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我来嫁你了》 1. 第1章 天空中飘舞着纯白的雪花,宇文芊独自在城墙上转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倒地才捂着脸痛哭出声。出嫁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没想到他离去也是这种天气。 “奴愿誓死为郡主保佑云国国泰民安,更会在边疆日夜为郡主祈祷。” 那个人跪在地上庄严发誓的模样仍历历在目,千疮八孔的国家早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可是她实在舍不得阿父保护了一辈子的百姓。 自此一别,到那人离世之时未有见面之日。 打小所有人都对宇文芊阿谀奉承,因为她是朝堂上一手独大的大将军的独女,绫罗绸缎数不胜数. 唯一遗憾的是母亲在她很小的年纪就得了不治之症撒手而去,自此阿父和大哥对她更是宠爱。 三月初七是母亲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大哥陪着她一起去云禅寺祭拜,今年因为战事吃紧,阿父早早地带着大哥上战场了。 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市集的喧闹声,宇文芊轻捏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轻叹了口气,阿父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怎会生出自己这么一副娇弱的身子。 旁边的小丫头白兮很兴奋地掀起帷幔张望着,每次出行这丫头总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宇文芊心想着大哥和阿父现在正在遥远的边塞操练那些士兵吧。 小憩片刻,就到了云禅寺,外面早有僧人候着,宇文芊在丫头白兮的轻微搀扶下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子一身简单的月白色衣裙,上头用暗暗的银线勾勒出了几朵花的模样,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看着娇弱,但眉目间隐约透露着一股傲然之气。 宇文芊微微倾下身子双手合在一起,说了声“大师,还是和往常一样找一个竹林小院即可。”在僧人的带领下到了一处幽深僻静的院子,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竹林。自此开始斋戒沐浴三天,祭拜阿母,也为阿父和大哥祈福。 这天是斋戒的第二天,宇文芊跪在佛像前感觉有点胸闷气短,隐隐发晕,赶忙在丫头的搀扶下出去透透风。 走了一会儿,好了许多,便让旁边吵闹的白兮先行回去准备点吃食。青石小路上满是青苔,提起裙摆踮起脚尖小心避开后,刚松口气,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打闹声。 本以为是僧侣们在嬉笑打闹,宇文芊不以为意地走了。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不时传来令人厌烦的嘲笑声。 只见一堆青年僧人穿着袈裟在对着一个灰青色衣衫的小和尚拳打脚踢,以强凌弱的事情早就见惯不惯,但是在寺庙里做出这种事,在所信仰的佛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就是十分不可饶恕。 宇文芊强忍怒气上前制止,因着每年都会过来祭祀,寺庙众人也都认识自己模样。众多和尚看到后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听到滚字后慌忙逃窜。 挨打的小和尚仍双手捂着头蜷缩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净是土渍。宇文芊轻摇了几下,见没反应,便留下手帕叹口气道:“你我很是有缘,若是你一心向佛,那便留在寺庙中,但若有别的想法,可以到青石园找我,我便把你带回去。” 这件事过后,小和尚也没有过来找她,宇文芊就慢慢忘记了这个事,毕竟这也只是一时的滥好心。 清晨的祷告结束后准备启程回去了,这时候那个小和尚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带了个破旧的包裹跑了过来,白兮很生气地呵斥着,他却跪拜在地上沉声问道:“施主之前所言可谓真?”