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鱼》 1. 序章 榆尘是个被遗弃在战场上的孤儿。 被庙里的老方丈捡到的时候,她就已经瞎了,搭在眼睛上的白绷带浸上的血都硬了。 按理说,这种身世的小孩应该挺让人心疼的。 可突逢变故,榆尘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对人爱搭不理。身上一股子清贵劲硬是将自己划得格格不入。 听庙里的老方丈说,她本来应该随着父母一起去了的,侥幸活了下来。 将她捡回去后,她一连发了好几天烧。 从那以后,榆尘便是一身红衣。 大概是方丈觉得红色最带人间味,留得住命。 虽说初衷是好的,可是在那么肃静的佛门,一袭红衣的小瞎子就是个异类。 别说是小孩,就是大人有时候看到她都觉得可怕。 觉得她冰冷冷的,像是个……没有生机的提线木偶。 索性榆尘也乐得清闲,就这样独居一隅的待在寺庙内一处偏院。 每天晨起晚颂时敲下钟,顺着台阶扫扫落叶。再闲来无事时就擦擦供台上佛祖的石像。 佛说:万物始有因果。 榆尘觉得,十几年前方丈捡着自己是因,那她就合该待在庙里供着佛祖,终其一生,这是果。 2. 第一章 小鱼 十月天,早秋,晚风遣着落叶缓缓而下。榆尘拿着把扫帚顺着台阶清扫落叶。 风声杂着落叶的“哗哗声” ,周围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把榆尘的感官压到紧绷。 血腥气越来越浓,理智告诉榆尘,她现在应该装什么都不知道,神色自若地逃到偏院内。 那人既然受着伤,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处理掉一个瞎子。 “谁?”没有由来,毫无征兆地发问。 榆尘话音刚落,脖子上就传来窒息感。 榆尘勾了勾嘴角,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她更多的是结束的放松。 这条捡来的命就这样结束了,也挺好…… 掐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身体循着本能大口呼吸空气。 “小瞎子,我不想杀你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那声音听着真的不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反倒像谁家的翩翩少年郎。 尾音往下压了点,带着点恹恹的感觉,很……勾人。 鬼使神差的,榆尘去供台上给他端了碗糕点。 等她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并排坐在偏院的长廊上。 他吃东西的动静很轻,基本上听不到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要不是鼻尖始终充斥着一股血腥气,榆尘甚至要怀疑是不是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小瞎子,在你这破庙待几天。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这的人都杀了。”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含糊了,榆尘竟然觉得这话听不出威胁劲,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轻佻。 榆尘微不可闻地应了声随你,之后就侧身进了偏院内。 “咚,咚”寺庙内传来两声悠扬的古钟声。 寺庙卯时起,亥时休。只有卯时和亥时的钟声是两下的,分别意味着晨起和休沐。 榆尘简单整理了一下就躺下了,没再理会院子里的动静。 第二天一直到巳时晨诵快结束时,身后才传来那人大爷似的叫唤。 “小瞎子,去搞点吃的来。” 那人约莫是刚睡醒,声音比起昨天的清冽多了点慵懒。见榆尘没搭理他,他又提高声音叫了两句。 “唉,你叫什么名字?”这几个字的听觉感受格外的实。 说这话时,榆尘觉得他大概是走到自己跟前说的。 榆尘小声诵经地声音顿了顿,回了句“还有三节。” “啧,小尼姑真没趣。” 声音渐行渐远,那人又回昨天躺的地方了。 榆尘以为那人不会再开口了,他或许会走掉,或许……谁知道呢? 谁知晨诵结束后,那人又开口道:“唉,小瞎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你呢?”榆尘想都没想就回了句。 “白术。” “嗤,像条狗都名字,真难听。”榆尘挑衅似的开口回到。 那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问了遍榆尘的名字。 “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 榆尘随口回了句,之后转身准备把地上的蒲团收好。 “榆……尘”白术逗猫似的故意把尾音拉长,“你名字好听,叫你小鱼好了。” “换一个。”榆尘冷冷的回了句。 “小鱼,去帮我拿点吃的来。” “换一个。”榆尘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小鱼,小鱼,小鱼。” 大概是榆尘刚刚的反应取悦到他了,白术说这句话时语调是上扬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快。 榆尘脑海里没有由来的浮现出一张弯眼笑的狗狗脸。 其实说他名字像狗,也不全是在嘲讽他。榆尘小时候还真捡着过一条叫小白流浪狗。 算了,就当照顾小狗了。榆尘起身去给他端了碗糕点。 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白术就过着巳时起,辰时休的生活。 每天醒来后就跟大爷似的,时不时使唤榆尘帮忙。 榆尘觉得他身上的违和感很重。 太不像了,很难想象一个会拖长尾音叫小鱼逗人的少年会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 她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只走丢了的流浪小狗,自己恰好捡到了。 3. 第二章 鸟鸣 一直到十月底的某天,那天白术格外的安分,一整天都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到一个月,她就习惯了有个人时不时吱两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会,也习惯了除了父母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叫她小鱼。 到了晚上,白术突然问她去不去林子里赏月。 “不去,我又看不见。”榆尘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晚诵快要开始了。 “好吧,今天林子里根本没月亮。小鱼,赏个脸,陪我去吹吹风吧。” 莫情其妙地,听到这句话,榆尘总感觉有一只傻小狗在自己眼前晃,委屈又可怜。 嘴比脑子快地应了声“好”。 之后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绕了一圈。 白术走在榆尘前面一点,晚风吹起白术的衣角,轻蹭过榆尘的指尖。 痒痒的。 榆尘有点恶趣味的扯了一下,然后欲盖弥彰地说了句:“喂,走慢点。” 走在前面的少年更是恶劣。干脆直接就停了下来,等榆尘和他撞个满怀。 “小鱼,带你去个地方。” 声音从榆尘头顶上方传来,说话的气流甚至倦着风吹过榆尘的发梢。 榆尘还没来得及拒绝,白术就抱着她跳到了一棵树上。 风呼呼而过,失重的不适感让榆尘的心脏徒然跳漏了两拍。 “这是这片林子最高的树,你仔细听,会有鸟鸣声。”说完,白术又安静下来。 太安静了。 犹豫再三,榆尘还是开口问了句:“怎么,心情不好?” “咚”寺庙内传来一声钟声。 晚诵时间到了。 钟声将榆尘的话语撞散在晚风中,榆尘问完之后过了一会白术还是没搭话。 就在榆尘以为白术没听到,准备算了,跟他说自己要回去时,白术开口了。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但这会榆尘也没催,任由晚风细细拂过。 “其实也没心情不好,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她那么讨厌我,估计也不稀罕我记着她。” 白术说得倒是满不在乎,但榆尘就是觉得他现在应该是很难过的。 榆尘突然很想抱抱这只傻小狗,哪有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呢? 榆尘想安慰他,但想到这只傻小狗刚刚装作不难过的样子,话到嘴边一抽,就变成了:“你……多大了?” “十八、九岁吧,谁记这个啊。” 难怪啊,还真是个小少年。 “这样啊,那我比你大。你也别整天小鱼小鱼地叫了,来叫声姐姐。” 榆尘像逗小狗似的拉长尾音叫了声:“小白少年。” “别叫我小白!” 这一闹,白术倒是开心了不少。 两人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扯着嗓子控诉年龄,嚷嚷着:“唉,我好歹是个土匪啊,打个商量,你叫我白大哥呗。” 一直到两人快踏进偏院时,白术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句:“那你呢?为什么想死?” 榆尘准备踏进门的脚步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回道:“没什么,活够了呗。” “这世上能绊住人脚步的东西有很多,清晨的太阳,晚间的明月,一顿没吃上的热乎饭。而我恰好活够了,没什么好稀罕的了。” 榆尘这话说得随意,但白术看着她就是没有由来的多了点心疼。 同病相怜吧,被抛弃的小狗和没人要的小鱼。 “今天没听到鸟鸣声,以后带你去听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白术开口和她讨了一个约定。 以后吗? 这个词对她来说倒是新奇。像她这样的人也会有以后吗? 鸟鸣声太吸引人了,这只傻小狗安慰人的样子也太让人心动了。 “好,以后一起。” 也许吧,一场鸟鸣声真的能绊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4. 第三章 喧嚣 之后那小狗倒像是真打算在寺庙定居,忙活了几天给自己在偏院内搭了个床。床装好那天还兴冲冲地跟榆尘描述。 榆尘听他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傻小狗叼东西给自己建窝的场景。 笨笨的。 那天晚饭后白术开口让榆尘陪他去集市上买东西装饰床。 怕榆尘拒绝他还装着可怜说自己的床太单调,自己会睡不着。 娇气小狗,榆尘在心里腹议了句。 “行,戊时归。” “谢谢小鱼!今天集市超级热闹。”说完,那小少年草草收了点东西就催榆尘走了。 两人在下山的路上走着,白术突然往榆尘手腕上系了跟红绳。 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怕你走丢,先系跟红绳牵着。”说完白术就准备把绳子的另一端往自己手上绑。 绑不上怎么办? “小鱼,你帮我一下呗。”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这小少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撒娇示软那套学了个十成。 没办法,会撒娇的小狗有糖吃。 榆尘顺着红绳靠近白术,凭感觉在他手腕上系了个蝴蝶结。 系好后那小少年兴奋的往前走了几步,手腕上的红绳带来一点轻微的拉扯感,榆尘赶紧跟了上去。 这下好了,更像是在溜小狗了。 两人一路走到小镇上时,榆尘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听觉转变。 耳边不在是风声、树叶声,取而代之的是小孩的嬉笑、大人的谈论。 细细碎碎的,但又很带生活气。 今晚的集市如白术所言一般,格外热闹。 人群拥着人群,叫卖声攒着谈论声。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是小年。 难怪啊,这么热闹…… 那只娇气小狗似乎对路边摊子卖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在他第三次试图靠近某个摊位,但感觉到绳子的拉扯后又退回了榆尘身边后。 榆尘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句:“想买什么,怎么不去?” “晚上戊时归。”小狗回答的声音还带着点委屈。 榆尘想着那小狗委屈巴巴的样子,难得破了个例:“今天元旦,亥时前回去就行。” 其实也算不上破例,小年夜和除夕寺庙内都是取消晚诵给大家陪家人朋友的,只是榆尘往年都是一切照旧。今年倒是来陪这只娇气小狗买东西了。 “小鱼,张嘴。” 甜丝丝的。 “糖葫芦,味道怎么样?” 还没等榆尘问,那小狗就自己兴冲冲的解释了起来。 甜丝丝的,只有傻小狗才喜欢。 集市上热闹依旧,榆尘在一片喧嚣声中隐约听见有买长明灯的。心下一动,让白术带自己去买了三盏。 三盏长明灯在河边随着水波渐行渐远,白术开口问她这是干什么的。 “祭奠死去的亲人,有两盏是给我父母的。还有一盏是给捡到我的那位老方丈的,他前不久刚去世了。” 5. 第四章 善恶 榆尘说完后,那小狗沉默了一会,斟酌着用词开口到:“小鱼别难过,我也没有亲人了。” 笨蛋小狗安慰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笨笨的。 榆尘顺着他的话接了句:“你父亲呢?” “死了,我杀的。” 气氛又凝固了一点,白术赶紧放轻松语气说到:“开玩笑的,他不是什么好人,反正最后死了。” 榆尘突然很想问问这个小少年,以后打算怎么办。 继续当他的土匪,还是……? 挺奇怪的,她连自己的以后都没关心过,这会倒惦记起了白术。 大概是因为这个少年还欠他一场鸟鸣声吧。 对,就是这样。 “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以后?”那小少年愣了一下,之后无所谓的开口:“不知道,我一直赖你这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你还打算当土匪吗?” 榆尘没接他的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干什么呢?” 河边的风顺着声音吹过,那小少年说得随意,榆尘倒是没有由来的听出了点落寞。 “我爹是个土匪,强/奸了我娘,这才有了我。我连出生都是不被期待的。” “七、八岁大的时候,我就被要求提着刀跟在土匪抢劫的队伍里了。往后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问过我的打算,我又真的还有选择权吗?” “你信佛吗?” 榆尘的思绪被拉得有些远了,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小白,别当土匪了,和我一起待在寺庙里好吗?” “好。” 远处烟花爆鸣响起,盖过了二人的谈话。 榆尘觉得那小少年最后一下应太干脆了,听得不真切。 那小少年倒是没心没肺得很,这会就指着烟花感叹起了好美。 一直到两人上山回去的路上,榆尘都还在想着刚才的谈话,脚滑踩空了一下。 其实榆尘觉得这没什么,毕竟这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别说只是踩空了,就是直接摔倒在地上,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爬起来继续走。 但是旁边那只小狗着急得很,堪堪扶住她后就开口到:“晚上山路滑,小鱼,要不我扶着你吧。” “好。” 真奇怪,明明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走,却在那只傻小狗开口的时候莫名的不想拒绝。 就这样,小狗小心翼翼地扶着小鱼,一级一级地上那台阶。 如果真要找个词形容白术此时的状态的话,那大概是虔诚吧。 是的,虔诚。 就像信徒拥着他唯一的神明,无家可归的人找到了唯一的避难所。 6. 第五章 白术 那天晚上,榆尘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坐在书桌边上,一笔一划地学写白术二字。写出来的字却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自己就在一边笑话他:“笨蛋小白,这都学不会。” 那小孩也不生气,扭过头,耷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小鱼姐姐,你可以教教我吗?” 小孩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说话抿嘴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榆尘刚准备上去捏一下,翻了个身,梦境戛然而止。 夜里的梦成功让榆尘好奇起了白术的长相。 左右晨诵结束后听那只小狗闲来无事晃荡来、晃荡去,就开口问了起来。 “小白,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你问这个干嘛?” 那小狗大概是觉得莫名其妙了,但也配合的形容起了自己。 “我长了两个眼睛、一张嘴,头发有点长……” “听你形容想象不出来,要不你脸凑过来给我捏一把,感受一下?” 这会儿榆尘倒是学着小狗平时的样子,耍起了赖来。 可惜那小狗软硬不吃,顺着榆尘的话半开玩笑的说:“那不行,我好歹之前是个土匪,这脸能随便给人捏吗?” 两人又闹了一阵后,榆尘开口到: “昨夜做了个梦,梦到五岁的小白术坐在书桌边学自己的名字。怯生生的,像个糯米团子。” “五岁那年我娘刚死,我在街头流浪了好几天……” 感觉到小鱼的表情一愣,白术赶紧话锋一转,说道: “逗你玩的。没两天我就被一户人家给捡回去了。说起来我的名字就是捡到我的人给我取的。之前我娘都是小白小白的叫我,倒真像是在招呼狗。” “那户人家还有个比我大点的女儿。那小丫头没事就爱拿我逗趣,之后就被她娘亲罚去练琴了。” 讲到这里,白术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眉眼弯弯的笑了。 母亲刚去世,小丫头,弹琴…… 榆尘突然想起来自己十岁那年母亲捡了个小孩回来,好像叫……对了,就叫白术。 白术草是一味草药。 “我七八岁大的时候顽劣得很,招猫逗狗,基本上家附近的小孩都被我欺负过。” “有一回我看见个小孩拿着糖果站在街道边,怯生生的。没忍住,上去抢了他的糖果,打算逗逗他。” “然后呢?”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很难想象一个看着这么冷冰冰的人小时候会做出这种事。 “那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吓得我糖果没拿稳,也跟着掉到了地上,他哭的更大声了。” “最后的解决方案大概是我娘上门给人家赔罪道歉。只是那次我娘回来之后罚我罚得格外重,我差不多被关在家抄了半个月的琴谱。” 榆尘停顿了一下,换来的是那个小少年一阵爆笑。 “哪家小孩这么可怜,能遇着你。” 榆尘等他快笑完才继续开口:“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孩从小跟着母亲一起生活,那是他母亲第一次买糖果给他。” “那之后我娘亲就时不时叫那小孩的母亲来我家药馆帮忙,也好名正言顺地给他们点钱。” “一直到那小孩五岁那年,他母亲去世了。