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新婚之夜》 第1章 飞黄腾达 “赵家都没了,姐姐还能安心躺在这儿做侯府夫人呢?” 惊蛰刚过,天气还有些乍暖还寒,赵漫语原本就病着,忽然被一盆冷水泼过来,直愣愣打了个哆嗦。 这一顿功夫,也叫她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方白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未开口,赵漫语就重重咳嗽了起来,“方白薇,你……你方才说赵家怎么了?” 见她问到了重点,方白薇才笑了笑开口,“赵家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圣上下旨诛连满族,姐姐倒是运气好,因着侯爷的份上逃过了一死,算算时辰,赵家全族这会儿子该是人头落地了吧?” 轰! 赵漫语如遭雷击。 “不可能!你胡说!方白薇,你身上也流着赵家的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赵家如此?”原本如枯槁般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就扑了过来。 赵家是百年功臣,几代将军辅佐君王,爹爹怎会堵上百年清誉?就算是为了母亲,爹爹也绝不可能谋反。 方白薇连连后退,让两旁侍女摁住赵漫语,才继续娇柔道: “虽说圣上不曾追究,但徐家百年清誉绝不容赵奸佞罪人玷污,看在以往夫妻情分上,侯爷准你一死,我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为你们母子备好棺材,不过我带了两张席子,也算是报答姐姐当年收留之恩。” 赵漫语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推开了抓着她的侍卫,一把冲到了方白薇跟前,掐住她的脖子, “你把我的阿愉怎么样了?方白薇!他才六岁,他什么都不懂,你若恨我杀了我,不要牵连他……” 方白薇瞪大了瞳孔惊恐的看着赵漫语,她未料到油尽灯枯的赵漫语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但赵漫语毕竟赤手双拳,又缠绵病榻良久,哪里抵得过几个粗壮的侍卫。 她很快被拉来狠狠丢到地上,四肢传来钻心的疼,木棍不由分说的落在身上,疼意侵蚀着赵漫语的意识,一盆冷水又泼了过来,她四肢无法动弹,方白薇倒嚣张了起来。 “我叫人将他丢到狼群里,十只饿狼生生将他分食了,他到死还念着你这个娘亲来救他呢!” “方白薇,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般就不怕遭天谴吗……” “姐姐可是错怪我了,这可都是侯爷吩咐的。”方白薇掩唇笑得无辜。 “不!我不信”赵漫语摇头,一脸不信,她与徐清林成婚十载,一直是都城里令人艳羡的夫妻, 就是她早产生下阿愉后落下病根,哪怕这几年缠绵病榻,他依旧十年如一日的待她,温柔体贴从不假手于人。 “当年你大婚失贞,你当真以为侯爷半点都不嫌弃?阿愉究竟是不是侯爷的种都未可知,侯爷又怎会留下他?” “侯爷要权势,踩着赵家上位,若斩草不除根自,心如何能安?说起来,赵漫语,赵家如今的局面是你递的过墙梯。” 赵漫语双眼充血,所有的痛意恨意化为一声嘶吼,“啊——” “徐家很快就是我珏儿的了,至于姐姐,就好好在地底下看着我与侯爷恩爱,珏儿与侯爷父慈子孝吧!” “赵漫语啊赵漫语,你说你满心满眼都是侯爷,可在侯爷眼里,你就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弃子……” 方白薇字字句句化作利刃刺入赵漫语的心脏,她悲戚的笑了起来,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是她眼盲心瞎,从未看出来徐清林丑恶的真面目。 是她识人不清,错把恶狼当白兔,引狼入室害了赵家。 她好恨!好恨自己,更恨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赵漫语瞪着一双圆目,不远处,方白薇正在嫌弃的擦着被弄脏了的衣裙。 赵漫语,纵使身死,你怎能让害了赵家的凶手在这人间得意呢? 赵漫语唇瓣动了动,方白薇 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赵漫语仍旧不紧不慢的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来,方白薇忍不住俯身。 赵漫语眸色一沉,忽然张口死死咬着她的脖子。 “啊——” …… “啪” 重重的巴掌打得赵漫语头昏脑涨,她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见一道猥琐的声音,“跟爷装什么贞洁?你这样的女人爷见多了。” 划拉,肩头一凉,赵漫语下意识地伸手摁住,昏胀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大红的帐幔,墙壁贴着喜字,桌上摆着红枣花生,上头盖着红色喜字剪纸,一双红烛光影摇晃。 眼前的一切赵漫语都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与徐清林大婚之日,徐清林在堂前与宾客敬酒,她却在新房被人毁了清白。 脸上的痛感和爆开的热意告诉赵漫语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 来不及错愕,赵漫语对上眼前男人虎视眈眈的视线,握紧了发钗。 男人摸了摸嘴角,兴趣更浓,动作矫健的朝赵漫语扑过来。 赵漫语目光紧盯着他,看准机会用发钗狠狠刺入男人的肩胛骨。 男人痛喊一声,赵漫语趁着这间隙跑了出去,身体的热意上涌,赵漫语的步伐也开始凌乱起来。 她不能停! 不能让徐清林得逞! 前世徐清林知晓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温柔的安抚她,说他不在意。 可不到一年,他就央求赵漫语以心头血救他一个远房妹妹,赵漫语自知有愧,只好点头同意,那时,她已经怀着阿愉。 也是因为此事,她早产生下阿愉,落下了病根,之后只要赵漫语稍不如他的意,他便说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她,让贼人毁了她的清白。 赵漫语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徐清林口中的远房表妹,阿愉出生后不久,倒是方白薇找上了门。 自称与夫君回京探亲遇上了劫匪,夫君被劫匪所害,当时赵漫语没有半点怀疑留了她下来。 现在想来,方白薇生的徐珏与徐清林那般相像,姓氏怕也不是巧合,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早有苟且。 想到这些,恨意倒让赵漫语清醒了几分,前头隐隐约约出现个身影,似乎是前厅出来散酒的宾客。 赵漫语快速抓住了他的衣角,扯进屋门,抵着他的胸膛凶巴巴的说道:“救本郡主!本郡主让你飞黄腾达!” 第2章 不亏 月光从屋外射进来打在男人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层淡淡的光晕,男人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赵漫语,也不反抗。 赵漫语歪着脑袋,拍了拍他的脸,“这小模样真不错,比那个登徒子好多了,若是你,本郡主倒也不亏。” 身体里的热意好似迫不及待要爆发出来,赵漫语面色潮红,急切的扒拉着男人的衣衫,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一阵沁凉顿时压下她心头的几分热。 赵漫语忍不住想要更多,手刚摸到男人的腰带就被摁住了。 “郡主可想清楚了?” 赵漫语胡乱点着头,扒开他的手继续解他腰带,男人眸色一暗,嗓音忽然就有些低哑。 “那郡主可莫要后悔。” …… 一个时辰后。 赵漫语猛然睁开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身上密密麻麻的疼意已经让她分不清哪里受伤了。 赵漫语醒来时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外面已经灰蒙蒙亮,徐清林想必已经带好了证据等着她了吧? 赵漫语回到院子时,庭院依旧灯火通明,瞧着门口的小厮,赵漫语就知道徐清林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她压下眼底的恨意,踏进屋门。 “阿宁?你跑哪儿去了?叫我好生担心。”徐清林第一时间便上前关怀。 赵漫语的目光瞥见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唇角溢出一抹讽笑,眼前的场景还真是一模一样。 “阿宁,你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的,我也……也绝不会嫌弃你的。” 徐清林一副深情委屈又大度的模样,赵漫语只觉得胃里开始翻腾恶心起来。 她抽回被男人握着的手,目光淡淡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给你脸了?要你嫌弃?” 徐清林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春梢,去清点嫁妆。” “青崖,我要知晓是谁指使他的。” 赵漫语开口吩咐完,寻了个凳子静静坐下等着。 她分明没有发火,屋内的人却莫名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徐清林眉头一皱,眼底快速的闪过几日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朝徐清林温柔道: “阿宁,此事闹大有损你清誉,我同你保证不会有第三个知道的。” 赵漫语睨着他虚伪的脸,实在没忍住,呼了一巴掌,徐清林错愕的看着她。 赵漫语摸了摸鼻子,淡淡道:“你安静些吧!” “郡主,他招了。”青崖拖着血肉模糊的男人进来。 “本郡主问你,是何人指使你来害本郡主的?”赵漫语眯起眸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压迫气息让原本想开口的徐清林都忽然不敢上前。 男人虚弱的抬头,视线在徐清林身上顿了顿,而后才对上赵漫语的目光,“是、是……”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瞪圆了双眸,喷出一口鲜血,就倒了下去,青崖在他脖子上探了探,“郡主,已经死了。” “定是你下手太重了。”徐清林瞪了眼青崖,而后朝赵漫语温柔道:“阿宁,你累了吧?还是先歇息吧!此事我们明日再说。” 赵漫语退开一步,这会儿春梢也过来了朝赵漫语福了福身,“郡主,嫁妆清点好了。” 赵漫语微微点头,吩咐青崖把尸体带上就要走,徐清林忙上前阻拦,“阿宁,你要去哪儿?我都说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在意,更不会怪你,你又何必再闹?” “闹?”赵漫语嗤笑了声,眸子里的神色却带了几分冷意,“徐府的守卫就算再烂,也不至于让一个无名小卒闯进来毁新娘的清白!今日之事本郡主会彻查到底!” 徐清林抓着赵漫语的手腕松动了几分,眸底神色几经变幻,好一会儿才松下来,又恢复成以往深情儒雅的模样,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人诟病,你性子这般烈又倔强,我怕是争不过你,罢了!你要查 便查,只是,这夜已经深了,你这般回去将军和公主少不得要为你担忧。” 赵漫语原本是一刻都不想见到徐清林,但看着徐清林这般恶心的模样她忽然又不想就这样甩开徐清林。 至少,得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才能泄她心头万分之一的恨意。 “还是徐郎思虑得周到,那我便暂且留下来。” 第3章 震惊 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是徐清林,每每见徐家老夫人都行小辈礼而从未以郡主的身份自居,倒真让徐老夫人不把她这个长宁郡主放在眼里了。 “你!”徐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她,指着她的食指都气得颤抖。 赵漫语却没了耐心,这徐老夫人还想着自个儿给她敬茶看来是不知道昨夜的事儿。 那她就做个好人,提醒她。 “徐老夫人莫恼,我也是不想连累徐家名声落地……”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阿宁身子不适,不能去敬茶了么?” 徐清林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安抚的朝徐老夫人笑道:“您放心,等阿宁身子好些了,儿子定然带她去您补上这杯茶。” 徐老夫人却不肯走了,“等等,方才她说什么连累徐家的?” “母亲,阿宁跟您说笑呢!”徐清林半哄半骗的把徐家老夫人拉出了院子。 “昨夜歹人忽然闯进来,毁我清白,如此,徐老夫人还要认我这个儿媳么?”赵漫语扬声道。 “赵漫语!你疯了么?你非要把你没了清白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么?”徐清林气恼的吼道。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在赵漫语跟前失态。 赵漫语瞥了眼气急败坏的徐清林,姿态仍旧漫不经心,“怎么?你怕了?” “我自然怕!我怕你受伤,怕那些流言蜚语伤害你……” “等等!”徐老夫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上前分开两人,“你这女人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大婚之日失贞,还不知平日里多不检点……” “啪!” 赵漫语揉了揉手腕,笑意里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气势,“这徐家本郡主是真不屑待,春梢,回府!” 春梢早已经收拾好了嫁妆备好了马车,赵漫语一声令下,众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 赵漫语的母亲昭阳公主是圣上胞妹,生下赵漫语后就跟着镇北将军前往战场了,而赵漫语也因此自幼被圣上接到宫里养着,出嫁时,圣上大手一挥给了不少嫁妆。 成婚时的嫁妆就头进了徐家,尾还未从赵家出来,如今回去声势可谓不必昨日出嫁时小。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围在旁边看热闹。 马车摇摇晃晃,赵漫语却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很快,她就要见着她爹爹和娘亲了。 这一世,她要赵家人平平安安的活着。 想到上一世他们惨死,而冲向他们的利刃还是自己递过去的,赵漫语的眼眶就微微湿润。 春梢以为她是因为徐家的事受了委屈,忍不住宽慰道:“郡主莫哭,离了徐家,这都城里还是无数好儿郎供郡主挑呢!圣上和公主那般疼郡主,必不会叫郡主委屈的。” 赵漫语破涕而笑,“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得准备挑挑哪家的儿郎最出色了。” 徐家离将军府不过两刻钟的路程,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来时,昭阳公主和镇北将军已经得了消息在门口等得焦急了。 看见熟悉的身影赵漫语鼻子就突然有些发酸,她冲过去扑到昭阳公主怀里,轻轻唤着,“娘亲。”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昭阳公主顿时气得心疼,“徐家这挨千刀的,竟然敢让我的囡囡受如此委屈!我这就进宫让皇兄抄了徐家!” 昭阳公主在沙场待久了,行事也风风火火起来。 赵漫语忙拉住她,“娘亲,我没事儿。” 仅仅是抄家太便宜徐家了。 赵国先也跟着拉着她哄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可万万莫要气坏了,那姓徐的敢欺负囡囡,我明儿就带人拆了他徐府。” 赵漫语:“……” 她这爹娘一个要抄家一个要拆家的,太冲动了! “爹爹、娘亲莫要为了我冲动,此事我心里有数。”赵漫语劝道。 赵国先立刻点头,“囡囡说的对,咱听囡囡的,囡囡,咱们进去说。 ” 赵国先和昭阳公主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知道自家女儿烧带着嫁妆回来了。 怕赵漫语伤心也不敢多问,只悄悄把春梢拉到一旁询问。 得知了昨夜的事,赵国先当即提了长枪要去徐家杀人,被赵漫语拉住劝了半天才算劝住了。 未时宫里就来人了,据说是徐家夫妇去殿前告了御状,要与赵漫语和离。 闻言,赵漫语只想笑,这徐家夫妇还真当自个儿儿子是个宝,生怕她会缠着徐清林不放。 二刻钟后,赵漫语一家子到了承朝殿,上首坐着圣上和皇后,而大殿之下,徐家夫妇跪着,徐家老夫人哭得稀里哗啦。 赵漫语进殿的第一眼就不动声色的把殿内的情景收入眼底,而后嘴一扁,两行清泪顿时落了下来。 她忙垂首,快速擦掉,恭恭敬敬的跟着爹娘朝上首的人行礼。 “臣女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圣上目光落在赵漫语身上,眉头微皱,“囡囡,怎么不叫舅舅了?” 赵漫语吸了吸鼻子,这才抬头,眼眶红红的喊了声,“舅舅。” 赵漫语这张脸完美的继承了昭阳公主所有的优点,单从容貌上看甚至胜过昭阳公主年轻时几分。 此刻眼眶微红,一脸委屈的模样更叫人心都化了,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捧在她眼前哄她开心。 “哭什么?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舅舅给你做主!” 圣上这话一落,跪在底下的徐家两人就不淡定了,明明是他们来告状的,怎么就成了赵漫语受了委屈了? “圣上,臣妇自知郡主身份尊贵,可徐家只有一个嫡子,郡主婚前失贞,如今都城都传开了,这让徐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徐家老夫人哭诉着,迫不及待的告状。 赵漫语像看跳梁小丑般睨着她,待圣后目光望过来时,她眼底只有委屈。 她猛然朝圣上俯身磕头,“舅舅,昨夜大婚,长宁愿验身证明清白。” 众人皆是一阵错愕,验身本就是一种羞辱的方式,可赵漫语竟然自请验身证明清白。 圣上皱了皱眉,赵漫语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可看着赵漫语一脸认真,他便只好允了。 给赵漫语验身的姑姑是宫里最为刚正不阿的一位女官。 “郡主莫怕,放松。”女官温柔说道。 “如何?” 两人出来,圣上询问道。 女官恭敬道:“回圣上,郡主仍是完璧之身。” 圣上松了口气,徐老夫人却是愣住了,“这不可能……” 赵漫语讽笑了声,“怎么?徐老夫人的意思是本郡主贿赂了女官,让她帮我弄虚作假不成?” “舅舅,那日虽有歹人闯进来意图毁我清白,我却是运气好,未曾被他得逞。” “连姑姑是司仪局最为刚正不阿的女官,品行还是值得信任的。”皇后开口道。 “原是我们夫妇错怪郡主了,还请长宁郡主莫要往心里去,林儿他一直相信你。” 此时站出来说话,试图将大事化小的正是徐老侯爷,徐老夫人也在徐老侯爷的示意下点了头。 赵漫语却从怀中拿出一封休书。 “还请舅舅做主,长宁要休了道貌岸然的徐清林,还要状告他买通歹人意图毁我清白,事情败露后又杀人灭口。” 第4章 揭穿 赵漫语话落,殿内一片哗然。 赵漫语却继续道:“还请舅舅为长宁主持公道!” 她说完,徐老夫人才从错愕中回过神,反驳道:“你血口喷人!圣上明鉴,我儿绝不可能做这些事!” 徐老夫人振振有词,赵漫语只觉得她可悲,自己儿子什么样都不清楚。 “长宁,你方才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圣上神色严肃起来,他唤赵漫语长宁便是以君王身份同她说话。 赵漫语点头,若没证据,她又怎会揭穿徐清林? “来人,传徐清林!” 徐清林进殿,赵漫语的“证据”差不多也到了,圣上挥手允了赵漫语的证据进殿。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侍女和一个小厮。 徐清林一见着他们脸色就如死灰。 赵漫语扬了扬唇,“徐小侯爷可认识他们?” 徐清林吞了吞口水,细细的汗布满额头,却镇定的开口,“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徐府的下人,阿宁叫他们来做什么?” 赵漫语轻笑了声,徐清林还真是绷得住。 “你们自己交代吧。” 两人平日在徐家当差,哪里见过圣颜?此刻伏跪在地,舌唇打颤,哆哆嗦嗦的交代, “奴、奴才是徐家门房,平日看守小门的,郡主大婚那日,是……是徐小侯爷吩咐奴才开门放了歹人进府。” “奴婢是小侯爷院子里的侍女,那日是侯爷让奴婢领郡主的一众侍从去用膳,也是侯爷吩咐奴婢在郡主的杯沿放了合欢散。” 赵漫语看着徐清林,唇角溢出几分笑意,“先叫人给我下药,支开我的侍从,再让门房放了歹人进来,徐小侯爷为了毁了本郡主的清白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不、不是这样的……”徐清林摇头,仍旧不肯承认,“他们、他们在污蔑我,阿宁你要相信我。” 赵漫语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这是验尸结果,歹人中毒而亡,你指使了谁去下毒,本郡主也查出来了,就在殿外,徐小侯爷还想见见熟人么?” 徐清林瘫软坐在地上,彻底没了狡辩之词,徐家夫妇也脸如墨色。 圣上沉着脸,一拍案板,“好你个徐清林!心思竟如此歹毒,朕都差点被你蒙蔽了去。” 徐家夫妇一震,忙替徐清林求情。 赵漫语却没心思注意他们了,不管圣上罚不罚,徐清林的名声都到此为止了。 至于徐家,本就逐渐没落,不受重用,日后更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赵漫语盯着一侧珠帘后的暖阁,上好的黄花梨木上摆着一副下了一半的棋,隔着珠帘,赵漫语隐隐问道一股淡淡的茶香。 貌似是君山银针。 不知这珠帘后藏着谁。 “阿宁意下如何?”圣上的声音忽然传来。 赵漫语回过神,就见几张脸都望着她,她呆了呆,没想起来方才圣上说了什么。 正想悄悄询问爹娘,一道清冽的声音就自珠帘后传来,“长宁郡主虽为郡主,却是太后膝下长大,圣上若罚轻了,怕是太后娘娘便第一个不依。” 赵漫语觉得,这珠帘后的人说话可真叫人喜欢。 “朕倒忘了你,快出来说话。”圣上一声令下,珠帘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来。 就凭这手,这人定是极好看。 赵漫语猜测着,但下一刻,她就如被惊雷击中。 “郡主可想好了,如何帮晏某飞黄腾达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离得最近的赵漫语听见,配合着他微微躬身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是在给赵漫语行礼。 赵漫语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起那片精壮的胸膛…… “阿宁愿随舅舅做主。”赵漫语忙喊了声,趁机挪了挪步子,与男人拉开了距离。 男人微微勾着唇,不卑不亢的朝圣上行礼。 圣上点点头,“徐家长子清林 意图加害长宁郡主,着令与其和离,婚嫁各不相干,另,罚三十杖,发配充军。” “圣上!犬子体弱,三十杖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一个文弱书生,又如何能充军?圣上开恩呐!”徐老夫人哭着求情道。 况且充军不就是变相的送到赵国先手里么? 徐老侯爷也忍不住开口,“圣上……” “徐卿。”圣上淡淡的打断他,狭长的眸子里眯起几分警告,“此事到此为止吧!” 徐老侯爷抹了额头的汗,不敢再多说什么,拖着还在嗷嗷哭的徐老夫人退下了。 圣上看向赵漫语,“如此,你可满意?” 第5章 惊恐 连姑姑脸色一变,惊恐的看向赵漫语,“郡主……” 赵漫语却是淡然的挥挥手,示意她先走。 “听闻连姑姑是司仪局最为刚正不阿的女官,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负刚正不阿四字。”晏扶卿慢悠悠的说道。 赵漫语只装作没听懂,“本郡主的爹娘还在宫门口等着我,本郡主就不与晏公子寒暄了,告辞!” 赵漫语小跑着往宫门口方向,抽空望了眼身后,晏扶卿还在后头优雅的走着,她就放心了! “爹爹,娘亲,我来了,咱出发吧!” 赵漫语麻溜的爬上马车,赵国先却眯着眼指着不远处的人影道:“那不是晏公子吗?” “并不是,爹爹你看错了!咱走吧?” 奈何赵国先非要证明什么似的,站那儿等人走近了,才转头朝赵漫语道:“囡囡,爹爹没看错,这就是晏公子啊!” 赵漫语:“……” “在下马车坏了,不知郡主能否送在下一程?” 赵漫语捂紧了车帘子,笑眯眯道:“原来真是晏公子啊!可惜男女授受不亲,帮不了晏公子了。” 不等她话落,赵国先就掀开了帘子,“长宁同你开玩笑呢!晏公子快请吧!” 说罢!扭头道:“囡囡,晏公子今儿还帮了咱,咱不能忘恩负义啊!” 赵漫语:“……” 一路上,赵漫语目不斜视,尽量不与晏扶卿有视线接触的机会。 嗯,到了汝南王府门外把他丢下去就是了。 “那日郡主可不是这样的。”晏扶卿忽然开口,赵漫语迅速捂住他的唇,眸子里溢出几分危险气息, “你若敢提那日之事,本郡主也不介意去汝南王妃那儿坐坐。” 传言晏扶卿是汝南王外室所生,汝南王妃发现后对其母子痛下杀手,幸而汝南王及时赶到才救了晏扶卿,因此汝南王妃对晏扶卿厌恶至极。 相反的是汝南王却极为偏爱晏扶卿,一度想将世子之位给晏扶卿,是汝南王妃极力阻止,夫妇二人争执不下,所以汝南王府两位公子皆过了弱冠之年还未请封。 赵漫语以为自己说这话多少能刺激到晏扶卿几分,但他此刻看起来却是没什么反应。 莫非,劲儿下少了? 赵漫语正思虑着,晏扶卿忽然拉下赵漫语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赵漫语禁锢在怀中。 赵漫语瞪大了眸子,不是说活不过二十五?这哪儿像命不久矣的人呐! “别动。”低哑的声音在赵漫语耳畔落下。 咻的一声,箭羽穿破马车朝赵漫语袭来,却停在了距赵漫语三寸之距。 赵漫语微微转头,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她耳畔,食指与中指之间稳稳捏着箭羽。 这手当真是好看的不像话! “郡主无碍吧?”晏扶卿询问道。 “无碍”赵漫语扬了扬唇角,“如果晏公子的手能从本郡主的腰上拿开的话。” “囡囡?你没事儿吧?”外头传来赵国先担忧的声音。 赵漫语掀开帘子,地上倒了一片黑衣人。 “都是死士,不知是冲着谁来的。”赵国先拧着眉,朝晏扶卿道:“为免连累晏公子,老夫还是派人送晏公子回汝南王府吧!” 送走了晏扶卿,赵漫语一家子倒是风平浪静的回了府,赵漫语倒觉得那些个刺客更像是冲着晏扶卿来的了。 “囡囡!” 赵国先夫妇俩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拉着赵漫语到一旁,还看了看四下,才低声询问, “你娘亲有、有话想问你。” 夫妇俩对视一眼,却是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 赵漫语立即正色道:“爹爹娘亲,我在外头没得罪人,今日的刺客真与我无关。” “你放心,刺客的事儿爹会查清楚。”赵国先拍着胸脯道。 “那没什么事儿了,爹我就 先歇息了。” 赵国先愣了愣,“哎?不是,爹问的不是这个,爹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被那啥……” “你小点儿声!囡囡名声还要不要啦?行了,别打扰囡囡。” 赵漫语在门缝里瞧见自家娘亲捏着爹爹的耳朵离开,心底才微松一口气,折腾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躺在软榻上眯着睡了一会儿。 “郡主,方姑娘求见,郡主可要见她?”春梢轻声禀报道。 赵漫语睁开眸子,眼底一片冷意,她差点儿就忘了还有一位仇人,方白薇倒是送上门来了。 方白薇是赵国先姐姐的女儿,他姐姐与人私奔结果被负,方白薇受不了负心汉爹爹和继母的折磨逃到京都投靠赵家,却病倒在半道上。 是赵漫语把她捡了回来。 母亲虽不喜欢方白薇但因着自己的原因也从未苛待过她,甚至为她挑了忠厚老实的郎婿,为她备了厚厚的嫁妆。 可不到一年,她就抱着孩子穿着素衣找上门,赵漫语见她丧夫又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自己也即将为人母,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下。 却不曾想是留了头饿狼。 赵漫语忽然想到,若此时徐清林与方白薇已经勾搭上了,那么方白薇的肚子怕是已经有了。 方白薇一进来便上下打量她,见她无碍才似松一口气,“姐姐无事就好,可叫我好生担心,成婚两日就和离,姐姐是真不怕流言蜚语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用食指点赵漫语的脑袋,赵漫语微微一偏,避开了她的触碰。 方白薇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不过幸好,圣上圣明,非但未罚你,还赏了你不少东西。”方白薇替自己解围。 “我又不曾做错什么,舅舅自然不会罚我。”赵漫语淡淡道。 方白薇顿时有些尴尬,目光溜溜转瞥到桌上托盘的首饰珠宝,眼睛顿时放光,也顾不得眼下气氛如何,手根本舍不得从那些首饰上拿下来, “这发钗真好看,还有这颗大东珠,除了皇后娘娘也就只有姐姐能得了。” 赵漫语眸色里添着寒冰,方白薇贪婪的目光太过明显,赵漫语垂下眼眸,嘴角牵起一抹讽笑,淡淡道: “舅舅和外祖最疼我,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给我。” 方白薇笑意僵在嘴边,有些诧异的看向赵漫语,平日这个时候她总会说喜欢什么尽管挑的。 莫非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 方白薇想了想,拿起里面的大东珠,失落的叹了口气,“人人都知圣上宠着姐姐,又有个公主娘亲和将军爹爹。” “是啊!妹妹什么都没有,真是可怜。”赵漫语一脸同情的说道,一边顺手把东珠拿了回来,吩咐春梢拿去私库。 第6章 不甘心 方白薇目光追随着那些赏赐,眼见着春梢要拿走,她不甘心的朝赵漫语开口,“圣上既是赏赐赵家,那便该是人人有份,姐姐这般独吞怕是不好吧?” 赵漫语愣了愣,一脸诧异道:“谁说这是舅舅赏赐赵家的了?这是我外祖母给我添的嫁妆。” 说着,赵漫语眉头一挑,淡淡睨着她,“莫非妹妹也想来分一杯羹?” 赵漫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也分明很轻,却让方白薇觉得压迫得紧。 她咬牙,想着赵漫语的身份,又生生憋回怒意,讨好的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是怕姐姐太过单纯,得罪了府里其他人。” 赵漫语笑了,“这府上除了我爹娘和三个哥哥就只有祖母了,妹妹觉得我能得罪谁?” 赵母赵父和三个兄长疼赵漫语都来不及,至于老夫人虽然不喜赵漫语,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赵漫语。 她这身份资本还真是可以横着走的。 方白薇哑口无言,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 赵漫语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拧着眉头,原本她还想着见到方白薇要如何报复她。 可见到了之后,她才发觉方白薇于她而言不过是蝼蚁,她甚至不必用吹灰之力。 “春梢,去同郭妈妈说,今后不必多拨月银给方白薇了。”赵漫语顿了顿,又道:“还有,多盯着些方白薇,瞧瞧她近日可有奇怪的举动。” 赵漫语想过自己会再见到徐清林,但没想过这天来得这么快。 “徐兄,莫要愁眉苦脸的了,来,多吃点儿,补补!别苦着一张脸了,人家可是长宁郡主,你这栽的不亏。” “呵,长宁郡主又如何?你们瞧着吧!不出三日,我定让她跪在我面前求着我娶她!” 赵漫语看着眼前的珍馐顿时没了食欲,这出来用个膳怎么还能遇见那个狗东西呢? “郡主!这徐清林脸也太不知羞耻了!” 赵漫语夹了一筷子红烧里脊,淡淡道:“把那狗东西绑来。” 青崖微微点头,没一会儿就把徐清林五花大绑丢到她跟前,与徐清林一起的几个纨绔子弟也愤愤不平的跟了过来,瞧见是赵漫语,顿时蔫了声。 “阿宁?你快叫他们把我松开。”徐清林诧异了一瞬间,就立刻温柔的开口。 “听闻你打算不出三日就让本郡主跪在你跟前求你娶我?”赵漫语眉头一扬,极为施舍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又收了回来。 “阿宁,你莫要听旁人胡说八道,我的确是想挽回你,但是想用真心挽回,我知道错了,可我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阿宁是郡主,徐家虽有个侯爵之位,在朝堂上却连一席之地都没有,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犯了糊涂。” 赵漫语噗嗤笑了声,“觉得配不上我,所以便想毁了我?” 她起身走到徐清林跟前,指尖轻轻划过徐清林的脸,好看的眉拧了起来,“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徐清林被她明晃晃的羞辱气红了脸,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忍不住放低了姿态,“阿宁,我知道自己错得太深,你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好啊!”赵漫语扬了扬,目光掠过其他几个纨绔公子身上,“若是你给我磕头赔罪,我便考虑考虑原谅你了。” 徐清林是要面子的人,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肯。 可见赵漫语扭头就要离开,徐清林咬了咬牙,对着赵漫语磕了下来。 赵漫语看着他的动作,眼底一片冷然,她的阿愉狼群分食的仇又岂是这般轻易能抵消的? “阿宁,如此,你可愿原谅我了?”徐清林一脸期待的询问。 赵漫语抓着他的衣襟,一字一顿,“此生都绝无可能。” 出了食味居,赵漫语吩咐青崖将此事散布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她要让徐清林每时每刻都受人嘲笑。 天色刚夜,盯 着方白薇的人便有消息了。 这么快就安耐不住,倒是她高看方白薇了。 “郡主,时辰差不多了。”春梢算着时间提醒。 赵漫语抬脚踹开屋门,里面一男女正相拥,赵漫语扬声道:“哪儿来的登徒子?竟然敢欺负我家妹妹!青崖,放狗咬他!” 而后,就是一片混乱,徐清林被咬得嗷嗷叫,直呼自己的名字,赵漫语也只当没听见。 “姐姐……”方白薇焦急的唤道。 第7章 天杀的 据说徐家夫妇得知消息后,徐家老夫人哭晕了三回,翌日一早就进宫告状了。 赵漫语很无奈的在天还是灰蒙蒙的便套上礼服,不过想到徐清林的下场,她就没有怨言了。 在大殿门口就撞上了徐家夫妇,徐老夫人哭得眼眶通红,一看见赵漫语就要冲过来跟她拼命,理智尚存的徐老侯爷拉住了她。 “赵漫语!你个天杀的!你心思怎么这般恶毒?” 赵漫语轻嗤了声,慢悠悠道:“只会告状的老妖婆。” “你……” “还不给朕滚进来!”折子丢到赵漫语脚下,她叹了口气,乖乖进去。 圣上在大殿上气得不断徘徊,赵漫语转着溜溜的目光,由于上次的发现,让她一进殿目光就下意识地看向暖阁。 果然,棋盘上还摆着没下完的棋,还是两杯茶,嗯,还是君山银针,也不知道她这舅舅怎么这么喜欢与晏扶卿下棋。 赵漫语正想着,就瞧见骨节分明的手端起茶盏。 赵漫语扬了扬唇,果然是他。 “你东张西望什么?朕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圣上咆哮道。 赵漫语收回目光,乖乖点头,“舅舅,囡囡知错了。” 赵漫语一副认罚的模样,偏偏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无辜,叫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圣上无可奈何,朝暖阁的方向道:“慎之,你瞧见了,你说朕该如何罚她?” “徐家公子成了独耳之事都城已经人尽皆知了,听闻先前有意将姑娘嫁与他的连夜退回了庚贴,徐家这回是彻底丢了脸面,圣上若罚轻了,怕是面上不好交代。” 赵漫语脑海里浮现起徐清林独耳模样,忍不住噗嗤了声。 “你还笑!”圣上怒瞪赵漫语一眼,只觉得脑仁疼,不重罚无法同徐家交代,重罚…… 他看了看赵漫语,轻叹了声,别说赵国先夫妇不肯,就是太后怕也要念叨他几个月。 “不过。” 暖阁内又传来男人好听的嗓音,圣上眸色一亮,忙询问道:“慎之有话但说无妨。” “毕竟是徐家小侯爷负了郡主在先,郡主性子娇纵,一时气不过教训了徐家小侯爷,手重了些,却是有错却并非全错。” 圣上笑了,“慎之所言甚是啊!囡囡这丫头被昭阳宠坏了,这性子也确实该好好约束一下。” 他思虑了一会儿,“朕记得前些日子思阳回都城了,送长宁过去的差事朕便交给你了。” 赵漫语眉头顿时一变,不乐意道:“舅舅……” 圣上预见她要说什么,呵斥道:“此事没有商量。” 要说这思阳郡主也是都城第一人,死板又克守规矩,还不怕得罪人,算是都城唯一一个敢面与赵漫语对着干的人了。 赵漫语倒是不怕,只是到了思阳的地盘,自己难免要吃亏。 “舅舅,囡囡拜别舅舅。”赵漫语眼泪汪汪,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圣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罚重了。 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乘,没有改主意,挥挥手道:“去吧!” 暖阁后的人落下一子才起身出来,朝圣上俯身道:“臣告退。” 赵漫语的目光扫过棋盘,不过一子,却瞬间将局势改变,输赢已定。 “郡主,请。”男人做了个手势,言语恭敬,却是不卑不亢。 赵漫语眯了眯眼,追上去淡笑道:“晏公子可见过思阳?” 男人微微一笑,“偶然见过几次。” “说起来思阳阿姐也到了成婚的年岁,她模样好,性格也不错,与晏公子倒是般配,我此番见了思阳阿姐不若正好替晏公子做个媒?” 赵漫语一脸热心。 晏扶卿睨了她一眼,“晏某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不必连累旁人了。” “就是因为命不久矣才要赶紧成亲啊!好歹留下个一儿半女,晏公子的爹娘至少还有个 念想不是?”赵漫语随口接道。 晏扶卿忽然微微倾身,定定看着赵漫语,赵漫语呼吸一窒。 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不得不说这人容颜是真不错,徐清林的模样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自己怎会瞎了眼看上他? 