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此去经年》 第1章 前尘往事,魂归来兮 “臣,定国王白宁,不思上承君恩,万死以报,开疆拓土,镇守边关,反而心生不臣之心,穷兵黩武,穷尽国库之饷,兵出四国,兵锋过处,寸草不生,流血漂橹。毫不顾忌帝王仁政之心。是为不忠;金陵百家,身为世家之首,却重用寒门之子,推行科举,做出挖掘祖陵,烧毁家祠,此等大逆不道之举,是为不孝:私自组建海军麒麟卫,不顾天降旱魃,致使数万饿殍倒毙在野,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是为不仁;开元十年,白宁身为三军之帅,不能审时度势,为诱北蛮之敌,将我三万东溟二郎置于北蛮兵锋之下,三万铁骑卫十不存一是为不义。不能约束手下将领,使之心生从龙之心,妄图戕害帝王,使白宁黄袍加身,荣登九五。白宁自问,于东溟无尺寸之功,于百姓无绵薄之力。于人生无之友,如此寡廉鲜耻之徒,又有何面目身立于人世之间?” 白宁泰山封禅的祭天之典上,说完这样一番话之后,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一剑当胸而过,转动剑柄,绞碎了自己的心脏,至此再无一线生机。站在十尺之外的东溟帝赵宇,手握那道禅位东溟定国王白宁的诏书,愣在了当场。也是在这个时候。赵宇才彻底体会到了白宁所说的,什么是帝王,什么是权臣,什么又是身不由己。赵宇也明白了白宁的狠,对自己的狠。白宁亲手斩断了自己的一切痴心妄想,无论自己如何弥补,只要自己还姓赵,自己就不是白宁能够以性命相托的知己。 开元十三年,东溟开元帝赵宇,此生唯一一次的泰山封禅之礼,就这样用白宁的心头鲜血祭祀,白宁也用自己的命,将赵宇困在九五的至尊的宝座上进半百之年。世人皆知东溟帝赵宇市东溟中兴之主,千古圣君。百姓皆颂开元盛世。却不知,午夜梦回之时。赵宇坐在太极殿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看着百官之首那个自开元十三之后,便一直空空荡荡的位置,胸口上那鲜血淋漓的空洞的伤口,再也未曾愈合过。 因白宁那惊世骇俗的罪己诏传遍天下,赵宇面生为了律法森严,将兵权收归皇室,将罪臣白宁枭首示众,私下里将白宁的尸身入殓,葬于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水之地,封锁地宫之时,时任东厂厂公的顾渊自请为白宁守灵。 白宁在一阵心悸之后,嗖的睁开了双眼,看着随风飘荡帷幔,白宁按住了自己因为剧烈疼痛极为不适的额头,白宁本来以为那当胸而过的一剑,了断了这一生一世的纠葛,却不想自己还能够再次睁开双眼。缓缓抬手覆上并无伤口的胸口,白宁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自己那杀人无数的武艺,再无求生之心的自己,凭什么就还能再有一线生机?明明自己之前,就还是一缕幽魂,随风飘荡,自己本就任其灰飞烟灭,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起身下榻之后,白宁透过窗子,看了一眼悬挂于天空之上的明月,透过那熟悉的心悸,白宁知道,这是月圆之夜,自己噬心蛊发作之后的症状,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或者说,此时的白宁根本就未曾有丝毫的求生之心,那是一种累,一种发自内心的累,本就身体羸弱,每月的月圆之夜饱受噬心之痛,让白宁身心俱疲。即便是沉稳如白宁,沐浴在这月光之下,也不由得问天一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罪孽,让老天爷这样惩罚,让自己求死无门。 此时伴随着白宁的不但是求死无门的委屈,还有着彷如在耳边低语的喃喃之音,那一句一句低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就这么印在了脑海之中,白宁自己问自己即便不够聪慧但也是过目不忘,但无论怎么回忆,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一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白宁甚至在思考,如果自己再自戕一次,彻底离开世间的几率有多大,世人皆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孝之始也。但是自己这样挖了自己的祖陵,烧了自家的祠堂,这样大逆不道之徒,怎么就求死无门呢? 随着叩门声响起,打断了陷入厌世情绪的白宁,直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白宁这才彻底确定,自己并不是留下了一线生机,而是回到了束冠之年。也是在这一年,自己拥立了冷宫废妃之子赵宇登基, 同样也是这一年,自己将那霁月清风般的君子,拉入尘埃之时。