他母亲去世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塞给了我娘,求我娘帮忙照顾那小孩。” “那小孩叫白术。” “小白,你的名字其实是你母亲去世前给你取的。白术其实是一味草药名。她给你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你能健康、顺遂的长大。” 榆尘说完后沉默了一会,见白术久久没接话,问了句:“怎么,不信?” “信,我信你。” 白术望着榆尘,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我素来不信神拜佛,但我信你,你是我唯一的神明。 其实对于小时候的事,白术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原来母亲还给自己买过糖果吗?原来她到死前都还在惦记自己吗? 7. 第六章 抚琴 除夕夜后榆尘发现那小少年变得忙起来了。 寻常时那小少年就像只好动的小狗,睡醒就得发出点声响,左一句小鱼,又一句小鱼的。 那小少年倒是会挑时间,寺庙诵经时间就是跟偏院的小草讲话也没上来讨没趣。 啧,委屈巴巴的小狗。 榆尘想,左右下次没事的时候教他诵段经吧。 那小少年就这样一直神神秘秘的忙活到了元宵节。 他甚至仗着榆尘看不见,在林子西边圈了块地出来。 对此,榆尘也就随他去了,总归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到元宵节那天,白术突然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那天他难得起了个大早,醒来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就是看不见榆尘也猜到那小少年前段时间多半是在为元宵节做准备。 想到那小狗紧张到来回踱步的样子,榆尘莫名想恶趣味的逗逗他。 和他相处总是这样,他总能轻而易举挑起榆尘性格中最后一点恶劣因子。 从十三岁到寺庙起,她就把之前那个会撒娇、爱闹腾的小鱼彻彻底底地丢了。 与其说寺院中那些人厌恶她,倒不如说他们畏惧她。他们觉得榆尘不像个人。 方丈早前就劝过她,劝她放下过往。 可她就像被恶意支配的破布娃娃,放下了,人也就散了。 她近乎自虐的拘着过去的自己,绝了一切喜乐,硬生生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 白术还在院中晃悠,毫无规律的脚步声时远时近。 “小白,过来,给你讲个故事。” 这话很有效地吸引了那小少年的注意。他走来的急,甚至带了阵风吹过榆尘的发丝。 “什么故事?” 榆尘寻着声音大致辨了下白术的方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逗你玩呢,没故事,来教你诵段经。” 还不等他说话,榆尘攥紧了点手上抓的衣服,开口到: “我抓着你呢,你没机会拒绝。” 榆尘脸上满是坏事得逞,掩不住的笑意。 太鲜活了。 看得那小少年愣了神,鬼使神差地应了句“没打算拒绝。” 两人走到偏院内,各自拿了块蒲团跪坐于佛像前。 榆尘说一句,白术依瓜画瓢照着发音跟一句。榆尘说一句,白术…… 不出一刻钟,白·没打算拒绝·术睡着了。 白术的头第三次撞到边上的柱子,发出“哐当”的声响后,榆尘加重语气叫了声白术。 那小少年听见有人叫他,半梦半醒间脱口而出了句“南无飒哆喃(nā mó sà duō nán)”。 得,老半天就学会这一句。 榆尘忍着一脚把他踹醒的冲动。 呃,没忍住。 那小少年被踹醒后委屈巴巴地控诉自己昨晚没睡好,为元宵节…… 元宵节?啊,在这等着呢。 果然,那小少年下一句就是“小鱼,带你去看个东西呗。” 白术领着榆尘一路走到林子西边。 林子西边刚好有块不大不小的空地,边上斜栽着几颗竹子。 白术在空地中间架了琴,边上摆了两把小圆凳。 硬要说的话倒真有几分风雅意境。 白术抬手随意拨了两下琴弦。 生涩、毫无章法的琴调顺着林间风一闪而过。 听见这声音榆尘愣了几秒。 白术不会弹,所以他只是随意拨弄了几下,声音一晃而过。 但榆尘无比确定这就是琴声。 想想少时最讨厌的就是练琴,今天躲明天逃。 寺庙十年,孑然一身。 一思索,发现父母留给自己的念想竟然也就只剩那几首母亲自己谱曲的琴调了。 榆尘想弹上一曲,可一抬手竟又升起了点近乡情怯的情感。 一股莫名其妙的烦闷占据心头。 是了,弹琴作甚? 父母不在,自己又弹给谁听呢? 那小少年先开口说:“小鱼,今天元宵节,你弹首琴给我听听呗。我记得你小时候会的。” 榆尘想直接拒绝他,话到嘴边一转,就变成了“我弹得不好,很久没弹过了。” 这话说的,仿佛只要那小少年开口夸她几句,她就愿意弹了一样。 榆尘突然想到那只叫小白的狗。 那只狗大概是在小白术走丢两个月后捡着的。 那年她才十岁,闹腾得紧。 附近的小孩或多或少都被她欺负过,平时见了她都得躲着走。 只有被娘亲捡回来的小白术,小小只的,被欺负了也不生气,软乎乎地叫她“小鱼姐姐”。 虽然才相处了两、三个月,她却实打实的把白术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像动物保护被自己划入领土范围内的幼崽,榆尘走到哪都带着他。 俩人一块,招猫逗狗,折腾附近小孩。 然后……榆尘就被她娘亲罚去练琴了。 榆尘练琴,白术就端个小圆凳坐边上听。 五岁的小白术捧场得很。 就是听着榆尘敷衍她娘亲,弹得稀烂的琴声。 一曲终了,他也能喜滋滋的鼓掌,开口夸榆尘弹得好。 像个小傻子。 可是,没过多久白术就不见了。 榆尘找娘亲哭着要小白,她娘陪着榆尘找了一段时间。 在某天回家后温柔地抱着榆尘,和她说小白被自己的家人接回家了。 再后来榆尘娘亲捡回来条流浪狗,黄眼睛黄毛。 大概是因为榆尘那时候想念小白得紧,抱着那条黄毛小狗想都没想就决定叫它小白了。 榆尘练琴时那小狗也喜欢坐在边上听,边听边摇尾巴。 小孩子忘性大,有小狗陪着后她就没那么惦记白术了。 仔细想想,自己和小白术呆一块那段时间弹琴多半是闯祸被罚,她弹得敷衍至极。 也就小白术能天花乱坠地夸那么多。 自己倒真算得上欠他一场琴。 一场认真的、无关其他的琴。 那小少年顺着榆尘的话夸了两句。 好奇怪,那么寻常的赞美,榆尘竟然能听出点真诚的感觉。 好像那个小少年很认真的看着她,发自内心地在说:“你弹得很好。” 榆尘认命,准备抬手试试音,给那小少年认真弹一曲,总归是欠了他。 手抬起来的瞬间嘴比脑子快地说了句:“我不知道琴在哪。” 瞎了十年,榆尘对偏院构造了如指掌,走几步能到哪,抬手能拿到什么,她都再清楚不过。 先前白术拨琴弦那下,榆尘就已经辨清了琴的位置。 那琴放的近,基本上一抬手就可以摸着。 说出这话时榆尘觉得自己很奇怪,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那小少年牵着榆尘的手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琴声“噔”一声,绕在林子里消失。 榆尘突然觉得有点燥热。 大概是难得撒谎赖人帮忙,有点心虚吧。 这有什么,自己送他一场琴,那小少年帮帮自己,无可厚非。 榆尘想。 8. 第七章 天涯 榆尘跪坐在林子间,指尖拨过琴弦,有些生涩的试音起调。 她弹得不算好,小时候就没见她有多认真学,更何况这么过去多年。 这要真是戏曲表演,台下人怕是早散空了。 但白术没有,他坐在边上,认真地看着榆尘。 太美好了。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下一秒梦就醒了,自己还在土匪堆里,从未遇见过眼前人。 白术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可以,他心甘情愿困在这,守着安稳日子过余生。 这样的日子是他往前十八年都从未体验过的。 但显然是不可以的。 大概是他这一生作恶太多,注定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他爹是个土匪,□□了她娘,这才有了他。 他娘被掳走几个月后,趁乱跑了。跑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怀上了他。 发现的时候堕胎已经来不及了,他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生下来了。 本来他娘是打算一生下来就丢了,眼不见、心不烦的。 可是看着刚生下来那小孩皱巴巴的小脸,出于莫名其妙的心理作祟,他娘最后把他留了下来。 所以说他娘对他的态度还挺微妙的,爱又爱的不真切,讨厌又讨厌不起来。 当然,五岁的小白术不明白,他只觉得娘亲不爱自己。 他娘在他五岁那年去世的。 大冬天的,也亏榆尘娘亲捡着他捡的早,不然白术没准就死在桥洞底下了。 按说他娘虽然身体不好,但毕竟还年轻。先头最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后来又有榆尘爹娘帮衬,没道理那么早会病死。 坏就坏在她带着白术躲了5年,在她以为一切无事后,被他爹派的人寻着了。 要说他爹对他娘,那大概是爱过,但爱的没多深。 把他娘掳回去后,他爹对他娘温柔,捧在手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对待笼中金丝雀,一时兴起的爱意。 在他娘跑后,他爹的愤怒也大半是出自于男人的尊严。 吃到嘴的人都能跑了,多没面儿啊? 他爹叫人找,也只是想找回来振振面子,底下人找的也不走心。 所以他娘才能跑那么顺利,一走就是五年。 可他娘命不好,一走五年还能因为一幅画像,让人又寻着了。 再一次见到阔别五年的人,他爹憋着口气,既没有强硬的将人掳回去,又叫手底下的人骚扰着他们娘俩。 他爹想让他娘主动服软。 但那又能怎样呢? 反正他娘没熬过那年冬天。 喜欢或不喜欢,爱过或没在意过,他爹的那些偏执都随着他娘的死见鬼去了。 他娘死后又两个月,他爹才派人去榆尘家,打算把白术抢回去。 五岁的白术看不懂大人之间弯弯绕绕的恩怨。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走,榆尘一家都会有危险。 