪汪汪。 她下意识地抱住头。 陆父闭紧嘴巴，下手毫不留情。 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陆莹莹的右手臂就软软地垂下来。 “爸爸！”陆莹莹疼得尖叫。 陆长龄立刻捂住自己的胳膊，虽然是右胳膊捂住左胳膊，但他十分庆幸陆父当时手下留情，没真的打到他缺胳膊断腿。 这大概是私事和公事的区别？ 自始至终，没人阻止陆父继续揍陆莹莹，陆长生更是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陆父累到拿不住拐杖才缓下来，而陆莹莹已经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只有头和脸是完好的。 没破皮，但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陆父拄着拐杖，直接道：“从今天起，陆家没你这个女儿，你往后好自为之。” 陆莹莹瞬间清醒，“为什么？” 她大哭道：“爸爸，我是你女儿，是你把我嫁到康家才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我嫁的是百货公司公子，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你不能不管我！你还打我，为什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陆父冷笑：“你当真不知康家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陆莹莹否认得飞快。 但是，大家都能看出她眼底掠过的一丝心虚，而且她不敢正视陆父的眼神。 “行了！”陆长龄心想，即使他娘心疼，他也有理由劝他娘对陆莹莹不管不问，谁叫陆莹莹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没做，但她知之认之就是同流合污。 康家挣的黑心财，她肯定花了。 陆长龄能想到的，别人又如何想不到？陆父更是一眼看透，对陆长龄和陆长盛说道：“你们不许收留她，要是叫我知道，你们也离开陆家，永远不许你们以陆家人自居。” 陆长龄赶紧道：“肯定不收留。” 开玩笑，收留她给自己脸上抹黑吗？家里的妻妾也不想和这个大姑姐打交道。 陆莹莹每次回娘家就对挑剔弟媳妇这不好那不好，还问陆长龄老婆要她陪嫁的一支簪子，长此以往，哪个弟媳妇欢迎她？ 陆父哼了一声，“还有二姨太。” “我转告她。”陆长龄道，“回去就让妈把她赶出家门。” 陆莹莹疼得满头大汗，又急又气，却还有精神开口：“你们不能这么做，国家都判我无罪，你们要凌驾于国家之上吗？” “我现在奉行的是家规。”陆父坐到沙发上，手里扔握着拐杖，眉眼凌厉。 陆莹莹忍住疼，爬到陆父跟前。 “爸爸，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只是受到康元的连累。”康元是陆莹莹的丈夫，因为牵连到自己，陆莹莹心中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只恨他做事不周全。 陆莹莹又恨前线战士，干嘛要受伤？ 他们不受伤，就不用药不用药棉和纱布，自然不会被发现了。 陆父一脚把她踢开，“滚！” 陆莹莹再也起不来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也就康家出事后至今吃过一阵子苦，几时挨过这样的打？感觉浑身都要断了，痛入骨髓。 陆长生冷不防地开口：“陆长龄！” “在！”陆长龄反应迅速，答应干脆，随即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吩咐？” “你亲自走一趟，把他们送回上海，我不想在香江见到他们。”先好好地活两年，等着十几年后的劳动改造。 陆莹莹这样的人最该受到那样的惩罚。 交代完，陆长生又对陆长龄说：“顺便打听一下另外几个妹妹的情况，如果也做出类似的事情，通知我们清理门户。” 陆长龄点头哈腰，“好的，大哥，我知道了，大哥，我一定办到你说的事。” 陆家有四位出嫁的千金，其中只有一个是三姨娘生的，就是老六陆佩佩，其他都是陆长龄同父同母的姊妹，有一个嫁给了建筑学家。 陆父摆摆手，让他把陆莹莹带走。 陆长龄只好让他的保镖找个担架把陆莹莹抬走，免得留下碍眼。 得亏陆明珠这里什么都有。 刚到门口，就见陆明珠从车上下来，手搭在谢君峣的手背上。 红旗袍、绿翡翠，尽显雍容华贵。 陆莹莹眼睁睁看着一个俊美出众的青年把臂弯上的红色大衣搭在陆明珠身上，“傍晚风凉，别冻着。” 陆明珠抿嘴一笑，“知道啦！” 他们只把黄金珠宝存进银行就回来了，因为快到下班时间，过户手续今天是办不成的，所以等明天再去办理。 见担架上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女子，陆明珠眼露好奇，“这是谁呀？” 没认出来。 陆长龄长话短说，很快就把陆莹莹的身份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陆父的处置通通告诉陆明珠，“现在把她送回上海。” “该！”让她回去等着十几年后的劳动改造，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陆明珠曾经想过谁那么缺德，竟做出如此丧良心的事情，结果是陆家的女婿，原身的命运肯定和这件事息息相关。 陆父和陆长生能想到的，陆明珠又岂会想不到？ 走过去，在陆莹莹嫉妒欲狂的眼神中照她脸呸了一口，“任由家人坑害前线战士，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过得生不如死！” 第136章 陆明珠呸完就后退, 在陆莹莹的尖叫声中退到谢君峣身边。 前线战士浴血奋战，康家拿着国家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资金却用淀粉冒充消炎药，用普通纱布、劣质棉花做药用纱布和药棉, 陆莹莹知情不报，就应该受到万人唾弃！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 谢君峣也想上前呸陆莹莹一口。 但凡是个人，她就该知道军需对前线战士的重要性, 不容任何人做手脚。 “要不要再吐她满脸？”谢君峣问陆明珠。 陆明珠摇摇头：“吐她口水我都嫌她侮辱了我的口水。” 呸一口就得了。 “陆明珠！”陆莹莹眼睛红得几乎滴血，伸手想去擦脸上不存在的唾沫却抬不起手, 不禁怒吼：“你怎么敢！”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我就敢！”陆明珠哼了一声，伸手拢了拢大衣, 手背肌肤雪白莹润, 如凝脂一般, 指间的红钻石、绿翡翠十分耀眼。 落在陆莹莹有眼里，更觉陆父偏心。 陆父从来没给她这么通透碧绿的翡翠，也从来没给她这么大的红宝石。 陆莹莹生平未曾见过红钻, 粉钻、蓝钻和黄钻倒是不陌生, 因不及火油钻贵重，便不曾入手，离得远，误认为陆明珠戴的是红宝石。 就是闪了点。 “三哥, 你快把她送回上海吧！”陆明珠说完，就准备进自家大门。 “等一等。”谢君峣回身从车里拎下一个珠宝箱。 一尺见方，红底真皮描金，正是下聘时用来放珠宝的首饰箱。 陆长龄诧异：“怎么带回来了？” 不是说全部存进银行保险库吗？ 谢君峣笑笑，“首饰送给明珠是用来戴着玩的，全部放在银行里不见天日有什么意思？所以挑了十套不同类别的带回来。” 陆长龄咋舌。 “大气！”他真心羡慕陆明珠。 人在家中坐, 珠宝天上落，直接落到她怀里，戴都戴不过来。 他观察过大家送的订婚礼物，多数是珠宝。 而且，每一件都不便宜。 陆明珠开口：“三哥，你别耽误时间啦，赶紧办事，顺便打听一下剩下三位姐姐的具体情况，要是也做这种事，回来告诉爸和大哥，照样清理门户。” 陆长龄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跟大哥说一样的话？” 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得知陆长生已有叮嘱，陆明珠便不再操心了，“快去吧！速去速回。”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离开香江、前往上海的轮船，没有的话，陆莹莹只能留下来在二姨太那儿再住一晚，感觉便宜她了。 陆长龄哦哦两声，目送他们进去，然后才带着陆莹莹下山。 谢君峣送陆明珠到家，跟长辈们寒暄几句，见他们没留自己吃晚饭，只好压下心底的遗憾，冲陆明珠挤挤眼睛，然后告辞。 随着他的离开，陆长盛和陆长根、陆长明兄弟三人陆续离开。 陆明珠上楼卸妆换衣再下来，发现只有陆父在茶厅沏茶，便问：“大哥呢？回去了？” 陆父点点头。 陆明珠撇嘴，“那么心疼老太太。” 陆父忽略这句话，指指对面的空位让她坐下，道：“在门口见到康莹莹了？” 根据小女儿进门的时间推算而来。 “康莹莹？”陆明珠觉得陆父改口好快。 “她和康家同流合污，就说明他们是一条心、一家人，没把娘家的教导和名声当一回事，如今被我逐出家门，自然应该改陆姓康。”陆父的表情极为冷静。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您做得对极了，也说得对极了。” 饶了康莹莹，如何对得起万千战士？ 陆父道：“等老三回来后，我打算视情况再把你另外三个姐姐接出来，你意下如何？” “随您。”陆明珠不在意。 她觉得在原身的那辈子，受康莹莹一家牵连的绝对不止原身和陆逐日兄妹俩，还有另外三个留在上海不曾离开的姐姐。 康莹莹这辈子可以逃离上海，上辈子不可能不逃。 满身罪孽的自知待不下去就跑了，剩下没罪的自以为无愧于天地，不需要背井离乡，结果…… 一个个全是大冤种！ 陆父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任由陆长生让陆长龄趁着送康莹莹回上海的机会调查另外三个女儿的具体情况，若和康莹莹做过一样的事情就不闻不问，若是人品良好就设法让他们离开上海，早早避开十几年后的劫难。 不是事到临头才走的，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提前知道什么。 见陆明珠如此好说话，陆父松了口气。 陆明珠看在眼里，不满地说：“难道我就那么不通情达理，阻止您接另外三个姐姐？” 陆父苦笑：“没有，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只是想到康家做的那些事牵连到你和你大哥，心里格外不好受。” 陆明珠安慰道：“您别想太多，这不是没发生吗？” 陆父不语。 这辈子没发生，在她梦里呢？ 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地经历过？ 她不说，陆父难以确定，万分希望是一场预知梦，是上天对他们一家人的警示，不让大儿子和小女儿兄妹俩重蹈覆辙。 陆明珠看出几分，笑说：“您看，我都不知道康莹莹一家人做的事。” 要知道的话，肯定提前捅出来，而不是任其将假药和劣质纱布药棉送到前线。 所以，就是梦，不完整的梦。 听出她想表达的意思，陆父嗯了一声，眼底的阴郁稍稍减退两分，“你今天订婚，想要什么礼物？”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小女儿受到的伤害。 想想就很冤！ 先是随父亲定下来的成分，然后受康莹莹的牵连，在大哥去世后保住两个侄子侄女，何止殚精竭虑那么简单。 陆明珠听了陆父的话，露出灿烂的笑容：“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能做到。”陆父道。 陆明珠认真地想了想，忽闪着一双桃花眼，“我好像什么都不缺了，但您给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一定伸出双手接下。” 有什么好东西，通通扔给她吧！ 一件不嫌少，一百件不嫌多。 “前六个箱子打算给你做嫁妆，7号箱给过你了，今天就送你一个8号箱。”陆父暗暗庆幸自己把8号箱带过来了。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陆明珠从里面挑十套珠宝作为送给她的订婚礼物。 陆明珠欢呼道：“谢谢老爸！” 按照陆平安所说，8号箱价值肯定高于陆长龄抵押给银行的那箱珠宝古玩！ 感谢陆父给她的收藏增砖添瓦。 拥有这么优越的经济条件，她也要像陆父一样当个收藏家。 陆长生同样惦记老太太的收藏，他回到医院，老太太正因为大孙子不在而闹脾气不肯吃饭，他上前对护工和佣人说：“交给我。” 佣人和护工同时露出喜悦之情。 陆老太太摔伤后不能下床，变得很难伺候，只有陆长生能制住她。 幸好陆长生脾气特别好，从来不对任何服务人员颐指气使，有些需要护工或者佣人做的事，他能做的就自己顺手做了，不给大家添麻烦。 像他这样的大少爷，真的很少见。 这不，他刚进来，陆老太太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对大孙子嘘寒问暖：“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是不是陆明珠使唤你干活了？” “没有。”陆长生接过佣人递来的肉粥喂祖母。 陆老太太张口吃下去，“谢家给陆明珠多少聘礼？比陆莹莹如何？” 听她提到这个名字，陆长生眼里闪过一丝憎恶，“她怎能和明珠相比？明珠这么好，谢氏兄弟当然是倾力而为。” 他把陆明珠得到的聘礼背给老太太听。 陆老太太越听，嘴巴张得越大，嘴里已没几颗牙齿，嘴巴略显干瘪，震惊地说：“谢君颢和谢君峣不是谢成功的儿子吗？谢成功这厮不是个好东西，可下流了，还自诩是第二个陆衍之，我呸！话说他们家几时变得这么有钱了？十几二十年前，他们家在上海根本排不上号，别说十万两黄金，就是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她得到的聘礼竟不如陆明珠所得的十分之一！ 嫉妒！ “明珠值得呀！”陆长生又喂她一口粥。 “什么值得？就是长得好，一个个色令智昏。”陆老太太嘀咕了一声，随即问道：“陆莹莹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她没错过大孙子对陆莹莹的嫌弃。 “您听完她做的事情后就知道明珠有多好了。”陆长生道。 陆老太太一怔，马上问道：“难道她做了让咱们陆家丢人现眼的事情？” 陆长生不答反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因为她唯利是图啊！”陆老太太很早就知道陆莹莹是什么样的人，她告诉陆长生说：“你在家的时候还好，你妈对她不错，出手大方，她天天巴结你妈，巴结你，后来你离家出走，你妈攥着自己的东西谁都不给，包括你爸，三个姨太太还舍得给你爸买东西呢，你妈就舍不得，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大方地对待陆莹莹了，她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有好几次在背后诋毁你妈，被我听到了，回娘家也不再是先拜见你妈，而是直接见她娘，讨好她的两个兄弟。” 说到这里，陆老太太一脸嘲讽：“不就是觉得你英年早逝了，她兄弟能继承陆家么？在弟媳妇面前，没少摆大姑姐的谱，连老三媳妇陪嫁的一根宝石簪子都要。有一回还把手伸到我房里，想要我六十九岁大寿时你爸孝敬我的一个翡翠寿桃大挂件。” 陆长生闻言道：“难怪她任由康家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什么事？影响咱们家么？”陆老太太比较关心这一点。 “肯定影响呀！”陆长生仔细地把康家事说给陆老太太听，“您总说明珠不好，可您看看，和她相比，明珠是不是好一百倍一千倍？” 陆老太太骂道：“陆莹莹她有多贪得无厌？连这个钱都赚？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应验了。她肯定知道她公公丈夫小叔子做的这些事，只是她丈夫挣到大钱买珠宝送给她，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得不说，陆老太太真是陆家上下最了解康莹莹的人。 她确实是因为见到好处才听之任之。 二姨太见到遍体鳞伤的大女儿，一边哭，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得知陆父已经将她逐出陆家，并且要把他们娘仨送回上海任其自生自灭，二姨太瞬间懵了，质问康莹莹：“你不是出门找工作吗？谁让你打扰八小姐订婚了？” 上门找死，活该啊！ 康莹莹也哭，哭着让二姨太送她去医院，再去找陆父求情。 “我不敢。”二姨太还要顾及两个儿子和十来个孙辈的名声，“一会给你找个跌打医生来正骨，你明天就带俩孩子回上海。我让老三给你买个小院子，雇人照顾你三个月到痊愈，你养好伤后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别来香江了。” “娘，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康莹莹不敢置信之余，又觉得愤怒无比。 她疼得快死掉了，亲娘却要抛弃她。 二姨太淡淡地道：“你虽是我生的，但你对我又有几分敬意？先太太在时，你只知道巴结她，眼里几时有我？也就是大家都说大少爷英年早逝，你才眼里有我。以前总觉得你是我亲生的，你也是想有个更好的前程，当娘的不应该和你计较，可是我心里一直记得。既然你早上骗我，又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那么我就遵从老爷的决定，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顾受康莹莹指示下跪求她不要赶走他们的两个外孙外孙女，直接对陆长龄说道：“你派人去买船票，明天就走。” 陆长龄对母亲的决定感到颇为满意，“没问题。” 第二天没有开往上海的船只，他们第三天才上船，且是豪华游轮。 不过，陆长龄住头等舱，给康莹莹娘仨买的是三等舱。 就她那样的还想坐头等舱？ 美死她！ 跌打医生说了，她只断了一条胳膊，其他都是皮外伤，不影响生活。 大概是陆父想让她立刻滚蛋，所以没打断腿。 三天后抵达上海，陆长龄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办理入住国际饭店的手续，而是先把康莹莹娘仨丢进一个小院子里，然后给他们雇个保姆，只给三个月的工资和三个月的伙食费。 这个小院子在陆长龄名下，他以前养女人用的。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还能派上用场。 随后，陆长龄找故旧打探另外三个姊妹的情况。 这一问，真问出一点东西来。 第137章 康氏药行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 人人喊打，康莹莹的三个姐妹怎能不受影响？ 别人提起时，都会说到她们的娘家、说到她们的婆家。 如此一来, 三姊妹的婆家都对她们产生不满。 陆长龄二姐陆珍珍嫁给万古洋行在上海的负责人林立仁，结婚二十年, 如今儿女成群，上面没有公婆, 底下小妾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林立仁对她一直很尊重, 婚姻未受影响，就是出门会友时难免收到一些异样的眼光, 搞得她最近不大爱出门了。 四妹陆晴晴嫁给面粉大王的三公子熊嘉明, 两人是自由恋爱, 也生了好几个儿女，但因熊嘉明不是正室夫人所出，身为姨太太的婆婆和妯娌们经常提起康家的事嘲讽陆晴晴, 排挤她, 幸好熊嘉明和陆晴晴感情好，夫妇俩不掺和熊家的生意，日子过得十分悠哉。 熊嘉明目前在一所大学里执教，从事建筑学, 他为人正直，不喜欢家人总以康家和康莹莹的事为由来讽刺妻子的教养，带妻儿搬出熊家，住在大学附近。 只有六妹陆佩佩离婚了。 陆佩佩是三姨太生的，因三姨太生的五小姐三岁夭折，和陆佩佩一胎孪生的六少爷没站住, 在老十陆长明出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三姨太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对她娇生惯养，加上不指望她继承陆家的家业，什么事都由着她，包括终身大事。 她只比陆明珠大两岁多，比陆长根大几天，十八岁出嫁，嫁给比她大两岁的高中同学金若梅，至今不过四年，尚未生儿育女。 金家是上海出了名的大资本家之一，就是在解放后元气大伤。 他们家大量囤积棉花、煤炭、食盐和粮食，企图以高价售出，结果因为官方从外面运进大量棉纱、粮食以遏制市场价格，所以金家赔了个底朝天。 陆家囤积作为内部奖励以原来的市场价格出售给自家职工及其家庭，没赚也没亏。 陆佩佩就是那时候嫁进金家的，不顾父母的阻拦。 虽然在终身大事上一意孤行，但她有脑子，听得进父母的叮嘱，出嫁后紧攥着自己的嫁妆从不拿出来贴补金家亏空，只管自己和丈夫的衣食住行，丈夫继续读大学，她住在学校附近陪读，两人过得有滋有味，直到康家事发。 公婆本就不喜欢陆佩佩，直接以此为理由让金若梅把陆佩佩休掉！ 陆佩佩一直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和看法，哪知丈夫唯唯诺诺，竟似有心动的样子，陆佩佩又查到他在大学里和同学偷偷谈恋爱，一怒之下便提出离婚。 金若梅觉得颜面大伤，加上有了新恋人，又不想和康元做连襟，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陆长龄先找离开金家后住进陪嫁洋房的陆佩佩。 见到他，陆佩佩惊讶道：“三哥？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的？是为了大姐的事情吗？可是我听说大姐已经离开上海前往香江了。” 陆长龄简单地说了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陆佩佩眼睛越睁越大，“大姐改名叫康莹莹啦？竟然想破坏八妹的订婚仪式，脑子被狗吃了？咱们父亲可真不是一般的有决断力。” 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长龄没有继续，只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香江？” 他觉得，陆父和陆长生就是这个意思。 正好，陆佩佩既没有儿女，又和金若梅离婚，干嘛还留在上海天天听人说闲话？ 陆佩佩想了想，“香江那边都说英文么？” 陆长龄一愣，不解其意。 陆佩佩破罐子破摔：“我英文学得不好，就会简单的词汇，到一个人人说外语的地方生活，我听不懂别人说的，我自己也不会说，有什么意思！” 陆长龄恍然大悟。 他差点忘了，除了陆明珠聪敏好学，其他几个姐妹的学习都一言难尽，而陆佩佩又是其中最差的一个，高中没有顺利毕业，特别崇拜成绩优秀的同学，所以才会被道貌岸然的金若梅一举拿下，爱得如痴如狂。 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陆长龄选择性忘记四妹夫同样是读书人，还在建筑界颇有建树。 “虽然官方语言是英文，但定居香江的富裕人家以上海人居多，所以平时都说上海话，很多想和我们做生意的人刻意学上海话，所以你不用担心交流问题。”陆长龄耐心地告诉陆佩佩，接着说：“反正你不需要到英方政府部门上班。” 官方场合才以英文作为主语。 这样的场合，陆佩佩她没资格参加啦！ 陆佩佩立刻露出谄媚的笑脸：“三哥，我跟你去香江。” 有爹有妈，又可以过上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日子了。 陆长龄见她如此上道，感觉十分满意，“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回上海了，该处理的嫁妆你就处理掉，咱们轻装上阵。” 陆佩佩点头：“你什么时候离开？” “最多三五天。”陆长龄不打算长时间逗留。 陆佩佩有点犯愁。 金银细软比较好解决，收拾收拾打包就行，可她手里有一些陪嫁的铺子、房子正在出租当中，三五天内肯定卖不掉。 她问陆长龄该怎么办，陆长龄也没好主意。 想了想，陆长龄道：“你问问你那些有需要的熟人愿不愿意入手，给他们打个折扣，比市场价格低，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此时的他，不知一二年后便有新政策下来，觉得自己主意甚好。 陆佩佩觉得有道理，送走陆长龄后便去找有买房买铺子计划的熟人，均是出身资本家庭，为了顺利脱手，陆佩佩的售价比市价便宜一两成，对方觉得占了大便宜，皆大欢喜。 当然，两年后这些熟人就对陆佩佩破口大骂了。 且是后话不提。 陆长龄在上海国际饭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登门拜访二姐陆珍珍。 林立仁正好在家没出门，热情地招待他，“岳父岳母在香江生活得可好？珍珍收到岳母的来信不多，我们对那边竟是一无所知。” 陆长龄淡淡一笑，“都挺好的。” 陆长生英年早逝的那段时间里，陆长龄是外人眼里真正意义上的陆家长子，接人待物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在父兄面前表现不好罢了。 他先问姐姐姐夫是否安好，然后主动提起康家事，“父亲雷霆大怒，已经把康莹莹打一顿并逐出家门，同时登报声明与她断绝关系，等香江各大报纸刊登后，很快就会寄一些报纸给上海、首都、花城和天津的报社，连买十天的整版头条。” 陆珍珍大吃一惊，“怎么会？” 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她颇有些担心她被逐出家门后的生活难以为继。 陆长龄看她一眼，提醒道：“你别可有同情心，就凭康氏药行做的那些事，父亲打死她都能得大家一声称赞，说父亲大义灭亲。” 什么争风吃醋、什么尔虞我诈都能接受，唯独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谅解的。 陆珍珍辩白说：“男人们在外面做的事情，我们女人家怎么阻止？康元在外面养女人，大姐都不知道，何况这种大事？我觉得，大姐已经受到惩罚了，三个孩子死了一个，嫁妆贴进去做赔偿，她去香江投奔你们，你们就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呗！” “就你好心，衬得我们无情无义没良心是不是？”陆长龄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没顾及姐夫在跟前，直接警告她：“二姐，我劝你不要自以为是。” 林立仁瞪了陆珍珍一眼，“岳父的决定总是不错的。” 他十分赞同和康莹莹脱离关系。 陆珍珍偃旗息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说你们的，我听着。” 陆长龄没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一块离开上海前往香江定居，毕竟他们家大业大，在上海的发展势头良好，不像陆佩佩是孤身一人说走就走。 见四妹陆晴晴时，他倒是问了。 四妹夫和本家来往不频繁，两口子带三个孩子，说离开就能离开。 主要是四妹妹四妹夫比较省心。 陆晴晴心有触动，问熊嘉明：“大姐的名声影响到我，自然牵连到你，我看你那些学生对你不如以前尊敬，三个孩子上学也被同学们冷落，觉得我们都是享乐阶级出身，和康家是一丘之貉，我们要不要先去香江避避风头？等几年事情淡了，咱们再回来。” 随即骂道：“大姐真是糊涂透顶！在供应军需的事情上动手脚，亏他们做得出来！怪不得康氏药行接下订单的那阵子，大姐戴着新得的红宝石项链来我跟前炫耀，说是大姐夫给她买的，我心想大姐夫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原来发的是不义之财！大姐还好意思讽刺说嘉明的工资低，根本买不到一块宝石碎屑。” 她觉得大姐真的好好笑！ 自己嫁妆丰厚，里面又不是没有红宝石，作为教授的夫人，平时不怎么佩戴，基本压箱子底，何必再花钱买新的？自己都不嫌丈夫的工资，一个做大姨子的居然奚落他。 陆长龄耸耸肩，“所以父亲和她断绝关系了。” 说完，问熊嘉明的意思。 对这位醉心于学术的妹夫，他颇为看重，“四妹说得不是没道理，四妹夫你的意思呢？” 熊嘉明推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人到中年却依然俊秀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我们家由晴晴做主，她说离开，我们就离开。” 反正他学建筑的对国家的贡献不大，同行中比他厉害的人多如牛毛。 主要是他最近很烦父母和嫂子、弟妹们对妻子说话时的含沙射影，原本在想自己要不要离开上海前往首都，那边有老师和同学邀请自己到首都大学当教授，他有点意动，但怕妻儿不习惯北方的水土，所以有些犹豫。 陆晴晴很娇气，喜欢湿润多雨的南方，不喜欢北方，觉得首都风沙大，干得难以忍受。 建国前，陆晴晴曾陪他在首都住过一阵子，吃了不少苦头。 熊嘉明很疼这个比他小十岁又热烈追求他的妻子，不想委屈她。 得到熊嘉明的同意，陆长龄很高兴，“那你们收拾收拾，过几天我来接你们一起离开，再加上六妹，我给你们买豪华游轮的头等票子。” 这点费用他还是出得起的。 完成自己来上海的目的，陆长龄瞬间轻松了。 趁着两个妹妹都在收拾行李的时间，他找朋友喝酒，在喝酒前先去拜访王兴财，第一句就是：“王伯伯，您可把我们害得好苦！” 康莹莹托娘家庇护得以活命已经够了，他干嘛要把康莹莹娘仨送出上海？ 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但心里肯定很生气。 陆长龄也觉得王兴财不怀好意。 他知道王兴财和张秀英离婚，报纸上的头条连登好几天，当时特别惊讶，但却不大清楚别的事情，只在老乡会听人说王兴财在上海和人举行婚礼。 听说这事时，是在张秀英登报离婚之后。 要是在之前知道，陆长龄肯定会提醒陆明珠，间接提醒王伯晖母子。 进门见到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纪的林香莲，陆长龄心里啧啧两声，难怪王兴财人到晚年动了心，到底是年轻显得貌美温柔。 其实，论及美貌，林香莲远远达不到十分，就是胜在年轻，皮肤光滑水嫩。 反观年过六十的张秀英女士，早已满脸褶子了。 被儿子分走大半家产的王兴财最近心情很不好，听到陆长龄的抱怨，他假装不明白，笑着说：“我帮你们全家团圆是好心为之，怎能说是害你们？” 王老二王仲昭突然冒出头，“你就是不怀好意，想看陆家的笑话！” 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有你什么事？”王兴财拿这个滚刀肉似的儿子完全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三兄弟在处理资产期间住在家里不走，吃吃喝喝，挥霍无度。 林香莲在背地里向他抱怨过很多次，他让林香莲忍一忍。 他们把资产变卖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离开。 见到王仲昭，陆长龄笑道：“前阵子见到伯晖大哥，听他说你们在上海处理分到的家产，处理好了吗？要是处理好了，咱们结伴回香江。” “处理好了，但我需要出门买东西。”王仲昭道。 “买什么东西？”想到王仲昭分到相当于几百万港币的家产，陆长龄理解他想大肆购买东西的心理，“我二姐夫是太古洋行的管事，你可以找他。” 王仲昭摇头：“我打算买一点玉雕丝绸和近代字画。” 陆长龄咦了一声，有点不明白。 王仲昭没好气地说：“你那个妹妹！就是你八妹陆明珠，她不是喜欢这些玩意儿吗？我听大哥偶然说过一回，我买些回去送她。” 算是谢她，谢她让老头子割掉一大块肉，又把老头子停妻再娶的事情告诉母亲和兄长。 反正又不贵，上万块港币就能买到一大堆。 希望她看在这份礼物的份上，以后对自己女儿王秀仪另眼相看，给她介绍个好婆家。 第138章 陆长龄听完王仲昭的话, 觉得他太想当然。 王秀仪是什么身份？ 连庶出的都算不上，陆明珠肯带她玩才怪！ 双胞胎阿乾和阿坤是陆明珠从花城带回香江的，相认后也没见陆明珠关注他们, 知道他们被送入学校读书后就丢开不管了。 亲侄子尚且如此，何况外人乎！ 陆明珠和四房陆菲菲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就是面子上过得去。 她只和谢君峣玩，唯一的朋友是明玥。 和小时候一样, 她不大喜欢参加各个舞会和一群太太小姐聊衣服聊珠宝。 陆长龄仔细地回想片刻，自己刚到香江时就听说王仲昭在给女儿选女婿, 如今过去快两年了，难道他还没选中一个合适的？ 眼光够高啊！ 以前尚且如此, 现在得到几百万港币的家产, 要求只会更高。 陆长龄看看王仲昭, “一起去？买完请你喝酒。” 快过年了，他也给陆明珠捎点礼物吧，记得离开上前的近代名家字画才几十块大洋、上百块大洋一幅, 还有几块大洋就能买到的。 若能讨好陆明珠, 她在父兄契爷跟前说自己一句好话，顶自己钻营一整年。 辞别王兴财，哥俩往外走。 王仲昭一边走，一边跟陆长龄说：“你爹和你妹捐钱捐物捐得不划算。” “怎么说？”陆长龄问他。 王仲昭道：“你爹捐了100万美金和十架飞机、十辆坦克对吧？你妹捐了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 可等康家的结局一上报纸，人人都忘了你爹和你妹的贡献，骂你们陆家养的好女儿没管好丈夫儿子和公公小叔子，还有人说你爹你妹捐款肯定是知道康家事后做的弥补。” 陆长龄忍不住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王仲昭胳膊搭在陆长龄肩上，“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这人呐, 无论做多少好事，只要有一点点没做到位，这一点点就会被无限放大。你们家的好名声都被你大姐给毁了。” 陆长龄淡淡地道：“她现在是康莹莹，不是陆莹莹。” 王仲昭脱口而出：“哟，把她逐出家门啦？” “很快就会在报纸上看到我父亲的断亲声明。”陆长龄终于明白父兄二人为何因康家事而爆发雷霆之怒，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王仲昭都这么说，何况外面的人？ 王仲昭听了陆长龄的话，满脸佩服：“那就没问题了。” 断亲声明一出，再没人将康家事和陆家拢在一起，或许会有很多市民会改口风，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康莹莹二十几年前就是康家的人了，和康家上下一心，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娘家没有任何关系。 王仲昭几乎可以预料到即将到来的情景。 陆长龄拿下他的胳膊，“得到家产就那么高兴？一点正形没有。” 偏偏这样一个人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谁见了都觉得他值得信赖，说他不好的准是嫉妒他。 陆长龄特别羡慕他这张脸，做生意肯定顺利。 王仲昭笑嘻嘻地说：“谁拿到几百万港币的家产不高兴？买楼买铺，租金够花一辈子。” 他没特别大的志向。 陆长龄颇为赞同：“你计划得不错。” 到达目的地，两人不再闲聊，有志一同地进去挑字画，觉得太便宜，一买一大堆，像较为昂贵的丝绸和玉雕，两人买的就不多。 陆明珠还不知道和自己关系一般般的王仲昭和陆长龄准备巴结自己，她去接谢君峣。 为了掩饰，在陆明珠办理完股份、房产过户手续后，谢君颢亲自送两位老同学北上，很多工作就丢给谢君峣，谢君峣感动于大哥替自己筹备的婚礼，每天都老老实实地上班。 可是他想见未婚妻，就在电话里对陆明珠撒娇，让她来接自己，下班后一起吃饭。 除了早上，只有这段时间可以用来约会。 谢君峣处理工作时不及大哥游刃有余，难免得加班。 陆明珠走到高峰置业公司的大厦门口，仰脸看着这栋12层大厦挂在每一层的各个公司招牌，白底黑字，从右到左，十分醒目。 高峰置业公司位于第七层。 这栋大厦目前在陆明珠的名下，从长春实业集团转让到她手里的，她还获赠长春实业集团10%的股份，从谢君颢名下直接转让。 他的股份从50%降到40%，谢君峣则占50%，成为最大股东。 长春实业集团是个很成熟的大型企业，由谢君颢创立，百分百控股高峰置业公司。 就是说，和光辉置业公司共同成立盛丰置业公司的高峰置业公司隶属长春实业集团，长春实业集团同时控股多家公司，涉足银行、电力、煤气、酒店、船运、贸易等多个行业，规模之宏大远远超出陆明珠的想象。 有很多公司都是外资的，能从外资手里扯下一块肉，足见谢君颢的本事。 谢君峣在陆明珠面前从来没炫耀过。 他只说高峰置业公司是他和他哥一人一半。 仔细想想，也没错。 除了长春实业集团的股份，其他九家公司的股份都是从谢君颢名下直接转到陆明珠名下，有些涉及到的行业和长春实业集团重合，有些是长春实业集团未曾投资的领域，譬如零售业、服装公司、粮油公司等。 这份聘礼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大富婆陆明珠看到不远处有报纸摊，过去花1毫买下一份《香江日报》。 早上送到自家的那份报纸被她喝茶时打湿了，内容糊成一片，看不清楚。 果不其然，头条仍是陆父刊登的断亲书。 见陆明珠盯着头条，摊主用半生不熟的国语说道：“上海来的风流大亨陆衍之把大女儿逐出家门了！就在头条里。大家都说他铁面无私、大义灭亲，不愧是爱国企业家。” “爱国企业家？”陆明珠被他的说法吸引，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这么容易就获得这个头衔了？ 摊主点点头。 他见陆明珠长得好看，打扮得又富贵，热情地说道：“有人根据头条发表点评哦，细数陆家做过的贡献，在第二版，小姐你可以找找看。” 陆明珠翻过来，果然看到一篇文章，还附带陆逐日组织的借据照片。 不是陆明珠给章振兴看过的借据，是另外四张，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看过，有一张是借黄金10000两，有一张是借白米10000担，有有一张是借棉花100万斤，有一张是借黄铜10万斤，四张借据的最大额是这四样，但还有其他的物资附在上面。 字里行间没有太多的赘述，寥寥几笔便将陆氏家族的爱国之心勾勒出来了。 最后一段话写得特别有趣：“今见陆衍之先生的断亲书，忽然想起自己无意间得到的几张借据，拿出来同诸君共赏。据说，像这样的借据，陆氏家族足足有一大匣子，从未外泄为他人所知，从抗战到后来的两军对垒到解放前后，二十年间，捐赠物资总数额远远超过3000万大洋。故而，作者觉得不能因其被逐出家门的长女在其离开上海后连同婆家的所作所为而抹杀掉这份爱国之心。” 陆明珠一看就知道不是陆父找人写的文章就是陆平安找人写的文章，除了他们，没人拥有收藏得好好的一匣子借据。 陆长生也没有。 见陆明珠看完文章，摊主道：“厉害不厉害？才知道陆氏家族竟捐赠那么多物资。” “很厉害。”陆明珠表示赞同。 摊主双手握住置于胸前，两眼放光，“3000万大洋啊，7000多万港币，几乎可以买下半个港岛的地皮了！他们要是不爱国，谁爱国？之前常来我这里收保护费的人都说，他们道上的人说了，以后不准动陆家的人。” 陆明珠一愣。 还有这好处？ 没等她细问，就见谢君峣从大厦里出来，走到她面前，抱怨道：“我在楼上隔着窗户看到你，结果那么长时间还不上来。” 他只好自己下来了。 陆明珠冲他一笑，“我在看报纸，你看到了吗？说我爸是爱国企业家的那篇文章。” “看到了。”谢君峣拉着她的手，好奇地问道：“你们家真的捐了那么多物资？之前在首都只听你说捐过，但没想到有那么多。” 陆明珠笑道：“我没算过，具体不知。” 超过3000万，3000万出头是超过，4000万、5000万也是超过，不仔细统计的话，谁知道有多少。 也许还有没借据的抗战物资。 有借据的是陆逐日所在的组织，在此之前，他们可不是抗战主力。 但是，这话不好说。 摊主听到他们的对话，啊了一声，惊喜之极，随即懊恼道：“早知你是陆家小姐，我就不收你的钱了！” 陆明珠噗嗤一笑。 1毫而已，她没必要占这点便宜。 她随谢君峣进入大厦，乘电梯上行，不知这份报道掀起的滔天巨浪。 陆老太太直接从病床上坐起来。 第139章 陆长生早上不在, 陆老太太没看报纸。 她不喜欢看，她喜欢听大孙子给她念报纸，声音低沉醇厚, 百听不厌。 等大孙子回来，她光顾着对满脸疲惫的大孙子嘘寒问暖, 哪里记得有报纸没读这回事。 要不是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傍晚来看她，说起这篇赞美陆氏家族有爱国之心的文章, 说她教子有方，她都不知道她儿子居然如此败家！ 比3000万大洋还多！ 老天爷！ 陆老太太捂住胸口, 心疼得滴血。 与之相比，鸡卵大的红宝石算什么？翡翠大福瓜算什么？ 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九牛一毛。 难怪分家分到最后没有大孙子的份, 原来都叫她儿子给败光了, 说不定就是他动用了老太爷的遗产, 导致自己没见着那块绝佳翠料的成品。 陆衍之！ 陆老太太眼睛往床前地面上乱瞅。 她的拐杖呢？ 没有。 肯定是阿红觉得她用不上，没带过来。 陆老太太的摔伤远远轻于原来的王太太现在的张秀英女士，因为年纪大了, 恢复比较慢, 大家一致认定她躺着好得快，所以住院时间比较久。 张女士已经回家休养，她还没出院。 当然了，主要是在大孙子面前表现得很严重才会让他感到心疼。 现在陆老太太心疼她可怜的大孙子！ 医生不知陆老太太的想法, 笑道：“看您高兴得都好多了！不需要搀扶就可以自己坐起来，一定也以陆先生为荣吧？” “不，我觉得我十分虚弱。”陆老太太躺回去，“麻烦通知我那逆子，说我不行了。” 医生不太明白。 他看看陆老太太鹤发童颜的模样儿，回办公室给陆父打电话, “老太太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但她说她不行了，让你过来。” 陆父问道：“在这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想了想，“没有。” “没有？”陆父不相信，“你再仔细想想，老太太说话前一刻说了什么。” 医生道：“我夸她教子有方。” 陆父一愣。 大意了。 他忘记老太太有看报纸的习惯。 不过，没关系。 挂断电话后，他对坐在自己面前的陆长生说道：“你赶紧回医院。” 陆父决定让大儿子亲自出马。 陆长生耳朵虽不似他头一回在陆明珠跟前表现得那么差，但不算特别灵光，没听清电话漏出来的声音，“我才从医院出来不到一个小时，不能让我缓口气吗？” 何况，老太太的伤没想象中那么重。 她就是假装的。 看在老太太对自己的疼爱份上，陆长生十分纵容。 陆父瞪他一眼：“你奶奶知道关于捐献抗战物资的报道了。” 闻听此言，陆长生更不着急了。 他在国外出车祸休养好久，又被人严加看管不得回国，好不容易回来时已经是脸残腿瘸，超过3000万大洋的捐献和他有什么关系？ 半点关系都没有！ 陆父踢他一脚，警告道：“别逼得我把真相说出来。” 陆长生悻悻然地起身。 “您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他还在休养哩！ 陆父哼一声：“给你介绍两个温柔似水的女朋友，要不要？” “那还是算了。”陆长生现在对女色没有半点兴趣，只想养好身体，利用余生好好地孝敬长辈，保护妹妹和一双子女。 他站起身，拄着沉香拐杖，对陆父说：“您可别忘了咱们刚才商量的事。” “不会忘。”陆父道。 陆长生点点头，一瘸一拐地离开陆父书房，前往医院。 快到医院时，他揉揉脸，瘸得更厉害了。 这副模样出现在陆老太太跟前，准备冲儿子撒火的她马上坐起身，露出心疼的神色，“我可怜的长生啊！你可真倒霉，遇上这么一个败家的爹！” 陆长生毫不犹豫地道：“您说得对！都对！对极了！” 他坐到床边椅子上，放下拐杖，揉着瘸了的那条腿，“3000万大洋哩！可能还不止，都被我爹给花了。” 陆老太太摸着他的脸，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长生啊，你能活着回来，真好！”她哽咽，“就是你爹害得你没钱花，还要一边辛辛苦苦地照顾我，一边辛辛苦苦地出门谈生意。” 陆长生下午出门的理由就是谈生意，准备凭老太太给他的钱进军粮油行业。 听了老太太的话，他拼命点头：“我特别辛苦，爹还想让我白白给他打工，可是我有奶奶给我的钱，我自立门户不好吗？才不给他打工，给他打工不挣钱。” 刚开始，他是一心一意打算给父亲给儿子干活的。 可他后来不是通过陆父知道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了么？ 六年后，席卷整个神州大地的粮油匮乏之灾。 于是，陆长生改主意改得飞快。 不能再败家，只能自己努力挣，挣的家业留一半、捐一半，应该不会有人说他败光陆家祖传的基业了吧？ 明知未来同胞有难而不提前做准备，那还是个人吗？ 老太太放在陆长生脸上的手指轻轻颤抖，含泪的眼睛异常明亮，目光他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确认什么似的，“不要给他打工，他不心疼你，给他打什么工？他要是疼你，不会任由你在外面二十多年。你自己做生意，奶奶给你的本钱不够，奶奶再给你。” 陆长生就笑：“奶奶，您还有钱啊？不都给我了吗？”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老人家藏钱的本事。 老太太收回手，擦了擦眼泪，得意地说：“我不跟你说过吗？手里有钱的才是祖宗！不过，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陆长生笑道。 “你是我的大孙子，别人不是。”老太太态度相当认真。 看到这样的她，陆长生伸头过去，缓缓靠在她肩上，“您是我的奶奶，天底下最好的。” 老太太以手抚摸他的肩背，动作温柔极了，“我在永丰银行存了一笔黄金，在你爹计划离开上海前我就转移到香江了，原本是因为国家禁止金银外流，做得比较隐秘，我打算在香江取出再带去英国，谁知你爹见到陆明珠和平安后就留在香江不走了。这笔黄金比不上谢家给陆明珠的聘礼，只有两万两，你拿去用吧。不管你想干什么，奶奶都支持你。” “奶奶，您可真有钱啊！”陆长生惊叹不已。 “早年用大洋兑换的黄金，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就记得是以20块银元一两金的价格买进，后来以高价卖掉一半，留一半存在银行里没动。”老太太是小脚，不方便出门做生意，就在黄金上打主意，低买高卖，挣了不少钱。 金价最高的时候是每两100块银元。 现在大孙子需要，她就全拿出来了。 在陆长生张嘴前，陆老太太道：“但是我有条件。” “您说。”为了这笔黄金，陆长生觉得自己可以答应老太太的任何条件。 “今晚留下来陪我。”陆老太太说。 陆长生闻言一笑：“我不是天天陪您吗？” 白天陪，晚上也陪。 老太太病床隔壁那张床就是他的。 虽然擦身洗脚换衣服有护工和佣人，不需要他，但他可以给老太太端茶递水，不然凭什么让老太太把全副身家都给他？ 今晚和往常一样。 只是，陆老太太今天没叫护工或者佣人陪侍。 等到夜深人静时分，陆长生已经睡熟，在他均匀的呼吸声中，陆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很轻：“长生啊！” 陆长生瞬间醒来：“我在，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陆老太太这么回答，片刻后，在陆长生即将和周公约会之际，她又问道：“长生啊，子弹打在身上疼不疼？” “疼，肯定疼啊。”陆长生第一次挨子弹时差点没疼死。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又问：“当时害怕不害怕？” 陆长生听到这里，再也睡不着了。 他起身下床，坐到陆老太太床沿，“奶奶，您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陆老太太拉起被子盖住脸，闷声闷气地道：“你们爷仨有本事，什么都瞒着我不叫我知道。还有你妈，我一直纳闷她那串几百克拉的钻石项链怎么戴过一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也没见陆明珠戴过，现在算是明白了。” 解放前变卖个人产业，什么金子银子都没往家里进，观察陆明珠，也不像得到的样子。 谁能让她把嫁妆和私房钱全部花掉而不心疼？ 只有陆长生。 她自己的亲儿子。 老爷子没留下一丁点的遗产，哪去了？ 他在陆明珠出生后就给陆明珠准备的十里红妆，陆老太太见过一回就没见到第二回，当时以为老爷子是因为陆明珠命格不好所以不打算给她了。 等啊等，等到老爷子去世，陆老太太连一块宝石都没见着。 其实，刚见到时隔二十余年才归家的陆长生时，听到他的话，陆老太太心里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敢往深处想，安慰自己说他是真的在国外被坏人给挟持了。 陆老太太知道陆长生的说法经不起推敲，因为儿子儿媳从来没往国外汇过款！ 指的是私人名义，生意上的资金来往不算。 陆长生听了陆老太太的抱怨，伸手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胳膊，轻声道：“奶奶，我不是回来了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能给您当几十年大孙子。” 陆老太太气得掀开被子坐起身，“破相了，腿瘸了，这叫全须全尾？” “命还在。”陆长生道。 比起埋骨他乡的无数战友，他格外幸运。 他笑对老太太说：“我的命是爷爷、是爸爸、是妈妈花钱买回来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倾力相助，我根本无法度过无数个弹尽粮绝、缺医少药的日子。外面人人都说爸爸妈妈发战争财，为此，他们饱受诟病，其实这么做的目的是掩饰输送到我们组织的那些物资，也方便他们利用这样的身份弄到更多的战争物资。” “你还好意思笑！”陆老太太都快心疼死了。 一想到她过着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生活时，名义上英年早逝的大孙子却在浴血奋战，陆老太太就心疼肝疼全身疼。 陆长生的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因为回到奶奶身边所以感到高兴。” 说着，他又笑道：“我这条命可宝贵了，花了几千万大洋换来的，您可得好好珍惜。” “珍惜，珍惜，以后你是奶奶的掌中宝、眼中珠。”陆老太太清楚自己责怪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能往前看。 祖孙俩腻在一起好一会儿，陆长生突然道：“我就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你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解答。”陆老太太说得格外干脆。 陆长生坐直身，“爸爸天天说我败掉大半的家产，和伯晖和明珠和平安是这么说的，上次和伯晖见面的时候，他特地把当时的场景和对话说给我听，我就纳闷了。” 陆老太太不解：“纳闷什么？” “我要是败光大半家产，那分给三房五个弟弟的家产从何而来？明珠跟我说过，他们每个人至少分到2000万港币的财产，加起来就是一个亿，不止3000万大洋对不对？更别说还分给明珠和平安不少。”陆长生越想越觉得自己好亏。 亏他满怀愧疚许多年。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他花掉的仅是一小部分。 提起儿子陆衍之，陆老太太就恨得牙根痒痒，“你爹一辈子都没把底牌掀开给别人看过！你以为他把家产分完了？没有！” “没有？”陆长生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还有什么财产藏着掖着？” 陆老太太偷偷告诉他：“咱家花园子里有个水池，你肯定不知道，陆家花园建造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对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回一趟上海，把池水抽干，推倒池中央的假山继续往下挖，挖七尺，底下埋着至少有5吨黄金。” 陆长生搓搓手，“真的假的？” “真的。”陆老太太从来不骗大孙子，“别叫你爹知道是我对你说的啊，他和你爷爷以为别人不知道，偏就被我发现了。” 陆长生咋舌：“俩老头怎么埋进去的？” 5吨黄金！ 上万斤。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爷爷是个糟老头子？不，你小看他了，他年轻的时候天生神力。就是仗着自己有本事，做生意时没多带随从，导致他受了伤，后来只有你爹一个儿子，而你爹就继承了他的这把子力气。” “难怪我的力气比别人都大。”陆长生恍然大悟，“奶奶您不说，真看不出来啊！” 不管是他爷爷，还是他爸爸，从来没表现出来。 陆老太太又告诉他一个秘密：“你父母给你妹妹埋了女儿红，在你百日时也给你埋了状元红，他们亲手埋的，具体埋在绍兴的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跟你爷爷一同去绍兴会亲家，听你爷爷提过一句，他还去帮忙了。” 女儿红里有黄金！ 陆长生反应过来，“状元红里有黄金。” 陆老太太点头，“肯定有，你妹妹都有，你怎能没有？你抽空探探你老子的口风。” 陆长生摩拳擦掌。 他的黄金，他一定要找出来。 第140章 陆明珠不知道陆长生觊觎已经属于她的黄金, 在她和谢君峣约会结束后的几天里，陆续把自己从女儿红里开出来的12000两黄金存进银行。 每家银行都存一点，平摊风险。 除此之外, 还有生日、订婚以及平时收到的一般戴不着的珠宝，还有陆父给她的两箱珠宝古玩珍藏, 只把里面的古玩字画挑出来。 她的储藏室比较适合存放古玩字画，银行保险柜则未必。 感觉到自己真真正正变身为超级富婆了。 光是黄金, 她有11.2万两！ 在永丰银行存上最后一批珠宝，陆明珠在银行总经理的陪同下出来, 正好碰见没拄拐杖的陆长生，发现他眼神明亮, 神采奕奕, 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状态都要好。 有阅历的中年人气质出众, 确实非年轻人可比。 陆明珠头顶的灯泡一下子就亮了，立刻问道：“大哥，你来银行取钱吗？还是存钱？” 难道老太婆跟她儿子似的, 没一次性把财产给她的大孙子？ 有可能！ 见到妹妹双眸晶亮地望着自己,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明艳，陆长生不禁站住脚，含笑回答道：“我来提老太太存放在永丰银行里的一笔黄金，要不要见者有份？” 黄金！ 陆明珠震惊脸：“上回没给你吗？” 陆长生摇头, “几天前知道的，今天才有时间过来提。” 主要是陆老太太怕他消失不见，他只好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老太太身边，直到老太太确认他不会再次离家出走才放他出门，并把提取黄金的印鉴、保险柜钥匙给他，还有保险柜密码等重要信息, 让他随时可以取出来用。 陆明珠亦步亦趋，“见者有份。” 她讨厌老太婆，但不讨厌老太婆的金银财宝。 得知真相时的极端愤怒过后，她就想开了。 陆长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民以食为天，我看香江的大米都得靠进口，所以我准备直接黄金兑换成美元，作为开粮油公司的本钱，你要不要掺一股？咱们开一个大公司。” 他知道妹妹的富裕程度仅次于亲爹。 如果得到她的鼎力相助，粮油公司起步更大，规模发展更快。 只有短短数年的准备时间，他得加快速度。 陆明珠听了哥哥的话，第一时间想到席卷神州大地的粮荒，马上说：“行啊，掺一股就掺一股。大哥，你开粮油公司，不去美洲、澳洲买几个大农场吗？再弄几个养殖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接着成立粮油加工厂什么的。” 他们本钱充足，直接搞一条龙啊！ 过上两三年，她再通过陆父建议哥哥囤粮，还可以买内地的粮食先存放在内地，等到需要的时候直接开仓放粮，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那场劫，还有一个原因是那几年一直还债并对外出口粮食，每年出口几百万吨。 卖给别人是出口，卖给他们也一样啊！ 反正都是为了赚外汇。 他们付外汇就是了，要是不想捐，以原价按国内币值出售，相信官方非常乐意接收。 到时候看情况。 陆明珠并没有非得免费捐献才能体现自己爱国的心态，因为大批粮食真的不便宜，10万吨就要700万美元，每年需要300万吨、400万吨才能补上缺口。 就像这一二年在禁运情况下搞运输的企业家，不就有一部分是赚了钱的？ 运输上百万的物资可赚10万元。 这样，并不影响他们将来贴上爱国企业家的荣誉称号。 要是国家实在困难，他们也不是捐不起10万吨、20万吨，相信一颗红心向太阳的老大哥一定很乐意。 太多就不行了，容易破产。 700万美金的粮食利润还没10%呢！ 陆明珠仔细回想自己看过的相关资料，最后的最后是因为外汇不足，靠40吨黄金、70吨还是80吨白银买进一批粮食才真正缓解，也只是缓解而已。 缓解，并不意味着解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缺口依旧很大。 他们是人口大国，粮油市场大有可为！ 想通这一点，陆明珠就对陆长生说：“我不要属于你的黄金了，你留作本钱吧！” 说完，她悄声问道：“有几两？” 让她长长见识。 陆长生伸出两根手指头。 “万？”陆明珠问完见陆长生颔首，她忍不住吸一口气。 好家伙！ 真的好家伙！ 看来藏黄金是陆家的传统，她要不要跟着学学？ 但自己的黄金已经存进银行了！ 怎么办呢？ 陆明珠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于是，她不跟她大哥处理以黄金兑美元的事情，而是直接去找陆父，打算问问他在国内的哪个房子里还埋有金银珠宝，自己可以为他效劳。 作为一方巨富，陆家肯定不止上海的一座陆家花园。 哦，还有绍兴一处别业，但别业里的黄金已经取出来了，可以直接忽略。 结果，陆父不在家。 问徐管家和佣人，都不知陆父去哪儿了。 “或许去您和平安少爷开的公司，或许去参加应酬，也或许去探望老太太，老爷临走前没说，都有可能。”徐管家这么告诉陆明珠。 陆明珠坐下来，随手把手袋放到一旁，“我等他老人家回来。” 徐管家笑着叫佣人送上茶水点心，又安排保镖们到偏厅喝茶休息。 陆明珠品了品茶，“徐叔，这冻顶乌龙不错啊，待会儿给我拿一罐带回去。” 徐管家点头，“从宝岛那边进口的，老爷最近很喜欢。” “你们老爷就是懂得享受。”陆明珠羡慕不已。 徐管家莞尔一笑。 喝完茶，陆明珠对徐管家说：“徐叔，向您打听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您说。”徐管家毕恭毕敬。 陆明珠先问道：“您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徐管家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得看您问的是什么事儿，若是老爷交代不让我说的，我肯定不能告诉您。” “我问的都是小事儿。”陆明珠道。 徐管家放心了，“您说。” 陆明珠立刻道：“咱家在首都有四合院吗？三进的四合院。咱家在花城有洋房吗？独栋带大花园的。除了我爸迎亲用的别院，咱家在绍兴还有别的房子吗？其他地方有没有？或者，除了陆家花园，咱们家在上海还有什么房子没捐给国家，只是空置。” 听过老房子寻宝吗？ 但凡是老房子，必有宝藏，无一例外。 就凭陆父分家产都不说实话的习惯，不可能把所有住宅都给捐了，证据就是绍兴的别院啦，一直无人居住。 徐管家觉得这个问题没涉及到陆父让自己保密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只知道首都有一大两小三个四合院，在老太爷带领全家迁居上海之前就住在五进的大四合院里，和紫禁城有一墙之隔。另外还有两个三进的四合院，在后海一带。” 以前，他每年都安排人前去打扫修缮，自己去首都办事的话，也会去看看情况。 陆明珠双眸放光捧着脸：“继续。” 果然被她猜中了！ 徐管家想了想，“花城有一处花园洋房，和太太当年陪嫁的玉兰花园差不多，因为花城是贸易港口嘛，上海现在还有很多舶来品是从花城运过去的。三少爷、五少爷过去代替老爷去花城谈生意，就住在自己家的花园洋房，比较方便。” 陆明珠嗯嗯两声，“我去花城两次都是住酒店，爸都没说让我住自己家的房子。” 徐管家笑道：“多年没人居住，这两年更没派人去打扫，根本住不得，其实比不上酒店干净又方便。大概就是个原因，所以老爷没跟您提过。” 陆家在各地的房产曾经多到数不清，没必要炫耀。 “说说别的地方吧，还有吗？”陆明珠没跟徐管家说自己压根不是冲着居住而去，而是想利用作弊器查查里面有没有金银珠宝。 现在不找，便宜后来人吗？ 她可舍不得。 徐管家伸出手掌掰着手指算，道：“天津有一处，离码头很近。绍兴除了老爷迎娶太太的别业，还有一处，在太太娘家的隔壁。西湖附近有一栋别墅，以前用来赏景住的。苏州也有，是从别人手里买的花园子。湖州也有，就是做湖笔徽墨的湖州，在南浔。扬州有老太爷在世时修过的宗祠，还有祖宅，因老太爷和老爷和族人不大和睦，多年没回去了。” “咱家祖籍扬州吗？”陆明珠很诧异。 她记得鸳鸯礼书上关于自己出身那一条写的是上海人，她一直以为陆家祖籍上海。 徐管家笑道：“老太爷在世说的，咱们在上海定居就是上海人，不提从前，扬州也不是真正的祖籍，只是在那儿生活过，后来把一整个家族迁过去的，繁衍至今，难以细数究竟有多少枝枝叶叶。您年轻，还不到二十岁，自然不晓得从前的事情。虽然祖籍扬州，但老太爷那一辈往上几辈都是在首都生活，所以娶的老太太是首都人。” 老太婆说话带首都口音，陆明珠知道，以为她只在首都生活过，因为原身的舅公，让陆父下定决心离开上海的那位舅舅，他就没住在首都，而是在江南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对陆家的过去，陆明珠越来越感兴趣了。 “徐叔，您继续，您继续。”陆明珠拿起干净的茶碗，亲自给他倒茶。 徐管家喝了一口茶，“您要是问房子啊，西安也有。十几年前置办的，我出的面，不过那会儿我不知道用途，后来没再去过。” 现在知道了，方便运送物资给身处西北的大少爷嘛！ 陆明珠记在心里，变戏法似的从手袋里拿出纸笔递给徐管家，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笑眯眯地说道：“您把所有房产的详细地址写下来吧，有机会的话，我去瞻仰瞻仰。” 徐管家抿嘴笑道：“您问老爷要地契不就得了？只要老爷开口，我全拿给您。既然咱们定居香江，内地的房产该处理就得处理，没必要继续空置。我听从上海来的别人家的管家说闲话，提到上海闹起了房荒，许多家庭十几口子挤在一间小小的屋里。我想，咱们家在上海还有两处没捐的大宅子估计留不久，世道不允许。” 陆明珠点点头，赞许地说：“徐叔，您的想法很对啊！待会儿我爸回来，您跟他提提建议，我有空闲，我可以帮忙处理。” 至于卖房子的钱和寻到的宝，她就笑纳了。 她爸那么有钱，不会小气对不对？ 至于买家，陆明珠都想好了，专挑那种无恶不作的有钱人家，给他们打个折。 以防陆父不同意，陆明珠还是请徐管家把他知道的各处房产详细地址一一写下来，仔细看一遍，先记住，然后折叠起来收进手袋。 陆父进来就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徐管家和平常一样，陆明珠的眼睛就很亮，像钻石一样璀璨，闪闪发光。 陆父脱下大衣递给旁边等着的女佣，随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明珠怎么有空过来？” 陆明珠忙对徐管家使眼色，然后起身垂手，乖巧回答：“在银行碰到大哥取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去的黄金，我想您了，就来看看您。” 陆父警觉地道：“想我？是想我的黄金吧？” 分家时，大家都知道他留下万两黄金，一直没动。 陆明珠不满地说：“谁惦记您手里那一批黄金了？您太狭隘了。” 她是想老房子里有可能存在的黄金。 说不好，随便一个老房子里埋的黄金就比陆父手里的多。 听到陆明珠的回答，看她神色不似作伪，陆父松了口气，坐到他惯常坐的沙发上，“不是就好，我手里就剩那么一点黄金，你可不准再觊觎了。” “不觊觎，不觊觎。”陆明珠跟着坐下。 等陆父喝完徐管家给他沏的茶，陆明珠慢吞吞地开口道：“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陆父没有降低警惕心。 “咱们在内地空置的房子要不要全部卖掉啊？您愿意的话，我为您效犬马之劳。”陆明珠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真诚。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未来，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第141章 陆父上下打量小女儿, 没看出一丝端倪。 “你怎么想起这件事了？”他问。 当然是根据老大哥得到的黄金想到可以寻宝的老房子，然后又想到这些事啦！ 这话不能说。 陆明珠回想到自己跟他说到梦境时似乎没跟他提过后来的经租房问题，就笑道：“请您移步书房, 咱们细说？” “我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陆父起身先走进书房。 陆明珠随后跟进去，顺手关上门。 有些话, 不适合被他们父女俩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陆父坐下来，下巴微抬, “说说看，不给个合适的理由, 我可不答应你。” “关于咱家在内地空置的房子，您有什么打算吗？”在房荒蔓延全国的时候, 根本就留不住, 尤其是京津沪三地, 人口多，房屋紧缺，管得最严。 解决掉这件事, 往后就没有操心的事情了。 至于大灾大难时期, 她跟紧大哥的脚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比起出力，她还是只出钱比较好。 陆父挑眉, “说说原因？” 陆明珠详述经租房的由来，“我记得很快就会为了解决进城人员及其家属的住房问题，将出租的私有房屋纳入改造范围，上海市区超过150平方米的出租房屋就要交给官方统一管理、统一收租，然后支付20%到40%不等的租金给房主。” 首都的界限好像是超出15间房，225平方米。 十年后, 到某个节点，租金再未支付过，房屋产权也不归原房主所有了。 反正，到二十一世纪还有人因为经租房扯皮打官司呢！ 有的要回来了，有的没有。 一团糟。 只有爱国华侨的受到特殊对待，有地契房契的可以申请拿回来。 所以陆明珠一开始才想等三十年后拿回陆家花园，作为自己的养老之地。 看现在的情况么，估计以后用不到了。 他们在香江终老的可能性很大。 陆明珠没细说往后的事情，只说到停止支付并收缴产权证，接着举着自己的小手手，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我不如您大气，要是您觉得无所谓，任其改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最终的选择权在于陆父。 就是可惜里面有可能存在的宝藏藏。 房子住进别人，里面的东西自然就很难再拿回来。 拿回来多好呀！ 满足自己寻宝的乐趣以后，给大哥或者给平安当本钱做生意，钱生钱，往后想做什么就用来做什么，比埋在地底下更有意义。 老父亲愿意继续劳心劳力，全部给他也可以呀！ 如果两笔黄金不是嫁妆和聘礼的话，陆明珠都想拿出来换成钱去投资父兄侄子或者未婚夫和他哥哥的公司，像陆父用他的10方黄金换得贺云公司的股份分给自己和陆平安一样，不就是他老人家觉得黄金升值潜力太小么？ 在没和陆父重逢之前，陆明珠卖掉黄金钻石买房也是这个原因。 因为目前拥有的珠宝物件都是大家所赠，代表他们的一片心意，所以她才没动过同样的心思。 听了陆明珠的话，陆父摸摸下巴，“还有这回事儿？” 他以为房产能保住，捐掉上海大部分房产时仍留三处未捐，一处是过到小女儿名下的陆家花园给她现住，剩下就是不大不小、不新不旧的两处花园洋房。 本意是陆家花园给小女儿，另外两处将来留给陆平安和他的那个妹妹。 以陆逐日当时的情况可买不起大宅子。 离开上海时，陆父以为自己仍有回来的机会，谁知世事难料。 陆父心中长叹。 “您意下如何？”陆明珠问他。 陆父不答反问：“你打算出售给什么样的买家？” 陆明珠想都没想就回答道：“黑心的坏蛋！坑起来不觉得良心痛。或者家庭人口众多确实需要购置大房子来安置家人的，但能买得起的人家一定是手里有钱的，将来很容易倒霉，住在大房子里也容易落下话柄。” 不太忍心。 陆明珠叹了一口气，有点犯难。 还是寻宝吧！ 宝藏肯定比房子更值得拥有。 “我们的房子都是空置，不是出租。”陆父提醒她。 陆明珠明白他的意思，轻笑道：“在房屋那么紧缺的情况下，您以为会给您空置的机会吗？别忘了咱们的成分，咱们的成分可不好！” 而且，无主的空屋会收归国有进行再分配。 “不过嘛！”陆明珠顿了几秒钟，“我们现在勉强算得上是爱国人士，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些房产，有些爱国华侨的房屋是予以保留的。” 但这种情况是极少数极少数，不然不会有八十年代允许爱国华侨拿回房屋的规定。 具体的，陆明珠没经历过，实在难以厘清里面的门道。 陆父沉吟片刻。 陆明珠见他久久不做决定，并不催他，而是专心把玩书桌上的一个笔洗。 给过她一个汝窑的笔洗，这还是个汝窑的。 天青色，雅致清新。 话说，陆父的审美一直在线。 陆父忽然道：“如果没有章朔的存在，你去转转也不错，看能不能找些东西出来。” 陆明珠啊了一声。 这么直接？ 直接得让她措手不及。 陆父看着她，眼里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找东西的本事不是一绝吗？你能找到我埋在陆家花园里的东西，就一定能找到其他房子里的东西。” 陆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确定？” 陆父大笑，似乎觉得陆明珠这副表情很有趣，“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只有首都、扬州两处老宅兴许有你爷爷和老祖宗们以前藏的东西，但我不清楚有没有，或者有多少，因为我在里面住的次数不多，也没亲手藏过东西。其他地方你想都不用想了，根本没东西，西北那处更是空空荡荡，连家具都没几件。” 陆明珠没有否认，反而露出好奇的神色：“您就这么确定其他房子里没东西？” 陆父笑完，放低了声音，说道：“乱世中金银不能放在同一处是大家的共识，除了西北那处，其他房屋里确实都埋有一笔金银，但是你大哥需要，天津和花城两处的黄金早就挖出来用于支付运到码头的物资尾款，其他各处的黄金也都用来就近购买物资。” 给陆长生埋的状元红里同样有12000两黄金，取出来买大米给他送去了。 花在他身上，没便宜别人。 即使陆长生将来问起来，陆父觉得自己也有理由交代。 离开前，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准备出国定居，不可能把重要资产留在国内。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除了佩服，我没有其他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就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您是否愿意为您亲爱的小女儿解惑。” “什么问题？”陆父脸上露出和陆明珠脸上极为相似的好奇之色。 “房子是您自己盖的呢，还是买人家的呢？”要是陆父自己盖的，他说没有可能就真的没有，要是买别人的旧房子则有寻宝的可能。 陆明珠依旧坚定地认为老房子有宝。 她陪章奶奶寻宝，成功过。 在一栋老房子里找到好几缸银元和几十根大小黄鱼，不过因为国家在八十年代往后有规定，凡是出土的归国家所有，屋宅里出来的不能证明是自己祖传下来的也得上交，章奶奶不稀罕那点金银，又不是古董字画值得收藏，就让章阿姨上交了。 章奶奶跟她说，大部分有钱人家会给自家留点后路，藏东西的方式也是千篇一律。 陆父闻言就笑了，“你还挺聪明。” “说说嘛！”陆明珠撒娇，“我真的好想知道呀！” 特地加重语气。 陆父想了想，告诉她：“除了西湖花园和苏州园林，其他没住过的都是旧房子。花城的洋房从外国人手里买入，藏东西的可能性很低，别的么，我不确定。” 他们只取走他们自己藏的金银。 陆明珠兴致勃勃地说：“就是有藏宝的可能呀！有机会可以一探。” “不能是现在。”陆父道。 陆明珠想起他之前不让自己再去内地的话，不禁叹息：“我听您的。” 小命最重要。 白高兴了。 陆父决定给她安排一点活儿，省得她天天无所事事想东想西地去冒险，“《刀客》的剧本写完了吗？再给公司写两部电影剧本。那是你的公司，赚多少都是你和明辉平分。” “没写完。”陆明珠老实回答。 把一部长篇的内容浓缩为上下或者上中下两部到三部电影，需要仔细斟酌，什么样的情节可以留下，什么样的情节可以舍弃，最终却能表达出主题思想。 说实话，比写略困难。 写时感觉特别丝滑，几乎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涩滞。 “快过年了，你就待在家里别出门，至于那些房产……”陆父有点犹豫不定，随后道：“先放着，容后再说。” 他打算和陆长生商量一下。 陆明珠伸手表示自己还有事情禀告。 “你想说什么？”陆父问。 “我想和大哥合开粮油公司，等到他用钱的时候或者注册公司的时候我肯定不能不出门呀！”对于这件事，陆明珠比较重视。 比那些赚钱的生意都重要。 金钱诚可贵，生命却无价。 陆父愣了下，却不觉得奇怪，毕竟她是在梦中经历过的，感受更深刻。 “除此之外就不要出门了。”陆父道。 陆明珠松口气，“没问题。” 宅嘛！ 她宅得住。 53年是武侠真正起飞的年代，半个世纪内无可比拟，一定要抓住机会。 这时，徐管家敲门进来。 “老爷，老太太打电话来了。”他提醒陆父到客厅接电话。 陆父顺口问道：“出院了？” 徐管家一笑，“没有，用医生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说有事情找您。” 陆父皱了皱眉，有不好的预感。 自从老太太让医生找他他打发陆长生回去后，他一直没去医院，因为他能猜出老太太的想法，所以才让陆长生解决。 本以为陆长生解决好了，哪知老太太的电话还是来了。 不能不接。 陆父走到客厅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陆衍之，我要出院了，你赶紧来给我结账！” 等见了面，她还得让他支付自己的生活费给自己养老。 第142章 跟在陆父身后从书房里出来的陆明珠都能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何况把话筒放在耳边的陆父，只觉得震耳欲聋，立即把话筒放远些。 没得到回应, 陆老太太皱眉看了看话筒，重新放回耳边。 “陆衍之, 你听见了吗？”为了减轻大孙子的负担，她一定要让儿子来结这笔账, 看大孙子赞同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陆父无奈地回答：“听见了，待会儿就去医院给您结账。” 陆老太太不满地说：“什么待会儿？是现在。你得说立刻, 立刻来。” “立刻来。”陆父认命。 他自己的亲生母亲，生他养他, 即使有过, 他也得管。 陆明珠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听她爸的话, 回家写《刀客》的剧本。 陆父等小女儿离开后才换了一身衣服，让徐管家找了一根比沉香逊色无数倍的红木拐杖，拄着拐杖前往医院, 找到等他结账的陆老太太。 看见陪在老太太身边的陆长生, 陆父瞪了他一眼。 连老太太的黄金都拿到手了，就不能把账结了？ 陆老太太年老眼不花，瞪陆父：“你眼睛睁得这么大干什么？你把家底子给败了一大半儿，没钱给你老娘看病了吗？” 陆长生在一旁点头, “爸，您实在是太会花钱了！” 突然之间，陆父觉得大儿子比小女儿可恶一百倍、一千倍。 他竟翻脸不认账！ 陆父冷笑：“我花的？” “不是你花的是谁花的？我看了报纸上面的借据，根据落款时间来推测，就是你花的，因为长生那会儿不在上海, 他在国外。”现成的理由，直接拿来用。 陆老太太非把这顶帽子结结实实地戴在儿子头上不可！ 爱国企业家，说的就是他啊！ 和陆长生没关系。 如果三房五子知道那么些钱是陆长生花掉的，他们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会一起来争陆父手里仅剩的那点儿家产。 陆父花掉的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敢抱怨。 陆老太太可是一点都不糊涂。 感受到老太太的一片慈心，陆长生决定帮她一把，用很敬佩的眼神望着陆父，用很惊叹的语气说：“爸，我当时在国外出了车祸，腿断脸残，又被人挟持，差点吃了上顿没下顿，无法回国助您一臂之力，但我佩服您一片丹心向太阳。” 他拍拍胸口，“今生今世，以您为荣！” “长生啊，我的大孙子，你说得真是太好了。”陆老太太看着他的时候满眼怜爱，转到陆父身上本来想变成嫌弃的，可想到自己的打算，硬生生变成欣慰，“衍之，作为母亲，我也以你为荣，你做的这些事、花的这些钱都做得恰到好处、花得恰到好处，可以说不负祖上流传下来的良好家风，不负你父亲对你的教育，我感到十分欣慰。” 病房里还有医生、护工和佣人，听到祖孙俩的一番番话，颇是赞同的点头。 古往今来，是有不少资本家花钱买名声，但像这么大手笔的真不多见，多到已经不是花钱买名声，而是真真切切地做贡献。 虽然身处殖民地，但他们还是爱自己的国家，佩服爱国人士。 当初，就是国内的英雄们击退侵略香江数年的鬼子们，还市民一片太平，结束那段屈辱的历史，结果败退后对香江不闻不问的英方又迅速出面接管，简直无耻透顶。 陆父的拐杖动了动，差点落在陆长生脑门上。 他被这小子的无耻给惊呆了！ 太无耻了！ 咬紧牙关，陆父皮笑肉不笑：“对，都是我花的，不止我，还有老太爷、先太太，他们一个花光了毕生积蓄，一个花掉了所有的嫁妆和私房钱，连给明珠的嫁妆都贴进去了，我们仨顶着发战争财的骂名在私底下尽力筹备各种紧缺物资支援前线，就是希望可以早日结束乱世。” 不是赖他吗？ 他成全。 陆老太太把她安排在帘子后面旁听的二姨太、三姨太和陆长盛、陆长根等人叫出来，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吗？听到你们老爷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四人点头说实话。 不过，他们真心疼啊！ 几千万。 第一次看到那篇文章时，心疼得滴血。 后来想到这些财产没捐出去而是拿出来平分的话，有陆明珠和陆长生、陆平安在，他们三房只能分到极小一部分。 这么一算，损失最大的是大房！ 心情就诡异地平衡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经历过上海沦陷时期的黑暗，也曾踊跃响应各界人士捐款捐物的号召，表现得一直很积极，陆家每一次捐款的数额都是名列前茅，屡次见报，人尽皆知，只是陆父这回在私底下花得更多一些而已。 反正不捐出去最终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想通了，就想开了。 比起把家业败在吃喝嫖赌抽上面的败家子，陆父的行为可不叫败家。 三姨太比较好奇，她问了陆长生一句：“大少爷，你心疼不？要是老爷不捐，基本上都是你的，老爷太太和老太爷这是花掉原本属于你的家产。”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八小姐的嫁妆。” 康莹莹出嫁时，老太爷和陆太太都给她一份嫁妆，底下的妹妹们也该有，结果从陆晴晴开始就没了，包括她女儿。 当初想不明白，现在知道了。 最亏的还是陆明珠，本来她该有最多的嫁妆来自老太爷和陆太太，往后只能靠陆父一个人给她准备。 此时，她忘了陆明珠得到的家产。 陆长生大义凛然：“不心疼！传给我只是富我一个人，拿出去却是造福千万人！父亲做得对，做得好，他是我的骄傲我的荣耀！” 陆父在一旁冷眼看他表演。 比起电影演员，他真是一点都不差，该换个职业了。 回头让明珠写一部剧本，让他当男主角。 陆老太太还帮腔，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我的大孙子真不愧是我们陆家的继承人，看看这份心胸，这份大气，一般人谁能比得上？” 陆父觉得牙酸，跟灌了醋似的。 二姨太和三姨太自然是恭维老太太教子有方、教孙有方，争相表现道：“老爷的钱都花掉了，剩下的一点又分给子女们，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家人，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若是老爷没钱给您结账，还有我们呢！” 外人只知三房五子各得千万港币的家产，却不知每人四箱珠宝的价值，还有黄金。 认真算起来，在外人眼里，他们得到的确实比不上陆父花掉的。 结果，最后结账的是陆长根。 二姨太和三姨太光顾着跟老太太说话了，陆长盛没反应过来，而陆长根从小就知眉眼高低，可不就抢了先吗？ 三姨太啧啧称叹：“四妹不在，老七倒是给她争面子。” 陆长根腼腆地笑了笑。 连医生都忍不住对陆老太太感慨道：“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呢！” “是呀！我老太婆有福气。”说话的时候，老太太不忘攥着陆长生的手，“一直以来都是大孙子陪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儿子儿媳妇都没他这么周到。” 陆长生嘴甜地道：“您出院后，我还这么陪伴您。” 谁叫他们住在一起呢！ 得到老太太的财产，肯定要孝敬她。 陆父觉得自己就是被陆老太太拉来故意在二姨太等人面前说那么一番话的，真是小看她了，八十多岁的头脑还是那么灵光。 给跟自己同来的徐管家使个眼色，徐管家上前，笑容可掬地道：“老太太，咱出院？” “出院，我想家了。”陆老太太由陆长生把她抱出门，抱上车，一路上，嘴里吐出来的全是对大孙子的溢美之词，听得众人耳朵长茧。 甩掉败家子头衔的陆长生无比畅快。 看到他这样，陆父就不开心了。 气呼呼地回到家，打电话跟陆明珠抱怨她哥哥的无耻行为。 听完，陆明珠以手背掩口大笑，随即说道：“爸，您现在知道我才是最孝顺您的了吧？我大哥他不行。” 竟然把败家子的头衔转嫁到陆父头上，真有他的。 他怎么想出来的绝招？ 话说回来，花钱的确实不是他陆长生。 是陆老太爷、是陆父、是陆太太。 “你还笑，是认为你哥哥做得很对吗？”陆父道。 “没有，没有，我没笑。”陆明珠忍住笑意，接着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您得了名就是得了实惠，别跟大哥一般计较啦！我和大哥不一样，他不听话，我听话，您让我写剧本我就好好地写剧本，累得手都酸了。” 陆父叹口气：“还好有个听话的女儿。” 老怀大慰。 不然，非得被那个逆子气死。 陆明珠好言好语地哄了他几句，劝他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去看您。” 本来没打算去，临时决定的。 陆父却道：“你别过来，我有事。” 陆明珠纳闷，“什么事？连让我陪您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可以早去。 “你小舅舅不是在澳城药厂做医药研究吗？你订婚的时候我通知他，他的一项研究正当紧要关头，就没参加你的订婚仪式，白天通知我说有进展了，我去看看。”陆父比较看好沈世豪的研究，还约了贺云一起去。 闻听此言，陆明珠十分高兴，“这是正事，您忙您的，不必管我。” 随后又说道：“要是缺研究费用，您跟我说。”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很乐意提供资金上的支持。 陆父欣慰一笑，“医药公司至今没给你分红，你没发现？就是因为赚的那点钱都投入到新药的研究上去了。” 陆明珠没注意到进账的有没有这笔分红，“研究比较重要。” 本来就是烧钱的，她理解。 何况，她真不缺钱花。 陆父想了想，问道：“明珠，你要不要明天跟我一起去澳城玩？” 想到正在写的剧本，陆明珠摇头：“我就不去了，您替我向小舅舅和干妈他们问声好。” 周家干妈答应来参加订婚仪式却食言没来，陆明珠当时不明白，后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次日就叫人特地送喜饼喜糖给他们。 陆父嗯了一声，“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陆明珠抬头看下时间，回书房继续写剧本。 她想把自己的作品搬上荧屏。 有这么好的资本不用，实在浪费。 婚事已定，公司不需要自己出面料理，暂时不能去内地，又不想出国，未婚夫上班，那就把所有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好了。 闭关前，她给陆长生打电话，问他的粮油公司什么时候付诸于行动。 粮油公司成立并得到发展，她压在心里最深的一件事就算解决一大半了，因为她一开始努力捞钱就想到了那一场劫。 章奶奶跟她提过。 说那时候为了保证京津沪的供应不断炊，从其他产粮大省调动，以亿计算，结果导致本来没灾没难的地区供应不足。 总之，就是各方面原因凑在一起导致的劫。 陆明珠没打算道德绑架别人捐款捐物资，就想自己搞点钱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起先只想攒钱买粮食，结果父兄太给力。 开粮油公司！ 真是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即便到时候提供大量的粮食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粮油公司囤积粮食是应该的。 所以，陆明珠比任何时候都积极。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真的心无挂碍啦！ 陆长生笑道：“我打算到南洋注册公司，就选新加坡好了。” 可以借助贺云之力，还可以避开英美封锁。 陆明珠愣了一下，有点纠结：“这么麻烦契爷真的好吗？” “咱爸提议的，也已经得到贺先生的应允，他老人家还愿意把他们糖厂、农场的产品优先供应给我们新开的粮油公司。”陆长生迫切需要借助大家的力量快速发展。 发展得越快，发展得越好，才能积累更雄厚的资本，到时候囤积更多的粮食，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陆老太太给他的财产虽多，但却不够买10万吨粮食，相比陆父说的缺口差得太远。 陆明珠点点头，“那就行。” 心里却清楚贺云是为什么才愿意帮忙，自然十分感激。 她在陆长生前往新加坡前，把手里所有能用的钱都给他了，还从自己跟陆平安说好追加同样资金的钱里抽调一部分添进去。 公司一直由陆平安打理，陆父帮忙，自己少追加投资减少些许股份也是应该的。 以后，陆平安就是大老板。 第143章 陆明珠猜出陆父可能和陆长生说了什么, 陆长生却不知道号称做预知梦的其实是妹妹，而不是他们父亲，他见陆明珠这么信任自己, 投资自己粮油公司的钱远超自己从陆老太太手里得到的，不禁感动不已。 关键是她投了钱还不问自己占多少股份, 将来能得多少分红。 要知道粮油生意年利润很低，最多5%。 销售额的5%。 根本不能和房地产、珠宝等行业相提并论, 更别说石油生意了。 石油是最赚的。 知道妹妹和儿子有石油公司的股份，陆长生真真切切地羡慕了。 石油是战略物资, 也可用于其他方面。 陆明珠拿到的分红中就属石油公司的分红最多，最重视的也是石油公司, 因为国家目前还没发现油田, 全赖进口, 将来开发油田也需要和石油相关的全套设备。 动不动就要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美元，在重重封锁之下，就是愿意掏钱都买不到。 现在重视的又多了一家粮油公司。 正如陆长生所说：民以食为天。 将来多挽救一条人命就是一份功德, 说不定救下来的同胞中可以出现很多人才, 为祖国的建设增砖添瓦。 陆明珠叮嘱大哥：“公司成立以后一定要先买农场，买大的买好的，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接着再收购粮食加工厂榨油厂饲料厂什么的，避免将来受到别人的辖制。” 黄豆可榨油，玉米却是做饲料用的，到时候想大量囤积，一定要师出有名。 陆长生揉揉妹妹的头顶，“知道了, 我心里有数，你乖乖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不用太操心。” “我可是把打算购置物业的钱都掏出来投资你了，怎能不操心？你又没经验。”行军打仗的本事不见得能用到生意场。 陆长生一笑，“那你肯定不知道，我六七岁就跟爷爷和父母学做生意了。” 他们母亲名下有面粉厂。 对里面的门道，陆长生清清楚楚。 陆明珠恍然大悟：“怪不得爸不操心。”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不用担心他做生意回不了本，也不用问他要不要去谢家送给自己的粮油公司学习经验了。 “拜拜，祝您一路顺风。”陆明珠挥手。 陆长生在保镖和陈秘书的簇拥下前往机场，乘飞机而去。 他要节省时间，飞机比较快。 就是机票很贵，每人得好几千港币，心疼得直抽抽。 却不敢说。 他现在是做大事的陆长生，不是贫穷的陆逐日。 陆明珠则在了却心头大事后欢欢喜喜地回到家，却见到本应忙于上班的谢君峣，旁边放着一束鲜花，衬得他俊美风流。 “咦！”陆明珠退到门外抬头看天。 是上午没错。 她抬脚进屋，在谢君峣哀怨的眼神中问道：“今天不上班么？” 算算时间，谢君颢应该没回来。 谢君峣说道：“就是拉磨的一头驴，它也得有一个星期天供它休息是不是？” 陆明珠噗嗤一笑。 “抱歉，抱歉，忘了今天是周末。”陆明珠反应过来，挨着他坐在沙发上，笑得甜甜蜜蜜，桃花眼里似汪着水。 谢君峣心头一软，酸酸甜甜。 先看陆明珠手指，见她左手戴着求婚戒指，衬得手指纤长如玉，谢君峣执手亲一口，抬眸道：“中午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虽然家里的饭菜十分美味，但是出门用餐才算是约会。 陆明珠自然满足他。 “我先换件衣服。”她和陆长生碰面时穿得比较随意。 但闲适的打扮在谢君峣眼里仍然极美。 “不用换，现在就很好看。”他真心实意地说道。 陆明珠笑回：“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再下来。 淡红绣花夹棉旗袍，外面搭一件米白长大衣，妩媚甜美，优雅大方。 谢君峣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带。 是淡红色。 他顿时笑了，赞美道：“这身确实不错。” 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走吧！”陆明珠拿起手袋。 他们下山时，有个骑自行车的和他们擦肩而过。 片刻后，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停下来了，停在陆明珠家门口，仰脸看看门牌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按响门铃。 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人开门。 是陆父安排在小女儿身边的保镖，看着门口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你找谁？” “你好，我姓王，是《香江日报》的编辑。”他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纸以作证明，接着拿出一个大信封，“根据上面地址找来的，请问知微在家吗？” 保镖精神一震，“知微？写《刀客》的知微吗？” 他们家负责收寄信件和报纸的都是容姐和红姐，她们不识字，压根没发现陆明珠收寄信件的寄信人和收件人是谁，可保镖们就不同了。 陆家的保镖都读过书。 他们轮流跟陆明珠出门，剩下在家的工作轻松，只需要巡逻他们一栋大屋，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就看陆明珠订阅的报纸。 她订了很多报纸，任由保镖们随意取看。 看过《香江日报》上关于《刀客》的连载，谁不知道知微是谁？ 这位保镖本身就是学拳学刀的，特别喜欢《刀客》描述的刀法招式，对其追捧的程度远远高于其他保镖，突然听说知微住在他们这里，能不惊讶吗？ 不仅惊讶，还很惊喜。 得到王编辑肯定的回答，保镖高兴地说：“肯定是我们小姐了。” 他知道陆明珠写几部剧本拍成电影后的票房都很高，会写剧本，自然也会写，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知微。 《刀客》的作者。 为了这部，这位保镖特地订购两份报纸，一份拿出来看，一份作为收藏，在其完结后盼着知微再续辉煌，结果迟迟不见新文连载，差点以为知微是不是江郎才尽，现在才明白是她根本不在香江，回来后忙于订婚，哪有时间写新的？ 因陆明珠不在家，保镖没请王编辑进门，解释道：“我们小姐刚出门，你来迟一步。” 王编辑啊了一声，“不在家？” 保镖肯定地点点头，“刚走不到五分钟。” 王编辑想起自己在来路上碰见的几辆轿车，遗憾之余更清晰认识到知微家世不菲，不禁问道：“贵府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她。” 保镖想了想，对他说：“有可能早，也有可能很晚，你还要等吗？” 王编辑道：“等。” 他们给知微寄的信迟迟收不到回音，他只好亲自找上门，但没料到她的家庭条件如此优越，难怪她连载《刀客》的时候从不问销量如何，也没要求提升稿费，和那些稍有点名声就立刻要求涨价的作者们截然不同。 明显是因为她不必靠稿费生活。 山顶道的大屋有多贵，作为《香江日报》的主编，在香江工作十余年，王编辑十分了解，也知道一般人根本住不进来。 保镖听了王编辑的话，想请他进门等候，又不敢。 恰在这时，几辆车停在门口。 其中一辆车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贺云儒雅随和的脸孔，“怎么回事？” 看到他，保镖惊喜不已，忙道：“是《香江日报》的编辑，来找小姐，但小姐刚刚和姑爷出门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位王编辑要等小姐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待。” 贺云心中了然。 他打开车门，下车后站定，神态儒雅，“来者是客，请入内等候。” 相信陆明珠知道了也会同意。 在接人待物方面，她一向是无可挑剔的。 贺云是陆明珠的干爹，有他做决定，保镖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请王编辑入内等候时，他却犹豫了，“我下午再过来。” 之前不知道知微出门吃饭才说等她回来。 贺云微微颔首，“请便。” 说完，上车关窗，几辆车陆续驶离。 王编辑松了口气，反手一摸后背，竟有几分汗意。 保镖失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刚才那位可是南洋首富贺云贺先生。”虽然只负责连载这一版面，但王编辑听人说他瞧着温文儒雅，实际上心狠手辣，整个香江都没人敢招惹他，也有幸见过他一面。 是去年的时候，在香江酒店。 王编辑和同事吃饭时听到有个外国佬说他想找个东方的绝色美人做女朋友，要比什么路易的情人更漂亮，在座有好几个华人，纷纷说出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其中一个是王编辑认识的房产经纪人兼珠宝经纪人赵思楠，一开始没怎么张口，王编辑还觉得他比别人强一点，难怪在业内口碑良好，谁知他忽然感慨道：“要说绝色，还是陆家的明珠小姐，堪称倾国倾城，你们说的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蒲柳之姿。” 那个外国佬就问明珠是谁。 赵思楠像是有点后悔，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就是想买您名下那栋深水湾大屋的陆小姐，我下午准备去找她，我们在去花城的船上约好了。” 外国佬表示感兴趣，“你约个时间，让我们见一面。” 其他人跟着起哄，还问陆明珠是不是真有那么美。 就在王编辑觉得他们话题内容不堪入耳时，他们像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动手的人西装革履，并没有因为外国佬的身份特殊就手下留情，惹得整个餐厅的人为之侧目。 王编辑的同事管娱乐新闻这一块，原是记者出身，偷偷地跟了上去。 担心他出事，王编辑只好舍命陪君子。 他们俩看到赵思楠和外国佬被拖到香江大酒店的后院，被打了个半死，起哄的几个也没落好，个个鼻青脸肿，跪地讨饶。 贺云当时站在那些人面前，拿着手帕擦拭指间的血渍，动作优雅。 表情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只轻轻掠过王编辑和同事，王编辑和同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赶紧弯腰弓背地退了回去，没再继续往下看。 从那以后，赵思楠就从业内销声匿迹了。 不止他，还有那个在洋行当主管的外国佬，也从香江消失得彻彻底底，在座的几个华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今日再见贺云，王编辑自然是能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他向保镖告辞时小声问道：“你们和贺先生做邻居，会感到有压力吗？” 保镖闻言一笑，“我们小姐是贺先生的契女。” 所以，他们怕什么？ 住在山顶，有他庇护才安心呢！ 王编辑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我傍晚再来拜会贵府小姐，请您千万记得转告。” “没问题。”保镖也好想看知微的下一篇。 下午来了一趟，陆明珠仍未回来，只好延到第二天一早。 陆明珠晚上才回来。 她和谢君峣在外面吃的晚饭，又去看了一场电影。 听到保镖说的事，陆明珠惊讶地扬了扬眉。 “我以为《刀客》反响一般。”证据就是她既没收到读者的来信，也没在报纸上看到相关的点评，更没听说《香江日报》的销量因此而提升。 保镖忙道：“要是一般，编辑就不会找上门了，而且我们就很喜欢看。” 说完，他忍不住问道：“八小姐，《刀客》真的很好看，您会写续集吗？” “没有续集。”完结在最该完结的时候，陆明珠不会强行续貂，有此时间，还不如重新写一篇全新的。 保镖颇感遗憾，“王编辑明天再来拜访您。” 陆明珠表示知道了。 次日一早，她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等王编辑的到来。 可能是怕陆明珠再次出门，王编辑来得特别早，七点多钟就到了，整了整笔挺的西装，迈着穿锃亮皮鞋的双脚，随着一名白人保镖踏进主屋。 竟然还有白人保镖！ 刚进门，王编辑就被扑面而来的富丽堂皇给震慑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大屋。 再看到亲自迎接自己的红衣丽人，王编辑变得信心不足，他能说服知微再写新作吗？ 握上她伸过来的纤纤玉手，王编辑听她说道：“您好，王编辑，久仰大名，我就是您找的知微，本名陆明珠。” “陆明珠？”王编辑眼神闪了闪。 这个名字本来不出奇，同名同姓的不少见，但和贺云做邻居又是贺云的契女，王编辑便知道赵思楠等人那一顿打是因何而来了。 在贺云的酒店里拿贺云的契女开玩笑，不是找打是找死。 陆明珠轻笑，“看王编辑的样子，似乎听过我的名字。” 王编辑连忙笑道：“是听过一次，但不知道是知微的本名，本以为您的才华已经十分出众，没想到您是才貌双全。” 才貌双全的陆明珠闻言一笑，“王编辑，您恭维得我快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说着，请他入座，叫人沏茶送上。 王编辑捧着茶碗，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来意。 第144章 《香江日报》连载版面想和知微签约, 为他们长期写稿子，写和《刀客》一样的风格类别，下一篇稿费为每千字50元, 稿到现结，不拖不欠, 往后随着受欢迎的程度再来决定稿费是否再往上提升。 比《刀客》连载的最后十万字稿费提高10元每千字，而且不用等到刊登后再发稿费。 陆明珠以为他来商量出版的事, 没想到是约稿，意思是自己写得还可以？ 否则, 他们不会来找自己。 有点欢喜了。 陆明珠开口问道：“《刀客》连载得怎么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忙些什么，对此竟没有任何关注。 王编辑笑道：“非常好, 您的稿费上升就是证明。知微小姐, 不知您意下如何？我说签约的事情, 我们非常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报社。” 环视四周，他有点信心不足。 陆明珠和那些以文字谋生、必须笔耕不辍的文人不同，她不图稿费生活, 那么写作很可能就是她的一个兴趣。 不然不会写完一篇就没影儿了。 每千字50元在一众作家当中已经属于中上水平, 按每天刊登六千字来计算，可得稿费300元，一个月不间断就是9000元，在别人眼里的高收入会被陆明珠放在眼里吗？毕竟她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就不止这个价。 王编辑陪老婆到明珠金钻行买3克拉钻戒, 见过店里摆出来的镇店之宝。 一套完美无瑕的翡翠饰品。 据说，有人出百万高价求购，明珠金钻行没有卖。 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里面的翡翠镯子和陆明珠腕上的几乎一致，就是陆明珠腕上的翡翠镯子看着小了些，更贴合她自己的手腕。 陆明珠不知王编辑的想法, 若是知道，她会告诉王编辑9000元真的不少！ 即便是她，也将之放在眼里。 香江市民时下月薪水平平均不到100元，你说9000元多不多？ 几个月就能攒下买一层楼的钱，买楼收租继续赚钱，等到6年后的前一两年赶在降价潮前抛售，所得钱财全部用来购买粮食，能买不少呢！ 粮油公司搞大的，个人搞小的，多多益善。 实在是太过惨痛，不得不挂在心上。 章奶奶说，城镇户口有粮油保障，其中京津沪又是其中翘楚，没断过炊，农民就很苦了。 陆明珠的妈妈在旁边补充，她外公原本有八个兄弟姐妹，在那一场劫中死去四个姐妹和两个兄弟，活下三兄弟，包括陆明珠外公在内。 很多老人自断生路，把活的希望留给子孙后代。 比之男孩，大部分女孩则被直接放弃。 即使没经历过，陆明珠也把他们的话深深地记在心里。 心里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盘珠子，陆明珠冲王编辑一笑：“多谢你们的青睐，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得等过完年后了，我先写一篇开头寄过去给你们看，审稿通过后再做决定如何？要是我的写作水平退步了，你们给每千字50元的稿费岂不冤枉？” 虽然想赚钱，但还是决定由新文质量来决定稿费的高低。 王编辑闻言大喜，“知微小姐您真是太好了。” 由衷地赞美。 陆明珠话题一转：“至于签约……” 在王编辑期待的眼神中，她微微笑道：“暂时不想签约，因为我不喜欢受到束缚，但我可以保证新过稿后只刊登于《香江日报》，不会另投他家。” 得知她是贺云契女时，王编辑就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 他点头道：“尊重您的意思，也感谢您对《香江日报》的青睐，我们向来好好发展，做香江市民心目中最好的报纸，有知微小姐您的加入，一定如虎添翼。” “那就合作愉快。”陆明珠道。 “合作愉快。”王编辑和她握了一下手。 聊完约稿，说起出版。 陆明珠不好意思地说：“看到信时已经是信件寄发时间后的半个月了，加上我对《刀客》另有规划，打算推后出版，便没有及时回信。” 王编辑才明白为何迟迟收不到回信，马上眼含希望地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出版？” 不等陆明珠回答，他告诉陆明珠：“我们报社和香江出版社是一家子，当初想趁着《刀客》连载的热度尚在，集结出版，发行上市，因未得到您的回复，只能将计划搁浅。虽然此时的热度不在，但偶尔还有读者寄信问《刀客》什么时候出版。” 陆明珠没回答具体出版时间，只笑道：“我打算把《刀客》拍成电影。” 王编辑猛地坐直身，“您确定？” 要是拍成电影，那受众就多了，电影票便宜，花一张报纸的钱看一部电影，相信全香江的市民都会选择看电影。 到那时，别说一万册，就是十万册都能卖出去。 见陆明珠微笑点头，王编辑忙道：“知微小姐，请您把《刀客》的版权务必交给我们香江出版社，我保证，他们给您最大的诚意。” “诚意有多大？”陆明珠很好奇。 “20%的版税。”原本定的是15%，王编辑昨天回报社后找香江出版社管出版这一块的老友何龙喝酒，聊过后，他便将版税提升到20%，是行内最高。 陆明珠感受到他们的诚意，颔首道：“可以。” 随即问道：“版税是怎么算的？是定价和出版数量总计的20%吗？” 依稀记得五六十年代有字数稿费一说。 听到陆明珠的问题，王编辑愣了一下，“是，如果《刀客》出版，按38.8万字一部定价4元左右，可能会分上中下三册，印刷两万部，您可拿到1.6万的版税。” “那就好。”陆明珠放心了。 王编辑马上说：“我可以借您的电话给出版社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和您签约么？不影响您拍电影，先印刷一批出来先卖着，等到电影即将上映时，麻烦您通知一声，出版社加印后再送往各大书店进行销售。” 陆明珠同意了，伸手道：“您请。” 电话就在旁边。 王编辑很快拨通香江出版社的电话，对老友何龙说：“我和知微小姐谈好了，你过来把出版合约签了。” 何龙的反应及其迅速，“马上到。” 他来得很快，携着昨晚拟好的出版合约。 来不及观察陆明珠家的名贵家私，胖乎乎的他笑容可掬，“知微小姐，我一直很喜欢您写的《刀客》，总算见到真人了。” 陆明珠很礼貌，“您好，多谢您的喜欢。” “知微小姐，他叫何龙，是香江出版社的主编。”王编辑介绍何龙的身份，“因为香江出版行业发展得不是很好，许多教辅书都是从内地传过来的，所以看到您写的后，何龙就想到出版，多时联系不上您，他悒悒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明珠很惊讶：“教辅书都是从内地传过来的？” 关于这件事，她真不知道。 因为，两地都是用繁体字，她没看出什么区别。 何龙正色道：“香江文化荒芜，由来已久，所以我看到您的如看到至宝一般，我相信，《刀客》上市后一定会卖得非常好。” “借您吉言。”陆明珠也觉得自己抓住了好时机。 她没想过成为大文豪，达不到那么高的思想深度，就是想写自己喜欢的故事，赚点名赚点利，不当一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这是她唯一不需要依赖别人就可以赚钱的本事。 何龙原计划是首印两万册，得知陆明珠正在为《刀客》写剧本，有拍成电影的计划，不禁问道：“您确定？” 和王编辑的反应一模一样。 陆明珠轻笑，“非常确定。” “签过约了吗？”何龙觉得只有签过约才能有所保证。 陆明珠明白他们的担忧，直接告诉他们：“我有电影公司的股份。” 王编辑和何龙异口同声地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怪不得住在山顶，原来有自己的公司。 何龙马上把首印数量翻倍，填写一张3.2万港币的支票连同稿费支付账单一并交给陆明珠，“陆小姐，合作愉快。” 看到签名，他很自然叫出陆明珠的原姓。 比之连载稿费，出版的版税堪称天价！ 陆明珠总算拿到一笔丰厚的稿费，后悔没早点出版。 因为《香江日报》的报社存有《刀客》的稿件，他们是一家人，直接提用，所以不需要陆明珠另外交稿。 她很高兴：“我正愁没时间誊抄一遍呢！” “您可以买一台复印机，免去誊抄的时间。”王编辑提醒她，“比较先进的复印机还是很好用的，《刀客》寄到我们报社后就立刻复印了好几份，到时候交给何龙的就是复印件，而非原件，只是我一直有个问题。” 陆明珠抿嘴笑道：“您是问为什么字迹不一样是吧？” 王编辑点头。 “创作和润色已经很累了，誊抄当然要交给别人啦！”陆明珠决定以后还这么做，因为她不想把自己润色过的稿件复印出来。 上面涂涂改改，有些字迹又潦草，不好看。 王编辑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便和何龙告辞。 陆明珠客气地送出门，回屋把玩刚到手的稿费，喜滋滋地给谢君峣打电话，“晚上下班后有时间吗？请你吃大餐。”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谢君峣温柔地问。 “《刀客》出版，刚签约，拿到一大笔稿费。”最让陆明珠高兴的是没有首款、尾款，而是一次性支付。 她喜欢这样痛快的合作伙伴。 谢君峣忙道：“恭喜，恭喜，等《刀客》上市，我一定先买十套。” 他看过《刀客》的全文，根据通篇的字数来推算，不可能出版单册，上中下三册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才以套称之。 陆明珠笑道：“那就多谢你捧场啦！” 谢君峣顺势问道：“我晚上有时间，你想吃什么菜？我先叫人预订。” “吃本帮菜吧！”陆明珠有点想念红烧肉。 “好。”谢君峣应到。 结束通话后，陆明珠去银行把稿费提出来，单独存进一个账户，出了银行准备回家继续写《刀客》的剧本，忽然看到一群人力车拉着人和行李从自己眼前跑过去。 看模样，应该是刚到香江的上海人。 衣着打扮明显有上海的风格。 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感是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很容易看出来。 陆明珠本来没在意，忽听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师傅停一下，停一下，都停下来，我看到我妹妹了，陆明珠！” 长长的人力车队停在路边，一个妙龄女郎从其中一辆车中探出头，又喊一句：“陆明珠！” 陆明珠眯起眼睛。 直到那名女郎和一对中年夫妇、三个孩子相继下车，走到自己跟前，她才认出来，“四姐、四姐夫、六姐，你们来到了？” 陆佩佩拍她肩膀一下，“两年不见，你长得更好看了，差点没认出来。” 上下打量，啧啧称叹。 长开了，五官愈加精致，妩媚脱俗，像一朵绽放的红玫瑰。 陆明珠一点都不谦虚地道：“多谢夸赞。” 又跟陆晴晴和熊嘉明夫妇打招呼，“四姐，四姐夫，你们没跟三哥一起回来吗？他没安排好接你们的人吗？这是往哪儿去？” “我在这里。”陆长龄从一辆人力车下来。 他就在车上打个盹。 人力车突然停下，他上身前倾，差点没掉下来。 “三哥你在呀？这是准备把四姐四姐夫和六姐往二姨太和三姨太家中送吗？”陆明珠看看人力车的去向，如此猜测。 陆长龄点点头，“你说对了。” “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们，快点儿上车过去吧，还能赶上午饭。”陆晴晴出嫁得早，很少回娘家，陆佩佩和原身关系一向淡淡的，再加上三位姨太太在原身批命的事件上顺水推舟，陆明珠的态度自然不会很热络，没问二姐陆珍珍为什么没跟着一起来。 陆晴晴笑道：“行，我们先去安置，等我们对香江熟了些，咱们姐妹再聚一聚。” 爽利的性格一如既往，和二姨太不像是一对母女。 第145章 陆明珠目送他们离开, 转身上车回家。 比之山下，山顶更凉些。 独自吃完午饭, 坐在书房里写剧本, 相当惬意。 版税真香！ 大明电影公司拍《刀客》的话是不是得支付版权费？ 公是公，私是私。 陆明珠写了一会剧本，约莫两千字左右, 揉揉手腕, 利用休息的时间到客厅给负责打理大明电影公司的执行董事王涛打电话，咨询此事。 王涛忙笑道：“版权在作者手里，拍摄前肯定得支付一定的费用。” “《刀客》拍不拍？”陆明珠问他。 “《刀客》？《香江日报》连载的《刀客》吗？”王涛也看过, 还很感兴趣，曾经想过将之拍成电影，但没找到作者。 派人去过《香江日报》，王编辑说他们信件之前寄出去很久没有得到回音。 如此一来, 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王涛把这件事告诉陆明珠，“我老婆特别喜欢金凤凰, 想让夏琳出演，觉得她扮相好。” “我爸说从刀马旦中挑选女主角, 身手好。”陆明珠道。 王涛反应极快，“陆先生的意思吗？陆先生也想拍《刀客》？陆先生眼光一向是最好的，明先生比不过, 而且夏琳演过刀马旦，她学粤剧出身的。” 陆明珠惊讶极了。 她知道夏琳学过粤剧，但不知道她演过刀马旦。 “如果她能担当得起，那就让她扮演《刀客》的女主角金凤凰。”夏琳正当红，有很强的号召力，不用她用谁？ 拍过《昭君出塞》后, 夏琳比从前踏实多了。 陆明珠很懂得选择。 王涛闻言道：“等我联系上作者知微，烦请陆小姐您亲自写剧本。” 他比较相信陆明珠写剧本的能力。 真是写一部火一部，自从她不写，电影公司里拍的片子就没有票房过百万的，最高的一部是由夏琳主演，只有85万。 连夏琳都说不如陆明珠写得好。 陆明珠就笑：“知微不正跟你打电话询问版权费用吗？何必再找？” 王涛大吃一惊。 过了十几秒，他才惊叹道：“陆小姐是你呀？真是意想不到。如果是您，那就一切好说了，版权费上面绝对不亏待您。” “编剧费呢？”陆明珠问。 王涛一笑，“不是原创剧本，您只能拿一笔改编费。” 陆明珠想了想，“以版权入股《刀客》如何，就像我写剧本一样拿分红。” “换成别人肯定没这样的待遇，您不一样，您可以。”《刀客》作者知微和编剧大风双重身份叠加在一起，值得！ 最重要的是王涛对《刀客》非常看好。 陆明珠心满意足，“等我写完剧本到公司签约。” 王涛答应了，“您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请律师提前准备合约。” 陆明珠再写剧本时就更有动力了。 写到差不多四点多钟，她换身衣服，去接谢君峣下班，然后一起走进附近比较有名的沪菜馆，只有堂座，没有包厢。 门脸儿不太大，但手艺很正宗。 浓油赤酱，清淡素雅，兼而有之。 主要是陆明珠想吃红烧肉了，有家的味道。 但是两个人吃不完很多菜，就把红烧肉分出一小碟放在自己两人的桌上，剩下的连盘子端到保镖桌上，八宝鸭、葡萄鱼等如法炮制。 要节约粮食，不能铺张浪费。 陆明珠决定从现在做起。 谢君峣一直很纵容她，况且这并不是什么坏习惯。 吃完陆明珠挟给自己的红烧肉，谢君峣刚想开口问她今年在哪里过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柔和、又甜又腻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叶先生，这家菜馆的本帮菜十分正宗，我以前的老板陆衍之陆先生就经常来这里用餐。” 陆明珠眼睛微亮：“董秘书！” 董翠君。 自从她从陆父身边离职，陆明珠就没再见过她。 这是有新目标了？ 好奇的眼神看向门口，果然看到董翠君一身旗袍配珍珠，搭件白色披肩，那身旗袍是陆明珠见过的，珍珠项链也是，应是陆父所赠。 还有她手上的钻戒，一看就是明珠金钻行的产品。 叶先生就很老了，瞧着有六七十岁的模样。 头发花白，脊背微微有点佝偻，古铜色的脸膛儿布满这个年纪应有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十分锐利，满是岁月的沉淀。 陆明珠感慨，董翠君还真是钟爱老年人啊！ 老人味儿有那么好闻吗？ 怎么下得去嘴。 伸手给叶先生当拐杖的董翠君目光扫过店中，发现陆明珠和谢君峣后依旧淡定，礼貌地冲他们点点头，扭头继续对叶先生说：“我看到陆先生的小姐也在这里吃饭，说明这家菜馆的菜色非常不错，您要不要尝尝？” “尝尝。”叶先生终于开了尊口。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听不出是哪里的口气。 他们坐下的位置就在陆明珠和谢君峣隔壁，董翠君忙前忙后，体贴入微，跟从前照顾陆父的时候没有两样。 叶先生坦然享受。 陆明珠觉得在找新欢上面，自己亲爹落后了。 自从和董翠君分手，没见他再找女朋友，一直忙于工作。 要不是知道陆父的为人，真以为他是利用繁重的工作来治疗情伤了。 这时，叶先生问道：“陆先生的千金是哪位？” 未等董翠君回答，陆明珠转过身，冲他微微一笑，“您好，叶先生。” 原身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叶先生愣了一下，马上道：“初来香江便去拜会陆先生，但很遗憾，他目前不在香江，接待我的是个少年，敢问陆小姐可知陆先生几时回来？” 陆明珠摇头，“我不是很清楚。” 陆父没说。 回答完，她道：“请问叶先生名讳是什么？待家父归来，我一定告诉他。” “我姓叶，叶圣轩。”叶先生道。 陆明珠顿了顿，“圣人的圣？器宇轩昂的轩？” 叶先生点点头，“陆小姐听过我的名字？” “有点耳闻。”陆明珠道。 眼前这位是陆平安和陆宁的外公，亲外公。 原中提过陆平安和陆爱国的母亲叶颖也是名门之女，出国留学回来，因为不同意父母包办的婚姻和父母赌气，从而离家出走，被土匪俘获险些丧失清白，是陆逐日那些人救了她以及和她遭遇同样命运的无辜女子，她便跟着陆逐日的组织走了。 和原身一样，叶颖只存在于陆爱国和陆平安的回忆中，并没有更加详细的描写。 陆爱国和陆平安来到香江后才见到十余年前便已离开内地的外公叶圣轩，从而知道母亲过去的一些事情。 叶圣轩主动找的他们。 离开内地前，叶圣轩已知道女儿嫁给大将军陆逐日并生下一双儿女，而陆逐日则是陆衍之的儿子陆长生，可惜女儿牺牲，陆逐日再娶，他没有找上门，而是直接出国，后来找陆平安和陆爱国的原因则是想替儿孙谋划，和健在的陆父搭上关系。 总而言之，这位不是个好人。 原里清楚写到他发过国难财，不是东北战争的国难财，是抗战时期、解放前后，因为他提前跑路从而获得长命百岁，半点没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 虽然留下来的有坏人，但也有一部分好的，就因为心怀坦荡所以没走，结果，心里有鬼提前跑路的一帮子却得到善终。 叶圣轩对陆明珠笑得十分和气，“我也久闻东方明珠之美誉。” “陆小姐，您认识叶先生呀？”董翠君很惊讶。 陆明珠笑笑，“未曾谋面。” 她不屑和叶圣轩这样的人为伍。 没法跟陆平安说自己见到他和陆宁的外公了，无从解释自己的信息来源，但等陆父回来后可以跟他说一声，让他心里有数，毕竟当初自己是借着梦境说未来。 吃完饭，和谢君峣迅速撤出沪菜馆，不想再看董翠君对叶先生的嘘寒问暖。 陆父长得英俊，腰挺背直，腿脚轻便，看起来年轻些，叶先生可是名副其实的叶老先生，和董翠君动作亲昵的画面可不够唯美。 当事人却似没有感觉一样，神情自若。 真有董翠君的，先跟平安的爷爷，后跟平安的外公。 陆明珠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反正，只要陆长生是陆逐日的秘密不外泄，叶老先生永远不会知道他女儿生的两个孩子是陆平安和陆宁，自然不会找上门为子孙谋好处。 陆明珠连二姨太、三姨太母女今日团聚的悲喜交加都不在意，何况外人乎！ 和她无关，不是吗？ 中关于原身的故事没有详细描述，只有一星半点出现在陆爱国的回忆里，甚至没有回忆他们兄妹在那段时间的遭遇，轻描淡写地写他们兄妹一个离婚、一个退婚，便再无其他，导致陆明珠不清楚原身其他姐妹的命运。 成分在那儿摆着，再加上康家的牵连，总归不会好。 他们愿意来香江定居，相当于逃过一劫。 陆父尽了为人父的职责。 至于二姐陆珍珍为什么没来，第二天来给陆明珠送礼物的陆长龄给予详细答案，“她同情康莹莹，我怕给咱家惹麻烦，就没跟她说来香江定居的事情。事实证明，我做得很对，我还没离开上海，她就去探望康莹莹了。” 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她还往前凑，自己是不是该说她姐妹情深？连她自己被康莹莹牵连到每天有人说闲话的事情都忘记了。 陆长龄跟陆明珠抱怨了一通。 陆明珠不予置评，“你们兄弟姐妹的事情跟我说没用。” 陆长龄泄气，“也是。” 随后，他又笑道：“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我得跟你说一声。” 第146章 陆明珠最讨厌别人在自己跟前卖关子, 就问是什么事。 陆长龄不再故弄玄虚，对她说：“你和谢君峣订婚, 不出意外的话, 你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会和他们一起奔丧吗？” “奔丧？谁死了？”陆明珠问道。 谢君峣和父母没有感情，谢君颢和他们的关系淡漠, 直接把他们送回上海生活, 无非是不希望他们留下来碍眼。 陆明珠一直很佩服谢君颢的杀伐决断。 陆长龄不知其中内情，告诉陆明珠道：“死的是谢成功，死因不太光彩。” 死于马上风。 虽然国内推行新的婚姻法, 要求一夫一妻无妾制，但谢成功是建国前纳的妾，又在英国、香江生活多年，不认可新婚姻法, 而跟他的人都有所图，所以不愿意离开。 回到上海后, 他们没有回老家，选择在上海生活。 物价低于香江, 生活费又翻倍，谢成功和谢太太顿时觉得如鱼得水，每个周末都参加舞会, 过得十分滋润。 谁知好景不长。 得知谢老爷谢成功的死讯，陆明珠不太开心。 谢君峣够忙了，还要管他父亲的身后事。 谢君颢送同学北上未归，只能他出面。 紧紧地皱着眉头，陆明珠问陆长龄：“什么时候死的？我昨天和君峣一起吃饭时没听他说，想来是不知道这件事, 没人通知他们回去操办丧礼吗？” 太奇怪了。 陆长龄等人乘坐豪华游轮只需三天便抵达香江，而上海和香江之间的书信最快四五天即可送达，有专用的邮轮往返两地。 陆长龄听了陆明珠的问题，告诉她：“我们来的前两天，谢家大办丧事。” 陆明珠更觉奇怪了，“君峣和他大哥都不在，谁发的讣告？谁办的丧事？” 不管怎么说，谢君颢是嫡长子，谢君峣是嫡次子，任何人都不能越过他们兄弟俩给谢成功收尸、办丧礼，包括谢太太本人。 陆长龄回答道：“是谢家的二少爷和其他几个少爷。” 谢成功有庶子，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七八个，夭折的不算，最大的仅比谢君颢小一岁，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已经抱上孙子，就是不肯自立门户，留在谢成功身边美其名曰孝敬父母，替父母打理家务，其他人有样学样。 谢君颢只支付父母的生活费，其他人一概不管，如果父母愿意养活一群蚂蟥，那么就掏他们自己的私房钱。 都有，没想象中那么贫穷，说没钱花只是为了从他手里索要更多的生活费。 陆明珠何等聪明，闻言就道：“怕君颢大哥和君峣回去争财产，他们先下手为强？三哥，你去参加丧礼了吗？什么情况？” 以陆长龄的性子，不会不去走一趟。 陆长龄笑了笑，“大谢先生在香江名声斐然，上海各界名流亦有耳闻，多数前去参加丧礼，奠仪不菲，只对大谢先生和小谢先生不在而表示异议，但谢家几个庶子置若罔闻，办完丧礼后就瓜分奠仪和谢老爷屋里的金银财宝，全部跑了。” 为此，他特意和王仲昭多留了两天等后续。 陆明珠目瞪口呆，“谢太太没管？” 在虐待谢君峣的时候，她可是个狠角色。 陆长龄双手一摊，“她被关起来了，没出席丧礼，谢家庶子们说她伤心过度，卧病在床，王仲昭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觉得里面有门道，丧礼一结束，拉着我悄悄地把谢太太给放出来，也幸亏去得及时，因为我们带人到时，谢家庶子们正把她屋里的珠宝物件往外搬。” 回想当时的场面，陆长龄至今仍咋舌不已。 谢太太长得美，名贵的珠宝物件也有很多，有些在抢夺过程中散落地上，璀璨生光，还有些被佣人中饱私囊。 陆明珠脱口而出：“不就是明偷明抢吗？” “就是明偷明抢。”陆长龄摇头，“谢太太吓得不敢留在上海，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住进国际饭店，买了船票，和我们一块来香江。” 陆明珠轻叹，“君峣现在肯定知道了。” 谢太太和陆长龄等人是白天到的，谢君峣是昨夜回去的。 共用晚饭后，他又回公司处理工作，夜半方回，酣然一梦到日上三竿，提前跟陆明珠说过五点起不来，两人早上便没见面。 吃早饭时，管家在旁边禀告昨天接到的电话。 “太太独自回香江了，昨天到的，人已住进浅水湾大屋，打电话让您和大先生过去，我说您上班没回来，大先生出差未归，她便挂掉电话。”管家娓娓道来。 谢君峣皱眉：“不是答应在上海生活不回来的吗？” 回来干嘛？回来讨人厌。 一想到他们的到来会给自己和大哥的生活增添麻烦，他就觉得很烦躁。 管家低眉垂目地道：“太太说，老爷去世了，死后第三天举办丧礼，庶子们操持的，不仅当天分掉奠仪和老爷屋里的金银财宝，还险些抢了她的东西，幸亏王家二少爷王仲昭和陆家三少爷陆长龄出现，才阻止他们的暴行。” 谢君峣惊愕道：“有这种事？” 真是小看他们了。 管家点头，“您今天去浅水湾探望太太吗？我安排车。” 当时觉得卖掉浅水湾大宅只能得几十万港币，于家中生意影响不大，而好地皮难得，谢君颢就没卖掉，结果导致大宅又迎来原本的主人。 谢君峣皱了皱眉。 凝思片刻，他对管家交代道：“让浅水湾大屋里的人好好照顾太太，我等大哥回来后再一起过去，先派人去上海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出门时，原本的红领带不得不换成黑领带。 到公司不久，他接到陆明珠的电话。 “你知道了吗？”陆明珠的语气中难掩关怀。 心疼谢君峣的遭遇，更厌恶谢太太的出现，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谢君峣，她在谢君峣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是怎样虐待他的。 谢君峣淡笑：“早上才知道，等大哥回来再处理。” 谢老爷已经下葬，早去晚去都一样。 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他和谢老爷、谢太太是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陆明珠嗯了一声，对谢君峣说：“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就通知我。” “放心，我没事。明珠，你在家好好休息，别操心。”谢君峣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因为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孩子。 陆明珠柔声道：“君峣，你别总是忙着工作，记得劳逸结合。” 谢君峣答应得特别干脆，“等大哥回来后我就休假，一定休长假。” “好，到时候我陪你度假。”陆明珠许下承诺，因为她觉得谢君峣请到假的可能性很低很低，谢君颢明显是想磨炼他。 听到承诺，谢君峣非常高兴，随即叹气：“老头子走得不是时候，倒把我害苦了。” 陆明珠装作不明白，故意道：“怎么害你了？” “父去，守孝三年，热孝中不结婚的话，就只能等三年后。”三年后都是什么时候了？三十有一，过了而立之年。 但是，谢君峣也知道百日内结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明珠算了算倒觉得挺合适，“三年就三年，难道你连三年都等不了？” 谢君峣忙道：“等是等得了，就是觉得太漫长。” 他心里的计划是先订婚，两年左右差不多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了，现在被谢老爷的去世给破坏掉，只能往后延迟。 “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陆明珠阻止他继续往下想。 结束通话后，她继续写剧本。 在陆长龄离开后。 很难得，竟然收到来自陆长龄的非生日礼物、非订婚礼物。 虽然这批字画目前不值钱，但将来值钱，可以收藏着传给子孙后代，就被她一股脑地收进地下储藏室，丝绸放在衣帽间用来做衣服。 得到几百万港币的王仲昭也正在送礼。 给他妈、给他哥他嫂，先送过去，然后回来取他准备送给陆明珠的玉雕、丝绸和字画，却发现廉价的字画尚在，丝绸和玉雕均已不翼而飞。 “我买的东西去哪里了？”王仲昭沉着脸问莫淑娴。 莫淑娴不高兴地道：“丝绸让秀仪拿出去找裁缝做旗袍，玉雕被我收起来了，怎么？不是给我们买的吗？丝绸的颜色花样明显是我们女人用的。” 和田玉雕也是，小巧精致，大部分是玉镯子、玉佩、玉耳坠。 王仲昭生气地说：“我用来送人的，谁让你擅自做主的？给我拿出来。” “不拿！”莫淑娴拒绝得干脆。 越是年纪大，她心里越是恐慌。 每天早晚对镜自照，看到爬上眼角的丝丝皱纹，她特别害怕王仲昭移情别恋，虽然她已经给王仲昭生了孩子，两人相守超过二十年。 她老了，正妻在。 在上海的时候，她连二房的名分都没捞到，还是来到香江后根据大清律例，登记身份纸的时候，获得王仲昭二房的身份。 不需要父母和正室的同意。 男人四十正处于壮年，王仲昭手里的钱原本有限，可现在不是分到大笔家产了吗？ 虽然不知具体数目，但看王仲昭眉梢眼角洋溢的神色就知道数目不小，不然不会舍得花一大笔钱买一堆礼物送人，对象肯定是个年轻女人。 王仲昭差点被眼皮子浅的莫淑娴给气死，“我送给陆明珠的！她是贺先生的契女，又是陆先生的嫡出千金，只要她愿意，张张嘴，还怕不能给秀仪找个好婆家？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放过？我又没缺你吃，没缺你穿。” 莫淑娴不为所动。 虽然衣食无忧，但离她想要的差远了。 因为没有更体面的珠宝，一只翡翠镯子戴了许多年，别人问她为什么总是戴这一只，她只能说是自己的心爱之物，是王仲昭送的定情之物。 反观廖婉茹，各种名贵珠宝轮流戴，去年在一场宴会上更以一整套翡翠首饰艳压群芳。 莫淑娴在角落里看到，嫉妒就像蚂蚁一样啃咬她的心。 据说和明珠金钻行镇店之宝出自同一块料子。 莫淑娴还听现场的人说，只要是这块料子做的首饰，哪怕是一只翠戒也得价值上万，而自己的镯子才花上万块大洋。 虽然绿，但不够透明，不够水灵。 两者根本没得比。 “陆明珠不会带秀仪一起玩的，你讨好她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东西用在我们娘俩身上，我们打扮得好，出门在外也是你的体面。”莫淑娴看得很清楚，对陆明珠这样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不交恶即可，反正他们不可能交好。 王仲昭指着她鼻子：“你懂个屁！” 他送礼又不全是为了王秀仪，还有一份谢意在里面。 别看他两个弟弟平时闷不吭声，可人家就记得给大家准备礼物，有陆明珠的一份，互相之间根本没打招呼。 王仲昭直接去卧室里翻箱倒柜。 不仅找出自己买的玉雕，还有大部分她说给王秀仪带去裁衣服的丝绸。 不顾莫淑娴的反对，王仲昭亲自把礼物搬上车，扬长而去。 一辆普通小轿车需要2000美元即可买到手，为了方便家人出行，王仲昭刚到香江就买了一辆，已经开了数年，拿到家产后他准备换一辆平治车。 体面，大方，出入有排场。 无论是平治车，还是准备置办的房产，王仲昭都准备放在自己的名下。 原本，他打算给莫淑娴和他们所生的儿女各买一栋楼和一间铺子，租金就当是给他们的零花钱，现在改主意了。 要是莫淑娴知道自己的举动害得自己母子等人损失一大笔，一定后悔莫及。 她不知道，只怨王仲昭没良心。 却不想，王仲昭要是有良心，就不会舍弃原配夫人和嫡长子，和她生活在一起。 时至今日，她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没良心的王仲昭顺利抵达陆明珠住处，没进门就收敛自己在莫淑娴跟前的派头，变得彬彬有礼，显得正气凛然，忠厚无双。 天生的一张好脸，谁见谁都觉得可以信赖。 到屋里，王仲昭越发不敢放肆。 除了贺云，还有他曾在上海见过的曾梅夫妇，在和陆明珠喝茶，说到曾梅夫妇近来早出晚归买到的石澳大屋。 第147章 买下住宅, 说明曾梅和曾夫人决定在香江定居。 陆明珠很高兴。 近距离的金大腿更给力。 有困难求帮助，随叫随到, 不像之前离得远, 隔海相望，有千里之遥，打电话都要转接再转接才能接通。 见到王仲昭, 她笑容满面, 眼神清灵，“二哥从上海回来了？恭喜二哥。” “同喜，同喜, 多亏有你。”王仲昭送上礼物，在陆明珠和贺云、曾梅夫妇诧异的眼神下，他诚恳地说：“多年没回上海，这次买点特产带回来给大家分一分。” 没说是自己单独给陆明珠买的。 可惜, 丝绸锦绣少了几匹。 幸好最好的还在，莫淑娴没舍得给王秀仪。 陆明珠礼貌地谢过, 收下后放到旁边，自己给他沏茶。 王仲昭又向贺云和曾梅夫妇等人依次问好, 和他曾在张女士和廖婉茹婆媳跟前为王秀仪争取参加明家晚宴的模样完全不同，态度乖巧得不像中年人。 没久坐，喝了茶, 说几句话，就以有事在身为由告辞了。 陆明珠亲自送他出门。 王仲昭跟她说：“你三哥跟你说了吗？谢家的事。” “说了。”陆明珠道。 王仲昭微微颔首，“知道就好。谢君峣各方面都好，就一双父母不太行，现在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剩下一个娘却不是好相处的。” 同船南下, 能看出几分。 以前王仲昭是男，谢太太是女，年纪相差又大，见面不多，自然无从了解，现在一路同行，王仲昭立刻瞧出她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的货色。 美则美矣，美得却非灵魂。 对于儿媳妇来说，有这样的婆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王仲昭以前想把王秀仪和谢君峣凑一对，被他妈给骂了一顿，他当时还挺不服气，现在只觉得王秀仪逃过一劫。 她不聪明，又没财势，根本斗不过谢太太，只有陆明珠这样的才能制住她。 有钱，有势，又得谢君峣兄弟之心，有一个最厉害的干爹和一个最厉害的亲爹给她撑腰，侄子也出息，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陆明珠抿嘴一笑，“多谢二哥的提醒。” “不客气。”王仲昭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心底赞叹两声，钻进轿车里直接下山，直接去找和他们家之前合作过的赵思楠买房置产，结果扑了个空。 问邻居，邻居说他们一家早就搬走了。 至于下落，无人知道。 却说陆明珠送走王仲昭后再回到屋里，听曾夫人说：“明珠，我和你干爹在你这里继续住一段时间，等新居收拾妥当后再搬过去。” 陆明珠反应快，嘴巴甜：“我巴不得您和干爹永远不搬走。” 曾夫人笑了。 笑过后，她说：“不能总住在你这里，我和你干爹两个加一帮保镖没少让你费心，赶明儿你干哥哥干姐姐来香江，更得有个去处。” 陆明珠理解，“您要给我准备个房间才行，我有空好去陪您解闷儿。” 石澳耶！ 顶级豪宅区。 她是不是也有一套？回头找找地契和房契。 谢家的聘礼之一。 空置得可惜，不如和谢君峣商量后租出去。 等到自己想住的时候，提前收回来推倒重建，又是新宅子。 “肯定有你的。”相比曾夫人进门时就已长大的继子继女，她更喜欢自己的干女儿，何况他们在新加坡生活，不打算迁到香江。 比之新加坡，香江落后很多，他们不太喜欢。 对于曾梅的决定，他们不是很理解，还劝曾梅早点回去和他们一块过春节，被曾梅拒绝了，他说他喜欢在香江和老友喝喝茶、看看电影、聊聊人生。 和他一块去新加坡的那帮人大多数都没命了，只有极少数的一两个人没去参加晚宴而得以逃脱。 他还留在那里干嘛？ 虽然替他们报了仇，但人死不能复生。 反观香江，陆父和贺云都是志趣相投的人，而且个个不简单。 和儿孙住在一起，其实他们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学业，各有各的社交生活也不可能每天都陪伴他们老两口。 想到这儿，曾梅突然开口道：“我还是得回一趟新加坡，把家里的东西带过来。” “对对对，你回去，别忘记带回我的首饰箱。”曾夫人想起自己攒的珠宝玉翠，这次来只带一小部分，大部分留在家中没动。 她还有大好年华，戴得着，等到百年之后全留给干女儿做纪念。 “我大哥也去新加坡了。”陆明珠说道。 曾梅笑道：“我知道，你哥哥准备在新加坡注册粮油公司，我劝他看看能不能直接收购一家成熟的粮油公司再扩大规模。走之前，我把我在那边的手下联系方式给你哥哥了，还有你干哥哥的，到那儿找他们帮忙，获得的信息更多，办事更方便。” 陆明珠拱手道：“多谢干爹鼎力相助！” 有人脉和没人脉，境遇大不相同。 直接买公司？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省却搭建的时间。 “一家人不必客气。”说完，曾梅抬手看表，“我上楼收拾几件衣服，坐下午的船。” 不赶时间，他准备乘船前往。 曾夫人颇为赞同。 “就是未必能赶回来陪你过年。”他对曾夫人说道。 曾夫人不以为意，笑得一脸洒脱，“早年你忙的时候在家里过过几次年？我有明珠作陪，你和你那些儿孙们过完年再回来。” 根据她了解的情况，陆家绝对不可能一起过年。 陆明珠不会参加。 她和曾梅来到香江后就听说白山曾对陆明珠做过的事情了，暗暗后悔没把白山给千刀万剐。 作恶多端，死得太便宜他了。 在这种情况下，陆明珠怎么可能和陆老太太、三个姨太太及其子女们其乐融融地展现出阖家大团圆？ 不符合她的性格。 一切如曾夫人所料。 年前，陆父从澳城回来，先找没如约和他一块去澳城视察药厂的贺云商量一些事情，然后到小女儿家中休息。 提起过年安排，陆明珠直接开口：“我哪儿都不去，就留在自己家。” 在家吃好喝好，胜过面对可憎之人。 她生活的时代早就没什么年味儿了，导致她对过年没有很大的期待。 陆父抚额，却不强求，同意道：“行，我带平安和宁宁来陪你过年，让你大哥陪他老太太，其他人各过各的，也给你七哥放假，让他去国外和四姨太娘仨团聚。” 拿了老太太那么多财产，就让陆长生陪老太太，相信他一定行。 他走前说过一定回来和老太太过年。 听了陆父的话，陆明珠这才展眉一笑。 仿佛鲜花盛开满人间。 “爸，我有话跟您说。”她有心情提起平安外公叶老先生的事情了。 陆父随她到书房，“什么事？” “话说那一天，我碰见了董秘书董翠君和一位叶老先生。”陆明珠将当时的场景款款道来，然后压低声音：“我梦见这位叶圣轩老先生找过平安和宁宁，因为他的女儿叫叶颖。” 陆父听明白了。 “平安和宁宁的外公来香江了？”他摸摸下巴，“人品怎么样？” 陆明珠摇头，“不好，发过国难财。” 陆父当即道：“那就不让他知道平安和宁宁是他的外孙和外孙女。” 他们不稀罕。 陆明珠点点头，“只要大哥身份不泄露，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就是您难免会和他碰面并且打交道了。” 叶老先生说他拜访过陆父。 之前没见到，往后肯定不会放弃。 陆父回想这一点，纳闷道：“难道他也是上海人？可我不记得上海有这一号人。” 叶老先生是哪里人，没提。 陆明珠道：“做梦嘛，哪会那么详细，我不记得了。我猜他是上海及其周边的人，因为他在董翠君的陪伴下吃本帮菜。” 陆父点点头，“可能是不太出名。” 他没听过，没见过。 国家地域广阔，稍微有点传承就能自称名门，名门太多了。 陆父又问陆明珠还记得什么。 对于董翠君是否跟了叶圣轩，他毫不在意。 陆明珠眨眨眼，“一时之间哪里说得清楚？兴许遇到相关的人和事会想起来一点，因为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梦见过，像我就不知那几位姐姐的命运。” 原谅她，她是绝对不会说实话滴！ 唉！ 一个谎言说出来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能想起来就说，想不起来就算。”陆父不希望她总是想起不好的事情，“快过年了，好好地在家里待着，我叫徐管家把采购的年货给你送来，你们就不必忙活了。” “谢谢爸！”陆明珠确实不想操心。 她有空就写剧本，赶在陆长生回来的那天完稿。 至于卖给电影公司的版权，要等年后签约了。 陆长生是腊月二十九日傍晚赶回来的。 空着手回来的，没注册公司，因为他看中一家转手的美资粮油公司，让陈秘书先去美国调查一番，他先回来过年，等年后自己也去一趟，确定这家粮油公司值得入手，他就直接买入，若有余钱，再以公司名义买农场。 在此之前，美资控制战争所需的粮食，利润非常可观，如今利润下降，往后提升的几率不大，有不少中小型粮油公司想转手。 谢君颢回来得比他早一天。 谢君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礼物送到陆明珠手里，自己则携带弟弟和受到惊吓导致闭门不出的谢太太前往上海，处理谢成功留下来的烂摊子，他们的春节只能在游轮上度过。 陆明珠对未婚夫深表同情。 她和曾夫人给大家买新年礼物，带着佣人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剪了很多漂亮的窗花、写了对联，一切准备就绪，等到除夕当天却没见到陆平安和陆宁的身影。 陆父一个人来的。 就连保镖，他也只带两个，一个还兼职司机。 见陆明珠的眼睛往自己身后看，他笑道：“别看了，平安没来，宁宁也没来。” “为什么？跟大哥一起陪着老太太过年吗？”陆明珠只想到这一点，因为陆平安1月份就开学了，很多生意都是利用休息时间处理或者交给陆父，他不可能出远门。 陆父坐到沙发上，“宁宁要跟她爸爸过年，至于平安……” 他语气顿了顿，说道：“我回到家才知道他几天前就请假并随船北上了，没打一声招呼，只交代徐管家见到我后跟我说，他去和章振兴同志商谈关于工艺品出口的合作，似乎是某一种或者某几种工艺品大受欢迎，需要增加大批订单。” 陆明珠惊讶：“不能等年后再去吗？非赶在年前。” 春节可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 “随他去，他年纪不小了，担得起事。”只要不违反组训，陆父一向任由大孙子自由发展，而且他发展得很好，没有辜负他祖母手把手地教他许多年，“明珠，有我这位老父亲陪你过年不好吗？非惦记着侄子干什么？” 陆明珠嘀咕一声：“我给大家准备新年礼物了呀！有他的份儿。” “等他回来再给他，相信他不在乎早晚。”陆父道。 “只能如此，我又不可以空运到首都给他。”陆明珠把陆平安和陆宁的礼物先收起来。 刚收好，就听陆父说：“我昨天收到一份拜帖。” “谁的？”陆明珠反应很迅速。 “叶圣轩。”陆父道。 陆明珠微微睁大眼睛，“还没放弃拜访您啊？” 认真算算，她和谢君峣吃本帮菜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陆父淡淡一笑，“原籍上海，住在姑苏，初至香江，慕名拜访。” 曾夫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听他们父女两个说话，默默地喝茶，笑而不语，听到这里，突然插口道：“叶圣轩？姑苏的叶圣轩？” 父女俩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看向她，“你认识？” 开口的是陆父，因为陆明珠对待长辈从来不说“你”，而是“您”。 曾夫人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陆明珠马上来了兴致，“干妈，您细说说，他为什么不是个好人，是因为他发过国难财吗？我隐约听说过。” “发国难财是真的，和他一样发国难财的可不少，多数都在解放前来香江了，和你干爹一样，怕被清算，不过你干爹是从政的，身份更敏感。”想起往事，曾夫人叹息，随即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个叶圣轩，是因为他是靠岳父发家的，还不是靠一个岳父。” 陆明珠难掩震惊：“他有好几个岳父不成？” 曾夫人点头，“至少有四个岳父吧。” 陆明珠就想，她大嫂叶颖的外公是她爸的第几个岳父？ 只听曾夫人说道：“叶圣轩年纪可不小了，得快七十岁了，他出身落魄的名门，他母亲是妾室，封建社会里女子命运不由己，咱们不能说她的不是。叶圣轩的父亲去世后，嫡母主持分家，嫡子分得大半财产，剩下零星几个由庶子均分，叶圣轩只有七岁，分到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他生母又没能力保住，母子俩在姑苏过着非常清贫的生活。” 陆明珠点头：“一般靠岳父发家的男人都会有一个相对悲惨或者清贫的童年。” 曾夫人被她的话逗笑了。 “虽然贫穷，但叶圣轩头脑非常聪明，光靠偷听私塾先生教学生的过程就能把很多书背下来，倒背如流，引来的私塾先生十分惜才，没收束脩就把他收入门下，后来又把亲生女儿许配给他，送他出国留学，这位恩师就是叶圣轩的第一位岳父。”曾夫人道。 陆明珠一拍手，“好了，留学回来肯定不认未婚妻了！” 曾夫人含笑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出国留学，无论是见识、人脉都比从前有长足的进步，根本不怕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如果有良心，会回来履行婚约，可您说他不是好人，又有四位岳父，那么他肯定是悔婚了，除非他未婚妻病逝。当然，也有娶之为妻博名声的可能，就是可能性很小。”陆明珠根据人性来推测，得到曾夫人的肯定，“悔婚对于一个封建女子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幸运在于她不必入狼窝与狼共存性命难保，不幸的是悔婚后就怕为世俗所不容。” 都是死路一条。 曾夫人叹道：“这位姑娘却是不幸的。被悔婚后，她受不了周围的风言风语，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老先生气得一病不起，很快也死了。” 两条人命成全一个留洋归来的叶圣轩。 陆明珠眼里流露出浓郁的厌恶之色，“第二次、第三次估计也是如法炮制吧！” 曾夫人没有点头，只说：“第二任妻子是他同学的妹妹，家资殷实，助他在金陵站稳脚跟，可惜成婚没几年便因病去世，留下两个孩子。第三任妻子是当时政府要员之女，聪明美丽，端庄大方，只一点为人诟病，那就是她是孀居之身，叶圣轩娶了她，很快便一飞冲天，身居要职，还生了一个女儿，因为不愿意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陆明珠知道她说的是叶颖，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加入组织，嫁给英雄救美的陆逐日，生下陆平安和陆宁，壮烈牺牲，成为烈士，葬在首都革命公墓。” 关于叶颖最终的归宿，她在首都听人说的。 不需要刻意打听。 陆逐日和林晓红刚离婚，马上就有人提起叶颖，话里话外都是惋惜之意。 陆父插口道：“我听着故事耳熟，这叶圣轩以前是不是不叫叶圣轩？” 世道乱，改名换姓是家常便饭。 名人尚且如此，何况区区一个叶圣轩。 “没错，他以前叫叶朝阳，和第三任妻子离婚后，娶第四任妻子时改了名，改成叶圣轩，随之低调下去，专心经营生意，生意做得很不小，并迁居姑苏。”曾夫人道。 “你说叶朝阳我就知道是谁了。”原来还是陆父认识的人。 儿子岳父竟是这么一个小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很难想象，薄情寡义、唯利是图的叶朝阳居然生出一个深明大义、有勇有谋的巾帼英雄。 陆父更加坚定自己和小女儿之前的打算，永远不让姓叶的知道平安和陆宁是他的外孙和外孙女，免得陆家被当成踏脚石。 曾夫人感叹道：“听说他第四任夫人数年前就去世了，不知第五任花落谁家。” 陆明珠举起手：“我知道！” “你知道？”曾夫人惊奇极了，“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前不久我和君峣出门吃饭碰见他，身边跟着我爸以前的女秘书董翠君。”话还没说完，陆明珠就被陆父敲了一下脑袋。 她捂着头，笑嘻嘻地说：“爸，您打我干嘛？” 陆父怒目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不孝女！ 竟然取笑他。 “爸，我说的是实话，您要有接受事实的勇气。”陆明珠敢说，是因为陆父根本不在意什么董翠君还是什么董红君。 陆父哼了一声。 曾夫人噗嗤一笑，“明珠，别贫嘴了，跟我去贴窗花。” 娘俩带着佣人贴窗花，陆父则带着保镖贴对联，里里外外，该贴的都贴了，陆明珠还把她写的几张“出门见喜、回家平安”对联吧唧几声，贴在所有的轿车上面。 每辆车都有一张，不偏不倚。 “可惜‘六畜兴旺’用不着了。”陆明珠拎着几张红纸说道。 陆父瞧一眼，“明知家里没有，谁叫你写的？” “顺手。”陆明珠回答。 这时，贺云从外面缓步而入，“可以顺手在年夜饭里加我一双筷子吗？” “契爷。”陆明珠马上变得规规矩矩，眼内闪过丝丝缕缕的好奇，“您不跟我那些干哥哥干姐姐们一起过年吗？” 过寿都那么大的排场，春节应该一样吧？ 记得去年，他们似乎和自家一样都是在香江酒店吃的年夜饭。 贺云摇头道：“太热闹了，闹得我脑门疼，叫他们在酒店吃饭，我自己回来了。” “我去年也被闹得头疼好几天恢复不过来。”所以陆父今年就顺水推舟，让他们各过各的年，连刚到香江的两个女儿都没见，省得他们凑在一起闹翻天。 原本图个大团圆，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清楚认识大团圆是不可能出现了。 中间夹着小女儿受过的罪。 也因此，陆父的决定没人反对，没人说闲话。 全部心虚。 因为心虚，所以不敢强求。 贺云在贺家更是一言九鼎，他发话，没人说个不字，全留在酒店里，只有贺萱和明玥母女俩回到柯士甸路洋房，关门闭户过娘俩的年，不理会在门口想求复合的明辉。 明辉深切认识到作为南洋首富女婿时自己有多么幸福！ 虽说现在没人阻拦辉煌船运公司和大明电影公司的发展，因为一个有明玥的股份，一个有陆明珠的股份，但明辉想投资别的生意就很不顺，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船运公司上面，对明玥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明玥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慈父。 对于明玥来说，已经晚了。 即使明辉愿意拿他名下的船运公司股份送给自己，她也不希望母亲和明辉复合，因为她认为母亲的幸福比辉煌船运公司的股份更重要。 明辉黯然神伤。 要是有心软的女子在跟前，一定非常疼惜他。 如此风流俊美又有成熟魅力的男子，如此卑躬屈膝地祈求原谅，实在是太可怜了。 等不到有人出来，明辉就知道计划泡汤，但又不想和明珩母子、明瑶母女一块过年，无处可去的他不知不觉站在陆明珠家门口。 贴着春联的大门开着，没关。 虽然离得远，但他眼力好，发现贺云和陆父站在木棉花树下说话，笑看陆明珠用竿子挑起一枚大红色中国结挂在树梢上。 在贺云目光看过来前，明辉立刻脚底抹油。 原本还想和陆父说说话，现在不敢了。 贺云收回目光，轻嗤了一声。 陆父扭头看向门口，却是空空如也。 “是明辉，想求阿萱回心转意。”贺云轻描淡写地道。 陆明珠听到后只想说明辉真是痴心妄想。 因为明玥很忙，忙于学习处理公司业务，还要上课，所以两人几乎没怎么见面，但联系是有的，基本是电话联系。 听她说，贺萱最近过得悠闲自在，绝不吃回头草。 而明辉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投资不顺方知有岳父的好处。 陆父摇摇头，“他这是急了。” “爸，您和他玩得好，该不会是同情他吧？”陆明珠觉得明辉不值得同情，“要是他和萱姐姐从一开始就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何愁没有儿女双全？又何至于此？既然他选择走自己的路，就是跪着也得走下去。” 陆父忙道：“我没说这话，你别污蔑我。” 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他们过年的气氛，他催陆明珠：“走走走，进屋吃饭，看厨房里给咱们做了什么好饭好菜。” 吃完饭，下午包饺子。 陆家有大年三十凌晨吃饺子的习俗，许是在首都生活养成的习惯。 陆明珠决定一展身手，号召大家一起动手。 容姐和红姐听了，送上饺子馅和醒好的面团，还有盖帘、面粉、案板、擀面杖等。 “我来擀饺子皮。”陆明珠自告奋勇。 她擀饺子皮擀得可好了，内厚边缘薄，圆圆的，大小一致。 之所以敢秀出来，是因为原身随章老师学习的时候跟他们夫妇过年，学过，学得很好。 曾夫人和陆父出身富贵，从来都是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包的饺子歪七扭八，不是饺子馅撑破饺子皮，就是捏不合。 反观贺云，包得又快又好，整整齐齐地列在盖帘上。 形状大小十分均匀，赏心悦目。 他还在极个别捏不合的饺子边缘捏出花儿来，可以避免这样的饺子下锅张口。 陆明珠笑道：“晚上一定要分两锅煮。” 等到夜半时分，大家都吃贺云包的饺子，因为前者煮成了肉馅面片儿汤。 “哎哟！”陆明珠吐出嘴里咬了一半的饺子，只见里面露出一点金光，竟是包饺子时她用开水烫过给贺云包进饺子里的金瓜子。 就一个，被她吃到了。 来年她的财运肯定旺上加旺。 第148章 陆明珠保证她没有作弊。 饺子是贺云包的, 和除了带花饺子以外的其他饺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下饺子、盛饺子都是容姐和红姐。 端上桌的是陆明珠，先给贺云, 后给曾夫人, 然后才是陆父和她。 以客为尊。 就因为如此，大家觉得她运气好。 “明珠，就凭你这份运气, 今年一定日进斗金。”曾夫人含笑开口。 陆明珠兴奋得脸蛋儿微红, 拱拱手，“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有财大家一起发，个个财源广进。” 没有闲杂人等，守岁都不觉得困。 陆父给陆明珠的压岁钱和去年一样, 贺云则送她一串用彩绳编成龙形的一百枚雕母，品相绝佳, 没有一枚是重复的。 曾夫人看一眼就说：“贺先生真是用心了，我的竟有点拿不出手。” 雕母的存世量极其稀少, 一枚尚且难得，何况集齐金灿灿的一百枚，而且还是不同的一百枚, 全是清代的。 因为铸造局不同，所以铜钱有区别。 陆明珠从来没见过雕母，在古钱币中，她只见过铸母，铸母是用雕母翻铸的母钱，比普通铜钱有价值, 何况铸母之母。 不可以用价钱来衡量了。 陆明珠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契爷，祝契爷在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双喜临门，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归一，十全十美，百子千孙，千秋万代，万事如意。” 一口气说完，不带半点停顿。 陆父嫉妒了，“明珠，你刚刚都没有对我说这些祝福。” 陆明珠啊了一声，“您要生一百个儿子？” “胡说八道。”陆父就知道她会岔开。 曾夫人抿嘴一笑，招手叫陆明珠到自己跟前，袒护之意十分明显，“干妈疼你，不用你的祝福也给你压岁钱。” 也是一串一百枚的铜钱。 陆明珠谢过，也说了一串祝福语，结束守岁，各自休息。 贺云回他自己家，并未停留。 错过了困劲儿，陆明珠一时睡不着。 她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的夜空，星星在对她眨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谢君峣看到的一定是它们，那妈妈和原身呢？ 不在同一个世界，能看到同一片星空吗？ 希望她们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许完心愿，陆明珠回床。 酣然入睡，一夜好梦，梦见妈妈说她很好，旁边是顶着自己皮囊的原身陪伴她，让陆明珠好好地照顾自己，快快乐乐地生活。 正月初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鞭炮声中，陆长生带陆宁来给陆父和曾夫人拜年。 还有陆明珠，陆宁给她拜年。 小丫头长得越来越好看了，皮肤雪白细腻，头发乌黑浓密，扎着两条麻花辫，剪薄薄的齐刘海，衬得眼睛又大又圆。 黑黑亮亮，十分清澈。 和徐管家刚带到家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保证让林晓红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是以前的陆爱国，更别说以前的邻居了。 陆明珠送她一套定制的滚着白毛的红色缎面彩绣唐装棉衣裤，她马上到房间里换上再出来，整个人喜气洋洋，像是观音座前的小仙女，令曾夫人想起陆明珠的小时候。 “怪不得都说侄女像姑，果然如此。”曾夫人感叹不已，送一串铜钱给她。 陆宁甜甜地谢过。 “很像吗？”陆明珠蹲下来，和陆宁脸贴着脸，让大家看。 陆父点头，“很像。” 活脱脱是他们陆家人的形象，更不用担心叶老头认出来了。 陆长生道：“像妹妹才好。” 活成大家的掌上明珠，一生平安，顺顺利利，无灾无难。 陆宁狠狠地点头，“我要像姑姑。” 姑姑好看！ “像我有什么好啊？你昨天都不愿意跟爷爷来和我一起过年，我好伤心呐！”陆明珠故意作西子捧心状。 她担心陆宁在老太婆跟前的待遇，毕竟老太婆是真的重男轻女，不打一点折扣。 去年疼陆平安，因为平安是嫡重孙，现在陆长生回来了，眼里就没有重孙子只有亲孙子了，哪里顾得上一个重孙女。 在陆长生接她到身边生活前，她和老太婆几乎没有接触。 陆宁急忙说：“我想来，是爸爸想和我一起过年，我要是来，他就不给我买姑姑喜欢的胸针啦！我只好为五斗米折腰。” 陆明珠逗她：“你知道什么是五斗米吗？” “知道，哥哥给我讲过。”小丫头十分精明，“哥哥说，像我这样没有能力的小孩子要学会适当地为五斗米折腰。” 陆长生抚额，“你哥哥平时都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哥哥说得对，你不就给我买胸针了吗？我要送给姑姑当新年礼物。”陆宁坚定地护着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陆平安，无师自通地学会该如何薅父亲的羊毛用来养姑姑。 陆明珠抚掌大笑。 “对极了。”她道，摸摸陆宁的头顶，“好孩子，姑姑喜欢你，没白疼你。” 陆长生无奈地摇头。 “可惜平安不在。”陆明珠感慨。 一提到这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儿子，陆长生就觉得牙疼。 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陆宁眨眨眼睛，小嘴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没说话。 直到陆明珠回卧室放她送的胸针，她跟进去，才小声地告诉陆明珠一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哥哥去哪儿了，爷爷不知道，爸爸不知道，我知道，他去首都看妈妈了。” 陆明珠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问我亲生的妈妈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他告诉我，他打听过，妈妈在首都革命公墓，他先替我去给她拜年，等我长大后再带我一起去看她。”陆宁的神态天真无邪，“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但姑姑不是别人。” “姑姑会替你们保密的。”陆明珠抚摸陆宁的后背，动作轻柔。 陆宁趴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昨晚跟老太太和陆长生守夜，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没等到凌晨就被陆长生送去睡觉，但早上起得早，现在就很困。 陆明珠把她抱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走出房间下了楼。 对于平安的去向，她感到很惊讶。 平时，平安表现得对父母一直不太关心，从来没问过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情，对陆长生的态度冷冷淡淡。 陆明珠以为是他和父母没有感情造成的，却没想到他全压在心里。 即使拜祭叶颖，也不想让家人知道。 大家对他是不是太不关心了？ 他还是个少年。 陆明珠反思。 同时，回忆中关于陆慎的片段。 时间太久远，她做不到把全篇背诵得滚瓜烂熟，很多内容都忘记了。 依稀记得陆慎出场就是四十多岁，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有点像谢君颢，也一直无妻无子，每年春节都会去拜祭父母和姑姑，送上新年的第一柱香或者第一捧花，祭拜时间从来不选择大家用来扫墓的清明节。 至于为什么是姑姑挡在他们兄妹面前保护他们，而不是只比姑姑小三岁的陆慎保护姑姑和妹妹，没有回忆，没有记载。 也许，将成为永远的谜团。 陆明珠刚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对，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具体情况。 就是章朔。 陆爱国的回忆不能尽述，但他是那个时代经历风云变色的人物，他了解得要比中的只言片语多得多。 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了。 陆逐日身死，陆慎就是平安无事的么？也许是他无法保护自己和妹妹，所以只能是原身挺身而出。 她猜得不错，章朔在公墓见到陆平安时，想到的也是这一段过去。 他身受重伤，因为成分问题，没有医院愿意接收，当时缺医少药，没有治愈的条件，陆明珠拿着勃朗宁逼着医生给他治疗，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导致他变成一个病秧子。 为了他，明珠苦心钻研医术，中西医结合，借来上海旅游的外国友人之手，花大价钱买入一套西医设备，硬生生把他的命从阎王殿里拉出来，并把他的身体调理得和正常人一样。 说明珠是他和陆爱国的再生父母，明珠当之无愧。 章朔同时想到他做的梦。 国庆节的夜里，他凌晨才睡，梦见明珠，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满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对自己说，因为自己，导致她和现在的陆明珠灵魂互换，本来不可以原谅，但是她在新的世界里过得非常幸福。 没有战乱，没有朝不保夕，女子活得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 章朔大概猜出她所在的环境，惊喜得几乎垂泪，“真的好吗？真的幸福吗。明珠，你也记得我们的过去是不是？” “记得。”明珠偷偷翻白眼。 她说：“章朔，你是造成眼前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永远不要在陆明珠的家人面前拆穿她，否则，即使你再攒百年功德求得来世，我也不会见。” 如果不是担心陆明珠，她才不给章朔托梦。 往事已矣，她早就放下了。 其实她应该劝章朔开始新的生活，但怕他的执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陆明珠。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再见面？我怎么做才能再见到你？”章朔记得自己这么问明珠。 他比任何时候都激动。 明珠告诉他：“我们两人在彼此的身体里寿终正寝，你再积累百年功德，兴许有见面的机会。但若明珠这一世的幸福被你破坏，即使有机会见面，我也不会和你再续前缘。” 重活一世已是幸运至极，何来第三世。 不过，她只能这么跟章朔说。 章朔连忙向她保证说：“我不会伤害她，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不会动她，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和她以外的第三个人。” 他知道其中的利害。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你生生世世都见不到我。”随着声音，明珠的身影在他梦中渐渐化作虚无。 章朔醒来了。 当时还在前线指挥所的他难以自持。 虽然是梦，但他莫名觉得那就是明珠，他想再见的明珠。 是她特意托梦给自己！ 按照明珠所说，他可以求得来世和她再相见，前提是这一世的陆明珠和在另一个世界的她都平安到老，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本来就没打算对一个无辜女子动手，何况她还顶着自己爱人的壳子。 她不在内地，一定可以平安无事。 根据调令回到首都，得知陆逐日辞职回乡，章朔呆愣半晌，就以替他为叶颖扫墓的名义来到墓园。 他想见陆平安。 陆平安没事，陆明珠就平安。 根据他对陆平安的了解，在陆逐日辞职回乡变成陆长生并回归陆家后，陆平安一定会来拜祭生母叶颖。 知道生母葬身之地却不闻不问，那就不是陆平安了。 章朔果然见到他了。 一身黑色棉服，戴着帽子，裹得严严实实，五官有些变化，似乎平凡了许多。 他抹去叶颖墓碑上的积雪，一言不发。 章朔闭了闭眼睛，终究没有走过去至今问他陆明珠现在过得好不好，而是假装扫墓，慢慢踱步到叶颖墓前，“我替战友来为他妻子扫墓，你是他们的亲戚吗？” 陆平安没见过章朔本人，但他在章振兴处见过章朔的照片，听他说陆逐日本来要给他儿子介绍对象，哪知后来就不提了。 章振兴说这事儿时口气特别遗憾。 这让陆平安想起陆父说过把他和姑姑留在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介绍姑姑认识他父亲老首长的儿子，只是自己和姑姑一起跑了。 因此，认出章朔后，陆平安便淡淡地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章朔笑笑：“就是问问。” 陆平安没理他，冲叶颖的墓穴鞠躬三次，然后转身就走。 在回国际饭店的路上，他把棉服单穿，黑色变成蓝色，又抓一把雪搓成水，洗掉脸上用化妆品伪装的妆容。 他跟陆明珠学的，很好用。 到了国际饭店，陆平安见到笑容满面的章振兴，“平安小同志，没打一声招呼就亲自过来，是工艺品出问题了吗？” 他们拿出来的已经是最好的工艺了。 好的用于出口，次品转内销。 “没问题，是想增加订单。”陆平安真心觉得自己国家的工艺品非常畅销，尤其是丝绸和瓷器，从古至今从未在海外失宠。 章振兴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 每一次都能赚一大笔外汇，让他们不用十分依赖侨汇。 原本是十分，现在降到九分了。 当然，外汇大头依然来自于侨汇，光靠出口工艺品还不够。 第149章 陆明珠远在香江, 并不知首都发生的事情，更不知原身曾给章朔托梦, 要是知道, 她一定抱怨老天爷不公平。 迄今为止，她没给妈妈托过梦。 原身呢？ 能和她见面，能给章朔托梦, 要是愿意的话, 说不定还可以给陆父和陆平安托梦。 原身才是天选之女吧？ 过完年，陆明珠拿着完成的《刀客》剧本到大明电影公司。 王涛看完，连呼精彩。 他本来就是从事戏剧文学, 后来觉得出路不大，自己没什么天赋，写不出好剧本，反倒擅长管理, 便改了行，一路做到电影公司管理人员, 却总是受到排挤，直接被陆父和明辉以高薪挖来管理整个公司。 无论是明辉还是之前的陆父、现在的陆明珠都放权给他, 他自然是如鱼得水。 “怎么样？”陆明珠问他。 他竖起大拇指，“比起《昭君出塞》，感觉您的水平又精进了。” 陆明珠摇头, “不是水平精进了，而是拍摄四大美女往往都在一个历史框架中根据历史来写，有一定的局限性，这篇却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 王涛笑笑，叫秘书请来《西施》、《昭君出塞》的导演谭红, 把剧本递给他，“你看看这部剧本如何。” “《刀客》的剧本？”谭红惊喜，先跟陆明珠打招呼，然后接下来，坐到旁边翻看。 这一看就沉浸在其中。 他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眉目清秀，戴着圆眼镜，梳着三七分的头，乌黑油亮，蚊子落上去都能劈个叉。 西装洋表很考究，说明家世不俗。 没有一定的资本，还真的很难去学导演行业，就像读书一样。 陆明珠获得公司股份后就看过重要管理人员和导演、演员的资料，关于谭红的资料也在其中，说他是上海知名导演谭飞的儿子，有天赋，子承父业，曾去美国深造过。 谭飞目前是飞花电影公司的导演。 就是谢君颢持股的电影公司，飞花的飞就是谭飞，他也是股东。 据说，陆父把谭红挖走，他郁闷极了。 谭红不止是电影导演，还很会拍海报，几乎包揽夏琳的所有广告拍摄。 回想到这里，陆明珠抬头看王涛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照片，都是公司的演员，有男有女，多数是夏琳的。 是她在各个电影里的剧照。 纯天然，无滤镜。 有的楚楚动人，有的妩媚多情，有的英姿飒爽，有的清丽脱俗，有的端庄大气，确实当得起香江第一美人的称号。 还是搞事业的女人看起来更有魅力。 为此而感到自惭形秽的陆明珠相信，只要夏琳往后和现在一样专注于事业，一定会成为一个传奇。 电影界的传奇。 到那时，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被接受。 谭红突然开口：“一定要让夏琳来演，只有她才能演出最好的金凤凰！夏琳美貌出众，典雅高贵，而且骨子里有一股子坚韧不拔的劲儿，能文能武，十分完美。” 陆明珠闻言一愣。 王涛就笑：“你那么喜欢夏琳？” 随即对陆明珠解释道：“谭导演在业界十分有名气，拍摄出来的画面十分唯美，当初请到他的条件之一就是他只做夏琳主演片子的导演，而且挑剧本，不好的不拍。到目前为止，他在咱们公司只拍两部电影。” 陆明珠笑道：“我看过《西施》，确实精彩绝伦，夏琳瘦了不少，颦眉捧心，毫无造作，把西施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最难得是谭红很少改动剧本。 如果改动，往往比原来的更好，很符合陆明珠对一位导演的期待。 谭红认真地说：“你应该去看《昭君出塞》，实景拍摄，画面更加恢宏大气。夏琳很能吃苦，骑马、弹奏琵琶都是自己来。” “好。”自己公司拍摄的电影，陆明珠想看就能看到，不必去电影院。 谭红满眼狂热，对夏琳夸赞不绝：“没有比夏琳更有天赋的演员了，站在镜头前，她就是唯一的主角，别人都是陪衬。” 陆明珠赞同：“确实如此。” 撇开私生活，夏琳的能力是毋庸置疑。 谭红用几千字来形容夏琳的天赋，直到王涛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住话题，对王涛说：“一定要投资拍摄《刀客》，夏琳的名气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顿了顿，又说：“电影票房高，公司得益。” 王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明珠开口道：“王总，我看就先把《刀客》剧本复印一份让谭导演带去研究，接下来再谈我们的事情，如何？” “好！”王涛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两份！待会儿给夏琳一份。”谭红像是才反应过来，“我说字迹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大风写的。陆小姐，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拿到《刀客》电影改编权的？我前段时间和友人吃饭，说他们公司想拍，但找不到作者本人，报社不肯泄露。” 陆明珠很惊讶。 听他的话音，慧眼识珠的人不止陆父。 《刀客》比自己想象的好？ 王涛没好气地回答谭红：“刚拿下，你快去组建剧组，我叫人评估投资数额，再定制衣服和道具，挑选里面的主要角色。” “夏琳是女主角。”谭红的坚持不动摇。 王涛看陆明珠一眼，见她点头，便答应谭红的要求：“夏琳，就是夏琳。” 谭红还不放心，“千万别叫明董那个小情人把夏琳的主角抢走啊，她就没有做演员的天赋，连哭都哭不出来，只会瞪着一双眼珠子，偏偏还要当演员！呸！” “知道了，知道了。”王涛道。 谭红这才满意地拿着《刀客》剧本的两份复印件离开，兴冲冲地去找夏琳。 夏琳最近没有工作，在公司里练功。 她从来没放弃自己的吃饭手艺，拍完《昭君出塞》后就更上心了。 王涛对陆明珠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没有，公司就需要谭导演这样赤诚的人。”陆明珠还是很欣赏他的，只要他保持拍电影的热情，不违反法律和道德，其他的小毛病都可以包容。 王涛当即拿出准备好的合约，请律师见证，以五年为期。 待遇很优厚。 知微以版权入股，拿两成分红。 另外，陆明珠又以大风的身份和公司签下编剧协议，编剧费1万港币，低于原创剧本的待遇，但符合大风在业内的地位。 陆明珠表示很满意。 一部《刀客》，她能拿到好几份钱，连载稿费、出版报税、版权分红和编剧费，等到公司赚钱有分红，还有她一半。 将来，还有电视剧版权费。 这么一想，果真是一部作品可以吃一辈子。 前提是，质量过关。 陆明珠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原来不是她懒惰、不用心，而是之前的连载收入不够高导致她动力不足。 钱，才是工作的动力。 王涛送陆明珠出去，走在下楼的楼梯上，笑说：“陆小姐，您可是咱们公司的老板，下部作品记得也要交给咱们公司来拍摄，您写一部，咱们拍一部，别考虑什么如意电影公司、什么飞花电影公司，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对头，千万别促进他们的发展。” 陆明珠抿嘴一笑，眼神清亮，“先看《刀客》上映后的票房情况，要是票房不高，无利可图，您还考虑和我合作吗？” “我对您的才华有信心。”王涛说得真心实意。 虽然陆明珠对这方面不太上心，但票房证明她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 她思维活跃，不受拘束。 往往就是这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洒脱不羁让人欲罢不能，尤其体现在《刀客》的中，引起无数人的向往。 王涛本人就很喜欢《刀客》。 到了楼下，就见夏琳迎上来。 “陆小姐，谢谢您肯给我这个大好的机会。”她笑得极美，态度却很恭敬，“我有请您吃饭的荣幸吗？” 陆明珠咦了一声，“为什么请我吃饭？” “有事相求。”夏琳倒也直白。 陆明珠闻言笑道：“不妨听听，未必能帮得上忙。” 夏琳又客气地冲王涛笑道：“不知王董愿不愿意赏脸一道就餐？” 王涛婉拒：“你们有事相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大概猜出夏琳求的是什么事。 于是，夏琳请陆明珠到附近的一家著名粤菜馆，要了两桌席面，一桌是请陆明珠身边的七八个保镖，一桌是她和陆明珠享用。 智商不掉线的时候，她行事极为周到。 陆明珠就说：“两个人吃饭，少点几样，吃不完就浪费了。” “没想到陆小姐如此富贵还有节约的习惯。”夏琳惊讶地把菜单递给陆明珠，“您来点菜，我所食亦不多。” 陆明珠点两样，把菜单给她，她又点了两样菜和一道汤。 都很简单，清淡素雅。 保镖那一桌就是上全席，比较丰盛。 夏琳亲手给陆明珠盛汤，“陆小姐，首先谢谢陆先生和您不计前嫌。”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往后好好地以事业为主吧！”陆父不在意，陆明珠没资格揪着不放，“说说你请我吃饭的原因。” 听了她的话，夏琳眼里露出浓浓的感激。 说实在的，她算是运气不错，遇到的是陆父，做错事受到一定的惩罚后就过去了，陆父没有斤斤计较，同行没办法落井下石。 而她的事业还在。 不仅没受影响，公司还让她演女主角，发展得越来越好。 就是发展得越来越好，难免引来一些狂蜂浪蝶。 想到最近追求自己的人，夏琳心下烦闷，对陆明珠吐露说：“我已经洗心革面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了，因为我现在的资产足够让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我不想再依靠男人，男人都靠不住！向路易提出分手后，我只想专心地拍电影。” 陆明珠惊讶道：“你和路易分手了？” 夏琳点头，“陆小姐你以后一定要长点心眼儿，别相信男人的鬼话，我和路易交往这么久，才知道他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只把我当情人！气死我了，他还用钻戒对我求爱，说我是他心目中的安琪儿！” 有当情人的天使吗？ 虽然和陆父交往的时候他有三个姨太太，但正妻不在，而自己事先知道，陆父没有娶她的心思，她也没有嫁的心思，就是图钱，找个靠山，银货两讫。 路易不一样。 夏琳怀着认真的态度接受路易追求，哪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这儿，她叹口气：“经此一事，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那么气愤，可陆明珠却想笑。 忍不住。 典型的受到打击才幡然悔悟，好在为时未晚。 得亏路易尚有几分风度，提出分手的夏琳美貌没有丝毫损毁，反而被红气养得越发光彩照人，低声道：“最近有个追求者我觉得很难缠，拒绝了几次都没有用，忽然想起我以前见过的一件事，觉得求您比较有用。” “哦？”陆明珠挑挑眉。 夏琳说道：“就是那个李青云啦！我见过他和陆七小姐约会，是去年的事情了。您知道吗？他居然来追求我。” 陆明珠大吃一惊：“真的？” 这走向大大地出乎意料。 陆菲菲还在国外，李青云就先移情别恋了？ “真的，没骗您。”夏琳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我去年给明珠金钻行拍广告的时候听陆长根先生说七小姐出国了。” “没错！”陆明珠点头。 夏琳就说：“所以李青云来追求我的时候，我没同意，您知道他说什么吗？” 陆明珠直接问：“怎么说的？” 夏琳模仿李青云的声音和口气说道：“夏琳小姐，我们才是一类人，起于微末，通过奋斗，希望未来可以扶摇直上九万里，平步青云，做人上人，不再被任何人小看。” 她学得真是惟妙惟肖。 陆明珠笑：“符合他的性格，说出了他的心声，你怎么回答的？” 夏琳道：“李先生，你怎么这么说？” 接着，她又模仿李青云，“我们本来都是贫民窟的人，现在都走出来了。经过多年的拼搏，你成为大明星，我也有一家营业额不错的制衣厂，我终于有资格出现在你面前追求你了。夏琳小姐，请你接受我的追求，虽然我没有那些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底蕴，但我有一颗诚挚的心，爱慕你，仰慕你，愿意用双手为你打拼一个天下，不像他们，对你只存着玩弄之心，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 陆明珠好笑地道：“他不是图你美貌图你收入和你的影响力吗？要是真成了，他的制衣厂就不用愁了。” 夏琳的广告效应可是非同一般。 就现在，只要是夏琳代言的产品都会引起市民的疯狂追捧。 所以，她还是明珠金钻行广告代言人。 夏琳没想到这一点，经陆明珠提醒，她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以前穷所以觉得自卑不敢来追求我，现在小有成就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都是假的！ 陆明珠莞尔不已。 李青云很会打算盘，可惜夏琳文化虽然不高，但在电影公司里摸爬滚打多年，又周旋在众多富商和公子哥儿中间，没有陆菲菲那么单纯，容易上当。 夏琳气愤地道：“怪不得总是纠缠我不放，原来是别有所图。” “下次他再来纠缠你，你就直接点破他的算计。”陆明珠给夏琳出主意，“不过还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夏琳下意识地出口。 陆明珠道：“麻烦你找人拍下他追求你的场景照片，作为我送给七姐的礼物。” 夏琳一口答应，“没问题。” 顿了顿，她又道：“我还可以提供李青云给我写的情书，有好几份，每一份都写着他对我的仰慕和爱恋。” 第150章 在陆明珠和夏琳见面的第三天, 她就收到夏琳亲自送来的照片和情书。 照片是昨天拍的，当天就洗出来了。 夏琳可不缺胶卷那点钱。 替陆明珠办事，她特别积极, 就为了以后还能拍陆明珠写的电影剧本。 陆明珠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看到上面的李青云穿一套白西装，配白皮鞋，三七分的头发梳得乌黑油亮, 打扮得十分俊美。 左胸口袋中还插着一支红玫瑰，格外醒目。 李青云背靠一辆不知是出自哪个品牌的小轿车，怀里抱着一束红玫瑰，浑身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味儿让陆明珠想到孔雀开屏。 有点像明辉了。 要不是陆明珠知道李青云的底细, 真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儿。 “看来他生意不错, 竟然开上小轿车了。”陆明珠忍不住讽刺一句, 谁能想到他一年前还在哄陆菲菲掏5万港币做本钱。 夏琳探头看了看，“是他自己买的，花了8800港币。” “你怎么知道？”陆明珠略微有点惊讶。 “这家汽车公司是圣诞节发布新轿车的，请我剪彩做广告活动, 李青云来买了一辆车，从那以后就开始追求我了。”夏琳很坦然地说出口，“那阵子很多报纸上有广告；‘8800元, 轿车开回家’。活动后他们送给我一辆，我开了一两个月, 转手送给我妹妹了。” 陆明珠点了下头，拿起其他的照片。 有李青云向夏琳送花的照片，也有夏琳拒绝并将之花束塞回他怀里的照片，还有夏琳在前面走李青云在后面追的照片等等等等。 任何人都能看出夏琳对李青云的不屑一顾。 以及，李青云对夏琳的深情款款。 看到这里, 陆明珠问夏琳：“你们以前有交集吗？” “有。”夏琳没否认，“我出身贫民窟嘛，李青云也是，两家以前在狮子山下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大概有三四年吧，住的是木板房。他妈靠给人绣花赚钱养他，供他读书，后来眼睛就不大好使了，身体也不太好，常年吃药。” 现在，陆明珠都不确定李青云是什么时候来香江的。 夏琳两三年前甚至三四年前可能就已经不住在木板房里了，往前推三四年，李青云岂不是六七年前就来香江了？或许更早。 他和陆菲菲交往，看样子是没几句实话。 还有情书，从夏琳说的圣诞节开始每天写一封，到今天早上，足有数十封，内容或长或短，肉麻兮兮，反正是陆菲菲没享受过的待遇。 落款都是“爱你的李青云”或者“恋你的李青云”，“仰慕你的李青云”等等。 “夏小姐，多谢你。”陆明珠觉得这些一定是七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夏琳抿嘴一笑，露出她那对标志性的浅酒窝儿，“陆小姐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希望李青云不要再来纠缠我，影响我的事业。” “放心。”陆明珠许诺。 她等夏琳离开后，直接把照片和情书装进一个大信封，叫一个保镖给陆长根送去。 陆长根去国外和母亲弟妹一起过年，但年后很快就回来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明珠金钻行里，打理总店和扩展到香江各地的七家分店。 陆长根看完照片和几封情书，难掩眸光中的怒气。 “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八妹。”他这么说。 送走保镖，他直接给陆菲菲打电话。 “菲菲，我这里有李青云追求别人的照片和情书，要不要寄到你手里？”陆长根开门见山地问她，“或许，我先念一封情书给你听？” 陆菲菲大受打击：“真的假的？” 陆长根很肯定地道：“真的，不信，我就寄给你看。” “不用了。”陆菲菲说道。 在陆长根挑眉的时候，她说：“既然李青云有了新的对象，那么就不是我对不起他，我现在就接受云轩的追求。” 陆长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云轩？白云轩？”是他给妹妹安排的俊美少年之一，竟然拿下她妹妹的芳心了？ 不对，过年时他问陆菲菲，陆菲菲还是非李青云不可。 那股子执着劲儿，气得他连年夜饭都没吃好。 到了大年初三，他立刻乘飞机返回香江，不想面对这个妹妹。 陆菲菲理所当然地道：“云轩不比李青云长得差，嘴巴比他甜，还送我礼物，陪我玩陪我看电影，每次都不用我花钱，我只要享受就好。之前不答应，是因为我和李青云没分手，现在不一样了，是他先背叛我的，不是我背叛他。” 陆长根明白她的意思，表扬道：“不错，不错，你这次总算没眼瞎。” 虽然白云轩家不如陆家的十分之一，但白云轩是陆长根的好朋友，比陆家提前几年来香江，身为填房第三子，家族第五子，白云轩无缘继承家业，他自己胸无大志，就想靠一张脸一张嘴娶个有钱的老婆，两人靠买房收租直接享受生活。 陆长根对他承诺，他要是能追求到自己妹妹，将来妹妹的大半嫁妆就是住宅商铺，光租金就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当然，要是大手大脚可能就不够花了。 白云轩自然是卯足了劲儿。 何况，他不吃亏。 陆菲菲只是比不上陆明珠，在普通人中却算得上是一位美女，精心打扮一下，也是光彩照人，难得的是头脑简单，没有心眼儿。 白云轩觉得正适合自己。 见陆菲菲挂上电话就接受自己的追求，白云轩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拉着她开心地在客厅里转圈圈，看得四姨太眼晕。 她一开始对白云轩不是很满意，可相比李青云来说，白云轩却又强了十倍。 没有上进心，就不会在发达后抛弃糟糠之妻。 四姨太心思精明，她偷偷观察过李青云，知道李青云非池中之物，相信他发达后能提供富贵生活给自己的女儿，却担心他踩着女儿的尸骨再往上爬，或者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不就得自己女儿送命好给新人让位吗？ 那就是被蜂蜜包裹的的□□。 因此，听了陆长根的分析，四姨太就觉得白云轩很好。 不追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 陆菲菲和白云轩在客厅里跳了一段没音乐的舞蹈，突然一拍额头，满脸懊恼：“我忘记跟七哥说了，李青云的纺织厂有我五成股份，得早点处理掉，拿回属于我的钱，把我典当的首饰给赎回来，快到期了。” 白云轩想了想，道：“先不着急，让李青云给你挣钱，我们有空再去处理。” “首饰呢？看过外面卖的首饰才发现，我典当的那些首饰都是顶顶好的。”陆菲菲快后悔死了，恨不得马上飞回香江赎回首饰。 可惜，她没钱。 衣食住行不用愁，就是手里没有钱。 四姨太和陆长根都不给她，而陆父早已取消她每月的3000元零花钱。 白云轩一拍胸脯：“我叫人帮你赎回来。” 那点钱，他掏得出来。 因他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所以父母对他颇多怜惜，还有爷爷奶奶也心疼，他趁机要钱买下好几栋楼和好几间商铺，除了高昂的顶手费，每个月都有上万租金的收入，一年的租金就能买一栋唐楼或者两间商铺。 几年下来，他已经有10栋楼和10间商铺了。 虽然每栋楼的价格都在10万上下，但他在香江完全算得上是百万富豪。 陆菲菲对了对手指，“典当行是4个月为期，我直接典当了一年，按照每月15%的利息来算，一年就是……” “9万块！”白云轩没进过当铺，对这一行不太清楚。 他倒吸一口气，“你典当了多少首饰？他们肯给你一年的当期？” 陆菲菲回忆片刻，“不清楚，肯定不止5万块。” 四姨娘阴森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不见了的首饰至少值20万港币，到期赎回，典当行大赚9万块利润，到期不赎回，典当行转手卖给旧货商店，不比挣的利润低。云轩，这钱不能让你出，我叫人给她赎回来。” 一把损失14万港币，可把四姨娘心疼坏了。 问陆菲菲要了当票派人去香江处理，又得花一笔来回路费，还好是坐船，而不是乘飞机，机票一趟就是三四千港币，来回得花近万块。 去的人到了香江总不能不吃不喝不住。 陆明珠对此一无所知，她怕自己的人警告不了李青云，就请契爷帮忙，理由很正当：“夏琳是我下部电影的女主角，整天被人纠缠，影响不好。” 贺云皱眉：“怎么又是夏琳？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陆明珠双手一摊，“我也想问明先生和王涛，为什么能用的只有一个夏琳。” 嗯，记在心里，回头问。 美人辈出的年代，电影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陆明珠回想自己看过的几部电影，扮演《西施》中女二号郑旦的女演员就不错，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比夏琳逊色，但反响一般。 难道是女配角被女主角的光环压住了？ 得到贺云派人去警告李青云的承诺后，陆明珠回家给王涛打电话，“在《西施》中扮演郑旦的女演员叫什么名字？是咱们公司的演员吗？” 王涛老实回答：“不是，是从外面请来的。” “那就没问题了。”陆明珠道。 王涛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笑问：“陆小姐是问为什么只用一个夏琳做女主角吗？” 陆明珠嗯了一声，“就是觉得咱们公司应该培养自己的班底，导演、编剧、服装设计师和化妆师等，演员更是重中之重，没戏拍的时候发底薪，有戏拍的时候根据外面的演员行情支付片酬，不能太吝啬，这样才能团结一致，发展壮大。” 太吝啬，容易让成熟的演员离巢，还是大方一点比较好。 王涛告诉她：“我们公司刚成立一年多，现在能用的演员少部分是招聘来的，大多数是从其他电影公司挖过来的，包括夏琳在内，夏琳最有名气，咱们公司需要打响名气，优先用她。实际上，除了在建的影视城，还有一个培训班，招聘到很多形貌出色的少男少女，发底薪，管吃管住，正在进行各方面的培养，至今不到一年，一年才能结业，结业后陆续进入各个剧组。” 明辉在时做的决策，说要在夏琳花期结束前培养出可以取而代之的新人。 一个不够，十个来凑。 陆明珠没参与公司管理，不知道这件事，闻言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刀客》剧组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除了女主角定下夏琳，其他角色是从公司现有的演员里选择，还是从新人里选择？” 要不是夏琳的形貌、年纪和刀马旦出身的本领确实适合金凤凰，他们可以搞一个轰轰烈烈的“寻找金凤凰”海选活动。 这时，王涛说：“陆小姐，既然您提到这事儿，那么我有件事征求您的意思。” “什么事？”陆明珠问。 “培训班里有个珠圆玉润的美人，名字叫杨嬛，学舞蹈出身的，跳得特别灵活，身姿柔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像杨贵妃转世，您有没有时间为她写一部电影？就叫《贵妃醉酒》。”王涛越说，眼睛越亮， 四大美女已写完西施、昭君两位，在昭君前面还写了一部《貂蝉》，仅剩杨贵妃可以大书特书，而杨贵妃又是四大美女中最出名的一位。 陆明珠很有兴趣：“先让我见见真人。” 如果真的合适，为她量身定制一部电影也不是不可以。 王涛答应的次日，他就带一个少女来拜访陆明珠。 见到他身边的少女，陆明珠只有一种感觉，杨贵妃的角色非她莫属。 十八九岁的年纪，眉宇间尚有几分天真，身材丰腴而不肥胖，肌肤雪白细腻，脸如银盘，眼似青杏，又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 像极了牡丹花。 一朵初绽的牡丹，美艳出众，不愧是百花之魁。 杨嬛当场给陆明珠表演了一段胡旋舞，旋转如风，轻盈欢快，让人仿佛回到大唐盛世，尽显万国来朝的气象。 第151章 杨嬛表演完毕, 脸颊泛红，微生香汗，更符合历史中的杨贵妃形象了。 看得出, 她的舞蹈水平很高。 陆明珠用力鼓掌。 “太好看了！跳得好，人更美。”她赞不绝口，对王涛说道：“难怪您希望我为她量身定制写一部电影，这样的容貌身段, 这样的舞蹈，活脱脱的杨贵妃。” 即便夏琳增肥，也未必比得上她。 两个人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杨嬛腼腆地笑了笑, 有点不自在。 站在传说中的千金老板跟前, 面对浓艳高贵的美貌, 她觉得自惭形秽。 在培训班里，大家都说她太胖了，叫她肥嬛。 王涛对自己的眼光感到很得意，“是吧？和我初次见她时的想法一致。杨嬛的出身其实很不错, 从小学习舞蹈和音乐，读到中学时随父母逃离内地，来到香江后又被父亲抛弃, 她带母亲和弟弟妹妹生活得十分艰苦，看到我们公司招聘演员就立刻来报名, 是第一批学员。听培训班的老师说，杨嬛刚来时特别瘦，一阵风都能吹跑，认为她可以演赵飞燕。” 现在这副体态是吃出来的。 可能是以前饿得太狠，所以她特别喜欢吃, 结果吃出杨贵妃的模样儿。 就是说，她现在适合扮演杨贵妃，将来瘦下来，同样可以扮演别的角色。 杨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公司的饮食太好了，我每天吃得都很饱。而且，我是冲着月薪150元来的，有了这笔钱，妈妈和弟弟妹妹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妈妈不用再辛苦了。”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放光，灼灼生辉，有一种咄咄逼人的艳丽。 “你好好学习，好好拍戏，有公司庇护，以后会更好。”有契爷贺云和干爹曾梅在，他们公司完全不用担心有社会人士来闹腾。 陆明珠请杨嬛坐下，叫人沏茶，同时用欣赏的眼光看她，眸色清澈，宛如秋天里的一汪水，“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王董，如果咱们公司培训班里的学员都是这种水平的话，让他们凭水平上位，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百花齐放的场景。” 她要经常去公司里欣赏各种各样的绝色美人，一定养眼。 王涛笑道：“燕瘦环肥，兼而有之。” 陆明珠放心了。 随后，她跟王涛说起杨贵妃的剧本，“大唐气象讲究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简陋的剧组可体现不出来，道具、戏服均需定制，还得请研究唐朝文化的学者当顾问。而且写杨贵妃，必定会有一出霓裳羽衣舞。剧本里可能只有一句话，但电影就要完完整整的呈现出来。” 千万别像她穿越前那段时间里的影视行业，道具简陋，长相千篇一律，小姐丫鬟一模一样，根本区分不出来谁是主谁是仆，连仙侠剧都穿起了统一的制服。 最可笑的是，哭的像笑，笑的像哭，面部肌肉纹丝不动。 主子要是拔根簪子赏赐下人，头上就光秃秃的啥也不剩了。 每次待在剧组里，陆明珠就在心中疯狂吐槽，可惜她只是一个小编剧，而编剧是最不被重视的一个行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写的大型舞蹈场面变成转圈圈、甩手手。 王涛听完陆明珠的话，告诉她：“舞蹈这一块不用担心，教胡旋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研究怎么编排霓裳羽衣舞和曲子，我回去叫培训班的舞蹈老师编舞，音乐老师编曲，直接用培训班里的学员。感谢陆先生在筹建公司时就不惜高价聘请各种才艺上的老师，各个都有极高的水平。影视城最先建的就是唐宫，已经竣工，在实景拍摄上完全不用担心，文化顾问是肯定要请，拍《西施》和《昭君出塞》时都有，唐朝顾问又岂能不请？听说唐朝以饼为主。” 陆明珠肯定地回答：“胡饼、蒸饼和汤饼，与其说是以饼为生，不如说是以面食为主。唐朝本身是汉族和鲜卑族融合后形成的政权，定都长安，有陇西和关中的生活习惯，再加上民族互通往来，所以以面食为主，风气较为开放。” 唐宋结束以后，程朱理学成为主流，女子的地位越来越低，受到的压迫越来越多，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折磨，连再醮都是一种奢侈，反而以贞节牌坊为荣。 好在，终于结束了数千年的封建制度，人民群众翻身做主人了。 又扯远了。 话说回来，陆明珠就对王涛道：“我现在着手写剧本，《贵妃醉酒》取得不太合适，不如就叫《杨贵妃》，因为贵妃醉酒仅仅是其中一个片段而已。” 唐玄宗和杨贵妃之间哪有爱情，不过是老公爹对儿媳妇的强取豪夺转化为各取所需。 王涛心中品了片刻，点头道：“确实是《杨贵妃》更好。” “等我把剧本写完就送过去。”陆明珠道。 “行，那就不打扰您了。”王涛站起身，“回去后，我叫杨嬛多读一些关于唐朝文化的书籍，研究一下唐明皇和杨玉环之间的感情，定制服装道具、搭建内景，希望在荔枝上市的时候可以拍下最经典的场景。” 陆明珠嗯了一声，看着杨嬛，“杨贵妃还擅长琵琶。” 杨嬛忙道：“培训班里有教琵琶的老师，我已经学了大半年，往后会更加认真。” “不错，才艺学到手就是自己的，谁都拿不走。”陆明珠表扬了几句，转头又对王涛说道：“王董，您回去先准备关于《杨贵妃》剧本的合约再找我签下，要是你们万事俱备，我却拿不出剧本，公司岂不是血亏？” 王涛闻言一笑，“您有公司一半股份，还怕您不用心？” 陆明珠坚持：“公是公，私是私。” “没问题。”王涛反倒更喜欢陆明珠这样的行为。 等他带杨嬛离开后，陆明珠取出纸笔，开始写《杨贵妃》的电影剧本。 穿越前她写过《杨贵妃》的电视剧本，但被弃用了。 原因很简单，剧组想省钱，要求精简，而她写的大场面太多，所谓的大场面其实只有贵妃醉酒、霓裳羽衣舞、一骑红尘妃子笑等寥寥几个经典场景罢了。 就这，剧组都不想拍，觉得浪费资金和精力。 一骑红尘妃子笑需要山顶千门次第开和真人真马来体现，霓裳羽衣舞需要精美服装和道具，还得请古典舞老师编舞，女主角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苦练一支或数支舞蹈，后来选用别人写的剧本，胡旋舞、杨贵妃单人舞都拍成了简单的转圈圈、甩手手，画面简陋得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女主很瘦，下巴尖尖，完全没有杨贵妃的珠圆玉润。 杨贵妃明明是一位舞蹈家呀！ 章奶奶当时还在世，笑话陆明珠说她从事这个行业是生不逢时。 陆明珠一边写电影剧本，一边暗下决定，等到将来可以拍摄电视剧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重写那部被弃用的剧本，展现出恢弘大气的大唐文化。 杨贵妃是珠圆玉润的，寿王李瑁是英俊潇洒的，至于唐玄宗则是鸡皮鹤发老头子。 有些影视剧里写杨贵妃和唐玄宗先相遇就很诡异。 杨贵妃明明缢于马嵬坡，结束绚烂一生，偏偏让她流落东瀛穿和服木屐来个寿终正寝。 曾经读过的书、研究过的唐朝文化依旧深刻于脑海中，节省大量查资料的时间，陆明珠又写过电视剧本，如今的电影剧本只需在其基础上精简一番即可。 因此，当天便完成四千多字。 短小而精悍，没有废话。 数日后，王涛携律师带合约而至，陆明珠已经把剧本完成了。 已经润色过，就是没誊抄。 王涛大为惊叹：“您一直是这样的速度吗？” 如果是，那就多多地催她写剧本，公司里招聘的编剧不足，有两个编剧还经常拖稿，经常无法按照约定的时间写完。 要不是有丰厚的稿酬吊着，那两个编剧一定会拖到猴年马月再交稿。 陆明珠很自然地笑了笑，“写自己擅长的内容时速度会比较快，若是写自己陌生的题材就会慢一点，因为要查阅大量的资料。” 考究一点才不会被嘲。 信息不发达的时候倒还好，观众不大挑剔细节，电影公司拍什么，他们就看什么，等到未来，无论什么样的古老作品都能被翻出来鞭尸。 王涛就问：“写历史人物应该是您很擅长的领域？” “有历史作为依据，命运已定，在其框架内写作确实比较顺利。”陆明珠庆幸目前多是以历史故事或者民间传说作为题材，写得十分丝滑。 王涛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您多写几部剧本，多多益善。” 陆明珠没答应没拒绝，“看我的时间安排。” 不能一直待在舒适区，要有创新，这样的人生才不失乐趣，而报纸连载是很好的渠道，她也答应过王编辑要在年后写新的。 她是老板，王涛不敢强求，只能建议。 签了约，他拿着合约和剧本复印件离开。 陆明珠不想誊抄，特地买了一套复印机放在家里，直接给他们复印一份，让他们找人重新抄写一遍再复印下来，分发给导演、演员们。 现在也有打印机，但她买复印机的时候试用了一下，不太好用。 暂时还是手写，手写有感觉。 不管是拿到原稿还是复印件，王涛都没异议。 反正，内容一样。 她选择在这时候把杨嬛推出来的原因非常简单，夏琳是《刀客》的女主角，分身乏术。 夏琳的名声如日中天，公司倚重她，虽然不惧她的任何想法和决定，但有时候要适当地给一点点面子，相处才会更和睦。 到了公司，王涛发现之前经常来纠缠夏琳的李青云没再出现。 沉吟了几秒钟，他已猜出原因。 说实话，李青云真的聪明，不管他追没追得上夏琳，光是他大肆追求夏琳博得的一次报纸头条就让他的制衣厂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虽然只是一些娱乐小报，但依然有广告效应。 若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李青云的前程不可限量。 陆长根同时查到青云制衣厂比一开始扩大了几十倍，这才短短一年光阴，就变身为销售额过百万的中型制衣厂。 估计畏惧于陆家的财势，李青云没在股份结构上动手脚。 见到陆长根，他连忙双手奉上属于陆菲菲的分红，总计港币14万元，正好抵上四姨太派人给陆菲菲赎买首饰所花的钱，往后就是纯利了。 陆长根看了李青云一眼，“既然你已经另有所爱，那么你和菲菲之间的事就结束了。” 只要不来觊觎陆家的小姐，随便他怎么折腾。 李青云的表情很惊讶：“您把表妹送出国不就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一直以为表妹不告而别是跟我分手。” 陆长根一愣，随之失笑，“不错。” 论聪明，还属李青云。 估计他知道自己在陆菲菲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一刀两断。 如此甚好。 陆长根也不想闹大，影响陆菲菲的名声。 本身就不出彩，要是丑闻缠身，婆家一定会对她有意见。 陆长根本身不是特别心狠手辣的人，临走前只对李青云警告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动歪心眼，我们也不会来阻挠你的发展。” 但要是动了属于陆菲菲的那一份利益，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他没有本事，可他有父亲有大哥，还有一个可以倚仗契爷的八妹妹，对付一个李青云简直是手到擒来。 李青云一脸正气：“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从来不动歪心眼。” 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明珠听陆长根打电话说这件事，不禁啧啧称叹：“李青云他还真是个人才！” 兴许，他追求夏琳根本没想过成功，要的是个过程。 转而给陆父打电话说了一声。 以前不限制李青云的发展，往后肯定得把他约束在一定的范围内，谁叫他有一个叫李德福的爹，这个爹还是原身险些丧命的刽子手之一。 陆父在话筒里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操心。” 陆明珠就好奇地问：“李德福的结局如何了？您和干爹怎么处理他的？” “我们现在是文明人，不喊打喊杀，让他工作还债，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了结。”下矿也是工作，就是苦一点累一点且没有自由而已。 普通矿工有自由，像李德福这样的就别想了。 陆明珠果然不再打听。 挂上电话，她拿起今天的新报纸。 因为两个电话导致她灵感中断，略有卡顿，新就先不写了，看看《香江日报》上面有什么新闻，结果看到《刀客》出版上市的广告。 不止《香江日报》，其他几份报纸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广告。 告诉大家，各大书店均有《刀客》销售，一部三册，定价4元。 第152章 自从捅伤夏琳赔了一大笔钱才得以回家后, 吴家的公子吴耀祖就闭门不出，担心自己被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笑话。 偏偏，那群狐朋狗友经常来他家找他。 吴耀祖发了一顿脾气, 最后只有两个人品好的朋友经常和他来往，其他的都绝交了。 但是，他依旧不爱出门，唯一解闷的方法就是天天在家读书看报纸, 去年有一阵子特别爱看《香江日报》，一口气订了十份报纸。 吴太太差点以为他通过报纸知道夏琳的近况，再谋划点什么。 心惊胆战之下，连续观察一个礼拜。 最终发现他只是喜欢报纸上那部名叫《刀客》的连载, 十份报纸到手, 先收藏两份到三份, 一份放在客厅看，一份放在书房，一份放在枕头边，剩下的报纸被他剪开, 剪下《刀客》所在的版面，装订成册，每天翻看, 看得津津有味。 不仅如此，他还捡起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画笔, 为中的人物画出许许多多的小像和各种恢弘场面，画得十分逼真，和中的描述别无二致。 不是关注夏琳的新闻就好！ 夏琳名气大，大过许多富商，隔三差五就上头条。 见市民都爱看, 很多报纸都刊登她的新闻，大到她拍什么电影，小到换件衣服首饰，随便写点什么就销量大增。 吴太太拍拍胸口，跟着追看《刀客》，越看越上头，忍不住爱上里面的女主角金凤凰，要是她儿子像金凤凰这么想得开就好了。 想得开，就不会捅伤夏琳，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至于赔偿，吴太太反倒不放在心上。 她只希望儿子知错能改。 对于捅伤夏琳的事情，面对社交场合上一些阔太太明里暗里的嘲笑，吴太太从不否认，每次都坦坦荡荡地承认，即使夏琳有过，也不是儿子捅伤她的理由，这件事确确实实是自己儿子做错了，只是做为人母，她不忍心让儿子在狱中度过余生才救他出来。 可惜，《刀客》完结后，不见作者新作，儿子又变得闷闷不乐，不爱看报纸，拿出自己装订的册子重温内容，根据情节画了厚厚的数十本连环画。 突然从报纸上看到《刀客》出版上市的广告，吴太太大喜过望。 她没告诉儿子，而是叫司机开车，送自己到书店。 刚进门，她就有些惊讶。 这是香江比较知名且规模比较大的书店，比起平时，店中人流多了好几倍。 七嘴八舌，嘈杂一片。 挤在几个书架前的男男女女都有，多数都很年轻。 “我买《刀客》！《刀客》！要十套，这是40块钱。”有人眼疾手快，先拿书，再交钱，40元港币直接塞到店员手里。 有人动作慢，但也捞了几套书抱在怀里，“我一套，我妹妹一套，我爸爸妈妈各一套。” “让让我，让让我，我买《刀客》，知微的《刀客》。”还有人仗着身形瘦小，灵活地钻进人群，一点都不客气。 “别抢光了，给我留一套！”有人大吼后挤进人群。 但凡订报纸的家庭条件都不差，识字的多数家道殷实，买份报纸都得花1毫子，自然不在意买一整套书的几块钱。 大家都是看到广告后冲着《刀客》而来。 看过的人都念念不忘。 司机在外面车上没进来，吴太太顾不上身份，赶紧加入其中，丢给店员一张50面额的港币，前去抢书。 选了人数比其他几处书架少一点的书架。 也就是看着少，具体能少几个，不经统计肯定得不到答案。 吴太太想买十二套，结果只抢到五套就被人给推出来了。 “你拿得够多了，给我们后人留一点。”说话的是个少年，动作一点都不客气。 拿着店员找回来的钱和五套书走出书店时，吴太太听到前面的一个少女跟同伴炫耀：“我买了三套，一套日常看，两套作为收藏，我太喜欢金凤凰了。” 她的同伴羡慕极了：“我只有5元零花钱，就买到一套。” 依稀还能听到店员声嘶力竭地道：“别抢，别争夺，别打架，书架上的卖完了，仓库里还有，有很多，够你们买的！” 吴太太噙着笑意，正准备上车，就听到她儿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妈，你怎么在这儿？” 吴太太一转身，看到刚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吴耀祖。 颇是狼狈。 皮鞋上满是脚印，西装皱巴巴，连眼镜都歪了。 头发也是乱糟糟，惨不忍睹。 吴太太注意到他怀里抱着好几套《刀客》，诧异道：“你也来买《刀客》？最近不是没看报纸吗？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因为《刀客》，吴耀祖和这两个朋友关系特别紧密。 他们也是吴耀祖所绘连环画的第一位、第二位读者。 买到《刀客》出版书后，再次齐聚在吴耀祖家，互相炫耀自己买到的数目，结果都比吴耀祖买到的多。 吴耀祖抢购到四套，朋友李珂买到六套，另一位张晖买到八套。 “我妈也给我买到五套。”吴耀祖灵机一动，拿他妈买的五套书和自己的凑在一起，这样就直接完胜两位朋友，乐得哈哈大笑。 张晖拆开一套书，翻看几页，对他说：“里面插图没你画得好。” 李珂深以为然。 “这个金凤凰没你画得好看。”他道。 吴耀祖这才开始看买到手的书，没看内容，先看插图，忍不住道：“比我画得差远了。” 在人物肖像方面，比他好的真没几个。 学美术时，许多老师都说他有天赋。 张晖突然开口：“耀祖。” “怎么了？”吴耀祖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我有一个好建议。”他道。 李珂比较聪明，他马上道：“你想让耀祖给《刀客》画插图？” “为什么不行？”张晖反问，“耀祖要是画得不好我就不说了，他画得明明比出版书里还要好，好得我相信知微看到都会喜欢他的画。还有连环画，要是能得到知微的同意，耀祖也可以出版啊，按规矩分一部分稿费给知微就行了。” 吴耀祖因为夏琳犯罪，因为夏琳一蹶不振，作为好朋友，自己感到十分痛惜，好不容易看到他因《刀客》而振作，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知微没有新作，最遗憾的就是张晖了。 追捧知识分子总好过追求一个女明星且还求而不得。 吴耀祖眼神微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珂和张晖一起鼓励他，提议道：“耀祖，你可以写信给知微，连同你画的人物肖像和连环画一起，托报社的主编转交给他。我们上次去报社，报社主编说联系不上知微，连载期间也不回信，现在肯定联系上了。” “你怎么知道？”吴耀祖和张晖异口同声。 李珂翻白眼：“连载结束后好久都没动静，他们说联系不上就是真的联系不上，不然知微写出那么好的，他们凭什么不乘胜追击连载新的？现在《刀客》出版上市，说明他们和知微签了约才拿到版权，而且是年前，因为出版需要时间。” 张晖拼命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有理！耀祖，试试吧，我们陪你去报社，如果要不到知微的联系地址，我们就托报社主编转交，那个王编辑。” “王编辑是我表妹的舅舅，我叫我表妹一起。”李珂道。 于是，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多出一个叫张宝珠的妙龄女郎。 家资富裕，长相讨喜，同样是《刀客》的读者，在《刀客》出版后，不差钱的她一口气买下二十套，一本在手留着看，其他全部是收藏。 她在巴士上缠着吴耀祖，“你能不能晚点寄？先叫我把连环画看完。” 得知表哥和他朋友的计划后，经过他们同意，张宝珠看了吴耀祖绘制的连环画，第一眼就被迷住了，没几页后，差点直接抢回家。 吴耀祖抱在怀里坚决不松手，“不行。” 他要寄给知微，请知微点评。 知微现在是他最喜欢、最崇拜的人，十个夏琳都比不上。 真的好佩服知微，他写的《刀客》特别好看。 见到鱼贯而入的四个青年男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外甥女，王编辑愣了片刻，“宝珠，你说，你们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张宝珠自告奋勇地上前开口，圆圆的大眼睛满是真诚，“吴耀祖他画了很多《刀客》的人物肖像和经典场面，我们发现比你们隔壁出版社出版的《刀客》插图还要好。还有，吴耀祖还画了很多本连环画，根据《刀客》画的，精彩绝伦，所以我们想问你要知微的联系地址，寄过去请他点评，要是可以出版就太好了。” 要到知微的地址，她就可以上门拜访啦！ 嘻嘻嘻！ “我可以帮你们转交或者转寄。”对这个退婚后一直婚姻不顺的外甥女，王编辑心里十分疼惜，但对于他们要陆明珠住址的要求，恕他不能同意。 张宝珠拉长声音撒娇：“舅舅！” 王编辑仍然摇头，“再求都没用，我不会把知微地址告诉你们。” 谁能想到知微的作者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郎呢！ 或许，大部分读者都以为他是一位中年文士，有一定的阅历，成熟稳重，博学多才，因为《刀客》里涉及到不少知识，细节很考究。 张宝珠垂头丧气，“好吧，那只好麻烦您转交我们的信了。” 趁着王编辑检查插画本和连环画的时候，她拿起王编辑的纸笔，迅速给知微写一封满纸都是“我喜欢你、我崇拜你、我想看新文”类似意思的信，并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大名和自己的家庭地址、联系电话。 折叠好，和表哥和他朋友们的三封信放在一起。 在吴耀祖给知微写信的时候，又怎能缺了共同进退的两个好朋友？ 他们可都是《刀客》的读者。 王编辑发现插画和连环画都没有不妥当的内容，同时被其吸引，眼神闪了闪，对吴耀祖说：“你画得真不错，无论知微同不同意，我都会像隔壁出版社推荐你成为他们的插画师，你觉得怎么样？他们出版的可不止《刀客》一本书。” 吴耀祖反而摇了摇头，“我只给知微的作品画插图。” 其他的，免谈！ 王编辑颇感遗憾，“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请您一定要把我们的信和画转交到知微手里啊！”张宝珠不放心，撕掉一张纸，连同钢笔递给王编辑，在王编辑不解的眼神中理直气壮地说道：“您得写个收据，要是知微没收到，我们得从您手里拿回来。” 王编辑气道：“我敢昧下给她的东西？” 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和陆明珠见面后，他偷偷找朋友打听了下，发现住在山顶道的她一点都不简单，不仅仅有一家电影公司，还是多家公司和银行的股东。 要是她愿意，直接收购《香江日报》和香江出版社都没问题。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写作，否则不会来挣这三瓜两枣。 凭她拥有的股份，说一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说不定一天的分红都比他们报社一年赚的钱还多，根本没有可比性。 答应外甥女和她姑妈家表哥及其朋友的委托后，王编辑强忍着继续看连环画的欲、望，于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陆明珠家里。 准备昨天送的，结果他发现那几个臭小子居然伙同他外甥女跟踪他！ 气得他直接回了家。 熬夜看完连环画，王编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见到这样的他，刚跑步回来尚未洗澡换衣的陆明珠感到十分诧异，一边拿着颈间的毛巾擦去脸上香汗，一边问道：“王编辑您工作这么繁忙吗？还得熬夜工作。” “是熬夜看《刀客》的连环画。”王编辑道。 陆明珠一愣：“连环画？” 王编辑嗯了一声，双手奉上一个包裹。 一整套连环画下来用了不少纸张，要是出版得有上百本之多，所以用包裹包得严严实实，里面最上面是三封信和一张折叠的信纸。 陆明珠放在茶几上亲手打开，“谁画的连环画托您转交给我？” “我外甥女和她姑妈家的表哥，还有他表哥的朋友。”王编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至于作者，如果陆小姐以前看过新闻的话可能会知道他。” 陆明珠哦了一声，“新闻人物？” 王编辑摇摇头，“他叫吴耀祖，就是之前捅伤了夏琳的那个公子哥儿，要不是他家里花大价钱，获得夏琳的谅解，他未必能从警署里出来。” 陆明珠吃惊道：“吴公子画的？” “看来您知道他。”王编辑说了这一句，继续道：“不过他画得真不错，功底深厚，插图比《刀客》出版书里还好。您看到寄给您的样书了吗？我听何龙说，给您寄了十套。” “收到了。”陆明珠那天看完报纸后就看到寄到自己家的样书了。 内容印刷得不错，整齐、清晰、字体圆润秀美，就是封面和插画让她感到不是很满意，封面图和插画都过于简单、过于粗糙，没有体现出书中人物的特点。 以后要是再版或者出版，一定对他们提出先看样书的要求，满意后再大量印刷上市。 听到王编辑说吴耀祖画得好，陆明珠忍不住翻开信封下面的插花本。 第一眼就让她感到很惊艳。 何止功底深厚，称之为一流水平都不为过。 他画的金凤凰一身红衣，手执长刀，明眸似水，乌发如云，以书中所写她母亲遗留的金花冠束发，显得英姿飒爽，手中刀刃微卷，不知斩杀多少穷凶极恶的匪徒恶霸，不知斩杀多少烧杀抢掠的北戎大军，才使得长刀如血，不复光亮。 “王编辑，您应该建议何主编用吴公子的插画，他画得太传神了，简直是我想象中的金凤凰。”陆明珠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王编辑笑道：“等我回去就跟何龙说，让他联系吴公子，封面也请他来绘制。” 《刀客》销售不错，等电影上映，再版是肯定的。 陆明珠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就要把最好的作品呈现给读者，虽然有点对不起之前的插画师，但谁叫他画得不如吴公子呢！王编辑，这里面有吴公子的信吗？” “有。”王编辑道。 “等我看完他的作品，我会给他回信。”陆明珠是真心喜欢吴耀祖的画作，对于连环画的出版也没有意见，前提是她先看一遍，没有毛病才能出版。 如果真的好，她希望自己可以收藏这套原稿。 透露给王编辑，王编辑就笑：“我跟何龙打声招呼，您跟吴公子商量好，等到出版后把原稿退还给他，他再送给您即可。” “没问题，我在信中问问吴公子愿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陆明珠是不会强求的。 送走王编辑后，她先回房洗澡换衣。 收拾好了，吃过早饭，她把画本和信件搬到书房中，先看信。 最先看到折叠的一张信纸，展开看清里面的内容，陆明珠不禁笑出声，竟然是张宝珠，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没忙着回信，陆明珠接着打开吴耀祖的信。 第153章 和传说中冲动、纨绔、凶狠残暴的形象不同, 吴耀祖的钢笔字非常漂亮。 和他的画一样，令人惊艳。 字里行间没有半点戾气。 很难想象他会失控到当众捅伤夏琳，是个曾经犯下故意伤害罪的暴力分子。 无论是何种原因导致事情的发生, 陆明珠向来不赞同受害者有罪论，受害者犯的错可以用很多办法来解决，唯独不应该用对其肢体上的伤害来报复。 那不是解气，是两败俱伤。 伤了人, 或者伤人致死，自己也逃不掉，轻则入狱，重则偿命。 很容易让陆明珠想到那个被泼硫酸而导致毁容的美丽少女。 因为不接受富二代的追求, 所以被毁容。 即使获得百万赔偿, 也永远恢复不了美丽的容颜, 而始作俑者出了狱照样逍遥自在。 和夏琳不同的是，她是全然无辜的。 夏琳周旋在吴公子和多名富商之间，少女却根本没招惹富二代，简直是无妄之灾。 得亏夏琳没送命, 事后愿意收钱和解，不然吴耀祖画得再好，陆明珠都不敢用他, 担心他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再使用暴力解决。 希望他可以改过自新吧！ 陆明珠继续看信。 吴耀祖的措辞非常文雅，而且谦卑, 表示出他第一次在《香江日报》上看到《刀客》的激动，说到他每天看完上一章就对下一章产生的期待，说到对作者知微的敬仰，说到他对金凤凰的喜爱，喜爱她的侠骨柔肠, 喜爱的她大气，连续写了好几张纸。 他还说他做了一件错事，很后悔。 让他妈妈丢脸，让他妈妈花钱，让他妈妈因为救他出狱的行为而饱受诟病。 虽然有些狐朋狗友在事后都起哄，说他做得对，有男子气概，就应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他心里却非常后悔，自己应该和她分手，而不是因为她花掉自己很多钱而气上头，动手捅了她。 多多少少，吴耀祖还是在信里抱怨了一句：“我从我妈妈购买的大白珍珠里拿一颗镶成戒指送给她，就因为她抱怨同行的珍珠戒指比她的好，导致我妈妈的这套白珍珠再也配不成套，结果她却跟一个老头子好上了！” 陆明珠可不好意思在回信中告诉他那个老头子是自己的亲爹，那些珍珠也是从自己手里买的，便往下看内容。 吴耀祖在最后害羞地请知微点评插画，还有他画的连环画。 如果得到知微的同意，连环画出版后将支付50%的稿酬给知微，以示他利用《刀客》这篇绘制连环画的心意。 还希望可以请知微亲笔给连环画题名。 题名？ 陆明珠沉默了。 她本身的毛笔字很烂，小时候学书法的时候经常写简体字，中途因学业繁重而放弃，如果换成专精于书法练习的人只写繁体字，她兴许不会因为繁体字而发现自己是半文盲了。 春节肯写春联献丑还是靠原身。 不知道为什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陆明珠和原身的才艺隔了层纱，难以掌握，多数时候还是靠自己穿越前学的那点东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就将两者合二为一，算是掌握原身的才艺，提笔就能写出一手好书法，和原身的笔迹一模一样。 陆明珠当时觉得自己赚大了。 比起身外之物，需要勤学苦练的才艺更难得。 要有天赋，要付出心血，才能有所收获。 估计拿起琵琶都能弹奏出琵琶曲。 陆明珠决定找机会偷偷试一试。 离开上海时她还带着原身的几把琵琶，当时藏在空间里，后来又拿出来，假装是在行李箱中装过来的，幸好没人追究。 看完另外两名读者李珂和张晖的来信，陆明珠开始看连环画。 和插画不同，连环画又是一种精彩。 色彩绚丽，人物形象，配字更是充满灵气。 看完后，陆明珠意犹未尽，给他们一一回信，先是张宝珠，然后是李珂和张晖。 李珂和张晖同时在信中求知微给吴耀祖一个机会。 错已犯下，无可挽回，但他们希望吴耀祖可以改过自新，免得他自暴自弃，要是过得不如意再把怒气发泄到无辜之人身上，害人又害己。 李珂说得有趣：“恳请知微先生挽救一个失足的年轻人，不要让他沉溺于痛苦中继而错上加错。知微先生的小小善举很有可能会导致社会少一个坏人，多一个才子，而且是一位足以在画坛上大放异彩的画家。” 倒真是两个不错的朋友，如此用心地助他改过自新，而非让他一条路走到黑。 吴耀祖得此挚友，此生夫复何求。 陆明珠告诉他们，自己已向报社和出版社提出使用吴公子插画的建议，也同意吴公子绘制《刀客》连环画，届时出版社会和他联系。 给吴耀祖回信时，陆明珠特地为连环画封面题了字。 拿出文房四宝，陆明珠连写好几幅字，大字是“刀客”二字，小字是落款“知微”，挑出其中感觉最好的一幅字，最后盖上专属印章。 印章是谢君颢送她的，而且是两方。 一方是田黄石，篆刻“知微”二字，一方是鸡血石，篆刻“大风”二字。 谢君颢从首都回来后送了很多礼物给她和谢君峣，印章是自己收到礼物中的两件，均出自白石老人之手，当时就把陆明珠给高兴坏了！ 这么一来，她就有三方印章了。 等到墨迹晾干，陆明珠将之叠起来，塞进大信封，连同插画和连环画原稿一并打包。 她不想留下真实地址，就问容姐和红姐，“是不是可以弄一个专用信箱？” “可以呀！”容姐想都没想地回答，“贺先生就有一个专用信箱，每次租一年，自己去取的话费用低些，投递到户就贵些，而且会对用户的地址严格保密。” 陆明珠欣然道：“那我就去邮局租一个专用邮箱。” 太好了！ 比写家庭住址来得合适。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办，王编辑约她见面的话就在外面见，这样就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悔之晚矣。 拿着写好的信和包裹到最近的一家邮局，陆明珠先花钱租一个个人专用邮箱，选择投递到户的服务方式，然后根据邮箱编号写在信封和包裹的寄信人地址位置，一并寄出去。 同时，又分别给王编辑和何龙各去一封信，把新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 办完事，陆明珠出来就准备回家，正好碰见贺云的车停在门口，只见他穿着浅蓝色团花唐装，坐在车里没下车，车窗却是开着通风的。 下车的是保镖，应该是来邮局取信或者取东西。 “契爷。”陆明珠走过去打招呼。 贺云微微一怔，“来邮局取东西还是寄信？” 陆明珠笑道：“租一个专用信箱，方便以后和报社、出版社、读者联系。” 想到她的出版上市，贺云颔首，“写得不错，我特地叫人买了几套放在书房里。下本有计划了吗？” 陆明珠不好意思：“契爷看了呀？” 继未婚夫、亲爹之后，契爷也成她的读者了吗？ 真不是友情支持吗？ 贺云轻笑道：“写得很不错，再接再厉。” “下次写完一定请大家雅正。”陆明珠说完就见取信的保镖从邮局里出来。 “明珠，一起回去吗？”贺云问她。 陆明珠本来就没有出行的计划，闻言笑道：“好呀，让我来时坐的车在回程中减压。” 很自然地坐进车中后座。 贺云见她的衣着打扮十分休闲，只扎着简单的高马尾，脸上脂粉未施，愈加显得脸白眼清，除了戒指，不见丝毫奢华饰品，“以前送你的首饰都不喜欢吗？不见你戴。” 陆明珠抿嘴笑道：“没有不喜欢，被我收起来了，担心满身披挂被人笑话是暴发户。” 宝石太大颗，作为收藏是极好的，天天戴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她还是喜欢大宝石。 极贵而已。 贺云说：“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眼光。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到头来，无论怎样，都不会获得一致的认可，你打扮素雅，有人赞你节俭，有人嘲你寒酸，你衣着华丽，有人赞你富贵，有人嘲你庸俗，倒不如一直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陆明珠一边听，一边点头，“契爷您说得对，我记在心里啦！” 至于照不照做，就看心情了。 她向来不是那么听话。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陆明珠的眼睛突然一亮。 贺云透过窗户看过去，看到谢君峣站在门口翘首遥望，抱着一束数种鲜花搭配出来的鲜花，衬得周围黯然失色。 近月不见，俊美依旧，但气质有些变化。 变得沉稳了。 陆明珠有点急不可耐，“契爷，我下车啦，您要一起进去喝茶吗？” “不打扰你们了。”贺云道。 “那么契爷再见。”陆明珠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谢君峣面前，先发制人：“小谢先生，你终于知道我家门口朝哪儿开了吗？” “一直都知道，刚到家，连行李还没下车，我就先来找你了，结果你不在。”谢君峣把花塞到她怀里，抬眸和贺云视线对上，谢君峣很沉着地冲他点头为礼，一改从前的跳脱，低头问埋首于花束中的陆明珠：“没请贺先生进来喝杯茶吗？” “请了，契爷说不打扰我们约会。”陆明珠抬起眼，嫣然一笑。 谢君峣嗯了一声，眸光柔和。 目送贺云的车离开后，两人携手进屋。 看到一堆礼物，陆明珠更开心了，“在上海没把你买破产吗？” “没有，去年的分红很可观。”谢君峣笑看她把花束放在沙发上，开始拆礼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怎么打发时间？” 陆明珠想了想，回答：“完成《刀客》上下两部电影剧本，还写了一部《杨贵妃》。” 由此可见，未婚夫大大地影响了她的事业。 美色误人啊！ 陆明珠在心中唾弃自己。 谢君峣愣了下，“一口气写三部电影剧本，这么厉害？” “我还会更厉害。”陆明珠得意洋洋。 “那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谢君峣这时候开口，“保证你喜欢的礼物。” 陆明珠刚想问是什么礼物，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你先等等，我也有一份礼轻情意重的礼物送给你，我去拿。” 谢君峣惊喜：“什么礼物？” 陆明珠没回答，而是上楼，从书房里拿出包装好的礼物下来递给他。 “比起你的大方，我就很小气了，我一分钱都没花。”陆明珠笑嘻嘻地告诉他，“快拆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谢君峣轻轻一抽，抽开蝴蝶结。 包装盒打开，露出一套散发着浓浓墨香的书籍，上面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刀客”，下面是“作者知微”四个小字。 然后，谢君峣看到一行钢笔字：“送给最爱的谢君峣先生。” 落款是知微。 同时，盖着知微的印章。 “《刀客》出版了？”谢君峣非常高兴，“我不在的时候，你发展得很好嘛！” 陆明珠笑道：“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签名书。” 她凑到谢君峣身边，和他一起看这部书，承诺道：“以后每出版一部书，无论是初版还是再版，我都送你一部签名书，好不好？” “好！”谢君峣喜欢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我把它收藏起来，留当传家宝。” 陆明珠眨眨眼睛。 她的书，已经达到传家宝的水平了吗？ 虽然知道没有，但还是很高兴。 谢君峣收下这份礼物，说道：“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你一定喜欢。” 陆明珠满眼好奇，“没在这些礼物当中吗？” 她指着满地的礼物。 谢君峣摇头，“先卖个关子，等我弄好了就带你去看。” 陆明珠顿时产生无限的期待。 第二天，谢君峣没有接她去看他准备的礼物，倒是她的信分别送到吴耀祖和李珂张晖张宝珠等人手中。 看到鼓鼓囊囊的包裹，吴耀祖十分沮丧，以为他的画被退回来了。 吴太太不想看到儿子这副模样，上前一步。 待她打开包裹，里面掉出一个大信封，她拾起来一看，惊喜道：“耀祖，知微给你回信了，你看这是他的落款！” 吴耀祖一下子窜到她面前。 惊喜地接过信封，惊喜地打开，先看到折叠的一幅毛笔字，“妈妈，妈妈，知微给我的连环画封面题字啦！是不是同意连环画出版？真的是！他同意了，还留了专用邮箱编号。” 看完信纸，他开心地像个孩子。 吴太太却几乎落泪，声音有些哽咽，“感谢知微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儿子可以重新开始了。 昨日种种，均成往事，惟愿未来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遵纪守法，不再伤人伤己。 第154章 吴耀祖高兴地手舞足蹈。 “妈妈, 知微说他对我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感到高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收藏我画的原稿, 我现在给他的回答是：可以！”吴耀祖觉得十分荣幸，双眸晶亮，“他叫我吴公子，以后我的所有作品落款就是吴公子。” 比吴耀祖好听。 吴太太点头, 泪中带笑，“好，妈妈送你一方印章，上面就刻着‘吴公子’三个字。” “谢谢妈妈！”吴公子开心不已。 父亲病愈后, 因嫌弃他丢人而和妈妈离婚并飞快另娶, 重新拥有新儿子。 他妈妈说她早有预料, 他却难以释怀。 如今，他也该看开了。 良久之后，吴公子的心情始终难以平复，便又重新看知微给他的回信, 告诉吴太太，“妈妈，我一定争气！等我拿到第一笔稿费, 我给你买一颗大珍珠，让你的珍珠配成套。” 吴太太觉得有点难。 她从陆明珠手里买的大珍珠圆润无暇, 光洁美丽，在市面上很难找到差不多的。 质量达到了，重量则未必。 重量达到了，质量又不行。 能达到两全其美的堪称万中无一，可见陆明珠手中的珍珠有多好。 “好, 妈妈就等着了。”吴太太这么说。 对改过向上的儿子，要鼓励，不能打击他，免得他再次颓废。 吴耀祖开开心心地找两个好朋友，和他们一起去香江出版社寻求出版，如果他们不同意，就找别的出版社。 香江又不是只有一个香江出版社。 李柯和张晖都替他感到高兴，二人都在知微给他们的回信中看到他提到这件事了。 好在王编辑跟何龙打过招呼，何龙亲自接待这三个富贵公子哥儿，提出先看作品再谈出版的事情。 吴公子没拒绝。 结果显而易见，何龙才看完一本就决定出版吴公子画的这套连环画。 “你要先得到知微授权。”他提醒道。 吴公子脸上泛着兴奋的潮红，“知微同意出版，给我留了联系方式，我该怎么做？合约怎么签？” 何龙叹口气，认命道：“我帮你。” 他叫来他们出版社和报社经常合作的律师，请他拟一份合约，按照正常情况书写，甲方是《刀客》作者知微，同意将《刀客》授权给乙方吴公子绘制连环画并出版，吴公子将终生靠此获得的稿酬50%支付给知微。 律师签字，见证人签字，何龙作为出版社主编签字并盖章，吴公子也签字画押，将笔名和原名同时填上，但不要求知微签名时填写真名，因为有些作者不愿意展示真名。 一式三份，先全部寄给知微，等他签字并寄回来两份，一份给吴公子，一份给出版社，三方合作便可以正式生效。 都在港岛，实在方便快捷。 几乎是当天就送到了。 陆明珠收到后就签字盖章，留下一份合约，寄回两份合约。 随后，她便沉浸在新的写作中。 谢君峣虽然回来了，但他还要老老实实地去上班，帮他大哥处理积压的工作，所以陆明珠每天有大把的时间。 为了不让光阴虚度，她开始构思新作。 这一篇仍然是武侠。 不同于金凤凰的出身富贵，男主角李鲲鹏是乡野小子，和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是一位教书匠，靠给村童启蒙为生。 父亲每天逼他背书，他却总想逃学。 上山捉鸟逐兔，下水逮鱼摸虾，他身手灵活，从不空手而归，堪称村里的孩子王。 有一天，李鲲鹏上山玩累了在树屋里睡一夜，次日早起下山，却发现全村血气冲天，他没敢立刻进村，躲起来观察半天，发现没有人留守，才敢进村。 结果，他看到全村人都被一剑封喉。 他的父亲，他的邻居，他的玩伴，一共一百三十七人，无一人活命。 李鲲鹏哭着挖坑，哭着埋葬所有人。 李鲲鹏最后把他父亲的尸体放进大坑，伏在父亲身上大哭时却突然发现父亲右掌紧握，握得死死的，怎么掰都掰不开，指间露出一缕红穗子。 李鲲鹏加大力气，顺着红穗子抽出一块玉佩。 白玉的，雕成剑形，剑柄处绑着红穗子，背面刻着“李承天”三个字。 红穗子已断裂，似是从某一人身上拽下来的。 李鲲鹏把这块玉剑放入怀里，一闭眼一咬牙，把挖出来的泥土全部推回坑中，掩埋全村一百三十七人，形成巨大的坟包。 他没有立碑，而是立志报仇。 找遍全村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回家翻出换洗衣物和父亲藏起来的钱匣子，拎着父亲常用打他的戒尺，这位十三岁少年冒着随之而来的滂沱大雨离开村庄。 他餐风宿露，四处奔波，打听玉剑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在破庙避雨时，一个长期寄居其中的老乞丐看见他把玩的玉剑，立刻变得十分恭敬，随后问了一句：“御剑门高足不远千里而来，可是附近出了什么需要少侠伸张正义的不平之事？” “玉剑门？”李鲲鹏反问。 老乞丐惊愕：“你不是？” “我父亲留下来的。”李鲲鹏不算撒谎。 老乞丐便知他非御剑门弟子，指着玉剑告诉他说：“这是御剑门弟子的信物，也是身份牌，如果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那么他和御剑门一定关系匪浅。” 揣着这块玉剑，李鲲鹏踏上前往昆仑山的路。 这条路，自然是不平坦的。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这是江湖路。 陆明珠正写到李鲲鹏为救一个小女孩儿而身受重伤，半途中遇见李鲲鹏就说他骨骼精奇要收他为徒的邋遢老头儿伸手搭救，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明珠的思绪为之一断。 放下钢笔，她气呼呼地打开门，“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别怪我生气！” 话音刚落下，就发现门口站的是陆平安。 玉面剑眉，唇红齿白，和自己刚穿越时所见到的少年一样漂亮，漂亮中却又多了几分英气，渐渐脱去从前的稚嫩，有点青年人的样子。 “姑姑。”他开口，礼貌地问：“我来得突然，打扰您了吗？”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没有。” 她拉着陆平安到书房里坐下，还给他倒杯茶。 “你这一趟去了很久，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算一算，比谢君峣离开得早，却又比谢君峣回来得晚，但首都距离香江比上海远，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陆平安不知道怎么开口，迟疑了一下。 陆明珠满脸温柔，鼓励道：“我们姑侄俩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说。” “姑姑，我想从投资公司里支出一笔钱。”他这么开口。 “可以呀！”陆明珠一点都没犹豫。 陆平安道：“不是一次两次，有可能是长期的。” 陆明珠反倒好奇了，问道：“只要公司出得起，长期就长期，相信你不会乱花，但你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陆平安犹豫片刻，在陆明珠依然没有变化的温柔眼眸中轻声道：“我去了一趟墓园，首都革命公墓，祭拜从未谋面的母亲，遇见了章老同志的小儿子章朔，不过我想做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和一个老人有关。” “继续说，我听着。”陆明珠道。 陆平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碰见一个老人，我以为她已经有七八十岁，见她抱着一块墓碑哭得难以自制，上前安慰，通过交谈才知道，她还不到六十岁。姑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比爷爷还老的老太太，出身贫苦，竟然把六个儿子送上战场，抵御外敌。六个儿子没有一个回来，她来看望的是第六个儿子，牺牲在抗战胜利的那场战争中。” 陆明珠在他说到这位老人抱着墓碑痛哭时便收起脸上的笑容，听完后沉痛地道：“平安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太平就是无数英烈以献血铸就。虽然你妈妈和你爸爸没有养过你，但他们都是英雄，他们和许许多多的英烈一样，为了大家才牺牲小家。” 对他们，陆明珠始终心怀敬意。 没有他们的付出，安有未来的盛世太平？ “姑姑，我明白。”陆平安道，随后说：“奶奶在世时跟我讲过许多抗战英雄的事迹，我只是不希望他骄傲过头而已。” 刚回来就得到一双儿女的理解和敬爱，美得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陆长生。 看到他傲娇的表情，陆明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问道：“那位老太太怎样了？晚年是怎么安排的？你可打听清楚了？” 陆平安沉声道：“她婉拒国家的抚恤金和每个月的补贴，说她家里有两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有国家分下来的土地，他们不愁生计，随后派人去打听老人家事，发现他们一家人过得十分清苦，没有钱，两个孙子都目不识丁，只知种田养家。同时发现，他们村子里的壮年人很少，一问才知多数牺牲在战场上，有的留了根，有的尚未结婚便离家参军，满村只有老弱妇孺。” “你想怎么帮他们？”陆明珠猜出他想长期支出一笔钱的用意。 陆平安抬眸望着她，眼神坚定，“我发现内地的教育非常落后，文盲之多，是在上海生活的我所想象不到的。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文盲率高达80%，其实是您高估了具体情况，在乡下的文盲率高达99%，甚至更多！我想出钱办学校，只教小学、初中，号召附近十八岁以下的男男女女免费入学。” “但是，为了家里的农活甚至说是为了家里的家务，很多家庭可能不会送孩子上学，尤其是女孩子，天生就得不到和男丁一样的待遇，有些连生下来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不是陆明珠打击他，而是道出事实，“还要考虑农忙时间。” “农忙时就放农忙假呗！不忙的时候就让他们读书，也不是非得有寒暑假。”陆平安想得很周到，“如果有奖励，他们会不会送孩子上学？” “什么奖励？”陆明珠猜测，“设立奖金？还是奖励书本文具？” “都不是。”陆平安摇头，在陆明珠伸手要打他的时候连忙道：“我不卖关子，我这就说，奖励就是粮食！” 陆明珠咦了一声，“粮食？” 陆平安点点头，“内地人力物力都很便宜，建一所学校根本花不了几个钱，几间屋子、一些桌椅和黑板、粉笔即可，课本文具同样不贵，我的意思是这些都由学校免费提供，但书本不可以带回家，等上一年级用完了要留给后面的学生使用，能省则省嘛！要是资金不足，还可以每班只准备一套课本由老师拿着，在课堂上授课，这些都是可以变通的。” 陆明珠深以为然，“奖励呢？你说的粮食奖励。” 陆平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每个月都要参加考试，有条件的用试卷考试，没条件的就课堂随考，考试前三名每人每月可得粮食三十斤，前十名可得二十斤，前二十名可得十斤，如果按时上学，每人每月可领五斤粮食。为了拿到补贴，我想就算是女孩子，也会有家长送她们入学吧？毕竟她们在家干活未必能月挣五斤口粮。” 陆明珠觉得他有点想当然，但还是持赞同态度、鼓励态度，道：“粮食怎么来？你买？” 陆平安哼了一声，“他不是打算开粮油公司吗？原地收购原地囤积再做奖励颁发下去，我觉得他一定非常乐意。” 陆明珠瞬间睁大眼。 好家伙！ 陆长生的粮油公司还没收购到手呢，未来就被他亲儿子给安排好了。 难道薅长辈羊毛真是家传绝技？ 陆明珠忍不住陷入沉思。 陆平安还在喋喋不休：“教育是一切的根本，内地千疮百孔，急需建设，人才储备越多越好，哪怕普通人只识几个字，也能减少被人欺骗的几率。先从天府之国开始，那边有无数烈士之家，且土地肥沃，用心耕种的话，粮食充足，他收购粮食，得利的是老百姓，促进经济发展，转头来回馈到孩子们身上，也是他的一项功德。” 至于他们，只需要提供学校和课本文具就行了，当地肯定愿意安排老师上岗。 “你想做你就去做，提前跟章老同志打声招呼，我在后面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所有支出都从我们的公司里出。”陆明珠没告诉他两年后就有计划经济政策，也许还会提前，到时候肯定影响他的计划，但少年人的心是真诚的，难得他有这么大的热情投入其中。 能不能办得长久，就看天意了。 第155章 通过陆明珠的嘴巴, 得知陆平安的计划，陆父和陆明珠一样，不觉得这件事可以在统购统销政策下办得天长地久, 但长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必须支持少年人的理想。 总归是一片赤诚。 孙子向来冷冷淡淡的，难得见他对一件事产生热情，虽然很可能是他知道那位老太太的家事后觉得自家相对十分幸运、从而产生的一点怜悯所致。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初衷是对的。 粮食帮人糊口, 教育使人开智，促进人才发展。 “我记得刚建国没多久国家就成立了扫盲班。”当时陆父还没带家人离开上海，自然知道扫盲班办得轰轰烈烈。 陆平安点头：“如今已经接近尾声，但受到教育的人仍然极少, 多数老百姓需要干活, 没有时间和精力参加扫盲行动, 年幼的接受多些，而老太太的村子里并没有开设扫盲班。” 城镇单位的扫盲班比较多，乡下少一些，有些偏远地区甚至没有。 对这些情况, 陆平安都了解过。 陆父比陆平安更了解世故人情，他老人家只给陆平安一个建议，让他选择老太太所在的村子及其周边的村子作为试点, 数个村子取中间一村盖小学，乡镇盖中学, 允许附近的少年、儿童免费入读，不设寒暑假，农忙放假，女生入读且在不缺课的情况下每月可得十斤粮食，每年设考试两次, 每年级名列前三者各得三十斤粮食的奖励，平时没有。 不是陆父吝啬，而是这样做才能真正提高女孩子接受教育的几率，因为在有免费读书的情况下，哪一家哪一户都会把男孩子送去上学，不需要以利益诱之。 事实就是这样。 望子成龙者多，望女成凤者少到近乎于无。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父太懂得什么是“升米恩、斗米仇”，这项教育支援活动因为政策问题而停止帮助的话，得到不是谅解，而是骂名。 会骂陆平安为什么不帮到底，不继续帮他们养孩子。 陆平安之前说每人每月五斤粮食，再按考试排名奖励，几乎就是他在养上学的孩子，根本不需要家长付出丝毫。 谁不想占这样的便宜呀？ “如果可行，加上资金充足，再往各处推广，如果不可行，及时停止。因为我们一大家子目前人在香江，而内地的政策时有变化，有时候很可能会鞭长莫及，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陆父对陆平安说道。 陆平安发热的头脑倏然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道：“您说得对，我应该先从一个地方开始，而不是贸贸然地到处盖学校，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和资金，也容易让人浑水摸鱼。” 就先从那位老太太所在的村子开始吧！ 他去安排。 陆父教导陆平安的时候，陆明珠亦在场，默默地听着不作声，待陆平安出门后，她冲陆父竖拇指，“事实证明姜是老的辣。” 陆父淡然道：“这么简单的事，你就不能提醒他？” “我不如您有权威呀！您才是一家之主。”陆明珠才不做打击侄子激情的姑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知道他儿子给他安排好工作了，脸色一定很精彩！” 陆明珠万分期待。 “有样学样而已。”陆父道。 陆明珠严肃地说：“是咱们陆家的祖传绝技。” 陆父的祖产可是从老太爷手里得到，平时难道就没薅过羊毛吗？ 不见得吧！ 他也有年轻的时候，也有没钱花的时候。 陆父轻轻地哼了一声，端起跟前的茶碗，轻嗅散发出来的茶香。 陆明珠闻了闻，“大红袍！” 还是极品的。 有可能出自武夷山大红袍母树。 马上给自己倒一碗。 陆明珠穿越前有幸品尝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却再无机会喝到，直到把陆家库房里的极品包圆后带到香江，才又重新尝到极品大红袍的美妙滋味。 到现在，她空间里还有没喝完的茶叶。 留着，慢慢品尝。 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拿出来，平时就存在空间里保证不变质。 喝一口茶，陆明珠提醒陆父：“您可别插手大哥和平安父子间的相处之道。” “你看我像多管闲事的人吗？”陆父问她。 陆明珠上下打量，“我看像。” 陆父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趁手的武器，只能罢了。 陆明珠假装没看见他的动作，继续喝茶，说道：“要是能长长久久地发展倒也好，正好给大哥在内地囤积粮食做借口。到那时，为了让孩子多一口吃的，兴许全部会把女孩子送去上学，接受小学和中学教育，减少家庭负担。” 陆父摇头：“不可能的。” 统购统销的目的就是稳定物价，减少投机倒把，促进计划经济，保证粮食供应，不可能给私人囤积粮食的机会，陆长生即便要做，也得走进出口的渠道，付出外汇，得到暂时囤放于内地的允许。 陆明珠叹口气，问他：“平安会白忙活吗？” “不会。”陆父如此回答，“多少有一点用，可以等到新政策下来后再调整，大不了往后不奖励粮食，改成奖励钱，一样的，直至办不下去。” 本来他就没想过长久。 陆明珠点点头，“希望他一切顺利。” 过了一会儿，她喝完碗里的茶，问陆父：“爸，您老人家今年想收什么样的寿礼？我好提前为您准备，保证让您满意。” 陆父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他从来不过生日。 在原身的印象中，他可以给老太太做大寿，也可以给陆太太过生日，甚至每年都不忘给儿女们举办生日宴会，唯独他自己没过一次生日。 别人想送寿礼都没机会送。 家人只知道陆父的生日是农历二月份，却不知是哪一天。 就是身份登记上的生日也不是真的。 陆明珠猜测，整个陆家里面大概只有陆老太太和陆父知道陆父的生辰八字。 听了陆明珠的问题，陆父笑笑，“我不过生日，不收寿礼，你要想孝敬我随时都可以，不要打着寿礼的名义。” “您真奇怪。”陆明珠就喜欢过生日，可他居然不喜欢。 “各有所好。”陆父道。 老太太临产前几个月就挪到别院待产，直到他落草，陪同在身边的丫鬟、仆妇、稳婆等在不仔细记录时间的情况下都不知自己身处那一年的几月几日，就此混淆他的出生日期。 只有每日出入别院的老太爷一人知道，也没给陆父办过洗三、满月、百日、周岁。 数月后，老太太才带陆父随老太爷离开别院。 陆父年轻时问过老太爷，老太爷告诉他，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嫡长子生来不叫别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以免有人动手脚。 动什么手脚？ 老太爷也不知道，他照做而已。 因此，陆长生的生辰八字、陆平安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陆父也没给他们过过生日。 陆父无意跟陆明珠说明原因，就岔开话题说道：“不用等你孝敬，我先送你一样礼物，是之前说过给你的，完工后就送过来了。” 陆明珠立刻被他的说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什么？” 他好像没和谢君峣似的卖关子。 陆父走到保险柜前，打开后取出一个小小的方形蓝色真皮戒指盒，回到茶几前的座位后才递给陆明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陆明珠一脸俏皮：“只要是我爸给的，我都喜欢。” 拍完马屁，她打开戒指盒。 “哇呜！”一声惊呼从口中逸出。 这一定是她收到的最大的一颗粉钻！ 比陆父送她的深蓝钻石小一点，比自己手上的红钻大一点，祖母绿切割，整体呈现出纯正无暇的粉红色，闪耀着迷人的色泽。 底托是由铂金打造而成，粉钻两侧各镶一颗梯形白钻石。 陆父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得到一块粉红钻石原胚吗？这就是那块原胚切割打磨出来的，费了不少工时，好在结果很让人满意。” 陆明珠套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漂亮！” 她的收藏里又增添一件极品。 “好了，东西给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陆父开始赶人，担心她缠着自己问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陆明珠乖乖地滚蛋。 坐车路过跑马场，下车去看谢君峣的马。 那匹英俊矫健的小耳朵。 伙食很好，它长得越发强壮。 陆明珠不爱参加赛马活动，来看小耳朵的次数不多，但它却对陆明珠不陌生，因为谢君峣每次来都会拿着陆明珠的照片教它认女主人。 想到正在写的武侠，陆明珠换上骑马装，骑着小耳朵跑了几圈。 听着风从耳畔呼呼地刮过，心情十分畅快。 疾跑一阵子，接着放慢速度。 正准备返回的时候，陆明珠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大哥。” 叫她的是谢君颢，也骑着马。 穿着骑马装的他剑眉星目，英俊冷酷，仿佛从西方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倒让旁边几个骑马的外国男女显得有几分失色。 陆明珠调转马头，到他们跟前，“大哥，君峣没跟您一起呀？” “没有，他在给你准备礼物。”谢君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向和他并骑的外国男女用英文介绍道：“这位是我弟弟的未婚妻，陆明珠陆小姐。” 还没来得及向陆明珠介绍那些外国人的名字和身份，就听到马场传来惊呼声。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马疯狂地冲向他们，马背上坐着一个妙龄女郎，紧紧抱着马的脖子，闭眼尖叫的就是她。 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谢君颢一鞭子挥打在小耳朵的臀部。 疼痛之下，它撒开蹄子就往前跑。 像一阵风似的。 陆明珠的反应也非常迅速，紧紧抓住马缰绳，两腿夹住马肚，并及时安抚挨了一鞭子的小耳朵，无暇回头看谢君颢和他朋友们的遭遇。 倒是有几声咒骂随风传入陆明珠耳朵里。 几十秒后，陆明珠借着调整小耳朵奔跑方向的间隙，看了一眼谢君颢等人的所在地，只见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谢君颢和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白人青年没事，两人的位置距离事发地有十几米。 看得出他们技术不错，成功避开了这场劫难。 没能逃离的几个外国男女就很倒霉了，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从马背上被撞下来，还被疯马踩了一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几个人的马受到惊吓，满场乱跑，像没笼头一样。 而始作俑者还抱着马脖子尖叫，身下的马停都没停，发疯一样继续往前跑。 谢君颢注意到陆明珠，高声道：“明珠，你回去！” “好的，大哥。”陆明珠管不了那么多，骑马离开现场，期间避开再次向自己这个方向跑过来的那匹疯马，回到马厩。 将马交给饲养师，陆明珠到更衣室换掉骑马装。 等她出来，已有工作人员抬着担架过来，担架上躺着那位被疯马踩一脚的金发碧眼美人儿，正在哀哀叫痛。 陆明珠问了一声：“伤得怎么样？” “很严重。”工作人员没有人跟她多说，抬着金发碧眼美人儿就医。 陆明珠担心谢君颢，没有立刻回家。 大概一刻钟后，谢君颢才和同伴陆续出现，见到陆明珠，他冲陆明珠摇摇头，制止她开口发问，而是对旁边的同伴说：“马场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最重要的是送麦丽莎上医院，看医生的检查结果以及治疗方案。” 几个外国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剩下谢君颢。 “大哥。”陆明珠走到他身边，“那匹疯马解决了吗？” “解决了。”谢君颢回答，在陆明珠好奇的眼神里说道：“是夏琳认养的马，据说她最近来马场每次都是骑那一匹马。” 陆明珠一愣，“马背上尖叫的人是夏琳？” 谢君颢摇摇头，“不是她，是一个叫容妍的女明星。” “容妍？”陆明珠很快想起这个人，还是自己刚到香江没多久的时候，从报纸上看到有关她的新闻，戴着从自己手里出售的钻戒，“明辉的女朋友。” “就是她。”谢君颢道。 陆明珠觉得里面肯定有情况。 第156章 夏琳认养的马, 最近常来骑马，凶手针对的是夏琳吧？ 陆明珠这么想，也这么告诉谢君颢。 “容妍为什么骑夏琳认养的马？是夏琳允许的吗？”陆明珠觉得很奇怪。 认养期间, 只有认养人有骑乘权。 还有命名权。 不过，经过认养人的同意，别人也是可以骑乘此马。 谢君颢对此不感兴趣，“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会有人调查清楚。明珠，马场里今天不会很太平，我送你回家。” 陆明珠乖乖答应。 对于马场场主需要承担的责任，她不担心, 因为赛马会大多数是外国人, 华人也是最近才有机会加入其中。 他们会和平解决的。 回到家, 陆明珠洗完澡，换了衣服，迫不及待地给王涛打电话，“夏琳最近在干嘛？她认养的马今天出事了, 正好叫我碰上，吓死我了。” 听声音，都以为她心有余悸。 王涛连忙关心地问道：“您没事吧？夏琳今天一早就进组拍戏了, 没有时间骑马。” 虽然同时筹备《刀客》和《杨贵妃》的剧组，但《刀客》不像《杨贵妃》那么考究, 所以今天就顺利开机了。 主要是王涛从年前就悄悄地做准备，服装、道具早就到位了。 根据来的。 公司有陆明珠一半的股份，王涛从来不担心她在《刀客》上食言。 陆明珠忙说：“骑马的是容妍。” “那就和我们公司没关系了。”王涛放心地说道，停顿几秒钟后，“容妍和明董早就分手了, 且和夏琳没有太深的矛盾。” 容妍是如意电影公司的女演员，夏琳离开后，她就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经常和夏琳在电影上互别苗头，但她们最近一段时间里的关系还不错，走得也近，经常一起逛街购物。 拍电影时，两人还互相借珠宝做道具。 “我还是觉得凶手是针对夏琳，只因夏琳今天没去骑马，所以容妍遭了无妄之灾。”陆明珠有很强烈的直觉，“您还是在咱们公司内部查一查吧，不是争风吃醋就是有利益上的纠葛。夏琳受伤，谁得利？” “明董的女朋友，咱们公司的何慧慧。”王涛脱口而出。 说完这一句，他十分懊恼。 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可惜陆明珠看不见。 陆明珠不知道何慧慧是谁，“谭红导演说的想争女主角的那位吗？” 王涛嗯了一声，“是她，一心想演您写的《刀客》女主角，认为演您的电影一定会大红大紫。找了我很多次，我没同意，还请明董出面，我说夏琳是您和谭红、我一起定下来的，不容更改，明董这才没坚持。后来退而求其次，何慧慧想演金灵芝，我也没同意，把这个角色给公司里另外一个非常符合金灵芝形象的女演员了，实在是何慧慧没有半点拍电影的天赋，我可不想毁了《刀客》这部片子。” 就在这时，他秘书敲门进来，“王董，何慧慧被警署的人带走了！” 王涛的话说不下去了。 陆明珠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么快就查到何慧慧头上了吗？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 王涛也问秘书是怎么回事。 秘书无奈地说：“说她涉嫌谋杀。因为容妍今天去马场练习马术，骑夏琳认养的马，结果马匹发疯，容妍受伤了，还冲撞到不少人，害得一人重伤，数人轻伤，多数是英国人，事情可不就严重了吗？。经查，何慧慧昨天傍晚接触过这匹马，马鞍下有钢针。夏琳前天骑马还是好好的，昨天上午饲养师遛马也没问题，所以怀疑到何慧慧身上。” 王涛认命，对陆明珠说：“陆小姐，我去处理这件事。” “好。”陆明珠不再打扰他。 刚挂上电话，就见谢君峣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站在陆明珠跟前上下打量，“大哥说马场出事，你有没有事？” “没事啦！”陆明珠安慰他。 说着，陆明珠伸手擦他额角的汗渍。 谢君峣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心有余悸地道：“听说有人受了重伤，骨折还是小事，主要是脾脏破裂，危在旦夕。以后没我陪着，你就叫保镖跟着，别再吓我。” “得感谢大哥抽了小耳朵一鞭子，我们率先跑了，没被冲撞。”陆明珠道。 谢君峣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是大哥的弟妹，那是他应该做的，他要是在场却不出手，我会生气的。” “大哥听到肯定会伤心的，白疼你了。”陆明珠晃了晃他的手，“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谢君峣点头。 陆明珠担心他始终挂怀，拉着他去书房看自己的新《昆仑剑侠传》。 李鲲鹏是第一男主角，但不是唯一。 这是一部群像戏。 谢君峣瞬间沉迷其中。 陆明珠已经写了五万多字，决定写到十五万字时再投稿到《香江日报》。 看完后，谢君峣意犹未尽。 他问陆明珠：“感觉比《刀客》更好看，大概是以男主角为主角的原因，让人随着他的经历而心情起伏，仿佛身临其境。疯疯癫癫的老头儿收李鲲鹏为徒了吗？” 陆明珠回他：“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谢君峣回身挠她胳肢窝，“说不说！” “就不说！就不说！”陆明珠一边躲开，一边笑，“谢君峣，你再挠我痒痒，我以后绝对不让你提前看我写的。” 谢君峣立刻停手。 那速度，快得简直了。 他凑到陆明珠身边，讨好道：“知微小姐，知微先生，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务必要写一章赐我看一章。” 陆明珠俏皮道：“得看你表现。” 谢君峣把她按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给她揉肩敲背，“这样可以吗？” 陆明珠故意不吱声。 谢君峣又给她端茶倒水，像老佛爷身边的小李子，“老佛爷，请用茶。” 陆明珠噗嗤一笑。 她终于忍不住了，“可以了，可以了，表现得很好，谢总管。” 玩了一会扮演。 谢君峣刚从上海回来时的沉稳一定是错觉，陆明珠的错觉。 谢君峣突然注意到她手上忘记摘下的粉钻戒指，瞅了两眼，“明珠，以前没见你戴过这个戒指。” 陆明珠举起来放在他眼前，“我爸送给我的，好看吧？我觉得他在打发我。” 不想回答关于生日的问题。 难道，陆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君峣点头称赞道：“好看，但比起我送你的求婚戒指略差一筹。” 陆明珠大笑。 比起粉钻，确实是红钻更珍稀。 因为不适合日常佩戴，所以粉钻戒指在晚上入睡前就被陆明珠收进保险柜。 短时间内，它要躺着睡大觉了。 过了一两天，陆明珠让谢君峣问谢君颢关于马场伤人案的情况，果然是何慧慧做的手脚，想害夏琳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演不成《刀客》女主角，换成她来演。 她自认在大明电影公司女演员里的地位仅次于夏琳，别人比不上她。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下，她不仅要赔偿损失，还要锒铛入狱，没有人花钱赎她。 吴公子有个好妈妈，何慧慧却没有好男友。 明辉撇清都来不及。 受伤的有外国人，情况更严重。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何慧慧又供出一个同伙，给她出主意的同伙。 是明辉的情人。 就是明瑶的母亲，陆明珠和谢君峣曾经在火车上碰见的那位青年女郎。 她叫莫淑慧。 经调查，她有个姐姐叫莫淑娴。 年纪相差大，是因为她是老来女，她出生没多久，莫淑娴就出国追求王仲昭去了。 来到香江后，姐妹俩在万古洋行里购物时相遇，惊喜地认亲，从此之后就经常来往，决定守望相助。 得知这样的转折，陆明珠目瞪口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是，莫淑慧不承认她给何慧慧出主意，她只是在与何慧慧做朋友期间，无意间提过自己以前在北平骑马，差点从疯马上摔下来致死，后来查到马鞍下有别人放置的绣花针，她不知道何慧慧会这么害夏琳。 毕竟，她和夏琳没有任何矛盾，反而和何慧慧有一个共同的男人，明辉。 莫淑慧爽快地说，她和何慧慧做朋友是为了知己知彼，何慧慧也知道她是明辉女儿明瑶的母亲，还说和她做好姐妹。 既然是好姐妹，又怎么会出主意让她害一个无辜的人呢？ 她坚定认为何慧慧是为了陷害她。 据说，明辉当时的脸都青了。 因为查不到莫淑慧教唆何慧慧的证据，她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也没靠近过跑马场，只能把她释放。 但是，这段案情可就名震香江了。 曲折离奇的一件疯马伤人案，牵扯到最出名的女明星和船运大王、以及他的情人们，自然蒙上一层桃色，令人津津乐道。 通过报纸刊登的头条，陆明珠才发现这个何慧慧就是明辉带去明珠金钻行买首饰的那个二十来岁女孩子。 长相很俏丽，但也只是俏丽，没有明星相。 图什么呢？ 就算没有夏琳，《刀客》也轮不到她做女主角，光是长相就不过关。 陆明珠唏嘘不已。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但余波未尽。 调查案情期间，大家都知道夏琳正在拍摄武侠《刀客》，很多市民疯狂抢购《刀客》的出版书。 不到半个月，四万套书售罄。 整个香江有220万人左右，四万套书的销量真不算少了，千禧年前后，能在内地月销售十万册的便称得上畅销书。 那时候的内地有多少人口？ 超过10亿人。 何龙马上来找陆明珠谈再版，版税不变，印刷十万套，定价5元，用吴公子绘制的插画和封面，请陆明珠为封面题字，就像吴公子的连环画封面题字一样。 连环画会和再版的同时上市。 拿到丰厚版税的陆明珠没有拒绝何龙的请求，给《刀客》出版书封面题字盖章。 待他离开后，陆明珠整理《昆仑剑侠传》的稿子，不想誊抄的她复印了一份给《香江日报》寄过去。 第157章 算一算, 陆明珠拿到的《刀客》版税已有13.2万，再加1万编剧费就是14.2万，即使楼价有所上涨, 也足够在香江买栋楼。 不管别人怎么说，对她来说，房产是多多益善啦！ 陆明珠打定主意，给赵思楠打电话, 以前还有人接电话说他不在，现在却打不通了。 侧头凝思片刻，陆明珠给王伯晖打电话。 接通后，王伯晖十分惊喜, “明珠,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感觉你现在就是个大忙人, 年前年后你大嫂约你逛街，你推说没空。” 他们认为是陆明珠不想让他们花钱，其实陆明珠那会儿正在写《刀客》的剧本。 忙起来，哪有时间逛街？ 听了王伯晖的话, 陆明珠笑道：“今天特别有空，敢问大哥，咱们公司有没有新楼销售？我想以私人名义买一栋。” “买一栋？不是直接买十栋八栋吗？”王伯晖跟她开玩笑。 以陆明珠的财力, 完全可以。 “可我的钱给我亲大哥拿去买粮油公司了啊！我手里没什么闲钱。”之前预留的钱很快就要注入和陆平安一起合开的投资公司，因他最近繁忙, 还没办这件事，所以陆明珠不敢乱花，租金得做生活费。 王伯晖顿时来了兴致，“长生要做粮油生意？” 陆明珠痛快地承认道：“对，过完年就去美国收购粮油公司, 现在还没回来，因为他觉得内地物资匮乏，大有可为。” “那是一定有可为。”王伯晖比谁都清楚内地的粮食匮乏程度。 经过多年战乱，劳动力大大减少，剩下老幼妇孺能干多少活儿？这么一来，粮食自然大大减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满足每个人的口粮需求。 土地肥沃之地倒还好，但内地有很多土地都非常贫瘠。 想到陆明珠帮自己要来的钱，王伯晖一直当作意外之喜，因为他在此次战争上的付出全部是心甘情愿，没想过回报。 收下这笔钱，纯粹是他爹的所作所为膈应到他了，而且他收的是王家家产。 “明珠啊。”他开口。 陆明珠马上说：“大哥，您有什么事？” 王伯晖问道：“你说你大哥愿不愿意同意我入股？我们搞一把大的，以粮油公司的名义买入属于自己的万吨大货轮，减少运输障碍。” 陆明珠眼睛一亮，抿嘴笑道：“相信大哥一定求之不得！”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啊！ 王伯晖是好人，曾经无偿捐献那么多物资，忙前忙后，欠下一大堆人情，将来见同胞们遇到困难，应该也愿意出手相助。 陆明珠在想，她要不要帮她大哥再拉几个人入伙。 得找有爱心的。 听到王伯晖说：“等你大哥回来让他来找我。” “没问题。”陆明珠满口答应，话题回到原来，“我准备买一栋楼，大哥，有没有？” 王伯晖遗憾地道：“没有。现在分层销售，几乎是建成就能卖掉。” “那我找房产经纪人帮忙。”除了赵思楠，陆父常用的韩彬应该不错，陆明珠接受陆父所赠住宅商铺时，找的都是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王伯晖想到一事，忙说：“不要找赵思楠，他不干了。” 陆明珠奇道：“为什么？我记得他手里有好几套大屋，说明生意不错。” 她想看看后再买的深水湾大屋啊！ 好不容易愿意和他做生意，竟然化作泡影。 王伯晖回答陆明珠：“有人发现他卖凶宅却没提前说，还卖假珠宝。” “刘太太手上的6克拉锡兰钻！”陆明珠脱口而出，“明珠金钻行开业的时候我见她戴过一只钻戒是假钻，但不好意思当面戳破，后来没再见过她。” 自然，也就没机会提醒她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对钻石很了解，应该不会认不出真假，说不定是故意戴假钻。 王伯晖听她提起刘太太戴过锡兰钻，转头问廖婉茹知道不知道，廖婉茹直接拿过电话对陆明珠说道：“刘太太的假钻和赵思楠赵太太没关系，当时交易的是真钻，我在场，后来和刘太太打麻将发现真钻变成假钻，我问过她，她回去就调查了。” “结果怎样？”陆明珠好奇死了。 廖婉茹叹道：“真钻被她老公给换了，把换下来的真钻戒送给偷偷养在外面的三房，任由刘太太和二房斗成乌眼鸡，刘先生和三房偷偷过起了小日子。” 这个结果让陆明珠唏嘘不已，感慨道：“嫁人真的像赌博。” 赌赢的少，赌输的多。 普通老百姓经济条件差，没资本拈花惹草，富人就不同了，面对身边多如牛毛的诱惑，能做到坚守不动摇的真没几个。 还好她陆明珠不畏赌博。 赢了幸福一生，输了潇洒一生。 赢得起，输得起。 和王伯晖、廖婉茹夫妇聊完后，陆明珠亲自去找韩彬，到了他开的经纪公司才发现自己亲爹是他的合伙人！ 不愧是她爹，连中介费都赚。 韩彬热情地招待陆明珠，“您有需要打个电话就行了，我带相关资料去找您。” 接过他倒的茶，陆明珠笑道：“正好没事，出来走走。” “也是，做什么都得劳逸结合，不能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韩彬知道陆明珠是上流社会中在社交场合露面最少的千金小姐，连订婚都办得非常低调，“您有什么样的需要？” 陆明珠道：“14万以下的住宅楼或者商铺。” 升值潜力都不低，租金亦然。 韩彬思考片刻，转身到办公桌上找出一份资料，对她说道：“有一间两层的商铺，位置非常不错，面积不小，盖了不到十年，和年前价格一样，需要14万，您要看看吗？” “看看就看看。”陆明珠很干脆。 韩彬便给她带路。 商铺位于尖沙咀广东道，上下两层，出租给钟表行，仍在开业当中。 “这间铺子带租约。”韩彬告诉陆明珠。 虽然在陆明珠眼里这间铺子面积委实不算大，但地段不错，又带租约，她就表示很满意了，“就它吧，别的先不看了。” 韩彬翘起大拇指，“您痛快。” 他就喜欢和痛快的人做生意，对那种有诸多挑剔的客户敬而远之。 找来铺主，当天办理交易手续，同时和租客订立新的租赁合约。 陆明珠请韩彬吃了顿饭，然后才拿着刚到手的房契和地契回家，放进保险柜，和以前的同行们会面，成为它们的一份子。 陆长生是第二天回来的。 陆明珠买下这间商铺的第二天，风尘仆仆。 “大哥，你竟然没瘦！”陆明珠看着他，难掩惊讶，“你在国外吃什么好东西了？把自己吃得又胖了一圈。” 和自己初见陆逐日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 陆长生摸摸脸，“炸鸡、薯条和汉堡，吃得方便。” 肯爷爷吗？ 陆明珠忙问道：“好不好吃？” “好吃！一个六十多岁老头儿开的炸鸡店。”陆长生觉得非常合口味，“买下粮油公司以后我无意间碰到的，觉得这家店不错，就以公司名义把配方连同炸鸡店给一块买下来，给的价不低，老头儿很满意，还愿意协助公司开炸鸡连锁店。” 陆明珠盯着他，久久不语。 “怎么了？”陆长生觉得有点奇怪，“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应该没胖到变形。” “没变形，反而比你黑瘦时候的样子好看多了，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模样。”陆明珠只是对陆长生对商业的敏锐度感到惊讶。 他竟然能看出炸鸡的市场！ 炸鸡啊！ 对此十分想念的陆明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什么时候在香江开一家？” 她要去光顾。 陆长生笑笑，“暂时不开。” “为什么？”陆明珠不解，偏了偏头，问道：“是因为香江的肉价很贵吗？我记得容姐说过一回，肉价菜价都特别贵，一只鸡就要花10元钱。” 陆长生点头道：“你这不是很清楚吗？还问我。” 陆明珠不满地说：“就是不确定才问你的呀！而且，可以开不面向普通市民的炸鸡店，开一间呗，开一间呗，你要丰富香江饮食市场的觉悟。” “以后再说，先把粮油公司经营好。”陆长生不为所动。 陆明珠撇撇嘴，“你没跟老爷爷学怎么炸鸡吗？把配方和炸制方法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带点佐料来，你炸给我吃行不行？” 她付出那么多支持，就不值一个炸鸡吗？ 陆长生朝自己带的东西上努努嘴，“一只压力锅，一桶佐料。” 陆明珠欢呼一声，“我给大家打电话！” 陆长生傻眼，“这就不必了吧？我的炸制技术不算太熟练，炸给你吃吃就行，你觉得味道不错，我再炸给爸和平安、宁宁吃。” 陆明珠赏他一个白眼：“敢情你把我当成试吃员？我偏叫大家一起来品尝。” 在陆长生还想阻止自己的前一秒种，她道：“伯晖大哥手里有300万美元，想入股某人的粮油公司，不知道吃完炸鸡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入伙。” 陆长生瞬间闭嘴。 陆明珠高高兴兴地给王伯晖打电话说明此事，“干娘还没痊愈，就先不请她老人家了，您和大嫂速来啊！” 得到王伯晖和廖婉茹的同意后，她又给陆父、陆平安打电话，“带上宁宁。”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吃炸鸡和薯条的呢？ 她就很喜欢。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鸡米花和黄金鸡块。 接着通知谢君峣：“你和君颢大哥来尝尝我大哥的手艺呀，正宗美国炸鸡，口感脆嫩鲜香，保证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陆长生在旁边嘀咕：“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 到底有求于人，没敢大声说。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给明玥打电话，“阿玥，你来尝尝我大哥下厨做的炸鸡，萱姐姐在家的话，叫她一起来。我和我大哥合开粮油公司，以后可能和你们公司有合作。” 粮油运输需要嘛！ 就算买万吨大货轮，也不见得每一次的出货量都是万吨以上。 明玥马上道：“我妈旅游去了，我这就来。” 最后接到陆明珠电话的人是贺云，听完陆明珠的话，他淡淡一笑，“没问题。” 离得近，反而是最先到的。 贺云进门就递给陆明珠一个盒子，不等她开口问就说：“上次给你一颗钻石让你找你爸爸给你镶嵌出来，没见到你戴过，想来是没空，这次送你一套成品。” 陆明珠捧着盒子，眉眼弯弯，“谢谢契爷！” 基于礼貌，打开看一眼。 陆长生眼尖，发现是一套祖母绿的宝石首饰。 在西方国家里，祖母绿宝石的地位是最高的，目前有被钻石取而代之的趋势。 “还是慕沙伊芙的工艺哩！”陆长生以前见他母亲戴过这个品牌的珠宝，但宝石的成色和大小均不及她妹妹刚收到的礼物。 陆明珠诧异道：“行啊，大哥，你居然如此了解。” 陆长生拍她脑袋一下，“快收起来。” 他请贺云上座，不好意思地道：“明珠瞎起哄，非要让我献丑，又打扰您了。” “没事，我在家也是闲着。”贺云微笑以回，主动问道：“你去收购粮油公司，一路上顺利不顺利？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陆长生摇头，“暂时没有。” 除了资金。 这家中型粮油公司就花掉他和陆明珠的所有现金，好在是一家成熟的粮油企业，有自己的农场、畜牧场和粮油加工厂等，接手就能继续运转。 并不是破产转售，而是老板觉得粮油利润远远低于从前，准备投资其他行业。 经过考察，陆长生相中两个大农场，想买但没钱，所以他才急匆匆地回国，看能不能从他爹手里掏一笔钱出来用用。 他知道他爹肯定有钱。 至于陆平安的资产，他是不敢动脑筋的。 陆长生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 贺云根据他的神情判断出具体情况，笑了笑，开口道：“我在美国的账户里有不少闲钱放在银行里。” 还没等陆长生的眼睛放出光芒，就听陆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能叫贺先生破费？” 他缓步而入。 在他身后是陆平安，手里牵着陆宁。 第158章 爷仨之所以一起来, 是因为陆长生不在香江的时候，陆宁住在陆父那里。 陆老太太还在静养当中，而且她只疼陆长生, 陆平安都得靠后，何况小小年纪的陆宁，陆长生心知肚明，出门前就先把女儿送回跑马地。 反正在自己回家之前, 她一直跟着爷爷，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可能是每天坚持练习舞蹈的原因，陆宁比过年时稍稍瘦了一点，显得眼睛更大, 五官更加精致可爱, 如同洋娃娃, 也穿着洋娃娃一般的蕾丝连衣裙，扎着公主头。 见陆明珠从楼上下来，陆宁忽闪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年纪虽小, 但已清楚什么是好看。 只见陆明珠穿一条宝石绿的纯色丝质连衣裙，配新得的宝石耳环和手链，身形高挑, 体态婀娜，皮肤如脂似玉, 披着浓密垂顺的乌黑秀发，发间戴着以绿宝石为叶、红宝石作花的藤蔓式钻石发箍，浑身上下透出春天的生机盎然。 像童话书里的花仙子！ 陆宁立刻像蝴蝶似的飞向她。 “姑姑，我想死你了！”她甜甜地喊。 陆明珠笑道：“我也想死你了，待会儿陪你一起吃你爸爸做的炸鸡！” 炸鸡应该配可乐。 她当即叫家里的女佣准备可乐、果汁、奶茶和啤酒、白酒、葡萄酒, 根据陆长生的要求准备炸鸡、薯条、汉堡的材料，等人到齐后来一场丰盛的美式快餐。 陆长生放下工作，前往厨房坐镇，指挥容姐和红姐腌制鸡肉。 陆明珠怕染上油烟味，没去。 王伯晖、明玥和谢君峣兄弟都在上班，工作繁忙，来得迟一些，别人倒还好，结果谢君峣一见陆明珠就移不开目光。 平时就很美，但打扮起来更显得艳光逼人。 跟长辈打完招呼，谢君峣毫不犹豫地走到陆明珠身边，把带来的红玫瑰放在她怀里，“明知美人比花鲜，还将鲜花赠美人。” 陆明珠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就你嘴甜。” 说着，去拿了一个花瓶过来，准备把鲜花拆开插到瓶内，供大家欣赏。 王伯晖夫妇、明玥和谢君颢来时都没空着手，谢君颢送一套精美的骨瓷，王伯晖夫妇只拿两篮水果，明玥则带两罐茶叶，唯有谢君峣准备的是一束鲜花。 陆明珠美滋滋地拆开花束包装纸。 谢君峣陪陆明珠一起插花，不参与大哥和诸位长辈们关于生意上的话题。 陆明珠一边插花一边笑道：“耽误你们工作了吗？” “没有。”谢君峣回答得分外干脆。 他见陆长生从厨房里出来跟大家打招呼，眼睛瞪大一点，随即对陆明珠说：“明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大哥这样没有自制力。” 瞧他的模样，得有160磅了吧？ 自己保持得就很好，长期都是150磅，不会很瘦削，也不会很魁梧。 陆明珠抿嘴笑，“他在国外忙于工作，没时间吃中餐，全靠炸鸡、汉堡来解决，能不胖吗？等饮食恢复后，大哥的体型就恢复了。” 谢君峣看陆长生一眼，“但愿如此。” 说着，上前向陆长生问好，举止优雅，风度雍容，不见对陆长生身材管理的不认可。 陆长生冲他微微颔首。 对于这个妹夫，陆长生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才貌双全但性情散漫，好驾驭。 妹妹心思简单，不爱勾心斗角，也没有太多的手段，要是遇上一个精明深沉、手腕一流的，有可能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谢君峣就很好，适合她。 想守住家业还不简单？生个孩子，好好培养，争取像大伯不像父母。 廖婉茹和明玥抓住机会，拉着陆宁凑到陆明珠身边，等谢君峣和陆长生说完话准备回来的时候，就见未婚妻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的下脚空了。 “你去听听契爷他们在聊什么。”陆明珠对他说。 谢君峣只好转移阵地。 他们聊到陆长生收购的粮油公司，王伯晖表示自己愿意将300万美金全部投入其中作为扩张之用，“放在手里可惜了，就当支持好兄弟的事业。” 陆长生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好兄弟！” 他感动不已。 这笔钱拿过去不仅能买下自己相中的两个大农场，还能再买一家规模不小的面粉厂、一家榨油厂、一家肉罐头厂和一批耕种收割所用的机械。 钱还没到手，陆长生就在心里规划用途了。 王伯晖挥开他的手，“又不是白给你，分红你可不能少了我的。” “放心，只要你不同意再继续投资，我绝对不动你的分红。”陆长生自己能做主并用于未来捐赠的是一半个人分红，不占股东便宜。 规模越大，赚钱越快越多，这才是陆长生愿意和王伯晖合作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王伯晖是自己人，有极重的爱国之心，眼见同胞遇到困难，不必自己开口，他肯定会主动捐献，尽自己所能。 至于贺云在陆父进门前提出来的入股，陆长生有点犹豫。 等到那时候，自己和王伯晖愿意捐献粮食，妹妹很可能跟着一起，亲爹不捐都得捐，而贺云毕竟是南洋华侨，不捐不好看，捐了又未必出自他的本心。 陆长生没有强求别人的爱好。 就是父母和祖父母出钱，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要是他们不愿意，陆长生可没辙。 贺云鉴貌辨色，虽猜不透陆长生的心思，但却知道这家粮油公司一定会成为内地遇到困难时的一大助力。 国内粮油匮乏，他很清楚。 当年，他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战乱和灾荒中饿死、病死，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实在吃不上饭，十几岁的他才跟船下南洋，沦落成苦工。 经历这么些年的磨难，内地不会比之前的情况好。 上次前往首都时，贺云就发现了。 他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国际饭店里，偶尔也会在章振兴等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四处走一走，深入到民间了解过相关情况。 陆父拦住陆长生的接话，未尝不是考虑到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这一家子为国为民可真是殚精竭虑。 贺云笑了笑，对陆长生说道：“我也投资300万美金可好？不多，倒是可以和小王先生占一样的股份，只领取分红，不参与管理。” 说完这一句，他又笑道：“不需要自己费心就能钱生钱，何乐而不为？” 陆长生闻言一怔。 没等他开口，陆明珠就说：“契爷，投资我哥的生意您可得小心。” “何出此言？”贺云笑问。 陆明珠手里还拿着一朵红玫瑰，笑起来颜若其瓣，“我哥向来烂好心，程度比我还严重呢，说不定哪一天看到内地遇到极大的困难，就一股脑地把粮油食品全部捐出去做好人好事，直接动摇根基没法分红。到那时，肯定影响您的利益。” “小王先生能接受，我当然也可以，我出得起。”贺云说完这句话，提出最有分量的证据：“战争期间，我捐献大量物资，一直是分文未取，因此而受邀前往首都会面。” 比起那些物资，300万美元仅是零头。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咱们国家地大物博，众志成城，即便遇到一时的困难，也终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年年往里捐献，往后不还是你哥替我赚钱？我不费吹灰之力照样收钱。明珠，我教你一个道理，做生意不要看一时的利益，要看长远的利益，好名声也是利益，会让你以后的生意做起来更加顺利。” 陆明珠表示受教，“契爷您一定是我最佩服的人！” 这么慷慨！ 既然他在明知未来有可能利益受损的情况下依然愿意投资，那就同意呗！ 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才是美好的人间。 缺口太大，真不是一家一户能解决的。 陆明珠记得很清楚，根据资料显示，三年间，光是从天府之国调出去支援京津沪和各个地区的粮食就有147亿斤。 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147亿斤折合为735万吨，价值5亿美元左右，换成自己国家的币值就是十几亿。 而陆明珠和陆长生投入到粮油公司里的钱加起来只有600万美元，她出400万，还是石油公司的分红，陆长生从老太太手里拿到现金加黄金加抵押的一箱珠宝总共200万美元。 和需要的差远了。 六年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如果本钱大，规模大，赚出来的速度可能会快一点，赚到的粮食多一点，虽然到需要的时候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越多越好，多一点就是多救几条人命。 人命关天！ 逝去的人命中肯定有不少人才，多可惜呀！ 此时此刻，陆明珠决定把以后每年拿到的分红全数投资到粮油公司中，争取让粮油公司持续扩张，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钱嘛，股份在，未来就不会缺钱，可缺粮却很要命。 不能乱花钱了！ 想到这里，陆明珠眼睛转向陆长生，“大哥您觉得呢？爸，您给点意见。” 私心里，她希望哥哥接受贺云的投资。 陆父正在喝茶，“你大哥年纪不小了，我不替他做主，你们的公司，你们自己决定，在经营期间，别亏待你契爷就行。” 至于六七年后的损失，可以在困难结束后再行弥补嘛！ 谢君峣默默举手，问陆长生：“大哥，我们兄弟俩有幸加入其中吗？” 贺云能想到的，他们兄弟又岂能想不到。 陆长生就是陆逐日，即便退下来，也不可能对他热爱的国家不闻不问，反正自己兄弟也不是没钱，投入其中出份力，不枉生来就是华夏魂。 谢君颢颔首，对陆长生道：“300万美金聊表心意。” 陆长生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他妹妹的魅力吗？ 根本没主动开口，她婆家和他契爷就争相送上门。 在这些资金的帮助下，自己一定可以把粮油公司发展成全世界最大的粮油企业，奠定独一无二的地位，每年按时发分红，让他们绝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多谢诸位的支持，在下感激不尽。”陆长生拱手为礼，发自肺腑。 脸一转，看向陆父，他礼貌地问道：“爹，亲爹，您看，贺先生、亲家和伯晖都鼎力相助了，您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支援抗战的时候，您和祖父、母亲花了那么多钱，现在正是赚回来的机会，做生意不要落于人后啊，亲爹！” 刷的一声，陆明珠目光落在陆父身上，双眸充满期待。 她爹有钱得很。 一定有。 陆父气哼哼地道：“我不想做生意。” “您借给我也行。”陆长生脱口而出，“您先借给我用一用，在我有生之年一定双倍奉还，绝不动您的养老钱。” 差点养成只要不还的坏习惯了。 罪过，罪过。 众人闻言都笑，等着陆父的回答。 唯有王伯晖不清楚陆父的根基，开口说：“长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陆叔把家产都分给你们兄弟姐妹了，哪还有钱投资或者借给你？” 他想说陆长生的那份财产在陆平安手里，但想到陆平安的年纪，终究没说出口。 陆长生道：“你不懂。” 陆家花园里有5吨黄金，状元红里至少有上万两吧？ 妹妹的女儿红里有12000两，做哥哥的怎么都不可能低于妹妹。 说不定像老太太说的，他爹还在别的地方藏了真金白银。 藏着有什么意思？拿出来和大家一起赚钱啊！ 他给分红，绝对不昧一个子儿。 喝完碗里的茶，陆父慢条斯理地道：“钱不是不能出，但我有条件。” “您尽管说。”陆长生马上卑躬屈膝。 “我和大家一样，出300万美金，但股份不登记在我名下，给平安和明珠一人一半，将来的分红是继续投资还是直接拿分红，由他们俩做主。”陆父不掺和。 陆明珠樱唇微张，“这就不必了吧，爸。” “不必。”陆平安慢悠悠地开口，“我和姑姑准备投到我们投资公司的钱还没动，以明珠投资公司的名义，我们出资300万美金。” 陆长生猛地站直身，感到万分惊悚。 儿子居然支持他老子的粮油生意！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第159章 陆长生感动地望着他儿子, 差点双泪垂，“平安，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原来他儿子没那么讨厌自己！ 如果讨厌自己, 肯定不会支持自己的生意。 他支持, 是不是说明自己做得对？ 陆长生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产生了莫大的信心。 陆明珠反应极快, 立刻点头, 对侄子大加赞赏。 “平安说得对，有钱一起赚。”她笑意盈盈, 眼波流转之间水光潋滟, “作为公司的另外一位老板，我同意平安的决定, 以公司名义出资300万美元入股粮油公司。大哥，你别老是在美国买农场开工厂，去澳洲看看，听说那里地广人稀。” 鸡蛋千万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她认真地提醒陆长生。 如果农场人工不足, 可以从国内、香江雇佣一批劳动力带过去, 机械化种植、收割。 适当地提高薪水，又不是苦工，人人乐意。 此时，国内百姓不抗拒外出打工。 陆长生忙道：“我知道了，我会的。” 不算亲爹出资, 四份投资总计1200万美元, 可以让粮油公司扩大两三倍, 让一开始只惦记王伯晖入股的他感激涕零。 陆长生最感激妹妹了。 王伯晖的钱是她从王兴财手里要来的，贺云是她的干爹，谢君峣是她的未婚夫, 要没有妹妹，估计连亲儿子都对自己不屑一顾。 “为表示我对诸位说不出来的感谢，我亲自炸鸡给大家品尝。”说完话，他去忙活了。 陆宁喜欢爸爸、崇拜爸爸，跟着看热闹。 陆长生系着围裙，烧开油，先炸薯条和腌制过的鸡翅，最先炸好的薯条捞出来沥干油，放进盘子里，单独拨出一小碟给女儿。 陆宁捧着去和姑姑分享。 “没白疼你，先送给爷爷们。”陆明珠教她，然后问女佣：“家里有番茄酱吗？” 薯条沾番茄酱吃才有灵魂。 两个在陆明珠多了十个保镖后雇来的女佣比较年轻，不及容姐和红姐处事大方，但手脚很勤快，也爱干净。 陆明珠对她们感到很满意，薪水给得足，一年四季还有其他福利，和容姐红姐一样。 听了陆明珠的话，一名女佣忙去厨房拿来一大瓶番茄酱。 等陆明珠把番茄酱分装在按照人头准备的小碟子里，炸好的鸡翅已经送上来了，每人一碟鸡翅、一碟薯条，浓浓的香味弥漫满屋。 陆明珠叫女佣端水上来，招呼大家洗手，“尝尝我哥的手艺怎么样。” 瞧着卖相还不错。 不是裹着面包糠的金黄色泽，纯鸡翅，表皮形成一层薄薄的未炸透的壳，颜色焦黄，咬一口，鸡肉鲜润美味，十分可口。 虽然还陆明珠穿越前吃到的味道有点区别，但更鲜香。 陆明珠比较豪放，和明玥、侄女直接下手，而其他人则优雅地用着筷子。 见状，谢君峣放下筷子，加入到手抓的群体中。 贺云和陆父各吃一只鸡翅就不吃了，明玥却是非常喜欢，“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从没吃过这种味道独特的炸鸡，什么时候在香江开一家就好了。” 她一定时常光顾。 陆明珠笑道：“我也这么建议大哥开店。” 陆长生端着一大盘炸鸡块走进餐厅，“跟你解释过原因，不适合。” 明玥问是什么原因，陆明珠告诉她。 她闻言一笑，说道：“红烧乳鸽还卖4元一只呢，炸鸡当然行，就算是整只卖也有人愿意买，一只鸡可比乳鸽大多了。” 陆明珠看陆长生，“听到了吧，大哥。” “以后再说。”陆长生全部心思都放在粮油公司的发展上。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好这件事。 赶在灾难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储存更多的粮食。 幸运的是，时间尚算充足。 陆明珠洗了手，给大家倒酒或者可乐、果汁，按照各人的需要，像陆父和贺云既不喝酒也不喝可乐，喝了一点果汁。 油炸食物容易产生饱腹感，陆长生有经验，并没有炸制许多。 材料准备得比较充足，他教容姐和红姐炸制方法，让她们做出来给她们自己和保镖们品尝，自己则出来和大家聊天。 片刻后，女佣送上汉堡。 自己烤制的面包，切开后夹上炸鸡排，抹点沙拉酱。 陆父尝了一口，摇头道：“外国人吃的东西不如咱们中餐，太简单了。” 贺云淡淡地笑道：“给你吃熟的就不错了，咱们国家有八大菜系的时候，许多外国人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阶段，现在西方还流行吃生肉，所以我不爱吃西餐。” “我和你一样。”除非是必要场合，否则陆父绝不吃西餐。 什么三分熟五分熟的牛排，刀刀见血，和吃生的有什么区别？ 偏偏在上海很受追捧，好像不会吃西餐就是不时髦。 留过学的陆父每次都庆幸自己带厨师出国。 洗完手且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陆明珠举手同意二老观点，“我也只喜欢吃中餐，不喜欢吃西餐和日本料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认定西餐才是优雅、才是时尚，鱼子酱和松露又是多么昂贵，我都不喜欢，我是天生一颗华夏胃。” 华夏胃爱吃华夏菜。 嗯，炸鸡除外。 中餐里也有炸鸡，老式烧鸡就是炸过再卤，辣子鸡也是炸过再炒。 “容姐，契爷和我爸吃不惯炸鸡，你们做几样菜送上来。”陆明珠扬声告诉容姐，“契爷爱吃闽菜，你来掌厨。” “知道了，小姐。”容姐答应得爽快极了。 她本来就是贺家的女佣，虽然被贺云送给陆明珠，但在陆明珠身边的工作可比以前简单轻松多了，住处宽敞明亮，待遇优渥，工资根本花不着，几乎全攒下来了。 等到晚年，凭这笔积蓄，她和阿红肯定过得比同行姐妹们好。 因为她们俩没有家人，没有累赘。 有些自梳的姐妹挣钱养家，晚年却并不幸福，因为她养的人未必养她。 等饭菜送上来，陆长生举起酒杯敬大家，“话不多说，所有感激尽在其中。” “客气。”王伯晖和他坐得最近，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给我一个账户，我会尽快把钱转过去，距离明珠转给我也就两个月左右。”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明珠抬起头。 王伯晖看到，开口道：“没和你说话，和你哥说事。” “您继续。”陆明珠低头吃鲜嫩多汁的炸鸡块，不自觉地吮了吮手指。 谢君峣看在眼里，见她喜欢，对陆长生说：“大哥，您真该在香江开一家炸鸡店，要是没精力，我安排人开，只需教会他们炸制方法，佐料由您提供。”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明珠炸鸡店。 陆长生大方地道：“没问题。” 炸制方法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在于佐料。 明玥非常开心，“小谢先生，炸鸡店开业别忘记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请同学们前去给你们炸鸡店捧场，相信他们一定喜欢。” 谢君峣点头，“小食铺设一个窗口先卖着，新店装修后正式开业。” 他要让陆明珠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吃到。 次日，借着转账的机会，谢君峣带两个明珠小食铺的厨师过来，跟陆长生学习炸鸡、炸薯条和制作汉堡等，三五日就做得比陆长生还好，带着陆长生配制的佐料回明珠小食铺。 用压力锅炸鸡比较快，十五分钟即可炸成一只鸡。 于是，新开的窗口后面放着一溜压力锅，还有烤面包机、油锅等。 开始售卖的时候，霸道的浓香瞬间盖住小食铺所有小食的气味，顿时吸引无数食客的注意力，纷纷问是什么美味食物。 服务员告诉他们：“是炸鸡，美国学来的技术，独家秘方，味道鲜美可口。” “来一只。”当即有人开口点菜，“多少钱一只？” “单只12元，分开的大鸡块则是3.3元一块，不能挑选，差不多是一只鸡的四分之一，还可以选择1元一只的鸡翅和小鸡腿。”