白宁在之后手握军权之时,才切身体会到了为何士大夫们会说自古君权便不容权臣,想想之前,自己手下的将领们,有多少人惦记着从龙之功,又有多少人想要劝解自己黄袍加身。也许有的时候不是欲壑难填,更多的是为上位者所忌惮之后身不由己的自保。 白宁至今犹记得当初,尚是总角少年的两个孩童用稚嫩嗓音立下的鸿鹄之志 “待我君临天下,定要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待我统帅三军,定当为我主征战边疆,开疆拓土,平定四海,马革裹尸,青山埋骨。” 只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赵奢,终究未曾做到君临天下,自己也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弄权之辈。 “主子,新帝昭令,太子赵奢,弑父作乱,大逆不道,性情乖戾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令其自缢,死后不立碑,不入殓,不入土,以儆效尤。”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奢自出生之日,便被先帝立为太子,教导的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先帝将赵奢教导成了一个谦谦君子,却唯独不曾教导赵奢帝王心术,以君子对小人,你说赵奢怎么能不败呢?反正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能入土为安的话,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暗影,记得逢年过节,给他留一注清香吧!” 第2章 弦断有谁听 暗影自幼便是白宁的暗卫,自始至终都追随白宁,犹如白宁影子一般的存在,所以此时白宁这般万念俱灰的样子让暗影心生疑惑。不得不说,暗影极为了解白宁,毕竟此时的白宁自而立之年而来,自不会还如束冠之初那般愤世嫉俗,此时还活着的白宁,虽然还活在开元元年,但是却也是开元十三年那个位及人臣,几乎君临天下的白宁。那十三年里,白宁几乎杀光了除东溟帝赵宇之外的赵氏宗族,那十三年,白宁对外宣称先皇赵佗因废太子赵奢犯上作乱,驾崩于太极殿。却暗地里将赵佗囚禁在废妃慕容羽的落羽殿,日日喂食五石散,让赵佗亲眼看着自己亲手为赵氏打下了一姓江山,却因为忌惮兵权,冒天下不韪,戕害忠臣,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是如今,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白宁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白宁甚至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能够再提前三个月重生,白宁甚至不会将赵奢扁贬入尘埃。 “主子,该上朝了,属下给主子更衣?” “不必,暗影,给宫里递折子,就说本王病了,需要静养。” 暗影看着白宁,只是觉得此时的白宁就好像是一柄还剑于壳的剑,兵锋皆藏于壳中,再无半点戾气,却也透着淡漠,本就生性淡漠的白宁,如今更加超脱于尘世之外,不似一个活人。 暗影在白宁说完,躬身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白宁单手抵着额头,就这样似睡非睡的闭上了双眸,就在这样的迷离之时,那一声声附在耳边的低喃之声,扰的白宁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亦不得安宁。反复之中,前一世死时的锥心之痛让白宁猛然惊醒。 惊醒之后的白宁,再也不得安眠,白宁自寝房的暗格之中,取出一个楠木盒子,妥善的放到怀中之后,从马厩牵出御风,向城外那个自己记忆之中的地点疾驰而去。 金陵城外乱葬岗上,白宁凭着记忆,并不难找到那早已经为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身,早已经见惯尸山血海的白宁,自不会被这样的尸首吓到,找了一处尚为宽敞的地方,从四处收敛了木柴,将那尸身置于木柴之上,白宁就这样席地坐在那一堆木柴的旁边,将腰间的酒囊取下,大口的灌了一口之后,对着那句尸体似是对话,又似是自语的低语: “本来说我们二人,一世君臣,所以埋在寒松之下的将军酒,在你君临东溟的时候,再挖出来敬你,只是如今,你被我算计,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今日,我便用这你亲手所酿 所赠的将军酒,送你一程吧!” “赵奢,你我自幼相识,先皇恩准,特许我入东宫,承太傅开蒙之恩,本以为我白家世代忠良,以马革裹尸为荣,定会辅佐你开疆拓土,却不想,让我入宫,本就不是先皇开恩,只是将我困于皇宫为质。” 