所以白术消失的悄无声息,就像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一圈涟漪过后又归于平静。 白术被带回去后地位尴尬。 是不是亲儿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爹压根没把心思放他身上。 七、八岁大的时候,他就已经提着刀跟在土匪堆里去抢劫了。 八岁到十八岁,他练得一手好武功。月下竹林,舞刀弄剑,不求风花雪月,求的只是活着。 他用了十多年练武功,终于在十八岁时干了件蓄谋已久的大事。 他亲手把他父亲杀了,然后逃出了土匪帮。 最初遇见榆尘的那个晚上,他几乎杀红了眼。 逃出去后大口喘息,肺部涌入空气,心脏狂跳。 他觉得自己完成夙愿,应该去死了。但又觉得自己死了又活了,接下来应该为自己而活着。 那天晚上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脑袋乱哄哄,打算先找个落脚地。 命中注定般的踏入那间寺庙,出现在了那个明月高照的竹林中,被某条小鱼捡了回去。 命运总是喜欢戏弄人的,在他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后又轻松打碎。 他前些天在街上看到那些土匪了,父亲的手下。 也是,自己将他们的头子杀了,那帮土匪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自己又什么时候会被找到呢? 还是……已经被发现了? 既然死亡是既定事实和已经推导好的标准结局,那自己又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榆尘一曲终了,白术定定地看着她。 脑袋里还在一遍一遍交织缠绕着刚刚思考的事,脱口而出问了句“小鱼,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说完这话白术就后悔了,其实他已经猜到结果了。 就像死刑犯在等待审判前总是会充满希冀。榆尘沉默的那几秒,他没有打断或岔开话题,而是静静的等着她。 林子静的只听得见呼吸声,榆尘轻轻地问了句“为什么?” 白术指尖抚摸玉佩的手一顿,斟酌着用词。 这块玉佩是他娘亲临死前留给他的,前些日子他不光忙活着找琴,也叫人将这块玉重新雕刻了一番。 玉佩弯弯的由红绳牵着,雕的是只小鱼,仔细看能看见小鱼嘴里衔着几颗小草。 鱼衔草…… 他想,他大概是喜欢上某只小鱼了,仗着人看不见,却又只敢隐晦的表达爱意。 “我想去看看草原湖泊,山和大海。这个世界那么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榆尘沉默了几秒,不轻不淡地回了句“下次吧。”之后生硬的找过了个话题。 下次,这个回答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同意了,无论如何总是留着个希望。 但对于白术来说不会却再有下次了。 白术将手中的玉佩收到袖子里。 那帮人要找到他了,他只能现在带着榆尘走。 或者,把他们都杀了。 白术配合榆尘生硬的转话题,有一腔没一腔地聊着天。 他撒娇赖着榆尘又给他弹了一曲琴。 察觉到那小狗心情不好,榆尘也没再说什么,顺着那小狗的意,一曲接一曲的弹着琴,笨拙地安慰那个小少年。 9. 第八章 孑孑 可惜时间不能定格,元宵节过后榆尘觉得她又好久没见着那小少年的身影了 。 或许吧,那小少年要走了,去他说的天涯海角。 寺庙困不住他,自己更没立场拦着他。 那天他问要不要和他一起走时,榆尘的心像跳漏了秒的钟,吱呀吱呀叫嚣着想要追回原来的节奏。 沉默的那几秒林子里静的很,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赤裸裸的膛露出来。 但她又给它摁回去了,她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制的心脏狂跳。 榆尘发现她有些拿不清自己对那小少年的情感。 莫名其妙,没有由来的。 她应该直接了当的拒绝那小少年的请求。她平静的生活就是潭死水,搜肠刮肚也凑不出去天涯海角的勇气。 但她却只是含糊地回了句下次。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不忍心拒绝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少年。 还是……还是留了个希望和念想给自己? …… 榆尘怔了怔,想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那小少年房间门口了。 那小少年不在里头。 今天卯时不到,他就趁着清晨朦朦胧胧的山间雾,离开了寺庙。 那小少年动静轻,大概是以为不会叫人察觉。 榆尘梦浅,那小少年绕着偏院走那两下,榆尘就醒了。 至于醒了又能怎样呢?他要走自己也没资格拦。 榆尘放轻呼吸,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睡着了的人。 那小少年的脚步渐行渐远,再到听不见任何声响。 榆尘只是翻了个身,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寺庙晨起的钟响。 之后晨起、早饭、清扫,一切照常。榆尘有条不絮地按着平常的生活轨迹一件一件的完成任务。 恍惚间发现自己走神得厉害,满脑子都是那场不告而别。 啊,他还欠自己一场鸟鸣声呢,难怪自己会这般惦记。 一定是这样。 榆尘调了个头,向林子里走去。 一场鸟鸣声而已,自己去听也没差。那小少年走了就走了,不欠她的。 约莫是时候还太早了,今天的鸟格外不配合人。 三三两两地在枝头叽叽喳喳闹,一点也不似那小少年形容里那般吸引人。 榆尘决定再等等,等黎明破晓,晨光涌进林子里的时候,一定可以听上一场期待已久的鸟鸣吧? 比鸟鸣声更早来的是一阵血腥味。 浓郁的味道充斥鼻腔,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向自己逼近。 榆尘脑海中闪过几个不太好的猜想,指尖蓄起来的一点温度瞬间散了。 “小白?”榆尘犹豫着问了一声。 那小少年的应答声微弱到近乎听不见。 榆尘循着血腥味向前摸索,伸出去的手被轻轻握了一下。 黏腻腻的触感,那小少年这会应该满身是血。 榆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小少年。 太冷了,榆尘觉得她像是抱着块快融化的冰。 她觉得那小少年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小白,我带你去山下药馆,你再坚持会。”榆尘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小鱼,不用了”白术话说的很慢,断断续续的,“我伤得太严重了,快要死了。” “这个送你。”说完这话后白术蓄了点力,抬手将一块玉佩塞到了榆尘手里。 “再陪陪我好吗?最后一会。”白术用力抓着榆尘的手。 好困啊,他快抓不住了。 和那帮土匪厮杀时,他本来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想去看草原不过是个幌子,没有小鱼需要惦记着,他也就放开手脚、无所谓起来。 反正最坏不过一死,真算算,在亲手把他父亲杀了后,他就应该死了的。 可当对着小腹的一剑刺进来,疼痛感袭遍全身的同时,自己满脑子都是小鱼。 还没来得及同她道别呢,玉佩……玉佩还没送出去呢。 白术速战速决,最后干脆放了把火,让整个土匪帮烧了起来。 满天云雾冲上天时,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没心思看上一眼。 他快死了,他想在死前最后去看上一眼小鱼。 明明都不告而别、一走了之了,却还要拖着一身伤回去死在她跟前,自私又恶劣。 现在的自己应该死在身后那场火里,让烟雾将这一切吹成灰烬。 白术攥紧了点手上的玉佩,脚下步伐飞快。 没时间权衡了,他想亲手把这个交给她。 白术死了。 榆尘抱着他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跪在林子间。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那个小少年一起死在了林子里。 榆尘凭着记忆将他埋在了一棵树下,那颗号称“林子里最高”的树。 在这里那小少年会有听不尽的鸟鸣声,会看到数不尽的人间喧嚣。 寺庙佑人,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顺遂快乐的度过一生…… 做好一切后榆尘去了趟山下。 “听说了吗,今天早晨踞在村头那个土匪帮自己起火烧着了。” “我听说是得罪了人,叫人一窝端了。全死了,一个不落。” “我怎么听说是那帮土匪三天前就扬言要杀光山上那间寺庙的人,佛祖降下灾祸了呢。” …… 榆尘站在人群堆里,听着人群堆里的谈话,一字一句地拼凑出了个真相。 榆尘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那帮土匪就是找到他藏在寺庙了又能怎样?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轻飘飘的逃过去。 可他偏偏压上自己的命,把那些后患全都断绝了。 他到底图什么呢? 榆尘跌跌撞撞地准备回寺庙。 清晨山路滑,连着昨夜积蓄的露水。榆尘不小心踩空滑了一跤。 跌坐在地上时,榆尘没由来的想到上次和那小少年一道走时。自己不过踩空了一下,还没摔呢,那小少年就紧张得很。 这下子自己真跌地上了,也…… 不会再有人来扶自己了。 她现在又是一个人,孑然一身了。 榆尘去寺庙请了辞,她想顺着那小少年的意去看一回草原,走一遍那小少年口中的天涯海角。 一年又一年,也许自己能放下,也许自己会在某个清晨平静的选择走向死亡。 从此,山高流水,她孑然一身。 10. 第九章 尾声 嘘,偷偷告诉你们,我家附近住着个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一身白衣,飘飘扬扬的。