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吻》 第1章 口罩宝妈 云市。 清晨。 艺术厅南街的雅苑小区。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毫无意外的同时出现。 两人穿着同款的服装，还戴着同款的口罩。 手拉着手，形色略显匆匆，步伐倒是轻盈。 “哟，这不是乐乐妈妈嘛，你们这是？要出去玩吗？” 迎面走过来两个中年女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 一个高瘦，穿着灰白色风衣，一个矮胖，穿着暗黑色风衣。 “白风衣”目光灼灼，非常热情地打着招呼，“黑风衣”则面容寡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目光中的探究毫不掩饰。 陆菲菲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礼貌地点头回应了一声：“嗯，早！” 她的脚步只是暂停了一下，边应着边牵着乐乐继续往前走。 “嗨，等一下！我在早市买了好多水果，给乐乐拿一点儿！” 热情的声音，依旧来自“白风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急切，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 陆菲菲赶紧朝后面摆了摆手，声调拔高道：“不用了，谢谢您！” “干嘛走的这么急，还想着多聊几句呢，好不容易才碰上的。”“白风衣”轻声嘀咕，表情怅然若失。 “黑风衣”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收回审视追随的目光，表情越发的意味深长，情不自禁地问道：“那女人，真有传言的那么漂亮？” “恩，就是可漂亮了！我亲眼见过两回没戴口罩的，比好多明星都漂亮！” “白风衣”来了兴致，“用我女儿的话来说，就那什么．．．国色天香，雌雄．．．莫辨，对对，就这个意思。” “黑风衣”撇了撇嘴，颇为不屑道：“切！戴那么大一个口罩，长得漂亮还怕人看，还是不舍得让人看？” “哎！估计是被男人骚扰怕了吧！”“白风衣”猜测，“反正一年四季总戴着口罩，这两年倒没什么，前几年就有些特殊。” “捂的那么严实，坚持几年也是真不简单，由不得人会多想。” “白风衣”就笑：“所以我们私下里呀，都叫她‘口罩宝妈’。” “口罩宝妈？嘿嘿，别说，还挺贴切。” “黑风衣”话锋一转：“瞧瞧她那身装扮，啧啧，一个女人，头发那么短不说，穿的好像是男装吧？” “哦，肯定是不得已有苦衷的吧，听最早见过她的人说，人家本来是穿女装留长发的，别提多美了，回头率简直爆表，可惜，我没见过。” “黑风衣”挑了挑眉：“照这么说，那还真是‘小区一景’了。” “你刚搬来不了解情况，有时间我再慢慢给你讲，怎么说呢，女人太漂亮麻烦肯定多，小区里不就有人为她寻死觅活的，哎．．．．．．” “那个，老杨他们一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搬走的吧？”“黑风衣”又问。 “可不是嘛，她家儿子那样的条件，按说找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偏偏就对这个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最后也是没办法，稀里糊涂的搬了家。” “我和老杨交集不多，听说他们娘俩因为这个女人，现在可生分了，她好几次都以死来要挟，你说说，这得多闹心！” “就是说呀，幸好我家的是女儿，这要是儿子，想想都头疼，长得漂亮吧倒也不是坏事，关键就是，带着那么大一个孩子．．．．．．” “你们从来没见过孩子的爸爸？” “没有啊，好几年了从没见过。” “黑风衣”表情变幻莫测，冷嗤一声道：“这倒有点意思，自古红颜多祸水，这个肯定也不例外，我是真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呵呵，好奇的可不止你一个，都加在一起，能从云市排到乌市。”“白风衣”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夸张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刚来 ，住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白风衣”的口吻不容置疑，稍一抬头，“哟，一不留神就到家了！一路东拉西扯的还没感觉，聊天时间就是快。” “那是，有我这个朋友，你以后不会无聊的，咱们下午再约！” “黑风衣”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好摆了摆手，兴味盎然的走了。 －－ 树影斑驳的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沐浴着温柔的晨光，边走边聊。 “妈妈，咱们今天的行程还是寺院，孤儿院和养老院，对吗？” “对呀，上次的义务活动多有意思，他们联系我好几次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务必带上你这个‘开心果’”！ “哈哈，你儿子我厉害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低调点！昨天的舞蹈课学得怎么样？感觉累吗？” “呃，主要学的是街舞，我喜欢呀，就没觉得累。” “最喜欢街舞？那以后就练这个？” “行呢！不过，拉丁，爵士，芭蕾，我也想试试，艺多不压身嘛！” “艺不在多而在精，学多了容易样样稀松。”陆菲菲闲闲地提醒。 瞄见儿子又酷又拽的小表情，不由失笑道：“乐乐小朋友，你最近好像有点儿膨胀吧？” “．．．．．．” 乐乐不自然起来，“也没有啦，就是，他们都喜欢看我跳舞嘛，我想着花样翻新．．．．．．嘘！” “哦，再加一点虚荣心，一点好胜心．．．恩？怎么了宝贝？” “妈妈，后面有个人一直跟踪我们，好像越来越近了，鬼鬼祟祟的。” “恩，我知道，这样吧，你去前面健身器材那儿等我，老规矩，别回头。” “．．．．．．” 乐乐略显纠结，声音不自觉的放低，“好的，妈妈小心！”虽有担忧却义无反顾的跑走了。 这个时间段，这条路行人寥寥，陆菲菲早就警觉到后面的异常，这种事情经历了太多，索性也就平常心了。 不知道是个蓄谋已久的还是临时起意的，反正敌不动我不动。 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出发的也比较早，无缘无故的，自然不想在途中被莫名的耽搁，遇到了麻烦，势必要快速地解决掉。 眼看着乐乐跑出去几十米远，陆菲菲特意放缓脚步，把手随意地放进衣兜，暗中拉好拉链，以防手机什么的不小心掉出来。 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身影徐徐靠近，一只手臂已经探了过来，陌生男人开口了：“嗨！在等我吗？才发现我？跟了你快一个月．．．．．．” 陆菲菲充耳不闻，暗中蓄力，待他的手落在肩上，将落未落之际，快速移动身形，迅捷如风，随后，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啊——啊——砰！！！” 夸张的哀嚎，突兀地打破了周围的静谧，钻过风姿摇曳的花草树木，毫无修饰毫无保留地传了出去。 陆菲菲最后临时收了些力道，估计那厮也只是惊吓伴着疼痛，并无大碍。 她居高临下扫了对方一眼，也没仔细去看他的脸，只瞥见一身和她相似的牛仔套装，瞬间烦躁厌恶。 美眸冰冷，面无表情，她抬腿就走，习惯性地从兜里取出湿巾，一边细细擦手一边深深蹙眉。 按理说，这附近心怀叵测，蠢蠢欲动的那些阿猫阿狗们，早已经被“教育”的差不多了。 这个，又是从哪儿溜出来的漏网之鱼？ “啊——嘶——你，你，你给爷——站，站住！” 陆菲菲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还有力气大喊大叫，想来也没什么损伤，摔得还是轻了。 “啊！气死我了！我就是好奇，又没恶意，就是想．．．交个朋友，你个女人，这么凶干嘛！” 交个朋友？没有恶意？近乎雷同的陈词滥调，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 下手咋这么狠，疼死爷了！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怪不得被人抛弃，怪不得没人敢娶．．．．．．” 后面的噪音，陆菲菲已经听不到了。 心底里却不由得拉响警铃，被跟了快一个月，怎么没一点儿感觉？最近的警惕性，是不是太弱了．．．．．． 她快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轻松愉悦地跑到儿子身边。 弯下腰眉眼含笑地抱了抱儿子，轻抚了几下小家伙的后背，然后牵起他的小手继续前行。 “乖，没事了，宝贝这次表现不错，跑的非常快，记住，以后也要这样！”陆菲菲边走边由衷地夸道。 “妈妈，我．．．．．．”乐乐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是不是没听话，又偷偷观战了，恩？”虽是疑问，但已笃定。 “好了，别担心了，就是一些无聊的人，现在不是已经越来越少了嘛！” 她还在温言软语，哪知。 “妈妈，你刚刚简直太帅了！竟然一招制敌！” “．．．．．．” “那个倒霉蛋，昨晚肯定没做好梦，今晚还得噩梦升级！” “．．．．．．” 陆菲菲一时呆怔，下意识道：“儿子，刚刚情况有点儿特殊．．．．．．” “我知道呀，一跟踪狂，教训得好，妈妈帅爆了！哈哈哈哈．．．．．．” “．．．．．．等等！乐乐！站住！” “妈妈，你太可爱了！你来追我呀！” “．．．．．．” 第2章 心驰神往 乐乐的一反常态，令陆菲菲倍感意外。 儿子这次非但没有害怕，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儿．．．．．．兴奋？ 陆菲菲心下狐疑，全神贯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亲生的儿子。 她没有看错，儿子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惧色，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相反的，还有那么一丢丢雀跃和激动，陆菲菲的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是她的儿子突然间长大了吗？还是骨子里凭空多了戾气？又或者，是她“身教胜于言教”，带歪了儿子？ 岁月流转，耳濡目染，她这个“暴力妈妈”，难道无形中还激发了儿子的尚武精神？ 陆菲菲思维有些跳跃，男孩子有尚武精神是好事，这一点难能可贵，不但不能打压，还应该赞赏和提倡，未来才有胆量有魄力有担当。 放眼当下，荧屏内外大街小巷，女里女气阴柔孱弱的娘炮美男，貌似越来越多，着实令人不喜，让人担忧。 可是乐乐．．．．．． 她正琢磨着，从哪个角度切入，才能正确地引导儿子，乐乐先一步开口了。 “妈妈，给我报个跆拳道班吧？” “哦？！突然就想学跆拳道啦？” “早就想学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已经四岁多了！” “呵，我咨询过了，五六岁才是学跆拳道的最佳年龄呢！” “妈妈，你宝贝儿子这么高，体质又这么好，没问题的！” “不行啊，年纪还是太小，对危险的估计不足，自我保护也不够．．．．．．妈妈不放心。” 陆菲菲从和颜悦色已经切换到不苟言笑，无论眼神和口吻，没有一丝松动。 她也奇了怪了，小家伙最近的兴趣点，好像越来越多了，时不时心血来潮，执着地要求学这学那．．．．．． 她不了解别家的小孩儿是什么状态，想当然地以为，几岁的小奶娃，不是撒欢疯跑更开心吗？ 她的儿子，是不是太“成熟”了一点？ 心，突兀地一沉，隐隐泛起一丝疼痛。 乐乐显然失望透顶，只管机械地迈着小腿，好半天都没再出声。 陆菲菲暗中观察了一下，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小不点儿，此时此刻，不言不语，从头到脚，竟是形容不出的落寞．．．．．． 她最怕儿子这个状态了，心不可控的一软，所有坚如磐石雷打不动的原则，在这一瞬间立马荡然无存，烟消云散。 她抬手轻轻地搂过儿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乐乐乖乖地背靠着妈妈，口罩隐藏下的稚嫩小脸，笼罩的阴云快速地隐去，唇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他知道，他又一次“得逞”了！ 他的“演技”，好像越来越好了，妈妈明显已经动摇了。 可是，还得继续演下去：“妈咪，儿子不懂事，不学了。” 陆菲菲无奈妥协：“实在想学的话，先简单参与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妈妈最好了！”乐乐马上欢呼雀跃，“您相信儿子，一定会特别特别小心的，绝对不让自己受伤．．．．．．” “好啦，其实，我原计划让你七，八岁再学的。” “就现在吧，我超级想学，七，八岁就太晚了。” 陆菲菲继续苦口婆心：“要时时刻刻记得，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 乐乐也是无比的郑重其事：“记住了！时刻注意安全！多谢妈咪！” 儿子得偿所愿，终于开心了，陆菲菲也随之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寺院门口，因为来的很早，本就清净的地方越发清净。 偶尔才见几个身影，间或几声鸟鸣，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气，虽然清清浅浅却足够心悦神怡。 陆菲菲自觉地放轻脚步，开始认真地上香， 跪拜．．．．．． 她有板有眼，一路庄重地完成了所有的仪式，静默良久，才牵起儿子的小手右绕三圈，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开。 期间，乐乐一直安安静静的，有样学样，乌溜溜的大眼睛明亮闪烁，但细看之下，分明多了几丝淡淡的迷茫。 距离寺院很远了，乐乐还在不停地回望，谨慎地问道：“妈妈，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 陆菲菲神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笑了，慢悠悠道：“是啊，有故事，等你长大了，妈妈讲给你听。” 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耐心地描述，如果没有那次，命中注定的安排，他们的母子关系，恐怕就不存在了．．．．．． 乐乐懵懵懂懂，虽然充满好奇，但却懂事的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行程充实而温暖，先是孤儿院，再是养老院。 每到一处，总能遇到几个相熟的面孔，尽管来自四面八方，相互之间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却不妨碍彼此之间的默契，前呼后应的配合。 陌生的人们，自发组织，自愿付出，心性比较单纯，目标相对统一。 捐款捐物也是力所能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重要的就是一份心意。 陆菲菲的空闲时间不是太多，因此格外重视这样的机会，每一次参与都全心全意，一来二去的，多了责任感的同时，也获得了踏实感。 她虽然帮忙做了很多事，体力也有些透支，但身心却是非常愉悦的。 若论“辛苦”程度，乐乐小朋友也当仁不让，结果自然“身心俱疲”。 使命感一来，小口罩一摘，俨然一个“发光体”，走到哪儿都是核心。 无论小伙伴，还是老朋友，一律奉献出满满的热情，陪玩陪聊陪唱陪跳陪开心，状态非常在线。 简直用尽浑身解数，毋庸置疑，收获了一大波忠诚的粉丝。 陆菲菲无声地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也感到满满的欣慰。 回来的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动作迟缓地下了车，照例手牵着手，走的慢慢悠悠，都累得不太想说话。 走了一小段，陆菲菲摇了摇乐乐的小手，说：“宝贝，今天表现不错，妈妈要给你一个奖励，想要什么？” “要跆拳道，周一报名。”乐乐想也不想的回答。 “．．．．．．”又来了，陆菲菲失笑，“这个已经同意了，其他的呢？” “什么都不要，只要跆拳道！”乐乐眼神坚定。 “这么热衷学跆拳道，什么缘由？”陆菲菲问。 “当然是保护妈妈！”乐乐疲惫的小脸难掩傲娇，嗓音略带沙哑，“还有，还有那些，老弱幼小！” “．．．．．．” 陆菲菲心神一震，半晌后，她不由得转了个角度，弯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精气神渐渐恢复了些，暖暖的阳光跟随过来，如数洒在他的身上。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的儿子，她的亲亲宝贝，在这一瞬间，闪闪发光！ 内心百感交集，情难自抑，一个骄傲的吻，温热地印在乐乐白净的脑门上。 回到家后，一大一小各自清清爽爽的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乐乐坐在沙发上玩拼装，陆菲菲在厨房准备晚餐。 她做饭一向认真而讲究，宝宝正在长身体，每一餐都不能马虎，久而久之，竟练得一手好厨艺。 晚餐照例丰盛而可口，两人开开心心地吃完，在吃餐后水果时，陆菲菲提议：“宝贝，明天上午，想不想去游乐场？” “想！”乐乐一秒都没犹豫，双眼放光，心驰神往。 陆菲菲笑，温声道：“好，那，咱们再看会书，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好的，妈妈！” 等真到了睡觉时，乐乐在他的小床上开始来回翻滚，似乎毫无睡意。 陆菲菲只好过来轻声拍哄：“宝贝，安静点，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乐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宝贝？有什么心事儿？”陆菲菲轻声询问。 “恩．．．也没有，好像有．．．”乐乐哼哼唧唧的，欲言又止。 陆菲菲想笑，“什么事儿？说来听听，看你这样，还要失眠？” “．．．．．．妈妈，我，我突然想陈熙叔叔了。” 乐乐边说边把头埋进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 陆菲菲沉默了，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机械地拍着宝宝的后背，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那双望向虚空的美丽眼眸，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第3章 价值连城 京市。 高科技型的办公室，低调不失奢华。 简约充满设计感的几何图案，别具匠心的运用，彰显着空间格局的大气，同时也多了些许神秘。 天蓝色精致的落地窗帘，在办公室门打开的同时，缓缓地自动拉开，京市的全景便可一览无余，万家灯火，美轮美奂的夜景尽收眼底。 倾泻而下的暖黄灯光，让这个空旷，整洁，静谧的环境多了几许柔和。 一面墙的书柜里，摆满了名目繁多的书籍，涉及到方方面面，互联网，房地产，金融，影视，酒店，旅游．．．．．． 十余盆硕大的绿植，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生机盎然的刷着存在感。 欧阳东泽静静地伫立窗前，面沉似水，紧蹙的眉头，摆明了他的不能释怀。 “笃－笃－笃”，随着敲门声，特助张弛走了进来，刚毅的脸庞不再是平素紧绷的模样，有了不言而喻的轻松。 “老大，刚刚得到新的线索，那个旅行社的负责人从监狱出来了！” 欧阳东泽英眉一挑，“哪来的消息？不是判了１０年？这才５年。” 上次查到他那里，线索就被迫中断了，后来就听说已经进去了。 那个人渣利用旅行社的便利条件，几年来多次伤害年轻女性，天道轮回，终食恶果。 “消息可靠，但不清楚具体原因，反正不太可能是立功减刑，多数是走的旁门左道，总之是出来了。” 张弛简短捷说，“这些暂时不管，之前线索不是断了吗？接上了，那个酒店８０９房间，已确定是那个败类开的！” 欧阳东泽瞬间收起散漫的神色，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弛。 张弛表情僵了两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老大这目光，有点骇人。 语速加快道：“旅行社那天入驻的成员又都一一核查了一遍，那个团一共２０多人，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儿没有入住记录！” “什么意思？漏掉了一个？”欧阳东泽心底一沉。 “对，那个女孩儿可能就是关键！她那年刚刚大学毕业，据说特别漂亮，同团的人对她印象都特别好．．．．．．” “说重点！！！” “哦，奇怪的是，就在旅行结束的前一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再无音讯！” “再无音讯？！几个意思？！” 欧阳东泽的感觉非常不好，神色变得忽明忽暗，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自持，语气急切而焦虑。 “别急，倒也不是太不好的消息，就是说，从那以后吧，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多人再也联系不上她。” 欧阳东泽双唇紧抿，双手紧握，垂眸不语，思绪纷飞．．．．．． 五年了！整整五年！ 他要找的人，会是她吗？ “老大，老大？咱们得重新捋一下，这次你不能回避，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策略需不需要调整。” “．．．．．．”欧阳东泽眉峰紧蹙，无声默许。 “那次原本安排的房间是８０８，对吧？你当时醉的厉害，我搀着你在走廊左摇右晃，一没留神撞到了一个人，你还有点印象吧？” “．．．．．．恩。” “你那次醉的着实邪门，我当时担心的要命，又生气的发疯，那些老家伙，明摆着欺负你年轻。” “挑重点！！！” “恩，就撞那一下，力气也没多大，两张房卡都掉地了，要我说，那个胖子也真够虚的，典型的酒囊饭袋．．．．．．” 欧阳东泽往后一靠，嫌弃道：“还能再啰嗦一点吗？” “老大，细节！细节很重要，我当时手忙脚乱，手机偏偏还响个不停，赶紧捡起一张房卡递你手里，就忙着接电话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欧阳东泽插了一句。 “对对，房卡搞错了，那个胖子也不正常，慌里慌张捡起卡就溜掉了，我记得你拿卡刷了两次，一个门没开，又刷的另一个。” “那人就是．．．．．．”欧阳东泽不屑多说，结论显而易见。 “对！那厮的房间号就是８０９，而房间里的女人，是他特意给自己安排的，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张弛越说越兴奋，意识到什么，正了正神色道：“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哦不，百分百就是那谁了，阴差阳错啊．．．．．．” 感慨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即一脸八卦：“苍天有眼呐，幸好进那个房间的人是你．．．．．．诶，老大，那个谁，是不是真的特别漂亮？” “．．．．．．”