于是宇文芊自此多了一个随从。 云国的都城街市很是热闹,商贩到处在叫卖,这里最豪华的还属大将军府,阿父封侯不说,宇文芊一出生就被封为了郡主,整个将军府风光无限。 整日的舟车劳顿,一回到将军府就病倒了,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宇文芊好了之后闲来无聊叫来了之前带来的小和尚。 这才知道这个小和尚从小就被方丈收养在寺庙里,无名无姓,只知道法号静亭,年方十三,看起来又瘦又弱,竟和自己一般大,阿哥这个年纪早就随父征战了。 宇文芊轻声念叨:“静淡安然,亭亭伟岸,静亭是个好名字,以后还是叫这个名吧。”将军府阿父和阿哥都不在,显得寂静了许多,好歹多了一个人也是好的。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到了,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街市上有很多好玩的活动,宇文芊虽然这几天感到不适,但还是很想出去逛逛,便带上了白兮和静亭一起。 一改往日所穿的素净白衣,换上了更符合节日气氛的红衣,看着镜中脱离了病气、泛着生气的脸蛋,宇文芊还特意戴上了阿哥之前所赠的华丽的牡丹簪。 自从阿父离京多日,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宇文芊挑了个赤狐面具戴在脸上,主仆三人都被这样热闹的节日气氛所感染,兴高采烈地在挑选着街边的小饰品。 玩累了后,找了个酒楼的二楼雅间坐着。刚抿着茶品了一会,就听见下面热闹的欢呼声,打开窗瞧去,原来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公子哥在争夺着猜谜头彩。 那书生像极了话本中的许仙,穿着一袭白衣手拿一扇,白净的脸蛋看起来比较一般,但是眼角的红痣显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旁边的公子哥都成了陪衬。 宇文芊很感兴趣地多瞧了好几眼,结果也不出意外,书生赢了,这种情况下总要有白娘子出现吧,于是在书生离去的时候,就让静亭跟上去调查一下。 回去后看着静亭的调查结果犯起了难,这书生竟然是五皇子门下的,整个大将军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实打实的太子派,这就有点难办了。 时间一晃而过,阿爹终于要回来了。宇文芊做了一个极其悲凉的梦,梦里只有辽阔无垠的草地和遍地的尸体,还伴随着云国的民谣。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宇文芊醒来后浑身都是汗,周围一切静悄悄的,寂寥的吓人,便把白兮和静亭都喊了进来,将这个梦描述了出来,一想到梦里的场景宇文芊双眼就变得很是空洞,等回过神才发现他们一直旁边担心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白兮这小丫头有点被吓着了,心情也变得低落了,这时候静亭递来了一块手帕,安慰道:“郡主,奴曾听过梦都是反的,梦里一切都是假的,大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 宇文芊略带忧虑地躺下了,但还是睡不着,这时候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绵长温暖的民谣把还未睡着的人带入了深度睡眠。 这天,将军府里到处都挂起来红灯笼,仆人们也穿着喜庆的红色挂着欢快地笑容干活,因为将军府的主人回来了。 将军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宇文芊正琢磨着让静亭到时候跟着阿爹和大哥一起去战场上锻炼锻炼,有阿爹提携,总比呆在这儿当一个奴才的好。 询问了静亭的意见,这小和尚竟然不是很开心,反而犹犹豫豫地想要回去思考下。宇文芊猜他可能是太高兴了反而感觉不真实。 果不其然第二天这小孩就决定和阿父到时候一起出征了,阿父那基本上对自己有求必应,这点小要求肯定不是问题。 大将军府一直缺着女主人,无数想和将军府联姻的名门世家都被阿父拒绝了,虽然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听仆人们说对我阿娘甚是不错,只可惜阿娘福薄。 再也没有比阿父对自己更好的男人,宇文芊一直这样认为。 这几天大哥一直在训练场练兵,好几次宇文芊去找大哥玩的时候都发现静亭这小子一直在偷偷摸摸地观望,怪不得好几天不见人影。 