就像我娘亲给我讲故事里的神仙,会飞到天上去的那种。 神仙姐姐眼睛上缠着个白绷带,娘亲说是因为姐姐以前眼睛受伤了。 受伤,就是会流血,很痛很痛的那种。 希望姐姐快点好。 姐姐好像很不开心,神仙也会有烦心事吗? 姐姐是不是因为眼睛受伤才不开心的呀? 希望姐姐快点好。 娘亲说姐姐的眼睛治不好了。 为什么? 姐姐不是神仙吗?为什么受伤了会治不好? 娘亲说世界上没有神仙,讲故事都是用来骗小孩的。 人们构造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是一种精神寄托。 精神寄托是什么?我不太懂。 姐姐不是神仙,会受伤,会伤心,会难过。 那姐姐还是当神仙比较好,这样就可以天天开开心心的了。 姐姐,你可不可以当我一个人的神仙? 今天路过姐姐家附近院子的时候,姐姐正在扫落叶。 我站在一边看了会,要走的时候姐姐忽然说她找到我了,让我别躲。 我乖乖出来了,姐姐又说她认错人了。 姐姐问我叫什么、几岁了,让我早点回家,外面不安全。 我说,我叫白术,今年五岁了。 我娘亲说白术是一味草药,可以治病救人的。 姐姐用力抱了我一下,跟我说了声你好,又接了句再见。 姐姐真奇怪。 姐姐往我手里塞了个玉佩。 一条倒挂着的小鱼,鱼眼睛在太阳底下泛起润润的光。 真好看!谢谢姐姐。 娘亲说姐姐走了,去天上了。 我就说姐姐是神仙吧,不然怎么会回天上呢? 可是我好想姐姐啊,姐姐会从天上下来找我吗? …… 【五年后】 家附近搬来了一个五岁的小孩,整天黏黏糊糊地凑到我跟前,还总想捏我的脸。 我都十岁了,才不跟小屁孩玩。 不过她叫我哥哥。算了,勉为其难搭理一下她吧。 她说她叫鱼什么来着,鱼层?鱼沉?小孩子咬字真不清楚。 算了,叫她小鱼吧。 我把神仙姐姐之前给我的那块玉佩送给小鱼了。 小鱼收到的时候可开心了,拿着它在太阳光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圈。 小鱼说:“哥哥看,鱼嘴边有颗小草唉!” 鱼衔草…… 白术就是味草药,真巧。 神仙姐姐,是你从天上下来找我了吗? -正文完- 11. 番外一 草原 榆尘从寺庙出来后一路向北,行的很慢。 对于一个瞎子而言,离开熟悉到了如指掌的地盘,去往一个全然陌生地方的过程中,总会充满不适的。 榆尘每路过一个村庄都会留下待几天。 山下市井气重,人间喧闹欢乐。榆尘却觉得自己与每一份欢乐都格格不入。 这几年山下太平,好人总是会多于坏人。 对于榆尘这个孤身一人的瞎子,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上一把,顺嘴问候两句。 榆尘在路过某个村庄时跟着位老先生重新捡起了医术。 她父母之前就是开药馆的,小时候耳濡目染也学过不少。 这么多年忘了,又重新捡起来,无非是多耗些时间罢了。 榆尘在药馆待了两三个月后,向老先生道了别。她决定继续北上,去一趟草原。 老先生给了榆尘些银两,为她指了条方向后就没多说什么,放榆尘走了。 等榆尘到一处草原时,已经是又一年冬天了。 草原的风刮过脸颊,清冷又萧条。 其实冬天的草原最不好看,放眼望去一片光秃秃的。 当然,榆尘本来就看不见。 对她来说,哪个季节到草原应该是没区别的。 草原的风吹来时,榆尘张开双臂试图拥抱风,或是拥抱那个在风中归于尘埃的少年。 榆尘什么都没抓住,只是在寒冷过后兀自打了个寒颤。 榆尘开始设想,如果那个小少年在的话,这会儿他会想去看什么呢? 大概是她太无趣了,这个设想无论如何都无法进行下去。 那小少年怎么不入一入自己的梦,让自己见上最后一面呢? 真小气。 仔细想想自己连那小少年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在脑海中拼拼凑凑都想不出一点画面。 瞎了之后她就很少做梦了,她看不见,也想不到。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趋于全白的荒芜,也可能是黑暗。毕竟她什么都看不见。 榆尘在草原待了几天后,随意挑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还有什么呢? 草原湖泊,山和大海。自己把那小少年想去的地方全走一趟,那个幼稚的小气鬼会在某个角落突然出现吗? 榆尘也不明白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权当无聊了出门散散心吧。 得益于先前向老先生学了点皮毛医术,榆尘之后每路过一个村庄都会挂个牌子在当地义诊几天。 来的多是些贫困、看不起病的村民,他们都会送上一些自己做的特色菜或是蔬果,言辞恳切地感谢榆尘。 在忙忙碌碌中榆尘觉得有一种故事走到终点的感觉。 但又有一种明显的空缺感。 好像如果有平行时空的话,自己本来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一路行医,甚至于开个小药馆。 只是身边少了那个聒噪好动的小少年陪着。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榆尘走了一个又一个地方,但这次她觉得她应该会在这个村庄多待一阵子。 因为这个村子边上有一片竹林,清晨林中能听见鸟鸣声。 第一次走进这时,榆尘就觉得那小少年应该会喜欢这里。 她也就没有由来的想在这多待一会。 榆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她总觉得她在这里能遇到什么。 …… 又一年十月,晚风轻轻吹来,两个阔别已久的灵魂重新相遇。 12. 番外二 幼时 榆尘五岁那年和父母搬到了另一个村庄。具体原因她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对此她是欢天喜地准备霍霍新地盘的小孩。 她从小爹疼娘爱,有父母宠着,淘气惯了。从会说话、会走路起,身边的大人小孩都被她折腾了个遍。 她原先住的那块,家家小孩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这会儿要搬家了,榆尘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欺负周围的小朋友。 好吧,至少刚开始不会。 榆尘和父母搬进村子的那天,她一眼就在村子口看上个小哥哥,白白净净的,看着就很好欺负。啊,不是看着就很好相处。 榆尘才刚到村子口,自己家都没认清在哪,就先眼巴巴的跟在人小哥哥身后,往别人家跑去了。 跟着跟着眼看人小哥哥快到家了,榆尘一个假摔干净利落地倒在地上装哭。 “你……怎么样了?” 见人上当了,榆尘又抽噎了两下,才带着点哭腔缓缓开口“腿有点疼,哥哥可以先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吗?” 榆尘三两句话,将那个小哥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坐在人家家里,喝干净一碗那小哥哥递来的水,榆尘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哥哥,谢谢你。我叫榆尘,今年5岁了,你叫什么呢?” “白术,今年十岁了。” 知道对方名字后,榆尘一口一个小白哥哥。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俩人就熟络的好像从小一起长大似的。 两人说到林子里有鸟鸣声,正约着明天一起去看时,榆尘娘亲找进来了。 之后年仅十岁的小白术见证了,榆·戏精·尘是如何将私自乱跑,这么一件危险又不占理的事说到让人提不起劲骂人的。 榆尘被她娘亲牵挂回去时,还不忘冲他眨眨眼,用口型对他说了句明天早上。 白术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对方脸上出现如此鲜活的表情,他感觉自己会莫名生出点怅然的情绪。 好像自己在某个时候也见过这么一张笑着的脸,又在某个时候永远失去了这一切。 反正就是那小姑娘的笑容很吸引人,自己想多看看。 那小家伙跟了自己一路,白术特地放慢了脚步,想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想到她母亲抓她回去那熟练程度,看来这种事那小戏精没少干。 对了,听她母亲刚刚叫她小鱼。 白术想到在水里笨笨地咬钩的小鱼。 傻死了,一点也不像她。 榆尘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提早几分钟到了和白术约定好的地方。 对于要去听那场鸟鸣,她潜意识里好像把这件事列为了重大事件,想想就觉得莫名的期待和兴奋。 早晨醒了之后就睡不回去了,她干脆起早了一点,早早到这儿等着。 随着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她竟然会对白术不能来这个设想产生强烈的担忧和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情绪不断累加,到白术的出现那一刻又轰然消散。 万幸,她等到了。 林子里的鸟出奇的配合,好像欠着某个人好几场演奏。 以至于两人一进到林子里就可以听到阵阵鸣叫。 两人在林子里慢慢的晃悠,一起等太阳光洒进山林间。 榆尘顺着内心的想法,伸手捏了把白术的脸,轻轻嗤笑了句“傻小白”。 声音顺着风被吹散。 白术有些慌乱地将榆尘捏在他脸上的手拿开,皱着眉说了句“我都十岁了,不要随便捏我的脸。” 榆尘冲白术做了个鬼脸后向林子外跑去。 刚刚白术那个表情很明显取悦到她了。 榆尘想,她以后或许真的不用折腾别的小孩,欺负小白一个就够了。 13. 番外三 平行时空 小白行动前拉着榆尘起了个大早,听了场叽叽喳喳的鸟鸣。 临走的时候榆尘笑着和他说了句:“等你回来。” 诚然,无论是哪条时间线的榆尘都猜得出来,那个时候的白术大概要走了。只是她没料到,那一去会是一场那么干脆的诀别。 也许是大清早脑子还没清醒透,鸟鸣声太容易拉人剖开内心了。 也可能是就是听尽了那场鸟鸣,榆尘发现她对那个小少年还是带着点说不清的挂心。 