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极品老妇后,我富可敌国了》 第一章 赶上穿越潮流 “长兄如父，娘都快死了，这银子理应让我保管！” 天刚蒙蒙亮，林家的屋子里就已经吵开了。 大山村的村民们都知道林家管了一辈子家的林家老太苏秀禾昨天夜里上茅房，一头栽进了茅坑里，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气少，进气多。 常年在外面风流快活的林家老大林大有，一听老娘快死了，立马从镇上坐牛车回了村，一回来就冲进老太太房里翻箱倒柜的找银子。 把家里的几个女眷都吓得瑟瑟发抖。 原本躺在床上几乎没了气息的苏秀禾突然眼一睁，把爬到床上找柜子钥匙的林大有给吓得差点滚到地上，“娘，娘，你咋活了？” 刚接收到原主记忆的苏秀禾脑瓜子还嗡嗡的，乍一睁眼看到一个男人就趴在自己身上把她也给吓了一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才想起来，这是她那个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从自己手里骗银钱出去大吃大喝的好儿子，林大有。 由于是原主第一个儿子的缘故，平日里惯的很，养成了他好吃懒做的性格，可偏生他那张嘴把原主哄得死死的，原主想方设法的抠出银子悄悄地塞给她的好大儿花。 可讽刺的是，在得知自己快死了之后，原主最爱的好大儿非但没掉一滴泪， 反而是想把所有的家产都据为己有。 苏秀禾冷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林大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娘，我其实是想给您盖被子，我怕您冷。” 老二家的媳妇赵芳挺着个大肚子怯怯弱弱的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岁大的女娃娃，由于连着两胎生的都是女孩，所以并不受原主的待见，哪怕挺着大肚子，也还是要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苏秀禾只是用眼神瞟了一眼她们，赵芳就心慌不已，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娘，我熬了杂粮粥，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她实在是什么心情去搭理这个受气包小媳妇，转头就进了茅房。 此时正值盛夏，茅房里剧烈的氨味臭的她差点呕出来，肉眼可见的蛆虫在粪坑里四处蠕动。 她不得不用手指塞住鼻孔，才勉强堵住这股冲天的臭气。 虽说在村里长大的她小时候也上过茅坑，可如今她早已在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根本就没有勇气解开裤腰带蹲下来。 憋一憋，她还能再憋一憋。 苏秀禾面如死灰的从茅房出来，一抬眼就看到林大有那对死鱼眼，心情更低落了好几分。 肚子里的憋涨感让她连走动 的心思都没有，直接钻到房里躺在了木板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穿就穿了，可别人都是穿到什么王公贵族，世家千金的身上，为啥她就偏偏穿到个已经三十八岁的老妇人身上，还一下子多了六个崽，两个女娃，四个男娃，母猪都没这么能生。 苏秀禾心情复杂的扫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只有简单的一个木板做的柜子，上面还吊着一把锁，家里的米面粮油都锁在里面。 每天吃什么，吃多少，都由她来决定。 还有就是她身子底下躺的这张木板床，整个房间里就这么两样东西，还显得很拥挤，可想而知这个房间得多小。 苏秀禾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在镇上匆匆赶回来的老二林青山在门外就听见了自己娘的叹息声，心都揪在了一块儿，还没踏进房里就对着自己的媳妇冷言冷语，“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娘，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半夜里娘上茅房，你为什么不跟着，还害娘掉进了茅坑里，娘要是有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赵芳怯怯弱弱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一会儿，苏秀禾就看见一身体强健的男子冲进了房里，直接跪在她的床边，“娘，儿子对不住您！儿子现在就让她滚！” 一个个子约莫 有一米八的壮 汉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把她的小心脏都吓得扑通扑通乱跳，苏秀禾还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不自在的说：“你起来说话。” 站在门口的赵芳一听自己男人要让自己滚，脸色更暗淡了。 而站在她身旁那还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看到自己爹这幅可怕的模样，也吓得小脸煞白，紧紧的抓住自己母亲的衣裳。 林青山双眼通红的站起来，一把拉住站在门口的赵芳，态度很恶劣的说：“还不跪下给娘道歉！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赵芳一听自家男人说的话，心都凉了半截，她可还怀着他的孩子。 苏秀禾看着这个愚孝的儿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青山，那是你媳妇！” 赵芳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婆婆，以往只会冷嘲热讽打骂自己的婆婆，怎么忽然帮自己说话了？ 林青山从小就接受了苏秀禾的洗脑，在他心里认定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的娘，至于媳妇，那就是个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工具，而且自家当初给了这么一大笔聘礼钱，把人娶回来就是当牛当马使唤的。 听到苏秀禾这么说，林青山心里更气了，娘对她这么好，她却连照顾娘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还害娘掉进了茅坑，要是 再晚点，娘人肯定没了！ “赵芳，你给我出来！” 林青山气冲冲的拉着她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 抬手就朝着她的脸打过去。 要不是苏秀禾来得及时，挡住了这一巴掌，赵芳怕不是要被这一巴掌打到流产。 林青山一看自己打到了娘，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您没事吧！” 赵芳都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婆婆居然会帮她挡了这一巴掌，她还以为这一次肯定要被自己男人打死了。 苏秀禾冷着一张脸，瞪着自己这倒霉儿子，“以后再敢动手打媳妇，我就让你滚出去！” 记忆中，林青山就是个家暴的主，赵芳嫁进这个门五年，挨打是常事，虽说在这个年代男人打老婆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设定，她生平最鄙视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 更不能见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 林青山显然是被她给吓到了，心里想着娘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以前可是教育他，媳妇不听话就要打，打痛了就长记性了。 怎么现在摔了一跤，人就不对劲了？ 赵芳的心里颤颤的，她心里很希望婆婆变好了，只有婆婆变好了，她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但又怕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第二章 一窝全极品 林大有见苏秀禾被林青山气得七窍生烟，立马油嘴滑舌的宽慰道：“娘，您别气，以后我一定找个孝顺您的好儿媳。” 苏秀禾翻了个白眼，就他这幅样子，也能娶到媳妇？ 那姑娘眼睛得多瞎才能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林大有长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眼睛，脸却大的跟面盆似的，看起来极为不和谐，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偏偏要学那些读书人，穿着一身青衫长袍，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林大有，我听说你想当这个家？” 林大有一听，脸色霎时白了，他哪里料到自己娘不仅没死，还把他说的话全都给听了去，急得他浑身都在冒汗，再也不见平日里那副模样，“娘……我……就是……” 切，不仅人丑，还是个怂货。 头两个儿子，就已经让苏秀禾倒尽胃口。 不过就凭记忆中原主的泼辣无赖样，想来也养不出什么好孩子。 这时院外又来了一人。 是原主嫁到邻村去的闺女林招娣。 原主为了多拿两个彩礼钱，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了一个年纪又大又丑还是个瘸子的老男人，婚后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刚成婚的那年，闺女还一个人跑回来诉苦，但原主不但没有帮闺女教训女婿，还亲自监督林青山把闺女送回婆家。 导致她大闺女直 接被那个老男人打断了腿，至今腿还有些跛。 “二弟，娘是咋了，我咋听叔说娘掉进粪坑差点摔死了？”林招娣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一脸凶神恶煞的亲娘，院门都没敢跨进来，甚至那只跨进来的脚都缩了回去。 她可没忘记以前娘说过，再敢踏进娘家一步，就把她的两条腿都打折。 “既然娘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苏秀禾虽然没照过镜子，但从大家的反应来看，她这张老脸估摸着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不然这些个崽子，怎么见到她，都跟见着恶鬼似的害怕。 “来都来了，还走啥，留下来吃口饭，老二，还不赶紧去生火做饭，老大，别傻愣着，还不去洗菜！” 俩儿子听到娘的安排，都有点懵。 家里这些活向来都是女人干的，老二家的闺女林香三岁就会洗碗烧火了。 娘莫不是脑子真的摔坏了？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让他们干这种女人干的家务事？ 但是娘安排下来了，他们也不敢不做。 赵芳抢过自家男人手里的柴火，林招娣从林大有手里接过菜篮子，准备去菜地里挑点菜，以前没嫁人的时候，这些活也都是她干的。 苏秀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抢过她们手里的东西，又重新塞到了俩儿子手里，“咋，我说话不 管用了是不是？” 赵芳战战兢兢的站在灶房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娘，他们男人不会干这些事，干也不干不好，还是我来吧。” 苏秀禾知道让这些深受传统思想荼毒的女人一下子转变过来是不太可能，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去给他们搭把手，但是不让他们闲着，知道没。” “诶。”赵芳进了灶房忙碌了起来。 林大有和林青山俩人把娘的话听的真真切切的，哪里还敢撂挑子不干。 哪怕干不好，也还是认认真真的忙活起来，苏秀禾眯着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屋里人的举动，心里暗暗想道，这两个小混蛋虽说都不是个好东西，但起码还算听话，怕她，就还有抢救回来的机会。 苏秀禾本来就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既然老天爷让她穿到这具身体上，那么她肯定不会放任这些小混蛋越长越歪，怎么着也得掰回来，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趁着大伙都在忙，她简单的打量起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左手边的三间土胚房是睡觉的地方，她一个人独占一间，老二家的一间，其余没成婚 的睡一间。 中间是一间堂屋，平常吃饭就在这一间，堂屋的旁边，是一间灶房和一间茅房。 院子倒是大，只可惜原主懒惯了，好 好的菜地荒成了荒草滩，要不是老二媳妇勤快，在临水的菜地种了点菜，他们家恐怕是一片菜叶子都不见。 原主的六个儿女，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了人，很少回娘家。 老大林大有成天游手好闲，还在镇上租了个房子，说是要在镇上做什么生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个屁都没干成，可偏偏原主就觉得自家老大是个能成事的，以后肯定能带自己过上好日子。 而老二林青山则是在镇上的木工坊里做工，每月休一天假，农忙时节另算，家里的生活开销几乎全靠他，可偏生原主并不喜欢这个夹在中间的儿子，纯纯就是把他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 至于老三林清隽和老四林砚，则是在学堂念书，在原主的心里地位仅次于自己的宝贝大儿。 但老三心高气傲，尤其是在跟学堂里其他学子的比较之下，愈发厌恶自己的贫苦出身，除去过年，就鲜少回来。 老四是原主的遗腹子，从小也娇惯的很，养出一身坏毛病，自私又贪心，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小混蛋。 可以说，在原主扭曲的教育之下，把几个孩子全都养成了极品中的极品。 不仅如此，由于原主本身就是个脾气暴躁，贪得无厌，走路边看到别人家的的菜长得好都要薅两把的人，和邻 里的关系极差，原主摔进茅坑，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拍手叫好。 都说是老天爷开眼，要把她这个祸害收了去！ 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顶着这么一个大极品的名头活下去，苏秀禾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隐隐作痛。 到了晌午时分，几人总算把饭做好了。 堂屋里的桌子上摆了三碗白饭，还有三碗稀稀拉拉看不见几颗米粒的粥。 林大有搀着苏秀禾的手臂，伺候着她先坐下来。 紧接着林大有和林青山也坐了下来，最后才是林招娣和赵芳，直到所有大人都坐下来之后，赵香才敢贴着自己的娘坐下来，屁股都没敢完全坐在板凳上，只侧着坐了一个角，孩子虽然才四岁，就已经学会了看人眼色。 没有任何意外，三碗白米饭摆在了她和她这俩儿子的面前，至于她闺女还有她儿媳孙女，则是喝那碗连米粒都看不见的粥。 苏秀禾看了直皱眉头，林家这两年收成不错，地窖里存了不少粮食，够他们一家老小两三年的吃喝还有余，至于连口饭都不给人吃饱吗？ “老二媳妇，你吃的是个什么东西？” 林青山一听娘的语气不对，立刻端起媳妇面前的碗，“就是，你害娘掉进粪坑差点淹死，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吃饭？还不带着这个赔钱货赶紧滚！” 第三章 极品家暴男 赵芳佝偻着腰，扯着闺女的手就要下桌。 苏秀禾猛地拍了下桌子，“坐下！” 屁股刚空的赵芳又赶忙坐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都快磕到桌子边缘了。 林青山以为自己娘终于好了，赶忙把家里的荆条给拿出来，交到苏秀禾的手上，“娘，您要打就打吧，打死算我的！” 赵芳余光瞟了一眼那粗如手腕的荆条，吓得脸色惨白，腿都在抖。 “娘……我错了，求求您看在我肚子里还怀着林家血脉的份上，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林青山虎着一张脸，“哭哭啼啼的，再哭把你卖了！” 苏秀禾不爽的举起荆条，狠狠地抽了下林青山的背，抽得他脸都变了色。 “娘……娘你这是……” “就打你这个蠢东西，这是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你的种！” 简直气死她了！ 这种奇葩也只配出现在古代，要是放到现在，早就被人**死了。 “可是娘……娘你不是还生气着么。”林青山以前觉得自己就是娘肚子里的蛔虫，娘的心思一摸一个准，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猜不透娘的心思了。 “我是生气，我生气 你这个做人丈夫的，不好好护着自己的媳妇，自己吃干饭，让自己媳妇喝米汤，有你这么当人丈夫的吗，招娣，还不去给你弟妹盛饭！” 这倒霉儿子，太孝了，都快孝死她了。 可想而知赵芳嫁进林家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林招娣不敢忤逆自己的娘，一瘸一拐的跑去盛饭。 看着眼前的白米饭，赵芳的眼圈红了红，原来娘不是要打她，是要给她吃白米饭，难道娘真的把脑子摔坏了？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老妇，还是以前的样子，但她总觉得婆婆的脸好像比以前柔和了一点点，看她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点怜惜…… “招娣，给自己也盛一碗，还有香儿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成天喝米汤，还怎么长身体。” 赵香这孩子自打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原主嫌弃是个赔钱货，媳妇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被她赶去下了地，孩子在家里哭到昏厥过去她都不管，邻居好心上门来问，还被她给骂了出去，说什么生个赔钱货还不如养只鸡，起码鸡还会下蛋，赔钱货就知道吃。 好在她是头胎，林老太以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 她林家的金孙，整个孕期也没怎么苛待她，所以哪怕孩子白天没饭吃，晚上也还是能喝奶，就这么苟活下来。 而赵芳第二个孩子，就没那么好的命了。 从怀孕到生，没吃过一顿有营养的，孩子一生下来，林老太一看又是个赔钱货，转头就把自己拿出来的红糖鸡蛋又给端进了自己屋。 赵芳一点奶都没有，靠着一点点米汤，孩子只养到三个月大，就饿死了。 她难过的要命，可家里，谁也没把死了个赔钱货当回事，连自己的男人都一点都不心痛。 如今肚子里是第三个孩子，她每天夜里都偷偷的向老天爷许愿，一定要生个带把的。 林招娣把饭放好，看着面前雪白的大米饭，一直咽唾沫，她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哪怕她生了两个儿子，在婆家眼里，依旧跟那些猪牛羊一样，是他们王家的牲口，不配上桌吃饭。 连带她的两个儿子，都看不起她这个亲生母亲。 一家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白米饭，桌上还有一盘咸菜炒肉末，和一碟油汪汪的青菜。 林家的伙食一直不差，只可惜原主自私的很，媳妇孙女是没资格吃菜的，每天 晚上就只有一碗稀拉拉的米汤，早上一个杂面馒头。 记忆中的赵芳刚嫁进门的时候，瘦是瘦，但脸上还有点肉，可在林家的这几年，硬生生的给熬成了一具裹了一层薄薄的皮的骷髅。 想到这里，苏秀禾越发觉得原主死了真是活该，没她这么嗟磨人的，女人在她眼里，比牲口都不如。 “吃饭！”她吃了一筷子菜，其他人才敢动手吃饭。 两个男人跟个土匪似的，一个劲的往自己碗里扒拉菜，至于那三个女眷，闷头吃着白米饭，完全没想过要夹菜。 苏秀禾两筷子敲掉了一直往盘子里伸的筷子，“土匪进村了？” 林大有和林青山在自己娘的怒目而视之下，纷纷停下了筷子。 紧接着，看着娘把菜分别夹到了儿媳妇，孙女，还有大闺女的碗里。 众人的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娘这是咋了？ 真的把脑壳摔坏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赵芳想的更多，她本来觉得婆婆对自己好点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可现在太好了，好的过分了，她就不得不往别处想。 犹记得 前阵子婆婆一直逼林青山把她卖了，再娶个能生儿子的，难不成是想把她送走，好卖的新儿媳回来…… 她不顾自己的大肚子，扑通一声跪下来，眼泪顺着眼眶哗哗的往下流，“娘，求您别卖了我，我肚子里还有林家的金孙，我保证这次一定生个儿子，求求您，别卖了我……” 听着赵芳的话，林青山瞬间就想通了娘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媳妇这么好了，原来是想卖了给他再娶一个，他对赵芳没什么感情，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娘给他娶个模样好看的丫头，看着也舒心，“娘，儿子都听您的！” 赵芳一听自家男人根本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哭的更是凄凉。 古时候的女人地位低的，简直无法想象。 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还是原主，她这个儿媳恐怕早没命了。 赵芳见婆婆没发话，一下狠心，用手用力锤自己的肚子，脸色白的跟雪似的，“娘，我真的能生儿子，我生给您看，您别卖了我，您别卖了我……” 林香被母亲吓得哇哇大哭，林青山知道娘素来讨厌小丫头片子哭，一脚就给踹倒在地上，“哭哭哭，老子还没死，哭丧呢你！” 第四章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 苏秀禾怎么也没料到赵芳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她跑得再快也还是没来得及，等她制止住赵芳继续锤自己肚子，她身子底下已经流下了鲜红的血。 根据记忆，赵芳这胎才七个多月，现在生肯定早产！ 古代的医疗水平极其落后，早产儿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啊！ “林大有，还不快去请大夫！林青山，你去请稳婆，记住一定得请村里最有经验的，听到没！林招娣，快去烧热水！” 原本慌得六神无主的一家人，在苏秀禾的指挥之下，各司其职，跑去赶紧做事。 苏秀禾小心的将赵芳背到房里，放在床上，血一路从堂屋流到了房间，看着格外刺眼。 林家人风风火火的出动，附近的邻居还以为苏秀禾这个老祸害终于死了，都扒在墙头看热闹。 林大有强拉硬拽的把大夫巴农‘请’了过来，到了院门口了，死活都不愿进去。 无他，就是苏秀禾的黑历史太多，找他看病从来都不付钱，要是没看好，甚至还把他暴打一顿。 扒在墙头的村民们七嘴八舌道：“林大有，你娘这种祸害，死了是咱们大山村的好事啊，还治什么治，咱们还等着吃席呢！” “就是，巴大夫，你忘了之前被大有他娘拿棍子暴打的经历了？你就不怕给她治病，收不到出诊费不说，还要被打？” 巴农一想起被那悍妇追 着满村子乱打的经历，连连摇头，“我不治，我不治，你们请别人去吧！” 说完，他扭头就要走。 苏秀禾本来不想出来直面这种情况，但现在连大夫都不愿意踏进她家的门，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两银子，咬牙出了房门，“巴大夫，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两银子，就算是以前的医疗费，您收着。”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将钱塞进了巴农的药箱。 众人见苏秀禾突然转了性，都相当震惊，谁不知道她苏秀禾从来只有占别人便宜的份，没有别人占她便宜的份，“大有他娘该不会脑子真的坏了吧？” …… 苏秀禾懒得管别人对她的非议，见大夫没有想进来的意思，便接着说：“巴大夫，我儿媳真的要撑不下去了，您是大夫，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病人死在您面前吗？” 巴农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便跟着苏秀禾进了房间。 赵芳的身子底下的血流个不停，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巴农一看便知大事不好！ 是血崩！ 光靠他那半吊子的医术，根本治不了。 巴农搭上脉搏，脉搏弱的几乎摸不到了，随后他摇摇头，“准备后事吧。” 刚把稳婆接过来的林青山听到大夫说的话之后，“娘，死了就死了，赶明儿再讨一个不就完了。” 苏秀禾本来心里的火气就大，现在 听见这个混账儿子这么说，更是气得喉咙口一阵腥甜，原主生的都是什么玩意！ 她能不能删号重练啊！ 这一个一个的，简直要气死她！ “林青山，你给我滚出去！” 林青山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娘，灰溜溜的出去了。 稳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摇头，“大有娘，真的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说完，稳婆和大夫全都离开了。 苏秀禾丧气的坐在床头，看着已经没什么气息的赵芳，心里一阵难受，她原本还觉得靠自己的力量，一定会让家里越过越好，却没想到这头一天，老天爷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生命慢慢消逝，这种感觉，压的她都喘不过气来。 叮—— 检测到宿主的需求，医院系统正在启动……十、九、八、七……二、一。 医院系统启动成功，请问宿主要挂哪一科？ 苏秀禾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电子音，惊得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医院系统？ 她没犹豫，立刻挂了妇产科。 苏秀禾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洁白的门，门牌上写着妇产科。 她立刻推门进去，和现代没有任何区别，有医生有护士。 医生面无表情的问：“病人是什么情况？” 苏秀禾急切的说：“早产大出血，还有没有救？” 医生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需要立 刻动手术，请这位患者家属去先交费。” 还要交费？ 都系统了竟然还不能免费使用？ 不过现在人命关天，苏秀禾只得先去交钱，收费室的小姐姐机械的说：“请交十两银子，请问你是贷款还是付现？” 十两？ 怎么不去抢？ 在这个年代一年都花不了五两银子，十两可是一大家子两年的开销，交个手术费就没了？ 啧啧啧，果然医院不管到哪儿，都是坑钱的主。 第五章 极品亲家上门 他从苏秀禾的手里美滋滋的接过孩子，心里美的不行，他林青山总算也有后了，还是林家头一个大孙子！娘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以后会对他更好一些！比对哥哥还要好！ 他头一低，发觉孩子的下半身似乎少了点什么，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是个男娃娃，这不还是个赔钱货？ 他娘难不成真的把脑子摔坏了，对着个赔钱货笑个什么劲？ 林青山瞪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不知死活的媳妇，气得他就要把孩子摔死。 苏秀禾差点被吓出心肌梗塞，一把夺过孩子抱在怀里，“林青山！你疯了！” “娘，你别拦着我，等我摔死了这个赔钱货，赶明儿就给你找个会生孙子的儿媳妇，这个烂肚子是屁用没有，留在咱们家也是浪费，还不如卖了换点钱。” 真是个疯子！要儿子都要魔怔了！ “我生了你们四个儿子，还不够？家里的男人够多了，我就想要个宝贝孙女，咋了？”