欧阳东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张弛故做委屈状，不肯轻易放弃，冒死追问道：“你看仔细没呀？她身材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那可是你的第一次呀！” “．．．．．．”欧阳东泽举起手机，下一秒就要扔过去。 “我是真的关心你嘛，千金难买的第一次啊！” 张弛边说边跑，不吐不快，不死不休。 “对了，好像不只是第一次，还是唯一的一次，天呐！堪称价值连城！” 张弛今天格外“话痨”，跑到门口了还不忘唏嘘感慨，不想走也不敢留，万般无奈之下，不情不愿地开门消失。 “．．．．．．” 欧阳东泽实在无语，也没心情理他，只是重重地把手机甩在沙发上。 关于那天，他做梦都想记得更清楚一些，可是，该死的！！！ 不知道那群人中，哪个心怀叵测笑里藏刀的，居然敢跟他搞小动作，往他的酒杯里放东西！ 导致他对那一夜的荒唐行径，由始到终都模糊不清。 直到天亮醒来，惊觉房间里不同寻常的一切，才后知后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当时失望透顶，脸色铁青，居然有人敢挑战他的底线，是欺负他年轻吗？ 意识虽然醒了，可头部还有些晕乎，四肢也有些发软，他呆呆地静坐半晌，努力地梳理整个事件．．．．．． 不经意间偏头，蓦地发现：床头枕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串玉石手链！ 再凝神细看，的确是一串原石籽料手链，品质上乘的和田玉，玉质比较温润，色泽极为柔和，竟是非常雅致。 他眯了眯眼，探过手臂轻轻地拿起来，放在掌心端详了数秒，几乎没有犹豫，把手链小心地装进兜里。 欧阳东泽简单收拾了一下，快步走出了酒店，面对灿烂的阳光，他却一脸的阴霾！ 那次考察团一共１０余人，除了张弛以外，同行的都是比欧阳东泽年龄大许多的公司高层。 开始大家照例有说有笑，后来才感觉气氛不对，他们发现，昨天还温和有礼的年轻人，一夜之间竟换了副面孔，疏离冰冷，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欧阳东泽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众人心中各种猜测，但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说话行事更加谨慎。 除了张弛和那个迄今为止还没查到的始作俑者，大概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弛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晃悠，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机，刚才没聊出个所以然，他夜不能寐，歪了歪脑袋，嬉皮笑脸地返了回来。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试探着开了口：“老大，我在想，如果你当时进的是８０８，会是什么情况？” 欧阳东泽扫他一眼，平静道：“查一下那晚进入８０８的是什么人，还有，当时负责安排房间的又是什么人，尽快落实吧！” “ok，老大，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张弛来了兴致。 欧阳东泽：“还需要做两件事，第一，那个酒店那天在岗的所有员工，一个不落的全部核查一遍，离职的也不放过！ “恩 ！还有呢？旅行社那个人渣？” “对！你亲自带人上门，问清楚他那晚有没有进入８０８，具体都什么情况，必须让他说出全部实情，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得令！我马上安排！”张弛挺直脊背，恨恨道：“那个在酒里做文章的家伙，也一并揪出狐狸尾巴！” 前期线索突然中断后，就没分出精力再去追究那些细节。 如今想来，曾经看上去颇为正常的一些轨迹，恐怕都有些扑朔迷离。 欧阳东泽习惯性的捏了捏眉心，张弛太熟悉他这个动作了，老大已经疲倦，需要稍事休息，他无声地摆手利落地离开了。 作为特助，他自然心疼欧阳东泽。 想当年，那个雄才伟略，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潇洒的离开校园，热情的沉浸商海，只是短短几年，就已脱胎换骨，如此老成持重。 这些年，时常跟在欧阳东泽身边，亲眼目睹了他所到之处，哪怕很随意的一次亮相，都免不了被众星捧月般围绕赞叹。 他也与有荣焉，只是，他比谁都深谙他的付出和辛苦。 怎么可能事事都天遂人愿，总会有一些事情身不由己。 就比如，追查那一年的那一晚，起起伏伏，波波折折，到如今真相也没完全浮出水面。 他还有的忙，有几件事必须加速落实！ 这，可，是，欧，阳，东，泽，几，年，来，的，心，结！ 困扰了他这么多年，才有了新的线索，无论什么结果，都必须核查的清清楚楚，整理的明明白白，否则，太特么的讽刺！ 不仅涉及到一个一无所知的神秘女人。 还有，那个暗中设计操控的幕后黑手！ 第4章 夜不能寐 第二天，乐乐起床比妈妈早，蹦跶着过来炫耀。 陆菲菲头脑昏昏沉沉的，很努力才睁开了眼睛。 摸了摸儿子帅气的小脸儿，心道：你是睡得香甜，老母亲几乎彻夜无眠。 挣扎着起床，做好了早餐，两人快速地吃完，她特意补了杯咖啡。 接下来各自换好衣服，收拾必备的东西装包，准备出发去游乐场。 “笃－笃－笃”隐约传来敲门声，陆菲菲偏了下头，有些纳闷。 乐乐反应快，“哒－哒－哒”地跑了过去，习惯性地拎了个小凳子站上去，非常警惕地从猫眼朝外看了一眼。 然后惊喜的喊道：“妈妈，是陈熙叔叔，陈熙叔叔回来了！” 边喊边迅速地把门打开，陈熙笑着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地摸了摸乐乐的脑袋，然后把他抱了起来，视线定格在陆菲菲身上。 “回来了？乐乐说你出差了。” 陆菲菲笑着招呼，心中暗暗称奇，乐乐昨晚才说想他，他今天一早就过来了，他俩还真有默契。 “嗯，提前结束了，回来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你们。” 陈熙说的轻松自然，暗中却竭力地平复着心绪。 殊不知，他刚下飞机不久，和过来接他的助理简单交代了几句，把登机箱往车上一放，就让助理自己回去了。 招手打了个车，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只想尽快见到他们。 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思念日益加剧，看不见她的这些日子，过得可谓混混沌沌，毫无生机，几乎夜不能寐。 三年了，就是一块冰，也该融化了．．．．．． “陈叔叔，你想我了吗？” “当然，非常想，你想我了吗？” 陈熙坐在沙发上，乐乐坐在他腿上，两人“互诉衷肠”。 陆菲菲递过来一杯茶，端过来一个果盘，想到了什么，问了声：“这么早，还没吃早餐吧？” “在飞机上吃了点儿，不饿。”陈熙温声道。 话音刚落不久，面前就出现了一杯牛奶和几块甜点。 “陈叔叔，先吃点吧，你能来真好，昨晚还跟妈妈说想你了。” 陈熙心中一软，低下头，在他柔嫩的脸蛋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乐乐缩了缩，忍不住笑，“啊！陈叔叔，好痒，哈哈哈哈哈．．．．．．”顺势溜了下来，靠在一边。 陈熙是真喜欢这个孩子，曾不止一次的想，这要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简直有点“爱不释手”。 不过，既然是她的儿子，他也可以当成自己的儿子。 陈熙端起牛奶，喝了，又取了块点心，吃了。一抹香甜充斥着口腔，慢慢地滑到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非常的舒服。 “你们准备出去玩？”直到此刻，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对呀，陈叔叔，我们一会儿去游乐场，你想不想去？”乐乐盛情相邀，眼神充满希冀。 陈熙只迟疑了一瞬，便爽快地点头：“可以呀！” “太好啦！谢谢陈叔叔！你最好了！” 陆菲菲赶紧出声制止：“乐乐，你要懂事，陈叔叔很忙的，不能随便浪费人家的时间。” 又对陈熙说：“你刚刚回来，旅途劳顿，好好休息，谢谢你来看我们，不能再打扰了！” 陈熙和她目光两两相对，柔声道：“没关系，真的不累。” 自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疲惫，全部一扫而空！ 不想再听她拒绝的话，陈熙果断站了起来，牵起乐乐的手，笑着说：“咱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 “好啊！现在，立刻，马上！”乐乐原地起跳，手舞足蹈。 “今天沾你的光去游乐场，叔叔要谢谢你，想不想要个礼物？” “啊？还有礼物？这么幸福的吗？” 陈熙 微笑，领着他来到门口，快速打开之前放下的包装盒，乐乐一看，兴奋的直拍手：“哇！乐高哎！迪士尼小火车！太棒了！谢陈叔叔！” “不客气，乐乐喜欢就好。”陈熙由衷的高兴，这个又软又萌的小家伙，总能轻易地抚慰人心。 陆菲菲瞧着他俩热络的互动，哭笑不得，明显在故意冷落她，把她当透明人，是在怪她之前的阻拦，有点煞风景。 看到礼物，想到价格，陆菲菲更加无力，“这多不好意思，陈熙，你不该这么宠他，都给他买好多玩具了．．．．．．” “说什么呢？乐乐开心我也开心，一个玩具而已，别放心上。”陈熙轻描淡写，不希望她总是这么客气。 看儿子那么激动，陆菲菲也不忍心说太扫兴的话，算了，今天儿子最大，只是，辛苦了陈熙。 没耗时太久，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游乐场。 乐乐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欢声笑语心飞扬，陈熙的欣然加入，小家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美的冒泡！ “哇！快看，快看那一家三口，颜值好高好温馨哎！” “哦？真是哎，看那个宝宝，好酷好萌，真想抱抱！” “那个男的蛮帅，女的是真美，就是看着有那么点冷。” “你说那个是女的？太帅了吧，明明就一帅哥好不好？” “．．．．．．” ．．．．．． 八卦的声音时远时近，此起彼伏，陆菲菲习以为常，看着儿子顾盼神飞的模样，明显比每一次都开心。 她知道，儿子很渴望这样“一家三口”的出行方式，以前来这玩儿的时候，儿子总会时不时的去关注那些一家三口。 尽管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眼睛里闪烁的诸多内容，陆菲菲怎么可能看不懂？ 但有些事，她也有苦难言，有心无力，儿子从小缺失的父爱，是她无论怎么做，做多少都弥补不了的。 陆菲菲努力按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感激的话脱口而出：“乐乐今天特别开心，谢谢你，陈熙。” 陈熙弯起唇角，无奈道：“这么喜欢说谢，你说的不累，我听得也累了。” 一路听着那些肆无忌惮的议论，他第一次觉得，八卦什么的好像也没那么讨厌，非但不介意，反而感觉还挺好。 尤其是听到那些人说“一家三口”！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 右手在衣兜内呆了好久，用力地捏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几近汗湿。 给乐乐买礼物，向来轻松随意，如今给她礼物，仍旧鼓不起勇气。 他怕了她的各种拒绝，每一次都很受伤，可也因此，更加心疼她。 那么完美无瑕的她，只要肯点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她总是在摇头，难道注定拘泥止步，徘徊不前吗？ 他有些不甘心。 他还想再试试。 陈熙做好心里建设，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于是，状似无意地开了口：“乐乐活泼好动，多参与户外活动对身心健康都好。” “是啊，我也意识到了，你看他多高兴。”陆菲菲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平时陪他出来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我以后尽量抽时间多陪你们出来。”陈熙试探道，语气真挚坦诚。 陆菲菲笑着摇头：“怎么好意思给你添麻烦，我尽量协调好时间吧。” “我求之不得啊，刚刚他们不是还在夸咱们“一家三口”嘛，我做梦都希望变成真的，菲菲，你不想吗？” 陈熙看似说的云淡风轻，口吻半真半假，近乎玩笑，实则紧张的要命。 “．．．．．．” 陆菲菲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这里，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接不上话，下意识地偏头看他，猝不及防地与他饱含深情的目光相撞！ 她的面部表情，恍惚中有了一丝丝微妙的松 动，陈熙心中瞬间一喜！ 可是，变化仅在须臾之间，转瞬即逝，再仔细看时，早已恢复如初。 紧接着，很官方的笑容，完美地呈现了，很好地掩饰了那一抹情绪。 陆菲菲缓缓地摇了摇头。 再一次被拒绝，尽管早已在意料之中，陈熙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痛。 他不想就此放弃，再接再厉道：“我们一家三口，看起来多么完美！乐乐需要陪伴，你也需要依靠，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陆菲菲静默良久，仰头望了望天，问：“陈熙，你去深城出差，那儿的天气怎么样？” “恩？天气．．．．．．” 陈熙忽地就笑了，笑容里说不出的苦涩，抓着礼物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衣兜。 他想和她谈感情。 她却和他谈天气。 第5章 锲而不舍 陆菲菲强自镇定，内心却愧疚不已。 对陈熙，她永远心存感激，不是不懂他的心意，而是不能接受。 他一天之骄子，出类拔萃。 而她，是谁？ 一个随时随地被审视，被质疑，被猜测，被轻视的单亲妈妈．．．．．． 明里暗里已不知拒绝了多少次，他却始终锲而不舍，不肯离去，她再也不忍心说太重的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乐乐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陈熙的存在，陆菲菲始料不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顺其自然。 纠结矛盾的同时，也鄙视自己的私心。 为了儿子，她在原则面前一次次做出妥协。 陆菲菲只好暗暗地寄托于外力，希望出现一个什么契机，能够毫发无伤的劝退陈熙。 察觉到他的失神，她心下不忍，为了缓解不尴不尬的气氛，她主动打破沉默：“你这次学的哪方面，和音乐有关吗？” “．．．．．．哦，不是，是管理。”陈熙慢半拍回道。 “妈妈，陈叔叔，我想乘坐摩天轮，可以吗？” 乐乐一直活跃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这时突然跑过来请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那个太高了不安全，儿子，咱们换一个．．．．．．”陆菲菲看着耸入天际的摩天轮，心里有点慌。 陈熙愣神了两秒，爽快地同意：“好！我陪你去！” 他不想让乐乐失望，尽管他有些．．．．．．恐高。 “陈叔叔威武！女生胆子小，咱俩男子汉，绝对没问题！” 乐乐煞有介事地说完，拉着陈熙，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 “．．．．．．” 陆菲菲失笑，慢悠悠地跟着，还好这会儿排队的人不算太多，乐乐大摇大摆，神气活现，看样子就知道“蓄谋已久”了。 如果今天没有陈熙，儿子肯定又失望一次。 陆菲菲胡思乱想，心中惆怅，习惯性的摸出口罩戴上，隔绝了四面八方飘来的目光，也遮挡了自己莫名的情绪。 儿子和陈熙已经排到了，正在向她挥手，她也挥挥手。 “哎哎，刚刚那个男人领着萌娃，父子俩颜值爆表！” “可不，简直就是极品，我盯着看了半天，太暖了！” “那儿还有一位，看不出帅哥还是美女，也贼养眼！” ．．．．．． 陆菲菲蹙了蹙眉，还好有口罩，之前聊天不方便戴，现在自在多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追随着摩天轮，心里七上八下，直到看到一大一小终于现身，她才松了口气，迅速地迎了上去。 乐乐神采奕奕，小脸红扑扑的，陈熙却有些萎靡，脸色不正常的苍白。 陆菲菲有点担心，“陈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想到了什么，又问了句，“你是不是恐高？” 陈熙很不好意思，脸色瞬间红了几许，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不严重，没事儿。” 陆菲菲心中触动，明明恐高，还要陪乐乐冒险，这男人真的是．．．．．．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快速地取出纸巾，轻柔地帮他擦汗，心中感念他对乐乐的屡屡付出。 陈熙僵直着身体，默默地接受她的照顾，看着女人温柔的眼神，想着她关切的话语，感受她体贴的动作．．．．．． 他原本空旷寂寥的心，又充实温暖起来，似水的柔情层层叠叠的将他包裹。 “什么？陈叔叔恐高？真的吗？哈哈哈哈哈．．．．．．” 乐乐毫无心机地大笑起来，“咱们三个，我最厉害！妈妈胆子小，陈叔叔恐高，本帅哥啥都不怕！” 陈熙：“．．．．．．” 陆菲菲：“．．．．．．” 只见陈熙，苍白的脸色以光速变红，身形微晃了下，紧接着往前 一倾，就扑到陆菲菲的肩上．．．．．． 陆菲菲吓了一跳！顷刻间无所适从，手忙脚乱，这是，恐高后的反应？ 刚刚，莫非是在强撑？好在只是把头靠在她肩膀，并没有把全身重量都压过来，否则她也支撑不住！ “陈熙？什么感觉？晕的厉害吗？我带你去那边坐会儿。” 她不得已伸展双臂抱扶住他，引领着向前，坐在不远处的休闲长椅上。 乐乐吓懵了，原来恐高这么可怕，陈叔叔脸色又白又红的，明显不正常，刚刚还在大笑的他，这会儿快要哭了。 “妈妈，陈叔叔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不知道呀，等等看看，不行就去医院。” 感受到母子俩这般惊慌失措，陈熙开始后悔，表演得有些过了！ 原本是有些不舒服，可是缓了一会儿，又被体贴照顾了半天，早已经好了，就是被小家伙嘲笑，还是多少有些窘迫。 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假装晕了，顺势靠在女人的肩上！ 此刻，他很想马上抬起头来，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 可是，又实在贪恋女人此刻的温柔，索性就多坚持了一会儿，心中暗暗咒骂自己，卑鄙无耻！ 在长椅上已经坐了一小会儿，他依旧双目紧闭，暗暗地嗅着女人独特的体香，心醉不已。 他多么希望时光就在这一刻停止，他第一次和她如此亲近，原来感觉这么美好，简直心旷神怡！ 可是，再继续演下去，母子俩会被吓坏，实在于心不忍，只好缓缓地把头抬起来，眼睛慢慢睁开。 他看到，女人神情紧张，满眸焦虑，乐乐眼圈泛红，快要哭了！ 不由得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他在干什么？该死的！ 面上却还要装的脆弱，“没事了，已经好了，别担心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又摸了摸宝宝的头。 女人和孩子都开心的笑了，他也附和着笑了，暗忖，偶尔做一次坏人，感觉似乎还不错。 “陈叔叔，我以后再也不玩摩天轮了，我不知道你恐高，对不起。”乐乐蔫蔫的道歉。 “没关系，叔叔这两天没休息好，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别往心里去，走，咱们去玩下一个！” 他利落的抱起乐乐，看了陆菲菲一眼，“走吧，再玩一会儿，难得出来。” “你真没事了？”陆菲菲仍然心有余悸。 “真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陈熙举高乐乐原地转了几圈。 “哈哈哈哈．．．．．．真好玩，陈叔叔你太棒了！”乐乐笑声朗朗。 她开心地笑了，一时间眸光潋滟。 他也跟着笑了，一时间心神激荡。 “如果能换来你如此的柔情，我愿意再陪乐乐乘坐一百次摩天轮！不，一千次乃至一万次！”陈熙在心里说道。 接下来又玩了几个项目，旋转木马，碰碰车，激流勇进．．．．．．一直都是陈熙陪着，陆菲菲乐得围观，拍照拍视频。 乐乐基本想玩的都玩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叫停了。 在附近的烟雨江南解决了丰盛的午餐，玩的开心，消耗也大，三个人都吃的很美很香，陆菲菲抢先买了单。 三人悠闲的散着步，路过一家品牌男装店时，陆菲菲走了进去，转了一圈，选了一套西装，两件衬衫，两条领带，喊陈熙试穿。 陈熙愣怔，随即惊喜，她这是要给他买东西？幸福来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随即快步走过去，震惊于她的大手笔，感动之余，却坚持只拿了一件衬衫，其余的都原样放下。 她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东西，有一样就足矣。 结账时，店员一脸羡慕的神情，和陆菲菲说悄悄话：“你老公可真帅！你儿子好可爱！” 她懒得去解释 ，礼貌地笑了笑，回道：“谢谢！” 他见她没否认，非常开心，抱着她买的衬衫，像抱着世间至宝．．．．．． 接下来没什么节目，就是回家休息，乐乐玩的太累了，打了个招呼回到卧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熙知道，任务完成了，他也该走了，可实在舍不得，还想多坐会儿。 陆菲菲泡好茶，坐在他对面，示意他喝，顺便问了句：“你之前说，去学的管理？” “算是吧，前段时间，我爸身体不是太好，准备让我接管家里的生意。”陈熙神色落寞，苦笑道：“可你知道，我只对音乐感兴趣。” “．．．．．．” 也因为音乐，才机缘巧合与她相识。 他真感谢那个盛大的晚会，让他遇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她，每每想起，还是会热血沸腾！ 记得那次他钢琴演奏，掌声雷动，她跳了段舞蹈，惊艳四座。 于是，他被深深地吸引，开始苦苦地追求，然后屡败屡战．．．．．． 陆菲菲从未回应，态度一直淡漠疏离，他理解她的排斥，也明白她的顾虑，可除了怜惜就是心疼，拿不起也放不下。 直到今天，彼此之间莫名亲近了许多，相处的氛围，也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她请他吃饭，还给他买东西．．．．．． “砰－砰－砰－砰”，安宁的环境，突兀地响起敲门声，急切而粗重。 两人均是一愣，陈熙率先起身，主动走过去开门。 把门打开，他瞬间惊呆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6章 来路不明 陈熙愣怔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妈？！你怎么来这儿了？”他的声音都是飘的。 “我怎么来这儿？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饱含怒意的声音充斥耳膜。 