总之,那句“等你回来”脱口而出。 所以啊,这条时间线的白术受了点伤,但还是活着回到了榆尘身边。 他们在鲜血味和又一阵鸟鸣声中认清了自己。 那颗“林子里最高”的树埋葬的也不再是那个小少年的尸体。 这一次它只是一个见证者,见证了一场小心翼翼、真挚热烈的爱情…… *红尘* 后来白术在寺庙内养了几个月伤,一直到仲夏暴雨倾盆,混合着雨后林中的草松香扑面而来。 从晚秋到仲夏,榆尘这才意识到他们竟然就这样陪对方走过快一轮四季了。 恰好闲不住的小狗撒着娇问她愿不愿意陪自己出去走走。 去看一眼一望无际的草原,去听一下山川河流下的自然。 榆尘想了想,去寺庙请了辞,应了白术的要求。 总归她不是寺中僧,也早就入了红尘事。 早些年动乱不断,方丈经常下山捡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回来。 他们中有一部分会一直在寺庙,成为僧人。还有一部分则会被方丈说是尘事未尽,没有佛缘。 这部分人吧,也大都有所牵挂。 在山上待个几年,帮忙干点活换口吃的,到再大点有自保能力后就会主动要求下山。 但是方丈对榆尘的评价很奇怪,他说榆尘是被佛祖眷顾的人,一生顺遂长命,天生就适合佛门。 但他又说榆尘还有红尘事未尽,不应该加入寺庙,生生将自己锢在这方寸之间。 榆尘之前不明白方丈的意思,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又哪里来的牵挂呢? 但是现在,她想到了那个少年。 也许吧,这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宿命论,两个残缺灵魂拼凑出的共鸣。 *草原* 他们几乎是踩着冬天的尾巴到了一处草原。 冬天来草原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望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入眼到处光秃秃的。冷风一吹,到是多了几分凄凉萧条。 当然,这对于热恋中的小情侣来说是没什么的。也就白术小声嘀咕了句早知道路上再多玩几个月。 在榆某人哄着约定好到夏天再来一趟后,那小少年也乐得待在帐篷里抱着小鱼取暖。 呵,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机小狗。 *新年* 又一年新年,那天一大早白术就拿了副空对联,赖着榆尘教他写。 榆尘的字是小时候她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字体大气、苍劲有力。 榆尘十岁大的时候春节写对联的任务就全权由她承包了。 至于白术的字嘛……狗爬字,形容不出来。 但他偏偏越挫越勇,没事就叫榆尘教他写字。 大概是因为榆尘每次教他的时候都会直接握着他的手,轻声告诉他怎么起笔落笔。 他真的很喜欢和榆尘一起完成某件事时的感觉。 所以啊,他对这种事总是乐不疲此。 别管,狗狗的小把戏罢了。 得益于之前待在寺庙的良好作息,榆尘一般休息的比较早。 当然,除夕夜,她还是愿意为某只眼巴巴的小狗破个例的。 “嘭!” 新一年的第一声爆竹声响起,榆尘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和白术并肩坐在一起。 室内烛火的光是昏黄的,勾人□□。 白术低头侧身,小心翼翼的贴上了榆尘的唇。 唔,像只粘人的大型犬。 “新年快乐,我的小鱼!” 干完这些,小狗大概是害羞了,噌一下离榆尘一米远。 呆呆的,莫名让人想逗一下。 榆尘掩了掩笑意,说:“新年快乐,小白。我刚刚许了个愿,你想不想知道?” 如果榆尘此刻能看见自己的话,她就会发现,她笑的实在太好看了。 像三月天的春风,轻轻勾人。 反正对于白术来说,她的愿望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自己都甘愿为她完成。 白术轻轻嗯了声。 “那你凑过来点,我偷偷告诉你。” 白术依言走了过去,还特地把头低下,离榆尘近了点。 然后下一秒,一双带着点凉意的手在他脸上捏了两下,又揉了揉。 像在对待一坨面团。 “笨蛋小白,我的愿望是新年的一年可以捏到小白的脸,哈哈。” 其实榆尘对捏小白脸这件事真的算蓄谋已久了。 她之前就提过好几次。但是那小狗在这种时候倒是装起脸皮薄了,死活不同意。 手感软乎乎的,真的像在撸小狗。 莫名其妙的,看到榆尘像恶作剧得逞的小猫,得意洋洋地摇着尾巴笑,他竟然有一种把脸送上去让人再捏两把的冲动。 窗外爆竹声依旧,榆尘用手指卷着白术的头发梢绕圈,听着那小少年叽叽喳喳地讲话。 如果要许新年愿望的话,她希望小白一生平安顺遂。 更贪心点,她想和白术就这样,长长久久、共度余生。 *终焉* 他们一路向北,遇上个村庄小镇就停下来住上几天。听听人间市井气,沾沾烟火味。 就这样走了差不多五年,顺着白术的意,看遍了他口中的山河大海。 最后榆尘拍板,找了个附近有片竹林的小村庄,先暂时定居下来。 闲了几天后,榆尘打算重新将早就被她遗忘的药理知识捡起来,行善积德,帮帮有缘人。 最后像她父母那样开个小药馆安度余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榆尘记忆力本来就好,看不见后嗅觉也格外灵敏,识药取药上压根没什么大问题。 倒是苦了白术那大文盲。 因为看不见,榆尘买了几本草药类的书,每日寻个固定时间拉白术读给自己听。 白术本来就没叫先生正经教过什么书,生活中一些常见的字词认着都费劲,更何况晦暗生涩的药理学书。 但那小少年倒也是倔,说了要当榆尘的眼睛,就是不乐意将这事假手于人。 榆尘下午让他念,他上午就跑到附近的药馆,拉着人老先生把今天的内容学明白。 如此十天半个月的,人老先生差点要收白术为徒了,觉得难得遇到心性这么好还肯坚持的年轻人。 听见白术拒绝后,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问原因。 白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只好如实告诉他,说其实想学这些的另有其人。 然后白术的现学现卖生涯就这样结束了变成老先生一拖二教学。 是的,老先生听后表示很乐意两个人一起教。 其实白术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左右他帮不上忙、不用念给榆尘听后,他差点就脚底抹油直接润出老先生视线范围了。 听到榆尘一叫唤,又乐呵呵坐一块学起来了。 总之,就是想跟榆尘腻一块呗,黏糊糊的小狗。 再后来,榆尘接手了老先生的药馆。 上门问诊的人不多,两人倒是没事就会去附近接济接济穷人。 他们每年都会挑个时间去外头转悠上一阵。 他们有听不尽的鸟鸣,看不完的山河。 前阵子白术去搞了架琴来,下一次小狗又会用什么伎俩骗一场琴声呢? 其实也说不上骗。 某条小鱼会心甘情愿为他弹奏。嗯,只为他一人。 一院二人三餐四季,往后余生就会是这样,平淡又温馨。 为君抚琴抱琵琶,与尔共赏良辰时。 14. 番外四 快问快答 大家好,现在是问答时间,由我们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李师傅为大家主持。 李:哈喽,你们好,请问二位姓名? 白:白术 鱼:榆尘 李:请问二位年龄? 白:十八岁 鱼:二十三岁 李:请问二位最常怎么称呼对方? 白:小鱼 鱼:小白 李:请问二位最想听到对方怎么称呼自己? 白:叫我哥哥,白哥或者小白哥哥 鱼:小鱼姐姐 李: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吃什么? 白:红色,糖葫芦 鱼:都还好 李:最想去哪里玩? 白:草原 鱼:都行 白:小鱼姐姐!(使眼色) 鱼:和小白一样,最想去草原 李:最喜欢和对方一起做什么? 白:都喜欢,和小鱼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 鱼:聊天闲扯。 李:最想和对方一起做什么? 白:去草原 鱼:去听一场鸟鸣声 李:用一种动物形容对方?为什么? 白:有品种的小猫咪,因为小鱼表面看着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又特别的……特别吸引人。 鱼:像小土狗,笨笨的,很呆。 李:最喜欢对方哪个部位? 白:手,小鱼的手特好看。你们知不知道我俩一起去山下,就是我在她手上用红绳绑了个蝴蝶结那次…… 李:打住,小鱼说。 鱼:…… 白:这个问题跳过,下一个。 李:说出一个对方不知道的秘密。 白:对方都不知道,凭什么告诉你。(指指点点) 鱼:我喜欢你。 白:送给你的那个玉佩上雕着一条小鱼,鱼嘴边衔着一颗草,你说白术是味草药……咳咳,反正就是,小鱼我也喜欢你。 李: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白:特别好,一见钟情。我当时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稀罕的人。 李:(你最好是) 鱼:感觉他不像什么好人。 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 李: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白:没有一起去听一场鸟鸣声 鱼:鸟鸣声 李:有为什么事情后悔过吗? 白:最后同归于尽我可后悔了,**作者,我真的非死不可吗?(咬牙切齿) 鱼:没答应他,也没挽留他。 李:如果有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你们会选择去哪里? 白:回到小鱼十三岁那年,让她和她父母赶紧搬走。算了,干脆回去偷走小鱼,把她放在锦绣丛中宠着长大。 鱼:小白刚出生时,带着她娘和我爹娘远离这里。 李:对于平行时空的结局你们这么看? 白:我躺着看。**作者原来你会写HE结局啊。 鱼:谢谢你,那个时空的小白过得很幸福。 白:算了,还是谢谢你,他们很开心。 李:提问小白,平时待在寺庙最常做什么? 