服务员反应迅速，赶在食客嫌贵之前说道：“一只红烧乳鸽还卖4元一只哩，我们这可是美国来的洋快餐，吃了不后悔。” 这时，明玥带一群同学进来，“炸鸡块、炸鸡翅、炸鸡腿、汉堡、炸土豆条每样来一份。” 又对同学笑道：“我尝过，味道好极了，今天请你们吃。” 快餐讲究一个快字，很快送上明玥需要的食物，散发出来的香味更浓烈了，之前是有玻璃窗挡住，只有一个窗口，所以不如摆满桌来得震撼人心。 有个同学拿起炸鸡腿咬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表皮酥脆，里面的鸡肉却湿润鲜美。 香极了。 “我没骗你吧？”明玥也拿起她喜欢的炸鸡翅，“鸡翅更鲜嫩。” 眼见小食铺提供可乐和啤酒、果汁，便按大家的口味各点一份，“我最喜欢喝可乐。” 当即就有跟父母来吃饭的小孩子吵着要吃，孩子的父母很无奈，只好给他点两元钱的鸡翅和鸡腿，吃得小家伙满眼放光。 别的食客见他们狼吞虎咽，没有半点仪态，跟着点炸鸡块来品尝，入口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样学样，稍有条件的都买来品尝。 “小孩子可以吃，不过不能多吃，油炸食品多食易伤脾胃，导致他们不思饮食，所以偶尔解解馋就可以啦！”明玥转述陆明珠教导平安和陆宁的话，提醒带孩子的家长，一抬头，发现炸鸡窗口贴着白底红字的告示。 除了标价以外，还有对诸位食客的忠告，其中就有一条关于儿童不能多食的内容。 陆明珠交代谢君峣的。 关注儿童健康，人人有责。 不过她小看这个时代的百姓了，很多人都缺油水，就喜欢这种油炸食品。 发胖？ 胖是富态。 很快，炸鸡窗口排起了长队，准备的材料竟然不够卖，以至于没买到的食客怨声载道，让他们明日多多地准备一些。 陆明珠却不关心小食铺的生意。 收到《香江日报》寄来的稿费后，她想了想，把剩下十万字存稿一并寄过去，然后去找陆父，“我想去老宅子里看看。” 陆父无奈地说：“你还没放弃呀？” “我才不放弃，如果找到真金白银，大哥的粮油公司不是又多一份助力吗？”一想到缺口之大，陆明珠的心情就难以平静，竭尽全力地想搞钱再搞钱，帮陆长生扩大粮油公司的规模，“爸，您投资了吗？您要是股东，我这就是为咱们的公司着想。” “还没。”陆父道。 既然当众说过投资300万美元，将股份登记在陆明珠和陆平安名下，那么就会说到做到，需要他们签字时，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只是，陆父享受大儿子每天来讨好他的过程，暂时不打算松口。 陆明珠认为陆父投资不投资理应由他自己决定，便撇开这个话题，道：“您就让我去处理那些老房子吧！咱们把首都的大四合院留着，再加上您之前给我的陆家花园留着，其他的房产全部卖给黑心的坏蛋，得到的钱投资粮油公司。” 姑苏园林虽好，但将来未必能保住，还是卖了吧。 那是属于享乐阶级的，留不住。 陆父沉吟片刻，“你确定你能从老房子找到真金白银？” 他都不知道。 陆明珠抿嘴笑道：“您盖的新房您说没有那应该是没有，买的老房子谁能保证呢？那是人家盖的，兴许人家盖的时候就给子孙后代留后路了，只是没来得及交代。” 她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有一阵子非常流行老房子寻宝。 就是专门买有年头的老房子，然后靠金属探测器四处寻觅，真的有所发现。 国外尤其如此。 拗不过陆明珠的央求，陆父终于松了口：“留几个保镖在家，带上十个，我再安排两个身手好、有家人在香江的心腹保镖跟着你，首都的几个四合院先别处理，剩下的随你。” “为什么？”陆明珠不太明白。 陆父看她一眼，没说自己接到章朔在首都任职的消息，敷衍道：“平安什么时候随船北上采购工艺品，或者和章老同志谈合作，你什么时候跟着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陆明珠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认真思考一会儿，陆明珠答应陆父的要求：“没问题，我由南至北，处理掉上海的两个洋房就乘船回香江，不再往北。” 要是不听话，可就没寻宝机会了。 陆父却建议道：“你先去上海，由北至南，从花城直接带到香江，岂不方便？” “您说得对，我叫人买去上海的船票。”陆明珠欢快地跑开了。 老房子里的宝贝啊，千万要在原地乖乖地等着她。 第160章 从陆父住处出来, 陆明珠走到半路才想起北方还有天津码头附近的房子。 没关系，她将来会去首都。 如果去首都，船只肯定停靠在天津码头, 到时候再去光顾。 这一停顿, 就没忙着买票。 陆明珠先去谢君峣上班的地点，跟他打一声招呼, 说去处理他们家在内地的几处房子, 顺便找一找女儿红一样的宝藏，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真金白银以支持大哥的粮油生意。 谢君峣脱口而出：“带上金属探测器！” 陆明珠大惊, “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 “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金属探测器的出现了, 过去的战争中经常用来探测地雷，还可以用于矿藏探测、工业探测、宝藏探测和刑侦探测, 所以发明者被称为金属探测器之父。”谢君峣解释到这儿，兴奋地说：“大哥有，还有好几个，我们去找他要两个带上,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金属探测器进入市场, 往往比之前的更先进一点。” 陆明珠捏捏自己的鼻梁，眼睛微闭。 她没研究过金属探测器的历史，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在二十多年前就出现了。 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谢君峣见她如此，以为她累了，起身上前给她揉了揉太阳穴, “需要金属探测器吗？需要的话, 我拿两个带上。” “需要。”陆明珠睁开眼睛, “你工作不忙吗？你陪我去。” 谢君峣毫不犹豫地说：“不忙。” 见陆明珠不信，他笑道：“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远门。” “我带十二个保镖。”陆明珠告诉他。 “那就更得陪着你了。”在谢君峣心里，陆明珠可比工作重要多了, 送她的礼物也可以等自己回来后再弄。 陆明珠轻轻颔首，“你先跟大哥说一声，得到允许你再和我一起出发。” 谢君峣立刻给大哥打电话。 谢君颢同意了，也应弟弟之求，让他们带上自己买来用的金属探测器。 陆明珠则在思索当中。 陆父知道金属探测器吗？ 以他的敏锐程度，不可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可能是他确定原身手里没这玩意儿，所以才对自己离开上海前找出他藏于花园的真金白银和玉雕古玩而感到诧异。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买下总共十八张船票，回到家就见陆父派给她的两个心腹保镖带着两个金属探测器和厚厚一沓房契地契过来，据说是美国才上市的金属探测器，还有陆父让他们交给陆明珠的两把勃朗宁及其子弹，以防有人中途变节。 他深知女儿的射击一流，防备心也重。 “既然您有金属探测器，那您为什么不寻找呢？”陆明珠忍不住打电话问陆父。 送走谢君峣后打的电话。 陆父傲然道：“我陆家富可敌国，需要觊觎前房主藏的那点东西？” “我需要。”陆明珠厚着脸皮道。 这不，明天就扬帆启程。 听到她的实话实说，陆父难得停顿了十几秒钟。 十几秒后，陆父开口：“除了咱家的两处老宅子，其他的旧房子里未必就有你想要的东西，很可能会空跑一趟。” “试试嘛，不试试我怎么甘心啊！”再说，陆明珠明明是奔着处理房产去的。 陆父随她，“早去早回。” 陆明珠答应了。 次日，她带十二个保镖和谢君峣会合。 谢君峣带四个，是她的三分之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前往码头，等司机把车开回家后，他们十八个人顺利登上辉煌船运公司的豪华游轮。 为了节省时间。 天气渐暖，他们的行李相对比较轻便。 安置好，陆明珠拿出携带的纸笔，坐在船舱书桌前继续写《昆仑剑侠传》。 在她离开香江前，这部尚未见报，《刀客》的连环画亦未曾和《刀客》再版书籍一起上市，但陆明珠没有懈怠。 谢君峣本想躺着休息的，见状就睡不着了。 他已看完前面十五万字的内容，坐在陆明珠的床上，眼巴巴地等下文，手里拿着他在知道《刀客》出版后派人买回来的一套书。 《刀客》写得精彩，忍不住再三回味。 陆明珠专注起来便陷入忘我的状态，不受谢君峣的影响。 这部计划写八十万字到一百万字。 十五万字，只是渐入佳境。 历经几重磨难，从老头儿手里学得一招半式的李鲲鹏顺利踏入昆仑山脉，意外发现在路上从拐子手里救下后因无处可去而跟着他的小姑娘铃铛竟是御剑门掌门之女。 因为这件救命之恩，李鲲鹏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御剑门，并成为掌门弟子，学到御剑门最高深的武学。 这时，李鲲鹏发现他父亲让他背的书竟然都是御剑门武学典籍。 师父数的，他会背，师父没数的，他也会背，内容艰涩，是修习内功的法门，比御剑门现有的内功心法更上一层楼。 而李承天，并不存在于御剑门。 就在李鲲鹏茫然的时候，半路上遇见的老头儿再次出现，告诉他，李承天是上任掌门的首席弟子，天赋极高，武功极深，本来是下一任御剑门掌门，在争夺掌门之位时为人陷害而落选，从此远走他乡，下落不明。 陆明珠写到李鲲鹏发现李承天是自己的父亲，而杀全村的仇人却没有丝毫线索，在就他害怕全村灾厄是父亲引来的时候，这艘游轮缓缓停靠在上海的码头。 收拾稿件和行李，准备登岸。 两个人带十六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一半是外国人，上岸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都对被十六个保镖围在中间的青年、少女感到好奇。 这么大的架势！ 在内地，几乎没有出现过。 谢君峣态度坦然，陆明珠亦早已习惯，先坐黄包车到国际饭店办理住宿手续，派人将在香江就准备好的礼物给王兴财送去。 坑了干爹一把，陆明珠不好意思见他啦！ 怕他烦。 但毕竟是原身认的干爹，不能失礼。 王兴财一开始确实非常生气且失望，觉得陆明珠重视妻儿胜过自己，亏自己还帮她和陆平安前往上海，虽然怀了一点儿私心想尽快打发他们离开。 但是，等几个儿子拿到分的财产回去后，他渐渐冷静下来。 打听到315万美金在扣除手续费后全部落入长子手中，陆明珠没留一丝一毫，王兴财就知道她在自己跟前鬼话连篇，很诡异地竟然不生气了，一个原因是陆明珠遵守诺言没向妻儿告密，他们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二是小娇妻生气。 林香莲能不气吗？ 本以为所有家产都归自己和自己的一双子女，哪知却被王伯晖四兄弟分走一大半，只剩各项产业，少少的资金只够生意上用，再难恢复到之前的挥金如土生活。 她给王兴财使脸色，本以为王兴财会哄着自己，哪知王兴财反而恼了。 他撇下原配撇下四个儿子，带着大半家产回上海，还和林香莲举办婚礼，都是为了林香莲，为了两个孩子，林香莲可倒好，不思感激，反而因为他把家产分给他的四个儿子就生气，这不明摆着是惦记他的财产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才跟他的吗？ 岂不是说以前的柔情蜜意全是假的？ 对他的崇拜、对他的爱恋、对他的顺从，统统因为他有雄厚的资产？ 陆明珠派人送礼上门时，王兴财和林香莲这对老夫少妻还在冷战当中，林香莲仗着自己已是王太太，还有一对儿女，不肯低头，王兴财就更不会低头了，他听保镖说陆明珠来上海处理他们家留在上海的两套老洋房，立刻问：“需要帮忙吗？” 这个保镖是陆父派给陆明珠的，知道陆明珠坑他钱的事情，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满脸堆笑，“要是有您帮忙那就太好了，小姐一定非常高兴。” 王兴财起身道：“我去见明珠。” 保镖忙劝住他：“如何能劳您去见小姐？该小姐和姑爷来拜访您，只是今天刚到上海，没收拾妥当，您明天有时间在府上吗？” 王兴财坐了回去，“有时间，我最近身体不适，请了几日假。” 保镖回到国际饭店向陆明珠如实禀告。 陆明珠诧异极了，“我这个干爹可真是让我感到出乎意料啊！” “大概分家产之举让他看清新夫人的嘴脸，所以他就不生你的气了。”谢君峣轻而易举地猜透王兴财心思，“明天去不去？” “去！”陆明珠不能不去。 而且，她想试试能不能薅干爹的羊毛，薅过来投资到大哥的粮油生意，算干爹一股，以免王家在内地的所有产业收归国有后，他手里啥也不剩，晚年难过。 就算王伯晖母子五人不管他，陆明珠也得管他终老，这就是认干亲的意义所在。 王兴财在小节有亏，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做得一向不错。 能说他是无情无义的渣爹、渣夫、渣男，不能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这就是人性，复杂得很。 次日一早，此次出行一直作朴素打扮的陆明珠和谢君峣在保镖簇拥下登上王家大门，在林香莲不善的眼光中向王兴财请安问好。 王兴财笑容和煦，“明珠，你父亲可好？” “挺好的，大哥回来后他老人家就格外高兴。”陆明珠主动提起陆长生，“他回来得晚，我爸把家产分完了，他没捞着一毛钱，所幸有个疼他的老太太把私房钱给他，他就收购一家粮油公司做生意，契爷、伯晖大哥、君峣的大哥各投资一股，我和平安合投一股，以期将来内地遇到粮食上的困难时，我们即使远在香江也可以帮上一把。” 听完这番话，王兴财赞赏道：“你们做得不错，咱们国家的粮食确实不够吃，我还记得十年前，中原起灾荒，波及极广，数千万人受灾，数百万人饿死，若能得到你们这些爱国人士的捐助，多少能挽救一些生命。” “我们就是这么想的。”陆明珠认可他的说法。 停顿一下，她忽闪着一双桃花眼，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怂恿王兴财：“干爹，您要不要参一股？您携大半家产回上海就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我们不如您有觉悟，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所以才有大哥的粮油生意，想把规模搞大一些。” 林香莲脸上变色，“不行！” 剩下财产都是她儿子的，不能再动。 陆明珠瞟了她一眼，“我和干爹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干爹，您可是一家之主，做什么事都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王兴财嗯了一声，“你大哥是什么情况？当年都说他英年早逝，你爹娘并未辩解，时隔二十余年，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听往返于上海和香江两地的朋友说，你大哥回来后并没有正式露面，却是因为落了残疾。” “我大哥啊，他惨啊！”陆明珠开始她胡编乱造的演讲，“就是怕他一蹶不振，大家共同支持他做生意，免得他胡思乱想。要是我爸还有钱就另说了，可我爸已经把家产分了。” 王兴财唏嘘道：“我看到朋友带来的《香江日报》了，看到上面关于你们家的贡献，你爹娘和你祖父藏得好深，这么多年愣是没露出一点风声，难怪当年那么豪富的陆家竟没有太多的家产分给你那五个兄弟，虽然比我分给你四个哥哥多得多。” “您的决定呢？您好好考虑，我不急，我还得在上海待一段时间，想把两套洋房给处理掉，得的钱用来支援我大哥。”陆明珠没催王兴财，反而提起自己来上海的目的。 在爱国方面，王兴财倒也痛快，“能凑个百多亿新币，换成美金大概有50万左右。” 其实手里没那么多现金，仅有的现金得用于生意上的周转，但他可以卖掉一些没有发展必要的资产，让自己轻松一些。 他上了年纪，又没人帮忙，没以前那么大的精力。 陆明珠翘起大拇指，“干爹，您大气，我就喜欢您这样干脆利落的作为！” 第161章 陆明珠多会说话呀！ 在林香莲极为难看的脸色下, 她使劲拍王兴财的马屁，拍得他舒舒服服，脸上全是笑意。 “干爹, 卖掉上海的洋房后, 我还得卖掉西湖花园、姑苏园林、南浔花园和扬州老宅等数栋房屋，最终再回上海, 前往花城。”陆明珠向王兴财交代自己的行踪, “您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两栋洋房？登报出售行不行？” 经常在《香江日报》上看到房产出售、出租等信息, 陆明珠觉得这种方法很好。 王兴财闻言道：“两栋洋房在哪里？” 陆明珠回想自己在地契和房契上看到的信息, “一栋在愚园路，上下三层, 建面736平方米，带600平方米的花园，一栋在新乐路，建面789平方米, 带500平方米的花园, 原本是我爸准备给平安和他妹妹的，但现在我们都定居香江，短期内没有回上海的计划。” 王兴财沉吟片刻，说：“我帮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入手。” “谢谢干爹。”陆明珠很高兴。 她决定马上去寻宝，可王兴财却留她和谢君峣吃一顿丰盛的午饭。 见林香莲想摔筷子的时候, 陆明珠慢悠悠地跟王兴财道：“干爹, 您知道我在香江认的干爹么？他是南洋首富, 叫贺云，以前也来上海做过生意。” 林香莲立刻改摔为抓，脸色惊疑不定。 王兴财点头微笑, “知道，我和你爸都和贺先生合作过，贺先生白手起家，心机手腕均属一流，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契爷送我十个保镖，都很厉害。”陆明珠道。 林香莲瞬间不敢摆摆脸色了。 陆明珠心底轻哼，嘴里继续说：“我之前不是说契爷也投资大哥的粮油公司么？有他老人家保驾护航，咱们的生意一定芝麻开花节节高，年年按时给您发分红。” 王兴财想了想，“我暂时用不到，分红就用来扩张粮油公司，等我需要我再跟你们说。” 陆明珠求之不得，“就是您不在香江，合约怎么签呢？” “等你走的时候，我把钱准备好，找律师见证，我授权给你全权代我处理关于投资粮油公司的各项事宜。”比起在香江的四个儿子，王兴财更信任和眼前这位自己没有任何矛盾的干女儿，据说她现在是多家公司的股东，没必要惦记自己这点钱。 人在上海，可王兴财对香江那边的很多消息却是了如指掌，唯一失算就是猝不及防之下面对四个儿子的到来。 陆明珠点头：“没问题，干爹您尽管放心。” 有这些，她干爹晚年就不用愁啦！ 如果那三年进行捐献的时候把他名字添上，说不定能保他安全无虞。 历史上有先例，立功的红色资本家海外家族势力大，就算他在上海地位跌落到谷底，性命也是无碍的，顶多是吃扫厕所扫大街的苦，熬过去就能见彩虹。 要是可以，陆明珠还是希望王兴财在那之前离开上海。 到那时，他已经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 吃完这顿饭，陆明珠和谢君峣带保镖回饭店取了金属探测器，又到外面买了十几把铁锹，一行人电车前往愚园路。 愚园路距离静安寺不远，处处可见被法国梧桐掩映的小洋楼，风格迥异。 建国前，这里住着上海滩最有名的一帮人。 走进幽深而长的弄堂，按照地契和房契地址找到属于陆家的花园洋房，门口种着高大的香樟树，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陆明珠用和地契、房契一块交到她手里的钥匙打开大铁门。 一进去，大家就发现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不知有几年没清扫过了。 去年的落叶，均已腐烂。 抬眸往上却能看到遮天蔽日的绿树。 又是一个春天，花木郁郁葱葱，只因无人修剪而肆意疯长，看起来自带寂寥之意。 谢君峣道：“这栋洋房瞧着不错。” 三层洋楼是白色的，美式风格，外表已有斑驳之意。 陆明珠莞尔一笑，“现在卖掉了，将来说不定能再买回来。”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她竟一语成真。 总共带了四个金属探测器，三个分给保镖，外加铁锹，陆明珠和谢君峣共用一个金属探测器和两个铁锹，对不明所以的保镖道：“我爸说他在这里藏了些旧物，但不记得放在哪儿了，你们帮我一起找找，前院、后院和花园里都探测一下，免得把洋房卖掉后便宜后来人。” 几个白人保镖恍然大悟，“理解，理解。” 国外就非常流行在老房子里寻宝，有的收获不菲，有的一无所得，全凭运气。 陆明珠和谢君峣开锁进屋，扑鼻的霉气，赶紧退出来换一口新鲜的空气，把大门打开通风，谢君峣进去把窗户打开再退出来。 通风十几分钟，里面散发的味道没那么重了，他们再次进去。 “我先把楼上的窗户打开。”谢君峣道。 陆明珠知道他的体贴之处，轻轻地点了下头，“麻烦你啦！” 在谢君峣上楼的时候，她打量一楼环境。 名贵家私都在，虽已落满灰尘，像沙发垫、桌布、窗帘等都发霉了，但红木家具却完好无损，壁画、灯具等物亦然。 看得出，前房主也是有钱的主儿。 陆明珠目光一凝，取下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 知道有名的《静物》么？ 塞尚作品。 这就是其中一幅。 装在玻璃框中，即便表面落满灰尘也不影响油画本身。 第一件宝贝到手。 噢耶！ 陆明珠喜滋滋地扫视墙面。 前房主应该是讲究中西合璧的人，因为除了油画，墙上还挂着四条幅的传统工笔画和数幅书法条幅，均是古代名家真迹。 陆明珠一一取下来。 就在这时，谢君峣扛着玻璃框装裱的一幅油画下来，“明珠，明珠，我看到一幅莫奈的《睡莲》，先给你拿下来。” “我刚摘下塞尚的《静物》。”陆明珠指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油画。 谢君峣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这里有点东西。” 陆明珠笑：“很明显，不止一点。” 两人齐心合力，把字画从玻璃框中拆出来卷好单独放在一起，用上金属探测器，很快就在最大的真皮沙发上有所反应。 谢君峣揭开沙发垫，伸手摸了摸，没摸出什么头绪。 “划开皮子看看。”陆明珠出主意。 目测这家人是连房子带家私一块卖给陆父的，根据地契和房契记录是49年发生的交易，所以他们离开上海时根本来不及仔细收拾他们的东西。 谢君峣到后面厨房找来一把水果刀，根据金属探测器反馈的部位划开沙发皮面。 先掏出一些海绵，继续往里摸，在靠近扶手的位置摸出一个深蓝色皮质心形小盒子，方寸大小，以手指顶开外面的扣子，露出两枚宝石戒指。 一枚是蓝宝石，一枚是红宝石，各自围镶一圈钻石。 陆明珠看了一眼，“克什米尔的蓝宝石和缅甸的红宝石，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 颜色虽非顶级，就是普通的蓝色和玫红色，但个头不小，都很漂亮。 谢君峣点点头，“里面还有。” “我来。”陆明珠伸手到里面又掏出几个小盒子。 多数小盒子都不大，有紫红天鹅绒面方形盒，有褐色皮质椭圆形盒，有宝石绿皮质长方形盒，只有一个比较大的天蓝色圆形绒面盒。 “都是首饰盒呀！”陆明珠很惊奇。 她经常收到礼物，自然认识各种各样的首饰盒。 一般小的是戒指盒、胸针盒，大的是项链盒或者套装盒。 谢君峣道：“应该是来不及带走。” 陆明珠一一打开，果然看到里面的珠光宝气。 宝石绿皮质长方形盒里黄丝绒底衬缝隙里嵌着五枚珍珠戒指，分别是金色、白色、粉红色和橙色、黑色，铂金底托，均以钻石做配石，款式华丽。 褐色皮质椭圆形盒里嵌着一枚钻石胸针，半个巴掌大的钻石胸针，花朵颤颤巍巍。 紫红天鹅绒面方形盒里嵌着一枚方形的祖母绿宝石戒指，铂金环四爪镶嵌，没有配石，凸显出这块祖母绿宝石的匀净和硕大。 天蓝色圆形绒面盒里用红线缝着一条翡翠圆珠项链和一副环环相扣的耳环。 翠绿如水，颜色均匀如一，冰莹起光。 虽然比不上玻璃种，但亦属于上乘货色。 陆明珠惊叹道：“这家子真的很富裕啊！留下的都是好宝。” “再找找，肯定还有别的。”对于这家人遗留的东西，谢君峣产生很大的兴趣，拿起金属探测器，沿着木质地板滑过，不多时便传来反应。 “来了，来了。”陆明珠一口气把所有首饰盒的盖子给扣上。 跑到谢君峣身边，“掀开地毯挖开地板来看。” 华丽的地毯又笨又重，两人揭开扔到一旁，撬开柚木地板，不用挖就看到和地面齐平的一个金色铜制小箱嵌入地下。 “你猜里面会是什么？”陆明珠问谢君峣。 谢君峣不假思索地道：“金条。” 陆明珠侧了侧头，“逃难的时候可能会忘记藏在家具里的珠宝，有可能来不及收拾墙上的字画，但金条会被遗忘吗？不可能，他们收拾金银细软的时候肯定以金条为首选。” 金银细软，金银细软，黄金排名可是第一位。 全世界都可用的硬通货。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见铜箱顶部有个提手，谢君峣直接提出来，入手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不太重，不是金条。” 正面有扣却没锁，他顺手打开。 陆明珠探头看，发现是一个金胎白玉葫芦式的首饰盒。 “清宫后妃的首饰盒吧！”陆明珠伸手打开，葫芦一分为二，外面是和田白玉雕琢出流云百福图样，内部是金胎，两个半葫芦合上就严丝合缝，堪称巧夺天工。 里面自然不是空的，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其中以戒指占了半数。 由此可见，这家女主人一定非常喜欢佩戴戒指。 合上首饰盒和铜箱，与之前找到的宝贝放在一起，两人继续搜寻，再没从客厅中找到任何贵重之物，当即转移到餐厅、会客室、佣人房、厨房等地。 典型的上海小洋楼，典型的居住规矩，一楼没有主人的卧室。 陆家不同，陆家花园主楼两侧有副楼，而且陆家主人多，四层还住得紧巴巴，一楼当然要物尽其用，总不能不考虑老太爷和陆老太太的年纪，非让他们每天爬上爬下。 餐厅里除了家私陈设名贵，墙壁上挂着几幅名画。 会客室里同上。 佣人房只有床和大衣柜，空空荡荡，一无所获。 厨房里有灶台、餐具和刀具，也没有其他值钱之物，但餐具却都是名贵瓷器，还有许多西洋餐具，银刀叉、银勺子等物。 特意把珠宝物件藏于客厅，显然是前房主认可灯下黑之说。 陆明珠和谢君峣上楼。 二楼应该是男主人和男主人的卧室、衣帽间、书房和茶水间等，因为家具更名贵，处处透着富丽堂皇，遗憾的是屋顶结了不少蜘蛛网，满是霉气和灰尘。 但是，不影响陆明珠和谢君峣寻宝。 老家具有暗格，可卧室里是欧式大衣柜、维多利亚床，床头柜、梳妆台等通通都是欧式的，没有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而显得陈旧。 质量不错。 陆明珠拉开大衣柜，看到里面有很多没带走的衣服，霉气很重。 谢君峣看了一眼，“这家人走得一定非常匆忙，逃命一样。” “49年离开上海的人群可不就是逃命吗？”他们离开后，上海房价就崩塌了，在此之前的房价已经达到惊人的2.3亿元每平方米。 虽说是货币贬值所致，但足以说明上海房价的离谱。 在原身记忆里，三四年间，上海房价飙升40倍，再过几年又在40倍的基础上涨三四倍，是最开始的140倍，前后不到十年时间。 论炒房，上海位居首位。 对了，顶手费这玩意儿的发源地貌似就是上海，而且是以金条来顶。 三四十年代，先花10根大黄鱼顶下一间屋，每月还得支付房租，大概是顶手费的300分之一，导致许许多多的名人到上海后都买不起房，最后只能租亭子间。 第162章 女士衣服上面的扣子比陆明珠从姨太太们衣服上剪下来的更加名贵, 还有一件黑色大氅领口下方缀着沉重的一根金链条。 特别粗。 四件黑色大氅，只有一件如此。 陆明珠扯下这根金链条，“回去一定问问我爸, 前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般豪富。” “应该是军阀或者高官。”指着男士衣服，谢君峣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看, 里面有军装，还有民国时期高官所穿之服。” 陆明珠缓缓地拧起眉头, 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谢君峣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我好像认出来了。”陆明珠抹了一把脸, 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些衣服有一部分是干爹和干妈穿过的, 就是曾家的干爹和干妈。” 谢君峣一愣，“你不知道他们的住址吗？” 陆明珠摇摇头，“在我印象中，他们不是住在这栋花园洋房, 而是住在不远处的曾公馆, 我小时候住的就是那里。如果问这里为什么有他们的东西，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有好几套房子经常轮流住，减少被人刺杀的危险。” 而这些，是原身不知道的。 曾梅的工作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性, 也不是没有对头, 一直活得很谨慎。 难怪他们在匆忙之间还能把房子过到陆父名下, 原来是有这层关系，估计这套花园洋房在落到陆父手里之前也未必是放在他们夫妇名下为人所知。 谢君峣好笑地问：“找回去还给曾夫人？” 陆明珠叹了口气，“总归要问过他们的意见再处理。” 曾梅年后回港, 紧接着便带曾夫人离开香江，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张扬，因为他们是前往宝岛探望曾夫人病重的父亲，所以请吃炸鸡那会儿，陆明珠没有请他们。 如果他们在香江，肯定请他们。 曾夫人的父母和数位兄弟姐妹及其后代都在那边，这份关系不好叫人知道。 看了看大衣柜里五颜六色的四季衣服，陆明珠说道：“我要把所有扣子都剪掉送到干妈身边给她再利用！” 咔嚓咔嚓一顿剪，剪掉一大盒扣子。 既然家具是欧式不是中式，那么他们接下来就祭出金属探测器。 滴滴滴！ 陆明珠乐开了花，“大衣柜底下！” 大衣柜又大又沉，两人合力将其推离原地，大衣柜摩擦地面时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十分刺耳，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君峣撬开和一楼地面铺着一样的柚木地板。 底下嵌着一个很扁平的盒子，起出来打开递给陆明珠。 “这才是我们找的东西哇！”陆明珠道。 上下两排，一排10根大黄鱼，共计20根，成色是995.0，绝对是因为曾梅和曾夫人没有挪动大衣柜的时间，所以没能收进行李中。 “干爹和干妈要是不给我一点辛苦费，我可不依。”陆明珠嘀咕道。 换成别人的，她就直接昧下了。 继续搜一搜，从床底下、抽屉里又找出三只戒指和数支钢笔。 别的就没有了。 屋里落下许多空空如也的首饰盒，大大小小，以各式各样的戒指盒居多，里面的首饰应该被一股脑塞进行李中带走了，只为节省空间和重量。 陆明珠和谢君峣向衣帽间进攻，除了各式各样的扣子装满一大盒，还找到四盒金条。 每个衣柜下的地板底都有，一盒20根。 还有两只宝石戒指，落在呢大衣的口袋里才成为漏网之鱼。 曾夫人的手袋也有反应，但里面空空的。 手柄或者配件多是铜质，亦是金属。 书房里有很多各种名家字画和藏书，除了灰尘，没有被虫蛀，就是有潮气，发霉了，可能是和书架、书柜、书桌的木料有关，自带的特殊香味能驱虫。 陆明珠还发现十几件名贵的古瓷和几件玉雕没被带走。 三楼比较空，相对一楼、二楼来说，面积小了三分之一，设有大阳台和栏杆，可以站在栏杆内看底下的风景。 一间会议室占了三楼的一半面积，里面只有桌椅茶具和沙发。 另一半是舞蹈室和钢琴室，钢琴室内放着一架蒙尘的进口钢琴，再无其他值钱物件。 下了楼，陆明珠和谢君峣把东西整理了下。 过了十几分钟，十来个保镖陆陆续续地从外面进来，抬进来两大两小四个铁皮箱子，个个笑容满面，可见是有所收获。 陆明珠忙问他们找到什么，带头的保镖就说：“两小箱金元宝和两大箱银元。” 刚开始，他们挖到的都是破铜烂铁，就在大失所望之际，突然从凉亭底座下面发现这四箱黄金白银，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随后，这位保镖补充道：“是咸丰银饼。” “咸丰银饼？那是一百年多年前的东西吧？”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干爹干妈怎么会弃常见的袁头、孙头不用而藏咸丰银饼？ 几个保镖满脸茫然，尤其是白人保镖，压根不懂，就说：“反正是真金白银。” 陆明珠很高兴，“我们也找到不少东西，待会儿带回国际饭店。” 先把体积较小的金银珠宝和比较轻巧的古瓷玉雕、名家字画等物带回去，留两个保镖雇十几辆黄包车，多付点钱，让他们把藏书搬下来装车运到国际饭店。 忙活完，一天就结束了。 招呼大家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好休息。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有主的，所以陆明珠次日便积极地前往另一栋花园洋房。 比起前一栋，这一栋洋房更老一些，装饰更华丽。 原身对此有记忆，前房主确实是豪富之人，而且是道上的，其地位犹在三姨娘干爹之上，干过很多肮脏下流的行当，害人无数，敛财无数。 不仅如此，还假惺惺地修桥铺路，博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儿。 提起他，很多人说他有仁义。 解放前，他们一家人如同丧家之犬，仓惶地乘机外逃，仅来得及携带少量行李，结果却坠机身亡，无一生还。 这件事传来时可谓是轰动整个上海滩。 他们家当年真是金银满屋，生活更是奢侈到极致。 奢侈到什么地步？ 他们家孩子生来就拿金条、珍珠、钻石当玩具，长大一些，扔进水里只为听个响儿。 有个姑娘曾和十三岁的原身斗玉，拿100两黄金做彩头。 赢的自然是原身。 陆家底蕴深厚，什么宝贝没见过？而他们家才将将发家，虽有金银满屋，舍得花钱买东买西，但遇到有一股子怪脾气的珠宝商真不爱把好东西卖给他们，说他们不识货，这就导致原身随便拿块老太爷给的翡翠就赢了那姑娘。 那姑娘死于空难之前还没结婚，倒有一个未婚夫，目前下落不明。 昨天的收获给大家增添许多信心，今天不用陆明珠交代，保镖们刚进门就四散开来，开始地毯式搜索，而陆明珠和谢君峣则在屋里忙活。 刚进屋，金属探测器提醒他们地面有宝。 两人揭开厚厚的地毯，扒开一寸厚的金丝楠木地板，只见下面竟是用金砖铺就！ “我的天！”陆明珠瞪圆眼珠子。 谢君峣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小情侣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把目光转向地面，毫不犹豫地揭开周边地板，底下果然也是金砖。 等到他们把客厅的地板全部揭开，总算没那么震撼了。 只有刚进门的那一片地方铺金砖，数一数，总共有888块，每块8斤8两，共计7814.4斤，折合为12.50304万两。 谢君峣起出一块金砖掂了掂，翻过来，看到背面刻有重量和成色。 成色是991.0，不及曾家发现的金条。 陆明珠咽了咽口水，“君峣，是十二万五千两黄金。” 这次是真的发了。 陆父知道吗？ 要是知道，应该早就拿出来支援陆长生的组织，而不是动用原身的嫁妆。 按35美元一盎司来算，十二万五千两黄金差不多值440万美元，若是涨到40美元每盎司，这批黄金就价值500万美金。 比当时的国库富裕，当时的国库只有几百两黄金，随便一个大资本家就能超过。 “他们全家都死了，这些全是无主之物。”陆明珠告诉谢君峣。 谢君峣轻轻颔首，“我们需要找王先生帮忙，否则很难将这么一批黄金带出境，因为国家禁止金银外流。” 陆明珠皱了皱眉。 这些黄金堆积起来其实不会占太大的空间，放进随身空间就行了。 但是，空间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外泄。 宁可让黄金过明路，不能泄露空间的存在。 “通过外资银行呢？”陆明珠是汇丰银行的小股东，知道汇丰银行在上海的业务未曾受到影响，“到银行兑换成美金，然后汇到香江账户，或者寄存在银行里，从香江银行提取。” 谢君峣沉吟道：“我们先打听清楚才行。” 陆明珠叹道：“为什么永丰银行在上海没有分行呢？” “大哥觉得不合适，当时上海太乱了，没有外资背景，很难在上海立足，即便办起来也容易遭受挤兑。”谢君峣跟陆明珠解释完，说：“我留下来把地板复原，你带两个保镖去汇丰银行问问能不能办理你说的这两项业务。” “没人不欢迎黄金。”陆明珠道。 这批黄金她拿得不亏心，因为是为将来用之于民做准备。 帮谢君峣先把铺有金砖的部位复原，剩下的交给他，陆明珠这才带两个保镖匆匆地赶往汇丰银行询问详细。 得知可以用黄金兑换美金，再将美金汇入香江账户，也可以寄存，陆明珠去找王兴财。 她和谢君峣在上海没有根基，必须找外援。 近八千斤黄金，得用卡车运输，普通小轿车承受不住这份重量，更别说黄包车了。 在书房里见陆明珠的王兴财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低声问陆明珠：“你说你爸藏了一大笔黄金没有带走，你想全部换成美金？” 陆明珠点头，“用来支援大哥的粮油生意。” 不是她爸藏的也得按在她爸头上。 “明珠，大笔黄金外流让我有点心疼。”王兴财跟陆明珠实话实说，“你大哥做粮油生意不可能不跟内地打交道，何不把这笔黄金兑换成新币留在国家银行留待日后用？或者我跟上面打声招呼，把这笔黄金暂存于国家银行，你们需要的时候再提取。” “可以吗？把黄金寄存于国家银行。”陆明珠问他。 王兴财颔首，“可以。虽然国家禁止金银流通，但禁止不绝，私底下仍有流通，而且你身份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无论是你们家曾经的捐助，还是你们家和贺先生在战争中的贡献，大家一清二楚，肯定给面子。” 陆明珠思考许久，问道：“干爹，我想给章振兴章老同志打个电话。” “行。”王兴财把话筒拿起来递给她。 陆明珠熟练地拨号，转接后终于听到章振兴的声音：“谁找我？” “是我，章老同志，您最近安好。”陆明珠先向他问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陆明珠才说明自己想处理一大笔黄金。 数额太大，又不能用空间，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运出去。 章振兴问道：“多大一笔？” 陆明珠不答反问：“您觉得有多少？” “上万两。”章振兴说了个数字，没听到陆明珠的认可，不觉睁大眼睛，“难道比上万两还多，是几万两？那可是黄金！” 是他太没见识了吗？ 陆明珠就笑：“我想兑换成美金汇到香江的账户，或者寄存于汇丰银行再于香江提取出来使用，但是我干爹王兴财同志舍不得黄金外流，给我出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暂存在国家银行，一个是兑换成新币存在银行里，留待我们日后和国家打交道使用。” “当然是后者对国家有益。”章振兴是毫不犹豫。 “但是我大哥做生意急需本钱，我才有今日之行。”陆明珠心里不太相信国家银行，说来可笑，不是怕被没收，而是怕提取不便。 无论是黄金，还是外汇，国家银行管理得十分严格。 第163章 章振兴问是做的什么生意, 陆明珠如实告诉他说：“是粮油生意。” 顿了顿，她不给章振兴说话的机会，滔滔不绝地道：“我大哥有感于十年前中原那一场劫, 怀着悲天悯人之心的他特地花重金收购一家外资粮油公司, 想扩大生产，把饭碗牢牢地端在自己手里, 不受任何封锁控制。” 章振兴深知内地粮食缺口, 闻言道：“你的意思是？” 他有点不敢置信。 陆明珠笑道：“您猜得没错，以期将来内地遇到这方面的困难, 我们好鼎力相助。我契爷、我干哥哥和我的未婚夫兄弟俩, 他们得知我大哥的想法，纷纷慷慨解囊, 入股其中，现在我又拉我干爹入伙，还有我和我侄子也出资了，都希望粮油公司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扩张, 所以很需要这批黄金的帮助。” 她感慨道：“本来不打算动用的, 可我们家里没什么钱了，家产被我爸分给姨太太生的几个兄弟们，轮到我哥哥就一无所有，只能安排我来取走黄金，助我哥一臂之力。” 把这批黄金摁在陆父头上, 绝不动摇。 章振兴十分感动, “你们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相信陆明珠的话。 不止她, 还有她父亲、她契爷都在这场战争中做了贡献，更别说陆家过去对他们组织的捐助，无人能敌。 “这批黄金到底有多少？”章振兴好奇。 陆明珠笑了笑, “在您说的数字前面加一，就是我们想带出去的。” 十几万两黄金！ 章振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说小同志啊，你可是难住我了。” 怪不得都说陆家有钱。 这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万儿八千两的黄金还好说，十几万两真的不能不重视。 章振兴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多的黄金，难以想象它们堆在一起是怎样的壮观场景。 王兴财通过漏音的话筒听到他们的对话，惊得坐立不安，难怪陆明珠要把这批黄金带出去，数额可真不小。 能带出去吗？ 只听陆明珠对章振兴说道：“老同志，我明白您不希望黄金外流的心思，可放在银行里静止不动就失去意义了呀！我们可以用来买农场，加快公司的发展速度，如果将来内地有粮食出口，和我们合作，外汇不就回了吗？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您。” “什么事？”章振兴的心情仍未平复。 陆明珠没忙着回答，而是问道：“我们的电话会被监听吗？” 章振兴一愣，便知她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忙道：“你稍等，我安排一下，然后再给你打过去。” “好的。”陆明珠乖巧应答。 一刻钟后，章振兴打开电话，“小同志，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了，要快。” 陆明珠飞快地道：“我和我侄子有一家石油公司的股份哦，另一位大股东是我契爷，目前发展良好。” 按照她拿到的分红来算，很快就可以收回投资成本。 章振兴猛地站起身，“真的？” “比真金还真。”陆明珠笑道，“有了这家公司，您想想以后，您想想。” 章振兴忍不住畅想未来。 在国际上，石油比黄金还重要，属于战略物资，还能用于方方面面，如果自己人有石油公司，未来就不愁这方面的进口了。 至于封锁？他们可以悄悄进行啊！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当年要不是他们躲起来偷偷发展，哪里有今天的丰功伟业？ 章振兴深谙其中的精髓。 能光明正大地交易固然是光明正大的好，若是不能就要事急从权。 要不是事急从权，此次战争如何胜利？ 这时，章振兴又听陆明珠笑道：“等我回去跟我契爷商量，看能不能提供一些人才和技术、仪器，到松嫩平原进行勘测一番。我以前听勘察土质矿藏的老前辈说我们国家地大物博，那里出油的几率很大。” “当真？”章振兴不敢置信。 陆明珠浅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记得59年才摘掉贫油国的帽子，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提前又何妨？ 发展得越好，她才越高兴。 章振兴声音洪亮：“小同志，我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你尽管把你的东西带出去，我还可以派人护送你们。” 黄金和石油孰轻孰重，章振兴自会选择。 陆明珠放了心。 她请王兴财帮忙，花重金包一条前往香江的游轮，今天就出发。 有钱有势，啥都好办。 然后，她又请王兴财安排一辆可以拉几十吨货物的卡车和用来装金银的箱子，一个保镖开车，她坐副驾驶座，另一个保镖坐在车斗里，风风火火地来到新乐路洋房，直接进入大门，沿着甬道开到主楼门口。 谢君峣听到声音出来，俊美的脸上沾满灰尘，见陆明珠从车上跳下来，吓得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 “慢点！”他上前接住陆明珠，抱个满怀。 陆明珠笑道：“我注意安全了。” 她比谁都惜命。 “还是小心点。”谢君峣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放下心后低声道：“我在二楼主卧室地板底下找到一批金砖，总共88块，还从床板底部暗格里找到一批大黄鱼。” 陆明珠惊叹：“好厉害！” 不知道是称赞谢君峣厉害，还是说原房主藏金的本事厉害。 或者说他们都厉害。 又听谢君峣说：“除此之外，地下储藏室有大量金条银元和古董，这家人真不识货，把古董乱堆乱放，毫无爱惜之意，我看了都觉得心疼。各个卧室里的金银珠宝都被匆忙间一股脑打包带走，几乎没什么剩下，但暗格里有不少珠宝玉翠和金条，我都拿出来装在找出来的皮箱里，堆积在一楼客厅。” “还有吗？”陆明珠听得心情澎湃。 谢君峣笑道：“有。” “在哪儿？”陆明珠十分好奇，“有多少？” “保镖们在前院后院花园里挖出十几箱银元和六箱金条，箱子比干爹干妈房子里挖出来的大四倍。”谢君峣告诉陆明珠。 陆明珠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陆父知道吗？ 原身知道吗？ 要是原身没发现，岂不是便宜后来人？ 此时的她却不知原身拥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在原来的世界里，通过和陆父寄给她的信件得到提示，在结婚前就把两栋洋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笑纳。 不然，她靠什么在自学医术时买医用仪器？ 那些东西可不便宜。 陆明珠无暇多想，忙着指挥大家起出进门那一片地板底下的金砖，将所有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全部装箱，搬到车上。 “把这些金丝楠木地板也给运走吧！”免得将来被烧掉。 这么好的木料烧掉多可惜啊！ 这座洋房是西式的，里面家具却都是中式家具，而且都是顶级木料，不比陆家用的黄花梨逊色。 拆吧拆吧，全部带走。 谢君峣宠溺地由着她，听她解释说：“卖掉也是一笔钱，支援大哥。” “你不用解释，我懂。”谢君峣道。 自家要用，肯定置办新的，不会用别人踩过的地板做家具。 收拾完，直接开往码头。 谢君峣中途下车，去国际饭店收拾他们的行李和他们昨天从曾家带出来的物品，到码头和陆明珠会合。 章振兴果然通过电话派遣上海军区的许多战士护送他们，帮忙把东西搬上游轮。 王兴财没有废话：“一路顺风。” 得他祝福，此行果然顺利，三四天后抵达香江港岛码头，通知贺云、陆父和谢君颢来接，带人带车。 见到他们，陆明珠和谢君峣都松口气。 一路上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怕出现什么风浪。 曾经的翡翠大王出逃时乘坐的游轮就是触礁沉没，耗费一生心血的八大箱珠宝付之一炬，所幸性命无碍。 陆父拍拍谢君峣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谢君峣笑道，“我们的收获很大，不虚此行。” 陆明珠跟着点头。 陆父看着陆明珠，问道：“满意了？” “特别满意！”陆明珠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详述自己和谢君峣的寻宝过程，“来不及去其他老房子，我们先把这批东西送来。” 贺云闻之而笑：“那么高兴？” 陆明珠嗯了一声，“有了这批黄金，大哥的生意可以得到进一步扩张，能不高兴吗？多谢契爷您来接我们，还派人帮忙。” 她看了一眼正在搬运东西的人。 陆父的人手不够，有一大半是贺云的人，能看出来。 谢君峣过去指挥他们。 陆明珠对陆父说：“您竟然在到手后不闻不问，就不怕有人入室盗窃？” 陆父淡然道：“解放后治安好了很多，还真没人靠近那座洋房，毕竟墙壁大门都比平时的高不少，而且就算进去也未必能找到。” 没有金属探测器，他们能找到那么多？ 他知道那人旧居有东西，没动就是希望留给女儿和孙子孙女，但没想到那人居然用金砖铺地，这下子全便宜他女儿了。 贺云问陆明珠：“打算怎么处理？直接运到你的住处？” 她找出来的，自然是她的。 陆明珠赶紧摇头：“我是这么打算的，从我干爹干妈家里带出来的运到我那里，暂时不动，还有后来找出的那一批古董。黄金白银全部运到永丰银行兑换成美金，打到大哥的公司账户，珠宝玉翠送到金钻行工厂，改头换面通过金钻行卖出去，所得资金同上。” 要是有人认出来是那人旧物可不好。 还有带回来的家具和地板，都得重新刷漆改款再加工，否则不能往外出售。 陆父颔首，“可以，到时候按比例把股份记在你的名下。” 陆明珠犹豫了一下，“我想记在内地官方名下，是不是对以后的合作有好处？” 穿越前有国家入股的企业哪一个不是发展得红红火火？很多好项目都先紧着他们挑，剩下的才轮到别人。 贺云和陆父同时摇头。 到底是个孩子，想得过于简单。 陆父开口说：“明珠，我现在教你一个无数人证明过的真理。” “您说。”陆明珠洗耳恭听。 “钱和物资在谁手里就由谁当家做主，别人拥有话语权，你可就说不上话了，很容易在决策上闹出不必要的纠纷。”陆父缓缓地道来，“所以，股份一定记在你的名下，你是你大哥公司的最大股东，即便以后不参与管理，你的任何决定依然最有分量。” 他知道陆明珠觉得这些是不义之财，不想据为己有，所以才会说之前的话。 陆明珠表示受教，“听您的。” 反正准备用之于民，她陆明珠不会花在自己身上，放在自己名下更方便。 在大家的帮助下，从曾梅夫妇房中取出来的东西和那批古董字画送去自己住处，珠宝玉翠交给陆父，黄金白银则运到永丰银行，进行称重、验金、统计、兑换。 金银纯度不一，兑换前需要检测一下。 谢君颢向陆明珠解释。 “大哥，我明白。”陆明珠以前到珠宝店里卖过一根大黄鱼，确实是先检测再称重，根据成色来决定价格。 成色越好，价格越高。 来银行的只有她和谢君峣，等待最后的统计结果。 无数银行职工忙得晕头转向。 金银成色虽不是十成十，价格稍减，但数量多，加起来可以兑换735.6万美金，全数存进陆长生粮油公司的账户里。 忙到傍晚，陆明珠露出欢快的笑容，“大哥，你和君峣一起去我那儿吃饭。” 和陆父、贺云分开前特意说过了。 谢君颢没有拒绝，“没问题，大家替你庆祝你的收获。” 他真没想到他们寻宝会是这样的结果。 吃饭时，陆父主动提起前房主，“是个人物，可惜生前作恶多端，用好名声覆盖底下的罪恶，要不是一家子坠机而亡，解放后第一批处理的恶霸中就有他。” 陆明珠道：“他们家不止这点家产吧？” 要不要买下他的其他旧居，然后再去搜刮一番？ 搜刮完了再卖出去。 陆明珠有时间处理，相信章振兴等人见到石油后，一定愿意给她开后门。 第164章 陆明珠两眼晶亮, 想得特别美，却很快受到来自陆父的打击，“你找到的财物的确是他家的一小部分, 但你别想其他的了。” “为什么？”陆明珠不明白。 “我能拿到这套房子是因为我和房管部门的人有交情, 赶在解放前办理的手续，其他的有些被别人瓜分, 有些在解放后被没收, 不可能再有第二套旧居让你继续寻宝。”陆父说完，“你们进去后应该有所发现, 表面上的不少东西都没了, 那是被下人哄抢过的。” 知道那人豪富，谁不想分杯羹？ 谢君峣点头赞同：“衣服被褥都没了, 各个房间的外面没什么贵重之物，除了笨重的家具，花瓶摆件都没有，连厨房的餐具都没有了, 我是从暗格和地下储藏室找出来的。” 下人们应该不知道这些秘密, 只抢明面上的东西，没有深入寻找。 这也是没人入室盗窃的原因之一。 陆明珠未曾进去细看，闻声亦不觉得失望，笑道：“拿到的金银珠宝对我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不求其他。” 六年后能买10万吨粮食呢。 20亿斤。 是五十万成年人一整年的口粮。 那人积德了。 现在将这笔钱用于粮油公司的发展, 到时候翻倍应该没问题。 陆明珠知足。 见她眉眼盈盈, 神采飞扬, 浑身上下似有光芒闪动，谢君峣眸中爱恋更深，对谢君颢说道：“大哥, 你说谢家的房子有没有？” 他们去上海处理家事，离开前只将屋宅封锁，并没有卖掉。 他想去看看。 谢君颢一直没怎么开口，听了弟弟的话，他侧头想了想，回答道：“没有。这栋洋楼是三十多年前盖的，爷爷请名家设计，由我督建，我很清楚当时埋的金银在离开上海时就全部起出来带出国了，不会有遗留。” 他们谢家在上海只算得上是一般富户，不可能在出国的时候不带走全部财产，毕竟当时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回国。 谢君峣有些失望，“我以为我陪明珠再去上海到咱家能找出点东西。” 谢君颢轻笑，“明珠寻宝是为帮助长生拓展生意之用，你找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不觉得我平时缺了你的零花钱。” 何况，他还有不少分红。 “我不缺，但找出来后我可以妇唱夫随啊。”谢君峣一点都不害臊。 陆明珠抿嘴笑：“你陪我就行了。” 她兴致勃勃地道：“上海两处房子都被我们找过了，下一站就是扬州老宅和祠堂，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赏我点东西。” 姑苏园林离上海比较近，但藏宝的可能性很低，和西湖花园一样都是赏景的所在。 宝藏一般藏于住宅。 到时候去看看，直接卖掉拿钱。 陆父说道：“我和你爷爷埋的黄金早已全部起出来用于抗战，只除了女儿红中的万两黄金没动，至于老祖宗有没有埋下后没来得及交代后人的东西，全凭你的运气。” 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一定找出来！”陆明珠握拳。 贺云忽然开口：“我曾在上海买过一个老宅子，很久没去住过了，往后居住的几率不大，明珠你去找找有没有前人留下的东西，找到算你的，反正也不是我藏的。” 陆明珠笑道：“您可以派人去找呀！金属探测器，值得拥有。” 贺云摇头，“太麻烦了。” 对他来说，没必要。 他见陆明珠比较感兴趣，才想起自己在内地的房产都是老宅子，且是从大富之家买来的，兴许能让她有所收获。 陆明珠就喜欢寻宝的乐趣，闻声道：“契爷没空，我帮您找出来带回来。” 贺云莞尔，“你觉得我缺那点东西？” “好吧！”缺的是她陆明珠，永远不嫌钱多，只想使劲攒钱以渡劫。 内地也缺，比她更缺。 陆明珠提起自己和章振兴交涉的内容，谈及自己带黄金珠宝等物出境的条件，她有点不好意思，垂着眼，“还得麻烦契爷呢！” 贺云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松嫩平原一带可以出油。” 陆父开口替小女儿描补：“我以前带她出门玩，遇到一个地质学家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只是那位老人已经时日无多，再加上世道乱，我们便不曾提过。” 陆明珠和他说的梦境以自身事为主，未曾提过其他，但她既然说出口，那么就说明松嫩平原一带未来有油田被开采出来。 贺云颔首道：“若：能摘掉贫油国的帽子是一件好事，我回去便做安排。” “多谢契爷。”陆明珠举杯敬他。 今天高兴，她特地开了两瓶红酒，还是贺云之前送的葡萄酒。 聚餐结束后，贺云回去便让人送来地契房契和一串钥匙，方便陆明珠随时去寻找宝藏，同时安排心腹从花城乘飞机前往上海，拿预留的钥匙打开门，往里面埋点东西。 对此，陆明珠一无所知。 她在家休息两天，整理自己不在时收到的信件、汇款单、再版的样书和吴公子如约寄来的插画原稿、连环画原稿。 还有刚刚出版的一整套连环画。 也是吴公子寄来的，在信中表示出对知微的无限感激，还有他对《昆仑剑侠传》的喜欢，已经着手画图。 陆明珠翻开报纸，看到《昆仑剑侠传》已经连载到第八章，共计四万八千字。 这部比《刀客》更受欢迎。 女性视角的远不如男性视角的受众更广，才连载三章，《香江日报》的销量就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不少。 张宝珠看完第八章，直接跑到报社缠着她舅舅要下文。 身后跟着三剑客。 李柯、张晖和吴公子。 他们并未怂恿张宝珠，只是在张宝珠拿着到手的连环画来找吴公子签名时讨论《昆仑剑侠传》，想知道疯疯癫癫老头儿说李鲲鹏骨骼清奇是不是真的是武学奇才。 张宝珠突发奇想，找舅舅问下文，他们三人便都跟着过来了。 王编辑不为所动，一边整理别人寄给知微的信件，一边说：“已经在排版了，你们明天就能看到第九章，不用这么着急。” “舅舅！”张宝珠抱着他的胳膊，“就先让我们一睹为快好不好？我们肯定保密。” 三剑客眼含期待。 他们都喜欢李鲲鹏，觉得他命运悲惨却又有勇有谋，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心怀光明磊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救下的小姑娘铃铛就非常可爱，聪明伶俐，惹得大家格外怜惜她。 王编辑心硬如铁，“不好。” 《香江日报》现在凭什么吸引越来越多的读者？是让人忍不住再三回味且期待下文的《昆仑剑侠传》连载，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稿件提前外泄，亲外甥女也不行。 他抱着满满一纸箱信件，“我要出门给知微寄信，你们赶紧回家去。” 他要锁上办公室。 张宝珠等人垂头丧气地跟出来，走到楼梯就见一个娇纵跋扈的少年道：“让你们主编出来，我要看《昆仑剑侠传》后面的内容！” 他声音极大，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隔开下楼的王编辑和后面几个青年男女。 王编辑装作没听到，加快脚步。 出了报社，把那少年的声音抛到了脑后，径自寄信。 陆明珠收到一箱读者来信时，正准备把过去这段时间里写的五万字寄出去，仍是润色过的复印件，没时间誊写。 终于有读者给她写信了呀！ 陆明珠很高兴。 她把稿子寄出去，和谢君峣再次北上时便带着这箱信件，准备在路上仔细看。 和章振兴派的战士一起，坐来时的船。 仍然包船。 在港的这两天，战士们不肯接受陆明珠等人的安排上岸住酒店，吃住都在船上，陆明珠只能偷偷派人交代船员，给他们加餐。 北上轻松，三四天后抵达上海。 陆明珠和谢君峣谢过诸位战士和船员等人，重新入住国际酒店，为前往老家做准备，把贺云的老宅子放在最后。 王兴财陪章振兴过来见陆明珠，慌得陆明珠赶紧迎进自己的房间。 “老同志，干爹。”陆明珠给他们倒茶。 王兴财笑问道：“一路平安不？” “平安。还得多谢干爹和老同志的帮忙，此行十分顺利。”陆明珠再次谢过他们，不等章振兴开口，她就说：“我跟契爷提过，他会安排有经验的人才和相关仪器，抵达首都后和老同志您联系，等出油后再回去。” 章振兴对陆明珠好感更甚。 他就喜欢陆明珠身上的这股子爽利劲儿，不扭捏不作态。 “小明珠，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如今我们已经派遣地质学家前去勘测，为即将到来的人才和仪器探路，希望如你所言，能见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石油。”章振兴满怀期盼。 陆明珠信心十足地道：“您就等着吧，结果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这是我和我爸从一位地质学家口中得到的信息。” 章振兴对她说：“如果这件事成功，以后你有什么事只需跟我打声招呼即可。” 陆明珠双眸放光，“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章振兴和她击掌为誓，笑声爽朗，“我这次来上海是有工作在身，就不打扰你们了。” “您请便。”陆明珠和谢君峣送他出门，回来招待王兴财。 王兴财对陆明珠说：“70万美金已经汇入你在汇丰银行香江的账户，手续费是我另外支付的，你回去后记得查收。” “干爹，您动作好快！”陆明珠惊叹不已。 还多了20万！ 果然还是一位有钱的大佬。 王兴财心想他是打七折出售半条街的酒店生意和花园公寓，能不快吗？ 笑了笑，他说道：“你爹这人眼光独到，从来不做没好处的生意，谁能想到他和你妈暗地里支持的人能建国当政？他愿意出十几万两黄金支持你大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替我告诉你哥，好好干，要是哪天上海缺了口粮，他可不能不帮忙。” 此时只是跟陆明珠说玩笑话，他万万想不到在六年后就一语成谶。 陆明珠拍着胸口保证道：“您放心！” 到时候，京津沪肯定是他们最先支援的对象，因为他们有供应，就不会调天府之国等产粮大省的粮食，可保上千万人的平安。 王兴财又道：“两套洋房你打算怎么处理？有人想买。” “能出多少钱？”陆明珠开了兴趣。 王兴财伸出五根手指，“大洋！虽然解放前阵子房价涨到两亿三千万每平方米，但你应该清楚是货币贬值所致，建国后上海治安良好，不会出现抗战期间只有租界才太平的情况，所以这价格也不算很低了。” 陆明珠大失所望：“才五万块？当初的造价可不止这些。” “没办法，有升就有降。”王兴财道。 陆明珠就问买家是谁，王兴财回答道：“都是你认识的，想买愚园路那套洋房的是面粉大王熊家，你四姐的婆家，出六万块大洋。另一套是那人的旧居，有人看上了，是做颜料生意的赵家，愿意出5万块大洋，毕竟里面没什么了，得重新装修才能入住。” 熊家之所以买房是因为他们家住不下了，赵家则是因为那人曾经讥讽赵家穷得所有家当加起来不如他们家的地板。 赵波记恨许久，决定买来出气。 在陆明珠运黄金的时候王兴财才知道具体地址，心里觉得黄金未必是陆父所藏，但那家人已经死绝了，他没必要自找麻烦。 房子落在陆父手里已有数年，谁能说不是陆父藏的黄金？ 当时那人家里被抢光是有目共睹之事。 陆明珠考虑片刻，决定卖掉，能赚一分是一分，何况是11万大洋。 无论是面粉大王熊家还是做颜料生意的赵家，还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跟陆父他们一样囤积物资抬高物价，一个囤积颜料高价卖，给当时的抗战前线增加很多军费。 “卖了！还请干爹帮忙。”陆明珠很快就付诸行动。 王兴财次日便在国际饭店做东，请来两家主事人和陆明珠、谢君峣见面，“我这女儿卖掉旧房子所得钱财均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还请两位老板大方点。” 熊父看着容貌越来越惊人的陆明珠，笑道：“你四姐四姐夫去香江，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陆明珠没撒谎，“他们是三哥带过去的，和二姨太团聚，您不用担心他们过得不好。您要是想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我回去帮您问问，我忙于处理家中在内地的一些产业，许久没见他们了。” 熊父笑道：“那倒不必麻烦你，我就是问问，知道他们安好就行了。” 赵家的当家赵波忽然道：“明珠小姐，除了打算购买的那个人旧居以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第165章 “您请说。”陆明珠打算听了赵波的请求后再给予答案, 而不是一口答应。 赵波和陆父、王兴财等人年纪相仿，是同一个时代的的风云人物，号称颜料大王, 身材矮胖, 看起来温和敦厚，没有锋芒。 社会告诉陆明珠：人不可貌相。 能在商界闯出大王称号的没一个是简单人物, 陆明珠不敢怠慢。 陆家有纺织厂, 赵波卖颜料，过去那些年, 两家每年都产生不小的交易额, 哪怕陆家离开上海，留下来捐给国家已经改名的纺织厂依然和赵波有合作。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 他问陆明珠：“听说明珠小姐曾经得到一块玻璃翠。” “是有这么回事。”陆明珠没否认。 她抬起左手腕，衣袖滑落，露出一抹翠色，“这就是那块料子做的手镯。” 晶莹剔透, 绿得沁人心脾。 自从贺云说过陆明珠后, 她就天天临幸她所钟爱的珠宝首饰，今儿钻石，明儿珠宝玉翠，每天不重样。 等有时间，她要整理一下给它们排个表。 因为翡翠有内敛含蓄之美, 不似宝石钻石那般张扬, 所以此行便带一些出来。 今天会客, 陆明珠戴了一副手镯。 果然最能彰显出东方美人的优雅韵味，温婉端庄，妩媚大气。 看清模样后, 赵波双眸一亮，“家慈的米寿将至，她生平酷爱翡翠，然好翠难得，只得几件不够好的，以至于早些年常受人讥讽嘲笑，说她老人家鸡皮鹤发，不配好翠。我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但因机缘未到，始终未能如愿，今日有幸见到明珠小姐，不知明珠小姐是否愿意割爱？价钱好商量。” 陆明珠浅笑道：“连同大珠链和戒指耳环在内，我这套翡翠可不便宜，放在店中的一套镇店之宝平时备受关注，别人出价百万我们也没卖给他们。” 给大家分了分后，剩下还有好几套在手作为收藏，不算其他单品。 如果赵波诚意足够，卖他一套又何妨？ 陆明珠把自己最喜欢的三套全部收藏起来了，准备想办法偷渡两套给原身，带出来的是可有可无的一套，尺寸相对更大众些。 赵波在心里算了算，问道：“不知10万美金是否可以让明珠小姐满意？” “干爹，您说呢？”陆明珠问王兴财。 王兴财点点头，“赵先生很有诚意了。” 陆明珠就叫谢君峣去自己房里取来没戴的大珠链和戒指耳环，等他回来后，将手镯褪下，放入首饰盒中。 成套看，更震撼。 赵波爱不释手，直接把一个皮包提出来放到桌面，推到陆明珠跟前，“一共13万美钞，连同那套洋房的钱在内。” “多了。”陆明珠道。 赵波笑道：“有钱难买心头好，明珠小姐的东西值得这个价钱。” 他通过这件事要告诉全上海人，即使他多掏钱，那个人耗尽巨资构筑并居住过的洋房也不如他母亲的一套翡翠首饰值钱。 因为笑话他母亲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人的姨太太。 外貌美丽，实则傲慢无礼。 虽然他们都已经去世，但当年被笑话的屈辱仍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时间流逝而愈加深刻，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赵波不能忘怀。 陆明珠不知内中详情，待保镖数完钞票后确认无误，她冲赵波露出笑脸，“赵先生如此慷慨，我再送赵先生一只翠戒和一枚胸针，也是一块料子出来的。” “明珠小姐大气。”赵波很高兴。 见他出钱这么痛快，熊父也不好意思压价，以6万块大洋的价格买下愚园路花园洋房，折合成港币付给陆明珠。 当天下午，陆明珠和他们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两套洋房正式易主。 陆明珠虽非房主，但她有陆父委托书。 办理得很顺利。 办完后，陆明珠和谢君峣带保镖乘坐火车前往老家一探究竟。 到时正值四月花开，春意盎然。 陆明珠挽着谢君峣的手走在老街上，触目所及皆和上海截然不同。 没有上海的洋气，却有颇具韵味。 内敛温润，一如美玉。 “搁封建社会，这里可是盐商聚集之地，个个有百万之财，富得流油，经常拿金叶子扔水里玩儿，别人比美，他们比丑，胜者可获得斗金彩头。”陆明珠想起旧史。 要论挥金如土，后世少有人及。 金砖铺地算什么？他们用赤金打造龙舟打造无数可供享乐的东西，而明目张胆，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 谢君峣点头微笑，“岂不是说你们祖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那可说不好。”陆明珠想到10方黄金。 他们祖上绝对不简单，光靠她爷爷做珠宝商，前头太爷爷做买办，到她爹这一辈，不可能攒下10方黄金藏在海外。 缓步走到陆家大宅门口，只见几个女孩子在踢毽子，还有两个小男孩玩石子儿。 陆明珠不禁皱眉。 因为她看到自家大门是开着的，门上还贴着春联，经过一两个月的风吹日晒，略有褪色，显得不那么鲜灵了。 牌匾犹在，金色的“陆宅”两个字。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自带潇洒之意，看得出功底深厚不凡。 陆明珠来不及细看，瞪着大门。 他们家人都不在这里，钥匙在自己手里，谁开的门？谁住在里面？ 陆明珠和谢君峣抬脚上台阶。 “喂！你上我家干嘛？”一个年纪大些约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扔下鸡毛毽子，跑到陆明珠跟前，双手大张，拦住她。 “你说这是你家？”陆明珠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少女。 皮肤白皙，相貌俏丽，显得文雅秀气。 陆明珠知道这是假象。 踢毽子的时候，就数她身手最灵活，踢得最肆意，一点都不文静。 听到陆明珠的话，少女双手叉腰，“这里不是我家，难道还是你家不成？竟然敢带人闯到我家里，小心我报到派出所。” 陆明珠的保镖个个穿西装打领带，却掩不住一身剽悍之气，看起来就吓人。 尤其是还有外国人。 陆明珠冷笑一声，“放心，你不报派出所，我也会报，让他们将鸠占鹊巢的一群人全部撵出去。” “你胡说八道！”少女坚决不让步，她绝不让人打扰他们的美好生活。 陆明珠直接叫保镖把她拉到一旁。 “我家的宅子我还不能进了？”陆明珠冷笑一声，长驱直入，看到面目全非的大宅子，她顿时气得不得了。 原身印象中进门就能看到的玉兰、海棠、桂花树再无昔日俊俏挺拔模样，枝条被折断很多，看起来不成样子。 陆明珠沿着甬道往里走。 正院不知被谁占了，可能还不止一家，甬道左右两边、厢房门口拉起了晾衣绳，晾满花花绿绿的被褥和衣衫。 但看得出，他们条件不错。 被面都是丝绸的，衣衫也不便宜，都是好料子，甚至还有金质玉质的纽扣，缀在各式各样的旗袍上面。 有这条件，还撬门入住他们陆家大宅？ 拦路的少女气呼呼地跟上来，“你不准进我家！太奶奶，太奶奶，有一大群人闯我们家来了，您快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小脚老太太从五间正房的大门走出来，“谁呀？” “是我。”陆明珠缓步上前。 原身记忆里有这个老太太，是陆老太爷远房堂弟的妻子李氏，还是当地的名门闺秀，此时穿着黑色大襟薄夹衣，手里拿着绣花绷子，一派旧式风范。 李氏眯眼瞅了瞅陆明珠，没认出来，用一口本地话说道：“你是谁，来我们家想干什么？我们老太爷不在家。” 陆明珠讽刺道：“把别人的家当成自己家？这就是名门世家？” 他们家并不穷，相反，还是族中富户。 原身多年前曾随父母来祭祖，亲耳听陆老太爷拒绝那个堂弟代行族长之职的请求，也没答应让他照管祖宅。 原因是这个堂弟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李氏闻言一惊，“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家的小姐陆明珠是也！”陆明珠说完，直接叫陆父派给她的保镖去各处看看再来汇报。 李氏和那个少女的脸色极为难看。 片刻后，李氏低声让少女去喊她爷爷和父母过来，然后对陆明珠放下身段，“原来是八小姐，你们不是出国不回来了吗？怎么有空来老家了？” “若是不来，我还不知道自家的宅子被别人侵占了。”陆明珠冷哼一声。 李氏忙道：“我们帮忙照看，可不是侵占。” “是吗？”陆明珠神色不明。 “是的。”李氏道，年纪虽老，脸皮却是极厚，语重心长地对陆明珠说：“这房子就得有人住，有人气儿才不会破败，我们都是为你们好，反正你们出国了也不回来住。” 这时，一个保镖回来说：“小姐，各个跨院都住满了人，一家占一个院子，连后院原本留给下人住的小院都住了人。” 陆家大宅是仿照首都四合院建造的，只是比起首都的四合院显得更精致一些。 现在，成为他人居所，作践得不成样。 第166章 那个保镖告诉陆明珠：“后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少了很多, 应该是被挖了卖掉，尤其是蘅芜苑里的香草，潇湘馆的竹林里也被挖得坑坑洼洼, 稻香村里养满鸡鸭鹅,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还在，但各个房屋里住了人。” 没听错, 陆家有个大观园。 确切地说, 这座宅子是根据《红楼梦》里荣国府来建造的。 前面是北方四合院，后面是江南园林。 南北结合, 非常任性。 陆明珠想, 陆家这位老祖宗一定非常喜欢看《红楼梦》，喜欢到仗着自己有钱, 直接造一个荣国府和大观园出来。 要是东边隔壁再建一个宁国府，可以直接给《红楼梦》剧组当拍摄场地。 可惜没有宁国府，只有一片空地用来跑马。 陆家嫡支不算很兴旺，一府足矣。 陆明珠听保镖说完, 也不看李氏的脸色, 道：“去找当地管房产这一块的领导，请他们看在章同志和我干爹的面子上多带些人过来，我要代替我父亲把陆家大宅免费租给政府三十年，用于安置本地的干部们。” 绝不会留给陆家的族人由着他们糟蹋。 李氏闻之而大惊失色，“不可以！你把房子交了, 我们住哪里？” “你们住哪里关我什么事？”陆明珠总算明白徐管家说他们和族中不大和睦是什么意思了, 说话自然不客气。 在原身印象里, 陆氏族人靠他们陆家喝汤，日子过得都不错，家家户户有庭有院。 即使有那么几个家境困难的, 靠族里的祭田也可以读书识字，有机会找到非常不错的工作，毕竟老百姓大多不识字。 门口有人暴喝：“你交出去试试！” 跟在少女身后匆匆赶过来六十来岁老头儿膘肥体壮，带着一股子凶悍之气。 一点都没有南方人的秀气。 他快步走到李氏身边，和陆明珠对立，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我不管你是谁，建国以后由人民当家作主，院子里现在住着陆家的族人，你没资格赶走我们。” 原身以前见过这人，是李氏的儿子。 他叫陆耀之，算是陆父的远房堂弟，毕竟他爹已经是老太爷的远房堂弟了，他和陆父自然是远上加远。 随后，又有两个中年人跑过来。 他们和陆耀之长得很像，是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应该是报信少女的父亲，就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三。 老二和老四老五都夭折了。 谢君峣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带着保镖团团围住陆明珠，保护她。 谢君峣的手放在放在口袋上。 陆明珠冷笑：“你看我有没有资格！” 不来不知道，这帮人还真是把陆家大宅当成他们的所有物了！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和李氏母子站在一起，和陆明珠对峙，男女老少得有三四十人，看向陆明珠的眼神都很不善，七嘴八舌地斥责陆明珠。 “想把我们赶出去？没门！” “我在蘅芜苑里住了两年了，我才不搬出去，谁让我搬出去我就和谁拼命！” “这是我们陆家的祖宅，是我们陆家人共同所有，没你一个小丫头说话的地方，赶紧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可没资格赶我们！” “既然你们一家子投奔资本主义国家，那你们走了不要回来！” “陆明珠？不就那个命硬克父的吗？” “陆家的祖宅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怎么大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没有人气只会加速破败，给我们住怎么了？我们还花钱修缮了呢！” 卑鄙无耻之语都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口，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羞愧。 保镖们手放在武器的位置，十分戒备。 陆明珠则是毫不畏惧，右手放进手袋中没拿出来，声音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对谢君峣说：“君峣你知道什么是人性吗？” “什么是？”谢君峣顺着她问。 陆明珠笑道：“就是眼前这群不是东西的东西，以前卑躬屈膝恨不得舔我爸我妈的脚趾头，天天轮流给我爸我妈端茶倒水，现在仗着我们陆家离开内地对老家的事情鞭长莫及就霸占我们陆家的祖宅，迫不及待，不打一声招呼，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我没资格处置我们陆家的东西。” 李氏和陆耀之登时气红了脸，怒目以对，“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陆耀之眼里凶光四射，上前一步，伸手握成拳头就要打陆明珠，额头突然一凉，一把勃朗宁就顶着他的额头。 这一举动很突然，但原本七嘴八舌的一群人瞬间闭嘴，变得鸦雀无声。 许多人脸色发白。 陆明珠的手也从手袋里拿出来，他们便看到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把玩一把精致一些的勃朗宁，手指灵活异常。 “你们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还是让我动武？我心善，没你们那么卑鄙无耻，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陆明珠眼神凌厉，这时候的她才有点陆父的影子，口气冷冷冰冰，“谁要是缺了胳膊腿或者送了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经主人同意就侵占其家，是土匪行为，送了命也是自找的。” 搁美国那地界真是嘎了他们也没罪。 虽然陆明珠对内地现在的法律内容不太了解，但伤人不是令其送命，应该没事。 他们算是入室盗窃还是抢劫？ 本来不想以激烈的方法解决，可这些人的嘴脸真是把她气坏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一群人？ 陆明珠真的大开眼界了。 李氏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护着，用自己的头顶着勃朗宁。 “陆明珠，你敢！你眼前这些可都是陆家的人，是你父亲的兄弟姐妹和子侄后代！”李氏没想到陆明珠竟然露出武器威胁他们。 陆明珠似笑非笑：“我爸是独生子，何来兄弟姐妹？就是我爷爷，他亲兄弟夭折，也只一个姑奶奶早已嫁出去，你们哪一个是？我奉我爸之命来收房子，你们最好给我滚蛋，再不自己滚蛋，等我检查房子受损情况时，你们的东西我全当垃圾扔出去！” 人群里有几个识相的悄悄溜走，不知道是不是去收拾东西了。 李氏等人不想让步。 他们觉得他们人多势众，而世人讲究法不责众，干部们来了也没辙。 正僵持间，几个同志带着不少人过来。 给他们带路的保镖说：“咱们可得快一点，我们小姐身娇体弱，不远千里来处置老家房产，结果家被外人侵占，他们人多势众，发生冲突后，伤到我们小姐怎么办？” 当头一个老同志努努嘴，示意他往前看，“这就是你们身娇体弱的小姐？” 好家伙！ 直接亮出武器了。 俊美中透着几分飒爽英姿。 幸亏他们来得及时，要是真的发生流血事件可不好。 “小陆同志，欢迎你回老家。”老同志快步走到陆明珠跟前，满脸笑容，神色和蔼可亲，扫了一眼陆家族人，继续说道：“遇到什么困难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帮你们解决。” 他有不少老部下参与东北战争，伤亡不轻，也幸好当时是用贺云所捐的药品和陆明珠掏钱买的药品，才没发生用假药和劣质急救包等物造成大面积感染的情况发生。 把部下当孩子的他无数次感到庆幸，自然对捐赠人无比感激。 陆明珠和他握手，“我这次来就是想把家里留在内地的房产处理一下，能卖就卖，卖的钱用来支援国家建设，不能卖就借给官方用，哪知刚来就发现祖宅被人侵占，一个个口出狂言，说我没资格处置我们家的宅子。” “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老同志刚来本地就职就听说陆家族人势大，经常抱团欺负无辜的市井小民，只是没找到处理的方法。 现在有了。 他转头喝令部下，“督促他们腾房，倘若不愿意，先抓了，容后再处理。” 马上又有好几个陆家族人跑走。 剩下的还不肯放弃，“土地都能分，为什么房子不能分？我们也是人民群众，我们没房子住，住一个院子怎么了？反正他们都投奔资本主义国家了，空着也是空着。” 江南是膏腴之地，陆家本来有很多祭田，每年的大笔收入都归族中所有，说是用于宗祠、祖宅的修缮和保护并用于族中条件不好的孩子读书，实际上他们每个人都能分一杯羹，解放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在陆耀之的带头下入住陆家大宅，他们有的将自家房子分给儿女居住，不用挤在一起，也省了租房的费用，有的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算是一份收入。 住在上海的嫡支全部出国，大家都觉得他们可以住到终老，不想搬走。 老同志淡淡地说：“未经主人允许入住算是侵占，据说你们还破坏了大宅中的财物，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当即有人照办。 他给过机会，是这些人不珍惜，非得逼他动粗，那就不能怪他了。 吵嚷之间，把当家的带走，妇孺留下。 根本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快去收拾你们的家当，否则就全部严肃处理。”老同志对剩下的人如此说，也算是给他们一份体面。 他知道，这些人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房子，有的还不止一处。 像那个带头的陆耀之，他在扬州做面粉生意，还开米港，一点都不困难，但他就是带头入住陆家大宅，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见儿子孙子被带走，李氏马上求陆明珠。 陆明珠道：“老同志给你们最后一丝机会了。” 李氏恨恨地带儿媳孙女回房收拾东西，忍不住摔摔打打，却没料到陆明珠的保镖跟进来一个，双手抱胸，“要是陆家的旧物有所损毁，全部记在你们头上。” 其实陆家大宅被这么多人侵占，家具器物早已十不存一。 剩下的无非是一些笨重家具。 得亏陆家一直在外，并没有放置许多值钱物件在祖宅。 陆明珠和老同志等人四处看了看，越看越恼火，恨不得把正忙着收拾东西的人全部揍一顿扔出去。 “老同志，给政府做安置干部及其家属之用，您觉得怎么样？”陆明珠问他。 老同志苦笑：“怕是不能。” 陆明珠先是不解，随后道：“您是怕我把那群族人赶出去后您和各位同志们入住，外面有人说闲话？” 老同志点头，“肯定有。” 不用怀疑。 这么一来，他们会落下一个与民争房的坏名声，影响不好。 陆明珠想了想，“先把房子腾出来再说，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几日，容我再考虑考虑，该怎么处理这套大宅。” 她得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宝藏。 有地方插手后，那些族人两天就搬走了，留下一个空荡荡只剩笨重家具的大宅和一座面目全非的大观园。 陆明珠恨得不行，“要说是无家可归还情有可原，可他们呢？哪一个没自己的家？” 老同志跟她透露了一些他们的情况。 谢君峣一语道破他们的心思：“觉得你们都不在内地，他们可以翻身做嫡支，所以才会一起住进来，享受你们当年的风光。” “真好笑！”陆明珠说完，叫保镖们和之前一样，看看还能搜出什么。 侵占这么久，恐怕早就被掘地三尺了。 有钱人家有金有银都喜欢这么藏匿，陆家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他们哪家没有老人？ 根据陆明珠的猜测，就是家具和房屋暗格里有东西如今也不剩丝毫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先搜查正院正房。 最先发现的是正房地基，两人带一个保镖沿着墙根往下挖，挖得很深，发现地基石下面是一条条金块，像金砖一样。 大金砖。 原来自家老祖宗不比那个人差！ 陆明珠看着墙面，微微皱眉，“这些挖出来，正房就不保了。” 地基不稳，容易坍塌。 谢君峣问道：“挖不挖？” “挖！”陆明珠很快就下了决定，“把这些金块全部挖出来，看看有多少。” 又叫来几个保镖一起动手。 忙活半天，最后从正房地基下挖出九十九块黄金，每一块背部都刻着铸造日期，竟然出自嘉庆年间位于江南的一处铸造局，每块重五十斤，足赤。 陆明珠算了算，“4950斤。” 不止金块，他们还挖出九十九块银块，每块一百斤，总共9900斤。 震撼！ 第167章 比起那个人当地板用, 陆家老祖宗埋得比较深，这才没被陆耀之那些人发现。 像千工拔步床、大衣柜和屋里的暗格都有被撬开的痕迹，明显是他们不知暗格的所在, 强行动手寻找宝藏。 就说他们的入住没那么简单！ 陆明珠咬牙切齿：“最精的还是陆耀之, 知道最好的肯定在正院正房。要是他们也有金属探测器，地基下的金块肯定保不住。” “我们知道老宅子里有东西, 他们肯定也知道。”谢君峣说道。 这是大家的共识。 钱庄、银行不保险, 可不得东藏一点西藏一点，免得放在外面被人一锅端。 刚把挖到的金银搬到院中, 正房就塌了一面墙, 正是被他们挖出金银地基的那一面，连带屋顶塌陷。 这是北面的一面墙, 就是正房后墙。 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房一倒，两边耳房跟着塌掉，东西厢房倒是依旧完好无损。 看着眼前的景象，陆明珠吐舌头：“我造孽了。” 谢君峣却说：“将来用之于民, 是积德, 不是造孽。老祖宗既然以此种方法藏匿金银，肯定考虑到未来了。” “等等！”陆明珠看到墙壁有夹层，过去扒开砖块，果然看到里面有东西。 是一个长条形的香樟木匣子。 纯木制，扣得严丝合缝, 没有金属配件, 所以金属探测器没有反应。 “过来帮忙。”陆明珠道。 大伙儿齐心合力, 扒拉出二十几个只有花纹不一样的长条形木匣子。 陆明珠打开一个，露出一卷字画。 保存得完好无损。 她洗了洗手，和谢君峣展开, 发现是怀素的一幅狂草，盖着乾隆的好几个印玺。 连续打开好几个，都是古字画。 陆明珠目光扫向其他或□□、或似倒非倒的墙面，“会不会都有夹层呢？” “不一定。”谢君峣把自己手里长匣子里取出来的一卷丝卷递给她，用蜡封着，“老祖宗留给后人的书信。” 陆明珠咦了一声，启蜡封，展开看。 上面说，祖宗不是本地人氏，祖籍不可考，自己在这里发了财就随便找个地盖屋，从他开始就算是扬州人，盖的就是祖宅了。 别嫌荣国府不吉利，他觉得挺好，就是自家不是官，建造时少了许多规制。 因为做盐商钱多得没处花，于是正房后墙夹层里有他花数万两黄金购买的古字画二十七卷，正房大门左右两面墙的夹层各藏金万两，还有最重要的是地基下埋金银各九十九块，也有几千斤，留给后人用。 如果后人穷到无力修缮祖宅导致墙都塌了，说明他很需要这笔钱。 他以为无论是穷得无法修缮还是富到想翻新，必然是屋墙先倒，所以在夹层里留这封信，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后人有金属探测器这种超级作弊器，先把地基给挖了，要不是屋墙就此坍塌，还发现不了信和字画。 最后，这位老祖宗留下当初的建筑图纸一份，用很诙谐的语气说后人要是不怕阿堵物，可以去马棚底下和五谷轮回之地挖一挖，定有所得，别的就没了。 他喜欢他好不容易盖出来的大观园，可不能叫黄白之物玷辱了那里的清净。 还有，有个臭道士说他这宅子的选址风水不好，将来会毁灭于太平盛世的一场抄家之中，一番心血全部付诸流水，他不信，让看到后取走金银的子孙后代一定要给他上香，告诉他没被抄家，会发现这封信纯粹是穷得或者富得。 看落款的年月日，还真是嘉庆二十年的八月十八日，老祖宗叫陆昊。 陆明珠啼笑皆非：“真有意思。” 推倒大门两侧的墙壁，果然得金两万两，还是旧制的两万两。 找到马棚和厕所的所在，现在已经不是马棚和厕所了，许是后人改建过，这两块地方各挖出99个金元宝，每只重百两。 陆昊祖宗果然阔气！ 陆明珠本以为其他地方找不出什么了，谁知保镖一番地毯式搜索后，陆续挖出不少金元宝和银元宝、咸丰银饼。 这些肯定是陆昊的后人、陆明珠的祖宗所埋，兴许是离去得太突然，来不及交代。 不能和陆昊留的相比，但也数量不少。 陆明珠觉得不虚此行。 把金银装箱后，陆明珠把塌了正房的陆家大宅免费借给老同志等人办公用，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他们保持原样，临走前付了一大笔钱，托老同志找人把正房重新盖起来。 砖瓦还在，到时候补一部分就行，这个行当有搞古建筑修建的师傅。 至于曾经侵占祖宅并可能取走陆前人所留财物的那伙人，自有法律严惩，这是老同志的意思，没让陆明珠和谢君峣等人插手。 陆明珠去宗祠给陆昊这位老祖宗上香。 告诉他，自己取走他留下的金银了，让他在九泉之下放心，没便宜外人。 如果见到臭道士，还可以和他吵一吵。 不过，要是按照原身那一世的轨迹，原身没开扒祖宅的话，陆家祖宅的结局很有可能真叫那个臭道士给说中了。 因为以往祭祖，女眷也要进去给祖宗磕头，就像《红楼梦》里祭祖场景似的，所以他们家没有什么女子不得踏入的规矩，香上得很顺利，可惜没有陆昊祖宗的神像。 陆明珠没动这里。 即便是有金有银，她也不可能将宗祠推倒并取走金银。 有点大不敬，而且不容易瞒过所有人。 虽然将来肯定是保不住。 陆明珠给章振兴打电话求助，本地派车派人护送他们前往上海，途中经过姑苏地界，陆明珠带人去里面勘察一番，一无所获，直接以七折价格卖给本地的大米商。 他以前就想拥有一座园林，可惜当时财力不济，未能如愿，现在总算圆梦了。 陆明珠特地打听过，此人为富不仁，在本地的名声很不好，以前欺男霸女，解放后才不得不收敛一点。 坑他，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接下来，陆明珠没时间再去处理西湖花园、南浔园林和绍兴别院，只在离开上海前去贺云说的那座老房子里溜达一圈。 她要尽快回香江，不能久留。 夜长梦多啊！ 贺云的房子看起来是一座普通的花园洋房，坐落在静安寺附近的南京西路，被无数法国梧桐所包围，十分幽静。 陆明珠摩拳擦掌，“我来了！” 谢君峣在国际饭店守着从老家带出来的金银，所以陆明珠自己带几个保镖出门。 一进大门，陆明珠就见到数株广玉兰。 也是许久没人居住了，落花落叶满地腐烂，显得阴森寂寥。 “屋里别动，其他地方像前院后院花园里随便搜索一下就好。”陆明珠自己也没进主楼，只在外面的院子里转悠。 过去的几天里应该下过雨，脚踩在疯长无修剪的草坪上，底下软软的。 金属探测器有反应。 就地一挖，挖出一个带着斑驳锈迹的铁皮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两个褐色皮质旧箱，表面磨损得很严重，一看就有些年月。 再打开，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皮质、绒面首饰盒，大的小的，装满箱。 和在曾家皮质沙发里找到的差不多。 陆明珠随手打开一个大点的弧状绿色绒面首饰盒，发现一顶打造极为精美绚烂的钻石王冠，中间镶的是一颗粉红大珍珠。 其他首饰盒里也装着古董珠宝，造型设计和工艺具都有明显的外国风格。 看印记，还真是！ 有的刻着完工日期，距今有一百多年。 “外国人也知道把个人私藏埋在地底下了吗？”陆明珠觉得好奇怪，她以为外国人只会把东西放在储藏室或者保险柜。 一个白人保镖笑道：“这叫入乡随俗。” 另一个贺云送她的华人保镖则说：“未必就是外国人埋的，或许是华人购买的外国珠宝，这很常见，贺先生就收购过。” 陆明珠嗯了一声，“找找其他地方。” 别说，埋的宝贝还不少。 又找出金条银元和珠宝玉翠各有数箱，箱子不大，均是一尺见方，或是铜制，或是铁皮，分别埋在前后院的四个角落。 陆明珠觉得收获太多，打算带回香江后和贺云分，给他大头，自己收个辛苦费。 全收了不合理。 保镖们还发现一个埋得特别深、已经坍塌的地窖，挖出不少陶罐装的金元宝银元宝，因陶罐碎裂而陷入污泥中。 根据印记看年代，得有一百多年了。 不知道在盖花园洋房之前，这块地皮属于何人所有，定是大户人家。 整理整理，全部带走。 王兴财可以确定陆明珠不是冲着处理房产来的，而是为了挖出陆家以前藏的金银，借着章振兴给她开的方便之门全部带出去。 自己要不要把自己早年埋藏的一点金条银元挖出来？ 算了算了，不挖了。 原本是当后路准备的，还是留着吧！ 王兴财再次送走包船回香江的陆明珠等人，和他们找出来的金银珠宝。 这次不太顺利，第三天突然遇到风浪。 狂风暴雨，大浪滔天。 大船像一片树叶，随着巨浪起伏，里面的人无不东倒西歪。 有一口盛放金块的箱子摔开，金银滚满地。 谢君峣眼疾手快，在风浪初起时就抓到一个救生圈套在陆明珠身上，一手陆明珠的手，一手抓住船舱中可供固定的东西。 陆明珠双手抱住谢君峣的腰。 什么金银，什么珠宝，全部被抛到脑后，她只希望此行平安。 同时，她在想自己空间里能拿出来用的救生装备有哪些、有多少，做好最坏的打算，总不能为了保护空间的秘密而不顾大家的生命，尤其是谢君峣。 “别怕。”谢君峣不断地安慰她。 陆明珠刚想回答，就感觉到船舱一个震荡，动作幅度非常大，脸色为之一白。 第168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非常漫长，让陆明珠真正感觉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慢慢的，游轮越来越平稳。 没有再发生过刚才那种剧烈的动荡, 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小。 但是, 窗外风雨依旧。 很快有保镖过来通知他们：“小谢先生，小姐快下船。” 陆明珠愕然：“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 一边提起随身携带的一个皮箱, 别的什么都没拿。 “肯定是紧急靠岸，是游轮出问题了。”谢君峣提起另一个皮箱, 同时把床上被褥一卷, 扛在肩上，催她先下去。 保镖则扛起一个装了一块金块的箱子。 黄金体积小, 箱子也不大，导致大部分黄金放在陆明珠和谢君峣的船舱中。 他一边疾步前行，一边解释道：“暴风雨中游轮不辨方向，偏离航线, 进入了暗流区域, 虽然最后出来了，但不幸的是船底触及海底暗礁，有水渗进，好在附近就有一个很小的岛可供游轮停靠。” 真是一个很小的岛。 风雨中依稀可以看到占地约有五六个足球场大，布满绿色的植物, 没有太高的树木, 也没有可以躲雨的洞穴什么的。 靠近海水的边缘倒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礁石, 只是看得不太清楚。 游轮停靠岛边，大家纷纷下船登岛，多数人是章振兴上次派出护送陆明珠等人的战士, 肩上都扛着装黄金的箱子。 还有人把箱子扔在岸上，飞快地回去。 见到这种情景，陆明珠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大家先顾着自己，金银都是身外之物！先上岸，全部先上岸！” 有个十八九岁、长相憨厚的小战士笑道：“那可不行！都是金子银子呢！章同志说，你们带出去是为了买农场种粮食以后再把粮食运到内地帮助人民群众。我小时候经历过粮荒，爷爷奶奶全吊死了，就为了把粮食省下来给我和弟弟吃，我们才活了命。要是将来再遇到这样的困难，有你们帮助，像我爷爷奶奶这样的老人就不用饿死了。” 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次旱涝灾害，不可能年年丰衣足食，所以肯定会再出现粮食缺口。 现在风调雨顺，口粮都是紧巴巴的呢！ 小战士说完就要跑回去。 闻听此言，陆明珠心中一痛，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滋味儿。 “等等！”她取下救生圈，套在他身上。 他扯一把，挠头道：“这玩意儿碍事。” “拿着。”陆明珠道。 像今天一样，意外往往就是突如其来的，她不放心。 等小战士跑走后，谢君峣对陆明珠说道：“游轮搁浅，危险性已经不大了，可能只是进水，我过去帮忙，你往里面走一走，离岸边远一点，我回来找找有没有帐篷。” 陆明珠扯住他：“你别去。” 救生圈给那个小战士了。 谢君峣笑道：“没事，我一直注意自己的安全，我还要和你白头偕老，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要是看到救生圈我再拿一个。” 拜托几个白人保镖好好保护陆明珠，他就重新回到船上，先把陆明珠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笔收起来装进皮箱以防雨。 自己人都在忙，就白人保镖没有。 他们都扛着家当出来的，手里还不忘拿着伞，或者穿着雨衣，显然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对回去搬运金银的行为感到费解。 “为什么回去呢？很危险。”一个白人保镖把伞撑到陆明珠头顶。 陆明珠也很焦虑。 她很后悔，要是自己不来寻宝就不会遇到这种危险，如果有一个人出事，她都会内疚一辈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和宝贵的生命相比，金银财宝太微不足道了！ 虽然寻宝的初衷是为了以后救更多的人，但殃及无辜就不好了。 她没办法放心地往小岛里面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在风雨中穿梭，先把金银箱子搬上岛，然后再搬食物、淡水、炊具，放在提前搭起来的油布棚子底下。 最后才是他们自己的铺盖。 陆明珠赶紧过去帮忙。 那些战士们的铺盖卷都湿透了，但仍能看到上面打的补丁，还有他们自己，十个人中就一个人的衣服没补丁。 东西都搬下来了，他们大声欢呼，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笑容。 那个小战士问陆明珠：“要是我的父老乡亲们遇到粮食上的困难，你真的会帮他们度过难关吗？” “会！”陆明珠坚定地道。 顿了顿，她用一双水润润的眸子望着大家，一字一句地道：“我住在香江太平山山顶道7号，我叫陆明珠，无论将来你们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直接给我写信，我一定倾力相助。” 小战士满怀感激：“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们。”陆明珠声音微带哽咽，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战士手足无措，“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这段对话并没有被许多战士放在心里，但他们此时都没有想到，陆明珠给他们的联系方式真的成了他们很多人的救命符。 风雨逐渐减弱，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 大家平安无事，黄金白银也没有任何损失，他们任务没有夭折，能不高兴吗？ 担心涨潮，他们又把金银箱子往小岛中心位置挪了挪，陆明珠听到之前的那个小战士嘀咕道：“没出我们国家的海域吧？这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吧？回去后上报，得派人过来戍守，免得被小鬼子王八蛋说是他们的。” 他的战友都很年轻，纷纷点头赞同。 陆明珠抿嘴一笑。 有一个应该是带头的，年纪大一些，约莫二十五六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鲜红的红旗，抖开后系在小岛最高的一棵树上。 风雨中，依旧飘扬。 其他战士们在他系红旗的时候纷纷立正站好，对着红旗行礼，直到他从树上下来。 陆明珠和谢君峣深受震撼。 谢君峣的衣服早在下船时就湿透了，头发贴着头皮，狼狈不堪。 他紧紧拉着陆明珠的手，与之十指交扣，脸上犹有余悸，“我找到一顶帐篷，待会搭起来，你进去换身衣服，别让寒气入体。” “不着急。”陆明珠自恃身强体壮，没有在意。 话刚说完，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谢君峣赶紧找地方让保镖把帐篷搭起来，地上铺一块从游轮上拿下来的毛毡子，把陆明珠和装衣服的皮箱推进去。 “我在门口守着。”他道。 已经接近五月份了，又在南方位置，天气没那么冷。 陆明珠拿出两条大毛巾，一条用来擦头发，然后包住头，一条在脱衣后迅速擦干身上的雨水，换上内衣和军绿色连体裤装。 等她出来，风雨已过，彩虹出现。 “你也去换身衣服。”陆明珠对谢君峣说道，却看到他端着一碗红糖水，“哪来的？” 谢君峣笑道：“趁着游轮还没沉入海底，有人跑回去把热水壶拿了下来，我给你冲一碗，快趁热喝了。” 陆明珠捧在手里，“天晴了。” 谢君峣嗯了一声。 他换完衣服出来，先找地方晒他们从船上拿下来的铺盖。 礁石就很好用。 晒衣服、晒铺盖，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毕竟晚上就要用。 游轮上的大副二副和船员等人都在岛上忙活自己的事情，只厨师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搭灶台做饭，先煮汤给大家喝。 喝了驱寒。 然后，再做饭给大家吃。 吃完饭，战士们身上的湿衣服都晒干了，少部分人看守金银财物，大部分人四处溜达，在这小小的海岛上寻找能吃的食物。 早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 不久，在触礁六个小时后，在大家眼里庞然大物似的游轮继搁浅之后缓缓沉到海底，更让大家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 谢君峣懊恼：“没来得及向香江发射求救的电报！” 这是在哪儿啊？ 他们都不是很清楚。 船长倒是没那么忧愁，乐观地说：“属于东海范围。我向公司发射了求救电报，但暴风雨中不知道能不能被接收到信号。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食物和淡水都很充足，因为小谢先生和陆小姐包的船，乘客少，禁得起更多的食物和淡水，而内地的价格比较便宜，所以我们装了很多，足够大家再吃十几天。船运公司那么长时间没有我们的消息，肯定会派人来搜寻。” 说着，他看了陆明珠和谢君峣一眼。 别人的命或许不够珍贵，这两位的份量一定够，其他人会跟着沾光啦！ 游轮属于辉煌船运公司，他知道很多事。 陆明珠叹口气：“希望如此。” 她抬首看着蓝天白云，感受初夏的温暖，很难想象七八个小时前他们正在游轮上遭遇生命的威胁。 谢君峣安慰陆明珠：“别担心，大家都会平平安安地抵达香江。” 陆明珠点点头。 但是，大家都不敢为以后打包票，所以晚上喝了汤却没吃饭，战士们围着金银财物席地而卧，谢君峣和保镖睡在陆明珠的帐篷在，把带出来的唯一帐篷给她用。 战士们还安排人值夜，每人两个小时，轮流来，每次四人做伴，注意潮水。 陆明珠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总是梦见船上惊魂，次日早早就起来了，却见战士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正在进行无声的操练。 谢君峣也起了，难得没睡懒觉。 “淡水要省着用，走，我陪你去用澄净过的海水漱口。”谢君峣笑道。 笑容感染了陆明珠，忍不住眉眼弯弯。 漱了口，吃过简单的早餐，谢君峣带陆明珠在数名保镖的陪同下去海边抓鱼，工具就是他们带下来的钓具和水桶。 有人乘船爱垂钓，自带钓具，轮船上也有一些钓具和渔网。 有时候，船员会撒网入海捞海鲜。 早上应该涨过潮，小小的滩涂上留下不少海鲜，有些是陆明珠认识的，虾蛄、血蚶和蛏子、贻贝等，有些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开心地过去捡起来。 有这些，大家就不用像昨晚一样为了节省口粮而不吃饭了。 陆明珠赤脚踩沙滩，细细的沙粒穿过脚趾缝隙，有的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滑落，有的沾在脚底脚背迟迟不肯离开。 很快，水桶就装满了海鲜。 伸脚进海水里涮掉沙粒时，陆明珠忽然看到靠近礁石的海面上漂浮一块白色东西。 起起伏伏，不知道是什么。 “君峣你看！”陆明珠指了指，“那是什么东西啊？卡在礁石群缝隙了。” “我去看看。”谢君峣也很好奇。 他隐约猜出一点门道。 陆明珠就在原地等他，片刻后见他扛着一大块不规则的白色蜡状物过来，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腥臭味儿。 但是，腥臭中又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子清新香甜的气味儿。 陆明珠反应极快：“龙涎香！” 四大名香之一，价值胜过黄金的龙涎香，也就是抹香鲸的便便或者呕吐物。 谢君峣笑道：“不错，就是龙涎香。” 他动了动肩膀，对陆明珠说：“这块龙涎香至少有七八十公斤，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龙涎香，而且颜色白若蜡烛，可谓是其中的极品，在海上漂流一百年才行。” 陆明珠眉开眼笑：“我们运气真好。” 来自海洋的馈赠。 危险来自它，礼物也来自它。 “是啊，运气真好。”谢君峣认为是陆明珠带来的，“扛着有点累，我得赶紧送到里面去，干燥后味道会很香。” 陆明珠提起水桶，“走，我们一起回。” 因为没人识货，所以大家都对谢君峣扛回来的东西不感兴趣，还觉得他是个怪人，居然弄一块这么腥臭的东西。 陆明珠则把水桶递给厨师学徒，“我只捡了我认识也知道是可以食用的东西。” 学徒看了看，“不错啊！” 这么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居然沿着海滩拾海鲜，真是亘古未有。 他伸手捞了一把，“有血蚶？数量竟然还不少。陆小姐，待会儿烫给你吃，女孩子吃这个很大补的。” “麻烦您了。”陆明珠十分感谢。 因为有大家弄来的许多食物，所以午饭非常丰盛，厨师煮几大锅海鲜汤，蒸米饭，做了很多海鲜，对战士们充满怜爱地说：“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你们敞开肚皮吃。” 即使陆明珠包吃包住，他们在船上也从来不大吃大喝，节俭成风。 他们用过的餐具都干净到不用洗。 谢君峣的保镖捕获一网大黄鱼，全部清蒸，陆明珠吃得很开心。 野生大黄鱼哦！ 很贵的。 还有白灼虾，从海里捞出来的。 烫过即食的血蚶味道就那样，说不上什么好吃与不好吃，很鲜。 大家没事干，天天到海边捕鱼加餐。 因为海鲜脂肪含量低，所以吃得多也没见人发胖，倒是一群战士们面色好了很多，以前都是面黄肌瘦。 眼见淡水一天比一天少，陆明珠越来越焦躁，担心断水。 她空间里有水，但是很少。 空间有限，她只准备一些生存必备物资，并不是大量囤积，里面的矿泉水总共有二十桶，全是18升的桶装水。 都不够他们百多人一天的消耗。 幸好海员们比较有经验，根据老办法利用他们从船上带下来的一些工具把海水转化为淡水，每天的量堪堪够喝够做饭，洗脸洗澡洗衣服是别想了。 这就导致每个人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到海水里洗一洗，晒干后搓一搓甩一甩。 到第六天，陆明珠坐在礁石上叹气。 “还没人发现我们失踪了吗？”是船运公司没收到信号？ 头一回，陆明珠痛恨通信不便。 要是能从上海打电话去香江，而不是抵达香江后再联系他们，她出发前一定通知她爸准时来码头接自己，这样他等不到自己就会知道自己出事了。 现在怎么办啊？ 六天了，没有一艘船路过，连自己国家的渔民也没见到影子。 谢君峣安慰她：“会有人发现的。”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现在又没有直升机搜救，而且上海的干爹和香江的亲爹都还不知道自己出事，怎么发现？ 谢君峣刚想开口，海面上突然传来游轮的汽笛声。 很远，但有。 两人惊喜地跳起来，“有船路过！” 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路过，连在海边捕鱼的保镖和战士们也都伸长脖子，望向汽笛声传来的方向，万分希望他们发现自己。 小战士突然爬上树，解下红旗系在一根鱼竿上举起来，用力挥动。 不久，他们如愿看到游轮靠近。 一艘比他们乘坐的轮船更庞大更豪华的游轮，闪着银白色的色泽，无数海浪在船底翻滚，毫不影响轮船的速度。 没办法靠得更近，轮船上放下救生艇，有人乘救生艇靠近岸边，然后登岛。 陆明珠和谢君峣迎上去。 “契爷！您来救我们的吗？”发现来的人是贺云，陆明珠顿时呆住了，拉着谢君峣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他，心里感动不已。 贺云虽然满脸疲惫，满眼血丝，但仍第一时间打量陆明珠，发现她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第169章 贺云无比庆幸他派几个心腹去上海埋东西等着陆明珠前去寻宝。 这几个心腹比陆明珠早到上海, 等她挖过后又去房子里检查一番，发现埋的东西都被她挖走了才在她带人出发后买船票回港。 他们比陆明珠等人晚了两天，轮船是同一型号, 船速差不多。 刚回到香江就发现不对了。 他们后出发的到家了, 先出发的陆明珠等人呢？想到期间曾遇到一次暴风雨，赶紧把情况禀告贺云, 当即就派人出海搜救。 还得通知陆父和谢君颢、明玥等人。 贺云只说他派人去上海办事, 没提具体目的，但已足够让大家担心了。 差点急疯了。 辉煌船运公司没有收到求救信号, 因为这艘船被陆明珠包了, 所以他们只以为这艘船是为了配合陆明珠出行的时间。 得知他们可能在海上出事，明玥即刻派出所有能派出去的船只, 贺云、陆父和谢君颢动用所有关系，重金请香江所有能出动的船只游艇，由南向北，全方位搜救。 动静之大, 轰动整个香江。 马上有报纸刊登相关报道并持续追踪, 说陆家小姐和谢家少爷同时在海上失踪，又扒出他们已订婚，是强强联合。 接着，还有人根据当时的房产、股份过户手续等扒出谢家的聘礼冠绝香江。 本来没那么全面，但银行职员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保密, 所以当时陆明珠在谢君峣陪同下往银行存进大笔黄金白银和珠宝现金的事情也跟着传了出去, 都猜是聘礼。 很简单, 上面的红双喜都还在，连现金还包着印双喜的红纸，不是聘礼是什么？ 陆明珠出名了。 在她人还不在香江的时候。 丰厚无比的聘礼引起无数女郎的羡慕, 恨不得成为第二个她，哪怕得其百分之一的聘礼也心满意足。 陆父等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数日内，大家不眠不休，让船员轮流休息，日夜搜救，救了不少出海打渔遇到风浪翻船或是偏离航道的渔民，甚至还救了乘快艇出海差点没命的一群纨绔子弟，遇上海岛就登岸，就是没找到陆明珠和谢君峣等人。 贺云第一时间找到他们是因为他根据几个心腹提供的出发时间、船行速度和暴风雨来临的时间推算出陆明珠等人可能出事的地点，然后以此为据点，往周围搜寻。 见到陆明珠和谢君峣等人平安无事，贺云马上让跟自己上岛的保镖回船通知所有参与搜救的船只停止搜救，返回香江，最重要的是通知陆父和谢君颢等人。 自己找到人，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陆明珠等贺云吩咐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大家都知道了啊？怎么发现的？我差点以为大家要好久以后才会发现我们失踪。” 见她和谢君峣衣衫狼狈，上面结着一层盐霜，贺云捏了捏鼻梁，“先上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陆明珠乖乖听话。 上船前，她指了指堆积的金银财物，“契爷，我们把老家祖宅藏金给挖出来了，都没丢，还是咱们国家的战士们更用心。” 白人保镖就是不太行。 在保护她的事情上他们一直很尽责，但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这就是和同胞的区别。 贺云忍不住屈起手指，敲她脑门，“你希望你哥哥的粮油公司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扩张，需要多少钱的投资，你跟我说，想要多少有多少，千万美金不够，我再给你一个亿行不行？以后不要再回内地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俩没有消息，差点把大家吓死了。” 陆明珠捂住脑门，为自己辩解：“让大家担心是我的不对啦，但是契爷，寻宝过程中没有任何危险，危险的是海上遇到暴风雨，下次我一定先问过气象学家再出行。” 贺云双眼一眯，“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契爷，我们赶紧离开吧，我差点以为我们要在这里活到老了。”陆明珠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会扮可怜。 她也很害怕好不好？ 真的吓坏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直接面对大自然带来的不可抗拒的危险。 果然，任何交通工具都不是绝对安全。 轮船有可能沉没、火车有可能偏轨、汽车有可能相撞、飞机有可能坠落，走在路上都有可能碰到高空抛物，只有宅在家里最安全。 上船后，陆明珠进船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覆盖掉之前的狼狈。 为了表示自己和大家共甘共苦，她这几天一直是两套衣服轮流换，脏了就用海水洗一洗，所以皮箱里还有干净衣服。 谢君峣没忙着收拾自己，而是先安排同行的船员、厨师、乘务员和战士们上船。 金银财物自然也搬上船了。 贺云看了一眼，对谢君峣说：“为这一点东西，你们差点送命，值得吗？我不信你们家给不起明珠想要用来投资她哥公司的钱。” 谢君峣想都没想地回答道：“她喜欢。” 他愿意给，但陆明珠肯定不要。 除了他主动送的礼物，陆明珠从来不开口问他索要任何财物，如果男人也能佩戴很多珠宝首饰，相信她一定会回赠。 即使如此，谢君峣也收到她给自己买的不少名表和领带夹、袖扣、钢笔等。 不乏名贵珍罕之物。 谢君峣还知道陆明珠找好几家著名的瑞士钟表商定制了男士手表，不用说，其中肯定有自己的一份，因为手表制作周期比较长，所以一直没有动静。 谢君峣替陆明珠整理保险柜时看到的定制凭据，有厚厚一沓。 他装作没发现。 这时，陆明珠从船舱里出来找他们，脱口说道：“君峣，你怎么还没洗澡？快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还是干干净净的谢君峣比较赏心悦目。 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他了。 谢君峣温柔一笑，“我这就去，贺先生很担心你，你陪他老人家说说话。” “你放心地去，我正好有话跟契爷说。”就是关于贺云房子里的金银财宝，陆明珠一五一十地告诉贺云，“谁是房主，东西就属于谁，契爷您赏我一点辛苦费就行啦！” 贺云一怔：“还真有？” 他指的是窖藏金银，但陆明珠不知道。 陆明珠说：“不仅有，还不少哩！光珠宝就有好几箱，还都是好东西，您从哪位大富之家手里买的宅子啊？” 贺云摇头：“不记得了。” “那您记性还真不好。”陆明珠说着，带贺云去看属于他的那一份。 贺云指着珠宝说：“不是我的。金银就给你哥做生意用，珠宝你留着，我一个老头子根本用不上，无论是改头换面卖出去，还是直接卖出去，都不合适，对我影响不好。” “您真不要啊？”有钱人就是霸气！ 贺云轻笑，“我曾当众说过不要，你现在让我食言，我在他们面前还有何颜面？” 陆明珠道：“您当时不那么说就好了。” 君子一言九鼎，她懂。 不像她，死爱钱。 见乘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贺云从上面端下一碗汤递给陆明珠，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说道：“我叫人煮了安神汤，压压惊。” “谢谢契爷。”安神汤的味道不太好，陆明珠捏着鼻子喝完。 见到契爷，她真高兴啊！ 幸亏来的不是亲爹，否则她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说不定，还要挨拐杖。 陆明珠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是见到亲爹拿着拐杖，她一定要跑得远远的。 结果，到香江下船，她先看到拐杖。 奇楠香拐杖给她哥了，现在是一根略次一等的沉香拐杖。 雕的龙头正对着自己。 瞪着两只眼睛，射出两芒凶光，面相比较凶恶，显然是一条恶龙。 站在谢君颢旁边的陆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由陆平安扶着，怒目瞪着躲在贺云和谢君峣身后的小女儿，悄悄露半张脸。 一只眼睛眨巴眨巴。 “你躲什么？还不过来。”陆父道。 陆明珠就不听话，“平安现在是您老人家的拐杖，您一个人不能用俩，先把沉香拐杖扔掉我才能过去。” 被她看破心思，陆父把拐杖递给自己身后的陆长根，“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陆明珠这才发现迎接自己的排场很大。 除了谢君颢和陆父、平安，还有明玥和明辉父女俩，还有王伯晖夫妇，还有陆长根和陆长龄、陆长盛兄弟，等等等等。 很多人。 好像还有记者，但被层层叠叠的保镖挡得远远的，不得靠前。 陆明珠连忙低头看自己的打扮。 白衬衫，OK。 粉红色半身裙，OK。 全身都OK，不会被拍到丑照。 但陆明珠越发心虚了。 她一步挪不了三寸，小声道：“契爷，君峣，你们千万保护好我啊。” 谢君峣应得干脆。 贺云则是笑笑，对陆父说道：“我找到两个孩子时，他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惊吓，有话回家再说，别叫外人看笑话。” 陆明珠佩服。 契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很了得啊！ 陆父自然给贺云面子，瞪了陆明珠一眼，“先饶了你。” 上车时，他叫陆明珠。 陆明珠担心他出尔反尔，就道：“您让平安陪着您先走，我有话跟君颢大哥说。” 黄金白银还是直接运到银行比较好。 而且，她得对谢君颢致歉。 为了陪她寻宝，谢君峣差点出事，她不能对谢君颢没有交代。 陆父哼了一声，用贺云的话说：“有什么话都回家说，有你契爷的人在，不用担心你带来的东西，明天再处理不迟。” “我和君峣跟君颢大哥坐一辆车。”陆明珠坚持自己的决定不动摇。 贺云出声：“明珠跟我一起走。” 他明白陆父的意思。 见陆父这次没反对，陆明珠飞快地跑到贺云车上端坐于后座，担心晚一步就被陆父教训，惹得贺云上车后就笑了。 陆明珠认真地说：“您别笑。我得养精蓄锐，到家后面对的才是一场硬仗。” “好，我不笑。”贺云忍住了。 这一趁，他们的车就慢了两步，在陆父祖孙、谢君颢兄弟的后面到家。 贺云就见陆明珠进门时先伸脚试探。 发现没有危险，松一口气，整个身子才进入主屋大门。 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还没往屋里走三步，她就看到站在大门内侧左边的陆父，脚下一蹦，跳起来，闪开陆父伸过来敲她腿的拐杖。 随后，她赶紧往里面跑。 “爸啊，您可是说好不动粗的，您怎么能言而无信呢？”陆明珠脚下没有半点停顿，跑到谢君颢兄弟所坐的沙发后面，“您得向契爷学习，他老人家向来说话算话。” 陆父追上来，“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不动粗了？这回差点送命，还连累小谢，以后我要是再由着你胡作非为，我就跟你姓！” “您姓陆，我也姓陆，反正没区别。”陆明珠怕挨打，继续往前跑，跑到贺云坐的单人沙发后面喘口气。 累死她了。 她有点明白陆长龄当时挨打是怎样一种滋味了。 陆父道：“你给我站住！” “就不！”陆明珠可没那么傻，马上往前跑，不让他追上，“爸啊，亲爹，父亲大人，您快快高抬贵手啊！” 听到她乱七八糟的叫法，陆父冷笑着说道：“我该叫你亲爹才对。” 吓得他差点得心脏病，以为自己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明珠眨眨眼，“这就不必了吧？您才是我亲爹，我是您亲女儿，父女关系不能颠倒。而且，这次出事完全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所致，您不能全部赖在我身上。” 谢君峣点头：“对，和明珠无关。” 谢君颢也开口道：“陆叔，您消消气，他们已经平安回来，大家都放心了。君峣说得不错，这事确实不能怪明珠，她肯定也不想遇到这样的暴风雨。” 陆父拄着拐杖停下来休息，气喘吁吁地说道：“怎么和她没关系？要不是她非要回内地寻宝，小谢怎会跟她遭受一样的危险？得亏贺先生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70章 陆明珠自知理亏, 低着头表示忏悔。 “是是是，您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让君峣陪我一块胡闹, 差点连累他。”她遇到暴风雨的时候就感到后悔了。 在岛上等待救援的时候，悔恨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啃咬她的心。 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上百条人命。 于是, 陆明珠转过身, 走到谢君颢面前，郑重地向他道歉, “大哥, 要不您打我几下出出气？我不让我爸打我，给您打。” 眼睛水汪汪, 明亮中带着十足的真诚。 还把手伸出来，手心朝上。 被弟弟按住手的谢君颢闻言失笑，说道：“和你无关，我打你干什么？明珠, 本来你也没叫君峣一起去, 是他自己非要请假跟着你去，他得承担一半的责任。我要是打你，岂不是也得揍他一顿？我可舍不得。” 陆明珠感动地收回手，“大哥，您真好, 心地善良, 通情达理, 宽宏大量……” 诸多溢美之词从红唇中逸出。 陆父出其不意地想给她一下子让她长记性，结果谢君峣眼疾手快，在他抬手前飞快起身, 一把将陆明珠拉到自己身边。 成功躲开了。 躲到谢君峣身后，感受到男友力的陆明珠瞪圆眼睛，控诉道：“爸，您怎么可以这样！都不打招呼吗？” “不打你一顿，我心绪难平。”陆父道。 谢君颢道：“贺先生说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您就饶他们这一回。” 陆明珠拼命点头，像小鸡啄米。 看，大哥多大气！ 她何德何能，有在危险时刻不忘保护她的未婚夫，还有一个宽宏大量的大伯哥。 贺云也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在贺云进来后就没坐下的陆长龄暗叫可惜，好想看陆明珠挨打，就像她以前看自己挨打一样，她还给陆父递拐杖，坏死了！ 路上遇到一点状况的王伯晖夫妇和明辉父女俩姗姗来迟，听到最后几句话。 “陆叔，您打明珠干嘛？她原本是一片好心，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王伯晖很自然地护着陆明珠，“她和小谢受到那么大的惊吓，一定难受极了，得好好安慰，不是责罚。” “大哥说得对极了。”陆明珠超级赞同。 没有座位的陆平安趁机拿走陆父手里的拐杖，递给一旁的保镖让他收起来带回去。 说是拿，其实是夺。 很轻易就夺走了。 陆父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陆明珠，大家都给你求情，我暂时先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陆明珠向他、向大家做保证。 这次的经历让她终身难忘。 她郑重谢过大家的帮助，“所有费用记在我头上，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无条件帮忙。” 超出她的能力范围那就没办法了。 明玥抿嘴一笑，看了明辉一眼，明辉立刻开口对陆明珠说道：“这是辉煌船运公司游轮出现的事故，一切由公司承担，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要是百来人无一生还，他们公司就不要继续了，有的是同行来瓜分他们的市场。 一个个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还有一个原因是明辉知道陆父、谢君颢和贺云等人在搜寻上用的花费不会来找他结算，综合起来，公司无需承担太多。 陆明珠感到很惊讶。 她已经做好结算所有费用的准备，还在想自己这次挖出来的金银财宝够不够，现在明辉告诉她由辉煌船运公司承担？ 眼睛不由得看向陆平安。 陆平安点点头，“应该的，还要支一笔费用给工作人员和乘客。” 陆明珠脱口而出：“那你们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兴旺，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轮船和船员都有保险。”明玥笑道。 陆明珠了然。 保险这东西没出现意外的时候觉得它浪费钱，可真遇到意外了却又觉得十分庆幸，因为自己的损失可以由保险公司来承担。 终于放心了。 陆明珠马上变得精神百倍。 但因人多，她没提此行收获，只对王伯晖说：“干爹向我哥投资70万美金，听说是把酒店生意和什么公寓转让了。” 王伯晖一愣，随即称赞道：“明珠，真有你的，干得不错！” 落在林香莲母子手里的财产就更少了。 他心里很高兴。 陆明珠坦然接受他的表扬，“这两次都是干爹忙里忙外，我心里特别感激，将来我必须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他有四个亲儿子，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儿万事费心？”虽然王伯晖对父亲停妻再娶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但他养自己和兄弟，自己和兄弟又拿了家产，必须给他养老送终。 不然，传出去就是四兄弟的不对。 他母亲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初不愿意闹得太难看。 丁是丁，卯是卯。 他们分得很清楚，不会忽略王兴财在大事上的贡献、在他们兄弟身上花费的心血。 陆明珠笑道：“那就一起。” 王伯晖点点头，“他真是命好，有这么一个女儿替他操心。” “也没白操心，这不是给我哥拉来一笔投资吗？70万美金能做不少事。”陆明珠已经在心里计算这次收获能让粮油公司扩大到什么地步，六年后可以应付大部分困难了吧？ 等大家相继告辞后，家里只剩贺云和陆父、陆平安祖孙俩，陆明珠才把自己在祖宅的所作所为和收获告诉他们。 “爸，祖宗传下来的二十七卷古字画由您分配。”陆明珠表现得十分大气。 陆父啧啧称叹，“我知道老宅子一定有点金银财宝，几乎大富之家都会藏一些，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多。” 埋金，果然是他们家的传统。 早知道就挖了，不用动用陆明珠嫁妆。 对于祖宅是否坍塌、族人是否因侵占而被抓并等着相关处理，陆父毫不在意，“字画是你找出来的就由你处理。至于那些黄金白银，真打算都给你哥用？” 陆明珠点头，“一开始就说好了呀！” 她不会反悔的。 和人命比起来，钱算什么？ 经历这一场暴风雨后，她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 何况她已拥有许多资产，此生什么都不干也注定富贵无双，不需要让自己变得更贪婪，反而面目可憎惹人厌。 第二天，在谢君峣的陪同下，陆明珠亲自去永丰银行办理黄金白银兑换业务。 早办完早了事。 这批黄金总数不比那个人家中找出来的少，白银更胜一筹，而且陆家祖宅的金银成色更足，最后兑换到807万美金。 以前的有钱人可真是有钱啊！ 连同王兴财投资的70万美金和陆明珠卖翡翠和房子的13万美金放在同一个账户，还差10万就是900万美金了。 与之相比堪称微乎其微的那笔港币没存进去，留着自己花了。 “我给你凑成900万。”谢君峣道。 陆明珠摇头，“凑什么凑？有多少就投资多少，整数不见得有多好听。” 谢君峣就此作罢。 办完事已经是傍晚，加上中午在银行内室里吃的盒饭，陆明珠便冲谢君峣盈盈一笑，“我请你和大哥吃大餐。” 谢君颢摆摆手，“我还有事，你们去。” 虽然海上救援在接到贺云电报通知后就停止了，费用也已经全部支付，但欠的人情不好还，他得设宴答谢一番。 想到这里，谢君颢看着陆明珠和谢君峣，“你们别去约会了，和我去谢谢参与搜救的朋友，我在香江大酒店设的答谢宴。” 陆明珠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哥，有几位？我好准备谢礼。” “谢礼早已和请柬一块送过去了，不用再准备。”谢君颢做事向来是无可挑剔。 陆明珠见自己今天打扮休闲，忙又回家换一身得体大方的淡粉色缎面连衣裙，这才和谢君颢、谢君峣前往香江大酒店。 结果，撞上陆父也在这里设答谢宴。 “正好，谢过君颢请的客，你们俩一会儿再过来谢谢我请的那些老朋友。”陆父直接给陆明珠和谢君峣安排好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满口答应。 谢君颢请了四个男人，都和他年纪差不多，长相气质都不如他，两个身材保持得还可以，一高一矮，一个胖乎乎的十分和善，还有一个白皮肤、灰绿眼眸的外国人。 他们家族都涉足船运生意，前几日应谢君颢所求，确实出了大力。 谢君颢领着弟弟弟妹一个个地亲自斟酒道谢，“多谢各位倾力相助，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大家一直互相帮助，无需太客气。”胖乎乎的中年人举杯道。 他叫金永泽，马来西亚华侨。 谢君颢和他碰下酒杯，“大恩不言谢。” 金永泽笑笑，目光落在陆明珠身上，“这位就是陆衍之陆先生的千金？” 他见过谢君峣，没见过陆明珠，虽然昨天回港登岸时有不少记者守着拍照，但今天只见报道，不见照片。 很明显，有人压下去了。 陆明珠落落大方地任其打量，“是，我叫陆明珠，感谢您的帮助。” “和小谢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金永泽夸赞不绝，又问道：“小谢年纪不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谢君颢接过问题：“父孝在身，得等等。” 金永泽恍然想起谢成功已去世的事情，不禁笑道：“等到结婚的时候可别忘记给我送张请柬，我想喝你们家的喜酒。” 另外三个人纷纷表示出和他一样的意思。 “不会忘记你们。”谢君颢承诺。 谢君峣和陆明珠也跟着点头。 敬完酒，两人明说再去答谢陆父所请的贵客，他们都很理解，“请便。” 陆明珠和谢君峣这才离开此桌。 陆父请了七八个人，没有女性，多数和他年纪相仿，只两个是四十来岁左右，且时间比谢君颢所请晚了半个小时。 也是巧了。 这么一来，陆明珠和谢君峣正好陪他迎接诸位贵客入座。 端茶斟酒，好不热闹。 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是东南亚糖王，名叫陈丰，同时也是汇丰银行的股东，看着陆明珠对陆父道：“别总把女儿藏在家里，时常带出来走走，多交几个朋友。” 要是自己知道他女儿没辜负东方明珠的美誉，一定怂恿小儿子追求她。 可惜了，让谢君峣捷足先登。 陆父笑道：“她腼腆，不爱热闹，我连给她举办生日宴会的机会都没有。” “今年一定要办。”陈丰道。 陆父点头，“你舍得出生日礼物，我一定请你来参加晚宴。” 陈丰笑道：“难道我出不起？” “出的起，出的起。”陆父本就是和他开玩笑的，问其他人：“本月二十日是四月初八，我女儿的生日，要不要来聚一聚？” 众人都答应了，“你请，我们就来。” “请，请，都请。”陆父决定办得更盛大一些，借用贺家大宅。 陆明珠的住处太小了，招待不开。 陆父觉得自己是时候加快修建大屋的速度了，总不能让女儿从别人屋里出嫁。 晚上和陆明珠一起回山顶道，让她乖乖在家不准出远门，陆父次日找贺云商量，“二十岁算是整生日，想给她大办一场。” 贺云欣然应允，随即问道：“长生几时回？” 陆父笑道：“就知道瞒不住你。长生这次出国前说过，会赶在明珠生日前回来。他二十多年没有露面，现在要做生意，我总得给他介绍一些人脉关系，助他发展得更顺利。” 贺云轻轻颔首，“你可别因为儿子就亏待女儿。在长生的粮油公司上，明珠真是又出钱又出力，比任何人都上心。” 那是因为她知道六年后的大劫，不忍同胞遭难，所以积极地筹谋。 陆父没有说出这句话，笑道：“你看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长生和平安父子俩得到的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人。” “就是提醒你一句。”贺云道。 第171章 其实, 陆明珠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过生日，感觉就是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走过场，光顾着应酬了, 没有应有的温馨气氛, 不如一家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 快快乐乐。 这次为什么没反对呢？ 一是拉着陆长生亮相, 结交一些有助于粮油生意的合作伙伴。 陆明珠并不笨，她猜到了陆父的用意。 作为陆家嫡长子, 陆长生回归至今, 还没正式露面，陆父不想刻意为他举办宴会, 所以借自己的生日晚宴一用，显得更自然。 二就是陆明珠认为自己该结交一些朋友，有了交情，六年后在需要的情况下以个人名义或者夫妻名义举行慈善晚宴, 才好动员大家为遇到困难的同胞们捐款捐物嘛！ 提前筹谋才不会让人觉得嘴脸难看。 建国初期, 有很多爱国人士号召大家捐款，筹集不少钱支援国家建设。 他们可以，自己当然也可以。 为了能救更多的同胞，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好是坏根本不重要！ 陆明珠计划拿出一部分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却有价值的珠宝出来进行现场拍卖，让出钱的善心人士有所收获而不是白白付出。 所以, 在陆父和贺云给陆明珠筹备生日晚宴的时候, 陆明珠也没有闲着。 先整理《昆仑剑侠传》的稿子寄出去。 最近只写了六万字, 一共十章。 在小岛上等待救援的时候心不定，几乎没怎么写，全是之前存稿。 内容已经写到魔教横行, 许多无辜百姓惨遭灭门，掌门人派李鲲鹏等精英弟子共计九人下山，惩恶锄奸。 在路上，李鲲鹏的大师兄聂天救下一名即将遭受魔教毒手的红衣姑娘。 她长得美貌绝伦，聂天对她一见钟情。 过于巧合的事情令李鲲鹏心有疑虑，暗中提醒大师兄，却被认为他没有侠义之心，其他人都站在大师兄那边，纷纷指责进门后就得掌门人看重且武功突飞猛进的李鲲鹏。 闹到最后，李鲲鹏独自上路。 这部从4月初开始登报连载，至今已已发表十八万字，算一算，寄去的稿子只剩两万余字，再晚几天回来就要断更了。 幸好，幸好，读者们必须感谢贺云。 陆明珠又收到好几箱的读者来信，说明大家非常喜欢《昆仑剑侠传》。 陆明珠没忙着看信，而是整理从贺云旧居挖出来的几箱珠宝。 之前并没有细看。 先挖出来的两箱均是古董珠宝，风格华丽，件件都是艺术品。 后面挖出来的珠宝玉翠明显新一些。 工艺精湛，中西风格都有，大部分出自海外比较知名的几个珠宝品牌，款式精美，就是看不出年代，只能认定是近代作品。 有很多是陆明珠喜欢的。 里面有一条垫型红宝石、垫型白钻石相间镶嵌而成的短项链特别好看，戳中了她的心，还配着耳环戒指手链和胸针。 担心被前房主认出来，陆明珠强忍不舍，将之全部放入地下储藏室。 陆明珠还把自己喜欢且放在家里的珠宝首饰找出来，分门别类地排队编号，放进保险柜，方便搭配各个场合的各种衣服。 以后要挨个地宠爱啦！ 让它们蒙尘是自己的不厚道。 谢君峣来找她时就见她穿着一条小黑裙，佩戴一条祖母绿项链和耳环、手链、胸针，整个人光彩照人，明媚鲜妍。 “很少见你佩戴祖母绿，果然人美，戴什么都好看。”谢君峣把花放到她怀里。 之前戴过一次，是吃炸鸡那会儿。 陆明珠嗅着花香，“喜欢就戴了，你今天没有被大哥拉去上班呀？” “我有礼物送你。”谢君峣道。 陆明珠抬眸，提醒他：“我生日还得小半个月。” 所以，没必要提前送。 谢君峣轻笑，“不是生日礼物。” “那是什么礼物？”陆明珠咦了一声，感到十分好奇。 “跟我来就知道了。”谢君峣帮她关上保险柜，把花随手插入旁边的花瓶。他带陆明珠出门上车，驶向皇后大道。 最后，停在一座工业大厦门口。 就是陆明珠之前接谢君峣下班吃饭来过的那一栋大厦。 但是，谢君峣带她上楼却不是去公司。 “到底去哪儿啊？”陆明珠越来越好奇了，忍不住出声问他。 “到了。”谢君峣停在他公司楼下一层。 陆明珠一抬头，看到招牌上写着“明珠日报”四个字，打通的大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上班，男女都有，忙忙碌碌，各司其职，还有两个职员正在调整手里的相机。 “这是？”陆明珠惊呆了。 谢君峣笑道：“我和大哥从上海带来不少出版界、报业的精英人才，在香江成立印刷厂、造纸厂、出版社和报社，隶属明珠报业集团，这间是《明珠日报》的办公室，隔壁是出版社，印刷厂和造纸厂另有厂址。《明珠日报》是新创立的报刊，还没正式发行。” 陆明珠指着自己的鼻子，“送我的？” 谢君峣点头，“投稿给别的报社和出版社，除了纸张和印刷费，其他都叫报社和出版社赚了，你只能拿到少少的稿费，还不如成立我们自己的公司，全部收入囊中。” 陆明珠眨眨眼，再眨眨眼。 在她对连载稿费、版税感到十分满意的时候，她未婚夫已经想到这里了？ 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谢君峣又道：“造纸厂、印刷厂和出版社已经开始运转，《明珠日报》却等你亲自撰稿然后发行第一期报纸。” 这时，里面工作的人员发现他们，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热情地迎上来，“小谢先生，您来视察工作的吗？” 谢君峣摇头，举起他和陆明珠十指紧扣的手，“我带未婚妻陆明珠陆小姐来看她的报社，陈总编，方便进去说吗？” “方便，方便，小谢先生、陆小姐，里面请，里面请。”陈总编给他们带路，瞪了瞪好奇看过来的其他工作人员，把谢君峣和陆明珠请进自己的单独办公室，“两位请坐。” 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茶叶款待他们。 谢君峣向陆明珠介绍陈总编的情况，“陈永超陈总编曾在申报任职，经验丰富，报社由他主管，免得你太过操劳。” 虽然把报业集团送给陆明珠，但还是不希望她太辛苦。 陈总编笑道：“陆小姐，咱们见过的。” 陆明珠是上海滩的名人，陈总编不但见过她，还撰写过她和那个人千金斗玉的报道，拍过现场照片。 陆明珠抿嘴笑道：“我说怎么瞧着您十分眼熟，原来是您。陈总编，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没见了。”陈总编感慨万千，“离职前，陆先生的断亲书也是由我负责审核刊登的，真佩服他老人家的大义灭亲之举，也更佩服你们家在抗战期间的贡献。” 这件事在上海传得沸沸扬扬，再也没人拿康家的事说陆家教养不好。 这么一来，留在上海的唯一陆家小姐陆珍珍地位水涨船高，许多人都以和她结交为荣，最近过得滋润无比。 陈总编顺口告诉陆明珠。 陆明珠并不在意，很快问道：“《明珠日报》发行工作准备得怎么样？” 陈总编如实回答：“多花点钱，请不少业界有名的人撰稿，每千字加几块钱，多的是人愿意写，但小谢先生要我把最重要的版面留下来，只要这篇稿子到就可以排版印刷。” “是给我留的。”陆明珠笑道。 陈总编一愣，“给您？” “我有一个笔名叫知微。”以后要给自己的报纸撰稿，陆明珠不打算瞒着他，“正在《香江日报》连载武侠《昆仑剑侠传》。” 陈总编大吃一惊：“您是《昆仑剑侠传》的作者？” 见陆明珠点头，他连连跺脚。 “这么优秀的就应该刊登在我们自己的报纸上，现在可好，便宜叫《香江日报》给赚去了，他们以后可是我们的冤家。”陈总编遗憾得不得了，“小谢先生您怎么不提醒陆小姐一声？我都喜欢李鲲鹏，何况大众。” 因为这篇，《香江日报》的销量直接翻倍了，简直傲视同行。 陆明珠笑道：“都怪他，非要卖关子。” 陈总编还真不敢怪谢君峣，因为他们这些人在上海过得不太好，决定赴港寻求发展，是谢君颢和谢君峣给他们机会，刚到香江就站稳脚跟，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谢君峣道：“你能写一篇，自然能写出第二篇，先让《香江日报》打响你的名声，为《明珠日报》撰稿后发行就不会没人看了。” 在香江，《香江日报》发行量全是数一数二，地位极稳当。 “奸诈！”陆明珠说他。 不过，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啊。 这不就跟网文大神自带粉丝离家出走然后另投他站的情形差不多吗？ 听得陈总编眼神大亮，虚心地问道：“陆小姐什么时候写稿子？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了。” 知微新作啊！ 一定有读者喜欢。 谢君峣低头问陆明珠：“生日前两天能写出来吗？我想把《明珠日报》第一期发行的时间定在你生日当天。” 陆明珠握拳：“必须能啊！” 为自己的报纸服务，她义不容辞。 第172章 谢君峣还带陆明珠看她的办公室。 在陈总编的办公室隔壁, 比他的办公室大一点，摆设得更精致清雅，办公桌、书桌、茶几、书架等都是黄花梨木所制。 原木色, 没有上漆, 纹理柔美温润。 办公室里光线很好，阳光透窗而入, 显得室内十分明亮, 可以清楚看到墙上挂着白石老人的四屏花卉条幅。 每个桌上都有鲜花。 不同的花瓶插着不同的鲜花，给房间里增添一股鲜活气息。 “家具都是新打的, 我看着收拾的。”谢君峣把钥匙放在陆明珠手里, “作为社长，有空就来报社坐坐, 审审稿，喝喝茶，看看报，不一定非要待在家里, 容易闷。” “好呀！”陆明珠攥着钥匙, 眉眼盈盈，“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 她可以选自己喜欢看的进行刊登。 以后她就是很多作家的伯乐了！ 哈哈哈！ 陆明珠越想越开心。 突然，她想到现在的繁体字排版，做不了简化汉字的工作，从左向右横向排列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她的报纸她做主, 直接就跟谢君峣和陈总编说：“对于现在的排版我有一点点小意见。” “什么意见？”谢君峣问她。 陈总编也道：“您请说, 您说了我们才好改进, 趁着现在还没正式发行。” 陆明珠就说：“我不喜欢从右到左的竖列书写方式，得不够畅快，我想改进一下, 改成从左到右的横向书写。” 她见书桌上有纸笔，走过去展开稿纸，用钢笔写下一串串秀丽的字迹。 同一篇文章，一段按照传统方式书写，一段按照她说的从左到右横向书写，加上标点符号，整整齐齐，看得谢君峣和陈总编连连点头，都认为后者起来更舒服。 “陈总编，我们就发行和其他报纸不一样的报纸。”谢君峣发现陆明珠横向书写的速度远胜竖向书写，看起来非常流畅。 陈总编无所谓啊，反正不用担心他们发不起薪水，“小谢先生放心，我马上和排版编辑和印刷厂商量怎么改进。” 陆明珠很高兴，“我下篇就按照新的书写方式来写。” 这种习惯已经刻入骨髓，很难改变。 换回曾经的书写方式，速度至少能提升一半，也就不用担心双开跟不上连载了。 闻言，陈总编笑着点头，“没问题，您尽管写，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很期待知微新作。 知微啊，最近最火的一个作家，谁能想到她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送他们离开后，陈总编回到办公室，立刻有下属开口询问：“总编，和小谢先生一块来的小姐是谁啊？长得真漂亮，打扮得又富贵，怎么还进了为咱们社长准备的办公室？那套祖母绿宝石成色绝佳，贵得令人咋舌，买下我们的报社还绰绰有余。” 其他人同样满脸好奇。 “她就是我们的社长。”陈总编语出惊人，“而且还是陆家小姐陆明珠，你们跟我一块从上海来的谁不知道她？” 有个编辑忍不住道：“是她！她和小谢先生是什么关系呀？” 一个正调整相机的记者说道：“整个香江谁还不知道小谢先生和明珠小姐是未婚夫妻啊？拍到照片的报社可都没敢发。据说谢家以十万两黄金作聘，千万港币只是小钱。”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我们算不算是有靠山了？以后是不是想发什么样的新闻就发什么样的新闻？不用畏惧任何恶势力。” 陈总编敲他头，“有些话不要乱说。” 因为是亲侄子，所以显得更亲昵。 小陈记者马上道：“我可没胡说，我有个同学的朋友就在永丰银行工作，亲眼目睹无数黄金白银和现金运到银行内室，多得震撼人心。而且，陆小姐本身也在准备嫁妆，几次去银行都运了很多黄金白银。” 陈总编虎着脸，“让你不要说了！” 负责排版的一个编辑听得津津有味，“说呀，为啥不说？虽然我在香江只能住单人间，但我爱听有钱人的新闻。” “行了，老李，别那么好奇。”陈总编暗暗提点他，“陆社长以后会偶尔过来，你们拿捏好分寸，不要做无所谓的事情，因为陆先生和贺先生、大小谢先生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不动怒则已，一动怒必然是雷霆之怒，没人承担得起。” 小陈记者问道：“那我拍到陆小姐三哥陆长龄家外有家，还能发么？” “报纸要到5月20日才发行第一期，到那时，你的新闻就成旧闻了，发什么发？况且陆家三少爷又不是陆先生，没有太多的人关注他。娱乐版这一块按照原计划刊登名人访谈，以后有更大更轰动的娱乐新闻再说。”陈编辑交代完，对排版编辑说：“老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他要把陆明珠的改进要求交代下去。 要是结果不尽人意，相信陆明珠到时候会同意改回来。 想到以后可以看到横版的报纸，陆明珠就很开心，回到家看到上门送货的知名品牌珠宝工作人员，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不记得我有买呀！”她道。 “是我以前为你定制的几件首饰，让他们今天送过来。”其实他们早就到香江了，只是谢君峣和陆明珠流落到小岛上，谢君峣昨天才和他们在香江的工作人员通过电话。 最开始，谢君峣就是让他们五月初送到，赶在陆明珠的生日前。 工作人员中以一个中年白人为首，自称安东尼，打开放在桌上的一个保险箱，戴着白手套，拿出一个扁平的红色皮质首饰盒，打开后呈到陆明珠面前，彬彬有礼地道：“小姐请看，这是这批定制中最有价值的艺术品之一。” 陆明珠看到一件美不胜收的项链。 一枚火柴盒大小、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切割钻石被镶嵌在一条由半圈红宝石和半圈白钻石制作而成的不规则项链底座下端。 谢君峣把陆明珠的头发挽起来，然后取下祖母绿项链，戴上这一条。 “虽然这块钻石不如彩色的好看，但胜在个头比较大，显得贵重。”谢君峣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给陆明珠，“明珠，生日那天戴上它好不好？我觉得此时的你好看极了。” “我也觉得好看。”陆明珠伸手指摸了摸钻石吊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梢眼角，喜乐盈盈。 镜子是安东尼身后工作人员举着的。 安东尼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件，小姐不妨再看看别的，到时候您可以挑选自己最喜欢的一件，震惊宴会上的所有人。” 正说着，明玥从外面进来，“明珠小姨，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叫人给你量体好裁衣。” 见到厅中盛况，她一愣。 很快，她回过神，笑着赞道：“这条项链真漂亮，小姨你买的吗？” “君峣给我定制的。”陆明珠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想让我戴这条项链，安东尼说还有别的，你过来和我参详参详。” “小谢先生不错啊！”明玥觉得他一直很上道，眼里只有陆明珠。 坐到陆明珠旁边，她伸手拿起工作人员捧着的宣传册，翻了翻，“我看看你们店中现在有什么好的作品，我也买一条项链。” 定制需要时间，她嫌麻烦。 陆明珠瞥了一眼，突然道：“等等！” 明玥停下手，“怎么了？” “阿玥，把你手里的宣传册给我看看，我好像看见一件非常熟悉的项链。”陆明珠朝明玥伸手。 明玥递给她的时候听安东尼说：“这本册子里都是定制的珠宝，作为宣传用的。” 陆明珠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红宝石和白钻石相间的短项链图片问安东尼：“这也是定制的吗？还记得是谁定制的吗？” 安东尼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明玥，笑道：“您问贺先生就知道了。” 明玥一愣：“我外公？” 陆明珠伸手摸了摸额头，手掌边缘盖住眼睛，在谢君峣关心的声音中放下来，笑道：“我没事儿，别担心。” 她就说后来挖到的珠宝玉翠怎么那么新，光彩是旧皮箱也遮掩不住的。 现在想想，都是贺云埋的吧？ 他说派人去上海办事回来才发现自己和谢君峣等人没到香江，从而觉得不对劲，现在可以确定他肯定是派人去埋东西的。 怪不得埋得那么浅，随手就挖出来了。 明玥伸头看了一眼，说道：“缅甸盛产红宝石，抹谷的最好，外公在那边有一条矿，我妈就得到很多红宝石做陪嫁。” 现在基本归她所有，她妈偶尔戴戴。 陆明珠眨眨眼睛，“契爷这么厉害？” “他老人家在缅甸还有翡翠矿呢！不知道是在帕岗还是在哪儿，我记不清了，也许是两座、三座。”明玥嘀咕了一声，“别人叫他矿产大王，你以为是假的啊？所以他和很多珠宝品牌有合作。为了得到最优质的宝石和最纯的金属，他要定制什么首饰，珠宝商都会以他老人家为先，别人得排队。” 陆明珠长见识了。 说实话，她还真没仔细打听过贺云的过去，觉得没必要。 家里要是没矿，经不起他这么造。 随手给她一件首饰都是顶级的。 谢君峣赶紧岔开话题，问陆明珠喜不喜欢安东尼又呈上来的花环项链。 繁花似锦，春意盎然。 全世界仅此一条。 之前的也是。 明玥突然感到一阵羡慕：“小谢先生对你是真的好啊，这么用心。” 人生在世，最难求到的就是有心人。 陆明珠回首看了谢君峣一眼，“是的，我非常非常的幸运。” 谢君峣笑了，“我也很幸运。” 遇见喜欢的姑娘。 明玥顿觉牙酸，“行了行了，我走了，我不看你们谈情说爱了。小姨，明天我带人来你量尺寸，做几件漂亮的衣服。” 不是礼服，就是日常服装。 一件高级礼服不是几天就能赶出来的。 陆明珠挽留她：“才来就走啊？别走，中午留下吃饭。” 明玥在谢君峣的眼神中笑道：“我要是留下来打扰你们，肯定有人不高兴。算啦，谁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完赶紧走。 “算她有眼色。”谢君峣觉得可以让他大哥给辉煌船运公司多放一点贷款。 香江楼市复苏，他们也想涉足房地产。 明辉的决定。 撇开私生活不提，他的确很有经商头脑，预测市场往往十分精准，像电影公司现在就发展得非常好。 想到电影公司，谢君峣道：“明珠，听说《刀客》上部已经拍摄完成，准备上映，能不能选择你生日当天？” 毕竟是由陆明珠第一部改编而成。 陆明珠惊讶道：“你消息比我还灵通，我还没收到王涛的通知呢！” 谢君峣笑道：“和你有关的我当然关心了。我不止知道《刀客》即将上映，我还知道《杨贵妃》在几天前才开机。” “那我以后有事不用问王涛，问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陆明珠道。 谢君峣竟然点头，“好啊。” 如果不知道，他再去打听，就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出来。 陆明珠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拍了他胳膊一下，“生日那天就选冰块钻石项链，其他的先收起来，以后再戴给你看。” “好！”谢君峣特别高兴。 想到谢君峣月前又向他们公司定制的结婚礼物，安东尼格外羡慕陆明珠有一位这么大方又眼里心里只有她的未婚夫。 他们公司最欢迎这样慷慨的男士。 待谢君峣验收完毕，支付尾款，安东尼等他签收后便带手下和保镖一起告辞。 空运这么贵重的饰品当然有保镖陪伴。 他们走后，陆明珠收好珠宝，和谢君峣一起吃饭，说：“我下一本也写武侠，你觉得怎么样？” 谢君峣双眸放光，“什么样的故事？” 陆明珠道：“女主角冷如霜因为奇经八脉天生堵塞而无法习武，惨遭退婚，因未婚夫父亲是武林盟主，一家人敢怒不敢言。女孩子觉得自己害父母颜面无存，饱受讥讽，再加上族中姐妹怂恿，一时想不开就跳崖了。” 谢君峣追问道：“然后呢？” 陆明珠喝完花胶煲的鸡汤，“然后坠落寒冰潭，误食麒麟果，冷热交替之时竟然冲开经脉中的堵塞，还获得一身雄厚内力，辅以她背诵的祖传武学典籍，破崖而出时就成绝顶高手，结果发现父母惨遭虐杀。” 谢君峣傻眼，“又是灭门？” “当然不是，其他族人好好的，就冷如霜的父母被杀，祖传的武学典籍失窃。”陆明珠回答完，没有继续说。 谢君峣就问：“后来怎样？”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出门闯荡江湖，寻找杀人凶手啦！”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谢君峣心痒难搔。 看在今天连续收到礼物的份上，陆明珠大发慈悲透露后文：“冷如霜一路上遇见许多人，什么风流倜傥的玉面书生、深不可测的魔教少主、侠骨仁心的正派大侠，都成为她的追求者，助她查找真相，发现杀她父母的凶手竟然是武林盟主，而所谓的武林盟私底下乌烟瘴气，不乏道貌岸然之辈，魔教少主之所以堕入魔教，乃因全家被武林盟主群所杀，而魔教只是一群养花人住在山谷里悠然自得，从不入世，少主为报仇才出来，因为烧杀抢掠的坏名声全是武林盟嫁祸所致，于是冷如霜带领她的小伙伴推翻武林盟，自己成为新一代武林盟主，并招魔教少主为夫。” 完毕！ 这是一篇正道魁首是反派的，和《昆仑剑侠传》恰恰相反。 《昆仑剑侠传》的御剑门是真正派。 第173章 这部被陆明珠命名为《天骄》。 冷如霜, 一代天骄。 正邪对决，一部恩仇史。 “也可以叫《江湖风云录》，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好？”陆明珠问谢君峣。 谢君峣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择《江湖风云录》, 更通俗易懂, 一看就知道是武侠。” 陆明珠决定听从他的意见。 “行，就叫《江湖风云录》。”陆明珠也觉得这个名字更符合这个时代, 过于吸引眼球或者过于文雅都不合适。 当天下午就动笔。 从左到右横向书写, 速度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到三个小时就写完第一章了。 六千字左右, 控制得相当好。 生于武学世家, 在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因奇经八脉天生堵塞而没法习武的冷如霜开篇就受欺负。 即便她是嫡支千金, 地位也不如武功不错的旁系庶女。 被其摁在水缸里差点送命，同族的兄弟姐妹们只顾着围观取乐，享受把嫡支千金踩在脚底下的快感，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救。 濒死之际, 冷如霜的母亲赶过来大发雌威, 救下她后，毫不客气地把在场所有人打一顿。 但也因此导致父母的地位在族中如江河日下，引来武林盟主家的退婚。 内容戛然而止。 谢君峣看得意犹未尽，“明珠，你真是断得一手好章。” 有点后悔看得太早。 比起文笔端雅厚重、内敛含蓄的《昆仑剑侠传》, 《江湖风云录》字里行间更加肆意风流, 有一种锋锐之气。 就是人物, 后者也更潇洒，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习惯了。” 这样才能吸引读者继续看下一章，就像电视剧, 每一集都停在紧要关头。 “同时写两篇，会不会累着你？”谢君峣算了算她保持每天连载需要花费的时间，“至少得六个小时。” 陆明珠满不在乎：“还好啦，我早上锻炼身体，洗完澡吃过饭后先写《昆仑剑侠传》，下午写《江湖风云录》，晚上是自由时间，再写一些影评、短篇。” 反正，短时间内她别想离开香江。 一场暴风雨吓坏了所有人。 听她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谢君峣瞪大眼睛，“我呢？我们约会的时间没有了？” 陆明珠亲他一口，“早晚天天见。” 五点起来跑步哟！ 懒散的时候，陆明珠比谁都像咸鱼，虚度光阴，自律起来却又十分自律。 接下来的时间里果真说到做到。 幸好谢君峣恢复到上班的忙碌状态，又要联系摄影师为生日宴会拍摄影像留作纪念，否则一定会觉得自己倍受冷落。 廖婉茹和明玥在同一天带裁缝登门来给陆明珠量体裁衣，她差点没时间招待，可见她有多么专注。 好在陆明珠没有失礼，当即闻声下楼。 廖婉茹关切地问：“养好了没有？”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陆明珠在她和明玥跟前转圈圈，展示一下，“衣服不用做得太多，天天换几件也穿不过来。” 她没有衣服鞋子穿过一次就丢掉的习惯。 廖婉茹笑道：“当天穿的礼服选好了吗？要不要我和阿玥帮你一起挑？迎客、登台、跳舞、敬酒、送客都要穿不同的礼服。” 陆明珠咋舌不已：“又不是结婚！” 用得着那么繁琐吗？ 五身礼服用五套珠宝来配吗？ 明玥笑道：“你可是我外公的契女，陆家的千金，谢家的未来主母，当然不能失了应有的气派。我跟你说，很多人嘴巴很毒的，背后说人一点都不客气，指不定就透露什么消息给娱乐报纸的记者了。你要是只穿一两件礼服，不佩戴珠宝，我保证，他们背后说你没那么受宠，因为你打扮得太过寒酸。” “踩低攀高很常见，有些人习惯在背后以贬低他人为乐，满足自己幸灾乐祸的心理。”廖婉茹对此非常了解，话题转回来，“明珠，当天一定要穿红，登台切蛋糕时选一件红色的礼服裙，旗袍可以用于宴席期间上身。” 这就是两件礼服，再选三件就行了。 陆明珠只好在裁缝量好尺寸后带他们去自己的衣帽间，打开挂满礼服的衣柜。 即使她不出门逛街，也有各个品牌的四季新款服饰按时送上门，有礼服，有日常服装，有鞋子和配饰等，是大家给她定制的。 贺云、陆父和谢君峣，都有这个习惯。 已经装不下了，部分挪到别的房间，正准备买一间大屋用来放置衣物鞋袜。 贺云那边还有她的衣帽间呢，里面的衣服配饰更多，基本没穿过，一年四季都会更新一遍，旧的收进其他房间。 正挑选礼服，陆父派人送来两盒珠宝。 还有空白的请柬，让她送人。 徐管家说珠宝是给陆明珠搭配礼服用，两套都是钻石，主石一黄一粉，颜色均匀一致，放在店里几乎可以当作镇店之宝。 贺云不遑多让，他叫人送了一套海螺珠和一套绿翡翠，更配中式礼服。 待选好五套服饰，陆明珠精疲力尽。 感觉比写还累！ 收到《香江日报》寄来的六万字稿费后，陆加快速度，在生日的前五天再次寄去六万字稿子，又把六万字的《江湖风云录》给《明珠日报》寄过去，没亲自出面。 肯定能赶上发行！ 想到《刀客》的事，陆明珠先去明珠金钻行找陆长根，递上一张图纸，请他帮忙找工匠定制十二个大小不同的黄金环扣。 活口的，可以把环状物串联起来。 原身只要她自己收藏的帝王绿手镯，可陆明珠想给她更多。 毕竟自己妈妈和她一起生活。 她过得富裕，她妈妈才会过得好。 所以，陆明珠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用黄金环扣把镯子、戒指、项链、王冠什么的串在一起，这不就成一件了吗？ 黄金也能卖钱呢！ 上次空心球里的信和照片跟着王冠被成功偷渡过去，给陆明珠增添很大的信心。 陆长根不知道陆明珠打算用来干什么，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不难做，过几天做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多谢七哥。”陆明珠接着去电影公司找王涛，顺便送请柬。 王涛赶紧迎她进办公室。 “正想打电话问您和明董，《刀客》上部已经全部完成，选哪一天上映比较好？需要登报打广告以吸引观众来看。” 陆明珠一喜。 王涛这么说，不用她开口问了。 “本月20日全面上映，如何？”陆明珠决定采用谢君峣的建议。 四月初八，好日子。 王涛点头笑道：“没问题，就定在四月初八。四月初八是您的二十岁芳辰吧？选择在这一天上映确实很有纪念意义。” “您怎么知道？”陆明珠纳闷。 “整个香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王涛想到自己陪老婆逛街遇到的事，“可以做生日礼物的东西特别好卖，不少大户人家亲自到洋行选购，什么珠宝、手表、香水、手袋、化妆品，供不应求，连理发店和裁缝铺子的生意都好了很多，据说是为赴宴做准备”。” 陆明珠无语：“有那么离谱吗？” 王涛笑道：“何止啊，明珠金钻行生意也非常好，很多阔太名媛都忙着给自己置办行头，包括我和我太太。” 陆明珠扶额，“倒叫你们破费了。” 既然他已经收到请柬，那么自己包里这一份就不用送出去了。 王涛却道：“荣幸之至。” 得到陆明珠生日宴请柬是一件倍有面儿的事情，一般人求都求不来。 20日一早，安排好《刀客》的上映工作后，王涛准备提前下班，忽然看到夏琳走过来，双手奉上礼物，“听说今天是陆小姐的生日，麻烦您帮我转交一份生日礼物。” 她没有请柬，自然无缘出席。 也有正在追求她的富商和公子哥儿邀请她做自己的女伴，可夏琳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开始，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王涛清楚夏琳最近的行为，没有拒绝。 拿着这份礼物，他走出公司，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又有新报纸啦，明珠日报，《刀客》和《昆仑剑侠传》作者知微又出新作，刊登在明珠日报上面，快来买啊！” “卖报！卖报！《昆仑剑侠传》作者又出新作《江湖风云录》在明珠日报连载啦！” “明珠日报！明珠日报！首次发行，特殊排版，展现出不一样的方式！前三天只需五仙便可以买到一份内容丰富的报纸！” “来买报啊！《昆仑剑侠传》之后又有大作登报啦！《江湖风云录》好看得不得了。” 当即又过路客叫住他，“知微新作？” 报童点头哈腰：“是的，先生，知微的新作叫《江湖风云录》，刊登在明珠日报上面，上面还有不少名作家的作品。前三天有优惠，每份五仙。” “来两份。”那人递上1毫。 报童接了钱，立刻取出两份报纸递给他，“香江日报要不要？《昆仑剑侠传》连载到更精彩的地方啦！” “家里订了一份。”那人拿着《明珠日报》继续走路，边走边看。 王涛知道知微就是陆明珠，明珠日报岂不是和她有关？不然怎能请动她给报纸写新的？名字也是她的名字。 “给我来二十份。”王涛掏出钱。 到手后，他惊讶了。 排版果然和以往的报纸不一样，标题内容竟是横向，还是从左到右。 王涛自己留一份，剩下的送到公司，给各个管理人员，“知微新作登报，你们先看看，我们争取把她的作品都拍出来。” 交代完，重新走出公司，回家和太太一起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他穿西装，妻子穿旗袍。 夫妻俩家境虽然不错，学历颇高，各有工作，但不能和大富之家相提并论，无意与他人争艳，便一个戴劳力士手表，一个配珍珠项链和耳环，乘坐人力车。 早先来香江时他们买不起整栋楼，又得在工作地点附近居住，只能租房，还是谢君峣和王伯晖搞起分层销售后，他们才拿出所有积蓄买了一层千呎楼房，有了自己的家。 至于小轿车，现在也买得起，但没地方停放，索性把钱省下来又买了一层楼。 抵达山顶道，人力车进不去了。 “前面人和轿车太多了，先生，太太。”人力车车夫努力睁大眼睛想一窥究竟，可惜却只看到层层叠叠的保镖在指引人群进门。 这可是贺家大宅！ 来的人没一个敢放肆，言行举止十分谨慎，连一直想给女儿选个好女婿的王仲昭都没敢带上莫淑娴和王秀仪。 因为请柬写的是邀请他和他妻子，而莫淑娴不是妻，是妾。 王伯晖见他独身一人，松了一口气。 四兄弟都收到请柬了，没人不来，只有张女士骨折未愈缺席此宴，所以叫大儿子和大儿媳捎了礼物给陆明珠。 陆明珠穿正红缎面绣凤凰的立领礼服裙，和系着同色领带的谢君峣在门口迎客。 谢君峣穿着蓝色西装，俊美出众。 至于首饰，陆明珠今天雨露均沾，迎客时佩戴贺云所赠的绿翡翠。 别看她平时在家人面前没有正形，可在重要场合却很端得住架子，明艳绝伦的脸上保持笑容，看起来高贵典雅，雍容大方。 言辞恳切，礼数周全，让来客不仅有宾至如归之感，且还不敢小看她。 果真美貌，如花似玉。 谢君峣一张脸冠绝香江，她也不遑多让，甚至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特质，惹得几个跟长辈来的小青年不知看了多少眼。 王涛携妻上前，“陆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非常感谢您和太太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陆明珠用双手接过请柬和生日礼物，请他们进入后才转手交给后面的管家和佣人，已收到堆积如山的礼物。 因王涛夫妇送了两份生日礼物，陆明珠多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份贴着夏琳的名字和祝贺词，包装得很精致。 陆明珠来不及细看，就叫陆平安的外公叶老先生携董秘书从轿车上下来。 陆明珠一怔。 是陆父还是贺云请的他？ 第174章 虽然是陆平安和陆宁的亲外公, 但知道叶老先生一生全靠四位岳父飞升的陆明珠对叶老先生没有任何好感。 淡淡一笑，她和谢君峣迎上去，“叶先生, 感谢您的光临。” 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陆小姐, 祝你生日快乐。”叶老先生彬彬有礼，笑得慈眉善目, 示意董翠君送上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 还有请柬。 虽不知是从何而来, 但他确实是受邀的客人。 陆明珠礼貌地道谢，“您里面请。” 进了大门, 有陆长生带陆平安将客人迎进主屋宴会厅。 陆长生调养数月, 脸上的皱纹已经被脂肪填充至平整，又利用化妆术遮住疤痕, 穿淡蓝色唐装，腰挺背直，一身贵气，容貌和以往大不相同, 却和陆父、陆平安颇为相似, 不担心有人把他和陆逐日联系在一起。 叶老先生在报纸上见过陆逐日的照片，果真没认出眼前的人就是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陆逐日，还很和蔼地和他打招呼：“小陆先生，贺先生和陆先生都在里面吗？” 他是冲着两位真佛来的。 显然，他知道陆家嫡长子回归, 还通过董翠君了解过陆家的事。 陆长生微笑：“在, 都在, 您里面请。” 假装不知眼前的人是他岳父，神情坦然地在前面带路，微跛的步伐并不影响他的雍容风度, “平安，你留下接待下一位贵客。” “知道了。”今天是陆明珠的生日，陆平安难得没给他冷脸，反而十分乖巧。 十七岁的少年已颇显风采，引人注目。 身高腿长，容貌不凡。 虽然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配灰色西裤，只戴一块手表，没有任何复杂配饰，但却掩不住一身养尊处优才具备的气派。 尤其是他越过父亲，得到陆家大部分的财产，简直就是个金龟婿。 陆平安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做得还十分出色，庞大的事业版图瞒不住有心人。 有几个客人露出欣赏的表情。 他们心里都打着算盘珠子，没带妻子，特意带上家中有与之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前来参加生日宴，就是冲着陆平安来的。 结果，盛装打扮的千金小姐们刚下车就被陆明珠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服饰比不上，长相更比不上。 站在光彩照人、优雅端庄的陆明珠面前，很多人自惭形愧，觉得自己简直是灰头土脸，渺小得像颗沙砾。 有一个女孩子站在宴会厅中和熟悉的世交千金低声交谈。 “贺家大宅好大呀！”她道。 如果没人带领的话，她一定会迷路。 世交家的千金低声回应：“我也是第一次踏进贺家大宅，果真气派！听说，这间大宅占地十几万近二十万平方呎。” 他们家别墅上下三层总共上万平方呎。 而且，他们家位于赤柱，和太平山山顶没得比。 山顶是身份的象征。 先说话的女孩子羡慕不已，“住在这里的姑娘一定像公主一样。” “肯定的。”世交家的千金看向门口。 送出去的请柬全数收回，陆明珠和谢君峣携手进来。 男俊女靓，像极了王子和公主。 世交家的千金低语：“她脖子上那串大珠子至少值5万美金，差不多的在二十年前就是这个价格了，顶得上一栋独立大屋。” 先说话的女孩子震惊不已。 天哪！ 好贵呀！ 正好有个相貌一般但衣着气质不凡的姑娘从她们身后路过，听到她们的对话，插口道：“那算什么？谢家给十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做聘礼呢，还不算大量珠宝物业和公司股份，能买多少串5万美金的翡翠项链了？”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是真的吗？一直以为是别人夸张了。”世交家的千金这么问。 相貌一般的姑娘道：“就是真的。” 她叫陈婉，爷爷陈丰是东南亚糖王，拥有汇丰银行股份，也涉足船运行业，和陆父关系不错，上次在搜救陆明珠和谢君峣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曾就此新闻特意问过陆父。 陆父没否认，只说他女儿的嫁妆比聘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丰回来就对孙女感慨万千，说往前一百年、往后一百年，两百年内不会有哪位千金的聘礼和嫁妆能和陆明珠相媲美了。 为此，陈婉特意跟爷爷过来长见识。 她想看看倍受陆、贺、谢三家宠爱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到后，她只有一个想法。 当之无愧。 果然是一颗夜明珠。 见到陈婉，马上有认识她的人上前奉承，挤开那两个出身明显低一等的女孩子。 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不止一次。 一路上冲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贵客微笑，陆明珠和谢君峣终于回到贺云招待贵客的茶厅，见到里面坐满了人。 都是年纪不小的大佬，也有外国人，一般人都没胆子踏进来。 谢君颢竟是最年轻的两位。 明辉为贺云举办欢迎晚会时没请来的人占一半，这回却是主动问贺云或者陆父要请柬，亲自出面参加陆明珠的生日宴。 随便一个大佬站起身来跺跺脚，香江的经济都要抖三抖。 叶老先生居然也在座。 陆明珠立刻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位，可见董翠君眼光还是很厉害的。 曾梅见到陆明珠，冲她招招手，等她到跟前才问道：“刚到香江就听说你和小谢在海上遇到暴风雨，现在怎么样了？” “干爹，我早就没事了。”陆明珠回答得特别乖巧，“干妈没来吗？” 曾梅是今天下午快傍晚的时候才赶过来的，他们父女俩就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忙着为晚宴做造型，一直没闲着。 曾梅笑道：“等你出嫁的时候她肯定来。” 她父母时日无多了，她来不了。 因自己来处敏感，曾梅没有细说，话题一转，开口问陆明珠：“听说小谢送你一个报业集团，有出版社有印刷厂有造纸厂，还成立自己的报社，什么时候发行你们的报纸？” 不然怎么说曾梅和陆父是好友呢，从来都是精到骨子里。 陆明珠抿嘴笑了笑，“今天发行第一期，我还改了传统的排版方式，干爹您看了可别见笑啊！不过，对于年轻人的事业，您要持支持的态度，不能打击我们的努力。” 曾梅心中暗赞：真是个机灵鬼！ 他笑道：“我肯定支持你把事业做大做强，你们的报纸叫什么名字？” “明珠日报。”陆明珠回答得可响亮了。 在座的众人暗暗记在心里，决定回家后买来看看内容，然后订一份以示支持。 反正，一个月平均也就三块钱。 不值一提。 要是家里有生意和印刷、造纸、出版有关的话，也可以上门合作。 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当然要选择实力最为雄厚的资金绝不会断裂的合作伙伴，还能和贺云、陆父、谢君颢等人交好。 报业刚起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陆明珠毕恭毕敬地给他们端茶，脸上带笑，心里也打着小算盘。 当资本家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花钱买名声，把慈善行为渲染得人尽皆知，几乎没有例外，连道上大佬都这么干，可见他们对好名声的看重，将来需要资金筹措粮食时，应该能说动他们出钱出力吧？ 陆明珠笑得更甜了。 面对在感谢宴上见过的东南亚糖王陈丰，陆明珠就想起只喝白糖水可以旁人存活二十七天的说法，双手奉茶，“感谢您的大驾光临，所有不周之处，还请您见谅。” 虽有糖王之称但这项事业不及贺云的陈丰笑道：“贺先生和陆先生为你举办的生日宴会怎会对我们招待不周？你这孩子多虑了。” 贺云接话说：“小姑娘来港两年才举行生日宴会，可不是害怕怠慢你们吗？” 得知贺云为干女儿过生日而特意从印尼赶过来的橡胶大王闻言就道：“还不是贺先生和陆先生藏着掖着不让明珠小姐露面？如果她愿意出来走动，和大家熟悉了，明珠小姐就不会产生这种想法了。” 旁人纷纷赞同，对贺云和陆父说道：“孩子大了，不能老是让她闷在家里。” 陆父含笑答应，“到时你们可别嫌烦。” “烦什么？谁会烦？这么漂亮的姑娘，聪明伶俐，喜欢都喜欢不过来。”怎么就让谢君峣轻轻巧巧地追求到手了呢？ 但凡陆明珠多露两面，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谁家没几个出色的子孙？ 虽说容貌比不上谢君峣，但能力比他强的可不少。 男人看的是能力，不需要看长相。 要说精，还数谢君颢。 有人忍不住看了看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君颢，他肯定料到陆明珠长到一定的年纪会出现在社交场合中引来关注，所以先下手为强，重金下聘，把两家的婚事定下来。 婚事一定，只要没有意外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送出去一座金山，娶回来两座金山。 陆平安的情况都能被条件一般的人家摸清楚，何况他们这些人？自然知道陆明珠得到的家产胜过陆平安。 也就陆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给嫡长子，反而分给小女儿。 大部分人没有这样的魄力。 想到这里，就有人问起陆长生，知道陆家本属于他的大部分家产都在儿子和妹妹手里后，他是什么想法？ 陆父并未刻意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大儿子，闻言道：“在外面替他妹妹招待客人。” 回答完，对陆明珠说：“去叫你大哥来见见诸位叔叔伯伯，他离家二十多年，对家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别走在街上不认识为父的老朋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丢人了。” 陆明珠答应一声，立刻把陆长生叫过来，还在路上说：“大哥，你要努力。” 借这些人脉，把生意做得更大更强。 陆长生摸摸她的头，结果她嫌弃地把头一偏，“别弄乱我的发型。” “反正你待会还得换衣服，重新做头发。”陆长生伸长手还是摸了一把，“宴会结束后我有事问你。” “现在可以问啊。”陆明珠道。 “不方便。”陆长生看她一眼，抬脚踏进茶厅，礼貌地向各位打招呼，仗着记性绝佳，没有一人被他叫错。 陈丰震惊，“衍之兄，你还说他认不出我们，这不没认错一个吗？” 陆父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能是他最近忙于自己的公司，有心发展壮大，所以就把各界名人认了个遍。” 丝毫不提自己在举行宴会前就特意拿这些人的照片给大儿子看过。 没有照片的找贺云，他有。 如果他还没有，也能弄到那人的照片。 陈丰啧啧称奇，关切地问陆长生：“你打算从事什么行业？不打算帮你爸和你儿子吗？我看他们都挺忙的。” “开了一家粮油公司。”陆长生回答道。 一个有农业大王之称的老者闻言道：“我有不少农场，也有牧场养牛养羊，咱们肯定有合作的机会，有机会详细谈谈。” 陆长生自然是一口答应。 作为陆家曾经悉心培养的继承人，他的能力和见识毋庸置疑，又经历无数战斗，也曾身居高位，应付这样的场面简直是手到擒来，不多时就和大家说说笑笑，亲密无间。 陆明珠表示佩服。 借此机会，她向诸位告罪一声，出去招待或是随丈夫、父母或是独自前来的女同胞们，把谢君峣留下来，还把被人群围住的陆平安叫来给大家端茶倒水。 哪怕学到一点，也够他受用无穷了。 廖婉茹向来长袖善舞，贺萱和明玥一个是贺云的女儿，一个是贺云的外孙女，都是社交场合的常客，再加上一个安如意，在陆明珠到来之前把大家招待得妥妥当当。 看见陆明珠，贺萱笑道：“寿星来了！” 陆明珠先跟大家打招呼，然后抿嘴笑道：“辛苦姐姐了，若是没有您和干妈、大嫂在，我就对大家失礼了。” 马上有人摆手：“没有，没有，各方面都招待得很周到，细致贴心，像回到自己家。” 贺家才不会落人话柄。 陆明珠坐着和她们聊天，忽然听到有人八卦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位才来香江不久就斥巨资进入房地产行业的叶先生和他那个秘书董翠君注册结婚了。” 有人恍然大悟：“真想不到董翠君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难怪能陪叶先生来参加晚宴。” 才说着，就见董翠君走过来。 第175章 和叶老先生注册结婚后, 董翠君好像多了几分底气，但打扮得反倒老气了，发型和安如意、廖婉茹的差不多, 穿着黑色暗花的丝绸旗袍, 饱满的胸前挂着三圈白珍珠。 还是跟在陆父身边时获赠的珍珠链子，配一对极大的珍珠耳钉。 手指光秃秃, 没有结婚戒指。 以前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现在却像三十多岁，唇色暗淡, 妆容朴素不张扬。 陆明珠眨眨眼, 什么情况？ 为了配合叶老先生吗？ 董翠君落落大方地跟陆明珠打招呼，笑容满面, “陆小姐。” “董小姐。”陆明珠假装不知她结婚。 结果董翠君自己纠正道：“陆小姐，你现在应该叫我叶太太了。” 陆明珠咦了一声，“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说你和叶先生举办婚礼的消息。不过还是恭喜你成为叶太太。” 恭喜她得偿所愿。 难怪当初主动和陆父分手，原来真被自己给猜着了。 她和陆父交往, 也是冲着结婚去的。 够厉害的, 竟然不嫌叶老先生年纪大有老人味儿。 和茶厅一众大佬坐在一起，叶老先生便泯然众人矣，一点都显不出他的出色，比陆父、贺云更是差远了。 董翠君却想到丈夫比自己大四十岁，身体还不算特别好, 可以预见的是在他逝去后自己能继承一大笔遗产, 自己的身份也会停留在上流社会, 不影响自己再婚。 而且，再婚就可以选择同阶层的同龄人，不用回到过去。 “叶先生生病时是我贴心地照料才让他快速恢复健康, 叶先生觉得我很好，恢复健康的当天就向我提出结婚了。”董翠君脸上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至于婚礼，是我劝阻叶先生不举办的，我们没必要那么张扬。” 其实是她想再婚时举办盛大婚礼，所以不在意现在有没有。 当然，叶老先生要是执意举行，她也不会反对，毕竟可以收到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可是叶老先生说尊重她的意愿。 陆明珠恍然大悟，“叶太太果然贴心。” 为什么她感觉叶老先生把董翠君当成保姆了呢？借此减轻儿女的负担，可以让他们专心地工作，不必在床前伺候。 不管董翠君想没想到这一点，大家纷纷向她表示祝福。 甭管刚才在背后怎么说董翠君，语气里充满轻视，现在见到董翠君，说话那人笑容满面地喊董翠君为叶太太，就像陆明珠不喜欢叶老先生也能带笑接待他。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虚伪，但却是常态。 安如意和廖婉茹催陆明珠：“你去换衣服，待会儿该开始了。” “我陪你。”明玥站起身。 除了和安如意、廖婉茹等寥寥数人说得上话，其他太太小姐多数在讨论珠宝华服之类的东西，再不就是去和平安认识。 更有几位家里有三妻四妾的阔太太明里暗里地打听明玥有没有男朋友，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明玥觉得没意思。 她现在一心忙于事业，不想结婚。 男人，尤其是拥有满脑子封建思想的男人，只会影响她的发展，说不定刚结婚就催生，然后就理所当然地要求自己在家服侍公婆照顾孩子，把自己的资产并入婆家，最好是由丈夫打理，和自己没关系。 想得美！ 说不定还以香江奉行大清律为由，为了延续香火，又纳二房、三房乃至于一百房。 明玥心里看不上这种家庭，很快便陪陆明珠上楼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抹胸式小礼服，红色的，配谢君峣送的传奇项链。 陆明珠给它命名为传奇。 因为那块儿钻石实在是太大了，陆父给她的大钻石与之相比竟然变成小绿豆了，而且是一块全美钻石，拿到二十一世纪，估计也没几颗钻石能比得上。 一登台，艳惊四座。 无他，现在的白钻石地位崇高，这么大的钻石还真是闻所未闻。 太璀璨了。 “戴的是麻将牌吧？”陆长龄在底下对陆长盛这么说。 陆长盛严肃接口：“没错。” 陆长龄羡慕得流口水，“不知道是父亲给的还是贺先生给的。” 总归不是她自己买的。 根据他的观察，陆明珠来到香江后几乎没为自己购置过昂贵珠宝。 “不是父亲给的。”和他们站在一块的陆长根插口，“到目前为止，钻石公司得到的最大一块钻石原胚经过切割打磨后，估计只有120克拉，比明珠戴的小一大圈。” “120克拉！”陆长龄摸了摸下巴，觉得牙疼，“肯定又是陆明珠的。” 他们是不用想了。 曾在搜救谢君峣和陆明珠等人时出过力的金永泽忍不住以胳膊顶了顶谢君颢，低声道：“你对你弟妹真看重。” 据他所知，谢君颢多年前买下钻石原胚时就花了上百万美金。 花两年时间切割打磨出来的钻石价格…… 至少翻三倍。 嘶！ 金永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全副家当都不及这一颗钻石。 谢君颢淡淡地道：“应该的。” 金永泽啧啧称叹，再次叮嘱道：“等他们结婚，你可千万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我得再来长长见识。” 场面一定比今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心。”谢君颢的嘴角突然上翘了一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没说，和弟弟抬首看台上。 虽然是未婚夫，但谢君峣并未陪陆明珠登台，只在看到她戴自己送的项链时露出笑容，毫不在意金永泽的话。 他眼里只有自己未婚妻。 和小女儿的华贵衣饰相比，陆父依然是白衬衫、银灰色西裤，身姿笔挺，发声感谢前来参加小女儿生日宴的诸位贵宾。 “今天是小女的二十岁生日，自此正式踏入社会，为社会发展贡献一份微薄之力，在此感谢各位尊贵的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和贺先生为她举办的宴会，我代表全家向诸位表示热烈的欢迎，接下来以美食美酒奉上，希望诸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陆明珠站在陆父身边，任由台下的人打量，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在和谢君峣视线对上时，笑容更灿烂了些。 却也更让初次见到她的一些公子哥儿感到惊艳，暗暗瞪向谢君峣。 待陆父话落，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非常给面子。 接下来，陆父带陆长生和陆平安请众人入座，陆明珠上楼换衣服。 谢君峣挪了挪脚步，站在楼梯口等她。 陆明珠换了一身粉蓝色的绣花旗袍，身形高挑，凹凸有致。 谢君峣目露爱恋，“美若天仙。” 陆明珠把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低声道：“就一个字，累。” 她从没一晚上换这么多套衣服。 衣服更换后，配饰、发型都要跟着改变，造型师快累趴下了。 谢君峣轻笑，“你得好好适应。” “为什么？”未来很长时间内，陆明珠不打算再办这么盛大的生日宴会。 笑得脸快僵了。 谢君峣扶着她走向餐厅，“等我们结婚至少要大办三天。” 他在订婚后就请人做婚纱和礼服了。 一口气各个服装品牌定制六十六套，先设计款式，再准备布料，染色、绣花、蕾丝、钉珠、镶钻等，有些布料是手工织就，原料珍贵，一年未必能有一匹。 都得提前准备。 临期时再根据陆明珠的尺寸进行最后的缝合，然后挑出陆明珠喜欢的款式，十几套二十几套是肯定用得着的。 谢君峣还想拍婚纱照呢！ 陆明珠哪知谢君峣想得那么长远，“大哥，你还在孝中呢！” 谢君峣笑道：“提前准备嘛！” 说话间，进入餐厅。 诸多宾客已在指引下纷纷入座，享受几乎在舌尖上爆炸的绝顶美味。 坐在主桌的有一位老人激动得快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虹桥赠珠啊，自从出国后就再没吃过这么地道的菜了。” 陆明珠一看，发现就是火腿和鸽子蛋做的菜，盘子上，切成片却铺设得几乎看不出刀痕的火腿被摆成拱桥，两头点缀晶莹剔透的鸽子蛋，两侧则是艳若玛瑙的红樱桃。 托着樱桃的仿佛是栗子。 名字文雅，菜色亦然。 无数罕见的山珍海味全部体现在这一桌桌盛宴之中，令人大呼美味。 陈丰钟爱精美绝伦的一品豆腐，对陆父和谢君颢说道：“订婚办得太低调了，应该大办，这样我们还能多吃你们一顿席面。” 陆父笑道：“等出嫁时一定大办。” 贺云也道：“若是陈先生对今天的菜色满意，我叫厨师上门为你服务，不需要吃席也能尝到美味。” “有劳贺先生。”陈丰反应极快，“家慈寿诞将至，到时请贺先生借几位厨师做寿宴款待贵客。” 贺云答应了，“届时亲自为老夫人祝寿。” 陈丰十分喜悦。 别人听了，紧跟贺云的脚步，纷纷表示会去为陈老太太祝寿。 陆明珠和谢君峣过来敬酒才打断此事。 菜是好菜，酒当然也是美酒。 红白黄兼备。 称赞虹桥赠珠的老人偏爱黄酒，“正宗绍兴酒，至少有六十年了。” 陆明珠赞道：“您真厉害！” 老人十分得意，问道：“听说你成立了自己的明珠日报？” “是君峣送我的。”陆明珠道。 可别以为真是她成立的。 老人又问道：“有文房四宝吗？” “有！”贺云立刻叫人准备，现场抬来一张紫檀雕花大案。 陆明珠反应更快，上前研墨。 谢君峣铺纸，以镇尺压住。 穿长袍马褂的老人站起身，乘酒兴挥毫，“明珠日报”四个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笔迹酣畅淋漓，让人大饱眼福。 老人解下腰间的一个葫芦状荷包，倒出一枚田黄石印章，沾了印泥往上一盖。 赫然是“黄和”两个字。 黄和，近代最著名的书法家，名满天下。 陆明珠满面喜色，声音甜美，“黄老，谢谢您为我们报刊题词，您这幅字以后就是明珠日报的招牌啦！” 幸运，幸运。 太幸运了。 黄和笑道：“我洗手的时候听几个年轻人说你们报社请到知微撰稿，是不是？” “是。”陆明珠有点不好意思。 他老人家竟然知道自己的笔名？简直是匪夷所思。 黄和道：“我喜欢他写的《刀客》。” 陆明珠一愣，马上说：“这部电影的上部于今天上映，您要是愿意看，我亲自给您送电影票。” 黄和摆摆手，“无论演员怎么表达，她都不是作者，更不是金凤凰本人，未必能演出金凤凰的精髓。我也不爱看电影，我喜欢读书，你见到知微，请他在书上给我签个名。” “没问题。”要不是今天人多，陆明珠现场就可以送他一套签名书。 不，是十套一百套。 黄老竟然看自己的，受宠若惊。 黄和叮嘱道：“要两套签名书，首版虽然不怎么好，但有纪念意义，再版是真的好，插画比首版的更形象。” 陆明珠笑着答应了。 黄和回到座位上，见大家都看自己，他开口说：“《刀客》写得非常好，作为女孩子能有那样的胸怀志向，简直让须眉汗颜。” 陆父笑道：“我也觉得好。” 他女儿写的。 在座大多数人没看过这本武侠，闻言决定回家买来看看，不然下次见面就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了。 陆明珠笑得合不拢嘴。 别人见了，都以为她是因为今天在生日宴上大出风头所致，仅有寥寥数人明白她高兴的真正原因。 吃完饭，稍作休息。 切蛋糕时，陆明珠又换了一身衣服。 这次，她戴了一顶王冠。 比之几十年后过生日人人都有机会戴的纸皇冠，这顶钻石王冠可是高大上多了。 陆父送的，主石是粉钻。 为此，陆明珠配了一条同色的缎面礼服裙，优雅大方。 吃完蛋糕，已近十点，大家尽兴而归。 陆明珠和谢君峣跟着陆父、贺云等人在门口送客时，亲手送上一份份回礼。 回礼是陆父叫人准备的，包装精美。 当然，里面的礼物同样价值不菲，都是一支镶钻的钢笔、一瓶香水、一支口红、一盒巧克力、一套《刀客》再版书和一套明珠金钻行的泡泡钻锁骨链和耳钉。 一共六样回礼，体面大方。 第176章 天色已晚, 像没有坐车来的客人如王涛夫妇等，都安排轿车送他们下山回家。 王太太在车上无所事事，顺手打开给他们的两份回礼, 看完夹带其中的答谢卡片后对王涛忍不住苦笑道：“我们送的礼物和回礼相比可是太便宜了。” 锁骨链和耳钉用的三颗钻石都不是小钻, 每一颗约为1克拉左右。 十分闪耀。 而他们夫妻送的是一只爱马仕皮质手袋，仅价值1000美元。 王涛却不以为意：“这份回礼贴合贺家和陆家、谢家的身份, 你不用想太多。你上次不是想买这套首饰却没舍得吗？现在有了。” “是啊, 一下子收到两份，钻石也比我想买的那套大一倍。”王太太说道。 “那不更好？”王涛笑。 王太太也笑了。 确实更好。 他们夫妇如此, 也有别人是一样的反应, 大呼陆家大手笔，自己不虚此行。 当然, 仅限于条件一般的客人。 像陈丰、金永泽、叶老先生这些人是压根不在意，后者转手就给了董翠君。 陆长龄在路上跟陆长盛说道：“看到没？父亲就是偏心。席开三十桌，每桌十个座位，几乎满座, 这样的钻石得送出去三百套吧？是不是都从金钻行账上出？” 陆长盛淡淡地道：“父亲偏心不是早就有了吗？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 大哥回来了, 他们还计较什么？ 说起来，老太太的私房肯定没有父亲分给他们的家产多，最可怜的就是大哥， 陆长龄也想到他了，一脸幸灾乐祸。 “可惜四妹没来, 只托我们捎带礼物, 不然她能跟着大开眼界。”他觉得十分遗憾, “真该叫她来看看明珠过生日的待遇。” 陆长盛道：“贺先生出了大力，而且六妹也没来。” 老十替她捎的礼物。 自家人没有请柬，想来就来, 不想来就不来，但有回礼。 来的人每人一份，礼到人不到的也有。 送走所有的客人后已经是半夜时分，接近十一点，陆父和谢君颢、谢君峣等人陆续离开。 陆明珠不知道别人的感觉怎样，反正她是精疲力尽。 真佩服那些经常举行宴会的人家呀！ 洗完澡，吃完宵夜，陆明珠倒头就睡。 别人品尝美食的时候她没空享受，就下午吃点东西，晚上利用换衣服的间隙吃几口谢君峣端来的食物。 还不敢多吃，怕穿礼服显得不好看。 礼服比较修身，尤其是旗袍。 虽然经常跑步，但陆明珠没有刻意针对身体的某个部位进行锻炼，所以吃得多就会有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胃部也不再平坦。 她不追求白幼瘦，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陆明珠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没回家，住在贺家大宅之前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许久没来居住，永远保持十分洁净。 揉揉眼睛，先洗漱。 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下楼，陆明珠就见贺云正在沏茶，动作如行云流水。 茶香中，他雍容闲雅，十分悠然。 抬起头，贺云笑得眼角微露皱纹：“醒了？” 陆明珠嗯了一声，露出笑靥，“契爷早安，萱姐姐和阿玥呢？” 她们昨晚也留下来了。 贺云一边叫佣人准备食物端来摆放到旁边的桌上，一边回答道：“阿玥上班，阿萱出门逛街，说是和你大嫂相约去看电影。” 就是《刀客》的电影。 别看贺萱从前想不开，可她却非常喜欢金凤凰，觉得她活成自己不敢想象的样子。 陆明珠见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早点，还都是自己非常喜欢吃的几样，看起来十分精致美味，不好意思地说道：“契爷吃过了？” 贺云点头，端起茶碗轻嗅其香，“已经十点多钟了，你先简单地吃几口，中午让厨师给你做好菜。昨晚没吃到，今天给你补上。想吃什么菜？叫厨房先做准备。” “虹桥赠珠。”陆明珠脱口而出。 这道菜真的很雅致。 还有一品豆腐，简直就是一盘艺术品。 关键是不止赏心悦目，还好吃。 与之相比，什么和牛、什么松露鹅肝鱼子酱真的是弱爆了！ 陆明珠以前吃过类似的菜，就是造型不一样。 贺云当即叫佣人通知厨房，“昨晚做的菜全部做一遍送上来。” “两个人吃不完吧？”陆明珠不想浪费。 贺云莞尔一笑，“你爸、你干爹和你大哥中午过来。” “我大哥肯定是为了我用黄金白银换回来的那笔钱。”陆明珠嘀咕一声，觉得他好现实，因为陆长生真是赶在她生日前一天才回到香江，回来第一件事是见老太太，所以只知妹妹从老房子里挖到宝藏换回很大一笔钱，却不知具体数目，也没正式接手。 见到陆明珠时，他也只顾着关心陆明珠和谢君峣遇险的事情了。 贺云轻咳，“你不是很赞同你大哥为国为民吗？” 陆明珠吃着牛奶炖的燕窝，“是呀，要是不赞同，我才不费心费力地搞钱。” 搞到现在她看到什么珠宝玉翠都在想放到六年后能换多少粮食挽救多少生命，尤其是谢君峣送她的传奇项链，她觉得能换好几万吨粮食。 贺云大笑，问道：“1亿美金够不够？” “啊？”陆明珠傻眼。 他是在小岛上说过千万美金不够就出一个亿，可自己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1亿美金啊！ 什么概念？ 放在七八十年后都是一笔巨款，何况五六十年代。 谁有1亿美金的净资产，谁就是香江首富。 贺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从不食言。” “这就不必了，我说真的，契爷，您拿1亿美金做别的投资，不知能赚回多少倍，投资我哥那粮油公司实属浪费，粮油利润很低的，只有5%左右。”陆明珠听陆长生说过，然后道：“我两次带回来的黄金白银换回1500万美金左右，得到这笔投资，大哥的公司规模就不小了，好好经营下去，成果一定不错。要真是内地遇到非常大的困难，您再以您的名义捐钱呗！您现在投资1亿，我哥顶多把1亿变成1.5亿，放在您手里就不一样了，您能赚回5亿。捐出1亿美金，您还有4亿美金，不会伤筋动骨，捐得也不会很心痛。” 贺云失笑不已，“赚五倍？你这丫头真是太高看我了。” “您是有这样的本事呀！”白手起家的资产比继承祖产的陆父还要多很多，贺云已经是陆明珠心目中的经商第一人。 贺云摇摇头。 除了石油生意和赌场生意，别的生意还真达不到她说的赚钱速度。 陆明珠还没吃完早饭，陆父、陆长生父子俩就和曾梅过来了。 他们昨晚没下山，住在陆明珠那儿。 离得近，来得快。 陆明珠赶紧站起身，“干爹，爸，您两位来得太早了吧？” “是你起得太晚。”陆父和贺云打声招呼，和曾梅在贺云对面坐下，双手接过贺云递来的茶，“这丫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甘之如饴。”贺云笑道。 陆明珠迅速解决早餐，在佣人撤下餐具时，她被陆长生叫到一旁。 “大哥，你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陆明珠很好奇。 陆长生低声道：“我有事问你。” “问吧。”陆明珠很大方地给他开口机会，“问完了我再回去和干爹说话。” “你说你从老宅子里搜出大量的黄金白银带回来，从哪几处老房子里找出来的？”陆长生惦记老太太告诉他的5吨黄金。 整整1万斤啊！ 陆明珠告诉他：“咱家在上海买下别人的一栋旧洋房，还有老家的祖宅。” 陆长生一愣，“没有陆家花园吗？” 陆明珠脱口而出：“陆家花园里的黄金白银被我挖出来后就跟王家干爹换成外币带香江来了啊！爸知道这事，只有几百两黄金。” “不是5吨黄金吗？”陆长生道。 陆明珠眨了下眼睛，马上回到茶厅问陆父：“陆家花园里有5吨黄金？” 陆父没反应过来，“谁说的？” “大哥说的。”陆明珠指着跟她进来的陆长生，“我看他有想回去挖出来的意思。” 陆长生连呼冤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怎么就成我想回去挖出来了？奶奶告诉我说陆家花园水池里假山底下埋着5吨黄金。我想，埋着浪费，不如拿出来投资，还能钱生钱。” 曾梅忍不住对陆父笑道：“你们埋了不少家底儿啊！” 陆父反击道：“你不也一样？明珠从你卖给我的洋房里翻出不少东西，也有不少金条和珠宝古玩，都给你们留着了，没动。” “是啊干爹，都在我家储藏室里放着呢！”陆明珠忙道。 曾梅想了好久才道：“是不是大衣柜底下的金条？我和你干妈走得匆忙，来不及取出来。” “对对对。”陆明珠点头，“还有书房里的藏书、古玩字画、皮质沙发里面的珠宝，我连干妈衣服上的扣子和链子都剪掉带回来准备送给她再利用呢！” 曾梅噗嗤一笑：“可真有你的！你干妈要是知道了，不知该说你节俭还是说别的。” 笑完，他唏嘘道：“没想到你能把那些东西带回来，说明你运气不错，别的还罢了，书籍和古玩字画最有价值。你大哥做生意不是缺钱妈？金条给他用，算在你头上，剩下的东西你收着当纪念，我和你干妈就两个人过日子，什么都不缺，当时逃亡的时候已经当那些东西全丢了。” 陆明珠问道：“院子里挖出来的金银都不要了吗？有咸丰银饼。还有，干妈的戒指也都不要了吗？我想她藏在沙发里的珠宝肯定是她喜欢的。” “沙发里？我们没有在沙发里藏东西。”曾梅觉得很惊讶，“我们也没在院子里埋金银。” 咸丰银饼？见都没见过。 陆明珠满脸疑惑：“不是您和干妈藏的？那会是谁？” “有什么好奇怪的？前房主藏的呗！”陆父知道曾梅夫妇并不是最先入住那套花园洋房的人，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卖给自己之前并没放在他或者曾夫人名下。 陆明珠恍然大悟：“又是无主之物啊！” 她喜欢。 “咱们在说咱家的5吨黄金。”陆长生赶紧把话题扯回来，“爸，有没有这回事？” “有。”陆父承认。 陆明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随即埋怨道：“您怎么不早说呀？您早说，我就把我的黄金一块挖出来带回来，以后可没机会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走章振兴的后门，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 陆长生看向陆明珠：“你的黄金？” “陆家花园是我的，爸在离开上海前就把陆家花园给我了，里面的东西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吗？”不像以后出土的都归国家所有，现在谁是房主，谁拥有房子里的一切。 当然，陆明珠没打算据为己有，她就是故意这么跟陆长生说。 “都别吵。”陆父开口，慢悠悠地说：“黄金早没了。” “没了？”陆明珠和陆长生异口同声，“没了是什么意思？都被您挖出来了吗？” 陆父朝陆长生的方向一指，“他花的，问他。” 陆明珠立刻看向陆长生，“听到了没？爸说被你花了，你还好意思惦记。” 陆长生哪里不明白5吨黄金花在哪里？ 他扶额一笑，“害得我空欢喜一场，那么状元红里的黄金也没了？” “看来老太太跟你说了不少秘密。”陆父说了这么一句，接着道：“凡是我知道的都没了，都叫你花了，只留下女儿红里的一笔黄金。” 中途起出女儿红不吉利，所以当初就没动。 至于状元红……陆长生都去打仗了，还考什么状元？ 花钱保住他的命就不错了。 陆明珠幸灾乐祸，“大哥，我有钱，来求我啊！” “求你。”陆长生能屈能伸，冲陆明珠长揖到地，“求妹妹可怜可怜在下，多多投资在下的粮油公司，在下感激不尽。” 陆明珠赶紧躲开，“答应你了，答应你了。” 她和陆长生开玩笑的。 “多谢妹妹的宅心仁厚，慷慨大方。”陆长生也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要是不想给，一开始就不投资了，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回内地挖金回来换钱。 一想到她和谢君峣在海上遇到暴风雨，陆长生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要是他们出事，自己难辞其咎。 陆明珠忙道：“我们先去银行把钱转到公司账户。” “去吧。”贺云道，“等你们回来吃饭。” 他知道陆明珠不把钱转到陆长生手里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兄妹俩下了太平山，直奔永丰银行。 陆明珠把钱转给陆长生的时候说道：“有一批珠宝送到金钻行工厂，改头换面后卖出去能得不少钱，什么时候到手什么时候给你。” “这些已经足够多了。”超乎陆长生的想象。 他感慨道：“明珠啊，你真是一个聚宝盆，天生的聚宝盆。” 别人埋在地底下不知多少年的也能被她给挖出来。 不过，他喜欢。 物尽其用比埋在地下更有价值。 摸摸陆明珠的头，在她嫌弃的眼神中，陆长生道：“我去忙，就不回山上吃饭了，你替我向贺先生、曾先生说声抱歉。” 陆明珠嘟囔道：“你可真是现实啊！” 钱到手，马上脚底抹油。 陆长生笑了笑，“早一日做大，早一日放心。” “是，您是大忙人，您请。”陆明珠冲他摆手，“再见。” 她看到谢君颢了，过去打招呼。 这么一来，陆长生就不能立刻离开，跟谢君颢说：“我们兄妹俩转个账，怎么劳烦你亲自下来了？等我算清投资比例，再请大家吃饭重新签约。” 妹妹从最大股东变成超大股东。 陆长生不知道贺云本来想投资一个亿，但被他妹妹给阻止了。 谢君颢莞尔道：“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早办完早心安。”身为最小股东，陆长生还是很尽责的，抬手看看手表，“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先走一步。” 谢君颢和陆明珠目送他离开银行，步伐如风，背影轻松。 好像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山突然移开了。 谢君颢看了几眼，目露沉思，回头问陆明珠：“你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总觉得在这之前他心里压着许多事。” 陆明珠震惊于他的敏锐，却不好如实回答。 “他离家那么久，心里有事是正常的。”陆明珠只能这么说，很快转开话题，“大哥，君峣呢？是上班了，还是在家里睡觉？” “我出来上班时他还没醒。”谢君颢没替弟弟瞒着。 “我也才吃完早饭出来。”陆明珠清了清嗓子，“大哥您忙，我找他一块去契爷家吃饭。” 乘车前往谢家，佣人见到陆明珠都觉得不好意思。 为什么？ 因为谢君峣他还在蒙头大睡。 陆明珠敲门后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心里很担忧，忙叫管家拿钥匙过来开门，过去扯他的被子，“起来吃饭啦！” 谢君峣猛得睁开眼，双手抓紧被子，“明珠，你怎么来了？” “叫你吃饭。”陆明珠叹为观止。 她觉得她起得够晚了，没想到未婚夫更胜一筹。 睡眼惺忪的他头发凌乱，看起来像个大男孩，根本不像快三十岁的青年。 第177章 被未婚妻叫醒的谢君峣再无困意, 抬起下巴，任其打量。 整个香江的男人中，他最好看。 昨晚那群老头子在想什么, 他看得一清二楚。 想撬墙角, 没门！ 就凭他们子孙后代那副模样，也好意思来追求陆明珠？ 根本配不上好不好？ 陆明珠看出谢君峣的想法, 忍住笑, 低头在他脸上亲一口，“我喜欢好看的人, 尤其是你, 你快起床收拾收拾，去契爷家吃饭别迟到了。” 谢君峣马上精神百倍, “好，你先出去等我。” 双手还是紧紧抓着被子。 陆明珠突然有点好奇被子底下的风光，眼睛转来转去，闪着狡黠的光芒。 “明珠！”谢君峣无奈了。 要是她想看, 自己当然愿意给她看, 但传出去不好听，对她不好。 “都是未婚夫妻了，你还那么害羞？好了，好了，我出去, 我出去！”陆明珠一脸笑眯眯地离开他卧室, 走到外间, 顺手带上门，一抬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自己的画像。 画得栩栩如生, 像照片一样纤毫毕现，细腻逼真。 陆明珠仰脸端详。 她穿着方领红裙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模样，肤若凝脂，貌似鲜花，一双手仿佛白玉雕就，是第一次见到谢君峣时落在他眼中的样子吗？ “好看吗？”谢君峣问她。 陆明珠转过身，只见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谢君峣打扮得清清爽爽，俊美非凡。 没看到肉，有点遗憾。 “这是你画的吗？”陆明珠指着自己的画像。 谢君峣点点头。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美道：“画得非常好！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太写实了，被人说没有灵气。”谢君峣自己觉得无所谓。 对他来说，一个爱好罢了。 陆明珠却道：“写实也是一种艺术风格，没必要在意外人的评价，我觉得很好看。” 等到二十一世纪，超写实主义画派得以蓬勃发展，享有盛誉，代表人物的很多作品都能卖到千万以上的天价。 谢君峣笑道：“听到你这么说，我感到特别骄傲。” “别太骄傲了，跟我去吃饭。”陆明珠不想让长辈等他们。 谢君峣卧室中有卫生间，出来前就已洗漱完毕，只需换一双鞋便可随陆明珠出门，两人手牵着手前往贺家大宅。 抵达时，一座黄金自鸣钟正好报时。 十二点整。 放在角落里的这座自鸣钟是清宫旧藏，打造得非常精美，堪称一件艺术品，最上面的小房间里站着一尊财神，每天整点弹出报时。 见到曾梅，陆明珠突然道：“大哥不来吃饭了，可惜我忘记把干爹家那批金银换成钱给大哥。” 光想着把账户里的钱转给他了。 曾梅不以为意，他喜欢陆明珠要多过陆长生，“我刚听你爸说了，你投资给他的钱够多了，既然他和这批金银没缘分，你就留着自己用，卖掉后买几间铺子或者买几栋楼，如果都不喜欢，就买自己喜欢的衣服首饰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陆明珠抿嘴笑道：“收到的生日礼物中肯定有。” 她就不花钱了。 说到收的礼物，贺云道：“没经你的同意，管家没拆盒，只整理好放进房间，是送到你那里，还是放在这儿？你屋子太小，不知放不放得下。” 陆明珠想了想，“山顶还有出售的大屋吗？现成的，买一间用来放东西。” 一个个都嫌她家小。 小别墅占地6600平方呎呢！ 陆父上次说给她买山顶的地皮建四层大屋，不知道买到了没有。 贺云闻言一笑，“先放在这儿，吃过饭看看有什么礼物，挑一些不能放的带回去用，若不喜欢就送给佣人。” 料想来客送的东西不会很珍贵，没必要留着。 陆明珠最喜欢拆礼物了。 享受一顿极致的美味，她就拉着谢君峣一块去放礼物的房间。 管家带人整理得非常好，大多数按照礼盒的大小摆放，整整齐齐，每一份礼盒上面还贴着写有送礼人名字的签子，以便陆明珠知道是谁送的，少部分没有包装，明显是家人所赠。 陆明珠先看家人送的礼物。 和去年一样，以珠宝古玩为主，少有价格便宜的东西，便是没亲自来参加生日晚宴的四姐陆晴晴和六姐陆佩佩也如此。 已被亲爹、干爹和未婚夫养出顶级眼光的陆明珠看了看，回头对管家说：“接下来我就不看了，麻烦您叫人把礼盒拆掉，然后在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登记造册，以后好回礼。” “好的，小姐。”管家回答得恭恭敬敬。 贺云认下陆明珠后，管家和佣人、保镖们一直这般称呼她。 从房间里出来，陆父和曾梅均已不在，陆明珠也道：“契爷，我和君峣去一趟报社。” 贺云点点头，“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陆明珠不确定。 “去吧！”贺云并未阻止，只叫他们带上足够多的保镖。 陆明珠拿上黄和送的题词，和谢君峣前往报社，陈总编笑着把他们迎进办公室，“小谢先生和社长是来看昨日销量的吗？咱们《明珠日报》首战告捷！” 陆明珠大喜，问道：“卖了多少份报纸？” “七千多份近八千份！”陈总编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我们还没打响名头，所以第一期印刷一万份，现在还剩两千多份。” 在他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陆明珠不太满意，“才七千多份？” 前三天打折出售，如此一算，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这才第一期呀，社长。”陈总编从不好高骛远，接下来他跟陆明珠分析现在的香江报业情况，“很多报社一天只卖出几千份报纸，过万的屈指可数，达到十万销量的只有《香江日报》，近来销量翻倍，还是托了知微的福。”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需要再接再厉。” “是的。”陈总编赞同。 陆明珠示意谢君峣把带来的大字递给他。 陈总编接下的同时问道：“这是什么？” “黄和黄老的题词，做成招牌挂在咱们报社门口，另外就是作为我们《明珠日报》的报头。”陆明珠如此打算。 陈总编蓦地睁大眼：“黄和黄老？著名书法家黄老？” 陆明珠点头一笑：“是的，是他老人家的亲笔。” 陈总编马上变得小心翼翼，把轻若鸿毛的纸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掌心往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才展开这卷纸，看到“明珠日报”四个大字。 “真是黄老亲笔。”他见过黄老的书法作品。 陆明珠得意地道：“招牌和报头做好后，你可得还给我，我要好好收藏。” 陈总编明白，“您放心。” 他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将这幅字卷好，用原来的红丝带扎好，放进书柜里锁上，准备明天去做招牌和报头，今天是不行了。 现在已近傍晚，时间不够。 因《江湖风云录》才刊登第一章和第二章，所以陆明珠没问反馈如何，和谢君峣坐下喝杯茶，交代完事情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陈总编的办公室，突然闯进几个人。 吴公子和他的两个好朋友张晖、李柯，并未注意陆明珠和谢君峣，三人找工作人员问道：“你们报纸刊登知微的新作品，我们今天才知道，没买到第一期报纸，现在还有吗？” “有！”被叫住的小陈记者声音十分响亮，“你们买几份？” 吴公子掏钱：“一百份。” 他要支持知微的新作。 三个人分一分，再收藏几份，一百份就差不多了。 小陈记者动作麻利得很，很快数出一百份报纸打成捆递给他们，“承惠5元港币。” 吴公子给他10元，他找回5元。 吴公子等人没觉得他黑心，高高兴兴地抱着报纸离开。 小陈记者则将钱上交，“社长、总编，我觉得第一期报纸剩下的这两千多份很快就可以卖完，要不我去门口叫卖一番？” 陈总编无语，“你闲着没事你就去。” 就当是为报社创收了。 小陈记者跟陆明珠和谢君峣打过招呼后，就和同事把剩下的旧报纸搬下去，想了想，又搬一些新报纸，在长期驻扎此地的报摊旁边开始叫卖。 “看完知微新作《江湖风云录》第二章，不想看看开头吗？第一章内容尽在《明珠日报》首期报纸，就剩最后一些，即将成为绝版！”小陈记者口舌伶俐，“《江湖风云录》可好看了，比《昆仑剑侠传》更胜一筹！” 一辆轿车停下来，有个年轻人伸出头，“《明珠日报》？” 小陈记者赶紧回答道：“是的，《明珠日报》第一期，昨天首发，只剩最后几份，每份5仙，售完即止，不会再印刷第二次了，除非有特殊情况。” 若是各个报摊大量订购，他们肯定勉为其难地答应。 那名年轻人示意司机递出来一元钱，“第一期第二期都来十份。” 小陈记者各数十份递上去，“欢迎下次再买，知微新作《江湖风云录》只会让人越看越想看，看了还想看。” 年轻人笑了一声，“知微？是不是写过什么叫《刀客》？” “是的，不仅写了《刀客》，还写了《昆仑剑侠传》，但都不如我们《明珠日报》上面正在连载的《江湖风云录》。”小陈记者很懂说话的技巧。 “黄老喜欢看的，必然是极好的。”年轻人说完，对司机说道：“待会儿去书店买几套《刀客》回来。” “好的，小少爷。”司机答应得干脆。 一踩油门，开车而去。 小陈记者自言自语地道：“黄老？哪位黄老？” 想不通，他就继续在报摊摊主的白眼下继续叫卖，脸皮厚得像城墙。 陆明珠和谢君峣在陈总编的陪同下从大厦中走出来，看到小陈记者如此卖力，忍不住对陈总编笑道：“得给他加薪。” 听了陆明珠的话，陈总编一笑，“没必要，都是他应该做的。” 陆明珠和谢君峣又看了小陈记者一眼，上车离开。 自始至终，谢君峣都陪着陆明珠，没想到去自己公司看一眼，被他公司的职员撞见，只能干瞪眼，有这样一位爱偷懒的董事长，公司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可真不容易。 谢君峣装作没看见。 陆明珠想起自己常用的稿纸快没了，明天还要继续写文，就在他的陪伴下到书店买稿纸和墨水，结果撞见许多人排队买书，几乎堵住书店的大门。 “买什么书啊？最近有什么好书吗？”陆明珠好奇地问。 一个白衣黑裤梳着一根大辫子的女佣回头看她一眼，回答道：“买《刀客》，我们小姐要看《刀客》，还得买十套，我们老爷也要看。” 陆明珠怔了一下，“你们老爷是哪位？” 该不会是昨天来参加她生日晚宴的人吧？ 女佣骄傲地挺了挺胸：“我们老爷被人称为东南亚糖王。” “是陈丰陈先生。”陆明珠想起只见两面的老先生，“要买书的就是陈婉陈小姐了。” 女佣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起先觉得陆明珠排队买东西不像千金小姐，这话问出口后，她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眼前这位小姐漂亮得不可思议，衣着打扮尤其华贵。 陆明珠莞尔道：“我还知道你们小姐买书是因为黄和黄老喜欢看。” “您昨天一定参加过陆小姐的生日晚宴。”女佣一口断定，“老爷和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今儿一早还叫我买《明珠日报》呢！《明珠日报》就是陆家小姐创办的报纸，很多大户人家都开始订这份报纸了，包括我们家，我们家一个月订两份。” 她是上午跑了两家书店没买到《刀客》，下午才又来这家书店的。 结果，排队中的好几个自梳女佣纷纷插口：“我们也是，老爷太太参加完陆家小姐的生日晚宴，又要买书，又要订报纸。” 书是《刀客》，报纸是《明珠日报》。 作为当事人的陆明珠和谢君峣对视一眼，赶紧溜了。 再不溜，都不好意思了。 第178章 陆明珠很清楚, 这样火爆的销量不是来自真正的读者，而是昨晚的几百个客人，买报纸是给自己捧场, 买《刀客》则是为了与黄和或者其他人下次见面有共同话题。 因为资产雄厚, 所以出手阔绰。 管他呢！ 得了实惠的是自己。 销量涨，名气则随之上升。 市民有从众心理, 见富豪之家都订《明珠日报》, 买《刀客》出版书，纷纷效仿。 接下来的几天, 《刀客》出版书和《明珠日报》的销量齐齐暴涨, 涨得陈总编顿时乐开了花，以为是换新报头的原因。 从第五期起, 《明珠日报》就用黄和的大字做报头了。 招牌和报头做好后，陈总编又将黄和的这幅字交到谢君峣手里，请他转交给陆明珠，因为他见不到陆明珠, 而谢君峣的上班地点就在他们楼上。 据说是职员齐齐抗议, 谢君峣不得不早出晚归，准时上班。 同样销量上涨的《香江日报》就有喜有忧了。 尤其是王编辑。 喜的是报纸、出版书的销量双双上升，忧的是知微新作《江湖风云录》没投给他们，偏偏还没法登门恳求她只把稿子投给《香江日报》。 换成别人，以提高稿费为由尚可图谋一二, 陆明珠缺钱吗？ 虽无记者胆敢蹲守于贺家大门口, 但远远拍摄到的照片已足够撼动人心, 香江所有排得上号的人都去了，无一例外。 事后从一些客人口中获得只言片语，更觉震惊。 发现《香江日报》娱乐版头条居然是晒自己生日晚宴的回礼照片, 报道一开头就根据回礼阐述贺陆两家千金生日宴的盛大程度，每份回礼价值上万港币，送出三百份便是300万，陆家小姐连换五身礼服和珠宝，加上宴席、鲜花等开支，这场生日宴会耗资500万。 陆明珠无语凝噎。 真会吹啊！ 回礼是陆父准备的，陆明珠事先知情，因是批量购买，所以钢笔、巧克力、香水、口红虽然都是来自比较知名的奢侈品牌，但采购价比售价便宜得多，钻石更是自家工厂生产的，《刀客》出版书也才5元一套，综合下来，每份回礼仅花5000元左右。 席开30桌，每桌连酒带菜的费用平均下来约为两千元上下。 这还算上前后浪费的一些材料和运输费用。 相对于后世来讲，此时物价低，即使是山珍海味，也不需要耗资巨大，因为适用于八大菜系的许多食材是从内地采购的。 围绕自己生日宴撰写报道的不止一家报刊。 还有一家不太知名的报纸，在报道中详细描写陆明珠在宴会上佩戴的珠宝和礼服，有价值5万美金的翡翠项链及其手镯、耳环和300万美金以上的钻石项链，还有粉钻王冠及其项链、海螺珠项链及其耳环手链、红宝石项链及其耳环胸针等，总价约为2000万港币！ 标题就是【2000万行头，惊现生日宴】两排大字，十分醒目。 当着三姨太的面，陆佩佩拿着报纸问弟弟陆长明，眼里满是好奇：“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明珠真有一条价值300万美金的钻石项链？” 陆长明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块钻石比麻将牌还大。” 惊得陆佩佩倒吸一口气，“父亲居然这么偏心！” “不是父亲给的，是八姐夫送的。”因为没人注意年纪轻轻又相貌不出彩的陆长明，所以他才得以在宴会中四处闲逛，从而听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三姨太和陆佩佩惊诧不已，“谢家这么有钱吗？” 陆长明道：“大谢先生很厉害，和那些年纪很大的老先生们谈笑风生不落下风，好多外国人见到他都主动跟他打招呼，还有两个在英政府就职的高级官员是他校友，跟他说有一块官方的工业用地意欲出售，问他感不感兴趣。” 自从发现房地产大有可为后，英方政府一直靠卖地创收，但关于一些优良的地块，没有一点关系和财力还真不好拿到手。 所以陆长明认为谢君颢厉害，居然让英方政府主动开口问他买不买，根本没考虑别人， 三姨太对这些不感兴趣，转头对陆佩佩说：“别说价值300万美金的项链，你要是有人送你一件价值30万美金的项链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佩佩挥了挥报纸：“你没给我倾国倾城的容貌，我让谁送我30万美金的项链？” 从小到大她都觉得特别遗憾，明明陆父那么英俊，三姨太长相同样美貌出众，为什么生的自己和弟弟却仅有中人之姿？ 和普通人相比算得上美人，站在陆明珠面前就像豆粒。 三姨太端详女儿的脸，叹道：“谁叫你长得有八分像我亲娘呢！” 虽然是白老大的养女，但三姨太并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她是在白老大挑选女孩儿做养女时被父母亲自送过去的，还得100块大洋的好处。 当时，她只有十岁。 后来三姨太进了陆家的门，父母兄弟隔三差五地上门来想联络感情，被她拒之门外。 陆佩佩跟着叹气，“没有成为绝代美女的命，你就别催我嫁什么有钱人，像我这样离过婚的，有钱人也不想娶啊！” 能娶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谁稀罕她？ 她又不想给人做小。 再说，真有愿意娶她的有钱人只会让她怀疑对方是想和自己娘家搭上关系，这样有目的的结婚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陆佩佩不需要。 经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她的头脑越发清醒了。 三姨太见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夏奈尔手袋和数卷名贵丝绸，问道：“你去哪儿？自从来到香江，你总是东奔西跑，该去的生日宴不去，却有时间出门。” 此时，她后悔不已。 早知陆明珠生日晚宴是这样的排场，她无论如何都得让女儿去碰碰运气，靠着和陆明珠的姐妹关系，兴许就有好人家看上她。 做陆家的女婿，和谢君峣做连襟，好处多多。 陆佩佩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道：“我遇见了以前的手帕交，她家花钱从上海请来一个理发师和一个老裁缝，我跟着沾光，去做新发型和新旗袍。中午不用准备我的饭，我不回来吃，我们打算一起去明珠的小食铺吃炸鸡喝可乐。” 陆佩佩的手帕交就是陈家宁。 陈家宁虽然是陆明珠的同学，但小时候却经常和陆佩佩玩在一起。 毕竟，她比陆明珠大几岁。 招待陆佩佩时，陈家宁说：“前几日你为什么不去参加你妹妹的生日晚宴？我跟我爸爸到那儿真是大开眼界，不知手脚往哪里放。” 很多是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商界大亨。 她父母给她举办的生日晚宴与之相比，简陋得不可思议。 陆明珠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啊！ 令人羡慕得难以嫉妒。 陆佩佩捧着茶碗，笑眯眯地说：“你爸爸是纺织大王尚且如此，何况我呢？我到那儿肯定连站的位置都没有，我才不去看明珠是如何的风光。” 不看，就不会产生嫉妒。 报纸上的报道终究不及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陈家宁笑道：“我爸现在不是纺织大王，我们家纺织厂差点破产，很久以前就已经为成你们家纺织厂的分厂，好在分红不菲，我爸渐渐地想开了。” 她在明珠纺织厂分厂独当一面，又和陆明珠关系不错，她父母已不敢轻视她的意见。 就是参加生日晚宴，她爸也只带她，没带她那个纨绔浪荡的哥哥。 越是精明的生意人越是懂得如何取舍。 陈家宁非常感激陆明珠给她的机会，让她不必依靠父母便可养活自己，渐渐地在社会上获得一席之地，连以往对她不屑一顾的世交夫人都开始重新审视她的价值，不再把她当成只会依附父母以嫁人为目标的菟丝花。 见面时，和蔼可亲了不少呢！ 可见，一个人有了本事就赢得别人的尊重。 陆佩佩早就对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闻言道：“我们家纺织厂和我又没关系，我弟弟也只占5%的股份。” 陈家宁笑了笑，“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进去工作，相信你家人不会阻拦你。” 陆佩佩摇头，“我才不要！” 太累了。 她买楼买商铺靠收租生活就挺好，悠闲自在。 靠着娘家，即使离婚，在香江上流社会中的地位也不算很低。 陆佩佩知足。 知足常乐。 陈家宁叫来她妈花钱从上海请来的老裁缝和理发师，“佩佩，我昨天理过发了，让他今天给你理，在理发前先叫师傅给你量尺寸。” 陆佩佩欣然同意。 量完尺寸，交上带来的丝绸，等老裁缝下去后，陆佩佩坐到一旁由理发师打开发髻，听理发师问道：“陆六小姐，我在外面吃饭听说陆八小姐过生日，戴着一条价值300万美金的钻石项链，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有那么贵的钻石吗？” 在上海，以为十几两黄金每克拉的火油钻已是极致。 此人是陆佩佩在上海经常找的理发师，听了他的话，陆佩佩很给面子地笑道：“你问家宁不就知道了？我没去。” “陈小姐不说。”理发师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陈家宁坐在沙发上看《明珠日报》，闻言道：“是不是价值300万美金，谁知道？都是金永泽金老板随口一说叫人听到后才传开的。” 不过，那么大的钻石肯定价值不菲。 个头是其三分之一的钻石就要上百万美金了，她在珠宝商那里见过。 别人倒还罢了，陆老太太看到报纸就很生气，问陆长生：“你爸给陆明珠一条价值300万美金的钻石项链？” 因为陆老太太突然不适，所以陆长生还没离开香江。 听完陆老太太的问题，他无奈地说：“奶奶，您别多心，不是我爸给的，我爸没有，他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孝敬您啊？据说是谢君颢以前收的一块钻石原胚请人花两年时间才切割打磨完成，做成项链后被谢君峣送给明珠。” “她可真好命！”陆老太太嘀咕道。 “是我好命，我比妹妹命好，有奶奶疼。”陆长生哄老太太，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但是，想到自己拥有最大的钻石居然落了下风，老太太又不开心了，“我收着一颗光头极好的火油钻本打算给你做戒指，将来好求婚用，现在被陆明珠给比下去了。” 陆长生无意再婚，笑道：“给平安，他快到结婚的年纪了，被姑姑比下去，不丢脸。” 老太太舍不得，“给你多好呀！” 重孙子哪里比得上亲孙子。 “您给我，指不定会被我卖出去拿了钱好投资公司，我现在是我那公司最小的一个股东。”陆长生真是要给大家打一辈子工了。 甘之如饴呀！ 想到六年后能在同胞处于危难之际尽一份心意，他就充满了干劲。 也是在亲朋好友的支持下才有这样的机会，他非常感激。 感谢老天爷，让他有一群有钱的亲戚。 等同胞们度过此劫，他一定好好地报答诸位亲朋好友，尤其是他的亲妹妹，出钱最多，出力最多，也最上心。 反倒是他这个哥哥没为妹妹做过任何事。 惭愧啊！ 一听大孙子忙里忙外忙得见不着人影，收购的公司竟然不是他的，他只是最小股东，陆老太太立刻急了，“你是小股东？小股东往后在公司里可说不上话！不行，不行，你差多少钱才能成为大股东？奶奶给你想办法。” “您有什么办法？”陆长生好奇地问。 除了珠宝古玩以外，他可是把老太太的钱都拿到手了，现在生活上的各项开支都是由陆父支付。 陆老太太理所当然地道：“问你爸要啊！他肯定有钱。” 陆长生道：“我爸支持我，投资了300万美金。” 虽然，300美金的股份一分为二，分别登记在陆明珠和路平安名下。 陆老太太不满地道：“才300万美金？不如陆明珠的一条项链？他肯定不止这些钱，何况他来香江后一直没闲着，不可能没挣钱。” “您别费心了，我爸就是把所有钱掏出来，我也当不成大股东。”陆长生道。 陆老太太震惊：“谁是最大股东？掏了多少钱？占了多少股份？” “是明珠。”陆长生没瞒着她，“她是我公司的最大股东，以后我得靠她的脸色吃饭，您可别再说她不好了。” “不可能，她难道还能比你爸有钱？”陆老太太不信她儿子会把所有家产都分了。 想到这儿，她问：“你跟我说，陆明珠投资多少钱？” 陆长生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一番，“一开始是600万美金，上次我回来她又和平安共同投资600万美金，这回直接给我将近1600万美金，据说还有一批珠宝正在出售，钱到手后也投入我的公司。她对我那么好，您说，您有什么理由讨厌她呀？” 陆老太太瞪大眼睛：“她哪来那么多的钱？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她运气很好，在国内发现了一批宝藏，就挖出来换钱给我用了。”陆长生把到老宅子藏金转化为宝藏。 陆老太太这就没办法了。 前人喜欢藏金埋宝，她清楚得很。 她小声地问陆长生：“你投资了多少钱？” “总共200万美金。”陆长生本已觉得极多，结果是他眼界太小，“明珠的契爷、明珠未婚夫、明珠的干哥哥每人投资300万美金，您说我是不是最小股东？” 陆老太太思考片刻，忍痛下决心：“你把我现收的珠宝都拿去卖了吧，有我这些年置办下来的，也有你太奶奶生前留给我的，直接卖给你爸，让他给你个合适的价格，典当行和银行都黑得很，惯会压低价格。这么一来，差不多能凑出个百来万美金，你也投资300万美金，比不上运气好到诡异的陆明珠，总不能再比别人低一大截。” 古董得留着，古董能传家，以后肯定比珠宝值钱。 对于陆长生来说，不亚于意外之喜。 虽然拿老太太的东西让他觉得十分愧疚，但考虑到六年后能救下成千上万的生命，他又觉得珠宝物尽其用，值！ 珠宝是死物，生命无价。 陆长生找他爸处理自己拉过去的十几箱珠宝，正好碰上陆明珠，他就道：“你要是不嫌弃是老太太的，你随便挑，剩下的再卖掉。” 陆明珠大开眼界：“大哥，可真有你的，把老太太的家底榨干了吧？” 对此，她喜欢呀！ 谁叫她和老太太两两生厌。 陆长生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顶，“还剩一点古董字画是不能动的。”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 行了，不用担心他的未来了。 即使他将来把整个粮油公司都贴进去，他有老太太的房产和古董，未来生计也不用愁，何况他没必要把粮油公司贴进去。 等劫难度过，粮油公司还是在的，还可以继续运转为各个股东赚钱。 “大哥，我那儿还有一批金银，从干爹干妈家里挖出来的，说不是他们的，还有他们藏的几百两黄金，你拿到银行换了钱也投资到公司上吧。”陆明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之于民更合适，以后不会产生负罪感。 本就是偶然所得，给出去不心疼。 陆父看了陆明珠一眼，突然觉得那场劫难可能比她曾经用轻描淡写几句话形容的更加惨烈，不然她不会这样用心，要知道她可是个非常喜欢钱的女孩儿。 这么一来，自己放在纽约银行里的那笔钱得赶紧拿出来做生意。 钱滚钱，到时候才能略尽一点心意。 粮油公司赚钱太慢了，之所以投资那么大是为了买下更多的农场和牧场，方便将来囤积更多的粮油物资。 陆长生十分惭愧，“妹妹，又让你操心了。” 陆明珠摆摆手，“都是为了将来，都是应该的，我心甘情愿呀。” 说完，她扯着陆长生去自己住处把从曾家挖出来的金银一并交给他，让他自己去银行兑换，省得自己跑一趟。 反正她哥光明磊落，不会昧下这笔钱。 送走陆长生，陆明珠也跟着下山，前往电影公司，准备问问《刀客》的票房。 第179章 虽然一时拿不到报酬, 但陆明珠非常关心自己作品被搬上荧屏后的反馈结果。 如果不受欢迎就尴尬了。 她要面子的。 幸而夏琳的号召力确实很强，再加上《刀客》有一定的读者，《刀客》在香江的各个电影院顺利上映后, 第一天的票房就高达3.4万元, 第二天涨到4.1万元，第三天涨到5.2万票房, 至今仍在持续上涨, 最高的一天是6.2万票房。 王涛见到陆明珠就向她道恭喜。 公司赚的钱她能分到一半，票房到手她以知微身份可得20%, 另一位老板明辉得的都没她多, 不恭喜她恭喜谁？ 陆明珠很高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公司自有奖励机制, 倒不需要她出手。 她现在穷穷的，每个月全靠租金承担各项生活开支，能省则省。 两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聊着, 明辉从外面进来, 见到陆明珠后立即笑道：“明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刀客》非常卖座，不少人想找夏琳拍广告，我说她正在拍《刀客》下部，那些朋友才暂且作罢。” 陆明珠站起身，“就是来问问票房。” “关于票房你不用担心, 你要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明辉在她旁边坐下, 示意她也一起坐下继续喝茶, “《杨贵妃》写得也相当不错，请的老谭导演来拍，他的水平可比谭红高多了, 对《杨贵妃》的剧本颇多赞誉。” 陆明珠谦虚道：“老谭导演过奖了。” 提到《杨贵妃》，她想起丰腴美人杨嬛，便问拍得怎么样了。 王涛脸上带笑，“拍得很顺利，说今天拍霓裳羽衣舞，陆小姐您和明董要不要去剧场看一看？舞蹈和音乐编得着实不错。” 他亲自检验过。 陆明珠眸光微亮，问明辉：“明先生忙不忙？” 要是忙的话，她就自己去探班。 比起经历复杂的夏琳，她更喜欢目光清澈心思单纯的杨嬛，那张脸看着就喜庆。 珠圆玉润，明艳妩媚。 明辉含笑道：“我就是不忙才来公司看看，怎会没空？《杨贵妃》剧组是在咱们还没建好的影视城取景吗？” “是的，唐宫建好了，在唐宫取景。”王涛回答道。 “那就一起去看看。”明辉没见过杨嬛，对于培训班中最先出道的这位演员非常感兴趣，听说是陆明珠亲自定下的女主角。 虽然是王涛推荐，但最终拍板的是陆明珠。 陆明珠先问清《杨贵妃》剧组现在正工作的人数，叫人向茶餐厅按人头订下午茶送到剧组，然后才想起《刀客》剧组，“也在影视城拍戏吗？如果在，就顺路看看。” 王涛笑道：“《刀客》去内地取景了，不在。” 香江太小，景致又少，不及内地地域广阔，风景秀丽，巍峨高山比比皆是。 拍武侠电影，内地乃是首选。 陆明珠点点头。 乘车前往正在建的影视城，下车后发现工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已有大半工程竣工，不止《杨贵妃》剧组正在拍摄，还有其他剧组，忙忙碌碌，人员来来去去。 仔细一看，多是古装，以粤剧为主。 王涛告诉陆明珠：“自从公司筹建影视城，养活了附近许多人。” 大部分建筑工人都是在附近招聘的，小食摊应运而生，再加上女人们也能找一些洗洗刷刷的活计，日子比以往好过很多。 明辉左顾右盼，“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再投钱？”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电影公司就他们两位老板，一人一半股份，因为建造影视城需要投资，陆父做主先用分红继续投资，所以许久没有分红发给他们俩。 说起来，明辉还不如陆明珠呢！ 陆明珠靠剧本拿了不少票房分红，明辉只有董事长的一点工资，再加上明玥进入船运公司建议公司斥巨资购入万吨游轮，平安赞同，别的股东也都支持不拿分红而是继续投资，为了不让自己的股份减少，明辉只能咬牙跟上，领取相比分红而言堪称微薄的薪水。 “明先生缺钱了吗？”陆明珠问他。 明辉轻咳两声，道：“那倒没有，我还有些积蓄。今儿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要是再不见回报，我说不定会把股份转让给别人了，有不少人想买。” 公司账面净资产丰厚，转手能得一大笔钱，回报率很高。 陆明珠警觉地道：“谁想买？公司发展到现在已经运行成熟，您舍得卖掉？” 和别人共同当老板还不如和明辉合作。 有贺云坐镇，明辉投资别的生意总是不顺，只能用心经营现有的两家公司，不会拿两家公司的未来不当一回事。 明辉笑道：“就是东南亚糖王陈丰，想买来送给他孙女陈婉作为嫁妆。” 陆明珠想起生日宴上见到的陈婉，容貌普通但衣着气质不凡，不禁皱了皱眉，“他们家怎么想起来进军电影行业了？” 明辉却很理解，“多样化发展呗，守着一个行业有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行业遇到不可抗拒的困境，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打击巨大，所以很多富商拥有一定的财富后都不会专注于投资一个领域。 不光贺云，陆父、谢君颢、陆平安等人不都是这样？ 明辉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没多投资几个行业。 哪怕被贺萱分一半股份，自己也能拿着另一半股份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王涛赶紧道：“影视城工程款项均已到位，7月份就有分红到两位老板手里。” 他不想换老板。 明辉虽是半个老板，但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辉煌船运公司，除了一开始坐镇公司，后来都不怎么过来，换成别人对自己可就未必了。 明辉闻言道：“那就好，我等着。” 陆明珠一听就知道他缺钱了。 也是，既要养明珩夫妇及其母亲叶丽丽，又要养明瑶和她妈妈莫淑慧，说不定私底下再养个容妍、何慧慧之类的女明星，没钱怎么行？ 那些人哪个不想从他身上捞钱？ 一行人缓步走入《杨贵妃》剧组的取景场地，虽然陆明珠身后跟着十个保镖，声势浩大，再加上旁边是明辉和王涛，但拍摄正在紧要关头，老谭导演谭飞没喊停，演员们继续演绎他们在电影中的角色，只制片人等过来打招呼。 “明董、王董、陆小姐。”他笑容满面，态度恭敬，“马上就要上演霓裳羽衣舞，您几位要不要坐下来欣赏一番？” 王涛笑道：“就是冲着霓裳羽衣舞来的。” 老谭导演听到，冲他们礼貌地笑了笑，继续看镜头，稍作调整。 陆明珠等人走到他背后，坐在搬来的椅子上安静观看。 陆明珠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才是大唐气象！ 无论是场地布景，还是服饰和妆容、仪态，都符合大唐的雍容富贵，华丽万千。 端坐高台上的唐明皇由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演员来扮演，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眼袋同样明显，双眉和嘴角均向下垂，略带衰老之相，虽然相貌不凡，气度高华，且穿一身皇袍，但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陆明珠表示很满意。 这才是年岁比杨贵妃大上三十四岁且逐渐昏庸无道的唐明皇，找一个英俊儒雅只贴胡子的中年人来扮演像什么样子？ “寿王李瑁在哪里？”陆明珠想见见。 制片人闻言，忙冲一个眉眼清俊、气质高雅的青年招招手，待他到跟前后提醒道：“李瑁，陆小姐有什么问题，你可得好好回答。” 李瑁非常听话，走到陆明珠跟前，礼貌地道：“陆小姐。” 他是大明电影公司的演员，自然知道原来的陆老板换成了眼前的陆小姐。 陆明珠好奇地问道：“李瑁不是角色的名字吗？” “我也恰好叫李瑁。”李瑁有点不好意思，“导演觉得我长相气质和年纪符合寿王李瑁的形象，就让我来扮演寿王李瑁。” 陆明珠点点头。 确实符合。 长相俊美，眼神温柔，而且仪态绝佳，风度翩翩。 等电影上映，观众一定会对他、对杨贵妃充满同情。 哪个妙龄女郎会心甘情愿离开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温柔体贴的郡王夫婿，转而投入一个老头子的怀抱？ 说唐明皇不是强取豪夺，谁信呐！ 杨贵妃和寿王一开始肯定有很深的感情，在杨贵妃出家至册封杨贵妃的五年间，寿王李瑁并没有结婚生子，直到唐明皇想给杨贵妃一个名分，才在册封之前为寿王李瑁赐婚韦氏。 不过，寿王李瑁和韦氏婚后恩爱，生了不少孩子。 不知道是真的恩爱，还是做给唐明皇看的，总归一家子也算得到善终。 只可惜了杨贵妃，三十八岁便被赐缢马嵬坡。 说到杨贵妃，盛装打扮的杨嬛从化妆间出来，见到陆明珠和王涛，眼睛一亮，双手提着裙子快步走进，“陆小姐。” 她眼里满是尊敬，格外真诚。 被陆明珠钦定出演《杨贵妃》的主角，她能拿到2000元的片酬，加上之前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就能为家人买一间平房来住，结束租房生涯。 陆明珠打量杨嬛，满脸赞叹。 穿现代装已然很像杨贵妃，更不用说现在。 身材丰腴，肌肤雪白，一双眼眸波光潋滟，眉间花钿更增丽色，此时的她就像万国来朝的大唐王朝一般，尽显富贵气象。 “我来看你们拍霓裳羽衣舞。”陆明珠笑道。 杨嬛抿嘴笑道：“太好了，陆小姐，我一定好好地跳给您看。” 她是贵妃，但在这场舞蹈中也是领舞。 待人员到齐，老谭导演就喊杨嬛，“杨贵妃准备出场，李瑁回到你的座位上，其他人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很快，陆明珠就见到何谓“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其风姿神韵高雅脱俗，全在杨贵妃一人身上。 伴舞同样优秀，跳得非常好，腰肢柔软，舞姿轻盈，但却很难夺走杨贵妃的风头，她有一种让人恨不得把眼睛盯在她身上的魅力。 台上的唐明皇如痴如醉，台下的李瑁黯然神伤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老谭导演一边看镜头，一边对陆明珠说道：“陆小姐写的剧本非常精彩，以前看京剧，只看到歌颂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尽演一些贵妃醉酒、长生殿之类，很少有人像陆小姐一样把唐明皇的不顾伦常的贪恋美色、昏庸无道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 安史之乱由他而起，怎能怪从不参政的杨贵妃？ 老谭导演就是看重这一点，不顾公司阻拦，执意接下《杨贵妃》的导演工作。 老谭导演认为陆明珠年纪虽轻，但却有一颗细腻而又悲天悯人的胸怀，她对自己笔下的女性主角充满了同情，不会像很多男作者那样把祸国殃民的根由强行按在女性身上，不管是现在的杨贵妃，还是之前的西施和貂蝉。 她们就是封建社会中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 悲喜荣辱，都由男人所赐。 要是有选择的机会，西施肯定希望留在溪边浣纱终老，貂蝉肯定不不愿意周旋于董卓和吕布之间，王昭君肯定也不想远赴千里到塞外。 名流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评论她们的都不是当事人，谁知道她们心里的苦与痛？ 陆明珠听完老谭导演的话，轻笑道：“大概因为我是女孩子，更容易揣摩到杨贵妃当时的心态，所以才有此作。剧本仅仅是万丈高楼的一块地基，最终呈现给观众的电影却要靠您来完成，听您这么说，再看场景布置、人物选角，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老谭导演闻言一笑，眼角皱纹舒展，“月底就能杀青。” “辛苦您了。”陆明珠真诚地道。 等这一场大型演出落幕，演员们获得休息时间，她立刻叫人送上下午茶，每人一份，全部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出高低贵贱。 大家都很高兴，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杨嬛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过来问陆明珠：“陆小姐，我跳得怎么样？” “很好。”陆明珠竖起大拇指，转眼看见明辉看向杨嬛的眼底闪过一丝痴迷，心中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明辉张口叫杨嬛到自己跟前，陆明珠当即开口：“明先生，我们女孩子正说话呢，您叫她干什么呀？她现在是我非常看重且非常喜欢的一名演员，我还指望她拍完《杨贵妃》后稍稍瘦下一点，继续拍我写的剧本呢！” 杨嬛惊喜地睁大眼，毫不犹豫地道：“我肯定能瘦下来。” 少吃加上多多地跳舞、跑步就可以，但因最近拍摄《杨贵妃》，所以暂时不能瘦身。 明辉一愣，笑问陆明珠：“你这么看重她？” “是啊，我觉得她合眼缘。”陆明珠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是心地善良的漂亮女孩子，希望她一心发展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受明辉这种臭富商的勾搭而沦为金钱的奴隶。 何况，杨嬛不是夏琳，未必就愿意跟明辉。 陆明珠又道：“要是公司没钱投资，我找契爷出钱。” 明辉马上收回心底那点企图，说道：“咱们公司资金很充足，我看不必就劳烦贺先生了。” 陆明珠满意地点点头，“要是公司全权投资，我肯定不找契爷。王董，我现在跟你说一声，别叫人随意地欺负杨嬛，我以后要重用她。” 王涛马上说：“您放心，我会盯着的。” 他明白陆明珠指的是什么。 女明星看似风光，其实很容易抵御不住诱惑，成为富商名流的掌中玩物，就看杨嬛在陆明珠的保护下能不能成为一个例外。 如果她自己心甘情愿，别人还真不好插手。 杨嬛深深地给陆明珠鞠了一躬，“陆小姐，谢谢您肯给我机会。” 尤其是愿意庇佑她。 她虽然年轻，但在公司里耳濡目染，晓得许多消息，要是没人保护，以自己的姿色很难做到独善其身。 以前黑黑瘦瘦不怕，长成正常人模样后她就很害怕。 拼命把自己吃胖未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比起丰满的女孩子，身材苗条的女明星更受欢迎，和她同期一个女学员比自己大一岁，因为长得漂亮，已经交了男朋友，不再住宿舍了。 可是，她还不够胖，反而美丽得恰到好处。 拍摄《杨贵妃》期间，知道她无依无靠，有好几个前辈在私底下流露出不好的意图。 现在放心了。 听到陆明珠发话，杨嬛注意到那几个前辈有所收敛，不再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 在回去的路上，和明辉、王涛同坐一车，陆明珠提醒王涛：“咱们公司要资金有资金、要人才有人才，要靠山有靠山，好好教导底下的演员们，别给我整那些歪风邪气，我不喜欢，我喜欢认认真真、踏踏实实拍戏的好演员。” “我记住了，陆小姐。”王涛比较赞同她的想法，看不惯明辉之前捧自己女友上位的行为，好在何慧慧已经入狱，倒让公司几个有心攀附明辉的女演员收了心思。 虽然莫淑慧不承认她教唆何慧慧，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警署将她释放，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而已。 明辉忍不住摸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决定以后不在电影公司里找女朋友，免得惹陆明珠生气，引来前岳父大人的教训。 外面电影公司那么多，比自己公司女演员漂亮的女明星多如牛毛。 这时，王涛告诉陆明珠：“我打算等《刀客》下部拍摄完成后送往国外参展，国外讲究英雄主义，说不定能卖一笔钱。” 陆明珠觉得希望很大，“您管理公司，由您做主。” 话音落下，她突然想起一事。 第180章 陆明珠想到美国的股票市场。 有一阵子她写关于炒股的剧本, 查阅大量资料，包括五六十年代的股神人生史，对于注定上涨的几支股票了解得颇为透彻, 要不要买优质龙头股等升值？ 聘金还没动, 她可以拿来用。 和投资陆长生有去无回的性质不一样，长期持有价格翻倍的股票比存钱更合适。 想了一路, 陆明珠回到家后还是决定作罢。 因为她暂时不离开香江。 无论是坐飞机, 还是坐轮船，都有阴影, 且缓一缓吧！ 遗憾放弃买股计划的陆明珠很快听说陆父准备和陆长生一起前往美国, 也带上陆平安和陆宁让他们兄妹俩去长长见识。 “我呢？”陆明珠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陆父，“可怜的我就这么被你们抛弃了？” 陆父反问道：“你愿意跟我出国？” 陆明珠马上摇头, “我的两部还在连载当中，没法出远门，还是算了。大哥经营他的生意，您去干嘛？还带平安和宁宁。” 陆父轻描淡写地说：“我有几支股票打算卖掉, 银行里还有点钱准备取出来做投资。” 陆明珠微微张大嘴巴, “您？有股票？” 炒股进行中？ 当初他出国到底是去英国还是美国？美国居然有那么多资产。 果然，永远不能小看她爹！ 英国有没有？ 法国有没有？ 德国有没有？ 还有那个全世界知名的瑞士银行，里面有没有他老人家的存款？ 陆明珠真的很好奇。 “我存在纽约银行里的钱大部分是当年炒股所得，还有几支股票一直留着没卖掉，自从经济复苏后发展得蒸蒸日上, 上回过去我查了下, 股价也一日比一日高。”陆父觉得是时候卖掉了, “留着虽不会大跌，但上涨空间不大，不如改投和科技相关的股票。” 陆明珠脱口而出：“德州仪器！摩托罗拉！IBM！通讯、医药、计算机、交通、金融和能源等等都是投资首选。” 她昨天才想到这些。 陆父闻言挑挑眉, “你居然懂？” 父女俩在书房里说话，不怕有人窃听，故而随意了些。 陆明珠两眼望屋顶，骨碌骨碌地转动，“总能想起一点东西吧！出事前，虽然通讯不便，但依旧可以接收到国外的信息，后来就不行了，信息完全中断。IBM发明计算机、摩托罗拉无线通讯技术很厉害，会发明寻呼机，还有德州仪器，会推出商用硅晶体管。” 她找张纸，把自己想起来的东西都写在上面。 不管是值得长期持有的，还是短期的，她都标明了，“我只记得大概，具体的您自己看着情况办，因为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父拿起来，伸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我买过其中的两支股，正打算卖掉。” 陆明珠看看他指尖下的字迹，赞叹不已：“爸，您眼光很厉害啊，其中一支股票明年好像会大跌，跌了两年后又上涨，再过几年就翻了十七倍。” 另一支则是持上涨状态，但十年内的涨速都很慢，十几年后才会飞快涨。 她双眸放光，“爸，您让平安好好地跟您学习炒股吧！” 股神，值得拥有。 他们吃肉，自己总能跟着喝点汤。 陆父把陆平安带过去正是有手把手教他的意思，陆宁才是跟着去长见识的。 要是可以，自己也想带小女儿一同前往，但她对海上暴风雨心有余悸，再加上连载必须有始有终，这回就不带她了。 “平安下个月中学毕业，我想让他在美国读大学，这次若是顺利就让他直接留在美国不回来。”陆父计划得很长远，“我还能干几个年头，在香江替他管理这一摊子工作，他好好地待在学校里学几年知识，拓展一下眼界，交一些朋友，有利于将来的发展。” 陆明珠忍不住点头：“很可以，我赞同。” 陆平安有经商的天赋，不能局限于香江一地，应该放眼全世界。 赚外国人的钱再回馈祖国，多好呀！ 像陆父，肯定没少赚外国人的钱，那些存在海外的美金、黄金不可能全部是从国内带出去的，他老人家之所以带领全家出国绝对是因为大部分资产都在国外。 难怪他舍得放弃上海那些总价值过千万的资产。 陆父见陆明珠没反对，心里十分欣慰，“我们下个月离开，让他好好做准备，你有什么叮嘱的别忘了跟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比我厉害。”陆平安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至于陆明珠，无志空长百岁啦！ 等到晚上，陆父跟陆平安提出自己的意思，陆平安思索片刻，答应了，“我正觉得最近做什么生意都有些吃力，很难再向前一步，是该深造一下。” 虽然舍不得姑姑，但她有谢君峣兄弟照料，还有陆父和贺云，不用担心她过不好。 她那么聪明，又很会审时度势。 6月份，陆平安顺利毕业，没等到香江大学递来的通知书，他便带着陆明珠帮忙收拾好的行囊随陆父、陆长生一起，带着陆宁前往美国。 陆父短期内不在香江，特地委托贺云和谢君颢对陆明珠多加照料。 至于陆平安自己创办的公司和内地正在建造的学校等事，自有总经理在陈秘书的协同下处理，且陆父也托贺云在他回来前留心一二。 陆平安平时上学，很多事都是各个公司总经理负责，他把握大方向而已。 贺云很自然地答应陆父之托。 亲自送走他们后，当着谢君峣的面，贺云问陆明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写呀，每天至少写一万两千字的内容才能保证两部的连载不会中断。”陆明珠叹气，觉得自己自找苦吃。 手写很累啊！ 单开一本就够吃力了，她却想不开地开两本。 贺云轻笑，“觉得累就休息一段时间。” “那不行，很容易造成读者流失。”陆明珠相当清楚里面的门道，“契爷，您看没看过《刀客》的电影？我和君峣请您看电影。还有《杨贵妃》，上个月月底杀青，正好选择今天上映，我们可以去看一看，我写影评发表到报纸上做广告。” 之前想替《刀客》写的，但一直没抽出时间看《刀客》的电影。 贺云闻言道：“会不会打扰你们约会？” “不会啦，我们天天都见面的。”天气炎热，天长夜短，陆明珠每天早上都会和需要上班的谢君峣相约五点。 没办法，错过早上的见面，他们就会一整天见不着。 于是，身价不菲的爷仨很快坐在电影院里欣赏刚上映的《杨贵妃》。 本来想买《刀客》的票，可夏琳人气高，居然没买到，正好《杨贵妃》有票，陆明珠便决定只看《杨贵妃》。 上座率明显不太高，只有一半。 这还是加上三人所带十几个保镖的结果。 谢君峣伸手握住陆明珠的手，有点担心她。 “杨嬛是新人演员，没有人捧场在我预料之中，即使报纸上打广告也没办法和夏琳的号召力相比。”陆明珠早有准备。 说话间，屏幕上缓缓展示出一副恢弘壮阔的大唐画卷。 咸宜公主的婚礼盛大无比，丽人成群，一个个肌骨莹润，遍身锦绣，第一时间吸引观众的目光，而受邀前来的杨家女儿杨玉迎面便碰上咸宜公主的同胞弟弟寿王李瑁。 他对杨玉一见钟情，求武惠妃和唐玄宗赐婚。 很快到了正片，开头就是天使携旨进杨家，册封杨玉为寿王妃。 杨玉环本名应该是杨玉，儿时，家人称呼小字玉奴，长大后便是玉娘，成为贵妃后则被称为玉环，后来沿用至今。 她和李瑁婚后恩爱，伉俪相得。 却不料两年后，武惠妃薨逝，唐玄宗闷闷不乐，后宫佳丽三千都让他提不起兴致，便有高力士进言，说寿王妃天生丽质，宜充掖庭。 一场夺媳之计就此展开。 节奏很快，一幕幕展现于人前。 陆明珠看得目不转睛。 虽然不是高清画面，但无论是杨嬛，还是李瑁，或者扮演唐玄宗的老演员，一个个把剧中人物演活了。 杨玉让人怜爱，李瑁让人同情，唐玄宗就让人痛恨了。 即使他多才多艺，后来也和杨贵妃志趣相投，但他和杨贵妃三姐虢国夫人的事却让人十分厌恶，因杨贵妃妒悍不逊而驱逐杨贵妃出宫之举更让观众纷纷骂起来。 结局停留在杨贵妃被处死的画面上，没有唐玄宗对她的追忆。 这么一来，骂唐玄宗的就更多了。 陆明珠回家后立刻为《杨贵妃》写一篇影评，以知微的身份评论电影的出色，对导演、演员和美术指导、服装指导等极尽赞美。 完稿后，直接派人送到《明珠日报》，尽快排版刊登。 《明珠日报》的销量目前稳定在2万份左右，转天就有两万人看到这篇影评。 很快，纷纷走进电影院。 杨贵妃的扮相极美，不在夏琳之下，大唐气象更让人神往不已，里面的舞蹈、妆容、音乐等无不精妙华丽，经看过的观众口耳相传，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有些人甚至看过一遍后又来看第二遍，一边为杨贵妃流眼泪，一边痛骂唐玄宗。 扮演杨贵妃的杨嬛很自然地就红了。 第181章 走红后, 刀客》后再来拍广告的商家纷纷找上大明电影公司，指明让杨嬛来拍广告，, 有的甚至还高一些。 看重。 杨贵妃太美, 明明艳光四射，。 计还是王昭君的出塞, 都有一定的自愿性质, 尤其是王昭君, 她是不耐后宫寂寥才主动和亲。 而杨贵妃不同，她完，即使后来享尽荣华富贵。 同情她， 王涛问过陆明珠的意见后，叫作接下, 不好的拒绝掉。 即使如此, 明系王涛，出重金邀请杨嬛为金钻行拍一组广告, 觉得她适合拍富贵大气的黄金饰品。 金钻行有一款精心打造。 , 不符合条件。 杨，而且免费拍摄。 她的生意, 陆明珠还是大股东。 陆都不支付，但见杨嬛执意不收, 他便以明珠金钻行的名义将拍广。 虽然比不首饰, 但也用金上万, 奢华名贵。 杨嬛依旧拒绝了, 转身就跑，丢下啼笑皆非的陆长根，只好 接下来, 杨嬛很忙， 她却忙得心甘情愿，天天兴高地，比任何人都拼命，非常尽职尽责，从不耍脾气。 因为和公司分成后到手的广变成买一层千尺豪宅！ 地置换成港岛跑马地。 跑马地是富人区，环境、治安更好，读书。 以前供不起， 《杨贵妃》还没下映，杨嬛来，一个月后，她带礼物去感谢陆明珠，已经是一位纤秾合度的大美人。 ，挺鼻红唇，轮廓鲜明。 这么一看， ，瓜子脸，清丽脱俗，杨嬛则是明艳美人，圆脸浓眉，美得端庄大气。 嬛，你得瘦三十磅吧？” 杨嬛挺挺胸，笑容明媚，“没有三十磅，我从一，公司里没人再叫了陆小姐您的庇护。” 。 自己穿拖鞋， 竟是相差无几。 5英尺5英寸。” 据说，杨 “那我比你高1英寸英尺6英寸，约为1.68米，体重和杨嬛差不多， ，刚刚好。 说一点都不重要。 ，也很喜欢她。 她长得好看，身份高贵却不骄矜，心地善良，把自己拒之门外。 ，她特别忐忑。 “陆小姐，我妈妈妃》的机会，还愿意庇护我，所以她特地绣了一幅画，请您莫要嫌弃。”杨 一 苏绣？” ，一面绣着猛虎，一刚一柔，美得让人屏息。 绣面光滑，现。 不触手摸的话，看上 杨嬛笑得有些腼腆，“是的，绣的，从我还没演杨贵妃时就开始绣了，框架是活动的，可以拆卸下，算是一物两用。” “太漂亮了的苏绣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艺术品。 陆明珠想到王涛说况，问杨嬛：“你妈妈和你妹妹的绣工这么好，愿不愿意接一些绣活？” 杨嬛大喜，“您活计吗？” “就怕她们太忙，没时间接我着手里的团扇，透着说不出的喜欢。 名画、旗袍、屏风，能让杨妈妈和杨妹妹忙一辈子都干不完。 一辈子为杨嬛功成名就后肯定不会让她妈妈和，对眼睛不好。 杨嬛摇摇头，，不用做家务，专心刺绣，我学舞我妈妈赚来的，因为家人不同意我学这些东西。来到香江后我妈妈却并不好接活，做刺绣师傅，很少另外找人，我妈妈只能接一些简单的绣活，们姐弟四人，后来要做家务，手指粗糙了，更不敢接活，怕刮坏人家以养活全家，弟弟做家务，她和妹妹的双手保养了很久才恢复状态，您有什么活计交给她，她可以静下心，好的绣品讲究慢工出细活。” “我不着急，我就喜欢慢工出细活。”陆明，被杨嬛父亲抛弃后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努力地生活。 从杨嬛过良好的教育。 “陆小姐，您要什么样的刺绣？是单面绣还，双面异色绣就是两面图案一致，颜色不同，双面三异绣则同，就像这把团扇，需要两个人一起开工，复杂一点。”杨 陆明珠想了想，说道：“我契爷是12月初的生日，我想绣一三异绣，要松鹤延年这样的图案。” ” ，信手可拈来。 至于她妹妹杨嫣，从小，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水平直逼母亲。 里吃饭，让保镖去买刺绣用的材料，叮嘱道：“要最好的丝线绣布和工具等， 没有出声。 但是没办法，他们家条件有限， 普通人。 吃饭时，陆明珠得知她有两个妹妹，一个十八岁，叫杨嫣，妹妹，还 ，弟弟叫杨刚，正在读中学。 也是杨后，他们才有机会读书。 杨嬛没提她的父亲，陆明珠也没问，等保镖买来刺绣用的材料，交给杨嬛时，陆明用品和护肤品， 另，送给她弟弟。 给我绣花，需要好好保养她们的双手。”陆明珠不容她拒绝，礼物，回礼是应该的。” 杨嬛觉得惭愧。 了钱，也没几个，而她回送的礼物却很贵。 杨嬛在万古品，夏奈尔的。 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是我生日时收到的礼物，很多，，放得时间久了会过期，过期就不能用了，那不是浪费吗？你长得这么漂亮，你人儿，正适合。” 杨嬛千恩万谢，下 陆明珠把她送到门口，安排家，再从她家把她送回公司，“别拒绝，你一个女孩子，” 自己刚来。 杨嬛这么漂亮，又没靠山， 她家所 如陆明珠所料，到天星码头不得不弃车境确实不好。 脏乱，旧唐楼楼梯阴暗潮湿，墙面斑驳。 穿过嘈杂的声音，屋，屋内面积仅有200平方呎，隔成两间，弟弟睡小间，她间，上下床。 如果回家，杨嬛 用，在房间外面。 80元！ 在香江， 贫民窟，因为母女四人姿色好，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嬛到家时，家里只有她妈妈，因为弟弟妹妹都去餐厅当服务员了，凭借胜进入比较高档的餐厅，薪水按日结算， 杨妈妈看革履、高大挺拔的男子，不禁一怔，“嬛嬛！” “是我们老板陆小姐的保镖，特地送我回家，待会解释完，给她妈妈，“陆小姐回送的，我拒绝不了。” 本妈立刻把话咽了下去。 她用开水烫了烫杯子，给保镖倒水，“真是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我听我么说，接水杯的动作没有一点嫌弃，“你们说完话，我再 说着，他走了出去， 房间太小， 他长得比较高大，站在屋里，。 虽然小， 杨上，每一套都用纸袋装着，“我一套，您和妹妹一人一套。妈妈，您看，您的，那一套是二妹的，您和二妹好好保养，尤其是双手，好给陆小姐绣花，陆小儿。” 她拿出绣花的材料工具，把亲。 杨妈妈当即道：“你放心，我和你二妹一定好好绣出来，” 杨嬛嗯了一声，品包装袋时，看到一个明显不是护肤品的小盒子，打开后突然睁大眼，，“妈妈！” 看，不禁倒吸一口气。 玉质细腻，通体满绿色，绿得均匀一致，，美得惊心动魄。 陆明珠在盒内附了一张感谢卡，感谢杨嬛，特地送玉镯一只。 对于自己人， 养，不及自己的莹润剔透，但白度相当，和翡翠镯子特别相配，而且这只镯子品质不及玻璃翠，放种。 ，市价同样不菲。 开采技术差的原因，目前能。 杨妈妈低声道：“陆小姐出手好在十几二十年前，因为料子罕见，花上万块大洋也未必能买下来，只有大富之家才有机会见到，带走我陪嫁的那对镯子才只半圈绿，” 杨嬛眼神湿润， 她，套在自己的左手腕上，衬得皓腕如雪，分外好看。 自此以后，除了拍戏和拍广告，，直至终老。 母女俩正对陆明珠表示感激时，外面突然传来二妹杨嫣的声音问门口干什么？” 口气很不好。 和柔美的样貌相反，。 ，十分刚烈。 杨嬛赶紧走出去，“二妹别没礼貌，回家的保镖先生，我们待会儿就回公司了。” 杨嫣闻言一愣，忙向保镖道歉，“对不起，。” 其实是害怕。 年，看着不像好人。 他们住在这里几年，以前瘦得像皮包骨头倒还好，自丰厚，他们吃得好长得胖了，，怎么遮掩都遮不住，经常有些下三滥在门外徘徊，冲着哨，说些污言秽语。 为了不影响姐姐， ，“没事。” 杨嬛忙把二妹拽进来，“这 “快别提了，晦气死了！”杨嫣一脸烦闷，“我一个揩油，我一生气就不干了，今天没工资。” 要不是怕赔偿，八蛋头上。 杨嬛没有责备她，反而赞厅上班，你非不听，知道外面不安全了吧？好好，给我们老板绣一幅屏风摆件，另外就是陪妈妈去跑马地把房子买下来， 跑马币，再不买，肯定会再涨。 她这一个月连轴转，整整拍了二十三个广告，偶，报酬丰厚，分给公司一半后，也攒下5万块，加上之前的积蓄， 交代完，杨嬛在保镖的陪同下回公司，。 保镖任务完成，王涛 ，陆明珠微微颔首，“我再写一部剧本，到时候让她出演。” 写什么故事呢？ ，就见贺云从外面进来，“明珠，你陪我去一趟澳城。” 刚惊讶，“您去澳城干什么呀？” 贺云微微笑：“你不是答应章振兴出人和仪器均已抵达澳城，正在休整，消息已经递到首都，章振兴头了。” 事关重大， 毕竟，无论是人，他们只能偷偷进行。 接，而是挂个名露个脸，对将来有益无害。 ，“我去！” 在这些人才和仪器的帮助下，油田应该 有自己的油， 想到这里，陆明珠声，便收拾几件行李，带保镖跟着贺云乘船前往澳城，却未住进谢家的酒店，而栋山顶大屋。 ，自然有自己的物业。 还不止一处。 量，贺云一笑，“这栋大屋送给你好不好？” 他，“给我？” 贺云道：“我仓库、转运点设在澳城，因为澳城往内地要比香江方便得多，葡方政府不似英美封锁严重，就是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你，总不能一直住酒店。” “我自己买一栋就是，有了主意， 应该买得起吧？ 她算算。 第182章 由于对澳城了解不深, 陆。 不过， 租金每月月准时入账，这红, 都没有动。 虽然澳城赌业兴旺, 酒店生意发达，但房价未必就比香江贵, 几, 何况陆明珠账上现有很多个几十万。 贺云见状就笑。 他坐到沙发上, 双腿交叠，十指交扣置于膝上，，可想在氹岛买到比的，不容易。” “所以我更加不能收, 您必须留着给自己住, 您才是的人，不适合经常住酒店。”置坐下来, 腰直背挺, 两眼水灵灵，闪着清澈灵动的光芒, “我的大本营在香江，澳城的房。” 如香江, 不是投资首选。 而且, 陆明珠的钱得用来投资她大哥, 就算不好以她, 她可以用自己的名义买农场、买牧场！ 有农场就有粮食， 总而言之， 人命关天呐！ 想投资, 会。 陆明珠不着急。 贺云听了陆明珠的话，“既然你不要这间大屋，墅，比这间小一点，你 陆明珠眨眨眼，“契爷，您就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你，我哪有机会继续你再多都不为过。” 陆明珠捂着两颊，“！” ，“要是你愿意收下，我再给你一间公司。” ，“公司就不必了，我不擅长管理，一直都是别人管，我吃分红。” “两。 “几十万的大屋肯定没公司值钱。 陆明珠想得很好，却不知道这，堪比银行金库，里面有无数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假以时日，这些宝贝的 贺云见陆明珠答应了，立刻带她办理房屋产权过户手续，然眼属于她的大屋。 ，名叫大潭山。 陆明珠最先不在山的顶尖，比半山腰高那么一点，而这栋，两间大屋在同一条路上。 ，围墙极高。 占地非常大，倍是有的，更多也有可能，因为无法估量。 ，郁郁葱葱，点缀着鲜艳的花卉。 进了大铁门后，物，依山而建，十分醒目，附带的花园内同样种满奇花异卉，还有一个人工湖，沿着铺满白色地。 ，是车库和佣人屋，二层以上才是主屋。 一栋三层的别墅。 主屋池，水色清澈幽蓝，池边立着雕塑和花坛。 ” 听贺云介绍说一楼是客厅、餐房、佣人房等，二楼是卧室、书房和衣帽间，间。 踏进客厅，而来。 全屋都是定制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的都是名画，多宝格里摆的都是古董，随便一不见得比这间大屋便宜。 收已经收了， ，跑上跑下地看一遍。 豪华，设计一流，家私名贵。 随手拉开比一楼客厅还大的衣帽间，里面已整。 回到一楼大厅，陆明珠接过佣人送上来的茶，对我的屋子小，我那屋上下两层加一楼。” 只怪她当初没钱，别墅。 贺云喝一口茶，” “得一脸狡黠，“他说过的，肯定会做到。” 自己就不花钱了。 在她心目中，投的回报高，而且风雅、低调，只要自己 香江的记者太厉害，总、价值等。 是为了赚生活费。 古玩字画升值高，，而她却要生活。 当然， 贺云闻言失笑道：“” “亲生的嘛！”在这方面，陆明珠妹妹，“契爷，您是怎么创造出亿万财富的呢？” 等到能拍电视剧的时候，一。 贺云微微愣了一下，似的过去感到好奇，他垂眸看着茶碗里的金黄色茶汤，“十几岁的时候为了讨一口饭，跟人下南洋，结。我那时不识字，被骗都不知道，只以为到了南洋。” 。 贺云笑了一声，底舱，几百个人，潮湿闷热，空气浑浊，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很难吃，死了就直接被行多少天，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抵达目的地后被押运到，顾名思义，猪仔馆就是关押苦工的地方，都是高墙深院，窗户又小又少，防止猪仔逃跑，而且戒备森严，数不清有几道铁闸，” 陆明珠心疼，“太苦了，那些 “人性是什么？他们没有，只境迁，再提起时，贺云云淡风轻，“我知道逃不出去，我就比较听话，，还没饭吃。按照卖身契的劳务年限，我房，就记得年限不同，分配的仓房不同。过了几天，有雇主来买猪仔，我被挑中了，因为年幼体弱，卖身契转让后被分” 甘蔗的工作是不是轻松一点？” 贺云就笑，“没错，是轻松一点，可性，过了没多久，因为体力上来，我就被卖家送到矿，每天勉强吃得饱，饭食很差，还要夜以继日地挖矿，累到困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每个月没有工资，仅有一点点零用钱，连衣服也没有。因为条件恶劣，患病没得医治，五年劳务期，由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就集结当时的矿工们，说动他们和我一起出手，，逃了出去。” 陆明珠吸一人心最难测了。” 贺云轻笑。 确实有矿工想立功，但在他还就被自己干掉了。 狠辣，许多矿工们没敢违抗他的命令，再加上大家都不想再忍受暗无天日的苦工生涯， 逃出生天后，大部分人和他分开，觉得他不是好人，仅有他。 贺云并没有提及这些，只说：“地，还是做苦工，但比挖矿轻松。” “为什么继续做苦工？您那么聪明，还有魄力，不能找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是因” 贺云颔首，“做苦工攒了些钱，又去码头做力工，还曾下海采珠，幸好，很多人没有身份，所以我们在其中不算显眼，我靠卖掉一颗无意金，也拥有了合法身份。” “大珍珠？”陆明珠惊叹，“您的经历真是太精彩了，后来呢？是，一路顺风顺水， 贺云没否认，“算是，，人也到了缅甸。” 陆！” 翡翠矿。 “没错，靠粮，获得一个小小的翡翠矿开采权，内地的翡翠市场很大，我就把翡翠矿石贩到内意，贺云嘴角泛着淡淡笑意，“当时得到一块非常好的翡翠原石，我亲自价钱，你知道是卖给谁的吗？” 我爸吧？”陆明珠道，“我爷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听贺云的经历， 陆父比贺云小几岁，交道。 贺云点点头，“没错，就是你爷爷，当时，眼力卓绝，魄力十足，别人拿赢，他当场就买了。” “花了多少 真没想到，他源，陆父知道吗？ 100万大洋，你爷爷很会砍价，硬生生砍到80万大洋拿下那块翡翠原石，打开后艳惊四座，竟绿翡翠，颜色浑然一体，碧绿通透，浓艳无比，虽有少量瑕疵和纹裂，但不影响取件。的玉匠全力加工，由近百人守护，总共做出数百件翠饰，” “那他。 原身那块玻璃翠做的十来套港币，何况数百件翠饰。 贺云伸出一根手指头，“光是大洋，你爷爷足足赚了1000万走，付的是美金， 陆害了！” 翠就出自那块料子。”贺云道，“你爷爷为人很大方，事后送给我一套，却又从我手里以低。我收藏几十年，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陆明 她今天没戴那条翡翠大珠链，和戒指，戴的是绿钻吊坠，挂在一根简单朴素的铂金链子上。 就是贺云送的绿钻，她找工匠头，没有镶钻。 方便将来改款。 见状，贺云又是一笑，“从你爷爷南洋首富的根本，我一边经营翡，一边与人合作开矿，金属矿，能用在武器上面的金属，在国际上非常受欢迎，再后来又，开设自己的橡胶厂、糖厂等，生意越做越大，接着涉足各个行业，发展得都不错，在你萱姐姐出嫁后没两年，别 ，他自己没数。 比比皆是。 别的不说，美国有 陆明珠佩服不已，“契爷，您，保证卖得比《刀客》还火，人人都想看致富经，古呢！” 贺云却摇头：“有 珠，担心她听了以后觉得害怕。 陆明，深以为然：“确实，您的经历得保密，我懂。” 她以。 贺云忍俊不禁，“倒也不必，我。” “我更懂了，我是您女儿，不是外人，所以可以听到您亲自说起自己，“深感荣幸啊！” 这时， 鸣钟上面的小屋里弹出来，叫了六声。 晚上六点整。 贺云就道，回去吃饭。” 明珠，但晚上并不在此居住，仍回到半山腰之上的家里。 陆明珠心大，，夜里睡得很好。 第二天起个大早，结果贺云比她更早，已经坐在一楼茶厅里喝茶，“来吃早饭，吃高尔夫球场玩，见两个老朋友，章振兴下午到， 这易，得偷偷摸摸地进行。 即使是贺云， 早饭是当地的特色， 看到这样的她，，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换上球服，他带陆明珠到高尔夫球场，已相仿、头发花白的高大健硕小圆桌前等他们。 “他就是聂陆明珠，又对聂从云说：“我女儿陆明珠。” 下手，笑得慈眉善目，“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是人如其名，，玲珑剔透。” 这会儿的陆明珠可腼腆了，贯耳。” 赌王耶！ 现在的赌王。 和她穿系。 贺云却说聂从云：江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见到我这个女儿。” “所以我约你礼物。”聂从云朝旁边一个穿着白衬衫、招手，他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在陆明珠好奇的眼神中，聂从云份，你契爷不要，给你。” 。” 契 “你收下，贺云不想给贺萱，“鸿宇酒店和赌场生意息息相关，住在其中的人都是赌客，来自世界各地，个个非富即贵，兴 赌徒很疯狂，在他们输赌债一笔勾销，有的是人愿意干。 陆明珠坚定地摇头：“不行的，契爷，我要是收下，我爸回来肯定打断、给件古董，我收就收了，绝不能碰。” 不遵。 贺云猛然想起陆家有三不沾的规定，立刻对聂为有分量的礼物此，你换一样。” ，只好收回文件，“那行。” 。 比起鸿宇酒店的股份，。 “我在澳城有几家电影院，常好看，改天叫起别的事，“我想看电影都没好看的。” 电影都不错。”贺云道。 聂从云闻言道又漂亮又有才华，难怪你很看重她。” 说话间， 身形高瘦，精神抖擞，眼里时 珠，来见过钟少康钟伯伯。” “钟伯伯好。”陆呼，却对这个人感到十分陌生。 听都没听过。 隔着海，她 刻，颔首回应：“好孩子。” 侧身从包装盒递给陆明珠，“你生日时，我们这边正好宴会，现在给你补上生日礼物。” ，“谢谢钟伯伯。” 契 她心里这么想。 结果，三位老人在遮阳伞下对坐喝茶，贺云开口道：“我打算把属于资造船厂，你们有没有意向？” 头，“做船运生意买船就行了，你买造船厂干什么？” “，“造船技术才是根本，掌握造船技术，还怕没有船？我已找到一位合伙人，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经快。 虽然名声不好，但确实赚钱， 了？”聂从云不明白，直接问贺云，“听说你还做起了石油的生意， 贺云微微一笑，“当时在美国，有合伙人， 聂从云听了，人？” “。 陆明珠喝茶的动作一顿，安吗？ 或者说，是陆父。 ，真不愧是她爹。 肯船技术，所以他决定投资造船厂。 聂船厂没有兴趣，“我们把娱乐公司和酒店经营好就够了，造船厂的投资太大， ，“随你们。” 喝完茶，他说：“走，明珠，我教你打球，顺术有没有退步。” 陆明珠笑着跟上。 ，她得好好巴结。 似乎是因为拒绝贺云思，聂从云和钟少康打球时没少让着贺云，聂从云还在吃午饭重的礼物。 陆明礼物，饭后和贺云回家，为和章振兴见面做准备。 当夜幕降临，父女俩。 人才和仪器都在这艘货轮上，贺云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吃住都在货轮上，抵达澳面。 渡江至对岸，果们。 他们没法走海运，过海峡很麻烦，只能走陆运，带来了人手和卡车， 第183章 和陆明珠, 章振兴心中一喜。 把小战士，他健步如飞，很快通过跳板上了船, 压低嗓子, 明珠小同志，别来无恙。” 声音不敢放大, 爽朗如他, 但息, 他又觉得什么都能忍。 面对他的敬礼，贺云和他握了下手，儒雅依旧，“章同志，” “不麻烦, 不麻烦来几打, 接着关切地问陆明珠：“我听说你们，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 您派来护送我激万分。 章振兴放了心， 陆明珠想起那位小战士的话, 问现在派人戍守了吗？” 章振兴咧开嘴，“派了两个人, 了。” “开荒种地是对的, 反正闲珠非常赞同戍守人员的行为, “我看” 草木长势很好, 章振兴点头，“上报的” 这时，贺云开口：“别聊了, 先做正事，人才和仪器都带来了，麻烦 ，保镖引着十几个人出来，都是华人，有几个是地质学家，有几个是工程师，还有几个是工人，他们愿意支援国家建设，虽然是看上。 是之前的五倍， ，亲自带领他们下船。 送他们上车后，他才又拆开后分头运输才运过来的相关设备，在忙活前， “问他。 章寸，笑道：“内地虽然地大物博，但国家贫穷，很多事情都得仰赖老大哥和你们这些爱国人士，，就算有，估计你也不稀罕，所以就准备一点你喜欢的近代字画、文房四，希望你别嫌弃。” “嫌弃什么呀？我一直都很喜欢，对我来说是高兴，接着说：“老同志，应该送我契爷呀，在这件事上，我契爷最尽心， 章振兴就笑：“的东西。” 其实也有，贺云字画，但这些可比送陆明珠的东西贵多了，他。 ，给多了花不起。 陆明珠爱买的近代，贺云买的大多数却是几百两黄金一幅画。 而且，文物 都说陆，但却是贺云最看重的孩子，对她好跟讨好贺云没有区别，尤诚。 贺。” 章振兴心底松口气，“贺先生，这些设备的费用该，可能得跟您谈 一套设备过千万美元，他 。 他是南洋华侨，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对，可他。 们石油公司淘汰下来的旧设备，七八成新，你们不用分期付款，分期付东西就行了。” “振，“您要什么东西？” 贺云东西？” ，“契爷，是问您的呀，您喜欢什么？” 贺云道，“至于你，你短期内不去内地，但又喜欢内地的很多东西，你跟章同志说出来，江或者澳城，抵扣设备的费用。” 章振同志，你说呀！” 用东西，他们的负担没那么重。 最重要的是，！ 积少成多，说不定真能抵用，为国家节省许多外汇。 陆明珠想了想，“像您喜欢玉石，翡翠和和田玉都喜欢，喜欢好的，我喜欢近代名家字画，我喜欢清代官窑瓷器，不是近代瓷器哦丝绸刺绣，但，还是有多少收多少，不要继续扩张。” 章振兴闻言就更高兴了，“都有，都有，就是会太多，需要长期进行，？” ，“不着急，慢慢抵扣，明珠还年轻，等得起。” “多谢贺先得真心实意，当下便和贺云、陆明珠共同签订以玉石瓷器、丝绸刺绣、近合约，一式三份，各持一份，直至贺云定下的设备费用被抵扣完成，时间不限。 陆明均以出口价格为准。 不管是国内还是出口，价格其实都一样，个好价钱。 聊到这件事，章振兴告诉陆明珠，靠那些工艺品我们赚得盆满钵满，连火腿都有订的合作协议，悄悄突破封锁，为国家省下不少外汇。几下加起来，用于偿还老大哥的武器债，兴带利地还清。” 听到这笔债，陆明珠就想裤腰带还债的记载。 。 是这个数字吧？ ，也有人说近百亿。 除了武器债，还，好几样加在一起。 国家贫穷，外汇不足，能用来偿的农产品，老百姓眼中很好的农产品常常，听说有的就地被扔掉，不知道是真是假，陆明珠内容。 60%的债务是用粮食水还上的，40%是靠金属矿产。 国内，能养活多少人民群众呀！ “老同志，现在就开振兴打听具体情况，她觉得战争提前结束，武器债。 章振兴倒没瞒她，“章朔力排众议，，晚还不如早还。” 陆明珠暗暗地点头，他一定是想到未来的惨烈局面，认为利息，还可以减轻三年后的群众负担。 他来。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老同志您别忘了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陆明珠认真地对章振兴说。 她那得像蚂蚁，帮助不大。 章振兴轻笑，“，如果真有油，我们还可以用油抵债。” ，老大哥也喜欢。 油，百分百有油！” “但愿所料，而且章朔十分支持这一项工作，说他曾经也听一位地质学家说过高。 设备，陆明珠脑海中灵光一闪，“章同志，我有主意。” 振奋。 他总气，能带来好运。 贺云也侧目不已。 只听陆明大王，对矿石开采有着丰富的经验，咱们国家地大物博，矿藏丰富，完全、买设备，进行矿产开采，用少部分的矿产偿还债务，不是比用农产品更合适，老同志。” 章振兴一愣，“你怎备用农产品还债？” “很明显嘛，若没有平安的主意，除了农产品，也拿不出别的东西。”陆，“我们国家人口多，粮食不足，本就应对得十分困难，不然我油生意，而矿产虽然贵重，但孰轻孰重， 章振兴沉吟片刻，“，只怕又要麻烦贺先生。” 贺云不在意，“不麻烦，我那矿产公司淘汰下了。我这女儿心系内地发展，只要是她的主意， 陆明珠捂脸，“我 。 她想。 贺云眼里笑意温和，语调缓慢却又坚定，“有东西才能做到慷慨，没有可就的旧设备卖给谁不一样？我不吃亏。如果能一点贡献，我觉得很值，情。” 气，换成别人明知道福泽后世，依旧不愿意尽自己的心力。，“我真幸运，有您这样一位契爷，终生以您为荣。” ，满是崇拜。 ，也能就月色看清。 贺云摸了摸她的头顶，“醉人，多说几句。” 吹彩虹屁？ 陆明珠她在行啊！ 正要开口，章振兴突生，我们该回去了。” 战士们行动力太强，已将装上车。 这种事， 志，一路顺风。” “多谢礼，又对陆明珠说：“小同志，再见。” “再见。”陆船。 ，上车后就即刻出发，没有丝毫耽搁。 在船掉头回澳期间，陆明珠叹不容易呀！这些老同志们一个个殚精竭虑，让人佩服。” 最佩服的何决策。 但是， 对此，贺云并不关心，“你说得对，咱们该回家了，回家后， 陆明珠跑到船舱中，就灯光打开被保镖搬到船舱的箱子，招呼贺云，见者有份。” 贺云缓步走近，“” “看。 陆明珠看到雕，周围缝隙间塞满棉花碎布，“契爷快看，好大一座羊脂玉山子！” ，白若截肪。 经灯光一照，泽。 贺云看了一眼， “这块玉又大又莹润，精光内蕴，雕工又好，适合山顶上摸了几把，触手生温，“没拿出来， ，然后把这座山子抬出来。 层峦叠嶂，怪石嶙峋，云海缥缈，奇松遍布山间， 珠看出来了。 贺云嗯了一声，“雕工不错， “我那小屋不配。”陆明珠站起身，笑嘻嘻地说道，“这么好的山子只配，一定会让很多人感到羡慕。” 贺云没有再拒绝，“改天叫，然后摆在客厅里。” 。 到岸之前，陆明放回箱中，用棉花碎布塞满缝隙，盖上箱子。 到家吃过晚饭后，没立刻休息，她就打开剩，果然如章振兴所说，其中。 开，咦了一声。 贺云看一眼，“赠” “很明显是的。”陆明珠放下这幅画，打开其他的，“契爷，大部日期等。” 绝对是定制的。 啧，让 陆明珠眉开眼笑，“章” 大的山水画，和贺云一起展开，“回头找人装裱后挂在客厅。” 进门就能看到。 “我找人给这些近代名家真迹未来的升值程度，他觉得没有古代名家字画有价值，但谁叫陆明珠喜欢呢！ 其实，不光他等不到，陆明。 人生在世， 不过，她会努力活的，努力活升值到天价。 早睡早起身体好。 陆明珠身体力行，没看晚安，然后去洗澡睡觉。 贺云摇头一笑， 次日，贺云出门会友，陆明珠没跟上，她携带礼物去拜生，发现一家三口都不在家，问左了。 至于周文，她祖母和她妈妈每天语。 陆明珠遗憾折返。 虽然，但她不想去。 ，她带着保镖去逛街，逛澳城的万古洋行，瞧着和香江的规模、，实际上超出很多，因为来赌博的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出手阔绰，少。 ，但发展有先后。 “麻看。”陆明珠看中一块放在单独玻璃罩内且旁边有专人看守的男士手表。 没有镶钻，白色圆形表盘， 的构造十分复杂，工时极长，只有数位钟表师凭手工制作出来，全球仅有三块， “三珠问道。 店员哽住了。 一块，原本是做宣传用的，近期才决定对外出售。 ，“拿来吧。” 店员戴上手套，拿钥匙打开玻璃罩，表，捧到旁边的桌子上，而陆明珠就坐在桌边。 和店员不同，陆明看两眼，“开票吧。” 店 买下这块手表后，陆明珠没忘再看别的，又发表，还配有女士手表， 不就是情侣表吗？ 买！ 陆明珠有钱任性。 情侣表买了，总不能忘侄子、亲爱的大哥吧？ 还有谢君颢， 男性可佩戴饰品实在有限，最能彰显身份的就是手表，无论花了多少。 除了手表， 既能用， 原本打算少花钱，攒着投资粮油，不到！ 陆明珠捂脸咬牙花掉35万美元，成为万古洋行今天最尊贵的客人，因为这 ，不多见。 目送保镖们提着大离开，店员们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到贺云的大屋，。 “宝，“定制的手表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工，这只手表您就凑合着先戴。” 贺云惊喜， 陆明珠点头，“您对我这么好， 喜。 而她， 嘴甜不吃亏嘛！ 贺，换成这块手表，端详片刻，“是不是花了不少钱？” 他手表。 都是应该的，何况对我来说一点都不为难。我去年一块手表，但您得再等五年。” 原本觉得时间太长，后来年的大有人在。 贺云很喜欢，，等得起。” ，活着才能保护她。 “您是注定长命百岁的人，当他和陆父活得天长地久，这样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贺云顿时笑了。 笑容愉悦。 第184章 城久留, 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原因很简单，东辰在即。 在陆明珠的生日晚宴上，贺, 自当遵守诺言。 陆望周家干妈和何月生母女俩, 只好留下自己为祖孙三代买的吃穿等生活用品和礼物托佣人转交。 “真热啊！”陆。 不是豪华游轮， 一顶大大的遮阳帽戴在头上, 遮挡热烈的阳光, 以免紫 贺云手扶栏杆, 陆明珠点头，“契爷您真的不觉得热吗 “心静 他记得章振兴所送的东西的折扇，叫保镖取来两把，一把自己拿着，一把给陆明珠, “, 到时你就不必受罪了。” 呼一声。 豪华游艇， 不过, 换作陆明珠, “听说空调吹得时间久了调病，穿越前有一阵子就因为天天待在空调屋里导致她头疼鼻 , 没有出现温室效应。 陆明珠手腕轻摇，, 感觉自己生活奢侈。 送凉意。 没想到更奢侈的是回到家, 凉席。 象牙凉席。 工艺席。 光滑细腻, 洁白如玉, 编织而成，堪称巧夺天工。 但是，制作头大象来取牙！ 据记载, 雍正皇帝以“取材甚多，倍费人工，作，不仅是官家不许，民间也要禁用，也不准再买漂洋过海而来的，堵死的途径。 从此，象牙席技术失传， ，一定非常推崇雍正皇帝。 保存完好，光洁如新，背面覆盖一层枣红绫子，四周以明黄缎子包边，长约两米有余，，躺上去，遍身清凉。 因山顶树荫多，不算闷热，。 象牙席收进地下储藏室，不愿意将之作为享受之物，物，需要细心收藏。 有风扇， ，凉风习习。 次日一早，睡了一个好觉东西，而是先找谢君峣。 她起得有点晚， 跟锻炼颢打招呼，陆明珠就问谢君峣何在。 “大哥，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不会早上就不出来跑步了吧？”进影儿，陆明珠觉得自己一准没猜错。 ，轻笑一声。 陆明珠把自，“大哥，您请笑纳，我叫君峣起床。” 如今天气炎热，他总不 光芒，上楼的脚步十分轻快。 谢君颢并没有阻止，他低起来，换上新得的这块手表，端详片刻，回眸吩欢吃的食物。 ，陆明珠拧开门把手，悄悄地推开门。 穿过客厅，，方便她的进入。 ，片刻后侧耳听屋里没反应，再等等仍不见他起床出来，陆明珠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盖哟！ ，他有八块腹肌。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陆明珠拉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托腮。 ，优点加一。 ，优点加二。 在陆明珠长时间的注视下，谢君峣眉头动了动，头毛毛的，感觉有什么盯着他，猛地打个激灵睁开眼，看到陆明珠娇眼前放大。 下床。 ，“早上好呀，谢君峣。” 谢君峣第脖子，双手紧拽着被边，慌里慌张地说：“我以为你要很久才能回来。” 分别十年，甚是想念，正准备把 ！ 现行，谢君峣欲哭无泪。 “想你，我就立刻回来了。”陆明信手拈来，从包里拿出给他买的手表，“我在，这是你的，喜不喜欢？” “豫的回答完，从被子里伸出手让陆明珠给他戴上。 ，果然戴着和自己配对的女士手表，谢君峣脸上的笑容更盛，“给陈老夫人祝寿时，？” 她点点头， 陆父不在家，陆，肯定得她出面。 正好章振兴所延年”的白玉山子，和田玉籽料，雕工精美，陆明珠 ，陆明珠没有盛装打扮。 。 因此，陆明珠穿一字肩淡粉的纱质仙裙，和穿淡粉衬衫、白西裤的大宅。 ，位于同一座山，在半山腰位置。 据说， 陈，没有东南亚糖王的架子。 他原配夫人已逝，目，也就是陈婉的亲祖母，人称陈二太，，皮肤白净，长相圆润，眼神温温柔柔，倒是不大显老，穿一袭湖绿绣花旗袍，两手戴四只冰种半圈绿的圆条手镯，颈间挂着绿珠链。 项链珠子虽是满绿，但不够透明，绿得不够均匀，略有色根， 陆明珠发现，阔翠的，正式场合都以佩戴翡翠居多，级别能达到她所拥个。 翠，陆明珠觉得非常开心。 陈丰见到陆明珠也很高兴，很自然地问及陆父和贺云，父家兄均去美国未归，契爷肯定会来，我们昨天从夫人祝寿，只是我块过来，没有和契爷同行。” 陈丰神情愉悦，“贺 说完这句话，，请他们进大厅。 大厅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贴着“寿”字，桌上堆着水灵灵的鲜桃，身材瘦小的陈老寿的旗袍，戴全套的翡翠首饰，即一双平安镯、一只马鞍戒、环和一条翡翠珠链，满绿晶莹水汪汪，，但显得高贵大方。 饰，却仍逊玻璃翠一筹。 见状， 在陈丰的带领下，谢君颢携弟弟东海寿比南山。” 。 和陆明珠过一样，现在是祝寿献礼。 看着分量十足的金寿桃，陈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道先生，这位是陆小姐吧？我听阿丰说过，貌，天生一对。” 金童玉女来跟您祝寿啦！祝您身心同康，福寿无疆。” 高兴。 她是人，经历过丈夫早，不认为自己能像东海长流水、南山不老松一样，，福寿双全罢了。 陆明珠侧身对谢君峣说：“把我给老夫人准” 这座，陆明珠想叫保镖捧着的，谢君峣说他能行，下车后就一路捧过来了。 ，陈老夫人果然欢喜，忙叫人接下来。 ，金玉满堂。 寓意十分美好， 少时，陈丰又去迎客，谢君颢兄弟和陆明珠，不过因为他们看到熟悉的人，就过去打招呼。 谢得一团和气，“陆小姐，又见面了。” “是的，金先生，看您红光满面，喜气盈腮，是有珠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也是他点破传奇金的。 金愿不愿意成全。” 陆明珠挑眉， “我很喜欢杨嬛杨小姐，可她拒绝色，“我非常欣韧不拔的劲儿，不知陆小姐愿不愿意牵线搭桥？” 适吧？” 。 除了钱， 金永泽忙还不行吗？” ？ 和谢君颢年纪相仿，，妥妥的中年人，无妻无子的可能性不大，长英俊，半点配不上杨嬛。 唯一的优点就是有钱，可 杨嬛要是愿意，凭她的姿色，不主。 。 “金先生，您不必改变什么，既然杨嬛拒绝了您，，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追求别在谢君颢的面子上就答应金永泽的请求，“杨嬛是我们公，我尊重她的意愿。” “我出。 陆明珠闻言一笑司，不需要您给她赎身，她是签约的演员，在合 即使到期，她也。 电影都是五五分，可以全方位地庇护她，不给她安排乱七八糟的应酬，凡懂，何况杨嬛是非常懂事。 谢君颢神色平静，声音低沉，。” 金永泽急了，“老朋友，老同学，你不该帮我一把很喜欢杨小姐，看到她扮演的杨贵妃，我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我对她一见钟情，愿意明媒正娶，绝。” 陆明珠心底轻哼， 杨嬛那么年轻，他比杨嬛大二三十岁，和杨玉 有一点区别，区别。 谢君颢帮理，何况你没理。” 无言以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气呼呼地说：“我可真是看错你了，你上回说的。” 他怎么说的？ “你说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你义不容辞。”金永，“我现在就很需要你帮忙。” ，“你自己说的，大家一直互相帮助，无需太客气。” 见金永泽瞠目结舌的模样儿，陆明 玉手纤纤，腕 谢自己的未婚妻，哪怕是亲哥的好朋友。 哥，您听我大哥的，别想一些没结果的事情，您不看看您多大年纪了，还肖想小姑娘！我这么风华正茂，她以我年纪大为理由而拒绝我，何况您呢？杨嬛和明珠年纪相仿，就算将来找” “杨嬛比我小一岁，今年边补充道。 琳，她更喜欢杨嬛的原因。 ，朝气蓬勃。 谢君峣摊了摊手，，杨嬛十九，您都四十九了，整整相差三十岁，您让人家怎么欢看杨嬛扮演的杨贵妃，那您不知道唐玄宗和杨贵妃年纪相差三十四岁自愿的。” 陆明珠不想让谢君峣站，她就笑说：“金先生，君峣话糙理不糙，您好好地想一想，您这么一表人才，有钱有势，倾若鹜，亚，个个对您柔情蜜意，您何必惦记一感情是双向奔赴，一厢情愿没有好姻缘，不信，您问问我契爷。” 走过来，“问我什么？” 他来得不巧，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听到陆 金永泽变得十分乖巧，在，圆圆润润，“姑父，我想请明珠小姐给我做媒， ，“姑父？” 金永泽眨眨眼，“是啊，你是姑父的契女，按理讲，对。咱们现在是亲戚了，不正好？” 贺云皱皱眉，“永泽， 这时，陆明珠看见明玥了，她冲明玥招手，等明玥到跟前“金永泽金先生是你妈妈的表哥？” 明玥看了看眼前的场景，没点头也没摇头，” 所以， 陆明珠这才，金永泽的姑妈是第二任，难怪都说生活在一个圈子里的有钱人往往都是沾亲带故的。 果真是沾亲带故。 可是，即使如此，陆明珠仍不松口，反爷，金先生可为难我了，他看上我，非让我给他拉皮条，我不愿意，正说着，您就来了。您来评评理，我是老板，不是老鸨，” 。 金永泽急忙辩解道：“姑父，我没有，见钟情，想请明珠小姐帮个忙， 贺云看着他，“你？” 陆明珠眼一瞪。 好家伙，有一 说什么明媒正娶， 可见就算他在搜情出了大力，也不能代表他是个好男人。 哥，这您就不地道了，您有妻有妾说不定还有儿有女，怎么好意思找明珠给你保媒身份。” “大哥，您”陆明珠问谢君颢。 ” “怪不得您说金先生没理，果然靠山，根本不怕金永泽，，但言辞坚定，“金先生，我实话跟您说吧，杨嬛是我庇护的，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勉强他，哪 是侄子吧？ 妻侄。 ？” “听到了。”金永泽脸变成了苦瓜脸。 陈丰等他们说完才出声道：“贺先生，请上座，还有大姐、金先生，祝寿，今天特地请贺先生家的厨师做席，希望诸位能吃好喝好， 有资格和贺云同席而坐的宾客不多，可见寿宴宴。 陆明珠和谢君峣以年轻为理由，没坐首席，袖善舞，两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 见到他们俩，！” 好不容易想低调一点，他和夏琳。 上，明辉虽到，但如隐形人，不敢出现在贺云面前碍眼。 “你是得感谢我啊，都红了，给公司赚了不少钱。”陆明珠道，“《刀客》下映了吗？什么时候结算票” 明辉倒还真感激陆明珠，票房，不着急下映。” 至于分红，陆明珠难道不知道 两人是一样的。 好，说：“《刀客》下部已经杀青，正在做后期，等上部下映正好接着上映。” “辛苦你了， 对于，她愿意给几分面子。 夏琳又道：“我看过杨嬛拍的《杨贵妃》，演得真好，我不计划了吗？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 志。 陆成，不过你放心，有适合你的角色，我肯定考虑你。” “非常期待陆小姐您再影剧本的才华，一部接着一部，一部比一部好，部部卖座。 ，但没忙着下笔。 陈家老夫人的寿宴结束后，她打电话给王涛，。 不能确还是没断心思，陆明珠觉得自己应该跟杨嬛说一声，顺便问问她的意见。 杨嬛我拒绝他！” 一句话落下，她露出苦恼的神色，“您说的金永泽金福气的中年男，第一次送红玫瑰，第二次送钻戒，都被我拒绝了。” 陆明珠心中一宽，“行，你没接受的意思，他下次再找我， 杨嬛感激涕零，道：“陆小姐，，拍电影、拍广告，赚钱养家，和，更不会结婚。” “为止演员恋爱结婚，只是希望他们提前报备。”陆明珠道。 杨嬛告诉陆明珠：“男人都很小气，婚后肯定不会让我像以前妹们，我才不要为一个男人就放弃最亲的人，我妈们姐妹们，说把终身寄托在为，像她一样，悔之晚矣。” 也是这时候，。 受到陆明珠庇护的杨言无不尽，第一次提起抛弃他们母子五人的父亲，“他姓林，叫林宝国，应该算是赘婿，，没让他改姓杨，结婚时我妈妈也算是嫁给他的，只是妹妹叫林香莲，听说嫁给上海的一个富商，但我们没出国前的那些年里从来没出现。” 因为被抛弃，杨嬛也不用父亲 陆明珠惊呆了， 该不会是吧？ 杨嬛不明所以，老实地说道：“对，是叫林香莲，，已经没印象了，她嫁到上海后就没回来过，，我不清楚具体情况，倒是每年寄来一大笔钱，把她父母得意得哟，像公鸡的尾巴一样翘上天，天个闺女。” “后来呢？”陆明珠没的二三事。 杨嬛回答道：“解放前，林香江，好像是说林香莲跟丈夫和一双子女也来了香江，方便相互照顾，但不知为什么，我们没见到他们，没多久林弃了，自己，包括我妈妈的嫁妆。” 她伸出手指算了算，，我们没再见过他。” 陆明珠很惊讶， 只？ 不是没可能。 杨嬛不知，说道：“来过吧，林宝国跟我妈妈说说的，他还带他父母去见过林香莲，见过林香莲不久，他们就不见了。当时，我们母子五人身上加起来只有30块港币，要不是我外公外婆给我藏在布老虎里面没被偷走，我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因” 陆明珠听到这里，问她：“要不要我找人帮？” “没必要，我们全部都抹憎恨，“就算他出现，我也不会养他的，我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 话是这么说， 后的第三天，林宝国找到公司来了。 他不知杨嬛母子五人的住处，却大明电影公司的演员，还知道她凭拍广告就月赚数万元。 第185章 , 恰逢陆明珠来公司，刚下车。 见有人在门口吵吵闹闹，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 陆明珠反应极快, “堵住嘴，关起来, 好好审问审问是谁 , 不牵扯杨嬛。 立刻有两个保镖走过去, 在大明电影公前就抓住林宝国，堵住嘴巴、绑住手脚，扔进。 ，工作人员不仅没有制止，还上前帮忙。 此时, 已有人嬛出来了。 , 身材凹凸有致，面色潮红, 香汗淋漓, 眼里满是怒气，正想着该怎么对付林宝国, 结。 但是，看到林宝国被抓的一幕, 她觉得特别幸福, 有一种 前, 两眼亮晶晶。 陆明珠揽着她的肩, “走，我们去里面说，看 “好。”杨嬛块。 陆明珠, 见她们没事，也松口气，“陆小姐，杨嬛，上我办公室里来说。” ，纷纷落座。 王涛给陆明珠倒茶时问从秘书手中接过茶” “我道，接着说：“确实是林宝国，他不是卷走我们家所有的金银落魄的？” 是不是落魄， 瘦了很多，黑了很多，胡子拉碴，衣衫破旧，，神情猥琐，宝国完全不同。 陆明珠不以为意， ，对陆明珠深深鞠一躬，“谢谢您，您又救了我，否则我，会产生很多麻烦。” 红，公司里嫉妒她的不在少数，肯定乐意看她笑话。 条，公司丢脸，她也丢脸。 