陈熙放低姿态：“妈，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陪你和爸爸。” “你心里还有我和你爸？出差回来连公司都不去，直接跑到这个女人这里，像什么话？” “．．．．．．” 陆菲菲听着感觉不对，来到门口，“怎么回事？” 陈熙温声道：“是我妈妈，菲菲，改天再来看你，我先走了。”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哪知妇人推开他，大踏步跨了进来！ 高昂着头斜睨了陆菲菲一眼，又扫描了一下她的住所，满脸的嘲讽。 她倨傲的神态，让陆菲菲很不舒服，但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哼，我本来很好，一见到你，立马哪哪儿都不好了！”妇人冷冷道。 陆菲菲：“．．．．．．” 陈熙语带商量：“妈，我陪你回去吧，是我来找菲菲有事，别冤枉人家。” “冤枉？！没有她，你能三年时间不谈恋爱，那么多的联姻，你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全部回绝！” 妇人越说越气，声音尖锐，五官都开始扭曲了。 “莹莹追你几年了？恩？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居然这么没品味！” 陈熙脸色瞬间冷了，“在我眼里，菲菲就是最好的，那些女人算什么！” “你真是昏了头了！咱们什么家庭？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又这么优秀，竟然会喜欢，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妇人彻底恼了，抬手一指陆菲菲：“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奥，对了，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对不对？” 陈熙烦躁制止：“妈，你别再胡说了！咱们回去，别打扰人家了！” 陆菲菲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那句“来历不明的儿子”戳得她心中滴血，疼的她一阵晕眩！ 她刚刚还在细思所谓的“品味”，紧接着又砸过来一个“来历不明”，她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稳住心神。 妇人声调更高了：“我胡说？好好的女孩子你不喜欢，偏偏喜欢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你是准备气死我！” 吼完陈熙，转头瞪向陆菲菲，横眉立目道：“你！也有点儿自知之明，离我儿子远点儿！否则，我绝不客气！听见没有？” 陆菲菲双眉紧蹙，神色冰冷，攥了攥拳，正欲开口．．．．．． 就听“砰”的一声，随着门被打开，传来一声怒喝：“老太婆，你给我滚出去！！！” 陆菲菲：“．．．．．．” 老太婆：“？？！！！” 陈熙：“．．．．．．！” 怒吼的是一道童声，尽管声音非常的稚嫩，可是气势却很足！ 喧嚣了半天的客厅，瞬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乐乐喊完，甩着小胳膊，迈着小短腿，昂首挺胸地走到妈妈身边，双脚摆开，双手叉腰，护在妈妈面前。 随即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怒怒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陈熙动了动唇，想要过去抱抱他，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不适宜做任何亲近他们母子俩的事，以免他妈妈继续迁怒他们。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拉起他妈妈的胳膊，半扶半推着想要快点儿离开这里。 陆菲菲出声了：“乐乐，没礼貌，给老人家道歉！”毕竟那是陈熙的妈妈。 乐乐第一次不听话：“我不！！谁让她欺负妈妈，是她的错，她先道歉！” 妇人着实懵了半晌，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冷嗤道：“这就是那个孩子？啧 啧，可惜了，有人养没人教，到底还是太野蛮。” 乐乐跺脚喊：“赶紧出去！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没资格说她！” “抱歉！孩子小，不懂事。”陆菲菲声音无波无澜，“别怪陈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不再联系，请吧！” 边说边走上前去，用力把门拉开的大一些，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光扫到那件衬衫，快速地拿起来递到陈熙手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陈熙，一直以来，谢谢你，东西收好，别再见面了！” 陈熙：“．．．．．．”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机械地接过衬衫，紧紧地抱在怀里，脑海里只飘着一个声音：这是她送的礼物！ 妇人不虚此行，心中得意，临了，还不忘盛气凌人道：“算你脑子清楚，记得说话算话．．．．．．” 陈熙抓狂，双目赤红，大声喊道：“妈，求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不回家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大步跨出门去，高大的身型微微摇晃了下，果断离开。 妇人被迫终止出言不逊，悻悻然紧随其后，最后一刻铆足了劲，狠狠地把门摔上！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的尾音消失，耳根终于清净了。 陆菲菲赶紧抱起儿子，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宝贝，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她的心绪还有点乱，更多的是内疚，真不该让儿子幼小的心灵承受这些。 “妈妈，儿子没关系的，别太难过，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妈妈，是那个老太婆太过分！” “儿子，不能那样说老人家，她毕竟是陈熙叔叔的妈妈，还有，不许再说老太婆，你这是从哪学的？” “嘻嘻，我也是第一次说嘛，以后会注意啦，刚刚太生气了嘛，班里小朋友总说老太婆，我今天一不留神就喊出来了。” “班里小朋友总那样说，为什么？”陆菲菲很是诧异。 “是呀，涛涛说他奶奶根本不让吃零食，飞飞就说起他外婆总凶他．．．．．．反正妈妈你最好了！哎！真是可惜。” “什么可惜？可惜什么？” “本来吧，我有点儿同意陈叔叔做你男朋友了，这几年追你的那些男人，他还勉强算凑合，可是，今天一看，不行！” “．．．．．．” 乐乐歪着小脑袋，认真分析道：“怎么看都有点像妈宝男，差评！！” “噗！”陆菲菲忍俊不禁，“你还知道妈宝男？真逗！” “当然！我长大了嘛，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 ．．．．．． 陈熙和他妈妈坐在自家车里，一言不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头到脚要将他裹缚，从未有过的疲惫，让他几乎支撑不住。 他这一天的心情，恍如摩天轮，从最低处到最高处又到最低处，更像过山车．．．．．． 本来，她已经开始尝试着接受他了吧？ 他今天的感觉绝对没错！她似乎一点点在放下戒备，不再刻意排斥他，允许他慢慢靠近，她关心他，还照顾他。 他感知到这一点，内心涌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 可是，这种美妙，刚刚有了苗头，就．．．．．．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珍惜的女人，他深感左右为难，头疼欲裂，兵荒马乱．．．．．． 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的确伤她太深了，她一定非常难过吧。 陈熙心底一声长长的叹息，下意识用力把那个衬衫紧紧地抱住。 ．．．．．． “老太婆？！” 妇人反复咀嚼这个称谓，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她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奶娃凶巴巴的给骂了，简直岂有此理！ 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来路不明的孩子，谁知道怎么回事！ 她瞥见陈熙失魂落魄的样子，更 加烦躁，鬼迷心窍了吗？ 看中那样一个女人，光她一个也没什么，哪怕家里没什么背景，儿子实在喜欢，勉强娶回来也能过得去。 可是，她偏偏还带着一个孩子！ 儿子再怎么喜欢，也坚决不行！ 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光是简单交往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了，这要不及时制止，将来指不定会怎样！ 妇人心乱如麻，涉及到儿子的终身大事，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掌控权必须在她手里！ “儿子，出差回来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我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 “．．．．．．”陈熙还在神游，眼神没什么焦距。 “妈猜你对那女人或许有些喜欢，可她情况毕竟特殊，你们不可能有未来。让我同情他们可以，接受他们，决不可能！” 陈熙慢半拍有了反应，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声不吭，说不出的烦躁！ 妇人看他一直很宝贝那件衬衫，不禁狐疑，伸手过去，想要看看，谁知手刚碰到边缘，陈熙蓦地瞪大双眼，冷声制止：“别动！” 妇人吓了一跳，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红了眼圈，掉了眼泪，后来竟泣不成声，仿佛伤心欲绝。 司机一直默默地开着车，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今天这车里的气氛，压抑的简直让人窒息。 陈熙此刻憋闷得厉害，感觉快要缺氧了，只得朝司机喊了一声：“停车！” “儿子，你要干嘛？”妇人真慌了，焦急地问道。 司机左右为难，犹豫着慢慢靠边把车停好。 陈熙迅速打开车门，紧紧地抱着衬衫，利落地下了车，一个字也没说，头也没回，扬长而去．．．．．． 妇人恨恨地擦了下眼泪，愤怒至极，她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她即使拼了老命都要阻止！ 他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没门！！ 做梦！！！ 第7章 阴差阳错 张驰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很多事情总算渐渐有了眉目。 可是，离真相越近，越让他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这，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他满脸纠结地回到东泽大厦顶层，敲了敲门快速闪了进来，然后便杵在那里，不进也不退，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欧阳东泽睨他一眼，略显失望地问道：“怎么？不顺利？” 张弛迟疑了几秒，还是如实回道：“不是，还算顺利，可是．．．．．．” 欧阳东泽心里一急：“张弛，有张有弛，离开没几天吧，脑子没跟回来？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 张弛原本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查着查着，发现线索的走向大大出乎意料，关联到的人也开始让他棘手。 不过，真相总要浮出水面的，他们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还顾忌个毛线啊？ “老大，是这样的，旅行社那个败类负责人王某，我们找到了，非常曲折，开始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不得已就动用了些手段，那家伙扛不住，最后终于说出了实情．．．．．．” “结论呢？” “他那晚确实住进了８０８！结果，结果．．．．．．他说，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女人，被他给睡了！然后，然后．．．．．．他就出事了！” 欧阳东泽心下了然，冷哼道：“８０８，出事．．．．．．” “恩，那厮说刚开始可兴奋了，费尽心思终于把垂涎已久的女人骗到了房间，他特意吃了药，还加大了剂量．．．．．．后来，后来就出了状况。” 张弛尽量还原细节，“那畜生还提起那晚被人给撞了，开门时稀里糊涂还没在意，后来才发现不对，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顺理成章的做了。” “彻头彻尾的人渣，渣出天际！” “就是！他本来还以为没多大事，将错就错，谁知那个女人就像个疯子一样，奋力反抗，没办法他只好打晕她，继续做完。” 欧阳东泽听到这里接话道：“那个女人其实是清醒的，没被下药。” 他还隐约记得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明显也不对劲，原来和他一样，都是被算计了，这样想来还真是悲哀，就这么的阴差阳错！ 张弛点头：“对！那个女人非常清醒，发现上床的人不是她要等的人，就开始大喊大叫，连踢带打，最后被打晕了，也就．．．．．．那个王某又按惯例拍了照片和视频。” 欧阳东泽脸色格外阴沉：“可想而知，他这次威胁失算了。” “的确！那个女人苏醒以后，依旧不依不饶，这个时候，王某习惯性地拿出了照片和视频，那个女人当时也懵了，好半天都没反应，最后还是放了狠话，她一定要让他死！！！” “那个人渣终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欧阳东泽冷声道。 “可不，王某一开始也没在意，还洋洋自得，哪知一个没留神，手机被那女人抢了过去，把照片和视频都删了，咬牙切齿地诅咒，一定让他进监狱，让他生不如死，不然枉姓顾！” 欧阳东泽皱眉：“顾？姓顾的女人？” 张弛蓦地放低了声音：“是，据那个王某说，女人很年轻很漂亮，穿着也很讲究，还会点功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因为他俩纠缠了半天，所以他印象还挺深的。” 欧阳东泽指尖慢节奏轻点着桌子，“意思是他还能回忆起那个女人的样子，其他的呢？除了姓顾？” 张弛言辞隐晦：“除了姓顾，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女人摔门而去，他才反应过来，会不会真出事？可是，威胁的照片和视频都被删完，他再也没了把柄，这才开始害怕了。” 欧阳东泽冷哼一声，不再问话，蹙眉沉吟：“姓顾．．．的女人．．．” 张弛暗搓搓 着急的不行，老大看样子压根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嫌弃他呢，自己的智商也掉线了好么！ 他忍不住轻声提醒：“从王某的各种描述来看，那个女人很像顾雪娇，长相，衣着，年龄，还有会一点儿武术，这些条件都对的上！” 欧阳东泽语带疑惑：“顾雪娇？是哪个？” 张弛这下真的无语了，那个明里暗里痴迷老大的女人，一追就是好几年，他居然不记得她的名字？！ 那女人的痴情，在别人眼里几乎成了佳话，现在看来，在他，也不过是个笑话。 这是有多不在意啊？这也实在太讽刺了，他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只好无力地补个说明：“就是，顾董顾兴旺的女儿。” 欧阳东泽脑中电闪雷鸣，双眸冷光乍现，周身气场迅速冷凝，唇部紧抿，脸部紧绷，半晌没有一点动静！ 此时无声胜有声，张弛不由得浑身一凛，大气也不敢出，老大这气场，真是越来越不好抗了！ “这也只是初步的猜测，还没最后确认，我在等那边的消息，他们还在一个个筛查酒店那天在岗的员工，其中两个离职的回老家了，是偏远地区的。” 欧阳东泽听他说完，依旧静默无言，轻轻地挥了挥手，让张弛离开自主安排，或许，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种种迹象来看，顾兴旺有做这件事的动机，他是公司的元老，更是父亲的同学兼创业伙伴。 原本两家关系一直比较和谐，除了那次谈婚论嫁。 那个叫顾雪娇的女人，现在对上号了，那几年是喜欢跟在他的后面。 不过他从来没在意过她，更谈不到喜不喜欢，反正他除了工作，一向性子冷清不爱理人，周围总有女人晃来晃去，他一概都视而不见。 尤其是刚刚接手家族事业的时候，于年轻的他而言，组织架构显得过于庞大，涉及事项也牵扯的有些繁杂．．．．．． 他还太年轻，尽管读书期间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可是毕竟初入社会，理论和实战不可能做到无缝衔接，总会有些不太从容。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个时间段，居然有那么多人热衷于他的婚姻大事，关心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迎来送往的简直络绎不绝。 那时候妈妈还在世，可是身体不太好，还要时不时打起精神去应付这些，他心疼的同时也很烦躁，一概冷硬的回绝。 后来，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终是满含不舍的离开了。 自那以后，他曾一度比较的消沉，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那些用尽浑身解数，连只言片语也没得到的人，不得不识趣一点，后来的干扰越来越少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众多热心联姻的队伍中，自然包括顾兴旺，他最是胜券在握，因为凭着所谓的论资排辈，以及天时地利人和。 他还记得有一个场景，爸爸妈妈，顾兴旺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有说有笑。他下班进门，看到这画面先是愣了一下，礼貌地打了招呼，象征性坐了一会儿。 最初是天南海北的热聊，慢慢就绕到了主题上，顾夫人尽管言语闪烁，可意思再明显不过，绕来绕去都是他和顾小姐的“天作之合”。 有心人或许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俩顺理成章就该是一对，长辈是世交，他俩正好又同龄，貌似各方面都很匹配。 欧阳东泽出于礼节，耐心地聆听了几句，表情渐渐就没了温度。 他拒绝的不太委婉：“．．．．．．我三五年内不考虑这些，刚刚上班也没多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分不出时间来打理那些儿女情长，抱歉！” 当时他面无表情地撂下这几句话，站起身点了下头，义无反顾地上楼了，留下客厅众人，面色各异．．．．．． ．．．．．． 所以，一贯兴风作浪的顾兴旺，大概率不太甘心，原本稳操胜券，志得意满，肯定没想到会踢到铁板，很 长一段时间，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然后，就鬼使神差地设了那样的局？ 他竟然做的出！而他，竟然没想到！ 第8章 噩梦重现 ．．．．．． 一辆豪华的旅游大巴，车内时不时欢声笑语．．．．．． 所经之处，百鸟争鸣，猴群欢跃，湖水清澈，群山倒蘸，云雾缭绕，怪石林立，美不胜收。 ．．．．．． 陆菲菲感觉又累又渴，身边人影晃动，一群人聚在酒店大堂短暂休息，工作人员开始分发饮品，有人从身侧递给她一杯。 她随手接过，说了声谢谢，迫不及待地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清凉舒爽，是平日里最喜欢的水蜜桃味，心下一喜，心无旁骛地一饮而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些发困，她强打精神找了个最靠后的座位，把背包取下来放在膝盖上，斜靠在那里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旅游团负责人正在戏说今天，畅谈明天，他讲的声情并茂，引来阵阵笑声，陆菲菲却越来越听不清了，周围的人影也开始虚晃不停．．．．．． 她此刻的感觉非常不好，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如此疲惫？一丝恐慌突兀地袭来，顾不了太多，她迫切地需要休息调整。 摸了摸兜里的房卡，她连招呼都没打，自顾自的进了电梯，取出房卡，看清房号，到了所在的楼层，糊里糊涂的刷卡进了房间。 把背包随手扔在床头柜旁，胡乱地脱了外套鞋子，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把自己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她有那么几秒的意识，发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不由分说，她本能地扯掉身上的衣物．．．．．． 依然很热，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法言说的陌生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潜意识里警铃大作，糟糕！！可是，神志已经越来越模糊．．．．．． 飘飘荡荡的好像靠近了一座火山，然后再也移动不了分毫，被炙烤的快要灵魂出窍，猛然间，身边倒下一个庞然大物．．．．．． 一大片凉爽传递过来，她贪恋无比，遵循着本能，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不断地汲取着大理石般的清爽沁凉，舒服多了．．．．．． 纷纭杂沓，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她辗转沉浮，疲惫不堪，浑浑噩噩中得到了救赎，最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色微明，陆菲菲渐渐有了点意识，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恍惚中感觉哪里不对，这才忽然惊醒，猛然坐起．．．．．． 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空气，更恐怖的是，身边还有一具完全陌生的身躯，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震惊的无以复加！ 屋内光线昏暗，她心惊肉跳的找寻自己的衣物，手忙脚乱的穿好，慌里慌张的抓起背包，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冲向了电梯！ 