白兮也看见了,立马跑过去吓他,看着他被发现窘迫的双脸通红掩面而逃的模样,主仆两人恶作剧成功地大笑起来,这小和尚总改不了脸皮薄的毛病。 自从那天发现自己晚上偶有失眠的情况,便天天晚上在外哼着民谣,一直到自己睡着。 十来天很快过去了,宇文芊跟着阿父参加了一次世家子弟的马球会,说是马球会,其实就是各个名门世家找联姻对象的集会,自己这郡主和大将军独女的身份很显然是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但是宇文芊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矫揉造作的妇人们,总是一副故作姿态的模样,聊天里还捻着酸互相攀比着,也自知那些名门世家其实也瞧不起粗鲁的将军府。 御史家夫人一直跟在侯爷家夫人身后,不时地帮她瞧着各家的姑娘,巴结到:“将来世子可是要继承侯爷爵位的,要什么样的姻亲没有,那位虽然是个郡主,可惜将军府哪里有我们这些世族大家来的底蕴深厚,您看司徒家的就很不错。” 宇文芊听着这些话很不耐烦,本来想随便寻个理由告辞,结果却又看见了那个书生无措的站在众人间,这样的马球会他应该参加不了,约莫是因为五皇子的关系吧。 看那个书生属实合眼缘,便还是使了个眼色让白兮过去帮忙解救一下。看着他告辞众人朝着自己走来,其他人便识趣地退开了。 看着局促着红着耳根介绍自己的书生,宇文芊不由地打趣道:“席生这个名字果真很适合书生呀。” 这时听到众人跪拜五皇子的声音,宇文芊连忙叩拜,就算自己再傲气,也难以和皇子较劲。五皇子名为云奕,今年二十又四,比太子整整小了一轮,风头正盛,隐隐有打压太子的气息。 得到允许后,众人退到一边,看见五皇子堆起和煦的笑容让大家不用拘谨,便径直向宇文芊走去,笑道:“郡主许久不见,气色看起来不错!” 宇文芊在众人面前被问话,只得继续跪在地上行礼敷衍道:“谢五皇子关心。”在众多规矩中皇族一直是规矩最多的,一直延续着以示尊敬的跪拜礼。 本来寻常的问话,五皇子突然转移了话题,调笑道:“我这门生怎么样?他可是我从众多考生中挑出来的,饱读诗书,才学是没话说的。” 众人感受到了五皇子对于书生的器重,不少夫人已经打算朝书生投出橄榄枝,但是对于五皇子主动搭理将军府的事琢磨不定。 宇文芊终于应付完,跪在地上浑身发虚,便以身体不便为由,在丫头白兮的搀扶下和众人依次告别。 2. 第2章 坐着马车回到府上,看到静亭远远地拿着剑在外等着自己,宇文芊对于静亭的报恩感到一阵暖流从心中涌起,把这小和尚带回来还是比较划算的。 这日终于到了,阿爹和大哥已经收拾完行李准备出发了,本来大哥是打算给他职位的,但是他只愿从小兵做起,大哥看他那么坚持就此作罢。 宇文芊站在城门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带着士兵策马离去的背影,拿起手帕擦掉了眼角的泪滴,每次给阿爹送行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感伤。 时间一晃而过,宇文芊也十五岁了,还和从前一样,身体总不见好,病怏怏的。 此时遥远的边塞刮着阵阵寒风,边塞的月夜总是一片空寂惨淡,一阵风吹来,飘来了不少黄沙,不知迷了多少士兵的眼睛。 “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已是不惑之年的大将军宇文庆呆在帐篷里看着地图研究着战术,听着外面的吹笛声陷入了沉思:在都城孤身一人的女儿过的安好否。 很是白净的像是一个文人的少将军宇文湉刺死掀起帐帘的声音打断了他飘散的思绪,宇文庆沉声道:“这场仗打完了,大家就可以回去了,你也可以看你妹妹了。” 宇文湉眼角闪过一丝怀念嘴角上扬回答道:“两年未见,也不知芊儿的身子怎样,女大十八变,芊儿肯定比那些个世家女长得都好看。” 他知道是父亲想念妹妹,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宇文芊作为他唯一的嫡亲妹妹,两人的感情比别的兄妹更是深厚,宇文湉也甚是想念远在都城的妹妹。 宇文湉和父亲商量完战场布局后,出来便直接去找了校尉静亭,准备让他帮忙给家里写封信。 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殊不知那个人正独自坐在偏僻处哼着着民谣,像是在哄某个人睡觉。 静亭已不是当初的瘦弱模样,变得更加壮实,肤色已不是病弱白,而在边疆风蚀下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高也向上窜了很多。 