但若同晏扶卿比较起来,单单是气质这一块儿,徐清林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晏某的家事就不劳郡主费心了。”晏扶卿侧身,朝赵漫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体褐棕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儿,怕她跑了似的,周围还站着数十个身穿盔甲的侍卫。 “本郡主的衣物……” 赵漫语话音未落,就瞧见后头还有一辆马车,上边捆着满满当当的行李,春梢和夏末坐在前室冲她招了招手。 赵漫语回头,晏扶卿笑得温润,“郡主安心,自不会少了郡主平日使唤的物什。” 赵漫语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了幸灾乐祸和不安好心。 她嗤笑了声,直径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思阳郡主府门口落下。 与她一样,思阳也是自小在宫里长大,思阳父母双亡,靠着太后与圣上的垂怜在宫中存活下来。 最看不惯的就是赵漫语这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了。 “赵久未见,你真是半点都未有长进。” 思阳大亮了赵漫语几眼,不屑的说道。 “赵久未见,你倒是越来越像连姑姑了。”赵漫语不客气的怼回去。 思阳却没接嘴了,一双美眸盯着晏扶卿,那眼神儿,活像与心爱之人被迫分离数千年终得相见。 赵漫语忽然有些心虚,思阳若知道她把晏扶卿睡了不知道会不会趁她夜里睡着了掐死她。 “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晏某就此告辞了。”晏扶卿干脆利落的转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思阳。 负心汉呐! 赵漫语看得啧啧摇头。 “一路劳累,晏公子不妨进去喝口茶?”思阳依依不舍的说道。 这一路最多也就一刻半的路程罢了!思阳这理由倒是够勉强的。 赵漫语乐得看戏,也不着急搬行李,晏扶卿摇头,“府中还有事,不打扰了。” 话落,晏扶卿忽然转头看向她,赵漫语笑容一顿,暗道不好,下一刻,晏扶卿的手掌就落了下来,动作温柔亲昵的揉了揉她脑袋。 “在这儿乖一些,莫要惹祸。” 果然,思阳要杀人的目光也随之落了过来。 天杀的晏扶卿! 第8章 追问 “你与晏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待你那般亲昵?”不等赵漫语进府,思阳便拦住她追问。 赵漫语瞧着她满是敌意的目光扬了扬唇角,“你说晏公子啊?他是本郡主的入幕之宾,怎么思阳阿姐也对他感兴趣?可惜啊!他心里眼里只有本郡主一人,不过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毕竟这都城里恐怕再也找不到如晏公子这般容颜的第二人了。” 赵漫语未瞧思阳黑如炭的脸色,转头吩咐春梢把行李抬进院子,“这边、这边朝阳好。” “可是郡主,这边是思阳郡主的院子。”春梢弱弱说道。 赵漫语眨眨眼,回头看向思阳,“可是本郡主娇生惯养惯了,衣食住行受不得半点儿苦,思阳阿姐不会介意同本郡主换的吧?” 思阳咬牙,“自然不会!” “春梢,还不快搬东西?”赵漫语笑盈盈道:“长宁多谢思阳阿姐了!” “无妨,圣上旨意已下,命我教郡主规矩礼仪,我自然要令郡主住的舒适,郡主才好心无旁骛的学习规矩,便从今日开始吧!我给你半个时辰准备。” 瞧着赵漫语皱着的眉头,思阳才觉扳回一局。 “郡主,您何故故意激怒思阳郡主呢?一会儿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您。”春梢忍不住担忧道。 “就冲方才她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晏扶卿身上,便是我不说那些话,她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还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 赵漫语瞥见案桌,某色微转,“本郡主要学习规矩,自然也不能便宜了晏扶卿!夏末,去取些狗血来!” 食指沾血,赵漫语在宣纸上洋洋洒洒诉满了苦。 “行了,你想法送进宫去,务必要让外祖母瞧见这封血书。”赵漫语将血书递给夏末。 外头思阳的人也过来催促了,她理了理衣裳,随侍女过去,就瞧见院子里竟然摆了几条长凳子。 思阳一个眼神儿,侍女便取来个装满了水的碗安在赵漫语头顶。 赵漫语挑了挑眉,早在刚进宫时姑姑便教过她们这些,思阳不会明知难不倒她还要做,除非这里头另有玄机。 她转了转眸子,指向思阳身旁的侍女,“本郡主都忘了,你,先示范一遍。” 侍女脸色微变,“郡、郡主……” “你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模样做什么?莫非这儿有什么陷阱不成?”赵漫语猜测道。 “我来。”思阳开头,吩咐侍女再取一碗水放在自己头顶,而后深呼一口气,步伐稳重的踩上凳子,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意外。 “该你了。”思阳看向赵漫语。 赵漫语轻笑了声,步子稳当踏上去,走到了最后一条凳子时,忽然一道清脆声响。 凳角裂开,赵漫语整个人往前倾,头顶装着碗的水好巧不巧洒向思阳。 “赵漫语!” 水顺着思阳发丝滴落,脸上的妆花成了一团,赵漫语毫发无损的落地,无辜的耸了耸肩,思阳气的拳头握的咯吱响,偏寻不到名目发作。 “看来思阳阿姐得先换身衣裳,要我等等思阳阿姐,还是咱们明日继续?” 赵漫语压了压笑意。 “哼!”思阳拂袖而去,却转头让人送来了一堆书籍,说是让她抄写以磨磨性子。 赵漫语看了眼,嗤笑着丢开,“磨平了性子才更容易遭人欺负。” 也不知道她那太后外祖有没有瞧见她的血书,中秋将至,三位兄长也快回来了,她才不要与思阳一道过中秋。 府外驻守着宫里派来不准她离开的侍卫,赵漫语只得在院子里找乐子。 丫头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才停,天空隐隐约约出现一条七彩光斑,赵漫语让小厮搬了贵妃椅打算好好欣赏。 才刚窝下来,一道娇纵的声音便传入耳,“都说思阳郡主最是守规矩,本公主今日来就是想瞧瞧思阳郡主的规矩如何好。” 赵漫语眸 底划过几分兴味,这是有人要找思阳麻烦了,她掀开翠绿的盆景,果不其然瞧见一道嚣张的身影正趾高气昂的训斥着思阳。 而后者,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怎么?这会儿倒哑巴了?父皇可是夸赞你规矩好、说话面面俱到,让本公主也同你好生学学,你说本公主是要学你这身小家子气还是学你一身低贱的骨头?” “过分了啊!”赵漫语揉了揉耳朵,虽然她也不喜欢思阳,但这康乐说话直往人心里戳,未免太狠。 “长宁?”康乐眼底划过一抹差异,道很快就反应过来,“本公主想起来了,你被父皇罚来这儿同她学规矩,她这般低贱的身份,偏你也甘心被她踩上一头。” “康乐公主此言差矣,我是被舅舅罚来学规矩没错,可不等于被思阳踩一头,咱规矩不如思阳,咱得承认。”赵漫语正色道。 康乐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本公主真是高看你了,你就帮着她吧!别回头被这白眼狼一口咬了。” 康乐气不过,拂袖而去。 思阳站在原地,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抬手轻轻抹掉,而后昂头睨了赵漫语一眼,“你不必得意,你比我不过是多了个公主母亲和将军爹爹罢了!” 赵漫语默了默,补充道:“还有皇帝舅舅和太后外祖母。” 思阳瞪了她一眼,“我便是没有这些也不会低你一等!” 话落,掩面离去。 “郡主,明明是康乐郡主训斥了她,您帮了她,她为何反而怪起您来了?”春梢不解道。 赵漫语叹了口气,“大抵是觉得我好欺负吧!” 春梢:“……” 赵漫语在这儿待了五日,都没等到圣上放她离开的消息,给她惆怅坏了。 “莫非是血书没到外祖母手里?” “血书在我这儿。” 思阳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赵漫语吩咐夏末送进宫的血书,她轻笑了声,“是晏扶卿那狗东西拦下的?” 思阳脸色微微下沉,“赵漫语,分明是你手段卑劣,哪里怪得了别人?你若想尽快离开,就好好将那些书抄写完。” “思阳郡主,我家郡主早已抄写完了给你送过去了。”春梢忍不住开口。 “我没瞧见,便是没有。”思阳顿了顿,不屑的看了眼春梢,“主子说话哪有你这贱婢接嘴的份?” “啪” 这声响来的突然,思阳愣了一会儿,脸上才开始传来滚烫的痛意,下一刻,她的衣领便被赵漫语攥着,赵漫语那双冷厉的眸子带着一股压迫感,让她忽然没了反抗的勇气。 第9章 挤眉弄眼 “也是本郡主脾气太好了,竟让你觉得本郡主好欺负!”赵漫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思阳觉得齿关都是凉的。 “本郡主抄写的那些书籍呢?” 思阳指了指被她勒住的喉咙,赵漫语甩开她,她重重咳了两声,才开口,“都在我书房。” 赵漫语轻笑了声,“既然本郡主已经抄写完了,思阳阿姐应该不会故意损坏它们了吧?” 有些人就是欺善怕恶。 “长宁郡主身份尊贵,我怎敢疏忽?”思阳自嘲的笑了声,赵漫语才是真的千尊玉贵的郡主,她这郡主的名头不过是爹娘在前线牺牲才换来的。 思阳深深看了眼桌上的血书,才转身离开,园林中,一道身长如玉的影正站在那儿。 思阳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按耐住微微炽热的心,上前柔声道:“晏公子怎得来了?我这便叫人上茶。” “不必麻烦了。”晏扶卿几叫住她,“血书给她了?” 思阳紧张而雀跃的心似被浇了盆冷水,蓦地冷了下来,她苦笑一声,“原来晏公子是为她而来。” “她是什么反应?”晏扶卿皱了皱眉,“是圣上不忍,便叫在下来问问。” “晏公子放心,长宁郡主一切都好,一来便霸占了我的院子,吃住样样要最好,也请圣上放心,她受不了委屈。” 晏扶卿点了点头,“徐家的事儿已经消停了,想来长宁郡主也已反省过自身了,中秋将至,圣上命我明日接长宁郡主回府,还请思阳郡主转告长宁郡主一声。” “知道了,晏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思阳心底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却在晏扶卿摇头时碎了一地。 她盯着晏扶卿离去的身影,心底的妒忌再也遏制不住的滋生出来,她转头,深深看了眼身后的院子,院内隐约传来赵漫语主仆的嬉闹声。 刺耳异常。 “春梢,收拾好了吗?快点儿,兄长们这会儿都到了家门了。” 赵漫语催促着,一早得知可以回家的消息她就兴奋不已。 “郡主……”春梢紧皱着眉头,“您的一件儿贴身物找不到了。” “找不到便不要了,走吧!”赵漫语提起裙角就往外跑。 马车等在府外,赵漫语踩着脚蹬上去,就瞧见晏扶卿端坐在里头,她眉头一挑,转身就要下去。 “晏某受圣上之命送郡主回府。” 赵漫语冷笑一声,“大可不必,本郡主有马车。” “郡主……咱们好像没有马车了。”春梢弱弱道。 赵漫语:“?” “忘了告诉郡主,公主与将军知晓在下来接郡主,大抵是不会叫马车过来了,若郡主不愿坐在下的马车,也便只能走回去了。”身后传来晏扶卿淡淡的。 呵呵!不就半个时辰的路程么? “马车半个时辰,郡主若是走路怕是要一个时辰,可这些行李郡主打算也一道背着么?”晏扶卿疑惑道。 赵漫语扬了扬唇,坐了回去,“罢了!本郡主便屈尊让你护送一回。” 晏扶卿牵起唇角,闭目养神。 “皇后娘娘准备举办中秋宴,为弥补徐家,肯定是会邀请他的,郡主可要小心。” 赵漫语扭头看了他一眼,“呦吼,晏公子这是在提醒本郡主?” “晏某向来喜欢助人为乐。”晏扶卿回道。 赵漫语撇撇嘴,“我看是落井下石吧!” “郡主……”晏扶卿顿了顿,神色忽然一变,攥起赵漫语的手腕,劲风从耳边擦过。 赵漫语眉头一跳,又来? “小心!”晏扶卿话音刚落,又是几支利剑穿破马车射进来,赵漫语躲开两支,转头一支箭羽已经在眼前。 “划拉”一声,利箭划破掌心,艳红的鲜血洒落在赵漫语的脸上,她整个人似被定住了般。 “怎么不知道躲?” 耳边 传来晏扶卿的声音,她才回过神,“你……受伤了。” “郡主无事就好,否则在下怕是无法同圣上交差了。”晏扶卿笑着拔去箭,从马车抽屉里拿出药熟练的包扎。 赵漫语心底那丁点儿动容被他的话化解得干净,她瞥了眼晏扶卿,“晏公子这是经常受伤?” 晏扶卿笑了声,“三五日一回吧!到底还活到了现在。” 赵漫语突然想起来上次的事儿,“所以上回,我也是被你连累的吧?” “停车!本郡主要走回去!” 晏扶卿:“……” 赵家两个公子都是外放为官,一文一武,另一个则是年少离家,说要闯荡自己的天下。 他们比赵漫语先到的赵家,而后就在门口排着队等赵漫语,那阵仗……赵漫语觉着自己底气更足了! “大兄、二兄、三兄!” 赵漫语委委屈屈的跑过去扑进兄长的怀里,下一刻指着晏扶卿道:“他欺负我,兄长们帮我!” 三兄赵承商挠了挠脑袋,疑惑道:“囡囡,他是如何欺负你的?怎么他还把自己欺负伤了呢?” 大兄赵承奕安抚的拍了拍赵漫语的后背,朝晏扶卿拱了拱手,“小妹年幼无状,让晏公子见笑了,今日多谢晏公子送小妹回来,府中备了酒菜,晏公子不妨留下来用个便饭?” 晏扶卿抿唇微微一笑,“赵大公子盛情难却,晏某不敢拒绝。” 赵承奕愣了愣,而后忙领着晏扶卿进去。 赵漫语看了看左边的二兄,又看了看右边的三兄,“他……他不知晓客气二字吗?” 赵承武傻愣愣道:“兄长为何对此人如此谦让?” “他就是晏扶卿。”赵承商顿了顿,好奇看向赵漫语,“囡囡的事儿,为兄都听了一路,徐清林那厮真这般不要脸?那耳朵就掉得该,大黄怎么不咬了他脑袋?” 赵漫语惊叹二兄千里迢迢听这些传言竟然一字不假,委屈的叹了口气,“可怜囡囡为自己出气却要被罚,还要被晏扶卿欺负,二兄,你瞧见晏扶卿手上的伤了吧?我们方才是遇刺了,我跟他共乘马车三回,两回遇刺,这人命里带煞啊!” “囡囡……”赵承商轻咳了声。 “我还没说完呢!你瞧他那张脸,那不是活脱脱的妖孽吗?思阳就是见了他送我,才对我生出敌意故意拖延我,这不是祸水是什么?” “郡主谬赞了。”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赵承商还在朝赵漫语挤眉弄眼。 第10章 有些怪异 赵漫语:“……” 赵家团圆饭的气氛到底还是因为晏扶卿的出现显得有些怪异,昭阳公主夹了一筷子酱鸭放在赵漫语的碗里,温柔笑道: “快些吃吧!怎么今日这般安静?菜也不知道夹了?” 说着,她又朝晏扶卿笑道:“今日多谢晏公子护送长宁回来了,这菜可还合晏公子的口味?” “赵府的饭菜自是极好的,倒是晏某不请自来,叨扰公主将军与公子郡主团聚了!”说着,晏扶卿垂下眼眸,虽未说什么,却莫名叫人感觉到几分凄凉。 昭阳公主最是看不得这个,忙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晏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晏扶卿轻叹了声,“晏某只是瞧见赵家这般其乐融融,心生羡慕罢了!” 晏扶卿与汝南王府之间微妙的关系昭阳公主也是听说过的,见他这般模样脑海里不觉浮现几帧晏扶卿备受冷漠的画面来,心中顿生同情。 “不过是顿便饭,晏公子若是想,随时来赵家用顿便饭就是了。” “难怪父亲总说昭阳公主性子宽厚,为人和善,无愧为南周第一大长公主。” 晏扶卿这话夸得昭阳公主心花怒放,昭阳公主又忙夹了几筷子菜放他碗里,用了膳,又挽留他在府中坐坐,瞧瞧百花园新到的几盆花。 “承奕,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招待晏公子,万不能怠慢了。”叮嘱完赵家几兄,昭阳公主才依偎着赵国先离席。 赵漫语跟在晏扶卿后头,心底嘀咕着晏扶卿装模作样,晏扶卿却忽然回头,“听闻长宁弹得一手好琴,若是能一边欣赏百花,一边琴音作配,那晏某此生也是无憾了。” “真是不巧,今日本郡主不想弹琴。”赵漫语话音刚落,赵承奕便皱起眉头, “长宁,晏公子是贵客,怎能如此无礼?” 赵漫语无奈道:“兄长,你不知道他……” 晏扶卿笑着接过话,“兄长莫恼,她同我玩笑罢了!我与长宁可是共度……” “不就是弹琴吗?弹!我弹不成吗?只要晏扶卿想听,我随时给晏公子弹奏!” 赵漫语警告的瞪了晏扶卿一眼,后者仍旧笑语晏晏,倒是一旁的赵承商被赵漫语那恶狠狠的目光看得后脊一阵凉意。 小妹真真是越来越凶悍了! 赵漫语让春梢取来琴,指尖流利的划过丝弦,赵漫语的琴艺向来精湛,只是此刻她一脸怒意,弹的琴音也是杀气重重。 几位兄长忙捂着耳朵躲了出去,晏扶卿倒是听得入迷,还闭上眼睛欣赏了起来。 见此,赵漫语加快了手上速度。 “铮铮铮——” “大兄,囡囡这架势是不把晏公子耳朵震聋不罢休啊!”赵承商同情的看了眼晏扶卿。 赵承奕笑了笑,“他若受不了自会出来,咱们走吧!” “走?囡囡若是受欺负怎么办?”赵承商说完,看了看两人,蓦然觉得更容易受欺负的是晏扶卿才对,于是也没有犹豫。 “晏扶卿!你到底想如何?”赵漫语瞪着他,原本想让晏扶卿自己受不了走,却没想到自己手指头都弹疼了,他还这般无动于衷。 晏扶卿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而后从耳朵里取下棉絮。 “郡主弹完了?” “你!”赵漫语气得想笑,狗东西!什么时候塞了棉絮? “晏扶卿!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本郡主这儿得到什么?不过本郡主警告你,你休想威胁到我。” 晏扶卿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反而拉过她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蘸取药膏涂在赵漫语微微发红的手指抹开。 指尖的热意顿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冰凉凉,带着几分八月初桂的沁香。 赵漫语微微低头就瞧见他微辞颤的睫羽,又长又翘,遮住眼帘形成阴影,白皙的脸上带着细细的绒毛,光洒下来,似给他镀了 层淡淡的光晕。 这世上怎会有生得这般完美的脸呢? 赵漫语思绪有些飘远,清冽的温笑声又将他拉了回来,手里被塞了白色瓷瓶,晏扶卿已经起身,温声道:“方才用膳时,我所言无虚,也从未想过用那件事威胁郡主什么,只是想对郡主负责罢了!” “本郡主不需要!”赵漫语拧了拧眉,她可不信晏扶卿的话。 一个被汝南王妃视为眼中钉,遇刺如家常便饭,每日活的如此惊心动魄的人还会有一颗那么容易交付出去的真心。 晏扶卿倒是没再说什么,安静的离开了。 中秋佳宴的帖子很快送到了世家府邸,晏扶卿趁着天气晴朗与昭阳郡主去珍宝阁选布料做几身新衣。 等衣裙做好送了来,宴席也到了,天未亮,赵漫语就被昭阳公主拉着起来梳洗,匆匆吃了块糕点就被塞上了马车。 赵漫语一路上昏昏欲睡,昭阳公主叫醒她,她才发觉已经到了宫门口。 进宫参加宴席的女眷们不少,马车要依次排队,宫门口还有专门的人检查过才能放行,因此进度很慢。 赵漫语看了看身后排着老长的马车,心底对昭阳早起的决定竖起了大拇指。 “奴婢参见昭阳公主、长宁郡主,太后一早便念叨着公主和郡主,叮嘱奴婢定要在这儿候着呢!” “兰月姑姑,带路吧!”昭阳公主温声道。 兰月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为了伺候太后一生未嫁,昭阳公主平日对她也多有尊敬,太后叫她来迎昭阳公主和长宁郡主,可见其在太后心底的地位,眼尖的默默瞧着这一幕,心底开始盘算着什么。 太后那儿已经坐着几位女眷了,赵漫语扫了一眼,康乐公主、思阳郡主、汝南王妃都是熟人。 “昭阳来了,囡囡,快过来,让皇祖母瞧瞧。”太后拉着赵漫语坐在身旁。 