最后，慌不择路的跑出了酒店大堂，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上！ 凌晨的冷风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浑身一震，瑟瑟发抖，头脑也渐渐变得清明，她僵硬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再也忍不住，悲恸大哭．．．．．． ．．．．．． “呼”的一下，陆菲菲睁大眼睛，意识开始慢慢回笼，环顾了一下，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息，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又做噩梦了。 她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唇边漾起一抹无奈，一抹凄凉，一抹苦涩。 五年了！那个噩梦，还是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只不过，这两年出现的频率，明显少多了，不再像前几年那么频繁。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啊，不知不觉就抚平了一些伤痛。 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做到相对平静的去回忆往事，尽管依然有些酸楚，可是却不会再撕心裂肺。 那一年，暑假。 已经顺利拿到京市舞蹈学院毕业证的她，开开心心的和爸妈制定了旅行计划，每年的寒暑假基本都会安排旅游，这一年更不例外。 谁料，爸爸单位突然安排出国考 察，妈妈单位又临时组织去外地学习。 陆菲菲非常郁闷，思来想去，决定自己单独行动，爸妈自然不会同意，劝阻的语气非常严肃，一个女孩子单独行动，很担心会遇到危险。 最终决定，还是选择一个旅行社比较靠谱。 跟团走的话，远不如自己出去玩随心所欲，行程中还会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但是相对安全，还能省点事儿。 这样的话，省得自己再分心去研究各种攻略，详细规划各种线路了，虽是退而求其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陆菲菲上网查了半天，找到一家比较大的旅行社报了名。 她清楚记得，那次选的是：张家界森林公园+大峡谷（含玻璃桥）天门山（玻璃栈道）凤凰古城五天四晚游。 万万没有想到，就是那一次旅游，几乎毁了她的人生！！！ 时隔几年，当时的很多画面，她已经懒得再去拼凑，然而，却独独忘不了那一夜。 那一夜，带给她的是无边的痛苦！ 那一夜，带给她的是无尽的黑暗！ 那一夜，夺走了她的纯真和美好！ 那一夜，夺走了她的梦想和未来！ ．．．．．． “妈妈，你醒啦？”乐乐软糯的童声传来，她一秒收住心神。 “儿子，睡得好吗？有没有感觉累？”昨天第一次上跆拳道课，她怕儿子身体不适应。 “挺好的，不累，那个教练超级酷的，黑带4段，我也要练到黑带！” 陆菲菲满眸的欣慰中，溢出丝丝缕缕的心疼，轻轻的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嗯，乐乐很棒，不要急，慢慢来。” “妈妈，你是什么带？” “哦，妈妈只有红带，以前没怎么认真，寒暑假总出去玩就耽误了，等你完全适应了以后，我去成人班再补补课，争取红黑带！” “好的妈妈，咱俩一块练，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边说边举起小拳头，陆菲菲失笑，握拳轻轻的撞了一下。 瞥见儿子眸中一闪而逝的那抹犀利，她的心头微微一跳！ 下意识地想，要不要和儿子讲讲待人平和，与人为善，恒顺众生的道理？ 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忍住了，儿子的认识难道有错吗？ 瞬间联想到一个梗：“忍一时风平浪静，你咋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凭啥我退？” 陆菲菲认真想了想，轻笑着摇了摇头，赶紧去厨房准备早餐。 早餐结束，先送乐乐去上跆拳道课。 她今天的课程，是民族舞和芭蕾舞。 现在，她是一个知名舞蹈培训机构的老师。 那次旅游，带给她的伤害太大，几乎生无可恋，好几次心灰意冷，都想和这个世界彻底诀别。 可是，每每想到亲爱的父母，就一次次的犹豫了，最终总算坚持下来。 那天从酒店狂奔出去后，几乎流干了眼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打车去了机场，必须马上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尽快回到那个既安全又温暖的港湾。 她心力交瘁的站在机场大厅中，盯着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发现最近的航班是飞往云市的。 一个闪念，鬼使神差的，她果断买了飞往云市的机票，就这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呆就是５年！ 她本来是连市人，来云市的举动，是极其荒谬无厘头的。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能够理解，除了亲爱的爸妈。 ．．．．．． “妈妈，张鹤教练！”乐乐兴奋的喊声，让她迅速回神。 他表现出相当的热情，拉着她的手朝教练走去，“张教练好！” 张鹤笑容亲切，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着陆菲菲，由衷地说道：“这孩子非常聪明，悟性很高，协调性也好，是有基础吗？” 陆菲菲客气回：“谢谢教练，他只是简单地上过舞蹈课，跆拳道是他心血来潮，这才刚刚开始。” 张鹤眼露惊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悟性这么好的小学员，真是个好苗子！交给我你放心吧，我会根据他的情况，因人施教的。” 陆菲菲感激道：“谢谢教练，您费心了，孩子年龄偏小，我原本不太同意，可是他很坚持。” “理解你的担心，安全方面我会注意的，请放心，这孩子是你的．．．．．．” 陆菲菲微笑：“我儿子。” 张鹤明显错愕，随即快速地控制好表情，笑着点头说：“哦，他很出色！” 乐乐听教练这么说，心里有点儿美，一时没忍住：“张教练，我妈妈，跆拳道红带！” “哦？是吗？！”张鹤挑眉，再次被刷新认知，激动之余就把手伸了过来。 陆菲菲顿时尴尬，只得温声提醒道：“陆远！”不得已抬起手轻握了一下。 乐乐眼露困惑，心想妈妈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每次一喊他大名，多半就是不高兴，他说错什么了吗？ 心里一着急，赶紧补救说：“不过妈妈还想着要进步，至少得达到红黑带才行！” 陆菲菲：“．．．．．．” 张鹤若有所思，歪了下头，看向陆菲菲的目光，耐人寻味。 他笑了笑接话：“恩！那你看，由我来教你妈妈，怎么样？” “．．．．．．”乐乐为难了，纠结着要怎么回答，看看教练，又看看妈妈。 陆菲菲故意忽略他求救的小眼神，心说：“祸从口出”吧？ 但也不能不给亲儿子台阶，轻松笑道：“教练开玩笑的，乖乖去上课吧！” 张鹤目露赞赏，微笑着道别，牵着乐乐走向训练室。 陆菲菲明媚的笑容，光速的隐去，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第9章 重大污点 落地窗前，舒适考究的休闲椅上，欧阳东泽坐姿慵懒随意。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忙完手边的事，他总是习惯性地在这儿坐上一会儿。 只是，最近呆坐的频率明显增加，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更久了。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洁白的云朵自在遨游，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全无焦距，似是沉浸在某种如烟的往事里。 时隔很久了，久到他都不想，再去回忆。 还因为，那一次，是他人生的重大污点。 他竟然被算计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而且，还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女人。 那个柔弱的女人，不知道被他伤的有多深！彻底清醒以后，欧阳东泽看到床单上暗红的斑斑点点，他深感自己罪不可赦。 糊里糊涂的，他侵占了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却连道歉都没有机会，他的心情不可控地跌落到谷底。 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非常糟糕，从那次起，笑容明显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这几年，他一直试图寻找那个女人，无奈，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阻力，最后往往功亏一篑。 现在总算各方面条件都完备了，他势必要全力去寻找，哪怕就见对方一面，亲自说一声对不起．．．．．． 否，则，他，将，终，生，都，有，遗，憾！ 张弛那天压抑着兴奋，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女人的名字叫：陆菲菲。 陆菲菲，莫名的感觉亲切，很美也很好听，自然也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既然已经锁定目标陆菲菲，那就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全国范围内大面积地毯式搜索排查，务必精准地找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他竭力压制着情绪的起伏波动，冷静地发出一项项指令。 意识到什么，他特意叮嘱张弛：“尽量做得隐秘一些，把她的关键资料只提供给几个主要的负责人，尽可能的保护隐私。” 张弛一一点头，爽快的回应：“明白，老大，放心！” “还有，那个酒店现在什么情况？”欧阳东泽随口问了句。 “恩？什么酒店什么情况？”张弛慢半拍反应过来，“奥，你是说那个．．．．．．” “对！也顺便查一下，再安排个时间，把它买下来吧，价钱多少都无所谓，不需要考虑成本，只要拿到手就可以。” 欧阳东泽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口吻随意，稀松平常，无澜无波。 他的内心，却完全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复杂的情愫席卷而来，汹涌澎湃！ 那个酒店，曾经记载了他和她的第一次，既然无法抹去，那就攥在手里！ 张弛听后暗暗吃惊，欧阳东泽面对任何一项投资，都会认真考虑成本。 可是这一次，明显是不计任何代价了，他的心结，是真的很．．．深！ 他了解他的那段历史，更懂他的那份执着，也越发郑重其事：“恩，好！” 欧阳东泽缓了缓情绪，微笑道：“辛苦了，去安排吧！” ＂等那边调查结果一出来，我马上告诉你！”张弛边说边走，行色匆匆。 ．．．．．． 欧阳东泽打开抽屉，第n次拿起那串原石手链，迎着光仔仔细细的研究，仿佛要通过这串小物件看到它的主人一般。 那个黑夜中的奇特存在，那个朦朦胧胧，忽隐忽现的神秘女人，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也不知道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高是低，是美是丑，是胖是瘦．．．．．．算了算了，无论如何，先找到人再说。 还有那次陷害他的人，也必须找到，安排了那么一出，总要好好表示表示！ “嗡－嗡－嗡－嗡－”手机振动不停，他这会儿完全没心情理会，自顾自轻柔地把玩着手链上的每一颗石头。 手机孤零零地嗡嗡了半天，主人也没空搭理，又过了几秒， 继续执着地嗡鸣。 莫非是张弛？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消息？ 欧阳东泽的神经蓦地绷紧，迅速回神。 赶紧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父亲的来电，划开接听键，“爸爸，有事？” “嗯！臭小子，今晚回来吃饭，家里来了客人。”欧阳初说完，迅速挂断。 他习惯了，和父亲通话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寥寥数语，交代完事情就结束。 完全不像母亲，一件小事儿也能聊上半天，嘘寒问暖的说个没完。 想起母亲，欧阳东泽心中百味杂陈，浓浓的思念缓缓流淌，冷清的心室也渐渐多了丝丝暖意。 母亲那么温柔善良，聪明知性，偏偏就得了不治之症．．．．．． 他到现在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人的一生，到底会有多少遗憾发生。 最疼爱他的那个人意外地去了，他的世界，荒凉了很多年。 留下孤傲的父亲，随着母亲的离开，父亲衰老的速度明显加快，原本就很冷肃的面容越发少了温度，他暗暗地心疼，也尽可能的言听计从。 简单的整理了下手边的东西，利落地拿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目不斜视，从总裁专属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开车迅速驶离东泽大厦。 回家陪父亲吃个饭，也正好换换神经，欧阳东泽每周都尽量抽时间陪父亲吃顿饭，刚刚电话里说家里来了客人？ 车子缓缓驶进了父亲所在的别墅区－－麦迪逊花园。 远远的就看见家里灯火通明，好像是重大节日一般。 难得父亲如此高兴，自从母亲走后，不是很重要的节日，一般很少见这样热闹的气氛。 “想必来了很重要的客人，不然父亲也没有这么高的兴致。”欧阳东泽边想着边推门进入，顺便带上了礼貌的微笑。 可是，在看到沙发上端坐的两人之后，笑容不动声色的快速敛去。 竟然是顾兴旺和顾雪娇，他目前最特么不想见的两个人！ “还愣着干嘛？看见雪娇意外了吧？我开始也愣了一下，她出国几年，昨天刚回来，这不就来家里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欧阳初很高兴，有人牵挂探望总不是坏事，何况也不是别人。 “嗯！”欧阳东泽神色淡淡，他不想影响父亲的好心情，面色如常地走过去坐下。 心里却冷哼一声：出国，不过是怕丑事败露，无颜在国内生活，索性一走了之，离开那么几年，花点心思洗洗再回来。 顾雪娇早已一脸娇羞，偷偷的瞟过来一眼，魂牵梦绕的他，一如从前般，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不仅如此，更多了些沉稳的味道。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耀眼了，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哪怕没什么表情，也比那些锦衣华服，奴颜媚骨的世家子弟好上一万倍！ “东泽哥哥好！你这几年都还好吧？” 顾雪娇声音婉转清甜，边说话边款款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两个家长对视一眼，默契地端起茶杯，安静地品茶，眉梢眼角都是满意。 “还好，毕竟，再也没走错过房间。” 欧阳东泽声线平平，淡漠疏离，其实，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拂袖而去！ 可是他得顾及一下父亲的感受，但想让他和她和颜悦色的聊天，不好意思，他做不到，因而，开口就带了嘲讽。 欧阳初听了微微蹙眉：“．．．．．．” 顾兴旺闻言狠狠一惊：“．．．．．．” 顾雪娇更是明显一愣，眼神瞬间闪过一片慌乱，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娇声道：“东泽哥哥变得爱开玩笑了。” 顾兴旺试探插话道：“人嘛，都是会变的，你东泽哥哥是越来越优秀了，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所以你还要更努力，将来才有可能帮上那么一点小忙。” 顾雪娇抿唇一笑，撒娇道：“知道了爸爸， 又教训我！” 欧阳初则不以为然，宽厚地笑道：“雪娇很出色了，一个女孩子，几年时间学了那么多，非常可以了，你该与有荣焉。” 顾雪娇左顾右盼，神采飞扬，喜滋滋道：“还是伯父最好了，哪像我爸爸，有事没事就琢磨给我上课！” 顾兴旺又看向欧阳东泽：“大侄子，最近都忙些什么项目啊？” “最近嘛．．．．．．正打算收购一家酒店，5年前，有幸在那儿住过一晚，印象深刻，有点喜欢，就准备收了做个纪念。” 欧阳东泽垂眸喝茶，头也没抬，慢悠悠的回道，说到酒店两个字，还特意拖长了尾音，加重了语气。 顾兴旺一听他要收购酒店，还是5年前的！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脸色不停地变来变去，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念头一起，后背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小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热血青年了，越来越不好对付。 顾兴旺强自镇定，摸出烟盒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安慰自己，当年那件事，他处理的可以说天衣无缝。 欧阳东泽没理由知道。 再者说，这都几年了？ 第10章 费尽心机 从客厅转移到餐厅，该有的礼数毫无遗漏，面面俱到。 微妙的是，自从欧阳东泽进门，原本欢声笑语的氛围，悄无声息的变了味。 顾兴旺内心波动了数十秒，便快速做好了心理建设，慢慢冷静下来。 他摆出自以为无懈可击的慈爱长辈的姿态，脸上的笑容刻意放大，又在心里组织了半天措辞。 边掩饰边恭维道：“大侄子一向深谋远虑，但凡看好的项目，从来没有败笔，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想不服都不行，来，咱们共同举杯，祝贺再创佳绩！” “干杯！”顾雪娇压下心底的恐慌，积极附和，欧阳初则笑着跟随。 只有欧阳东泽，勉为其难的牵了牵唇角，动作慢条斯理，眸光别有深意。 顾兴旺心里没底，时不时地暗中观察，却意外地对上欧阳东泽犀利的目光，他握着酒杯的手蓦地一紧，不可控的开始微微发颤。 欧阳初心中早已纳罕，儿子今天明显不太对劲，好像一直都在含沙射影，针对着什么，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退隐江湖几年了，平时也很少过问公司的事，儿子睿智沉稳，出类拔萃，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乐得清闲，安享晚年。 尽管心里存着诸多疑问，表面却风轻云淡，不显山露水，他善于给儿子足够的空间，也相信他能拿捏好各种分寸。 顾雪娇温婉的面容，开始一点点出现裂缝。 欧阳东泽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夹带着一根根钢针，刺得她生疼生疼的。 她潜意识里第一反应，完了！欧阳东泽好像知道了什么，从他进门开始，感觉就不太对，这可麻烦大了，真糟糕，怎么办？！ 五年前，一场精心的策划出现重大失误。 顾雪娇不但没有如愿得到欧阳东泽，还被一个超级恶心的“肥猪”凶残地夺走了清白！她事后崩溃恸哭，一心寻死！ 顾兴旺也是捶足顿胸，怨天怨地，他一面心疼自己的女儿，一面也怕走漏任何消息，只能哑巴吃黄连，费尽心机，不眠不休地抹除了所有的痕迹。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出国游学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一方面是为了快速的掩盖，一方面也是为了有效的治愈。 顾雪娇当然不情愿出去，可是，那晚的糟糕经历如影随形，她几近疯魔，方法用尽了，还是甩也甩不掉，挥也挥不去，只好一走了之！ 她负气狼狈地离开，顾夫人整天唉声叹气，思来想去，悲剧的根源还是顾兴旺那个老东西，于是争吵，谩骂，久而久之，躁郁成疾，驾鹤西去。 这件事对父女俩的打击很大，尤其顾兴旺，一下子衰老了近十岁，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和老伴伉俪情深，殊不知，更深的是悔愧糟心。 岁月流转，曾经的一些过往都已渐渐变淡。 顾雪娇又重新过上了昔日奢靡优渥的生活。 她的心态，也早已星移斗转发生了更换，那点往事，压根不算什么，只要欧阳东泽不知情，那就永远都不是事儿。 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想错了，而且，错的还很离谱！ 好似一团乱麻堵在胸口，顾雪娇憋闷的厉害，她暗自调整呼吸，下意识用力地捏紧酒杯，指关节变得惨白而不自知。 只能强颜欢笑着继续热场：“东泽哥哥，我要向你学习，希望不吝赐教！” 欧阳东泽面色淡淡，谁也不看，慢腾腾地端起酒杯。 明显意有所指道：“我已经戒酒了，今天在自己家里，就破例喝一点儿，最关键的，完全不用担心，酒里会有别的东西。” 他咬文嚼字地说完，举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唇角再次扬起讽刺的弧度。 欧阳初这会儿有点儿明白了，但他强忍着什么也没问，却默默地多了心疼。 顾兴旺的脑袋顿时一片轰鸣，手也开始不受 控制抖得厉害。 他赶紧放下酒杯，把手塞在桌子底下，用力的伸开，攥住，反反复复，来缓解失控的颤抖。 顾雪娇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从满腹狐疑到惊慌失措，几乎拼尽了全力，却怎么都维持不好表面的镇定。 拿着杯子的手越来越不稳，酒就随之晃出来一些，如数撒在精心挑选的裙子上，斑斑点点，杂乱无序，逐渐变深变暗．．．．．． 顾雪娇的脸色寸寸灰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美目流转，浅笑嫣然。 欧阳东泽觉得够了！父女俩刚刚一系列的反应，足以证明了一切！ 他懒得再说什么了，再继续说下去，他们的演技只会更加拙劣，也更让自己觉得反胃，所以，算了！ 接下来的饭局，他没再含沙射影，一顿大餐就在颇为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欧阳初难得糊涂，期间简单地招呼了几次，自顾自吃的颇为满足。 儿子借题发挥，旁敲侧击，霸气侧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说有心疼的成分，更多的则是欣慰。 欧阳东泽胸中的郁气一出，食欲大开，吃的很是津津有味，神清气爽。 他无视顾家那两位，只跟欧阳初说笑：“老爸，你这儿的厨师水平，好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每道菜都发挥了最高水准，看来我要经常回来蹭饭了。” 欧阳初温声笑骂：“呵，臭小子，又忽悠我呢，还经常回来蹭饭，你这次敢不敢说话算话？” 