苏秀禾将孩子放到了赵芳的身边，“从今儿个起，没我的允许，不许你踏进这个房间，听到没！” 林青山被赶出房间，都没想明白娘为什么这么生气，以前娘不是最讨厌女儿的吗，为什么摔进粪坑里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林大有摇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被赶出房间的林 青山，“二弟啊，你还是太笨了，难怪娘不喜欢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她娘真的中邪了，赶紧去请个道士来作法驱邪才是正事，娘要是一直这么疯下去，他们可都没好日子过。 …… 赵芳一醒过来，就看见自己婆婆在房里，脸带笑容的抱着孩子来回踱步。 她的眼角跟着划过一滴泪，看来她赌赢了，她终于给林家生了个孙子！ “娘……您的手臂不好，别老抱着了，我来给孩子喂奶吧。” “醒了？”苏秀禾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又使唤林招娣把煮好的红糖鸡蛋端过来，“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赵芳看到碗里的红糖鸡蛋，眼角又湿润了。 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求，赐了一个儿子给她，如果不是生了儿子，她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谢谢娘。” “别客气，赶紧吃吧，只有吃得好才有奶喂孩子。” “好嘞。”赵芳听话的把食物全吃进了肚子里，甚至有点吃撑了。 原来吃撑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孙子养的白白胖胖的，不会辜负您的一片心意。”说完，赵芳就把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准备喂奶。 等她满心期待的打开了裹在孩子身上的衣衫，想看看自己儿子，却发现怀里 的竟然还是个丫头，心霎时凉了，冷不丁的对上婆婆的眼睛，她心底慌的不行，“娘……我……” “怎么了？”苏秀禾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免得吓到她。 赵芳咬牙把孩子递了出去，“娘，我懂您的意思，卖了吧，我一定会给您生个孙子的。” 说完，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不再去看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一眼。 苏秀禾不禁一阵无语，看来想要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改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我们老林家还不至于靠卖孩子生活，这孩子长得圆头圆脑的，我看着喜欢的紧，你要真不愿养，我就拿自己房里去养。” 一个孩子，她还是养得活的。 再不济，她手里还有系统，怎么着也不能把孩子给饿死。 赵芳一听，心中满是疑惑，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她婆婆最讨厌的就是女娃娃，恨不得把她生的孩子都掐死，怎么现在对她刚生的闺女这么上心？ 不过婆婆说不卖孩子，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她也不敢表现出太心疼自己孩子的模样，装作很随意的说：“娘，您要是喜欢，就拿 去当个小猫小狗似的养养。” “说什么胡话，这是孩子，怎么能当那些畜生一样养，亏你还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苏秀禾对她这番言论 表示十分不满，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生的孩子，那孩子得多难过？长大以后得多自卑？ 不过这个年代，本身就是极度的重男轻女，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有这种想法也不意外，甚至有些极端的地方，看到生出来是个女孩，就直接丢恭桶里溺死了。 赵芳有这想法，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忙了一天，天色渐晚，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枝头。 苏秀禾刚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院门又被砰砰砰的拍响了。 她黑着脸猛地打开了门，就见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晦气的老太婆杵在自己跟前。 是她大闺女林招娣的婆婆，王老太。 这老太婆明显不是个善茬，一开口就冲着她来，“林老太，林招娣现在可是我王家的人，你留着她不让她回去是啥意思？” 在灶房里洗刷的林招娣听见自己婆婆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娘，您怎么来了？” 王老太一见着她，举起拐棍就往她的身上招呼，“林招娣，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家，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欠打！” 林招娣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挨打的日子，连躲都没躲，这死老太婆看着年纪大，下起狠手来是一点都不含糊，棍棍到肉。 砰砰砰的声音，听 得人心惊肉跳。 吃过晚饭没事干的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又全都围了过来。 “啧啧啧，都是这林氏造的孽啊，就为了多要五两银子给自己女儿寻了这么一门亲事。” 另外一人也跟着附和，“就是，我看着林氏真的钻到钱眼里去了。” “我听人说啊，这老林家的大姑娘嫁过去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哟，她婆婆就把她当牲口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亲娘哟！林家这丫头是造了什么孽！” “只怪老林头死的早啊，要不然怎么能让自己闺女踏进这种火坑。” …… 苏秀禾的眼皮子跳了跳，伸手拽住死老太婆的拐棍，“你再打下试试！” 王老太咧开了一嘴的烂牙，呵呵一笑，“老林家的，当初你卖女儿卖的可痛快了，现在才想起来维护自己的女儿？晚了！林招娣，你个小贱蹄子还不赶紧跟我走！” 要说王老太是个嗟磨人的恶婆婆，她苏秀禾在别人眼里和人王老太就是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人王老太，这俩人掐架，众人看得可过瘾了，甚至还有好事的人抓了把瓜子，跟邻居们分了分，谁也没打算上来劝架。 苏秀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原主是脑子里装了粪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六章 娘真的变好了 “我啥时候卖闺女了，我啥时候卖了？我闺女是你老王家正儿八经娶回去的媳妇！” “老娘我差点一脚进了棺材，我闺女来看看我死没死怎么了？这大周律法没规定嫁了人的女儿连自己亲娘快死了也不能回娘家的吧？” 林招娣知道自己亲娘摔进了茅坑，还是村里亲戚特地跑去小王村通知的，和林招娣住一块儿的王老太自然也知道，但看苏秀禾现在这么中气十足的还能跟自己吵架，哪像是快死的样子？ 天晓得这个老东西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等你死了，我肯定会让你闺女回来给你奔丧！” “好你个死老太婆，你咒我死是不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苏秀禾要比王老太年轻十几岁，王老太哪里是她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苏秀禾赶出了院门。 “老娘的地方，没你待的份！” 说完，苏秀禾狠狠地将院门一关。 外面的王老太还在那骂个不停，“林招娣！你给老娘等着！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回家，不然看老娘你怎么收拾你！” 林招娣被王老太那粗的跟鸭子似的嗓音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她不是没领教过她婆婆折磨人的本事，她躲得过初 一，躲不过十五，她一个出嫁的女儿，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娘家。 早点回去，也许婆婆会稍微下手没那么狠。 想到这里，她跟苏秀禾说：“娘，我还是先回去了，家里两个孩子离不了我。” 苏秀禾转念一想，也是，林招娣还生了两个娃，年岁都不大，正当是粘人的时候，不过依照王老太那个毒妇的性子，林招娣回去不死怕也得脱层皮，如今她也才刚刚穿过来，想把人护着也不太可能。 “那你先等会。” 说完，她就去房里装了点粮食，装了满满一小袋子，“拿去。” 古时候粮食有多金贵，是有目共睹的。 林家粮食多，也是多亏了原主的丈夫还在世的时候，靠着走南闯北的卖货，置办了不少田产。 可惜原主就是个坐吃山空的，自打丈夫离世之后，这些年只要手里没银钱，就去卖田，林家从原本的五十亩地，如今只剩下半数不到。 可就算只剩下二十来亩地，也比寻常人家多得多。 要是原主能稍微勤快一点儿，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德行，至今还住着土胚房。 如今还有三个儿子尚未娶亲，这压力一下子都落到了她的头上，她瞬间有种肩挑万斤的沉重感。 赚钱这件事，必须要提到日程上来了。 林招娣看见自己娘递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娘一定是脑子被撞坏了，不然怎么会给她粮食，她要是收了，等娘好了以后，肯定会去她婆家大闹，她哪敢收下这烫手山芋，“娘，我不要。” 苏秀禾知道自己好好说话这帮小崽子是一句都不听，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让你拿着就拿着！” 她一凶，林招娣立马乖乖的将粮食收下，她想着，等娘以后好了，她再把粮食还回来，这样娘应该就不会怪她了。 可她刚出院门，王老太就眼尖的看到了她手里拿的东西，一把就抢了过去，打开袋子一瞧，是一袋子米，糙米混着精米，她看得眼睛都红了。 王家可不比林家，王家没多少田产，加上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她儿子又是个瘸子，光是把林招娣娶回家，就已经花光了多年的积蓄，如今又有两个孙子，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还真没料到，苏秀禾那只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不由得咧嘴一笑，“算你还有点本事，赶明儿多来两趟，你也不想我的宝贝乖孙吃不饱肚子吧？” 林招娣一听，心不由得一沉，她也没敢说要把粮食先放着 ，等她娘脑袋好了以后，还得还回去的。 只能低着头轻轻地诶了一声。 在院里的苏秀禾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心里很气愤，但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原主以前也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法说什么，慢慢来吧，既然她来了，总会有变化的。 村里人睡得早，大多天一擦黑，就都上床了。 赵芳带着两个孩子睡一间房，林青山由于害怕被娘揍，就没敢进房间，和自己大哥凑合凑合睡在了一块。 苏秀禾在灶房里做了一碗红糖鸡蛋，端进了老二家的房间。 赵芳本来在喂奶，听见动静，就往门口张望。 苏秀禾左手端着油灯，右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 赵芳闻到那股子勾人的香气，肚子就不自觉的咕噜了一声，娘竟然还给她做了宵夜？ 放以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娘，你咋来了？” 苏秀禾将碗放到床边上，“你刚生完孩子，得多补补才有奶。” 林香闻到香味，趴在娘的身上，眼巴巴的看着那碗红糖鸡蛋，当然她知道这是阿奶特地做给娘吃的，娘只有吃好了，才有奶给妹妹吃。 她一点都不馋。 真的。 她又咽了口唾沫。 苏秀禾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 出一个白煮蛋，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慈祥的笑容，递到了林香的手里，“快吃吧。” 这下不仅是赵芳被惊到了，连林香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奶放进自己手里的鸡蛋。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阿奶竟然给她一个宝贵的鸡蛋？ 赵芳的眼眶热了热，还是将林香手里的白煮蛋给拿回来递给了苏秀禾， “娘，香儿她大了，鸡蛋还是留给您吃吧。” “老二媳妇，你也别觉得奇怪，我这摔了一跟头啊，想明白了不少事，人一死啊，就啥都没了，金山银山都带不走，还不如对家里人好点儿，你吃完东西，就早点带孩子睡吧。” 苏秀禾说完话，就出了房间。 赵芳抹了把眼泪，然后将蛋壳拨开，把雪白滑嫩的鸡蛋塞到自己女儿嘴里，看到林香吃的一脸满足，她的心里也很高兴。 林香头一回吃鸡蛋，只觉得这鸡蛋怎么会这么香，这么好吃，要不是壳不能吃，她恨不得把壳都嚼碎了咽下去。 “娘，阿奶真的变好了，阿奶还我鸡蛋吃了，要是阿奶能永远永远都这么好该多好啊。” 苏秀禾在门外听到林香的话后，露出了笑容，傻孩子，以后你阿奶不止变好了，还要带你们过上好日子呢！ 第七章 总算说了句人话 晨光微熹，太阳的第一缕光线才落到大山村，村里人就已经起床了。 赵芳将孩子安顿好后，就赶忙去给大家做早饭，林香小小年纪就坐在院子里的井边上洗一大家子的衣服。 林青山趁着早上天气凉快，扛了把锄头去田里面除草，如今正是水稻至关重要的抽穗时节，稍有不慎粮食减产都是小事，严重的甚至有可能颗粒无收！ 林家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靠这二十来亩地，要是收成不好，来年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林青山刚到田里，就看到林大叔和里正指着田里的稻穗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一眼，就见林大叔从稻田里扯了一根稻穗给里正看，稻穗呈白色状，手一捏，就跟粉末似的一下就捏碎了。 林青山常年在外面做工，也就农忙时节抽空回家种个地，田里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多，但他光看林大叔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太好。 “林大叔，这稻穗是咋回事？” 林大叔皱着眉头说：“稻子发了瘟病，咱们大山村今年的粮食恐怕要遭殃了！” 一旁的里正也是忧心忡忡的说：“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咱们田里仅剩的这些粮食，光交赋税都不够，家里没余粮的，可咋办呀。” 林青 山一听，连忙快步走到自家田里，只见没人伺候的田，田里的草都比稻子还高。 远远看去，倒是绿油油的一片。 等他凑近一瞧，自家田里竟然有小半数都是结的白穗！ 按照林大叔所说的，就是稻子得了瘟病，还会传染！ 他得赶紧告诉娘！ 林青山一口气跑回了家，大喘着粗气说道：“娘，大事不好了！” 苏秀禾刚起来，正要打水洗脸，大清早的就听到这么晦气的话，脸色就不太好看，“又怎么了？” “刚才我去田里，林大叔说咱们的稻子得了瘟病，弄不好要颗粒无收！” 林青山话音刚落，苏秀禾脸色霎时一变，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两个儿子的束脩，可都靠这二十多亩地要是今年稻子颗粒无收，那……！ 上辈子苏秀禾家里有个农场，虽说事情大多都是父母来打理，但在农业方面，她也算是半个专家了。 如果只是些小问题，她还有应对的办法。 等她到了田里，村子里不少人都已经在田这边聚集起来。 这场瘟病几乎让村里所有人的田都遭了殃！ 苏秀禾走到自家田前，看到里面满是杂草，再看看别人家田里干干净净，一颗杂草都没，顿觉得脸有些热。 田种成这个德行 ，也能算得上是庄稼户？ 不过一想到原主懒成这样，田里一塌糊涂，也正常。 “娘，这可咋办？”林青山虽然在外面做工，但一年到头收入的那几两银子，也仅仅只够一家老小的吃喝，家里最大的开销就是老大，老三和老四，要是少了田里这份收入，老三老四连书都要读不起了。 本来老三就嫌弃家里底子薄，每次回家都要和娘吵架，要是知道家里没银子供他上学，怕是得闹翻了天！ 苏秀禾从自家田里扯了根稻穗出来，稻穗呈灰白色，靠近根部的部分则是发黑，明显就是真菌感染的症状。 村里人见她这么认真的拿着个稻穗看个不停，就出言讥讽道：“大有娘，你能看得懂个啥？” 苏秀禾懒得连地都不下的人，恐怕连五谷都不分。 她这么认真的看，别人也只觉得她就是装模作样。 苏秀禾沉了沉声音，然后开口说：“这叫稻瘟病，在雨水多的季节，特别容易发生，而且这种瘟病，一般在上一年就有迹可循，林树大哥，上一年你有没有见到过稻叶上有过黑斑，或者发霉的症状？” 有人又讥笑出声，“大有娘，你在说什么……” 但很快就被人打断了。 “大有娘，我家的稻子上 一年就发生过这个问题，稻节上全是黑斑。” “我家去年的稻子倒了一大片，加上那阵子天老下雨，叶子全都发霉了。” “这稻子染了瘟病，是不是跟人一样，都会死啊？” 众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这些还长在田里的稻子，可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旦出了问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搞不好，全家都得去讨饭！ 林树这时也说道：“弟妹，你有什么主意么？” 在现代，这些病症好治，在没有扩大之前赶紧泼洒农药，就能治好。 可是这是在古代，自己上哪儿去买农药？ 何况她也没那么大的金手指，可以在古代把农药给造出来。 苏秀禾老实回答：“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话音刚落，村民们就发出了嘘声。 “大有娘，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出声。” “就是，还以为真有什么主意，说的头头是道的，原来啥也不懂。” 众人对她不信任，她能理解，毕竟原主在村子里这么多年的差名声累积下来了，能把她当回事才有鬼了。 不过如今她成了苏秀禾，自然不愿意再顶着原主那么臭的名声过日子。 想要让大伙儿另眼相看，就得从点滴做起 。 于是，她又继续说道：“我虽然现在没什么好办法，但是我家亡夫当年留下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籍，等我回去找找看，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只是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听她说话了。 林青山看到自己娘被人这么忽视，心里很不好受，“娘，咱别管他们了！” 如果她不是大山村的苏秀禾，不管也就不管了，可如今这块土地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倘若村里人真因为这件事而颗粒无收，食不果腹，甚至卖儿卖女，就为了换一口续命的粮食，尚有余粮的他们，又怎么能在这场灾难中独善其身？ 所以说，她必须得管。 “你懂个啥，这是村里的大事，如果谁有好办法，都不能藏私，不然来年大伙儿都吃什么？” 那些本来对苏秀禾很是反感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也隐隐有几分赞同。 大有娘总算说了句人话！ 林树听到她这么说，也跟着说道：“对，大伙儿要是有办法，就告诉给大家，倘若真的有效果，里正肯定也会给予嘉奖！” 里正的嘉奖？ 她有系统傍身，还有来自前世文明的经验，倒不惦记这点东西。 不过，如今光景，这么多张嘴等着她养活，有点嘉奖倒是聊胜于无。 第八章 一粒老鼠屎 苏秀禾一回到家，就把那些被原主塞在墙角，堵老鼠洞的书都掏了出来。 林大有和林青山，都是不学无术的，大字不识几个。 见娘竟然在看书，都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 “娘……您还认得字？” 连一旁扫院子的赵芳，都投过来惊奇的目光。 自己的婆婆，居然识字？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一个死鬼丈夫的好处了，反正人都死了，不管她怎么说，他们也没有求证的渠道。 苏秀禾说：“你们爹读过几年书，可惜怀才不遇，连个秀才都没考上，闲的没事就在家里教我读书写字，不过我这字是写的不好，但读还是能读的。” 山里人家，有几个农妇识字的？ 能写个自己的名字，就已经算是不得了了。 他们的娘，竟然认识字！ 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对苏秀禾投去一股崇拜的目光。 当然，苏秀禾并没指望在书里能找到什么答案，毕竟都是她信口胡诌的，她借着看书的空档，偷偷唤醒了系统。 之前她粗略了看了一眼系统医院的功能，里面有个图书馆，在现代，图书馆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想来应该能解决稻瘟病的办法。 “我要进图书馆。” 她在脑内和系统交流起来。 “图书馆处于未激活状态，宿主要是想激活图书馆，就要先把医院系统升到2级。” 苏秀禾本来想着，依靠系统内的 图书馆，查到治疗稻瘟病的办法。 那曾想这系统关键时刻就给她掉链子。 “那我怎么把系统升级？” “宿主已拯救2人，获得积分点20点，只要再获得10点积分，就可以升一级。” 呼……还好，简单。 也就是说，只需要再救一个人，她就能升级医院系统，进入医院图书馆了。 苏秀禾突然站起身，把一直盯着她看得几人都吓了一跳。 林青山小心翼翼的问：“娘，咋了，找到办法了？” “还没。”说完，苏秀禾就出了门，直奔村口的医馆。 巴农是这儿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哪怕医术并不高明，他这医馆的生意也一直都挺好。 甚至还有两个村里的小孩在这打杂。 在门口扫地的小孩一见着她，就跟见了恶鬼似的，冲到了医馆里大喊道：“大事不好了，林家的老虔婆来了！” 还在问诊的巴农一听苏秀禾来了，站起来就想溜。 苏秀禾一把拽住了他的药箱，“巴大夫，你跑啥？” 此时巴农已经冷汗直流，“腹中不适，想去趟茅房。” “我不是来打你的，我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苏秀禾倒也不在乎别人对她避之如蛇蝎，谁让原主曾经提着棍子追着人大夫满村子乱跑呢。 虽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到底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山村的苏秀禾，那么，原主曾经做过的事，她也 得认下来。 “近来村里是否有人得过你治不好的怪病？” 巴农说：“村东口的林秀木，就是林树的儿子，常年头晕目眩，找了好几个大夫，也没治好他的病症。” “好嘞，谢谢你，巴大夫。”说完，苏秀禾赶忙去了村东。 猛然听到道谢的巴农，愣神了好一会儿，这老林家的泼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道理了？ 莫不是真的跟村里人说的一样，摔坏了脑子？ 大山村不大，苏秀禾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林树家。 林树家和他们老林家，本来就是一根木头上破下来的子孙，虽说到了他们这辈关系不算太近了，但也算是没出五服的祖兄。 只不过原主在大山村的名声很差，所以这些年来，两家人也鲜少来往。 更不知道林树家还有一个得了病的儿子。 苏秀禾刚跨进门，林树看到她后就走了上来，“弟妹，你这是已经有了法子？”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在翻阅我家亡夫留下来的旧书的时候，看到一个能治你儿子顽疾的偏方，不知你愿不愿意试试看？”苏秀禾本着万事推给死鬼丈夫的原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苏秀禾的丈夫林伯通，本来就是个见多识广的卖货郎，以前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给村里那些从没出过远门的人们讲一些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志怪异谈，很村里人的敬仰。 林树 没有怀疑苏秀禾所说的真实性，而且自己儿子已经病了好几年，找了无数大夫，都无法治疗这种病症，本应该到了娶妻年纪的孩子，却只能躺在病榻上。 每每看到这样的儿子，他都很心痛。 如今但凡有一点恢复的可能，他也不想放弃。 “那试试看吧。” 苏秀禾迈进了房内。 林树的儿子林秀木躺在病榻上昏睡，形销骨立的样子宛如一副骷髅。 “林大哥，这个偏方乃是我家亡夫密不外传的法子，还请你回避一下。” 林树走后，苏秀禾便召唤出了自己的系统。 挂号，付钱，治疗，一气呵成。 听到系统提示可升级，苏秀禾美滋滋的出了房门。 这一两银子，没白花！ 然后，她跟在一旁等待的林树说：“等孩子醒了以后，让他出来走两步看看，还晕不晕。” 林树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指望，但苏秀禾能想到自己儿子，他不由得也对这个在村子里名声不好的女人另眼看待了几分。 “弟妹，还是谢谢你了。” “小事，别放在心上。” 说完，她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先把系统升级。 获得了进入图书馆的权限之后，她看着满满一图书馆的医学书，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好像跟她想象中的图书馆，出入有点大？ 苏秀禾不死心的在图书馆里翻阅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在旁边的杂书一栏 里，找到了关于种植技术的书籍。 这本书，就像是个定心丸，苏秀禾回家的步子，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推开院门，就见赵芳在扫院子。 林青山在劈柴。 林香在一旁帮着整理柴火。 “老二媳妇，你才生完孩子，还是要注意着点身子。” 这个年代的穷苦人家，生完孩子第二天甚至都下地干活，到老了就落了一身的病。 她要是冷不丁的让老二媳妇去房里躺着啥也别干，那也不太符合常理。 赵芳温和的笑了笑，兴许是红糖鸡蛋的缘故，她感觉自己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真要让她歇着，她都歇不住，“娘，我没事。” 赵芳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虚弱样，反倒是红光满面的，大概是系统附带的效果？ 见此，苏秀禾也没再说什么，总归有她在，往后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家里田里，全都让赵芳一个人干。 这边是勤劳踏实的一家人，等她目光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林大有这倒霉玩意，都懒成鬼了！ 大家都在做事，就他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嘴里还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水煮花生，这日子可真够惬意的！ 她可不容许自己家里，有个好吃懒做的小混蛋。 得把他的懒筋抽了才行！ 苏秀禾一把揪住了他那肥猪耳朵，甚至还拧了一圈，“林大有，你很闲？” 第九章 打孩子要乘早 “疼疼疼疼疼！”林大有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引得邻居们伸长了脖子往林家的院墙里张望。 