前不久打了个小胜仗,大家一起喝酒时,众人打趣道:“我们的校尉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现如今已比少将军高了不少!” 宇文湉听着也没生气,继续大笑着拉着静亭拼酒。 七百三十一个漫漫长夜,远方挂念的人是否睡得安稳? 冬天未退去的寒冷终究还是过去了,干枯枯的树上长出了许多嫩芽,清晨起床耳边都会传来很多欢快的鸟叫声。 宇文芊终于脱离了冬天的病气,看着明媚的阳光,准备去花园转转。 大将军府的花园种着很多民间不易见的名贵花种,比如说蛮夷的苛娜花,花朵是奇特的陀螺形,香味的浓厚相较于玫瑰也不逞多让。 坐在秋千上抬头看向刺眼的阳光,眼角由于生理反应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珠。白兮突然拿着一封信欢快地跑了进来,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阿父寄来的信。 看着破旧有些许折痕的信封,宇文芊轻抚着上面的名字,知道这封信到这已有半月。 打开后默念着来信: 阿妹芊儿: 今天边塞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距离上次写信已隔了许久。阿爹甚是想念你,当然大哥也很是想念芊儿。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芊儿的身体还好吗?静亭这小子现如今已是校尉,天赋不错,还是芊儿有眼光。 芊儿,我们要回去了。 望安好! 爱你的大哥 望郡主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静亭 宇文芊嗔怪着每次都是只言片语,连自己回信的一半都不到。但还是因为阿爹他们的回程开心不已。双手托着下巴发着呆:静亭这小和尚每次来信都要加上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又到了该去云禅寺祭拜的日子,仆人们早早收拾好行装。白兮坐在马车上还是像从前一样兴奋着张望着外面的风景,宇文芊这一阵子身子略好点,脸色多了点红润。 马车行驶到山脚下,马夫却突然拉住缰绳刹住了车,林子里冲出了一群猖狂的劫匪,浑身穿着黑衣,脸上也都带了面罩。 还没等马夫呼喊,其中一个上前就是手起刀落。宇文芊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紧张地拽起了手帕,白兮强装镇定安慰着,随后就小心地走了出去。 鼓起勇气大声喊道:“马车里的可是我们大将军的嫡女,更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要是有什么好歹,小心你们的狗命。你们不就是抢劫吗?大将军府有的是钱。” 劫匪头子端着手里的剑放在白兮的脸上靠着,嚣张地笑着:“小丫头,有人买了你们小姐的命。我看你不错,杀了你们小姐,你跟我回去吧。” 宇文芊听着外面的聊天,明白这不是劫匪,而是一群杀手。父兄都不在都城,可惜等他们回来只能见到自己的尸首。 一阵泪水留下,手帕简单擦拭了一下,整理了下仪妆。既然一定要死,何不坦然赴死。便拉开帘子下了马车。 众人看着后下车的小姐,一袭白裙,略施粉黛却遮不住倾城之姿。首领叹息道:“美人可惜了!” 便拿起手里的剑准备给个痛快,在宇文芊心灰意冷接受死亡的时候,林子里扔出了一个飞镖打飞了男人手中的剑。 随后又是几个飞镖直接刺入了其他黑衣人的脖颈,宇文芊赶忙推开面前楞住的男人,拉起白兮躲到马车里。 首领看着手下被不知名的人用暗器杀死,恼怒地派剩余的手下赶紧上前解决任务目标。 林子里飞出了一个身穿暗金色长衫,头发高高速起,手里的长剑反射出了他的脸。一张小麦色的脸上最突出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下狭长深邃,总让人忍不住深陷进去。 趁着杀手们因为这个小插曲慌神的功夫,挥舞长剑迅速地解决了剩余的人。 看着这群躺在地上的尸体,默默合起手掌念了段往生经。整理了下衣服,便跪在地上说到:“郡主不用担心,奴把所有黑衣人都解决了,这就送郡主去云禅寺。” 白兮掀起车帘,宇文芊好奇地看着外面跪在地上的人,端详着对方的脸,觉得隐隐熟悉,脑海里却翻不出这个人,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没有危险,便默许了对方送他到寺庙的行为。 