父子俩亲切自然的互动，一派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顾兴旺讪讪的吃着，有心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又怕挖空心思找到了，再被欧阳东泽毫不留情地怼回去，只好佯装认真地研究菜品。 顾雪娇越发如坐针毡，她一手紧紧地捏着筷子，一手紧紧地攥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刺着掌心，悄悄狠咬两下舌尖，疼痛让她逐渐唤回理智。 千万不能再失态！她暗中不停地告诫自己。 只不过是简单的试探而已，也许哪个环节不严谨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没关系，当年消除那些痕迹，毕竟动用了各种手段。 曾经参与的人，也都有了比较妥善的安置，时隔几年，太多东西都模糊了，怎么可能还会败露？她只是一时心虚了而已。 顾雪娇心念电转，竭力地安抚自己，杂乱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顺下来。 她眼睛一转，适时地插话道：“叔叔家的菜真是太好吃了，我连话都顾不上说了，看来，我们家的厨子又该换了，叔叔，要不您给推荐一个？” 顾兴旺对女儿投来赞许的目光，不愧是贴心小棉袄，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他赶紧顺着台阶下：“就是，我家厨子的水平太不稳定，时好时坏，真该考虑换换了，你给推荐一个，不用这么好，差一点也行！” 欧阳初无声地看了会戏，笑着圆场：“诶，既然要换，就换个可心的，一日三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平淡也好，奢侈也罢，关乎心情。” “那是那是。”顾兴旺附和。 顾雪娇乖巧点头：“叔叔说得对！” 欧阳初轻叹一声，“厨师也算身边人，厨艺要精湛，人品更要靠谱，我对身边人一向很重视，彼此信任，才能处的舒服，我回头让他推荐一个，小事儿。” “谢谢叔叔！”顾雪娇脸上有了喜色，渐渐找回了自我。 顾兴旺点头称是，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有些忐忑，姿态明显放得更低了。 欧阳东泽置身事外，表面维持着平静无波，不过是一个字也懒得再说了。 “呜－呜－呜”手机震动，他扫了一眼，是张弛的电话。 于是看向饭桌，目光漫不经心，语调客气疏离，“我吃好了，你们继续，爸，我有点儿事，先走一步！” 欧阳初点点头：“吃好了吧？那你去忙 吧！” 欧阳东泽拿起手机，大步出了门外，快速地接起电话。 张弛显然很激动：“老大，一切顺利！那个酒店可以收了，比市价没高多少，机会简直不要太好！” “恩？” “这几年他们效益不是太好，有意出手，我出的价相对高点儿，整个过程也不算太墨迹。” 欧阳东泽神情一松：“好！” “那两个离职的员工也先后找到了，多给了些钱，就都说了实话。” “恩。” “以前是不敢实话实说，怕丢了工作，现在离了职，收了钱，一五一十都说了，你猜怎么着？” “张哥，能不能别啰嗦，能不能说重点！”欧阳东泽急了。 “哦，是，对不起，老大！你推断的一点没错，就是顾兴旺！” 张弛清了清嗓子：“是他安排贾茂做的，贾茂，隐藏的够深，他一直都在为顾兴旺做事，据说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欧阳东泽沉声问：“那个贾茂，他现在人在哪儿？” “还在那边，做完那件事，他算是立了功，现在就负责管理那边的市场，已经荣升到市场总监，市场总监啊！哈哈！” 张弛一边阴阳怪气，一边抒发感慨：“原本他只是个底层的销售人员，短短几年，竟然成了市场总监，这其中．．．．．．呵呵。” 欧阳东泽气笑了：“好！很好！先稳住，别打草惊蛇！” 第11章 秘而不宣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怎奈牵一发而动全身，因而还需步步谨慎。 张弛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沉稳的回道：“放心吧，老大，自始至终都做的很隐秘，涉事的相关人员也已经安顿好了，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欧阳东泽沉吟了几秒，随后轻声问道：“那个，陆菲菲．．．．．．” 张弛一拍脑袋，该死！居然忘了说这个，这才是老大最最关心的！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加快语速汇报道：“这件事我早就安排下去了，全国范围内寻找的话，确实有些难度，主要同名同姓的挺多。” 欧阳东泽挑了挑眉：“全国范围？现在还没划定区域？” “老大，我们最早就是去她出生的连市，查了旅行社登记的信息，也辗转问过一些人，结果都说失联好几年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间蒸发了一样。” 欧阳东泽听到这里，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开始阵阵抽疼，几年前，一定是因为那次吧？他给她的伤害太大，以至于离家出走．．．．．． 他的所作所为，真可谓十恶不赦，简直是难以饶恕。 “有没有．．．．．．联系他的父母，或者，其他什么亲人？”欧阳东泽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带了点轻颤。 张弛深知他的迫切，迟疑道：“我开始接触的是她亲友，话题太敏感也不方便聊太多，她父母恰好在外地出差，辗转倒是也能联系上，只是确定联系吗？” 是啊，要不要先联系她的父母？如果她和所有人都中断联系，应该只有父母或极少人知道她的行踪。 可是，那样做，会不会太唐突了？ 张弛他们也是“乔装打扮”换了身份，才收集到一点点“情报”，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又间隔了几年，的确不能鲁莽。 “算了，还是换其他办法吧。” 欧阳东泽揉了揉眉心，尽管他现在急得不行，恨不能早一分早一秒知道她的消息，可是，事关重大，必须按部就班的推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渐渐浮起的躁意，尽量平静道：“记得随时提醒他们，办事效率再高些。” 张弛放下心来，他就怕老大冲动中发号施令，找人这种事，真是急不得，哪怕有一个小小的环节出错，那后果都太没意思了。 尤其这个叫陆菲菲的女人，和自家老大曾是那样特殊的因缘际会，又经过了５年时间，丝毫不能疏忽大意。 “放心吧，老大，我们采用了比较笨的办法，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所有同名同姓的都仔细筛查，找出最接近目标的。” “恩，这样也好，辛苦弟兄们了，哪里卡壳联系我，我亲自疏通。” “没问题，咱们的关系网，一向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这样看似龟速，实则稳妥，不会有遗漏。” 欧阳东泽换了话题：“过两天我们去签那个酒店的合约，让财务顺便查查贾茂的历史账目，春风得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干净？” 张弛暗暗地舒了口气，了然点头：“好的，明白。” “这事儿同样秘而不宣。”欧阳东泽顺带了一句。 “懂！放心吧老大！”张弛正了正神色，利落地应道。 ．．．．．． 顾兴旺和顾雪娇离开欧阳初的别墅，一路上惴惴不安，胆战心惊。 他们哪里是去吃饭？简直就是上刑好吧？ 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子，就那么简单粗暴地，把他们父女俩架在火上烤了半天，不见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真是越来越难掌控了，顾兴旺又开始头疼，必须好好谋划才行啊。 顾雪娇气急败坏，全无在人前的优雅。 “怎么办？我感觉他真是知道了什么，你看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儿，以前虽然也冷言冷语，可这次明显过分了啊！” 顾兴旺卸下 了全副伪装，一脸的疲惫颓废。 他本以为女儿回来的时间及时应景，在国外游学几年，身价明显越来越高，自然也会更加的抢手。 正好带过去再探一探联姻的事，女儿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哪怕曾经被欧阳东泽冷漠拒绝过，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只当欧阳东泽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事欠缺大局的考量，太过意气用事。 如今眼看着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沉稳睿智，想必关于婚姻大事，也会顾及到方方面面，认真权衡其中的利益关系。 退一万步来说，两家长辈的交情，明明白白在那儿摆着，因此才处心积虑地谋划，亲自带上女儿投石问路。 万万没有想到，热脸再一次贴了冷屁股！ 欧阳东泽这几年变化很大，能力越来越强，人却越来越冷，外界都以为是商海沉浮，多番历练的结果，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只有顾兴旺暗地里几次心虚，他猜测，也许和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可主观上他又不想承认，毕竟在他看来，他的损失才更大，欧阳东泽根本毫发未伤。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醉酒后一夜风流，这不能算个啥事儿吧？更算不上什么坏事儿吧？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这等沾花惹草的小事儿，成千上万的男人都经历过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有必要小题大做吗？ 尽管，这是他顾兴旺一手设计的，那有什么关系？他还白白牺牲了女儿呢，已经亡了羊，就想补个牢而已，如个愿这么难吗？ 看那小子的态度，是半点可能都没有了，自始至终都毫不客气，言谈举止也无所顾忌，简直岂有此理，实在太狂妄了！ 两人一路胡思乱想，头昏脑涨地回到家中，顾兴旺满腔郁结无处发泄，在客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抽丝剥茧地分析着．．．．．． “你担心那件事露馅？我怎么想都不应该，当初耗费了那么多银子和心血才摆平的事，又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意外？” 顾兴旺貌似非常笃定，口吻不容置疑，他说给女儿的同时，也在安抚自己。 “我也不想啊，可你能不能仔细想想他今天说的那些话．．．．．．”顾雪娇烦躁的直跺脚，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要我说，你贾茂哥现在混得如鱼得水，他那儿只要风平浪静，其他小喽啰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别多想了，咱们从长计议。” 忽然提到贾茂，顾兴旺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你那边最近什么情况？没什么人去你那儿找不自在吧？” 贾茂接听电话时明显很开心，“一切都正常，最近没人来，放心吧，没事儿，谢谢舅舅。” 舅舅终于想起他了，在公司里，他们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为了避嫌，绝对不能频繁联系，多半是顾兴旺单方面联系他。 顾兴旺悬着的心再次放下，随便聊几句就挂了，暗忖他们真是敏感过度了。 主要涉事的两个人，一个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刑期１０年；一个被自己全力推上高位，感恩戴德。 也算是砍瓜切菜地绝了后患，那个．．．．．．他瞬间联想到什么，赶紧攥住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把声音刻意压低：“．．．．．．那个人在监狱什么情况？．．．．．．什么？！减刑５年？凭什么？！哪来的消息？真特么邪门了！”顾兴旺咆哮了。 顾雪娇窝在沙发上无精打采，没听清具体内容，但看到顾兴旺这个反应，本能就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赶紧追问：“怎么了爸？是不是真出事了？”她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顾兴旺发狂地来回暴走，对着墙壁狠狠地锤了一拳，紧接着又踹了一脚！ “刚刚得到消息，那个畜生减刑出来了，他娘的不知道怎么运作的，还是什么人给支了招，居然给放出来了，这也太便宜 他了，不行．．．．．．” 顾雪娇没等听完，就已忍不住浑身发抖，伴随恐惧的，还有说不出的恶心。 那．．．个．．．人．．． 那个畜生，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渣！她用了５年的时间才慢慢淡忘，如今又旧事重提．．．．．． 顾兴旺察觉到女儿的一反常态，瞬间心如刀割，出了那档子事，他一直都悔不当初。 白白牺牲了女儿不说，老婆也悲愤交加的走了，怎么会那么倒霉？ 到如今他都想不通，明明每个环节都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千算万算怎么还是出了纰漏，害他不明不白失去了那么多，连人带钱的，这账该怎么算？ 他深感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老婆，因此越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给女儿争取一个好姻缘，哪怕他低三下四，忍辱负重。 还有，那个该死的王某，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活得像个人样！ 监狱放了他，顾兴旺不放！ 他想重见天日，自由自在，门都没有！先问问他顾兴旺答不答应！ 顾兴旺脸色阴沉，双目喷火，恨恨地抓起手机，不断地翻找着号码，最终停在某处，然后发狠地拨了过去。 半晌，对方接通了。 “．．．．．．想方设法找到这个人，先打断他一条腿，过段时间再打断他另一条．．．．．．总之，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顾兴旺的声音犹如恶魔般。 “做的干净点，条件随便提！” 第12章 甜中微酸 陆菲菲来接乐乐。 远远地，一道小小的身影直直的飞奔过来，“妈妈！” 听到他软糯的一声呼唤，她的心软成一片汪洋，这个聪明可爱的宝贝，是她全部生活最核心的存在。 想当年，她糊里糊涂地逃到这个城市，恍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她给妈妈打了电话，编了个看似很完美的谎言，“我在旅行中有幸认识了一位舞蹈界的知名人士，她是云市人。” 妈妈的第一反应是，“男的女的？” 她不由得笑了，泪水却涌出来，笑容无疑说不出的凄惨，几乎用尽全力才调整好情绪。 深吸一口气道：“放心吧，妈妈，是一位女士，对我很关照，相处得也好，我特想跟她深度学习，就自作主张先来了云市，过段时间就回去。” “虽说是女的，你就这么跟过去也不太好吧？云市那么远，你还是赶紧回来吧，想学舞蹈机会多的是。” 妈妈总归是不放心，努力往回劝：“你一个女孩子，非要那么辛苦干嘛？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好了，我和你爸都不放心！” 陆菲菲顿时泪流满面，她用力擦去肆意的泪水，平缓着气息撒娇道：“人说艺术不分国界，我都听话不出国了，就换个城市学学还不行？” 妈妈冥冥中隐隐不安，可到底相信了女儿，没再继续追问，只好无奈应允：“那好吧，你真想在外面长点见识，多点历练也不是不可以。” 陆菲菲松了口气，“谢谢妈妈，这次机会非常难得，我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放心吧，就这么说定了。” “时间可不能太长，差不多就回来啊。” “知道了妈妈，我会随时联系你们的。” 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呆一段时间，缓冲一下那个凭空而降的噩梦．．．．．． 让时间慢慢洗刷一些东西，一切都陌生的地方，也方便她自我疗伤。 不知不觉间，晃晃悠悠的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在饭店吃饭，邻桌点了一条鱼，空气中淡淡的鱼腥味飘了过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儿恶心，甚至想吐，结果中途就跑了出来．．．．．． 奇怪的感觉让她惊慌，踟蹰了半天，还是去了药店，买了个验孕棒回去一试，结果令她眼前一黑，头晕目眩。 她，怀，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陆菲菲瞬间就崩溃了，一个月来各种努力所做的心理建设，又一次彻底的崩塌了！ 她再一次尝到了生无可恋的滋味．．．．．． 房间实在太闷了，她神情恍惚的走了出去，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完全傻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体里每个细胞都要僵硬了，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果断地做了个决定：马上去医院，处理掉这个意外！ ．．．．．． “妈妈，今晚咱们吃什么呀？”乐乐一高兴就喜欢蹦蹦跳跳的走路，毫不含蓄地宣告他心情很好，此刻突然仰起头来，调皮的问道。 陆菲菲思绪无端飘远，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赶紧甩甩头发，妄图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她也奇怪的很，最近不知怎么了，时不时的就会走一下神。 偏头一看儿子那个卖乖的小表情，就知道他早有想法了，故意问道：“那宝贝想吃什么呀？” 乐乐在充满渴望和不好意思之间来回纠结，最后小声嘟囔道：“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都行的，妈妈。” “那我来猜猜，乐乐想吃kfc？” 乐乐小脸一窘：“那个，可以吗？” 陆菲菲故意犹豫了几秒才说道，“可以，宝宝最近表现很好，完全同意！” “谢谢妈妈，太好了！我知道是垃圾食品， 可是看见广告，就忍不住想吃了。”说完还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陆菲菲心疼他这副小模样，忍不住弯下腰，在他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偶尔吃几次没关系，乐乐已经很乖啦，恩－－全家桶＋双拼奶茶＋布丁奶茶怎么样？” “ok了，妈妈，mua——”乐乐回赠了她一个响亮的亲亲。 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买回去慢慢吃，于是陆菲菲拎着全家桶，乐乐提着饮品，开开心心地往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地发现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安安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高医生？”陆菲菲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哦，你们回来啦？”果然是儿科医生高宇飞。 “高叔叔好！”乐乐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真乖，好久没见，又长高了不少。”说着就把乐乐给抱了起来。 “别抱他了，他现在可重了，多亏听了你的建议，他身体越来越好了。”陆菲菲边说边把门打开，“快进来吧高医生，还没吃晚饭吧？” 高宇飞很自然的跟着进屋，乐乐小时候，这个家他没少光顾。 “没想到乐乐的小身板现在这么棒，又高又壮啊，真是不错！” 高宇飞连连感慨：“还记得他小时候，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娇嫩嫩软绵绵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呢，除了我，你算是对乐乐最熟悉的人了，那时候，真是没少给你添麻烦。”陆菲菲情绪受到感染，言辞间充满感激。 高宇飞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应该的。” 陆菲菲由衷道：“乐乐的成长，有高医生一份功劳呢！”说着目光转向厨房，“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我吃了饭才过来的。”高宇飞连连摆手，叹息道：“最近单位特别忙，儿科每到这个季节，事儿就特别多。” “高叔叔和我一起吃肯德基，这个饮料给你。” 乐乐从他的怀里下来，把双拼奶茶递给他，“好久没见高叔叔，你都累瘦了，可要多吃点儿。” “哦？累瘦了吗？累是累了点，瘦是天生的，真羡慕你，高叔叔吃多少都胖不起来，白白浪费食物。” “怎么是浪费？你吸收的可都是精华，要不然你会那么聪明？” “哈？乐乐本事见长啊，都学会忽悠了？”高宇飞失笑，揉揉他的头发。 “高叔叔，我练跆拳道了，可有意思了，你练过吗？”乐乐忍不住炫耀。 “我没练过，叔叔就是个呆子，从小到大只会看书，其他什么都不会了。” 高宇飞说完，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掩盖住眸底的几许落寞，假如他别的领域也精通一些，追求陆菲菲，是不是就多了点底气？ 可惜，他除了专业，真的没有什么太擅长的了。 陆菲菲端着果盘过来，留意到他忽然低落的情绪，微笑说：“先吃点水果，真的吃饭了？没吃我去做，很快的，在这儿永远都别客气。” 高宇飞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取了颗葡萄吃了，甜中微酸，妙不可言。 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心思，轻笑道：“快坐吧，别忙了，我没客气，你也别客气。” 就这样吧，也挺好的，她对自己已经很热情很亲切了，多少男人都想和她拉近哪怕一点距离，结果怎样？不都没戏？ “来，我们一起吃全家桶吧，叔叔，这个给你！”乐乐递上一块鸡翅。 高宇飞的心中，温暖缓缓升腾，他很贪恋这一刻的温情。 也很欣慰母子俩对他自然而然的亲近，此时面对着全家桶，他真的很希望：和他俩组成“全家”！ 这个念头由来已久，只是埋藏的很深，一味地放任它生根发芽，迟迟没有勇气拿出来呼吸空气，面对阳光，以至于慢慢枯萎发霉。 此时此刻，温馨和谐的画面 ，其乐融融的氛围，濒死的念头仿佛又有复苏的迹象，高宇飞大脑中天人交战，跃跃欲试。 正欲开口说点什么，乐乐却先一步问道：“高叔叔，你有女朋友了吗？” 高宇飞明显呆了一瞬，按压住心中的小火苗，微笑着摇头：“没有啊。” “那你该找女朋友了，也不能只忙着工作。”乐乐的口吻俨然一个小大人。 陆菲菲横了他一眼：“乐乐！没大没小，逾越了啊。” 高宇飞瞬间头脑一热，半真半假的试探道：“乐乐，让你妈妈做我的女朋友，你说好不好？” “咳－咳－咳－”陆菲菲猛地呛了一下，咳了半天。 