赵漫语立刻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神色,“囡囡也好想念皇祖母。” “囡囡不委屈,皇祖母疼你。”太后转头,朝兰月道:“我替囡囡准备的衣裙呢?” 兰月笑道:“奴婢已经取来了,长宁郡主随奴婢去换上吧?也好叫太后娘娘瞧瞧。” 赵漫语点头,俏皮的朝太后眨眨眼,“长宁先谢过外祖母了。” 她随兰月进了侧殿,兰月将衣裙递过来,赵漫语目光触及衣裙上的凤舞图案,脸色微微一变。 第11章 询问 “兰月姑姑,这衣裳可是拿错了?”赵漫语询问道。 兰月愣了愣,随即笑道:“没错,太后亲自吩咐的,奴婢怎敢疏忽?奴婢伺候郡主换上吧?” “不必了,兰月姑姑,我自己来便好。”赵漫语让其他的侍女也都退下,只留下夏末。 “郡主,大周历来有规矩,只有皇后与太子妃穿的衣裙能有金线凤舞图案,太后这是何意啊?” 赵漫语心底微微下沉,还能是什么意思?眼下储君未立,而最有希望的是皇后膝下的三殿下与舒贵妃所出的五殿下。 三殿下虽为长,却并非皇后所出,生母是身份卑贱的宫女,可文武双全,颇得民心,五殿下最得日圣宠,生母舒贵妃出身名门,却资质平庸。 二人皆对那位置虎视眈眈,偏二人势力相当,难分伯仲。 其余的皇子不是背景不够就是尚且年幼。 赵漫语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衣裙,从前太后圣上如何纵着她,也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作出这等隐喻。 怕是今日她穿着这身衣裙出去,不等宴席结束她就要被三殿下和五殿下缠上了。 “夏末,今日我不能穿这身衣裙。”赵漫语取下头上的发钗,将衣裙划破。 “怎么还未好啊?”正殿的太后眉头微微一蹙,正要让兰月再去催催,就瞧见赵漫语出来了。 “囡囡,你怎未换哀家给你准备的衣裙啊?” 赵漫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祖母恕罪,衣裙被长宁不小心划破了。” “什么?”太后眉头一蹙。 兰月叹了口气道:“郡主,您怎能如此不小心呢?那可是太后让宫里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料子给您做出来的衣裙。” “长宁知错,但衣裙已经划破了,皇祖母可以罚长宁,却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那般长宁才真真是万死不辞。”赵漫语垂着脑袋,一脸自知罪孽深重。 昭阳公主眸色微转,训斥着开口,“你这祸头子,当真是一日不闯祸就不自在,母后若真与你生气倒是跟自个儿过不去了。” “是哀家平日太纵着你了,才叫你这般无法无天,今儿是中秋,哀家不与你计较,你出去吧!莫在这儿恼哀家头疼。” 赵漫语送了口气,朝太后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殿内其他的人心底却忍不住犯嘀咕。 太后平日将赵漫语视为心肝,捧在手里都怕化了,今儿却因为一件衣裳生了气。 殿外坐着的都是一些诰命夫人和未出阁的姑娘,赵漫语一出来,便有不少目光望过来,毕竟赵漫语这名字近日在茶余饭后出现得太多次了。 “我当是谁,原是不知廉耻之人,竟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圣上和太后娘娘竟没将你赶出去?” 赵漫语抬眼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有些面熟,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缓步走过去,唇角勾着淡淡笑意,还未开口,那人就有些慌乱,“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宴席,你岂敢乱来?” 赵漫语停在她身前,微微抬手,女人吓得闭上眸子喊叫,“大庭广众!你要殴打我不成?” 赵漫语白皙的手指落在茶盏上,唇瓣轻启,“我若是你就会在开口之前弄清楚你要得罪的人是什么身份,你可承受得住后果?” 赵漫语微微一笑,拿起茶盏转身,她方才的嗓音只有她二人能听见,因此在旁人眼里是女人辱骂赵漫语,又因恐惧忍不住喊叫起来。 女人缓过神,感觉到周围奚落的目光,握紧了拳,有些尴尬。 “那人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思阳的尾巴。”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赵漫语抬眸看了眼慢悠悠坐下的康乐公主,她哼了声,“早同你说了,帮那白眼狼会被咬着一口。” 赵漫语抿了口茶,“我不曾帮她,那日的确是你扰了我,我才出声。” 康乐公主笑着摇头,“我与你认识 这么些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说着,她顿了顿,凑过来压低了嗓音道:“今日那衣裙是你故意划破的吧?” 赵漫语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康乐能这般聪慧她是没想到的,但下一刻,康乐就洋洋自得道:“你不必骗我,我瞧见了,皇祖母让我去催催你。” 赵漫语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何不拆穿我?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我?” 康乐公主笑了笑,“用此事威胁你岂不是更好?” “父皇有意让我去和亲,赵漫语,我知晓父皇和皇祖母都最疼你,你帮我,帮了我,我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赵漫语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来,前世康乐公主的确是被送去和亲了,之后不过几年就抑郁而终。 可想而知,她和亲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尽力。”她开口。 康乐公主扬了扬唇,“从今儿起,我不讨厌你了。” 赵漫语有些难以相信,舒贵妃是如何养出康乐公主这样毫无心机的女儿的。 不多时,兰月出来,领着众人入殿,宴席也差不多就开始了,殿内歌舞升平,宴席中的夫人们低声说着话。 赵漫语却有些困,同昭阳公主说了句,她便悄悄出了殿,凉风吹来,困意才稍稍退了几分。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赵漫语便发现一处园林,不远处似乎种了桂花,风徐徐吹来,便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她脚尖一跃,三两下攀上了树,爹爹和二兄长都会武,赵漫语有时被他们拉着锻炼,虽连个三脚猫功夫都没练成,身子骨却比寻常女子好赵多。 她仰头看向空中挂着的圆月掀起唇角,八月十五,圆月,家人团聚,她的阿愉若也如她一般幸运,得以重来的机会,不知是否投身于祺乐安康之家。 “我瞧瞧是谁在月色下独自伤心啊?原是长宁仙子,今日乃是佳节团圆之日,仙子何故伤怀啊?” 嗓音清朗,却不知从何而来,赵漫语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肩头忽然被轻拍,她转头就对上一张放大的脸,赵漫语惯性后退,脚下却一滑,往下跌去。 腰肢被一双手揽住,轻轻扶着她站稳,男人才松开。 赵漫语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惊喜,“璟修哥哥?” 第12章 弱冠之年 李璟修刮了刮她鼻子,“小长宁还是同从前一样好动。” 赵漫语揉了揉鼻子,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儿时她养在太后膝下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三殿下李璟修。 他性格温润,总是很有耐心,总是纵容她,从不训斥她,说起来赵漫语与他也不过三年未见,可她却恍如隔世。 赵漫语低笑一声,可不是隔世么? 李璟修在她身旁坐下,仰头看向天空,“今日的月亮真圆,可惜如今男女分席,我要寻长宁一起赏月可是寻了一晚上,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不说赵漫语还未发觉,如今的李璟修也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要娶亲的年纪了。 “圆月要与家人一起赏才是,皇后舅母怕是在寻璟修哥哥,长宁可不想扰了璟修哥哥与舅母赏月。” 说完,赵漫语从树上跃下来,朝他挥挥手,“长宁也去找娘亲了。” “长宁,只是赏月而已……” 赵漫语步子未停,仿佛不曾听见。 但她也并不想回宴席,就又寻了颗树,准备爬上去,衣领子就忽然被揪住连带着整个人也飞了起来。 “晏扶卿?怎么又是你?”赵漫语蹙起眉头,今日还能不能安静赏会儿月了? “郡主就这般不想见到晏某?”晏扶卿的嗓音比往常更低沉几分。 “不想!”赵漫语愤愤道。 “那晏某告辞!”说完,人就不见了,赵漫语愣了愣,还在疑惑这回他怎得这般好说话,下一刻她就发现,晏扶卿拎她上的这颗树比方才那颗高一倍。 她下不去! 于是,赵漫语就在树上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直到二兄出来散酒,听到赵漫语的哭喊声才把她带了下来。 “天杀的阿啾——” “囡囡,我让人同爹娘说一声,先送你回府,你说你好端端的爬那么高做什么?”赵承武忙说道。 赵漫语:“阿啾、阿啾——” 赵漫语当夜就发起了高烧,好吧!她以后再也不说自己身子骨好了。 “春梢,水……” 烧得迷迷糊糊,赵漫语闭着眼睛喊,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把她扶了起来,赵漫语费力的张开嘴,口中却被塞了个苦不拉几的东西。 第13章 理智 “原来是奉父皇之命。”五殿下忙拉着晏扶卿笑道:“父皇可还有交代什么?” “圣上倒是没有说旁的事。”晏扶卿顿了顿,又道:“只是晏某来的时候,圣上正与傅大人商议嘉平郡水患之事。” 五殿下转了转眸子,“既然长宁这儿有晏公子探望,那本殿就先告辞了!” 说完,五殿下匆匆离去,晏扶卿对上李璟修探究的目光,淡笑道:“水患之事还是三殿下更为熟悉,三殿下不去瞧瞧么?” 李璟修收回目光,朝赵漫语温柔道:“你好好养身子,我改日再来瞧你。” 赵漫语点点头,瞥了眼晏扶卿,“他们都走了,晏公子还有事儿吗?” 晏扶卿敛去笑意,正色看向赵漫语,“我知晓你与李璟修有儿时情分,但宫门不适合你。” 闻言,赵漫语噗嗤笑了声,“晏公子今儿原来不是单纯来探病的?不过本郡主的私事儿就不劳晏公子关心了。” “呵,晏某明白了。”晏扶卿拂袖而去。 端着茶进来的春梢只瞥见晏扶卿的影子,她一脸茫然道:“郡主,两位殿下呢?晏公子怎么也来了?还怒气匆匆的走了?” “谁知道他是什么怪脾气,昨儿要不是因为他,本郡主也不会受了风寒。” 烧虽然退了,但赵漫语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早就被这些人围着不说,晏扶卿还给她脸色看,赵漫语心底不觉也有些恼意。 春梢犹豫了一会儿,温声道:“方白薇今儿请了思阳郡主和礼部侍郎之女叶秋然……” “她说的闺友就是她们?”赵漫语摇头,她真是高看方白薇了。 “郡主,方白薇故意请来与您不和的世家女,这会儿怕是围在一团商量着如何对付您呢!您还有心思在这儿笑?赵家真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春梢气愤不已,夏末瞧得忍不住笑起来,“你急什么?咱们郡主心里有主意着呢!” 春梢抬眼就瞧见赵漫语微微弯着唇,指尖捏着茶盖,动作优雅,心底的担忧莫名就被抚平了。 “左右也躺得头疼,就去瞧瞧吧!”赵漫语淡淡道。 春梢忙应声在侧伺候,而另一边,方白薇心里有些忐忑,思阳郡主的反应与她想的不同,她忍不住讪笑道: “一早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带了不少礼来探望阿宁姐姐,这会儿子晏公子又巴巴过来,叫人好生羡慕。” 叶秋然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是狐媚手段而已,两位殿下和晏公子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依我看,像思阳郡主这般温婉贤淑的女子才是真正能入得了人心的。” 她是真心看不上寄人篱下的方白薇,若不是思阳郡主来,她才不会出现在这儿。 “狐媚也是要有资格的,叶姑娘这般容貌怕是永远都担不起狐媚二字。”赵漫语慵懒的声音传来,随之,一双白皙娇嫩的手掀开珠帘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侍从恭敬搬来椅子放在主位的方向,她抬手,上好的君山银针恭恭敬敬的放在她掌心。 压下杯中浮起的茶叶,微微抿了一口,香甜在口中蔓延,她的视线这才一一掠过几人。 “赵漫语,你来做什么?”赵漫语一进来,叶秋然就被震慑住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赵府,我来还需要同你解释?”赵漫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望向从方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开口的思阳郡主。 “我却不知思阳阿姐是方白薇的闺友。” 思阳郡主淡淡道:“不熟。”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可把方白薇羞辱得够呛,她握紧了拳头,忍着屈辱讪笑着解释,“是,我与思阳郡主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啊!”赵漫语转了转眸,方白薇终是在她那双似看穿一切的目光里底下了涨红的脸。 都成里那些世家贵女都与叶秋然一样,谁都瞧不上她这个寄人篱下,甚至比庶女 还不如的方姑娘,可那又如何?她总有一日,要他们都仰望着她。 “这也没什么意思,我就不打扰几位了。”赵漫语兴致缺缺的起身。 “等等。”思阳郡主却忽然唤主了她,“近日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谣言,说圣上与太后有意立你为太子妃,几位殿下因此对你穷追不舍,此事是真?” 赵漫语嗤笑了声,“思阳阿姐与其问我不如进宫去同圣上太后问个明白。” 思阳郡主眉目舒展,“你爹爹是镇北将军,你母亲是昭阳公主,想来也只有那个位置配得上你,赵漫语,望你好好珍惜福分,安分守己,莫要再生出旁的心思了。” 赵漫语觉得有些好笑,“思阳郡主这是特意跑来赵府对我说教来了啊?是惦记晏扶卿了吧?都说了,他看不上你,你还是死心吧!” 思阳郡主脸色一沉,猛地抓起桌上的杯盏就朝赵漫语砸过来,赵漫语迅速躲开,还是被溅湿了裙角。 她眉头微微一蹙,这可是娘亲刚做的衣裙。 “来人!给我把人丢出去!”她话音刚落,就进来几个粗壮的侍卫,一把抓住思阳郡主。 思阳郡主脸色剧变,“放肆!我乃圣上亲封的思阳郡主,赵漫语你岂敢如此羞辱我?” “这不正羞辱这么?”赵漫语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朝侍卫挥了挥手,只听惨叫不止,她抬眸扫了眼叶秋然,后者一个哆嗦,忙自个儿跑走了。 赵漫语就看了眼空空的屋内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搅了妹妹的闺友宴。” 方白薇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她才勉强维持着理智,朝赵漫语微微摇头。 赵漫语一脚踏出屋门,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对了,母亲让我提醒妹妹,刘家公子明日会来府上,妹妹这回不会再推脱了吧?” “自然不会……” 方白薇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直到赵漫语的身影在眼眶里消失不见,她才忍不住迸发出来。 “赵漫语!今日之辱我绝不会忘记!” “姑、姑娘,您没事儿吧?”侍女怯怯道,却被方白薇扭曲的神色吓了一跳,她似疯了般将桌子一一掀翻,嘴里一边念叨着,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是铁定的太子妃,我就得嫁给那些穷酸书生?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 “姑娘,您还有身孕呢!您莫要这样……”侍女小心翼翼的劝道。 第14章 杀回来 侍女的话倒是提醒了方白薇,她停了动作,低头抚摸着腹中的孩子,眼底疯狂与温柔交织,让人瞧得背脊发凉。 她痴痴笑了起来,“对啊!我还有孩子,有了孩子,徐家定会让我过门的。” 侍女想说也未必,但看方白薇的情绪不稳定她又不敢开口。 “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徐家,我要去找徐郎。”方白薇吩咐道。 “可是天色已晚,姑娘……” 啪。 侍女话音未落就被方白薇打了个巴掌,她一脸凶狠,“怎么?如今我连你也使唤不动了?” 侍女不敢再说什么,等她出去吩咐备好了马车再进来,方白薇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眼底只有温柔。 若不是地上的狼藉还在,侍女都要怀疑方才的一切是她看错了。 主仆这厢出了赵家,那厢赵漫语就得了消息,“不必管。” 赵漫语淡淡的吩咐,她要看着方白薇慢慢走进地狱,阿愉,你在天上也好好瞧着。 刘家祖上也是大官儿,只是为官清廉,又不懂变通,被奸臣陷害才渐渐落没,这一代的刘家公子文采斐然,前世他是下一届的探花。 可惜才高中就意外身亡,这样的人方白薇才不配。 “姑娘人到了,方白薇还没回来,这该如何是好?”春梢询问道。 “有母亲在呢!慌什么。”赵漫语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气,“今日阳光倒好,去外头坐坐吧!” 赵漫语惯会享受,让春梢夏末两个把凉亭布置得美轮美奂,摆上一架琴,让夏末抚琴,春梢锤腿,她眯眼享受,张嘴便有剥好的葡萄喂到嘴里。 “在下刘和安见过姑娘。” 一道憨厚的声音忽然从纱帐外传来,春梢透过纱帐看了眼,恭敬道:“姑娘,他就是今日要来的刘公子。” 清风拂起,纱帐也因风掀起一角,刘和安抬眸,一眼就瞧见卧在贵妃椅中的绝世容颜。 他怔然呆了赵久,才回过神道:“在下一时迷路,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春梢噗嗤笑了声出来,“什么姑娘?这是长宁郡主。” “春梢,莫要欺负人家,你送刘公子去一趟吧!” 纱帐内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刘和安痴痴盯着纱帐,他知晓,从此刻起一位叫做长宁郡主的仙儿人就在在他心底住下了。 此事于赵漫语不过一段插曲,她侧头询问一旁的人,“方白薇呢?” “她昨夜闹上了徐家,徐家事情传来败坏了徐清林的名声,就放了她进去。” 赵漫语嗤笑了声,“徐清林还能有什么名声?她既成功留下,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这般折腾,没准儿徐家还真会来提亲。” 赵家收留她,待她不薄,她却与徐清林珠联璧合,想到这儿,夏末也替自家郡主不值。 “幸好,郡主没入徐家这火坑。”夏末后怕道。 赵漫语垂下眼眸,亭内气氛忽然有些异常,好似被一股绝望的气息扼住的鼻喉,叫人喘不过气来。 夏末有些心惊,忍不住微微抬眸看向赵漫语,她眼底却一片清明,霎那间,亭中那股莫名的气氛也突然消失了。 “她想干干净净的嫁入徐家,成为正妻,我怎能不助她一臂之力?”赵漫语眼底多了几分凉凉的笑意。 都城里大街小巷忽然传起一股谣言,说赵家收留的那位方姑娘在长宁郡主与徐清林谈婚论嫁时与徐清林暗结珠胎,说是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一时间,原本谈论长宁郡主嚣张跋扈,对其唾弃不已的又开始同情赵漫语的遭遇。 “方白薇呢?她倒知道先躲起来了。”赵承武气愤的找遍了赵家,赵漫语安抚的递了杯茶给他,笑道:“二兄找她做什么?” “自然是为你出气!赵家这些年待她不薄,母亲还费心费力为她挑选人家,怕高嫁受委屈 ,又怕低嫁没个好前程,她倒好,竟是早早就自己谋了前程。”赵承武脑子直,只知道方白薇对不起自家小妹,此刻就要找她讨个公道。 赵漫语笑了笑,柔声安抚道:“二兄莫气,这不是更好么?母亲也不必为她亲事烦忧了。” “好什么?”赵承武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赵漫语的脑门儿,“她勾搭的可是徐清林!你若是不要了,倒也无妨,可她都有两个身孕了,两个月前,赵家和徐家还在筹备你与那混账东西的大婚,徐家那混账还信誓旦旦说会待你好!不行,我的去收拾他。” 赵承武越说越气,赵漫语好笑的拉住他,“二兄,他还不配你收拾,你是将军,你的刀刃该对准侵犯大周的敌军,而不是那些污秽不堪之人。” 说完,赵漫语就瞧见了在门口的赵承奕,她唤道:“大兄,你怎么也……” 话还未说完,赵承奕就疾步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囡囡,你长大了。” 赵漫语心底微动,拍了拍赵承奕的后背,“总不能让爹爹娘亲还有兄长们护我一辈子啊!” “谁说不能?”赵承武拍了拍胸脯,“谁若敢欺负囡囡,二兄就是身在边境也得杀回来替囡囡出气!” “大兄二兄,你们真不必担心,徐清林和方白薇算什么东西?我怎会在意他们?倒是你们,明日就要走了,囡囡舍不得大兄二兄。” 两人被赵漫语一说心底也开始不舍起来,赵承商站在门外,唇角微微扬起,转身出了门。 “郡主!徐家人来了。” 赵漫语刚用完早膳就得到了笑意,她点头,“那就去瞧瞧吧!” 昭阳公主和赵国先坐在厅堂,脸色微沉,徐家老侯爷一脸赔笑,老夫人则是绷着脸,徐清林站在她身后,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而方白薇则是娇羞低头。 “昭阳公主、将军,此事你们还得点个头啊!我知晓林对不住长宁,他也是一时糊涂,可方姑娘也是赵家人,日后还得从赵家出嫁的啊!” “我赵家可没这般不知廉耻的人!”昭阳公主冷哼一声,“徐家要娶她还是纳她,本公主都没意见,她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你们走时一道带上吧!” 第15章 打落 “舅母,白薇知错了,白薇一时糊涂犯了大错,还请舅母怜惜。”方白薇朝昭阳公主扑通跪了下来。 她心知若昭阳公主这儿过不去,徐家那老夫人决计不会让她当正妻的。 “呦!您可别跪我,本公主怕折寿,我怜惜你,谁来怜惜我的囡囡?方白薇,趁本公主还控制的住自个儿,赶紧滚!”昭阳一挥手打落茶盏。 徐清林忙扶着方白薇起来,徐家老侯爷脸色也不太好,转身就走了,徐清林拉住随后跟上的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瞥了方白薇一眼,冷哼道:“奔着为妾,她若愿意,就随我回去,若不愿,徐家可不敢娶这样的女人为正房。” 赵家是容不下她了,方白薇只得哭哭啼啼的跟着徐清林离开。 “郡主,还要继续盯着方白薇吗?”夏末询问道。 “继续。”赵漫语神色微凉,她原本以为前世赵家惨遭灭族是自己识人不清带来的后果。 可今天她才忽然想到以方白薇和徐清林这两人如何能撼动赵家?除非,他们只是幕后之人的棋子。 不论是谁,她都定会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 “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囡囡不开心了?” 赵漫语回头,一盏绚丽的花灯出现在眼前,赵漫语眸色一亮,“三兄,你从哪儿弄来这样大的花灯?” “这算什么?今夜都成里满城的花灯呢!可想去瞧瞧?”赵承商询问道。 赵漫语点点头,她也赵久没有出门逛逛了,赵承商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带着她出去,长街果然热闹非凡。 街道上的男女手里都提着一盏花灯,就连街道上的小摊上摆放的也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赵漫语眨眨眼,疑惑道:“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今日是花神节,花神娘娘下凡赐姻缘的日子,据说一会儿还有民选出来的女子打扮成花神模样游街,路过人只要诚心祈愿,花神娘娘听见了就会让其达成心愿。”赵承商解释完,指了指赵漫语手里的灯笼, “你手里这盏可是三兄我亲自做的,定然比旁人诚心。” 赵漫语失笑,“三兄,我又不求姻缘,诚心做什么?倒是三兄,得尽快给我寻个嫂嫂回来。” 赵漫语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花灯塞到赵承商手里,而后笑着跑开,“三兄在这儿等花神娘娘吧!我去前面瞧瞧有没有花神娘娘转世的姑娘,骗来给我做嫂嫂。” “哎你这丫头……” 赵漫语的身影很快在人海中湮灭,赵承商无奈摇摇头,只好提着花灯逛长街。 赵漫语随手找小贩买了个好看的面具带上,在热闹的人群里,她能听见怀春少女窃窃私语着自己心中的少年郎。 这样的年纪真美好。 “公、公子……这是我绣的荷包。” 赵漫语抬眸朝声源望去,少女红着脸将手中的荷包递出去,男人身长如玉,睨了眼少女,便道:“不巧,在下已经有意中人了。” 赵漫语目瞪口呆,晏扶卿? 下一刻,男人伸手过来,准确揽住赵漫语,宠溺道:“愣着做什么?不是为我绣好了荷包?荷包呢?” 赵漫语:“?” 晏扶卿只顾抽下她腰间的荷包就往怀里塞,少女伤心离去,赵漫语回头神,忙伸手要捞荷包。 晏扶卿抬手她就够不着了,赵漫语冷笑,蓄力狠狠踩他脚,晏扶卿一时不防,痛得弯腰。 赵漫语趁机夺回荷包藏好,瞪着他道:“晏扶卿!怎么哪儿都有你?” “不是郡主说我该寻个温婉的姑娘成亲么?世家女子怕是没人愿意嫁给晏某,晏某便只好来这儿同花神娘娘祈愿碰碰运气了。” 晏扶卿理了理衣衫,端得深情款款,赵漫语嗤了声,“那你方才还拒绝那姑娘?伤人家芳心?” “那是因为瞧见郡主了。”晏扶卿微微俯身,指尖落在 赵漫语的下巴上,不得不说,他那双眸子魅惑起人来真真是要命。 “郡主不愿对晏某负责,晏某只好对郡主负责了,只是不知郡主可嫌弃晏某是将死之人?” 这情煽得,赵漫语差点儿就把持不住了,她推开晏扶卿的脸,淡淡道:“不愿意,你不知晓本郡主日后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么?你又不是皇子,哪有资格让本郡主对你负责啊?” 赵漫语打算要走,晏扶卿却忽然捧着她的脸,深邃的眸子定定对上她的眼,“你当真打算当这个太子妃?” 他忽然认真的神色吓了赵漫语一跳,她踮起脚尖凑上去闻了闻,果然一股清甜的酒香,她就说平日的晏扶卿不是这个样子的。 晏扶卿眸色微深,忽然俯身,冰凉的唇瓣抵着赵漫语的嘴角,赵漫语听见他模糊的声音,“晏某也很好,郡主要不要再思量思量?” 赵漫语一把推开他,提起裙角就跑。 晏扶卿也没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底一片清明。 “公子。”侍卫气喘吁吁的穿过人群过来,询问道:“奇怪了,明明瞧见长宁郡主往这边来的,怎么就是找不着?” “不必找了。”晏扶卿淡淡道。 “那可不行,听闻三殿下为了今日的花神节特意赶回都城,若是叫三殿下得了郡主的芳心,公子的大计该如何是好?” 侍卫愁得紧,转头就瞧见自家公子唇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他愣了愣,试探道:“公子,您是有主意了?” 晏扶卿将手里的花灯递给他,“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将这花灯送去赵府吧!” 而另一边,赵漫语确定晏扶卿不会追上来,才松了口气!时日无多的男人太可怕了! 看来日后见着晏扶卿真得躲远点儿! 她正想着,周围忽然响起一片惊叹的目光,紧接着赵漫语就发现自己被花灯包围了。 她抬手推开,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愣了愣,“三殿下?” 李璟修眉头蹙了蹙,“长宁,怎么不叫璟修哥哥了呢?” 赵漫语挥手笑道:“这不是如今我们年岁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吗?三殿下不去解决水患去了么?怎会在此?” 李璟修笑了笑,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花灯递给她,“我特意赶回来的,长宁可开心?” 第16章 那个传言 赵漫语看着李璟修手中的花灯沉默了一会儿,“璟修哥哥,在长宁心中,璟修哥哥与我的兄长们一样,今日花神节,璟修如此诚心,花神娘娘定会为璟修赐下最好的姻缘的。” “长宁……”李璟修拉住她,“你可是还忘不了徐清林?我可以等你的,我也绝不会像他那样伤害你。” 赵漫语摇摇头,“他在我这儿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那你是更喜欢五弟?不可能,你心里是装着别人?是谁?” “三殿下,别猜了,我知晓您与五殿下近日如此是因为那个传言,可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主。” 赵漫语顿了顿,身后隐隐传来赵承商的声音,她抿唇笑了笑,“我三兄来寻我了,长宁告辞。” “若我告诉你,那并非谣言,而是父皇亲口对我和五弟说的呢?” 赵漫语步子一顿,没再停留,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底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脑袋很乱,可她必须冷静下来,去分析,去猜测上位者的用意,是拉拢,还是忌惮? “长宁?长宁?怎么了?脸色怎得这么白?” 赵承商担忧的声音渐渐将她拉回来,她对上关切的目光摇摇头,扯了抹笑意,“没什么,就是方才三殿下又来纠缠我了,我不喜欢。” 赵承商松了口气,“我当是受了什么欺负呢!既不喜欢,以后三兄帮你挡着。” “还是三兄最好了。”赵漫语挽着他胳膊蹭了蹭。 赵承奕和赵承武白日就离开都城赴任去了,怕赵漫语舍不得,特意避开她走的。 赵漫语回来才知晓,心底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郡主,这是晏公子差人送来的,可要留下?”春梢提着一盏花灯进来。 “扔了吧!”赵漫语挥手道,说完,又改口,“等等,拿过来。” 春梢笑嘻嘻的递上花灯,“您瞧,这花灯上画的人好像郡主啊!” 赵漫语的视线落在花灯上,上边画着个仕女图,女子抬手拉住荷包一头,眉间藏着娇俏,而荷包的指尖还落了另一节修长的手。 赵漫语微微抬手花灯,这图像极了方才她与晏扶卿抢荷包的场景,等等,荷包! 赵漫语摸了摸身上,荷包果然不见了! “晏扶卿!” 她脸色一沉,春梢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家郡主怎么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去,把这花灯丢到我见不着的地方去。” 春梢愣愣应声,也不敢真丢了花灯,怕赵漫语回头寻,又不敢拿到她看的到的地方,就灭了里头的灯,藏到私库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赵漫语,方白薇与徐清林成亲时,帖子竟然送到了她跟前。 虽说是纳妾,徐家还是邀请了不少宾客,婚事办得只比世家娶正妻的势头低那么一两分。 “郡主,咱们还真要去啊?她也配!”春梢愤愤不平道。 赵漫语指了指衣柜里那身正红牡丹襦裙,“不去如何能如她的意?就穿那身吧!” 春梢和夏末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还是自家郡主知晓怎么让方白薇难受啊! 穿着人家穿不了的正红色去道喜,不知方白薇会不会后悔递了帖子来。 徐家只请了平日关系比较好的,只有八九桌,而方白薇因没有出嫁的娘家,直接在徐家空了个院子给她。 她坐在铜镜前,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喜服,周围围着几个丫鬟婆子,竟无一人前来为她添装。 “长宁郡主。” 侍女恭敬的声音响起,方白薇忙得意的回过头,却在瞧见赵漫语衣裙时变了脸色。 “我来给妹妹添妆。”赵漫语开口,春梢递上准备好的礼。 方白薇压下眼底的情绪,指尖抚着小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姐姐来了便好,我还怕姐姐记恨我呢!我与徐郎 也是情不自禁,如今我要嫁与他,姐姐定会真心祝福我们的吧?” 赵漫语轻笑了声,“自然,妹妹既与徐清林这般情深义重,那我祝妹妹留得住徐清林的心,也能靠着腹中的孩子爬上正妻之位,喜酒本郡主便不喝了,怕沾了晦气。” 说完,赵漫语扬长而去。 刚回到院子,就被赵承商拉着一阵打量,见她浑身上下没少一根汗毛,赵承商才松了口气。 “你去徐家怎不叫上我呢?” 赵漫语失笑,“我又不是去拆了徐家,叫三兄做什么?” 赵承商笑了笑,“你若要拆了徐家,三兄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也帮不上忙啊!不过,三兄有法子让徐家日后绝不好受。” 赵漫语眸子一亮,好奇道:“什么法子?” 赵承商神秘的笑了笑,过十天半个月,你就知道了。 见此,赵漫语也没再追问。 “郡主,公主来了。”夏末过来,指了指屋子。 赵漫语眉头皱了皱,她这母亲平日无事懒得管他们,今日来却不知为何。 她理了理衣裙进去,乖巧的唤了声娘亲,昭阳公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赵漫语点头,坐了过去,拿起盘子里的糕点慢慢抿了起来,昭阳公主原本是想等着赵漫语先开口,可见她这般沉得住气,心底倒有些诧异。 “你就不想问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赵漫语眨眨眼,笑道:“娘亲想说自然会告诉囡囡的。” 昭阳睨了她一眼,“你这聪慧的脑子倒真像几分我,听你三兄说,近日三殿下和五殿下扰得你心烦?” “我能应付。”赵漫语乖巧答道。 “你已经及笄,此前若非你自己看上了徐清林,我与你爹爹也是要开始为你相看人家的,如今徐清林那混账东西的事儿过去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赵漫语微微垂着眸子,“娘亲,我不想嫁人,我想陪在您和爹爹身边,想要赵家好好的。” “傻丫头,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昭阳公主揉了揉她脑袋,“都城里的世家公子我也挑选了一些,明日你随我去程伯府赴宴,好好瞧瞧那些世家公子们。” 说着,昭阳公主叹了口气,抚着她的额头,“若是可以,娘亲也想多留你些时日。” 赵漫语心底一紧,“娘亲,您可是听说了舅舅和皇外祖母有意将我立为太子妃之事?” 第17章 什么关系 昭阳公主眸色闪了闪,而后定定看着她,“那你呢?囡囡可想成为太子妃?” 赵漫语心底一沉,昭阳公主果然是因为此事,她忽然想起来,前世自己要嫁徐清林,娘亲一开始也是反对得坚定,可后来,不知为何忽然就答应了。 她还以为是爹娘拗不过自己,可现在想来,那会儿的自己被公主母亲和将军爹爹保护得太好。 “囡囡,若你想成为太子妃,爹爹和娘亲定会让你的位置稳固,可若你不想,那你就必须得尽快选中意之人成亲,否则晚了,爹爹娘亲也没有法子了。” 赵漫语抬眸,朝昭阳公主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娘亲。” 她这般乖巧倒让昭阳公主愣了愣,自家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可现下……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脑袋,叮嘱赵漫语早些歇息便离开了。 翌日一早,赵漫语就与昭阳公主前去程伯府赴宴了,程家老爷子辅佐三代帝王,如今功成身退,办了这次八十大寿便要回老家颐养天年。 因此,这既是一场贺寿宴,也是一场送别宴,文武百官里几乎大半都来了。 赵漫语乖巧跟在昭阳公主身旁,由侍女引路穿过青石子,进了后堂,侍女撩开帘子,朝两人恭敬道:“昭阳公主、长宁郡主。” 里头的人纷纷闻声起身行礼,昭阳公主上前,扶着程府大夫人起身,温声道: “今儿是我来贺礼的,怎得倒要你行起礼来了,大家也起来吧!莫要叫我抢了程家的风头。” 众人纷纷笑起来,程府夫人目光落在赵漫语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这才多久不见,长宁郡主可是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你可莫要被她这乖巧模样骗了,可是连圣上都说这丫头皮得很。”昭阳嘴里虽是嫌弃之语,眸色里却都是骄傲。 夫人们也跟着夸赞赵漫语起来,那词儿都不带重复的,赵漫语心底默默惊叹,这会儿侍女又掀开帘子,恭敬朝来人道:“刘夫人请。” 赵漫语闻声抬眸,就见穿着橘色衣裙的妇人身后跟着一位少年,长得文质彬彬,刘夫人笑着与众位夫人见过礼后,目光就落到了赵漫语身上, “呦!这原是长宁郡主,方才我倒还以为这儿站了个天仙儿呢!” “刘夫人谬赞了。”赵漫语温声回道。 刘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嘴里不断夸赞着,“真真是叫人欢喜的丫头。” “让你在这儿陪着我们这些长辈乏了吧?出去玩会儿吧!”昭阳公主朝赵漫语温声道。 刘夫人转了转眸子,睨了眼身后的少年,“这儿都是女眷,你既见过了公主和几位夫人也出去吧!” 自然而然,少年与赵漫语就一前一后的出了堂院。 “长宁郡主。” 身后传来少年轻细的声音,赵漫语回头朝他盈盈笑道:“公子唤我?” 少年看了赵漫语一眼,脸颊立刻通红,他忙像犯了什么错事儿般低下头去,手捏着衣角不知所措。 赵漫语看着他的动作扬了扬唇,真真是个单纯的公子呢! “公子不是唤我,怎得现下不说话了?”赵漫语凑近他,他却似受了惊吓般连连后退。 赵漫语脸上笑容隐去,“公子这是怕我?我看起来很像个坏人么?” 少年忙摇头,“不不不,是、是在下怕冒犯了郡主。” 赵漫语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少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她才笑着开口,“我瞧着你似乎有些眼熟,我们从前可见过?” 少年猛然抬头对上赵漫语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脑袋,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小声开口,“见、见过的,在下刘和安,曾、曾在将军府迷了路,是郡主叫人给在下引路的。” 他这一提,赵漫语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嗓音淡了几分,“是那日相看方白薇的?” “什么 ?”他疑惑的看向赵漫语。 “没什么,你要走的路在右侧。”赵漫语指了指方向,扭头就要望另一边离开。 