说到此处,本来毫无情绪的白宁,自睁开双眸之后,第一次出现的情绪的波动,先皇将自己困于皇城之内为质不假,却也是请大学鸿儒悉心教导,那些年先皇虽然忌惮白家,却也是将自己养于东宫,吃穿用度,皆不差于各位皇子,权谋,兵法更是先皇亲自教导,幼年之时,父亲常年驻守边关,自己更是长于先皇膝下,白宁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是父亲不遵皇令,私帅兵马北出北关,将北蛮打的再不敢叩关,俯首称臣之时的封无可封,还是东溟四关守关将领皆是白家嫡系家臣,父亲调令三军不在受制于皇帝手中的半枚虎符?是当时太傅闲暇戏语清平聪慧,智多进妖不弱于诸位皇子?还是皇帝只是单纯的疑心深重,宁可放弃北关八城也要除去心腹大患? 只是白宁由始至终都不能原谅,赵佗竟然将自己的令牌卖给了北蛮人,让自己的父亲死在了三军的中帐之内,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死法更加讽刺吗? “赵奢,白宁自知对你不起,只是下一世,再也不要来这皇城了,你的志向高远,千万不要跌入皇家这个权力的旋涡之内。” 白宁饮完酒囊之中最后一点酒,本就不善饮酒的白宁依然处于微醺之态,白宁自怀中将楠木盒子取出,放在了赵奢的尸身旁边, “赵奢,这噬心蛊的母蛊和子蛊是当年,我初次随父出征南诏之时,在南诏巫女手中所得,本事南诏旧国皇室惩戒罪臣之物,中了子蛊,便每个月圆之夜饱受噬心之苦,若想解蛊,便要将这母蛊磨粉服下,南诏旧国覆灭,如今的南诏,也不过这一对而已。上一世,鬼医仇先生穷毕生之力,也不过能将我这寿数拖到三十有五,只是上一世,我将这噬心蛊种下,不过是给赵宇一个安心,毕竟皇帝将权臣的把柄握在手上才会安心,只是我已经活得疲惫厌倦,所以直至最后也未曾将这母蛊取出,交给仇先生。只是赵奢,如今,我将这母蛊随着你一起灰飞烟灭,也算是将这一条性命赔偿给你,是不是这一世,我就能人死债消,再也不来了?” 白宁自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赵奢尸身之下的木柴,就这么看着苒苒烈火带着赵奢的尸身,化成灰。随风而散,伴随着一阵风过,本就灰蒙蒙的天开始下起来细雨,白宁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虚无,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自己于东宫之中,同赵奢相处之景,幼年玩伴,同窗之谊,同门之义,如今都灰飞烟灭,白宁知道,上一世赵奢的死带走了自己的良知,带走了自己的热血,带走了自己的健康。至此之后,没有什么是白宁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所能付出的。 只是,历经两世,白宁站在这堆火化赵奢的木柴面前,第一次的扪心自问的一句,这一切真的值得么?活了两世,加在一起已经年过半百,自己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白宁任由暴雨砸在自己的面上,闭上双眸在乱葬岗之上,感受着天地广大,就连白宁都在自嘲,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黑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隔绝了雨丝,雨滴再也没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3章 相见更无因 白宁狐疑的转身,竟然看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身影,犹记得自己死时,此人刚刚二十有七,便已身居东厂厂公之位,只是不知当初是因为赵宇的约束,还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即便是当时书生写诗讽刺此人‘街亭无心言朝事,三更惨毙月露屋’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当初因此人所属的番子无处不在,确实震慑了当时一些世家的纨绔子弟,自己当初能够顺利的推行科举制度,一边有赵宇支持的原因,一边面也跟此人与自己一同血洗了半个朝堂的原因。虽然此人跟自己相处不多,但是却也有一些传闻传到自己的耳中,有说此人乃是流民之后无奈入宫,也有说此人乃是东厂前任厂公吴飞的螟蛉之子,靠着做吴飞的娈童在东厂站稳脚跟后,又将吴飞千刀万剐。亦有人因为此人的五官过于深邃带着北蛮人的长相,背地里议论此人的出身。但是白宁初次得知此人,却是因为一桩宫中秘闻,亦或是说成皇室丑闻更加贴切。那是传出来的消息,婉太妃私通侍卫,身怀有孕,赵宇一怒之下,彻查皇宫,将私通的侍卫车裂而死。却因为这一次彻查,将此人未曾净身干净的事情查了出来。 也是因为此次事情,让赵宇看到了东溟的贪腐的之风。让赵宇下定决心整饬励志想及此处,白宁也只能苦笑,自己之所以当初敢兵出四国的底气。便是国库富足,国库富足的根本在于赵宇整饬吏治,整饬吏治的根源,在于此人。 