陆明珠笑了笑，“别客气，旦，我不护着你，护着林宝国，交给我处理。” “我们杨嬛毫不犹豫，“我们家原本是刺绣世家，外公外婆生五个孩子，我妈妈排行最小，本来轮不上我妈妈继承家产，奈，最后只剩我妈妈一个妈妈招赘，又觉得赘婿们没几个好的，不是穷，就是人才不好，要么就是有一身的坏毛病，婆反而去当上门女婿。千挑万选，当时入了眼，哄得我妈妈晕头转向，没正式招赘，而是我妈妈下嫁给他，只跟我妈妈和我们姐弟过日子倒也罢了，可他，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我们都当他死了。” 她又道：“卷走的金妆，还有杨家留给我们姐弟的财物，加起来得值十好几万大洋，是我家是什么都没有的，衣食住行全靠我们家，妈防着些，到底没防住。” ，叹了一口气。 也因此，她妈妈幡然醒悟，在。 陆明珠耐心地听完，” 杨嬛沉默几秒钟，“我，让他把离婚书签了，因为他抛弃我们的时候没有和我妈妈离婚。我觉得没必要，让他直接签字我以，我还想追回我们家的财物，可看他落魄的模样 这时，负责审问林宝国的保镖过来，对“这个人是从澳城来的，想来卖掉女儿还赌债。” 陆 杨嬛也气红了脸，“就是说，他输光了？” 保镖点点头，他交代，他是走投无路了，想起自己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香江想把你们卖到夜总会，哪知刚，一路打听，打听到你是大明星，了好几万元，他觉得你是一棵摇钱树，所以来找你养他，给他还赌债，还说他改变主意了，不卖你们姐妹， “抖。 破下线。 本以，没想到还有更卑劣的一面，要把女儿卖掉。 ，“要是打死人不偿命，我一定打死他！” 此时此刻，公司，托庇于陆明珠的麾下，不然被他找到，他卖掉。 ，未必能逃脱。 杨妈妈今年才三十七岁，前两年，养了一年后已经恢复到往日风姿，也是美人一个，优雅从容， 杨嬛 ，总是看上别人的妻子，与之幽会。 另一个保镖说，然后问审问林宝国的保镖：“还问出一些欠私人的，还是欠赌场的？” 。” 陆明珠挑眉，“欠赌场的， 这，“欠了7万澳元，赌场有人跟他一起来香江，只是见他闹，那人没敢露面，直接溜了。” 肯定是知道大明。 陆明珠想了想，“我该把林宝国打包送到上海，还是交回上海是便宜了他，还。” 她双手一拍，“送什么上海和赌？让他当矿工还债！” 一 不出来，就，也不会让杨嬛成为笑料。 杨嬛默默举手，“我赞同陆小姐的决定，但 会。 杨嬛认前，我希望能让他签下离婚书。” 办，自己不出面，也不叫杨嬛出面，“别人能办好己，你好好工作就行。” ，“陆小姐，您对我真好。” ，她都报答不完。 陆明珠抿好好拍戏，我刚写完一个剧本，我最喜欢有上进心且。” 恋爱脑命不好， 哦， 听本，王涛和杨嬛的眼睛都亮了。 开口问。 他本事，每次见面都想说一遍。 陆明珠从王涛夫妇送自己，分别递给王涛和杨嬛，“复印件，我懒得誊抄了，你们找去。” 王涛双手接过，看了看标题，，写的什么内容？” 意调换的女孩子。”陆明珠这次没写古装剧，更没有以历史上的美人和传说中的仙女为主角， 爱。 尤其是母亲，，唯独不喜欢她。 家道中落后，长姐已嫁，龙凤胎弟妹年幼，白苦，说家里交不上房租了，买不起米了，弟妹没钱上学了等等，从小缺爱的，也没有谋生的技能，脸蛋，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 凭这一点，十。 第一天她就遇到和大哥、和同学一歌的千金小姐郑宝珠。 宝珠，白玉蝶自惭形秽。 炫耀她新得的生日礼物，一只碧绿如水的翡翠手镯，白玉蝶摸摸自己空白的手腕。 ，却什么都不如她，羡慕渐渐衍生为嫉妒。 ，心志没有迷失。 只是，天壤之挣钱的想法，很快成为舞厅的台柱子，艺名叫做蝴蝶，每天收到无数的鲜花和掌声， 收入丰厚的，却无时无刻地不用言语打击她。 说，有辱祖宗，长姐不说有她这个妹妹，弟妹也不跟，连父母在外都说管不住她，是她自甘堕落。 ，没一个人嫌脏。 白玉蝶十八岁时想嫁人，好，但是家里不同意，，说全家得靠她，没了她，弟妹就上不了学了，没了她，父母就没米下锅云云，逼，男友远走他乡，下落不明。 在白玉蝶不知道的情况下，声重的礼物，悄悄投递到上海大富商郑家，送 随着时间流逝，醉金迷之中，声名狼藉。 ，和同学欢聚于舞厅，竟对白玉蝶一见钟情，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闹得轰轰烈烈， 宿？ 白玉蝶不能免俗。 她欣然接受郑瑜的追求，钻戒，经常和他约会。 父母不同意，郑宝珠则直接找上白玉蝶，代替父哥，说他们郑家不会让一个歌舞女进门，。 面对郑宝珠的居高临下，的决定。 ，还生在同一家西医院，她郑宝珠因为出身优渥，受到良好的教育，周围的亲朋好友非富即贵，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自谋生被家人敲骨吸髓，好不容，凭什么退让？ 郑瑜愿意给她一个家，的家人。 ，痛骂白玉蝶不知羞耻，肮脏下流，一个歌舞女居然，说他们绝不同意，还把白玉蝶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想把她饿死。 ，打算让她住到自己的公寓。 哄，说现在讲究新式婚姻，不应该由父母包办婚姻，，参加他们的婚礼。 眼见事成定局，兄妹，不可以结婚！” 一 原来，二十年前，白家尚未败落，白母和郑母还是好姐妹，但郑，希望第三胎是个女儿，而白母一连三胎都是女儿，长女存活，次女桶之中，还是她婆婆亲自动手。 儿，也只有死路一条。 白母突然萌生出慈母之心，比将临盆之际邀请郑母来家中做客，产药，两人同时生产，且在同一个产房。 ，白母懂药理，会制药。 两人一前一后都生下女儿，穿白，一模一样的。 白母先生，不顾产后体弱地照顾郑母，却给郑母，而真正的郑家小姐则成了白家的女儿。 忙，换得十分顺利。 数日后，郑母带着白白胖胖的白家女儿归家，而女儿则留在郑家。 起先几年里，白母经常上郑家找郑母，宝珠，后来白家败落，两家渐行渐远。 见不到亲生女儿，白。 真相大白后， 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白圆，自己的亲生父母却觉得自，还说养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何况养大的是一个人，所以他们只认郑宝珠。 愿意对白哥郑瑜。 郑瑜把她接出舞厅，买房子安置她，教她读书明理，摒，就在她以为日子会好起来的时候，上海沦陷， 回到了舞厅。 她赚的钱用于抗战，她，不断为二哥提供情报，最后在掩护初恋时牺牲，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且终身未婚。 抗战胜利后，初 明明处于深秋季节，却，流连不去。 “玉蝶真睛都红了，“陆小姐，请您一定把白玉蝶这个角色给我，我会好好地演她。” 陆明珠正有此意，对王涛说：“问。” 王涛一愣，“？” “她们都是主角，双生花，两条线，一条是白玉蝶的成长线，一条是郑宝珠的成长线，她也不是坏人，因，她对白玉蝶有愧，远走他乡，成长为战地护士，并和战友喜结连理，不是郑家给婚夫。 立啊！ 前半部生活呈明显对比，后半 谁说中，错的是父母，不是她们。 ，把剧本递给她。 喜欢，问陆明珠让她扮演哪个角色。 陆明珠微笑道：“我杨嬛，你的表演更细腻，能让郑宝珠的形象更丰富姑娘，没有白家父母的卑劣，没有郑家父母的功利，她们一个在豪门大户中成长为战地之花，不染。” 前半部，白玉蝶渐渐堕落，郑宝珠满身千金小姐的骄傲，都不完美，但后正面形象。 夏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我还可以贡” 角，她都愿意。 陆明珠很高兴，让她拿一份剧本回去揣摩，留下国签字的离婚书过来，杨嬛。 至于林宝国， 挖矿，值得他干。 ，不留丝毫后患。 第186章 杨嬛拿着林宝国签字画押的离婚书回到家, 交给杨妈妈时果然被问。 有这份离婚书就说明大女儿见到林宝国了。 杨嬛自然实话实说。 得知林宝国在澳城欠下一大笔赌债准备来香江卖女儿时，杨妈妈气得恨不得拿刀砍了他，猛得抱住大女儿, 后怕不已。 “嬛嬛, 我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同意你参加大明电影公司的演员选拔。”她道。 杨嫣也抓住姐姐的手，上下打量, 发现她完好无缺, 终于放下心, “姐姐，你们老板陆小姐心地真好，我见过很多赌棍欠债都让家人承担，卖儿卖女，我们现在不必承担那个赌棍的赌债, 以后也不用被他卖掉, 真好！” 杨嬛湿润着一双眸子，轻声道：“是啊, 我何其有幸, 遇到陆小姐。”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现在的明辉，以前的陆先生, 他们共同掌管公司时，虽然比起其他老板算得上厚道了, 但不会把公司里的演员太当回事。 陆明珠和他们不一样。 杨嬛能感受到自己在陆明珠眼里是人, 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听前辈说, 夏琳以前是陆先生的女朋友, 分手后确实忙路过一阵子，却没有受到刻意的为难，依然好好地当电影明星, 拍陆明珠写的剧本。 由此看出陆明珠的心胸是何等宽阔。 “姐姐，我一定和妈好好地把‘松鹤延年’绣出来。”杨嫣向她保证，“下次你见到陆小姐，问她有什么需要绣的，我免费给她绣。” 她太明白被林宝国缠上的后果。 赌债就是无底洞，今儿还清，明儿继续欠，越欠越多，积累成山，她们母女四个绝对会成为林宝国口中的摇钱树。 杨嬛闻言一笑，“陆小姐出手很大方，不会让你白干活，你这是给自己揽活干吗？” 杨嫣摸摸头，嘿嘿笑道：“姐姐，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利欲熏心，我是真心感激陆小姐对我们全家的庇护，你要是去别的电影公司肯定没这种好运。你和妈妈管我一口饭，给我一张床，我天天给陆小姐绣东西，我不收工钱我愿意呀！你等等。” 她说到这儿，伏在地上从床底下拉出一只半旧藤条箱，从里面取出一叠手帕，是她手艺上来后在姐姐养家的情况下绣出来的，一共十二方。 “姐姐，你替我转交给陆小姐。”杨嫣递给杨嬛。 杨嬛没有推辞，接在手里，对母亲和妹妹说：“咱们早点把房子买下来，早点搬过去。” 居住环境好，空间宽敞，光线明亮，有利于她们绣花。 “嗯。”杨妈妈点头，“我和嫣嫣已经看好一层楼，人家刚装修好的并没有住进去，生意上遇到困难所以准备卖掉一栋楼中的三层，留下两层自住。位置在跑马地，是陆氏置业公司建筑的项目，很新，落成才一年，和贺氏集团麾下置业公司的项目毗邻，环境很好，治安很好，我觉得咱们一家人住在那里会很安全，正好你来了，咱们去买下来，办理过户手续。” 都是大女儿挣的钱，房子当然登记在她的名下。 杨嬛没有意见。 杨嫣觉得理所应当。 这层楼可以直接入住，就是价钱贵了一点，要6.5万港币，杨嬛手里的钱不够，她思来想去，把手帕送给陆明珠时，请求她借给自己5000元。 之前一个月接拍的广告是按年算的，最近工作就少了很多。 《杨贵妃》还在上映，票房持续走高，不是没有商家找上门，而是杨嬛宁缺毋滥，不想拍摄和之前重合的产品广告，就没接，专心地留在公司里练功。 目前，她最重要的工作是为《双生花》做准备。 陆明珠问明杨嬛借钱的缘由，直接给她1万元，“买房是好事，有房就有家，晚买不如早买，有钱就买房，长远看是不会吃亏的。既然搬了新家，那么你们就得置办一些新的家当，我多借给你5000元，你以后有钱再还我，我又不怕你跑。” 杨嬛把陆明珠的话记在心里，后来一有钱就买房买商铺，等到晚年息影时变身为年入上亿的著名包租婆，而这位未来的包租婆此时对陆明珠千恩万谢，还写了一张借据。 陆明珠没问她要，她主动提出来的，让陆明珠觉得自己没有帮错人。 杨嫣绣的手帕像艺术品，精美绝伦。 陆明珠舍不得用，等杨嬛离开后就把这些手帕收起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喜欢用纯棉质的素色手帕，只锁边，没有绣花，吸汗透气又环保，沾了汗渍只需用清水洗一洗就可以再用。 贺云进来见她在洗手帕，不禁开口：“怎么不叫阿容或者阿红干活？肥皂水很伤手的。” 陆明珠抿嘴笑，“契爷，我没那么娇贵啦！” 洗个手帕而已，听他的口气，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用浓度极高的84消毒液洗衣服。 把手帕捞出来拧干，挂在阳台上晾晒。 回到客厅，她很随意地坐到贺云对面沙发上，笑嘻嘻地问道：“契爷，我给您送去一个非常耐用的矿工，您是来表扬我的吗？” “对。”贺云说道。 陆明珠一呆，“还真是啊？” 贺云伸手递给她一个盒子，“你送矿工我回礼，天经地义。” “契爷，您想送我礼物就直说，不要找理由，理由不够充分。”陆明珠打开盒子，看到一块成年男□□头大且不规则的粉红色大冰块，呈现半透明的色泽，“粉钻原胚吗？” 她放在手心里，居然握不住。 并不是纯正的粉红，而是浅浅的玫瑰粉色调。 掂了掂，陆明珠问贺云：“这么大的粉钻原胚堪称世所罕见，有多重啊？” “一斤左右。”贺云道。 陆明珠觉得不对，“不止吧？契爷，我觉得不止500克。” 贺云轻笑，“你人在香江，用内地的制度干什么？” “对哦，香江按照司马斤来的，约为605克。”陆明珠又掂了掂，叫蓉姐拿用来称药材的厨房小秤过来称，明明白白地显示出620.6克。 每克相当于5克拉，这是3103克拉？ 陆明珠眼睛睁得大大的，吸气再吐气，惊骇道：“林宝国这么值钱吗？您因为他而送我一块3000克拉的粉钻？不是30克拉，也不是300克拉，是3000克拉。” 她连白钻石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何况粉红钻石。 贺云纠正道：“是原胚，不是成品，切割打磨后就会变小了。” “总能切出几颗几百克拉的成品。”陆明珠对这一行稍有了解，“契爷，您自己留着呗！找人把它切割打磨出来，哪个孩子讨您欢心，您就赏他一颗，保证他会更加孝顺您。” “最让我喜欢的孩子就是你了。”贺云笑道，“整个都给你。” 陆明珠眉眼弯弯，“给我您不心疼啊？” “一块石头而已。”贺云毫不在意，“从南非一个旧矿场里挖出来的，刚刚送到我手里，等你爸回来，让他找人给你切割打磨，没有两三年怕是见不到成品。” “不谋而合。”陆明珠笑道。 她举着大冰块，“契爷，萱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嫉妒我？” “不叫她知道不就行了。”父女感情本已因为明辉的存在而消磨大半，加上贺云又险些死于贺萱夹给他的一颗肉圆子，若说心里没半点芥蒂是不可能的。 何况，贺萱从小就不及陆明珠讨喜。 陆明珠却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贺云不以为意，“那就把墙糊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下，陆明珠没话说了。 她把大冰块放进盒子里重新扣上盒盖，随手放在旁边小几上，“我得庆幸您送我的东西多数不为人知，连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你的东西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忙，该有个全能管家负责统筹家中琐事，有个生活秘书负责你的起居坐卧和寄收稿件等工作，还得有个化妆团队……”贺云说到这儿停下来，“算了，我给你安排，省得你找不到合适人选。” 陆明珠捂住脸，表示羞愧，“契爷，您比我亲爹对我还好。” “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陆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跟往常一样走进来，在陆明珠身边落座，“我哪里不疼你了？” 陆明珠见到他很惊喜：“爸，您什么时候到的？不提前打声招呼。” 陆父哼了一声：“若非如此，我怎么能听到你的心里话？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契爷？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赏你一拐棍。” 陆明珠憨笑：“都好，都好，您刚刚听错了，我是说契爷和亲爹一样对我好。” 见她如此机灵，贺云忍不住笑。 “衍之，我正准备过几天去美国考察那间造船厂，结果你却回来了，是香江有什么事让你放不下吗？”他转开话题。 “放不下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孝顺女儿！”陆父瞪了陆明珠一眼。 陆明珠觉得莫名其妙，“我一直好好的呀，前几天还跟契爷去了一趟澳城和章同志见了面，回来还参加了陈老夫人的寿宴，又写了一个电影剧本，连载也正常，您又托契爷照应我，又什么不放心的呀？” 陆父道：“那个王八蛋路易。” 陆明珠更奇怪了，“他不是夏琳的前男友吗？您去的是美国，他是英国人，难道您在纽约见到他了？” 贺云也问是怎么回事。 “那个王八蛋回国时居然带着明珠的照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惹得他老婆大为不悦，吵架时又被路易的狐朋狗友撞见，拿走了那张照片，传到了纽约。”陆父在纽约见到女儿的照片登上著名报刊，差点没气死，他女儿可不需要东方第一美人的称号。 贺云脸色微沉，“是那个喜欢评选什么美丽人士、时尚人士的报刊？” 陆父点点头，“没错。” 说陆明珠是堕入人间的天使，甜美、活泼、灵动，优雅、高贵、清新，既有东方女性的温婉含蓄之美，又有西方的明艳外放之姿，糅合东西方的所有优点。 他这个做爹的都不知道他女儿居然能获得这么多的溢美之词。 她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完美？ 偏偏登上报刊封面的那张照片里，陆明珠确实当得起那些赞誉，惹来不少浪荡子的觊觎，纷纷乘船来香江，准备一睹芳容，看看她是不是像照片中那么美。 听陆父说有不少纨绔子弟在前往香江的路上，陆明珠大叫冤枉：“我够低调的了。” 来香江两年，很少在社交场合中露面。 在自己生日晚宴之前，她就参加过明辉为贺云举办的欢迎晚会，在陈家宁的生日晚宴上亮相，一直不是很活跃。 第187章 陆明珠希望自自己写的连带自己的笔名出名, 唯独不希望自己本人出风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色。 气质，但在外面可从来没掉过链子。 在所有人眼里, 她 陶, 气质也很能唬人。 “人在家中坐，祸从怨不已。 。” 解决？” “让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贺云颇为赞同。 有。 , “我又没做亏心事, 凭什么避开他们？” 陆辜的, 根本不认识这帮王八蛋，但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在，这里又是殖民地，外国人地位高, 他们又特别开放, 真想弄出什么风波来，很难不影响你的名声, 江前离开香江。” 不是害怕那帮王八蛋, 而瓶儿。 “离开香江去哪里一个女孩子的杀伤力，放在二十一世纪, 何况五十年代。 真撞上，不明就里蝶。 , 去首都。” 陆明珠摸摸下巴, “首院没处理。” 。 本来严肃的踪, 惹得贺云轻笑, 陆父则是哭笑不得，“我是觉得内地比境外安全，不和内地有合作, 你在那里小住，章同志他们肯定会保护你的安危。” 动。 陆明珠轻轻地点点头，“我听您的，我去首都，不” 应？ “天气这么热，肯定父不需要陆明珠特地提醒，“多带点行李和保镖，住 “”陆明珠突然想起来。 江湖风云录》都已写到紧要关头，连载中断后再恢复更新可就很 陆父，还是那几个稿费重要？” “当然重，也更珍惜自己的小命和名声，“我二十天左右，到时候让两家报纸登报说我因故不能继续，或者我到首江，十日一寄，应该能赶上吧？” 上海，快则四五日，慢则一个月，从天津翻倍，按距离算，差不多是1.5倍左右。 ，你先寄一回试试看，寄不到就中断，等你回来再续。” 陆明珠嗯了一声，“ ，一定不寂寞。 贺云却说：“让他留王八蛋。” 忍 可见， 陆明珠不能做谢君峣的主，说她跟谢君峣商量，外。 他。 谢君峣颔首，“未婚妻，我当然得留下来让他们不好过，你先去首都玩，等这边” “行吧。”陆明珠本来 考虑到这一去可能就是几个月，未必能在国庆节前面赶回来，她保险柜，把自己打算。 镯，陆明珠怎么会允许呢？ 整套玻璃翠首饰她留下三套在手，准备把王绿手镯用环扣串起来，这 都是手镯一对、项链一条，舍弃了耳环和戒指。 太小件，不划算。 要想配耳环，可以让原身从项链环。 陆明珠又从贺云埋在地下大宝石、大钻石镶嵌而成的项链，随便拆掉一，还能卖个好价钱。 凑齐十三件，装在一个首饰箱中，连同工厂制作完成。 临走前，陆了一面，说明自己有要事北上，稿件每隔十天寄一次，若是收到就正常连载，说是不能按时收，等她回来再续。 陈总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只做好《的准备。 王编辑虽然感到很遗憾，但也载结束后再去办事，一切都归功于陆明珠身份显贵，有庞大的靠山， 交代完，陆，乘船北上。 谢君峣不太放心，特地购买救生圈、救大量巧克力、酒水等给陆明珠带上游轮，让她一里，遇到事不要给别人用。 ，一口答应。 不过此行顺风顺水，没有用到 。 和前面两次一样， 陆的稿子，投递邮局，寄往香江，然后乘车再赴首都，住进国际饭店。 消息，赶过来和陆明珠相见，“小同志，咱们才分别没多久，？” 珠睁着眼睛说瞎话。 章振兴松口气，“如今虽当酷暑，，你想去哪里玩，我给你找向导。” “我想先休息，等我有需要了我跟忙，“您是大忙人，您忙您的事，我这里不用您操心。” 章振兴嗯了一声，低声道：，我向上报告了。” ，“结果怎样？” 虽然矿产珍贵，但粮食却能救命，分矿产，把农产品留下来。 章振兴道：“经过开会表决后，决定以矿产抵扣债务，再加上和你汇，双管齐下。” 陆明珠大喜过望，。” “采矿石，早日还清债务，更想抓住机会，从贺云手里获得一批批内地所。 章振兴看着 只要她开口提议的事，贺云就没有不同意的，可女儿。 有救命之恩，自然而然地把她视作上宾，章振兴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像对她这样温和，“已经在的东西，你回去时正好带上，江。” ，“没问题。” 的东西，那么自己就不用买买买了。 可以不买东西，不。 她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去章老师家，刚进子黄豆不知给谁送早点回来，提着篮子，抬珠，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响头，“明珠姐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陆是你呀，好了没？” 说着，拉他起来。 黄豆笑得憨乎乎，“早好了，我爹我娘说，要不是您给的药，我妈的药，” “好事儿呀，陆明珠衷心地说道。 黄豆，纷纷走出来跟陆明珠打招呼，“明珠小姐，你来们每天都给他送早点。” “我刚送回来空篮子。 陆，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溺亡后，黄豆觉得活着真好，师了，老想拉着我跟他学习。” 色。 老板娘拍他脑袋，“章上烧高香，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明珠小姐，你先来我家一趟，有交给你，可别叫章老师知道了，他上回在我家看见非要出钱买，我说是别人的，他还不死心呢！” 陆明珠有点好奇，” 馆，来到后堂，“两件瓷器，我们看不出什么头绪，救了命的人家给的谢礼。” 第188章 碟, 装在一个木盒子里，底下垫着丝绵。 老板娘拿给陆明珠时说道：“明珠小姐，你别想着还回去, 他们别的地方工作去了, 我。” 她只是代为转交。 去，“谢谢您交到我手里。” 仔细看完, 转手递给保镖拿着, “给 章老师想要, 给吧，自己舍不得，不给吧， 。 未来还有一场浩劫等着呢，那些古董, 自己先带出去, 等到自己不喜欢了再说。 ，不会卖的。 出了小饭馆, 结, 一个是章老师，一个是张怀芝。 , 张怀芝跳起来。 他吃掉三分之二的大油条，惊喜道：“小明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快坐, 快坐。” 反客为主， 章老师不以为意，此来可有要事？” “想您了, 特地来看出真正原因，她洗了洗手，入座后给自己倒一碗豆浆， 容，“你这小丫头就是嘴甜。” 明珠问他。 “喜欢。以前你就像个闷葫芦，脾气硬得很，现在老师都喜欢，落在陆明珠脸上的目光十分柔和，“我一会和怀芝上班，你我们工作的环境？里头有许许多多到的。” 呀！” 顿了顿，她问： “能，我给你安排，不过你得她身后的保镖数量感到咋舌不已，“人，现在增加到十几个了。” 陆明珠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么好看，。” 对于这句话，章 ，容貌愈盛，灼灼生辉。 要不是出身优渥，她。 吃完饭，漱完口，章老师指着书房道：“我和怀芝给你买，都放在左侧第二个瓷缸里， 老师送我的？” 受宠若惊呀！ 一直以来，他们都很缺钱，居然 章老师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说他和张不上而产生愧疚，只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补偿她，“我，让他们给你画的，听说上面也找他们给你画画？叫生活费，这是怎么回事？” 了一点忙，没收钱，振兴老同志见我喜欢这些东西，特意请大师们帮我画几张画。” 章老师知道陆家富甲一方，也看到和别人细数陆家贡献的相关报道，，不再细问，“那你的面子还挺大，七八十岁的老画家都感激你让他赚了不少润笔费，得知你是我的学生，还” “应 ，将来值千万。 仔细算算，比投大，而且风雅。 前提是她等得起。 等不起， 啧，便宜子了。 她的字画，出来让一个保镖送回饭店，其余人留下，只带两个保镖跟章老师和张怀。 好宝都在这里呀！ ，赞一件，欣赏不已。 进库房，就看摆出来的展览品。 色藕节手镯，陆明珠在心里比了比，没自己从陆父手里得到的那对通透水灵， ，眼前的是冰种，自己的是玻璃种。 ，形成的翡翠越好看。 错。 ，“慈禧太后戴过的，好东西，一般人难得一见。” “好稀罕么？我也有，比你们这前这些东西将来会被轮流放在珍宝馆里，。 章老师扶额，“听你这么说， 一堆旧物，师徒俩走过去。 代五□□鱼水藻纹罐，“赝品也收？” ，“赝品？” 不是真品吗？ 章老师戴上眼镜，立刻凑近这只瓷罐验看，又叫起鉴定，最终长叹一声，“是赝品，做得以假乱真，一眼竟然看不出来对不对？谁负责的？收的 工作人员摇头，“您都说以假乱真了，一般 马有失蹄很正常。 章老师又叹一声，问陆明珠：？” “当珠自己手里。 贺云送她的。 那批古玩字画中的一件，独一无二。 章老师羡慕不已： 陆明珠不说，反而说起这只瓷罐，“八国联，您说会在哪里？” “一定是在国辱的历史，一个老人捶胸顿足，“咱们国家的外，让人痛惜。” “那就好好保护已经拥有的，别再 章艰难，有几个重视这些文物保护？且等着，等咱们国家强大了，百姓丰衣足食了，大家才。” 错，“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所以， 心里说不买， 离开紫禁城博物馆后，陆明珠没忍住，到底还是和留在章家厂。 和以往一样， 货物多，官窑瓷器遍地都是，，就是没卖出去几件。 放前能跑的都跑了，留下来的是少数，大部分没时间、没精力来买古董字画，就苦主这么说。 隔壁摊批就不干了，随便找个工作都比摆摊强。” 所以，看到曾经横扫琉璃厂的陆明珠出现，无数古玩商争相古玩字画，不惜压低价格，只为出货。 陆明珠 她不收， 低，但对原来的老板就不太友好。 而且，许多乾到手。 乾隆以前的属于文物，禁售，能买以后的东西，虽然升值潜力高，但没文物有价值。 ，赶紧多买点。 就是天气太热又干燥，陆明珠鉴定百耐烦，对眼前的际饭店，各位老板商量商量，轮流带货上门给我验看后我再决定收不收，你们诚心卖，我诚心买， 结合自，往往一看一摸就能断定真假，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 “您放心，咱们肯定都拿真品出来。” 骗她？活腻了么？ 当然了，不能怪他们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跟陆明珠说，“您知道，咱们眼力有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我们。要是送到您面前的东西回去，就是请您多多包涵，我们绝 陆明珠点头：“我理解，赝品还拿来哄我，我就不怪你们。” 众人听了， 客打交道，痛痛快快，不磨磨蹭蹭。 画，买不起就砍价，一而再再而三，不砍到底不罢休。 说。 间表，决定明儿张三送，后天李四上门，谁都有机会。 陆厂范围，拿手帕擦擦汗，挥动新得的一把缂丝团扇，叹息地 保镖们都笑起来。 突然，一个保镖转身窜出去，揪住一个老太太，“跟了我们这么久，跟着，，你想干什么？” “我 陆明珠转过身，发现是一个穿蓝，绑着裤腿，裹着小脚，约莫有七八十岁，满头银丝，膝补丁，抱着一个蓝布包裹。 ，礼貌地问道：“婆婆，您跟着我干什么？” 老婆婆回卖给你。” 陆明珠咦了一声，只听老婆婆继续说道：大方，，你基本不讨价还价。” 陆明珠失笑。 “个琉璃厂有很多古玩店，要是您的东西好，他们不可能不收。”陆明珠说道。 老婆婆实了。” 过于耿直， 停顿几秒钟，她问是什么东西吗？” 老太太打开怀里的包裹，取出对斗彩鸡缸杯，“我想要500万，他们非说难以断定真假，，我跟说，这不是假的，肯定不是假的，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我们家败落了，的钱，我也不拿出来卖。” 陆，我先看看。” ，她懂。 无论是玉器和瓷器都不能直接过手，一般是卖家将之取，免得买卖双损坏，难定责任。 ，陆明珠蹲下来拿到手中。 细看片刻， 明代杯，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婆婆，您这对转头让保镖掏出500万现钞，都是5万的面额，入境时在，一共100张。 老太太非常高兴，“我就说不是假的吧，。” 陆明珠抿嘴一笑，收起这对斗彩鸡缸杯，“您家喜，摆在屋里好看。” 老太太摇头：“没啦，都败光了，这是我藏在枕头里才没卖掉。” 知道她丈夫是败家子，吸大烟，许多古董商都上门坑他，几块大洋一件地买 这么一想，眼 陆明珠颇感遗憾。 但是，饭店，她又高兴起来。 陆父花40，而自己只花了500万现钞，相当于500大洋。 接下来，和干哥哥一趟，余下时间里在国际饭店除了接待这些主动老板，就是写，每隔十天让人去一趟天津，把完成的稿 ，没时间。 8月份，写到》正式完稿，只剩下《江湖风云录》，陆明珠顿时轻松不少，更有董商了。 除了寥寥几西以外，其他全是真品，价格高低不一。 多数按照市陆明珠，仅有少数两个古董商狮子大开口，陆明珠立刻了。 ，做什么生意？ 想让自己做冤大头，。 收购到9月份，天气逐渐凉爽，来越少，陆明珠终于抽出空去看看。 现在还空着，，透着衰败之意。 她决定在挖完宝藏后就把大四合，连同另外两个三进四合院。 谁知，陆明。 仔 在迁居上海之前，陆家人都住在大四合院里，祖祖辈辈口耳相传，陆父宝，老太爷肯定知道，说不定已经去了。 再说，不是那么霸气，以黄金白银做地基。 转来转去，来，又去两个三进四合院。 这两个宅的，在其中一个宅子里挖出银元宝数箱，金元宝两罐，还有数以万计的铜钱，另宝藏。 四合院保存完好，处处雕梁画栋，虽然褪了色，但 ，“我们家定居香江，少回首都，几处房屋空着实在可惜，不如借给你们办公用，以三十年为期，不收租金，条，不乱搭乱建，不随意糟蹋，您觉得意下如何？” 啊，求之不得。” 上海闹房荒，首都也一样，只比上海稍微好一点点，有地点，他 签完合约，章振兴告诉陆天津码头了。” ” “开矿的设备不像别的设备那么重要，封锁不严，我猜是贺先生运过来，他的家业上次快。”章振兴眼里都是喜色，“我已经派别人去交接了，然后运往西北大疆，，离老大哥近，方便运输。” 陆明珠颇为赞同， 果然，章振兴提起让他骄傲的小儿子，“因为勘测石油的事件，章朔想，提供不少有用的线索，根据这些线索，在这一两个月内，陆陆续续发现不少矿产资源，用 珠道。 比起章朔，她知。 有章朔提点，他又有本事， 这么一想， ，如果章朔爬得够高，或是提前警示，或是改变决策，都有可能，陆明珠在心里祝他成功。 因为他，陆明珠更期待自己和原约了。 第189章 不知不觉, 30漫首都城，陆明珠以写为借口没出门，而是细心整理她准备偷渡给原身的东西, 确 实, 不会轻易掉落。 拿到自己的世界里，这些珠。 明年还这么干！ 如果可以, 陆明珠恨不得, 提高她的生活品质。 当晚, 凌晨钟声响起，她明珠。 交换灵魂至今已有两年，不珠了，该叫她原明珠。 ，风华绝代。 的时间来修炼才能修炼出和她一样的高华气质。 原明珠一串璀璨珠宝, 先是吃一惊, 随即大笑出声，“我睡觉之前还在枕边, 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用宝, 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她好喜欢！ 的明珠。 给陆妈妈, 因为那个世界里流入市场的翡翠，赌石就更难遇到这种极品了。 限于缅甸规定, 好料子根本不会到国内, 她。 气死了！ 陆明珠塞到她手里, “如果今天可以成功, 明年环扣，除了镶嵌很多钻石宝石的项链、手镯以外，再送你一串戒指, 全镶大宝石、大钻石。我620克拉的粉红钻石原胚，，我送你一套。” ，但是值钱啊！ 原可真好。” “我对他生命比他所拥有的财富贵重多了，活着才能享受一切，死。 想起人，陆明珠认为贺云行为很正常。 那位名人死。 噎死的时候，他一定很后悔自己不能 我等不到你送我粉钻套装了。” ，“为什么？” “面了呀！”原明珠看着她的眸色很温柔，声音清澈，“我了一次我给章朔托梦的机会，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他的存在，他不会影响你，的秘密。” 陆明珠愣住了，“你记得章前十八年的记忆？” 原明珠轻轻地点头，满脸歉然，，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即使我完全有能力改变未来。对不起，明珠，在我，我选择交换人生，想抛开一切责任去看看真正的盛世，让你和妈妈分别，” 这些话， 她对陆妈妈再好，女儿。 真正的灵魂。 陆明珠呆极了，“你是天择，而我不能？” 原明珠见她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心下一宽，护，可能是我上辈子积累的功德远远胜过你？要知道，我侄子侄成立慈善基金会，他们打拼下来的财富没有后人继承，全放在 论功德， 陆明珠摸着可以扭转乾坤，你当然也可以，就是不太明白老祖宗的庇护是什么。” 原明珠的血脉，据说子孙后代若有人觉醒的话，一般是嫡子嫡孙，觉醒几率很低，要看机缘，所以陆辰八字不得为外人所知。但不知道为什么，觉醒了通灵的本事，也继承了来自老祖，只有通灵这部分的传承，没有其他记忆。” 陆明，“通灵？通哪门子的灵？” 转为玄学了吗？ 原明珠就笑，“卜吉凶，断生死，” “大师啊！，“那您岂不是成了玄学大师？” “江湖人称陆得意，晃晃手里的一串珠宝，“所以，即使将来我们不能再见面，你也不要太担心 陆明珠用力点头，两眼发光，“陆大师，您先看 原明珠莞尔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可能看透你的未来，但是无灾无难，无病无痛，顺风顺水， 陆明” 既有钱又长寿，还不受病痛折磨，生吗？ 原明珠把一叠写满字迹的白绢递给陆明珠，在说：“我把我十八岁以后的所有记忆都写在上面了，仅限于我还记得的事情，你拿去做参考，处说，不会有任何人识破你不是我的秘密，这是我们交换灵魂。” 随后，她又，你有我的记忆，你完全可以否认，会让所有人对你深信不疑， “真的吗？你体里以后，无论陆明珠表现得如何无忧无虑，心底下还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相处十几年。 ，还是陆平安。 陆父冷落她且不说了，陆平安虽和自己关系好，于家中，大 就是不上学的假期里，原，平安则跟祖母学做生意，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认真计较起来，他们朝海之后。 ，眉宇间神采飞扬，“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被她强云散。 “ “已成定局，怪开，“你看到了真正的盛世，我享受了你的富贵，我以前最数字的生活，现在我也是超级无敌大富婆了。明珠，我们彼此拥有对方的亲人，谁都妈妈，但是你比我厉害，我相信在你的照顾下，妈妈会过得更幸福。” 如会，陆明珠当然愿意回去，可没机会了呀！ 既然如此，何不说些好话，而善待自己的妈妈，自己在这里孝敬陆父、贺云，以谢君峣为伴， 原，感到非常开心。 “谢谢你，明珠，得到你的宽宥，我心里就像放下满的负罪感压垮脊梁骨。 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算得上是同一个人。” 一句话说完，纯 她回到现实中。 躺多了一叠白绢，十三件珠宝则无踪影。 ，展开白绢。 开头是陆妈妈的字迹，嘱女儿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不要挂念自己，自己，母女俩仍旧同步存在。 ，继续往下看。 原明珠的未忆来得精彩绝伦。 原来，。 原来，在浩劫前，她还能和陆父书信往来，借出血好几次，陆父每次接到为生活补贴，出嫁前也让陆长根回国给她送一大笔嫁妆，她宝，日子过得美滋滋。 即便是那三年，也因为手里有外汇，。 她还帮了不少人。 多多的事情，包括她和章朔离婚的缘由，包括陆平安兄妹只能靠她保护的缘由，包括陆逐日的死和等等等，连陆家大姐陆莹莹牵连其他姐妹的事情及其下场也记载在内。 康莹莹跑了，，影响了陆家女儿的名声，十几年后翻旧账，陆珍珍扫厕所，，陆佩佩扫大街，都过得分外凄惨。 离开，王兴财没有停妻再娶，倒是把林香莲娘仨接到身边，但也因此和原配夫人及其四个儿子决裂，然后这娘仨在，划清关系，卷钱跑路，偷渡入港，投奔已经成国，此后定居香江。 看名富商，陆明珠顿时气炸了肺！ 钱从何来？ 赌是赢不了的，只能！ 可惜原明，不知更详细的情况。 和林香莲母子三兴财，不堪受辱，以近八十岁的高龄自缢身亡，临终前留下一纸遗书，满纸悔，却已无济于事。 尸。 因为原明珠脾气暴烈，没人敢惹，怕何处的炸弹引发人员伤亡，。 在写这段记忆时，原明珠给陆明珠留言，一定要在事。 虽然他对兄弟，但没对不起干女儿，还由着干女儿压着他把一大半，没让林香莲母子得到太多。 陆明珠顿时笑了。 原来，原明珠情。 ，说起他的命运，无限唏嘘，没来得及接他到身边保护他，他就乱中丧命，出去，还有他的家人。 威胁利诱，什使。 另外，，说他们父子俩医术高超，没受到影响，可以不管他们。 通过和妇死于爆炸、周家干妈祖孙三代下落不明，其他干爹干妈或生或死，还有 去世的那位干爹可怜，儿子死了，儿媳改嫁，抛下唯一的孙子，目 找到他，安顿他。 儿女，也曾有好几个孙子，有的死于疾病，有的死于战乱，有的牺牲于抗战前线，包括这位干爹自己也是牺牲了，只有小儿子和小儿媳早年得以保全，谁知小儿子生病死了，儿。 原明 1953年，这孩子十三岁，在百德新，名字叫傅玉麟，有个哥哥叫玉麒，因病夭折。 陆父是很多年后才找到他，中。 陆明珠记在心里。 原明国家大事、各灾各难等等，比陆明珠知道的更详细。 一叠白绢看起来不大，展开却铺满床，甚至还放不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可 ，看到早上才看完。 揉揉眼，她把，准备以后多读几遍，全部记住，实在记不住就选重要的内容提炼出精要，，方便以后翻阅。 人发现。 现在太困了，陆明珠用冷水洗洗脸，吃完早饭后睡回笼觉，。 ，导致目前睡眠不足。 保镖们自然听话，还拦住璐，“我们小姐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正休息，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就 曹璐当即坐下， 他有事找陆明珠商量，一定要见到她，好在不 第190章 心无挂碍, 陆明珠神清气爽。 石移开，自己何尝不是？ 从，摸到床头柜上的手表, 陆明珠拿到眼前一看,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有多香, 香得不愿意醒来。 都这个点了, 陆明珠抱, 滚到睡意全无，才顶着一头乱发起来刷牙洗脸，换一条她喜欢的正红色羊绒裙。 ，光穿羊绒裙已不足以御寒。 陆的羊绒大衣。 看见在套璐，她一惊, “哥哥今天不上班吗？” 曹璐猛得惊醒, 陆明珠在他对面落座，“你什么时？” “早实实没撒谎, 脸上没有任何抱怨, “你的保镖中午带我吃了一顿大餐， 陆明珠拍拍额头, 忍住觅食的欲望，, 说吧, 什么事？” 考虑到, 曹璐道：“先去吃饭, 我们边吃边聊。” 。 兄妹俩来到餐厅，先点菜，在等上菜的时候, 陆？” 曹璐问她：“你是不是捐品？” 陆明珠没立刻回答，“” 应该是指自己把老太的事，说卖掉买药品捐，要是曹璐不提，陆明珠都忘了。 后续怎么样，陆父没跟陆明珠说，估。 ” “我不清楚，我爸处理的，你问这些干什么？”陆明好奇，们医院吧？千万别。” 虑了，我没这些想法。” “我的哥哥，你就别啰嗦了，找都替他急。 曹捐了上百万美金的医疗用品和药品，分到我们医院一部分，上面打着‘陆明珠捐献’的字样，在我们医院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都来问我关系，我们医院从你，所以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妹妹叫陆明珠，我说我不知道，他们还不信。” 上来的饭菜，先请曹璐，然后自己给自己盛一碗汤，“继续。” 她对这位哥哥半。 曹璐继续说市筹建一家新医院，我们医院有意派遣一些医生护士过去支援，我想去， “看道。 她不会替曹璐决定未来的人生，因为她承果。 曹璐嗯了一声，“我本人很想去，我爸也赞同，扶伤都是我们的天职，就是我 陆睛，“找我捐给你？” “不是，，“我和我爸出钱，想请你牵线，价格给我们便宜点。” 陆明珠打量他， 笑笑，“曹家远不如你们陆家，但比普通百姓之家强了不知道有几百倍，，往后基本用不上，我和我爸都有工资，不愁不能养家糊口，倒不如让” 哥，你和干爹真是品格高尚！” 曹璐摇摇头，“只是做一些力所能方较为偏僻，那边青壮年死伤极多，剩下多是老弱妇孺，医生，连医院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替他们稍解病痛。” 陆明珠翘起大拇指，“哥哥，我捐用品，助你一臂之力。” 曹璐一愣，顿时急红了脸，说道：“妹妹，我没想让你捐，说一声，酌量 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 药厂提供的药品，明珠制药厂的价格低了不少，再降低价格，就会让他们没有利润可得。 “我回头跟我爸说，给你们算得，“但捐是我主动捐的。” 她表都买了，难道捐不出用来救死扶伤的20万美金？何性需要这么多药品和医疗用品，可以分批输送，“等这20万美金的药完，我再视情况每年捐赠一批，您就安安心心地济世救人。” ，“妹妹，你可真好。” “应天府之国呀！ 无川不成军，川人不负国，壮士出川三百万， ，归来仅有十三万。 何其悲壮！ 因为生于无数牺牲而建立的盛世中，所以及之事。 陆明珠喝了一口汤，“曹璐哥哥，除了这件事，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冷得很。” 本来就是为这一件事来找她的，谁知竟获得这么大的惊喜。 送走曹璐后，她睡不着，就在国际饭店闲逛， 时至今日，尾声。 算一算，载，至今已连载八十余万字了。 好快！ 7月份离开香江，至今两月有余，亲爹哥，难道还没？ 天气越来越冷， 正伏案写最后的结局，。 陆明珠的写作灵感被打断，她气呼呼地去开门，！” 地问。 听到他的声音，陆明珠定睛一看，骤然尖叫一声，身上，“你来了，你来接我” 见她满脸惊喜， 他抱着陆明珠进屋，，低头亲她一口，眼里笑意很深，“当然，不把他们送出香江， “怎么解。 谢君峣轻描到香江的无聊，他们就回去了。” 其实是他们刚到对他们的热情，丢了大部分行李和钱财，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目的。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玩乐，欠下大笔债务。 总而言之，他们离开香江前累。 ？ 陆父以陆，替他们担保，友情赞助豪华游轮的船票，让他们得以顺利回美国，条件就是请他们不要打扰陆明珠的清净，回去影响力，因为她未婚夫会吃醋，她不需要出名。 种种详情， 里面有两个纨绔，只能用温柔的手段对付他们。 太温柔了，让谢君峣心中一股怨气难消，但没办法，手段激，容易影响陆明珠的名声。 会，不给他们打听陆明珠的机会，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是冲着陆明珠而来，都以为他们，顺便去澳城见见世面，毕竟，名声远扬。 见谢君峣不说， 她仰着脸，亲谢君峣的下巴，来顺。” 谢君峣答应道：“行，什么，我还带来一大笔美金，你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 许久未见， 谢君峣说到做到。 次日，他们先去逛街买东西，临近中午。 ，烤鸭很便宜，8万元一只。 听到这个报价，陆明珠记载，到八十年代初好像还是8元到10元一只， 门帘掀开，一个来，车上放着一只烤鸭。 油光锃亮，颜色红艳， 厨片，摆得整整齐齐，剩下的鸭骨架用来炖汤。 放入口中，皮质酥脆，肉质细腻，滋味绝美无比，几十年后的全聚德烤鸭直接被比 光。 谢君，放上葱丝和鸭肉，“我喂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我喜欢吃鸭皮，把靠你最近的两块鸭皮给我要求，她也给谢君峣卷了一份， 。 他感觉到陆明珠身上曾乎松开了，使得她整个人更加明媚动人，双眸晶亮璀璨，力。 看来， 在他们快吃饱的时候，子带陆爱党进来。 该是陆爱党，有着陆家人的标志性桃花眼，脸上带着陆逐日的影子，腰板挺直，走路带风，，英姿勃勃。 ，已颇有风范。 珠隔壁的桌子前，“娘，您怎么想起来带我吃烤鸭了？” “给你补补油水，你在军营中心疼儿子，再一次痛骂不告而别的陆逐日，“使劲吃，好好地吃，吃完晚上加餐，吃之 陆爱党问她战友一起分享。” 林晓红皱眉，“一 有点舍不得。 买给儿子吃，她愿意， ，帮不上他儿子。 陆爱党撒娇道：“8万元对您自己说您一个月就有1000万的零花钱，别说买三只烤鸭，就是三十只您也买得起啊！您不想让战友知道我有一个炫耀呀！” 林晓红哪里经得住他这般吹捧，点头道：“行吧，行吧，走 ，“就是三只不好听。” “那就五只吧，正好四十万，凑到儿子惊喜的眼神，心中十分得意，“我可比你了之，留下你一个孩子没人管没人问。” 陆爱党纠正道，托付许多叔叔伯伯照顾我，没有不管我。章爷爷说，好男儿不能想着靠爹，要靠自己，我现在” 说话间，语调得意， 林晓是厉害，争取以后当大将军，让妈妈跟着风光风光。” 只比陆宁小足，“我将来肯定是大将军！” 昂着头，挺着胸。 陆明珠和谢君峣听在耳朵中，对视一眼，突然觉了，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这时，林晓红问儿子，没给你写信寄东西？” 听到她的话， “没有。”他道，爸爸，他可能没回家乡。” 第191章 别看陆爱党不过三寸豆丁一般大, 说话却很有条理。 才一年吧？竟有这样的变化。 陆长生可以老怀大慰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本打算吃完就离开，见状就放慢速度，观察林晓红和陆爱党的一言一行。 观察的是陆明珠, 谢君峣眼里只有她。 虽然陆明珠深深地厌恶林晓红, 同样不喜欢在原身记忆里同林晓红一起举报陆逐日的陆爱党，但眼前这个小豆丁却不会让人和那个自私自利的陆爱党联系在一起。 终究是陆家的孩子, 要是能学好, 陆明珠乐见其成。 林晓红听了陆爱党的回答, 讽刺道：“有道是人走茶凉，他都辞职了，难道有人会缠着他让他帮忙？他一无所有，又老又残，养活自己都费劲, 也帮不上人家呀！真是高看自己了, 居然还隐姓埋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爷爷说, 肯定是爸爸不想给当地添麻烦。”陆爱党说道。 说话间, 厨师推车送烤鸭过来。 很快，只见陆爱党大口大口地吃着烤鸭卷饼, 速度飞快却不粗鲁，筷子使得十分熟练, 在吃饭之前还给林晓红先卷一份。 在林晓红感动的眼神中, 他挺挺胸, “好孩子要尊老爱幼。” 林晓红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我很老吗？”嫁给郭天宝享受富贵时, 林晓红最怕人家说她老，赶紧从夏奈尔皮质手袋中拿出一把小镜子照着脸，发现自己依然美貌动人, 这才放下心。 她才二十多岁，很年轻。 陆爱党嘴甜地夸赞道：“娘不老，娘最好看！好看的娘能给我买点饼干糖果吗？” “干什么？”林晓红问。 “每天训练结束后肚子饿。”陆爱党老老实实地回答。 林晓红心疼，“要不你别当兵了，跟我回家，天天吃好的穿好的，当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每天陪着妈妈。” 陆爱党马上摇头，大声道：“我不要，我喜欢军营，有好多战友陪我玩。” 这时，一个穿补丁军装的小青年走过来，严肃地说：“郭太太，你不要引诱我们的小战士走向堕落的享乐主义。还有，你和爱党只有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希望你珍惜。” 说完这番话，他坐到旁边条凳上。 双手置于膝上，坐姿端正，也不吃，也不喝，就盯着林晓红和陆爱党。 林晓红立刻噤声，脸色不太好看。 陆爱党则热情地邀请道：“二蛋同志，过来一起吃烤鸭，可香了。” 二蛋摇头，和陆爱党说话的口气十分温和，“我不饿，我不吃，你吃完我带你回去，我们不能在外面停留太长的时间。” 陆爱党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肉喝汤，很快，他一抹嘴，“娘，我吃饱了。” 林晓红沉着脸，买五只烤鸭给陆爱党带上，还往他兜里塞了一叠钞票，“你不是经常挨饿吗？待会儿让王二蛋带你买点饼干糖果带回去。” “谢谢娘，当你的儿子真是太幸福了！”陆爱党笑眯眯地收下钱。 然后，他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鸭，随一手拎着三只烤鸭的王二蛋兴冲冲地离开了。 林晓红没跟上，她吃着剩下的烤鸭，喝了几口汤，抬头对上陆明珠的眼睛，还冲陆明珠点点头，热情地道：“陆小姐也来吃烤鸭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郭天宝说，这位陆小姐特别有钱，堪称超级富豪。 林晓红问他有多富，郭天宝说他说不上来。 陆明珠心里挺佩服她的，明知自己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和自己打招呼。 “我们吃完了，郭太太请继续。”留下保镖结账，陆明珠和谢君峣起身离座，携手出门，没给林晓红半点眼神。 林晓红眼里闪过一抹怒气。 但是，她无计可施。 挺着肚子坐黄包车回到家，没多久，见郭天宝醉醺醺地回来，林晓红有点不悦，压着性子问道：“天宝，你去哪里喝酒了？” 一边问，一边叫佣人准备醒酒茶。 郭天宝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不喝酒，怎么买到好东西？” 林晓红不明白，“买好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送礼用。”郭天宝至今都对没买到的奇楠香拐杖念念不忘，“让你办点小事你也办不好，陆逐日把拐杖还给陆明珠小姐，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了。” 林晓红眼神闪了闪，“我今天见到她了。” “谁？”郭天宝没反应过来。 “就是陆明珠。”林晓红没瞒着丈夫，“我见她和那个小谢先生在全聚德吃烤鸭，和以前见到的没什么变化，倒更好看了。”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林晓红自负美貌，但也知道自己比不上陆明珠。 她美得太夺目，别人在她身边都成陪衬了。 郭天宝猛地站起身，起得太快，导致他身形晃了晃，惹得林晓红惊呼：“天宝！” 她动作迟缓，没赶上来扶他。 郭天宝以手撑着桌子，掐了掐鼻梁，“我没事。” 缓了一会儿，他道：“我得去拜访一下陆小姐，她仍住在国际饭店吗？” “应该吧。”林晓红不太确定。 郭天宝嗯了一声，重新落座，啜了一口醒酒茶。 林晓红不明白就问：“你拜访她干什么？她在香江定居，咱们在首都，平时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你这么巴结她有用吗？” “你懂什么？”斥责她一句，郭天宝接着解释道：“我巴结的是她干爹和她亲爹。” 林晓红想起一点，“那位温文儒雅的贺先生？” 至于陆父，她没见过。 郭天宝笑道：“什么温文儒雅？那只是表面，你没去过南洋，不知道那位南洋首富的手段，和温文儒雅没有一点关系。不过，要是能搭上他，往后的生意就不愁了。” 之前让林晓红去买奇楠香拐杖就是想送给贺云做寿礼。 谁知陆逐日非但不答应，转手就还给了陆明珠，害得郭天宝只能另行寻觅宝物，即使没有给贺云贺寿的机会，也把寿礼送了上去。 不知不觉，他的寿辰又快到了。 “之前贺先生来首都，没见你多靠近他。”林晓红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 郭天宝叹道：“那是没有靠近的机会，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当时也以为陆小姐只是个干女儿而已，没想到她那么受重视。” 林晓红摸了摸肚子，“现在才知道她受重视？” 郭天宝点点头，“听说，贺先生今年在大宅中和陆先生亲自为陆小姐举行生日晚宴，东南亚最有钱有势的一干富豪几乎全到，仅有少数因故未能出席，但也送了名贵的礼物，要知道贺先生亲生的孩子都没这个待遇。” 下午没法出门，他叫人去国际饭店打听陆明珠的喜好。 得知陆明珠喜欢收藏古玩字画，郭天宝斥资亿元买下一幅古画，第二天就带着这幅古画前去拜访陆明珠。 很遗憾，陆明珠并不在国际饭店。 她也不知道郭天宝居然想巴结自己，和谢君峣吃东来顺涮羊肉。 羊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下锅即熟，入口不腥不膻，十分鲜美细嫩。 “我们应该买一套锅子带回家，有空了就自己弄着吃。”陆明珠喜欢东来顺涮羊肉的工具，“一家人围着锅子吃涮羊肉，多热闹。” 谢君峣没反对，“我让保镖问他们在哪里定制的锅子。” 转头就让保镖问明白后去定制四套。 陆明珠问道：“一套就够了。” “一套怎么够？将来我们结婚，你得带一套。”谢君峣道。 陆明珠噗嗤一笑，“带着火锅出嫁？亏你想得出来！四套就四套，我那儿放一套，你那儿放一套，我爸和契爷住处各放一套，哪天想吃了就直接开涮。” 谢君峣叮嘱道：“每次别忘叫上我。” “忘不了。”陆明珠挟一瓣蒜，举到他面前，“吃不吃？” 东来顺的糖蒜是一绝。 至于口气，吃完了回饭店刷刷牙漱漱口嚼嚼茶叶，一两天不出门，不会影响到别人。 谢君峣张口咬下她筷子上的糖蒜瓣。 章振兴请几位归国的留学生来吃涮羊肉，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一声，招呼道：“小明珠，小谢先生。” 陆明珠扭头看见他，忙和谢君峣起身，“好巧呀，您也来吃涮羊肉？” “对，我招待回国参加建设的几位留学生，这几位同志都是从首都大学毕业后走出去的，回到首都第一件事就说想念全聚德烤鸭和东来顺涮羊肉，昨天吃的全聚德，今天来吃涮羊肉。”章振兴解释完，又对几位留学生介绍陆明珠和谢君峣，“几位同志别看陆明珠小同志和谢君峣先生年轻，其实他们为咱们国家出了不少力。” 其中一个三十余岁、额头饱满、相貌平凡却气质儒雅的青年笑道：“陆明珠？上海巨富陆衍之陆先生是你什么人？” 陆明珠瞬间眯起眼睛，“您是哪位？” 原身的熟人吗？ 没印象。 这个青年笑道：“我叫周云韬。” “哎哟！云韬哥哥。”陆明珠露出灿烂的笑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哥哥，咱们得有十好几年没见了吧？” 所以认不出来是人之常情。 章振兴、谢君峣和其他几个留学生大感诧异，“你们认识？” “我不是有四个干爹、七个干妈吗？”陆明珠提醒谢君峣，“除了如意干妈、周家干妈和曾家干妈、曹家干妈以外，还有三位干妈已不在人世，云韬哥哥就是田妈妈的大儿子，田妈妈早逝，云韬哥哥十几年前就出国留学了，带着云慧姐姐、云敏哥哥。” 周云韬的周和周文远有点关系，两家是同族，出了五服的同族。 谢君峣忙向周云韬问好，“周大哥您好，我是明珠的未婚夫，我叫谢君峣。” 周云韬就问他：“谢君颢是你什么人？” “我大哥。”谢君峣不假思索地道。 周云韬态度温和，“这么说是一家人了，我老师和叔叔是你哥哥帮忙带回国的，我处理好家事和工作后，回国投奔我的老师和叔叔。” 谢君峣和陆明珠马上知道他说的是谁。 陈谦和周秉堃。 周秉堃姓周，肯定是他叔叔，而陈谦则是他老师。 陆明珠反应多快呀，马上让东来顺的员工换一张大桌子，换新锅子上新菜，“既然是一家人，今天我请客，还请哥哥和各位同志赏脸。” “我就跟着沾光了。”章振兴笑道。 他向来囊中羞涩，虽然有上面批下来的经费，但不多，还真没办法让他们吃得更好。 已经接受陆家许多贡献，他就不在意这顿饭钱了。 欠着，先欠着。 十来个人围坐一张大桌，每人面前摆着两盘切好的生羊肉，颜色红艳，纹理鲜明，只有陆明珠和谢君峣面前摆着他们刚才没吃完的东西。 陆明珠从不浪费粮食，谢君峣跟着习惯了。 回想原身写在白绢上的内容，陆明珠没找到和陈谦、周秉堃、周云韬有关的记载，很有可能是他们回国后没有和原身见过，很快又隐姓埋名，所以原身不知道。 陆明珠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居然碰上周云韬。 陈谦的学生、周秉堃的侄子，他的未来肯定不容小觑，可惜没有什么名声。 对着这位大佬哥哥，陆明珠可热情了，“云韬哥哥，你和你的同伴多吃点儿，不够吃的话，我叫服务员再送上来。” “够吃。”周云韬的胃口没那么大。 其他人纷纷表示感谢，也都说有那么多菜，根本吃不完。 周云韬向陆明珠和谢君峣介绍自己的同伴，待他一一说出众人的名字和学历，陆明珠表面热情而平静，心里快爆炸了。 全是科研领域的大佬！ 呜呜呜！ 没有什么名气，不是耳熟能详的那种，但关注这一块的人会知道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中做出多么大的贡献！ 有跟陈谦做研究的，也有周秉堃的学生。 陆明珠叫保镖拿来自己和谢君峣出来带上的相机，对周云韬说：“大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照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周云韬没拒绝，爽快地说：“好啊，待会儿咱们兄妹拍一张合影。” 陆明珠对保镖使眼色，让他多拍几张照片。 各个角度的，全拍下来！ 还有他们吃涮羊肉的场景，必须拍下来啊，等到各位科学家身份可以披露出来的时候，自己拿出这张照片发布到网上，保准引来无数网友的羡慕嫉妒恨。 除了自己和谢君峣，一桌全是大佬。 喜滋滋的陆明珠想到傅玉麟，就是已逝干爹的小孙子，回香江后找到他，一定要送他去上学，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位大佬。 原身的亲朋好友就没简单人物。 不不不，现在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了。 与有荣焉。 周云韬很配合这个从前自己抱过的小妹妹，主动问起她目前的情况，得知陆父携全家定居于香江，颇感遗憾：“我还欠陆叔陆婶一顿好酒。” 承诺学成归来就请陆父、陆太太喝酒。 因为，母亲早逝后，父亲再娶，家里都不同意他留学，也不愿意提供学费和生活费。 出国时，看在明珠的面子上，陆父和陆太太出了大力，塞给他一大笔美金和金条，让他带弟妹到国外后不必为生计发愁，可以专心读书。 幸好，没几年他就拜师陈谦，又和叔叔团聚，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陆明珠听了周云韬的话，道：“我妈妈已经去世数年，有机会单请我爸就行了。” “你说得对，总能找到机会。”周云韬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隐姓埋名三十年，根本没有见到陆父的机会。 陆明珠表示期待。 等周云韬请自己父亲喝酒，她要跟着蹭一顿。 饭后分开，仍然很激动，但这份激动在回到饭店后就消失殆尽。 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郭天宝，陆明珠压下心底的不喜，神情淡淡，声音不冷不热，“郭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贵干？” 郭天宝笑容可掬，“来给您问声好，顺便托您帮个小忙。” 第192章 要不是贺云财大势大, 在南洋是一座无人能逾越的大山，郭天宝也不愿意对一个小姑娘低头，奈何他的生意每况愈下, 不得不找靠山。 虽然在首都仍能算得上富甲一方, 但在南洋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贺云愿意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足够他吃得肚皮溜圆。 谁不想百尺竿头, 更进一步？ “郭先生真会开玩笑, 您是归国华侨, 我不过是一位依赖长辈生存的小女子，哪有本事能帮上您的忙？您找错人了。”陆明珠没接郭天宝双手奉上的画轴，一眼看出是件古物，即使价值不菲，她也不稀罕。 她又不是买不起。 郭天宝笑道：“贺先生寿辰将至, 而我家中即将添丁, 没办法南下，所以想请陆小姐转交我孝敬贺先生的一份寿礼。” 以前送的寿礼没有回音, 换成陆明珠送上去的肯定不会得到相同待遇。 至于别的, 郭天宝还真不敢为难陆明珠。 听了郭天宝的话，陆明珠更不会帮忙了, 她浅浅一笑，“郭先生, 亲自送礼才能彰显出诚意, 距离我契爷的生日还有两个月, 相信您一定能找到机会。” 她才不替郭天宝转交。 接着, 她补充一句：“郭先生，我契爷不许我收外人的东西，只能辜负您的一片美意。” 不管遇到什么事, 扯出契爷做挡箭牌最好用。 “我可以作证。”谢君峣道。 郭天宝不肯放弃，“陆小姐，真的只是一点小礼物而已。” “不是礼物小不小的问题，而是我不想惹契爷生气。”娶了林晓红、以低价强买自己哥哥的奇楠香拐杖，还想请自己帮忙？ 做梦呢！ 郭天宝不知内情，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陆逐日居然是陆明珠的哥哥，他见陆明珠语气虽然温温柔柔，但态度强硬，只能颓然而退。 他不敢纠缠。 看来，只能自己跑一趟香江了。 送走知难而退的郭天宝，陆明珠马上回房整理东西，还问谢君峣要他带来的医药箱。 谢君峣一边让保镖拿过来给她，一边问道：“你没带医药箱？还是你带来的药又被你那个姓曹的干哥哥给要走了？” “医院的药品应该充足，他没问我要。”陆明珠却没提自己承诺捐献的药品。 曹璐医院不缺药，有他们制药厂的贡献呢！ 算是一个很好的改变。 谢君峣闻言纳闷：“既然如此，你要我的医药箱干什么？” 陆明珠找出一个空皮箱，把两人带来的医药箱并列放进皮箱里，她带的保镖多，又怕期间遇到像黄豆那样急需用药的人，所以药品带的也多，占了半个皮箱。 听到谢君峣的问题，她说：“我给云韬哥哥准备的。” 周云韬将来去的地方肯定很艰苦，缺衣少食、缺医少药是常事儿，能多做一点准备就多做一点，要是以后能常联系常给他们寄送衣物吃食药品等物就好了。 可惜，陆明珠知道自己是妄想。 越是保密的研究，越是不可能和外界联系。 谢君峣帮陆明珠一起，“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皮箱没装满，空着不好看，我们再给他准备一些吃的，像巧克力、奶糖、肉干一类比较抗饿的食物，再给他买一批四季衣服，按他和他老师、叔叔、同伴们的身材购置，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陆明珠见识有限，只能想到这些。 谢君峣陪她去百货公司，专挑好的买。 像进口的羊毛毯，陆明珠一口气买好十几块，给他们买的衣服以冬衣冬鞋居多，占总数的一半，每人一件皮袄和呢绒大衣，还有两套毛衣毛裤和皮棉鞋等。 看见有羊皮褥子，她也买了十几条。 这些能用许多年。 谢君峣不知将来的艰苦，见她买一大堆东西，先让保镖送回饭店一趟，忍不住笑道：“要不要再给他们买几床棉被？”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说：“买！” 其实她知道相关单位会给他们准备住处和生活用品，但她还是想多准备一份给他们带上，兴许就派上用场了呢！ 物资匮乏时，都是好东西。 一大堆衣物用品打包好后交给章振兴，把老人家给吓坏了。 “小明珠，你这是干嘛？”突然送他这么多东西，可他用不上呀！ 陆明珠抿嘴一笑，“我不知道云韬哥哥住在哪里，委托您转交给他和他的同伴，还有他的老师和叔叔，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章振兴失望道：“我以为是送给我的。” 陆明珠反应极快：“您要是需要，我再给您买，这些先紧着他们，让他们带上。” “我跟你开玩笑的。”章振兴的一切都有组织配给，压根不用自己操心，略翻看一下陆明珠带来的东西，“你想得够周全，连药品都准备了。” “他们可都是人才，我担心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没药使。”陆明珠特别关心他们的身体，“可惜西药都有一定的保质期。章同志，偷偷问您一件事儿，您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当作没听到，好不好？” 章振兴问她是什么事，大气地道：“你尽管说。” 陆明珠小声地说：“我以后可以给他们寄东西吗？不寄别的，就寄一些吃的穿的用的等生活用品，寄给您手里，您转交给他们。” 章振兴沉思良久，摇头道：“你的好意我替他们心领了，寄就不必了。” 陆明珠叹口气。 这句话说明他们负责的研究非常重要，重要到连章振兴都不能联系他们。 章振兴摸摸陆明珠的头顶，“你现在给他们准备的东西已经非常好了，我们都没你想得周到，我会转交给他们，让他们出发时带上。” 周云韬等人马上就要出发，没有时间再见她了。 “拜托您了。”陆明珠道。 此时此刻，谁都不会想到，陆明珠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却凭周云韬带去的药品救下好几个研究人员，包括会和那几位研究人员一样感染疟疾而死的周云韬。 陆明珠之所以没听过他的名声，是因为他英年早逝。 原身对此一无所知，就没写在白绢上。 而现在，改变从陆明珠一个小小的举动开始。 章振兴立刻派人将东西送到周云韬等人手里，还能赶上他们西去的火车，他自己就不去了，因为负责护送周云韬的另有其人。 陆明珠眼巴巴看着东西被搬走，暗中祈祷他们一路顺风，终生平安。 “放心好了，他们可是国家急需的人才，大家会好好照顾他们。”章振兴不知道未来的条件有多么艰苦，更不会知道会有好几年缺衣少食到他们饿着肚子搞研究，他温和地安慰陆明珠：“往后给他们输送物资时，我会提醒相关负责人员，也准备这些东西。” 陆明珠嗯了一声，仰脸道：“章同志，能再拜托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章振兴知道陆明珠不会提出让自己为难的要求，回答得很大方，“我一定替你办到。” “我想收集一些川军资料。”陆明珠道。 章振兴一愣，“你收集这些干什么？有些可不能告诉你。” 陆明珠抿了抿嘴，“我在香江有一家电影公司嘛，我想写一部电影剧本，暂时命名为《出川》，就是讲述三百五十万壮士出川抗战，仅剩十三万余人得以回乡的英雄故事。我想收集他们的服装、武器、饮食习惯、大小战役情况等等，不能告诉我的我绝对不打听。” 她懂规矩。 她想让世人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想让大家知道太平盛世是如何的来之不易。 在这题材没有限制、言论还自由的时候不写出来，等以后就未必有机会了。 回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惨烈，章振兴以手盖住眼睛，“参加抗战的将士们中每五个人就有一个出自天府之国，不仅如此，他们还提供三分之一的粮食供应。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真的很好，我会叫人准备你需要的东西。” 陆明珠鞠躬道：“谢谢您，我就知道只有您能帮忙。” 章振兴放下手，眼里已无泪花，“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他们出川时穿的单衣、草鞋、斗笠和一些简陋的武器。他们这群人啊，军阀混战时打得懒洋洋，就像村子和村子聚众斗殴，还借农民的锄头去干架，哦，是挖战壕，然而国难当头他们没一个退缩。” “借锄头挖战壕？真的吗？”天府之国的军阀混战原来是菜鸡互啄吗？ 章振兴点头。 陆明珠了解过相关历史，但仍有许多不了解的细节，所以当章振兴派几位幸存的天府之国出身的老兵来送东西，她忙请众人上座。 毕恭毕敬，满眼敬仰，并没有因为他们衣衫褴褛而有所怠慢。 几个老兵都不识字，还有两个落了残疾，面对陆明珠，只觉得手脚没处放，连连推辞。 陆明珠严肃地道：“各位是英雄，我一向佩服得很，岂能怠慢各位？请上座，我给各位倒茶，想听听各位的故事和战友们的故事。” 一个老兵挠挠头，“就是打仗那些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出川多年，习惯在外面生活，他没用方言说话，但带着浓重的口音。 陆明珠听得懂，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我想听听，把你们的故事写下来，好让后人铭记，永不言忘。” 特地准备录音机，把他们讲述的过程录下来，担心自己记得不全。 这个老兵是第一批出川的儿郎，出川时只有十八岁，“我记得那时候是夏天，穿着草鞋和单衣、戴着斗笠、拎着老旧的□□就跟着出来了，还有很多人都没武器，刚出来没多久，头儿死了，我们就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一群兵，被别的军瞧不起。” 根据讲述，他经常奋战于前线，经历过四千多人仅剩几百人的战役，经历过五千多人仅剩十几个人的战役，宁死不做俘虏，同归于尽的比比皆是。 陆明珠噙着眼泪，奋笔疾书。 谢君峣心情沉重，在一旁用录音机录下来。 这一讲就是一个星期，其他老兵做补充，他们不是一批出来的，也不在同一个队伍，但相同点就是他们待的队伍没剩下几个人了。 陆明珠是一边哭着一边听，天天肿着两只大眼睛。 真的太惨了。 书面上的字迹根本形容不出他们所经历的惨烈。 陆明珠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送他们离开时每人送两套衣服被褥和一套生活用品。 面对他们的婉拒，她就说经过章振兴的批准。 每个人的被褥里都塞着一大笔钱，怕被他们发现后送回来，陆明珠当天就和谢君峣携抵扣设备费用的数十箱玉石玉雕、官窑瓷器、丝织锦绣、文房四宝和字画等工艺品，从天津码头登船回港。 陆明珠想早点把剧本写出来，想早点找到傅玉麟。 属于原身的责任，现在已成为她的责任。 到家第一件事，先派人去百德新街的裁缝铺子打听傅玉麟的所在，她自己和谢君峣把带来的礼物给贺云、谢君颢和陆父送去。 亲的才排在最后。 陆父瞪着陆明珠送来的一大块羊脂玉，“送给你契爷的是黄山奇景，怎么轮到我，你就直接送未经雕琢的璞玉？” 虽说体积比贺云的山子还大一圈，但他心里不得劲儿。 陆明珠道：“因为我这回得到的玉雕都配不上您老人家呀！太小了，不够大气。您手底下有世界上最好的能工巧匠，我相信他们会按照您的爱好把这块璞玉雕琢成独一无二的宝贝，到时候别忘了让我们欣赏欣赏。” 其实是章振兴觉得雕刻费时间，这次用来抵扣的玉石以璞玉居多，大块小块都是论斤称重，抵扣价是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 眼前这块羊脂玉巨大无比，足有三百公斤，好几个人才抬上船。 真正的和田玉籽料，而且是羊脂玉。 最顶级的玉料，雕琢成功后，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陆明珠还给他提供一个好主意：“爸，我连雕刻的题材都给您想好了，就看您愿不愿意采用。” “什么题材？”陆父顺口一问。 “壮士出川。”陆明珠道。 闻听此言，陆父愣住了，“你怎么想起来雕刻这个题材了？” “我准备写一部电影剧本，就写抗战故事，定名为《出川》，或者《壮士出川》，我想把他们的故事拍下来。”陆明珠告诉他。 陆父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你想拍就拍，我支持你，明辉要是不同意，让他来找我。” 若是不能上映，他负责找关系。 第193章 同, 陆明珠异常开心。 她告的资料，结合老兵们的经历，一场电影根本拍不完, 我准备写成长篇, 然后。” ，更让观众感到震撼。 陆父名《出川》倒是贴切, 因为你打算从他们出川开始写到抗战结束, ” 役》？”陆明珠想了想, 这么回答道。 ，“倒是可以。” ，重要的是内容。 谢君峣等他们父女交谈结束，问陆明珠是投稿给《珠日报》。 “当然是自己家》完结后，陆明珠就没给《香江日报》投稿, 《江湖风云录》差不 写完结局后资料, 所以仍是寄回香江，应该比他们早到。 谢君峣点点头, 道：“我去接你之前, 稳定在七万份左右，偶尔会卖到十万份, 受众很广，” 情说爱, 忘记把情况告诉她了。 , 也不晚。 主很忙, 不太关心报社的经营情况, 全权交给陈总编打理，自己只当甩手掌柜。 陆明珠欣喜不已，“不容易啊, 从发了。” 时间过得真快！ “不到半年就把创办的右，很厉害，希望你们再接再厉。”陆父表扬她，“，《香江日报》没有水平相当的可以刊登，销量从左右。” ，是以十分了解。 陆明珠双手捂住脸颊，“《。” 除了《出川》，说，同时连载，或者武侠先登报，用来稳固人气，稳固销量，销量越高，看 她把。 陆父和谢君峣异口同累了就写一篇。” “不累呀，反干劲十足，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我不希望世人忘却英雄们的付出，因为我们生活太平人间。” 说着，关，陆明珠问陆父。 “战况如何我已经看过相关资料，也听老兵们讲过细节，那上海的情应？怎么逃亡的？是不是有人积极参与抗战，有人却不战，租界内依旧歌舞升平？我的记忆不太深刻，道。 “1937年啊，”陆父觉得历历在目。 ，自然没记忆。 因为陆明珠要听陆父讲古，晚上不回山顶，谢君峣了。 临走前， 陆父忍俊不禁。 峣，觉得他哥哥虽好，但父母不像样，委屈自己女儿，现在发现他真的不错，谁只有自己女儿的女婿？ “行了，你，你再来接她。”陆父说道。 了，“谢谢陆叔！” 等他离开后，陆父就把陆明珠叫到书房，景，而是问出一个问题：“你带回来？” 太多了，大大小小， 珠，自然清楚她带回多少东西。 陆明珠抿了抿嘴巴，回答道：“爸，我把玉石加工出来，陆陆续续地卖掉，首饰、摆件都有人喜欢，应该能卖不少放在一个账户里，物资，以契爷的名义捐出去。” 想收藏和田玉，，往后二三十年，价格几乎没有变化，仍是几十元一公斤，一公斤。 ，越想做点什么。 愧。 自己的生活水平和生命，谁来保护这个国家和人民？ 无私最伟大。 “当然，我会挑一部分用来送礼，省得吧啦地补充。 像今天，，孝心到了，还没花钱。 钱， 陆父颇工。” 妥，容易被人诟病，既然女儿有所打算，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帮她办成即可。 接着，他给女儿出主意道：“可以把羊脂来，加工成山子、貔貅之类的摆件，高价卖给各个富商，我知玉石，尤其是上等的美玉，而和田玉正是美玉之首，其中又以羊脂玉最为珍稀，价” 黄金有价玉无价，明，而玉石则不一样，难以用一个标准来定价，有操纵的空间。 陆明珠竖起大拇指，“爹啊， 她凑到陆父跟前，笑嘻嘻地说艺品的店，把从内地带回来的工艺品放在里面出售，还想开一间刺绣铺子，招聘绣娘，卖丝织锦绣，服务对户，阔太名媛们一定喜欢，数量不够就和内地合作，内地可赚外汇，我也可以多多地赚钱。钱嘛，，积少成多。” ，她挣小钱。 想好了，就是杨嬛的妈妈。 ，既有手艺，又有见识，经历过跌宕起伏，肯定会珍惜生活，色，可以女承母业。 绣铺子拍广告，用来吸引顾客。 。 先不着急，刚回香江， 想到这里，陆明的时候，《杨贵妃》最终票房如何，下部上映了没有？” 话题跳得太快， 顿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万，杨嬛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你算算你能拿多少？” “差不明珠算得出来。 两成分红 扣除各种成本，公司能拿到总票房的一半，二十一世右。 高，无论是写剧本还是写，无论是什么题材，总能戳到观众心底深处，难怪她平安来香江定居。 即使没有自己，凭生活。 见她眉眼盈盈处尽是欢喜，陆父亦是开怀，“还要不要 “听 好 父，所以她没有录音。 陆父就把情形一一告诉她，“那时候的租界最安全，也导致租界的房价涨到十分离谱的地步，，经常被驱赶出去。” 陆太太忙于筹备物资，也曾提供多家别院收容他们，让他们做工换吃住，就是资。 ，也没有闭门不出，了解较多。 ，有人敲门。 陆明我看是谁！” ，举杯喝茶。 只见陆明珠打开门，见是，一股气就消散了。 “怎么样？找新街的裁缝铺子里，陆明珠才好亲自去接他，来。 。 保镖却摇头道：“找遍百德新街和，都没有叫傅玉麟的学徒。” ，“怎么会没有？” 楚，傅玉麟去年被母亲遗弃，他自己到裁缝铺子里当学徒，直到找到。 找到他时，。 “他不在张明珠又问保镖。 “很确定，，“铺子里有两个学徒，都是十七八岁，没有傅玉麟。” 陆父听在耳内，“明珠， 傅玉麟，不子吗？ 陆明珠拧着眉头，叫保镖回去休息，身边，说道：“我在找玉麟，谁知没找到。” “你怎么确定傅玉麟颇感好奇。 陆明珠看他一眼，随口乱编，“了，之前没跟您说，是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他在何方，而铺当学徒。可是，保镖没找到他，他能去哪里呢？他妈妈改嫁了， 陆父回想片刻，“当候，我就说不好，果然没出我所料。” 陆明珠叹道：“我不管她，我只想血脉。” “我派人打听打听，你明儿拜托你契爷寻找，他流都有，陆父有时候想获得什么 陆明珠答应了，“行，我就” 陆父赞同，“大量股份，你还梦见什么？多提供一些可靠的消息，我多给你们兄妹俩赚点钱。” 陆明珠眼睛一亮，凑到他跟前收获不菲吧？” “也父轻描淡写地说，在陆明珠亮到惊人的目光中接着笑道：“按照你的名单买股份，六七年后抛售一部分的” “有些可以卖掉，有些不要卖，珠道。 陆父道：“你没 。 陆明嘛，所以没注意。” “天色不早了，去洗澡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燥，不想继续。 陆明珠没有反对。 ，岂能不累？ 虽已十月中旬，，香江湿润又温暖。 洗完澡，陆明珠睡不着，拿出纸笔，整 陆父记忆力好， ，很抱歉地对陆明珠说有些地方会记混，也无法提供大部分数据，因，仅剩的人会被编到其他师，没有时间去追问其他信息，连他们自己多少支部队。 他们辗转各地，参加数十场战役，。 他有容人之量。 此时，没舍得穿新衣服没舍得用新被舍得拆开了，他想在亲眼看看后就寄回老家。 啪嗒一声，从被褥 ，拆开一看，愣住了。 厚厚一沓，全 老兵仔细数了数，足足有200张， 他赶紧上报。 比他早上报的还有其他人，和他一们，他们不在同一个营中，是章振兴刻意找来的。 而这个老兵因为残疾，所以分 看着眼前的钞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温和地说道：“同志，小明珠给你们的，是希望你们，补贴家人，不用上交，你们根据需要来处置这些钱， 他跟之前上报说的。 ：“章同志，足足有1000万，相当于1000块大洋。” “没事儿，我知道是1000万，你留点傍身，他，“这姑娘是个好孩子，咱们别 老兵重重点头， 这笔钱刚寄回家就遗腹子救命用了，却是后话。 第194章 为了收集资料, 陆明珠在陆父那儿住了两天，也消息。 两天后， 除此之外, 陆明珠觉得了, 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只好暂时作罢, 决定等想起来后再告诉他。 ，不会跑啦！ , 真好。 回到山顶，陆明珠先找贺云, “傅家那个干爹就这明珠道, “我爸派人打听，登寻人启事, 希望他看到后来找我, 或者认识他的人能提供有效信息。” 贺云静静听完, 问” 陆明珠点头，“对，麒麟的麟，，夭折了。” “我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 陆明珠精神一振， 贺云认真地回想片刻，“, 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明珠，你别急，等我想起来我再告诉你， “您慢慢想, 我不急。 。 陆明珠理解。 贺云却道：“一香江立足，早点找到，你早点放心。” 说着，他问清傅玉麟的详细信息，叫人让下面寻找，又吩咐道：“顺便去人启事，免得小姐再跑一趟 。 陆明珠想了想，“我的专用邮适，但看到寻人启事的是傅玉麟怎么办？得址。” 贺云建议道：“” “理，回头让陈总编注意一下情况。 ，就聊私事。 头的指尖，“契爷，求您一件事儿，对您来说只是芝麻，但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什么事？你说，我听听。” 陆明珠就把自己答应曹璐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本想找我爸的，后来一想，您才是大曹璐哥哥让利一点点，我捐的那批医，费用就从分红里扣。” 就当。 “我以为是什么事，就这话跟药厂说一声就行，他们肯定照利，没太关心过。 陆明珠娇憨一笑，“那不行，益，必须经过大家的同意。” “既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没有云道。 陆明珠抱” 随，“我没答应他。” “不答应是对的，我不稀罕他那份所谓的寿礼。仅限于他娶了陆逐日的前妻林晓红， ，“就是，谁稀罕！契爷，他来贺寿，您别理他。” 贺云轻笑，“不是 这么说，抬高门槛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人隔绝在外。 ，陆明珠准备回家。 她抬手看下时间，正要开口，忽听，你拿去按自己喜欢饰。” 陆明珠愣了下， 礼物可收。 胚，没打磨过，我懒得弄，让你爸费点心。” 说着，从个巴掌大的一个盒子递给陆明珠。 陆明珠伸手打开，、形状不规则的红宝石原胚，最小的约莫小手指指肚大小，最大的有大拇指长短， 一盒红艳艳， “契爷，您给我这么多，就不怕将来盒内的红宝石原胚，指尖白嫩，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随便你，喜欢的留着，不喜欢的卖掉，卖 陆明珠忍不住笑，肯定抑郁。” 。 再肥的羊，也禁不 她都不忍心薅了，即使知道她爸几个月前在美00万美金。 看， 贺云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积攒的财富不留给你们这些后人，遗产税很高，若不想成立信托基金，就得在生前安排妥当，我中，再成立一个信托基金，省，反目成仇。” 一个能开疆拓土的继承人，最好的竟是守成而已，贺萱又是最没出息的一个，在自己死后竟被 ，贺云越发看不上她。 ，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我听人说过，乐善好施的人，从而延年益寿，您出钱出力，为国为民，功德无量，肯定长命百岁啦！还有我爸，的时候还能给您几位祝寿呢！” “嘴巴这么甜，可见东西没，又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掌心大，递给陆明珠。 “说几句点呆。 ，“打开看看。” 陆明珠很听话，然后 很大的个儿，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闪过一丝惊叹，举起在眼前打量，佐绿，颜色匀净通明，没有注油。 用肉眼看， 珠宝收，越大越浮夸则越贵。 当然， 贺云笑道：“你已经有一石，我送你一颗最大的完美祖母绿，往后三十年内，很难再” 我一块最大的粉钻了。” “那是原胚，颜色不够艳丽，切割后怎么样。”贺云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茶，“给你公司你不要，珠宝傍身，珠宝古玩不需要过户，你 陆明珠十分感动，“契爷，这哪是一点呀里的，已经是不计其数了。” 贺云一愣，随？” 陆明珠指着项链，搭配方领红裙很好看，“我过，人家让我问您呢！” 贺云一笑，” 这样， “幸亏不全是古董，否则我，契爷，做好事不要匿名，本来就亏了，收到礼物的人不知道，您就更亏绿，“我是不是可以给它命名？” “对，你有 “君峣送我的大钻石名叫‘传奇’，这。”陆明珠不太会起名字，秋万代。 人死了， 贺云莞尔，“挺好的， 随后，他好奇地问陆明珠：“的完美粉钻，你又该给它起什么名字？说来让我听听。” 陆明好了。” ，多贴切。 贺云大笑，“不错，不错，吃饭，下面送来一条大黄鱼，我记得你 陆明珠答应了。 ，带着红绿宝石回家，放进地下储藏室。 ，一样未经镶嵌，暂时戴不了，先收着。 存入银行保险库，所以储藏室中仅剩一小部分，但这一到惊骇。 陆明珠环视片刻，决定珠宝用于拍卖。 ，多救几个人。 反正天天戴也戴不过来，留下最珍稀最，像刚到手的传承祖母绿和粉玫瑰就不会出售， ，小的卖掉。 陆明珠眼里的小东，价值不会低。 做好打算， 在整理《出川》所需要的资料前，陆明珠到的信件，把读者信件先放一边，看《香江日报等。 《昆仑剑侠传》最后三十万字字，稿到付费，一分不差。 在这方面， 陆的人了。 王的信，请她继续为《香江日报》撰稿，起，往后视情况提升。 声抱歉，同时写在回信中。 接下来，她稿。 《明珠日报》销售越高，她赚得越多，将来能救的人越多，何况她精力有限，接下。 香江出版社何龙措辞更谦卑，问她传》，很多读者在催。 何龙传》刚连载时就和陆明珠签下出版合约，因为他听说明珠报业集团也有出版社、印刷厂，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连他们出版社都开始 他们的印刷设备比较先进，成来更整齐漂亮，就是纸张的品质也高一个等级，价钱却没提升。 陆明珠沉吟片刻，最终 厂，扣除纸张、墨水等费用，其他全部入袋，何必叫外人赚去呢？ 倒是吴公子寄来的一大包《昆仑剑侠传》、《江湖风云陆明珠很感兴趣，给他回信说同意他出版连环画，还邀请他事宜，插画用于明珠出版社出和《江湖风云录》。 为此，陆明珠给明珠出版社负责人打电话，说自己要出版《昆仑剑侠传》和武侠。 负责人姓赵，名叫赵元鑫，挂断电 早了。 他去明珠报社找过陈总编，想通过他联系知微，商量录》的出版，因为这两部在连载欢迎，尤其是《昆仑剑侠传》，出版后的销量只会比客》少。 陈总编笑得很神秘，告诉他不用着急，，别的出版社没有机会。 赵元鑫起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苦苦等待，接到陆明珠电话这么说了，因为作！ 一见面， 什么满等溢美之词全往陆明珠身上砸。 ，“行了，先办正事。” “好。”赵元鑫立刻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状态，和陆明珠、插画所用的画家。 陆明珠向他推荐吴公子，还他看。 吴公子功底深厚，他的《刀客》连环画非常受欢迎，我自己都买了两套，看一套，收藏一，那么我回去后立刻和他联系，争取把《刀客》以外的其他作品” 陆明珠点点头，刚想说话， “明珠，我名字了，可以不必派人寻找，也不必登报寻人在她耳畔响起。 ，“契爷，在哪里？” 贺云的大明电影公司，会见到叫傅玉麟的那个孩子。” 第195章 陆司？ 结束通话后, 她迅速和赵元鑫敲定《昆仑剑侠传》事宜，送走他后直接给王涛打电话。 “咱们公年？今年十三岁。”陆明珠开门见山。 王涛微愣，“ 陆明珠心中块石落地, “王董, 真有一个叫傅玉麟况？斌, 祖籍是天府之国, 曾在上海居住过。” 原身这位干爹曾是川籍军阀，原做干爹了。 那时, 他已经退下来， 后来抗战爆发, 他再次出山, 带达前线，最后无一生还, 这是陆明珠通过原身记忆得到的信息。 至于原身, 上。 听完陆明珠的问题, 王涛忙道：“您不 “那孩子目前问。 “在，答，“咱们去年招聘许多形貌出色的少男少女，傅员中最出色的，那么傅玉麟就，聪明好学，还很机灵，就是年纪小, 没法担当重任，今年才开始演 ，“真好，真好。”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麟了。 要，陆父不会在香江定居，不会和明辉合开电影公司，自然也不 ，带来万千变化。 心，忍不住问道：“陆小姐，我让傅玉麟去找您？” “不，我去接他，我亲自去接他奔自己从而产生寄人篱下的凄凉感，认真就去，应该不影响你们下班吧？” 时间。 就算到了，王班时间，陪陆明珠找傅玉麟。 示郑重。 上楼前，等着。 很快，裙子的陆明珠，脂粉未施，看起来非常庄重。 王涛几她关系匪浅。 “陆小姐，我问了下，，他在练习室。”虽不知傅玉源，但王涛格外尽心。 陆明珠笑道：“王董，把公司” 王涛陪，“咱们公司财大气粗，男女学员的宿舍分开，练习室都设在一楼，偶 陆明珠嗯了一声。 走进男学员宿舍楼的一楼，就见几个少年正在剑戟，年纪最陆明珠的注意。 剑眉星目，俊，不比谢君峣逊色。 也 ，唇若涂朱。 他正在练剑，手腕一抖，挽出无数剑花，身姿灵动， 好看！” 麟。” 见两人进来，武术老师和动作，过来问好。 他们，有机会就去影视城拍戏，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他们不仅认识王涛这位公司负责人， 她是老板之一，还，大家都这么说。 真好看啊！ ，此时才是近看。 年轻人的想法简单，就们。 ，风华绝代。 武武术指导，在公司地位不低，笑着对陆明珠和王涛说道：“陆小姐，王董，咱们公司什么时？让眼前这几个小子进去充，完全可以本色演出，演少年李鲲鹏。” 陆明珠轻笑，“暂” 闻听此言， 不光他，其。 陆明珠不紧不慢地说：“但我们公司可以拍一部讲述清末代的电影，在开拍之前得请老师研究黄飞鸿的功夫特点，然后再传授 众人眼睛一亮。 少年黄飞鸿？ 一样。 王涛也很惊喜，“陆小姐， 陆明珠轻轻颔首，“首先要向他后屏的授权，，了解他的生平，他不仅是一位武术家，还是一名医者。这样，拍起来更真实。等你们准备充足，。” 她影剧本，对此人生平颇有研究。 这辈子，！ 从少年黄飞鸿开始拍，成问题。 除了黄飞鸿， 总之， 陆明珠暂时没说，在王涛答应做安排后，她道：“傅玉麟，趟。” 别 更多的机会，譬如杨嬛。 她就贵妃》的机会，一炮而红，成为大明星，让一群学员羡慕得快死掉了。 得到公司看重， 他把手架，直接就跟王涛和陆明珠走出练习室，高高兴兴地踏进王涛办公室，会。 他电影。 谁知，陆明珠道：“玉麟，你坐下，咱们姑侄俩说说话。” 傅姑？” 王涛也脱口，他是您侄子吗？” “是啊，他是地回答，看着傅玉麟的目光十分柔和，“你不知道你有 傅玉麟摇头，“不知道，，就剩我。” 陆明珠女儿，你爷爷叫傅青对不对子，叫傅斌，祖籍天府之国。” 傅玉麟点头，“您说得都没错儿，可先父在世时，。” 口齿清楚， 傅法，转念一想，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实在没什么好觊觎的， 陆明珠又位军阀，和你伯伯堂哥们战死沙场。” 王涛一惊：” 他只知傅玉的名字，知道他自己生于上海，随父母流落香江后，父亲英年早逝， 怎么知道？” 随后，姑姑，您当然知道，我也只是小时候听光，但没经历过。” ，经常酗酒，喝醉后就絮絮叨叨，追忆往日富贵。 不仅如此，他父亲他妈妈，说他妈妈偷人，所以他父亲死后还没到一个月， 嫁给，有几栋楼可以收租金。 对，他妈妈就把他抛弃了。 谈不上恨不恨。 突然听到陆明珠问道：“玉麟，你是怎么来嫁了。” “是的，她改嫁了。”傅玉麟不愿意多提，只回答陆明珠当时无处可去，准备去裁缝铺子当学徒，管吃管住，只是没有薪水，但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突然捡到人力车上有个阿伯随手丢弃在路边的报纸，看见上聘形貌出色的少男少女做演员，被选中的既管吃又管住，还有150元月薪，我就，我成为学员之一，吃得好住得好，还攒” 他看着陆明珠，，我靠自己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不错，但是你还小，你应该去上学。”陆明珠自己不爱学习，是因为上大学对浪费时间，其实她依然觉得读书最重要，“玉麟，你搬到我那里， 书，我想拍电影，我想当演员。” “学历高的演员更受欢迎。演员的推崇，视演主角，低学历的绝色女明星则会被说成花瓶，“读书开智而明理，有利于你将来对剧本的研，我不反对你当演员，你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拍戏，，积攒经验，寒暑假当主角，你觉得好不好？” 王涛在一旁点头，“傅玉麟，陆小姐说得没错，腹有诗书气自华，你和貌，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出身好、读过书，气质明显高一截姑，还怕以后没你的，好好读书，别本末倒置。” ，左右为难。 一己好，他也很想去上学，只是没有机会，一方面是他不想依靠别人生活，他。 陆明珠鉴貌辨色，恍起你？” 她顿时笑起来，说：“王董，你告诉他， “您要是养不起他，整个香了。”王涛说完，转而对傅玉麟说道的女富豪是谁吗？” “不是辉煌船运公司学员后，傅玉麟经常看报纸，消息灵通。 王涛莞尔，“明大小姐还 他想说明比是萤豆之微和日月之辉，过生日时戴00万美金，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让傅玉麟知行了，没必要说得更清楚。 ：“玉麟，你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你好好读书就行了，要是你不想欠我，那你长大后再还我，我绝不推辞，我这个” 她冲傅玉麟眨眨眼睛，俏皮地用的人才和大明星哦！” 傅 “行啦！”拍他肩膀，“男子汉大丈夫，犹犹豫豫的像什么？干脆点，是读书还是继板，小心我不给你角色！” 受此威胁，傅玉麟读书！” “这就对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令。 这回，傅玉麟摇了摇头，，我心里很感激，但我想住在公司，利用放学时间继续练功， 家庭和生活，他就不去打扰了。 ，做人得有分寸，不能事事依赖别人。 陆明珠看出几分，道：“我是一个人住的，你跟我住在一 傅玉麟坚持自己的决定，了，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要注意分寸。” 陆明珠啼笑皆非：“你么？” “姑姑，请您务必允许我喜欢大明电影公司的氛围，不想给陆明珠添麻烦。 陆明珠心疼，“行吧，我答应你，但” ，“您说。” “接受安排老老实实地上学读书，不得拒绝我给你购用品，不得拒绝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得拒绝我接你只想到这几条，“至于其他要求等我想到了再说。” 干脆。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 说起来，有这么一位姑姑庇护，他还是很高兴的，以后不用担心受人欺负，也不演。 陆明珠不放心，特地让王涛作证人， ，要是反悔怎么办？ 。 书，笔迹很清秀，端端正正，干净利落。 ，给他买几身衣服鞋子，配一块手表，又买一些中学需要的书籍和文具等，带他吃完晚饭才送他回公司，“。” ，嘿嘿！ 陆父刚洗完来，裙摆微动，身姿轻盈，脸上更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遇到浴袍，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几上的报纸。 陆明珠大玉麟了，您不用派人继续打听他的下落，给您减轻寻人的工作，我是不是很孝顺？” 陆父惊奇子里查无此人吗？” “是查无此人，但契爷记性好啊，记得电影。”说到这里，陆明珠心底涌出一股古怪，侧知道我公司里有哪些学员？” 陆父辉，他查过明辉。” ，注意过公司经营情况，陆父就干过这事。 ，“感谢契爷！” “你感谢他你应该找他，来我这里干什么？”感到高兴，但陆父认为自己很了解她，她。 陆明珠也不拐弯抹角，” 陆父答应了，“小事， 对于傅青， 血脉，不仅是他女儿的责任，也是他的。 陆爸，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爹，我来给您捶肩敲背。” ，直接上手。 陆父勤，结果发现她的手法竟然很好，敲打揉捏十分到位，肩颈后背顿时舒服很多。 。”陆父对小女儿刮目相看。 扬下巴，尾巴翘起来。 其实，除了捶肩敲背，还经常给她老人家全身按摩，跟技师学到不少真功夫。 ，陆父就让她休息，“够了，够了。” 陆明珠洗了手， ，她随手捞一个白梨在手，“我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跟您说了，” 第196章 心。 听听, ，替她想事情。 亏她说的出口。 “我要是知道你忘记什么，我不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我是天上的神吃得香甜无比, 不觉食欲大增, 也拿起一个白梨, 起来了。” 陆父并不在意，“想不起来就算, 说 既然陆父这么说，陆明 当晚没回去, 明天来接自己。 谢君峣哀怨地道天回山顶了。” 他看到了。 下午提前下班上山, 看 陆明珠心虚，眼珠子骨碌乱转, “我是心疼你才没让你来接我的, 有接我的时间在家” 只能这么贴心了。 谢君峣不信, 接你了？” 陆明珠清清嗓子，“突然觉得我应该给你会。你来不来接我嘛？。” “办什么事？。 她说：“了，在我那电影公司里当演员，我准备在安排他入学之前多找他吃几顿饭， 谢君峣马 第二天，，眉眼干净，器宇不凡。 “明珠, 我们又是十年没见了，峣见到陆明珠就这么说道，惹得陆明珠。 “想想想，不想能叫你哄人。 见谢, 陆父轻哼，继而板着脸打断他们打情骂俏，“吃饭了。” 正经，“是，陆叔。” 陆父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沪式生煎、锅贴。 陆明珠吃得开心，“。” 陆父就，“别叫咱们大小姐连家乡菜都吃不到。” “”徐管家顺着他称呼。 之前，姐。 这么一说话，陆明珠终于想起情了，就是那几个姐姐原本的命运以及原身记录 国外的陆家人，并不为陆家人所接受，包括二姨太。 没里，前线战士因康氏药行假药、劣质急救包等物所导致，比这辈子严重得多。 也就是不搞连坐， 王兴财没有插手此事，没有帮康莹莹打点，怎么出国的，总归是有人帮忙，她也不是事发当年逃出去的，而仨的指指点点和咒骂，于两，辗转到国外，找到父母。 原信。 陆父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已和康莹莹断亲，大报纸。 结果怎么着？ 人家康莹莹不服输，伺机窥探，愣是里应外合，把！ 陆家大宅没有修好，陆父一直住在酒店里，几房，各自住各自的房，毕竟她们都带着孩子，尤其多，不能不做打算。 不像陆父， 康莹莹很会挑动手的时间，在陆。 十几年，陆明珠还以为是五十年代后期，哪十年代中期，也就是1955年。 这么说，了？ 只剩一年多。 谢君峣在眼前，徐管家和佣人也都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说过， 佣人，“再给我盛一碗咸豆浆。” ，就问佣人有没有。 那么多人吃饭，总点，所以厨房里准备得十分齐全。 “说完，问谢君峣吃不吃。 质彬彬，饭量大着呢！ 吃一样的食物。 陆父上了年纪，肠胃弱，已不的食物，仍是慢条斯理地喝着咸豆浆，吃生煎和锅贴，还有小笼馒头， “君峣，回去问问你大哥什么时候有空，道。 谢间。” 没时。 陆父一笑，“我有一，他要是有意，你让他来找我，要是无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有意，有意。” 从关于陆父卖股票大赚的消息，谢君峣大为震撼。 每完了，把钱花光了，结果他还有钱，简直层出不穷，比拿出来分出不知道多少倍。 三房五子若是知道，。 ，陆父微微一笑。 吃完饭，司。 见到傅玉麟的瞬间，谢君峣暗。 经过一夜的沉淀，傅玉麟事实，主要是她没害自己，还对自己很好，就一点。 所以，，他叫声干脆：“姑姑，姑父！” 谢君峣觉得这小子上道，从钱夹里拿出一叠英镑塞给他，在他的见面礼， 傅玉麟没接， “拿着吧，明珠知道谢君峣大方的原因。 ，“谢谢姑父。” ，他心里大为惊叹。 ！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傅玉麟已向消息，彻底明白姑姑拥有怎样的家世，态度愈加恭敬。 ，图她的庇护。 谢君峣见傅玉麟相貌出众，谈吐有致，最却不刻意靠近，心里颇有好感，承诺道：“你姑姑平时很忙，忙于写作，你有来找我。” 他，“离你姑姑的住处很近。” 傅玉麟再次道谢。 去山顶认路，中午在陆明珠家中吃饭，傍晚送他回电影公司。 这时，他们发现王洪师傅，从明天起正式将虎鹤双形拳、铁线拳、工字伏虎拳和五郎八卦学员，承诺用一年时间把他们带出来。 洪师傅也说了，一年时间只能练个皮毛，要想练得好，需要能少。 ，“麻烦您了。” 傅玉麟就跟，要好好练武。 陆明珠闻声同意。 拍完《听到，跟陆明珠、谢君峣和王涛等人问过好后，接着问洪师傅：“毛也行。” 洪师傅打量她片刻，点头：“当然可以，。” 黄飞鸿也曾将。 。 要想拓展戏路，就 侠片，她就有理由参与选拔了。 见到杨嬛，陆明珠就问：杀青了？” “还没有，是我的得非常迅速，“我回公司是想好好练功，因为和很多不足，需要继续学习。” 错，不错，你好好学习。” 因为天色已晚，陆明珠没有久留，叮嘱傅玉麟几句，父的住处，“我有事跟我爸说， 谢君峣能和你一起跑步。” 陆明珠亲他一口，” 未婚妻抓到自己睡懒觉，谢君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自己勤奋，天天早睡早起。” ，“好极了，等我回去，我们后早就约。” “说话算话，不能再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送陆，谢君峣和陆父打过招呼，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陆父就笑。 谢君峣这小子！ “怎么又来我这儿好处给她，也清楚她已经很久没有向自己撒娇要好处了。 竟有点遗憾。 真诡异。 陆诉你的事情了，咱们去书房里说？” 很惊讶。 陆明珠点点头，“您听澡休息。” 房。 上门，在想自己怎么开口。 陆父坐下来，“说， 陆明珠开始她的胡编乱造长的梦，国庆节做的梦，太真实，真 陆父不觉得奇怪，多消息比以前更细致。” 他，“具体是哪一天我不知道，梦中的我收到您的书信后才知道，只说是后年。她死后，遗产留给二姨太，投奔你康莹莹就里应外合把二姨太的住和她合伙的？” “书的情景，陆父觉得自己真是英明无比。 陆明珠道：“就是炸死曾家干爹干妈等人并将他的白山，三姨太的那个干哥，到底还是盯上咱们老陆家了。江给我过生日，他和干妈难逃此劫。” 陆父面色阴沉，“” 他山，可惜前者已被送回上海，后者已死。 陆陆佩佩原本的命运说给他知道，“四姐和运，就剩二姐了。” ，“不用管她。” 熬过去了，那么在陆家贡献更大的情况下，她就更不可能死。 陆明珠不会管陆珍珍，“我把我，随您处置，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告诉您吧，这回梦见很多东西，就是太杂乱， 陆父摆摆手， 等陆明珠走后， “老爷，您有什么，“我跟王厨师说好，他过两天就去给大小姐烧菜，先容他把家当收拾收拾，。” 陆父颔首道：“你明天安排查，看看她有什么病没有。” ，没病最好。 陆长生的生意正当紧要关头，可不 谁知，徐管家亲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恰逢陆长生风尘仆仆地回来，听到他劝陆老太太去医院，忙问道 “我没有不舒服，我好好的，”陆老太太很生气。 太的身体，吩咐我送老太太去医院做检查，实在是出自一片孝心， ，“我陪奶奶去。” 应了。 在此之前，徐管家劝她， 第197章 被骂得。 不管怎样, 老 曲折。 到了医院，老太，指挥徐管家跑上跑下, 让她不远万里从息。 纪, 累得直哼哼。 幸而结果是好的。 当天拿太的身体极为健康, 之前的摔伤也已经痊愈, 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不过还有两样报告没出来, 陆老太非得费这个劲儿，真是有钱烧得慌。” ！ 摸摸陆长生的脸, 老太太心疼家就陪我来医院做检查, ，忙前忙后, 一定累坏了吧？” “可累了辛苦。 , 他是大少爷, 但也太无耻了吧？ 上了车，自己从窗户探头出来，对跟上的徐管家说：“回去跟我爸说，我明天找他， 了。 徐管家瞪 站立片刻，他转。 幸亏老爷大方，管家出行有轿车，。 回来, 得知陆长生回来，只点了下头，“平安在国外读书不回来很正常，宁宁也没回来？” 徐一个人回来的, “没见到小小姐。” 陆父嗯了一声，抬手给陆明珠打电话，听，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你大哥回来了，你明天过来吃饭， 陆明珠先是高兴，随即产生疑问：“我的爸，吗？” 他那么穷。 自己的穷是一时的穷，。 ，他是真穷。 陆父轻哼，“，你以后不要喊他哥了，也别费心费力地给他帮忙， ，“谨遵父命！” 她也想知道陆长生的生意进程，农场吧？ 从6月到10月，他 次日早起，，他去上班，陆明珠去跑马地。 卖，她下车买了六个。 六六大顺。 ，陆长生还没到。 陆父看她左手拎着三个柚子，右手拎着三个柚子，不禁道：“你 几秒钟后，，“对啊，最贵的。” 1毫一斤， 佣人接下去把柚子扒出来。 佣人，陆长生就进来了。 看向自己，陆长生以为自己衣装不整，低头看了看，“没哪里不对呀！出国前，装。” 银灰色， 孩子，需要以身作则，没有天天吃炸鸡汉堡，身材没有膨胀。 ，“花我的钱。” “多谢父亲大人慷慨解囊，您绝对是天下拍完马屁，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打着领带。 陆明子肉喂给陆父，“既然爹是好爹，那你怎么不孝敬爹？” 陆长生一愣，赶搬进来。 虽上，但他月月有租金可收，还有奶奶给的零花钱！ 来，他就不打听了。 嘿嘿嘿！ 所以，物，没有空手而归。 打开箱子，，“快来看，我给你买的全是古董，你肯定喜欢。” 陆明珠伸头看一眼，马上露出看透他的表情，说道买的吧？大哥，您可真会买呀！” 陆长生嘿嘿一，我买不起。” ，他也很苦恼。 反而在跳国内流失到海外的古董，首都那些古玩店里差不多的东西标价不便宜， ，容易捡漏。 陆长生花10美元就买两黄金才能买到的一幅文征明真迹，2美的雍正御制粉彩盘。 陆明，可惜没有机会。 虽物，但她还是假装不屑，“果然是图省钱。” 陆长生不以为意，“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东西，这才是生意人本色，花高价” ！” 送他两个大白眼。 陆长生从陆父的礼盘子，拆开绵纸，笑眯眯地说：“爸，我给您搜人物盘子，您肯定喜欢。” “什。 很快， “爸，您看明珠忍不住，只好揉肚子。 ，“不肖子干啥了？” 陆明珠茶几上一字摆开，声音带笑，“西施浣纱图，昭君出塞图，貂蝉拜月图，贵妃醉酒图，四，大哥眼光真不错。” 雍正年间极的地步，四大美女盘绝对是其中的精品。 ，清代瓷器看雍正。 睛风格，雍正审美一流，所产瓷器轻薄粉润，淡雅清丽，且不减花卉人物的鲜艳明媚。 “不肖子！”瓣就扔向陆长生。 “，动作灵敏，没让柚子瓣砸到自己脸，直接塞进嘴巴里，嚼了两口，“真甜，谢 他。 ，我把东西收下去。” “道。 “是。醒也知道该怎么做，还对陆明珠说：“大小姐，收到两个一头的黄唇鱼胶，人给您煲汤。” “ 陆长吗？徐叔。” ，您今晚留下来，保准能喝上。” “你这是 陆明珠好奇：“徐叔为人敦厚，报复你什了？” “大小姐，别听大少爷胡说八道，我，老爷留一个，大小姐您带走一个，哪有，转而对陆长生说：，10头的花胶有不少，给您装一筐？” 陆长生摆手，“免了，免了， “10头的花胶不够好，妆。”徐管家了解陆父，极致，而不要次品。 陆长生又羡慕了。 没等他表现出来，个三进四合院里挖出了一点金银。” 陆长生愣了下，道：“要么你留着， 上下打量他。 稀奇了。 陆长生莞尔一笑，“钱已经够了，工厂以后，账上还余下一大笔钱，，香江地产经济复苏，应该很赚钱。” ，还是没开口。 陆父支别忘注意市场形势，楼价并非只涨不跌。” “您放心，我心里，三年后再视情况决定继续投资还是撤出来，“爸，麻烦您 陆父没拒绝， ，儿子我感激得五体投地。” 道。 陆长生二话没说，马 陆父立刻道：“快起来，让你磕你听话？” 陆 陆长生，应该的。” 个头就能了结的，他也非常珍惜能给老父亲磕头的机会。 陆明珠赶紧转移话题，“大哥，你回来得正好，” 来，还不知道陆明珠的最新计划。 陆明珠川》的事情告诉他，“我还想拍电影，，不懂孙子兵法，得请你参谋参谋。” 陆长生再三？” “嗯，有什么问题吗？”陆明珠 陆长生道：“你得做好备，内地未必愿意推广。” ，“为什么？” ，“隶属国军。” 陆明珠傻眼。 怪不得她天府军的宣传，还是稍微大点后看过相关的电影，也瞻仰过烈士陵园，在。 宣传了，有不少影视剧上映。 在此之前，，功劳也没被抹掉，但不会刻意宣传。 陆明珠想起自己看过她妈妈收藏的旧课本，里面的英雄人物似乎没一 “章同志同意我写了，我还是问他要的资料，事情。”陆明思。 陆长生叹，大肆宣传就未必了。” 想法。 写，“我在香江，言论自由。”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最近一段时间业公司，进军房地产行业。” 轨，暂时不需要事必躬亲。 ，“谢谢大哥。” 语气一顿，她上学，宁宁怎么没回来？” “她不愿意，要和也是无奈，“好在我安排足够的人手照顾她，平安会时刻注意。等她不习惯了， 陆明珠点点头，“他们 说到他们，不觉想到陆爱党， 陆” “我在首都见到爱党了，变化极大。”注意跟前，陆明珠三言两语就一切，“送到童子军中真是绝妙之计，小小年纪就深得祖传绝技，兴许真能长汉。” 这样，。 接不接受，主要看陆平安和陆宁，定。 认真来讲，陆爱党这辈，想害陆宁的是林晓红，但他是既得利益者，而且他在原身所陆长生，很难让陆明珠和陆父心中没有芥蒂。 还是各自安好吧！ ，“那就好。” 临走前，他特地拜托章振兴和陆爱党，其余的事情不要多管，让他和战友融为一体。 ，效果不错。 陆父始终没插口，等他们兄妹俩说完，才缓缓地说道：“明珠，顶地皮，然后办理过户手续。” 陆 陆长生，送礼没送到位，地皮没他份。 第198章 , 陆长生毫不在意。 ，又不贵。 妹妹投知道能买多少块地皮。 她大概在炫耀？ 陆长生以为陆明珠是在爱，不仅没有嫉妒, 反而主动说道：“我陪你们, 我保护你们。” 论身手, 上他。 发现陆长生没马屁没拍对地方, 陆明珠泄气，觉得没意思, “大哥，你还是在家休息吧, 我和爸去去就来, 地皮位于太平山， 普乐道。 起的地皮, 准备拆掉原有的旧建筑, 重新盖三栋四层别墅, 下面修地下宝库，“以后就不方放了。” 陆明珠跟着转一圈，，爸爸花了多少钱？” “不贵，总描淡写。 “ 陆父顿时笑了，“你买过小别墅你不知才两年多，怎么可能涨得那么 ，实在划算。 陆明珠哦了一声, 。” 陆父却摇头：“没有，三块右，你契爷家约有18万平方呎。不过，能买下这块地皮, “改道。 陆父就说，要不要定个时间？” 陆明珠想了想，笑盈盈地道：“随时都可以，主要看您和契爷哪天有空了，我” “你倒是一声。 “让他来打下问，“您和契爷随便使唤他，我不心疼。” 父女俩说着，从 既有破旧不堪的旧房子，就有斑驳的铁门，门得格外凌乱，大概是没人精心打理的缘故。 不料，迎头撞上刚下车的 ，脚步瞒珊。 ，伸手搀扶。 陆明珠眼尖，发，还是佩戴陆父所赠的珍珠套装，不如叶老先生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值钱。 陆父神色淡定， 不管心里喜欢不喜欢，他总能，礼仪无可挑剔。 目的样儿，露出惊喜的表情，“我陪阿董来山顶看大屋，想买一间作为日后的居所，先生，真是幸运。” 陆父轻笑，“莫非叶后的这间大屋？” 头，侧头看了董翠君一眼，声音柔和，“阿董年纪轻轻就嫁给我，” “叶先生来迟一步。”陆父笑容未变，“这一连三块地皮都被我 他付过七成房款，只等过税费。 ，露出失望的神色。 说，我们还真是来晚了，只能再看别处的大屋。阿董，你别着急，咱们问问经纪人。” “好的，巧。 俩人站在一块，一个鸡皮鹤发，一个肤白貌美，跟陆父，只。 当然， 胳膊上，“我们父女俩有约，就不打扰叶先生了。” 叶老先生也准备打道回府。 上车后直接下山，：“爸，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戴着您给的珠宝，我见过好几次了，说明叶老头十分吝啬，他能舍得花几经纪人陪伴左右。” 他们不一样，他陆父买下来了，不需要经纪人跟着。 一般来说，买屋 儿一眼，“虽然你不大会做生意，但你的感觉总是最敏锐。” “难道您清楚里闪着好奇的光芒，紧接着撒娇道：“说说呗，说说呗，让您女儿我开开眼界，” 陆父笑了。 他清清嗓子，说道：“他们看的大屋就是我们，虽然排在最后，但却是我最早定下来的，两个月前签的约，等你回 陆明珠马上反应过来，“所以别的房产经纪人不会 已经卖。 ，“没错！” “董秘书屋呢！”陆明珠啧啧两声，揶揄道您，何愁没有大屋到手？” 陆，我马上收回这块地皮。” “别啊，我他的胳膊，“我一点都不调皮，我比我哥孝顺多了，您不给我，难道给他吗？” 四大美人粉彩盘，陆父一阵牙疼。 陆明珠心底偷笑，甜兮，我最喜欢爹，最爱爹，大哥不好，居然嘲笑您，，让他吃菜。” “好。”陆父道。 因已约好三位前业主，所。 ，将近十二点。 三请陆父和陆明珠吃饭，陆父含笑婉拒：“我们父女俩和人有约，改天我做东， 三 回到家，陆明珠向与他们有和房契，“羡慕吧？” “ “羡慕也没用。”仕包中，“不过等大屋盖好了，我可以在” ”陆长生道。 吃饭时，陆明珠提起今 “哥，过婚，那任妻子还在世吗？”指叶颖的母亲，“如果还在世，” ，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他对叶颖的娘家不太了解，只知她离家出走，后来陷入战乱当中，过，夫妻俩都没提过从前。 对于，陆长生倒是知道。 陆父叹口气，“我 若是好，就当不知道，若是不好， 如果陆父没有记错，叶，其父母去世很久了，不然叶老先生不敢和她离婚，倒有，听说多年前就已经迁居海外。 ，具体不知在哪个国家。” 陆父皱眉， “是的。。 陆明珠给陆父挟菜，“只能随缘了。 陆父点头，“出身望族，我有所耳闻，，叫郭秀，十六岁出嫁，十八岁守寡，二嫁叶朝阳，在女儿叶颖离家出走后没多久 至于其他的， 没打听过。 爷仨提到叶颖之母，是因有奉养之义，然而他们不知其下落，也无从寻觅， 但是，谁安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信。 收 陆明珠收到一封信，陆父也收到一封信，外生活得很好，知识，让他们不必担心。 信，很高兴，“他那么聪明，在哪儿都会适应。” 算一算， 可八字，也没给他过过生日。 空守着宝藏，陆明。 扭头见陆父还在看信，她惊讶道的信长吗？我都看完好几分钟了， 陆父把生。 ，“给我的？” “想得美！”陆父泼他冷水，“平，遇到一位糊里糊涂的老太太，抱着宁宁就喊女儿。经打听，，名叫郭秀，结过两次婚，一次守寡，一次离婚，女儿叶颖下落不明，现 陆，“不会这么巧吧？” 距离去多久？ “就是这么巧。”陆父道，“按照平，你大哥才离开两天，他们就遇上了，问我该怎么办。” 陆平安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 在这件事上， 得像明珠，她老人家怎么会抱着喊女儿？” “没有一点像叶颖 陆宁虽然肖姑， 陆，叶颖也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眉毛也很好看，据说是像她妈妈， “现在。 陆父看陆长生，“问你大哥， 我得过去一趟。” 陆父嗯了一声，秘书帮你打理，我偶尔看顾一下，你见到你岳母大人，不管她神智是否清醒，该和盘托出的就不要隐瞒。既养她，说明人品还不错，料。” 其实陆父不是陆逐日的事情，又不丢人。 ，也是陆家的荣耀。 陆长生却是不人知道，现在又多一个叶老先生，担心被他缠上，毕和亲外孙女。 所以，能 陆长生回去收拾行李前，陆差不多了，本来想重金请名医来香江给你治疗，取出体内的弹片，现在你去美国，你直接在那里做手术，那边截，我把那。” 陆明珠傻眼，“ 奇怪。 穿越前，经常在新仍有弹片出现在骨灰当中，陆长生征战二十余载，又受过重伤，脸上尚且留疤，体 的联系方式，“谢谢爸。” 他明思。 陆父叮嘱道：“上次检重要的神经位置，不可能取出来，你到就取出几片，首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得。 陆明珠挥手送他，“大哥，一路顺风，里买的东西。” 到家一整理， 陆长生闻言一笑，“知道了，。” 又问陆父：“爸，我欢的话，我再跟您找差不多的，就算找不到四大美女，嫦娥奔月总能找到的。” 门。 陆长生莫名其妙。 陆明珠大笑。 。 陆父气呼呼地紧回去，我今天不管饭。” “遵命。 再待下去， 回到家，刚进大门，守门的保镖，在屋里喝茶。” 陆明珠加快脚步。 进屋一看，贺云没在喝茶，墙上的一幅画。 “契爷。”陆明珠喊了他一声，我爸那儿了吗？您应该给我打电话，我会” ，雍容依旧。 息，”他道。 陆明珠双眸闪亮如星，“什么，还是一般的好消息？” 贺云告” 他和章振兴一直有联络，有自己的联系渠道，安如意偶他，所以松嫩平原出。 第199章 听到贺云的话, 随即， “真的吗？契爷，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见贺云点头, 她快乐不已, “才几个月就发现了？行 , “确实如此。” 他以 几个月内，从, 不知得耗掉多少人力。 不用打听也知道，缩短补。 , 光钻井就花了两三个月, 更别说之前的勘测了，足足花半年时间才确定钻井的位置。 陆明珠原地转圈圈, , 目光柔和, “还是特大型砂岩油田，储量丰富。” “我们的国家地大物博，夺目，“相信不会只有这么一处油田，一定还有更去开发，契爷您后来派过去的矿产开采人员和设备 贺云颔首，面色依旧平静，边缘的黑油山有所发现, 之前是由，一直没有出结果。” 。 她知道大庆，是因。 肯定还有别的油田，, 毕竟她是人，不是图书馆。 呀！ 要是什么都知道，她就能给陆父，让陆父想办法处理。 原身 贺云轻笑一声，解中叫做‘克拉玛依’，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边的出油几率同样很高，正在进行勘测，消息 。 确实是大油田。 可惜，陆明珠不清。 田，章同志一定高兴极了。” 她也好高兴。 。 “其实田，叫玉门油田，储量不清楚，设备落后，年产量不足，一年也就十来万吨，无法满足生被发现后，章振兴一定会来找我买采油、炼油的设备，咱们给过去的那些肯定不够听。 陆明珠眨眨眼，“不” ，“不会。” 他顿了顿，接着道：“对我锁，只要钱到位，就算是英美两国备卖到内地。只不过他们心黑，喜欢把旧设备以新设备的名义卖过来，偶工程师做指导，骗吃骗喝，半点作用起不到。” 陆后，“我听着怎么感觉您也卖设备呢？” 贺云没否认。 ，“既然您卖设备，那么就说明您有新的，为什么之前卖备，而不是新设备？” 设备吗？” 陆明珠无言以对。 “，不是一般的穷。 “新设备，他们买不起，我也捐不起，千万美元，而且需要的不止一套两套。换成一套旧的就不一样了，正好公司将之淘汰，让他们拿，皆大，不可能次次分文不取。 陆明珠赞同道：“您说得对，做得对，那往呀？” “任凭他让给买方，“他们买新的，我就卖新的，内地有自己的石油储备，不需要依赖进口，这方面的钱可买旧的，我就把石油公司淘汰的设备的，但相对内地的设备来说仍然十分先进。” 陆明珠撸了撸袖子，说道：“契爷，感息，简厨，咱们好好地庆祝庆祝。” 活后，她就很少做饭了。 贺，我和他喝两杯。” “我来！还有君峣和君颢大哥，起话筒，拨通陆父住处的电话，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家一怒之下把我赶出家门，尽显冷酷无情，但是我宽宏大量，晚上下厨做饭，您要不要过来和” 陆父对此表示怀疑，“你是不饭？想借此讨好我，没门！” 陆明珠扮鬼脸，不担心被他看到，“爸，亲爹，喜事，大好事。趁着大哥还没出发，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他” 听到这句话， 结束通话后，陆明珠给陆事，速来。” 不给陆长生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电话，转而拨打话，声音柔和，表情娇俏，“晚上我下厨， ，“马上到。” 他 “明珠，你打算做什么待。 ，“做家常菜。” 她是烧得一手好菜，但不品一样的名菜。 所以，她准备做酸辣土豆丝、蒜、青椒炒鸡蛋、香菇青菜、白灼虾、小鸡炖蘑炖土豆之类的菜。 最常见，最普通。 的菜单，“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你做得一定非常好吃。” 至于谢君颢，则在客，对陆明珠下厨请客的原因感到十分好奇，” 陆，“明珠还在卖关子，不肯说。” 贺云喝了一口茶， 他就不多嘴了。 好不容易等到陆明珠从厨房里出来，满脸甜笑，？今天就请大家尝尝家常便饭， “没人嫌弃，，“你平时最干脆，今儿怎么了？” “，别等我，我上楼洗澡，去去油烟味，”陆明珠一边安排佣人上菜，自己则快步上楼。 ，吹干头发。 再出来，换上 她样貌艳丽，酷爱大红大绿的颜色，简单到极致的纯色。 眼里全是光， 谢君颢在桌子底下踢了弟弟一下，“愣着干什 ，为陆明珠拉开椅子，“明珠你坐。” 陆明珠没忙着坐下，而是给大家倒酒，从贺云到陆父，从谢君颢到陆长生，最一杯，“为大油田，咱们干一杯！” 陆父和谢君颢一愣，就听陆 “真的 陆长生喜不自胜，“确实该庆祝，更 陆明珠赞同，“对，功劳最大的就是契爷，” 贺云就笑， “我爸给我是仰仗您嘛？要是没您帮忙，我爸就不能拿下连笑意盈盈，“您有设备，有人才，内地在您的油田，以后仰仗您的地方可多了，要想建设得更好，还是得靠您， ，左手翘起大拇指。 陆父顿时酸了，“你契爷是这个， ，马上放下酒杯，右手翘起大拇指，“您是这个。” ，公平吧？ 她不偏不倚。 ，“公平得很。” “所以就先手，重新端起酒杯，目光含笑，神色庄严，“有国才有家，，国泰民安！” ，“愿国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发自肺腑。 ，各忙各的，分别为将来努力。 陆长生前往美国后，陆明珠除了在家写，就是去陪陆父解闷，担心他在不到寂寞。 陆父，她就这么回答。 陆！ “去去去，我不需要你陪，找君颢约好了时间，要去澳公司谈判，当即把陆明珠赶出家门，“一周内不要来找我。” ，“我那么孝顺，您为什么不需要我？” 陆父没回答。 “徐管家，徐管家，送大小姐要出门了。 徐管家笑姐，请。” 答我，下次请我来我都不来了，我孝敬契爷去！拇指，只有一个NO.1。” 说完，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老徐你听，这什么逆女！” 徐管家抿嘴一笑，“中的。” “你再替她说话，赶明儿眼，如此说道。 徐管家反应快，说道：“哪儿去，你指东我不往西，就怕大小姐不需要我这个老管家。” “她想要我也不给，让她契爷给她 ，他求之不得。 因此，叫过去。 英人士，年纪都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气度不凡，陆明珠眼露好奇，“契爷，给赶出来了。” 贺云莞尔，吗？” ，“您是说过。” “他叫仇凯旋。”，对陆明珠说道：“凯旋是我在南洋的秘书之一，我现姐姐，就把他调过来给你当工作秘书，，帮你再投资。” 陆材小用？” 这时，仇凯旋笑我的荣幸，我和贺先生手底下的许多人进行竞争，好不容易才胜出， 陆明珠抿嘴一笑，。” 小打小闹了。”贺云道，“你的私人资产不少，大谢小谢不是给你许对不对？交给凯旋，他会处理得很好。” 契爷，以后就麻烦仇先生了。” “您叫我名字恭敬。 “好的，仇秘书。”右的人，陆明珠实在叫不出名字，转而问其他人，“其？” 贺云活秘书，负责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包括你写作的事情。” 女子，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精明干练。 她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小姐， 很礼貌。 剩下两个人一个叫查理，英国华裔，之，所以贺云安，统筹家中大小事务。 另一个叫海伦，拥有专业的化妆团队，型。 这样一来，陆明 第200章 才后, 陆明珠瞬间感觉到轻松了，好像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贺云说由他支付薪水，就像 。 毕竟, 她连世界上最大的粉都接受了, 还有无数珠宝古玩, 其价值。 再赚钱, 源源不断。 工作，和化妆师海伦不住在家里, 除了工资以外，另有一份住房补贴和车马费, 生活秘书上官明珠的饮食起居, 和陆明珠同住。 ，房间太少, 查理却处理得很好。 住处, 自己和他们住在副楼, 只上官红的房间被边，方便照顾陆明珠。 以及采购等，全部安排得井然有序。 仇秘书做的第一件产，包括股份、商业大厦、商铺、住宅、小店等，对陆。 上官佣人对陆明珠留在身边的珠宝古玩字画衣物等进行整理，登记造册，，分门别类地归置, 方便随时取用。 ，暂时不计入其中。 这天，陆明珠想穿一身谢君峣约会，上官红马上叫来海伦给她化妆, 并取出一一饰和一箱翡翠首饰。 定制的皮质珠宝箱，上下五层， 饰，她很少穿。 最后，搭鞋，简单大方。 ，天气渐冷。 虽然香江处于温暖地带，但也有四季轮转，只是相比 陆明珠发现衣帽间已是塞得再无缝隙，就有套大宅，你和查理带人收拾一下，把一部分 宅，虽然陆明珠曾想过将之出租，但没付诸行动。 因此，十套大宅有九套是空着的，大宅。 陆明珠也是后来才知道谢君子当聘礼送给自己了，这是想让自己婚后住在全感吗？ 说实话， 而谢君，眼里再次冒星星，“明珠，真想把你变小后藏在兜里随时揣着，却不会被别人看到。” 陆明珠接过他送的鲜花，” ，眉眼温柔，“好看极了。” “我们先去看电影吧。”陆明珠很了，所以在《双生花》上映后立刻约谢君峣来看。 风，吸引无数观众，电影院门口可谓是人流如潮。 。 侧，早被人偷走了。 一张海报是杨嬛惨死的那一幕，一张是郑宝会的模样儿，明媚张扬，美丽天成。 ，顺着人流走进去，找到座位坐下，电影还没开始放映。 陆 满座代表票房好。 谢。” “也得拍得好才小看明星的号召力，“不知道杨嬛和夏琳会把《双生花》演成什么样子。” 希望是一部经典，崇。 电影上映，开端就是郑并坐在轿车里的场景，婴儿白胖，胎发稀疏，郑夫人神色温柔，镜头一转， 弱，却有乌黑浓密的胎发。 这时候，所，养得好，所以生女白胖，而白家重男轻女，白，所以生女瘦弱。 接下 十五岁的白玉蝶，亭亭玉立，眉眼精致，却带着一丝稚嫩，袍，鼓起勇气踏进上海最大的舞厅。 陆明珠意外的竟是傅玉麟。 那么俊俏的少年，等特质刻画得淋漓尽致，在背观众恨不得打死他！ 他还很虚荣，花白玉，经常呼朋喝友，请客吃饭。 偷过白母的钱，嫁祸白玉蝶， 白玉蝶辛辛苦苦赚到钱，每次到家都被白母搜身，生儿。 陆明珠听到周围有观众痛骂白母，尤其是坐 “天底下怎会有明有手有脚，和丈夫两个人正当壮年，却让才十五岁的女儿去当歌舞女，一人挣钱全家花，完后我一定写文章登报骂死她！”一个中年人低声跟妻子说道。 他妻子正擦眼泪，“旧社会就是这么重男轻女，女孩子哪有权利为自己亲了的。” 中年坏人没恶报，我骂死编剧。” 谢君峣没看过《双生花》的剧本，也问陆明珠好死？” 陆明珠轻笑， 现实往往是祸害遗千年，但或者报，所以陆明珠顺应观众的期盼，给下场。 ，谁能逃脱？ 他被裹挟脱。 ，他不是。 ，又住不进租界，只能沦为难民。 长女出嫁时，白家情况还好，女婿家就在租界，，长女亦觉他们。 ，但没有留在白家，而是毅然出走。 前半部电影里的她因为劝白玉蝶不要和惨，后半部却让观众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确实啊，她虽是既得利益者，但她当时才出生，运，她知道真相后也没有继续享受郑该骂的白父白母，该骂的是郑父郑母，竟然为了利益不认亲生女儿。” 白玉蝶的死声，骂声中还夹杂着哭声。 么好，明明可以活着啊！” “她原本姐，出入有轿车代步，平时穿金戴银，享受郑宝珠享受的一切，，未来儿女双全，可就因为白母的一己之私，她 “杨嬛演得真好，” “还有夏琳，郑宝珠也很好，也是个好姑娘，要是杨嬛没死，叫万恶 陆明珠暗暗摇头。 蝶，她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现实中却可以。 因为《双生花》这部电影，杨嬛和巷，送给他们的鲜花堆满大明电影公司，告。 ，夏琳提携后辈，关系极好。 花旦，虽然心里很酸，但必须承认她比自己年轻，又有演戏的天赋，还肯吃苦，，肯定走得更长远。 ，不能为敌。 夏琳不想和她争斗，两 互相成就，还印象，她喜欢懂分寸的人。 傅玉麟就很惨了。 ，要不是他练过武，眼疾手快，差点被臭鸡蛋砸到头！ “喂喂喂，同学们，我只是一个演员，色，他是个坏蛋，我又不是！”傅玉麟往旁边平移三尺，子。 吓死他了，真狠！ 一个男生气愤地指着他鼻子，“就是你，你就是个坏，天天给你钱花，你却在背后瞧不起她，骂她，骂得那么难听，你有本活自己啊！没见过你这样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还 为，还是打了她，说她偷钱买了新衣服。 其实， ，辩解道：“我叫傅玉麟，傅玉麟，不是白玉宝！你们让我说多少遍才能外要分清啊，同学们！” 早上吃云吞面， 坐巴士， 试问，香 直到老师进来才劝住暴怒的同学们，一打中的傅玉麟，一边忍住笑意，“你们如此责骂傅玉麟，说明他演得好，了。不过，你们都是中学生，年纪不小，要分得清戏》里的一个角色，而傅玉麟则是你们的同学，积极向上，文武双全， 傅玉麟在下面拼命点头，明，“我以后还会演很多角色，同学们，你们不能因为一个白玉宝” 老师不禁笑出声，“下次演” 练好，怎么演？” 他黄飞鸿》，除了上学和吃饭洗澡睡觉，其他时间全部用来苦练武术，洪 觉得他有天赋，肯吃苦， 走在大街小巷离，陆明珠通过市民们的反馈，知道他最近被骂得够惨，特意、叉烧饭等美食来公，每人都有。 ，个个有份。 抵达公司的时候，女还在扎马步。 杨嬛也在其中，见到陆明珠进来，眼睛亮得惊人， “都给我站稳了，不准动。”洪师傅说完，离学员们远一点，珠问好，” “来看看 因她从未在大家面态度，所以大家都乐于和她交谈。 谁的老板呢？ 满意，“公司会调教人，这些孩子都很用功，一有空就来向我请教，尤其是叫傅玉麟的小子，天，这些孩子得多吃点好东西才行，一般 陆明珠忙道：“我会让。” 不绝口，“要是有个练武场就更好了，，想演黄飞鸿，舞狮就得有。” “统统安排，建在影视城，地方大，以后还答应下来。 武侠影，训练出一批武打演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有任何意见。 等学员们训练完毕，稍作休息后，陆明，还问他们想吃烧鹅饭还是烧鸭饭、鸡丝饭，自由选择，。 大部分选烧鹅饭。 ，烧鹅饭贵5毫。 陆明珠见到她就觉得高兴，“正要问你，我 “绣好了。的全部片酬，请人做了一个极为精致的框架，用的是小叶紫檀，为表。 陆明珠非常满意，“行，先吃饭，吃完饭你带我去你家拿，我 饭，和学员们一起吃。 。 王涛有样学样，捧着盒饭 偏在这时，，王董，嬛姐的追求者又来了，在大门口，拉着一车的红玫瑰，惹。” 第201章 闻听此言, 杨。 见状，陆明珠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让我想起了李青云？” 有些富豪不需要放低身段, 只要放句话, 自有中间人他身边, 且大半都心甘情愿, 有些富豪注重自身安全，扬。 譬如, 金永泽。 ，又有贺云发话, 他乖乖地回马来西亚, 没再出现过。 陆明珠 王涛咽下嘴里的饭，回答陆明珠是上回在追求夏琳的时候尝到甜头, 现在又故技重施。偏偏他既没违法, 也没乱纪, 公司大门口的大所有，谁都无权驱赶他。” “我。 ，她是公司学员，自然清楚前因后果。 对于这样的人， 李青云脸皮极厚，放弃，每天过来摆拍，可能觉得她比子哥儿交往过的夏琳好对付。 或者, 他只需要纸头条，根本不在意结果。 ，“真恶心。” 想了想，离开, 顺便跟各个报社打声招呼，不要公司女明星的新闻。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回头一定找人查查他那青云制衣厂有没有偷税漏税或者 。 在白绢中， 考虑到陆明珠住在香江，原身离李青云。 陆父没有在香江定居，到陆菲菲，但依然凭着一张嘴和一张脸，得到一，并且誓死不嫁。 。 没得父母同意，给李青云，气得父母和她断绝关系。 青云制衣厂，又经妻子利用从前的关系将之发展得蒸蒸日上，业，一度被人称为制衣大王，五十年代晚期，香江楼市大跌，李青云趁机抄底，成为香江地王之一，跻 陆父来香江办事，听闻后将信里告诉原身。 就 原因是旧，一开始把女人养在身边当秘书，后来在外面购置爱巢，准备将女秘书正式纳为二房，惹怒了因生四休养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装，趁着过年的时候灌醉李青云，一根绳子把他勒死了。 然后她去自首，所继承，并委托亲哥哥帮忙缴纳遗产税，卖掉制衣厂后得来的钱扣掉哥哥缴纳的遗产税外，剩下的全部买地皮和商铺、住宅，让十三弟妹妹以收租为生， ，但没真的不管她，兄嫂也都是好人，接手照顾外甥、外甥女的重责大任，还请当时有名望的人为证，签下在四个孩子诺。 陆明珠的内容，感觉那位千金小姐比陆菲菲有魄力。 宁可和李青云玉石俱焚，也要把财，可见她不敢赌李青云的良心，也没信心面对未来的漫长岁月。 刑，考虑到孩子未成年，遂缓期执行。 原身在最后补充了一句，香江从行死刑，直至九十年代取消死刑，千金小姐极，只会成为死囚。 这！ 大快人心！ 。 今生，陆菲菲的出现导致李青云，已经顺顺利利地结婚了，还随丈夫参加过陆明珠的生日晚宴。 这说明，婆。 来时，门口已无李青云的踪影。 ，堆在一侧。 阳光下，花瓣艳丽， 杨嬛不屑一顾，对陆明珠说道：“陆小姐，请上车，我。” 乘车前往跑马地，在距离陆父所居之处不下，看到万华园的字样，杨嬛笑着告诉陆明盘，很新，邻居都很有礼貌，我妈妈和弟弟 “挺好的。”1000平方是十分狭小，但对于租房数年的杨家人 隔成三室两厅，，杨妈妈住最大的一间，杨嫣和妹妹住另一间。 杨，如果回来则和母亲同住。 礼物。 杨嬛觉得不好意思，。 “陆小姐您真妈是个风韵犹存的气质美人，眉眼间和杨嬛颇为相似，招待陆明珠 ，“陆小姐，您真好看。” 本以为她大姐够好看了，没的更加美艳华贵。 ，“你也很漂亮。” 虽然不如杨嬛，但也是一位美人儿，很有古典韵味的美人，穿手的月白色绣花旗袍，身段婀娜，气质温婉。 然相反，忙道：“二妹，快把屏风拿出来。” “好的。”杨嫣答应一声，和杨妈妈从她卧室里抬出一架不，绣面是可以转动的。 ，一面却是喜鹊登梅。 绣工精湛， 陆明珠赞不绝口的团扇已是精品，没想到这幅屏风更胜一筹。” 框制作而成，雕刻五福捧寿的图案，雕工十分精美，一看就知道是传统老手艺。 般，是陆小姐不嫌弃。” “杨妈妈您别太谦虚了，绣面，看一会松鹤延年图，再欣赏一会喜鹊登梅图，“杨妈妈手艺，若是埋没就实在太可惜，我准备开一间刺绣铺子，不知杨妈” 杨妈妈一愣， 陆明珠点点头，“高薪招聘手艺出色的绣娘，扇面等活计，体，还有喜欢刺绣的外国人，绣出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即使定高价，也有人愿意买单。” “好主意。 陆明珠一笑，“” 方善良，肯定不会亏待我们。何况，就算是不拿薪水，我也愿意替您干活，只。” “放心，就算不替我干活，我也照样庇护宝国。 的？ 很明显，子。 “杨妈妈，妈。 绣庄的辉煌，眼神恍惚，反应却迅速：“多谢陆小姐厚爱，我们母铺子。” 却不问薪酬待遇。 她们不问，陆明珠不能不给，“本钱都由我出，，你们出人出手艺即可。我给你们母女各一成的股份，招聘绣娘每月，每完成一件达到标准的绣品，卖出去后，他们成净利润，绣得越好，卖得越贵，他们赚得越多，你们” 虽低，但陆明珠赚得更多。 为了多拿酬劳，懒。 杨妈妈咋 这一行， 他们家以前开绣庄，也都是按月付薪水，。 陆明珠笑笑，“是手 “陆小姐心善，将庆幸他们一家人在困难的时候遇见陆明珠，没有沦落到不堪的地步。 尤其是在他们搬离旧居时，楼下有总会。 杨嬛曾约那的筛选，她样貌俏丽，比当时候瘦骨嶙峋的杨嬛好看，通过后成为学员，但吃不了训练的苦头，中途退了回来，也当时没有继续努力。 ，她和杨妈妈谈妥事情后，就按市价将1万港币放在桌子上，，还请笑纳。” 杨妈妈连忙推辞，“您庇护我们全家，，我们只是贡献一点点手艺，材料都是您自己出的，我们怎能收您的钱？陆小姐，为您绣的，分文不取。如果您执意付钱，那该怎么和您相处了。” 杨，“陆小姐，我们不要钱，是我们对您的谢意。” “行吧。”陆明珠收了回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喜欢你们的手艺，西呢，要是不收，我。” 做主，“就这次不收，以后肯定收钱。” 陆明珠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紧接着从保备好的刺绣材料，“铺子需要装修，招聘绣娘，一时半会无法开张，先麻烦幅画，不知两位能绣出来吗？” 杨妈妈缓缓展开，“” “您眼力真好。”的。 “陆小姐您过奖了，我能绣出来，就是需要的时间比较久，不是一到祖传的古画，杨妈妈心底感慨万千。 她从小就对着这幅画长大，也曾绣过一次，走了。 陆这般渊源？ 她见杨妈妈答应，道谢后就带着屏离开杨家。 离陆父住处比较近，周，陆明珠就顺路探望他，发现他不仅在家，客厅。 陆明珠精神一振。 ？ ，却非别人，而是夏琳。 陆明珠大失所望，“夏 夏琳先起身向她问好，然后，我喝了点酒，独自到后花园休息，见到说什么内地出油，找机会卖旧设备给他们，要先解决陆先生什么的，因为我是偶尔路过，只听到只言片语，不知道前因后果，生，所，提前防备他们。” 陆明珠闻，认识那几个外国人吗？” 夏琳摇头，“不认识。后来回到舞厅，我偷偷齐先生打听，说是什么爱德华公司的，做工业设备生意， 陆父淡声道：“我知道了，夏小在肚子里，免得给你惹麻烦。” “我明白。”夏琳笑了笑，正好她起身后就没坐下，“既然消息已经送到，小姐父女相聚了。” 第202章 等夏琳离开后, 陆明 “爸，要不要找契爷帮司是什么来头？”陆明珠很担心，表情忧虑, ” 香江是英殖民地, 英 很现实, 陆父却不在意, 没经过？别怕。” 陆明珠皱眉，“看您说得轻描淡写, 我了！不对，您又不做工业设备方面的生意, 解决您干 陆父提醒她：“你和平安开设备？” 陆平安不在, 他最近特别忙，既要和谢君颢合伙收购公司, 又要替儿意, 得亏当时离开上海时带来足够的心腹, 才不会因为没问题。 陆明珠惹的祸？” 备，但价钱合理，要是后续出了使用问题，还会派工程师前去维修，在业界口碑良好，生意就没断过，自然影响想或者华人的一帮外资公司。”陆父出真相。 身，做什么生意都没亏过, 旧设备生意被他做得风生水起，谁有旧机器出售也会来找他， 陆明珠气讲诚信，倒来怪我们做得太好。” “好了, 好了，生意上的事情由我自己解决，知道对，陆父和人竞争可从来没落过下风，脸上露出一点不屑之色，“总想靠有什老鼠，不见天日。” “说到阴沟里的老鼠，要不要顺带解决是他的最好归宿。 陆父挑眉， ，警告过一次，现在他又盯上杨嬛，大张旗鼓地追求杨嬛，明珠很讨厌他，瞟一眼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女佣，陆明珠附在陆父耳畔小声说：“在梦里，您还提过他。” ，“说了什么？” 陆明珠三言两语说完了，小姐了。” “让他破产有什么意陆父不赞同小女儿的想法，“他不是喜欢哄骗千金小精明厉害的女人和他相遇、相恋、再结婚，就在他以为自己娶到千金小姐而沾，什么家世、父母、亲戚都假的，只有妻子是真的，未，分都分不开。” 陆明 ，李青云肯定甩不掉。 青云制衣厂生意不错，他收入不低，在饽。 青云若是没有心思自然不会上钩，若是上钩就说明他仍有攀法，苦果是自找的。” 他大方， 陆明珠摸摸鼻子，“人选好找出来的。” 恶耶！ 己，自己居然这么算计他。 ，你当作不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会出面，只会通某些女人耳朵里。 看好戏，“爸，一定要找个心甘情愿的女人，别逼无辜女子做这种事情， “。 陆明珠从水皮，掰开橘子瓣先放进嘴巴里，“好甜！” 甜中带酸， ，“爸，您尝尝，真好吃。” 陆父吃完儿送了一筐，不过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她小时果，一度偷吃橘子吃到小脸发黄，陆父差点以为她得了什么病，结果佣人从床 陆明珠装作没听到， 陆父 再放在眼前， “别那么小气嘛！”陆明珠伸，颇感遗憾，“爸，契爷的生日快到了，我已将寿礼备好， 生辰八字是不为人知了，可也没见谁觉醒，倒是原身变成自 可见， 陆父斜眼看她，“我” “那倒不是，过寿热闹啊，您能收到不止来自于我的一份礼物，其他孝您欢心。”陆明珠道。 “落。 ，“那我没事了，我回家。” 陆父留她吃晚饭，在她准备拒绝前鳜鱼。” 陆明珠不走了。 吃着色泽松鼠鳜鱼，陆明珠突然想起贺云准备投资造船厂的事情，问陆？” 陆父莞尔，“ “当初不了吗？”陆明珠振振有词，“而且你们做生意都不跟我说，我从” “倒打一耙。”陆父轻哼，接司出面，满意不满意？” 陆明珠眨眨眼，” 石油公司是，没有陆父的份儿。 陆父挟菜，心，总归不会让你吃亏。现在有我，将来有你大哥和平安，，都能护着你。” 陆明珠忍不住笑啦！” 虽 别，可她觉得鸡自己不如鸡娃，兴许是个有天赋的，再得到周围一群大佬的教导， 要，只能和自己一样躺平，靠啃老生活。 随缘吧！ 想得开， 时间飞快， 天气愈加地凉了。 香江大酒店里的人，有生意伙伴，有孝子贤孙，还有想趁机巴结贺云的人， ，没有把陆明珠带在身边，是孝子贤孙代他迎客。 陆明珠并不在意，她随陆父携礼前往，谢君峣则随谢君颢一起，未婚面，交头接耳。 道。 的，大半都是生意伙伴，不得不应酬。” 面。 说实话，有一点意思，就是一个应酬的场合，寿星公往往会累到没力气，还 镖，处处井然有序。 贺父女和谢君颢兄弟，样貌和贺云有三份相似，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是矮了些，黑了些， 但自幼长于富贵之家，气。 陆明珠第一次见到他，他。 “国倾城。”贺兰眼里闪过丝丝缕缕的惊艳之色，笑容十分温和，“父亲在里面，你面请，我给你们带路。” 陆了。” 进门后先献寿礼。 陆父和贺云关系好，比较随意，抬手送上一柄通，“云兄，祝你长命百岁， 寿星今天坐如钟。 他穿着暗红色的唐装，打眼看纯色没有花纹，若隐若现，均是，更显得富贵从容。 陆明珠说：“长命等我一百岁的时候还像今天一样给契爷祝寿呢！” 贺云一笑，。” “契爷，您的寿星。”陆明珠叫人抬上屏风，行大礼，“唯愿契爷此后如松长青，如鹤矫健，如日月永恒。” 贺云伸手扶起她，” 谢君颢这才携谢君峣上前，祝寿词和他上次差不多：“贺先生，祝您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话音刚落，音道：“我也祝贺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然后，陆明珠等人。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挽着一个英俊青年，还是李青云，打扮得风流倜傥，不比富 第203章 陆明珠认识李青云, 郎。 ，皮肤雪白，发色乌黑, 五官轮廓鲜明, 脸蛋艳丽, 梳着香江依旧很流行的堆云髻, 高开叉红披肩，拎着绣花手袋, 颈中绕着三圈白珍珠，纤长的手指上戴着钻指。 李青云本以为女友出身富贵, 形貌气质足够出色, 不料，她站在陆, 明明陆明珠 间, 挑眉看着陌生的美艳女郎。 , 他不认识。 美艳女郎神情自若，自薇安，爸爸是钻石大王，特地让我来向贺先生祝寿，我就 回头对李青云道：“青云，献上我礼。” 薇安挽着，另一只手则托着红色锦匣，在薇薇安松开手后, 他双手托着这个打开道：“恭祝贺先生万寿无疆。” 贺云微微一笑， 内，发现是一件白玉山子。 子了。 一件，虽然体积不大, 但用料却是最顶级的羊脂玉，雕刻，寓意极佳。 陆明陆父。 陆父十分淡定，珠从首都回来，送我的是什么礼物吗？” 奇。 “一块未经就气。 贺云大笑， 要不是亲的，她才。 “阿兰，好好招呼你妹妹。”家的贺兰如此交代道。 贺兰人，何须招呼？” 他长子，的一个，而贺云之所以提前分财产，很明显是受陆父的影响，避免他 所以，的陆明珠极有好感，也曾在她生日时派人送上重礼。 是一套价饰。 贺萱过来把陆明珠拉走，爷们说话，我们姐妹说话，别来掺和。” 。 在外人面前，，矜持地点点头，眉眼清隽，斯文有礼。 习打理船运公司，忙得天昏地暗，午饭都忘记吃了，正里塞。 陆明珠见状就笑， “图一口食物，一手依旧托盘，一手接过陆明珠从服务员托盘中拿下来的果汁，咕嘟咕嘟喝完， 擦擦嘴，员，明玥瞬间活了过来。 她最爱八卦，冲到处交际的薇向扬了扬下巴，“什么情况？刚听服务员说了一句什么钻石大王，最大钻 “听听就行了，不用？ 想要嫁入豪门，金，多宣传宣传，深刻于众人的记忆当中，再提起她时就会记得她是钻石大王的千金。 这种宣传自身出身富贵的方界里很常见啦！ 门，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珠宝大王，别人再有钱也不比不上她父亲，听到有人喊自己，她交代明，别到处乱窜。” 顾不上八卦，肯定想抓住今天的机会。 明玥答应了。 但是，贺萱前脚离开，她后脚群里，“在聊什，不是，加上我们两个，说来听听呀！” 越来越活泼了。 一个很端庄秀丽公司，我们在聊这事。” ！ 眼，陆明珠却不以为意，看向场中样貌最普通但打扮最富贵的陈婉，“挺好的，业，不用受人掣肘。” 陈婉抿嘴一笑，“还得向陆小出名的电影公司。” 在管，我没什么经验，比我们更出名的还有如意和飞花，不是我们独占电影市场。”陆明珠只会写剧本，偶尔提一提自展得更好。 的电影票房最高，演员最红，尤其是夏琳和杨嬛，正在上映的《双生花》特别 》，好几位阔太就说：“蝴蝶太可怜了，怎么不给她一个好结局？” 因为白玉蝶本不姓白，观众们讨厌白家人，就以她的艺名蝴蝶称呼她，著名影文章时就这样写她， 陆明刻。” 众人都不赞同，又骂了白母几句，“天底让自己女儿生下来就被弄死，就 “现只要有心，想偷换是轻而易举。 ，很容易成功。 ，大家吃一惊，“真的假的？” 陆明珠笑道：“肯定有，只是我们没见过，有的可能是阴差阳错，有换柱，只是罢了。” 不止一两起，旧社会可能会少一些。 因为，旧 那个“陆小姐说得没错，真有。” 上见过她，她就是嘎了李青云的那位千金小姐，本姓钱，名叫钱琳琳，她家以前是开钱庄的，东，现在开金楼。 “你知道？ “今年跟我老公回乡祭祖，听人。”钱琳琳想了一会才道，“好像是大将军需要长途跋涉地打家里，建国后来接，这家人就把自己的亲女儿交上去，倒把大将军的女儿留了下来。” ” 那可是开国功勋！ ，这家人真该死。 陆明珠皱眉：“哪个大将军连查都没查就把别 钱琳琳摇头，“不知道，本人没来，来的是手下，带来的半块玉佩对上，再看姑娘年纪对得上，就给带走了，还给这家人留下5邻右舍都知道，因为带走的姑娘像，从小就受宠，反倒是留下来的姑娘和他们家没有半点相似，经常干活，只可惜这家人拿到钱” 陆明珠就问这家人叫什么名字，家乡在何处，她想告诉章振兴，总不落民间不能和父母团聚吧？ ，男主人是他们当地的人，叫李成，留下的姑娘叫李薇。” “大珠在想他们有没有发现真相。 钱琳琳摇头，“不清楚， ，“李薇知道吗？”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她能不去找她的亲，位高权重的呀！”钱琳琳早打听过这事儿，“据，这家人把李薇给关起来了，没有让她见到来人。” “不，走近，插了一句。 李青云满场游走，长袖善舞，薇薇跟前，笑得恰到好处。 明玥知道？” 薇薇安笑了笑，“我认识李薇，她生的，养父母使唤她干活时又打又骂，亲口说的，所以和养父母长相相就猜出自己才是大将军的女儿，被留下来的她乖乖听话，在养跑了。” 立刻有位贵妇说：“跑得好，就生父母，拿回自己的身份。” “没有。”薇薇安很确定，儿的亲生父母明显是两个糊涂蛋，有什么好相爱去吧！” 明玥等的，从小在外面长大，和亲生父母没有感情，指不定就像蝴蝶似的，只能看着亲相爱，把她撇到一边。” 薇薇安笑着点头，“我非常喜欢看《双生花》，看到白 ，大家聊得十分开心。 远处看到这一幕，也更相信薇薇安的父亲是钻石大王，不然她凭什么和这一帮眼高于 “青云，的富商叫他。 李青云立刻回神，“陈生，，我听着。” ” 亮，谈吐气质亦属于一流，年纪轻轻就打拼出年营业额上百万的制衣厂，说明他非池中之物，配给他，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李青睐，只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 说着，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 样啊！” 他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只能放弃招李，而李青云，心里对她更满意了。 陆明珠没有和薇薇安说很久，因为她要和贺萱、贺兰等兄弟。 他们磕过头， ，明玥亦在其中。 两辈加在一起，约有上百人，还不算贺家兄弟纳的妾，她合，生的孩子倒是都来了，磕，并不是按年纪来排。 展到现在，就没人不佩服他。 当然，佩服归佩服，。 他可是从，顺风顺水得像天选之子，谁不希望有他这样的好命？ 入席后，陈丰揶揄感觉？” “多一个人疼她，我高兴，云兄对我女儿。”陆父回答得干脆，“陈兄，听” 陈丰点头，，我自然支持。” 陆父为了转移话题才和他聊两句，在招兵买马时竟然挖大明电影公司的墙角。 ，杨嬛来找陆明珠。 “陆小姐，您认识陈的孙女。”她在陆明珠面前永远都是坦率利落的， 陆明珠惊讶道：“你从 杨嬛回答：，在万古洋行里做推广活动时，万古洋行经理引荐我和陈小姐认识，陈她的电影公司，说在酬劳五五分的基础上，她给我一成的公司股份。” 珠知道她没答应。 如果答应， 杨嬛要，重要的是人品，如果她真是，那么她和您是认识的，不该来找我。” 杨嬛想挣很多钱，让。 但是，挣钱的前提是安全有保障，本人受尊重，公司排。 要知道，很多经常让女明星参加应酬，只把她们当成赚钱或者结交人脉的工具，而不是当成人来对待，，没有片酬分成。 开心，没有跳槽的计划。 ，愈加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我们的确认识，前不久在我，也知道她打算开电影公司，但没想到……” 轻笑一声， 杨嬛松口气意公司里的其他人，她的目标肯定不止我一个。” 虽然公，但其他演员同样出色，也有几个同期学员已经崭露头角，拍的电影上映后，获得数十万票房，他们渐有名气，天。 陆。 王涛脱口说：“这位” 珠问他。 “也接触了夏琳。”王涛告诉陆明珠，“不过夏琳聪明，直接拒绝陈厚待遇，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声。我仔细一调查，好家伙一头长成的肥羊，净逮着我们薅羊毛！” 多人？” 王涛点头。 点到一半，他想起陆明珠看不到，就道：“没错，员，经理，有两个心动向我辞职，我批了。” “做得对，既然动必要。”陆明珠赞同王涛的行为，“其他人呢？被陈婉接触的要是有人想离开，解约时别客气！” 能培养出第一批，就能培养出第二批，香江女。 王涛笑道：“男瑁，就是《杨贵妃》里扮演寿王李瑁的那个英俊小生，在别的电影里当男主角，颇得人心，公司正准备大力培养他，第玉麟，他把陈婉骂了个狗血淋头！” 傅玉，只是以前孤苦伶仃不敢露出来，现在有陆明珠做靠山，陆明珠又有陆父和贺云做靠山， ，“怎么骂得？” “我不太清楚，您得问傅玉大的好感，“李瑁觉得我们公司厚道仁义，也没答应陈婉， 他迟疑了片刻。 陆明珠道：“您直说，我接受得了，无心 王涛心中一松，了，但他们并没有一口答应陈婉陈小姐，只说考虑考虑，遇。” “趁火一声，“夏琳和杨嬛都没提要求，他们凭什么？” 的，全是五五分，从演员到学员，不管有没有戏拍，保底150元月薪，作，谁都不例外。 这样都没有的。 王涛道：“我的意思和您一样，想留就留，批学员已经在招聘当中，因为杨嬛拍，这次的招聘比第一次规模更大，报名人数更多，。” “ 结束和王涛的通话后，陆明珠沉思片刻，直 第204章 地点在。 , 门脸华丽。 里面茶点费用高， 陈丰一进包厢，发现是陆明珠, 不禁皱了下眉头。 陆明珠站起身, 漂亮的意, 竟有几分贺云的雍容气度, “陈先生，担心您没时间赴约, 特喝茶，请您千万别见怪。” 是你以自己名义相邀, 我也会欣然应约。” 据他所知, 眼前这个。 ，从不炫耀。 坐下喝茶时, 明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若没事, 众所周知，即便举办过生日晚宴，。 陆明珠没先回答陈丰的问题，而一幅仙桃图，笑意盈盈，语音甜美，“陈先生您看，上面画的是什么？” “桃子, 瞧丰道。 但是，谜。 陆明珠出饱满多汁的桃子，首先得把一颗种子埋在土里，按时浇水施肥, 它才能发芽、成长，经过年复一年的照料，，您说对不对？” 陈丰摸不着头脑，，确实如此。” 陆明珠就说桃树，建立时就像种子入土，经过多方努力，花了两模，既有即将竣工的影视城，又有一批优秀的演员，还有编剧、导演、武术老师、表演老师等等，” “是，你们电影公司发展得蒸蒸日上，两年内拍过许多电影，虽然不是部部都像、《刀客》、《塞》等电影大赚数倍，但没有一部电影是亏损的，最低也可以收回成本，足见你们公司里人才济济，注定在电影史上留下的光明电影公司，被拒绝后便就此作罢。 经过推算，大明少说得有上百万。 真的很厉害。 飞花电影公司各占半壁江山，现在有大明电影公司后来居上，电影市场已经是他们三分天下，其他 生气也没用，，全凭实力。 陆明珠微微一笑，“现在有 听到这句话，陈丰一愣，，肯定不是我，我放弃收购你们的电影公司了，这点， 我愿，一方不同意，另一方就没必要纠缠。 有谈判的时间，差不 “最近没人收购我们公司，估计是收购不起，就在暗地里挥舞着锄头挖我们公司丰倒茶，，“若是只挖一个两个，我不会说什么，同行竞争，各凭本事，我爸和明先生初建公司时也是从我干妈公，我理解这样的手段，但想把我们公司的演员、管理人员直接挖空，您说 陈丰皱眉，“是谁？手” 他心中好的预感。 很快，陆明珠让他的预感成真，“是您是要给她开电影公司吗？她是不是想省掉培间？第一时间来我们公司挖人，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和管理人员接触过了，下一步是导演？” 陈丰脸上变色，，是不是搞错了？” 定，语调仍然不急不缓，没有愤怒，“承诺给夏琳两成新公司的股份，承诺给杨嬛一成股份，还想玉麟，可见陈小姐心里颇有成算，不挖没有资质的演员，还说服两个槽。” 女儿，贺云的契女，找陈婉算账太跌身份，要找就找陈丰。 他才是一家之主。 陈丰大怒，” 挖哪个公墙角？还想把人家公司主要人员连锅端，。 就像陆明珠说的，挖一个两个，陆明珠不会当回事，，可她呢？ 本，能像陆明珠、明玥看齐，结果不成大器。 影公司并准备出资时，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儿子说陈婉眼界狭小，手段不够光明磊落， 陈丰以为是两房平时有矛盾，他才这么说，现在。 “陆小姐，真是抱珠道歉，“我真不知道陈婉做过这种事情，我要知道，不必您找上门， 真是无知者无畏！ 晚宴，给贺云祝寿也带着她长见识，难道她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陆明，我没怪您支持陈小姐开公司，我就是跟您说一声。” 陈丰心底松口气，“” 越发羡慕陆父了。 长子长孙皆有能力接班，幼女虽小，也不管事，。 ，两眼弯弯，笑容甜美，“陈先生，您是长辈，该说声抱歉的是我，把您请出来说这么多的话，事？” “没有，没有，没影响。”陈丰端起茶碗，对行业。” 一句话收影公司的计划。 陆明珠轻笑，“那倒不必，您要真是这样，倒，各行各业都有很多人投资，电影行司，岂能让您失去投资的渠道？只希望陈小姐埋下种子等待发芽，别再来我们公司摘桃子。接触演楚，但她想接触我们公司编剧的话，我很怕” 看，她多善良！ 陈丰隐约想起本，想必在业内已是颇有名气，会成为陈婉的接触对象， 关，乃是因为陈婉不会做生意，我怕我给她的投资打水漂，非生意人本色。”陈丰是怕陈婉间接得罪陆父和贺云，谁不知道？简直是捧在手心里，亲儿子都没这份待遇。 当然，要的一个原因。 “听到陈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负的表情，“大明电影公司才初初长成，我对之寄予厚望，实在不裂。” 诺 回到家，先摔茶碗，得粉碎，只滚到一边。 陈二太见状就道 “陈婉丰扯了扯领带，解下来扔给一旁的女佣，没给陈二太像往常一样给他解领带的机会。 陈二太心中一凉， 陈丰冷着脸， 陈二太陪笑道：“您？她一直很兴奋，出，既要给公司选址，又要招兵买马，忙得很。老爷，您找她有什么事？要是很重要，我马 “道。 陈二太闻之一愣，？” 旁边坐在沙发上戴眼镜看“亏你比我年轻好几十岁，还没我听得明白，阿丰说过，陈婉不适合开公司，没那个能力，你们非不信，觉得我大孙子嫉妒她，现在知道了吧？” 她对陈感到好奇，直接问陈丰。 陈丰冷笑去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道：“我这张脸啊，在陆小姐意不是从无到有，她可倒好，想员全部据为己有！” 陈老呗！” 她喜欢已逝的儿媳妇，温柔贤惠，聪明美丽，不，也曾阻止陈丰娶她进门，奈何拗不过儿子，连儿媳妇都接受了， 陈有，亲儿子也跟大孙子争产，陈婉能是什么好货？ ，陈二太敢怒不敢言。 她低垂着双眼，温柔地对陈丰说了？阿婉想做出一番，和同行竞争是必然的，陆小姐应该接受才对，夏琳当公司挖到大明电影公司的吗？还挖了其他公司的管理人员。” 陈丰照她脸呸了一声，“，但没逮着一个公司挖，分寸拿捏得当，对大明电影公司，为什么？我见她相貌平凡，不容易得到丈夫宠爱，有份事业，往后在婚姻中好有说话的底气，她要开电影公司，好，我答应，我投资，可她怎么，有没有考虑到陆先生跟前立足？” 陈老太太伸了个懒腰，“还能为明美貌嘴又甜，我看了都觉得喜欢，何况她还有雄厚的资产傍身，全香江，来香江之前的陈婉被人追捧惯了，真能接受有姑娘的身份地位美貌财富都在她之公司的管理，最重视的就是大明电影公司，兴许这就原因吧！” 不然，投资哪个行业不业。 陈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上楼前对陈二太要叫她出门，赶紧把她嫁出去， 陈二太大惊失色，赶，低声吩咐他去万古洋行寻找。 行选购新到的化妆品。 貌，也不像母亲，倒有五分像老太太，剩下五分像陈丰，可这份相似只得到陈丰的喜爱，待。 所以，她，能让她增色七分。 正在试口红，进来，浩浩荡荡，极为扎眼。 原本招呼陈婉的几个店员中立陆明珠，态度恭敬，十分热情，纷什么需要。 在此之前，。 东西，店员都不带搭理的，就有了买办的用武之地。 陆明珠没注意到陈婉，来了，礼貌地说道：“听说夏奈尔最近推出一款新口红，，她昨天送了我一支，我觉得颜色很正，特别显气色，特地过，还有香水。” 西的，往后都是绝版呀！ 陆小姐的青睐，这就给您拿上来。” 他，还叫人倒茶。 陆明珠这才看到陈婉，手段，表面上不会露出来，冲她轻轻颔首，“陈小出陈小姐眼光一流，只会盯着好的。” 没听出陆明珠话里的深意。 当然，她不会想到杨嬛和耿，压根没替她保密，已经分别向陆明珠和王涛和盘托出。 就是那些很强的归属感，何况已经红透半边天的几个明星。 吃住不用操心，月月有薪水可以领，洪师吃点好东西，陆明珠离开后，公司鸡蛋、瘦肉和牛肉等食物，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宵夜和下午茶，不 陆明，有开封的，有没开封的。 。 处，轻轻一嗅，只觉心旷神怡，“定香剂用的是灰琥珀？” ，眼里饱含赞叹，“您的嗅觉真是灵敏，这款香，在东方，叫做龙涎香，价比黄金。” 间得到的龙涎香，令其干燥后就收起来了，未曾处理。 “给我，其余的用来收藏或者送人。 了。 瓶，给她看过后再包装。 陈。 同时，她还看到陆猎豹手链，大衣上别着配套的胸针，优雅、狂野、充斥着危险的矫健，活灵活现。 拉，遮住腕上的钻石手链。 左右，备受旁人羡慕，但无法与猎豹手链相媲美。 ，不够华贵。 偏在这个时候，李青云陪着薇薇安进来，声音清澈爽朗：“夏常好的，，我给你买。” 第205章 声音, 只觉得陆菲菲十分没用。 东西，李青云回过什么？ 看看薇薇安的待遇，进红和香水, 还买手袋、套装, 一结帐就是上万港币, 一抬眼, 两人和陈婉。 微微怔了怔，薇薇安主动过来打招呼, 李 他现在志得意满。 薇薇安，李先生。” , 何况李青云。 着的制衣厂股份, 就对陆明珠道：“陆小姐知道她手里的股份。” 这样，制。 虽然本钱是陆菲菲掏的, 但, 不算亏待她, 而且所有工作都由自己一人负责，他不甘心自菲菲。 陆明珠听了李青云的话，心里厌恶更甚，深刻，“李先生，过河拆桥不仁义吧？当初你一无所有，日薪只有两块九，是我姐姐厂, 现在制衣厂发展起来了，你列，以后谁还和你做生意呢？” 李青云眼神闪了闪，笑道：“陆小姐想多了, 我衣厂，一直不露面，而我和薇薇安准备结婚，不想让她心有芥蒂，所手里的股份。” 挑眉。 情，抿抿嘴，没说话。 ，他拉着薇薇安的手，眼神灼灼，满脸深情，“当我碰见因丢失时，我就对她一见钟情，我恨不得和她朝夕相处，实在等不及前去拜见岳父岳母，所以我们先在香江登记，父岳母请安。” 当初也曾撺掇陆菲菲和他先结婚，可惜陆菲菲胆小，结婚登记，而他担心惹怒陆父，就拖了下去。 这一拖， 好在薇薇安的家不及，从小在国外长大，思想比较开放，向往婚姻和恋爱自由，不受父母拘束。 她来香江，姻。 她说，父母给她挑的联姻对象出身高贵，但风流成性，她不喜欢，便带着江，一直住在九龙，手，弄丢了大部分行李，幸好剩下这些珠宝衣衫亦价值不菲，还携带不少金子，才没让自己日子过得窘迫，也疑。 的话，淡淡一笑，“那就恭喜你们了！” 话题转回股份上，她说道话一切好说，不愿意的话，李青云还是别太强人所难，相信薇薇安一定深明大义，不会因为” 道，眼神和李青云的眼睛对上，“我相信青云。” 李青云愈加高兴。 对薇安神魂颠倒的魅力，他感到异常得意。 “薇薇安，谢谢你。”李青云低下头，在她雪白的，接着又亲在他送给薇薇安的求婚戒指上。 一石戒指，宝石有指甲般大小，通体明净，鲜艳瑰丽。 李青云亲自选的。 陆明珠眼尖，看到薇 绿豆一般。 ，小小一粒。 ，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好。”等店员包好他们购买的东西，李青云彬彬有礼地对陆小姐，陈小姐，两位继续， “请便。他。 陈婉没作声。 ，碍于颜面，她还是让店员包起来，准备带回去赏给佣人，以思。 婉的想法。 即使知道，她也红为耻。 化妆品面前，人人平等，每一个女性都可以使用，不管是，都有获得美丽的权利。 买，陆明珠没再买别的东西。 即使如此，不起，态度依旧恭敬热情。 陆明珠上车后先去王家转一圈，给张香水，因为张自得，总是抹口红、穿旗袍，优雅出众。 陆明珠觉得很好。 见到陆明珠，张女士十分开心，“晚上在这吃饭，我叫 财。 王伯晖下班回来看到她，问道茶楼谈生意，，你和谁喝茶？” 陆明珠哦了一声，，他孙女挖我墙角，我找他告状的。” 闻听此言，么回事。 陆明珠就简单地说了一遍，“陈先电影行业的生意，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只要他们不惦” 张女士老夫人不喜欢陈二太和陈婉，果然不够大气。” 廖婉茹就问王伯晖：“陈先生是不是跟你提？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娘，就像明珠这样的。当然，一切以咱们大儿子的心意为准，接受，咱们家不兴包办婚姻。” 毕竟，祖父，长相平凡得很，就是从小养尊处优，带着一身贵鸡群。 幸好他们不算矮。 哥，陈家想联姻？” 道，“你两个侄子在国外读书，一个学工程机械，一个学空气动力学，三五年内未必考虑终身大事，我给他们拖什么后腿，将来好报效祖国，为科技进步稍尽绵薄之力。” 不绝口。 同时，记载，没提到这两个侄子回国，那就不用担心。 已经不适合回国了。 王，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上的橘子，一边剥皮一边笑道：“您只管问，能说我 寿宴的那姑娘怎么回事？”王伯晖问道。 陆明珠啊了一声，李青云参加契爷寿宴的么？自我介绍说是钻石大王之女， 王” “我不懂您说什么，大怎么安排的，不算撒谎，她只知道薇薇安送的寿礼是自己获得的白玉山子，而那以外，其他的全部扔给陆父处理了。 王伯晖没李薇，怎么可能是什么钻石大王的女儿。” 陆明珠瓣噎到，“李薇？您说她叫李薇？” ，名字里还带一个薇字，还真是李薇。 廖婉茹因那天有点拉肚子，没和王伯晖一起去贺家祝寿，听到兄妹俩的对话，一头李薇？，快告诉我和娘。” ，“速说！” 的出现告诉他们，“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绝 反过来问王伯晖：“大哥，薇。” 睛下，王伯晖顿感压力，飞快地道：“娘，婉茹，你们不记得了吗？建国后没多久，咱们在海边玩，从 巴黑黝黝的姑娘，套着一个救生圈，绑着一串葫芦。” 漂在水面上， 救上时， 张女士想起来了，“是那个拿她。对对对，她是叫李薇，说是从养父母身边逃出来的，偷了养父条，原因是养父母把亲女儿当成她送给她的父母，钱也是亲生父母给的，还要把她卖给蛇头，” 陆明珠消息说给他们听，“干娘，大哥，大嫂，李薇是一位将军的女儿，你们救下她， 三人同时摇头。 他将军之女，要是知道，一定妥善安排。 不为别的，就因她父功劳。 乡家中，说明她父母都是红军，没办法留下一人抚养她。 “我要是知道，就不 陆明珠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哥，您问我？我怎么薇。” 王伯晖看着她。 名其妙。 张女，“和明珠有什么关系？” 王伯晖到贺先生寿宴的请柬？虽说是以贺兰等人向外送出的，但明珠贺先生的契女，很容易就能打听原因，你就没打听打听？” “我，“您能认出薇薇安是李薇，我还佩服您呢！” 薇薇安，可不是瘦巴巴黑黝黝的小姑娘。 “就是，你怎么认出。 王伯晖摸摸鼻子，颗红痣，再看眉眼口鼻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人长高了些，胖了些，白了，那姑娘本来就怪可怜的，应该提醒她一声，千万” “。 ，三双眼睛看向她，眼里露出同样的神色。 陆明珠轻咳一声，“既然大家，那她肯定是骗李青云的啊，所以我说不确” 听她这么一说，王伯晖 到好奇，在王家吃完晚饭就去找陆父，直接问他是从哪里找来李薇的，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陆父喝着茶，“知道，吗？” ，就是个普通姑娘。 陆明珠就问？” “我没找她，我只是安排人不经意间在她面前透露李青富家千金的愿望，她自然就心面，“至于白玉山子和寿宴请柬，我派人通过她自己的渠道送到她手里， “您就明珠很惊奇，“她在香江露过面吗？会不会被认出来呀？知儿。” 女人的野心，而且她还有手段。” 陆明我嘛！” 陆父抵抗不住，“薇薇安一直跃于九龙，很少来港岛，你没见过。因为她表现得相当出色，很多认识她的人，以往有不少人追求她，让她借机做生意获得不少财富，即便分手也都是和平分手，没有中她，是因为她这人，而且头脑聪明冷静，李青云不是她的对手。” 第206章 , 陆明珠不作评价，只担心她翻车。 “被发现身份明珠问陆父，“李青云虽不是个好东西, 但他头脑聪明, 也有手段, 得 陆父老好, 被发现后就拉出生父。” ，完全做得出来。 , 但生父有权势，李青云不能不在意。 总而言之, 薇薇安在决定嫁给李青云之前, 她就已。 这姑娘， “她生父是哪个认识？”陆明珠特别好奇, “薇薇安手腕内侧有痣, ” 就算带回去的姑娘用伤来遮掩, 问吧？ 伤到哪里不行，偏偏 是个人 认识，叫李开国，比你大哥大几岁，骁勇善战，不过李薇母亲很早就牺牲了，生父再娶，第二任牺牲, 第三任、第四任离婚，现任是第五任妻子，，和林晓红是一个同胞的兄弟姐妹, 倒有七八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寻找李薇的时候，李还没满月。” 陆明珠下意识地说：“找李薇 建国初期没有授勋，工资待遇没有定级，没有资产出身的呢？虽然实行的是供给制，子女什么的，但孩子总得有人照料吧？刚出生的小孩又不能送去上学。 根据历史记载，55年授勋，工资定级，者四合院，可以轿车等等，吃穿方面的待遇亦十分优厚。 往后，普通量，高级干部有四斤，还有四斤糖！ 这是他们不怕牺牲待遇，不少高级干部一个人需要养一大家子，生活还是很艰苦朴素的。 陆父听了女儿的话，笑笑，“我，我哪里知道。” “您肯定知道！”陆，“救李薇的是伯晖大哥，他只知大概，而您却，我不信您没打听得更详细。” “别晃眼花。 在陆明珠停下来时，陆父才说道：“假女儿叫李小玉，被找妹妹的重责大任， 陆明珠更疑细干嘛？” 很短的一段时间，根本不够他调查薇薇安的来历吧？ 陆父只好说出事实：“，打听你大哥消息顺带的，李将军毕竟是你大哥的战友，又是同僚，难免关心一二，当时道李小玉是假的，只知道是从粤北找回去的，直到调查薇薇安才……” 陆父沉吟片刻，在陆明珠好奇地，有个老朋友建议我说找点，正好他女儿就在香江，可以牵线搭桥。他不知道我有钻石公司，钻石公司有钻石牌照，我就顺大王之女，的，将军之女身份却是真的。” 陆明珠又有问题了，“她不可能昭告天下，” 陆父道大哥的旧照片，找人拍的，李薇的眉目口鼻和亲爹像极了，合她的年纪，我又派人到将军之女寄养之处查了查，当地不少人知道送还给的，真女儿被留下来了。” 查到这里， 事不关己，，薇薇安却活得风生水起，陆父就没对外透露，准备算计李青云时，陆父也只是派人递个消息，和李己做的决定。 ，陆明珠身心舒畅。 知道假女儿过得不好，她 ，“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早点回房睡觉。” “地上楼。 和周公约会前，她决定以后见到薇薇安要表现得亲切一点，在李青真实性。 ，第二天，她回家。 然后，陆明珠叫上官红准备为新婚贺礼。 安前去注册。 ，再无怀疑。 虽然原名叫李薇，但薇薇安同样是真名，是她初在一家美国人家中当保姆，跟同时，女主人给她起名薇薇安，见她半年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回国时就带她同行， 说有这阻。 ，男主人再娶，新太太讨厌她，她就重新回到了香江。 男主人是钻石商，薇薇安跟着学过，，以钻石大王之女活跃于香江时，曾给人做珠宝鉴定获取酬劳，来港借口，没人怀疑，因为她言谈渥家庭的贵族女性。 完成结婚注册后，光依旧柔情似水，“你什么时候陪我去美国？” “等等好不关头，离不开人。”结婚也能离婚，李青云依旧担心岳父母棒打鸳鸯，决定等薇薇安生过 此举正合薇薇安之意，。” 艳，气质高贵，却在自己面前如此柔顺，李青云心理得到大大的满足，，比陆菲菲更乖巧。 ，但偶尔会闹小性子，全靠他哄回来。 薇薇安就不用哄。 知书达理，，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如今，未来的然注册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是你搬婆？” 李青云母亲重病缠身，却依然在世，住在李青云买的一层千尺住宅中，每月花费1。 而薇薇安精明，挣了钱就买房买铺子，名下也有一栋加多利山楼，嫁给李青云是看中他做生脑，确实非同一般，也没婚没育没嫖没赌，比较干净，薇薇安准备自己开厂，做大做强。 ，“先住在你那里，等我挣了钱买大别墅，咱们再搬进去。” 小洋房多了，而且环境优雅，有利于母亲养病。 “好！”薇薇安没有拒绝，“我在美靠男人生活，要拥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你说我开一家拉链链厂很有前景，香江很少有生产拉链的厂家，而拉链能运用到品中。” 李青云赞道：“薇薇安，你很有眼光啊，我支持够，我从制衣厂里抽调一部分资金给你。” ，“我可以写欠条，以后还你。” 合伙是不可能的。 李青云哈哈大笑：“夫妻一体，写什么欠条？我们的。” “头，眸光清亮。 李青，很快筹集到20万港币，成立一家拉链厂，平安公司下的厂房，连二手机器都是从他们公司买的。 陆明珠得知后，特。 香江没有共同财产之说，自独立，薇薇安以她名义成立的，都归她一人所有。 前提是， 据陆明珠所知，拉链很有搞头，像塑胶花一样，场。 鬼子。 再具体的， 若真是做到那种地步，即便身份被揭穿，李薇安离婚，更别说她还有将军之女的身份，代表内拉链市场。 1954年元旦，拉链上市，果然卖得很好。 ，产品未卖先火。 ，但出货量大，收入极其丰厚。 安买拉链，用于薇薇安设计的连衣裙上，连带青云求，夫妻俩一跃成为香江新贵。 香江比较小，人口密集，穷人占多数，新贵。 加起来， 当然，光就占一多半。 与之相反的是陈婉，再没露过面，打 大明电影公干的两个经理傻眼了，想再回头到大明电影公司，。 王涛虽不小气，但也不那么宽宏大量， 这么一来，曾向王演员瞬间老实了，像鹌鹑似的，不敢冒头，担心王涛想起他们之前的行。 对于这些人，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没必要弃之不用，只是不再重视而已。 鸿》的电影剧本完成了，可惜这群少年们的武术没学到家，形似神不似，准备延后再拍摄，划。 ，因要精修，所以没发表。 至于电影，如陆明珠在陆父跟前所说，截取一个战役，即天的淞沪战役，，所以没赶上。 上海沦陷后，犯金陵的小鬼子。 是一线战场。 ，死伤无数，领头大将长眠于战场之上。 陆和电影剧本都用心，增删数次，最终定稿，亲自送到大明电影公司，郑重地对王涛说：“我希望给观众看，让广大人民群众知道抗战胜利是多么本，明先生要是不同意，我来承担。” “你写的剧本谁不常神出鬼没的明辉站在门口听完，进来说道，“我看看是什么剧本，是亏是赚，共同承担，，我羞死算了。” ，先递给他。 ，“这也太惨了！” “却是真。 ”明辉转头打量她，这才发现陆明珠除了两枚戒指外没戴任何首饰，。 陆功勋被埋没。” 明辉点点头，“拍吧， 陆明珠露出笑脸，“我可以提供他们、服装、武器等道具，仿，不要做得太统一，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打补丁是常态，面，还得请专业人士现场指导，别叫演员受伤了。” 明辉嗯了一声，“放心，有王涛在，，导演就请老谭，老，有那么一点情怀。” 谭飞不是他们公司的导演，明辉就家中拜访。 夏琳的舔狗谭红也在家，不知道因为淋头，低着头乖乖听训。 第207章 来, 老谭才住嘴。 撇下儿子，客厅，路过谭红身边, 抬脚踹到他腿上, “愣着干什么？没见你的两位 谭红, “陆小姐, 明董，有什么新电影要拍吗？” 大明电影公司资金雄厚, 经常几部电影同时开拍，一年拍摄大几十部电影, 但最主演。 《导演, 他做副导演。 这部电影自上映后至今，每票房, 累计有300万票房了, 远胜之前的任何一部电影, 作为盛。 为此，老谭被公司召回去导演了一部电影，嬛外形漂亮得市民心，剧本又一般，票房收入一般， 老谭问出和儿子同样的问题，“陆小姐和干哪？” 明辉递上剧本，影, 您先瞧瞧。” “陆小姐的新作啊？我看看。”分佩服，不然不会连续接拍两部电影，了。 ，自己戴上眼镜翻看剧本。 谭红骨子里痒得厉害, 蹑手蹑脚站在父亲身后，探头和他同看，至一的老妈子。 老谭丧偶，谭红未婚，父子俩以前租房住，最近 不是独立大屋，是联排别墅，挺密集的，前后左右都有邻居，位于跑马地，子俩的所有积蓄， 才看完一页， ，速度很慢，看得很专注。 陆明躁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品质不太好的茶叶。 陆明珠在心里暗暗记下，下次再来拜访茶叶给他，今天是明辉带她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只 ，心情越沉重，看到上海沦陷时，突然嚎啕大哭。 他姐全部死于这场战火之中，可谓是尸骨无存，他爸带他一直生活得很艰难，因为那气，过了几年来到香江，香江又沦陷，那几年也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直到。 ，“这是怎么了？” 老谭抬起头， ，直到看完才合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谭红抹抹眼泪，“爸， “都过去了。”老谭淡淡地说，接着对陆明，但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 ，而且得去内地取景，香江太小，没有相应的场地，再加上炮火等费用，投资不会低，重要的是得请专业人们，“演员得我亲自挑选，要质朴的，脸一定要正气，懂得吃苦耐劳， 陆明珠肯，选角由您做主。” 老谭点点头，“那 他摸着剧本的封面，爱不释手，眼神深邃，饱含沧桑，“我从来没想过陆小姐年电影，很好，真的很好。我相信这，播放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过时。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每年都上映，让更多牲。” 题，以后每年都会上映一阵子。” ，只为宣传。 ，见谭红还在擦眼睛，他心里觉得好笑，问道：“老谭，我们进来的时候因为什么你训谭红 么？想娶夏琳，我不同意。” ，是人才。 夏人，虽然有杨嬛后来居上，但第一美人的风姿未减，更增成熟韵味，已。 简而言之， 夏琳眼光很高，以年纪大些，其他哪个不是有财有貌？ 就是陆父，。 保养好，。 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非说夏琳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呸！异想天开。夏琳现？人家很委婉地拒绝了，这小子非要撞墙。” 戏的夏琳，不喜欢以前的夏琳。 以前太浮，不踏实，总周旋于达官显贵之间，老谭不看好，个人。 ”谭红大声道，“都说我是最有天赋的导演，我可以把夏琳拍成天底下最好看的女明星， 了。 无论是《西施》，还是》，都拍得唯美动人。 不错，谁拍出来都一样，用不着你，而且电影讲究的是故事，不是一味追求美手里的剧本，虽然出现的女性角色极少，仅有群戏中出现女性面孔，多数是普通百姓，主程度。 谭。” 陆明珠轻咳一声，想告姑娘，但见他如此执拗，陆明珠把话咽了下去，反正。 明辉就” “嗯！”谭红昂着头，“？” 的称号，明辉不懂才怪，他笑眯眯地说：“正好，公司里有一部电影交给夏琳了， 陆明珠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上面，而夏琳和杨嬛却没闲着。 错，王涛就安排她们各拍一部，和杨嬛同期学员作配。 “没问题。。 ，却没阻止。 毕竟，演费，省得他在家里唉声叹气，像个深闺怨妇。 。 ，老谭则是为了选角。 明辉，跟着一起。 男演员过来时，老谭对他们俩说：“以会说天府方言的为佳，要选从内地逃难来的，实，实在选不到合适人选的话，就用国语的，最终上映的是国语片，然人，费用也不会太高。” 。 没工作，在公司里跟洪师傅练武，闻声和同事集合。 ，他眼睛一亮。 但是，他并没有出声打招呼，而陆明珠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和明辉问、打量他们的形象。 ，很流利，深受老谭侧目。 看到傅玉麟的形象，他皱了皱眉，“姓为主，你身高长相不错，就是皮肤有点白，再黑点瘦点就好了。” ，多练功、少吃饭，很快就会瘦下来。 老谭” ，“道具比较简单，半个月能筹备起来吗？” “能！” 老 他选了五个少年，最小的是傅玉麟，其他的都是十六七岁，另外又选几位精通国语元帅等人。 ，但形象是适合的。 年轻人，不乏亲兄弟，堂兄弟，凭着一腔热血而战。 女演员没选，准备拍群戏的时候参与，连衣服都不用准备，因为现在的服别，至于几个纸醉金迷的场景可以回港拍摄，因为上海已经没，而影视城搭建出来了。 战火之中，劫难逃。 老谭，你们得让自己晒得更黑，练得更精壮，其次，你们得学会穿草鞋走路，行军囊。” 说到这儿，自言自 陆明有败退后从内地过来的国军吧？里面肯定也有天府籍的。” 得到老谭肯定的答案，她就道：“找我契爷，让他问问，找几个妥当的问和现场指导。” 明辉没吭声，老谭却很赞同，“就是 “。 ，准备上车前，明辉叫住她。 陆明珠回眸，，您有什么事吗？” 。 ，俊美依旧。 在，他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个。 估计是已经接受和贺萱离婚的事实，又恢复到陆明珠第。 陆明珠挑挑眉， 待精送上来，明辉才开口对陆明珠说道：“你看，咱们在电影上的合作一直顺顺利利， 他自己，不禁想到陆明珠。 如果和她合伙，贺。 陆明珠就笑：“明先生，您找错人了我爸合伙，我爸把他的股份转给我，并不适合我和您合伙，吧？我有那么多生意，遍布多个行业，还有什 险生意。” 陆明珠咦了一声，上下打量明辉，司？” 明辉点点头，眼神沉着，闪着精光，“我发花在国外很受欢迎，保险公司更” “我项生意很赚钱，但她没有立刻下决定。 好地跟贺先生说，就说你看好这两门生意，你想投资。” 陆明珠莞尔， ，不说话了。 “您早知如此，何，吃了一点美味点心，看着他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 良久以后， “往事已矣，做，不能这么蹉跎下去。 虽，船运公司发展得蒸蒸日上，但前者前景有限，后权，只能再寻出路。 陆明珠去找贺云之前，先 晚上打的， 母女俩住在一起，。 生意，贺萱离婚后反而万事看开了，“他这人，手段一流，你不用拒绝，让他给你挣钱。” 明玥行业是一门好生意，和他合伙！让他把重心挪到新生意上面，船运公司就是我的天下！我些股份，持股比例已经超过他了，等我熟练，得让他退位。” 业，作为嫡长女，当然也得争。 ，不成气候。 “我还不反对，陆明珠也得经过贺云的同意。 第二天问的，同时请贺云和道上的人打招呼，找几个退下问。 ，如果他在，更好办。 因为曾夫人在那边侍奉父母，所以回去了，至今未归，可 贺云轻笑， 陆明水，“要是再不学乖，他这辈子就完了。契爷，您觉得这两门生意怎么样？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让他出资，你占 陆明吗？” “既然想做生意，那他得付出一点明辉，但不介，“告诉他，说是我的意思，不同意就作罢。” 第208章 , 转达自己的意思。 陆明珠乖乖照做。 ，她乐意啊！ 赚的钱再钱生钱，用于五年后采购粮食之用, 也是明辉积了大德, 的气运, 从此顺风顺水。 离大劫越来越近了, 而食，免得到跟前买不到。 , 明辉心里发苦。 比黄连还苦。 如果由自己全权出资，那了。 不分红, 还有之前的分红、积蓄, 全部都得填进去。 而且是刚刚好。 说明什么？ 说情况。 要是不答应，做个股东或者到电影公司就职, 而他不太把电影行业放在心上, 。 陆, 笑嘻嘻地说：“明先生，您不答应没关系，我不介意呀，我不缺收入，。” ！” ，不答应，连一半都没得赚。 再者，, 生意更顺遂。 “好吧。”陆明珠有点失望，以为他多犹豫几天，即可。” 白公司。 保险公司啊！ 七。 不，他做生意真是一把好手。 听, 贺云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他怕说道，“不过他也是自作自受，萱姐姐以前对他多好呀，他本本分分的不 这下好了吧？ 鸡飞蛋打。 贺云抬手倒了一碗茶，“阿 当初，，是贺萱被美色所惑，死活要嫁。 陆明珠连忙转移话题，提起自己的另一个请求，说完后，》的电影寄予厚望，想做到尽善尽美。” 贺云叫一个保镖去找人，“挑好合适的人选直涛。” 接下来，王 ，“谢谢契爷！” 屏风，她笑得更灿烂，“契爷您要是喜欢刺绣的话，我下大屏风，二十四扇。” 别喜欢的东西。 之上来，只因是陆明珠所赠。 活到他这把年纪， 陆明珠吃完糖水，把碗勺递给旁边的佣人，“契爷，我，您说我做什么投资比较好呢？既能钱生钱，又能在需要的时候迅速收回资金，不耽有不少富商进驻，感觉不太好做，而 ，贺云莞尔一笑，“学你爸，到美国买股票，你爸炒股很厉害。” 对此， 陆明珠拍交给我爸，让他汇到美国买他买过的股票，他在美国肯定有自己的股票代理人，。” ，贺云阻止，“不急于一时半会，给你爸打电话，今天请你们出海玩，吃海鲜大餐，我” 陆明珠啊了一声，“出” 。 “没有暴风雨，最近天气很好。”贺云说完，接制一艘游艇吗？，游艇上做足了安全措施，而且不会走得太远。” “契爷，可，陆明珠第一个想到他。 。 陆明珠很高兴，马上通知陆父，然后再给谢君峣打电话，香江了，我们一起去海上兜风呀！” 配。 ，五十年代登上了。 想想就美得很。 上大谢，问他有没有时间。” ，“大哥有时间吗？” “有。”谢君峣看哥，替他答应下来。 谢君颢等他挂断做主。” 谢君峣嘿嘿一笑，开口，你不能让我拒绝吧？而且明珠是好意，换成别人， 脸，“带上你送给明珠的礼物，别空着手。” “遵命！”谢君 出门前，到他手里。 他抱着花到贺云家中，的礼物。 贺云收下，“自家 ，“应该的。” 陆父离得远，来得晚，进来就揉陆明珠的脑袋，“？” “别赖我，是契爷提出来的，我只是代他老人家通知您而君峣送给她的礼物，是一而成的手链。 中间是一朵黄钻太阳花，两侧一指宽的镶。 ，很漂亮。 左腕上，摁了摁太阳花边的一粒梨形黄钻，花朵被弹开了。 陆明珠咦了一声，盘。 圆圆的，很小巧。 “原来是一了眼界。 她露出来，表盘边缘或者表链镶嵌钻石。 像这种， 谢君峣把表盖按回去，重新恢复成太阳花，“平时当手链戴，即可， “好的，“好看吗？” ，陆父唯有点头。 ，咱们就出发。” 机了没有？” “带了珠，她喜欢拍照纪念。 陆明珠格外高兴。 五十年代的摄。 幸，游艇不是大得很夸张，长度约有百多米，上下三层，内饰豪华，有卧室、健身等，外面有直升机停机坪。 比之二差什么，可能就是性能逊色些。 毕竟， 陆父打量片刻，，“看起来不错啊，贺先生，花了几年时间？过几年，我也定 短期内是别想了。 服务生给他们送上饮品，含笑道：“五年前下的订单，去年年底才完工，我给它命名为明珠号，以后就送给明珠了，你不必 正在和而出：“我养不起！” 众所周知，钱。 有有这些钱， 她不要把自己面。 贺云噗嗤一笑， “那多不好意养游艇很浪费，要是把这些钱用于买楼，假以时日，增 而游艇呢？ 只会越来越贬值。 陆父最了解她的心态和想法，道：了。” 不享受， 陆 “我现在就很享受呀，衣食住行，超过全世界99%的人。”陆享受，随即打住话题，“大家开心地出来玩，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我和君峣去钓鱼， “钓上能吃的鱼尝。”贺云道。 陆明珠答应一声，和谢君峣跑到甲板上， ，很舒服。 陆明珠一边钓鱼，一边跟龙涎香，“干燥后的香味特别好闻，甜甜的，你 ，笑道：“什么都行，看你的意思。” “说了等于白说。”，顿时喜上眉梢，“上钩了！” ，拽不上来。 谢君峣过来帮忙。 不多时， 约有一米长。 明珠觉得眼熟，但不确定名字。 “石斑鱼。”谢君峣道，指挥陪，对陆明珠道：“运气不错，还是一条一米长的石斑鱼。” 陆明，且是一直不错。 食。 大多数是陆明珠钓的，仅的，因为肉质不怎么好，被弃用了。 谢君峣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明珠运气好，那是我的福分啊！” 当之无愧。 原身而记了谢君峣一笔，说他英年早逝，死于绑架撕票，死，快到了。 不过， 因为绑匪是白山。 到报复，已经死翘翘了！ 虽然现在贺云活着，曾梅活着，君峣，但陆明珠还是忍不住提醒谢君颢：“大哥，要不要呀？” 陆明珠抿嘴一笑，，在大家的赠与下，我已拥有亿万身家，作为超级富豪的未婚夫，君峣会不去都有十个保镖跟随，君峣不能比我逊色吧？四个不够， 谢君颢毫不犹豫 诡异的好运气，和她有关的亲朋好友经常因她而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贺云是她救下来的，曾 他们活着， 被陆明笑容，“其实不必那么紧张，自从大家都知道陆家在抗战中做出的贡献以，道上就放话说动谁都行，不，尤其是陆家人。” 除此之外，曾 谢君峣在事业上没有太大的建树，所交的朋友却不少，偶尔会打电光，只恨他们不曾一见。 陆，小心为上。” 道上之所以不被人高看，守规矩，烧杀抢掠什么都干。 矢。 听她议，谢君峣在她梦中出了事？ 不是没可能。 谢君颢，听到了没有？明珠这么关心你，你要放在心上，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让大家担心。” “大哥，我知道了。”谢君峣听话，“ 他惜命得很。 ，找退伍兵，随身配备武器的。 。 “什么时候有政府出手好了。”可惜陆明珠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现实，“说起来， 比起香江来说。 内地候，但每次大乱就会迎来严打。 严打过后段时间。 听她提到内地，谢君颢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营的计划，就是全部转化为公和私的合营，公家处于领导地位。” ，眼里闪过同样的神色。 提前了！ 看来，了。 贺云皱了下眉，” “四马分肥。”谢君颢道，“原来的老板。” 谢君峣问道：“四” 陆明珠对此解释道：“就是在缴业奖励金、股东股息和企业公积金配，股东的股息红利和董事、经理、厂长等人的5%左右。” 她本一领取定息5厘，但原身在白绢上详细记载了整个过程，要比定息规定来得早。 “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没有企业企业早就捐了。 ，大家纷纷笑了，“也是。” 幸好陆家走得早。 贺云挟了一筷子鱼肉，海？” 陆明珠道：“不用担心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肯定在，反正大头都带出来了，等他退” 事实也是如此。 但此事影响不小，结束出海之旅后，陆明内地的资本家。 大的小的，携家带口，。 卖，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套独立大屋，其中空置九套，另有两套在建，就有房产经纪人通过熟人问陆，价高五成。 “不卖，一茹道。 廖婉茹经常陪婆婆出门打麻将，人缘极好，干大嫂。 廖婉茹笑笑，“问，本也不觉得你会卖，你那空置的九套都是谢家所送聘礼， “您就这说道。 廖婉茹嗯了一声，随即道：“你大哥和你二特别感谢你，联手送你一份大礼，你务必收下。” 陆明礼？咱们是一家人，他们太客气啦！” 没分出来，后果可想而知。”谁家的企业谁心疼，他们又不是圣人，所以廖婉茹拿出四份房屋赠与合同，“他，位置不同，价格不同，但都是他们的心意，去年开始找， 陆明珠连连摆手：“都说楼房供不应求，这些费了哥哥们” “这是之前准备的，说，廖婉茹拉着她出门办理各种手续，“就凭你替我们拿到财产，公司，双倍谢你都不为过。” 房金并缴纳税款，只等陆明珠来办理过户。 必须及时办理， 陆明珠签完字，到手，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羡慕不已，因为他已经给陆续了。 第209章 太平山各个山道最近没有大屋出售, 王家四兄在太平山，有的在渣甸山，有的在聂歌信山, 有的在加多利山, 都是最近十年内修建的洋房, 带大花园, 占。 打理。 聘，自己的可以呀！ 租金高, 仇秘书能力很强，得井井有条, 很快将四套大屋对外出租, 又将陆明珠要开妥当，可以随时开业。 , 且在同一条街上, 间隔不远, 直接买了下来。 完，就继续投资房产了。 认真来说， 陆妹妹巡视刺绣铺子。 看到眼前一栋三层大商铺，杨嬛倒还好，杨妈妈和杨嫣咋舌不已，因为她们定很贵，不。 许多人爱洋货，刺绣不那么受欢迎, 。 仇秘书神色沉稳，伸手推开门定，陆小姐想来，就可以开业了。” 珠喜欢。 这代表, ，“好的。” ，许多绣品陈列其中，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摆在柜台中，有的立在地上，是大屏风，也有摆在柜台上，是小插屏，还有整齐罗列的各种纨扇，圆形等，有的是单面绣，有的是双面绣，有的是双面三异绣，不止有苏绣作品，还。 虽然五颜六色，但布局合理，感到赏心悦目，而不是产生杂乱无章的感觉。 袍，绣工同样精致。 “已，男女各半，有一部分只愿意在家里接活，另一部分愿意到绣庄来上班，二楼和三楼均是绣房和库房，男 陆，你动作好麻利啊！” 她以。 杨妈妈深有同感，心里同样一松，这理好绣庄就行了。 ，这间规模大多了。 到工具，再看室内光线明亮，杨嫣恨不得马上就来这里工作，而不是留在家里，“什么时候开待了。” 陆好后，择个良辰吉日。” “陆小姐您选好日子后记得告诉我，我把那天的时绣庄门口一站，肯定会吸引更多的关注。 别的不说，报，拍照片、写报道。 陆明珠点点头，“我给金小姐发请柬。” 其，没矛盾的。 有秘书在， 仇秘书打理外面的事务，上官红管理内务，很名媛手中并得到统一的回复。 ，准时来捧场。 尽管陆，但身份在那里摆着，很多人都以和她接触为荣。 这是常态，动。 不过，陆明珠常常人不到礼到，收到 即使陆明珠不炫耀，她晓，股东名单根本瞒不了人，有一个知道的， 想在没有。 完全没有。 明玥原本是最有钱的，可母亲陪嫁、购置的物业，而陆明珠却有二三十家公司的股份，，合起来已不止上亿。 子，给谁面子啊？ 以财势论地位，她第一，。 小闹，谁知道当天开业时，贺云和陆父都现身了，谢君峣也陪伴在陆明珠左右，陈道贺，还有最近为的明辉，就是他畏惧贺云，不敢靠近，只能看明玥挽着贺萱的胳膊，笑嘻嘻和大家问好。 数月不见， 皮肤白皙，面庞饱满，袍，挂着珍珠项链，端庄大方，优雅从容。 辉之心。 受邀人等顿时兴奋起来，不是谁都这两位超级富豪的，，也是一生的荣耀。 ，自有记者追随。 而且，陆明珠、拍照，一是留作纪念，二是用来登报做广告。 剪彩安如意和陈丰、谢君颢、王伯晖，排场极大。 人群中有陆小姐极受宠爱，我原本不信，这哪是一般的受已，名流云集。” 不小了，这么大的商铺，没有几十万可拿不下来。” “待品带回去？我看店中的绣品确实好，都是出自一流绣娘的手，价格标得高些也很正常太太如此问道，同时看向眉眼带笑并亲自揭幕的陆明珠，“还亮，红得这么正，是云锦吧？” “是宋锦，金出来了。 ，衬得肌肤雪白，艳光四射。 今日开业，，红红火火。 仨招呼众人，她自己拉着谢君峣，惹得一干千金小姐和阔太太们羡慕不已，，还羡慕她的人。 ，唇若涂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 早先盯着他的女孩子特别多，听闻他和死心。 ，男人爱美人，女人也喜欢英俊男子，真是赏心悦目。 一想到自花惹草还以为外面美人爱他不爱钱的丈夫，夸陆明珠旗袍颜色正的阔太太就很郁闷，手里，真想一脚把他踹了。 就像贺萱一样。 背靠父亲，前靠女儿，日常有美青年为伴， 好生活。 “陆小姐，我喜欢那一架十二扇的美人屏，没人问陆明珠。 陆明珠把杨妈妈和杨嫣推出来，“李太太，问她们，士和杨嫣共同打理，，一个是她妹妹，都是正宗的苏绣传人，手艺精湛，我送给契爷的松鹤延年屏” 众人听了， 杨嬛虽然演的电影不多，但杨贵妃和蝴，大家都很喜欢她，，明艳大方，极合眼缘。 ，也都仪态端庄，明显出身良好人家。 李太过你们绣的屏风，果然精美绝伦，除了这架十二扇美人屏风，我还想定制一幅双面三异绣， “上楼，“店中手艺比我们好的绣工大有人在，二楼是女子绣娘，三楼是男子，都是重金招聘而来，，各位可以先参观一下。如果有中意的，再量身定制。” 杨妈妈滔滔不绝，杨嬛和杨嫣在旁边补充，当 ，但物有所值。 不到的，老外也爱。 参观完从楼上下来，恰逢陆明袋，拿出小圆镜给自己补妆。 看现的大熊猫啃竹子，吴公子的母亲、珍珠的狂热爱好者吴太太喜欢极了，问” 她喜欢珍珠，而珍珠配旗袍好看，。 陆中，合上铜制提手，举起来给众人打量，笑道：“当然能，就是熊猫的形态和我的这个不一样，因为品。” 大家闻言更高兴，，都喊她杨掌柜。 如此一来，今天卖 蜀绣， 息后非常高兴，因为每卖出一件，他们就能获得净利润的三成，谁不喜 连带看那群高傲的阔太太和千金小姐们都 薇薇安也在受邀之列，她豪掷千金，屏风，因为临来前李青云给她一张空白的支票，让面子。 ，李青云赚了不少钱，对薇薇安格外大方。 要不是陆明珠只，他也想和薇薇安一起过来结交人脉。 见到薇薇安， “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函。”她对薇薇安说道。 薇问问李青云。” 意，巴不得在香江先办婚礼，只是薇薇安担心自己请，颇有些犹豫。 现在好了，陆明珠提出来，其他人纷纷跟进， 有些人以为的千金，有些人则不清楚，但不介意跟上陆明珠的脚步凑个热闹，何况薇薇安确实有本事，把拉 陆明珠看重薇薇安，薇薇 贺云和陆，看着热闹的场景，贺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陆父说道：“我看明珠乐在其中。” “刚开业，她自然用心，往后你看，十天来不了绣 众人闻言都笑。 陈丰忙叫秘书扇条屏，你去给我买下来。” 说完，冲贺的绣品供不应求，再迟一步就没我的份了。” “多谢陈兄捧场。” 他虽未出面，但不要以为他事。 幸而陈丰处理及时，否则两人的 开业如此排场，没受息，纷纷现身捧场，不消多时，店中准八八，仅剩一些小物件。 晚上盘账， 她大手一挥，在附近大酒家席开十桌，享用，又给贺云、陆父等人在包厢里单开一桌。 ，大家才散。 忙完这件大事， 因陆平安在国外求学，无法回来过年，而陆长生写，还要照料神智渐渐恢复的叶宁，今年就不回来了，请陆父多陪陪老太太。 ，漂洋过海才到陆父手中。 过春节，她当即跑到贺云的家里，叫上贺萱和明玥，他们一起过年，绝不和老太婆碰面。 贺云很高兴， 醒的原因，在谢君颢的严厉要求下，谢君峣最近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用来陪伴陆明珠，身边的保，进进出出，浩浩荡荡，只有在贺云和上那么多人。 这不，他帮陆明珠整 全文已完稿，共计五十六万字，寄到《节当日刊登，每日一章一万字，不束。 连载结束后，虽然也有其他名人撰稿，但销量还是下滑了，目前维持在五万份左右，仅有《香江日报》的一半，但《香，很难再恢复到往日的巅峰状态，除非他们能再拥有一位下的作家。 ，但目前是没有。 所以，他们很眼红《昆仑剑侠传》 有《刀客》打底，这两部武侠刚上市就创造出一的奇迹，《昆仑剑侠传》更是达到十五万套之多！ 《江湖风云角来写，稍微逊色一点。 除了纸墨人工等费用，其他都落入陆明珠口袋里，2？ 持股，没有人和她分润。 客》再度加印十万册，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销售盛况，无法与《》相提并论。 《刀不错，深得少年人和儿童的喜爱，吴公子分了一半稿酬给陆明珠，约有两万元。 春节前，总共445万票房，作为编剧，陆明珠分得44万左右的分红，再加上很不错，陆明珠靠版权拿到20%的分红，约莫10万美元，。 之前8万，《刀客》上部票房345万，下部票房380万，珠拿到94万港币。 明辉都眼红了。 ，她还能拿一半。 生意，还得自己全部出资，想想就抑郁，脸上没有半点过春节的喜悦欢乐，哪怕年。 两房争宠， 为什么以前觉得呢？ 明瑶年纪小倒还好，明珩一事无成，女，害得他抱孙子的美梦破碎。 春节当天，《明珠日 因提前打了广告，知微又颇具名气，时隔数月再出新作，许多人都买了报纸来看，按 打开报纸看到开头是一群没有纪府军翻山越岭，走出川蜀之地，读者们大为失望。 他们更喜欢看武、行侠仗义。 ，继续看吧！ 当他们看海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禁想起昔日的战火纷飞， ，拦截敌军，不少读者潸然泪下。 ，经历过那场硝烟。 当用一面旗擦拭伤口时，大为震动。 是这位战士在出征之，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死”字，左边写着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右边写着：“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勿忘本分！” 第一章结尾是领头大将战死沙场，死前留乡”的遗言，而奋不顾身的天府军成功阻拦住小鬼子，给 但是，，死伤无数。 读者们好像横飞的情景。 第210章 川》, 结果现在看完第一章，想看第二章，对接下来的故事充满了期待, , 如何继续？ “血肉筑成的太平完后, 拿下雾蒙蒙的眼镜, 拽着衣襟擦了擦镜片，“我以为知微只会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武侠, 没只有短短一章，但写尽沙场的残酷和敌军的卑劣, 天府军的 越是年纪大, 越是经历过乱世，越懂得珍惜当下, 年轻人为追看, 结果被家中老人抢过去, “你们，哪里知道《出川》写得最好。” 看完后，当即铺开信纸，拿出钢笔， 人的老先生。”他们道。 连见不到大孙子而看《出川》，“知微就是知微，写得让人身临其境，很, 不然不会描写得入木三分。” 阿红不懂，” ，低头看报，默不作声。 真没女儿的读者, 连报纸都订了十份。 他还看到书架上 “就是报看着“明珠日报”四字题头就觉得碍眼，恨不得用手指抠下来，“黄和干嘛给这样的报？叫明天日报也行，明月日报也行，非叫什么么好的？” 看看陆父，阿红抿嘴一笑，“过。” 陆 “嗯！”阿红点头，“大家都说，只八小姐有关，这家报团，咱家的明珠金钻行、明珠纺织厂，孙少爷的明珠投资公司，八小姐开的明珠小食铺、明珠炸鸡店和明珠绣庄，还有一 “停停停！”陆就头疼，“别跟我提她！” 烦！ ，难怪仗着钱多，让大孙子给她打工。 可怜的大孙子，饭。 虽然他在给自安好，但陆老太太依旧心疼得不行，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知微只是个作家，，我不仅要给他写信，还要给他寄东西。” 阿红 ，突然乐了。 陆生，他是要不穷，能一连写好几部？别看香江是乡下地方，地皮可不便宜，就是他没什么眼光，《香江日报》有什纸，能多给几个稿费？” 阿红想了想，想起自己买出版书时听到的话，“费比《香江日报》多一点，不少名” 有钱，可不烧得慌吗？” 她放下报纸，对阿红说：“你把别人以支出来，找没用过的，再找一套文房四宝，，大面额的，一起寄到报社，收件人写知微的名字，别留咱们家的地址， “您寄给同。 陆老太太昂着头：“怎么？我连家了？” 阿红笑” “没事儿，他老子有钱，等长生回来，我再问他老子要，”陆老太太打定主意让她儿子养她老，顺便再养她大孙子，“知微这样的作家难得，写风花雪月的多，却没几 想到，陆老太太长长地叹口气。 烈？ ，不是挖了她的心？ 陆父，陆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昨儿除夕，你出了一趟门，宝贝女儿送压岁钱？怎么没给我大孙子？” “长生儿女双全的人了，他备，连陆平安和陆宁都没有。 不在跟前， 倒是陆长龄等，他一人给了一串铜钱，而老太太以没钱发放压岁钱为借口， 受了孙辈、重孙辈磕的头，结港币。 的事儿。 幸而大家都知了，陆长生用来买了一家粮油公司，且大家不差老太太的压岁钱，，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好笑。 过年，反正她挺快乐的。 贺云纵容她，贺萱和明玥都好相处，谢君峣离得近，时，见她和贺云、贺萱、明玥打麻将， ，只赢不输。 ，神采飞扬，“和了！” 见状，贺云从石、钻石当筹码，“看谁赢得多，谁赢得多，谁今天就下厨给大家做饭。” 陆明珠这下犹豫了，“ ，输了反而等着吃饭。 明玥就笑：“当然是赢啊，做饭有厨师，进锅里让他炒熟也算是你做的饭，多容易。” 她想赢， 虽，但倒出来堆在麻将桌上，一颗颗全是好成色，个头又大，没有低于5克拉的，最大的，可以镶在项链上。 好，做饭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家其乐融融，但不是家家。 譬如，难民营。 将，因为械斗伤及无辜，再加上他们总是游荡于大街小巷影响居民生活，最终景岭难民营。 一落，以前叫吊颈岭。 ，改为调景岭。 无论曾经多么风光显赫，在这里，人人都是难民，全靠拳头说话，以至强 ，人之常情。 有些人不服输，集合骨干精英，，打下自己的地盘，成立地下社团，从事各种不法行为， 在一座木板屋前，拿着《明珠日报》，，惹得一个青年抹眼泪。 “事。”他是幸存的天府军，不是第一批，辗转待过好几个部队，个战事，但现在却回不了家了。 份的，极少。 湘籍最多，鄂籍次之，。 抱纸，声音抑扬顿挫，“日寇不灭，绝不返乡！” 天府籍家！想我家的柿子树！想我家的老黄狗！也不知道送我们五兄弟入伍！” 鬼子已被赶出去，回家？ ，把他叫到一边。 “七叔，你正的国语问他。 七叔小声说你去大明电影公司，就是拍《杨贵妃》和《刀客》的那个电影公司，我听说那个电影公司讲述经历，教，准备去内地取景拍电影，就是拍《出川》。你去求一求，看他们能不能把你捎陆明珠，就是这家《明珠日报》的老板，很有来头，和内地关系好，你看她写《出川》的，拍《出川》 ，“真的？” 七叔点点头，“像我，注定做孤魂野鬼，你还年轻，才三十出头，，能回去就回去吧！虽然你和我们一样逃到这里，但法不责众，，问你你就说你是被逼的，没伤过好人， 对盘问，“大部队撤退，本来就是上头的命令，和你们这些小兵没有关系，就是回去样，要不要接受改造，我现在不能保证。” “能回去就行，我年咬咬牙，决定试一试。 在七叔的帮助下，他花两天时间做准备，悄悄离开难民营，用仅有的几到港岛，司。 ，就说找陆明珠。 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口音却是天府籍，，反而上报。 他》，对天府兵极有好感。 陆明，在王涛的办公室里见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她面容美丽，语调亲切，青年毫家，您能帮我回家吗？我家就在天府之国，我也是天府兵，你们拍电影，我可以” 陆明珠一愣，“您别急，您慢慢说， 青年低着头，“我叫王五柱，川，编在不同的部队中，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反正和我，我经历过十几次战事，并肩作战的战友死队伍，辗转到最后，剩下没几个人又被收编，后来两军对垒，我被裹挟到这里，已经，我做梦都想回家。” 虽然没说得太明白，陆明 她目光柔和：“你先在公司里住下，等他们他们一起出发。” 光芒，“真的吗？” 他不敢相信。 他还没怎么恳求，家了？ 陆明珠轻不由己，又在抗战中立过功，你就可以回家，但是你回去后，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明白，我不样的真不在少数。 陆明珠嗯了一声，招手叫人安排他到宿舍住下，“和，先发身衣服鞋袜和一套生活用品。” “好的，陆以为常。 ，眼含尊敬。 云，请他帮忙查一查王五柱的情况，确认属实，带回去送他回乡就没问题，就是 抗战期间不分彼此，都在血战，功劳从来没有被抹杀过，而像王五柱这样的抗战后被编入的，只要没犯下滔天罪恶，上面都是予以宽大处理，很 贺云派人查了一番，没查出毛病，上，然后回家。 大明电影公影，春节前就决定过完年离开香江，到内地取景，，算是顺路。 见王五柱得偿所愿，其，想跟着回去。 查后没毛病才送到公司的，陆明珠同意了，记下他们的信息，写下来寄给章振兴，后续让他多注意。 中的剧组一员。 ，眼神锐利，身形劲瘦。 过年时，陆家，但他不愿意，他要在公司和洪师傅、武术老师、老兵员们一起过年，顺便学习。 跟着前辈， 傅 陆明珠拗不过他，只能在除夕、春节席面，把他们乐坏了。 此时，笠，背着半旧的行军囊，赤脚穿草鞋，拎着水壶，身上穿着打补丁的单衣，活 明珠，傅玉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嬢嬢！” 明珠说话，奈何陆明珠不是很能听懂，拍他肩膀一下，瞪着眼睛说话，别搞这些。” 傅玉麟这才改用国语：“姑姑，我看了，真是感人泪下。” 因此，姑。 要不是急着出门拍戏，他真想让他姑姑在《刀客》、《昆仑剑侠传》和《江湖风。 ，“穿得这样单薄，不怕冻坏了？” 正值正月，，并不温暖。 傅玉麟笑笑，“姑姑，您别担心，我带厚衣服了，行李都在船上，，感受一下。” 陆明珠嗯了一声，对带队制片人和导演老谭说：” 苦，应该的。” “祝你送他们登船离岸，扬帆起航。 第211章 老, 有利于演员培养情绪，使呈现出来的电影情节更连贯，圆润自然, 不留下扭捏僵硬的痕迹。 所以, 他们乘船到上海上岸, 再 入境时, 主要是他们随身携带大量道具，而道具中有器, 焉能不引起重视？ ，早有准备, 证件齐全, 道具亦是仿制，没有子弹, 打算在内地收购一些必要的 经过公司批准, 制片人带足了外汇, 。 裹着棉衣坐在火车上，王忑，吃不好睡不好，担心自己在做梦，还：“都在路上了，怎会梦？听说要做好多天火车，两位前辈赶紧吃得饱饱的，睡得好好的, 用最好的精神” 听他说一口流利的方言，王五柱就问：“麟娃子，走出去的吗？” “我爷爷是，我伯人家长眠于战场上了。”有陆明珠庇护, 傅玉，“我爷爷叫傅青，你们听过吗？” ” 旁边听他们掉到地上捡不起来，无不惊叫道：“傅玉麟，你 “上将，陆他父亲吹牛，结果陆明珠的出现证实了真相。 有学员恍然大悟：，只跟你说话。你说，你和陆小姐是什么关系？你喊她姑姑， 傅玉麟，论辈分，我的确该叫她姑姑。” 极了，“你不早说！” 同时又佩服他和陆明珠相认后选择留在公为。 就有人问：顶，大屋豪华，佣人保镖成群，你为什么不跟她回去住呢？回去当个大少爷，舒舒服服的，哪里，每天不到五点起来练功，晚上半夜才睡，累得半死不活。” 傅玉麟就笑：“我舍不得你们啊，咱们可都住，是我不愿意，你们 。 和傅玉麟交好，，对他们有益无害。 听说，没点势力庇护的话，男盯上，替他们拍电影赚钱，电影，片酬还很低。 道上的人令当局头痛，管不了，这烈，不会停止。 聊了几句， 几个老而对他更亲近，纷纷用方言和他交流，“你这么年轻，没？咱们那儿是天府之国，地势险要，土地肥沃，粮食丰产，当年宁可勒紧裤腰带，” 傅玉麟点头道：“我知道，” 可惜，。 傅青牺牲得早，陆明珠对他不甚了解，傅玉麟就更不用说了，便向的生平， 王五柱道：“，敢打敢拼，成了很厉害的一位军阀，因为他手里没沾老百姓的血，傅家村都以他为荣，他还保护了我们村隔着一座山，当年征兵时，个，想必没有几个活着了。” 说到这儿，他神色凄然，，也一样。” 老谭突然道：“不是要拍征兵的村拍好了。” 中，先拍下来。 王五柱很高兴，“好啊，我可情形，你们的人不多，我们。” 聊着聊着， ，他们乘坐的全是卧铺，吃了睡，睡了吃，说说话，火车就到站了。 但要去王五柱的村子一段路。 老谭做主，先在旅馆休整一夜，，再休整一夜，然后带着设车什么的拉他们到王五柱的村子。 就是个山村，道路崎岖， 修的路。 ，王五柱跳下车，撒丫子往前跑，一口气跑到村口，脚步渐渐沉重， ，跟上来。 他推了王五柱后肩膀一下，“王叔，家了。” 太太坐在村口一块大石上，遥望远方，眼见一群人朝他们村走来，用拐杖敲了敲在，“狗娃子，快回去报信，告诉你三太公，外面来了许多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 太，细细一端详，猛地跪倒在地，“嘎婆！” ，“你是哪个娃儿？” “我五行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腿，“老三家的幺儿，儿入伍，我没死，我回来了！” “五头，仔细看他的脸。 看，任由她摸，指着左耳朵说：“您看，我这耳朵还带着豁呢！您说人不能太整齐，太整齐不好，” ，“五娃子，五娃子！” 祖孙俩抱头痛哭之时，小男孩已经叫来一群人，镰刀，气势汹汹，像是要打架一样。 ，他们一愣。 傅玉麟上前和他们交涉，“我们拍电影来取景的，” 带头的村长一愣，“你 “是五娃子，是五柱子啊！”妇人，不小心跌了个跟头，爬起来就冲向王五柱和老太太，看，“看清了没，是五柱子。五柱子回来了，五柱子回来了！我的幺儿啊，儿。” 见状， 有个断他提溜起来，让他转个圈，咧嘴大笑：“完完整整的五柱子！没缺胳膊没断腿！” 惨遭围观的王五。” 是堂兄。 他也是出川的壮士之一，因为伤残退下来，家乡。 ，四家十八子，全部入伍了。 二哥道：“你，大家都说你也凶多吉少，怕是没被统计在名单中，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回来好，活着回来好啊！咱们村走来的算上你，也只有九个人。” 有人替他们高兴，有子，默默垂泪。 村长沉得住气， 家，十户中有九家的门上贴着白纸，有些已被风雨吹化，联，毫无过年的喜庆气氛。 房屋，青砖瓦房带小院。 到堂屋坐下，王五柱员，还有和他一起回来的几个老兵，“也是，借着剧组来拍电影，求老板捎我们回家，他们家比我要远一些，” 。 五柱不一样，他们收了钱，当然要办好事。 城哪个县哪个村的？我叫人替你们先传个信儿回去，好叫家人高兴高兴，能活着回来不容易啊的？” 王五柱咬咬牙，没有隐瞒，不想跟着走的都被毙了，不止一个两个。到了那里，我们无处可去，，游荡于街头巷尾，困了就路边躺一躺，后来闹大了，伤了人，香难民营中，住纸皮屋，做苦工，工作不好找，只有很少一部分难民才能到好人，小姐，她让剧组送我们回家。” 的七叔，此生只怕再难相见了。 “陆小姐？是在咱们村盖学校的，“我们村盖了个小学，邻村也有，侄子陆慎一块掏钱盖的，是香江的明珠投资公司，还在镇上盖一所中学，不仅免学费免课本费，！” ，但不知道陆慎，“我不知道，我以前住难民营，不了解富人区。” 小姐的侄子就叫陆慎，又名陆平安，姑侄俩有一间合开的公司叫明珠投资公司，没想 对，又有了新的认识。 佛，“谢谢陆小姐，谢谢陆小姐，她真是个好人啊！” 因，王母拉不上，就招呼大儿媳、二儿媳，“走走走，咱们去杀鸡宰鹅，好好款来的同志！” 了，但看到王五柱回来，全村人都很高兴。 百多户人， 当年不能出征的孺子长大，提水、干活，动作麻利，像行云流水一样，惹得王五柱忍不住再次落泪。 也有人家不用村长开口，直接，给剧组人员居住。 ，很真诚。 没有一。 老谭暗中下决定，拍完相关戏份后给他们留下一笔钱，离开后到品或者文具课本寄到村里，样。 成使用，正坐在豪华大屋里，伏案写她的第四部武侠， 《出川》已经连载过半，战事激烈，死伤无数，已有军覆没，《明珠日报》的销量涨到十五万份多一点，还有纸，因为他们要看前面的章节，乐坏了报社的上下职员。 光是读者寄给知微的信件和礼物，责收取、整理。 本来打算转寄的，但数量太多，陈总明珠，就开他刚花8800港币 ，天天不落。 上，不需要陆明珠费心，但信得她自己看，根本看不完，毕竟她还得继续写作，不，就规定自己每天看两个小时的信，上午，当作休息。 非必要不回信， 礼物也很多，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这个不留地址的读者第一次给她寄钢笔、英镑，第二次给她寄好几块衣料， 可惜， 陆明珠哭笑不得，这又。 用她来称呼这位读者，是因为通过笔致，陆明珠觉得她应该是个女读者。 这位女读者在第三封信里东西，她分一点给知微先生补补身子。 陆以她身子弱需要滋补为理由而让自己给她购买的一些补品堆在茶几上，差不多是总数量的三分之一左右。 第212章 , 一眼认出来。 陆父先是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坐到女儿面前，的东西？” 除了这些补品以外, 还有茶叶、笔记本、笔墨纸砚东西, 堆得高高的, 让人侧目。 陆明珠得意道物, 您说他们好不好？” 。 “所以见者有陆父的方向推了推，“我这位读者特别大方, 连续寄来三次礼物， 要是不好, 陆父看她一眼, 块衣料，在大哥身上见过那样衣料做的西装, 到时候给您和契爷各做一身, 除非您嫌弃。” “。 陆明珠笑了, “那就行，回师傅。” 说着，用的房间里。 等茶几一空，陆：“爸，您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吩咐父反问。 “不啊，我随笑靥如花，侧身抱住陆父的胳膊，声音娇甜：“就问问嘛！您那么忙, 肯 “什么 “你道。 陆明爹和干妈没回来，契爷在家里没出门，曹家干爹在首都，剩下一个王家干爹, 最容易，他干嘛了？” 陆父轻笑，“不是合 说完就催他，“您快说，别卖关子了，我心急。” 陆父偏不快说。 ，润了润喉咙，然后清了清嗓子，在陆明珠不满的表情中说道：“你干爹就说不必合并经营，自己公家管理，他有工作有工资，还有一处大宅子， ，“这是捐了？” 连股息都没提， 陆父颔首。 “为什么呀？”陆明珠觉得很突然，陆父离资产，也没见王兴财效仿，？ 理由，忍不住一笑。 ，继续撒娇：“快说嘛，快说嘛！” 陆父笑道：“你柔顺，不似婚前那般对他小鸟依人，就觉得他小媳妇是为了钱才跟他。” 陆明珠脱口而出：“本来就是嘛，不然一头子？” 他又不英俊。 财富， 意有所指，伸手赏她一个爆栗子。 陆明珠捂住” ，“还听不听？” “听。”陆明，“干爹一气之下就把产业全捐给国家，落所得，是报复吗？” 这个！ 陆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没办法一边上班一边管理企业，再加上大部分财富分给你的四个哥哥，后来又为投资你大哥分资产，剩下的产业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确实很多，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轻松，还能落下一个形象。” “林香珠道。 兴财，被藏十多年，好不容易转正，正是抖威风的时候，本以继承，结果先是陆明珠拿走一部分，又被王二要走一部分，接着陆明珠又带走一部分，所剩无了。 确实如陆明珠所料，二佛升天。 等上门表扬领导们离开，她冲王兴财大吼：“你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把全部产业捐何地？” 捐出去快一个月了，她。 王兴财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碗，一双眼睛盯着林香莲，说你不是图钱的吗？你说心疼我，情愿没有名分地陪伴我，我现在如你所愿，下班后不用管理企业，有更多的 ，不敢和王兴财对视。 “你要替两个孩子考虑，她终于抬起头，“咱，你不能不给他一点家产，女儿也需要嫁妆傍身。都是你的孩子，你就该公平对待，不能只给妹。” 王兴笔钱。 在捐出仅剩的两家企业前，他把能，再加上过去一年里赚到的，总数有上百亿之巨，足够安儿女。 见林香莲面目可憎，不复从前，排，你不用操心。” 林香莲眼睛都红了，“安把所有企业都捐了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以 她坐地大哭。 一边捶地，我好的，就是这样的好吗？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们比不们，轮到我们就什么都没有。” 看到她这副作态，王兴财皱眉，“你当年发” 现在呢？ 为了钱， 当着下人的面撒泼，没有一 王兴财揉揉眼睛，在林香莲无，别撒泼打滚了，事已至此，无可更改，你接受最好， 他。 林香莲越想越气，“不不捐了，不捐了。” 王兴财惊讶地打量她，？” “你就说你考虑不周，幼的子女，得给他们留点家业主意甚好，骨碌一身爬起来，她晃着王兴财的胳膊，“老爷，您快去吧，快去追上他们，他们应该没走远，您可是 王兴财甩开她的胳膊，“不可能！，说不捐就不捐？我在捐的时候就，不可能反悔。” 林香莲质问道：“我们娘仨？” ”王兴财不管她，叫来新管家，说道：“你把家里的佣人都辞退了，我们家以后不用佣人，只 林香莲一愣， “领导们讲究艰苦朴素，我继续享乐像什么样止的机会，继续对新管另一栋小洋房里住，把这座大宅子免费租借给政府办公，正好和陆家花园连在一起。搬完家后，你再遣散佣人，每个工资，包括你，你多拿半年工资，留下两个手脚麻利会。” ，再投别家工作，他不亏。 顾，出手大方，就是新太太不大讲究，逢年过节连他采买东西都得盘问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拨得清清楚楚。 林香莲顿时傻眼。 了？ 在之前，她住小洋楼，前前后后还有 王兴财则打量自己耗费巨资兴建的王家大宅，暗自庆幸当年逃的金银宝贝悉数起出带走。 以，她和两个孩子表现得好，存款就留给他们。 新管家动作麻利，很快就带人把王，收拾妥当，然后再按照王兴财的吩咐搬家，，塞得满满当当。 口外加两个保姆，而小洋房上下三层，共有十八个房间。 比，他们住得宽敞多了。 才搬好家，当政策，为安置进城人员和其家属，出租的私有房屋全部纳入改造范围，上平方米的出租房屋交给官方统一管理、统一收租，房主可获得20 同时，建议出来出租，以免浪费。 王兴财顺势把王地，签下三十年长约。 除此之外， 王兴财又宅，经过报纸上的宣扬，他落了个好名声，其他资本家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尤其是买下王兴财酒店产佩佩住宅商铺的人，头！ ？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们出售得比较早，而 从陆家倒是无所谓，一是熊家确实是房子不够住，买来自住，不在经租范围内，二是颜料大纯粹是争口气，经租房政策一下来，他就把那套洋房交给官方统一管理， ，他乐意！ 。 企业合伙经营，没办法变卖，他就收拾金银细软，疏通关系，，带领全家移居香江。 三月，春暖花开。 赵波记得有个远亲叫赵思楠，在香江纪人，上联系方式，结果一找，找一圈，没找到人。 没办法，只好问酒店服务员，有 他们住在香江大酒店，服务员很周到，告有抽成，你们可以买新楼，香江楼市发展得很好，很多，想买别墅有别墅，想买楼房有楼房，主要看您的需要，如果您想买山顶的独立大先提醒您一声，，山顶大屋供不应求。” “山顶大屋是什么样的来？”赵波对香江的情况不大了解，虽与旧友时常联系， 服务员笑道：了，最贵的是太平山。以前，华人没有资格住山顶，后来才允许华人入驻，代价格，得看地皮大小和房屋新旧，有的20，有的上百万都不止。像我们酒店其中一位大股东的大宅，房屋造价都不止100万港币，自然不可能 赵波沉吟片刻，问道：“有，你听过没有？” “不答反问，“很知名的话，我一定知道，因为我们酒店名流。” 。” 服务员闻声一笑，“认识啊，我可贺先生关系很好，曾在酒。” 赵波精神一振，，他家住在哪里？” “陆先生现住在跑马地，新屋在太平山山顶，建造两年听出来，要。 其实，陆家大宅已经竣工，仍以高高围墙圈 ，自然精益求精。 料，都是最好的，有的从内地运出来，有的从国外进口，树，耗资不计其数，远胜买这块地皮花的钱。 现在，。 他给陆明珠所购普被全部拆除，设计师已定稿，即将兴建新屋，不可。 屋已经落成，装修得十分豪华，随时可以入住。 声，“谢谢爸！” 地皮不太大，约莫2万平方呎，建面自然不及陆家屋，所以竣工比较早，装修得也快。 只要人力物力财力到位，月内兴建。 上下四层， 陆明珠上下逛一遍，下来对陆、踩沙滩的时候过来住，啊，住到山顶大宅建成。” 舍不得对外出租。 实在是陆父太大方了，材料好，装饰好，名画古董不计其数，家具均极名贵，到位。 陆父挑眉， “对您有什么舍不得的？您给我盖的屋边，“爸，您听我的，搬过来住，跑马地的那栋楼建面太小，每不开身，这里多宽敞，虽然不如您未来的大宅，但” 要宅当家，她早把名下其他大屋送给陆父住了。 他可真奇怪，能忍受酒店，就是忍。 比之住宅，酒店才是客人来来去去的地方，不知多房。 陆父陷入沉吟。 ！爸，您搬来住，我的房间就更大了，下次来陪您，住得更舒服，不像跑马地那栋楼，整间” 他本来就贪图享受，之，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当然选择住独立大屋，享受小女儿的孝心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明珠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扭头就对一个，准备搬家！” 所谓搬家，其，因为这里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完全不用再操心，而陆父里，带来的行李并不多。 两天后，陆父他的大屋里。 借着乔迁的名头，贺云和谢君颢纷前来道贺，连几个不大常见的庶子也前来帮忙，对陆 太豪华了。 ，不大气。 买，造价翻十倍。 大厅中摆着一株大型桃花树，枝繁叶茂，矗立于。 热闹间，，“小姐，有一封从上海寄来的信，署名是王兴财王先生，我担心里面有重要的事， 陆明珠一愣，“ ，“你打开看看，是他有什么事吗？” 陆明珠接过拆开，才看两行字，她就脱口而出：“干爹通50万美金，让我给他收着，钱生钱。” 第213章 决定这么做的。 林香莲信不过。 和免费租借王家大宅后, 林香莲隔三差五就摔摔打打地给他脸色看，弄得王兴财犯了牛脾气。 你！ 反正此时物价极低，自己有房子有工作, 吃喝不愁, 就是不能大 往, 不符合干部的生活作风。 停妻再娶的行为感到不满, 担心自己的钱到他们手里就有去无回，得安全。 第一, 陆明珠有钱，不。 第二, 他和陆明珠没矛盾, 仍有父女之情，。 第三, 陆明珠有势, 无论是贺云, 还是陆父，肯定帮她搞投资，无论她得住，不会遭人觊觎。 第四，王兴财准备子。 前四个儿子分到大半家产，所有，而内地时不时地出现一个新政策，谁都形。 于是, 右的存款做备用，其他的全部汇到陆明珠账户内。 他没在信里说原因，珠，他放心。 策, 也不知王兴财最近的动作，可陆明珠上个月才和陆父聊过这件事，猜。 ，但却很高兴：“他给你，你就收着。” 们，他们不在意。 王伯晖兄弟四人，子手里都不合适，另外三想法，毕竟不是一笔小钱。 再者，他们 ，大嫂，那我就替干爹收着了？” “收着。”王伯晖道，“留在他手里便宜那娘仨，在用，忙活大半辈子，总不能半点留不住。” 爹没钱，我也会给他养老送终的。” 责任。”王伯晖从来不推诿，“我就是好奇，无缘无故，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把钱汇给你了？” 陆明珠抿嘴一笑， 王伯晖恍然大悟，一脸好笑家小姑娘跟他是图他的人？也不想想，他当年都快五十岁了， 相差三十岁， 就妇，说是突破封建枷锁，抛弃封建包办婚姻，追求新时代爱情，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小姑娘图当官的有权有势，因此一拍即合，成就所谓的良缘。 好，内里绝无纯粹的爱情。 陆父咳嗽两声，“，老是提起兴财兄干什么？” 陆家，引以为戒。” 栗子。 “恼羞成贺云身后，站在沙发后面，桃花树下，一身红衣，明媚鲜妍，要不是桃花已凋谢，此时必映红的绝美景致。 这时，佩佩两前一后地进来。 ，“贵人来了。” 陆晴晴就笑，笑容爽朗，“你才是千金大小姐，我搬家，我和佩佩相约，一起 主要不好意思出现在陆父面前，而她们作为女儿不能不来。 熊 对于这个女婿，陆父颇为喜欢，，坐，最近工作如何？” ，而是自行到大学求职，目前在学校中担任建筑学的教授，一家人住在九龙塘，很少打扰陆父。 一年到头，陆父只有到他们。 很安静，他们。 虽已中年，，“多谢岳父惦记，工作很顺利，衣食住行各当，我在生活上从不操心。” ，“那不错。” 对于另一个女儿，，沉声道：“陆佩佩，早先不让你嫁，你非要嫁，现在离婚了不好好地再谈个对象，成天在外面干什你。” 陆佩佩满不在乎：“谈什么对” 到很满意。 高兴了，和陈家宁一块逛逛街、喝影。 不高兴了，。 吵过架， 多滋润。 的三姨太，也不想成为当年的陆太太，吃吃喝喝了此一生，反正死后看在遗产的份上，事。 ，笑道：“爸，六姐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呗，她又不是养不起自己。她才二十多岁，要是遇人不淑才惨呢！您看看香江的富商名流，像伯晖大哥、像君峣、像才有几个？屈指可数，且有 陆佩对极了。” ，她算是看透了人生，悟出了真谛。 陆父哼了一声，“随你们。陆佩佩，将 “不怪，不怪。”陆佩嫁妆的父亲，所以今儿孝敬的乔迁礼异常贵重， 篮，陆明珠和陆父沉默了。 还有贺云。 上收到的玉雕。 紫后来加上的，架子吊着花篮两侧延伸到上方的提手，篮内雕琢着牡丹、灵芝、玉，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陆明珠打，咱爸一定喜欢。” “爸，问道。 ，“喜欢。” 自又回到自己手里，心底真是五味杂陈。 陆佩佩兴冲冲地说道：“错，主要经营和田玉的生意，大的小的，全是上等好货，还接受定制，光是羊脂玉的镯子我就买了好几副，还定制一套十寿的山子。” 廖婉茹很感兴趣，“店 “在文咸西街，听说九龙也有一家分店，名字句话，了，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陆明珠，“八妹，该不会是你的店吧？” 听说，她喜的名字。 譬如一前一后开张的明。 忍地告诉她：“爸开的店，但里面玉器都是我的。” 陆哪！” 亲弟姐，你想想，你的钱没叫外人赚去，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放下手，“我下次买东西，一定看清招牌。或者，八妹妹，你以后开” 告诉她，她不进店， ，还不如让她赚。 看看， 她，别人赚的钱会无偿捐献吗？ 大多数不会。 陆佩佩道：“行。” ，“什么？” “就是你袋，人人都有，只有我没有，多没面子啊！”看见别人拎出来，陆佩佩挺喜欢的，“我派人去绣庄定制，位，要等上两个月，这也太漫长了，我等不及， ，“行吧。” 其实是精通蜀绣的几位绣娘在开，为了表达她收容他们的谢意，一共有七个不同的手袋，上面绣着 既然陆佩佩张口要， 陆明珠叫上官红回去，猫手袋，都拿来，给大嫂一个，六姐和四姐一人一个。” ，怪不得你能当老板，做事就是大气。” 陆晴晴也道谢，笑道：种时髦，我周围就有人跟我炫耀，说要排，价钱不贵，只需百多港币。” 廖婉茹跟着点头，“。” 工艺品店的开业典礼，不过他们都叫人送礼了。 熊猫手袋爆火， 外面也有仿制的，但有点见识的人依旧光顾明珠绣庄，因为陆明珠为明珠绣，独一无二的，注册过。 不仅如此， 这是必须的。 标但没办法，好像找人在香江注册，后来给内地的国营工厂使用，，没凭商标赚钱。 她见熊猫手袋供不应求，马上袋，湘绣绣娘绣虎做手袋。 苏绣猫，湘绣虎。 袋分别送给杨嬛和夏琳，两人多聪明啊，接下来就使用这两个手袋，无论是进出公司，动，一直不离身。 陆明珠又安排小陈，刊登在《明珠日报》上。 不到一星期，年底。 陆明珠发现商机，继续推出锦鲤手袋等。 实在忙不过来，仇秘书一边在香江继续招聘优秀绣娘，一边到花天府之国等地和当地刺绣厂合作，，又提供Logo，让他们绣制猫片，带回香江做成手袋，进行销售。 当然，销量最手袋，兴许是大家都喜欢毛绒绒吧！ 问，而是继续写自己的。 印刷完毕，大结局的次日上市，也就是阴历二月底，现在已经上市一个月， 首印二十万册。 ，立刻加印。 《明珠日报达到二十三万份之多，此后未见滑落，因了，吸引无数读者的关注。 除此之外，以大方享挖掘到一个新人作家。 这温四位大师，但有别人写武侠，笔名叫昆仑，自称是看过《昆仑剑侠传》后萌生写作的想法，行文天马行空，情节曲折离奇，，女主角美貌出众，打斗场面描写得精彩绝伦，粉丝。 陆老太太却不 在他的里，无出色，总是成为男主角的附庸，用小鸟依人来表达。 而且，，又好酒，潇洒归潇洒，非是良人。 偏偏这样的男主角，。 “还是知微写报纸，皱纹密布的脸上充满崇拜，“像这篇《落花神剑》，男主角强，女主角同样强，绝不是，反倒把男主角玩得团团事，我一定把老太爷给踹了。” ，顿时呆若木鸡。 第214章 , 陆老太太眉头一扬。 “愣着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得庆幸你，不然哪有你独自继承家产，生一群歪瓜裂枣儿, 没一个能比得上我的长生。他怎么就摊是没那群歪瓜裂枣儿, 所有家产不都是他的？可怜的长生, 到底, 老太太又不开心了，“长生” 一走几个月, 陆长生在国外做手术的事情，他坐到沙发上, 揉了揉眉心, “ 陆老太太撇撇嘴，把刚 对阿红道。 阿红笑嘻嘻的答应, 接到手里, “知道, 放在您 赏的眼神，“还是我的阿红好，哪像别人，没有一点儿子的样儿，要是不打电话叫他来， ，您别这么说老爷，老爷不是很孝顺吗？” 陆老太太？我怎么没看见？” 陆父哭笑不得, “不西，我没答应吗？” 陆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西，不就是想给知微寄一沓让他攒钱买个小别墅, 清净，可以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 “您怎么知道她没小别墅？”小女儿 “他要是住得起别墅，他要靠卖文章谋？我问过，一千字顶多给个几十块钱，钱连载不放过，出版也不放过，真是属貔貅的，只啊，我要给他钱。想当初，我看戏，哪回不往台上扔一有才华。”不然那些有名的戏子都是贫穷出身，板？ 陆父道：“行行行，给给给， 反正没便宜外人。 陆老在反悔了，不仅要英镑，等新茶下来，还要两罐好茶叶给他寄过去，茶叶醒神。” 口答应。 。 陆父喝着阿红沏的茶，问道：咐？” 陆老太太眼一瞪，“ “能儿，陆父怎么看她都觉得她不像是明年就要驾鹤西去的人，感觉她 没陪陆长生到国外做手术，就三长两短，让陆长生抱憾终身。 陆老太太搬到浅水湾去了？” 陆父嗯了一声。 “我太说道，省得老太太打歪主意。 陆老太太哼道：“她的房子？不是你买的地皮你顶给她买三块地皮连在一起盖大屋。就知道偏疼小丫头，怎” 陆父明白了。 平。 来给长生。”至于他将来给谁，那就由他自己做主了。 陆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儿。” 陆父叫来自己，“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老太太问他。 ，“怎么了？” 陆一篇到现在，从来没断过连载，无论是之前投稿给《香江日报》，》，真是敬业。” 。 “稿子？”陆老太太觉得有，紧接着对陆父下令道：“你去找你女儿，就说你要看《落花神剑》下面的内容，一份给我拿过来。” 出来。 他，居然是想看下文。 催完觉得不对，马上说：“不行也得行，你可是她老子，平时对她那么好，就不能吗？” “纠正道。 “我不管，我要看后续，太太是真心急，就觉得故事情节像个钩子，勾着她往下看。 比起前面几部武侠，。 ，没说话。 看？说话！” “我，就是萧何月下追韩信。”陆父说道。 陆老太，你想要？没门！陆衍之，不就是让你办一点点小事么？你居然想要我的古董。能流传到今，件件都是无价之宝，你又不是没有，干嘛惦记我的？不给，不给。” 辙了。” 价，什么都不出就想看到？ 怎么可能。 陆老太太坚持不给，陆父就文，气得老太太直接把他，养儿子根本没用！” 如果她大孙子在，一定能从陆 陆父颇为遗憾。 不过，他兴趣。 直接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山顶，进门就看到陆明下，仰头欣赏一树红艳，脸上 么薄？” 和，但山上依旧凉气森森。 连衣裙，很素净，除了翡翠指环和红钻戒指，也没戴其他首饰。 “有阳光，不冷。”陆明珠可是很爱惜自己的，“您不？还有空来我这里？” 陆父 “我给您打电话，徐他，结果没找着，见他自动送上门，倒是很高兴，“我思来想去，干股票吧，就买我写给您的那些值得。爸，求您伸出援助之手。” 。 陆明珠很高兴，，一起用来炒股吧！” 今年，远超过去任何一个季度，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钱，光是石油 果然是。 陆父点点头，“ 话题转变太快， “写完了完后增删多次才定稿，然后择日刊登，在连载的日子里，陆明珠一边写剧本，一边写新，。 ，分成二百章，每天刊登六千字。 等一章，每章两万字，使故事情节更加连贯，看得满足。 陆明珠请他到书房，，又给他倒了茶。 《落花神景，铁蹄之下，民不聊生，农田变成牧场，人分三六九等，汉人过得猪狗不如，而江湖帮，无论正道、邪道都想一统武林，逐鹿中原，无意间得知江，暗中联手，屠戮其家。 上五口人，无一幸免。 幼女花解语生性顽皮，悄悄地溜出门玩耍，一夜未归，代替她罹难的好友杜若兰。 作为邻居， 花解老乞丐发现，告知花家满门死绝后，带她远走他乡。 听邪，武功绝世，花解语扮成小乞丐，前去拜师学艺，途中遇见一个年轻公子问路，她根本不知道，就瞎指路，害到方向，生气来找花解语算账，结果又被 子就像筛子，加上满门被屠的怨气无处宣泄，耍完年轻公子就跑，直到拜师学艺时才发现无 得知花家厄运，无邪不计前嫌，收下花解语为徒，哪 ，为花解语的未来着想，无邪不辞而别，花解语当即追下山，一边寻找无邪的踪迹， 见花解语屡遭劫难，无 知道，还打着找师父的幌子游走江湖。 母说过的话找到密室，发现一剑一图，剑是落花神剑，图是江湖人人都在寻找的藏宝图，所谓宝藏乃是当年以身殉国的官员后人所埋，费，用以抗元大业，恢复汉家河山。 花家祖先就是那位后人，花家历代积攒的 ，将仇人引入深山藏宝洞，继而放下没被记录在藏宝图中的断龙石，堵死出路，直至里，取出宝藏，献给相的朱元璋，助其开疆拓土，驱逐元蒙，成就大业。 当她比无邪还厉害师门，然后让朱元璋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太师父给他们主婚，拜堂成亲。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讲述戏师父的日常生活。 而无邪，。 ，带回去继续看。 女儿写带来的好处就是他可，还是全文。 陆明珠不甚在意， 有来香继推出的十款手袋，每一款下单1000只，总共10000只手袋，打算带回国进行销售，同时 仇秘就收到这样的好消息，喜不自胜，连忙过去与之商谈、签约。 与此同时， 陆明珠叫上明辉和王涛，带上谢君峣，在尘。 除了制等人以外，老谭和主要演员们瘦得厉害，特别黑，皮肤还糙，甚至有伤，幸而伤势不重。 手上都是老茧，脸上身。 ，没人幸免。 他们带来很多东西，都是王五柱，还有傅家村和其他村落、乡镇老百姓给的特产，感激陆明珠给学。 ，“辛苦你们了，演员片酬翻倍，其他工作人员薪水翻倍，多出来的由我掏。” 除了傅玉麟以外，其他人小姐！” 有的500变1000，000，有的2000变成4000，此，等于净赚，再加上月薪，真的很可观。 ，“陆小姐，没必要如此。”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奔波，徒步拍戏，往后在影视城拍戏，她肯定按规矩办事，“谭导，？” “还差几个歌舞升平的片段，道。 陆明珠点点头，“可” 她是编剧，她知道戏份，里面既有阔太太，也有歌舞女，为了衬托战事的惨烈程度。 。 借力，吸引更多的观众来看《出川》。 ，很乐意为《出川》贡献出一份力，不过夏琳演的是舞厅头牌白牡丹，杨嬛则扮 ，有富贵气质。 两天时间就拍完，电影正式杀青，，5月1日上映。 在上映前，广告打得铺天盖地，均表明是改编自著名作，编剧是大风。 《出川》的人气仍在，供不应求。 陆老太太也要看电影，结果没买到票，《落花神剑》的下文你要不来，电影几张来，我要和阿红带两个佣人一起看电影。” 要是他弄不到，自己就只能花。 ，要价翻十倍。 陆父无奈，转 没找陆明珠，担给谁。 担有准备，忙将陆父要的电影票双手送上。 5月1日一早，陆入电影院，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左顾右盼，咋舌道：“人真多，差点挤死我了，就不知道这部改编自《出川》，我得多看几场电影， 阿红想了想， “那可不一定，陆老太太不喜欢她，更心疼知微，“我希望” 开，但她没说。 幸好电影即将开始，，老太太也不说话了。 第215章 抗伍, 天府之国的征兵现场，死字旗先出。 报名，无人后退。 单衣出川时, 多数带刀, 三五, 穿草鞋的脚底磨出了血泡, 泡，编织草鞋。 餐风宿露, 夜以继日，, 均露遗憾之色。 很快, 服从命令， 当看到时, 底下观众默默抹眼泪, 心疼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还经常在行军少年。 傅玉麟扮演的。 但是, 没人认出他的弟弟。 家庭优渥，瞒着家人报名参军，甚至虚报年龄， 他死了。 中。 就是死，，没有后退半步。 ，死得有多么惨烈！ 等电影结束时，“日声音响起, 铿锵有力，满场观众没一个起身，反倒是哭声此起彼伏。 情 陆老太太就想，她的大孙子是战争？ 顿时心如刀割。 活着回来, 走出电影院， 陆老太太红着一双眼睛：“阿红，过两天，多买几张票，给二房、三房们全部来电影院看《出川》，让足的他们看看是哪些人保卫这个国家，别一个个叽叽歪。比起这些年纪轻轻就牺牲了的战士，他们哪一个不是活在天宫里过着神仙生活？我有点后” 阿红不明白， 回首一看，，满脸泪痕。 大概只有什么是牺牲，两眼清澈，懵懵懂懂。 ：“知微有才华有思想深度，不写无病呻吟的东西，我最喜欢他了。回去问问新茶叶下来了没有， ，因为是陆父答应过的。 第二天有很川》电影的报道，全是表扬，无一批评，著名影评家关越更是直接写月，说明思想已经脱离浮华，转向现实，一部《出川》，百年血泪， 陆明珠看完报纸， 没白忙活。 他们的牺牲， 陆明珠原本想以知微的名义发表一篇声明，这篇和这部捐出来做慈善，但考虑到五年后， 也不迟，说不定能起到带头作用。 先用来投资吧！ 钱生钱，利滚利， 不说赚几倍， 所有电影，从早到晚每个时间段都在播放，场场爆满，经过统计，第一天的票房就高达10.2万元，打破。 明辉乐疯了。 他打电话告诉陆明珠，“明珠，你估计，这部电影至少 写一部火一部。 陆明拍，包括《少年黄飞鸿》在内，她听了明辉说的话，轻哼一声，“您给我什么好处啊？” “我保险公司吗？正替你赚钱。”塑胶厂还好，厂位，产品直接出口，倒不用明辉太操心，保险公司却得需要他坐镇，全靠一张脸、一张嘴，亲自游保。 保 开照搬国外保险模式，顺便再加上更贴心的保险服务，永生保险公司居然 有了收入，立刻招兵买马，专挑头脑精 现在， 想到自己手持永生份，陆明珠马上笑道：“辛苦明先生啦，明先生辛苦，司，我好好写剧本。” “这笑了，“趁年轻，多赚点钱没坏处。” 他就是当年太挥霍了，分一半不肯多投资几个行业，导致他现在经营塑胶厂和保 幸位，薪水足以支撑生活，用不着流落街头。 想到明，明辉就恨得牙痒痒。 软，自己说缺钱花的时候，一个个就把钱包捂得死紧，包括他疼爱，也对他说自己没钱。 全部都是白眼狼！ 白眼狼！ 为贤惠，偷偷把自己送给她的珠宝卖掉，把钱给了自己，说她相信公，重回巅峰。 事的抱怨，陆明珠居然觉得有点大快人心。 让他对不起贺萱！ 现钱，谁给他当外室啊？ 虽然他的确长得俊美风流，有些人可能会图人才而不是图钱财，但明珩显都是图钱。 ，她们肯定不会委身。 不过， 不管明辉的新生意如何，船运里的，还有大明电影公司的一半股份，经此一事，以后肯定不会 明辉仪各方面都好，就是至今还没生下一儿半女。” “说不定是你儿子有问 明珩随父，很风流，，外面有颇多彩旗。 ，还有别人。 陆明珠听明玥说的，她很关注明珩的动向，毕竟明产的对手，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家里家怀孕的，不是明珩的问题，难道所有女人都有问题？ 陆明珠轻笑，“为，当然也有男人不能生，有的两个都能生但凑在一起却不能生，分开先生，一切皆有可能啊！” ，“我查查。” 在他挂断电话前，：“其实明玥生的孩子可以姓明嘛！要是您儿子不能生，他女人却怀孕了，你血脉，但明玥生的绝对是。明先生，新时代了， 过了三天左右，明 陆明？” 《10万，堪称火爆。 ，“恭喜你，也恭喜我。” 陆明珠奇道：“？我怎么没听说？” 声，声音响亮而痛快，“他老子带他去做检查，中医说得比较含蓄，说什么肾水有亏，，说他生育能力很差，有可能不育。” 陆明珠口一说，你爸听进去了？” 明玥一愣，“原来是了！” 她乐坏了。 “有问她。 “不知道，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后天形成的，毕竟那边佣人的肚子，被他妈知道后一碗药不能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年纪小，明玥没和她提过。 陆明？” 明玥嗯了一声，“和叶清个女朋友，风流的性子随他老子。” 珠道。 “的确是！”明玥幸灾乐祸，“明珩不能生，加了。” 早，明珩不能生，明先生可未必，他还没到五十岁，又有财有貌，想娶个年轻？” 婚嫁自由，这 明玥闻言，我不能掉以轻心。” “ “再娶是以后的事儿，先恭喜你，。 “，陆明珠摇头一笑。 ，继续写作。 ，目前写的是剧本。 陆明江湖风云录》改编成剧本，既然《刀客》可以，那么这两。 既赚版权费，。 写完两千余字，陆明珠有点累，有点饿， 吃到一半， ，从容淡定。 放下茶碗，站起身请他入座，“您也来恭喜我的吗？” “。 才和阿玥通过电话。” 贺云轻笑，“对，恭喜你，《出川》拍得很不错，我同合作伙伴喝茶，影，我感觉特别骄傲。” 陆明珠嘻嘻一笑，“果啦！” “等这部电影票房过千万，我。 陆明珠乐开花，笑容灿烂，“契爷，果然是您大气，预祝票房过千万，哪像明先生， 贺云皱眉， “嘿！幸灾乐祸的心情，陆明珠把明珩不能生的结果告诉贺云，“阿玥很高兴。” 贺云但笑不语。 陆明珠没有注意到，低头快速解决掉茶点，“契爷，您万票房？” 一切如贺云所料，，第六天12.2万，第七天12.2万，持续一个月，直到几家新的电影院落成，每日。 有人看了一遍还不够，就去看第二遍、第三遍，场。 ，总计753.4万。 ，但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别的电影都没播放的地儿，个出川》，每一场依旧坐满八成，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看，跟他们讲述过去的战乱，让平。 大歪了嘴巴。 陆长生刚下船就听码头上的力工讨论《出川》，一个扛大包的力工对另一个力工这部电影？就 那个力工道：“看了，我还带 旁真是英勇无畏。为此，我专门去川菜馆吃饭，老板就是天府之国出来的，祖上开菜馆，学得好手艺，，前去参加抗战，后来两军对垒，他就流落到香江，开了这影，每天都去看一场，哭得不行，说他想念家乡，也想念战友，可惜回不去了，只。” 据 这句话，说 陆长生静静地听了一会，对” 处。 陆老太太” 尘，一边拉着他上下打量，犹豫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以前好了点？还有，，怎么弄的？” 她眼里心里只有大孙子，哪意。 这次手术一共取出四块弹片，其中有三片取自腿部，一片取自手臂，的一条手臂都比以往灵活了点。 但是，。 天气炎热，他穿短袖衬衫，自然而。 陆长生小声道：“奶奶，我就是术，取出四块弹片，您看我是不是不像看，几乎看不出来。” 说着，去。 陆老太太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做手术，你怎么不跟我” “您这么大年纪，怎能陪着我做的手术，宁宁还天天跳舞给我看、弹钢琴给我听。”转述给老太太知道，“我还找到了平安和宁宁的外婆，老人家志不清，见到两个孩子倒是渐渐恢复了。” 陆老太太一愣，擦擦眼泪了，平安的妈是什么情况？” “名门闺秀，道。 “细说。”陆老的。 陆长生无奈，道来，在屋里没有佣人的情况下。 陆老太太认真听完，“竟有这么多事，不说是对的，叶朝过，你们得好好照顾你岳母，她就一个女儿，兄弟虽好，” 。 他怕做手术的事情上，忙道：“奶奶，我先去跟爸见一面打声招呼，回来陪您吃饭。” 说完，立即出门。 快止。 她放下伸出的手，哼了一声，“你爸搬家了， 可惜，，到跑马地扑了个空，问过留守那栋楼的佣到浅水湾，住在妹妹的大宅里。 ，找到陆明珠家中。 陆明珠正跟古玩，她的30万美金，陆父的1000万美金，利息。 “还没急。 “提跟前没钱支付，导致大批珠宝古玩最终由银行自行处理，那就亏大了。 止1030万美金。 陆绰绰有余，眼见陆长生进来，立刻停下话题，关切地看着他， “挺好的。。 陆明珠眼睛亮极了，“爸，” 这下，。 陆，就见明玥匆匆地走进来，气呼呼地说：“小姨妈，真叫你料到了，老头子他要再娶！” 第216章 , 但没想到那么快。 明玥格外烦躁。 陆明珠拉着她坐下，“你看你，急什么？就是生, 后, 等长大又得二十年, 难道在契爷的帮助下, 你在二十年中还掌控不了辉煌船运公司？二十年再说了，谁能保证你爸爸生出来的一定是儿子, 你想想这几率。” 听她说完， 没错啊！ 回忆她做的一场噩梦, 明辉从来没断过女人, 可。 咦！ 没孩子！ 难道他也不能生？ 哈哈哈！ 明玥心中一宽，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小姨妈, 您说得对极了, 妙，就问是怎么回事。 陆明珠漫不经心地说：“明提醒，突然发现他的儿子不能生，决定再婚生子。” 宁愿再练小号，，真是顽固不堪。 明玥有什么不好？ ，明明她杀伐果断，不让须眉, 很有经商的天赋，完全可以将辉煌船运公司发扬光大。 陆父呆了一下， ，不可能不宴请四方。 不管怎样, 他还是香江的船运大王，份，在外人眼里，，称之为明氏家族。 况且，他 即使陆父现在和贺云来往频繁，也没忘记刚到香江时结交的明辉，不然他会起做生意？ “他不敢大办吧。”陆明。 理，我打电话问问。” “他最近不在船运公司，应该说到生意，明玥很佩服他爸，短了，还有盈利，只是规模尚小，盈利有限。 假以时日， 让她怎么不争？ ，心有不甘。 陆父抬手拿起话筒，拨通明辉话。 听到里面传来明辉的声音，他含笑问道时候办婚礼？我好准备送给你们的结婚大礼。” 。 贺云就在香江，他目。 虽然，他也想办。 满而没有大办，这一次还是因为贺云，想想就后悔得无以复加，醒自己。 纵容自己，结果她中途变卦。 陆父咦了一声，“明辉，在不举办婚礼的情况下，哪个好 明辉含含家的姑娘。” 旁听的众人都很好奇，陆 陆父果然问出来。 明辉听到陆明珠的声音了，无奈道识，有什么好问的？” “说说嘛，明珠凑近道。 尤其是她， 不好，不管关系好不好，总会隔三差五地碰面，还得客气地打招呼。 明辉，姓郑，家里在元朗拥有大片土地，我和她是在洋行里认识的，交往很久了， 陆明珠觉得他话里有水分，“元朗大地啦！” 还记得容姐说过， 贵。 明辉失笑，“你喜欢袋子。” 现在，他 第二天，姑娘来给陆明珠送米。 米，然后退了出去。 “这讶。 的一点小小心意。” 陆明珠打月娥。 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高挑，体态轻盈，，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更有一副标致的容貌。 论长相， 人。 ，但那是和过去比，不是和美人儿比。 郑月娥的姿，比容妍好看，眉宇间洋溢着天真烂漫的幸福，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恬淡。 一看 打扮得很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珍珠项链、珍珠耳环少，拎着一只熊猫手袋。 上面绣，大熊猫啃着碧绿的竹子，小熊猫在一旁玩耍。 陆父得知明辉今天过来，他昨晚就没回去，此时，别有深意地看着明辉，声。 但是， ，像之前的夏琳和董翠君，你情我愿，银货两讫，都不吃亏，可眼前的这 ，可惜了。 “明太太，你和明先生认识多久了呀？ 郑月娥月。明先生在我们附近开了一家塑胶厂，是买我们家的地，位，我爸爸和明先生很熟，我们就认识了，我爸爸很看重明先生，把我许配给他， ，态度很自然。 “你们在乡生真不讲义气，居然没通知我们参加。”说着，陆明珠看了明辉一眼。 塑胶厂开在元朗， 因为有亲爹和契爷看着，虚作假，所以没太关注塑胶厂和保险公司的地址， 。 郑月娥不好意人不敢进城，就在村里宴请亲朋好友。” 。 郑月娥点头，明辉则签订协议，一家塑胶厂的供货量跟不上，元朗开的是分厂，规 地皮便宜，农村居民多， 有一二，不让人偷奸耍滑，他也放心。 ，“知道了。” 郑月娥偷偷地看陆明珠，艳，忍不住说道：“陆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娘，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幅画，风华绝代。 看，枝干是黄金打造的，叶片是绿翡翠雕刻的，花朵是白玉雕刻的，花蕊是红宝石，是 郑月娥认得。 “问。 郑月欢杨贵妃，哦，她叫杨嬛，跳舞真好看，她还来我们元朗拍过电影呢！还有夏琳，我喜欢她演的金凤凰。明先生演员。” 陆明珠笑道：“没错，叫《出川》，你看过吗？” “看过，我快哭死啦！”影，滔滔不绝，“我看了不下十遍，我爸爸妈妈爷，让我们一定不忘先烈，不忘国耻。” 他们经期。 要不，未必能逃脱厄运，他们村被抓走很多女人，解放后被救出一部分，回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 话，感慨万千。 难怪这，看来重刷的观众不在少数。 和他们的一些合作伙伴都包过场，作为旗下员工的福利，让他们带家人一起看电影，。 不然，就凭香江二百余万的人口，怎么在短短两个月里？ 最 明辉对陆，从小在乡下生活，没见过世面，但她心地纯澈，朴实无华，以后还 “好说，好说。”不管怎样，的利益。 等他们走后， “一个和你差不多姑娘，不是你的对手。”她道。 明玥问” 娶回来，竟娶一个年轻又纯朴的乡下姑娘，明珩之母叶丽丽和明瑶之母莫淑慧 ，结果门被明辉锁死。 说到这里，明玥摸摸自己的下巴，要不要拉拢 算了算了， 要是养成她的野心，她办？ ，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作为配偶，在明辉死权，而且排在在子女之前，甚至有可能继承全部遗产。 资产拿到手。 遗产税太高了。 配家产，虽然还没全部拿出来，但子女们已然心满意足，在萱转到明玥的名下时，没有人产生异议。 分家产时，人人都有， 他们都以为是，现在才知道是贺云不信任贺萱。 明的那一份。 收到价值千万美金的各个公司股份，明玥格外惊喜，大手一挥，又请员看电影。 ，电影票已经不再供不应求，他们直接包了场。 截止到9月底，《出。 到这时， 在这五个月里，没，前几个月甚至没有其他电影上映，到后面两个月才有新电影争夺票房，但每川》。 ，堪称奇迹。 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看电影，块钱，有可能是10块钱、15块钱。 凭借版权，陆 没来得及高兴，她就付利息，赎回陆父抵押的珠宝古玩。 她的还没到期。 陆父说过， 陆平安不在香江，在众股东的支持下，展生意，没有分红，所以陆明珠就当仁不让了。 行之前，她亲自检视一遍，震撼极了！ 别说1000万美金，就是到陆父的这批宝贝，件件都是好东西，不，甚至犹有过之。 光，保存得完好无损。 “爸啊，每次我都会发掩惊骇。 陆父以自己的名义抵押，自然手续，然后以陆明珠名义存放，等将来是继续存放。 ，他笑笑，“这算什么？” ，只是已经变成石油公司的股份，日进斗金，比留下那笔黄金来得划算多了。 断。 陆明珠挽着陆父的胳膊，界，我不介意。” 。 。 得到这么，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大餐，我给契爷、大哥和君峣打电话， “ 无论什么时候，陆明珠都会想到谢君峣，两人。 时，还揪了一朵玫瑰花簪在鬓边。 。 第217章 陆长生只比贺云晚一步, 但也看，还看到谢花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笑， , 一个貌若潘安。 越看越相配。 对于这个妹夫, 比章朔好。 章朔太糙了, 工作又忙, ，不适合他妹妹。 跑了。 见到贺云, ，“明珠, 给你契爷倒茶。” , 忙道：“来了。” ，招呼贺云入座, 顿了顿, “差点没看到大哥, 您也里面请。” ，我太渺小。” 来，居然说没看见他！ 众人忍俊不禁。 贺云年长， 陆明珠有人撑腰，又富过哥哥，理直爷和爸的面前，你敢比你大。” 不敢。 “今天请客的理由是 陆明珠笑嘻嘻地回答：“我高兴，000万行不行？” “行！ 不谈分红, 他妹妹靠这部电影净赚上百万，而食才能赚到这个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嗯， 财神爷。 首, 在陆明珠给他倒茶时，他伸手接茶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敢劳烦妹妹。” ，“好。” 求之不得。 她和谢君峣坐在一块儿，长辈谈生意，他 谢从缅甸运来很多石头，买的时候请人掌过眼，说出翠的几率很高，儿？开出好的翡翠给你做首饰，不好的丢给金钻行加工厂，经 陆明珠们在首都开的一样？” 谢君峣点点头。 “好啊，吃 她不花钱，就不用担心一刀穷一 陆珠，你们聊什么？” ，接着道：“爸，您很快就占便宜了，在我眼里只要不够透明就没有收藏价值，您少。” 提醒她。 陆明珠给金钻行，我可不能叫那几个哥哥占便宜！” 谢君峣就笑，“倒不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一个娘肚 “意见。 贺云对谢君颢笑道：“下次声，我叫人打声招呼，把容易出高绿的石头提供给你们。” 谢君颢淡淡一笑，“多谢贺先生， 陆明珠不禁开口：“难道好的不卖给大客户？出不出高绿，他们都能辨别出来？” 那就厉害了。 翡翠外面包裹的皮壳很特别，任何视到里面的情形，所以才流传。 ，何况现在。 贺云笑道，在卖出去前都会认真筛选一遍，矿区的工人自然有些熟能生巧的辨别技能，只能说出翠的几率高，不能保证百分百。我记得以前有块不能出绿，长，结果以很低的价格卖到内地，切开后出了一块玻璃翠。” 陆明珠觉得这块料子好熟，“该不会是我切出来 ？” 他只口一提，毕竟他那时候已经是南洋首富，很多事情都不再亲力亲为，也不曾放在心上。 陆明珠抬起左手腕晃了晃，“这做的，还有金钻行的镇店之宝。” “那。 别好，指不定真能切出几块好翠。” ，怎会梦到未来？ 生。 陆明珠见陆父茶水已浅，亲自倒茶，“承蒙祝福，我头。” ，做好准备。 谢君颢唇畔露出一丝浅笑，“还请陆先 他们家没有。 陆父一口答应， 话音刚落，，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去看看。” ，她为大家效劳。 陆长生刚想开口，就听陆父道：“让小谢陪你去，没法解” 厉害了。 她的亲爹。 居。 而陆的声音，也就是明瑶之母莫淑慧。 ，打过交道。 谢君峣陪陆明珠走出包厢，果然一个年轻女郎，。 ，怯怯生生。 听到脚步声，她们转头，看见陆明珠，年轻女妇人的手，跑到陆明珠跟前，“陆小姐，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把她女儿的爸爸还给她，我！” 她平时不大出门，就今天心疼明辉上班辛苦，来菜馆其他几样菜给明辉送到公司，结果遇，还动手动脚。 为了躲开她们， 陆明珠看着她，问道：“你知道” 郑月娥点头， 嫁给他时知道他是单身，不。 “其他的呢？”陆明珠觉得明辉如果对郑月无耻了。 郑月娥事吗？我知道，听说是南洋首富贺先生的外孙女，很能干，但没和他住在一起， 陆明珠叹气， “。 看在几麻袋元朗丝苗的份上，陆明方位扬了扬，“那个小姑娘也是他女儿，另一个是他女儿的妈，外面还有一个媳妇。” ，“不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 好，能让她过得幸福，就是年纪大一点，但年纪大了会疼人，不用太在意，长得好有能力就行。 郑月娥从小就乖巧听话，。 莫淑慧这时你那么年轻貌美，离开他后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不像我人老珠黄，只有我老公一个选择，求求你离开他，” 她不知道明辉已经和郑月娥结婚，还以的女朋友。 ，她也不会找上门。 丽，或者外面的其他女人，譬如何慧慧等人，从来都没一个人踏。 掉，“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你去问 她可没。 谢你，陆小姐。” 转身就离开，很干脆，根。 陆明珠流口水的小姑娘，神色淡漠，“莫小姐，有明先生，不要纠缠无辜的人，逼迫明太太把丈夫让给你。” ，“你说什么？” 她上前一步， 谢君峣伸手挡住她，皱眉道：“听不做明太太的时候如此作为，无非是看现任明太太势单力薄而已。” 他每天都会见到陆明珠，小情侣见面经常聊八卦，。 说实话， 郑月娥的去，也不知道他家庭复杂。 莫淑慧深受打击， 竟话。 陆明珠轻哼，“明先生以前有妻有女，你能接受，现在有什么不能接受吗？” 说完，她。 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情况，陆父摇头，“明才好。” ，“对，我们吃饭。” 原因，这时候的佛跳墙滋味绝美，非后世所及，鲜香得让人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吃完饭，陆明珠快家切石头。 人自己过去。 陆明珠先看到的不是石头，而是坐在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一箱翡翠。 的，五颜六色。 ，透明如水。 其中， 谢君好，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粉紫色翡翠，“太小了，不够做一套，只能起 满意。 透明，水头好， “这块颜色特别浓艳，正紫色，结果只够为遗憾。 陆明珠更喜欢了。 皇家紫。 玻璃种皇家紫比 绿色也有很多种，果绿、翠绿、碧绿、艳绿、豆绿、阳绿、湖水绿绿、瓜皮绿…… 大的很大，一尺见方，小的很小， 陆明珠目不暇接。 “先留值钱，反正她目前拥有的已经戴不过来。 ，“随你。” 反正他的料子请人加工，眼前都是挑剩的。 运气不错，还真切出不少翡翠，块，其余的准备玉石加工厂。 ，陆明珠就腻了。 ，弄得满头满脸，狼狈不堪，大大损伤了颜色。 “不切了，停。 工人意犹未尽，“小姐，怎么了？这么多好料子，我觉得 陆明珠笑道：“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工具也带回去，烦各位过来帮我们把石头切开。” 工具。 送走他们， 其实谢家也有她的房间，和谢君峣在同一层，衣帽间也有，都是谢君峣准备的，。 谢君峣跟到她家里，件包裹，“读者寄的吗？” “是的， 谢珠的名气越来越大了，我要是再不努力，会不会被抛下？” 上官红抿嘴一笑，“不会的，小姐那么喜欢您， 正说着， 步伐很大，走得又急又快，。 谢君峣起身，“干妈，您这么晚珠吗？她在洗澡。” 安如意站住脚， 随后一笑，扶额道：“看我，都糊涂了， 喝了两杯茶，终。 ，大毛巾包着头发，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像雨后初绽的荷花，粉嫩清新，明媚可人。 谢君峣迎上去，“明珠， ，忙到安如意跟前，“干妈，您有什么事？” 人，经常见不着面。 见到她，安如意殿。” “您尽管说，我能。”陆明珠向她保证，随即又道：“但不能太过分哦，不然我会很为难。” 安给你，你收不收？” 发展得好好的，给我干什么？你不开电影公司，您要干什么？” “我准备去那边岛上定居去向。 陆明珠皱眉， “就这么定了，你明天一早比较着急，“办完手续我就走，你好好管理公司，别员，或者以大明电司，都随你。” 第218章 陆明珠觉得不妥。 司, 也劝安如意不要去，“您看，曾家干妈和干爹去了就不方便经常回来, 越来越好, 您的公司只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安如意淡我。” 陆明 “的朋友, 和我岁数相当, 到我们这把年纪，有见面的机会就见见。”安如意保养得好, 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其实她和, “我来不及处理公司, 你就收下吧。” 陆明珠皱眉。 她对那边了解不多，只知到关系很紧张, “干妈, 那, 您去那边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找事，让安如意一大把年纪跑过去，他就不能过来吗？ 安如意道：“我带足了钱，把公司里了。” “打电话。 其实，她不想收。 ，发展得很好。 在电话里，陆里，怕被监听, 只说她要把公司送给自己，明天过户。 不到半个小时，，正好晚饭送上。 , 一块吃饭。” 子，主位。 宾位头疼，对陆长生态度还好，问他：“怎么和你爸在一起？” 陆长椅子，“在我爸那儿正准备吃饭，听说明珠有好处拿，把公司给明珠干嘛？” 安如意说明情况。 陆 陆明珠，他一清二楚。 见挟菜，陆长生看向陆父，“爸，您怎么说？” 陆父脸色淡淡，“一 却 安如意浅笑，“还有和一栋小洋房，公司所在的，明天一块办理过户手续，该做的准备我都做好了。” 她开公司赚了不少钱，多数捐给前线，但也给 陆明珠道：“干妈，要不和房产大概值多少钱，乐业，不用太过辛苦。” 这么大年纪， 法，“不错，今晚算算账，明早取钱。” 安如意摇头，“我带那么是明珠的，提前给她而已，难道将来我回香江，她不管我吃不管我住？” “管，我还 “这不就得了？房产你收下，公电影公司，问问明辉要不要。”安如意清楚明辉的野心。 陆明珠看向陆父，见陆父点头， 卖，明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必须买啊，吞并这家公司，我们的，飞花难以匹敌。” 原本是三分天下。 ，今晚有个结果，明早办手续。” 明辉忙问道：“多少钱？这么急，根值。” 安如意笑说：“虽无账面资金，但的电影等等都在，还有导演、编剧等工作人员，评估，我收你们400万港币。” 。 ！” 太划算了。 至造假，他不担心。 妈，真骗到陆明珠头上，贺云和陆父能饶了她？ 而明辉最看重的等，还有一部分导演、编剧等工作人员，合并后就全部属于大明电影公司，不知 最重要的一点是，明辉偷偷调查过如意电影公司况。 很久以前，他就想并了。 ，各方碰头。 下，然后再以400万的价格把如意公司，交过税后，转手却把钱给了陆明珠。 陆明珠呆住， “不用，我带他们挥挥手，直接上车赶往机场。 走得相当急。 风风火火。 明辉和王涛羡慕了一下，赶紧去接收如意电影公司，接下来要等全部 。 傅没练到家，但形意兼备，已得洪师傅的认可，迟迟没有开机的原因有一来。 ，上镜不好看。 经过半年的调理，傅玉麟再，也长高了一截。 当然，比陆明一点，却更符合少年黄飞鸿的形象，让接下这部电影导演工作的老谭感到很满意。 一同开拍的 剧本早已完成，主演选的是杨嬛和李瑁，但影，就推迟拍摄。 他们都很忙，。 了夏琳，已经开机一个多月了，《昆仑剑侠传》是在公司里选角，既有老演员，也有第一期学员，公司，明辉就做主，把其中一个戏份比 终裁定和她无关，但和明辉有关呀！ 他稍作补偿。 王涛和胜任，这才答应。 欣欣向荣。 王涛忙得昏天暗地，，只有陆明珠清闲非常。 红后，她约谢君峣出门逛街。 的没有再见到原身，枉费陆明珠睡觉时抱着给原身准备的礼物，居然没能送出去。 走在街上，陆明珠袋。 十个当中有五个是熊猫手袋，或者锦鲤孔雀手袋，袍，形成一道□□。 虽有洋服出现，但 发展，只知在杨妈妈的管理下发展得很好，外面则由仇秘书负责，已和内地各个刺。 现 品质有保证。 不过，陆明珠今天没有穿旗袍、拎刺绣手袋，的方领大摆连衣裙，配一只黑色皮质手袋。 出门前，谢 此时的她，长发披肩，头戴花环，像。 一开口就不是了。 精灵吸风饮露，她 “很久没吃了，吃，陆明珠认为不影响身体。 谢君峣知道地址，带她过去，结惊住了。 排了大概七八十人。 陆明珠偷偷数的。 ，个个不怕曝晒。 虽已进入10月份，但香 “炸鸡店开很长时间”陆明珠难以置信，“我以为他们吃过一两次后就吃腻了。” “已经开七家分店了，比君峣道。 ，“我还能吃上吗？” 这么多人。 顾客至上啦！ 谢君峣莞尔，“你是老板， 他拉着陆明珠穿过人群，进门时听到后到，排队懂不懂？” 谢君峣回头一笑， ，顿时睁大眼。 ，她眼里闪过一抹惊叹，“老板居然这么年轻吗？还这么好看，都这么好吃。” 陆明珠被逗笑了。 有个胖乎乎的小男条好吃，蘸着番茄酱。” “明明子表示抗议。 伍，大眼瞪小眼。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有停留，踏进店中，得他们。 陆明珠偷笑， 服务员一声，“睁大眼睛看清楚，谢先生和陆小姐是咱们炸鸡店的老板，。” 服务员立刻道歉。 “意，而是在经理的带领下上楼。 和明珠小食铺一样，炸鸡总一间私人包厢，随来随用，即使她不来，也不会让别的顾客使用。 ，食客多是中产。 但是，来吃，楼上包厢就派上用场了。 陆明珠刚坐下就大哭的声音，紧接着听到有人高声道：“郑月娥，你冷静下来听我 ，很苍老。 所以，母？ 再侧耳听，，但听不清楚。 这才对。 ，高声则未必。 能听到，就该让经理整改了。 郑月娥哽咽道：“什么为个有前妻有女儿、另外还有外室和儿女的明先生，是为我好了，她们必定是心灰意冷才离开的，可其他的人呢？成性，就我不知道。” 从闽菜馆离开后，她没去找明辉质问，而情况。 虽然她是下乡女孩子，但也在九龙读过中学，有几，掌握着一定的消息， ，天天上报纸，是头条。 ，郑父脸色很不好看，他看了妻子一眼。 郑母赶紧开口：“月娥，虽，丰衣足食，生活得富裕，但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从小长得标致，性格乖巧，天生该住在城里做养尊处优的阔太太，总不能嫁哪里配得上你？你嫁给明先生，你就是上流人士了，以后生的孩子都是上流人士，还能。” “月娥反而更伤心。 “当然是把你当丈夫做错了，语重心长地说：“明先生虽然结过婚，外面也养过女人有孩子，但，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倒像三十出头，又有千万资产，多，你却不满，有什么不满的？” “所以月娥道。 ，没有否认。 郑月娥都瞒着我，还跟我说是疼我。你们知不知道我被人找上门让我把要不是陆小姐出面解围，。” 郑是叫明珠的陆小姐吗？” 郑月娥看他，“” “肯定是。”郑父最了解他女儿，“钱的千金小姐，顶顶上层的人物，你和她认识，真是你的福气！看，下，你哪有认识这些大人物的机会，好好地跟陆小姐接触。” 郑母跟着点头，“对对对，你要听话，早点生下儿子，，不要理会明先生在外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撇，“她们要是有本事，，哪里轮得到你？” 看到他们这样的嘴脸，郑月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母全是假象，根本没把她当成一个人，而是当成一。 郑母还在喋喋，不要给外面女人可乘之机。男人嘛，你要理解，哪个她们进门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还肯在咱们乡下办婚礼呢，只可惜没有在城里举办盛大婚礼。不过我和你爸都理解，明城里，你们最好低调点儿，免得惹他们侧目。” 她瞪着母亲，，脑海中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之间，们女人哪，嫁了人就得认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毕竟明先生对你不坏，对我们也尊重，光是，可想而知他是，你要珍惜，不要胡闹。” 说到激动时，声音，被陆明珠听在耳中。 她咬着炸鸡摇摇头，对一个服务姐请过来，就说我请她的。” 服务员答应一声，敲响隔壁的包厢，得到允许推开后对穿着老郑父郑母说道：“哪位小姐有请。” 郑 ，“快起来，陆小姐找你。” 郑月娥看他们一眼，站起身，拿起熊猫手袋，毫不。 第219章 走出包厢, 整理妆容。 扑上粉，抹上口红， 服, 然后才敲敲隔壁的包厢, 经过允许后带郑月娥入内, 态度恭敬, “陆小姐，谢先生, 些拘束。 她不认识谢君峣，目光下垂, 不敢乱看, 出众。 和陆明珠很配。 对象。 想到自己，想到明辉, , 但郑月娥心里发苦。 她能接受明辉离婚有女儿, 却接外面的女人孩子，感觉自己是攀龙附凤，为了 以后怎么做人呀？ 一开始，她只想嫁个对她好的丈夫，关系。 坐，手里仍拿着吃了半边的鸡中翅，并没有郑月娥想象中上流人士只光宝气的样子。 成婚至今，她还, 算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主要是明辉特别忙， 服务员给郑子茶，退下后顺带关上门。 陆看出来的脸色，“郑小姐, 真不好意思，店中的包厢隔音差，你们在，我们这边就能听到只言片语，我觉得你可能遇到困难了，，还请你见谅。” “不，我很感谢你了。 陆明珠主动吗？就凭我和明先生的交情，不会对你的事情冷眼旁观。” 郑月娥叹口气，“我现 ，她就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好隐瞒的。 。” 侧头思索几秒钟，对旁边的保镖说一声，就说我待会儿和郑小姐逛街， ，又很快回来。 “小姐，郑先生和郑太太说他们知道了，已结账离开。”他采烈，脚步带风。 陆明珠点点头，对 “谢柚子茶。 虽然觉得她很可怜，婚姻不能自主，嫁给，但陆明珠没有像当初给陈。 一是两人没熟到那个份上，未来的打算。 活？还是自力更生？ ，陆明珠不着急。 “刚才没好好吃东西吧？尝尝我这小店里的翅挪到郑月娥面前，还汉堡、一碟炸鸡块。 郑月娥拿起炸鸡翅，“我时在他们学校附近吃过，很好吃。” ，但少有机会再吃。 零花钱不够，也因香江沦准随便进城，衣服纳鞋底，操持家中大小家务。 嫁给明轻松。 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很多零花钱。 郑月娥更迷茫了。 陆明珠，没有开口说话。 谢君峣更不作声，他细心地抽掉鸡翅骨，，吃得陆明珠幸福极了，，潋滟明媚。 鸡翅是好吃， 好比凤爪。 方便，还餐姿态。 别看郑月娥身形苗条，胃口却不小，的东西吃光了，吃完后才回过神，脸蛋儿涨得通红。 “”她很不好意思。 ，“没有啊，能吃是福，别撑着就好。” ，“不撑。” 胃里有点空，感觉。 陆明珠见状却莞尔一笑，叫保镖再去端过来，“郑小姐，我还没吃饱，你陪我再吃一点。” 结果， 吃饱喝足，心情没那么低落，她家，我不打扰你们约会，我自己坐巴士回去。” 陆明珠不放心，还。 ，拿出百元大钞。 收银员生是我们的老板，不收钱。” 郑月娥这才离去。 回到家， ，眼角微微露出几丝笑容，却一点都不显得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月娥。”他神色温柔，上前接过她的手袋，“” ？” ，认真地道：“城里很乱，常常有不法分子当街行凶，不的，风气较为纯朴。” 随娘家父母出门的，自己早已去找她了。 ”他问郑月娥。 “没有你的岳父母，是陆小抬起眼，重复了一遍，不等明辉细问就说道：“陆小姐担心我，让我把他们的老公他们孩子的爸爸还给他们。” 明辉闻言一愣。 见郑月娥眼睛微肿，他马上道：“谁和你交往前，我跟你父母保证过，娶你以任何来往，明瑶的抚养费都是直接汇入账户，明珩成年不用管， 郑月娥呆了呆，过，你骗人！” 他看着郑月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我都跟你父母交代过，他。” ？ 难怪会把聘礼扣下大半，只把其来。 “我只知道你离过婚，有一个发现被骗后，郑月娥才会那么伤心，到现在心里还隐隐作痛。 明辉蹲在郑月娥面前，双手，仰脸看她眼，很郑重地说：“月娥，我以为你嫁给我之前就证，虽然我以前有点混账，但是我绝对没想过骗婚，你看我这样的我也没必要骗你对不对你这位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好姑娘，进入下一段婚姻，生儿育女，过正常人的生活，系。” ，可那又如何？ 她低着头，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沁入衣襟。 “娥道。 贺小姐出身那么高贵尚且管地，自己何德何能？ 他真的会收心吗？ ，也不敢抱希望。 明辉话，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头，疼得他脑袋里一阵清醒，以外的任何女人，如果违反诺言，天打雷劈。” ，“真的？” 誓，眼神格外深邃格外真诚，像大海一样迷人。 郑月娥半信半疑。 明辉继续道证书？我签字画押，要是我违反诺言……” 郑月娥脱口而出。 明辉又心疼又好笑，“你就不会说我违反诺言的下场作为赔偿金吗？” 郑月娥摇摇头。 ，没有说话。 明辉有点感动，“我要是违反诺言，，说到做到。” ，写了保证书。 郑月娥看了一眼，提醒道：“还要把，但我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因为娘家回不去。 就就就先凑合吧，要是他寻花问柳，自己完全可以解脱离开，拿吃亏，还是大大的便宜。 明辉架不住。 后，他马上打开卧室里的保险柜，还把密码告诉郑月娥，从里面给她。 整 等到郑月娥晚上睡熟后，明。 ，骗人不地道。” 尤 明辉叫屈，“我真冤枉，我是清代了，我还一直以为月娥知道，哪里晓得她是被蒙在鼓里。” 倒让他越。 要给他，也接受不举办盛大婚礼，让他难免有一种她冲着自己身份地位来的感觉，结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嫁给自个人？ 实在是太难得了。 陆明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禁翻了个白眼，“ 辉纠正。 他兴致勃，我想办个盛大的宴会，宴请各界名流，正式介绍她是明太太的身份，明珠你觉得怎么样？” 明珠道。 明辉 陆明珠好心地提醒他：有几个人参加？别到时候礼到人不到，反而让人笑话郑小姐。” 。 “行吧，明太能是长久的明太太，谁都不能保证。 明辉思考片刻，叹” 他顿了顿，问陆明珠：的首饰是不是没往外面卖？我手里不大宽绰，一套暂时买不起，指还是可以的。” 这样，别人就能看，不敢笑话他。 奇。 她想了想，道：“我送过萱姐姐和阿玥，你让她的吗？不过我可以卖别的翡翠给你，品质差不多，一个戒指需要15万港币。别说我要价贵，我那镯几万大洋也未必能买到手。” ，“这么贵！” 怪不得陆想天开。 “我之前在上海，就对镯和珠链、戒指、耳环，收了足足的10万美金，相当于57万港币。”陆明珠说完，接着道大的优惠了，一个翠戒放在外面都得上万呢！” “行行行，没问题，15万就15万。”，拿得出来。 他以前没投资生意，怕贺萱分一半，却偷偷囤了一批钻石，动，直到结婚时才卖掉一部分，聘金给了18万，少。 陆明珠第二天，拿回15万的支票。 “看来 ，在她这里住的，早上在这里吃，现在快中午了。 听完陆明珠的话，人，不会把所有底牌都亮给别人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香江的船运大王，不所有。” 话音刚落，就 “你们在说什么？是说明辉吗？这家伙又干什么好事事不妥，影响公司，毕竟他的公，就是有自己孙子的股份。 陆明珠笑道：“一点小事，倒是您 第220章 的问题, 而是和贺云相继落座。 。 ，颇有来头。 “一个读者寄来的新茶，我尝到后觉 , 何止不错？” 贺云抬手接过, 面带笑容, 和蔼可亲, “明珠，还记不记得1000万的时候, 未想过讨要。 主要是方。 她忙” 虽然收到最石、绿钻让自己感到很开心，但次数多了, 心里难免 贺云就笑, “不离谱， 陆明珠闻言看向陆父, “ 他老人家有言在先, 想要什么问他要, ，不过后来也没阻止自己 但是吧，。 他说：“既然明珠是我的女儿，那么她就该享有，不然别爱仅限于嘴上说说，在分家产的时候没有给实际上的好处，背地里纷，等着看笑话。” 大家都知道, 最好司。 “知道你契爷给的是。 陆明珠摇头。 她连贺云有那些公司的股份都不清楚，只知自、石油公司和粮油公司、造船厂，而他和聂从云生意。 哦，司, 不显山不露水，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了。 这么一想，发多。 上的一抹丽色，声音不急不躁，“澳城的娱乐公司股份三分之二给你阿兰哥哥，三分之一给了阿玥，兴趣，你和小谢随我和你爸去趟美国，我把石油公司和，以后就让平安一边读书，一边学习打理。” 石油公司！ 造船厂！ 药企！ “这是一家指，“这是三家。” 。 陆明珠不信，“契爷” 贺云轻笑，“钱，然后由石油公司控股，我又把原先持有的药企股份卖给石油公司，你只。” 陆明珠连连摆手，对陆父道：“我的亲爸，您最，我何德何能，敢收下这了，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亲爹给的肯定收， 多得太过， 石的事儿。 宝石、钻石，虽然很昂贵，但这几家公司加起来每年的，还是美金！ 石，再并入造船厂和药企，未来的收益简直不敢想象。 推算，这家公司每年的分红超过上亿美金，根据之前的股份结构，贺云占一半。 乖乖！ 他怎么做到的？ 就是此时的美国首富，也只能拿到这个年收入，而石分。 贺 耳恭听。 贺云道：“股份归你，但在我有生之年，分红归我，我现在把重要资妹，只是不想在百年已。” 陆明珠咦了一声， 容易接受多了。 ，欲言又止。 在贺云瞟了他一眼后，他终究没开口提醒陆明珠，公司完全可以用例，继而将。 之前是100%分红，以后可。 贺云喝完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李，我们三天后出发。” “识地问。 总感觉这两种出。 ，豪华游轮。” 陆明珠去？” 哪儿，谢君峣肯定是跟到哪儿。 吃完午饭， 等到晚上时，。 谢君颢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膀，，你再不好好努力，真是除了一张脸，没有任。” “明珠又的担忧实属没必要。 ，默不作声。 ，“哥，你看我做什么？” “人有年老色衰的时候。”谢君颢提醒他，接下来的话更残，等头，正当妙龄。” 谢君峣马上有了危机感，“哥哥，你可是我亲哥，” “偷懒，你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有能力，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跳脱，什么时候修炼到贺先生那样不动烟灭的道行，我对你就放心了。”谢君颢说道。 “哥，你定的目标太高了。平？ 迄今为止，在谢君峣印象中，能和贺云相提并论的了，只是他哥年纪比他们小不少岁， 谢君颢哼了一声，到，你努力就有机会达到。” 谢 吗？可他真的更喜欢陪未婚妻一起玩啊！ 。 现在有爸爸宠，将来有哥哥疼，，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领取分红当零花， 谢君颢拍他脑袋一下，说，这样的你已经失效了。” 谢君峣撇嘴，“哥，要不你结婚吧，，继承谢家的资产，连带我跟着吃分红， “，“我这么一把年纪，你让我娶妻生子，不是害人吗？” “明辉都可以再娶，您为什么不 谢君颢冷笑：“就凭我有良心，幸我没结婚没孩子，我要是结婚生子， 谢君峣抗议： 自己有没有钱，能不能继承谢家。 “就是因为她不是，所以你更要努力，不要让外人说闲话，说她没眼光，。”，“你看，明珠那么优秀都还在努力，从一开始拿130元稿费到现在，单凭一部电影就可以是还在原地踏步，我这个当哥哥都不好意思开口跟陆先 ” 得等明年，过了二十七个月。” 父孝是最重的。 父在母亡，守孝一年即可，像陆明珠离开上海母孝，但母在父亡则必须守孝三年， 谢君峣屈指一算，“这都10月份了，明年很快就到了， 谢君颢无奈：“拜托你把我的话听进去，而不婚。你拿出更好的成绩，我才好开口。” 变了个人。 眉目冷峻，表情严肃，。 但是，谢，他后脚就收拾好行李，溜出家门，求陆明珠收留。 陆明大哥赶出家门了吗？” 在沙发上，胳膊肘抵着扶手，双眸含情，仪容风度却无可挑剔，“明珠， 的姿势。 “我要是停滞不前，觉得陆明珠的答案最有权威。 陆明什么讨厌？” ，是最难得的。 多少人希望到蓬勃。 “我就说咕一声，清晰地落在陆明珠耳朵里，“这次陪你出国大概是最后一次， 陆明珠活啦？” ，表情沉痛。 “说我再不努力，就配 “大哥说了不算，边，摸摸他的俊脸，吹气如兰，“我喜欢的是你，不是身外之物，，就这么简单。” 还有点红。 ，电话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是谁？这个时候打电话？”谢话的位置，恨不得揪断电话线，装作电话没有响起。 陆明珠拿起话筒，笑道：找我。” “最好是有听听话筒的另一端是谁，结果听到明玥的声音。 明玥大呼小叫：“明珠，明珠，小姨妈，猜” “脑。 说得没头没尾，她就算是神仙， ，四姨太。” “四姨太怎么了？她不是和七姐、九弟在回香江，料想还在新加坡，” 江。” 陆明珠不太相信，“四姨太回今天中午和我爸、你外公一起吃的午饭， “陆回答。 “别卖关子，快说。”陆明珠急死了，最山。 明玥清了清嗓子，说道珠宝，就是你们家的珠宝行，你七哥陆长根亲自招待我，正聊得热络，你们家四姨太突然进来，张口就跟你七听到没有？听清楚了吗？” 陆明珠震惊了。 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明，四姨太确实要和你爸离婚，说你爸很久不支付生活费给他们了，也不去看她， 陆明珠冷笑：起生活吗？两个儿子分到那么多财产，养不起她？” 她活费。 ，三个姨太太都没插手，但又都顺水推舟，以命偿命是不可能的，连陆，再加上她们都曾为陆父生儿育女，所以陆父断其方式。 以后，要么靠儿子，，没有第三条路。 三个姨太太都不笨，来，穷是穷不了的，只是享受不了以前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也不会再有陆父送给妻妾。 明玥咳嗽一声，“ 陆明珠挑眉，开玩笑道： 突然， 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陆明珠及时收住，爹戴绿帽子，她和夏琳可不一样啊！” 夏琳只是女朋友，，摆过宴席的。 第221章 四姨太是条汉子！ 陆明珠敬她。 虽然知道幸灾乐祸不地道, 但亲爹在女人方面。 他风流成性，别 人人平等。 明玥也笑，” “真给我太相信, “夏琳人在香江, 不了解我爸的为人, 四姨太跟我爸那么多年, 不能不清楚我爸的手段，她吃了熊心还姘头能压住我爸？她能为了防止门, 颇具心计，不像没有成算。” 明玥 “不是？那你之前没否认。”陆明珠心底竟隐隐约。 咦！ 失望！ ？ 是的, 是的。 嘿嘿嘿！ 明玥在电话姨太给你七哥的理由是她还年轻, 和我妈差不多年纪，既然我妈离婚后过得很好, 那一样吗？我猜, 肯定是有人追求她, 或者她有心动的对象，毕竟你家除了二姨太年上花甲以外，另外老，还很漂亮，风情万种，手里又有一大笔钱，自然有人趋之若鹜。不是假，我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 回头你问问陆长根，或者问问陆先生，尤其是在陆先生面前，四姨 说到这儿, 明的消息，你别忘了和我分享。” “知道了应，而是扯着谢君峣去浅水湾。 “爸，爸，今晚我们陪你打麻将。”笑容灿烂，声音清脆，一张，明艳绝伦。 陆父放下晚报，将？” 他不信。 “在游轮上无，先练练手，找找手感。三缺一，不好找契爷来，让徐叔顶上吧，我记得徐叔麻将打得不错眼睛，左眼写着“八”，右眼写着“卦”， 四姨太刚到香江，今晚不会立刻找过来，所。 肯定等得到啦！ 。 但四姨太不愿意，在陆长根苦口婚，反过来指责你们，所以你就处处向着他，心里没我这个母亲是不是？我只是不年岁月，我有什么错？” 他静静地看着四姨太，沉声道：“您给我说实话，为什，别拿白天您在明小姐跟前说的话糊弄我。” ，闭嘴不语。 “我打电话起话筒，准备拨号。 ，“我说。” 陆长根等着。 四姨太就活，对我不闻不问，我越过越没劲儿，反观贺小姐天天在保水，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只顾着讨好你爸，不顾你母亲的需求。” 陆到中年居然春心萌动。 她这是寂寞了？ 道，“我很快就结婚生子，您马上抱孙子，您安安分分地生活不好吗什么断生活费，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李德福。” 自从他们出国以后，自己可没断 四姨太不认为自己有错，“陆明珠又没事，凭什么姐妹几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他那么大年纪可以找年轻姑娘，一个夏琳，一个董翠君，你们没反对，我才四十多岁， 她从镜，对镜摸了摸乌黑浓密的鬓角，欣赏自己在镜中的美貌，岁，比贺小姐还好看呢！” 贺萱根本就算不上美人，显得气质雍容而已。 ，全是恭维。 陆长根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父亲的手段您是最清楚的，如果被他查出点什么，就是我们兄弟 绿帽子，尤其是陆父。 四姨太不担心，“我就，才先来和你父亲离婚，反正他已经不要我了，那就断得干净点，” 老虎的胡须。 以前陆父从花楼里面，住小洋楼，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出入有福特轿车代步，结果她不知足，私底下和她表哥勾搭，，只是把那姑娘送回花楼，后来境遇悲惨，却没人同情。 明明逃离苦海却不珍惜，连。 至于那个表哥，四姨太不太清楚他的下落，反正上 陆长根觉得四姨太很可笑，离了陆父再找，能找到？即使天底下有好男人，也轮 要知道，天底下 除非，财力。 她有吗？ 来。 “妈，您再考虑考虑，到底适，还是再婚后操持家务来得舒心话，“你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楚，你不送我去找老爷，我自己去。” 抬脚就要往外走。 “站住。”陆长根拦住她，“这么晚了您了，我明天再送您过去，希望您将来不要后悔。” 既然劝不住， 趁着现的事，离了就离了，要是没离婚却和人有首尾，事情就大了。 陆长 他一夜没睡好。 次日早晨，。 她刚从外面跑步回来，皮肤白皙，透着红晕，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粉红色运动服，倒人。 ，神色疲惫不堪，“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找父亲，您自己和他说，我不插手。” 见。 回房洗澡，精心化妆，换上最喜欢的旗袍，大红的底色，绣。 在挑选珠宝时，四姨太顿了顿，放下曾经是陆父找出来的翡翠镯子，转。 石，颜色瑰丽，金色灿烂，交织之下焕发出夺目光彩，尽显富贵。 相得益彰。 。 看着和旧宅有，四姨太忍不住说道：“老爷太偏心了，你可是儿子，待遇却不 她知道这块地的，当时还庆幸只花15万，结果呢？ 这栋大 陆长 。 排工作，眼见他们进来，不禁露出诧异之色，迎上去道：“七少爷，四姨太，” “吃过了，。 四姨太没有作答。 见四姨太进屋，陆长根跟上去，只见陆明谢君峣说话的陆父揉肩敲背， ，陆明珠眼睛亮得惊人。 来了，来了。 和陆父的谈判。 陆明珠装四姨太和陆长根打招呼：“七哥，四姨太，早上好。” 应。 温柔和顺的态度，双眸看着陆父，“老爷，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陆明珠疑惑地问陆父：“爸，四天窗说亮话？” ？ 她要听八卦啊！ 陆父淡淡地道： 过了十几秒钟，四姨太道：放妾书。” 除了陆长根以外，其。 包括陆明珠。 她装的， ，表情惊讶。 陆父，“你想离开？” 大方方地承认，“我们家本是书香世家，名门望族，要不是身处乱世之中，周围又有族人虎视眈眈想发绝户财，我也不会委身老爷做妾，低人一等，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如刀割。”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陆精致，不像妾室，很显年轻，言谈举止更大方，处处透着三姨太所不具备的文秀典雅。 论美貌， 说到气质，三 陆父不为所动，“你进门的后果，我没有强迫你们任何一个人，既然如此，现在说 他眼里满是审视，突，你是想让我将你扶正。” 别说陆明珠， 不是！ 她不是想父却这么说？ 再看四姨太，陆红。 这个颜色，在陆家，只穿过，家里准备衣料时，从来没有。 ，也觉得理所应当。 显然， 她表情认真地问陆父：“为了儿女，我不该有这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心疼啊！八小姐可以住大屋，拿股份，过生日时大办宴会，菲菲呢？菲菲什么都没有，不出来。产，但依旧不能和八小姐相提并论，他们可是儿子！老爷，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好，比他们受到的教育高，原本就是做正室夫人的命，我 ，她为什么不能？ 想到在新加坡见到的陈二太和陈婉，不公。 “妻是妻，妾是妾，陆家没有的语气仍如从前，不急不缓，“在陆家，只有来的才是正室夫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姨太、三姨太之上的四姨太。 四姨太大失所望，不死心地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老爷？就是旧时候，也不” ”陆父叫人拿纸笔，“不是要放妾书吗？我给你。” 四姨太立刻拦住听吩咐去拿纸笔的佣人，扭头问陆父：“老爷，的就一文不值？” 冷笑，“陆衍之之妻只有一个。” ，从无更改。 四姨太咬了咬下嘴唇，“您就不怕外界笑话您连？” ，对陆明珠说：“你去拿纸笔，我今天成全柳如眉柳小姐的心愿，放她自由，” 。 ，眼神忿忿。 ，还是想做正室夫人？ 或者，，得以顺利拿到放妾书？ ，陆父大笔一挥，写下放妾书，并且是一式两份，签字盖章，将其中一份扔到柳如眉面前，“明天” 第222章 陆父干脆利落, 柳淋漓却墨迹未干的放妾书。 她苦。” 风丝哀怨。 “进可攻退可守，这不正是柳小姐你的谋算眉所愿而已，, 并没有刻意为难她。 对上。 陆明珠恍然大悟。 啊！ 厉害了。 以前的四姨太。 到底是和陆父一起生活多年的人, 法。 陆长根缓缓吐出一口气, 偿所愿, 那么我就送她回新加坡，对于老九和菲菲, 家送去报社，“让他们好自为之。” 他不担心, , 也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虽然没有什么才干, 读书平平, 但对紧。 “ 徐管家去办事。 ：“爸，您别伤心，您还有我，最爱您的女儿永远陪着您，永远不变心，永远不离开您。” 。 “头。 她这么孝顺。 陆父道：“什么，早知道柳如眉来香江了是不是？” “我又没见到 陆父哼了一声，, 想糊弄过去？没门。” 陆，两眼闪着好奇的光芒，“爸，您最英明, 您最聪明，您有神机妙算之能，您说还是想扶正。” 陆明珠侧了下头，是想被扶正。” 陆父神情淡漠，“如果可以被扶正，离开，她当然不会离开，如果不能被扶正，离开则。” “好过当姨太太？不见得吧。 她一个半老徐娘，又身处国外，失去陆家这座靠山，？手里握着那么一大笔钱， ，不是二十一世纪，想守住，不容易。 靠儿子？ 陆长根！ 要是没有陆父这座大山镇着，香江那些乱七八糟的道上人能放过陆长根是陆长龄和陆长盛。 后者年纪大，经历得多，人脉更广，兄弟俩联手， 陆外国人在追求她。” 陆 差一点点，“卧。 ，谢君峣也很惊讶，但他不是陆明珠，装作没带耳朵，低头沏茶，，雅韵十足。 “爸，您知道胸之宽广。 陆父，“我儿子女儿住在新加坡，我怎能不派人盯着？” 真以为凭他们？ 陆明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人各有志，有什么好阻止的气，也没大家想象中那么在意四姨太的去留，拍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收拾出发，来回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陆明珠啊了一声，“ 陆父说？” ，陆父也很喜欢看。 看得有滋有味。 “反正不是武侠，未必合茶碗一口喝完，招呼谢君峣，“爸，我们回去啦！” 说，定名《晚霞》。 ，已完稿。 小姐余晚霞饱受裹脚之痛，还没有读书的资格，在落魄并寄居在他们下，在哥哥的掩护下，又因母亲心软，得以偷偷放脚，并跟周云飞和哥哥读书识字，没被父亲发现，，却被家人棒打鸳鸯，从此天各一方，然的父亲嫁入门当户对的家庭中。 大婚当晚，她很，表明自己并非自愿。 肖大学生，喜欢余晚霞的美丽和才情，欣赏她不愿意向封建社会低头的勇气，不仅没有生气，和她分榻而眠，，远离家庭矛盾，鼓励她继续学习，给她取笔名向报社投稿， ，久而不孕，引来公婆不满，强令肖博文纳妾，这时，被打一顿逐出余家的表哥周云飞回来了。 陈腻，情致缠绵，余韵悠长，和武侠截然不同。 ，她要用别的笔名。 小谢。 不知道她是随便起的，还是以谢君峣 陈总编明珠自创，清丽婉约，行文之间让人产生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沉迷不已。 ，引人入胜。 陈总编是当天收到的稿子，但他登，而是先安条进行印刷，其他的推后。 。 明就呆住了。 “老四她脑袋坏钱又清闲，万事不用管，还不怕别人觊觎。我只一个儿子得千万家产，她有两个，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三姨太满脸不可思议，“应柳氏如眉之请开具此书，不误再嫁，这是老四主动求去？狗胆！” 陆 陆长明评价道：“都自行求去了，肯定奇怪，世上还有比父亲更好的依靠吗？” “。 虽然陆父三妻四妾没有定性，女人孩子，也足够宽容，只是不能和陆太太陆长生陆明珠相提并论而已，比起外面很多人 有钱的， 农民多收三 柳如眉再嫁，肯定不会找没钱的人，除非她养面首，位。 嫁了人，说顺心，提起柳如眉的过往，在家里又摔又打，弄得皮肉。 ，喝醉就打老婆孩子。 三姨 她兄弟比她二两肉，，反而有样学样，爱喝酒，爱打人，以至于 所以，不打人不骂人还出手得一遇。 再说到财产，外面大把所谓的富子，柳如眉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好好地吗？ 三姨太难以理解。 陆佩佩打个哈欠，揉揉眼，“妈，把报纸给我，我要看知微有没有然精彩，但主角太花心，我不喜欢，说，男女主角讲究一太，四姨太又不傻，就像十弟说的，她决定离开肯定是她有更好的选择，利吧！” 陆父可以三妻四妾，柳再嫁。 她那么精， 三姨太一边把《香江日报》递给她，一边说道：“我 幸灾乐祸。 看报纸的时候，三姨太突然道：“你们说我现在去安慰老爷，老爷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六十多了，一脸褶子，去了没用，而我却年轻貌美，要是心，说不定可以把我扶正。” 面相觑。 很快，年轻貌美？你照照镜子，你能比得上夏琳，比得上杨嬛吗？她出水儿，父亲连她们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你能行？