以往苏秀禾惯大儿惯的紧，小时候村里人哪怕不小心碰着林大有的胳膊，苏秀禾都能站别人家门前骂一个时辰，直到把人骂出来给自己孩子赔礼道歉才行。 今天这太阳真是从茅坑里出来了，苏秀禾竟然动手打她的宝贝大儿了？ 苏秀禾扯着他的耳朵，把林大有拉到老二一家人面前，“看看你弟弟，弟妹，还有你侄女，才四岁，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啥也不干？” 林大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娘摘了，疼得他不得不头往苏秀禾那边凑一些，“娘，我真没偷懒，我在琢磨生意伤的事情，你放心，等我以后挣钱了，一定给您在镇上买个三进的大院子，配上五个丫鬟伺候您！” 以前原主一听林大有给她画的大饼，就高兴的合不拢嘴，然后迅速的将自己藏在柜子里的银钱都掏给这个败家玩意。 指望着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住上三进的大宅院，还有五六个丫鬟伺候她。 原主被蒙蔽了双眼，她可没。 根据记忆，林大有几斤几 两，她还能不知道？ 苏秀禾冷笑一声，“林大有，你在镇上也做了五六年的生意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除去本钱，每年还能拿十两银子回来，这些年，你也从我这拿了不少银子做本钱，怎么老娘一个铜板都没见你的？” 林大有拿出自己一贯的说词，“娘，生意哪是这么好做的，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干成的，你就等好了吧。” 他以为娘这一次，肯定也会像以前一样被他忽悠过去，那曾想，如今的娘，再也不是以前的娘了。 哪是那么好忽悠的？ 苏秀禾说：“五六年都没做成，证明你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赶明儿让青山陪你，去把镇上的东西都取回来，以后留在家里种地，老老实实当个庄稼汉！” 林青山在镇上还有活计，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 赵芳刚生完孩子，不便从事体力劳动。 林香太小，虽说原主以前也使唤着去田里干活，但她是下不了这个狠手，让一个才四岁的丫头下地。 眼看家里这二十来亩地，全都要落到她一个人头上，想想都让人崩溃。 眼下有现成的壮丁，不抓白不抓。 林大有一听让他回来种 地，脸都绿了。 打小他就没干过活，连自家田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让他种地，不是要他的命吗？ “娘，你别开玩笑了。” 苏秀禾冷着一张脸，“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是……”他真的不想干农活啊！ 他还等着去找他的小红，小绿，小青……还有他的那帮朋友，倘若知道了他在村里种地，得怎么想他？ “没什么可是的，今天你要还想吃饭，就把剩下的柴火都劈了。”林青山从后山背回来不少枯树枝堆在院子里，全都要收拾完，常年干农活的估摸都要花上一天时间。 更别说林大有这个打小娇生惯养的。 他哪里吃过这种苦？ 当下就丧起了一张脸。 但要不干，娘肯定会不给他饭吃！ 林大有只好捡起地上的砍柴刀，学着林青山的样子，笨拙的砍起来。 自己的活被娘分配出去了，林青山显得有些无措，没啥活干他还真有点不习惯，“那娘，我该干啥？” “你看着你哥，不许他偷懒！知道没。”她现在也没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还得抓紧时间找到治疗稻瘟病的办法，他们家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在田里，要是今 年没粮食收上来，明年全家就得去讨饭。 苏秀禾把书搬到了自己房里，赵芳连忙帮着一起搬。 别的不说，这个儿媳妇是真的体 贴到心里了，都不用她说，就主动过来帮忙。 不知往后其他三个小崽子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不过家里这么破，除了老二一家有单独的一间房，其他三个孩子逢年过节回来都只能睡在一间屋子里，如果真要娶媳妇，总不能还睡一块儿吧。 以后肯定要给几个崽子都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 还有家里到现在都还是土胚房，村子里但凡有些结余的都盖上青砖房了。 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势必要努力挣钱，才能改变目前的困境。 一想到这里，苏秀禾重重的叹了口气，未来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赵芳听到自己婆婆叹气，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犹犹豫豫的开口问：“娘，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我啊，就是看你大哥这幅懒样，恨铁不成钢！”苏秀禾说完，又看了一眼在偷懒的小兔崽子。 林大有察觉到娘的视线，立马又装紧了骨头，抡起砍柴刀一下一下的劈下去。 算了，慢慢来吧。 一年改造不好，就花两年。 要是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话，那她也只能放弃治疗了。 苏秀禾将门反锁以后，再把那本农学书从系统里拿出来。 整本书厚的跟板砖似的，前世就是学渣的她，看到这么厚的一本书，不禁一阵头疼。 看了一下午，直到腹中饥饿难耐，她揉了揉发胀的脑子，才发觉太阳已经西斜。 都这个点了？ 她打开房门，林青山在砍柴，林香在摆柴火，赵芳则是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溜达。 林大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林大有呢？” 林青山将最后一块柴劈好，抹了把汗珠，笑呵呵的说：“娘，大哥说他扭着腰了，要休息会。” “他说什么你都信？”苏秀禾推开房门，就见林大有这个憨货还在床上睡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转身就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粗细合适的棍子，对着林大有那滚圆的身体抽下去。 上一秒还在做美梦的林大有，下一秒就被疼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娘黑的很可怕的脸，他心里闪过一个词，完了。 “林大有！我看你今天是不想吃饭了！老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是吧？！” 第十章 找到办法 “娘，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林大有被打的到处乱窜。 林青山一家子看着被打的嗷嗷乱叫的大哥，纷纷咽了口唾沫。 虽然娘最近性子突然转变了，对他们二房好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娘变温柔了。 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 以后，他们一定要乖乖听娘的话，不然是会被打的！ 苏秀禾打了个过瘾，才丢掉了柴火棍。 林香非常有眼力劲儿的赶紧捡起来放到一旁已经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堆上。 “别喊我娘，老二媳妇，饭做了没。”苏秀禾知道这个小混蛋不治治肯定是不行了。 赵芳摇摇头，“娘，灶房里没粮了。” 以前都是苏秀禾拿些粮放在灶房里让赵芳做饭，她刚穿过来没几天，还真忘了这茬。 “那晚饭我来做吧。” 苏秀禾摸出钥匙打开房里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些米，和一小块半指宽的腊肉，又让赵芳去摘了些青菜来。 煮了一锅腊肉青菜粥。 几人闻着从灶房里飘出来的香味，都吞了吞口水，娘做了啥，怎么会这么香？ 腊肉的咸香味配上青菜的清甜味，勾的人肚子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苏秀禾把蒸锅粥都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林大有从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院子里 那锅粥，不停的咽口水，弟妹晌午为了不打扰娘就没做饭，光靠早上喝的那点稀粥熬到现在，他早已是肚子空空，现在闻到饭香味，肚子叫的宛如擂鼓。 赵芳拿了五副碗筷出来，刚摆好，苏秀禾就把多出来的那一副放回了灶房。 “老二媳妇，记住了，咱们家里现在就四口人吃饭。” 赵芳听话的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我来分饭。” 苏秀禾把粥烧的很稠，每人一碗满满的粥锅里还有余。 林青山已经很久没吃过娘亲手煮的饭了，开心的都要飞起来，“娘，您在粥里放了啥，咋会这么好吃呢？” 赵芳吃了一口，也觉得婆婆做的饭真好吃。 林香一勺一勺的往嘴里挖粥，“阿奶做的饭真好吃！” 苏秀禾见他们吃的开心，心里也很高兴，“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林大有眼巴巴的看着大家吃得开心，他没想到娘真的不给他饭吃。 以前娘不是最疼他的吗？ 为啥娘自打脑子磕坏了以后，就变了？ 以前，他在家里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爷，是家里地位最高的那个，可如今，比不过老三老四也就罢了，他竟然连二房都不如了。 “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儿砸，知道就好，以后在我面前再想偷 奸耍滑，门都没有。”苏秀禾将锅里剩下的粥，一人一勺，全都分了，一点都没给他留。 “你们也是，谁也不许给他吃，知道没。” 苏秀禾看着他们把所有的粥都喝进肚子，每个人都吃的小肚子滚圆，她才放心的回了房间继续看书。 土胚房的膈应效果很差，她在屋子里都能听见林大有对着自己弟弟弟妹抱怨的声音。 林青山面对自己的兄长，支支吾吾的没敢反驳啥。 反倒是赵芳更勇一些，“大有哥，娘都说了，只有干活的人才有饭吃，你不听娘的话，还想吃饭？” 林香也帮着说：“就是，大伯，你想吃饭的话，就要听阿奶的话。” 见家里人都不帮自己，林大有气呼呼的冲进灶房，狠狠的喝了一肚子水。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走！ 苏秀禾抱着书又啃了二个多时辰，还是没找着有用的法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估摸着老二媳妇应该是要饿了，就从柜子里拿了鸡蛋和红糖，准备先给她做个宵夜。 饿的睡不着 觉的林大有听到灶房里的动静，走了出来，就看见娘在忙活，心里一暖，果然娘还是最疼他的，知道他饿着肚子，所以在给他开小灶！ 他兴冲冲的走到了灶房，就闻到一股甜腻腻的香味。 肚子叫的更响了。 “娘，你做了啥好吃的？” 他刚要掀开锅盖。 就被苏秀禾啪——的一下打掉了手。 林大有捂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娘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还是乖乖等着吧。 苏秀禾看他那双眼睛都快掉锅里了，对他的那点小心思清楚的很，便也没戳破。 等鸡蛋煮好以后，她掀开锅盖。 林大有已经迫不及待的端了一个碗在等了。 苏秀禾没客气，把碗接过来，将红糖鸡蛋装了进去。 林大有看着两个白嫩嫩香喷喷的鸡蛋，舔了舔嘴唇。 “娘，我就在这边吃就好了。” 苏秀禾笑眯眯的将碗端到了他面前，“想吃？” 林大有用力的点头。 “你想屁吃。”说完，苏秀禾端着碗去了老二家的房间里。 林大有满脸不敢相信，娘竟然真的不给他饭吃。 苏秀禾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林大有还站在院子里，一声不吭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以后咱们这个家，想要吃饭，就得干活，没有付出，哪里来的回报？你已经老大不小了，难道想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他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苏秀禾也没工夫跟他一直说教，毕竟她现在的头等大事，还是要找出治疗稻瘟病的办法。 万幸没过多久，她总算在书里找到了解决办法。 十公斤马尾松针捣碎，放入五十公斤的水中，浸泡六个小时之后，过滤，得到的溶液就能够治疗一亩地的稻瘟病。 大山村就坐落在一片大山的山脚下，山里有一大片松树林，想要弄个十公斤的马尾松针，很轻松。 不过这稻瘟病传播的速度特别快，她现在一刻都不敢耽误。 天边才泛起一点鱼肚白，苏秀禾就七手八脚的把衣裳穿好，为了避免村里人说闲话，她招呼上林青山和林大有就去了林树的家。 在经过苏秀禾的治疗，林树的儿子林秀木昨天竟然神奇的没头晕，激动的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如今一见苏秀禾来了，比见到自己的亲妹妹都要亲切，“弟妹，你的那法子是真的有效，秀木他不头晕了！” 那可不，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啊。 不过，她现在也没那闲工夫管那些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治疗稻瘟病的法子给推广出去。 “林树大哥，我找到了治疗稻瘟病的法子，务必要尽快在村子里推广开来，如若不然，恐怕咱们今年的粮食就要全军覆没了！” 林树跟随在里正旁边做事多年，往年也有过这种情况，他自然晓得这病的厉害程度。 “我们现在就去找里正！” 第十一章 大有娘开窍了 林树带着苏秀禾一行人去了里正的家。 里正担心今年赋税收不上，愁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听见林树来了，立马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里正家是大山村里少有的青砖房，连院子里都铺了一层青石板。 看得苏秀禾两眼发光，她就是想要一间这样的屋子，这样住的才算舒坦。 林树说：“里正叔，大有他娘从书里找到了治疗稻瘟病的办法。” 里正看了一眼跟随在林树后面的村妇，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并没出现什么欣喜之色，他背着手，看着外面还灰蒙蒙的天，“林树啊，我知道你为咱们村子里着急，可你也不能拿老夫我来开涮，这个村妇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苏秀禾的死鬼丈夫还在世，凭借他走南闯北的经验，或许还真能找到法子。 但就凭一个无知村妇，她懂个屁啊！ 里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林树的提议。 苏秀禾见里正不愿意，便主动走上前说：“里正叔，我知道您看不上我，不过如今咱们还有什么好办法么？与其眼睁睁的看着稻子都得病，不如先试一试这个法子，您说对吧。” 林树朝着苏秀禾投去赞许的目光。 里正思索了一阵，大有娘说的 很对，眼下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来控制这场瘟病的传播，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今年的稻子颗粒无收，还不如试试看。 很快，里正就做出了决定。 “你这法子，也不是不能试，但村里有多少人愿意听你的，我不敢保证。” 里正很快就召集了村民，将苏秀禾提供的办法告诉给了大家。 大伙儿一听是苏秀禾这个老虔婆出的主意，有不少人就打了退堂鼓。 “哎，走了走了，大有娘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把我们田里剩下的那点稻子都毒死。” “我看她啊，就是个黑心肠！咱千万不能上她的当！” 苏秀禾见大家的斗志都不高，便走到了最前面，她高声道：“我知道大伙儿都不愿意相信我，不过这是咱们大山村的大事！我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要是真的害得大家颗粒无收，我还有那个脸在村子里生活下去吗？” 众人一听，有些人就开始犹豫起来了。 “对啊，大有娘要是真敢害我们，她还能在咱们村子里待下去？” “那个老虔婆，脸皮比城墙还厚，林婶子，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这会儿你还能帮她说好话？” 林婶子就 是苏秀禾的隔壁邻居，当年两家的关系其实也不算太差，但自打苏秀禾占了她们家的地做院子之后，两家人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如今林婶子居然帮苏秀禾说话，众人都很是惊奇。 林婶子的脸庞热了热，“那老虔婆，前些日子不是摔了头，兴许是她那死鬼丈夫保佑，把她摔开了窍，昨天我还见她打了林大有！” “真的假的？那老虔婆能打自己的宝贝大儿？” “我看着真真切切的，还能有假？” 苏秀禾见大家还拿不定主意，就率先拉着自己俩儿子上了山。 众人见状，也纷纷回家把背篓扁担拿上，上山去了，只有极个别的人不愿意去，扭头就回了家。 苏秀禾这些年都没怎么干农活，手都不似寻常农妇那样粗糙，甚至还有些白净细嫩。 才搂了几捧松针，就把她的手上戳的全是口子。 赵婶子看她那副娇滴滴的捧着自己的手吹气的模样，就撇了撇嘴，这还没咋干呢，就把手弄伤了，估计没多久就要躲起来偷懒去了。 没想到苏秀禾从衣角撕了张布条，把两只手都裹好，继续搂松针，这倒让一贯看轻她的人有些意外。 她们家有二十来亩地，按 照一亩地需要十公斤松针来算，想要 把所有的田地都泼洒一遍，至少要两百公斤松针，一个人不吃不喝一整天都弄不来这个数。 松树林里空气湿润，没多久，她就在松针底下找到了几个松树菌。 长得跟香菇似的，味道很是鲜美。 菌子在这个年代，也是个稀罕货，要是拿到集市上卖，也能卖不少钱，为了攒够盖青砖大瓦房的前，苏秀禾往人更少的深处走去。 她一边搂松针，一边找菌子。 没多久，她又发现了一片菌子，都是些常见的松树菌。 摘了整整半背篓，她又搂了一些松针盖在最上面，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背篓就装满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棵已经枯死的松树。 之前在翻看农学书是，她有看到上面描述过，有种叫茯苓的药材就喜欢长在这种枯死的松树的根部，当发育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还会露出土面。 她也顾不得松针扎人，四处搜寻了一番后，就找到了茯苓的所在位置，使劲的往下刨，直到将整个茯苓都挖出来，足足有七八斤重！ 这要是卖了，肯定能值不少钱！ 苏秀禾看了一眼两旁，确定没人之后，迅速的塞进了自己的背 篓，又将底部的松针掏到最上面盖住。 然后背着背篓迅速回了家。 赵芳背上背着孩子在院子里缝补衣裳，见到婆婆回来了，连忙站起来，“娘，累不累，还是换我去干吧，您别累着了。” 苏秀禾气喘吁吁的将背篓放下来，走到水缸边上喝了一大瓢水，才解渴。 “你才生完孩子几天？好好养着！难不成你想老了以后跟村东的那个老太婆似的，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跪在地上爬。” 赵芳想到那个可怜的老太婆，就打消了上山的心思。 苏秀禾将背篓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一堆菌子从松针里头滚了出来。 赵芳看得瞪大了眼睛，“娘，这……这是菌子？！” 娘竟然还找到了菌子？ 以前她就听人说山上有菌子摘，以前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试图去找过，但什么也没找到。 没想到娘居然找到了，还一下子就带回家这么多。 娘真的是深藏不漏啊。 她以后也要向娘好好学学，要像娘一样这么厉害！ “嗯，你在家里把这些菌子都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就炒菌子吃，至于这个黑疙瘩，就先放着吧，我还有用处。”安排好活计后，苏秀禾背起空背篓又上了山。 第十二章 累死累活 山上的村民陆陆续续的都将装满的背篓背下了山，把松针放到自家院墙内之后，又抓紧时间上山。 为了田里的稻子，谁也不敢懈怠。 林大有卖力的扒拉着松针，可他穿的衣袍实在是太过宽大，根本不适合劳作，一不留神，就被树枝绊住，不慎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摔的四仰八叉，跟个胖乌龟似的怎么都翻不过来。 边上的本家大叔非但没帮忙，还出言调侃：“林大有，你不是在镇上做生意，咋还不带你娘去镇上享清福，到这儿来搂啥松针？搂松针这活，哪配得上你这身价？” 另外一个本家的林大娘也跟着笑道：“你娘说你在镇上生意做得可好了，马上就能在镇上买个大院子，赶明儿把我家二狗也带去见见世面呗？” “你家二狗哪有这个福气？人大有娘为了儿子的生意，一口气卖了二十几亩地，你们家拢共才几亩？” 林大有以前在村子里经常吹嘘自己在镇上的生意做得多么多么好，赚了多少多少钱，村上人见他总是穿着好衣裳回来，有时候甚至还坐着马车回来，一开始都信以为真。 直到村里有人眼红他挣钱，去镇上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林大有在镇上就是个整天混 日子的无赖。 林家的日子非但没有因为林大有出门做生意而变好，反而变得越来越差。 到现在，甚至卖了半数良田。 他也从一个村里人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也变成了人人嘲笑的对象。 林大有一直很虚荣，哪能受得了别人当着他的面嘲笑他。 费劲爬起来，连背篓都不要了，扭头就跑。 身后的村民们笑得更响了。 林大有心里恨恨的想，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要让这帮泥腿子开开眼界！ 苏秀禾背着背篓刚山上，就见林大有跑了，她喊都没喊住。 这倒霉玩意，又不知道在作什么妖。 她现在也没空管他，当务之急是要把药水尽快制作出来。 苏秀禾一边搂松针，一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夏季是最适合菌类生长的季节，尤其是在松树林中，更适合菌类的生长，她得在别人没注意到之前，多找点菌子，吃不完的，还能卖钱。 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她又找到了好些菌子藏在了背篓里。 不过这份独享的喜悦没持续多久，就有其他村民发现了菌子，大伙儿搂松针的兴致就更高了。 大山村算得上是比较富裕的村子，村民们靠着种地，每年的日子过得就不算差，除非是家里日子 实在是过不下去的，才会上山摸点东西拿去卖卖补贴家用。 不过大多数人家也都是当猎户捕猎，鲜少有人靠摘菌子赚钱的。 其中首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些村民并不知道菌子只有在夏季天气潮湿的季节才会长，等到了秋天，天气变得干燥，菌子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夏季又是农忙季节，有田有地的庄稼户，几乎整天都泡在田里，除了实在闲的没事干的，才会上山。 如今大家在山上发现了菌子，更是干得热火朝天的。 林青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片松树菌，兴奋的摘了小半背篓，背到苏秀禾面前邀功，“娘，你瞅瞅看，我摘了啥！” 苏秀禾看了一眼他背后的菌子，点头道：“是菌子，多摘点，晒干了以后还能拿到镇上去卖钱。” “好嘞。”林青山松针也不搂了，专门去找菌子。 其他不少村民也都加入了找菌子的行列。 苏秀禾专门找已经枯死的松树，在它的根部找茯苓，没多久，她就又找到了两个又大又重的茯苓，趁着别人没注意，全都藏在了背篓深处。 直到背篓装的满的不能再满，才背着回家了一趟。 很快，林子里的菌子几乎都被人摘完了。 苏秀禾也懒得再去 找， 专心致志的搂松针。 村里人一直忙到太阳下山都没歇。 从来没干过这么多活的苏秀禾累得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青山，咱休息会，休息会。” 林青山毕竟是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力壮的男人，劳作了一天，还是精力旺盛的很，“娘，您休息会，别太劳累了，我力气多的是，您别管我。” 林青山没一会儿，又装了一背篓，风风火火的冲下了山。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她虽说年纪才三十八，比她原本的年纪也就大了八岁。 但古人的三十八，跟现代人的三十八，简直不能比。 她感觉自己也没怎么干活，就已经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一直到太阳都沉入暮色当中，星星挂上了天空，村里人才都陆陆续续的回家。 苏秀禾背上最后一背篓松针，也慢慢悠悠的回去了。 在帮娘看着奶娃娃的林香一看到阿奶回来了，高兴的扑了上去，“阿奶，你终于回来了。” 本以为闺女会扑到自己怀里的林青山尴尬的把手收回，挠了挠脑袋，“阿香，爹也回来了。” 林香被林青山揍过好多次，所以她对自己爹并没什么好感，哪怕这几天爹突然变好了一点，但她还是不太愿意跟自己 爹亲近。 苏秀禾揉了把她干枯的头发，“你去看着妹妹，阿奶还有事情要做。” “嗯！”林香乖乖的回去看孩子了。 苏秀禾指挥着林青山把这些松针都放到大缸里，灌上满满一缸水，等到明天，就能把这些泡好的溶液撒到田里去。 家里几个大缸全都利用上了，就连同喝水的那口缸也都泡了松针。 赵芳将饭菜都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娘，大哥怎么没回来？” “谁知道，不管他了。”苏秀禾感觉自己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去管别人。 几人吃了饭，苏秀禾就迈着艰难的步子回了房间，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 直到鸡鸣声起，她才睁开困倦的眼睛。 天此刻才蒙蒙亮。 她浑身酸痛的不行。 要不是手里的银子实在是短缺，她甚至想接住医院系统好好的调养一番身体。 苏秀禾推开房门，就见赵芳已经在院子里拾掇菌子了。 看到她那勤劳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动容。 “不是然你好好歇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做事。” 赵芳的脸上挂着笑意，“娘，我整天在家里歇着，也没干啥事，就做点力所能及的，能帮得上一点是一点。” “那你忙着，我去烧早饭。” 第十三章 齐心协力 苏秀禾看了看柜子里的存货，米面这种东西还有不少，但鸡蛋什么的已经不剩什么了。 一般农家户都是自己家里养鸡养鸭，只要每天去割点草料，挖点蚯蚓虫子什么的，就能保证家里鸡蛋鸭蛋的产量，多出来的，还能拿到镇上去卖钱。 记忆里原主以前也养过鸡鸭，只可惜有一年碰到了鸡瘟，村子里的鸡全都死完了。 之后，原主嫌伺候麻烦，就再也没养过这些家禽，家里的鸡蛋全都是花钱买来的。 想到这里，苏秀禾就一阵摇头，鸡蛋虽说只需要一文钱一个，但买一只鸡不过才五六十文，按照一只鸡起码能下三年蛋来看，自己家里养鸡是最好的选择。 等把田里的问题解决了之后，鸡鸭之类的家禽，她也全都得安排上来了。 花钱买鸡蛋吃，太奢侈了。 苏秀禾从柜子里拿出最后三个鸡蛋，打了个蛋花，摘了点野葱，又加了适量的面粉，搅和到了一块儿，在锅里摊了好几块鸡蛋饼，色泽金黄的鸡蛋饼上点缀着一些葱花，看着着实诱人。 另外一口锅里煮了浓浓的米粥，清香扑鼻。 林香扒着灶房的门框，看着自家阿奶在厨房里忙活，这小丫头打 从出生起就没怎么见过阿奶做饭，现在就觉得阿奶做饭实在是太香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家里人基本都起床了。 林青山刚出房门，就闻到灶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勾的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咕的直叫，他高声道：“娘，你在做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呢。” 