高宇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劣了，这种玩笑也能和乐乐开了？ “好像不好。”乐乐马上否定。 陆菲菲：“．．．．．．” 乐乐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似乎又纠结了几秒，才勉为其难地解释。 “高叔叔医术是很厉害，但不会跆拳道啊，那怎么保护我和妈妈？” 高宇飞：“．．．．．．” 第13章 优柔寡断 乐乐的童言无忌，乍一听十足的可爱。 慢慢细品，却是信息量很大，就看听的人怎么去解读了。 “哟，乐乐可以呀，有主见了啊！思想很深刻，认识很独特。” 高宇飞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眸光复杂却由衷地赞赏道。 乐乐有些不好意思：“高叔叔过奖了，我头脑很简单，四肢不发达。” “诶，不对吧？我倒觉得是四肢很发达，头脑不简单呢。” “高医生，吃水果，乐乐乱说话，你学识渊博，根本不屑于跆拳道那些蛮力粗鲁的东西。”陆菲菲打圆场。 高宇飞也不尴尬，兀自感叹：“乐乐真是长大了，小奶娃秒变小帅哥了！” “乐乐说话做事比较随意，我也没怎么给他立规矩。” “嗨，立什么规矩？有个性才好，这么好的基因，恣意生长才更耀眼。” “你高看他了，就普普通通一小孩儿，只求平安健康，无忧无虑就好。” “你再谦虚，我就自动理解为骄傲了。对了，你最近和陈熙联系了吗？” 陆菲菲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好久没联系了，前段时间他来过这里，他妈妈追了过来，大闹了一场．．．．．．” “闹得厉害吗？有没有伤到你？”高宇飞满眼紧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算太厉害，正常水平吧，担心儿子误入歧途，言辞激烈了点儿。”陆菲菲表情淡淡的，音色也很平稳，“都可以理解，我没太在意。” 她知道陈熙和高宇飞是初中同学，两人一直都有联系，他问了，她就简单的陈述下事实。 高宇飞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心疼，陈熙的妈妈他当然知道，非常强势的女人，很难想象，她亲自登门大吵大闹，会带给她多大的伤害。 经历过那样的伤痛，还能做到这般平静，面前的这个女人，消化能力到底有多强？究竟有多能隐忍？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关键是，她好像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他最近正忙着订婚呢。” 高宇飞郁结的厉害，没怎么经过大脑就来了这么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他一定脑抽了，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 明明是一个重磅消息，陆菲菲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整个人无波无澜，不悲不喜。 高宇飞猜不透她心中所想，陪着小心安慰道：“他那样的家庭，向来注重联姻，估计他也是挺无奈的。” 陆菲菲淡笑了一下：“联姻也没什么不好，他也该考虑这些现实问题了，男人嘛，有些责任还是要担的，生活不光有音乐。” “你没关系吗？他毕竟追了你三年。”高宇飞从她的神情中实在读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当初陈熙如果不是那么执着，又是自己同学，他早就发起全力追陆菲菲了。 对结果，他虽然没有多大信心，但试都没试，总归不太甘心。 陆菲菲听他这么问，想也不想的回道：“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不属于一个世界，我这个情况，也管不了太多，只想一心一意照顾好乐乐。” 高宇飞牵了牵唇角，没再多说什么，这个女人，初见就很令人惊艳，只是太过高冷，让人望而生畏，只敢远观。 直到慢慢接触下来，才会发现她内在的各种美好，诗情画意，温柔细腻，纯真善良，豪爽仗义．．．．．． 没有男人会无动于衷。 只不过，她身边多了个宝宝，可那有什么关系？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独特和霸气，伟大和坚韧。 而且，乐乐绝对是个极品，非但没有给她减分，还时不时地会给她加分。 令人费解的是，她却始终不肯给人机会。 任凭他人前仆后继，总能保持无动于衷。 哪 怕是陈熙，才华出众的钢琴王子，最终也落得铩羽而归。 真是个特别的女人，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多些关注，也会不自觉的多些心疼。 高宇飞分秒之间思绪万千，暗暗地叹了口气，独自沉吟良久。 最终再次鼓起勇气，“菲菲，其实，”他无比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点头，会有人，心甘情愿地照顾你们。” “．．．．．．”陆菲菲垂眸喝茶，一时没有接话。 “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吧？”高宇飞一鼓作气。 陆菲菲明显一怔，缓缓地抬眸，定定地看向高宇飞。 他似是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道：“我是医生，生活简单，收入只会越来越高，就是，武力值弱了一点儿。” “噗！” 陆菲菲见他难得的一本正经，偏偏提到武力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边笑边思考着该怎么回绝比较委婉，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上次陈熙母亲的一番说词，虽然她说没怎么在意，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阴影的，何必呢？ 陆菲菲面上笑容不减，语气较之前更加的柔婉。 “高医生，不开玩笑了，无关收入和武力值。” “．．．．．．” “你这仁爱仁心，妙手回春，纯净无染的医学界翘楚，目光，真没必要在我这儿停留。” 意料之中的答案，高宇飞轻轻地笑了，似乎也没什么不适感。 无非再多一分苦涩，苦涩积累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麻木了。 “好吧，不开玩笑了。”他努力收摄心神，真诚表态：“那，千万别忘了，我们永远是朋友，你和乐乐有什么事，最好第一时间联系我！” 陆菲菲感激地点头：“恩恩，当然，少不了要麻烦你的，这几年，你对我们真的很关照了。” 高宇飞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告辞，他抬手指了指带来的东西。 “给你俩的维生素和钙，都是进口的，绝对安全，要记得吃，好好爱惜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高医生，真的不用了，上次拿的还没吃完。” “不许再客气，再客气我．．．．．．” “高叔叔你要走啦？多会儿再来？” 摆弄玩具的乐乐，赶紧起身跑了过来，抓住高宇飞的手摇了两下，依依不舍道：“高叔叔，我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有空再来。” ．．．．．． 第二天，陆菲菲上班打卡，接到一个电话。 “菲菲，你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下。” 校长柳如丝温润柔和的声音传来，她乖巧地回道：“好的，柳校长，我马上过去。” 柳如丝校长，是陆菲菲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遇见。 她当年差一点儿就进了医院，差一点儿就上了手术台，差一点儿就和宝宝骨肉分离．．．．．． 后来阴差阳错，她改变了主意。 最终决定，把宝宝留下来，宝宝既然选择了她，她也不能让他失望。 留下宝宝的决定，做的非常艰难，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一系列残酷的现实。 首先，生存问题是第一位的。 从天而降的突发状况，让她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勇气马上回家面对父母，索性心一横，就留在了这个城市。 需要找份工作，她的银行卡里，微信和支付宝里还有一些钱。 爸妈平时给了很多，还有在校期间，兼职做平面模特，参加演出那些也赚了不少。 然而，未来的消费无法预测，一想到要生宝宝，养宝宝．．．．．． 那些不可知的岁月场景，她就有些六神无主，茫然失措。 迫切想找一份工作的原因，除了增加一些收入，最主要的，她必须做点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好在有毕业证，有舞蹈特长，找工作不是太难。 看了好几个单位，反复对比筛选，最后确定了这家舞蹈培训机构。 潜意识里，对柳如丝校长的印象最好，知性大气，优雅随和，莫名的让她信任，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女性。 负责人是男性的单位，她第一时间选择划掉！ 这一晃，就是五年。 期间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她没有专门的精力特意回味咀嚼，偶尔有零星的过往飘过，她甩甩头发就自动忽略了。 思绪缥缈间，已经来到了校长室门口，陆菲菲轻轻的敲了敲门，伴随着“请进！”的声音，推门而入。 “快过来，菲菲，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柳校长眉开眼笑，显然心情大好。 “好消息？！”陆菲菲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坐到柳校长旁边的椅子上。 “是呀，特大好消息！两个月后，京市有个全国性的舞蹈表演大赛，你去参加！”柳校长一脸兴奋，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 “我？可以？能行？”陆菲菲明显意外。 “原本呢，也没咱们什么事，参加演出的名单早就拟好了，不知怎的，我那位同学突然就想到了你！” 陆菲菲依然迷茫：“．．．．．．” “她主管这次活动，昨天突然联系我说，特意多加了一个名额，让你随团参加，你的舞蹈她印象特深。” “．．．．．．” “就是你获特等奖那次，反正她关注你很久了。” “哦。” 陆菲菲当然开心，更大的舞台，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得到更好的锻炼。 对上柳校长热切的眼神，她回以浓浓的感激。 心里自然也明白，柳校长说得简单轻松，实际上，机会是她争取过来的也不一定。 总归还是有些忐忑，陆菲菲不太自信的说了句：“万一没表现好，岂不是让您失望？” “怎么可能？这个我有十足的信心！” 柳校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只要你亮相，就一定会惊艳全场！” 第14章 青睐有加 柳校长对这次大赛的兴趣可谓相当浓厚。 她的情绪一直很亢奋，少见的眉飞色舞，甚至于摩拳擦掌。 向来清清冷冷的陆菲菲，终于被她带动起来，也有点儿跃跃欲试了。 “那我选个什么主题呢？”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适时问了句。 心里还是没底，尽管曾经参加过大大小小很多的赛事，可是这一次明显不同，规格档次必然更高。 陆菲菲自己倒也没什么，最怕的是辜负柳校长的期望。 “这个．．．．．．”柳校长一下子也懵住了，对呀，什么主题呢？ 从得到消息开始，她光顾着高兴了，压根还没开始考虑细节呢。 “这个倒不是很急，你先回去仔细研究琢磨，结合以往的作品，选出三个你最喜欢的，然后我再和同学商量。” 陆菲菲欣然点头：“好！多谢您了，您总是关照我，凡事都想到我。” 柳校长这几年对她的关心呵护，称得上无微不至，除了爸妈，这差不多是她最信任的长辈了，堪称良师益友。 也多亏了柳校长，她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太孤单。 当然，她一直都非常努力，不断地为柳校长创造价值。 柳校长递给她一杯玫瑰花茶，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用谢我，咱俩也算是莫逆之交，你也帮了我很多。” “应该的，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分内之事。” “这几年，因为有你在，咱们舞蹈学校在各方面的发展都扶摇直上，比同期开办的那些机构简直好太多了！” 柳校长丝毫没有夸张，在她看来，陆菲菲俨然就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可遇不可求的闪闪发光体。 她的条件和学历，她的专业和刻苦，她的低调和踏实，为舞蹈学校日积月累了绝佳的口碑。 大众的口碑，很多时候比硬性的广告效果更好，无论是招生方面还是其他活动，组织开展起来都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肯心无旁骛留在这里，从没想过要离开。 凭她如此优秀的条件，来挖她的人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开出的条件也越来越优厚，却无一例外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对这些，柳校长心里岂能没数？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格外的感动，从而也更加重视她。 机构里有些员工，在职的时间不论长短，只要有人给出的待遇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就能义无反顾的跳槽。 这种现象很普遍，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正因为如此，才让那些管理者说不清道不明的屡屡头疼。 陆菲菲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柳校长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而且平素里对自己关怀备至，她不可能忘恩负义。 古语云，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外界那些赤裸裸的物质诱惑，她完全秉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毫不上心。 柳校长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她：“有没有过想离开或者是其他想法？有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不会妨碍你的发展。” 陆菲菲当时回的坦诚：“柳校长，当初没有您提供的这个舞台，我可能再怎么努力，也不一定有今天的成绩，所以，为什么要离开呢？” 柳校长此后不再多谈相关的话题，只是对她越发的青睐有加。 这个宝藏女孩，真是越来越讨喜，外表虽然多了几分纤细柔弱，内里却实实在在的古道热肠。 两人安安静静的喝了会茶，柳校长缓缓收摄心神，抬手摸了摸她柔亮的短发，忍不住笑了。 “你这酷帅的发型也保持几年了吧，还不打算养长吗？” 陆菲菲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已经习惯了，这样省事。” 柳校长又是一声长叹：“想当年第一次见你，齐腰的长发宛如锦缎，又顺又滑，回头率是真高，现在想想还挺心动，真是可惜了 。” 的确，过往的那些青葱岁月，陆菲菲一直都是长发飘飘。 她的一头秀发，吸引过太多的关注，更遑论她本来就很美，即便常常素颜出现，也总能轻易的成为焦点。 可现在呢，不知不觉的，男装短发倒成了标配。 陆菲菲无所谓地笑了笑，坦言道：“短发以后，安全系数明显高了不少，凡事都有利弊。” “哈哈哈哈，那倒是。”柳校长闻言，笑得豪迈，悄悄地掩下那一丝心疼。 她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突然想你家宝贝了，那个小家伙，有意思的很，古灵精怪的。” “越来越累人，哪天我带他过来。”提及儿子，陆菲菲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你说，他咋想出来的，跟陌生人介绍你，有时候是妈妈，有时候是爸爸，有时候是哥哥，有时候又是姐姐，多好玩啊！” “调皮呗，我也懒得管他。” “开始我还纳闷，后来才搞明白，敢情你的身份，是根据不同的追求者随时变换的，对女性，你是妈妈或姐姐，对男性，你就是爸爸或哥哥。” 陆菲菲脸红了，“那孩子有时候奇葩的很，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 “呵，聪明的小家伙，替你挡了不少桃花吧？” “．．．．．．”陆菲菲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柳校长也慢慢止住笑，神情随之变得郑重其事。 开始循循善诱道：“菲菲，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状态？” 陆菲菲偏头，“恩？改变？什么？” “我吧，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嗯，怎么说呢？” “您甭客气，说来听听。”陆菲菲见柳校长迟疑不决，失笑地催促。 “那我可就说了啊，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大型的聚会。” “恩。” “你说巧不巧，居然就遇到了贾明哲，呃，他是远房亲戚家的儿子，那个年轻人非常厉害，非常优秀，算是，地产界的大亨吧！” “哦。” “他从小就很出色，我也挺喜欢他的，于是就多聊了几句，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离婚了，而且快两年了。” “．．．．．．” “当时的婚礼可隆重了！妻子是大学同学，本来感情挺好的，后来不知怎的妻子一门心思去国外，他的家族企业又不能轻易放手，就这样分开了。” “有缘走在一起，其实挺不容易，可惜。” 柳校长认可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明哲难过了好久，后来才慢慢接受了，现在嘛，时间治愈，已经放下了。”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这么快能放下．．．．．．”陆菲菲不置可否。 “我那天和他聊起了你，也不算刻意，就有意无意地说了几句，谁知，他听了还挺感兴趣，拜托我联系你见个面，你觉得呢？” 陆菲菲赶紧摇头又摆手：“不见不见！” 柳校长意料之中，依旧热情不减：“他才华横溢，鹤立鸡群，不同凡响，而且，特别有钱，钱多的我都没有概念。” 陆菲菲丝毫不为所动，坚决地摇头。 柳校长锲而不舍：“他可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前途绝对无可限量，人品也绝对没有问题，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陆菲菲无奈，只得站起身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准备离开了。 “就是离婚这件事，算是一个不小的遗憾，你是，在乎他离过婚？” 陆菲菲惊觉柳校长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好重新坐下，坦率说：“不是的，柳校长，我不是在乎他什么，而是我自己．．．．．．” 柳校长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嫌弃他呢，原来不是这个意思。” 陆菲菲实话实说：“我这么普通，身边还有乐乐，人家的条件明明很刚，可以有很多选择 ，所以，没必要见面。” “这个你无需多虑，我当时给他看了你和乐乐的照片和小视频，他是真有心思，后来还专门打电话详细询问，所以不是冲动行为。” 陆菲菲咬了咬唇，眯了眯眼睛，垂眸不再言语。 她忽然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好像蛮有戏剧性的，这接二连三的，怎么感觉有点扎堆的趋势？ 柳校长见她沉默，不再执意地拒绝，遂开启了谆谆教诲的模式。 “你可能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太舒服，可是，现实生活本来就很复杂，没有什么固定的公式和模式，边走边看呗，谁能完全自主掌控人生？” 陆菲菲弯了弯唇，笑的善解人意，柳校长自是一番好意，为了她，竟然如此的苦口婆心，她怎么能不懂事？ 只是，她真的有些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铃－铃－铃－”柳校长还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拿起手机，先不接听，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菲菲。 “你猜，电话谁打来的？” 第15章 外冷内热 陆菲菲大概猜到是谁，眉心轻轻一跳。 柳校长接起电话：“你好．．．嗯．．．还行，她嘛，巧了，就在我旁边，吃饭．．．应该可以吧，我先问问，一会回给你．．．．．．” 放下电话，柳校长笑得意味深长，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起码这份热情执着就很难得，猜到了吧？贾明哲的电话。” “柳校长您也很年轻，保养的这么好，比同龄人看上去小十岁不止，大家私下里都叫您‘不老女神’呢。”陆菲菲满眼真诚道。 柳校长实际年龄已经４５岁了，但看上去也就３０多岁，皮肤状态非常好，身材更是没的说。 大概得益于她的舞蹈事业，如果不了解她鲜为人知的过去，但就本人来说，的确可以称得上非常完美了。 柳校长瞬间眉开眼笑：“你也忽悠我啊，好吧，你的忽悠我照单全收。诶？你最近变化很大哦，感觉越来越有温度了。” “啊？我以前没有温度的吗？非常标准的37度好不好？” “呵，我今天才知道，大家眼中公认的‘冰美人’，原来高达３７度呢！” “低调点的话，３６.５度左右。” “我哪天一定郑重其事发个声明，用来昭告天下，陆菲菲大美女绝绝对对不是冰雕的，而纯纯粹粹就是水做的。” 陆菲菲噗嗤笑了，暂时败下阵来，“都是我的错，我冷热不均。” “哎，你呀，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 柳校长说着，突然想起来：“对了，刚刚明哲来电话约咱们一起吃个饭，带上乐乐，我有段时间没见小家伙了，还挺想他的。” “呃，就今天吗？” “你是不是有其他安排？你看我都没问你，就私自替你做主了。”柳校长见她犹豫，后知后觉道。 “哦，倒也没，没什么事。” 这个时候了，陆菲菲还能说什么？只能从善如流，想着到时候去接乐乐，该跟他说点什么。 “没事就好，菲菲，你的确改变了很多，也许，不是改变，而是正慢慢回到你原来的样子，我说你有温度也不是玩笑，这样真的挺好。” “柳校长，让您劳心费神了，在您身边，我一直觉得很温暖。” “跟我还客气，你认可我，我也很开心，总想为你做点什么。” “您做的够好了呀，从接纳我的那天起，每天都输出正能量。” “那不算什么，有些安排，现在感觉俗不可耐，等将来的某一天，你就会恍然大悟，彻底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陆菲菲哪能不解其中的深意，柳校长平时也经常提点她，但像今天这般长篇大论，推心置腹，还是第一次。 “因为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落差永远存在，想当年，我也是为了梦想，才成立了这个舞蹈机构，却因此，失去了一段婚姻。” 柳校长声音渐低，轻轻摇头苦笑，几个手指轻弹着桌面，半晌沉默不语。 陆菲菲听到这里，一时间呆住了，她还真不知道，光鲜亮丽的柳校长，原来有这样的一段过去，懵了好一会儿，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真的很难想象，如此端庄美丽，知性优雅的女人，曾经执着地追求梦想，竟意外地失去了幸福的婚姻，到头来，只剩下，梦想．．．．．． “最初两个人感情真的挺好，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可就是没有什么钱，而舞蹈机构这一块，你也知道，投入很大．．．．．．” “柳校长您太不容易了，用乐乐的话来说，您真的很伟大。” “伟大谈不上，我一方面是为了梦想，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加收入，可是那位不能理解，也不太好沟通，就不断的争吵，最后他带着儿子离开了。” 陆菲菲越听越心疼，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很小心的问道：“您一定难过了很久吧？现在你们还有联系吗？” “还行吧 ，创业初期太忙太累，其实顾不上多难过，联系一直都有，分开的第二年，他就结婚了，现在，过得还不错。” “您会不会有点儿．．．．．．后悔？” 柳校长释然的笑了笑，慢悠悠道：“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儿子，有时候想的失眠，一直很羡慕你，有儿子陪在身边。” “您现在事业很成功也很稳定，有空可以多见见儿子，陪他各处玩玩转转，他将来一定会理解你的，也一定会心疼你的。”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柳校长不置可否，神情颇有些落寞。 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我建议你和贾明哲试着交往一下，哪怕最后没有结果，也总比错过了强吧？” “．．．．．．” 陆菲菲还沉浸在伤感中，哪知须臾之间，柳校长已经利落地换了话题。 她目光放远：“万一相处的还不错，彼此都喜欢，那岂不是很美的事？” “．．．．．．” 合着兜了这么大一圈，主题又绕回到这里。 柳校长这次绝对煞费苦心，不惜“现身说法”，以引起陆菲菲对这次“牵线搭桥”足够的重视。 陆菲菲抿了抿唇，睫毛颤了颤，不声不响地看着某处，若有所思。 柳校长见她听进去了，心情一松，总算初见成效，又即兴补充了几句：“俗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算为了乐乐．．．．．．” 陆菲菲心神为之一震，是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为了儿子，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此时此刻，面对柳校长的一番善意，她再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陆菲菲晚些时候接上乐乐，同柳校长一起，有说有笑的，去往那个地产大亨预定好的旋转餐厅。 乐乐一听说去旋转餐厅，开心的不行，走路时照旧蹦蹦跳跳的，还时不时地和柳校长亲切互动。 柳校长找机会引导乐乐，“小宝贝，一会见到的这位叔叔，也是非常好的人，想跟你和妈妈做朋友，等会儿你别紧张，怎么开心怎么玩就可以了。” “好哒，我不紧张。” 说着话就到达了目的地，贾明哲早早地等候迎接，热情的打过招呼后，他弯腰抱起乐乐，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乐乐朝后面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家空中观景旋转餐厅，位于摩天大厦的顶楼，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最高食府”了。 乐乐对整个设计充满了好奇，小脑袋不停地扭来扭去，大眼睛忽闪忽闪转个不停，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贾明哲暗中观察，心生喜欢，小家伙的确有些分量，他抱了好一会儿了，却不舍得放下。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可爱的萌娃，心软的不像话。 “如果自己也有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宝宝，该有多好！” 他莫名的就对婚姻和家庭多了一丝期待。 贾明哲心底暗惊，因为乐乐，他荒凉了很久的心房，竟然多了几许生机。 他及时拉回缥缈的思绪，和颜悦色地问：“乐乐想知道餐厅为什么旋转？” 乐乐飞快地点头：“恩恩，实在好奇的不行。” 贾明哲一时没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然后娓娓道来：“旋转餐厅之所以能旋转，关键是地面下的滚珠轴承在起作用．．．．．．。” 乐乐认真聆听，时不时点头：“奥，是这样，我好像明白了，叔叔讲的真好，您快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 “不重，没关系，再抱会儿。”重是重了点，重点是可爱。 “不好意思，您辛苦了，谢谢。”乐乐客气了几句，便继续接受这个抱抱。 几个人跟着引领到了预定的雅间，先后落座。 点的餐也陆续上桌，很丰富也很精致：澳大利亚牛排，波 士顿龙虾，橙汁鳕鱼．．．．．．还有好几种甜点和饮品。 贾明哲全程照顾乐乐吃吃喝喝，陆菲菲自然看在眼里，心下难免微微波动。 柳校长的眼睛在贾明哲和陆菲菲之间转来转去，怎么看都觉得画面格外和谐养眼，男帅女美，有钱有颜．．．．．． 贾明哲无疑是聪明的男人，他一心一意照顾乐乐，抱着他的时候举止温柔，轻松愉悦，细致呵护，坐下来又耐心地管吃管喝。 这样温柔有爱的举止，哪个女人还会无视？还会排斥？ 当然，他也会时不时地招呼柳校长和陆菲菲吃东西，话说的也很有分寸。 “来这儿多半是为了环境，食物不一定多合口味，喜欢哪个就多吃一点。” 柳校长笑逐颜开，爽朗地赞许道：“非常可以！环境好心情就好，心情好食物就更加美味，对吧，菲菲？” 陆菲菲淡笑回应：“嗯，好像是这样。” 对面的乐乐吃喝正嗨，和贾明哲的相处熟稔自然。 她有些无奈，心中不由感慨：小家伙“入乡随俗”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柳校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越来越踏实，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轻松。 这个饭局，从开始到现在气氛一直很好，从根本上达到甚至超过了她的预期，简直不要太完美，她太有成就感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看了下手机，歉意地说了个理由，匆忙而从容地悄然离开了。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陆菲菲看向乐乐，小家伙明显吃好喝好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睛里闪着星星，正积极地在和她呼应。 她唇角微动，迟疑了几秒，自觉地举杯，感谢贾明哲：“辛苦了贾先生，一直在照顾乐乐，谢谢你！” 贾明哲也笑着举杯，温文尔雅道：“能照顾乐乐，是我的荣幸，能和你们共进晚餐，是我三生有幸！” 陆菲菲微怔，猝不及防地笑了下，笑容明媚，干净甜美，如沐春风。 贾明哲一时之间，明显失了神．．．．．． 第16章 不由自主 陆菲菲心思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饮品。 贾明哲的状态，客观来讲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因为柳校长一直热情洗脑的缘故，她对他无端的多了几分信任。 对上他那样直白的目光，陆菲菲的心中，习惯性地拉响警铃。 无论如何，对面坐的也是位陌生的成年男性，还是位商界精英，自己这点可怜的智商，稍不留神就交了智商税，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 心思微转，她轻轻放下杯子的同时，也竖起了一丝戒备，直觉对面的男人很不一般，具体说不上来，总之，和陈熙，高宇飞他们完全不同。 她抬手轻轻转动桌面，一份精致的甜点就转到了贾明哲的面前，“贾先生吃点这个，你刚刚照顾乐乐，都没怎么吃好。” 贾明哲已从容淡定地收回视线，面上带笑，绅士地说了声：“谢谢！”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内心着实尴尬了几秒，不过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面对这份甜点，他的尴尬，瞬间又飙升了几个度！ 他一向不碰甜食，是出于礼数专为女士和小孩儿点的，现在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眼前这种局面，哪怕是毒药，恐怕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 内心纠结的不行，表面却云淡风轻，他联想到她之前吃的香甜的模样，也优雅的吃了一小块，极力克制才没有皱眉。 因为是她热心提议的，他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遵从，心底跟着就做了个决定。 以后的相处过程中，无论多酸多甜，多苦多辣，无论自己喜不喜欢，只要和她有关，他都可以做到无条件接受。 贾明哲的确没怎么吃东西，只是象征性的尝了几口，心里的味道比美食的味道更浓郁，早已满满当当的了。 如果不是很专注的照顾乐乐，失态的次数恐怕更多，从陆菲菲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他的内心便不再平静，本人比照片生动太多了。 那次聚会，原本兴致缺缺，还好遇到了柳校长，闲聊中不知哪句就谈起了陆菲菲，柳校长绘声绘色的描述，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后来又如愿看到了照片和视频，他的心湖不可控地泛起了些许涟漪，被失败的婚姻伤得麻木冷寂的心，模模糊糊的有了点知觉。 他开始期待和她的见面，果然没有失望，甚至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期。 眼前的女子仪态万方，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已属难得，关键还飘逸出尘，淡雅超群，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 长相干净柔美，眼神干净澄澈，举止干净利落．．．．．． 如果不是身边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团子，他百分之一千的会以为，她就是一个在校大学生。 也许，上天也觉得她太过完美，因此故意开了个玩笑，生生赋予了她一个聪明帅气的宝宝。 他没有刻意去打探，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看上去很阳光洒脱，简单明媚的女孩子，却仿佛承载着怎么读也读不完的故事。 不用细看也知道，她的身材明明很好，却故意穿着宽松中性的衣服，她的脸型明明长发更美，却故意顶着一头帅气干练的短发。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相信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愿意这样毫不留情地掩盖自己的七彩光芒。 贾明哲心思百转千回，信马由缰地胡思乱想着，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心疼，他真的很心疼，对面这个谜一样的女生。 他不是很确定，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中，他会不会有这个幸运，与她走的更近一些。 或者，在更远一点的将来，他有没有资格，来收纳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不知不觉中，贾明哲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凭空就多了几缕惆怅。 “嗨！嗨！快看，快看！那一家三口，好温馨呐！” “呃，就是耶，男帅女 美，宝宝好萌，羡慕死了！” “嗷唔－我也想要那样的老公！我还想要那样的宝宝！” “得了吧你，看你胖的！你好好看看那个女生，妥妥的白富美高富帅一枚，再看看你，典型的矮矬穷土肥圆一个！” “滚！！！我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吃饭了，谁还没瘦过咋滴！” “信你的鬼！无知之人常立志，咱俩打个赌你敢不敢．．．．．．” “真是好幸福的一家呀，我突然就想早婚早育了咋办？！” ．．．．．． 形形色色的八卦杂音，连续不断地冲击着耳膜，陆菲菲略显局促不安，抬眸扫了贾明哲一眼，见他依旧面色如常，恍若未闻。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微笑着看过来，正好与她的目光交汇，他深邃的眼神里，似乎有一团浓浓的迷雾．．．．．． 陆菲菲看不清内容，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端起手边饮料，浅浅地抿了一口。 贾明哲努力压下眸中的炙热，尽量声音如常的提议道：“菲菲，咱们领着宝宝，各处走走转转好不好？乐乐，你的意见呢？” “当然好啊，吃好喝好加上玩好！完美的三好主义！”乐乐兴高采烈地，用两个小拳头轮番敲打着桌子。 “咳－咳－咳－咳－”！陆菲菲有点分神，还没等出声，谁知被饮料呛了一下，赶紧低头咳了起来，边咳边暗恼乐乐。 小家伙今天非比寻常，也不知柳校长悄悄地给灌输了什么，实在太跳脱了，连“三好主义”都即兴发挥出来，还什么，完美的？！ 再有，贾明哲刚刚那一瞬间，也有点不太寻常，说话的腔调像是蘸了什么特殊调料，散发出一种别样深情的味道。 陆菲菲显然不太适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紧接着便咳个不停，狼狈的不行，她又羞又窘，满脸绯红。 稍一抬头，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杯白水，和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下来，后背便传来一下一下的轻拍．．．．．． 陆菲菲瞬间僵住，脸上红色加剧，甚至连耳根都红了，一动也不敢动，咳嗽是止住了，眼泪却差点流下来，心跳声犹如擂鼓。 温热的大掌轻拍了那么一会儿，终于停下了，她果断不敢再咳了。 其实，贾明哲好像也没拍多久，可是她度秒如年。 陌生的温度一下一下的传过来，有些灼热，有些紧张，还有些．．．异样。 陆菲菲顺从地接过水杯，手指竟有些轻微的颤抖，她赶紧喝了一大口，努力压下心慌和不适，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她的一系列变化，丝毫没有逃过贾明哲精锐的眼睛，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相比之前更加兴味盎然，舒畅明朗。 这个女孩儿的可爱，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极了奈良小鹿，而且，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他掩饰的很好，装作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紧张慌乱，若无其事的淡定走开，温柔地牵起乐乐的小手，耐心地等在一边。 陆菲菲暗自收摄心神，快速调整好起伏的心绪，淡定地起身拿好随身物品，面色如常地走过去，乐乐小手递过来，她微笑握住。 三个人开始闲庭信步。 乐乐自觉地走在中间，小手被一边一个牵着，心情很不错。 “叔叔，你有学过跆拳道吗？”他最近好像特别关注这个。 贾明哲有点儿意外：“以前学过，怎么？你也喜欢跆拳道？” “恩，非常喜欢，我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了，那你到什么带了？”乐乐的眼睛一下子亮若晨星。 他的兴奋之情毫不掩饰，大概是真没想到，这个叔叔还会跆拳道。 贾明哲如实回答：“当初到黑带四段，后来工作忙就没有继续了。” “你这么厉害？”乐乐明显更激动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贾明哲 ，好像很有必要再重新认识一下。 贾明哲放缓脚步，失笑道：“区别跆拳道的级别主要从腰带上来看：10级为白带．．．1级为红带加黑杠．．．黑带：表示白色的对立，相对白色技术已经熟练，意味着黑暗中也能发挥自身能力．．．教练这样讲过吧？” 乐乐狠狠地点了点头，双眼光芒四射，明显多了些崇拜的意味。 接下来，一大一小亲切友好地探讨了半天有关跆拳道的一些常识。 “叔叔，你坐摩天轮晕不晕？”乐乐突然想起什么，又一个问题冒出来。 陆菲菲已经无语了半天，这下更是匪夷所思，她真是服了这个小东西，小脑袋里每天都装些什么七七八八的故事？ 贾明哲依旧不疾不徐：“不晕，小时候爱玩摩天轮，过山车，激流勇进．．．．．．那些项目挺有意思的，不过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去玩了。” 乐乐感叹道：“叔叔，你最厉害，跆拳道和张教练一样，你比他要帅；身高和高医生一样，你比他强壮；性格和陈叔叔一样，你比他勇敢．．．．．．” 贾明哲：“．．．．．．” 第17章 综合评比 乐乐小朋友一本正经的点评，煞有介事，有板有眼。 他逐条分析，表达流畅，思路清晰，笃定的口吻不容置疑。 陆菲菲听了一怔，面部表情难以形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恍若无事地偏头，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水墨画上，佯装认真地研究，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儿子这评判的标准，简直．．．．．． 贾明哲愣了一瞬后，慢半拍终于反应过来：乐乐这是在变相地夸他？还有理有据地进行了一波参考对比？ 真有意思，聪明的小家伙，还喜欢套路，套路还挺深。 这母子俩，怎么都这么可爱？他越想越觉得好玩，也越来越有兴趣。 只是，耐人寻味的是，他的“参照物”，貌似数量还不算少．．．．．． 贾明哲心念电转，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乐乐的头，忍俊不禁：“小可爱，忽悠叔叔？不过，我很开心，谢谢你！” 他嘴上说着喜欢，心里却不可控的联想，乐乐和那几位的关系，明显要比他更亲近更熟悉。 “叔叔，我没忽悠，实话实说而已。”乐乐辩白道：“我眼神一向很好，不信你问妈妈。” 陆菲菲哭笑不得，除了装傻，配合，似乎也没的选择。 自己的儿子亲力亲为，不遗余力地给她挖的大坑深坑，她不跳谁跳？她不填谁填？ 倒不是刻意想隐瞒或者回避什么，只是他们毕竟初次见面。 充其量也就算半生不熟，有些话题好像没必要涉及，关键也无从谈起，粗略或详细好像都不合时宜。 她不太清楚，柳校长和贾明哲大概聊过哪些内容，关于她的过去，又交代了多少。 但眼下，她做不到三缄其口，既然是交往的姿态，坦诚也是一种态度。 “陈熙以前是钢琴王子，现在继承了家族企业；高宇飞是儿科医生，对乐乐从小关照到现在；张鹤是他的跆拳道教练，也是黑带四段。” 陆菲菲淡笑着做了补充说明，语调平平缓缓，表情自自然然。 她大概的铺排了一下，如果贾明哲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或者有疑问，她大可以和盘托出。 贾明哲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尽管三言两语，蜻蜓点水，粗略一提，但解释意味足够鲜明，相处态度也足够坦诚，他心里莫名的熨帖舒展。 他不希望她有一点儿心理负担，也不需要任何的解释，起码现在没有必要。 她的过去，包括她的一切，他当然无比好奇，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最佳时机。 于是巧妙地接话道：“这么说来，我真的很庆幸，能得到乐乐考官如此精准的好评，这位考官小小年纪便如此独具慧眼，未来可期。” “哈哈哈哈．．．．．．贾叔叔，你真会哄我，借你吉言了！”乐乐毫不谦虚，明显很受用。 “．．．．．．” 陆菲菲一时接不上话，只能暗中鄙视儿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儿子的脑回路一向清奇，时常玩脱轨，不由她掌控，此时此刻她也无计可施，只是冷眼旁观一大一小互吹互擂，乐得做个逍遥看客。 贾明哲面上说笑，心底却暗暗吃惊，原来围绕在他们母子身边的，各个都是成功优质男，万幸的是，乐乐对他的评价还算略胜一筹。 三个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大圈，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时间差不多了，贾明哲主动送他们回去。 坐在车里，听着轻松舒缓的音乐，陆菲菲静默无言，若有所思，乐乐热情不减，毫无倦意，继续和贾明哲神侃。 保时捷卡宴稳稳地停在了小区楼下，贾明哲下车，绅士地为母子俩开门。 然后快走几步，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较大的包装盒，边递给陆菲菲边说：“我问了一下，他们说男孩都喜欢这个，送给乐乐。” “哇塞！奥利给！妈妈，利勃海尔 挖掘机！乐高套装最棒的！这简直太好了，谢谢贾叔叔！我的梦想实现了！” 陆菲菲：“．．．．．．” 她着实有些头疼，这还没等开口呢，乐乐已经手舞足蹈，大呼小叫了。 定定地看了儿子一眼，那目光别有深意：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儿？何况，初次见面，就收这么晃眼的礼物，合适么？ 陆菲菲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发呆了两三秒，赶紧正了正神色，脸上的表情已写满了拒绝。 她刚要开口，还没等出声，贾明哲抢先道：“乐乐能喜欢，叔叔很高兴。” 看到乐乐是真心喜欢，他明显地松了口气，做了很多功课，总算没有白费。 他边说边往前又递了一下，“难得乐乐这么开心，一个玩具而已，你替他收下吧，他大概拿不动。” 贾明哲哪能看不出陆菲菲在客气，在纠结，所以干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陆菲菲无可奈何，只好道谢接过，手上的分量，瞬间就格外的沉重起来。 贾明哲抬手轻轻地揉了揉乐乐的小脑袋，“叔叔今天很开心，谢谢乐乐！” “乐乐也很开心，谢谢叔叔！” 贾明哲又看向陆菲菲：“今天也谢谢你，上楼早点休息，晚安。” “路上慢点，晚安。” 