如往常一样进行三天的祭拜,每一天都看到对方手臂里揣着剑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宇文芊到达寺庙的当天下午就把他叫进来询问了,明明一副卑微的模样,问起姓名却默不作声,倔强地厉害,宇文芊看这副摸样,也不强求了。 回到大将军府后,发现父兄已回来了,兴奋地小跑到迎居室。 推开门,看着和往常一样神采奕奕的父兄,再加上之前所遇到的杀手,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涌了出来,宇文芊在阿父的怀抱里小声缀泣。 好一会儿,从宇文庆的怀抱里露出了个小脸,问着大哥:“小和尚咋没一起回来?” 宇文湉宠溺着看着许久未见的妹妹,吐槽着静亭这小子非要快马加鞭回来提前给你惊喜,现在怎么不见人了。 宇文芊这才反应过来那日救自己的人竟然就是从前小不点的小和尚,果真男大十八变呀。静亭敲了下门,对众人行了个礼仪,和宇文庆报告了杀手的调查结果。 看着静亭出去关上了门,虽然礼仪没有找不出一点错,但是总觉得这小和尚在生气,和自己闹别扭,准备过后哄一哄。 静亭面目表情地快步回到了院子,便练起了剑。一旁的仆人偷瞄着,不由地感叹练武竟如此认真。其实静亭满脑子都是郡主竟然没认出自己的想法。 此时五皇子府里人来人往,都是前来拜见的学士。众人皆知五皇子一心向往学识渊博之道,对于那些有着真才实学却家境贫困的学生更是关照不已,手底下门生众多。 五皇子正在和众多门生一起讨论文典,一个仆人靠在五皇子耳边说了几句。五皇子面色不变地强忍怒气端起笑脸和众人告别。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以后,五皇子云奕生气地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们下银蛇的本事吗?收了钱却干不成事,你们的后果想过吗?” 扮演成仆人的杀手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颤抖地说到:“下一次一定会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云奕很快平复了心情,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宇文将军府里宇文芊正坐在院子里哄着那个一直练着剑的小和尚,想要道歉却拉不开脸面,只能装作可怜兮兮道:“小和尚,本郡主自从你随了父兄去打仗,可是一直在想你。” 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不服气地嘟囔道:“你以前那么瘦小,谁能想到现在变得这么结实,还比以前好看多了,这也不能怪本郡主。” 白兮被郡主理直气壮的话语逗笑了,但还是强忍笑意点着头,一副郡主的话很对的样子。 静亭看着这对主仆的模样,再加上郡主刚才不明显的道歉早已原谅了,装作面无表情也只是想多一下她活泼的摸样。 但还是没忍住,嘴角露出来温柔的笑意。宇文芊瞧到后便很高兴地说到:“小和尚你就应该多笑笑,多好看。” 五皇子府里的花园里,五皇子云奕正和书生席生一前一后聊着天。 云奕不断地开合着扇子,眼睛打着转,转过头笑着说:“席生兄,本宫知晓你对将军府的那个郡主有意,虽然你跟的是本宫,但我不会阻拦的,甚至可促成你们的好事。” 席生连忙跪在地上,惊喜道:“草民叩谢五皇子!” 云奕赶忙扶起书生,说到:“席生兄,你一直是本宫众门生里最优秀的一个,这次的状元也非你莫属,不用自称草民。” 紧接着停顿了一下,慢慢说道:“毕竟将军府明眼人都知道在太子手下,本宫促成你们的好事也是要收点小回报的,到时候将军府的事还需要多照看。“ 街市上的小贩大声地叫卖着,路边也有不少乞丐跪伏在地上渴求着过路的老爷们多给点钱,宇文芊每次看到阿父守护的都城仍有不少流民乞丐总觉得痛心,便让静亭拿了不少钱发下去。 宇文芊看着杵在自己身后木纳的人,抿着嘴不耐烦地小跑了起来,心里想着:闷葫芦、木讷和尚! 静亭满眼笑意地看着闹脾气的郡主,也快步跟了上去。他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只不过军营生活多年,早已不习惯和女子交流,更何况是心上人。 3. 第3章 宇文芊只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脸色惨白,感觉空气稀薄的厉害。 静亭立马反应过来,飞快跑过来,不顾礼仪地抱住要摔在地上的人儿,颤抖地从怀里拿了药喂了下去,满脸紧张地看着眼前人的惨白的脸,直到变得红润才安下心来。 