林青山小时候家里的活大多是两个姐姐干的，等姐姐嫁人后，他又娶了媳妇，所以在他记忆中能吃到娘做饭的机会不多。 现在他才发现娘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赵芳，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做饭给咱们吃，你也不知道抢着去干活，我娶你回家是干嘛用的？” 赵芳软软的诶了一声。 端着锅子出来的苏秀禾听见他又在凶她的儿媳，板着脸用木勺狠狠的敲了下他的胳膊，“老娘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的地步，做点饭能有啥事？你这小子，你媳妇一大早就起来帮着收拾菌子了，晚上还要照顾孩子，白天也没闲着，你做人丈夫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媳妇。” “娘，那不都是她该干的吗。”林青山一直觉得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本来就是媳妇该做的事情，“咱们在山上忙一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知道多享 福，你看咱们村里其他女人，哪个不是背着孩子上山干活。” 林青山说的是事实。 村子里有不少媳妇都背着孩子在上山干活。 以前赵芳也是这样。 哪怕是原主年轻那会儿，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心疼自己儿媳妇，怎么了？” 赵芳眼眶红了红，娘对她真的太好了，她一定要多干活，好好伺候娘。 林青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长得又黑又瘦又干巴的媳妇，怎么就讨得了他娘的喜欢，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秘诀，他也想让娘这么喜欢他。 “那我也跟娘一样，以后多心疼心疼媳妇。” 苏秀禾看了他一眼，“你能有这么想法就代表进步了，对自己媳妇好点，那才是以后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好嘞。”林青山满口答应。 林香从灶房里把碗拿了出来，依次摆好，放在桌上，十分乖巧，讨人喜欢。 苏秀禾温和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从篮子里拿出一张又大又软的鸡蛋饼，塞到她的手里，“吃吧。” “谢谢阿奶。”林香开心的嗅了嗅鸡蛋饼的香味，小小的咬了一口，鸡蛋的香味混合着野葱味，在唇齿间爆炸开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林青 山又不满了，“娘，您还没吃呢，先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吃啥。” “我喜欢我大孙女，就想让她先吃，咋 了？”苏秀禾将饼子分好，又一人盛了一碗浓稠的白粥。 几人吃的肚皮滚圆，林青山一口气干了三块鸡蛋饼，吃的满嘴流油，还意犹未尽的看向自己媳妇手里的饼子。 赵芳刚想把饼子分给自己男人，就被苏秀禾给呵斥住了，“林青山！” 林青山立刻把自己的目光从饼子上挪开，“媳妇，你吃你吃，你还要喂奶。” “诶。”赵芳心里甜滋滋的，一口一口的将软和的鸡蛋饼吃进肚子。 吃完早饭，几人将跑了一夜的松针水过滤出来，装进水桶里。 林青山力气大，挑起水桶就去田里了。 苏秀禾背上背篓打算继续去松树林里干活，这时，林香也背起自己的小背篓，犹豫了一下下还是跑过去牵住了阿奶的手，“阿奶，我今天也去干活。” 苏秀禾其实不大想让林香跟着她一块儿去干活，这孩子实在是长得太瘦太小了，明明四岁的年纪，却只有人家两三岁那么大。 背上背着的背篓，几乎比她的人都要高。 “阿香，你还小，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小 妹妹，好不好？” 林香摇摇头，“阿奶，我真的很有力气，我能帮得上忙的！” 这时，赵芳也走过来说：“娘，你就带上阿香吧，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忙。” “好吧。”苏秀禾只得牵着阿香小小的手，一起上了山。 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上山干活了。 到了目的地，苏秀禾蹲下来严肃的跟眼前的小姑娘说：“阿香，不要离阿奶太远，知不知道？” “阿香知道了。”林香就在附近把地上散落的松针捡进背篓里。 松树林经过昨天的扫荡，地上没剩下什么松针了，不知不觉的，林香就越走越远。 没多久，她忽然看到前面树下长了好几个小菌子。 林香兴奋小跑过去，由于背篓太大，她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但她很快就爬起来，将菌子摘进自己的背篓里。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突然一只脚踹过来，将她小小的身躯踹倒在地。 刘青直接将林香背上的背篓抢过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自己背篓里。 然后把她的背篓丢了出去。 “这块是我刘青的地盘，谁允许你这个赔钱货到我地盘上摘东西？” 林香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我，我不知道。” 第十四章 林香摔伤了 刘青是村里刘麻子唯一正常的儿子，从小宝贝的很，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他一个人，所以长得又高又大，是村里小霸王，欺负林香这事以前就没少干。 “还不快去给我把这个背篓装满了！”刘青踢了踢脚边那比林香都要高的背篓。 以前没人能当林香的靠山，哪怕她在外面被欺负告诉娘，娘也是让她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阿奶护着她了。 她鼓起勇气站起来，大声说：“我不要！” 刘青没想到林香居然敢反抗他，怒气冲冲的就把人推倒在地。 林香后脑勺撞到了地上的凸起的石头，砸出了血。 刘青看到血，瞧了瞧四下无人，就害怕的跑走了。 等苏秀禾发现林香不见了之后，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阿香，你在哪？” 苏秀禾四周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前脚吩咐了，后脚就忘到脑后了，估摸着应该是找小伙伴玩去了吧。 于是，她也没放在心上，背着背篓回了家。 等她再回到山上时，看到一堆人都在一个地方聚集，好奇发生什么事的她也凑了过去。 只听周围的群众说：“林香这丫头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阿 奶。” “是不是老虔婆故意把孩子带到山上摔下来的呀。” “你看见了？你要是没看见就别乱说话，小心那老虔婆讹上你！” 几人看着倒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孩子，谁也没敢上去看看。 生怕被苏秀禾看见，被她给讹上。 苏秀禾挤开人堆走到了前面。 这时有人又说：“林老太，你的心也太狠了，她怎么说也是你们老林家的血脉啊！就算是个女娃娃又怎样，能吃几口粮食？” 就当大家都觉得苏秀禾要拍手叫好的时候，却看见她把孩子小心的抱了起来。 不顾大家诧异的目光，抱下了山。 哪怕是这样，还是有人说：“这老虔婆就是故意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可开心了呢。” 大山村谁不知道林香从一出生就不讨苏秀禾的喜欢，每天非打即骂，刚会走路就被赶出去下地干活，天天在院子里骂让那孩子早死早托生。 现在真的摔死了，那老虔婆终于如愿了。 那几个婆子朝着苏秀禾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口。 苏秀禾抱着林香回到家中，原本在院子里晒菌子的赵芳看见自己闺女被抱回了家，心里一惊，“娘，阿香她咋了？” “不知道，你去把 大夫喊来。”虽说她有系统可以直接花钱治好林香，但太不符合常理了。 今天又是这么多人看见，保不齐别人心里又要生出别的想法，以为她真的不管自己孙女的死活。 赵芳一步都不敢慢，赶紧去把大夫请了过来。 巴农皱着眉头检查了一番伤口，“没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会好起来，我开副药方，待会去我医馆抓药就行。” 赵芳一听没什么事，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谢谢大夫。” 赵芳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己婆婆，不知道娘会不会给铜钱她去抓药？ 苏秀禾转头就出去了。 赵芳收回了自己的那点不切实际的心思，“大夫，就算不抓药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巴农是知道林家的情况的，“就是恢复的慢点。” “那就好。”不会有事就好。 这下，赵芳真的放心了。 撒完药水回来的林青山挑着空了的扁担回来，路上就听见有人说林香摔跤了，摔的快死了。 虽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喜欢那孩子，但现在听到孩子受伤的消息，心还是被提了起来，脚步都凌乱了很多。 冲回家门，他丢掉肩上的担子，赶紧冲进房间，就看到 林香那小小的身躯躺在床 上，嘴唇苍白着，脑袋上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他的眼眶就红了。 “又没让你干啥事，你看你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巴农怕引起误会，连忙道：“孩子没什么事，就是被摔晕了过去，养养就好了。” “那村里的那帮长舌妇怎么说……”还好，闺女没事，他还真的以为他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青山不太好意思的扭过头，偷偷地抹了下眼角的泪，就看见娘进来了。 苏秀禾掏出一两银子交到了赵芳手里，“你跟着巴大夫去抓药，还有别忘了诊疗费。” 苏秀禾的脸还是以前那个脸。 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巴农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救死扶伤本就是我分内的事。” 赵芳看着手里的银子，有点不敢相信娘竟然还给银子她，“娘，大夫说了，不吃药也能好，这银子，我不能要。” “你当我是白给你的？”苏秀禾板着脸，“这么多菌子，都要你收拾好，本打算等把菌子卖了以后，分点辛苦钱给你，现在就当提前预支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还能收娘的钱。”赵芳还是将银子塞到了苏秀禾的手里。 苏秀禾知道跟她说不 通，于是干脆自己跟大夫去抓药。 林青山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媳妇，不知为啥，总觉得媳妇这么一哭，哭的他心里也有点难受。 但他自小就嘴笨，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媳妇，你别哭了，娘对你好，你就受着。” 说完，还用自己粗粝的大拇指，抹了下她脸上的泪。 赵芳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弄得反而眼泪流得更多了。 林青山见自己媳妇被自己安慰的反而哭的更凶了，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忽然听到外面的小闺女哭了，抛下一去我去看看就赶紧溜了。 苏秀禾跟着巴农到了医馆抓药。 抓完药，巴农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林香那丫头身子骨太孱弱，还是不要让她上山干太多的农活，不然以后长不大。” “知道了，我不会让她再上山了。” 就这一回都快把她的胆都吓破了，还能有下次？ 苏秀禾把药拿了回去让赵芳煎了，然后自己又背上背篓继续上山干活。 只要活着，就处处都要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所以，她不能因为林香摔了就留在家里陪着他们，她必须得尽早把松针收集够，这样才能保住更多的粮食。 第十五章 欺负我孙女？ 到了晚上，林香终于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娘的脸，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哪怕她再懂事，也不过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哭了好一阵，她才拉着娘的手说：“娘，我要阿奶。” 赵芳知道自己婆婆累了一天了，刚刚才回房间，哪能为了孩子的要求就去喊婆婆来，“阿奶睡了，明天再去找阿奶吧。” “我不！我就要阿奶，我就要阿奶！我自己去找！”林香哭着下了床。 住在隔壁的林青山听到女儿的哭声连忙走了出来，他粗声粗气的问：“咋回事？” 林香被他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但转念想到爹之前对她好了，她就又没那么害怕了。 “我有事要告诉阿奶。” 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已经意识到，阿奶特别厉害，是她的靠山。 苏秀禾其实还没睡，累了一天，现在浑身痛得都睡不着。 听见院子外面的声音，她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木门，走了出去，“阿香，怎么了？” 林香看到阿奶，委委屈屈的扑了过去，“阿奶，是刘青，是刘青推我，然后阿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青？”苏秀禾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赵芳便解释说：“ 就是村口刘麻子家的小儿子，以前就喜欢欺负阿香。” 经过提醒，苏秀禾想起很早以前，林香在村子里玩耍被欺负了之后，也跟她告过状，不过原主听了之后，也只是凶神恶煞的骂跑了自己孙女。 丝毫没想过要为自己孙女出头。 如今是新仇加上旧恨，苏秀禾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反了天了他！” 说完，她就脚步匆匆的推开了院门。 林青山抱着闺女赶忙跟上，“娘，咋了这是？” “冤有头债有主，听过这句话没，他刘麻子的儿子都欺负到我孙女头上来了，我能放任不管？”苏秀禾的一嗓子，吼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该醒的都醒了。 “这苏老婆子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不知道，睡觉睡觉。” “不成，我得看看去。”林婶子披了件衣裳，就走了出去。 其他好管闲事的，也纷纷走到自家院子里往外看。 借着月色，苏秀禾一脚就蹬开了刘麻子家的院门。 刘麻子还在折腾自家的傻婆娘，猛地听到踹门声，吓得他都疲软了。 他高声喊：“谁啊！” “刘麻子，你给老娘滚出来！”苏秀禾双手叉 腰，来势汹汹。 刘麻子一听是老林家的寡妇，顿时来了精神，这寡妇细皮嫩肉的，深得他的心，就是太泼辣，他一直没敢下手，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淫笑，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我当是谁在我家门口吵吵嚷嚷，苏寡妇，你是不是夜里寂寞难耐，想找老子给你泄泄火？” 林青山一听，登时火气就上来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直击他的面门，“你她娘的说啥！” 刘麻子挨了一拳，鼻子差点被打歪，他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气道：“林青山，你竟然敢打老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现在就去喊里正！” “去，去喊。”苏秀禾一点都没在怕的。 刘麻子刚跨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苏寡妇，你难道不怕你儿子坐牢？” “刘麻子，你调戏同村寡妇，我儿子护娘心切，他有什么错？”这个年代，虽说女子的名声不至于大过天，但调戏寡妇，说大了，也是犯罪！ 刘麻子没想到苏秀禾竟然还懂法，登时被吓到了。 “那你大晚上的踢坏老子家的门，你啥意思？” 苏秀禾将林青山拉到了他面前，指着怀里的林香说： “你儿子 干的好事，把我孙女推倒，害她摔破了头，这医药费，我不来找你要，难不成你还能亲自来送给我不成？” 几名围观的村妇才知道原来林香不是苏秀禾故意推下山摔破了头，而是刘青这个小霸王给推下山的！ “啧，这刘麻子家的小王八蛋胆子可真大！” “我听说大有娘还去找了大夫给孙女治伤，怎么可能会推自己孙女摔下山啊。” “嘿，还真见了鬼了，大有娘居然舍得花钱给自己孙女治伤？” 刘麻子见苏秀禾说的言之凿凿，不像是假话。 但转念一想，以前她冤枉别人的次数不少，谁知道她这回是不是又是故意要把罪名推到自己儿子身上！ “苏寡妇，就你这品性，谁不知道你最爱干这种倒打一耙的事，你说是我儿子刘青推了你孙女，证据呢？” 苏秀禾冷嗤一声，“就你儿子这德行，还需要证据？你家的好大儿欺负我孙女欺负的还少了？以前我觉得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孩子也没哪受伤也就算了，现在把我家林香的脑袋都撞破了，天知道下回会不会把我孙女杀了！” 杀这个字，她咬的极重！ 周围的村妇都觉得后背一凉。 这刘青往后要真的把林香那孩子杀了那还得了？！ “刘麻子，你别护着你儿子了，他这些年才村子里横行霸道，欺负的孩子还少了？” “就前天，你儿子还抢了我儿子的桃子！” 众人的谴责让刘麻子的脸挂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将那个还在床上睡死觉的混小子拉下了床，衣服都没穿就拉到了门外，“刘青，老子问你，你欺负人了没有！” 刘青被打扰了清梦，顿时不满道：“爹，你干嘛？” 刘麻子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是不是把林香推的摔了一跤！” 刘青一听，顿时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林香那双晶晶亮的眼神，他顿时低下了头，“我没有！” 刘麻子听见自己儿子否认了，立刻趾高气昂起来，“听到没有，苏寡妇，我儿子可说没有！” “刘青，就是你欺负我的，就是你推我的！阿奶，他说谎！娘说过说谎的孩子会被山上的野狼给吃掉！” 后山深处的野狼，好像在配合林香说话似的，嗷呜的叫了好几声。 刘青这个外强中干的软蛋直接被吓得腿软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碰了她一下，她就倒了，她就是故意讹我！” 第十六章 树立威望 “刘麻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秀禾朝他摊开了手，面无表情的说：“诊疗钱加上药钱，五百文，拿来吧。” 听到这价格，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么贵？ 这大有娘也真舍得？ 花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刘麻子哪舍得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 苏秀禾见他犹豫，便恐吓道：“你要是不愿，等天一亮，我就去报官，咱们临县的青天大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到时候你被抓去坐牢，可别怪老娘不顾同村人的情面！”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当官的，苏秀禾把县老爷搬出来，刘麻子顿时蔫了，在裤子掏出一个布口袋，咬牙拿出半两碎银，砸到了地上。 而后，扯着刘青的耳朵进了家门。 苏秀禾嫌弃的看着地上的银子，踢了一脚林青山，“青山，把银子拿了。” 刘麻子从裤裆里掏出来的布口袋，想想都觉得恶心。 林青山却诧异的看着自己娘，娘以前不是说，他手里不能拿银子吗？ 怎么这会儿让他拿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这么墨迹。” 娘应该是不想弯腰捡，所以让他捡一下，对，一定是这样。 林青山麻溜的将地上的银子 捡起来，又递给了苏秀禾，“娘，给你。” 想到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苏秀禾顿时退避三尺，“留着给你媳妇闺女买点东西啥的。” “咱家是饿着她们了，还是累着她们了，还要给她们买啥？” 林青山不能理解。 “赵芳嫁进咱们家这么多年，你是给人家买过一件珠花，还是买过一样发簪？” “那玩意有啥用，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算了算了，跟这种钢铁直男聊天，只会气死自己。 苏秀禾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起来还要干活。 鸡叫声响起来，沉寂在大山脚下的大山村，也跟着喧闹了起来。 村里人大多一醒就往田里跑，看看稻瘟病是不是被治好了。 连续劳作两日，苏秀禾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多亩地，还是咬牙硬撑着爬了起来。 刚走到院中，院门就被人拍响了。 她一手扶着腰，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打开门。 就看见林树站在她家门前。 “林树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树满脸都是喜色，“弟妹，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他那喜不自胜的样子，苏秀禾心里差不多也猜到了，“有效果？” “对！真的有效果，咱们大山村，有救 了！”林树最关心的就是田里的那些稻子，稻瘟病得到了控制，他比谁都要高兴。 虽说已经结了白穗的稻子不会再恢复原状，但如今这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有效果就好，我还怕没效果呢。”苏秀禾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年的产量可能只有往年的半数，但哪怕是半数，也比颗粒无收来得好。 “还有……”说着，林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子，看着沉甸甸的。 他塞到了苏秀禾的手中。 “弟妹，你救了我儿子，我无以为报，只能聊表心意，你别嫌弃。” 林树怕她不要，给了钱以后立马走了。 苏秀禾掂量了下重量，这起码得有四五两！ 系统里不过才花了一两银子，一来一去，她净赚三四两啊！ 这可是笔好买卖。 苏秀禾喜滋滋的把银子锁进了柜子里。 有了这笔钱，她的鸡，鸭，鹅都可以安排上来了。 等田里的活干完后，就带家里几口人一块儿去把挖来的茯苓卖了，再买点鸡鸭鹅什 么的，肉鸡肉鸭到了冬天就能杀了吃肉，想到农家土鸡土鸭汤的味道，苏秀禾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努力，争取冬天来临之际，能吃上自己亲手养的土鸡土鸭。 苏秀禾背起背篓再度上 了山。 全家劳作一整天，总算把二十来亩地都浇了个遍。 林青山挑着两个水桶，跟在自己娘身后，“娘，这下总算能放心了。” 原本疲惫不堪的苏秀禾现在也是精神奕奕的模样，“是啊，地里的粮食能保住了，你啥时候回镇上上工？” 林青山：“明儿个吧，等秋收的时候我再回来帮忙。” 苏秀禾：“也好，镇上的活计还是要紧的，娘打算在院子里养些鸡鸭，你不是木工么，能给娘做几个关鸡关鸭的笼子不？” 林青山笑呵呵的挠了挠后脑勺，“娘，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你放心好了，都包在我身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自家院门口。 苏秀禾靠近了才发现，自家门口站了不少人。 有眼尖的看到她回来了，高声道；“大有娘回来了！” 苏秀禾有点懵逼，怎么了这是？ 咋这么多人都聚在她家门口？ 里正在村民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跟随在里正身边的还有林树，林树也是一脸笑容的看向她。 “咋了这是？” 她为什么隐隐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里正笑呵呵的说：“大有娘，你别慌，是好事。”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郑重的交到了苏秀禾的手上。 “之 前我许诺过，谁要是找出治疗稻瘟病的办法，我就会给予奖励，如今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苏秀禾的面皮一红，连忙推脱：“我也没干啥，咋能收这个奖励呢。”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说：“大有娘，你就收着吧，要不是你，俺家来年都不知道咋过了，这都多亏了你啊。” “是啊，大有娘，你这回是真正为咱们大山村办了一件大好事！” 苏秀禾依旧没肯手下那包银子，而是高声道：“我也就提供了一个法子，并没出什么力，感谢大家愿意相信我。 虽然这次的难关已经度过了，但稻子在没到收成之前，我也不敢保证就真的会有效，倘若大伙儿都能顺利将粮食收上来，到那时，我一定不会拒绝，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收这奖励。” 村民看向她的目光，隐隐的透着几分敬佩。 苏秀禾的改变，在村里人的眼里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治疗稻瘟病的法子又是确实有效，无形之中为她在村民心中树立了不少威望。 如今她又把这到手的嘉奖给拒绝了，试问村里人有几个能做到？ 连里正看着如今改头换面的苏秀禾，也连连点头。 “那这份奖励，我就暂时替大有娘保管了。” 第十七章 卖茯苓 等人群散去以后，林青山才不解的问苏秀禾，“娘，你咋把到手的银子给拱手送人了？” 那可是银子！ 那一包，他得辛苦干活一两年！ 娘就这么轻飘飘的把银子给拒了？ 苏秀禾敲了下他蠢笨的脑瓜子，“你能保证这方子一定有效？要是我收了这银子，等到秋收的时候大家伙都颗粒无收，我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 林青山还是懵懵懂懂的。 反倒是赵芳觉得自己婆婆做的很对。 “娘，我支持你。” 苏秀禾不禁又给了自己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儿子一个白眼，“你啊，多亏娶了一个聪明的媳妇，不然娘迟早被你笨死。” 林青山憨憨的抓了抓头，还是很不理解娘为啥突然又要骂他笨。 “别想了，趁早帮我把鸡笼鸭笼做出来。” 赵芳听见婆婆这么说有些惊讶的问：“娘，您要养鸡鸭？” 婆婆以前不是嫌弃这些鸡鸭不好伺候，不乐意养么？ 苏秀禾说：“自己养点鸡鸭，以后就不用去街上卖蛋吃了，多余的蛋还能卖钱，等不下蛋了，还能杀了吃肉。” 林青山想到那油滋滋的大鸡腿，也馋的舔了舔嘴唇，“娘，多养几只鸡，我记得四弟很喜欢吃鸡。 ” 苏秀禾看他那副馋样，就忍不住笑道：“我看啊，是你馋吧！” 想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吃鸡了，林青山麻溜的跑去山上砍树去了。 苏秀禾简单的做了个晚饭，一家人围在石桌前，吃的好不快活。 林青山还不忘夸自己娘手艺好。 “娘，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不像我媳妇，那做的简直不是人吃的。” 前半段，苏秀禾听得还挺开心，但听到后半段，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抽了起来。 为啥夸人的时候，还非得怼一下自己的媳妇？ 