白:逗小鱼,吹风,到处瞎走。我平时待着可无聊了。 李:提问小鱼,有没有什么不经意间的小习惯,口头禅? 鱼:没有 白:怎么不问我? 李:…… 李:提问小鱼,意识到白术死后脑海中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鱼:我不太记得了,脑子里挺乱的…… 李:提问小白,死前最后一秒在想什么? 白:我在想那个傻逼提的问题,哪壶不开提哪壶,下一个。 李:有为对方做过什么很傻的事吗? 鱼:在小白死后我自己去了趟草原,把他想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白:没有,为小鱼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谈不上傻事。 李:(白眼)你全身上下就一张嘴是硬的。 李:谁更主动? 白:我 鱼:小白吧 李:谁更聪明? 白:小鱼 鱼:…… 李:评价一下对方 白: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最最喜欢的小鱼。 鱼:傻傻的小白。 李:互相对对方说一句话 白:我喜欢你。从前到未来,时空交叠,命运重置,是你也只能是你。 鱼:鸟鸣声还没听,你欠我的,一辈子还不清。生生世世,我都要你。 好了,今天的问答环节圆满结束,祝大家生活愉快! 15. 番外五 第一印象 (鉴于某人在上一章嘴硬,善良的李师傅火速带着真相前来支援) 对于他们来说,对方都不是那种第一眼见到会让自己产生好感的人。 白术其实很讨厌那种看着矜贵、高高在上的人。 因为他后娘就是这样一个人。 要说他后娘也是个奇女子。 爹是地方官,半个土皇帝,黑白通吃。物色好人家郎儿物色半天,结果女儿对一个土匪一见钟情了。 那还能怎么办?嫁呗,风光大嫁。 土皇帝撑腰自己亲女儿又能受什么委屈呢? 至于白术他爹,这个背后可以谋的利足,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回家也没什么。 坏就坏在白术他爹挂了幅他娘的画像在屋里。 说不清图啥,这么多年挂习惯了,懒得取下来吧。 反正他后娘欢天喜地的嫁进来,发现夫君屋中挂着别的女人的画像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娇小姐受不了,当即就闹了一场。 这一闹给白术他爹闹阵这无名火。 跑这么多年我放过你了,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你连跑都跑不干净? 也是这件事直接促使了白术他爹重新寻人。 他娘死后,不知道他爹怎么跟娇小姐交涉的。反正人是允许白术住着了,她却从来没用正眼看过白术。 她对白术总是一脸高傲又轻蔑,让他滚远点,别碍人眼。 就像在驱赶一条下贱的流浪狗,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抬一下。 第一次见到榆尘的时候,白术就觉得她一脸清高孤傲的劲,让人讨厌得很。 所以就算榆尘不问那声“谁”,白术也打算杀了她。 但是当白术把手掐上榆尘脖子,榆尘扬起嘴角笑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太像了,太像幼时捡到他的那个人了。 没有由来的,他想让这张脸的主人开心微笑,而不是一脸死气沉沉。 他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认真看了一下眼前的人。 这一眼,就彻底沦陷,再也挪不开了。 至于榆尘,她在偏院遇到那个小少年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事实也是如此,那人开始便想杀了她之后,张口也是在威胁她。 但是太久了,太久没有惹涉足偏院,也太久没有人和榆尘讲过话了。 加上榆尘当时真的挺不想活了。所以哪怕是个疯子,她也乐得搭理,多少还有点盼着他把自己杀了。 所以她嘴上出言挑衅着,却又给那个小少年端了供台上的一碗糕点。 寺庙内的糕点是供过佛祖的,去血光化凶吉。 希望那人去除杀戮,顺遂平安。 16. 番外六 背景 *榆尘* 老实说,榆尘生命中的前十二年还是过的挺顺遂的。 榆尘家境还成,父母一起开了个小药馆。 父亲宠,母亲爱,整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母亲大人教的琴还没弹明白,该怎么混去街上玩。 小时候的榆尘带着点被父母宠坏了的娇气。娇娇的,还皮。 掀了邻居家小哥哥的玩具,抢人糖果,把人急的哇哇大哭。活脱脱一个女霸王。 偏偏人懂的怎么撒娇,一把别的小孩欺负哭就委屈巴巴的拱到她父亲身边,瘪着小嘴说:“爸爸会生小鱼的气不理小鱼吗?小鱼错了。” 人老父亲只能自己上门赔礼道歉,回头还得哄着小鱼。 日子就这样一直过到了榆尘十二岁。那年也是真的时运不好,先是一连数月干旱导致很多人饿死,后来又因为土匪分赃积怨,爆发了一场战争。 战争规模不大,民间小打小闹,政府很快镇压下去了。 只是,有战争就会有受伤的人。偏生旱灾刚发,百姓生活疾苦、没钱买药怎么办? 土匪嘛,自然是用抢的咯。 榆尘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瞎的,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没的。 榆尘想,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她父亲拼命推开她,替她挡刀的画面。 设定就是这么恶俗,父亲把榆尘摁在怀里,嘴上还喃喃着小鱼别怕,就这样抱着她咽了气。 土匪们把药馆洗劫一空。 榆尘抱着父亲瘫在门口,手上、脸上、鼻尖全是血腥气,浓郁到令人作呕。 等榆尘母亲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光景:丈夫死了,女儿瞎了。 那个温婉明媚的女子瞬间老了。 她草草为丈夫办了丧事后赶紧当了铺子。带着榆尘辗转各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好女儿的眼睛。 但没什么用,得到的答复大差不差。都是划的太深,只能喝药调养,让眼睛不至于时时刻刻刺痛着,想要重新看见东西,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就这样,榆尘顺风顺水的十二年结束了,她不用为学弹琴发愁了,也再没有人由着自己任性乱来了。 *白术* 对比榆尘至少还算得上幸福的幼年经历,白术就比较惨了。 爹是个土匪头子,□□了他娘,这才有了他。 要说他母亲,美是真的美,唇红齿白,颦颦一笑……魅态又干净,交织揉杂在一起,真的很勾人。 要不也不会让一个土匪头子一眼看上了。 再说他爹,虽是将人撸去的方法不对,但是对他娘也是真的夹着几分喜欢的。 他们两人也过过一段赌书泼茶,浓情蜜意的生活。 至少他爹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娘显然是不觉得,反正没过多久就跑了。 他爹长得和似传统故事中的大撮胡子土匪形象一点不搭边。 有点像个文弱的书生,带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冲人笑。 加上他爹将人撸回去后待人温柔,所以其实他娘对他爹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是他们的认识本身就是个错误,他娘不会甘愿当笼中金丝雀。 所以他娘跑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走后又发现怀上对方的孩子,造化也是件挺戏弄人的事。 他娘带着白术四处辗转,想对白术好,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让人难以表露。 加上自己身体又不好,所以小白术跟着她没少吃苦。 当然,白术后来被他爹接回去日子也说不上好,甚至更糟。 所以说,在白术十八年的生命中真正过得开心的竟然也就只有小时候被榆尘娘亲捡回去的那两个月。 啊,还有后面寺庙那会。 万幸,他能又一次遇见他的小鱼姐姐。 【人物小传(格式有参考)】 姓名:榆尘 她的名字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榆尘的名字其实不是她爹娘取的,是一位云游道士。榆尘母亲怀着她大概八个月大、快临产的时候遇到一位道士。见着她母亲就说她腹中的女儿命运多舛,取个出家人的名字可以让佛祖庇佑,叫榆尘就甚好。起初两夫妻也没大在意,结果生下来还真是个女娃娃。索性也就听了那道士的建议。 基本信息 生日:未知,十二岁之后榆尘就再没有过过生日。这种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稀疏平常的事,对于榆尘来说还挺奢侈的。 出生地:一个普通的小城镇 成长环境:爹疼娘爱,父母俩都挺宠着她的。父母一起开了个小药馆,生活上物质条件还说的过去。因为小时候太闹腾,她娘会抓着她学弹琴。 兄弟姐妹:无 民族:汉族 住过的地方:之前一直待在出生的那个小城镇,父亲死后随着母亲颠沛流离了一年,然后就是在寺庙里。白术死后,榆尘自己一个人在外漂泊五年。 教育背景:十二岁之前跟着母亲识文断句,虽然又闹腾又皮,但人挺聪明的,所以学的还挺多,尤其是在药理知识方面。 特长:会弹琴。但其实瞎了之后榆尘就再没有碰过琴了,现在估摸着忘的差不多了。 旅行:之前没什么想法,遇到白术后倒是想和他一起去(主要是小白一直叨叨要带榆尘跑)可惜没机会。 朋友:榆尘小时候在家那一片其实是有玩的好的朋友的,后来瞎了之后就没有了,基本上一个人待在偏院。最离谱的时候可能有三个月没有开口和人说过话。 和谁住过:之前和父母,后来白术在榆尘偏院住过一段时间(这算同居吗!?) 大家对她的评价:矜贵,冷冰冰,没有感情 (小白对她的评价:可爱的小鱼) 人生观:因果循环,一报偿一报。之前对自己活着这件事还挺消极的,只是一直觉得方丈捡了条命给自己。