刘和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冷淡,可心里却无端生出一种感觉,若是此刻不拦着她把话说清楚,那自己日后便与她再无缘分。 心意使然,他冲到赵漫语跟前,鼓起勇气开口,“在下不知何处惹恼了郡主,在下给郡主赔不是,郡主莫要生气,还有……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赵漫语是真没见过这样呆的人,简直像未落笔墨的宣纸。 “还有,郡主方才说的方白薇,在下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从未与这位姑娘相看过,那日在下来府上是来还书的,在下借了大公子的书,郡主若不信可问令兄。” 他解释完,一脸忐忑的看着赵漫语。 “我知道了。”赵漫语扬了扬唇,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院子,“此处都是女眷,刘公子莫非还想跟着我一起进去?” 刘和安忙摇摇头,看着赵漫语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跟着傻笑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傻笑着,脚下一歪,身子连着倾斜,下一刻,却被人稳稳扶住。 “多……多谢……” “刘公子还是看着路走吧!”男人淡淡的提醒道,刘和安莫名感觉到几分不善。 奇怪,眼前的男人他分明不认得,莫非是自己踩到他的脚惹他不快了? 想到这儿,刘和安忙道:“对不住,是我没看清路,也多谢公子扶我,才叫我免于摔跤。” 这并未影响刘和安的心情,他脸上挂着笑意欢喜的离开。 “怎么,见着在下,郡主便冷眼相待,方才与那刘公子倒是好生亲切。” 赵漫语一看到晏扶卿,她就转身要走,胳膊还是被晏扶卿拉住了,她蹬了晏扶卿一眼,“本郡主的事儿与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什么,她又朝晏扶卿伸手,“本郡主的荷包呢?还给我!” “郡主想要自己找便是,反正晏某又不敢反抗郡主,还不是由着郡主对晏某为所欲为。” 晏扶卿敞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晏扶卿!”赵漫语恼道。 晏扶卿轻笑着看了看四周,“看来郡主迫不及待想将你我的关系公之于众,晏某全听郡主的就是了。” 第18章 伤心 赵漫语觉得她早晚有一日会忍不住杀晏扶卿灭口!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道:“本郡主要成亲了,想来晏公子这般深明大义之人日后是不会纠缠本郡主的吧?” 说完,赵漫语扭头便离开,下一刻,腰间却忽然多了一道力,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晏扶卿压在假山石上,动弹不得。 她瞪着晏扶卿,“你放开我!” 晏扶卿眸色漆黑,像盛了满天繁星般,叫人一眼望不穿,反而沉溺其中。 “郡主怎知晏某深明大义呢?郡主就不怕晏某此番让所有人知晓,晏某曾是郡主榻上之人?” 赵漫语瞳孔一缩,她眼角余光瞥见端着托盘正朝这儿走来的几个侍女,再有几息之间,她与晏扶卿,这般亲密的姿态就要被那几个侍女瞧见。 “晏扶卿!你疯了?” “晏某是疯了,晏某自知冷静自持二十余年,将自己的一颗心紧紧守着,却不想就这样被郡主偷去,郡主却打算做负心人不对晏某负责。” 他控诉着,眼底理智全无。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那日我不该拉你进来,你就权当那日的事儿不曾发生过,这颗心我还你,你要娶哪家的姑娘随时告诉我,我定然为你促成好事,现下能不能先放开我?” 赵漫语十分无奈,平日晏扶卿瞧着的确是个冷静的人,怎么就被……被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呢? 赵漫语深深叹了口气,还得怪自己这容颜太过绝色了。 晏扶卿伤心的看着她,“你竟然如此不喜,甚至要我忘了……” 赵漫语趁着他伤心从他怀里逃出来,赶紧胯进对面的院子,她并未瞧见,在她脱离晏扶卿怀中的一瞬间,晏扶卿眼底种种神色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待侍女路过后,侍卫跳了出来,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公子,您方才那一出是何用意啊?属下愚钝,实在猜不出来。” “那就多看书。”晏扶卿淡淡道。 侍卫:“……” “还有,去查查刘和安。” …… 时辰差不多,侍女便过来请诸位夫人入席,赵漫语坐在昭阳公主身旁,她侧过头,轻声询问道:“那刘公子家里人口简单,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你以郡主之身嫁过去,王家也不敢欺负了你。” 赵漫语垂着脑袋,她自然知晓昭阳公主的苦心,刘和安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方才晏扶卿来那一出,她怕此事不会这么顺利。 见她沉默,昭阳公主以为赵漫语是嫌刘和安家室不好,询问道:“你可是觉得他配不上你?我又何尝不想给你寻个最好的夫婿,可赵家如今已经是富贵滔天,盛极必衰的道理你该知晓吧?” “母亲,他很好,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想想。”赵漫语温声开口。 昭阳公主点头,没再多言,外头却忽然一阵噪杂声,程夫人皱了皱眉,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没一会儿便有侍女进来禀报,“夫人,是男眷那边闹起来了,原是几位公子玩闹,结果发现王公子身上竟带着女儿家的贴身物,而后……” 侍女的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眼角余光还朝赵漫语这边漂了眼,程夫人沉声,“而后什么?你继续说!” “有人瞧见,那贴身之物上绣的图案与长宁郡主帕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侍女话音一落,众人视线纷纷落到赵漫语身上,有奚落、又鄙夷,但到底还是顾及着赵漫语的身份不敢太明晃晃。 “程家好好的寿宴又要毁在这般腌臜之物上。” 众人里,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赵漫语抬眸,看到那个熟悉身影时,唇角漾开。 “思阳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阳郡主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没什么,只是替程老不平罢了!长宁郡主风流的名声都城传遍了,郡主 还敢如此毫不避讳,真真是不知廉耻。” 后四个字她一字一顿,一翻嘲讽下来,众人看赵漫语的目光也愈发肆无忌惮。 “思阳郡主如此正义凛然叫人敬佩,只是说正义之言之前,思阳郡主却不知先了解事实,就不怕闹了笑话吗?”赵漫语顿了顿,转头侍女,掏出帕子,“你说的是这个?” 侍女看了看帕子,而后点头,“就是这个图案。” “这是我在珍宝阁买的帕子,掌柜说近日这帕子卖得很好,不知诸位夫人可在珍宝阁瞧见过?” 她将帕子的图样翻给众人看,程夫人率先掏出自己的帕子,“巧了,我不仅瞧见过,还也买了一方帕子。” 紧接着,就又有几位夫人掏出帕子开口,“我也是。” “我瞧着好看,买了四五方这个图案的帕子呢!” 赵漫语扬唇,看向脸色不太好的思阳郡主,“按照思阳郡主的意思,莫非我与诸位夫人皆是不知廉耻?”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思阳郡主。 “怕是有人自个儿不知廉耻,便觉得所有人都同她一样不知廉耻吧!”性子爆的夫人早已忍不住开口。 思阳郡主承受不住压力,灰溜溜的告辞了。 程家这小插曲很快过去,赵漫语却瞧见刘和安正在院外探头,她放下手里的筷子,与昭阳公主说了声,悄悄出去。 “你找本郡主?”她拍了拍刘和安的肩头,后者立刻后退两步,想起什么,又上前一步,朝赵漫语认真的开口, “长宁郡主,你……你莫要伤心。” 赵漫语愣了愣,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却见刘和安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在下知晓他们都在污蔑郡主,在下相信郡主绝不是那样的人。” 赵漫语心底忽然生了几分逗逗他的心思,故意微微低头,凑近他,“哦?那刘公子觉得本郡主是怎样的人呢?” 刘和安屏着呼吸不敢动,眼神慌乱,言语都说不清,“在、在在下心里,郡主是、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郡主心地善良,模样、模样也极好”。 赵漫语盯着他,笑道:“那本郡主这般好,你想不想娶本郡主?” 第19章 魂牵梦萦 刘和安怔怔看着赵漫语,眼前的人模样绝丽,尤其是那双眸子,似藏着未沾人间烟火纯净无暇,又似饱含历经沧桑的绝望孤寂。 两种天差地别的感觉也并未让人觉得有半分违和,甚至拼了命得勾着她的新魂。 眼前的人,是极尊贵的长宁郡主,是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是他见了一次就魂牵梦萦,仿佛魂魄从身体里抽离的女子。 “你……不愿?”赵漫语蹙了蹙,有些懊恼,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人拒绝的一日,“罢了!此事就当本郡主不曾说过。” “不能……”刘和安忙抓住她,又觉冒犯了她,颤抖着松手,眼眶却是急得发红,语无伦次的说道: “郡主说过的话怎能当做不曾说过?郡主、郡主是真要嫁给在下吗?可家中简陋,唯恐委屈了郡主,但、但刘某发誓,从今往后,郡主说东,刘某绝不往西,只要是郡主喜欢的,刘就是拼了命也会双手奉给郡主的。” 赵漫语捏住他不断抖动的袖子,笑得花枝乱颤,“本郡主听见了,你快回去回去准备提亲吧!” “提、提亲?对,提亲!”刘和安转头,赵漫语刚想提醒他,就瞧见他生生撞着假山,他一手捂着额头,一边傻笑看着赵漫语,倒退着走。 “郡主,这人瞧着呆头呆脑的,奴婢瞧着是半点也配不上公主。”春梢忍不住为赵漫语不平。 赵漫语抿唇笑了笑,“他的赤子之心就胜过了都城大半儿郎。” 宴席结束之后,昭阳公主询问她,赵漫语便说了自己的选择,母女二人刚回到府中,便有公公在厅堂等着了。 “太后想公主做的一口酥了,特让奴才请公主和郡主进宫。” 母女二人对视了眼,乘着马车入宫,太后的康寿宫中坐着不少人,除了帝后,舒贵妃和康乐公主公主也在。 赵漫语进去的时候,康乐公主正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说道:“母妃,您就真的忍心看着女儿远嫁吗?” 舒贵妃狠下心别开视线不看她,“身为大周公主,你有你肩负的责任。” “什么破责任?要我一个小女子承担?”康乐公主哭诉道,可在场的人皆无动于衷。 圣上叹了口气,劝道:“那金国世子年少有为,你嫁过去日后就是金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你身后是大周,金国世子岂敢欺负你?” 闻言,康乐公主眼底最后的期待也沉了下来,她摇头,忽然抽出发钗抵在自己脖子上,“既然父皇和母妃都不愿帮女儿,那女儿只有来世再报父皇和母妃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康乐公主的发钗便划破了皮肤,圣上脸色一变,忙喊道:“别!康乐,你这又是何苦?” “与其日后死在他乡,康乐不如现在就死了一了百了!”康乐公主哭着道,一旁的舒贵妃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康乐!你这是要让母妃一生难安呐!”说完,她转头朝圣上跪下,“圣上,妾求求你,应了她吧!” 圣上紧皱着眉头,也十分为难,他膝下公主不多,除去已经出嫁的,就只有康乐公主和年仅八岁的康福了。 “金国世子求取的不过是个康乐公主,可他又不曾见过咱们的公主是什么模样,不如、挑选才情无双的世家女,封了公主去和亲吧?圣上?” 舒贵妃哭得梨花带雨,也勾起了圣上心里的不舍,他叹了口气,扶着舒贵妃起来,“朕答应你就是了。” “你还不快放下那钗子?” 康乐公主吸了吸鼻子,乖巧的把发钗放下,赵漫语与昭阳公主进去同圣上行礼。 圣上微微挥手,叹了口气,“可是都城才情气度具佳,模样又过得去的女子谁合适呢?” “父皇……思阳郡主就合适啊!她平日规矩最好,是都城未出阁的姑娘家里最好的,长宁表姐,你说是吧?” 康乐公主冲赵漫语挤了挤眼色,压低了声音道:“ 你替我出了主意,这便算是本公主的回礼。” 赵漫语默了默。 “此事容朕再思量。”他转眸看向赵漫语,笑得一脸慈祥,“朕记得囡囡是三岁抱到宫里的,上回中秋佳宴,朕瞧见她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才发觉囡囡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昭阳公主抿唇笑了笑,“可不是么?我和她爹爹还一直当她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若说要嫁人真真是舍不得,可姑娘大了,当娘的再不舍也得放人啊!” 圣上眉头一抬,“昭阳这话的意思是夫君都给囡囡挑选好了?” 昭阳公主神色忽然伤心起来,叹了口气,“还不是那徐家害的,我家囡囡这样好的姑娘,差点儿就要毁在他手上,如今我是什么都不求了,之求人品上佳,一心一意待囡囡就好,这不,也是缘分来了挡不住。” “前些日子刘家公子来府里找奕儿时与囡囡见了一面,便对囡囡心生爱慕,已经交换了庚贴,明日他便要上门提亲了。” 昭阳公主说完,高兴的笑了起来。 太后思量着道:“是哪个徐家?” “城北,刘尚书的嫡孙。”昭阳公主回道。 “徐家自刘尚书过世后,便无人入朝为官,徐家那个嫡子今年倒要参加科考,他倒是才华横溢,只是家室上未免有些配不上囡囡。” 说着,圣上话音一转,“朕记得囡囡小时候与老三和老五感情甚好。” “舅舅,那都是儿时的事儿了,况且三殿下和五殿下如今都要成婚了,舅舅再提这些旧事,没得让未来嫂嫂们吃囡囡的醋。” 赵漫语娇俏的开口,圣上与太后对视了眼,才笑道:“罢了!囡囡喜欢就好。” 赵漫语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她这皇帝舅舅还是疼她这个外甥女的,没有想着拆鸳鸯。 翌日一早,赵漫语就被拉着起来,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正红色镂花交领窄袖襦裙。 春梢笑嘻嘻的端着茶盏进来,“一早,咱们院里的喜鹊便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像是来为咱们郡主贺喜似的。” 赵漫语抿唇笑了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打扮得很是明艳动人,只是眼皮子忽然快速跳了几下。 第20章 太过分 “刘家的人还未来么?”赵漫语询问道。 夏末看了看时辰,“兴赵是路上耽搁了,郡主莫急。” 赵漫语想起刘和安那副激动到话都不会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无事,我不急。” 可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刘和安却并未到,院里的喜鹊还在叫唤着,赵漫语觉得心里有些烦。 春梢也替她不平,“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刘公子也敢耽搁,未免太过分了。” “春梢、夏末,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乏了。”赵漫语开口道,两人应声退了出去。 赵漫语叹了口气,依那日刘和安那般激动的模样来看,他不可能不来,她更担心他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赵漫语提着裙角便往外走,春梢和夏末讶异的看着她,“郡主,您要去哪儿?” “去刘家,备车。”赵漫语吩咐道。 “这……”春梢愣了愣,忍不住劝道:“郡主,这怕是不妥吧?” “备车!”赵漫语的嗓音沉了几分,春梢不敢多说,忙退下去,却见昭阳公主过来,眸中似有几分不忍,“囡囡……” 赵漫语呼吸一窒,“娘亲,可是刘和安临时有什么事儿?”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刘和安来不了了。” “为何?”赵漫语轻声问道,她宁愿是刘和安后悔了,不想娶她了,也不想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被发现的时候,他只剩下头颅是完整的。”昭阳公主心疼的看着赵漫语,她这姑娘是什么命啊!怎么婚事如此坎坷! “囡囡,你若难受不必忍着。”昭阳公主拥着赵漫语,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娘亲,我想去刘家瞧瞧他。”赵漫语轻声道。 昭阳公主张了张口,想劝她,又将话咽了回去,“娘亲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便好,我无事。”赵漫语扯唇朝昭阳公主笑了笑,便去了刘家。 刘家白绫都没来得及挂起来,阖家上下一片哭声,赵漫语站在门口,木然的听着里头的哭声。 “晏公子,这边请,我家夫人此刻正悲痛中,恐无法招待晏公子。” 赵漫语抬头,就瞧见小厮引着晏扶卿进去,她快步跟过去,一把拉住晏扶卿,眼眶发红,“你怎会在这儿?” “刘公子遇害,圣上命我协助大理寺查案。”晏扶卿开口道。 “协助?”赵漫语嗤笑了声,“那他是被谁人所害?晏公子查到了么?” 晏扶卿皱了皱眉,拉开她的手,“长宁郡主,此事还需要等在下慢慢查探。” “晏扶卿!”赵漫语攥着他的衣襟,小厮想上前,被她冰冷的眼眸呵退,她紧盯着晏扶卿,一字一顿道:“本郡主告诉你,即便刘和安死了,即便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本郡主也不会选择你。” 晏扶卿拧起眉头,“郡主此言是觉得刘和安是我所杀。” “不是么?”赵漫语甩开他。 晏扶卿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衫,“郡主心中认定了是晏某,即便眼眸将凶手拉到郡主眼前,郡主也只会认为是在家为了摘清自己。” 赵漫语没再停留,刘和安的尸首被送搁置在灵堂,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订棺木,便只得用一块白布遮住,刘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赵漫语默默替刘和安烧了纸钱,刘夫人擦了擦眼泪,转头拉着她,“这孩子最喜欢郡主,一说要去同郡主提亲,昨夜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今日,怎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赵漫语垂着眸子,刘和安家室简单,刘夫人平日为人和善,刘家几乎未与人争过口角。 今日他的死最有可能是因为这桩婚事。 说到底,是自己害死了他。 “刘夫人,您……节哀。” 赵漫语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又多余,刘夫人就这么一个嫡子,如今却尸骨冷冷躺在这儿,她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 生气。 