是情商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 “老二媳妇，以后别给他做饭了，饿死他算了！省得吃力不讨好。” 赵芳掩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林青山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娘不高兴了，他不是夸娘了吗？ 夏季白天长，吃过晚饭后，天还亮着。 林青山就在院子里劈劈砍砍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模样精巧的鸡笼就出现在眼前。 苏秀禾见状，有些惊讶。 没想到自家这个笨儿子，手艺活做的还真不赖。 是不是能往这方面发展发展？ “青山，你除了会做鸡笼还会做啥？” 林青山老实说：“娘，我会的可多了，像一般的家具摆设我都会做， 娘您要不要，我给您弄。” “现在不要，以后再说吧。”一样一样来，不能急。 就这破土胚房，就算换上精致的家具，也是糟践。 直到天黑下来，林青山已经做了好几个简易鸡笼，堆叠在角落里。 平常可以把鸡放出来吃吃虫子什么的，等到天黑了，就能把鸡关到鸡笼里下蛋。 不得不说，林青山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这鸡笼虽然很简易，但却做得很牢靠。 她是相当满意。 现在鸡笼也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是买鸡买鸭了。 大山村距离镇上走路的话得走一个半时辰，牛车的话能缩减一半时间，而且还能托运货物什么的。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苏秀禾想都没想，就决定做牛车去。 背上已经晒干的菌子，还有之前挖出来的茯苓，她跟这林青山就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林青山好奇的戳了戳放在背篓里黑漆漆的东西，“娘，这啥东西，你背着这玩意干啥？” “你懂个啥。”苏秀禾现在已经放弃了跟他解释的想法，反正也说不通。 林青山乖乖的跟 着娘坐牛车出发了。 “嘿嘿，娘，我还是头一次坐牛车去镇上。”林青山想到以前这可是只有大哥还有三弟四弟 的专利，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自己在娘心中的地位已经和其他兄弟一样了。 “傻不傻，以后要是坐上马车，还不得把你高兴疯了。” 坐马车？ 林青山想都不敢想，那可是达官贵人才坐的起的玩意。 闲聊间，两人到了镇上。 临下车之前，苏秀禾掏出五枚铜板交给了驾牛车的林老头，“林叔，这四枚铜板是我跟青山的车费，还有这一枚，是定金，下午记得来接我们啊。” 林老头笑呵呵的答应了。 临山镇是附近十里八村唯一的小镇，还算富饶。 街上叫卖的摊贩有不少，卖什么东西的人都有。 原主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苏秀禾看着乱哄哄的街道，一时也不知道往哪走，“青山，你知道最近的药铺在哪不？” “娘，你身子不舒服？”林青山一听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你带路就行。”她背篓里的那三个茯苓还等着卖钱呢。 林青山乖乖的带路了。 等到了药铺，苏秀禾就将茯苓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伙计，这茯苓多少钱一斤？” 药铺的伙计看到这么大个茯苓，两个眼睛都在放光，“老婆子，五十文一斤，你卖不卖？” 五十文一斤？ 林青 山不禁瞪大了眼珠子。 这黑不溜秋的东西，要五十文一斤？ 苏秀禾挖的这几个茯苓，基本上都是七八斤重的大家伙，按照这价格，每一个都能卖三四百文。 这在林青山的眼里，就是天文数字了。 可没想到苏秀禾却把茯苓又搬回了自己的背篓。 伙计一看，连忙道：“你这老婆子，价格还可以商量，你拿走干啥。” “一百文。”苏秀禾开出了自己的心理价格。 虽说茯苓不像人参一样价值千金，但五十文一斤就想收她的，这不是把她当傻子坑了。 林青山听到这价钱，人都吓蒙了。 如今上好的大米不过才十文钱一斤，这个黑疙瘩能卖一百文一斤的天价？ 可别得罪了人家药铺的伙计，连五十文一斤都不愿意收了。 林青山转念一想，娘很少来镇上，不懂里头的规矩，身为儿子，他自然要肩负起这个责任，不能把人家伙计得罪的死死的，“娘，我觉得咱们还是……” 便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苏秀禾就一脚踩在他的草鞋上，疼的他脸瞬间变了形，接下来的话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苏秀禾皮笑肉不笑的把话接了下去，“儿啊，我也觉得咱们还是换一家药铺吧！” 第十八章 赚钱了 本来还犹豫的伙计一听苏秀禾要走，直接从柜台内走了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赔着笑脸说：“大娘，您这话说的，我也没说不答应呀。”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可是上好的野生茯苓，药效极好。 寻常茯苓用三钱的量，这种茯苓可能只需要用一钱的量。 收到自己的药铺里，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是被掌柜的知道他把这到手的生意给搅黄了，还不得打死他。 “但我现在觉得一百文也便宜了。”看这伙计的架势，苏秀禾觉得价格还能再涨涨，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林青山一听，眼睛都快瞪脱眶了。 一百文一斤，对他而言，已经是天价！ 就这么几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黑疙瘩，随随便便就能买两三两银子！ 要知道，他一年到头在木工坊里干活，一年的工钱也不过才五六两银子！ 这玩意要这么赚钱，他还干什么木工？ 直接去山里挖药材不就行了！ 伙计立刻面露难色，“大娘，这价格，不能再高了。” “一百二十文，你爱要不要。”苏秀禾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伙计犹豫再三，咬牙说：“行！但是大娘，往后您要是还有药材，必须得卖给咱们振金药铺，成不？” “成！”能跟一间药铺签订长期合约，她何乐而不为呢。 大山村的后山，可藏着不少没 人发掘过的宝贝呢。 三个七八斤重的茯苓，卖了三两银子。 两人走出药铺，林青山还有种脚才在棉花上的失重感。 “娘，真卖了三两银子？”他在木工坊里累死累活干半年，娘这么一会儿就赚到了？ 苏秀禾小心翼翼的将银子藏进了贴身的荷包里，“那还能有假？” “娘，我看我也不去做工了，我跟着你去挖茯苓，就凭我的力气，一个月至少能挖三百斤！”一斤茯苓就是一百二十文钱，三百斤，那就是三万六千文，整整三十六两白银！ 一年挖十二个月，那就是四百三十二两！ 他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要是搂着睡觉，得是啥滋味？ “想啥呢你，你以为后山上遍地都是茯苓等着你去挖？”野生茯苓的生长条件，也是蛮苛刻的，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挖到，她也想挖个几百斤来卖，这样她还能缺钱吗？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苏秀禾的背篓里，还装了许多晒干的菌子，“你带我去附近的集市，我去把菌子卖了，待会咱们就去抓小鸡。” 她一共带了十斤干菌子，还是晒干后的，比新鲜的菌子价格要贵上几文钱，这些菌子以十五文一斤的价格，很快就卖完了。 一百五十文钱，轻轻松松进账。 林青山看着娘不停的收钱，眼睛都看直了。 咋他以前就没发现，他们后山 处处都是宝？ 这些菌子，竟然也能卖这么多铜钱？ 娘真是太厉害了！ “娘，既然那茯苓这么少见，这菌子总常见了吧，我一天采五十斤……”林青山又开始做发财的美梦。 苏秀禾无情的掐灭的他的梦想，“野生菌子只有夏季才有，而且松树林里的菌子全都被采完了，你上哪儿每天采五十斤？” 林青山尴尬的挠了挠头，“原来不是一年到头都有啊。” “你啊，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往后回家，我教你识字看书。”不管是什么时代，学习终归是简单有效提高自己增长见识的办法。 老三老四就不用说了，俩人都在上学，见识应该是有的。 老大……她暂时不考虑。 老二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有很大的改造空间。 苏秀禾首当其中的，就拿林青山练手。 林青山一听要看书，头摇 的比什么都快，“娘，我哪成，我就不是那块料，您不是还要抓小鸡吗，我带你去。” 菜市场上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在拐角处，就有一个卖小鸡小鸭小鹅各种家禽的摊贩。 苏秀禾每样都买了一些，十五只小鸡，十只小鸭，还有五只小鹅。 小鸡是十文一只，小鸭是十五文一只，而小鹅，则要二十文一只。 总共三十只家禽，就花了四百文！ 摊贩见她买的这么痛快，干脆给了她两个竹编的笼子，用来 关这些家禽。 林青山提起两个笼子，走在大街上。 笼子里的这些家禽们乱叫着，吵得不可开交，路过的行人纷纷露出嫌恶的目光。 苏秀禾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未来的美好生活，她买了两只公鸡，十三只母鸡，等鸡长大了以后，不仅能够下蛋，还能够产出可以孵的鸡蛋，到那时，她就不用再买小鸡，直接自己孵化。 要是孵出来的小鸡太多，还能拿到菜市场来卖掉。 鸭子也是同样，两只公鸭，八只母鸭。 小鹅则是一只公鹅，四只母鹅。 鹅的工作量就比较大了，不仅要下蛋，还要给她看家护院，在现代，大鹅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养狗还没大规模普遍开来的年代，苏秀禾决定把这几只大鹅养大，以后就守在院门口，谁要是敢欺上门，就让大鹅去咬他！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 苏秀禾赚了点小钱，决定奢侈一把买了几个大肉包子，递给林青山两个，她吃一个，剩下来三个带回去给家里的媳妇和孙女吃。 五文钱一个的大肉包，吃的林青山满嘴流油。 原来肉包子这么好吃啊！ 他在木工坊里干活虽然供吃供住，但吃的，一点荤腥都不见，都是些杂面馍馍，青菜汤，家里有点闲钱的，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外面买点吃食犒劳犒劳自己。 以前的苏秀禾把林青山的工钱没收的干干 净净，一文钱都不给人留，别说是肉包子了，就是大饼，他也只能吃点别人吃剩下的残渣。 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包子！ “娘，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要孝顺您。” 这傻孩子，一顿包子就给收买了。 苏秀禾摇摇头，但心里不知道为啥，还挺感动的，大概这就是养育孩子的快乐吧。 “别光知道孝顺我，也要好好对你媳妇。” “娘您说让我好好对媳妇，我一定好好对她。”林青山觉得娘这么厉害，让他好好对待赵芳，一定有娘的道理。 “不是我说让你好好对你你媳妇，你就要好好对待她，你得发自内心的要对她好，懂不。” 林青山长年累月的在外干活，夫妻俩团聚的日子并不多，也不奇怪两人成亲多年，感情也不深。 这样两地分居的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他们一家子，她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三个茯苓加上菌子，拢共赚了三两一百五十文钱，除去买家禽和肉包子的四百三十文，她手里还剩下二两七百二十文。 苏秀禾从荷包里数了五十个铜板，交给了林青山，“木工坊里的饭菜不好，得空的时候，也跟别人一样去外面吃点好的，知道没。” 娘关心他了！ 林青山这个壮的跟小山似的男人，眼角隐隐溢出了泪花，“娘，我知道了。” 第十九章 打死算了 回去的路上，苏秀禾花了三十文，买了两斤猪腿肉，一层厚厚的猪肥膘在上面，可以拿回去炼油，瘦的部分则可以用来炒菜做汤。 又买了一些适合夏季种植的蔬菜瓜果的苗，她打算在自家院子里种上，这样吃菜也就不用走很远的路去摘菜，就是院子里浇水不太方便，等以后有钱了，还得在院子里打个井才行。 这一趟，又花了一百文，如今荷包里只剩下二两多的银子。 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都是如此。 苏秀禾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背篓，走的时候一个背篓里装的满满当当的不说，林青山还拎了两个鸡笼，把人林老头的牛车给占得满满当当。 原本满心欢喜等他们搭车的林老头见状，眉毛耷拉了下来。 他的牛车不过才两文钱一个人，苏秀禾这么多东西，就把牛车堆满了，别人谁还愿意坐他的牛车？ 一趟只赚两文钱，连本钱都不够啊！ 没等林老头开口，苏秀禾就已经数了十五个铜板给了林老头，“老林叔，您看我这么多东西，把您牛车上都堆满了，我也不知道包您的车要多少钱，您看够不够？” 林老头见到铜板，顿时喜 笑颜开，“大有娘，你是个懂事的。” 林青山却不干了，“娘，坐趟车就得花十五文钱，这也太贵了，娘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东西给你送回家。” 走回家也就一个半时辰，这点路程花十五文钱，不划算。 说着，林青山就去拿已经放在牛车上的笼子。 让她顶着烈日走一个半时辰？ 换算成现代的时间，那可是整整三个小时，还要负重前行。 她还没这么自虐。 “林青山，你给我放下！娘年纪大了，走不动道，就想做这牛车回家。” “那娘您坐着，我给您把东西送回去。”两个鸡笼而已，轻轻松松。 这个憨货！怎么关键时刻就是说不通！ 苏秀禾将鸡笼抢过来又放回了车上，“你赶紧上工去，别耽误时间，你送东西回家，一来一回，又得耽误一天，一天得损失多少工钱，够你娘我坐多少回牛车了！” 林青山那蠢脑壳总算转过弯，“那娘，路上小心。” “知道。”临山镇常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安居乐业，所以鲜少有日子过不下去落草为寇的人们，一路上，苏秀禾坐在牛车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两旁过道的风景。 正值夏季，草木旺盛，到处都是一片 翠绿的景象。 老黄牛大抵是吃足了草料，在回去的路上跑得出奇的快，原本要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到，这会儿才堪堪三刻钟，就已经到达了大山村。 苏秀禾美滋滋的两手提着鸡笼，背上背着背篓，往自家院墙走去。 这些可都是她的希望！ 还没靠近，她就看见自家院门大.大的敞开着，隔壁的林婶子一把拽过了她，差点害她摔一跤。 “你干啥？”原主跟林婶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哪怕她穿过来之后，也没能改变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看法。 这会儿被她拽到他们家院子里，她感觉很奇怪。 林婶子被她那粗嗓门嚎的心里很不痛快，但一想到这老虔婆也算帮村里做了件好事，便忍了下来，“大有娘，你家大有刚刚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苏秀禾还是感觉莫名其妙的。 林大有回自己家，不是很正常么。 林婶子的嗓音突然拔高，“是被人押回来的！” 然后又低了下来，“说是赌坊的打手！你家大有莫不是在外面输了钱。” 苏秀禾的眼皮子跳了跳，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跟赌沾上关系的话，可没一件好事情。 这死崽子，要是 真输了钱，她就不要了！ 直接踢出家门，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反正她只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对林大有没有原主那种护犊子的心。 苏秀禾将手里的东西暂时放在林婶子家里，然后回了自家院子。 赵芳抱着孩子，紧张的看着院子里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 林香紧紧拽住娘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 林大有被打的脸上浮肿，原本就胖的脸，现在看着就跟个大面盆似的。 从这帮打手身上穿着的衣服上的字样，苏秀禾心里就猜出了个七八分，这死崽子，看样子是真去赌了钱，搞不好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柔和的摸了摸林香的小脑袋瓜，而后，跟赵芳说道：“带孩子，先去隔壁林婶子家，这里，我来解决。” “娘，我还是去把里正喊来吧！”赵芳吓得手底心全是汗，两条腿更是软绵绵的，走路都打摆子。 苏秀禾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累计起来的名声，又给这倒霉儿子给败光了，便摇摇头，“不用，你还不相信娘？” 赵芳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娘现在在她的心里，是顶顶厉害的，娘说能解决，那应该是没啥问题。 林婶子一 直关注着隔壁的动静，一听苏秀禾说让赵芳带着孩子去她们家，她连忙走了过来，“青山媳妇，你快带着孩子过来，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院门一关，苏秀禾才把目光放到这些人身上。 “你们是啥意思？” 领头那人没想到苏秀禾不过是一介村妇，脸上却一点都没畏惧的意思，有些惊讶，语气也不似之前对待林大有那般凶神恶煞，“林老太，林大有问我们赌坊借了二十两银子，你打算怎么样？” 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的庄稼户，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苏秀禾全身的家当全都加起来，也不过才十五两多点。 就算全都还了赌账，都不够！ 这个死崽子，屁用没有，拖后腿的本事倒不小！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 怎么不被直接打死算了！ 苏秀禾的眼神里一片冰冷，“各位大老爷，你们也看到了，家里连块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出来，哪有钱还给你们？” 她心里想着，这些赌坊的人，最好直接把林大有拖去卖给黑煤窑里做苦工，这样也省得她操心了。 林大有肿着一张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娘，你救救我，你再卖几亩地，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第二十章 踢走废物 苏秀禾想手刃了林大有的心都有了。 还让她卖田给他还债？ 他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呢？ 要是原主还好好活着，迟早也得被这败家玩意给害得家破人亡。 “林大有，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去，家里就这么几口薄田，就快到收成的时候了，现在卖了，你让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娘，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一定洗心革面，不再干这混账事。” 林大有涕泪横流。 苏秀禾感觉自己挺无情的，丝毫不为所动。 “要不，各位大老爷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搬走算是抵债了。” 老林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家里就只有一些破烂的家具，拿去当柴烧都嫌磕碜。 那几个打手连翻都懒得翻。 因为实在是太穷了。 他们不觉得，能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为首的打手，还是例行公事般的恐吓了一下，“老婆子，这钱你要是不给，你儿子的命，就卖给我们了！” “行的，就当卖给你们了。”苏秀禾一副生怕他们反悔的样子，“需要立下字据么？” 林大有没想到娘真的见死不救，“娘，我可是林家的长子！” “没事，我儿子多，不在乎少一个两个。 ” 当初她是打算让林大有乖乖留在家里种地，再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思想，慢慢地让他走上正途，可他非但不听她的，还跑去赌钱，甚至还欠下一屁股债，那恕她也无能为力。 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人不自救天难佑。 他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绝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又不是她拿着刀逼他的。 林大有绝望了，“娘，你当真要这样无情？” “林大有，你自己把路子走绝了，你就应该承担后果。”她没那个责任去负责他一辈子。 哪怕是原主，也不应该这般纵容自己的孩子。 惯子如杀子。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在木工坊干一整年的活，才挣五两银子，二十两，他不吃不喝得干四年，才能攒到，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赌坊的人，见惯了父母为了孩子倾家荡产，见惯了家破人亡，很少能看到像苏秀禾这样清醒的人。 为首的打手不由得对眼前的老妇人敬重了三分，“那老婆子，林大有我们就带走了，什么时候他还清赌债，什么时候我们放人。” “嗯。”苏秀禾目送他们离开，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赵芳见那帮人都出了自家院门，把孩子暂时交给 林婶子后，走了过来，脸上还是一副惊惧之色，“娘，大哥怎么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你大哥得自己挣钱还债，不跟他们走，难不成把你跟孩子都卖给赌坊抵债？” 赵芳脸色一白，“娘，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努力干活，您别卖我……” “我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我不会卖了你们的，放心吧。”谁好谁不好，她还是分得清的。 林大有这样的人，留在家里，屁用没有，还不如踢出去。 希望他在外面磨砺几年，能明白些做人的道理吧。 “老二媳妇，你要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大哥被我惯坏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成长起来，别觉得娘无情。” 赵芳头一回听到这句话，内心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赵芳看自己婆婆的眼神，愈发崇敬起来。 半晌，她才开口说：“娘，我都听您的。” “嗯，去隔壁把东西都拿回来吧，我今天买了些家禽，还买了些菜苗，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 协力，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苏秀禾跟赵芳一同把放在隔壁的东西都拿了回 来之后，在院子里归置起来，鸡鸭鹅都安排好。 开垦了几垄地，种上去。 夏季温度高，下午浇水容易把苗都烧死，所以一直到日暮西沉，苏秀禾才去河边打水来浇灌这些农作物。 赵芳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在灶房里忙活，把今天买的肉处理掉，把猪肥膘炼油，瘦肉用盐腌了腌，这样就能多吃几天。 炊烟渐渐从烟囱里升起，预示着一天的劳作即将结束。 经过白天这么闹腾，苏秀禾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吃过饭，就背上背篓上山了。 现在当务之急的事，还是要累计财富！ 不管是哪个时代，没有钱，寸步难行。 老二在木工坊里一年赚到的钱差不多都是固定的，老大基本上是废了，老三老四又是个销金窟。 唯一的媳妇还要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帮不上什么忙。 如今田里的产量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减半，今年必定是个荒年。 必须得找别的赚钱的渠道了。 苏秀禾依照记忆，往山更深处走去。 夏季山里面有很多山珍，还有很多药材，不管是摘到什么，都能拿去还换钱。 只可惜她认识的药材不多，只有几种比较常见的药材，这也是多亏了她是大山里的孩子的缘故。 没多久 ，她就发现了一片夏枯草。 苏秀禾蹲下来将地上的夏枯草摘进了自己的背篓里，直到背篓再也塞不下，她才挖了点野菜盖在上面，免得被人看见。 出山之前，她又去了一趟松树林。 菌子是没了。 等到下一次长出来，起码还得等个小半个月。 在她的努力翻找之下，居然又找到两个野生茯苓，只不过个头没有之前找到的大，差不多有五六斤的样子。 这两个，起码能再卖个一两多银子。 有了收入，她一扫胸中的阴霾。 趁着最后一抹光还没消失在天空，苏秀禾赶回了家中。 赵芳在院子里抱着孩子在等她，见到她回来了，心才放下来，“娘，您上哪儿去了？” 苏秀禾放下背篓，把那两个茯苓拿出来，“进山挖了点药材，晒干了以后还能卖钱。” “娘，你咋啥都懂呀。”赵芳东摸摸西瞧瞧，这跟杂草似的东西，也是药材？ 苏秀禾又把自己的死鬼丈夫扯了出来，“你公爹以前走南闯北，带回来不少杂书，我没事干就看看，这才认识了一些药材。” 赵芳顿时流露出羡慕之色，原来识字的用处这么大！ 不知道娘愿不愿意教她识字？ “娘……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第二十一章 儿媳的上进心 “啥事？”赵芳的性子稳，她也不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 赵芳犹豫了好半天，才扭扭捏捏的说：“娘，您……能不能，也教我和阿香识字？” 苏秀禾诧异的看了一眼赵芳，她还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提出这种要求。 在这个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能主动要求识字，得是多么先进的思想？ 她不由得对老二媳妇刮目相看了。 赵芳见婆婆半天都没说话，还以为不愿意，就赶忙添了一句，“娘，我就是随口说说，您别生气。” “你有积极上进的想法我高兴还来不及，生气什么，识字学习，又不是那帮男人的专利，咱们女子，也有学习资格，从明日开始，我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教你们。” 好学的孩子，她怎么能磨灭她们的积极性呢。 等赵芳以后识字了，能帮到她的地方就更多了。 林香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问：“阿奶，什么是识字？” 苏秀禾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识字啊，就是让你以后能像阿奶一样看书，增长见识，哪怕足不出户，从书中就能看到这山河湖海是多么辽阔，你愿意么？” 林香还是不太懂，但娘说，阿奶很厉害，还有学 问！ 阿奶说的，肯定是好事！ 她软软萌萌的咧开了嘴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阿奶，我愿意！” “愿意就好。” 古代的启蒙书籍就是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经，也是古代官方通用的识字课本。 但古代的书本极其昂贵，一本千字文，就要好几两。 她现在是没那个财力去购买的，先凭记忆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 随着夜幕降临，热闹的大山村，也逐渐归于平静。 