宇文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和尚一脸紧张的样子可不多见,贪恋地多逗留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傲娇地说着要教训小和尚的话。 前方街市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两人走了进去查看,只见到一个秀气的女子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卖身葬父的牌子。 有不少穿着贵重却身体肥硕的老爷们满脸油腻地争论着孤女的去路,眼睛里滴溜溜地转着,满眼都是□□,令人着实厌恶。 宇文芊本想上去表演个英雄救美,却被一个白衣书生抢了先,书生放了银两,便让女子好自安置,不必卖身。 宇文芊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亭生嘛,之前挂念的书生形象又萦绕在自己脑海里。 书生眼角的红痣在宇文芊眼中无端看起来有点色气,竟比地上的女子还秀气。 席生看着朝自己发呆的姑娘,心里微微笑了起来,表面仍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行了个礼,两人便借此聊了起来。 静亭默默地看着两人高兴地攀谈着的样子,低下了眉,心里的酸涩越涨越大。 书生说着最近都城的趣事,栩栩如生地还原着当时的场景,宇文芊看着书生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禁入了神,心头荡漾着,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着,月老已然在两人之间牵起了红线。 回程的路上小贩也细细簌簌地收拾着行装,静亭漠然地站在宇文芊的后面,较于来的路上多了很多距离,宇文芊也注意到了,心里生起了闷气。 时间仓皇而过,静亭越发地沉默,整日都在训练场呆着,宇文芊也不明所以,生着闷气。这期间却和书生有着书信往来,丝丝缕缕的情意慢慢揉成了一团。 大将军府里,宇文庆上午从宫里回来以后便一直紧绷着脸,前线战事吃紧,需要快马加鞭地过去协助,几人快速收拾着行装。 宇文芊看着几日未见的小和尚跪在自己面前,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小和尚,莫跪,来日你若成为大将军,可不折煞我了!” 静亭听着刺眼的话语,像一支利箭射在心中,眼睛酸涩的难以睁开,掐着手努力克制住遮掩不住的情意。 憋住气中规中矩的回答到:“奴永远会记住郡主的恩典,绝不会做背叛之事。” 宇文芊听着这番话更加生气了,明明一点错也挑不出来的话,却让人无端刺耳,便赶走了这个令人心烦的家伙。 又是送别阿父的一天,天气一改之前的晴朗,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让人心情更加地沮丧。 看着他们越发远去的背影,宇文芊拿着白兮递过来的手帕擦着眼角的泪珠,念叨着:“沙场征战苦,望君平安归来!” 将军府又冷清了下来,雨一直下个不停,悉悉索索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宇文芊心里一直有着不好的念头,都城的局势看起来也不太平静,将军府的眼线最近提供的消息也多了不少。 直到这一天听到眼线传来消息:皇帝驾崩。 宇文芊端起的杯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却还是掉在了地上,整个人惨白地倚靠在桌子上,白兮连忙过来扶住,轻声安慰起来。 现在的局势对于将军府太不好了,需要赶紧通知阿父他们,便秘密派了一队府里的兵去前线。 此时宫里寂静一片,皇帝的寝宫里乌泱泱地跪倒一片,太子跪在最前面,紧接着五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跪在后面,几人都是满脸哀痛地听着太监宣读着密旨。 听到太监嘴里五皇子的名字时,太子云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太监,愤愤地喊道:“肯定是你篡改了密旨,孤乃是太子,父皇不可能抛弃孤的!” 五皇子云奕站起身满脸悲伤地看着太子,眼底却充满了嘲讽。太子被他眼中像看蠢货的眼神激怒,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发疯着。 这场闹事以五皇子的胜利、太子得了失心疯告终。 皇帝驾崩,举国哀痛,三日不上朝,都城百姓必须着素衣一月,这期间也不得嫁娶。 