方丈说佛普度众生,那自己就合该供着佛祖,终其一生。 她喜欢自己吗: 不喜欢。父亲死后的那一年,她跟着母亲四处漂泊,因为瞎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连着母亲分神照顾她。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再后来母亲为了护着她,也死在了她面前。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尤其是瞎了的自己。 她无法摆脱的心魔:父亲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吧,她瞎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铺满视线的猩红血色,视觉和感官一起的冲击。 她有没有欺骗自己:没有。榆尘悲观又现实,甚至连美梦都没给自己编一个。无论是父母死后,还是白术死后。 乐观/悲观:悲观 道德水准:很高,道德洁癖,生活板正 自信程度:很自卑,觉得自己什么用都没有。 特别的日子:父亲去世,母亲去世,遇见白术 外貌 体型:苗条纤细,有点偏瘦 眼睛:瞎了,缠个白绷带 鼻子:很挺,很秀气 嘴巴:偏薄,唇形很好看 头发:颜色偏浅的黑色,有点棕色调 皮肤:冷白皮 伤疤:身上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疤,眼角有一块细长的划痕(平时被绷带遮住,看不见) 声音:清冷冷的声音,和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 衣着:被捡回去之后就是一身红衣(说是吉利?) 她会如何描述自己:拖累人的废物 健康状况:除了眼睛看不到外,身体挺好的,很少生病 性格 自我控制能如何:小时候挺贪玩的,后来自控能力很好,很少有过多情绪 她会因什么而愤怒:基本不会 她会因什么而悲伤:父母的死,自己瞎了的眼睛。但其实在之后漫长的十年里榆尘已经释怀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恐惧:很小的时候榆尘怕黑,她爹娘为此特意在她床头放了个小灯。她被她娘罚的狠了,她还用怕黑这招装可怜,逃过一劫。 天赋:榆尘记忆力挺好的,瞎了之后嗅觉、听觉也有提高。 人们最喜欢她的地方是:小时候的她任性但是活泼,招人喜欢。后来,没有。 兴趣爱好:没有 最喜欢吃点食物:没有 最喜欢的娱乐活动: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瞎溜达。 最喜欢的颜色:没有 她会喜欢怎样的礼物:不知道,她除了白术送的小鱼挂件,没有收到过别的礼物。 口头禅/标志性动作:没有 最常用的面部表情:冷冰冰,没有表情 嗜好:没什么嗜好,榆尘的生活真的很苍白。心情不好、很茫然的时候会擦供台上的佛像。 对什么嗤之以鼻:自己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希望与梦想:没有。早点死亡。 她对别人做过最糟糕的事:小时候抢过邻居家孩子的糖果,把人急哭了。那次,她被她娘罚的最狠,装委屈可怜都没用。 最了不起的成就:明明很想去死,却坚持活着。无论是父母离世的十年,还是白术死后的五年。 最严重的创伤:眼睛 最在意的:白术 秘密:她喜欢上白术了,一个和自己道德观完全相悖,十恶不赦的小疯子。 【人物小传(格式有参考)】 姓名:白术 他的名字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 之前白术一直以为没有,不过是捡着他的那户人家随便给他取的。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母亲死前亲自给他取的。白术,一味草药,可以治病救人。 基本信息 生日:不知道。他母亲在逃跑路上生下来的。白术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出生地:不知道 成长环境:前五年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有一顿没一顿。五岁左右,被榆尘母亲捡去,过了一段舒舒服服的童年生活。再后来被生父带走,吃穿是不愁了,可日子过的真的是惨不忍睹。七八岁大就已经会提着刀杀人了。 兄弟姐妹:无 民族:汉族 住过的地方:街头,土匪窝,寺庙 教育背景:大文盲(捂脸),没受过什么系统性的教育。 特长:特会杀人算吗(bushi) 旅行:想和小鱼一起去北方看雪,去草原骑马,去……他小孩子性,想去玩的地方还挺多的。 朋友:没有 和谁住过:母亲,小鱼 大家对他的评价:疯子,十恶不赦 (小鱼对他:流浪小狗) 人生观:小白这一生活的糟糕又随性,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他奉行的人生理念。 他喜欢自己吗:一般,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他无法摆脱的心魔: 被抛弃吧。虽然他母亲对他没有很好,但他们两人也是相依为命的过着。 一直到他母亲去世,那时候的白术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母亲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一起走呢? 他有没有欺骗自己:没有 乐观/悲观(自信/不自信): 其实白术在这方面还挺矛盾的,他可以算是乐观且悲观。在生活中的绝大多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乐观大于悲观,不然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他还真未必能活到那么大。但在一些时候他又很悲观,比如关于他母亲,他就一直觉得他母亲是不爱他的,甚至是恨他的。还有关于最后想带榆尘跑那段也是。 他就像一条被人刚捡着的流浪狗,一方面会很卖力、讨好式的蹭主人,一方面有整日充斥在会不会又一次被抛弃的恐惧感中。 道德水准:很低,基本上看自己心情活。小白有这个东西吗?(捂脸) 特别的日子:母亲死去那天 外貌 (小狗长得超级好看其实,少年感很重,看上去还挺无害的) 体型:高挑,中等偏瘦 眼睛:狗狗眼,笑起来弯弯的,少年感很重 鼻子:很挺 嘴巴:中等厚度,笑起来很好看 头发:长发,头发发色很黑。小狗基本上不打理就是了,就随便披着,或者随便束一下。 皮肤:肤色中等,跟小鱼站一块就还是显得有点黑就是了。 伤疤:小白身上还挺多伤疤的,后腰、肩膀、前胸……都受过伤。 声音:有点清冷感,少年气很重。但很多时候跟小鱼说话又会懒洋洋的拖长尾音,逗猫似的。 衣着:黑衣服比较多,方便行动(bushi) 他会如何描述自己:不知道 健康状况:挺好的 性格 自我控制能如何:一般,小疯子不需要自控力,看心情办事 他会因什么而愤怒:挺多又挺少的,小疯子很少真的因为什么事愤怒,毕竟他也没什么特在意的。 他会因什么而悲伤:母亲的死,小鱼不要他了 恐惧:被抛弃 天赋:小白舞刀弄剑学的挺快的,其实后面都没人教他,但他武功真的挺好的。一人单杀整个土匪帮(哭笑)。 人们最喜欢他的地方是:没有 (小鱼最喜欢他的地方是:傻小狗会笨笨的安慰人) 兴趣爱好:没有 最喜欢吃点食物:糖葫芦 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无聊的时候会站树上吹风,看风景。还有骚扰小鱼。 最喜欢的颜色:红色 他会喜欢怎样的礼物:小鱼送的都喜欢(可惜没机会) 口头禅/标志性动作:小白一些小动作比较多,幼稚鬼 最常用的面部表情:之前是冷笑,遇到小鱼后就是眯着眼笑,像狗狗一样乖乖的 。 嗜好:没有 对什么嗤之以鼻:幸福的生活 希望与梦想:和小鱼一起过平平淡淡,幸福的生活。小白以前是对这种生活状态嗤之以鼻,但是后来他有想过这种生活想的紧。可惜他到最后也没过上。 他对别人做过最糟糕的事: 挺多的,他本来就是一个糟糕的人。真要说最的话大概是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劫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把他父母杀了之后独独留了那个小孩一命。有一种病态的快感吧。 “现在我们一样了,都被抛弃了” 最了不起的成就:死前和那一整个土匪帮同归于尽了。 最严重的创伤:白好像受过很多次很严重的伤。讲个冷笑话,死前受的那次伤最严重。 最在意的:小鱼 秘密:送给小鱼的那个小挂件里面其实是一个小鱼衔着一颗草。他喜欢上小鱼了。 【寺庙作息】 小鱼的作息 5:00 晨钟、起床 5:30~6:00 早饭 6:00~7:00 打扫偏院卫生,扫落叶,擦供台 7:00~9:00 晨诵 10:00~12:00 修禅 12:00 午饭 14:00~17:00 修禅 18:00 晚饭 20:00~21:00 晚诵 21:00~21:30 打扫卫生,扫落叶 22:00 暮鼓,洗漱睡觉 小白的作息(骚扰指南) 9:00 刚睡醒,叫小鱼给自己口饭吃 10:00~12:00 去林子里瞎溜达,这个点小鱼不会理自己 12:00 饭点了,回来吃饭 12:00~13:00 午休,早上睡太久、睡不着,骚扰小鱼先陪自己聊会天 14:00~18:00 太无聊,睡着了 18:00 晚饭 18:30~20:00 找各种借口拉小鱼陪自己 20:00~21:30 被小鱼拉着干苦力,擦供台 22:00 暮鼓,睡不着,再溜去林子里瞎转悠 【清心诀】 nā南mó无sà飒duō哆nán喃 sān三miǎo藐sān三pú菩tuó陀 jù俱zhī胝nán喃。dá怛zhí侄tuō他 ǎn唵 zhé折lì戾zhǔ主lì戾 zhǔn准tí提suō娑pó婆hē诃 (节选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