别异想天开了，别自取其辱了，父亲肯定不会 三姨太不满，“成真了呢！” “那是 。 陆长明捂嘴偷笑，紧接着说：“妈，眼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女，觉得自己命苦，对自己一点都不贴心。 。 她愣了愣，轻轻叹口气，对于还是惋惜，像自己这样的早就没有想头了。 倒是陆老太淋头。 “当年要不是你爸，她能保了几个孩子，拿到几千万家产，竟然不知足，还敢求去！”陆老太太火冒三丈，心 陆长生觉得无所谓，“您老别生气，夫妻还有离婚的，何 ，看开一点。 学学他爹，行事多大气，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 陆长生赶紧哄她，好不容易哄回来，，“怎么了？奶奶，您在找什么？” “我在找知微的，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知微，《落新作品，不知道他老太太没找到，很失望，又向陆长生告状，“你爸最不孝顺了，活该连柳” 陆长生愕然。 她老！ “我爸他做什么让您觉得他很孝顺，奶奶给自己的零花钱可都是他爸孝敬老太太的。 陆老太太说：“《那会儿，我让他找陆明珠问报社要后文，他问我要元青花当报酬，我没给他，他就不给我要后文，害得我花神剑》大结局， 陆长生啼笑皆非。 他知神剑》，但不知道她还给陆父下过命令。 知微， 这缘分。 他没敢提，说道：“爸明天去美国，您有什浅水湾一趟。” 儿子。 他生来命好，算命的说他福寿双全， 。 路过卖水果的摊子，田柚，还买了两根甘蔗，都是摊位上最贵的，带到陆父住处。 些玩意儿？” “这些有什，我看您吃得很开心，所以才买的。”陆长生直接递给佣人，” 又看了一眼四周， 陆明珠回来，在谢君峣的陪同下，去永丰银行找谢君颢，提前赎回自己抵押的珠宝。 美金，但价值可不止这个数，还是收回来为妙。 ，双方交接。 陆明珠也没带回去，又，把这些珠宝存放其中，出了保险库，她对谢君颢道：　“大哥，。” “放心。”谢君的安保系统，固若金汤，在香江，可以说没有一论。 ，“大哥，等我们从国外回来，给您带礼物，您喜欢什么？” 谢君颢顿了顿，“物，我都喜欢，不过不要太破费，你还年轻，挣钱不容易，看中” “我觉”陆明珠想到自己坐在家中，分红滚滚来。 真是幸福似神仙。 谢君颢莞尔一笑，“什么时候出 陆 谢君颢嗯了一声，转头让秘书去香江大酒店订餐，起航，他们得先渡海过去。 第223章 吃过饯行宴, 并且， 下船前，谢君颢叫住陆明珠, 色密码箱。 , “大哥, 这是什么？” ？ 陆明珠刚想推辞, 谢君颢就把密码告诉她，“都说穷家富路, 女一点钱， 他没别的东西可送, 也送, 能给的就是钱。 用不上就还给他的沉香拐杖，在一旁说道：“大谢, 有我和贺先生跟着, 还能缺 “陆叔, 女儿的心意，我给明珠是作为哥哥的心意，不一，脸部线条显得有些刚毅，眼角微露皱纹，颇为严肃。 ，反而很高兴。 在手里，“君颢大哥最好了, 不像某人，还是亲哥哥呢！一别几个月， 同样来的手。 他空着手。 自愧不如呀！ 听到陆明珠的话，, 伸手摸她脑袋，“哥哥欠你的多了，还是先继续欠着，以后慢慢还， 这一年马上就要结束了，距离困难时期更加地近了，他积粮油物资，哪怕祖母给他零花钱，他也不敢乱花，就想人。 ，差点被赶出家门。 说他没孝心！ 天可怜见，的行为，结果却截然不同。 陆明珠担，迅速拨开他的手，远离他，靠着谢君峣，顺便让他拎着密码箱，“那倒不必， 开玩笑的。 ，温和地开口：“大谢，长生，你们该下船了，一会有很多乘客上船，别弄得你们下不去。” “好的。 恰逢报童从身边路过，珠日报》。 谢君颢看了一眼。 陆长生笑笑，品。” 以他妹妹的性格，如果写的话来，报社也会给她安排最好的版面。 话说， 结果陆长生抖开报纸一看，原本属于《落花神剑》的位置上面说，笔名小谢。 谢君颢。 刻，“是，看内容是明珠的风格，她比较喜欢写突破封建枷锁、追求自我。” 武侠写得大开大合，肆意潇洒，没细腻缠绵。 短短万字章节， 景和痛哭求饶之状，描写得十分真实，让人看后便觉得极为揪心，陆长生有些沉默，他想起陆老太太，是不 回到家，陆老，我又发现一个不错的作家，叫小谢。她写得真好，我小时候裹了，疼得脚不能沾地，亲娘还拿着棍子在后面敲我腿，硬让我下地走路，像踩在刀尖上似的，我差点以，你爷爷那个死老头子居然不喜欢三寸金莲，嫌我脚洗三遍！” 同时洒上香粉， 明明是那么悲惨的往事，被她 陆老太太叹见一个周云飞呢？有个余朝阳这样的哥哥也好呀，还有这个余太太，她心软，女儿不遭罪。哪像我，遇为我好，裹成三寸金莲才能嫁入大户人家，可，还进宫当娘娘呢！” ，心疼道：“奶奶，幸亏您是好好的。” ，“是啊，活着最重要，你大姨奶奶就是没熬过去，，脚小，撑不住，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脚也开始溃烂，没多久就不行了，后来我连饭都吃不饱，饿得我心慌意乱没力气，后好啊，女孩子从小就不用裹脚，” ，连连念佛。 接着也好，讲究一夫一妻无妾制，人人平等，可惜咱们搬到这个 陆长生来妾制，当初还让小花仙进门干嘛？” 他虽小， 陆老太太眼一！一点都不关心你爸，天天就知道做生意做生意做生意，吃饭都要带把算盘，让她给你多生两个兄弟做伴她都不愿意，心里眼里只有你爸的人照顾他了！看， 她生了八个！ 虽然，最后 陆太太越是不在意，陆老太太就越生气，婆 再后来，陆老 活得肆意妄为，不受任何人的管束，，名声如日中天。 可恶极了！ 闻言，陆长生摇头一叹，听陆老太太缎，不禁问道：“奶奶，找这些干什么？您要做衣服吗？” 陆老太太说：“寄给小谢。我二个作家！她是女孩子，当然要穿得漂料子，我谁都没舍得给，给她做旗袍，一定好看。” 要不是换钱开公司了，她还想送给小谢几件呢！ 虽的私房钱，但她做小花仙的时候、刚进门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东西。 ，噗嗤一笑。 神情，他赶紧举手道：“好看，一定好看。” 老太太吗？ 陆明珠不知道。 她正和谢君峣一块喝下午茶，欣赏厅中的乘客。 很多外国人， 也有不少华人，穿戴得体，举止优雅，一。 ，大家都是出国的。 下一站是新加坡。 所以，陆明珠眼尖地看到陆长根柳如眉，露出胳膊和胸前大片肌肤，雪□□润，竟然没有松弛。 这是放飞自我了？ 瞧着容光焕发。 要红宝石项链，那就真的和陆父没有任何关系了。 ，微微一怔。 “明珠，你和小如眉，过来跟二人打招呼。 这么巧。 “我们出国玩，还有契爷和爸，他们都”陆明珠发现柳脸色微微一变。 陆长根苦笑，“ 置告诉他，“快去吧，别多想。” 开。 的对话，见陆长根有离开的意思，忙道：“长根，你干什么呢！” “ 柳如眉身形一颤，立刻不说话了，肩头，遮盖肌肤。 晚上有舞会， 贺云和陆父上了年纪，对此不感兴趣，就陆明珠和干，吃过晚饭后到舞厅凑热闹。 只见衣香鬓影，灯红酒绿，还，十分呛人。 男士多数穿西装，女士多数穿晚礼服，，穿旗袍，皮草，极尽富贵气象。 他们来得略晚， “明珠小姐，请。 陆明珠一笑，把手搭在他肩上，两人一起滑入舞池，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舞池灯光微暗，谁都不关注谁， ，专注地看陆明珠。 陆明珠双眸弯弯，调小伙子，你在看什么？” “看我的 陆明珠用额头撞了他胸口一下，“难道不是欣？” 在陆明珠瞪圆眼睛之际，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的未婚妻，人间很好，我们不上天宫。” 跳着跳着，居然在舞池中碰见柳如人。 约莫三十岁上下， ，腰肢扭动，跳得更起劲，没有半分收敛，也无半分惧色，因为舞伴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陆明珠更不在意。 ，慢慢挪到舞池边缘，随即下场，到旁边的休息区入座。 ，“想喝什么？” 他问陆明珠。 ，“白开水。” 白开水最解渴。 侍者没想到他们既乐，却要白开水，明显一愣，欠身道：“请稍等。” 很快， 珠，自己拿另一杯，还很有讲究地碰了下杯。 休息区灯光明亮，见陆明，颗颗晶莹剔透，碧绿无暇，绿色灯泡儿，亮晶晶，水汪汪，绿油油，有一个金发雪肤的高挑美人儿走近，眼睛是碧绿色，用一口蹩脚的粤语问她：“请问，你的项链和手镯 陆 “我看详，“很像，可惜珠宝行不愿意出售他们的镇店之宝，我觉得和我。” “我。 玻璃翠里了，其他单品也能凑成套，但没有圆珠项链，未免有些逊色。 翡翠中，镯子最难得， 镯子需要大料，珠子最是费料，没有一定欲地车珠子。 卖吗？” 陆明珠摇头。 ！ “我介绍，“我爸爸是万古洋行的股东皮特，你知道万古洋行吗？在香江，只有万 陆明珠轻笑，“真巧，我也是万古洋行的股东，你” 她没见过。 朱莉惊讶了一下，仔细端详她，“啊！你是东方明珠！杂志封面上的照片，，你是万古洋行的股东，你爸爸很厉害，我爸爸很佩服。我这次来香江工作，现在有了接替者，我就回国了。” “路友吗？ 就是他，群纨绔子弟。 朱了，他老婆要和他离婚，他工作没完成就急急忙忙地回国处理，，气死我了。” 。 喝一口白开水，她清了清嗓子，“朱莉，谢谢你带来的消息，让的情况一无所知。” 割爱？” 镯，“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翡翠，有个同学她有一串项链，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我很生气，但很难，直到我进入明珠金钻行，可惜是非卖品。” 别看陆明珠收藏众多，珠宝生意，遇到贺云又是开矿的，自然把好东西聚集在她手里，而在外面流通的顶级翡翠却是极少，出来的翡翠青椒不 就宝。 陆这么好，最多的满绿只达到冰种水平。 听了朱莉的话，陆明珠之物，又岂能割舍？很抱歉，我没有出售的意愿，不过我可以帮 朱莉高兴极了，“谢谢，麻烦你，我非。” 第224章 认识朱莉, 她很健谈。 当她发后，就立刻改用英语和陆明珠交流，滔滔不绝, 透露出许多陆明珠不知道的消息, 就为了陆明珠承诺给她。 对翡翠的 谢君峣从不插口, , 举止优雅从容，极见风致。 “到谢君峣, 眼里闪过惊艳，“明珠, 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在香江快半年, 看的人。” ，美是互通的。 的未婚夫, 谢君峣。” , “明珠的未婚夫, 你好，你好。” 她，懂礼貌。 谢君峣和她握了下手，一触即分，花披肩，，“入夜有点冷，别着凉。” , 甜美娇俏。 这时，和柳如来，声音爽朗，“嗨, 朱莉，你在和谁聊天？我刚刚认识一位东方美人，实是东方人，但一点都不愚昧、落后、拘束，有礼，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陆明珠一听，国人了 也是，柳如眉聪明，不 朱莉抬眸看他一眼，对陆明珠，你叫他哈里就行，是一名摄影师，来香江玩的， ，“你好。” 哈里双眼发直，几乎，“我的天！东方明珠！” 刚刚。 他在朱莉身边落座，开始美。 后来，他在被后人：“登上回国的游轮，我明珠，我看到的不是人，是天使，她是堕落到凡间的天使，是美的化身，优雅的举止，灵动的眼神，曼妙的身姿，一颦一笑让我难以忘怀，她甜，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迷人气质，。” 而此时，他眼里美丽的天使却以太晚为理由，和未婚夫离开舞厅，但在离开之前 回到船舱冲个澡，陆明 出来就听陆君峣去陆父的船舱里吃宵夜。 “爸，我和君峣跳舞，跳得很不错，看来以前没少陪着您出席各个舞会呀宵夜，不忘提醒她亲爹。 窗而立，并没有吃东西，闻言，眼里流露出隐隐的笑意。 陆父则毫不在意，“和别人跳舞有什么稀奇” 陆明呀！” 她嘴巴。 陆下去，“爸，我给您谈了桩生意。” “ “万古洋行股东皮特翡翠，多次想买咱们的镇店之宝而不得，我就说帮她找一套差不多的出来就足以让朱莉满意，但她不想， 陆父就让她到金钻行找长根。” 除了镇店之宝，金饰，只是没有摆出来示人，没有一定的关系连见到的机会都没有。 陆给她。 朱莉顿，现在恨不得让游轮掉头。” 再买，我让他们给你留着。” “只 她告诉，哈里是摄影师，他想给我们拍一些照片，你同意吗？或者，等你结婚的时候，，他一定乐意。” 必了，我们有专业的摄影团队。” 她不是公众人物，是，会带来无尽的烦恼。 朱莉点点头。 她喝一口红茶，吃一块松饼， 珠问她。 说话间，不忘峣。 茶，顺便欣赏风景，风微凉，却很舒适。 朱莉没注意陆明珠的眼神落在何处，说道美食，我就感觉命运悲惨，人生灰暗。” 陆明珠大笑，“英国 和路易一样， 她摇头：“味道不一样，很奇怪，明明都是中餐，为什，伦敦的一些中餐就怪怪的呢？我以前觉得味道还可以，比西餐好吃，直到我物后，简直是惊为天人，为此， “大概因为你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好感倍增。 朱莉宣布道：问题，我就移居香江，从此当个香江人，为了我最喜欢的美食、为了我” 朱莉看到了，道：“虽然卡地亚这些珠宝商也曾，但因为审美差异，雕刻出来的的典雅秀美，韵味十足，除了给东方出品的珠子项链加个链扣、挂坠加个链，用戒面镶的项链都要差一筹。” 熟悉以后，陆明珠被她带到船舱里，饰盒，里面除了宝石钻石，果然有不少翡翠首饰，都是满绿，种水很漂亮，度，都是冰种。 的糯种，冰种以上无疑是好看很多。 水头足，透明清亮， ，不耐看。 当然，现在没有冰种、玻璃种的说法，只有翠，让陆明珠觉得自己可以编写一本关于翡翠。 没必要非？ 呢！ 冰种、玻0年前后才出现的，帝王绿更是从2005年开始被广为流传，奠定翠中帝王身份，之前叫做祖母绿，水绿。 在此之前，的影响，重色不重种，认为翡翠过于通透则显得色淡，就以质地不那最佳，无色玻璃种直接被当成垃圾处理，反倒是豆种满绿价格昂贵，直到二色三者兼备为极品。 旅途漫漫， 她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关于翡翠的记载，从目前已经开色、称呼等，一一写下来，还要配照片。 不过，照片得等她回香江后 陆明，编写得十分丝滑，决定完稿后统一印刷成册，配上照片，就放在明珠金钻行中，作为赠品的顾客，也要让金钻行的翡翠根据自己的划分来定级、定价， 在游轮停靠新加坡之前，陆长根每天来给陆父问安，柳如眉 她可能足舞厅，所以每天都参加舞会，跟哈里学了好几种舞蹈，对音乐了解更深， 一靠岸，她就迫不及待地下船，快得陆长陆明珠道别。 游轮需要稍作补给，谢君峣见陆明珠自拔，硬是合上她的稿件，拉着她下船感 即可，不影响。 两人喝到功夫茶，吃到猪肉干， 回到船上，陆也不迟，还是你打算带到美国？” “我送给平安和宁宁不行呀？”陆明珠指着布，“我要做一条长筒裙，一定很好看。” 有异域风情。 ，“喜欢就做。” 陆明珠针线活，刺绣不太精，裁剪缝制却难不倒她，她在谢君峣的帮助下，兴致勃 其实就是纱笼， 的纱笼在甲板上喝下午茶，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但不稀奇。 因为有人在，不少印尼、马来西亚人士，不管男的女的都穿着纱笼，有的直接 回想世界地图，陆明珠突然觉得很奇怪，问陆父和接横跨太平洋直接抵达洛杉矶？” 贺云轻笑，？” “好是好，就是不那么节省平洋最方便。 你说的航线截然相反，需要从这里穿过六甲海峡，过印度洋，进入大西洋，中间停靠印度、班牙、法，最终点是纽约，跨度比较长，时间比较久。” 陆明珠就说：“游轮，就不会碰上柳如眉啦！” ，“君峣，我们走。” 接下里，每次轮船停靠，她，买一堆特产回来，在船上的时，吃吃喝喝，十分悠闲。 甲板上经常见到，甚至遛狗。 站结束旅途，没想到游轮即将停靠英国时，陆父就叫大家收拾行李，准备下船。 “为。 陆父笑道：“你问小谢，” 陆明珠转向谢君峣，谢君峣露出神秘的微笑，“。” “。 游轮，穿过英吉利海峡、多佛尔海峡，通过北海北上，，住进大酒店，稍作休息。 ，安排得井井有条。 陆明珠越来越好，但大家就是不说。 角，“等明天，很快的。” “行吧。”陆明珠 ，感觉糟透了。 在酒店里睡一觉，第名的粗燕麦粥。 了牛奶，又加了点糖。 ，但陆明珠只想吃煎蛋。 吃完丰盛的早点，，谢君峣带陆明珠出门，保镖跟着，不见陆父和贺云，他们仍留在酒店休息。 “谢君峣，你做好心理准备，到不满意，哼！”陆明珠道。 意，“不满意的后果是什么？” ，“停停停，你肯定会满意的。” ，“真的？” “我保证行凶，“我们不会在英国停留太久，你看看外面的风景，下次有” 陆明珠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轿车驶进一座庄园，穿过大面积的土地和花园，停在一座 第225章 谢君峣先下车, 然后打 “明珠小姐，，姿态优雅, 颇具绅士风度。 手搭在他温暖的掌心, 陆明珠从车里走下来, 黑色小 仰脸望着旧的豪华城堡, 陆明珠眼里闪过丝丝缕缕的震撼，“这是你和 不然, “住过，但没住太长时间, 因为我和大哥很多时候, 伦敦还有一个庄园。前往香江后，这座城堡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 遇到你以谢君峣牵着她的手在管入城堡中。 壁画、油画、地毯、家私陈设等, 均是名品, 可见谢么简单。 陆明珠哇了一声，“你们” 谢 “啊？”陆明珠睁大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送给我套大屋了，还送？还是城堡。” “香江的是住宅，城堡带她探索整座城堡的内部。 和谢君颢差不多年纪的白 他叫汉斯，，发根灰白, 眼睛却很漂亮，是深邃的蓝色，，戴着一双白手套, 举止优雅，态度非常恭敬。 “小姐，隔壁是英国皇室的城堡，有空总共有八十四个房间，需要上百名佣人做日常维护，、花草树木等，土地则是雇工负责种植，都是”汉斯面带微笑，用一口流利的国语娓娓道来。 陆明珠侧头看向谢君峣，“ 谢君峣捏捏她的手指，神色温柔，“，但还有会客室、会议室、书房、画室、健身房、钢琴室、舞蹈室、房等等，衣帽间肯定不能只有一间，书房就有十间。” “十间”陆明珠自愧不如。 她从陆家花园和曾家干爹干有装满十间，就两间，谢君知。 欢看书。” 说完，他补充一句：“我以前总以为大成为伴侣过一辈子，结果他现在和事业相依相偎，难舍难分， 不禁有些抱怨。 陆明珠抿嘴一笑，“ 得心里苦。 成就，他大哥却很执着。 陆。 ，无论上进与否她都喜欢，但阻止谢君颢教他上进却不合时宜，所以不 “今晚珠好喜欢。 来一趟， 以，您的卧室在那边，请跟我来。” 。 说是卧室，，三室二厅。 一间是主卧，一间衣帽间，还 主卧极大，摆放 衣柜、梳妆台等一应俱全，梳妆台饰盒，无不表明在他们来到之前就准备好了。 ，不禁眉开眼笑，“好周到！” 谢君” “纪念。 ，而且是属于她自己的城堡。 她 简直不敢想象。 原身还跟自己说抱歉，其。 不成为她， 还遇到峣，这样的好男人在二十一世纪可不多见。 谢君，在城堡内外拍很多照片，合照则由汉斯为他们拍摄，觉 陆明珠玩得开心。 ，环境优雅，浪漫极了。 谢马，“香江太小，有几匹马没有运过去，一直养在这里，美国比较大，有一个马场，养着许多名马，血统尊贵，有机会 陆明珠答应了，“草原的” 。 陆明珠知道堪萨斯州，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 ，骑马不过瘾。 放心。” 晚上和她一芽威士忌和苏格兰特色晚餐，威士忌酒精含量高，陆明珠很快就醉了。 ，脸颊泛红，眼眸水润，泛着粼粼波光。 ，但他没有狗胆。 亲她几下，就送她回房间， 陆明珠神智清醒，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稍作洗漱，扑倒在大床上打个滚，很快就裹 睡觉前，记了。 谢君峣却没忘记，打电话到酒店找陆父， 陆父无所谓， ，晾他不敢做什么。 。 揉揉眼，坐起身，轻拽下床畔的铃铛，女佣鱼贯而入，捧上。 就是，长度到膝盖位置，底下是长筒针织厚袜子，上身穿着白衬衫配背心呢毯，和裙子面料一致。 结果，满怀，谢君峣依然是西装革履，头发吹得潇洒又有型，剑眉星目，斯文俊美，较从前。 陆明珠大失所望：“你为什么不穿苏格兰念。” 敬谢不敏，“大哥从来不穿。” “大哥是大哥，你是你。”陆明，脱口而出：“一定风度翩翩，俊美绝伦。” “什么？”没头峣心生不妙。 陆明珠回过神，“，胜过天底下所有的男人。” “那蜜语所迷惑。 ，不说话了。 ，“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 陆明珠板着脸，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如她所愿时，突然被 “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是有点遗憾而已，“我尊重每个人的意愿，，早上吃什么？” “美味带她下楼。 其实就是一碗燕麦粥，搭配羊肚杂碎类。 陆明珠有点想念式早点了。 ，不喜欢。 “不喜欢就别吃了，你厨师带回香江了，留下的厨子只会做西餐， 陆” 谢君峣点头。 他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过于复杂。 以前也不会， ，“我们一起。” 有鸡蛋，他们做了鸡蛋饼，炒了酸辣土豆丝，煎了培根，用根，搭配燕麦粥和奶酪，算是中西合璧。 顺顺利利地吃完，续。 第三天回酒店， 二老正在总统董商送来的珠宝和古董，见他们进来，陆父招了招手，“皇室珠宝商打，你们来看看。” ，“王冠吗？” “是有几顶王冠，但古的，发黑，瞧着不好看，我没收，只收三顶铂金打造的，一顶镶嵌钻石，一顶镶嵌红宝石，还有一顶镶嵌祖母绿，用料比较大颗，或满意。 陆，拿起一顶红宝石王冠戴在头上，“好看吗？” 她今天戴环和胸针。 。” 陆明珠挨个试戴一遍，“爸，平安年纪不小了，您是了呀？等他想结婚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 做爷爷的不插手。 。” 看似份，也有大屋、商铺等房产，但说到流动资金，他手里真没有几个，珠 老。 “那就靠自己，平安又不是担心，“有本事的男孩子，即便不给聘礼也有姑娘愿意嫁，我不愁他的未来，女孩，免得被人瞧不起。” 陆明珠呃了一声。 “还好我将来嫁的是君峣，他们没有抱着谢君峣的胳膊，堡，超级豪华。” 陆父哦了一声，“我没买城堡， “护就不费劲。”谢君峣说得十分简单，话题一转，对陆明珠道：“城堡管家账上出。” 陆明珠点下头，“得好好谢谢大哥， 谢君峣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没，对什么都淡淡的，或许我，他自己最清楚。” 陆明珠犯难了。 ，“明珠，你们收拾收拾，下午上船，前往波士顿。” 陆明珠吗？” “平安在哈佛大学读书，宁宁和她外婆都在那里，我们先和他们见一面。”石油公司。 陆拾行李。 扬，“连同这些一起。” 气为何物，收了珠宝，还收下古董，除了几幅西洋画，余下器等，不知陆父和贺云费了怎样的功夫。 收拾时，陆明珠举起一只金杯，？” 黄金打造，镶嵌大颗东珠和红，整体辉煌灿烂，贵不可言，一面有“乾隆年制”四个字，字。 陆父颔首，” 地收起来，要知道紫禁城博物馆也只有一件而已。 在英国，但陆父和贺云的生意不多，也没打算管理，一行人顺利登船，顺利抵达马萨诸塞州，再 ，直接过去。 栋别墅，熟门熟路地进去，只见草坪上有个老夫人坐着，正托腮看一个小女孩儿跳舞。 老夫人头发雪白，挽着优雅的髻，穿着黑色暗纹旗袍，外。 项链，通体正红色，色泽鲜艳。 对贺云和女儿女婿说道。 他虽多年未见过郭夫人，册，里面有孙子孙女，也有他们和郭夫人的合影。 当然，他多交道，见过郭夫人。 陆一群人，惊喜地睁大眼。 “爷爷，姑姑！”她停下来，，扑到陆明珠怀里。 面扶着，陆明珠准被她撞倒。 郭夫人缓缓起身，清澈的眼睛看向他们，然后走近，“贺先生，陆先生，？两位倒是风采如昔。” 第226章 自后, 郭夫人就积极地接受治疗，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多了, 只偶尔犯糊涂, 错把外孙女当成女儿, 但不影响生活。 不仅不需要兄弟和侄子的照顾, 她还。 并且乐在其中。 有了寄托，。 通过陆长生, 陆，伸手与她相握, 笑容极其儒雅, “亲家也是，, 几乎没有变化。” 郭夫, 你们还是黑的, 尤其是贺先生。” 他才是没有变化， 淡定，闲雅， ，“郭小姐，我们年龄相差无几，未来都是一样的。” “那，有的生来夭折, 有的英年早逝，有的长命百岁，怎能是一逝的女儿，郭夫人感慨万千, “说起来，我们确实都六十好几了。” “白头发的明珠怀里，双手环住她的纤纤细腰，不忘用一张甜滋滋的嘴哄外婆，弯着一双桃花眼，接着对陆明珠说道：“姑姑，您眼和哥哥的外婆，是不是很好看？” “岁月从不败美人，，上前问好，“夫人您好，我是陆明珠。” “我知道你，你是平安和宁宁的姑姑，多谢你对郭夫人拉着她的手，神色和蔼，目光柔和，“好看，果然没骗我。” 也色。 这叫什么？ 这叫有本而来。 我，难道不是在夸自己？” 。 爷，后抚养她的是爸爸，现在又有外婆照顾，但她最喜欢姑姑。 没有理由地喜欢。 闻言，郭夫人情不自禁地笑出声，见陆明珠解开大衣把因为跳舞在怀里，忙道：，里面请，里面请。” 别墅 很少见金玉之物，却有很，布局极具巧思。 陆平安不在意这些，陆宁年纪小，更不会搞这些，明显出自郭夫人，是名不虚传。 分别落座后，陆衣服，“别冻着。” 现在不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哪怕是一个小小感 这不是危言耸听。 陆明珠和陆妈妈陪章奶奶住在老洋房里，生下来因为见风就夭折了， 陆宁乖乖听话。 郭夫人欣慰道：” 陆明珠反应极快，“那是因为她和您亲，只现出天性，就像我在我爸跟前，。” 郭有女如斯，是不是倍感贴心？” “操不完的心。”陆父说道，接着指，“以后就让这小子接手了，你吗？” 郭夫人没猜，“长生说定的是谢家幼子谢君峣，他哥哥 ，全是熟人。 谢君峣含笑问好：“您姓郭，哥？我哥哥的确有个大学同学既姓郭，又是姑苏籍，乃是民国年间金陵高官之子，目前在纽约定居，做什么生意就不清楚了，我在剑桥 “是他。”郭夫人感慨，“当初他一点，经常前往香江，说不定就到平安和宁宁，我们早点相认。” “不见得，我和明珠三年多前才认识，而郭大哥遇宁宁。”谢君峣道。 郭夫人顿时笑了，“你说得对，早一擦肩而过，只有在最恰当的时的人。” 她 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他们 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陆宁，郭夫人脸色温柔，下落，知，生下两个优秀的孩子，我已心满意足，只希望自己可以多活几年，看着平安娶妻生子，亲 陆明珠肯，您信我，我命好，运气好，嘴巴就像开了光似的，说的话保准成真。” 我姑姑说话最准啦！” ，但位置被谢君峣霸占了，只好坐在郭夫人身边，脆生生地说：“姥姥，您答应过我的， “这不陪着你吗，心里极熨帖。 陆宁贴着她， 谢君峣就像看到陆明珠小时候，低声问她：？” ，十分可爱。 ，摇头，“没有。” 陆太太过于忙碌，加上陆父冷落，陆老太太又极不喜欢原身，在生活中母和丫鬟，大一些懂得为。 除了不缺钱花，原。 陆父似乎也想到这些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既语，又恨自己治家不严，让小女儿受了多年的委屈。 撒娇的模样儿，陆父突然有点后悔。 人，后宅是不是就清净了？ 陆明来思考这个问题，问郭夫人道：“平安什么时候放学？我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 “长高了，比我高一个头还孙，郭夫人满脸笑意，“流活动，要很晚才回来。明珠，你和陆先生、贺先生好不容易出一趟国，多住一段时间，，我这就叫人给你们收拾房间，。” ，陆父独占一层，自然不嫌弃，并邀贺云同住一层，至于陆明珠和谢君峣，一个安排在陆宁和郭夫人所住楼层，所住楼层。 有佣人有保镖， 陆宁却要给陆明珠带路，“姑姑，我隔壁的，说您早晚会出国，我以为要等很久，没想” 年纪虽小，，行事干脆利索。 陆明珠进屋一看，果然是她喜欢的风格，当。 陆宁转身搂着陆明珠的胳膊，“姑姑香香的，我晚上偷偷过来陪姑冷了，我给您暖被窝。” “好呀！”陆明 上高中、上大学都是住宿舍，打、脚臭的，都得容忍，相信软 陆宁马，和陆明珠的枕头被子并排而放。 陆明活。 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努力把枕头摆正，还顺手叠了下被子， 太可爱了！ 子。 ，陆宁跳下床，穿上拖鞋，“姑姑，好了。” 因为懒而不错，不错，动手能力很强。” ，大眼水汪汪。 陆明珠心生喜欢，，“我给你带了礼物。” ，拿出来给她。 陆宁惊喜极了，，好好看的珠珠手链，谢谢姑姑。” 粉红色紫罗偶只是其中两件，还是最不值钱的两件，奈何却在第一时间入了陆宁的眼，她当即，接着拿，问陆明珠：“姑姑，好看吗？” “好看，我们宁宁长得好看，衬得珠陆明珠不吝夸赞。 陆宁笑得很开心。 正在这时，外面 吃茶前，郭夫人拿出一对手表做见面礼。 ，当天就戴上了。 下午出去玩，陆明珠带上。 但是，这个国家历史太短，胜古迹，两大一小败兴而归。 郭夫人得知缘由，忍不住笑，告诉他们一个地点，“那里兴表演节目，很精彩，很好玩， “明国文化不太感冒。 的。 见到陆父，见到陆明珠，他冷冷淡 “他们跟前。 先比个头，发现自己只到他肩膀，顿时大受打击：“你在美国吃了什” 陆平安多，天天喝牛奶。” 他还抬起胳膊，起的肌肉给她看，“我现在特别强壮。” 在国内，耕牛受保护，在宰杀的，虽然陆家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在这里则不然，牛 陆平安喜欢吃。 陆书的决定真没错，比你爸都高了吧？”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跟贺云和陆父打招呼，又对姥，晚上想喝牛尾汤。” ，眼睛弯弯如月，“行，就炖牛尾汤。” 陆肉使人强壮，我们以后也要常吃牛肉，回香江后你替我想着，我，看我能不能二十三窜一窜。” ，“行，我给你记着。” 了，他觉得长高几率不大，但他不敢说。 吃饭时，陆平安才知他们的来意，“事，办完了再一块玩，我课程比较多，除了礼拜天， 他们到各处游玩。 陆明珠道：“你上学要紧，我们又不是非玩不可，游。” 话是这么说，，然后才离开剑桥市，前往纽约，因陆宁依依不舍，便又带上郭夫人和陆宁一起，且行且玩。 贺云成。 公示，但这家石油公司没有第四个股东，所以贺云把股份转让给陆明珠办得很顺利。 本来是贺云50%，%，从今天起，陆明珠持股75%。 陆明珠特别留意了一下，转贺云有生之年，陆明珠只持股，而。 贺云跟陆明珠说：“往投资，可能会减少分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他做主。 有陆父，。 一切在谢君峣意料之中，但他畏于贺云之威，没有多嘴，只在看云端公司不油开采权，还在铁路运输、轮船运输上投资颇多，尚不厂。 就这一家公司，胜过陆有财富。 。 谢君峣压力如山，理。 他若不努力， 第227章 办完正事, 接 陆明珠充满期待。 结果，除了她陆明珠，其他人却说没空, 贺云和的一些生意, 连谢君。 他和谢君颢在这里都有股票账户, 基金经理约翰见出笑容。 “你要回君峣。 同时, 东方明珠。 比杂志 明珠就问：“工作？君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君峣没有隐瞒, ，替人炒股赚佣金, 不过就做两年, 赚了点钱，后来跟大哥回国了。” 陆 懒了点儿, 可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剑桥毕业生。 陆明珠马上没花, 拿出来买股票, 你赚几倍给我们带回去送给大哥当零花， ，谢君峣呆了。 “赚几倍？”他不敢的要求，“亲爱的，你知道短时间内赚几倍是什么概念吗？” “什么概问。 谢君峣道：“就是最厉害的投机者也很难保证 他哥也不行。 “那”陆明珠摩拳擦掌，研究现在的股市情况，发现和自己那个世界的轨迹相同，于是结合自己脑海中的资料, 股票。 没敢买太多， ，一只花了5万美元，都是别人看衰的股票。 谢君峣咦了一声。 大厅办理手续的陆明珠, 因为他结合实际情况也看好其中一只股票，就是陆明珠花5万美元的股票。 当然，。 ，他觉得不太好，在约翰不赞同的目光下，美元以作支持。 陆明珠没有在意。 见趣，陆明珠挑了下眉，“你喜欢？” “道。 陆明珠惊讶极了。 不愧兴趣，那必须好好教啊？ 于是，陆明珠就教她怎么买怎么卖，怎么看股市，又怎么买空卖空，还出1000美元给陆宁玩。 不过陆宁未成年， 而且，学，加减乘除才学完，大体还是陆明珠做主，两天就赚了30%，接着票。 但不是她买过的。 谢君峣眼睁睁地看着未婚妻所买，不过半个月，股市传来重大利好消息，花15万美，涨到20倍，陆明珠果断卖出去，投入到另一只才涨1.5倍的股票上。 谢君峣当时跟着买的，毫不犹豫地跟着卖出，跟着买进。 他。 他们卖出去盘，就是下滑了一点，从5美元一股下滑到4美元一股，然后就稳定下来了。 仅凭这一只股票，15万，陆明珠在华尔街一战成名！ ，年轻女郎。 虽然有人认为是巧合，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不是，于她。 陆明珠赶紧躲了。 ，而陆父最近就住在这里，研究股市情况，见她和陆宁进来，” 陆明珠嘿嘿一笑，凑到他身边，“爸， 陆父点头，早在司买下来了，也一直没有轻举妄动，果然因为新发明的产品导致股价大涨。 ，他则更不用说。 陆宁敬佩地看看爷爷，看看姑姑，小的想法，也为以后叱咤华尔街奠定基础。 陆父没见到谢君峣，很惊讶，来？” 陆明珠掩口一笑，“他要盯着他之的，对数字很敏锐，” ，最多一只能涨5倍，最少的能赚30%。 陆父导出来的。” 有情况！ 陆明珠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君颢大哥 很好奇。 陆父回想片刻，，大谢还很年轻，拿10万美元入场，第一年就赚到50倍，越滚越多，市，赚了1亿美元，而他独占五成，那几年直接收手不干，拥有股票，恰逢股灾，最终以破产收场，负债累累，几年谢，好了好几年，低调购入几家公司的股份，这些年发展得相当不错，分红丰厚，人物。” 陆明珠樱唇微张。 概念？ 简直不敢想象。 怪不得谢君颢总是出手大方，谢君峣拿出来的许多东西眼里有钱却又不是最有钱的印象。 富，一开始还是不大看好谢君峣，也是足够傲气。 “赚三成。 。 陆明珠瞪大眼，不禁大就有合作了？这些年从来没听你们提过，瞒得真是滴水不漏！” “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要追忆往昔。 投资的钱不够， 陆父借给他，没收利息，佣金。 总之，互利互惠。 们的过去都好精彩，你们要是不说的话，我们这些晚辈还真不知道你们的丰功伟业。” 陆宁听不大懂，但不妨碍她点头，忽闪着一双 啊！ 姑姑真好看。 陆明珠，喜欢一切好看的人和物，而且是最好看的，可惜她在书里未婚未育，终生为事业奋斗。 这辈 陆们团聚的，来时很不巧，纽约下大雪。 还是暴雪。 大家蹲在屋里取暖，没一个人说出门，着的谢君峣。 太冷啦！ 幸衣。 陆明珠打发陆平厅里的圣诞树，而她则和谢君峣拿出他们当初在首都锅。 不需要他们动手，陆父带了厨师，厨师又带着学徒，，很快就炒制好底料，准。 ，“两个孩子真有趣，竟然带来东来顺的锅子。” ，什么没见过？ 要不是寡妇再醮，无论如何也轮不上叶朝阳娶她，见她因女儿出问题，，他果断提出离婚，转而外娶新妇，收割财富。 贺。 “肯定是明珠的主意，她吃不惯西餐，也不她，年，没她那么讲究。” 郭，挺好的。” 她当年就是没办法阻止叶朝阳那个王八熏心的高官做继室，才偷偷帮助女儿离开，，她万分自责，也心痛神伤。 是死讯。 陆父讨教，“要是我当时没事，说不定可以帮阿颖很多忙。” 贺云没有开口。 ，而是不适合。 因此，，消息是谁递给你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陆明珠插口，“他刺激您，是为了达到不可了解您的爱女之心，他很清楚您得知女儿发心。” 叶朝阳 书里写得很清楚，他，说他派人跟着离家出走的女儿，见她得救后才没出面，也织，嫁给陆逐日，成长为英雄人物，比地骄傲。 虽然话里可能有水分，但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不然他是他女儿叶颖？ 世界之大， 而且在战乱之中，奋斗于前线的，还落到别人手里，被叶老先生看到。 那时候，及，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叶颖又不想回家， 的话，神情微愕。 很快，她反应过来，苦笑道：“真是一语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离家出走，娘家势力还大，和最高统治者是亲戚，几次明里暗里地针对郭家，我父亲兄弟逐渐失势，叶。” 这也因。 来娶妻，是某位高官做的媒，靠岳家做大生意并发国难财，和官” “那就更明珠道。 先生的印象，利用女儿打击郭夫人，可谓是毫无底线。 郭夫人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我们看错了人，听长生说颇为如意？又娶 “他可吝啬啦！”陆明珠道，“那，婚后还戴着我爸送的首饰哩！我见过好几次。” 陆父本来伸手去端茶碗，闻声改变主意，抓起腿。 陆明珠跳开， 竟然打她。 谢君峣自然回护，“陆叔，明珠” 陆父哼了一声， 话里的调侃？ 郭夫人忍不住抿嘴微笑，她声，当年也曾为陆太太感到不值，但陆太太本人不在乎，她更重视自己的生意，展现 她和陆父见过，自然也认识陆太太， ，十分厉害。 陆明珠撇撇嘴，拉着谢君峣的手，“走，我们不和他一起玩，我们去交易大厅，把” 又哦！” 穿上她的紫貂皮大衣和羊皮靴，戴上和大衣配套的帽子、手筒，与雪出门。 保镖艰难地跟着。 ，步行过去的。 离得近，不麻烦。 谢君峣深一脚浅一脚，不忘搀扶陆明珠，“不等了吗？直接涨空间。” “我知道啊，但我想卖，再留在屋里，肯爸追着打啦！”主股票基快到顶了，再涨也有限，还很快会崩盘，决定提前抛售。 掉。 谢君峣听进去了。 这5万美元，涨到7.5万美元时，她又买进300万美元的股票，到目前为止，又涨3倍，所以陆明 ，足够骇人。 靠峣望尘莫及。 听到他的嘀咕声，陆明珠大笑，“现在知道了吧 膀上，不算真本事。 回到家， 还是一位熟人。 第228章 是威廉。 陆明珠就来自他, 就是目前正在住的小别墅。 是来 峣和陆明珠用很短时间就赚300余万美元，继而打听到谢君峣就住在这里， 见到他, 好快, 当时用黄顶别墅, 她觉得心满意足, 不愁未来，哪知现在的自己拥有数十套房产。 想到这儿, ，很有礼貌地说：“威廉, 好久不见。” “是的, 很 谢君峣则问他：“威廉，离开香江后什么职位？” 廉回答。 谢君峣嗯了一声, “这里, 是有什么事吗？” 威廉送上几份请柬, 微礼，因为我未来的太太是华人，所以礼。” 先送给陆父和贺云，然后才是谢君峣和陆明珠，可能人，心里不好意思，特地补充道：“各位可以携带家人一起来，我很欢迎。我未来太太是一位非东方女性, 她很温柔，见到，她一定高兴。” 谢君峣惊奇极了，“你要结？” 威廉是剑桥校友, 谢君峣很小就认识他，和，后来迁居香江，没少得到他的帮助。 。 威廉笑着回我想厮守终生的妻子，我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然后对她展开追求，走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打算，先组成自己的家庭。” 谢君峣打开请柬看了一眼，“新娘” “是我给她。 谢君峣点点头，合上请柬，得到陆明珠的点头后时参加你们的婚礼，，需要问过他们。” 威廉 他们虽然没有交情，但是，在香江打过交道，而陆父则是陆明珠的父亲，又是这座豪宅的主人， 贺云沉吟片刻， 意思就是他很忙，但会抽空参加，可能会去得很晚，只有吃饭的时间，未必能准。 “已是荣。 陆父觉得无所谓，“勒先生新婚之喜。” 威廉姓凯勒。 威廉·凯勒。 得到回应的威廉愈加高兴，说出他们举行婚宴的酒店名字和位置，“欢迎” 他 ，无论来自哪个国家，都会得到他的尊重。 见陆父和贺云点头，威廉谢过，接着以由满意离去，并没有接受陆明珠和谢君峣对他的挽留。 他前脚一走，陆，看都没看，“届时提醒我一声。” ，吃饭。” ！ 雪天吃火锅， 涮羊肉，一边说道：“陆先生，麻烦你和明珠带平安和宁宁去长长见识， “应该的，有事，不会去得很早。 肉点头。 ，炒的底料放进骨汤中，非常香，佐料也很好吃。 陆明珠胃口大开。 外面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十分舒适。 吃完涮羊肉，准备同款旗袍，均是粉红色绣喜鹊登梅的图样，绣工精致，袖口、襟前、领口边缘滚着白毛儿，各配袋。 白底青的翡翠， 她的手袋大，陆宁的是小手袋，。 ，陆宁也一样。 郭夫人很疼她，各种服饰都有，随便篷。 皮毛朝里，，戴观音兜。 极有古典气质。 化妆师海伦跟着出国了，发髻，叫做百花分肖髻，点缀各色发饰，愈加显得人如娇花照水。 谢君峣和陆衣，而非西装。 场，吸引目光无数。 漂亮！ 与众不同。 ，来客不少，各国人士都有，唯独华人极少，衣着并不寒酸，但就是受到排挤，所坐的位置也不太好，还是陆 因为是威廉亲自迎接，主动客引见他们。 “叔叔，不用你介绍，我认识明珠，我们是起，“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 “谢谢。 朱到。 ，顿时笑道：“你们聊，我去迎接别的贵客。” ，脚步轻快。 可见，他对自己的婚礼、，一身西装革履，胸前口袋插着红玫瑰，没有大肚腩，没有一脸油光，比，他可谓是保养良好。 除了龄已经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 年纪，没问。 英国贵族，身上还有伯爵的封号，不过不是很有财富，在上流社下有余。 结过婚，也有孩子，但妻子早逝，孩子夭折，他伤 和有点区别的。 “明珠，见到你真妆，鼻尖和两颊上有几点雀斑，却更显得真实、可爱，白璧微瑕，不减美貌。 ，眼神灼热。 陆明珠今福镯，还是同一块料子做出来的，中间叠戴一串粉红碧玺十八子，，碧绿通透，莹润起光，美得惊心动魄。 亮多了。 陆明珠并未佩戴项链，十八子做压襟，底端垂着粉红碧玺和流苏。 陆明珠手腕一热，感受到朱莉的觊觎，急礼，概不外售。” 朱莉大为遗憾。 “谢先生也做珠涉足这个行业，所以，他从哪里弄到会这么多 谢君峣神色沉稳，气质内敛，优雅地意，但我喜欢给我的未婚妻定制各种首饰，只要用心，自然 朱莉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明珠，你怎么在这里？” 说的中文。 朱莉听懂了，扭头看到新娘的女儿，威廉之前跟她介绍过，此时吃惊人，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陆明珠看见陆菲菲也是一愣，“七姐，你不是这儿来了？” 毕竟她英语不好。 但是，她。 瞧着面目俊美，气质疏朗，有 不认识，但陪在陆菲菲身边，两人举止亲密，说明过的朋友白云轩，也是陆菲菲的男朋友。 虽然不及李青云有本事，但人品出身都不错，陆。 他和嫁人得到什么大富大贵，主要是她没本事守住，只求她平平安安， 所以，对这门亲事， 陆石戒指的双手绞在一起，神色充满不安，“明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 “受到邀请就来了呀！还有爸，爸明珠道。 陆菲菲险 “父惊呼出声，面上流露出几分畏惧。 陆明珠点点头。 微皱，似有几分担忧，陆明珠仔细打量陆菲菲的穿着，有点像伴娘，不禁，猛地转头问谢君峣，“新娘姓什么？” 看过，除了谢君峣。 “姓柳啊，爱丽丝·柳·凯勒，姓，然后再举办婚礼。”谢君峣说完，” “问叹口气。 者，但是自己知道啊，陆父也知道。 估计他。 不然，肯定不礼。 朱莉在一旁说道：“就和我表哥一起跳过舞的女士，我叔叔追求来的，外。” 陆明珠扶额。 “天哪，简直不敢想象是怎样的一副局面。 ，“这么巧？” 。 柳如眉怪有本事，居然嫁给英国官员，豫，确实比她当一个有。 陆菲菲快急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会打死她妈妈。 她爸，但是她妈妈是勇敢地追求爱情，陆菲菲是比较赞同的， 陆明珠神色淡定，” 陆明珠喊陆菲菲是七姐，所以她们是亲姐妹，母亲，不就是陆先生的妾？ 这该死的缘分！ 白云轩也很无奈，，安慰道：“菲菲，别担心，伯母和陆先生已经离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放妾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陆你。” “菲愁眉苦脸。 陆明珠不怕陆父，天天撒娇，她却怕得很，不敢想何狂怒的情景。 白，“第一次见到妹妹，你不给我介绍一天吗？” 陆菲菲心明珠，你肯定听过她的名气，在上海被称为第一美人，也是父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明珠，待会儿父亲到来，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劝住他别生气，我妈妈遇到一个不在意她过去且” 意道。 其实，陆父，应该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再嫁，就妾的婚礼，面子上可能不太好看。 可陆明珠没忘记在原身命硬克父之说中，四姨太也跟二推舟。 ，但仍难以原谅。 老太婆故意杀人未遂，她们算是起哄的旁观者，放到。 唉！ 对于陆父只断掉以命偿命的行为，以上就是陆明珠没感到不满的原因。 确实罪不至死。 她们不？ 陆菲菲听了陆明珠的话，狠了狠心，“等你和，我送你们一份超级大礼， 接 陆明珠挑眉，还没来得及答应下来，有人来叫陆菲菲，“婚礼” 陆菲菲赶紧过去。 离开前，她不，拜托了，拜托了。” ” 陆菲菲摇头，“他把妈送回新加坡就回香江了，走之珠宝古玩和黄金现金全 说完，来人催她， 白云轩冲：“小谢先生，陆小姐，我是菲菲的男朋友白云轩，你们自便， 头，目送他离去，追向陆菲菲的方向。 很快， 没过多长时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柳如眉穿着洁白的婚纱，王冠，走在花童撒满花瓣的路上，随着音乐，。 陆菲着花冠，帮她提着裙摆，没敢露出忧色。 担心影响柳如眉的心情，她没的事，不知如何开口，也没说陆父会来参加婚礼。 的柳如眉。 人逢喜事精神爽，妆容精致，眉眼如画，完人，反倒比同龄的外国女性更显得年轻，皮肤细腻，白皙如玉， 来纽约买机器并因婚礼的颜料大王赵波忍不住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这吗？ 他好像还在现场看到陆明珠了，难道她代表她父 心胸太宽阔了吧？ 赵波用目光搜寻，很快在比较靠前的谢君峣，还有在上海见过的陆平安和一个小女孩。 志得意满的，也看到了陆明珠和谢君峣等人。 她神色一怔。 但她无暇上的原因，因为主持仪式的牧师开口了。 给威廉·凯勒。 “我愿意。”柳如眉听到道，声音干脆有力，有一种勇往直前的坚定和果决。 当他们交换戒指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即便外面仍有大雪纷纷，也抵挡神圣。 结 威廉很激动地亲吻新娘，台下的掌声愈加热烈，持续了许久，众人才缓缓停下来。 柳如眉去换礼服时，威廉长安排大家前往酒店用餐。 柳怎么在这里？” 陆菲菲心里发苦：“威廉叔叔请来的，好像和他们是朋友，可我没见到。” 松了很大一口气。 但是，她很快知 第229章 婚, 纷纷扬扬似飞絮。 风呼呼地吹着， 幸好威廉所定，道路早已雇人清扫干净, 又安排轿车和马车, 大家随意选择, 很顺利地抵达酒店, 进 陆明珠则行。 打着伞。 陆亮的油纸伞，漫步雪中。 , 自成一景。 谢，任命地撑着大黑伞, 陪伴左右, 得亏他们穿得扎实，在看到陆明珠和陆宁的笑脸时, 。 谢君峣悠闲地 虽然很想看亲爹的笑话, 但陆明珠分得清轻重内外, 在眉后就立即派一个保镖回家。 儿，陆明珠轻笑，“爸做决定，我不知道。” ，“别看我，看着路。” ，目视前方，脚步轻盈, 像个小大人。 陆平安站在妹妹的另一侧，不急不缓地开口，就一定会和贺先生前来参加婚宴，不会 。 谢君峣感叹：“早知此柳即彼柳, 我。” 怎么办了。 陆明珠闻言安慰道：“和你无关，你别位外国人追求柳如眉，只是不知道此人是威廉。” 谢声，“你们知道？” 陆明珠点头。 到酒店，大衣和斗篷等。 ，很暖和。 这礼服，欧美人士穿大裙摆的蓬蓬裙，华人多数穿旗袍，少部分穿西式连衣裙，无不打扮得珠光宝气。 。 西方人热爱珠宝， 颜，把陆明珠叫到一边，小声问：“你爸派你来的？” “为什么有此一问。 和陆家合作多年，他到香江后依然第合作，当然见过也太。 ，“你爸知道不？” ” 保镖去通知了。 赵波瞬间瞪大眼睛，忍不啊！” 即使他不宠爱哪个姨太太，他人，主要是有损自己的颜面，再者 内地颁布新婚姻法后，工作人员上门了解情况，。 这不，赵波带领全家迁居香江，没漏下她们任何一个人，抵买间别墅， 可惜没买到山顶大屋，自己和老母亲沙宣道，毗邻王伯晖。 赵波感慨万千，却峣和陆明珠打招呼，因为翻译没在身边，所以赵 反倒是陆明珠对他说了一句：“理，和我们聊的是股票。” “啊，我听说了，有位东方明珠买一只股，赚了几百万美元，这人不会是你 让您见笑了。” 赵波掰着手指算了算，“怪不，来钱果真容易，你这一下子就赚到我辛苦打拼几十年的家业总数。下次什么。” 眼热啊！ 别说几百万，哪怕赚几十万美元也行，润，这次钱，很久以后才能回本。 “赵先生，我”陆明珠不是专业的金融人士，买那两只股资料，可以保证自己只赚不赔，至于其他的？ ！ 往后倒是可以试着笔，但还是得结合实际情况，因为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是谢君颢。 约翰跟谢君峣说完话，也来和陆明珠说：” 陆明珠回了的话。 约翰表示遗憾，“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继续？我建投资，让那帮人继续眼红。” 笔。 陆明珠摇头：“没有着小黑板。” ，不少人盯着陆明珠看。 “看！张曾经登上最著名杂志的绝美脸蛋，“约翰在和她说话，难道她就是前几天在华尔街一战成名的东人？” 双眼放光， ，不止一个。 没见到陆明珠的纨绔子弟，虽然受到教训，但爱美之心未减，此时见到真人， 灵动，俏皮，不是 机。 ，伸手和她十指交扣，表情严肃，眉目冷峻，散发出迫人的威势，隐隐有谢君颢之风，逼 完全是不由自主。 ，护食的雄狮。 一，立刻会被锐利的爪牙撕扯，直至粉身碎骨。 但也有人不信邪，倚仗财富权势，上前献殷勤，，非常有绅身，“你好，美丽的东方明珠，我叫加布里尔，家里生意做得很大，很高，果然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 澈，色眯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骨子里充满傲慢， 陆明珠两眼茫然，你说什么？” 背后，探头道：“我不认识，麻烦你不要靠近，我害怕陌生人。” 在婚礼上担任摄影师的哈里，也朱莉表哥，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他马上挺身而出，“喂，加布里尔，你不的姑娘，而你已经有老婆和无数个情人，就 “哈里，和尔脸色微沉。 “但和我，眼神锐利，像刀子一样剐得加布里尔脸上生疼。 点顾忌。 谢君峣没回答他的问题，布朗，父亲皮尔·布朗，家族企业于二十年前上市，十年前陷入经营困顿，以稳定股价，维持体面，继而扩大生产，成为纺织行业的霸主，这位股东在数年前将股份 ，“你是谁？” 约翰在旁边好心地提醒他：“你们家族企业曾经，而他则是明珠·陆的未婚夫。” 所以， 哈里也很好心：“加布里尔，奉劝一句，的。” ，“你看谁来了。” 被威廉亲自迎进来的人，脸色大变。 ，“契爷、爸，有人骚扰我。” 说的仍是国语。 陆父和贺云轻轻地扫人，除了谢君峣、陆平安和陆宁，其他人都有嫌疑， 他们一出现，止步。 先生，陆先生，绝对不是我。” 撇除他，陆父和贺 越是不开口说话，被盯。 哈里懂一点中文，举起，“是加布里尔，我们正在姐，两位先生就来了。” 陆父嗯了一声，“加布里尔？皮尔的长子？” 不在曾经弟行列，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他。 加布里尔急中生智，急怪我了，我是听到明珠小姐名震华尔街的点金之举，心生佩服，，没有别的意思。” 他看不起华人， 好做，具体原因就是香江人工便宜，纺织生意出口量大，挤兑得本土产业节节败退，投资其他行业，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即使如此，大量金钱的粮油公司。 而先生的长子，长生·陆。 华人势弱，但有些华，因为他们非常团结，亲朋好友众多，联合在一起，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哈里目瞪口呆。 威廉瞪了加布里尔一眼，转而两位先生，加布里尔是喝多了，，还请两位宽宏大量，莫要和他一般计较，待我婚礼结束后，我一定给皮尔叔叔打电话，姐赔礼道歉。” 陆父轻笑， 接 盯着自己女儿的人太多，总要让他 威廉，“明珠小姐，他不会留在这里碍眼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希望你能度 ，“和您无关，不要影响您的婚礼。” 威廉顿时笑起来。 ，虽然年纪大，但风度翩翩。 “贺先生和婚仪式，我请我妻子出来给您两位问好。”他转身就去安排房间。 ，陆父神色坦然，一如平常。 “陆兄，好胸襟口，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感慨了，翘起大拇指，“您还亲自出席婚宴，” 明过，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想看他的笑话？ 没门儿！ 赵波刚想再说话，就见威廉夫妇携手而至，身后跟着陆，浩浩荡荡，颇为惹眼。 ，白里透着青。 与之相比，了。 她穿着一袭正红暗纹旗袍，佩耳环、胸针，身段玲珑，风姿绰约，和威，坦坦荡荡。 保养得好，看着比同多岁。 不知道的人见了，，十分相配。 ，绝对出身良好。 “贺先生，陆先生，感谢两位屈尊纡贵，冒婚礼，在此向两位表达衷心的感激。”柳，几乎和母语无异，口齿清晰，比一直学不好英语的陆菲菲强一百倍。 “不必客气。”贺 陆父抬手叫随从送上大礼，“勒太太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威廉眉开眼笑，双手接过， 家后，他侧头对柳如眉说：“爱丽丝，你还担心陆先生知道后心里不高兴，你看，陆先生不是很胸襟，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未来，就像陆先生说的，，永不分离。” 陆明珠眨眨眼。 好家伙！ 这妾啊！ 眼见陆父没有勃然大怒，肚子里，暗暗埋怨母亲不提前跟自己说清楚，，还许出去一份重礼。 便宜陆明珠了！ 她那么有钱，还 其 柳如眉很聪明，一开始就没有对威廉隐瞒自己的过去，但威廉偷偷邀请诉她。 所以，，她才会那么吃惊。 给陆父问好，“伯父，不知七哥有没有跟您提过我，我叫白云轩，现在是菲菲的男朋友，我真心求娶菲菲，希望 第230章 对于白云轩, ，神色和蔼可亲，“令尊令堂安好？” 出国前, 他们都住在上海, 不说关系有多么好, 必要来往是有的, 两家见面，不然白云轩没有机会和陆长 陆父颔首, “” 白云轩马上会意，笑容灿烂, “谢谢伯父, 等我回新加坡您。” 见他上道， 手指, 喊了一声爸爸。 陆父看她一眼。 就这一眼, 令陆菲菲心生畏惧, 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脸上，嗫嚅道：“爸爸，呀？我今天才知道。” “我也是无嗔无喜，神色平静。 。 她咽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嘴，好。 ，柳如眉叹气。 她上前一步，眉眼如画, ，“是我带她来的，她不如长根和长治稳重，担” 威廉马上赞道,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吸引住了。” ，但却十分迷人。 她有东方美人的温柔娴静，韵味十足，锐的锋芒，和麻木不仁只知洗衣做饭 朱莉拽了拽他的衣袖，“叔叔，你不该请贺” 真是的！ 现出恩爱？ 怕不够刺激吗？ 大量，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你提醒得对，入席，又以安排其他人为由，带柳如眉一起去招呼客人。 ，应对得游刃有余。 因此，让不少原本看 羡慕柳国贵族家庭，将来可能会因为威廉而获封伯爵夫人，知席。 有摄喝酒的照片，其实他和在座的人干杯，然后喝的酒，但是摄影师只拍到他，没有别人入镜，去，被人带到香江，看到，继而刊登到报纸上。 标题起得甚是遭四房抛弃，在其婚礼上黯然神伤】。 也有人把自己在婚口一提，有心人听到后撰写了一篇文章，登报的标题却和前面的截然相反：【放妾书后，风礼，尽显胸襟风度。】 却都是后话了。 陆明珠没和陆父、贺云等人坐首席，她和谢君安排一个不是特别偏僻却又不容易引人注目的位置，赵波、约翰。 陆明珠，但他眼神清亮，举止有分寸，单纯欣赏陆明珠的美貌。 白云轩想了想， 和自己人坐在一起，可以减少陆菲菲的恐慌。 陆明珠忽然对家族企业情况跟我仔细地说一说，他们做纺织生？” 谢君峣问道 “就是出自己的打算，“你快告诉我，方方面面的消息都告诉我，一点都别漏下。” ，知道的还真不少。 厉色，他心中了悟，事无巨细地告诉陆明珠。 听到生意，陆明珠露出思索的神色，在心里迅速计算一番，结合股市的实际，点点头，“我知道了。” 约翰很兴奋， 他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大势。 “没有啊，我就表情，“在你们的地盘，面对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我一介小小女子能就回剑桥了，我侄子和侄女要上学。” ，“哈佛大学。” 约翰肃然起敬，同时露出遗憾的表情，打算留在华尔投机之王。” “之前的投机之王 ，“他哥哥。” 时隔多年， 之先生，他也不是，因为他都是长期持股，不太经常进行短线交易， 陆明珠当期持股，最短也要一二年，没有短线。 赵波不懂股票市场，听得一头雾水，人，不明白陆明珠和约翰的对话代表什么意思。 谢君峣却很清楚，婚礼结束后坐在回家的车上，拉着陆明珠的手，人，30个够不够？” “。 第一次， 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不擅长炒股，总是不如原身，但章阿姨夫妇是顶尖的金融精英，顾，也带陆明珠到华尔街闯荡过，搜集很多资料给她，她又怎么事。 最重要的是，她记性绝佳，彻，知道很多资料。 还写过一部 陆宁年纪太小， 颜料大王赵波也在想陆明珠，依旧搞不明白她和 但在三 他从报纸上看到，东方明支持下，雇佣50个证券经纪人，家族企业，大赚4000万美元，相当于日赚40万。 ，全数入账。 的账户，没有借别人的，自己用自己的就不说了，家人也没收利息，所以所赚即所得。 陆明珠火速搬离陆父的房子，和谢君峣住进贺云别墅。 陆剑桥了。 很遗憾， 郭夫人自然和外孙、外孙女同行，列壮举。 “干 布朗家族企业虽然没有破产，但也元气大伤，没有十年八年是恢复不了的，气得老 也震慑住之前还对陆明子弟，把心思收得干干净净。 好家伙！ 加事，随后畏惧于陆父和贺云之势马上道歉，可还是没止住东方明珠对他的报复。 ，何必当初？ ，他爸也没有登门道歉，明显是没当回事。 现在当回事了吧？ 谢君峣举杯和陆明珠碰了一下，深刻像她说的全凭运气，乎想象的天分。 贺云有人。” 陆父忍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你信不信？” 早知道， 窝在香江写几本和几部电影有得多。 贺云轻笑， 陆父点头，故意问我提供资金。” 陆明珠摇头， 这次赚得太多，未来的一举街大鳄盯上，即便雇佣更多的证券经纪人努力掩饰自己的真示意图，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如果遭受共同狙击，赚够。 贺云目露赞许。 之前，他厉继续投资，现在放心了。 没只赚不赔，不管是陆父，还是谢君颢，都有过把投资本金全部赔光的经历。 赚得多， 陆明珠能及时收手，心性。 陆父也很高兴， 陆明珠喝完杯中红酒，兴致勃勃地问道：“这么多钱，我回香江后根本花不着。” ，还绰绰有余。 。 贺云趟，你和小谢好好地玩一玩，别急着投资。” 场，经常为了分析数据而熬得两眼通红，他看着都觉得辛苦，心疼不已。 陆明珠手搭在谢君峣手臂上，“我约。” 先避避风头。 ，“去法国。” “行！就去法国，顺便化妆品。”陆明珠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享受一下。 醒道。 陆，我可惜命了。” ，没有拖延。 约翰拜访陆明珠， ，经不住同行的拜托，他来请陆明珠和谢君峣参加同行聚会， 出了一份力，所以他知道陆明珠的住处。 就是陆父的房子。 别墅，他在家接待兴冲冲的约翰。 得知陆明珠和谢君峣已经离开，约翰扼腕叹息，“我早来两天就好了，实” 陆父莞尔， 嘴上这么说， 约翰不死心，“他们什么时候回等，等多久都没问题。” 陆父摊了摊手， 约翰还没离开，赵波也找上门，人兄，真是虎父无犬女，我从报纸上看到明珠竟然产，那可是战争期间的大企业，虽然没垄断行业，但占据粮油布匹的市场不算小。” 陆父淡然道：“中型而已点破产，早先就把粮油公司出售了，和我女儿股市中玩了一把，没做任何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波佩服。 ，“如果我也想买股票，还怎么操作？” 约翰精神一振， “领域，赵波不敢拿出全部财产，只打算用10万美金试试水，看看能赚多少，要是把购买，不枉他在纽约停留这么久。 约翰递上名片，“您可以来找我，或者？” 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当初就是积少成多，渐成气候，变成华尔街的大空头，被人成为投机之王。 可惜，他买长期持有的股票，偶尔，投资也不大。 可也没少赚。 前几年来纽约谈生意，花1万美金买只股票，赚了50万，。 很厉害。 ，不进一家门。 陆父常，送走他们后，投入到工作当中。 过了两天， 差点破产还要来赔礼道歉，皮 但没办法。 他了，不像战争期间真是日进斗金。 陆父没见他，只为止，好自为之，若是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老布朗无奈，只能回家，告诫子孙，惹谁都行， 算是见段。 达法国，和谢君峣直奔巴黎。 第231章 抵达巴黎后,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有住进酒店，而堡。 ，房产之多, 自不必细说。 历史, 位于巴黎市郊, 五层楼高, 五十六个房间，外貌恢弘, 内室奢华，, 湖水环绕, 风景秀丽。 ，但古堡不在他名下。 苏记, 所以很容易办理过户手续。 想了想, 他, 我们就在法国多留一段时间，我给你买一栋更大的古堡， 他记得堡。 有点后悔， 陆明珠眼珠转了转，“苏格兰城堡就很好，别买。”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既没去买东西，也名胜古迹, 而是问管家要一份细致的法国地图，寻 ，“昨天不让我买，今天找什么古堡？” “我们好了, 毕竟我们又不是经常出国。”陆明珠说完，找的是废弃古堡。” “废，“不买好的，买废弃的？” 图什么？ 陆明珠很快给章老师东奔西跑，偶然认识一个老人，将行就木，又没有后人，因为我送他就医，他告诉我说，他在法国，发现一座被炮火轰炸后而废弃的古堡，古堡无人居住，地等古董，还发现一批黄金，大部分是从我们国家抢过去的，老人家没钱买古堡，一人也没办法运出来，只能偷偷带几根金条遗憾而归，后来再也没，我想找到这座古堡，把它买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宝藏。” 陆明珠 以防被看出端倪，，而是低头看地图。 谢君峣挑眉， 他怎么不知道？ “难得来一趟，找找看嘛，一样，某些历史却是相通的，要是能找到，把自己家的古董带回国，一部分，升值潜力大的也带回去，等到升值后再卖到国外，得的钱用来支 白得的， 搞钱！搞钱！ ，国外的钱真好挣啊！ 尤其是在华尔街赚到的这一大笔钱，够她到晚代听了。 关于废弃古堡，她是踏上法 谢君峣听，陆明珠在地图上点了个位置，“听说在这里，看了。” 人发现。 陆明珠看过相关新闻，古堡。 拥有 一看，“距离巴黎不太远，靠近海岸，这里似乎有些荒芜，我以前旅游时候去过附近小镇，，但无人问津，价格很便宜。” “我们瞧瞧？死心。 ，“我叫人安排。” 陆明珠弯了弯眼睛，。” “吃过饭就出发。”谢君峣对她口中的，接着开玩笑说：“我陪你寻找宝藏，见者有份吗？” “全给你都行啊！回答道。 。 ，更热情。 要，怕是难舍难分。 头，平复心情，“准备的是法国大餐，如果你不喜欢，我再下厨给你做中餐。” “偶尔吃吃还是可 谢君峣笑笑， ，空旷得让人心惊。 水晶灯下，红木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 陆明珠抬头看静物》，上面画着色彩鲜艳的水果，水灵灵，十分诱人， 佣人。 ，忽然有人登门拜访。 人未进来，声音先到，峣哥哥，君峣哥哥，你回来了吗？我来找你骑马，。。” 随着声音，一个 ，陆明珠双眸眯起来。 只见子，穿着骑马装，手里捏着马鞭，英姿飒爽，是个浓眉大眼、有些男孩子气的女郎，看到陆明珠，她先一怔， 谢君峣皱了下眉，“关翠，来，请先打招呼。” 关翠哥哥，我们不是陌生人，打什么招呼嘛？多澡的时间，我就算进来也看不到不该看到的情景。” “。 陆明珠没有随便插口，汤的奶油蘑菇汤。 。 可关翠注意到她了，，胳膊肘抵着桌面，问陆明珠：“你家吃饭？我和君峣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你。” “你又是谁？”陆明珠不答反问，“我向来认为一个有礼貌的人在冒昧问别人。” 关翠显然没想，她爽朗一笑，“我叫关翠。” ，她愣了下。 很快，她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还是关系很好的邻居，经常来往，两家。” 谢道！” 赶紧起身，坐到陆明珠身边，对她说道：“我候，我已经十几岁了，紧接着入学读书，怎么可能和她一起长法国度假认识的，她爸关山海是大哥的中学同学，他里，根本算不上邻居。” ，“我信你。” 关翠却很不满，“君峣哥哥，你说得太让人伤心了，明明两家关系很好，我们不还” “是一群人骑马，一群时，谢君峣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还有，不要再说两家结亲的话， ，“君峣哥哥，我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急得！” 说着，小就这样，经不住人逗他，而我又心直口快惯了，经” 陆明珠点头，厌却不改正，也是一项本事。” 关翠彻底愣住了。 陆明珠淡淡一笑，接着说：“关山海没教你什么的时间，关小姐” 关翠就笑，常在君峣哥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进来，谢太太也没说过我，，称赞我天真活泼，正直坦率。” “那你就去找烦地道，“别来我们跟前碍眼。” 关翠很不高兴，皱眉嘟嘴，“你是是君峣哥哥家的古堡，我才不听你的呢！” “君峣，你说问题的机会抛给谢君峣。 谢君峣毫不犹妻，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也将是这座古堡的女主人，下次和大哥来巴黎，让大。” 慷他大哥之慨。 婚妻？” 知难而退时，她却突然站起身，双手按着桌子，笑嘻嘻地对陆明珠道：“嫂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和君峣哥哥经常这么说话，是量，千万别生气，我们平时 吗？” “非常干脆，“君峣哥哥有好多朋友呢，都这样，你要习惯。” “。 关翠笑道：“那可不行，总吧？你这么做，很容易让君峣哥哥失去朋友的，” 要这样的朋友，也不要求我的未婚妻必须识大体。” ，“关翠，请你出去！” 他从同学的这个女儿，简直是不可理喻。 ，其实是别有用心。 关翠动都没动，了，亏我一听说你回家就立刻过来找你，吗？我又没说你未婚妻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呀！你的家主母，不可以任性的。” “和 看着，陆明珠皱了一下眉头，顿时胃口全无。 谢君峣更是生气，“保，以后不要让她随随便便地进来，。” 这翠出去。 关翠跺了跺脚，一鞭子甩到桌上，气道：” 。 汤汤水水洒满地，银制餐具倒还好，碎。 还有谢君。 酒瓶碎裂， 陆明珠轻易不动怒，看和酒液，顿时怒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鞭梢，使劲一扯。 ，不由自主松开手。 因为她也想抓住鞭子，所以握着鞭子的手很用力，导 陆父天生神力，陆长生也觉得自己力气很大，其实原身也继承到一点， 但是，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搜集金银财物，轻东西，当时没在意，后来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此时，陆明珠把关翠的鞭子扯过来，。 下手又快又狠。 ，见陆明珠动手，他就站在她身边，对关翠挨抽的情况视若不见，一声不吭。 关翠衣衫虽然不单薄，但，在肌肤上留下红痕。 怒。 陆明珠一口气抽了她三下，随即把鞭子扔到地上，冷和我说话，你还没资格！” 关翠疼得流出眼泪，却，“蹭破皮了没有？疼不疼？” ，温柔体贴。 。 “君峣哥哥，叫一声，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谢君峣吹了吹陆有的掌心，转头对送走关翠后进来的管家说：“你被解雇了， ，闻言大惊，“小少爷，你不能！” “我能。”谢君峣说完，对跟来的收拾行李，然后请出去，我会和大哥说的。” 保镖答应一声， ，一边陪陆明珠回房间换衣服。 他也要换。 衣服没能逃。 第232章 四月份的巴黎仍有些寒意, 毛衣裙。 他在色毛衣开衫，逆光而立，愈加显得身形挺拔, 容貌出色, , 炯炯有神。 “明珠。的手。 饭没吃成。” 气死了。 谢君峣就道：“我给你下人, 让我自己解决。” “面肯定是要做的，但要让你一个人面对关家人？不行意思, 但她不想同意，“我倒要” 什么玩意儿！ 今儿抽在桌子上, 明？ 谢君峣煎了四只金黄微焦的荷包蛋, 捞出锅后撒点葱花到锅里，再放点片、牛肉丁和香肠片一起翻炒, 加水煮开, 下龙须挂面, ，加两把嫩生生的小青菜，烫熟后只大碗，最后放上荷包蛋。 ，十分成功。 端到客厅，陆明珠一边吃， 吃完面，漱了口, 先生，小姐，关小姐的爸爸妈妈来了，还有关小姐和她哥哥关翡、弟弟关玉。” 谢君峣 换作从前, 不管来客是谁， ：“不管他们做什么，你待会儿别动手，让我来。” 很快，关山海夫汹汹地进来，不知道先开口的是谁，嗓门儿老高：“谢君峣，你今天必须给找你玩，你竟然由着别人抽她鞭子，你还当我” 可以确定，说海。 一伙人冲进客厅，见到谢君冷地看着他们，他们一愣。 “是你打我姐姐的前，伸手就想给陆明珠一记耳光，替关翠报仇雪恨，脚踹出去。 保镖原本想上前的，止了。 不过，，准备随时出手。 “嗷”的一声，少年被踹到在地，米，疼得脸都变形了，“爸，妈，她打我，疼死我了！” 关妻脸上变色。 不光她，。 说先动手，迅雷不及掩耳。 “你抽我闺女，雷，指着陆明珠骂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声音尖刻， 虽然，他们，看起来养尊处优。 陆明珠下巴一扬，“这么没教养的人，打了又打，，被打死都不无辜，敢不敢去？” “他 其 英国，偶尔才来法国游玩，只依稀记得关家能在这里立足还是托他哥帮的忙，会到谢家拜访，若是谢君峣和哥哥来巴黎工作或者度假， 除此之外， ，声音低沉，“你是谁？” 陆明珠冷笑一声，“？” 这话一出口，别说关家一帮人，就愣了下。 话，直呼关山海之名，还说关翠没有资格和她说话，“明珠，你认识关先生？” “欠我家20万大洋，10，我怎能不认得？”陆明珠说完，冷眼看着关山海，声音清脆，“关山海，关大哥，你当年可还，怎么？因为欠债太多，，连国都不敢回了吗？” 关山海呼呼喘着粗气，珠！” 陆明珠嗤笑一声，“真难得，时隔十几年，叫过的人。” 关妻大惊失色，“老公，她干女儿？” 关翡、。 2万美金，相当于他们家的所有资金啊！ 的鞭痕，脸色阴晴不定。 关山海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抱着微弱你说，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我的未婚妻，君峣神色淡淡，却用接下来的话精准打击消息并没有刻意张扬，但亲朋好友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既以我哥哥同学兼好友自居，关先生难道不陆衍之陆先生的千金？” 在他中，关山海忍不住倒退几步。 作声。 ，掌心朝上，“还钱，我现在就要。” “天底下关山海道。 “不想还？”陆明珠冷笑，“怎么？像孙子似的求国，在我面前却想充当爷爷？你妈是我干妈，你我同辈，你还没资格。不知道法，我有借据在手，料想法官会判我赢，就不知道你们一家人现眼。” 关山海忍！” 厉，“要不是看在干妈的面子上，你以巧地借走几十万？儿子欠债不还，孙子孙女毫无教养，了，你说她是什么反应？” “陆明珠，好歹是兄妹一场，不想还钱，他太清楚后果。 陆明珠也不啰嗦，收回手，“那你们夫妇俩就等着上审判席吧！可能我早们，居然把当年借据带出国了。” 了拽丈夫的毛衣下摆。 真还上这笔钱，了。 早知如此，干嘛在接到管家通？怪只怪他们身在乡下，消息闭塞，不知谢君妹妹陆明珠。 失算了！ 后悔莫及。 ，再也高傲不起来。 他声音软了，“明珠，我看你不像缺钱的样子，能不能，一个人养一家五口，衣食住行处处用钱，还要供三个孩子读书，平时过得捉襟见肘，短 道。 关山海点了下头。 陆明珠蓦地笑出声，“关山海，莫非你把老婆，身穿夏奈尔的时装，手拎爱马仕的包，两只手戴四个戒指，左腕还有翡翠镯子，全，脚蹬意大利手工小羊皮鞋，这？再看看你，看看你两个儿子，哪个不是穿名贵西装和皮鞋？哦，你女儿还养了一匹马叫小耳朵的马，你们就给你们的马起名小眼睛， 关山海一眼。 关翠也很委屈，咬着下嘴唇，哎哟一声，“爸， 关，“疼得厉害吗？走走走，带你去看医生，你是女孩子，伤口那么深， 开。 陆明珠看还，你们不送上门，我待会儿就带几十个保镖亲自上门收债，到时候笨手笨脚地弄坏什么，概不，珠宝抵债。” “他们有一个道。 陆明珠抚掌大笑，“好极了，收缴上来就让这边的佣人管理，每年收的粮食国人，，说我功德无量。” 关山海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眼睛盯着陆明珠，发。 “你关妻尖叫，“你们家那么有钱，还惦记我们欠的一点钱干什么？你的，收你做干女儿的时候还送你一套黄金打造的碗筷和长命锁，你 陆明珠冷冷经地义。干妈疼我，我也尽到了养老送终的责任，可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亲儿子亲儿媳。” 年未归，关家干妈没有别的子女，摔盆守灵的都是原身。 的手里，关山海问他借的钱嘛！ 子出国留学，有的未婚，有的已婚，年龄也是参差不齐，而关山海算是很大龄的了，携妻国。 在关家干妈病逝后，陆原身，好好地收在梳妆盒底层。 押给银行时发现的，觉得生活中用不上，因为找不到人，弄坏了，就随手丢在空间里。 ，直到今天见到关翠，得知她爸叫关山海。 与之一起的，借据。 他没问陆父和陆太太借钱，是陆父和一大笔美金和金条，他当场写了一张借据，但后来陆陆。 还清没还清， 应该是没有还清，要是还清，。 不过，陆明珠没想过要他还钱，甚至还想给他钱，可惜当年首都一别，他匿迹了。 关山海咬了咬牙，“ 他不想站在被告席上，也不想让陆明珠的保，因为他们家的珠宝古玩很值钱，卖得到一大笔钱，是关山海这些年靠自己眼力买回来的，比买的时候涨了不少钱，也有一部来的。 ，古玩字画却有不少，都是祖传的。 关于这些宝贝，都，妻子儿女没一个人知道。 。 不给期限，以他的月。 关山海恨恨地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大步往外走。 关妻喊他一声，急急忙忙地跟上，后面就是三个儿女，，疼得眉头紧皱，，脚步蹒跚。 而且，，嘿嘿！ 她陆明珠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要回来的钱句感恩戴德，干嘛任由这家人赖账？ 陆父要来所有借据，挨个儿地上门讨债。 人死债消且不管，还不起的就以工代偿，还得起敢不还， “他们走了，君峣，我们去找那座废弃的古堡的事情放在心上，拉着谢君峣的手，兴致勃勃，“确定后我们就直接买下来，需要带够不够用？” 大哥出手就是不凡，那一箱足足万英镑。 英镑都花不了。” 第233章 , 屹立在一片荒地上，四周野草丛生，古堡门窗俱无, 墙面斑驳, , 树木疯长, 土地荒芜。 和陆几乎一模一样。 时，这栋古堡更加破败不堪, 之前一直无人问津。 “问陆明珠，眼里闪过好奇。 这里, 能有宝藏？ 没错, 就是它。” 她拉着谢君峣的手，小心之物, 踩着已被野草覆盖的路径, 进入古堡内部, 扑鼻的霉气。 里面的破烂 墙壁剥落，。 没有装饰品，家具很少，显得空旷， “那位老人告诉我，这里有九十个房间，通往地道的洞口在一楼房间里。厅，穿过走廊, 了。 撬开墙角的大理石地板，的洞口。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谢君峣看到一条台阶蜿蜒朝下, 散发出浓浓的怪味，相当臭。 ，远离洞口。 陆明！” 镖进来，你别进去。” 虽然陆明珠抽打关翠、脚踹关玉，但在他心里还是一，这么美丽出众？ 地板放回去，然后买下古堡，再安排人下去探秘。” “ 两人出来，当地工作人员，流露出购买这栋古堡的意愿，马上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 谢君峣和，交流得非常顺利。 价格不贵，，就是8000英镑，谢君峣和他们讨价还价，交，登记在陆明珠的名下。 谢君峣特意问了一句：“古堡里对不对？” 么回答。 陆明珠眉开眼笑，“上一任呀？” 档案，道：“十几年前，这里受到炮火的袭击，主人一家就死在那场可恶的战争中，无一生小湖泊，靠近森林的位置，那里本来不是湖泊，是 陆明珠嗯了一声， 重新回到古堡，板，通风良久后，拿着手电筒下去。 两个是大哥安排的，两个的，没用贺云安排的白人保镖，甚至没让他们跟进来，而是守在门口。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脸上难掩惊喜：“先生，小姐，下面有很多古董！有咱们国家的瓷器、书画、金器、佛像等，还有西金银币等等，大概需要两个卡车才能运完。” ，“君峣，我们找到了。” 谢君” “是恭喜我们。”陆明珠纠正道，“接出来？” “对，我叫保镖去打个电话，。 陆明珠点头。 她想下去看，被保镖阻止，“小姐，里面有骨头，死的姿势，您就别进去了。” ，“真有骨头啊？” “有， ，有什么交代你对我说，我下去。” 他胆子大。 “珠没忘记。 四个保镖愣了下，纷纷摇头，“没见到啊，。” 了，你们当然看不见。” 他们，就有一个保镖下去找，片刻后上来，“真有黄金，有一些金锭，很古老的金锭，刻着字，，五十两正。小姐，也是古董，有些是，有些更往前一些，我认不出来。” “辛苦你了，咱们珠觉得夜长梦多。 谢君峣马上安排。 出来到小镇上打车过来，拉一些身强体壮打理庄园的雇工和佣人， ，不好行动，他们就把地板复原，住到小镇旅馆中。 ，大家都先休息，第二天装运。 吃过早饭后， 其是瓷器和书画，轻拿轻放，别弄坏了。” 一同您别担心，这些东西都是装在结实的箱子里，里面有干草和棉花、碎布之类， 忙活到傍晚，总共装了两卡车， 一起回古堡。 晚饭是在路上解决的，买了一些面包、奶酪、饼干，奖励。 即使辛苦， 到家后就更高兴了，。 中午到，听说出门未归，还打电话叫人开车出去接他们，谢君颢就处理工作到现在。 ，将近十一点了。 晚上十一点。 ，心虚道：“大哥，您什么时候到的？” 看着脸她和谢君峣，谢君颢缓缓地开口：“昨晚到的，你们却给我一个彻夜不归的惊喜。” 谢君，我带明珠找宝藏的。” ” 他目光转到陆明珠脸上，“你们哪来的消” “从一座古堡里找到的，大多数在搬运过程中，陆明珠还看到不少圆明园珍藏，“我以前在上海得到线索，不太相信，直到，果然找到了，，光金锭就有……” 谢君 他数了一遍。 “大哥听到了，536个金锭，”陆明珠道。 哇塞！ 好大一笔黄金。 谢君颢稍显惊讶，“看来古堡军进京都中的一员，且地位很高，不然不会 陆明珠点头， 二十一世纪被人发现后据调查表明，古堡其中一任主领，只可惜买下古堡的人是外国人，这些国。 所以， 虽然可以作为私人珍藏，但陆明珠认为它们的物馆。 ，需要专业人士来修复。 想到这儿，陆 谢一边眉毛，都有点忍俊不禁，逗她道：“你岂不是白忙活？” “谁说的？我拥有了一栋古堡，还有一批西洋眼开口的谢君峣，喜滋滋地说：“回国前，该处理的就处理了，藏，等到盛世来临，它们就更值钱啦！” 谢君颢莞尔，“你们先休息， 陆明珠摸摸肚子，“” “你们去洗澡，我道。 谢君谢谢大哥！” 没教训他们。 嘿！ ，各自回房。 谢君，才发现管家一直没露脸，就问佣人是怎么回事，佣人是在本地雇佣的，不懂中文，就说得很简短 ，保镖如实作答。 听完后， 等到关山0万大洋、1000两黄金和3万美金的财物时，谢君颢亲自出面，“关山海，，来我这里撒野。” 看见他，关山海先是一喜， 他一个人来的，忙向翠了，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她的君峣哥哥，听跑来，没有多想其他。” “没有多想其他就动鞭子，多想了是不是直接杀人？” 她和，听闻关山海到来，立刻出来。 谢君峣陪伴左右，难掩目光中的厌恶，交，谁是她哥哥？我可没面，进出我家如入无人之地，谁给的权利？要不是明珠不让我出面，信不信你们一家人进 “关山海，我不需要你给合理的解释，把欠陆家的钱放下，点清后豫地开口，抬手。 ，一人一堆，很快点出来。 “一共12.85，由一个保镖告诉大家。 ，真是不多不少。 谢君息。” ，“什么？” “你用这多年，不该，“这笔钱在当年是怎样一笔巨款，你比谁都清楚，别，不忍她干妈的后人穷困潦倒，就给你按1%的年利率来算，每0元，你好好算算你该还多少。” 明珠拿出早就放在手袋里的借据。 上海沦陷后，他觉得朝不保夕，死活要出国，贵，大部分财产都折在战争中，更有一部分被关家，所以拿不出费，也不想让他们一家出国。 关山海就求到 还是陆父，说他既然没有勇气留在国内，让，这才有关山海借钱的机会。 原身不大记得此事，了，这两天才翻出来。 谢君万元，四舍五入，算你两万二。” 了眼。 谢君颢淡淡，也不是每家银行都给这么低的利率，而民间一分利可是按月算的，是，你不会不知道。关山海，若是按民间一分月利来算，你用这么利息，明珠只收这么点，已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意，赚的可不止一个26万。” 关山海咬紧牙关，。” 借据中没写。 陆明珠上下打量他，“那就打官司吧！你把钱带回去，等着站，他们息，我就收多少。” “那也算。”关山海道。 在当年，20不是9.85万美金。 “ 她记得关山海借钱时，2.元，一两黄金约为17美元，这么一算，20万大洋和1000两，只多不少。 谢君颢心中叹息。 ，关山海真是废了。 则的关氏夫妇相比，关山海这个儿子差远了。 ，不过如此。 关山海比较迟钝，半天没反应过来，“就，收入不高，还要养家糊口，实在无力承 ，“我就要！” 她顿了顿，，大不了咱们就打官司，判多判少我都不在意，但你了。” “我还！”关 他桌子上，“这块表至少可以卖3万美元，从此两清。” 陆明珠看都没看一眼，“谁出去卖掉我都觉得丢人。现金，我只要现金，，我等得起。” “。 ，“我回去拿。” 这说明， 抓起手表，关山海离开古堡， 谢君峣说过他们家距离古堡有几十公里远，所以那天在关翠离家找上门就很有问题。 翠，而不是在自己家。 陆。 自然， 两清后，陆明珠把借据扔到关山海面前，“我希望你和君峣的面前，我不能保证自 要是她自己家的孩子，上，可惜他们不是。 一眼，转身就走。 出了门， 他还想和谢君颢兄弟打好关系，不靠他们的话，社会。 既然，那么就等她离开。 也如他所料，没过几天，谢了。 ，反正有大哥。 他们去旅游。 第234章 旅游体疲惫的过程, 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放慢脚步，一切都那么悠闲、自在。 , 风景如画。 。 出门当天, 陆明珠和谢君峣的第一站是罗浮宫, 欣赏里面的艺术收藏, 的古董做对此，发现不相上下。 发财了。 他们不缺钱, 暂时就不卖了，全部带回去收起来, 陆明。 服从, 这次也不例外，“反正我们不回去, 大哥不会卖掉, 。” 陆明珠嘻嘻一笑。 , 有愧疚感。 一丢丢。 陆明珠和谢君给谢君颢的可能。 ，她另有打算。 “为了感谢大。 谢君峣不同意，“大哥有不少收藏，，等到将来，左手倒右手，没有意义。” “婚生子呢！”陆明珠觉得不是没可能。 有受，不想承担责任, 讲好了和妻子丁克，勒令妻子遵守自己的意愿，却不允许妻子拥有自己的生育权，还有妻子怀孕后就把孩子打掉的, 结果难耐，想要子孙后代，就出轨的出轨，离婚的离婚，然小三，拥抱有妻有子的美好未来，完全前妻。 不乏名人哦！ 手术，等到自己想要孩子就再娶，美其名曰为了传宗接代，居然还能得到大众认可。 可是，这些男人都相当爱惜自己，给自己反悔子。 ，闻声道：“不可能的，我上次问她，他差点揍我一顿，可见他真的不打算结婚，。” 也许还可 等大哥年老的时候，他和陆明珠的孩面了，年轻力壮有精力，，一边照顾老人。 他真聪明。 正沾沾自喜，有两个招呼，很高兴地道：“谢，你好久没回来了，什么” 干脆。 ，露出了然的笑容，“哦哦哦，你的女朋友？” “未婚妻，我的未婚妻陆明珠，是位的姑娘。”，很自然地给他们做介绍。 他们一个叫亚历克斯，一个叫拉里，。 陆明珠微笑，“你们好， ，两人十分惊喜。 交流无障碍，总会让人感到愉快，他们主动给两人做向导，给藏来源，带他们去埃院等，充当摄影师给他们拍照片。 还法国大餐！ 亚历克斯家里开时装店，位于香榭丽舍大街，他特精致的裙子和漂亮的手袋、优雅的帽子等， “谢是我们家的大客户，计女装。”亚历克斯说。 ，“是吗？” 亚历克斯点头，“肯定是送你的啦！制的。” 家学渊源，送衣 虽然不太高，但陆，像维纳斯女神。 陆明珠看了看，还真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也确实 玩了一星期， 他们旅游是为了约会，而。 了，他们有点吃不消，决定从南部往北走，最后回巴黎和谢君颢会合。 他个月，中间可能会去英国，渡海即到，不需要太长时间。 抵达普罗旺斯， “一般是六七月份，我地方旅游？”虽然谢君峣很想先玩，但 陆明珠想了想，“离意大利挺近的，我们去罗马玩，生活在上海，少有机会出国，偶尔出，现在难得出来一趟，我们玩够了再回香江。” 兴。 ，下午抵达。 的很像，湛蓝湛蓝，飘着一团团白云，变化万千。 ，不冷不热。 出了机场，。 “君峣，我，提出自己的要求。 谢君峣 大接他们人坐汽车，而他们俩则带少部分保镖乘坐马车，驶向市中心， 陆明珠穿越前来过，但原身没有，建筑。 看到著下，从外观上看是圆形的，雄伟、壮丽，她特意问谢君峣：“那就是古竞技场吗？” “对。”慢速度，自己搂着陆明珠的肩膀，和她一起看古竞技场，用中文说：“场，建造自弗拉维安王朝的三个皇帝，是古罗马人人兽表演的地方，野蛮、血腥、不人道，角斗士和野兽必 其实，，外国的差远了。 ，但却是一段历史遗迹，也值得一逛。 陆明珠不会说意大利语，“你教我意大利语，下次再来 谢君峣欣然应允。 但是，他顿了一下， “给你，给你。”陆明，“不就是学费吗？别啰嗦，快教我。” 人永远拿不走的。 以前没机会，现在不学，岂一场？ 要学习。 活到老，学到老。 ，教到夕阳西下，他们抵达目的地。 进入铁栅栏大门，穿过大大的花园，马车停在面。 白色外墙，拱形门窗， ，有些叫不出名字，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是大哥在罗马的房产吗，“很漂亮，我们下次在香江买地皮，种满蔷薇，让蔷薇花攀爬到墙上，一定很吸引人。” 很不巧，这座房子登记在我的名下，转给你，要不要？”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不要，没必要非转给我，感觉好麻烦。我是来游玩的， “当然可以住，子里会让你觉得更有归属感。” 说完，门。 负责打理这女人，高大、粗壮、健美，高鼻深目，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见面，，结果被谢君峣闪开。 “你还是那么陆明珠。 陆明珠没经验，被她气，幸得谢君峣解救，“玛蒂娜，么夸张，你收敛一点。” 说的是中文。 的中文说道：“知道了，知道你爱惜未婚妻。” 她欢快地跟陆明珠打招呼：“亲，我的名字叫玛蒂娜，你们这个家的管家，终于盼到你们的到来，我感到非常高兴，我，请两位先去洗漱换衣，然后 “辛苦您 ，实在是对她太友好。 ，值得信赖。 玛蒂娜笑得灿烂而热情，“不辛苦，不辛苦，你们一年，我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每天都很悠闲，还 陆明珠噗嗤一笑。 待遇，主人不住在豪宅里，他们就像主人，等于是主人花钱养一群人，给他们发工资，让他们住豪宅， 洗完澡，换好衣服，陆明珠也没问谢拾房间的。 虽然他们朝夕相处，但他们不是连体儿，一天当中，譬如洗澡、睡觉、上厕所。 所以， 吃饭时，谢君峣侧过头，用意。 定？” “确定，你 玛蒂娜点点头，“你放心，” 陆明，“你们在说什么？” “先生说让我给你们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好让你们愉快玛蒂娜就职的时候谢君峣还很年轻，她算是看着谢君峣长大的，虽然一年中见不到几面，但方式，回。 陆明珠没有在意。 一路奔波，她有点累， 次日，起个大早。 陆明珠坐在床上，环。 陌生是因为再来罗马之前没住过这样的房间，熟悉是因为摆是她喜欢的风格。 赤脚踩着羊毛地毯， 谢峣交往期间一定来过这里，上面摆着她常用的化妆品，还有一个螺钿红木的首饰盒，盒子里装着田玉饰品，翡翠颜色各异，和田玉纯白如脂， 陆么珠宝，除了红钻和翡翠两枚戒指。 ，而是不方便。 都是好东西，。 看到透，红若宝石，陆明珠忍不住戴在左手腕上。 只有单镯，配耳钉。 ，围镶碎钻。 陆明珠正在端详，忽琴曲，而且是耳熟能详的《献给爱丽丝》，就是技术一般。 她起身拉开窗帘。 夜里没有关窗户，她探头往下一看，先看到 有很多花架， 一簇簇，一团团。 晨曦下， 心形玫瑰花墙下，身穿黑色西领带的谢君峣正在弹钢琴，眼睛却的窗户。 见她露出，谢君峣笑得灿烂。 一曲奏完，他起身，走到陆明看到他的位置，仰着脸，大声道：“明珠，你的窗户下面有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他知书达礼，温柔体贴，胸腔里有一颗爱你的心，你” 陆明珠趴在窗台上，也很大声地道：！难道我现在叫他，他不愿意跟我回家？” 。 陆明珠双：“谢君峣，你听到了吗？” 回答。 然后，陆明珠就看到他沿着瑰的梯子，手脚像豹子一样灵活，片刻间爬上来，跳进窗户里，站在陆明珠面前，手 ，笑意盈盈。 谢君峣捧着玫瑰，单膝跪地，温柔地说道：“明珠，我已经，我们结婚好不好？一同踏进婚姻的殿堂。” 第235章 看着谢, 陆明珠没有第一时间接下玫瑰花。 “当着大哥的面，你已经求过峣。 “上次求婚求的是订婚，然后办的是订婚典礼, 今天求的是结婚, 以后办的就是结理由颇为充足, 紧接着说道：“明珠, 你昨学费，我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教你, 在枕边教你，更容易学会, 你嗯？” 陆明珠揪住他的领带, “来的路上你就打 谢君峣没否认，顺势起身, 直接, 同时抱住她亲住, 良久后，头，轻声说道：“明珠，你答应过了就不能反悔，我也会用，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该结婚了。 不然，这能吃。 多可惜。 她不。 谢君峣尚不知陆明珠满脑子废料, 英俊的脸庞闪瞎人眼的笑容，当即抽出花束中间的一枝玫瑰。 陆明珠纳闷正纳闷，突然发现 金指环，光面无华。 , 朴素大方。 ，却不打眼。 “这是我亲手打造的结婚戒指，没有假手任壁刻有两个人中文名字缩写的那指上，又把另一枚大指环放在陆明珠的掌心，麻利地伸出自己左手给她，手指还动了动。 ，如他所愿。 无名指上，他欢呼一声，抱着陆明珠转圈圈。 ，“停停停！” 谢君峣停下来，，得寸进尺：“六月份，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就开花了，大片大片的紫色，唯美浪漫，我你有更好的地点。” 部分婚纱照是不错的，我想拍很多很多的婚纱照，用薰衣草做背景，用古堡做背景，也可以让埃菲尔铁塔入镜，等到来回味幸福。”陆，但也有自己的主意，“而婚礼，得问过我爸。” 她可不想挨拐杖。 香拐杖回到亲爹手里，已经成为打人利器了。 谢君峣也同意才可以举办婚礼，他本来就是想引出陆明珠主动说拍婚纱照的话。 婚纱，不全部拍下来多可惜呀！ “我们一边旅游，一边拍婚纱照，你说柔。 ，“没有婚纱，怎么拍？” “有。”卧室，进入旁边的超大衣帽间，拉开三面衣柜，露出数十套礼服和婚纱，还有各式各样的鞋子。 陆明，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感觉 谢君峣回答道开始准备了，请的全是国际知名设计师，有，他们亲自设计并进行手工制作，尺寸是在年前定下来的，两年化，让他们大呼好运。按照原计划，这批礼服和婚纱在完成，但因我们出国，所以我格兰城堡，这次出门特地安排人全部带出来跟着我们，还队。” 看着纱和礼服，陆明珠十分高兴，“你准备得好周到，怎么没有旗服婚纱照。” 拍婚纱照， “在国外就不拍这些了，我们回香江再拍适合。”谢君峣告诉陆明珠，他给她准备有十二套中式礼服，有旗袍、有唐装、有宋服流行的一生只能穿一次的龙凤褂等等， 。 陆明珠快乐地说道：“我们 意。 玛蒂娜探头进来，“我的主人，求婚成功了吗？可以下来吃早餐了吗？我已庆祝了。” 婚的自己竟然穿着睡衣。 ，脸没洗，牙没刷。 亏他下得了嘴。 。 ，美若天仙。 不像有些人，自恃美人，其实，卸妆后露出来的脸惨不忍睹。 等陆明珠洗漱完，，谢君峣和她并肩下楼，并通知玛蒂娜：“玛蒂娜，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恭喜你，求婚成功了。” 此时，她还没地，恨不得把一个人劈成八瓣儿来用。 来的行程，既要做到游玩的目的，也要把婚纱照顺利地拍出来，光是罗马就要去斗兽场、特莱维喷泉、白露里治奥古城、西班牙广场、比，还要去米兰、威尼斯等地。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拍照，有时候在拍照期间吃饭，直接饭来张口，滋润得不得了。 ，两人游遍意大利。 陆明珠二十二的。 但婚纱照却只拍了十来套，剔，背景不光要有历史感，还要足够美丽。 他士，买了不少手表准备带回香江，也在瑞士拍了不少婚纱照，不是全穿礼服和婚纱拍照，，街拍效果同样好。 ，谢君峣都依她。 接着荷兰、比利时，购物、拍照、吃喝玩乐，7月份回到巴黎。 两人先偷佣人，得知谢君颢不在，他们欢天喜地地回去一趟，扔下大堆战利品给新管家，再留下部分穿过不打算再穿来拍照品，他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迅 ，其景如画。 一块块不斯的大地，无边无际地蔓延，薰衣草却排列得整整齐齐，可以治好强迫症。 景色太美了， 妙。 准备一边吃，一边玩，经过尝试后，特产，譬如久负料等。 名气，而陆明珠有收藏名酒的爱好。 第一天，两人根据当地向的酒庄买酒，接待他们的是管家，提尝。 颜色鲜艳，香气浓郁，口感醇厚柔滑， 陆明珠觉得滋味甚好，。 有大量存货，而且是年份好的葡萄酒，但是得问过老板才能对外出售，” 陆明珠不肯放弃，“你拜访他的荣幸。” “你们来得很巧，我，但最近一直在，且带酒，我帮你们问问。”管家说道。 陆明珠道谢， 酒庄，管家在门外汇报，他不假思索地道：“拒绝。” “等等。”酒庄老板的朋友叫住他，“你说是一对年轻人，是什买葡萄酒。” 管家恭敬轻人。” 他形容谢君峣和陆明珠的长相，“谢先生，但我不认识那位漂亮到极点的姑娘，眼睛会发旺斯拍婚纱照的，还问我为背景，我说不可以。” “让他咬牙切齿地说。 老板也这么说。 管家一头雾水，出。 谢君峣和陆明珠不知情况，很很好啊，愿意见我们是不是就说明他愿意” 说话的是陆明珠。 她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止。 一根熟悉腿，惊得她迅速往后退，嘴里哇哇大叫：“爸您怎么在这里？” 抱头鼠窜。 谢君峣反应极快， 很意外的， 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了。 谢君峣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陆父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是不是” ！ ，见到贺云，眼睛一亮，“契爷救命！” 贺云摊了摊手， 陆明珠瞬间傻眼。 眼瞅近，陆明珠迅速跑到他的后面，探头看陆父，替自己辩解：“我没忘记您和契爷啊，我来买酒，不就是想计划从南到北走一遍，买下各地特产，合，再一起前往纽约，真的没有忘记您啦！” “，不惜搬出他们从废弃古堡中找到的宝藏，“明珠找到很多好东西，准备。” 。 什么留不住，，现在统统不存在啦！ 贺云 “什么宝藏？” 随着这句话， 危机稍解的陆明珠飞快地别人口中得知有座废弃古堡里有宝藏，我就和谢君峣买下古堡，然后把宝藏运出来了，6个呢，一个足有五十两正，可惜文物，不能随便卖掉。” 陆父东西？我问你，婚纱照是怎么回事？” 心虚地转开眼神。 “说杖，随时可以抬起来。 事说来话长，您先坐，您先坐下，且听我慢慢道来。” 贺云也道：“衍之，你坐下听他们怎么说，结婚我。” “对对对，只要您两老不同意，我们就不办婚礼。脆，顾不上谢君峣的哀怨眼神，“我们只照拍了。谢君峣为我定制六十六套礼服和婚纱，都在国外，要是全部带回香江拍婚纱照，哪有那么多合十二套呢！所以我们就一边游玩一边拍照，没做别的。” 吗？ 他不是。 拐杖抬起来，点着陆明戒，“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企图掩耳盗铃。 “再说，。 陆明珠咽了咽口水，谢君峣挺身而出，正欲以大无父，忽然听到管家的声音响起：“先生，谢君颢谢先生来了，说 第236章 大哥来了！ 陆 及时雨啊！ 在他们万分期待的眼神中, 贺云两三个月前不是才在纽约见过？” 两三个月前？在他 谢君颢去过纽约？ ，会办事。 “先生，您国人, 不懂中文, 说的一直是法语, 所以的景象感到迷惑不解。 那对来普罗旺斯拍婚纱照的年轻人不是买识？ “见开口, “快请进来啊！” 别啰嗦。 别耽误时间。 她和命。 ，看到他微微颔首, 这才出去请谢君颢。 ，满心无奈。 他到巴黎处趟纽约, 拜访陆父和贺云, 然后才回英国，解决一些问题后, 决定在巴黎等弟弟和弟媳归来会合, 哪知自己把什么都想到了, 理由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料 天知后有多么吃惊。 主要明珠一路旅游、一路拍婚纱照，甚至把用过的婚纱和礼服都存放在古堡的衣帽间里，准备江。 要来法国视察酒庄生意。 贺云前两年斯投资红酒生意，各买一座酒庄，每年生产大量优质葡萄酒，在葡萄酒行业颇具盛名，连谢家酒庄, 所以一听管家说谢君斯，谢君颢心里咯噔一声。 了一步，到此时才赶过来。 见酒庄管家来请， 后, 谢君峣仍无所适从，而贺云则优雅地喝酒，唯独坐在一旁的陆，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君颢严肃地说：“陆叔，是君峣。” “问他， 谢君颢就看弟弟，“你说， ：“在旅游期间，明珠答应我的求婚，愿意结婚，说问过陆叔和贺先生再办婚礼，我们就 别的没做什么， 礼，必须请大哥出面，携礼登门，和陆父、贺云商谈婚期。 “陆叔，借拐杖一用。” 陆父递给他。 ，转身就抽谢君峣。 谢君峣没躲， “谢君峣，你傻啊，站着干嘛？快跑啊！一边，挡在他和谢君颢面前，“大哥，婚纱照是的，和君峣没关系，您不能打他。” 担心打到她，谢君颢就停了手，“你年纪小，他可不小了，再声。” “拍婚纱照而已，又不是结婚。”陆明珠不觉得失礼，“要是结婚不告诉大家，那我们俩挨打纯属活该，可冤枉，简直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枉，千古奇冤。” 她，皱皱鼻子，表情委屈。 谢君峣快感动死了，在她背后悄悄伸手， ，沉声说：“明珠，你不能老是护着他，你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思上进，怎么让陆叔和贺先生对他满意？陆叔和贺先生对你十分疼爱，必、能力和为人处世都是最好的。” 把谢 “可我就喜欢谢君峣这样的啊，如果他天天像您一样忙，哪旅游三个月左右，再加上之前在纽约停留的时间，您说，哪个公司能”陆明珠从来没想找一个和工作亲密无间的另一半。 她不贪心，，她选前者。 ，前车之鉴。 谢君颢叹道：“他真是命好，遇到你这么好的姑娘，他样样比不上你，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 “不谢，不谢，我们 贺云和，没有作声，但谢君颢是何等精明？ 他上前一步，，真是不好意思，我过于忙碌，没有教好弟弟，明明很爱明珠，却没有把事情办到位， 陆父伸手拿起拐杖，“大谢，你言重了，我是才想教训她的。” “就知道您宽宏大量，对两谢君颢心知肚明，顺着陆父的话往下说话，“明珠很孝顺，她出门旅游买回大量礼物，堡中，我来时特意看了下，很多都是适合您和贺先生的东西，这 陆了，一点没错。” 就算之，现在和往后肯定是。 ，万分感谢他大哥。 幸好有大哥。 还有明珠，谢君峣贴着她，满心柔软，。 贺云露出一抹微笑，位，“大谢，坐下说话。” 眼见陆明珠左顾右盼，目光搜寻座位，明峣一起坐下，他迅速开口道：“你们俩站着。” 陆明珠顿住，苦着脸：“契爷，站着很累的， 。 他抬手倒酒，对后第一次出酒窖的葡萄酒，这批酒的年份很好，当年的葡萄饱满甘甜， ，酒水呈淡淡粉红，色泽十分美艳。 ，喝一口，品味片刻，道：“确实不错，果香浓郁，口感柔和，略带清新，堪称桃红葡萄酒中的上品， 说道。 陆明珠悄悄行，可以尝尝吗？” “女口，“尤其是在外面，不准喝酒，听到没有？” “得超大声。 她凑到陆父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以来法国的吗？” ，“知道还问？” “爸您真好，真疼，顺势撒娇，“我最爱最爱您啦！” “什么时候决不承认，她抱着陆父的胳膊，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我跟一座废弃古堡然后发现大量宝藏的故，是我来法国旅游的最大收获。” “最大收获不是你和小谢冷不防地说道。 陆明珠眨眨！” 她打算等在国外拍的所有婚纱照技将之统一洗出来，胶卷好好保存，等放大。 像素问题，导致 陆叔，贺先生，他们俩的婚纱照快拍完了，您两位觉得哪一天比较合适，我们先把他们的婚礼办了，往后，我绝不插手。” 陆父扭头问陆明珠：“我记得拍。” ，“对呀。” “那就等颢，接着说：“反正只是婚纱照而已，又不是结婚，也不是登记， 谢君颢心内叹息，嘴上却道：“听您的，都在香江。” “聘礼给过了，还有什么大礼现在的婚嫁习俗，中不中，洋不洋，有人遵从繁文缛节， 之前的版。 谢来就没有空着手请期的，要不是你们俩不提前打招呼，我今天，给陆叔和贺先生赔罪。” 鹑。 缩了缩头，她 上！ 谢君峣会意，上前道：“大哥，该赔罪的是我，，就是我们初来乍到，选择。” 贺云摆摆手，“不必了，我们带着厨师， 甜脆，又讨好地看陆父，“爸，我替您要回一笔债，您想不想知道是从谁手里要来的？” 陆父想了想，多，想不起来。” “吃饭卖关子。 贺云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谢君云见面时未曾提及关山海的事情，只自己处理了下。 ，也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听到贺云发话， 当地美食，可贺云和陆父不是，他们向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吃一日三餐，世界。 还没出门，拾三个房间，还有他们随从的。” “好的，先 陆明珠心里却在想，住吗？ ，错过就太可惜了。 谢君颢看在眼里，吃饭时就看他们拍婚纱照，“像他们这么郑重其事的很少见， 。 陆声，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他们婚纱照，经此一事，决定多拍几套，第二天就，穿常服、戴遮阳帽，漫步葡萄架下，拍了一套。 接着，又在薰 以紫色为背景，，头戴薰衣草编织的花环，装，里面穿薰衣草色的衬衫，嘴里衔着一支薰衣草。 ，画面唯美动人。 陆父对他们评头论足：“别说，还真挺好看，哪像我，和明黑白照片，留到现在都模糊了。” 贺云听了一笑，转开话题：“等他约？” 陆父沉吟，“先 ，当然不愿意立即回去，“我们一起游玩呀，一路向北，游遍法国风光，到巴黎古堡看看我找到的宝藏，再去比利时家企业叫德尔沃，包袋做得非常好，，买几只带回家。” 不用， 反正这些东西在保存完年一百年都不过时。 “也不必。”谢君峣道，“巴黎古堡的衣帽间里有一批，之前派人去比利时定制的，很齐全。” 陆明珠哦了一声， 改主意改得飞快。 因此，接下来她就花言巧语，旅游，只有谢君颢有大量的工作，先回巴黎了， 这一等， 陆明珠等人在两个月，品酒、骑马、尝美食、做香皂、摘葡萄酿酒， ，她还想再玩玩。 第237章 回到巴黎后, 陆 此时秋高气爽， 想继续。 谢君峣跟是时间，等结婚后我们再出来。” 陆明珠眼” 谢君峣微笑点头。 此理由, 陆父和贺云被谢君颢迎进古堡, 走在前面, 都没窃窃私语。 两三点钟, 新管家罗伯特服务周到，带领佣人上茶和甜品, 然后去安排晚上的大餐。 他嘱，没有准备法国大餐, 而是中餐。 吃完下午茶, 陆明珠带领贺云和陆父去找到的宝藏。 比起之前， 呢！ 分门别类, 整整齐齐地收在新箱子里, 易碎品外面裹着棉絮之类, 还清理出一些瓷器碎片，没有丢掉，堆放在角落里，瓷，即使是，价值不菲。 像，都是一片值千金的好东西。 陆明珠心疼不已。 太糟蹋了。 ，必须找专业人才。 珠：“您的古堡也修缮完毕, 只剩内部装饰没有弄好，您要和小先生去看看吗？如果您有要求，可以跟我说，我再安整改。” 了？” 她冲着废弃古堡里的宝藏而去, 短题。 很多工人。” 有大量财力人力支持，那座改头换面，连附带的庄园都雇人打理好了，湖泊也得以扩大，假之地。 “大哥真好。。 ，“应该的。” 陆父在看到一像，忍不住停下脚步，端详片刻，还绕到佛像后面看了看，对年间的宫廷技艺，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是咱们老祖宗进上的东西， 陆明” 陆父颔首，“家里有记载，就是，当时做盐商，高价收的佛像，当作寿礼献上去的， “那就 陆父看她，？怎么？变成只留一尊佛像了？还是那天你故意哄我们的？” 陆明珠反应过来就摇手，孝敬您和契爷啦，我是说把这尊佛像留在我们家，其他的您和契爷分分，也分君颢大哥一部分，他为我” 比她亲哥还好。 谢君颢心里熨帖，笑道：“明珠，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收，，他们一定高兴。” “契爷，您 ，“高兴。” 顿了顿，他道：“程度的毁损，需要修复。” 陆明珠叹道大部分瓷器倒还好，主要是字画，还有一些彩塑、丝织物， 真可恨啊！ 这群狗强盗， 陆父大略看了看，很快有了主意，“明珠，从这且有收藏意义的东西留下，馆，让他们想办法修复再保存，但每一件都得标明是你捐赠的，永不能抹掉回归的过不能全部留下来，即使现在没人发表意见，将来也有人说三道四，何存家？所以，必须堵住悠悠之口。” 留下。 捐大头，留少数， 以后想要什么东西就再买，又不是买不起，他可没忘记陆明珠说过六七十。 比以前还便宜。 ，颇为赞同，“要说洞彻人心，你当属第一。明珠，听你爸的。” ” 虽然她一开始有这样的打算，但她没想到。 贺云，又不是全部留下来，只是挑喜欢的留几件做嫁妆，此乃人之常情。大谢、小的聘礼，咱们的嫁妆自然不能逊色。” 谢君峣忙道：，我们稀罕的是明珠本人。” 陆父看他一眼，“。” 。 他理亏，他晓得。 以后一定改进。 陆明珠偷偷勾住他的手指，“让契爷、的东西，我们出去看你给我定制，在哪里？” “在衣帽间，要一起带回香江吗？ “带居。 一个约的行李多到数不清，最后雇了一条游轮，乘船渡海。 ，需要搬运。 抵达纽约后，陆父。 ，特地请假过来。 因为再和他们团聚，所以接来聚一聚，话个别。 陆，我的股票涨了多少倍？” “股票？”陆明珠想起自己拿10的事情，“走走走，我君峣，你留下帮大哥归置物品，再规划一下运输方法，既然要博物馆，我们就得从洛杉矶乘船，横渡太平洋，在天津停靠。” 杉矶也很麻烦，幸亏他们有钱。 有钱，，也可以坐飞机。 啊，有大哥在， 谢君峣哀往华尔街。 下，“别看了，过来帮忙。” 离开巴黎时么能买，光是各地的特产就不比他们找到的宝藏少，再加上鞋子包袋首饰，堆起来，蔚为壮观。 陆 她，瞬间吸引不少人的关注。 大部分人不知道她，可也有不少金赚40万美元的东方明珠，，堪称女富豪第一人。 立刻就有招呼，态度相当热情，完全不存在种族歧视。 ，一一回应。 备买什么股票的问题，她说是带侄子侄女来见识股票市场。 他们不信。 陆明珠就当着他们的面，带侄子侄女去看自的股票。 1300美元美元。 整整五十倍！ 众人一惊，当选的股票居然涨到这种地步！ 很多人扼腕不已。 早知如此， 可是，这只股票很不起眼，再操作，并未在意。 ，“姑姑。” 好厉害。 陆明？” “卖！”陆宁很开心，一个劲地转圈圈，“暑假，根据股价特地算过，当时才 倍。 每周零花钱只，觉得6.5万美元是很多个100元。 “股票市场陆明珠说完，卖掉这只股票，获利6.4万美元，连，她又添了点，凑成10万美元，买入一只科技股。 见她买这只股票， 陆明珠哭笑不得。 华尔街，所以买下这只值得长期持有的股票，中间有涨有跌，但在五年后涨到五十倍，往后就一直没跌下来过，到倍，成为科技行业的巨头。 30%股份，费了不少功夫才买下来。 所以，。 大家跟风买股票，导致%，对陆明珠更信服了。 票了。 接下来两天，她就带陆平安和陆宁来玩，把自脑海里，也看尽交易大愁。 涨了高兴，跌了骂人，赔了的以头撞墙，形形色色， 准备离开纽约的前一天，陆街，发现有人跳楼自杀，血流满地，混着脑浆。 ，带她进交易大厅后才松开。 赔了，就此破产，并欠下千万美元的巨债。 这人以前很出风头，自称投机之王，这次炒股所用的千万美元本金是他二十年家的，没想到他会马失前蹄，无法接受巨变， 陆明珠唏嘘不已，转过头教导陆平生意，赚的钱不比炒股少，千万别学这些场里，很少有人能做到只赢不情，拿点零花钱出来玩玩就行。” 其实她还能再赚，但盯着她的人太多，即使，也很难掩饰自己的意图，不如不掺和。 过几年，没人关注了，她 赚钱救同胞， 。 陆，是陆父带他来长见识时开的，买了几只股票，有涨有跌，他在陆明珠的指点下，卖了两只，不赚不赔， 转身欲离开，突然看到约翰，还赵波，两人一起进来。 还跟着一个翻译。 “咦，赵先算，自己和谢君峣离开纽约已经有半年了，难自己心仪的机器？ 早就回去了，昨天才到，你是怎么赚钱的？” ，小心地问道：“赔了？” “不仅全赔光了，我还倒欠20万美元，杆。”刚耗，赵波快气死了，不知道是约翰没本事，还是自己买的股票有问题，“刚开始，我离开之前，了，涨了20%左右，净赚两万美元啊！当时就卖掉买别的股票，结果股价一直跌，卖都卖不掉，我心知不妙，赶紧过来，哪知我还 陆明珠想笑， 不懂金融还玩股票，被没了。 “我是靠运气。”陆 赵波相信吗？ 信她才有鬼哩！ 赵波想去拉陆明珠的手，即之别，只好歇了心思，问道：“明珠，你来看看我这只股票，” 陆明珠问是什么股票，得知后都无语了，说，也不至于亏到欠债。” 赵波苦笑，了什么杠杆。” 陆明珠扶额。 杠杆，之前炒股全靠本钱。 这些没法给赵波细说，因为他压根不懂，只。您要是不懂炒股，您就盯着医药、能源之类的股票，买长期，但我也不能完全保证。” 要是赵波运气不好，买，还是得亏。 各行各业里有赚钱的公司，自然也有不赚钱的，所。 赵波叹口气” 议。 放两年，大概还可以涨回来，但赚是没得赚的， 10万，抹平债务。 赵波听进去了。 陆明珠和侄别。 桥市，然后才启程前往洛杉矶，乘坐豪华游轮，横渡太平洋。 约莫二十天后， 还是清晨。 船，但在这里下船的也不少。 多数是归国人士，而且需要你”信件就回国的各行各业精英人才。 一个个义无反顾。 ，感慨万千，泪流满面。 纷。 在洛杉矶登船时，，还有人差点被扣留，正好被陆明珠撞见，转身央求，又交了保证金，他们才顺利回到祖国的怀抱。 “应该的，如此回道。 ，纷纷离开码头。 因为这次行李实在太多了，不方便全部搬下来，所以就陆赠的一批圆明园珍藏古玩字画上岸， 至于，经过上海，再去香江，终点站是澳大利亚。 当然，那批西洋没有下船。 天津正在下大雪，陆明珠裹着貂皮大衣，戴颊，“君峣，打电话通知章老同志，让他安排这 他们蹭车。 谢君” 接到电话的章振兴又惊又喜批圆明园珍藏，决定捐给紫禁城博物馆？你们。” 0个。”谢君峣告诉他，“其他的能装一卡车，不是小卡车。” 之所以说500个金锭，个。 都是一级文物。 多？” 谢君峣笑道：“快来，这边正下雪，具” 章振，开军用卡车来接陆明珠等人和东西，因为章振兴在电的谁，所以见面时谈得十分融洽。 ，首都风雪更大。 暴风雪。 章振涮羊肉，特地找东来顺的厨师，用东来顺的器具和食材，给，表示感谢。 别的不说，。 他们无偿捐献， 里，派专人看守，没立刻送往紫禁城博物馆，章振兴和上面聊过，。 陆明珠一进有子手筒，“暖和多了。” 章振兴亲手接过，挂到旁边衣架上，“小明珠，咱们有老些时候没见，这么一个惊喜。” 第238章 她每次来, 都儿。 听了他的话，陆明珠抿嘴一笑，“惊喜多着哩, 您好好等着。” 她会倾尽全力, 让 , 我等着！” , 他目光柔和。 谢君峣的上，他发现, 陆明珠每次踏进内地，浑身会散发出一种难, 光彩夺目。 涮羊肉时, 听陆明珠说清的要求，章振兴感叹不已, “像这样流落到海外的珍宝不计其数, 能找回来的捐的肯定要进行登记, ，该修复的修复，完好的收进库房，你尽管放心。”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了。”陆明珠笑道。 吃一块谢君峣涮好的羊肉，陆明珠，虽说咱们国家很穷，但有不少金锭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 ” 章振，全部交到博物馆。” 紫禁城博物馆里有无数金器，也没见融掉一个半个，都由文物部。 。 停顿几秒钟后, 他压低声音：“虽然还很缺钱，但了，外汇储备已突破两亿美元，简直不敢想象。说器，还有后来又卖给我们用来采油、炼油的新设备，远远低于市价，估计他没赚什么钱。除了松嫩平原以外，克拉玛年发现大油田，加上开采的矿石，还有轻工业产品等，这两 欠债的滋味不好受，能还上，了。 人多力量大，开采出来的求，这样一来，就节省进口石油的一大笔外汇。 陆明珠细心，发现，“轻工业产品？” 根据记载，是以农产品和矿石清偿债务，根本就项，连陆明珠都没想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 章振兴提议交到上面就没有不通过的，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别人都羡慕死我了，说我后继有人。” 的同时心里在想，他该不会把自己上交给国家了吧？ 只听章振兴又说道：“不过好，我这个当老子的都以他为荣。明珠小同志，公和私 “知道，听说了 章振兴嗯了一声，“今年方式接收私人企业，转为国营，原来的业主可以领取十年定息，较费工，且原材料不如成品卖价高，而他经过调查发现，业产品，建议在上海扩大生产，另一位，上面同意了。和那边谈过后，根据他们的需要，列出不少作为抵债的轻工业品，完那边，真比农产品有用，不用经过筛选，价格还不低！于是，务。” 说到这些，章振兴笑容灿烂，皱纹舒展，。 ：“恭喜，恭喜。” ，最欢喜。 ，国人吃不上肉蛋水果，他们验收不过关就将之全部丢弃，不知浪费多少，换！ “同喜，同喜。”就凭他们做的事，章，咧开嘴，露出不太白的牙齿，” 陆明珠摇头，“契爷和我江了。” 章振兴表示遗憾，“。自珠江船上一别，这两年他深居简出，都是派人来送设备， 陆明珠轻，您当然见不到。” 说到这里，章振兴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问道：“听布朗家族的公司，日赚40万美元， ？” “归国人才说的，几否认，笑得异常开心，“你可真是厉害！几个月赚4000万美元，相” 陆，侥幸。” 要是没有谢君峣给纪人，没有他、契爷、陆父共同的资金支持，凭一己之力想做空布朗家族企业是不可能的。 章振兴道：“靠的是真本事，气。” 陆明珠笑笑，涮了涮羊肉，“说到归国人才，和的有不少人，差不多十来个人，还有一个是拖家带口， ，“当真？” “骗您干什么？在，行李也被扣留，还是我契，缴纳大笔保证金，他们才得以顺利上船，不过有。我们在船上相处二十来天，发现他们都是国家急需的人才，和云韬哥哥差不多，都是为了回报祖人知道，尤其是在和国家打交道的时候。 陆 听完陆明珠的话以及报上来的人名，章振兴钢笔和一个小本子，，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陆明珠点头。 章振兴出去后，，我喂你，吃得甜甜蜜蜜。 ，章振兴才回来。 珠问道。 注他们了，多谢你的提醒。” “应该的。”陆明珠道，“还有一件事，和我侄子合作的工艺品市读书，最 ，现在问问。 章振兴闻言一笑，“一直卖得不错，你侄子是个好孩子，，那些工艺品来得划算。” “国际友人说。 她知道店，很少听说国际友人服务部，大概因为她写，也没查过相关资料。 章高档消费商店，专门接待外宾、华侨和国际海员等。” 陆明珠恍然大悟。 必定前身了。 她问章振兴。 “当然可以。”章振兴把地址告诉她，“只有京津沪等位，其他城市没有。” 陆明珠点点头， 之前都没注意。 ，“国家和你侄子合作，着实赚了不少外汇，觉得可以继续，算是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营，给市民提供许多岗位，他，手艺得到传承，厂里生产更多的产品，卖到国外拿到更多的外汇，再用于工业建设，前景备也很好用，虽然是旧的，但保养好，很少出毛病，也一得工人怎么维修，不藏着掖着。” 到底是自己人，贴心，不像外国人只想赚钱，买他们的机器，全是以旧冒新，派混喝，一做正事就现原形，让 模有限，买卖二手设备，没办法满足一个国家的需要。 ，陆明珠忍不住笑。 ，她越开心。 虽发展，他们个人做的贡献是微乎其微，但还是很有成就感。 晚间入睡的时候， 做梦也在笑。 第二天风雪暂停，但积雪盈尺，透过窗户可 点，顿时感受到服务员的热情。 一夜之间，整个国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把大批圆明园珍藏文，谁不佩服？ ，踩着积雪前来。 没吃饭， 他们是无论如何坐不住了，等 陆明珠惊讶，“我正说要去拜访您，您 “ 说着，他坐在餐桌边，” “请。”陆，“他们爱喝豆汁儿，爱吃油条，还有卤煮。” ，很快送上来。 是圆明园珍藏？听说你要捐给我们博物馆？” “我有条件。”陆明珠过一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说道：“要是，我就不捐了。” 故意说的，其实捐不了。 张怀芝急了，“咋能不捐？你都放过话了，不么条件，你说，我和你老师能做到的， 要是做不到， 陆明珠从容地说道：“董店，奈何没人坐镇，您和我老，这批文物就可以无偿捐献。” ，十分犹豫。 ，他有绝好的修复工艺，这批文物离不开他。 立刻，五年后我来接你们，如何？” ，他今年六十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年后，“你先把圆明园珍藏捐给博物馆，五年后我 向张怀芝，“可以携家带口，有吃有住，也有工作。” 定。 年纪大了， 陆明珠也不催他，只喝着杯子里的豆浆，藏，有元青花，有三希堂珍品，有……” “啊，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全答应你！”张怀芝激动得不行，“” “口说无凭，立纸笔。 ，德尔沃的。 皮质很好，，陆明珠特别喜欢，见到就用上了。 陆己写内容，分开写，写明他们五年后给陆明珠白打十年工，换来陆明珠禁城博物馆。 最后签字画押。 ，各持一份。 陆明珠吹干墨迹，叠好放进皮包，“吃完饭，两位可以去仓库看珍藏，再叫一批工作人计，” 献书，所以必须交接清楚。 章。 吃完饭，两人一抹嘴就走了，动作之矫健、脚步之轻快，老人。 ，他们就是带个头。 这些工作需要很长时间，。 ，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 “我们先去银行换点现金备用。买东西。 谢君峣没有异议，陪她到银行，用 看着崭新的十元钞票，陆明珠惊喜：“ 因为他们拿美元来兑换，蔼，回答道：“是的，这是最新的，以前的旧币可以拿来兑换，1万元兑换1元，银” “真好。”第一套币值太大，用来感觉。 就 长方形，还长，宽度比手掌还宽，基色是黑色，正面，左侧有国徽水印，四周有比较宽的白边。 陆明珠眼睛亮了。 工农图啊！ 老大哥代为印制的，是一枚，被称为钞王！ 在二十一世纪，一六位数，少则十几万，多则30万。 好像是？ 又提前了？ 改变了太多，陆 把钱放进皮包中，她挽着谢君峣的胳膊， 人民都很勤劳， 当然，还有残雪和薄冰， 谢，我陪你，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 “用不着去刀山火海，我们去外见识见识，还没出发，就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 跟着以待。 因为道路两侧积雪反光，陆明珠没看清，直到近前 ，苍老了许多。 ，满头雪白。 ，我有一批私人珍藏，想出手，你要不要？” 陆明珠咦了一声，“” “紫禁城博物，那么多人涌进国际饭店，我正好路过，问了一声，得知你来了，还捐赠大批文物给博物馆。”周老板解释完，出国留学，可外汇不好弄，我想跟您换点外汇，些。” 陆明珠果断 与其等，还不如收入自己囊中，传承下去。 第239章 得到应允, 谢君峣等人带路，却不是走向古宝斋，而是他家位于琉璃厂附近的一栋小四合院, “合营后, 我就不是老板了, 在店里担任鉴定员, 拿固定工资，, 往后，陆小姐您叫我老周就行。这两年没有陆小姐您斋, 生意不好做, 一息。” 就因这份落差， 说着, 他又压低声物部门了, 余下都是乾隆年间及其以后的东西, 您” 虽然很多企业家有觉悟，积极参与合营，但拼的家业。 他很庆幸自己一直中而不是放在店中，平时不是熟客根东西，合营后才没有太大的损失。 其实存货的数量已经不多了，。 比起部分同行， 到他家里，周太太迎出来, 见到陆明珠就露出欢欣的神色，“好俊俏的姑娘呀！老周， 老周的陆小姐，老章的学生。” “您叫我明太说, 很礼貌。 “快请进，夫找到大客户了，忙请他们进屋，端茶倒水，异常殷勤，随后又和箱子。 均是铁皮大箱子，有的是，有的让保镖帮忙。 两箱字画卷轴，一箱，四箱各种大小花瓶，一箱大小玉雕，四箱旧版书籍，还有一箱比较杂，就是各种古钱币、。 陆明珠直呼厉害， 老周苦笑：“亲入行，干了五十年，到头来就剩这些了。” “不 周太太摇头，说道：“不留了，留着干策下来，还是把家里收拾干干净净比较好。” 口，就是不想留了。 当然，儿。 的古董，但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买东西，他们手里尚有一大笔美元，足够一家人在国外生活，就是不能一次性带出去， 老周把登记的册子拿给陆明珠，她验看。 “陆小姐，，我又有求于你，绝不昧良心，册子上还记着相应的价格，您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品，除非我自己看走眼，这也不是不可能。”百正确，连章老师都做不到，“您的眼力在行业内鼎鼎有名，您亲自检查，假的挑出来， 陆明珠和谢君中，午饭也是在他们家吃的。 老周和周太太亲手烧菜，还去全聚添菜，卤菜，摆了满满两大桌。 得算上保镖。 ，其他全是真品，足见老周眼力之好。 经统计，元。 主要是特别贵的一，剩下这些当中最贵的一幅古字画价值1万元新币，其他都有，古钱币多数是1元、两元，不超过10块钱，元。 陆明珠没带那么多钱，就先付2万美元，对老周说。” 。 也国际饭店，装车前还特意找出家里不用的旧棉被、棉絮、旧纸、稻草等包裹住每一件瓷器，分开后多装了几口箱子，以免路上磕着碰着， 陆明，给他们开了一间房，第二天才把剩下的钱给他们，又派保镖送他户里。 办完这件事，陆明珠和服务部。 门庭冷落， 一进门， 店面宽敞明亮，柜台齐，售货员打扮得干干净净。 虽说古玩字画、丝绸锦绣、玉雕木刻、剔红瓷器等工艺品和药袜、缝纫机、收全，但前者数量不多，。 ，买服装鞋袜。 柜，还允许他们试穿。 再看标价， 看到陆明珠穿着貂皮大衣，一身富贵气象，和谢国人，几个售货员把普通市民不能进店的话咽下去，笑容满面地点什么？咱们这里什么都有，就算没有，只要您提出来，，保证让您满意。” 随意。 看到一个象牙制品柜台，她停住脚步，略显诧异，再看柜台内货、观音，雕刻得精美绝伦。 ，右边卖瓷器。 ，但都是好东西。 售货员见她有意，忙道：，国内只有国际友人服务，其他地方没有。” 陆明珠莞尔，“我知道， 比之外销价格，店内定价极其便宜，他们会不会亏本。 因为工艺太精湛，每一件都很漂亮，店，忍包圆了，几乎吓坏售货员。 很快，她反应过来， 经理到跟前就问：？” “对呀！”陆明珠笑意盈盈，“摆上柜？别人买一两件，我买全部，还有红等，有多少我买多少，卖不卖？” 豫。 回答完毕，他小心翼翼地提” 。” 。 ，美元最好用。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包装好、统计价格，，就说是陆明珠买的，我再支付尾款。” 没问题，没问题，您确定有多少要多少吗？” 没个大单，不愁外汇任务完不成。 。 没等他想明白，陆明店里订立契约，和谢君峣就离开外国友人服务部，，温暖的阳光洒落，屋顶积雪融化，滴滴答答。 扣，“饿不饿？” “饿。”陆明珠回答得干脆，早上吃的牛掉了。 他们俩带保镖老字号小饭馆，已经变成国营小饭馆，服务员不是以前的老板娘，是个，吊梢着两只眼睛，“有粮票没？” 服务员翻白眼：“票，馒头和面条需要票。” 谢君峣不解， 陆明珠心里清楚，告，老大哥家出现过吧？鞋票什么的，，差不多的性质。” 谢君峣明白了，“怎么人去弄。” “问章同志要。时间，没有准备，只好有事就找章振兴。 ，服务员马上变了态度，“哎呀呀，原来是外国友人，那两位是华侨了？请进，请进， 资的厨师，从后厨走出来。 他峣，瞪了服务员一眼，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位快请进，什么粮票不粮票， 陆明珠给他面子，笑两天，还不知道粮票的事儿。” “粮票、油票和布票，目前发行这三种票，买粮衣服都得凭票购买。”厨师解释给他们听，又侨怎么拿到这些票，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你们可，不要票，要外币。” 陆明珠点点头，来。” 进里面坐下，点好菜和主食，。 服务员这会儿特别热情，提着大铜吊子给他们倒茶，眼睛时镖，老想往他们身边凑。 一个保镖不厌其烦，掏出武器放在桌上， 这时，进来。 穿着胳膊列宁装，梳着两条大辫子，身形娇小玲珑，样貌俏丽，手里提着篮子，拿出两个铝制饭盒，同时，“买一碗炸酱面和一碗红烧肉，小，嫌我做得不地道。” 她应该是老顾客，题。” 收钱找钱，高声告，红烧肉一碗。” 陆明珠没在意。 她跟谢君峣说道：“等外、文物交割清楚，咱们就回香江吧，了。” 谢君峣无比赞同：“赶在” “ 等炸他们几眼，眼里既有惊艳，又有好奇，侧头对服务员道：“才十一点多点，你客人了，还有外国友人。” ，“一起的。” 说完，就，你对你弟弟真好，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什么，你照顾他有好几年了吧？我记投奔姐夫时你就在了，你还比我大几岁，我都订婚了，你什么时候出嫁？” 小玉笑笑，露出一丝羞涩，“ 。 “是我爸老首长的小儿子，姓章，三十岁，很有本光彩，“不是一般的有本事，虽然现在级别不如我爸，但我爸说他爸爸。” 服章朔吗？你爸对你不错啊！他还是没结过婚的。” 。 随便找家小饭馆，也 章朔功勋卓著，级别可不低，隶属于高级干部，将军，就是小玉这个 陆明珠还没想出所以然，小玉就不好。” 员道。 ，想起来了。 李小玉，不就是李？ 猿粪呐！ 思绪，“上菜了！” 服务员很不高兴，耐着菜，点的全是招牌菜，虽然不精致，但色香味俱全，令人闻之而食指大动。 上完他们的饭菜，李烧肉。 一一装进铝制饭盒，放上，然后带走。 啐一口，“就是伺候一家人的小保姆而已，还把前摆谱儿！嫁章朔？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变脸之快， 陆明珠叹为观止。 论身份，将军之女还真配得上章朔，对了。 下午回到国际饭店，正好碰见章振兴来看文物清点结果，陆他站立的人是谁，忍不住开口笑道：“老同志，听说您的小儿子章朔同志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结走。” 他身后的人转过脸，沉声道：知道？” 陆明珠一呆。 。 第240章 章朔和谢君峣差不多的年纪, 看起来却很显成熟，而谢君峣则，和陆明珠初见他时没有变化。 , 一个俊美绝伦。 古典美男子, 干净斯文, 优雅从容, 章朔就太糙了。 脸，但给章朔的感觉很陌生, 得知他的明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他看向陆明珠的眼神非常平静, 重复 “是啊, 明珠，你听谁说的？我也不知道这回事。”虽然家, , 只能依他。 说起来, 。 媒拉纤的人给踩烂了，却都无功而返。 又忧。 陆明珠笑眯眯地说女同志，说她爸看中老首长的儿子章朔，不是您儿子还能是谁？饭馆服务李将军，哪个李将军？” “李 他记得几十年后改革开放，一个投资，她才是李开国的女儿李薇，而不是现在被 矣。 面富, 整个李家的人悔之莫及。 李开国前头老婆生的几士老婆的捧杀下都不成器，第一批知青支边时就说服李开国，说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年纪小的又轮到上山下都, 只有小儿子在其母的教养下继承家业。 ，但靠李开国的政治资源，过得风生水起。 至于李小玉，在李开国小儿子入学后就被嫁出去了，嫁给李开国鳏夫，是个团长， ，也没离婚，将就着过。 主要是有儿有女，，他们丢不起人。 。 想到这里，章朔微微皱眉，决定派拒绝此事，忽然听陆明珠又说道：“老同志，我在香江听说一件趣事，您想不想知” ，“说说看。” 同时指着旁边的桌椅，“咱们坐下说，这批 去。 ，他们打了招呼。 易碎物品让其他工作人员进行登记，没时间和他们说话，就朝他们摆摆手算是听到了。 下后，陆明珠和谢君峣才入座。 “们倒茶。 买的，5块钱一两。 授勋后工资分级，，每月478元，加上子女争气，各有工资，他完。 他都准备好了，先攒着，陆明珠。 陆明珠组织好语言，说道：“有个阔太太跟我说他们潮收养红军的闺女叫李薇，结果解放后人家来接，他们，把李薇关起来，然后带着人家道谢的500块大洋搬离了家乡。那卖给蛇头，李薇不从就跳海了，至今生死未卜。” 至于且人在香江的事，陆明珠就不说了。 ，“当真有此事？” 陆人都知道，因为送走的李小玉和亲爹长得很像，不可能是什么将军的女儿啦！” 说完，她李小玉？” “是她。”章振兴非常肯定，“李开国的长女就寄养在那边，凭李小玉。真是岂有此理！” 他拍了下桌子， 陆明珠明知故问，亲生女儿吗？” 章振早就牺牲了，也就是你口里的李薇生母，现任不是，再加上他们家还有其他儿女。” 道。 喝口茶，吗？” 要是婆家打交道，他们得恶心死。 章振兴想了想，？我忘了。” ，记不清。 母是个军医。 章朔淡淡地道：“姓顾，叫顾文雅，父母均丧生于炮火中，只 章振兴想起来了，一把手吗？” “是他，原属粤军一员，后来归属我军，至今孑然一身，，也曾亲自来过首都，但不知为何，没有带走李小玉，这些年也没来往。”章朔却知道女，见李姆，他就没戳破真相，而是暗中调查。 可是，，始终没有消息。 除了那十年没找，前面、后面一直在找，直，他才说起此事，很庆幸李 不久， 陆明珠，“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回房休息，等着接收我从国际友人服” 章振兴忍不住笑贡献了？” “对。”陆。 正在她开之际，章朔突然开口：“陆小姐，有件和故人有关的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说， 陆明珠，迟疑了一下。 章朔道。 陆明珠沉吟片刻，“好吧，找个地方说， 因，谢君峣感受不到威胁，就点点头，“快去快回。” 章，进入一间会议室。 ，离他远远的。 “您有什点戒备。 陆明珠截住他的话题，“您不是说军中的故人吗？” 章朔扯了扯嘴角，缺席，但授勋时他被授为中将，因他功勋卓著，所以他辞职远走后，上面决定党身上，直至，大家共同监督，不会让人损害他的利益。大家儿，似乎被老乡接走，没办法找到她。” “不是说陆逐已和他女儿团聚，无需国家寻找。”陆明珠道。 ，继而沉默。 人，也沉不住气，“您还有事吗？” 齿，露出犹豫之色。 “您直说，没什么不能说。 章朔咬点点事情，但有一件事却无法改变。” ” 冰雪聪明，“不错。其他的灾难可以提前示警，安排撤离，但粮荒面前，我无能为力，到那时，外汇储备未必能 “那您不用担心，我哥哥收购一家粮油公司，品加工厂等，这两年一直在扩张当中，我们一家都在亲朋好友的备。”陆明珠并未隐瞒自己家正在做的事情，“到时” ，“多谢！” 陆明珠躲开，“不用谢，是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恐怕做不到全面支援，决策。” 如果没有那些决策， 至少，不会出现食烂在地里的行为，不会出现亩产万斤、一根萝卜用毛肆铺张浪费。 这样，农具留在家中，，总会有些收成。 章朔郑重地道：“我会争取不让这些决策出现，不知你们是？我准备向上提议在各个铁矿铁厂，吸收壮劳力参与开矿、冶炼，改善当地居民的生活条件，如果冶炼成果显著，” ，“我回去跟我爸说，或者请契爷帮忙。” 听她提到贺云，的家族，他肯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能勘测到各地矿产情况，这的人才和仪器。” 当然， ，直接派人前往勘察，一找一个准儿。 陆明珠救下一个贺云，内地得到法估计。 上辈子的贺家别说奉献，贺云那些儿女个个自顾不暇，不知多少资本扯贺家这块肥肉， 陆明运是什么？” 章朔告诉她，还说出几个人名，其中就有郭天宝，“资产，还有一个是贺先生的二女婿，一直是狼子野心，后来产，弄死了贺先生的二女儿贺蔓，一跃成为新的南洋首富。” “该死的东。 契爷都不是好东西。 密给她：“知道贺先生这个女婿是谁的儿子吗？” 关注贺云的子女。 迄今为止，只认识一个贺萱，还有长子贺兰，其声哥哥姐姐，。 “我记得他姓陈，叫 “他，在他成为新一代南洋首富时正式认祖归宗，连同陈家的财产一并接收，因为陈丰的长子出车祸死了，其他，“就是明年的元旦夜里，事情发生于澳城，，所以丧命。” ”陈丰？我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他私生子居然长子出车祸的地点和准确时间，“行？” “当然目的，“我记得陈丰和你爸爸是朋友。” 陆明珠点点头，“和 东南亚糖王嘛，大本营就在南洋，云。 章朔颔首，如日中天，他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坏心思，但你们还是得提防一二，因为这样的人不子。” “怪不得陈婉挖我墙角，原。 要是章朔不说， “还有什么消息可以跟诉我。”原明珠不知道，陆明珠也不知道，只能寄望于老妖怪章朔啦！ 感见一次面的代价换来她给章朔托梦的机会。 这 章朔又将和香未来告诉陆明珠，忙得陆明珠赶紧拿纸笔出来记录，“您慢点，慢点说， 说了约莫半个小时，他们的对话。 章朔正好说完，对陆明珠，你好，她才好。” 。 切片，一切好说。 起身打开门，看到谢君峣关切的眼神，“了，请你去签字。” 膊，“我们过去。” 在文物部门和博物馆工作人字，接着签自愿捐献声明，算是交接完成。 物馆进行统一整理，国际友人服务部也把陆明珠要的工艺品全部用卡，谢君峣结了账。 带回去，定于两天后出发。 还没离开呢，就。 说到这件事时，有不少文物部门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都竖着耳朵听到了，，透露了出去。 ，熟人多。 章振兴直接找李开国，问他知不知道女儿是假的，有。 经不住拷问，李小。 李家要赶她出门，她就问李开国要工资，要她在李家洗衣做饭。 第241章 李开国怒不可遏, “我没追究你冒名顶替之罪已是看出的份上，你还敢问我要工资住行都不是由我负责？” ，他容易吗？ 章振兴的工资比他高一级, 花不完, 而他。 李小玉不肯吃亏。 既然撕破脸, 她大声说道：“谁家雇保姆不是管吃管？不要以为我占便宜了, 你以为苦？小弟刚满月就被你们交给我，衣服是我洗的, 尿布是我洗的，把屎把尿的还是我, 你们来时, 一听说我从小就照顾弟弟，你要做一百天月子, 我照顾两个多月, 谁有我辛苦？小弟白天睡觉夜里醒, 不都是我抱着哄？晚上哄孩子，，做一大家子人的饭菜，忙得连轴转，面无人色，满眼血丝，你们有一个人搭说你们工作辛苦，承诺以后给我找个好婆家,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么多家务活？我告诉你，我拿两份保同志有三个孩子可以雇佣两个保姆，你为什么不雇？对外说大的能带小的，你自好名声。” 在场的不止章振兴, 还有他干部，闻言无不皱眉。 如果真如她所说， 在此之前，亲女儿，李家的长女。 曾经说林晓红思想腐败的老之妻，也就是林晓红的同事江月，衣着考究，双手细嫩，一张脸白里透红，根本 一码，老同志分得清是非黑白。 李小玉抹眼泪：“首都当保姆！人生地不熟，我都听不懂你们说话，刚来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叫我南蛮子，知道！还不是他们派去的人给我爹妈500块现大洋，我爹妈心动不已，让我以身相代，要求我发达以后再话，李薇幸亏没回来，她要是回来，” “放雷，“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替自己开女儿，一家团聚，谁让你冒名顶替的？你父母逼你，你就不能告诉我？” 李小玉撇嘴：“我无处可去，我怎做保姆，难道你不是最可恶的吗？你真的想找女儿吗？你就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伺候你小老是亲的，还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你是亲爹，你要是真用心，怎会辨别的？我手腕空空的，李薇手腕上可是有颗痣，需要我交代吗？” 她弄伤，就是李薇长痣的位置，可是她怕疼，没弄，但李将军之女的位置。 那时候，的亲生女儿。 ，“你为什么没发现？”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能叫一个小姑娘骗了？ 李开国急了，“记，我那时候忙，顾文雅同志生下孩子后忙于跟部队转移就，我连面都没见到。派去的人带回李小玉和半块玉佩，那半块玉佩是物，再看李小玉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 “有人说过我不像你，你也在场 别看李开国位高权重，。 李小玉心中得意，“就算冒名顶替，我有三分错，你得，双倍工资，从建国到现在，我干了六年，整整六年，，一共2880元。” 年才开始领工资，月月光，根本没有积蓄。 “你不给，行，反正我罪不至死，大不了鱼死到，指着江月，“你这个小老婆，最是面善心奸，别以为我不懂你头两个老婆生的孩子都叫你养废了，你故意捧杀他们，故，明明是家里没饭吃，他们饿得不行，才拿钱去买饭，你，等李将军查出来是们，你又假惺惺说地孩子还小，要好好教，不要打孩子，装得跟后妈，什么都跟你说，他们不想上学，你就说没关系，你纵容他们逃学，还替他们打掩护，你跟他们说，说他们爸爸是将军，以工作，能让他们上好大学，，说很多干部都这么干，以支援国家建设为理由，干优待。” 在李家生活五六年，李小了。 她把江月的一言一里，平时不说，此时全一股脑地捅出来。 江月气得浑身哆嗦，“，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头上倒，这些年，我给你，我哪里对不起你？” “你是怕我出去被人看见丢你的脸，让人说你是狠毒刻薄狗后娘，把鬟使。你说你疼我，你疼我就让我穿打补丁的才把旧的给我，说穷人家就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们这，那你怎么不讲究艰苦朴素呢？”李小玉一点都不怕江月，“你还偷偷买了、翡翠、和田玉，，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你哪来的钱？” 她任劳任怨，备。 拿捏住李开国和江月的把柄，让他们己是真的，或者不能留下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只可惜，计划得再好，捅破。 李 见她神色一变， “那是我要是没有一定的家庭条件，江月也没机会当护士，普通能接触到相关的护理知识？ 李开国松了口气，对李小玉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不地污蔑江月同志，这些年她对你可不赖，当年给你亲生的。你走吧，我不追究你冒名顶替，你也不要问要工资，我还 李小玉似笑非笑：“找李薇来接替把她嫁出去好强联合？我就要钱，2880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总要抓住一样。 她是女儿，在家里不受重视，和，洗衣做饭下地干活都是她们俩的，哥哥弟弟却可辣的，所以她宁可留在李家当保姆，也不愿意回去，至少份，嫁人必定是门当户对。 ，她拿着钱，离开这里，找个好人家嫁了，照样过日子。 李开国根本掏不出这笔钱，就用老同志，“几位同志，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无法和亲女儿团聚，我才是受害者，，岂不是人人效仿？” 老同志沉声姆却是事实，她要工资，合情合理。” “她冒名顶替的事服。 付了钱，他可 章振兴道：“不可能就此作罢，我会和各位同处之策，鉴于她并没有造成重大恶果，，惩处不会太重。” 认罚。 与其等补贴他们，还不如就此揭破真相，做回自己。 ，双手叉腰，呼呼喘着粗气。 计，江月现在也不敢吭声，恨不得别人看不到自己。 付工资2880元，李小玉等着接受惩罚，另外再派人去找真正的烈士之后李薇，务必以，登报寻人。” “李薇识字。”李小玉道，“过书，认过字，她很生，也会帮老先生干活，老先生很乐意教我们，偶尔会留饭，而我，认为女孩子认字更能找到好婆家，觉得老先生不收费是我们占便宜， 老同志点点头，回来。” 李小玉轻笑，，我想，以李薇的聪明劲儿，她肯定不会回来。她从小就胆大，游泳很厉害，一儿，而且心细如发，教我们读书认将相之才，就算我父母带她离开家乡，她怒而跳海也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章振兴找过薇跳海的事情。 听李小玉这么说，他微微颔首，“但愿一切如你不由己的份上，工资就先从，往后每个月他领取一半工资，直至结清为止。” ，他能辨别出来。 除了一开始，等戳穿后说的话却都真的，眼神清正，不闪不躲。 李小玉冲他和老同志鞠躬，“我000元寄给当初教我们读书识字的老先生，我这几年没和他老人家断联系，从生活地寄牲于抗战当中的，剩下两个儿媳妇带一群孙子孙女，再照顾两位老人，生活得很艰难。另外1志帮我保存，给李薇留着，我只拿剩下的钱，我怕我父母找过来， ，“好。” ，一查就知道。 陆明珠听章振兴说完来是被赶出李家，分配好拿到的2880元之后，她真就接受惩罚， 但她不是劳改犯。 她参加完两常人一样嫁人生子。 知。 是父母之过。” ，还是说李薇的父母。 然而，李薇之母很早就已经牺牲了，不带李薇上路也是为了她好，承国，因此事丢尽颜面， “子呢？”说起来，他们也怪可怜。 章” 顾，离婚的那个前妻也已经再嫁，就可怜几个孩子被江月养歪了，正路。 是不糊涂。 ，觉得此计可行。 因为陆爱党此时享受陆源，所以陆明珠也不担心小小年纪的他过不好，毕竟中间隔着林事情，和他相认委实不现实。 想到林晓红， 真看不能力，是不是没表现得那么简单？ 这家伙之前想方，现在情况如何？ 。 听她提到郭天宝，章振兴愣了下， 迷惑。 “章朔在海外的劣迹，以及暗地里支援那边的事情，已经将他逮捕入狱，牵扯一大片。”清楚，含糊其辞，“林晓红和她跟全家都得接受审查，没个三五个月结束不了。” 就算林家没做什么，善其身，往后日子不好过。 。 趁着不下雪，他，然后乘船离岸。 日子是算好的， 巧的是，他们又碰上朱莉了，翠，她再次踏上香江的土地。 还 破产后，下去，决定来香江找工作。 第242章 里, 她和朱莉相谈甚欢。 如眉。 陆明珠是因为陆父不在意，而朱人比较开放，柳求另一段感情和婚姻。 , 努力刷存在感。 陆明珠看在眼里, 故意装作没发现, 。 朱莉表示羡慕：“我也想找一的男朋友。” “你珠称赞不已。 朱莉得意极了, “我最近一年苦练中文，学刀, 进步神速。” 陆明珠一呆， 朱莉马上向看的, 滔滔不绝：“我之所以对香江有好感, 主要原因就是我喜欢的作家他在香江，他写的武侠小年, 一定又有新作登报了, 我有拜托朋友帮我订报纸、买出版书, ” 望。 出以连载、出版，还是以小谢之名写的言情，而这一年里玩得乐不思蜀，虽世，可谓是最不称职的作者了。 大贵之家，不靠写吃饭。 滑到十万份左右和《香江日报》相当，最急的就是陈总编。 《晚霞》写得缠绵悱恻，将爱情刻画得十分细腻, 备受关注，尤其受女性读者的喜爱，二十来天就完结了，出部武侠, 一年才卖出十万册，可作者是老板，还出国了，催稿。 好消息，没得来及高兴，又听说陆明珠和谢君峣没回来。 左等右等， 特小轿车，突突突地跑到山顶，敲响陆明珠家的大门，结果管家查理和秘书上官红却告家，你可以进来等。” 陈总编迫不及待地问。 陆。 ，她就来了。 她没来得及先去见陆父，而是喋喋契爷，您辰，我得到可靠消息，他是东南亚糖王陈丰的私生子，和那个总想勾结，对您的家业很有企图。郭天宝被查了，和岛那边有联系， 贺云微感惊” 他虽然，但梦境是残缺的，只看到结果，没没有窥探到更具体的过程，之前以为是兄弟姐妹反目所致，。 也是，自己死了，贺家就是一块肥肉，其他人自然像闻到 陆明珠更觉奇怪调查清楚吗？” ，不像啊！ 贺云皱了下眉，“陈星辰是陈丰的侄子，是他弟弟陈盛的儿子，三年后。” 如果当事人不说，谁会知道他是大物？ ，“陈丰的侄子？” 这就不一般了。 比更可恶。 贺云颔首，有二十年了，二十年里一直恩爱有加，儿女成群，陈星辰也表现得老老实实，对我恭恭敬敬，挑不出任何毛病，每物。我分给司，现由他打理。” 珠道，“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您再仔细查查。” “好消息来源，她和章振兴关系不错，内地在查郭天宝的时候查到陈星辰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陈星辰真有异心的话，了。 里应外合， 没有他在背后支持，单靠资产。 贺云眸色平淡， 陆明珠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在他不解的目标一致，对您的家业有企图，但不勾结，毕竟内地查消息也不方便，只抓到一个郭天宝，我记下来交给您，因为好多 她就认识陈丰 ，目光微凝，脸色稍沉，“有三个是南洋的华侨，一个是印尼的，一个是马来西亚的，还有一个是新加坡的，的对手，最后一个是跟我打天下的心腹，从离开矿山时就一起打拼了，这些” 说到这里， 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碗茶，喝一口。 云活着时老老实实，在他死后才露出獠牙，瓜分贺家产业、 贺云嗯了一声， 事，也要提前防备，把他们干下去。 ，他当然也想到了。 。 魉，贺兰等人却做不到。 明珠说，接着话题一转，“章振兴同志的儿子章朔建议各地铁矿兴建炼钢厂，他说得出一般做得到，契爷 “能生产。 ，“谢谢契爷！” ，贺云也收拾心情，露出一丝淡笑，“没去见你爸？” “没有，先给得清轻重缓急。 贺云目光柔和，“我给他打电话，，有好吃的。” “什么好 ” “都喜欢。”陆明珠不挑，“。” 贺云轻笑，，还是鱼王。” “明富帅。 ，“我去请我爸来，不打电话。” 。 陆明珠坐车离开时，发现自家车，想了想，回家看情况。 看到陈总编，她顿感心虚，抢在他开口前。” 竟然不用自己催？ ，“您请。” 又问道：“是最近特别受欢迎，各个报刊都开始连载，真是百花齐放，各擅胜场，您要是再不写，我就要被读者套人冲进报社，问知微是不是出事了，我说没有，她还不信。” 要是眼光能变成刀子，剐。 那个老太太就是陆明珠的祖母，珠跟前提起她看知微的。 陆明” “是啊，自霍元甲》上映后，习武强国的口号喊完才想起来，“是大明电影公司拍摄的电影，您知道吗？” 的嘛！ 在《少年黄飞鸿》之后，她写了好司，什么都没管。 听他这么说，，热度还不错。 陈总编写的几部电影，大明电影公司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令人羡慕。 并入如意电影公司后，电影行业已经是，飞花电影公司拍马难及，不断高价，收效甚微。 陆明珠刚回来，还没问过这些事， 多，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出来了，再加上有时候会遇到天气不好待在家里的时候，所以陆明珠顺利写出一》。 ，一共十个单元。 计划写两百万字，目前完成九十万字， ，“我马上回报社，进行排版。” “不着急，你先把稿子复印一份带走，创作时经常删删改改，字迹潦草，每一遍，日工作量不大，倒也坚持了下来。 陈” 不就是复印吗？ 快得很。 机，他和上官红看着复印，而陆明珠则下山找陆父。 正好碰上陆父把陆菲菲。 “菲菲的婚操劳，“嫁妆和她姐姐们一样，珠宝房产样样都有，我也算 虽然财富暴增，但数目。 陆明珠没有问嫁妆，只问吗？” 陆父点点头，“白来，我刚到，他们就登门拜见，我看他们颇有诚意，，就答应了，准备在香江办一场，在新加坡办一场，都是西式婚礼，” “肯定的，我给七明珠道。 妹妹，又没结婚，送不送的无所谓。” 是礼金，礼物而已。” ，嘿嘿。 送什么最合适呢？ 有了。 ，送子娘娘。 接着，吗？” 。 陆明珠算算时间，“这 夜长梦多。” “还真是她的着比李青云强多了，虽然没有李青云的能力，但目光清正，对七姐来说简单是福。”陆明珠觉得自己这位场救人了，只能，免去流血伤肉之痛。 陆父摆摆手，让陆长根去准备，然后” 陆父一挑眉， 陆明珠，“有很重要的事告诉契爷，刻不容缓，我就先去见他老人家了，契爷请您，有鱼王。” “哦，父晚一步，扼腕不已。 没关系， 陆父吃了不少。 ” “看明珠吃得香，我道。 陆明珠抬起头，“。” “白她是何意。 “吃多了不消化，七八成饱最合适，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就减少明珠说完就挨个爆栗子。 陆父。” 贺云莞尔，“有道理。” “你就护着她吧！，还挟了一块红烧肉，入口就觉得滋味绝美，“人参猪？” 贺云摇头一笑， 陆明珠尝了一口，“和我家！” “你那儿供你食用，就是你契爷提供的，当然一样。”陆父早就知道了，“和你在外，如何？” 。 前不久在遇见假千金李小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告诉薇薇安，还有她舅舅在找她的事情，章朔在和她单独说话时告诉她了。 ，是个战斗英雄，还是个好舅舅。 第二天，山。 安，而是先是大明电影公司，了解最近的情况，《大侠霍元甲》以及自己所写其他电影的票房。 若有时间，自己也得把片子找出来看看，不然别了。 虽，但陆明珠想见傅玉麟，正好今天是周末，他不用上学，在公司的几率很大。 ，见到了。 一年不见，个头窜得老高， “。 剑眉星目，如玉树临风，愈发睛。 ，“最近不错？” 翩，倒像个贵公子。 ，侄儿现在红透半边天了。” 一部《走红，速度不亚于凭《杨贵妃》出道的杨嬛，出门上学时遇到人，他们都喊自己黄飞鸿，待遇和《 ，片酬5000元！ 他没答应，武，等着陆明珠的新作品。 陆明珠听完，很替他感到高兴，“说，一共十个单元，可以改编成十部电影，到” 傅玉麟大喜过望：“姑登？” “明天应该不行，最快是后天前印刷，陆明珠不认为自己，“别太沉迷于，好好上学。” “知道。”傅玉麟懂分寸，追问道：“姑姑，这篇讲名字？” “ 傅玉麟无奈， 叹口气，他又说：“姑姑，虽然您不愿意告诉我，但有件事 “什么事 “我有个关系挺不错的同学，原本叫高文煊，麟道。 关系？” “和您明伶俐，和陆明珠相认后就了解到她的很多过去，知道她有四个干爹七个干妈，“妈？” 陆明珠点头，“没错，，病逝的。” 傅玉麟一拍手，“关 就一个儿子，叫关山海，四十好几了，人在法国，生了两儿一女，我几个月前才见过他们。”陆明珠说完，接关山海的私生子？” ，“都不是。” “你快说啊，别卖关子。”陆，自然关心他们的孙子。 傅玉麟马上说：“高文了，三个月前，念在同学一场，我去吊唁，正他妈妈赶出家门，衣服被褥扔了一地，还有高文煊的书籍文具，当太，说儿子去世，孙子还在，孙子是亲的，将来靠他传宗接代，怎能把孙子赶出家门，您” “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说，她不是高文煊的亲奶奶，很久了，她说她的亲儿子叫关山海，在上海玉麟一口气说出来，“还说高文煊死去的父亲高山才是关家的亲儿子，只不过在生，还很得意！说亲儿子，享受荣华富贵。” 子成龙？” “换子成龙？您不愧是文化人儿，描述得十分贴切。 “不可能啊，关家从前很富贵，那会儿多，前前后后都是自己人，怎能叫她调换了？”陆明时间，在家出生的可能性很大。 十九年代初，是两说。 傅玉麟道：“因为这个高老太她姓关，是您干爹的孩子。” “可恶！ 肯定有人帮忙，不然，她不能这么顺利地调换 作为关家的姑奶奶，大嫂之上。 傅玉在世时，他们需要他挣钱养家，所以不说，现在他累死了，正合他们的意。姑姑，我真没见过这么恶的老太婆，在高文煊母子俩面前表现得格外猖狂，说她是女儿身，从，她不服，做不了关家继承人没关系，但她儿子是，她儿子会继承整个关家，接收” “他们什么时候来香江了，关山海都是靠借钱出国。 傅玉麟想了想，“挺多年了，我听高文煊，不，关文煊说，，他妈妈是本地人，渔民出身，嫁给他爸时，外公外、屎运，因为她既不识字，又不漂亮，出身还那么低，，家道殷实，他爸爸长得也很英俊，偏偏是高老头和高老太婆亲自上门提亲，没不通，现在大家明白原因啦！” 不！ 把人作践得够呛！ 陆明珠快被气死了，“你带我去” ，不急于一时。 ，王涛过来了。 ，以为她会来找自己，哪知左等右等等不到，只好自己找过来，果。 他现在身价大涨，到单人宿舍，和杨嬛享受同等待遇。 “王董，我现在有急事，待会儿再来找你。” 。 第243章 傅玉麟带九龙, 接着坐巴士，抵达将军澳，找到一个海湾。 因为有众多保镖跟着, 所以不怕被人盯上, 倒, 喊他黄飞鸿。 , 热情爽朗。 傅玉麟在路文煊成绩特别好，他靠自己考进皇家中学的, 还算上学，没钱了, 上不起, 要去打工，我想到他和您的关系, 我就说我借钱给他, 我, 没等他同意，他外公外婆和舅舅们就说他们供关文煊读书。但是，他们在港岛没有居所，也租住不起房屋，回外公外婆家。” 所谓的家， 船，陆明珠沉默了。 七八个衣衫褴褛的老中青三代渔，卖给挑三拣四的鱼商, 岸上有一个老妪带四五个中是给鱼开膛破肚。 少年说：“他就是关文煊。” 陆明珠看过去。 ，皮肤黝黑，身形高瘦，但浓眉大眼, 英气勃勃，竟然跟，眼神坚毅，一如关家干爹为抗战奔走的时候。 他的裤腿卷到膝盖位置，露出深深浅浅的疤痕，。 傅玉麟细心，注意到陆明珠的目光，他就说，罚关文煊跪在碎瓷片上，鲜血淋漓，留了疤。我问过关文煊，他事情，高老太说钱丢了，肯定是他偷的，不顾他抗议就打他一顿，接着罚跪，两天不给水米，塞给他。至于他妈妈，不饱，老太婆管吃管喝，每天限量。” “可恶至极！”要是高老太在跟前，陆明珠一定叫保镖把。 ，放下鱼筐就冲过来。 “傅玉麟，你来找我的吗？”，虽然没同意。 “关文煊，我姑姑要见陆明珠，对他说道：“你和我一样，也得喊她一声姑姑。” “。 高家仅仅比普通人家强一点，他生于市井之中，只在么好看的人。 不不不，好看，也没她富贵。 雪肤花貌，明眸皓齿，虽然没有穿金戴银，闻，一双手白得像玉雕，气质典雅，雍容华贵，不像。 “您白。 柔，“我姓陆，我叫陆明珠，以前住在上海，如果你爸爸高山真是被高老太，那么他就是我的干哥哥，我就是你的姑姑。” 关文煊呆了下，“傅玉麟， 傅玉麟飞快地解释换，我就记在心里了，因为姑姑出国没回来，。现在可以说了，你的亲祖父母，也就是老太婆的哥哥嫂嫂，他们是咱们姑姑的干爹干妈，不然读书？” ，“咱们有这渊源？” “我也是姑姑找回来的病相怜。 关文煊摸了摸头，有点不知所措，“那我高老太在说出真相后就跑去上海认亲了，亲祖月了，也没见他们来找我，怎么是姑姑来？” 母去世十几年了。” “十几年？这么说，高老头高老太如愿了，他们的儿子继承了整亲祖父母，但想苦头，关文煊就觉得好不公平，尤其是他爸爸，几乎被养废了，大字不识几个，工作，平时也是懦弱无能。 上学。 不止，请岳家出面施压，关文煊才得以入学，一直很用功，就是想学有所成，带 结果，父 说是累，其实也是生病，没钱治病， 看到关文煊脸上的愤然，陆承，关家的财产有些折在战火中，有些献给抗战前线，关山海出国都是问我爸妈借钱，已经连不过，他娶妻生子花的都是关家钱，也肯定有自己的私房，，我帮你要回来。” 关文煊惊喜” 陆明珠点头，“虽然没有财产可以继承，但私房绝对从关家拿的，的。” 产相比就微乎其微了呀！您不知道，高老太说关家历经数代，开过米厂、面粉厂，，有很多商铺和房子，过手的金条银元海了去，关文煊解气了，“高老头高老太应该不知道这些事，他们还往上海跑哩！” “她吹牛的。”原身印有钱。 不对，原身在上海，没见到高老头高老太吗海，一定会闹开才对，可是白 难道旗息鼓了？ 不是没可能。 关文煊笑道：“不管是不是，计没有得逞。” “其实还是得逞了，关山海受到最好的教育，而你父亲应该被他们养废了，而你也没珠心疼，心疼干爹干妈那么好的人的孩子，临终前还在们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 关文煊却道：“如，和我妈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有我。” 陆明珠一愣。 他还真没说错！ “你妈妈碌的一群妇女，不知道哪个是他妈妈。 关靓女，快过来，有好事儿！”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皮肤道：“什么靓女？我都老得不能见人了，跟你 话是这么说，但她，起身走过来。 子，和儿子一样，也卷着裤腿，就是多了双草鞋。 她有一双清澈朴实的眼睛，先跟傅玉麟打招呼，然后才看陆明珠，态？你是文煊的同学吗？” 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傅关系，以及关山海的情况。 关文煊妈妈的反应和关文煊一模一样，“岂不会扑个空？” 陆明珠点头一笑，他们出国，世界之大，国家无数，他们也未必能找到关山海。” 反正她是的。 关文煊妈妈拍腿大笑，“这可太好了！报应啊！无。” 说着说着， 她想到对她很好的丈夫，哽咽知道自己不是高家的孩子，所以老他。” “所的名义向关山海追讨一切。”陆明珠道。 母子俩一愣，五十年了。” “能系达到目的，“我给你们找最好的律师，让文煊将此事授权给律师，先在香江取证，人，然后再去上海取证，死老太婆不可能靠自己就能顺利调换孩子，她肯定有帮手，而帮手后，再去法国找关山海。” 在了，干爹就高老太一个妹妹，还是仇人，而陆明珠却是关家的干女儿，有权替真。 说完自己的安排，她问关吧，以后我来照顾你们。” 关文煊妈妈摇头婉拒：“我们养得起文煊，不能打产回来，我想就够文煊上学用了， 关文煊跟着点头。 他看下陈的食材，“姑姑亲自过来，本该好好招待您，可我们居家简陋， 陆明珠却笑道饭呢！” 关文煊妈妈听了，鱼，让母亲和大嫂弟妹多做几道菜，做饭前把锅子多刷几遍，她去买肉。 “让我的保镖去，他们清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保镖离开。 关文煊妈妈姓田，叫田翠花，田生，没出过人才，非常看重会读书的关文煊，刚才把在耳朵里，见陆明珠愿意留下吃饭，田老爹当即就对不卖了，您找别人买吧！” 回头就招呼关文煊，“今天不是你去处理。” 陆明珠刻意注意了下，大多是普通海鲜，才说的大黄鱼。 不太大， 全身是宝， 很快，田家做出地道的渔家饭，。 不仅有青菜、猪肉、活鸡、鸡蛋等，还有大量米面、水果和烧鸡、烧鹅猪等熟菜，直接加餐。 ，也在船上招待陆明珠。 空间小，保镖们就在岸上吃饭，只 田家人都很热情。 一是关文煊母欺负，二是讨回关家的财产，关文煊就不愁读书，也不愁将 。 里最穷的田翠花，哪知她和娘家人品行都不错，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关文煊，读书很在行，般。 陆明珠想了想，对田老爹说小食铺分店，卖各种小食，每天需要大量食材，回来我跟店里打声招呼，你们捕捞上来，直接送到店里，按市价给你们当场结账， 亏了吗？” “哪能吃亏？店中平时采购也是从优这回事，“就是店里人手不足，得上门。” 索地道。 ，辛苦算什么？ ，“谢谢姑姑。” 道，接着说：“这是普通的鱼虾，如果你们运气好，，像今天的大黄鱼，直接送到我家，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收了起来。 这位姑姑如此富贵，住。 “姑姑，您见多识广，有件东西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 陆明 关文，“外公捕鱼时捞到的，当时腥臭无比，随手扔在船上，谁的香气，有鱼商看见要出1万港币购买，我觉得不妥，没让卖，后料，也没查到相关记载。” 陆明门的东西，西方人称为灰琥珀，一般人对它真没什么了解，幸亏你们没卖，，我就收着一块。” 关文煊惊讶极了，“比黄金6公斤，岂不是相当于38.6公斤的黄金？” 不禁抱得紧了些。 其他人又惊又喜，唯有田老爹直拍大腿，“我以前也遇见过，但被 亏死了啊！ 心痛。 陆明珠莞尔，“ “不扔，不扔。这东西，真比黄金还贵？一克黄老爹说出市价，“3 ：“差不多28万港币。” “，同时替娘家感到欢喜，“爹，娘，卖掉这块什么龙涎香灰琥珀，您就买两栋楼，哥嫂和住在船上了。” 田老买买买，也有你们娘俩一份。” 陆明珠抿嘴一笑，“你们好好收着，我给你们找个买家，清楚，虽然它确实比黄金还珍贵，但以现在的行情来说，一般。” “哪怕卖出老爹难掩兴奋，“拜托您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转头吩咐岸上吃饭的保镖，“给我爸打个电话，涎香，38.6公斤，司马斤，最低也得给个金价。谁买就快点过来， ，担心田家多想，不如给他们找别的买家。 ，明辉身边的应秘书赶过来，提着一箱现钞，打开给陆明珠看，“陆小姐，这是30万现金， 陆明 ，“您点点。” 陆，让田家人自己清点，点清后冲她颔首，“30万整。” 了。 以防有人觊觎这30万块钱，陆明珠提议道：，我和玉麟带保镖们护送你们去银行存起来，。” 田老爹猛点头，“多谢，多谢，听您的，听您的， 要不是遇见陆明珠，他们哪里知 ，只留田老娘看家。 存好钱，陆明珠和他们挥手告别，“等我找好律师，书，追讨关家的财产。” 有这笔钱，子的生活了。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去找聂宏斌聂律的事情，可惜他不在律师行，只能留下口信，然后送傅玉麟回公司，准备和王涛见一面，哪知却在门口易。 “路易，你在这里干什么？”陆明珠有点害。 路易因，他见到陆明珠，还露出一抹笑容，“我来找亲爱的夏琳。” 陆明珠啊了一声，“ “琳。”路易这么说道，“她是我心目中的东方美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生。” 江最赚钱的女明星！ 路易来夏琳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这样一来，他的生活水准不会下降太多。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就是，在自己新买的小别墅里喝下午茶，但离开，公司的人就给她打电话了。 ，听到她和路易的对话，夏琳只觉得恶心。 ，图什么还用猜吗？ 现在回想起来，和陆父交往、周旋在儿中间的自己同样面目可憎，但她已经知错了，也在努力改正，真的不想 路易见的夏琳，眼睛发亮，“啊，亲爱的！我愿意吃回头草！” 陆明珠噗嗤一笑。 他不会说中文， ，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很久了，你是有妻有子的人，最该做的就是回归家庭，照料他们，男朋友了，你这样搞，会让我很难堪，而且会让他不高兴， “哦，夏琳，我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单身，，而且你嫁给我，我可以带你入英国籍，冠上我的姓氏。生活。 叫夏琳，我姓夏，我才不要冠你的姓！” “就是，我们女孩子有名有姓，干”陆明珠比较欣赏现在的夏琳，，容不得路易欺负，直接指挥保镖：“把他赶走，赶得远远的，要是再继续纠缠夏琳，去了。” 她见路易还没反应，“我不信。” 易想起这件事了。 眼前这位姑娘，她可是个狠人儿，就因加好看，她就雇佣数十个证券经纪人，做空布朗家族， 事情虽然发生在华尔街，但波。 威廉是英国人，他结婚，不少家族人士前去参加，自 到三，路易，你要是再不消失，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一个一字还没出口，路 瑰花。 夏琳笑得直不起腰，“我的老板，您做了样子？” “没做什么，他觉得有前明珠轻描淡写地略过，“别在外面站着，我们进公司里面说， 可以先问问夏琳。 夏琳笑容满面：“一切都几部剧本拍成电影后上映，卖得都很好，尤其是傅玉麟演的《大侠霍元甲》，双双突破400万票房，其他的电影票房功会的时候，您是没见明董那高兴的样儿，嘴巴都咧后就收心了，很疼明太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洗心革面。” 下楼相迎，听到这番话，开口道：“看样子是洗心革面了，具体是收心，我就阿弥陀佛，特别怕他捧何慧慧那样的女明星，瞎耽误事。” “明随口一问。 齐一愣，异口同声：“没有啊，您怎么这么问？” 因为陆明珠怀疑明辉也不能生，再婚之前，明玥之后，他身边来来去去人肯定想借肚进门，即便进不了，华富贵，可却没一个人怀孕，总不能是那些女人都不能生吧？ 而明瑶是明，可能是漏网之鱼。 除此之外， 如果他真的不能生， “我是说要是明家有喜，我个理由，“不说他，说说公司里的情况。” “夏琳不是，唯独一样不好。”王涛道。 室，陆明珠就问是什么不好。 王涛笑说：“不肯多写剧本，要是大风愿意多写几部电影，何愁做不到，有没有新作品？” 待。 过去一年，她和杨嬛都参演了陆明珠写的电影，还串，名声日盛。 ，“没有，没写电影剧本。” 《大闲时间，哪还有功夫写电影剧本？ ，但没表现出来。 ，他不敢催。 “那您回来了，剧本，仅有寥寥几部达到百万票房，不像您，票房最低的一部电影 ，“一定写，一定写。” 怕被催，溜了。 差不多到晚上，聂宏斌登门拜访，问 他现在是香江名气最高的律师，很多业平安、陆长生等人有关，所以他 陆明珠就把关文诉他，“您觉得可行吗？” 是很严重的事情，虽然关山海不是始作俑者，但他是既得利益者，而关家遗产只能由关家亲，他必须归还。 他是在关家夫家的，和普通养子不一样。 太的罪过。”陆明珠道。 聂宏斌点点头，“您交给我，我会把这件。” 陆明珠郑重谢过，把 聂宏斌放下手里不重要的事情，专心处理案，除了收集证据以外，还报案。 第244章 陆明珠很庆幸，许多事都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送走聂宏斌后，放下关文煊的事情，她想到薇薇安，就问上官红： “青云制衣厂的李青云和薇薇安办婚礼了没有?他们最近有什么情况?" 上官红恭敬地说： “没听说办婚礼，四个月前生了个儿子。”陆明珠咦了一声，“生孩子了?有没有替我送一份礼物?” 在她出国期间，上官红留在香江，就要负责陆明珠的人情往来，谁家娶媳、嫁女、做寿、办百日宴等，人不到礼得到。 上官红笑道： “送一套镶珠嵌宝的金五件。”陆明珠嗯了一声，"她最近怎么样?" "拉链厂的生意特别好，不仅供应香江市场，还远销海外，工厂规模进一步扩大，买了地皮盖了属于自己的厂房，又买了新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拉链更好了。”上官红非常佩服薇薇安的手段，“三个青云制衣厂的营收都不如她一个拉链厂，就是利润低。" “我请她明天来家里吃下午茶。”陆明珠非常果断。 薇薇安欣然应约。 陆明珠见她穿着正红呢料连衣裙配黑色大衣，容貌美艳，气势摄人，颈间戴一条黄金打造并镶嵌钻石和祖母绿宝石的zip项链，拉头垂着祖母绿珠子流苏，显得非常富贵。 “拉链女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陆明珠起身相迎。薇薇安闻言一笑，“我喜欢这个称呼，也希望自己能做到。” 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一定可以。”陆明珠请她到茶厅入座，叫人上茶点。广式下午茶。 薇薇安从小在潮州长大，早已习惯广式饮食，见状很喜欢。 喝着茶，聊着天，陆明珠说到自己在首都的见闻，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小玉接受劳动改造，我才知道李薇有个舅舅就在花城，是一把手，未婚无子，叫顾文杰，一直在找外甥女。" 薇薇安一怔。 她沉默良久， "是吗?原来世上还有人惦记她。" “不是人人都像李将军那么糊涂，连李小玉拿到2880元的保姆费还给她留1000元呢!”陆明珠就是告诉她一声，也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你和李青云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r />越来越觉得李青云配不上她，亲爹真不该找她。可是亲多只是递消息，最终动心的是她。 薇薇安笑道： “没有婚礼。”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是李青云做了什么吗?” “我在想我是和李青云继续搭伙过日子，还是离婚。”薇薇安生完孩子就想踹了孩子爹，但李青云又确实能力非凡，头脑不是一般的精明，和他做搭档，确实如虎添翼， "再等等吧，等个三五年，能过下去就办婚礼，过不下去就离婚。" “他配不上你。”陆明珠直言。 薇薇安哈哈一笑， “我也骗了他呀，我们俩半斤八两。我主要是看中李青云的聪明劲儿和好相貌，我特别讨厌有钱却长相一般非得在我跟前彰显自己英俊潇洒的男人，你仔细观察会发现，香江有钱人没有几个长相出色的，就是金钱堆出富贵气质，显得鹤立鸡群。" 实在下不了嘴。 陆明珠莞尔， “我们家的男人都是靓仔。” 亲爹亲哥哥亲侄子就不用说了，陆长根和陆长治、陆长明等人的长相也超过平均线，只是在正房一脉的衬托下不显眼，但在外面绝对称得上是英俊潇洒。 老三陆长龄不算，人到中年很油腻。 “极少数呀!”薇薇安叹气， "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肯定讲究门当户对，我也骗不到啊!" “如果他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会答应离婚。”陆明珠道。 生父是将军，舅舅是花城一把手，这样的身份比什么钻石大王之女有分量。 “那就不让他知道，让他知道我不是钻石大王之女就行了。”薇薇安不是很担心， "只要我想离婚就有很多办法，你不用担心。何况，未必就走到离婚的地步，只要李青云干干净净，不嫖不赌，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换了别人，说不定还不如他。 陆明珠抿嘴笑道： “你可以把他调教成你想要的样子。”把卑鄙无耻王八蛋调教成三观端正的忠犬男，想想就很有意思。薇薇安却摇头， "性格已经定型，很难改变。" “也是。”陆明珠颇为赞同。 薇薇安想笑， "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真的遇到困难，我肯 定寻求你的帮助。"“义不容辞。”陆明珠承诺道。 薇薇安也没想到她出身那么富贵，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从她口中得知自己有位舅舅，她经过深思 熟虑后，第二天找个理由，坐船去花城。 关口限制内地居民入港，却不会限制港人进入内地，很顺利。 薇薇出现在顾文杰的单位附近，看着他下班后进入一家云吞面馆，薇薇安也跟了进去，就听他对 服务员说： “和以前一样，大碗云吞面。” 说着，递上钱和票。 薇薇安自打离开内地后就没回来后，不懂粮票是何物，也没放在心上，但在服务员也问她要粮票时，她傻了眼， “那是什么东西?” 服务员耐心地解释一遍。 薇薇安皱眉， “什么时候规定的?我刚从香江过来，我记得以前不需要粮票。”“才规定没多久，外汇不要票。”服务员反应极快， "您需要点什么?" "一碗云吞面。”薇薇安抬眼看了看水牌，发现云吞面极其便宜，只需0.11元，便说：“再来三四个招牌菜。" 服务员收了钱，很快送上来。 薇薇安却说： “给他。” 指了指顾文杰。 服务员和顾文杰都是一愣，后者眉头一皱， "无功不受禄。" “是吗?”薇薇安端着一盘卤水拼盘放到他桌上，同时坐下来， "就不许一见如故吗?"她故意露出手腕，让顾文杰看到那颗显眼的红痣。 顾文杰有些失态，"你是……" 薇薇安竖起手指抵着嘴唇： “嘘!” 顾文杰仔细端详她的相貌，发现她和已经去世的妹妹眉眼极像，更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和自己根据当地邻居描述所绘制出来却从未让外人看见过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白胖些，心里激动不已， "你怎么找过来的?你在香江还好吗?" “都挺好。”薇薇安报喜不报忧， “陆明珠陆小姐昨天告诉我的，我来看看您，看完就走。” 顾文杰知道陆明珠是谁，见薇薇安既不报上她的名字，也不喊自己为舅舅，心里就 明白她不想回来，也不想被人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放心了。" 就凭李开国做的那些破事，不回来是对的。 顾文杰看她的衣着打扮、谈吐气质都不一般， "结婚了吗?" "结婚了，有个儿子。”薇薇安告诉他， “我在香江开拉链厂，生意很好，住着别墅，出入有轿车，等我生意做得再大些就得雇保镖了。" 顾文杰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很旧的派克牌钢笔，递到薇薇安跟前， "姑娘，我身无长物，初次见面，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是我当年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算是今天吃你这几个菜的报酬，你千万不要推辞。" 薇薇安双手接过， “谢谢，我很喜欢。” 顾文杰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当年请求调回花城工作，就是为了方便就近寻找外甥女，可惜多年来始终没有消息，李家夫妇和他们儿子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料到外甥女会自己找上门。 虽不知道陆明珠怎么知道的，但他相信陆明珠的为人。服务员没有多想，把薇薇安点的饭菜送上来就坐回原来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顾文杰是他们花城的一把手，经常深入民间，很是关心人民群众的生活，香江来的女人讨好他也不是不可能，听他们说话也像一见如故的意思。 薇薇安压低声音： “王伯晖王先生和他的夫人、母亲救了我，没收谢礼。” “王伯晖的父亲王兴财在上海就职，是一位爱国人士。”顾文杰心中感激王伯晖，决定下次见到王兴财可以和他说说话，亲近一二。 薇薇安嗯了一声， “您也要好好保重。”"放心。"顾文杰见到了外甥女，接下来就会安心地工作。舅甥俩吃完饭，出门就分开，谁都没有回头。 他们都有共识，即使将来再见，也要装作不认识，或许对双方都好。作为聪明人，敏锐地从种种政策中发现些许端倪。这一步是公和私合并，下一步呢? 不到跟前，谁都无法确定。 薇薇安路过一家中药行，想起卧病在床的婆婆，进去买一点中药回去以尽儿媳之孝心，却见明辉从内堂出来，面无表情，不禁一怔， "明先 生，真巧啊!" 明辉抬眸看到她，马上含笑道： “原来是李太，来买药材吗?” “是啊，听说这家中药行的药材品质很好，买点回去孝敬婆婆，煲汤很不错。”薇薇安压根不知这家中药行的药材怎么样，就是和明辉说场面话， “看到明先生我就知道这里的药材准是一流。” 一流有什么用? 又不能让他生个儿子。 明辉一想到老大夫的诊断就感到绝望。 成婚这么久，郑月娥肚皮始终没有消息，他就心知不妙，因为在成婚前他知道郑月娥的身体十分健康，而她父母以及所有亲戚的生育能力都非常强悍，家家户户儿女成群，所以明辉两个月前就偷偷地找医生保密诊断，西医和中医的诊断结果都一样。 西医说他患了无精症，中医说他肾水不足。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生了明珩、明玥和明瑶，可西医中医都说后天也是有可能患上的，可能是过于放纵，也可是是大量摄入对身体有害的物质，因而导致生育能力的丧失。 明辉仔细地想，想到明珩。 明珩也没有生育能力，是不是他们父子俩吃了一样的东西?再一查，明珩母子住处的司机也多年没有孩子。 明辉没有声张，月前派人悄悄取走明珩之母叶丽丽住处的食物，经过检测，发现食物油是棉籽油，里面含有一种物质有杀死精子的效果，长期服用就会失去生育能力，而叶丽丽吃这种油则是因为她听以前的保姆说这种油最便宜，就长期购买，供应家里人食用。 明辉几乎气炸了肺。 过去二十多年，他给叶丽丽的生活费可不少，哪知她会贪图这种小便宜，害了自己，也害了明珩。 可是，他暂时还不能找叶丽丽算账，担心被人知道自己做不成男人。 今天这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也说治好的几率不大，说他反正有儿有女，不用太过在意以后能不能生，令明辉有苦难言。 回到家，看到年轻貌美天真烂漫的郑月娥，明辉心中钝痛。 没有香火继承可怎么办呀? 难道，真要听陆明珠的建议，让明玥招赘，生孩子姓明? 因为明辉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郑月娥没看出不对，高高兴兴 地说道： “听说陆小姐回来了，你说我请她吃下午茶，她会答应吗?" “肯定会。”明辉和她毕竟是合伙人。 明辉亲自给陆明珠打电话。 陆明珠闻言一乐， "明太太请我吃下午茶?好啊，在哪里?"明辉扭头问郑月娥，只听她说： “香江大酒店。” 香江大酒店的下午茶最有名，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维多利亚的海景，郑月娥很喜欢，她更喜欢陆明珠对自己的态度，不像明辉带自己出席公开场合遇到的阔太名媛那样，表面笑嘻嘻，背地里撇撇嘴，经常笑话自己是乡下妹。 那些人闲着没事干，经常聚会，都以乡下妹称呼自己，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明辉把地点告诉陆明珠，“我让月娥给你带件礼物，你可不能推辞。” 陆明珠咦了一声， "不年不节，您送什么礼物?" “我靠电影公司拿到很多分红呀，大半是你的功劳。”明辉不敢说自己以后想请陆明珠说情让明玥招赘，就先讨好她， “拿到分红后我买了两份东西，月娥一份，你一份。” “多谢了。”陆明珠有所期待。 第245章 再见郑月娥，陆明珠发现她身上少了几分村气，多了几分贵气。 金钱养人，并非空穴来风。 衣着简单而名贵，珠宝精致闪耀，倍添风采。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笑容纯净， “陆小姐，你出国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我想请你喝茶都找不着你。" “你可以多交几个朋友。”陆明珠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皮包送给她，一个是爱马仕的，一个是德尔沃的，另外还有些耐储存的名贵食品或者食材， “我那么久没回国，是给大家买礼物呀!” 郑月娥不好意思： “我也有?” “当然。”陆明珠道。 凡是和她关系好的都有，无一例外。 郑月娥可高兴了，也把明辉让她带给陆明珠的礼物拿出来，“我最喜欢你了。”“为什么?”陆明珠有点好奇。 “你不会瞧不起我呀!”郑月娥在其他方面没什么本事，唯独感觉最敏锐，能辨别出别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明先生带我出席宴会、舞会、聚会、酒会各种场合，我发现好多人都有两张脸，人前一张笑脸，人后一张嘲讽脸。" 陆明珠被她的形容词给逗笑了，“你不用在乎他们。” 明辉只是不如贺云、陆父这些年长又老牌的富豪，在香江仍属第一流，别人只有巴结他的份儿。虽然郑月娥出身不好，但妻以夫贵。 当然，也有女以父贵、母以子贵的情形，要是三者兼备那就了不得了，聚会往往坐C位。“明先生也是这么说，还问我是谁笑话我，他替我出气。”郑月娥说道。 “没想到明先生还挺有心。”陆明珠惊奇不已，他要是对贺萱这么贴心，何至于此? 郑月娥往红茶里加了一点淡奶， “我没告诉他，觉得没必要，那些阔太太心里看不起我，可我就是过得比她们好呀!我也不稀罕和她们做朋友。" 她挺了挺胸， “我是正室夫人，她们有些还不是呢!”陆明珠莞尔不已，问道：“你过得好吗?”郑月娥点点头， "很好。" 她侧着头，对陆明珠说：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是很满足的。明先生每天都会按时回家，给他那个小女儿提供生活费也跟我报备过，没有花天酒地，和外面断得干干净净，月月给我零花钱，我也知道家里保险箱密 码，要是一直这样没有变化，也不是不能过一辈子。" 换成别人，说不定还做不到呢! 别看郑月娥的父亲是个乡下大地主，他也有小妾，偶尔还会去夜总会，而她娘不仅不在意，还经常煲汤给他补身子。 陆明珠轻挑眉头， "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吗?" 郑月娥先是愣了下，随即捂嘴一笑，小声道： “你知道明先生不能生?”“你知道?”陆明珠惊讶极了。 幸亏她们包了场，顶楼茶厅只有她们俩，保镖、服务员都在门口等着。郑月娥笑道： “我知道，但明先生不知道我知道。”陆明珠很好奇： “你怎么知道的?” "结婚一年没有动静，我爹娘比谁都着急，偷偷拖着我去医院，医生说我很健康，既然我没毛病，有毛病的肯定就是明先生了，还建议我带明先生来做检查。我爹娘听了，吓得不敢吭声，后来跟我说一定不要跟明先生说起这件事。后来，我注意到明先生找医生了，结果肯定不太好，那两天他都没有笑容。再后来，我在他书房里看到一份关于棉籽油的检测报告，让我想起以前听人说过的事情，南洋有个地方盛产棉花，当地人长期使用棉籽油，从而导致大把大把的人不孕不育，刚开始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是棉籽油导致的。”郑月娥把陆明珠当朋友，就一股脑地跟她说了。 陆明珠樱唇微张， "棉籽油比较劣质，他怎么会长期吃?" 郑月娥道： “好像是从明珩家里找到的吧，明珩的母亲叫叶丽丽，很小气，我听明先生身边人说的，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明明攀上明先生，生活费足足的，却一直买便宜的米，便宜的油和菜，生怕多花一个子儿，只有明先生去的时候会买点好米好菜，但油是不换的。我还听说，他们那边的佣人都是吃碎米。" 她以为只有普通人家才吃碎米。 说实话，她娘家还吃元朗丝苗米呢!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陆明珠大开眼界，接着问道： “你怎么想的?”“松口气。”郑月娥道。 陆明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不想生自己的孩子?" 郑月娥点头， “我说实话，你可别告诉第三个人。” “放心。”陆明珠封住自己的嘴巴。 郑月娥低声说： “我觉得生孩子很恐怖，我家里以及亲友家里的女人们真是把生育当成毕生追求，年年添丁，年年添丁，我都烦死了，我不到十岁就开始和佣人伺候我娘坐月子，我下面有两个妹妹、四个弟弟，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做过多少家务。有个表姐一口气生十几个，一年一个，生到油尽灯枯，没人心疼。我娘生我小弟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保住命，幸好有姥姥拿出她收藏的花胶才救了她。我一点都不想生，决定嫁给明先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年纪越大的人生育能力越低，他又有儿有女，我要是不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的想法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我自己。" 陆明珠觉得她和曾干妈很像，一定能成为忘年之交。 她肯定不知道明辉娶她其实是为了生儿子。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你就装作不知道明先生的问题，让他对你心怀愧疚，对你越来越好。”陆明珠给她出主意， "自己学点东西，干点事业，攒点养老钱，比什么孝子贤孙都管用。"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郑月娥又不是真的傻乎乎，反过来问陆明珠： “你怎么知道的?” 陆明珠面不改色： “推测出来的。” 就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出来，还把明珩不能生的事情告诉她。 郑月娥哈了一声， “下次碰见叶丽丽我就不用客气了，她仗着自己生个儿子，把自己当成明家的功臣，还抢我想买的东西。明先生断了他们的生活费，她来质问我是不是我吹枕头风，不让明先生给钱，明明是他们当初在明先生困难时不伸手，明先生才冷了心，反而对儿媳妇张宝仪挺好。” 明辉家事真的可以写一部豪门剧。 陆明珠认为明辉很走运。 初婚期间花天酒地二十多年，离婚时贺萱没有太过为难他，想生儿子而再婚时找到郑月娥这么一个漂亮单纯的姑娘，查出来不能生育时又恰逢郑月娥也不想生。 这时，郑月娥问陆明珠： “陆小姐，我们算朋友吗?”“当然是。”陆明珠挺喜欢郑月娥的。 聪明又清醒。 “那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郑月娥觉得明太太的称呼把自己叫老了。陆明珠一口答应： “月娥，你也可以叫我明珠。” “明珠。”郑月娥眉开眼笑。 r />她是真的喜欢陆明珠，美貌出众，不会盛气凌人，说话行事总是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还很善良，就像她帮渔民人家卖龙涎香。 一般人谁理会呀?恨不得自己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来。至于明辉为什么花30万巨款卖龙涎香，郑月娥知道原因。“什么原因?”听她提及此事，陆明珠就问。郑月娥掩口一笑： "龙涎香壮阳。" “噗嗤!”陆明珠侧头将口中的茶水喷到地上，渗入地毯中， "你怎么知道?"她一直以为就是用来做香料、香水，具体功效还真不清楚。 “我爹以前花高价买过一小块龙涎香，是因为大夫跟他说龙涎香有镇咳平喘、开窍化痰、活血益气、利水通淋等功效。”郑月娥从小爱观察，他们家房屋隔音又差，就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了， "还说是以前皇帝用的贡品。" 陆明珠大笑， "月娥，你以后在别人跟前可别说这些。" “我知道。”要不是陆明珠知道明辉不能生，郑月娥也不会跟她说这些，“要不要我给你切一块拿回去给小谢先生用?你们也快结婚了吧?等你姐姐的婚礼办完，差不多该轮到你了。" 陆明珠赶紧摆手， "多谢你的好意，我有更大的一块。" "这样啊!" 明辉来接她，见她们开心，他也忍不住露出笑脸， "明珠，月娥没什么朋友，你有空就找她玩。" 陆明珠笑道： “明先生，我在国外旅游时发现有很多优质皮具是香江本土所不具备的，你说我和月娥、明玥合开一家服饰公司做这些奢侈品代理，你觉得怎么样?那些阔太太不是挺瞧不起月娥吗?等她成了爱马仕、夏奈尔、普拉达等品牌的代理商，你说他们会不会求到月娥头上?" 香江目前没有奢侈品的概念，他们可以抢先一步。郑月娥没接触过，可以学嘛! 再说，明辉总不能不帮他自己的老婆。明玥是个女强人，肯定用心。 明辉眼睛一亮： “可以啊!你这主意出得真不错。什么时候有时间，约阿玥一起吃饭，我们来聊聊这个代理公司。" “一言为定。”陆明珠道。 郑月娥也很高兴，特别感谢陆明珠给她这个 机会。 明玥当晚接到陆明珠的电话后果然没有反对，次日三方聚首，共同出资，因为明玥事业心比较强，郑月娥也想和她交好而不是交恶，而陆明珠比较懒散，所以她们决定让明月投资50%,她们各投资25%,按投资占股，成立明月国际控股有限公司，主营品牌服饰代理。 明月，既嵌着明玥的姓，也嵌着陆明珠和郑月娥的名字，得到大家的认可。明玥主导，郑月娥参与，陆明珠则派仇秘书出面。 至于她，带着自己从小岛上得到的龙涎香去给她亲爹献殷勤啦! 陆长生进来就见他妹妹在大厅里抱头鼠窜，而亲爹则拿着拐杖追着她，气势汹汹，腿脚利索得一点都不像花甲老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陆长生脱下大衣递给旁边的女佣。 徐管家抿着嘴笑，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白色蜡状物。陆长生盯着看了两眼，鼻端闻到一股清香，"龙涎香?好东西呀，明珠孝敬的?" “我送来一片孝心，爸却无缘无故地要揍我。”陆明珠躲到他后面，让他去抵抗老父亲的雷霆之怒， "我收藏好久了，都没舍得给别人。" 陆父质问道： “真是一片孝心?” "真的，请看我真诚的眼神儿。"陆明珠探出头，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陆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十分不信。 陆长生就知里面必有缘故。 "好了，好了，您看除了明珠，谁舍得给您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陆长生道出事实， "总归是一片孝心好意，您不该打她。" 陆父不好跟他说明龙涎香的妙用，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 “你个大忙人不忙着挣钱，你来干什么?”他问陆长生。 陆长生轻咳一声， “我找明珠的。” 他先到山顶，得知陆明珠不在，才又一路找过来。 陆明珠担心陆父跳起来给她一个冷不防，就还躲在陆长生背后，戳戳他的宽厚后背， "找我有什么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大哥做事，小妹义不容辞。" “不借钱，不借人。”陆长生道。 陆明珠奇了， "难道我在其他方面 能帮上你?" 陆长生就说： “我特别喜欢你写的《大明奇侠传》,我想知道凶手是谁，抓耳挠腮地想知道，你把下文拿给我看看行不行?" 陆明珠这才想起她这篇小说已经刊登了。 “您也喜欢看我的小说?”陆明珠没感觉出来。 “你写得那么精彩，我当然喜欢看。”陆长生也不算骗她，因为老太太喜欢，经常拉着他讨论里面的情节，他只能跟着看，慢慢地被吸引了。 今天则是因为老太太想看后续。 说儿子白养了，只能寄望于大孙子找陆明珠问报社要下文。等了一年才等到知微发表新作，老太太可高兴坏了。 第246章 陆父曾经说过, 梦中的老太太寿命终止于今年，陆长，虽然看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好得很, 中气十足骂儿子, 但 所以, 。 珠, 别给他，要看就让他在你家里看, 不准拿走。” 地叫了一声。 明知道是老太太要的，还这么阻止, 为人子的孝心呢？ 陆父哼道：“谁知道你拿到原稿后会不会泄露出去？想看就看报纸, 每天都有连载，反正明珠有几十万字的稿子, 不会中断。” 连青花瓷都舍不得给, 还想看后文？ 没门儿！ 陆明珠决定听她爸的, “大哥，你可是个大忙人，你看不完的话把稿子随手一放，叫别人看到的风险太大，我不能冒险，只好对不起啦！” 陆长生瞬间傻眼，“爸要打你的时候，我刚还护着你哩！” 陆明珠疑惑道：“你护着我不是应该的吗？还是你对我没有兄妹爱？” 她杀气腾腾地看着陆长生。 但凡他回答一声是, 自己就抽回粮油公司的资金，让他凉拌。 陆长生反应也快：“我对你当然有兄妹情，就看你对我有没有兄妹爱了。” “行吧！不就是后文吗？”在陆长生露出高兴的神色时，陆明珠接着说：“你每天忙完来我家里看, 这样就可以减少泄露的风险了。” 她真聪明。 既表现出兄妹情，又没有违反亲爹的话。 完美！ 陆父噗嗤一笑，斜眼看陆长生。 陆长生沉默几秒钟，不死心地问：“明珠，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带回去看一段时间？” “也不是不能通融。”陆父说道。 陆明珠眨眨眼，笑嘻嘻地说：“大哥，你听爸爸怎么说，咱爸说一，我绝不说二。” 天下第一乖女儿是也。 陆长生看向陆父：“青花瓷？” 陆父点头，“拿青花瓷来换，还得是那对鬼谷子下山，否则没门。” 自己要不来，难道陆长生要不来？ 陆长生犹豫片刻。 “成化斗彩也行。”陆父补充了一句。 “您可真有眼光。”点名的全是瓷器中的精品，流传甚少。 陆明珠眼睛亮闪闪。 如果拿未来价值数亿元的瓷器来换一篇的先睹为快，不是不可以啊！ 穷极一生，这篇未必能赚到上亿。 陆父理了理领带，老神在在地等陆长生做决定。 陆长生伸出两根手指头，随后又压下一根，“一只成化葡萄纹高足杯。” “大哥，成双成对多好听呀！”陆明珠把他压回去的手指给竖起来，重新变回两根手指，“一对成化葡萄纹高足杯，我的瓷器收藏里还没有呢！” 陆长生露出肉痛的表情：“写出来的后文全部给我。” “成交！”陆明珠答应得超级干脆。 拉着陆长生趁机溜了，留下陆父吹胡子瞪眼睛。 陆长生不明所以，坐在车上问道：“到底怎么了？送孝心送出罪过来了？” “你不懂说明你不需要懂。”陆明珠觉得特别无辜，因为她听郑月娥说完龙涎香的妙用后回家查书，查出龙涎香不止壮阳一个妙用，还有止咳化痰、消淤解乏助眠等功效。 陆长生没问出头绪，也就不再追究。 他本身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 陆明珠回香江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因为开车的司机是白人，不懂中文，她懒懒散散地提起陆逐日，“中将大人耶，人不在勋有，工资待遇落在幼子身上，直至年满十八周岁，豆丁大的小人儿每月拿几百元工资，再加上他自己的津贴，可谓是生活无忧。” 陆长生笑了笑，“挺好的。” 等到困难时期再想办法从老家给他寄点吃的穿的，或者直接捐给部队。 “郭天宝从事通风报信活动被抓了，林晓红及其娘家也要接受调查，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她要是带着孩子趴在陆爱党身上吸血怎么办？”陆明珠比较担心这个。 陆爱党拿的中将待遇足够养活一大家子。 陆长生淡笑：“不会有人同意的。” 让陆爱党从军就是为了杜绝他和林晓红经常接触，在郭天宝出了这种事的情况下，林晓红更难见到陆爱党的面，部队里肯定不允许她影响陆爱党的前程。 “但愿吧！”陆明珠这么说。 到家取出谢君峣的厚厚一摞手抄稿给陆长生，“看完后立刻还给我，不准外泄。” “放心，肯定不外泄。”泄露给老太太怎么能算外泄呢？ 她又不是外人。 陆长生伸手去接，谁知陆明珠一缩手，“一手交瓷器一手交稿。” 他要是反悔了咋办？ 陆长生手快，一把抓到手里，“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食言。把稿子给你送回来的时候连同成化斗彩葡萄纹高足杯一起带过来，兴许还有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陆明珠兴冲冲地问。 陆长生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他可以肯定，老太太会对知微有所表示。 他抱着手稿，说道：“你等着就行了，别问。” 陆明珠撇撇嘴，“你走吧！” 陆长生达到目的，欢快地下山回家，向老太太献宝。 老太太翻看两页就看出是《大明奇侠传》的后文，欢喜异常，“还是我的大孙子有本事，知微竟然写了这么多内容，是不是过去一年里一直闭关写作？这部比以前的都费脑子。” “是的，得破案。”陆长生赞同。 接着，他向老太太诉苦：“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通明珠把稿子给我，许了一堆好处。” 陆老太太眼一瞪：“又不是陆明珠写的，就让她这个老板给你开个后门拿来先睹为快，又不伤她一根毫毛，还问你要好处？问你要了什么好处？” 陆长生可怜兮兮地说：“她没说要，是我许诺给她的，我毕竟是哥哥嘛！” “你许了什么？”陆老太太问他。 陆长生低着头，“我想明珠快结婚了，做哥哥的总得给准备一点像样的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珠宝和古玩两样，她不缺珠宝，而古董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成双成对的除外，所以我许诺送她一对元青花和一对成化斗彩葡萄纹高足杯、一对汝窑美人觚。” 陆老太太顿觉牙疼，“你可真疼你妹妹，净给好东西。” “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嘛！我还惦记着她在纽约赚的几千万美元，总得先给点好处。”陆长生说完，抬起头，“改天去美国，我到跳蚤市场找找，看能找到不能。” “你又要去美国？不行，不行。”陆老太太舍不得，“我给你，你别去，听说国外可乱了。” 陆长生马上说：“怎能让您给？我给她找，就费点时间费点精力。”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想找比我那些宝贝品相好的古董，那可不好找，除非是宫里头的东西，或者是你老子的收藏，外面是极少的。” “是是是，您收藏丰富。”陆长生表示佩服。 陆老太太非常得意，叫阿红取出陆长生说的三对瓷器。 果真是品相完美，令人赞叹。 陆长生好好地欣赏一番，然后让人给陆明珠送去。 陆明珠正和谢君峣吃蜜桔。 谢君峣剥，她吃。 见到陆长生派人送来的瓷器，她眼睛瞪得老大了，“真有他的，居然真搞到手了。” 她知道是老太婆的收藏。 之前嫌弃老太婆的一箱珠宝古玩，说卖就卖掉了，现在想开了。 谢君峣看了两眼，把橘子瓣塞到她嘴里，“参加完七姐的婚礼，咱们再拍婚纱照好不好？中式礼服应该以中式建筑和内地风景作为背景，这样才相得益彰。” 大哥说了，等陆菲菲出嫁后他就携礼登门，和陆父商讨自己和陆明珠的婚期。 长幼有序嘛，不得不遵守。 婚期一定，万事大吉。 谢君峣满心期待。 陆明珠侧头想了想，“没问题，首都建筑、姑苏园林、江南小镇，都可以去转转，一边旅游，一边拍照。” 他们计划得很好，但没想到白云轩会在圣诞前几天摔断了腿！ 这就尴尬了。 日子定了，喜帖也都发出去了。 陆菲菲想要一个完美的婚礼，白云轩这样肯定是不能举行婚礼了。 没办法，白云轩的父母兄长只能向原本邀请的亲朋好友挨个打电话道歉，将婚期推迟。 陆父真不想管了。 他这辈子就没向人道过歉！ 陆长生只好暂代父职，叫七弟陆长根和九弟陆长治，提着礼物挨家挨户地登门，给足了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子，才赶在圣诞节前完美解决。 看着受累的大孙子，陆老太太气得半死。 “这个陆菲菲，就不能消停消停？好不容易找个婆家，偏偏事到临头出这样的事，不吉利。”她耳不聋眼不花，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陆菲菲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得亏有个好爹好哥哥，不然就被李青云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里还能找个好婆家？ 连带迁怒已经再婚的柳如眉。 她儿子那么好，柳如眉竟然敢嫌弃他，不知感恩的东西！ 要不是她接二连三地故意偶遇自己儿子，用尽一身解数地勾搭，自己儿子未必能注意到她，还纳她进门，护她二十余年的平安。 当年，她父母双亡，因她长得才貌双全，叔伯为了发绝户财，准备把她卖进花楼。 陆父不仅护住她，也保住了她的万贯家财。 陆长生听她骂柳如眉，忍不住提醒她：“奶奶，已经是新社会了，您不也赞同内地推行的一夫一妻无妾制度吗？要是咱们还在上海，有政府做主，柳如眉完全可以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止。爸上了年纪，也该好好保养了，整天和小姑娘一块儿，除了破财，对他没半点好处。” 一想到他花在外面女人身上的钱就心疼。 要是存下来，能做多少好事啊！ 陆老太太闻言就道：“你说得对，养小姑娘的钱还不如省下来给你花。” 说到这儿，她突然道：“不对，你爸这两年没找小姑娘吧？他省的钱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贴给陆明珠了？不行，我得让他给我增加养老钱。” 当即就给陆父打电话，提出自己的要求。 陆父想到她就算熬过今年，也未必有几年好活，就答应给她增加五成。 拿到增加的养老钱，陆老太太转手就给陆长生，“反正我这里的佣人工资、吃穿用度都是你爸支付，平时花不着，你拿去，好好地把自己捯饬捯饬，娶个名门闺秀回来。你还有大半辈子，我走了就剩你一个人怎么过？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少年时娶的妻子不在了，总得找个老年伴，儿女再好，他们结婚生子后，都顾着自己的小家，哪有精力管你？” 一听她提起这事，陆长生就觉得头疼。 钱，他拿了，老婆就免了。 “啊，奶奶，我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您在家好好看，早点看完，我还得还回去。”说完他就溜了。 出了大门，抹抹额头不存在的汗。 陆长生无处可去，决定去找他的好妹妹培养兄妹感情，结果看到宝岛回来的曾梅和曾夫人，坐在茶厅中和贺云、陆父聊天，而他的好妹妹则给大家端茶倒水，不假手他人。 这样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陆长生上前问好。 陆父瞥他一眼，“怎么没留在你祖母那里等着拿我给她老人家的养老钱？” 陆长生嘿嘿一笑，嘴甜地说道：“因为我要来感谢我亲爱的爹啊！谢谢您的慷慨大方，儿子我万分感激。” “看完了吗？”陆明珠问他，“看完就还给我。” 有空来玩却不是在家看？有问题啊！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陆长生说：“我得让眼睛歇一歇，免得变成老花眼，等我看完一定亲自给你送过来。三对上好古瓷还换不来多一点时间吗？” “换得来，换得来。”想到收到的三对国宝，陆明珠消停了。 陆长生甚为得意。 这时，佣人进来说：“小姐，有个叫关文煊的孩子找您，让他进来吗？” “快请进来。”陆明珠忙道，说完又对大家解释关文煊的身世，之前似乎忘记跟大家说了，“也是自己家的孩子，和玉麟是同学。” 陆父和曾梅夫妇齐齐愣住，“关家的孩子被换了？” 真是骇人听闻。 他来找陆明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陆明珠听了大家的猜测，也很担心，结果在看到关文煊时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他给陆明珠送海鲜的，还带来一个消息。 第247章 陆明珠, 发现是比较名贵的种类，有一条海红斑，还有一条苏眉鱼、一条通体淡红色的东星斑条陆明珠不认识的海鱼。 全是鲜活的。 听到关文煊的话, 贵的人, 只觉得手脚没处放。 他一一问好, “我干爹干妈, 你喊曾爷爷、曾奶奶，这位是我契爷, 你喊贺爷爷，旁, 你喊陆爷爷和陆叔叔。” 关山海和谢君颢年龄相当, 高山亦然，比陆长生大一点。 除了贺云和关文煊没有任何关系, 曾梅夫妇和陆父、陆长生对他都很和蔼, “你爷爷奶奶都是爱国人士, 四处奔走，为抗战筹备物资，是我们佩服的人。” 高山已逝，他们都没揭开这块伤疤。 听了曾梅的话，关文煊忙道：“我听姑姑说过，我都记着，姥姥姥爷和妈妈舅舅让我向他们学习。” “先说你听到的消息吧！”陆明珠拉着他坐下，给他倒茶。 关文煊很拘谨。 屋里过于华丽, 而他的打扮十分朴素。 朴素到近乎褴褛，却已是他最好的衣衫，没有补丁，专门用于上学时穿。 虽然得到30万的巨款, 但大家都想先买楼，除了吃得好一点，并没有大肆铺张浪费，只说等过年再全家一起做新衣服，就说今年挣钱了，不容易被人怀疑。 陆明珠把茶杯塞到他手里，鼓励道：“别害怕，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关文煊忙道：“我们不是还住在船上吗？那一片都是渔民人家，没有住陆地住宅，和我们一样住船上，船只有大有小，有新有旧，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小舅带我在海里游泳，游回来的时候经过一艘半新不旧的船，船泊岸，但离大伙儿有点距离，显得有点孤零零。我们本来没在意，也不是没有不合群的渔民，却在经过时听到船上有人提到姑姑的名字。”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面色严肃，“接着说。” 陆父说话时咬紧牙根。 关文煊放下茶杯到几上，也不啰嗦，“我小舅水性绝佳，耳力也好，他让我回去，他自己贴着那艘船继续听，回来告诉我说，那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知怎么和船老大勾结在一起了。那个船老大在我们那一片很出名，叫王青，行事特别霸道，他们出海到鱼群比较多的海域就驱逐其他渔民，独占好处，赚得钱也多，但因为好赌，所以也没存下什么钱，还是用那条旧船。” 说完船老大的情况，他接着道：“小舅说，那些人喝醉了，说话都是大着舌头，虽也有人望风，但天色昏暗，他们根本看不到贴着船底的小舅，所以小舅听到他们策划怎么绑架姑姑，还说不伤人命，就要钱，千儿八百万肯定能要来，大家分一分，一辈子吃喝不愁。” 在场的几位男士眼里同时闪过凌厉之色。 “也有人不同意，说绑架谁都行，就是不能绑架陆明珠，说贺先生、陆先生不是好惹的，道上早有人打过招呼，说他们很爱国，不能动他们家的任何人。”说到这里，关文煊顿了顿，“这个反对的人被勒死了，被丢下船，就落在我小舅旁边，他吓坏了，没敢再偷听，赶紧潜水远离，然后回家。” 成为绑匪目标的陆明珠拍拍胸口，“你小舅没事就好，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 关文煊点点头，他告诉陆明珠的目的就是让她有所防范，让她家人处理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我说完了，该回家了，明天还要跟姥爷和舅舅出海。” 圣诞节前他就放假了。 陆明珠挽留道：“吃过饭，我派人送你回去。” 关文煊摆摆手，“谢谢姑姑，但是不用，上次您来我们家就引起不少邻居好奇，我们对外宣称说您是我同学的姑姑，没见过普通人的生活，陪同学来找我玩，同时尝尝渔家菜，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如果再让您的保镖送我回去，说不定会引起王青那些人的注意。” 陆明珠闻声一笑，“行，我给你拿钱。” 她指关文煊带来的海鲜费用。 关文煊猛摇头，“这些是我们送给姑姑的，不能收钱，您跟小食铺打过招呼后，舅舅们把鱼送过去，当场结算，让我们的收入比平时多了两三倍。我们全家都特别高兴，再加上聂律师找过我要委托书，家人让我好好地谢谢您。您把鱼收了，桶给我就行。” 其实，只有一条东星斑是舅舅钓上来的，其他都是买的。 他们这一行都是熟人，跟经常出海的渔民说一声，弄到名贵海鲜就直接卖给他们家了。 陆明珠想了想，“那我就收下了，不给钱。” 回头让佣人把两个水桶腾出来，倒掉水，装了些水果，“家里的水果吃不完，带点回去给你家人尝一尝，你不收我就给钱了。” “谢谢姑姑。”关文煊不认识名贵水果，偶尔吃的都是柚子、甘蔗、香蕉、苹果、橘子之类。 如果他知道桶里的水果不比自己送的海鲜便宜，一定不会收下。 陆明珠送走他回到大厅，就见大家的表情格外阴沉。 “别那么担心啦，我暂时不出门好了。”陆明珠在心底跟谢君峣说声抱歉，原本他们打算在元旦后就去内地取景拍婚纱照，现在泡汤了。 生命最重要，她可不冒险。 众人都赞同道：“对，你不要出门了。” 至于怎么处理，他们不打算在陆明珠跟前说。 太血腥，容易吓到她。 陆明珠扭头对陆长生说道：“大哥，田家正准备买楼，你安排安排，让他们买你在九龙塘兴建的新楼，半价卖给他们，差价由我给你补上。” “用不着你补，本就是应该的。”陆长生也感激田家让关文煊来报信。 陆明珠嗯了一声，“等聂律师追讨回关家遗产，我加一点后再给关文煊，目前就先不谢他了。” 这时，贺云缓缓开口。 他说道：“香江一直比较乱，我和你爸根基不深，我担心有些亡命之徒狗急跳墙，你去澳城住段时间，那里的治安相对香江来说要好一些。” “山顶治安也很好啊。”陆明珠指出事实。 虽然他们成功住到山顶，但山顶大部分居民都是外国人，对自己的安全相当重视。 陆父却道：“明珠，听你契爷的。” 他想在抓获船老大王青的同时，找人假扮陆明珠，引蛇出洞。 昨晚死了人，那群亡命之徒肯定不会再留在船上。 曾梅和曾夫人纷纷开口劝陆明珠去澳城。 “好吧！”陆明珠听话，“契爷之前送我一间半山大屋，我要去住，我先跟君峣打声招呼。” 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没把事情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就很突然。 没两分钟，谢君峣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拉着陆明珠的手，脸色焦急，目光狠厉，“是谁盯上你了？有头绪吗？大哥已经派人去查了，同时再给我们多安排几个保镖。” 陆明珠还没来得及回答，谢君颢大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陆长生起身给他让座，“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亡命之徒，竟然盯上了明珠，我们准备让明珠去澳城住段时间，这边的事情由我们解决，顺便震慑一下，以绝后患。” 谢君颢颔首，“加上我。” “我陪明珠去澳城。”谢君峣对她独自出行是一万个不放心。 “让他去。”谢君颢对大家说道，“君峣身手不错，更能贴身保护明珠，也会比保镖更拼命。反正他最近老想着结婚的事，对工作也不上心。” 陆父终于松了口：“等这件事顺利解决后，咱们两家坐下来商量他们的婚期。” 谢君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不等七姐出嫁了吗？” “白云轩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三四个月后能不能出席婚礼还不能保证。”陆父说完，打量谢君峣几眼，“当然，如果你不急，完全可以等菲菲出嫁后再说。” 谢君峣赶紧道：“我急，急死了。” 众人都笑起来。 屋里的气氛随之一松。 陆明珠抬手给他整理衬衫上扣错的纽扣，“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家里干什么呢？衣衫不整地就出来，外面那么冷，大衣也没穿一件。” 看看谢君颢，衣着笔挺，没有半分狼狈。 谢君峣低头顺着她解开的纽扣一粒粒扣上，两人手上的指环闪耀生辉，“洗完澡正在换衣服，还没换好就接到你的电话。” 所以，抓件衬衫套上就出来了。 “我没事，有这么多人保护我。”陆明珠帮他抚平衬衫上的一丝褶皱，“今天是来不及了，你晚上收拾行李，我们明天一起去澳城，住契爷送我的半山大屋。” 谢君峣点头：“好。” 没说自己兄弟在澳城也有大屋，毕竟他们在那边有很多生意。 在陆明珠这里吃过饭回家，他对谢君颢道：“大哥，一定要把对明珠有企图的人一网打尽！咱们的人脉都拿出来用，我也要给我的老同学打电话，让他下令肃清香江的不正之风，省得好勇斗狠之徒一个个都盯上明珠。” 原本俊美绝伦的面庞上溢出一层黑气，充斥着杀意。 他在陆明珠面前爱说爱笑爱撒娇也爱睡懒觉，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就温吞可欺，他少年时在英美两国也曾喋血街头，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就有所掩饰，展现出陆明珠喜欢的一面而已。 谢君峣是设计军械的天才，没有给军工厂提供过相关设计，只改装家里现有的东西，杀伤力极强。 “大哥，给明珠身边的保镖通通配上咱们的东西。”谢君峣又提醒道。 他也要随身佩戴，并给陆明珠更换武器。 陆明珠出门，手袋里一定有勃朗宁，他都知道，但没开口问过。 谢君颢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都会安排上。” 曾梅和道上几个大佬关系不错，贺云自不必说，而陆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也是黑白两道通吃，不然他在上海守不住偌大家业，但要论在香江的官方关系，他们都不如在英国、香江经营多年且有众多校友的谢君颢和谢君峣。 官方腐败才导致黑灰两色横行，若是不腐败呢？ 也该清理一些害群之马了。 谢君颢本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现在情况不一样，盯上他的家人了，不管不行，还得联络英国政要，出资整改。 陆明珠和谢君峣前脚离开香江，香江后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官方开始抓捕无法无天的道上人，和因腐败入狱的官方人员相伴，道上人人自危，凡是曾经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不管是不是亡命之徒，一个个无所遁形。 船老大王青和同伙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人从耗子洞里拽了出来，连陆父原先打算的引蛇出洞之计都没用上。 落网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关文煊一家人得知后都惊呆了。 他们这些渔民的生活也不平静，第一时间接受排查，没问题的放过，有问题的先抓走再审问，确定无辜后会放回。 而此时，陆明珠终于想起陈丰嫡长子即将遭受的噩运。 原本想以陆菲菲出嫁之名邀请他参加婚礼以避开此劫，但没想到白云轩断腿，婚礼推迟，自然也就不能请陈丰以及嫡长子了。 因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发生意外，所以陆明珠就以庆元旦之名拉着谢君峣出门约会。 晚上回家时，特地乘车走在陈丰嫡长子出意外的路上。 比之香江，此时的澳门赌业、旅游业比较发达，建筑自然更雄伟些，环境比较干净，虽有路两边的招牌灯亮，但没有光害，夜色很美。 陆明珠打开窗户，吹着夜风。 “又是新的一年。”她道。 谢君峣哀怨：“得等我们回去后才能商量婚期，而中式婚纱照怕是没时间去内地拍摄了。” “没事儿，结过婚也可以拍。”陆明珠懂得变通。 谢君峣靠在她肩膀上，刚想蹭点好处，鼻尖一动，目光微凝，“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到保镖乘坐的轿车停了下来。 至于他和陆明珠的轿车则位于车队中间，排序每次都不一样。 前面的轿车停下，他们乘坐的轿车亦然。 片刻后，前面的保镖下车来告诉他们：“有人出车祸，卡在车里出不来，我们的人撬开车门把他拖下来，血流满地，肚破肠出，但还没死。” “赶紧送医院。”陆明珠道。 车祸还是发生了，没有任何改变。 第248章 陈, 名叫陈浩宇。 ，满天星辰。 由名字不下于嫡长子。 当然，陈好名字, 他叫陈星河, 年纪小于陈星辰, 资质普普通通, 在陈丰携带老母、长子，陈星河接掌南洋不少事业。 他们在香江开疆拓土, 陈浩宇来澳城干什么？ 陆明珠想不通，派人把陈浩宇送往医院后, 她问谢君峣：“我们要不要跟着等诊断结果？” 谢君峣本来没把出车祸的人当一回事儿, 待他见保镖把伤者抬上车准备送往医院之际才认出他是陈丰长子陈浩宇。 陆明珠只在陈丰老母寿宴上见过陈浩宇，他却在生意场上见过很多次。 略一沉吟, 他道：“我先送你回家, 然后我去医院看看, 你在家给陈家打个电话。” “我想和你一起。”陆明珠说。 肚破肠出，还能活吗？ 她想知道结果。 谢君峣不同意，“没病没痛的去医院不好，听话。” “那等结果出来后你得告诉我。”陆明珠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谢君峣又不是不回家。 于是，兵分两路。 两个保镖开车送陈浩宇去医院，谢君峣则带剩下的保镖送陆明珠回家，亲自送到主屋，才和保镖们前往医院。 幸而他们住的地方比较繁华, 医院很近。 奇怪，澳城是世界四大赌城之一，娱乐业、酒店业都比较发达，夜生活丰富, 他们走的那条路不算偏僻，就是很正常的路，为什么陈浩宇发生车祸却没人碰见？ 卡在车里应该是头破血流或者脾脏破裂吗？为什么是肚破肠出？ 司机呢？ 谢君峣好像没看到司机，立刻想到了很多。 他到医院时，陈浩宇正在抢救当中。 保镖低声汇报情况：“刚开始以为是车祸，路上才发现不是，司机不见了，也没有保镖跟着，小陈先生肚子上是刀口，不是车祸造成的伤，要是再晚十分钟八分钟，他就死定了。” 谢君峣嗯了一声。 陆明珠也已把电话打到陈家大宅，因为是深夜，所以接电话的是佣人，挺不耐烦的，听到陆明珠报上名字，她忙道：“陆小姐您稍等，我去叫老太太。” 陆明珠一愣，“你们老爷不在家？” “前几天是在的，等着参加陆家七小姐的婚礼，婚礼不是推迟了吗？老爷就去南洋巡查工作了，听说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佣人老实地回答完，去叫住在一楼的老太太。 陈老太太上了年纪，家中大宅又没有电梯，不耐烦住楼上。 本来觉浅，被佣人叫醒有点不高兴。 佣人忙说：“是陆小姐打电话，说有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 陈老太太知道陆明珠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闻声起床，披着袄出来，拿起话筒，“明珠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老太太，我和君峣在澳城玩，回来时在路上碰见有人出车祸，近前才发现出车祸的人是您大孙子陈浩宇，已经送去医院了，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我是想给陈先生打电话。”陆明珠语速极快，“如果陈先生不在，您通知小陈先生的妻儿一声吧。” 她不知陈浩宇妻儿的联系方式。 陈老太太大吃一惊：“浩宇出事了？他怎么会在澳城？” 陆明珠纳闷：“您问我，我肯定不知道呀！我们就是在澳城碰从车上搬下来已是满身鲜血的小陈先生，等他醒来您再问他吧！” 说着，把医院名声和地址告诉她。 “谢谢你陆小姐，我马上就去。”陈老太太嚷着让管家安排，又叫人通知陈浩宇的妻儿。 陈家大宅是陈二太当家，陈浩宇婚后就和妻儿另寻住处，目前住在跑马地蓝塘别墅，接到电话后，小陈太太就匆匆赶到大宅。 她和陈浩宇生了几个孩子，但都在国外读书，不在香江。 陈老太太和小陈太太雇船前往澳城时，陆明珠已经在半山大宅中安然入睡。 谢君峣还没回来，她就困极了。 谢君峣是后半夜回来的，没吵醒她，反倒是第二天早上被陆明珠吵醒。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陆明珠趴在他床边问。 谢君峣打个哈欠，把被子拉到脖子位置，“侥幸保住命，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的伤不是出自车祸，而是利器所伤。” 陆明珠啊了一声：“不是车祸？” 章朔说是车祸呀！ 也有可能他不清楚具体情况，而陈家在陈浩宇死后宣布是死于车祸。 具体的，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陆明珠追问细节，谢君峣耐心地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报警了，以后看警方调查，或者陈家自己动用人力物力寻找陈浩宇的司机和保镖，我记得他身边原本有两个保镖跟着。” 他不是记错的。 陆明珠想了想，“会不会是争产的原因？” “争产？你说陈星河？”陈丰仅有两子，原配、二房各有一个。 “不，我说的是陈星辰。”陆明珠透露这个自己只告诉贺云的秘密，“我在首都得到消息，就是章朔调查林天宝时发现他和陈星辰有所勾结，他们还对契爷的资产有想法，继而查出陈星辰是陈丰的私生子，厉害吧？” “是无耻。”谢君峣皱眉。 他知道陈星辰是贺云的女婿，是陈丰弟弟婚后所生的长子且是唯一之子，如果他是陈丰的私生子，岂不是说陈丰和弟媳妇私通？ 陈盛的事业虽不如陈丰，但也算富甲一方，他对妻子很爱重，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流连风月场所。 陆明珠缠着他问相关信息，“契爷没跟我说。” 谢君峣探身亲她一口，“等我起来再慢慢告诉你。” “好吧。”陆明珠出去等他。 结婚后，自己就能天天看到他的肉肉了。 谢君峣动作利落，很快洗漱完毕，走出卧室。 陆明珠不在门外，在楼下看着佣人上早茶，回头冲谢君峣招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好。”谢君峣入座。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你想听哪个？” “说说陈丰的弟弟呗！”陆明珠想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谢君峣想了想，“比陈丰小两岁，叫陈盛，兄弟俩的名字取自丰盛之意，陈盛也逾花甲之龄了，在当地时难得的好男人，一妻一子，安分守己，广受赞誉，如果陈星辰真是陈丰的私生子，那么他这一辈子就成笑话了。” “是不是的，契爷肯定能查出来，回去后问问他。”陆明珠道。 她觉得章朔不会骗她，毕竟陈星辰认祖归宗了。 虽然现在祭拜的是同一个祖宗，但爹不一样，继承的财产就不一样。 谢君峣对陈家事不感兴趣，他给陆明珠挟一只虾饺，“你今天是出门，还是待在家里？” “在家里。”陆明珠觉得陈老太太可能会登门。 果然，接近晌午时分，陈老太太来了。 仓促之间，谢礼仍然丰厚。 她抓着陆明珠的手，万分感激，“浩宇的媳妇儿在医院里守着他，等浩宇好点，他们两口子再亲自向你道谢。” 陆明珠忙道：“您别客气，即使是不认识的人，遇上了也得救，何况咱们两家颇有交情。” 明面上是这样，至于以后查出陈丰有没有在私生子背后捣鬼，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该谢的，这可是救命之恩啊！”陈老太太擦了擦眼角，忍不住说道：“医生说了，再晚一点，他就回天乏术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我答应他娘要好好照顾他，如果他年纪轻轻就走在我前头和他娘团聚，我这老太婆也活不下去了。” 事实上，在原身那一世，陈浩宇车祸死亡后，她就很快去世了。 现在不一样，陈浩宇没死，她又得知陈浩宇不是单纯的车祸，自然不会了无生趣。 咬着牙，她恶狠狠地道：“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得派人去找跟浩宇的保镖和司机，还有浩宇的秘书，他该在香江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澳城？我问过他媳妇，他媳妇也不知道他来澳城，只以为他最近的工作比较忙，所以没回家。” “我们报警了。”谢君峣忙道，“警方也会寻找原本应该跟在小陈先生身边的人。” 才说到这里，警方就有人上门了。 陈老太太迫不及待地问情况，警员问明她的身份，“大家都在？正好，正好，先把找到陈先生保镖的事情告诉你们。” “找到了？在哪里？”陈老太太忙问。 警员回答说：“他们昨晚在赌场赌了一夜，有目击证人，他们不知道陈先生什么时候和司机离开赌场的，赌场工作人员也确定陈先生昨天去过赌场，然后和司机一起离开，没带保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司机，才能知道陈先生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大孙子从来不赌博，公司财务和家里财务都是他媳妇管的，有没有异常根本瞒不过他媳妇，他怎么会在不告知家人的情况下去赌场？”说完，陈老太太恶狠狠地道：“保镖在哪儿？我要见他们。” “在警局，目前不允许见面。”警员说得很清楚，“不过有消息后我们肯定会通知陈先生家属。” “麻烦您了。”陈老太太很客气。 她想了想，拿出自己从香江带来的照片，“既然找到保镖，那么需要寻找的就是司机，我这里有司机的照片，我愿意花钱登报悬赏。” “我看看。”陆明珠探头看了一眼。 居然是个很斯文的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相貌堂堂。 陈老太太带来不少，拿了一张给陆明珠，“还请陆小姐也让人注意一下。” 这栋大屋以前是属于贺云的，而贺云虽无赌王之名，但有赌王之实，在澳城很有势力，更不用说谢家是澳城酒店行业的龙头。 陆明珠双手接过，“放心。” 警员来找报警的谢君峣，其实也就是想联系陈浩宇家属，既然见到陈老太太，也拿到司机照片，便请她和小陈太太到警局做登记，谈一谈陈浩宇出现在澳城的原因。 他们认定是谋杀。 因为根据调查发现，陈浩宇身上佩戴的名贵钻表和钻戒等物都没有失去，钱包也在，所以不存在谋财害命，那么跟他一起离开赌场的司机就很可疑。 已经成功当上陈浩宇救命恩人的陆明珠没有继续关注，等结果就行了。 她和谢君峣去看望周家干妈和何月生母女。 这次见到了。 她们在家，已无曾经的落魄。 周文肌肤丰泽，容颜秀丽，亭亭玉立，十分可人，何月生面庞饱满，气质干练，连带周家干妈都显得年轻了，还把头发染黑了，气色红润。 看见陆明珠，她们欢喜极了。 因为她们不愿意踏足香江，所以陆明珠不来澳城，她们很难见面。 周文忙忙地给陆明珠和谢君峣倒茶，眼里透着仰望，“姑姑，我已经读中学了，还学了舞蹈和钢琴，我弹钢琴给您听好不好？” 何月生赚的钱大多数用来培养女儿，所以她们仍住在小院中，而非洋楼。 陆明珠欣然应允，“好啊，请开始你的表演。” 周文便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下打开琴盖，纤长的手指落在黑白键上，优美动听的乐曲从指尖流泻而出，荡漾在三间小屋中。 一曲终了，陆明珠鼓掌：“弹得不错，好听！” 其实水平一般般。 周文的天赋应该不太好，弹奏《致爱丽丝》远不如谢君峣求婚时的表现。 听到陆明珠的赞扬，周文兴奋得脸都红了。 何月生就笑：“她喜欢就让她学了。” 很显然，她清楚自己女儿的水平，依然愿意供她学习。 周家干妈开口说道：“好了，文文，你姑姑听完了，你歇一歇，让我们说会话。” “好的。”周文格外乖巧。 陆明珠拿出陈浩宇司机的照片给她们看，“这个人有犯罪嫌疑，正在潜逃当中，你们要是见到了，切记不要和他正面冲突，记得通知我。” 周家祖孙三代仔细看了看，记在心里。 陆明珠主要是担心她们娘仨遇到这人发生危险，并不寄望于她们提供消息，但世事往往就那么出人意料，大概过了两三天，何月生给陆明珠打电话。 “明珠，我在药厂工作，就给咱妈开了一家小小的药店，卖一些西药，今天有个人来买消炎药和绷带、药棉，就是你照片上的那个人，穿着黑衣服。见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咱妈没敢露出异色，也没敢追上去。”何月生就是跟陆明珠说一声，“他身上有伤，咱妈闻到血腥味了，但不确定伤在哪里，你要是想找的话，就在药店附近找一找，应该走不远。” 陆明珠挂断电话后告诉谢君峣，谢君峣赶紧通知警方。 数日后，在码头将其抓捕归案。 第249章 根据到的情况, 司机是束手就擒。 他一直被追杀， 他身患重病，两个儿子又小, 老婆还没有工作, , 他没钱治病, 没钱留给妻儿，又不好意思跟陈浩宇开口, 就有人找到他头上，付了, 了, 想用那100万港币治病，没听他们的话弄成车祸起送命, 而是对陈浩宇动刀子, 然后离开现场, 准备逃离澳城去国外治病，让。 他，很少有人经过。 观察过很长时间才摸清规律。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有人把陈浩宇送医。 谁知买通他的人却不肯放过他，想让他死，他身上的伤就是那些人造成的，也不知道为何，总是逃不出澳城, 再加上病情加重，绝望之下就任由警方逮捕。 至于幕后者，他不知道是谁。 买通他、追杀他的人明显是马仔，不是幕后主使。 查到这里, 案情就继续不下去了。 至于本该在香江的陈浩宇为什么来澳城，进赌场后又撇下两个保镖和司机离开，因为陈浩宇的情况不太好，总是昏昏沉沉，词不达意，所以要等他完全清醒后才能问清楚了。 陆明珠偷偷跟谢君峣说：“既然是□□，那么私生子就很有嫌疑，二房也不是没可能。” “看警方怎么查。”谢君峣不是太关心，他拉着陆明珠的手，“你看，无论在哪里，有钱人都很危险，你以前还担心我被绑架，结果你才是大家眼中的目标，大概他们觉得你是女孩子，容易得手还不容易跑掉。走走走，我带你练习射击，靠人不如靠自己。” 离开香江时他就将改装过的勃朗宁送给陆明珠，只说是大哥送的，构造更精密，杀伤力更强。 而且，声音更小。 陆明珠认为他说得对，和他一起去后花园练习。 这栋大屋带着特别大的花园，射击俱乐部更宽敞明亮，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谢君峣带来一批，他教陆明珠拆卸、安装，别看她在这上面动作不大灵便，射击却很准，无论是不动靶，还是移动靶，百发百中，且正中红心。 面对谢君峣的夸赞，陆明珠好心虚。 这时继承自原身的技能。 她自己不行，穿越前虽然在射击俱乐部玩过，但准头一般，能达到9环就不错了。 “我之前以为你拿着勃朗宁防身只是一个摆设。”谢君峣这才发现自己小看陆明珠了，“很好，再接再厉，我们一定不要把个人安危寄望于保镖身上。” 有的保镖会拼命，有的可未必。 陆明珠得意洋洋：“我会的东西多着哩！” 玩累了，她扯着谢君峣去打高尔夫。 高尔夫球场距离他们住处很近，主要客户也是他们这一片的住户，非富即贵。 遇见了聂从云。 他看到陆明珠和谢君峣就很高兴，问陆明珠：“你契爷没来吗？” “没有。”陆明珠老实回答，“契爷在香江。” 不知道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聂从云说：“香江最近很热闹啊！” 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挑眉，异口同声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聂从云反倒惊讶了，“你们不知道？” 陆明珠笑笑，“没有刻意打听。” “正开展一场扫黑行动，还是你们陆、谢两家和贺先生、曾先生共同出资支持，连贪污腐败的官员都扯下一大串，搞起了轰轰烈烈的反贪风暴。”聂从云以为贪官污吏、地皮流氓的存在会持续十几二十年才引起英方重视，结果现在就要肃清。 原因还很简单，因为有人想绑架陆明珠，不巧被他们发觉了，索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聂从云相当佩服他们的手笔。 太大了。 也由此可以看出陆明珠的受宠程度。 不过也难怪，既聪明又漂亮，也是一把敛财好手，光是华尔街一战就足以留名。 陆明珠抿嘴一笑，“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没人收保护费，市民的日子就会好过了，靓仔靓女走在街上也不会遭受噩运。” 聂从云感慨万千，“你说得对，地方虽小，但老百姓需要安全。” 停顿几秒钟，他接着问：“东南亚糖王的长子陈浩宇在澳城出车祸，是你们救了他？” 牵扯到赌场，自然也有警局的人上门询问，他才知道这回事。 “不是车祸，是谋杀。”陆明珠纠正，“我们路过碰见了就送他去医院，现在还没完全清醒呢，老太太和他太太目前在医院陪护。” “老太太回香江了。”聂从云才接到的消息。 陆明珠和谢君峣一愣，“撇下大孙子回香江干什么？香江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聂从云摸了摸下巴，“香江出了个大新闻。” “您快说啊！”陆明珠着急，直接催他，“和陈家有关的什么新闻？” 谢君峣猜出一点眉目，果然听聂从云回答道：“陈丰居然和弟媳妇私通生了个儿子，还是弟弟目前唯一的儿子，你说是不是大新闻？” 陆明珠瞪大眼睛：“闹出来了？” “是上报了。”聂从云学她纠正自己一般纠正她，难掩脸上的震惊，“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居然是这种人。有记者去新加坡旅游，恰好遇到陈丰和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私会，本以为是陈丰养在外面的相好，又拍照又录音，谁知照片洗出来后发现美人是当地富商陈盛的夫人，也就是陈丰的弟媳妇，连忙逃回香江，直接把照片和录音内容卖给八卦报纸，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曝光后，八卦小报销量一天破十万，第二天破二十万，很多报刊争相转载，今天应该是第三天，整个香江都知道了，都在关注这件新闻，也没人关心什么扫黑行动、反贪风暴了。” 陈老太太只有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她最满意的两个儿媳妇除了长子原配就是次子之妻，因为长媳去世，次媳和次子感情和睦，次子不像老大那般风流，她心里反而喜欢次媳，让丈夫自己对一心一意没有外心，不是本事吗？ 虽然她只生一个儿子，陈老太太也没逼她继续开枝散叶。 现在说次子的独子是长子的私生子？ 陈老太太顾不上伤势减轻却依旧没有完全清醒的大孙子，跟小陈太太说一声就急急忙忙地赶回香江，随手买份报纸就看到上面的头条：【糖王情妇竟是弟媳，糖王弟弟成活王八，为兄养子】。 不仅有陈丰和弟媳金玉相拥、相吻的照片，还有录音内容以文字形式刊登在报纸上。 陈盛夫人说：【丰哥，星辰的生意最近出问题了，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忙得焦头烂额，拆了东墙补不上西墙，贺蔓也不愿意掏出私房钱出来帮他，你可不能不管。】 陈丰就问：【出什么问题了？你急急忙忙地给我打电话？明知我在香江很忙。】 陈盛夫人很生气，【很忙？忙着找新情人吗？你那二太太在新加坡不在香江，你就像没笼头的马，肆意撒欢，也不管我们母子俩在新加坡生活得怎样。】 【你们生活得不是很好吗？衣食无忧，星辰执掌价值千万的公司，浩宇和星河都还没有这样的资产，你们有什么不满的？】陈丰皱了皱眉，【当初要不是我牵线搭桥，星辰哪有机会认识贺蔓，继而成为贺先生的女婿，获得这样的财富？我对浩宇和星河都没这么用心。】 陈盛夫人就道：【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我儿子他不能认祖归宗啊！公司也不是他的，是贺先生分给贺蔓的，他只能算是个打工仔。】 陈丰无奈极了：【祭拜的同一个祖宗，何须认祖归宗？】 【我不管，你要想办法让他认祖归宗，陈盛那点财产连你的零头都没有，凭什么你的资产没有我儿子的份儿？他比陈浩宇、陈星河差在哪里？你说过对我们母子俩好，就是这样好的吗？我要是和你那二太太一样嫁给你，何须和你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陈盛夫人越想越气，【我已经忍了四十多年，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陈丰就劝陈盛夫人：【你冷静点，和我相认毕竟对大家的名声不好，说不定会影响星辰的婚姻，贺萱当初就是在贺先生的支持下和明辉离婚。你先等一等，星辰已经等到贺先生分家产了，一旦贺蔓出现意外，财产不都是他的？比起父子相认，这样的风险最小，利益最大。】 陈盛夫人还是不高兴。 陈丰哄她道：【别气了，我都是为你们母子好，等我百年之后，家产肯定有星辰一份，即使不能在明面上给他公司股份，我也会在暗地里把珍宝古玩转移到你们母子手里，价值不会低于公司股份。你不是喜欢钻石吗？我前儿在明珠金钻行买入一颗20克拉的钻戒，送给你。】 陈盛夫人瞬间转嗔为喜。 报道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却让人浮想联翩。 陈老太太几乎气晕，强撑着身体回到陈家大宅，没见到口口声声说去南洋巡视工作的陈丰，而陈二太一房也都在新加坡，家里只有管家和佣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满屋冷冷清清。 还是管家比较沉稳，搀扶陈老太太，“老太太您别着急，兴许是误会。” “误会个屁！人家连录音都出来了，能是误会？”陈老太太脸色灰败，慢慢地坐在沙发上，“这个家要散了，家丑外扬，兄弟反目，还得罪了贺先生。” 竟然说等贺蔓出意外，财产尽归陈星辰所有。 贺云看到后如何不怒？ 管家看过所有报纸，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贺先生深明大义……” “就算深明大义也由不得别人算计到他头上！”陈老太太从来不敢小看贺云的手段，可恨儿子到了晚年竟头脑发昏，他和金玉私会肯定选在极其隐秘的地方，为何会被记者发现？ 其中没有鬼才怪！ 陈老太太说完，猛得跳起来，“浩宇是无辜的，只有浩宇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身受重伤还在住院，又是陆小姐救的，我再准备一份重礼，厚着脸皮托她求情，请贺先生放浩宇一马！家里公司什么的是指望不了了，我得把我的私房收拾收拾，先交到浩宇手里。” 就算将来陈家破产，他也能离开香江并好好地生活。 香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好在陈丰一直没有把公司股份分给两个儿子，所以破产不破产，和陈浩宇没关系。 陈老太太以前还骂过陈丰，说他攥着公司不分给大孙子是不是想带到棺材里或者传给小老婆生的，现在却无比庆幸。 收拾金银细软的时候，陈老太太又听管家说起正在进行的扫黑行动和反贪风暴。 只因陈丰的新闻太大，把这些事压下去了。 呆愣片刻，陈老太太苦笑。 她先把自己账户里的现金都转到陈浩宇的账户，然后将历年来积攒的珠宝古玩和金银物品等以陈浩宇的名义存在银行保险柜，和银行订立合约，只有陈浩宇本人亲自过来才可以取出，其他人包括她自己也不能动。 办完这些事，她见到了可怜的次子陈盛。 陈盛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眼神茫然，“娘，我离婚了。” 香江闹得沸沸扬扬，何况新加坡乎？ 整个新加坡都知道他成了活王八，给哥哥和妻子养私生子，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离得好！”陈老太太搂着他，“跟我去澳城吧，这边的事你不要管了，管不了，等你大侄子养好身体，咱们一块移居国外，美国英国法国都行，再不回来了。” 陈盛这才知道陈浩宇受伤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心底竟浮现一种微妙且古怪的情绪，觉得和陈星辰脱不了关系。 想和陈丰相认，前提是陈丰没有后人。 陈浩宇死了，陈星河还会远吗？ 两个儿子都死了，孙子再出事，陈丰肯定会找回陈星辰，只要能传宗接代，顾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 陈星辰给贺云做了二十年的女婿，能接触的人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 陈老夫人何尝想不到这一点？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想管了，直接带着次子搬到澳城，一边陪陈浩宇养伤，一边催警局追查幕后凶手，没费什么力气就抓到和司机碰面的马仔，继而查出凶手是陈星辰。 顺利得不可思议。 到这时候，陆明珠就知道她契爷肯定出手了。 或许，在得到消息后，他就一直派人盯着陈星辰的一举一动，这才会有记者准确拍到陈丰和陈盛前妻私会的场面，并顺利录音。 因为电话不保险，所以陆明珠没打电话问他，只和谢君峣私下讨论。 谢君峣毫不犹豫地说：“绝对是他！” 不用怀疑。 只有他才能帮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想抓到的人，查到想查到的事。 第250章 得差不多时, 已近春节。 他才闻满天飞，谋害自己的幕后凶手就是他们儿子，也是自己原本的堂弟陈星辰, 他不禁苦笑, 向警一封信, 一个自写的, 约他在澳城赌场见面，没有落款。 打落水狗, 他也提供了证据。 那封信在香江住所的保险柜里，来一看, 是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 并非手写，, 足见其小心谨慎。 但是, 根据马仔、司机等人的招供, 可以确认陈星辰的犯罪行为，需要和新加坡那边交涉。 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 小陈太太带来香江的消息，陈家在香江的生意果然遭到沉重打击，陈丰在南洋忙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香江，群龙无首之下，破产是板上钉钉。 陈老太太不管，带陈浩宇夫妇和陈盛, 携重礼拜访陆明珠。 不料，贺云和陆父都在，不见谢君峣。 很明显，他们来陪陆明珠一起过年, 而谢君峣大概是回自己家了。 和陆明珠尚未结婚，过年肯定是各过各的。 陆明珠不算第一次见陈盛，参加陈老夫人寿礼时就见过，当时看着像五十岁，只是他比较腼腆，并没有说话，但论长相，双眼皮大眼睛，鼻梁高耸，比陈丰出色得多。 经过这场风波，老了一二十岁，神情憔悴。 陈盛前妻真是瞎了眼啊！ 除了财势，陈盛哪一样不胜过陈丰？ 听谢君峣说，陈盛上学时就比陈丰优秀，只是陈丰更擅长钻营，因而家业远胜陈盛。 陈老太太郑重地向贺云道歉，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知他们只是说说，还是心里确有打算，如今他们那点破事闹得满城风雨，实属活该，是打是骂，皆随先生，可我这小儿子和大孙子却是最无辜的，还有那个庸庸碌碌的二孙子陈星河，恳请先生网开一面。” 贺云淡笑：“老夫人言重了，陈丰先生私德不修，无辜的孩子当然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陈老太太松口气：“多谢先生宽宏大量。过完年，等浩宇的伤再好一点，我们就去国外生活，他的几个孩子在美国读书，我们去照顾他们，轻易不再回国。” 远离是非地，以保平安。 “香江有香江的好，国外也有国外的好。”贺云并不表态。 陈老太太道：“还是国外清静些。” 又向陆明珠道谢。 尤其是陈浩宇夫妇，非常感激地看着陆明珠。 要不是她和谢君峣路过，陈浩宇必死无疑，祖母、妻儿未必能活下去。 陈星辰对他下手，又岂能放过自己的孩子？ 陆明珠忙道：“应该的，小陈先生不必谢，老夫人已经谢过我了。” “老祖母是老祖母，今天却是我们夫妇。”陈浩宇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肚腹处，“小谢先生不在吗？我们也想谢谢他。” 陆明珠忍住笑，“他回他自己家了。” 他和谢君颢在澳城的家，同在大潭山山腰，距离自家不过几百米，走得一步三回头，还是谢君颢说让他回去看看自己为登门商量婚期而准备的礼物，他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陈老太太等人很快就告辞了。 快过年了，还是不要给主人家添堵。 他们来时，管家正带人打扫房屋，裁红纸、剪窗花、采购食材，为春节做准备。 这是主人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当然要拼尽全力地表现。 陆明珠送他们出门后后回来，看了看他们送的大堆礼物，伸手翻了翻，“比上次的谢礼还重，金器、玉器、珠宝、衣料和鲍参翅肚等高级滋补品。” 贺云瞥了一眼，“倒是精明。” “也算通透。”陆父来了一句，摸了摸沉香拐杖的手柄。 陆明珠往后退两步，“爸，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您摸拐杖干嘛？” 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陆父哼了一声，“我看你乐不思蜀有点不顺眼。” 陆明珠撇嘴，“让我们来澳城是大家共同的决定，尤其是您和契爷，又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您怎能因为我们在这边过得好而生气呢？” 她把滋补品往陆父面前一推，“全送给您补身子，好不好？” 让陆父瞬间想起她送的龙涎香，手指动了动。 贺云及时开口：“明珠。” “啊？”陆明珠应声，“契爷您有事请吩咐。” 贺云莞尔，拿出一本红底泥金写着“陪嫁单”三个字的硬壳册子给她。 “契爷，这是什么呀？”陆明珠双手接过，但没低头看封面。 “嫁妆。”贺云道。 陆明珠一愣，发现这本册子内部是长纸折叠而成，红底金字，从左到右，第一行就写着“黄金拾方”四个字，格外醒目。 “契爷！”陆明珠脸上变色，声音变调。 十方黄金是什么概念？ 不敢想象。 她爹拿出来投资石油公司就是这个数，也就最近一年因继续投资而无分红，之前可是日进斗金。 贺云笑道：“就是你爸抵给我的那批黄金，给你算是物归原主。” 陆父诧异，“你要给她做嫁妆？” “谢家给的聘礼里有黄金十万两，我们明珠的嫁妆总不能低于这个数。”贺云的态度就像他送出十两黄金一样，“银子不值钱，就不陪嫁了。” 陆明珠战战兢兢：“太多了！” 亲女儿都没她这待遇。 除了黄金十方，还有商铺、住宅、农场、牧场、上市公司股份，珠宝、如意、瓷器、字画、玉器等都在谢家聘礼的基础上翻了十倍，最后一笔是压箱钱1亿美金。 实打实的财大气粗！ 公司股份基本在5%以下，不是大股东，不需要公示，市值百万美金到千万美金不等，基本都是和银行、医药、科技、交通、水电煤气等行业有关，绝对的长盛不衰。 贺云笑道：“谢君颢来商量婚期时，你爸肯定会把嫁妆单子给他，我就不抢你爸的风头了。” 所以，提前给陆明珠。 陆父拿过来看了一遍，“我说贺兄，你这是想让我倾家荡产。” 亲爹给的嫁妆数量低于干爹，那不成笑话了吗？ 贺云表情无辜：“言重了，明珠出嫁在即，我只是在尽一位契爷的心意，没有和你比较的意思。” “呵呵。”陆父回他两个字。 贺云笑笑。 陆父有点苦恼。 要是不把家底拿出来，他显而易见地不如贺云了。 陆明珠也说：“契爷，要不您把嫁妆减掉九成后再给我？” “傻孩子，哪有减嫁妆的？”贺云不答应，“千金出嫁，理当有千顷良田，十里红妆，这些已经足够简化了。” “爸。”陆明珠看向陆父，“您劝劝契爷呀！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倾家荡产。” 贺云笑道：“不至于，我的大部分资产都在家族信托中，你也是受益人之一，往后每个月可以领10万元零花，每隔十年翻倍，止步于1000万。” 陆明珠啊了一声，“契爷！” 贺云摆摆手，“一路奔波，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 这里自然也有他的房间，和陆父位于同一层，也就是车库、佣人房上面的第一层，卧室大小、陈设等不相上下，只不过他年纪大几岁，位于左边。 “爸！”陆明珠不知所措。 陆父道：“别打扰我。” 珠宝、如意、瓷器、字画、玉器这些不用愁，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公司股份也没问题，大多数都在国外，过户一部分给陆明珠就行，就是商铺住宅农场牧场也买得起。 香江商铺一间也不过几万块，独立大屋几十万而已，国外的农场、牧场亦不值钱。 盖栋十几层的大厦，大概需要两百万港币，都是小打小闹。 最重要的是黄金和现金，这才是大头。 “只好把金矿给你一个了。”陆父嘀咕一声。 陆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金矿？” 她家有矿？她怎么不知道。 陆父叹口气：“你契爷这一招真是把我的家底都给翻出来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咱家真有金矿？”陆明珠双目放光。 “有啊！一直有。你爸我的太爷爷出海时在美国买下一片土地，发现了金矿，不过那个金矿小，在你爷爷当家时就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你爷爷在美国又以极低廉的价格买下大片土地，是经高人指点确认有矿藏的，一共三块土地，全部圈了起来，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开采，传到我手里，我也没有动，世道太乱，人又不在国外，未必保得住，只偶尔出国时顺便去看看，保证属于自己。直到去年在美国以平安的名义成立一家矿业公司，进行勘探开采，确有黄金。”陆父娓娓道来。 陆明珠搓搓手：“真给我一个金矿？那咱家有几个金矿？” 陆父没好气地说：“一共就两个，小的给了平安，已经归属矿业公司，大的那个也确认是金矿，但没开采，给你做嫁妆。最后一块土地在北美，大概率会出石油，储量就不清楚了，正好你们有石油公司，到时候还是你们俩的。” 别人都没份儿。 陆明珠掏了掏耳朵，“老陆啊，我发现您每一次都会刷新我对您的认知。” “没大没小！”陆父伸拐杖要敲她。 陆明珠蹦开，“谢谢老爸！谢谢亲爹！谢谢父亲大人！” 她竟然也会成为家里有矿的成员之一。 爽爆了！ 原来，真的可以靠结婚致富啊！ 男方给的聘礼，父母给的嫁妆，说不定还有其他长辈给的添妆。 陆父本来已经给陆明珠准备好嫁妆清单，绝对比谢家聘礼丰厚，然而贺云来这一招，他只好重新写嫁妆单子，比照贺云的这份，第一行就写“金矿壹座”。 哼！ 亲爹还能比干爹小气？ 到时候把金矿所在的大片土地过户给陆明珠就行了，让她自己开采去！ 贺云陪嫁单上写“珠宝百箱壹仟套”，陆父就写“珠宝壹佰零壹箱壹仟零壹拾套”，写到如意，贺云根据谢家聘礼准备的是“各色如意壹佰柄”，陆父就写“金如意壹佰零壹柄，玉如意壹佰零壹柄”，得亏清代皇帝后妃人人爱如意，他们家攒了不下千柄如意。 铜鎏金如意、木如意不好听，即使工艺精湛、用料珍贵，也不适合当嫁妆，就不给了。 贺云虽富得流油，但在这方面的收藏未必能比得上他。 至于最后的压箱钱，陆父叹气，提笔写上“壹亿壹仟万美金”，他这两年赚的钱加在一起有这个数吗？要不要卖掉几只股票？ 不够的话就找平安借，平安之前拿到的分红基本没动。 于是，大年初六携礼来商量婚期的谢君颢看到嫁妆单子，脸色为之一变。 谢君峣很惊讶。 从小到大，可没见他大哥变过脸，他总是那么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 “你看看。”谢君颢把嫁妆单子递给弟弟。 谢君峣看到第一眼就愣住了，“我这是要跟矿主吃香的喝辣的了？” 陆明珠眉飞色舞：“必须的！” 她今天特地穿一身红，羊绒长裙，圆领长袖，裙摆长到足踝，衬得肌肤雪白，眼神明亮，整个人光彩夺目，真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陆长生特地从香江赶过来，他毕竟是陆明珠的哥哥，在这个重要场合岂能不出面？ 在谢君颢和谢君峣登门之前他已看过嫁妆清单，羡慕得差点流口水。 扼腕呀！ 早知他爹这么有钱，当年就使劲对他撒娇，何必动祖父、母亲的私房。 可恨他忽视了他妈让他找他爹的提醒。 陆父却道：“我们等到明珠结婚的时候就不晒嫁妆了，自己知道就行。” 虽然晒嫁妆会收获一片赞誉，但也容易惹来危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如是。 谢君颢点头：“您说得极是，咱们不需要这个虚名。您看咱们把婚期定在十月初六如何？温度适宜，诸事大吉。” 谢君峣觉得有点晚，但根据陆明珠的属相，婚期定在四月和十月最好，然而她是四月生。 所以，四月是不能用的。 第251章 听到谢君日, 陆父表示满意。 要是近期，他未必就能同意，“到那时, 菲菲的婚礼应该已经办完了。” , 但日子是男方定的呀！ 不赖他。 距离, 手里的几只股票可以涨一大截, 卖掉后也许不用问平安借钱就能凑够1.1亿美金。 幸亏陆明珠当初给他列的单子，这两年买的股票全部大涨。 在离开纽约前, 势头最好的一只股票涨了好几十倍，渐趋稳定, 当初买下小半个公司, 现在减持一部分股票后获得的利润是本钱的好几倍，比做什么生意来钱都快。 陆父这辈子没尝过凑钱的滋味儿, 小女儿让他做到了, 就因为她有个可恶的干爹！ 太可恶了！ 陆父瞥了瞥老神在在的贺云, 居然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贺云恍若未觉，淡笑道：“日子选得不错，婚礼可以筹备得更充分。” 又问陆父：“打算让明珠从哪儿出门？” “陆家大宅。”历经五年，陆父修建的大宅终于可以入住了。 陆明珠眼睛一亮：“什么时候搬进去？” 陆父想了想，“再晾上半年。” 等陆菲菲出嫁后再搬家。 “嗯。”虽然老陆用的都是好材料，没有异味，但经历过后世的陆明珠认为新房子晾一晾、通通风，有益无害, “爸，有我的房间吧？” 三块地皮连在一起，主屋一定又大又宽敞。 像皇宫一样吧？ 陆明珠露出憧憬之色。 陆父看她一眼，“最上面的一层给你, 卧室、书房、衣帽间，什么都有。” “谢谢爸！”陆明珠美得很。 谢君颢道：“明珠，你们的新房重新装修完毕，等回香江后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和君峣回家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大哥，您办事我放心，不用改动啦！”装修前，谢君峣问过陆明珠的意见。 陆明珠依稀记得她说她想要纯中式装修。 目前所持有的住宅内部均是西洋风或者中西合璧，所以她才这么说。 谢君颢轻笑，“还是要看看。” 陆明珠答应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香江？要是短期内回不去，我们就去内地取景，把婚纱照拍完，有十二套中式礼服呢！” 众人互看一眼。 “再等等，香江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们先去拍婚纱照。”开口的是曾梅，他也和曾夫人一起来了，但没提前过来和陆明珠一起过年。 曾夫人则递一本红底描金的册子给陆明珠。 陆明珠双手接过：“干爹和干妈给我的嫁妆吗？” 她看到封面上写的“嫁妆单子”四个字才这么问。 曾夫人抿嘴一笑，“对，给你的嫁妆。不能和你爹给你的嫁妆相提并论，估计也不如你契爷，就是一些珠宝古玩衣料补品。” 其实还有房产。 陆明珠打开册子就看到了。 曾夫人注意到后笑道：“香江楼价便宜，即使这几年涨了些，也有限，给你的这些商铺楼宅，总共没花200万港币，放在一间公司下面，你直接持有公司就行了，还省事。” 他们住的石澳大宅也挂在这间公司下面，她没说。 “谢谢干妈，谢谢干爹。”陆明珠突然想到明年楼价大跌的记载。 还会和历史一样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婚期定下来后，陆明珠以置办嫁妆为名，给仇秘书打电话，让他卖掉一些不太优质的房产，譬如早先买的两栋唐楼，后来收到的跑马地几栋楼，只留下陆父住过的那栋。 里面装修得太好，舍不得。 然后，陆明珠又筛选出位置不算顶级、建筑不算太新、以后想买还能买到的十几栋独立屋。 仇秘书接到通知后，马上着手安排，先联系租客，如果他们有购买的意向就优先卖给他们，如果他们不买，就带租出售，等陆明珠回港后再办理交易手续。 而陆明珠则心无挂碍地和谢君峣前往内地。 除了十二套中式礼服，另外带上一些西式婚纱和平时做的旗袍、常服，以备不时之需。 中式建筑景致配西式婚纱也很好看呢！ 他们决定先从北方开始拍婚纱照，一路南下，然后回到香江。 抵达首都时，恰逢大雪，四面银装素裹，宛如身处于一片琉璃世界。 澳城很暖和了，这里依旧极冷，零下十几度。 虽然谢君峣准备十二套中式礼服，但配饰齐全，包括戴着观音兜的大氅，面料华丽鲜艳，内衬白狐皮或者紫貂皮。 陆明珠想在紫禁城拍照，就找章老师。 章老师哪有不应的？以前还带她来博物馆玩呢！ 看在陆明珠无偿捐献的大批文物上，其中不乏千金难求的国宝，都不用章老师给上面打报告，直接对她和谢君峣大开方便之门，只是随从人数不能有那么多。 紫禁城许多宫室年久失修，能取用的景点很少。 陆明珠和谢君峣现在御花园里拍了一系列照片，然后在能进去的宫室中拍一些。 现在没用铁栏杆围上，可以正常出入。 清代礼服中只做一套，就是仿制乾隆时期的龙袍和凤袍，和博物馆里收藏的帝后吉服几乎一模一样，连朝冠、朝珠、领约等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章老师震撼极了：“这是真品？” 他指着陆明珠胸前的东珠朝珠，“你们俩太奢侈了。” 两人浑身上下只有袍服和鞋子是仿制品。 即使是仿制品，面料、绣工等也都是帝后之用，和真品无异，尤其是陆明珠脚上那双高盆底，镶满珍珠宝石，不比慈禧太后穿过的逊色。 紫禁城中藏着数万件衣服，章老师深有研究。 陆明珠在来首都之前并不知道谢君峣准备得如此细致，她翘起戴指甲套的纤纤玉手，笑意盈盈，“老师，好看吗？” “好看，有皇后的气派。”章老师赞不绝口。 陆明珠很年轻，但她生得明艳大气，完全压得住这身凤袍。 她只有一对耳眼，而清代后妃习惯一耳三钳，谢君峣就让人把垂着东珠的耳钩改成耳夹，一边耳朵戴三个，惹得章老师跌足大呼。 陆明珠才不管他，和谢君峣拍他们的照片。 别看谢君峣平时温文尔雅，瞧着就是白面书生，可龙袍一上身，眉眼冷峻，举手投足之间颇具霸气，且他身高腿长，更显挺拔俊伟。 “你肯定比雍正皇帝、乾隆皇帝还好看。”陆明珠称赞他。 谢君峣莞尔，“我比他们高。” 就因为个头矮，所以他们喜欢穿厚底朝靴。 看画像，他们可不算英俊。 包括康熙皇帝，天花痊愈后给他留下一脸痕迹。 陆明珠听了，和谢君峣相视大笑。 接下来，他们又去颐和园、香山、太庙等地取景，既穿中式礼服，也穿西式婚纱，冻得两人直打哆嗦，拍完已经是一周后了。 章振兴才听说这件事。 “怎么来到首都也不打声招呼？”章振兴找到他们下榻的国际饭店，抱怨道：“早知你们来，我就给你们接风洗尘，安排车辆接送。” 陆明珠笑笑，“怕打扰您工作呀，我们这回来纯属私事。” 章振兴就问：“听说你们拍婚纱照，结婚照还能拍很多吗？我和你章伯母结婚，连张合影都没有，还是后来有条件了才补办一张，就穿着普通的衣服。” “我们拍来做纪念的。”陆明珠道。 老一辈肯定不懂啦！ 章振兴嗯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陆明珠点点头，“十月初六。您肯定去不了，我就不给您送请柬了。” “虽然去不了，但结婚礼物不能不给。”章振兴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幅泥金地四尺中堂，乃是白石老人亲笔绘制的荷花鸳鸯图。 徐徐展开后，上面还有作者恭祝谢君峣先生和陆明珠小姐的贺词。 陆明珠双手接过，“谢谢您，我非常喜欢。” 章振兴笑道：“我也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君峣和陆明珠躬身答谢。 等他们把画轴卷好装进长条形锦盒中，章振兴才问道：“听说香江那边正在肃清不正之风？” “您消息滞后了，已经开始很久了。”陆明珠回答道。 章振兴却道：“早就听说了，一直没处问，怎么回事？” 虽然暂时没有收回来的打算，但他们对那边的情况也要有所了解，毕竟要借用香江的地理优势和国际接轨，不能不关心。 陆明珠想了想，“有人想绑架我，我爸和契爷都很生气，加上君颢大哥和干爹帮忙，就这样了。” 章振兴呆若木鸡。 片刻后，他神色恢复正常，“这么说，你可是造福万民。” 他早听说那边非常混乱，他们的人在那边做生意也会时不时受到不法之徒的骚扰。 “造福万民不敢当，减少一些黑暗却是真的。”陆明珠道。 章振兴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事儿。” 和他见过面的第二天，谢君峣和陆明珠离开首都，乘坐火车南下，路过有美景之地就下车，姑苏园林、西子湖畔、南浔小镇等，无不留下他们的身影。 时隔两个月，他们顺利回到香江。 香江的扫黑反贪行动已近尾声，监狱中人满为患，风气却为之一正。 虽然没有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但大街小巷很少再有动不动就打架斗殴、收保护费的古惑仔，连底层官员也不敢随意收取好处费，越是普通市民越是欢天喜地。 彼时是阳春三月，温暖宜人。 仇秘书已经为陆明珠找到买家，忙安排时间买家和陆明珠□□。 这时候没人不知道陆家这位大小姐的分量，买家多是家境优越的富户，也没砍价，直接成交，让陆明珠回笼租金近千万港币。 之前花20万买的两栋唐楼已经涨到50万了。 过去四五年内收取的顶手费和租金早已让陆明珠收回成本，50万是净赚的。 呀！ 时光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港快五年了。 即将迎来二十三岁的生日。 不过，陆明珠今年不能举办婚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宴会，因为陆菲菲和白云轩的婚礼定在四月初八。 白云轩恢复良好，活蹦乱跳，婚礼可以举行了。 陆菲菲在香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王秀仪也久不来往，想请陆明珠做伴娘，可她不敢，好在她作为陆家七小姐还是很有身份的，不仅请来已经是百万富豪千金的王秀仪，她也请到原纺织大王的女儿陈家宁，第三个则是朱莉，就是她继父的侄女。 朱莉拿下陆明珠承诺的翡翠首饰时看上陆长根，就毛遂自荐给他妹妹做伴娘。 伴娘讲究成双成对，三个怎么行？ 陆长龄的长女陆樱年纪不小了，陆长龄顺势把她推出来。 正好，见见世面。 陆明珠无事一身轻，等到初八一早，起来收到一大堆生日礼物，就算她不办宴会，也没人忘记她的生日，连那些来往不频繁的各界名流之家都和往常一样送礼。 礼尚往来嘛！ 陆明珠不在香江的时候，对他们也是人不到礼到。 来不及细看收到的礼物是什么，陆明珠和谢君峣乘车前往陆长根的居所。 陆父搬离跑马地后，陆长根跟着搬进浅水湾的一栋独立洋房，他自己买的，没有大花园，但有天台花园，让陆菲菲从他这里出嫁。 等到吉时，白云轩来接陆菲菲，然后去教堂。 西式婚礼嘛！ 其实陆菲菲可以从柳如眉当年住过的地方出嫁，是陆长根担心陆父和陆明珠心里膈应。 说实话，陆父和陆明珠真有可能不出面。 换成他的家就不一样了，陆父和陆长生出面，陆明珠和谢君峣也来了，包括其他兄弟姐妹相继抵达，见洋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都赞陆长根会办事，有兄长风范。 陆家在香江亲戚不多，与有心和陆家交好的一些生意伙伴等人都亲自过来道贺。 像贺云、谢君颢这般身份的就没来，他们直接参加婚礼仪式和酒宴。 王伯晖夫妇来得不早不晚，在门口碰见和威廉相携而至的柳如眉，不禁眉头一皱，认为他们出现得有点不合时宜。 柳如眉在纽约大婚，新闻传到香江，不少人都在看陆父的笑话。 尤其是那张他在柳如眉婚宴上黯然喝酒的照片，传得人尽皆知，都觉得他对柳如眉情深意重，可惜柳如眉心冷如铁。 第252章 , 威廉却不认同。 结婚，他是陆菲菲的继父，就应该出席陆菲菲的婚礼, 他还给陆菲菲 夫妇打招呼, 威廉亲自出面。 “你们好, 我是爱丽丝的丈夫, 我叫硬，带一点怪里怪气的腔调, 但听得出他很认真，态度落落大方, “我 廖婉茹外语说得比王伯晖好, 她轻笑，“既然和我们一样是客人, 那么就一块进去吧！” 王伯晖悄悄地冲妻子竖起大拇指。 陆长根忙着迎客, 没有得到消息, 等他们进来后立即傻了眼，脸色不大好看。 陆明珠正在招呼跟明辉一起来的郑月娥，见状，回头看了她亲爹一眼，扬声道：“七哥，今天是七姐的大喜之日，来者是客，还不安排人给贵客上茶？” 她声音清脆, 不高不低，却清清楚楚地落在所有人耳朵里。 众人闻声都笑，道：“陆小姐说得对，来者是客。” 偷偷看陆父,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西装革履，风度雍容，虽两鬓斑白，但身上没有半分暮气，并不会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 气质抢眼。 在场的所有人都及不上他。 朱莉比威廉更懂华人规矩，心中无奈，上前问道：“叔叔，婶婶，你们怎么来了？” “菲菲出嫁，我们当然要来。”威廉道。 他主动跟陆父打招呼，“陆先生，你好，我们来给菲菲送嫁。” “欢迎。”陆父回应，“长根，请他们去见你妹妹。” “好的。”陆长根过来给威廉和柳如眉带路，态度客客气气，“里面请。” 众人眼见陆父如此气定神闲，不禁大为惊讶。 这模样，哪有报纸上说得那么黯然神伤？ 陆父心中哼了一声。 想看他的笑话，没门儿！ 他要是在意，哪有柳如眉再嫁的机会。 柳如眉在国外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风气比较开放的原因，没人在意她是不是离婚再嫁，而国内的异样眼光却如影随形，让人浑身不适。 她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错，是这些人的思想过于落后。 想到这里，柳如眉挽着威廉的胳膊跟陆长根到陆菲菲的房间，她已打扮好了。 穿着不露地的满绣龙凤褂，盘着中低发髻，妆容精致，显得温婉秀丽，颈中却挂着一串翠绿通透的翡翠圆珠长项链，腕上戴着一对同料的翡翠手镯和一对黄金龙凤镯，间以红珊瑚珠串，耳朵上戴着翡翠耳钉，整个人立显雍容，贵气十足。 柳如眉露出满意的神色，“还不错。” 她以为翡翠是陆父给的，其实是陆明珠送的。 虽然不喜欢柳如眉，但陆明珠和陆菲菲没有矛盾，索性送一套足以当传家宝的极品翡翠，反正自己收藏极多，少一套跟没少一样。 不是帝王绿，是正阳绿，翠色鲜阳。 陆菲菲还真没有这样的好货。 鉴于她心性不定，陆父和陆长根给她准备的嫁妆以房产居多，珠宝古玩偏少，但偏少的数目也超过很多千金小姐所拥有的数量。 陆父对她不用心，有翡翠饰品陪嫁，可清宫旧翡翠远不及陆明珠给的新翡翠透明鲜亮，莹润欲滴。 陆菲菲喜欢后者。 太美了。 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大大地提升了气质。 威廉进来后，抬手送上一个盒子，打开后露出一顶漂亮的祖母绿王冠，作为配石的钻石不大，但足够闪耀，水滴形祖母绿成色极好，还有一条项链和一枚胸针、一副耳环，“菲菲，这是我母亲娘家陪嫁的王冠，今天送给你，希望你的婚姻幸福美满。” “谢谢叔叔。”陆菲菲收下，礼貌地道了谢。 威廉说中文，她就听得懂。 换成英语的话，她就真的需要翻译了。 柳如眉拿起旁边的嫁妆单子，略略一翻，发现和前面几个小姐的嫁妆不相上下，可见陆父没有因为自己再嫁就减少陆菲菲的份额。 “除了王冠，你叔叔也给你准备两百万港币的现金。”柳如眉递上一张支票。 陆菲菲再次向威廉道谢。 原本陪她化妆、更衣、说话的几个小姐都露出羡慕表情，尤其是至今还没找到合适对象的王秀仪。 她长相一般，门第高的看不上她，门第低的她看不上对方。 于是，高不成低不就。 见陆菲菲靠出嫁收到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还有屋里厅里摆放着的需要带往白家的大批金银玉器、珠宝古董、衣料补品、房契地契等嫁妆，王秀仪突然想结婚了。 这样的婚礼场合会有合适人选吗？ 没等她搜寻到目标，外面就传来热闹的声音，说新郎来了。 白云轩穿着中式礼服，打扮得英俊潇洒，本来可以压倒众人，结果撞上场中有个陪伴在陆明珠身边的谢君峣，那张脸才叫独一无二。 好在他没抢风头。 白云轩调整心态，拜见岳父、内兄，然后接上陆菲菲，拜别陆父。 陆父喝了茶，从陆明珠手里拿过早先准备好的改口费红包，“唯愿你们此后和和睦睦，永结白首。” “谢谢爸爸。”白云轩非常恭敬。 他接走陆菲菲，先到他们家在香江购置的独立屋中拜见公婆，然后再去定好的教堂举行婚礼。 陆长根家中的客人没忙着离开，时间充足得很。 陆明珠走到说话的郑月娥和明玥身边，发现许多人露出惊异的表情，他们似乎没料到明辉的现任太太居然和前妻女儿和睦相处。 郑月娥戴着明辉从陆明珠手里购买的翡翠，拎着陆明珠送的德尔沃皮包，打扮得光彩照人。 明玥行动力很强，仇秘书又有能力，郑月娥有明辉暗助，明月国际控股有限公司成功拿到欧洲所有大牌服装、珠宝、香水、皮包、钟表等奢侈产品的代理权，十几家专营店同时开张，不到一个月就成为很多阔太名媛最爱光顾的地方。 为争一只精致漂亮的包袋，几乎打破头。 因为，很多产品都是纯手工制作，数量有限，售完即止。 这时候也没人看不起郑月娥了。 谁说她是乡下妹，谁就会被大伙儿排挤。 就这么现实。 明玥讨厌明辉这个人，却喜欢他的财富，从陆明珠口中得到关于明辉不能生的确切消息后，她就决定改变对待明辉的态度和方式。 横眉怒目有什么用？ 关系越不好，越是等于把财富往外推。 她没那么傻。 既然明辉有心亲近，明玥就大大方方地接受，深知明辉重视香火传承，即使平时赠予郑月娥颇多财物，也不会把真正的核心家业交到她手里，和睦相处呗！ 为今之计就是找个男人，生个姓明的孩子，拴住明辉的心。 明珩是没有生育能力了，可还有一个明瑶，郑月娥又是合法配偶，未来的一切皆有可能，明玥的优势就在于她是原配嫡出，且有一个外公做靠山，和陆明珠是好朋友。 要是她生的孩子姓明，还能继承贺云分给她的大笔财富，让明氏子孙受益无穷。 所以，明辉现在选择她而非明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你们说什么样的男人才愿意入赘？”明玥大喇喇地问陆明珠和郑月娥。 郑月娥想了想：“要么是爱你爱到痴狂的男人，不顾忌世俗眼光，要么就是想吃软饭的男人，而后者比较多，还没本事。因为，稍微有点本事的男人都会选择娶妻生子，而不是入赘，自古以来，赘婿都要改姓。你要是想找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我看有点难，除非……” “除非什么？”明玥光顾着学习掌管家业，很少在意这些东西。 陆明珠就笑，“除非那个男人想改变自身阶层，不在乎自己的姓氏。” 明玥摸摸下巴，“要是不结婚只生孩子也是可以的吧？我得找个长得好、有才华、脑子聪明又不想结婚的男人，生完孩子就一拍两散。” 谢君峣拉着陆明珠远离她，“明珠，你可不能跟她学。” 陆明珠挽着他的胳膊，“我跟她学什么呀？你那么好，而且答应我生个孩子随我姓陆。你看，阿玥求而不得的，我很容易就得到了。” 明玥眼睛放光，“小谢先生，将来你们的孩子姓陆？” “是啊，怎么了？”谢君峣回答得很坦然，完全不在意四周听到他们说话而露出惊讶目光的客人。 “你有兄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么？”明玥说完就拍拍自己的嘴巴，“口无遮拦，口无遮拦，你就一个哥哥是大谢先生，没有别的兄弟。我重新问一遍，小谢先生，你有什么好朋友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吗？各方面比你差点没关系，反正像你这样的实在很难找。” 要是愿意结婚后让孩子随她姓明，可比未婚生子体面。 能选择，明玥还是尽量选择结婚生子。 谢君峣想了想，摇头。 “没有。”他道。 他的朋友大多数条件不错，宁愿娶家世低于他们的妻子享受奉承，也不愿意入赘高门。 他们嫌丢人。 明玥道：“只要愿意让孩子随我姓，不入赘也可以。” 她很懂得变通。 至于她，实在太忙，忙得没时间找男朋友，难道要让外公像给她妈安排保镖一样给她找男朋友？ 明辉竖着耳朵，还想再听，就有最近合作颇多的叶老先生调侃道：“明先生，你这是打算让女儿继承家业吗？你又不是没有儿子，明太太这么年轻，以后难道就不生儿子了？” 明辉被戳到痛处，还没开口，郑月娥就插口说道：“阿玥又聪明又有能力，继承家业有什么不好？她有不懂的，还可以向贺先生请教，外面的如何能和她相提并论？我本人很害怕生育，不打算生孩子，明先生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全靠她了。” 明辉还不知道郑月娥知道自己不能生的秘密，他以为郑月娥这么说是为他们结婚这么久一直没孩子而做遮掩，心里感动极了。 他看向郑月娥的目光十分柔和，“月娥说得不错，不管将来生不生，反正都比不上阿玥。” 过去数月里，他不吃含有棉籽油的食物，也曾寻医问药，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告诉他说生育的希望极其渺茫，因为棉籽油中的那种物质把他生育能力破坏得十分彻底。 只能靠明玥传宗接代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明玥居然在自己没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就主动说招赘。 太好了！ 明辉心愿达成，笑对叶老先生说：“你们要是有人品相貌才华各方面都优秀的男孩子别忘了介绍给我们阿玥，入赘也好，结婚也罢，只要生出姓明的孙子孙女，我的家业就都是阿玥的。” 给明玥，明玥肯定会传给自己的孩子，未来永远姓明。 听了这番话，不少人蠢蠢欲动。 虽然让孩子姓明不好听，但明辉父女俩的产业很诱人。 入赘不行，结婚可以啊！ 叶老先生眼神闪了闪，“明先生，你真打定主意了？” “没错。”明辉回答得特别干脆。 陆明珠肚子里快笑疯了。 他女儿知道他不能生，他老婆也知道他不能生，但他却不知道她们都知道，还摆出一副男女平等不重视儿子的模样以为可以获得明玥的好感。 “那你可真是太想得开了。”由董翠君搀扶的叶老先生由衷地感叹道。 还没去教堂参加婚礼仪式，就有几个年轻人向明玥献殷勤，笑得可甜了。 陆明珠一点都不奇怪。 比起女人，很多男人更现实，女人有可能是恋爱脑，有情饮水饱，这样的男人却很少，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无论长跑多少年，结婚时都会权衡利弊。 明辉满意地点头。 这才对嘛！ 他要从里面选一个最优秀的，生个聪明的孙子。 还得选个人品好的。 要是别有所图，也不能要。 明辉推己及人，更能看清这帮小伙子的所思所想，也更慎重。 陆菲菲还不知道自己的婚礼成为明玥的招赘现场，幸好婚礼正常举行，披着雪白婚纱、戴着钻石王冠的她，挽着陆父的胳膊走向台上，和白云轩互戴婚戒，正式结为夫妻。 婚宴摆在香江大酒店，席开百桌，招待两家亲友。 贺云和曾梅夫妇、谢君颢陆续到来，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为什么很多人来参加婚礼？就是冲着陆父和他们来的啊，而不是新人。 白家及其亲友则诚惶诚恐，对陆菲菲多了几分重视。 陆明珠敏锐发觉到席间多了不少年轻人，男青年，都是家长通过电话给叫过来的，目标就是比新娘还受欢迎的明玥，希望可以夺得芳心，让她嫁给自己而非入赘。 明玥不堪其扰，突然有点后悔。 陆明珠和谢君峣却落了个清净，两人甜甜蜜蜜地互喂美食。 白家很重视和陆家的这门婚事，酒宴是香江大酒店中的最高标准，鲍参翅肚样样俱全，再高就得顾客自备珍稀食材了，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宾主尽欢。 婚礼结束后，明玥迎来疯狂的追求，整个人都被鲜花淹没了。 家里、公司，均不能幸免。 出门吃个饭，马上就有风度翩翩的追求者出现在她面前。 作为香江第二富裕的女富豪，明玥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受欢迎，忍不住给陆明珠打电话：“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早知如此，我就不说了。” 陆明珠哈哈大笑：“你好好挑一挑，有时候现实的男人比花言巧语的更实在，像白云轩。” 他就是很典型的胸无大志，和老婆一块收租躺平。 明玥叹气：“那得千挑万选才行。” “加油！”陆明珠鼓励她。 此时的陆明珠还不知道有人状似无意地对谢君颢说：“听说小谢先生打算婚后生子后姓陆？这怎么能行呢？虽然陆家确实豪富，但他们如此霸道，谢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谢君颢看着说话的叶老先生。 陈丰主要生意在南洋，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陈浩宇和祖母、叔叔离开后，陈家在香江的生意无人看顾，撕咬最狠的当属眼前这位人老心不老的叶圣轩。 去年，香江放开政策，允许建造高楼。 因为电梯占据一定的建筑面积，叶老先生马上提出公摊这个概念，把楼梯、电梯等公共场所的面积分摊到每个住户头上。 在此之前，他感到分层销售仍不能解决快速销售、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无法改变普通市民的购房困境，在分层的基础上加以分户，一层两户或者三户，总价更低，仅凭一张楼房平面设计图就把房子卖出去，地基还没打，先回笼50%的资金，盖一层再付一成首付，直至封顶全款。 这一招让整个香江的普通市民都疯狂了。 无数医生、教师、生意人无不蜂拥而至，抢买购房资格。 叶老先生只需要出买地皮的一点钱，盖楼全靠客户预付的资金，自然赚得盆满钵满，一年净利润上千万，成为香江的超级富豪。 现在盖高楼，公摊应运而生。 谢君颢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未在意叶老先生的所作所为，但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想干什么？ 第253章 谢君颢的眼神平静无波, 看着 叶老先生神色坦然，语重心，谢家只有你们兄弟俩, 你一直不结婚, 剩下只有一个小谢先生可以开枝散叶, 真古以来都是娶媳嫁女, 哪有你们这样娶了你们姓氏的道理。” ，十分低沉。 他道：“不劳叶先生费心, 不管姓陆姓谢，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他没说陆明珠计划生两个孩子, 分别姓陆和谢。 其实, 对于谢这个姓氏，他根本不在意。 谢成功在世时就不止一次说他冷酷,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情味。 要不是为了生活费, 他们早就上蹿下跳了。 叶老先生颇不赞同：“怎么能一样？姓谢姓陆, 区别可大了，也就是谢老爷不在人世，没人管你们，才由着你们对外放话姓陆，倘若他和谢太太知道，一定反对。” “他们反对无用。”谢君颢极不客气。 微微顿了一下，他说道：“叶先生，我尊重我弟弟弟妹的感情和决定, 任何人都无法动摇，至于您的孙女、孙子就别惦记了。” 叶老先生儿子不成器，孙辈也平庸，倒是都生得一张好面容, 像足了祖父。 叶老先生能从一介贫困小儿借助岳家出国留学、回国从政、最后成为今天的超级富豪，靠的不仅仅是聪明才智，还有一副好皮囊，年轻时就很容易让女子心动。 叶老先生闻声干笑：“谢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小谢先生姓陆不大妥当，毕竟整个香江的市民都知道，谢家以十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和大量房产、珠宝、公司股份下聘，聘金也有近千万港币，若孩子不姓谢，岂不是亏大了？” 谢君颢淡笑：“身外之物怎能与人相提并论？婚姻大事更不是用亏与赚来衡量。我们兄弟以诚意下聘，是因为明珠值得，无关其他。”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多嘴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叶老先生迅速收回心思。 挑唆不成，只能再等其他的机会。 如谢君颢所料，他确实眼红谢家和陆家的财势。 而他，也确实有一对相貌极其出色的孙子和孙女，还是一对龙凤胎，早出生的女孩子叫明珠，叶明珠，晚出生的男孩子叫明星，叶明星，年方二十，风华正茂。 在香江的上流社会中，除了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有任何人能比上他们。 叶老先生对他们寄予厚望。 倘若一个能娶到陆明珠，一个能嫁给谢君峣，那么陆、谢两家的财富再无旁落的可能，融合他们的财富，叶家一定会发展壮大，不愁后继无人。 可惜，谢君颢竟完全不在意谢家是否有香火继承。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把祖宗传下来的姓氏当作空气一般。 还是陆明珠手段太好？ 太会拿捏人了。 想到那个像明珠一样灿烂的女孩子，叶老先生心中替生不逢时的龙凤胎孙子孙女叹息。 谢君颢垂眸思索片刻，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谢君峣，“防着点，这老东西可不是东西，若是得他的悉心教养，他的孙子孙女肯定也和他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谢君峣正在整理刚洗出来的婚纱照，闻听此言，面色一沉。 “我和明珠好好的，既不嚣张跋扈，也从来没招惹过谁，怎么一个个都盯着我们不放？”一想到有人盯上陆明珠，谢君峣就觉得一股怒火从心里冒出来，几乎烧掉理智，至于他被人惦记反而不甚在意，反正他管得住自己。 他也相信陆明珠为人，可就是膈应啊！ 谢君颢淡淡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我很赞同陆叔不晒嫁妆的决定，他真是考虑得非常周到，也太明白人心。倘若知道明珠拥有那么多的嫁妆，不仅仅是给你们个人带来危险，也会给你们的婚姻带来危机，别说你们现在没结婚，就是你们将来结婚，想破坏你们婚姻的也大有人在。” 谢君峣咬紧牙关：“一群王八蛋！想要钱，自己挣不行吗？非得盯着别人的财富，别是兔子投胎转世的吧？眼睛红成这个样子。” “只要你展现出强悍的天赋和手腕，他们心有顾忌。就不敢如此放肆。”谢君颢趁机道。 谢君峣眨眨眼睛，说道：“可是大哥，明珠就喜欢我陪她。我听你的，我天天上班，我忙得见不着人影，还怎么陪她？别人不是更容易趁虚而入么？” “明珠喜欢写，在哪里都可以，你们结婚后一起上下班不好吗？”谢君颢给他出主意，“在你工作的地方给明珠收拾出一间房，外间做书房和小餐厅，内室可以休息，如果你在一周内用五天的时间完成工作，剩下两天就可以陪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 说到这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星期六和星期天，明珠也有可能需要出门，但她那么喜欢你，应该不会经常撇下你。” 谢君峣面露沉吟，“我再考虑考虑。” 谢君颢接着说：“君峣，你已经三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闯出自己的名声，为谢家未来奠定坚实的基础，你再不成熟一点，能干一点，小心有人后来居上。毕竟，世界这么大，比你年轻、比你英俊的男人不是找不到。” 他笑了笑，“看得出来，明珠不止心胸宽阔，思想还很开放，从她怂恿陆长根给陆菲菲安排美少年、影响明玥给贺萱安排保镖等事就可以看出，她没有封建包袱。” “我先把叶老头解决了。”谢君峣道。 谢君颢就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出主意，而是给弟弟一个表现的机会。 谢君峣闭上眼睛，十几秒后睁开，他问谢君颢：“叶老头之前在分层销售的基础上搞分户销售和分期付款是吧？” 谢君颢微微颔首，“对，总价低，还不是一次性付清房款，有利于普通市民购房，过去一年多他是赚得盆满钵满。” “我记得你说他又弄什么公摊？”谢君峣继续问。 “对，把楼梯、电梯等公共场所的面积平摊到一个住户的头上，谓之公摊，让业主们签订公摊协议。”虽然同样是生意人，但谢君颢非常看不上这种行为。 普通市民本就家资微薄，倾全家之力才购得一套房，套内面积无端减少，谁不心痛？ 要知道，贫民租住劏房就得不少钱，而根据公摊面积扣除的套内面积可比劏房大得多，相当于普通市民家庭中的一间房。 “所以叶圣轩投资建造的两栋大厦至今无人问津，不像之前那样供不应求。”谢君颢告诉弟弟，“普通市民也不傻，即使想住进新房，也要考虑新房到手的套内面积。再加上旧楼现在可以分层销售、可以分户销售，他们有买新房的钱还不如去买旧楼，套内面积至少大上15%左右。” 因为没有热情高涨的市民买单，所以这两栋大厦是叶老先生掏的本钱。 他赚了那么多钱，自然拿得出来，不需要空手套白狼。 谢君峣嗯了一声，“他找你干什么？” 对于弟弟的敏锐，谢君颢轻笑，赞许道：“想联合我们的置业公司一起推广他想出来的公摊模式，让业主签署公摊协议，如果所有的置业公司建高楼时都有公摊，那么普通市民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到时候的香江房地产行业就由资本说了算。” 谢君峣眼眸中精光一闪，“大哥。” “嗯？”谢君颢等他出口。 “三年前深水埗发生火灾，数万名居民无家可归，香江政府建造七层大厦安置他们。”谢君峣道。 谢君颢没否认：“是有这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谢君峣道：“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市民收入微薄，不得不住纸皮屋、木屋，繁荣如港岛、九龙亦不能免俗，对不对？” “对。”谢君颢点头，“人人都想住进徙置大厦，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无房可住的贫困市民实在是太多了，而徙置大厦却无法安置更多的人，所以申请入住需要排队等待。” 谢君峣的眼睛炯炯有神，“如果我们高峰置业公司在地价比较便宜的地段买下大片土地，建造高楼大厦，每一层分数户，每一户为200平方呎到500平方呎不等，每一层都有男女公共厕所，不占用各户套内面积，以和七层大厦一样低廉的价格租给贫困市民，不收顶手费，您觉得怎么样？” 谢君颢坐直身子，“你是想……” 谢君颢笑了笑，“叶老头不是想联合同行推广公摊好卖掉他自己的楼吗？我偏叫他的楼继续无人问津，除非他愿意降价销售。这种照顾贫困市民的大厦我想以我和明珠大婚的名义建造，取名为明珠公共屋邨，不求回报，所得租金也用于维护明珠公共屋邨的公共设施。” “继续说。”谢君颢觉得有点意思。 因为明珠，香江的治安好了很多，许多人都很感激明珠，他们不介意让更多的人继续感激明珠。 谢君峣这个主意出得真不错。 在港岛、九龙盖一栋十七层的大厦耗资不过两百万左右，地段越偏僻，地皮越便宜，说不定百多万就能盖一栋大厦，十栋不过千多万。 对于很多超级富豪来说是一笔巨款，对于他们家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谢君峣每年给陆明珠定制珠宝花得都不止这个数。 虽以以低价出租给贫困市民，但地皮是他们的，楼亦是他们的，永远不会改变。 “若是楼市行情好，我们可以继续买地盖楼，分户销售，并登报宣告，绝不让业主签署公摊协议，楼价亦和周围或者和原价持平，至于分期付款，我们可以和银行、业主三方合作，业主先付三成房款，剩余七成由银行支付，年利率1%，业主以住宅作为抵押物，签订抵押期限，根据个人收入来月月还款，直至还清，然后解除抵押，比叶老头封顶就付清房款的行为更适合收入偏低的普通市民。”谢君峣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觉得楼市已经饱和，不适合再造楼了。” 谢君颢也叹道：“你这样敏锐，又聪明，何愁事业搞不好？偏偏你就是总想偷懒。除了你说的明珠公共屋邨计划，我确实不打算再买地皮盖住宅楼，能买得起楼的普通市民钱包几乎都被掏空了。目前的投资项目够我们忙活一年，一年后看楼市情况再做决定，我想转投工业大厦。” 谢君峣颇为赞同：“那就等楼市下跌再抄底，地皮肯定跟着降价，到时候建造的工业大厦只租不卖，值得长期持有。” 说到这儿，他冲谢君颢挤挤眼睛：“我们的明珠公共屋邨大厦可以同时开建。” 谢君颢挑了挑眉。 谢君峣笑道：“就在附近招收贫困市民家庭中的壮劳力，日薪不变，管饭，等到大厦建成后对外出租，参与建设的工人可以得到优先入住的机会，别说十栋八栋大厦，就是百栋大厦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竣工。这样的公共屋邨可以多建造几处，不是一处就够了。” 谢君颢就说：“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么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他一锤定音。 谢君峣瞬间傻眼。 第二天，他立刻向陆明珠诉苦，岂料陆明珠双眸放光，“造福于万民，谢君峣，你好想法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表支持，我决定向你的这个计划注资1000万港币。” 抛售房产得来的钱还不够，得她自己添一些。 为什么不一次性投资几千万乃至于上亿？ 不是她舍不得，而是明年楼市大跌，地皮价格下降，到那时候再抄底岂不更好？ 省钱，能省很多钱。 “我是来让你安慰我的。”谢君峣不敢相信他未婚妻居然赞同大哥的决定，“只有你天天陪我上下班我才有精神干活。” 陆明珠抬起脚，亲他一口：“你好好干，我就陪你上下班。” 就是换个地方写而已。 谢君峣得寸进尺：“还得再亲一口。” “啵！”陆明珠连续亲他好几口，眼波流转，娇媚不可名状，“你把叶老头推广公摊的所作所为全部提供给我，我写一篇稿子，刊登在《明珠日报》上面，恨恨地骂他一顿！” “没问题，使劲地骂。”谢君峣非常赞同，“要是能把他的过去披露出来就好了。” 陆明珠用力拍他胳膊，“好主意，我有了。” 第254章 上海的房价那么高, ，作为普通老百姓，交钱时心疼得滴血。 方, 她也不想挣这个钱。 , 来路干净更心安。 唔, 国外的钱除外。 所以, 拿到关于叶老先生圣轩大厦的具体数据后，陆明珠大笔一挥, 洋洋洒洒的一篇文章顺利出炉，标题起得简单粗暴：【抵制公摊, 从我做起】。 写完后给谢君峣看。 内容以“我”为主角, 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一家八口平时住着七千顶手月租两百的唐楼, 辛辛苦苦地工作, 全家人的大半薪水用于支付房租, 装满了包租公的腰包，而自己却落得一无所有，在家人的努力下，我们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到1万港币，有望靠分期付款买到属于自己的楼房，听说圣轩大厦临海而建，层高十六, 可看到无敌海景，宽敞明亮，环境优雅，和以往一样分期付款, 分层销售，每层再分户，总价低，利于普通市民。 “我”兴冲冲地去买房，条件是支付50%的房款，和其他业主一样，必须签下公摊协议，意为楼梯、电梯等公共面积根据单位面积分摊到各家各户。 经过计算，“我”买的500平方呎单位，到手的套内面积仅有425平方呎，减少一间房的面积。 “我”花6000元买了个公摊？ 6000元是什么概念？是全家人一年多的薪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 为什么不能和以前一样呢？ 最后一段话写的是【听说，叶圣轩老先生意欲联合众多置业公司推广公摊模式，那么业主的利益受损谁来维护？建议大家从现在开始，从你我开始，抵制公摊，坚持买无公摊楼房，否则公摊将在香江泛滥，再也无法保障每一位普通市民的购房利益。】 字里行间不见骂叶圣轩的字眼，但通篇都是对公摊的抵制，叶圣轩损人利己的形象跃然纸上。 陆明珠没出面，直接把稿子寄给《明珠日报》。 笔名么，就叫李大海。 普通人的名字、普通人的经历才让读者更有代入感。 底气足，明珠报业就没怕过谁，陈总编看完后就让人排版刊登，至于原因？ 上上下下许多职员都在攒钱买楼，谁也不想买到有公摊的楼。 叶老先生也有订阅《明珠日报》的习惯，在陆明珠生日宴上随大流开始的，因为内容丰富，且有比较精彩的连载，三年间就没有中断订购。 这日，他打开报纸就看到【抵制公摊，从我做起】的头条标题。 看完内容，他气得把报纸摔了。 兢兢业业伺候叶老先生的董翠君拾起来，“叶先生，怎么了？” “这个《明珠日报》真是肆无忌惮！”叶老先生脸色阴郁，“公共场所是因整栋楼的业主而存在，楼梯、电梯均是为他们服务，平摊到每个业主头上不是应该的吗？谢家陆家都有置业公司，我这种方法是为同行考虑，对他们也有利，要是由开发商承担，利润就减少太多了。《明珠日报》居然任由这样的文章刊登，这是明目张胆地和我作对。” 董翠君仔细看了一遍。 如果她买楼，作为业主，她肯定不赞同公共面积由业主平均分摊，但她现在和叶老先生是利益共同体，叶老先生赚得越多，对她越有利，就说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还是他们宁愿少赚钱？” 都知道《明珠日报》属于明珠报业集团，背后人是陆明珠，是谢家，是陆家。 叶老先生想到前两天自己和谢君颢说的话，莫非他就真的那么看重陆明珠？自己只是试探一下，并未露出任何企图，他就这样报复自己？ 看到这样的报道，谁还来买自己刚落成的两栋大厦？ 因为入场的房地产商太多，无数新楼拔地而起，这些年几乎都是分层销售，要不是分期销售让自己以小博大，大赚一笔，后来又推广分户销售，自己很难在香江占有一席之地，可也因为这样，普通市民有很多选择，在发现公摊损害他们的得房面积后，果断不来光顾。 叶老先生没能达到空手套白狼的目的，不得不咬着牙自掏腰包。 本以为同行联合起来共同遵守公摊协议可以保障开发商的利益，没想到谢家率先表态。 不光是谢家，还有陆家、贺家。 一旦如此，其他同行势必和他们共进退，绝不会成为出头鸟。 和他的暴怒不同，广大香江市民却对这篇文章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普通人，平均月薪不过百八十元，拿到200元以上已属高薪，而楼价却高达80元每平方呎，大部分人买不起，小部分靠全家积蓄才买得起一个小单位却又遇到公摊，谁不心凉？ 有钱人富贵，不在乎公摊，他们在乎啊！ 就在这时，谢家长春集团麾下的高峰置业公司、盛丰置业公司和陆氏置业公司、贺氏置业公司、光辉置业公司、长生置业公司等房地产商同时登报声明，凡是购买他们旗下楼盘的业主可以支付三成首付，余下七成拿房契地契向永丰银行贷款，年利率1%，按需定期，月月还款，直至还清后拿回地契房契，永久持有，不存在任何风险，又承诺无论跌涨，只要按时还款就不会收回房产。 一夕之间，这几家公司的楼宅销售是爆发式增长。 很快，楼宅销售一空。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普通市民对房子的渴求。 紧接着，高峰置业公司宣布出资2000万港币，连同陆明珠小姐个人出资的1000万港币，共计3000万港币，以庆祝谢君峣和陆明珠大婚的名义打造公共屋邨，建成后将以市价房租十分之一的价格出租给香江贫困市民。 但要通过考核，确属贫困家庭，收入微薄，且无房可住，最后会根据家庭人口分配房屋大小不一。 “真有这么好的事儿？”狭窄的劏房中，有人表示不敢置信。 旁边念报纸的一个租客说道：“登报声明就不会反悔，否则会成为大家的笑柄。他们有钱得很，半年前扫黑行动不就是他们出资？让我们的治安变好了，感激涕零。报纸上还说了，在高峰置业公司持有的三块地皮上兴建总计16栋十七层大厦，以明珠公共屋邨命名，向社会招收有力气、有经验的贫困市民工人，日薪3元，管吃不管住，但在大厦竣工后可以让建筑工人优先入住。这只是一期计划，是否有二期、三期，要看后续情况。” 念到这里，他猛得跳起身，“我要去报名！比我现在的日薪还多1毫。重要的是管吃，等大厦建成后可以申请入住，这是利我们的举措。” 但凡身强力壮的男租客纷纷响应。 无数个像他们一样的壮劳力涌入三块地皮的施工现场，干起活来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按照建筑设计图，在专业人士的带领下，楼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三块地皮一块位于港岛，买入价是120万，多年前买的一直没有开发，另外两块在九龙。 一篇名叫《叶向阳传奇》的悄然登上《明珠日报》。 作者孙大圣，就是那个孙悟空的孙，齐天大圣的大圣，很是随心所欲。 主角姓叶，名叫叶向阳，出身贫困，无钱上学，在私塾窗下偷听先生教书，不小心被先生抓到，情急之下，流利背出先生教给学生而学生还没完全记下来的文章，展示出自己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的本领，从而得到先生的赏识，顺利拜师，和恩师的女儿成为青梅竹马。 