宇文芊在将军府焦急地等待着送信的回复,想到:这种大事就算是边塞,宫中也会派人过去传递消息的,可是除了自己派出的人,皇宫里一点风声都没有。 服丧期间的第三天,五皇子灵前即位,择日准备登基典礼,众人无异议。 几天一晃而过,五皇子登基,朝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动,文官得到了重用,而武官慢慢被排除在核心圈之外。 边塞仍未传回一点消息,宇文芊派出去的一队府兵早已被人暗杀在去的路上,而当今皇上此时秘密派出去好多死士。 一连串的爆炸性消息让整个将军府萎靡了起来,大家脸上也没了笑容,都盼望着大将军和少将军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那些本就看不起将军府的文官们已经开始落进下石,谣言四起,慢慢人们对于武官越来越不待见。 这期间也只有一件喜事,书生席生终于一朝科举中第,皇上钦赐的状元,风光无限,很多名门世家已经抛出了橄榄枝。 席生仍旧每每写信安慰自己,信里写到等大将军回府,便提亲。 而此时的边塞正处于战事极度紧张,后援不足,粮食已经捉襟见肘,大将军宇文庆看着派出去向朝中支援的人并未回来,着急的在帐篷里踱着步。 很多将士在边塞的秋寒中只着薄薄的秋衣,冻得瑟瑟发抖,几日的粮食短缺导致众人虚弱不堪,但没有人愿意战前退缩。 这几日敌国一改之前的友好,一直发起进攻,这里的疆土虽守得了一时,粮草不足只怕会守不住。 这日晚上宇文庆坐在议事厅的上座,看着静亭汇报着如今的情况,宇文湉做着不时地补充,明显的劣势让大家都处于忧虑中。 宇文庆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想到这次凶多吉少,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战死沙场,对于一个将军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他们还年轻,不应该这样,还有芊儿怎么办? 思及此,宇文庆像是立马衰老了几岁,额间也冒出了白发。 这是他第一次怀着私心安排了明日的攻防布置,宇文湉不满地看着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 大声地坚持道:“为人臣,为人子,以及为了那些跟着我们一路拼死上战场的将士,我也不能后退,父亲,我必须和你一起上战场。” 静亭穿着盔甲跪在地上,磕着头沉声道:“将军,我是你手里带出来的兵,你应该知道这种时候我绝不肯可能退缩,我是一定要和你们上战场的。” 宇文庆大声地笑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好!明天就和老夫一起上战场杀敌。” 北海阴风动地来,明君祠上望龙堆。骷髅皆是长城卒,日暮沙场飞作灰。 这一场战事终于结束,剩余的敌军都撤回去了。宇文庆看着远方的落日下却是无数的死尸,宇文湉和静亭指挥着剩余的士兵有序地葬掉死去的士兵,一瞬间天昏地转。 夜晚,刚经历战事的士兵疲惫不堪,众人都在休整。宇文湉在帐篷里陪伴着他的父亲,时光终究还是在宇文庆的身体上刻下了印记。 本是很安静的时刻,帐篷里却突然跳出了几个黑衣人,宇文湉还未来得及拔刀,便死在了暗杀下。 宇文庆在昏睡中死去,满是遗憾地离去了。 第二日手下发现时已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众人悲戚不已,却不知凶手是谁,只觉得是敌军派出的奸细暗杀,恨意在众人心中蔓延。 静亭虽觉得事情蹊跷,可实在想不出会暗杀大将军的人是谁,目的性如此之强,也只有刚战败的敌国,也和其他将士一样被仇恨迷蒙了双眼,只想为他们报仇。 远在都城的宇文芊又做了个和从前一眼的梦,梦境中边塞一片凄凉,到处是尸体。和以往不同的是梦中多了阿父和大哥的尸体。 被吓醒后,就开始心痛不已,整个人满脸泛白、流着虚汗躺在病床上,太医也无法诊断病情,只吩咐抓几副药调理身体。 清晨又开始高烧不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阿父和大哥。 皇宫里五皇子也是现在的皇上收到密探带回来的消息,高兴地合不拢嘴,心头大患终于没了,便连摆了三天的宴席。 宫中琴音流淌,众人享受着珍馐美酒,舞女们打扮精致,扭着腰跳着舞,眼神却都偷偷瞄向最尊贵的地方,眼眸如勾,皇上饶有兴致地端着酒喂给一旁的家人。 边塞却是一片哀戚,所有人鸣鼓唱着戍边军歌为将军父子送行,随后静亭和右校尉带领众人一起端酒撒地,以示敬意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