目送贾明哲离开，母子俩慢腾腾的上楼。 ．．．．．． 小区的树荫中，一辆黑色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里的人正在吞云吐雾，安静密闭的环境里，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陈熙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出现在这里。 似乎只要有空闲，就不由自主的会过来，随便选个位置，静静地呆上一会儿，远远的看着那母子俩的身影，心情莫名的就会变好。 他很想念他们俩，也很留恋过去的时光。 只是留恋而已，他目前什么也改变不了。 刚刚竟意外地发现，有个陌生的男人，殷勤地送他们回家，远远地看去，他们相处的还很愉快，那个优雅的男人，那辆豪华的车子．．．．．． 她，的确值得更好的。 是时候该离开了，自己只能在某个角落，静静地关注她，默默地祝福她。 尽管很不甘心，但也很无奈不是？父亲身体不好，他必须要有担当，母亲太过强势，他的婚姻，注定不能自主．．．．．． 陈熙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迟疑了几秒，还是抱着一丝诡异的奢望，想问候她一下，哪怕看到她回的一个字也很安心。 于是，他拿起手机缓慢地发了个消息：“你俩在干嘛？最近好不好？”按完发送，手腕就像脱了力，几乎拿不住手机。 陆菲菲正拿着手机整理乐乐的照片，听到微信提示，信手点开，哦，是陈熙，一个平常的问候。 貌似好久都没有联系了，礼尚往来，微信也得回复一下。 看来他的事情已经按部就班，步入正轨了，真希望他每一天都过得好，除了音乐舞台，在商业舞台也能大放异彩。 “我们在家，刚刚回来，一切还好，你也好吧？工作理顺了？” 她回完信息把手机递给乐乐，“宝贝，跟你陈叔叔打个招呼！” 乐乐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捧起手机语音清亮：“陈叔叔好！你最近累不累？工作开不开心？” 陈熙凝神看了会文字，又听了下语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对他很坦诚，的确是刚刚回来，她很牵挂他，担心他不适应新环境。还有可爱的宝宝，也在关心他开不开心，这样，真的很好了！ 自己还奢求什么呢？喜欢和爱不一定必须拥有，还可以有另外的存在方式。 他握紧手机郑重地回复：“谢谢你们，我一切正常，想念你们，祝每天开心！” 陈熙回完消息，淡 淡地笑了下，笑容里有欣慰，有无奈，有苦涩，也有释然。 尽管寥寥数语，平淡至极，却似如泣如诉，仿佛已用尽所有的力气。 他下意识松手，手机顺势掉了下去，他看也没看，果断离开。 以后，这样的联系只会越来越少了，回去就订婚结婚吧，完全顺应母亲的意思，反正不是她，换谁都一样．．．．．． 看完陈熙的回复，陆菲菲放下心来。 发现乐乐已经扔下手里的玩具，这会儿正对着写字板发呆。 “乐乐，在干嘛？” “妈妈，过来看！” 陆菲菲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漂亮的写字板上，已经工工整整地写了好几个名字：贾明哲，张鹤，陈熙，高宇飞．．．．．． “．．．．．．” 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她只好打了个哈哈，“这位小帅哥的字，写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乐乐第一次对赞美恍若未闻，小表情里充满着困惑。 他纠结道：“妈妈，这几个叔叔都很厉害吧，都喜欢你，对我也好，可是，这里面哪个最好呢？” 呃？这个问题，她从没考虑过，这要怎么回答？ “那儿子觉得呢？” “贾叔叔看上去就很厉害，不过刚刚认识不算太熟，陈叔叔性格最和蔼可亲，可他那个霸道妈妈真给他减分。” “．．．．．．继续，你的高见，我洗耳恭听。” “高叔叔聪明好学，医术一流，可他太瘦了没有安全感，张教练倒是威武阳刚，可是．．．．．．对了妈妈，他那么想教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陆菲菲看着宝贝儿子，又看看那些名字，开始蹙眉扶额，接下来深呼吸，再深呼吸．．．．．． 一个小男人对几个大男人的综合评比，竟然如此煞费苦心。 这个命题委实复杂。 真的是太难为他了！ 第18章 一无所知 陆菲菲面上不动声色，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正视问题。 她忽然意识到，儿子最近的关注点正在悄悄转移，不再是吃喝玩乐，而是身边出现频率偏多的男人。 这个认知吓了她一跳，心惊的同时还伴有一丝愧疚。 她赶紧闭了闭眼，掩下眸中复杂的情绪，试着和儿子慢慢沟通。 “张教练要教我，妈妈没同意，是觉得还是报个班更方便些，再者，班上参与的学员多，大家取长补短，更有利于学习和提高。” “哦，那张教练恐怕就要失望了，他问过我很多问题，都是关于妈妈的，他好像特别想教你。”乐乐的语气无不惋惜。 陆菲菲不得不严肃起来，“儿子，妈妈跟你讲，你提到的这几位叔叔，还有其他的叔叔，他们都是复杂的成年男人，妈妈有必要和他们保持安全的距离。” “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都不是坏人，对你很关心，也都喜欢我。” 陆菲菲耐心解释：“目前看来是这样，但对他们的了解毕竟有限，就比如陈熙叔叔，咱俩都认可他，他也的确很好，可是他妈妈那天突然出现．．．．．．” “奥，也是啊，他怎么会有那样的妈妈，简直不可理喻！” “他妈妈也没什么错，那是她爱儿子的方式，咱们不去非议，所以，保持距离的意思就是，可以适当的接触，但是不能太随意太亲近，明白了吗？” 乐乐慢慢点头：“哦，明白了，有人现在看着挺好，万一哪天突然变坏，就像你以前教育的那些坏蛋一样，妈妈还会受委屈，这不行。” 陆菲菲很欣慰儿子的领悟能力，赞赏的点点头：“对，很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她倒不是多怕受委屈，几年来的经历，委屈对她来说，都是毛毛细雨，她更担心的是，一个没谨慎，给儿子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乐乐惆怅起来：“帮妈妈选个理想的男朋友，真的好难啊，听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我还以为挺容易的。” “什么？！帮我？选，男，朋，友？为什．．．么？” 陆菲菲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最近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跟柳校长互动的那么欢快，和贾明哲相处的那么熟稔，“表演”热情到了“浮夸”的地步。 “班里的彤彤和苗苗，前段时间都帮妈妈选过男朋友，彤彤妈妈准备结婚了，她爸离开两年多了，苗苗妈妈离婚才三个月，就有新男友了。” “你们平时还聊这些？小朋友们真有意思。” “他们什么都和我说，我可懒得和他们八卦，无聊，幼稚！” “呵，我的乐乐聪明可爱，阳光帅气，是个极品美少年，还是稀缺小暖男，有你陪在妈妈身边，妈妈就很幸福，很满足，可以不考虑男朋友。” 乐乐终于露出了笑容，“可以了妈妈，再夸我会骄傲的，我知道妈妈爱我，我也爱妈妈，可妈妈也需要保护，男朋友还是要考虑的。” “．．．．．．好吧。” 陆菲菲温柔的把儿子拥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神思开始恍惚。 儿子现在才这么小，面对的问题已然如此之多，那么未来呢？ 遥远而不可知的岁月里，还将会面对些什么，恐怕难以想象。 她要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是一直这样下去？还是必须要选个男人成个家？ 乐乐聪颖异常，这一点并不像她。 陆菲菲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她不够聪明。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遗传了那个男人？那个黑暗中出现的男人？ 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夜晚，还是会一阵阵恶寒，浑身颤栗不已．．．．．． 乐乐眉眼精致立体，虽然和她有一定的相似度，但也只是笑起来的时候像，大部分并不像她，这是不是也说明，他更多地像了那 个男人？ 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几乎，一无所知。 出事以后，她仓惶逃到了云市。 当时浑浑噩噩，悲观厌世，后来一点点自我修复，才渐渐活了过来。 过了很久很久，她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脆弱崩溃，理智一次次提醒她，应该查一查那次的真相！ 可是，从哪里入手去查呢？ 她毫无头绪，只好先上网漫无目的的浏览，想从变幻莫测的网络世界找到一丝启发或灵感。 就在她眼花缭乱，头昏脑涨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是关于那家旅行社的！ 居然早就上了新闻！ 新闻篇幅很长，主要内容是关于那个旅行社的负责人王某，涉嫌＊＊＊罪，判处有期徒刑１０年．．．．．． １０年！罪有应得！旅行社已经被彻底查封，真是大快人心！ 网络上有照片，原来，那个王某是那家旅行社的负责人！她还有点儿模糊的印象，依稀记得那人当时的确非常讨厌！ 当初仔细筛选了几家旅行社，几经对比才谨慎地报了名，开始报名的时候，感觉那家旅行社还可以，规模比较大。 可是到了真正跟团的时候，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了。 一个团２０多人组成，大部分人都还是很好相处的，目的都是为了旅游，尽量都以大局为重。 然而，其中某个人却行为乖张，格格不入，丑态百出，就是那个王某。 他可能是仗着自己的旅行社，言行举止时常不规矩不收敛，大家暗地里都很烦他，后来有人传话说是个负责人，人们也就忍气吞声了。 陆菲菲的感觉是最糟糕的，因为那个人，就像个苍蝇一样经常不离左右。 ４０多岁的中年油腻男，其貌不扬，大腹便便，散发的气味极其浑浊，烟味和酒味的复杂混合，让人闻了只想呕吐．．．．．． 偏偏他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浮肿的大饼脸上泛着恶心的油光，一身衣服花里胡哨，相当的迷之自信，一直耀武扬威的。 因为王某总找机会和陆菲菲套近乎，让她非常恐惧和烦躁，当时的她毕竟年龄还小，刚刚走出校门，完全不懂得如何变通。 不得已只好求助他人，团队里有几个热心的男士女士，主动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旅行途中尽量把她围在中间，始终不让她落单，连续几天都是如此，那个王某倒也没什么机会搞小动作。 终于快结束了，陆菲菲暗暗地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出了大事。 那天傍晚，大家都累的精疲力尽，在酒店的大厅里等待办理入住。 王某是负责人，那天他比平时卖力，协助旅行社的另外两个人一起办理手续，还亲自参与发房卡，陆菲菲随大家一起接了房卡，不疑有他。 随后，工作人员又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了一杯饮料，这个几乎每天都有，也顺理成章。 陆菲菲模糊记得，她的饮料，好像是那个王某递给她的。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她也就跟着喝了，超负荷游玩了一天，人们早已经是又累又渴了。 ．．．．．． 直到看了新闻，她才真正反应过来，那个房卡和那杯饮料，都有问题！ 因为那个王某就是个惯犯，经常借助旅行社的便利，用类似的一些手段，去侵犯伤害年轻的女性，并且已经屡屡得手！ 为什么那么多人出事，王某却始终没有败露？ 因为事后他都会拍些照片和小视频保留，威胁当事人，涉事者年龄普遍偏小，被意外伤害已经惊慌失措，又被威胁恐吓，最后被迫忍气吞声。 天道总有轮回，纸也终究包不住火，最终，那个人渣王某还是走进了监狱。 陆菲菲当时看到那些内容，不禁怒火中烧，悲愤不已，浑身簌簌发 抖，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怎么就那么悲催，偏偏选择了那个旅行社？！ 不过，有一点陆菲菲倒是可以确定，就是那晚进入那个房间，和她“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那个恶心肥胖的王某。 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男人，明显不是什么胖子，而且，身材似乎很好．．．．．． 虽然大多时候，意识都很模糊，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还是有一点点意识的，只是她当时竭力抗拒，却用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而已。 残存的意识很短很短，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昏迷．．．．．． 那个一无所知的男人，那个暗夜中的罪恶男人，是她这一生中的噩梦！ 把她伤的体无完肤，夺走了她珍贵的一切！生生改变了她的命运，强势毁灭了她的梦想！让她有家也不能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是那个令人作呕的胖子王某！ 离开房间前，尽管已经兵荒马乱，心慌手抖，在穿好衣服拿起背包时，余光有扫到那个躯体，一动不动，只有头和肩露在外面，侧颜无比陌生．．．．．． 光线实在昏暗，其他的细节，陆菲菲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清楚。 ．．．．．． 儿子在她的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然熟睡。 看着他稚嫩可爱的睡颜，陆菲菲心中一片柔软。 那个男人，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这个城市。 他，竟然还有这么大，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 第19章 舞蹈精灵 陆菲菲准备了三支舞蹈：《离乡》，《收获》，《梦想》。 她看了看时间，如约来到柳校长的办公室。 柳如丝眉眼生动，笑意盈盈，扑面而来的，不用怀疑，是一股强劲浓烈的八卦之风。 陆菲菲哭笑不得，硬着头皮走近，还没等她坐下，柳校长就开口了。 “那天的感觉怎么样？快和我讲讲。”这一刻的柳校长，活脱脱一小女生。 陆菲菲满脑子都是舞蹈动作，突然被问及这个，呆了那么几秒，才斟酌着回道：“贾先生很优秀，很绅士，很聪明，很沉稳，很有分寸．．．．．．” 柳校长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想问的是，你对他有没有感觉？你这评价也太官方了，太没诚意。” 陆菲菲不好意思地笑笑：“才刚刚认识，谈不到什么感觉，彼此客气，相互尊重，有一点可聊的话题就ok了。” 柳校长轻轻摇头，失笑道：“你是这么认为的，贾明哲可不是，他激动的不行，显然被你惊艳到了，哎！他怕是会魂牵梦绕，朝思暮想吧。” 陆菲菲有些难为情，尴尬地将话题转移，“柳校长，我这次准备了三个舞蹈，都是即兴编舞。” “哦？三个呢！不错！靠谱！这样更能出奇制胜。” “我想着这样或许新颖一些，也相对从容一些，如果演绎别人的，免不了会被吹毛求疵。” “有道理，那你着手打磨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资料？”柳校长神色专注起来。 因为这次的比赛，规格绝对很高，创新固然很好，但是稳妥也比较重要。 “我大概演练了一下，后期肯定还要精雕细琢，您先简单看看，顺便提点宝贵意见。” 陆菲菲理解她的担忧，主动把手机递过去，那上面有她之前拍好的视频。 柳校长接过去，从头至尾认认真真的看完，眼里的震惊意味非常明显，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这个女生，素日里常常一副清冷的模样，可那些人哪里知道，她骨子里对舞蹈的偏爱，是多么的狂热！ 视频拍的非常随意，就是为了分析研究动作细节用的，可是，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柳如丝。 一个好的舞者，是善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的。 屏幕里的女生，由始到终，由内到外，无时无刻不在传递出世间万物，人与自然和谐美好的博爱气息，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就是为舞蹈而生的！ 柳校长有些激动：“我想把视频发给我同学，让她先看看，你不介意吧？” 陆菲菲无所谓道：“没关系呀，我不介意。” 柳校长微笑点头：“我会让她严格保密的，这可是你辛辛苦苦自主创作的，属于你的独家作品，它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 “．．．．．．” 陆菲菲抬眸，见柳校长神情越来越郑重，有点儿想笑，是不是太夸张了。 柳校长边说边把几段视频转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争分夺秒地发给同学。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竟然很笃定，这三个舞蹈，大概都有机会亮相！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漫长。 陆菲菲双手交握，犹豫了半晌，站起来说：“柳校长，您不忙的话，我现场再给您演示一遍？” “当然好啊！不忙不忙，现在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还请您给指点一下，我总觉得有几个地方不够完美。” 柳校长欣然鼓励道：“这个没问题，善于利用碎片化时间，功夫在诗外，这一点就该为你点赞！” 陆菲菲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迅速地进入状态，一丝不苟的演绎起来。 她的舞蹈，柔中带刚，刚中带柔，虽然节奏不快，表现却尽显功力，舞蹈中的柔臂，摇步，提压腕，体态，气息，把握起来都极具难度！ 每一个丝丝入扣的动作，都能活灵活现地表现出生命的律动．．．．．． 用抽象和变形的肢体，描摹着情感的圣洁与温柔，充分表达了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一种安宁静谧的美．．．．．． 陆菲菲此时此刻，当之无愧就是一个舞蹈精灵！她真的是用灵魂在跳舞，绝对可以称得上名副其实的舞之灵！舞之魂！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回眸，每一个细节，都做的非常完美，诚然，这也是对舞蹈，对舞台，对观众，最大的尊重．．．．．． “这真是一块无暇的美玉，温润而坚韧！”柳校长在心中默默地感叹。 原本陆菲菲就很合她的眼缘，现在更增添了几分欣赏。 “铃－铃－铃”手机突兀地响了，她偏头一看，是同学的来电，迅速地划开接通键。 “柳如丝，视频我看完了，感觉还可以！很不错！” 对面的声音有点儿急切，但热情洋溢：“你现在忙不忙？不忙带上那个女孩儿来我这一趟呗！” 这是．．．．．．有戏了？！真是太好了！ 柳校长欢快的应道：“可以呀，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 通话刚一结束，柳校长就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双眼放光。 她利落地做了个手势，语速加快道：“菲菲，先暂停，缓一下，一会儿咱们去见一下我同学，你的舞蹈，多半通过了！” “真的？！” “恩！应该有戏！我们过去再探讨一些细节，她对大赛规则非常熟悉，也能更好的指导你。” 对大赛熟悉，更好的指导．．．．．．听着就很有吸引力，陆菲菲心动了。 她一直都没放松过学习，时常担心自己进入瓶颈期，不管是谁，能给她指点迷津，都是极其幸运的事，何乐而不为？ “我一会儿得接上乐乐，怕去的时间太久了，他找不到我。” “当然，咱们的宝贝还是排第一位的。”柳校长毫无疑义。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一起来到附近的双语幼儿园，孩子们正好在上活动课。 乐乐一个转身，惊讶地发现了妈妈和校长奶奶，然后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陆菲菲张开双臂迎接了他，笑着走过去和老师打了个招呼，离开幼儿园。 “呜－呜－呜－”兜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贾明哲来电，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贾明哲声音含笑：“菲菲，下午有时间吗？我带你和乐乐出去转转？柳校长那里，我帮你请假。” 陆菲菲看了柳校长一眼，客气道：“不好意思贾先生，柳校长就在我旁边，我们一会儿去芭雅舞蹈团，今天没时间了，谢谢。” 贾明哲担心她挂断，赶紧接话，语速很快地说：“那我送你们过去，我已经快到了，嗨，我好像看见你们了！” “不用了．．．．．．”陆菲菲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车子已经稳稳地开到了他们三人的正前方。 柳校长明显愣了下，然后就笑起来，“这怎么，说到就到了？” 陆菲菲耸耸肩，她接电话也没回避，柳校长一猜就是贾明哲。 “那是贾叔叔的车！”乐乐眼睛一亮，小手向前一指，表情夸张地说：“好巧啊，在这儿遇上了！” 贾明哲随即下了车，为他们打开车门，等他们上前，亲切地拍了拍乐乐的小肩膀，“你认识叔叔的车了？这么聪明！” 柳校长接话道：“乐乐呀，从小就非常聪明，基本过目不忘，车牌号怕是早就记住了，对不？乐乐？” “嗨，这也．．．．．．没什么。”乐乐难得地表现出不好意思。 几个人陆续坐进车里，一路上，基本都是乐乐和贾明哲在神聊。 话题从乐高说起，然后就天南海北的，居然一点也不违和，车里的气氛相当的轻松活跃。 柳校长 时不时地瞄一眼陆菲菲，她一直安安静静的鲜少出声，可脸部线条明显柔和了不少。 走走停停，一路等了好几个红灯，总算到了芭雅舞蹈团门口，众人下车。 “谢谢贾叔叔送我们，辛苦了！”乐乐原地蹦跶了两下，高兴的摆了摆手。 “不辛苦，乐乐，我的荣幸！” 陆菲菲也客气道别：“谢谢了，贾先生，你去忙吧，路上慢点儿。” 贾明哲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客气，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 很难得的一次见面，哪能说走就走，他有的是时间，更主要的，他有心情。 陆菲菲有点为难，“贾先生，真不用等，时间不确定，可能会很长。”她说完看向柳校长。 柳校长马上会意，笑道：“明哲，你先回去吧，估计时间短不了，可能两三个小时，三四个小时也不一定。” 贾明哲倚靠着车门，一副轻松闲适的做派，微笑说：“没关系，你们赶紧进去，不用管我，我公司的事已经忙完了。” 陆菲菲试图再劝：“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贾明哲笑容放大：“等你们是我最好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