恩师女儿怜他孤苦，平时对他极为照顾，煮饭缝衣，无微不至。 时光一晃而过，叶向阳长成翩翩少年，恩师女儿也是亭亭玉立，两人订下白头之盟，恩师倾尽家财，送叶向阳出国留学。 站在甲板上，叶向阳对送行的恩师和恩师女儿发誓，一定学成归来，报答他们。 扬帆起航，他奔向自己辉煌的未来。 第一章到此为止。 谢君峣看完后觉得意犹未尽，“后面的稿子在哪里？” 他问陆明珠。 陆明珠果然遵守诺言，跟他一起上下班，平时在隔壁书房写作，累了到内室休息。 谢君峣在给她收拾房间时特地打通她那间房和自己办公室相隔的墙，开了一扇门，可以不用经过大门就能进去，工作累了，抬头就能通过这扇门看到她伏案写作的身影。 偶尔相视一笑，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陆明珠把厚厚一沓稿子放在他面前，眉飞色舞地说：“有原型，有故事核心，不需要费脑子，写得特别丝滑。” 就是一篇爽文，容易引起读者共鸣，且有很强的代入感。 谢君峣拿在手里，“这么快？” “当然。”陆明珠写作的速度早就提升上来了。 要不是还得写《大明奇侠传》的结局，这篇早就完稿了。 《大明奇侠传》每日刊登五千字，到现在连载到快二百章，幸而陆明珠虽然忙碌，但坚持抽空写作，这才保证连载没有中断。 在谢君峣看《叶向阳传奇》的后文时，陆明珠突然想起她大哥拿的稿子没还回来，倒把后来的稿子又要去，也没还，不禁打电话给他：“你什么时候把《大明奇侠传》的原稿还给我？几个月了？我差点忘了，难道你记性也不好？还是给我弄丢了？” 陆长生一拍额头，“抱歉，抱歉，没丢，今天就给你送去，结局写出来了吗？” “写出来了。”陆明珠道。 “晚上请你吃鲍鱼大餐。”陆长生为了结局，忍痛付出。 陆明珠不知稿件在陆老太太手里，点头道：“我和君峣一起，就约晚上六点吧，吃完回家。” “没问题。”陆长生挂断电话后，让秘书去酒店预订。 还没等到下班的时候，陆明珠和谢君峣迎来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聂宏斌聂律师。 他带来几个好消息，笑容满面地说：“申诉成功，追回关山海一家从关家得到的一切财物，他经营牧场庄园得到的收入也被认定为是孳息，但因他不是偷换者，只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无罪释放。” 陆明珠料到这个结局，点头道：“辛苦您了。” “不辛苦。”聂宏斌也是收律师费的，接着说道：“我受关文煊委托，已将关山海在国外的一切资产变卖，带现金回国，还有关山海从关家带到国外的一些珠宝古玩，竟价值不菲，我准备一块交给关文煊，具体数目就不跟您说了。” “应该的。”陆明珠不在意他追讨回多少财产，只关心高老头和高老太有没有受到惩罚，直接问。 聂宏斌回答说：“虽然他们一直住在香江，但他们国籍未变，而且此事受到一位将军真假女儿的影响，再加上关先生和关夫人都是爱国人士，当地政府责令严查严办，在证据确凿之下，将他们收监并判处劳动改造，包括当年的帮手，人死的债消，没死的一起，还要把所有财产拿出来赔偿关文煊。您猜对关文煊一家三口苛刻到极致的高老头和老高太有多少财富？” 陆明珠摇头，“他们开米铺，能有多少？不对！” 她想到高老太出身关家，又在关家最富裕的时候出嫁，必然有千亩良田、十里红妆。 聂宏斌的回答证实她的猜测，“两人为投奔亲儿子而回上海，带上所有财富，查出英镑3万整，美元5万7千元，港币十几万，还有金条、珠宝若干，未曾在海上遗失，也是一项本事。” 陆明珠想骂人，“这么有钱还对关文煊一家三口如此吝啬。” “他们知道不是亲生的呀！”聂宏斌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这些财物我要转交到关文煊手中，您和谢先生一起吗？做个见证。” “好。”陆明珠答应了。 至于谢君峣，他没反对。 第255章 通过陆长生的操作, 田家在不买下一栋新楼，位于九龙塘，一共五层, , 原价80元每平方呎, 市价60万。 , 30万根本不够买两栋五层唐楼。 买一栋都很勉强，除 这就尴尬了。 原以为很多的钱, 一家人站在街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究还是对楼房的渴望占据上风, 他们决定去看旧楼时，正好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说长生置业公司位于九龙塘的楼盘搞活动, 让买房的业主现场抓阄, 运气好，能以低价买到市价60万的新楼，他们就去碰碰运气。 他们到场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恰逢有人抓到一张九折的票，全家人欢天喜地。 田小舅机灵，嚷着买房，钻进去抓阄, 抓到一张票交给销售经理，销售经理打开看后就说是五折的票，但没把票给田小舅，当场让田家以30万拿下价值60万的整栋楼。 田老爹决定, 五个儿女一人一层。 虽然田翠花出过嫁，但要不是关文煊机灵地问陆明珠，他们也不知那块灰白色蜡状物是龙涎香，更拿不到30万巨款，所以全家同意这样的分配方式。 田翠花和关文煊却没要，让这层分给他们的楼登记在父母名下，母子俩只要居住权。 田翠花也明说了：“娘家帮我们够多了，我们不能要娘家的财产。陆小姐那么厉害，聂律师是香江最厉害的大状，很有可能会替文煊追回一些财产，到那时我们自己买。就算追不回来，我们有住的地方就足够了，文煊长大后自己赚钱买楼。” 亲兄弟明算账，她不要才能相处得更好。 兄弟姐妹感情好是好，可还有嫂子、弟妹，还有一帮侄子侄女，短时间内不会说什么，以后呢？真闹出矛盾，为难的是父母。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田家怎么劝都不行，因为他们都觉得追回财产的希望渺茫。 谁都没想到，时隔数月，聂律师竟带着一大笔财产回来了，陆明珠和谢君峣亲自做见证。 坐在宽敞明亮的一楼客厅，聂律师把财物一一清点给关文煊母子看，在场的只有田老娘，因为田老爹带儿孙出海打渔去了。 能住进这么好的楼，多亏了陆明珠，他们更加勤快，每次捕获名贵海鲜都会送到陆明珠家。 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 陆明珠也不会让他们空着手回去，有时候给他们拿水果，有时候给他们装些肉菜和点心，即使陆明珠不在家，管家也不会忘记。 田老娘张大漏风的嘴巴听聂律师说：“这是5万7千美元、3万英镑和港币17万8千543元，是高老头和高老太的积蓄，外加金条总重235两，珠宝54件，他们被判劳改之前，财物作为给真正的关家少爷的补偿，还有其他证人的补偿，比较少，总共折合1560港币。” 关文煊和田翠花呆住了。 “老头老太婆这么有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聂律师笑笑：“能娶到关家千金，高家本身就不穷，算得上是富甲一方，高老太也有嫁妆，这还是他们家产在战乱中损失一部分的结果。” 田翠花忍不住抹泪：“可他们一直虐待高山，不让高山上学，把他养得唯唯诺诺。” 就算不是亲生儿子，也是亲侄子啊！ 高老太够狠！ 眼睁睁地看着亲侄子生病受累而死，没有一丝良心。 聂律师叹道：“要是有良心，他们就不会做出调换孩子的行为。来，再看看我从关山海手里拿到的财物，我把庄园、牧场和他们家的汽车、名贵用品都卖了，总共拿到4万法郎，我给兑换成美金带回来了，还有关山海从关家带出国的珠宝古玩，珠宝74件，洋表4只，瓷器字画等古玩总共36件。” 说完，给足关文煊母子的反应时间。 片刻后，关文煊问道：“他们愿意归还？” “不归还也不行。”聂律师没说自己的经历，只告诉他们：“关山海早在出国前就知道他不是关家的亲生子，因为我在上海找到高老太的帮手时，她承认的，她说她曾在上海沦陷时期去找关山海帮忙安置他们全家，关山海不同意，她就威胁关山海，但没想到他突然出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原身给关家干爹干妈办后事。 关山海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敢回。 聂律师把财物和关文煊一一交割清楚，签下收据清单，以免留有后患，然后再收取他应收的律师费，比同行低。 看在陆明珠和谢君峣的面子上，打了折扣。 关文煊支付得非常痛快。 “等你舅舅舅妈回来，别说具体数目，就说追回来的钱只够买半栋新楼。”田老娘马上就叫关文煊和田翠花把珠宝古玩存到银行里，钱也先存进去，“正好陆小姐和谢先生带着保镖，麻烦他们顺路送你们去银行。” 陆明珠欣然应允。 帮关文煊母子存好钱，办理好保险箱业务，才和他们分开。 分开前，陆明珠提醒关文煊：“你们母子俩住在外面太惹眼，肯定会有人问你们的钱财来源，不如先和你姥姥姥爷同住，有舅舅和表兄弟们在，人多力量大，等你成年后再买楼搬出去。” 要是明年大跌，买楼就亏了。 还不如等几年，这一跌就是好多年，要等六十年代中后期才有起色。 关文煊闻声道：“我听姑姑的。” 田翠花也表示赞同。 关家的事告一段落，陆明珠也了却一件心事。 听关文煊母子请自己两口子和聂律师吃饭，她摆摆手，笑眯眯地说：“我大哥说请我和君峣吃饭，我们下次再约，往后有的是时间。” 关文煊母子只好作罢，单请聂律师。 无论如何，得好好地谢一谢。 他们把港币的零头留在手里，请聂律师吃鲍鱼大餐还能剩下很多。 陆明珠和谢君峣则去吃陆长生请的鲍鱼大餐。 陆长生先把稿子交给陆明珠，“你看看，保证一页没少，结局什么时候给我看？” 提前看后文的后果就是老太太急于看结局。 陆明珠把稿子收回来，“急什么？我才写完，还没修改润色呢！” “你别忘了给我。”陆长生叮嘱道。 陆明珠嗯了一声。 收到三对珍稀古瓷，她很有道德，一定做到有始有终。 陆长生跟谢君峣打声招呼，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陆明珠：“作为最受欢迎的武侠作家之一，你是不是收到不少信件和礼物。” “是啊。”陆明珠不否认。 尤其是那个给她寄过衣料、英镑的读者，隔三差五地寄信寄东西，上次还寄来一对超过一米的花胶筒，被陆明珠送给陆父了。 陆明珠得意洋洋地告诉陆长生。 陆长生羡慕不已：“咱爸可真幸福，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女儿。” 老太太问他要的东西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他手里。 陆明珠咬住谢君峣挟给她的鲍鱼片，非常赞同陆长生对自己的评价。 她一直很孝顺，一直。 “大哥，你什么时候去美国？替我给平安和宁宁捎点东西。”陆明珠咽下口里的食物，这么对陆长生说道，“你不能对粮油公司不闻不问。” “没不闻不问，我经常去新加坡和澳大利亚。”陆长生道。 粮油公司最重要，他怎能不管？ 目前，澳城、澳大利亚和新加坡、加拿大、墨西哥等地都修建了大型粮仓，还有一个在香江，粮油店已是遍地开花，还在这几个地方分别成立新的粮油加工厂，方便收购粮食。 这两年，他可没闲着。 陆明珠眨眨眼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 她指资金问题。 他们要在三年内准备3000万人至少一年的口粮，按每人每年360斤粮食来算，就是540万吨，需要资金3.78亿美金，只能多，不能少。 粮价上下浮动，且有损耗。 整个粮油公司还不值这么多钱呢！ 陆长生想到妹妹陪嫁的压箱钱，咽了咽口水，“放心，我肯定找你。” 先借用，往后余生再努力赚钱还她。 至于能不能还清，他就不晓得了，但可以向亲爹撒撒娇。 谢君峣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伸手给陆长生倒酒，“大哥，你别找明珠，找我或者我大哥，明珠不喜欢经商，未必能帮上忙。” 陆长生莞尔一笑，“行！” 吃完饭，他和妹妹妹夫分开，乘车回家。 而陆明珠和谢君峣则散步消食，顺便去看看正在建的明珠公共屋邨1号楼到7号楼，就是位于港岛的那块地皮，地理位置很优越。 以目前的市价来说，这块地皮价值上千万。 听谢君峣说起，陆明珠咋舌：“其实，不用建在这么好的地皮上。” “明珠邨总要有拿得出手的公共房屋，其他地皮没这么贵，往后再买地皮建楼，也只会越建越偏僻，具体还得看当时的楼市情况。”谢君峣笑眯眯地说完，突然看向前方。 “怎么了？”陆明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五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大厦已经拔地而起，有的都盖到第十层了，恐怕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可以封顶，足见建筑工人们是何等卖力。 因为他们管饭，还请不少当地妇女负责煮饭，日薪也是3块钱。 这时，他们看到建筑工地前方空地上聚集几个粗手大脚、身形比较强壮的妇女，不吵不闹，不知道在跟工头说什么，情绪有点激动。 谢君峣和陆明珠立即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小姐。”工头态度恭敬，“她们来找活干，问我能不能收下她们做工，她们还有上百个姐妹可以干活，都是从贫民窟过来的。” 谢君峣一边给陆明珠戴上每个进入建筑工地都要戴的安全帽，自己也戴一个，一边对眼前这群皮肤黝黑粗糙的妇女说道：“各位，你们来晚了，这边的建筑工人和煮饭女工都已经满额，也干了很长时间，而且楼层越建越高，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不太适合你们。” 带头的一个妇女衣衫陈旧，长得高高大大，用一口粤语说道：“我们知道得比较晚，但我们有力气，扎铁、搬砖、搭棚、搅拌水泥，什么都能干，不比男人差！先生，您就收下我们吧，我们都很需要工作，也希望有参与申请入住公共屋邨的资格。” 说到这儿，她忙又道：“不是逼迫，是恳求，恳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陆明珠虽然很同情来找工作的她们，但没有插口。 谢君峣颇为无奈，“我也很想给你们提供工作，然而，我们的工地确实不需要这么多工人。” “真的不可以吗？”带头的女人非常失望。 谢君峣点头，“你可以把地址留下来，如果有活，我叫人通知你们来应聘。” “我们都住在九龙城寨。”带头的女人告诉他，“您派人去的时候就说找金花，我叫金花，姓杨，杨金花，经常带姐妹们找活儿干，当地人都知道我。” “好。”谢君峣答应了。 女子谋生不易，他愿意给她们提供就业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过了没两天，贺云丢一块位于新界的超大地皮给谢君峣，同时还有5000万港币的建筑资金，让他继续建造明珠邨，可以从第17号大厦建到66号大厦，一共50栋大厦，按照之前大厦的设计规格，可以容纳数万居民入住。 谢君峣当即派人到九龙城寨通知杨金花，同时面向社会招工。 这是一个极大的工程量。 这表明，将会有数万居民不再无屋可住。 就在这项工程轰轰烈烈开幕的时候，《叶向阳传奇》写到了高潮部分。 丧妻的叶向阳决定娶寡居的郭小姐。 郭小姐是高官出身。 叶向阳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虽然有很多读者都骂叶向阳背信弃义，没有人性，害得恩师女儿上吊自缢，但还有不少人佩服他一路上升的本事，觉得他选择没有错，恩师女儿已经配不上留学归来的他，无法成为叶向阳的贤内助，因而导致报纸上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骂战。 有人说孙大圣不该以叶向阳这样的人物为主角，有人就反驳，说写得真实。 古往今来，多少男人靠岳家发达后就翻脸不认人。 这是最典型的男人形象。 于是，纷纷写稿刊登，隔空对骂。 陆长生某一次下班回家，发现陆老太太正奋笔疾书，一看旁边的落款，赫然是最近在报纸上骂叶向阳最凶的一个作者，笔名叫正义老太！ 第256章 陆老太太一看到《叶是谁。 叶朝阳嘛！ 改名叫叶圣轩, 娶了董翠君，抠门得要命。 原本和她无关，她穷, 许多男人就是那个德性, 可大孙子有一回说漏嘴, 说叶老头, 但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免得纠缠不休。 阳和认可叶向阳的读者还不过瘾, 准备写一篇文章揭露叶向阳的原型。 她一边写，一边跟下班的大孙子说：“叶老头这样的人最好面子, 就得把他的皮给揭喽！陆明珠大婚在即, 平安和宁宁肯定回来，不用怀疑。照你说, 宁宁和她妈有那么几分相似, 再加上一直离不开他们的外婆, 被叶老头看到怎么办？所以，得逼叶老头离开香江，远走他乡。” 陆长生失笑：“未必能如您所愿。” 叶老先生要是没有定力，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他们几家置业公司联合声明抵制公摊，其他同行纷纷响应，不敢再动一起搞公摊的心思，叶老先生那两栋市价过千万的大厦卖不出去就宣布对外出租，可见其应变能力。 这样的人, 不会轻易离开势头良好的香江。 听完大孙子的分析，陆老太太皱眉，“那就更要让人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将来他认出平安和宁宁, 想和他们相认，我们不愿意，外人也挑不出两个孩子的毛病。” 突然停下毛笔，陆老太太道：“他要知道叶颖嫁的是谁，你的身份岂不就泄露了？” 大孙子以陆长生的身份回家，肯定不希望外人知道他是陆逐日。 早在知道大孙子离家在外是抗战后，陆老太太就仔细盘问过他，私底下也派人去内地打听过他的经历，知道陆逐日再娶后生了个儿子叫陆爱党，目前在首都军区当童子军，而那个媳妇林晓红却嫌贫爱富，离开了陆逐日，嫁给一个归国华侨。 陆老太太不知骂了林晓红多少遍。 陆长生得到提醒：“您说得对，他不会不参加明珠的婚礼。” 郭夫人和两个孩子没做亏心事，用不着躲着叶老头。 好人躲着坏人走，岂不可笑？ 想到被叶老头认出后可能会带来的麻烦，陆长生一阵头疼，“车到山前必有路，距离婚礼还早，到时候再说，倒是奶奶您真不打算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明珠添妆吗？” “不添。”陆老太太头都不抬。 陆明珠那么有钱，肯定不稀罕，给她做嫁妆的东西还不如留给大孙子娶妻用。 陆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陆明珠，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不忍看大孙子后半辈子孤苦伶仃，她忍不住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长生啊，你什么娶媳妇？不少人找我打麻将，她们认识不少名门闺秀，都愿意嫁给你。虽然她们嫁给你的原因不太纯粹，但谁叫你年纪大了呢？我跟你说，找个年轻的小媳妇，好伺候你的晚年，到时候不用平安操心。” “那不是跟叶老头娶董秘书一样了吗？我可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陆长生反对，赶紧道：“奶奶，我不打扰您写作了，您好好写，向知微学习。” 他那些钱的用处已定，还不够用。 陆长生担心老太太啰嗦，脚底抹上油，悄悄溜向门口。 陆老太太撇撇嘴，在他背后说道：“娶个媳妇暖被窝不好吗？这点就不像你爸，他六十多还找个小姑娘，你就不能学学？你才四十多。” 陆长生脚下一个踉跄，扶住门框。 “奶奶。”他回头，“您上次不还嫌我爸养女人花的钱不如省给我花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陆老太太一向以自己的想法为标准，一天三变都是正常的。 陆长生扶额，“不劳您操心了。” “你就是在外面穷惯了，不懂得享受。”陆老太太说完，埋头继续写文章。 写完后装进大信封，寄给《香江日报》，就不给《明珠日报》增加销量，即使她最喜欢的两个作家知微、小谢都在明珠报社。 说到这两个作家，写得好，就是作品不太多，让人抓耳挠腮。 陆老太太忘记问大孙子要结局了。 扼腕不已。 过了两天，陆明珠看到作者为正义老太的文章。 她在文章里明确指出叶向阳的原型就是香江地产富豪叶圣轩，原名叶朝阳，然后详写叶朝阳的丰富经历，极尽讽刺之能事。 “耶！有人代劳了？”陆明珠原本打算换个笔名发表文章，说明叶向阳的原型。 他惦记谢君峣和自己，自己让他丢脸，很公平。 现在有正义老太的文章，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了。 陆父正好在陆明珠家里，他认真地看完文章，莫名觉得骂人方式有点眼熟。 还有这个笔名。 该不会是他家老太太吧？ 老太太年轻时仗着生下老太爷的唯一后代，因此很得公婆喜爱，当时陆父的太爷爷还在世，也对陆老太太这个孙媳妇另眼相看，陆老太太手里不少宝贝都是这三位长辈给的。 也因此，她脾气并不好，骂人不带脏字，直到陆长生出生后才算软和些。 后来，外人疯传陆长生英年早逝，老太太就蔫了。 她以前特别爱看白话，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老太太现在活蹦乱跳，有精力看写文章骂人，说不定就是陆长生回归的原因所致。 唔，小女儿居功甚伟。 要是她不迷信，没害过陆明珠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陆父心中叹息。 陆明珠不知陆父的所思所想，“爸，您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陆父反应极快，“怎么？不想让我继续住你的大屋？” “当然不是，就是问问。”陆明珠有很多房子是空着的，当然不介意陆父继续居住，“您住一辈子都行，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父嗤笑：“太小了，不够招呼客人。” 陆明珠一愣，“我和谢君峣结婚的喜宴摆在家里？不去酒店？” 陆父点头，“对，在家里办。” 陆明珠突然一笑，“各界名流该分身乏术了，到时候是参加我们家的喜宴，还是参加谢家的喜宴？要是在酒店办一场喜宴就不必这么麻烦。” 亲爹可真会给大家出难题。 “让他们自己选择。”陆父却不担心，“我跟大谢商量好了，上午发嫁，小谢来接，中午各自招待亲友，傍晚再举行结婚典礼，两家亲友合食正席。” 陆明珠觉得好繁琐，“就不能简单点？” “傻孩子，婚礼哪有简单的？你契爷原本想大办三天，我觉得一天就够了，就在香江办一场，又不是招待不开。”陆父担心累着他女儿。 “一天就行，一天就行。”陆明珠赞同亲爹的想法。 时间还早，不必急着准备。 吃完广式早茶，陆明珠和往常一样，陪谢君峣一起上班。 刚进公司，他们就听职员议论说：“没想到叶老先生是这样的人，竟然是靠四任岳父发达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叶向阳这样的人就合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看《叶向阳传奇》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叶向阳，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样的人。” 他们能看到正义老太的文章，其他有订阅《香江日报》习惯的市民也都看到了，纷纷表示震惊。 叶圣轩他可是香江的超级富豪啊！ 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过去讳莫至深，从来不提。 叶老先生也看到了。 起得晚，早茶吃得晚，报纸看得晚，看到这篇文章，他就问：“什么《叶向阳传奇》？” 自从《明珠日报》刊登李大海的抵制公摊文章后，叶老先生心中对陆明珠深感不满，取消《明珠日报》的订阅，也有一阵子没关注社会上的新闻，直到此时。 董翠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是《明珠日报》刊登的一篇传奇，主角叫叶向阳。” 她看时也骂过叶向阳，哪知叶向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 “拿给我看看。”叶老先生的脸色极为难看。 董翠君不敢吭声，就将自己看过后收集起来的《明珠日报》拿过来。 是为《大明奇侠传》收集的，不是《叶向阳传奇》。 叶老先生从头开始看《叶向阳传奇》，立刻知道作者肯定接触过以前认识自己的人，可能还和郭家人认识，因为他把自己娶郭秀的前因后果和婚礼过程写得清清楚楚。 “老爷。”董翠君看他脸色阴晴不定，担心地叫了一声。 叶老先生猛得抬头，一双眼睛看得董翠君心头一颤。 太阴郁了。 黑黝黝，深不见底。 很快，叶老先生的神情已经恢复到和平时一样， 偏偏有人不放过他。 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纷纷致电，问他是不是报上说的叶向阳原型叶朝阳。 有的是打趣，有的却是不怀好意。 谁在生意场上没有三两个对头？ 经此一事，叶老先生的名声渐渐坏了。 本来就因公摊问题受到市民抵制，现在市民对他的印象更是跌落谷底，连之前买他房子的业主都纷纷要求退款，不愿意住他盖的楼。 忘恩负义、不择手段的标签贴在他身上再也撕不下来。 原本想和叶家结亲的人家也因此而却步，叶家之前发展得蒸蒸日上，而叶老先生的一双龙凤胎孙子孙女长相出色，备受疼爱，受到不少人家的青睐。 叶老先生来香江后为长孙娶到一位名门之女，那个孙媳妇的娘家把她叫回去了，然后就要离婚。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谁能保证叶家长孙没有踩着他们女儿往上爬的心思？ 叶老先生焦头烂额，不下于在南洋无法挽回局面的东南亚糖王陈丰。 陈星辰被抓，陈氏企业的糖厂被贺氏集团的糖厂吞并，陈丰不仅面临着破产清算，还很有可能负债累累，没办法，他只好给陆父打电话。 恳请他看在自己曾经帮助陆父寻找陆明珠的份上，从中斡旋。 陆父叹道：“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我怎么帮你？你们父子俩真是好样的，娶了贺蔓后为什么不知足？没有立刻害死贺蔓，明显是因为贺先生还活着，并不是你们不想。你们觊觎他的家业，他要是手下留情才怪。” 陈丰苦涩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是你们来不及做就被发现了。”陆父说得很不客气，“论亲疏远近，你们比不上贺先生，你求我没用，我不会对你们落井下石，也不会阻止接下来的发展。老陈，趁着叶圣轩自顾不暇，你还是将能卖的卖了，说不定破产后不会负债。” 贺云不打算把陈丰一棍子打死。 他就是让陈丰破产，晚年穷困潦倒。 南洋生意资不抵债，陈丰不得不变卖船运生意和汇丰银行股份，竟恰好还上债务，而接收船运生意的却是辉煌船运公司，汇丰银行股份则入陆明珠囊中。 陈星辰因谋杀罪名入狱，贺蔓非常果断地和他离婚。 其母也跑了，带着陈丰历年来私赠她的珠宝古玩和现金，还有陈盛的赠送、儿子儿媳的孝敬，全部打包一起带走。 陈盛离婚后就和陈老夫人带陈浩宇夫妇一同迁居国外，带走他们的一切。 陈丰本以为自己还有二太和二儿子一家，他们的私人财产没有损失，足以支撑生活，结果陈二太却带着包括陈婉在内的亲生儿孙离开南洋，也没去香江，而是前往法国定居，撇下没有名声、没有财富、没有地位的陈丰在新加坡做孤寡老人。 贺云非常好心地给陈丰留了一条后路，那就是香江的陈氏大宅。 原本就在陈丰自己的名下，不属于其他人。 可是，陈丰不敢来香江。 无可奈何之下，他委托律师卖掉这栋大宅，拿着余钱过晚年。 他知道，贺云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买下陈氏大宅的明辉顿时打个哆嗦，他总算见识到前岳父的手段，自己能活得好好的，肯定是贺云看在贺萱和明玥的面子上。 为了讨好明玥，明辉终于舍得转让船运公司5%的股份给她，让她成为船运公司的最大股东。 明玥的追求者更多了。 第257章 随着明玥受欢迎的程度加深, 《叶最后一章。 陆明珠给叶向阳安排一个口歪眼斜、全、说话都不利索的下场，娶进门的小娇妻万分嫌弃，表面上对他很好, 等叶在跟前就各种虐待他, 因为叶向阳的儿孙们各有事业, 不会天 死！ 这也太可恶了！ 。 董翠君不敢说话。 她倒不希望叶老先生突然落得这般下场, 活着就有一切可能。 猝死则不一样。 在没有立下遗嘱的情况下，董翠君就是最大的继承人, 可她觉得叶老先生还有活头，外面那么多闲言碎语都没影响到他的身体状况, 他还是照样吃饭喝水。 生气归生气, 却不会气坏身子。 正在董翠君深思的时候，叶明珠哭哭啼啼地进来。 打扮得很明艳, 穿衣风格有点像陆明珠, 一袭方领红裙衬得身段婀娜生姿, 颈间挂着一串白珍珠项链，而非陆明珠常戴的翡翠项链。 叶家的财力远不如陆家，即使有几件清宫珍藏翡翠也都在叶老先生手里，没有给孙女。 给孙女，其他人肯定不愿意。 最近，叶家的气氛格外不好，叶老先生的儿孙们经常来哭诉他们在香江遭受到的冷眼，和以前人人拥护的风光相比, 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长孙离婚后，龙凤胎也没有以往的追求者了。 倒是有那么几个家世不低的纨绔子弟调戏叶明珠，说她如果愿意改个名，自己倒是可以娶她做个二太太或者三太太。 叶明珠回来哭诉时, 恰逢叶老先生看完《叶向阳传奇》的大结局。 叶老先生脸色阴郁：“别哭了！” 他吼道。 叶明珠瞬间收声，董翠君赶紧将报纸和茶碗挪开。 “爷爷！”叶明珠从小受宠，被他吓一跳，难免产生一丝不满，“您最聪明了，您快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那些千金小姐都不愿意和我玩了。” “离开香江。”叶老先生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董翠君悚然一惊：“去哪儿？” 叶老先生道：“你不是英国华裔吗？肯定对英国的环境比较熟悉，咱们去英国。这边的房产一时不好出售就先放着，等两年没人关注这些事了，再来处理。” 他可不想落得和陈丰一样下场。 要不是这个叫什么孙大圣的写《叶向阳传奇》，要不是那个叫什么正义老太的揭破原型，靠自己这两年在香江赚到的钱，自己完全可以拿下陈丰船运公司和汇丰银行的股份。 可惜了。 不走不行，香江几乎是贺云等人一手遮天，谢君颢和英方关系也好。 叶老先生没想到谢君颢的气性如此之大，自己不过就是试探几句而已，也确实是替他们谢家的传承着想，他就这么回报自己，《叶向阳传奇》肯定是他找人写的。 本以为董翠君的英籍华裔身份有用处，谁知极其有限，不似谢君颢，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说走，全家就行动起来。 叶家子孙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冷遇，决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们对叶老先生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信任。 他，人老心不老。 能在香江闯出一片天地，到国外也一样。 毕竟，他们此时能带走的资产比来香江时又多了不少，可惜两栋大厦没有卖出去，不然还能回笼资金上千万。 陆明珠听到他们离开的消息时，时间已进7月。 天气极热，她就不陪谢君峣上下班了。 这天，谢君峣也没上班，因为台风来临，外面是狂风暴雨。 提前收到台风将临的消息后，他索性给全体职员放假，尤其是几处建筑工地，全部停工，以免发生伤亡事件，影响成百上千个家庭。 陆明珠向谢君峣确认道：“叶家真的离开香江了？” “嗯，前天坐飞机离开的，一个没留下。”谢君峣把自己送给陆明珠的花插在汝窑美人觚中。 陆明珠抚掌一笑：“没有碍眼的人在跟前，感觉香江的空气都变好了。” 前段时间陆长生来拿《大明奇侠传》的结局，还谈起这件事，担心郭夫人和平安、陆宁来香江被叶老先生认出，结果天从人愿，叶家自己滚蛋了。 感谢老天爷。 阿弥陀佛。 陆明珠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 谢君峣猜出几分眉目，“不得不说叶圣轩就是够精明，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以说，他的成功绝非偶然。” 陆明珠也承认这一点，“他要是能像我写的那样中风瘫痪就好了。” “很难。”谢君峣说实话，“看过你的，他绝对会注重保养，小心谨慎。” 陆明珠啊了一声，“那我岂不是提醒他了？” 谢君峣安慰道：“没关系，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遇到意外了，再怎么保养都没用。” 此时此刻，正在闲聊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谢君峣会一语成谶。 当然，那不是现在的事情。 在大雨击打窗棂的声音中，陆明珠听到谢君峣问她：“明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是咱们的传统婚礼，还是西式婚礼？我该提前做准备了。” 陆明珠把问题抛给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我喜欢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传统婚礼。”虽然给陆明珠定制很多婚纱和礼服，但谢君峣希望结婚那天是喜气洋洋的颜色。 当得起这种颜色的，非红莫属。 陆明珠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眉眼一弯，“我也好想要一个传统婚礼，穿凤冠霞帔，坐八抬大轿，你骑高头大马来迎亲，好不好？录下来，等以后拿给咱们的子孙后代看，让他们羡慕到眼红。” “好！”谢君峣非常开心。 按照他们老家风俗，在他和陆明珠交往时，大哥就委托能工巧匠打造属于他们的万工轿。 原以为不会派上用场，结果却如人意。 等到风停雨歇，陆明珠把这件事告诉陆父。 陆父一拍额头，“小谢家乡讲究‘十里红妆铺地，八抬大轿进门’，我们原本不打算晒嫁妆，此时却不得不好好地准备了。” “您和契爷给我的嫁妆肯定是十里红妆。”陆明珠不担心。 “现金、黄金都不宜晒出来，股份、房契地契装个箱，谁也瞧不见，能晒出来的就是珠宝古玩瓷器金玉如意，四季衣服被褥和家具都不能没有，幸亏我提前给你打了一套家具，否则就不好看了。”陆父当时就想，不管用不用得上，该准备的就得准备，谢家要是用不到他给陆明珠陪嫁的家具，到时候就摆在自己给陆明珠建造的大宅里。 接下来，陆父把工作全部扔给陆长生和几个秘书，自己忙活陆明珠的出嫁。 听闻两个孩子要办传统婚礼，贺云和曾梅夫妇跟着凑热闹。 还有陆平安和陆宁，他们放暑假就和郭夫人一起回来了，为了节省时间，特地坐飞机，抵达香江就挽着袖子开始给陆父搭把手，抽空才去公司。 只有陆长生累得半死。 他既要管理自己的公司，还要管理老父亲和乖儿子的公司。 相比较而言，陆明珠就很清闲。 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养出一身好皮肤，嫩得像豆腐，白得像牛奶，隐隐透着一层莹光。 明玥来找她时看到，羡慕不已：“你吃什么好东西了？” “和以前一样呀！”陆明珠笑回，“你选中未来的另一半了吗？不管选没选中，你结婚一定要在我后面，你得给我做伴娘。” “没问题。”明玥一口答应，“一个可不行，你打算请几个？” “杨嬛算一个。”陆明珠没有很多好朋友，“我要办传统婚礼，最好是六个或者十二个，我再请陈家宁，她还没结婚呢，还有我侄女陆樱、周文。” 周文现在也是大姑娘了。 明玥算了算，“这才五个。” “朱莉应该很乐意。”陆明珠说道。 “她人挺不错的，最近在追求你七哥，我看你七哥有点动摇了。”明玥脾性不改，“就是你办传统婚礼，场上出现一个外国人实在有趣。” 陆明珠莞尔：“我们只是婚礼仿古，并不是不让外国朋友参与。” 她电话邀请陈家宁等人，果然没有不答应的。 尤其是杨嬛，简直受宠若惊。 她只是大明电影公司里的一名小演员而已，居然有幸成为陆明珠的伴娘，“陆小姐，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我的身份。” “你很好啊，美丽出众，红透香江，追求你的富家子弟比当初追求夏琳的还多，就是他们无缘折下咱们大明电影公司的这朵花。”陆明珠真不在意她的出身，“要是可以，你带你两个妹妹一起来给我凑成八个傧相，这样很有架势。” “好，谢谢陆小姐厚爱。”杨嬛满心感激。 虽然她早就把欠陆明珠的1万块钱还上了，但她永远忘不了陆明珠对他们一家的帮助。 陆明珠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何月生。 听陆明珠说完，何月生笑道：“我和你干妈一块带周文到场庆祝你和小谢先生大婚。” 陆明珠一怔，“姐姐！” “我早就放下了，是你干妈觉得我没放下，我就由着她了。”随着自己的职位在药厂里越升越高，何月生的心性也越来越坚定，不在意曾经遭受的噩梦。 “太好了，到时候我亲自迎接你们。”陆明珠道。 定下伴娘人选，她挂上电话。 结果，找伴娘这件事透露了出去，不少千金小姐纷纷致电，毛遂自荐。 陆明珠想了想，从中挑选四位千金小姐。 家世不一定是最好的，财富也不一定是最高的，但人品很好，家风也好，是值得长期来往的家庭。 收到信息的四位千金家中都很高兴，觉得陆明珠给面子，虽然离婚礼还远，但各家各户都开始为她和谢君峣大婚采购礼物，以免到跟前抢不到好东西。 第258章 定好伴娘人选, 陆明珠拿到她们的尺寸，让上定制礼服，除了出嫁时所穿的传统礼服, , 再加上首饰, 全部提前准备好。 传统礼服配金饰, 旗 在这方面， 至于婚宴伴手礼, 她和谢君峣商量后定下八件套，价。 不知不觉, 忙到结婚前一个月。 陆父低调地搬进柯士甸路的陆家大宅, 没对外宣扬。 因此，只有亲人和至交来贺乔迁之喜。 三栋大别墅建造在一层佣人房、车库之上, 中间是主屋, 两侧附属, 出自建筑名家，外观是白色的，白色大气，恢弘壮丽，即使再过一个甲子也不会过时 主屋有四层，内部有电梯。 纯中式装修，家具用料全是黄花梨木，古色古香, 典雅无比。 陆明珠进来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陆家花园的主楼。 仔细一看，还真是复制版。 一楼用来待客吃饭，二楼由陆父居住，三楼是陆长生一家三口的卧室和书房, 四楼则给陆明珠。 理由是女孩子需要更大的衣帽间，还要有钢琴室、舞蹈室等。 不过，左侧三层别墅给陆长生一家三口，右侧三层别墅给陆平安做婚房，均已装修妥当，他们可以选择住在主屋，也可以选择住在副楼。 陆父随便他们选。 陆长生谄媚地说：“当然是跟您老人家同住一楼了。” 离得近，才显得亲。 陆父白他一眼，“你妹妹出阁，你打算陪送什么做嫁妆？”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小气。”陆长生对自己吝啬，却不会对他大力相助的妹妹吝啬，反正他手里有老太太的很多珍藏，“要写在嫁妆单子里吗？写的话，我提前送过来。” “不必，你的是添妆，最后和其他弟妹的一起添上一笔。”陆父道。 闻听此言，陆长生看了看庶出的弟弟妹妹，拘谨得都不敢开口，笑眯眯地说：“那我得好好准备了，免得被弟弟妹妹给比下去。” 陆明珠就笑：“我要好的，不好可不行。” 陆长龄心中暗骂，这不明摆着让他们破费吗？ 陆明珠眼里的好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真是，越有钱越贪，贪他们手里的几个子儿。 不愧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妹。 陆明珠眼珠一转，“三哥，你要是有意见，我可以不收你的礼物，就不知道陆樱给我做伴娘，不知道会不会为你感到丢脸。” 陆长龄马上说：“谁说我有意见了？我在想什么东西才能入你的眼。” “那就好。”陆明珠不稀罕三房的东西，可她喜欢让他们割肉，尤其是陆长龄，总是不长记性。 陆晴晴和陆佩佩都是抿嘴一笑。 她们不担心，她们嫁妆里有不少东西，不是拿不出来。 他们都想知道陆父给陆明珠准备多少嫁妆，肯定不会低于谢家给的聘礼，奈何没人提及这个话题，连向来疼爱陆明珠的贺云和曾梅夫妇也没说。 直到十月初五傍晚，他们来给陆明珠添妆，才知道何谓十里红妆。 有一座金山，底座是小叶紫檀，金山上雕刻黄山奇景，其雕工之精美，其体积之庞大，不知道得用多少人才能抬得起来。 旁边是一座和金山大小差不多的羊脂白玉山子，同样以小叶紫檀做底托，雕刻的却是百子千孙。 后面还有一艘镂空象牙雕龙船，寓意一帆风顺。 在金山玉山象牙船之前是四个红锦描金匣子带着锁，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大概是房契、地契、公司股份之类，在金山玉山象牙船之后却是一溜溜的首饰箱，用料或是紫檀、或是黄花梨、或是金丝楠木、或是黄金，均极名贵，可想而知里面的珠宝又该是何等珍稀。 这样的首饰箱，一共有212个。 每个首饰箱都是五层抽屉，哪怕一层一套珠宝，也有上千套了。 若是一层两套，则不敢想象。 首饰箱之后是数不清的装金玉如意的红匣子，大量装字画的红匣子则分别装在十口黄花梨描金大箱中，还有数百对瓷器、数百件玉雕、数百件金器，这些容易磕碰的东西没有装箱，蔚为壮观。 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还有。 大量鲍参翅肚、衣服被褥、绸缎布匹和一整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包含床榻几案、衣柜、梳妆台、子孙桶等等等等，用料一致，雕工精美。 陆长龄等人数得眼花缭乱，到最后索性不数了。 数不清。 不远千里前来参加婚礼的陆菲菲低声道：“爸真偏心。”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她的嫁妆和眼前相比，真是寒酸极了。 白云轩握着陆菲菲的手，笑道：“都怨我，我们家给的聘礼远不如谢家。” 谁能拿的出十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啊？还有公司股份、珠宝古玩，数不胜数。 很明显，嫁妆是按照聘礼来准备的，在其基础上翻了倍。 廖婉茹正好站在旁边听见了，淡淡地道：“金山玉山象牙船和很多珠宝玉器字画如意是贺先生准备的。菲菲，你要怪，就怪自己没有一个好干爹。” 212个珠宝箱中，只有11箱是他们老太太、王兴财、何安然、安如意和曾梅夫妇等长辈准备的。 王兴财和安如意虽然人不能到，但东西却寄到了。 何安然和何月生母女俩经济有限，何安然准备的首饰均是和田玉和翡翠，都是花城一带的作品，也不比其他干爹干妈准备得差。 其他人给的就是添妆了，包括王伯晖四兄弟在内，旁边有人进行登记造册。 三房五子和陆晴晴、陆佩佩、陆菲菲姐妹八人商量好了，每人送一套珠宝、一套金器、一件玉雕和一对上等花胶。 比不上陆长生。 他这个哥哥做得相当到位，送上十二套古董珠宝、十二件玉雕、十二对古瓷、十二对花胶、十二匹清宫贡品绸缎等一共十二样，远胜弟弟妹妹。 一看就是老太太的私藏。 陆明珠一一道谢。 她大喜的日子，她就不在乎是不是老太婆的了。 至于陆长生是怎么弄出来，她才不关心。 来添妆的都是亲戚，贺萱也带明玥一起来了，但她来得晚，不知道很多嫁妆都是出自她的亲爹，以为都是陆父准备的。 当然，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贺家是贺云的一言堂，没人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明玥却是吸了一口气，“小姨妈，你这嫁妆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前后五百年，没人比得上。 本以为谢家给的聘礼够让人震惊了，结果嫁妆更甚。 房产、股份、现金这些肯定会有的东西和她自己之前拥有的收藏品都没计入其中，要是全部算进去，简直不敢想象是何种场景。 陆明珠抿嘴笑笑：“放心，等你结婚我也送你大礼。” “我要是招赘，只需要准备聘礼就行，不需要嫁妆。”明玥还是觉得招赘最适合自己，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选，还得仔细找找。 陆明珠就说：“我说的是结婚大礼，不是嫁妆。” 明玥哦了一声，“谢谢小姨妈。” 声音干脆，甜得悦耳。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幸好，幸好，没错过，没错过。” 陆明珠立刻迎上去，“小舅舅。” 眼前这位典型研究人员长相打扮的中年人正是一直沉迷于医药研究的小舅舅沈世豪，忘记陆明珠生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在陆明珠心大。 何月生恭敬道：“沈先生。” 沈世豪眨眨眼睛，“何经理，你也在这里？” “我和我妈一起来的，我妈何安然女士是明珠的干妈，您不知道吗？”何月生有点好笑，但她也清楚沈世豪做起研究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沈世豪拍拍头：“知道，知道，周家的，你好，你好。” 他跟何月生旁边的何安然打招呼。 何安然轻笑，“沈先生，久仰大名，您研究的药真是造福百姓。” 沈世豪哈哈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对古玉递给陆明珠，“我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把这对儿玉送给你和小谢，好好地盘一盘，说不定能重新焕发光彩。” “谢谢小舅舅。”陆明珠捧着这对古玉。 白色的，看着很干巴，没有光泽，但的的确确是古玉，雕工古朴。 陆明珠刚到香江时投资光辉置业公司，王伯晖请的见证人中有位表舅，他也携和妻子一起来给陆明珠添妆，特意跟沈世豪打了招呼。 他们算得上是表兄弟。 直到晚宴开始，添妆才算结束，上官红等人登记造册，装入提前准备好的描金红箱子里，和其他嫁妆一起抬出陆家，抬进谢家。 这一晚，人人忙碌，许多都守着嫁妆不敢合眼，谢家亦不遑多让。 因为要办传统婚礼，所以谢君颢和陆父面谈过，各自发出请柬，但收到请柬的对象不重复，免得对方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参加陆家送嫁，还是参加谢家娶亲。 提前来的多是至亲好友。 谢家没什么亲戚，谢君颢挚友颇多，都来看热闹。 他们最先看到一顶周围有红烛高照的八抬大轿，朱漆铺底，装饰金花，远看金碧辉煌，近看巧夺天工，采用透雕、浮雕、圆雕等工艺手法，雕刻大量人物和花鸟虫兽，主题都很吉利，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麒麟送子、天官赐福、喜上眉梢等，还有不少结局圆满的戏曲场景。 总而言之，美轮美奂。 “千工床，万工轿。”有人如此感慨。 万工轿看到了，千工拔步床就在新房中，占据半间新房，宛若一座精雕细琢的宫殿，共有五进，走一圈需要上百步，虽不像百子轿那般金碧辉煌，但工艺同样精湛，雕刻的图案也都是榴开百子、花开富贵、龙凤呈祥、鸳鸯戏水，还有百子闹春。 请童子滚床时，谢君峣找的是一对童男童女，约莫两三岁年纪，在别人不赞同的目光下振振有词道：“明珠向来不重男轻女，我们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当然不能只叫一个童子滚床。” 他是新郎他说了算，大家只能服从。 晚上，他就和这对童男童女睡在这张千工拔步床上，做了一夜梦，梦见陆明珠头胎生了一对龙凤胎，美得他心底直冒泡。 次日一早，海伦带着化妆团队来到陆家大宅，先给伴娘梳妆打扮。 十二伴娘全部早到，穿着女傧相的服装，梳着一样的发髻，佩戴巧夺天工的金头面，均是按照古典样式打造而成，令唯一的外国人朱莉感到十分新奇。 这时候，她特别羡慕其他伴娘拥有一头黑发，和金饰配起来特别好看。 见陆明珠身穿内衫，没有动静，明玥纳闷道：“你不梳妆打扮吗？你的凤冠霞帔呢？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长长见识呀！” 其他伴娘跟着点头。 她们都没见过真正的凤冠霞帔。 陆明珠莞尔：“在谢家呀，要等君峣迎亲时送过来，除了凤冠霞帔，还有化妆品。” 明玥咋舌：“这么繁琐？” 陆明珠点头。 听到鞭炮鼓乐之声时，她就知道谢君峣来了。 穿着和凤冠霞帔配套的长袍大袖，头戴冠冕，骑着高头大马，一身俊美风流，仪仗开路，全部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扎着红绸子，个个身板挺直，精神抖擞。 在谢君峣后面，就是亮了一夜的万工轿。 阳光一照，亮瞎人眼。 美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王仲昭惊呼一声，“这是传说中的百子轿？我还是第一次见。” “真用心。”廖婉茹已不是第一次这般感慨了，侧头跟张女士和何安然何女士说道：“妈，何女士，您两位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对！”何女士是寡妇，没有踏进干女儿的房间，就在外面看人把八抬大轿抬到大厅。 陆家请了一位老夫人，拿着镜子到花轿中来回照了一圈。 出来看热闹的朱莉不明白，问是什么意思。 陆长根正好在她身边，顺口回了一句：“这叫照轿，意思是驱鬼祈福的意思，和花轿在谢家亮轿的意思差不多。” 朱莉高高兴兴地哦了一声，回房告诉陆明珠。 第259章 形容万工轿的时候, 朱莉脸上夸张。 “你们去看就知道了，真是太精致了，轿, 比劳斯莱斯幻影还要罕见、名贵, 经历这样的婚礼, 脚, “还有工匠跟着，卸下轿门, 里面走出孩。” ，闻声都涌出去。 陆明统婚礼是如何举行的吗？” “人太多了。”朱莉决定回来, 她摸摸发髻上的金步摇, 忍不住晃了晃头，然后流苏打在脸上, “幸亏你们录下来了, 我想, 即使过上一百年，也没有谁的婚礼能比上你，太盛大了。当年的上海、现在的香江都举行西式婚礼，往往有点不伦不类，不如你们中式婚礼奢华、大气、热闹非凡。” “这还是省略的结果。”陆明珠告诉她。 虽然陆明珠和谢君峣举行的是传统婚礼，但又没完全遵守传统。 搁古代，婚礼即昏礼也。 意思是黄昏举行婚礼，晨迎昏行。 也就是早上迎亲, 晚上行礼。 一是古人交通不便，两家相距甚远，担心错过良辰吉时，把婚礼放在晚上就不用担心了, 二是傍晚日落之际又阴阳交替之意，行过大礼后可以直接入洞房。 可是，在民国期间有一种说法是午前举行的是头婚，二婚才是下午办。 考虑到现在的人都是从民国中走出来，陆明珠和谢君峣决定在十二点前出阁。 像凤冠霞帔和胭脂水粉，放在古代应该是昨天就要送到女方手里，然后带回嫁妆，晒给婆家人看，他们却是今天迎亲才带过来。 谢君峣经历重重险阻，将之亲自送进陆明珠的房中。 只见陆明珠穿着淡红色衣衫，面莹如玉，眼若秋水，不止谢君峣心口一窒，邀请的十二个伴郎的呼吸也紧了一下。 陆明珠盈盈一笑，“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谢君峣眼里有星星。 看着身穿红袍的他，陆明珠笑道：“你今天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帝王之相。” “多谢皇后娘娘的夸赞。”谢君峣笑眯眯地说。 他准备了明制帝王服和凤冠霞帔，还有港粤一带的龙凤褂，但拍摄婚纱照时没有用，就是为留待结婚之日，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不穿旧衣旧鞋。 在上妆之前，新郎和伴郎都被赶了出去，屋里只有女士们。 不包括寡妇、孕妇。 喝完糖水，陆父请的全福人给陆明珠开脸梳头。 朱莉很惊讶地看着老太太用线绞掉陆明珠脸上几乎不存在的汗毛，显得脸部愈加光洁。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这位全福人父母双全、公婆俱在、夫妻恩爱、儿女成群、子孙满堂，最难得的是他们家族长寿，目前是五世同堂，拥有世人羡慕不来的好福气。 海伦等人上前给陆明珠化妆、盘髻。 全福人告诉陆明珠：“要等催妆炮声响起的时候才能穿上凤冠霞帔。” “谢谢您的提醒。”陆明珠在成婚前就和谢君峣看完所有流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生怕到时候因手忙脚乱而忘记。 廖婉茹就道：“还是咱们的传统婚礼热闹，我和你大哥当年举行西式婚礼，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陆明珠笑说：“等您和大哥金婚的时候再让侄子们给你们办一场传统婚礼。” “去你的，真会开玩笑，到那时我都老得不像样了。”廖婉茹不敢想象是何种场景，“凤冠霞帔还得年轻的美人穿起来才好看。” 众人目光转向放在床上的凤冠霞帔。 华丽的霞帔之上，放着美轮美奂的凤冠，上面有龙有凤。 远看一团蓝色，近看才发现是点翠工艺，色彩艳丽，和金色交辉，富丽堂皇。 仔细看，冠上有九条翠龙，四只金凤，中间的龙口里衔着一串大珠，上有翠盖，下垂珠结，其他的龙口凤嘴里衔珠滴，其下饰以珠翠云片、大珠花、小珠花，冠檐底部有翠口圈，上面饰有珠宝钿花十二，翠钿十二，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三博叠，博髯上嵌着镂空的金龙、翠云，都垂着珠滴，好像金龙在翠云中翻滚奔腾，灵动异常。 据说，是明代皇后娘娘的规格。 许多人倒吸一口气，“珍珠宝石都是真的，就是宝石的工艺瞧着不大好。” “旧时候就是这种老工艺，还得是老坑的宝石，即使未经加工，也瞧着温润华美。”廖婉茹说完，面露惊叹，“这是按照史书打造的？” “是的，永乐年制。”并不是陆明珠曾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九龙九凤冠。 九龙九凤冠明年才出土，而规制已经和永乐年间颇为不同了。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伴娘帮陆明珠穿上霞帔，戴上凤冠，顿时觉得目为之眩，神为之夺。 庄重华丽，十分威严。 廖婉茹注意到陆明珠的霞帔坠都是皇后级别，明显是仿制的，并非古董，但仿制得如此逼真，可见陆家或者谢家一定有相关的收藏品。 大家都是不慌不忙，等到外面鞭炮声又响起来，陆长生才敲门进来。 看着妩媚脱俗的妹妹，陆长生心潮起伏。 可惜母亲看不到了。 他露出笑脸，“明珠，我背你出阁。” “谢谢大哥。”陆明珠毫无扭捏之态，伏在他背上，在他耳畔小声道：“辛苦大哥了。” “不辛苦。”陆长生脚步稳健，并无跛态，“谢君峣要是欺负你，你要记得你有娘家，你有兄弟，还有侄子，侄子还能给你生侄孙。” 伴娘陪伴左右，都听到了，心生羡慕。 似陆菲菲等人也跟着出房门，下楼来到正堂，果然看到一顶金碧辉煌的八抬大轿。 因上了朱漆，所以不知是用什么料子打造，料想是名贵木料，但上面的金饰却是真金，成色十足，黄中透赤，配着四周的红色流苏，整体华丽灿然。 “这顶花轿可以做传家宝了。”陆佩佩低声对姐妹们说。 陆晴晴笑道：“子子孙孙都可以用来迎亲，多好呀！我记得旧时候租这样的一顶花轿，得提前一年半载预定，租金是5000斤大米！那个花轿的用料肯定不如八妹的。” 看到这顶轿子，陆明珠也惊了一下。 比她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万工轿更华丽，更鲜艳，后者毕竟年深日久，已有些褪色。 见陆明珠叩别陆父时脚不沾地，陆菲菲低声道：“真讲究。” 她当时就没注意这一点。 新人敬过茶，陆父给的同样是红包，又亲自把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在陆明珠的头上，在她手里放一柄赤金累丝镶羊脂玉如意。 那盖头是正红锦缎所制，一看就是贡品。 陆长生背着陆明珠上轿，旁边有人收走她叩拜时用的大红锦垫。 在上轿前就开始四处撒五谷杂粮的全福人把最后一把撒入轿里，陆明珠才坐进去。 轿门没有门帘，大家能看到里面除了端坐其中的陆明珠，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压轿童子，一男一女，均着红衣。 跟随迎亲的工匠把门板安上，动作十分利索。 陆菲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太细致了。” 赶在十二点前，花轿出门。 鸣锣开道，鼓乐齐响，前后左右是十二个女傧相，步行相随。 金山玉山象牙船和贴着或是红双喜、或是系着大红花的各色箱笼家具随之抬出去，这让没有机会踏进库房的宾客们震撼到近乎失语。 “我的天！” “金山玉山！” “这得有多少嫁妆？” “不用怀疑，上亿肯定有，不愧是东方明珠。” 曾夫人听到，心想：“上亿算什么？光是压箱钱就有两亿一千万美金，折合港币约有12亿。” 昨晚封箱时，全福人直接把红绸缎包裹的存折压入箱底，很多亲友都不知具体数额，只有寥寥几位长辈和陆长生清楚，还有新人自己。 贺云送的十方黄金也值2亿多，更别说陆父陪嫁的金矿了。 这两样，一样仍存在纽约银行，一样尚未过户，都等陆明珠有机会去纽约再归到她名下，美金则是陆父去信给陆平安，让股票经理卖掉一部分股票，凑齐1.1亿美金，直接存入陆明珠在纽约的账户，而贺云是直接把香江账户里的美金划归到陆明珠名下。 鉴于嫁妆多到数不清，轻巧的直接用一个人捧着，重物才要人抬，一个人能挑数个珠宝箱，犹如一条红色的长龙，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打头的嫁妆跟着花轿进了谢家门，后面还有一多半嫁妆没出陆家大门。 无数上山观景的市民驻足路两边，看得目不暇接。 谢君峣完全不在意，他到堂前拿起桌上的弓箭，抬手就对花轿射了三箭。 等工匠卸下轿门，压轿的童男童女一左一右，拽着陆明珠的衣襟，由明玥等人搀扶下轿，跨过马鞍子，踩着红毡子，直入大堂，站在右侧。 站在左侧的谢君峣也是意气风发。 黑冠饰以金龙，大红袍随风翻飞，更显得魅力十足。 “行礼，奏乐！”谢家安排了老人唱礼，嗓门清亮，十分有力，“一拜天地。” 是对香案上香，连上三香，每次三叩首，总共是三跪九叩六升拜。 “二拜长兄。”观礼的宾客虽然对谢太太没有出席感到惊讶，但他们都知道谢君峣是谢君颢当儿子养大的，长兄如父，他当然配坐高堂。 谢君颢也穿着明制红袍，形貌更像上位者。 他笑吟吟地看着弟弟弟妹，面露欣慰之色，“愿你们从此以后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谢谢大哥。”陆明珠和谢君峣齐声道。 接下来就是夫妻交拜，送入洞房了。 谢君峣拿着红绣球，给陆明珠引路，笑得合不拢嘴。 新房在右侧别墅，一进门，大家就感受到和陆家一样的贵气卓然，也见到处处贴红、处处挂彩，里里外外，喜气洋洋。 见到占据半间新房的千工拔步床，更是赞不绝口。 谢家请了多个摄影团队，其中有一伙外国摄影师就提前在新房里等着，录下全福人手托装满红枣、花生、桂圆、栗子的朱漆托盘进来，一边抓这些果子撒入红帐子里，一边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吉祥词，念完了，撒完了，又把被子铺好，嘴里还是念念有词。 陆明珠和谢君峣进来，在床上并坐。 虽然隔着百子被，但陆明珠还是觉得有点硌她的尊臀。 不用猜，肯定是早生贵子。 旁边有人递上秤杆，谢君峣用之挑开陆明珠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眼睛黑白分明，里面只有他的倒影。 喜娘笑道：“恭祝新郎新娘从此称心如意。”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马上端过来。 伴娘们一看，发现酒杯竟是葫芦状，新人喝完交杯酒，两个酒杯合二为一，扣得严丝合缝，变成一个金葫芦，然后挂在一侧。 “太细致了！想象不出来。”朱莉感叹道。 明玥跟着点头，“就像你说的，叹为观止，永生难忘。” 有没见过陆明珠的人，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太太，约莫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容貌依然美艳，开口说道：“这么讲究的婚礼，为什么不见我姐出面呢？” 谢君峣淡淡道：“难道姨妈不知母亲重病在床的消息？你要是想她，你就去探望，她住在浅水湾。” 虽然陆明珠没见过、没听过谢君峣说起谢家亲戚，但他们兄弟有舅舅、有姨妈，也还有堂叔伯、堂兄弟，只是早就和老太爷分家了，都在老家生活。 离得远，来往不频繁。 这回谢君峣大婚，谢君颢派船去接他们来参加婚礼。 “今天是君峣的大喜之日，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谢君峣的舅妈斥责小姑子一句，因为当年谢太太虐待谢君峣，谢君颢把他带离谢太太身边之时，是有祖父母和舅舅在场的，所以他们都理解谢君峣成亲不让谢太太出面的行为。 谢君峣的小姨妈慑于兄嫂之威，立刻闭嘴。 陆明珠笑盈盈地不说话。 谢家一个女性长辈就道：“都出去吧，让新娘换衣服。” 谢君峣也被赶出去了。 片刻后，屋里就只剩下几个女性长辈和伴娘们。 “姑娘们帮新娘换衣服吧，我们出去等新娘给我们敬茶，都准备好见面礼了。”那个开口的女性长辈说完，忍不住又看陆明珠几眼，“君峣真是好福气，娶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媳妇儿，还有那么多的嫁妆，让我们开了眼界。” 说着，就出去了。 脚下没停，跑去看还没全部进门的嫁妆。 谢家大宅的庭院足够宽敞，却盛不下陆明珠的嫁妆，最后没有一字摆开，而是能摞起来的就摞起来，像珠宝箱，摞得跟小山似的。 当然，最霸气、最夺目的当属金山、玉山和象牙船。 都是一米见长，除了象牙船是扁长型，金山、玉山高度胜过长度。 有几位谢家长辈对谢君颢说：“怪不得你这样重视，君峣这小子真是娶进一座金山哪！” “他们是姻缘天注定。”谢君颢道。 不自禁地想到昨晚梦境，像是发生过。 走马观花似的，他梦到白山和家里佣人里应外合，下药后将弟弟绑架，拿到赎金后犹不满足，竟将弟弟撕票，自己几乎发疯，虽然最后报仇雪恨，但悉心养大的弟弟却再也回不来了。 一切的改变起源于弟弟遇到陆明珠。 从五年前开始，发生的事情就和梦境中不一样了。 正在这时，听人说：“新娘来了，新娘来了！我的老天爷，君峣你媳妇可真漂亮！怪不得有人说她是上海第一美人，真美啊！” 谢君峣马上道：“不准看！” 他走到陆明珠面前，以身子遮住她的脸，不叫那群损友看到。 陆明珠穿着满绣不露地的龙凤褂，正面戴赤金累丝衔珠五凤钗，两侧插着花簪、步摇等饰，后面是挑心，耳垂龙凤坠，双腕戴赤金龙凤镯，胸前挂着金项圈和如意锁。 只有饱满圆润的脸庞才撑得起这满头珠翠。 华贵端庄，辉煌大气。 谢君峣拉着她的手，“我们先给大哥敬茶。” “好。”陆明珠和他一起。 第260章 , 其实是先拜祖先。 然后，再给谢君颢奉 这里 陆明珠穿龙凤褂，谢君峣就穿长袍马褂, 落在对的。 是不是糅合多地风俗, 大家都不在意, 他们比较关注谢君颢给新人的礼物, 不出所料，是一对镶白珠嵌红宝的黄金龙凤镯和一对缠丝龙凤白玉镯。 玉是羊脂玉, 白若截肪，金丝掐得极细, 缠在镯子上, 形成逼真的龙凤呈祥图案，以红宝石点睛。 玉色晶莹, 金光璀璨, 两者交辉, 形成宝气。 其用心可见一斑。 下一个喝茶的是谢君颢、谢君峣的大舅舅、大舅妈，舅妈就是在新房里呵斥小姑子的那一个，大舅舅虽已是古稀之年，但眉眼端正，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极为俊美，神色和蔼可亲，喝完茶，拿出一对赤金龙凤镯和一对白玉手镯给陆明珠, “好孩子，以后和君峣好好过日子。” 两家都是大富之家，嫁妆如此丰厚，此后衣食无忧, 所盼的就是小两口夫妻和乐。 陆明珠甜甜一笑，“谢谢大舅舅。” 有大舅舅，自然也有二舅舅、小舅舅，在收下大舅妈给的龙凤镯后，陆明珠和谢君峣依次敬茶，完了才轮到谢氏长辈。 父母不在，舅舅地位最尊贵。 谢家本家的长辈和亲戚都不穷，有一部分在内地生活，一部分也在香江、澳城或者国外，他们相继喝了茶，给金器，均是龙凤镯，虽然大小款式不同，但都分量十足。 委实没必要在这上面省钱。 可能是被训斥过，谢君峣小姨妈老老实实地喝茶，老老实实地给一双龙凤镯，脸上挤出一抹微笑，硬是摆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朱莉捧着托盘收金器，只觉沉甸甸，压得手腕疼。 好在伴娘是十二个，其他人接上。 认完亲，席开百桌。 原本计划两家中午各自招待亲友，晚上再大办正席宴宾客，但因谢君峣和陆明珠不举行西式婚礼，没有相关仪式，晚宴就没必要了，所以只有中午一顿正席。 请的名厨，自备食材，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在花园中设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天公作美，今天不冷不热，无风无雨，十分宜人。 满眼都是绿树红花、碧草如茵，清香扑鼻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有个舌头极灵敏的老饕忍不住说道：“红烧的是人参猪肉，清蒸的是苏眉鱼，清炖的是松茸白马鸡汤，鲍参翅肚都是上等的，还有刀鱼、龙虾、大闸蟹，真是一场盛宴，远胜满汉全席。” “吃你的吧！”有人堵住他的嘴。 其他人已是大快朵颐。 陆明珠回房又换了一身衣服，吃点谢君峣叫人送来的食物，然后才和谢君峣一起出去敬酒。 大家就见谢君峣穿着黑色中山装，英姿挺拔，陆明珠穿着红色旗袍，袅袅婷婷，颈中挂着一串娇艳欲滴的翡翠圆珠项链，除了一枚铂金素面指环，只配一对环环相扣的铂金镶钻翡翠耳环。 翡翠的胸针、戒指、手镯等通通没有。 但是，伴娘们戴了。 十二位伴娘均是身穿粉红色旗袍，佩戴远看、近看都是一模一样的翡翠圆珠项链、翡翠对镯、翡翠耳钉、翡翠戒指，苹果绿，质地晶莹，水足欲滴。 一整套下来，价值不菲。 陆明珠直接送给他们了。 高绿翡翠大料难得，很难做出几乎一模一样的首饰，好在她和谢君峣以前切石头玩时切出一块冰种苹果绿满色大料，做出上百套首饰，原本准备放在明珠金钻行里对外销售，现在送出去也不心疼。 席间宾客无不艳羡。 很明显，不是谢家准备的就是陆家准备的。 有人认出香江最红的女明星杨嬛跟在陆明珠身边，不禁双目放光。 坐在他旁边的人立刻扯他一下，低声道：“收敛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也不想想杨嬛是哪个公司的演员。这么美艳绝伦的女明星，嫩得像豆腐，你以为没人觊觎？她啊，是一块能看不能吃的肥肉，有新任的小谢太护着哩！” 原本对杨嬛感兴趣的富贵子弟却没收起心思，“娶她都不行吗？” 提醒他的人斜眼看他，眸色中似有几分嘲讽，“你娶？你家里愿意？虽然杨嬛各方面都很出色，在香江名声极大，但她到底是个女明星，不符合你们家门当户对的传统。” 富贵子弟耸耸肩：“传统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不讲究老一套。” “你妈呢？你妈不管你？婆媳关系不好，有你受的。”提醒他的人继续提醒，“人家好好一姑娘，拍戏、拍广告都非常卖力，也不招惹狂蜂浪蝶，名声干干净净，你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别作践人家了，免得将来离婚，你还能再娶名门闺秀，人家想再嫁可就不太容易了。” “试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富贵子弟不肯死心。 她能成为陆明珠的伴娘，说明两人关系很好，也是她的加分项。 恰逢谢君峣和陆明珠到这一桌敬酒，他就以玩笑的口气说道：“表哥，表嫂，你们现在是鸳鸯比翼双飞，也疼疼弟弟，给我介绍一个对象行不行？这么多漂亮的伴娘，真是像百花盛开一样。” “不行。”谢君峣果断拒绝，“给你介绍对象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人噎了一下，“表哥！” 谢君峣严肃地说：“叫表哥没用。” 他侧头对陆明珠身边的伴娘道：“记住这张脸，千万别叫他哄了，被他哄上手我可不负责。” 杨嬛最先点头，声音清脆：“知道了。” 明玥身份高，盯着那个富贵子弟看了几眼，肆无忌惮，注意到他的眼神放在杨嬛脸上，眸中若有所思，心底闪过一丝嘲讽。 真以为人人都想嫁入高门大户？ 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陆明珠看重的杨嬛。 转身再敬酒，明玥看到明辉和郑月娥，不禁挑挑眉，“爸，你不是和陆先生关系很好吗？怎么是来谢家吃饭，而不是陆家？” 明辉没好气地说：“你那么聪明，你说呢？” 必须是因为贺云在啊！ 陆明珠出嫁，他肯定在场，还是坐首席。 陆明珠敬酒，“明先生在哪里吃席都一样，千万要吃好喝好。” “放心，一定。”明辉双手接酒杯。 “月娥，你也吃好。”陆明珠对郑月娥笑道。 郑月娥抿嘴一笑，“正在吃，没住嘴。”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喜宴，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表现得大大方方。 这场喜宴到三点钟所有才结束，每人一份伴手礼，提前放在座位上，礼盒中里面装着八样东西：心形红皮铁盒的巧克力、夏奈尔的5号香水、万宝龙的钢笔、爱马仕的钱包、明珠绣庄的丝绸绣花披肩、明珠金钻行的钻石胸针、普罗旺斯的桃红葡萄酒和昆仑山的和田玉籽料制品。 谢君颢和谢君峣没有安排亲友住在家中，即使是亲舅舅，也和其他人一样住在香江大酒店，一应来回路费和住宿费都由兄弟俩负责，今天更是车接车送。 谢君峣和陆明珠站在门口送客。 他们没再换礼服。 直到五点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也派司机送走伴娘们，陆明珠的肩膀耷拉下来。 “好累。”笑得脸都僵了。 谢君峣很是体贴，握着她的手：“我陪你回房换衣服，晚上和大哥好好地吃顿饭。” 他们白天都没吃好。 陆明珠点点头。 有大哥在，嫁妆什么的都不用管。 陆明珠顺便洗了个澡、洗了个头，只穿着红色丝绸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千工拔步床，就见谢君峣坐在床上，眼睛亮亮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脸红，“看什么看？” “看老婆！”谢君峣笑吟吟地回答，“快喊老公。” 陆明珠眼珠一转：“我喊大哥，大哥给金玉手镯做礼物，喊老公有没有好处呀？” “当然有，但要等晚上才能看。”谢君峣道。 陆明珠好奇极了：“什么东西呀？还要晚上看，难道是夜明珠？” 谢君峣笑而不语。 他上前给陆明珠擦头发，动作很轻柔，接着岔开话题，“饿不饿？我看你白天没吃什么东西。” “饿。”陆明珠摸摸肚子。 谢君峣朝床头的梳妆台上努努嘴，“在你洗澡的时候我剥了一点花生桂圆栗子，你先垫垫肚子。” “一起吃。”同喝交杯酒，共吃床头果。 “我先给你吹头发。”谢君峣打开床头柜，拿出吹风机。 线路不知道是怎么引入千工拔步床的，插座很隐秘，轻易看不出来。 陆明珠坐在梳妆台前，从八宝盒中拿起一颗红枣抬手塞到谢君峣口中，“这是什么？” “枣，红枣。”谢君峣低头衔住。 陆明珠又喂他一颗红皮花生米，“这是什么？” “花生。”谢君峣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吃完花生又被连续塞进桂圆、栗子，食得满口香甜之际，脑海中灵光一闪，“早生贵子！” 他心里的爱意几乎溢出来了。 陆明珠笑道：“也有可能是贵女。” 谢君峣喜悦满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嗅着淡淡的香气，声音柔软，“明珠，你愿意生孩子？不再等几年吗？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想要。” 他倒是想等一等。 二人世界还没开始，不好立刻变成三人世界吧？ “一是年轻恢复快，二是趁着大哥现在精力充沛……”陆明珠话没说完，谢君峣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对，你说得对，大哥比我大十六岁，再过几年就是知天命，精力渐渐衰退，不给我们照顾孩子怎么办？”谢君峣很快有了决定，“明珠，要不要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陆明珠摸摸已经干透的秀发，“什么礼物？” “我放在枕头底下了，你来，我拿给你看。”谢君峣循循善诱。 陆明珠以为他本来要晚上送惊喜，现在不过是提前，毫不设防地跟他走进里面，结果被他扑倒在床上，一起翻开枕头。 很快，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谢君峣，你流氓！” 第261章 谢 正在汇报工作的管家吓一跳, 自生。 ，气势强悍。 “大先忧，“您是着凉了吗？” “没事。”谢君颢摸了摸鼻子, “可能是谁在背后骂我, 你继续说。” 管家恭敬地道：“按照您的吩咐, 少奶奶的嫁妆已转移到地下宝库, 只有家具、衣服被褥、鲍参翅肚之类留在上面, 您不跟小先生和少奶奶说一声吗？” “吃饭的时候告诉她。”谢君颢不认为陆明珠会怪他自作主张。 她的嫁妆太多, 实在是无处安放。 虽说珠宝首饰是日常用物，但两栋别墅的衣帽间、梳妆台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都是谢君峣这些年定制的, 越攒越多，很多没有送出去。 管家决定听谢君颢的话, “晚饭摆在这里吗？” 谢君颢点头，“让厨房做几个少奶奶爱吃的菜，再给君峣煲个黄精枸杞牛尾汤, 给少奶奶煲一道阿胶红枣乌鸡汤。” 管家会意, “好的。” 结果复杂的菜做好了，老汤煲好了, 始终不见新人的踪影。 谢君颢轻咳一声，“汤给他们留着, 做好的菜上桌，没做的就放着，等他们过来再重新做。” “好的, 大先生。”佣人很快就把晚饭送上桌。 谢君颢吃完饭，看完订阅的几份晚报，等到七点多钟, 才见到一对新人姗姗来迟。 都换了衣服。 一个一脸餍足，一个眼神飘忽，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大哥，什么时候吃饭？”吃过床头果的谢君峣饥肠辘辘，牵着陆明珠的手坐到双人沙发中，“有没有现成的？马上端上来。” 谢君颢侧头对女佣说：“听他的。” 女佣答应一声，快手快脚地先把汤盅端上餐桌，“小先生，这个是您的汤，这个是少奶奶的汤，是大先生让厨房精心煲出来的，别弄混了。” “来了，来了。”谢君峣和陆明珠入座，“大哥您不一块吃吗？” “我吃过了，就等你们俩。”谢君颢道。 谢君峣摸摸鼻子。 陆明珠也觉得不好意思，低声道：“都怪你！” 两只菜鸟对洞房的知识来源于书面，碰撞在一起，真是一言难尽，偏偏谢君峣极有求知欲，非要研究个彻底，动作都得比照春宫图来。 对，他的礼物就是一本春宫图册！ 还是古董咧！ 唐伯虎的大作。 “我喂你喝汤。”谢君峣献殷勤。 陆明珠夺下他手里的勺子，“先喝你自己的汤吧。” 她闻出味儿来了。 补肾壮阳的黄精枸杞牛尾汤。 大哥真是善解人意。 更善解人意的还在后头，“明珠，我叫管家先把大部分嫁妆收进地下宝库，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自己去取，君峣知道三重密码，让他告诉你。” “好的，谢谢大哥。”陆明珠格外乖巧。 喝完汤，谢君峣浑身热乎乎，九点多回到新房后觉得他又可以了。 他折腾得陆明珠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也不让谢君峣睡到自然醒，五点就捏着他的鼻子，“该起床了，该起床锻炼了，已经好几天没出门锻炼了。” 谢君峣把她拉到怀里，抱住，头埋在她颈间闻香味，“再睡会儿。” “你不陪我，我就自己跑步去了。”陆明珠道。 谢君峣终于睁开惺忪的眼睛，“老婆，我昨晚那么卖力，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陆明珠脸色爆红，“是你自己没有节制。” “我又不是柳下惠，面对活色生香的老婆大人，当然做不到坐怀不乱。”谢君峣嘀咕两句，手臂紧了紧，也不让她起床，一个劲地耍赖，“老婆，行行好。” 粘着粘着就合二为一。 迷迷糊糊间，陆明珠已经想不起跑步为何物了。 谢君颢等到七点才等到他们过来吃早茶。 “君峣，你今天不用上班，检查一下回门礼，别漏下什么。”他提醒道。 谢君峣立刻点头，“大哥办事我放心。” 他未必有大哥想得周到。 谢君颢看他一眼，“我没经验，你还是检查一遍比较好。” “哦。”谢君峣也怕失礼，“吃过饭和我和明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加的东西。” 陆明珠咬着虾饺，跟着点头。 三朝回门，陆家大宅设以回门宴，招待女儿女婿。 只摆了两桌，没请外人。 曾夫人、何干妈母女、贺萱母女和张女士、廖婉茹婆媳拉着陆明珠上下打量，见她穿着一袭红色连衣裙，佩戴红宝石首饰，眉目如画，美艳更胜从前，就问她在谢家过得习惯不习惯。 陆明珠和哭笑不得：“没什么不习惯的，离得这么近。” 又不是没去过谢家大宅。 在大家面前张开手转一圈，“要是不习惯，能养出我这么好的气色吗？” 曾夫人仔细看她的脸色，颔首道：“那就好。” “干妈不用担心，大家不是考察谢君峣五年了吗？”陆明珠抱着曾夫人的胳膊，挨着她的肩膀，“君颢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君峣是什么样的人，我估计大家比我都清楚，我们挺好的，大家就等着迎接我们的小宝贝吧！一定是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宝贝。” “这么快？”大家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听到这番话，贺云、曾梅和陆父、陆长生、王伯晖的眼睛瞬间化作利箭，刷刷刷地射向谢君峣，几乎把他射得遍体鳞伤。 谢君峣举起双手：“我们只是准备生孩子而已。” 锐利的目光收了回去。 贺云抬手端起茶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曾夫人笑道：“想法很好，趁着年轻，生两个孩子，大家都能帮着照顾，再过些年，我也老了，想帮忙也未必能帮上。” “明珠，你干妈说得对。”张女士开始幻想集合谢君峣、陆明珠两人之长的小婴儿该有多么可爱了。 大儿子的两个孩子在国外读书不回来，二儿子的妻子长子也在国外，三子、四子生的孙子孙女功课繁重，很少抽空来看她，膝下实在寂寞。 谢君峣和陆明珠对视一眼，心虚。 他们就是这个打算啊！ 除了大哥，其他人都是带孩子的主力军。 但凡学到陆父、贺云、曾梅等人的一点本领，自己孩子的未来就不用愁了。 孩子还没影儿，大家开始集思广益，给孩子起名字。 “叫陆什么？”陆父觉得自己需要翻翻词典，“一定要起个好听、健康又美丽的名字。” 还没想出头绪，陆长生就在席间说：“明珠的婚礼办完了，接下来没什么国家大事，平安、宁宁跟岳母回剑桥市，我准备和他们一起出发，明珠你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吗？” 陆明珠问谢君峣：“咱们一起吗？” 谢君峣摇头：“大哥说新房要住满月，我们一个月后再出去旅游好不好？当西洋婚嫁习俗中的度蜜月和咱们传统风俗冲突时，我觉得我们应该遵守老祖宗的规矩。” “行吧！”陆明珠比较认可传统风俗。 转过头，她对陆长生说：“我没事，你忙你的，缺钱就跟我说。” 她知道陆长生开始为59年做准备，时间已不足三年了，该囤的粮食就得囤起来，免得到跟前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粮油公司一直在扩张当中，账面资金未必充足。 陆长生就道：“平安觉得香江楼市几近饱和，未来难测，恰好借抵制公摊的机会把公司楼宅全部出售，抽调资金回粮油公司，暂时不缺钱。” “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最重要的，内地的粮食一直不够吃，我看好粮油行业的未来，准备采购一批粮食先放着，等未来涨价时再赚个差价，大哥你帮个忙。”陆明珠不想继续等，“先囤2000万美金的毛粮吧，你不是有粮仓吗？放在你的粮仓里。” 陆长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这样的妹妹，谁能不疼？ 回门宴后，陆家大宅瞬间就冷清了。 陆长生带一双儿女和郭夫人前往美国，何月生母女和何女士回澳城，曾梅夫妇平时住在石澳，整座大宅就剩陆父一个孤苦伶仃老头子。 冷清的日子没过两天，他听到陆明珠的声音：“爸！爸！爸！” 陆父抬起眼眸，“怎么了？” 他不知自己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喜意。 “大消息。”陆明珠道。 陆父挑眉，“什么大消息？” 陆明珠把一份报纸放在他面前，“你看，看看这篇报道。” 陆父拿在手里，“英文？里面说的什么事？” 陆明珠不再卖关子：“叶老头叶圣轩他死啦！这份报纸是从英国漂洋过海来的，里面说到叶老头等人抵达伦敦不久，住处遭人洗劫一空。当时叶老头家人都不在，就他和董翠君，为了拦截劫匪，叶老头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当场就断了脖子。” 董翠君躲得快，没和劫匪对上，倒是保住一条小命。 谢君峣他可真是乌鸦嘴啊！ 他说意外，叶老先生就真的出了意外，死得一点都不体面。 第262章 报纸是一个半月前的, 说明就惨遭洗劫。 “该！”女婿的婚姻就很生气，“出门，明摆着是给劫匪送钱, 活该！” 叶。 陆明珠则想到何安然干妈和何月生。 要不是她们的行李被偷, 何至于沦落到靠周文卖花养家的地步？ “爸, 外面真有那么乱吗？”陆明珠又想到糖王的千金黄女士, 传说是乾隆为香妃打造的翡翠青椒拥有者, 也是因为失窃而晚年落魄, 不得不靠到处演讲挣钱以维持生计，百岁而终。 陆父微微颔首，“国内我不清楚, 国外就是这个样子，在船上失窃都时有发生。” 所以, 他当年包了一条大船，带足了心腹。 陆明珠嗯了一声，顺势坐在陆父身边, “怪不得大哥最近增加很多安保人员, 您说我把古字画和古瓷器等物存到银行保险库怎么样？还有珠宝。” “存，分开存, 别存在一个银行里。”女儿的嫁妆已是人尽皆知，虽然陆父和贺云、谢君颢等人把新闻压下去没让登报, 但管不住宾客的口耳相传，“存进银行的时候也要大大方方地存，让别人知道这些东西均已不在家中, 省得有人铤而走险。” 超过300%的利润会让所有人疯狂。 香江的清净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一定会故态复萌。 陆明珠记在心里，“回去就存。” 她四处张望, 发现屋里空荡荡，只有两三个佣人站在厅外，不禁道：“爸，您有空就去找契爷喝茶呀，他天天在家待着。” 陆父叹道：“两个老头子喝茶吗？” “还有我呀，一个电话打给我，我准到。”陆明珠惯会撒娇，抱着他的胳膊，“等新婚满月后我就经常来陪您，我的房间没动吧？” “没动。”陆父不会因为女儿出嫁就收回她的房间。 陆明珠满意地点头，“果然还是我爸最好，最爱您啦！” “不爱小谢？”陆父看她。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说：“他肯定不能和您比。” 亲情是亲情，爱情是爱情，两码事，互不干扰。 给她爱情的小谢晚上准时来接，顺便陪陆父一起吃晚饭，又陪他说会话，把亲大哥丢在家里。 陆父颇为满意，在他们离开时说道：“以后经常回来吃饭，我天天叫人给你们准备大餐。” “好的。”陆明珠比个OK的手势，即将踏出大厅的时候她回头，笑眯眯地说：“爸，我不介意您再续弦并生个比大哥小四十多岁的小弟弟小妹妹哦！” 七十八岁高龄的赌王可以生，八十岁的艺术家可以生，她爹保养得这么好，肯定也可以。 不等陆父回答，拉着谢君峣就跑。 幸亏跑得快，她找人绣制的熊猫抱枕被陆父扔出来了。 没砸到，嘻嘻嘻！ 出了大门，谢君峣就笑：“你再皮，小心爸打你，拐杖就放在跟前。” 他看到了。 陆明珠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我是怕他寂寞，看我多开放，还不怕有人争产。” “我觉得咱爸应该不会再娶。”要娶早就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便是交女朋友，也有很久没听说了，“我们还是早点生个宝宝让他们操心，这样就不寂寞了。” 陆明珠皱眉：“你不要满脑子的邪恶想法。” 谢君峣无辜极了：“我什么都没想啊，肯定是你想，不然不会……”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明珠追着打。 跟着的保镖们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山路上没什么行人，他们离得不远不近，再加上两人说话时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没听到最后的对话内容。 谢君峣一路小跑到家，陆明珠追得气喘吁吁。 脸颊泛红，眼睛水润。 “大哥，打他。”看到谢君颢坐在厅中看报纸，陆明珠立刻找他做外援。 谢君颢伸脚绊向亲弟弟。 谢君峣猝不及防，幸而应变极快，硬是抬脚跳跃，稳住身形，没摔得很狼狈。 “大哥，你不能有了弟妹就没了弟弟。”他赶紧离谢君颢远远的。 谢君颢抬眸，“才结婚你就惹明珠生气？你再这样，我就准备一根绅士棍，随时出手。” 陆明珠忙说道：“大哥，我们闹着玩的，绅士棍就不必了。” 谢君颢当然知道他们不是认真地吵架，但得把态度摆出来，“明珠，君峣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谢谢大哥。”陆明珠笑靥如花，同时斜眼看谢君峣，“听到了？大哥站在我这边。” “你们就联起手来欺负我。”谢君峣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 双人沙发。 陆明珠挤过去和他坐一起，逗他：“真生气了？” “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谢君峣把脸送到她跟前，伸手点点自己的左脸颊，“亲这里。” “大哥在呢！”陆明珠推开他的脑袋，“我有事跟大哥说。” 谢君颢装作没看到他们打情骂俏，从报纸里抬头，推了推鼻梁上不常戴的眼镜，“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陆明珠就说出关于部分嫁妆的安排。 谢君颢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见她已有了打算，便不再提醒，而是微微颔首，“很好，防患于未然。任何人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人心最难测，谁也看不透谁的心思，谁都不能保证家里的佣人、保镖是不是真的万无一失，把风险转嫁到银行，是非常绝妙的想法。金山玉器也要存到银行里，让人知道这些东西已不在家中。” 在他心里，任何金银财宝都比不上弟弟弟妹的生命安全。 就算在银行里遗失了，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得到谢君颢的支持，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陆明珠到数个银行办理保险库业务，把字画、瓷器、玉器、珠宝、金玉如意和金山玉山都放进银行保险库封存起来，只留一个象牙船摆在屋里。 因此导致各个银行立刻升级安保力量。 办完后，陆明珠和谢君峣晨跑时明显感觉到山上的人少了一些，尤其是窥探他们的眼睛。 贺云晨练时碰见他们，表扬道：“办得不错。” 谢君峣露出一丝温润的微笑，“明珠的主意，她一向很聪明。” “没办法呀，契爷和爸给得实在是太多了。”陆明珠倾向于闷声发大财，以前得的东西不为人知就没什么问题，可嫁妆晒过了，人尽皆知，只能这么安排。 贺云挑眉：“还有人嫌东西多？” “甜蜜的负担。”陆明珠嘻嘻一笑，“契爷，您记得经常约我爸喝茶呀，他要是在山顶道买地皮盖屋就好了，离得近，方便照料，偏偏选在柯士甸山道。” 虽然不远，但也有距离。 贺云就道：“你可以把你的小别墅推倒重建，给你爸住。” 听到这个建议，陆明珠微微歪头，右手捏着耳垂。 神态娇俏。 “契爷说得很有道理。”谢君峣道，态度很积极，“你同意的话，我来办，建筑师、工人都不缺，我再找人订购最好的材料，把别墅盖得更大一些，四层怎么样？” “底下有储藏室和酒窖。”陆明珠道。 贺云轻笑，“不影响，当初你爸爸给打造储藏室和酒窖时就考虑过未来重建的问题。一栋别墅造价又不贵，最多几十万港币，建好后可以让你爸常住，给你曾干爹和干妈也留个房间，他们在石澳过得寂寞了肯定愿意搬过来。” 他和陆父、曾梅的脾气很投契，所思所想常常不谋而合。 陆明珠一拍手：“就这么办吧！” 屋里的古玩字画、服饰等可以搬到谢家大宅，连佣人都可以，只需拆掉建筑物即可。 谢氏家族现在是一呼百应，没两天，工人就到位了。 都很卖力。 在不损伤底下储藏室和酒窖的情况下，拆掉小别墅的同时把建筑垃圾清理干净，只待设计图出稿和更好的进口材料抵达就可以开始搭建新屋。 与此同时，最先建造的明珠公共屋邨入住第一批居民。 竣工后等审批、又装水电煤气等，耗费不少时间。 没装修，都是毛坯房。 入住的居民半数是原本参与建造大厦的建筑工人，通过重重审核，有幸成为只需付出极低租金就可以住新居的市民，其他也都是无屋可住、薪水微薄的贫困家庭。 港岛和九龙的房租已涨到平均每平方呎约为1元左右，这里只需1毫，100平方呎才10块钱，大部分市民都掏得出来。 每一栋大厦的每一层约为4000平方呎，按人均100平方呎来算，每一层可以入住40人左右。 有的家庭人口比较多，经过申请后得以分到最大的500平方呎房屋，个人居住面积要小一点，虽然仿佛加起来高达50块钱，但这样的家庭中不止一个人有工作，再不济就当建筑工人或者洗菜煮饭，一天也能有3块钱收入。 懒人就另说了。 所以这16栋17层大厦直接惠及到上万市民。 自始至终，谢家没有大办奠基仪式、入住仪式，招工以及放出居住名额都是通过报纸告知全香江的市民，派专人管理，对申请的家庭再三审核、亲自走访，让人心服口服。 剩下排队的贫困市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能干活的纷纷涌入新界，为第四批的数十栋楼做贡献。 连很多有经验的建筑工都投入其中。 他们也想离开木屋、纸皮屋，住进干净明亮的高楼大厦，而且谢家在他们干活期间管吃，一个工期下来，能省很多伙食费，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期工程浩大，大厦的占地面积更广，楼层可以建到二十几层。 关乎自己未来的居住环境，加上材料都是好材料，没有以次充好的东西，建筑工人们特别用心，互相监督，绝不偷工减料。 政府很支持，大开方便之门。 陆明珠只出钱不出力，没怎么关注，她正蹲在卫生间里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 验孕棒是她空间里的存货。 空间有保鲜功能，验孕棒也没失效。 结婚到现在才一个月，但因该来的没来，陆明珠就偷偷地拿出来试一试。 中奖了！ 陆明珠皱巴着脸。 她是打算早点生孩子，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该说她身体好呢？还是说谢君峣身体好？ 或许，是宝宝知道投胎到他们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打败竞争者，争取在第一时间来找爸爸妈妈。 谢君峣在门外敲门：“老婆，怎么这么久？” 声音低沉悦耳，却含着一丝担忧。 她在卫生间里的很少超过十分钟。 “来了！”陆明珠把验孕棒和包装盒、包装袋随手扔进小空间，洗了洗手，打开门，“我还没洗脸刷牙呢，你急什么？” “一起呀！”谢君峣挤进来，给她拿牙刷、挤牙膏。 他们俩的杯子是情侣杯，牙刷也是。 谢君峣定制的牙刷，他的是蓝色，陆明珠的是粉色，超细软毛。 满嘴白沫的陆明珠看着满嘴白沫的谢君峣，觉得好好笑，含含糊糊地说：“你今天有没有空？” “大哥让我去上班，但你有事的话我可以请到假。”随着新婚满月，谢君峣的好日子结束了，又要开启早出晚归上下班的辛苦生活。 陆明珠哦了一声，“那你去吧，我没事。” 谢君峣迅速漱完口吐掉，“真的没事吗？” “没事。”陆明珠又不能说自己发现自己怀孕了，等去医院做检查再说。 “我觉得你有事需要我来干。”谢君峣眼含期待。 陆明珠明白他的意思：“我一会儿告诉大哥，说你为了不上班非盼着我有事。” 谢君峣立刻举手投降。 他很怕陆明珠告状，好在她是天下第一好老婆，去左边别墅准备吃早茶，只跟谢君颢打招呼，没提早上在卫生间里说的话。 谢君颢正在看报纸，咦了一声。 谢君峣和陆明珠同时伸头去看他正在看的版面，念出上面的头条：“地产大亨叶圣轩老先生的遗孀为继承千万遗产，向银行贷款数百万。” 第263章 念完头条标题, “大哥，董翠君有权继承然没有仔细研究过香江的遗产法，但大到全部遗产。 谢君颢不假利。” 顿了顿, 他向陆明珠解释道：》, 无论有没有遗嘱, 所有遗产必须由高等法院司法常务官担责管理, 在有生存子女的情况下, 生存配偶不具备所有遗产的继承权, 只产管理书。所以，这篇报道纯属胡说八道。” 噱头而已。 陆明珠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这样的法律规定肯定是为了统计遗产数目好确定遗产税。 她哦了一声，“那董翠君能继承多少啊？” 董翠君可是为了继承遗产才嫁给叶老先生的, 要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可就成为一个笑话了。 谢君颢道：“一般来说, 动产归于配偶，诸如珠宝、古董、家具、衣服、汽车、装饰品等生活用品，其余的遗产留给配偶一定数额的现金, 剩下的则是配偶一半, 子女平分一半。” “这么说，董翠君还是能拿到大头。”怪不得她一心想嫁给老头子。 谢君颢微微颔首, “叶家在伦敦不是被洗劫一空吗？动产应该是拿不到多少，甚至完全没有。我知道叶圣轩在香江的不动产只有没卖出去的两栋大厦和一栋住宅, 还有叶圣轩账户中的现金、股票和其他房产，也要算进去，但外人不知道具体数额, 而这些全部都处于冻结状态，在不缴纳遗产税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办理遗产继承。” 陆明珠哈哈一笑：“所以董翠君要向银行贷款以支付遗产税。” “也许。”谢君颢并不确定。 出乎意料的是，叶老先生生前没有立下遗嘱, 却早在生前就静悄悄地成立叶氏家族信托，通过家族信托持有所有核心资产，死后才可以曝光，亲生儿女每个月可以享受5万港币的津贴，孙辈往后的每个叶氏子孙包括孙辈在内，生下来就可以享受每个月2万元的生活费，年满21岁前还有教育基金，成年后有创业基金，以免家中出现败家子败光所有家产。 外姓人不在受益名单中。 现在的外姓人就是董翠君和叶家的女婿、外孙、外孙女。 董翠君落了个一无所有。 啊！ 也不是。 叶老先生的私人账户里还有现金，总共上百万，董翠君可以分到一多半，还不用缴纳遗产税，但对于董翠君想要的巨额遗产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就像谢君颢说的，那篇新闻果真是胡说八道。 不远万里地回到香江，董翠君在申请遗产继承时候才知道丈夫早有准备，不禁又惊又怒，她连叶氏大宅都没有居住权，更别说早已被洗劫的动产了。 这次离开香江，叶老先生带走了所有动产。 对于叶氏子孙来说却是意外之喜，他们不用缴纳遗产税就可以拿到生活费，虽然不多，但比起没有收入的他们来说却足够生活了。 叶老先生在世时给他们的零花钱还没这个数，而且他们借成婚的机会或多或少得过一些资产。 要是继承遗产，他们反而拿不出几百万。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董翠君分不走叶氏置业公司账上的近千万资金，因为叶氏置业公司被划拨到叶氏信托基金名下，不属于私人所有，不在遗产之列。 得知此事，各界名流都说董翠君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不劳而获？哪有那么容易？ 叶圣轩要是不精，也无法创造这样的财富。 陆明珠看望她爸时也调侃她爸：“不知道董秘书后不后悔当初选择和您分手。” 毕竟，跟陆父能得到更多的资产，虽然不能和亲生子女相提并论，但完全可以当个小富婆，再好好学投资的话，资产只会持续增加。 陆父闻言抬起拐杖。 陆明珠双手叉腰，把平坦的肚子一挺，“要打您外孙吗？来啊！” 她现在有免死金牌，不怕。 陆父又惊又喜：“有了？” “应该是，但日子太短，我想等等再去医院。”陆明珠坐到沙发上吃水果，眉眼盈盈处尽是狡黠，“您是第一个知道的，谢君峣还不知道呢！我没告诉他。” 陆父马上拿起电话：“西医能查出什么？全靠仪器。我给老大夫打电话，请他来给你把脉。” 陆明珠问道：“给大哥调理身体的那位老大夫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陆父嗯了一声，“是他，他本来就有国手之能。” 电话打出去，就说请老大夫来给自己女儿把把脉，得到回应后，陆父派人去接。 不多时，老大夫就来了，“我说你女儿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只要她爱惜身体，根本没必要找我，是药三分毒，最好不要沾。” “是有别的情况。”陆父起身让座，“麻烦您了。” “您这么大方，我麻烦什么呀？巴不得多几位您这样的。”老大夫虽然不经常出现在陆家，但他时不时地给陆父、陆长生和陆老太太请脉，顺便调理身体，不一定吃药，有时候开药膳方。 拿出脉枕，老大夫让陆明珠伸手。 陆明珠伸出右手放在脉枕上，在他把手指搭在自己腕上时，“您能把出什么吗？”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哟，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很明显了，约莫有一个半月左右，再过八个半月就能瓜熟蒂落。” 陆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真的？” “货真价实。”老大夫没有松开手指，而是继续，“日子还短，过两个月我再来给你把脉，可以断得更清楚些。” “断什么？”陆明珠随口问。 “男女啊，陆太太怀你的时候就是我诊断出来的，不信问你爸。”老大夫回答得格外有自信，“你不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陆明珠摇头：“男女都一样。” 老大夫闻言一笑，收回手，“你这孩子倒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世道里，还是想生儿子的多，想生女儿的少，而后者也都是在有儿子且有好几个儿子的情况下才想要女儿。 见得太多，所以他轻易不给孕妇诊断男女，也不叫别人知道自己有这份本事，免得造孽。 像陆家这样的无所谓，养得起，说就说了。 陆明珠笑道：“我是女孩子嘛！” 女孩子不爱惜女孩子，指望别人？ 怎么可能。 但现实告诉陆明珠，在重男轻女上面表现最明显的还是女性。 唉！ 男人也重男轻女，嘴里不常说，行动上的表现也不如女人，溺死女婴的多是女性长辈，于是背负骂名的多是后者。 陆明珠决心做个男女平等的好妈妈。 所以，不好奇这个孩子的性别。 是女孩，她喜欢，是男孩，她也喜欢，绝不会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 陆父就问老大夫：“麻烦您开张单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记下来，补品吃什么最好？” “你们家常吃的鲍参翅肚哪样不是好补品？”老大夫拗不过陆父，到底还是写了一张饮食清单，“凡事过犹不及，不要补得太过分，胎儿过大不好生。” 虽然西医可以剖宫产子减少难产，但往肚子上划拉那么一道口子，伤的可是元气。 这些话不方便说，老大夫没提。 陆明珠道谢，“我绝对谨遵医嘱。” 老大夫把单子递给她，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 他按年收薪，三节两寿都有礼物，平时诊脉是不收费的。 陆父看完单子，让徐管家誊抄一份留下，又对陆明珠说：“原件拿回谢家让他们照办，别不小心给你做了对身体不好的饭菜。” “好的。”陆明珠乖巧地答应了。 陆父又道：“久坐伤身，写作都停下来，不指望你赚那几个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平时就吃吃饭、散散步、看看书、逛逛街、听听音乐、做做胎教，别出远门，别去危险的地方。” 陆明珠觉得他有经验，点头道：“听您的。” 遇到阳奉阴违的时候不告诉他就行了。 “三个月内不要告诉外人。”陆父叮嘱道，“跟亲近的人打声招呼就行。” “知道了。”陆明珠明白。 陆父现在就是个操心的老父亲，絮絮叨叨。 陆明珠很认真地倾听。 她不嫌烦。 这些都是来自老父亲的关爱啊！ 虽然一开始是想争财产才对陆父撒娇，但过了这么些年，已经积下很深的父女感情。 谢君峣傍晚下班后来接陆明珠。 在回去的路上，陆明珠笑嘻嘻地说：“提前送你一份圣诞礼物好不好？” 谢君峣眼神亮晶晶：“什么礼物？” 他好久没收到来自老婆的爱心了。 陆明珠低头从包包中取出老大夫手写的饮食禁忌清单，“给你。” “这是什么？”谢君峣接下来。 陆明珠给叠上了，且叠成一颗爱心。 谢君峣的动作比较轻，担心弄破了纸看不到里面的内容，片刻后才打开，就着车内的灯光，他没看出什么头绪，“可食用如下，不可食用如下，这些是什么饮食禁忌？” 陆明珠扑闪一下眼睛，“你看不出来？” 谢君峣一头雾水：“看出什么？” “好吧！”要怪就怪老大夫没特地标明孕期两个字，“你不懂就回去问大哥，或者直接交给管家，让管家看着安排，别让厨房做我不能吃的东西。” 大哥那么博闻强记，一定懂。 谢君峣表情严肃极了：“你不能吃的东西？你怎么了？” “我好好的呀！”陆明珠就不告诉他。 谢君峣再问，她就捂着耳朵。 谢君峣只好回家问他大哥，幸好他今天没加班。 谢君颢拿过来看了一眼，狠狠地瞪了谢君峣一眼，转手递给旁边的管家，“先叫厨房炖一碗牛奶燕窝。以后明珠不能吃的食物都不要出现在家里，免得别人吃了她看着嘴馋。” 管家一看，惊喜道：“要有小少爷和小姐了呀？” 快得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不过，是好事儿。 往年一直为两位先生没有后人而感到忧心忡忡，现在不用了。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陆明珠，真是好姑娘。 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就生孩子，一点都不扭捏。 谢君峣猛得反应过来，扭头看陆明珠：“老婆，你怀孕啦？有宝宝啦？” “对。”陆明珠干脆地承认了，“给我爸我大哥调理身体的老大夫亲自把脉，说有一个半月了。不是按照我们结婚时间来算的，是按……回房再跟你说。” 谢君峣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搀扶她坐下。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想不想吐？”谢君峣记得小时候随长兄跟谢老爷、谢太太住在一个地方，姨太太怀孕都是这不吃那不吃，动不动就呕吐。 陆明珠笑道：“没那么早，而且孕吐是因人而异的。” 有人喝水都吐，有人却吃嘛嘛香。 她写时查过资料，她比谢君峣懂，就是大哥哪来的经验？看到清单竟然就明白了。 偷偷地看谢君颢。 谢君颢发现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细心地交代道：“想吃什么就跟管家说，家里有就让厨房做了送上来，没有就出去采买。” “谢谢大哥。”陆明珠说完发现自己跟谢君颢说的这几个字特别频繁。 谢君颢也道：“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说完，他对谢君峣道：“你跟我来书房，我有事交代你。” 这张单子只写饮食禁忌，没有其他方面，他得叮嘱一番，免得弟弟不知轻重。 谢君峣走出书房时，脸色已恢复正常。 晚上就没向陆明珠求欢。 但是，陆明珠洗澡时，他跟进跟出，贴身服侍，怕她在浴室中滑倒。 陆明珠哭笑不得：“我没那么脆弱。” “那是以前，现在你是孕妇，孕妇很脆弱。”谢君峣特别认真，给她擦干身体，吹干头发，穿上宽容而柔软的天鹅绒睡袍，搀扶她上床躺下，自己却拿出纸笔趴在床尾一侧的书桌上写字，“我得把大哥交代我的事情全部记下来，免得忘记了。” “大哥怎么知道那么多？”陆明珠好奇极了。 谢君峣头也不抬，“博览群书懂不懂？说的就是他。” 陆明珠哦了一声，“那我先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没发现怀孕时都没感觉，确定怀孕了就觉得昏昏欲睡。 谢君峣回过身给她盖好被子，“这屋里都是中式装修，家具太坚硬，磕着碰着让人担心，要不我们搬到大哥那栋别墅去住？吃饭更方便。” “没问题。”陆明珠无所谓。 她就是想拥有一个纯中式装修的房子。 至于谢君峣在那栋别墅的卧室，早在结婚前就收拾得妥妥当当，什么都不用搬，可以直接住进去。 第二天说了这件事，谢君颢十分赞同。 于是，兄弟俩又住到同一栋别墅了，方便交流问题。 陆明珠无所事事，又不方便出门，就把这一年里写的稿子整理了一下。 算算时间，《大明奇侠传》的连载快结束了。 陆明珠虽然忙于结婚，但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有时间继续写作，很自然地写了一些和剧本，只是没有寄出去发表，也没送到电影公司。 不能养成报社和公司的依赖性。 没她，不照样发展得很好吗？ 《明珠日报》稳定在十万份左右的销售，捧出好几个武侠名家和一位言情作家，电影公司今年拍了好几部电影票房均过百万，最多的一部达到200万，可见香江人才辈出。 谢君颢减掉谢君峣的工作，他就在家陪老婆，帮忙整理稿件。 陆明珠闷得很，“我们一起把剧本送到电影公司，顺便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好。”谢君峣对她是百依百顺。 见到陆明珠，王涛喜极而泣。 “您终于动笔写剧本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今天的自己居然有如此好运，毕竟过去几个月她忙着结婚，现在又新婚燕尔，最重要的是她有那么多嫁妆，真的不缺钱。 电影公司给的分红估计比不上她在银行存款的利息。 虽然不知压箱钱具体数额，但凭那样的十里红妆就可以确定压箱钱绝对不会低于千万甚至数千万。 陆明珠抿嘴一笑：“早写好了，一共十四个剧本，慢慢拍，别挤在一起。” 王涛呆了一下。 “写那么多剧本，怎么不叫上官秘书送来呀？您没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取也行啊！”感觉错过了很多挣钱的机会，王涛郁闷不已。 陆明珠示意谢君峣把剧本复印件放在他办公桌上。 《血溅玄武门》以李世民为主角，《武则天》写的是武则天，《火烧圆明园》以慈禧太后为主角，和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重名，但内容完全不一样，陆明珠不屑于抄袭啦！ 她还把《晚霞》改编成电影剧本，又把《大明奇侠传》十个单元写成十个剧本。 明辉闻声而来，看到剧本，“辛苦了，辛苦了。” “您没在保险公司坐镇吗？”见到他，陆明珠很惊讶。 明辉笑道：“可能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我提前来视察工作。” 其实根本不是。 他就是因为新开的公司上了正轨，自己有闲心了，过来转转，顺便问问下个月大概能拿到多少分红，得到预期中的数字后，他心满意足。 要是明玥招赘成功，他得多准备点钱给明玥，用来养孙子。 开心之下，他就请陆明珠和谢君峣吃饭，叫上王涛和傅玉麟、杨嬛、夏琳，而傅玉麟正好放寒假，也在公司里。 很不巧，撞上明珩，带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郎。 明辉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264章 明珩不能生, 自己这个做爸爸的怀疑亲儿子不孕不育，就说是带他体检，确保健康。 明珩忙, 等不及结果出炉就离开医院, 不在场, 明辉顾虑到他的脸面, 加上明辉提前跟医生打过招呼, 告诉明珩。 不能生, 对于一。 毕竟是疼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明辉心里很怜惜。 明玥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她一直派人盯着明辉和明珩的动向, 他们刚碰头，明玥就收到消息了。 她没有人手, 贺云有。 这一点，明辉却又不知道了。 现在看到明珩对大着肚子的年轻女郎嘘寒问暖，满脸温柔, 还搀着她的手臂, 而女郎手上戴着明辉早年送给叶丽丽的一枚5克拉火油钻戒，光芒四射。 这只戒指, 叶丽丽都没舍得给张宝仪。 陆明珠等着看好戏。 这家颇具名气的酒楼有包厢，但他们来得晚, 包厢均已有主，所幸除了明辉以外，其他人都不会以权压人, 最后在大堂吃饭。 明珩就是服务员给他们上菜时进来的。 谢君峣不知老婆眼里闪过的笑意源自何处，他把孕妇不能食用的寒性食物挪得远远的，把他点的雪蛤炖燕窝放在陆明珠面前。 明辉阴着脸, “明珩，你给我过来！” 看到他，明珩的胳膊离开年轻女郎腰际和胳膊，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爸。”明珩走过来喊了一声，又跟谢君峣和陆明珠打招呼，然后就高兴地对明辉说：“爸，您明年二月就能抱孙子了！” 说着，把年轻女郎拉过来见明辉。 明辉很久不愿意支付生活费给他和母亲，张宝仪的生活费却没断，母子俩认为是他们当初的行为伤了明辉的心，但只要生下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明辉肯定会回心转意。 经过辛勤耕耘，明珩终于如愿以偿。 他以为明辉很会高兴，结果却看到他脸色十分难看。 不等他想明白，就听明辉说道：“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也带到我跟前？赶紧给我回家，等我吃完饭再找你算账！” 大庭广众之下，还真不好戳破他不能生的事实。 明珩脸上一片茫然，“爸！” 明辉叫人直接把他拉开送到大门口。 能靠自己考上香江大学，也是个聪明优秀的孩子，怎么这几年越来越废了？ 没有人碍眼，明辉忙招呼大家吃饭，“明珩不争气，让你们见笑了，吃饭，吃饭，喝什么酒？” “我和我老婆不喝酒。”谢君峣道。 明辉知道陆明珠在外没有喝酒的习惯，点点头，接着问王涛，王涛点了汾酒。 杨嬛和夏琳坐在下首，傅玉麟也是。 陆明珠比较关心这个侄子，“再读一个学期，是不是该上大学了？” “嗯，明年中考。”随着年龄增长，傅玉麟显得愈加俊美，犹如美玉，初露锋芒，声音也温润动听，“姑姑，我的成绩还不错，想和您做校友。” “香江大学啊？有志气。”陆明珠翘起大拇指，“你好好考，你考上香江大学，姑姑我送你一栋楼。” 傅玉麟忙道：“谢谢姑姑的好意，心领了。我已攒够买一层楼的钱，想靠自己的能力买楼，您觉得我买在哪里比较好？” “等你大点再买，我对未来两年的楼市不看好。”陆明珠提醒他。 本来打算继续买楼的杨嬛和夏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吗？” 陆明珠颔首道：“只是预估，具体不好说。” 谁知道香江58年楼市大跌会不会被蝴蝶翅膀给扇没了。 是58年大跌，她之前给记成57年，现在才想起来，而且跌幅达到三成左右。 谢君峣却说：“一两年后见真章。” 这两年发展得太快了，因为禁运的问题，大部分实业都很萧条，远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繁荣，生意好的仅是少数，许多资金涌入楼市，导致楼价年年上涨。 但是，物极必反。 他们建造公共屋邨，也会成为楼市急剧下降的一个因素。 而且，政府也在建造公共屋邨。 夏琳就道：“那我把手里的楼卖了，等下降后再买回来。” 杨嬛没她那么有钱，除了他们一家人住的房子，余钱买了两间商铺，正在出租当中，不宜出售，“我就把钱攒着，等两年再买楼。” 她们做出让自己万分庆幸的决定。 “若是打算长期持有倒是不必在意一时的涨跌。”陆明珠跟他们说实话，“长远看，香江楼市很有投资的潜力，但在过程中肯定有跌有涨，不是一条直线。明先生，你说对不对？” “对！”明辉回过神。 这顿饭对于他来说是个煎熬。 好不容易吃完，他乘车回家拿出医生当初给明珩的诊断书，直接扔到明珩脸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这就是原因。”明辉没有一点好声气。 轻飘飘的纸张从明珩脸上滑落到地上，他还不敢生气，捡起来一看，嘴唇立刻就白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玲已经怀孕了，怎么可能是我不能生？” 叶丽丽也是不敢置信。 “老公，是不是弄错了？这不是阿珩的诊断。”要是儿子不能生，他们怎么让明辉回心转意？ 这两年，没有明辉的钱财支撑，他们日子过得特别艰苦。 其实明辉一直很重视这个儿子，以前给他们母子的财富可不少，房子铺子都有，每月租金不菲，零花钱敞开花，还给明珩买了点公司股份拿分红，粗粗算下来不下百万之数，又花上百万给明珩办婚礼，只是攥着核心资产也就是船运公司股份没有分配给任何人而已。 但叶丽丽和明珩过惯了伸手要钱的生活，自然不愿意靠自己的收入度日。 为此，他们不知在背地里骂过郑月娥多少次。 明辉冷笑道：“我亲自带他做检查，你觉得我会弄错？中医西医都看了，恢复的可能性很小。要怪，就怪你这个做母亲的，我给你的生活费少吗？居然贪便宜让家里人吃棉籽油，棉籽油里含有一种物质容易导致不孕不育，短期服用尚有恢复的机会，可惜明珩吃了二十几年。” 叶丽丽傻了眼：“不可能！不可能！” 明珩已经完全呆住了，满脸不敢置信。 张宝仪本来不在家，听闻公公来了忙赶回来，走到门口听到这番话，她没露面，悄悄地退出去了。 “过去，我不算亏待你们，你们每个月的租金和分红足够生活，我现在有了新的家庭，要对家庭负责任，你们以后好自为之！”明辉说完就抬脚离开。 叶丽丽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老公，你不能不管我们。” “明珩已成年，不是小孩，你往后靠的是他，不是我。”明辉弯腰扯开叶丽丽，“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可我由不得别人算计明珩。关于那个女人，你们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过几年让明珩和宝仪收养两个孩子，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直接就走了。 走到门口看到张宝仪，他冲张宝仪笑了笑，“你要是和明珩过不下去就离婚，我给你准备嫁妆，就当是你支援我的回报。” 张宝仪忙道：“爸，我不离婚，我想陪明珩去寻医问药，他还年轻，说不定有恢复的可能。” “随你。”明辉感觉不太可能。 要知道，他们父子俩的情况可是不相上下。 叶丽丽和明珩却眼前一亮，心中燃起希望之火。 “宝仪，果然还是你最好，外面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叶丽丽对张宝仪的态度来了个大拐弯，爬起来，握着她的手，顺手把自己腕上价值数万的翡翠镯子撸下来套在张宝仪手上，慈爱地说道：“我们一家人齐心合力，一定会把阿珩治好的。” 张宝仪跟她上演婆媳情深，“会的，会的。” 温柔娴静，颇具豪门大妇风范。 等明辉前脚离开，叶丽丽后脚就把家里的油全扔了，心里把提议自己吃棉籽油的保姆骂得半死，可惜她十年前就已辞职且不知去向，无从找起。 陆明珠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 明玥打探消息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也不知道她靠谁收集到这些八卦，毕竟她现在忙于事业，根本没有时间关注。 听到陆明珠的问题，明玥看着厅中的圣诞树，笑而不语。 经由此事，她可以确定，自己梦中的明珩子孙满堂全是给人养孩子，还养了一大堆，算不算他没有善待原配夫人的报应？ 可惜，没梦见他知道真相的一幕。 谢君峣正往圣诞树上挂装饰品，翻了个白眼。 虽然陆明珠对别人保密，但对自己枕边人可不，所以他已经知道明辉和明珩父子俩的悲惨遭遇，心里却没有半分同情，且怀疑是贺云所为。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 明辉并不是天天住在明珩母子住处，不可能天天吃劣质的棉籽油，按理说，情况不会那么严重，明瑶在内地的出生就是佐证，那么他为什么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能是在明瑶之后，有人给他加大剂量，以绝后患。 既知棉籽油中含有这种物质可以让男人不孕不育，那么就可以把这种物质提取出来放在其他的食物中给他吃。 能做到的只有贺云，没有其他人。 明玥见茶几上放着一个相册，不禁拿起来翻看。 “你们的结婚照吗？”看到封面上的陆明珠和谢君峣，她眼里闪过惊艳，“是在哪里拍的？皇帝和皇后娘娘吗？真好看！” 陆明珠抿嘴笑道：“紫禁城博物馆。” 这本相册里的照片全是在首都取景，装裱时特地弄成一个系列。 明玥一边翻看，一边赞不绝口，“雪景真美，我想去看看，我已经好几年没休假了。” “可以，想去就去。”陆明珠鼓励她，“趁年轻，多走走，长长见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进入内地你会发现，香江真的很小。” 谢君峣赞同：“没错！” 赶紧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明玥是船运公司的最大股东，需要在公司今晚举办的晚宴上露面，还真没法久留，“你们不去吗？我可是亲自来请你们。” “现在不方便。”陆明珠含蓄地说。 明玥不明白，“不方便？哪里不方便？是不舒服吗？” 陆明珠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笑道：“今天可是我和君峣新婚后的第一个平安夜，明天是第一个圣诞节，当然要过二人世界了。” “好吧！”明玥不再强求。 等她离开后，谢君峣拍拍胸口。 “终于走了。”叽叽呱呱，让人听得脑门疼，内容全是各大豪门的风花雪月，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喜欢打听这些事。 陆明珠莞尔，“她是晚辈，你要有包容心。” 谢君颢正好进来，只听到最后几个字，“什么包容心？明珠，是君峣惹你生气了吗？” 陆明珠起身道：“没有，大哥，我是说让君峣对阿玥有包容心，阿玥喜欢探听各家的风花雪月，其实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谢君颢坐下，抬手道：“你也坐，有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陆明珠和谢君峣一起听。 见到他们乖巧的样子，谢君颢不禁莞尔。 接过佣人端来的茶，他声音低沉地道：“我打算去一趟纽约，明珠你在家好好养胎，但得让君峣承担一部分我在香江的工作。” “大哥，应该的，你有什么工作尽管交给他，我不出门就行了。”陆明珠没有那么娇气。 谢君颢听了，十分欣慰。 谢君峣苦着脸，问他去纽约干什么。 对于自己的弟弟弟妹，谢君颢没有隐瞒，“有个美资企业办事很不地道，我决定去华尔街做空他们的公司，让他们吃个教训。” 很久不在华尔街出手，真当他是病猫了。 陆明珠马上说：“我在那边有一大笔钱，大哥可以随便用。” “暂时用不着，我资金充足。”谢君颢不止有资金，还有足够的人脉可以筹措到更多的资金，完全具备做空一个大型企业的能力。 次日早起，陆明珠尚未起床找袜子里的圣诞礼物，他就已经出发了。 谢君峣亲自送他上游轮。 回来看到陆明珠躺在床上把玩镶有一颗橙色圆钻的戒指，他眉眼一柔，问道：“喜欢吗？给它起个名字。” “叫南瓜好了。”陆明珠随口一说。 这般艳丽浓郁的颜色实在是太像南瓜，熟透的南瓜。 谢君峣赞道：“好听，很贴切。” 陆明珠戴在手指上，一边端详一边问道：“大哥离开了？” 谢君峣嗯了一声，“我还看见明玥了。” 陆明珠一愣，“她去首都？” “可能是，大哥是乘坐前往洛杉矶的游轮，会经过上海、天津、东瀛等地。”谢君峣不太关心明玥的去向。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明玥很快就回来了，并带来一个长相绝美的少年，宣布他是自己的另一半。 第265章 前。 恰好, 谢君峣上班接手谢君颢的工作，她自散步，走着走着就走进贺家大宅, 陪叶, 顺便剪下几枝花用来插瓶。 不多时, 就见年进来。 说是少年, 其实也有二十来岁了, 眉目如画, 肤质如玉，唇色鲜艳如胭脂，一身翩翩气质朗若清风明月, 很容易让人一见倾心，二见生情, 三见付终身。 贺云微微皱眉，“这是你带回来的另一半？” “是啊，外公, 他叫孟如玉, 我英雄救美来的。”明玥声音欢快，眼里满是笑意, 拉着孟如玉的手对他说道：“如玉，这位老先生就是我外公, 旁边是外公的干女儿，我们的小姨妈陆明珠，只要他们同意, 我们的婚事就实打实地稳了。” 陆明珠抿嘴一笑，“我认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所以，不需要她的同意。 孟如玉恭敬地道：“贺先生, 小姨妈。” 陆明珠应了一声，“我得给见面礼呀！上官秘书，你去把那一串和项链成套的圆珠手串拿来。” “翡翠的吗？”上官红问道。 陆明珠点头，“小料子打出来的一大一小两串珠子，你忘了？蓝水绿的。” 明玥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和她的另一半当然值得最好的。 “没忘，我去拿。”上官红很快就离开了。 明玥笑眯眯地说：“谢谢小姨妈。” 然后看贺云。 贺云则问孟如玉：“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怎么遇见阿玥又愿意跟她来香江的？” 明玥从内地带他回来，他家肯定是内地的。 孟如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家是首都的，祖籍上海，父母都在首都工作，我从小跟爷爷长大，跟爷爷学的是中医。第一次遇见阿玥是走在胡同里，有人冲出来对我拳打脚踢，阿玥救了我，把我送到家里，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 陆明珠惊讶道：“中医大夫啊？学成了吗？” 孟如玉笑道：“医术博大精深，没人敢说自己学成。” 陆明珠眼珠一转，抬起右手放在明玥手背上，“你来替我诊诊脉，亮亮你的本事。” 明玥赞同，托起她的手。 孟如玉那如玉一般的修长手指搭在陆明珠腕上，片刻后愣了一下，随即退后两步，“恭喜，快三个月了，还是个女儿。” 明玥刷的看向陆明珠，“怀孕了？怎么没听你说？” 贺云却早就知道了。 陆明珠虽然没张扬，但小别墅拆掉后就没有动工的迹象，陆父又经常找他探讨育儿经，谢家在采购食材时更是摒弃一切对孕妇有害无益的种类，各种补品却流水一般地购入。 陆明珠放下手，抿嘴笑道：“孟先生很厉害啊，连男女都断得出来。” 是个女宝吗？开心。 明玥自豪地说：“他爷爷临终前说他是中医行业的天才，可惜生不逢时，各个大医院都对西医更重视，虽有不少老百姓相信中医，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我跟他老人家承诺说给如玉在香江开一家中医院，也会护他周全，老人家就让如玉跟我来了。” “你是自愿的吗？”贺云问孟如玉，接着补充一句：“阿玥以后的孩子会姓明，而不是你的姓氏。” 孟如玉神色坦荡，“自愿的，爷爷去世后我就没有亲人了，而且……” 他苦笑，“我父母心里只有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弟弟和妹妹，要收回我和爷爷住的小四合院。原本是爷爷买的，但祖母已逝，父亲是唯一的儿子。” 比之孙子，儿子才是继承人。 孟如玉倒也没有争的意思。 明玥替他打抱不平：“如玉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可多了，爹不疼，娘不爱，我去吊唁时，他爷爷丧事没办完，他的衣服被褥书籍就被父母弟妹直接扔出来。首都正在下大雪呢，如玉还穿着孝，我叫保镖冲上去，揍了他们一顿。” 陆明珠很奇怪，“为什么？” 这么优秀出色的儿子，做父母的怎会不喜欢？ “我也很困惑。”明玥记得孟家父母的眼神，“他们看如玉时就像看仇人一样，厌恶、憎恨、刻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很复杂，很明显。” 陆明珠开玩笑道：“该不会不会是亲生的吧！” 她写过真假千金，遇到过换子成龙。 一直来源于生活啊！ 世界上有偏心，但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孟如玉身形一震。 明玥张大嘴：“不会吧？我看孟家那对夫妇的刻薄样儿，不像是愿意给别人养孩子的人。” “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孟如玉默默地开口。 “把你父母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告诉我，我托人查一查。”贺云对内地贡献巨大，相信章振兴一定不会拒绝他。 孟如玉回答道：“孟正，齐素英。” “等等！等等！”陆明珠觉得这两个名字有点熟悉，在他们的目光下侧头，思索片刻后道：“孟正，齐素英，他们也是从医的吧？西医，齐素英更是妇产科医生。” 孟如玉惊讶极了：“您怎么知道？” 陆明珠双手一拍，“契爷，不用找人查啦！我知道。” “你知道？”众人都很吃惊，尤其是明玥，“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孟如玉，父亲孟正，母亲齐素英，今年二十三岁，和阿玥同龄，三岁学医，十八岁出师，虽只二十三岁，却已随祖父行医五年。要是你没跟阿玥来香江的话，你应该会留在首都继承你祖父给你的一间小诊所。”这些都是白绢上记载的。 白绢极大，而蝇头小楷甚小，自然记录了很多信息。 原身嫁给章朔后也在首都生活过，记得首都许多新闻，其中就有这个叫孟如玉的中医大夫，他死得比较惨，是被亲妹妹带小兵上门打死的，死时才三十三岁，无妻无子。 很惨。 死后没人收尸，任其腐烂生蛆，招来无数苍蝇。 他生前不是没想过结婚，但屡次遭到破坏，索性绝了心思，悬壶济世，奈何就像他爷爷说的，生不逢时，正值最好的年华、最富精力的年纪，中医行业遭受灭顶之灾，他也没有逃脱。 孟如玉对明玥说：“都说中了。” 明玥忙催陆明珠：“还有呢？还有呢？他父母为什么讨厌他？” “就是我刚才说的啊，他不是孟正和齐素英亲生的。”陆明珠语出惊人，“人家有亲生的两儿一女，当然不稀罕你的孟如玉啦！” 孟如玉震惊道：“您怎么知道？” “是啊，小姨妈，你这么清楚，你知道如玉是谁家的孩子吗？”明玥也觉得好奇。 陆明珠掐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二十三年前，齐素英初出茅庐，在上海一家西医院当妇产医生，遇到一个难产的孕妇，助其生产之后，产妇大出血，性命垂危，就将孩子托付给在眼前照顾她的齐素英，还把所携带的大笔钱财留给她，拜托她将孩子送到他父亲身边。齐素英答应后，产妇给孩子留下一个如玉的名字就去世了。不过，如玉不姓孟，他姓郭，父亲叫郭霖。” “郭如玉吗？”明玥问。 陆明珠点点头，“齐素英用那笔钱在租界买了房子，躲过了战火。刚开始，她因为你的如玉比较小，太脆弱，担心出意外，没有上路，后来上海沦陷，想走也走不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看你的如玉不顺眼，就丢给家里的老人照顾了。” “郭霖？”贺云突然出声，“哪里人？” “说是送到金陵。”陆明珠道。 她猛得反应过来，“契爷，平安的舅公有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在纽约时，郭家曾来人拜会陆父，就是陆明珠做空布朗家族企业的时候，因为太忙，她没有过于关注郭家的事情和人，只见过面，打过招呼。 不常来往的人，陆明珠没认真去记。 “就叫郭霖，今年四十有五，是郭夫人大哥郭荣的小儿子。”贺云确认，“我曾经听郭荣说过，小儿媳曾和郭霖吵架而离家出走，从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找过，但战乱年代，并没有查到任何信息，不久，郭家在政府中待不下去，一家人就带郭夫人出国，郭霖也已再娶，现在有七八个孩子。” 陆明珠唔了一声。 多年后，郭霖以华侨身份回国，看到孟家小姐佩戴自己原配夫人的翡翠镯子，追查到底也没用，孟如玉已死去十几年，他就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将孟小姐和一帮同伙送入监狱。 他当时是往内地投资的外商，内地很给面子。 “你要和他相认吗？”明玥问孟如玉，“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纽约找他们。” 孟如玉摇头：“没养在跟前，哪有什么感情可言？他有儿有女总共七八个孩子承欢膝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你不打算要我了？” “当然要你。”明玥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和孟如玉十指交扣，“你不是孟家的孩子，郭家未必容得下你，你就跟我姓明，叫明如玉，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好好过日子。” “好。”孟如玉格外干脆。 他本来就喜欢在他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明玥，此时更甚。 对于姓氏，在一见钟情面前一文不值。 现在他本不姓孟，抛弃得更加干脆，只记得祖父母的教养之恩即可。 明玥对贺云说：“外公，我想在如玉爷爷的百日里把婚礼办了，不然就要等一年，他是孙子，也是爷爷的衣钵传人，不能不守孝。” 贺云颔首：“没问题。” 他答应了，并叫人拿一份见面礼给孟如玉。 上官红也取来陆明珠说的翡翠手串和翡翠项链，偏于蓝色调的正绿色，珠子极大，圆润光滑，晶莹剔透，绿得均匀一致，目测没有任何瑕疵。 陆明珠把54颗尺寸稍小的圆珠项链送给明玥，18颗尺寸稍大的圆珠手串送给孟如玉。 这块料子取不出镯子，就全部车珠子了。 在翡翠界，珠子的地位仅次于镯子。 明玥和孟如玉各自双手接过，“谢谢小姨妈。” 他们结婚，最高兴的居然是明辉。 恰好，刚拿到分红还没来得及分配，他立刻豪掷百万，让香江大酒店采购名贵食材做喜宴，再花百万置办聘礼送给孟如玉，包括88万聘金。 他财力不及谢家，给孟如玉花两百万左右已是极致。 亲儿子结婚才花百万呢！ 但是，他给明玥很多东西。 两栋独立大屋、一栋七层的工业大厦，连过去珍藏且存放在银行里秘不示人的很多名贵珠宝古董都拿出来了。 别说明玥，贺萱都没见过。 怪不得他明明没有投资生意，只养几个女人，分红却一直不够花，原来如此。 这些东西价值在千万以上。 贺云见状，索性当甩手掌柜，让明辉给明玥操办婚礼。 他很会办事，事事亲自过手。 明玥乐得清闲，除了上班就是带孟如玉出门逛街买东西，全记在明辉账上。 陆明珠得知后哈哈大笑，“明辉以前那么看不上阿玥，结果他的大部分财产不还是阿玥的？结婚尚且如此，要是阿玥真生个儿子，他给得更多。” 谢君峣从衣柜中拿出一条淡紫色连衣裙，“明天参加婚礼，穿这件行不行？” 胸口以下比较宽松，不会勒着肚子。 陆明珠坐在床上，“行啊，你连首饰也替我搭配好。” “你戴翡翠还是戴钻石？”谢君峣觉得玉石灵气足，但钻石更闪耀，无比璀璨。 “随便，都行，要是戴翡翠就选紫罗兰翡翠。”陆明珠比较喜欢首饰和衣服颜色和谐的打扮，“我记得有一串特别漂亮的皇家紫珠链。” “不要戴项链，戴项链容易让宝宝脐带绕脖。”谢君峣现在特迷信。 陆明珠掩口失笑，“行吧，你看着办。” 于是，第二天出席婚礼时，她穿着淡紫长裙，戴一对紫色钻石耳钉和一枚紫色钻石戒指，陪伴在她身边的谢君峣穿黑色西装，打淡紫色领带。 和裙子是一个颜色。 别人见了，都赞他们越来越好看，只有和薇薇安一起进来的李青云脸上不大高兴。 他已经知道薇薇安不是钻石大王的千金了。 第266章 女, 还只是个小保姆！ 想到自的一个美国女人叫破她身份，说她比当保姆时漂亮多了，李青云像, 咽不下去, 吐不出来。 怪不得结婚数年, 系。 想到陆菲菲的丰厚嫁妆, 想到曾对自许配给自己的富商, 李青云顿时觉得自己亏大了。 注意到李青云的脸色, 陆明珠就问薇薇安是怎么回事。 彼时，李青云已不在跟前。 和往常一样，到各界名流面前露脸去了。 他不敢出现在贺云、陆父等人面前, 不代表别的富商对他不欣赏。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有上百万的净资产了。 他可是白手起家。 听了陆明珠的问题, 薇薇安轻轻一笑，“刚刚在酒店门口碰见以前雇主的女儿，没想到她老公和明先生有合作, 主要做塑胶花生意。” 陆明珠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用担心。虽然突发意外，但我早有准备, 任何结果都能接受。”对婚姻持无所谓态度的薇薇安摆摆手，指间的一枚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像她的面庞一样，美艳夺目，“有人叫我, 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小谢先生，陆小姐, 我先过去了。” 微微欠身，走向经常打交道的贵妇人群，很快就融入其中。 谢君峣放在陆明珠腰后的大掌不禁紧了紧。 “明珠，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他搀着陆明珠转移阵地，到休息区坐下。 他发现，和他老婆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姑娘个个都不好惹，不仅没有普通女子的纤细敏感，心性更强大，更独立更自主。 郑月娥在明辉的帮助下也开始做生意，学得很快，明玥已经对代理公司半撒手了。 夏琳以前还有攀附富商之心，现在则一心打拼事业。 杨嬛更不必说，出道至今，从不谈情说爱，时间不是在学习中度过，就是在拍戏中度过，十分拼命。 她和夏琳、傅玉麟、李瑁等电影公司比较出名的演员和王涛一起前来参加明玥的婚礼，其中只有杨嬛是明玥的伴娘之一，正在陪伴明玥，其他人四处张望片刻，纷纷过来跟陆明珠打招呼。 陆明珠出嫁时，王涛和傅玉麟去了，只是陆明珠比较忙，他们没能近前说话。 夏琳还是畏惧陆父，不敢现身于陆家。 “陆董，您怎么没去明小姐房里？”自从陆明珠结婚，公司里的人就改口称陆董，而不是陆女士或者谢太太，她本来就是公司两大股东之一，这么叫完全没毛病。 陆明珠听了夏琳的话，抿嘴一笑，“阿玥肯定忙，我就不打扰她了。” 她是孕妇，不适合进去。 王涛则说起正在筹备的《火烧圆明园》剧组，“定制戏服时发现全套下来竟价值不菲，也找不到精通那些工艺的老师傅，若是不够大气，未免让观众笑话。恰好认识一个古董商，经她牵线，我就让人拿这笔钱去内地古玩市场买清宫、王府里流出来的上千件衣服，修补修补就能用，比做新的还好。” “好主意！”陆明珠赞不绝口，“用完了要好好保存，留待以后拍戏再用。” 这些可是仿制戏服比不上的存在。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王涛笑道，“以前的大部分戏服都收着，往后还能再利用。就像拍摄《杨贵妃》时定制的一些道具、服饰可以用于《血溅玄武门》，就是得注意一下，唐明皇时期和唐代初期的很多东西都不同了，仅能用一部分。” 幸好公司有历史顾问，不会闹笑话。 陆明珠想到香港某电视台一件衬衫穿几十年的壮举，不过故事情节精彩，演员演技在线，拍出来的画面赏心悦目，往往让人忽略他们的衣服是循环利用。 节俭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薪水方面不苛待演员就行。 而且，他们公司很多古装戏服都是斥巨资定制，用一次就丢弃确实有点浪费。 就公司的事和他们聊了一会，谢君峣见陆明珠面露疲色，开口道：“有什么事以后找明先生，今天就说到这里。” 众人顿时住嘴。 贺云打发人过来叫陆明珠和谢君峣到里面休息，觉得外面太嘈杂。 陆明珠和谢君峣进去就见到各界不少名流，都在他们的婚礼上出现过。 一一打过招呼，有个老先生是绍兴人，笑道：“你出嫁时拿出来招待我们的女儿红滋味甚好，明先生就没给女儿准备一点？” 明辉愣了下，忙说：“我和您不是老乡，没有埋女儿红的风俗。” 因为他在谢家吃席，所以没尝到陆家喜宴的女儿红。 听老先生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错过许多。 陆明珠闻言道：“老先生喜欢的话，明儿我叫人给您送两坛更好的陈年花雕酒。” 她一直有存各种美酒的习惯，每年都会存一点。 那个老先生眉开眼笑：“好好好！” 离乡多年，就好这一口。 明辉特别佩服陆明珠，反应真快，而且还讨人喜欢。 “明珠，你和小谢陪各位老先生说话，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明辉说完就出去了。 他今天兴奋得不行，席开百余桌，来客上千人，虽不至于挤满香江大酒店，但场面盛大，比陆明珠和谢君峣的婚礼不算逊色。 陆父遇到点事，来得比较晚。 他和小女儿没说几句话，婚礼就开始了。 典型的西式婚礼。 明玥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戴着闪闪发光的钻石王冠，挽着明辉的胳膊，走向玉树临风美如画的孟如玉，惹得台下许多人心中泛酸。 香江无数名门子弟追求她，她一个没选，却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地人。 和她母亲一样，竟然只看重容貌。 不过，新郎真好看啊，看得许多年轻姑娘心头乱跳，眼睛放光，特别羡慕明玥的艳福，甚至有几个心高气傲的决定效仿明玥，找个英俊漂亮的另一半，既赏心悦目又不委屈自己，以后过不下去就离婚再找，反正不会学以前的贺萱，傻不愣登。 陆明珠还不知道这些变化。 她觉得有点饿，婚礼仪式刚结束，她去找吃的，恰好碰见一个美国女人和朱莉说话，语气难掩轻蔑，“我们家以前的保姆居然会成为香江的上流人士，还打扮得珠光宝气，可见这块地方有多么不讲究，而你却流连忘返，不觉得丢脸吗？” 朱莉不高兴地道：“杰西卡，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应该赶紧回英国，而不是留在香江。”杰西卡毫无顾忌，转眼看见陆明珠，却因不认识陆明珠而翻了个白眼，极不优雅。 她和她老公还没资格参加陆明珠的婚礼。 陆明珠淡笑一声，“有些人在说别人的时候总爱忘记自己祖上出身野蛮，就像乌鸦落在猪身上。” 杰西卡眼一瞪：“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香江这个穷困落后的地方被人如此嘲笑。 谢君峣眸中闪过一抹冷色，一手搭在陆明珠腰后，一手护在她身前，“听不见？耳朵是摆设？明先生可真是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请来参加婚礼。” 杰西卡怒从心起，正要开口，被朱莉拽住。 “你干什么？”她甩开朱莉的胳膊。 朱莉好心地提醒道：“你眼前这位漂亮大方的女士有个外号，叫做东方明珠。” 杰西卡的脸色变了。 她本来就是白皮肤，这下子，脸上血色褪尽，眼里闪过一抹惊恐，马上向陆明珠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女士，我说话不好听，我一定改进。” 陆明珠看向朱莉。 朱莉笑道：“她姓布朗，是布朗家族的一员，不过和加布里尔的关系很远。” 陆明珠恍然大悟。 虽已过去很久，但她在美国积威甚重。 杰西卡见陆明珠没有回应，再次弯腰鞠躬，“请您见谅，我一定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绝不会再说薇薇安任何不好的话。” 她觉得陆明珠是对自己评价薇薇安而感到不满。 不得不说，她的头脑足够聪明。 陆明珠没有穷追不舍，只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定做到，一定做到。”杰西卡答应得分外干脆，等她和谢君峣走远了才拍拍胸口，忍不住抱怨朱莉：“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提醒我？” 朱莉冲她翻白眼：“我有机会吗？你光顾着自说自话。” 说到这儿，她难掩好奇，小声问道：“薇薇安真是你们家以前的保姆？我瞧着不像，她很厉害，我非常佩服她的本事，拉链做得特别好，我表哥的服装工厂和箱包厂也用她的拉链，还要和她加大合作力度。” 杰西卡放低声音：“本来就是，她名字还是我妈妈给取的呢！身份也是我妈妈给办的。” 婚礼结束后，李青云在车上就质问薇薇安，“你到底是钻石大王的千金，还是杰西卡家的小保姆？我要实话。” 薇薇安歪头一笑，“以你的聪明程度，难道婚后这几年就真的没怀疑过？我不信。” 李青云面色阴沉，“你骗我！” 心似滴血。 没想到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睛。 薇薇安痛快地承认，“交往的时候我可是问过你，我说如果我不是钻石大王的千金怎么办，你亲口说你不在意，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家庭。我问过你好几次，你都是这么回答的。” “我那是！”那不是想让薇薇安觉得自己不是看重她家世吗？ 薇薇安当然明白，故意说道：“你那是怎么样？也是骗我？让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如今看来，你恐怕不是真心的，是冲着家世追求我的。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你从一开始就没拿真心对我。” 李青云不容易被糊弄，“我们在说你骗我的事。” 真是会倒打一耙！ “怎样？离婚？好呀！”薇薇安拿得起放得下，直接抛出自己的决定，“李青云，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咱们就离婚，各自的财产归各自所有，儿子跟我，还是姓李，我是不是很好？你恢复单身后没有儿子做累赘，再去娶个名门之女，相信你一定做得到。通过这件事，教你一个道理，你怀有目的接近别人利用别人的时候就别怕别人也这么对你。” 她半点不留恋的态度反而让李青云举棋不定。 主要是财产问题。 这两年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拉链厂上，不断替薇薇安出谋划策，甚至忽略制衣厂的生意，导致拉链厂规模现在是制衣厂的几倍。 在香江，薇薇安的拉链厂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拥有东南亚和欧美各国约莫70%的订单，可见厉害。 如果离婚，薇薇安拿走拉链厂，自己怎么甘心？ “一句话，到底离不离？”薇薇安不耐烦了，“杰西卡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大家，很多人都知道你老婆我是小保姆出身，你要是不离婚，他们肯定在背后笑话你，离了说不定认为你有骨气，说你厚道，不仅没有追究我对你的欺骗，还不跟我争财产争孩子。拥有如此良好形象的你，还怕没有名门千金上当？” “什么上当？说得这么难听。”李青云道。 薇薇安往后靠着座椅，似笑非笑：“做得出来就别怕别人说，早点做决定，我等着。” 李青云仍有几分犹豫。 既看重薇薇安赚钱和交际的能力，又在意她卑微的出身，尤其舍不得薇薇安名下的百万财富。 而且，母亲未必同意，她很喜欢薇薇安和薇薇安给她生的大孙子。 这份犹豫在两天后就消失了。 明玥大婚之时，香江酒店门口有不少记者围观拍照，撰写文章，也有喜欢剑走偏锋的小记者，把薇薇安是保姆出身的秘密报道出来了，字里行间全是佩服，佩服薇薇安的心机。 这么一来，原本嫉妒李青云的同行就在背后嘲笑他。 保姆啊！ 多么低贱的出身，居然被他当成宝。 之前，李青云一直对薇薇安格外好，同行的太太提起他都说他是一位好丈夫，疼老婆、爱儿子，不会流连风月场所，惹得许多同行都看不惯李青云，看不惯他的假模假样。 李青云感觉如芒刺在背，极不舒适。 就在这时，以前对他表示好感的富商再次跟他谈及自己的小女儿，说自己小女儿云英未嫁，才貌双全，崇拜有白手起家能力的英雄。 李青云去找薇薇安办理离婚手续。 各自的财产归各自所有，儿子归薇薇安，他则带病母搬离薇薇安的小别墅。 不想，原本对他青睐有加的富商突然变了脸。 第267章 变脸之后, 那个富商李青云。 “我以为你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哪知你知道，这才几天？连儿子都不要了。如此嫌贫爱富, 焉是我女儿的良配？”一点都不客气, “你没通过我的考验, 以后另觅良缘, 转作。 他家开箱包厂, 箱包用, 还可以节省不少钱。 比起以前钉在皮箱上的两把大锁扣，拉链可便宜太多了，只需在拉头上挂一把小锁就行。 这是薇薇安给他出的主意。 李青云气得半死, 原本想找薇薇安的麻烦，却得知她经陆明珠介绍, 和国外的服装品牌达成合作，向数家品牌提供衣服的大小拉链、箱包上的拉链等，生意得到进一步的扩张。 她还经常出入谢家, 和陆明珠的关系貌似很好。 一时之间, 李青云只能偃旗息鼓。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发誓要好好地经营制衣厂, 一定做大做强，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薇薇安，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超过薇薇安，让她感到后悔莫及。 于是, 李青云拿出自己的存款，又凭制衣厂向银行贷款，成立置业公司, 投身于房地产行业中。 还是房地产赚钱，制衣厂只能赚小钱，速度太慢了。 薇薇安任由李青云发展。 总之，李青云挣到的所有家产最终都归自己儿子所有，除非他愿意给别人养孩子。 想到这里，薇薇安顿时露出一丝微笑，冲陆明珠举杯：“谢谢你的引荐。” 要不是陆明珠，她还真不容易拿下外国品牌的单子，即使拉链厂的拉链足够精致，远超他们本国的产品质量。 “应该的。”毕竟是烈士之后。 主要是喜欢薇薇安的性格和能力。 是女人，就该这样。 内心强大，不惧人言，她的未来一片辉煌灿烂。 陆明珠和她碰了下杯子，杯子里是鲜榨果汁。 怀孕三个多月的她小腹并未隆起，可走路的姿态和入座的动作无不表示体现出她已是一位孕妇的事实。 薇薇安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有喜啦？真快，恭喜，恭喜。” “谢谢。”陆明珠顺便向她请教产前产后的注意事项。 所认识的年轻女郎当中，就她生过。 虽然怀孕超过三个月就不用过度保密，但陆明珠不想过分张扬。 薇薇安做过保姆，在养父母家中也照顾过怀孕的养母和弟弟妹妹，对此颇有经验，说得头头是道，最后不忘来一句：“你们家的条件还用得着你亲自照顾孩子？肯定都给你找好了。” 营养师、育婴师等一个都不会少。 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全，且都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陆明珠笑道：“虽然如此，但我也得了解了解，免得他们顾不上时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纸上谈兵要不得。 正聊着，陆父和老大夫从外面进来，薇薇安顺势告辞。 见陆明珠欲起身相送，她就笑：“别送了，你现在可是一个身两个人。” 挥挥手，走得洒脱。 陆明珠这才招呼亲爹和老大夫，“阿玥的先生孟大夫说我怀的是女儿，您老给我诊诊看。” “孟大夫？明小姐的新婚丈夫？他也是医生？”老大夫很惊讶。 “是啊，学的中医，刚上手就说我怀孕不到三个月，是女儿。”陆明珠说完，把手伸出来给他，“在阿玥婚礼后，君峣带我去医院做过B超，看得不太清楚，西医难以断定性别。” 是一维B超，没有后世的四维那么先进。 不是从医人员，谢君峣也看不懂。 医生让他看影像了，可惜。 老大夫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后说道：“脉象强劲有力，很健康，是个女娃儿，还是个强壮的女娃儿，说明你口中的孟先生确实有真本事，有机会见面可以交流交流。” “他爷爷叫孟凯。”陆明珠说了一句。 老大夫左手差点揪掉自己的胡子，“这不是我多年没见的师兄吗？孟先生是不是叫孟如玉？” 陆明珠点头，“没错，是他。” “我回头和他见一面，他怎么就给明家当上门女婿了呢？这孩子，我得说说他。”老大夫说完，继续诊脉，“经过我再三确定，确实是个女娃儿。” 陆父虽有点失望，但还是很高兴地说道：“先开花后结果。” 陆明珠白了他一眼，“您要是不期待外孙女，我就不让她姓陆了。” “谁说我不期待了？”陆父反应极快，“我只是觉得女儿更好，大谢小谢肯定不会阻止她姓陆。” “我们可没说哪个姓陆，哪个姓谢。”陆明珠说道。 陆父就说：“哪个姓陆都行，我都喜欢。” 几十年没亲自照顾过小婴儿了，得提前做准备，还好当初装修时准备了婴儿房。 老大夫听完他们的话，收回自己的手，又问陆明珠生活上的事情，“看得出，你被照顾得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心态平和，饮食丰富，锻炼适宜，我每个月过来给你把一次脉，即将临盆前再给你摸摸胎位。” “您会胎位调转大法吗？”陆明珠好奇地问。 老大夫闻言一笑，“若是不懂，我会在你跟前说这句话？可惜我做不到百分之百，每次动手都得慎重，还得看产妇自己的胎位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正胎位。” 心里叹气，觉得自己技术有待进步。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孟师兄在这方面的技术比我好，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陆明珠却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百分之六十。” “还是你会说话，比你爸强。我去找孟如玉，以前收到孟师兄的书信，说他孙子是天赋奇才，我和孟如玉交流交流。”老大夫完成任务，当即离开，颇有点迫不及待。 经由陆父牵线，他和上流人士多有接触，自然知道明玥家住何处。 陆父送他出去后又回来，坐到陆明珠对面，“我听你契爷说，你知道孟如玉的具体情况？” “是啊。”陆明珠道。 陆父语重心长地说：“往后注意点，别叫人发现端倪，你那么说，听到的人岂能不心生怀疑？这回我给你描补过，以后不在你跟前，可未必能次次做到。” 陆明珠一拍额头，“我忘了。” 经常在亲爹跟前透露未来，忘记贺云不是亲爹。 果真是一孕傻三年吗？ “您是怎么描补的？”她很好奇。 “二十三年前，正好也是你妈妈经常进出医院做检查、生产的时候，我就说是我偶尔听医院的人议论才打听到一点信息，毕竟齐素英收下产妇财物并养其子得过明路，不然医院不好对人解释。后来我告诉了你，只是当时没想起郭霖是谁家的孩子，这才有你见到孟如玉后想起来的事情。”为这个女儿，陆父也是操碎了心。 幸好，贺云没有多想。 主要是他知道安如意身份特殊，消息灵通，陆明珠从她那儿获得一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陆明珠赶紧给陆父倒茶，“辛苦爸了，我以后管住自己的嘴巴。” 陆父满意地点点头。 喝了几口茶，他问陆明珠：“快过年了，你是跟我过年，还是和小谢在这儿过年？” 他内心希望女儿女婿陪自己过年，但他不说。 陆明珠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跟您过年啦！大哥不在家，我和君峣陪您，也叫上契爷一起，您可得多准备几样好菜招待您的新女婿。” 一说到过年，她想起自己和谢君峣还没送年礼。 一般都是过了腊月二十日开始送，没到除夕就还有时间。 晚上入睡前，陆明珠跟谢君峣提起此事。 吃饭的时候又忘了。 谢君峣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年礼早就准备好了，岳父大人一份，贺先生一份，曾先生和曾夫人一份，王家的老太太一份，还有一些寄往上海、澳城，明天是腊月二十六，我们先给岳父大人送礼，但今晚你得给我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陆明珠没反应过来。 “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谢君峣堵住她的嘴巴，接下来的渴求不言而喻。 幸而他还算有节制，动作很小心。 陆明珠是成熟的女人，也有自己的需求，自然没有拒绝。 两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次日，他们去给陆父送年礼，恰好撞上从新加坡来的白云轩和陆菲菲。 陆菲菲虽然想不到人情往来，但白云轩却很细心，早早地就准备好年礼，原本想提前过来的，结果因为家里出点事，往后推迟了几天，昨天才抵达香江，今天立刻上门。 陆父很高兴，先问白云轩：“听说你家里出事了，解决了吗？” 白云轩心中一惊，恭敬地回答道：“还没有，不过家里可以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时间问题？我看还有得闹。就是闹分家，一个个觉得公公婆婆分配不公。”陆菲菲颇为看不起他们，谁挣的财产谁做主，大差不差就行了，一个个偏偏锱铢必较。 老大多得5%的股份，白云轩其他几个哥哥就不愿意，非要公平。 要说公公婆婆很偏心老大也就算了，明明很公道，在其他方面对其他儿子各有补偿，连白云轩都得一栋楼。 她爸分家，当时还没她的份呢，她闹了吗？ 虽然嫉妒陆明珠的丰厚嫁妆，但嫡庶之分犹如云泥之别，她也确实没有好干爹好干妈可以另外添妆，婚礼过后就想通了，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陆父瞪了陆菲菲一眼，“谁像你这么没心眼？” 陆菲菲悻悻然。 白云轩却是一笑，“我就喜欢菲菲这份单纯。” 没有坏心思。 因为嫁妆丰厚，所以在妯娌的撺掇下也不会觊觎白家的三瓜两枣。 陆父嗯了一声，叫徐管家给陆长根打电话，“他妹妹妹夫来了，让他过来。” 其他人就不叫了。 不多时，陆长根赶过来，热情地招待两位妹夫。 陆明珠吃着酸酸甜甜的橘子，问陆长根：“七哥，我和七姐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娶七嫂？朱莉有可能吗？要是没可能，你尽早跟人家说清楚，别耽误她的青春年华。” 陆长根迟疑了下，看向陆父。 陆父道：“你想娶就娶，不用看我，到时候我给你办婚礼就行，和你三哥五哥娶媳妇的聘礼都一样。” 陆长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为您反对跨国婚姻。” “不反对，你们自己的选择。”反正陆长根又不是嫡长子，陆父没那么重视他的血脉后嗣，而且他见过朱莉，也查过她的家庭情况，虽然发生了威廉和柳如眉的事情，但朱莉本人很出色。 名校毕业，贵族出身，其父还是万古洋行股东，也涉猎其他行业，做得不错。 说实话，陆长根配不上朱莉。 所以，遇到追求他的朱莉，是陆长根走运。 几个庶子当中就属陆长根最省心，陆父也希望他未来过得好。 得到陆父的同意，陆长根当天回去就接受朱莉的追求，腊月二十七日带她来见陆父。 见陆父就是朱莉主动提出来的了。 陆长根知道陆明珠和朱莉关系好，见陆父之前特地给陆明珠打了电话，因而朱莉不仅要见公公，还得见小姑子，给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颇为名贵。 陆父也有见面礼给她。 听陆明珠说她喜欢翡翠，陆父送了一对碧绿的麻花手镯。 朱莉爱不释手，小声对陆长根说：“你爸爸对你真的很好啊，对我是爱屋及乌。” 她中文说得很流利，大家听到后都笑了。 陆明珠是小姑子，所以不用准备见面礼，“朱莉，欢迎你做我七嫂。” 爱中餐、说中文，来到香江后也不会歧视华人的朱莉，真的是位好姑娘，最重要的是不会产生姑嫂矛盾。 朱莉笑容灿烂：“谢谢你的欢迎。” 第268章 后, 春节近在咫尺。 陆明珠正么新年礼物才合适，她定制的手表居然到货了！ 已经好几年了， 仅到货一部分, 乘坐飞机抵达香江, 。 谢君峣恰好不在家。 陆明珠验收后, 支付尾款。 等人离开, 她把谢君颢、陆长生和陆平安兄妹的手表收起来, 其他人包括她自己的一起放进梳妆台, 准备过年的时候送给大家。 这个年是在陆家大宅过的。 贺云、曾梅夫妇都在，和往常一样清净又不失过年的气氛。 陆长生不在香江，陆父也没去陪老太太过年, 而是提前叫三房五子带着老婆孩子去陪她，人多, 比他这里热闹，他自己去坐坐，给佣人发过年的利是, 片刻后就回家了。 陆老太太气得险些破口大骂。 疼女儿疼得连老娘都不要了, 果然不如她的大孙子。 才想着，陆长生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最重要的粮食均已入仓, 他等陆平安和陆宁开学就回国陪老太太过年，把老太太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连带看三房那几个孙子和重孙重孙女也顺眼了几分。 但，压岁钱是不会多给的，依旧一人一张钞票, 倒是提前给知微寄了1000英镑和一些衣料食材用来过年。 因为知微在《大明奇侠传》完结后又没有发表了，不知道遇到什么事。 拿着《大明奇侠传》的出版书，陆老太太颇为担忧。 陆长生肚子里笑得肠子打结, 安慰道：“都出版了，稿费肯定没少赚，说不定就是想休息，您再等等，指不定哪天就发表新了。我看过《明珠日报》，颇有几个武侠作家写得不错，和知微的作品不相上下。” 陆老太太白他一眼：“好看是好看，但有一点不好。” “哪里不好？”陆长生最近在国外没得看，不知她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是爷们，跟你说也不懂。”陆老太太有点可惜，那么好的文笔和精彩的情节，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瞧不起女人的思想糟粕，不少男主角都想当封建社会大老爷，三妻四妾。 明明一个挺好的姑娘，武功高强，地位尊崇，偏偏为了男主角成为附庸，故作小女儿娇态，还愿意和其他姑娘共事一夫。 这就恶心了。 陆长生见陆老太太不想说，就没追问，“我去见见爸，马上回来。” 陆老太太就不高兴，“见他干嘛？他个没良心的。为了陪陆明珠，竟然不要亲娘，都多久没和我一起过年了？即使有丰厚的生活费，也难以抹平我受到的伤害。” 三房五子均不敢吭声。 因为陆父这几年一直冷落三房姨太太，作为子女，难免询问一二，所以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谋害陆明珠，姨太太们虽非帮凶，但都顺水推舟。 以陆父对陆明珠的重视，能原谅他们才怪！ 陆长生揉揉额头，摆出苦兮兮的表情，“奶奶，我陪您不好吗？还是您只要儿子不要孙子了？或者是我无论怎么孝顺您，您心里都只有儿子？” “当然不是！”陆老太太急忙否认，“我是说你没必要去看他。” 陆长生笑笑，“总要请个安。” 陆老太太就道：“早去早回，别在他们那儿吃饭。” “您放心。在我心里，您可是最重要的。”陆长生交代陆长龄等人几句，衣服都来不及换，乘车前往柯士甸山道，进入陆家大宅，正赶上陆明珠给大家分发新年礼物。 她眼一瞪，“来得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陆长生笑嘻嘻地回答完，问道：“有我的份吗？” “有，就是没拿过来，谁知道你回国，连声招呼都不打。”陆明珠叫谢君峣回家拿，“就在咱们卧室的保险柜里。” 谢君峣很快取回来。 除了定制手表，每人还有一套衣服，除了陆长生。 他是平辈，不是长辈，陆明珠没给他准备。 陆父很高兴，“花了不少吧？” 贺云跟着点头，摘下陆明珠在澳城送他的旧手表，换上这块新手表。 “小意思。”对于陆明珠的财富来说，毛毛雨啦！ 也幸好当时不怕花钱，多定制了几款手表，不然曾家干爹干妈没有，多不好看啊！ 曾梅笑道：“还是我们明珠大方。” 所以他们也有礼物给陆明珠和谢君峣，谢君峣是顺带的。 谢君峣才不在意，他戴着老婆送的手表，刻意把衣袖挽起来，卷到胳膊肘的位置，在厅中晃来晃去，安排年夜饭，任谁进来都能看到他腕上那块没有镶钻却看着奢华大气的精密复杂手表。 众人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陆长生拿到礼物后向妹妹道了谢，陪他们说会话，并拿出自己在路上买的《大明奇侠传》一套共计十册书籍，“明珠，麻烦你给我签个名，我准备送人。” 哄老太太，事在必行。 要不是老太太年纪太大，真想带她一起出门，免得她一人独守家中，好在陆平安的学业快结束了，国外的事业交给他打理，自己可以在香江陪伴老太太。 陆明珠签好名，盖上印章，“送谁啊？” “你的读者。”陆长生怕她追问，等字迹晾干就带走了。 陆明珠也没在意。 作品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连载、出版都和过去差不多，读者倒是越积累越多。 吃年夜饭时，贺云突然对陆明珠说：“你们这两年少去内地。” “为什么？”陆明珠顺口一问。 “我收到消息，说内地去年就提出准备在今年整□□气，正确处理内部矛盾，大概率会很快付诸于行动，我已经让派去帮忙的技术人员陆续撤出内地了。”贺云声音温厚，不急不缓，“所幸内地这两年发展得比较快，无论是石油还是矿产、钢铁等冶炼技术都交给他们了，也提供了大量设备，此时撤出正是大好时机。” 陆父点头：“撤回是明智之举。” 他记得陆明珠跟自己说过，未来一年多里，将有数十万人受到影响，逐一下放，参与劳动改造。 陆明珠知道厉害，也不敢去触霉头，“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呀！” “这孩子来得倒是恰到好处。”陆父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陆明珠哼了一声，“那您当初听老大夫的诊断结果还有点失望呢！” 大家都已知道她怀的是个女儿，闻言一齐看陆父。 “女儿有什么不好？明珠愿意生已经是谢家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曾夫人先开口，“看我们明珠，又美丽又孝顺，比养儿子强多了，你自己说，陪伴你时间最多的是女儿还是儿子？” 陆父忙道：“我可没说女儿不好。” “没说最好。”贺云也参与声讨，“你要是觉得女儿不好，就把明珠给我当亲女儿。” 陆父脱口而出：“想都别想！” 话锋一转，岔开这个话题，“和内地的合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贺云没有乘胜追击，“暂时还行。虽然因石油矿产的开采缓解经济压力，但多数用来还老大哥家的债，民生仍然艰难，他们需要先进的机器、需要各种西药，这方面暂时不用担心。” 陆父嗯了一声，“工艺品的合作未受影响。” 陆平安不在香江，都是他过问。 曾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就行了。每个朝代更替都是避免不了这种事，要统一思想，要创造和谐社会，整理风气只是开始，往后不会太平静，好在不影响咱们的生活。” 陆父和陆明珠互看一眼。 确实如他所言，现在只是开始，其实这两年还好，十年后才是浩荡。 思想问题，非人力可以扭转，他们也没有那份本事，能做的就是在洪流之下保全自己。 到了5月初，果然有指示登报。 陆明珠安心在家养胎，眼不见为净。 根据末次月经来推算，她的预产期是7月份，现在已经是孕晚期。 谢君颢一直没有回国，谢君峣每天除了上班就是陪伴她，哪儿都不去，谁来约他出门他都不答应，也很少去参加宴会，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就去露个脸，坐不到十分钟就回家。 医院、医生、产后护理人员和育婴师等都找好了，连去医院的路线都彩排好几次，产妇和婴儿用品更不用担心。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花钱，全是大家送来的。 一堆一堆，一百个宝宝都用不完。 谢君颢回来后就见家里井井有条，弟弟好似比以往成熟稳重了。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一边叫人把带来的礼物送到他们别墅，一边对陆明珠道：“这次在华尔街赚了一笔，买下两间公司的股份，发展势头良好，每年分红丰厚，等侄子侄女出生后给他们当礼物。” “大哥赚了多少啊？”陆明珠好生羡慕肚子里的女儿。 还没出生，就是公司股东了。 谢君颢轻描淡写地说：“扣除佣金后，和以前赚得差不多。” 陆明珠眨眨眼，“1亿美金？” 乖乖，她女儿出生就是亿万美元千金。 第269章 听到的礼物, 谢君峣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虽然份，但长春实业集团控股的公司仅限于港澳两地，总市值约有上千万美元, 国大哥名下, 他不清楚有多少资产。 没问过。 , 大哥给, 他就收, 大哥不给, 他也不要。 全看大哥的心情。 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让自己女儿还没出生就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见他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谢君颢说道：“钱是我挣的, 孩子是明珠生的，你不想垫底就发愤图强,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大哥的话没毛病。”陆明珠掩口笑。 谢君峣不服气地道：“我也是功臣啊，我也有付出。” 没他，孩子从哪里来？ 陆明珠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巴掌落在他胳膊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哥带回好多东西, 你去整理，顺便把大哥的手表拿过来。” “老婆, 你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谢君峣揉了揉挨打的部位。 陆明珠一看，果然看到清晰的半个巴掌印。 他穿的短袖衬衫。 “疼不疼啊。”陆明珠给他吹吹。 “疼。”谢君峣装得可怜巴巴，“所以东西就让管家去处理。” 陆明珠没勉强他, “行吧。” 谢君颢看在眼里，目光从陆明珠肚子上一掠而过，随即皱下眉头。 虽然肚子高耸, 但陆明珠本人没有胖。 四肢依旧纤细，就是脸蛋稍显圆润了些，和别人大腹便便的样子有明显区别。 “是吃得不好吗？”谢君颢关心地问。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回答：“很好呀，我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特别满意，长胎不长肉，老大夫都表扬我了呢！” 一共重了8磅，都在肚子上。 绝对是无数孕妇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现在吃的每一顿饭都经过营养师的精心搭配，富有营养，脂肪含量低，对自身对胎儿都有很多好处。 谢君颢微微颔首，“大夫说没事就好，我以为你不思饮食。” 陆明珠孕吐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就是三四个月的时候，每天早晚各一吐，很少出现吃了吐、吐了吃、不能闻异味的妊娠剧吐。 一定是个天使宝宝。 陆明珠摸了下肚子，底下传来剧烈的胎动，清晰看到小脚丫。 天气热，她穿的裙子料子薄。 薄而不透。 虽然是宽松款，但圆圆的肚子高耸着，导致布料贴着肚皮。 谢君颢惊异地挑了下眉。 小宝贝好像感受到大家的关注，开始她的拳打脚踢。 陆明珠低头看着动来动去的肚子。 这么厉害。 谢君峣就问她难受不难受，得知她不难受，忍不住笑道：“女儿听到大哥送的巨额礼物，在向大哥表示感谢。” 陆明珠深有同感：“有道理。” 这么小就知道这个家谁最有权威了。 聪明，像她。 谢君颢好笑地道：“还没出生，她懂什么？是个女儿？” 谢君峣点头，“做B超也说是女儿。” “很好，女儿乖巧可爱，不像小子那么调皮。”谢君颢已经开始想自己该怎么抱侄女了，毕竟他没经历谢君峣刚出生后的时候，所以要提前学习，“确定了吗？” 陆明珠补充道：“三个月的时候，经常给我爸把脉的老大夫说是女儿，还有明玥的丈夫孟如玉也这么说。” 谢君颢才知明玥已婚。 第二天，他不放心弟弟的安排，去医院参观给陆明珠提前预订的产房，正好碰见明玥从妇产科出来，旁边一个如玉如画的青年笑靥如花，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走路。 谢君颢心有所悟，“明先生得偿所愿了？” “大谢先生，您来医院呀？”明玥恭敬地打招呼，接着回答道：“他确实如愿了，我比小姨妈厉害一点，怀的是双胞胎。” 还都是男孩。 能在争夺财产上助她两臂之力。 其实两个月前就发现怀孕了，毕竟身边有个高明的大夫，对她身体了如指掌，刚满月就把出来了，但明玥当时有点见红，就没对外宣布，今天第一次来做检查，确定胎儿健康，然后叫人把报告单子送给明辉。 明辉可乐坏了！ 两个孙子！ 他先是通过电话交代明玥好好养胎，然后大手笔买各种滋补品给她送去，最后迫不及待地和陆父分享喜悦， 不敢找贺云，只能找陆父。 都是要做祖父的人，有说不完的话题。 陆明珠生的孩子姓陆，那就是陆父的内孙而不是外孙。 他也不知道是一个姓陆一个姓谢。 陆父道：“双胞胎给母亲带来的负担比较重，容易早产，导致生下来的孩子不如单胎强壮。你有来我跟前炫耀的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明玥，别光想着传宗接代。” 比起一胎生两个的喜悦，他更重视女儿的身体健康。 所以，一胎一个就很好。 明辉听了，虚心向他请教，“你有经验，你跟我仔细说说，怎么补？” 陆父直接叫管家抄一份饮食禁忌清单给他，“孟如玉是个大夫，医术还很高明，你不用担心他照顾不好明玥。” 明玥真是找着了。 明玥遵从自己对孟老大夫的诺言，要给孟如玉开一家中医院，孟如玉却以自己年轻不能服众为由而婉拒，就先开了一家中医药馆，不是在繁华的港岛，而是在黄大仙庙的附近，专门为普通市民服务。 收费很低，只赚点药钱。 老婆厉害的结果就是孟如玉可以精心钻研医术，不用为生计发愁。 只有经历更多的病人，才能磨练医术。 中药见效慢，不能立刻药到病除，但孟如玉几次施展急救术，救下不少穷人，还给产妇正过胎位，因此在当地颇有口碑。 听说这件事后，老大夫亲自过去坐诊，吸引了更多的病人。 孟如玉跟他学到不少东西。 陆父言语间对孟如玉颇多赞赏，“明辉，你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运气是真的好，前妻助你飞黄腾达，现任夫人可以照顾你的下半生，女儿有能力，女婿也有，品行极好，你可得善待人家。” 明辉满口答应，“要是阿玥愿意再生几个孩子，有一个两个姓孟我肯定不反对。” 他看重香火传承，觉得这样是对孟如玉最大的认可。 而且对外都是说明玥结婚，没说招赘。 这么说，孟如玉也不算上门女婿。 此时此刻，明辉选择性忘记他给孟如玉准备聘礼的事情。 陆父瞬间无语。 “有想法。”还真不能说他不对，他现在为香火传承真是走火入魔了。 陆父有点怜悯。 明辉炫耀完，拿着饮食禁忌清单给明玥送去，“我回船运公司，你有什么工作就交给我，你安心养胎。等我两个孙子出生，我就把股份转给他们做见面礼。” 对明玥来说是意外之喜，答应了。 她时不时地见红，确实需要卧床保胎。 接下来，她就可着劲儿地压榨明辉，反倒得到郑月娥百分百的赞同。 因为明辉忙得团团转，她就清闲了。 代理公司的事务进入正轨后也不用太过操心，她就经常探望明玥和陆明珠，佩服她们生育的勇气。 同样是孕妇，陆明珠就比明玥轻松，既不见红，也很少孕吐，还有时间写出两部电影剧本和一部大纲。 一部时装电影，叫《风华绝代》，为她们代理公司各个品牌服饰做宣传，主要讲一个身材高挑的华人女孩在国外走T台的经历，需要到国外取景。 郑月娥觉得好，和明玥、陆明珠商量后，以公司名义出服饰，算是广告费。 另一部电影则是《八仙过海》。 顾名思义，就是讲八仙过海的故事。 剧本送出去没多久的一个夜里，陆明珠突然觉得下面一湿，推醒身边的谢君峣。 “怎么了？”他瞬间坐起来。 陆明珠道：“我好像要生了。” 谢君峣吓一跳，“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他们本来打算提前十天入院待产，也就是明天，结果他打开灯，现在就看到陆明珠身下一片濡湿，是破水了。 天！ 破水比见红还要危险！ 赶紧让陆明珠平躺下来，下面垫个枕头，抬高下身，他则慌慌张张地穿衣服，叫人备车，整个谢家大宅都行动起来。 灯火通明。 谢君颢披衣出来稳定局面，“君峣，你先送明珠去医院，我给医院打电话让医生做好迎接的准备，管家和秘书随后带生活用品过去，并通知陆先生和贺先生。” “车子准备好了。”管家冲进来说。 是一辆为陆明珠生产而定制的车，空间宽敞，可躺可坐，用品一应俱全。 床下还有担架，配备医护人员。 谢君峣很快就抱着陆明珠上车，拂开她的秀发，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陆明珠依旧平躺，觉得肚子没那么痛了，反而安慰头发凌乱表情慌张的谢君峣，“别担心，之前老大夫说胎位很正，做B超你也看到了，表现都很好。” 医护人员检查陆明珠的情况，笑道：“小谢先生请放心，羊水已经不太往外流了，小谢太太做得很好。” 谢君峣还是平静不下来，又叫司机开快点，又叫司机开得平稳一些。 医院接到电话，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抵达医院后，立刻安排陆明珠进入产房，还是他们提前订下来的单人产房，有十多位妇科圣手进行会诊。 这边结果还没出来，陆父已带老大夫过来，接着就是贺云。 谢君颢安排好各项工作后，也出现在产房外面，不断询问陆明珠的具体情况，听说状况良好才稍稍放心。 看到这样的阵势，许多人忍不住咋舌。 不久，老大夫出来了。 “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老大夫可以保证陆明珠比99%的产妇都好。 闻言，陆父略略放下心。 谢君颢却仔细询问里面的情况，老大夫一五一十地回答。 贺云则侧耳倾听。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松了攥上，攥上又松开，手背上青筋毕露，可见心情之紧张。 陆明珠和谢君峣是十点多进的医院，到十二点多时，陆明珠觉得阵痛越来越频繁，疼得眼泪汪汪，也不由自主地抓住谢君峣的手，用力之下，抓出深深的淤痕。 太疼了！ 十级阵痛。 谢君峣吻着陆明珠的手，眼底泛着红，“老婆，我在这里，你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扭头问医生有没有办法减轻疼痛。 “没有。”医生回答得干脆，“每个产妇都会经历这样的疼痛，所以她们都非常伟大。” 说完，她问：“小谢先生，你出去吗？” 一直以来都是约定俗成，不会让丈夫留在产房里。 “我不出去。”谢君峣不假思索地道。 陆明珠疼得有些迷糊了，不断抽气，也没太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阵痛上了。 妇产医生给她检查，“已经开了七指。” 终于见到希望的曙光了。 听到这句话，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因为涌上来的一波疼痛，来不及表露出欣慰，又皱起了眉头。 脸蛋儿也皱成了一团。 陆明珠觉得自己此时一定狼狈极了。 外面的人等得格外煎熬，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再加上天气炎热，一个个汗透衣衫，却没有人说离开。 陆长生匆匆赶过来，“生了吗？” 他是徐管家通知的。 过完年后他去了一趟美国，然后算着陆明珠生孩子的时间提前回来，昨天才到香江，孩子夜里居然就要出生。 随着他的到来，产房内隐隐传来欢呼声，还有婴儿的哭声。 十分洪亮。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很快就听到护士隔着门说：“生了，七斤重的千金小姐。” 第270章 , 谢家生女。 ，凌晨两点多。 听到报喜的声音，大珠, “妈妈怎么样了？” 。” 悬挂在空中的数颗心稳稳落到肚子里。 “真好, 我当舅舅了。”陆长生右手握成拳头, 击打在左手心, 脚还在地上跺了两下, 哪有半点中年人的稳重。 陆父斜眼看他, “别忘了准备见面礼。” “呃！”陆长生瞪大眼。 他感觉，他还没有外甥女有钱。 听到这里，护士走回产房前, 帮忙给宝宝洗澡、穿衣，接种卡介苗, 还跟陆明珠说道：“大家都很关心小谢太太。” 也没因为她生的是女儿而感到不开心。 有钱人都是爱男丁的，在这家医院工作多年，她见过太多生男喜而生女哭的情形。 “辛苦各位了。”陆明珠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满耳都是宝宝的哭声。 确实是个强壮的宝宝, 肺活量真好。 宝宝出生后，陆明珠觉得没那么痛了。 生产时是真的痛啊！ 疼到极致时, 她依稀记得自己咬了谢君峣一口，嚷着说不生了。 她扭头看谢君峣, 被他吻个正着。 “老婆，我们以后不生了好不好？我觉得一个就够了。”看着被咬出血的虎口，再回想陆明珠的惨痛, 谢君峣心有余悸。 他开始想做结扎手术的可能。 陆明珠眨眨眼，“先帮我换身衣服。” 原本穿的睡衣早已在生产时湿透而脱下，换上医院的病号服, 又湿透了。 大夏天生孩子，遭罪。 她的情况还好，算出生产的日子，谢君峣立刻给医院的产房、病房外间装了空调，谨慎地选择安装位置，不会对着产妇直吹。 要是没有，陆明珠觉得自己会热死。 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擦干汗湿的一头头发，两个小时后被谢君峣抱到单人病房。 里面温度适宜。 刚躺好，盖着毛巾被，大家都进来了，围在床前对陆明珠嘘寒问暖，还给老大夫让路，让他给陆明珠把脉。 倒把刚出生的小宝宝给忘了。 只有被挤到后面的陆长生盯着外甥女仔细端详，觉得她和陆平安和陆宁刚出生时很像，脑袋尖尖的，脸蛋红红的。 就是胖了点。 陆平安和陆宁出生时瘦得跟小猴子一样，差点让陆长生以为他们活不下去。 伸手指点点小宝贝的鼻尖，陆长生煞有其事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你的舅舅，娘亲舅大，除了你娘，我最大，知道不？” 陆父踹他一脚，“你最大吗？” “您最大，您最大。”陆长生立刻退位让贤，搀着老父亲的胳膊，“您看咱们小姑娘多可爱，一定像明珠。” 很明显，脸上是陆明珠的影子。 要说哪儿像，一眼看不出来，但任何人看过后都会觉得她们是亲生的。 谢君颢慰问过陆明珠后也过来看侄女。 “这么红？”所幸不是皱巴巴。 旁边的医生解释道：“小孩子生下来都差不多，过几天就会变白了。小谢先生和小谢太这么好看，小姐未来不会差的。” 贺云落在最后，温和地问陆明珠饿不饿，要不要补充点食物。 “饿。”陆明珠的体力都消耗了。 谢君峣马上让人送来他们进医院时家里就认真准备的滋补品，清淡、软烂却美味可口的半流质食物。 陆明珠喝点汤，吃了一碗粥。 育婴师抱来小宝贝，动作轻柔，“各位先生们避让一下，妈妈要喂宝宝母乳啦！” 闻听此言，陆父等人就到外间。 谢君峣拉上帘子，转头就见他女儿闭着眼睛，恶狠狠地吃着口粮。 那小嘴巴一看就很有劲儿。 陆明珠被照顾得很好，母乳顺畅。 好东西没白吃。 气血充足就会有母乳，反之，没有母乳的大多数是气血不足所致。 吃饱喝足后，小宝贝快乐地睡了。 育婴师把她放进婴儿床，医生过来检查陆明珠的宫缩情况，确定产后没有大出血，由产后护理师帮陆明珠擦洗下身，处理恶露，扶她下床上厕所，回来后再休息。 陆明珠躺在床上感慨道：“怪不得大家都想成为有钱人。” 除了生产痛，真是生几个都不累。 谢君峣给她盖好毛巾被，“好好休息，这都四点多了。” 陆明珠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很快，她又睁开眼睛，“我是不是咬你了？请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没事，和你的痛相比真是微乎其微。”谢君峣亲她几口，“睡吧，我换了衣服就来陪你和咱们的小宝贝。” 陆明珠这次是真的睡了。 没有睡很久，感觉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婴儿的哭声，她猛地反应过来。 啊，她现在是个妈妈了。 育婴师把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嚎的宝宝抱过来，“您继续睡，侧着身，我把她放在您身边让她自己吃奶，这样您就不会累着了。” 已换了衣服的谢君峣说道：“她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饿了？” 育婴师忍不住笑：“婴儿的胃口很小很小，刚出生时只能吃一点点乳汁，每隔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再吃一顿。随着宝宝的成长，胃口会越来越大，每次吃的母乳多一些，和下顿间隔的时间就会长一些，变成两个小时吃一顿，几个月后就是三个小时吃一顿。” 谢君峣脱口而出：“我老婆怎么休息？” 一个小时吃一次，根本是没睡着就又开始哺乳，一天二十四小时喂二十四次，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 “她睡我就睡，她醒我就醒呗，每个妈妈都是这么过来的。”陆明珠觉得她好伟大。 她想妈妈了。 她有很多人照顾，而妈妈生下自己时，渣爹却当甩手掌柜，还没有人照顾妈妈坐月子，那才叫辛苦。 还是邻居老奶奶心善，加上她曾经得到陆妈妈很多帮助，每天过去照顾妈妈。 否则，妈妈肯定会得月子病。 不知道原身成为自己后有没有教训渣爹一番，她穿越前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套渣爹的麻袋，让他晚年不得安宁。 谢君峣小声问育婴师：“能不能喂奶粉？让我老婆好好休息。” 他记得他们提前准备了不少奶粉。 育婴师无奈地道：“母乳更好。” 陆明珠闭着眼睛说：“金水银水不如奶水，母乳可以增强宝宝体质，有母乳的情况下最好不喝奶粉。” 提前准备奶粉是担心生产后没有母乳喂宝宝，而不是打算一直给她喝奶粉。 用不着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放到过期，可以再买一批奶粉，与之共同捐给孤儿院。 嫁进谢家后，陆明珠才从管家口中得知谢君颢和谢君峣兄弟俩一直有定期捐赠物资给孤儿院的习惯，还会给患病的孤儿治疗各种疾病，多数由长春实业集团绝对控股的医院接收，从来没张扬过。 谢君峣心疼她：“明珠，你会很累。” “所以就需要你帮忙了呀！先从抱女儿开始吧！”陆明珠提出自己的建议。 喂完，她继续睡。 没有精力再说话。 育婴师抱起婴儿，轻轻拍了片刻，发现她也睡了，正准备放进婴儿床，谢君峣伸出手，“让我来。” 又轻又软，他都不敢抱。 育婴师就教他用胳膊托着宝宝的脊椎，手托着屁股，“这样她会很舒服。” 谢君峣累得满头大汗。 其他人在外间也没有离开，而窗外已有阳光普照，室内一片明亮。 陆父打个哈欠，“人老了，越来越不中用。大谢，我和贺先生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看明珠，你也回去，这里有小谢。” 谢君颢答应了，亲自送他们和陆长生出医院，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然而，他并未回家。 仍穿着因流汗湿透后又干了的衬衫，褶皱并不影响他的形象，抬脚走进病房外间，叫人送来早茶，招呼已经把宝宝放进婴儿床的谢君峣出来吃。 谢君峣先喝茶提神，“大哥，我这几天在医院，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专心陪明珠，别的不用操心。”谢君颢说完，“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里的环境再好也不如家里自在。” 谢君峣嗯了一声。 陆明珠是三天后出的院。 在这三天里，收到信息的亲朋好友都来探望，要是遇见她醒着还能说几句话，要是碰到她睡着，谢君峣就不让他们吵醒陆明珠，自己陪他们看看宝宝，在外间说话。 他们发现，谢君峣变得稳重不少。 唯独明玥又有点见红，没出现，只让孟如玉过来送补品，给陆明珠把了脉，开出和老大夫一样的产后调理方子。 贺萱不再出门旅游，在家照顾她。 陆明珠回到家就吃上了百年黄唇鱼胶煲的汤，开始各种各样的进补。 别人舍不得吃，她舍得。 嫁妆里有很多极品花胶和其他名贵滋补品，就是用于产后补养身体的。 生完孩子，别人又送了很多。 总之，月子里绝对吃不完。 有营养还不会长肉。 陆明珠生完就恢复到孕前体重了。 谢君颢和谢君峣却让她做一百天的月子，“满月酒就在家里摆，不请外人，只有自家人替她庆祝，等到百日时再大办，你觉得怎么样？” 见陆明珠这会儿不困，谢君颢问她的意见。 陆明珠想了想，直言道：“我觉得百日宴也没有必要大办，吵着惊着宝宝怎么办？外人来道贺，肯定要见宝宝的。大哥，我最喜欢和家人一起过生日，感觉邀请外人参加的宴会变了味，纯粹是一个应酬的场合，和主角已无任何关系。我们家的宝宝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不需要过于张扬。” 他们又不靠设宴收礼致富。 谢君颢沉吟片刻，“听你的，满月、百日、周岁和往后的都只和自家人一起为她庆祝，成年时再大办一场。” “行。”陆明珠觉得很好。 那是十八年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陆父、贺云和曾梅夫妇、张女士又来看陆明珠和宝宝。 见陆明珠皮肤白里透红，恢复得极好，他们就没什么担忧的了，只问宝宝的名字。 “姓陆还是姓谢？”陆父已经起了好几个姓陆的名字。 陆明珠就笑：“大家都来了呀？很好，一块作证。” 她拿来一个盖碗，还有纸笔，裁出两张大小一致的白纸，在一张上面写着“谢”字，另一张则写着“陆”字，搓成团，扔进盖碗里晃了晃，然后打开。 “为了表明我自己不重男轻女的态度，我决定用抓阄来确定她的姓氏。”陆明珠觉得自己主意特别完美。 陆父就问：“谁来抓？你吗？” 陆明珠摇头，指着旁边抱着女儿的谢君峣，“他来抓。” 她不背锅。 “你那么辛苦地生下她，姓陆就很好呀！”谢君峣没有享受过父慈母爱，对于谢这个姓氏更加没有归属感，“要不让大哥来抓，大哥的手气特别好，等女儿长大后对姓氏感到不满意也怨不得我。” 谢君颢瞪他一眼。 陆明珠把盖碗伸到谢君颢面前，“大哥，请。” 谢君颢随手抓了一个纸团，打开后道：“陆，姓陆。” 陆父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大的笑容，“好，姓陆，就叫陆宸。” “晨？清晨的晨吗？可宝宝不是清晨生的，她是凌晨生的。”陆明珠说道。 陆父没好气地说：“什么清晨的晨？清晨的晨能配上我们家的小宝贝吗？宸，众星拱北辰的宸。” 陆明珠呆了下，“这名字起得够大。” 太贵重了。 一般人可还真不敢叫这个名字。 除了屋宇的意思，还是帝王之位的代称。 “再起个小名压一压。”陆父给孙女起了大名，就慷慨地把小名取名权让给谢君颢，“还是当大伯的来取比较合适。” 谢君颢淡淡一笑，“唯愿此生往后她好好地长大，就叫好好。” 大名小名都没亲生父母的份儿。 陆家是陆父最有钱，谢家是谢君颢当家做主，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意见，没一点意见。 就是可怜了谢君峣。 怀孕期间，他经常翻书，选了很多美丽又有寓意的名字。 一个都没用上。 第271章 , 回家数日后，一场巨大的台风登陆香江。 电闪雷鸣，风暴雨急, 树木被连根拔起, 屋顶被掀飞, 而住在木屋纸皮屋等贫民窟, 清瘦的他们有的亦被卷走, 有的被刮倒后头破血流, 却中死去。 ，大船尚好，小船直接倾覆。 死伤无数。 只有通过审核得以入住四期共计六十多栋明珠公共屋邨的数万市民后怕不已, 庆幸自己和家人得到庇护，不受死亡威胁。 谢家大宅的防御更强, 而且隔音做得非常好，并不影响陆明珠和好好。 好好睡得像小猪一样。 侧着身，手握成拳头, 粉面桃腮肉嘟嘟。 胎发生得极好, 乌黑浓密，长度快要盖住耳朵了, 就是眉毛很淡。 瞧着有点美中不足。 谢君峣趴在婴儿床边看女儿，满眼怜爱, 陆明珠则在旁边垫子上做凯格尔运动，旁边还有专业医生进行现场指导。 因为有足够的人手照顾好好，所以陆明珠什么都不用操心, 日常就是吃吃睡睡做运动。 谢君峣还安排人给她按摩，促进子宫复位。 陆明珠产后的体重立刻减轻到孕前，可肚子在当时却是凸起的, 肚皮也松，就像还怀孕似的，可把陆明珠吓坏了。 果然，产后可以做到小腹立即平坦的那是神人，不是她。 好在经过数日的锻炼，目前已恢复了不少。 陆明珠锻炼得更用心了。 虽然好好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吃一顿，但是家里准备了吸奶器，好好出生七天后的现在已经过了初乳期，陆明珠就很自然地选择白天亲自哺乳，然后把吃不完的母乳吸出来储存在干净而密封的玻璃瓶中放进冰箱，夜间由育婴师和保姆隔水温热后再喂给好好，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们比陆明珠还有带孩子的经验呢！ 陆明珠穿越前没有男朋友、没做过妈妈，只会纸上谈兵，对此了解得极其有限。 现在，她不用起夜，除了上厕所。 她拥有一个很棒的身体。 奶水充沛，却很少堵塞，偶尔会涨得难受，这就麻烦谢君峣夜间帮她用吸奶器把母乳吸出来再储存啦！ 晚上睡眠充足，白天就很轻松，精神百倍地进行康复锻炼。 在这种情况下，陆明珠感觉坐月子就是一种享受，真切了解到许多阔太们为什么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孩子，不怕被人称为生育机器了。 五十年代的自己尚且如此，何况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阔太们。 她们根本不受累啊！ 陆明珠认真地坐月子，养好身体才是王道。 做完运动，好好准时地叽歪起来。 育婴师准备给她换尿布，谢君峣就说道：“让我来，让我来。” 他现在抱孩子很熟练，换尿布也有一手。 陆明珠比较赞同他亲力亲为，即使家里有育婴师和保姆。 换了衣服，擦洗胸口，她过来喂女儿。 谢君峣突然开口：“明珠。” “嗯？”陆明珠抬起头，“怎么了？” “我陪你坐月子好不好？”他这么说道。 陆明珠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不是一直陪着我吗？大哥都给你放假了。” 从怀孕到现在，他从未缺席。 谢君峣也露出一丝笑意，“我是说往后天天陪你喝汤，一起补。” “好呀！”陆明珠觉得有点困惑。 自己喝不完的补品，一直是他帮忙解决，反正老大夫说对他有益无害，都已经做到了，还要特意提出来吗？ 她却不知谢君峣想结扎。 他等老婆女儿一起进入睡眠后，去找大哥说这件事。 “你这么做，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谢君颢站在书房床前，看着玻璃窗外的狂风暴雨，声音低沉却不会被压下去。 “不后悔。”谢君峣坐到沙发上，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怀孕、生产、产后还要哺乳，占据明珠太多的时间了，很辛苦。而且我在医院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哭，说她妈妈难产死了，大出血，好在弟弟活了下来，家人都很高兴，可她却没了妈妈。我突然发现，生育，本身就是女孩子拿命在拼，坐享其成的是男人，这是任何身外之物都无法补偿的，我很害怕。大哥，我们家有钱，也能请到最好的医生提前做准备，但万一呢？明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不如从根本上解决后患。” 说到这儿，他笑道：“有好好一个女儿就够了。疼她，就要把独一无二的爱给她，而不是再生一个弟弟妹妹出来和她分享一切，还让明珠承担生育的风险。” 和孩子相比，老婆最重要。 一想到可能因为生孩子而失去老婆，谢君峣心里就很难受，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要知道，阎王爷最不讲道理。 谢君颢嗯了一声，“既然你做好决定，那么我就尊重你，切记将来不要后悔，即使后悔也不要把责任推到任何人头上。” “大哥放心，我自己做的决定肯定由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我已经很成熟了。”咔嚓一下，谢君峣咬了一口苹果，咽下去后又说道：“等雨过天晴后我就去做手术，我不在家那会儿，大哥帮忙照顾下好好。” 要是现在去做，手术期间断电怎么办？ 刚想到这里，外面传来一阵雷声，书房里的电灯随即闪了闪，然后罢工，让书房落入一片昏暗中。 谢君峣拔腿就冲出书房。 谢君颢脚下顿了顿，没有跟上，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 当谢君峣回到卧室看到老婆女儿睡得正香，没有受到惊吓，他悄悄地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欣赏她们的睡姿。 好好依偎着陆明珠，乖乖巧巧。 虽然有保姆和育婴师，但陆明珠还是喜欢把女儿放在身边，以培养母女感情。 仅限于白天啦！ 她生的孩子，当然要和她亲近，而不是育婴师或者保姆。 一个小时后，陆明珠被好好的哭声惊醒，伸手摸了摸，没摸到，猛得睁开眼睛下了床，就见谢君峣抱着好好在外间转悠。 停电了，屋里点着红蜡烛。 空调无法制冷，外间放了一些冰块正在散发丝丝冷气，有几个佣人挥动扇子，把冷气扇向卧室门口。 怪不得卧室有点热。 “辛苦你们了，回头让小谢先生给你们加薪。”陆明珠笑道。 一句话就让满头大汗的佣人感到无比欢欣。 “谢谢太太。”她们道。 “老婆你醒了？”谢君峣抱着女儿走到她身边，皱眉道：“空调冰箱都不能用了，储存的母乳很快会坏掉，我正想喂她一点奶粉。” “跟你说过好几次啦，母乳是恒温的，而且是无菌的，营养方面比奶粉更好。”陆明珠对现在的奶粉配方也不太有信心。 回卧室先用热水擦了胸口，然后接过女儿。 她比较相信科学。 她把好好带到这个世界，就要对她负责。 生完孩子七日内的黄金初乳最珍贵，前六个月喂母乳可以增强宝宝的免疫力，母乳中有一种抗体是奶粉不具备的。 在有母乳的情况下，母乳优先。 对妈妈也有好处哦！ 有助于子宫复原、体型恢复，减少出血，预防贫血，加快新陈代谢，还可以保护妈妈不受一些妇科疾病的困扰。 经研究表明，哺乳的妈妈得乳腺癌、卵巢癌几率远远小于从未哺乳的妈妈。 唯一的坏处就是胸部容易下垂。 不过，她不怕，可以针对这方面做锻炼、按摩，补充营养。 看，纸上谈兵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自己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清楚母亲体质好，提供的母乳对宝宝更有益。 吃母乳的好好就这样茁壮成长。 台风离开，雨过天晴，谢君峣又等了几天，等到港岛秩序恢复，他才在谢君颢的陪同下去做结扎手术。 请最好的医生，秘密进行。 但还是瞒不过陆父和贺云、曾梅，他们得到消息后都愣了半晌。 他们碰了个头。 相比陆父和贺云，曾梅更清闲，就说：“看不出来，小谢还有这等魄力。” 他是做不到的。 不光是他，陆父和贺云也是。 陆父摸摸下巴，“怪不得明珠就认准小谢，虽然他没他大哥有本事，但论对明珠的喜欢，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他。把明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我这个当岳父的很欣慰。” 曾梅点头，“我和明珠干妈上门去照顾明珠，让小谢好好休养。” 陆父赞同，贺云也没意见。 “我离得近，有空去换你和曾夫人。”贺云缓缓地来了这么一句，接着对陆父说：“明珠母女平安，房子是不是可以开建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陆父很眼馋贺云离得近，抬脚就能到谢家见女儿和孙女。 他要加快脚步。 很快，新屋开建，忙得热火朝天。 陆明珠对于今儿干爹干妈来、明儿契爷来的情况感到诧异，但都以为他们喜欢好好，也没往心里去，正好谢君峣说他累着了，这几天有点不舒服，那就辛苦几位老人家吧！ 结扎是很小的手术，没几天，谢君峣就活蹦乱跳，继续承担照顾老婆女儿的重责大任。 随着好好食量见长，陆明珠就更轻松了。 明玥来参加满月宴时，看到和以前没有区别的陆明珠，既不苍白，也不虚弱，头发乌黑浓密而蓬松，肌肤白皙，眼睛澄澈，整个人仿佛一块极品美玉，莹莹生光。 腰肢纤细，小腹平坦，穿着对襟却没有扣到顶端的红色连衣裙，宛然是少女模样。 她戴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以红钻为吊坠。 钻石的个头比她那只红钻戒指的主石还大一圈，璀璨明亮，血点一般红。 一改孕期的朴素。 风姿绰约，华贵雍容。 “你没生孩子对不对？”明玥问她。 陆明珠莞尔，冲谢君峣抱着向亲友炫耀的婴儿努努嘴，“在那儿呢！” “恢复得真好。”明玥戳戳自己胖嘟嘟的手背，一按一个窝，感觉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蠢透了，“我记得你产前也没怎么胖，胖的是肚子，我可好，整个人都圆润了，足足重了三十五磅，明明我们吃得差不多。” 陆明珠这才注意到明玥的样子。 算算时间，明玥怀孕已有七个多月，肚子大得像是快临盆。 双胞胎的负担很明显，她有些浮肿。 明明大厅里很凉快，她却满头大汗，一副恨不得空调再打低的样子。 “应该是体质不一样，吸收能力不一样。”陆明珠拉着她的手，扶她坐下，心里有些担忧，脸上没露出来，“孟大夫怎么说？” 明玥叹道：“他很精心地照顾我，但怀孕这种事却是因人而异。” 孟如玉说她体质不如陆明珠健康。 所以，生完这一胎，他们不打算再生了。 而谢君峣看到明玥走路、坐下都很费劲的样子，暗暗庆幸自己做了结扎手术，免去老婆的再孕之苦。 第一胎顺利，不代表第二胎也这么好。 回想明玥没有在好好出生后来看望她和明珠的理由，谢君峣就更骄傲了。 他，不会让老婆遭明玥那个罪。 贺云冲谢君峣招招手。 谢君峣走过去，怀里抱着睁大眼睛的宝贝女儿，“贺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贺云看他一眼，“什么贺先生？你和明珠结婚了，不跟明珠改口吗？是不是担心我们这些干爹干妈不给你红包？” 谢君峣迅速改口道：“契爷！” 得到认可了吗？ 贺云满意地点点头，先给谢君峣一个红包，然后把一条七颗鸽血红宝石攒成的项链放在好好襁褓中，“长大后戴着玩。” 陆明珠羡慕地说：“好好真幸福。” “你也有。”贺云拿出一条款式相同但主石更大的项链给她。 陆明珠开心道谢：“谢谢契爷！” 可能是大家觉得她生孩子太辛苦，不仅好好有满月礼，也给她准备了礼物，都是各种名贵而精致的珠宝。 只有陆父多给好好一把长命锁。 黄金打造，镶嵌珍珠宝石，瑰丽灿烂，华美得不可方物。 满月宴圆满结束。 陆明珠觉得她可以出门放风，但谢君颢和谢君峣认为生产损耗元气，和之前的打算一样，坚持让她坐一百天的月子。 谢君峣的话可以当耳旁风，谢君颢的话不能不从，陆明珠只好安分地待在家里。 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外面太热了。 不出门就不出门。 自我安慰。 幸好不用再像月子里那么小心，她把写好大纲的拿出来。 还是一篇武侠。 名字就两个字，叫做《剑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都说剑乃百兵之首，不宜女子执掌。 学剑的都不是女人。 女主角名叫天剑，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原名叫婉柔，因为是个女孩子，从小不受父母重视，得不到家族的武学传承，担心她嫁人后把绝学泄露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根骨绝佳、天赋极高，也得不到任何培养。 父亲教哥哥弟弟练武，母亲勒令婉柔学习针织女红、管家算账，连书都不让她读，只允许她看女四书，认识几个字。 婉柔不甘心，她偷偷地读完家里藏书，借着在外面绣花的机会，隔墙偷听父亲传授兄弟武功的过程。 可惜，只能偷听到皮毛。 像内功心法，父亲是绝对不会这样传授给她的兄弟，基本上是私底下口耳相传，所以她对武学一道不得其门而入，只能通过兄弟时不时在她眼前的演练而把招式记下来。 但她有个好哥哥。 哥哥资质普通，每次练武都是痛不欲生，偏偏父母逼着他勤学苦练，不顾他能不能接受，一股脑地把武学秘籍传授给他，让他死记硬背，以免将来断了传承。 他见妹妹喜欢练武却学不到，就偷偷教她，让她把自己也学不会的典籍背下来。 婉柔因此学到一身武功。 她举一反三，进步神速，常常改动招式使其威力大增，让哥哥自愧不如，经常和妹妹分享家里安排给他的各种滋补品，打熬筋骨的药材。 穷文富武便是如此， 为了不让父母发现端倪，哥哥带妹妹出门走亲戚，其实是四处打架，取长补短。 天剑这才发现他们家族武学只算三流。 天剑剿匪无数，收获不少武学典籍，把他们的招式融入到自己的武功中，又不断地读书，佛道的典籍亦不放过，经过多年钻研，终于创立自己的武学体系，抹去家族痕迹。 然后，她偏要用剑。 苦练到极致，一剑出，万刃俯首，人称女剑神。 她把女字去掉，以剑神自称。 而且，她终生不婚，却开宗立派，收徒万千，不论男女，均可习剑，打破世俗偏见，冲破礼教枷锁，改变江湖格局。 陆明珠有大纲，写得格外丝滑。 但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她一天只写两三个小时，约莫五六千字。 还是分开写，不是一口气完成。 谢君颢和谢君峣见她有如此自制力，也就没有阻止，只是让人在食谱上添加一些明目的食材。 没到一百天就出门的原因是明玥生子。 十月初，天气稍微凉爽了些，明玥在医院里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一个体重五斤，一个五斤一两。 比起好好刚出生时的模样，哥俩瘦得跟小猴子似的，胳膊腿格外细瘦，就是皮包骨头似的，可怜巴巴。 见陆明珠端详两个儿子，孟如玉道：“他们很健康，也是正常体重。” 七斤重的才少见。 陆明珠点点头，知道孟如玉说得没错。 搁二十一世纪，很多双胞胎的体重也只能达到五斤，六斤以上的比较罕见，毕竟有些单胎才五斤。 所以，明玥这一胎肯定让孟如玉付出不少心力。 正说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 他们姓郭，是陆明珠在纽约见过的郭家人，打头的就是孟如玉生父、郭夫人的侄子郭霖，数日前抵达香江的。 刚到就听说明玥生产，孟如玉在医院陪同，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正式见面。 第272章 见到郭家人, 她原本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此时站起身跟郭” ，侄子自然是小郭。 看到陆明珠, 郭霖惊讶了一下, ？” “我看阿玥, 您这是？”陆明珠明知故问, 因为她发现郭霖后面的几个人有些没见过, 有些见过, 是他的儿女，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可见他们并不乐意郭霖认回一个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 值得一提的是, 郭霖有妻有妾。 郭家是个挺大的家族，不然叶老先生也不可能靠娶了孀居的郭夫人而飞黄腾达, 所以郭家的思想是新旧交替的那种。 回想起郭霖长子的年纪和出身，陆明珠大概明白孟如玉生母为何离家出走了。 郭霖的长子比孟如玉大了几个月，是郭霖的贴身丫鬟所生。 能嫁入郭家, 且有大笔财物留给孟如玉养母, 说明孟如玉生母的出身不会低，而且有傲气, 说不定她到上海生活，本来打算自己生自己养,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死于难产。 生育，真是有相当大一部分女性为之付出了生命。 郭霖对陆明珠说道：“我们来看看如玉和他媳妇、孩子。” “是吗？”陆明珠略有些疑惑。 明玥也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虽然知道孟如玉是郭家的孩子，但是, 孟如玉明确表示出自己不会和郭家相认，所以当时在场的明玥和陆明珠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个秘密，陆父从贺云口中知道后也没对外泄露, 反而提醒了贺云几句。 他们比孟如玉 、明玥、陆明珠更了解郭家的复杂情况。 过去二十几年，郭家早就不再找孟如玉了。 孟如玉跟明玥夫妻恩爱，生活顺利，比回郭家过得更舒适，他们委实没必要让他和郭家相认。 郭霖拿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黑白的，一张是彩色的，彩色照片是和明玥结婚的孟如玉，可能是哪个宾客拍下来后洗出来的照片，但这张照片上的孟如玉和黑白照片上的青年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年轻时的照片。”郭霖点了点黑白照，“看到这张彩色的照片，听到名字，我就知道你是我儿子。” 他对孟如玉说。 当然，他们来和孟如玉相认之前也调查了一番，亲自去找了孟如玉的养父母。 陆明珠仔细端详郭霖。 在纽约见面时没注意记他这张脸，现在一看，他还真是中年版的孟如玉。 父子俩共用一张脸，也是绝了。 孟如玉淡淡地道：“知道又如何？我已经在爷爷奶奶的抚育下长大成人，学有所成，还遇见自己想携手一生的妻子，生下两个健康的儿子，不是小孩子，不会寻求什么父慈母爱。” 郭霖却道：“我想接你回家，见见你祖父祖母。见到这么两个重孙子，他们肯定很高兴。” 一想到他沦落到入赘的境地，郭霖就心疼不已。 闻听此言，聪明如明玥顿时气炸了！ “想把我老公带走？没门！”她立刻就要掀被子，被孟如玉按住。 “你刚生完孩子，别生气。”孟如玉语调温柔，安慰好她，转头对郭霖说道：“您大可不必如此，我妻子刚生，孩子还小，短期内没有离开香江的打算。老爷子老太太若是想见重孙子，您可以给孩子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相信两位老人家一定理解我们小夫妻不能立刻前往美国给他们请安的苦衷。” 郭霖沉默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 “不去。”孟如玉发现自己说完这几句话，跟着郭霖的几个少男少女脸色立刻和缓了许多，他更加不愿意掺和到郭家的浑水之中。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有无数勾心斗角。 想到生母离家出走，宁可在外生子也不回家，他就知道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明玥凶巴巴地瞪着郭霖，“你听到我老公说的话了，麻烦你千万不要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我老公在战乱中被扔给老人的时候你们没找到他，他在胡同里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你们没找到他，他在大雪中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们也没找到他，现在我们结婚生子了，你们找到他想回去干嘛？是打算把郭家的家业全部交给他吗？行啊，这点我不反对，你们要是能做到，等我休养好了，等我们孩子大了，我们为了钱，还是很愿意走一趟的。” 见郭霖瞠目结舌的样子，孟如玉轻轻拍她手背一下，“胡说八道，你缺那点钱？” “不缺啊，但我们有两个儿子，家产肯定是多多益善啦！”明玥说完，问陆明珠：“小姨妈，郭家的财富比我如何？要是比我多的话，我就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陆明珠抿嘴一笑，“你是不是小看了契爷分给你的财产？” 就那点，已经远在郭家财富之上。 郭家从政，相对平民百姓来说是拥有庞大财富，但和贺云给明玥的财产压根没得比，连明玥从贺萱手里拿到的船运公司股份价值都比不上。 这是陆明珠和郭夫人相处时听郭夫人说的。 叶老头和她离婚，一是觉得渐渐失势的郭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二是他更渴望第四任妻子家的财富。 郭霖看着孟如玉，久久没有说话。 孟如玉居然笑了一声，故意说：“权衡利弊之后，我觉得我们在香江生活更好，我爸承诺给两个孩子股份做见面礼。” 这个爸指的是明辉。 在婚礼上他就改口了，拿到的红包里装着一张巨额支票。 可见明辉对他的满意程度。 正说着，明辉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挟着公文包，挤开挡路的人群，不高兴地说道：“你们是谁啊？我女儿刚生完，恕不招待外客，麻烦你们全部出去，别吓着我的乖孙孙。哦，还有我女儿。” 两个啊，两个孙子。 明辉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明玥生产时，他一直在跟前，确定两个孙子后离开回去准备赠与协议，就是把船运公司、电影公司、塑胶厂、保险公司的股份各拿出10%，平均分配给两个孙子。 这会儿赶过来是让孟如玉和明玥签字。 明玥立刻道：“爸，这位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郭先生是如玉生父，要带如玉去美国，还想带走你的两个孙子哩！” 这下可触到明辉的逆鳞了。 他一蹦三尺高，转头盯着郭霖，眼神凶狠，“你抢我儿子抢我孙子？” 女婿半个儿，赘婿就是一个儿。 他这话，没毛病。 郭霖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做出如此不优雅的动作，和俊美出众的外貌极不符合，不禁说道：“亲家，我……” “你就说你是不是想带走我儿子我孙子？”明辉直接问。 郭霖默认。 明辉马上挽起衣袖，“我跟你说，没门！别说门，窗户都没有。我俩孙子一个叫明旭，一个叫明晟，将来继承我明家的产业，而不是姓郭，也没道理姓郭。” “我们郭家的孩子怎么能给人做上门女婿？”郭霖完全接受不了。 之前，他想带孟如玉离开就是让他改回郭姓，顺便给两个孩子冠以郭姓，反正他打听过，虽然明辉给孟如玉下聘，但对外一直是说结婚，没说什么上门不上门。 明辉更生气了，“我家如玉原本姓孟，和你们姓郭的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亲儿子，原配夫人所生的嫡长子。”郭霖也有自己的坚持，“我们郭家是名门望族，传承百年，远近闻名，子子孙孙只有娶妻的，没有上门的。” “什么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我就没听过。”明辉出身平凡，当年在贺云的威势下都能做到不善待贺萱，何况现在。 对他来说，两个孙子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指挥自己的保镖、明玥的保镖和陆明珠的保镖，“把他们都赶出去，别打扰阿玥养身体。” 见陆明珠没有反对的意思，几个保镖上前，客客气气地道：“小郭先生，请。” 郭霖不禁看向孟如玉。 孟如玉表现得更淡漠，“您请。” 不等郭霖反应过来，他带来的人就七手八脚把他拉出去了。 “自以为是。”陆明珠听孟如玉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对明辉说：“爸，您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他们走，阿玥和两个孩子更不会，您给他们俩兄弟取名叫明旭和明晟吗？” “对。”明辉觉得这两个字寓意非常好。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数份赠与协议，叫来跟自己一起的律师进来作见证，“你们夫妻俩作为明旭和明晟的父母，来签个字，以后他们能年年拿分红了。” 他的孙子务必不能落于人后。 看完内容，明玥啧啧两声，“爸，您还挺大方啊！” 出乎意料。 给她才给5%，只有船运公司的股份，而两个儿子却各有5%，一共是四家公司的股份。 明辉哈哈大笑：“以后我的家业都是他们的，就是动产你们别都惦记，我得给月娥留一点儿。” 众人相顾莞尔。 不容易，他居然还记得郑月娥。 陆明珠看了一场戏，心满意足，“我该回去了。” 明辉正掀开薄纱被偷看他两个孙子的小小鸟，闻声道：“明珠，中午一起吃饭啊！” “不了，好好还小，我不能离家太久。”陆明珠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香香软软，超级可爱。 越来越爱了。 陆明珠母爱泛滥，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 出了病房但没出医院大门，就见郭霖的几个子女劝他，隐隐听到有人说：“您说，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 ？非让大哥回家干嘛？当中医吗？咱们都打听过了，明家的财产、尤其是明玥的财产比咱们整个郭家还多十倍不止！孟如玉爱当赘婿就让他当呗，反正他也不姓郭，孩子姓明有什么不好？继承的可是几千万家产，骨子里还是您的孙子。” 要是让儿子不姓郭却能换来几千万家产，他也愿意啊！ 几千万家产啊！ 口水直流。 整个郭家也不过百万美元的资产，各房分一分，每个拿到的都不多。 陆明珠暗暗摇头，绕过他们离开了医院。 天气不太好，刚出门就下雨。 有风，还不小。 因为别墅不是建立在车库和佣人房之上，所以陆明珠下车进屋那几秒钟还是沾了些被风吹来的雨丝。 谢君峣正抱着好好在大厅里玩，见到她衣服上有几个深色的点子，忙道：“你还没出月子，让你不要出门，你非出门，见风了吧？被雨淋到了吧？快先换衣服。” 陆明珠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出月子？两个月了。” 见谢君峣表情严肃得有点像谢君颢，她举双手投降：“行行行，不就是一百天吗？我乐得被你伺候！” 很快回卧室换一身方便哺乳的家居服。 担心戒指不小心刮到女儿幼嫩的肌肤，陆明珠摘下红钻戒指，原本打算放进首饰盒里，发现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塞不下一个戒指，就打开左手边的抽屉。 突然，她看到一份文件放在里面，随手拿起来一看，不禁惊呆了。 正好谢君峣进来，她问：“这是什么？” 谢君峣眨了眨眼睛，“如你所见，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 “这是小手术吗？这是小手术吗？”陆明珠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后果？” “知道，就是以后不能再生孩子。”谢君峣老老实实地说，“我不想再看你经受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索性结扎以绝后患！”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去结扎？”陆明珠质问道，“你伤害了我的生育权！” 其实心里已经乐疯了。 不用再生。 太好了。 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生好好时很顺利，可却不敢保证下一胎依旧母子或者母女平安。 之前说最多生两个孩子是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也有点对世俗妥协的意味，毕竟谢家虽然没有皇位可以继承，但有亿万财富。 她当时也考虑到了难产的问题，考虑到了患羊水栓塞的几率。 说不害怕生育，那是骗人的。 二十一世纪尚且避免不了难产而亡的例子，何况医疗落后的五十年代。 她气的是谢君峣没跟她打招呼。 第273章 见陆明珠生气了, 张，“老婆！” 陆明珠板着脸， 眼睛很黑, 很亮, 很清澈, , 深不见底。 谢边, 声音低沉而温柔, “老婆，你生好好的时候很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你都疼到嚷着说不生了，我在医院看到有人难产而死才下定决心的。我不止我, 你说过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谢，一个姓陆, 的风险, 不行，没人能保证自己不是那个万分之一。我们的好好很乖, 没有折腾你，身边, 但谁能保证下个姓谢的小？你刚去看过明玥，你看她辛苦不辛苦？整个人都是浮肿的。” “就这？”陆明珠问他。 他点点头。 然后，他偷偷看陆明珠。 陆明珠气笑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却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而独自做结扎手术，你让被蒙在鼓里的我对此表示感动呢？还是生气？” 谢君峣倒没有让她感动的意思, 把病历放在抽屉里就是等着被她发现，结果她好久没打开抽屉，“你不知情，大哥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怪你，只会教训我一个人。” 他可是知道老太爷临终前曾让大哥早点娶妻生子，为谢家开枝散叶。 大哥答应了。 结果他没做到，这不是要靠自己吗？ “你可真是为我着想。”陆明珠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谢君峣，我是不是该感激你啊？” 她动作轻柔，谢君峣一点都不疼，但他很会夸张，“老婆，好疼啊！老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不生气就行。” “我生气，很生气。”陆明珠松开手，转身出门下楼，不在意育婴师和保姆的神情。 她们都在外间随时等着照顾好好。 门开着，很自然地把夫妻俩对话听在耳朵里，感到特别震惊。 陆明珠还没生儿子，谢君峣就结扎了！ 不可思议！ 谢家这么大的家业居然不要继承人。 谢君颢进大厅就见陆明珠脚步很重地从楼上下来，他正脱下在上下车时淋了一点雨的西装，还没递给佣人，立刻开口：“怎么了？明珠，君峣惹你生气了？ 陆明珠站住脚：“大哥。” “怎么了？”谢君颢又问，同时把脱下来的西装递给佣人，“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要生气，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陆明珠走到谢君颢面前，装作不知谢君峣跟在她后面且离她只有三步远，委屈地说道：“大哥，君峣他不尊重我！自以为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做结扎手术，不和我商量，要不是我看到病历，我以后想生第二个孩子却生不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她不遵守承诺哦！ 谢君颢嗯了一声，“是该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知会你。” 陆明珠点头，“大哥，您也这么认为？” “对，我站在你这边。”谢君颢瞪了谢君峣几眼，然后跟陆明珠说：“你打算怎么教训他？是借你爸的拐杖，还是罚他跪三天三夜？他才做过手术，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陆明珠马上露出担心的表情，“医生怎么说的啊？会不会有后遗症？” 她努力回想穿越前查过的资料。 生活中遇到男性做结扎的例子很少。 结扎的95%都是女性，像上一辈，因上环而患上妇科病的不计其数。 很多男人不做结扎的理由是有后遗症，什么会瘫痪啦、干不了重活啦、感染啦、出血啦，好像女性结扎就没有风险一样。 其实，那些后遗症根本不存在，除非是自己本身有疾病或者术后护理不当。 和他们一比，谢君峣真是好得不得了。 主动结扎的男人呐，举世罕见。 这么一想，再大的气都消了。 这时，又听谢君颢说道：“做完手术后，医生让他注意休息，可那时候你在坐月子，你问问他养得怎么样？” “不问。”陆明珠扭过头。 谢君峣迅速把女儿塞到大哥怀里，自己捂着小腹，弯着腰，“啊，有点疼，我肯定是没恢复好。” 虽然知道他是假装的，但陆明珠还是忍不住担心，转过头，“真的假的？” “真的。”谢君峣可怜兮兮地道。 这张脸真是俊得让人无比心疼。 谢君颢抱着睁大眼睛的侄女走开了，把宽敞的空间让给小两口。 早在谢君峣瞒着陆明珠结扎时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谢君峣也该学习怎么尊重老婆了。 虽然陆明珠在生了孩子后变得很柔软，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没有变化。 “老婆。”谢君峣伸手拽陆明珠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做手术的时候打麻药没什么感觉，等麻药劲儿退了以后可疼了。” 陆明珠叉腰：“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怪不得他说和自己一起坐月子。 台风过后的那几天里，他确实表现得不如以往，在照顾自己和女儿上没那么勤快，自己还以为他累着了，让他多休息。 也幸亏让他多休息了。 若恢复得不好，岂不影响自己的幸福？ 聪明如谢君峣当然明白陆明珠最生气的原因，他举手发誓：“我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会和你商量，得到老婆大人的同意后再去做，绝不瞒着你，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为了得到陆明珠的原谅，他放得下身段，装得出可怜，说得出甜言蜜语，缠得陆明珠举双手投降，“你让开，我去喂好好。”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好好该吃奶的时间了，且她也饿得在谢君颢怀里叽叽歪歪。 别看谢君颢不常抱侄女，动作却标准。 还很熟练。 陆明珠谢过他，抱着好好回楼上。 谢君峣赶紧道：“我来抱，我来抱，别累着你的胳膊。” 特别体贴。 陆明珠没拒绝他，乐得轻松。 就在他以为此事过去了的时候，第二天出去买陆明珠点名要吃的点心，回来就不见老婆女儿的踪影，冲进婴儿房一看，育婴师、保姆、营养师、医生和好好的日常用品都不在了。 “我老婆去哪儿了？”谢君峣下楼问谢君颢，神色焦急。 谢君颢放下报纸，“我不知道。” 陆明珠决定给谢君峣一个教训，跟谢君颢打过招呼后，带好好回娘家了。 娘不在，爹在。 陆父得知小女儿回来的原因，忍不住替谢君峣说好话：“虽然瞒着你不对，但确实是为你好，一般人真做不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啊，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嘛！”陆明珠坐在陆父对面，“您也知道？” 陆父反应快啊！ 他说：“我和你契爷是事后得到的消息，以为是你们夫妻俩的共同决定。” 陆明珠哼了一声：“不是。” 陆父摸摸鼻子，“你要是实在想给谢家传宗接代，我找医生问问怎么才能让小谢恢复。” 陆明珠马上说：“您别多事啊！” 好不容易有理由不生二胎了，她是疯了傻了才会去改变现况？ 生活如此多娇，她可不想冒险。 她惜命。 陆父何等聪明，猛得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小女儿，“你……” “我怎样？”陆明珠眨眨眼。 陆父摇头一笑，“不想生就直说，难道他们还能强迫你不成？” “我承诺过嘛！”陆明珠嘟嘴。 出尔反尔不好的。 当时觉得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公平公正，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她担心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她担心姓陆的孩子问自己为什么不姓谢，姓谢的孩子问自己为什么不姓陆，或者认为对方继承的财产比自己多，从而反目。 很多大家族的继承人是择优而定，不优秀的就活该被剔除继承人行列么？ 越想越烦恼。 当然，最重要的是生产关。 孟如玉生母就是难产而死的，时隔二十几年，生父来认亲，还带着一群人。 明辉担心郭霖真的把孟如玉和孙子带走，他办理好股份转移手续后巷陆父稍稍打听了下郭家的情况，然后就去找郭霖。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给如玉两百万聘礼，还有一大笔改口费，给两个孙子价值过千万的股份，你要是能做到我这个地步，我让他们跟你回去见老人，你能做到吗？” 郭霖当然做不到。 他干瞪眼，“明先生，你太强人所难了。” 明辉心下得意，“既然你做不到，那么你就别打扰他们的幸福生活，我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你以后来香江只是看望他们的话，我十分欢迎，他们都是孝顺孩子，也没意见，别的你就别想了。” 郭家出高官，人脉也不错，认亲对两个孙子没坏处，但改姓是万万不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片刻后，郭霖败下阵来，颓然道：“你们执意如此，我又能改变什么？知道如玉还活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就把如玉生母的嫁妆送回来，或者折钱寄回来。”明辉提出自己的要求。 孟如玉的就是他孙子的。 别人想占便宜，没门！ 郭霖倒是没拒绝，点头道：“嫁妆一直封存着没动，我回去后看陆家有没有人回香江，到时候托他们捎给如玉。” 闻言，明辉神色和缓了一点，“二十几年了还留着？” “如玉舅舅在世。”郭霖道。 动用媳妇的嫁妆向来为人所不耻，他们郭家没这么贪婪。 明辉点头：“你们参加满月宴再走。” 他要大办！ 明家有后了，还是两根香火。 早早地就把请柬送给有来往的合作伙伴和亲朋好友，一个都没落下。 大家都知道他重视香火，倒也理解。 唯独谢君峣顾不上此事，他天天在陆家大宅围着陆明珠团团转，还把经常给陆明珠煲汤做菜的厨师带过来。 陆明珠回娘家，他就跟着一起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被赶到客房里。 谢君峣安慰自己，她还在坐月子。 陆明珠拉长耳朵没听到自己主卧隔壁的客房里传来声响，她扁扁嘴，慢吞吞地拿出纸笔，继续写她的新《剑神》。 天剑的剑术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向天下第一剑下战帖，决战于昆仑之巅。 无数高手蜂拥而至。 有邪门利用这个机会，提前在昆仑山埋下火药，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写了大约三千多字，谢君峣抱着好好站在门口，不等陆明珠张嘴他就举起好好，“女儿饿了，你睡前还喂她一顿吗？” 陆明珠板着脸，“抱过来。” 谢君峣脚步轻快，把好好放在她怀里，然后端热水给她擦洗胸口。 还偷亲了几口。 陆明珠伸脚踢他，“流氓！” “我是你老公，不是流氓。”谢君峣脸皮极厚，含笑坐在旁边，挨着她，一起看吃奶的好好，点点她粉嘟嘟的脸颊，“天使一样可爱的女儿，理应得到父母独一无二的爱，你说对不对？” “对！”陆明珠颇为赞同。 “所以请你原谅我，看在咱们小宝贝的面子上。”谢君峣很郑重地拿出赔礼，一只镶了块垫型红宝石的戒指，戴在陆明珠手指上。 同时看到她没有摘掉素净的婚戒，谢君峣眼里流淌出一丝笑意。 陆明珠道：“这么想让我原谅你啊？” 谢君峣嗯了一声，“对！老婆大人生气，我心里空落落的，特别难受。” 陆明珠朝书桌努嘴，“把稿子抄一遍。” “好的。”谢君峣过去整理她写完的稿子，发现涂改痕迹很多，就拿出新稿纸，开始誊抄润色过的。 还没完稿，明玥的两个儿子就满月了，满月宴在柯士甸山路大宅举办。 他们夫妇和陆父一同前往。 到书房见贺云，贺云对陆明珠说道：“首都递来一封信，给你的，你是现在看，还是等会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明珠很是担忧，“现在看，看看写的什么内容。” 贺云从口袋里取出来给她。 封面上没有字，拆开后仅有一张纸，信是章朔写的，字迹潦草，只说了一件事，和老大哥产生分歧，他们停止投资，要求还债，经过数年努力，如今尚欠1亿美元，为了不影响地方财政，他想向陆明珠借款。 浮夸风从何而来？ 陆明珠曾问过经历过此事的章朔，章朔说就是这件事导致的。 上面让地方自己想办法加速发展。 为此，把财政、企业管理等多项权利交给地方上，谁不想出头？ 可是，很多地方干部不懂经济，不懂工业，不懂建设，一个比一个想立功，互相攀比，浮夸风应运而生。 第274章 说是问陆明珠借, 其实是通过陆人借钱。 虽然陆明珠和谢君峣办理盛大婚礼，但章朔并不知陆明珠1亿美元，只知陆父、贺云富可敌国。 只借一年, 先还上外债, 然珠。 , 说话不够硬气, 无法平起平坐。 以前友好时怎么都好, 现在关系交恶就把嘴脸摆出来了。 这几年, 石油、稀有矿石、轻工业产品等足足抵了19亿美金的债务，章朔东奔西走，在其中功不可没, 自然也能在短时间内还上陆明珠，主要是想尽早还清最后1亿美元债务好阻止浮夸风的出现, 但没想到两三年后才会索要的另一笔债务提前要了。 这一笔约有8亿美元出头。 上辈子，债务连本带息是86亿新币，38亿美金多一点, 这辈子少了很多。 首先, 东北战争上辈子的13亿美金，这辈子是10亿美金左右, 第二笔撤出军港时留下的海军设备折价9.8亿美金倒是没变，第三笔就是签约后提供的工业设备等, 差不多是8亿美金多一点。 得亏贺云、陆父、陆平安等人在里面做出的巨大贡献。 陆明珠在收到章朔的信后正准备把1亿美金借出去，没几天又收到一封信，却是不借钱了, 还向陆明珠道歉。 看完信后，陆明珠沉默了。 1亿美金、2亿美金拿得出，10亿美金就真的没办法了。 美国首富的净资产也就这个数吧？ 果然, 国家欠债不是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难道人力真的无法改变大势？ 章朔在信中说，口号已经喊出来了，也上报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局面，所幸从贺云手中购买的炼铁设备早已到位并投入生产，钢铁产量早已翻了几番，整体经济提升不少。 毕竟，轻工业品的生产、矿区的成立，都带来大量就业岗位。 别的没说，但陆明珠明白。 他意思是有可能会没有炼铁这一块的事情发生，别的却未必能保证，尤其是亩产万斤之类。 陆明珠看完后把这封通过贺云和章振兴联络途径送来的信收起来，抬头冲贺云一笑，“小章同志不借钱了。” “为什么？”贺云挑眉。 他都不知道章朔和陆明珠关系居然这么好，好到可以借钱的地步。 陆明珠叹道：“另一笔债务提前清算，钱太多，1亿美元仅能还上十分之一，用处不大。” “是有点多。”连贺云也掏不出来。 见陆明珠眉尖若蹙，贺云就道：“别担心，举国之力难道还不上区区10亿美金？石油、矿石等都是珍稀物资，顶多就是用两年的时间，不影响大局。” “那是您不知道三年困境。”陆明珠心道。 一想到人民公社浮夸、浪费等行为导致大难来临之际里无粮可吃的情形，她坐不住了。 她发现，自己竟因怀孕、生子浪费了提前囤积粮食的很多时间。 再不准备，来不及啦！ 贺云不知她的心事，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锦盒给她，在她了然的目光中笑道：“发现你最近不爱戴首饰了，是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带好好嘛！”陆明珠感觉自己牺牲巨大，“手镯容易硌着她，戒指怕刮到她，抱她的时候又怕她抓住项链勒着细嫩的手指，索性就不戴了。” 成为一个母亲，心态就有所改变。 大概明白二十一世纪无数女同胞不婚不育保平安的想法了。 有了孩子，就是有了牵挂。 贺云笑意温和：“你的年纪也不大，在我和你爸爸眼里，你也是个理应受到万千宠爱的孩子，别什么事都以好好为先，多顾着你自己，家里又不是没有育婴师、佣人和保姆，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我知道啦，契爷。”陆明珠颇为感动。 贺云把锦盒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等我过生日，你来时别忘戴上它。” “好。”陆明珠答应了。 算算时间，12月2日不远了，距今还有半个多月。 陆明珠回家的途中想着寿礼问题，到家就见杨嬛和她妈妈等自己很久了。 “久等了，你们怎么有空来。”陆明珠把锦盒交给上官红替自己收起来，然后坐到杨嬛母女对面主位上，见她们跟前茶点齐备，便没再让人上茶。 “桃源图绣好了。”杨妈妈道。 陆明珠一愣，果然看到旁边放着一个长条形锦盒。 杨妈妈打开锦盒，和杨嬛拿出处理好的绣图徐徐展开，又把古画与之并列，不近看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陆明珠近前细看才分清哪个是绣图、哪个是古画，哇了一声，“漂亮！” 绣工之精湛，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杨妈妈抿嘴笑道：“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托付。” “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儿。”到底是慢工出细活，难怪是艺术品。 陆明珠从皮包中拿出支票簿和笔，签了一张支票给杨妈妈，“这两年真是辛苦您啦！” 杨妈妈看清上面的数额，推回去道：“陆小姐，您给得太多了，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的手艺不比绣庄里的好师傅强，是您当初为了照顾我们家才找我刺绣，又给我和杨嫣安排工作，拿股份，我们心里感激不尽。您给，我不收不合适，收得太多我心里也有压力，您就按市价给我吧。” “市价是多少？”陆明珠问。 “这样的一幅画市价是1万块港币，已属第一流的酬劳。”杨妈妈认真地说道。 陆明珠看了看支票，“是不是太少了？你可是绣了好几年。” 杨嬛在一旁说：“不少了，在进入绣庄工作之前，多少绣娘十年也攒不够1万块港币，因为您，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还有十几个绣娘通过审核，住进了明珠公共屋邨呢！” “是吗？我没太关心这些事。”陆明珠也没时间。 “是的。”杨嬛满脸笑意。 她看着陆明珠的眼神和以往一样，充满感激、敬爱。 陆明珠重新填了一张支票给杨妈妈，“我没时间去绣庄，里面的事情就麻烦您和杨嫣打理了。” “应该的，陆小姐。”杨妈妈收下支票，又拿出一个包裹打开，“陆小姐，我和杨嫣给小小姐做了虎头帽虎头鞋和几件肚兜，还有两套没什么绣花的衣服和红斗篷，请您别嫌手艺粗劣。” 陆明珠惊叹：“好精致！” 杨妈妈笑道：“小小姐还小，虎头鞋是一岁左右学走路时穿的，有驱邪的意思。” “谢谢，谢谢。”陆明珠十分喜欢，让上官红收起来，又叫人把好好抱出来给她们看。 好好似乎有点烦，蹬了蹬腿。 长得胖嘟嘟，腿脚还怪有劲儿。 杨嬛和她妈妈交口称赞，夸完就不打扰陆明珠了，告辞离开。 不多时，谢君颢和谢君峣下班回家。 陆明珠正跟陆父打电话，“您是说大哥去澳洲了？” 她想联系陆长生，但不想往陆老太太的住处打电话，就麻烦陆父，结果陆父告诉她说陆长生不在，前往澳洲处理今年的收成，看着粮食全部入仓才能放心。 陆明珠能想到的，父子俩自然没有忘记。 陆长生开粮油公司的目的就是方便种植、采购粮食，去年就开始做了，赚的钱依旧没有给股东分红，而是用来采购粮食，目前已囤积超过20万吨的粮食。 从电话里得到陆父的确认，陆明珠嗯了一声，“我给大哥转点钱，让他多囤积些。” 说完，听到谢君颢和谢君峣进门，抬头冲他们一笑。 陆父在电话里说：“你给他钱，他肯定高兴。” “就这么说定了。”陆明珠请他先挂电话，然后才放下话筒。 谢君颢随口问道：“你大哥要囤积什么？” “粮食。”陆明珠没有隐瞒，“大哥做粮油生意嘛，当然要多多地囤积粮食啦！民以食为天，粮食是重中之重，咱们国家更是人口大国，每年产的粮食都不够吃，我认为这个行业大有可为，准备囤一笔，赚点差价。要是遇到什么大灾大难，粮食可是救命用的，比什么金子银子都实在。” 谢君颢微微颔首，“粮食确实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虽然利润不高，但细水长流，不会亏本。钱不够就跟我说。” “暂时够啦！”陆明珠笑道，“压箱钱、分红和那年我和君峣在华尔街赚的钱都没动，还没那么多的粮食让我花这笔钱购买呢！” 谢君颢想了想，“我有个老友是做粮油生意的，你若真想囤积粮食，我跟他打声招呼，让他不要卖给别人。” 陆明珠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大哥！那我得先准备粮仓了。” 没有粮仓，粮食是无法安放的。 “粮仓得自己建。”谢君峣开口，“正好楼价、地价齐齐下跌，李青云做房产生意亏得半死，要出售他在新界的一块地皮，我买下来给你盖粮仓，大概能存储30万吨粮食。” “谢谢老公！”陆明珠抱住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275章 谢后, 粮仓设计图很快出稿，建筑工人立刻到位，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 一切妥当。 他办 谢君颢联系的友人公司得粮食, 特别开心地表示出自己可以提供30万, 春节前后运到, 总价3500万美金, 给了适当的优惠。 需要陆明珠先付一笔定金, 是350万美金，余款在验货后再支付。 没等陆明珠行动，谢君颢就从公司划账给友人, 以公司名义购买这批粮食，还对陆明珠说：“一家人别分彼此。” 他想到自己的梦境。 两年之后, 内地连续数年大旱大涝，饿殍遍地。 陆明珠是不是做过同样的梦境？之前还提醒自己给谢君峣增加保镖。 谢君颢精明深沉，却不形于色, 他回想陆长生数年前就投资粮油生意, 明明其他行业更赚钱，可他却跟粮油行业杠上了, 就是做两年房地产，赚的钱也都属粮油公司所有。 他们的一举一动, 必然不是没有原因。 谢君峣却不知大哥心中所思所想，他见开建的粮仓装不下50万吨粮食，就在新界又买块地皮盖粮仓。 原本打算建在澳城, 方便运输，但他舍不得离开老婆和女儿。 每天回家看到她们是最幸福的时刻。 陆明珠听谢君峣说李青云投资房地产大亏特亏导致他不得不卖地皮，这才发现香江楼市提前下跌, 下半年开始下跌的，到现在的跌幅累计已达到四成左右，比她知道的历史跌幅还大，可见蝴蝶翅膀的威力。 李青云虽然不至于一朝回到解放前，但因此事而元气大伤，积蓄全无，卖掉新界地皮后，还欠银行将近100万的贷款。 到最后，还是得靠制衣厂。 陆菲菲仍未退股，一年四季都有分红。 都够她零花了。 在这种情况下，薇薇安把李青云母亲接到自己家里，雇佣人看护，算是自己和李青云婚姻期间她善待自己和儿子的回报，让她不必为生活和养病担忧。 她缠绵病榻多年，死不了却也一直好不了，就这样拖着。 这么一来，李青云对薇薇安感激万分，薇薇安也博得一片美名，原本不打算和她合作的制衣厂也都纷纷上门订购她的拉链，用在牛仔裤、外套、连衣裙上面。 虽然她不是钻石大王之女，但如此人品值得信赖。 做生意，最怕遇到奸商。 此时出售的楼房激增，大家却买涨不买跌，导致交易量大减。 夏琳暗暗庆幸自己听陆明珠的提醒将大部分楼宇提前出售，赚了很大一笔钱，有些甚至是入手时的两三倍，而现在却又可以以低价买楼，让自己身家持续增长。 杨嬛则趁机买入一栋楼。 差点钱，她妈妈和妹妹把积蓄借给她。 陆明珠也遵守诺言，在跑马地给傅玉麟买一栋楼，还是自己带租卖出去的。 原本在傅玉麟通过香江大学面试后就该买了，可那会儿正值分娩前后，陆明珠没有精力顾及到他，现在给他补上，也不算不遵守诺言。 傅玉麟没推辞掉，就把他本来打算用来买一层楼的钱向珠宝行定制一只金鸡。 好好属鸡的。 纯金打造，实心的。 他参加过好好的满月家宴，也参加了百日宴，只好把这只金鸡当成圣诞礼物了。 转眼间，就是12月2日。 贺云的寿宴如常。 他倒是不想大办，准备和家人简简单单地吃顿饭，奈何贺兰等兄弟姐妹们早已将请柬发出，广邀宾客，他就只能露面，接受四方来贺。 陆明珠没有带上好好。 她太小了，还不到四个月。 出门前，她喂好好吃完一顿奶，才又换上红色绣花旗袍。 上身丰满了不少，更显腰肢纤细。 极其妖娆。 谢君峣眸色微深，拿起绣花披肩给她搭上，“别冻着。” 年底了，天气冷。 陆明珠嗔他一眼，下楼喊谢君颢，“大哥，您收拾好了吗？” “好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顺便等他们的谢君颢放下报纸，穿着千篇一律的西装革履，连领带都是深蓝色，眼角带着浅浅的皱纹，内敛稳重，极具成熟魅力。 陆明珠看看他，再看看谢君峣。 小谢更俊。 他在家里显得幼稚，在外面的姿态足以唬人，刚进贺家大宅就有人打招呼，称赞越来越有兄长的风范。 谢君峣浅笑，“见笑了。” 他和陆明珠十指交扣，欠了欠身，优雅从容，“我们去给契爷祝寿，失陪。” “请便。”对方这才想起他是贺云女婿。 贺云见到陆明珠就很高兴，“真听话。” 戴着他送的翡翠珠链。 玻璃翠，蓝水绿。 陆明珠的翡翠收藏实在丰富，又以绿翠居多，不仔细辨别都觉得颜色相差无几，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戴的是旧物，均未在意，极力称赞明玥今天戴的蓝宝石项链好看。 她和孟如玉来得比较早。 明玥产后丰满了不少，脸若银盆，眉如翠羽，唇若涂脂，明艳如杨贵妃。 她羡慕陆明珠的身材，问她怎么恢复的。 陆明珠就笑：“我不是向你介绍了指点我做凯格尔运动和产后瑜伽的医生和老师？你没遵从他们的指点？” “做了，但效果不太好。”明玥不知是不是自己吃太多的原因。 产前产后，她胃口大开，食量是孕前的两倍，连她妈都说她不是肿的，是胖的。 “慢慢来，孩子才两个月。”陆明珠安慰她。 眼光随意一转，突然定了定。 明玥和其他几个贵妇千金见状，跟着看过去，不禁低呼一声，“那不是叶太太？” 陆明珠觉得好笑。 什么叶太太，就是董翠君。 叶老先生意外去世后，董翠君仅得到数十万现金做遗产，别的什么都没捞着，惹得上流社会中一片嘲笑，她也因此而低迷了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振旗鼓。 果然，这样的女子是永远打不倒。 男伴也是熟人，胖乎乎一团和气的金永泽。 想追杨嬛没成功，被贺云说一顿后就回马来西亚了，借陆明珠和谢君峣大婚的机会才又重新回到香江。 真是荤素不忌。 陆明珠叹为观止。 因他曾帮谢君颢到海上搜寻谢君峣和陆明珠的下落，所以陆明珠过去打了招呼。 金永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谢太太，好久没见你出来了。” 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更有韵味。 陆明珠本来就不常露面，婚后产前更甚，产后又坐月子，别人想在社交场合中见到她真是难如登天，都在想她是不是在家数金数银，舍不得出来逛街。 陆明珠闻言莞尔：“这不是见到了吗？您和叶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你说翠君啊，她已经恢复单身了，不再是叶太太，一直以来也没有冠以叶姓。”金永泽肥呼呼的手摸了摸董翠君穿无袖旗袍而裸露出来的藕臂，“她很可怜的，本来是崇拜强大，却被叶老先生摆了一道，好在她遇见了我，我们正在交往当中，正准备买下白加道的一栋别墅做住所。” 也不贵，才15万港币。 “您太太不反对？”陆明珠这么问，也是提醒董翠君。 才貌双全，又不缺钱，何必总想不劳而获？ 叶老先生虽然没有留下庞大的家产给她，但数十万现金也够她买楼放租，衣食不愁。 董翠君低着头，微露粉颈，似有几分娇羞之态。 服侍叶老先生几年，每日食山珍海味，容颜未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终于不戴陆父送她的珠宝了，而是新首饰。 陆明珠认出是自己放在明珠金钻行出售的苹果绿翡翠珠链和镯子戒指耳环一整套，就是大婚时送给伴娘们的同料。 金永泽似是很喜欢董翠君现在的柔顺和婉约，笑眯眯地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太太从来不说什么，何况董秘书英语出色，能力很强，帮了我不少忙。” 董翠君是英籍身份，在他打算在香江做生意时也能提供不少好处。 既然金夫人没有意见，陆明珠就不多嘴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只要自己承担最后的结果，别人确实没有置喙的道理。 明玥酷爱八卦，坐月子期间不能出门，快憋死她了，挽着陆明珠的胳膊，听完他们的对话，看了董翠君一眼，笑道：“以后有什么好消息，别忘了通知我们呀！” 她认为董翠君可能会成为金永泽的姨太太。 除了叶老先生的事情，董翠君虽然仍活跃于上流社会，但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谁都不傻。 除非，董翠君能遇到色令智昏的老头子。 这样的老头子儿孙可不一定好糊弄。 她是真的可惜了。 出身不算差，英籍华裔，上过大学，容貌又出众，安安分分的说不定能嫁个不错的人家，毕竟就是大户人家里面也不是每个千金都有考入大学的能力，他们也喜欢娶一个名校出身的儿媳妇。 夏琳的名声都比她好，出道以来一直洁身自好的杨嬛就更不用说了。 不接受任何富商和公子哥儿的追求，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做广告、参加推广活动，也不会刻意巴结谁。 连廖婉茹都忍不住拉住陆明珠，“杨嬛有没有男朋友？” “啊？”陆明珠愣了下。 廖婉茹道：“我大儿子，你大侄子，那个小子只会读书搞研究，学成呆子了，明年回国来香江做大学教授，我和你干娘最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您看上杨嬛了？”陆明珠好奇地问。 廖婉茹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娘说她瞧着杨嬛就很好，可惜不知你大侄子有没有这个福分。” 她一向佩服老太太的眼力。 哦，除了在公爹身上跌一个跟头。 陆明珠也道：“大嫂，我虽然是老板，但我不强求员工的任何事，我可以帮你问问杨嬛，她愿不愿意和大侄子见个面，我不能保证。我大侄子叫什么来着？今年几岁了？多年不见，我忘记他的具体年纪了。” “王昊，日天昊，今年二十有七，已拿到博士学位。”说起学业，廖婉茹颇为骄傲。 陆明珠嗯了一声，“我记下了。” 结果，惦记杨嬛的还不止廖婉茹一个。 有个不太熟悉的阔太太，好像是谢家的什么亲戚，提起杨嬛时态度有些傲慢，“明珠，你给你表弟做个媒，杨嬛这样的能嫁入我们家是她高攀了，只要她能收拢你表弟的心，不让他再出门寻花问柳，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陆明珠轻轻一笑：“不必了，杨嬛还真不愿意高攀您这样的高门大户。” 表弟？ 该不会在婚宴上对杨嬛露出觊觎的谢君峣表弟吧？ 谢君峣没认真介绍他的情况，说明他不重要，陆明珠也没细问，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他还不死心。 那个阔太太脸色一变，刚想开口，陆明珠就说：“我契爷叫我了。” 阔太太立刻收声，不敢阻拦。 陆明珠走到贺云身边，喊了一声：“契爷。” “明珠，你不是看好粮油行业的发展吗？这位是美国的大农场主。”贺云把一个白发灰眸、身材略显肥硕的美国人爱德华介绍给陆明珠，“他家农场的年产量约为两万吨，今年已经出售一半，还剩一半。” 1万吨可不少了。 陆明珠立即露出甜笑，“您好，不知您是否有出售的意向？” 满脸皱纹的爱德华笑了笑，“当然有。贺先生刚刚跟我说了，你想购买？” “是的，我哥哥开粮油公司，需求量很大。”面对不同的人，陆明珠囤粮的理由也不相同，但却很容易取信于人，即使她撒谎，表情也真诚得不得了。 很快，和爱德华谈好了价格，70万美金。 陆父来得比较晚。 因陆老太太突然不舒服，管家立即通知陆父，先送她去医院，确认没有大碍后，陆父才又过来。 他来到时，陆明珠和两家粮商陆续谈好合作。 被朋友绊住脚没能陪伴在陆明珠身边的谢君峣全部看在眼里，只觉得她此时熠熠生辉，华彩夺目，每天待在家里只会遮掩她的光芒，实在可惜。 还好，还好，他们只有一个好好是牵绊。 第276章 见到这样的明珠, 光彩。 她站在哪里，哪在。 陆明珠和欢，交流顺畅, 没有任何障碍。 贺云都不用翻译了, 就叫她在身边帮忙。 听她和一个德国的船舶设计师聊过后互相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贺云的次女贺蔓感慨不已, 难怪她父亲那么喜欢陆明珠, 这般的模样, 这般的举止和这般的才华，谁不羡慕？ 等陆明珠喝水的时候，贺蔓趁机走上前。 “蔓姐姐。”陆明珠笑着问好。 她和贺蔓见面不多, 所以对她来找自己感到很惊讶。 要不是自己，她和陈星辰现在还夫妻恩爱。 不料贺蔓却是来道谢的, “早就该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谁会发现陈星辰的狼子野心？只恨我当年为了照顾几个孩子, 去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少, 导致陈星辰入狱后我接管得有些困难，最近才算料理清楚。” 她可不是贺萱, 她分得清轻重。 当初下嫁陈星辰是他各方面确实出色，家庭出身也很优越, 两人在很多事情上的见解都一致，才慢慢地走到一起，生下好几个孩子, 见他表现良好，才让他接管父亲分给自己的公司，说好等儿子长大成人后他就退位, 就是没料到他会隐藏得这么好，居然对自己父亲的财富有所觊觎。 夫妻感情再深，深不过父女之情。 一个女人，丈夫成为皇帝，她不一定会是皇后，但父亲成为皇帝，她一定是公主。 父亲是南洋首富，她就是千金。 毋庸置疑。 所以，因贺萱导致贺云险些噎死的事情发生后，贺蔓和贺萱的关系就变得很淡。 不可原谅。 陆明珠听完贺蔓的话，笑意盈盈：“姐姐言重了，我们是一家人，当然以自家人的安危为先。” 头脑清醒，拿得起放得下，强过贺萱。 刚想到贺萱，贺萱就过来了。 她没有再婚，身边陪伴她的就是那个保镖阿贵，看着也挺好。 姐妹仨闲聊了几句，陆明珠见贺云冲自己招手，向两个姐姐微微欠身，走了过去。 贺蔓也立刻找个借口离开，不和贺萱废话。 此时和贺云说话的是比利时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他说的是法语，而贺云不会说，陆明珠就负责替他们翻译，而且翻译得更准确，这位比利时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赞道：“小姐有兴趣到我们领事馆工作吗？” 他说的是德语。 陆明珠微笑地用德语回答道：“谢谢您的青睐，但我暂时没有外出工作的计划。” 聊到他们国家从法国进口粮食的时候，陆明珠突然想到一件事。 三年时期，内地出口粮食竟然超过1000万吨，如果自己买下来，是不是可以节省大量人力物力？这个数目也恰好是内地的粮食缺口，就算还缺一些也不会缺太多，比从外面运过来更合适。 内地不就是想赚外汇的嘛！ 她有钱啊，她有美金，她有黄金白银。 一想到无数百姓即将饿到剥树皮以果腹，满身浮肿，陆明珠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下来。 章朔是一人之力，夸夸风都阻止不了，未必能阻止粮食出口换外汇的国策。 心痛啊！ 如果不出口的话，几千万人的口粮可以得到保证。 虽然不能说挽救所有灾民，但维持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也能让很多人活下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支援生活比自己国家更好的国家，以提高国际地位。 这个支援不只是用真金白银，还有粮食。 而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却又拒绝了西方国家的援助。 和贺兰等兄弟姐妹一起送完客人，陆明珠和谢君峣十指交扣，随谢君颢步行回家，越想，脚下走得越慢，直至引起谢君峣的注意力，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都没引起她眨眼睛。 “在想什么？”谢君峣问道。 谢君颢闻言转身，“怎么了？” 陆明珠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大哥，君峣，我想去一趟首都。” “我陪你。”谢君峣脱口而出。 陆明珠眼一瞪，“你陪我，好好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哥一边工作，一边带好好吧？你留下，我一人去，带足保镖，和内地谈一桩生意。” “什么生意？”谢君峣有不妙的预感。 “粮食生意啊，内地一直有出口粮食赚外汇的习惯，卖给谁不是卖？卖给我呗，我比别人更好说话。”陆明珠也没瞒着他们，“西方国家粮食过剩，我哥肯定能买到，我不担心，而且粮食不在禁运范围之内，欧美各国都是乐意出口的，但离得太远了，光运输就要花一大笔钱。” 谢君峣皱眉，“你这是打算买内地的粮食等内地遇到困难再支援内地吗？” 陆明珠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你脑袋转得真快。” “连你一个年轻的姑娘都能想到粮食是人民的根本，保持应对危机的警惕性，他们不懂？”这要出口100万吨粮食收进近700万美金，将来再收下价值700万美金的100万吨粮食，相当于白赚1400万美金。 “挣外汇啊，老兄。”陆明珠拍着他的胳膊。 对外汇的执着堪称疯狂。 不过今生的情况会好很多，不需要用农产品抵债，改成了矿产、石油、轻工业产品，等到还清债务，这些东西可以出口换外汇，还能换到很多，说不定也会减少粮食出口量。 只能寄望于章朔了。 这个老妖精可千万得拿出点曾经身居高位的魄力和手段。 谢君颢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声音沉静，“明珠，你想去做就去做，钱不成问题，不够就跟我说。” 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快步跟上，“大哥，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完全是赔本的生意。” 1000万吨粮食需要将近7亿美金。 她才有2.5亿左右。 自己奉献得心甘情愿，但不喜欢强求别人。 谢君峣马上道：“怎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大哥分给我的钱随便你用，我上交。” 谢君颢也轻笑一声，“君峣说得没错，没有让你一个小姑娘承担所有的道理，要做就一家人一起做。” “谢谢大哥。”这位可是财神爷呀！ 一出手就是上亿美金买股份给好好，堪称天底下最大方的大伯。 他在华尔街收割得很容易。 陆明珠眼睛亮亮地说道：“大哥，您什么时候再去华尔街赚钱，捎上我和君峣，再带上好好长见识。” 有钱一起赚啊。 赚外国资本的钱，救咱们的同胞，花得再多都不心疼。 谢君颢答应了，“等好好再大一些。” 陆明珠和谢君峣击掌。 跟大哥，有肉吃。 回到家，看过已经熟睡的好好，陆明珠吸出母乳放进冰箱，才去洗澡。 谢君峣沉思片刻，抬脚下楼，拐进谢君颢的书房，果然见他正在处理工作，“这么晚了，大哥你别太累着自己。” “不累。”谢君颢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眸看弟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君峣双手撑着书桌，上身前倾，眼睛和谢君颢对视，“大哥，你觉不觉得明珠好像很笃定内地一定会出现灾荒？” 什么样的情况需要粮食救济？ 必须是天灾所致的粮荒。 谢君颢眉头动了动，“你怎么会这么说？” “感觉。”谢君峣道。 主要是陆明珠并未掩饰，一直积极支持陆长生的粮油公司，现在又亲自出马，显得很迫切。 谢君颢伸手指顶着弟弟的额头推出去，“42年的灾荒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再往前也有大大小小的旱涝灾害，现在出现的话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别说明珠，就是我，也认为三五年内必有天灾，所以才支持明珠。陆先生、贺先生这些经历过战乱的老人更了解内地情况，他们的支持就说明明珠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谢君峣的头后仰了下，随即站自身，双手离开书桌。 “大哥，跟你说话太费劲了，得不到有效信息，我问明珠。”他道。 谢君颢叫住他，“明珠不想说的话，你别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 谢君峣挥挥手，“知道了。” 回到卧室，见到洗完澡的陆明珠，却没问任何事情，只是把陆明珠带到保险柜前，打开陆明珠早就知道密码的保险柜，拿出里面的所有存折。 “我钱都在这里，你先花，花完了你再跟我说，我再想办法。”谢君峣道。 陆明珠抿嘴一笑，“好。” 她没拒绝。 但是，用不用则在于她。 她打算先紧着自己的钱用，不够再说。 谢君峣回身抱住她，头埋在她的秀发间，闷闷不乐地说：“看在我上交工资和分红的份上，你带我一起去，好好有育婴师、有保姆、有佣人，还有管家和上官秘书，还有大哥在家。肯定好好的。” “可你是好好的爸爸呀！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不该好好陪着她吗？父母是每个孩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俩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她身边陪伴她健康成长直至成年。”留守儿童很可怜的，就算他们家很有钱，保姆佣人育婴师的存在也替代不了父母，只是让她得到更周全的照顾而已。 谢君峣叹口气，“你什么时候出门？” “越快越好。”陆明珠想截留今年秋收的大米和大豆，使其不外流。 谢君峣道：“没必要去首都，北方的很多粮食都是从南方调过去的，我们可以和花城的一把手聊聊，他不是薇薇安的舅舅吗？我们可以通过薇薇安和他联系。” 对于薇薇安的身世，陆明珠没瞒过他。 陆明珠顿了一下，“你居然南粮北调！” “我什么都知道。”谢君峣笑道，“我还知道南粮都是南方哪几个省份调出的，像京津沪基本是净调入。” 陆明珠倒是没问，而是说：“我想先跟章同志打个招呼，然后再去南方各省收粮，就地囤积。” 不过，她还是没有立即出发。 得跟贺云和陆父说一声。 二老沉默良久，最终没有反对，只让她多带些保镖随从。 在这十多天中，陆明珠先是母乳和奶粉轮流地喂给好好，幸好她夜间都是用奶瓶喝母乳，此时接受奶粉也不困难，陆明珠走时又留下一些母乳存在冰箱里，等她喝完就没了。 陆明珠带着医生和厨师，在游轮上喝了几天回奶汤，恢复良好。 57年的12月下旬，顺利抵达天津，又逢大雪。 陆明珠裹着新做的满天星貂皮大衣，缓缓呼出一团白雾，抬脚下船。 因天气原因，他们没法立即前往首都，所以就住进天津最好的饭店，吃上美味的罾蹦鲤鱼。 招待国际友人和海外华侨的工作上，饭店做得十分到位，还有经理过来问陆明珠：“您要不要兑换一些侨汇券？” “侨汇券？”陆明珠扬了扬眉。 经理以为陆明珠不知道，就说：“就是拿外币到银行兑换新币的同时会拿到一些票据，这些票据叫作侨汇券，诞生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侨汇，就是海外寄给国内亲友的外汇。国内不是计划经济吗？很多物资都要凭票购买，所以侨眷有这样的优待，比什么粮票油票都好使，可以买到很多紧俏物资。” 陆明珠轻笑：“有限制吗？” “有，侨汇券都由各省各市发行，仅限于省市内流通，我们这儿的侨汇券也仅限于本地使用，可以到指定的商店购买物资。”经理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陆明珠就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时间很长时间，等到首都再兑换一些来用。” 可以自由出入国际友人服务部的她也未必用得上。 经理听了，也就不再说话。 陆明珠本来想问他粮食供应是否充足，随后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敏感，最终没有说出口。 之所以搞计划经济，就是因为粮食供应不足才有这样的举措，避免浪费，保证城镇居民的基本口粮。 吃完饭，陆明珠安心休息。 第二天也没走成，大雪未停，积雪太深，车辆难行，保镖们建议陆明珠不要冒险。 他们在出发前受到千叮咛万嘱咐，保护她的安危，不可由她任性。 陆明珠待得有些无聊，就让上官红去银行兑换一些新币和侨汇券，又拿一部分侨汇券和饭店经理、服务员换了些本地的粮票，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比之粮票，侨汇券可是贵重得多。 见陆明珠想出门，饭店经理立刻安排一个本地的漂亮、泼辣、嘴巴伶俐的女服务员给她当向导。 第277章 雪时出行的人很少, 即使有，也都不得不出来，行色匆匆, 绝不在路上停留。 , 穿着旧棉衣, 脚踩毛翁鞋。 毛翁鞋？ 穿着长筒皮靴的陆明珠往地上一看, 看到给他着这么一双鞋, 鞋帮是芦苇编织而成, 鞋底是木头制作的，很厚，显得沉重, ，显然已经习惯了。 注意到陆明珠的目光, 女北方才有的东西，香江肯定没有。” “是没有。”穿越前，陆明珠也只在网络图片上见过。 还是她妈妈说起小时候的农村生活, 她特地去网上搜的。 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小慧笑声爽朗：“您想去哪里转悠？我对大街小巷、大店小店都很熟悉。” “随便转转, 我没有目标，就是吃吃看看。”陆明珠主要目的在首都, 之前来这里都没太停留过，“有卖本地特色食物的吗？我订一些等到出发时来拿, 带到首都送人。” “有有有，我们的麻花最出名。”小慧带她去国营麻花店。 路过国营包子店，陆明珠站住脚, “狗不理包子？” 这时候的狗不理包子一定货真价实吧？ 便宜，还好吃。 小慧跟着停下，“您要尝尝吗？” “吃。”陆明珠正好看看物价。 进包子店坐下, 她就问包子怎么卖。 卖包子的服务员见他们一大群人进来，个个衣饰华贵，还有几个外国人，忙上来热情招待，闻声道：“肉包子5分钱一个，一两粮票，咱们的狗不理包子十八个褶儿，皮薄馅大味道美。” 新派到陆明珠身边的保镖惊呼：“这么便宜？” 陆明珠看他一眼，“香江市井之间的物价也不贵吧？” “不贵，5分钱可以吃一碗粥和两根油条。”那个保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所以说，物价相差有限。”陆明珠伸手指点了下人头，对服务员说：“我这些保镖都很能吃，先来100个，不够吃再要。店里还有豆浆是不是？给我来一碗甜豆浆，其他人喝什么就自己点。小慧，还有你，别客气。” 小慧却不好意思：“我也有？” “有。”陆明珠笑道。 上官红早已详细打听过本地情况，交了钱和粮票。 很快，包子、豆浆最先送到陆明珠面前。 陆明珠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碗豆浆，看到店里也卖油条、麻花，就买刚出锅的脆麻花和脆油条给大家品尝。 各是4分一根。 十七个人吃饱喝足，总共花了不到15块钱，这还是保镖一人吃十几个包子的情况下。 出来转到专门卖麻花的店铺，麻花比包子店里的大一些，也贵1分钱。 陆明珠向店中订一批，让他们用油纸包好，等走的时候来拿。 定好了，她抬脚走出店铺。 发现雪花小了点，从鹅毛变成了鸭绒，但仍密集。 看到对面有个铺子卖糖葫芦，陆明珠眼睛一亮。 红通通的山楂裹着透明的糖稀，映着门外的皑皑白雪，分外鲜艳诱人。 还没走过去，走在前面的保镖突然伸手挡住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一个十来岁少年，厉声道：“干什么？” 少年闻声吓一跳。 站稳后，他没好气地说：“是你们拦着我的路好不好？别拦着我，我要找人救我妈，再不去救人，我妈就要被我爸打死啦！” 声音脆嫩，却是女孩子。 陆明珠大惊，“在哪里？我的人可以帮你！” 是家暴吗？ 家暴零容忍。 不等她开口下令，两个保镖拎着少女朝他出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陆明珠带着其他人跟上。 少女却很高兴，“我爸最怕有钱人，你们快点，快点。” 她给带路，冲进一个人声嘈杂的大院子，指着传来打骂声的西厢房道：“在那里，里面插着门，我进不去。” 两个保镖没有放下他，一脚踹开门。 虽是冲着救人而来，但他们仍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一进院门他们的目光就迅速掠过院中一切，发现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居民。 陆明珠带人赶到时，少女的母亲已被救下。 穿着薄薄的旧棉袄，鼻青脸肿。 “怎么回事？”她皱眉，上前把这个妇人拉到身边，上下打量，“你有没有事？” 妇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倒是旁边的保镖说：“刚进来的时候就听那个男人说要打死她，拳打脚踢非常凶狠。” 被制住的中年男人振振有词：“她弄丢了家里的二十九斤粮票，就是打死都没人说是我的错！二十九斤粮票啊，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没有粮票，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该打。”一直待在门口听男人打女人的一个老婆子这么道。 她捶胸顿足：“三十斤粮票啊！三十斤，我一个月才有二十五斤的口粮。” 挨打的妇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失，低头不语，眼泪簌簌而落。 倒是少女把他妈妈护在身后，怒道：“我妈从来不带大量粮票出门，买早点顶多带一斤粮票，中午晚上都是自己在家做饭，只有月初买粮食的时候才拿着粮本和粮票去领口粮，那时候大家都跟前跟后，谁见我妈丢过了？你们都说是我妈弄丢的，我看，指不定是有家贼！家贼难防！就是弄丢又怎样？你说你干体力活，一个月四十五斤口粮不够吃，我的口粮才有十几斤，全靠我妈从嗓子眼里抠出她的口粮，既补贴你又补贴我，一年能攒下多少粮票，丢也是丢她自己的粮票，凭什么挨打？” 陆明珠看向少女的目光流露出几分赞赏。 年纪虽小，但有爱母之心，而且说话有条有理。 妇人这时候才开口道：“我一直把粮票锁在箱子里，没带出门过，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少女马上说：“肯定是家贼，我说对了吧？找派出所，让他们来抓贼！” “什么报派出所？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少女的父亲还没开口，门口的老婆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一蹦三尺高，“王晓华，你再嚷嚷，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看，有人心虚了吧？我更要报给派出所，让他们来还我妈的公道。”少女王晓华说完就拉着她妈妈往外跑。 她爸和老婆子想跟上，收到陆明珠眼色的保镖迅速拦住他们。 陆明珠声音清脆：“别忙着走。刚才我在外面走得好好儿的，那孩子险些冲撞到我，做父亲的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王晓华的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和我没关系。” “她没成年，你是她的父亲，就该你承担责任。”陆明珠最瞧不起打老婆的男人，下巴一样，尽显骄矜之气，“外面正下着雪，她要是把我撞倒，摔着伤着，你赔得起吗？” 王晓华父亲不假思索地道：“你不要找我！” “不找你找谁？”陆明珠步步紧逼，“她在外面带起地上的泥点子溅到我衣服上，赔吧！” 老婆子脱口而出：“老大，这身貂皮大衣可值很多钱，你跟那个死娘们离婚，我再给你找个黄花大闺女生个大胖小子，让王晓华跟她那个丧门星的妈自己赔！” 说着，又骂了一句：“十几年不下蛋的鸡，我呸！” 王晓华父亲似有几分意动。 陆明珠登时恶心得想吐。 跟着陆明珠的人都大开眼界，而院中原本的其他市民则露出了然的神色。 陆明珠耳朵竖起来，听到一个妇人讥笑两声，“王老太，你怕是早就想把晓华娘俩赶走了吧？不不不，说不定不是想赶走，而是想让王大把晓华娘给打死，打死了事，剩下晓华一个姑娘好给你们和后娶的老婆当牛做马。什么黄花大闺女，早就在王家住了有两个月了，天天和王大眉来眼去，瞒得过谁呢！” 王老太横眉怒目：“胡说八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少女王晓华已经带公安进来。 “抓贼，抓家贼，还我妈的公道！”她也把邻居的话听在耳朵里，“你们都听到了，他们早就找好下家了，想逼我妈死，我妈要离婚！不离婚就只能等死了！” 年纪颇大的一个公安说：“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嘴皮子还有磕到牙的时候，你别添乱。” 王晓华横眉怒目：“我妈都快被打死了，你这叫吵架？她身上的伤你看不见？你要是不能处理，我去找你们上面局里告状！反正我妈离婚离定了，离婚之前还得把家贼找出来！” 她妈低着头，拽着女儿的衣襟，好像没有反对的样子。 对王晓华的态度，陆明珠颇为赞赏。 这样的女孩子，能帮一把是一把。 遇到自己，算是她运气好。 陆明珠使个眼色，让上官红和小慧上前和派出所的公安交涉。 公安说的本地话，上官红听不懂，就得小慧做翻译。 陆明珠的身份一下子镇住了对方，马上就说：“这就查，一定查出家贼！” 其实没什么不好查的，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几户人家，王晓华母亲把粮票锁在箱子里，外人肯定拿不到，今天昨天两天里有谁进出他们屋谁就有嫌疑。 他们是早上王大要吃狗不理包子，开箱拿粮票才发现一沓粮票不翼而飞。 除了粮票，还有王晓华母亲攒的钱，一共19块零8毛3分钱。 王晓华母亲昨天早上还拿钱拿票给王大买麻花油条，所以丢失时间就是昨天白天到今早之前，不到一个日夜。 很快，钱和票就在王晓华叔叔房里翻出来。 钱少了1块，票少了两斤，剩下的藏在毛翁鞋里，上面还垫着芦花。 藏得很严实！ 真相大白。 派出所以盗窃罪抓了王晓华的叔叔，相当于在王家捅破了天。 但是，那个公安来了一句：“要是家里矛盾就是拘两天的事。” 王老太马上逼着王晓华父母谅解小儿子，逼他们说是自愿给的，不是偷窃，是王晓华父母忘记这回事，才会吵架，气得王晓华恨不得跳起来打死她。 王晓华妈妈突然开口：“离婚！离婚就是家庭矛盾，不离婚就是盗窃。” 她女儿还小，她还不想死。 王晓华高兴极了，“就这么办。” “离婚就离婚。”王老太求之不得，逼着儿子和王晓华妈妈离婚。 城镇居民都要结婚证，不然不好办理粮油关系，所以他们需要到派出所办理离婚手续。 在陆明珠等人的见证下，很快办理妥当。 再回大院就见母女俩的几件破衣烂衫被扔出门，却不见锅碗瓢盆和被褥。 陆明珠拉住想和他们理论的王晓华，“别要了，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他们家在天津的宅子没有处理。 陆明珠准备让王晓华娘俩替自己看家，自有上官红料理，不用她操心。 此时此刻，谁都没想到，陆明珠不过是多管闲事，却救下未来航天领域的伟大科学家之一，王晓华。 按照原本的轨迹，王晓华找人回来救母亲却发现母亲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她冲上前和父亲理论，惨遭父亲殴打，一拳头打在太阳穴上，就此丧命。 她的母亲也因此一命呜呼。 陆明珠带着本地特产离开前，叫人给王晓华母女俩送一百斤粮票和100块钱，说是给她看家的报酬，并鼓励王晓华好好读书。 随后，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子后头了。 陆明珠来到首都，直接给章振兴打电话，想和他见面，还问章朔在不在首都。 “章朔不在，我在。”章振兴听到陆明珠的声音就很高兴。 很快，两人就在国际饭店会面。 仔细算算，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他们来首都拍婚纱照的时候。 章振兴了解陆明珠的性格，直接问她这次来首都是有什么事。 陆明珠就说：“我来问问内地有没有粮食出口计划。” 章振兴闻言一愣，“问这个干什么？” “你们出口我好买啊，买别人的粮食是买，还不如让内地赚我的外汇。”陆明珠说得直白，“西方国家粮食过剩，如果出口给他们，应该不会比我的价格高。” “咱们的粮食都不够吃，他们居然过剩。”章振兴形容不出心中的滋味。 “国外已经机械化生产了，哪像咱们国内全靠人力，而且他们还有肥料厂，可以提高产量。”陆明珠对这块还是比较了解的，“地广人稀，自然消耗不了过多的粮食。” 而他们却是人口大国。 建国至今不到十年，登记的人口就有6亿多了吧，增长一亿多人口。 章振兴长叹一声，“我们还是要好好发展呐！准备明年从农业经济转向工业经济，一定会有好的改变。” 陆明珠忍不住皱眉。 如果没记错，这也是缺粮的一个原因啊！ 轰轰烈烈搞工业，炼铁，务农人数减少，而搞工业的、尤其是奋斗于水利工程前线的约有1亿人口，供应给他们的口粮占储备粮的大部分，而粮食产量却提升不上来。 此消彼长，可想而知。 反正，三年就是各种情况堆积在一起导致的后果。 如今只解决一个不需要向老大哥家提供农产品抵债的问题，其他的呢？ 陆明珠忧心忡忡，却又不好说出自己的见解，以免引起怀疑，只对章振兴说：“我不懂治国的理念，就问您关于粮食出口的计划，有没有？给个准话。” 章振兴沉默了下，道：“章朔据理力争，要提高储备粮，不允许出口。” 陆明珠眸光为之一亮，“成功了吗？” 如果章朔做到了，那么他可真是功德无量！ 章振兴摇头。 陆明珠心中一沉，“没成功？” “他正在为这件事奔走，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上面的决定。”章振兴也无法左右，“章朔的理由是矿石、石油和轻工业产品足以在未来的两年内还清外债，何况前不久又发现一座金矿，和你们合作的工艺品销售也一直有外汇收入，接下来就该关心人民群众的衣食问题，不能因为赚外汇而将口粮出口到国外。” “章朔说得对啊，民以食为天。”陆明珠道，“黄金就是外汇，发现的金矿不止一座吧？何必把救命的粮食对外销售呢？” 重生真是好处巨大啊！ 章朔知道哪里有稀有矿石，这些完全可以取代粮食出口赚外汇。 为了积攒功德，他也是拼了。 章朔苦笑：“我是比较赞同章朔的，但上面考虑得比较多。” 陆明珠忍不住说：“所以，您也不能确定是吧？” “是。”章朔点头。 陆明珠想了想，“内地一直搞统购统销等计划经济，主要原因是什么？” “粮食不够吃！”章振兴脱口而出，“我记得我跟你提过。” 陆明珠不记得了，“是啊，就是因为口粮供应不足才搞计划经济，大家不是挺明白的吗？我在天津停留几天，看到因为不见二十九斤粮票就要把老婆打死的男人，可想而知粮票有多么珍贵！要是没有其他抵债、赚外汇的产品也就罢了，明明是矿石、石油比粮食更值钱，孰轻孰重难道拿捏不出来吗？” 章振兴好笑道：“你不是想买粮食吗？怎么还不赞成粮食出口？” “买粮食的渠道有很多，但我更希望内地发展得更好，人民群众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要是能阻止千万吨粮食出口，对陆明珠好处也是大大滴！ 她不用花这7亿美元了啊！ 家人也会因此而大大地减轻负担。 其实，认真地计算一番，还是缺粮，但缺口没那么大了。 再加上不用农产品抵债。 两相结合，情况真的会好很多很多。 第278章 陆明珠的期望, 包括章振兴。 ，喝一口温热的茶水，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雪花纷飞。 志, 您跟上面说说呗, 粮食是人民之根本, 哪个老百姓不是为一日三餐而奔波？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去做事对不对？要不然, 内地的粮食通成年市民是每个月二十五斤到二十七斤不等, 重力劳动者是四十五斤对不对？这就自己手里, 要防患于未然，做意的时候，您不也十分赞同的吗？为什？” , 章振兴放下茶杯，说：“我懂, 我都懂。” 可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您是有什么顾虑吗？”陆明珠关心地问道，“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倾力相助。” 章振兴笑了笑, “你帮不上。” 陆明珠挑眉, “哦？您先说说。” “追根究底就是缺乏外汇，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换外汇。”这是个死结, 没法解开。 章振兴还有一件没有对陆明珠说出口的理由就是目前正处于研发两颗弹和一颗星的紧要关头，每年投入大量资金, 以数十亿计，宁可挨饿，不能挨打。 事关重大, 不容轻忽。 说到钱，陆明珠就沉默了一下。 一人之力、一家之力还真满足不了一个国家的需要。 确实是痛苦又无奈的抉择。 不过，这辈子的情况明显不一祥了, 出售农产品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道：“赚外汇的方法有很多，不要死盯着农产品嘛！农业、工业齐头并进不好吗？咱们国家的很多东西都是物美价廉，在海外很受欢迎，继工艺品之后，咱们再开发别的产品嘛！” 章振兴清楚孰轻孰重，忍不住笑道：“好，我转达你的意见。” 陆明珠高兴极了。 见她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灿烂如花，章振兴感慨万千。 “你们帮了很大的忙，咱们人多力量大，得到最新的采油、炼油等设备后，出油很多，陆陆续续又发现好几处油田，东北、西北和鲁地都有，供应国内需求后还绰绰有余，可以抵债，可以出口换外汇。还有冶金技术得到大幅度提升，开出不少稀有矿石，冶金部的老同志都想感谢你。” 这是章朔有底气提出增加储备粮的原因。 章振兴顿了顿，没说有些设备还能用于科研工作，但他却说起周云韬等人感染痢疾幸得陆明珠所增奎宁的事，声音压得很低，“我一直以为你是杞人忧天，觉得我们安排妥当，事实却打了我们的脸。” 陆明珠一惊：“疟疾？” 在没有药的情况下，还真是致死率很高的病。 章振兴颔首，两眼装满感激，“明珠，我说你是个福星，这话绝对没人反对。” 那可不止一两个顶尖人才啊！ 他们的水平极高，且各有各的专业，缺一个，科研的工作免不了就要慢上一步。 陈谦和周秉堃是这么说的。 尤其是周云韬，他就是陈谦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多少人为之而庆幸啊！ 陆明珠异常欢喜，“我这次出门又带了很多常备药，能不能麻烦您想办法送到云韬哥哥手里？有很多药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们家药厂都没得生产。” 更别说国内药厂了。 所以，这些药是国内没有的。 章振兴沉思片刻，答应了。 “行，我想办法递交到送物资的队伍中，不过这事除了你我之外，在外面不要再对第三个人说了。”他是感受到陆明珠一片赤诚才这么说的，换成别人，哪怕是贺云也没这样的待遇。 陆明珠用力点头，“我明白。” 他们都要隐姓埋名不和家人联系，何况自己乎！ 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陆明珠道：“我能再给他们准备一些吃的用的吗？现在搞计划经济，他们的生活水准也不会太好吧？或者我出钱出票，你们的人负责采买后再送过去。” 章振兴好笑道：“你有票？” “我有美元。”陆明珠拍拍自己的皮包，“外币兑换，银行不是给侨汇券吗？能买紧俏物资。” 章振兴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差点忘记你给咱们的外汇一直增砖添瓦。” “所以我出5万美金购买各种物资。”陆明珠直接掏出五沓美金放在桌子上，推到章振兴跟前，“麻烦您了。” 章振兴呆了一下，“你可真大方。” 出手就是5万美金，兑换成新币约莫10万出头，相当于他的几十年工资，不知能买多少吃穿用品。 陆明珠露出深深的酒窝，“略尽绵薄之力。” 她真心希望那群大佬吃饱喝足不缺乏营养，而不是饿着肚子搞研究。 错过这次，不知下次是否还有机会。 幸好，包里装着这些现金。 她就是怕自己想买什么东西而钱不够，所以用一个大号的皮包，装足现金。 “好孩子。”章振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不料，他这边派人采买物资，又收到陆明珠派人送来的上百瓶茅台、上百坛黄酒，理由是：“冬天喝酒暖身，一块送过去吧！” 其实是她记得陈谦和周秉堃都爱喝黄酒。 腊月初八，裹着羊毛毯的周云韬跺了跺脚，继续计算数据。 在旁边，是陈谦和周秉堃，同样埋首工作，两人穿着周云韬当年带过来的皮袄皮裤子，脚蹬皮棉鞋，即使长时间不起来活动，腿脚也是温热的。 “今年真是太冷了，总感觉明年不大好。”陈谦这么开口。 周秉堃对气象学没有研究，笑他道：“你可别乌鸦嘴，咱们国家够艰难了，别再雪上加霜。” “行行行，我不说。”陈谦抬起头，揉了揉后颈。 “中午吃什么啊？我觉得我现在非常需要蔬菜。要是再配点黄酒就好了。”他有点想念在陆明珠和谢君峣订婚宴上喝过的酒，“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小谢和明珠这两个我做媒的孩子有没有结婚。” 周秉堃想了想，“肯定结婚了，小谢都三十多了。” 谢君颢不会由着他们蹉跎光阴。 正聊着，外面有人进来报信：“好消息，好消息。” 是个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看着像六十岁实际上只有四十岁的研究人员，他老顽童似的，笑容可掬，冲陈谦等人道：“给我们运来很多物资，说先送来一批，后面还有一批，快去看看。” 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正好大家都没有思路，准备去看看热闹。 挺多研究员，个个满身风霜。 当然，也有一部分仍埋头研究没有出现。 外面听着十几辆军卡，正在往下搬运物资，老顽童似的研究员就问：“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 负责此次运输的领头人员笑道：“很多，吃的用的穿的都有，还有喝的，有茅台，赖茅，您喝不喝？还有黄酒，上好的绍兴花雕酒，就是路上打了几坛子。” 陈谦连叫可惜，“怎么就打了？我正想着这一口。” 老顽童似的研究员叫刘红，他问道：“这回怎么这么大方？少见，少见。” 科研资金都是捉襟见肘，更别说其他待遇了。 虽然不至于饿着肚子，但在这个苦寒之地想吃好喝好那是不可能的。 领头的运输队长沉默了片刻，看向周云韬。 “看我干什么？”周云韬莫名其妙。 “肯定和你有关啦！”刘红道，胳膊放在周云韬肩膀上，“你出的钱？” 周云韬拿下他的胳膊，“怎么可能。” 他要是有这个能力，早拿出来了，还等现在？ 生活太艰苦了。 运输队长靠近他们，小声笑道：“是周工的干妹妹，出手就是5万美金，给大家采购物资补贴生活，基地有一部分冶金设备是挟带在其他设备里从国外偷偷运过来的，好像是她干爹贺云先生帮的忙。” 刘红立刻道：“我知道她，陆明珠陆小姐嘛！” “你知道？”周云韬看他。 刘红挠挠头，“我们在老美出境时被拦，就是她求贺云先生、陆衍之先生帮的忙，还替我们缴纳一大笔保证金。不过，那个保证金我们肯定是还不上了。” 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陈谦眼睛一亮，“是她呀，结婚了没有？” “不清楚。”运输队长没关注。 又把两个药箱亲手交到周云韬手里，道：“这是陆小姐委托章同志转交的药品，里面都有说明书，在送来之前已经过重重检测以确保安全，您可以仔细看看。” “她肯定是知道我得了痢疾的事。”周云韬接下来，打开看了两眼，将其中两瓶药拿出来递给旁边一个女研究员。 “你最近不是咳嗽不止吗？这是治疗咳嗽的，试试。”他道。 那名不过三十余岁却已满头花白的研究员欣然道：“又沾你的光了。” 周云韬摇头，却没说话。 他很清楚，这些药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就在这时候，刘红欢呼一声：“大白菜！还有萝卜！真是许久没见了，再不来点蔬菜，我就拉不出屎了。” “粗俗。”陈谦道。 刘红不以为意，“你嫌粗俗，你别吃萝卜白菜啊！才几天没见，就你想得慌，昨天问你想吃啥，你说想吃碗青菜面。现在没有青菜面，白菜面吃不吃？好多白面，好多大米，还有挂面、肉干、奶糖。” 看一样，刘红惊呼一声。 众人欢呼雀跃。 “还有一人一身棉衣棉裤棉鞋和一件皮袄、一块羊毛毯。”运输队长和基地管理物资的人做交接，叮嘱道：“都是送给研究人员的，别叫他们冻着饿着。” “那肯定不会。”承诺得极好。 今天中午，研究员们吃到特别丰富美味的午餐，舒坦得不得了。 虽然是做重要的研究工作，但口粮也是定时定量，往往因为运输不便而致三餐不继。 陆明珠早上吃到美味丰富的腊八粥，中午去已经改名为民族饭店的东来顺吃涮羊肉，路过莫斯科餐厅，还买了一杯奶茶。 很便宜，3毛一杯。 民族饭店的涮羊肉则是两块钱一盘，烤羊肉串则是2毛钱一串，水牌上写得清清楚楚。 刚进民族饭店，陆明珠就听一个老顾客问服务员：“今儿的肉好不好？” “好。”服务员这么回答。 陆明珠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老人看陆明珠打扮华贵，身后随从者众多，就道：“许久没回过来首都吃涮羊肉了吧？” “您说得没错。”陆明珠道。 “刚合营那会儿，这里头的涮羊肉味道差得很，吃了一次就不想吃第二次，肉从小尾羊变成老羊肉、冻羊肉，切得乱七八糟，哪还有好味道？”老顾客一边说，一边摇头，“虽然都说资本主义的羊肉来到社会主义就不好吃了，但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连全聚德的烤鸭也不好吃了。” 陆明珠很吃惊，“还有这回事？” 她是不是不该来？ 不好吃，她吃啥呀？ “这样的情况多着咧！好在一年多前整改了一番，味道比以前更好，不然就再也吃不到好东西了！”老顾客找张桌子坐下，对服务员说：“先来一盘羊肉。” 整改过？ 陆明珠松了口气。 品尝后，她觉得鲜美味道没变。 要说比以前好，不见得。 正在这时，听到进门处有人喊她，转头一看，看到了进门的李小玉。 她挺着大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旁边是个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浓眉大眼，挺鼻阔口，看着十分豪迈，搀扶李小玉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还问她：“是见到什么熟人了吗？” 李小玉一笑，“我看到陆小姐了。” 走到陆明珠跟前和她打招呼，指了指旁边的汉子，道：“他是我丈夫，叫刘奎，是个运输司机。” 陆明珠颔首道：“你们好？来吃饭？” 李小玉点点头，“他跑车刚从外面回来，非要带我来吃涮羊肉。” “那他还挺体贴你的。”陆明珠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姻缘，或许不如嫁给李开国那个有三个孩子的中年手下来得地位高，可司机也是这个年代最体面的工作，还能挣外快，就不知道是不是原配夫妻。 长得看不出实际年纪。 第279章 陆明珠想到这里, 道：“你是？你认识我？” 如果没记错，自 ，并没有说话。 好悬！ 李小玉抿嘴一笑, “我叫李小玉, 我见过您的照片, 在报纸上, , 听他说, 您做了很多的信，孩子患病，多亏了您捐给医院的西药救了他, 在此表示感谢。” 陆明珠从容地描补道：“刚刚你和我打招呼，我差点以为我们很熟, 我心里还在想我和你认识吗，你就跟我介绍你的丈夫。听到你的名字，我想起你是谁了, 过得可好？” 至于捐药, 她不记得是哪一回。 总共没捐几次，记忆最深刻的是卖掉老太婆珠宝那一回, 还有和干哥哥的约定，这些事都交给亲爹料理了, 她没过问。 李小玉笑道：“很好。”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从来没这么好过，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 现在是她自己, 不是冒充李薇的身份。 丈夫比她大几岁，虽然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祖母和一个打着光棍的伯父, 但他们和蔼可亲，没有因为她曾经参加劳动改造而看不起她，事实上还是丈夫大伯做的媒。 本来要带他们一起出来吃涮羊肉，可他们怕摔着，就让两口子给他们带一点回去。 陆明珠听了李小玉的话，“那就好。” 李小玉也就不再打扰她，见旁边的老顾客吃完离开，他们夫妻过去坐下，要了涮锅子，要了四盘羊肉和4块钱的羊肉串。 对陆明珠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 她不在意李小玉的现状，就想知道粮食出口问题到底怎么解决。 又等了两天，终于等到。 章振兴带来确切的答案：“又发现一座储量丰富的金矿，需要大量壮劳力做矿工，每人每月定量四十五斤，再加上正在搞的一线建设所需粮食甚巨，所以上面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禁止粮食出口，提高储备粮。” 陆明珠差点乐疯了。 仅限于心里。 她眉眼弯弯地问章振兴说：“就是我没办法从内地买粮食了？” “是啊，你白跑一趟了。”章振兴道。 “没白跑，没白跑。”一想到未来三年的粮食缺口不会那么大，陆明珠就很高兴，“上面真是英明神武，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老百姓脱离战乱后进入新社会，幸福呐！” 不用农产品抵债，粮食不出口，至少可以保证老百姓的基本口粮吧？ 因为没有确切的数据，所以陆明珠也不知道未来的情况如何，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肯定不用冲着十几亿美金来准备了，折半应该就够了。 想转圈圈，为这样的改变而喜悦。 章振兴闻言莞尔，“多亏章朔争气，他拿出自己亲自到民间调查得来的数据，来告诉大家我们是怎样一个粮食需要进口而不是出口的人口大国，现在人均口粮只有二百多斤，一旦粮食出口，稍有天灾就将饿殍遍野。” 他难掩心中的骄傲，却又轻轻地叹息出声，“章朔说，即使不出口，也无法保证人民群众吃饱饭。” 就是饿不死的状态。 陆明珠安慰道：“比出口后的结果好很多了！一口不能吃成个大胖子，慢慢来。” 对此，她已感到满足，不敢奢望其他。 送走章振兴后，她叫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可以赶上和大家一起过新年。 对未来也没有那么焦虑了。 很快，又有一个让她开心的改变，是在报纸上看到的。 一份刊登在报纸头条位置的文件，呼吁广大人民公社，讲究实事求是，不要虚报粮食产量，不要禁止百姓饲养家禽，鼓励农民开荒，屋前屋后、田边垄上都可以种植瓜菜，以增加各家各户餐桌伙食种类。 这一点和陆明珠查到的资料完全不符。 她曾听一位五十年代初出生的老人讲古，说58年下半年就已经不好过了，所有粮食都被拉去交公粮，还不够，还倒欠，几岁大的他饿得昏昏欲睡，只有听到公共食堂的锣声才会睁开眼睛去喝一碗菜汤，但这碗菜汤到第二年就没有了，不得不逃荒要饭。 他家本来有九口人，最后剩下两个。 他说，要是允许大家开荒、允许大家在屋前屋后种点瓜菜，不收缴农具铁器，不搜刮各家各户的粮食家禽大搞公共食堂，不虚报产量，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本来，不少人家是有一点存粮干菜的，即使遇到天灾，也能扛过一阵子。 到了晚年，他仍然想不明白。 还有一个老人说他们家乡本来是产粮好地，过得挺好，后来大搞公共食堂，人人敞开肚皮免费吃，撑得走不动，把剩下吃不完的食物拿回家喂鸡。 不论是勤快的还是懒惰的，吃大锅饭的时候人人平等，导致勤快的也变懒了，反正不干活也有饭吃。 在这种情况下，浪费极其严重，导致大难来临之际，他们从吃饱为止逐渐变成吃八成饱、吃半饱、吃三成饱到没有粮食可提供，只能解散，让各家各户自己想办法。 这位老太太活着的原因是她妈妈经历过42年，是从中原逃荒到他们家乡在当地嫁人生子，舍不得浪费，带着老太太姐妹们偷偷收集剩饭剩菜，把咬一口就扔的馒头、吃不完就倒的米饭、处理过程中丢弃的菜叶子等物晒干储存起来，又养很多家禽吃潲水剩菜，杀了风干，这才带着全家人度过三年。 他们那里当时不禁止养家禽。 做这些事的时候，这位老太太的父亲，祖母都笑话她妈妈，说她天生就是穷酸脾气，三年过后则把她妈妈奉为菩萨。 陆明珠逐字逐句地读这篇文章，觉得文件可能是出自章朔之手，口气很像，直接表明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派遣干部队伍下基层，深入了解各地的发展情况，杜绝贪污浪费、杜绝夸大其词等等。 要真是能杜绝真的太好了！ 章朔一直希望农业、工业齐头并进，而不是牺牲一方成全另一方，但很遗憾，他影响不了大势，能做的就是从小事着手。 赶在陆明珠离开首都前，他特地和陆明珠见了一面。 当然，他是打着寻找章振兴的幌子。 章振兴知道小儿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国为民，也没问他和陆明珠见面是商量什么事，尽量地给他们遮掩。 他先找陆明珠，过后章朔来找他。 章朔先向陆明珠道歉，就是借钱那事。 陆明珠淡淡一笑，“不是没借吗？您也不是故意的。” 章朔苦笑：“发展得出乎意料。” 变数太多了，猝不及防。 “已经好很多了。”陆明珠说得真心实意，“您功不可没。” 章朔叹息，“无法改变所有。” 陆明珠却很理解他那种明知道走错了路却无法回头的无奈，只能以乐观的口气说：“您要这么想，在您阻止农产品出国的时候您就已经成功挽救千万条人命。毕竟，您不是神仙，这里也不是您的一言堂。” 想做得更多，那就要爬得更高。 可惜，他的年纪、他的经历都是桎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章朔长出一口气，“你说得对。” 陆明珠问道：“您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香江了。” 章朔迟疑了一下。 “您有话直说。”陆明珠反而没有扭捏。 章朔轻咳一声，“即使农产品不出国，也只能维持一个整体饿不死吃不饱的状态，届时还是有很大的缺口。” “我明白。”陆明珠点头，“以前要准备15亿美金的粮食，现在折半够不够？” “够！”章朔冲陆明珠敬个礼。 其实还是不够，不过可以做到饿不死人了，毕竟原本的轨迹里，无数农民的人均口粮只有几两，一天几两，没有米面，全是柿子皮、菜叶子、苜蓿草干之类。 最低的，连日均每人一两都没有。 因为明年就是灾年，所以章朔叮嘱陆明珠：“你一定要记得一件事，千万千万要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接下来我会很忙，忙于四处巡查，杜绝浮夸浪费等行为，所以我提前和你说，希望你能听进去。” 见他神色严肃，陆明珠的态度也郑重起来，“您说，我听着。” “有这些不出国的储备粮，城镇危机能得到很大的减轻，减少从产量大省调粮的次数和数量，因为收上来的粮食本来就是供应城镇居民，而不是5亿农民，所以你们的粮食一定要记住不要捐给各城市由各个干部分配，而是直接发给农民，他们是最苦最累的。” 说到这里，章朔苦笑不已，“虽然有返销粮，可不是所有公社都有机会拿到，靠这个还不如靠你们这些爱国人士。” 陆明珠打断他：“返销粮？” “8分钱收购，1毛1卖回，谓之返销粮。”章朔用很简单的几个字说明农民在其中的付出，表情淡到看不出情绪。 陆明珠就问：“现在有吗？” 章朔颔首，“交了公粮以后还要交爱国粮，交的越多越光荣，也成为家家户户没有余粮的一个原因。” 陆明珠咽了咽口水。 “老天爷，这是十几个诱因攒在一起酿成的苦果，全叫农民吃了。”她说得一针见血。 章朔无言以对。 “您把受灾最早最严重的地区告诉我，我到时候安排人员首先驰援这些地区。”陆明珠拿出纸笔递给章朔，“越详细越好。” 说完，她问道：“你还记得吗？” 毕竟在他前生去世时这些惨痛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神仙也没这么好的记性。 “记得八成。”章朔低头伏案，下笔飞快，口中说道：“今年1月到8月，全国大面积干旱，波及到冀、晋、陕、甘、青与西南川、滇、黔、华南、粤、桂等省，严重影响农作物的播种和生长。冀中冀东连续二百多天没有雨雪。5月，冀东、华南、西南持续干旱。