赵漫语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她换来青崖,“去查,我要知晓是谁害死的刘和安。”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春梢端着膳食正想着如何劝赵漫语用膳,就见她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春梢忙把饭菜摆好,赵漫语一言不发的吃完了,就继续回了屋子,她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偶尔还会与她们有说有笑。 可不知为何,春梢的心里总有些忐忑,觉得自家郡主心底憋着一股劲儿。 昭阳公主怕她伤心,也来探望过两回。 赵承商前些日子就出门谈生意了,走前留了赵多小玩意儿给赵漫语,赵漫语都还未碰过。 辰起却忽然让春梢把它们搬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着,春梢和夏末就站在旁边,下意识的屏着呼吸。 “郡主,三殿下来了。”夏末柔声开口。 “他来做什么?”赵漫语随口询问道。 春梢摇头,就听见自家郡主说,“让他去厅堂等着吧!” 春梢愣了愣,“郡主,让三殿下等着会不会不好……” 赵漫语目光望了过来,春梢就忙闭嘴退下,赵漫语也不着急,把玩了一刻钟,才起身去厅堂。 “长宁,刘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莫要伤心。”李璟修关怀的开口。 赵漫语轻轻点头,李璟修又道:“我带了赵多你喜欢吃的,你可要先尝尝?” “不用了,我没胃口,三殿下自己留着吧!” “郡主,马车备好了。”青崖进来恭敬道。 “长宁,你要出门?”李璟修询问道。 赵漫语微微点头,“今日是刘公子下葬的日子,我得去送送他。” “那我陪你去。”李璟修温声开口。 赵漫语没有阻止,到了刘家时,天空应景的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好似在为刘和安送行。 李璟修忙撑了伞替赵漫语遮住,赵漫语在门口定了定步子,脑袋里忽然想起之前与刘和安见面时,少年羞涩红了耳根的模样。 那般赤子之心的刘和安呐…… 终究是自己害了他。 “长宁郡主?” 刘夫人瞧见她,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冲过来,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她脸上, “我儿纯善,我便说他从未得罪过人,怎会有人复仇般捅得他死无全尸?原来根源在你这里?你还有脸来?你还我儿、还我儿……” 刘夫人哭喊着,扯着赵漫语要她还命,她一字都说不出来,李璟修把她拉到身后,“刘夫人,本殿知晓你心中悲痛,但令郎之死怎能怪到无辜之人身上?” 第21章 无力 油纸伞在拉扯中落地,雨水将赵漫语打湿,她闭着眼睛,任由雨水从额头滴落下来。 赵漫语浑浑噩噩被送回赵家,屋内春梢、夏末步子凌乱,时不时摸了摸她脑袋。 赵漫语后知后觉得发觉脑袋沉得紧,大抵是又发烧了,这副身子骨怎得比从前还要弱? “郡主?郡主?”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春梢和夏末担忧的眸子,浑身有些无力,春梢扶着她坐起来,笑道: “郡主醒了就好,可吓死奴婢了。” “青崖呢?”赵漫语询问道。 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厉害,春梢忙递了茶水,一边恭敬道:“在门外候着呢!说有事儿要同郡主禀报。” “让他进来吧!”赵漫语靠在炕桌上,脸色还透着几分白。 青崖进来,恭敬同赵漫语行了礼,才开口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去,“属下查到徐家有个家生子,上个月被赶出去,之后就被人牙子卖到了刘家了,巧的是被分到了刘公子的院子。” “属下顺着查,才发现刘公子出事的前一夜,徐清林并不在府中,只是具体去了哪儿,却不得而知了。” “徐清林。”赵漫语眯起眸子,徐清林被她断了耳,肯定是对她怀恨在心的,也算是有动机了。 “徐清林现下在哪儿?”赵漫语询问道。 青崖恭敬开口,“他今日约了知己好友在食味居用膳。” 青崖顿了顿,继续道:“这会儿应该还在。” 赵漫语眸色微沉,吩咐道:“备马,去食味居。” 而此刻,徐清林正与知己好友喝得正兴,门忽然被踹开,众人一愣,转头看向门口。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男人话刚到一半,瞧见来人,顿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呦!这是什么风竟把长宁吹来了?您这是……”身桌蓝袍的男人讪笑着开口。 赵漫语越过他,直径走到徐清林跟前,一把攥着徐清林的衣领子,众人一顿惊。 “长宁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是啊!徐兄哪里得罪了您,让他给您赔不是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赵漫语冷冷瞥了众人一眼,“识相的,都给本郡主滚!” 众人一顿哆嗦,忙跑出了屋子,霎时间,只剩下赵漫语等人和徐清林。 徐清林被她禁锢着衣领子说不出话来,脸都憋红了,他指着自己的喉咙。 赵漫语甩开他,他才咳嗽几声,下一刻,就又被青崖用利器抵住脖子,“本郡主问你,九月六日晚上,你在何处?” “自然是在府中,长宁,你是恨我纳了白薇?我……” “住口。”赵漫语呵斥道:“本郡主管你纳了谁,本郡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九月六日的晚上,你到底在何处?” 徐清林刚要开口,脖子一痛,青崖手中的利器深了几分,长宁冷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就不是破层皮这么简单了。” “我那日……在长风楼喝酒。”徐清林低声开口,脸色微微发绿,似气得不行,又对赵漫语无可奈何。 “一整晚都在长风楼喝酒?”赵漫语看了眼青崖,后者会意,吩咐了身旁的侍卫出去。 赵漫语寻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徐清林有些忐忑,压下心底的怒意,“长宁,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漫语冷冷瞥了他一眼,“闭嘴。” 约莫半刻钟,侍卫就回来了,他朝赵漫语恭敬拱手,“郡主,长风楼的掌柜说,徐公子那日的确是在那儿喝了一整晚的酒。” 闻言,徐清林又得意了起来,忙开口,“你听见了,我没有骗你,现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赵漫语朝青崖看了眼,青崖收回利器,徐清林理了理衣裳,凑到赵漫语跟前,温柔道:“长宁,我知晓你心里还有我,才会如此在意我,我听闻刘家那个书呆子死了,你若愿意, 我不介意之前的事儿,咱们可以重归于好。” 赵漫语真想掰开徐清林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这种话他也说的出来。 她盯着徐清林看了会儿,嗤笑道:“徐清林,你是脑袋坏了吧?还想着娶我,不怕命都没了?” “你……”徐清林愣了愣,随即又想到什么,“我知晓,你是介意方白薇?那个女人正日闹,前两日还将腹中孩子闹没了,我早就想休了她了,你若愿意嫁我,我这便写休书。” 赵漫语摇头,她是真没想到徐清林这么快就厌烦了方白薇,但这种事儿她听了只觉得心里爽快。 “不管有没有方白薇,本郡主都看不上你,徐清林,刘和安的死最好与你没有关系,否则,本郡主会叫你生不如死。” 没有证据,赵漫语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徐清林,让青崖把他捆了起来,丢到食味居的窗户口。 “我还是觉得刘和安的死,徐清林脱不了关系,青崖,你盯着徐清林,我就不信他不会露出破绽。” 赵漫语吩咐道。 回府的路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春梢掀开帘子看了看,恭敬道:“郡主,是晏公子。” 赵漫语挥了挥手,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旁,而后,帘子便被掀开,晏扶卿扬了扬唇,“真是难得,郡主这回见晏某既未破口大骂,也未驱赶晏某。” 赵漫语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僵硬得开口,“刘公子之事,是我错怪你了。” 晏扶卿侧过耳朵,凑近赵漫语,“郡主声音这般小,在下怎么听得见?” 赵漫语轻咳了声,加大了声音,“我说,刘和安的死,我错怪你了,凶手另有其人。” 晏扶卿挑了挑眉,“晏某身上的嫌疑洗清了啊?” “那可未必。”赵漫语冷哼了声,“本郡主只是暂且不怀疑你了,可不代表你就没有嫌疑了。” 晏扶卿叹了口气,“那看来,只有晏某把真正的凶手抓来郡主跟前,郡主才会相信晏某了。” 赵漫语眸色一顿,晏扶卿被圣上钦点查案,那赵多事他也方便,他查定然比自己更有利。 想到这儿,赵漫语脸色缓和了下来,“晏扶卿,你帮我。” 第22章 轻笑 “郡主这是在命令在下?”晏扶卿挑眉。 赵漫语对上他视线,正色道:“我是在求晏公子。” 晏扶卿失笑,勾起她的下巴,“郡主,求人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赵漫语眸色微暗,警告道:“晏扶卿,你莫要得寸进尺。” “看来郡主不曾求过人,连求人的姿态都不知晓。”晏扶卿叹了口气,便要走。 “等等。”赵漫语唤住他,看了眼春梢和夏末,两人立即退出了马车,赵漫语压下心底情绪,朝晏扶卿道:“长宁请晏公子大发慈悲帮我。” 说完,她朝晏扶卿躬身,腰还没弯下去就被晏扶卿托住了,“为了刘和安,郡主不惜放下尊严对晏某低声下气,刘和安到底哪里好?竟这般轻易就占据了郡主的心?” 他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赵漫语莫名觉得晏扶卿不高兴了,她皱了皱眉,没想到缘由。 赵漫语垂着眸子,“他是个好人,本不用死的。” 若不是她选了他,他怎会惨遭横死? “他是个好人,呵,郡主何时这般慈悲心肠了?”晏扶卿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扼住赵漫语的下巴,“那郡主不如也怜惜怜惜晏某?” 说完,他缓缓靠近赵漫语,看着他俊美的脸,赵漫语眸色沉沉,在他唇瓣离自己方寸之距移开脸。 “你走吧!此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晏扶卿定定看着她,指尖攥紧几丝墨发,抵在鼻间,眉眼浮起浓浓缠绵,又骤然松开,“赵漫语,分明是你先招惹晏某在先,搅得晏某心神皆为你乱,如今,我不过是想听你低头,求我一句,哪怕就一句,我便愿为你付诸所有心血成你所愿。” 他猛然提起一口气,倾身手掌禁锢她白皙的脖颈,唇瓣狠狠印上,咬得赵漫语一声吃痛,他才松开,抹了抹唇角的血。 “罢了!算我上辈子欠了你。”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马车里,赵漫语抽出帕子,一点点擦去脖颈上的血迹。 进来的春梢与夏末立即变了脸色,“郡主!那晏扶卿怎能如此对您?” 夏末取出脂粉,轻轻抹在赵漫语发红的位置,瞧着颜色被遮盖住,她才松了口气。 “回府吧!”赵漫语吩咐道。 夏末点头,正要同车夫开口,忽然瞥见不远处朝这儿走来的身影,皱了皱眉,“郡主,那好像是刘夫人。” 赵漫语掀开车帘子,不远处的刘夫人面无表情的往这边冲,赵漫语下了马车,朝她温声开口,“刘夫人。” 刘夫人步子一顿,脸上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后,一手搭着赵漫语的肩头,一边微微俯身,“我儿那般喜欢你,不若黄泉路上你陪陪他吧!” 说着,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赵漫语,嘴里疯狂的说着,“求求长宁郡主可怜可怜我儿,去黄泉路上陪他吧……” 赵漫语躲过匕首,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凝声道:“刘夫人,刘公子之事我很抱歉,但您若再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夫人全然失去了理智,只不管不顾的重复着那句话,“求求长宁郡主大发慈悲,去黄泉路与我儿做伴吧!” “青崖!”赵漫语嗓音一沉,青崖立刻出现将她打晕。 刘夫人脸上还挂着泪水,唇瓣微微抽动着,即便意识不清脸上也写满了绝望。 赵漫语依稀记得那日宴席刘夫人笑意盈盈,一头乌亮墨发的模样,可此时,她黯淡无光的发色夹杂着几丝银,赵漫语轻叹了声, “她也是个可怜人,将她送回刘家吧!” 青崖应声,赵漫语又唤住他,目光看向刘夫人,“刘和安惨死那日,她对我分明并无怨言,怎会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郡主的意思是有人唆使……”青崖脸色微变,随即道:“属下知晓该如何做了。” 一连几日这般折腾,赵漫语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回 府便倒头睡了一觉。 嗡嗡声响吵得她脑袋要裂开,赵漫语想唤春梢,一张口喉咙就哑得说不出话来,屋内也是漆黑一片。 赵漫语摸索着起身,倒了水抿了口,春梢便进来了,忙上前把烛灯都点亮,“郡主醒了。” “外头什么声音?” 水入喉间,赵漫语才觉得嗓子舒服赵多。 提到这个,春梢便有些头疼,“除了那位姓方的,还能是谁?” 方白薇? “她来做什么?”赵漫语眉头蹙了蹙,她这会儿正心烦着,可没心思顾及她。 “去将她打发了吧!”赵漫语吩咐道。 “奴婢知晓郡主不愿见她,便想驱赶她走,可她却以腹中的孩子做挟,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纵使方白薇再不是东西,孩子总是无辜的。 不过瘫了个这样的娘亲,这孩子日后也是够命苦的。 “我出去瞧瞧。”赵漫语放下茶盏,让春梢开门,外头方白薇的哭闹声愈发清晰。 方白薇就站在庭院门口,手里拿着匕首抵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正气势汹汹的朝阻拦她的青崖怒道: “赵漫语呢?叫她出来见我!” “我来了,有什么话,你说吧!”赵漫语淡淡道。 方白薇抬眸,视线落在赵漫语身上,她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长发未挽,脸上也未施脂粉,只是静静的倚靠在门框边,就已经是清冷的绝丽佳人。 方白薇嫉妒得发狂,家室样貌,所有的好,凭什么都落在赵漫语一个人的头上? “当初,是你不要徐郎在先,如今,你却使那些狐媚手段叫徐郎抛下我与腹中的孩子,赵漫语,你怎能这般不知羞耻?” 赵漫语皱了皱眉,想起那日徐清林的话,轻笑了声,“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与徐清林至少交换过庚贴,是要明媚正娶的关系,比起你这等私相授受之人好太多。” 方白薇气得眼眶发红,要发作时,又突然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哈,赵漫语,你得意什么?你以为徐郎当真喜欢你么?就算他想要娶你,也是别有目的。” 赵漫语眯起眸子,忽然沉声道:“青崖!” 第23章 别过来 青崖立刻出现,朝方白薇走去,后者瞳孔里涌出几分恐惧,她颤抖着开口,“你、你别过来。” 青崖脚步未停,方白薇心底越发害怕,嘶吼着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一尸两命,赵漫语,皆时看你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看你如何嫁给徐郎。” 赵漫语食指轻捂鼻下,笑得花枝乱颤,“本郡主倒想瞧瞧这流言蜚语究竟能否把本郡主吞没,至于徐清林是你的徐郎,这等腌臜龌龊之人本郡主不屑嫁。” 见赵漫语根本不惧她的威胁,方白薇更彻底的慌了, “不、你、你怎敢……” 赵漫语唇角溢出冷笑,“你不是要一尸两命么?那就动手啊!方白薇,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这庭院里皆是我的人,你就是死在这儿,又有谁知?” 方白薇摇头,“不,不是,我出来之前同我家侍女说过了,我若不能平安回去,所有人都会知晓是你害了我。” “区区一个侍女,不过是蝼蚁罢了!”赵漫语不屑道。 方白薇原本是信誓旦旦觉得赵漫语不敢对自己如何,可眼下看着赵漫语的神色,她心底顿时没了注意。 赵漫语眯准时机,厉声道:“青崖,动手!” 下一刻,方白薇手中的匕首就被打落,随即,青崖轻而易举将她禁锢住,方白薇挣扎不开,只得恨恨瞪着朝她走来的赵漫语。 赵漫语打量着她,唇角掀着冰冷的笑意,“听闻百年前,慎刑司有种极刑,便是将银针浸泡在辣水、咸水两种桶中,等银针入味,就将银针一根一根送入人犯体内,此此滋味非常人能忍受,却又不伤性命,据说有人因受不了咬舌自尽。” 赵漫语顿了顿,睨了眼春梢,“咱们这儿银针是现成的吧?” 春梢笑着点头,“郡主放心,银针管够,至于辣椒和盐咱们这儿也多得是。” 赵漫语点头,“那便试试吧!” “赵漫语,你这是在滥用私刑!赵漫语!你放开我!” 方白薇的叫嚣声在瞧见青崖举着泡好了的银针时变了语气,“我错了,姐姐,我知错了,我不该来寻你的不痛快,你放过我吧!” 方白薇哭诉着,赵漫语朝青崖使了个眼色,青崖会意退至一旁,赵漫语朝她淡淡开口, “要本郡主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你想要什么?还是要我做什么?”方白薇欣喜的开口。 赵漫语转了转眸子,“你方才说徐清林想娶我是别有目的?什么目的?” 方白薇没想到赵漫语问的是这个,她咬着下唇,一手护住腹部,“还能是什么目的?郡主所仰仗的不过是这层身份,徐郎想要权势,自然就想着娶郡主,靠着郡主这层关系往上爬罢了!” 方白薇的话乍一听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若真是如此,那徐清林又怎会在一开始计划毁她清白,又在手握实权之后对付赵家?与赵家联手岂不是更好? 除非,赵家当了谁的路…… “青崖,看来有人不吃些苦头是不会说实话了。” 青崖应是,手一起一落,银针措不及防的刺入方白薇的肩头,顿时犹如数百只蚂蚁从肩头的位置爬进去,那种难以言喻的疼叫她忍不住喊出来。 “我……我错了,我说,我说……”她忙开口。 “说。”赵漫语淡淡睨着她。 “他的事情我向来不知,我只知晓每次屋门外挂起了铃铛,他便会出门,有时是食味居,有时是长风楼,可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方白薇说完,就仿佛虚脱了般瘫软在地上。 赵漫语让春梢把她扶了起来,“这几日就委屈方姑娘在赵家住下了,不过赵姑娘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本郡主自会放你平安回去。” 说完,赵漫语便让春梢和夏末带方白薇下去,看守她不赵她踏出屋门,另一边,叫人紧盯着徐家。 徐 家没有让赵漫语多等,很快青崖便传来消息,徐家门外挂起了铃铛。 赵漫语吩咐春梢寻了身男装,下巴上贴上胡子,用胭脂将自己模样作出改变,悄无声息的跟在徐清林身后。 徐清林每走几步,便警惕的看看四周,赵漫语也立刻转过身去,洋装拿起小贩摊上的扇子瞧瞧。 一句跟随,绕了两条街,徐清林才从一个小门进去了,赵漫语抬头一看,这不就是食味居的小门么? 