只是此时再看此人,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虽然此时,眉宇之间,太过稚嫩,全没有十多年之后东厂厂公的戾气,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世人能够传出娈童之言,并非空穴来风,此人虽然五官深邃,更多外族人的特征,但是长相太过妖艳,虽然自己知道此人并未净身,但是可能常年模仿身边阉人的神态动作,此时已经初见上一世,此人称为东厂厂公之后,世人对其的评价‘脸英俊,腿修长,天生反骨,行走间,自带妖媚之色’ 这人见白宁突然回头看向自己,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本想于白宁行跪拜之礼,但因此时天降暴雨,手上撑着为白宁遮雨的伞,只能就这么看着对面的白宁。白宁因此人未曾说话,也就这么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立站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直到此人再也撑不住白宁看向自己的目光,轻声开口说道; “奴才东厂番子顾渊,封档头之命,在此地看着罪人赵奢为野狗分食。” ”既然是奉命而来,为何本王火化赵奢之时,不加阻止?“ ”奴才、奴才~~~” 白宁并未等着顾渊的回答,只是越过顾渊,想要向城内走去。却不曾想,顾渊就这么跟着白宁,不说话也不离开,这么边给白宁撑着伞,一边跟着白宁。东厂配备的制式雨伞,本就属于一种奇门兵刃,东厂杀手更多的是用来出其不意。杀伤害命而用,所以这伞足够大,大道足以为两个昂藏男儿遮雨,然而这顾渊,就这么站在白宁的身后,努力的为白宁遮住暴雨,却在半步都不踏入遮避雨之伞。 白宁亦未曾理会顾渊这样的异常,也不换回早就放风撒野的御风,就这么信步走着,顾渊也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是白宁到底高估了自己身体,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能够重生就是因为这里的自己未曾熬过噬心之苦,这才让自己有了重活的机会,本就心中郁结,伴随着冷风暴雨,再加上昨夜那子蛊死去活来的折腾这具身体,不出意外的发热甚至都没有让白宁坚持过一刻钟,就这么来势汹汹的找了上来,虽然脑袋越来越昏沉,但是白宁并未注意,或者应该说历经两世的白宁,从来都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上一世的最后几年,世人皆知定国王白宁,身体羸弱,子嗣艰难。正是因为这样,白宁也成为了世人眼中的疯子,一个清醒的疯子,一个没有龙头猛虎,大家亦都知白宁不知何时,为人种下了噬心蛊的子蛊,即便是用尽鬼医仇霖毕生所学,也保不过白宁三十五岁,既然白宁早晚得死,大家又何必在白宁活着的时候去招惹这样一个必死的疯子,更何况白宁身无后嗣。白家嫡系一脉自白宁身故之后,顷刻间灰飞烟灭。收归皇室,为世家所瓜分,那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在白宁活着的时候退避三舍,又有何不可? 白宁自然也是知道百官心中所想,所以上一世,赵宇登基之后的十三年,活的恣意枉为,毫无顾忌。 “王爷,您发热了,不如奴才带您先去避避雨吧?” “什么时候,东厂的人都开始揣摩本王了?赵佗?还是当今的皇帝?” 听道白宁的话,即便是白宁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亦让顾渊心惊,顾不得顾及手中还撑着为白宁挡雨的伞,就这么扑通一下,狠狠地跪了下去,这乱葬岗本就杂草丛生,怪石嶙峋,顾渊这么跪倒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之上,白宁看着顾渊膝上立刻弥漫有随着雨水化开的鲜血,一时之间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就把这个在未来十年之后,权倾一时的宦官吓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只是白宁却忘记了,此时的顾渊,并不是未来十年后的东厂厂公,此时的自己也不是这一世,那个刚刚束冠的年轻王爷。如今的自己,即便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亦带着上一世那弄权朝堂,征战杀伐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爷,奴才并无,奴才没,额也不是,先皇,恩不是,皇上并没有让奴才监视王爷,奴才不敢欺瞒王爷,王爷,您信奴才!!" 这顾渊的话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白宁能够明白顾渊的意思。其实白宁突然就想告诉顾渊,其实即便是赵宇派东厂的人来监视自己也没什么,亲兄弟尚且有兄弟阋墙的时候,这君君臣臣的,互相猜疑,相互忌惮,互派间者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