随后，华东、东北800万顷农田受灾。” 很快，他又给了一个数据：“东北一省数百条小河断流，上千座水库干枯。在这一年里，24省受灾，涉及到两千万公顷的农田。” 陆明珠大吃一惊：“这么早？” “就是因为今年大面积受灾，所以明年才会出现粮荒啊！”章朔说完，一边写，一边说：“我准备在巡查之际跟进这些灾情，持续上报并广而告之，希望可以提醒广大人命群众从现在开始节省粮食，杜绝浪费，努力制止亩产万斤的新闻上报，让大家误以为即使自己家乡受灾，国家也有足够的粮食救济他们。” 听他这么说，陆明珠坐不住了。 她拿到章朔手写的内容塞进皮包里，其实是趁机放进空间，拉开门，走出会议室，对外间守着的章振兴说：“我要立刻回香江，往后有什么事您就递个消息给我。” “这么急？”可是章朔说了什么？ 章振兴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也无心打探，接着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都特产，还有你喜欢的现代字画和官窑瓷器，麻烦你带回去给贺先生和陆先生，并替我问个好。” 陆明珠谢过。 第二天，顾不上大雪，她乘火车去天津，停留一个晚上，得知怂恿母亲离婚的王晓华母女一切安好。 小慧告诉她的。 毕竟是陆明珠救下的人，不光他，国际饭店经理也很关注，后来通过回忆，给王晓华母亲在后厨安排了一个打杂的活计。 陆明珠点头表示知道，一夜过后，没有继续逗留，乘船南下。 仍是豪华游轮。 环境舒适，速度快。 抵达香江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陆父，把自己在路上誊抄的章朔所写数据递给他，“已经不能耽误了，要加快囤积粮食的脚步。” 陆父看完后咋舌：“照着上面写的内容来看，比你之前说得更加惨淡。” 陆明珠也是苦笑。 她是靠查资料获得的一些信息，自然比不上章朔这位深切经历过且能于事后拿到具体数据的老妖精。 第280章 么着急。 儿那样心怀赤诚, 只想着奉献。 备时间吗？内地有储备粮，我们再把明年缺的口粮准备好，两他说完, 紧接着安慰陆明珠, “你表现得越着急, , 放平常心, 回家先看看好好。” “您说地沉下心。 在陆父这边调整一下情绪, 陆明珠把章振兴送的东西分一部分给陆父，然后乘车回到山顶，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看到谢君颢。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他抱着好好, 正沿着门口的大路路边散步。 姿态从容，风度闲雅, 却很有奶爸架势。 陆明珠心虚地赶紧叫司机停车，她下来，走过去问道：“大哥, 怎么是您带好好？谢君峣呢？他不在家吗？” 说着, 她搓了搓手，让手掌变得温热, 这才戳戳好好的胖脸蛋。 好好睁大眼睛。 眨也不眨，好奇地望着陆明珠。 谢君颢闻言一笑, “咱们买的50万吨粮食到了，动用百多艘货轮，声势浩大, 可是新界粮仓还没竣工，我就让君峣去澳城租了两个大粮仓，先把这50万吨粮食收进去。相比较香江来说, 澳城往内地的运输更方便。” 总算有个好消息。 陆明珠心中一喜，脸上就出现一抹笑容，愁眉舒展，容色娇艳，“粮食这么快就送到了呀？还是一起送到的？” 谢君颢颔首，“西方粮食过剩，我那老友想赚差价，问我还要不要粮食。” 陆明珠脱口而出：“必须要啊！” 虽然让对方赚了差价，但他们本国人收购并出口粮食很方便，自己却省了很多事，综合下来，完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谢君颢露出了然的神色。 见陆明珠眼神飘忽不定，似有几分不自在，他淡笑道：“我也觉得应该要，已经让君峣以公司名义和他签下再收购50万吨粮食的合约，他会在三个月后送到。” 陆明珠骤然握了下拳头，“大哥，您真好哎，您功德无量。” 百万吨粮食足够500万人吃一年。 要是按三个月算，那就是2000万人的三个月口粮。 在这三个月里可以再继续收购粮食。 危机稍解。 “应该的。来，你抱抱好好。”谢君颢把好好往她的面前一递，粉嫩嫩肉嘟嘟的小人儿却是嘴角一撇，难过得眼泪快出来了。 发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光，陆明珠不敢接了，“她哭什么？” 谢君颢立刻收回手臂，托着好好的屁股，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轻拍她的后背，“可能是很久没见到妈妈就觉得委屈了。” 其实是陌生了。 虽然谢君峣天天抱着她看陆明珠的各种照片，但没有真实的接触，她很难记住妈妈的气味，所以就这样了。 陆明珠绕到谢君颢肩后，和女儿大眼瞪小眼，双手拍掌，“好好，看妈妈。” 好好继承了陆明珠的桃花眼，圆滚滚。 她盯着陆明珠，眨眨眼。 很快，她露出一抹可爱的微笑，伸出自己的胳膊。 陆明珠张开手，把她抱进怀里。 奶香袭人，还怪压手。 “多重了？”陆明珠托着她掂量下。 谢君颢回答：“五个月时称重是十七磅。” “那可不轻，肯定好好地喝奶粉了。”陆明珠很高兴，还问好好：“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大伯和爸爸的话？” 好好啊了一声，声音很响亮。 临近春节，天气很凉，小宝贝穿得精致又不失暖和，百日时剃去的胎发又已变得乌黑浓密，覆盖在圆圆的脑袋上。 嗯，头型很漂亮。 谢君颢在旁边说：“天天想出来看不同的风景，不想待在家里，更不想躺着。” 也是他们在门口散步的原因。 花园里的景色看腻了。 “这么难伺候？能看那么远吗？再大一点岂不是更加待不住了？”陆明珠以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脸蛋，两张相似的脸蛋挨在一起，“小宝贝，不怕外面冷吗？” 好好笑得流出了口水。 咿咿呀呀，想说话。 谢君颢从跟着的育婴师手里拿过好好的棉纱手帕，在好好嘴边印了印，吸去口水，动作很熟练。 贺云站在门口看到，“明珠回来了？” 两家离得近，出门就能碰上。 “契爷，我正打算过会给您送东西，章振兴托我向您问好，有些礼物是他准备的。”陆明珠脸上漾着笑，抱着好好走向他，“好好天天出来玩，您是不是经常见到？” “也没有天天见到她。”贺云才听说陆明珠回来在门口，就出来看看。 说着，他冲谢君颢点了下头。 谢君颢沉稳回应。 贺云从陆明珠怀里抱过好好，不禁一笑，“小家伙不认生。” “是啊。”陆明珠也发现了。 还爱笑。 爱笑的样子像极了谢君峣。 这小丫头特别会长，刚出生的时候像陆明珠，现在看起来却是父母的结合体，任何和谢君峣陆明珠熟悉的人走在大街上都能认出来她是谁的女儿。 皮肤很白，睫毛很长，眼睛晶莹剔透。 比洋娃娃还可爱。 贺云逗弄好好片刻，说道：“明珠，你回来得正好，你在我生日宴上买进的粮食陆续到了，我叫人送进你大哥建在澳城的粮仓。” 陆明珠眉开眼笑：“太好了。” “我已派人去美国收购百万吨小麦玉米大豆等农作物，会一一运到内地，存放在京津沪三个大城市。”贺云说得轻描淡写，“不管将来如何，有这些粮食打底，大家饿不着肚子，凡事都好解决，你别太着急过火。” 陆明珠瞪大眼：“契爷！” 她在做梦吗？ 又一个百万吨。 天哪！ 好运爆棚！ 贺云轻笑，“你不就是担心内地粮食不够吃才做这些准备吗？我派人打听过，去年确有一些地方闹洪灾，颗粒无收。” 陆明珠却不知这件事，章朔没写，“所以您就做这些好事了？” 100万吨粮食差不多得7000万美金。 呜呜呜！ 大哥是好人，契爷是好人，是转世投胎的观世音菩萨。 关键是他们比自己更有能力和人脉。 一句话下去，很快就有人办得妥妥当当，不需要他们东奔西走。 哟吼。 想欢呼。 贺云眼神温和，表现得很从容，“一点小事，解你近忧就值得了。” 陆明珠笑容明媚，“怎么放京津沪呢？” 根据章朔的意思，储备粮肯定优先提供给京津沪，她需要用心支援的是广大农民。 “最方便，从美国运过去，直接横跨太平洋，不必绕道送来香江或者澳城。”以贺云和内地的关系，他要租粮仓放置粮食，内地没有拒绝的道理，因而合作愉快。 他又道：“从京津沪三城运往内地其他地方也比较合适，节省人力物力。” 陆明珠嗯嗯点头，打心眼儿里高兴。 一下子就轻松了。 同胞何其有幸，遇到贺云和谢君颢。 见她开心，贺云和谢君颢脸上同时露出一丝笑意，极为相似。 陆明珠当晚睡了个安稳的觉。 梦中，不论男女，领到粮食的灾民人人笑开了花，大家安居乐业。 醒来后，神清气爽。 唯一的遗憾就是谢君峣不在家。 陆明珠和他通了电话，他立刻说：“我办完事就回家，你在家等我，别再出远门了。” “好。”陆明珠答应他。 不用亲自筹集粮食，她自然不用远行。 早起见她抱着好好在客厅里转悠，教好好辨认墙上的各种名画和几上的古董花瓶，谢君颢跟她打声招呼就去上班。 在佣人的帮忙下，她并不辛苦。 有200万吨粮食打底，陆明珠就没那么着急，只能陆长生回来后把自己的现金给他，让他以粮油公司的名义收购粮食。 他是财力最差的一个。 虽然粮油公司的投资高达几千万美金，但于扩建时都用于购买农场工厂等，不代表粮油公司账上有几千万美金可以用于买粮食，这时候就很需要自己的现金帮忙了。 她真是好妹妹！ 大概是隔着太平洋感受到妹妹的想法，陆长生带着一双儿女和郭夫人漂洋过海地回来过年，准备安排陆宁在香江读书。 陆平安修完大学课程，提前毕业，还替不在美国的陆长生管理过粮油公司。 现在，他回来了。 见过陆父后，第一件事就是带陆宁去山顶找陆明珠，看小表妹。 结果，她们不在家。 在哪儿呢？ 在贺家大宅。 陆明珠和贺云商量石油公司分红的事，想把自己那份全部抽出来用于买粮食，而不是继续扩张石油公司的规模。 贺云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可以，去年一整年的分红没有结算，也没有用掉。” 陆明珠就问有多少。 “去年生意很好，你和平安两人各自能分到7200万美金，我拿到你们加在一起的数目。”贺云没放在心里，拿颜色鲜艳的拨浪鼓逗弄让他爱屋及乌的好好。 小宝贝很给面子，眼睛随着拨浪鼓转动，伸手去抓。 陆明珠兴奋异常。 又能买100万吨粮食了！ 耶！ 第281章 在雄厚的财力支撑下, 陆明珠越来越有底气迎 感谢满天神佛。 不，不，是感谢所有亲人, , 而不是自身能力。 得有自知之明。 “这才对, 只要是。”贺云任由拨浪鼓被好好抓在手心里, 接着说不穷, 不止你一个, 真遇到困难，有的是人愿意尽心尽力，不要” , 眼神清澈，“契爷, 我明白您的意思。” 不是怕出意外吗？ 哪年没有新政策下来？ 即使是章朔，他也不是万能的。 而她，连公司都管不好, 更别说治理一个国家了, 所以她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尽量让原有的悲剧得到一点点改变。 在他们说话间, 好好不小心将拨浪鼓打到自己的额头上，咚的一声。 她先是懵了一下, 随即哇一声哭出来。 陆明珠又心疼又好笑：“你自己打到自己的，可不能怪别人。来，妈妈给你吹吹。” 站起身, 抱着她在厅里转悠。 好一会儿，好好才抽抽噎噎地停住哭声，望着陆明珠的脸笑起来。 贺云见她神色温柔, 妆容朴素，声音也放得很低，整个人透着母性光辉，不禁笑道：“做了妈妈后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真的吗？”陆明珠没有感觉，她还是她自己，是身份转变带来的变化吗？ 贺云嗯了一声。 “谁让这个小家伙就是我的软肋呢！”陆明珠和女儿额头贴额头，“有时间带她就不想全部交给保姆和育婴师。” 她是妈妈养大的，知道母爱无可替代。 贺云还是说了一句：“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把人生的重心偏移了，也不要被孩子困在家里，和外界失联。” 陆明珠就笑：“契爷，您放心好啦！” 谁都比不上她自己重要，她没那么无私而伟大，做好事也有前提条件。 贺云微微颔首。 “明天我带你参加一个老朋友举行的聚会，有时间吗？”他问陆明珠。 “有。”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 然后，她问是什么聚会，心里在想谢君颢会不会也受邀出席。 “南洋华侨的聚会。”贺云轻笑。 这么说，谢君颢不会参加了。 陆明珠继续道：“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出席的都是南洋华侨吗？” “是，不用做任何准备。”贺云说完，补充了一句：“就是这个从缅甸来的老朋友酷爱收藏，得了一件好东西，攒了局聚一聚，顺便炫耀一番，再打打麻将，看谁手气好。” 陆明珠闻言一笑：“打麻将？我在行。” 贺云也笑了，“知道你在行才叫上你，给我赢个彩头回来。” “好！”陆明珠努力。 陆平安就是这时候来的。 带着已有十一岁的陆宁，穿着乳白色羊绒连衣裙，脚蹬同色小羊皮鞋，戴着第一次随陆父过年时陆明珠送给她的翡翠挂坠。 亭亭玉立，美丽大方。 颇有陆明珠之态。 看到他们，陆明珠欣喜不已，“你们回来过年的吗？” 陆平安带妹妹先向贺云问好，然后才笑着回答姑姑的问题，“宁宁未来在香江读书，我也只会在做生意的时候出国。” 和繁华的国外相比，这里更亲切。 处处是乡音。 听完陆平安的话，陆明珠很高兴，“太好了，今年春节一定热闹。” 陆平安凑到她身边，“好好长得真快。” 好好满月时没回来，但他回来参加百日宴了，自然见过小表妹。 陆明珠把好好递给他，“宁宁要看吗？” “看。”陆宁没见过好好，只看过陆平安带回去的照片，拉着陆平安的胳膊让他放低身子，仔细打量好好，“像姑姑，真可爱。” 突然见到两个没见过的人，好好兴奋坏了，在陆平安怀里使劲蹬腿，蹬得陆平安差点兜不住她屁股。 啊，不是，是尊臀。 淑女怎么可以说屁股呢，太不文雅了。 陆明珠顺势向贺云告辞，“契爷，您明天出发前给我打电话。” 贺云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片刻后，贺云打电话通知他的一个秘书，说道：“带话给阿兰，让他把今年的糖、油和棉花、玉米、大米留下来别出售，甘薯、木薯、马铃薯等农作物收获后做成耐储存的淀粉或者薯干，我有用。” 秘书恭敬应是，“好的，先生，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贺云想了想，“今年春节让他们过来。” “是。”秘书记住了。 第二天傍晚，陆明珠如约而至。 聚会在石澳一处大屋举行的，和曾梅夫妇的住处距离不远。 主人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精瘦老头儿，穿着绿军装，不是内地的款式，像是出自某个私人武装。 还带着枪和匕首，似乎是不离身。 陆明珠见过他，在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上，在自己和谢君峣的婚礼上，也在贺云的寿宴上见过。 他叫金永清，和金永泽没关系。 记得贺云以前介绍他是缅甸私人武装的头子，有自己的宝石矿和翡翠玉矿，还经营烟草生意，势力很强劲。 就是一个介于黑色和白色之间的人物。 值得他亲自迎接的只贺云一人，用一口缅甸语说道：“我以为你舍不得来，怕输。” 贺云用同样的语言回答：“我今天带了女儿过来，你以为我还能输给你？请做好输的准备，别输得舍不得开库房。” 金永清不相信，“你那么臭的手气，你女儿能好到哪里？我肯定不会开库房。” 陆明珠听不懂。 她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要继续开发外语天赋，争取学会这门语言，免得以后和这位武装头子打交道却说不上话。 在贺云示意下，金永清才用汉语对陆明珠和颜悦色地道：“今天就是来玩的，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不要拘束。” “谢谢您。”陆明珠露出一抹笑。 一个跟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年轻人瞬间呆了一下，侧头问旁边的人：“贺先生带的是谁？他家没这个人。” 他没见过。 被问到的人恰好认识贺云和陆明珠，低声回答道：“是贺先生的干女儿，也就是陆衍之的千金，叫陆明珠。” “真漂亮！国色天香。”他啧啧称叹，“贺先生真是认了一个好女儿。” 声音稍显轻浮。 回答问题的那人拉住他上前的脚步，“不想死你就老实点，真以为贺先生和陆先生他们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一个谢君颢，前段时间在华尔街收割亿万美金的事，你没听说过？就是陆明珠自己也不好惹。” 刚说完，金永清已经陪着贺云和陆明珠从外面进来，比他们早到的几个人纷纷上前问好，态度十分恭敬。 自然是对贺云，而非陆明珠。 不过有一个人露出和蔼笑容，跟陆明珠说话，“许久没见，终于舍得出来了，听说添了位千金，怎么不办满月宴或者百日宴？” 这人是澳城赌王聂从云。 陆明珠乖巧地回答道：“孩子太小了，就没有大办。” 寒暄片刻，金永清招呼大家入座。 果然摆着两张麻将桌。 算是贺云，一共七个主客，年纪都不小了，应该和贺云同龄，但看起来比他苍老二三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 陆明珠认识贺云至今已有六年多，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仍是那么儒雅随和，风度雍容。 六人中有陆明珠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和贺云一样带着自己最出众的小辈，却只有陆明珠一个女孩子。 贺云和金永清、另外两个陆明珠认识的老人坐一桌，其他人又一桌。 “明珠，你来替我。”贺云起身。 陆明珠眨眨眼，“可以吗？” 其他人都是真身上阵，没找人替代。 “可以。”金永清大笑，“你契爷手气是公认的差，打麻将十打九输，你要是不替他打两把，今天的彩头就由他出了。” 一听和彩头有关，陆明珠马上坐下来，挽起衣袖，“请各位先生指教。” 伸出手，大家看到她左腕上一抹翠色。 一串金珠子中间是一只翡翠雕刻而成的貔貅，头朝外，对着拇指，通体蓝水绿，莹莹生光，极是精美。 而且，貔貅不是贯穿的。 在座的聂从云忍俊不禁，“看来明珠是早有准备，这只天禄雕得真不错。” “还请各位先生手下留情。”陆明珠道。 她不止戴貔貅，唐装面料也是杂宝玉兔衔灵芝的暗纹。 寓意招财进宝。 第一把，陆明珠放了点水，摸清大家的路数，第二把表现得仍然中规中矩，不露丝毫锋芒，降低大家的戒心。 聂从云没在意，一边说道：“明珠，你是上海人，认识一个叫赵倩的吗？” 陆明珠瞬间抬起一双眼睛，很谨慎地问道：“您怎么问起她了？” 要不是聂从云突然提起，她真想不起原身还有一个干妈叫杜若。 杜若干妈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一个和陆长生年纪相仿的女儿叫赵倩，十七八岁时出门后下落不明，杜若干妈也是因此认下原身做干女儿，可惜也没活几年。 陆明珠和原身对她和赵倩最不了解，只知道婆家是医学世家，早已葬于战火。 聂从云语出惊人：“赵倩有个儿子。” 陆明珠一愣，“什么儿子？在哪儿？” 论辈分，得是她的外甥。 贺云却知陆明珠有位干妈叫杜若，杜若之女叫赵倩，因此开口道：“从云，你仔细说说是什么情况，你肯定知道一些东西。” 不然不会在陆明珠跟前提起她。 聂从云笑道：“我去年到内地玩，遇见一个运输司机，叫刘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说他不是他父母亲生的，是他父亲在战场上受伤不能生育，生父就把他送给他父亲做儿子，临终前让他去找生父生母。” “刘奎？”那不是李小玉的丈夫吗？ 陆明珠细心地问道：“找到了吗？” 聂从云摇头，“他没去找，不知道去哪里找，而且他父母既然把他送人，那么他没必要找回去，进入一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家庭。我认识他时，他已经结婚了，娶了一个他很喜欢的妻子，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 陆明珠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我有个干姐姐是叫赵倩，但我没见过，回头托人打听她的下落。请问聂先生，我这干姐姐和她丈夫是什么情况？在哪一个军中？” 聂从云笑道：“我也问过，他只知生父叫袁开疆，生母叫赵倩。” 陆明珠决定问章振兴。 “和了！”她道。 听到这两个字，金永清、聂从云和另一位定睛一看，还真是！ 接下来，陆明珠大杀四方。 连赢九把。 贺云对金永清说：“输了，你说话算话，彩头拿来，不准赖账。” “没问题。”金永清推开眼前的麻将。 陆明珠就问是什么彩头。 她很直接。 金永清笑道：“看运气。” “看运气？”陆明珠大惑不解，扭头看贺云，“契爷，是什么呀？” 贺云道：“他是矿主，有的是石头，待会儿让他开库房，你好好挑一块，要是能出高翠就归你所有。” 陆明珠啊了一声，“翡翠原石？我喜欢，我运气还是不错的。” 但和大家一起进入金永清的库房以后，她决定不靠运气而是靠先知，因为她看到一块在她穿越前就很有名的赌石界神话。 这块一人高的料子品相不太好，放了几十年直到七八十年代才被一名港商花3万元买下来，切出一堆白石头，气得他把剩下一小截扔在角落里放了好几年，又被一个同行看上，花3万港币买下，居然开出一块祖母绿翡翠，打造出十二只完美无瑕的手镯和四串翡翠珠链，每一件价值上千万，轰动一时。 这个港商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但眼前这块料子和他买的料子照片一模一样。 陆明珠开始打量库房里的石头。 有的皮壳很薄，露出一大片绿，有的很厚，且是乌黑的，不露内里一点儿颜色，有的是黄皮壳，带着一条绿色带子，还有的切掉一块皮壳，露出一小片绿色内瓤，有的切成两半儿，白底带青。 金永清豪气地说：“随便选！” 第282章 在众人的注视下, 陆明珠没。 ，难道也让她随便挑？ 因此，她指着一块拳头大小料子, 笑吟吟地道：“若我选这样的呢？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 金永清却不在意, “当然是好。” “我可却认为选这样的料子委实是谈不上运气好。”陆明珠越过露出翡翠玉肉的料子, 走到她相中的黄沙皮大料子面前, 绕着走一圈, 其表现果然和那段神话描述得毫无二致。 金永清挑挑眉, 看向贺云。 贺云噙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出声的意思。 陆明珠拍拍眼前的大石头，“不挑好的就选大的, 这块石头有分量，就它了。” “真不选别的了？”金永清问。 陆明珠点点头, “我觉得这块石头里有玉。” “这块石头确实出自老坑，帕敢场口出的山石，但品相不算好, 不是黑乌沙, 我都不知道这么差的料子是怎么混进来的。”金永清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枪，眉眼闪过一丝戾气。 陆明珠抿嘴一笑, “切开看看就知道肚子里有没有好货。” 金永清叫人搬过去切出来，招呼大家回到麻将厅继续打麻将。 陆明珠不担心有人昧下, 反正也不是她花钱买的东西。 继续代父出战，再赢九把。 贺云坐在旁边喝茶观战，带她来参加聚会, 果然没错。 其他客人带来的后辈慢慢地围过来，尤其是那个见到陆明珠就眼睛发直的青年纨绔，想靠近陆明珠, 却因贺云一眼扫过来而停住脚步，忍不住心头发颤。 金永清对陆明珠说：“待会再去挑块石头，甭管是哪一块，都送你。” 陆明珠谢过，“等前面那块石头切出来再说。” 她很想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藏着一团祖母绿翡翠，也就是后世人尽皆知的帝王绿。 至于现在，则叫蓝水绿。 陆明珠突然想起她那本关于翡翠分级的书籍还没印刷，因为对应的翡翠照片没有拍出来。 她给忘了。 忘得彻彻底底。 这时，有人捧着两块绿莹莹的翡翠进来。 “切出一块透明如玻璃的蓝水绿。”他一句话落下，四座皆惊。 原本正在打麻将的众人和围观的人群都看向托盘，明显是把一团不规则的绿翡翠切成了两半。 正绿色，偏蓝色调。 水灵剔透，浓艳逼人。 金永清嘴里衔着一根未曾点燃的雪茄，闻言掉下来。 “真有翠？”他不敢置信。 冲来人招手叫到跟前仔细端详，情不自禁地说道：“果真是好运气！” 陆明珠也很高兴。 她凭的是先知。 贺云放下手里的茶碗，“不错。” 金永清叫人把翡翠送到陆明珠跟前，“既然是侄女开出来的，那就归侄女所有。” 陆明珠没立刻收下，而是看向贺云，征求他的意见。 “收下。”贺云表现得极为平常。 陆明珠就对金永清说：“谢谢金叔叔。” “不谢。”金永清摆摆手，继续搓麻将，忽然改变主意，“你要是真谢我，就让我赢两把。” 总是输，很没面子啊。 就像以前，贺云输给他一座矿。 陆明珠随后放了点水，金永清总算和了两把，心满意足地结束麻将局，叫人拿来自己今天向大家炫耀的收藏品。 一幅元代画家王蒙的真迹。 保存完好，画技精湛，堪称国宝级文物。 听到除了贺云以外其他人的羡慕之声，金永清得意洋洋。 他长得不好看，架不住有钱有势，小老婆们一个比一个年轻，美得各具风情。 陆明珠心里数了数。 好家伙，一共有三十七个，比皇帝还有艳福。 金永清还要为贺云介绍对象，“咱们这几个朋友中，就你一个单身，不觉得寂寞吗？” 贺云淡笑：“我已儿孙满堂，热闹不得了。” 金永清掉过头对陆明珠道：“小侄女，你也劝劝你契爷，未来还有好几十年好活，该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在身边。” 陆明珠眨巴大眼睛：“我以为像您、像各位叔叔伯伯和我契爷聚会说的都是国家大事和生意经。” 说媒算什么？ 拉皮条？ 贺云大笑，“听到没有？永清，你的格局太小了。” “我都是为你好，谁知你竟不领情。”金永清嘟囔了一句，“学学聂从云又怎样？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九姨太才十八岁，鲜花嫩柳一样，明年就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贺云不以为然：“人各有志。” 赏完画吃饭，吃完饭继续打麻将。 金永清见陆明珠手指上除了一枚素面无华的铂金指环以外就没别的戒指，还不如自己小老婆手指上的一只只钻戒、宝石戒指、翡翠戒指。 但是，那些小老婆的手都不及她的美。 十指纤纤，嫩若笋尖儿，白得仿佛象牙雕就，透着莹光。 金永清摸了摸下巴，决定娶下一个小老婆的时候就比照这双手来寻找。 陆明珠的感觉虽然敏锐异常，但金永清目光不见邪气，因而没有察觉他居然是个手控。 不知不觉，聊到最近的商界动向。 陆明珠竖着耳朵。 有人提到谢君颢，聂从云道：“下一代当中就属他独占鳌头，再下一代当属陆家的陆慎，前者心思缜密、手腕刚硬，后者聪明灵巧，诡计多端，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陆明珠听了，颇感骄傲。 一个是她大伯哥，一个是她亲侄子。 贺云就问：“怎么？你又长新见识了？” “是啊，谢君颢在华尔街大杀四方，短短几个月赚出好几个长春实业集团，陆慎……透过明珠投资公司收购葡萄牙一家钢铁集团股份，间接控股澳城数家酒店和一家旅游公司，还收购德国一家汽车工厂，生意越做越大。”聂从云叹为观止，“别看咱们坐在这里风风光光的，可有一个共性。” “后继无人。”贺云却是一笑，“天资不佳，失于教养，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想得开。 信托基金传承下去，希望有个后辈子孙凭创业基金打拼出一片天下。 至于其他子女，不强求。 聂从云道：“你也不错，明玥是个厉害的，可惜姓明，当初贺萱和明辉离婚时应该让明玥改姓贺。” “那倒不必。”明玥要是改姓，贺云那些儿子们只会以为她想争夺家产。 比之明辉所持有的船运公司股份，贺家资产可是数不胜数。 金永清突然开口：“明辉在外面有个女儿叫明瑶是不是？” “您怎么知道？”陆明珠很诧异。 金永清讥笑道：“今年才十二三岁年纪吧？在夜总会，有人把她引荐到我跟前，她那个妈就跟老鸨子似的，我就纳闷了，明辉总不至于不管她们母女俩，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不可能没管。”陆明珠听郑月娥说过。 明辉是断了明珩母子的生活费，但张宝仪一直有，未成年的明瑶和莫淑慧也有。 大富大贵没有，保证衣食无忧没问题。 莫淑慧和明瑶母女俩刚到香江时，明辉就买楼安置她们了，给了不少财物，那会儿感情还很好，以至于一家三口出门吃饭被陆明珠撞见过。 金永清一边打麻将一边说：“总不至于是报复明辉吧？拿自己亲生女儿报复他？” “文君当垆听没听过？”贺云说得一针见血。 金永清想了想，“就是个和司马相如私奔的卓文君，为了逼卓老爹认下他们的婚姻，卓文君当垆卖酒，司马相如还穿着啥裤子来着，卓老爹丢不起人，只能捏鼻子认下司马相如这个女婿，还出钱给他们置办家业。” 贺云嗯了一声，“如出一辙。” 陆明珠也觉得有道理，明辉丢不起人，就只能好好地养着明瑶和莫淑慧。 原来，老男人也爱八卦啊！ 正想着，突然又听金永清道：“小侄女，你爹也有份。” “我爸总不至于去夜总会吧？”陆明珠还真信不过她爹的为人，以前又不是没养过书寓先生、青楼花魁、梨园戏子。 金永清摇头，“是有人追求你爹，想给你当后妈。” 陆明珠樱唇微张，“谁？谁想当我后妈？” 成功几率不大。 陆父要是想续弦，早就办婚礼了，何必等到现在。 像夏琳、董翠君当时连姨太太都没混上，就是简简单单的女朋友。 金永清却没告诉陆明珠：“你回去仔细观察就知道了，我不多嘴。” 话说到这儿了，还藏一截，真是的。 陆明珠好奇得要命，次日就拿着半块蓝水绿翡翠让她爸找人给自己加工，刚走到陆家大宅的门口，就见一个妙龄女郎倚着一辆平治车，瓜子脸、柳叶眉，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隐隐有几分林香莲的影子。 很奇怪，陆明珠见到她第一眼就想到了林香莲。 她怀里抱着鲜花，还是红玫瑰。 陆明珠眼珠转了转，下车走过去，“你找谁？” “我找陆先生，你是谁？”妙龄女郎上下打量陆明珠，十分挑剔，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沉下脸，声音充满不善，“是我先追求陆先生的，你不能横插一脚。” 说的却是一口上海话。 第283章 , 轻笑一声。 “不管我是谁，你进不去陆家大宅，而我保安的躬身欢迎下踏进大门, 女郎。 她急忙上前, 想跟着陆明珠一起进去, 拦住。 “。 “她为什么可以进去？”妙龄女郎指着已关闭的大门。 虽然香江市民都知道陆家有位千金小姐陆明珠, 但因陆父等人压下去的原因, 所以关于陆明珠的报道只见新闻, 不见照片，不和他们打交道的人还真不认识陆明珠。 保安冷冷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年轻貌美又怎样？进不了陆家的门，他们不必客气。 陆明珠也在打趣穿着白色太极服、正在花园里练太极剑的陆父, “爸，我该说您宝刀未老呢, 还是说您老当益壮？居然还有小姑娘追求您！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陆父反手一剑平拍在她肩膀上。 很轻，一点都不重。 而且剑没开刃。 陆明珠跳着躲开，“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陆父没好奇地说：“什么实话？我看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不会呀, 我刚回香江没几天, 就昨天跟契爷参加一个老朋友聚会，哪里晓得有人追求您。”陆明珠睁着眼睛说瞎话, 凑上前抱住陆父的胳膊，“是什么人啊？瞧着和王干爹的小老婆很像。” 陆父皱眉, “王兴财？” 陆明珠嗯了一声，“他小老婆叫林香莲，这个叫什么？” “王宝珠。”陆父道。 陆明珠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我还以为叫王宝钏！不对！” 她紧接着大叫：“姓王？像林香莲，您老可别告诉我她是我干爹在外面生的女儿啊！” 算算年纪，差不多是这个岁数。 陆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抬手把太极剑交给旁边等着的佣人，“我没见过林香莲，且王是大姓，随处可见，你要是不说，我还想不到，你写信寄到上海问问你干爹，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明珠立刻去书房写信，写完封好，出来叫徐管家派人给寄出去。 她结婚、生女都曾收到王兴财千里迢迢寄来的贺礼，自然有其家庭住址。 洗完手，陪陆父吃早茶，陆明珠又问他怎么认识王宝珠的。 要真是干爹的女儿，那就好玩了，说她没目的那真是鬼都不信。 宝珠这个名字的利用率还挺高，见过张宝珠，写过郑宝珠，这又来一个王宝珠。 陆父不紧不慢地吃着食物，咽下后说道：“吃饭。” “啊？”陆明珠赶紧挟一只虾饺，“我吃了，您继续说呀！” 陆父噗嗤一笑，“我说是吃饭时被缠上的。” 陆明珠哦了一声，“在哪儿吃饭？餐厅的服务有待改进啊，随随便便就让人打扰您用餐，实属可恶。” “和金永清在鹊桥仙大酒楼吃饭。”金永清手握缅甸数条矿脉，陆父经由贺云介绍和他认识，这几年一直合作愉快，得知他来香江，陆父就请他吃饭。 鹊桥仙大酒楼是闽菜馆，而金永清和贺云一样，都是下南洋的闽南人。 陆明珠恍然大悟：“和他一起吃饭，您确实显得又年轻又一表人才。” 抬眸打量陆父，不像快七十岁的人。 说他五十岁，肯定人人信。 陆父反应过来：“你见过金永清？他跟你说的？” 陆明珠嘿嘿一笑：“昨天打麻将赢了他，随便选块石头开出几公斤玻璃蓝水绿，可惜切石头的人不知里面璞玉位置，把好好一团翠给切成了两半。我拿来一半，您叫人给我做出来，报酬就是给您一套做明珠金钻行的镇店之宝。” 这样的镇店之宝是越多越好。 陆父欣然应允，“不错，还记挂着老父亲。” 陆明珠笑得更灿烂。 自己占股30%股份的珠宝店嘛，不上心怎么行？ “您和金叔叔在鹊桥仙大酒店吃饭，然后碰上王宝珠，她就缠上您了？”开着平治车，说明王宝珠家里很富裕。 家里很富裕不去找门当户对、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追求陆父干什么？ 求父爱？ 陆父都可以当她爷爷了。 按照正常结婚生子的年纪来说，不正常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父轻轻颔首，“上前就对我告白，差点没把金永清笑死。”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 虽然以前确实风流成性，但近几年没再拈花惹草，专心帮女儿孙子打理产业，结果平白无故地被缠上。 陆明珠也想笑，可她忍住了。 “肯定是您太英俊、太出色、太有钱、太有气质了。”陆明珠吹彩虹屁，“肯定觉得您是人中之龙，不然怎么不对金叔叔献殷勤，而是冲着您？契爷当时在吗？” 要是贺云在，也有可能成为王宝珠的目标。 陆父摇头：“他有事不在。” “您就没派人查查这个王宝珠？”陆明珠觉得陆父不会没有作为。 陆父淡淡地说：“谁有那么多闲工夫？无聊的人，不必在意。” 他一大把年纪，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昏了头的，也懒得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费心思。 陆明珠颇为赞同：“就怕她在报纸上大胆示爱。” 听到这句话，正把一沓报纸整理好拿进来的徐管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被明珠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大小姐聪明伶俐、神机妙算，您怎么能说是乌鸦嘴？”徐管家抽出其中一张报纸平铺在餐桌上，点点上面的头条，念出上面的标题：“陆衍之先生，我爱您，请接收我的追求。” 徐管家和陆父年纪相仿，常年忙碌，老态和正常人一样，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说示爱的话，怎么看怎么好笑。 陆明珠反正是没忍住。 她笑得前仰后合，“真是热情、坦率、大胆又自信啊！” 把报纸拿到自己跟前仔细看，“还真是一封示爱的信，让我看看写的是什么内容。陆衍之先生：第一次见到您，我就被您的风采迷住了，您是那么的斯文儒雅，风度翩翩，您是那么的谈吐优雅，气质高贵，您是那么的内敛稳重，风采卓然，我为您倾倒，为您痴狂，听说您已鸳鸯失偶多年，我希望永远陪伴您的未来，请您接受我的追求，我爱您。” 落款还真是王宝珠。 餐厅中的佣人都听到了，硬憋着没笑出声，但嘴角是上翘的。 陆明珠大笑，“我的爹，您可真是风采不让年轻人啊。” 陆父气急败坏，“哪家报社登的？把报社给我买下来，然后关掉！” 陆明珠低头看了看，“《香江日报》。” 随即产生一丝疑惑，《香江日报》在香江年深日久，不怕得罪她爹？ 徐管家看出几分，解释道：“《香江日报》和香江出版社都被上海来的富商收购了，原来的主编纷纷离职，这一二年经营得大不如从前，报纸日销量已经从一二十万份降到六七万份，仅有您那间报社的一半。” “有这回事？”陆明珠最近两年没关心过行业发展，“回来我问问王主编和何龙总编。” 虽然数年没有合作，但之前却是合作愉快。 徐管家就笑：“王主编和何主编已经是您的职工了，王主编入职明珠报社，何龙进的出版社，他们能力强，又对香江比较了解，薪水拿得比以前还多。” 陆明珠拍拍额头，“我一定要请他们提前吃顿年夜饭。” 二十一世纪，很多单位都会请员工吃这一顿。 说完，陆明珠看着很不高兴的陆父，“爸，别生气啦，有人向您告白，大家肯定羡慕您老当益壮，照样吸引小姑娘前仆后继地扑到您身上，不会笑话您啦！” 慕强，是很多人都有的心理。 “要是平安娶媳妇，我马上就能当太爷爷，出现这么一出让我多没面子？”关键是陆父还没主动招惹那个什么王宝珠。 如果她真是王兴财的女儿，天大的笑话就此诞生。 陆明珠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看她不像是出身贫穷需要靠男人改变处境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脑壳有疾。”陆父道。 陆明珠扭头对徐管家交代：“徐叔，您去看看她还在不在门口？撵走，撵走，别让她靠近咱们家大门，我嫌她玷辱了咱们家门口的大路，脏了过路人的鞋底儿。” 徐管家笑道：“好的，大小姐。” 他出去后，陆明珠又安慰陆父，“我说件更离谱的事情，您就不生气了。” “什么事？”陆父颇感好奇。 “明辉在外面生的小女儿明瑶在夜总会当小姐，还被引荐给金叔叔，您说离谱不离谱？”陆明珠觉得莫淑慧简直有病，当初何慧慧设计陷害夏琳而不得差点被容妍顶锅，莫淑慧得逞后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厉害？ 明瑶可是她亲生的，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不得不沦落风尘。 陆父眉头一皱：“逼明辉认她们？或者出钱养她们？” “契爷也是这么说。”陆明珠挟起虎皮凤爪。 陆父被恶心坏了，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去跟明辉说一声。”他和明辉的交情一直维持不错，毕竟明辉还在努力地替自己女儿赚钱，无论是保险公司还是塑胶厂，都发展得特别好，说一句行业龙头都不为过。 论经商能力，他确实是数一数二。 要不是明辉已经被称为船运大王，塑胶大王的称号说不定也非他莫属。 陆明珠点点头，吃完饭就去明家找郑月娥。 好久不见，分外亲热。 郑月娥很高兴，“您是贵人，又有孩子绊住脚，突然登门是有什么事？” “明先生呢？”陆明珠进门就没见到他的踪影。 郑月娥笑道：“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先去柯士甸山路看看他的两个孙子，当作锻炼，回来吃饭后去上班，说要好好工作，把事业做大做强，让他的两个孙子将来不落于人后。” 陆明珠忍不住笑，“他可真是有孙万事足。” 郑月娥也这么觉得。 “他忙，我就轻松了，打理咱们得代理公司也没有什么特别费心的地方，我准备考大学。”她告诉陆明珠，“明玥支持，明先生不反对，就一个条件，在香江读。” “读书很好呀！”陆明珠支持她，“我契爷发达之后才开始读书呢！” “不敢和贺先生比肩。”郑月娥心里对他有些畏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见面次数不多，就在明玥两个孩子满月宴上见过，“先不说这件事了，您来找我还是找明先生？” “明先生。”陆明珠道，“有关他的脸面，你让他回来一趟。” 郑月娥给明辉打电话。 大约半个多小时，明辉就从外面进来。 “明珠，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大事？”他现在劲头足，说话办事比以往更利落了。 陆明珠就把明瑶的事情告诉他们，“我认为金叔叔是觉得我和你有交情，所以才说给我听。不管怎样，明瑶年纪还小，你可不能看着她被亲妈如此糟蹋。” 明辉怒不可遏，“我一个月给他们上万港币，明瑶学费才一二百，哪里不够花？” 郑月娥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是当妈的吗？逼明先生出面对她们有什么好处？”郑月娥没阻止明辉养她们母女，一是她们是过去的事，二是明辉确实收心了，她没有揪着过去不放的必要。 因为这一点，明辉对她更好了。 陆明珠摇摇头：“我把话带到，其他的事由你们处理。” “在哪个夜总会？”明辉问道。 “丽池。”陆明珠特地问过金永清。 明辉转身就出去，挟带滔天愤怒。 如果怒火可以显形，他现在就被三丈高的火焰包围住了。 当天，果然在夜总会见到强颜欢笑的明瑶，正被逼着陪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而那个猪头样的家伙还伸出油腻腻的手去摸她的脸，气得明辉当场砸了场子。 “让你们老板来跟我说话。”他带走了明瑶。 并没有把她带回家，也没有把她送回莫淑慧身边，而是递交诉状，以父亲的身份要求拿回明瑶的抚养权，等不到判决下来，他就送明瑶去新加坡读书。 为此，春节都没在香江过。 第284章 陆明珠夜饭后收到王兴财的来信。 在除夕的前一天。 算是快的了。 他在信里说, 林，转年就满二十岁，喜欢穿衣打扮, 读书不好, 比较任性, 因为势, 担心未来, 特, 把家里的余财都给他们带上了。 王兴四子，也没让他们打扰陆明珠，只给几个在香江的好友写了信, 得知王宝珠之，王兴财气得半死。 丢死人了。 成为笑柄的不是陆衍之, 而是他。 外人知道了，只会说陆衍之宝刀未老、魅力十足，惹得小姑娘神魂颠倒, 却觉得他教女无方, 实属报应。 王兴财告诉陆明珠，自己汇给她并拜托她帮忙保管或者投资的最后一笔美金是准备留给这双儿女的, 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读书、工作，本本分分地做人, 等自己百年之后就把钱分给他们，子占二份成家业，女占一份做嫁妆, 如果他们胡作非为，就把这笔遗产一分为二，陆明珠和王伯晖平分一半, 余下一半分给王仲昭和下面的两个弟弟。 为此，王兴财特地附上自己亲笔写的一封遗嘱。 分配完这笔财富，又将投资给粮油公司的70万美金做好分配，明确说明若是内地有难，70万美金投资所得股份和红利自己及其后人分文不取，全数捐献，若是内地风调雨顺无需帮助，股份和红利就由六个子女和陆明珠平分，前提是王宝珠姐弟俩没做出辱没门楣的事情，否则取消他们的份额，由其他人平分。 最后签字画押，盖章。 另外，还有见证人的签字画押。 陆明珠就想，什么才算是胡作非为？ 追求陆父好像算不上。 是私德有问题，不是十恶不赦。 继续往下看，陆明珠看到王兴财说让陆明珠好好教训王宝珠，务必不要让她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还说他已经写信斥责王宝珠，并让小儿子王宝峰管好姐姐。 时至今日，王兴财终于提及林香莲的出身。 姑苏人士，家里特别穷，其实是父母懒，懒得令人发指，本来在鱼米之乡随便干点什么都能挣够糊口的钱，他们却不愿意出力，一家子穷到把林香莲哥哥送给人当赘婿，因为嘴甜人俊，遇到好人家没让他正经改姓，反而将女儿下嫁，只是让孩子随母亲姓氏，算是维护他的尊严，而林香莲则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堂子里，在哥哥林宝国入赘之前。 林宝国有了钱才把她赎回来，对外宣称是寄养在亲戚家中。 王兴财认识她，是生意伙伴介绍的，当时不知她的根脚，直到前两年吵架，林香莲不小心说他对她不如堂子里的老爷大方，王兴财才逼问真相，发现她根本不是自己所知的穷苦女儿当自强。 陆明珠看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 突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怎么办？ 如果不好色，现在还是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何至于沦落成一场天大的笑话。 亲爹至少渣得明明白白，而且从来不被人哄骗。 王兴财在信里发了很多牢骚。 看得出，他是真的后悔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陆明珠收好这封信，扭头对谢君峣说道：“帮我打听一下王宝珠在做什么。” 谢君峣昨天才回港，正抱着宝贝女儿满屋溜达。 闻听此言，他笑道：“应该让岳父大人调查，天天都能看到《香江日报》刊登她的求爱信，难道她打算连续刊登一个月？” “不知道。”陆明珠又不是王宝珠，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原富商之女、现干部之女，不管怎样都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有的是人家愿意求娶，向陆父示爱是图什么？ 陆明珠有点怀疑王宝珠的动机。 “总不会因为我把干爹的财产薅过来，所以她就想当我后妈拿我爹的钱作为报复吧？”她自言自语道。 半晌没听到谢君峣回应，她抬起头，“怎么了？” “老婆，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谢君峣一向佩服她的敏锐，“一方面是这个原因，一方面是追求岳父大人有利可图。” 董翠君嫁给叶老头不就是图谋遗产归属吗？ 只是她没成功。 要是遇见色令智昏的老头子，说不定可以得逞。 陆明珠撇撇嘴，“我给爸打电话说一声。” 陆父没动作，估计就是在等王兴财的回信。 甭管王兴财和张女士的婚姻如何，两老交好数十年，感情依旧在。 果然，陆父接到电话后就说：“我知道了。” “您打算怎么办？”陆明珠很好奇。 “你不用管。”陆父挂上电话。 第二天除夕，陆明珠知道她爹干的好事儿了。 香江销量比较好的报纸头条都是以陆父名义发布的声明书：【感谢王宝珠王小姐的仰慕，但作为长辈，且是与尔父相交数十年的莫逆，陆某无意行□□之举。将至古稀之年，儿孙早已满堂，鸳偶既失多年，此后不再求，而王小姐正值妙龄，佳期正好，在此祝福王小姐在年轻人中觅得良缘。】 看在王兴财的面子上，陆父不会对王宝珠出手，但把她的面子踩到脚底下却是没人说他不对。 王宝珠气得暴跳如雷。 在他们姐弟来到香江后花十几万港币买的白加道小别墅中，又摔又打，惹怒了弟弟王宝峰。 “我早说过让你老老实实的，不读书就去工作，省得坐吃山空，谁让你去招惹陆先生的？你不是找死是什么？”王宝峰看她就像看傻子，“连爸都写信过来骂我没看好你。” “你说什么风凉话？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王宝珠气道。 王宝峰哼了一声，“别说是为了我的将来，是为了你的将来。你觉得陆先生和爸爸年纪一样大，你却还年轻，你觉得他风流好色，你觉得你有本事拿下他，你觉得陆姐姐替前面四个哥哥拿走爸爸的大部分财产，你听妈的话，你想报复她。真是好笑，有钱人家的老爷哪个不比你精明？不做好财产分配，等着留给你？让你住着他的屋，花着他的钱，再去找个年轻人？你也太小看陆先生了。再说，爸这些年没亏待过你我和咱妈，前面几个哥哥拿大头财产也没什么错。” 王伯晖是嫡长子，其他是嫡子。 而他们，说白了就是外室所生，即使林香莲和王兴财举行婚礼也抹不掉过去。 ”王宝峰！你是我弟弟，你替他们辩解什么？要不是陆明珠。我们现在就拥有千万家产可以挥霍！”王宝珠抓起他面前的茶杯扔到地上。 地上没有铺地毯，茶杯摔得粉碎，没喝完的茶水溅到王宝峰裤腿上。 比她小两岁的王宝峰丝毫不为所动，“要不是陆姐姐，爸的家业都得合营，拿的定息能有多少？一辈子的心血就此失去。何况，王家产业有大哥一半贡献，而且也不是谁拿了陆姐姐拿走的那笔钱，是爸以王家名义捐给前线，他只是把这笔钱给大哥把债还上，这才让我们全家在上海过得悠闲自在，没人当着你的脸直接骂你是外室女，至于二哥他们拿走的财产可不能算陆姐姐头上，后面爸爸主动给的则是投资，不是给谁。” “胡说八道！”王宝珠认定是陆明珠作祟。 王宝峰继续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干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买下这栋小别墅时，你非要登记在你的名下，打的什么主意还能瞒过我？我不说，只是觉得你是女孩子，是姐姐，从小爸就让我让着你一点，说你嫁出去后就没在娘家这么自在了，可不是让你来欺负我的！我告诉你，王宝珠，别墅在我名下，你要是嫌我说话难听你就滚出去，别以为人人都是你爸都是你妈，处处包容你。” 买下来登记在他名下还是因为他把着钱。 王兴财对王宝珠不放心，对这个小儿子却颇为喜爱，这些年也用心教导过。 虽然把大部分钱交给王宝峰，但王宝珠拿到等值的珠宝了。 王宝峰是男孩子，没有父亲馈赠的珠宝。 不过，林香莲私底下给他了。 相比较女儿，林香莲更疼这个儿子，也怕自己跟王兴财在内地保不住那些东西，主要是这几年都压箱子底，不敢戴出来张扬。 王宝峰来到香江后读中学，最近很努力，想考进香江大学，没时间和王宝珠耗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宝珠。 他很高，比王宝珠高一个头，冷着脸说道：“你最近不要出门了，车子没收，我不会再给你提供出门的资金。” 王宝珠气红脸，“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你做这些事是完全把爸爸的脸面丢尽了。”说完，王宝峰转头就对佣人交代道：“我把她关起来，除了吃饭，谁也不要让她出门，否则被解雇的就是你们。” “是，少爷。”两个自梳女和看门的老丁都是从王宝峰手里拿薪水，自然听他的。 王宝峰满意地点头。“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成绩特别好、家境却很困难的学生，初三过来教我学习，你们把书房收拾收拾，也要准备好茶点，务必不要怠慢他。” 而此时，谢家正热闹地贴春联过大年。 贺云今年和子女一起过年，陆父、陆长生和陆平安兄妹不得不陪身体欠佳看着好像时日无多的陆老太太，外加一个照顾外孙外孙女的郭夫人，所以陆明珠不用陪他们，只和谢君峣把曾梅夫妇和傅玉麟接来。 傅玉麟利用假期刚刚拍完《血溅玄武门》，拿到片酬后给好好买了一只精致的洋娃娃，结果她不是很感兴趣。 坐在曾夫人怀里抓她的翡翠手镯。 还是陆明珠送的。 大家都笑道：“咱们的小宝贝有眼光，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陆明珠疑惑：“她不是喜欢颜色鲜亮的吗？” 和贵不贵重没关系。 曾夫人瞪她：“谁说的？洋娃娃也好看，可她还是喜欢我的镯子。” 摘下来给她玩。 好好抓在手里又摔又打，得亏陆明珠眼疾手快，没落到地上。 不过，地上也铺了厚厚的地毯。 曾夫人压根不在意，拿回来继续给好好玩，谁知她不要镯子了，伸手指去抓她指间的红宝石戒指，笑得口水直流。 自觉失宠的陆明珠上楼换一身红色羊绒长裙，颈中挂着陆父以前给她的古董项链。 珠宝晶莹，黄金灿烂。 故意走到好好面前，她毫不犹豫地抛弃曾夫人，朝陆明珠伸手。 陆明珠得意地笑了。 虽然她已婚，但是曾梅夫妇给的压岁钱也有份，而且她也得给女儿侄子压岁钱。 一人一串百枚铜钱。 她在首都收了不少铜钱，用上了。 “好好留着，说不定哪一年古钱币就值钱了。”陆明珠决定有空就再去古玩市场收一些回来放着，免得以后不够用。 傅玉麟笑着应是。 陆明珠去年给的也一直收着没动。 关文煊提着他外公家捕获的海鲜和从同行手里买的海鲜来拜年，陆明珠也给了他一串铜钱，如此交代一番。 他和傅玉麟一起考入香江大学，成绩比傅玉麟还好，他和他妈妈眼见香江楼市下跌，想把存在银行里的钱取出来买楼，特意来问陆明珠的意见，“我妈特别感激您，要是那时候买楼，现在就得亏三四成，是全家人打渔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陆明珠笑道：“可以买，掉也掉不到哪里去了，但经济提升上来后，楼价准上涨，不过就是三五年的事。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投资渠道就买楼买商铺，稳赚不赔。” 关文煊记在心里，又道：“中学老师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教从内地来的富家少爷学习英文和数学，以后也有收入。” “不错，不错，读书是有用的，可以找到比工人更轻松的工作。”陆明珠很高兴。 但她没想到富家少爷是王兴财的儿子。 第285章 , 学业有成，亦有家资，捕鱼为生, 平时又懂得找副业, 如此聪明冷静, 他的未来不必陆明珠操心, 除注一二, 就剩一个干姐姐的 他已成年, 又已结婚，工作在内地堪称体面，其 不过, 借着回娘家的机会，。 寄信的话, 一来一去，很容易有闪失。 一个李开国，一个袁开疆, 名字都大气, 说不定是闻名遐迩的那种英雄人物。 撇开家事，李开国的战功委实不容忽视。 陆长生诧异道：“袁开疆？赵倩？你找他们干什么？” “就说你认不认识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客厅中就他们兄妹俩在, 陆明珠坐在黄花梨木沙发上，抱着她自己叫人缝制的海豚抱枕, “你要是见过赵倩姐姐，你别说你没认出来。” 陆长生说实话：“认识是认识，两家毕竟有交情, 但我见到赵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所以，那时候他把赵倩当成普通战友一样对待。 陆明珠双眸一亮, “你见过她？” 陆长生点点头，“她是个军医，我第一次受伤就是赵倩给治疗的，医术高超，人缘很好，我当时就认出她了，还问她怎么出门后就不回家了，她说她是和闺阁密友出门吃西餐，被人打晕带离上海，却不见闺阁密友。她被卖的时候正好碰到袁开疆带人捣毁那个犯罪团伙，把她和很多女子小孩救了出来，知道她懂医术，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后来还娶她做老婆。袁开疆原本是当地武装组织中的一个首领，其实就是活不下去的一群土匪，鲁人出身，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取自开疆拓土之意，后来带着兄弟一起加入组织。袁开疆敢打敢拼，有勇有谋，爽朗大方，立下战功无数，我离开首都的时候，袁开疆已经做到司令了。” “好家伙！”李小玉居然嫁给一个司令的长子。 陆明珠就问道：“后来呢？生了几个孩子？生活得怎么样？” 陆长生想了想，“只记得有个儿子，当初处于被围剿的危机时刻，朝不保夕，袁开疆就将这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送给因残退伍回乡的兄弟做儿子，也是得到赵倩的同意，为孩子博得一线生机，但他们后来再没生过任何一个孩子，两人都做了绝育手术。建国没多久，他们偷偷去看过那个孩子，长得很好，对养父很孝顺，两口子托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好像是做司机的。” 至于别的，陆长生就不清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刘奎的命运不算太悲惨。 至少，袁开疆和赵倩当时的决定确实是为他好，后来没相认也是因为那个兄弟在世。 生恩虽是恩，养恩更是恩。 袁开疆和赵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表面上不出现，私底下肯定关注。 陆长生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想起来问起他们了？” “春节前跟契爷参加老友聚会，无意间听聂从云说他见过刘奎，聊过后发现是我干姐姐的孩子，我就找你问清楚。”陆明珠也没瞒着他，“刘奎养父去世后让他去找生父生母，他没去。” “虽然他没去找，但他父母一定关注他的生活，不会不闻不问。”陆长生比较了解袁开疆和赵倩的性格。 听他这么说，陆明珠就放心了。 不用时刻惦记呀！ 不小心听到陆长生说了一句：“他们一家三口算是比较好的，脑子正常，我还遇到过脑子不正常的战友，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怎么不正常的？说来听听？”女儿有一堆人照看，轻松的陆明珠好奇心爆表。 能被陆长生说一句不正常的，肯定是超级不正常。 陆长生就道：“像我们这些打仗的人，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上了战场后不受伤、不牺牲，因此因伤致残不得不退下去的战友是不计其数，不能生育的也不在少数。” “理解，正常。”陆明珠点头。 “于是就有人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给关系最好且不能生育的战友做儿子，还瞒着老婆！”陆长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告诉老婆那个孩子跟养父去了哪里，显得自己很仗义，很有英雄气概。” 陆明珠呸了一口：“这是什么人？战乱年代，孤儿无数，收养哪个不行？非收下有爹有娘的儿子？这个养父也有病。”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陆长生实在看不过眼。 “后来呢？”陆明珠问。 陆长生更气：“那个家伙就振振有词地说已经有年纪的孩子养不熟，不如从小就开始养，没有记忆，不知来历，往后就是亲生的。” 陆明珠也忍不住吐槽：“脑子病得真不轻，他老婆呢？离婚了没有？” “说得轻巧，你以为人人都会离婚？不能因为张女士、贺萱、薇薇安离婚就觉得女同志过不顺心就离婚。”陆长生说出实情，“离婚的才是少数。他们前头有两个孩子，后来又生了几个孩子，只是那个女同志一直惦记被送出去的儿子，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现在都在花城军区。” 陆明珠生气地拍打海豚一下，“那个抱人家孩子的去哪里了？你们不知道么？” 陆长生摇头，“不在同一个部队，谁知道他把孩子给了谁。” 见陆明珠不明白，他解释道：“打仗的时候都是分开作战，不在同一个地方，大家都忙，谁顾得上这些事。” 陆明珠叹口气，“你们真是挺不容易的。” 送出去寄养后却找不回来的不计其数，也都生死未卜。 在这婴儿夭折率极高的年代，谁都不能保证他们全部活着。 乱世中，他们或者养父母都有可能遇到意外。 陆父抱着好好从花园里进来，后面跟着一串人，谢君峣给好好拿小斗篷，陆平安给好好拿着玩具，陆宁怀里抱着很多颜色鲜艳的花朵，明显是为了夺得好好的关注。 而好好，坐在陆父的胳膊上，手里抓着一串金铃铛。 陆父叫人给她打造的，极是精致。 陆宁跑到陆明珠跟前把鲜花献给她，“姑姑，我发现好好有个特点。” “什么特点？”陆明珠随口问。 “她喜欢好看的人抱她。”陆宁经过多次观察才发现的，不只是今天，徐管家和家人差不多，抱她，她就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换到陆平安或者谢君峣怀里，立马变得精神百倍。 她还会冲自己笑哩！ 陆宁美滋滋地说：“妹妹喜欢我。” 陆明珠忍住笑，“我们宁宁这么漂亮可爱，妹妹当然喜欢你。” 陆宁笑开了花。 好好吃完奶粉，陆宁望着在卧室里哄她睡觉的陆明珠，小声道：“姑姑，我告诉您。” “什么呀？”陆明珠侧耳倾听。 “太奶奶是装病的。”陆宁发现了这个秘密，也跟哥哥说了，但哥哥让她不要管，“她在爷爷和爸爸面前装得快要死了的样子，滴水不进，粒米不吃，可我却看到她在爷爷和爸爸不在的时候偷喝花胶煲鸡汤，吃了好几块红烧肉！” 陆明珠无语：“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太婆，不要管她。” 陆宁嗯了一声。 反正老太太只疼她爸爸和哥哥，对她的态度很一般。 是不是真心实意，她分辨得出来。 好好睡着后，保姆和育婴师看守，姑侄俩下楼，正好听到老太太那边的阿红又打电话来，接电话的是陆长生：“大少爷，老太太又快不行了，精神头也不如昨天，您和老爷、孙少爷快来呀！” 正在弹钢琴给大家听的陆宁动作一顿，再弹奏时，音乐就不那么流畅了。 她索性停下来，竖起耳朵。 陆父面不改色地说道：“长生你回去看看，我和平安留下来得招待你妹婿，晴晴和嘉明晚点也要带孩子过来。” 他们离得远，住在九龙塘，没有陆明珠一家那么便利。 陆长生认命：“我这就回去。” 陆宁能发现的事情，他又岂能装作看不到？ 等他走后，陆明珠嗤笑一声：“这个老太婆真会装！” 陆父没说她不礼貌。 至于谢君峣、陆平安和陆宁，更加装作没听到。 尤其是陆平安。 他以前在陆家完全是被忽视的存在，陆老太太待他并不好，知道自己是陆长生的儿子是亲重孙后态度才有所改变，即使馈赠大批珍宝古玩，陆平安心里也有一杆秤。 今年之所以跟祖父、父亲陪她，不过是因为陆明珠已经出嫁，今年谢君颢回来，无论如何也得在谢家过个年。 换成明年试试！ 陆长生离开后没多久，陆晴晴带丈夫孩子过来。 陆菲菲和白云轩在新加坡生活，且陆菲菲身怀有孕，吐得非常厉害，他们今年没来，只寄来一大堆年礼。 结婚后，有白云轩在，陆菲菲比以前懂事多了。 陆父对于庶出的孩子们没有太高的期望，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度过余生即可，当然，要是特别有能力，肯定会重视，奈何他们的资质都太普通，安享富贵已属好命。 午饭吃得平平淡淡。 饭后，陆明珠立刻带着老公、抱着女儿回家了。 虽然四姐夫妇人品不错，但来往不频繁，处着也尴尬，不如早早散场。 倒是次日去王家看望张女士和王伯晖夫妇时，见到一表人才的大侄子王昊，陆明珠终于想起廖婉茹所托之事，不禁有些歉然，她忙着去首都，没来得及跟杨嬛提。 以为王昊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结果是个斯文俊美的青年。 看样子不近视。 和谢君峣、傅玉麟没得比，但绝对在水平线之上，能打七分。 王伯晖和廖婉茹长相都不算太出众，没想到居然生出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子。 仔细看，还挺像父母。 “大侄子真会长，净挑着大哥大嫂的优点糅合到脸上。”难怪廖婉茹愿意为儿子张口，因为他学历、相貌、家世、气质都很拿得出手，“大嫂，最近行动了吗？没行动的话，我找杨嬛喝茶。” 廖婉茹就道：“没有，你没回音，我们当然不能唐突。” 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自由恋爱的终究是少数，即使不遵守父母之命也有媒妁之言，除非是上学、工作期间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陆明珠上下打量王昊，看得这位比自己还大的侄子脸色微红，“姑姑，您能别这么看吗？” “不看怎么行？看清楚了才好给你介绍对象呀！”说完，陆明珠问他要照片，“要好看的，彩色的，别拿黑白照片来糊弄我，我拿给人家姑娘看，人家要是愿意和你见面，说明人家第一眼看上你了。” 廖婉茹早有准备，立刻拿了好几张给他。 张女士在旁边笑道：“我在你那绣庄见过杨嬛的妈妈和妹妹，聊过几句，也见过来接母亲姐姐的一双龙凤胎，彬彬有礼，都是很讲究的人，虽然吃过苦，但有一股自力更生的韧劲儿，我喜欢这样的孩子。我看得出，杨嬛是很重视事业的姑娘，你不妨跟她说明，嫁到我们家，我们不会让她息影，支持她继续拍电影，你说对不对，阿昊？” 王昊涨红了脸，“都还没成，您想得太长远了。” 廖婉茹撇嘴，“什么长远？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收藏杨嬛的剧照？” “娘！”王昊大叫，却没来得及阻止。 陆明珠睁大眼：“难道我大侄子还是杨嬛的影迷？” 张女士和廖婉茹齐齐点头。 不然，她们为什么张这个口？ “我说过让他自己去追求，他觉得太张扬，也太唐突，容易给杨嬛带来不好的影响。”廖婉茹只好请陆明珠做媒，“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你还是先问问杨嬛的意思。” 要是杨嬛不愿意，他们肯定不强求，就让儿子永远做个影迷好了。 强扭的瓜不甜。 陆明珠点头答应，“成不成我不能给你们做出保证，我从来不强求任何人，问问是可以的。” 随后，派人给杨嬛送帖子，请她喝茶。 第286章 年尾年初不用拍戏, 春节，接到陆明珠的邀请，她突然想起最近的困扰, 欣然应约。 没空着手, 老虎。 她妹妹亲手做的。 , 颜色绚烂, 憨态可掬。 不松手, 笑得格外灿烂, 还愿意让杨嬛抱她。 傅玉麟送的洋娃娃远比布老虎更昂贵，奈何是西方产品，色调比较淡雅, 金发蓝眼，不符合好好这个华夏人的审美。 杨嬛的心都化了, “小小姐真可爱啊！” “她还小，叫名字，你叫好好就行。”陆明珠本身就把杨嬛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她一定喜欢你。” 这么漂亮的姑娘。 少了初见时的青涩, 五官完全长开后更添美艳的风情。 普通人家还真护不住她。 逗弄好好，杨嬛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好好打哈欠, 交给保姆后，她们才挪到茶厅, 吃丰富的广式下午茶。 比外面做得更精致更美味，食材也更好。 还很干净。 陆明珠没忙着介绍王昊的情况，而是问杨嬛有没有结婚或者交男朋友的计划, “并不是我结婚了就想看着你们有归宿，而是有人请我做媒，所以我先弄清楚你的意思后再开口。” 杨嬛愣了下, 陷入沉默。 “怎么了？不好说？”陆明珠很少见她这般模样。 杨嬛问她：“陆董，您说，是不是结婚了才能杜绝狂蜂浪蝶？” 陆明珠马上露出严肃的表情，“又有谁纠缠你了？怎么没跟我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身份。” 杨嬛苦恼地说：“还不止一个。” “谁？”陆明珠更认真了。 “有一个自称是小谢先生的表弟，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就是婚礼上请您和小谢先生介绍对象的那个，冷不防地冒出来，吓我一跳，还说他不嫌我出身卑贱，愿意娶我当大老婆，我可呸他的吧！”杨嬛被他恶心死了，“他妈也出现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只要我能拢住她儿子的心，就让我进他们朱家的大门，给他们家开枝散叶，我直接说我不和猪为伍。” 把对方气得半死。 杨嬛得陆明珠庇护，又有很多影迷，也不乏出身显贵的各界名流，还真不怕没她有钱的朱家。 陆明珠蹙眉，“我以为我和君峣拒绝后他们就死心了，没想到还会纠缠你，回头让君峣说他们。” 虽然是谢家亲戚，但谢家亲戚也不是个个非富即贵，中产家庭占比大。 朱家进入上流就是靠祖荫和谢家亲戚身份。 他们祖上出个爱国的名人，还是个英雄，让他们家被人高看三分。 “谢谢您！”杨嬛就知道她会护着自己。 感动。 陆明珠又问：“还有谁？你一块说出来。” 杨嬛不大好意思。 “说吧，我出面没用，找我契爷和我爸。”陆明珠有这个底气。 杨嬛低声道：“我在万古洋行做宣传活动，遇到一个姓金的老先生，和之前那位金永泽先生的名字很像，但是瘦瘦矮矮的，穿着军装，头发花白，鼻尖微勾，夸我的手好看，问我愿不愿意给他做姨太太，我当场就拒绝了。虽然他当时看着没生气，但看万古洋行总经理都对他恭恭敬敬，还有不少外国人卑躬屈膝，我有点担心。” 陆明珠扶额：“你应该早说，什么时候的事？” “除夕前一天。”万古洋行借机推广指甲油，杨嬛是主角，“第二天就派人送一套玻璃翠的翡翠首饰，我退回去了。” “不用担心，我请契爷跟他打声招呼，他家有几十个姨太太，肯定不缺你一个。”这些有钱的老爷们也太离谱了吧？非要学皇帝搞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 杨嬛眼睛一亮：“可以吗？” “可以，我前不久才和他打过麻将。”陆明珠安慰她。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认真搞事业、不以嫁入豪门为目标的漂亮姑娘，得好好保护。 陆明珠常常由自身想到她。 自己是有陆父相护，否则未必就能清清静静的。 杨嬛脸上漾出一抹灿烂之极的笑容，好似牡丹花开，雍容华贵，“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谁请您做媒的？肯定和您关系不一般，不然您不会张口。” 陆明珠抿嘴一笑，“二十七岁，在国外拿的博士学位，忘记问是哪个大学了，一表人才，看着还很简单。” “家世呢？”杨嬛侧头，“能读得起书，又出得了国，家世一定不简单。” 普通人是没这个机会的。 陆明珠露出一抹赞许，“你的影迷，我干哥哥王伯晖的长子，名叫王昊，读书比较厉害，接掌家业的可能性不大，已是香江大学的教授。因为各方面条件不错，所以我才敢开口。” “光辉置业公司的董事长吗？我推广过这家公司的建筑项目。”杨嬛吓一跳，连连摆手，“门不当户不对，不行的。” 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愿意卑躬屈膝。 大户人家规矩多，她受不了。 陆明珠莞尔：“新时代了，虽说很多人家确实讲究门当户对，但他们家要是讲究的话就不会请我做媒了。别的不说，我干娘、干大哥和干大嫂人品绝对一流，持家有道，教子有方，爱国有心，家里没有纳妾的传统。都喜欢你，也说你的家人很讲究，为人品行比许多所谓的大户人家更让人敬佩，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强求你息影，你依然可以继续拍戏。” 杨嬛吃惊极了，“这么好的人家，肯定有很多人家盯着，他们怎么就看上我了？” “王昊是你的影迷啊，大嫂说的，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他们没必要撒谎。”陆明珠说着，喝了一口茶，“你考虑考虑，你要是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我就给你们安排上。” 放下茶碗，她打开皮包，拿出王昊的照片。 好几张，每一张都是精挑细选。 别看他当时羞红了脸，拿出自己照片的时候可没丝毫犹豫。 杨嬛看了看，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品相貌，早被人当成自家的囊中之物了吧？” “一直在国外读书，刚回国没多久，没大出来应酬。”陆明珠反正没在社交场合里见过她，廖婉茹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你要是不放心，我托人打听一下详细情况，不能全听他家人说。” 杨嬛嗯了一声，却又露出一丝犹豫。 陆明珠就笑：“你好好考虑，我不着急给他们回话。” 停顿一下，想到杨嬛以前说过的话，她又道：“你只管做你自己，无论你结婚还是不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陆董，你真是我见过最开明的人。”杨嬛由衷地佩服她，“别人都还劝我不要浪费大好年华，趁着年纪好、颜色好，嫁个有钱的好人家做少奶奶，就不用辛苦拍戏了。可是，我经历过被林宝国抛弃，眼见妈妈自以为美好的婚姻和感情化作泡影，我已不敢奢望自己会是例外，反而是事业更让我有底气活着。” 陆明珠点头，“人心难测，确实都有背叛的几率，而金钱不会离你而去。” 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最清楚经济独立的重要性。 “没错！”杨嬛觉得她形容贴切，“您替我拒绝了吧，在您能庇护我的时候，我暂时没有结束单身的计划，也请王公子早点觅得属于他自己的良缘。” 陆明珠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答应了。 “行，我跟他们说。”王昊眼光不错，奈何神女无心。 杨嬛再三谢过。 感谢陆明珠的不强求。 接到陆明珠的电话，廖婉茹叹道：“我反而更喜欢她了。” 性格坚定、头脑清醒，举世罕见。 陆明珠说：“要是不好，您和干娘也看不上她。” “我们家没福气，只好让王昊继续当个影迷了。”廖婉茹还是觉得尊重人家女孩子的意愿比较好。 陆明珠松了口气。 做媒不成，很怕被迁怒。 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 陆明珠第一次做媒，失败！ 失败后，她还记得杨嬛的担忧，特地去找贺云帮忙，和金永清说杨嬛不想给他当姨太太，请他不要打扰杨嬛的工作，“我给杨嬛量身定做一部剧本，很快就会忙起来。” 贺云闻言道：“老金他又犯以前的臭毛病了？我说说他。” “谢谢契爷！”陆明珠放心了，随即问道：“会不会影响您和金叔叔的友情啊？” “不会。”贺云很肯定，“他欠我一条命。” 陆明珠哦了一声，“那就行。” 贺云当即就给金永清打电话。 听完后，金永清笑声爽朗：“小侄女这么看重她公司的女明星？” 他以为陆明珠不会在意。 毕竟，陆明珠千金小姐，杨嬛只是个女明星，和以前的戏子无异。 前不久，他参加一场酒会还和夏琳跳过舞。 那个夏琳倒是长袖善舞，圆滑世故，也漂亮出众，可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干净、纯洁、白如玉的姑娘。 “明珠心地善良，比较重视自己公司职员的意愿。”相对于只和陆明珠见过几面的金永清，贺云自然更了解陆明珠的为人，“难得你侄女跟你开一次口，你可得给点面子。” “给给给，有空来找我打麻将，卖完手里的货我就回缅甸了。”这里不是金永清的大本营。 贺云想到他库房里的翡翠原石，“给我留几块好石头。” “没问题。”金永清答应了。 解决掉这件事，贺云放下话筒，冲陆明珠一笑，“放心了？” 陆明珠用力点头，竖起大拇指的同时说道：“契爷出马，果真是马到成功，换成别人肯定不成。” 马屁拍得震天响。 贺云龙心大悦，“聂从云给你送个消息，他娶儿媳妇，你陪我走一趟，参加这场婚礼。” “什么时候？”陆明珠觉得自己是该走一趟。 药厂、粮仓都在澳城，也需要麻烦他这个地头蛇看顾一二。 贺云就道：“二月初二，龙抬头。” 第287章 二月二是谢君峣的生日, 陆 因为，谢家在澳城的生意兴旺，和聂从云有合作, 礼。 这就导致, , 大谢带小谢, 贺云带陆明珠, 陆父带平安。 陆长生又出国了, 带，去增加公司的粮食储备，在之前他花光公司账面资的粮食, 其中还包括农场的收成。 至于陆宁，她通过面试考进香江最好的中学, 不好请假，开学后就和郭夫人住在学校附近的一栋小别墅里，位于中环。 眼见六人一块到来, 带儿子儿媳出来迎接的聂从云十分好笑,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贺云看他一眼，“虽然你送出去的请柬上写可携伴参加, 但是我们总不能带一大家子来吃喜酒，只好一人带一个。” 和谢君峣手牵着手的陆明珠忍住笑, “要是没有限制，一大家子就要独占一桌席，说不定您席开千桌都不够。啊, 大哥例外，他单身，我爸和契爷就不一样了, 儿孙满堂，可不止一桌能坐下的。” 说完，迅速躲到谢君颢身后，让陆父的手落了空，惹得众人发出一阵笑声。 “只要来了，我都欢迎，添桌不麻烦，越多越气派，是我的面子。”聂从云含笑请他们入内，“今日忙乱，若是招待不周，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你忙你的，不必招呼我们。”贺云和他的交情不至于如此客气。 聂从云听了，就去招待澳城官方人员。 婚礼在澳城最顶奢的酒店之一鸿宇酒店里举办，刚进装饰华丽的婚宴大厅就有很多人上来打招呼。 不必说，自然是冲着贺云、陆父和谢君颢。 打招呼的人也都是各方大佬，地位举足轻重，非年轻人可比，说着不同国度的语言。 陆明珠仔细数了数，目前已接触到说十三种语言的人了。 她只懂四五门外语，原本还沾沾自喜，结果谢君峣比她多两门，谢君颢就更厉害了，和谁都能用对方的语言聊几句，有些语言冷僻到陆明珠都不知道是哪国的官方语言。 从来没听过。 陆明珠手托下巴，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这位大哥总是一再刷新她的印象。 “一定要让大哥教导好好。”陆明珠低声对谢君峣说，“语言天赋要从小培养，以后大哥下班回家，我们就请他带好好吧！” 本就觉得她把大半心力放在女儿身上而忽视自己的谢君峣求之不得，“就这么办！” 两人刚说完，就见聂从云的二姨太过来打招呼。 聂从云这个结婚的儿子是二房生的，正房没出席，迎来送往的是二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无论如何保养，仍能看出岁月痕迹，打扮得却是珠光宝气。 身穿正红带榴开百子暗纹的旗袍，佩戴翠绿满色的翡翠首饰，整个人显出正室的派头。 昨天来澳城的路上，陆明珠听谢君峣说过，正房和聂从云同龄，秉性柔弱，像隐形人一样，生的两个女儿早已嫁人，二房却是聂从云的左膀右臂，比聂从云小十多岁，精明干练，替他打理一家赌厅，聂从云参加外面的重要场合也经常带她，外人只知这位聂太太，而不是正室夫人。 当然，不要以为聂从云对二太情深义重，他还有三太、四太、五太等，越娶越年轻，今天都没露面。 陆明珠心里直撇嘴。 果然，不能高看这些大佬的节操，包括她亲爹。 看看周围人，明明是既不遵守传统、又未顺应新时代的行为，大家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可见，未来婚恋观之畸形，不是没有源头。 幸好这些人参加陆明珠的婚礼时要么不带女伴，要么带正室夫人或者晚辈，反正没带小老婆出席。 而今天，金永清带着最年轻最漂亮且是新进门的小老婆来了。 在渣甸山买大屋安置她，并在大屋摆酒席，陆明珠没去。 穿着平底小皮鞋，仍比金永清高一个头，身段玲珑，容貌美艳，姿态婀娜多姿，穿黄色旗袍配绿翡翠，有一双纤纤玉手，戴着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和翡翠戒指。 陆明珠觉得有点眼熟，半天才想起她是扮演郑旦的女明星。 在《西施》这部电影中，夏琳演施夷光，她演郑旦，精通舞技，美貌程度不逊于西施，和西施号称浣纱双姝，这二女都在越国进献给吴王夫差的美人儿中。 陆明珠原本觉得她演技不错，还问过王涛，结果不是自己公司的女演员，后续就没再关注，只记得她叫李云儿。 在遇到金永清之前是比较洁身自好的。 洁身自好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被金永清拿下了？ 金永清过来跟贺云等人打招呼，看了看陆明珠，笑道：“小侄女，你说叔叔给不给你面子？” “那是相当给面子。”陆明珠说实话。 贺云给金永清打过电话后，金永清没再纠缠杨嬛，倒是姓朱的还不肯放弃，警告都没用。 对于这样死皮赖脸的人，陆明珠直接叫杨嬛不要给他脸。 金永清听了陆明珠的话，笑眯了眼睛，“你们公司拍电影，能不能给云儿安排个角色？我过段时间回缅甸，她留在香江，还想继续拍戏。就是大风做编剧的电影，他写的电影都很不错，我也爱看，尤其是那部《出川》，拍得真好。” “《大明奇侠传》系列正在筹备当中，您这位姨太太可以去试镜。”陆明珠没拒绝，但没让她自己挑角色。 李云儿和何慧慧不同，她有容貌有演技，就是最近几年没掀起什么浪花。 和夏琳、和杨嬛比，事业差远了。 金永清在李云儿欢喜的眼神中说道：“谢谢你了，小侄女。” “您跟我说谢谢不是太客气了吗？”陆明珠笑意盈盈，表现得无懈可击，“我们公司在挑选演员的时候都很严格，最终是出演主角还是配角，全看个人本事，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 “这就够了。”金永清反而欣赏陆明珠的态度。 要是随便安排没有本事的人出演电影，电影公司不垮才怪。 聊了几句，婚礼开始了。 很西式的婚礼。 新郎穿着白西装，长得一般，很像聂从云，新娘经过七分打扮亦未能展现出十分姿色，却穿造价极其昂贵的白婚纱，戴着价值连城的钻石王冠，粗粗一看，倒是相配。 出身就了不得了，是钟少康最宠爱的姨太太所生。 贺云带陆明珠来澳城曾和聂从云、钟少康一起打高尔夫，他们拒绝贺云投资造船厂的提议，但却把鸿宇酒店发展得非常好，凭借赌场的存在，营收几乎可以和谢家的长春酒店相媲美。 两家结亲，算是强强联合。 这样的场合就是纯粹的应酬，摆出一张笑脸即可应付一切。 虽然陆明珠为了不抢新人风头而打扮得低调，但仍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偷偷侧目。 脸如明珠，眼若星辰。 原本在金永清家聚会上见过陆明珠的纨绔子弟只觉得目为之眩神为之夺，倚着雕花大柱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他妻子过来找他时，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妻子却是低眉顺眼，柔婉可人。 没人在意他们的夫妻相处之道，很多人都在自己想结交的大佬面前献殷勤，以期获得发展事业的好机会。 为了以后在困难时期能得到大家的支援，陆明珠努力坚持和大家交流，坚持到最后，脸都笑僵了，忍不住揉揉脸，和谢君峣偷偷地躲到角落里，稍作休息。 陆平安却没偷懒的机会。 他是陆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地位、财富远在陆长生之上，当然要跟陆父和各界名流好好接触以增加见识、人脉，光从谈话中就能学到不少东西。 好不容易熬到开席，陆明珠肚子快饿扁了。 她今天没穿修身款的礼服，就是为了好好吃一顿。 夫妻俩和陆平安没有跟贺云等人坐首席，不过位置也不错，比较靠前。 和他们同坐一席的有熟人，也有不认识的。 熟人就是明辉和郑月娥。 因有外人在，所以陆明珠没问明瑶有没有被安排好，明辉和莫淑慧关于明瑶抚养权的官司还在进行中，尚未有结果。 郑月娥还没来得及和陆明珠说话，就有一个很精瘦的老头儿问陆明珠：“你最近有云韬的消息吗？” 陆明珠没认出他，“您是哪位？” 他笑了笑，“十几年不见，你贵人事忙，不记得你还叫我一声干爹？” 其他人闻言一惊。 谢君峣倒是神色如常，因为陆明珠的干爹干妈实在太多了。 陆明珠迅速从原身记忆中找出比眼前年轻十几岁的脸，露出微微的笑意，“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您呀？就是十几年不见，发现您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担心认错了。” 他是周云韬的父亲，旁边是他续娶的妻子，比他小二三十岁的样子，模样娇美。 第288章 , 拜的是田妈妈，田妈妈去世，周云韬带弟妹出国, 原身和周家的来往就不多了, 三节两, 直到周父带家人离开上海, 返回老家, 渐渐地断了关系。 此周父, 说实话，陆明珠心内颇感诧异。 看来，他混得不错, 不 听了陆明珠的话，周父不禁一笑, “我已经老了，每每想起你云韬哥哥年轻时的事情就觉得十分怀念，奈何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当年是你父母资助他出国读书, 不知能否提供他的地址给我？” “您找他干什么呀？”陆明珠才不告诉他呢。 周云韬目前参与到重要研究中, 隐姓埋名，她岂能泄露？ 再说, 当年不同意让周云韬留学，不出钱, 不出力，甚至还扣着田妈妈的嫁妆不给，差点让国家失去这么好的人才, 他有什么资格再联系周云韬？ 周父从容地回答道：“自然是共度天伦之乐。” 续弦后，倒也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满以为就算周云韬和他决裂, 自己也不愁后继无人，奈何三个孩子生来就体弱多病，一个儿子没满周岁就夭折了，另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到十二岁，去年得急病死了，膝下只有一个才十来岁的女儿，也是病病歪歪，就跟《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似的，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看着没有长寿相。 时至今日已近七十岁，膝下荒凉一片，要想传宗接代，只能靠周云韬兄弟。 算算时间，不出意外，他也该儿女成群了。 陆明珠不清楚他们家的现况，唇畔噙着一抹笑意，“恐怕要让干爹您失望了，我已经多年没见过云韬哥哥了。” 几年也是多年，这话没半点毛病。 周父十分失望：“是吗？我以为他出国后会和你们联系。” “隔得这么远，中间是汪洋大海，电话不能打，信件容易丢，我们一家又从上海迁居到香江，云韬哥哥不知道我们在香江的地址，怎么联系？”关于这件事，陆明珠没有撒谎。 一旦出国，确实通讯不便。 周父犹不死心：“明珠，你真的没有他一点消息吗？” “没有。”陆明珠果断骗他。 骗得心安理得。 周父低头沉思片刻，直到现任周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老爷。”她娇嗔，语调轻柔，十分动听。 周父抬起眼眸，“什么事？” “陆小姐的项链真漂亮，你给我买一个吧。”周夫人眼睛落在陆明珠颈间，移不开目光。 周父年纪老迈，挂念原配长子，她却还年轻，无子傍身，只有一女，从小体弱多病，自己只能想尽办法以各种理由让周父给她购置金银珠宝，将来变卖也能得到一大笔钱，足够自己带女儿安度余生。 周云韬还活着，家业肯定是他的。 周父只顾着询问周云韬的下落，并未在意陆明珠佩戴的珠宝首饰。 闻听此言，他看了一眼。 很快，又挪开。 黑白相间，猎豹形态，打造得奢华无比。 可是，看着就很贵。 “明珠金钻行的黄金项链比这黑白相间的项链好看多了，各种花朵还精致，我回头给你买一条。”周父觉得没必要花冤枉钱。 又不是大颗的火油钻，可以当硬通货。 听到他提起自家的生意，陆明珠眼神闪了下。 这几年，明珠金钻行在澳城陆陆续续地开了三家分店，生意都很好，经常遇到一掷千金的大豪客，就不知他是不是。 周夫人心里不满意，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谢谢老爷。” 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陆明珠身上挪开。 她低头吃东西，像是无声的抗议。 周父皱了下眉头，觉得她太贪婪，今天想买这个珠宝，明天想买那个首饰，隔三差五要钱买衣服，好像自己是一座座金山银山似的，可以供她无限挥霍。 到底不是田氏，不懂得勤俭持家。 人到晚年，周父终于想起原配夫人的好处，忘记自己在续弦时也曾对娇妻感到十分满意，万分怜爱。 陆明珠对周夫人没什么恶感，她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十六七岁时嫁给周父一个中年鳏夫的一个可怜姑娘，周父的任何决策和她关系都不大，也没让她管过家，记得陆父和陆太太在原身小时候是这么说的。 话题没继续下去，因为新郎新娘来敬酒。 周父立刻露出笑容，态度极好。 新郎穿灰色中山装，新娘着红色旗袍，佩戴三圈白珍珠项链和同款耳环，无论姿色、身高、气势、打扮都远不如和贵客谈笑风生的婆婆，言谈举止却是落落大方。 “感谢小谢先生和小谢太大驾光临。”新娘冲陆明珠和谢君峣笑得温婉可人。 他们在一桌最年轻，财富却是最多。 以财富论地位。 陆明珠却道：“我的一位干爹在座。” 闻听此言，新郎新娘蓦地反应过来，忙顺着路明珠的指示先向周父敬酒。 周父带家人移居澳城后一直深居简出吃老本，不清楚香江那边的许多事，不知陆明珠的身家少有人及。 他能来参加这个婚礼，不是因为财富，而是他和二太娘家有点亲戚关系。 见新郎新娘怠慢自己，他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温和地笑道：“祝你们夫妇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口喝完酒。 “谢谢。”接下来敬陆明珠夫妇。 贺云等人离开得比较早，没有等到酒席终了，陆明珠和谢君峣迅速跟上。 他们晚间住在陆明珠名下的大宅。 人多就很热闹。 贺云翻阅报纸，随手将一份从珠江传到澳城的内地报纸递给陆明珠，“明珠，你看看头条新闻。” “什么呀？”陆明珠接过来。 低头一看，神色一怔。 上面是关于冀北等地从1月起雨雪就大幅度减少甚至干旱的报道，不少地区的旱情已经严重影响春耕，水位开始下降，河道逐渐干涸，呼吁大家从现在开始节约粮食，倡导其他各地开荒、种菜，做好储备工作。 配了一张河道干裂、小麦稀疏的照片。 上面还有农民肩挑手提，不断地给麦地浇水，个个脸上带着丝丝愁容。 内容情深意切。 谢君峣探头和陆明珠一起看，看完后惊讶地说道：“这几个地区可都是产粮大省，要是再不下雨，减产是必然的。” 陆明珠心情沉重，“君峣，我需要你帮忙采购粮食啦！” “放心。”谢君峣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就在香江别出门，我去美国，去加拿大，去澳大利亚，一定多多地买粮食，备战粮荒。” 陆明珠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上。 虽然他没有贺云、谢君颢等人有能力，但他的肩膀也很厚实，足以承担一切。 谢君峣明白陆明珠的忧心，回到香江后亲亲宝贝女儿，他就动身离开，也带走了他、他大哥和陆明珠账上的所有资金，要提前锁定西方国家大农场今年的粮食，以防不测。 陆明珠则格外关注内地的新闻。 因为每天都有船只往来于香江和花城之间、香江和澳城之间，所以她就托和自家做生意的船老大收集花城、珠江一带的报纸给自己捎过来，自己派人去取，尤其是内地人民的报纸，一直发行于全国各地，随处可买。 不久，陆明珠惊恐地发现，公共食堂的口号喊出来了。 春意盎然，还没到夏天。 她以为最早也还是夏秋之交。 起因简单到估计让后人也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地方上去年抽调一批壮劳力兴建水利工程，主要是针对当地的情况进行，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因为这批壮劳力多数是无妻无子的光棍，没人送饭送水，其他有家有业的也不方便让家人送来，村里就出钱出粮食，在他们干活的工地上搭建一个临时食堂，雇人给他们做饭，再加上喂的猪、养的鸡鸭、种的菜，荤素搭配，还有麦面馍馍，饮食水准远超在村里的贫困生活，喜得他们干活愈加卖力。 虽然干的活不轻，但吃得好，回村时就个个红光满面，逢人就夸公共食堂好，社员吃得饱，又夸社会主义好等等，登上报纸后，共产效果好，干活效率高，消息传开，很快顺应民心向全国推广。 青山县最先响应，向下面公社下达大办公共食堂的指令，公社又派发到各个村子。 他们的口号是：“放开肚皮吃，吃饭不要钱。” 对于每年青黄不接都要担心口粮的农民来说不亚于喜从天降。 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农民敢放开肚皮吃饭。 小石子村里第一时间号召壮劳力搭建公共食堂，紧接着下令收缴各家各户的锅碗瓢盆和粮食、家禽、蔬菜等，不允许留下一粒米、一根菜，这时候大家又傻眼了。 小黑蛋反应最快。 听到消息他就往家里跑，跑家去告诉他妈、告诉他姐。 他们家位于小石子村的最西头，离群索居，收缴粮食的话肯定是最后一个到他们家。 小黑蛋的母亲和姐姐立刻甩开膀子、挥舞着铁锹，让小黑蛋望风，娘仨各自挖了一个深坑，间距两米，不在一起，然后把两口大缸滚到菜园子里，竖直嵌入在深坑中，口朝上，接着就把去年收的玉米、稻谷、红薯干扛出来倒进缸里，装满后，用油布罩住缸口紧紧扎住，再盖上木盖子，填上土，四周压得紧紧的。 踩实缸上的泥土后，再撒上一层土，母女三人重新把地面整了整，栽上茄苗、辣椒苗、豆角苗。 等他们忙完，村里的人还没到他们家。 小黑蛋的爹回来说：“已经收缴一多半了，不允许私藏，家家都一样，你不要违反规矩。” 小黑蛋的娘则忧心忡忡：“全交上去，大家今年吃啥？” “吃食堂啊！”小黑蛋的爹振振有词，“咱们平时都不敢敞开肚皮吃饭，这回好了，大锅饭管饱，还省时省力，解放你们这些妇女做家务的时间，把时间用到农活上！” 小黑蛋的娘抿了抿嘴，“大吃大喝不还是吃自家交上去的粮食吗？上面又不会给咱们发粮食。从头年到现在都没下雪、下雨，小麦又黄又稀，眼见收不上几斤粮食，公共食堂的粮食吃完了咋办？我看这公共食堂还是不办的好，各家各户吃自己的，还能珍惜一点，一顿节省一点，等到粮食不够的时候就能撑得时间长一点，等秋收的粮食下来。” 她冷眼瞧着，夏收是没指望了，够交公粮就不错了，只能指望秋收，希望在此期间可以来点雨水灌溉土地。 “你懂个屁！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人人都说公共食堂好，就你有意见？不活劈了你！”小黑蛋的爹一脸气呼呼，在妻子不赞同的目光下拿筷子敲碗，“饭呢？快端上来，别小里小气地吃野菜汤，拽点面皮子下锅。” 小黑蛋就道：“娘，反正咱们的粮食明天被收走了，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说着，他咽了一口唾沫。 “行。”小黑蛋的娘转身和面做面片儿汤，一家五口吃了个肚皮溜圆。 到夜里，丈夫睡得鼾声大作。 小黑蛋的娘辗转反侧，终究不放心，悄悄叫醒三个儿女，让小黑蛋继续望风，她则和女儿把家里的粮食整理了下，看不出被挪出去的痕迹，又把一些大豆、高粱米装在陶罐里埋到菜园子外的地底下。 小黑蛋身手灵活，窜到梁头上，往缝里塞了几个用布口袋装的玉米粒儿，稍作掩饰。 所幸家里的男人从来不做家务，也不看家中存粮的数目。 第二天下午，村里果然来收粮食，小黑蛋的爹积极上缴锅碗瓢盆和粮食、干菜、鸡鱼肉蛋，连豁了一个口子的碗都没留下。 即使他表现良好，也有人信不过，在他们家翻箱倒柜，还挖开他们冬天存储红薯、白菜、萝卜的地窖，指着里面剩余的一些东西严厉批评小黑蛋的爹：“你不说都交了吗？这是什么？” 小黑蛋的爹赶紧道：“忘了，忘了，真忘了，冬天吃这些，天暖和就吃野菜，我把地窖子给忘了，不是故意的。” 亲自下去把东西搬上来，连妻儿种在里面的蒜黄都给拔了。 小黑蛋的娘闭上眼，心痛不已。 里里外外，搜刮得干干净净，桌子凳子柴禾一样不留，还把灶台给砸了，以免村民在自家开火，违反公共食堂的初衷。 见他们还要拔地里的菜苗，小黑蛋的娘终于忍不住说道：“食堂里难道不吃菜了吗？拔了这些，夏天吃什么？就留着吧，现在不能吃，长长就结了茄子豆角和辣椒，送到公共食堂给大家加个菜。” 一听这话有理，大家就没动，扛着东西、提着鸡鸭，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不止一个地方，操作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全部收缴上来后，小石子村当天就吃大锅菜。 大碗的米饭、大个的馒头，管饱！ 人人吃得兴高采烈。 胃口本来很小的人也硬往肚子里塞，就怕自己吃了亏， “都不准带回家，全部都在公共食堂吃饭，吃饱喝足后回家休息，明天再来加把劲，把青砖红瓦的大食堂盖起来，咱们就不用像今天这样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饭啦！”大队长说得口沫横飞，“现在天气还凉快，夏天可不经这么晒。” 众人哈哈大笑：“说得对，咱们听您的。” 有很多女人孩子的胃口都小，发下来的馒头根本吃不完，即使嘴里答应，也偷偷把馒头塞怀里，很快被发现了，点明批评一顿，“吃不完剩下的，宁可扔了喂鸡喂猪，也不能带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操持家务的女人们哪个舍得？ 小黑蛋的娘夜里偷偷来捡吃剩丢掉喂鸡喂猪的馒头、米饭，发现和她一样做的不止一个，都是比较勤俭持家的娘们，大家心照不宣，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扒拉，用破包袱皮一包，背着就走，走时还扫平自己的脚印。 也有人比较谨慎，带了几只狗，让它们满处撒欢，吃剩下捡不走的食物。 第289章 吃得饱, 喝得足，小。 有的老人忧心忡忡，大队长就说：“吃！不？一平二调, 不及时吃完就要调拨给别的地方了, 那给别己肚子里。吃完了, 其他地方没吃完的粮食就得调拨到咱们村。放心地吃, 大胆地吃, 您老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 没您过上好日子啦！” 听完这段话，大家鼓掌，了。 , 灿烂如花。 为了不便宜别人，吃！ 第二天, 杀猪宰羊。 第三天，炖鸡烧鸭。 第四天、第五天，饭菜多多地做, 大勺的猪油下锅炒菜, 盛出来的青菜都是油汪汪，天天往死里吃, 撑得肚皮难受根本干不了活，不得不歇着, 春季凉爽，一歇就是半天，歇到可以干活的时候, 一个晌午过去了，该吃午饭了，吃完打盹, 一个下午又结束了，继续吃，继续喝，腆着肚子回家倒头睡，美得赛过活神仙，人人都说时代好。 偷剩饭剩菜的事情被发现后，大队长指手画脚骂了大家一顿，派人监管，把剩饭剩菜倒进潲水桶里，直接喂猪喂鸡鸭。 小黑蛋的娘心疼，每次吃饭都和女儿坐在角落里，让小黑蛋给她们娘仨打掩护，用手帕包着米饭或者馒头塞到□□里，让别人无处可搜。 小黑蛋也机灵，吃饱喝足，就拿着馒头或者端着米饭跑出去玩，呼朋喝友，一边吃一边玩，乘人看不见，直接送回家。 光吃这些油水足的菜就能吃饱了，米饭馒头根本吃不着。 她还不让子女像别人一样往死里吃，吓唬他们说把肚皮撑破后人就死了，变成饿死鬼。 其实是怕胃口撑大，以后吃得少就饿得慌。 几个孩子是她生的她带的，都听亲娘的话。 别人撑得干不了活计，她则带儿女到处挖野菜、撸树叶。 荠菜、婆婆丁、马蜂菜、灰灰菜、□□菜等，只要是能吃的野菜，不管是嫩是老全部薅回家，没锅没灶没法焯水，直接晒干当草一样收起来，别人要问就说稻草被收走当柴禾了，自己弄些野草晒干垫在席子底下好过冬。 和她关系好的、人品厚道的，有样学样。 大多数都是笑话他们没有享福的命。 小石子村的大队长带着人热火朝天地盖食堂，就凭着吃饱喝足不想动弹的生产力，忙活到5月下旬终于竣工了，刚竣工就向公社请功，引来干部带邻村大队长学经验。 参观宽敞明亮的大食堂，干部表示满意。 “不错，不错。”他表扬小石子村的大队长，“你来告诉大家，搞公共食堂有什么好处？” 小石子村大队长挺起胸膛，“没有贫富差距，大家吃得饱，吃得好，有力气干活儿。妇女们不用做家务，空出大量的时间来下地干活。大家的饭菜一锅烧，节省了柴禾减少了浪费。定时吃饭，同时下地，有利于大家一块干活。” 坐在角落里的小黑蛋母亲闭上眼睛。 妇女是可以跟着下地干活，节省出做家务的时间，可壮劳力们呢？ 这么几百个人的饭菜，光凭妇女根本做不出来，还有不少体力活，舂米、磨面、炒菜一用就是几十个壮劳力，几乎占用全村壮劳力的三分之一，最重要的是还得抽调人手去砍柴。 节约柴禾？ 节约个屁！ 以前她做一家五口的饭，麦秸秆、玉米秸秆、棉花柴、大豆秸秆往灶膛里塞一些，再不济加点玉米棒子芯，很快就做熟了饭，自己不做饭，女儿也能在自己干活的时候做好饭等自己和丈夫下工回来，而现在全是大锅大灶，软柴禾根本不够用，怎么办？ 得用木柴。 家家户户辛苦捡来的树枝、挖来的灌木根晒干后用来烧火，烧完了就去砍树，大树砍树枝，小树连根砍，晒干晒透做柴禾，四面都成光秃秃的了，今年没有树荫乘凉，小黑蛋的娘就觉得比往年热很多。 这不就是私塾先生以前说过的竭泽而渔吗？ 最重要的还是浪费粮食。 太浪费了，以前的地主老财也不敢这么吃。 公社干部却为小石子村的大队长鼓掌，“说得不错，说得好极了。” 小石子村大队长更骄傲了。 “我还得给你加一句。”公社干部道。 小石子村的干部就说：“您请说，我和大家都听着。” “干部和群众天天在一个锅里吃饭，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消灭了上下级的隔阂。”他说完，果然迎来更加热烈的掌声。 这话说得没错，大家吃一样的饭，就是一样的人了。 小石子村的大队长和其他村的大队长都表示受教。 “还得写标语，不能空白一片。”他问大队长要来大毛笔，大笔一挥，“吃饭不花钱，努力搞生产”一行十个大字跃然而上，这是侧面的一堵墙，而正面墙上则写着“公共食堂是个团结的大家庭”一行字。 虽然开过扫盲班，但不识字的村民仍占大多数。 不过，这是干部写的，大家都继续鼓掌。 公社干部志得意满，出来站在田垄上，随口问大队长：“小麦亩产多少斤？” “最多二百斤。”根据今春干旱缺水的情况，大队长估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数字。 不料，大队长大摇其头，“不够，不够，亩产二百斤怎么能跟得上发展？我们要大刀阔斧地干，和大力投入的工业发展齐头并进，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农民为了国家建设尽心尽力，绝不拖后腿。所以，我看你们这块地的亩产量至少有五百斤。” 大队长瞬间张大嘴：“不是，这风调雨顺的时候也没有亩产五百斤啊！” 去掉种子，也就落个二三百斤。 他们村的土地不算贫瘠，方圆百十里，产量就数他们村的最高了。 一直以来，他常常为此感到欢喜。 “旧社会的时候肯定达不到亩产五百斤，现在是新社会，别说五百斤，就是八百斤都能达到！”公社的干部这么说，一手放在腰间，一手指着大片麦穗稀疏枯黄的麦田，“你看看，这么广袤的天，这么肥沃的地，亩产八百斤绝对不成问题！你们今年就报亩产八百斤，隔壁公社报了亩产七百斤、一千斤，咱们可不能落后。” 小石子村的大队长傻了眼。 他急得赶紧说不可能，结果公社干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拍拍他的肩膀，“公共食堂办得不错，继续办，越办越好，让老百姓都知道做新社会的人民群众有多么幸福！大家共同生产、共同享福，这才是全国上下追求的美好生活！听说大石子村亩产高，也要办食堂，我得去看看，你们可别落后了啊！” 说着，带着一群人就走了。 留下原地顿足的大队长。 “亩产八百斤，这不是要了父老乡亲们的老命吗？”他急得要死，召集村民来商议。 马上有人笑道：“急啥啊？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呗！” “大队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懂个屁！”大队长踹他们一人一脚，“要是报上亩产八百斤，咱们把收上来的所有粮食交上去都不够公粮数，到时候咱们这公共食堂还办不办了？大家伙儿吃啥喝啥？” “不怕！不怕！”有人叉腰笑，“红星公社预估亩产三千斤，我赶集都听说了，咱们吃不上饭，公社还能不管？从红星公社粮库里随便挪点给咱们就够了。” 大队长的脑袋瓜子突然清醒过来。 从古至今就没听说什么粮食能亩产三千斤，就是种红薯，红薯干也收不到三千斤。 这产量，肯定有水分。 预估怎么能算数？ 预估还不是张着嘴就说出来的数吗？ 吹牛皮，谁不会？ 说亩产万斤，他也能啊！ 可是，这样的产量报上去，怎么交公粮？ 刮地三尺也凑不出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食堂的厨子过来告诉他：“大队长，米面都不多了，叫人把小麦、稻谷送到县城的米面加工厂，拉上好的细面白米回来，我中午给大家炖香喷喷的红烧肉，拌着大米饭、蘸着白馒头，味道绝了。” 今天杀了一头猪，冬天喂得特别肥。 大队长心惊胆战：“剩下的粮食够全村吃多久？” 人头有数，每天超量做饭，厨子仰着油光满面的大胖脸，“能吃大半个月，吃到今年的小麦下来，别担心，绝对能接上。” “接上个屁！”大队长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马上发布新命令：“今天起，按人头做饭，一人一碗米饭或者一个馒头，一桌菜减少为四菜一汤，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要去红星公社看情况，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麦能亩产三千斤。 要知道，他们县已经好几个月没下雪没下雨了。 这条命令一下来，已经撑大了胃口的村民们顿时怨声载道。 “不是说大锅饭管饱吗？这才多久就不让吃饱了？” “就是，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米饭可喂不饱我的这颗胃。” “吃完了从别的地方调拨过来，这可是大队长你说的，亩产三千斤的红星公社粮食肯定有咱们一份。” “早上蒸的馒头多着哩，大家别管大队长的话，该吃吃该喝喝，不吃饱喝足，哪来的力气干活？这马上就该农忙了，好好地养一养，贴上膘，才有力气割麦打场。” 多的是人不听话，伸手就抓两个、三个大馒头，米饭吃了一碗再盛一碗。 大队长急得满头大汗，根本控制不住。 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红星公社真的亩产三千斤呢！ 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他去红星公社转了一圈又一圈，别说三千斤，亩产能达到三百斤他都愿意跪下来给红星公社的干部磕头喊他爹！ 再去大石子村，哪有什么高产量？ 地里小麦比自己村的更稀疏，揪一个麦穗到手里搓一搓，全部都是瘪的，根本没灌浆。 他去找大石子村的大队长说这事，问他怎么敢说高产量，对方吊儿郎当地说：“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还能不听上面的话？你产五百斤，我就产一千斤，总比亩产三千斤的红星公社靠谱吧？你没看报纸吗？有不少地方预估亩产量可以达到五千斤、上万斤，咱们这儿啊，不愁吃！” 他仰头大笑，招呼腆着肚皮四处溜达消食的村民回食堂吃饭。 小石子村的大队长回到小石子村，村民已经勤快地把所有小麦和稻谷都磨成白米和细面拉回来了，还有麦麸和糠皮。 按照之前吃饭的架势，只够吃十天。 “没事，没事。”厨子安慰他，“咱们这里5月底就能收山地的小麦，就冲这天气，两三天就能晒干，接得上，接得上。” 大队长瘫坐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高产量全都是吹牛皮啊！ 陆明珠也在报纸上看到了相关报道，头条就是青山县红旗公社预估小麦亩产量五千斤。 粮食还没收完，产量就预估出来了！ 天哪！ 章朔不是深入民间吗？不是杜绝夸大其词吗？ 怎么，怎么还会发生这些事？ 贺云却通过他和章振兴的联系渠道收到一封信，上面说认为章朔已经被停职。 陆明珠得知后，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她想起一个干部。 回到老家视察工作，见大锅饭都是煮的野菜树叶，痛心之下，禁不住大家的苦苦哀求，下令解散公共食堂，甚至开仓放粮，结果…… 比章朔下场还惨。 看到这样的消息，贺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见陆明珠书桌上铺满的内地报纸，略翻看一二，发现上面很多高喊的口号。 “明珠。”他缓缓开口，“事已至此，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契爷我没事，就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觉得惊讶。” 原来，重生真的不是无所不能。 百岁老妖精章朔尚且如此，何况她乎？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第290章 , 天气极热。 ，尚未离开谢家大宅，一场台风席卷而来, 大雨滂沱而下。 完全没有征兆。 , 又抱出好好来凑热闹。 头发乌黑浓密, 皮肤白里透红, 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桃花眼, 睫毛又长又卷, 内里穿着杨嫣绣的红绫肚兜，外面穿着水红纱衣纱裤，胳膊腿像藕节似的, 嫩生生，坐在贺云左臂上手足舞蹈, 活泼得不可思议。 咧开嘴，露出米粒似的四颗乳牙。 贺云坐在客厅沙发上，逗弄她片刻, 问陆明珠：“什么时候抓周？” 他是问按照阴历过生日还是按照阳历。 陆明珠笑道：“必须是七月初十啊, 抓周是咱们华人的风俗，当然要根据阴历来。到那时, 君峣差不多就回来了。” “谁回来了？君峣吗？”随着声音，刚给职工放假的谢君颢从外面进来。 虽然进门时打着伞, 但从下车到屋里这短短几步路还是沾了些风雨。 “贺先生，您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放下伞, 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了下脸和手，没管肩头和袖口湿了一点点的衬衫，“明珠, 是君峣回来了吗？” 陆明珠先叫人送驱寒的老汤上来，接着回答道：“没回来，我说等到好好抓周的时候，他应该赶得回来。” 谢君颢闻言道：“回得来。” 算算时间，夏粮已颗粒归仓。 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好扭过身，朝他伸手，“啊啊啊！” “喊伯伯。”陆明珠教她，“伯伯。” 好好还是咿咿呀呀，冲谢君颢笑得灿烂。 贺云就道：“肯定是和你相处的时间长，瞧她对你多亲。” 谢君颢嘴角翘了下。 他接过侄女，举起来，高过头顶，惹得小姑娘欢快大叫，笑声传得老远，外面的狂风暴雨都压不住。 佣人送上三人的汤，他也没有放下好好，而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动作相当熟练。 跟谢君颢坐在餐桌前，闻到香气，好好伸手就去抓汤碗，馋得不行。 “大人的汤，你可不能喝。”谢君颢挪了下汤盅，离她远一点，可把小姑娘给急坏了，口水直流。 “啊啊啊啊。”她嚷着。 陆明珠瞧着好笑，叫保姆和营养师过来，喂她吃点辅食。 果然，有吃的，她就安静了。 餐桌上说起内地报纸上的新闻，谢君颢只说了四个字：“大势所趋。” 其实就是没有治理经验，太过想当然。 初衷是好的，可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梦中的自己一心为弟弟报仇，没有过于关注时事，可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没管而已。 弟弟不在了，他哪有心思？ 现在则不一样，弟弟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做梦都不敢想。 想到这儿，谢君颢对陆明珠说：“好好的公司分红应该已经到账了，你记得查一下。” “差点忘了，好好还是个亿万美元千金呢！”生下来没多久，谢君峣和陆明珠签字接受谢君颢的赠与，他花上亿美金买的两家美国公司股份就归属好好，总市值远在长春集团之上，一年两次分红，分别是1月和7月。 半年前的两家公司分红总计552.5万美金，安静祥和地躺在好好账户里。 早晚给她花光光！ 陆明珠心里这么想。 谢君颢闻言莞尔，“好好还小，平时花不到钱，你和君峣作为监护人，在她未成年以前给她做一些投资，等她长大一点就教她自己打理自己的资产。” “什么投资？”陆明珠随口问。 “水电煤气都和生活息息相关，适合长远发展。”谢君颢道。 贺云颇为赞同：“若是不想另外成立公司，入股已成熟的水电煤气公司也是上策。” 陆明珠答应了，“契爷和大哥说得都对，就请您两位帮我筛选一下，哪个公司好，就入股哪个公司，争取让我们好好将来有源源不断的分红。” 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好从她的小餐桌上抬起头。 “啊啊！”她发话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吃你的吧，好好吃饭。”陆明珠道，“大家都在给你挣钱呢！” 谢君颢早有准备，拿出几份详细的水电煤气公司资料。 喝完汤，陆明珠细看。 “有的是长春集团控股呀！”陆明珠道。 谢君颢嗯了一声。 陆明珠选了一家电力公司和一家水务公司，“大哥，我选好了。” 电力不用说，水务…… 六十年代初的香江会闹水荒，不得不从内地引进东江水。 内地三年后，香江大旱。 谢君颢抬眸看她几眼，“等台风过后就办理手续。” “谢谢大哥。”陆明珠不操心了。 就在这时，谢君峣从外面冲进来。 陆明珠啊了一声，猛地起身，以至于椅子差点往后跌倒，被佣人一把扶住。 “君峣，你回来了？”她惊喜交集。 谢君峣接过佣人拿来的毛巾擦头发，“幸好我是从印度洋方向回来的，要是走太平洋，正好碰到这场台风。” 即使如此，下船登岸也被淋个正着。 陆明珠催他洗澡，“换好衣服再下来说话，不然不让你抱好好。” “遵命，老婆。”谢君峣向贺云、谢君颢问过好，伸手指弹弹好好因吃饭而鼓起来的脸颊，在她愤怒的眼神中上了楼。 等他换上干爽的衬衫长裤走下楼，好好已吃完了饭，大家转移到客厅中。 “女儿，想不想爸爸？”谢君峣蹲在她跟前，而她则高高在上地坐在谢君颢腿上。 好奇地看谢君峣两眼，好好忽闪着大眼睛。 陆明珠就笑，“她是爸爸，你忘记了？妈妈天天抱着你看照片呢！喊爸爸。” “她还太小了，不会说话。”谢君峣道。 “没错。”陆明珠点头，“等她大一点就会喊爷爷喊伯伯喊爸爸喊妈妈了。” 谢君峣想抱女儿，结果她扭头趴在谢君颢肩膀上，给他一个背影。 谢君峣伤心了。 “这才几个月不见，就陌生了。”他果然不该出国。 陆明珠安慰他：“你可是她亲爸爸，在家多陪她几天，她就和你熟悉了。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吗？收购了多少粮食？” 谢君峣和她挤坐在一起，“很顺利，西方国家的粮食过剩，价格便宜，600多万美元就能收购到10万吨，怪不得大哥的老友那么积极地收购粮食转卖给我们，他能赚不少差价。这次买到125万吨粮食，把我带去的钱都花光了，囤积于我在当地租赁的粮库中，签了合约，他们会保证粮食安全，不用担心，等到需要时直接装船运来即可。” 陆明珠很高兴。 “你辛苦了。”她在谢君峣脸上亲了下。 虽然账户里的钱只剩最近两次分红，但她认为值得，且愿意把这两次的分红也用进去。 谢君峣转过脸，“这边也要。” 要不是贺云和大哥都在场，他一定抱着老婆回楼上。 陆明珠没如他所愿，“快去喝汤，我们都喝过了，就你没有。” 谢君峣只好先去餐厅。 陆明珠捧着脸，“契爷100万吨，大哥100万吨，君峣这次买到125万吨，我大哥那边先是囤积30多万吨，今年有收成，再收购一些，不知道够不够用一年。” 谢君颢对内地的情况心里有数，“已经很好了。” 贺云赞同，“按照内地的粮食分配方式和口粮标准，够两三千万人吃一年，你说够不够？” “够！”陆明珠声音格外响亮。 实际上，她心里直叹气。 不够。 肯定不够。 按照报纸上的情况和章朔提供的受灾地区，光是今年的受灾面积就有五分之一，约有3000万公顷，成灾比例高达5%，明年的灾情进一步扩大，耕种面积大幅度减少，受灾面积进一步扩大，成灾比例近10%。 5亿农民呢！ 十分之一的粮田成灾，什么概念！ 到现在，陆明珠也搞不清楚受灾人数到底有多少。 穿越前曾经查到的资料肯定都不准确，因为光是粮食总产量的说法都不一致。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炼铁这件事的发生。 这一块的损耗可以不计入其中，再加上章朔早几年就提倡发展轻工业，情况应该会稍微好一点吧？ 陆明珠衷心地期盼。 谢君峣喝完汤漱了口，过来和他们说话。 “我不在香江的时候，香江有事情发生吗？家里好不好？”他一直很关心。 “都挺好。”谢君颢说得简单，“你忙活几个月，回来就好好休息，带带好好，让明珠轻松一下。” 谢君峣点头应是。 “你抱好好，让大哥歇歇。”陆明珠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哥。” “没问题。”谢君峣也想女儿了。 当然，最想的是老婆，可惜她太害羞。 他抱着好好，教她：“来，喊爸爸。” “啊啊。”好好道。 “爸爸！不是啊啊。看爸爸的口型喊爸爸，来，跟我学，爸爸！爸爸！”谢君峣教到这里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陆明珠掩口轻笑。 贺云和谢君颢眼里也闪过丝丝缕缕的笑意，就这么看着谢君峣对着女儿喊爸爸。 就在这时，好好突然转过身，投入到谢君颢怀里，“爸爸！” 字正腔圆。 同时送上她天真可爱又纯洁的笑容。 第291章 谢君颢愣了一下, ，目光柔和。 笑，谢君峣则是气急败坏。 就算是亲哥哥, “陆宸, 陆好好, 你看清楚了, 我才是你爸爸蹭去的女儿说道。 听到声音, 好好回头瞅瞅他。 在谢君峣露出希冀的神色时, 好好把小脑袋转回去，继续喊谢君颢：“爸爸！” 更干脆了。 第一声爸爸不是他，第二声还不是他。 最可恶的是她还和谢君颢贴贴脸, 口水流到谢君颢的脸上，谢君颢也不嫌弃。 生□□洁的大哥哪儿去了？ “行, 你行，你认你伯伯当爸爸，那我带来的礼物就没你的份了。”谢君峣回身拉着陆明珠, “走, 我们拆礼物，不给她。” 陆明珠抿嘴笑, 没说好好还小、不要和她计较一类的话。 谢君峣心里好受了点。 他的行李早已被送上楼，便冲贺云微微欠身告罪, 和陆明珠回房。 “你不是买粮食吗？还有钱买礼物。”陆明珠坐在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开箱子。 谢君峣笑道：“不差这点钱，而且大部分是我以前定制的东西, 正好路过就去问问，得知已完工，我就一起拿回来了。说起来, 我好久没有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了。” 陆明珠顿时来了兴致，“谁说你很久没送礼物？一年到头就差天天送了。” 章朔的遭遇和报纸上的新闻让她心里结出一股郁气，很压抑，这会儿才算松开一点。 谢君峣拿出带金链条的嵌宝金盒，“猜猜里面是什么。” 陆明珠大眼一弯，“项链或者项圈。” 这样四四方方比较扁平的盒子一般用来装项链项圈或者头面，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古董。 “猜错了。”谢君峣打开献宝。 确实不是一条项链或者项圈，而是一套明代黄金头面。 有对镯、项圈、耳环、戒指、胸针、满冠、顶簪、分心、挑心、掩鬓、花形簪、凤头钗等数十件，均是金镶红蓝绿宝石，金光灿烂，宝石温润，虽然切割不够好，成色不够完美，但原石的韵味更足。 “真漂亮，这不是定制吧？”自家公司的电影道具和这些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谢君峣听了陆明珠的话，一乐：“不是，是我经朋友介绍，从别人家中收来的，据说是咱们国家一个高门大户的传家之物，保存完好，不是从墓里盗窃出来的，没沾染晦气，流落到海外后就将其变卖了。” 陆明珠表示喜欢。 谢君峣还收回一件芙蓉石香薰炉和好几件大小不一的瓷器，北宋汝窑、元代青花、明朝斗彩、清宫粉彩等，品相绝佳。 “都是古董？”陆明珠打量完，“一会放进地下宝库。” 谢君峣最后拿出给陆明珠定制和购买的珠宝、手表、皮包等物，又把给女儿定制的七宝璎珞和钻石小王冠送给她，“她不喊我爸爸，坚决不送她礼物，坚决不给。” 特地加重语气。 陆明珠莞尔，“行行行，给我。” 反正以后都是女儿的。 谢君峣对自己老婆大方，对别人可就一般了。 带给长辈和大哥的都是茶叶、酒水、艺术品和钢笔、酒具、茶具之类，价钱完全没法和珠宝相提并论。 收拾好，听到佣人来叫他们下楼吃晚饭。 好好已睡，暴风雨依旧。 隔着门窗，依然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陆明珠忍不住叹气：“这场雨要是下在内地干旱地区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谢君峣打击他。 谢君颢听到，抬眼斥责：“明珠是好心，你说这些话干什么？” 谢君峣举手投降，“我的错。” 陆明珠就笑。 这才发现谢君颢和贺云各自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前者仍是白衬衫黑西裤，后者仍是浅灰色唐装，瞧着年纪相差没有几岁。 陆明珠结婚后，这里自然就有了陆父和贺云等人的房间。 谢君峣上下打量亲哥哥。 “看什么？”谢君颢莫名其妙。 “你没我年轻，没我好看，眼角都有皱纹了，还那么严肃，好好怎么就喊你爸爸？”事关女儿，亲兄弟也得好好算账。 谢君颢面不改色：“就要问你带好好的时间为什么没有我带的时间多。” 谢君峣顿时心虚了。 陆明珠去内地的那阵子，他虽然在家，但很多时候都是谢君颢照顾好好，说一句亲力亲为都为过。 陆明珠也心虚。 她这段时间除了关注内地新闻，就是写，不仅完成了《天剑》的创作，还写了一部言情和七部电影剧本，就是一直放着，全都没有发表或者送到电影公司。 孕期送过去的剧本还没全部拍完并且上映，所以陆明珠不着急。 这么看，好好跟大伯亲似乎理所当然？ 谢君峣也很快就想通了：“是是是，大哥您辛苦了，小弟我敬您一杯，请您尝尝我从法国带来的拉菲红酒。” 先敬贺云。 贺云喝了一口，略一品味，“不错。” “有没有多买一点？”陆明珠不大喝酒，却依然喜欢藏酒。 谢君峣知道她的爱好，“买了。” 陆明珠颇为满意。 在他们享受美酒佳肴、在香江沐浴在狂风暴雨中的时候，东北一省已经是河水断流，水库干涸，成灾面积越来越大，农民们个个愁眉苦脸，觉得下半年难以为继，却又突然接到兴建公共食堂的通知。 冀晋鲁豫皖黑等地皆是如此。 很快，各地的公共食堂相继落成，都似小石子村一般，铺张浪费，无人在意。 大吃大喝都是高产量给他们的底气。 明明上面只让大力发展工农业，文件发到地方，地方却互相攀比，许多干部们纷纷上台演讲，你说亩产三千，他说亩产五千、八千、乃至于一万斤，多到可以堆山填海。 还有的喊起了口号：“一根豆角长又长，一村一顿吃不完”、“一天等于二十年，跑步进入新社会”、“肥猪赛大象，就是鼻子短，全村宰一头，足够吃半年”、“土地潜力无穷尽，亩产多少在人为”等等。 看到这样的报道，谢君峣只觉得匪夷所思，“居然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产量？” 就是美国农场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赶英超美，是这么赶超的吗？ 陆明珠正在准备女儿抓周的用品，闻言不抬头，“有人信就行。” 至于后果，谁管？ 谢君峣无话可说，“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给好好过生日吧。” 8月24日是农历七月初十，陆宸周岁。 仍没有大办的意思，只有亲人一块在家里给她庆祝，地上铺着红毡子，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东西，文房四宝、金银珠宝、胭脂水粉、刀枪剑戟、绫罗绸缎等物应有尽有。 整整齐齐，杂而不乱。 有些是陆明珠准备，有些是大家拿来。 陆明珠把穿着红衣绿裤的好好就地一放，“去吧，陆宸，陆好好，你将来的前程如何，尽在你今天的手掌中。” “胡说八道。”陆父说她。 陆明珠扮个鬼脸。 好好原本坐在地毯上，看到一片华丽灿烂，往前一扑，接着爬过去，动作利索。 如果有大人在后面搀着她的胳膊，她可以站着走几步，靠自己还差点，能站不能迈步，但现在没人搀着她，她爬得就更兴奋了，嘴里还喊道：“妈妈！妈妈！” 陆明珠应了一声。 开口叫过爸爸后，很快就会喊妈妈了。 好好扭头看着她，第一时间抓住谢君峣给她定制却没送她的七宝璎珞。 谢君峣欢喜：“我买的。” 大家都说：“有眼光，长大后必定是个爱打扮的小美人。” 不料，小家伙玩了一会就扔掉璎珞，抓起缩小的金杆红缨枪，坐着耍了片刻，再丢掉，然后去抓金制的乾隆玺印。 这个金疙瘩对她来说明显有点沉，个头又不够小巧，她就趴在上面舔了两口。 接着，不动了。 提供这块玺印的贺云含笑道：“难道我们小好好以后做个女皇帝？” “挺好。”谢君颢点头，“当女皇帝好，生杀予夺之权尽在自己手里，不受旁人掣肘，如果你有能力，以后长春集团就是你的。” 竟是直接越过谢君峣，要传给侄女。 在场的都不觉得奇怪，反正谢家就好好这么一个继承人。 谢君峣啧啧道：“爸爸没白喊。” 众人都笑起来。 他们早已知晓好好第一声、第二声爸爸喊的都是谢君颢，即使是现在，她在大家进门时对谢君峣喊爸爸，也喊谢君颢爸爸。 目前只会喊爸爸妈妈。 只有陆明珠和谢君颢知道好好昨天才喊谢君峣，之前可不给面子了。 这是谢君颢教导一个月的结果。 陆平安还在鼓励好好往前爬，“哥哥送你一顶王冠，快去拿。” 好好坐起身，摸摸金疙瘩，不动。 其他颜色绚烂的东西显然没有得到她的青睐，她就和金疙瘩较劲。 “好了，女皇帝无疑了。”陆明珠道。 挺好，挺霸气。 陆父给她起的名字没起错。 谢家欢声笑语，小石子村愁云惨雾。 因为大队长发现端倪后就严厉制止父老乡亲胡吃海喝，但为时已晚，顿顿吃稀的结果就是干活速度特别慢，有气无力，7月才完成夏收、夏种。 基本是这边一群人收割完，那边一群人立刻播种玉米，再来一群人负责打场晒麦，没有雨水，晾晒顺利，播种却迟迟不发芽。 8月份，小石子村的大队长带人去交公粮，公社干部表示不满意。 “你们亩产八百斤，就交这么点？人均口粮这么多，不交给国家，你们瞒下来想干什么？”公社干部大发雷霆，“按照亩产八百斤的标准来交公粮，你们村一共两千亩地，总产量应该是16万斤！至少要交8万斤！” “不是！我们村什么时候亩产八百斤了？”小石子村的大队长不承认，“都是您说的，我可没上报这个数。” 公社干部不由分说，带人去搜。 “瞒产是大罪，是不爱国，你可别让我成为其他公社干部眼里的笑话。”风风火火地赶到小石子村，一声令下，翻箱倒柜，因为吃公共食堂，从各家各户都没搜出什么粮食，但集体粮库里却堆着不少粮食，颗粒还很饱满，比交的公粮品质好，马上让人装袋拉走。 小石子村的大队长苦苦哀求：“放过我们吧，那是种子啊，是种子。” 没有种子，秋种怎么办？ 公社干部挑唇冷笑：“你这人撒谎成性，有反骨，大队长你就不用做了！交公粮明明应该是把最好的交上去，你们却私藏下来留给自己吃，也不交战备粮、爱国粮，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转头又吩咐其他人去搜：“食堂肯定还有。” 是有，是按规矩缴纳公粮后剩下的一丁点儿瘪麦子，根本不够集体一个月的口粮。 现在都被拉走了。 除此之外，连牲口的饲料粮都没放过。 浩浩荡荡地来，更加浩浩荡荡地走。 大队长上前阻拦，被人推了一个屁股墩儿，骨头差点摔裂了。 公社干部厉声道：“再不听话就把你抓了。” 见大队长露出惧色，他才又道：“玉米红薯是高产量农作物，今年秋天务必要达到亩产量三千斤，瞒产的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大家顿时傻了眼，等他们离开后也没回过神。 粮食全没了，他们怎么办？ “大队长，什么时候能从其他地方调拨粮食过来？”几个月养出来的肥头大耳迅速消瘦，厨子问出大家一致的心声。 早上是麦麸掺着麦糠，加点粗面、野菜，熬几锅糊涂汤。 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更加没有力气去干活。 大队长苦笑：“调个屁！整个青山县和咱们这儿都一样。” 扎紧裤腰带，他望着惊恐不安的父老乡亲们，苦笑道：“已经半年多没下雨，大难要临头，咱们这个公共食堂肯定办不下去。不过，上面没有命令，咱们不能解散，趁着我这个大队长还没立刻下台，你们各家各户赶紧先把自己的锅碗瓢盆带回家，各自想办法弄点吃的，再不行，逃荒去吧！” ”地里还有玉米、红薯。”有人开口。 虽然因为干旱而导致玉米出芽率很低，但经过大家肩挑手提地灌溉，稀稀拉拉地出了一些，而且红薯是栽的苗儿。 大队长叹口气：“就凭这个天气，你们觉得秋天有收成？有又能收多少？根本不够交公粮。没听到给咱们的任务吗？亩产三千斤，谁能做到亩产三千斤？把十亩地的收成堆在一亩地里弄个样子给他们看吗？等到交公粮不就漏了馅？也交不起。” 这一年，青山县实际总产量不到2000万斤，发下来的征粮任务却是8000万斤！ 大队长经过打听得知，这是省里议定的征购指标，表示青山县账面有90000万斤，比去年增产三十倍，人均粮食高达1600斤，根本吃不完，不交给国家想干什么？ 小石子村大队长虽只卸职，但别人可没这么好运。 因为瞒产事件，被抓的不计其数。 10月份，收成寥寥无几的玉米、红薯再次被搜刮一空，小石子村的麦糠、麸皮、红薯藤、树皮、草根、玉米秸秆、棒子芯棒子皮已全部吃光，漫山遍野全是光秃秃一片。 已有好几个老人饿死了。 他们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子孙后代，自己不吃，自然就活不下去。 没有饲料粮，牲口也没逃脱。 煮成汤，父老乡亲们分了分，熬了半个月。 不敢杀，有前车之鉴。 邻村有人饿极了偷杀牲口被抓后判了刑，还是一个死。 小黑蛋儿饿得两眼发晕，脚底打飘，偷偷问他娘：“什么时候把玉米起出来吃？” 小黑蛋的娘也是饥肠辘辘，含泪道：“现在不能动，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拿干菜熬了汤，待会儿给你们泡点晒干的馒头。” 现在，他们只敢一天吃一顿。 吃饭时，小黑蛋爹发现不对，“哪来的馒头？” 小黑蛋的娘瞪他一眼，“就是你们在食堂里吃不完剩下的被我偷带回来，你要是敢出去告诉人害了孩子，我就和你拼命。” “不敢，不敢。”小黑蛋的爹快饿死了，怎会把活命的希望让给别人？ 唏哩呼噜喝完泡着馒头的汤，他一抹嘴，仰面躺下。 节省力气，就是节省粮食。 小黑蛋的大姐说：“翠花家逃荒去了。” “走了也好。”她娘只希望别的地方比他们小石子村情况好一点。 可是，没几天，逃荒的人有一部分被遣返了。 禁止盲流进城，禁止盲流逃窜。 有几个人运气好，走的小路，没被抓到，自然不在遣返的行列中，说不定能博得一线生机。 绝望的阴影笼罩在小石子村上空。 陆明珠和谢君峣带着保镖以旅游之名踏进青山县地界时，只觉得一片死气沉沉，沿途就没见到一丁点儿的绿色。 他们没去县城，进的是村。 阡陌纵横，却没有鸡鸣犬吠之声。 第292章 看到这样的一幕景象, 陆明珠 “我在。”谢君峣和她十指交握，自然感受到，“我们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即使救灾, 否则, 无缘无故地捐粮, 内测, 说不定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这时候比较合适。 来得太早, 没灾, 来得太晚，危险。 进入中原后，路过的城镇地区倒还好, 人人欢声笑语，脸上不见一丝阴霾, 可见报纸上的产量也让他们觉得未来丰衣足食，不必再节衣缩食，走入乡村后则截然不同。 一眼望去, 全是黄土, 秋阳高照，漫天飞尘。 保镖们带着相机, 把这幅景象拍下来。 陆明珠咬牙道：“前头有个村落，咱们过去看看情况。” 这里是章朔所说灾情出现最早的地方。 即使他们尽量打扮得朴素, 未曾佩戴任何奢华首饰，但一行二十余人，衣衫整洁, 都没有补丁，尤其是陆明珠和谢君峣相貌气质极其出色，显然不是普通人模样, 还没靠近村子中心那一排比较显眼的红砖青瓦建筑物，就有人从旁边一间茅檐草舍中冲出来。 是个看起来像六十岁的老年妇女，雪白的头发挽着一个圆髻在脑后，穿着打补丁的黑色斜襟大褂子和黑色裤子，绑着腿。 她不瘦，看起来很胖，眼睛几乎挤成一条缝。 但是，陆明珠知道她得了浮肿病。 饥饿的时候，骨瘦如柴不可怕，可怕的是浮肿，这是极度营养不良的表现。 老妇没有给保镖拦着的机会，她没有靠近陆明珠和谢君峣，而是远远地跪下磕头，砰砰直响，“领导啊，你们是上面来的领导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救救他！他快死了，快饿死了。不不不，你们帮忙，帮忙把他给他亲爹送去，他亲爹是团长，是干部，城里人吃成品粮，找到他亲爹，他一定能活下去。” “等等，什么干部？”陆明珠伸手扶起她，声音柔和，“您别磕头，您跟我说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您儿子是怎么回事？” “他亲爹真是干部，大干部，城里的。”老妇急得很，“你们先救他行不行？” “行。”陆明珠道。 说话之间，谢君峣示意两个保镖进屋，见屋里没有危险性，其中一个保镖过去给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灌入盐糖水。 盐糖水是他们从旅馆出来时特地带上的。 一人一个军用水壶，水壶里装着盐糖水，必要时刻可以救人命，比食物更有用，还不容易惹来麻烦。 他们还开了车，一辆在花城购买的解放牌。 这少年身上有伤，保镖闻到了血腥味。 听到屋里传来儿子低低地唤了一声娘，老妇心神一松，整个人反而起不来，坐在地上抹眼泪，“我前头的丈夫王保国是个当兵的，我刚进门他就被抓了壮丁，多年没有音讯，都以为他死在外头了，我也打算守一辈子寡，谁知后来他抱着一个男婴回来说是他在外面生的，就是我现在的儿子小丁。小丁的娘生下他后就没了，王保国受伤致残，退了下来，有个不错的工作。我没有孩子，就把这孩子当亲生的养。养了几年，老王突然要过继他兄弟的儿子，说那个和他有血脉之亲，我才知小丁不是亲生的，是他战友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把自己儿子送给他做儿子。” 听到这段故事，陆明珠觉得好耳熟啊。 这不就是陆长生跟她说的脑子有病的一对战友吗？ 一个敢送，一个敢接。 明明乱世中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想收养几个就能收养几个，并不是人人都是白眼狼，若是他们知道感恩，自然不会养不熟。 陆明珠拿装着盐糖水的军用水壶递给她，“您先喝几口再说。” 老妇也是渴极了，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 喝下肚后，她砸吧嘴，才发现味道又甜又咸，不好喝，但比白水有滋味，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过了一会，觉得身上有一点点力气了，老妇决定让小丁投奔亲生父母，就摇摇晃晃地起来，“你们进来说吧，外面太阳晒得慌。今年的太阳真是离谱，往年这会儿都快入冬该穿棉衣了，今年却热得很，不见一点雨。” 谢君峣陪陆明珠走进这间小小的茅檐草舍。 两扇破旧的木头门，门楣很低，谢君峣都得弯腰才能进去。 仅有的一扇窗户很小，屋里光线昏暗。 泥巴墙，茅草顶，非常简陋。 里面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就一张桌子、四个小凳子和两张床，床头各有一个大木箱，一个少年躺在靠西边墙的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瞧着有气无力，看见老妇进来，眼里才闪过一丝微光，“娘。” “小丁，你别说话，好好养伤，省点力气。”老妇擦了把眼泪，给谢君峣和陆明珠搬凳子，伸袖子抹了下凳子。 陆明珠也不嫌弃，和谢君峣坐下后说：“您跟我说说小丁的情况吧！ 他怎么受伤的？” 老妇也坐下 ，道：“被打回来的。老王过继了侄子，连带也要娶他兄弟死后留下的媳妇，就从这里搬走了，进了城，做了城里人，算是离婚，留下小丁和我相依为命。小丁可乖了，我们娘俩过得不好不坏，原以为能熬到小丁娶妻生子，可是老天爷不肯帮忙啊！” 她忍不住哭：“我带着小丁离开家乡，想把他送到他亲爹娘身边去，哪怕有一口吃的也能活下来，结果刚进城就被当成盲流打了回来，哪儿都不能去。” “那您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吗？”陆明珠问她。 老妇摇头：“不知道。” 担心陆明珠不帮忙，她连忙说：“小丁以前长得可俊了，说不定是随着他亲娘，还有他左边眉毛上长了颗痣，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亲爹亲娘肯定能认出来！亲儿子活不下去了，亲爹亲娘总得伸把手吧？这样的世道里，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可不容易，不是谁都有长大成人的运气。” 陆明珠默然。 她明白老妇说的是婴儿夭折率。 这时，她听少年小丁微弱的声音道：“娘，你就是我亲娘，我不找什么亲爹亲娘，咱俩一块过。” “净说傻话。能活着，干嘛不找他们？他们把你送了人，人还不养你，把你扔了给我，他们就欠你的！”老妇态度很强硬，转而对陆明珠说：“求求你们帮他找到亲生父母。” 陆明珠没有一口答应，却也说：“能帮忙的话一定尽力。你们这里叫什么村？管事的是谁？能请来说话吗？” “我们这叫大石子村，大队长被抓了，现在没人管事，能离开的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些老的弱的病的残的，等死罢了。”老妇搞不明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外面几个保镖进村查看，不久后回来告诉陆明珠和谢君峣：“总共没剩十几个人。” 也都一一拍下来了。 陆明珠给小丁母子留下一点钱和粮票，还有一兜食物和一点药，“你们好好养着，我们还会再来的。” 叫保镖给剩下的老弱病残也送点吃的。 离开大石子村，又到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小石子村转一圈和大队长说些话，乘车回到虽不算歌舞升平、但完全没有缺粮之忧的青山县县城，住进城里最大的国营宾馆。 其实就是三层旧楼，外观灰扑扑，里面的环境很差，服务员态度也不好，见到有外国人才摆出一副笑脸。 一间房只有一张床，热水需要一分钱一壶，还不允许男女住一间，即使是夫妻。 被褥很不干净。 谢君峣用拿来的被褥换掉，又用自带的盆子倒了洗脸水和洗脚水，对趴在床沿给章振兴写信的陆明珠说道：“等会再写。” 陆明珠叹口气，“要尽快把信寄出去。”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章振兴写一封信，信中写着她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配上洗出来的照片。 这次拍的照片在青山县照相馆洗出来后，陆明珠附在信里寄出去。 章振兴收到时，章朔就在身边。 之前寄来的信和照片，章朔也借着父亲的光看到了。 他沉默着没说话。 章振兴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片刻后，章振兴起身出门，带着自己收到的信和照片。 至于章朔，他安静坐着。 他想到了上辈子的事。 很多很多。 脑海里浮现妻子的音容笑貌，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很久以后，章朔想起陆明珠信中提到的少年小丁，抬脚去找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兄弟丁山，开门见山地说道：“丁山，你有个外甥是不是被你姐夫送人了？” 丁山没好气地说道：“你明知道我姐的伤心事，你还问什么？” 顿了顿，又道：“他不是我姐夫。” 因孩子被送人，所以丁家心里都和他划清界限了。 章朔淡淡地道：“我有个朋友不相信最近的新闻，特地去产地长见识，发现一个被生父送给姓王养父当儿子的少年小丁，左边眉毛上有颗痣，据说屁股有块红胎记。” 闻听此言，丁山一把抓住章朔的胳膊，声音急促：“那个孩子在哪里？他在哪里？” “朋友见到他时他已经快死了。”章朔声音更淡，“小丁很小就被养父抛弃，和养母相依为命，母子俩离开家乡逃难又被遣返，还打了小丁一顿，没吃没喝没法治伤，要不是遇见我朋友，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上辈子的丁家穷极一生都没找到这个孩子，大概率是因伤因饿而死。 这辈子么，他运气好，遇到陆明珠。 陆明珠真有股邪性。 她带来很多改变，而且都是好的改变。 幸好，她不是心性坏的孩子。 章朔之所以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丁家和丁大姐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关系亲近之人都知道他的年纪和特征。 见到陆明珠在信里的描述，他就知道小丁是谁家的孩子。 比起陆长生，他更了解情况。 丁大姐没离婚，是因为顾及前面的孩子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没法离婚，不是不想离婚。 章朔都知道。 丁山手上一紧，“章朔，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我去接他回来。” 章朔尚未回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中年女子声音道：“什么孩子？丁山，你要去接什么孩子？你孩子不是当兵了吗？” 随着声音，她抬脚进来。 转头看到丁大姐，丁山没回答，“大姐，你怎么来了？” 丁大姐道：“给咱爸做了双护膝送来。” 丁山哦了一声。 他心急于知道小丁的下落，又怕是空欢喜一场，不想先告诉大姐，希望她早点回去，自己可以和章朔好好聊一聊，哪知道章朔突然开口：“丁大姐，我朋友遇见一个叫小丁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你那个被送人的孩子，你要去见一见以确定真相吗？” 丁大姐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眼泪夺眶而出，“你说什么？他在哪里？” “青山县大石子村。”章朔道。 丁大姐来不及捡东西，颤声道：“没弄错？真的是他？他养父是不是姓王？没退的时候叫王新生，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改名。” “叫王保国，过继侄子并娶寡妇弟妹后就不要小丁了，小丁和养母相依为命，生活得很艰难。”说到这儿，章朔叹口气，“他养母一心想把送回亲生父母身边，就为了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因为他们家乡已经快一年没下雨了，眼见下一季是颗粒无收。” 第293章 等丁大姐子村时, 正碰见几缕炊烟袅袅，进村就见一个长相极为俊秀的少年。 很瘦，皮肤黝黑, 。 , 像她, 也像她弟弟和她亲爹。 是她日思夜念的小儿子！ 在这个儿子之后她就没生孩子, 两个孩子是收养的, 对外说是自己所生。 只见这个儿子穿着打补丁的棉袄棉裤, 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旁边一个补衣服的老妇絮絮叨叨：“你的伤口才好，别太用劲, 这些木柴够咱们过冬了。” “知道了，娘。”小丁笑得憨厚。 听到这声娘, 丁大姐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小丁目光骤然变得很锐利，“你们是谁？” 老妇抬头眯起眼，突然站起身。 “那两位同志告诉你们的吗？你们是来找小丁的吗？”一眼就看出他们像是一家人。 太像了。 分开看可能只有几分相似, 但站在一起绝对没人怀疑他们血脉相连。 小丁马上扶着母亲, 充满敌意地看着丁大姐和张雷。 丁大姐眼眶里满是泪水，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哽咽道：“你就是小丁吧？你见年十三岁，你左边眉毛上长着这颗痣, 右边耳朵有个拴马桩，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像条鱼, 所以你出生后的小名叫小鱼。” 小丁娘一拍大腿，“没错，你肯定是他亲娘！” 她没跟陆明珠说得太详细, 就是想等小丁亲生父母来确定。 这下没跑了。 “大姐，谢谢你把她养这么大，我都知道了，我都听人说了。”丁大姐紧紧握着小丁娘的手，“他生下来才三天就被抱走了，我发疯一样地找，找了十三年，我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小丁娘一愣，“不是你把他送人的？” “儿是娘的心头肉，那年抗战胜利，太平就在眼前，我哪里舍得把他送人？”丁大姐担心被小丁误解，急忙解释道：“我当时还在月子里，我夜里喂他，白天困得不行，他睡我也睡，醒来就不见了他。我以为被偷了，等那个姓张的回来我才知道他把小鱼送给对他有救命之恩却又丧失生育能力的好兄弟做儿子，就是王新生！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他，原来他改名叫王保国了。” 小丁娘却摇头：“他本来就叫王保国，以前是宝贝的宝，后来有人说不好听，像小孩，才又改成保家卫国的保。他在外面是叫王新生吗？好端端的改名干嘛？” “改名是常事。”丁大姐也改过名。 小丁娘嗯了一声，请他们进屋，让小丁给他们倒水。 陆明珠走时没带走军用水壶。 看着手里的粗瓷大碗，看着屋里的简陋，丁大姐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娘，我们带了吃的，先给大娘和小弟补一补。”张雷背着一个行军囊，一手拎着一个大网兜，网兜里装着罐头、京白梨、苹果和麦乳精、奶粉、大白兔奶糖等紧俏物资，都是他们从首都带来的。 还有肉干、饼干。 母子俩的供应不够，还从亲朋好友那里搜刮了一番。 知道他们有小鱼的下落，大家都很帮忙，提供不少全国粮票给他们带上。 丁大姐把东西往小丁和小丁娘怀里塞，“大姐，感谢的话说再多都不够，我就不跟您说了，您跟我说说这边是什么情况？” 小丁娘一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详述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说道：“还是做城里人好，你们走的时候把小丁带走吧，我饿得心慌意乱时就放不下他，跟着你们，我放心。” “我不走，娘。”小丁舍不得把他抚养长大的母亲。 “胡说！”母亲在他后背打一巴掌，在丁大姐心疼的眼神中说道：“你好才我才好，留下有什么意思？跟着我，你连学都上不起，跟你亲妈进城，好好读书，好好工作，赚了钱再养我，我就你一个儿子，我肯定靠你养老。” 丁大姐也道：“大姐，要走就一起走，你是小丁的娘，也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养他，也养你，我养得起。” 小丁娘迟疑了一下，“农民哪里是那么好进城的？我们娘俩进了一趟城就被打回来了。何况，日子过得下去。告诉你们说小丁在我这里的那两位同志是好人，连夜给我们送来这么许多粮食，说是一个月的口粮，可我看够我们吃三个月！要是拿去城里换粗粮，一换三，我们娘俩就能吃半年，我还让小丁你长大后可好好报答人家呢！要是小丁跟你们走，剩下的粮食够我吃一年。你们又带这么多东西来，还有钱，还有票，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实话，她没想到自己出去磕头求救能遇到好人。 那两个同志离开时说会回来，她以为对方是说客气话，没想到他们两天后自己没来，却派人拉了一车粮食送来！ 一车！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 没全给他们村剩下的十几个人，而是一人只发三十斤，剩下送到其他村去了。 事后，小丁从小石子村得知，他们也领到了粮食，八岁以下的孩子每人十斤，六十岁以上老人每人二十斤，年龄处于中间的则是一人三十斤，每个人在领粮食时都要在根据大队人口名册抄写的名册上按指印，并标明家里有几个男的和几个女的，还说哪家如果有女人或者女孩子饿死或者饿得不像样，这家人以后就都不能领粮食。 这代表以后还有粮食给他们！ 人人感恩戴德，立刻答应这个不算苛刻的条件。 陆明珠最怕自己好心按照口粮赈济，其家人却不肯给女人吃饭，把省下的口粮让给男丁。 这批粮食不是他们带来的，而是买来的。 本省也发行了侨汇券，每百元面额的侨汇券可以购粮二十斤，购食用油两斤，另外还附带购货券、副食品券、煤球券等。 此时运粮不便，也来不及拯救已经极度缺粮的部分百姓。 陆明珠就在省市银行兑换20万美金的侨汇券，到指定商店买粮9万斤，然后再派保镖派发到青山县的断炊百姓手中。 总共花了1万块钱。 幸运的是，不是每个地方都像大石子村小石子村那么早办公共食堂，又那么浪费，濒临死亡的百姓仅有极小一部分，困难发生于明年，所以大部分尚可支撑两三个月，9万斤足以支撑这极小一部分的人活一个月。 陆明珠特地买的细面和白米，也提醒他们不妨以细换粗，一换三、一换四五都没问题。 无论是票证还是粮食，禁止私人买卖，但不禁止交换。 这样一来，支撑的时间就更长了。 办完这件事，他们启程离开，不给其他人接近的机会。 继续北行，最后抵达首都。 陆明珠从报纸上看到解散已开办的公共食堂的命令，没开办的就不要办了，还要严查夸大其词的事件，讲究实事求是，但没说查清后怎么办。 和章振兴见面时，才知章朔已官复原职，负责粮食这一块的工作。 是章朔自己争取来的，已经出发前往青山县。 往后有熟人好办事，陆明珠放心了。 她告诉章振兴：“今年多地干旱，明年必定欠收，请关注各地灾情，一旦断炊，我们可以出粮支援。我们家年初就注意到这方面的情况了，已囤积大量粮食。” “好！”章振兴明白她一片赤诚。 顿了顿，他刚想说话，又听陆明珠说：“关爱农民人人有责，我们援助的对象是他们，也只是他们，城镇居民有商品粮，人人按照粮本领口粮，缺谁的不可能缺他们的，不过是紧张一点，料想不必我们操心。” 章振兴忍不住笑出声，“我明白了。” 没有后顾之忧，他心情一松。 略过预估未来的沉重话题，他们聊起别的，心照不宣。 但是，此次此刻的章振兴万万没想到这场旱灾持续时间之长会超乎任何人的想象，而大旱之后又有一部分地区出现大涝。 “听说你们生了位千金？是不是有一岁了？”章振兴对此比较感兴趣。 陆明珠抿嘴一笑，“一岁三个多月，叫陆宸。” 现在是12月份，一年又要过去了。 章振兴一愣，“姓陆？” 不该姓谢吗？ 谢君峣笑道：“孩子是明珠生的，那么辛苦，随她的姓氏不是很正常吗？内地颁布的婚姻法我可是看过的，既然你们说男女平等，那么就不要认为随父姓才是理所当然。” “我只是没想到。”毕竟谢家大富。 这么富贵的人家居然不在意姓氏传承，奇哉怪也。 章振兴不再多想，拿出自己带来的几样东西递给陆明珠，“给你女儿补上周岁的礼物。” “谢谢您。”陆明珠一点都没客气。 是一只汉代陶响鱼和一套黄铜九连环、一个鲁班锁，都算得上是古董了。 第二天去拜访章老师才知道，这些东西是章振兴委托他给找的。 陆明珠问他现在要不要跟自己去香江。 “不是说五年吗？”章老师放不下手里的工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话不能不算话，五年后，不用你来，我和老张一定去香江找你。” 清点并修复她捐赠的东西后，大家才知道那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很大一部分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文化瑰宝。 陆明珠无奈极了：“老师，就不能提前吗？” 留下来过着缺衣少粮的生活吗？ “不能。”章老师心性比较坚定，迅速转开话题说：“你有侨汇券吗？” “有。”陆明珠刚到首都就让人兑换了一些，多数是两年、三年为期限，她准备送给章老师，听他问起就直接掏出来一沓现金和一沓侨汇券，还有之前没用的购物券等副券，“首都的侨汇券够您一家子吃一年，外地的您想办法用吧，我们没时间处理。” 免得靠那点口粮饿肚子。 瞧了瞧外地的侨汇券，章老师大喜，没要钱，只要了票，“我换点吃的穿的用的给老朋友寄去。且有些老朋友就在这个地方，也给他们寄过去一点，用来送人可以保证自己的处境，也可以自用。” “什么老朋友？”陆明珠随口问。 章老师叹口气，“下放的老朋友，原本都是大学教授，我给寄，也不能用自己的名义，免得惹火上身。” 陆明珠知道是什么人了。 第一批。 因着这件事，她没兴趣在京城久留，很快离开。 前脚一走，丁大姐母子就带小丁和小丁娘一块来到首都，给他们办理户口。 小丁是找回来的亲儿子，随母办户口，没受到任何阻拦，小丁娘的户口就很不容易落实。 没办法，只能先办理一个投靠。 小丁娘原本不愿意跟来，耐不住小丁不肯离开她，丁大姐和张雷母子也求她，最终她就为了小丁的前程离开家乡，进入这座巍峨高大看着就让人生畏的首都城。 繁华得让她目不转睛。 丁大姐住的还是二层红砖小洋楼，家里有保姆，下火车后坐的是小轿车。 小丁的生父姓张，叫张大云，工资待遇很高。 不是团长，他手底下有很多团长，估计王保国抛弃小丁时也没想到老战友会爬得这么高。 张大云多数时候都在军营，丁大姐安排小丁娘住一楼，让小丁和他大哥张雷住二楼最大的房间，放下行李后说道：“在你前头和后头，家里有几个孩子都是收养的，有男有女，品行还不错，不在家就是工作或者上学去了。你是我亲儿子，他们不是，要是他们对你不礼貌，你也不要客气。” 小丁默默点头。 他现在叫丁瑜，丁大姐的丁，周瑜的瑜，因为无论是生父还是养父，都不值得他随其姓氏。 “你和你娘好好休息，我和你大哥出门买菜，咱们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吃一顿。”丁大姐脚步带风，根本闲不住，走时还不忘给小丁娘倒麦乳精、拿水果罐头和饼干。 好巧不巧，张大云偏偏就今儿回家了，进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人，坐在沙发上喝麦乳精。 不认识，没见过。 “是谁呀？是老家的亲戚吗？”虽然丁大姐已经给小丁娘俩购置新衣新鞋，但农村人的痕迹根本遮掩不住，所以张大云这么问保姆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许久没回家，丁家亲友没跟他多嘴，所以他不知丁大姐去找亲儿子了。 小丁娘和小丁抬头看他，没说话。 张大云时常资助烈士家属和老家的人，见状不以为意，只当他们不好意思，“大姐呢？” 丁大姐比他大一岁，他一直喊大姐。 保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姐和小雷出门买菜了，要给小鱼接风洗尘。” 张大云闻言一愣。 他知道自己送走的儿子叫小鱼，丁大姐一直在找。 第294章 , 顷刻间就想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小丁。 年纪相符，五官很像妻子和长子，有 “, “你爹还好吗？” , 一言不发。 小丁娘气不打一处来, 猛地站起身, 指着他鼻尖道：“我呸！亲儿子站在你面前, 你就惦记着你兄弟？就没看到你儿子有多瘦有多可怜吗？从他三岁起, 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好衣, 他明明那么聪明，四五岁时上扫盲班比谁认字都快, 我却没钱供他上学。要不是遇到好人，我们娘俩现在已经死透了。你这个当爹的呢？现在住着二层小楼，雇着保姆, 坐着小轿车, 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没想过你亲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根本没资格让他喊你一声爹！” “娘, 我没爹。”小丁冷不防地开口。 小丁娘拍了下自己的头：“对，你没爹, 你只有娘，一个生你的，一个养你的。” 张大云被小丁娘骂得无地自容, 却还是问道：“王新生怎么了？” “你的好兄弟早就另娶他人，以有血缘的侄子为继子，把你这位大干部的儿子扔给我一个妇道人家, 你惊不惊喜？”以为丈夫身死时，小丁娘就开始守寡，公婆只顾着小叔子不管她，她为了保护自己，性格泼辣，牙尖嘴利，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张大云想都不想地道：“不可能，他答应我会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小丁娘撇嘴：“答应了又怎样？又不是不能反悔。他娶我的时候还发誓一辈子对我好呢，他做到了吗？才守寡的弟媳妇对他招招手，他就和我离婚了。” “既然他不愿意养，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回来？”张大云仍不敢相信。 话音刚落，丁大姐把买来的一块肉砸到他脸上。 “张大云，你说的是人话吗？小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两军对垒，南征北战，跟着队伍走，怎么找你？说不定人家王新生就是以为你也光荣了，这才坦然地弃养小丁。”丁大姐扑过去就对他的头、脸、肩膀又打又砸，眼内充血，“你知不知道小丁差点就没命了？明明建国后可以像老袁两口子一样去找他、照顾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十三年啊，整整十三年。” 丁大姐越想越恨，“我们娘几个团圆，你回来干什么？怎么？来看看这个被你抛弃的儿子长什么样，想听他和养父父慈子孝、共享天伦的故事来证明你当年的决定没错？” 张大云被她打的连连后退却没有还手，“我没有，我不知道他回来。” “你走，小丁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回来。”丁大姐把他推出去，关上大门，回头看小丁时立刻还上一副笑脸，语调温柔，“孩子，待会儿妈给你做红烧肉，明天带你去外公家见见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姨妈姨夫，然后去章家问问恩人的联系方式，我要亲自登门感谢他们对你的救命之恩。” “他们应该不住在内地。”小丁这么说道。 丁大姐刚俯身捡起砸张大云的猪肉，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 小丁说出自己的理由：“他们带着保护他们的人，这些人里还有金发蓝眼白皮肤的外国人，说的外国话，大概就是因为外国身份，所以才能买到很多粮食分给我们这些穷人。” 小丁娘跟着点头，“可惜他们没说自己的名字，只在二嘎子娘给发粮食的人磕头时对方说要谢就谢他们先生、小姐。说是先生、小姐，可我看他们是两口子，长得比神仙还漂亮，干干净净的，身上香喷喷，说话倒是很和气，也不嫌我们娘俩脏，一定是观音菩萨转世，才会这么好心。” 这些话在路上其实已经跟丁大姐和张雷母子俩说过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重复一遍。 濒临死亡之际，陆明珠他们就是活神仙。 在门外听到里面说话声的张大云十分苦闷，忍不住找老首长章振兴喝酒。 因为酒要粮食来酿造，所以章振兴已不沾酒，给他倒了茶，“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我们大家都劝过你，你不听，怎能怨小丁恨你？别说外面的孤儿，就是组织里也有许许多多父母牺牲了的孤儿，哪个不值得王新生收养？别说一个，十个八个都行，只要能养得起。你可倒好，亲生的送给人，倒把收养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张大云也有自己的理由：“我那不是为了感谢王新生的救命之恩吗？只有把亲生的儿子送给他才能体现出我的真心实意，要是把收养的孤儿送出去，人人都得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说到底不是亲生的，说给人就给人，一点磕巴都不打。” 章振兴摇头，“糊涂！你就是个糊涂蛋！” 他喝了一碗茶，说道：“战场上，本来就是并肩作战，生生死死谁都不能保证，哪个在上战场的时候不是把脑袋被在裤腰带上？活着下来是运气，死则死得其所。我也有很多战友为了掩护我而牺牲，你看我像你这样做了吗？孩子又不是你生的，你凭什么把他送人？当年给你处分，我看你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今儿找我喝酒，怎么，是见到小小丁了？” 他消息灵通，保姆说在见到买菜的丁大姐，要给她小儿子接风洗尘。 所以，章振兴就知张大云又被妻子给赶出来了。 “王新生十年前就把我儿子给抛弃了。”张大云想不通。 章振兴却很淡然，“你做亲爹的都能抛弃亲儿子，何况他只是个养父？十年前，两军对垒，谁又能想到是咱们坐稳了江山？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你喝完茶就回军营，别在小丁跟前碍眼。当年要不是看在你打仗作战确有一手，组织替你讲情，你们早就离婚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张大云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两日后，丁大姐带小丁到章家见到章振兴才知道张大云来找过他。 丁大姐对张大云的事不感兴趣，只问陆明珠的信息，却得知她已经回香江了。 “这么说，我们没办法亲自向他们道谢了。”丁大姐皱眉。 章振兴淡然一笑：“你们不用太挂怀，他们只是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你们的孩子，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孩子找回来了，送他上学，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早晚还能再见到明珠等人。” 丁大姐还是因为不能报答一番而感到遗憾，“能寄东西吗？我买点东西给他们寄过去。” “那么多的东西说捐了就捐了，她什么都不缺。”章振兴道。 丁大姐很坚持：“我只是表达我的谢意。” 章振兴想了想，“她喜欢古玩字画这些玩意儿，天底下很难找到相同的，你也买得起，买两幅画拿给我，我替你寄给她。” “好。”丁大姐照办。 在东西寄出的时候，陆明珠人在上海的王兴财家。 关于捐粮食这块，比她能干的人太多了，她不打算亲力亲为，也可能减少来内地的次数或者不来内地，因为她实在看不得惨景，所以决定趁着大劫来临之前为内地贡献一点外汇。 到上海，自然得先拜见王兴财这位干爹。 得知青山县状况，王兴财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他对陆明珠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也会关注上海的粮食供应，倒是你大哥做粮油生意，不妨提前囤积一点粮食，要是内地哪个地方青黄不接，我那份就捐出来。” 陆明珠微笑：“已经在做了。” 王兴财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渡过难关。” 其实，他在上海他不愁，京津沪太重要，哪个地方都有可能缺粮，唯独这三个城市不会，而他现在的工资级别不低，粮食和副食品足以应付日常所需，所以他更关心百姓的生死存亡。 只是他和章振兴一样，都想得太简单了。 陆明珠也没说未来怎样，抿嘴笑道：“您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干爹，我离开香江的时候，您说您再干两年就退下来，这都七年多了，您什么时候退下来跟我去香江养老？” “我觉得内地挺好的，内外清明，物价统一。”王兴财道。 陆明珠不赞同：“也不看看您的年纪。” 王兴财在内地没有过寿的习惯，屈指一算，“还真是，转过年我就七十了。” “是啊，人生七十古来稀，该退就退，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虽然王兴财和张女士的婚姻失败，但作为干女儿，陆明珠还真不能看着他以近八十岁的高龄受到折辱，“您那个小女儿在香江好不礼貌，明知咱们两家的关系，大张旗鼓地追求我爸，想做我后妈还是想报复我呀？这就是没人好好教导的原因，您这个做爹的不去看着她吗？” 提起这事儿，王兴财就来气：“我让她弟弟看着她了。” “能看住吗？”陆明珠问他。 王兴财还真不敢保证。 他仰脸看着屋顶，已长满老人斑的手摩挲茶杯，“你说得对，我既生了她，就有责任管好她。” 躲在一旁偷听他们对话的林香莲格外欢喜。 她早就想离开香江和一双儿女团聚了。 虽然资本家庭生活不受影响，但王兴财没有财产，生活水准比她刚跟王兴财时差远了。 陆明珠很高兴，“这就对了。您什么时候辞职？我和君峣等您。” “打辞职报告，交接工作，怎么着也得个把月。”王兴财算了算，接着道：“要不你们先走？我办完事再出发，到香江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再联络你。” 小儿子在香江买了别墅，他和林香莲自然有落脚地。 陆明珠却笑道：“我不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给内地的外汇做贡献。” 王兴财就问：“孩子都不管？” 他人不在香江，可陆明珠结婚、生女的礼物可一样都没落下，自然知道自己多个外孙女。 这个问题由谢君峣代为回答：“我大哥在家。” 好好跟她伯伯可亲了，在他们夫妻离开香江前，对着谢君颢还是一口一个爸爸地喊。 谢君峣气愤、无奈又委屈。 王兴财则拿陆明珠的话堵他们：“孩子还是得父母看着才行。” “大哥这个当伯伯的比亲爹还称职呢！”陆明珠对谢君颢推崇备至，“我和君峣很放心。” “行，那咱们就一块走。”王兴财不管他们了，想起他们说贡献外汇的事情，提醒道：“国际友人服务部被并入友谊商店了，在南京东路，你们直接去那里。” 陆明珠挑眉：“直接去？” 王兴财明白她的意思，“有外国护照就能进，原本就是招待外宾、华侨、国际海员的地方，在里面用外币结账。” “这么说，连侨汇券都不用。”陆明珠闻言一笑。 王兴财乐了：“侨汇券本来是供应侨胞、侨眷接收侨汇兑换的票证。” 陆明珠知道，就是说说。 她和谢君峣从王兴财家中出来，没忙着去友谊商店，而是逛古玩商店。 此时还没并入到友谊商店，是独立的。 古玩字画不是人民群众的生活必需品，要钱不要票，但光顾者堪称寥寥无几。 陆明珠则像鱼儿进了大海。 20万美金兑换到45万内地现金，买9万斤粮食没花到1万元，又在首都兑换了些，给章老师的钱没给出去，手里现在握着这么多现金，此时不花，留待何用？ 带出境后就用不了。 陆明珠先把各种古钱币尤其是铜钱一扫而空，清代官窑瓷器中的碗碟也一摞一摞地买，连1万块钱都没花到，接着买下店员拿出来的乾隆粉彩吉庆有余转心瓶。 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 谢君峣和她一块转头，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穿着湖绿丝绸绣花旗袍，外罩貂皮大衣，帽子、手筒一应俱全，颈间的一串翡翠珠链若隐若现，她从门外进来，和衣着端庄朴素的店员、门外行色匆匆的市民形成明显对比。 陆明珠立刻搜寻原身的记忆。 “二姐呀，好久不见。”二姨太所生的陆珍珍是也。 陆家子女当中，除了一个被送回上海的康莹莹，就剩一个当初不愿意跟陆长龄离开的陆珍珍。 看得出，凭借陆家曾经见报的那些功绩，她过得很滋润。 就是比原身记忆中的影像老了十岁左右。 “七八年没见了，可不是好久吗？”陆珍珍站在陆明珠跟前打量这个如今备受宠爱的小妹妹，比印象中高了半个头，身形更修长更玲珑，皮肤光泽莹润，五官长开了，更加美艳夺目，平添几许风情。 陆珍珍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即使远在上海，她也通过和二姨太的联络知道了陆明珠的嫁妆之宏伟。 唯一让她感到骄傲的是陆明珠出嫁后只生一个女儿，而她给丈夫生了儿子，是婆家的大功臣。 陆明珠淡淡一笑，“二姐记得真清楚。” “我都数着你们离开的日子呢！”陆珍珍拢了拢貂皮大衣，瞄了瞄陆明珠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领口露出里面的红色旗袍，别着一枚翠绿色翡翠雕花领扣，但最吸引她目光的却是谢君峣。 虽然不吭不响，但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气质内敛，风度翩翩，竟是从未见过的美男子。 在他面前，潘安宋玉在世也要感到汗颜。 谢君峣的眼睛里只有陆明珠，并不在意陆珍珍的打量，“明珠，你再看看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完了咱们就回去。” “这就看。”陆明珠回答完，就对陆珍珍道：“二姐想必也是来买东西的，请。” 互不打扰是最好的啦！ 陆珍珍显然不想放过陆明珠，“中午一起吃饭吧，上国际饭店，吃高价菜，我有事和你说。” “我没事和你说。”陆明珠不关心她想说的事。 “和大姐有关。”陆珍珍道。 陆明珠的目光终于从手里的瓷器转到陆珍珍的脸上，“二姐真爱开玩笑，我可没有什么大姐。陆家七女，三姐五姐夭折，剩下五个，你在上海，其他人在香江和新加坡，就这么简单。” 不把陆父的断亲书当一回事，陆珍珍挺有胆子的。 就让她和原身那个世界里一样，继续扫厕所吧！ 陆珍珍忍不住皱眉：“陆明珠，大姐怎么说都是大姐，是我们的血肉之亲。” “和你有血肉之亲，和我没有。”陆明珠和她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在她做出任由康氏药行生产假冒伪劣医药用品送到前线的时候，她就不是陆家的女儿，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事情才过去几年你就忘了？你忘了，上海市民不能忘，受到伤害的前线战士更不能忘。你想和她好是你的事，别扯上我。” 陆珍珍无话可说：“陆明珠，你就这么冷血无情？” “没错，在对待康莹莹的事情上，我就是冷血无情。”陆明珠放下手里的瓷器，对店员说：“这件也要。” 店员面带微笑，“好的，陆小姐。” 之前不知眼前这位漂亮姑娘是什么来历，现在是一清二楚了。 陆家八小姐。 陆珍珍站在陆明珠身边喋喋不休：“那些事是康家做的，又不是大姐做的，大姐和两个孩子没被牵连就是证明。她好不容易离开是非旋涡，老三把她送回来，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是不是你们跟上海这边打招呼了，不允许她出境？” 陆明珠不知道这件事，闻言挑了下眉头。 “不能出境？太好了。”那就代表浩劫来临之际，她逃不掉应得的惩罚。 别人或许无辜，她绝对不无辜。 原身的那个世界里，她逃了，连累陆珍珍、陆晴晴和陆佩佩三个妹妹过得生不如死，现在该轮到她尝尝这个滋味了。 陆珍珍要是知道她将来受康莹莹的牵连，不知是否为自己此时的行为感到后悔？ 肯定会，可惜陆明珠未必能看到。 感谢陆珍珍的提醒，陆明珠买完古董后去找王兴财，在他家蹭顿饭，顺便请他跟官方打声招呼，永久禁止康莹莹出境，让她留在内地受大家的唾弃。 王兴财轻咳一声，“没问题。” 本来就是陆父打过招呼，康莹莹才没有出境的机会。 她被送来后养好伤，一直还想离开上海。 幸而陆父早早就给王兴财写了信，大骂了他一顿，说他多管闲事，在陆明珠订婚前头居然送康莹莹上船前往香江，要是影响陆明珠的终身大事，他一定坐船来上海找他算账。 想到这件事，王兴财摸了摸鼻子。 陆明珠不知根由，倒是对康莹莹的现况有点好奇，“陆珍珍是不是一直支援她？” 她记得陆长龄说过，安排康莹莹娘仨住的小院最多住三四个月，保姆也只付了三四个月的薪水，如果康莹莹不工作，那么他们娘仨就无以为继。 要是陆珍珍伸出援助之手，结果肯定不一样。 陆珍珍嫁妆丰厚，婆家也富裕，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康莹莹娘仨衣食无忧。 王兴财点头道：“没错，陆珍珍养着他们。” 陆明珠嗤笑一声：“为了体现姐妹情深吗？以前没见她们姐妹有多么亲密，现在倒是显出真情来了。” 康莹莹既是二姨太的长女，又是陆父的长女，陆太太又只有陆长生一个儿子，对庶长女想来不错，而在其后出生的陆珍珍待遇就大不如康莹莹，尤其是在二姨太满怀希望二胎是个儿子的情况下。 所以，陆珍珍接济康莹莹是想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要说是姐妹情深，鬼才信！ 陆明珠本来不知道这些原身出生之前的事情，奈何陆长生那时候还在陆家，偶尔会跟妹妹聊起过去，因为恨极了康莹莹的所作所为，所以在关于她的事情上面说得更多一些。 康莹莹还追求过戏子哩！ 不知道康家是不是因此而拿捏住康莹莹的把柄。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陆明珠本以为自己拒绝陆珍珍后不会再有后续，没想到康莹莹会找上门。 第295章 和陆珍珍一样, 陆明珠对康莹莹的 多年不见，她比陆珍珍显得苍老些，但有限, 苦头, 仍挺直腰背, 保留着陆家大小姐的骄傲和气派, 穿着胭脂地撒花旗袍, ,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不施脂粉，, 举止优雅。 和陆珍珍的区别。 陆明珠确定陆和帮助并不纯粹，因为这旗袍、这大衣以及康莹莹脚上的珍十多年前的旧物, 而且还在家人面前多次亮相。 真心疼亲姐姐，会舍不得买几尺布料给她裁身新衣服？ 她可不差那几个钱。 康莹莹也是能屈能伸：“八妹，你什么时候离开上海？” 陆明珠十分警觉, “你想干什么？” 她心里已有预感。 “带我和你外甥外甥女一起离开。”康莹莹从未放弃离开上海的计划, 百折不挠，不惜向陆明珠示弱, “八妹，国家都不认为我们娘仨有罪, 看在咱们好歹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吧，只要能离开上海, 去哪儿都行，不是非要去香江。” 父母兄弟等人都在香江，她去了一定会被再送回香江, 所以康莹莹决定改变移居方向。 这几年，靠着私自变卖陆珍珍给她的旧物，再加上她靠自己的眼力偷偷从民间收一些古董拿到市里出售给一些酷爱收藏的人，低买高卖，也攒了不少钱。 或许不够买楼定居的费用，但度过一时难关是绰绰有余。 陆珍珍以为把旧物给自己就是折辱自己，殊不知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上海人精明，就算是旧物，陆珍珍的旧物也都是好东西，拿到旧货市场，人人欢迎，每一次都能卖个好价钱。 陆家做过贡献，陆明珠又一人身系贺、谢、陆三家，官方肯定给面子。 陆珍珍曾跟她说过陆明珠的嫁妆不仅有金山玉山，还有珠宝首饰数以千计，古玩珍宝无数，前面几个姐妹的嫁妆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人。 康莹莹又妒又羡，却知自己首要之事就是离开上海。 虽然现在和以前没有追究她和一双子女，但谁能保证未来不会？翻旧账的不是没有。 陆明珠尚不知这对姐妹各怀鬼胎，不客气地拒绝康莹莹：“康莹莹，你真会开玩笑，我和你可不是姐妹，也不可能带你离开上海。” 康莹莹马上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八妹，你就这么心硬吗？” “我对善良的人、普通的人从来不心硬，而且乐于助他们，但对于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人非常厌恶。”陆明珠说得极其直白，“康太太，好狗不挡路，让开！” 康莹莹是在她和谢君峣进友谊商店之前拦住他们的。 挺会挑时间。 也看得出，陆珍珍没少给她通风报信。 陆明珠直接让保镖把康莹莹拉到一边，自己和谢君峣走向友谊商店正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冷眼望着风韵犹存的康莹莹。 “康莹莹，既做恶因，就要接受恶果，别想着逃离。”她语调不急不缓，“即使你想尽办法离开上海，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派人把你们找出来，然后送回上海，永远活在人民群众的唾弃当中。” 她顿了顿，道：“相信我，我做得到。” 康莹莹脸上骤然变色：“你！” “你不信的话就拭目以待。”陆明珠说完，扭头和谢君峣正要迈进友谊商店大门。 这时，衣着笔挺、笑容干净的门童就道：“请您出示外国护照。” 陆明珠挑眉，“怎么？认证不认人？” 两个门童微微一笑，“请您见谅，我们是按规矩办事，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踏进这不该踏进的地方，给国际友人带来不好的体验。” 陆明珠轻笑，示意保镖拿出他们的护照。 看清后，门童礼貌弯腰，“里面请。” 步入这栋四层建筑物，窗明几净的景象映入眼帘，还有店员殷勤地问他们需要买什么，说的是一口流利英语。 陆明珠指着身后的白人保镖，“用英语招呼他们，其他人说国语就行。” “好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面容白净的青年店员飞快改口，“以前没见过您，相信您应该是第一次踏进友谊商店，咱们这里经营数百种货品，一楼是家居百货和火腿、酒水、糕点、干果蜜饯等物，楼上是丝绸锦绣、玉器牙雕、药材补品等等。如果您想缝衣制鞋，咱们也有专门的师傅在短短时间内给您做出样品。” 陆明珠就跟谢君峣说：“咱们多买点火腿和酒水，这些东西经放。” 谢君峣没意见，“先看看。” 在对待国际友人上面，友谊商店从不弄虚作假，酒是国家评出的八大名酒和其他陈酿，茅台价格极其平易近人，火腿都是上等好火腿。 售货员都会外语，特别热情。 陆明珠伸手点了点各样酒水，“黄酒100坛，八大名酒各来100箱，金华火腿和宣威火腿各来1000条，有吗？” 售后员倒吸一口气，回答异常干脆：“保证把货物给您准备好，而且送货上门。” 这是所有顾客都有的待遇。 他以前在国际友人服务部工作，至今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阔气的顾客。 青年售货员的笑容非常灿烂。 陆明珠浅笑：“不着急，我们一个多月后才离开上海，在此期间准备好就行。” 消息传得飞快，等到陆明珠和谢君峣上二楼，殷勤地售货员就更多了，惹得其他国际海员、海外华侨驻足观望。 待见陆明珠买下2000匹各种绫罗绸缎和2000匹用于刺绣的绣布，他们吃惊极了。 陆明珠是打着三年内不来内地的主意，所以此次购买力度之大，连谢君峣都呆了一下，只是很轻微的一呆，最后麻利结账。 陆明珠其实也有钱。 虽然之前的现金都用于买粮，但公司分红每隔三个月都会入账，这次来内地带了很多。 出境受管辖，入境可不限制携带的外币数目。 陆明珠现在是大客户，享受国宾级待遇。 随后数日，但凡她靠近友谊商店的大门，门童立刻恭敬相对，完全不提查看护照这项规矩，直到陆明珠接到一份关于周末舞会的请柬。 官方举办的。 此时的很多工厂、单位都有周末舞会，不仅限于资本家庭。 陆明珠不大和旧相识打招呼，却不能不给官方的面子，遂携谢君峣一同出席。 这个舞会的参与者应该不只一个单位，一进去就看到许许多多的年轻姑娘，打扮得相当时髦精致，尽显上海情调。 妆容干净，相貌可人。 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演员拍影视剧，拍五六十年代的影视剧，里面的主角也未必能比上眼前这群姑娘们的精气神。 给人的感觉就是美。 积极向上，有一种蓬勃的朝气。 陆明珠觉得她们美，她们见到领导迎接入内的陆明珠则感到自惭形秽。 一颗明珠，艳压群芳。 “我认识她，她是陆明珠，我的高中同学陆明珠呀！大资本家陆衍之的千金，精通多国语言，多年前就和家人一起出国了，没想到还会回过来。”一个年轻时髦做翻译的女郎低声跟同伴说道，“看样子是结婚了，旁边是她丈夫。” 结婚戒指低调却显眼，两人戴的是一对。 有个干部问陆明珠：“你觉得咱们这儿的舞会和香江的比，怎么样？” 陆明珠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比这个干什么呀？上海是国际大都市，而香江的很多资本、人才、风气是从上海带过去的，我刚到的时候，那里就是个乡下地方，经历过战火摧残后并没有恢复元气，最近几年发展得才算有点起色。刚开始，有人经常出钱邀请上海的裁缝、理发师去香江给他们裁衣、理发，最近才消停些。” 不得不消停，内地理发店、裁缝铺子都是国营的，理发师和裁缝自然没法再接外活。 这个干部闻言大笑，“你说得对，不用比，没得比，我们发展得很快，赶英超美不在话下，何况香江区区一弹丸之地。” 王兴财过来打岔：“明珠，你也来了。” “干爹。”陆明珠态度恭敬，发现他没带林香莲，忍不住勾了下唇角，“受到这么热情的邀请，我和君峣倍感荣幸，当然得来。” 其实，她不知道这场舞会的意义。 交谊吗？ 陆明珠极为从容，没有半点局促。 谢君峣对其他人和事漠不关心，他只陪伴在陆明珠左右，挡住一些年轻人不经意瞥向她的眼神，动作优雅。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陆明珠的出身。 是个二十来岁的女青年，挑唇冷笑：“资本家的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做千金，来我们这里炫耀这里曾经是你们家的地盘吗？” 陆明珠抬起眼眸。 她看了对方几眼，轻笑：“既然知道舞会举办场地曾经是我们陆家的地盘，那么你就应该明白，如果不是我们家捐献给官方，你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这个提醒，陆明珠还真想不起这块地皮属于陆家所有。 陆父临走之前捐出来的。 挑事的女郎勃然大怒，不顾旁边拽她衣袖的同伴，眉眼刻薄，“是啊，你们家多厉害啊，养出一个不把前线战士性命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居然还能凭着你们家的面子让她逃离制裁。” 说的是康莹莹。 陆明珠面容一冷，直接走到不远处邀请她参加舞会的干部面前，声音轻柔却态度强硬地说道：“李同志，我父亲手写的断亲书当年在内地各大报纸连续刊登十天半个月，想必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如果您对我或者对我们家有意见就直说，不必在邀请我和我先生参加舞会的同时安排那样一个分不清青红皂白的人来当面指责我们陆家没有家教。如果你们有证据，欢迎你们制裁早已被我父亲驱逐出家门的康莹莹，我们陆家绝无二话。” 那位干部忙道：“陆同志千万别生气，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是听说陆同志对我市外汇做出巨大的贡献，所以才请陆同志，和其他事没有关系。” 他还有事找陆明珠帮忙呢。 让人下陆明珠的面子，他傻吗？ 陆明珠闻言就道：“我以为大家都嫌我们家赚的钱充满罪恶，正在想，要不要把价值几千万大洋的借据找出来。” 那位干部李同志吓了一跳，立刻问秘书：“是谁这么惹是生非？给我叫过来！” 挑事女郎周围的人瞬间散开。 连之前提醒她的同伴都不自觉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一来，就把她显了出来。 李同志眉头一皱，“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 负责筹备此次舞会的秘书却知道，在旁边说：“她叫赵红霞，父母都是老人，哥哥参加东北战争牺牲，她高中毕业后被安排在圣约翰大学读书，精通俄语和日语，现在是秘书处的一员，入职不到一年，将来大有前景。” 陆明珠突然想起高级干部子女的特殊优待，闻言冷笑：“原来，不用凭个人成绩也能入读上海一流的大学，进入最好的工作单位，怪不得人人都羡慕干部子女呢！” 这叫李同志怎么回答？ 他儿子没考上大学，但也进入一所不错的大学。 国家人才匮乏，只要是大学生，根正苗红，出来就有一份好工作等着他。 赵红霞怒道：“我父母哥哥浴血奋战，为国家做出无数牺牲，按照规定，这是我们应得的待遇！你一个资本家的子女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啊，我没意见。”陆明珠表情相当无辜，“我就在想，牺牲的不都成烈士了吗？不知烈士们是否有这样的待遇？有就说来听听，让我觉得那些先辈没有白白牺牲，除了抚恤金以外，总算给后人留下一点遗泽。” 第296章 , 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读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话是这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知这位根正苗红的赵红霞赵同志是否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到底”, 眉眼冷然, 令人不敢逼视。 既然享受特殊待遇, 那么就低调点, 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多老同志，就他们能。 陆明珠的大本营不在上海，她样的后果。 大不了等到二十年后再来。 她是来参加舞会的, 不是来接受讽刺的。 敢挑衅她，就要做好被她踩脸的准备。 这时, 一道苍老硬朗而又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入门处响起：“如果没有众志成城，哪有今日太平？无论是将是兵，都是英雄, 永垂不朽。” 陆明珠转过脸, 循声望去。 是在首都见过的老同志，记得他姓杨, 不清楚他官居何职，章振兴没做详细介绍。 老同志走到陆明珠的面前, 扫了赵红霞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她，只对陆明珠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听振兴同志说你回去了，我以为你是回香江，没想到你在上海, 早知如此，我就该先请你吃饭，感谢你对青山县的帮助。” “感谢就不必了，是我们应该做的。”陆明珠马上变身乖巧女孩，笑盈盈地说：“干爹上了年纪，我来上海看看他老人家，顺便给家人带点礼物，没敢打扰您。” 最重要的是，她和这位老同志几乎没来往。 “对，没错，王兴财同志是你干爹。”老同志想起这事，“王兴财同志是不是辞职了？” 王兴财笑道：“快七十岁了，这疼那疼，落下了胃痛的毛病，实在干不动了，家人都在香江，我就打算和明珠一起过去，治治这把老骨头。” 他是以年迈多病的名义辞职，顺便以治病的名义离境。 幸好他还算有点能耐，在这边境关卡日渐严厉的时候仍能拿到通行证。 老同志闻言颔首，“我以为你还能再干几年。” “您老当益壮您肯定行，我不行。”王兴财历经世事，人老成精，很懂得放低姿态，“好在这个干女儿非要给我养老，晚年是不用愁。” “明珠是好孩子。”老同志道。 旁边的李同志忙点头：“您说得对极了，最近对咱们得外汇做出卓越贡献，靠友谊商店一个季度都赚不到几十万美金，她一个人就消费了几十万。听说陆同志家和首都工艺品进出口有限公司合作愉快，不知上海工艺品进出口有限公司是否有幸参与到其中？” 这才是他请陆明珠的主要目的。 外汇很重要，必须赚，而且是越多越好。 有了外汇，各方面的工作都好进行。 上海有过半侨汇企业属于私人所有，现在仍是，所以他们更要多赚外汇。 陆明珠闻言一笑，“不知出口的是什么工艺品？” “珠宝首饰、丝绸刺绣、玉雕木塑以及乾隆以后的瓷器字画等均属工艺品范围。”李同志解释得非常详细，“除此以外，我们也有其他工业品，上海轻工业发达当属全国第一，只要有你看得上的，都能出口。” 陆明珠脱口而出：“南英雄北金星。” 李同志抚掌一笑：“没错，原本都是我们上海的钢笔，只是金星迁到了首都，质量绝对不差，每年的销量都很高。” 陆明珠知道，“等我回去和我侄子商量后再做决定，之前的合作一直是由他负责。” 李同志心中一宽，“陆慎同志吗？好，我们等您的消息。” “我回到香江后会尽快给你们答复。”陆明珠认为合作的可能性很大，旅居海外的华人有数千万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喜欢自己国家的工艺品，之前合作愉快就是工艺品卖得非常火爆，不少外国人也喜欢，更喜欢物美价廉的工业品。 李同志眉头舒展，笑容满面，“那就多谢陆同志了。” 谢君峣忽然开口道：“上海的毛巾、牙刷、香皂之类的日用品质量如何？李同志可以拿些样品给我们看看吗？” 李同志顿时来了精神，“谢同志的意思是？” 谢君峣说得轻描淡写：“我们酒店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生活日用品，和以前的工厂合约即将到期，如果上海的产品不错，我们很乐意使用。” 陆明珠在旁边接了一句：“我们家的酒店在港澳和海外各国都有，而日用品都是消耗品。” 李同志大喜过望，“两位同志是住国际饭店吧？我明天就带样品过去。” 除了日用品，床单之类应该也用得上吧？ 不着急，不着急。 在他们谈话之时，赵红霞早已被李同志的秘书带离舞会。 她哥哥牺牲于东北战争，大家都很同情，很敬佩，但陆莹莹是嫁出去的女儿，做假药的是康氏药行，和陆明珠以及陆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陆家也给前线着实捐了不少钱财物资，更不用说陆明珠当场提出来的几千万借据。 人家真要债的话，不能不还，可应该怎么还？ 陆明珠的那位高中同学顿觉十分解气。 本来，她是有机会进入秘书处的，可入选的却是赵红霞，明明赵红霞各方面成绩都比不上自己，更别说外语水平了。 赵红霞的外语水平很差，差到陆菲菲说得都比她好。 伴随优美的音乐滑入舞池中跳舞时，陆明珠才发现不小心和舞伴转到自己身边且徘徊不去的高中同学。 当然，是她刻意为之。 她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作赵瑾华，是个孤儿，但很争气，成绩非常优秀。 “陆明珠同学，明天有空喝茶吗？”她问。 陆明珠颔首，因为她想起一件事。 事关赵瑾华。 她并不在原身记录的白绢内，但存在于陆爱国为主角的中。 赵瑾华翻译水平很高，几年后被母校聘为教师，回校教书，结果就是这个职业给她带来致命的打击。 为了保护她自己的老师，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和老师一起下放 因为出身问题，所以她算是比较好的，没当场死掉。 平反后，她顶着一头斑驳白发回到校园，继续她的教书生涯。 大概是1992年，通过DNA鉴定技术，她的亲哥哥找到她。 她是幼时被人拐走，从而下落不明，全家一直在找，找了多年没找到，后来迁居海外，父母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找到这个妹妹，让儿子继续寻找。 恰逢改革开放，她哥哥就又回了国。 陆明珠不认识她哥哥，但认识她爹，还有那么几分交情。 不是别人，就是颜料大王赵波。 任谁都不会想到，赵家一直在找的女儿居然就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和赵波的长孙在同一个学校读书。 要是和赵家人长相相似说不定有被认出来的几率，偏偏她和赵家人不像！ 赵家人普遍是矮矮胖胖的体型，长相平凡，她却是身形苗条，脸蛋小巧，五官精致，是一位相当漂亮的女郎。 婚姻很坎坷，经常被家暴，后来其夫其子和她划清界限，转身娶了赵红霞。 等等，赵红霞？ 不是刚刚那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女郎吗？ 而这时，赵瑾华还没遇到那个家暴她的丈夫。 陆明珠又犯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第二天，谢君峣留在饭店检验李同志带来的样品，还要去工厂查看，陆明珠就和赵瑾华相约于西餐厅，喝英式下午茶。 赵瑾华冲陆明珠举起茶杯，“很久没见你，别来安好？” “我很好，你呢？”陆明珠记得赵瑾华工作不太顺利，经常被同事排挤，原因就是那个同事喜欢的邻家哥哥喜欢赵瑾华。 关于这个同事的形容，很像赵红霞啊！ 赵瑾华抿嘴一笑，“我现在是翻译，主要负责培训友谊商店的售货员，教他们外语，让他们更好地为国际友人服务。即使我没去过友谊商店，我也知道你这个大客户，真是好大的手笔，难怪我们领导都动心了。” “我们家里的人多，用到的东西比较多，再加上很多物品还可以用于生意上，不知不觉就买多了。”陆明珠喝了一口红茶，“火腿吃不完我就会送到酒店，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 赵瑾华想了想，问道：“我有个好朋友是卖文房四宝的，你有需要吗？” 陆明珠挑眉：“文房四宝？” “就是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之类，顶级货色。”赵瑾华道。 “在友谊商店里没见到。”陆明珠觉得这些也是生活必需品，像贺云、陆父和谢君颢这些人都有练习书法的爱好，而好的文房四宝绝对值得收藏。 赵瑾华莞尔：“友谊商店没收录的东西多了，国际友人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陆明珠很给面子，“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改天去逛逛。” 赵瑾华立刻从手袋中拿出英雄牌钢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和朋友姓名。 “别的不说，她家的墨是绝对好，祖传的方子，用金箔和数十种药材精心制作而成，落在纸上，千年不变色。”赵瑾华慢慢地放低声音，轻叹道：“原本是私人作坊，后来变成国营作坊，但我知道他们家有一批古墨想出手。” 陆明珠果然很有兴趣：“是吗？那我一定得去了。” “你肯定不虚此行。”赵瑾华所认识的人中只有陆明珠最好说话，也最有财力。 两人定下此事，陆明珠慢慢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目标上。 “赵瑾华同学，我记得你后背有块蝴蝶状的胎记，你能让我把它拍下来吗？”陆明珠直接开门见山，在赵瑾华疑惑的眼神中说道：“我有个老朋友一直在找被拐走的女儿，他那个女儿后背就有这样一块胎记。” 赵瑾华一怔：“不可能，我是亲生父母扔在孤儿院的。” 陆明珠就问她：“你确定把你扔在孤儿院的人是你亲生父母？” “院长妈妈是这么说的。”赵瑾华对幼时的记忆早就没了，“说我亲生父母养不起我，所以把我送到孤儿院谋求一线生机。那一年，有个很高贵的夫人捐给孤儿院很多物资，孤儿过得比有父母的穷人还要好，至少饿不死。” 陆明珠却道：“人贩子经常打着幼童父母的名义把所拐卖的幼童带出城。” 赵瑾华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我就不太可能了吧？你那什么老朋友会把自己女儿弄丢了？和你们家交情好的一定非富即贵，难道没人照顾他家的千金？” “里应外合吧。”陆明珠不太清楚，“只知他们找了很多年，可惜人海茫茫，找不到。” 赵瑾华却无惊喜之色，“你想拍就找房间拍吧，我不觉得是我。” 陆明珠就把她带回国际饭店，锁上总统套房的门，自己亲自给她拍照，除了背面的胎记照片，还拍了正面照。 赵瑾华突然想起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块胎记？” 在后背，平时可没露出来。 陆明珠胡编乱造：“在香江偶然碰见一个在孤儿院做过义工的修女，听她说的。” 以前这家孤儿院有好几个修女，后来撤出了上海。 赵瑾华哦了一声，也没怀疑。 接下来，陆明珠按照她提供的信息找到纸店，提起赵瑾华的名字后，售货员带她和谢君峣到仓库，从最深处拿出一批古墨。 “过完年我就要被调走了，想为这批古墨找个好买家。”她这么说道。 除了这批古墨，还有数十方砚台和许多湖笔、宣纸。 她从古墨中拿出半截使用过的古墨，告诉陆明珠：“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试墨。这批古墨就是有点传承的意义，新墨的品质一样好，都是经过千锤百打，而且是我父亲和祖父带兄弟们亲手做出来的，他们现在是工人。” 陆明珠试用时发现古墨新墨落在纸上均黑亮如漆，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谢君峣也道：“好墨！” “带回家送给契爷和大哥，他们一定喜欢。”陆明珠买下所有古墨和大批新墨，纸笔砚台同样买下来，“我也要好好练书法，给好好做榜样。” 谢君峣鼓励：“你一定是最好的榜样。” 想女儿了，难免加快脚步。 在这一个月内，王兴财顺利辞职，办理好交接手续，退掉家中的保姆，携带不多的余财和行李，和林香莲一起登上陆明珠乘坐的豪华游轮。 陆明珠买的东西虽多，但豪华游轮货仓极大，完全放得下，不需要另外雇船。 友谊商店派人派车，亲自把她买的东西送上船。 陆明珠没立刻进入一等舱，而是和谢君峣在甲板上看风景。 下一次再来，风景恐怕就不是这样的了。 “外面太冷了，咱们回去。”谢君峣觉得她小手冰凉，像一块寒玉，不禁心疼道：“以后我们带好好周游列国，少来内地。” 明明是赵红霞出言不逊，可却不了了之。 陆明珠靠在他身上，而他靠着栏杆。 “你有空周游列国吗？”陆明珠的声音懒洋洋，“我们这次回来花了不少时间，大哥不让你去上班才怪。” 谢君峣叹气：“好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接班？” 陆明珠抿嘴笑：“她才一岁半，少爷。” “遥遥无期。”谢君峣哀怨。 就在他们聊女儿时，游轮正式起航。 离开码头，劈开波浪，朝着浩瀚的方向继续前行，寒风并不影响出来到甲板上喝下午茶的外国乘客，也有一部分华人出来赏风景。 越往南越暖和。 数日后，快抵达香江的时候，突然有游轮乘务员找到陆明珠，她是个白皮肤的外国女郎，用一口急速的英语道：“您好，您有一位姐姐吗？” “你说什么？”陆明珠没反应过来。 乘务员就说：“有一位比您大很多岁的女士在餐厅闹事，起因是她的儿子和人发生争执被人打破了脑袋。很遗憾，被打伤的乘客是英国贵族，闹到最后，她就说那位尊贵的客人是敲诈勒索，说她妹妹就在这艘游轮上。” 陆明珠眉头一皱：“她的名字该不会是康莹莹吧？” “身份证件上写的是姓陆。”乘务员道。 “她不是被禁止出境吗？怎么混上船的？”如果不是她儿子闹事，说不定她根本不会露头让自己知道她在这艘游轮上。 陆明珠决定去看看。 谢君峣很不耐烦，“管她干什么？” “下船后好把她遣返啊！”陆明珠是打定主意让她留在上海接受未来的惩罚，“我倒是挺佩服她的，居然能找到离开的机会。” 王兴财办事不行啊！ 陆明珠打发人告诉他一声，不慌不忙地起身去餐厅。 她很少在餐厅吃饭，多数时候是乘务员把一日三餐送到船舱。 抵达现场，果然看到一个英国人捂着额头，额头已经包扎过了，缠着一圈白色绷带，脸色不善地瞪着康莹莹娘仨。 陆明珠走过去，“康莹莹你真是好本事！” 康莹莹马上对受伤的英国人说：“我妹妹来了，她是我的亲妹妹，要赔偿就让她赔偿，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伙的。” 以前不太好的英文，此时说得居然有点流利，一点都不磕巴。 “胡说八道！”陆明珠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对那个英国人微笑道：“嗨，哈里，好久不见，你这是去香江找朱莉的吗？她不是我姐姐，我建议你对她追责，然后以故意伤害的罪名送她进监狱，遣回上海服刑。” 真是无巧不成书，康莹莹儿子打伤的人居然是朱莉表哥，那个叫哈里的摄影师。 哈里对陆明珠的态度非常友好：“朱莉即将嫁给你的哥哥，我们也算得上是亲戚了，如果是亲戚，那么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明珠笑道：“你我算亲戚，和她可不是。” “她真不是你的姐姐？”哈里记得她护照上是姓陆，和陆菲菲的名字很像，叫陆莹莹。 “她姓康，我姓陆。”陆明珠道。 哈里信了，“对，你们国人的姓氏经常是用同一个，她的儿子打伤我，而孩子不是成年人，所以我要对他们母子追责。” 康莹莹急了：“陆明珠，你当真见死不救？” 陆明珠静静地看着她。 康莹莹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挺直胸膛，“我顺利出境上船，越发说明我和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再把康家的罪名罩在我们头上。既然你和这位哈里先生是熟人，那么你就让他不要追究我儿子失手的问题。” 陆明珠没问他们是怎么上船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哈里听到陆明珠这么说，聪明的他马上叫人抓住康莹莹母子，“等到香江后我就把他们送到警署。” 陆明珠翘起大拇指：“对，就这么干！遣返时告诉我一声。” 哈里叫乘务员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就听康莹莹道：“陆明珠，你当真这么绝情？我都没让你帮我们离开上海，你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得到消息走过来的王兴财十分疑惑，“我打过招呼了，你怎么离开的上海？” 顿了顿，他道：“是谁帮了你？” 没有人帮忙，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出境，还和陆明珠上同一艘游轮，或早或晚，哪怕乘坐其他游轮，她就完全不会被陆明珠发现，所以她图什么？ 王兴财怀疑她的动机。 对于这样一个做事毫无底线的人来说，她很容易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是不是想对陆明珠不利？ 谢君峣也想到了这一点，安静地护在陆明珠身边，不知何时，原本没有全部跟着他们的保镖已陆续到位，戒备地看着康莹莹，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要是动手的人不是康莹莹呢？ 康莹莹否认：“没人帮我，我自己带着孩子就很顺利地出境上船，没人阻拦。” “那就带回去仔细盘问。”陆明珠不愁契爷的人掰不开她的嘴巴。 第297章 哈里给陆明珠面子, 虽然他，但听到内情严重，下船后就让陆明珠 后再做决定。 她知道贺云的手下厉害, 生。 于公于私, 他们都是最合适的处理人选。 王兴财则在下船后就带林香莲直接去王宝峰买的小别墅, 跟陆明珠说他改天再和陆父叙旧, 要等他安顿好以后。 陆明珠没意见。 不打扰王伯晖母子和剩下的王仲昭兄弟, 挺好的。 在陆家大宅, 陆明珠就康莹莹的事向陆父、陆长生交接清楚，又把和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合作告诉陆平安，留下礼物, 和谢君峣就飞奔回家。 虽然同在太平山，但两条路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 山顶道和白加道比较近。 “好好, 爸爸妈妈回来了！”夫妻俩下了车，脚步轻快，一进大门就听到女儿清脆的笑声夹杂着水花声, 循声望去, 就见不少佣人围在游泳池方向。 有的人捧着大浴巾，有的人捧着茶水, 有的人就空着手。 陆明珠和谢君峣好奇地走过去，在佣人的纷纷退让下靠近游泳池, “好好在玩水吗？” “太太和小先生回来了。”佣人态度恭敬，接着纠正道：“小姐不是在玩水，在跟大先生游泳, 还有专业的游泳教练在旁边指导，太太和小先生不用担心小姐的安全。” “有大哥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又不会害陆好好。 陆明珠说完, 就见女儿穿着碎花泳衣，露出肉肉的胳膊腿，脚踩自己对面的池边往水里一跳，马上如鱼儿一般，在蓝色的水里起起伏伏，动作娴熟。 先是自由泳，还没游到头，她就翻个身露出小肚皮来个蛙泳。 胳膊在水里划动，两条腿蹬得水花四溅。 谢君峣兴致勃勃地评价道：“老婆，你看她姿势还挺标准，看来她有游泳天赋。” 陆明珠道：“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有游泳天赋。” 记得第一次把女儿放进水里她就能蹬两下腿，游得很自在。 谢君颢本来在水里指引侄女，闻声抬头看他们一眼，然后出水上岸，先披上浴袍系上带子，“没在内地多停留一段时间？” 陆明珠的眼睛不敢乱看，“想好好就回来了。” 说话间，好好游到池边，冒出戴着泳帽的小脑袋，“爸爸！妈妈！” 扑棱一下，开心不已。 陆明珠蹲下去，伸手想把她捞出来，没想到她竟像小鱼儿一样从手里滑走了，像只小青蛙在水里游得欢快无比。 谢君峣震惊道：“大哥，她会几种游泳？” “三五种。”谢君颢没给确切答案，“内地的情况怎么样？” “惨。”谢君峣指灾区，“亲眼所见才知何谓触目惊心，“要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后的工作不好展开。” 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利害。 陆明珠冲他竖起大拇指，“大哥，要麻烦你安排厉害一点的人手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我不打算去了，君峣还没定。” 谢君颢大为赞同，“有些事确实不适合你亲力亲为。” 人饿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次同意他们去探探，无非是情况没到特别恶劣的地步。 陆明珠的眼睛盯着女儿，“好好不累吗？” 谢君颢抬手看时间，“好好，今天的游泳时间结束了，快上来，大爸带你吃好吃的。” “大爸？”谢君峣出声抗议，“难道我是小爸爸？” “你年纪不比我小？”谢君颢看他一眼，他就说不出话了。 这话，确实没毛病。 陆明珠在一旁笑道：“大哥为长，大哥为长。” 比之大伯，大爸的称呼更亲。 对女儿有好处的事儿，陆明珠才不会反对。 谢君峣想到自己这位大哥年近半百仍无妻无子，孤苦伶仃，十分可怜，自己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种称呼吧！ 要是女儿一直喊爸爸，他才更心塞。 好好在池中一男一女两个教练的帮助下上了岸，光着脚，迈着两条腿就奔向谢君颢，抱住他的大腿，“大爸，大爸，大爸爸！” 一看女儿抱大腿的利索劲儿，陆明珠就不担心她的未来了。 谢君颢弯腰摸摸侄女的头顶，“爸爸妈妈回来了，大爸怎么教你的？” “妈妈，欢迎回家，爸爸，欢迎回家，我叫陆好好，现在一岁半了。”好好的嘴巴和她游泳的动作同样利索，奶声奶气，没等谢君峣和陆明珠对此表示惊喜，就听到她叽里呱啦地以其他语种来说这句话，熟练程度让人震惊。 陆明珠在心里数了数，以胳膊肘顶了顶谢君峣，“好好说几种语言了？” 虽然有时候会串频道，但她才一岁半啊！ 谢君峣道：“五种语言，四种外语，其中又有两门混在一起了。” 他们以为是谢君颢教的，正要表示感谢，忽然发现佣人中多了十几个陌生的面孔，肤色、发色和眸色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举止却沉稳。 陆明珠反应快，“大哥，咱们家要搞联合国吗？” 她是开玩笑的，没料到谢君颢居然点头，“他们用他们的语言和好好交流，可以提升好好学习外文的速度和能力。” 很好，很大哥。 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好仰起脸，“大爸爸。” 意思是她在这里。 谢君颢接过佣人递来的大毛巾把她包住，然后抱在怀里，目光和声音都很柔和，“我们好好这么聪明，必须好好培养。” “谢谢大哥。”真是比亲生父母还操心。 谢君颢没理企图逃脱责任只会在嘴上道谢的弟弟。 把好好交给负责照顾她洗澡换衣的两个保姆，他抬脚进屋，也回卧室。 洗完澡，换上衬衫长裤，头发吹得一丝不苟。 人还没进客厅就听到好好清脆的笑声。 骑在谢君峣的脖子上，好好抱住他的脑袋，“驾！驾！” 陆明珠则在悠闲地吃水果。 要说在内地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除了居住环境就是水果供应不足，即使是首都国际饭店和上海国际饭店也没有很多新鲜水果。 “大哥。”看到谢君颢，陆明珠习惯性地起身。 谢君颢坐在她对面，让她也坐，“你和君峣有遇到麻烦吗？” 陆明珠入座的动作顿了下，很快坐稳，“没有什么大麻烦，就是我们没跟您打招呼，擅自和上海官方有了口头约定。” “小事不用知会我。”谢君颢不担心他们胡作非为。 陆明珠抿嘴一笑，“您不问是什么事吗？” 谢君颢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什么事？” “就是咱们酒店经常消耗的毛巾、香皂、牙刷、牙膏等日用品，想和上海的日用品厂合作，由他们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质量是不用担心的。”谢君峣验看样品又到工厂考察后回来跟陆明珠说，虽然款式不够新颖，生产力不够快，但质量确实好过酒店之前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价钱真的很低，长远来看是有益无害。 谢君颢闻言道：“这么小的事，交给酒店总经理，让他派人和上海那边的工厂接洽。” 不需要他或者谢君峣出面。 陆明珠笑容灿烂，“大哥真好，君峣轻松了。” “是说我轻松的？”谢君峣现在给女儿当马骑，还不能站着不动，得满屋地溜达，不然女儿就催促他，说着他也不懂的外语。 才几个月没见，语言天赋就被发掘出来了。 揠苗助长，肯定是揠苗助长。 “爸爸，驾！”见他停下来，好好立刻不满了，“驾。” “下次带你见识真的骏马。”谢君峣决定不惯着她，把她从肩上抱下来，放到地上，“去吧，找你大爸爸。” 好好没有尽兴，小嘴一扁，即将哭喊。 陆明珠拿出她在上海友谊商店买的象牙雕球，“好好看这是什么？” 好好走近，“球球。” “这个叫鬼工球，又叫同心球。”这只是象牙制品中层数最多的一个，从外到里，大小三十六层空心球连续套成，每一层都镂刻不同的纹饰，精美繁复，堪称巧夺天工。 “Thank you。”好好抱在手里，放到地上踢着玩，人小身不稳，一脚踢出去，不小心摔个屁股墩儿。 幸好家中多了这么个孩子后，地毯加厚好几层。 摔得不疼，她爬起来继续玩球。 白天玩得开心，晚上却不跟爸爸妈妈睡，要跟谢君颢。 陆明珠和谢君峣心虚地回房。 二人世界可比三人行舒服多了，卿卿我我的时候不用担心小宝贝看到，然后模仿。 她的模仿能力很强。 吃晚饭，见陆明珠喝汤，她也要拿勺子舀她的饭饭，虽然吃得满身满脸都是，浪费的比吃掉的多几倍，但大家都表扬了她。 次晨起床准备跑步，陆明珠和谢君峣发现谢君颢已在院中给好好读书。 小家伙坐在他腿上，坐得端端正正。 陆明珠这次听懂了谢君颢的语言，是德语，读的是格林童话。 “爸爸，妈妈，早上好。”说完国语，好好开始用粤语、英语、德语、法语和阿拉伯语等依次说一遍，夹杂着陆明珠和谢君颢都听不懂的语言。 陆明珠冲她握握拳，“宝贝早上好，你加油，好好跟大爸学习，爸爸妈妈跑步去。” 好好道：“Run。” 这让陆明珠觉得把她交给谢君颢教养真是前所未有的英明之举。 跑步回来，冲澡吃饭。 谢君颢教她辨认各种早餐和水果，十分细心。 “我小时候大哥就是这么教我的。”谢君峣偷偷跟陆明珠说，不过他那时候比此时的好好年岁大，学习速度反而要慢些。 “那我们出门就放心了。”陆明珠道。 时隔数月，需要先给各位干爹、干妈请安，敬献各色土仪。 其实就是从友谊商店里买的东西。 尤其是补品，确是上品。 在出发之前，陆明珠先叫人把洗出来的照片给颜料大王赵波送去，就是赵瑾华背后的胎记照片和赵瑾华的正面照。 到贺云家中，贺云正对一个皮肤黝黑不像华人的男人说话。 陆明珠和谢君峣都没听懂。 看见他们，贺云就叫这人退下去，高兴地说：“你们回来，好好是不是很高兴？前天见到她，她用好几种语言跟我打招呼。” “我们也很吃惊。”陆明珠道。 贺云莞尔。 一边收下他们送的礼物，他一边问路上顺利不顺利。 陆明珠如实交代。 贺云点点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后别亲自去。” “大哥也这么说，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陆明珠打算出钱不出力，毕竟一开始就有粮食介入，情况会好很多。 贺云突然想起一事，“大谢跟你们说了吗？” “什么？”陆明珠和谢君峣表示谢君颢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谢君颢不说，那就是小事。 “你们不在香江的时候，谢太太要和家中的一名司机结婚。”算算年纪，谢太太快七十岁了，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给儿子添堵。 陆明珠眨眨眼：“婚姻自由。” 虽然她因谢君峣之故不喜欢谢太太这个神经病，但人家确实有追求黄昏恋的自由。 谢君峣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被那帮庶子吓破胆子后我以为她已习惯深居简出，我们就当没这个人一样，要是不惹是生非，大哥养她到终老不成问题，现在要结婚，是想干什么？” 贺云好心地道：“司机不到四十岁。” “君峣你别生气。”陆明珠有点担心他，“回去问问大哥是什么情况。” 谢君峣点点头，“我倒无所谓，就是觉得她给大哥丢脸，找一个比大哥小十岁的丈夫，是让大哥对着他喊继父吗？” 说到这里，他顿觉恶心，想吐。 陆明珠拍拍他的后背，“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想得开其实就没什么。 陆父以前那么老都还找小姑娘，谢太太当然也可以找小鲜肉。 不过，快四十岁的司机应该不算小鲜肉。 年纪相差一大截的夫妻，都是双方互图对方身上的一点特质，有的是年轻美貌，有的是财富权势，反正不是爱情。 谢太太呢？ 她图司机的陪伴和甜言蜜语，司机则图谢太太的财产和谢君颢兄弟继父的名头，两人现在是如胶似漆，同进同出。 本来可以养活一大批娱乐记者，奈何慑于谢君颢之威，不敢指名道姓地报道。 也有一些新闻，但都化名了。 面对弟弟弟妹的询问，谢君颢面色平静，声音冷然：“不是问题，你们不用操心。” 司机是管家之前招聘并安排到浅水湾大宅，他们掌握这个司机的所有情况，他要是老老实实，薪水足以养活全家，可他偏偏想剑走偏锋，那么就对不住了。 谢君颢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他本人不在意谢太太再婚不再婚，是否找个年轻人，但他得为弟弟弟妹和侄女着想。 第298章 既然谢君颢这么说, 谢君峣和陆明珠就。 信大哥，得永生。 他们接着送礼。 除了傅玉麟和关文煊的文房四宝、送过去，曾梅夫妇和张女士那里都得两人亲自走一趟。 同是干亲, 贺云遇。 两人跟谢君颢说完话, 还没来得及出门, 佣人说：“颜料大王赵先生来了。” 三人一抬头, 赵波已经拖着矮矮胖胖的身躯跑进来, 手里拿着陆明珠派人给他送去的照片, 气喘吁吁地问道：“陆小姐，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赵家和陆家有生意往来，陆明珠知道他们家失踪女儿的信息不奇怪。 陆明珠没立刻回答问题, “您猜猜？” “我猜不出来。”要是能猜出来，他早就飞奔前往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一边让座, 一边笑道：“在上海。” 不打算坐下的赵波大吃一惊：“上海？怎么可能？我们当初就差把整个上海掘地三尺，托人在码头、火车站搜寻，也曾多次登报寻人, 一直没有消息。” “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赵瑾华好像不是失踪后就被立即送到孤儿院, 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中关于这件事没有详细记载, 陆明珠不是很清楚，因为赵瑾华被家暴期间伤过头, 造成一段记忆缺失，所幸没影响工作，“而且您更想不到的事情是她和我是同学, 和您的长孙也是同学。” 赵波目瞪口呆，“离我们这么近？” 陆明珠点头，“她叫赵瑾华, 目前是上海官方的一名翻译员，之前负责培训友谊商店售货员。” “赵锦华？锦缎的锦吗？”赵波问。 陆明珠摇头，接着告诉他：“是瑾瑜的瑾。” 赵波问明赵瑾华的详细情况，很快就告辞离开，留下一大堆礼物，多数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很明显是考虑到家有陆好好。 陆明珠衷心希望赵瑾华可以改变命运。 原本就是个无辜女子。 “大哥，您该上班就上班，好好有人照顾，我们很快就回来。”陆明珠催谢君峣出发。 决定用一天的时间办完。 办完，谢君峣好替谢君颢分担工作，让谢君颢有更多的时间教导好好。 张女士和王伯晖夫妇仍住在薄扶林道，离得近些，先见到谢君峣和陆明珠，王伯晖没关心别的，直接询问他们的所见所闻。 得知详情，他长叹一声，却道：“我手里还有些钱，你们有需要就吱声。” 根据他们所说的情况，今年成灾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即使天降甘霖，也难解一时之危局。 张女士年纪更长，经历得更多，跟廖婉茹交代：“接下来咱们节俭一点，能不花的就不花，新衣裳新首饰不是生活必需品，在内地遭遇或者即将遭遇粮荒的时间里，这笔开销就免了。” 廖婉茹没有反对，“就这么办。” 陆明珠则笑眯眯地说：“大哥有能力、又有人脉，大哥就自己出面好了，不管是以大哥的名义还是以公司的名义，都可，不要问我们有没有需要。” 王伯晖愣了下，“也行。” 陆明珠刚来香江那几年他就做惯这些事，近几年才不大替内地操心。 说到这儿，陆明珠忍不住将王兴财辞职来香江的事情告诉他和张女士婆媳，“干爹本来没打算辞职，是我劝他来他教养他那个追求我爸的小女儿，干娘和大哥大嫂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位老头子除了婚姻和最先的财产分配让人诟病，大事上却是一点都不糊涂。 要是没林香莲这一出该多好！ 夫妻和乐，子孙满堂，活到四世同堂没问题。 张女士喝着茶，“你对他一片孝心，我们怪你干嘛？各论各的，不相干。要是没有王兴财这个老头子，我还做不成你的干娘呢！看在这件事上，我懒得理他来不来香江，反正我和你哥哥们都没吃亏，完全不受他的影响，就不用在小事上计较反而让外人看笑话。况且，王宝珠追求你爸的事在香江传得沸沸扬扬，暂时看着是偃旗息鼓了，谁能保证以后不重振旗鼓？她那样的人，随母，不如她那个老实读书的弟弟，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有王兴财能镇住她。” 至于别人，都不合适管教王宝珠。 张女士不希望这份责任落在自己大儿子头上。 父亲不在，长兄如父嘛！ 不管心里怎么膈应，外人仍会把王伯晖兄弟和王宝珠姐弟视为一家人，都是姓王，出自同一个爹。 如果王宝珠真的惹出什么事，人家知道找王宝峰没用，很可能会来找王伯晖。 但王兴财在就不一样，人家可以直接找亲爹。 凭这一点，张女士对王兴财来香江定居的事情接受良好。 “明珠，妈说得对，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们。他那么大年纪，忙活快十年，也该退下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而王宝珠确实需要好好教导，免得丢人现眼。”王伯晖没说让王兴财颐养天年的话，“他们一家四口会过得挺好，我们不操心，将来等他吃不上饭，我们几兄弟再出面奉养，免得现在给他生活费反倒便宜别人。” 陆明珠就道：“还有我呢！” “有我们四兄弟在，你当个乖女儿就好，把他的东西哄到手。”虽然家里积攒的珠宝古玩在张女士手里，但王伯晖却知王兴财回上海后也曾收过不少好东西，因为当时有太多的富商风流离开上海，低价出售许多资产和带不走的物件。 他又是有眼力的，没少捡漏。 张女士跟着用力点头，“自从知道林香莲的存在后，我就知道那个老头子藏私了。” 陆明珠听到他的提醒，莞尔一笑：“那倒不必了，我不缺干爹的那点东西，不过我可以帮忙给侄子们要点到手，以结婚为名义是最合适的。” 试探王昊的情况。 杨嬛拒绝相亲，说明她确实无意嫁入豪门。 王伯晖和廖婉茹忽然一笑，廖婉茹直接说：“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们跟你商量一下。” 陆明珠捧着茶杯，就问什么事。 王伯晖到拿出一本红底描金的册子出来递给她，“你看看。” “看看就看看，像是君峣送给我的聘礼清单。”陆明珠随口一说，结果发现还真是一份聘礼清单，聘金打头，是888万港币，“王昊有对象了？”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幸好杨嬛没有答应相亲。 唉，男人呐！ 永远是最现实的。 王伯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是杨嬛。” 陆明珠眨眨眼，“什么情况？” “缘分。”王伯晖回她两个字。 其实他不是很清楚，就知道陆明珠转达杨嬛的意思后，大儿子颓废了两天后很快振作起来，从家中搬出去。 王伯晖和廖婉茹没在意，毕竟他在国外独自生活多年，不需要父母操心。 过了没多久，大概一个多月，他就带杨嬛回来见父母，可把张女士和廖婉茹高兴坏了，招待得特别热情，幸而杨嬛的见识、经历都不一般，落落大方，没被她们娘俩吓住。 王伯晖也更希望杨嬛可以成为王家的长媳。 很快梦想成真，王昊上个月说要结婚。 两家长辈见面，商量婚期。 王伯晖没作详述，只道：“除了聘金以外，其他都是比照我当年娶你大嫂时准备的。虽然杨夫人明确说他们对聘礼没有任何要求，还希望我们不要破费，两个年轻人的婚事低调进行就好，但自古以来都是聘礼越丰厚，越能体现出婆家对儿媳的重视，我们可没有因为杨嬛出身普通就降低聘礼的规矩。” 和谢家没得比，相较于其他大户人家，他们准备得其实很丰厚了。 聘金888万、珠宝十套、金器十套、商铺十间、古董十件、如意十件、瓷器十对和大量绫罗绸缎、海味茶酒等物。 因为陆明珠替王伯晖从王兴财手里要来的美金都已投入到陆长生的粮油公司中，这些年没收过分红，所以王伯晖的这份聘礼算得上是倾其所有。 得亏他前几年靠地产生意赚了不少钱，其余都是历年来的积攒，要是行情跟这两年似的，百万现金也未必能掏出来。 廖婉茹笑说：“我还有不少私房，就等以后给两个儿媳妇了。” “我也有。不过不能只给你们俩和你们的儿子、儿媳，你们弟弟和子女都有份。”除了继承家业这一块，在其他方面，张女士比较讲究一碗水端平，免得晚年和身后不得安宁。 当然，大儿子一家会分得多一点。 以前跟另外三个儿子说过，他们都没有任何意见，也认为理所应当。 陆明珠称赞他们在聘礼这块做得非常到位，紧接着以给曾梅夫妇送礼的名义告辞。 送完礼，直接冲向大明电影公司。 陆明珠太好奇了，决定找杨嬛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不在香江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啊！ 回头得找明玥聊一聊。 她肯定像瓜田里的一直猹，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杨嬛却不在公司。 傅玉麟告诉陆明珠说：“杨姐姐拍戏去啦，您找她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见到她让她有空找我玩。”陆明珠不知其他人知不知道杨嬛要和王昊结婚的事，就没开口问傅玉麟，“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公司有大事发生吗？” “我过得很好，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傅玉麟可不想太落后，“至于公司……” 顿了一下，他问陆明珠：“杨嬛姐姐要结婚了，算不算新闻？” 陆明珠诧异道：“你们知道？快跟我说说。” 差点以为自己白跑一趟。 第299章 傅玉麟知道得不多, 只知杨嬛对象。 “姓王，叫王昊，长相英俊, 气质儒雅, 知识渊博, 行事斯文, 女学生的侧目, 我信示爱, 没开封就被一一退回，因为他有心上人。要不是我给好，我都不知道王教授心上人是杨姐姐。”对王昊, 傅玉麟推崇备至，“和那、公子哥儿相比, 王教授真是太出色了。杨姐姐很有眼光，会选。” 王昊出国留学归来，, 虽然他吃住都在学校, 衣着简单，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陆明珠挑了挑眉。 长子？ 谢君峣提醒她：“王昊回香江后就没露过面。” “你说得对。”因为要教书育人, 所以王昊担心惹来没必要的麻烦，一直很低调, 而王伯晖夫妇尊重儿子，也没太过强求他们必须跟自己夫妇出门应酬，只有极亲近的人知道他学成归来。 傅玉麟和陆明珠关系好, 和王家来往一般，不认识王昊亦在情理之中。 听了陆明珠和谢君峣的对话，傅玉麟眨眨眼睛, “姑姑认识王教授？” “认识，不太熟。”陆明珠没撒谎，反而好奇地问傅玉麟：“他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傅玉麟摇头，“那是杨姐姐和王教授的私事，我没问，不过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王教授眼里只有杨姐姐。他看杨姐姐的眼神就像姑父现在看您的眼神，绝对不会把余光落在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电影第一小生身上。” 陆明珠哭笑不得。 谢君峣倒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傅玉麟，“最近有没有工作，要不要投资？” 傅玉麟就笑，“我们公司电影都是独资。” 谢君峣则道：“话不要说得太满。” “谢君峣，你千万不要乌鸦嘴。”深刻认识到他好话不灵坏的灵的陆明珠怒目瞪他一眼，提醒道：“公司可有我一半。” “口误，口误。”谢君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极力挽回，“大明电影公司一定蒸蒸日上，财源滚滚来。” 陆明珠这才罢休。 放弃询问杨嬛的事，她问傅玉麟的近况。 “挺好的，姑姑不用担心。”傅玉麟本身就是有分寸的人，基本上是上课、拍戏两件事，很少出去惹是生非。 听他这么一说，陆明珠就放心地在王涛闻声赶来之前撤出电影公司。 关于杨嬛的婚事，她还是得找杨嬛，听杨嬛本人亲口述说她和王昊的相遇相知，肯定曲折离奇，十分精彩。 等她拍完戏。 结果，没等到，明玥却解开陆明珠的疑惑。 此事还得从明玥第二天带双胞胎儿子来找好好玩说起。 她也想见陆明珠。 除了她闷葫芦似的丈夫，只有陆明珠不会认为她打听豪门的风花雪月是浪费时间。 三个小朋友穿着各自的泳衣，戴着泳帽，在游泳池里扑腾，两个妈妈则在游泳池旁边优雅地喝茶，偶尔关注一下游泳池里的小朋友以及照顾他们的游泳教练。 好好在水里畅游，双胞胎则套着游泳圈，需要游泳教练手把手地带。 见好好下水后换了好几种游泳姿势，明玥感叹道：“还是你们会教孩子，好好居然用三种语言跟我打招呼。在好好面前，我两个儿子就像小傻子，不像我和如玉，呆头呆脑，倒像老头子。” 老头子，明辉也。 陆明珠抿嘴笑。 双胞胎长相随母，间接地遗传自明辉，故而明辉对他们爱如至宝，有空就来看他们，每次都不空着手。 现在，他积极工作，努力赚钱，就为了不让孙子输给其他人。 过去一年，陆明珠从塑胶厂和保险公司拿到不少分红。 “对了，明先生拿到明瑶的抚养权了吗？”陆明珠离开香江时官司没出结果，想起那个闻着烤鸭味儿找到自己跟前的小女孩儿，陆明珠忍不住问了一句。 托生到莫淑慧肚子里，真是前世不修。 明玥神情淡漠，“拿到了，很顺利，莫淑慧还被禁止探视女儿。” “很坦然地接受？”陆明珠不相信。 “她倒是不想接受，还当庭大吵大闹，可是她的所作所为把她女儿推向远方，即使不回头也没人说明瑶不对，老头子也把她送回内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明玥不敢相信莫淑慧是一个母亲，自己母亲和明辉纠缠的时候，也没因为明辉而虐待自己。 “可惜了。”陆明珠指明瑶，“都是明先生作的孽。” 偏他得了一个好结果。 这世道，对男人就是宽容。 明玥轻笑，“不提他，咱们说说最近的娱乐新闻，你肯定大吃一惊。” “洗耳恭听。”陆明珠正襟危坐。 来了，来了。 她期待已久的八卦。 明玥说道：“谢太太要嫁给她的司机，还曾十指交扣出现在多个公共场合，逢人问起就说他们会结婚，表现得很恩爱。” 陆明珠打断她：“这个已经听契爷说过了，大哥会处理，下一个。” “好吧！大谢先生出手，肯定解决得干脆利落。”明玥颇感遗憾，“那你知道谢太太有病吗？精神上的问题。” 陆明珠就问：“谁说的？” 谢君峣是对她说过，可他们没对外宣扬，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 明玥道：“她自己说的。” 陆明珠啧了一声，没问她是从何处听谢太太说的，“别人有病都说自己没病，她倒是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也好，她有病，还非常严重，大哥就更好处理了。” 明玥好奇地问道：“大谢先生怎么处理？” 陆明珠摇头，“不知道。” 决定回头问一下。 其实，谢太太不来打扰她，她真不关心这个名义上的婆婆。 明玥没有得到满足，喝了一口茶润喉，继续说道：“你干哥哥王仲昭的女儿王秀仪自诩是千万富豪的千金小姐，经人介绍和名门公子见面，她说没看上人家，还揭人家的疮疤，你干哥哥暴跳如雷，说她眼高手低。” 她和孟如玉出门喝茶，正好撞上王秀仪和人见面，从头看到尾。 王仲昭对她真的挺不错，一直陪着她。 “正常，她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陆明珠记得王秀仪在自己刚来香江时就开始找婆家，到现在快八年了，王仲昭明明不想把王秀仪嫁入豪门，可王秀仪却铁着心要嫁入豪门，免得被人看不起。 归根结底就是王仲昭现在有千万资产。 他虽然不擅长做生意，但从王兴财手里拿到自己应得的财产后就买楼放租，还在王伯晖帮助下成立一间置业公司，不做生意，就为了买地皮建楼，一共有16栋楼落成，原本只租不卖，后来见陆明珠出售一些房产，他也跟着卖掉自己的，只留两套住宅。 这么一来，他完美避开40%的损失。 要知道，他那些房产在楼价大跌前已经升值到上千万了，本钱只有几百万。 香江楼市大跌后，他拿着成功套现的近千万港币，再加点钱，以公司名义买回双倍房产，风风光光地继续做着包租公。 这么一来，四兄弟中他的身家远胜另外两个弟弟，仅次于王伯晖。 因为正房及其长子一直在国外，多年来没回过香江，王秀仪自觉身价大增，也就看不身家低于千万的大户人家，可她根本不知道整个香江有千万资产的超级富豪实属了了，大部分都在陆家，即使是陆父和贺云、谢君颢的座上宾也不是个个达到这种水平。 明玥又道：“小姨妈，你想不到她这次见面的对象是谁。” “别啰嗦，说！”陆明珠给她倒茶。 和明玥见面就是好，可以收获很多信息。 “吴公子，捅了夏琳一刀的那个公子哥儿吴耀祖，现在是一位享有盛誉的画家，他根据知微作品绘制的连环画非常受欢迎，老少皆宜，我也收藏了不少。”明玥说完喝茶，接着道：“我当初以为这个人不能结交，骨子里太偏激，求爱不成就动手，即使得到夏琳谅解而出狱，以后也不会老实，结果人家事业发展得很好，因为他妈很会做生意，家里不需要他的稿费养家糊口，所以他就把稿费拿出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资助福利院的不少孤儿读书看病，说是赎罪。” 可见，他真认识到了当初对夏琳动手的错误，也一直活在后悔当中。 陆明珠闻言道：“出乎意料。” 她要不要把《天剑》赶紧发表出去，让吴公子继续赚钱帮人？ 正想着，明玥又说下一个八卦，“还是和王家有关，王伯晖先生的长子和杨嬛即将步入婚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来了。 陆明珠赶紧问：“怎么回事？我昨天去找杨嬛，没见到人。” 她以为自己做媒失败了咧！ 明玥没卖关子，“事情发生于距离香江大酒店的天星小轮码头，杨嬛遇到不轨之徒。” 那天，是杨妈妈的生日。 杨嬛收入不低，就请全家人去香江大酒店吃饭，为杨妈妈庆生，虽然她的脸在香江很出名，但香江市民忙于生计，喜欢归喜欢，却不会盲目追逐。 极个别的例外。 明玥陪孟如玉去医馆，和他们一家人正好坐同一艘天星小轮，还互相打了招呼。 抵达码头后，有人现身追求杨嬛。 梳着大背头，抱着花，还雇人起哄，一个劲地吆喝让杨嬛接受他的追求。 追求杨嬛的人不少，她也没在意，还是明玥提醒她说是不是有人跟踪她，不然怎么这么精准地在码头等到她。 杨嬛和家人吓坏了。 他们生活简单，从来没往这里想。 当时是明玥解的围，她保镖多，直接就把追求者撵走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跟到了香江大酒店，趁着杨嬛上厕所的时候堵住她，对她毛手毛脚，恰好碰见王昊。 王昊招待几个从国外来的同学，也在香江大酒店吃饭。 见到心上人受欺负，他立刻冲上去。 斯斯文文的一个青年，居然为杨嬛和对方打了一架，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比较文弱，身手还不如杨嬛。 不过杨嬛到底是个女孩子，那个追求者还带着帮手，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解决他。 见他们打得激烈，杨嬛情急之下随手抓起旁边的花盆东西砸上那个追求者的头，砸晕了后又吓坏了，后面的事情都是王昊帮忙处理的，他沉迷于学习却不是真的书呆子。 自幼生活于王家，嫡长孙该学的他都掌握了，也不会迂腐到不动用自己家的关系。 这是第一次交集。 事发于香江大酒店，明玥才能掌握到第一手消息，“英雄救美啊，啧啧！后来还是发生在香江大酒店，杨嬛和朋友去喝茶，没想到茶里会被朋友下助兴和昏睡的药物，发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向服务员求助。我们的服务员就给杨嬛家人打电话，当时打架留王昊的电话，他就过来把杨嬛送到医院。” 陆明珠听到这里，“几次交集下，他们就走到一起啦？” “应该是。”明玥感觉挺好的。 杨嬛美貌出众却不会恃靓行凶，人品极佳，王昊则有才有貌，家人厚道，不失为良人，明玥很看好他们的未来。 杨嬛听闻陆明珠回港就来看望她和陆好好，听到她机关枪似的问题，无奈极了。 但她很乐意把自己的心里路程告诉陆明珠。 “他帮了我三次，没有一次趁虚而入，我觉得他人品很好，是正人君子。因为我担心别人说我攀龙附凤和别人没有两样，他就从王家大宅搬出来，甘愿和我过普通人的生活。就算将来婚姻失败，其实我也不吃亏，我们互相拥有彼此最美丽的光阴。”即使对未来抱有期待，还是免不了带着三分悲观。 父母破碎的婚姻给她影响太深了。 她的头脑十分清醒，“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家人都不反对我继续拍电影。” 陆明珠笑道：“先爱自己这一点没错。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他欺负你，我还可以帮你教训他。” 她可是长辈！ 杨嬛抿嘴一笑，“谢谢您，您什么时候去公司？王董快急死了。” “我不急。”陆明珠笑道。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打发上官红把已完成的电影剧本给王涛送去，同时交代他给金永清的姨太太李云儿一个试镜机会。 上次受到金永清的拜托后，陆明珠就给王涛打电话，所幸李云儿演技不错，顺利拿到《大明奇侠传》的一个单元女主角，上映后反响不错，比她之前演很多电影都要红一些，算是陆明珠还了金永清的人情。 金永清目前不在香江，但陆明珠考虑以后运粮说不定要借道缅甸，提前做准备。 到跟前才交好那是没用的。 得知陆明珠有新作品要拍摄，杨嬛没说请她给自己角色的话，赶紧回去做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参与竞争。 前面的夏琳、容妍、李云儿都是色艺双绝，演技纯属自然，后面的新人也是层出不穷，有个靠出演《大明奇侠传》崭露头角，给她带来不小的压力，她当然不能懈怠。 大明电影公司每年都招收新学员。 陆明珠之前的精力放在内地，没太关注电影公司的发展，知道经营良好就行。 转过年，王家准备向杨家下聘。 陆明珠是媒人，另一个就请了谢君峣，但主持订婚仪式的则请了陆父。 可见重视。 在下聘前一天，陆明珠找到王兴财。 第300章 白加道距离山顶道很近, 的小别墅拜访王兴财，而是约王兴财在外面相见。 。 王兴财建国前在香江住过几年，对这里不陌生, 最近见过不少老朋友, 很快就在。 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问道：“你这孩子怎？” 第一次见到好好, 他就很喜欢。 虽然很小, 但很懂礼貌, 口齿伶俐，比他那个已经二十岁的女儿强多了。 陆明珠就道：“有事找您。” “什么事？”王兴财接下她递给自己的茶，“咱们爷俩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 这个干女儿比亲儿子还值得信赖。 毕竟, 他们没有矛盾。 陆明珠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我和君峣明天以冰人的身份到杨家为王昊下聘，您知道这件事么？” 肯定不知道。 王家没人知会他，且不打算张扬。 王兴财第一反应就是问杨家情况, “姑娘怎么样？你见过没有？” 陆明珠道：“很好的姑娘啊, 独立自主，收入颇丰, 心性坚韧不拔，容貌美丽出众, 行事落落大方，孝顺长辈，友爱弟妹, 她的家人也是通情达理，干娘和大哥大嫂都很喜欢，王昊自己更喜欢, 就是有一点不好。” 听到这里，王兴财忙问哪里不好。 “大哥大嫂虽然倾其所有地准备888万港币做聘金，但其他东西就比不上谢家当时送我的聘礼。”陆明珠皱着眉头，长叹道：“好在比起其他高门大户称得上十分体面。” 王兴财无语道：“谁告诉你的？” “啊？”陆明珠睁着圆圆的桃花眼，眼波清澈，一副我没听懂的样子。 王兴财哼了一声：“王仲晖。” 陆明珠眨眨眼，“和大哥有什么关系？是您觉得大哥准备聘礼丢了您的面子吗？” “我就知道是他，老李说的吧？”王伯晖没跟他回上海，可李管家却是替他做这些事的人，现在跟了王伯晖，肯定把替自己办过的一些能说的事和盘托出以示忠心。 陆明珠还不知道里面有李管家的事情，她说：“不懂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聊王昊的聘礼吗？” 半天没等到回答，她也不急，“干爹？” 王兴财正在考虑，“明珠，你别打扰我，让我想一想。” “好的。”陆明珠不打扰他了。 乖巧喝茶。 过了几分钟，王兴财缓缓放下扶住额头的手，对陆明珠说道：“你跟我去银行取点东西带给王昊做聘礼。” 王昊是长孙，从小在跟前长大，他也很疼。 陆明珠达到目的，马上对王兴财狂吹彩虹屁，“干爹真是一位很好的祖父呢，听到王昊聘礼不够气派，立刻有所表示，王昊知道后一定非常感激您对他的重视。大哥大嫂准备的东西啊，就是不如您，这不是小气和大方的问题，而是他们的积累不如您。” 王兴财朝天露出大大的白眼。 当然，他也有心和王伯晖修好父子关系，所以拿出来的一箱珍藏是真的名贵。 他刚到香江就存进银行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点老本，除了李管家，旁人都不知道，包括现在的枕边人林香莲和她生的一对儿女。 林香莲曾想查看他的行李，但被他发现了，就没成功，也引起他的戒心。 珍藏都是古董。 买的时候不贵，现在翻了很多倍。 那时有不少人离开上海，尤其是和金陵政府关系密切的，担心以后被清算，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低价出售。 王兴财在儿子来要财产时变卖的一部分资产就是从此而来。 想到这儿，王兴财对陆明珠说道：“你给他们送去，挑选一些好的添到聘礼单子上，别耽误明天的好日子。” “遵命。”陆明珠声音欢快。 转身送到王伯晖手里，“不负所托。” “你还真做到了？”王伯晖很惊讶，他当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陆明珠笑：“多简单的事，我有经验。” 都是薅陆父羊毛攒下来的。 王老太太翘起大拇指，“明珠，做得好，记得再接再厉，你还有一堆侄子侄女呢！” 她可不讨厌王兴财的财。 她如此，王伯晖和廖婉茹也是，心里都分得可清楚了。 “王昊是长孙，他的前二十年可没少得到干爹的疼爱，好说话，下面的几个结婚时我可不敢保证。”陆明珠心里很清楚。 一直以来，长孙都是比较受重视的。 通过这件事，她还发现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富豪所谓的最后一笔钱。 狡兔有三窟，谁知道他们有几窟。 陆明珠到现在都不清楚陆父的底细，因为陆父从来没亏待过她，给她的嫁妆更是哥哥侄子侄女所没有的，所以她从来不问陆父在其他国家的财产。 肯定有，毋庸置疑。 只要不给三房五子，一切好说。 王昊已打开皮箱，露出里的古董物件，有大有小，因为用棉纸、丝绸包裹得太细致，所以数量不是很多，大概有三十多件。 打开包装，无一例外，都是珍品。 “姑姑，您挑几件带回去给好好。”开口的是王昊，点头的是王伯晖和廖婉茹。 对他们来说，这是意外之财。 陆明珠摆手，“我不要，加到聘礼中！” “不差那两件。”廖婉茹掩口笑道，“怪不得都说明珠有双抓财的小手，亲自出马，果然可以顶千军万马。” “有人这么夸我吗？我都不知道。”陆明珠沾沾自喜，随即道：“其实要是本人当真无意，我根本要不来。” 就像她亲爹。 因为她带回王伯晖硬塞给她的两件古董，很久没见女儿问自己要东西的陆父居然有些嫉妒，“你怎么跟王兴财撒娇的？” 陆明珠面不改色，“没撒娇啊，我对他老人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老人家对长子长孙有愧，我才得逞，换成别人可未必。” 陆父不信。 陆明珠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说：“我只对您撒过娇，不信，您问契爷，别看他老人家送过我很多礼物，可我心里知道谁是亲爹谁是干爹。” 说话时，她没注意到对面的谢君峣对自己一个劲使眼色。 听她说完后，谢君峣捂住眼睛。 陪同在座的谢君颢则露出淡淡笑意。 “这话说得就让人伤心了。”贺云抱着好好从楼上下来，“难道干爹真不如亲爹？” 陆明珠反应特别特别的快，“谁说的？有的契爷比亲爹还好呢！就好比您，让我知道做干女儿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谢君峣放下手，陡然睁大眼。 不愧是他老婆，真会说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陆父嘀咕道。 陆明珠就说：“您和契爷都是好人啊，所以我只说好话，别人想听可听不到。” 好好学舌：“好人！” 贺云逗这个像陆明珠的小姑娘：“告诉爷爷，谁是好人？” “妈妈。”好好听不懂，但她不介意力挺妈妈。 陆明珠大笑，“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宝贝！”好好指着自己。 “好好真聪明。”贺云表扬她，声音温润，十分柔和。 好好就道：“聪明！好好！” 有一个小家伙，大家的话题就有了很多，都围着她打转。 到最后才谈到明天的订婚仪式。 杨家在香江没有任何亲戚，又不愿意张扬，就低调简办，地点定在杨嬛新购入的别墅，位于布力径，离山顶道特别近。 陆明珠和谢君峣特地打扮一新，却又不抢新人的风头。 冰人一对，见证人一对。 除了陆父以外，就是曾梅，都是王伯晖能请动的人。 杨妈妈缓缓吐出一口气，热情招待。 他们虽然普通，但也有陪客。 一对是王涛夫妇，一对是明辉夫妇，都是看在陆明珠的面子上，也看重即将嫁入王家的杨嬛，毛遂自荐。 看到聘礼，两对夫妇都很惊讶。 杨嬛家世平凡，他们以为王家的聘金顶多给100万，没想到是888万，再加上其他东西，香江超过这个数的聘礼屈指可数。 至今，也只有一个陆明珠。 在他们印象中，还真没有几个大户人家会为娶一个儿媳妇花这么多钱。 杨妈妈对未来的亲家又多了几分亲近。 婆家看重不看重儿媳，全体现在聘礼是否厚重上面。 总算是放心了。 “亲家给的聘礼都会放在嫁妆里带回去，除了一些喜饼茶酒以外。”杨妈妈没想过截留一部分补贴其他儿女而让人看不起。 不仅如此，她还要陪送一份嫁妆。 因为明珠绣庄生意兴隆，她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不能和王家的聘礼相提并论，但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全部。 至于其他儿女的份，再挣吧！ 这也是姐弟三人的共同意思。 陆明珠含笑道：“为什么能养出嬛嬛这样品行良好的女孩子，那是因为有其母必有其女。王昊，看你泰水大人对你多好，不仅把漂亮出众的女儿嫁给你，还把聘礼嫁妆统统作为你们小家庭的起步资金，为你们的美好未来奠定基础。” “多谢岳母。”王昊行了大礼。 “好孩子，快别这样。”杨妈妈伸手扶起他，心里很感激他多次搭救杨嬛，还替杨嬛解决不少潜在的麻烦。 这么出色的年轻人，她都不敢相信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其实她比杨嬛想得开。 虽然王家门第高贵，但他们却可以护住越来越光彩照人的杨嬛。 王昊抬起头，和杨嬛相视一笑。 杨嬛今天戴着陆明珠送的翡翠手镯，穿她母亲和妹妹一起绣制的红色旗袍，身段凹凸有致，面庞美艳绝伦，把王昊迷得晕头转向，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 看到这一幕，陆明珠衷心希望他们百年好合，永不变心。 谢君峣悄悄勾住老婆的手指。 “我们才是最恩爱的，不能让别人超越我们。”他在陆明珠耳畔小声说道。 陆明珠一笑，“是是是，看你表现。” 第301章 的拍摄当中, 虽然不急于结婚，但是他们的感情却一日千里，越来越深厚。 此后不久, 一件和谢太太有关, 自爆患有精神疾病的国养病, 给她安排一个更年轻更英俊嘴巴更甜的管家, 她机。 , 可见一斑。 第二件就是康莹莹的处理结果。 陆父出马, 一个顶俩。 她确实受到别人的帮助，娘仨特地化浓妆，拿别人的护照成功出境。 帮助她的不是别人, 正是赵红霞。 在周末舞会上，明明因康家的所作所为而对陆明珠出言不逊, 别人考虑到她哥哥牺牲于东北前线，非常体谅她恨康家而产生的种种行为，结果却因为陆明珠对她不客气而放康莹莹去给陆家和陆明珠添堵。 陆父直接就让人把康莹莹母子三人送回上海, 还让哈里以他们故意伤人为名给他们定罪, 遣返回上海后就要参与劳动改造。 对于这个女儿，陆父是毫不客气。 对这样的结果, 陆明珠表示满意。 最后一件事则是颜料大王赵波顺利接回失踪多年的女儿赵瑾华，还要大发请帖, 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不过被赵瑾华拒绝了。 她说：“内地多个产粮地区出现旱灾，粮食产粮不断下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 上海的副食品供应已有明显减少，玉米面都被列为细粮了，可见紧缺程度, 您要是同意，不如把举办宴会的费用买粮食，送到陆同学手里一并运到内地用于赈济。” 赵波特别感动，“我女儿果然心地善良，既然如此，我以你的名义捐1000吨小麦。” 收到这批粮食，陆明珠很高兴。 迈进1959年后，旱灾果然进一步扩大，尤其是几个产粮大省，此时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多个地区陷入困顿，因提前解散或不开设公共食堂，情况却又比原来好一点。 得到陆明珠的帮助后，接下来的粮食定期运到，青山县等地率先躲过一劫。 地皮的裂口已经有三寸深了！ 村里的井是越掏越深，勉强够吃饭用。 洗脸洗澡？不存在啦！ 去年的总产量本来就比前年减产20%左右，今年又比去年减产20%。 为保障城镇供给，储备粮轻易不能动。 没有一定的关系，各个公社有钱也买不到返销粮，几乎陷入绝望。 想买的自然都是缺的。 虽然得到纠正，但没有退回，某些地方去年无种下地，今年颗粒无收。 即使他们想种地也没有办法。 没水，没种子。 牲口都被饿死了，或者被濒临死亡的人给宰了，反正是一片狼藉。 小黑蛋一家背着细粮去城里换粗粮。 一换三四五，够全家吃饱。 不过他们每天吃七分饱，为了把粮食存下来应付以后，谁知道这场劫会持续多久？ 就是恩人，他们也不可能长期供应。 这些都是花钱的。 小黑蛋的娘低声嘱咐三个儿女，“你们要好好读书，读好书，做个有用的人，才能好好报答我们的救命恩人。” 在饿得浑身无力脚底发飘时，她真以为全家人熬不起了。 藏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嚼用。 幸好，幸好，他们和父老乡亲们遇到了好人。 竟然有人无偿送粮！ 如同天降甘霖。 天大的好事儿让他们碰上了，逃荒的人都闻讯赶回家，帮送粮的人干活，卸粮、分粮、统计名单，减轻他们的负担。 还自发组织一批壮劳力，护送他们的车队到别的地方送粮。 因为知道情况，所以没人抢劫。 口耳相传是最快的，很短的时间内就会传遍十里八乡，导致车队每到一个地区都有人自发接力，以保证其安全。 贺云、谢君颢、陆父、陆长生派去的人忙得团团转却井井有条，粮食是源源不绝地运往各个灾区，亲自交到濒临死亡的灾民手中，每人都是先发一个月的口粮，没有例外，同时作详细记录，家中老人妇女没有饿死的情况才可以到期领下一个月的口粮，这是陆明珠提出来的要求。 她要保障女同胞在这场大劫中的利益，提升她们的生存几率。 因为女孩胃口较小，加上多一个人可以多领一份口粮，所以此举竟大大减少了女儿生下来就被溺死或被遗弃的情况。 没有经过官方颁发，有些人表示不满，贺云派去的人也硬气，转身就带车队离开。 几乎是一夕之间，所有人都跟跑了。 跟着有口饭，留下就得上西天。 大概因为是无偿捐赠，大概因为此事由章朔总管，反正是一路大开绿灯，根据章朔再次提供的清单，送往四面八方。 沉默间，粮食飞快消耗。 提前准备的数百万吨粮食仅仅一年就消耗殆尽，在这一年内收购的粮食再次续上。 先紧着之前没送到的地区。 之前的地区有粮食打底，可以拖一阵子。 而这些地区则是刚刚成灾，极度缺口粮，也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 他们的浮夸作风不太严重，没办食堂，家家户户都有点存粮，又是膏腴之地，本以为可以熬到天降甘霖解干旱，重新种植后有所收获，谁知苦熬一年还是没撑住，只好向上求助，希望可以回购返销粮。 很遗憾，能买到的不足十分之一，剩下十分之九只能靠支援。 王五柱的父母老泪纵横。 “五柱啊，咱们受到的恩惠真是整个村子几代人也还不清。”以前的村长现在的大队长拍着小儿子的肩膀，对孙辈们道：“你们要记住陆明珠陆小姐的大恩大德。” 王五柱和侄子侄女们同时点头。 因为陆明珠，自己村才没有在断炊后得到足够的粮食，人人都能活下去。 对此，陆明珠一无所知。 她已花光自己的所有现金，还拿出聘礼和嫁妆中的黄金白银。 陆父劝住贺云和谢君颢，打算自己去美国卖掉几只已经上涨十几倍几十倍的股票，到时候把钱交给陆长生，让他负责收购。 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过去，在筹备粮食时，陆父一直没掏钱，现在终于出手了。 谢君颢虽然在股市上赚了不少钱，但大头就两笔，前一笔成就长春集团，后一笔用来给好好买公司股份，而长春集团的版图有限，每年分红有数，第一次囤积粮食就把账面资金花光了，不够，谢君颢兄弟俩又以个人名义出了不少钱，委实没必要继续如此。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至于贺云，亿万美金和十方黄金送给陆明珠做嫁妆，家产或是分给自己儿女，或是成立信托基金不能轻易动用，这两年的分红有限，他的开销本就极大，又经常大手笔地送礼物给陆明珠，也没剩多少钱了。 一国之劫，不是几家财力可以承担的。 他们已经尽力了。 要不是陆明珠态度积极，再加上一个陆长生，他们会捐点心意，但不会这么用心。 陆明珠心有愧疚，跟着陆父一起劝。 “熬过第一年，往后就好多了，因为大家有居安思危的想法，不会浪费。我们给的多数是细粮，但凡想活着都会换成粗粮。”重要的是粮食没有出口，足以供应城镇所需。 他们不用从民间调粮，陆明珠等人需要赈济的就少了近千万人。 也是看到消耗的数字，陆明珠才知缺口有多大，很难想象真实的场景，难怪章朔重生后就对此格外上心。 贺云就笑问陆明珠：“我们不出，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啦！”陆明珠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决定举办一个拍卖会，卖掉一些我不喜欢或者收藏价值低的珠宝首饰，再加上我已经交给大哥的所有黄金白银，差不多了。” 去年收购的支撑今年，今年收购的支撑明年，三年就结束了。 往后，靠他们自己啦！ 陆明珠没有好心到管他们的地久天长。 要是接受支助却养出好吃懒做的性子不在情况转好后努力干活反而让自己挨饿受冻，那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贺云道：“明珠，石油公司的分红你拿去用，别卖你的首饰，你的那些首饰也卖不了几个钱，以后留给好好戴着玩。” “那怎么行？”陆明珠脱口而出。 她提前和香江各界名流打好交道就是为了这一天呀！ 而且也不是逼捐。 拍卖，她得了钱，竞拍者得了物。 皆大欢喜。 要是遇到有慈悲心的，说不定不需要动员就主动捐钱捐物支援同胞。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 很多普通市民都给逃亡到香江被遣返的同胞塞吃的用的，都有照片做证。 陆明珠自己是心甘情愿，却不希望家人因为自己而奉献所有，他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反倒是自己留着金银珠宝用处不大，不如拿出来救人，算是物尽其用。 当然，不是指那些珍稀级别的珠宝。 她私心也是很重的。 陆明珠对贺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契爷和大哥都不要捐啦，看我的！” 谢君颢积攒得不如贺云陆父，和谢君峣手里确实开始紧巴了，再加上他还要养弟弟弟妹和侄女一家三口，率先点头。 “我可以帮忙提供购买渠道，但资金是无能为力了。”谢君颢没有卖产业的计划。 贺云思考片刻，也就由着陆明珠了。 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喜欢的卖掉，不喜欢的卖掉就卖掉，以后自己再给她买更好的。 于是，明珠私人拍卖会正式成立。 她向各界名流发去邀请函和制定的珠宝册子，诚邀大家光临她于1960年5月3日于香江大酒店举行的“明珠私人珍藏之璀璨珠宝拍卖”，此次拍卖将持续三天，所得资金全部用于购买粮食驰援内地。 5月3日也是陆明珠的生日，四月初八。 虽然没太张扬，但内地的灾情根本瞒不了有心人，陆明珠及其家人的动作没有刻意掩饰，因为粮食不属于禁运物资，还能消耗西方过剩的粮食，所以当局无人阻拦。 也有西方国家表示愿意支援，基于其居心叵测，没有被接受。 陆明珠及其家人不一样，以爱国之名。 一套十二本册子是陆明珠很早就让上官红开始准备的，每一件珠宝首饰都有照片和详细描述，很多是没上过身的。 有些连陆明珠都忘记了。 看到册子上的珠宝件件精美名贵，最便宜的单品市价都不会低于2万元港币，惹得香江的阔太名媛无不羡慕。 真是一场奢华盛宴。 不愧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性。 “明先生，我们一定要给明珠撑面子。”郑月娥指着册子上的一对满绿麻花手镯对明辉开口，“我喜欢这对手镯，没有这个款。” 在明辉送给她一套翡翠后，她就爱上了翡翠的灵气，也靠自己买了不少。 明辉看了一眼，“买买买！” 他买得起。 何况，成婚几年，郑月娥很少向他提出什么要求，难得遇到她喜欢的东西。 郑月娥眉开眼笑，继续翻看。 片刻后，她指着一套明艳璀璨的红宝石套装，起拍价比翡翠手镯高，“这个买给明玥怎么样？上面说这套珠宝未曾上过身。” 她和明玥、陆明珠合开代理公司，虽然没有争产的想法，但她乐意和明玥交好。 她有贺云做后盾呀。 和她争？ 郑月娥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买。”明辉很干脆。 为了能经常见到聪明伶俐的双胞胎孙子，明辉现在得讨好那个刁钻的女儿。 王秀仪则流露出嫉妒的表情，对王仲昭说道：“爸，你好几年没怎么给妈和我买过首饰了，这批册子上面上面有好几件珠宝都很不错，你不给我们买几件吗？” 她仔细数了数，陆明珠拿出来拍卖的珠宝首饰总共有1068件。 “很多都没见她戴过！”陆长龄也道。 陆明珠怎么可能放过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第一时间就把邀请函和珠宝册子送过去。 陆长盛跟着往册子上瞅几眼，“三哥，你要参与竞拍吗？我觉得没必要。不如直接掏点钱买粮食以个人名义送去内地，得名的就是我们了，就是得提前打听好哪里真缺粮。” 过官员的手，谁知道会被送到谁手里。 据他所知，京津沪早就告急了，直接运的储备粮去支援，才没让这几个城市的口粮脚底，即使如此，供应也很紧张。 陆长龄叹道：“别的不管不问都没事，这事儿还真不能没有表示。算一算，大哥小妹差不多倾其所有了吧？不然小妹不会大张旗鼓地拍卖珠宝首饰。老五，你出多少？” “1万吨小麦。”差不多六七十万美金，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不算少，但不会伤筋动骨。 陆长龄心痛：“能买好多珠宝。” 兄弟俩不甘心，相互看对方一眼，立刻去动员陆长根和另外两个弟弟，“大家都在尽心尽力，你们要是一毛不拔，名声可就差了。” 所以，一起出钱出力吧！ 陆长根没有丝毫犹豫地表示也捐1万吨小麦，比捐稻谷或者大米划算。 其他两个弟弟都一样。 他们年纪和陆平安相仿，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反正家产都是陆父分的，拿出去的也不是全部，剩下的仍够锦衣玉食。 陆明珠得知三房五子捐5万吨小麦，不禁对他们刮目相看。 “三哥五哥真是坑兄弟的能手。”这是陆长根打电话告诉陆明珠的，问她要需要赈济的地区资料，方便他们直接运过去。 陆明珠就让陆平安给他们。 陆长生不在，大小事都是陆平安处理，别看他闷不吭声，可所有资金也都贡献给他一直不太搭理的陆长生了。 做这些事真的需要众志成城。 一个人？根本玩不转。 陆明珠送走去卖股票的陆父，在谢君峣的协助下，用心筹备她的私人拍卖会。 很快，5月3日就到了。 第302章 这一天, 集。 车门打开，，其中又以女性居多, 在门童的恭迎下迈入大门, 走进大厅。 灯光下, , 珠光宝气。 。 1068件珠宝先向贵客展览两个小时, 让大家看到比册子更美更璀璨的实物, 勾起他们的欲望，然后再正式拍卖。 有不少人结伴而来。 一个约莫在四十岁左右的贵太太进入展览大厅后问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同伴：“你看中哪一套珠宝了？待会儿我不跟你抢。” 同伴停在陈列近百枚戒指的展览台前，笑道：“我喜欢刚进门就看到的那套钻石首饰, 主石都在20克拉以上。不过，我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一套, 而是一只红宝石戒指，是我婆婆的旧物，三十年前在国外失窃, 这只宝石戒指夹在失窃的四箱财物中不知流落何方, 没想到会在陆小姐的珍藏中现身。” 所以，她势在必得。 先开口的贵太太惊讶极了, “时隔三十年又出现，那可算得上是失而复得了。” “是啊, 我婆婆很高兴，要不是她身体不便，早就亲自过来拍回这只她母亲赠给她的红宝石戒指了。”后开口的说完, 看了一眼戒指的展览台，记住目标的出场顺序。 每个展览台前都有保镖和讲解人员，负责看守和介绍, 态度非常恭敬。 这时，一个年轻女郎拉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停在一套祖母绿宝石套装前，“爸，我喜欢这个，你给我买下来吧！” 中年男子说道：“都能买栋别墅了。” “别墅又不能戴在身上出街，我就要珠宝。”年轻女郎拧成了麻花。 “行行行。”无奈答应。 转头看到明辉携貌美娇妻进来，他赶紧上前打招呼，“明先生也来了？” “当然，我太太看中了几样珠宝。”明辉表现得风度翩翩，无可挑剔，俊美出色的面孔虽有几分岁月痕迹，但更添成熟魅力。 想要祖母绿宝石套装的女郎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肆无忌惮。 郑月娥瞥了她一眼。 不料，她不仅没收敛，反而挑衅地回视郑月娥，启唇一笑，“明太太，好不容易从乡下嫁到港岛，怎么一直听不到你肚子传来好消息呀？明先生身家千万，若是没有男丁继承家业，真的是太遗憾了。”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 没等他怒斥女儿，就听郑月娥似笑非笑不急不缓不软不硬地说道：“不劳金小姐费心，我和明先生感情很好，没打算靠生育来稳固地位。倒是金小姐，既然如此看中男丁继承家业，不妨早日觅得良缘，争取给未来婆家生一支足球队，成为婆家的功臣。” “明先生，明太太，抱歉，抱歉，小女口无遮拦，我这就教训她。”中年男子把女儿拉了出去，不断地擦冷汗。 郑月娥看到比他们早来一步的明玥，立刻过去打招呼，“明珠呢？” 明玥下巴冲一个方向扬了扬。 “金永清金先生恰好来香江看他的姨太太李云儿，得知小姨妈举行拍卖会，特地来捧场。”他可是重量级人物。 外公都出面了。 陆父不在，贺云和谢君颢在，冲着他们来的可不在少数。 有三成客人是外国人。 对于珠宝的痴迷和热爱，他们表现得相当直白，来时也打扮得珠光宝气，其中又以朱莉为最，她带来不少朋友。 之前没有邀请函，她问陆明珠要的。 她冲着册子上的翡翠而来，其他人则是冲着璀璨的钻石宝石。 一个白肤蓝眼金头发的女郎现在一套蓝宝石套装的展览台前不肯离开，“和我眼睛的颜色很相似，我一定要拿下来。” 像她这种表现的，全场有十数人。 展览结束，他们根据邀请函上面的编号依次入座，座位上有号码牌、茶杯、图册等物，准备得相当细致。 拍卖官竟然是陆明珠自己！ 她穿着淡绿印花旗袍，未曾佩戴任何珠宝，举止优雅，姿态端庄，笑容甜美，落落大方地站在台上，手握小锤。 “上午好，感谢各位贵宾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这场拍卖会。”陆明珠先优雅地鞠了一躬，数门语言切换自如。 接着，她表情严肃地道：“今年是内地大面积干旱持续的第二年，某些地区是第三年，也是灾情最严重的一年，无数同胞虽然不至于无家可归，但气候作祟，凭自己确实无力谋生。我和我的家人曾经共同投资一家粮油公司，在得知出现干旱时迅速将公司囤积并准备用来做生意的粮食送到需要的人手里，共有数十万吨。”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股东是我的契爷贺云先生、我的干爹王兴财先生，我的干哥哥王伯晖先生，我的大哥陆长生和谢君颢先生、我的侄子陆慎，还有我。投资数年，没拿过一毛钱的分红，本意是继续扩大生产，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不受旁人辖制，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陆明珠叹口气，说：“持续至今，我的契爷贺云贺先生个人已捐赠超过100万吨的粮食，我们谢氏家族累计捐赠到位的达到270万吨，导致私人账户和公司账户资金都已所剩无几，我的侄子陆慎出资也有数千万美元。购买的粮食仍有数百万吨在路上，未曾统计出来，暂且报不出来。我个人的2.8亿美金已经全部花光，陪嫁的十方黄金和聘礼中的十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统统拿了出来，包括那座金山。我的父亲陆衍之去卖掉他的股票，而我举办这场拍卖会的用意就是卖掉珠宝筹措资金，希望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可以帮助同胞度过难关。” 听到她报出来的数目，底下的人无不倒抽冷气，骇然失语。 之前晒的嫁妆只是冰山一角啊！ 十方黄金。 老天爷。 相当于陆明珠一个人就捐了超过5亿美元的粮食，现在还要变卖珠宝。 要不是她自爆，谁知道她这么富有？ 陆长龄咬牙，早知道她这么有钱，自己还捐啥呀？ 1万吨粮食算个什么？ 被她压得黯淡无光。 想到陆明珠花出去的金银美金，他忍不住捂住胸口，谁给她的？是他们共同的父亲陆衍之？还是贺云？ 陆长根看他一眼，没作声。 倒是陆长盛比较想得开，他低声道：“明珠自己也很厉害啊，在华尔街收割几千万美元，人尽皆知，公司分红也不少吧？贺先生给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大哥和平安没有。” 陆父再怎么疼爱陆明珠，也绝对不会超过长子嫡孙，把全部身家都给她。 但他没想到贺云激起了陆父的胜负欲。 “内地7亿人口中有5亿农民同志，比起往年，粮食年度减产近千万吨。尽管我们十分努力，还是稍有不足，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钱都花光了，陆明珠觉得没必要继续隐瞒。 当然要让大家知道他们的贡献啊！ 这次，真的是不求回报。 陆明珠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拍卖我珍藏的第一件珠宝，一套产自缅甸抹谷的优质红宝石套装，包括项链、耳环、戒指、手链、胸针一整套，工艺来自皇帝的珠宝商卡地亚，起拍价是2万港币，每次起拍不低于5000元，希望来个开门红。” 佩戴首饰向大家展示的是杨嬛！ 她皮肤雪白，五官精致，此时更是雍容华贵，美艳无双，也不知道是珠宝给她增色，还是她给珠宝增色。 总而言之，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哪位贵客先来报价？”陆明珠不着急，笑容完美无缺。 很快，金永清举牌：“20万！” “娃？金叔叔好给面子，他出20万，加价十倍，还有人继续加价吗？加5000元就是20.5万。”陆明珠目光流转，灵气四溢。 明辉举牌：“25万。” 心疼！ 陆明珠看向他，“船运大王明辉先生出价30万，让我看看还有没有谁比他出价更大方。大家每多出一块钱，就可以多买几斤粮食，够一个八岁以下儿童吃上一个月。” 谁经得起她这张嘴啊？ 马上有人报价30万，已不是冲着珠宝首饰，而是尽一份心意。 是聂从云。 金永清加价10万，最后胜出。 第二件珠宝由夏琳展示，她穿着淡雅的旗袍，佩戴一整套翠绿通透的翡翠首饰，温婉端庄，典雅高贵，韵味十足。 陆明珠含笑道：“起拍价5万港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万元，哪一位先来加价？” “50万！”朱莉看得眼睛都直了。 加价太狠，一时没人和她竞争，现场静默片刻，连陆明珠都呆了下。 很快，她露出笑容，目光注视大家，“朱莉加价10倍，魄力和金叔叔一样，请问有没有人继续加价？没有的话我就落锤了！这样的翡翠种水颜色均是上上等，一条108颗的圆珠项链就要好几万美元了，而我这是一整套，出自同一块料子，极其难得。” 没人不识货。 在她巧妙的掌控下，气氛越来越亢奋，最终以100万港币成交。 朱莉惨败。 一红一绿两套过后，第三件是一枚红宝石戒指，主石约有12克拉。 接下来基本都是单品。 中午在香江大酒店享用鲍鱼宴。 下午继续。 陆明珠很精明，最好的东西压轴登场。 第一天的压轴拍卖品是一套钻石首饰，梨形的项链吊坠主石约有70克拉，完美无瑕，耳环各有20克拉，由聂从云收入囊中。 落槌价600万港币。 第二天的压轴是一套蓝水绿翡翠，引起香江无数富豪的追捧，但落槌价只有180万港币，比大钻石差远了。 第三天的压轴是祖母绿宝石，倍受外国有人的喜爱，可惜仍被香江富豪拿下。 有溢价，很明显。 陆明珠公布最后的成交额，总计1.265亿港币，折合美金200万左右，可以买3万吨左右的粮食。 第一时间汇入长生粮油公司的账户。 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珠宝比较昂贵，钻石宝石颗粒比较大，翡翠成色一流，陆明珠还有一部分便宜一点的首饰摆在明珠金钻行的各个门店中，约有千余件。 升值潜力一般，不打算继续留着了。 有个富商眼见陆明珠名利双收，紧接着在香江大酒店定下宴会厅，举办一场慈善宴会，声称筹集资金全部支援同胞。 陆明珠不在意过程，看重结果，她受到邀请，还和谢君峣一起出席，就是没捐钱。 她没钱了呀！ 这位富商筹集到3680万港币，也确实买了粮食捐给他的家乡，交到花城一把手顾文杰手里，收获家乡人的无数感激。 有人就这两件事写成一篇新闻，呼吁各界同胞踊跃捐款捐粮支援内地同胞，后来登上内地的报纸，传得人尽皆知，连章振兴都没想到陆明珠及其家人的付出如此之大。 “我小看她了。”章振兴对章老师说。 这两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章振兴也在第一时间缩减自己和家人的吃穿用度，不吃肉，不吃副食品，只吃粗粮，节省下来的钱粮用来支援有需要的人。 像他这样做的，不止一个人。 章老师见他瘦得厉害，衣服空荡荡，就叫他来家里吃饭。 多亏陆明珠给他的侨汇券。 不仅帮助许多老友，还让家人免于饥饿之苦，凭券购买紧俏物资，不去普通商店连夜排队抢购各种供应。 城镇居民的口粮下降了三五斤不等，全国各地都一样。 如果没有足够的副食品补充营养，每个月三十斤粮食根本不够一个成年人吃饱，何况最低的已经降到二十三斤了。 而且是细三粗七。 听了章振兴的话，章老师轻叹：“你说，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得亏明珠他们仗义相助，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我也不知道。”章振兴苦笑。 每个人都希望尽快结束，但都没料到会持续三年多，直到1962年才逐渐转好。 第303章 又是一年春。 , 花开似锦。 随着扑通一声，长相精致的小，四肢舒展, 在水中摆动, 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 两年前, 游泳池边搭建一座秋千架, 篮中看女儿游泳。 她姿态优美, 好好特别喜欢游泳, 一年四季，天天都不落下，堪比专业的游泳运动员, 导致谢君颢直接修一座游泳馆给她做生日礼物。 然后，好好又学会了跳水、潜水。 曾经得到世界冠军的教练说她游泳和跳水的天赋极高, 可以走专业道路，完全没考虑陆好好将来需要继承家业。 “妈妈！”好好游到岸边露出小脑袋，趴在岸边冲陆明珠露出一抹笑容, “大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陆明珠回过神：“不知道。” 谢君颢出国工作, 谢君峣负责香江的事务，兄弟俩都在努力挣钱。 他们的人手于春节前后全部撤出内地, 为历经数年的捐助画上完美句号，但结果就是陆明珠及其家人都没钱了。 捐出去的粮食总计1450万吨, 耗资10亿美元左右。 只是粮食费用，未曾计入其他。 人手的薪水、运输的费用可不小，只有内地是给他们免运费, 工人全部自愿帮忙。 在这两年内，陆明珠又陆陆续续地卖掉数千件珠宝首饰，有三分之二是在国外卖掉的, 筹集到5000万美金，加上所有分红，全部拿出来，没给自己留下一分一毫。 陆明珠做到无愧于天地，就是对家人感到内疚，除了陆长生以外。 他是心甘情愿的。 想到这儿，陆明珠叹了一口气，对女儿说道：“你要是想他，妈妈可以带你去国外找他，就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空。” 出门，当然要一家人整整齐齐。 谢君峣走过来说：“没空。这两年楼市复苏，我们置业公司之前低价拿到的几块地皮都在开发当中，第一百栋公共屋邨即将封顶，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出国找大哥。” 陆明珠笑道：“好好，听到了？” “其实我可以自己找大爸爸。”好好修长的腿在水里扑棱两下。 “不可以！”陆明珠和谢君峣异口同声。 她那么小，谁放心让她独自出远门？被人绑架了怎么办？ 虽然他们因为这几年的无偿捐赠而倍受赞誉，整个香江的三教九流提起他们都是竖起大拇指，但人心叵测，谁能保证所有人都尊敬他们而不动歪心思？ 好好小大人似的叹气：“我就知道。” 滑入水中，继续她的表演。 谢君峣低头轻吻陆明珠，目光中满是爱意，“今天家里有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陆明珠写了一天的。 好好三岁上幼稚园，白天没在家，放学后才换泳衣出来玩水。 谢君峣拿出一份请柬，“我有。” “什么请柬？红色的，谁的婚礼？”陆明珠没打开，直接问他。 “猜一猜。”谢君峣卖关子。 陆明珠不肯，“快说。” “王秀仪的婚礼，十天后，在香江大酒店举办。”谢君峣声音有些无奈，“王二哥亲自送到我手里，我们总不能不去。” 陆明珠惊讶极了：“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可喜可贺。” 十年半。 从王仲昭带她参加明辉为贺云举办的欢迎晚会找金龟婿到现在，足足有十年半了，她一路走来可真不容易。 “新郎是谁？居然可以拿下王秀仪的芳心。”陆明珠好奇死了。 谢君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了？”陆明珠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别告诉我说是我们认识的人，还是很不好的那种。” 谢君峣道：“认识，很不好。” “谁？”王秀仪没眼光，王仲昭精得很。 “李青云。”谢君峣道。 陆明珠被自己口水呛到，“李青云怎么和王秀仪搞一块去了？二哥同意？” 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每次在陆明珠把他忘记的时候，他就蹦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没办法不同意。”谢君峣道。 陆明珠一愣，就听谢君峣小声在她耳畔说：“李青云和王秀仪在澳城约会，住过我们家的酒店，一间房。” 他视察工作时正好撞见。 看在陆明珠的面子上，回来后跟王仲昭说了一声。 然后，就收到这份请柬了。 可能是怕王秀仪大肚子不好看，再加上王秀仪铁了心要嫁给李青云，王仲昭只好对他们妥协，心里却气得半死，不想给王秀仪准备嫁妆，就让他们办西式婚礼。 西式婚礼不用晒嫁妆。 除了婚礼场地没糊弄，其他的是能省则省，包括王秀仪婚礼当天需要穿的婚纱，王仲昭原本打算租一件，结果发现出租的婚纱质量不好，款式陈旧，到时候丢了自己的脸，便来找陆明珠借两件婚纱。 陆明珠无语道：“二哥，结婚不应该是从头到脚都穿新的吗？我当天就特意留心，连古董珠宝都不戴。” “我巴不得他们婚姻不顺，早日劳燕分飞。”离婚总比没结婚就破身来得好。 王仲昭恨王秀仪不争气。 最可恶的是李青云，居然把心眼儿动到自己女儿头上来，来一个先斩后奏。 陆明珠就道：“二哥，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拿两件只在拍照时穿过的婚纱，婚礼上没穿过，旁人应该认不出来。” “明珠，谢谢你了。”王仲昭道。 陆明珠带他去楼上衣帽间，当初定制的所有婚纱和礼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三个衣柜中，和新的没有区别。 站在宽敞明亮的衣帽间中，环视琳琅满目的衣服及其配饰，王仲昭啧啧两声，“明珠，你捐了那么多钱帮助内地，不惜变卖首饰，可我发现你的生活根本不受影响嘛！” “谁说的？我已经几年没好好地逛街买东西了。”陆明珠控制得非常可以，“这些都是以前的衣服，您看着选，不同还。” 反正还回来也不会穿，不如直接送。 王仲昭认真地看了一遍，随便指了三件他认为不那么贵重的婚纱，“谢谢了。” 陆明珠叫人给他包好。 问明王秀仪的鞋子尺码和自己相同，索性连配婚纱的鞋子也送给他。 重新回到楼下喝茶，陆明珠对王仲昭开口说道：“二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 “现在不是帮上了？”王仲昭本人没什么需求，一直安分地当个包租公。 香江楼价大涨，他的身家翻了一番。 名下房产值两千万港币，其中包括这几年他靠租金不断买入的楼宅旺铺。 比辛辛苦苦做生意强。 两个书呆子似的弟弟已经被他甩开一大截，自己也算得上是超级富豪了。 虽然有钱，但对王秀仪吝啬。 她要是老老实实地嫁人，王仲昭肯定不会这样，谁叫她不听话，居然和李青云厮混到一起，简直是脑袋有病。 气归气，王仲昭还是得往外发请柬。 拉链女王薇薇安收到后立即来找陆明珠，“明珠，你能阻止他们结婚吗？李青云可不是什么良人，王秀仪玩不过他。” 陆明珠摇头，“我二哥都拦不住。” 薇薇安小声道：“李青云不能生，这也不能阻止你那个侄女下嫁吗？” 陆明珠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其实想问薇薇安的儿子是何人之种。 薇薇安一笑，“我儿子出生后，李青云在外吃饭不小心吃到一种破坏生育能力的提取物，不过他不知道。” 提取物是她听人说的，很有用。 陆明珠了然，“不能生更好，没孩子，离婚后还能再嫁。” 离婚总好过未婚厮混。 王仲昭大概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他们结婚。 薇薇安道：“你这个侄女也不傻。” 陆明珠挑眉，“怎么说？” 薇薇安道：“要说做生意的本事，李青云确实厉害，这才几年？又靠制衣厂翻了身。还清贷款，最近两年继续做房地产，积攒了数百万身家，前不久还花几十万在浅水湾买下一栋独立大屋，想来是为结婚做准备。” 莫淑娴对王秀仪的婚事很看好，主要是李青云有长相有本事，还把买的大屋登记在王秀仪名下，可比吴公子之流强多了。 吴公子画一辈子连环画，够买大屋吗？ 李青云还送了上百万的聘礼呢！ 不同于王仲昭的敷衍，她表现得很积极，一边给自己和女儿做新衣服买新首饰，一边问王仲昭要钱置办嫁妆。 王仲昭不耐烦，“把聘礼带回去不就行了？还准备什么？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给出去纯粹是有去无回。我同意婚事并办婚礼，已经是一腔慈父之心了。” 再多的耐心也被王秀仪磨光了。 莫淑娴敢怒不敢言。 她离不开王仲昭，更舍不得他的千万资产，只能偃旗息鼓，拿私房钱出来把嫁妆弄得好看一点。 转眼间就到了婚礼这一天。 陆明珠和谢君峣携手同至，先去给王伯晖夫妇打招呼。 王伯晖道：“这叫什么事！” 一直眼高于顶，结果最后嫁给李青云。 第304章 王仲昭本人不出名, 但他有个大哥叫王伯晖，有个妹妹叫陆明珠，除了从云这外, 其他人颇给面子, 连陆长生都露面了。 见到他, 王伯晖非常高兴, “往后不天 差。” 欠下那么多债, 不过, 现在算是无事一身轻，内地再有事应该不会像这几年那么严重。 在农作物没出口、没还债的情况下，他们捐出1450万吨粮食才保证灾民的温饱, 就这还不能保证面面俱到，可见明珠嫁给章朔的那一世是何等悲惨。 王伯晖拍他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几年，王伯晖同样付出很多，家里也无余财了, 连张女士和廖婉茹的私房钱都掏出来买粮食让他送给有需要的同胞。 询问过他们后, 杨嬛把聘金拿了出来。 她说，她和王昊都年轻, 薪水都不低，足以供应未来生活所需。 不仅如此, 她自己也添了不少钱。 还有很多香江市民纷纷慷慨解囊，把钱捐到谢家，统一登记后统一购买物资。 他们比较信任谢君峣兄弟和陆明珠。 他们建的公共屋邨已达到一百栋, 惠及十几万香江市民，都是不计回报的，自然不会贪图他们的几块、十几块、几百块钱。 陆明珠凑到两个哥哥身边, “大哥，平安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内地了，就工艺品合作谈续约。 还带上了陆宁。 陆宁对生意感兴趣，他就经常带着陆宁，准备等陆宁大一些，把工艺品这一块的工作交给陆宁来处理。 听到陆明珠的问题，陆长生摇头道：“他没跟我说，我不太清楚他的归期。” “你这个爸爸真不称职，亏平安一直鼎力相助。”陆明珠瞪他一眼，“别眼里只有那个老太婆，平安付出的可比她多多了。” 很难评价老太婆此人。 前几年动不动就问陆父要钱要东西，这几年却一次都没要过，还卖掉几件古董加上房租凑足100万港币帮助她大孙子。 说她坏吧，她做好人好事，颇懂大义。 说她好吧，可她却能对原身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孩下毒手。 陆长生从来不在妹妹面前提起陆老太太，闻言一笑，“我心里有数，余生就替你们服务了。” 陆明珠轻哼道：“别光用嘴巴说，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是是是。”作为家里最穷的一个，陆长生唯有点头的份儿，眼角露出几丝深深的皱纹，“婚礼结束后我和你们一起走，去看好好，听说她最近学跳水？” “喜欢就学了。”陆明珠的思想比较开明。 即使她将来继承家业，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爱好。 她还小，而谢君颢可以再干三十年！ 在香江这个地界，八十岁退休都算早的了，人家九十多还奋斗在第一线。 陆长生羡慕妹妹的通透豁达，刚想说什么，就见陆长龄几个一块进来。 分了家，他们都是一家之主。 看到陆长生和陆明珠，他们过来打招呼，尤其是陆长龄，哀怨地道：“八妹，有没有好生意介绍一下？我得把捐出去的70万美元赚回来。” 想想就肉痛。 陆明珠抿嘴一笑，拉过谢君峣，“确实有几块地皮在开发当中，你们可以聊一聊。” 她记得陆长龄开建筑公司，摊上香江楼市大热，因为他不缺钱，也不会偷工减料，赚了不少钱，早就把抵押给银行的珠宝古玩赎了回来，所以捐的钱都是他自己赚的，不是陆父分给他的。 看在他有心的份上，给点生意就给生意。 谢君峣含笑道：“今天是王二哥嫁女，三哥有意的话，有空到公司详谈。” “没问题。”陆长龄眉飞色舞，觉得70万美金没白捐。 除了陆老五陆长盛，另外三个被他坑了的弟弟就没他们挣钱的能力，不禁露出羡慕的表情。 尤其是陆长治，他读完书后就从新加坡返回香江定居，和陆长根守望相助，当时楼市低迷，他买入不少房产，现在都升值了，而陆长明有精明的三姨太辅佐，也拿分到的财产继续投资，获利不菲。 幸而陆明珠愿意照顾他们，难得见面，就跟他们说：“我过段时间去纽约，你们要不要委托我给你们炒股？佣金15%。” 算算时间，有一只股票即将大跌，她要去抄底。 “要！”陆长龄的声音最响亮最干脆。 他早就听说陆明珠在华尔街一战成名的新闻了，也想过，老爷子那么疼她，是不是因为她有本事？4000万美元比他们三房五子分到的财产总数还多。 陆明珠瞥他一眼：“没问你。” 陆长龄就笑：“妹妹，咱们都是一个爹生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而且我可以给你20%的佣金。” “那倒不用。”陆明珠不差这5%。 听出她的意思，陆长龄十分高兴，“100万美金随你用，老五也是这个数。” 陆长盛无奈一笑，点了下头。 亲哥的面子，得给，而且他也想尝尝靠股票赚钱的滋味。 陆长治和陆长明就很高兴了，“谢谢八姐姐！” 他们没现金没关系，他们可以抵押珠宝古玩。 因为王秀仪和李青云的婚礼即将开始，所以他们话题中断，纷纷走向自己的座位。 此时是黄昏，仪式结束后直接开席。 王仲昭是这么说的。 他是真不喜欢李青云，奈何王秀仪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几乎可以和当年的陆菲菲相媲美，结果陆菲菲在家人的帮助下脱离苦海，她却一头栽进来。 陆明珠倒有点明白王秀仪的想法。 一是李青云有钱有能力，二是长相出色，三就是嘴甜，哄得王秀仪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 在这个年纪，多数公子千金都已经结婚生子，即使有尚未结婚的公子哥儿也只会选更年轻更美貌的姑娘，何况还有一些人家看不上她的出身。 要想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当填房的几率很大，而且能力相貌还比不上李青云。 能力强、相貌好、人品一流的肯定不选王秀仪。 越有钱的男人，越喜欢年轻漂亮的。 在这种情况下，王秀仪觉得李青云是最佳选择。 用薇薇安的话来说，她不傻。 王秀仪身上的婚纱很眼熟，谢君峣看了一眼又一眼，“不可能啊，我定制的婚纱都是独一无二。” 陆明珠眨眨眼，“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谢君峣反应过来，马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你给的？”简直糟蹋了那么漂亮的婚纱。 陆明珠抿嘴一笑，“反正用不着，二哥来找，我就送他两件。” 谢君峣只觉得一言难尽：“这么敷衍？” “很明显。”王仲昭对这个女儿不算差，还拍下自己的珠宝首饰给她和莫淑娴，结果王秀仪为了嫁给李青云而惹怒王仲昭，等办完婚礼就有好戏看了。 也有人问薇薇安：“你竟来参加前夫的婚礼？说起来，你们还没办过婚礼呢！” “婚礼对我来说不重要，而我是受王先生的邀请。”薇薇安看了对方一眼，不在意她眼底的一丝嘲笑，从容应对，“我有家拉链厂是租王先生的厂房，今日他嫁女之喜，我当然要亲自道贺。” 要是在意李青云，当初她就不离婚了。 李青云也看到了依然美艳绝伦、气势慑人的薇薇安，眼前有些恍惚，可惜买不到后悔药。 薇薇安现在拥有千万净资产，产品远销海外。 虽未垄断全球，但一个人独占70%的拉链市场份额，有拉链女王之称，许多人都笑话李青云，说他看重区区出身，结果错失一个真正的金娃娃。 好在一切都会由自己儿子继承，李青云稍感安慰。 注意力回到婚礼现场，李青云深情款款地望着王秀仪，把一枚光芒四射的钻戒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王秀仪含羞带怯，将另一只婚戒给李青云戴上。 方形镶钻男戒，和她的钻戒是一对。 王仲昭心底不高兴，脸上却没露出来，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他和莫淑娴欣慰极了。 莫淑娴是真欣慰，她认为以王家之势可以压住李青云。 难得有露面的机会，莫淑娴刻意打扮得端庄得体，大红旗袍配大绿翡翠，尽显气派，在婚礼仪式结束后热情地招待来宾，让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王仲昭原配正室。 廖婉茹看不惯，就问王伯晖：“二弟妹什么时候回国？” “未必愿意回国。”王伯晖说实话。 侄子在海外读书，在海外工作，还有可能在海外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不错，回来看王仲昭和莫淑娴你恩我爱吗？虽然两人的感情看着大不如从前。 廖婉茹轻轻叹口气，“我找明珠说话去！” 明明是王秀仪的婚礼，和陆明珠打招呼的人却最多。 她可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性啊！ 即使前后捐出六七亿美元，也有庞大的资产傍身，那些资产都是会下金蛋的鸡。 好好巴结，没坏处。 陆长龄则关心陆明珠去纽约的时间，“什么时候出发？” “急什么？我4月份去。”陆明珠打算拿到第一季的分红后再去，不然没有本钱炒股。 “那行，我3月底把钱准备好。”陆长龄道。 陆明珠点头，对陆长根和两个弟弟道：“你们也要准备好，过时不候。” 几人答应了。 婚礼结束后，陆长生随陆明珠和谢君峣去看小侄女。 异姓是外甥，同姓为侄女。 刚进大门就听到好好的欢声笑语，隐隐夹杂着谢君颢回答问题的声音。 谢君峣和陆明珠互看一眼：“大哥回来了！” 时机正好，他们可以一起去纽约。 第305章 谢君颢尚意。 院中亮如白昼, 他穿着浅灰色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站在从陆明珠, 抱 , 姿态雄伟, 花开似火, 一树艳丽非凡, 不媚不俗。 陆明珠买别墅 陆长生看了几眼, “倒像是亲生的。” “当然，一个亲伯父，一个是亲侄女, 实打实的骨肉至亲。”谢君峣和陆明珠十指交扣在一起，走向谢君颢, “大哥。” 谢君颢嗯了一声，冲旁边的陆长生颔首，“你怎么有空过来？” “刚喝完喜酒, 我来看看好好。”陆长生拿出自己在路上给好好买的玩具, 殷勤地送到她眼前，“好好, 想不想舅舅？舅舅可想你了。” 好好伸手接玩具，“谢谢舅舅, 我想您。” “哪儿想？”陆长生逗她。 好好指着自己的心口，“这儿想。” 陆长生越看越喜欢，“真乖, 乖孩子。” 还很会长。 既像陆明珠，又像谢君峣。 进到屋里，就见管家带人搬运谢君颢带回来的一堆行李箱。 陆长生数了一下, 总有四五十个。 “大哥买的什么？有我和明珠的份儿吗？”谢君峣记得哥哥出差前只带两个箱子，其中一个装的是书籍，轻便到极致。 在陆明珠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谢君颢无奈道：“有。” 谢君峣和陆明珠击掌欢呼。 “谢谢大哥。”他们异口同声地道。 陆长生道：“谢大哥，你就这样宠着他们？把他们宠得跟小孩子一样。” 成婚好几年，时间却仿佛在他们身上凝固了。 摸摸自己比贺云、陆父还显老的脸，陆长生心里叹口气。 岁月催人老啊！ 不知不觉，他都五十多了。 “你懂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美人迟暮亦红颜。”陆明珠说完，接着说：“所以你这个亲哥哥做得就不如大哥。” 陆长生摸摸鼻子，“对，我失职。” 谢君颢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揽住挨自己坐下的小侄女，对管家说道：“粉红色皮箱里装着我给好好买的东西，两个黑色箱子是我的，其他是君峣和明珠的，直接送到他们房里。” “好的，大先生。”管家早在搬运前就知道了。 发现自己夫妻的礼物居然霸占一半行李，陆明珠乐开了花，笑容明媚，鲜活可爱，“大哥，您还是很富裕嘛！” 她以为大家和她一样没钱。 谢君颢轻咳一声：“工作之余，到华尔街转了一圈。” 买了几只股票，零零碎碎地赚了400多万美金，正好够给家人买东西。 陆明珠眨眨眼。 缺钱就去华尔街？她喜欢。 “大哥，我和君峣4月份去华尔街玩玩，您觉得怎么样？”陆明珠提前给谢君颢打招呼，“赚点零花钱回来。” 顺便卖掉前年在美国买的几只股票。 当时手里没有钱，还是拿珠宝古玩到银行抵押1000万美金。 就是陆父抵押后被她赎回来的那一批。 她拥有的珠宝首饰实在太多，即使卖掉一部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谢君颢听完陆明珠的话，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两年大家都很担心内地的事情，如今完美落幕，你和君峣出去散散心也好，顺便带好好去草原骑马。” 陆明珠立刻道：“结婚前，君峣答应带我去草原看万马奔腾，他没做到。” “我的错，这次一定陪你前往，六七月份是最好的季节。”谢君峣在想当时是因为什么没去成北美，一时没想起来。 好好却说：“我跟大爸爸，不去美国。” 抱住谢君颢的胳膊不松手。 谢君颢笑道：“跟爸爸妈妈不好吗？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爸爸妈妈照顾你。” “我得上幼稚园。”好好理直气壮，“我答应我的好朋友教她说意大利语，不能食言。” 谢君峣求之不得，“在家听大爸爸的话。” 陆长生举起手：“我最近有空，也可以帮忙照顾好好。” “大哥，您就算了吧，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陆明珠可不敢把女儿交给他，毕竟他对自己亲生的儿女都照顾不周，“让咱爸接过去住几天倒是无妨。” 陆长生忍不住道：“我可以学呀，为将来带孙子做准备。” 陆明珠马上来了兴趣：“平安有女朋友了吗？” 算算年纪，他已经二十六岁了。 “没有。”陆长生知道陆平安这几年忙得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也拒绝一切别有用心的女子接近他，不近女色得像谢君颢。 不少生意伙伴很看好陆平安，请人来说媒，他不敢应承。 虽然在他筹集粮食时，陆平安倾力相助，但依旧对他不冷不淡，没有一点热乎气，他就当儿子是天生是座冰山，不会融化的那种。 闻言，陆明珠颇为失望：“儿媳妇还没影儿就想到带孙子，果然是陆家的嫡长孙！” 听出她话里蕴含的意思，陆长生有点儿惭愧：“这不是顺口吗？” “虽然是顺口，但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往往是大实话。”陆明珠到底是陆明珠，说话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而是转移话题：“大哥，晚上在我们这里休息，还是回去？要是留下，我就叫人准备晚饭，尝尝我收藏的好酒。我发现你在喜宴上没吃好。” 她和谢君峣也是，因为打招呼的人太多了。 王秀仪的婚礼就是名利场。 陆长生道：“回去，不在你们家吃饭。” 他出门前跟老太太说好了，最近留在香江陪她，不出远门。 谢君颢冷不防地问道：“喜宴？谁结婚？” “王秀仪，王家二哥的女儿，嫁给了善于钻营的李青云。”陆明珠用最简洁的话说明情况，“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谢君颢挑了下眉，不再关心此事。 陆长生抬手腕看看时间，“我该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 “我送你。”谢君颢起身。 谢君峣和陆明珠跟着送陆长生出门，目送他上车离开，目接贺云的车从远处驶来，路过谢家门口时，隔窗看见他们一家人，贺云叫人停车。 走下车，他脸上带笑：“你们整整齐齐地在门口干什么？” “送我大哥。”陆明珠回答道。 贺云了然。 听到好好说：“爷爷，晚上好。” 乖巧礼貌的样子惹贺云格外喜爱，弯腰道：“好好晚上好，去爷爷家玩吗？” “爷爷，今天就不去了，我要陪大爸爸。”陆好好把小手放在谢君颢大掌里，脸上漾着古灵精怪的笑容，“爷爷可以让妈妈陪您玩。” 贺云莞尔，“你爸爸肯定舍不得。” “必须的。”谢君峣道。 贺云直起腰，“明珠明天到我那儿一趟，有事跟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陆明珠问道。 “不能。”贺云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是好事，明天就知道了。” 陆明珠顿感期待。 谢君颢和谢君颢则不在意。 贺云对陆明珠好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必又是借着她把珠宝卖掉的事情又送她新的珠宝吧，最近两年经常这样。 陆明珠猜不出来，懒得猜。 吃过晚饭，和谢君峣回卧室拆礼物。 “哇！钻石！”陆明珠手快，先拆出一套钻石首饰，梨形吊坠配一副梨形耳环和一枚梨形戒指，比她拿到拍卖会上以600万天价卖给聂从云的钻石首饰主石更大，也更显得璀璨。 透明晶莹，流光溢彩。 谢君峣看了一眼，“因为你卖掉的钻石太多，所以大家最近老是送你钻石。” 实际上呢？ 作为枕边人，他问过陆明珠，得到的答案是钻石升值潜力不够大，所以优先处理钻石首饰。 真是别具一格。 陆明珠托起小梨形钻石攒在一起镶嵌而成的项链和吊坠，迎光看底托的刻字，“101克拉。” “百里挑一。”谢君峣顺口而来。 陆明珠点头，把钻石项链放回原处，“大哥真是太阔气了，这样的一套可不是百万美元可以买下来的。” 她卖掉的那套钻石首饰国际价格也就百多万美元。 “既然大哥送得出，那么就说明对他来说没有负担。”谢君峣拆出一对情侣手表，“看着是今年上市的新品，我去年年底在杂志上看到过，可以和以前的手表换着戴。” 当时没钱，只好望洋兴叹。 大哥真好呀，他一定看在眼里了。 两人快乐地拆到半夜才拆五分之一，意犹未尽地先去睡了。 次日，谢君峣和谢君颢先送好好上学，然后去公司，谢君峣既要向大哥汇报工作，也要和大哥交接工作，好空出时间陪陆明珠去纽约玩，顺路欣赏其他国家的风光。 至于陆明珠，到贺云家找他。 “契爷，什么好事呀？”陆明珠想了一夜也想不出头绪。 贺云递给她一封信和一个一寸方圆的锦盒，“章振兴递到我手里的，让我转交给你。” “写了什么？”陆明珠随口一问。 很快，她哑然失笑。 信封完好，贺云没有拆开看，肯定不知道具体情况。 结果，贺云却道：“章振兴跟我说，他们以你的名义在银行存入一笔黄金，凭他寄来的印鉴可以随时取用。” 陆明珠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我的黄金？黄金？”觉得好不可思议。 贺云轻笑，“你不该得到吗？你为之付出一切，但凡知道就会记在心里。他们已还清债务，开发出来的矿产不计其数，石油产量得到进一步提升，虽然并不重视商业经济，但总体情况早非吴下阿蒙，自然有财力回报于你。存放在内地银行，仍未流出国境，要是拿这批黄金进口粮食，结果就不一样了。” “给了多少啊？”陆明珠露出几分喜色。 没人嫌弃钱，她也一样。 黄金就是钱。 “50万两。”贺云道，接着补充一句：“不到一方。” 和陆明珠的付出完全没得比。 陆明珠却很高兴：“总比没有强啊！对我来说真是意外之财。” 说着，她拆开章振兴的信。 第306章 信致, 回赠陆明珠黄金50万两。 ，自然方便。 去取，不会有任何阻拦。 章振兴写得情真意切, 要回报地投入, 他们不会周旋, 连本带利地还清债务, 现在一身轻, 腰杆子可以直起来了。 欠债时, 很难平起平坐。 章振兴没在信里说的是，在还债的同时，其余资金全部投入到科研事业中, 根本无暇顾及饿肚子这件事。 挨饿和挨打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本来是很痛苦的抉择, 但因陆明珠的出现而发生改变，大家心里有数。 如今科研得到巨大的突破，不再害怕外敌欺侮, 才有余钱稍作回报。 回报陆明珠一人, 就是汇报贺云、陆父祖孙三代和谢君颢兄弟。 信的后半部分说了几件事，陆明珠继续往下看。 一件是章老师身体欠佳, 原本的五年之约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因通信不便, 遂由章振兴代为传达。 只要章老师和张怀芝提前离开，五年之约准不准时，对陆明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就看章振兴说的第二件事，看清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忍不住皱眉。 贺云本来在喝茶, 见状问道：“怎么了？信中说了什么？” “章同志说，困难期间，上海的许多资本家庭未受任何影响，本来他们底子雄厚，他们花钱吃高价菜，任何人挑不出毛病，但造成奢靡浪费就不可取了。”说到这儿，陆明珠顿了一下，“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副食品供应十分紧张，他们还喂小猫小狗吃肉喝汤，普通市民吃不到的水果，他们拿来喂猴子。” 贺云听了，只说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陆明珠叹道：“是啊！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们诱导不少工农子弟堕落，向享乐主义投降。” “那就严重了。”