赵漫语怕打草惊蛇,在门口稍稍等了一会儿才进去,就傻眼了,里头一排一模一样的屋子,她一时也不知徐清林进的是哪个屋子。 她只好一间一间找,开门里头宾客没有徐清林的脸,她装醉了的模样幸幸关门。 “公子,您是哪个屋子的?小人扶您过去吧?” 一转头,小二忽然挽住她的胳膊,热情的询问,赵漫语伸出食指转了一圈,茫然的看着小二,“我在哪里来着?” 小二愣了愣,赔笑道:“这、我哪里知晓您在那儿啊?” “那我……” 赵漫语正想着借口甩开小二,忽然对面的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赵兄,这才喝了几杯啊?就醉成这样?”晏扶卿笑着开口,一边拉过赵漫语,朝小二道: “我这兄弟酒量浅,劳烦小二哥去上一壶醒酒汤。” 小二立即点头,“好嘞!” 晏扶卿拉着赵漫语进了屋,透过门缝瞧见外头没人,才转身看向赵漫语。 赵漫语也是一脸探究的盯着她,“你怎会在这儿?” 话音未落,唇就被晏扶卿捂住了嘴,晏扶卿指了指隔壁,压低了声音做口型道: “徐清林。” 捂着唇上的手有些微凉,赵漫语眨眨眼,晏扶卿才似被烫了般收回手。 赵漫语走过去,耳朵贴着墙,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但声线明显不止两人。 赵漫语收回目光,就发现晏扶卿也做着与她一样的动作,距离还格外近。 她淡然起身,打算直冲过去,晏扶卿拉住她,“你做什么?” “不能让他们跑了。”赵漫语开口,找到真凶是赵漫语唯一能为刘和安做的了。 第24章 丝毫不知 晏扶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弹了弹她额头,“真不知你这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赵漫语捂住脑袋,下意识的看着他,“那些人里只有一人与徐清林勾结,你如何排查?” “本郡主有的是法子,必叫他们连几时杀了只蚊子都交代出来!”赵漫语冷哼着道。 晏扶卿忍不住笑了笑,“郡主这是打算严刑逼供?那郡主可知那些人有的是当廷御史之子,有些是吏部尚书,可谓是各个出身名门,若单个论,他们自是无人比得上郡主身份尊贵,可郡主真打算一举得罪这些人?” 赵漫语沉默下来,扪心自问,她自是不怕,可赵家呢?爹爹和哥哥呢? 明里暗里都防备得住吗? “那便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么?” 赵漫语垂着脑袋,眼底的失落明显。 “郡主真就这般在意刘和安吗?”晏扶卿询问道。 赵漫语下意识想刺回去,可抬眸瞧见的是晏扶卿落寞的神色,心底竟然生出几分不忍。 “刘和安本不该死的,若非我选择了他……娘亲是公主,爹爹是将军,赵家已是滔天富贵,娘亲说盛极必衰,他是最合适的人,所以,我便利用他对我的欢喜让他同我提亲。” “晏扶卿,那日将你拉扯进来实属意外,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已身堕地狱,如今化身厉鬼回来不过是为了守护赵家,若是有人胆敢对赵家不利,便是拼了这条性命,我都会拉着他与我一起坠入地狱。” 说完,赵漫语才猛然发觉自己竟同晏扶卿说了真心话。 罢了!他大抵也不会信吧? “郡主的意思是不喜欢他?” 等了半天,晏扶卿才问出这句,赵漫语愣了愣,“什么?”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刘和安,又忙道:“我何时说过喜欢他了?” “可晏某问郡主时,郡主也不曾否认啊!” 晏扶卿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委屈,赵漫语哑口无言。 “无妨,郡主心里既没有刘和安,晏某自然也不讨厌他了,郡主瞧着吧!晏某自有法子找出这幕后之人。” 晏扶卿说着,脸上扬着笑容,那模样,好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赵漫语心底微动,轻轻垂下眸子,她并非是那些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晏扶卿这些勾人心弦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自然听得懂。 只是,她如今已经不敢信什么真情了。 两人说话间,隔壁的那些人似乎也有人打算离开了,赵漫语与晏扶卿不约而同走到门口,指尖先后落在门框上。 赵漫语若无其事的将手指抽回来,微微俯身,透过门缝,隔壁已经有人走了出来,瞧那身形正是徐清林。 赵漫语打开门,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可一路,他都未在停顿,而是直接回了府。 “那个屋子里的人定然有一人是与徐清林勾结之人!” 眼下也只有这个线索了,赵漫语吩咐青崖,“去查当日屋内都有何人,一个一个查,我便不信找不出来。” “不必了,他们都不是。”晏扶卿看了她一眼,“我已经叫人查过了,都没有问题。” 晏扶卿将查到的那几人的身份背景消息递给赵漫语,赵家若出事,于他们没有任何利益。 “怎么可能?他当日只去了那儿,除此之外未再与任何人见面。” “不,也并非只见了屋子里那些人。” 晏扶卿若有所思,赵漫语眸子一亮,“他那日一路过来,遇到的可有不少人,与他勾结之人未必要与他见面商议事情,也可以书信传消息。” 她与晏扶卿对上视线,不约而同的开口,“是他!” 那日,徐清林与旁人都没有交集,唯独有人步伐匆匆撞了徐清林一下。 只是那人,赵漫语只看清了他的侧脸。 赵漫语努力回想着那人的模样 ,提笔将他的侧脸画了出来,晏扶卿定定看了会儿,接过笔在纸上勾勒几笔,一个轮廓雏形便出来了。 “去查查。” 他话音刚落,就有道身影出现,拿了桌上的画像,又瞬间消失,若不是原本关着的窗户敞开着,赵漫语根本就猜不到他从哪里来的。 “晏公子的人都这般神出鬼没吗?” 晏扶卿抿唇笑了笑,“不过雕虫小技罢了!郡主身边的青崖侍卫才是身手敏捷。” 这话虽是夸赞,但赵漫语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几分……不善。 待晏扶卿走了,她扭头看向青崖,“你何时得罪过他吗?” 青崖俯身,神态恭敬,“属下不知。” 晏扶卿动作很快,三日不到,他就把人抓了过来丢到她跟前,赵漫语打量了他几眼,觉得眼前人很是眼熟。 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晏扶卿只愣愣瞥了他一眼,那人便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不停的朝赵漫语磕头,嘴里念道:“我说、我都说……是徐家公子徐清林让小人将信件放在长风楼的第二张桌子上,其余的小人都不知啊!” 赵漫语定定看着他,眼底冷意渐起,“你抬头。” 男人愣了愣,随即抬起头,额头被他磕得血肉模糊,男人脸上还有厚厚的胡子,可赵漫语笃定眼前的人就是前世徐清林为她的啊愉请的先生。 说什么强身健体,却把他的阿愉折磨的虚弱不已,那时阿愉还同她求救,说不想去先生那儿练武了。 那时,她却信了徐清林和眼前男人的鬼话,想着为他好,逼着他去,若非今日遇见,她永远也猜不到徐清林原来那时就已经勾结眼前人想要她阿愉的命! 我的阿愉,你究竟吃了多少苦?娘亲竟丝毫不知? 赵漫语眸色猩红盯着眼前人,前世罪,今生还。 “我都说了,求大人郡主饶了我吧……”男人磕头求饶,以为自己要逃过一劫。 “本郡主向来慈悲为怀,自然不会杀你。”赵漫语顿了顿,朝青崖吩咐道:“将他扔去狼山,生死由命。” 尝尝阿愉的滋味儿,至少,她未困住他四肢,让他尚有反抗的余地。 男人被拖下去,赵漫语侧目看向一旁的晏扶卿,“怎么?觉得本郡主草菅人命?” 第25章 十条性命 “此人手握数十条性命,郡主此举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晏扶卿淡笑道。 赵漫语默了默,自己就是多余问他。 “按照他方才说的,这人不过是徐清林收买的一颗棋子,并非我们要寻的人。”赵漫语顿了顿,转眸看向晏扶卿,“不知晏公子打算如何做呢?” 晏扶卿笑而不语,直径转身离开,赵漫语唤住他,“你去哪儿?” 晏扶卿失笑,“自然是替郡主查明真相,找出真正与徐清林勾结之人,郡主莫非是舍不得在下?” 赵漫语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你还是赶紧走吧!莫要废话。” 晏扶卿离开后不久,李璟修又上门了,赵漫语看了眼他身后,李璟修笑道:“五弟没来。” 赵漫语睨了他一眼,“被三殿下忽悠走了?” “我是怕他扰了长宁的清净。”李璟修正色道,他身后的小厮抬进来一个大箱子,又摆上案桌和文房四宝。 李璟修上前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花灯,他取出一盏花灯,笔尖沾墨,侧头看她,“长宁最喜欢什么?” 赵漫语随手指了指天上飞过的青绿色翠鸟,李璟修应了声,提笔在花灯上画了几笔,很快栩栩如生的翠鸟就跃然落在花灯上。 “该长宁了。”李璟修将手中的笔递给赵漫语。 赵漫语笑了笑,接过笔墨,李璟修望着她脸上明艳的笑容,宠溺着开口,“长宁,日后你若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定然为你寻来。” “多谢三殿下,不过府里什么都有。” 李璟修笑了声,“是,皇祖母与父皇隔三差五便叫人送来好东西,生怕长宁受了委屈,这将军府自然说不会缺什么。” 他顿了顿,看赵漫语放下了笔,忙绕过来,“长宁的丹青向来很好,我瞧瞧画的是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愣住了。 赵漫语扬起唇道:“我给三殿下的翠鸟画了不少虫子。” 李璟修咽了咽口水,“画得……很好,看来我与长宁的确很是般配。” 这也能扯上? 赵漫语垂着眸子,抿着唇没说话,泪水落在地上,李璟修脸色微变,忙询问道:“长宁,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三殿下,长宁初遇徐家公子,以为他会带长宁好,却未想被辜负,后又欲嫁刘家,可提亲当日他便死于非命,长宁如今是死心了,只想好好陪着爹娘。” 她哭得越发伤心,李璟修看得手足无措,忙开口,“好好好,我不逼你,你莫要哭了。” “呜呜呜呜……” “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下一刻,哭声便停了下来,“春梢,送三殿下。” 李璟修:“……” 夏末推开门进来,朝赵漫语禀报道:“郡主,方白薇闹着要离开。” 赵漫语蹙了蹙眉,刘和安的死还未查清,不过或赵可以放方白薇离开,“青崖,你去……” 赵漫语对青崖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去见方白薇。 方白薇被关在别院,赵漫语让人开门时,她正在绣着婴孩的衣物,榻边已经放着绣好的。 “姐姐,你瞧瞧。”方白薇起身,将手中的衣物献宝似的递给赵漫语,“我做得可好?大夫说我这腹中的孩子定是男婴,姐姐说它会像我还是像徐郎?” 赵漫语淡淡看着她,将她的小心思一眼勘破,“方白薇,我今日来是送你回赵家的。” 方白薇愣了愣,有些狐疑,“你说的是真的?” 赵漫语轻笑道:“走吧!”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方白薇才愣愣过去,直到马车停在徐家门口,她才信了。 “徐郎,我回来了,快开门呐!”她拍着,欣喜的喊着,徐清林却并不在,只有小厮开了门,瞧见是她,冷淡的说道:“方姨娘回来了啊!请吧!” 而方白薇心心念 念的徐清林却在春风楼里左拥右抱,眼神迷离,这几日没有方白薇,他觉得清净了赵多,心情也好的很。 “公子。”女人娇媚的依偎在他怀里,捏着酒盏喂到他嘴边,此时门被打开,一道艳红的身影扭着腰肢进来。 女子脸上带着薄纱,身着艳红的长裙,腰间是镂空网纱,将她纤细的腰衬得盈盈一握。 容颜虽被遮住,可那双秋水眸子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媚骨,却又媚而不妖。 徐清林的目光似被控制住了般移不开,女子踮起脚尖,如要跃空而妃的仙女。 徐清林不自觉的松开了左右两旁的女子,喂到嘴边的葡萄也忘了张口,“都下去吧!” 他挥挥手,两旁女子识趣退下,徐清林端起酒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起身,女子手中红纱飘过他眼帘,带着几分沁人心脾的香味。 徐清林目光痴痴的跟着她的身影,乐声停了下来,女子的舞步也随之一顿,而后转头出了屋门。 徐清林回过神来,地上只留下了一方帕子,绣着栩栩如生的红梅,徐清林捡起帕子小心翼翼的叠好藏入怀中。 一路痴笑着回去。 赵漫语将舞衣换下来,从东边的小门出去,春梢看了看左右,见无人瞧见才松了口气。 “郡主何必自个儿冒险,若是叫人知道了,郡主的清誉可怎么办?” 赵漫语倒是神色坦然,“横竖本郡主也没什么清誉了。” 再说,谁能比她更清楚晏扶卿喜欢怎样的女子? “先别回府了,去晏家吧!”赵漫语吩咐道。 晏扶卿有两日没出现了,不知他查得怎么样了。 马车在汝南王府停下,春梢去敲了门,说明了身份,才有小厮出来迎着她进去。 “郡主请,二公子的院子就在前面了。” 小厮领着路,一边恭敬的说道,转个弯,瞧见来人,小厮忙俯身行礼,恭敬的唤道:“大公子。” 晏扶温? 传言中汝南王府长子,据说才情只在晏扶卿之下,只是性格孤僻,不甚与人打交道,是以都城见过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赵漫语的视线与他对上,男人一袭白色绣着水蓝云纹外衫,清冷中多了一丝温润儒雅。 “长宁郡主。” 他温声开口,声音如玉石相磬,悦耳至极。 真好看! 第26章 嘀咕 “”晏大公子。”赵漫语温笑着,毫不掩饰的目光叫晏扶温的脸有些发热。 他朝晏扶温微微点头,而后快步离开。 “传言只说他孤僻,却从未说过他的模样完全不输晏扶卿嘛!”赵漫语嘀咕道。 他与晏扶卿是两种不同的俊美,晏扶温给人的感觉是干净,似从未踏入尘世半分,晏扶卿则是像身在尘世中而不染尘世,更多的是优雅、叫人琢磨不透。 “兴赵是因为见过大公子的人太少了。”小厮笑着解释,穿过郁郁葱葱的小道。 迎面又见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只是眉头紧皱着,唇自然性向下弯,让她看起来就几分刻薄。 “王妃。”小厮恭敬的行礼。 赵漫语觉得脑仁有些疼,怎么来个晏家,该见的不该见的她都遇见了? 汝南王妃蹙起眉头,不悦道:“这是何人?汝南王府来客,我竟不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当家主母么?” 小厮脸色一白,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王妃、王妃饶命,长宁郡主是二公子的客人,小人便想着不必惊动王妃。” 闻言,汝南王妃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不必惊动?反了天了,一介奴才竟然也敢做起本王妃的主了,来人,将这刁奴给本王妃拖下去发卖了。” “汝南王妃何必如此?”赵漫语开口,目光直视着汝南王妃。 汝南王妃轻笑了声,“你一介小辈也敢如此对我说话?看来,昭阳公主也不怎么会教育子女,竟将你养得这般目无尊长,也好,既然今日遇着了,本王妃便大发慈悲,替昭阳公主好好教育你。” 说完,她嗓音沉了下来,“掌嘴。” 汝南王妃身旁的嬷嬷上前,朝赵漫语道:“长宁郡主,对不住了。” 说完,她扬起手,就要扇赵漫语的巴掌,然而,手还没落下,就被赵漫语捏住,她微微用力。 嬷嬷便痛苦的叫了起来,赵漫语冷笑着甩开她。 “老奴的手……” 自从上回发烧,赵漫语便跟着青崖锻炼了起来,虽没有大长进,对付这个年老体弱的嬷嬷却是轻而易举。 汝南王妃气得脸色一黑,“放肆!” “我看你才放肆!”赵漫语冷声道。 “你!你!你怎么敢如此目无尊长?”汝南王妃指着赵漫语,手微微发颤。 “那得是个长本郡主才尊。”赵漫语淡淡睨着她,“你,配么?” 说着,赵漫语看向跪着的小厮,“你起来,领我去找晏扶卿,这老妖婆不是说要将你发卖了么?正巧本郡主还缺个小厮。” 小厮跪在地上微微发颤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是头一回见着敢这么与汝南王妃刚的女子啊! 长宁郡主是真铁啊!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汝南王妃一气之下不发卖自己了,而是留着他慢慢折磨? 见他不动,赵漫语便直接拽起小厮的衣裳,留下气极了的汝南王妃,身后见不到汝南王妃了,小厮才鼓起勇气道:“郡主,可以松开小人了。” 赵漫语松开他,拍了拍他肩头,“不用怕那老妖婆,若他再敢欺负你,找晏扶卿,本郡主先进去了哈。” 小厮呆,长宁郡主!不是说好保小人的嘛? 松墨院。 赵漫语一进去,就瞧见立在庭院里的人,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男人发觉她的目光,忙恭敬道:“严息见过长宁郡主,公子还要半个时辰才回府,您要不先进去稍坐一会儿?” 赵漫语眯着眼,缓缓点头,视线仍未离开他。 男人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问道:“郡主?您为何如此看着属下?” “本郡主想起来了,你是上回那个影子!”赵漫语又好奇道:“你与晏扶卿不是形影不离的么?他今日怎会留你在府里?” “公子说,郡主今日会来,让属下在府中等郡主 。”严息恭敬道。 “他倒是料事如神。”赵漫语哼了声,大大方方推门进去,在这儿等着无聊,她便将视线转到屋子里。 可这松墨院竟然一个侍女都没有,赵漫语只好拉来了在园子里打扫的丫头。 晏扶卿回来的时候,刚踏进庭院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度让他以为进错了地方。 “公子,长宁郡主在里面。”严息恭敬道。 晏扶卿扶额,他就知道,除了她也没旁人敢如此放肆了。 “来,你输了,该你了。” 屋内的几个女人额头都贴着宣纸撕的长条,赵漫语指着其中一个侍女说着,桌上还摆着叶子牌。 他记得那侍女好像是负责打扫庭院的,赵漫语把她都拉这儿来了,还真是半点儿都不客气。 侍女瞧见他,忙起身,她知晓二公子向来不喜有旁人进他院子,是赵漫语太过热情,又说晏扶卿不在,她才敢来的。 此刻二公子回来了,还抓了个正着,想到这儿,侍女脸都白了。 “你站起来做什么?继续啊!”赵漫语朝她招手,晏扶卿站在她身后,赵漫语并未发觉他。 话音未落,侍女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赵漫语:“……” “下去吧!”晏扶卿淡淡道,侍女才忙起身,连跑带爬的出了松墨院,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罚。 赵漫语抽了抽嘴角,睨了晏扶卿一眼,“瞧你把人家吓的,晏扶卿,我可是在这儿等了你办个时辰,你若没些进展怎么对得起本郡主?” 晏扶卿睨了她一眼,轻笑道:“在下看郡主在这儿等的挺开心的。” “还行吧!”赵漫语自顾到了杯茶,抿了口,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他放下手中的茶,下一刻,晏扶卿的身影就倒了下来。 “晏扶卿!” 赵漫语脸色一变,忙上前与严息一起扶住他,“他这是去了哪儿?怎会受伤?” “公子得到消息,徐清林要与那人见面,想来是遭了算计。”严息将晏扶卿扶到榻上,而晏扶卿的脸色却迅速苍白起来。 赵漫语皱了皱眉,他伤的这个位置虽然不轻,却也不致命,晏扶卿的脸色怎会这般难看? 严息探上晏扶卿的脉搏,而后朝赵漫语道: “长宁郡主,公子受伤诱发了剧毒,属下须得去城外为公子请大夫,还请郡主在属下未回来之前莫要让任何人见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