贺云觉得这个群体会倒霉。 陆父曾经说过，他就是担心他这样的人和他舅舅一样，所以就早早离开，后来如他所料，虽然生活不受影响，但家业不再是自己的，现在…… 合营是康氏药行等人的做所作为犯了众怒，这回犯了众怒又将如何？ 贺云想不出来，但知道情况不会好。 陆明珠抖了抖信纸，“章同志告诉我是提醒我，因为我大姐就是其中一员。” 其实，她在过去数年里也是锦衣玉食，生活品质未受任何影响，但陆珍珍和她所处的环境不一样。 自己在香江怎么挥金如土都没事，她在内地如此作为，谁人服气？ 除了陆珍珍，还有康莹莹。 章振兴很识趣地以康莹莹称呼她，劳动改造已结束，重新回到了上海，不知她怎么做的，和陆珍珍还是姊妹情深，生活得很是安逸，就改造期间吃了几年苦。 陆明珠不关心康莹莹的事情，这个人善于钻营，和李青云似的。 无论身处何等处境，她都会让自己过得很好。 陆珍珍也是，非要在康莹莹跟前展示自己的优越感，可不正中康莹莹的下怀吗？ 愚不可及。 陆明珠摇摇头，接着看到章振兴邀请她再去首都游玩。 “最近肯定是去不成了。”陆明珠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贺云问。 陆明珠就将自己打算去华尔街炒股的计划告诉他，“赚点零花钱。” “你缺钱跟我说，我给你。”虽说已将许多资产分给子女们，但贺云每年的收入依旧惊人。 陆明珠笑道：“自己挣的才有成就感呀！” 花起来更有底气。 “契爷，您就等我回来给您带礼物，就像大哥昨天回来给我们带礼物一样。”陆明珠叠好章振兴的信，装进信封后才放入香奈儿2.55的皮包。 她一直很喜欢这一款。 贺云放下茶碗，把她差点忘记的印鉴递给她，“没这个，你可不好取金子。” “您说得对。”陆明珠双手接下。 打开看到里面装着一枚满血的鸡血石印章，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字迹苍劲有力，隐隐有些熟悉。 陆明珠如获至宝，“这可是50万两黄金哪！” 贺云笑道：“拿出十方黄金时没见你心疼，现在却将50万两当成宝。” “当时是救人，救人如救火，人命可比黄金重要多了。”而黄金对于陆明珠来说则是可有可无，往后若有需要，她还会拿出来。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前，章朔应该会让人提前转移吧？ 希望他做到。 贺云摇摇头。 “内地发展得越来越好，我提供的帮助已是微不足道，早先派去的人手早已撤回，我也准备断掉和章振兴的联系。”腾出手来，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 陆明珠怔了怔，“您高兴就好。” 往后数年倒还好，数年之后就不好了。 想一想，这代人可真是苦。 苦到极致。 得到陆明珠的赞同，贺云问道：“要不要给章振兴回一封信？” “不回了。”收到就行。 回想原身那一世，章振兴和章朔一开始也接受调查了，谁知道这一世他们的交情不会不会也让父子俩及其家人受到影响。 贺云听陆明珠这么说，微微颔首。 见陆明珠把装印鉴的锦盒放进包中，贺云也拿一个锦盒给她。 “契爷，您又送礼物给我吗？”陆明珠快乐地打开。 早知卖掉不喜欢或者收藏价值不高或者重复的珠宝首饰可以换来更好的，她就应该早点这么干。 贺云这次送她一只红宝石缎带结胸针。 椭圆形主石极大，大到不敢想象。 陆明珠拥有很多大颗粒的红宝石，却没有一颗能超越它。 “契爷，请告诉我它的重量。”又多一颗无价之宝，哈哈哈！ 高兴。 贺云莞尔道：“去年年初从抹谷发现的，原石重96克拉，难得的是内部干净又没有裂，颜色又达到鸽血红的级别，唯一的遗憾是成品仅有66.66克拉，六六大顺，寓意挺好的，愿你此后顺顺利利。” “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大的鸽血红宝石。”陆明珠别在自己胸前，低头看它发出布灵布灵的光芒。 贺云忙说：“它有名字。” “啊？”陆明珠正想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哩！ “福顺之星。”贺云不大相信她给宝石钻石起名的本事，个个都很敷衍，都是随口一取。 “四个六，确实很顺。”陆明珠摸了一下胸针，“谢谢契爷。” 可惜最近不能戴出去炫耀。 为什么？ 当然因为她是花光钱才拍卖珠宝首饰，如果知道她仍有很多无价之宝级别的珠宝，别人肯定仇富，或者说她没有付出所有。 稍微留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大家肯定理解，但一边说没钱一边佩戴新珠宝，让别人怎么想？ 所以要等一等，等她去纽约赚一笔。 过两年，再去买彩票。 美国彩票。 等谢君峣和谢君颢交接完工作，时间步入4月份。 按季度发的分红顺利到账。 这两年公司没受影响，业绩反而比之前漂亮，分红也多了些，加起来有千多万美金，大头是石油公司的分红。 石油公司就是一台印钞机。 当然，印钞速度完全比不上赌博。 聂从云再次获得澳城□□业的专营权，今年新开两家赌场，生意兴隆得不可思议，唯一的遗憾就是贺云竟然退了出来，也勒令贺兰等人不可再从事赌业。 早在以前贺云就是全程隐身，旁人只知聂从云的云，不知贺云的云，此时更加认定赌王仅有聂从云一人。 志得意满之下，聂从云难免得为子孙后代着想。 他有一个孙女，从小就聪明伶俐，貌美如花，今年从牛津毕业，堪称才貌双全，他就想和陆家联姻。 陆家最值得他高看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慎陆平安。 他来托贺云做媒。 “不是我炫耀，实在是我这个孙女十分出色，当配香江最优秀的年轻人。”聂从云指间夹着雪茄，眉梢眼角难掩傲气。 贺云慢条自理地沏茶，“恕我不能答应。” 聂从云皱眉，“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们陆家有三不沾的规矩。”陆明珠过来向贺云辞行，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三不沾呢，就是做生意不沾黄，不沾赌，不沾毒。” 聂从云一愣，就说：“我孙女并不参与家族生意。” 虽然看重孙女，但家里有子有孙，继承家业的事情轮不到她。 陆明珠态度强硬：“那也不行。” “为什么？”聂从云有点不高兴，他被称为赌王，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陆明珠淡淡一笑，“当然是我们遵守内地推行的婚姻法，讲究自由恋爱，自有结婚，而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 她就是看不上聂家，咋滴？ 赌博让很多人倾家荡产，而聂从云宠妾灭妻的行为也很让人诟病。 他的孙女肯定不是正房一脉，因为正房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反倒是二房人丁兴旺，其他几房也努力地给聂从云生儿育女，获赠巨额财富，过上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 精彩得很。 陆明珠的看法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看陆平安。 第307章 人面对聂从云, 缓缓将茶水注入杯中。 “明珠年轻，和咱，现在是新时代, 不兴包办婚姻, 讲究自由恋爱, 如果我们父女俩在这里答应你, 而, 你孙女该当如何？”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不急不缓，温润一如从前，“倒, 让他们自由发展。” ，“是啊, 聂先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您哪, 好好地颐养天年最重要, 晚辈” “就是不 陆明珠端起贺云倒好的茶双手奉上，“要是我们一口答应, 您才该担心呢！” 聂从云皱眉，一边接过茶杯, 一边说道：“担心什么？” 还是很不高兴。 他现在是赌王，生意比以前更好，日进斗金, 也有底气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没有以往的谨小慎微了。 “没见过聂小姐，不知聂小姐的情况，就凭她出身聂家而一口答应婚事, 重门第而轻人才，其居心何在？您如果真疼女儿，您不该担心吗？”陆明珠感觉聂从云并不如何疼爱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倒有一种待价而沽的意思。 真想结亲，至少得让媒人见见并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吧？ 不然，凭什么开口保媒拉纤？ 明明是自己想嫁女儿，却还这么居高临下、心高气傲、自以为是，把他们家平安当成什么了？联姻的工具？ 赌牌给他的勇气吗？ 要不是贺云以前隐身，现在退出，他凭自己的能力未必能拿到□□业专营权。 以前在贺云面前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儿，从不提出离谱要求，现在能看出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反而意气风发，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态度。 有个词是前倨后恭，而他则恰恰相反。 看得出，他和以前真不一样了。 虽然聂从云买下自己的钻石首饰，但陆明珠依旧不大喜欢这样的人。 以600万港币买70克拉主石的项链和总计40克拉的钻石耳环，他可一点都没吃亏，在国际上一颗70克拉钻石就得上百万美元，还很少见。 后来有富商筹集善款，没见他有所表示。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想把陆家拉下水。 聂从云听了陆明珠的话，纠正道：“是孙女，不是女儿。” 陆明珠啊了一声，“对对对，是孙女，是孙女，因为您看起来容光焕发，远比同龄人年轻，我就不由自主地把您当成青壮年了。” 聂从云脸上露出一抹笑，“和你爸你契爷的年纪差不多。” “您和契爷看起来也差不多。”撒起谎来，陆明珠面不改色。 兴许是长期纵欲的关系，聂从云看起来就是一个七十多岁的人，满脸皱纹，老态龙钟，而非贺云、陆父那般保养良好、儒雅翩然。 陆父以前也风流成性，可陆家有祖传良方，且一直注重养生。 老大夫就是证明啦！ 聂从云还不想放弃，“所以才托贺先生介绍他们认识，熟悉以后就什么都了解了。” 和陆家联姻，联的不仅仅是陆家，还有贺家、谢家，贺云子孙满堂，姻亲更多，谢君颢和谢君峣和英方政府关系极好。 不仅如此，他们和内地的感情不一般。 就凭他们倾尽全力筹备粮食帮百姓渡过难关一件事，未来在内地就是势不可挡。 陆明珠有点烦聂从云。 明知不可为，非要为难贺云。 贺云含笑摆手，“从云，你可别指望我，我从来不插手孩子的终身大事，将来要是他们过得不好，我难辞其咎，对谁都没法交代。贺萱过去的婚姻状况你都看在眼里，要是我当初真想管，有很多可以让明辉消失的方法，但我没有插手。” “贺先生，我就是觉得您开口，陆先生肯定给面子，愿意安排他们见面，我保证，见了面，肯定会喜欢上我孙女，她靓得很。”聂从云道。 纵观港澳，再也挑不出比陆慎更出色的年轻人。 长相、才华、家世、财富、手腕无一不是站在山峰之巅，旁人只有俯首的份儿。 陆明珠就笑：“不知比我如何？” 论美貌，她和原身从小到大就没输过。 聂从云一愣，“那肯定不能和你比。” 孙女的靓是相较于别人，而不是陆明珠，要知道杨嬛、夏琳这些以美貌闻名于世的女明星在普通市民眼里是惊为天人，站在陆明珠跟前也要稍逊三分。 不过，在一众未婚的千金小姐中，他孙女当属翘楚。 “既然聂小姐才貌双全，那么就根本不用担心她找不到好归宿，聂先生您别太操心，有空和我契爷喝喝茶，颐养天年最重要。”陆明珠心想自己说得这么明白，他应该知难而退了吧？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明珠说得对。”贺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必事事都管。” 聂从云心知今日是无功而返，只能说：“那我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陆明珠眉尖若蹙。 贺云看在眼里，淡淡地道：“从云，我劝你别太执着。” 别说陆明珠，就是陆父那一关也不好过。 比之女儿，陆父更注重规矩。 作为下一代陆家掌舵人，继承到陆家最多的家产，陆平安更不能不遵守陆家的祖训。 聂从云笑笑没说话，显然没把贺云的提醒放在心上。 陆明珠心中不悦，最终没说什么。 反正平安从来不是好拿捏的人。 从贺云家里出来，陆明珠飞奔回陆家大宅，向陆父说明此事。 “那个聂从云真是太可恶了！”她气呼呼地道。 陆父正在大厅中修剪桃枝，闻言道：“聂从云这是一朝得势便猖狂起来了。搁以前，他可不敢在你契爷面前提要求。” “赌王嘛！”陆明珠道，“契爷和贺兰哥哥退出，他不就一家独大吗？” “听说他改名了。”陆父道。 “改名？不叫聂从云，叫什么？”还有人在晚年改名的？学出意外嗝屁的叶老头吗？ 陆父轻笑，“聂从云的从云并不是风从龙云从虎的意思，从的是贺云。” 陆明珠明白了，“难道他现在不叫聂从云，叫聂云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结果看到陆父点头。 “心思昭然若揭啊！”陆明珠道。 聂云，聂云，居然和贺云取同一个字。 “契爷知道吗？”陆明珠问陆父。 陆父反问：“你觉得你契爷会不知道？他只是退出□□行业，不代表澳城没有其他生意。” 把家产分给子孙后，贺云十年间又投资不少生意。 因为资金雄厚，所以涉足行业更多，获利更大。 陆明珠决定讨厌聂云，“契爷真有涵养，对聂云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两样。” 换成她，一定不假辞色。 “所以你不适合做生意。”陆父笑了一声，“我们平安现在是香饽饽，我得给他多安排几个保镖，免得被人当街抢亲。” “爸！”陆明珠跺脚，“跟你说正事呢！” “我不正跟着你说的事做安排吗？”陆父放下剪刀，就着佣人端来的水洗了洗手，“别担心，我知道了，等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他。” 在这种事上，男人可不吃亏。 陆父没敢在女儿跟前说出来，反而投其所好：“爸爸送你一件宝贝，出国后戴着玩。” 最近见女儿很少佩戴首饰，他大概猜出她的想法。 陆明珠眼睛一亮，“什么宝贝？” 陆父到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红色皮质扁平首饰盒，塞给她。 “打开看看。”他道。 陆明珠听话，然后她就在盒子里看到一条华美到无与伦比的钻石项链，最珍贵的当属主石，一颗颜色浓艳的紫色钻石镶嵌在项链下方中央位置。 另外，还配一只戒指和一对耳环。 戒指主石比项链主石小一半，耳环主石又小一圈，由白色碎钻和紫色碎钻共同簇镶而成。 陆明珠曾经戴过的紫钻耳钉与之相比就显得寒酸了。 她开开心心地道：“好看！爸您什么时候买的？” “好几年了。”知道陆父酷爱收集彩色钻石，认识的矿主每有所得就会先联系他，所以他得到一块紫色钻石原胚，花一年多的时间切割打磨，又花半年时间精心设计，最后花一年时间打造出这条命名为“紫微星”的钻石项链。 和贺云一样，他对女儿给珠宝起名的本事不敢恭维。 陆明珠当场试戴给陆父看。 她穿着白色丝质连衣裙，只带婚戒，原本清新素雅，华丽的钻饰上身后，则瞬间华贵逼人，走动间，钻石闪闪发光。 陆父颇为满意：“还是这样比较好看。” 这几年真是委屈她了。 有珠宝也不敢戴，参加宴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套人尽皆知的东西。 陆明珠眉梢眼角全是晶莹华彩，“大哥从国外给我带回一条镶101克拉钻石的项链，契爷送我一枚镶有全世界最大鸽血红宝石的胸针，您现在又送我紫钻套装，好幸福哦！” “最疼你的是不是我？”陆父问他。 陆明珠点头：“是是是，您可是亲爹！亲的！” 这也要一争长短吗？ 她喜欢。 狠狠地在陆父跟前撒一回娇，拍一顿马屁。 陆父被拍得舒舒服服，往后靠着沙发，“你要去纽约？金矿打算什么时候开发？” 当初把有金矿的庄园转给陆明珠，因为陆明珠的资金都用于采购粮食了，初始开采需要大量投入，通过计算，前几年的收获不会很大，总体来说不划算，所以就一直没有开采。 在计算中动手脚的陆父深藏功与名。 其他人明知其中有猫腻，也没有提醒陆明珠。 除了陆长生，他们都不像陆明珠那么倾其所有，总要替她和陆好好的将来做打算。 陆明珠听了陆父的问题，回答说：“过段时间再说，手里的资金先用来炒股。爸，您要不要支援我一点啊？” 她知道陆父还有钱。 陆父赶紧挥挥手，“我没钱，都叫你大哥花了，剩下一点股票而已，你别打主意，早去早回。” 陆明珠果真早走了。 消息送到，其他的不管。 相信她亲爹，相信她亲侄子，不会让聂云得逞的。 聂云？ 哼！ 出发时，陆明珠和谢君峣带着他们俩的全部资金，还有三房五子的500万美金，每人100万，都不愿意比别人少一点。 可见，他们这些年的收入很可观。 和正房一脉相比，他们显得格外平凡，但和外面的普通人相比，出身、眼界和资源决定一切，他们又都算得上十分优秀。 陆明珠和谢君峣是直接前往洛杉矶，所以在游轮上碰到朱莉，他们觉得很诧异。 她和陆长根谈了几年恋爱，但还没有结婚。 幸亏陆父不急，否则早催婚了。 见到陆明珠，朱莉非常高兴，“你七哥也在，我去叫他。” 陆明珠挑挑眉，“你们不该去伦敦吗？” “不是啊，我们去美国，参加表妹的婚礼，就是哈里的妹妹，嫁在洛杉矶。”目前还没有结婚的计划，朱莉就拖着陆长根出门旅游长见识，免得他在香江变成一个呆子。 陆明珠点点头。 晚上就和朱莉、陆长根一起吃饭，吃完饭参加游轮舞会，和世界各地不同肤色发色眸色的人一同滑入舞池。 心无挂碍，跳得格外尽兴。 谢君峣揽着她的腰肢，眼底全是温柔和爱恋，“时隔数年，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 陆明珠故意道：“这几年里的我不好看吗？” “也好看，就是心事重重。”谢君峣知道她担心的是灾情，幸好结束了。 陆明珠眼波流转，在灯光下璀璨如星，“以后不会啦！” “那就好。”明知地大物博不可能没有一点天灾出现，但谢君峣仍然顺着陆明珠，衷心期望内地不再有任何大灾大难，而是只有风调雨顺，太平盛世。 跳完舞，回到休息区。 这时，有人捏着红酒杯走近他们，“美丽的小姐，有兴趣拍广告吗？” 第308章 , 西装革履，彬彬有礼。 他眼里鲜艳的陆明珠，头发乌黑浓密, 五官精致深刻, 更有一身雪白到极致的皮肤, 这般模样登上时尚周刊, 各地。 她像天使, 陆明珠回以一笑,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 这个法国人没有死心，“真的不可以吗？广告费很丰厚, 我可以让你美丽的海报遍布全世界，收获无数人的仰慕和追捧。” “真的不需要。”陆明珠伸手撩了撩蓬松卷发, 指间的红宝石戒指闪耀登场。 既不是陆父给的，也不是来自贺云和谢君颢。 是谢君峣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主石是28.48克拉。 28是岁数, 48是四月初八。 陆明珠酷爱颜色浓艳的宝石钻石, 大家就经常投其所好，其中又以谢君峣为最。 他本人是对亲人以外比较冷淡的人, 对内地灾情的关心都是出于体贴陆明珠，实际上, 他拿点分红就给陆明珠买东西。 这几年，送的珠宝已是不计其数，足以开一家珠宝公司。 搭讪的法国人相当识趣,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拥有这样硕大的一颗红宝石，家世一定富贵, 根本不缺拍广告的三瓜两枣。 见他如此绅士，谢君峣和陆明珠都是微笑以对。 只要不纠缠不休，他们的态度自然平和，礼貌地请他入座。 “我叫雅克，在夏奈尔工作。”他指了指陆明珠随手放在几上的皮质手袋，同时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儿，就知道她也是这个品牌的忠实客户，自然大有好感。 陆明珠轻笑，举杯道：“我姓陆，我丈夫姓谢，很高兴认识你。” 今天高兴，她晚上喝了点红酒。 酒气上涌，脸颊红得厉害，眼眸水润，一如少女时代的明亮清澈。 雅克目光中全是对美的欣赏，简单纯粹，没有任何邪气，忍不住和陆明珠碰下杯，“没想到在东方国度会碰到你这么美丽的女士，就是感觉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西方人不都说我们东方人的面孔都一样吗？”陆明珠轻轻巧巧地化解，不提自己照片曾经刊登在某杂志上的往事。 “也许吧。”雅克被糊弄过去了。 这只是游轮上的萍水相逢而已，谁都没放在心上。 但，注意到陆明珠的何止雅克一个人？ 她和谢君峣的舞技惊人，早就被人看在眼里。 第二天，和谢君峣在头等舱里吃早餐的陆明珠就收到许多鲜花红酒巧克力。 乘务员送来的。 谢君峣心里浸着一缸醋。 “既为自己有这么美貌出众的老婆而高兴，又因他们对你的追求而感到愤怒。”他抱住陆明珠的腰，酸溜溜地说：“真想把你变小揣在口袋里带出门，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陆明珠痒得直笑，“那我就不能陪你一起吃饭睡觉跳舞啦！” 随即让乘务员将礼物全部退回。 “这里有一只钻戒！”乘务员眼尖，看到玫瑰花束中心有一个小小戒指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钻石戒指，钻石约有5克拉左右，还附着一张手写便笺，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儿。 陆明珠看都没看，对谢君峣说：“把你送我的钻戒随便拿一只让他们见识见识。” 谢君峣大笑，转身就开陆明珠的首饰盒，拿出一只钻戒。 不记得重量了，总归比那只钻戒大好几圈。 祖母绿切割，晶莹璀璨，光芒四射。 乘务员果真开了眼界，把礼物通通拿出去。 才5克拉，太小气啦！ 同时，对这对年轻夫妇的财力有了新的认识。 朱莉和陆长根在餐厅吃早餐时听到这件事，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谁那么没眼色，以为凭区区一只小钻戒就可以追求到明珠？”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单是看明珠的一身打扮也该知道她和小谢先生不是一般人。” “所以，女孩子娇养是有必要的。”陆长根道，“锦衣玉食是次要的，主要是知识和见识，不会被花言巧语和糖衣炮弹所骗。” 陆菲菲就是知识和见识不够，轻易地被陆青云哄骗。 幸好她及时回头，没有成为王秀仪。 想到这儿，陆长根问朱莉：“你认识送钻戒追求明珠的人吗？” “不一定。”要是从香江登船，朱莉说不定认识，因为她经常和西方人士来往，有头有脸的都很熟，但香江并不是首站，也可能是从其他地方上船的。 陆长根嗯了一声，“希望能消停点。” 不得不消停。 5克拉钻戒和几十克拉钻戒没得比，没几个人会在追求有一面之缘的美人时就送出如此大手笔。 接下来，陆明珠获得难得的清净。 踏上加利福尼亚州的土地，到洛杉矶休息一晚，陆明珠和谢君峣向陆长根和朱莉挥手告别，乘飞机前往纽约，住进谢君颢位于华尔街附近的一栋别墅。 他才来过，有人气。 留守的佣人十分高兴，殷勤地送上饭菜，又给房间里还上新的床品。 休息两天，两人打扮得很低调，到交易大厅关注股票信息。 时隔多年，交易大厅的工作人员和股民换了一茬又一茬，已经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们了，只有一位东方明珠曾经大赚4000万美元的故事流传下来，被人津津乐道。 在谢君颢做空当地名企大赚上亿美元后，这个故事立刻就被取代了。 陆明珠还是很谨慎。 观察数日后，她和谢君峣通过不同的证券公司陆续买进她所看中的两只股票，2000万本金用了4倍杠杆。 因为大量资金涌入，股价很快被拉高一截。 十天后卖掉其中一只，陆明珠赚了11%，也就是440万美元。 又过几天，这只股票的股价再次下跌，比她买入时还低，低到每股1.1美元，她就再次大手笔地买入，占总股本11%，接着放着先不管，转而卖掉自己去年买的一只股票。 她当时买四只股票，先卖掉一只。 当时有1000万资金，她运用8倍杠杆，所以这只股票是花2000万美金买入的，当时的股价才0.89美元，现在股价飙升到18.4美元，因为公司发展势头非常强劲，很多人依旧看好，见到有人抛售就立即买入。 见陆明珠卖得毫不犹豫，约翰羡慕得直流口水。 出售总额太大，导致股价下跌5%。 等陆明珠还清借来的资金，股价又反弹回来了，并且上涨3%。 由此可见，这只股票还有上涨空间。 “太赚了，太会赚了。”他抓着谢君峣和陆明珠让他们请自己吃饭，“我要吃最昂贵的大餐！” 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有拒绝。 进入最昂贵的餐厅，点最昂贵的葡萄酒和最昂贵的菜。 约翰向陆明珠请教炒股大赚的方法。 “你们的那个朋友，号称颜料大王的赵波赵先生，你让他放着的股票在回到买入价时卖掉后，他就说我不如你。”约翰十分苦恼，“再也不肯找我买股票了。” 陆明珠忍住笑，“他不找你，有的是别人找你。” 约翰叹气，接着说：“你为什么可以精准把握住每一只大涨的股票呢？连你用个人账户后来给你侄女买的股票，也涨了50倍，当初入市时才花1000美元吧？” 简直骇人听闻。 “这只涨50倍的股票是10万美金买入的。”陆明珠提醒他。 “依然很厉害。”约翰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到他们的谈话，本来背对他们吃饭的客人转过身，“姑姑。” 陆明珠一抬头，“平安？” 在这里碰见带陆宁去内地谈工艺品合作事宜的陆平安，她很惊讶。 不光是陆平安，陆宁也在。 她站起身，笑嘻嘻地道：“姑姑，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我们刚到就听说有位东方姑娘卖股票赚了很多钱，大哥说肯定是您。” 陆明珠没承认也没否认，“你们怎么来美国了？家里知道吗？” 陆平安摇头，“我们从天津码头登船的。” “正好，有事和你们说。”经过约翰的同意，陆明珠招呼他们同桌吃饭，还招呼和他们同行的一个姑娘，“不介绍一下吗？” 是个年轻又美丽的姑娘哦！ 圆脸杏眼，唇红齿白，头发剪得很短，戴着一副眼镜，文文静静，很有书卷气息。 陆宁掩口一笑，“她是周姐姐啦！” 说着，对陆明珠说道：“姑姑，她是您未来的侄媳妇，哥哥同学的妹妹，名叫周秀秀，您喜欢不喜欢？” 陆明珠脱口而出：“要问平安喜欢不喜欢！” 她的喜好不重要。 不过，见到周秀秀，她还是很高兴，可惜来不及准备红包，便褪下左手腕的一只翡翠手镯套在她手上，“好姑娘，很高兴见到你。” 聂云的联姻计划是实打实地落空了！ 开心。 周秀秀赶紧推辞，“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见面礼，不能不收。”陆明珠拉着她的手，眼里带着笑意，“平安是来看你的吗？还是你们从国内一起来的？” 周秀秀腼腆地道：“我一直在国外读书，今年可以拿到博士学位。” 陆明珠眨眨眼。 “你姓周，你认识周云韬吗？”陆明珠记得周云韬有个女儿叫秀秀，他们是一起出国的，还有周云韬的弟妹。 在那时候，婚后留学很常见。 但是，像周云韬那样带走妻儿和弟妹的却很少，也多亏了陆父和陆太太的支持，不过回国报效的只有周云韬一人。 家人仍在国外。 周秀秀惊讶地看着陆明珠：“您认识我爸爸？那您知道他在哪儿吗？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因为陆明珠用上海话问的，她也用上海话回答，并问出自己的问题。 陆明珠摇头：“不知道。” 陆平安和陆宁兄妹俩呆住了，“姑姑，咱们家和秀秀家是亲戚吗？” 陆平安问得忐忑。 陆明珠拍着他的胳膊，“好小子，你当你丈人的女婿也要喊我姑姑。” 陆平安立刻明白了。 周秀秀的父亲是他姑姑的干哥哥？ 周秀秀试探性地问道：“您是陆明珠吗？上海大富商陆衍之先生的千金，我奶奶的干女儿，你们全家都是我们家的恩人。” “平安没跟你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吗？”陆明珠反问道。 周秀秀摇头，“我没问。” 陆平安很无奈，“每次我想告诉她的时候她都说她很忙，忙着读书忙着做研究，说她知道我家很有钱有个爷爷有个姑姑有个妹妹就行了，别的不重要。” 陆明珠哭笑不得，“秀秀，你这么单纯，就不怕平安骗了你？” 周秀秀回答：“不怕呀，陆慎是我哥哥的同学，很有才华，人品也很好，还答应给我弄一套用于医药研究的设备。” 陆平安捂住双眼。 陆明珠愣了一下，“这么简单？” “设备很贵的，要上千万美元。”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周秀秀就为设备而折腰了。 陆明珠闻言就笑道：“你要是嫁给平安，做我们陆家的媳妇儿，我送你一个属于自己的研究所。” 她夸下海口。 周秀秀马上问陆平安，“求婚戒指呢？” 陆平安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求婚戒指啊，你上次求婚时不是掏出来了吗？”因为周秀秀当时太忙，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有了结果，她就匆匆地跑走了。 陆平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戒指盒。 没等他打开并单膝跪地，周秀秀伸手夺过来，自己打开把一枚红宝石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上，“陆慎，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陆明珠目瞪口呆。 “她学生物制药，是研究疟疾药物的，为了这一项研究付出很多。”陆平安对陆明珠解释道，“因为有不少人对奎宁产生了抗药性，所以需要新的更有效的药物来治疗疟疾。” 陆明珠差点脱口说出青蒿素三个字。 考虑到这是公开场合，她把这三个字咽下去，对周秀秀说：“等我卖掉股票我就叫平安给你建造一座生物研究所，但不会在国外。” “我回国。”周秀秀毫不犹豫。 第309章 陆平。 之前他也说过这件事, 可周秀秀不答应，以？ 他问周秀秀，周秀秀姑是家人啊！” 父母经常就是亲姑姑。 回到家人、还是曾经对自己父母叔姑有巨大恩情的家人身边, 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尤其是这个姑姑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一间研究所是随口就来, 可比留在国外当二等公民强多了。 就算做研究, 华人研究员也往往不受重视, 还要受到监视，诸事不得自由。 尤其是她还想找到她爸爸。 承诺说回国安顿好以后就接他们回国，结果等几年也没等到任何消息。 想到这儿, 周秀秀以胳膊顶了顶陆平安，“一间研究所很花钱的, 我觉得一间实验室就够了。” “一间实验室可配不上你的身价，我和姑姑一起出资给你盖好，买齐研究设备, 至于人手就需要你自己召集了。”不需要往内地输送粮食后, 陆平安的钱都攒了下来，除了给姑姑女友妹妹买礼物, 自己开销不大。 周秀秀两眼发光：“原来你这么有钱。” 陆平安无奈：“我跟你说过我家里有矿，怎么, 你不信？” “信信信，你给我买设备花了上千万呢！”周秀秀道。 当时，她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陆慎会说到做到, 半点磕巴没有。 要知道，她和她哥哥全部的积蓄加在一起，也不过1万美元, 只够在曼哈顿买一间带院的小房子，把母亲接过来。 陆明珠觉得有趣，拉着周秀秀的手仍不松开，“怎么想起来研究治疗疟疾的药物？” 周秀秀想了想，没有回答。 “不能说吗？”陆明珠正要转移话题。 “不是。”周秀秀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突然一阵心慌意乱，然后选择课题时，就抓着这个项目不想松手。” 陆明珠问明时间，心底叹口气。 是周云韬和同事患疟疾的时候，也许真是父女连心。 她拍拍周秀秀的手，“关于治疗疟疾的药物，我偶然听说过一件事，改天和你好好聊聊。” “好。”周秀秀答应了。 约翰听不懂他们说话，就自顾自地吃大餐。 等他们聊完了，约翰才说：“小陆先生，有多余的资金投入到股市中吗？我可以帮你打理。” “不，没有多余资金。”陆平安没少听赵波跟他提自己通过约翰而炒股失败的惨事，要不是听陆明珠的，他得损失数十万美元，那是他得辛苦很长时间才能赚到的净利润。 约翰叹气，“你姑姑很厉害，她卖掉花两千万美金买入的一只股票又涨了20倍。” 周秀秀和陆宁同时哇了一声。 “这么厉害！”未来的姑嫂两个眼睛亮晶晶，偷偷在心里数了数2000万美金乘以20能得到什么样的数字。 周秀秀双手捂着胸口。 “姑姑，您绝对是亲姑姑。”她说建研究所真不是吹牛啊！ 陆明珠逗她：“好好巴结我，赶明儿你的研究找不到投资人，我给你投资，还可以把平安的小舅公介绍给你认识，他也是学生物医药的，一直埋首于研究中，不问世事。” “是哪位？”周秀秀对同行前辈有着十足的了解。 这个行业本来就很小，不是师生就是校友，细数下来，个个沾亲带故。 每个行业都差不多。 因为精英人才太少，就那么一小撮。 “他叫沈世豪。”陆明珠道。 周秀秀啊了一声，“是我老师的同学，很多年前离开美国就下落不明了。” 陆明珠轻笑，“回家了，只是很少露面而已。” 在自家药厂工作，研究出不少新型药物，极小一部分已经上市，大部分还在临床试验中，即使陆明珠不太关注，偶尔也能从父亲和侄子口中听说一些消息。 没办法，这个小舅舅痴迷于研究，和她几年没见面了。 周秀秀道：“我一定跟他老人家好好学习。” 而她太年轻，经验不足。 在拥有自己的研究所以前，还是得继续深入学习。 见她们又聊到一起，陆平安和谢君峣对视一眼，电光石火一刹那，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先吃饭。”陆平安给周秀秀拿餐具。 谢君峣则给陆明珠倒酒，“你喜欢的桃红葡萄酒。” 陆明珠瞥了他一眼，终于把注意力放到约翰身上，“赚钱这件事，拜托你不要张扬。” “OK，管好自己的嘴巴。”约翰理解他们不需要虚名的想法，因为他也偷偷地跟着陆明珠买进了股票，赚了不少钱，就是当初不太看好这只股票，买得比较少。 后悔莫及呀！ 陆明珠都有魄力买两千万股票，他怎么就只买两万美元的呢？明明运用一下杠杆，他可以买十万二十万。 吃完饭，大家分手。 约翰先走一步，直接回交易大厅，陆平安送周秀秀回校，哥伦比亚大学。 至于陆宁，欢快地冲哥哥嫂子挥手，决定跟姑姑回家。 陆明珠把自己的住址留给周秀秀，“我们最近都会住在这儿，有空来找我玩呀！” “好的，姑姑。”周秀秀乖巧可人。 陆明珠又道：“你妈妈住在哪里？把地址给我，我去见见她。” “我们家在曼哈顿。”周秀秀掏出纸笔，写下地址，双手递给陆明珠，“我妈妈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我也很期待和她见面。”陆明珠对周云韬的太太印象不深，但毕竟是干嫂子，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她在纽约就一定得去拜访一番，“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就找平安。” 周秀秀这才和陆平安上了小轿车。 陆宁挽着陆明珠的胳膊，跟她说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周姐姐的哥哥周以恒在航天设计研究所工作，我们前天才一起吃过饭，周妈妈温柔和蔼，说话很有分寸。” 陆明珠斜眼看她：“现在才通风报信？晚了！” 陆宁笑嘻嘻地说道：“要怨就怨大哥，谁叫他恋爱四年都不和家里人说，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四年？”好家伙。 “其实不能怪大哥。”陆宁跟哥哥住的时间最长，兄妹俩的感情也最深厚，“这几年大家都很忙，忙着采购粮食、忙着往内地运输，看着简单，实际上千头万绪，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大哥就把恋爱的事隐瞒下来了。” “我没怪他，就是发现自己忽视家人的生活，有点愧疚。”陆明珠道。 陆宁一笑，“您愧疚什么呀？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没必要像关心好好一样盯着我们啦！” “你们都是好孩子。”陆明珠叹道。 一晃眼的时间，那个在自己睁眼时哭泣的少年居然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真是不可思议呀！ 回到家，她让佣人给陆宁安排房间，自己则钻进书房，写下自己对青蒿素的所有记忆。 因为女神获得诺贝尔奖，所以她曾查阅大量和青蒿素有关的资料。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女神，可她希望这种药物尽早面世，造福世人，所得所获皆不据为己有。 在见周秀秀之前，她真没想起这件事。 不过，等她回国后，可以交给她和沈世豪一起研究。 谢君峣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进书房，没有像平常那样打扰她，反而用心照顾她的衣食起居，看得陆宁啧啧称叹，认为这位姑父很不错。 陆明珠花三天时间写完这份资料，然后放入空间中。 在周秀秀回国之前，她不打算拿出来。 走出书房，她对陆宁说：“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去拜访秀秀的妈妈，不带你姑父。” “我给您带路。”陆宁跟陆平安去过。 周秀秀忙着研究没回家，周嫂子不知道未来女婿竟然是婆婆干女儿的侄子。 她正在院子里晒书，听到敲门声，她过去打开。 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她眼里透过一丝疑惑，很快就注意到陆明珠旁边的陆宁，笑道：“是宁宁呀？快进来，快进来。” 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又有礼貌的小姑娘。 陆宁向她介绍道：“周妈妈，我把我姑姑带来了，您肯定见过她。” “请进，请进。”周嫂子热情地招呼陆明珠进屋，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说道：“平安姑姑，我见过你吗？怎么我想不起来呀？” 陆明珠双手接下她递来的茶碗，“嫂嫂，我叫陆明珠。” 周嫂子一呆。 “明珠吗？你是明珠吗？”她以前还抱过陆明珠呢。 惊喜地打量陆明珠，终于从她脸上看到幼时的影子，她胸口起伏不定，“你是平安和宁宁的姑姑？这么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陆明珠脸上带笑，笑容明媚，“得知平安的女朋友是秀秀，别提有多开心了。您和一双子女在国外过得怎样？三天前得知你们一家的消息，应该早点来看望您，就是有点事急需处理，今天才过来。” “你的事情重要，见面不着急。”周嫂子非常善解人意。 她忍不住笑，接着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平安和宁宁十分面善，就是想不起来，原来他们脸上都有你的影子。” 原本有点担心周秀秀的未来，现在不必了。 陆明珠也很开心，不断称赞周秀秀，“在见到秀秀之前，我一直在想侄媳妇会是什么样的人，哪想到平安这么争气，居然遇到这么才貌双全的姑娘，他真是三生有幸。” “一般，一般。”周嫂子谦虚道。 “一门科学家，怎能算是一般？这样的精英要是一般，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没脸活了。”陆明珠笑道。 周嫂子听她没问起周云韬，心下微觉奇怪。 想到自己偶尔听从内地回来的华侨说起内地事，也曾提过陆明珠及其家人的贡献，她攥住陆明珠的手，“明珠，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帮帮忙。” “是云韬哥哥的事情吗？”陆明珠问道。 周嫂子点点头，“一走就是多年，音讯全无，让人担忧。” 陆明珠柔声道：“大嫂，您别担忧，对于归国人才，内地非常重视，不会让他们出现任何危险。” 比之原轨迹，今生的情况无疑好太多。 虽然章振兴从来不提，但陆明珠完全猜得出来。 大头的资金肯定投入到国防研究中了，毋庸置疑。 周嫂子安静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背对着陆宁，陆明珠冲她使眼色。 屋子比较小，保镖们都没进来，在外面等着，还顺手帮周嫂子把书摊开晾晒。 周嫂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周云韬临走前跟她说过，兴许会来接他们，兴许来不了，也兴许一走就没音讯，希望她照顾好一双子女，自己才好全身心地投入到报效祖国当中。 她以为自己等不到丈夫的下落。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大嫂，我们全家在香江定居，秀秀答应我回国，您和她一起回去吧，以恒能走开吗？”陆明珠想把他这个人才也带回去。 周嫂子惊讶地问：“秀秀不是正在研究治疗疟疾的新型药物吗？” “我给她建一所研究所。”陆明珠道。 周嫂子失声道：“什么？” 陆明珠莞尔一笑，“在竣工之前，秀秀可以跟我小舅舅学习，小舅舅沈世豪是秀秀老师的同学，在行业内也很有名气。” “好，回国。”周嫂子一口答应，“以恒也能走开，现在当局不禁止人才归国。” 而且，周以恒是冲着学习进入研究所的，表现得比较平庸，没有他父亲那般亮眼。 说定后，等到周秀秀毕业，他们一家三口便和陆平安兄妹登上前往香江的游轮，还有周云韬尚未结婚的弟弟和妹妹，也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行业各不相同。 得知侄女和陆平安的事情，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高薪工作。 “当初一起出国，现在就该一起回国。”周云韬的弟弟周云海这么说道。 陆明珠说他们一门科学家，一点都没说错。 送走他们后，陆明珠卖掉去年买的两只股票，一只赚了23倍，一只赚了19倍，最后一只赚得最多，股价飚涨34倍，占总股本的5%，以后还会大涨，陆明珠就留下没卖掉。 同一时间，她又卖掉今年入手的两只股票。 本来就是抄底的，不适合长期持有。 一只从4000万美金涨到1.6亿美金，一只从4440万涨到1.8亿，主要是因为这两家公司都有新成果颁布，而且是很好的成果，造成股价大涨数倍。 但是，陆明珠知道这些成果的缺点很明显，会在年底爆出来。 第310章 , 陆明珠抛售得过于干脆利落，不被人理解。 连约翰都不赞同。 为什么？ ！ 的股票，发行即涨, 一年发行近千只新股, 股价从几十美元涨到几百美元都不稀奇, 虽然今年春天, 但前景依然很好。 陆明珠今是下跌后又再涨的吗？ 也是因为爆炒的股民极多, 投入资金极大, 相比750亿美金的增额，陆明珠投入的几千万美金才不大显眼。 不得不承认美国此时的经济强国地位。 陆明珠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不在高位上抛售, 难道等股价大跌后再跑路吗？ 肯定来不及。 手握巨额资金的陆明珠不再买入任何股票，准备等一些股票大跌后再来抄底, 就先和谢君峣跑去大草原看万马奔腾。 他们前脚离开，数只股票一泻千里。 是陆明珠去年买今年卖的股票，有的直接跌去80%, 她今年抄底买入又在高价卖出的几只股票则跌幅不大。 没有跟陆明珠及时卖掉股票的约翰后悔得险些撞了墙。 从报纸上看到相关新闻, 陆明珠一笑。 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有很多未经驯服的纯血马, 野性十足。 陆明珠却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她只骑驯服过的骏马, 然后和谢君峣为陆好好挑选一匹温驯可爱的小红马，让人在运送马匹去香江时顺路带上，到时候好好不用离开香江就有自己的小马来练习马术。 好好之前年纪太小, 他们没有给好好准备。 现在，可以安排上了。 谢君峣举起相机给英姿飒爽的妻子拍照，姿势特别专业。 陆明珠坐在马背上, 噙着一点笑意，俯首看他：“逆着落日余晖向你走来的我好不好看？” “好看！”谢君峣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把相机交给旁边的保镖，翻身上马，坐在陆明珠身后。 就着余晖，两人骑行一阵子，参加牧民举行的篝火晚会，和他们载歌载舞，玩得乐不思蜀。 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半个月后他们就离开草原。 有钱有时间，接下来当然是旅游了。 放慢脚步，享受人生。 “明珠，给。”走在纽约的街头上，谢君峣送她一束红玫瑰。 花开正好，浓艳芬芳。 陆明珠抱在怀里，笑得比玫瑰还艳丽。 过分美貌容易引来注目，何况他们排场不小。 郭霖在二楼餐厅吃饭时通过窗户看到他们，赶紧下来追上他们，问道：“如玉怎么样？” 扭头看到他，陆明珠略显诧异。 随即，她笑了一声，“您想知道他怎么样，自己去看不就行了？何必问我？” “这不是没时间吗？”实际上是其他子女都怕他把本就不多的财产分给孟如玉，以各种理由拦着他，不让他离开美国的边境，踏上香江的土地。 比之没有养在身边的孟如玉，他和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子女显然更亲一些。 陆明珠通过郭夫人对他们家的情况稍有了解，闻言就道：“那我告诉你，如玉过得很好，和阿玥夫妻恩爱，两个孩子健康活泼，从他们祖父手中已获得近千万资产，未来生活无忧。” 明辉对两个孙子是真的好，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在管教方面，他却极为严格。 也是因为如此，明玥才放心让他接触双胞胎儿子。 郭霖听了陆明珠的回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 陆明珠心想，从孟如玉出生到现在，你本来就没操心过。 看在他的年纪上面，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郭霖又问道：“听说你在华尔街赚了很多钱？已经成为只胜不败的神话了。” “您听谁说的？”陆明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报纸上说的，还听一些经常炒股的老友提过几句，说你很厉害。”郭霖是真佩服。 别人赚钱那么容易，他怎么就那么难呢？ 辛辛苦苦一年赚到的收入，仅够养家糊口而已。 陆明珠淡笑道：“我不厉害。” 她只是结合历史。 要是靠她自己的本事，肯定有涨有跌，无法获利这么多。 炒股的，90%以上都是韭菜。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能全部留给自己花。 考虑到明年夏季的冀省特大洪水，和郭霖分开后，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去采购抗洪防险设备和救生设备，同时对谢君峣解释道：“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很少出现例外，我决定提前做准备。” 谢君峣没有意见：“我相信你的预测，可以找同学帮忙。” 他记得有个同学家里就做救生设备的生意。 至于抗洪防险设备，要另外采购。 陆明珠一手抱着花，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你和大哥真是朋友遍世界。” 谢君峣纠正：“是校友遍世界。” 能成为朋友的可不多。 陆明珠抿嘴一笑，“一样，一样，都一样啦！” 肯定不一样。 谢君峣没和她辩论，直接带他找自己的同学。 谢君峣的这个同学叫大卫，听他们说要采购大量救生设备，态度热情得不可思议。 “有，你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加班加点也能给你们做出来。”大卫夸下海口，“在这个行业里，我们公司就是NO.1，所以你们打算订购多少？” 陆明珠沉吟片刻。 她记得63年抗洪有近百万战士投入其中，就说：“救生衣先来100万套吧！” 大卫瞬间瞪大眼！ “一百万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你真的要买一百万套救生衣吗？” “确定。”陆明珠笑道，“我不仅要救生衣，还要救生圈、橡皮艇、救生船、照明灯具之类。” 大卫一拍手，“成交！我可以给你一定的优惠。” 完成这一单，一年吃喝不愁。 陆明珠侧头问谢君峣：“可以做成救生包吗？里面有救生衣、救生绳、压缩饼干、照明灯、工兵铲、锤子和哨子等求救信号用品，方便到时候分发下去。” 谢君峣道：“可以统一采购在这些物品，运到内地后让他们派人打包。” 内地人工便宜，比在国外做这些来得划算。 随后，他补充道：“工兵铲、万能锤、哨子、雨衣、雨鞋和帆布包等物品可以在内地采购。我发现，合营后，内地的产品质量一向很好，也算是间接促进经济了。” 压缩饼干就进口吧。 内地才度过粮荒之劫，要是真出现洪涝灾害，肯定是雪上加霜。 知道粮食会减产25亿公斤的陆明珠嗯了一声，“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于是，除了买下百万件救生衣、两百万个救生圈以外，他们在这边又采购百万套照明设备和两百万根救生绳，因为陆明珠觉得一根救生绳可能不够用。 充气的橡皮艇和救生船等也买了很多，但没有百万之数。 压缩饼干不贵，陆明珠直接按吨买。 大卫说他们公司是行业龙头，竟然不是吹牛，光是库存就够交货了。 他们经常接军方订单，主要靠走量。 即使如此，陆明珠和谢君峣也验过货后才上装船，派人押运到天津，连同自己的信件一起交给章振兴或者章朔手里，拿到他们的签收单。 换成别的人，陆明珠不放心。 数十条货轮停靠在天津码头，第一时间就引来各方关注。 得知是捐赠物品，立刻上报。 章朔恰好在这里为十个月后的洪灾做准备，闻声赶到码头，见到曾多次押运粮食到内地的谢君峣秘书金秘书，“小谢先生和陆小姐这次捐了什么物品？有什么要求？” 金秘书双手送上陆明珠的信和一张清单。 “我们太太说，久旱之后必有大涝，我们要防患于未然，此次捐赠大量救生设备和食物。”金秘书娓娓道来，“其中光是救生衣就有100万件，救生圈两百万个、救生绳两百万根、照明设备百万套，还有大量皮划艇、救生船和压缩饼干等。” 在场的人听到后，直吸气。 “这得花多少钱？”有人失声道。 他竟算不出来了。 不过，想到陆明珠捐赠的粮食，又觉得没什么了。 金秘书微笑道：“我们太太在华尔街赚了不少钱，没有用自己的钱。” 说实话，他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和大先生很像，缺钱就到华尔街转一圈，比兢兢业业地做生意来钱还快还多，幸好他们这么做的次数不频繁，不然会被禁止踏进华尔街地界。 美方完全干得出来。 接下信件和清单的章朔心头烦忧稍解，露出一抹笑容：“回去替大家谢谢你们先生和太太，东西就收下了。” 洪涝是不可抗拒的灾害，即使提前做准备，也很难面面俱到。 这场暴雨来得太快、太急、太大，波及范围之广，胜过六十年后的那一场。 六十年后各方面发展得都比较好了，救援比较及时，六十年前的现在则做不到，也很难转移受灾的两千多万人。 闭了闭眼睛，章朔很快睁开，听金秘书接着道：“我们太太让我带来一大笔钱，用于在内地采购工兵铲、万能锤、哨子、雨衣、雨鞋、军用水壶和帆布包等物品，希望可以由内地人手做成救生包。” “我明白。”经历过后世的章朔比任何人都清楚救生包的用处。 金秘书又道：“还有防洪救灾设备，用于堵水、抛射、打桩之用，总计耗费上亿美元。” 听到的人忍不住互看对方一眼。 章朔苦笑。 50万两黄金可换不回上亿美元。 陆明珠这是以另外一种方法还了回来。 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们陆同志到底挣了多少钱？美国佬的钱就那么好赚？” 要是自己国家有这样的人才，还需要靠出口赚外汇吗？ 像京津沪等地的友谊商店，辛辛苦苦一整年，销售额达到上百万美元就已经让大家感到高兴了，觉得完成了任务。 金秘书微笑回答：“并不是，他们在股市中收割的能力很厉害，只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才能在股市中稳赚不赔，这样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大先生和太太两个人，别的我没见过。” 就是陆父和谢君峣炒股，也是有赚有赔。 “这样呀！要是陆同志没出境一直留在内地该多好，一定会成为国家最得用的人才。”说话的这个人此时这么说，数年后又无数次庆幸陆明珠一家人没有留下。 章朔马上安排人准备场地。 天津本就是运输要塞，空着的库房不计其数，很多都是曾经用来存储粮食的。 就是陆明珠等人捐赠的粮食。 冀黑等地受灾相当严重，粮食送到这边方便运输。 此时，天津不是直辖市，而是冀的省会，也是明年特大洪水受灾最严重的城市。 卸货的人手更加不用操心，当地百姓得知是陆明珠捐赠的东西，纷纷前来帮忙，并且分文不取，仅用两天时间就把物品卸下并运到指定库房，同时摆放得整整齐齐，利于清点统计。 经统计，章朔发现总数量比捐赠的多一些。 因为只是提前防范，所以他难以申请到资金采购防洪抗灾设备，陆明珠的捐赠可谓是及时雨。 像一些防洪救灾的设备可以提前使用，用来加固河提、疏通河道。 不知道这样的努力会不会白费，章朔坚持做了，同时不断宣传防洪救灾的知识，提醒冀地居民。 曾经深受章朔帮助的百姓这回很听话，加上他们受捐的粮食在以细换粗之后还余下一些，他们忙完农活就去参加水利工程，自带口粮，免费劳动，共同为将来做准备。 很多老人特别赞同，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们，上面并不是危言耸听。 得到消息后，章振兴长叹一声，转身催促张怀芝和章老师带家人去香江帮陆明珠开古董店，同时给上面打报告，然后从国营古玩市场调拨出一批古玩字画给他们带上，送给陆明珠。 这些古玩字画足以撑起一家很大的古董店。 第311章 因为了解陆明珠, 比起黄金白银，他认为的文化瑰宝，也是他们能回报的东西。 章老师和张怀芝及, 接收的是谢君颢。 虽然, 但她结婚了, 婚后一直住在谢家大宅, 她和谢君峣不在的情况下, 他直接安排人把古玩字画一一清点后登记造册, 运往明珠工艺品店的隔壁。 是谢君峣早就为陆明珠准备好的店铺。 陆明珠多年前就说开古董店，等章老师和张怀芝前来赴约。 谢君峣买旧楼后拆掉重建，占地3000平方呎, 上下四层，底下还有地下室, 采用最先进安保系统和恒温系统，商铺外观、内饰都装修得古色古香，货架、柜台等都用小叶紫檀, 和入住的古玩字画相得益彰, 极显奢华。 说实话，比紫禁城博物馆保存古玩字画的环境还好。 三五天就收拾妥当了。 久等陆明珠和谢君峣不回来, 陆父拍板决定直接开业。 于是，明珠古董店就在老板缺席的情况下迎接四方宾客, 由贺云、陆父和谢君颢剪彩。 陆父经常以陆明珠的名字开店，云集的名流都不在意，只是给面子地出席活动, 顺便挑自己心仪的古董带回家，算是捧场。 掏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皆大欢喜。 章老师做大掌柜, 张怀芝是二掌柜，两人负责收货、出货的鉴定，有空就给残缺的古董做修复，把格外珍贵的截留入库作为收藏品，其余整理、出售、盘货等工作则由经理和店员负责。 两家人被安排在陆父住过后转到陆明珠名下、陆明珠没舍得出售的跑马地楼中。 得知香江楼价后，章老师和张怀芝咋舌。 两人的薪水加在一起竟然不够付这栋楼的房租！ 幸好，他们是免费入住。 二老属于借调，当初陆明珠捐赠大批文物的要求就是借调两位老人十年，所以他们工作关系还挂在原来的单位，但十年内的工资则由陆明珠支付，和同行一致。 这些是谢君颢和他们谈的。 陆明珠和谢君峣尚不知大家给他们的惊喜，逛街时不小心逛到跳蚤市场。 天气比较冷，跳蚤市场却很火热。 卖方把自己不用的东西摆出来，以便宜价格提供给没有足够资金买新东西的买家，几乎包含生活中的各种生活用品。 贫富差距大，穷人依旧有很多。 为了节省生活开支，许多人喜欢来跳蚤市场淘货，往往会得到意外之喜。 有陆长生捡漏在前，陆明珠以为她是天选之女，也能碰见好东西，结果表明她运气不如陆长生，顶着寒风逛了半个小时，没见到什么值得购买的古董。 一般的东西已难入眼。 谢君峣含笑道：“你不是想开古董店吗？一般的东西才好卖。” “你说得对。”陆明珠降低标准。 淘到上百件从内地流入海外的清代官窑瓷器，她终于看到一件宝贝。 一件明代宣德年间的景泰蓝龙纹大罐。 用的是景泰蓝黑彩工艺，颜色厚重，看起来不大鲜艳。 但是，在陆明珠穿越前的世界里，传世仅有两件，一件在大英博物馆，一件在苏黎世雷特伯格博物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件，而且还是和十几个彩色陶罐、瓦罐一起售卖。 陆明珠按下心中的惊喜，以极低价格买下这只大罐，转手就让保镖好好地抱着。 这一件可比之前的上百件瓷器都珍贵。 大罐似乎是开启她好运的钥匙，她在同一个摊位发现一件青铜双羊尊和一摞《永乐大典》，买到手后询问来历，才知道摊主一个月前买入一间很老的房子，然后在房子里发现这些东西，他用不上，就拿出来卖掉用来过冬，在之前只卖掉一些漂亮的瓷器，诸如花瓶、果盘之类，很受青睐。 “还有吗？”陆明珠问他，“我比较喜欢我们国家流落到海外的东西。”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眼里闪着几许精光，“有是有，价钱可不会低。” 竟然坐地起价。 陆明珠轻笑，“那要看你的东西值不值了。” “值，肯定值，不信我就拿给你看。”摊主说完，兴冲冲地转身打开身后一辆很旧的小轿车，搬出数十卷书籍字画，大大小小的瓷器、青铜器，颜色都是灰扑扑的，很破旧。 陆明珠轻吁一口气。 不全是真的，约有三分之二是假货，但掺杂在其中的三分之一真货却件件是无价之宝。 不知原房主是什么人，居然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头：“1000美元，我全部卖给你。” “成交。”陆明珠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让保镖先把东西送回住处，自己则和谢君峣继续深入跳蚤市场。 有所得，就想继续。 穷人的冬天不好过，随着太阳升高，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摆摊，售卖自己的旧货或者从别处收来的旧货，大多数都是欧美国家的旧东西，来自东方的物品仅有一小部分。 陆明珠还淘到十几件西洋古董，气呼呼地决定要以高价卖给外国人。 至于她自己，没打算收藏。 那些注定暴涨的名画倒是可以留下，可惜老外也识货，并未让他们淘到什么莫奈、塞尚、达芬奇、梵高和毕加索等人的作品。 往后虽有所获，但都比不上景泰蓝龙纹大罐和青铜双羊尊，甚至连《永乐大典》也比不上。 “聊胜于无。”陆明珠安慰自己。 得到的《永乐大典》是副本，而且不全，陆明珠只得到37册，保存得不错。 留到一个甲子后，每一册的市场价值都能达到几千万！ 谢君峣就笑：“累了就先回去，明天再来，应该会有新的东西出现。” 他大哥有很多珍藏都是这么淘来的。 有钱，又有见识，在战争年代，往往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到流失海外的珍贵文物。 要知道，八国联军掠夺了太多太多的宝贝，其中又以英为最，当时进入京城的士兵就没有一个空手而归，这些人回国后没有把东西全部留在手里，不少他们认为不值钱的东西就被卖掉了。 数量多到不可思议。 陆明珠本来打算和谢君峣从美洲溜达到欧洲，从欧洲溜达到澳洲，最后回纽约再赚一笔，结果在跳蚤市场里的收获让她改变主意，决定先把宝贝带回家。 留给子孙后代比留真金白银合适。 这些是文化传承。 自己不买，落到别人手里，那得多心疼。 对内地能做的都做了，容她满足一下自己的爱好吧！ 这几年，因为个人资金吃紧，她一直舍不得买珠宝古玩，就是觉得人命更可贵。 逛遍美国的各个跳蚤市场犹不满足，谢君峣和她前往英法德等国，转到年底返回纽约，花钱花得很痛快，足足买下4万多件古董，达到文物级别的近万件。 有些是从民间买来，有些是从藏家手里购得，后者的价格就贵一些，但还在陆明珠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毕竟，现在不是收藏最火热的时代。 回到纽约后，陆明珠抄底后又卖掉的两只股票果然如她所料，因为产品问题导致股价一泻千里。 至于陆明珠留下去年买的那只股票则持续上涨，未见颓势。 约翰已经不敢表示自己的任何看法了。 陆明珠把手里的钱全部投入到股市中，买下四只势头不错有很多人爆炒、加入她一个也不会太惹人注目的股票。 次年的1月中旬，卖掉这四只股票，总计赚了18%左右。 约翰那厮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没赚到几倍，不像陆明珠的本事，气得陆明珠决定和他暂时绝交。 就算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难以做到。 分出三房五子的份额，留足建造一个生物制药研究所的资金，陆明珠用剩下的资金买下两只短期内不会大涨却值得长期持有的股票，一个占总股本14%，一个占总股本9%。 处理完这些事，陆明珠心满意足地和谢君峣带着大量古董返回香江。 钱赚到了，古董买到了，为洪涝灾害做准备的设备也送到位了，虽然离家很久，但不虚此行。 到家时发现谢君颢和好好都不在家，陆明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三房五子，让他们来分钱，免得夜长梦多。 陆长根和朱莉早就回来了，闻讯和陆长龄等人会合，提着礼物一起来到谢家。 他们都想知道陆明珠给他们赚了多少钱。 早在数月前，他们听从纽约来香港的人说陆明珠在华尔街买股必涨，大赚数亿美元，兄弟几个没来得及高兴，章老师等人的到来就带回陆明珠捐赠无数救生设备和防洪抗汛设备给内地的消息。 赚得多，花得快。 陆父和谢君颢居然都不管她。 内地积贫积弱多年，不是十年八年就能改变的，她这样出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明珠不知这些兄弟们的想法，对他们说道：“一人1600万，但你们按照规矩要支付我15%的佣金，也就是1500万的15%，总计225万，剩下都是你们的。” 陆长龄掏了掏耳朵：“多少？” 陆明珠送他一个大白眼，“自己算。” 陆长明年纪最小，眼睛瞪得最大，“十几倍？八姐姐，怎么会这么多？” “加了4倍杠杆。”陆明珠漫不经心地道。 他们不太懂炒股的知识，只觉得她十分厉害。 陆长龄拼命巴结陆明珠：“妹妹啊，八妹，好妹妹，我现在不缺钱，要不这钱你拿去再继续投资？这回不给你15%的佣金，我给你20%、30%。” 不到一年，赚了十几倍，简直骇人听闻。 陆长龄特别后悔。 他为什么只出100万美金，明明他可以掏出200万美金，赚回3200万。 陆明珠看他一眼，“你想得怪美，然而我没有时间。” “这样啊！”不光陆长龄，其他人也觉得遗憾。 “八姐姐，你没时间没关系，等你有时间了就跟我说，我的钱随便你用。”陆长治极为机灵，谄媚地说：“我年轻，又没有花钱的地方，我攒着等你来用。” 陆明珠就笑：“你们就不结婚了？不养家了？” 陆长治摆手，“七哥都没结婚，我不急，一点都不急。” 见惯陆父风流成性，又看着四姨太改嫁他人，陆菲菲和李青云谈恋爱又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导致陆长治本人对婚姻没有多大兴趣，倒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十分悠闲，没人管，自由自在，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被点名的陆长根看了弟弟一眼，“陆长治。” 陆长治撇撇嘴，“八姐姐。” “喊姐姐没用。”陆明珠摆摆手，“赶紧拿钱走人。” 分钱也得到银行。 所有资金都在陆明珠的账户中，从纽约汇到香江。 扣除佣金、手续费以后，陆明珠转出同样的五笔钱给五个兄弟，婉拒他们请自己吃顶级大餐的提议，直接和谢君峣去谢君颢的工作地点。 佣人说，好好跟谢君颢一起上班了。 今天是周末，好好不用上幼稚园。 谢君峣和陆明珠敲开谢君颢的办公室，听到谢君颢的允许后进去，果然看到好好煞有其事地坐在她的小办公桌后面，露出的上本身穿着白衬衫套粉红色鸡心领毛衣坎肩儿，再搭一件小西装，绷着圆鼓鼓的小脸蛋，特别像谢君颢，霸总范儿十足。 谢君颢在处理文件，她则练习书法，用陆明珠送给谢君颢的文房四宝。 当然，她年纪小，用小号毛笔。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谢君颢抬头，挑眉道：“回来了？” 谢君峣笑嘻嘻地应是，“辛苦大哥了。” 好好眨眨眼，“我以为有朋自远方来，正准备感受一下不亦说乎，原来是爸爸妈妈找到回家的路啦！” 陆明珠捏捏她的小脸蛋，“什么时候学的论语？还怪会运用。” “大爸爸教我的。”好好中断练习，放下毛笔，转身扑到陆明珠怀里，声音娇娇软软，“妈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哟！” 第312章 陆明珠听了, ！”好好欢欢喜喜地说，“秀秀姐姐请我当花童，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最”陆明珠故意逗她, “我和你爸爸出国, 在船求者给我送鲜花红酒巧克力, 鲜花里还带着一个5克拉的钻戒。” 好 普通小孩对待一切事物都是喜欢或者不喜欢, 不会认识到价值的高低, 好好也一样, 但她从小把陆明珠的珠宝当玩具，却知道大钻石好看，小钻石不好看。 “是红色的吗？”她喜欢红色。 “不是。”陆明珠回答。 好好叹气：“居然不是红色, 不合格。” 谢君峣大笑：“好好，有见识, 以后千万别被别人一颗小钻石给哄了。” 像好好这样的女孩子，注定未来拥有很多追求者。 有钱的想联姻，没钱的想翻身。 而后者肯定说他没有能和好好匹配的财势, 只有一颗真心, 最后倾尽所有地买颗芝麻绿豆大的钻戒作为表示。 这是百分百会出现的情况。 好好大眼睛一眨，下巴扬, “我才不要外人买的小钻石，我自己买大钻石。” “你有钱？”陆明珠问她。 “有啊！”好好从她腿上滑下来, 拿出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粉红小皮包，上面手绘雄鸡报晓图。 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面额为1元的港币, 举到陆明珠跟前，兴冲冲地道：“可以买两碗云吞面！碗比我的脸还大，我一个人都吃不完, 就给大爸爸吃了。” 陆明珠就问道：“1元买两碗，一碗多少钱？” “5毫。”好好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真棒。”陆明珠亲了亲她的额头，“所以你一定可以做好平安哥哥和秀秀姐姐的花童。” 好好嘻嘻嘻地笑了。 是个鲜活又可爱的小姑娘，活在家人的关爱中。 谢君峣则问谢君颢：“日子定在哪一天？” 谢君颢看他们几眼，“2月14日。” “情人节啊！”陆明珠觉得平安和周秀秀很会选日子，往后的每一年情人节都是结婚纪念日，“秀秀一家和平安是夏天回国的，婚期定在来年，是等我们回来吗？” “原来你们都清楚。”谢君颢道。 陆明珠对了下手指，“大哥，我们可不是出去玩的。” “是，我都听说了，你们的丰功伟绩已是人尽皆知，有不少老朋友问我能不能请明珠给他们做炒股顾问，佣金给20%、30%。”谢君颢合上手里的文件，“赚的钱是不是都投进去了？” 陆明珠摇头，“没有，没有，我手里还有不少钱。” 答应给周秀秀盖研究所的钱。 除此以外，总不能给她一个空荡荡的建筑物，所以还准备了买设备的钱。 谢君颢并未在意，“平安买下一块地皮兴建生物医药研究所，两个月前开工，光是所需设备的定金就花光他手里的资金，你们要是带资金回来，该给的就给他们，说到得做到，不够找我要。” “给给给。”陆明珠没打算反悔，“我赚了不少，不需要大哥出资。” 周秀秀这样的人才，得好好珍惜。 见窗外阳光正好，时间充足，陆明珠立刻和谢君峣到银行把钱转到平安账上。 他未来妻子的研究所就让他全权负责吧！ 从来只出钱不出力的陆明珠很会把工作转移到侄子身上。 对自己妻子，他肯定用心。 陆平安接到银行经理的电话才知自己账户内有一大笔钱转进来，问明情况后，马上告诉陆父，“姑姑回来了。” 陆父眼一瞪：“怎么没过来？” 幸亏没让她开发那座储量丰富的金矿，否则，别说赚钱，短时间内回本都难。 救人无数，算是功德无量吧！ 陆父心里叹气。 或许，让她梦见未来就是为了让她积德行善。 从陆明珠手里拿到确切资料而炒股大赚的陆父很快放平心态。 她赚的，她花，没毛病。 陆平安笑道：“今天不来应该是在家里收拾东西，明天肯定来看您，您就坐在家里等姑姑的孝敬。她对内地毫不相干的同胞都那么关心，何况您呢？一定把最好的给您。” “这倒是真的。”陆父又不是睁眼瞎。 第二天，见到陆明珠送他的宣德景泰蓝龙纹大罐，陆父眼里全是笑意。 “你运气不错，我就知道大英博物馆有一个。”他见过。 除了这只大罐，还有很多东西。 陆明珠笑眯眯地道：“见到这件东西时，第一个就想到要买下来送给您，喜欢吗？” “喜欢。”陆父立刻叫徐管家撤下多宝格上的一件青花瓷罐，换上这只。 徐管家照做。 有好东西就想着陆父，陆父真没白疼她。 看看其他人，哪怕是大少爷，也很难做到这种地步。 老太太入冬以来的身体不大好，他不得不侍奉床前，寸步不离。 陆平安在旁边说道：“姑姑，我不是说我和您共同投资秀秀的研究所吗？您怎么给我转那么多钱？” 足足有2亿美金。 要知道，陆父抵给贺云的十方黄金也就这个价。 “我一言九鼎。”陆明珠道，“作为姑姑，在侄媳妇面前不能丢面子。” 停顿几秒，她笑道：“我跟你说，科研很费钱，你的钱就留着给秀秀以后花吧！” 她记得，很多实验试剂都要花大价钱。 一个投稿的网友说追求985女博士，送了一只LV包包，人家没放在心上，说试剂都是自己买的，这名网友没当一回事，结果价格让他惊掉下巴。 一克三四十万。 陆明珠印象特别深刻。 听了姑姑的话，陆平安扶额道：“早有准备。” 她不爱珠宝、不穿华服，眼里心里就只有她的实验，他们认识时就是周秀秀打工攒钱买实验用的东西，被人毛手毛脚地骚扰，他自然上前帮忙，然后就慢慢地熟悉了。 陆父觉得牙疼，捂住脸。 小女儿很会花钱，没想到即将进门的孙媳妇更是个能花钱的。 他们一家子出资10亿美元才度过三年，拯救万民，而国家投入到科研的资金却是好几倍之多。 当然，后者更重要。 关乎国家安危。 陆明珠何等聪明，看透陆父的想法，眼睛一转，坐到他身边，“爸，平安娶到这样一位聪明美丽的姑娘，带着一门出色的科学家，化铜臭味为书香气，您是不是感到特别荣幸？” “荣幸，荣幸。”陆父很看重未来的孙媳妇。 所以，下聘时，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厚了好几倍，只比谢家给陆明珠的聘礼少了公司股份、商铺两样，黄金白银也是陆平安自己准备的。 他有金矿，陆父没有。 既然是男子，那么就得让岳家看到他的实力，而不是纯粹地靠长辈。 虽然陆父觉得那些聘礼最后会变成周秀秀的科研资金，但是陆平安喜欢，而周云韬更值得尊重，所以对陆父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陆明珠问起婚礼，“筹备得如何？好好说她做花童。” “秀秀跟小舅公一起搞研究，时间不多，就说办一个西式婚礼，完成仪式后和大家一起吃个饭。”陆平安早在和周秀秀交往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个性，对此没有异议，“连婚纱都没时间试，还是宁宁替她试穿，更别说拍婚纱照了。” 虽然宁宁尚未成年，但她身高腿长，和周秀秀身材比较相似。 陆明珠也没有任何意见，“科学家的时间十分宝贵，你懂得体谅她就好。她在澳城？说到澳城，你爷爷跟你说过聂云的事吗？在纽约，我忘记跟你说了。” 刚见时有周秀秀在场，她自然不会说有人想招陆平安为乘龙快婿。 不，孙婿。 不管结果如何，正牌女朋友听了会觉得不高兴。 陆平安淡淡地说道：“爷爷跟我说过，回来这么久倒没见聂云有什么动作。” “难道他知难而退了？”陆明珠不敢相信。 陆父瞥她一眼，没作声。 当然不是。 聂云改名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贺云，虽然贺云十年来颇为心平气和，轻易不动怒，但不代表他就放任聂云的所作所为。 果然，聂云回澳城后立刻面临各种各样的麻烦。 大大小小，让他分身乏术。 贺云仅仅撤出一些曾经给聂云保驾护航的人手而已。 想不出原因，陆明珠不再浪费脑细胞，兴致勃勃地问陆平安新房位于何处。 他会赚钱，也会买房，名下房产颇多。 陆平安回答说：“在浅水湾。” 还是陆父以前送他的地皮，改建新屋后一直没有入住。 陆明珠点点头，“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陆平安自己能料理妥当。 “你岳母和你大舅兄一家都安顿好了吗？住在哪里？”毕竟也是陆明珠的嫂子和侄子，还有两个干哥哥、干姐姐。 陆平安笑道：“叔叔姑姑和以恒大哥都接了香江大学的聘书，准备先过渡一下，叔叔姑姑暂时可以进入大学的实验室做研究，以恒大哥需要等一等。至于岳母，岳母跟以恒大哥住在学校为他们安排的职工宿舍，都挺好的。” 他本来想让他们住自己的别墅，但他们没同意。 “那好，改天我找你岳母喝茶，现在你陪我去一趟澳城，我有些资料给小舅舅和秀秀，其他的事回来再说。”就是送关于青蒿素的资料，陆明珠准备好后一直放在空间里，连借口都想好了。 陆平安不知她的计划，“好，我陪您。” 也不问原因。 临走前，陆明珠又到贺云、曾梅夫妇和王家转一圈，然后才出发。 谢君颢要陪好好参加一场儿童游泳比赛，把工作丢给谢君峣，谢君峣只能留在香江，而不是陪陆明珠前往澳城。 抵达澳城，姑侄俩直接去药厂的研究所。 陆明珠和陆平安没有进去，而是通报后在外面等沈世豪和周秀秀。 周秀秀已拜沈世豪为师，师徒俩过了很久才出来。 “什么事？有话快说，我们正等最新的一批实验结果出炉。”沈世豪是长辈，说话直接，白皙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想找到治疗疟疾的新型药物可不容易。” 陆明珠笑道：“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很有疗效。” 沈世豪和周秀秀一愣，异口同声地道：“什么东西？” “事关重大，我觉得我们适合进去说。”药厂研究所是陆父筹建的，安保比较严格，就是小了点，等陆明珠的大型研究所落成，他们就可以转移到香江，而不是留在聂云的地盘。 对于靠□□业致富的聂云，陆明珠不信他的人品。 沈世豪想了想，让陆明珠和陆平安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周秀秀给他们倒水的时候开口道：“说说，什么东西有疗效？” “黄花蒿提取物。”陆明珠拿出资料给他看，开始她的胡编乱造：“一个中医告诉我的，说是很有效的治疟药物，但很遗憾，他没办法继续研究下去，希望有人可以继续做实验，证明他的想法。小舅舅，您和秀秀不妨试一试，没效果咱们就死心，要是有效果，你们可就是功德无量了。” 沈世豪仔细地看资料，越看越激动。 “老师，怎样？”周秀秀满眼期待。 沈世豪毫不犹豫地告诉她：“看资料显示，无论是提取方法还是记载的实验过程都很靠谱，不过具体的要等我们试验后才能知道。连提取方法都有，不费什么劲儿，你接下来就跟我好好地做实验，毕竟我们已经实验上百种中药，不差这么一种。” “好的，老师。”周秀秀兴奋极了。 师徒俩一起看资料，看完后就直接进实验室，因为他们用来做实验的药材中就有黄花蒿，不需要再从外面买进。 受到冷落的陆明珠和陆平安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为了不打扰他们，只好自行离开。 原本打算离开澳城，结果他们还没动身，就听说聂云被绑架了。 绑匪问聂家要500万赎金，不然就撕票。 此事上了报，闹得沸沸扬扬。 第313章 一提, 就看舍得不舍得。 当家 聂云活着，，聂云要是出事, 麻烦则接踵而来。 一是聂二太儿, 二是聂云没有立遗嘱。 最重要的是后者。 在这种情况下, 聂云身死, 大房就是最大赢家。 身份上, 大房和聂云是合法夫妻, 而聂二太只是妾而已，和聂云没有结婚登记。 凭什么呀？ 大房凭什么坐享其成？ 作为聂云的左膀右臂，聂二太不甘心自己帮聂云辛辛苦苦料理的产业最后落在大房手中, 也曾暗暗提醒聂云立遗嘱，奈何聂云自诩年轻, 还能干几年，去年才又娶进一个年轻貌美的姨太太，根本不愿意安排身后事。 在这些年里, 为了争夺聂云的宠爱, 各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号称澳城之王的聂云十分享受这种生活，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绑架的一天。 性命至上, 钱是身外之物。 在绑匪给聂家写信要赎金时，他还亲笔写了一封信, 指挥聂二太准备赎金，宁多勿少，千万不要报警, 无论绑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必须答应。 他大概是最配合的肉票了。 绑匪倒也给面子，除了将他五花大绑，也没怎么虐待他。 500万现金不是小数目, 去银行取款可能一时取不出来，可聂家经营赌场生意，过手的全是现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成千上万，聂二太很快就准备好500万现金，按照绑匪的要求放在一个垃圾桶里面。 没报警，没监看。 但是，钱被拿走了，聂云却没被放回来。 绑匪又写信来要1000万现金，让他们立刻准备好，否则就撕票，附带聂云的亲笔信。 聂二太只好照办。 一边筹集资金，一边登门求救。 登谁的门？ 鸿宇酒店合作者钟少康的门。 虽然没有报警，但聂家里里外外佣人无数，早就走漏了消息，新闻登上各大报刊头条。 钟少康亦知此事，未曾动作，对聂二太摇头道：“我在澳城实力远不及你们老爷，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的面子没那么大，能联络到绑架聂云的绑匪。有求我的时间，不如求贺先生。” 贺云只是不做赌场生意，本人依旧是势力庞大。 因为他曾助力干女儿捐上百万吨粮食给内地，救人无数，所以黑白两道的人都尊敬他，并没有因为他撤出□□业而有所怠慢，反而认为他是个好人。 钟少康从别人口中得知别人对贺云的评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聂二太听了钟少康的话，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钟少康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聂云改名时我就劝过他，风从龙云从虎，旁人听到他的名字只会想到这句话，不会认为是从贺云的云，他非要去掉这个从字，以表明自己一家独大，无所顾忌。既然如此挑衅贺先生，那么你确实没脸上门求助。” “看在两家的关系上，还请您帮帮忙，等老爷回来一定重谢。”聂二太道。 钟少康指点她：“陆小姐正好来澳城了，你可以求她。贺先生对亲生子女的感情平平淡淡，对这位曾是救命恩人的干女儿却倍加呵护，几乎是有求必应。十多年来，在跟前孝敬他的也一直是干女儿，而不是亲生子女。” 聂二太不好意思说聂云曾经想把孙女嫁给陆平安被拒绝的事。 为此，聂云感到很不高兴。 要不是澳城事务繁多，聂云一时之间忙得抽不开身，聂云早就安排孙女出现在陆平安身边了，哪会任由陆平安去年10月份向女友家中过大礼的事情发生。 听说还是个家境很普通的姑娘。 聂云得到消息后就非常生气，认为陆家不给他面子。 就这一犹豫，陆明珠已脚底抹油，和陆平安坐直升飞机回香江，不等船了。 可以预料，聂家一定会找契爷帮忙。 到香江第一时间就是把聂云被绑架的事情告诉贺云，“不要救他，让他自生自灭。” “好，不救。”贺云本就不打算救聂云。 虽然隔海，但贺云的消息比陆明珠更早得到，也知道是何方绑匪。 输红了眼的赌徒，以前做过土匪。 做土匪时发家致富，改头换面成了好人，因内地前几年大旱大灾，一家人吃不上饭，就带着家人和兄弟跑到了澳城，很快沉迷于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于是，铤而走险。 在被绑架之前，聂云就被暗杀过好几次，都被躲过了。 贺云撤出自己原本安排在赌场的人手时就对此有所预料。 其后，聂云重金雇佣许多保镖，前呼后拥，就为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可却不知人心难测，新太太的佣人被绑匪买通，里应外合，在新太太房里把他绑走了。 被绑架的时候，聂云还是光溜溜的。 贺云突然觉得撤出□□业是此生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他看着陆明珠，露出微微的笑意，“不提扫兴的人和事，这次在国外玩得开心吗？” “开心！”陆明珠眉飞色舞，说出去澳城前来得及说的事情，“我在美股上赚了很多钱，买了很多东西，除了捐给内地的救生设备和防洪抗灾设备，还买了4万多件古董，留下一大笔钱给秀秀盖生物医药研究所。” 基本没花自己的钱，想想就得意。 她要更深入地学习一下，争取利用先知多多地在美股上赚钱。 还有美国的彩票，陆明珠已经将几个超级大奖的号码和中奖日期等信息记下来了，那张纸就放在空间中，等时机一到，她就去买彩票，给自己打造一个锦鲤人设。 运气好嘛，不然怎能逢买必中。 贺云不知陆明珠脑海里在想彩票的事，他问陆明珠：“听你爸说你送他一个明代宣德年间的景泰蓝龙纹大罐？” 陆明珠傻眼。 这个也要比一比？ 她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我送您的元青花龙纹大瓶不喜欢吗？还是一对呢！” 也是无价之宝。 “喜欢，非常喜欢。”贺云指着已经摆在博物架上的花瓶。 心意得到重视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陆明珠忍不住弯了弯大眼睛。 贺云又问道：”你买4万多件古董？是不是耗费不少心血？” 陆明珠抿嘴一笑，“通过君峣校友，从一个身患重病的英国收藏家爱德华手里买下两万九千多件，他需要钱治病，也想留下一笔财富给子孙后代，我们就全部买下来了，花了1000万美元。听这个收藏家说，他还有一个朋友拥有8万件来自东方的艺术品，可惜的是她不肯卖掉。”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 “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贺云安慰她。 陆明珠点点头，“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地来，收藏会越来越多的。” “对。”贺云道。 等陆明珠吃完饭离开后，他打电话给秘书。 “去找刚刚出售近三万件收藏品的英国收藏家爱德华打听一下，他所谓的拥有8万件收藏品的朋友是谁，先叫人看看8万件收藏值不值得收藏，若是值得，就设法买下来。”贺云交代完一件事，接着交代第二件事，“我打算建一座私人博物馆，尖沙咀不是有一块地皮吗？就在那儿建，先找人设计图纸。” 秘书毕恭毕敬地道：“私人博物馆需要建那么大吗？那块地皮足有30万平方呎。” 差不多是2.7万平方米。 “一步到位比往后拆了重建再扩大来得合适。”贺云又不差这点钱，地皮也是他人还没来香江时通过公司买入的一大片旧楼，被炮火轰过，每平方呎不过几十元。 因为不急于开发，所以光拆除旧建筑就花了好几年。 原本不知该怎么用，现在有了。 秘书自然遵命。 “先生，提交项目规划时怎么定名？”他嘴里问贺云，心里却隐约有点猜测。 贺云轻笑，“竣工后我打算送给明珠，就叫明珠博物馆，免得她那些收藏品无处安放，只能蒙尘。” “好的，先生。”秘书羡慕得直流口水。 陆明珠真是活在蜜罐当中。 都说她女儿生来是天之骄女，其实很多都是陆明珠带来的，在贺云、陆父等人心中的地位也不及陆明珠。 明珠博物馆的建造才刚刚请人做设计，谢君颢就得到了消息。 他走出书房，路过好好的钢琴室。 门没关，里面流淌出悠扬的音乐，听着不像钢琴声。 谢君颢轻轻敲了下门，抬脚进了钢琴室，却见好好在弹钢琴，陆明珠坐在旁边，怀抱琵琶，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抹复挑，手法娴熟，完全不像多年没弹过的样子。 从认识陆明珠起，谢君颢就没见她摸过琵琶。 家里收藏了十多把上好的琵琶，有古有新，还是知道她擅长弹琵琶后，兄弟俩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陆明珠穿着杏色旗袍，挽着低发髻，眉目温婉，分外动人。 谢君峣在一旁拍手，道：“好听！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陆明珠抬眸一笑，“比你女儿的钢琴如何？” “根本没得比。”好好接触钢琴没一年，刚入门而已，反倒是陆明珠虽然多年没有摸过琵琶，刚开始手法有点生涩，但很快就熟练起来，让他听得如痴如醉。 陆明珠刚想说话，看到谢君颢，她就抱着琵琶起身，“大哥您忙完了？” “大爸爸！”陆好好停下动作，转身跑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腰。 谢君颢伸手揽住她，问陆明珠：“古董店去看过了吗？” 陆明珠睁大眼睛：“什么古董店？” 谢君颢扶额，“忘记告诉你们，章老师和张怀芝老师去年带来一大批古玩字画，是内地送给你的，约有上万件，多数是清代官窑瓷器和字画玉雕木刻之类，我就擅自做主，安排古董店开业了。” 陆明珠啊了一声，催谢君峣，“走走走，得去见两位老师。” 还没出门，管家拿着一份报纸过来。 “大先生，小先生，太太，赌王聂云被撕票了，新闻已上各大头条。”他说出轰动澳城的大消息。 谢君峣蹙眉：“聂家不是已支付1500万的赎金了吗？” “亡命之徒的话能信？绑匪也怕聂云活着回去后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谢君颢本就不看好聂云的存活，“聂二太的四处奔走根本无法改变，只能人财两失。” 聂云尸身回归，争产大战一触即发！ 原本柔柔弱弱带着两个女儿和女婿、外孙安静生活的原配夫人突然露面，一是高价聘请律师，二是申请成为聂云的遗产管理人，以聂云配偶的身份要求继承属于她的那份财产，还有两个女儿应继承的份额。 她面对记者表现得十分冷静：“不该我得的财产我不要，但该我得的一分都不能少！” 香江最著名的律师聂宏斌也加入她的律师团。 原配夫人本身就胜券在握，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聂云生前没有立遗嘱，而聂家所有资产都在聂云名下，他控制欲极强，连几个姨太太的大屋都非姨太太所有，每个人只能得到珠宝一类的赠与，二房资产多些，是聂二太从聂云手里拿钱另外做的投资。 至于聂夫人拿到财产份额后能不能打理，那是以后的事情。 聂夫人有女儿有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即使他们都不擅长打理□□生意，也可以把股份卖给别人，自己拿钱走人。 到古董店见过章老师和张怀芝后，陆明珠天天能看到香江报纸刊登聂云一家的争产新闻，到了除夕仍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闹得更加轰轰烈烈。 除了大房稳坐钓鱼台，其他各房争得面红耳赤。 连假遗嘱都出来了。 可惜，聂云被绑架的前几天还在记者问他几时立遗嘱时说他没有立遗嘱，短期内也不会立遗嘱。 经过鉴定，三房拿出来的遗嘱不是真的。 这时候，聂家根本无人追究绑匪的下落，所以他们带着1500万现金逃之夭夭。 第314章 看到这样的新闻, 节期间，建议王仲昭立遗嘱。 根据香江法律，没有遗嘱的话, 自己和子的所有财富。 母子俩？ , 莫淑娴不甘心。 明明, 陪伴王仲昭三十多年的是自己, 细心地服侍他, 忍受他的坏脾气, 而甄蓁呢？在外逍遥快活。 王仲昭分到一大笔财产前，甄蓁母子拿到100万港币，之后, 老太太就让王仲昭给他们母子俩寄生活费，说国外消费高, 王仲昭听进去了，十年来从未落下任何一个月。 莫淑娴的话一出口，可把王仲昭给气坏了。 “莫淑娴, 你真是恶毒, 居然希望我和聂云一样出意外！”他指着莫淑娴的鼻子，头发都竖起来了, 咆哮道：“我告诉你，想让我立遗嘱, 没门儿！” 继承遗产难道不要交遗产税吗？ 这些年，他资产翻倍，房租颇丰, 出手就比以前大方了点，除了王秀仪结婚没有给嫁妆以外，他自认没亏待过莫淑娴和一双子女, 原本把聂云的经历、聂家的风云看在眼里，打算提前给莫淑娴母子俩一些财产傍身，现在不想给了。 他的财产，他想给谁就给谁，别人索要是没用的。 亲爹来了都不行。 莫淑娴辩解道：“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没有万一。”王仲昭冷冷地说完，甩手出门。 “王仲昭！”莫淑娴在后面喊他。 王仲昭不理她，驱车前往大哥家。 见到他，张女士和王伯晖一家四口都觉得十分诧异。 “真稀奇，不和你小老婆一起过年，来这儿干什么？”张女士问二儿子。 王仲昭就把莫淑娴的提议说给他们听，满脸气愤。 听完，张女士立刻道：“活得好好儿的，立什么遗嘱？我七十多了还没立遗嘱呢！可见你的小老婆没有好心眼儿。当年口口声声说和你自由恋爱，不图钱不图名，就图你这个人，我看未必吧？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过了三十年，她还是不喜欢莫淑娴。 不过，这个儿子也活该。 王仲昭道：“就是！我还没死就盼着我像聂云一样发生意外，好继承我的财产。” 张女士跟他同仇敌忾：“千万别立遗嘱，你还年轻呢！” 不立遗嘱，将来二儿媳才能继承到大头。 她不立遗嘱是打算在生前就把珠宝古玩给四个儿子和孙子孙女分一分，省得计入遗产当中还要收税，而账户里那点钱，相信等自己死后，几个儿子每一个稀罕的，她打算留给廖婉茹。 不多，就二十多万。 “不立，坚决不立。”王仲昭才五十岁出头，正值壮年，压根没想过身后事，“我不仅不立遗嘱，还要把钱花在保养上面，争取活个长命百岁，让莫淑娴没有继承遗产的机会。” 张女士赞同：“想法不错，做娘的就盼着你们这些孩子个个长命百岁。” 王伯晖和廖婉茹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一点笑意。 尤其是廖婉茹，她和甄蓁关系好，这些年甄蓁虽然没有回国，但他们一直有邮包信件互寄，甄蓁在儿子王晏学业有成后也和儿子来探望过老太太和他们。 读书期间假期短，还有功课，那几年是真没回来过。 王仲昭一家四口过得鸡飞狗跳，甄蓁母子却平静安然，很是滋润。 王昊结束他和杨嬛的通话，过来拍拍二叔的肩膀，“这就是您没有善待二婶的后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在国外读书时和堂弟经常来往，感情亲密，自然维护堂弟母子俩。 王仲昭不肯认错：“这都多少年了。” 夫妻陌路多年，早已没有感情，何况也是她的存在让自己成为父母眼中的逆子。 对莫淑娴不满归不满，对甄蓁的感觉更复杂。 “甭管过去多少年，刺儿扎下去了就拔不出来。”王昊说实话，“也是因为有正房、庶房之分，所以才会有提议您立遗嘱的事情发生。您看，我们家、三叔、四叔家谁催我爸和三叔、四叔立遗嘱？” “对呀！”王晨在旁边点头以赞同。 王仲昭恼羞成怒：“王昊，你闭嘴，你别多管闲事，你什么时候结婚？” 算一算，他和杨嬛订婚好几年了。 王昊的工作就那样，安安稳稳，没有大风大浪，杨嬛的事业则是风生水起，和夏琳并称香江双姝，没有哪个女明星能比上她们在电影行业的成就，很多后来者想把他们拉下来却都没有成功。 而且，杨嬛有钱就买楼，现在是颇有名气的包租婆。 王仲昭收租，碰见她不止一次。 这么一想，王昊还真有福气，未来的老婆很会往家里搂钱，也投资有道，而不是像莫淑娴似的，只会伸手要钱，偏偏像她一样的在香江可谓是数不胜数。 闻言，王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却没直接回答问题，“您要送我大礼吗？” “送送送！”王仲昭对侄子却不小气。 “在此谢过二叔。”王昊先道了谢，“过完年就请期，我们准备在普吉岛举行婚礼。” 香江认识杨嬛的人太多了。 虽已订婚多年，但杨嬛和杨家很低调，外界都不知两人的交往。 “泰国啊，我得提前做准备了。”王仲昭说完，突然想起陆平安的婚期，“是在2月14之后吧？平安是那天结婚。” “当然。”王昊回答得毫不犹豫，“平安的未婚妻周小姐初初回国，在香江没有朋友，婚期定下时平安就请嬛嬛做伴娘，另一个是陆宁，还请我和傅玉麟当伴郎。” 比陆平安大几岁的他非常佩服这个弟弟。 头脑灵活、手腕精明、心思坚定，很多人都以为他会从豪门大户中选一千金为妻，没想到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周秀秀。 当然，比起所谓的千金小姐，王昊觉得周秀秀更好。 倍受王昊赞誉的陆平安此时仍和去年一样，在陆老太太买给陆长生的大屋里过年，陆父、陆宁和跟外孙、外孙女生活的郭夫人都在，因为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看着陪伴自己的爱子长孙，陆老太太叹道：“就有一个心愿没达到。” “什么心愿？”陆长生问她。 陆老太太靠着大靠枕，说道：“我最喜欢的作家知微在《天剑》之后有两三年没写新了，还有那个小谢，也如昙花一现。” 听了这话，陆长生和陆父等人面面相觑。 “兴许是有事情绊住了，没时间写作。”陆长生道，“您好好保养，肯定能等到知微新作登报。” 过去数年，陆明珠确实没再写，倒是写了不少电影剧本。 陆长生问她为什么，她说担忧内地没心情没灵感。 不写之下，江湖仍有传说。 现在的香江涌现大批武侠作家，比知微更受欢迎的却寥寥无几。 没有连载，她的出版书依旧畅销。 今闻陆老太太提起此事，陆父就说道：“想看还不容易？把你收藏的古字画给我一幅，我找知微写让您看，还能让您看到普通读者看不到的后文。” 前提是，得付出。 “不行，不行，我的宝贝我得留给长生。”陆老太太知道他想给陆明珠。 陆明珠是《明珠日报》的老板，完全可以对知微发号施令。 陆父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您安心地静养，等知微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刊登的新作品。” 郭夫人来香江后虽然没看过连载的知微作品，但在外孙、外孙女的住处看过他们收藏的几部，闻言道：“知微写得确实很精彩，老太太也喜欢看吗？” “喜欢。”一说到自己喜欢的作家，陆老太太立刻滔滔不绝，来了精神。 郭夫人面带微笑，侧耳倾听，时不时地来几句点评。 这时，管家拿着《明珠日报》进来，“老太太，报纸上有一则广告，著名作家知微新作《碧血丹心》将于大年初一刊登在《明珠日报》上，明儿是买十份还是买一百份？” “十份就够了。”陆老太太才不让陆明珠多赚自己的钱。 还不算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她问陆长生：“能拿到后文不？我想，知微这么久没发布，这次肯定完成了很多内容，毕竟他休息了好几年，三年磨一剑也该磨出来了。” 确实被她猜中了，这篇是全文存稿。 仍是武侠，以明末清初为背景，开篇就是剃发易服之令贴上城墙。 明末崇祯十七年，闯王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上吊殉国，福王于南京称帝，政治中心自然而然地移到南方。李自成一改起义时的口号，纵容兵下抢掠京都，明将吴三桂投降清朝并放清兵入关，击溃李自成，之后清兵南下攻明，摄政王多尔衮发布剃发易服令，强迫汉人剃发，改为满人的老鼠尾巴头，强迫汉人易服，改穿满人衣冠发饰。 为抵制剃发易服之令，江阴百姓在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等人的领导下奋起反抗。 一开始，没这么激烈。 清兵小看江阴百姓，派几百个人就想压下他们的头颅，结果被集结在一起的上万百姓给利索地干掉了。 十万江阴百姓面对二十四万清兵和两百多门红衣大炮，血战九九八十一天，击毙清兵七万五千余人，重挫清兵锐气，抵制清兵南下，最后城破遭屠，没有一人投降。 城内死者九万七千余人，城外死者七万五千余人，仅有五十余人存活。 后世对江阴的评价是：“有明之季，士林无羞恶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而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独阎、陈二典史乃于一城见义。向使守京口如是，则江南不至拱手献人矣。” 陆明珠就借这样的背景书写汉人气节。 满清之后再无骨气，那是因为有骨气的人都已死绝了。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惨痛历史也被辫子头影视剧抹得一干二净，因为但凡说满清一点不好的影视剧在陆明珠穿越前都不会有播出的机会，反倒是对其歌功颂德的大行其道。 原因么，知道的都懂。 陆明珠可不会有这样的顾忌。 那部《火烧圆明园》上映时，看过的市民都把慈禧太后骂得狗血淋头，得知她陵墓被盗都觉得大为解气。 这篇《碧血丹心》就写大侠唐红适逢江阴保卫战，纵有一身高强武艺也难抵挡千军万马。 城破之际，他带上三杰之后，远走天山，将其抚养长大。 阎红英是大姐，艺成下山，仍着汉家衣饰，偶遇抗清名将之后楚向天，两人情投意合，联手其他抗清义士屡次给清廷添麻烦，却不料楚向天会爱上一位满族的王室格格。 美貌的格格向楚向天大胆示爱，跟他闯荡江湖。 但是，清廷鹰犬也追了上来。 阎红英发现其中一人是当年侵略江阴的清兵大将，想到十几万百姓惨死，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也暗暗将之引入险地，成功击杀，很快引来鹰犬的追杀。 作为枕边人，谢君峣拥有先睹为快的待遇。 即使是吃年夜饭，也不忘和陆明珠讨论里面的人物和情节，还推荐给贺云、曾梅夫妇和谢君颢。 “明珠三年磨一剑，写得特别精彩。”他道。 贺云今年没有和子女一起过年，就被陆明珠请过来，还有曾梅夫妇。 曾夫人笑道：“我看看。” 她喜欢陆明珠笔下的英雄人物。 好好举起手：“我也要看。” “你识字吗？”贺云逗她。 好好伸出五根手指，“爷爷，我认识好多好多的字，不信，您考考我呀！” “她认识好几千个字。”多到陆明珠都以为揠苗助长了。 回想自己像她这么大年纪在干什么？妈妈给林奶奶做保姆，林爷爷林奶奶心善，又没有子孙在膝下承欢，就经常带她玩，也教她背诗认字学算数，但没好好学得这么多、这么杂，而她还乐在其中。 转过年，她就要参加儿童书法比赛。 第315章 不是幼稚园的书法比赛, 是香江书法协会举办的，十参加，一等奖是500元港币。 报名费是10元港币, 谢君。 好好上学后, 书法比赛时间是正月初十, 成后赠送给陆明珠的明珠大厦, 经常有文艺界的盛事在这里举办, 还有数家在香明珠大厦。 虽然如此, 但没人认识送好好前来的陆明珠。 就是拍卖珠宝有新闻登报也没有她本人的照片，只有闪耀的珠宝。 有参赛儿童的家长见陆明珠长相出众、气质高雅、衣着华贵，不像是普通人, 就过来套近乎，看着眉眼一样精致的陆好好, “你这么年轻，女儿都这么大啦？真漂亮。” 她以为陆明珠！ 只有二十岁上下。 陆明珠抿嘴一笑，毫不谦虚地说：“谢谢夸奖。” 对方旁边是个十岁上下的男孩, 穿着白西装, 举止文雅，好奇地看了看好好, ”妹妹，你几岁了？也来参加书法比赛吗？” “我七岁。”未满六周岁的好好自动给自已按虚岁算。 好像把岁数加上去, 就显得自已大一些。 “这么小？”男孩惊呼出声，“我十一岁，我叫季文轩, 学习书法五年，已经连续参加三届比赛了，这是第四次, 很少见到你这么小的妹妹。” 好好仰着脸，“有志不在年高。” 逗得众人一笑。 陆明珠摸摸女儿头顶的双丫髻，“好好，你要谦虚一点。” “哦。”好好尚不懂谦虚为何物。 她抱着自已的书画用具，忽闪着大眼睛，一点都不怯场。 比赛时，她也不需要陆明珠帮忙，摆放文具、铺纸、滴水、研墨等都是自已做。 陆明珠和其他家长一样，站在场外注视自已孩子。 全场约有两百余名儿童，男多女少，后者仅有五分之一，六七岁年纪的更少，算上好好不过六七个，站在书案前很有架势，而十岁左右的则占一多半，更沉稳一些。 年纪小的到底弱些，有的眼圈都红了。 书法协会的会员当裁判，有人眼尖。 他全场走一圈回到裁判席，低声道：“知道我在参赛儿童手里看到什么宝贝了吗？” “老关，什么宝贝？”有人不客气地问，“都是孩子而已，能有什么宝贝？” 先开口的老关说道：“乾隆年间的羊脂玉雕九龙镇纸，一定是御用，我在我家传下来的记载中看到过，祖上进献的万寿节礼，和记载中描述的一致。” 不是净白玉，带着金色的皮，是标志。 旁人就问是哪个孩子用这等珍品，老关回答：“年纪最小的那个女孩，穿红色唐装，还戴了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那么好的翠料用来做童镯，也是阔气。 “那我得看看。”有人道。 于是，几个裁判装作不经意间地从陆好好跟前走过，还站住脚看她发挥。 好好见惯了大场面，压根不放在心上，落笔沉稳，写的竟是唐伯虎《桃花庵歌》，一气呵成，笔致颇有唐伯虎之风，而不像其他参赛者只写一行字或者几行字。 回到座位后，一个老者说道：“她一定见过落花诗册，说不定还临摹过。” “家学渊源。”一个年纪不太大的中年人这么说，“不光镇纸，砚台、笔洗、笔架、水丞等都是好东西，墨色如漆，芳香四溢，连印泥、印盒都有，想必也有自已的印章。” 好好写完字，落款时盖上印章。 “陆宸”两个字跃然纸上。 虽然好好准备得齐全，裁判都知她定是出自名门，但只评她的作品为三等奖，和另外九个儿童并列。 一等奖一位，二等奖三位，三等奖十位，奖金递减，三等奖只有100元。 陆明珠开心拍下女儿上台领奖的场景。 她没有第一名情节，非逼着六岁女儿去争夺一等奖。 事实上，女儿以六岁之龄和其他九位明显在十岁左右的儿童站在一起等待颁奖，已经很了不起了。 陆明珠穿越前就没有获得过书法方面的奖项，学的很多才艺都没考级。 章奶奶说陶冶情操而已，不需要别人裁定。 “你女儿好厉害。”之前和陆明珠搭讪的季文轩妈妈对好好赞叹不已，“我儿子连续参加三年，今年是第一次获奖，也是三等奖。” 陆明珠笑眯了眼睛，“大家都很好。” 看到出面颁奖的老者，她呆了下。 竟是黄和。 给《明珠日报》写题头的那位著名书法家。 一别多年，他却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 他颁奖到好好面前，弯腰打量这个眼熟的小姑娘，看看手里的三等奖证书，“陆宸？我一定认识你爸爸妈妈。”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张脸。 好好仰着脸看他，“我也认识您，黄和黄大师。” 黄和哈哈大笑：“好孩子，书法写得不错，回去告诉你大伯，我答应他的请求了。” 谢君颢想让好好拜入他门下，他一直没同意。 现在，他意动了。 虽然笔致尚且稚嫩，但峥嵘初露，是个有天赋的，黄和很喜欢，完全不顾大徒弟已经是古稀之年，直接给他找个小师妹。 好好不明白他的意思，乖巧答应：“好的，我会转告大爸爸。” 下台后，她告诉陆明珠。 拍下颁奖场景、也拍下大合影的陆明珠闻言道：“我不知道你大爸爸和黄大师说的是什么事，我猜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黄和过来打招呼，正好听到这句话。 陆明珠忙向他问好，“您老最近可好？” “好着呢！”黄和开口，接着对陆明珠说：“小丫头天赋不错，你们好好教她。” “您请放心。”只要好好喜欢，家里肯定好好培养。 到家跟谢君颢一说，谢君颢挑了下眉。 “选个良辰吉日，你们带上束脩，陪好好去黄老家中拜师。”他交代道。 陆明珠立刻明白黄和说的是什么事了。 在她和谢君峣不知道的时候，谢君颢已经决定让好好拜师学艺。 “让大哥费心了。”作为母亲，陆明珠有点惭愧。 “应该的。”谢君颢把好好获奖的证书放进玻璃橱柜，和年前拿到的游泳比赛一等奖并列，“我看日子就选在平安的婚礼后面，婚礼上和黄老再好好地聊一聊。” 情人节转瞬即到。 陆明珠一早就收到谢君峣送的一大束红玫瑰，最中间位置的玫瑰花挂着一条项链。 主石是一块心形蓝钻，个头颇大。 谢君峣笑道：“切出两颗心形钻石，一大一小，大的送你，小的给好好，项链款式也一样，就戴它们参加婚礼好不好？” “好呀！”陆明珠没意见。 她今天不打算出风头，穿粉红缎面小礼服，戴这条项链和一块钻石手表，陪陆父、陆长生等人迎宾待客。 陆平安没有母亲，她承担这个角色。 和几位贵客寒暄过后，在婚礼仪式举行之前，陆明珠终于见到传说中快不行了的陆老太太。 瞧她精神抖擞的样儿和黄和没有区别，一看就知道她之前又有装的成分。 便宜她了。 因为自已的穿越改变了陆长生的命运，所以她有孙万事足，一口气活到现在九十出头，还没有嗝屁的迹象。 真是祸害遗千年。 老太太穿着暗红旗袍，配一整套蓝水绿翡翠，虽然鸡皮鹤发，又是小脚，但仍雍容华贵，神采飞扬，和旁人交谈时口齿清晰，头脑灵活，尽显一代巨富陆老爷子夫人的风范。 她也看到陆明珠了。 看着就讨厌。 别人见她们互不搭理，不是没有疑惑。 好像……陆明珠出阁，陆老太太和谢家的谢太太一样，都没有出席婚礼。 陆家没有解释的意思。 陆明珠挽着周嫂子的胳膊，“嫂嫂，感谢您将精心培养二十多年的千金下嫁，今天一定要坐首席。” 周嫂子含笑道：“其实是你们家培养了她和她哥哥，还有她爸爸叔叔姑姑。” 没有陆家支持，没有今天。 “我爸妈肯定是料到自已的孙媳妇出自你们家，所以才鼎力相助。”知道旧事后，陆明珠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姻缘天注定”。 说着，她扭头问陆父：“爸，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陆父含笑。 旁人这才得知他们两家的渊源。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周家比不上陆家，但也有很多人看重文化胜过财富，均对台上互送戒指的新人持祝福态度。 周秀秀和沈世豪的实验正值紧要关头，要不是陆平安去接，她都忘了自已要结婚。 所以，婚礼仪式尽量简洁。 戒指由好好和通过竞争才得以上岗的明家双胞胎之一捧上台。 证婚人是黄和和贺云。 陆父亲自请的。 贺云不必说，和陆家关系好得不得了，而黄和则和周家是同乡，两家以前也有交情，代表书香门第。 婚礼仪式结束后，婚宴就开始了，两位证婚人被请到首席。 周嫂子与之同坐。 陆明珠没忙着入座，而是招呼客人，包括从澳城过来的钟少康。 第316章 虽然和聂云合作愉快, 但钟少，为人处世更圆融一点，不仅亲自参加陆平安的婚礼, 还送上十分厚重的礼物, 不亚婚礼物。 , 自然含笑以对。 钟产争夺渐趋白热化, 可能会请贺先生出面调解。” “和我契爷有什出。 钟少康轻笑, “因为对财产分配方案不满意。各房想均分, 理由是除了大房，各房都有儿子，聂云生前说过产业要交给儿子继承, 大房不同意，要按照法律来分配, 其他各房都不愿意，因为孩子有份继承，她们这些妾室却没有。不过这件事距离落幕远着哩, 他们连聂云身后的财产总额都没厘清。” 聂云财富遍布海内外, 很多都是妻妾儿女不知道的。 光是香江这边就有过千万的资产。 当然，财产位于何地就要依照当地的遗产法来分配, 不是全靠澳城法律。 无论按照何地的法律，聂夫人都能得到最多的份额。 陆明珠淡淡地道：“钟先生, 您要是见到他们家的人就告诉他们一声，法律是最公正的，既有法可依就应该依照法律, 人家原配正室也没多要一分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不是？别来打扰我契爷的清净。” 钟少康点点头：“行，我会告诉他们。” 其实，他也觉得聂家有些人简直异想天开。 从聂从云改名为聂云那一刻起, 他们和贺云就已经化友为敌，贺云何必多管闲事？ 想到聂家托自己捎带的礼物，钟少康暗暗叹息。 得到钟少康的应承，陆明珠请他入座，和谢君峣又去安排其他贵客。 有人发现陆平安的婚礼不如陆明珠的，也没有晒出新娘的嫁妆，忍不住问陆明珠：“新娘没有嫁妆吗？” “有呀！”陆明珠回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知识就是最好的嫁妆。我敢说，全场宾客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学历能在我侄媳妇秀秀之上。” 博士已是目前最高学位。 “就是没有。”这个客人撇了撇嘴，感觉陆家娶的儿媳妇和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怪不得婚礼不如你出嫁时热闹。” 陆明珠似笑非笑地说：“嫁妆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娘家的赠与，让女儿生前死后不用花婆家的一分一毫，彰显娘家的财势，所以是越丰厚越有底气。我侄媳妇才德兼备，和我不一样，我才华平平，不得不靠嫁妆吃饭，她不需要，知识就是她的看家本事，可比嫁妆这些身外之物重要得多。” “明珠说得没错，秀秀的本事非一点黄□□物可比。”曾夫人走过来说道，“至于婚礼，西式婚礼怎么能和中式婚礼相提并论？要是陆家不重视，明珠怎会花两亿美金给侄媳妇盖生物医药研究所？” 说完，如愿听到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两个亿！ 美金。 大家真是小看了陆家、小看了陆明珠啊！ 她在捐出大量粮食和大量救生设备、防洪抗灾设备后，居然还有两亿美金盖研究所，这可是烧钱的行当。 正好路过的陆长龄听到后脚底打滑。 要不是他及时扶住旁边的桌子，他就当众失态了。 都怪陆明珠，害得他走在铺地毯的路上还差点摔一跤。 “八妹，你们真不愧是亲生的，平安大婚，你居然送这样的大礼。”陆长龄说话酸气冲天。 本来还为赚十几倍而沾沾自喜，现在喜不起来了。 就连拿着私房钱吊着他老娘精心服侍几十年后反悔跑路的老太太手笔也不小，送了大量古董给陆平安作为结婚礼物，还很喜欢周秀秀，送了不少名贵珠宝。 周秀秀刚换掉婚纱出来，穿正红宫锦旗袍，佩戴绿翡翠首饰，那首饰就是陆老太太的珍藏。 陆长龄小时候见过不止一次。 陆明珠仿佛没有察觉到陆长龄的语气，浅笑道：“秀秀胸怀大志，研究的药物是要造福万民，作为家人当然要支持她。也不是我花钱啦，都是从华尔街赚来的，花完了不心疼。” 通过这番话，谁还看不出陆家对新娘的重视程度？ 马上有人说：“留给你的女儿多好呀！” 周秀秀毕竟是侄媳妇。 谢君峣原本安静地陪伴陆明珠，不打算出声，听到这里，立刻道：“我们女儿又不是没有。” 谢君颢当年花上亿美金购买的两间公司股份市值早已翻了数倍，现在值三四个亿，历年来的分红都拿去做投资，由谢君颢和陆明珠掌眼，买的公司股份有的大涨、有的分红稳定，没亏过一次。 反正，好好现在的财富仅次于陆明珠。 谢君颢的资产也在她之下，更别说依赖哥哥生存的谢君峣了。 在家中垫底的谢君峣不仅没有意见，还很开心。 他拉着陆明珠的手，对客人说：“别说这些不重要的事了，各位请入席就餐，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份伴手礼，包装精致，内容丰富。 婚礼结束后，得知每份伴手礼都有香水、口红、钻石、刺绣、玉雕、钢笔、金器八样，周秀秀心疼得捂胸口，“要是用来做研究该有多好啊！” 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做研究会经常性缺钱，因资金断裂而中断的实验数不胜数。 陆平安捏她鼻子，眼里带笑：“放心，我会很努力地赚钱给你搞研究，姑姑说我有成为首富的潜质。姑姑给的2亿美金不仅可以盖一间非常宏伟的研究所，还可以买下所有你想买的设备，并且绰绰有余，留待你以后使用。” “谢谢姑姑。”周秀秀转身谢过陆明珠。 陆明珠一大早就来娘家，忙活一天，此时累得不行，掩口打个哈欠，半靠着谢君峣，“自家人不用客气，你好好研究，研究出造福万民的药物就是回报。” 于是，周秀秀回门过后就去澳城了，继续和沈世豪研究黄花蒿提取物。 青蒿素被提取出来后要进行实验。 或许很快有结果，或许很长时间都没结果。 做这一行，有的是耐心。 陆明珠除了钱、除了资料，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精心准备拜师礼，和谢君颢、谢君峣一起带好好拜师学艺。 特地选的良辰吉日。 黄和住在加多利山，绿树成荫，环境幽雅，入山就是鸟语花香。 虽处正月，但香江气候温暖，花木葱郁。 距离黄和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时，一家人下车步行。 谢君颢牵着侄女的小手，谢君峣则和陆明珠十指交扣，步履从容，悠闲自在。 “这里环境不错，难得的是清幽，以后在这边买块地皮盖楼，作为养静之所。”谢君峣感受一下森森的寒意，“花草树木比较多，夏天应该很凉快。” 陆明珠想了想，“我忘记我在这里有没有大屋了。” 陆父送过一栋别墅，抛售没抛售，她已经不记得了。 谢君峣闻言就笑：“有没有的没关系，再买就是，反正不贵。” 好好偷偷地跟谢君颢小声说：“大爸爸，不贵是多少？” “几十万。”谢君颢回答。 “爸爸太会花钱啦！几十万港币能买好多好多好多云吞面，还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衣服、食物送到孤儿院小朋友，您要管一管他，咱家又不是没有房子住。”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勤俭节约的意识。 谢君颢偶尔会带她去福利院做义工，好好很早就知道怎么传递爱心。 陆明珠听到了，笑道：“听到了？小谢先生？” 谢君峣一本正经地教导好好：“你不要看重眼前一时的得失，你要把眼光放长远，我现在手里有闲钱，所以花几十万买房子，等十年二十年，这座房子兴许能涨到几百万、几千万，咱们既住了几十年，脱手还能赚更多的钱去帮助孤儿院小朋友，如果放在银行里，利息却是微乎其微，还是几十万，能帮几个人？” 好好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就监督爸爸。”谢君峣道。 好好点头，“让妈妈监督您，妈妈有爱心，大爸爸说，妈妈救了很多很多的同胞。” “救助同胞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大爸爸和爸爸同样付出很多。”陆明珠立刻予以纠正，“妈妈比较懒，所以出钱不出力，而你大爸爸和爸爸则既出钱又出力，就是不像我这么张扬，你要跟大爸爸和爸爸学习。” 好好哦了一声。 说话间，突然看到在书法比赛上萍水相逢的十一岁男孩季文轩。 他妈妈带着他，提着贵重的礼物。 两人走得不太快，很快就被陆明珠等人赶上了。 “季文轩妈妈，你们早上好呀！”陆明珠和他们打招呼，声音清脆甜美。 季文轩妈妈扭头看到他们，一愣，“陆宸妈妈，你们住在这里吗？” “不是，我们不住在这里，你们呢？”陆明珠回答完问题，还微微下蹲，对季文轩道：“季文轩，早上好。” 季文轩很礼貌：“您好。” 好好也过来打招呼。 季文轩妈妈看看明显气势不凡的谢君颢和谢君峣，心里猜测他们一个是陆宸的爷爷，一个是陆宸的爸爸，年纪相差得很明显，十分羡慕陆明珠和谢君峣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女儿。 “我们也不住在加多利山，我家在赤柱，我带文轩来跟老师学习书法的。”季文轩妈妈说道。 陆明珠脱口而出：“黄老？” 季文轩妈妈一愣，随即笑道：“哪敢有这样的妄想啊？黄老是书画界的泰山北斗，文轩何德何能，敢生出这般心思？能入黄老门下已经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事情。文轩的老师是黄老第八弟子赵一帆，他就住在加多利山，和黄老毗邻。” 所以，见到陆明珠等人前往的是黄和别墅，难得愣住了。 陆明珠解释道：“我们家和黄老有点交情，他愿意指点孩子的书法。” 季文轩妈妈顿时变得十分热情，“那咱们要常来往呀！” “一定，一定。”陆明珠和她交换联系住址。 走进黄和别墅，黄和带着几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迎接他们。 “都是我徒弟，听说我要收关门弟子，特地来观礼。”黄和笑得像个老顽童，丝毫不管几个老徒弟见到六七岁小徒弟的震惊，还煞有其事地道：“等不在了，好好没出师的话，就让他们来教。” 谢君颢和他们握手，“在此多谢。” “不谢，不谢。”黄和几个徒弟受宠若惊。 他们也算交游广阔，不认识陆明珠，难道不认识谢君颢？立刻不认为老师收小徒弟是胡闹了。 黄和的大弟子叫周文章，和陆明珠干哥哥周文远是远房堂兄弟，年纪超过七十岁，笑眯眯地说：“老师真会给我们找活儿干，不过我们也乐意，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小师妹。” 黄和门下仅有两名女弟子，但她们嫁人生子后就荒废了功课，书法退步很明显，和师门来往不多。 黄和道：“先拜师，其他的后说。” 到了正堂，他早有准备，含笑接下好好磕的头、敬的茶。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第十七弟子，也是关门弟子。”黄和送了一枚亲手篆刻的田黄石印章给好好，“我对你们这些徒弟没有别的要求，唯一要求就是身正心正，不要做邪魔外道的事情。” “谢谢老师，谨遵老师的教导。”好好双手接下，乖巧异常。 黄和对他们送的一整套书法文具古董极为喜爱，尤其是一盒盒墨条。 “竟是古墨？”他爱不释手。 陆明珠笑道：“机缘巧合在上海收回来的，无论古墨新墨品质都一样。” 黄和就说：“这也是我以前在上海特别喜欢用的墨，来到香江后很难买到，偶尔有老友往返香江和上海之间，我都会让他们替我捎一些回来。” “以后就让好好孝敬您。”陆明珠道。 他们和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有合作，捎一些回来没问题。 黄和笑着点头，对好好道：“你二师兄的画廊两天后开业，我带你去给他捧场！” 门下二徒弟就是香江书法协会会长，名叫关涛，书画双绝，同时兼任美术协会副会长，也是好好参加儿童书法比赛的裁判之一，此时还在发呆哩！ 他知道陆宸出身名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名门。 只是，她怎么姓陆？ 怪不得外界得不到谢家唯一千金的任何消息，她压根就不姓谢啊！ 关涛的画廊开业，陆明珠派人送上花篮。 她和谢君颢、谢君峣各送一对，再以好好的名义送一对。 有书法协会的同行注意到花篮署名，就问关涛是怎么回事，“你和大谢先生、小谢先生有来往？” 关涛还没回答，就见陆明珠带好好亲自道贺。 他立刻迎上去。 第317章 陆明珠和好好都打扮得很简单, 款式相同的浅黄色旗袍，搭一件同色盘，未戴任何名贵首饰。 戒。 里, 过于华贵反而不合适。 跟, 或者随后进来, 不远不近地跟着, 再加上许多人都不认识母女俩, 说：“这个小姑娘是我老师的关门弟子, 排行第十七，名叫陆宸，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帮老友大惊失色, “不是开玩笑吧？” 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小姑娘，身份上要和他们平起平坐？ 关涛笑眯眯地道：“不信就去问我老师。” “什么问我？”黄和也过来给弟子捧场, 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本来说要带好好一块来的，奈何事到临头发生了一点事，他就给谢家打电话让好好自己过来, 而他则晚了十几分钟。 “老师。”好好走到他身边。 黄和摸着她的丱发, 冲陆明珠微微颔首，“你们一家人送一对花篮就行了, 怎么还送那么多对？虽然摆着有排场，但也真费钱。” 全是好花好工艺。 陆明珠抿嘴一笑, “关先生的画廊盛大开业，怎能糊弄？要不是大哥和我老公早先就定下今天的两个大型会议，他们也要来的。” 关涛赶紧道：“他们贵人事忙, 就不激动他们了。” 陆明珠那么会花钱，谢君颢和谢君峣可不得拼了命地挣钱吗？ 无论是捐粮食还是捐设备、盖研究所，人多口杂, 自然不会没有一点消息流出来，而关涛出身大家，原姓瓜尔佳氏，就是傅恒夫人、福康安母亲娘家那一支，结交的自然也是各界名流，和商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旁人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才确定黄和真收下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做关门弟子。 难免有人问原因，黄和回答得坦然：“一是我和她家有交情，二是她有天赋，三就是我等小徒弟孝敬的美酒。” 参加名门酒宴最让人惦记的就是美酒了。 好好闻言就道：“老师喜欢喝酒吗？您喜欢喝什么酒？妈妈收藏了好多酒。” “白酒黄酒都是佳酿，唯独对红酒没有任何感觉。”黄和弯下腰，看似是偷偷跟小徒弟咬耳朵，实则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可以被众人听到耳朵里，包括陆明珠，“来，告诉老师，你妈妈收藏了什么好酒？” “很多，数不过来，反正有您爱喝的，下次就给您带过去。”好好也大方。 “好孩子。”黄和直起腰，牵着好好的小手，“走，老师带你看看画廊中展示出来的书画作品，咱们截长补短，争取未来的成就在他们之上。” 果真就走了。 陆明珠冲关涛笑笑，“好好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关涛摆摆手，接着道：“我们画廊中的很多书画都不错，若是陆小姐感兴趣，不妨看看，听说您非常喜欢收藏近代字画。” 陆明珠眨眨眼：“传得这么远了？” 关涛就笑，“香江才多大一点地方？” 意思是圈子小，耳闻不奇怪。 陆明珠自然给面子，买下画廊挂出来的十几幅画，有作者是近代大师，也有作者目前穷困潦倒，作品画得一般，展览的位置也不太好。 但是，这个作者的作品后来是洗金币专用。 生前寂寂无名，死后声名大噪，原因就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他的作品忽然就名扬国际了，拍卖价格动辄千万、上亿，荣登字画拍卖排行榜，打破个人记录。 虽然懂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也有不懂的冤大头，花几千万、上亿地拍卖下来。 这么一来，他的画就出名了，价格也上来了，成为收藏界的好宝。 把这样的画作带回家，谢君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太符合你的爱好。”他看不出这五张画有什么美感，感觉女儿三岁时的涂鸦都比这五张画有艺术感。 好好也觉得奇怪：“我在路上问妈妈，妈妈说：佛曰不可说。” 陆明珠哼一声：“你们懂什么！我是收藏，收藏，等的是未来，不信，咱们走着瞧！” 一幅一两个亿，就问他们服不服。 谢君颢放下手里的报纸，“几幅画而已，明珠喜欢就买。好好，今天跟老师学到什么东西了吗？” “学到了。”好好立刻凑到他身边。 陆明珠叫谢君峣把书画放进收藏室，自个儿上楼洗澡。 吃晚饭时，谢君颢道：“王家送来请柬，王昊和杨嬛的婚期定在二月初二，在泰国的普吉岛举行，只请近亲好友，你们有什么事就提前处理一下，到时候一块过去。” “嬛嬛姐姐要当新娘了吗？我可以当花童吗？”好好当花童当初了乐趣。 陆明珠笑道：“你可以给她打电话，毛遂自荐。” 好好果真点头，“吃完饭就打。” 杨嬛一家住进别墅后就安装了电话，大家联系得更方便了。 谢君峣一边给陆明珠挟菜，一边问道：“今年是特别好的年份吗？一个个都准备在今年结婚？七哥和朱莉是不是快了？他们也恋爱了好几年。下面的长明、长治和平安年纪相仿，怕是不会太远，还有关文煊、傅玉麟，都不小了。” “不知道。”陆明珠很少过问这些事，反手用一块虾肉堵住他的嘴，“你也不用操心。他们结婚，咱们送礼喝喜酒，不结婚，影响不了我们。” 谢君峣咬着虾肉直点头。 等好好给杨嬛打完电话确定自己花童的身份，谢家接二连三又接到好几个婚讯，还真被谢君峣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陆长根和朱莉定在二月二十六结婚。 因为朱莉非常喜欢华夏的传统文化，要办中西合璧的婚礼，就是她穿龙凤褂坐八抬大轿出门，傍晚再举行西式婚礼仪式，陆长根自然不会不满足她。 陆明珠知道后都傻眼了。 这还不算。 王昊和杨嬛的婚期定在二月初二，这件事在年前就有眉目，不奇怪。 但是，王晨的婚期居然定在三月初八，等哥哥结婚后就在二月初八过大礼，三月初八结婚，娶他的同学，把王伯晖和廖婉茹两口子忙得脚打后脑勺。 当初给杨嬛的聘金是888万，轮到次子就不能偏心，免得落下话柄。 好在古董、商铺、金器什么的都不愁，早就准备好了。 王伯晖前不久闷不吭声地捐了一批救生设备给内地，以应付久旱必涝的自然灾害，这两年房产行业竞争剧烈，而他在辉煌船运公司占股不多，分红也少，以至于事到临头竟发现手里的现金不够，只好打电话跟陆明珠借钱。 “1000万够不够？”陆明珠问他。 王伯晖闻言一笑，“要不了，500万就够了，等到王晨结婚，第一季度的分红能下来，到时候要是有钱就还你，没钱就等以后。” “我不急。”陆明珠道，随即好奇地问一句：“怎么这么突然？” 没有丝毫征兆。 王伯晖想起王晨的解释，“因为长幼有序，王昊没结婚，王晨就不好说自己的婚事，其实他和女朋友已经恋爱三年了，同在九龙塘的一所大学里教书，谁也没想到他们在交往，只以为他们住在同一栋楼里是巧合，同事做客都知道他们住上下层，这不是等不了吗？” 陆明珠秒懂，“恭喜恭喜，到时候双喜临门呀！” “对，双喜临门。”王伯晖夫妇并没有因为二儿媳未婚先孕就看低她，毕竟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儿子，反而还携重礼登门向亲家赔罪，商量婚事。 人家姑娘出身不错，父母都是中学教师，通情达理，说他们女儿在国外读几年书，知识学到的不多，性子却开放了许多，还认为当父母的是封建迂腐老古板，面对王伯晖夫妇时觉得异常羞愧，还请王伯晖夫妇见谅。 双方父母互相赔罪，自然好事成双。 陆明珠是在杨嬛和王昊的婚礼上见到这位勇猛而开放的姑娘。 她姓关，叫关云飞，很男孩子气。 穿着宽松的淡红色衣裙和软底鞋，半点显不出未婚先孕的迹象，长发披肩，容貌并不是十分俊俏，眉眼清秀，瞧着斯斯文文，柔柔弱弱，举手投足之间颇为温婉端庄。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特别喜欢好好，见面就送她一只白玉镯子，还夸陆明珠：“王晨说他有个国色天香的姑姑，我看他的长相总觉得他在吹牛，原来他真没骗我。” 王晨肖父，没有王昊的英俊潇洒，不知他的背景，都以为他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大学讲师。 当然，过后没多久，关云飞就知道王晨口中的姑姑不是亲姑姑，而是干姑姑，还是曾经登上美国杂志封面的东方明珠。 “吹牛没有意义，他吹牛干什么呀？”陆明珠褪下腕上的翡翠镯子送给关云飞，在她推辞时笑道：“我当年也送过你嫂嫂一个，现在不能厚此薄彼。” 关云飞就收下了，“谢谢姑姑。” 因为身怀有孕，她没进杨嬛所在的房间，所以陆明珠就一个人进去。 杨嬛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精致大气的钻石王冠和一条钻石项链，雪肤红唇，美艳绝伦，更添一种成熟风韵。 很多来参加婚礼的人都佩服她。 和王昊订婚多年，居然能忍住不催婚，就不怕王家变卦吗？ 杨嬛还真不怕，她靠自己，这些年已攒下数百万身家，和王家的聘礼一块作为嫁妆，不比香江任何一个千金小姐差。 舍得陪送百万嫁妆的大户人家在香江不会超过二十户。 王家当初给足杨家的面子，杨妈妈也难得地晒出了女儿的嫁妆单子供人欣赏，一本是聘礼清单，一本是陪嫁清单，原本是折叠的，现在展开置于台上。 果然，不少人倒吸一口气。 看不出来，杨嬛居然这么有财力！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拦着家中子弟追求她了。 长得好，又能赚钱，区区电影明星的身份算什么？得到实惠最重要，因为靠自己，很多公子哥儿一年很难赚到几十万，多数靠父母。 第318章 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 对杨嬛挣钱本事感金童玉女一般的花童撒花瓣开路，膊，缓缓登台。 , 却仍美艳端方, 肌肤白嫩, 不见岁月痕迹。 她没有父亲, 两个妹妹为伴娘。 这时, 大家才知道杨嬛的母柜。 她虽已中年, 但风韵犹存，温婉秀丽，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年轻, 早在明珠绣庄开业没两年就有家境不错、中年丧偶的鳏夫追求她，不过被拒绝了。 时至今日, 还有人不肯放弃。 没想到她们母女竟都生得如此美丽，以至于有一部分人想和王昊做连襟，悄悄打听杨嬛两个妹妹有没有许配人家。 明玥偷偷地翻白眼, 低声跟陆明珠说：“异想天开。” 人家姐妹要是想靠嫁人翻身, 还用等得到现在？ 没找，那是没遇到合适的。 别看杨嫣只是明珠绣庄的二掌柜, 骨子里却很有傲气，不是倨傲的傲, 而是骄傲的傲，以自力更生为荣。 明玥喜欢她的作品，对她的性格颇有了解。 闻言, 孟如玉和陆明珠都是一笑。 旁边的谢君峣则给陆明珠拎着手袋，没把眼神分到台上。 台上的王昊身上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斯文俊美, 这份长相出乎许多人的意料，要是早知他这般出色，早在他二十岁出头就把他拿下了，哪会把他留给杨嬛一个电影明星？ 陆明珠等人就听有人小声嘀咕道：“王家来香江十几年，太会藏着掖着了，两个儿子平时不露面，刚现身就结婚的结婚，即将订婚的即将订婚，根本不给别人一丝一毫的机会，难道他们就不讲究门当户对？生活的环境不同，有什么共同语言嘛？” 扭头看说话的中年贵妇一眼，陆明珠笑眯眯地说道：“就凭您这番话，说明门当户对不是最重要的，要因人而异。” 她顿时涨红了脸。 几秒钟后，她为自己辩解：“陆小姐，我说的是实话，门不当户不对的很难长久。” “所以我说要因人而异，万事都不是绝对的。”陆明珠脾气很好地回道，“今天是王昊和杨嬛大喜的日子，咱们别说扫兴的话，往后如何，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明珠说得对。”王兴财走过来听到，随即附和道。 因为四个儿子分到王家的绝大多数财产，所以张女士对待王兴财那是相当的心平气和，看在他给王昊一箱古玩做聘礼的份上，张女士就大方地让王伯晖请他出席长孙的婚礼，体现出自己这位前妻的大度。 见面时，她还很优雅很和气地和王兴财打招呼，倒把王兴财给吓一跳。 不可思议啊！ 他以为见面时，张女士会满怀怨怼，对他不假辞色，结果却请他上座，以王昊祖父的身份坐在首席上。 还是陆明珠比较了解张女士。 好处拿到了，还不用伺候老头子，谁在乎婚姻不婚姻，在乎婚姻的多数是利益没到手。 听到王兴财也表达自己对杨嬛的满意，中年贵妇不解，“为什么？” “就凭我们王家下聘的888万聘金都被她拿出来捐给内地，我就认为她是好孩子，能遇到她，是王昊的福气。”王兴财很清楚，一度贫贱到食不果腹的杨嬛能做到这一点，很多出身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比不上。 中年贵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王家的聘金都在杨嬛手中，没想到她居然捐出去了。 陆明珠笑对王兴财道：“干爹，大哥因为捐了一批救生设备给内地，导致给王晨准备聘礼的时候力有不逮，缺钱缺得很，您要不要一视同仁啊？” “王晨？不才带女朋友露面吗？怎么就要结婚了？”王兴财觉得不可思议。 “他年纪可不小了。”陆明珠道。 这帮孩子晚婚晚育，到底是谁的责任呢？ 陆明珠还没相处所以然来，就听王兴财说：“一视同仁是做不到的，但做祖父的给点补贴却不是可以。你大哥问你借了多少钱？” “您怎么知道？”陆明珠反问。 王兴财一笑，“要是他向你借钱，你能知道他缺钱？说吧，借了多少。” 陆明珠伸出五根手指。 “500万，888万聘金中有500万是借我的。”她道。 王兴财一阵牙疼，捂住腮帮子，道：“什么时候下聘？你知道吗？” “就这个月，然后下个月初八结婚。”陆明珠笑嘻嘻地告诉他，“高不高兴？马上就有两个孙媳妇了，重孙子和重孙女指日可待。” “这也太急了。”王兴财摸了摸腕上的手表。 干女儿送的。 陆明珠却说：“王晨恋爱好几年了，本来就是在等兄嫂结婚，长幼有序嘛！” 王兴财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有那么多孙子，老大家两个，老二家一个，老三老四家各有三四个，加起来就是十几个，你让我怎么做到一视同仁？”他对长孙舍得，不代表对其他孙子舍得。 王仲昭冒头出来：“你可以只给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啊！” 大哥是老大，对弟弟们多有照顾，他现在非常尊敬大哥，只要能从老头子手里掏出钱，甭管谁拿到手，他都高兴。 王兴财不敢置信：“你居然不争不抢？” 王仲昭哼了一声，“你想给，我不介意啊！” “不给。”王兴财回答得毫不犹豫，“王昊是长房长子长孙，我才给他几件东西当聘礼，其他人没份，包括王晨。” 陆明珠也不可思议。 这一次，她居然没薅到羊毛？ 王仲昭啧啧道：“就知道你现在精穷了，不是不想给，是掏不出来了吧？都花在小老婆身上了吧？幸亏你今天没带你小老婆和小儿子小女儿来，否则我们就把你打出去。” 王兴财恨不得踹他一脚，“我的家产不都是被你们分光了吗？” 在这说风凉话。 “谁说的？长生哥的公司里不是有你股份？听说你投资了70万美元还是多少钱？”王仲昭刻意点明事实真相。 王兴财冷声道：“放心，这钱我一定全捐出去。” 王仲昭张大嘴，“捐谁？” “前头缺粮食时，你大哥出钱出力出粮食，杨嬛把聘金也拿了出来，你怎么没表示？”王兴财说到这儿，继续说：“我看，你们兄弟中就属你大哥厚道，所以我决定……” “把这点股份留给大哥。”王仲昭假装没听到他之前说要捐出去的话。 王兴财没好气地道：“胡说八道，我给你大哥，给你大哥惹麻烦吗？你们这些小崽子还不一个个吃了我。我决定，如果内地真如你妹妹所料，久旱必涝，我就把这个股份卖出去，钱全部捐出去帮助多灾多难的老百姓，省得你们惦记。” 王仲昭眼珠转了转，“说到做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兴财道。 “行吧。”只要不让林香莲母子三个得到，王仲昭就觉得开心，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大哥欠债500万，您真的不给点表示吗？” 陆明珠也充满期待地看着王兴财。 其实，她知道王兴财有钱。 人老了，心可没老，精力也没少，来到香江后就在陆父等人的帮助下重新做生意，虽然规模不能和之前比，但有陆父担保，他贷款做本钱，钱滚钱，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因此，林香莲又变得温柔可亲、处处体贴了。 宝刀未老说的就是他，王兴财。 王兴财放下一直捂着脸的手，不客气地说：“没有，没有，没有表示。” 就是给，也得私底下给，叫人知道，他没法对其他孙子交代。 人呐，一碗水端不平很容易被记恨一辈子。 王伯晖和廖婉茹两口子宁可借钱下聘，也要给王晨媳妇准备和杨嬛一样的聘礼，就是这个原因，他们不想落埋怨。 王仲昭没达到目的，忍不住撇撇嘴，“看来只有王昊能得到他祖父的另眼相待。” 王兴财抬起头，看到台上的王昊和杨嬛正在交换戒指。 果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陆父和贺云担任的主婚人。 陆明珠掩口笑。 “笑什么？”明玥觉得莫名其妙。 “我觉得你外公和我爹还会成为王晨和关云飞的主婚人。”如果新郎新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不定将来还有人奉他们为最佳主婚人。 明玥闻之失笑，“谁叫他们德高望重呢！” 果不其然，杨嬛和王昊的婚礼结束后，王伯晖就跟陆父和贺云说定，等王晨和关云飞结婚时，也得劳烦他们两位大驾。 陆父和贺云答应了。 转过头，陆父就对曾梅说：“二月二十六是长根结婚的日子，我不能做主婚人，到时候就劳烦你和云兄两位担当了。” 曾梅忍俊不禁：“没问题，云兄愿意，我也当仁不让。” 于是，参加完王昊和杨嬛的婚礼后飞回香江，陆明珠继续参加陆长根和朱莉的婚礼，好不容易歇口气，又轮到王晨和关云飞。 这两位是真的等不得了。 两对新人都是在香江举办的，盛况不能和陆明珠、陆平安相比，相较其他人家则算得上是盛大，被人津津乐道。 连续参加三场婚礼，可把陆明珠给累坏了。 她趴在床上不肯起来。 谢君峣没有催她，还陪着她一起睡懒觉。 直到王伯晖打电话来，谢君颢让佣人来叫他们下楼接电话。 陆明珠匆匆跳下床，飞快地换上家居服，海藻般的头发随便一拢，下楼从好好手里接过话筒，中断她和王伯晖的热聊。 “大哥，您不歇歇，给我打电话干嘛？”陆明珠很诧异。 王伯晖问道：“你是不是替我问老头子要钱了？” 陆明珠咦了一声，乐了：“难道干爹给您钱了？我是跟他说你欠我500万的事，但在王昊婚礼上、二哥跟前，他明确地说不会补贴王晨。” “他没补贴王晨，但把钱给我了。”王伯晖道。 陆明珠迫不及待地问：“给多少？” 她差点以为自己薅羊毛的本领退步了。 王伯晖笑叹道：“给我200万港币，还有一箱古玩字画。” 这么干是让其他孙子没理由找他要补贴。 陆明珠眼睛一亮，“不错啊。” 王伯晖也觉得不错，“你干娘说得对，王昊王晨的婚礼就该请他出席。这不，咱们给他面子，他也给咱们面子。” 两对小夫妻也从王兴财手里拿到不少见面礼。 喝茶时，王兴财出手可不小气。 除了沉甸甸的龙凤镯和白玉镯子，还有轻飘飘的红包，每个红包里都装着一张支票，面额是88888港币，寓意一路连发。 王兴财付出良多，觉得不甘心，压着王仲昭给他儿子王晏购置房产。 王晏母子俩都回香江了，因为王昊和王晨的婚礼。 虽然王兴财闹出停妻再娶的事，要不是陆明珠横插一杠，王家财产全部落在林香莲母子三人手里，但是在甄蓁和王晏母子俩出国之前，王兴财对他们母子一直很好，担心王仲昭不善待他们，给二房买的大屋有甄蓁一半份额，又给孙子100万港币傍身。 母子俩开销不大，留一部分钱用来求学，大部分则在香江买楼买商铺，原本价值80万港币的楼宅商铺早已升值到几百万了。 所以，母子俩还是很感激王兴财的。 尤其是王兴财分家产后，王仲昭也按时给他们寄生活费，虽然是张女士的命令，但王兴财不愿意分财产，他们还真得不到这样的好处。 总而言之，甄蓁和王晏抵港后见过张女士和王伯晖夫妇，也去给他请过安问过好。 从王伯晖口中知道王仲昭曾被小老婆莫淑娴逼立遗嘱，王兴财就建议王仲昭给莫淑娴一点惩罚，“只有你把财产分一点给王晏娘俩，你那小老婆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以后再也不敢逼你立遗嘱。” 他拍拍王仲昭的肩膀，“你还年轻，立什么遗嘱？我都没立。” 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319章 。 他冲王兴财翻白眼, 吧，不要操心。” 真以 无留给甄蓁、王晏母子俩，所以让自己提前给他们一些, 只要他们不挥霍, 足够, 还会过得很滋润。 王兴财吹胡子瞪眼：“我都是为你着想。我跟你说王仲昭, 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要是你不让你小老婆感受到逼你立遗嘱的严重后果, 你往后几十年就擎等着被她烦死！学潘金莲给武大郎送药也不是没可能。” “肯定不会。”王仲昭想也没想地回答。 不光他明白，莫淑娴也明白，没有遗嘱, 自己身死后得益最大的是甄蓁，而不是她莫淑娴和她生的两个孩子。 她绝不会让王仲昭出意外。 “这你就不懂了。”王兴财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 不指望王仲昭孝顺他。 父子俩约在一间茶楼见的面。 王兴财没叫他去自己住处，自己也没去王仲昭的住处。 王仲昭端起王兴财倒的茶就灌到自己嘴里，“你说说, 我怎么不懂了？我告诉你, 论人情世故，我比你清楚。” “狗急跳墙, 和你同归于尽都不是不可能。”王兴财道，“那个莫淑娴家的事儿我略微有点了解, 是不是有个妹子叫莫淑慧跟了明辉？要是弄死明辉，我还敬佩她有点骨气，结果却作践亲生女儿, 其偏执可见一斑。有这样的妹妹，你觉得莫淑娴会不会走同样的路？” 早在来找王仲昭之前，王兴财就打听得清清楚楚。 王仲昭咽了口唾沫, 迟疑道：“不会吧？我和莫淑娴怎么着也相处三十来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认比较了解。” 以前娇美可人、温柔真诚，现在则面目可憎，歇斯底里。 反倒是甄蓁，美丽一如从前，优雅从容。 想到在侄子婚礼上见到的原配夫人，还有被他漠视多年却英俊潇洒的长子，王仲昭竟不知怎么形容心底的滋味。 王兴财郑重地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人心难测，逼急了，那些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别事到临头你才知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看我说的，你也没精力写，你都喝下你小老婆喂你的□□了。” 王仲昭差点被他气死，“你才喝□□！你和你小老婆年纪相差三十来岁吧？你今年七十多，人家四十才出头，说不定某天不想伺候你个老头子，一碗□□弄死你，继承财产后再嫁个同龄人，就像陆叔的四姨太柳如眉，嫁给一个英国的什么贵族，日子过得特别逍遥自在，要不是陆长根婚期定的急，也没通知她，你在陆长根的婚礼上一定能见到她。” 怒发冲冠，父子俩互相攻击。 你来我往，攻击到最后，突然想到整个王家就他们俩有小老婆，对视一眼，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下来了。 王仲昭忍不住讽刺他：“以前你骂我怎么有我这么个儿子，结果最像你的是我。” “是啊，一脉相承。”王兴财不痛不痒。 到这把年纪，后悔不后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开了。 他语重心长地对王仲昭道：“就是因为咱们爷俩太像，所以我才劝你早点和王晏改善一下关系，不管原谅不原谅，你这碗水得端平了，学学你大哥大嫂。” 王仲昭舍不得：“你给我钱，我就给他。” 慷他人之慨，谁不会呀？ 王兴财道：“我要是有钱，我能蹲在这间茶楼里和你喝茶吗？早把你请进我的独立大屋请你喝最顶尖的武夷山大红袍了。” “我也没钱。”王仲昭哭穷，“我不像大哥那么会做生意，我只能坐吃山空。” “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名下光房产就值一两千万，比我还有钱，我名下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大屋，只有靠明珠和她爹开起来的建筑公司和一家工厂。”王兴财忍不住对次子刮目相看，之前还以为他会败光自己分给他的财产。 王仲昭哼哼：“你肯定搞错了。” 就是不承认。 王兴财从桌子底下踢他一脚，“让你给王晏几间房产怎么了？那是你亲儿子，还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子。我要是这么对待你，你心里舒服不？当初你可是差点拿刀和我拼命。” “你能和我比？我可没停妻再娶。”王仲昭突然发现自己比他老子好那么一点。 王兴财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那是你没机会。当年，要不是我和你妈以断你生活费作为威胁，你早就离婚了。” “至少我没像你似的，隐瞒世人十几年。”王仲昭还是觉得他不如自己。 王兴财顿时觉得没意思，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扶着茶桌，“早知你这么小气，我就不找你了，浪费我一桌茶点的钱。可怜呐，我这个老头子活到七十多岁，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还像欠了你似的，说的话你不听，财产倒是要得干脆利落。” 见他这般模样、这般作态，王仲昭的心情十分复杂。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他招手叫来服务员，掏钱结了账，“年纪大了就好好颐养天年，别动不动地就教导这个，教导那个，我也是知天命的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怕你到我这个年纪才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王兴财长叹一声，“莫淑娴人品堪忧，一双子女都不成器，你总不能真不为将来做打算。” “真不用你操心。”王仲昭真诚地道。 王兴财摆摆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出茶楼，上了车，立刻把拐杖扔到一边。 装起来可真费劲，陆父都是怎么装的？ 想到陆明珠要钱的本事，王兴财对司机说：“去明珠家，我得向她请教请教，或者请她亲自出马。” 他发现，陆明珠就有一种要钱很容易达到目的的特质。 陆明珠确实在家，正看着人清理衣帽间，把大部分衣物挪到普乐道三块地皮连在一起建成的豪宅内。 住着不方便，就用来放东西了。 见王兴财进来，陆明珠迎他入室落座，笑意盈盈，“干爹，您老怎么有空来找我呀？听说您补贴大哥好大一笔钱，真是一位慈父。我最喜欢您这样的好爹了。我决定，在我新竣工的大宅内给您留一间房，您有空就来住两天。” “什么大宅？”王兴财不大清楚陆明珠的资产，没详细打听过。 陆明珠笑道：“就是我刚来香江时买入的别墅拆掉后重建的大宅。早就拆掉了，好好出生后才又开工，又因为内地一连数年的粮荒误工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好几年才盖好，一年前装修的，准备挑个好日子正式入住，主要是方便我爹。” 不爱住别人的旧屋，一辈子都不愿意改掉这个坏毛病。 王兴财哦了一声，“给我留一间，你爸什么时候搬进来，我什么时候跟进来。” 最近也被林香莲和幼子幼女烦得够呛。 陆明珠点头道：“您放心，等您住进来会发现，曾家干爹干妈也在，契爷离得又近，你们凑在一起打麻将或者谈天说地都挺好。” “不是给你带孩子吗？”王兴财冷不防地问道。 他好像听陆父提过一句。 陆明珠不肯承认自己确实有让女儿跟他们学习的计划，“您想哪儿去了？我们家有大哥，有君峣和我这对爸妈，还有佣人，哪里需要劳烦您这些老人家带孩子？我是孝敬你们，孝敬你们，离得近，方便照顾你们。” 马上言归正传，问王兴财的来意。 王兴财就道：“你有办法让你二哥转点资产给王晏吗？” 陆明珠愣了下，接着眨眼睛：“您这是补贴大哥后不甘心，所以让二哥补贴王晏，感受一下财产有去无回的乐趣吗？” “看破不说破。”王兴财心惊于她的敏锐。 陆明珠突然一笑，“干爹，我要是做到了，您给我什么好处呀？我现在身价可好了，一般费用请不起我。” 王兴财想了想，道：“我收着一对蓝釉白龙梅瓶，给你做奖励。” “元代的？产自景德镇的？”陆明珠问他。 “对。”王兴财知道这对梅瓶极为罕见，低价从一个逃离上海的道上人物手里买来的，珍藏多年，一直秘不示人，这次是忍痛拿出。 好在没便宜外人。 陆明珠笑开了花，“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王兴财吃过晚饭后离开，陆明珠立刻给王仲昭打电话。 “亲爱的二哥，有时间说话吗？”她声音甜美极了，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充满诱惑。 王仲昭反应极快：“老头子找你干什么？” 嘿！ 他可是一直跟着老头子的。 陆明珠怔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既然二哥猜到了，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咱们合作一场怎么样？干爹的奖励是一对蓝釉白龙梅瓶。” 王仲昭脱口而出：“霁蓝釉？” “没错。”陆明珠道，“而且是一对，这可是很罕见的宝贝。” 王仲昭想了想，“妹妹，咱们有事论事，为一个瓶子，我送出那么多，对我来说是相当的不划算，我没答应的理由。” “二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给亲儿子一点资产傍身，能用划算和不划算来形容吗？要说你没有就算了，你明明有，还不少，就真的一点都不给王晏？早给晚给都得给，现在给既能得到王晏的感激，还能给莫淑娴一点教训，可谓是一箭双雕。”陆明珠循循善诱，“最重要的事，你还能白得一个霁蓝釉白龙梅瓶，我的收藏里都没这件东西。” 二十一世纪股价几十亿来着，虽然吹牛的成分比较大。 王仲昭无语道：“你就这么赞同老头子？” “干爹嘛，干爹的话，我当然听。”陆明珠和甄蓁母子俩交情不深，这件事对她来说无所谓，主要看王仲昭愿不愿意接招。 她薅羊毛，往往都是羊愿意让她薅。 王仲昭哼哼两声，“不行，得加码。” 陆明珠就道：“你想要什么？我替你问干爹要。” “听说老头子有一幅王羲之书法的摹本。”王仲昭点到即止，“看老头子生意做得不错就知道他还有本钱。” 陆明珠眼珠转转，“行，我替你传话。” 得到陆明珠的回话，王兴财觉得无所谓。 对他来说，自己资产早晚都是子孙后代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王仲昭是他亲儿子，给他又不是便宜外人，反倒能给王晏要来一份保障。 “明珠，你告诉他，除了王羲之书法的摹本，我还可以送他一幅王蒙的真迹，只要他接下来的行为让我感到满意。”王兴财这么说。 陆明珠转达给王仲昭。 王仲昭担心王兴财反悔，“先把东西放在你手里。” “二哥，你们父子俩真是！”陆明珠只好再次替他传话。 王兴财答应都答应了，给得十分干脆。 除了一对霁蓝釉白龙梅瓶和两幅古字画，还送陆明珠好几件小巧精致地古玩，只是价值比不上梅瓶和字画。 有陆明珠做担保，王仲昭终于舍得把一些房产转给王晏。 甄蓁和王晏母子俩因为张女士的挽留才没立刻离开香江，也一直住在王兴财当年买给二房的大宅中，收到王仲昭给的资产，母子俩都惊了。 不敢相信。 毕竟，在婚礼上，他们和王仲昭就跟陌生人一般。 王晏倒也喊了一声爸爸，看在自己因为他而得到祖父母的财产份上。 张女士趁着他们在香江，把个人珍藏的珠宝古玩分给他们母子一部分，公平地分成五份一房一份，余下一份留给陆明珠，暂时没送出去。 原本打算直接给儿子儿媳，后来一想，王仲昭拿到后肯定不给甄蓁母子，这样就便宜莫淑娴母子了，老太太索性越过儿子儿媳，直接分给孙辈和陆明珠，仅留陆明珠孝敬她的翡翠珠宝作为日常佩戴，等去世后再做分配。 王晏是二房唯一嫡出，所获最大。 旁人没意见。 他们娘俩本就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王仲昭的财产转让，母子俩别提多惊讶了，因为王仲昭给的不少，楼宅商铺总市值两三百万。 第320章 甄蓁其实不恨王仲昭, 也 小时候， 大了，, 没有十全十美, 有住有穿有学上, 生活无忧, 公婆和善, 娘俩有人庇护, 就王仲昭这个。 换成别人家，说不定 那才是苦难。 甄蓁和王晏对现况挺满意的，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反倒是别人觉得他们可怜，夫妻不睦, 父子不亲，白白便宜和王仲昭富富贵贵一辈子的莫淑娴。 办理过户手续时，王晏有点不知所措。 王仲昭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不敢拿的？你是我的亲儿子, 我做老子的给你几间房子铺子怎么了？我以前不给你是担心你年轻, 心性不稳定，守不住, 现在你年纪不小了，行事有模有样, 兴许就是没有财产傍身才没人愿意嫁给你，那可不行。” 别看他在王兴财跟前嘴硬，咬牙不愿意把财产分给王晏, 还讨价还价要好处，可在王晏面前却似换了个人，装出心甘情愿的好父亲模样。 财产都给了, 再摆脸色对自己没有实际好处。 说几句话好话展示慈父之心又不用花钱。 王晏听了王仲昭的话，笑道：“谢谢爸爸，我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给他，他就要。 王仲昭满意地点点头，“以后要不要留在香江发展？虽说国外比香江发达一点，但亲人都在香江，能互相照应。” “我和妈妈考虑考虑。”王晏没有说死。 在异国他乡，她妈也想念家乡，可惜明显是回不去的样子。 内地讲究计划经济，日子不好过，他们肯定撑不下来。 王仲昭嗯了一声，“你们自己决定。根据我的观察，定居香江肯定没坏处，看这些年的发展，再看你陆爷爷、陆姑姑就知道了。” 王晏回家告诉甄蓁，甄蓁就带他携礼去谢陆明珠。 陆明珠抿嘴一笑，“是干爹的意思，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传话的。二嫂，王晏，你们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干爹谢二哥，二哥把资产给亲儿子是应该的，他要是不愿意，谁的话都不好使。” 却没提王仲昭问王兴财要好处的事。 她觉得，王仲昭是借题发作，故意把宝贝要到自己手里，免得便宜林香莲母子。 甄蓁听了陆明珠的话，笑道：“财产是爹分给王仲昭的，那就属于王仲昭所有，他的财产他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不存在给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说法。在这方面，我们娘俩早有共识。不过，他送到手里，我们肯定不会傻到拒之门外，还得谢谢你的帮忙。” 陆明珠有点明白张女士为什么喜欢这个儿媳妇了。 通透。 心思和容貌一样，冰雪晶莹。 她没有刻意保养，浅色旗袍下的身段已有些发福，眼角露出明显皱纹，皮肤算不上十分白皙，却面容饱满，举止优雅，整个人端庄大方，进退有度。 还是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十来岁。 甄蓁仅戴一只翡翠镯子，是老太太分给王晏，王晏又孝顺她的，一抹浓艳的绿色给她增色数分，尽显东方女性的温婉典雅之美。 “二嫂，你们往后是留在香江，还是仍到国外生活？”陆明珠问她。 张女士年纪大了，要是喜欢的儿媳和孙子都在跟前，她应该很高兴吧？ 甄蓁看着王晏，王晏道：“爸也问过这个问题，我说考虑考虑。之前我们觉得无所谓，现在房产都在香江，留在香江定居的可能性比较大。” 陆明珠就说：“干娘肯定开心。” “能陪着娘，我也很高兴。”甄蓁也是这回见到张女士上了年纪，行动不如以往利落，决定留下来和廖婉茹一起照顾她。 做人不能光想着得到而不付出。 果然，等他们宣布定居香江，张女士当即在薄扶林道大宅举行一个家宴，也让陆明珠和谢君峣带好好一起参加。 陆明珠见识到王兴财和张女士、王仲昭和甄蓁的陌路夫妻见面就跟朋友差不多。 莫淑娴及其子女完全被排除在外，宴上十分热闹。 莫淑娴自然是气炸了！ 平白无故，王仲昭转给王晏数百万房产，其中包括一栋自己心心念念想让王仲昭送给儿子做婚房的深水湾独立大宅，是因为在王昊、王晨兄弟俩婚礼上见到甄蓁和王晏后突然觉得愧对他们所以就补偿他们母子吗？ 等王仲昭参加家宴回来，她就表达出自己的不满，难掩脸上的愤怒。 王仲昭喝了点陆明珠带来的陈年赖茅，冷笑道：“你再吵再闹再逼我立遗嘱，我明儿就再转300万资产给王晏。” 莫淑娴瞬间收声。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仲昭，“你是因为我提议你立遗嘱，所以把资产提前转给王晏？” “没错！”王仲昭道。 说完，他叫佣人给自己上醒酒茶，一边喝，一边翘着二郎腿，说道：“莫淑娴，我告诉你，全家资产都在我的手里，你最好别惹我不高兴。” 莫淑娴恨不得拿起茶碗砸到他头上。 陆明珠可以料到他们的生活必然是一地鸡毛，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谁让他们一个明知对方娶妻生子还扑上去、一个差点停妻再娶。 锁死吧！ 千万别去祸害别人。 甄蓁和王晏母子俩优哉游哉，王仲昭可别人到晚年来个浪子回头。 王晏倒还好，是儿子，又已过而立之年，结婚后可以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倒霉的只有甄蓁，面对回归家庭的王仲昭，她得膈应死。 叫人把王羲之书法摹本和霁蓝釉白龙梅瓶给王仲昭送去，陆明珠就不管了。 虽说当初说合作分好处，但陆明珠没留下一只梅瓶。 既然成双成对，那就还成双成对吧。 王仲昭收到后忍不住赞叹道：“明珠做事就是大气。” 接下来赏玩数日，转手在陆明珠生日当天又叫人给送了回去，省得自己再花钱买礼物。 看到去而复返的梅瓶，陆明珠哭笑不得。 王兴财瞅一眼，“老二行事比以前有章法了。” 以前经常把他气得半死，现在也不遑多让，但接人待物上面却已没那么任性。 廖婉茹和曾夫人正帮陆明珠料理宴席，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生日宴，也是乔迁之宴。 陆明珠旧居拆建完成后装修得非常豪华，陆父选在她生日这天搬进来，离得近，往后和贺云喝茶就方便了，再加上曾梅夫妇和王兴财一起作伴。 曾梅夫妇和王兴财特别直接，搬家的动作比陆父还麻利。 前者是老两口住在石澳觉得太寂寞，后者是不想看到早已露出本来面目却在自己面前伪装温柔和顺的林香莲和脾气越发骄纵的王宝珠。 好好最兴奋，以后天天能看到爷爷。 她和谢君峣在西点房给陆明珠做生日蛋糕，忙得团团转，小脸上沾了奶油而不自知。 谢君峣看在眼里，却没提醒她。 陆明珠探头看他们父女俩一眼，缩回去和大家说话，“正在给第二层蛋糕裱花，等他们的蛋糕完成，咱们就可以开席了。” 王兴财道：“让西点师做就行了，干嘛亲自出马？别累到我们好好。” “心意呀！”陆明珠道。 女儿用手工来表示心意，她很喜欢。 谢君颢和谢君峣也都鼓励她自己动手做礼物，而不是直接花钱去买，谢君颢和谢君峣之前过生日，一个收到手绘书签，一个收到陶艺作品。 不多时，谢君峣带好好过来，父女俩已换了衣服，打扮得十分得体。 蛋糕没有立刻拿出来，大家先吃饭。 给陆明珠庆祝生日的亲人虽然多，但餐厅、餐桌特别大，二十多个人完全坐得下。 灯光明亮，餐点精致。 大家举杯共饮。 好好离开她的座位，走到谢君颢身边，“大爸爸，您弯弯腰。” 谢君颢侧身，“怎么了？” 好好举着装果汁的小玻璃杯，把手伸到他的臂弯，然后，自己的胳膊和他的胳膊勾结在一起，“大爸爸，我们一起和交杯酒，以后就永不分离了。” 众人闻言大笑。 谢君颢莞尔道：“你跟谁学的？” 坐在谢君颢身旁的陆长生也这么问他。 “平安哥哥和秀秀结婚就喝交杯酒了呀！还有七舅舅和七舅妈、王昊哥哥和嬛嬛姐姐、王晨哥哥和云飞姐姐。”好好做了四次花童，经历四次交杯酒场景，小小的心灵中就记住和交杯酒是一辈子在一起的意思。 “好，大爸爸和你永不分离。”谢君颢非常配合。 喝完果汁，好好满意地正要离开，就听陆长生说：“好好，不跟大舅舅喝一杯吗？” “喝！”好好豪气地让佣人给她倒果汁。 平时不会放开喝，今天没人管她。 果汁酸酸甜甜，比白开水好喝，奈何妈妈要求她多喝开水而不是多喝果汁。 陆长生笑嘻嘻地和她喝了交杯酒，“大舅舅以后和你也不分离。” “嗯嗯嗯！”好好回到座位，催促谢君峣和陆明珠：“我没有见爸爸妈妈喝过交杯酒，那不行，得喝，喝了才可以永远在一起。” “来来来，女儿都让我们喝了。”谢君峣态度积极。 陆明珠伸出手。 见他们喝交杯酒，好好拍手，“在一起，一辈子。” 等到上蛋糕时，她亲自把蛋糕推进来，还给陆明珠唱生日歌。 谢君峣把一顶闪耀的红宝石王冠戴在陆明珠头上，“明珠，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陆明珠笑容如花。 见蛋糕上的蜡烛只有十八根，王兴财惊讶道：“蜡烛数目不对。” “没错。干爹，我年年都是十八岁。”陆明珠许了愿，一口气没吹灭所有蜡烛，再接再厉，用三口气，“希望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四月初十，《碧血丹心》连载结束，出版书上市。 陶红英被追杀之际，楚向天和王族格格倾心相恋，接受朝廷招安，并助康熙皇帝擒鳌拜、逐沙俄、平三藩，以汉人之身入旗，迎娶千娇百媚、高贵无双的王府格格，而反清大业则在群龙无首之下惨遭失败，变成一盘散沙，再无崛起之势。 陶红英身受重伤，不得不远走天山，从此收徒授艺，再不出山。 大势已去，恐难复明。 其实，复的不是明，而是汉家河山，民族气节。 结局不完美，许多读者意难平。 信件似雪花一样飞往明珠报社，纷纷建议知微改结局。 有人建议知微让陶红英直接杀掉楚向天，有人建议知微写楚向天发现自己和王族格格相知相守其实是一场算计，他发现真相后幡然悔悟，给反清大业做卧底，和陶红英里应外合，杀掉康熙，搞垮清廷，自立为王，迎娶陶红英做皇后，让两个丫鬟做妃子。 中，楚向天有两个丫鬟，一个叫红袖，一个叫绿衣，样貌标致，温柔体贴，是楚向天牺牲的下属之女，自愿为婢。 陆明珠看完信，觉得后边这个建议者一定是男读者。 她对这些建议置之不理，和从前一样，授权吴公子绘制连环画。 这些年，吴公子的连环画原稿都寄给她了，稿费也分一半，加起来已超过20万元，可见连环画受欢迎的程度。 据说，还有人贩到内地出售，卖得很不错。 吴公子对知微作品是极端追捧，别人认为这本书写得不够好，他却觉得十分出色，因为他在图书馆查资料时发现清代辫子头真是丑死了！ 清代前期是金钱鼠尾。 什么是金钱鼠尾？ 就是脑袋剃个秃瓢，就留头顶和后脑勺铜钱大的一块头发，编成老鼠尾巴似的，丑得死后都无颜见老祖宗。 如实绘制连环画，读者突然理解江阴百姓宁死不肯剃发易服的行为了。 吴公子从《碧血丹心》连载就开始画，通过明珠出版社集结出版，全集和出版书前后上市，他拿到不少稿费，寄一半给知微以后，就拿剩下的稿费去明珠金钻行给母亲选购珍珠首饰。 刚从店里出来，有人迎面撞到他。 他刚开始没在意，以为对方是不小心，还伸手扶了对方一把，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肚子突然一痛。 吴公子低头一看，一把刀捅在他肚子上，血色溢出。 第321章 看到血色, 较多，也更惊恐，四散而逃。 快, 飞奔上前, 迅速制止那个凶手, 免得他再给吴公子一刀。 即使如此, 一把不知道什么刀插在他的肚子上, 只露出一个刀柄在外面。 吴公子痛得眉头紧皱, 不敢拔刀。 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受到夏琳被他捅一刀的伤害。 凶手神情狂乱，被摁在地上后使劲挣扎, 嘶吼道：“吴耀祖，夏琳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要给夏琳报仇，让你尝尝滋味！” 夏琳？ 吴公子神情怔忡。 陆长根婚后和婚前一样，主要工作就是打理明珠金钻行, 现已是公司的总经理, 此时恰好在店里巡查工作，将一套才镶嵌出来的翡翠首饰摆上柜台作为镇店之宝之一, 闻声出来叫人送吴公子去医院，将凶手扭送到警署并加以说明情况。 陆明珠是两天后才听明玥说吴公子被捅, 凶手被抓的时候竟口口声声说要替夏琳报仇。 “吴公子捅伤夏琳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快将此事忘却的陆明珠匪夷所思，“当时没动手，现在动手是什么意思？真不是和吴公子结怨？” 夏琳够冤枉的。 这些年是个拼命三娘, 工作连轴转，根本没有闲心搞有的没的。 杨嬛还有和王昊谈情说爱的时间，夏琳则是完全不沾情爱之事, 随着名声日隆，追求她的富商和公子哥儿越来越多，她都不假辞色。 说改过自新就真的做到了。 从陆明珠认识夏琳到现在，主角、配角加上客串，她大概拍摄近300部电影，杨嬛还不到100部。 因为大明电影公司比较自由，她约满之后也没有离开，每次续签一年。 时隔多年居然等到夏琳被捅的后续，明玥也是不可思议，道：“据说是因为夏琳要息影，理由是打拼多年，身体需要休养。她的这个影迷十分舍不得，认为夏琳身体不好是当年被吴公子捅伤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他就替天行道。” 陆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很快，她被明玥话中的另一个消息吸引住，“夏琳要息影？” 她怎么不知道？ 明玥点点头，说：“我是老头子要和夏琳续约才知道的，前几天的事，夏琳没有续约的意愿，说她打拼到现在三十几岁，风华即将不再，满眼沧桑，不适合出演少女和妙龄女郎，而她不想让影迷看到自己老去的样子，所以不打算继续拍戏了。她靠投资房地产，低买高卖再加上向银行贷款，几年下来，没有上千万的房产也值大几百万，足够后半辈子的生活。” “太突然了。”陆明珠没想到夏琳会做出这种决定。 不过，她很理解。 号称香江第一美人，在荧屏上的形象一直非常美丽，夏琳想把最美好的形象留在影迷心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明玥不是很在意，“即使她息影，公司也有新人替代，不影响公司发展。” “我不是担心这个。”新人辈出本就理所应当。 陆明珠侧头想了想，“凶手怎么知道夏琳要息影？” 明玥端起茶碗的手顿一下，道：“为了能时时刻刻见到夏琳，他在大明电影公司里做杂事，打扫卫生时恰好把老头子和夏琳的对话给听进去了。” 这是凶手被抓后查出来的。 陆明珠无语道：“对夏琳来说真是无妄之灾。” 夏琳也这么觉得。 她已经做好息影后就去旅游的计划，哪知却来这么一件新闻砸到自己头上。 有些市民的记性很差，将往事淡忘，有些市民的记性却很好，想起吴公子十多年前捅伤夏琳的事情，听到凶手说话的内容，一个路过的记者眼疾手快，拍下吴公子被捅伤的照片，回去洗出来就大书特书，直接上头条，轰动整个香江。 没人认为是夏琳的报复，要报复早就报复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替她报仇？ 好多记者涌到警署问结果，这才得到夏琳因身体不好打算息影的事情，这可比吴公子被捅伤来得更严重。 不说全香江，至少有五分之四的香江市民是她影迷。 她突然息影，那还得了？ 这下子，被围堵的就是大明电影公司了。 “是不是你们公司欺负夏琳了？”有人这么问，嗓门极高，颇不客气。 “一定是，资本家哪有几个好的？肯定压榨得夏琳有苦无处诉，不得不以息影来表示抗议。”这是前两年来香江后就被夏琳迷住的内地居民，目前还没拿到香江身份纸，在一个建筑工地当工人，除了房租和饭钱，其他的钱都用来看电影了。 也有中年妇女叉着腰，“说，夏琳好好的为什么要息影？” 刚开始人不多，随着质问声，聚集得越来越多，把大明电影公司围得水泄不通，惹得王涛不得不露面。 露面前，先给夏琳打个电话。 出来面对群情激奋的群众，王涛赶紧拿着大喇叭喊道：“静一静，静一静，都听我说。” 大喇叭是谢家一个公司下的产品，质量很好，扩音极远，王涛声音清清楚楚落在每一个人耳朵里，慢慢地平静下来。 王涛忙道：“夏琳息影不是公司欺负她，不是公司压榨她，而是她这些年拍摄不少武侠电影，飞檐走壁，沐浴在刀光剑影之中，也曾入雪山、下深潭，亲身上阵，磕磕碰碰，拍戏期间摔得骨折也没对外透露，留下不少后遗症，所以她是为了身体能得到好好的休养。夏琳辛苦这么些年，大家也不想看到她晚年被病痛折磨对不对？” “这话没错。”叉腰的中年妇女忍不住放下手，关切地问道：“夏琳拍戏时受过伤？” “很多次。”王涛没撒谎，“前不久拍一场武打戏，不小心被道具剑砸到手，两根指头骨折，忍痛完成所有任务才去医院。” 论敬业程度，夏琳和杨嬛当初翘楚。 香江双姝，是她们应得的荣誉。 听到王涛这么说，本想闹事的群众不说话了，纷纷露出担忧的表情。 夏琳就是这时候赶过来的，见王涛控制全场，她松口气，忙从车里走下来，拢了拢浓密乌黑的秀发，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举止优雅端庄，看起来十分可人。 夏琳没有刻意粉饰出病弱的样子，脸上不施脂粉，依然光洁如玉，眼神清澈明亮，通过保安人员开的道走到王涛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大喇叭，柔声道：“各位市民下午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才找到公司询问，我在此向大家保证，没有任何人逼我，我是自愿退出电影行业，想把最美丽的形象留在大家的记忆中。” 她不想演中年妇人、老太太，更不想顶着三十几岁的年纪和容貌去扮演小姑娘叫人说她演技退步，从此抹去最美的影像，只留下狼狈不堪任人评说。 见大家动容，她又道：“以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如王董所说，我需要休息了。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很小的时候开始练功，在师傅的严格教导下，练不好就要挨打，长大后靠粤剧电影侥幸走红，得以拍摄许多好看的国语电影，塑造无数人物形象，我一路走来，却感觉很疲惫，再加上拍戏期间伤筋动骨，实在不适合继续拍电影。大家不用担心我退出后就没电影看，我们电影公司有很多更年轻、更优秀的演员，他们将会呈上更精彩的作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夏琳，那你好好休息。”放下手的中年妇女说道，“我家开跌打馆，在文咸西街，我爹是这一行很出名的老大夫，你可以来我家，让我爹出手给你治疗陈年老伤。” 夏琳闻言一笑，“谢谢你，我有需要的话就过去。” 又有人问：“夏琳，请问你知道吴公子吴耀祖被你影迷捅伤的事情吗？对于替你报仇雪恨的说法，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是个记者，听闻有人围堵大明电影公司就立即飞奔而至。 来得巧，夏琳恰好出现。 夏琳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从报纸上看到这件新闻了，但我不认为自己有报仇雪恨的必要。当年事当年了，我和吴公子之间已是无仇无恨，我从没想过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当年，她心知自己不是十分无辜。 所以她接受和解。 对于打着给她报仇旗号而对吴公子下手的人，夏琳也没有任何好感。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出手伤人。 记者问道：“你会救凶手出来吗？他是你的影迷，还是替你出气，你不该有所表示吗？我想，如果你亲自出面，吴公子一定会出具谅解书。” “我不会出面。”夏琳拒绝得十分干脆，“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记者呆了一下。 王涛上前打岔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是出具谅解书就能免去刑法的时代，我们夏琳尊重法律，尊重警员，当然不能凭自己的心意而为。夏琳的身体不好，今天的答疑就到这里，希望大家多多地体谅她一下。” 夏琳虽未出面，但吴公子却出具了谅解书，并登在报纸上。 别人问，他就说是夏琳说情。 可是，捅伤他的人没有一个好妈妈，他拿不出赔偿金，幸好吴公子不在乎，也没索要，因为他知道即使有谅解书也难以让凶手逃脱刑罚。 现在不可能出钱就赎身。 吴公子更加深刻认识到自己当年的举动有多么不是人。 算不算报应？ 吴公子苦笑不已。 此时谅解凶手，免得不明就里的市民说夏琳冷酷无情，对自己的影迷不闻不问，从而影响她息影的计划。 得知此事后，夏琳愣了半晌，很快丢到脑后。 离开香江之前，她去见了陆明珠一面。 第322章 陆, 今儿一看，确实不再是少女。 阅历骗不了人。 ，眼神也不再年轻。 还有皮肤。 常年拍戏, 上山涉水, 摸爬滚打, 再加上日夜颠倒, 虽然白皙, 但痕迹, 不，如冰似雪。 看着陆明珠，夏琳, “陆董，您是怎么保养的？” 眼神、举止仍如少女般灿烂。 让人羡慕。 陆明珠笑道：“或许是爱情的滋润？” 生活无忧无虑, 心态好，自然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一点。 最重要的是，陆明珠比任何人都懂得保养。 “我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谈爱情, 天底下像小谢先生这样的人也极其罕见, 轮不到我遇见。”夏琳早就不奢望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感觉一个人过得很快乐。 等佣人给夏琳上过茶后, 陆明珠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离开香江几年，四处逛一逛, 见一见全世界的风光。”夏琳不想被永远地困在香江之地，“等到香江这边没人关注我，我再回来定居。” 陆明珠微微颔首, “挺好的，出去旅游可以长见识。” 夏琳嗯了一声，“我还有拍完的三部电影没有上映, 一部是杨嬛做主角、我做配角的《穆桂英》，一部是我做主角的《飞花女侠》，还有一部是武侠名家昆仑改编的《白眉大侠》，到时候以夏琳最后几部作品之名上映，应该会很卖座。” 陆明珠莞尔一笑。 此《白眉大侠》非彼《白眉大侠》，名字一致，内容完全不相干。 昆仑之作，均是男性视角，而且是多女争一男，虽然不符合陆明珠的喜好，但却迎合时下许多男人的观念，因而导致这部大受欢迎，出版书销量已达到二十万，以至于昆仑现在是《明珠日报》的当红作家之一。 夏琳不愿意扮演追捧白眉大侠的众美之一，所以就客串了幽冥宫宫主。 “还是喜欢您写的电影剧本，《穆桂英》一帮女郎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夏琳感叹一声，“以后是新一代女明星的天下，也不会让您失望。” 最近两年有几个女明星都不错。 无论是美貌还是演技，都不比她和杨嬛差，差的是机遇。 陆明珠这几年没大去公司，又不太看电影，还真不了解具体情况，闻言笑笑，“你是前辈，将来有空来公司收徒授艺，一定给你高薪。” “到时候再说吧！”夏琳没有说死。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 她虽有千万财富，但破产的富豪又不是没有，就像当年的东南亚糖王陈丰，说破产就说破产了，破产后过得十分落魄，倒还好好地活着，哪有曾经的风光。 夏琳到加拿大旅游时碰见他一次，而非新加坡。 他在新加坡过不下去，就搬去了加拿大。 想到这儿，夏琳抬眸看着陆明珠，郑重其事地道：“以后我就清闲了，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义不容辞。”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深知其中滋味。 陆明珠答应了，“行，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夏琳走得悄无声息。 但是，她留下的影响没有就此消散。 她还有三部没上映的电影，还有之前拍摄的大量广告，因为她息影的事，电影和广告的热度极度高涨，竟是意外之喜。 《穆桂英》就是这时候上映的。 陆明珠写得是大破天门阵，傅玉麟出演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杨宗保，年纪虽然比扮演穆桂英的杨嬛小几岁，但气场、武功一点都不输。 正值英年的他刚一露面，瞬间吸引观众的目光。 “是少年黄飞鸿吧？都长这么大了，英姿勃发，俊美出众，枪法耍得不比武生差，真不愧是电影行业的第一小生。”穆桂英还没出现，大家先被杨宗保给迷住了。 学业比较繁重，傅玉麟近几年减少了拍摄次数，这还是大学毕业后主演的第一部电影。 之前拍过一些小配角，形象不太美，很少被观众认出来。 他不缺钱，也静得下心，沉得住气，把大量时间花在读书上，还学了数门外语，没有像夏琳似的有戏就拍，他比较挑剔，到现在主演的电影没超过10部。 不过，得知《穆桂英》首日票房达到5万港币，他高兴地买礼物去探望姑姑和妹妹。 好好见到他就特别开心，“杨宗保哥哥，你教我杨家枪好不好？” 傅玉麟傻眼：“什么？” “杨家枪啊，天波府杨家的杨家枪。”好好道，满眼崇拜，“我昨天跟大爸爸一起去看电影，看到你和嬛嬛姐姐演的《穆桂英》啦！感觉你们的武功很厉害，‘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说的就是杨家枪，我想学。” 傅玉麟转头看向陆明珠，“姑姑。” 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学枪法？ 陆明珠就笑，“她想学，你就教她呗！” 好好有极强的好奇心和行动力，看什么都好奇，见什么都想学，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到最后的有几样，但大家乐意满足她的任何小心愿。 学东西而已，又不是干坏事。 傅玉麟担心小妹妹磕着碰着，弯下腰和好好四目对视，“我没带杨家枪，等下次好不好？我下次带枪过来教你。” 习武多年，他也攒了十八般武器。 好好眨眨眼：“不用杨家枪啊，我有谢家枪。” “昨天说要学杨家枪，她大爸爸就命人找来一杆儿童学习戏剧时用的红缨枪。”这速度令陆明珠叹为观止，“你去教她吧，回来再吃饭。” “行，好好，跟我走。”傅玉麟答应了。 他有空时什么都学一点，在公司里拜一位很厉害的武生当师傅，苦练数年，不然他还真耍不出那么刚柔并济的杨家枪法。 陆明珠则叫人做几个傅玉麟爱吃的菜。 陆父和曾梅夫妇是这时候来的。 曾梅夫妇早已不问世事，而陆父也将香江的工作丢给陆长生和陆平安，自个儿住在女儿新宅中颐养天年，清闲自在。 陆明珠问了好，接着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契爷和干爹呢？” “你干爹那个小女儿又惹事了，好像是在万古洋行和人发生争执，打碎了人家的什么东西，你干爹去收拾烂摊子。”陆父对王兴财新娶的小老婆和晚生的儿女万分看不上，“你这个干爹真是英明前半生，糊涂后半生，快八十岁的年纪还要操心操肺，不得安宁。” 陆明珠摇摇头，“契爷呢？” 他最近和陆父形影不离，天天一块喝茶下棋，悠然自得。 陆父坐下来道：“你契爷买的一批古董运到香江了，他去看看。” 这批古董就是陆明珠说的8万件古董，虽然数量比陆明珠之前买的两万九千多件多三倍左右，但总体价值却不相上下。 船只停靠码头，贺云上船看了看，吩咐秘书：“直接送到明珠位于普乐道的大宅。” 他有钥匙。 秘书自然照办。 贺云下船坐车，直接回山顶。 路过万古洋行门口，忽见陆宁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 想到陆明珠极为疼爱这个侄女，贺云叫人停下车，打开车窗，声音温和地问道：“陆宁，发生什么事情了？” “贺爷爷。”陆宁立刻站住脚，随即回答道：“别提了，快气死我了。” “说说，我给你做主，免得你姑姑知道后替你出面。”贺云道。 陆宁就说：“贺爷爷，不是什么大事啦！是王爷爷的女儿王宝珠打碎我给好好买的水晶沙漏还恶人先告状，王爷爷赔给我一大笔钱。” 贺云微微挑眉：“就这么算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看在钱的份上，陆宁给王兴财面子，今天收手，可没说明天放过王宝珠，随即转移话题，“贺爷爷，您要回山顶吗？” 贺云嗯了一声，“要不要一起去看你姑姑？” “要！”陆宁上了车，“谢谢贺爷爷。” “不用客气。”贺云看了看她提在手里的三只纸袋，“给好好买的？” “买了三只皮包，一大两小，大的给姑姑，小的我和好好一人一个，是同款。”陆宁举起来给他看，“花王爷爷赔我的钱。” 带到谢家大宅，陆宁一边送礼物，一边告状。 陆明珠轻哼：“王宝珠没教养，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早晚会有人教她该怎么做人。” 之前被王宝峰关在家里没遭受社会毒打，往后可不好说。 此时此刻，王兴财脸色十分阴沉。 他上了年纪，懒得和王宝珠动手，直接让司机把她拉出万古洋行，弄上车，带回家，问林香莲，“谁让你放她出去的？” 知道王宝珠经常惹是生非，王兴财就对家人三令五申，不要放她出去。 之前是王宝峰关着她，现在是王兴财。 林香莲心底不耐烦，可想到王兴财赚钱的能力，她脸上又堆着笑，眉目温柔，柔声柔气地道：“老爷，宝珠又不是犯人，老是关着她干嘛呀？她不出门长长见识会会朋友，怎么找个合适的婆家？她以前是跟陆先生开玩笑的，已经改了。” 说完，她推王宝珠一把，“你说是不是，宝珠？” “是，是，是！”王宝珠翻白眼。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陆父是最佳选择，七十多，活不长，死得快，还有雄厚的财富可以作为遗产，谁嫁给他谁得益，还能报复陆明珠，可恨王兴财居然认为自己丢脸，他娶自己妈妈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啊？ 明明，他们也相差几十岁。 王宝珠越想越气，冲王兴财道：“我要是连门都不能出，你把我生下来干嘛？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把我生下来的。早些年偷偷摸摸地不管我们，现在摆什么严父架子？明明是那个死丫头没拿住水晶沙漏，凭什么让我赔她？” 她不认识陆宁，可是看到那张和陆明珠有几分相似的脸，王宝珠就觉得厌恶，故意撞上去，把陆宁的水晶沙漏撞到地上。 但她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王兴财被她气得暴跳如雷，“逆女！” “逆女也是你生的，没你，我妈可生不出来。”王宝珠继续顶嘴，“我告诉你，我就要天天出门，你别想拦着我。” 说完，她就跑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王兴财就把气撒在林香莲头上。 看在钱的份上，林香莲硬生生地忍住了。 等王兴财摔门离开，她也穿着华美的旗袍、化着美丽的妆容、戴着珍贵的珠宝、拎着奢华的手袋、打着精致的洋伞，坐车出门看电影。 看《穆桂英》。 而且是第四遍。 昨天看到杨宗保的第一眼，林香莲就被他迷住了，一天连续看三场《穆桂英》，意犹未尽。 有点像女儿国女王见到大唐御弟。 看完今天的最后一场《穆桂英》，林香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借着和上海来的一帮阔太太打麻将的机会，询问杨宗保的扮演者。 这些阔太太和她是一类人，都不是原配。 有的是二房扶正，有的是外室扶正，还有一个是仗着娘家的势力逼得丈夫和前妻离婚娶自己，难免臭味相投。 听了林香莲的问题，外室扶正的吴太太说：“你说傅玉麟啊？” “他叫傅玉麟？”林香莲问道。 吴太太拿起一个麻将牌，说道：“王太太，你来得晚，没看过他以前拍的电影，少年黄飞鸿最出名，那才叫一个俊俏出众，秀色可餐，近几年似乎在读大学，没怎么拍电影。所以呀，他扮演的杨宗保一出场，别说你，连我都觉得惊艳，不亚于当年冠绝香江的小谢先生。” 林香莲来了兴致，“是哪个电影公司的明星？有什么来历？” “没什么来历，好像是孤儿，十二三岁的时候考入电影公司当学员，经过培训后开始拍电影。”傅玉麟是陆明珠侄子的事情没刻意隐瞒，也没过于张扬，公司里和他交情好的都清楚，外面却很少有人知道。 林香莲转了转眼珠。 听吴太太又说傅玉麟是大明电影公司的演员，“大明电影公司老板之一就是陆明珠，王先生的干女儿，你这个做干娘的想见公司演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可不认我是干娘。”林香莲忿忿不平。 吴太太哎了一声，“人家是原配正室生的，自然看不起咱们，我记得她对王先生原配夫人一直很好。” “不提她，你再跟我说说傅玉麟的情况。”林香莲不敢得罪陆明珠，只好转移话题。 吴太太笑道：“他好像接了一个手表的广告。” 点到为止。 数日后，林香莲如愿堵到拍摄广告的傅玉麟，眼里含着欣赏，“小傅先生，我可以请你喝茶吗？” 第323章 自傅玉麟成年后, 容貌愈加出色，长身玉立，俊逸风流, , 年纪有老有少, 但像一次见。 其实, 不光是漂亮的女演员, 定的庇护, 也很难独善其身。 好色不分男女。 何，甚至不作掩饰。 幸好丈夫生活，再加上传统思想作祟, 平时不敢放肆，不像本身就有能力和财富的男人可以随心所欲, 所点。 只是相对而言，不是绝对。 所以，出门在外, 傅玉麟很懂得保护自己。 他学武,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别说电影行业，就是生活中都有这种事发生, 在进入电影公司前，他就遇到过。 “这位夫人, 感谢您的厚爱，但很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影迷的邀约。”他直接拒绝。 傅玉麟经常出入陆明珠家中, 认识王兴财，教好好枪法当天还见过，却不认识林香莲, 要是知道眼前约自己喝茶的中年妇人是王兴财小老婆，他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在上海曾捧过戏子的林香莲闻声立刻说道：“别多想，我现在就是请你喝茶而已。” 她双眸盯着傅玉麟。 面如冠玉，唇如涂朱，真是赏心悦目。 除了钱势，一百个王兴财也比不上他，二三十年前就不好看，现在上了年纪就更不用说了，身上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幸好他不住在家里，旁人没那么难以忍受。 傅玉麟身上的味道就很清爽。 离得近，闻得到。 傅玉麟没有笑，淡淡地反问：“多想什么？我们是正经的电影公司，正经的演员，思想正经得很。” 林香莲语塞。 顿了顿，她脸上露出一抹自认为十分娇媚的笑容，声音软糯，“是我口误。” 傅玉麟才不管她是不是口误，抬手看看钟表商免费赠送的手表，他道：“不早了，我得回家教妹妹练枪法，就不在这里耽误夫人您的时间了。” 抬脚就走。 林香莲赶紧跟上，不肯放弃，“小傅先生，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只是喜欢你拍的电影，想和你做朋友。” 傅玉麟打开自己的车门，回首看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我不和陌生人做朋友。” 坐进驾驶座，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 考虑到好好白天得上学，傅玉麟傍晚到陆明珠家里，见好好在泳池中游泳，而陆明珠蜷缩在吊篮中打盹，身上搭一块色彩绚丽的薄毯子，手里的书却掉到地上而不自知。 秀发稍显凌乱，睡颜却纯净美好，皎洁得仿佛一颗明珠。 就是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傅玉麟觉得诧异。 据他所知，陆明珠极少熬夜，每天都是早睡早起，勤于锻炼。 “嘘！”好好从水里冒头，看到傅玉麟捡起落在草坪上的书，就把食指竖在唇畔让他不要说话，很快游到岸边出水，接过佣人递来的浴巾披上，小声问：“玉麟哥哥，等我冲完澡换好衣服，我们去练武场，你看我学得怎么样，我可喜欢你的杨家枪了。” “练武场？”傅玉麟疑惑。 好好嘻嘻一笑，“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的练武场哟，今天才弄好。” 其实就是保镖们的健身场所。 现在，特地给她空出一块地，放着武器架。 比较小巧的十八般武器。 “不叫醒你妈妈吗？”傅玉麟指了指陆明珠，同时压低声音。 好好摇头：“让妈妈睡会吧！” “昨晚很忙？”傅玉麟问道。 “不忙啊！”好好回答，“是昨天傍晚品尝别人送给贺爷爷的咖啡，兴奋得到半夜也不肯睡觉，早上睡到很晚才起床，没有午睡，现在又困啦！” 傅玉麟噗嗤一笑，“我记得你妈妈不爱喝咖啡，喜欢喝茶。” “说是什么顶级咖啡。”好好道。 她不在场，不清楚。 等他们练一个小时后回来，陆明珠终于醒来，从吊篮中下来，伸了个懒腰。 “玉麟？你来啦？”她很高兴。 傅玉麟笑道：“我们都练完了。” 陆明珠掩口打个哈欠，“大哥和君峣晚上参加一场酒宴，我带你们去爷爷那儿吃饭，今天有特别新鲜的大黄鱼和龙虾。” “好。”傅玉麟答应了。 见到他们，老人们都很开心，但在吃饭时，陆父宣布他最近不住在这里，有事给他打电话。 陆明珠不解，“您忙什么？” 不是把工作扔给陆长生和陆平安了吗？ 陆父叹口气，“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好几天没吃饭了，看着时日无多，我得过去，还是住柯士甸山路的大宅比较方便。” 陆明珠哦了一声，没说话。 说不定又是装的。 老太婆好几次都说不行了，结果每次都活得好好的，在陆平安婚礼上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拍合影都坐在C位。 当时考虑到陆平安，陆明珠没给她白眼。 陆父过去后，没两天就听陆宁说陆老太太慢慢地能吃点东西了，而之前确实有好几天都不吃饭，吓得陆长生赶紧放下工作，专心地陪她，连陆平安每天也会去一趟。 陆明珠并不关心。 能吃饭，就说明老太婆还有活头。 很快，好好迎来她的暑假，这天吃过饭后，她拿着书走到陆明珠和谢君颢、谢君峣面前，“书里说万里长城，长城是什么样的？有一万里吗？还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泰山是什么样？真的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吗？黄山迎客松是不是比画里的好看？万园之园是什么样啊？妈妈您见过吗？” 陆明珠挠挠头，“你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呢？不如不回答，带你亲自去看，好不好？” 虽已定居香江十余年，但她仍觉得香江十分小。 小不说了，还没有名胜古迹、崇山峻岭。 听到陆明珠的话，好好兴奋极了，“可以吗？可以吗？我可以去看紫禁城吗？三宫六院是不是真的三宫六院啊？” “可以。”陆明珠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好你放假，咱们有的是时间。” 谢君颢和谢君峣都没意见。 “好好，晚几天行不行？让你爸把手里的工作处理一下。”谢君颢开口，声音温厚。 好好挨着他坐在沙发中，抱着他的胳膊，“大爸爸，您不和我们一起旅游吗？感觉内地有很多湖光山色等着我们留下足迹，我想和您拍许许多多的合照作为纪念。” 谢君颢拗不过她的央求，“那就得多等几天，我安排好工作。” “等等等，等得起。”好好欢呼雀跃。 上官红在旁边递来好好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陆明珠看一眼，道：“好好，你两天后有儿童钢琴比赛？” 好好差点忘记，乖巧道：“是的，妈妈，虽然我的技巧很弱，但我想感受一下比赛气氛。” 陆明珠微微颔首，“妈妈送你去。” 她女儿非常热衷于比赛。 自从谢君颢给她打造一个专门放置获奖证书和奖杯的橱柜后，她就爱上了大大小小的比赛，迄今为止只在游泳比赛和书法比赛上获过奖。 但她乐此不疲。 至于这次的儿童钢琴比赛，陆明珠不看好她获奖，因为她平时学钢琴就没有展现出太高的天赋。 不过，重在参与。 陆明珠还是很积极地做好准备工作，在比赛当天送她去音乐厅。 参赛人数不少，年纪都不大。 陆明珠先带好好报道，发现她年纪是最小的。 虽然要求六周岁以上儿童可以参赛，但57年出生的都没问题，好好才有到此一游的机会。 负责报道的白人老师还夸好好几句，“小姑娘真可爱，手指纤长，一定学得很好，这么小就来参加比赛，很有勇气，祝你成功。” “谢谢。”他说的是波兰语，好好也以波兰语回应，“我会加油的。” 白人老师很惊喜，“你会说波兰语？很少见。” 香江官方语言是英文。 好好笑道：“会一点点，就一点点。” 特意伸出小手指，掐出一指节。 其实说得很流利。 借着女儿的光，陆明珠这两年也跟着学了几门以前没接触过的外语，有的学得不错，有的只会几句日常交流语言。 等到比赛时，每个儿童只有几分钟表演时间。 好好运气不不好，排在最后。 陆明珠很有耐心地陪她，直至她上台表演。 听到弹奏出来的曲调，陆明珠忍不住捂住眼睛，比起那些比她大几岁的孩子差了不少，偏偏她还很自信，陶醉在自己的表演中。 看着这位五官精致的小姑娘，连评委都露出不少笑容。 当然，笑归笑，分可没多给。 好好冒出一句：“我妈妈弹得好听。” 比赛结束后，负责报名的波兰老师就邀请好好和陆明珠到比赛大厅旁边玩钢琴，那里有他自己带来的钢琴。 “小姑娘夸她妈妈，我想一定弹得很好。”他把好好的话听进去了。 陆明珠倒也没推辞。 她坐到钢琴前，试了一下，音色极好，比家里的钢琴一点都不差。 波兰老师只是喜欢陆好好这位会说波兰语的小姑娘，本来没太在意，结果陆明珠弹奏的音乐声让他不由自主站直身子。 音色澄明秀丽，优美动听，技巧轻巧迅速，利落明快。 有很强的个人风格。 一曲终了，波兰老师还没来得及出口夸赞，就听门口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太美妙了！”一个金发白皮肤的老人忍不住开口，双眼充满热切地望着陆明珠，“你的音乐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美！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出现在西方的各个比赛和各个演奏会？” 陆明珠微微一笑，“陶冶情操而已，没有参加过比赛，更不用说表演了。” “你是天生的演奏家。”老人这么说，“既有华夏人的端庄含蓄，又有西方人的浪漫开放，像是一个优雅的诗人，给音乐注入优雅的诗情画意。” 陆明珠眨眨眼。 她穿越前学钢琴，可从来没人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真的吗？”她问。 这些年她没怎么练习，兴之所至时才弹一曲，直到女儿学音乐时才捡起来做榜样，就像琵琶。 反正，过去十年多她是摸都没摸过琵琶。 那个没有报名字的波兰老师同样激动：“是真的，你女儿确实没有骗我们，你弹得真好，你完全可以去参加国际上的赛事，去和国际上的钢琴家同台竞技！” 陆明珠失笑，“这就不必了吧？” 她从来没想过。 “我的年龄应该已经超出比赛范围了。”陆明珠不太了解国际音乐比赛的要求，但可以确定的是有年龄限制。 好好也忽闪着大眼睛，“我妈妈十八岁，十八岁可以参加的吧？” “当然可以。”波兰老师回答完，接着抚摸一下自己的眉毛，“你妈妈只有十八岁吗？” 十二岁生孩子？ 陆明珠哭笑不得：“我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也可以参加。”之前夸赞陆明珠音乐绝美的老人说道，“你可以参加较大年龄组的比赛，需要我给你写推荐信吗？很多赛事都是几年才举办一次，你可以提前做准备。虽然你的弹奏非常好，但听得出，你似乎不经常练习，技巧不够圆融。” “好耳力。”陆明珠没否认。 老人把自己的名字和住址、电话写下来递给陆明珠，不限于香江，还有他在国外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意，可以联系我，我非常欢迎你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交流。” 于是，好好没获奖，陆明珠反而收到一堆新朋友的联系方式。 包括那个波兰老师。 结果谢君颢和谢君峣都鼓励她参加，“既又才华，为何不展现？” 他们也是这几年才发现陆明珠多才多艺。 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一鸣惊人。 陆明珠没直接回答，“大哥，您和君峣的工作安排好了吗？我们可是答应好好去内地欣赏大好河山。” 三年后可就不方便了。 趁着名胜古迹还没有被毁，拍照留念。 在他们出发前，傅玉麟也跟着一起了，说有个富太太隔三差五地去公司找他，还送东西，让他不胜其扰。 第324章 , 陆明珠不仅没有安慰，反而笑声如银铃。 在傅玉麟无奈的眼神中，她乏新的追求者, 影迷更是遍布香江, 你这个电影行业第一小生怎能没有, 我一点都不奇怪。” , 有夫之妇也可以。 当然, 他们都是不道德的, 陆。 “哪一家的富太太啊？是追捧呢？还是追求呢？”陆明珠好奇地问傅玉麟。 追捧是影迷对偶像，追求则是富婆想包小狼狗，其中的区别堪称天差地别。 傅玉麟摇头：“谁知道呢？我连见都没见。” 陆明珠没想到傅玉麟口中的富太太会是林香莲, 点头说道：“等你跟我们旅游回来，对方应该就消停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傅玉麟才跟着凑热闹。 一个人旅游没意思, 还是大家一起比较热闹，他可以帮忙照顾小妹妹，毕竟姑姑姑父两个人经常手牵着手, 而谢君颢则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的谢君颢牵着小侄女上船。 夏季炎热, 他们决定从北往南走，先到天津下船, 再至首都。 两岁前，好好没离开过家, 两岁后则跟父母、伯父出国玩过，但没回过内地，想到书中描述的壮丽山河, 她心向往之，愈加兴奋。 见游轮上有钢琴，拉着陆明珠练习。 她煞有其事地说道：“在比赛现场认识的几位都是国际著名钢琴家, 受邀来香江开演奏会，到比赛现场是很偶然的，想看看香江的西洋音乐发展情况。我把名字说给大爸爸听，大爸爸就找到了他们的资料。妈妈，他们对您推崇备至，认为您是天生的钢琴家，您要经常练习，努力名扬国际，让我即使没有音乐天赋也跟着名扬音乐界。” “什么天生的钢琴家？你听他们吹牛。”要真是有这份天赋，陆明珠穿越前早就享誉国际了，还用等到现在？ 就是原身，她也没点亮钢琴天赋。 会弹奏是真的，仅限于流畅。 无论是陆明珠还是原身，都存着陶冶情操的目的学习钢琴，只会那些耳熟能详的曲子，没练过高难度的。 那个叫托马斯的老人非说自己弹得好，难道是负负得正？ 不可能啊！ 没有绝佳的天赋，没有勤于练习，怎么可能成为一个钢琴家？ 老天都不带这么赏赐的。 好好却很固执，“人家说您行，您就肯定行，不信就弹一曲让大家评价评价。” 游轮上有很多客人，国内外的都有，也有不少人在附近徘徊或者休息，见一大一小两个眉眼精致的女孩站在钢琴前，走路的都忍不住驻足，准备倾听。 谢君峣在旁边笑说：“好好，你妈妈不愿意就算了。” “不能算。”好好坚持己见，“有才能救应该发挥出来，不然就像蒙尘的珍珠，没人能看到真正的光彩。” 陆明珠刮了她鼻子一下，“一点点大，你懂什么？” 好好晃着她的手，“妈妈，妈妈，都说言传身教，您得给我做个好榜样呀！” “行行行。”陆明珠被她缠得脑门儿疼，有点理解傅玉麟为什么想逃离那个富太太的纠缠了，“不过我不是钢琴家，以前学的时候就是为了陶冶情操而已。” 连级都没考过。 低头看看身上的衣着，是很得体的连衣裙，她便坐到钢琴前。 当修长雪白的纤纤玉手放在琴键上，指尖在黑白上跳舞，像小精灵似的，恬静优美、明朗欢快并饱含诗意的降E大调夜曲顷刻间流淌出来。 很快就有听众陶醉其中，甚至摇头晃脑。 谢君颢倚柱而立，闭着眼睛。 谢君峣则双眸闪光地看着妻子，眼神里充满赞叹。 傅玉麟从未听陆明珠弹过钢琴曲，陡然听到，忍不住微微张唇，侧头以震惊的语气问好好：“国际钢琴家说姑姑是天生的钢琴家？” “对。”好好回答完毕，小声道：“好好听，别说话。” 难得她妈妈愿意露一手。 听说她做菜也好吃，可惜自己没有吃过，有机会一定撒撒娇。 傅玉麟闭嘴倾听。 虽然他不懂钢琴，但随着陆明珠如同珠落玉盘的明朗琴声，好像走进一个静谧美丽的世界，心灵得到洗涤。 等到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陆明珠从琴凳上站起身，优雅谢幕。 “怎么样？”陆明珠问谢君峣。 谢君峣竖起大拇指，“是因为最近两年陪女儿练习的次数比较多吗？感觉比我刚认识你那年听到的琴声更动听，充满了感情。” “我感觉和以前一样。”陆明珠说完，问谢君颢，“大哥，您说呢？” 谢君颢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小侄女给他使眼色，他笑了笑，表扬道：“确实有参加国际钢琴比赛的水准，有空可以试一试，正如好好所说，做个好榜样。” 陆明珠不信，“难道神仙附身，让我技艺得到提升？” 要真是这样，人人都是钢琴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一口上海话说道：“你这小囡为什么妄自菲薄？正如你女儿所说的那样，你确是一个天生的钢琴家，虽然技艺不够娴熟，应是缺乏练习所致，但你表现出来的音乐却是足以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您是？”陆明珠不认识他。 谢君颢立即站直身，道：“明珠，他是著名音乐家洪秀明洪先生。” “啊，居然是洪师伯。”陆明珠赶紧上前问好，态度恭敬地搀着他胳膊，同时介绍自己的身份：“我的老师是琵琶名家卓峰，我听他说您在国外定居，您回国的吗？” 教原身琵琶的卓峰先生早在陆明珠穿越过来前就去世了。 死于战火。 钢琴入门也是他教的，但他说自己技艺有限，后来又向陆父和陆太太给原身推荐了一位钢琴家，那位钢琴家是高官之女，战败后全家去了宝岛。 洪先生惊讶地看着陆明珠，“你是卓峰那个很有天赋的学生？” “我很有天赋？”是说原身吧？ 原身的琵琶确属一绝。 她这个没学过琵琶的人继承到原身的技巧后都能弹出绝美曲调。 洪先生非常高兴，“你老师生前给我寄信，夸过你许多次，我不太相信他，没想到今天听你一曲，确实如他所说。要好好练习呀，争取在国际上扬名，免得外国人总说咱们国家没有真正的音乐家。” “您不就是吗？”陆明珠笑道。 原身的师资阵容之强，堪称一流，陆父和陆太太都是砸重金给她请的。 洪先生摇头：“我并不是音乐家，我只是一个指挥家，我只是会弹钢琴而已，随着年纪老迈，精力衰退，技巧也退步了许多。” 陆明珠等人这才发现他行动没那么灵活，似乎中风过，左腿微跛，左手也有些不对劲。 当即由谢君颢露面，请去餐厅叙旧。 得知洪先生并不是回国定居，而是探亲，陆明珠悄悄地松了口气，因为据她所知，数年后，和音乐相关的很多大家都不得好死。 洪先生把陆明珠夸了一通，还送她一些和音乐相关的书籍，“你有灵性，就差练习。” 陆明珠只好毕恭毕敬地接下来。 好好极其狡猾，仗着嘴甜人小，怂恿洪先生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和陆明珠交流音乐，说她妈妈在音乐上过于自卑，不相信自己有天赋。 陆明珠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塞一脑袋钢琴知识，练钢琴练得手指头都疼了。 倒把喜欢钢琴演奏的旅客立刻高兴坏了。 一连数日，每天来到钢琴演奏厅就能听到优美的钢琴曲。 这位萍水相逢的师伯到上海下船，陆明珠终于解放了，缩在船舱中不肯出来练习，幸好谢君峣不像女儿那么执着。 他亲亲陆明珠的脸，“喜欢就弹，不喜欢就玩，别听好好的。” “还是你通情达理、深明大义。”陆明珠回亲他，“我就那么一点儿浅薄的知识和微弱的技巧，才不去比赛现场献丑。” “洪先生和好好说你妄自菲薄，还真是。”谢君峣轻笑。 陆明珠瞪他，“让我轻松点吧，拜托。” 长期练习是很枯燥的一件事，她才不要沉迷于其中。 没有天赋的好好深感遗憾。 因为有谢君颢和谢君峣压着，她倒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态度，终于让陆明珠松口气，顺顺利利地在天津下船。 劫后余生的冀北有许多人认识陆明珠这张脸。 三年期间虽未在内地露过面，但她曾经代表陆父捐过飞机大炮，当时上过报纸，很多人在受到她的赠粮之恩后刻意去找以前的报纸，把陆明珠的相貌深深记在脑海里，当地报社做过相关报道，附带陆明珠的照片，那份报纸的销量超过千万份。 他们一下船，立刻被人发现了。 “是陆同志，是陆明珠同志！”一个力工嗓门洪亮，叫出声来。 一句话出，许多人看。 陆明珠还没回过神，叫破她身份的力工就扔下肩头的麻袋，冲到陆明珠跟前砰砰砰连磕几个头，“陆同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两眼含泪，激动得难以自持。 陆明珠赶紧把他扶起来，“新社会新风气，您可别行这么大的礼。” “该谢，该磕的。没有您，我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真不知道该如何熬过颗粒无收的三年光阴。”这个力工家在农村，属于天津范围，他也不是什么正式工，以前都是趁着农闲的时候来码头扛大包，后来天津码头成为陆明珠及其家人捐赠粮食的一个中转站，很多百姓自发前来帮忙，见他为人憨厚老实又有力气，运输公司把他留下来当个临时工，一直干到现在。 那年地里绝收，他们一家子空有十几个壮劳力，不得不做好随时逃荒的准备。 不光他们，还有他们整个生产大队。 虽然不允许盲流入城，但人到绝境，有的是办法离开，大不了逃荒的时候不进城。 万万没想到的是，才断炊两三天，大量粮食就送到了，分发到每个人手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一定的口粮。 靠着那些粮食，以细换粗，大家都活了下来。 不进活下来，还活得比以前好。 自从计划经济以来，他们还留不住这么些口粮哩！ 除了生老病死的以外，他们公社和周围几个公社乃至于整个县城就没饿死几个人。 就算是不肖子也好好地养着行动不便的老人，以期按人头拿到口粮。 第325章 听完这个力工的叙说, 陆明珠忙问情况可好？有没有做好防洪抗灾的准备？自 忍不住再三重复。 真的，能多救一个人，她都。 这个了, 做了, 社员们都齐心合力地挖渠筑堤, 能挖多深就挖多深, 能筑多高就筑多高, 还用在上面领导的规划下, 挖了几条特别宽特别深的引流河，通往大海，各个中, 用上了您捐赠的许多防洪抗灾设备。虽然领导也说了，事到临头未必能管用, 但我们强。” 导，再加上不缺粮食，大家都很拥护他。 领导也说了, 这些工程不是白干的, 若是侥幸没有洪灾降临，当地百姓也可以靠这些水库蓄水, 在干旱时用来灌溉庄稼。 陆明珠觉得那个领导很可能是章朔，点头道：“没错, 不打无准备之仗嘛！咱们就是存着一个以防万一的心思。无灾无害是最好了，咱们求之不得，恨不得以后年年风调雨顺, 但万一出现洪涝灾害，咱们有所准备，自然能减轻不少损失。设备够用吗？” “够够够！除了您, 还有好几个好心人捐东西，就是之前捐粮食的那些，都是您的家人。”力工回答得铿锵有力，接着说：“您捐的救生圈救生衣和橡皮艇之类，上面也分发给各个公社一部分，并在各个公社组建民兵团，说是一旦暴雨不断，可以直接启动防洪抗灾的行动。见上面这么重视，我们都往高地走，靠山的把粮食搬上山，派人日夜看着，没山的就想办法堆个高堤，到时候好躲在上面。而且，家家户户今年都种了很多葫芦。” “种葫芦干嘛？”好好好奇地问了一句。 力工看着这个和陆明珠很像的小姑娘，笑道：“葫芦轻巧，落在水里能带得人浮起来，我们每个人都给自己准备一大串葫芦，葫芦种子还是领导从其他地方找来的。不止葫芦，家家户户还准备了木筏、木盆、木板和竹排，老的少的都学游泳。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位亲自下乡的领导，他经常宣传相关知识，在过去数年中也带着大伙儿修建水利工程。当时冲着一口粮食，人人都卖力干活，生怕不高兴就不给我们粮食，我觉得就算是洪水来了我们也不怕。” 原来章朔早就搞以工代赈的事了！ 陆明珠暗暗点头，“做得很好，让人敬佩，让我觉得我们没有帮错人。是光你们一个省呢？还是其他地方都这样？” “据说旱情比较严重的北方地区都这么干。”力工回答。 好好问道：“为什么没有南方？” 力工耐心地解释道：“领导说，北方干旱少雨河流少，一旦发生暴雨，很容易导致沟满河平，无处可泄，自然成了灾，而南方河流多，不是靠着长江黄河就是靠着海，很容易把水引流出去，而不是蓄积在一起。” “是有这么个说法。”陆明珠非常佩服章朔的应变能力。 力工一笑，“原来您也这么想，那就更好了，说明我们的准备不是白费工夫。领导说，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在您的帮助下，我们肯定能渡过难关。” 说到这儿，他见陆明珠额角微微冒汗，赶紧赔罪：“这么热的天，还让您和您的家人站着听我说一大段话，真是罪该万死！您请，您请，恐怕现在已经有人报信了，您可要在天津多停留几日，让大伙儿好好地谢谢您。” 事实确实如她所料。 陆明珠和家人还没离开码头，来迎他们的干部已经到了。 安排了轿车给他们乘坐，安排了卡车给他们拉行李。 真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陆明珠立刻把一家之主推出来。 谢君颢轻轻摇了下头，上前和来人寒暄，作为谢氏长春集团的当家人，以陆明珠名义捐献过百万吨的粮食，他也有底气如此。 “谢谢，谢谢，感谢各位同志的倾力相助。”来人眼含热泪。 真的，难以描述。 发生旱灾时，他心里当时就是一个咯噔。 只要有心，都知道农村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的无非是不用心罢了。 这位一把手紧握着谢君颢的手，声音哽咽，“再多的话都说不完我们和无数百姓的感激之情。天气热，大谢先生、陆同志和小谢先生请先上车，咱们去国际饭店，我代表我们整个省的百姓给大家接风洗尘！” 尽管财政仍然困难，但提到款待他们，没有任何人反对。 因为国际饭店时常招待国际友人和海员，所以食材丰富，厨师手艺好，听说陆明珠及其家人来游玩，那是一个个都拿出看家本事，烹炒煎炸，大展身手，接风洗尘宴的丰盛程度堪比国宴。 甚至还有人特地从家里珍藏的食材过来。 是本地市民。 虽然当初陆明珠口口声声捐给农村同胞，但上面不用把粮食调拨下去，京津沪市民相当于是间接受益者，所以照样感激陆明珠和她的家人。 轿车行在路上，许多人流伴随左右。 陆明珠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到两侧的人群，“这比衣锦还乡的待遇还高啊！” 人头攒簇，成百上千。 除了左右两侧，后面也有，一眼望不到头。 谢君峣拉着她的手，“这是你应得的。这也说明他们是真的感激你，所以你刚下船就被认出来，还有这么多人欢迎你。” “是感激我们。”陆明珠纠正，“我只出了钱，却有大家出了很多力。” 她不居功。 到了国际酒店，陆明珠忙对和谢君颢、好好从另一辆车中下来的一把手说道：“您让大家都散了吧，天气挺热的，别晒坏了。而且，我们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实在当不起大家这么深重的爱护，人多容易乱，大家各回各家比较好。” 免得让坏人以为他们打算聚众生事。 坏心眼的人从古至今都有，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看到他们受万人拥戴。 “听您的。”一把手微微抬手，二把手带几个人过去，跟带领大家的几个百姓说几句，大家很快就散了。 离开之前，很多人对陆明珠鞠躬，也有人磕头。 忙乱了好一阵子，陆明珠等人才得以进入国际饭店，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直接入住总统套房，里面准备得妥妥当当。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陆明珠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了件大方得体的军绿色工装裤，配一件白衬衫，除了结婚戒指和一块朴实无华的手表，不见任何奢华首饰。 连头发都梳得规规矩矩，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 不施脂粉，更见妩媚清新，雅致脱俗。 谢君峣忍不住皱眉：“何苦如此？” “入乡随俗。”陆明珠道，“虽然粮荒已过，但元气未复，我们还是俭朴一些比较容易博得好感，过于奢华反而让别有用心之人以为我们仍有许许多多的钱留在手里，只拿九牛一毛出来救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就坏了。” “你也太谨慎了。”话是这么说，谢君峣还是尊重她，甚至跟着学，只穿白衬衫和灰色西裤，戴一块和陆明珠同款的手表。 果然，收获大家的好感。 入座后，谢君峣发现这里的高级干部全部衣着朴素，有八成干部衣衫上是补丁摞补丁，兴许是劳心劳力所致，个个都很精瘦。 谢君颢来得早，和他们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提起今年为应付洪涝灾害而做的准备，和那个力工说辞差不多，“大谢先生，还有小谢先生和陆同志，你们觉得洪灾会出现吗？开春以来虽然时不时地下雨，但还不够地下吸饱水，也没见过特别大的暴雨。” “没有最好，若有，咱们有所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谢君颢和陆明珠说辞一致。 陆明珠跟着点头，“据我所知，冀地的夏天是最容易出现大雨的季节，平安度过夏天才算放心，现在说没有大雨还为时过早。” 一把手叹口气：“真是既盼着不来，又盼着要早来就早来，免得提心吊胆。” “你们已经准备得很充足了。”陆明珠发自肺腑地道，“我们在码头听一位做力工的同志说了很多事，相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一定会把曾经击溃很多百姓的旱后大涝给拒之门外，让过度的雨水统统通过引流河流到大海里。” “陆同志，承你吉言。”一把手冲她举起酒杯，“听说您爱收藏美酒，咱们这些年没有酿过酒，但往年积存一批美酒始终没叫人动，就等着您来了。” 陆明珠干笑：“那倒不必，我喝酒有限。”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升值而收藏茅台。 一块两毛八的茅台，将来涨到几十万、几百万一瓶，涨幅多惊人呐！ 谁知就因为这样，她在大家心里竟然成了美酒收藏家。 一把手笑道：“别说不必，是应该的。不光我们有所准备，就是老百姓也有一些人把家中珍藏的美酒送过来，叫我们转交给你，为了感谢你对咱们的帮助。太巨大了，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总共1450万吨粮食，救下的何止几千万人。” 不由自主地旧话重提。 陆明珠站起身，和他碰了下杯，“您再这么说，我们都不知道该吃这顿饭了。明知大家生活困难，我们还在这里喝美酒吃佳肴。” “这些酒菜是大家的心意表达，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们也有话说。比起你们的贡献，这点子东西算什么？”一把手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是代替大家向陆明珠等人致谢，“各位一定多停留几天，让我们尽尽心意。” 陆明珠婉言谢绝：“多谢您和各位同志、所有父老乡亲们的好意，可惜我们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从小没来过内地，我们带她来见见祖国的大好河山，时间比较紧张，每个地方都不能多停留。” 必须走，不能留。 大家太热情，吃不消。 所以，次日一早，他们趁着天还没亮就开车跑了。 车是问天津借用的，直接开往首都。 有轿车，也有卡车。 一把手等人当然不怕他们不还，就算不还也没关系，几辆车对他们来说还是承担得起的，跟陆明珠等人的捐献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躲过了天津的热情，没躲过首都的热情。 章振兴竟然亲自来迎他们。 天津那边通风报信了。 陆明珠刚下船，就有人往首都打电话，章振兴就知道陆明珠等人一定会来首都，不仅把住处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早早地在首都入城口等着他们，果然叫他等到了。 陆明珠等人只好先下车。 “老同志，我们出来玩的，您这么兴师动众的干嘛呀？”陆明珠抱怨他，“让我们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多好呀？” 章振兴和谢君颢、谢君峣分别握下手，打过招呼，这才回答道：“对于你们这些功臣，哪能在明知道你们来的情况下还装作不知道？昨晚接到天津那边的电话，说你们带孩子来旅游的？没问题，我亲自给你们做向导。” 陆明珠瞅着他，“您这么大年纪也要跟我们爬长城吗？” 章振兴哈哈大笑，“爬长城而已，难得倒谁？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爬长城的时候，只怕你还没出生哩！这些年在招待国际友人的时候，我也陪他们爬过几次长城，每一次在他们累得抬不起腿时，我却面不红气不喘。所以，你别小看我。” 好好拍手：“好耶！我们先去爬长城，我好想看到万里长城。” “那不行，你们得先住进国际饭店，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咱们再出发。”章振兴摸着好好头顶的双丫髻，“你是好好对不对？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有您送的礼物呀！”好好想起陆明珠以前跟她说的事，“有鲁班锁，还有陶响球。” 除此之外，还有鹅形哨子、九连环等。 章振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么聪明的孩子，得对你更好一点。走走走，爷爷先请你吃全聚德的烤鸭，香江肯定没有这道菜。” “有烤鸭，但不是全聚德。”好好说话很干脆。 章振兴就说：“烤鸭还是得吃全聚德，鸭子好，技术好，地道风味。” 一老一少越聊越投机，竟直接坐同一辆车驶往国际饭店，谢君颢陪侄女一起，反而是陆明珠和谢君峣比较轻松。 第326章 债务已清, 粮荒已过，百姓生活虽仍清贫，但平, 随着矿产开发得越来越多, , 未来可期。 , 自然开朗。 他给好好准备了空竹、花的葫芦和各种稀奇古怪但看起来很好玩的东西, 安排好住宿, 章振兴果然遵守诺言，请陆鸭。 好好第一次吃到：“惊为天鸭！” 傅玉麟差点被口里的食物呛到，“不是惊为天人吗？” “鸭子又不是人, 当然叫惊为天鸭。”好好自己动手，又给自己拿一张薄薄的荷叶饼, 加葱丝、加甜面酱，再加带皮的鸭肉，卷好咬一口, 腮帮子鼓鼓的, 等到全部咽下去后，她才接着道：“要是能带回香江就好了, 爷爷在香江吃不到。” 陆明珠笑道：“你的孝心，你爷爷们在香江心领了。我跟你说, 他们哪，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他们吃烤鸭的时候, 你爸爸妈妈都没出生。” “大爸爸呢？”她问。 陆明珠把问题扔给她：“你自己问你大爸爸。” 好好扭头问谢君颢，谢君颢含笑道：“吃过，很早就吃过, 但那时候吃的时候没觉得有多么好吃，今天则不同，异常美味。” “为什么？”好好不解。 “因为今天是全家人在一起。”谢君峣说完，给陆明珠卷一个鸭肉卷，“好好吃，吃完了明天才有力气爬长城。” 按照他的性格，爬过的长城无需再爬，奈何女儿的心愿是在长城上拍合影。 他和陆明珠只好舍命陪女儿。 次日，小丫头起得特别早，满怀兴奋的坐车到长城脚下，第一时间往上冲，结果没爬多长距离就累得气喘吁吁，伸出双手让谢君峣抱她。 “我不抱你，你自己爬，自己爬上去才有成就感。”谢君峣躲开。 陆明珠就更不用说了。 她自己爬的时候都觉得腿酸脚疼，再抱女儿，会累死她哒！ 章振兴扶着城墙，“好好，爷爷陪你歇歇好不好？” “好呀！”好好坐在台阶上，拍拍两边，“章爷爷和大爸爸一人坐一边，我们歇好了再往上面爬，大家都是好汉。” 谢君峣则问：“我不抱你，你怎么不找别人抱你？譬如你大爸爸。” 好好哼了一声，“大爸爸抱我爬长城会辛苦的。” 谢君峣被她的回答气死了。 “难道你不怕我辛苦？”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都是爸爸，你不能厚此薄彼。” 好好不以为然，“您不是说您年轻力壮吗？年轻力壮不怕辛苦。” 众人忍俊不禁。 除了谢君峣。 陆明珠穿着简单的运动衫和运动鞋，头戴遮阳帽，背靠城墙，双颊红润如花瓣，艳丽非凡，伸手轻拍谢君峣心口，“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啊，就是童言无忌。” 谢君峣瞬间消了气。 好好偷偷看一眼，放下心来。 傅玉麟则趴着看长城外的风光，深深地吸一口气，“只有内地才有这样的景色，搭建的影视城虽然不错，但没有这样的大气。可惜没带兵器，要是在长城上展示出十八般武艺，一定得拍下来作纪念，留待晚年回味。” 陆明珠笑道：“打拳也行啊，我给你录下来。” 他们带了录像机。 只拍照片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傅玉麟听了，立刻站直身，“爬上去后再拍，我好好表现。” 章振兴抬头看他几眼，问陆明珠：“这孩子就是傅青同志的孙子？” “对。”陆明珠痛快承认。 “好孩子。”想起消息里说他是一名演员，虽然文武全才，但完全不能和其祖相比，章振兴心里有点遗憾，“有没有回内地发展的计划？” 他问傅玉麟。 傅玉麟摇头道：“没有，姑姑在香江，我也已经习惯香江的生活。” 回内地干嘛？ 拿着粮票、布票吃饭穿衣吗？ 太辛苦，受不了。 傅玉麟小时候吃过苦，珍惜现在的生活，个人起居饮食都比较俭朴，从不铺张浪费，也一直住在公司宿舍，人多热闹不说，还能互相帮助。 章振兴也知道内地生活不能和香江比，得到答案后就不问了。 人各有志，何况傅玉麟也不是多么难得的人才。 等好好歇好了，大家继续往上爬。 大人还行，唯独好好，年纪太小，腿脚没那么有劲儿，很快就被谢君颢背起来。 除了章振兴和陆明珠以外，其他人连同保镖在轮流来，谢君峣到底没逃过，所幸轮到他时，那一段长城比较好爬。 气喘吁吁地爬上长城，他道：“好好，再也不陪你来第二次。” 生活艰难，爬长城消耗体力就等于消耗粮食，一般的人民群众不会来找罪受，他们也没遇见其他人。 偶尔会有国际友人来爬长城，今儿却一个都没，兴许是老天爷把空间让给他们一家人。 好好精神百倍，“拍照！拍照！”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从小包包里拿出梳子请陆明珠给她梳头，打扮得体体面面。 拍完照，给傅玉麟录像。 永春、太极、虎鹤双形拳等，以长城为背景，一套一套地展示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为了纪念才拍下来，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流传到网上，然后一夜爆红，引起一连串的是是非非。 好好也跟着嘿嘿哈哈吼，施展她的花拳绣腿。 陆明珠把她的黑历史录下来。 因为带了不少食物和水，所以他们席地而坐，喝水吃东西。 都是肉干、饼干、果脯、坚果、糕点等物，容易保存，还容易饱腹，随便吃吃，决定回去再吃一顿大餐。 陆明珠和谢君峣并肩靠着城墙，看好好像花蝴蝶似的。 一会儿给章振兴倒水，一会儿给谢君颢递茶。 谢君颢噙着笑意，举起手里的军用水壶和章振兴碰一下，“香江今年干旱缺水，内地是否有章程出来？” “引东江之水入港。”章振兴道。 在谢君颢意料之中，想到梦境，他问：“需要经济上的支援吗？” 章振兴摇头，“你们付出的够多了，总不能一没钱就叫你们支援。随着发现的矿产资源日益增多，国际地位稳固，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说起来，蘑菇云爆炸有陆明珠的一份功劳。 要不是她和她的家人帮助内地灾民渡过难关，内地不会心无旁骛地还债、不会抽调更多的资金支持科研，得到这样的重大成果。 一朵蘑菇云，代表国家不受国外武装上的威胁。 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章振兴笑道：“十多年前，谁能想到有今天？我们把千疮百孔修复得稍有模样。下一步就是向丰衣足食迈进、向国泰民安迈进，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安居乐业的盛世气象。” “您放心，您肯定看得到。”陆明珠插口。 章家似乎有长寿基因，章朔超过一百岁就不说了，他还能重生，现在只说章振兴，他也是一位老寿星，活到九十多。 算一算，还有二十年的寿命。 章振兴大为开心：“明珠你命好，嘴巴灵，我就在这里承你吉言了。”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大家走下长城。 谢君颢背着小侄女，跟她讲述长城的历史，连带说到和长城有关的皇帝，譬如将长城连接在一起的秦始皇。 好好听得津津有味，“一统六国，好霸气！” 她喜欢。 陆明珠累得腿肚子打颤，没有心情听谢君颢往宝贝女儿脑子里填知识，回到国际饭店后足足歇息三天。 三天后，仍觉得腿酸，躺着不想起来。 谢君峣给她揉揉捏捏，“我说给你找人推拿按摩一番，你不让。” “没那么娇气。”陆明珠闭上眼睛享受他的贴心服务，“好好呢？该不会又和章同志、和大哥出去玩了吧？” “对。”谢君峣笑道。 下长城后最轻松的就是好好。 章振兴和谢君颢似乎也没有后遗症，和平常一样。 因为好好想看四合院，所以他们这日一早就陪好好穿梭在胡同里，去老字号品尝美食，正好碰到有人出来倒痰盂。 是陆明珠和章振兴的熟人。 林晓红。 查了两年，没查出她和娘家给境外通风报信，这一点他们做得还不错，但还是受到郭天宝的牵连，别说富贵荣华，就是老林也被撸成光杆，什么都不是了。 林晓红还劳改了两年。 一家人深恨林晓红，在林晓红出来后都不愿意管她和她儿子，还不让他们住林家的四合院，把他们赶出家门。 郭天宝已毙，儿子自然归林晓红抚养。 这几年，他们过得分外艰难。 好在陆爱党享受陆逐日的一切待遇，经常收到来自奉化可能是陆逐日寄来的包裹，里面有吃的穿的用的。 他可以不管别人，唯独不能不管一直疼他的生母，每个月会在首长监督下给林晓红寄点钱和物资，条件就是母子两人永远不能见面，倒也保证了林晓红和小儿子的生活。 就是想过得好，不可能。 沾上郭天宝，永远洗不干净。 林晓红猛然见到章振兴，瘦弱的身形微微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章同志。”她呐呐出声。 章振兴眉头一皱，“是你啊？你干你的事情，我当作自己没见到你。” “她是谁啊？章爷爷。”好好看了林晓红一眼，油然生出一股不悦，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有点不解，微微侧了侧头。 章振兴尚未回答，林晓红已看清她的脸，瞳孔一缩。 “陆爱国！”她脱口而出。 刚说完，她摇头，“不，你不是陆爱国，你应该是陆明珠和谢君峣的孩子，为什么会和小时候的陆爱国那么像？” 虽然不是百分百，但看着有血缘关系。 她瞪大眼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们和陆逐日是什么关系？他在哪里？” “谁是陆逐日？谁是陆爱国？”好好从来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我没见过你说的人，也不认识他们。” 第327章 听了好好的话, “你不认识陆 好好摇头，“不认识，我们家。” 林晓红惊疑不定。 难道, 她猜错了 不可能。 一定有关系。 他们的桃花眼几乎一模一样, 而陆明珠早先来首都都会找陆逐日, 直到他辞职消失。 陆逐日根本不在奉化。 林晓红劳改出来后去找过陆逐日, 想和他复婚, 愿意跟他在老家生活, 愿意照顾他的后半生，以他的身份庇护自己和小儿子，结果问遍奉化也没人认识陆逐日这个人。 以前, 她一直认为陆逐日改名换姓，隐居他处。 现在她发现了。 陆逐日消失后, 陆长生随之出现，年纪相差不大，据说也是个跛子, 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林晓红突然想起郭天宝生前说过的事情。 陆长生有一子一女, 细算年纪，符合和陆逐日、叶颖之子之女的岁数, 怪不得他们那么心无旁骛地工作，从未担心过和其他战友孩子一样被送出去的儿子。 建国后, 陆逐日也没去找过，反而有人把陆爱国接走。 此后，再未出现过。 价值20万的奇楠香拐杖说给就给, 只给陆逐日，陆家老先生怎么不给别人？ 一件事是巧合，不可能所有事都是巧合。 见她眼神闪烁不定, 章振兴一边把好好拉到身边，一边警告道：“林晓红，想想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行为，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如果连累了陆爱党，你连现在的生活都没有。”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来。 事关陆爱党，林晓红就变得很冷静，“是我看错了，孩子小时候本来就有几分相似。” 她拎着痰盂走开，还回头看了好好一眼。 陆逐日竟然是陆家长子。 这个秘密让林晓红脚步变得十分轻快。 陆爱党现在还小，等他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陆长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陆爱党拿到了，自己间接受益。 林晓红就是嫁给归国华侨郭天宝才落到这种地步，再加上这几年资本家挥霍无度，引起上面不满，她也看出资本和无产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可能和平共处，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依靠，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资本家后代。 但有这样的后路，陆爱党的将来不用愁。 作为陆家长子，还是原配嫡出，陆长生一定可以得到最多的财产份额，陆爱党哪怕只分到一小部分，也是一大笔钱。 他可是亲生的。 毕竟，陆明珠捐了价值6.5亿美金的粮食，加上救生设备就有8亿，只多不少。 林晓红越想越多，越想越兴奋。 也是陆爱党每个月给五十块钱和一些外面没有的军中紧俏物资，林晓红日子没外人想象得那么难过，所以她愿意等陆爱党成年后再把秘密告诉他。 经历这么多，林晓红已没那么天真。 装得越是可怜，别人越是幸灾乐祸，反而欺负他们少一些，要是见他们过得好，他们的日子就别想过了。 她还准备出一趟远门，让小儿子走失，从此脱离以前的身份，成为另外一个人。 和郭天宝、林晓红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个孤儿，也好过现在。 好好则问章振兴：“章爷爷，她说的人都是谁呀？我没见过。” “陆逐日是一位抗日将领，十年多前就辞职回老家养伤，他有一个女儿叫陆爱国，有个儿子叫陆爱党，军龄也有十年多了，很聪明，很出色，处事灵活，行动果断，立下不少军功，现在是尉官。”章振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带你吃首都最地道的豆汁儿和卤煮火烧，你吃过吗？” “爸爸说，豆汁儿就是一股馊味儿。”谢君峣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第一次和陆明珠喝豆汁儿的场景。 章振兴哈哈大笑：“本地人特别喜欢，你尝尝就知道了。” 到了老店，点卤煮配火烧，一人一碗豆汁儿。 好好抿一口品品味儿，脸蛋皱成一团。 “不好喝。”她憋着气，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就着谢君颢手里的火烧咬一口。 章振兴惊讶：“既然不好喝，那你怎么喝完了？” 好好咽下去后才回答：“是我的饭，我当然要吃完呀，不吃的话就要倒掉了。” 章振兴愣了一下，只听谢君颢表扬道：“说得对，做得很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是怎么来之不易的呢？”好好问他。 谢君颢的手顿了下，问章振兴：“农村有什么农活吗？让好好体验一下。” 章振兴还真不知道。 他回去找人，得知首都附近属于冀北的农田里还有水稻没有插秧。 陆明珠和谢君峣傻眼。 “插秧？”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出来，“为什么？” 他们可都没干过。 谢君峣不必说，陆明珠穿越前也在城里生活，接触不到农活，小时候跟妈妈回老家，指着麦地问人家为什么种那么多韭菜。 谢君颢严肃地说：“好好不知粥饭从何而来，当然要告诉她。先在这边体验插秧，有机会体验除草，没机会就回香江后再体验收割、脱粒、晾晒、舂米。” 陆明珠忙道：“大哥说得对，听您的。” 不光是好好，他们也要一起。 章振兴给他们安排了一块水田，在当地青田大队大队长的带领下，先去拔稻秧。 知道陆明珠等人是教育孩子，青田大队长很震惊，却很佩服，因为他很少见到城市出生的孩子下乡体验农民的辛苦。 怪不得陆明珠他们捐粮食指定给农民家庭，因为他们知道农民不容易。 他们青田大队也是受益人。 当年，人均口粮不足一百斤，勒紧裤腰带也难活一家人。 旱得厉害，没有水，无法种植庄稼。 青田大队长跑了很多次，也拿不到返销粮，垂头丧气间接到他们生产大队也在救助范围内，担子一下子就卸下来了。 他们拿到的补助比不上其他地区，因为他们只是减产，不是绝收，口粮数目要少一半，但足以让所有人记得这份恩情。 虽然没打算张扬，但人多口杂，消息还是走漏了，立刻有社员把家里舍不得吃的食材送到大队长家里，对大队长老婆说：“俺们不打扰他们教孩子下地干活，你们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感受咱们老百姓的热情。” 他们送了宰好的鸡鸭鹅，还有蛋，还有瓜果蔬菜，都是最新鲜的。 有人下河捕了鱼也给送来。 “人人都说我家腌的鸭蛋好吃，蛋黄冒油，我拿了一坛子，煮熟切开摆盘，也是一道菜。”一个老太太这么说。 甚至有人把以前做红白喜事大席的厨子给推出来，“好好做饭，拿出最好的本事，感谢陆同志他们对我们父老乡亲们的恩德。” 这真是万千百姓的救命恩人。 濒临死亡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褪色，没人不知道活着的感觉有多好！ 还有人问大队长老婆：“要不要杀猪？” 大队长的老婆摇头，“猪才那么点大，杀掉多可惜？我已经叫我女儿去公社买猪肉了，还是领导给的肉票。” 章振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安排之前就给了钱票，麻烦他们准备饭菜。 陆明珠一家和自己，再加十个保镖。 一共十五人。 好好年纪小，拔不动稻秧，就看爸爸妈妈和大爸爸干活，拔出来，一捆一捆地用稻草扎住，放在一边。 苗圃里昨天浇过水，地里湿湿漉漉。 很多人都是光着脚，蹲着拔，他们家人还好，有青田大队长拿来的小凳子可以坐，但长腿无处安放，局促而不适。 蹲在田埂上，好好就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拔掉？不可以放在地里长大吗？” 青田大队长回答道：“这是育苗。” 随即，他就跟好好说育苗的好处，发芽快，可以剔除弱苗和不发芽的种子，秧子栽到地里更容易存活。” 好好还是不大懂。 转头见陆明珠手掌心出现一道道红痕，她惊叫：“妈妈，您手破了。” 陆明珠伸出手掌。 她保养得好，手掌细嫩白腻，十指纤纤，一直很漂亮，现在则沾满污泥，还有稻秧留下的划痕。 指甲缝里都是泥。 “妈妈的手不做准，农民伯伯的手才是辛苦的手，你可以去看看。”陆明珠告诉她。 好好跑去看青田大队长的手。 黝黑、粗糙、布满裂纹，指甲缝里都是黑黑的，指甲黄黄的，掌心还有一块块硬硬的黄黄的皮肤。 “伯伯，疼不疼？”好好伸手点点他手上的裂口。 青田大队长笑道：“不疼。” 他们早就习惯了，不像城里人那么细皮肉嫩。 说完，他补充一句：“我今年才三十。” 好好瞪大眼：“和我妈妈一般大吗？比我爸爸小八岁啊！那我得叫您叔叔。” 看着比她大爸爸还老。 青田大队长也很吃惊，“小谢先生都快四十岁了啊？真看不出来。” 以为他还不到三十。 “好好，爸爸的年龄是个秘密，你不要到处乱说，免得人家说我是中年人。”谢君峣一边拔稻秧一边说，结果操作不当，稻秧没扎好。 稻草断了，稻秧散开。 陆明珠的手指比较灵活，捡起来码齐，重新抽一根稻草将之扎紧。 “老婆真厉害。”谢君峣赞美她。 转头看大哥，动作一丝不苟，扎的稻秧也是规规矩矩，站在田埂上，像威风的绿小兵，排得整整齐齐，等待阅兵。 拔完一块地所使用的稻秧，青田大队长带陆明珠一家人和章振兴去下地插秧。 看着水汪汪的田地，好好傻眼。 “怎么种进去？”她问。 青田大队长耐心地解释道：“把稻秧插进去就行了。” 他给大家做示范。 赤脚进地，先把稻秧背进去，一捆一捆地扔进田里，接着把活计交给别人，自己抓起一捆稻秧，拽开稻草，把稻秧一棵一棵地插栽进地里，整整齐齐，间距几乎一致。 谢君颢随后脱鞋下地。 教育侄女，他完全做到以身作则。 谢君峣的眉头也没皱一下，但却关心老婆和女儿，“你们穿鞋子，我们带了胶靴，免得里面有东西扎脚。” 青田大队长赶紧道：“不能穿鞋，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而且，我们这田都是整过的，里面没啥扎脚的东西。就是水里有蚂蝗，也叫水蛭，要注意，别被咬住，咬住也不怕，拍掉就行，别拽。” 谢君峣皱眉，“这个得注意。” 老婆女儿被咬到，他得心疼死。 “蚂蝗是什么？”好好化身好奇宝宝。 青田大队长觉得自己不能吓唬她，就道：“是一种虫子，见到了再跟你说，你们都穿的长裤子，把裤脚扎住再下地。” “好好，要不你不下地？”谢君峣道。 “既然带好好来体验生活，就好好地体验一下。”陆明珠也光脚下地。 天热，水不凉。 水浸泡的土壤软软的，并不难以忍受。 好好有样学样。 她人小腿短，下来后，水没到她大腿。 陆明珠先跟一个看着是大娘实际是大姐的中年妇女学插秧，然后手把手地教好好，说道：“知道什么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吗？我们现在是种稻日当午。” 即使戴着草帽，也觉得热，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水田里。 “好辛苦。”好好道。 陆明珠道：“种完这一大块地，我们就可以回去吃饭休息了。” 好好苦着脸。 才干一会，她已经觉得很累了。 因为实行工分制，土地都是集体的，所以是一大块水田是连在一起的，目测有百多亩，分割成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筑田埂，方便在挖口灌溉。 插秧的人数也多，有百多个，年纪老的和小的负责拔稻秧、运送到水田里，青壮年负责插秧，还有年纪很小的孩子凑热闹。 像好好这么小就下地的，几乎没有。 “城里人都这么教孩子吗？”远远的，有妇女低声问自己的妯娌，“他们一家人真像年画里的神仙，个顶个的漂亮。来的时候还开着小轿车里，不过说话做事没架子。” 她跟着大家看热闹时不小心被挤到前面，差点摔倒，还是陆明珠扶她一把。 她当时刚喂过猪，人家也没嫌臭。 小姑娘还跑去看她喂的猪，冲猪圈里的猪、羊圈里的羊招手。 看到大公鸡，小姑娘就说自己属鸡。 她妯娌弯腰插秧没直起身，“他们是好人，好人比咱们会教孩子。别啰嗦，快干活，待会儿还得回去煮猪食。” 忙到中午，一大块地全部插完。 陆明珠累得直不起腰。 至于好好，她早就只递稻秧不插秧了。 青田大队长抬头看天，招呼陆明珠等人回家吃饭，“其他人也可以下工了，吃过饭再来干。” 上到田埂，好好指着一个青年女郎的小腿，“姐姐，你腿上有虫子。” 好吓人！ “没事儿！”女郎伸手使劲拍，虫子被她拍掉到地上，伸脚就给踩死了。 陆明珠等人倒还好，没吸引蚂蝗。 他们穿的长裤是保护，而大多数村民都把裤腿挽到膝盖位置。 穿鞋前，他们都拿清水冲了冲腿脚。 裤子贴在腿上，不舒服。 回到大队长家中，饭菜满满一大桌。 都是农家菜。 豆角烧肉、青椒炒蛋、酸辣土豆丝、清炒丝瓜、蒜泥茄子、糖醋鱼、笋干老鸭汤、红烧老鹅、白切咸鸭蛋、蘑菇炖鸡、回锅肉和虎皮鸡蛋…… 非常丰盛。 丰盛得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农村。 章振兴立刻道：“四菜一汤就行了，你们日子不好过，这是干什么？” 青田大队长解释这些食材的来源。 “章同志，做都做了，我们该吃就吃，别辜负他们的心意。”陆明珠这么说是打算回去后对他们有所回报。 他们生活不容易，可不能白吃白喝。 这时，有人从外面跑进来，“大队长，大队长，出事了，出事了。” 第328章 一听说出事, 陆明珠等人和章振 尤其是章振兴， 青田生，至于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就不清楚了, 老百姓对当官的有一种天然畏惧, 不假思索地道：“几个孩子偷游泳, , “多久了？” 溺水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分钟。 她一边问一边往外走, 谢君颢和谢君峣立即跟上, 谢君颢还不忘捞起小侄女。 刚出门就见三个大人攥着孩子双脚，倒背着三个孩子绕着大队长家的院子跑步，脸上都是水,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急得涨红了脸。 报信的人跟在陆明珠身后, 终于有回答的时间：“刚发现我就告诉你们了。” 陆明珠就道：“放下，让我们来。” 不管是她还是谢君颢、谢君峣和几个保镖，都懂得如何急救。 话音刚落, 一个小男孩在村民背上吐出几口水, 哇的一声哭起来，需要救的就是另外两个明显没有动静的。 陆明珠到跟前就发现孩子已经没有意识了。 村民觉得城里人肯定比他们懂得多, 马上把两个孩子交给他们。 两个保镖各接手一个，其他保镖在旁边待命。 青田生产大队的村民们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跪坐在孩子一侧, 接手的那个孩子被头低俯卧地放置，在被他清除口腔内的脏东西并用右手快速且用力地拍打后背吐出几口水后，很快就咳嗽几声, 有动静了，而另一个却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跪坐在旁边的青年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村民们就见他手捏着那个孩子的鼻孔，用一只手拖着孩子的下巴, 口对口吹气，片刻后就十指交叉按压胸部，按一会又对嘴巴吹气。 良久之后，才七岁的孩子终于有了动静。 围观的众人顿时热泪盈眶。 插秧时说陆明珠等人会教孩子的妇人得到消息飞奔而至，正好接手已经清醒的儿子，当即跪下给施救的保镖磕头，“谢谢，谢谢。” 紧紧抱着差点就失去了的儿子。 “没事就好。”陆明珠过去扶起她，温声道：“刚救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情况，送医院叫医生检查一下好放心。” “没事，没事，醒过来就好了。”那个妇人说道。 陆明珠摇头：“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水塘里的水都挺脏的，不知道有没有进入肺部引发感染之类。 陆明珠不顾他们的推辞直接就让保镖开车送三个孩子去医院，大人们不好意思，三个六七岁的孩子因为能坐小轿车而兴奋起来，瞬间忘记溺水濒死的经历，差点吃一顿竹笋炒肉。 青田大队长也道：“都去查一下。” 其他时候无所谓，今天却是陆明珠等人带孩子来插秧，要是出事，传出去不好。 安排好一切，才又回到他家，洗手吃饭。 天气炎热，饭菜凉得没那么快，此时温热，正好入口。 “刚才谢谢几位同志了，咱们只会老法子。”青田大队长暗暗庆幸，“此前几年干旱少雨，沟渠都是干的，没听说有淹死孩子的情况发生，往年经常有，年年都有不听话的孩子去游泳，怎么说都没用，留下父母呼天抢地也没用。” 陆明珠微顿，“耳提面命也没用吗？” “没用，男孩子调皮。”青田大队长苦笑，“天热的时候都想去玩一把水。” 陆明珠想到二十一世纪也时有少年儿童溺亡的新闻发生，不禁叹息一声，“这都是怀着侥幸心理，得好好地教导才行。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孩子，一朝命丧，多可惜呀！” 青田大队长摇头，表示无奈。 谢君颢插口转移话题，“你们这边水源充足，可以种植水稻，是属于低洼区吗？” “咱也不懂什么是低洼区、高洼地，水源充足是因为上游有一条大河，从大河引流进公社，再分支到各个生产大队，以前是村，那两年干得比别人的地方晚一些，来雨时又蓄水比别的地方多一些。”青田大队长是富农出身，因为读过书识得字，又是土生土长，才在几年前当选大队长，比目不识丁的社员懂一些，“大谢先生，低洼区是有什么坏处吗？” “洪水来临之际容易成为泄洪区。”谢君颢道。 章振兴对这块地方稍有了解，忙说：“我看过章朔规划的泄洪区，这里不是，不过也做了防洪抗汛的准备，是不是？” 最后一句问青田大队长。 他赶紧点头，“没错，咱们特别支持上面兴修水利的举措，我们这边也挖了水库，也挖了引流河，也分到一些救生设备，用了一些防洪抗汛的器材。” 这就让人放心了。 好好埋头吃饭。 累了半天，吃的倍香。 “好吃吗？”章振兴问好好。 “好吃。”对于小孩子来说，别人家的饭菜永远是最香的，“章爷爷您赶紧吃，吃完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下午继续插秧，到傍晚没吃饭就离开了。 三个孩子经过检查确认无碍。 回到国际饭店，陆明珠先洗澡换衣，吹干头发后找出她以前整理的急救知识小册子，后来有自己的出版社就集结出版，销量不错，还有学校大量订购分发给学生，让他们学习，因为香江临海靠江的地方比较多。 第二天叫人送到出版社，自费出版，准备送予各个学校和各个公社，分发到生产大队，尤其是青田大队，哪怕能救一个人也是好的。 同时，陆明珠派人到友谊商店买两辆拖拉机和一些农具送给青田大队。 没看错，友谊商店出售这些东西。 只要顾客有需求，他们就能百分百地办到，甚至送到指定地点。 办完这件事，陆明珠还带好好继续体验生活。 体验首都市民半夜排队抢购猪肉，用章振兴借用下属的副食品供应本，用陆明珠给的侨汇券作为补偿，倒把下属给乐坏了。 侨汇券可以买到紧俏物资，而他们家副食品供应则是寥寥。 好好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挨着谢君峣问道：“妈妈，为什么要半夜排队？不能在早上开门的时候再来吗？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他们前面，已经排了十几个人。 有的人不在，用竹篮子或者大石头代替排队，还有人就地一躺，呼呼大睡。 天气热，不怕冷。 陆明珠还没回答，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大妈就道：“不早点来排队，根本排不上，副食品店的猪肉都是售完即止。” 好好揉揉眼睛：“不能多卖一点吗？” 大妈叹道：“谁不想副食品店多供应一点啊？没有怎么办？我们这里的情况算好了，首都，普通市民每人每月只有一斤猪肉一斤鸡蛋的供应，别的地方连半斤都没有，但这个量能用掉一半就不错了，副食品店供应不上。前两年，我家足足三个月没吃到肉味儿，饭店有点供应都被有关门路的给提前预定了。” 好好张大嘴：“这么少？” “听你们口音不像本地人。”大妈就着昏暗的月光打量他们，“身上还都香喷喷的，是才搬来的吗？没买过肉吗？” “没买过。”好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从小到大，没问过食材都是从哪里买来的，谁去买的。 大妈特别健谈，也没一点儿困意，闻言道：“不自己买肉却能吃到肉，那你们家有保姆的吧？干部家庭？听说高级干部可了不得，一个月一人有四斤肉的定量，还有烟酒茶糖，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好好确实没撒谎。 她抬手看手表，“现在是两点十五分，商店几点开门？” “八点。”大妈颇为了解，给予准确时间。 “妈妈我们回去吧，我不要等到八点。”好好窜到谢君峣身上，双手抱着他脖颈，挂着不下来，“我八点的时候再过来。” 大妈就说：“八点过来肯定买不到。” 不过，他们走了，自己能往前进一位，买肉时有更大的挑选余地。 好好道：“买不到就不买了。” 真的好辛苦。 插秧辛苦，买肉也辛苦。 陆明珠也没强求，和谢君峣带她回国际饭店，洗完澡到睡觉，差不多三点了。 一觉睡到八点钟左右，发现好好不在。 保镖告诉他们：“不到八点就和大先生拿着什么副食品供应本去买肉。” 到副食品店门口一看，好好傻眼了。 队伍排得像长龙，百十个人是有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为没到八点，所以副食品店没开门，这些人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原先替人排队的竹篮、石头也被人取代了，正伸长脖子看商店，脸上充满期待，眼神十分明亮。 那位排队排一夜的大妈也精神抖擞。 “大爸爸，香江也是这么买肉的吗？”好好没去过菜市，不知道。 谢君颢虽然出身富裕，但在外闯荡多年，对什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回答道：“不一样，市场不一样，香江的菜市随便逛随便买，没有这样的限制。” “我想也是，要是一人每月一斤肉，咱们根本吃不饱。”好好从小就无肉不欢。 她没排队买肉，而是跑到前面看热闹。 等到商店门打开，一帮人涌进去，她也看到肉铺的情景了。 案板上摆着一块块的肉，还有排骨、蹄子、肠子，肉铺老板眼前横着一道梁，上面挂着钩子，勾住一排猪头。 天气热，气味相当难闻。 排在第一位的老大娘嗓门可高了，神气地亮出副食品供应本，“给我割一斤五花肉，带大肥膘的，今天招待未来儿媳妇！” 好好就见肉铺老板割出细细长长一条肉，上秤一称，“一斤整，七毛二。” 好好刚想说就那么一点点肉够一家人吃吗？突然看到第二位只买二两大肥膘，就那么小小的一块，还没她的巴掌大。 歪着头，好好咬了咬手指。 看了好一会，发现排在他们后面和他们搭话的大妈最豪气，她买了一个猪蹄子和两斤大肥肉，还买一副猪肝。 肥肉最先卖光，越往后，买的肉越瘦。 摸摸小侄女的头顶，谢君颢问道：“我们还排队吗？” “不排队了。”好好回答，“我们买走一份，就会有一个人买不到肉，我们就不凑热闹了，把本本还给章爷爷吧！” “好。”谢君颢没反对。 虽然不买，但好好看到最后。 九点多，猪肉售罄，就剩几根光溜溜的大骨头，不要票，也卖掉了，还有几十个人没买到，有人皱眉，有人叹气，有人跺脚，有人骂骂咧咧，不得不离开。 好好回去就跟陆明珠说：“我们有办法买到肉吗？” “你想干什么？”没头没脑的，陆明珠不知其打算。 “我们那天吃了青田生产大队的很多肉，他们买得很辛苦吧？肯定也要半夜排队。如果我们有办法，我想买点肉叫人给他们送去。”好好对了下手指。 陆明珠告诉她：“排队买肉时城镇居民的待遇，农民没有。” 好好啊了一声。 “我们吃他们自家养的鸡鸭鹅蛋，已经回报给他们集体了。”比之几斤肉，拖拉机和农具的用处可太多了，农忙时，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 好好放心了，“一粥一饭真是来之不易。” 体验过，更加不想干活，却懂得珍惜粮食，体谅他人。 谢君颢的目的达到后，给陆明珠和谢君峣放假，他自己带傅玉麟和好好去游览首都的名胜古迹，玩到8月初。 原本想去爬泰山，没走成。 暴雨侵袭。 而且是特大暴雨。 首都、冀北都属于暴雨范围中，顷刻成灾。 虽然早有准备，但暴雨来得太快、太急、太大、太集中，根本防不过来，各河上游和京广铁路满溢，幸而早已疏通河道，洪水得到一部分宣泄，灾情远远轻于原本的记载。 即使如此，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抢险救灾。 在暴雨刚下一两日的时候，总管此次抗洪的章朔就将救生包分发给抗洪战士，虚岁只有十五岁的陆爱党请缨参战。 第329章 虽然只有十五岁, 但食，即使是那三年里，也有生父从老家寄来的大量猪肉脯果、糕饼等珍贵食物, 还有全国通用粮票, 别说一个胃, 就是十个人都养得起, 所以他长得高大挺拔, 。 在军中十年, 执行无数任务，数次险死还生，眉眼间早。 党, 感慨万千的章朔没有同意，“你才十四岁, 不能参加这一次的行动，” 陆” 接着，他说：“即使我爸爸在, 他也一定赞同, 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应该放在第一位，年幼不是问题！我, 强壮！” 他向章朔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鼓鼓囊囊，紧致光滑, 看起来十分结实。 陆爱党睁着一双桃花眼，心中得意，神色坚定, “不信您看。” 章朔看了一眼，“陆爱党，你有心, 很好，我很欣慰你长成今天这样的男子汉，可我有我的规定，此次参加抗洪的战士必须年满十八岁，我不会为你一个人破例。这样，你跟在我身边当助手，统筹此次任务，不要擅自行动。” 少一个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陆爱党，多一个爱国爱民、智勇双全的好兵，章朔心中那点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他经历得多，也更想得开。 培养一个好孩子总比任由一个孩子长歪来得好。 别看陆爱党小小年纪，通过他执行的任务，替国家挽回的损失已难以估量。 这么看，上辈子的陆长生真不会教育孩子，他把孩子丢给自私自利的林晓红，也尝到了自己结出来的苦果。 叹息。 听了章朔的话，陆爱党还是想上前线，“我比战友更有力气，也更灵活。” “年龄是你的短板。”重生的章朔比较爱护未成年人，“要不你就跟着我，要不你就回营，只有两个选择。” “我跟您。”陆爱党抉择下得飞快。 作为总指挥，章朔肯定会去第一线，而不是留守后方。 果然没出他的预料。 章朔早就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指挥得井井有条。 第一时间安排群众撤离，先保住生命财产，接着泄洪，暴雨中，看着滔天巨浪滚滚地流入引流河中，奔向大海。 陆爱党十分震惊，“这就是您提前准备的结果吗？” 章朔嗯了一声，“陆明珠同志贡献极大，很多水利工程都用上了他们捐献的防控抗灾设备，还有你身上的救生衣，间接减少了国家在这方面的许多支出。” 陆爱党低头看看，问道：“就是之前捐赠大批粮食的陆明珠？” “是她。”章朔没说这位同志是他的亲姑姑。 要没有林晓红想害陆爱国这件事，其实陆爱党有机会回陆家，可惜…… 林晓红真是害人不浅！ 想到章振兴跟自己说林晓红见到陆好好就脱口说出陆爱国的名字，还问陆逐日在哪里，章朔就知道林晓红一定发现了陆逐日和陆长生是同一个人。 现在没有说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说？ 只要对她有好处，她才不管这件事被人知道的后果。 这时，陆爱党打破他的思绪：“陆同志真好，那两年，我们部队也得到一笔补贴。” 章朔心想那是因为有你在。 尽管陆家不重视陆爱党，可陆长生不能不管他。 就是现在，章朔也把他和上辈子的陆爱党分开了，不再用有色眼光看他。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眼尖的陆爱党已投身于洪流之中，抓住一个身上绑着一串葫芦的小女孩，在小女孩紧紧抱住他的情况下仍然顺利游到岸边。 章朔伸手抓住小女孩。 等她上来，陆爱党也上了岸。 “没事吧？”陆爱党看着不断哭泣的小女孩。 只有七八岁，瘦巴巴，长得很弱。 小女孩仰脸看他，分不清眼睛里盛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但眼神很清澈，“谢谢哥哥，我没事。” 但她还是捂脸哭泣。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陆爱党不会安慰人，说话硬邦邦，“我救你上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哭泣，把你的家庭住址和父母名字说出来，等暴雨停歇以后好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没有家。”她道。 陆爱党奇道：“为什么？难道是你家人出事了？” 小女孩回答说：“洪水来临之际，他们只牢牢地抓住弟弟，连家里的羊都没忘记挪到竹排上，却没有管我，任由洪水把我冲跑。我知道，要不是陆明珠陆同志捐粮食是按人头发下来，我早就饿死了！即使如此，我的口粮落到我嘴巴里的只有三分之一，我不想回家，我想当孤儿，听说孤儿可以进孤儿院。” 章朔和陆爱党沉默了一下。 “先带她下去。”章朔没时间料理这些小事，他关注的是抗洪一线。 投入到一线的战士少了一半。 奋战不到十天，比之记忆中的五千多死亡人口，今生的数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二十来个人是死于疾病和固执。 就是其他的损失难以避免。 上百个县市受灾，上千万间房屋倒塌，上千万人无家可归，几千万亩农田被淹没，几千万亩绝收，这些会和记忆中一样，粮食减产25亿公斤，直接造成经济损失会有数十亿元，但肯定没有上辈子的60亿那么多。 据章朔的估计，这个数目会减少一半，相当于陆明珠用不到2亿美元换回几千条人命、几十亿损失。 还有大量水利工程、铁路、变电站遭到破坏。 当然，这些也都比记忆中好了不少，因为提前做足准备。 十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章朔满眼血丝，心里却格外轻快。 他做到了。 没有比上辈子更坏。 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会不会早点遇到他的明珠？ 章朔不敢深想。 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于灾后重建，无暇顾及陆爱党救上来的小女孩，就根据她自己的要求把她送到首都孤儿院，交代警卫员将来提醒自己关注一二。 同一时间，谢君颢带好好去看灾后情况。 满目疮痍。 得知自己和父母、伯父插秧的农田注定颗粒无收，好好伤心极了，抱着谢君颢的胳膊问道：“我能做点什么呢？” “你爸爸妈妈提前做了准备，付出很多，防洪抗灾设备和救生设备已经全部用上。”谢君颢告诉她，“如果不是你妈妈，你看到的场景将会更加严重。” 陆明珠或许不是那么完美，但爱国之心极其赤诚。 冀地百姓对她更是感恩戴德。 在此之前，很多经历比较多的老人认为她考虑周到，是为百姓着想，而有些年轻人则不以为然，觉得她大惊小怪，不过看在她过去救人无数的份上，积极响应号召做防洪抗灾的准备，事实上不认为会发生洪灾。 现在，打脸了。 人民群众井然有序地撤离，抗洪战士奋斗在第一线，安全性也得到了保障。 陆明珠等人在雨停之后就悄然离开，章振兴带人找她时扑了个空，但却收到好好让人转交的支票，捐出来用于灾后重建。 1000万美元，是她今年拿到的所有分红，还没用于投资。 章振兴揉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好好这么小就这么有钱了？” 旁边一位老同志道：“人家结婚多年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得可着劲儿地疼？说是孩子给的，实际上还不是父母出？这位陆同志的心是真好，我一直以为她是杞人忧天，还有你儿子，我也觉得他是危言耸听，结果表明，我才是老糊涂，他们才是真英明。久旱必涝，古人诚不欺我。他们怎么就走了？我想当面谢谢他们。” 又一次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还有我。”得益最大的是天津，抗洪结束后，一把手特地赶过来。 章振兴笑说：“有道是大恩不言谢，谢就不必了，咱们记在心里就好。他们本意是带孩子来内地增长见识，没打算在首都久留，若不是暴雨阻路，早走了。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回报他们，虽然人家是心甘情愿地捐赠，但咱们一点表示没有也容易让人心寒。” 这话没人接了。 此次洪灾，损失极大，灾后重建也需要大量支出，他们没办法在这方面回报他们。 “不是说陆同志酷爱收藏古玩字画吗？这些东西没啥用，要是上面允许，咱们把古玩商店里的东西整理整理，给她送一船。”一把手也只能想到这一点。 换成别的，人家不稀罕啊！ 何况，那些东西不值钱，根本没法和陆明珠一家人的贡献相提并论。 陆明珠还不知道她爱收藏的名声已深入人心，此时正在辛辛苦苦地爬泰山，一是陪女儿同甘共苦，二是谢君峣要还愿。 谁知道他上次到底许了什么愿。 谢君峣也不说。 小丫头爬泰山，辛苦的是大人，等她累了就轮流背着她，简直是泰山压顶。 陆明珠心疼谢君峣和谢君颢。 尤其是谢君颢，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中间人了。 “会当凌绝顶，果然是一览众山小。”站在玉皇顶，好好极目四望，只觉得泰山傲视群雄，“玉麟哥哥，快来拍照。” 傅玉麟累得盘腿坐地上，“容我歇一歇。” 他有点佩服好好的精力。 当然，更佩服谢君颢和陆明珠、谢君峣对她的疼爱，陪她体验生活，陪她旅游，教她做人，这些都是自己没有从父母身上感受到的。 爬泰山、看趵突泉，再去黄山观云海、看迎客松，又到江南小镇一游。 一路南下，在好好开学前顺利抵达花城。 在这里，傅玉麟遇到他喜欢的姑娘。 第330章 , 皮肤微黑。 傅玉麟遇到她时，刚和好好来，听到有人喊钱包被偷了, 然后一个就见一个纤瘦来, 追逐一个远去的少年。 那姑娘身手矫健, 弹跳力极强, 飞奔上前, 顷刻间, 她就将少年给摁倒在地，反扣双手。 小偷的脸被地面挤压得几乎变形了。 一个穿花衬衫、身形矮小的大妈挤过去从少年手里抠出自己的钱包，其实就是一个灰色手帕包儿, 还打一块布丁。 “扑街仔！”大妈骂了一声，打开手帕包儿。 “姐姐好厉害！”好好拉着傅玉麟过去看热闹, 正好看到大妈清点花花绿绿的一沓粮票和几张毛票，加起来也就二三十张。 “闫斌啊，我的票没少。”大妈这么说。 很明显, 她看重的是粮票, 而不是里面的几张钞票。 抓小偷的姑娘闻言就道：“抓住得及时，没少就行, 现在我把他送派出所去，我在街上都抓住他好几次了。” 少年破口大骂：“闫斌, 就你多管闲事！” “你一个小偷还敢说我多管闲事？下次再叫我撞见，我打断你的狗腿。”闫斌手下一个用劲儿，他立刻疼得嗷嗷大叫, 结果被丢钱包的大妈用手帕给堵住嘴。 闫斌拎着他走路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仔。 那么纤瘦的身体，却藏着那么大的力气，让人羡慕。 好好鼓掌：“姐姐真厉害！姐姐你叫闫斌吗？我可以叫你闫姐姐吗？” 没等闫斌回答问题, 她就跟在闫斌身边跟着她一起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姐姐你是不是学过武功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闫斌侧头看她：“叫姐姐没问题，但我不会十八般武艺，我只会一点拳脚而已。” 她说的一口粤语。 好好立刻用粤语说道：“不会十八般武艺没关系，只会一种武功就很厉害了。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要是你没工作的话，可以给我当武术老师吗？我哥哥很俊也会武功，就是他很忙，没时间天天教我。” 她一眼看出闫斌的生活应该很窘迫。 衣衫虽然洗得很干净，但膝盖、胳膊肘的位置都打着补丁，脚上穿的是草鞋，头发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儿。 离得近，好好还听到她肚子里传来咕噜声。 听了好好的话，闫斌突然站住脚。 她上下打量好好。 见好好皮肤雪白，眉目精致，一身粉红色荷叶袖连衣裙看起来就很昂贵，还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穿着白色小皮鞋。 最重要的是好好手腕上还戴着一对翠镯子。 明显是富贵小姐的打扮。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保镖在后面跟着，默不作声，但很警惕，而且下盘很稳，说明他们身上的功夫不低。 “你想找武术老师？”她问好好。 好好点头，“对呀！我很需要。” 闫斌就问：“你们是花城人吗？我不能离开花城。” 她听好好粤语说得十分流利，没有一点儿杂音，以为她是花城大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因为即使在那几年里，资本家的生活依然很优渥。 好好眨眨眼，“香江不行吗？离得很近。” 闫斌愣住了，“你们从香江来的？” 因为闽广是著名侨乡，有很多侨胞在海外，再加上花城和香江离得很近，所以当地人对于从香江人不陌生。 好好点点头，“可以请你去香江工作吗？” 她以前听大爸爸说过，内地有不少居民都在香江打工，赚了钱寄回家或者带回家，他们对去香江工作没有排斥感。 傅玉麟也道：“我妹妹是女孩子，确实很需要一个女老师教她。” 闫斌看了看他，啊了一声，“你是黄飞鸿！” 花城曾经放过香江传过来的电影，她看过，特别喜欢那几部武打电影。 当然，最喜欢的当属《刀客》。 “我是演过少年黄飞鸿，但我不叫黄飞鸿。”傅玉麟很温和地纠正她，接着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傅玉麟，她是我的妹妹陆好好，我们来花城玩的，很快就回香江，不知是否有荣幸请到闫斌同志同归？” 好好则以利诱之：“姐姐，给我当武术老师好处多多哟！月薪五百，年终有奖，每个月都有相应的假期，还包食宿和服装鞋袜。” 别说闫斌蠢蠢欲动，就是丢钱包的大妈也忍不住问道：“你们还需要人不？我有好几个儿子，个个都能干活，不偷懒，非常卖力气，哪怕让他们打杂都行。要不是关口卡得严，去年就跟人跑去香江打工去了。” 其实是偷渡。 可惜，他们没钱，偷渡没成功。 好好笑道：“我只需要一位武术老师。”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其他人啦！ “我的胃口很大。”闫斌突然说道。 “没关系。”好好不假思索，“我们肯定管饱啦，鸡鱼肉蛋大米饭样样俱全，毕竟您又不是饕餮，能吃万物。” 闫斌咽了一口唾沫。 肚子更饿了。 “待遇这么好，随时可以找到比我厉害的武术老师。”她说实话。 好好却笑：“可我觉得我和你有缘分啊！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有这么好的武功，还这么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喜欢你。” 她觉得，傅玉麟哥哥可能更喜欢。 从闫斌出场到现在，傅玉麟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闫斌。 那眼神儿，她可太熟悉了。 她爸爸看她妈妈就这样。 闫斌一手拎着还在挣扎的小偷，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好看？从小到大人人都叫我野丫头，说我粗野无礼，可没人说我好看，这两个字和我无缘，我反倒觉得你才好看，比我见过的白玉娃娃还漂亮。” 她认识一个人擅长雕刻，雕刻的白玉美人特别精致。 但是，白玉美人是死的，眼前的小姑娘眉眼鲜活，胜过画中龙女。 好好掩口一笑：“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觉得你好看就行，不信，你问问我哥哥，他也觉得你好看。” “英姿飒爽，不让须眉。”傅玉麟说出自己曾对穆桂英的评价。 闫斌倒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着丝丝红晕，“我要照顾养父，不能离开花城。” “那就带你养父一起啊，你养父一定比你还厉害吧？正好可以教我哥哥两手，他最喜欢学十八般武艺啦！”好好对十八般武艺非常执着，觉得学武就要学全，外语也是，可惜她不够聪明，大爸爸给他找的语言老师也没凑齐整个联合国。 没等闫斌开口，丢钱的大妈就推她一把，“答应啊！闫斌，你可别犯傻，你在花城找不到工作，那就去香江打工，一个月500港币，够给你爹养老了。” “姐姐这么厉害，为什么找不到工作？”好好很奇怪。 大妈就笑：“力气大有什么用？人家又不要力气大的女同志。她爹的成分不好，她识字不多，又没亲爹亲娘做靠山，咋找工作？小姑娘你是香江人，你不懂城镇工作有多难找，那两年，农村出身在城里工作的很多人都被精简回乡了，我大孙子的老师就是，何况闫斌这样的。闫斌虽然和她爹是城市户口，但他们没有工作，一个月口粮只有二十五斤供应，都不够爷俩塞牙缝，要知道，闫斌以前一顿就能吃二斤白饭加一斤肉。” 听到这里，好好就说：“姐姐，你更应该跟我走啦，到我家，别说一顿一斤肉，只要你能吃，两斤肉三斤肉也没关系，牛肉羊肉都有，还有鸡鱼肉蛋奶制品，新鲜的瓜果蔬菜。” 闫斌还没怎样，大妈已经口水直流了。 她眼珠转了转，怂恿闫斌：“这么好的待遇，你推辞掉你就是傻子！闫斌哪，这几年我没事少帮你对不对？你去香江打工，咱们互相寄钱，你寄来的是侨汇，凭侨汇换侨汇券，能到制定商店买到好多紧俏物资。” 闫斌看着好好，“你找武术老师，你能做主吗？你父母愿意？” 好好一听就知道她动心了。 “只要身家清白，人品无碍，我爸爸妈妈尊重我的意思。”好好一点都不担心父母会反对，因为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大妈赶紧道：“除了成分，闫斌人品是一等一的好，绝对没问题，不信你们就去打听。” “什么是成分？”好好没听过这个名词，有点好奇。 大妈叹了一口气，仔细地把划分解释给她听，“闫斌的养父被划分为资本家，前几年又被划分为佑，认识他们的人就避而远之了。” 傅玉麟和好好不敢相信，“资本家？” 要是资本家，不应该很有钱吗？为什么闫斌看起来很穷的样子？ 闫斌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咽下喉间的苦笑，“我养父当时有相当于今天4500元的家产，超过2800元就被定为资本家，800元是小业主。” 傅玉麟和好好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了。 他们不太理解这种规定。 “既然如此，那姐姐就跟我走吧。”好好拉着闫斌没拎小偷的那只手，入手十分粗糙，扎得自己皮肤生疼，“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得跟你父母说过得到他们的同意才行。”闫斌可不敢立刻答应。 要是人家父母不乐意，自己到时候得有多尴尬？ 好好忙说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等我告诉我爸爸妈妈后，走的时候就和哥哥来接上你们一起走。” “行。”闫斌迫切需要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她养父闫龙年轻时靠走镖为生，攒下不少身家，凭着一身武艺也收过不少徒弟，闫斌是他走镖时捡回来的弃婴，随他姓，叫闫斌。 希望她长大后文武双全。 结果，闫斌武艺天赋极高，学习却一塌糊涂，读到中学就不念了。 闫龙早年娶过妻生过子，就是儿子夭折，妻子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世了，他没有再娶，对养女和一帮弟子视如己出，教他们武艺，给他们成家，自认做到了一个师父应尽的责任，结果因为成分问题，弟子们避而远之，只剩一个闫斌守在身边。 要知道，愿意跟他学艺的大多是穷苦出身，吃不上饭。 闫龙今年六十多了，武艺还在，但他建国前几年走最后一趟镖时遇到土匪，带镖师拼命到最后，保住了镖，却没保住自己的右胳膊，落了个残疾，也因死了几个镖师，给了很大一笔抚恤金，家产折进去一多半儿，后来就不走镖了。 也是那一年，他捡到闫斌。 虽然师徒反目，但闫龙为人处世颇为不错，这些年没有太多的人为难他们父女，只是没有工作，口粮供应不足，爷俩那4500元的家产根本不经花，何况那几年还接济不少人，早就囊中羞涩了，即将买不起下锅的米。 偏偏因为成分问题，再加上根正苗红的都不是人人有工作，更不用说闫斌。 以前还能到码头扛大包，现在是不行了。 陆明珠和谢君峣兄弟得知好好给自己找一位武术老师，她立刻派人去打听详细情况，发现闫斌确实是一位武艺高强且重情重义的姑娘，就同意了这件事。 谢君颢和谢君峣没有意见。 结果，没等他们去找闫斌，闫斌反而找了过来。 “陆小姐，你爸爸妈妈同意你请我做武术老师的事情吗？”虽然神色间充满焦灼，但闫斌还是很有礼貌地先问好好。 陆明珠恰好在场，就道：“我们同意了，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闫斌蓦地瞪大眼睛。 “你真好看，我见过你。”她脱口而出。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见过我？在哪里，什么时候？” “您肯定不记得了。”闫斌道，“那年在花城码头，二师兄的儿子喊我过去帮他们和双胞胎阿乾和阿坤打架，您的保镖分开我们，还请我们八个人吃饭。” 陆明珠咦了一声，“我记得都是男孩子。” 记性没差到分不清男女。 闫斌摸摸头，笑得有点憨厚，“我那时就是个男孩子样，仗着年纪小长得高，常常和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后来才被我爹强制留长头发，穿回女装。其实我当时打架没使什么力气，要是我用全力，阿乾和阿坤肯定吃不消。” 陆明珠仔细端详她的脸，好像和打架时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年还真有两分相似。 不过，当时真没看出来她是个姑娘。 吃饭时表现出来的那个豪爽劲儿，比男孩子还有男孩子气。 “这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陆明珠对孩子总有一两分宽容，何况又是一个孝顺养父的孩子，“你来问工作，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闫斌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傅玉麟和好好关切地看着她，“你说说，我们能帮肯定帮。” 闫斌低着头，“我想问，如果我带着养父给陆小姐当武术老师，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可以不用给月薪五百，三百四百甚至折半都行。我爹以前的债主后人拿着借条找来了，我爹欠人家1800块大洋，人家不要利息，也得还1800块钱。” 陆明珠立刻叫人拿2000元给她，“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 “够了，够了。”闫斌感激万分。 她冲陆明珠鞠了一躬，“有纸笔吗？我先给您写借条。” “不用，你先去忙，回头你给我女儿当武术老师，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陆明珠也没说不要她还，“我们三天后回香江，三天内能处理完你们的事情吗？” “能！”闫斌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家就她和养父两个人，行李也没几件，房子…… 闫家大院早就被安排着住进十几户人家，反倒是他们爷俩只住两间偏房，带是不可能带走的，倒可以把房屋留给翠花婶。 就是丢了钱包的那个大妈。 她家十几口人就只分到三间房，面积比较小，还有两个儿子没法娶媳妇就是因为没有房间，一直跟着父母打地铺。 有这两间房，她两个儿子就可以结婚了。 也是曾经跟双胞胎打过架的。 时隔多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等闫斌处理完家事，陆明珠和谢君峣兄弟也带好好和傅玉麟吃遍花城，看遍花城一带的古建筑群，了解到许许多多的风俗习惯和人文历史，到处都有他们的足迹，也留下许许多多的合影，把带来的胶卷全部用完了。 好好意犹未尽，“还想玩。” “回去该准备开学了。”陆明珠打击她。 好好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觉得我可以晚点上学。” “不可以，爸爸和大爸爸有工作。”谢君峣可不愿意纵容她，“小孩子就要好好上学读书，下一次放假再带你出来玩。” “好吧，我和玉麟哥哥去接闫斌姐姐。”好好想起她未来的武术老师。 听说，这姑娘天生神力，胃口大如牛。 好好正准备拎着食物当拜师礼，结果看到傅玉麟一手一个大食盒。 “哟吼！”陆明珠觉得里头有情况。 傅玉麟轻咳一声，义正言辞地道：“姑姑您多别想，我是觉得好好能找到这么好的姑娘当武术老师很不容易，所以帮好好提前和她打好关系，让她以后教得更用心。如果可以，也可以请她既担任武术老师，又担任好好的保镖，比男保镖更方便。” “不错。”谢君颢道。 他以前就想给陆明珠和好好雇佣一些女保镖，但找过几个，查到最后总觉得不尽人意，用的一直都是男保镖。 好好笑嘻嘻：“玉麟哥哥一定喜欢闫斌姐姐。” 陆明珠眨眨眼。 看不出来，傅玉麟居然喜欢这样的姑娘。 回想闫斌的样貌，五官端正，仅称得上清秀，和美人压根不沾边，但走路姿态飒飒，英气勃勃，确实与众不同。 傅玉麟不好意思，“姑姑，我们去接人啦！” 一溜烟地跑了。 见到傅玉麟，闫斌也很高兴，“傅先生，你又替陆小姐给我们送吃的啦？” 好好眨巴和母亲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姐姐，玉麟哥哥之前送了什么好吃的啊？有些时候他没跟我打招呼，我不知道菜单，不知道够不够你和你爸爸吃。” “够，有很多好吃的。”闫斌眼里泛着光，“我已经五年没吃饱过了。” 面对傅玉麟第一次送来的食物，她没忍住诱惑。 有烧鸡、有白斩鸡、有烧鹅、有烧鸭、有叉烧肉和大米饭，好吃得差点让她把舌头一块吞下肚，觉得给陆好好当武术老师简直是人生中最英明之举。 难得大吃一顿的养父表示赞同。 他行走江湖多年，到了晚年，比较不拘小节。 听闫斌报出来的菜单，好好抿嘴笑笑，“以后天天都能吃饱，对吧，玉麟哥哥？” 他肯定养得起。 “对。”傅玉麟附和，然后对闫斌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声音格外温润，“闫斌，我今天给你带一整只烧鹅和一整只烧鸭，上次见你很喜欢。” “只要是肉，我都喜欢。”闫斌接过一个食盒，请他们进屋。 院子里住十几户人家，院子里有不少人在，因为他们都知道闫斌找到一份需要去香江的工作，所以都露出羡慕神色。 去香江打工好啊，赚的是港币。 见样貌标致、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来接她，确认无疑了。 纷纷跟闫斌套近乎。 “闫斌啊，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可从来没对你们爷俩吐过口水，说过你们一句闲话，到时候你赚了钱，别忘记给我们寄点啊，我们互相寄钱。”打着和翠花婶一样的主意，希望凭侨汇券买紧俏物资。 闫斌抱歉地道：“暂时没办法，得等我还清债务，得一年后才有余钱帮大家。” 倒也没拒绝大家互相寄钱的请求。 生活在这里，她太清楚物资有多么紧缺，也理解他们。 “2000块哦！好多钱呀！”想到闫龙直接还给人家1900元，院中的一个老太太心疼不已，“在划分成分时还清债务该多好，这样你们没有4500元的资产，就不会被划成资本家了，只是个小业主。” 闫斌笑笑，“都过去了。” 反正，以后回来的几率不大。 闫斌虽然读书不多，但对世事有一种堪称敏锐的直觉，总觉得资本家以后不会有好下场，这也是她答应给好好当武术老师的主要原因。 她想离开，带养父一起离开。 别说好好给她开高薪，就是该底薪，凭着包吃包住两样她就愿意干。 带好好和傅玉麟进入他们住的屋子里，好好见到缺了一条胳膊的闫父，是一个很精瘦的老头儿，眉毛头发都白了。 但是，眼中精光四射。 他正在喝茶，由很粗劣的茶叶沫子冲泡而成。 见到傅玉麟和好好，闫父站起身，和颜悦色，“傅先生来了？这位就是陆小姐吧？果然是冰雪聪明，伶俐可爱，谢谢你对斌斌的厚爱。” “不用谢，以后姐姐给我当武术老师，就是一家人。”好好干脆得很。 闫父心想他们普通人家可不敢和富贵人家当一家人，但嘴里没说，笑道：“今天就离开花城了吗？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傅先生说，被褥都不要，会给我们安排好，我们就不拿那些破烂给您府上丢人现眼了。” 好好道：“吃的穿的用的，管家都会准备好，姐姐和老先生不用担心。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出发，我已经很期待跟闫斌姐姐学武的日子了。” 闫父没有丝毫犹豫，闫斌则打开食盒。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至。 油汪汪的烧鸭烧鹅叉烧肉，白花花的大米饭，丰盛极了。 闫父喉头耸动。 这时，有人敲门，“老闫，闫斌，你们开门哪！” 闫斌立刻把食盒盖好，过去开门。 “金奶奶，您有什么事吗？”她请进一个小脚老太太。 老太太打扮得很利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进来关上门，塞给闫斌一件沉甸甸的东西。 “这是什么？”闫斌不解。 老太太也直接，“两个金镯子，还是我当年的嫁妆，好不容易才藏下来，其他的金器早在那几年拿去黑市换食物了，就剩这两个，总共四两重，一个二两，老秤的二两。闫斌哪，麻烦你到香江帮我换成港币，然后给我寄过来。我可不像那些人似的，光用嘴说，谁知道你寄了港币来，他们会不会给你回寄？你也别傻乎乎地在他们没表示的情况下就给他们寄港币兑侨汇券买紧俏物资，你得等他们先给你钱。” 闫斌笑了笑，“听您的。您确定要全部换成港币吗？” 老太太点点头，“难得有机会，肯定换啊，不换才是傻子，拜托你了啊，闫斌。” “等我到香江安顿好以后我给您兑换了寄过来。”对闫斌来说是举手之劳，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老太太拿出了货真价实的金镯子。 说这话时，闫斌递给她爹。 闫父打开破旧手帕包，掂量了一下，“四两整，足赤。” “那可不！这是在北平置办的嫁妆，陆家珠宝行的东西，陆家听说过没有？就是那个响当当的陆家，上一任老太爷被称为珠宝大王，在紫禁城边儿开的珠宝铺子叫聚宝斋，这一任陆老爷就是捐了很多粮食的陆家小姐的爹，叫陆衍之，他们家的珠宝工艺可好了。”老太太说话时看到屋里的人神色奇异，不禁怔了一下，“我说得不对吗？” 好好笑道：“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这可真是巧了。 老太太不知情闫斌当武术老师的小姐是陆家后人，再三拜托闫父和闫斌后，就假装没什么事似的离开了。 傅玉麟招呼闫父和闫斌吃饭。 好好震惊地看着他们爷俩。 好家伙，吃光了！ 傅玉麟拎来的两个食盒，她带来的一个食盒，居然没剩一点。 闫斌摸摸微微鼓起的胃部，满足地道：“要是天天能吃饱饭，让我做神仙我都不换。” 吃完饭，拎着行李就跟走了。 走前，闫斌把钥匙留给丢钱包的大妈，“以后就麻烦您替我们照看屋子啦，等我们回来后再还给我们。” “没问题。”翠花婶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签了租约，但闫斌和闫父没要钱，唯一要求就是替他们保护好房屋。 这有啥？ 他们住着，肯定会好好地保护。 闫斌父女俩出门上了小轿车，有点局促不安。 傅玉麟和他们同车，见状安慰道：“别害怕，我姑姑家都是好人，您和闫斌到我姑姑家工作，保证你们一辈子不后悔。” “我知道。”闫父也托人打听了一下。 那位小姐的妈妈叫陆明珠，就是捐了很多粮食的陆明珠，花城虽然不在大范围救济范围内，但也得到一定的支援。 这样的人肯定不坏。 到花城大酒店会合。 陆明珠夫妇和谢君颢见到了闫父和闫斌，态度很和气，“闫师傅，以后我们家孩子就拜托您和闫斌两位好好地传授武艺了。” “应该的，应该的，谢谢陆同志给斌斌的机会。”闫父受宠若惊。 听说她出身大富之家，嫁入大富之家，富可敌国，没想到她这么平易近人，怪不得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很好，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矜。 坐车去码头时，还安排人给他们拿行李。 抵达香江后下了船，坐上更豪华的轿车，穿过郁郁葱葱的林间山道，进入一座高墙大门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两栋大别墅。 出来迎接的管家、佣人数不胜数。 陆明珠就叫管家安排闫斌父女的住处，“先让他们休息几天，我们也要休息几天。” “好的。”管家躬身应是。 闫斌和闫父十分听话地跟管家走了。 陆明珠等人刚进屋坐下，没有两分钟，茶还没沏好，她接到贺云的电话，“有事，过来一趟。” 消息可真灵通。 “契爷，只叫我一个人吗？”陆明珠先问一句。 如果是，她就自己去，让谢君颢兄弟和好好、傅玉麟好好休息。 贺云在话筒内说道：“你自己来就行。” 第331章 陆明珠遵命。 “大哥, 君峣，我去契爷家里，不一定回来吃饭, 叫管家把自己带给贺云的礼物整理出来, 幸好, , 不会弄混拿错。 来到贺家大宅, 花枝, 举止闲雅，风度雍容，和十多年前没有区别, 只是鬓。 看到她，出来, “玩得开心吗？” “还行吧，主要是陪好好见世面。”后果就是有点费爹费娘，陆明珠转移话题, “契爷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国家大事吗？” 贺云把手里的剪刀递给旁边待命的园丁, 抬脚往主屋走去。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他问。 “当然不是，是您打电话先说有事的呀！”所以陆明珠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担心有什么事情因为自己来得太晚而引发不必要的变数。 贺云到屋里坐下来，“坐。” 陆明珠乖乖坐在他对面, “契爷，您现在可以说了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好事儿您就直说，坏事儿先给我一点准备时间。” 贺云莞尔, “先说好事儿。” 陆明珠满怀期待，两眼发光，“我最喜欢听好消息, 您请。” 贺云接过佣人送来的茶喝一口，说道：“我认识一个马来西亚的出版商，他很喜欢你写的武侠，想获得知微的授权，在马来西亚出版发行。” “果然是好事儿！”陆明珠万万没想到她停滞已久的事业瓶颈居然有了松动。 贺云轻笑，“宝岛也有一个出版社想拿到版权，除了知微的武侠，还有小谢名下的作品，那边同时想引进大明电影公司拍摄的电影，就是你干妈牵的线，她在那边和朋友合开一家电影公司，有自己的电影院。” 陡然听到安如意的消息，陆明珠惊喜极了，“如意干妈还好吗？她一走就是好几年，半点消息没传过来。” 那边地理位置敏感，她不敢朝那边伸手。 毕竟，她和家人与内地关系紧密。 贺云道：“你干妈挺好的，据我所知，她人老心不老，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你不用担心。” 安如意毕竟不是一般人。 陆明珠开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说到这儿，她叹气：“如意干妈早就到颐养天年的年纪了，您能联系到她吗？让她回来养老，我还给她留了房间。” 这个干妈从来没让她费心，想给她养老送终都没有机会。 在她不回来的情况下， “回来的几率不大。”贺云知道得多一些。 按照安如意的性子，大概会干到老。 她那行，入了就难脱身。 不婚不育，大概就是安如意刻意为之，不想连累其他人。 陆明珠听了贺云的回答，“干妈执意如此，我当然不能不尊重她，知道她平安无事就行。她做生意缺钱么？想办法给她寄点。” “不缺。”安如意没带那么多财产前往就是不想过于富贵。 富贵招人眼，不利于探听机密，反而容易被人发现。 陆明珠哦了一声，“除了这些好消息，还有别的好事儿吗？我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行，给你一盒多多益善。”贺云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红色大锦盒递给她，“收了一盒颜色各异的钻石，都是原胚，叫你爸找人给你切割打磨镶首饰。虽然你已经做妈妈了，但还是我和你爸的女儿，不要亏待自己。” “我从来没亏待自己。”陆明珠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 嗯，风尘仆仆，比较素雅。 去内地游玩，总不能锦衣玉饰富贵逼人。 实际上，陆明珠那些比较罕见、独一无二的珠宝可一件都没外流。 贺云心里也清楚，“我觉得你亏待自己就行。” “谢谢契爷。”陆明珠双手接过锦盒，打开后果然看到一盒五颜六色的钻石，大大小小各不相同，最大的犹如巴掌，是黄钻，最小的仅有指甲般大小，是红钻。 因为是原胚，看不出璀璨。 贺云忽然又道：“你爸最近很忙，你过段时间再打扰他。” 陆明珠下意识地问：“老太婆不好了吗？” 离开香江前就说情况不大好，现在还苟延残喘呢？ 贺云被陆明珠的耿直噎了一下，随即道：“时好时坏，熬日子罢了。原本快不行了，结果周秀秀有孕的消息传来，老太太就又行了。” “平安要做爸爸了？”陆明珠分外开心。 好快呀！ 真是日月如梭。 贺云含笑说：“周秀秀和你小舅舅提取的青蒿素效果不错，目前正在临床实验当中，由你小舅舅全权负责，周秀秀回港养胎。” “我就知道青蒿素肯定不错。”那可是女神团队的成果，经历数十年的研究。 陆明珠不担心无效。 周秀秀也对青蒿素信心十足，可惜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不然，她一定参与到实验中。 所谓始作俑者，陆平安安慰她：“小舅舅办事不用担心，实验数据肯定会分享给你这个衣钵弟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身体。过去你废寝忘食地做研究，整个人瘦了一圈，得好好地补回来，身体才是本钱，身体好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周秀秀摸摸凸起的肚子，“真是双胞胎吗？” 来都来了，她也坦然接受，没有因为工作就把孩子流掉。 “老大夫是这么说的。”陆父很看重孙媳妇这一胎，第一时间就请来给陆老太太调养身体以期延年益寿的老大夫，经过把脉，确认周秀秀怀的是双胞胎。 还是龙凤胎。 陆父不敢置信，气得老大夫叫来孟如玉，诊断结果一模一样。 周秀秀和陆平安商量，生完这一胎就不生了，她没精力再生，也未必有精力教养，到时候陆平安需要承担得太多。 陆平安没有意见。 他姑姑只生一个，自己有两个，更该知足。 陆太太对陆平安的影响深远，他并不认为女儿就比儿子弱，所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胎就挺好，孩子多了矛盾也多，争斗不息。 像聂家，到现在都没分出胜负。 聂云生前比较会藏匿财宝，大家都没有准确的信息，而放在各房的珠宝物件自然被各房据为己有，连导致聂云被绑架的小姨太太也要争，斗得跟乌眼鸡一般。 龙凤胎的消息令陆父和陆长生欣喜若狂，连老太太都精神了。 有精神，吃得进食物，远离阎罗殿。 陆平安知道他们高兴的是什么，但自己获得的好处最大，以后还想替老婆捞点东西，也就什么都不说，偶尔带她看望陆老太太。 周秀秀不知道陆老太太和陆明珠的矛盾，对陆明珠从不来看陆老太太的情形感到困惑。 问陆平安，陆平安没瞒着她。 听完，周秀秀顿时对陆老太太没好感了。 姑姑生来弱小，她怎么下得了手？恨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真是因为姑姑命硬克父吗？ 不见得吧？ 周秀秀一眼看破关键。 陆平安不在意妻子对老太太的态度，扶着她到花园里散步，“好好快开学了，姑姑应该很快回来，知道你怀孕，一定很高兴。” 刚说完，管家就过来说：“先生，太太，谢家送来很多滋补品，有上好的燕窝和花胶。” 陆平安一听就道：“姑姑回来就知道了。” 回到屋里，果然接到陆明珠的电话。 “好小子，有消息了还不第一时间通知我。”陆明珠难掩喜悦，“秀秀的表现怎么样？几个月了？吐得厉害吗？老大夫怎么说。” “吐得有点厉害，不能闻到半点难闻的气味，所以没办法继续做研究。”陆平安一一地告诉她，“四个月了，产期是明年1月份，大概是年前。姑姑，恭喜您，即将拥有一对侄孙侄孙女，是不是很厉害。” 陆明珠惊呼一声：“龙凤胎？” 不愧是天选之子啊！ 陆平安的回答确认无误，“没错。” “双胞胎给母体带来的压力很大，你要好好照顾秀秀。”陆明珠有点后悔没问章振兴关于周云韬的事情。 陆平安道：“您放心，我专心陪伴秀秀，把工作丢给爷爷了，宁宁也帮忙。” 妹妹头脑精明，他就用心培养。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与其给她大批财物做嫁妆，不如教她怎么挣钱。 当然，她将来也会有十里红妆。 陆平安所得财产中本身就有陆宁的一份，陆平安早就做好了规划。 陆明珠仔仔细细地问完，说道：“我今天刚到家，等我休息一天，我就去看你们，你们是住在浅水湾吧？不是老太婆家。” “我们在自己家。”陆平安笑道。 “那就好。”要是老太婆和陆长生的住处，陆明珠绝对不去。 谁知，第二天她还没出门，陆长生来了。 他来问妹妹有没有新作品。 结果，刚进门就见到好好带闫斌熟悉环境，待看清闫斌的一张脸，他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闫斌疑惑道：“我认识您吗？您是哪位？” “不，我认错人了，你不是她，她没你这么年轻。”陆长生说完，问道：“你今年二十岁，左脚是不是连趾？” 第332章 听了陆长生的话, 声。 好好是不知道，初见不是连在一起，所以这么问, 而闫斌则清楚自己确实有一只脚是连趾。 以前, 她被遗弃。 陆长生又道：“是最后两根小脚趾的皮肉连在一起, 对不对？” 闫斌穿着崭新运动鞋的脚动了动, 点头, “没错。” “大舅舅, 大舅舅，您认识闫斌姐姐吗？还是您认识闫斌姐姐的父母？”好好拽着陆长生的衣襟，仰脸问出闫斌的问题, “闫斌姐姐是闫师傅捡来的弃婴，就是被父母抛弃了不要的孩子, 您要是认识她的父母，能不能替我打他们一顿？” 陆长生却道：“她不是弃婴，她有父母。当然, 她的父母已经为国捐躯, 躺在烈士陵园中，永远长眠于地下了。” 说到这里, 他声音变得十分沉重。 好好啊了一声，“都牺牲了？” “对, 都牺牲了。”陆长生看着闫斌，目光柔和，“你父母把你寄养在老乡家中, 还有战友们当时凑出来的50块大洋和一些棉花、布料。因为你父母相继牺牲，所以建国后他们的战友派人去找你，没有找到, 老乡说你很小就夭折了。” 闫斌摸摸辫子，“我爹在路边捡到我的，当时才几个月大。” 陆长生紧咬牙关，“可恶！” 陆明珠听说他过来才出屋，静静听完对话，插口道：“做父母的把希望寄托在老乡身上本来就不明智，又怨得了谁呢？谁能看透谁的心？难道不知人心易变这个词？大哥你在外多年，该不会不知道无数女婴生来即死的命运吧？对自己亲生的尚且如此，又怎么会尽心抚养别人的女儿？李薇不就是前车之鉴？闫斌运气好，被遗弃时遇到闫师傅，换成别人，只怕早就被野兽吃掉了。我相信，有很多女婴就是这么命丧山野。” “你说得对。”陆长生苦笑，“当时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孩子跟着转移，也只会跟着吃苦，性命未必保得住。” 小婴儿太脆弱了。 做父母的，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 陆明珠转了转腕上的玉镯子，“闫斌没有家人了是不是？” 不是人人都有李薇父母、刘奎父母那样的运气，闫斌父母才是最常见的。 数目之多，超乎想象。 自己牺牲了，有些没后代，有些后代则享受不到任何红利。 像闫斌这样曾被寄养却找不回来的就更不用说了。 陆长生嗯了一声，对闫斌说：“我有你父母的照片，回头找出来给你，即使父母没有养过你，我也认为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长得什么样。” “谢谢您。”闫斌真诚地道谢。 她父母是烈士，并被安葬在烈士陵园，说明他们都是有功之人，心中曾对亲生父母产生的那点怨怼随之烟消云散。 知道自己不是被遗弃，那就够了。 陆长生就问陆明珠：“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孩子？” 她妹妹身上果然有一种诡异的运气。 陆明珠摇头：“好好自己给自己找到的武术老师，才跟我们从花城来香江，以后就留在家里了，你要是想对她表示善意，我们举双手欢迎啊！” 陆长生闻言一笑，“作为长辈，我只能在吃的方面给予善意。” 谁叫他负债累累呢！ 闻听此言，闫斌眼睛亮了。 陆明珠忍住笑，“那就给她多送点好吃的，她食量很大，力气也很大。” 傅玉麟就是凭数次投喂和她成为朋友。 “她爸爸也是天生神力，据说是在老家吃不饱饭，父母兄嫂嫌弃他傻大个只会吃，一个顶仨，就把他赶出家门，他听人说从军能吃饱饭就被骗得从了军。”想起往事，陆长生不自觉地说出来，“当时从的是国军，后来向红军投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 闫斌捂住自己的胃，“在遇到好好之前，我就小时候跟爹吃饱过。” 后来计划经济，天天饿得啃树皮，偷偷下水摸鱼。 陆长生笑了，“行，明天给你送一只烤乳猪。” “我也要！”好好举起手。 “我们好好当然有。”陆长生摸摸她的脑袋，转而对陆明珠说：“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聊一聊。” “进来吧。”陆明珠觉得不是啥好事。 果然，到了屋里，陆长生开口就问她有没有新的作品，用知微或者小谢笔名写的武侠或者爱情。 陆明珠疑惑：“你就那么喜欢我的？” 她尚不知陆老太太才是铁杆书迷。 “对，可喜欢了。”陆长生拼命点头以示自己的痴迷，“你不写的时候我就茶不思饭不想。要知道，除了工作之余，我就这点爱好。” 陆明珠一边叫人上茶，一边说道：“我没时间写，最近灵感枯竭。” “我不信。”陆长生清楚妹妹的才华，说她偷懒可信，江郎才尽不可能，“明珠，你勤快一点，满足一下可怜书迷的心愿。” “我们《明珠日报》每天都有精彩连载，你看他们的吧。”虽然没有金古梁温四大宗师，但这个世界同样人才辈出，有很多作家写得比她好，水平和金古梁温相差无几，就像那个昆仑，撇开他一男N女的主题思想，其他内容都很精彩。 可老太太偏偏就喜欢看她的作品呀！ 老大夫说，老太太的身体早已衰败，现在撑着一口气，无非是想见重孙子。 陆长生叹口气，“你的作品最合胃口，真的不打算写了？” 陆明珠眼珠一转，“我遇到好多人说我的钢琴天赋极高，我决定好好地学音乐，让好好有一个被称为钢琴家的妈妈。” 没有好故事的时候，委实不需要强求自己写。 写出来，质量差，玷辱读者的眼睛。 陆长生竖起两根手指，“送你两件古董，老太太的珍藏品。” 自知时日无多，老太太就将自己最后的珍藏交给陆长生，分一部分给陆平安，又把古董珠宝平分给周秀秀和陆宁，其他人没份儿。 别说陆明珠，陆父也没有。 陆明珠不稀罕两件古董，“我和君峣上次从国外带回4万多件古董，缺你那两件呀？更被说契爷还送我8万多件古董。” 虽然贺云没说，但古董都放在陆明珠屋里，陆明珠又岂能不知道。 真是天底下第一好契爷。 陆长生也听陆父说过这事，羡慕不已，“贺先生对你真好，你对他这救命之恩可真是让你受益无穷。明珠，古董不要嫌多嘛，每一件古董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相信你肯定没有我打算送你的两件古董，咱爹都没有。” 陆明珠不上当，“爱给就给，不给就算。” “拜托了，好妹妹。”陆长生冲她拱手，“你要是不想写武侠，爱情也行，你那篇《晚霞》就很不错。” 陆明珠不干，“就不写。” 陆长生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你再让我写我就告诉爸，说我好不容易旅游回来，你却让我当老黄牛。” 陆长生无语：“我什么时候让你当老黄牛了？” “现在，你逼我写。”陆明珠道。 “你不想写就不写，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新作品而已。”陆长生赶紧改口。 他欠祖母，也欠妹妹，欠后者的更多。 既然妹妹不肯写，那么他就不强求，至于回去怎么跟老太太交代，说知微生活中比较忙碌，暂时没有写的计划，不如好好地吃饭调养等她有空。 遗憾是有的，但没办法。 回去见到陆老太太，陆老太太十分失望，“知微还没发表新吗？” “没有。”陆长生来到床前，用想好的理由搪塞她，“您是百岁之相，您好好地养着，一定能等到她的新作品面世。” “我倒想活一百岁，可老天爷不允许。”陆老太太伸出枯瘦的手摸摸陆长生的脸，“我走后不担心其他人，你可怎么办？孤零零的，十年多来始终不肯再娶个媳妇，要是你娶个媳妇儿陪你终老该多好。” 这样，她就放心了。 陆长生笑：“我这么大年纪，何苦害人家小姑娘？又不是没儿没女。平安和宁宁不都很好吗？尤其是平安，马上就让您抱上重孙子重孙女了。”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陆老太太道。 “肯定能。”陆长生给她掖了掖被角，接着鼓励道：“大孙子我陪着您呢，我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鬼神辟易，阎王爷不敢派黑白无常过来。” 陆老太太被他逗笑了，很快睡过去。 吃得少，睡眠却多。 陆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气，交代护工一番，走出房间。 陆老太太不愿意住在医院里，一直在家中。 陆长生回房翻出旧物，找出闫斌父母和他、和几个战友的旧照，还是叶颖当年问记者借相机给他们拍的合影，也有记者给他和叶颖拍的两人照。 看到旧人影像，陆长生神情恍惚。 这些照片中的战友，八成都不在了，活下来的实属寥寥。 派人把有闫斌父母的一张照片送到陆明珠手里，陆明珠惊讶极了。 “闫斌，快来。”难怪陆长生一眼认出闫斌，她和照片里的女战士几乎一模一样，像复制黏贴一般。 “先让我看看。”好好踮起脚尖，“斌斌姐姐，你的照片。” 闫斌看到后觉得很新奇，“原来我们长得这么像。” 连她自己都以为是自己的照片。 乍一看，她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 陆明珠翻开背面，上面写着照片中人的名字，从左到右依次是陆长生、赵大头、朱红霞、章振兴、袁开疆、王二、牛兵、刘晓敏、洪秀英。 赵大头和朱红霞就是闫斌的父母，陆长生在他们名字下面划线，新添一个烈士陵园地址。 和照片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只烤乳猪、两只烧鹅和两只烧鸭、十几只红烧乳鸽，想必是心疼闫斌，等不到明天再送了。 陆明珠招呼闫斌，“把你爹请过来一起吃。” “我给他老人家送点过去就行。”闫父早就交代过闫斌，不打算往前凑，还准备过段时间就自己搬出去租个房子住。 老人家虽少了一条胳膊，但却通情达理。 他知道，人家看中的是闫斌。 陆明珠立刻叫厨师给闫父切一盘烤乳猪和烧鹅、烧鸭、红烧乳鸽各一盘，连同大米饭一同送过去，还配了一壶酒。 据她所知，闫斌父女俩无肉不欢，不大吃瓜果蔬菜。 很明显，饿狠了。 过去缺什么，现在就想补什么回来。 闫斌给他爹送饭回来，发现陆明珠和好好都等着自己吃饭，还多了一个闻着味儿过来的傅玉麟，笑得温文儒雅，俊逸风流。 傅玉麟也带来不少烧腊，和陆长生送来的重合了。 闫斌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后跟我爹一起吧，不打扰你们吃饭。” “快坐下，你是好好的武术老师，客气什么？”对于烈士遗孤，陆明珠非常看重，亲手把她按在座位上，好好又等傅玉麟入座，自己才挨着母亲坐下。 傅玉麟从好好口中已知闫斌的身世，心里很是疼惜。 “闫斌，你多吃点。”他这么开口，“你吃得饱才有力气教好好。” “玉麟说得对。”陆明珠附和，接着问闫斌：“你愿不愿意身兼两职，拿两份薪水？早一点还清你从我手里借的钱。” 闫斌精神一振，“我不怕累，是什么工作？” 得知好好即将开学，平时还要学习游泳、跳水、外语、钢琴、书法、绘画等才艺，留给自己的工作时间少之又少，顿觉500元月薪拿得烫手。 这也太轻松了。 陆明珠笑道：“给好好做保镖，每天送她上学，在门口等她，然后接她回家。” 除了她，还有其他保镖，并兼司机之职。 “没问题。”闫斌小时候的志向就是像养父一样做个好镖师，结果镖局开不下去，她的梦想也随之变成了泡影。 没想到，现在居然得以实现。 在闫斌心里，保镖就是镖师，没有任何区别。 “两份薪水就不用了。”闫斌紧接着补充一句，“对我来说，500港币就已经很多了，您还包吃包住包穿包用，我们爷俩能全部存下来。” 陆明珠轻笑，“别这么说，其他保镖都是薪水过千，甚至数千，你可不能太低。花不到就攒着，你今年二十岁，是时候给自己准备一份嫁妆，给养父准备一份养老钱，靠自己挣的钱比靠谁都来得可靠。” 闫斌有点不好意思：“谁愿意娶我啊？我又不好看，还带着一个爹。” 很多人认为儿媳妇奉养公婆是理所应当，愿意孝敬岳父母的女婿却少之又少，再加上她爹成分不好，哪怕她力气很大能干很多活，也没人给她说媒。 嫌她吃得多，还带着一张嘴。 傅玉麟刚想开口，脚被陆明珠踩一下，含笑道：“闫斌，你别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很好，武功高强，侠义心肠，孝顺有加，将来你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给你找一个长得好、对你好、孝敬你爹、又养得起你们的好女婿。” 闫斌微微张嘴：“那是我能肖想的吗？” 做梦都不敢。 “咱们拭目以待。”陆明珠笑道。 侄子表现得太明显，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决定承担媒人一职，虽然陆明珠给王昊和杨嬛做媒失败。 但傅玉麟不是王昊，闫斌也不是杨嬛，说不定能成功。 接下来，傅玉麟几乎天天往陆明珠家里跑，每次来都带着吃的，说是买给好好，实际上都投喂给闫斌，让闫斌视他为最好的朋友。 陆明珠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陆明珠不大管他们的相处，因为她很忙，既要整理稿件，又要往干爹干妈那里走一趟，送送礼，一个都不能落下。 王宝珠却在这时惹了麻烦。 她竟跑到陆父面前，把自己的衣服给脱光了，让陆父负责。 第333章 穿越至今十余年, 陆明珠也算是见多识广，却 当时， 既不在自己房子里, 也不在陆家大宅中, , 提前预定了包厢。 陆父, 觉得糖醋鲤鱼味道相当不错,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但，恰逢她来看望自己，就没在家中用餐, 而牌菜，谁知竟给王宝珠可乘之机。 也不知她暗中窥探陆父行踪有多久了。 陆明珠和陆父的饭才吃到一半。 王宝珠穿着极轻薄极修身的白色连衣裙, 挟带一身浓烈的酒气，脸颊泛红，两只眼睛水汪汪, 东倒西歪地进来就扑向陆父, 被陆父躲开后，她不仅不停止自己的疯狂行为, 反而把自己脱得光溜溜，“陆先生, 你看到我全身，我的清白没有了，你必须负责！” 声音清脆, 相当的理直气壮。 别说陆父被恶心坏了，连陆明珠都傻眼。 “别看。”陆父捂住小女儿的眼睛，大声叫保镖把她弄出去。 之前看在王兴财的面子上没追究, 现在后悔莫及。 为了方便父女俩说私房话，他们没叫保镖伴随左右，而是包下对面的包厢让他们在里面吃饭，开着门，可以看到陆父和陆明珠这边的情形。 服务员送完餐后也安静地退了出去。 但王宝珠出现得太突然，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即使保镖们动作够快，飞身前来，也敌不过王宝珠的脱衣速度，她好像早有准备，解开腰带后裙子就开了。 陆明珠拉下陆父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爸，该捂住眼睛的不是您吗？我帮您。” 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不过，陆明珠自己打量王宝珠，意外发现她的身材居然很好。 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腰肢颇为纤细，皮肤又白又嫩，细腻光滑，怪不得她总想拿下陆父，大概是觉得自己本钱充足。 谁叫陆父风流成性的名声曾经响彻上海滩呢！ 王宝珠眼神迷离，醉醺醺地道：“陆先生，你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不好看吗？我真心地仰慕你喜欢，想和你共度余生。” 陆父没拉下女儿的手，直接对保镖发号施令：“把她给王兴财送去！” “不要碰我。”王宝珠躲开保镖。 她再次扑向陆父，被眼疾脚快的陆明珠一脚踹出去，“王宝珠，麻烦你尊重你自己，女孩子不要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保镖上前把王宝珠按倒在地。 见王宝珠挣扎得厉害，一个保镖照她后颈用手刀砍一下，待她软软晕倒，就用她脱下来的连衣裙把她一包，两个人抬出去送到王宝峰家中。 王兴财最近住在陆明珠的山顶大宅，他们可不想让王宝珠脏了陆明珠的地儿。 王宝峰不在家，林香莲也不在。 佣人手足无措，赶紧给王兴财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兴财正在和贺云对弈，旁边坐着曾梅夫妇，四人聊香江各行各业的情况，闻听此言，王兴财的脸都青了。 隐约听到一点内容的贺云挑挑眉，同样不可思议。 曾梅和曾夫人互看一眼。 本以为王宝珠向陆父示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该说她不愧是王兴财和林香莲的女儿吗？ “她到底想干什么？”王兴财顾不上跟贺云告别，直接乘车前往白加道小别墅。 离得近，顷刻间就到。 得知王宝珠还没醒，他脸色阴沉。 自梳女佣都不敢吭声。 王宝珠被送来时是什么样，她们都看见了，睡衣还是她们给穿上的。 保镖把事情告诉她们，让他们给王兴财打电话。 王兴财让佣人端一盆冰水跟自己走进王宝珠的卧室，他接过来将冰水当头泼在王宝珠脸上，居然没把她弄醒。 王兴财懒得再管她，对佣人说：“把她的东西收拾出来，送她回上海。” “为什么？”林香莲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她很不高兴。 今天，她到大明电影公司找傅玉麟，根本没见到人，还碰了个软钉子。 傅玉麟越是拒绝，她越是心里发痒。 王兴财气道：“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干了什么事！” “宝珠一直好好儿的，她能干什么？”见王宝珠的床上一片湿漉漉，满脸水并带着冰碴子，头发也湿透了，她吃了一惊，“老爷，您这是干什么？” 又骂女佣：“还不赶紧伺候大小姐吹头发换衣服。” 几个女佣这才上前收拾。 女儿毕竟长大成人了，林香莲把王兴财拉了出去，“老爷，宝珠有哪里做得不好，您这个当爹的好好教她，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冻坏了她，难道您不心疼？” “我不心疼。”王兴财冷冷地说，“明天就送她回上海。” 林香莲不同意，“咱们全家都在这里定居，送她一个人回去吃苦受罪吗？内地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不清楚？有钱没地儿买东西，吃穿用度哪有现在自由。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她都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不能对她不闻不问。对了，她到底干什么了？” “跑到陆衍之跟前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想赖在人家身上，你说她是不是疯了？”王兴财做梦都想不到王宝珠会这么做。 要说他苛待王宝珠倒也罢了，可王宝珠从小到大可没缺过钱。 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哪一样都有。 就这两年比较严厉，还是因为她登报对陆父示爱。 林香莲想都没想地道：“这不是真的。” 虽然她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子，但她不希望自己女儿走自己老路，她是名门千金，完全可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风华正茂、才貌双全的名门子弟。 王兴财讥笑道：“登报示爱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王宝珠明白不明白她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会有正常人家娶她进门。 林香莲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醒来换了衣服走过来的王宝珠，“宝珠，你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没有在陆先生面前脱衣服。” 王宝珠脸上还有醉意，她倚着楼梯扶手，“爸，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让陆先生负责。” 王兴财瞪大眼。 林香莲赶紧道：“宝珠，你喝醉了，你在说什么胡话？陆先生都多大年纪了？和你爸差不多，儿女成群，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你要是嫁过去，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可别学那个什么董翠君，伺候叶先生一场，最后落了个一无所有。” 虽然得了几十万现金，但相比叶家的财产来说却是九牛一毛，不足为道。 王宝珠就笑，笑得花枝乱颤，根本听不进父母说的话，“我和董翠君不一样，我爸和陆先生是好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他之前就没把我怎么样，可见他心里不是没有我。再怎么着，他也不能什么都不给我，毕竟我是个黄花大闺女，我愿意嫁给他，愿意伺候他的晚年，比亲儿亲女都贴心，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兴财气得浑身颤抖，“林香莲，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宝珠！”林香莲脸上变色，“你都是哪里来的想法？” 王宝珠还在笑，“我都是跟您学的呀！” 看到这个样子的王宝珠，林香莲的脸都白了。 王兴财差点心脏病发，直接驾鹤西归。 踉跄几步，到底被佣人及时扶住，但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吓得林香莲赶紧送他去医院。 家里还得靠王兴财挣钱呢！ 林香莲顾不上管女儿，跟着上了车。 与此同时，贺云和曾梅夫妇都在家中安慰陆父，实际上是看他笑话。 遇到这么一件事，陆明珠和陆父没心思在外面吃饭，直接回山顶大宅，惨遭众人打趣。 仅限于陆父。 “老陆，被一个大姑娘追求是什么滋味儿？”曾梅顶顶他的胳膊，“接下来，老王这下子可没脸来找我们下棋、打麻将了。” 都是王兴财做的孽。 要不是林香莲跟他获得足够的好处，王宝珠怎会有样学样？ 陆父没好气地说：“你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好办，明儿我安排十个八个大姑娘追求你，让你尝一尝。” 曾夫人笑道：“陆先生，我还在呢！” “那你就管管老曾。”陆父道。 “老曾，你别大哥笑二哥了，想当年，冲着你来的妙龄女郎可不比陆先生的少。”曾夫人斜眼看丈夫。 相貌平凡有什么要紧？ 他有财有势，就算他没心思，也有的是人不允许他独善其身。 曾梅赶紧向她表忠心：“夫人哪，我可没动心，外面的那些丫头们哪有你美貌出众又温柔，几十年不变。” 曾夫人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要不然，她早离婚了。 从小到大，她最爱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陆明珠听得兴致勃勃，“王干爹会把王宝珠送走吗？大家来猜一猜。” “会。”出自比较了解王兴财的陆父。 贺云却道：“送不走。” 没说会不会，而是说送不走。 还真被他料中了。 王兴财想把王宝珠送回上海，免得在香江丢人现眼，王宝峰赞同，唯独林香莲不同意，王宝珠也不肯，不惜割腕自杀以示抗议。 血流了满地。 佣人发现后尖声大叫。 林香莲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把她送进医院，及时输了血才保住命。 送走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林香莲以为王宝珠会消停，谁知她还逼王兴财去找陆父，让他对自己负责。 “我就要做陆夫人。”躺在病床上的王宝珠这么说道，脸蛋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但脸颊却又泛着一丝丝红晕，眼珠漆黑，深不可测，“我不仅要做陆夫人，你还要让他把财产都留给我。” 王兴财震惊地看着她，“你简直痴心妄想！” “你做到了，我就不是痴心妄想。”王宝珠伸手去扯手腕上的绷带，“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林香莲按住她的手，“宝珠，你别闹了。” “我没闹。”王宝珠停下，眼睛盯着白发苍苍的王兴财，“你年纪大了，不能成为我和妈的依靠，我给自己找一个依靠，你为什么不同意？” “他和我年龄差不多。”王兴财道。 “可陆先生保养得好啊，不像七十多岁的人，倒比你遇到我妈的时候还显年轻，风度翩翩，少有人及。”王宝珠总有自己的理由，“他还有钱，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是你打拼一辈子也赚不出来的数儿。” 王兴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儿，一再刷新他的认知，陌生极了。 林香莲含泪道：“老爷，你就答应宝珠吧！我们可不能看着她再去寻死。” 即使她不赞同王宝珠的选择，也不得不因她的自杀而妥协。 王兴财冷冷地道：“想死就死，我不阻拦，但想让我拉着老脸找老陆娶你生的这个女儿，门都没有！” 王宝珠的所作所为，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 听到这个消息，陆明珠竟不觉得意外。 生于一个不正常的家庭，王宝珠已经性格古怪、行事偏激到不能用常理推之了。 和她相比，连董翠君都显得正常了。 真是可怕呀！ 董翠君那种畸形的择偶观在王宝珠的衬托下竟显得正常了。 因王宝珠脱衣这件事情发生在金鲤门，人多口杂，王仲昭去吃饭时听说后，那叫一个幸灾乐祸，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嫁给李青云也让自己分外没脸，顿时没心情笑话王兴财了，怏怏不乐地去收租。 只有丰厚的租金才会让他快乐。 收完租金，准备吃碗烧鹅饭再回去，谁知碰到傅玉麟来买烧鹅，还买整两只。 王仲昭纳闷道：“你们公司不管饭了？” 他记得傅玉麟虽然有陆明珠送的楼，但他吃住都在公司。 傅玉麟扭头见到他，含笑问好，“好好的武术老师很喜欢吃烧鹅，我待会儿去看好好杨家枪练得怎么样，顺便捎一点过去。” 王仲昭挑挑眉，上下打量他，“女老师？” “对。”傅玉麟十分坦然。 王仲昭竖起大拇指，“祝你马到成功。” “谢谢。”傅玉麟接受。 拎着烧鹅到陆明珠家中，只见闫斌教放学的好好学拳。 她自己的动作大开大合，干脆利落。 在陆家工作还不到半个月，吃得好穿得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一点，但身形依旧纤瘦，肌肉紧实。 落在傅玉麟眼里，真是无比美丽。 他就喜欢闫斌身上那股蓬勃的生命力，是很难在其他姑娘身上见到的特质。 “好好，姑姑没在家吗？”傅玉麟问道。 好好没停下学拳的动作，回答道：“去找贺爷爷了。” 陆明珠在贺云家中和马来西亚的出版商签约，并送上自己在香江出版的全套书籍，只有知微作品，没有其他的。 人家本身就是看中武侠的市场。 马来西亚的出版商姓朱，是个很富态的中年人，华侨身份，对贺云的态度特别恭敬，看着陆明珠笑道：“我很喜欢看知微先生的，没想到本人居然这么年轻、美丽，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我的话。” 说国语的口音有些生硬。 陆明珠落落大方，“出版的事还要麻烦您。” “不麻烦，不麻烦。”有利可图才会合作愉快。 签完约，拿到知微的授权，出版商又和贺云说了一会儿话，识趣地告辞。 贺云又跟陆明珠说了一件事。 第334章 贺捞公司, 聘请许多专业的潜水人才和考古精英，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打捞设备、潜水设备和拖船等，到不少沉船, 最近在又发现一艘古代沉船, 茶叶, 但沉没数百年, 早已腐朽, 不复存在, 只有瓷器金银深陷污泥中， 贺云。 陆国家的海域中吗？” 她知道南海底下存在两千艘以上的沉船，曾有国外的无数寻宝家偷偷潜入其中, 将发现的沉船拖到公海，然后打捞上来, 发了横财。 而内地，八九十年代才开启水下考古。 之所以设立这样的机构，也是因为海底沉船被外国人打捞, 致使无数文物外流。 贺云听了陆明珠的话, 轻轻一笑，“是如何, 不是又如何？” 陆明珠十分纠结，“如果不是, 我当然乐意出巨资打捞，顺理成章地据为己有。如果是在咱们国家的海域……我们打捞上来的东西却到不了自己手里，我们肯定不甘心, 可要是我们拿走了本应属于国家的东西，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没那么无私，又没那么自私, 就造成现在的矛盾心态。 贺云疑惑道：“国家有这方面的规定吗？我没听说过。” 陆明珠一愣。 关于文物的保护法是1982年颁布，现在是1963年，确实没有在本国海域内打捞沉船所得归属国家所有的规定。 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有多少人重视这些东西？ 海洋文物保护法更是一片空白。 “虽然如此，但是……”这么做容易背负骂名，而且是遗臭万年。 贺云把茶碗放在几上，含笑道：“放心，新发现的这艘沉船并不在咱们国家的海域，位于南洋一带。” “那就好，那就好。”陆明珠拍拍胸口。 “其实，南海的沉船最多。”贺云的人早有发现，也打捞上来几条船，收获精美瓷器上百万件，但贺云没有陆明珠那么是非分明，所以没告诉她。 “以前的海上贸易很发达，我记得某个朝代平均下来，每两天就有一艘船只沉没。”具体是哪个年代的，陆明珠记不清了，反正在闭关锁国之前，“内地肯定不会耗费人力物力来打捞这些沉船，也没有相应的打捞技术。” 这就给国外许多盗宝者的可乘之机。 陆明珠深深地叹息一声，转而问贺云：“契爷，您说，我们有可能和官方合作吗？我们出人力物力，他们给我们打捞权，将海底沉船打捞上来以后，一人一半。” 全给可不行，她舍不得。 贺云就笑，“就怕全部打捞上来以后发现都是珍贵文物，舍不得分给你一半。即使分你一半，说不定也会加上一些条条框框，让你无法拥有买卖自由。” 陆明珠沉默了。 “言归正传，先说您提到的沉船吧。”陆明珠转移话题，“您有人有设备又有钱，自己打捞就行了，问我有没有兴趣干嘛呀？想合伙吗？那我岂不是摘桃子？” 贺云说道：“资金不足，你出资，收获分你一半。” 陆明珠不相信，“根据我的观察，谁都会缺钱，就您不会，您别哄我啦！” 贺云莞尔，“我愿意把收货分你一半，不行吗？” “行，我来者不拒。”陆明珠也很想看看能从海底打捞出什么样的宝贝，“契爷，您说我需要出资多少？我马上就给您。” “500万美金够打捞好几艘沉船的费用了。”贺云道。 陆明珠瞪大眼、吸口气，“还好几艘？契爷，您找的都是什么专业人才啊？居然可以发现好几艘沉船，还沉得住气不去打捞。” 贺云幽默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我相信。”陆明珠赞同，“但还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契爷，您怎么想起来打捞海底沉船呢？我都没想到。” 怪不得人家是南洋首富，而她就是一只米虫。 “在英国的时候，我无意间听人说起一个遗憾，然后我就决定成立专业的打捞公司。”贺云当然不会告诉陆明珠说自己在她收藏古玩字画后才起的心思，以前比较专注于做生意，享受赚钱的快感，而不是靠这些发横财。 “什么遗憾？”陆明珠好奇地问。 她有预感，这个遗憾肯定不是小遗憾，而是代表一个巨大的财富。 果然，她听贺云说道：“是一个英国的老人，当过兵，去首都扫荡过，他说曾有运送圆明园珍藏的船只出海时触礁沉没，没有运回他们的国度，船上有无数金银珠宝，你说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巨大的遗憾？” 遗憾的是金银珠宝归于大海，而不是船上的士兵因此丧命。 陆明珠捧着脸，“契爷，这艘船在哪里沉没的呀？我们有没有打捞的机会？” “已经打捞上来了。”贺云避开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字画类早已腐朽，只剩瓷器和金银玉器。” “有多少啊？”陆明珠继续问。 贺云想了想，“不计其数。” 陆明珠满脸笑容，“一想到我们国家的宝物没有落在外国人手里，感觉好开心。” 说完，她对贺云道：“契爷，我觉得500万美金不够，要不我出资1000万，咱们尽可能地多打捞一些沉船上来吧！让神秘美丽的古董重现人世间，而不是沉没在海底一直默默无闻，不见天日。” “好。”贺云答应了，“打捞沉船的收获比买古董更合适。” 陆明珠瞬间想到她花1000万美金买下的不到三万件古董，“您说得对极了，当初觉得能带回那么多文物，1000万花得值，现在听到您的收获，顿时觉得还不如把这笔钱用于打捞沉船，一艘沉船少说得有几万件瓷器吧？” 既是远洋贸易，那么必须是大船，而且货物极多，在这种情况下出海一趟才划算。 贺云笑道：“曾发现的一艘船上光是瓷器就有上百万件。” “上百万件！”陆明珠惊呼出声，迫不及待地问道：“契爷，是哪个朝代的，是哪个朝代的啊？唐宋的？还是明清的？” 越往前越值钱。 “很遗憾，既不是唐朝宋朝的，也不是明代的，而是清代中期。”贺云说完，却没见陆明珠脸上有遗憾之色，不禁挑了下眉，接着道：“康熙年间的，官窑民窑都有，比较精美有价值的占五分之一，其余的平平无奇。” “已经很好了。”陆明珠佩服不已，“总共花了多少打捞费？” 贺云没瞒她，“不到100万美元。” “太值了！”陆明珠的眼睛亮亮闪闪，“契爷，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儿您可千万得想着我呀，无论我正在忙什么事，听到消息后一定立刻赶过来。” 贺云大笑，“你放心，有好处绝对少不了你。” 陆明珠今天很高兴。 签了马来西亚的出版协议，还得到加入沉船打捞队伍中的机会，一切都得感谢贺云。 “契爷。”她道。 “嗯？你想说什么？”贺云含笑问她。 “谢谢您。”陆明珠道。 贺云笑了一声，“傻孩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不擅长做生意，虽然现在拿着股份吃分红，但谁都不能保证以后的公司不出问题，里面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你不懂人心难测，倒不如根据你的爱好多多地收藏古董，既能欣赏，也是升值，只要你牢牢把握住这些东西，你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夫妻反目、父子反目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谢君峣目前的表现不错，可他的人生才走到一半，以后谁能保证他百分百不变心？ 而男人变心往往都在中年以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本事虽然不及谢君颢，但都是在自己、陆父和谢君颢等前辈的衬托下显得平凡，其实是精明又有手段，不全是靠谢君颢。 作为丈夫，他想动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陆明珠眼圈微红，“契爷，遇到您，绝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贺云眸中神色更加温和，“比你爸如何？” “这不能比，没有比较的必要。”陆明珠可机灵了。 都是金大腿，一个都不能得罪。 虽然陆父不在场，但他却可以安装千里眼顺风耳，要是他知道自己捧贺云而贬，他气得以后不给自己好处了怎么办？ 三十年大运才过十年咧！ “听到了？”贺云冲会客室的方向说道。 门是开着的，在陆明珠惊讶的眼神中，陆父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十分和蔼，步履矫健，压根用不上手里的拐杖。 他表扬陆明珠：“今天表现不错。” “爸，您不伺候您的母亲大人，出来乱跑什么？小心又被王宝珠盯上。”陆明珠真心地建议他，以免又成为八卦头条。 对了，王宝珠脱衣、自杀，上《香江日报》的头条了。 今天的新闻。 陆明珠知道她以死相逼，也是看到报纸才知道的。 自从换了老板，《香江日报》就沦为八卦小报，全靠花边新闻博眼球，再没有以前日销二十万份的风光和严肃正经。 不过，因为香江市民喜欢探听富豪私事，销量意外地不错。 说实话，老陆这回是真冤枉。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提到王宝珠，陆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王兴财，脑袋被浆糊糊死了，竟然被区区一个小丫头拿捏住。”想到王宝珠做的事情，陆父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陆明珠赶紧给他让座，“爸，消消气，消消气。” 贺云倒是没露出笑话陆父的表情，只说了一句：“王兴财知不知道他女儿沾了毒？” 陆父和陆明珠一愣，异口同声地道：“毒？” 贺云颔首，对陆父说道：“你遭此无妄之灾，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谁家的小姐敢做这种事情？就叫人特意打听了一下，意外发现王宝珠和沾毒的人有过接触，在夜总会。人家知道她有钱，刻意接近她，卖了不少给她，瘾头比较大。” 作为王兴财之女，老老实实地生活，等着她的是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她偏偏不珍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陆父微微皱眉，“王兴财知道吗？” “他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昨儿得到的消息。”贺云给陆父倒了一碗茶，“王宝珠还在夜总会大放厥词，说一定会入主陆家成为女主人，让明珠跪下给她磕头喊妈。” 得知此事，贺云顿时怒了。 陆父更生气，“简直是异想天开。” 陆明珠以为王宝珠仅仅是生长于畸形家庭中导致她为人处世十分偏激，没想到她还沾了毒，这就难怪她能做出不把自己清白当回事儿的脱衣之事。 “我得告诉干爹一声。”她这么说道。 陆父却说：“别刺激他了，他已经心脏病发，住院了。” 陆明珠啊了一声，“干爹住院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肯定得亲自看望王兴财。 “王兴财还想瞒着，可又哪里瞒得住？目前是谁都不见。”陆父喝了一口茶，“他现在无颜见我，你去嘘寒问暖，他更不得劲儿。” “那也不能不去呀！”陆明珠感觉有点为难了。 陆父直接做决定：“送点补品就行，你别操心，这事交给我来办。” 他要让王兴财知道，他很生气。 不解决掉王宝珠的麻烦，朋友都没得做。 陆明珠马上遵命。 虽然很想看亲爹的热闹，但遇到事，父女俩肯定站在同一条战线，而且她对王宝珠的行为也感到很恶心。 她想报复自己。 可是，对于从王兴财手里替王伯晖要钱这事，陆明珠不后悔。 远近亲疏，她分得清。 “干爹应该把她送回内地，严禁出境。”他们的国家可是长达三十年的无毒之国，举世闻名，可惜改革开放后再次泛滥，令人叹惋。 陆父淡淡地道：“王兴财是有这个打算，但王宝珠自杀了。” 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第335章 。 得知王宝珠沾了毒, 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回家搜查王宝珠的房间，许多, 却 , 紧接着就指责王兴财。 “谁让你住到外面夜不归宿的？你家看着, 宝珠绝不会变成这样。”她担心王兴财责备自己, 就先发制人, 越说哭得越响, “老爷，怎么办子。” “自作孽不可活。”王兴财冷冷地道。 销毁掉王宝珠藏的毒，他让人把储藏间收拾出来, 直接把五花大绑、被堵住嘴巴的王宝珠给关进去。 还想继续住院养伤？ 没门！ 见林香莲露出心疼的神色，王兴财道：“林香莲, 你要是想看着你女儿一辈子不把自己当人看，你就偷偷地放她走。” “老爷您多虑了。”林香莲虽然不忍心，但却清楚毒的危害。 林家祖上阔过, 曾经拥有万亩桑田, 还有缫丝厂、织布厂，就因为她太爷爷有吸食大烟的爱好, 才把偌大家业败得一干二净。 听父母说，太爷爷死的时候, 骷髅似的，比鬼还像鬼，轻得像羽毛。 没想到, 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居然也染上这等恶习。 林香莲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一时之间，竟然不去骚扰傅玉麟了。 把王宝珠关起来后，王兴财也是哪儿都不去, 就在家里看着王宝珠，誓要让她戒掉这个瘾头，然后关她一辈子。 送回内地，王兴财可不放心。 就凭她的性格，指不定还能做出更加伤风败俗的事情。 时至今日，王兴财不指望她有未来。 陆明珠比较听陆父的话，只准备对心脏病患者有益的滋补品给王兴财送去，并让人带话请他注意身体，有事就联系自己。 王兴财心知她的顾忌，就回话说知道了，让她什么都别担心。 他身体还是很好的，没被小女儿给气得一命呜呼。 王伯晖夫妇和张女士等人得知此事，无不摇头。 “王宝珠这样的孩子对你爸来说就是报应，晚年可就难安了。”张女士自然不会觉得心疼，倒有点幸灾乐祸，“打小藏着掖着不好好教育，心眼子歪了，长大后再怎么掰都掰不回来，就像老二，糊里糊涂的活到现在，没见比你爸强多少，听说他还笑话你爸？” 廖婉茹就笑，“妈，我看甄蓁母子俩挺好的，您就别操心了。” 母子俩有几百万的财富，一辈子不愁吃穿。 “也是。甄蓁看得开，我有什么看不开的？没男人，生活上不受气，说不定甄蓁还能活得更长寿。”张女士很快不再提糟心的二儿子，“王昊王晨都结婚了，老三老四家的儿女到年纪的也都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一个个都不用操心，就剩下一个王晏还打光棍儿，你们做伯父伯母的多多留意一点，给他介绍个好对象。” 王伯晖闻言道：“这可不好找，好姑娘少得很。” “所以才拜托你们俩。”张女士道，“我跟甄蓁说过，咱们不求什么出身名门，什么美貌出众，只要人品性格好，和王晏合得来，比什么都好。当然，家人的品行也得过得去，不能给小两口添太多的麻烦。” 廖婉茹笑着点头，“妈，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女士欣慰极了，“有你们这样的伯父伯母，真是王晏的福气。王晏这孩子，说实话，有爹跟没爹一样，早些年比没爹的还惨，老二的性子又是你们都清楚的，虽然给王晏一点财产，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犯病，我是不指望他关心王晏的终身大事。” 在她看来，王仲昭早就没治了。 顿了顿，张女士不想提他，话题一转：“嬛嬛和云飞最近怎么样？算算时间，云飞快生了，赶紧把她接家里来，在孩子出生前后别叫他们小两口在外面单住了。” 两个孙子各有各的住宅，都不和老人同住。 因为不想成为靠父母的富贵公子哥儿受人关注，所以他们结婚后没住王伯晖夫妇给他们准备作为新房的独立大屋，而是住普通楼宅，在别人眼里就是家里稍有点余财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的大学教授，日子过得特别清静自在。 关云飞即将临盆，杨嬛又身怀有孕，廖婉茹和婆婆一样担心，就打电话让她们搬回家养胎，至于两个儿子，随便啦！ 不过，杨嬛和关云飞同意婆婆的要求，他们也乖乖地搬回来了。 国庆节当天清晨，关云飞平安诞下一子。 因小女儿而愁白头发的王兴财总算露出一点笑脸，撇下天天在储藏间里哭闹不休的王宝珠，亲自去医院看望关云飞母子俩。 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也很重要。 老三老四家的儿子结婚早，曾长孙、曾长孙女都另有其人，不在王伯晖一房。 王兴财到了以后就见陆明珠抱着新生儿，精致的眉眼十分柔和，似一颗明珠在夜间静静地发光，屋里还有张女士、廖婉茹、杨嬛和王伯晖父子三人，而关云飞则躺在床上休息，比结婚时脸胖了一圈，脸上还有斑，正大口喝汤。 王晨细心地喂她，十分体贴。 “爷爷，云飞刚生完，就不起来招呼您了。”王晨这么跟王兴财说道，倒弄得关云飞有点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 王兴财莞尔一笑，“让她躺着，千万别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媳妇看看孩子。” “王兴财，你怎么来了？”张女士扬眉，“没在家看着你那小女儿？” 提起王宝珠，王兴财就觉得晦气。 “今天是王家添丁的大喜之日，别提扫兴的人。”他指挥司机放下带来的补品，走到陆明珠身边看孩子，眉开眼笑，“瞧着胖乎乎的。” 陆明珠道：“生下来足有八斤二两，您说他胖不胖？” 差点难产。 关云飞瞧着清清秀秀，柔柔弱弱，谁知骨子里也是个猛人，疼了一天一夜，硬是顺产下来，没用上时刻准备给她做剖宫产手术的医生。 王兴财瞪大眼：“好小子！” 很开心。 接下来的洗三、满月、百日，他都送了非常贵重的礼物。 林香莲倒想反对他如此大手笔，奈何自己女儿不争气，现在还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王宝峰更像读书傻了似的，对姐姐的事漠不关心，更不反对王兴财的任何反对，甚至还因为王宝珠在储藏间里鬼哭狼嚎，直接搬出去住了。 虽然，这栋小别墅在他的名下。 王兴财的晚年真是一团糟，连贺云、陆父、曾梅夫妇等人都不忍心打趣他了，偶尔请他喝喝茶，下下棋，日子就像流水似的滑过去。 转眼又是一年。 1964年1月，腊月初八，陆家添丁。 老大夫和孟如玉再一次展示出他们的非凡医术，确定青蒿素是新一代治疗疟疾极有疗效的药物时，周秀秀激动地生下两个孩子。 凤为长，龙为次。 姐姐早出生五分钟。 周秀秀没提前住院待产，差点就生在路上了。 陆明珠第一时间赶到，却见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穿着袄，裹着貂皮大氅，乐呵呵地看着一对龙凤胎。 “这是我的玄孙。”不是谁都有五世同堂的福气。 虽然命不久矣，但老太太依然开心。 陆老太太早就把古董珠宝分完了，没有礼物再奖励给陆家的大功臣周秀秀，就在来的路上到金店买了两套金器做见面礼，玄孙的是金手镯、金脚镯、金项圈和金锁片，玄孙女则少个金锁片、多了个金花生。 路过明珠金钻行她都不进。 拗不过她的陆长生觉得无奈极了，偏又无从劝起。 听到周秀秀的道谢声，陆老太太叮嘱道：“要记得，只能戴一个锁。” “有什么讲究吗？”周秀秀没听过。 “没什么讲究，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男孩戴锁，女孩不戴锁，倒不是我小气，不给玄孙女买锁。”陆老太太精神头瞧着还挺好，眼睛一点都不浑浊，但在看见陆明珠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时，她不高兴了。 看着一点都不匆忙。 明知周秀秀在医院生孩子，还有闲心梳妆打扮。 解下斗篷一样的银白色大衣后，底下穿的是白毛衣，瞧着一点都不喜庆，配一条怪里怪气的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蹬着黑色长靴，倒是挂在颈间垂到胸前的一块吊坠格外扎眼。 就是陆老太太惦记了很多年的翡翠大福瓜。 她居然还留着，没摆上她的私人拍卖会。 其实，陆老太太珍藏无数，还真不缺这样的一块福瓜，但她就是惦记着，就像惦记着老太爷给陆明珠的红宝石一样。 陆明珠也不正眼看她，先问周秀秀是否平安，然后才向陆父问好。 “爸，您抱上正房一脉的长孙长子，是不是很高兴？”看到他脸上止不住的笑容，陆明珠忍不住打趣，“高兴的时候要往更高兴的时候想。” 陆父纳闷地问道：“什么是更高兴的时候？” “当然是将来抱玄孙的时候了。您哪，好好教曾孙，让您这曾孙曾孙女早点结婚，说不定您能看着玄孙结婚生子。”陆明珠声音甜脆，哄得亲爹眉开眼笑。 陆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当谁没抱上玄孙似的。 她满怀怜爱地看着龙凤胎姐弟。 现在，俩孩子都睡在婴儿车中，裹在一红一绿的两个襁褓中，露出两张红通通、实在说不上漂亮的脸蛋。 头型尖长，像橄榄球。 陆明珠从上官红手里拿过相机，把侄孙、侄孙女拍摄入镜，“平安，你没给他们拍照吗？留作纪念呀！好好的照片从小就有，我们还录像呢！” “忘了。”慌里慌张地送周秀秀来医院，哪里还记得带相机。 陆老太太则跟陆明珠唱反调，板着脸说：“平安，不要给孩子拍太多的照片，等他们长大了，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小时候少拍。没听说过吗？慈禧太后在世的时候都不愿意让人多拍照，担心被摄了魂魄。” 陆明珠翻了个白眼。 若是有心人仔细看，会发现她和陆老太太翻白眼的样子一模一样。 陆平安淡淡一笑，“那是慈禧太后不懂科技，拍照和摄魂没有任何关联。” 对待重孙和对待陆明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陆老太太马上变了脸，笑呵呵地道：“你说得对，但还是得精心一点。” “您放心。”陆平安道。 陆老太太点点头。 她不想和陆明珠同处一室，转头就对陆长生说：“我累了，乖孙儿，送我回去吧。” 陆长生没有反对，“行。” 他跟妹妹打过招呼，又向陆父道别，带陆老太太离开。 陆长生和陆宁这才上前拉着陆明珠过来看陆家下一代，陆宁叽叽喳喳地道：“和王家的胖小子不能比，咱家这对儿龙凤胎生下来整齐得很，都是五斤六两整。除了大嫂的主治医生，爷爷请的老大夫也来看过大嫂，说大嫂和两个孩子的身体很健康。” “健康就好，关云飞生那个胖小子的时候可是吃足了苦头。”虽然陆明珠知道六斤左右是新生儿最佳体重，但周秀秀生的是双胞胎，另当别论。 周秀秀笑道：“说明这两个孩子疼我。” 她生得很顺利。 陆明珠坐在她床前椅子上，“我给你带了很多花胶，让厨师给你煲汤，好好补补。” “家里有很多呢！”周秀秀根本吃不完。 “不单单是让你产后补，出了月子照样得补，你生两个，大伤元气，要做足一百天的月子才行。”陆明珠很有经验，“我已经听到好消息了，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更该静下心地养一养，养好身体才能继续做研究。” 周秀秀重重点头，“多亏了姑姑，让我和舅公少走很多弯路。” 虽然只是刚确定疗效，但却改写了只有含氯杂环化合物的抗疟历史，标志人类抗疟历史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陆明珠没打算凭青蒿素赚钱，打算将研究内容和内地共享。 陆长生和陆平安等人不是很理解她的决定，唯独陆父心里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青蒿素来自后世，所以她不愿意独享成果。 有个太正直的女儿也是一种苦恼。 陆父直接把这件事交给陆平安办理。 工艺品进出口和二手机器买卖合作愉快，陆平安和内地关系一直很好，他更冷静自若，不似陆明珠那般感情用事，会处理得更好。 陆明珠没意见。 接到消息的章振兴则是感慨万千，原本打算派遣研究中医药的工作人员去澳城明珠药厂研究所学习，可情况不太允许，只好写信给陆平安，请他们的研究人员来内地传授相关的知识和技术，一起交流，共同进步。 陆平安没有自作主张，征询过舅公和妻子的意思，沈世豪带助手、设备和相关材料先行一步，等周秀秀出了月子，再去内地和他们会合。 至于春节，沈世豪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陆明珠收到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来自贺云。 就是历经数月，终于从南洋海域打捞上来的一艘古代沉船，根据船上遗物研究表明，船主应该是外商，从华夏进货带回自己的国度。 完整的瓷器有18万件，都是宋元时期的，不乏稀世珍品。 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艘元代的沉船。 瓷器碎片更多，打捞上来后只是简单地清理一下，和完整瓷器一起，全部运送到香江，送入陆明珠空置的四间大宅中。 除了瓷器，还有大量金银器皿、古钱币。 章老师、张怀芝激动得尖叫。 陆明珠最信任的是他们，就把他们从古董店里请过来，带着其他考古人员一同处理这批宝贝，而后者是贺云高薪聘请的。 之前几艘沉船的东西就是由他们负责鉴定、处理。 “都是我们国家的文物啊，文物。”张怀芝抱着一个元青花瓷瓶，比对老婆的态度还亲密，“这么多元青花啊，元青花。” 章老师咬了下舌头，“这说明海里还有很多文物等着我们挖掘。” 陆明珠比较同意，“我和契爷倒是想和内地合作，共同打捞我们领海内的沉船，可惜我们没有门路，也怕把沉船打捞上来以后发生分配不均的问题。” 章老师皱了下眉，“确实不好分配。” 一人一半看似公平，可人才设备等都是陆明珠和贺云提供，内地等于是什么都没出，就是给个领海内的打捞权，等于白白地拿一半财富。 谁都清楚文物的重要性，真正打捞上来以后真的舍得分一半给陆明珠和贺云？ 不见得吧！ 但是，任由数以亿计的宝藏沉没于海底，又不亚于暴殄天物。 贺云和陆明珠打捞在前，往后肯定有人有样学样，要是任由自己国家的文物流入到那些寻宝者或者探险家的手里，更让人痛心疾首。 其实，在贺云之前就有不少打捞队伍，只是规模不及他而已。 经过深思熟虑，章老师还是给章振兴去了一封信。 不和他们合作的话，国家连一半文物都得不到。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年后接到信，章振兴于百忙之中抽出空，和上面商量，又开了一场座谈会，最终决定和陆明珠、贺云合作，内地也出人出力，和这对父女俩共同打捞，捞上来以后双方平均分配收获，但有一个条件，落入陆明珠和贺云手中的文物可以卖回内地，不能卖到海外。 贺云问陆明珠，“你觉得怎样？” “答应啊！”陆明珠现在是收藏，往后卖不卖的说不准，但如果卖，肯定卖给自己的国家，因为外国人对这些瓷器也不是那么追捧。 古玩字画的天价都是国人推上来的，和外国人没啥关系。 贺云就回信说答应，但要白纸黑字地签约。 第336章 签下合作协议后, 官方向贺云的海洋探测证，时限为二十年。 马尔森”号的商船，从花城出发, 驶往贺兰首都阿姆斯特丹, 却, 二十多年后被英国打捞者捞上来, 上面有金银, 他砸碎六十多万件次品, 留下三十多万件精品瓷器，运，卖得3000万美元。 仅限于瓷器, 国内得到与竞拍，连一件瓷器都买不到。 由此可见, 其利润之巨。 利润还是小事，重要的是这件事引发海上职业寻宝者的狂欢，名义上在其他海域活动, 实际上是潜入南海盗捞, 国家文物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被外国人偷走。 于是，陆明珠以自己看过的古航海日志为名, 把这艘商船的情况告诉贺云，贺云立刻派人前往她说的西南海域进行勘察。 不到一周, 在三十多米的海底发现这艘船，随之开启打捞行动。 人手、设备都很充足，很快就有所获。 按照计划, 需要数月时间。 即使拥有打捞许可证，在陆明珠的建议下，这次行动也没有张扬, 而是悄悄进行，因为她担心引来其他海上职业打捞者的觊觎。 没有相关法律，就容易被人钻空子。 财帛动人心。 贺云没有把目光局限于东海、南海的海域，而是兵分数路，一方负责南海打捞工作，一方去东海勘察有无沉船，其他人则在公海和东南亚一带海域活动。 他有钱有势，出手非常大方，很多人乐意为他效劳。 除了公海以外，贺云都会拿到其他国家的打捞许可证，合作后按约定分配。 想平分可没那么容易。 给陆明珠和内地面子，不见得给其他政府面子，多数是四六分。 他拿六成。 所以，手下在海上忙活，他则稳稳地坐在港岛中，和陆父、曾梅夫妇喝茶、下棋，逗逗每天都很忙碌却还要跑来找他们的陆好好。 小丫头特别聪明，爱学习，跟老人混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她对围棋和象棋非常感兴趣。 陆明珠就懒散些。 谢君颢和谢君峣每天早出晚归，她却清闲地把音乐、书画等才艺捡回来。 本来就有基础，主要是练习。 其实她没想捡回来，就当陶冶情操的兴趣，想起来就玩玩，想不起来就放着，然而她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女儿，要求她以身作则。 谢君峣就没那么轻松了。 谢家当时是以长春集团名义购买粮食，账面资金在那几年内几乎用尽，而谢君颢和谢君峣并未把私人资产注入其中，所以公司这两年再投资时的资金就有些吃紧，需要兄弟二人耗费更多的精力来关注所有生意，以免哪个地方不注意，导致资金链断裂，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陆明珠心有愧疚，晚上等他们下班回来就说要拿钱帮忙。 第一季度的分红刚到手。 她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分红，尤其是石油公司，平均下来，一年有三四千万美金，拥有50%分红的贺云就更不用说了。 没等谢君颢开口，谢君峣就说：“老婆，你的钱留着当零花，公司有我和大哥。” 谢君颢也道：“明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君峣说得没错，长春集团的账面资金虽然不多，但旗下资产丰厚，许多都是按照以前的价值进行评估，这些年的几倍升值没算进去，如果真的需要资金，随便抵押一点资产就能拿到银行的一大笔贷款，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大哥，有需要千万要跟我说，别的忙我帮不上，唯一能帮的就是钱了。”陆明珠道。 谢君颢笑笑，“这些年的分红一直如常发放，说明长春集团财务正常，账面资金吃紧不过是投资力度大了一点，不影响运作。”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谢君峣都不缺钱。 如果长春集团需要，他们肯定掏得出来。 陆明珠知道公私不能混为一谈，闻言就问：“大哥，您没骗我？” “不骗你。”谢君颢道。 “那就好，那就好，您和君峣也别太辛苦了。”陆明珠叫人把汤端上来，“我看羊肚菌不错，特地叫厨房煲了鸽子汤。” 他们家没人过敏，都挺爱吃。 谢君颢欣然道：“我多喝一碗。” 吃饭时，不见侄女，他就问好好去哪儿了。 “跟契爷学围棋，曾干爹和干妈凑热闹，晚上就不回来了。”陆明珠无比佩服女儿的精力，居然不觉得累。 谢君颢颔首，“围棋不错，早知她喜欢，我就教她了。” 陆明珠想起谢君颢的围棋，好像也很厉害，“您放心，等她回来肯定缠着您。” 谢君峣听了片刻，问道：“爸不在？” 说的是陆父。 陆明珠撇了下嘴，“老太婆又又又又不好了。” 本来陆父可以安心地住在山顶养老，和老友们喝茶下棋养花喂鸟，传授一点技能给好好，滋润地过晚年，结果陆老太太的身体时好时坏，连陆长生想出国都不行，所有事务堆积在陆平安身上，连带周秀秀也不得不延迟回归工作的计划。 龙凤胎现在还没出百天，她仍在月子中。 姐姐叫陆元元，弟弟叫陆则成。 看到两个玄孙，陆老太太好像有了盼头，吃得比以前多了些，精神见长。 陆父刚放下心，她的情况突然恶化。 这不，又守在她床前。 陆老太太很快就吃不进饭了，偶尔喝几口汤，每天全靠打营养针，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眠中。 因此，龙凤胎的百日宴都没办，只有陆明珠过去送了礼物。 周秀秀倒是不在意办不办的事。 郭夫人和陆宁一直陪着她，一百天里过得很舒服，养胖了一圈，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很，以前为了研究导致三餐不准时，又没有时间锻炼，身体自然受到一定的影响。 她现在就想尽快回归岗位。 孩子有佣人有保姆有育婴师，还有郭夫人和陆宁，她不担心没人照顾。 可是，进了5月份以后，陆老太太的气息越来越弱，连汤都喝不进去了，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天天来看望。 虽然伺候陆老太太多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两个儿子跟陆明珠赚的钱可比陆老太太私房钱多得多，二姨太也就释然了，并对当年冷眼看老太太请算命先生的事感到后悔莫及，可惜悔之晚矣。 人家陆明珠根本不需要她的道歉。 所以，陆明珠和好好过生日，她特地从自己私房里拿出无价之宝让陆长龄陆长盛当成他们的送过去当生日礼物。 三姨太每次见到二姨太就想讽刺她白忙活一场，老太太的东西都归了大房。 话到嘴边，她忍住了。 睁开眼睛见挤挤挨挨满屋子人头，陆老太太顿时烦得不行，“我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来干嘛？该干啥干啥，长生留下就行。” 连儿子都不在意。 陆父摆摆手，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他和陆长生、陆平安，卧室里瞬间空荡荡。 陆老太太叹口气。 “我这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活到五世同堂，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生活都不受影响，身后还有一群孝子贤孙给我披麻戴孝，就有一个心愿未了。”她道。 陆长生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心愿？”陆父问她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 陆老太太说：“没见到我喜欢的作家。” 陆父和陆长生面面相觑。 她喜欢的作家不就是知微吗？还有一个小谢，都是陆明珠。 陆长生觉得她要是见到陆明珠肯定会死不瞑目，就温和地道：“人家取笔名发表文章说明人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您既然喜欢她，那么就尊重她。” “可我就想见见知微。”一年四季给她寄那么多东西和信，不见一面实在是不甘心。 陆长生无奈道：“人家不愿意怎么办？” 陆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微光，“就说我给他留了一份礼物，希望他再接再厉，写出更精彩的。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他这几年怎么就不写了呢？ 陆老太太委实不甘心。 陆父突然道：“无论知微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您都想见她？” 陆老太太缓缓地点头。 陆父就对陆长生说道：“你去把知微请过来，带着你祖母送她的礼物。” 陆长生不赞同，“爸！” 老太太肯定会死不瞑目的，肯定会！ “快去！”陆老太太叫阿红把她准备送给知微的一个汝窑笔洗和一块乾隆御用端砚拿出来，还有一个红釉花瓶和一个象牙笔筒。 陆长生没动，“奶奶，您都留给我不好吗？我看都是古董。” 陆老太太瞪他：“我给你的还少吗？” “不少。”陆长生说实话。 “既然如此，你还惦记我给知微的那一点东西干嘛？”陆老太太这么回他，接着催促道：“快去把知微请过来让我见见。” 陆长生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您先答应我，见到她别太激动。” “知道，知道，别啰嗦。”陆老太太道。 陆长生就带四样古董去找陆明珠，还没走进进客厅就听到一阵让人如痴如醉的钢琴声，美妙得难以形容。 他没听过陆明珠弹奏的钢琴曲，闻声问佣人，“好好请了新的钢琴老师吗？” 问问是谁，以后请回家教孙子孙女。 佣人笑道：“是太太。” 陆长生睁大桃花眼，“明珠？” “是呀，太太弹的琵琶和钢琴都非常好听。”佣人说完，请他进去。 果然是陆明珠弹钢琴。 旁边是好好，和她的钢琴老师，一个头发斑白的五六十岁老先生。 陆长生记得他姓刘。 一曲终了，只听好好的钢琴老师自惭形愧地说道：“谢太太的水平远远胜过我，完全可以亲自教导好好。” 这位老师也是著名钢琴家，获得过不少音乐奖，祖籍上海，早年就移居香江了。 陆明珠笑道：“刘老师，您自谦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钢琴水平为什么突飞猛进，人人称道，哪有资格教女儿？她还有很多钢琴名曲没弹奏过呢！ 正准备找名师好好地学一学，免得在外人面前露怯。 陆长生走过去，“明珠。” “干嘛？”见到他，陆明珠站起身，“您不在您祖母大人跟前伺候着，来找我干什么？” 陆长生苦笑，“有事找你。” 陆明珠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舅舅。”好好乖巧问好后也问是什么事。 “和你妈有关。”陆长生回答她。 “好吧！”好好不好奇了。 钢琴老师见他们兄妹有话说，识趣地带好好去楼上钢琴室进行练习，把空间留给陆明珠和陆长生。 陆明珠抬脚坐到茶厅，“说吧。” 陆长生先送上礼物，在陆明珠诧异的眼神中说道：“老太太想见你。” “见我？大哥，你开什么玩笑？老太婆想见谁都不可能想见我。”陆明珠和老太婆就是相见两相厌。 陆长生道：“她想见知微。” 陆明珠给他倒茶的手一顿，“你说谁？” “老太太是你的书迷，给你寄过很多东西和信。”陆长生说出真相。 “哈？”陆明珠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陆长生摊了摊手，“我骗你干什么？对我又没有任何好处。她真是你的书迷，非常喜欢知微和小谢的作品，小谢作品少，所以她最喜欢知微，报纸、出版书买了很多，现在时日无多，就想见见她喜欢的作家。”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不见。” 她才不会为区区几件古董而折腰，她是未来拥有很多海底宝藏的大收藏家。 陆长生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回去跟她说你不方便见她，让她好好地养着。”陆长生心底松口气。 在他准备离开时，陆明珠突然叫住他。 “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她一面，让她知道她深恨的陆明珠现在可有出息了。”最好把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第337章 陆明珠份见老太婆, 出门前还刻意打扮一番。 长裙和红皮鞋，戴一条红宝石项链，链上镶满璀璨的白钻石, 吊坠主石则是贺, 配一副红宝石耳环和一条红宝石手链。 红, 颜色几乎一致, 随便一配就成套。 陆明珠又把谢君, 找出一个红宝石和绿宝石、白钻箍, 拎着白色皮质手袋，满身贵气逼人。 见到她这般模样，陆长生几乎预料到她和陆老太太见面的场景。 陆明珠看出他的迟疑, 笑眯眯地说：“冲喜听过没有？红色多喜气呀，鲜艳无比, 用这样的喜气冲一冲，说不定你家老太太就好了呢！” 陆长生嘀咕道：“又不是结婚，咋能叫冲喜？” “我说是就是。”陆明珠推着他往外面走, 声音清脆, “可是你亲自上门来请的，不是我主动前往, 一切后果请自行承担。” 陆长生忍不住说：“明珠，要不你别去了, 我就说知微实在不方便。” “我很方便。”陆明珠率先上车，伸头对着他，“快上车, 别叫老太婆等急了。” 到了陆老太太所住的大屋，她下车动作特别潇洒，发现所有人都在一楼, 或坐或立、或喝茶或说话，满满当当，热热闹闹，除了周秀秀母子三人和陆宁。 陆宁在家陪伴大嫂，而周秀秀刚出月子，两个孩子还小，陆父没让他们过来。 不光陆父如此交代，连陆老太太都这么说。 周秀秀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虽然陆老太太对她挺好，给她很多古董珠宝，但她和陆明珠更亲近，得知陆老太太对陆明珠做过地事情后，心里便有芥蒂。 陆明珠在满屋人员惊讶的眼神中笑了笑，“我看你们老太太，免得她死不瞑目。” 二姨太脸上马上堆出笑容，“八小姐打扮得真好看，经这样的喜气冲一冲，说不定老太太就好了。” 朱莉端详片刻，冲陆明珠竖起大拇指，“好看。” 三姨太跟着附和：“确实好看，而且八小姐来看老太太，真孝顺。” “是啊，我可是天底下最孝顺的人。”陆明珠说完，问陆长生，“老太太住在哪个房间里面？爸和平安在里头吧？” 陆长生给她带路。 “明珠，你千万给我收着点啊。”他低声叮嘱。 没办法，他实在太了解妹妹的性子。 陆明珠乖巧地答应了：“没问题，我就受你之邀，来看望一下老太太。” 陆长生还是不太放心，奈何陆明珠已经进来了，幸好老太太在昏睡之中，陆父和陆长生坐在窗下的沙发上喝茶。 见到陆明珠，陆平安立即起身，“姑姑。” 陆明珠点了下头，走近陆父，心疼地说道：“爸，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契爷和干爹干妈缺了您，打麻将都凑不满桌了。” 陆父看着她这身打扮，“我就知道你肯定过来。” “好看吗？”陆明珠张开手，在他跟前转了一圈，“我项链上这颗鸽血红宝石产自缅甸抹谷，是已知的最大红宝石，契爷送的。” 然后她找人设计并镶嵌出来的，吊坠可以拆卸下来单戴。 陆父赞道：“非常好看，以后就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鲜鲜艳艳，看着舒坦。” “绝对听您的。”陆明珠现在心无挂碍，愿意把精力用在穿衣打扮上面，转眸看到陆老太太睁开的眼睛，抬起小手挥了挥，“你好呀，老太婆。” 陆老太太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还打扮得那么刺眼。 想气死她吗？ 看到她的反应，听到她的声音，陆明珠就知道她还有点活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不是您想见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想见你了？”陆老太太没反应过来。 陆明珠放下手，“你迟迟不肯离开人世，不就是心愿未了吗？大哥跟我说的，为了让你心愿得偿，我特地前来看望你，高不高兴？” 陆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了，“高兴个屁！” 她不敢置信。 陆明珠是知微，是她喜欢的那个作家？ 怎么可能？ 知微发表第一篇武侠《刀客》的时候，陆明珠才多大，竟然可以写出那么精彩的？一定是找人代笔，一定是。 转了转眼珠，陆老太太看向陆父和陆长生，“长生啊，你可别哄你奶奶。” “没哄您，明珠就是知微，知微就是明珠。”陆长生走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您不是想见她吗？现在见到了。” 陆老太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陆明珠，你还我的东西！”虽然是她主动送出去的，但她现在后悔了。 哪怕弄坏了扔掉，她也不想给陆明珠。 早知如此，她就把那几件古董留给大孙子，还能传承下去。 陆明珠下巴一扬：“就不还！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这可不符合你这位陆家老太太的气派，说出去，人家得笑破肚皮。” 陆老太太恶狠狠地瞪她。 陆明珠不甘示弱。 从前就不怕这尖酸刻薄的老太婆，何况现在的她命不久矣。 “好心地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陆明珠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一个笔名叫小谢，听说你这位老太婆也很喜欢《晚霞》，是真的吗？真是不可思议，我的作品居然能得老太婆你的追捧，比赚到大钱还让我感到高兴。” 陆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眼皮一翻，没动静了。 陆长生赶紧上前查看。 陆父和陆长生的动作慢一点，但很快就站到床前，“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陆父。 陆长生照顾陆老太太这么长时间，早已得到护工的真传，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陆老太太悠悠醒转，一口气续上来了。 陆明珠大为遗憾，“还活着啊？” 陆老太太抬起颤巍巍的手指，“陆明珠，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我想见你啊！”陆明珠就不滚，她还刻意凑到陆老太太跟前，伸手摸了摸自己项链上的红宝石，“你看你，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得到我这么大的一颗红宝石吧？到底是你儿孙不孝呢，还是你没得到父母之宠、丈夫之爱？我就不一样了，我爹疼我，契爷对我也好，我还有很爱我的丈夫，有一个天底下最聪明的宝贝女儿，我有可多世界之最了，世界上最大的祖母绿宝石、世界上最大的蓝宝石、最大的白钻石、最大的蓝钻粉钻红钻黄钻绿钻紫钻都在我手里，你都没有吧？要说最好的翡翠，肯定也在我手里，谁让我契爷有矿呢！” 陆明珠并不知陆老太太对原身的恶意从何而来，但据自己和陆老太太几次三番的接触，观察后发现，她特别爱盯着自己的珠宝。 果真把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差点又喘不上气。 陆长生连忙给她顺气，“好了，好了，奶奶您身体要紧您别生气。明珠，做哥哥的求求你，别说太多让老太太生气的话。” 毕竟是时日不多了。 “我没让她生气呀，我是让她知道，我这个差点被她害死的孙女过得可好了。”陆明珠的表情特别无辜，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亮得惊人，接着对老太太嘘寒问暖，“老太婆，身为长辈，是不是替作为后辈我的感到高兴？” 陆老太太很想呸她一口，终究因为力有不逮而靠在陆长生怀里呼呼喘气。 “你可千万别气死了，我不想背着把祖母气死的罪名。”陆明珠心里是想着把陆老太太气死最好，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虽然原身没死，但她可是杀人未遂，还是对那么弱的一个婴儿。 不可原谅。 陆父是她的亲生儿子，陆长生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他们没办法对陆老太太怎么样，陆明珠可没有这样的顾虑。 谁知陆老太太竟是属小强的，依然没有断气。 陆明珠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你心愿不是了结了吗？” “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陆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揪着陆长生的衣襟，“有吃的吗？给我炖大补汤。” 她要好好地活着，气死陆明珠。 陆明珠稀奇极了，“不是说不能进食了？” “也许是你把老太太气好了。”陆长生一边说，一边叫外面的佣人端补汤进来。 虽然老太太不能吃东西，但汤一直备着。 佣人端进来，护工接到手里来喂陆老太太，真的喝了小半碗汤。 陆明珠啧啧两声，扭头对陆父道：“我这是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陆父被眼前一系列变化弄得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他都做好老太太会被陆明珠气死的准备了。 “奇迹。”陆平安默默地吐出两个字。 连陆长生都在想自己以后要不要经常让妹妹过来气一气老太太，激发她骨子里接近枯竭的生机，让她再活一段时间。 陆老太太喝了汤，很快又睡过去了。 护工给她查了下血压、呼吸、心跳等情况，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比比之前稍微强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转好的迹象。” “这也太离谱了吧？”陆明珠道。 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陆老太太不可能一下子就死了。 将死之人一般是意识不清、血压下降、呼吸微弱、不能进食并极度嗜睡，而陆老太太只占不能进食和嗜睡两项，其他的表现都很好。 还真被陆明珠料准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老太太从喝几口汤或者喝几口糖水进化到可以吃两口粥，再加上一直没断的营养液，双管齐下，陆父又请老大夫给她针灸治疗，脸上的死气渐渐退却。 老大夫大呼不可思议。 陆明珠在想，是不是陆老太太55年没去世，跳出五行，连黑白无常都不来勾她了，导致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在人世间徘徊。 为此，她有空就去看望陆老太太。 每次都穿不同的衣服、搭配不同的珠宝，打扮得花枝招展。 陆老太太每次都被她气得像从床上跳下来和打架，奈何长期未曾进食导致身体极度虚弱，即使现在情况转好，也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所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陆明珠。 陆明珠一边给自己削苹果，一边说道：“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无济于事，我劝你省点力气。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能活了，我给你积了阴德，你以前送给平安的珠宝，平安转送给我一箱，我没要，让爸卖掉用钱买药品捐给内地，你想想，这得救下多少生命啊！” 陆父和陆长生在旁边看报纸，都没说话。 至于陆平安，被陆明珠打发回家照看周秀秀或者干活去，因为周秀秀要参加工作。 听到自己送给陆平安的珠宝被他转赠给陆明珠，陆老太太可心疼坏了。 那些珠宝是她最好的珍藏啊！ 陆长生回来后，她就跟陆长生说过这事儿，当时还因为给了陆平安而无法给陆长生感到遗憾，结果便宜了陆明珠。 可恶。 这时，陆父突然开口：“我没卖掉那一箱珠宝和花冠、蓝宝石，只是拿出和珠宝市价等同的钱采购药品捐给内地。明珠，你现在还要不要？你要的话，我叫人给你送去。” 觉得那些东西卖掉太可惜，他就留下了。 反正他不缺钱。 在陆老太太杀人的目光中，陆明珠果断道：“要！我不仅要，我明天就戴里面的珠宝过来让老太婆好好地看看，看看她那些名贵珠宝戴在我身上有多么好看。” 陆老太太呼呼喘气，“陆衍之！你个不肖子！” “谁说我爹不孝了？他孝顺得很。”陆明珠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父，“明知你害我未遂还给你养老送终，你敢说他不孝？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孝顺的儿子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天天守在你的病床前，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看看我契爷、干爹他们，不是喝茶就是赏花、下棋，哪像我爹，累得眼睛都陷下去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说他不孝的不是你吗？”陆老太太回得一点不慢。 陆明珠想了想，终于想起自己来见陆老太太那天为炫耀红宝石而说的话，轻哼一声，“记性一点都不差嘛，反应这么快。” 陆父和陆长生也这么认为。 陆老太太不想和陆明珠说话，“滚滚滚滚滚！” “我不会滚，你先滚给我看啊！”陆明珠手腕一抖，水果刀被她甩到果盘中的一个苹果上，深入其中，只剩手柄在外。 陆老太太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微缩。 要是这一刀甩在她脑袋上，她将立即毙命。 还是活着好。 “这一手玩得漂亮！”陆长生赞不绝口，“听说你射击也很好，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兄妹俩好好切磋切磋。” 陆明珠看了他一眼，“不好好陪着你的老祖母？” “奶奶目前情况尚可。”要是不久于人世，他肯定不会离开，谁知这句话刚出口，就见老太太双眼一闭，一动不动。 “我快不行了。”她说话时，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陆明珠啧啧两声：“真是驾轻就熟。” 连陆父和陆长生都无语了。 “我该回去了。”抬手看下时间，陆明珠发现好好半个小时后就该放学回家，因为她早上答应好好教她弹琵琶，所以不能食言。 陆长生道：“我送你。” “不用你送，我和明珠一起回山顶。”陆父这段时间被老太太折腾得不轻，见她情况转好，又有陆长生守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老太太睁开眼，“不准走。” “就走。”陆明珠拉着陆父往外走，回头冲陆老太太扮鬼脸，“老太婆，拜托你，你不疼你儿子，我疼我爹，你大孙子正值壮年，你使唤他就行。” 回到山顶道，陆明珠送陆父到自己那座大宅。 陆父不大喜欢去谢家。 刚进门，就见好好坐在木棉树下跟贺云对弈，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曾梅和曾夫人是旁观者，笑而不语。 “谁赢了呀？”陆明珠走近他们，直接出声询问。 “我输了。”贺云捏着一枚棋子，“小丫头思维敏捷，常常出奇制胜。” 陆明珠才不相信，“契爷，她才学几天？要是她能赢了您，我就能把这盘棋给吃到肚子里。让她就让她，别哄我。” 贺云莞尔一笑，“你们爷俩来得正好，有事和你们商量。” “什么好事儿？”陆明珠不用问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是好事儿？兴许是个坏消息。”贺云跟她说。 陆明珠表示自己十分了解他，“看您笑容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坏消息，如果有难以解决的坏消息，您一定不会拿到我面前说。说吧，契爷，是什么好消息。” 贺云放下棋子，“有一艘退役的航母要出售。” “买它！”陆明珠不假思索地说道。 无论花多少钱，都值得买回来做研究。 因为，在这方面，内地始终是一片空白，就是想研究都无从下手。 第338章 听了陆明珠的话, 曾笑。 “异，这艘航母也只剩一个空壳子，上面蕴含核心技术的设备肯定, “再说, 人家未必愿意卖给你。” 陆明珠亲近内地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支援内地。 在这种情况下, 航母卖给她？ 粮食不在封锁范围内, 可这个东西却在。 到目前为止,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把航母卖给内地，哪怕是即将报废的，更别说刚退役的了, 有些刚退役的航母修一修后可以继续服役。 美国产品都是卖给那边的。 “我知道啊，但我们可以出钱不出面嘛！这叫曲线救国。”陆明珠又不是不了解现在的情况, “即使是个空壳子，也有研究的价值。” 国家买的第一艘航母就是个空壳子，爱闯祸的墨尔本号, 简直是澳大利亚的噩梦。 服役四十年, 还卖了140万美元，网传3000万。 靠着那艘空壳子航母, 我们拿到两个核心技术，让航母制造有了一点点雏形。 不过, 那是八十年代的事了，早着哩！ 想到这儿，陆明珠抬头问贺云：“契爷, 您说的这艘航母该不会是几十年前的产品吧？因为技术落后才退役的吗？还是时间到了。” 最先进的是核动力航母，造价4亿美元。 因为，全美只有一家造船厂可以造出来, 其他的都不行，他们的造船厂也没有相关技术，再过六十年依旧没有哪个国家的技术能赶上来。 以世界第一强国自居，不是没有道理。 贺云浅浅一笑，“不是几十年前的产品也不会退役。” 陆明珠叹气：“也是哦！” 一般服役时间是30年到50年。 “哪国产的？哪国卖的？”陆明珠想了想，紧接着向贺云问清楚，“服役多少年了？是拆解过的还是没拆解过？” 贺云很耐心地回答道：“英国产的，英国卖，服役33年，改装过，目前没有拆解。” 听到没有拆解，陆明珠的眼睛就亮了亮。 但是，贺云很快就给她一个重重的打击：“只愿意卖给国家赚取修理费或者卖给大型拆船公司剩下拆解费用，而拆船公司在拆解过程中必须全程保密。” “我们都不是。”陆明珠大失所望，“愿意卖给我们国家吗？肯定没有。” 如果有，哪怕是砸锅卖铁也会买。 太重要了。 贺云微微颔首，“我们国家不在考虑范围内。听说，刚建国那会儿倒是谈过这方面的生意，合作即将达成之际，东北战争爆发，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空欢喜一场。”陆明珠说。 陆父却知贺云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此事，就问：“你有什么主意？” 贺云没有回答，而是支开好好，说道：“去看你爸和你大伯下班没有，如果下班了，就叫他们一起过来吃饭，有事商量。” 好好原本听得兴致勃勃，闻声说：“让佣人去。” 她要听关于航母的事情。 听说比楼还高，可惜她没有亲眼见过，只看过照片。 “乖。”虽然好好很聪明，但她年纪太小了，贺云担心她听到什么机密后会泄露出去，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明珠也道：“好好，听爷爷的话，去叫爸爸和大爸爸。” “好吧！”好好站起身，在闫斌和另外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出门一拐，片刻间到家。 贺云同时遣退在院中随时听候的佣人和保镖，低声说道：“我和孟加拉的一家拆船公司老板有交情，我救过他的性命，还给他资金支持，让他的拆船公司跃居行业前三，名扬国际，早些年就安排我们造船厂的工程师在拆船厂参与拆解过很多船只，积攒无数经验，学习到不少先进技术，也让我们造船厂的技术得到升级。如果这次可以助他买下这艘退役航母，在长达数年的拆解过程中也足以了解到我们想要的一些东西。” 陆明珠崇拜地道：“契爷，我们的船厂以后能不能造航母？” 贺云倏然顿了一下，“明珠，你这个愿望有点大。” 大到不太好满足。 因为，军工产品和民用产品之间有一条鸿沟，而前者以举国之力研究出来的核心技术保密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即使付出无数代价。 “我开玩笑的。”陆明珠很清楚里面的门道，“人家会让我们的人参与其中吗？” 贺云淡淡一笑，“我也是老板之一，只是没有明面持股而已。” “代持！”陆明珠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对。”贺云没有否认，早在买下造船厂的时候他就在为今天布局，很幸运，在十多年后，终于等到一艘退役的航母，“在此之前，造船厂已经拆解过不少军舰，靠卖破铜烂铁赚了不少钱，各种资料更是积攒了上百吨。” 但是，还不够。 既然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陆明珠的眼睛已经不能用星星来形容了，“您太厉害了，契爷。” 其他军舰技术的相关资料也很重要呀。 没办法，谁叫内地啥都是空白呢！ 不是不想发展，而是难以突破重重封锁，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成功展现蘑菇云已经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一件事了。 贺云对陆明珠说：“这艘航母准备出售却尚未出售，我需要大谢帮忙周旋，他在英国的人脉远在我和你爸之上，我还想买通一些人，留下一些关键设备。另外，你去首都一趟，代我把信交给章振兴，再去取资料。” “我？”陆明珠指着自己的鼻子。 陆父开口：“你契爷让你去你就去，听话。”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这是好事儿，陆明珠当仁不让，“资料放在哪里呢？是在香江，还是在澳城？澳城比较方便，从香江运输过去就比较麻烦。” 要穿过那道海峡，容易生事。 若是绕到，则很费时。 贺云淡笑道：“资料在天津，夹杂在上万吨粮食当中运过去的。我把地点告诉你，信物你转交给章振兴，让他自己去取出来，后面的事交给他，你不用管。” 他担心这些事给陆明珠带来危险。 “我听契爷的。”陆明珠态度郑重。 谢君颢和谢君峣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好好擎着一支红玫瑰送给陆明珠，仰着精致的小脸，“送给您，美丽的妈妈。” “谢谢你，可爱的女儿。”陆明珠接到手里，不禁展开笑颜。 贺云、陆父、曾梅和谢君颢去书房商量此事，陆明珠则在院子里和曾夫人陪好好玩围棋。 第二天，谢君颢让谢君峣陪陆明珠一块去内地，两人带上保镖，先去澳城，再乘船沿珠江往北，从花城乘飞机前往首都。 陆明珠虽然没有特权，但她要用飞机，当地马上就给她安排了。 登机前，陆明珠和章振兴联系了一下。 “老同志，您可得亲自来接我们。”陆明珠没跟他废话，“我给您送份大礼，您得请我好好地吃一顿东来顺涮羊肉或者全聚德烤鸭。” 章振兴就知道她的来意非同小可。 飞机是晚上抵达首都的，非常顺利。 章振兴果然亲自来接她，已经等了两个钟头，刚碰面就听陆明珠小声笑问他：“有关军舰的资料和航母的信息，您感不感兴趣？” 章振兴本来想和她握手的，猛然攥出她的手。 “真的假的？”他不敢置信。 “疼疼疼，您轻点儿。”陆明珠掰开他的手指，“如假包换。” 章振兴松手的同时咽了两口唾沫，立刻陪陆明珠和谢君峣离开机场，入住国际饭店。 到了饭店后，进入总统套房，没有其他人在侧，他才认真地问明情况。 陆明珠把贺云的信递给他，“立功者，非我契爷莫属。您先看看他老人家的亲笔信，看完了我再跟您细说。” 章振兴打开信，逐字逐句地看完，眼圈微红，心情激动。 良久之后，他终于平复下来，对陆明珠道：“贺先生说得很详细，我都知道了，也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在首都好好地玩一玩，一切开销由我支付。” “报销就不必了。”陆明珠不差那几个钱。 她带着美金，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把粮食储存地点告诉章振兴，陆明珠又将信物交给他，“契爷跟您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除了资料以外，就是让他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悄悄地到明珠造船厂进行深造，可能三年，可能五载。 这份人情欠的可大了。 贺云让陆明珠出面而非亲生子女，也能看出他对陆明珠的重视。 章振兴看向陆明珠的目光十分柔和，“明珠。” “嗯？”陆明珠扬眉看他，“怎么了？” 章振兴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您不用夸我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好，更好的是家人，而我就是个跑腿的。”陆明珠的脸皮一点都不薄，眼眸闪亮清澈，一如章振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明天请你吃全聚德烤鸭。”章振兴道。 提前让人给烤鸭店打招呼，给他们留一个包间，并请最好的师傅给他们做烤鸭。 至于取资料的事，自然被章振兴安排给其他人。 接手的是章朔。 陆明珠及其家人捐赠粮食时，与之接触的一直是章朔，这次也不例外，更容易掩人耳目，顺利地把资料带回首都。 章朔也没想到一个陆明珠带来的改变居然会那么大。 救下一个贺云，得到的难以估量。 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必等到八九十年代才开始研究航母了。 提前二十多年，说不定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们的技术可以远远超过上辈子，而不是凭借老大哥家的一艘旧航母改造为自己的。 那么多人被救下来，涌现的人才只会更多。 章朔目光灼灼，充满了信心。 他连夜出发。 两地距离比较近，次日一早就传递信息给章振兴。 顺利取到，确认无误。 章振兴中午就在全聚德烤鸭店热情地招呼陆明珠和谢君峣，“不够在叫他们送，刚出炉的烤鸭比较好吃。明珠啊，欢迎你以后常来，年年来，我年年亲自招待你。” 每次来都是带着好事儿来。 别说他，其他老同志也十分欢迎陆明珠。 陆明珠笑嘻嘻地说：“我可做不到年年都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章振兴理解，“肯定是随你的意。” 他卷好一个鸭肉卷儿，声音微微放低了一些，“吃完这顿饭，你们跟我走一趟，我带你们去见个老同志。” “好啊！”陆明珠不知道见谁，但仍一口答应。 他们打交道那么久，章振兴不会害她的，毕竟她能带来的好处太多了。 谢君峣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章振兴竟带他们乘坐小轿车，撇下保镖，通过重重警卫，进入一道红墙之中，踏上首都重心，见到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老人。 谢君峣倒还好，陆明珠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老人却很和蔼可亲，“明珠同志，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在这里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援，让我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陆明珠反应极快，“虽然身在香江，但心系祖国。” 不忘表忠心。 何况，她确实没撒谎。 老人闻言一笑，“正是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才会有快速的发展。尤其是这一次，你带来的资料填充了这方面的空白，之前没有相关计划，现在可以启动了。咱们国家有石油和无数珍贵矿产资源，经济上不用担心，撑得起这项研究。” “那可真是太好了！”陆明珠想，章朔提供的矿产分布一定比想象中更多，只有收获不菲的情况下才敢这么说。 也是啊，地大物博，黄金白银无数。 因为老人很忙，所以陆明珠和谢君峣没有久留，大概就待了半个多小时，聊了一会，拍了合影，老人还送他们一些书籍和自己的亲笔字。 对于陆明珠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第339章 出了红墙, 仍坐 ，司机很厉害，穿的是军装。 陆情, 脸颊红扑扑地问章振兴：“我说, 我好给老人家准备礼物, 而不像现在, 空着手, 多失礼呀！” 章振兴笑道：“表现很好, 而物，一点都不失礼。” 桩桩件件，凡是知道的都记在心里。 不宣扬, 不代表不感激。 “不一样。”陆明珠想起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打满补丁，手表、鞋子、眼镜都是旧的, 起居极是俭朴，茶叶也不是特等品。 唯独瓷器很漂亮，淡雅宜人。 “不用单独送礼, 无论你送什么样的礼物, 但凡贵重的都会上交国库，而非留下来私自享用。”章振兴告诉陆明珠, “倒是他从自己的稿费拿出一笔钱让我给贺先生、陆先生和大谢先生、陆长生陆同志等人准备礼物，等你们离开的时候给你们带上。” “什么礼物？”陆明珠问。 章振兴就笑：“现在跟你说就没有惊喜了, 你等着就行。” 陆明珠换了个问题：“有我和我老公的份吗？” 开口要礼物，除她之外，没人这么理直气壮。 “放心, 有你们的，肯定有，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你的。”章振兴没那么粗心, “每个人都有，包括陆慎小同志。” 说到平安，他问陆明珠：“听说平安生了一对龙凤胎？” “没错。”陆明珠点头，“姐姐叫陆元元，弟弟叫陆则成，生下来的体重特别平均。” “都是好名字。”章振兴赞不绝口，“说到平安，他妻子周秀秀还是你干哥哥的女儿，和你舅舅在青蒿素上面的研究让我们记忆深刻，最难得的是你们愿意和内地共享成果，给无数罹患疟疾的人们带来福音。” “一家人共享不是应该的吗？”陆明珠只是不想吃掉女神的成果。 为此，她提及女神的名字，问章振兴有没有这个人物。 她所在的世界很奇怪，有些人是自己那个世界名留青史的，像陈谦、周秉堃等人，但有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却又没有。 她的章奶奶呀，到底是怎么创造的世界？ 章振兴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他想了很久，“这么特殊的名字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回头打听一下。” “是搞中医药研究的，青蒿素和她有关。”陆明珠没敢说是女神及其团队的成果，因为她不确定这个世界里是否有女神存在。 如果有，那是最好了。 她一定推荐女神加入到青蒿素接下来的研究当中。 章振兴点点头，“我记住了。” 把陆明珠和谢君峣送到国际饭店，他就和夫妻俩挥手作别。 正准备关上窗户，陆明珠突然跑回来，趴在窗户上对他笑道：“章同志，等今天的合照洗出来后，您可别忘了给我们。” 她留作纪念。 因为，拍了不止一张。 很有可能是自己和老人唯一的一次见面，她要珍惜每一张合照。 章振兴忍俊不禁，“放心，我亲手交到你手里。” 说完这句话，他嘟囔一句：“咱们认识十多年，合拍的照片不计其数，没见你像今天这样，有那么重要吗？” 他都嫉妒了。 “咱们的合照我都留着呢，每一张都在。”陆明珠喜欢拍照留念，自然不会扔掉任何一张照片，“我家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存放所有相册。” “那我给你们多洗几张。”章振兴不差这块儿八毛钱。 “谢谢啦！”道完谢，陆明珠乐颠颠地回到总统套房，进门就直接扑到床上打个滚，把皮鞋蹬到地上，一点形象都没有。 “不虚此行。”她道。 谢君峣就说：“有那么稀罕吗？” 比起他们做的，这算什么？ “你不懂。”来自后人的敬仰，无关其他。 “是是是，我不懂你的心情。”谢君峣一直很平静，他抬抬手，“这些东西放在皮箱里吗？趁着天气还不算热，明天出门逛逛。” 没有大哥和女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自己放。”陆明珠跳下床，赤脚踩着地毯。 除了字是现场发挥，其他都不是新的，书籍是老人自己看过的，有批注，还有他的诗集、语录，陆明珠都很珍惜，仔细包好后放进皮箱。 “以后就是传家宝。”她决定留给陆好好。 谢君峣噗嗤一笑，“行。” 过了两天，章振兴给陆明珠打电话，“我问过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青蒿素是她研究出来后把资料给你的吗？” “是。”陆明珠颇为遗憾，“如果有人问起，一定要说她的名字。” 章振兴不管这一块，但还是答应了陆明珠，“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们践行，顺便把礼物给你们带上。” “再玩几天。”陆明珠不着急。 沉船上的瓷器金银比较多，铜钱很少，而她因为晚辈比较多，往后很需要，就把首都所有古玩商店的古钱币一扫而光。 刚从转为国营的古宝斋里出来，就有人冲她和谢君峣招手。 见他们站住脚，那人跑过来，“我家有很多很多的铜钱，一块钱一枚，你们要吗？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的通宝都有。” “为什么不卖给古玩商店？”陆明珠反问。 “古玩商店给得太便宜了，又不是银元，能拿去银行兑换。”人是个小老头儿，瘦骨嶙峋，眼神却闪着精光，“翻修老宅子时挖出来的，好几口大缸里装的都是，就是时间长了，难免锈迹斑斑，不过可以保真。” 卖一个是一个，省得留在家里被院子里的老娘们摸去做鸡毛毽子或者做捻线砣。 陆明珠侧头问谢君峣。 谢君峣知她动心，就笑道：“看看无妨，若是保真，全买下来带回去。” 孩子多了，一人一百枚铜钱，家里现有的可不禁用，尤其是陆明珠早把价值极高的古钱币收了起来，没打算当压岁钱散出去。 小老头儿立刻给他们带路，走进一条距离不远的胡同，再进一个四合院。 四合院不小，占地大概三四百平方米，看样子住着不少人家，院子里拉着晾衣绳、搭着晒衣杆，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衫被褥。 刚进门，陆明珠就听人喊她。 “陆小姐。”声音满是惊喜。 陆明珠抬起头，“李小玉，你们住在这里？” 牵着一个胖女儿的李小玉连连点头，走到她跟前，指了指三间西厢房，“我们家住在那儿，三间房，很宽敞。我家刘奎出车不在家，伯父又出门了，我一个人得看家，不然就请你们到民族饭店吃顿涮羊肉。” “涮羊肉吃不吃的无所谓，你们过得好就行。”陆明珠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子，不方便撸下来给李小玉女儿，担心四合院里人多眼杂，三年后未必能保住。 想了想，她从皮包中拿出一沓美金放在胖丫头的怀里，“拿去买几件衣服穿，余钱用来读书。” 认真说起来，这丫头得喊她一声姨奶奶呢！ 见李小玉露出惊讶的眼神，陆明珠笑笑，“给小姑娘的见面礼，她叫什么名字？你和刘奎就这一个孩子吗？” “叫刘璐，下面还有个小子叫刘璟，”李小玉如实回答，“跟他大爷爷出门玩了。” 老婆婆去世后，刘奎不在家的时候，大伯白天不沾家，晚上也不住西厢房，而是借助在别人家里，以免外人说闲话。 对此，李小玉十分感激。 陆明珠微微颔首，“儿女双全，挺好的。” 李小玉从女儿怀里拿出美金还给陆明珠，“刘奎工资一直很高，还有补贴，我们家不缺吃不缺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您把钱收回去吧！” “长辈给晚辈的心意，哪有收回的道理？”陆明珠又把美金塞给小姑娘，“别听你妈妈的。” “姐姐，您真好看。”小丫头笑得憨乎乎。 陆明珠摸摸她的脑袋，“你爸喊我姨妈，你得喊我姨奶奶，而不是姐姐。” “姨奶奶？”小丫头是喊出声，李小玉则是诧异出声，“陆小姐，您别开玩笑了，刘奎没有您这样的阔亲戚。” 陆明珠轻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刘奎生母是我的干姐姐，你说他是不是该叫我姨妈？” 离开李小玉，她在李小玉震惊的眼神中说道：“你们遇到困难的话，直接去找章振兴同志，他认识我的干姐姐、干姐夫，明儿我跟他打声招呼。” 李小玉微微张口，眼睛睁得圆溜溜。 她这么好命？ 以她的聪明劲儿，自然想到刘奎的亲生父母必然不是普通人。 陆明珠拍拍她的胳膊：“你亲公婆身经百战，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很不容易，除了刘奎，没有任何孩子，也一直关注你们的生活，并不是把刘奎送了人就不管。如果可以的话，你劝劝刘奎，和他们见见面，珍惜现在的生活。” “他们是谁？”李小玉问道。 李小玉知道刘奎的身世，但没听他说过亲生父母的名字。 刘奎不在意，她就没多问。 当然，她也以为刘奎是被抛弃的，而亲生父母早有别的孩子。 陆明珠回答道：“一个叫袁开疆，一个叫赵倩，你再李家的时候应该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李小玉捂住嘴巴，“是他们！” 她当然听过。 这两位，都是大英雄，一个是司令员，一个是军医院副院长，袁开疆比李开国级别还高。 老头儿把他们的对话停在耳中，但惊讶归惊讶，架不住那一沓美金吸引住他的目光，“里面请，里面请，正房请，五间正房和两间耳房都是我的，包括这个大院子。刘奎家的，他们可是我请来的，你别打岔。” 李小玉撇嘴，“金老爹，我比您先认识他们。” “那又怎样？正事要紧。”金老爹说完，直接请陆明珠和谢君峣上正房东间，打开靠墙的四口铜制大缸，“卖了铜钱后，我这缸就能空下来装东西了。” 自己往底下抄了一把拿出来给陆明珠看，“看，都是真铜钱。” 陆明珠随手拿起几个，确实是乾隆通宝。 这一把都是。 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品相完好。 金老爹手气还不错，挨个打开，都是随手抄出来，“你们可以一边数一边辨真伪，这玩意儿到处都是，没有作假的必要。” “一共有多少？”陆明珠问他。 金老爹仰着脸想了想，“挖出来四口地缸，一缸五百来斤，四缸就是差不多两千斤，500克一斤，您算算该有多少。” 陆明珠失笑，“不同年代的铜钱重量不一，你让我怎么算？” “二十多万枚总是有的。”金老爹道。 陆明珠闻言就说：“您这是打算跟我换二十多万呐？” 金老爹嘿嘿一笑。 陆明珠果断砍价，“这玩意儿讲究物以稀为贵，您这东西多了自然就不值钱，如果都是真的，5万块钱我都要了。” 金老爹瞪大眼：“太狠了吧？您这一下子砍掉五分之四。” “要不您卖给古玩商店？”陆明珠可不是非买不可。 “您再给涨点。”金老爹说道。 陆明珠摇头，“你这很多铜钱品相都不好，不值钱，我在古宝斋买到不少铜钱都是品相好的，都不用我再找人处理。” 金老爹忍不住道：“我这可是二十多万枚啊！10万，您给10万。” “6万。”陆明珠让一步。 “9万，您给9万吧，不能再少了。”金老爹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一个出售阔绰的香江华侨，错过可就没有下一个了。 前几年日子艰难，金银财宝都不值钱，粮食最值钱。 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换不回二十斤白米细面。 到了现在，大家依旧看重粮食，不大在意什么古玩字画，琉璃厂里更是冷冷清清，每年只有一些干部和海外华侨过来逛逛。 陆明珠不松口，“就6万，6万可不少了，换成别人，绝对不给你出这个价钱。” 要知道，上好的官窑瓷器在古玩商店不过卖十几元。 金老爹咬咬牙，降到8万。 陆明珠仍不点头，“6万，不会再往上加。” “成交！”金老爹答应了，随后补充一句，说道：“我想要美金，美金拿去兑换还能换侨汇券回来。” “这个可以。”陆明珠得验货，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怎么办呢？ 直接找文物部门的工作人员来清点、分类、鉴定，每人送百元面额的侨汇券数张，听到这个消息，好多人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帮忙。 每百元面额的侨汇券能买60斤粮食、5斤糯米、5斤黄豆、5斤油和20尺布。 这些，可都是稀缺的。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副食品券，可以到指定商店买鸡蛋、猪肉、粉丝、干果、豆制品和水产品、糕饼之类的东西，购货券也能买到很多工业品。 陆明珠就是变相地补贴他们。 本来私人不可以买卖东西，像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必须卖到指定地点，避免投机倒把，但买家是陆明珠，相关部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金老爹确实没撒谎，这些都是他挖出来的，无一不是真品。 不全是通宝，还有重宝。 博物馆工作人员很用心，分门别类地用绳串起来，还给清理并保养了一番，使其锈迹尽去，呈现出应有的光彩。 他们忙碌时，陆明珠和谢君峣亦未闲着。 走走逛逛，有多少古董就收多少，也收很多近代字画和精品文房四宝，再一次留下辉煌战绩。 兴许是前两年粮食比较紧缺，家家户户都有危机感，有钱的倒还好，没钱的都把古玩字画、珠宝首饰拿出来变卖，倒让古玩商店多了不少库存。 还有珠宝玉翠回收部呢！ 陆明珠在里面买到不少极品，价格还很便宜。 与其等到两年后任由这些东西死光光，还不如陆明珠花钱买走作为收藏品。 她永远不嫌多。 在事发前，陆明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再来一趟，所以把上海定为她和谢君峣回家前的下一站。 全国一半资本在上海，好东西也一样。 离开首都前，章振兴送来礼物和陆明珠特地交代的合照。 贺云、陆父、谢君颢、陆长生、陆明珠、谢君峣和陆平安每人一斤茶叶、一套醴陵窑的瓷器、一套紫砂茶具和一幅近代名家字画。 章振兴还特地给好好准备一份礼物。 “明珠，你还记得陆逐日同志吗？”他突然说道。 陆明珠一顿，“记得。这位老同志辞职十多年了吧？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章振兴嗯了一声，“他有个儿子叫陆爱党，你也见过，要转投到南海舰队，离你们比较近，麻烦你帮我照看一点，不然我对不起他父亲跟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 “林晓红呢？”陆明珠脱口而出。 陆爱党转好，她很欣慰，可没忘记还有一个像毒蛇的林晓红。 她和陆老太太的情形一样，因为生养之恩，作为人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大义灭亲，还得好好奉养。 章振兴淡淡地道：“她教唆幼子走失，想以孤儿身份改变出身经历和成分，被章朔派去盯着他们的人发现后，就把她儿子送回她身边，然后把母子俩送到西北边疆之地垦荒去，至少二十年内回不来。” 到了那里，也会让人盯着，以免她胡言乱语。 陆明珠听了还挺惊讶，“这林晓红脑子转得蛮快啊！居然想出这么一招。” 别的不说，母爱倒是真的。 可惜，首都有一个章朔，肯定时时刻刻盯着她。 “我知道啦，章同志。”陆明珠知道章振兴是故意把这件事说给她听的。 不管怎么说，陆爱党确确实实是陆家子孙。 章振兴这么做，不稀奇。 他那么精明的人。 陆逐日很早就跟他作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改变样貌回归陆长生的身份，能瞒住大众，也瞒不过有心人。 章振兴不说，但他绝对知道。 拜托陆明珠照顾陆爱党，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这时，自称袁开疆和赵倩的人找了过来。 第340章 个孩子, 解放前是没办法，解放后一直在暗中关注他，托人教他开车, 给他安排工作, 眼见着他娶李小玉为妻, 所全, 还时不时地靠跑长途赚点外快, , 滋润得很。 陆明珠无面礼，袁开疆和赵倩岂能不来问清楚？ ，更好了。 的光, 直接开口。 听完他们的疑惑，陆明珠愕然而笑, “我的姐姐，您在解放后就没回过上海吗？” “回过。”只是回去后，赵倩才发现母亲早已病逝。 陆明珠眨了眨眼睛, “难道没人告诉您, 我是您母亲的干女儿？您是我姐姐，刘奎不就是我外甥？我说我是刘璐的姨奶奶, 没错吧？” 赵倩惊讶极了，“你是我母亲的干女儿？没人跟我说。” 因为母亲去世, 而她工作又忙，露个面就匆匆离开上海，后来也没因私人的事情踏进上海地界, 去了都是工作原因，自然无缘得知此事。 陆明珠亲自给他们倒茶，“我有四个干爹七个干妈, 有心的都知道。” 袁开疆是个和刘奎极像的高大汉子，虽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但身材魁梧，样貌威猛，声音也是洪亮之极：“但是，知道刘奎是我们儿子的人却寥寥无几，我们和你没有来往，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振兴同志，你告诉她的？” “不是我。”章振兴摇手，他猜是陆逐日。 陆逐日搞过一阵子情报工作，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明明可以享受荣光，却突然辞职回家，从此消失得不见踪影，在一对儿女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又把小儿子扔下，不知多少战友为之顿足。 章振兴刚开始也觉得可惜，直到他看到香江传过来的陆长生照片。 好家伙！ 竟然回去当他的大少爷去了。 那张脸和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陆逐日有七分相似。 这么说，以前跟自己说他家里穷，穷得吃不上饭，偷偷趴在私塾窗外跟着读书认字、活下去了才出来讨生活等等都是骗自己骗组织的了？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想到陆逐日借自己的津贴去买戒指向叶颖求婚，章振兴就牙根痒痒。 那两块大洋他没还！ 可想到自己亲笔签下的借据，章振兴啥都不说了。 章振兴早就怀疑过，陆逐日的博学多才根本不像穷人，见识过于广阔，不过他没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任何人，根本没必要。 这就不难解释陆家为什么掏那么多钱、陆明珠为什么那么用心地支援内地。 陆明珠不知章振兴正在想的事情，笑眯眯地对袁开疆说道：“没有来往又怎样？干妈临终前就惦记唯一的女儿，我以前不知道赵倩姐姐的下落，后来知道了当然要关注一二。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我还知道刘奎养父临终前让他找你们哩！” 袁开疆和赵倩怔了怔，“有这事？” 他们不知道。 “刘奎亲口说的，绝对没错，不过他以为你们有其他的孩子，加上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就没去打扰你们的生活。”陆明珠道。 赵倩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傻孩子！” 袁开疆一手搭在腰间，嗓门还是那么高：“他怎么就不来问清楚？我们生了他却没办法养他，哪敢再要第二个孩子？我们运气好，刘奎健健康康地长大了，像个小牛犊子似的，和他一样被寄养却找不回来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你们跟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陆明珠不以为意。 顿了顿，她道：“李小玉知道，等刘奎回来，她一定会告诉刘奎，你们到时候就等着一家团圆吧。可惜我们夫妻俩即将前往上海，看不到你们团圆的场景啦！” “太遗憾了。”赵倩还想请她作为见证呢！ 陆明珠一笑，“一家团圆就是喜事，没什么遗憾的。见到你们，我想起一件事，你们认识赵大头和朱红霞吗？他们有没有遗物留下？” 章振兴十分警觉：“你问这件事干什么？” “他们的女儿给我女儿当武术老师兼任保镖，我想带给她。”和闫斌相处这么久，陆明珠知道她很敬佩自己的父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面，只有一张照片。 袁开疆和章振兴异口同声：“他们女儿不是夭折了吗？还活着？” “活着，在遇到我女儿之前活得不算好，因为是被遗弃后又被她养父捡到并抚养长大。她叫闫斌，现在日子过得不错，说不定我将来还能成为她的大媒人呢！”想到傅玉麟对闫斌的投喂，陆明珠眼里透出一点笑意，因为闫斌以为自己成为好好的武术老师后，傅玉麟才爱屋及乌，没往别的地方想。 赵倩特别高兴，“红霞的女儿还活着呀？真好，真好。” 因为自己的孩子被寄养，所以她希望所有寄养的孩子都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只可惜婴儿夭折率太高了，不少孩子都在疾病中死去，没有长大成人。 赵大头和朱红霞都是穷苦出身，没有贵重遗物留下，只有生前的一些生活用品和功勋章。 这些东西和其他烈士的遗物存放在一起，即使是章振兴和袁开疆夫妇也不能随便拿出来，只能跟陆明珠说一声抱歉。 “除非她愿意亲自过来并要求继承。”章振兴道。 “那还是不来了。”养父的成分不好，闫斌来到内地后不知道能不能走掉。 越到跟前，越得谨慎。 陆明珠算了下时间，觉得三年内自己来的几率不会很大，即使来，也必定是在能保证自己安危的前提下偶尔来走一趟。 赵倩仔细地问了一些关于闫斌的消息，最终说道：“就在香江好好过日子吧！” 斗争日益激烈，内地的情形她把握不好。 陆明珠表示赞同，“我们会照顾她的，姐姐和两位同志尽管放心。” “大妹子，都说你运气好，你帮振兴同志找个人呗！”想到别人提及陆明珠时说到的事情，袁开疆突然开口。 陆明珠挑眉，“找谁？说来听听。” 章振兴却道：“人海茫茫的往哪里找去？我们这些年没停止寻找，一点线索都没有。不是谁都是刘奎、小丁、闫斌和李薇这些孩子，能在乱世中保住性命并得以长大。” 陆明珠问道：“章同志家里也有寄养的孩子吗？” “有，他的长孙、长孙女，长孙女在前，算算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袁开疆道。 陆明珠就问章振兴要他所有家人的照片，“有的孩子不一定像父母，有可能隔代遗传像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也有可能和兄弟姐妹叔伯姨姑相像，主要是你们留了什么信物？他们身上有什么标记？还有具体的出生年月日，我按着年纪帮你们找找。” 她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说不定，章振兴的孙子孙女就在她身边呢！ 当然，这是开玩笑。 章振兴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帕包，打开后取出几张黑白照片给陆明珠，“没用的，我们全家人找了很久，始终没找到。” 陆明珠看了看，没看出和自己认识的人长相相似。 “长相只是一方面，信物呢？有没有标记？”她仔细地问章振兴。 章振兴就道：“全家福背面有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送养地点和送养家庭的情况。孙女是三十五年前送给龙岩的一个富户，那个富户姓夏，承诺会好好抚养她，算一算年纪，今年有三十六岁了，身上没有什么标记，就记得长得白白嫩嫩，小名叫圆圆，团圆的圆。孙子比她小几岁，生下来是青屁股，背心位于左边肩胛骨位置有块黑色的胎记，长征前送出去的，送养人家姓李，但他养父母病故，他随之下落不明。” 陆明珠脱口而出：“夏琳有三十好几了。” 她认识姓夏的，只有一个夏琳。 章振兴愣了一下，“那个很有名的女明星？” 虽然身在内地，但她看过夏琳演的电影，早些年引入过几部电影，后来取消了。 陆明珠点了下头，“对啊。” 但对夏琳的具体年纪、祖籍、小名却不清楚，得回去问问。 “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好看的姑娘。”章振兴觉得不可能，“这两个孩子命苦，没在我们身边生活，我们既想找到他们确认他们平安无事，又不想找到他们，怕得到的是噩耗。建国至今快十五年了，我们也找了十五年，可惜真的没找着，假的倒不少。” “这还有冒名顶替的？”陆明珠不可思议。 章振兴就道：“有些寄养家庭把孩子养死了却不肯承认，怕被寻晦气，就找别的孩子来代替，还有想让自己孩子过好日子顶替真孩子，哪件没有发生过？” 想说那个李小玉，看到袁开疆和赵倩后立刻反应过来，把她名字咽了下去。 陆明珠把照片收下，也记住章振兴两个孙子孙女的相关信息，“有消息的话，我一定通知您老人家。” “那就多谢了。”章振兴万分感激。 谢君峣抬手看了下时间，“明珠，我们该出发了。” 他们订的火车票，特快软卧。 袁开疆和赵倩听了，相继起身，“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陆明珠露出一抹浅笑，“姐妹叙旧怎能算打扰？姐姐，咱们就此别过，希望来日相见，大家都安好无恙，姐姐一家团圆，三世同堂。” “你这话我爱听。”袁开疆笑声爽朗。 他和赵倩、章振兴等人送陆明珠和谢君峣上了前往火车站的轿车，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带了什么好消息？”袁开疆转头问章振兴，“听说，你还带他们进去见上面的老同志了，看来这次的好消息非同小可。” 章振兴瞪他一眼，“不该你打听的，你别打听。” 顿了顿，他接着问道：“你要调到南海是不是？” 别看袁开疆是鲁省的汉子，但他老家临海，他水性极佳，在此次调动中，他被派往南海主持军中事务，连带赵倩一起跟过去。 袁开疆微微颔首，“你有事？” “陆逐日的儿子陆爱党年纪还小，你平时注意一下，倒不是让你徇私，就是看着别让人欺负了他。”章振兴叮嘱道。 袁开疆嗯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话说，陆逐日一走十多年，真不出现了？” 幸存的战友相聚，就差他一个。 章振兴笑笑，“有缘自会相见。” 人家可比他们这些老家伙滋润多了，正在资本主义社会享福哩！ 这么一打岔，袁开疆就忘记问陆明珠的来意了。 等章振兴走后，他反应过来，嘀咕一声：“老狐狸！” 赵倩拍他胳膊一下，“走吧，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儿媳和孙子孙女。本是我们对不起我们的儿子，总不能真的等他上门来相认，他要是脸皮薄怎么办？”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几个脸皮薄的？脸皮薄讨不到媳妇。”袁开疆道。 赵倩呸了一声，“像你一样脸皮厚吗？” “对。”因为赵倩以前受过伤，所以身体不太好，袁开疆扶着她的胳膊，“我们爷俩站在一起，没人说我们不是亲父子。” 在他们终于等到出车回来的刘奎时，陆明珠和谢君峣抵达上海，入住国际饭店。 他们吃晚饭时还见到了夏琳。 说出国旅游的夏琳竟然来了上海。 多日不见，脸蛋圆润了一点，倒显得年轻了些，穿着淡绿绣折枝梅花的旗袍，佩戴一只翡翠手镯和一条翡翠珠链，身材婀娜有致，皮肤白皙细腻，光彩照人。 夏琳非常开心，“陆董，小谢先生，你们也来上海旅游吗？” “是啊，你来多久了？”陆明珠问道。 “十几天。”夏琳回答完，紧接着小声说：“我发现这里的东西很便宜，珠宝翡翠、古玩字画样样有，我打算买一批带回去作为收藏。” 经常和各界名流打交道，夏琳也养出不俗的眼力。 陆明珠点头笑道：“想法不错，多多益善。” 得到赞同，夏琳特别高兴。 看着她的笑脸，陆明珠冷不防地问道：“你的小名叫圆圆吗？闽省人。” “我是闽省人，家乡龙岩，但我没有小名，家人一直叫我琳琳。”夏琳回答得非常干脆，微微侧了下头，“我有个堂姐叫圆圆，大名叫夏媛。” 陆明珠大喜，“她在哪里？今年几岁了？” “如果活着，虚岁应该是三十七。”夏琳道。 一句话似一桶冰水泼下来，陆明珠的笑容消失殆尽，”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341章 受到章振兴委的线索, 陆明珠本来很高兴，哪知竟是个噩耗。 夏琳叹口气，回答是个富户, 在乱世中, 根基浅薄的哪有几魄了。在我的印象里, 他们总是骂堂姐是扫把星, 对她并不好, 说算命的说他们收, 哪知没大财，反倒把家业赔进去了。堂姐出嫁比较早，嫁的人家也不是很好, 说他们家一脉单传，, 前两个生的都是女儿，刚，生的第三个是儿子, 可是堂姐产后大出血, 没止住，当天就死了。陆董, ，家资丰厚, 不差养个女儿的钱，您不知道民间女婴被个亲哥哥，他们常说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是男丁, 所以我 这样的说法是，和她的童年、少年乃至于现在，如影随形。 “我知道经常有女婴出生后就被溺杀。”陆明珠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情, 所以对大部分女同胞常常存有一分宽容之心，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像夏琳的哥哥这般以恩人自居。 他们想干什么？让妹妹一辈子对他们感激涕零并为他们付出一切吗？ 这么看，夏琳那么爱钱不是没原因。 比起家人，钱更可靠。 暂时略过这件事，陆明珠问夏琳：“你大伯后来和你们一样离开家乡了是不是？” 如果他们在原籍，章家不会找不到。 夏琳摇头道：“在堂姐出嫁前大伯家就来香江讨生活了，比我们晚，堂姐是在香江出嫁的，嫁的是同乡之子，那个同乡是大伯的结拜兄弟，儿子长得很不堪。大伯家有点底子倒还好，我们家穷得一日三餐不继，幸好我从小就学粤剧，靠卖唱谋生，后来被安董签到如意电影公司，日子才慢慢地好过起来。” 说到这儿，她笑了一声，“我父母健在，住在我买来给他们住的一栋小别墅里，两个哥哥靠着我各自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都觊觎我的财产。我以前爱结交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不敢吱声，现在息影，他们立刻跳出来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我。我说我此生不婚，哪个侄子侄女最孝顺我，等我百年之后就把财产给谁，他们对我比对亲爹亲妈都孝顺。” 陆明珠尚未从圆圆去世的消息里回过神，闻声就道：“你真这么打算的？” “哄他们的呀！”夏琳只是懒得和他们纠缠，先吊着他们而已，“我得好好地活着，活得长长久久，活到父母兄嫂撒手人寰，往后的事就是我说了算。” 没有父母以孝道压在头上，什么都好办。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夏琳，你这个堂姐是亲生的吗？生日是哪一天？” 夏琳一怔，“您知道堂姐不是大伯亲生的？您知道她父母是谁吗？” “知道一点，不确定是不是她。”接着，陆明珠说出圆圆养父的姓名、家庭住址和圆圆的生辰八字、送养时间，没说完就见夏琳的眼睛越睁越大。 “您都说对了。”夏琳说道，“大伯家就这一个姐姐，她是大伯在有好几个儿子的情况下才收养的，好像是红军的子女，亲生父母姓张，不知道是文章的章，还是弓长张，因为那会儿收养红军子女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所以不敢声张。” 陆明珠叹道：“这么说，真是她了。” 找不到她的时候还能残存一点希望，而接到这样的消息，章家人一定很伤心。 夏琳没问堂姐的亲生父母是谁，但能委托陆明珠相助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有了后妈之后，我那个外甥过得不是很好，早些年我就推荐他到大明电影公司当学员了，不过他长相很一般，只能演一些小角色，刚刚够糊口，幸好比留在家里强，他乐在其中。” 陆明珠啊了一声，“在我的电影公司？他叫什么名字？” “叫建国，靳建国，生在49年的国庆节当天，一家人都说他命贵，高兴得不得了，没人在意死在血泊当中的堂姐。”夏琳没亲眼见到，是听母亲说的，当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我那两个哥哥经常拿这件事跟我说，说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难产而亡的产妇极多，还有很多人生过孩子后导致皮肤松弛、身材变形并长满斑痕，容易受丈夫嫌弃，他们就这么对待我嫂子的，没啥本事却纳二房，亲爹亲娘十分赞同，还觉得儿子做得对。” 他们都不想让夏琳生孩子，还建议她去做绝育手术呢！ 夏琳没听他们的。 生不生孩子，在于自己，而不是被逼绝育。 面对他们的逼迫，夏琳就以生活费反过来逼他们不敢再做夏琳的主。 做明星的时候，为了维护形象，夏家在外人眼里就是女儿争气、父慈母爱、哥哥威严有担当、侄子侄女又孝顺，其实撕开表面，底下一片狼藉。 陆明珠记下靳建国这个名字，“这个孩子品行如何？” “七八岁就到公司里当学员、当小演员，不受家人影响，品行还是挺好的，像堂姐。”要不然夏琳也不会帮扶他，“成绩很好，考上了皇家中学，就冲这一点，公司都支持他，让他好好读书，放假再拍戏，就是工资低一点，够生活正好，免得家人问他要钱。” “还问他要钱呢？”陆明珠对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没有任何好感。 “小演员为什么出道？不就是家人想让他们赚钱吗？四五岁就被家人当赚钱工具的比比皆是。”夏琳笑容里充满讽刺。 她就是。 只不过她有脑子，没有成为家人的傀儡。 陆明珠思索片刻，“咱们公司得出一个保障小演员利益的条例才好。” “怎么保障？父母可以做未成年子女的主。”夏琳道。 “签了约可就由不得他们了。”陆明珠打算在合约上动脑筋，“不愿意签约也行，不给小演员安排工作，往后就挣不到钱。” 等回去后交给王涛来办。 夏琳很高兴，“要是真的可以，被家人压榨的小演员成年后一定很感激您和公司。” “不说这件事了，你堂姐是葬在香江吗？墓地在哪里？”陆明珠想，章家已经不可能见到这个被寄养的可怜孩子，把骨灰迎回去也好。 夏琳笑得凄然，“哪有什么墓地？一把灰早扬进海里去了，建国每年都是到海边祭奠。” “欺人太甚。”陆明珠咬牙切齿。 晚间给章振兴打电话，如数转告。 刚听陆明珠说有长孙女圆圆的下落时，章振兴无比高兴，哪知还没高兴两秒就听到她的坎坷一生，不禁老泪纵横。 “是我们对不起她啊！”生了她却没能好好地抚养她。 陆明珠默然良久，“她留下的那个孩子，你们要见他吗？” “你回去后先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就来首都，如果他不愿意，我们也尊重他。”章振兴不知道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让孙女丧命的孩子。 即使，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陆明珠答应了，“您别太伤心，还有个孙子没找回来呢！” “我们会继续寻找的。”章振兴道，“不管他长成什么样，我们都希望他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像他姐姐一样英年早逝。” 说话时，声音已有些哽咽。 到他这把年纪，最伤心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也用心地打听一下。”陆明珠觉得她找到章家之子的可能性远高于章家。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穿越的，主角往往会拥有一方世界的气运。 当然，这是玩笑。 气运之说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 “拜托你了，明珠，帮我们在香江找一找，兴许和他姐姐一样流落到香江了。”结束通话后，章振兴不知道该怎么通知殷殷期盼一双儿女回家团圆的长子长媳。 缺了两个没找回来的孩子，他们家就没吃过一顿团圆饭。 全部都在时，叫聚餐。 陆明珠放下话筒，深深地叹了口气。 章家上辈子肯定没找到两姐弟，否则章朔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带回家。 “人各有命，你别太挂怀。”谢君峣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刚洗完澡，她就算着时间点地给章振兴打电话，现在还穿着浴袍，头发裹着毛巾，虽然看起来很诱人，但对健康不利。 在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中，陆明珠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男女平等？” 谢君峣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很难。” 这件事到底还是影响了陆明珠的心情。 第二天，她怏怏不乐，没有精神出门采购古玩字画带回香江。 谢君峣陪她在房间里消磨时间。 但他们来上海的消息没有刻意压下，很快就有人来拜访，还是陆明珠的故交，对他们有事相求。 第342章 来的是熊父, 公，曾经的面粉大王。 他见到陆明珠也不啰嗦，直接说：“贤侄女, 有人说劫, 要是能度过, 此后安然无恙, 要是度不过就一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 我想托你帮我保存一批财物，并” 陆明珠失笑，“您有儿有女, 子孙满堂，什么存财物了？” , 不想帮忙。 虽然是亲戚，但这个人挺利欲熏心的。 当年哄抬物价的人里就有他，只是因为官方出手抑制物价才弄得血本无归, 自此元气大伤, 而非大发其财。 有时候，陆明珠的记性特别好。 譬如现在。 熊父就道：“我想把这批财物寄存在境外, 只有你能带出去并帮我保住不流失。” “您真会开玩笑，国家并没有禁止出国的条例。”自始至终都存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态度, 还真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只是从罗湖桥进出香江的管理比较严格，每天限制人数，没以前那么宽松。 熊父舍不得他在上海的家业。 虽已合营, 但定息极高，每年仍能让全家人过得还滋润，甚至支援在国外留学的孩子。 娶了陆晴晴的熊嘉明比较出息, 不代表其他子孙就是榆木脑袋，目前有个孙子留美，学机械制造，还有个孙女留学德国，每年都要花掉他很多外汇。 要不是成分问题，小孙子今年也可以出国。 可惜，派去留学的学生里没有他。 听出陆明珠的潜在意思，熊父笑道：“别人我信不过。” 陆明珠更觉好笑，“亲生的都信不过？而我只是外人。” “你财大势大，那么多钱的粮食和抗洪物资说捐就捐，压根不在乎我这点财物，别人可就未必了。”何况熊父深知陆明珠的人品，再加上两家是姻亲，不会像外人那么无情，“明珠，贤侄女，你就答应我这个请求吧。带出去后，你先取一半，余下一半你帮我保存，等我的后人凭信物来取走。” 陆明珠还想拒绝，却听熊父接着说道：“你不先问问我委托给你的财物有多少吗？” “多少？”陆明珠随口一问。 熊父伸出手掌在陆明珠跟前翻了翻，“市值上百万元，只多不少。” “不感兴趣。”陆明珠说道。 熊父有点急，“听说你酷爱收藏，我这批财物里就有不少珍贵且难以估价我都按照乱世时级别来算的古董，也分你一半。” 陆明珠淡笑：“文物不得出境，难道您不知道？” 她现在打算到商店买的都不是文物。 虽然她很想买多多的文物带出去，但想归想，平时还是得注意影响，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必须保持自己遵纪守法的形象。 私底下收到的就另说了。 她带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受盘查。 熊父顿了一下，“明珠，我不信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陆明珠当然能做到。 如果她提出来，上海出入境处肯定直接放行，但她干嘛这么做？ 境外多的是文物等着她买。 还有沉船，捞上一艘船就能得无数，还是名正言顺，没有任何问题。 遇到了就买，碰不到就算。 她秉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您就别为难我了。”陆明珠语调清脆，笑意盈盈，但却充满坚定之意，“我可不想背负一个挟带禁止出境物品的罪名儿。” 无论是文物还是金银，其实都在禁止出境的范围内。 正规渠道购买的工艺品除外。 陆明珠当年带陆平安离开上海时带着金条外币也属冒险，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那点财物是他们到香江后的立足之本，不得不做，熊父现在凭什么让她冒险？ 陆明珠不认为自己和熊父有这样的交情。 说是财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 小心无大错。 见陆明珠油盐不进，熊父到底不敢太过强求，只好遗憾而归。 等他离开后，谢君峣表扬陆明珠。 “表扬我干嘛？”陆明珠问他。 “这个人有问题。”谢君峣火眼金睛，“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动作无不表示他说得半真半假。”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陆明珠忍不住骂了熊父一句，“不知道他打着什么坏主意。” 谢君峣也不知道，“防着点就行。” 没两天，陆明珠就听说有人出国时被查住了，很多东西都被当场没收。 尤其是文物。 行李夹层中藏有几件珍贵文物。 因为这人不是熊家的人，陆明珠也没听过这人的名字，所以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夏琳听到这样的消息，咋舌不已。 她请陆明珠喝下午茶时问道：“内地在这方面管得很严吗？我还在想，古董肯定是越老的越好，想再买点乾隆以前的东西。” 陆明珠笑道：“十多年前还好，我们和契爷买到不少文物级别的古董，后来就严了。” 内地送她的古玩字画也没有文物。 除非，负责鉴定的人打眼了，错把文物当成普通古董。 到目前为止，陆明珠还没遇到过。 夏琳闻言叹息，“这么说，我买不到更珍贵的古玩字画了。” “买得到，带不出。”陆明珠说实话。 夏琳托腮，“倒是有人拦着我要把祖传宝贝卖给我，可惜我不懂，也不敢收，还是在友谊商店和古玩商店买的东西比较放心。” 陆明珠点头一笑，“你有分寸就好。” 不懂鉴定就收古董，被人骗的几率很大，甚至还有人没听过陆明珠的名声，在她从古玩商店里出来时，拿赝品拦着陆明珠，要把祖传的无价之宝卖给陆明珠。 一眼假。 陆明珠啼笑皆非，回头指了指古玩商店大门，“您可以去店里卖掉，全国统一定价，童叟无欺。” “商店给价低，我不想卖给他们。”推荐自己赝品的中年人说道，“这些可是在陆家大小姐陆莹莹鉴定下买的古董，你可以放心。” 陆明珠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海外华侨啊！”中年人笑道，“很多海外华侨回来探亲，都喜欢买古董字画。” “我叫陆明珠。”陆明珠一字一句地道。 中年人大吃一惊。 就在陆明珠以为他会说有眼不识金镶玉时，他突然转身就跑。 第343章 向自己兜得无影无踪, 陆明珠蹙了下眉头。 “有情况。。 康莹莹偷偷出境抵达香江后，陆明父就没再管过后续，难道她被送回上海后又作妖了？ 谢君峣拍拍她的胳膊, 神色温柔, “找人打听一下。” 陆明珠嗯了一声。 康莹莹简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每个人以为她遇事会一蹶不振, 结果她每次都懂得怎样绝处逢生, 要是心正, 肯定是做大事的料。 作为陆家长女，受到的教育让她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哈里控告她故意伤人，陆父派人把她送回上海接受应有的惩罚, 连同一双子女也没能留在香江，在这种情况下, 她通过那个什么红霞，居然在短短几个月的劳改后就出来了，还和以前一样, 享受陆珍珍的供养。 陆珍珍在康莹莹面前展示优越感的行为依旧让康莹莹母子三人衣食无忧。 当然, 她在禁止出境之列，再想像以前那样偷偷离境是不可能的。 得到这样的调查结果, 陆明珠脱口而出：“那个什么红霞被康莹莹拿捏住把柄了吗？在舞会上拿康氏药行的事抨击我，我以为她真对康家恨之入骨呢！结果, 人家既帮康莹莹离开上海，又帮康莹莹脱离劳改，权势不小啊！” 谢君峣给她倒了一杯温牛奶, 眉目平和，不见喜怒之色，“你在饭店好好休息, 我和这边的领导见个面，问问具体情况。” “是得问问，那个红霞私放康莹莹离境居然不受任何影响，很有意思。”陆明珠道。 她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否则就当面问清楚。 谢家不仅和当地数家工厂有合作，还替他们引荐不少合作商，将物美价廉的内地工业品出口到海外各地，创造出源源不绝的外汇。 更别说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和陆明珠姑侄俩也合作愉快了。 所以，谢君峣的求见，上海的几位干部立即相见。 一把手李同志还是很会说话：“才听说小谢先生和陆明珠同志再次光临上海，正加班加点地想把手里工作处理完去拜会两位，没想到您竟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 谢君峣态度沉着，风度雍容，和他们握手时说道：“我们夫妇来内地旅游，先首都，后上海，和公事无关，本没打算惊动各位同志，准备小住几日并买些喜欢的工艺品带回家，谁知近来遇到一点事让我们夫妇俩颇觉奇怪，不得不来请几位同志帮忙。” “什么事？小谢先生请说，我们一定帮忙。”李同志答应得特别痛快，又道：“小谢先生先请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入座后，谢君峣问道：“还记得在周末舞会上对我妻子出言不逊的女同志吗？” 李同志皱了下眉，“赵红霞。” “对，是叫赵红霞。”谢君峣仿佛刚想起来似的，问道：“还在你们单位工作吗？” 见李同志点头，谢君峣的表情就有点意味深长，“她对我妻子出言不逊是小事，我们当时没有过问，事后亦未追究，不知她私自帮助康莹莹母子三人离境是怎么处理的？别说康莹莹母子三人背负故意伤人罪名被遣返回上海后，没人处理这件事。” 在座之人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李同志苦笑：“赵红霞不承认是她帮康莹莹母子三人离境，说她只是个小秘书，没那么大的本事，我们确实没查到赵红霞有违法犯罪的地方。” “康莹莹亲口说的能有假？”谢君峣相信她在这件事上没撒谎。 凭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登上豪华游轮，要不是他们母子三人和哈里发生争执，谢君峣和陆明珠根本不会发现他们。 李同志就道：“康莹莹被遣返回来后不承认这件事，说她不认识赵红霞。” 当时就很棘手。 双方都不承认，尾巴扫得很干净，根本抓不住把柄。 再加上赵红霞嫁了人，公婆丈夫都颇有本事，还有她父母长子早丧，只此一女，向来疼爱有加，用心相护，此事自然而然地就不了了之了。 李同志挑能说的告诉了谢君峣。 静静听完，谢君峣轻挑了下眉头，“原来如此。”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他的事没必要再说了，告辞。” 李同志急忙挽留：“其他的事是什么事？还请小谢先生直说，咱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岂能让您白跑一趟。” 谢君峣笑笑，“本来和我们无关，不过是我们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算了。” 他处事向来不如大哥那般面面俱到，既然赵红霞之事让他看出其中的不作为，那么熊父私自转移财物乃至于文物到境外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 反正没有伤害到他们夫妇的利益。 熊父以一半财物为代价委托陆明珠挟带他的财物出境，转移的不仅仅是财产，还有其中的文物，而且数目不小，出境后到底是由其子孙后代来取，还是取回去后转手他人，这都是外人猜不出来的事情，只有本人自己清楚。 陆明珠就是看出这一点才断然拒绝。 熊父在陆明珠这里碰一鼻子灰后却没气馁，很快就想别的办法，以重金找别人帮忙。 谢君峣派出去的人仔细打听过，出境时被查获的那人和熊父有一点亲戚关系，是不是熊父委托的还真不好说。 而这，只是开始。 同时出境的有没有其他人这么做只是运气好没查获，后面还有没有，只有熊父知道，他不可能就此罢手。 还有兜售假古董这事也不简单。 在友谊商店门口堂而皇之地卖假古董给海外人员，没有一定的倚仗，谁敢这么做？康莹莹在里头扮演的绝不是小角色。 生于陆家，嫁入康家，从小摸着各种珍奇古玩长大的，自然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但是，该操心的不在意，他们两个外人操心什么？ 谢君峣回去就这么跟陆明珠说。 陆明珠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听你的，咱们就当个旁观者吧！咱们来上海是购物的，不是多管闲事的。” 谢君峣坐到床上，伸手搂着她，“大事管管就得了，小事让他们后果自负。” 陆明珠依偎在他怀里，“你说得对，文物外流，该负责任的不是我们。” 当初在舞会上只把赵红霞带下去而没有任何处置，陆明珠就知道他们的态度，要不是日用品、工艺品合作牵扯到外汇问题，合作方是国家不是个人，陆明珠一定会阻止。 谢君峣轻抚她的头发，“江南的丝织品一向不错，我们明天多买一点，带回去后一部分送人，大部分留下自用，女儿越长越大，以后也要和你一样，经常做漂亮的衣服穿，要不要再请两个做旗袍的裁缝回去给你们服务？” 陆明珠莞尔，“家里又不是没有，不用再请啦！” 有只给她做旗袍的老师傅，还是两位，手艺十分出色，在旧上海时就出了名，他们受谢君峣邀请，不给别人服务，专心负责陆明珠的旗袍。 一针一线全部不假手他人。 他们做的旗袍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是重复的，陆明珠有很多都没上过身。 话题一转，陆明珠道：“上次看到金银玉制品柜台里琳琅满目，过几天过去，我们不妨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购买。” 品质太差的就算了。 谢君峣轻笑，“能有多好？肯定没你的好。” “看看嘛！”反正无聊。 “好。”谢君峣十分纵容，“倒是可以多买一点，以后送人用。那些晚辈一个个结婚生子，一年四季，月月都有人过生日，就用这些当礼物送出去好了。” 陆明珠保留下来的珠宝首饰都是顶级货色，送人可舍不得。 陆明珠闻言大笑，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肩膀，“我们俩不愧是夫妻，想到一块去了，送那些什么钢笔、手袋、香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还不如送两件精美的玉器，既体面大方，又能升值，还不会被随意丢弃。” 友谊商店珠宝柜台的定价是真便宜。 陆明珠以前没关注，现在一看，像只老鼠掉进了米堆里。 很多在旧上海得花几千、上万块大洋才能买到的翡翠、珍珠、钻石、和田玉制品，在这里的标价才几百元、上千元，有的只需几十元。 当然，几十元的翡翠比较干巴。 因为工艺品出口比较好，现在的玉器雕刻手艺人都在国营玉器厂工作，很多都是他们的作品，也有不少是从民间收上来的珠宝首饰。 柜台前的顾客可不少。 人流如潮称不上，毕竟只有持外国护照才能进来，但喜欢珠宝首饰是人之天性，很多人都来光顾，外国人亦不例外。 陆明珠等人少了些才和谢君峣上前。 “上海首都各有珠宝玉石回收处，来路正得很。”售货员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陆明珠看着她端到自己面前并放在柜台上的托盘，笑问：“回收得多吗？” 售货员想了想，回答道：“挺多的，前几年不是大旱吗？即使有您的帮助，各地粮食也稀缺，上海的供应虽然没断，但很紧张，很多副食品都被取消了，不少市民不得不买高价粮。我听说，有人偷偷到黑市里买一只鸡，要40块钱呢！还有一些落魄的人家，钱不够花怎么办？当然是拿东西出来变卖了。国家不允许私人交易，所以古玩字画、珠宝首饰都卖到指定的回收处，国家将之当成工艺品出口，可以赚取到大量外汇。” 顿了顿，她又小声透露：“流入到民间的也不少，不过都不声张罢了。” 陆明珠拿起一只满绿手镯，“多少钱？” 售货员看了一眼，“300元。” 真便宜呀！ 虽然不够透明，绿得不够均匀，抛光也一般，但底子细腻，颜色十分漂亮，和千禧年前后香江富豪花上千万竞拍给女朋友的翡翠手镯不相上下。 陆明珠举起来仔细辨认，越看越眼熟，怎么看都是同一只。 旁边有个中年妇人不满地开口：“我在首都花1000元买的翡翠镯子不如这只，为什么你们的定价没有任何规律呢？” 这个问题，售货员回答不上来。 陆明珠看着那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含笑道：“当然是因为两个友谊商店不是同一个单位，本钱不一致，标价自然也不一致。而且，玉石这种东西是天然矿石，一模一样的成品很难遇到，哪怕有一点点差距，价格就大不相同。做翡翠这一行的都知道，种差一分价差十倍，色差一分价差百倍，您没听过没关系，理解就行。” 中年妇人摸了摸手上的钻戒，“你是谁？” “和你一样，是友谊商店的顾客。”陆明珠说完，对售货员道：“给我包上。” 说着，把手镯放在托盘之外，不和托盘里面的混为一谈。 “好的，陆同志。”售后员当即拿出一个手镯盒，把这只手镯放进去，刚想问陆明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首饰，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外国人在官方领导的陪同下踏进友谊商店，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是法国人。”谢君峣耳聪目明，低声对陆明珠道。 陆明珠扬起眉毛。 他们站着没动，售货员已毕恭毕敬地等待。 待人群走近，其中一个老者就热情地跟陆明珠和谢君峣打招呼，“真是太巧了，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贺先生和陆先生还好吗？” “多谢您的惦记，契爷和我爸身体康健，一如往昔。”陆明珠回应。 他就是老皮特，陆明珠给陆父做翻译时认识的，后来给贺云当翻译也和他打过交道，以前在法国驻香江领事馆工作，后来离开了香江，不知在哪里就职。 皮特不是商人，是官员，要来内地工作吗？ 陆明珠想起1月份两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声明，非常振奋人心。 李同志惊诧：“陆同志，你们认识？” 陆明珠淡淡一笑，“认识呀，我和皮特十多年前就认识了，要不是皮特后来调离香江，说不定我们会有打交道的机会。” 法语、上海话，转换自如。 皮特很高兴，满脸皱纹都让人觉得可亲，没有半点在其他人面前的傲慢，“我将到首都工作，路过上海，想起你父亲跟我说过的事，也听长辈提过旧上海的风光，不禁心向往之，特地在游轮停靠并补给时来转一圈。” 两国建立外交关系，早已互派大使。 皮特不是大使，但也是重要的工作人员之一，只是比大使晚来几天，同行的还有不少法国上流人士和贵妇们，都好奇地看着皮特和陆明珠交谈。 交流毫无障碍。 李同志等人眼里闪过惊喜，邀请陆明珠和谢君峣一起吃饭。 轮船明天离岸，就今天的时间。 谢君峣却婉言谢绝：“既是官方活动，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忙完后就要回香江，往后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不用急于一时。” 李同志遗憾道：“这样啊！” “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我们改天再聚。”皮特却很尊重陆明珠和谢君峣，主要是他知道贺云、陆父、谢君颢的厉害，他们在法国的生意都举足轻重，当年法国粮食过剩，还是他们帮忙解决的，虽然最后都流入到内地。 不过，这些不在封锁范围内，大家都不在意去向。 随意聊了几句，他们去挑选美丽的丝绸，陆明珠和谢君峣则停留不动。 售货员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摆出得体的笑容，问陆明珠：“您再看看其他的好吗？咱们这个柜台还是第一次迎来您的光临呢！” 眼前这位可是友谊商店的最大客户，她光临哪个柜台，哪个柜台就不愁外汇任务。 没想到，还有轮到自己的时候。 售货员笑容满面，极为热情。 陆明珠闻言就笑，故意说道：“之前没有闲钱，我还卖掉很多珠宝首饰筹集资金呢！现在民生恢复，不需要我们出资买粮食，才有心情来买珠宝首饰让你们赚外汇。我看你们柜台里摆出来的数量不是很多，库房里还有吗？有的话，送到我们的住处任由我挑选。” 售货员立刻道：“您要多少有多少。” “我只要百元以上的翡翠、和田玉，其他的不要。”钻石珍珠什么的，陆明珠看不上。 钻石多是民国时期流传下来的，珍珠则有新有旧。 售货员记在心里，“没问题。” 她没资格调出那么大一批珠宝首饰，经理级别不够，上面还有总经理，很多时候，面对大客户，都是总经理出面。 这些东西可比丝绸、火腿贵重多了，赚到的外汇更多。 果然，她一上报，总经理格外重视。 到晚上，陆明珠就坐在国际饭店里，衣着闲适，妆容清淡，和谢君峣共同接待友谊商店的总经理，然后看到他们用箱子装着并搬进来的各种玉饰。 总经理笑容可掬：“小谢先生，陆同志，两位上次买回去的东西还满意吗？” “很满意，这次也会带一些回去。”大家喝掉的酒水不多，大部分都被陆明珠给收藏起来了，丝绸火腿等物都用得差不多了。 自己一家当然用不了，有亲朋好友来分担，火腿之类实在吃不完就送到酒店后厨。 无论是贺云的香江大酒店，还是谢家的长春酒店，都用得上。 在总经理惊喜的眼神中，陆明珠一边挑选中意的饰品，一边随口问道：“我家在香江开一家珠宝公司，海外也有分店，你们这些首饰，搞批发吗？” 仔细算算，比自己买原料再加工售卖的本钱还低，主要是方便。 不管是玉石雕刻，还是黄金工艺，内地老手艺人比较多，制作的成品精美绝伦。 他们家的工人手艺当然也属于顶级，但人少呀！ 总经理毫不犹豫地道：“批发，要多少有多少！陆同志，咱们地大物博，这些年又发现不少矿产，不光是金属矿，还有玉石矿，不允许私人开采，全部归于国有，像和田玉的产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连早先在家养老的玉雕师傅都给请厂里干活了。” 得益于工艺品合作，玉器在海外受欢迎，销售相当好。 听了他的话，陆明珠非常高兴，“等我们回香江后就让人过来和您谈这项合作，您可要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总经理笑道：“咱们求之不得，一定拿出最好的态度。” 定下合作关系，他的态度就更好了。 见陆明珠陆续挑出好几个满绿的翡翠别子，他想了想，告诉陆明珠：“上海有家玉雕厂得了一块极好的翠料，从中缅交界地运过来的，您要是愿意等，不妨等一等，根据我的计算，做的首饰差不多该完工了，就是贵一些。” “贵一点没关系，东西好就行。”再贵，能贵过香江的物价？ 虽然陆明珠手里积攒很多好料，每年都有大量极品翠料或者成品送到她手里，但遇到好东西还是愿意买下来，主要是升值潜力大，买了不后悔，自己不喜欢也可以送人。 想想吧，一只爱马仕的包1000美元，白天买的镯子才300元。 1000美元的爱马仕包很快就会用到坏掉，即使保存完好，顶多升值到几万元港币，而镯子却涨到上千万港币。 经不住对比啊！ 就像陆明珠手里的别子，一看就是清宫手艺，未来还能当古董卖掉。 谈好合作，买下钟意的饰品，陆明珠又向总经理订购大量丝绸刺绣火腿美酒等物，并给予充足的时间给他们调货。 陆明珠休养时，谢君峣在外面逛了逛，经常给她买东西带回来，也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 他嗅觉敏锐，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打算在未来数年内把陆明珠拐到国外游玩，而非内地，就在陆明珠订购的数目上翻了一倍，在总经理见牙不见眼的笑容说道：“如果我们往后有需要，也会通过工艺品公司前来采购，到时候还请大开方便之门。”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总经理乐开了花。 等总经理带陆明珠挑剩的饰品离开后，陆明珠问他买这么多作甚。 “往后，合作这么好，他们的产品不会少。”她道。 谢君峣以头抵着她的额头，没说自己的打算，“你喜欢就多买点，不好吗？” “好！”陆明珠笑靥如花。 得知陆明珠手笔如此之大，陆珍珍艳羡不已，想到友谊商店对进出顾客的要求，她第二天就过来找陆明珠，想借光进去买东西。 第344章 进来时, 整理的玉饰。 保镖出行，没带秘书和助理等人，而保镖不方便, 陆明珠就亲力亲为, , 满足感十足。 羊脂玉不多, 玉。 但不值钱。 公斤, 陆珍珍买过几次, 没看在眼里。 虽然过去的几年里天灾不断，但陆珍珍婆家有钱，她丈夫又在合营后到百货公司当总经理, 生活不仅不受影响，反而在普通市民跟前更有优越感, 他们家有外币，数量还不少，二姨太偶尔也会给她汇款, 可以换到很多侨汇券到指定商店买东西, 所以她始终不打算出国。 外语不好，到国外可别想这么滋润。 主要是林家亦无出国的计划, 陆珍珍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还有一个原因是，陆明珠贡献极大, 作为姐姐，她留在上海也是受益无穷。 陆明珠等人的粮食是定向捐赠，可作为中转之地, 津沪广三地又怎么可能没得一点儿好处？都得了不下数亿斤的粮食。 吃人嘴软嘛。 再提起陆明珠和陆家，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连带康莹莹的处境都比以前好了一点, 两个孩子继续读书，遭受的冷嘲热讽少了许多。 长姐让她丢脸，幼妹让她长脸。 想到这儿，陆珍珍感慨万千。 听到她的来意，陆明珠没有答应，“我不信凭二姐你的本事会进不去友谊商店，别人拿不到外国护照，你会拿不到？” 认证不认人，是友谊商店的特色。 二姐夫林立仁以前在万古洋行位于上海的分行工作，门路多得很。 陆珍珍就是看到陆明珠带来地好处，找个借口来见陆明珠而已，见心思被她挑破，不禁咧嘴一笑，年过五十，笑得一点都不和蔼可亲。 即使用上好的化妆品也压不住脸上的皱纹。 陆珍珍羡慕地望着陆明珠。 太得天独厚了吧？ 算一算，她已经三十岁了，言行举止却仍少女一般，皮肤光滑细腻，仿佛一团美玉，白得几乎发光，莹润剔透。 陆珍珍掐一把自己腰上的赘肉，羡慕道：“八妹，你怎么保养的？” 话题转得太快，陆明珠依然能接上。 她端起茶碗，“吃好喝好，生活愉快，和以前没有区别。” 陆珍珍不信，撇了撇嘴，接着问道：“妹夫没有陪你吗？去干什么了？一直听说你们形影不离，我运气真不好，居然见不到他。” “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陆明珠说得不紧不慢，却没说谢君峣的去向。 陆珍珍哦了一声，“八妹，你不愿意带我去友谊商店买东西，给我兑些外汇怎么样？我不要港币，我要美元。” “我自己都不够花呢！”陆明珠道。 她没撒谎，每次来内地都是大手大脚地花钱，携带再多的美元都不够她造的。 这次买的东西太多了，钱不够，就先欠着，等到香江后再汇过来。 友谊商店总经理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根本不怕陆明珠赖账，不仅是她没有这样的前科，还因为她为内地花那么多钱，不差这点小钱。 陆珍珍连续两个请求都被陆明珠拒绝，脸色难免有点不好看。 “八妹，咱们可是亲姐妹，你一点忙都不肯帮吗？”陆珍珍捏着自己从友谊商店买来的夏奈尔皮包，长长的红指甲差点掐进去。 陆明珠淡然道：“生死攸关的话我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陆珍珍被她的耿直给噎住了。 “你真是……”陆珍珍一时找不出话题，停顿良久，她另找了一件事出来，“八妹，你能力强，人脉广，能不能给大姐找份工作？” 陆明珠瞬间警觉起来：“她让你来的？” “不是，就是觉得大姐可怜，一个人养两个孩子，没有一点收入，全靠我的支援糊口，没有昔日风光。”想到在自己面前总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长姐，陆珍珍优越感十足，就想再给她一点好处，让她感激自己一辈子，“也不要求什么售货员、服务员之类让人人打破头争抢的紧俏工作，不为难你吧？” “她想要什么样的工作？”陆明珠冷不防地问道。 陆珍珍没有防备，脱口说道：“要是能在文物部门找个工作就好了，只需要和古玩字画为伴，不需要和人打交道。” 陆明珠轻笑，“康莹莹让你来找我的吧？” “不是，大姐她没说这话。”陆珍珍道。 陆明珠抬起眼，仔细打量她。 陆珍珍十分疑惑，“八妹，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看是什么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康莹莹耍得团团转。”陆明珠怀疑康莹莹完全拿捏住陆珍珍了。 表达自己的意思，不一定非要直说。 陆珍珍听了陆明珠的话就大笑，“我怎么可能被她耍？你太小看我了。何况，她现在靠我生活，耍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只是想找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而我在你面前突然想起来而已。” 陆明珠摇了摇头。 陆珍珍这种人，自以为掌控康莹莹的命运，殊不知自己被康莹莹控制。 陆珍珍见状，颇不服气，“八妹，我说真的。” “我知道。”但一言一行都在康莹莹预料之中也是真的。 “那你答不答应？以你的面子，很容易给大姐安排一个工作啦！”陆珍珍道，“到时候她肯定对你感激涕零。” “不答应，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涕零。”陆明珠抬起玉白的小手，端起茶碗。 康莹莹应该恨死她才对。 感激？ 但凡她有点人性就不会任由丈夫儿子做那种事。 陆珍珍假装没看到陆明珠的动作，“八妹，咱们毕竟是姐妹一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得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陆明珠冷然道：“有些事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些事却不能。” 见她是认真的，陆珍珍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二姐，看在你这人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的份上，我在此善意地提醒你，远离康莹莹才是上策，以免将来受到她的牵连，后悔也来不及了。”说到这里，陆明珠想起她在人家吃不上饭时喂宠物吃肉的行为，突然就不继续了。 虽然她的财力足以让她为所欲为，别说喂宠物吃肉，就是喂金子银子也能做到，但处于那个时期还这么做，只能证明此人没有仁爱之心。 陆珍珍听了陆明珠的话，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吧？” “随便你。”陆明珠再次端茶送客。 陆珍珍没达到目的，很是生气，觉得陆明珠不给自己面子，也就直接说出口。 陆明珠纳闷道：“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面子？” 一直没有好不好？ 陆珍珍又被陆明珠说得无言以对了。 她气呼呼地站起身，指责道：“陆明珠，你太没有人情味了。你自己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而大姐差点流落街头，还无缘无故地参加劳动改造，日子过得极为艰难，你竟然不肯援之以手，她又不是问你要金山银山，只是希望拥有一份工作而已。” 陆明珠淡淡地道：“我本来就没有人情味，你今天才知道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不相干就不相干。”陆珍珍抬脚就往外走。 陆明珠没送她。 回头见陆明珠大模大样地坐着，陆珍珍满脸不悦。 她出了门，正好碰见谢君峣从外面回来。 看到他，陆珍珍眼睛一亮，热情地开口道：“妹夫，好久不见，你请留步，听我一言。” 心里更加羡慕陆明珠的艳福。 自己长得漂亮就算了，连找的男人也如此出众，面如冠玉，眼若寒星，气质温润，风度翩翩，根本不像快四十岁的人。 听说，他们只生一个女儿。 “我有生子秘方，你要不要？”在谢君峣站住脚时，陆珍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她以为谢君峣、陆明珠和自己夫妇无异，家大业大需要儿子做继承人。 谢君峣神情疏冷，“不劳二姐费心，您请。” 毫无留客之意。 陆珍珍一呆，“你怎么和陆明珠一样冷酷无情？” 谢君峣闻言就知她惹陆明珠不高兴了，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明珠恩怨分明，如果她对谁不客气，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必非良善之辈。” 陆珍珍脸上一红，“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让她帮大姐找份工作而已？” “和文物相关的工作？”谢君峣语气肯定。 陆珍珍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和陆明珠说话时，谢君峣不在场，怎么倒像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对她们的聊天内容了如指掌。 谢君峣看她一眼，“你好自为之。” 说完，抬脚走进他和陆明珠住的总统套房，丝毫不理会陆珍珍在背后的追问。 透过他开门关门的缝隙，陆明珠听到陆珍珍的声音，问道：“二姐叫你干什么？说她怎么对康莹莹展示姐妹之情的吗？” “我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谢君峣递个半旧的小箱子给她。 “哪来的？”陆明珠见是比较老式的红酸枝首饰箱，就知里面装的是首饰。 谢君峣道：“遇到一个小时候经常和祖母打麻将的老太太，向我兜售她的陪嫁之物，因为她觉得回收处给价太低，见我器宇不凡、衣着富贵，就拦住我，我见她手里的东西不错，就挑了几件特别好的，给了她5000美元。” 差点把老太太给高兴坏了。 她说，拿到回收点，连2000块都卖不到。 陆明珠已打开首饰箱，果然看到不少珠宝，有成套的，也有单品，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和翡翠、和田玉兼而有之，成色极好。 谢君峣告诉她：“康莹莹和文物贩子勾结到了一起，替他们鉴定真伪。” 内地不重视古玩字画的情况下依然禁止文物出境，何况海外那些精明的家伙？不少人都惦记内地因粮荒而流入民间的东西。 不仅限于文物。 陆明珠已有预感，此时亦不觉得奇怪，“是想借文物贩子的渠道出境吧？看来，她还没死心。兴许是为了立功，她想借陆珍珍的手进入文物部门工作，脸可真大，想得可真美。陆珍珍也是个傻子，竟然来找我帮忙。” “如果康莹莹用心，那么一定会达到目的。”谢君峣回想康莹莹的所作所为。 无论遇到什么事，百折不挠。 陆明珠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给章同志打电话吧，和这边的李同志没啥话说。” 谢君峣正有此意，“虽然我们本来打算冷眼旁观，但冷眼旁观的是熊家，而不是这么一批不知道勾结了多少人的文物贩子，野心还不小。” “我都怀疑康莹莹不是老爷子亲生的，怎么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就她心思这么坏。”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缺点，包括陆明珠自己，可大义不亏，哪像康莹莹，既坏且毒，冷眼看婆家做假药，现在又加入到文物贩卖当中，只追求自己的利益。 谢君峣闻言道：“岳父这么精明，不会乱认女儿的。” “说得也是。”陆明珠叹气。 真希望康莹莹不是。 章振兴接到电话，气得暴跳如雷，“上海是最富裕的城市，十里洋场享誉国际，论私人收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与之相提并论，要是有人盯上这里，很容易得手，因为这些东西的价值被打下来了，讲究勤俭节约的朴素作风。” “我就跟您说一声，其他的我们可不管。”陆明珠半点不沾手。 “谢谢你啊，明珠，这事我会安排专人前去调查并处理，和你们无关。”章振兴心中叹息，“还有那个姓熊的，马上盯住他，或许能查到一点线索。” 陆明珠点了下头，“您是办大事的，您做主。” 熊父这事，还真不好说。 推己及人，要是转移自己的财产也情有可原，陆明珠他们这家子在文物规定出炉前不知道带了多少出去，怕就怕熊父的目的不是转移财产，而是其他问题。 陆明珠放下话筒，“和我没关系，我操什么心啊？不提他们，不提他们，免得扫兴。君峣，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 “那个什么红霞有父母、公婆护着。”谢君峣道。 陆明珠怔了怔，“公婆？她结婚了？” 谢君峣嗯了一声，“两家交情很好，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据说之前追求过赵瑾华，可赵瑾华被颜料大王赵波带走，他就和赵红霞结了婚，夫妻恩爱，十分和睦。” 陆明珠眨眨眼。 赵红霞提前嫁给家暴赵瑾华的那个邻家哥哥了？ 好极了。 请尽快锁死。 家暴赵瑾华无非是因为赵瑾华是孤儿，和赵红霞恩爱则是因为赵红霞有靠山，真是一个无比现实的男人。 第二天，陆明珠和谢君峣在顶楼吃饭，居然碰见了赵红霞夫妇。 他们来吃高价菜。 高价菜就是不用粮票，只需付钱即可。 价格嘛，是普通饭菜的几倍乃至于十倍以上，吃得起的都不是普通人。 第345章 资本家是他们有钱购买高价商品, 不受票据约束，造成宠物也有肉吃的局面。 狗吃肉，猫吃鱼, 会。 顶楼, 外国人更是不在少数。 衣衫上打补丁的人, 在这里看不到, 除非是迎接外宾的老干部, 仍讲究艰苦朴素。 赵红霞夫妇的出现并不打眼, 两人点了四菜一汤外加银丝卷儿、大米饭，赵红霞穿白衬衫、水红色半身裙，脚蹬蓝棠皮鞋, 家暴男则穿白衬衫、黑西裤，配一双八达岭的三接头皮鞋, 倒也男俊女俏，赏心悦目。 陆明珠和谢君峣已将相关事情移交给章振兴，自然不在意他们的出现。 赵红霞倒是注意到陆明珠了。 无他, 陆明珠和谢君峣的相貌、打扮实在出色, 凡是进来吃饭的都会第一眼看到他们，甚至有外国人偷拍他们。 赵红霞眼皮一翻, 白眼露了出来，一点都不掩饰。 “晦气。”她故意道。 顶楼有很多中餐厅、西餐厅供国际友人选择, 偏在这一家餐厅遇到他们。 “怎么了？”家暴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穿着一条淡蓝色长裙和谢君峣互喂食物的陆明珠时，顿时有些失神, 心情随之起伏不定。 赵红霞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你看什么？” “我以为你见到熟人，就看一眼。”家暴男反应极快, 目光落在赵红霞脸上，看起来特别坦然，“她就是当年享誉上海滩的东方明珠吗？我听赵瑾华说过，她们好像是同学。” 赵红霞冷笑：“你还记着赵瑾华呢？人家投奔资本主义社会去享福了，哪里记得你。” 家暴男好声好气地说：“赵瑾华以前和你是同事，咱们毕竟认识一场，就没想到她会是颜料大王丢失多年的千金，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还是你最好，思想坚定不受腐蚀，我爸妈天天夸你，对你比对我还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惦记着你。” 赵红霞得意地道：“那是必须的，谁叫我是他们的儿媳妇呢！一会儿吃完饭，再买两个菜用饭盒回去给公公下酒。” “好儿媳。”家暴男竖起大拇指。 随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红霞，你手里的钱还够花吗？你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五十八块五，咱们这一顿就得吃掉三十二块。” “放心，我带够钱了。”赵红霞拍拍手袋。 一个绣熊猫啃竹子的丝绸手袋，是她同学以前从香江带过来送给她的。 据说，在香江很流行。 家暴男给她挟炒鸭片放在碗里，语调温柔，“我不是让你结账的意思，是怕我上交的工资不够家用，亏待了你。” “你那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确实不够花，我想买件进口的呢子大衣都得攒好几个月，幸好有我爸妈补贴我们，才能在我们结婚时买两件呢大衣。”为此，赵红霞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似乎对家暴男感到十分满意，她接着问道：“你是不是要给你的什么朋友安排工作？明儿回娘家我给你问问，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就拜托你了。”家暴男眼神柔和，仿佛滴得出水，“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朋友，就是遇到的一个可怜人，想有份工作养家糊口，正式工最好，安排不上的话，临时工也行。” “临时工怎么行？必须是正式工才能体现出咱们家的气派和办事能力。”赵红霞说到这儿，问道：“有特别擅长的本事吗？” 家暴男想了想，“读书认字算不算？以前家境不错，对古董鉴定有一手。” 赵红霞一拍手，“安排到文物部门吧。” “你真好。”家暴男又夸赞她。 “当然，我可是根正苗红，不像有些人，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液，拿着肮脏的钱来内地施舍给大家，让人不知就里的人民群众对他们感恩戴德，殊不知她就是要这种结果。”赵红霞剑指陆明珠。 家暴男愣了下，“红霞，你在说谁？” “当然说脏脏的资本家，不然觉得我在说谁？”赵红霞存心和陆明珠作对，说话声一点都不小，惹得中餐厅中其他食客纷纷侧目，同时露出愤怒的眼神。 国际友人来就餐一般选择西餐厅，中餐厅中要么是海外华侨，要么是本地资本家。 赵红霞的话直接得罪了他们。 陆明珠本来不想搭理赵红霞，结果她却说到自己头上，岂能容忍？ “赵红霞，你嫌我的钱脏，你别吃我家花钱买的粮食啊！普通市民骨瘦如柴，你却气色红润，身材丰满，那几年没少吃吧？”当年支援上海几亿斤粮食时上海的余粮只够一天供应，赵红霞肯定吃过，因为城市里全部都是按月凭本供粮，没有任何一户是例外，包括大小饭店。 如果不支援，那么就要从其他地方调粮，曾经丰收的天府之国首当其冲。 毕竟借了地方中转，多少得给点面子。 上面不调粮，自己也算间接帮到天府之国的老百姓了。 粮食不出省，他们就够吃。 赵红霞瞬间拉下脸，“谁吃你的粮食了？” “你就是其中一个，除了你，还有你的父母、亲友，都吃过。”陆明珠眼里露出一丝轻蔑，说话同样不客气，“赵红霞，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很奇怪。 她和赵红霞在舞会前没有见过面、没有打过交道，交恶更是无从说起，可她对自己就是很有敌意，还很深。 赵红霞在政府工作，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言一行带来的后果吗？ 知道还这么做，不是一句因哥哥之死而憎恨康氏药行可以解释的，要真恨到极致，应该把康莹莹大卸八块而不是助她出境。 陆明珠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查一查。 家暴男见陆明珠双眸中波光潋滟，灼灼生辉，一张脸更是绝美无比，连忙露出温润的笑容，替赵红霞向陆明珠赔礼道歉，“红霞同志就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坏心眼儿。” 谢君峣冷笑，“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面憨心奸，只有本人最清楚。” “你们才是道貌岸然。”赵红霞道，“靠剥削劳动人民赚取大量金钱，却仅花一部分买粮食送过来，不就是想以万千群众的恩人自居吗？真有奉献精神，你们倒是全部拿出来啊！” 她眼角上挑，一脸挑衅。 “红霞！”家暴男轻声制止，“陆同志和她家人付出的够多了，报纸特地报道过。” 数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到现在，仍有很多人津津乐道，对陆明珠等人感激涕零。 家暴男也是受益人。 赵红霞很不高兴，“我说话，你别多嘴。” ”我是说实话，你千万别和陆同志吵起来。“家暴男对陆明珠露出一个歉然的笑意，“不好意思，红霞她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来什么。 陆明珠神色平淡，看着赵红霞，“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做到，确实是你的风格。说我们家不肯倾家荡产支援内地的同时，不妨先看看你有没有和普通市民同甘共苦。特殊供应吃得很开心吧？呢子大衣穿得很舒服吧？你在普通市民连踏足机会都没有的国际饭店顶楼来去自如，不就是展示自己的优越感吗？” “我的一切是父母奉献来的，而你呢？你们家都是剥削来的。”赵红霞理直气壮。 陆明珠似笑非笑，“很遗憾，我捐的还真不是剥削来的，来历清清白白，有据可查，而你得到的却是父母之荫，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说你是应得的，真是你应得的吗？我看未必吧。小心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赵红霞就道：“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谁让他们没有我的好命，没像我似的摊上一个有钱有势的父亲。” 说得让人更想打她了。 一个海外华侨直接开口：“什么人啊这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随后有人附和道：“炫耀的吧！” “炫耀自己的前提是贬低他人？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居然还是干部的子女。”一个老人特别生气，“陆同志等人捐献大笔粮油食品，可比这个什么干部子女好多了。” 前者救人无数，后者挤压普通市民的生存空间，孰优孰劣，还用说吗？ 陆明珠也很惊讶。 赵红霞这是给自己拉仇恨吗？她好像没看到不少华人义愤填膺的表情，还在哪里喋喋不休地抨击资本家。 针对的又不止陆明珠一个了。 陆明珠看不透赵红霞的用意，还想再说，谢君峣却在这时站起来对陆明珠伸手，“老婆，我们走，不要和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同处一室。” 这个赵红霞有问题，他们少接触为妙。 之前没跟陆明珠说，是他不确定。 他们家离开上海太久了，人脉不及当年，走的走死的死，能查到熊父和康莹莹这些事还是因为他们做事粗糙，露了痕迹被人看在眼里，只因事不关己才高高挂起。 赵红霞不一样，父母当权，公婆也不差，要不是对陆明珠敌意太深，说话做事没有章法，谁会注意到她？ 她不是说话没有章法，而是搞对立。 经过她接触陆明珠的所作所为来看，谢君峣几乎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 就像现在。 “好。”陆明珠把手搭在他的手上，随着他的动作起身。 不是避让，而是和赵红霞这样的人当众争论没有太大的意义，倒不如给章振兴一点时间，好好地查一查，因为赵红霞在公众场合的一些言行作为有点刻意为之的味道。 陆明珠的感觉非常敏锐。 章振兴需要的可不止一点时间。 原本只是查文物贩子的事，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的人高达数百人，包括熊父和康莹莹，更查到一个间谍案。 再听到赵红霞的消息时，陆明珠就得知她进去了，和康莹莹等人做伴。 赵红霞不是赵家亲生的。 她和赵瑾华一样，都曾在孤儿院里生活过，不知家乡父母在何处，直到她凭借一件特殊的信物被赵家找回去，成为干部子女，从此过上好生活。 但赵家父母不知道他们亲生的女儿早死了，死在一场风寒中，找回来的只是个冒牌货。 那个信物，还是真女儿送她的。 在孤儿院里抱团取暖时，小姐妹之间互送东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间谍组织无意间发现这个秘密，就把赵红霞拉上船，让她潜伏在敌人的心脏，她在舞会上对陆明珠口出狂言，就是想让陆明珠和内地交恶，谁知陆明珠不仅不在意，还在随后几年里倾力相助。 这才有了国际饭店顶楼发生的一幕。 赵红霞就是想破坏陆明珠和内地的关系，最好就此断了对内地的帮助。 可惜，陆明珠居然不当回事。 赵红霞还替他们办过很多事，借身份之便，也窃取过不少信息。 之所以找家暴男，是看中公婆的职位。 康莹莹也入了伙，在她离开上海不被父母接受以后，心中怨怼滋生，想借助他们的渠道出国，就要替他们办事。 搞活动需要资金，他们就想弄一批珍贵文物卖到海外，和贩卖文物的团伙合作。 海外有很多收藏家喜欢内地的古玩字画，不惜出高价购买。 康莹莹的本事就派上了用场。 他们计划让康莹莹或者她女儿进入文物部门，然后用赝品把真品替换出来，还刻意安排康莹莹的女儿和家暴男接触，让他出面拜托赵红霞，赵红霞好顺水推舟地让父母帮忙。 这样，在外人眼里，她和康莹莹母女没有任何关系。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陆明珠会因为熊父的拜托而产生疑虑，从而告诉章振兴，章振兴又启动了调查。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建国前后，间谍活动屡禁不止，每一次扫荡都会让剩下的人行事更加谨慎，不露蛛丝马迹，甚至在风头过去后，继续发展下线，为敌军提供绝密消息。 对于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章振兴特地来了一趟上海。 本不打算来的，谁知这件事牵扯太大，赵红霞父母和家暴男及其父母都得接受调查，连带和康莹莹一直有接触的陆珍珍夫妇，也不能置身事外，即使他们都说自己不知情。 “明珠，我得谢谢你，不然他们还会藏在眼皮子底下继续兴风作浪。”章振兴感慨万千。 陆明珠听完来龙去脉，惊讶极了。 “又是认错女儿？这些父母都是怎么当的？连自己亲生的都认不出来。”不可思议。 章振兴叹气：“当时太乱了。” 找错的、找不到的，又不止一件两件。 见多了，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赵红霞不笨，和赵家父母相认前做足了准备。 有心算无心，无心的不就被算计了吗？ 可怜老赵两口子，在长子牺牲后一直溺爱这个女儿，满心希望她余生安乐，不惜给她安排好大学、好单位，在她惹事时处处护着她，结果养的却是间谍，还从他们口中得到不少东西。 确定赵红霞的身份后，老两口当场就倒下了。 提到赵红霞身世，难免想起英年早逝的长孙女，章振兴不禁黯然神伤。 “圆圆……”两个字出口，他停住了。 陆明珠安慰道：“逝者已矣，您节哀顺变，我会帮您看着圆圆的儿子。” “明珠，麻烦你了。”章振兴道谢。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跟长子说这件事情。怕给他们带来沉重打击。 陆明珠摆摆手，“不麻烦，应该的。” 接着，她继续问赵红霞之事。 章振兴打起精神，“赵红霞不一般。李同志他们都没想到里头埋藏着无数秘密，当时都以为赵红霞是伤心自己哥哥之死，所以深恨康氏药行，深恨康莹莹，从而也不喜欢你。” 陆明珠含笑道：“这么认为的又何止李同志他们？我当时也这么认为。” 顿了顿，她问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得继续往下挖。”似这样的组织很多都是团伙作案，章振兴认为他们肯定不止上海这些人。 陆明珠点点头，“能连根拔起吗？” 章振兴明白她的意思，却摇摇头，“很难做到这一点，就是现在能查到还是机缘巧合。要不是你，谁会关注一个文物贩卖的事情？也是他们太贪，这才露了行迹。以后，没被抓到的只会更谨慎，更难找出来。” 陆明珠默然。 别说现在，就是二十一世纪还时有间谍案的出现。 都想阻碍他们发展呀！ 章振兴没等到陆明珠的话也不在意，看看她和谢君峣，“未来的上海是多事之秋，你们什么时候回香江？” 说到这里，章振兴忙又道：“不是赶你们，就问问。” 陆明珠明白他的好意，就笑说：“我明白您的好意，我们正打算离开。” 后面的事情，陆明珠和谢君峣一点都不关心。 参与其中的人肯定都不会有好下场。 死都是轻的。 好好的人不做，非得给那边做狗。 拿到友谊商店总经理说的那块翠料制品和订购的其他商品，陆明珠和谢君峣两人乘船南下，直接回家。 陆珍珍想找陆明珠帮忙时才发现他们早就无影无踪了。 因为确实没有牵扯其中，所以陆珍珍和丈夫被无罪释放，但短期内不能随便离开上海，要随时接受调查。 这时，陆珍珍后悔自己接济康莹莹了。 她丈夫儿女都埋怨她多管闲事，惹得家人受牵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撇清。 陆明珠料到陆珍珍会找自己，但不在乎，自己早就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珍惜机会，还总想被康莹莹拿捏。 回家后，陆明珠第一时间就将康莹莹的事情告诉陆父。 这下子，康莹莹真的再无翻身之地了。 犯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还能逃脱，陆明珠一定当面向康莹莹表示佩服。 陆父倒没想象中那么咬牙切齿，静静听完，淡淡地说道：“她在内地做的事情由内地处理，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路是她自己选的，走到绝路也是她自找的。” 本来，她有活路，是她自己不走。 “爸，她真是您亲生的吗？”陆明珠忍不住问他，态度相当认真。 “是。”陆父可不会替别人养孩子。 陆明珠啧啧道：“我还以为咱们家有机会和康莹莹撇清关系。” 陆父赏她一个爆栗子。 ”爸，你又打我干嘛？”陆明珠捂住额头往后退。 陆父斜眼看她，“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以为他听不懂言外之意？ 陆明珠吐吐舌头。 “我是不希望她成为陆家成为您的污点。”陆明珠把自己说得可孝顺了。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你契爷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吗？你去跟他说一声。”陆父直接赶人，“别在这里啰嗦了。” 陆明珠以为贺云和陆父、曾梅夫妇都在一块，所以先来这里，结果贺云不在，只好放下礼物，转身前往贺家大宅。 贺云正在家中等她，“回来了？” 陆明珠点点头，“我把信交给章同志了，后面的事情由他处理，我没管。” 贺云嗯了一声。 陆明珠和谢君峣在内地停留的时间不短，章振兴派去学习的人已秘密抵达造船厂，改名换姓，以其他人身份出面的，伺机学习，而航母业已顺利到手。 谢君颢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贺云把航母到手的好消息告诉陆明珠，果然看到一张灿烂的笑容。 陆明珠异常开心，“契爷，我们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吧？” “对。”贺云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愿意满足陆明珠的心愿。 陆明珠又问花了多少钱。 航母耶，即使是退役的，也值不少钱。 贺云笑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不管花多少钱买下来，我们总归不会亏。” “嗯，最后可以卖破铜烂铁。”陆明珠了解一点，刚想继续说，忽然见管家走进来，便立刻停住了话题。 贺云看一眼管家，“什么事？” 管家就道：“陆老太太仙逝了。” 第346章 就很突然。 陆明珠离开香江前, 老太太还好好的，被己打架，极有精神头, 哪知一去没两个月, 要知道, ！ 如果老太太之前情况不好, 他这个大孝子肯定得在床前守着。 贺云闻言也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 早上和陆父喝茶下棋的时候, 陆父收到陆长生的电话，陆长生在话筒里说老太太表现得挺好，喝了一碗燕窝粥, 吃了一块豌豆黄，还下床走了几步。 本以为她能长命百岁, 谁知就这么不打招呼地走了。 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陆先生刚刚接到电话，叫人通知小姐和他一块过去。” 不然，他也不会知道得这么快。 陆明珠闻声起身, 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裙子, 对贺云道：“契爷，我回家换身衣服, 给您带的礼物就不一一介绍了，您自己看, 反正送到您跟前都是您，没有其他人的份。” 贺云颔首，“你叫上小谢。” 陆明珠的祖母去世, 作为孙女婿的谢君峣自然得跟着。 “这老太太真是的，不给你休息的时间。”谢君峣心疼陆明珠一路奔波，连口气都没喘地就去见陆父和贺云等人。 陆明珠拍拍他的胳膊。 “阎王爷来叫, 谁能挡得住？”估计连老太太自己都没想到。 夫妇俩跟随陆父抵达陆长生和陆老太太居住的大屋，该到的人都到了，除了还在澳城研究医药不能脱身的周秀秀和一对龙凤胎。 太小的孩子都没带过来，不光是陆元元和陆则成。 二房子嗣繁茂，人数庞大，陆长龄今年夏天还和小老婆生了一个儿子，比龙凤胎还小，却成了叔叔，是他的第二十一个子女。 也没来。 老太太的寿衣已穿戴整齐，极其华丽。 安安静静的样子，倒没了生前的刻薄相。 在陆明珠心里没有人死债消的说法，她就是没像以前那样打扮鲜艳而已，表情没什么沉痛之色，和其他人形成明显对比。 不管心里怎么想，二姨太、三姨太和子孙们个个哀痛，眼泪说来就来。 三姨太抹了一把眼泪，跟二姨太咬耳朵道：“二姐，老太太仙逝，给你留下什么奇珍异宝？毕竟你比大太太对她还孝顺、用心，一忙活就是几十年。” 二姨太恨恨地瞪她一眼，没有说话，用手帕捂住脸，假装哭泣。 自从陆长生回来后，陆老太太眼里再没旁人，连一根布头都舍不得给陆长生一房以外的人，别说奇珍异宝了。 陆明珠装作没听到二姨太、三姨太的交谈，问陆长生：“怎么这么突然？” 陆长生其实早有准备。 本就油尽灯枯，即使被陆明珠气得激发出一点生机，也不会持续太久，老太太离开是早晚的事情，他的神色比较平静。 “中午说要吃我亲手做的面条，吃完后说自己累了想休息，我就看着她睡下，谁知睡着睡着就没了气息。走得很安详，没受一点罪。”陆长生声音中难掩伤感，“棺材寿衣是生前由娘家准备好的陪嫁，陪葬品和墓地也是她老人家生前选好的。” “还有陪葬品呢？”陆明珠惊讶了一下。 “陪葬品就是老太太生前常用的一些东西，没有金银珠宝之类，说带走还不如留给我。”陆长生看着她，“也给你留了东西，是很早之前就交代好的，并不是今天。” “我？”陆明珠指着自己的鼻子。 见陆长生点头，她分外惊奇，“我和她交恶成这样，她还给我东西？” 不可思议。 从穿越到现在，她可没从老太婆手里得到任何一件她给陆明珠的东西，间接的不算。 陆长生正色道：“肯定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有此安排。” 陆明珠不相信陆老太太临死前会幡然悔悟，“先说说给我留的什么东西吧！” “是几件你抗拒不了的古董。”陆长生道。 “果然是不怀好意。”陆明珠轻哼，“肯定还有条件吧？” 陆长生轻咳两声，“在你有生之年不得随意变卖、捐献、转赠，每年都要好好地保养，不能不见天日。” “膈应我呢这是？”老太婆走了还不消停，让她收藏一辈子。 收藏一辈子，就是膈应一辈子。 陆长生就道：“你要是不要就作为陪葬品下葬，这时老太太交代的，要么你收藏，要么随她入土。” 真是和陆父一模一样，总会藏后手。 陆长生没想到陆老太太临终前还有宝贝没分给他和陆平安。 陆明珠扬了扬下巴，“谁说我不要？我要！等丧失办完，你就给我送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 陆长生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老太太瞒着我买下一大片坟场作为家族墓地，说是什么风水宝地，利于子孙后代，我知道后去瞧了两眼，风景还真不错，就把老人家安葬在那里。” 陆明珠侧头对陆父说：“老太太还挺疼您，不叫您操一点心。” 顺带把陆父的葬身之地都准备好了。 陆父叹口气，问陆长生：“她怎么想起来买墓地了？有没有交代我们把你祖父迁过来？” 他在想，祖祖辈辈都经商，祖坟一大片，会不会在特殊时期被铲平？毕竟古人陪葬品极其丰厚，若非现在一把火烧了了事。 特殊时期，浑水摸鱼的肯定不少。 这些年不在内地，可陆父依然安排人每年回乡祭扫，当地也有守墓人。 “没说。”陆长生觉得老太太应该不想和老太爷合葬，回忆往事时不知道骂过老太爷多少次糟老头子，“老太太倒是说，香江就这么一丁点大，楼价这么高，墓地肯定也贵，与其等到买不起或者买不到好地方的时候，不如提前准备好，算是她为子孙后代做的最后一点事。” “她真是眼光长远啊！”陆明珠感叹。 要是能走出家门，老太婆说不定是个人物。 几十年后，香江不就是有名的住不起、死不起吗？很多人的骨灰盒连找个供奉的龛位都不好找，何况墓地这种稀缺的资源，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 陆长生听出妹妹话里的赞叹，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陆明珠白他一眼。 她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奇怪的。 “好妹妹。”陆长生拍拍她的肩膀，紧接着问道：“此行还顺利吗？” 他知道陆明珠是干什么去的。 贺云做的事情瞒着好好，但陆父却没瞒着长子长孙，尤其是陆长生，特别佩服贺云的所作所为，不知多少次在心里说妹妹救人救得好，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内地关于航母的研究是一片空白没关系，有这样的基础，就有光明的未来。 如今老太太已逝，陆长生心无挂碍，决定走一趟美国，弄一些和此行业有关的资料回来，用于培养人才。 陆明珠回答道：“我亲自出马有什么不顺利的？放心好了。” 她还带来陆爱党和林晓红的消息呢，可惜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 转眼见陆父要亲自写向外界发布的讣告，陆明珠突然想到陆爱党。 作为唯一儿媳妇，虽已去世多年，但陆太太的名字必须出现在讣告上面，长孙媳叶颖也会名列其上，还有调往南海的陆爱党毕竟是老太太亲曾孙。 一经公布，麻烦会随之而来。 叶老先生死了很久，郭家都在海外，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明珠看了看侄子侄女，直接提出来，“大哥的小儿子名字也写上去吗？” 三房等人诧异极了。 陆长生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是什么情况？ 是陆平安之母生的，还是别人生的？ 后者的可能性极大，如果是前者，陆平安和陆宁肯定不会不闻不问。 就在这时，他们听陆父很自然地说道：“也写上。不过，你大哥那个儿子不符合我们家的取名传统，平安叫陆慎，宁宁叫陆宁，好好叫陆宸，在家族当中，他就叫陆恪，为长房长孙填房之子，无关其他。” 就凭他上辈子和林晓红对陆逐日做的事，这辈子陆家财产就没他的份儿。 陆父分得非常清楚。 陆明珠品了品恪字的意思，“爸，真有您的，名字取得不错。” “我们没意见。”陆平安主动开口。 旁边的陆宁跟着点头。 随着年纪渐长，兄妹心态有所变化。 虽然深恨林晓红当年险些虐待陆爱国致死，但对当时年纪还小的陆爱党没什么憎恶，只是不喜欢他来打扰兄妹两人的生活而已。 如果他现身，兄妹俩会平静对待。 即使，即使陆爱党是陆爱国死后的既得利益者。 陆长生松口气，眉头皱得也没那么紧了。 于是，陆父亲笔写的讣告出炉。 陆明珠看了一眼，发现是按照孝男（媳）、孙男（孙媳妇）、孙女（孙女婿）、曾孙（曾孙媳妇）、曾孙女（曾孙女婿）、曾外孙（曾外孙媳妇）、曾外孙女（曾外孙女婿）、玄孙、玄孙女等人的顺序写下来，满满一张纸还不够，往后的很多名字在陆明珠眼里都很陌生。 分家后来往不多，陆明珠不知道三房孙辈有几人。 就是见面，陆明珠都不认识。 陆父膝下夭折的子女名字亦在上面，只是和陆太太、叶颖一样，用黑框给圈起来了，表示他们均已不在人世。 没有二姨太、三姨太的名字，三房子女的名字比陆明珠兄妹的名字低一格以示区别。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康莹莹。 陆珍珍的名字居于诸姐妹之首，但在陆明珠之后。 看完后，二姨太一阵心酸。 “珍珍是亲孙女，也要通知她来参加丧礼的吧？”想起一别十余年没见的次女，二姨太顿时动了思念之情，“听说进出境不像以往那么顺利，还请老爷打个招呼。” 陆父看她一眼，“你别想了，陆珍珍一家子都不得离境。” 二姨太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吗？” 陆父没回答，只对陆明珠说：“明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关于康莹莹、关于陆珍珍，让咱家的子孙都听听，引以为戒。” “到底出了什么事？”二姨太急死了。 陆明珠想了想，用三言两语总结出来：“康莹莹出境之心不死，和间谍团伙勾结在一起，不只贩卖文物一项罪名，还牵扯到更大的事情当中，这次可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而日常接济他们母子三人的陆珍珍自然难脱关系。” 二姨太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你教的好女儿！全家上下，就出她这么一个人物，可真是胆大包天。”陆父哼了一声，“有这样的头脑，这样的手段，偏偏不愿意用在正事上，令整个陆家蒙羞。” 二姨太无言以对。 陆长龄立刻道：“爸，咱们和康莹莹早就断亲了，她做的事情和我们家没关系。” “幸亏如此。”陆父道。 二姨太也不敢问陆珍珍的情况了。 说完这件事，陆父叫人对外界刊登讣告。 看到满纸子孙名单，香江各界的名流才知道陆长生之妻叫叶颖，还有一个叫陆恪的儿子不知身在何处，同时发现谢君峣和陆明珠之女竟然不姓谢而是姓陆，叫陆宸。 有人在当天的一场晚宴上问谢君颢：“你们家大小姐怎么姓陆？” “姓陆有什么不好吗？”谢君颢反问，随即道：“君峣乐意，我也没意见，孩子是明珠生的，随她的姓氏，很正常。” “小谢先生可不是入赘。”有人忍不住说。 谢君颢淡淡一笑，从容以对：“不是入赘也可以随母姓，我们家比较推崇内地关于婚姻的规定，讲究男女平等、婚姻自主，包括孩子的姓氏。” 说话的人冲谢君峣举起酒杯，“像你这样豁达的人，我头一回见。” 谢君颢同样举杯，“随着时代发展，思想进步，像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您就不觉得稀奇了。” “什么时候带侄女出来见见？”比较好奇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 算算年纪，也有七周岁了。 谢君颢淡笑：“很快就能见到了。” 这个很快果然很快。 陆老太太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风光大葬。 老太太来香江十多年，虽然不大出来走动，但葬礼却彰显出子孙后代的能力，扶灵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诸如曾梅、王兴财、谢君颢、黄和等人。 没有贺云。 之所以没给陆老太太扶灵，原因很简单。 陆老太太不喜陆明珠，想害陆明珠，此事只是随她逝去而了结，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很多人在这场丧礼上见到陆宸。 穿着黑裙子，表情严肃，态度沉稳，言行举止颇有谢君颢之风，但眉目精致，唇红齿白，却又似极了陆明珠和谢君峣。 长大后，必然又是一位大美人。 有钱，长得美，不少人家开始在心中扒拉家族中的适龄子弟，提前做准备。 要想娶到谢陆两家的掌上明珠，必须是才貌双全，必须是品行一流，还得洁身自好不花天酒地，否则就没靠近的机会。 别看城中富豪大部分都是三妻四妾，可在这时候却都知道洁身自好的胜算大过纨绔子。 好好不知道自己被人视作目标，她以逝者曾孙女的身份跟在陆平安和陆宁身边，但因没大见过陆老太太，没有感情，心里不是很伤心。 “节哀。”都对陆父等人这么说。 陆父颔首，“有心。” 直至陆老太太的棺木下葬，丧礼结束，众人各回各家。 陆老太太荣华富贵的一生就此落幕。 很多人都以为她会留下庞大遗产，哪知调查后发现，她的银行账户里就没几万块钱，所住的大屋、收租的物业和珠宝古董等物等早在十多年前就送给陆长生了，都有迹可循，而非近几年的馈赠，即便是英方政府也无权冻结。 周秀秀和陆宁倒是近来才拿到一些古董珠宝，但她们不会傻到出去说。 处理完陆老太太的遗产，陆父让陆长生搬到陆家大宅。 他已将这座大宅转到陆长生名下。 陆长生没有拒绝，随后便整理随身物品，遣散一部分用不着的佣人，余下的交给老太太贴身丫鬟阿红管理，往后仍守着这栋大屋。 里面的摆设没有动，仍保持陆老太太生前的模样。 送他出门时，阿红眼泪涟涟，“大少爷，您以后可别忘了来转转。” “放心，我有空就会过来看望你。”陆长生没打算一走了之，“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住在这里不方便。” 阿红点点头，“老太太说过，您是干大事的，您忙您的。” 于是，陆长生搬到陆家大宅没多久就起身前往美国，一是处理粮油公司积存下来的事务，二就是搜集一些重要的资料。 资料搞不到，相关专业的书籍总能弄到吧？ 临走前，陆长生把陆老太太交代的古董送到陆明珠手里，虽然只有两幅古画、一幅字帖和几件瓷器、青铜器，但都是无价之宝。 独一无二的国宝。 她肯定是拿准了陆明珠的性格，知道她舍不得让这些国宝随自己下葬。 “老公，麻烦你收到地下宝库里，往后别叫我见到它们。”陆明珠不想动弹，使唤谢君峣，“也要选我不在家的时候出来见天日。” 谢君峣莞尔，“没问题。” 陆长生根本不在意，“任务完成，我走了。” “等等。”陆明珠叫住他。 陆长生起到一半的身子坐回沙发上，“还有什么事？我下午的船票，要去美国。” 陆明珠对他去美国的目的不感兴趣，只把林晓红和陆爱党的下落告诉他，“以后和陆爱党离得近，你要见他吗？” 陆长生沉默几秒钟，摇头道：“不见了，知道他安好就行。” “你这个父亲真不称职。”陆明珠说。 陆长生闻言大笑，“为人父、为人子，我一直不称职啊！无论是平安还是宁宁，我都不是个好父亲，在爱党身上又岂能例外？就这样，怨也好，恨也罢，因在于我，我也接受结出来的任何后果，希望可用余生把债还一还。” “什么债？”谢君颢突然出口，“如果是指粮油公司的分红，大可不必。” 不光是谢君颢，其他投资者亦有此意。 他们都认为陆长生此去美国是料理粮油公司的事务，纷纷致电给他，表示之前的分红都不要，往后也会看情况。 陆长生一一谢过。 他走后，陆父又回到山顶居住，每日和曾梅夫妇、贺云等人教导好好，顺便照看一下被陆平安送过来的龙凤胎。 周秀秀在丧礼结束后就投入到工作中，陆平安忙碌不堪，陆宁还得上学。 在这种情况下，陆父主动接手照顾重孙和重孙女的责任，一是可以培养感情，二是希望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多学点东西。 毕竟是陆家的下一代主事者。 陆明珠还不知道陆父想得这么长远，在她眼里，龙凤胎都只是没满周岁的小婴儿，天真烂漫得很，也格外好带。 离得近，谢君颢和谢君峣上班或者出差，陆明珠就常去明珠花园蹭饭。 其实，照顾孩子根本用不上她，她就逗逗。 明玥见状，也把双胞胎送过来。 跟这些老爷子学到一星半点的本事，够他们受用无穷。 如此一来，明珠花园就格外热闹。 陆家龙凤胎不会说不会走，可好好和双胞胎却是猫憎狗嫌的年纪，再呼朋喝友，花园就是他们的天下。 也是这时候，陆明珠才知道女儿交了不少朋友。 一眨眼就到了国庆节。 秋风送爽，也送来康莹莹等人的结局。 可以说是一网打尽。 康莹莹终于不用等到两年后接受批判了，她这次被判死刑，在消息传到香江时，她已经吃了花生米，一双儿女相继入狱。 康莹莹做的事，他们也知情，还给做过掩护。 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虽然康莹莹是咎由自取，但她毕竟是自己生的，二姨太忍不住泪流满面，“在康氏药行的事情出来后，她要是乖乖的，何至于此？” 陆长龄不耐烦地说：“别再提她了，先说眼前的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二姨太本就不大出门，如今又逢陆老太太丧后，更加不方便上别人家做客，对外面的很多新闻都不大清楚。 陆长龄刚想开口，电话铃声响起。 第347章 屋里, 电话自然是打给二姨太，而不是他。 ，“喂, 谁啊？” 作为二姨太长子, 自小受宠, 见他偷听, 二姨太索性把话筒往他耳边送了送, 让他听清楚, 有女子声音在里面对二姨太说道：“陆二太太，出来打麻将，我们等你。” “都有谁啊？”二姨太随口问。 那女子一口上海话带着满满的笑意, “还能有谁？你们八小姐干爹的新太太，还有颜料大王赵家的三太太, 都是有来有往的。你快点过来呀，我们等你再开局。” 二姨太不屑与林香莲为伍，微一沉吟, 满含歉意地说道：“陈太太, 怕是去不了，你们再找别人打麻将吧。我儿子来找我, 有事商量。而且，我们老太太的丧事才过去, 我现在不好随意上你们家去，免得带去晦气。” “讣告上又没有你的名字。”这事都成香江高门大户之间的笑谈了。 当然，不是笑陆家, 而是笑陆家的二太太、三太太。 谁都知道二姨太、三姨太和拿到放妾书的柳如眉是正式进门的妾室，为陆家生儿育女，居功甚伟, 结果到了一大把年纪时，名字竟不在婆婆去世的讣告之上。 隐隐约约听说，陆父早已取消二姨太和三姨太的生活费。 但是，看二姨太、三姨太都住独立大屋，挥金如土，又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很多人都想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太太自恃陈家曾是上海的纺织大王，和陆家来往甚密，现在两家纺织厂并为一家，碰巧林香莲来访，她又请赵三太太作陪，因为她和林香莲、赵三太太最近关系颇好。 在王兴财强制王宝珠戒毒期间，林香莲因疼爱女儿所以很少外出，但就那么一阵子，很快就出门会友、逛街购物、打麻将、看电影，非常活跃。 这场局还是她提议的。 因为她和二姨太没有交情，所以才建议陈太太给二姨太打电话。 陈太太一句话戳痛二姨太的心，她脸色一沉，淡淡地说：“讣告上没有我和三姨太的名字又怎样？我们都是陆家名正言顺的二太太、三太太，为陆家生儿育女。虽然儿女不大成才，但也没叫做母亲的太操心，各自分到大笔家业和嫁妆。我们心满意足，没什么好抱怨的。” 陈太太倒是明媒正娶的填房夫人，可她没儿子，远不如自己风光。 也就是陈家宁争气，借着陆明珠的光得以进入明珠纺织厂，事业做得有声有色，现已是纺织厂总经理，陈海才正视她两眼，可心里最看重的仍是纨绔儿子。 儿子不中用，直接培养孙子。 很明显，想让孙子接掌陈家的财富，而非陈家宁。 虽然陈家来到香江后因为败家子导致纺织厂险些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年受益都攥在陈海手里，在香江依旧排得上号。 前十没有，前一百没有，前二百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陈太太有点不太高兴，“陆二太太，你真不来啊？” “没空。”二姨太才不让人看自己的笑话，但又不想和人交恶，就说：“等我和我儿子办完事，有时间做东，我请你们到金鲤门吃饭。” 结束通话后，她问陆长龄：“你有什么要紧事？最好是真要紧。” 陆长龄本来是随便找个借口好岔开二姨太提起康莹莹的事情，哪有什么要紧事？闻言就眼珠子一转，“我想娶七太太，您觉得我在哪里买屋比较合适？” 二姨太不可思议地道：“就这点小事？” “买大屋怎能算是小事？”陆长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二姨太撵了出去。 早些年只想开枝散叶争夺财产，任由陆长龄娶妻纳妾，现在想管也管不了，索性不管。 在陆家，他们这一房是最兴旺的。 可惜，孙辈没有得到陆父给予的任何资产，只有生日礼物或者结婚礼物可收。 被轰出门的陆长龄撇撇嘴，坐到车里后才说了一句：“老太太丧事才办完我就娶小老婆，当我不怕外面的人说我吗？” 司机听到后，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没吱声。 陆长龄瞪他一眼，“去山顶道，路过万古洋行的时候停一下。” “是找老太爷吗？”司机问道。 分家后，子孙满堂的陆父在三房五子家中已荣升为老太爷，陆长龄等人自然是老爷了。 陆长龄摇头道：“找我爹没好处，我找他干嘛？我找明珠。空着手上门太难看，给她们娘俩买件礼物，小姑娘都喜欢什么东西？洋娃娃吗？” 虽生了二十多个儿女，但他真没怎么注意他们的爱好，争宠倒是都在行。 司机回想自己和好好少有的几次见面，好心地建议道：“我觉得宸小姐可能不喜欢洋娃娃，上次我替您送礼，看到宸小姐正在跟傅玉麟傅少爷学枪。” 陆长龄顿时觉得一阵牙疼，“这不是明珠小时候吗？” 其他妹妹玩洋娃娃弄脂粉，她则学枪，后来练到百发百中，三房兄弟姐妹们不敢找她麻烦就是因为她动不动就拿枪指着大家。 有一回，康莹莹回娘家，不知说什么话惹到陆明珠，陆明珠当即拔枪，一枪打中从空中飞过的麻雀，正好掉在找她麻烦的康莹莹头上，吓得康莹莹当场吐得七荤八素，后来更是做了好几天噩梦，再不敢随便找茬。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和她争执？ 还没到万古洋行，就见铜锣湾黄金地段的一大块地皮被围起来，陆长龄发现司机看了好几眼，就说：“不用看，那是明珠家的地盘，在建商场，将成立明珠百货公司，是妹婿送给明珠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司机忍不住道：“八小姐真有钱。” “那可不！她个人资产远在谢氏的长春集团之上。”陆长龄不大清楚谢君颢在华尔街赚钱的本事，只以外人可查的资产市值来下定论，光是一家石油公司就胜过所有，“要是她愿意，拿出捐掉的那些钱能买下整个香江。” 这可不是开玩笑。 当年，香江所有银行的存款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亿港币，而陆明珠捐掉的总计是多少？10亿美元没有，8亿总是有的。 这么一想，陆明珠真是他们家最有钱的，而且不全是老爷子所赠。 而现在，最有钱的陆明珠正在跟陆平安说从友谊商店批发珠宝首饰的事情，回到香江后就提过，但因陆老太太的丧事搁置了。 陆明珠抬起左手腕，露出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 “1200元，漂不漂亮？”在香江的售价翻十倍、二十倍是完全没问题。 很多香江富商就是靠低价批发友谊商店的珠宝首饰发大财。 陆平安看了两眼，“漂亮。” 顿了顿，他接着说：“金钻行是独立运行，让七叔和友谊商店接洽，首都、上海、花城等地的友谊商店都不要放过。和他们签约，翡翠、和田玉、珍珠、玛瑙等饰品优先提供给我们，其他的可签可不签，让七叔到时候看着办。” 陆明珠点点头，“七哥办事很稳重，没什么不放心的。七嫂肯定跟着去，她最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翡翠珠宝。” 她深切怀疑朱莉倒追陆长根的原因在于此。 陆平安笑了一下。 陆长龄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平安也来找明珠啊？” “嗯。”陆平安起身让座，“三叔怎么有空来找姑姑？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长龄嘿嘿一笑，“平安，说话不要太直接。” “我就喜欢直接一点。”陆明珠招手叫佣人给陆长龄上茶，自己则抱了一只企鹅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并无在外人面前时刻保持的腰直背挺、优雅端庄，“三哥，请说，您有何贵干？” 陆长龄问道：“有去华尔街的计划吗？我最近攒了不少钱，可以提供大笔资金。” “没有。”陆明珠回答得非常果断。 “明珠啊，好妹妹，听三哥一句话，你那么会赚钱就多去几次，赚回来后再支援国家建设。”想到陆明珠替自己赚到的钱，陆长龄极力怂恿她，“反正香江这么一丁点大，没有好玩的地方，你应该出去看看世界，天天待在家里容易闷坏了。” 陆明珠却道：“我有事，没时间出国。” 陆长龄就问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需要的话就直说，我义不容辞。” “我干侄女出嫁，和你没有关系。”陆明珠道。 陆长龄脱口而出：“哪个干侄女？” “周文。”一晃眼，当年卖花的小姑娘竟到了结婚的年纪。 何月生事业有成，何干妈药店开得不错，再加上陆明珠时不时以礼物为名的补贴，一家人经济转好，周文非常争气，拿到大学毕业证后就在澳城一家医院当医生，对象也是一名医生，两人在同一个医院上班，年纪相仿，经由上司撮合而成。 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何干妈和何月生没想过让周文借陆明珠的富贵权势嫁入豪门，周文也在当做伴娘后拒绝过很多公子哥儿的追求。 知道她是陆明珠的干侄女，想娶她进门好和陆、谢、贺等豪门扯上关系的人家可不少。 这位未婚夫骆琦的家庭情况非常简单，比较殷实，但不富贵，公婆都是教师，有一个还是周文的中学教师，见家长和双方长辈见面就聊得很愉快，聘礼嫁妆都是中规中矩，双方都很满意，没有任何离谱的要求。 陆明珠心疼周文，特地给她准备一份嫁妆带过去。 其实花钱不多，但里面好东西不少。 像1200元的翡翠镯子、300元的翡翠镯子、几十元上百元的和田玉饰品等，现在不打眼，往后的价格却是节节上涨。 当然，在澳城、香江的价格算是相当高。 婚期定在10月10日，准备办西式婚礼，陆明珠提前几天前往澳城，正好撞见何干妈拿着扫帚把周文远轰出门，骂道：“周文远，你这无耻之徒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文文也没有你这个父亲！” 即使是亲儿子，她也毫不留情。 多年不见，周文远已是老态毕露，和母亲站在一起，头发斑白、满脸皱纹的他竟像老了十多岁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何干妈面前，“娘，您就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干妈，怎么回事？”陆明珠走过去，眉头微蹙。 她以为周文远永远不会出现在何干妈和何月生面前。 何干妈冷笑：“怎么回事？我这个好儿子啊，他可真好，多少年没管过我们娘仨，现在找过来是为了救他的好儿子，让文文拿命去救呢！要不然，我到老死都见不着他的人影儿。” 说话时，何月生和周文从院子里出来。 “姑姑。”周文见到陆明珠就很开心，奔到她面前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对于跪在祖母面前的生父则不屑一顾。 周文远却突然调头对着她，哀求道：“文文，你救救你弟弟吧，你救救他。” “我不救。”周文冷酷地拒绝。 她们娘仨虽然买了新楼，但仍住在旧居中，街坊邻居出来看热闹，见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露出惊讶表情，因为陆明珠和他们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太美，太艳，太华贵。 还带着一大群保镖，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陆明珠伸手把周文拉到自己身后，俯视周文远，“你儿子得了什么病要来找周文救他？说来听听，让我见识一下。” 见识一个渣夫、渣父的无耻程度。 可能是知道自己理亏气短，周文远没好意思说。 说话的是何干妈，声音清亮，也让街坊邻居听得清清楚楚：“他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肾衰竭，需要换肾才能活下去，就想到了文文，想让文文捐一颗肾给他儿子，还说肾移植手术很成熟，成熟个屁！我开药店，我女儿在药厂工作，我孙女孙女婿都是医生，我难道不知道器官移植的失败率有多高？是有成功的例子，那又怎样？人家是同父同母同卵孪生，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这个人，周文远，为给亲儿子博得一线生机，就来求我们，我呸！这么顺利地找到我们，显然他早就知道我们在澳城，但是这些年一直对我们不闻不问，枉为人子，枉为人父，还好意思让文文捐肾。” “我是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周文的声音非常冷静，“别说失败率很高，就是百分百成功，我也不会捐出自己的器官。” 她马上就要结婚了，绝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别说同父异母，就是同父同母，她也不会一命换一命。 人生在世，每一个器官都有自己的作用，有些移植可以接受，像眼角膜移植等，但有些却不能接受，譬如现在的肾移植。 周文远绕过陆明珠，一把拽住周文的裙摆，丝毫不顾自己的体面，“文文，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就救他一命好不好？每个人都有两颗肾，一颗肾依旧可以顺利运转，不会影响生活，而你这颗肾却很有可能救他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是学医的吗？你应该有仁爱之心才对。” “我的仁爱之心是有针对性的，对你、对你们却没有丝毫。”周文弯腰掰开他的手指，双目和周文远对视，一字一句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退后两步。 周文远又去求何干妈，“娘，我儿子可是您的亲孙子，您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夭折吗？他还那么年轻，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 何干妈冲过去一脚踹到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但凡你有一点良心，你就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逼迫文文！周文远，咱们这些年各不相干，你老老实实过你的日子，我们可没打扰过你的新婚生活，过得再苦再难都没去找过你，你有什么脸来要求文文一命换一命？你有没有想过，失去一颗肾，文文的未来怎么办？有本事，你捐你的肾啊，还有你老婆，不是挺年轻的吗？你们俩一起捐，一人捐一个，说不定老天爷大发慈悲，直接让手术成功了呢！” “我妈说得没错，你们夫妻俩总有一个合适的，别来逼我女儿。”何月生看向周文远的目光极冷，像天山之巅的冰雪，几乎冻死人，“你们儿子和你们的关系跟我女儿和你们儿子的关系差不多，既然如此，何必舍近求远？还是……” 她弯下腰，看着周文远的眼睛，“你们知道失去一颗肾的危害，你们不想捐出来，就想到我女儿和他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没有。”周文远的眼睛没有和何月生对上，微微侧着头。 “月生姐，你说的肯定就是他们想到的。”陆明珠自恃眼力极准，看出周文远的心虚，忍不住讽刺道：“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 听到这里，街坊邻居纷纷对周文远露出鄙视的眼神。 周文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干嘛要割掉一颗肾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就为了博那百分之一的生存几率吗？ 就算当时活下来，又能活几年？ 而失去一颗肾的周文势必不会像以前那么完美，能不能生孩子也是两说。 周文的未婚夫骆琦住处离娘仨不远，闻讯赶过来，来不及先向何干妈、何月生问好，先把周文拉到身后护着。 他长得不算特别英俊，眉目清秀，样貌端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周文远先生，我不知道是谁向你提出来的建议，是不是要让文文作为实验体给他们增加一个案例，但我要说的是，成功率高的肾移植是同卵双生，和血液病的骨髓移植一样，成功例子也是同卵双生，这说明受体和供体的血型各方面都要匹配才行，像文文和你儿子这样同父异母的成功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骆琦说话不急不缓，却清清楚楚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落在街坊邻居的耳朵里，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 “微乎其微啊！”有人这么感叹，“明知道成功性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还让周文割肾救人，这不是爹吧？哪有这么当爹的？” “他就是个畜生！”何干妈道。 以前对他还有点母子之情，毕竟是亲生的，所以离婚时出面做主，财产各半，因为她知道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却不希望妻子失身于他人。 可现在，这点母子之情是真的消失殆尽了。 时隔多年再次出现，不是奉养老母，不是体恤女儿，而是来要一颗肾，真是可笑又可恨，他真以为可以凭生父身份可以为所欲为？ 陆明珠厌恶地看了周文远一眼，“和他说什么废话？赶走就行了。” 为了避免他再次纠缠周文，直接下令让保镖送他回家，禁止他入境澳城。 贺云虽已不掺和赌业，但在澳城的产业很多，地位未曾有丝毫动摇，新任赌王对他是毕恭毕敬，而澳城很多人靠赌王生活，再加上谢家在澳城有很多产业，所以葡方政府很给陆明珠的面子。 只是禁止一个枉为人父的无耻之徒入境而已，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陆明珠的理由相当充分：“我是担心此人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得不到周文主动捐一颗肾的回应就起心杀害这个可怜的姑娘，好把两颗肾都移植给他亲儿子。据我所知，肾移植并未要求供体是活人，在死后一定时间内也是可以做手术的。” 她只是胡言乱语给周文远盖帽子，却不知自己真说中了周文远的心思。 他和现任妻子变卖所有家产就为了给儿子治病，也做好了周文不答应后的各种准备，包括花重金请人绑架她的计划。 随着时间流逝，香江道上的人和事又死灰复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只是绑架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小姑娘？ 但那是之前。 如今得知小姑娘的姑姑是陆明珠，即使周文远夫妇花再多的钱也没人敢答应，还顺势捅到陆明珠的跟前。 听到时，陆明珠正给周文添妆。 第348章 何月生和何干妈来往, 这些年虽有朋友，但没必要让人家破费，给周文 因此, 得到 “早当回事, 何况咱们不给面子地痛骂他一顿, 弄得他灰头土脸, 臭名远扬, 回去后自然子, 周文远几乎疯魔，无所不用其极，“说不定他, 而是两颗。” 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想成功就必须在国外进行, 而一些外国人为了得到实验成果可以说是毫无人道。 制造出周文自愿献身于科学的假象，是极有可能的。 不是周文把人心想得太坏，而是周文远本来就坏, 不坏的话就不会来找她。 周文和骆琦都是学医的, 了解相关情况，同卵双生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最高, 接着就是亲属之间的成功率也高于陌生人之间的移植。 究其原因，就是骨血匹配程度决定移植手术的成功。 即使移植成功, 存活时间也因人而异。 恨得何干妈问陆明珠：“有没有办法弄死他？” 要想弄死周文远有的是办法，可陆明珠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也不会求长辈出手, 只侧头想了想，“干妈，教唆他人绑架是可以入罪的, 大概判不到死刑。而且，受他委托的亡命之徒愿意把消息送到我跟前，却不见得愿意作为证人出现，因为这样的人身上手里肯定不干净，经不住查，一查就把自己也送进去了。” 何月生则劝母亲：“妈，没必要因他脏了手。” 主要是不能给陆明珠添麻烦。 这些年，陆明珠帮她们的够多了，现在又给周文如此丰厚的嫁妆，推都推不掉。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何干妈咬牙切齿，“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这样害我的文文，他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报应不是来了？”即使换了肾，早晚也是个死。 虽知少年无辜，但周文远夫妇因他而起心伤害自己的女儿，何月生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陆明珠对报讯的保镖说道：“拜托契爷一下，叫人看着点，免得他见绑架文文之事没有动静，就动脑筋找其他的人。” 急红了眼，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保镖答应一声，出去打电话。 何干妈和何月生、周文相继向陆明珠道谢，心里感激万分。 “一家人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陆明珠摸摸周文的头发，叫人拿来一个红色皮质弧形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藤蔓状的钻石王冠，小巧精致，“今晚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明天戴着姑姑送你的这顶王冠，做一个幸福的新娘子。” “太贵重了。”周文道。 陆明珠却不放在心上，“自家的钻石，自家的工艺，没花钱。” 何家娘仨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单是上面位于中间位置的一颗主钻就有10克拉，散发出夺目的璀璨光华。 周文抿嘴笑了笑，“姑姑，谢谢您。” 她看着一桌珠宝盒，金器玉饰足有九十九件，加上这顶王冠恰好是一百件，大概是寓意十全十美，正如他们两家选择的大婚之日。 西式婚礼，并不算盛大，直接就在长春酒店的一个宴会厅中举行，很是温馨。 陆父等人并没有亲身前来道贺，女方亲属之首席自然是陆明珠。 新郎家中知道周文有一位非常富贵的干姑姑，对他们家帮助极大，但没想到会是如雷贯耳的香江第一女富豪陆明珠。 在澳城，她也是数得上号的。 珠宝行业龙头明珠金钻行就是她的，还有业务拓展到澳城的明珠投资公司，很受欢迎的炸鸡店、玉器店、绣庄等，她的产业很热衷于以她的名字命名。 骆父骆母桃李满天下，学生中也出了几个人物，都来参加骆琦这位独生子的婚礼。 有人认出陆明珠，当即上来打招呼，“谢太太，自陆慎先生婚礼上一别，咱们得有很长时间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场婚礼上相遇，您是新娘家的亲戚？” 认出他是陆平安的合作伙伴，具体做什么生意就不记得了。 年纪三十有余，姓刘。 陆明珠含笑以对，“刘鸿先生说得没错，新娘是我侄女。” 听陆明珠叫出自己的姓名，那人非常高兴，眼睛笑得快眯成一条缝，“骆老师和师母才德兼备，对学生尽心尽力，我当年调皮捣蛋不爱上学，是骆老师把我引导上正路，嫁进这样的人家，您的侄女什么都不用愁！您侄女和骆琦骆师弟瞧着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一定会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承您吉言。”陆明珠同样欣然。 男方一些亲属立刻收了对新娘的轻视。 骆琦喜欢周文，骆父骆母对周文亦很满意，但骆家也算枝繁叶茂，并不是人人都能看上家中只有祖母、母亲的周文，觉得她命不好，亲缘淡薄，无法成为骆琦的助力。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陆明珠一个人顶得上一个庞大家族。 她亲口说周文是她的侄女，不管是不是亲的，在世人眼里就和亲的无异。 有人拉住骆父骆母仔细询问，声音放得很低，“是不是早就知道儿媳妇有这么一位姑姑，所以你们才答应这桩婚事？” 骆父骆母只觉得可笑。 他们要是冲着陆明珠去，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会任由周文和骆琦交往。 “我们知道周文有位干姑姑定居香江，但不清楚是谁，周文也不会刻意炫耀。”骆母的实话没几个人相信，她索性就不解释了，脸上露出客气又不失礼的笑容，“您先请入座，我们还要去招呼其他的贵客，就先失陪了。” 说着，夫妇俩就携手走了。 跟陆明珠打招呼的人比较多，还有郁郁不得志的一个青年向她寻求投资，脸上的笑容十分讨好，态度比较小心翼翼。 陆明珠微笑看着他，把仇秘书的名片都给他，温和地说道：“您可以把相关资料提交给我的秘书，我的私人资产都由他打理，经过评估后如果您的项目确实不错，我们会继续跟进，但如果评估不过关，也请您见谅。” “好的，好的，谢谢陆女士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这个青年捧着名片，如获至宝。 陆明珠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她没有一口答应，但没想到会在数十年后获得数以百亿美元的收益，却是后话了。 旁人见她这么好说话，也纷纷上前。 有一个打扮比较贵气的中年妇人举杯向陆明珠道谢，因为谢得过于莫名其妙，陆明珠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请恕我眼拙，您是？” 她们根本没见过面。 如果见过，陆明珠不会没有印象。 那名中年妇人笑道：“我是骆老师最早的一批学生，在我颓废、逆反、对全世界充满愤懑的时候，是骆老师教导我成才，让我和妹妹不必依靠别人也能自食其力，并保护柔弱的母亲不受欺负，我对他和师母感激不尽，特地来参加骆琦师弟的婚礼。陆女士，我姓聂，聂铮，铮铮作响的铮，我母亲是聂从云的原配夫人，您没见过，但您一定知道她。” 贺云不插手，他们正房一脉才获得自己应有的财产。 对此，聂夫人一房能不感激吗？ 他们知道二房四处寻求帮助，找过钟少康，求过贺云，希望他们搭把手，还请过道上的人威胁正房一脉，想让他们放弃继承，但因贺云拒绝二房之求，钟少康亦未出手相助亲家，反而让他们根据法律来判，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的原则就是正房是最大赢家，其他子女得到的都差不多，自诩居功甚伟的二房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没少出阴谋诡计。 这场轰轰烈烈的争产大战到今年年中才彻底落幕。 聂夫人清楚自己没有管理公司的本事，两个女儿虽然争气，但当年聂从云打压她们，不让她们学工商管理，接掌家业也比较吃力，时至今日，聂夫人尤其不敢相信两个女婿的为人，担心他们接管后就学聂从云，所以母女卖掉大部分的公司股份给新任赌王，仅余少部分在手吃分红，然后离开澳城，前往香江定居。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和陆明珠打好关系。 聂铮简单地跟陆明珠说明一下情况，陆明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聂铮女士，初次见面，希望日后相处愉快。” “一定会的。”正房一脉和陆明珠又没有任何矛盾。 婚礼结束后，陆明珠没立刻返回香江，聂铮就请陆明珠喝茶，并告诉她一个消息：“不知您记不记得在二房婚礼上出现过的一个人，姓周。” “记得，我干哥哥的亲生父亲。”陆明珠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聂铮说：“我前不久参加一个酒会时无意间遇到他，本没在意，谁知他竟跟人说他孙女是你们家陆慎陆先生的太太，而他就是陆家的亲家了。别人不信，那位周先生就拿出照片为证，有人认出来，说上面的儿媳妇确实和陆慎太太的样貌有几分相似，陆慎太太曾经出现在婚礼上的叔叔、姑姑都在上面，就是年轻了不少岁。” 陆明珠闻言皱眉，“他想干什么？” “听说填房夫人生的儿子夭折，只剩一个病歪歪的女儿，风吹不得，雨打不得，全靠娇生惯养地吊着命，眼瞅着后继无人，所以他要去香江认亲。”聂铮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紧接着道：“也去你们药厂研究所找过陆慎先生的太太，没进去。” 陆明珠静静听完，“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 这件事不太好处理，她不打算插手。 虽然周父阻止周云韬出国留学，但他确实将三个儿女养大成人，还给周云韬娶妻生子，就冲这一点，周云韬兄妹三人就得给他养老送终。 心里不平也没办法，事实如此。 即使等到数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法律也会判他们赡养周父。 周云韬现在不知所踪，责任就落在一双弟妹上，而这两人格外干脆，本来就是亲生的，不需要什么认亲不认亲，该喊爹就喊爹，反正对自己不痛不痒，免得周父去打扰周秀秀和周以恒兄妹两人的生活，也阻止周父寻找周云韬的下落。 周父来找，他们认，伦理上认，感情上不认。 就是外人知道了，也不能说他们不孝。 陆明珠回到香江后就听说周父如愿以偿，认回一儿一女，知道孙子事业有成，更别说孙女还嫁入陆家成为备受重视的长房长孙媳，高兴之下大醉一场，醒来后中风了。 这个结局实属始料未及。 周父瘫了半边身，口齿不清，行动不便，周以恒和叔叔姑姑直接把他丢给现任周夫人，明确表示只要她好好地管着周父，周家的财产尽归她们母女所有，原配一脉分文不取。 周夫人差点乐坏了，自然是一口答应。 她需要很多财力来养女儿。 “这位周家干爹倒是好人有好报，人到晚年，妻子对他不离不弃。”陆明珠对这个结局表示很满意，接着问贺云：“同样姓周，周文远更无耻更狠毒，那个儿子怎么样了？失去文文这个供体，做父母的割肾了吗？” 贺云很快想起周文远是何人。 他淡淡一笑，回答陆明珠：“做父母的没有捐肾，可他们买了一颗肾。” “买肾？”陆明珠眉头一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献出一颗肾又不会带来生命危险，反而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改善生活，有的是人愿意。”贺云说的是实话，“没有人接他们绑架周文的委托，他们无奈之下，特意寻找血型匹配的年轻人，那名年轻人拿到钱后，签下主动捐献一颗肾脏的协议，即将在香江最好的医院进行移植手术，请的名医。” 陆明珠转头对谢君峣说：“你来。” “我来什么？”谢君峣摸不着头脑。 “你说预祝他们手术失败。”陆明珠相信他的乌鸦嘴一定可以彰显威力。 毕竟，现在的匹配机制可不像未来那么健全。 第349章 谢君峣照做的结果功, 但术后不久就没了命。 问题很简单，身。 分百成功，何况陌生人之间的移植手术, 不过是给器官例子罢了。 从体完全匹配的肾？希望太渺茫了。 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 何况现在。 周文远夫妇明显是病急乱投医。 急中仍保证自己身体的完好无缺, 真不知该怎么评价他们。 不知是因为花钱买了心安, 还是因为人财两空, 葬过儿子的周文远夫妇瞬间消停了, 蜗居于他们在一栋唐楼里租下的房间，每日为生计奔波。 收到消息后，陆明珠仍然不放心, 先叫人继续盯着，再通知周文和何干妈、何月生。 他们没有指望, 更容易走极端。 挂断电话，再一次以事实证明乌鸦嘴威力的谢君峣站在陆明珠身后给她吹头发，“以后就交给下面的人料理, 不用事事过问。” “知道了。”换成别人, 陆明珠才不在意呢！ 要不是周文远突然冒出来逼迫周文割肾救子，陆明珠根本想不起这个人。 那么多年以来, 一直相安无事。 “我就是担心周文远夫妇狗急跳墙。”陆明珠补充了一句，“何干妈和月生姐姐、文文娘仨比较弱势, 要是没人护着，很容易被他们得手。之前就敢花钱□□文文，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得把所有怒火都撒到干妈娘仨身上？” 谢君峣的眼睛沉了沉，“不用担心。” 陆明珠咦了一声，扭头看他, “你有什么主意？” “没有。”谢君峣顺势亲亲她的额头。 “好痒！”陆明珠伸手捂着额头，“头发吹干了吗？” 谢君峣摸摸陆明珠的发根，发现干得差不多了，关掉电吹风，用套手腕上的皮筋给她扎个松松的马尾辫，“好了，漂漂亮亮的，可以下去吃饭了。” 他们傍晚出门散步，回来途中很不幸地遇上一场雨，淋成了落汤鸡。 陆明珠万分庆幸自己没化妆，否则，准成大花脸。 即使如此，模样也很狼狈。 所以，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结果跟谢君峣胡闹了一阵子，到现在才洗好，仿佛白玉雕就的脸上残存着丝丝红晕，美得惑人。 陆明珠拍了拍脸颊，拍去眼角的春意，这才和谢君峣下楼。 待他们走到楼下，果然看到谢君颢和好好在等他们。 不是呆坐在座位上等，而是好好依偎在谢君颢身边，看他手指报纸上的新闻，讨论新政会给香江带来什么影响。 有些话题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懂的。 陆明珠咋舌。 培养一个继承人，真的是从小就培养啊。 得亏好好不觉得累，反而乐在其中。 说到最后，好好来了一句：“大爸爸，香江成功引入东江水，缓解市民水荒，是不是代表双方关系良好？” 供水公司有她的股份，她比较关心。 谢君颢淡笑：“引水入港是同胞之情，就像内地遇到困难时，香江许多市民尽管生活一般，仍积极捐款捐物。双方的关系称不上良好，利益攸关的时候，英方该翻脸还是会翻脸，不要寄望于曾经侵略过我们的国家有人性，你不是去过大英博物馆吗？里面的展览品就是明证。以后和他们谈生意，记得留一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什么都往外撂出来。” 好好点头，“您还要去英国吗？” “去。”为了能顺利买下退役的航母，谢君颢多方奔走，欠了老友一个人情，现在老友的生意遇到困难，他自然要去助一臂之力，“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别调皮，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好甜甜一笑，“谢谢大爸爸。” 听到这儿，陆明珠出声：“大哥，您要出差？” 谢君颢嗯了一声，抬眸看着携手而来的弟弟弟妹，目光沉静柔和。 “你们也要照顾好孩子。”他叮嘱道。 陆明珠笑嘻嘻地答应，“大哥，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 想到贺云和陆父、曾梅夫妇离得近，谢君颢没什么担心的，点点头，不再多说。 安静地吃完饭，挪到客厅看电视，还是一台彩色电视。 “妈妈，为什么我们的电影公司不拍电视剧呀？还有，电视服务为什么每天只播放四小时黑白频道？不如在国外看的电视剧连贯有趣。”好好一边喂谢君颢吃饭后水果，一边问陆明珠，“我觉得电视机很快就会进入千家万户，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香江的电视服务始于数年前，不过是收费的，当时的用户仅有几百家，无论是王涛还是陆父、明辉都不看好，所以大明电影公司没有参与竞争。 每月收费25港币，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呀？ 即使发展到现在有几千家用户，这点收入也没必要惦记，他们在等香江政府颁发无线电视牌照，不收费才能得到更多的观众。 陆明珠把情况详细地告诉女儿，“我们拿下无线电视牌照后，电视剧的拍摄就会安排上。”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章振兴孙女留下的儿子靳建国。 回家遇到第一件事是老太太丧事，忙忙碌碌，她把这孩子给忘了。 次日，送走出差的谢君颢、上班的谢君峣、上学的陆好好，陆明珠乘车前往大明电影公司，在王涛面前点名要见靳建国。 王涛诧异：“您见他干什么？” 除了学业比较好，相貌身材都是平平无奇，只能当个小龙套，片酬低得很。 陆明珠含笑道：“友人之后。” 章振兴算是老朋友了吧？ 王涛闻之了然，却说：“靳建国不在公司，他在读中学，十三岁考上皇家中学，现在不放假。这孩子的成绩很优秀，比当年的傅玉麟还强一点，就是家人不太像人，还想来领靳建国的薪酬，被财务呵斥了一顿，说给他交学费了。” 夏琳带靳建国入行时特地拜托过同事，大家对他算是照应有加。 靳建国很精，吃住在公司，个人花不到钱，就把工资和片酬寄存在公司账上，只有交学费时才去支取，这样一来，就不会落到生父后妈手里。 有大公司做后盾，当初又签了约，生父后妈自然无可奈何。 听王涛说完靳建国的情况，陆明珠微微颔首，“他什么时候放假，你让他来我家一趟，我有事跟他说。” “没问题。”王涛答应了。 顿了顿，他问陆明珠：“您什么时候开始写或者写剧本？” 陆明珠眨眨眼，“再说吧！” 暂时没有计划。 她对上一部不太满意，决定再多读书多磨练。 大明电影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网罗到各种人才，有不少编剧、作词家、作曲家都非常出色，委实不差她一个。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陆明珠起身离开公司，快出门时才问了一句：“傅玉麟在不在？” 王涛反倒诧异道：“他已经不住在公司宿舍了，您不知道？” 陆明珠还真不知道。 傅玉麟是大小伙子，行事有章法，对于他的生活，陆明珠并不会事事过问，因而听王涛说他已搬到自己住宅，心里颇感惊讶。 转念一想，他正在追求闫斌，常住公司宿舍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闫斌不傻。 相反，她很聪明。 刚开始信了傅玉麟的说辞，被投喂的次数多了还能察觉不出傅玉麟的心意？ 再一次吃到傅玉麟投喂的烤乳猪，她问傅玉麟：“你在追求我吗？” 傅玉麟大大方方地道：“对。” “你长得好，是电影明星，又有钱，是陆同志的侄子，你看中我哪一点？我除了打架有一手，其他方面都是普普通通。”闫斌有自知之明。 尤其是她长得不好看。 站在傅玉麟旁边，他们俩一个是白玉，一个是黑炭。 傅玉麟眼里盛满笑意，“就喜欢你的坦诚和率真，还有一身的好武艺。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我觉得你很好，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姑娘。和你站在一起，有安全感，不怕被人生吞活剥。” 见惯俊男美女，皮相在他眼里真不算什么。 再美，能美过陆明珠？ 闫斌不明白：“还有人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是啊！”傅玉麟在她面前扮可怜，“有一个富太太天天想约我一起吃饭，我拒绝了很多次都没用，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他们坐在前院种吃东西，陆明珠回家正好听到，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变本加厉的？” “姑姑，您回来了？”傅玉麟站起身，还扶了跟着起身的闫斌一把，然后回答陆明珠的问题：“那眼神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跟那些富商瞧上女明星的表现一模一样。” 陆明珠莞尔，“你这么受欢迎？” 太正常了。 富商包养女明星、富婆包养男明星，在二十一世纪时有发生，只不过男的不怕风流名声传开，行事往往不太遮掩，富婆则低调得多。 没办法，世俗眼光就是这么不公平。 男人风流就是风流，出轨容易被原谅，女人就是风流就是放荡，出轨就是罪无可恕。 傅玉麟看到陆明珠的笑容，无奈地道：“姑姑，您应该想办法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笑话我招蜂引蝶。说实话，我有喜欢的姑娘，平时接人待物都是规规矩矩的，绝对没有招蜂引蝶，我发誓。” “你应该寻求闫斌的帮助。”陆明珠给他当助攻，“要是知道你有女朋友还对你穷追猛打，那真是人品有问题了。” 自己单身、追求单身人士是完全没问题，但其中一方不是单身再这么干就是厚颜无耻。 傅玉麟马上看向闫斌，一张俊脸竟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斌斌，你答应我的追求吗？我现在特别需要你的保驾护航。” 闫斌是个俗人，不像杨嬛、周文等人考虑得那么多。 扪心自问，傅玉麟确实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对象。 睁着纯净的眸子，闫斌一字一句地说道：“娶我可没好处，我又能吃，又没有嫁妆，还要带着一个老爹。” 傅玉麟同样很认真：“我养得起你，也养得起老爹，不需要你带嫁妆。” 随后补充了一句，笑道：“我不仅不需要你自带嫁妆，还会给你一份尽我所能准备的聘礼，三书六礼。” 婚后要想过得好，一样不能少。 闫斌伸手和他握住，“傅玉麟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从小到大，经常有人说自己嫁不出去，她现在就把自己嫁了！ 速度快得让陆明珠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正式交往以后，闫斌仍担任好好的武术老师和保镖，就是好好回家后的时间归傅玉麟所有，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吃遍大街小巷。 傅玉麟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新闻很快上头条。 富婆林香莲看到后气得半死。 宁可选择一个皮肤黝黑、相貌普通的姑娘，也不接受她的示好，真是不知好歹！ 第350章 他戴绿帽子, 主要因为林香莲有色心没色胆，毕竟她还靠王兴财生活，只是像捧戏子一 在林香莲眼里, , 就是换个职业。 早先在上海的时候, 不管男女老少, 数不清, 要不然也不会在建国后定级别发工资时, 有名的。 是每个月。 几百元。 现在是和其他阔太太们一样，流露出捧傅玉麟的意思，以后则另当别论。 林香莲认为王兴财肯定走在自己前面, 自己理应为将来做打算，只恨儿子虽然争气, 女儿却烂泥扶不上墙。 别看王宝珠以自杀威胁王兴财，实际上她不想死，割腕不小心割深了。 沾了毒, 精神恍惚, 力道拿捏不当。 被关禁闭后，无论闹得多么厉害都出不去, 瘾头上来捆起来时，王宝珠觉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口口声声寻死觅活，最终仍熬了下来，时间一久, 对毒的依赖性减弱，渐渐地正常进食，没说不吃不喝。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结果还是被关在家里。 只是从储物间转移到她自己的卧室，门窗被封得死死的，插翅难飞。 原因是王兴财特地问过医生，得知身体戒掉不算完全戒掉，王宝珠这样的情况要经过专业的治疗，药物、心理双重治疗，两三年不沾才算完全戒掉，但依旧容易再次沾染。 林香莲虽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王兴财是为她好，没有任何反对。 不过，这个女儿是废了。 别说嫁入高门，就是普通人家也得考虑考虑。 不同于林香莲对王宝珠的漠不关心，王兴财不想把她一辈子关在小儿子名下的大屋里，就去附近看房子，打算买一栋，把她关在里面。 这样一来，活动范围大一点，也不影响小儿子的生活。 得知家中关着这样一个大姑子，哪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王宝峰？ 听房产经纪人说布力径有间大屋不错，他特地抽出时间，和经纪人一同前往，却看到另外一个经纪人带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看。 男的极俊，女的略黑。 王兴财一眼认出来，“玉麟，你也要买屋？” 傅玉麟含笑点头，“是的，王爷爷。斌斌打算一直给好好当武术老师和保镖，我们就打算在附近购置一间大屋当新房，来往更方便。” “你们准备结婚？”王兴财难掩惊讶。 报纸上的新闻，他看到了，却不以为然。 虽然傅玉麟只是一个电影明星，拢共也没主演几部电影，但他出身名门，又是香江大学毕业生，只要他愿意，进入哪个行业都会有一番成就，本身长得出色非凡，不在谢君峣之下，委实没必要屈就于好好的一个武术老师。 闫斌太平凡了。 除了一身武艺，她几乎一无是处。 王兴财也就一开始时时刻刻地关着王宝珠，在家看着她，后来就松懈了，时不时地去山顶道和老友喝茶下棋，自然清楚好好身边所有人的底细。 闫斌看了王兴财一眼，没说话。 她知道，很多人都会和王兴财一样对他们的结合表示不敢置信。 那又如何？ 自己得了实惠，没必要在意外人的看法。 闫斌自恃脸皮极厚，扛得住。 回答问题的是傅玉麟，他眉梢眼角皆是喜色，声音爽朗干脆：“您老不是在建国后的内地生活多年吗？难道不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什么话？”王兴财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傅玉麟道。 王兴财无言以对。 停顿几秒钟，他露出一抹笑意，“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解决，只要你们愿意，别人都没资格指手画脚。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别忘了请我，我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傅青可就这么一点血脉。 不容易。 傅玉麟立刻长揖到地，“在此先行谢过王爷爷。” 举止潇洒，风流倜傥，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闫斌眼神亮晶晶，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居然得到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美男子的追求，简直是祖上冒青烟。 从遇到陆明珠和好好起，她的运气就一直很好。 和他们的和睦不同，作为业内对头的两个经纪人互瞪一眼，各自向自己的客户介绍这栋大宅的详细情况，就看谁先成交。 王兴财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有点旧。 一问楼龄，差不多快三十年了。 傅玉麟有同样的感觉。 准备做新房的，买这么旧的大宅委实不合适。 他就说：“王爷爷，您怎么看？” “你不是要买的吗？”王兴财微感诧异。 傅玉麟笑笑，“我想买一栋新一点的大屋，只需修饰一下就能直接入住。” 经常跟这些大佬接触，他多少学了点东西，跟风投资，也赚了些钱，不多，结婚生子是足够用的，非拍戏的片酬可及。 即使如此，也不够买一块地皮重新拆建盖新屋再装修。 “既然你看不中，我就买了。”王兴财抬头看看这间大屋，突然想到王宝珠，什么样的新屋给她住都是浪费。 旧屋好，随便糟蹋，赶明儿再拆掉重建。 带王兴财过来的经纪人闻言大喜，挑衅地看了对头一眼。 傅玉麟的房产经纪人没放在心上，冲傅玉麟笑道：“傅生，您看不中这间大屋不要紧，白加道还有一间大屋相当不错，建成不到十年，原先是一位上海来的富豪所有，不过他们家准备移民，所以要将大屋出售。” “先去看看。”傅玉麟说完，问闫斌，“有时间吗？” “有。”只要好好放学后平安回家，没有武术课安排，时间就是闫斌自己的，工作轻松得不得了。 以前用于练武，现在用于约会。 到距离不远的白加道一看，果然是一间好屋，上下四层，装修豪华，环境优越，最难得的是占地面积大，带一个大花园，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 就是价格贵了点。 要60万港币。 屋主仍在，见傅玉麟意动就道：“我这屋好得很，你知道邻居是谁吗？” “谁？”买屋确实要注意邻居的情况。 屋主笑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陆明珠，隔壁那间屋就是她的，虽然她没来住过，但往后谁都说不准对不对？如果他们将来装修入住，你们就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走动走动就有交情了，对你们的未来大有好处。” 傅玉麟啼笑皆非。 “这么巧？”他想了想，又不觉得意外了。 陆明珠名下的房产太多，除了仇秘书，没人数得清，包括他在内，而这些大屋很多都不是用来居住，而是放东西。 闫斌眨眨眼，问傅玉麟：“买吗？” “再看看，回去问问姑姑。”傅玉麟一把掏出60万港币有点困难，但可以按揭，反问闫斌：“你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的。”又大又豪华，还能开辟一处练武场。 傅玉麟瞬间觉得不用问陆明珠了，直接拍板定下：“那就买下来，由我们两个人共同持有，但得办理贷款。” 他没在闫斌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非要表现出一掷千金的气概。 闫斌则吸一口气：“60万港币啊！” 在花城生活的她想都不敢想。 傅玉麟笑道：“要是卖掉我名下的其他房产是可以一把付清，但我不想卖掉姑姑送给我考上香江大学的礼物，所以我们贷款。” 闫斌点头，“我们可以一起还，我一个月拿两份薪水呢！” “你赚的当零花钱，贷款由我负责。”傅玉麟牵着她粗糙又不失力道的手，“我每年都有戏拍，一部戏就能拿几万块钱，以后勤快点，挣得会更多。” 屋主听了他们的对话，冲闫斌道：“小姑娘，遇到好男人不容易，要珍惜。” 闫斌笑着点头。 她对香江的法律稍有了解，夫妻双方财产独立，之前以为傅玉麟买屋属他自己所有，现在才知道他买来是打算放在两个人的名下。 单是这份重视，足以让她感动。 住自己的屋，不会有寄人篱下之感。 签下交易合约，傅玉麟先支付一笔早就准备好的定金，余款在过户时再行结清。 屋主亲自送他们出门，远远就见隔壁大门前停着很多卡车，一眼望不到头，很多人从车上卸下一只只木箱，小心翼翼地搬进院内。 里面装着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文物。 就是出自陆明珠跟贺云说过的那艘沉船，和内地派的考古人士携手分拣，五五分成，陆明珠把属于她的四分之一运到这间大屋安放，同时安排保安人员，后续的修复等还需要专业人员来处理，而专业人员比较紧缺，只能先放着。 张怀芝和章老师倒是愿意帮忙，可他们就两个人，分身乏术，之前的那艘沉船文物够他们带人忙活一辈子。 数量太多，多得让人热泪盈眶。 陆明珠花钱的地方不多，就加大了沉船打捞的投资，还问陆父愿不愿意投一笔，“留这些东西给子孙后代比留钱合适。” 陆父觉得无所谓：“你们缺钱？” 他问的不是陆明珠，而是贺云。 贺云抬手倒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你要是想替明珠掏钱，我没意见。” “这就不必了吧？”陆明珠自己的钱都花不完，不太想薅亲爹的钱，以免给人落下过于贪婪的印象，“爸要是投钱，就算一股，分到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陆父叹口气。 “怎么了？”陆明珠问他，“您现在子孙满堂，富贵无忧，有什么不如意之事？” “你好几年没问我要钱要东西，我竟觉得有点不习惯。”陆父说道。 陆明珠一愣，随即笑道：“您给我，我可不会推辞。说吧，您老最近有什么好宝贝送给您的宝贝女儿，我来者不拒。” 陆宁尚未出阁，陆长根之后还有两个儿子未婚，再加上他这些年的投资，仍是大富豪。 虽然捐了不少出来，但剩下的也不少。 光是陆明珠以前给他说的那些股票，没卖掉的市值极度惊人。 陆父毫无准备，顿了顿，他问陆明珠：“你想要什么？” 陆明珠想不出来，“我什么都不缺。” 所以，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女儿太乖了，做父亲的都不知道怎么给东西。”陆父说得好像以前问他要钱要东西的人不是陆明珠一样，接过贺云递来的茶碗闻闻香，“你收藏这么多艺术品，蒙尘没有意义，要不要我给你开一间画廊？想卖就卖，不想卖就只供展览。黄和书画双绝，好好拜他为师，你得提前为她打算。” 陆明珠最近不写，不写剧本，陆父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找点事干。 陆明珠陷入沉思。 贺云颇为赞同，“不妨试一试。” 陆明珠跃跃欲试，“既然两位父亲都这么赞同，我没有理由不试试。爸，开画廊的事情就交给您啦，我只当老板。” 找地点、装修等都得费心，她就交给陆父啦。 亲爹栽树，她乘凉。 陆父一口答应，“等画廊弄好了我再告诉你。” 对他来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自有下面的人打理。 陆明珠就道：“千万别叫明珠画廊了，别人一听就知道是我开的。” “不如叫知微画廊。”贺云给起了个名字，“知微在香江小有名气，备受推崇，开业后定会吸引文艺界名流。” “可以呀，到时候我把吴公子的连环画、插画原稿都陈设其中，供人欣赏。”陆明珠虽然许久没有开新文，但吴公子的画工日益精进，已是香江极为有名的插画家、连环画家，还受邀给课本画插图。 陆父闻言笑道：“既然叫知微画廊，是不是该有知微的作品？” 陆明珠傻眼了。 虽然继承到原身的书画技能，但她疏于练习，作品难登大雅之堂。 “你不是买了很多文房四宝吗？这次去内地又带回不少，在家好好练一练。”陆父知道女儿的才华，鼓励道：“钢琴、琵琶说捡起来就捡起来，书画也一样，恰好我最近迷恋于绘画，得到一批极好的颜料，回头给你送一点。” 陆明珠捏了捏手指，“爸，我就不献丑了吧！” “你的字画又不丑。”陆父说的是实话，当年给她请的可是名师，“距离画廊开业还有好长时间，你可以先练练，然后挑出最合适的作品。” 陆明珠没敢一口答应：“再说吧！” 就她那点水平，夹在一众名家之作当中不是献丑是什么？ 她才不干。 正要找话题岔开，谢家的佣人带着一个少年过来，“太太，这位叫靳建国的小先生找您，说是您叮嘱王董让他来的。” 少年皮肤黝黑，相貌平凡得很。 丢在人群中找不回来的那种。 陆明珠坐直身子，目光落在靳建国身上，“你是夏媛的儿子靳建国？” “我生母的确叫夏媛。”靳建国恭敬地回答道。 其实，他从小不知夏媛是谁，一直以为后妈是亲娘。 后妈总是让自己干活，弟弟却可以休息，有好吃的也总是弟弟吃而自己只能看着，后妈说想承担起养家糊口的担子就要经受磨炼，弟弟还小，正在长身体，所以要吃好一点，靳建国信了，知道七八岁时才从夏琳口中知道一切前尘。 靳建国没想到生母的名字会从陆明珠口中说出来，感到十分纳闷，“陆董，我生母已经仙逝多年，不知您提起她是干什么？” “你知道你母亲是养女吗？”陆明珠问他。 靳建国愣了下，很快想通关节，“您认识外祖父母家中的人吗？” 很有可能啊！ 生母的父母是红军，而陆明珠和内地关系特别好。 陆明珠没想到靳建国反应如此迅捷，索性点头，“我没见过你外祖父母，也不认识他们，但我认识你外祖父母的父亲和弟弟，就是你的外曾祖父和小姥爷。他们都在首都，也一直在找你的生母，得知你生母的死讯后十分伤心，你要去首都见他们吗？因为身份原因，所以他们不方便前来香江亲自找你，便将此事委托给我。” 靳建国沉思片刻，说道：“我的出生导致生母身死，他们未必愿意见我，或者见到我就会想起我才是让生母送命的罪魁祸首。与其见面后两两生厌，不如不见。听说内地日子不好过，我可以准备一点东西由您寄给他们，用以补贴生活。” 陆明珠呆了一下，“他们位高权重，也知道你是无辜的。” “生来有罪，岂能无辜？”靳建国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表情沉稳得像成年人，“知道他们安好、知道他们没有放弃寻找就行。” 可惜，生母永远不会知道了。 陆明珠看着靳建国，语调轻柔，“靳建国，你在香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演员，即使读书很厉害，也不好确定将来的成就，而且你现在靠自己挺辛苦的，如若和他们团聚，你就是高级干部家庭中的一份子，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靳建国态度很坚定，“是，我放弃。” 如果生父后妈知道他有阔亲戚，一定会纠缠不休，还有养过生母的夏家人，认为他们养了夏媛一场就是恩德，也会索取回报。 为了杜绝日后可以遇见的麻烦，靳建国觉得不相认是最好的。 陆明珠点点头，“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就尊重你，我会写信给他们说明情况，至于寄东西，你想寄什么等你准备好了就送过来，我寄给他们。” “谢谢您。”靳建国微微躬身，随即告辞。 自始至终，他都没问做高官的外曾祖父和外祖父母是什么人。 不想认，不如不知道。 等他离开后，陆父就问是怎么回事。 陆明珠对他们自然不用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有一个男孩没有下落，到时候就劳烦两位爹爹着人打听打听。” “人海茫茫，不好找。”陆父不认为他和贺云有女儿这般运气。 陆明珠也知道事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打听打听吧，打听得到是最好，打听不到对他们同样有个交代。” 没登报寻找，是担心有人冒名顶替。 陆父衷心地感叹道：“幸好当初你大哥大嫂没将平安寄养到老乡家中，不然还真不容易找回来。光是寄养的孩子都弄出多少事了？什么真假千金，什么冒名顶替，什么遗弃路边，得亏红军们知道自己生的是男是女，不然还会发生用男丁顶替女儿送到他们身边的事情。” 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女儿继承的机会则微乎其微。 所以，换女儿有什么意义？ 换儿子才能得到一切。 陆明珠笑道：“爸，您说得对极了，我可以写一部《偷龙转凤》，就是逃难途中，两个产妇在同一个地点生产，一穷一富，穷妇人见富太太身边没人却在产后晕过去，就将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塞给她，把她生的女儿当成自己生的。从此以后，假少爷锦衣玉食，真千金吃糠咽菜，但又机缘巧合地相遇相知，惨遭双方父母棒打鸳鸯。” “后来呢？”陆父饶有兴致地问她。 “富太太和穷妇人都想让儿子娶名门闺秀，自然是百般作践真千金，前者是见到真千金就冷嘲热讽，力挺女配角，还陷害真千金，后者就对真千金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想着攀龙附凤，屡次阻止真千金和假少爷见面，不惜以死相逼。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还是突破重重阻碍，结合在一起。”陆明珠滔滔不绝地说道。 贺云挑眉：“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符合陆明珠的行文方式。 陆明珠喝一口茶，然后将茶碗放下，道：“真千金她爱假少爷呀，怎会在知道真相后嫌贫爱富呢？当然要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走入婚姻殿堂，生下家族的下一代，既能体现出他们的爱情之忠贞，又不会把家业拱手让人。” 这种大团圆的结局最受婆婆妈妈喜欢。 有一阵子，陆明珠经常看到电视上出现这个娘那个娘的电视剧，统称为苦情剧。 说到这儿，她自己呕了一声，“我要是写这篇，我得换个笔名，不在《明珠日报》刊登，坚决不能让人联想到我以前的笔名。” 无论是小谢还是知微。 第351章 , 瞠目结舌。 “这女儿， 陆明珠清了清嗓子，“这种主美德, 讲究女主角贤良淑德, 凡是以忍为先, , 一定要大度, 一定要善良, 一定要孝顺，一定要忠贞，无论是父母想打死她, 陷害她，哪怕女主角流离失所, 吃尽苦头，最后用这些高贵，化解一切恩怨, 走向大团圆。” 陆父听到这里, 直接，省得教坏别人。” 换成自己的女儿这么无怨无悔, 自己先打死她。 但是，做公婆的肯定喜欢这种儿媳妇、做丈夫的同样满意这种妻子, 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要是看到这样的, 不得疯了似的追捧？ 若是造成读者以为这才是正常，将来得出现多少可怜的姑娘？ 本来读者就以男人居多。 作为既得利益者，很多人批判知微主角没有传统美德, 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思想太激烈，女主角们各有各的本领，不靠男人生活，往往还比男主角更强，没有满足他们三妻四妾、孝顺公婆并比他们柔弱的愿望。 贺云比较赞同陆父：“明珠啊，虽然我和你爸都是男人，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成你说的这样。现在的生活条件逐步提高，女孩子受教育的几率远远高于过去，都有可能接触到报纸，咱们就别在报纸上宣传你说的这种封建糟粕了。忠孝节义确是传统美德，却不是你说的愚忠、愚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才是应该推崇的。” 陆明珠双眸闪亮，笑容灿烂。 她冲陆父和贺云竖起大拇指，“如果天底下的父亲都像您两位一样教导女儿，女儿们出嫁后何必忍气吞声？” “那你还写不写？”陆父和贺云都问她。 面对他们的关心，陆明珠道：“是不可能写的，因为现实不是，如果有人效仿中的情节偷换孩子以达到目的，往往很难被受害者发现真相。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写《双生花》这部电影，担心真有人在同一地点同时生产时偷换孩子。在医院，医生或者护士想做手脚也很容易，还很难被当事人发现。” 或者电影是为剧情服务，往往会出现假千金假少爷吃苦受罪，最后真相被揭开，各归各位，换到现实中，把真千金或者真少爷杀死的比较多吧？ 如果是刻意的偷龙转凤。 想让一个孩子消失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小小的风寒就足以致命。 贺云温和地说：“即使不写，现实中也有发生，不必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其实，电影播映后不是没有好处，让人在生产时忍不住留个心眼，以免孩子被偷龙转凤。” “也对，不能光看坏的影响，还得看好的影响。”所以写或者剧本更要慎重。 虽已写过不少作品，但陆明珠觉得自己仍需改进。 在此之前，陆明珠先给章振兴写一封信，说明情况，连同靳建国准备的肉干、奶粉、午餐肉、水果罐头、饼干、奶糖、布料、白糖等内地紧俏物资一并打包寄给章振兴，至于章振兴怎么跟长子长媳开口，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瞒是瞒不了一辈子的。 与其继续耗费人力物力地寻找，不如早早说开，只找至今生死未卜的长孙。 所以，章振兴收到后就给长子长媳写信，同时把物资转寄给他们，不到五天就接到长子章钧的电话，声音发颤：“爸，圆圆那孩子……” “没了，忌日就是建国那一天。”章振兴的心情早已平复，回答得十分坦然。 但，难掩悲痛。 章钧不禁老泪纵横，“留下的那个孩子不愿意见我们？” “自知生而有罪，不敢见我们。一个人在生父后妈手底下讨生活，耗费积蓄给你们邮寄许多紧俏物资，本人读书又厉害，说明他也是个好孩子。”章振兴看着桌上陆明珠以前送给他的一个笔筒，“内地元气未复，物资供应依旧紧张，既然那孩子愿意留在那边读书，就劳烦明珠多照应下，让他在那边生活吧。” 长子还有其他子女，子女再生子女，拢共二三十人，靳建国回来分走他们的资源，他们不见得人人都乐意。 人一多，麻烦就多。 再加上生活习俗、饮食习惯不一样，回到章家未必顺心。 别看靳建国这孩子年纪小，委实聪明得很。 章振兴喜欢聪明、做事又有分寸的孩子，听到儿子在那边的喘声，他有点不忍，却又语重心长地说：“早在把她寄养在老乡家中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或许找不回来，或许找到后她不肯和你们相认。” “我知道。”章钧为自己做的决定不感到后悔，只是伤心于长女的不幸。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安慰你媳妇，接受不幸的后果。”章振兴交代完就挂断电话，转而数了数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 还有256.3元。 不够用。 他打电话找章朔借钱。 因章振兴从未问子女要过钱，所以章朔心中有几分诧异，不禁问道：“您借钱干什么？是哪个烈士家庭或者老乡需要用钱吗？家里出事了？” “别乌鸦嘴，我是想买东西寄给圆圆留下的儿子。”章振兴没有瞒着小儿子。 章朔一怔，“圆圆有消息了？” 章振兴就将陆明珠帮忙查到的结果告诉他，“英年早逝，留下一个才十六岁的儿子，在香江读书，不愿意回来，倒给你大哥大嫂寄来一堆吃穿用品。你大哥大嫂养一大家子不容易，我这做曾外祖父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想给他买点香江没有的东西寄过去。” 章朔沉默良久，“原来圆圆已经没了。” 怪不得上辈子始终没有消息。 他们家曾在亲子鉴定技术出来后多次登报、上电视寻人，一无所获，先是父母，后是兄嫂，四人都是抱憾而终。 章振兴叹息一声，“接受事实吧！” 早有预料的事。 章朔想了想，“买点书籍、字画、文房四宝和首都各色特产。虽然内地供应短缺，但不至于因为送他几身衣裳鞋袜就受影响，也给他买几身。” “到底是小外公，想得周到。”章振兴说他，“你什么结婚？不少人都问我。” 他是由军转政，章朔也是。 虽然行政级别没变，但章朔的职位一年比一年高，主管的事务一年比一年多，今成冀地一把手，在天津上班，呈现超越章振兴的架势，谁人不眼红？ 何况，当年评级时，他的级别也不低，是行政8级。 即使年纪大了，也有不少人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章朔一脸正气：“我这把年纪何苦耽误人家姑娘？像陆逐日同志一样娶进一个林晓红吗？我之愿是以余生报国护民，无心成家。与其忽视家庭，忽视孩子成长，不如一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出现，免得被怨恨一辈子。” 章振兴说不过他，“就不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章朔轻笑，“都说养子防老，积谷防饥，可真正孝顺的才有几个？我还不如把一生奉献给国家，国家给我养老送终。” 以他的级别，享受的待遇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比什么孝子贤孙都管用。 章振兴无奈：“随你。” 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想想长孙女的英年早逝，长孙的下落不明，觉得幼子不婚不育也不错。 长子到底不如幼子有定力，当初要是管得住自己，何至于此？或者像袁开疆夫妇一般，也不至于两个孩子和父母天各一方。 说到袁开疆，章振兴露出羡慕的表情。 把儿子托付给知根知底的战友，等有了机会就明里暗里地帮忙不露痕迹，如今在李小玉的帮助下成功和儿子刘奎相认并坦诚过去、遥望未来，一下子就儿孙满堂了。 没有其他孩子是最容易被寄养孩子原谅的一点。 李小玉现在怀了第三胎，经查是双胞胎，乐得袁开疆那张嘴巴隔三里地都能看到。 小两口说了，之前的不改姓，这一胎生下来就姓袁。 每逢刘奎跑长途，袁开疆和赵倩就把李小玉娘仨和刘奎大伯接到家里住，起居饮食，十分关心，供应的肉糖水果等都留给他们。 这么一来，刘大伯就不用因为侄子不在家而避开，可以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最难得的是两个孩子并不是只知索取和享受，刘奎从外面带回什么好东西也都孝敬袁开疆和赵倩，还有当初给李小玉、刘奎做媒的老同志。 知恩图报，比什么成就都值得珍惜。 章振兴给陆明珠寄信寄东西的时候，恰好碰上赵倩和李小玉。 “你们也寄信？”章振兴诧异。 李小玉乖巧问好，而赵倩则爽朗一笑，“给明珠寄点东西，你呢？怎么也是国际包裹？” “也是寄给明珠的，就一些文房四宝字画之类。”章振兴没提长孙女和靳建国的事情，随即调侃道：“明珠可不差你们这点东西。” 赵倩白他一眼，“这可是刘奎从长白山收来的野山参。” 陆明珠给孙女那么多美金，换了不少侨汇券，他们可不能一点都不回礼。 东西寄到香江，陆明珠收到时已是来年。 也是腊月份，春节将至。 陆明珠派人把章振兴寄给靳建国的信和东西给靳建国送去，然后分发野山参。 人参大补，年轻人平时用不着，老年人很需要。 干爹干妈们哪个年纪都不小了，人人有份，都是几十年份的。 “契爷，干爹，干妈，您几位的身体硬朗，不需要过度滋补，煲汤的话，几根人参须就够了，别放多了。”陆明珠特地叮嘱贺云和曾梅夫妇， 陆父则在看龙凤胎曾孙蹒跚学步，闻言道：“放心，做药膳的厨师比你懂得轻重。” “明珠是关心我们，怕我们上了年纪没记性。”曾夫人瞪了陆父一眼，叫管家把野山参和鹿茸、干菜、蘑菇、熏鱼等东北特产拿下去，转头对陆明珠说：“我听说了，内地讲究艰苦朴素，他们这样人家更得以身作则，那些什么金的玉的都不适合寄过去，以免被人发现了惹出是非，倒是吃的穿的用的不妨多寄一点，他们家孩子多，年年都长个儿。” 陆明珠笑着点头，“我叫上官红去买了，买好我写信寄给他们。” 也顺便在信里告诉他们，自己什么都不缺，双方尽量减少通信，以免影响不好。 主要是考虑到明年。 太快了，不知不觉就在眼前。 现在是1965年。 不光是他们，同时减少和章振兴的来往，熬过明后年再说，最激烈的就是明年，后年次之，往后反而缓和一些，不如一开始那么疯狂。 跨入新的一年，开端就是傅玉麟向闫斌下聘。 闫斌父女俩在香江没有居所，陆明珠就让傅玉麟把聘礼送到自己家，两个孩子没有亲戚没关系，自己请来一群大佬做见证。 傅玉麟的聘礼可一点都没敷衍。 聘金18.8万，金器海味等一应俱全，和陆明珠的聘礼肯定没得比，也没摆满大厅，但已是他竭尽所能的结果。 闫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压根没想到，野猴子似的养女能给自己找到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金龟婿。 傅玉麟太好了，好得他像做梦。 第352章 闫, 但武艺仍在，一只手打拳依旧虎虎生风，腿脚利索, 他闲来无事, 就司或者影视城和武术指导们切磋, 傅玉麟之所以从公司搬出去就是为了在家里给闫父收拾一来住几天。 闫父自在。 , 他却是个吃白食的。 尽管傅玉麟处处体贴, 处处周到, 闫父却自德性，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也不敢想。 直到眼前出现厚重的聘礼, 金器、玉饰一字摆开，金光闪闪, 玉色晶莹。 傅玉麟曾跟陆明珠去往内地玩过，聪明如他，自然不会放过在内地标价极其便宜但到香江就卖出天价的玉器古玩等好物。 当时就是为自己将来结婚做准备的。 “今儿送来多少聘礼, 明儿出嫁时就带出多少嫁妆, 除了喜饼之类不能放的东西，其他物品全部带回。”闫父没想过留下一件, 反倒拿出一个崭新的大红描金双喜盒子，放在桌上后打开, “给阿斌准备嫁妆，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 大家定睛一瞧，顿时露出惊异的眼神。 “爹, 您哪儿来的？”闫斌心直口快，直接问出声。 因为她爹拿出来的是一颗翡翠白菜，一尺来长, 白根翠叶，茂盛逼真，静静地躺在红盒子里，经灯光照射，翠色鲜艳，竟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陆明珠看一眼，“清宫旧藏。” 虽是糯种翡翠，但胜在工艺精湛，且来历不俗。 闫父冲她竖起大拇指，“小陆同志，您到底是大家出身，这眼力就是厉害。没错，是清宫旧藏，还是后宫一个妃子的珍爱之物。” “我怎么不知道？”闫斌又问。 闫父瞪她，“让你知道干什么？你爹我走镖多年，护送的金银珠宝无数，偶尔遇到大主顾，给钱痛快，还有额外的赏赐，这颗白菜就是一个红顶商人随手赏的。除了这颗白菜，还有一对白玉别子，也在盒子里。” 他从盒子里取出来，果真洁白似雪，雕刻精美。 “一个给你，一个给你。”闫父把这对别子分开，然后交给傅玉麟和闫斌一人一个，郑重地对傅玉麟说道：“你向我求娶阿斌，我应允，唯愿此后你能善待她，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善待她了，请告诉我，我接她回家。” 还是对未来没有太大的信心。 傅玉麟太出色了。 和他相比，即使今儿打扮一新，女儿瞧着也是灰头土脸。 傅玉麟毫不犹豫地说：“岳父大人，您多虑了，我们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您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我姑姑吧？我姑姑向来偏向女同志。” 相认至今已有多年，还能看不出来？ 陆明珠笑笑，对闫父道：“将来若有那一日，咱叫玉麟净身出户。” “让他变太监？”闫斌脱口而出。 大家顿时笑出声，笑声此起彼伏。 闫斌不解，“我说错了吗？太监不就是净身后才能进宫吗？” 傅玉麟嘴角弯了一下，“斌斌，这个有点狠。” 陆明珠前仰后合，良久后才开口道：“净身出户的意思就是让他赤条条一个人离开，所有资产都归你所有。” 闫斌恍然大悟。 “那倒没必要，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和我爹穷是穷了点儿，可也有自己的骨气。”闫斌说得很坦然，“未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不用想得那么长远。” “大家要对我有点信心。”傅玉麟无奈地道。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闫斌在别人眼里是十分平凡，在他心中却是一颗珍珠，温润内敛，自有光华。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热闹？还张灯结彩。”谢君颢站在门口，逆光而立，昂扬挺拔，脱下的灰色呢大衣搭在臂弯上，却似高山一样巍峨高大。 除了贺云、陆父和曾梅夫妇等寥寥数人，其他人纷纷起身。 “大哥，你回来了？”谢君峣和陆明珠迎上去。 谢君颢把大衣递给旁边的佣人，“什么喜事？” 陆明珠不好意思地道：“玉麟向闫斌下聘，闫师傅和闫斌在香江没有自己的住所，我就让玉麟把聘礼送到这儿来了。大哥，您回来得时机正好，也给他们做个见证人吧！” “荣幸之至。”谢君颢欣然应允，又向闫父父女和傅玉麟道贺。 见到谢君颢，闫斌有点犯怵。 太严肃，不像陆明珠和谢君峣那般和蔼可亲。 谢君颢即使温和，落在闫斌眼里也是高不可攀，“路过瑞士，带回几块手表，有一对情侣的不错，送给你们做订婚礼物，聊表心意。” 原本是带给谢君峣和陆明珠的，先用上。 没有镶钻，外表简洁大方。 闫斌看不出昂贵之处，和傅玉麟向谢君颢连声道谢。 谢君颢这才向贺云、陆父、曾梅夫妇和闫师傅依次问好，落座于谢君峣和陆明珠之上，姿态从容，愈见风致。 陆父眸中带笑，“好好天天跟我念着她大爸爸，放学回来见到你，得高兴坏了。” 谢君颢抬手看下手表，“今天她放学，我去接她。” “好好肯定喜欢这个惊喜。”陆明珠亲自给谢君颢倒茶，“大哥此行还顺利吗？” “顺利。”谢君颢并未提及生意场上的针锋相对，“我在国外收到一件紫檀螺钿五弦琵琶，你别忘记收进琴室里。” “谢谢大哥。”陆明珠眉开眼笑。 这两年一有空就练习，自然而然地喜欢收藏各种乐器。 谢君颢点点头，问道：“让我做做什么见证？” 陆明珠拿出订婚书请他签字。 订完婚，傅玉麟就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当中。 一是婚期需要挑选良辰吉日，二是他准备多赚点片酬再给闫斌一个难忘的婚礼。 虽然陆明珠说过可以替他一手操办，但傅玉麟以自己是男人为由婉拒了，他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而不是事事靠姑姑。 陆明珠就由着他了。 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儿。 想必，傅干爹在九泉之下做梦都会笑醒。 侄子这么努力，自己有什么理由继续无所事事呢？ 陆明珠拿出纸笔开始写《刀客》的电视剧本。 早先写时就考虑到改编的问题，此时写起来特别流畅，每隔三四天就能写出一集剧本，但只写了两集半，一个噩耗突然传来。 杨嬛遇到车祸，生命垂危。 杨嬛和王昊参加一个同校教师的婚礼，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一个司机因为过度疲劳而把油门当刹车，直直地撞向王昊和杨嬛。 千钧一发之际，杨嬛推开了王昊。 她拍戏，经常习武，一直没有放下，体力远胜王昊，原本可以既保证王昊安然无恙，自己也能一个翻滚就躲开汽车的冲撞，但就那么巧，身后有人从酒店里冲出来，撞到杨嬛的后背，导致她失去就地翻滚的机会，两个人一起被汽车撞飞。 消息传到陆明珠这里时，两人均已被送去医院抢救。 陆明珠来不及换衣服，迅速赶往医院，见到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王兴财、张女士这对前任夫妇和王伯晖夫妇，王昊的眼睛红得像充血。 还有闻讯赶来的杨妈妈和杨嫣夫妇，眼里带着泪。 “情况怎么样？”陆明珠拉着张女士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凉。 张女士显然是哭过了，说话带着鼻音：“很严重，还在手术，已经抢救三个钟头了，我们请了香江最好的医生，只求能保住嬛嬛这孩子的命。你们家常请的老大夫和孟如玉孟大夫是不是很厉害？能不能中西医结合？” 陆明珠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懂医，不过我已经给契爷打电话，请澳城最好的医生乘直升飞机赶过来会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明珠，谢谢你。”张女士哽咽。 “都怪我。”王昊整个人狼狈极了，懊恼得撞墙，“要不是她陪我参加婚礼，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而我在车祸来临的时候却没能保护她。” 杨妈妈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遇到这样的意外，岂能怪你？” “嬛嬛推开了我。”王昊第一回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的文弱，“她要是自己躲开，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杨妈妈苦笑，“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只是后来……” 这场手术持续了十三个钟头。 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关心杨嬛的家人都在手术室外等候。 澳城那边的医生是半夜到的，稍作准备就进入了手术室，一直没有出来。 大家都很困，但都没有睡意。 王家和杨家让陆明珠和谢君峣回去等消息，可陆明珠担心杨嬛这个朋友，坚持守在手术室外面。 谢君峣搂着陆明珠，用自己穿的大衣包着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白皮肤蓝眼睛的中年医生，用一口英语说道：“手术很顺利，伤者的性命保住了，但会不会留下残疾，要看后续情况。” 第353章 听到医生第一句话, ，听到后面，心又揪了起来。 尤其是陆明珠。 看重。 打动了她, 她连婚姻都不要。 这些年, 她非常勤快, 婚后坚持拍戏, , 产后三个月后又投入到拍摄当中, 过年。 虽然事业心很强，但在香江拍戏时每天收工后回家，把家庭兼顾得很好。 可现在呢？ 为什么意外就落在她身上呢？ “遇到这么严重的车祸, 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谢谢您，大夫, 辛苦您和手术室里全力抢救她的所有大夫，我们心里万分感激，暂时无以为报, 只能等来日再说。”先开口的是杨妈妈, 一直揪住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对王昊说：“阿昊, 嬛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叫医生帮你处理下伤口。如果嬛嬛醒来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一定很心疼。” 王昊被杨嬛用力推开的瞬间摔倒在地，一点擦伤倒不要紧，严重是左手腕着地骨折, 目前肿得不成样子，但他担心杨嬛，守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 王伯晖夫妇和张女士是心疼, 可更心疼在手术室里的杨嬛。 如果他和杨嬛一起痛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那就先痛着，再怎么痛都不会像杨嬛那么严重。 王昊却没有先回应岳母，而是问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陆明珠也睁大眼睛，很关切地等医生回答。 医生停顿了几秒钟，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对，很严重，同时又很幸运，她在第一时间保护住她自己的头颅，肋骨骨折但内脏受损不算太严重，及时止住了血，她的伤主要是伤在四肢，多处粉碎性骨折，所以我们不能保证不会留下后遗症。” “会影响她的行走吗？”杨嬛是那么骄傲的女孩子。 医生耸耸肩，没有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 杨妈妈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问王昊：“如果嬛嬛落下残疾，你会嫌弃她吗？” “不会。”王昊回答得毫不犹豫，“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地照顾她，如违此誓，就让我在车祸中灰飞烟灭，不会像今天这样有嬛嬛救我。” “那就行了。”杨妈妈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王昊，“她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残不残废、能不能拍戏等都不重要。 王伯晖紧跟着道：“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亲家母，您尽管放心，嬛嬛是我的儿媳妇，又对王昊有救命之恩，我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属于王昊的所有王家资产都将归于嬛嬛所有，如果王昊敢辜负她，从王家出去的绝不是嬛嬛，只能是王昊。我知道，黄白之物不能衡量一切，永远比不上健康，但我们夫妇俩能用来表达心意的只有这些东西。” 廖婉茹附和：“是的，亲家母，还请您莫要嫌弃。” “那倒不必。”杨妈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她看着仍旧双目紧盯手术室的王昊，轻声道：“嬛嬛是四个孩子中从来不让我操心的一个，她比谁都有主意，也能担得起事，她推开阿昊是她心甘情愿的举动，不能因为受重伤的是她而不是王阿昊就剥夺阿昊的继承权。亲家公，亲家母，我相信，嬛嬛醒来后也是这么说。” 廖婉茹紧紧攥着她的双手，“不管您和嬛嬛怎么说，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亲家母，别忙着拒绝，得为孩子着想呀！我跟您说，老天爷他有时候长眼，他有时候不长眼，要是发誓有用的话，天底下活该天打雷劈的多了去，您仔细想想，遭报应的才有几个？王昊的话也别全信，我们得以防万一。嬛嬛受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养好后恐怕不能继续工作了，我和她爸两个做父母的必须保证她未来的利益不受任何损害。” “妈，您做得对，就这么办。”王昊十分赞同。 陆明珠心底佩服王伯晖和廖婉茹的决断，却没有插口，而是静静地听着，转眼一看，在王兴财和张女士的脸上都看到赞同之色。 他们很受震撼。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杨嬛一样，推开丈夫，让自己身处险境。 王兴财觉得自己将来分遗产给五子两女，也要留一部分给杨嬛，还得是很大一部分。 她救的，可是自己的长孙。 就在这时，另一个手术室的人过来说：“手术失败了，很遗憾，那位同时遭受撞击的伤者没有救回来。” 那边负责抢救的医生不如这边多，也不如这边技术高超。 到底是大户人家，请来国际上最有名的外科医生。 很幸运，这位医生及其团队最近都在澳城进行医学上的交流，为期三个月，被连夜请到这里对送来的杨嬛进行抢救。 “我管她去死！”王昊吼道。 就是从酒店冲出来撞到杨嬛导致两人一起被汽车撞飞的人，据说是个女子，具体身份是什么，陆明珠只顾着杨嬛的伤情，哪有心情问是谁？ 至于这场车祸死伤多少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还有罪魁祸首，也不知是生是死。 王伯晖并未制止儿子的怒火，对报信的医生沉声说道：“麻烦把消息告知这个女子的家人而不是我们，所有费用也请和她的家人进行结算，是不是向肇事者追讨，由这个女子的家人决定，和我们没有关系，因为我的儿媳被她连累，手术刚刚结束，目前只是暂时保住性命，还没有清醒，我们没有心情管这个女子的生和死。” 他和妻子、父母不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他们来到时，手术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所以不清楚那个女子的情况。 和陆明珠一样，没心情关心。 那个女子是酒店工作人员送到医院抢救的，就近选择，和杨嬛进入同一家医院，也是香江最好的医院。 报信的医生自然懂事，“我知道了，王生，那我们就等那个女子的家人来认尸。” 王伯晖的秘书趁机上前，道：“先生，是陈婉。” “陈婉是谁？”王伯晖皱眉。 他没反应过来，陆明珠却想起来了，出声问道：“陈婉不是和她的祖母、父母移居新加坡了么？怎么会在香江？她从酒店里冲出来恰好撞到杨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说完才对王伯晖道：“就是陈丰的孙女，以前想挖我墙角，和夏琳、杨嬛都接触过。” “原来是她！”王伯晖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秘书早就向酒店和王昊的同事、在场的目击者打听清楚了。 听到陆明珠问，他就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陈婉在新加坡嫁了人，嫁给马来西亚一个不大不小的富商，毕竟她也算出身名门，见多识广，远胜一般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当地人都知道他们这一房是无辜的，待遇比陈丰好很多。所以，陈丰受不了旁人的眼光移居他乡谋生，二太一房则留在新加坡经营他们名下的一些资产，依旧做生意，生活还算富足。” “说重点。”王伯晖嫌他啰嗦。 秘书立即说道：“陈婉的丈夫来香江和拉链女王薇薇安谈合作，谁知逗留半年不归，陈婉听说他在香江娶了一任夫人，特地来找他理论。在住所没找到丈夫，得知他在酒店里和新夫人请人吃晚饭，大怒之下就来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参加婚礼的酒店。夫妻之间发生激烈争吵，再加上丈夫护着新夫人，受到责备的陈婉拿花瓶砸了丈夫的头，见他晕倒在地，陈婉觉得自己过于冲动，慌不择路地冲出酒店大门，正好撞上大少奶奶。先生，大少爷，还有各位太太，确实是意外，就像这场车祸，不是策划。” 顿了顿，他道：“我请贺先生、陆先生、曾先生帮忙查了一下，确认无误。” “既然契爷、干爹和我爸都查过，那就没问题。”陆明珠比较相信这几位，尤其是贺云和曾梅，一个纵横南洋，一个在新加坡居住多年，都有深厚的势力。 至于陈婉，居然就这么死了！ 死前还要拉个垫背的。 陆明珠虽然对陈婉没有任何好感，还因为她挖墙脚的事情而交恶，但因陈婉也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陆明珠从没盼着她死。 “司机呢？是死是活？我们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要不是他，杨嬛何至于此。 一想到美貌出众、演技一流、本性又十分善良坚定的杨嬛从此落下残疾，陆明珠就对罪魁祸首恨得牙根痒痒。 秘书脸上露出一丝异样。 王伯晖催促道：“说，又是怎么回事？汽车是司机本人所有，还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汽车以及雇佣的司机？怎么就那么巧？把油门当刹车？” 秘书迅速回答：“汽车不是司机本人所有，这两平治车归原上海纺织大王陈海所有，司机是他们家的司机，是从上海跟到香江的老司机，技术一直很好，从来没出过问题，车上还拉着他的爱子和孙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把油门当刹车了，不仅自己死透了，还拉了很多人给他垫背。除了车上陈海陈先生的爱子和爱孙，还有汽车撞进酒店里造成的死伤，当时有不少客人用完晚餐，从里面往外走，不幸遭殃。据调查，这场车祸一共造成四死七伤。” 陆明珠惊讶极了，“杨嬛和王昊以外，还有其他五人受伤？” 秘书点头，“司机撞上大少奶奶和陈婉以后没有停下来，还往里面冲，不过冲击力缓和了一点，所以里面遭殃的人都是受伤，轻重不一。” 廖婉茹拉着王伯晖的胳膊，“走，我们去找陈海算账！” 不剥掉他一层皮，自己就不姓廖。 王伯晖没有任何意见，冲大家说道：“亲家母，您和我父亲、母亲都回去休息，王昊和嬛嬛这边有医生护士。明珠，你和君峣也等了一夜，谢谢你们的帮忙，也早点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忧，顺便替我向你契爷干爹和你爸道声谢。最近我肯定没时间，等嬛嬛再好点，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做东请他们吃饭，亲自道谢。” “自家人别说这个谢字。”陆明珠和谢君峣从长椅上起身，“干爹，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也会跟老大夫和孟如玉打声招呼，让他们过来给杨嬛诊脉，看能不能弄个中西医结合，西医治伤，中医疗养，争取让杨嬛好得更快一点。” 王伯晖拍拍她的肩膀，“麻烦了。” “不麻烦。”陆明珠道。 她回到家，洗完澡，没忙着休息，而是给陈家宁打电话。 “你爹那个纨绔儿子和爱孙出车祸了，你知道不知道？”陆明珠直接开口问。 陈家宁诧异出声：“怎么回事？我没听说啊！” 陆明珠就长话短说，把这件事告诉她。 “父子俩都死了？”陈家宁非常吃惊，“我们家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我爸我妈昨儿晚上吃好喝好睡好，一夜睡到大天亮，早上起床后还在花园里锻炼，然后就出门会友了，根本没人通知我们说我们家大少爷和孙少爷车祸去世。” 吃惊之下，又隐隐有几分欢喜。 十多年来，无论她有多么努力，她父母都看不上她，宁可培养纨绔哥哥那个尚不知资质的儿子，也不愿意把家业传给她。 好在她靠自己可以独立生活，不必依附父母，任其捏扁搓圆。 现在兄长、侄子都死了，父母就只能指望她，反正不可能指望那个明知哥哥纨绔还要嫁进来、嫁进来后和哥哥三天两吵闹的嫂子。 陈家宁开始考虑效仿明玥，招赘生子，父母不想给她也得给她。 她爹不是没想过再生个儿子，可惜一直没生出来，除了她妈，外面有不少女人，也不嫌她爹老得不成样，飞蛾扑火似的跟着他。 陈家纺织厂败落到不得不接受明珠纺织厂入股，他爹可没陆先生那般大方！ 一瞬之间，陈家宁想到无数，却不知陆明珠更是诧异，“这么大的事儿，没人通知你们家？怎么可能？一场车祸，四死七伤啊，我们杨嬛抢救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往后很有可能落下残疾，警署居然没找到你们家？” 她记得王伯晖说过已报警的话。 “我很确定，没有电话，没有人找来。”陈家宁同样不解，转头问管家：“昨夜没人给咱们家打电话吗？” 管家欲言又止。 “说！”陈家宁板着脸，“出大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闭着眼睛说道：“电话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孙少爷给剪断了，今儿早上才发现，我立刻找人来接好。要是早半个小时，陆小姐打电话来，您肯定接不到。所以说，昨夜到底有没有电话打进来，咱们家里谁都不知道。” 陈家宁傻眼：“孙少爷剪断了电话线？他还干了什么？” 因为陈家宁现在是明珠纺织厂分厂的总经理，在家里积威甚重，仅次于陈海，所以管家比较尊重她，小声说道：“孙少爷做的事情多了，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件？” 陈家宁皱了皱眉，转述给陆明珠。 陆明珠忍不住道：“这算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也许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爸妈亲自去王家赔罪，顺便调查姜司机错把油门当刹车的事情。姜司机在我们家很多年了，技术娴熟，滴酒不沾，如果因为过度疲倦也会认真地推掉工作，改由其他司机开车。冲他这份认真负责的态度，我爸非常重用他，前两天把他派到我那个哥哥身边，负责接送他们父子俩的进出。”陈家宁如实告诉陆明珠。 所以，她认为这场车祸不简单，有必要查清楚。 陆明珠打个哈欠，“行，线说到这里，我得休息了。” 她相信，大家肯定会查清楚的。 谢君峣催她洗澡，两人困得什么都做不了，相拥而眠。 王昊和杨嬛差点生离死别，他们更珍惜彼此。 谢君峣的手臂紧了紧，心里下定主意，把陆明珠身边的保镖更换一下，换成身体更强壮、反应更灵敏、身手更高超的青年人。 像陆父之前给陆明珠的几个保镖，该退下来当保安了。 三十五岁以后，随着年纪的上涨，每个人的精力都是逐渐衰退的。 谢君颢非常赞同。 他也听说了昨晚的惨烈车祸。 在谢君峣和陆明珠休息的时候，面对找上门的王伯晖和廖婉茹，陈海夫妇才知原配长子长孙以及司机出事了，并且殃及王昊和杨嬛。 悲恸之下，陈海当时就晕了。 陈太太倒还好。 她是继母，再怎么重视男丁，也如隔靴搔痒。 不过她在陈家不当家，只有一个正房太太的名头，所以在陈海晕倒后就把他送医院，然后跟王伯晖和廖婉茹如实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也没有权利做，一切都得等陈海醒来后再说。 王伯晖和廖婉茹只能先回家。 好在杨嬛傍晚醒来了，被裹成木乃伊似的她，醒来后反倒宽慰守在床前的丈夫，眼见其他家人不在，倒也没有在意，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料到自己现在醒来，但在自己抢救之时，他们不会不在。 对于家人，她是相当了解的，根本不会多想。 注意到王昊手腕打了石膏，杨嬛说话声音很虚弱：“昊哥，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出人意料，不要怨天尤人，我会好好地养伤，努力配合医生，让自己早点好起来。” 以后不能拍戏当然是遗憾的，可命最重要。 活着，胜过一切。 她还有母亲，还有孩子，还有家人，不能一蹶不振。 就是太痛、太痛了。 有一种全身粉碎的感觉，比她拍戏从马背上摔下来还要痛。 杨嬛眼泪汪汪。 王昊心疼得要死，忍不住说：“我是男人，你先顾着自己就好，推开我干什么？有推开我的时间，你已经跑开了。” 他宁可受重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好不容易才求娶到的爱人。 “你这么好的脑子，撞坏了多可惜呀？秀秀的哥哥不是说了吗？说你是一块搞科研的料子，只教书就太可惜了，不过在没办法报效祖国之前，培养人才也是不错的。”杨嬛说完，见王昊眼神很凶，立刻抱怨道：“我快痛死了你还责备我。” “我是害怕，嬛嬛。”两行眼泪从王昊脸上流下来，没打石膏的手握着杨嬛打了石膏的手，呜咽道：“你要是不管我，怎会遭受此劫？你痛，我更痛，心里痛，在你被抢救的时候，我很害怕，怕你醒不过来。嬛嬛，你以后要学得自私一点，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最前面，没人会怪你的。” 杨嬛拼命眨眼睛：“放心，我一定吃一堑长一智。” 她头上也有伤，包着纱布。 四肢打石膏，完全不能动弹，头也点不下来。 陆明珠和谢君峣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的事情了，得知杨嬛清醒一阵子后就又昏睡过去，他们便没再去医院打扰。 太晚了，不合适。 这时候的杨嬛最需要静养。 王伯晖和廖婉茹花重金安排她住单人病房，禁止大家探望，连王仲昭及其下面的兄弟弟妹等人都拒之门外，更不用说外人了，就是怕人多口杂，说不出好话，影响杨嬛的心情。 尤其是蹲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 这么惨烈的车祸，岂能不上头条？而且受重伤的是杨嬛，死去的是前东南亚糖王之孙女、曾经的千金大小姐陈婉和前上海纺织大王陈海的儿子、孙子、司机，司机更是肇事者，简直可以写一篇精彩纷呈、曲折离奇的。 为何？ 因为经过警方取证发现，并不是一开始认为的司机错把油门当刹车，而是刹车失灵，在车祸前就被人为损坏了。 这是谋杀。 就不知道目标是陈海还是陈海的纨绔儿子和爱孙。 整个香江都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