苏秀禾躺在木板床上，盘算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家禽小菜园都安排好了，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初期目标。 下一步，还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方便日常洗刷，浇灌菜地。 稻田里的杂草也要处理，不然会严重影响今年的收成，得空还要去山上找些山珍药材什么的，补贴家用。 至于往后的秋收时节，她不担心，往年秋收，几个儿子都会回家帮忙。 就是原主跟老三的关系很差，一想到至多再过一个半月，就要和另外两个崽子见面，她就觉得头隐隐作痛。 哎，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苏秀禾一晚上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事，一夜都没睡好，清早被鸡叫声吵醒，她打了个呵欠，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自打穿到了这里 ，赖床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毕竟才四岁的小林香都早早的起床了，她这么大个人还赖床，说不过去，虽然没人会说她，但她还是拉不下这老脸。 苏秀禾推开木门，就看到院中已经被赵芳收拾的井井有条。 昨天她采的夏枯草已经都整理好，晒在木架子上。 鸡圈鸭圈里也都放上了干净的草料和水。 菜地里的泥土还湿润着，显然是刚浇过水，菜苗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林香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在围子外面逗弄小鸡。 小孩子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大概都没什么抵抗力。 林香看到苏秀禾起床了，丢下手中的狗尾巴草，跑了过去，脸上都是暖的让人心都要融化的笑容。 “阿奶！” “很喜欢那些小鸡小鸭小鹅？”苏秀禾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嗯！”没了苛待她的阿奶，林香恢复了不少小孩子的心性。 “那你可要照顾好它们，以后，他们还能下蛋给你吃呢！” 林香的脑中回忆起鸡蛋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鸡蛋真的太好吃了！ 她一定要多 挖点虫子给小鸡们吃，等它们长大了，再下蛋给自己吃！ “阿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嗯，阿奶相信你。”苏 秀禾虽然心疼孩子，但也不会让林香什么都不干，毕竟勤劳才能致富，她不能把林香养成第二个林大有。 “那我去挖虫子啦！”林香背起小背篓，蹦蹦跳跳的出了院门外。 苏秀禾不忘嘱咐道：“别走远了，就在家门口，知道没！” 直到看到林香的脚步停下，没再继续往远处走，她才放下心回家。 一进门，就听见房里的小孙女在哭。 她走到老二家的房门前，问：“老二媳妇，孩子咋了？” 小孙女是早产，虽然有系统的加持，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 房里半天没动静，只有孩子的哭声。 她推门而入，就见孩子不知怎么已经滚到了床的最边缘！ 苏秀禾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赶忙把快要掉下去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呼……好险。 这老二媳妇，怎么这么心大，竟然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房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苏秀禾抱着孩子出门寻人，就见离家不远的小道上，赵芳的双颊热得红彤彤的，肩上还挑着担子，担子上的水桶里装了满满的两桶水，晃荡晃荡的往这边走来。 重重的扁担几乎要把她的身板给压弯了似的。 苏秀禾见此，到嘴的责备咽到了喉咙 里，“老二媳妇，下回要出门做事，喊我一声，我给你看孩子。” 路人听见她这么说，顿觉得惊奇，“大有娘，我不是听错了吧？” 村里人谁不知道她大有娘讨厌孙女，赵芳第二个孩子会早夭，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孩子？ “奶奶带孙女，天经地义的事，你们这是啥表情。”苏秀禾有原主带孩子的记忆，所以抱起孩子来，也是得心应手。 众人无一不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苏秀禾打从摔了脑子之后，做出的事情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如今又带起了自己孙女，不奇怪，不奇怪。 “大有娘，你这一跤，摔得好！” “我家那死婆子，整天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看样子，老子也得让她摔一次茅坑，把脑子摔醒。” 另外一村民赶紧拉住那个胡子都花白的老翁，“叔，万一婶子摔死了咋整？这事可不兴做啊！你小心几个儿子都不孝顺您！” 老翁吹胡子瞪眼，“他们敢！” 村民扛着锄头的，挑着扁担的，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赵芳笑得眉眼弯弯的，“娘，我下回一定告诉您，我就是看家里水缸空了，趁着日头还没太毒，挑点水回来，也省得娘劳累了。” 第二十二章 一夜暴富不是梦 苏秀禾心里暖暖的，有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儿媳妇，实在是太香了。 这样的儿媳，她不介意多来几个。 赵芳刚挑完水，又凑到苏秀禾的跟前，“娘，您还有啥活要干不？” 她心里惦记着识字的事，就想乘早把活都干了，剩下的时间就能让婆婆教她识字，时间宽裕的话，也许婆婆能教她两个时辰。 “老二媳妇，你确定不要歇会儿？”天不过才刚亮没多久，赵芳就已经把鸡鸭鹅都伺候过了，菜地里的水也浇好了，草药也晾晒了，连水缸都灌满了。 这得几点就起来干活了？ “娘，我不累。”赵芳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擦，额角上搓了层黑黑的泥。 见此，苏秀禾才惊觉，自己自打穿越到这具身子上，似乎还没洗过澡。 根据自己的记忆，原主一年到头拢共也没洗几回，上一回洗澡，还是清明，距离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都已经整整两个多月没洗过澡了！ 苏秀禾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要是搓澡的话，把身上的泥搓下来，得有十斤重了吧。 家里唯一的水，是赵芳一桶一桶的挑回家的，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舍得烧水给自己洗澡。 算了，还能再忍忍，反正脏不死人，把人家辛苦挑来的水拿来洗澡，太糟践了。 不符合她勤俭持家的作风。 等以后家里 打了水井，再洗也不迟。 可惜这个年代打井的费用相当高昂，每户人家打井，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都耗费巨大。 村里也仅仅只有几乎富裕人家，才舍得在自家院子里打井。 像他们家这种条件，几乎不可能打的起水井。 说到底，还是缺钱。 “老二媳妇，你在家里带孩子，我进山转转。” 人迹罕至的大山，简直就是一座宝库，等着她去采撷。 赵芳没想到婆婆今天还要上山，便按下了想早点识字的心思，“娘，你路上小心些。” “知道。” 苏秀禾背上背篓，就上了山。 山上草木茂盛，郁郁葱葱，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几乎要把所有光线都挡住。 虽说还是盛夏时节，温度却要比山下低上很多，一整天待在山上，也不会觉得有多闷热。 苏秀禾到处转悠，期望能找到一些值钱的草药，譬如说人参灵芝之类的，随便一颗都能卖出天价。 一夜暴富不是梦啊。 苏秀禾随手将长在山林中的常见草药摘了放进背篓里，在她看来，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边，往更高的山上走去。 没多久，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是……啥？ 她看到了啥？ 就在山坡那头，一颗头顶着一簇鲜红色果实的植物，正在风中摇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 就是人参的果实！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刚想着要摘点值钱的草药，人参就送上门了。 要是再给她捡到一颗灵芝，那岂不是发了？ 苏秀禾兴奋的爬上小山包，刚要摘，另外一只从山坡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根部。 而她抓住了上面的部分。 她低头一看，就看清了来人，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巴农。 对方这打扮，显然也是来摘草药的。 虽说他的手先她一步抓住这株人参，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一夜暴富的机会，“这是我先看到的。” 巴农本不愿跟她争抢，但这株人参，可是救命的仙丹，他断然不能放弃。 “明明是我先抓到手里的。” “那不然我们一人一半？”苏秀禾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不成，不是完整的，药性就散了。”他堂兄家的孩子，还急 需要这株人参吊命，他说什么也不能把这株人参让了。 “那要不我把我这部分卖给你？”她倒也不是非得要这株人参，她就是缺钱。 巴农考虑了一下，居然真的点点头，“也可。” “那你打算多少银子买我这一半？” 人参这东西，在古代可是天价！ 年份越久的，越值钱。 这一株，看起来，起码得卖一百两！ “林老太，我出一百两，买你的那一部分，你看如何？” 一、一、一百 两？ 苏秀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夫，就这么挣钱？ 随随便便开口就是一百两？ 她可是手握医院系统，拥有最先进的医疗水平，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那她是不是也能往这条路子上走？ 苏秀禾心里已经震惊的不行，但面上还是很淡定的说：“我考虑一下。” 巴农其实还挺怕她狮子大开口，毕竟苏秀禾的刻薄恶毒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不会因为这些时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就立即改变在别人心中的看法。 “林老太，不能再高了。” 苏秀禾一脸沉痛的说：“看在你救过我孙女的命的份上，一百两就一百两吧！” “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银子，待会儿回医馆以后，我再把银票带给你，你看成不？” “成。” 苏秀禾不怕他赖账，他巴农在这十里八村，可是有头有脸的存在，他要是敢赖账，她就能让他在这十里八村都不能做人。 见她点头同意，巴农终于放下心来，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锄头，小心翼翼的将人参挖了出来。 这株人参长得白白胖胖的，像个大白萝卜似的，一看就药性极强！是治病救人的仙丹！ 不过她有医院系统在，哪怕面前摆了一盘人参，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巴农见她眼神中丝毫没有贪婪的神情，有些意外。 人参在寻常人眼里，那可是堪比仙丹的存在。 这个老妇，竟然一点都不动心？ 他起身间，突然瞥见了苏秀禾背上的背篓，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寻常的草药，心中的疑惑更甚，“林老太，你认识草药？” “我过世的丈夫曾经在外面给我带过一本药草书，我没事就看看，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苏秀禾再次推到自己那死鬼丈夫身上，别人就算怀疑，也不可能跟一个死人去求证。 巴农在大山村行医多年，自然也曾和苏秀禾的丈夫有过来往，便不疑有他，“那你打算拿这些药草做什么？” 苏秀禾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巴大夫，你打算收我这些草药？” 去镇上一趟，来回就得花四文钱，一年下来，也要花不少铜板。 要是能直接供给村上的医馆，自己就能省下这笔支出，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你打算卖，不如就卖给我吧。” 他从镇上的药铺进药材，也要多花费不少银钱，要是苏秀禾直接卖给他，他也能省去中间的一道手续费。 本来乡下医馆就不挣钱，能省一笔是一笔。 “那感情好啊。”苏秀禾干脆直接将背篓摘下，“巴大夫，你瞅瞅，这可都是我精心摘下的药草，品相绝佳，你看着给？” 巴农此刻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个浑身冒着金光的大元宝。 第二十三章 过人的本事 背篓里的常见草药，不值什么钱，全都加起来才卖了五十文。 还要将草药晒干之后，再送去医馆。 有了那半株人参兜底，苏秀禾下山的路走的飞快。 赵芳看见婆婆大中午的就回家了，有些疑惑，娘以前不是不到天黑都不回家的么？ 莫不是在山里碰上了什么山精野怪？受了惊？ “娘，你这是咋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来茶碗给苏秀禾倒了一杯满满的凉白开。 苏秀禾一口气喝完，才解渴，擦了下嘴角的水渍说：“没咋，就是在山上碰到了巴大夫，让咱以后再采到草药晒干了以后，就送他那去，这样就省得坐车去镇上卖了。” 回来的路上，她纠结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将人参的事先瞒下来。 人心不能试探。 一两银子，旁人可能不会动心。 但一百两……就不好说了。 为了钱，血脉相连的母子都能翻脸，何况是媳妇？ “那敢情好啊，娘，您要不也教教我怎么认草药吧，这样我也能摘些补贴家用。”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婆婆一人撑着，她着实心里过意不去。 她也只能帮着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帮不上婆婆的忙。 “不急于一时，我先教你认字。” 盛夏的午后太阳毒辣，不适合 出门干活。 苏秀禾索性在灶膛里抽出一根烧火棍，“老二媳妇，下午也没啥事，我就教你先认字吧。” 赵芳眼里满是惊喜，“娘，您说真的？” 她也要开始学习读书了？ 就像弟弟一样？ 当初娘为了给弟弟凑束脩，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她卖给了林家。 林家恶名在外，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 没想到……婆婆不仅变好了，现在待她，比亲娘还要好。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去喊阿香也出来，我一块儿教。” 苏秀禾在土胚墙上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充当自己的黑板。 烧黑的烧火棍画在墙上，正好能留下清晰可见的印子。 第一堂课，她没打算教复杂的的。 先从自己的名字开始着手。 苏秀禾先在墙上写下了赵芳的名字，后面跟着林香的名字。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赵芳，林香。”苏秀禾拿烧火棍充当教棍，指着墙上的那四个字缓缓说道。 赵芳曾经跟自己弟弟讨教过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看到墙壁上属于自己的那两个字，怎么看，怎么亲切。 “你们先在墙上临摹临摹，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买笔墨纸砚。” 赵芳拿着烧火棍，一笔一笔 的将自己的名字依葫芦画瓢的画了出来。 林香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吃力的拿着棍子在墙上画名字。 光是两个字，就让她们大汗淋漓。 赵芳见自己的字和婆婆差距甚大，又在角落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继续写起来。 看她这般刻苦的样子，苏秀禾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这么勤劳质朴，又认真好学的崽崽，为什么不是她的亲闺女？ 苏秀禾见她们俩写的起劲，便就先去了一趟医馆。 巴农已经准备好了银票在等她了。 接过这张银票，苏秀禾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没错，就是一百两！ “巴大夫，我就是好奇，谁能这么大手笔的买下这株人参？” 这十里八村的，虽说也有个别富裕人家，但能花几百两买一株人参的恐怕一个都找不出来。 巴农原本不想跟这老妇多交流，但不知怎么的话就脱口而出，“我侄儿身患重疾，必须得要人参吊命，不然可能活不过今年。” 可惜他的医术实在是浅薄，治不好自己的侄儿。 年少 时堂兄对他如同亲兄弟，可他却连他唯一的子嗣也救不回来。 如今也只能替他寻得这些年份久远的人参，吊着那口气，期盼能早日找到神医，来救侄儿的性命。 “你侄 儿得了啥病？” 疑难杂症，她拿手啊。 能花几百两银子买人参的大户人家，出手必然阔绰。 她的水井青砖房，三进的大院子，还会遥远吗？ 巴农惆怅的摇头，“不知。” 算了，这位巴大夫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确实不咋地。 能被他看出来的，还叫啥疑难杂症？ “巴大夫，其实我亡夫曾经留下来过一本专门治疑难杂症的医书，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我试试？” 巴农直接回绝，“林老太，你莫要拿老夫开玩笑了。” 这泼妇会治病，母猪都能上天！ 苏秀禾懂别人不信任她。 不过，既然她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巴大夫，要不，待会儿进医馆治病的第一个人，由我来医治，你看如何？” “不行不行，你别败坏了老夫的名声。”巴农只想苏秀禾快点出去，别败坏了他的名声。 刚要喊药童送客，门外就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巴大夫，救命啊，快救救我丈夫！” 一名头部重伤的男子被人放在简易担架上抬进了医馆，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 依照古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上就没救了。 巴农看了一眼就摇头，“回去早点准备后事吧。” “巴大 夫，我家里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丈夫……”那名年岁看起来不算太大的妇人，抱住了巴农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苏秀禾不忍看过去，“巴大夫，要不我试试？” 巴农神色凝重，“林老太，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在开玩笑。”苏秀禾吩咐药童将重伤的男子抬进里面的病房。 巴农也想跟进去，却被先他一步的苏秀禾堵在了门口，“独门医术，恕不外传。” 说完，她从里面拴上了门。 苏秀禾唤醒多日没打开的系统。 神经外科。 交完手术费，苏秀禾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整整二十两…… 这可比救她儿媳的命，贵多了。 而且看这户人家的衣着，也不太像是给的起二十两银子的大户人家。 算了算了，就这一次，以后断然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救人。 伴随着手术室的灯光熄灭，病人被推了出来，重新放到医馆的病床上。 原本头皮几乎都要被掀开的男人，如今伤口被缝合好，裹上了洁白的纱布。 苏秀禾担心露馅，在药房买了一套基础手术器具，在病房里找了点洗的破旧的纱布，又重新将男人的头包扎起来。 处理好一切之后，她才将病房门打开。 第二十四章 目标就是搞钱 巴农看向呼吸已经趋于平稳的男人，一时间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苏秀禾竟然有这般过人的本事。 苏秀禾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你丈夫现在还处于昏睡状态，至于什么时候醒，我也不知道。” 那年轻妇人直接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磕的头皮都渗了血。苏秀禾扶都没扶住。 “您就是救苦救难的在世菩萨，谢谢您救了我丈夫，谢谢您！” 说着，这妇人又想要磕头。 苏秀禾实在是受不住别人朝她跪拜，干脆调转了一个方向，“我可不是什么在世菩萨，我治病救人，是收钱的。” 她可是花了二十两才把这个陌生男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要是分文不收，她岂不是亏大了。 年轻妇人连忙将藏在怀里的银子掏出来，一脸期盼的看向苏秀禾，“大夫，您看够不够？” 那妇人双手捧着还沾着血的五两碎银，也不知是攒了多久，才攒下了这点家底。 苏秀禾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做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能以牺牲自己来挽救他人，但现在，她还是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她犹豫再三，从那妇人手中拿了四两。 剩下一两银子，说什么都不愿再收下，“留着给你丈夫养好身体吧，你还有四 个孩子需要抚养，没钱怎么行，等以后赚大钱了，再给我剩下的也不迟。” 妇人千恩万谢的让同村人将自己丈夫抬走了。 临别之前还说什么，以后攒到钱，一定会亲自把剩下的诊金奉上。 苏秀禾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没说什么，她现在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太有良心，当不了大夫。 她看不得人世间的百般苦楚。 万一每个穷苦人家都来求她救命，她不得把裤衩都赔出去。 开医馆这件事，她在心里默默地在上面画了个叉。 “林老太，是老夫先前有眼无珠，没想到你竟然真有两把刷子。”要不是事情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巴农如何也不敢相信，苏秀禾竟然真的把那男子给救了。 她苏秀禾，竟是隐于山林的女神医。 巴农朝她拱了拱手，“林老太，老夫侄儿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让我治病要钱的。”她不想再干赔本买卖了。 “那是自然，我堂兄乃是当今群山县县令，诊金自然没问题。” 县令？ 苏秀禾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居然还能跟县令攀上交情。 一位县令，放眼整个大周朝，算不得什么。 但在群山县，那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跟县令攀上几分交情，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苏秀禾应 下了。 “什么时候去？” “从大山村到群山县，路上要花四个时辰，我侄儿的病情危急，林老太，可否立刻就去？”摘到人参之后，巴农原本就打算立即前往群山县，所以马车早就准备好了。 苏秀禾算了下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等她赶到群山县，就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 说实话，她这么着急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巴农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了犹豫之意，“十两。” “去。”她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不管是重盖房屋，还是修建水井，都需要大笔的资金，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搞钱搞钱再搞钱。 “待我回去收拾一下。” 医馆其实距离大山村村里还有一段距离，走路的话，又得多花上一刻钟。 来回一趟，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巴农直接让药童将马车牵出来，高头大马，后面拖着一节车厢。 车厢内部铺设了软垫，不论是手感还是脚感，都十足。 苏秀禾眼馋的到 处摸了摸。 这马车可是个好东西啊。 不管是拉货，还是拉人，速度都要比牛车快。 啥时候她也能买一辆马车？ 一辆马车驶入大山村，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些没事干的小孩儿们就跟在 马车后面蹦蹦跳跳的。 直到马车在老林家门口停下。 隔壁邻居都瞪大了眼睛。 这老林家，什么时候有了能坐马车的阔亲戚？ 莫非是老三考中秀才了？ 有人听到传言，不禁拍断了大腿，“那苏老婆子，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生了个秀才老爷？” 有好事的就站在自家院里伸头张望。 看到苏秀禾身后还跟着巴农，一时间，谣言传遍了整个大山村。 赵芳见婆婆回来了，有些兴奋的说：“娘，您回来了？您过来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土黄色的墙壁上，现在画满了黑色的字迹。 从一开始的四不像，逐渐的有了棱角。 苏秀禾满意的点点头，“写的不错。” 旁边林香还拿着烧火棍，趴在地上画着什么。 凑近一看，她在一块干硬的泥土上，歪歪扭扭的写自己的名字。 才四岁的她，就有这么大的耐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巴农内心着实震撼。 没想到老林家居然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女眷都如此认真好学，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过会儿我要跟巴大夫出去一趟，你待在家里，锁好院门，哪都别去，知道没。” 虽说大山村民风淳朴，鲜少有偷鸡摸狗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 知道了，娘，您有事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 苏秀禾将自己房里的柜子钥匙拿出来交给了赵芳，“钥匙在这，等到晚饭你自己拿粮食煮饭吃，你要喂奶，阿香还长身体，我用不着你省那一口粮食。” 赵芳被婆婆戳破了心思，脸上微微尴尬，“娘，我知道的。” 交代完事情，苏秀禾马不停蹄的跟着巴农来到了群山县。 群山县地如其名，是一块被崇山峻岭包裹的县城。 四个时辰后，天早就黑透了。 马车在紧闭的城门前停下。 巴农下去和守卫的官兵交谈了一会儿后，城门开启了一条缝，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的城门内。 如同沉睡的猛狮一般的县令府，在他们到来之后，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苏秀禾在下人的引领之下，也终于见到了被恶疾缠身的县令之子，巴陵。 一个巨大的肿瘤占据了他半张脸，把五官都挤变了形。 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明显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巴农看到这般的侄儿，十分痛心。 “林老太，你有几成把握？” 苏秀禾不知道自己的医院系统是基于上一世的医学水平所设立的还是未来世界的医院系统，如果是基于自己上一世的话，这种情况，恐怕也是无药可救。 第二十五章 不过是个乡野村妇 “不知道，我试试看。” 苏秀禾将房间中的其他人都遣散出去。 哪怕巴农再三要求想要留下帮忙，还是被她赶走了。 确认好门窗全都锁死之后，苏秀禾打开了系统。 不愧是连后世都无法根治的绝症，连系统都要分几次，才能把人治好。 苏秀禾花了五十两银子，才完成了首次的治疗。 为了避免别人觉得她治疗的速度过于快速，她干脆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蜷缩着睡了一晚。 直到鸡鸣声起，她才不太舒服的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呵欠。 苏秀禾检查了下巴陵的右侧脸颊，脸上的敷料被她换成了普通的纱布，好在并没有渗血，除了缝针的部分看着有些许狰狞以外，一切正常。 她打开房门，倚在门上就这么睡着的巴农，冷不丁的直接滚了进来。 瞌睡瞬间消散。 “林老太，怎么样了？” “脸上的肿物已经被我割掉了，再经过几次治疗，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我治疗一次，就要收一次钱，你没意见吧？”她可是花了五十两，怎么着，巴农都得再给她一百两。 “好说，只要你能治好我侄儿，诊金不是问题。”巴农兴奋地走过去看了看还处在昏睡当中的巴 陵，呼吸倒是比先前要沉稳了许多，“林老太，我侄儿还要昏睡多久？” 苏秀禾手指抠了抠脸颊，麻药劲什么时候过，她也不太晓得。 “估计只需三五个时辰，就能醒来吧。” “好，林老太，你果然是隐世的神医！不过我能否知道你是如何处理的？”巴陵的脸上裹着一层纱布，肉眼就能看得出来，原本占据了半张脸的肿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是西域的技术，恕我不能告诉你。”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技术？” 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偏居一隅，太孤陋寡闻了！ 世间如此之大，他也应当四处游历，将自己的医术精益求精才是！ “林老太，我悟了！” “……”苏秀禾抽了抽嘴角，她也没说啥，咋就悟了？ 算了算了，别人的事，她也不想管，先把诊金收到手，落袋为安，才是硬道理。 “那诊金？” “诊金自然少不了你的，我这就去找我堂兄。” 巴农带着苏秀禾找到了当今群山县的县太爷，巴城。 打从苏秀禾昨夜进了县令府，巴城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但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弟弟被那个乡野村妇蒙蔽了，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 妇，能懂怎么救人？ 他儿子巴陵的病症，他寻访了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村妇，能有什么本事？ 苏秀禾刚进大堂，就感觉到了一股让她非常不舒服的视线。 她强压住心中的不痛快，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民妇见过县太爷。” 巴城淡淡说：“你就是我堂弟所说的那位女神医？” 苏秀禾身上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短打，脸黑黄黑黄的，怎么看，都是个寻常的农妇。 “不敢当，只是懂得一些治病的本事罢了。”她自己对医学的认知，还停留在生病就要去医院的阶段，纯粹就是靠系统，要自称神医，她自己都脸红。 巴农却说：“林老太，你何必这么谦虚，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女神医，堂兄，侄儿他经过林老太的治疗，如今脸上的肿物都已经消散，想必不用多久，侄儿就能恢复如常！” “这么说来，这农妇当真是有几分本事？”巴城依旧没把苏秀禾放在眼里，“只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把肿物弄不见了，莫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吧？” 苏秀禾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笑了，合着自己忙活这么久，别人还不信任自己？ 巴农解释道：“堂兄，我确 认过， 真的消失了！” “你的医术我还不了解？正好，府中还有几位替你侄儿调养身体的神医，让那些神医一看便知。”巴城自始至终都没把苏秀禾放在眼里，话说完后，就先一步离开了大堂。 巴农担心苏秀禾被气得不分场合的撒泼，便劝道：“我堂兄就是这么一个性子，其实本性并不坏，等他确认之后，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第二十六章 都想屁吃 回到大山村，天色渐晚。 巴农心有歉意，补给她五十两外带外出费十两，加上县令打发叫花子的五两银子，出去一趟，倒也不算亏。 就是心里憋屈的很！ 苏秀禾从马车上刚下来，就看到自家的院门敞开着。 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平日里院门都是紧闭着的，没什么事，老二媳妇不会特地把院门打开。 苏秀禾走进院子，就看到院中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 根据自己的记忆，她这才想起来，这些人是她已经过世的丈夫的弟兄们。 三个弟兄加上三个妯娌，外加几个侄子侄女、侄孙侄孙女，竟是把宽敞的院落给挤满了。 记忆中，原主跟这些人交情不深，自从上面的两个老的都死了之后，几个兄弟就分了家，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一起聚在一块儿吃顿饭。 后来原主的丈夫不慎摔死之后，连每年的年夜饭也免了，几乎就到了不来往的地步。 这会儿齐刷刷的聚集在她家中，倒是让她很意外。 “大哥，二哥，小弟，大嫂，二嫂，弟妹，你们这么一堆人在我家里干嘛？难不成是看我的日子过得太拮据，打算送点钱给我花？” 以前原主的丈夫能挣钱，原主也算是她们当中日子过的最好的一个，明里暗里不知道被挤兑了多少次。 后来原主的丈夫摔 死了，寡妇拖着拉扯着几个孩子本身就难，这帮嫡亲的亲戚，非但不帮忙，落井下石的事情还没少干。 二嫂苗花见没人起这个头，她就率先说起来，“老三家的，你都跟别人好上了，还占着咱们林家的田地，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咱们商量过了，也不是不许你重新嫁人，毕竟你也才三十八，也不算老，但是属于林家的东西，你可别想带给别的野男人！” 三个妯娌原本想着苏秀禾的那些田地，每户人家分分都能分不少。 没曾想进院子以后，才看到意外之喜！ 老三家的败家娘们，不知什么时候抓了这么多小鸡小鸭小鹅，平均分给她们三家，每家每户都能分上不少哩！ 还有地窖里的储存粮食，少说也有三百来斤。 每家能分至少一百斤！ 要不是赵芳那个死心眼子死死的护住那败家娘们的柜子，那柜子她们也想撬开来看看都藏了多少好东西。 至于老三曾经留下来的那些书本，她们都一人一本分好了。 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分成了三份，连带着这个苏秀禾都看不上的土胚房，她们都算计上了。 “二嫂，说话可是要凭真凭实据的，你说我跟别人好上了，证据呢？” 以前苗花一个人是不敢惹上苏秀禾这个老泼妇，生怕被她赖上，但现在， 她可是有证据的！ “村里都传遍了，你跟巴大夫出去了一整晚上都没回来，还能有假？” 多少人都看见了，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苏秀禾知道他们摆明了就是想霸占她的家产，就算她好好解释，对方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索性，她走到了院门外，在一群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起来，“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亲兄弟为了霸占死去的弟弟的家产，连脸都不要了啊！欺负我丈夫死的早，要把我赶出去啊！” “我含辛茹苦一个人拉扯大了这么多个孩子，却落得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下场，我苦啊！老林，你干脆把我也带走吧！” “只是可怜我那几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要父母双亡……” …… 附近原本打算吃晚饭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走出家门，凑了过来，将林家的院门，围的水泄不通。 苏秀禾见人越多，哭喊的声音就越响。 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哪怕苏秀禾曾经做过不少恶事，可在这种不公的事情面前，人的心理，还是会偏向于被欺负的弱者。 站在院中的那些人，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可偏偏有懵懵懂懂的孩子，还问了一句，“阿奶，我啥时候菜能把这只鸡拿回家，你不是说这些以后都是我们的吗 ？” 苗花脸黑的抽了自己宝贝孙女一巴掌，“胡说什么玩意！” 林家老大终于开了口，“老三媳妇，你要是有理由，可以说出来，我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苏秀禾心里默默地切了一声，这帮人会聚在她家里分她的东西，摆明了就是她这个大哥做的决定，要没有他拍板，这些人蹦跶不了多高。 现在倒是会装好人。 “我可怜的丈夫啊，自打你过世之后，人人都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啊，我明明是为我那可怜的孙女去寻药，却被人诬陷成私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芳也是个机灵的，抱着孩子冲过去和自己婆婆哭成一团，“娘，您不能死，您死了，我和孩子们该怎么办……” 那边，听到风声的巴农拿着人参就匆匆赶到了现场。 “林老太，老夫可是费了好大的人情，才托人买到了这株人参，这可要两百两银子，你出得起？”巴农高举起手中大如萝卜的人参，看着就价值不菲！ 那帮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名贵的药材。 还听苏秀禾说买了要给自己孙女吃，更是震惊。 一个小丫头片子，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得。 苏秀禾眼中含泪，“大哥，你也知道我一个寡妇，将几个孩子养大就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二百两银子不如……” 林家老大一听， 脸色都黑了三分，他们都是些地里刨食的庄稼汉，一年到头都存不下几两银子，两百两，岂不是要他们的命？ 苗花冷不丁的撞上大哥的眼神，感觉对方都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但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不还是这老东西拍板钉钉的？他们有钱他们给这败家娘们去，她可没！ “老三媳妇，你这话说的，好像谁家富裕似的，老四家有钱，你问老四借去，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灶房上的瓦片破了，我得回去修屋顶。” 说罢，她扯着自家男人孩子，飞快的逃跑了。 老四被人摆了一道，脸色也很难看。 这时，苏秀禾阴阳怪气了起来，“大哥，小弟，当年我丈夫对你们两家照拂颇多，如今他嫡亲的孙女命在旦夕，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在村子里，可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事。 尤其这事还被苏秀禾闹得人尽皆知。 林家老大咬牙，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放到她的手上，“弟妹，我们家里人口多，也不宽裕，就只有这么一些了。” 苏秀禾内心呵呵哒，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声谢谢。 老四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掏了钱。 这次，非但没分到老三的家产，还赔了几两银子，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一大堆人在村里人的嘘声中灰溜溜的走掉了。 第二十七章 提高生活质量 苏秀禾将银子揣进自己的怀里，拉着赵芳和林香回到家中。 家里但凡是能拿得动的东西，都被拿到了院中，分成了三份。 苏秀禾冷笑一声，这帮人，还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 赵芳一脸惶恐不安，“娘，我对不起您，我没拦住他们。” “对不起我啥，我又没怪你，去做饭吧。”苏秀禾看着地上的东西，才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家里有多穷。 破烂衣裳数件。 破被子两床。 破袄子三件。 都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往年老林家，就是靠着这些东西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但现在不同了，她手里有钱了，得把生活质量提上来了。 赵芳趁着做饭的间隙出来打算把这些再重新拿到房里去。 苏秀禾却指挥她，“都塞灶膛里烧了。” “啊？”赵芳满脸诧异，娘真的不打算过了？ 这些可是冬天里御寒的衣物，要是没了，冬天咋过？ “你也知道，娘刚刚就是找的借口，娘不是给小妮儿寻药去了，娘是有事情外出。” “那娘……你真打算嫁给巴大夫？”巴大夫有房有田，还会治病救人，娘嫁过去，不吃亏，能过好日子。 赵芳心里想着，娘要是真的想嫁，她也是支持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一只脚都插进棺材里了，还嫁人？不得被村里人笑话死？”放后世，三十八岁 还没结婚的比比皆是，但在平均寿命就不高的古代，三十八就能被称为老太了。 五十岁就已经算高寿了！ 何况，她现在一心只想搞事业。 “巴大夫家的侄儿生了怪病，娘正好在书上看到过解决法子，就去试试看。” “那娘，您把人救回来了没？” “不提也罢。”苏秀禾不想再谈论在县令府里的遭遇，“把这些破烂玩意都烧了，过些日子，我给你们一人做一身棉花袄子，一人做一床大棉被。” “那得花多少钱呐，娘您还是给自己做一身算了，我这些还能再穿穿。”赵芳抱起自己的破袄子，满脸舍不得。 “花不了多少钱。”苏秀禾见她这么坚持，也就任由着她把这些破烂抱回了房间放好。 等以后把大袄子大棉被都做好了，送回来，再丢也不迟。 “大哥，三弟，还有四弟，都还尚未娶亲，娘还是为他们多攒着点吧。”赵芳是这家里头一个媳妇，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长嫂的身份。 “他们不急。” 不过一提到剩下三个儿子，苏秀禾也是满脸发愁。 原主可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老大暂且不提，老四年岁还小，但老三却是已经是适婚的年纪了。 出不了两年，恐怕就要找人相看。 要真有了看对眼的，光是娶个媳妇，就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 不说别的，至少要 给老三也安排一个单独的住房，总不能成婚了，还跟老大和老四睡在一块儿吧。 如今她手里已经小有积蓄，得先把房子安排上来了。 青砖房一时半会是盖不起。 但给每个小子都盖一间土胚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秀禾说干就干，第二日天一亮，就跟里正商量了这件事，想请里正找几个人来，把家里的房子改造改造，再打个水井。 里正召集了村里几个手艺好的老工匠，几人一听是给老林家干活，纷纷摇头。 “那老林家的可不是个好惹的，咱可不敢给她干活。” “谁知道她会不会等我们活干完了，不给我们结工钱。” 里正念着苏秀禾救粮有功，便有心想帮她一把，“你们放心，要是她真的不给，这工钱，我补给你们。” 众人见里正都这么说了 ，不好再推辞，只能同意下来。 隔日早上，苏秀禾看着大清早就拿着家伙式到她家准备上工的工匠们，知道他们都是给里正一个面子，便说：“各位叔伯，感谢你们能答应给我盖房子，工钱是十文一天，供一顿午饭，你们觉得咋样？” 十文钱一天在镇上算不得什么高薪水。 但对于地里刨食的他们来说，在农闲时节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苏秀禾怕他们不好好干活，敷衍了事，便主动先给每人五个铜板，“等今天的活儿结束之后， 我再结剩下的工钱。” 以往给别人干活，都是要等事情干完以后，才结钱。 要是碰上无赖，搞不好一文钱都要不到，还给人白打工。 像苏秀禾这样，活还没开始干，就给钱的，真是见都没见过。 原本有两个担心苏秀禾一个铜板都不给的工匠，脸微微红。 看来他们真的是误会这个老婆子了。 林姓是大山村的大姓，几乎所有人都姓林，来干活的几个老头，跟苏秀禾也多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其中有个老头，算起来，是她的二伯，那老头好心道：“大有娘，哪有你这样赶趟送钱给人家花的，等事情做完了，再给工钱也不迟，你就不怕有些人收了钱，却不给你好好办事？” “哎呀，大家都是同村人，我还能不相信你们？待会儿啊，我就去镇上买点肉菜来，中午给你们烧顿好的！”苏秀禾知道这个年代的能工巧匠，得好好招待着，要是不慎得罪了，搞不好这些人就会在她的房子上动手脚，让她一辈子灾祸不断，甚至家破人亡。 大伙儿见苏秀禾这么上道，干活就更卖力了。 苏秀禾将赵芳拉到一边，吩咐了几句后，才一人去了镇上。 为了招待好这些工匠，她算是下足了本钱，光猪肉就割了两斤，还买了一只红毛公鸡，光肉菜，就花了五十文！ 买完肉，买完调料，苏秀禾又去了药铺， 配了一大包凉茶粉，紧接着，又去了铺子里买了一些品质最次的笔墨纸砚，和一本手抄的千字文，然后坐牛车回了家。 几个在打井的工匠看到苏秀禾手里拎着的猪肉和公鸡，眼睛都看直了。 “大有娘，咱中午吃这个？” 寻常人家家里，每天能沾上荤腥的，都已经是富裕人家了。 很多人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回猪肉，这大有娘，一买就是这么多肉菜！真是个败家娘们！ 赵芳看到娘手上拎的，也被吓了一跳，娘这是不打算过了，咋买这么多肉呀。 “娘，夏季温度高，肉放不住的。” “我知道，我没打算放，午饭我来烧。”苏秀禾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刚刚买的笔墨纸砚，和启蒙的千字文，交给了赵芳，“紧着点用，不能浪费。” 赵芳没想到婆婆去趟街上还想着给她带东西，不禁眼眶热热的，“娘，我知道。” “待会儿做饭，你过来搭把手，下午有时间，我就教你识字。” 要烧七八个工匠的饭，至少得花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一上午，苏秀禾忙得脚不沾地，在赵芳的帮忙之下，很快一盘又红又亮的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就出锅了。 那香气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引得在院子里干活的男人们，肚子都咕咕咕的叫。 有人已经伸长脖子往灶房里看，这林老婆子，烧的是啥好东西，咋这么香？ 第二十八章 后悔去吧 另一口锅子里的土豆烧鸡再放上之前摘的泡发好的干菌子，鸡肉香搭配上菌子的清香，简直色香味俱全。 林香扒在灶台上馋的直舔嘴巴。 苏秀禾看她那副馋样就觉得好笑，从里面挑了两块鸡肉和几块土豆，放在碗里递给了林香，“拿去吃吧。” “谢谢阿奶！”林香开心的蹲到一旁，先尝了一口土豆，土豆炖的软烂，几乎入口即化。 又吃了一块肉，鸡肉鲜嫩，肉香四溢。 香的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阿奶，你烧的也太好吃了吧！” 赵芳看到自己女儿吃的这么开心，心里也很高兴，但面上还是板着脸说：“娘，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林香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把抱住了苏秀禾的腿，“我最喜欢阿奶了！” 苏秀禾看她吃的跟个小花猫似的，捏了捏她的脸，“我也喜欢我们家小林香。” 紧接着，苏秀禾又炒了两个素菜，烧了一个丝瓜鸡蛋汤，每个菜里都放了一勺厚厚的猪油，炒出来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有食欲。 五大盆菜上桌，把在挖水井的几个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谁说这老婆子抠门的很，说供午饭，肯定也就只有野菜疙瘩汤？ 苏秀禾抬头瞧了一眼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估摸着到正午时分了，就招呼道：“各位叔伯，吃过饭以后再 干活吧！” 众人一听，也就不客气了。 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围着石桌坐了一圈。 赵芳把饭盛出来放在盆里，端到了石桌上。 林香小小的胳膊提着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碗筷，递给了苏秀禾。 苏秀禾给每人都盛了一大碗。 林婶子扒在墙头上，看着那桌子上的菜，暗骂真是个败家娘们，竟然给来上工的工匠吃这么好！ “饭要是不够的话，锅子里还有。” 苏秀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拉着林香进了灶房。 男女毕竟有别。 她单独把每样菜都留了一份下来，三个女眷就在伙房里凑合吃了一顿。 桌上的几盘子菜，一会儿就全都被消灭了。 “大有娘，你这手艺，绝了！” “我家那婆娘要是有这手艺，我就去镇上开饭馆了！” 苏秀禾冲了一大茶壶的凉茶，就放在院子里，“各位叔伯，要是渴了，这里还有凉茶喝。” 吃饱喝足的男人们，干起活来就更卖力。 到了晚上下工，进度就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苏秀禾给每个工人都结了钱，并说：“各位叔伯，别忘了明天还来啊。” “肯定来！” 苏秀禾给工钱痛快，饭还烧的这么好吃，还提供茶水，谁要是不来，谁就是个憨货！ 几个没乐意来的男人，此时此刻真成了憨货。 听着那帮去干 活的人说，苏秀禾当天就结工钱，还买了肉菜烧给他们吃！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生老哥，你跟大有娘说说，也让我去干活呗？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林生抹了把嘴，感觉自己嘴上现在还有中午吃剩下的油哩，“早上里正喊你去，你咋不去？现在想去，晚了！” “我那不是担心那婆娘没安好心么。” “她大有娘以前确实不咋地，但现在不是变好了吗，前阵子要不是她，咱田里的稻子，还能有收成？那会儿你怎么不觉得人家没安好心，还上山搂松针去，现在人家出钱找人干活，你又觉得人家没安好心了，你就是活该！” 有小肚鸡肠的还在那边出言嘲讽，“我还就不信，那老婆子能天天给你们吃好喝好的，还给钱。” “没人求着你信，不信拉倒。” …… 几个男人回家看到自家媳妇烧的寡淡无味的晚饭，只草草 塞了几口填饱肚子，等着明天上工，去苏秀禾家里吃好吃的。 林生家。 林生媳妇王瓶见他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便问：“咋地，干活干伤了，没胃口了？” “没咋，就是你这菜烧得也忒难吃了，你真应该跟人家大有娘学学怎么做饭。”吃过珍馐美食，再吃这些粗茶淡饭，林生是哪里都觉得不得劲。 王瓶顿时心里冒火，那 败家娘们能烧出什么好吃的饭菜来？ 能比得上她的手艺？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王瓶气呼呼的将林生面前的杂粮饼子和野菜糊糊都分给了几个孩子。 原本只能吃个半饱的孩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都高兴的跳脚。 “爹，你明天是不是也不吃？”几个孩子眼神发亮的瞅着自己爹。 “你爹这辈子都不用吃我烧的饭了，以后，你们都多吃点！” 类似的场景，在这几家当中都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去苏秀禾家干活的男人们的媳妇儿，就都凑在一块儿，谈昨天发生的事儿。 除了年纪大的懒得参与这种事，年纪但凡轻一点儿的，都觉得那苏秀禾有问题。 院门一关，指不定背地里就做什么龌龊事。 不然，她们男人咋说变就变了？ 两三个妇人敲开了林婶子家的院门，打算偷偷瞧瞧，那边到底发生了啥。 几人踮起脚看向院墙的另外一边，看到自家汉子都在用心干活，没见着苏秀禾，还是不死心。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婶子聊了起来，“林婶子，你说那苏秀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林婶子对苏秀禾也有些怨念，这挖井的活，她男人也会干，咋不让她男人也去？ 凭着邻里关系，说不定昨天的大公鸡，她也能吃到一块哩！ “她吃你家大 米了，至于这么说人家么？”林婶子一边缝补衣裳一边说道。 “林婶子，瞧你说的，你忘了当年她建院墙，把你家院子给占了去，还要你掏一半搭院墙钱的事儿了？” 按道理来说，这林婶子应该跟苏秀禾是敌对关系啊，咋这会儿还帮那个败家娘们说话？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林婶子确实心里还憋着那股子气，“那我还能咋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德行，你还能从她手里捞着一点好处？” 再说有了院墙隔开两家人，也确实方便了不是。 “那你就这么算了？你瞅瞅人家，现在又是挖水井，又是建房子的，肯定是把你们家的福气给占走了，所以才有钱做这些事。”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林婶子，你可得把以前你们家的地给讨回来，不能白白给人家占那么大的便宜。” 林婶子心里一想，也对，自家的地被人平白无故的占了那么多年，是该讨要回来了。 借着苏秀禾家里动工的功夫，应该让她把院墙挪一挪。 打定主意，她就打算去跟老林家说一声。 刚走出自家院子，忽然就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好像什么重物倒地。 她回头一看，原本扒在院墙上偷偷看着隔壁苏秀禾家的那几个嫂子，全都躺地上了，而她家和苏秀禾家的那堵院墙，也塌了。 啥情况啊这是？ 第二十九章 不想忍受别人的非议 苏秀禾从墙角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朝着林婶子咧嘴一笑，“林婶子，当年占了你家的地，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不，趁着家里动土的功夫，干脆就把地还给你家。” 见她这么说，林婶子的气瞬间就消了，“哎呀，一点地罢了，我一点都没在意，你说你浪费那钱干啥，待会儿还要重新把墙搭起来，多费钱呀，有那钱还不如给孩子补补身体。” 几个老嫂子哎呦哎呦的从土墙下面爬了出来，都被砸了个够呛。 “哎哟喂，我的腰都快断了，苏秀禾你个遭天谴的，你也不看看有没有人就推墙，是想砸死我们呐！” 苏秀禾这才发现土墙底下还压着人，“你们没事躲墙根干啥玩意？” 原本几个老嫂子就有点心虚，现在被苏秀禾这么一问，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林婶子添了一把火，“还能干啥，怕你勾引她们男人，来当监工哩。” 说的几个老嫂子面红耳赤的，虽说她们的确是这么个心思，但被人当面就这么说出来，感觉就像是丑事被人当众戳破似的难堪。 “林婶子，你瞎说啥玩意，我们是那种人吗，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对头，就是闲的没事，随便瞅两 眼，咋了，看还不能给人看了？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苏秀禾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下子雇了这么多男人来干活，别人心里有想法也挺正常，不过她也不太想忍受别人的非议，便说：“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就把自己男人领回家。” 林婶子一听，拍了下手，“那敢情好啊，大有娘，要是有了空缺，让我家那口子也上你家干活呗？” 距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这期间田里的活儿也不多，一个大男人待在家里着实有点浪费了，一天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三百文钱，这钱买啥不行？ 有铜板不赚，那不是傻子？ 那三个妇人一听顿时不干了，“那哪成，雇都雇了，哪能让咱当家的走？” “你们不是怕自家男人被大有娘勾走了么，我不怕，我还能帮衬着一块儿干活，不要钱，就供一顿饭就成。” 林婶子眼馋苏秀禾家的大公鸡好久了。 在打井的男人们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了过来，瞅见自家媳妇，顿时不太高兴，“小草，你来干啥？” 那个被唤作小草的妇人脸色一红，“没啥，就是来看看你干的咋样。” “你看得懂啥，还不快点回家！” “好你个林大蛋，现在还敢 吼我了，这狐狸精到底怎么把你给迷了！”小草愤怒的推了一下自家汉子。 “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我就说，这个老狐狸精，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勾搭人，贱不贱啊！” 苏秀禾虽然不想介入这俩人的争吵当中，但被人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的喊，听的她心里也很不舒服，“林婶子，你喊你林叔来干活吧，林大蛋，你媳妇既然不同意，那你就跟她回去吧。” 她是花钱请人来干活的，不是花钱来受别人的非议的。 林大蛋气冲冲的把自家媳妇拉走了。 其他两个妇人见状，也偷偷开溜了。 苏秀禾可是给十文钱一天，每天还结工钱，上哪找这么好的事情？ 她们虽然担心自家汉子被苏秀禾这个寡妇勾走，但说到底，男人跟女人那档子事，还是女人比较吃亏不是。 林婶子欢天喜地的把自家老汉从田里喊了回来，“当家的，大有娘说让你也去给她干活。” 林得保擦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墙咋倒了？你跟人大有娘说事儿去了？” “我是那种人？人大有娘自己早上把墙推了，说要把以前占我们家的地还回来。”林婶子感觉苏秀禾这一跤实在是摔的太好了，这一摔，真把 人给摔 好了。 “老林真的在天上保佑他们一家子啊。”林婶子有些泪目。 “别老念叨了，别被你念叨的不灵了。”林得保跨过两家人已经残破的院墙，跟苏秀禾打了声招呼，“大有娘，有啥事要我做的不？” “林叔，你就先把那边土墙收拾一下吧。” 水井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天就能挖好了，再简单的砌一下，做个收尾工作，顶天再花三天，她们就不用再去外面挑水了。 然后再重新砌围墙，搭屋子，赶在秋收以前，应该都能完工。 苏秀禾越发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到了午饭时间，苏秀禾照例端了两大碗肉出来，一条红烧花鲢，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盆，紧接着，是一大碗红烧肉丸子。 光是两个肉菜，就把人的眼睛看直了。 这大有娘，可真够舍得！ 一旁帮着自家老汉搬土的林婶子咽了口唾沫，悄声的跟自家老汉说：“你瞧瞧，这败家娘们，一天恐怕花在吃饭上的就得五六十文，加上工钱，一天不得一百多文呐！一个月就要花三四两银子，啧啧啧，咱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银钱。” “干活就干活，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再啰嗦去田里干活去。” 林婶子撇了撇嘴，“我不就是随 口说说。” “你们这些女人的嘴，就是个麻烦。”林得保最烦自己媳妇在自己跟前成天说别人的事，听着都烦。 “我这嘴咋了，没我这嘴，你能在这干活？” …… 苏秀禾跟赵芳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便喊道：“都过来吃饭了。” 菜端上桌的时候，几个男人就没干活的心思了，要是在自个家里，早就坐位置上吃了。 苏秀禾一喊，几个男人比谁都快，都上了桌。 林婶子和林得保他们离得远，林婶子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舔了舔嘴巴，“老汉，你说我能过去不？” “别给我丢人，自己回家吃去。” 说完，林得保也丢下干活的工具，走到桌前坐下。 苏秀禾抬眼就看到林婶子转头回家了，便高声喊道：“婶子，你也干了一上午活了，过来一块儿吃吧。” 林婶子一脸惊喜，“真的？” “我还能哄你？”苏秀禾觉得林婶子这人，挺好的，她喜欢。 “那我不客气了。”林婶子迈步过去，看了看挤满男人的桌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挤进去不太合适。 苏秀禾看出了她的为难，便道：“咱们女的里面还有一桌。” “大有娘，还是你想得周到。”林婶子喜滋滋的跟着苏秀禾进了灶房。 第三十章 从中作梗 灶房里的伙食不比外头那些男人吃的差，一人还能分到一个大肉丸子！ 那用肥肉和瘦肉剁在一块儿的肉丸子，吃一口就满嘴流油！ 林婶子咬下一口，就觉得这唇齿之间，都充斥着肉香味，这肉咋这么好吃呢！ 但吃着吃着，林婶子就又愁上了，“不过，大有娘，不是我说你，你瞅你这成天大鱼大肉的供给他们吃，一天得花多少银钱，你家还有两个读书的娃儿，可要花不少钱，咋能这么浪费。” 这种吃法，还能攒下几个钱？ 以后都不要过日子了？ 赵芳心里默默的认同了林婶子说的话，娘这两天买的肉菜，也太多了。 虽说娘现在挣钱，但老三老四每年的束脩都是一大捧银子送出去，现在不省着点花，来年到了交束脩的日子，老三肯定又要跟娘吵架。 苏秀禾知道林婶子是为了自己好，但靠亏待自己省下银子给别人花，她扪心自问是做不到。 “一个肉丸子也堵不住你的嘴？” “得得得，我不说行了吧，反正又不是花的我的钱……”林婶子暗自腹诽，这个吃法，这个家早晚都得败咯，到时候，她肯定不会接济她。 哎，算 了，毕竟是隔壁邻居，到时候她苏秀禾要是真过不下去了，她顶天会稍微接济她一下，但多了肯定没有。 林婶子吃饭的功夫，就已经把苏秀禾的悲惨未来都打算好了。 众人吃完，有家有口的男人们自发将肉丸子留了下来，打算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 毕竟自个家里，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吃到一回肉。 孩子们可馋肉了。 苏秀禾看他们碗里都留着肉丸子，还以为不合他们的胃口，“咋了，这肉丸子不好吃？” “好吃，咋能不好吃，就是想带给家里的孩子尝尝。” “嗯。” 苏秀禾没拦着他们，反正这些菜本来就是烧给他们吃的，他们想怎么处置，都是他们的自由。 不过她也不会大方到特地给他们多做点，好让他们带点菜回家给自家人吃。 到了下工时间，男人们都把白天省下来的肉丸子带回了家。 住在林大蛋隔壁的正好也是去苏秀禾家干活的，陈小草带着孩子在院子里喝粥，林大蛋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里不乐意出来。 她们还吃着咸菜呢，就听见隔壁下工回来的林有剩兴冲冲的大喊，“媳妇，你瞅我给你带了啥！ ” 陈小草听到后当即翻了白眼，都被那老狐狸精给勾去魂了！ “两个大肉丸子！今天孩子们都能开荤了！” 陈小草听到肉丸子，顿时坐不住了。 那老婆子是不是疯了？ 不止发工钱，还发肉？ 她顿时后悔起今天把自家男人拉回来的举动了。 她男人要是还在干活，那她们今天晚上不也有肉丸子吃了？ 看着面前黑不溜秋的咸菜，陈小草感觉自己的心是冰冷的。 坐在陈小草旁边的闺女，舔了舔嘴巴，“娘，啥是肉丸子？” 隔壁林有剩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林大蛋在房间里都听见了他的声音，听到肉丸子，原本阴沉的脸就更沉了，他气冲冲的推开门，“看你干的好事！” 陈小草被她凶的不敢说话。 听着隔壁因为两个肉丸子而高兴的欢声笑语的声音，更显得他们家的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陈小草狠狠地吃了一口咸菜，明天，怎么着也得让那老婆子同意让她男人继续去干活！ 第二日一大早上，工匠们还没上工，陈小草就敲开了苏秀禾家的门。 陈小草满脸都堆着笑，“林嫂子，先前都怪我说话难听，你就别计较，还让 我家大蛋来干活成不？” 苏秀禾没想到她的脸皮还挺厚，苏秀禾淡淡说：“不 成。” 陈小草不愿放弃，“林嫂子，看在我们是同一个门里的人的份上，你就让我家大蛋来吧，我也能来帮你打.打下手。” 苏秀禾说：“那小草，你看在我们是同一个门里的人的份上，就别收工钱了？” 小草霎时变了脸色，“嫂子，瞧你这话说的，你想让我家男人给你白干活？” 苏秀禾轻笑一声，“你硬塞给我，我还得付钱？” 昨天陈小草可是当着她的面骂她老狐狸精，她现在没骂回去，就已经是她的个人修养高了，还指望她能同意让她男人来她家干活？ 门都没有。 陈小草吃了瘪，只好忿忿不平的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拐了个弯，走到邻居家里，“赵兰，你咋还让你男人去苏秀禾家干活？” 林有剩刚去上工，家里只有赵兰和她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瞎了眼的婆婆在家。 “咋了？”赵兰正在收拾早上吃剩的碗碟，陈小草看见她们的菜碗里还有半个昨天剩下的肉丸子，心里就难受。 “那老虔婆以前是啥人你不晓得，现在咋会突然变 得这么好？那帮老骨头也就算了，你男人那么年轻，你就不怕她跟你男人做点什么有的没的？” 不让她男人去干活，她就让村里人都不给她苏秀禾去干活！ 看她到时候找谁干！ 赵兰的丈夫才三十岁，打小体格就健壮，力气比一般人要大，但赵兰自己却是个身体孱弱的，自打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就更是连下地的活儿都不能干了。 只能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还隔三差五的就身体不舒服。 本来就一直疑神疑鬼的她，被陈小草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心里也慌张了起来，“那咋整？” 苏秀禾虽说比她大了八.九岁，但她没咋干过农活，吃的又好，看着甚至要比她都要年轻些许。 赵兰本来就不放心自己男人，就怕他在外面跟人不清不楚的，所以一直死咬着不肯他去镇上干活，却没想到，在村里，也还是不能放心。 你看，我都不让我家大蛋去，就怕那老东西占我家大蛋的便宜。” 赵兰合计了一下，便点头道：“成，小草嫂，我听你的。” 当天夜里，赵兰和林有剩闹了半宿，死活不让林有剩再去干活，林有剩也只能同意。 第三十一章 背后耍心眼 上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到最后，只剩下几个老头，年轻力壮的都不来了。 苏秀禾哪怕再后知后觉，也觉得这事很不对劲，便拉着林婶子到角落里问：“林婶子，你晓得啥情况不？” 林婶子天天在苏秀禾家帮忙，村上好久都没去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大妹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听打听。” 村里没事干的人，一般都在村中心的老槐树底下聊天唠嗑，林婶子就这么转了一圈，就把事情的原委给打听清楚了。 都说苏秀禾做人不检点，找男人上门干活，还对男人搔首弄姿的，勾搭男人。 这些天林婶子可都待在苏秀禾家里，她干没干那事，她最清楚，气不过的她还跟人大吵了一架。 “你她娘的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陈小草得意洋洋的插着腰，“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不去，是我媳妇不让去，跟人大有娘毛关系都没有，你别在那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林生坐不住了，啥玩意这是。 要不是她媳妇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哪愿意放弃挣钱的机会。 陈小草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道：“这么急着就袒护人家，你该 不会真的跟人家老寡妇做那啥事了吧！” 林生一个大男人，哪里说得过一个女人，气得要死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婶子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去告诉了苏秀禾。 苏秀禾一听，心中隐隐约约就有了答案，估计就因为自己没让林大蛋去自家干活，那陈小草心里不爽，就背地里搞鬼，坏她的名声！ 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名声，她岂能容许别人这么嚯嚯？ 她让林婶子去把那几户给她干过活的人家都喊过来，自己则是当面和陈小草对峙去。 陈小草一看苏秀禾来了，心虚的偷偷钻到人堆里想开溜。 没想到却被人一把抓住，一回头，就看到苏秀禾那张老脸，吓得一哆嗦。 “干，干嘛！” “有胆子在村里散播我的谣言，没胆子跟我当面对质？” 陈小草梗着脖子，“我什么时候散播你的谣言了，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待会就知道了。”苏秀禾死死抓着陈小草，不让她有偷偷跑走的机会。 林婶子很快就将那几户人家都找了过来。 那几个女人看到苏秀禾，眼神都有些躲闪。 而男人，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 “你们为啥不同意你们男 人去我家干活？”苏秀禾直接问。 林生的媳妇王瓶先站了出来说：“是陈小草和赵兰俩人找到我跟我说，你占我男人的便宜，我还能让我男人去你那干活？” “那你们说说，我到底占你们便宜没有？”她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些人，为了避嫌，更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上哪门子占别人便宜去？ 几个曾经在苏秀禾家里干过活的，纷纷道：“哪个人造谣，就撕烂哪个人的嘴！大有娘这几天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咱们，让我们连吃带拿的，工钱也没短过咱们的，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 “要不是我家那口子对我又抓又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哪里会不干了呢。” “嗨，我们家的不也一样，不听解释，就拽着我不让我去干活。” “我说没那么回事，还都不听，非得说我就是糊弄她。” 几人听了面红耳赤，但陈小草说得跟板上钉钉似的，不像是假的啊。 “小草嫂子，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说苏秀禾这个老东西不知羞耻，成天就占我男人的便宜吗？” “对啊，小草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可是一天十文钱的大事，陈小草，你可不能随 便耍我们！” 连本来最支持陈小草的赵兰 ，在看到大伙儿都声讨她后，也默默地走远了一点。 陈小草在众人的讨伐声中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老槐树，才退无可退，“我也是听人说的，再说了，我说什么，你们就信？赖我什么事啊，是你们自己愿意相信的。” 苏秀禾笑了，“你听谁说的，谁造我的谣，你只要说出来，我不仅让你家大蛋去我那干活，还亲自把人送去见官！造谣滋事，至少得在牢里关上一年！” 陈小草一听要见官，吓得腿都软了。 “不关我的事，我又没犯法，你不能抓我去见官！” “陈小草，做人，还是要老实本分点，你三番五次的造谣我，真以为我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看她那副抖抖索索的怯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 苏秀禾懒得再跟她掰扯，把目光收回放到众人面前。 “我家里还缺五个身强力壮的工匠，有愿意来的干活的，现在就可以来报名，但是工钱要等活结束之后，我才会给了，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万一你们谁又干了两天活就不干了，不是耽误我时间么。” 原先在苏秀禾家干过两天活的纷纷羞愧的站到了队伍后面，哪怕他们知道去苏秀禾家干活是多么幸福 的一件事，也没脸再上人家去。 苏秀禾很快就挑了五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去她家干活。 水井打好了，土墙也很快砌好了，赶在秋收之前，院子里又多了两间屋子。 一间宽敞一点的分给了老三，一间稍微小一点儿的则是分给了老四。 就连原先房子，也都扩建了一番，变得更宽敞了。 这个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苏秀禾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家，心满意足的笑了。 赵芳也是眼角湿润，“娘，我做梦也想不到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试着把梦做得更大一些？”苏秀禾心里想着，这才哪跟哪，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不过现在就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把这些全都建好，杂七杂八的花了近三十两银子，她都花的肉痛死了。 本来已经是百两户的她，现在手里又只剩下七八十两银子了。 还是有钱才是硬道理啊。 想要过得舒坦，就得先搞钱！ 赵芳实在想象不出来，把梦做得更大一点得多大，是大哥嘴里说的那种三进的大院子，还有五六个丫鬟伺候的那种大吗？ 打小就吃苦受罪长大的她，实在是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但她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听娘的就对了！ 第三十二章 人都是会变的 临近八月十五，林青山回来了。 每年他都是头一个回来的。 其他几个，至少得等田里的活干了快一半的时候，才肯回家。 林青山一踏进院门，看到陌生的家，立马又退了出去，左瞧右瞧，这是他的家啊，他这才出去不到两月，家里这是咋了？ 院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菜地里都结满了瓜果蔬菜，原本的小鸡小鸭小鹅们，也都长大了，在菜地里悠闲的闲逛着。 赵芳在水井边上洗衣服，林香趴在鸡窝里捡鸡蛋。 原先那杂草丛生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们家，咋突然就变得这么好了？ “媳妇，家里这是咋了？”林青山一边说，一边将背在身上的包裹取下来，他四处摸了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赵芳这时才注意到他，见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些日子她跟着娘，眼界可开阔了不少哩！ “娘说了，这才哪跟哪，等以后挣钱了，还要盖青砖大瓦房呢！” 在村子里，可没几家人有那钱盖得起青砖房。 赵芳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跟里正家一样住在青砖房里，就高兴的心脏都扑通扑通的乱跳。 她嫁人之前，娘总是说，她 以后的苦日子可长着呢。 但现在，她很想告诉她的亲娘，她的日子不仅不苦，还特别好。 “娘不会把田都卖了吧？”虽说娘之前找到几个茯苓，卖了几两银子，但娘也说了，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不会一直都有的。 那四五两银子连个水井都建不起来。 娘要是把田都卖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苏秀禾端着木盆走了出来，“林青山，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是那种人？” 田可是个金贵的玩意儿。 卖容易，想再买回来就不容易了。 如今手里就剩这么二十来亩地，她是断然不可能卖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她还打算再买点地呢。 林青山嘿嘿一笑，解开了包袱，跟献宝似的将一包油纸包的糕点递到了娘的面前，“娘，你瞧瞧，我给你带了啥！这可是兰芳斋的月饼！” 再过几日就是八月十五，他见不少工友都去买了月饼带回家，想起自从爹死了以后，家里就再没出现过这个东西，他便也跟在别人后头，买了一包。 就这么一包月饼，就花了他三十文铜钱，可把他心疼死了。 苏秀禾看到月饼，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没想到已经快到中秋节了。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过得第一个节日。 不知 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 林青山看娘的脸色变了，以为娘又想爹了，“娘，爹肯定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家的！” “你爹那人，还真不好说。”苏秀禾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崽子，你爹要是在天上看着，都得再被气死一回。” 赵芳以为婆婆又想大哥了，毕竟在以前，大哥一直都是娘最看重的儿子，可如今，大哥却干了那种混账事，一定把娘的心都伤透了，“娘，大哥肯定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的。” 她最近刚跟娘学了几个成语，就现学现用了。 林青山从赵芳嘴里听到自己听不明白的话，皱起了眉头，“媳妇你说的是啥玩意？我咋听不懂？” 苏秀禾敲了下他的脑袋，“不懂就对了，等得空了，你也跟你媳妇一块儿学识字，晓得没。” 林青山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娘，我就不是那块料啊，你就别让我学了，成不。” “瞧你这不思进取的样子，你要是有你媳妇半分上进心，娘也不用这么操心了。”苏秀禾将月饼先收了起 来，“这些月饼等八月十五那天再吃吧。” 虽然现在还很穷，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的。 林青山一脸讨好的笑，“娘，都听您的，那识字的事 咱们是不是还能再商量商量？” 苏秀禾板起了面孔，“你刚不是还说都听我的？” 赵芳从后面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示意他别再惹娘生气了。 林青山没法，也只能点头同意。 等苏秀禾走后，他犹犹豫豫的从怀里又摸出了一个造型简朴的铜簪子，上面还镶嵌了一颗莹白色的月亮石，就是美中不足的是，月亮石有些破损了。 赵芳一看到发簪，脸迅速涨红了。 这两个月来，她很少出门，基本就在家里带孩子，原本发黑的脸庞也白净了许多。 干瘪瘦削的身材，也长了不少肉。 看着比以前好看多了。 林青山看到她这幅娇羞的模样，一时间看呆了。 “你……你买这玩意干啥，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 林青山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我……那什么，就是碰巧瞅见了，随手给你买的，你别放在心上。” “要不，我给你带上？” 赵芳点点头，表示默许。 林青山小心翼翼的替她插上，莹白色的月亮石，将她的脸庞衬得越发白净起来。 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他怎么才发现，他媳妇其实长得也挺好看？ “媳妇，你真美。” 赵芳脸彻底红透了。 可恨他回来的太早，要是昨 个儿晚上回来，那…… 捡完鸡蛋的林香一回头就看到娘的脸红了，还以为爹又打娘巴掌了，小小的身躯立刻跑过去挡在娘的面前，眼里全是冷漠，“不许你欺负我娘！” 林青山捏了下林香圆嘟嘟的小脸蛋，“我哪敢欺负你娘，我要敢欺负，你阿奶会打死我的！” 赵芳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阿香，娘是被太阳晒红的，你别多想。” 太阳晒的？ 林香抬头看了看乌云压顶的天，今天没太阳啊？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个屁。”林青山又在包袱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塞到闺女手里，就是放在包袱里的时间太久，上面的糖已经有点融化了。 林香看着眼前的东西，满脸不敢相信，爹竟然给她带了糖葫芦！ 以前她只见过林小虎吃过这个，当时，她馋的把人家吃剩下的棍子都嘬了好久。 那味道，甜丝丝的，她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没想到，她现在，也能完整的吃一根糖葫芦。 “我最喜欢爹了！” 林香兴冲冲的举着自己新得的战利品跑出了院子，跟自己的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赵芳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两月没见，林青山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不仅给她带了发簪，还给女儿带了零嘴，心中满满都是感动。 第三十三章 小混球三号 “对了，你刚才说大哥，大哥他咋了？” 赵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告诉给了林青山，“大哥他去赌坊里赌钱，输了好多钱。要债的人上门来闹事，娘没钱还，就把大哥卖给赌坊做苦工去了。” “娘咋这么糊涂，大哥自小就没吃过苦，哪里能待在赌坊里做苦工？”娘以前最看重的就是大哥，没给大哥还债一定是在气头上，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他必须得好好劝劝娘，得赶紧让大哥回来，马上八月十五了，要是一家不能团聚，娘又该难过了。 想到这里，林青山就去了灶房，“娘，大哥他……” 他话还没说完，苏秀禾就打断了他，“你大哥是活该，谁要是敢给他求情，就跟大哥一块儿去干苦工去！” “可是……”娘以前不是最心疼大哥，不舍得大哥做任何事吗？ “没什么可是，你也记住，人这一辈子，是没捷径走的，咱们老林家的人，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许去赌坊赌钱！”苏秀禾摆明了对赌钱深恶痛绝的态度。 林青山本来就是个妈宝男，娘都说了不让，那他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娘，我都听你的，赌坊那种地方，打死我我都不去！就是大哥……” 苏秀禾眼睛一横，林青山立马不敢说话了。 娘的眼睛里好像有杀气！ 他感觉自己要是敢再帮大哥说一句话，娘一定会让他也滚出去。 “娘，你说的对，大哥是该好好的反省反省了，咋能惹娘生气呢！” “不提他了，”一想到林大有，苏秀禾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青山，你去抓只肥点的鸡来，咱们中午就杀鸡吃。” “不等老三和老四回来了？”林青山一直觉得娘养的鸡，大哥有的吃，老三老四也有的吃，他能喝点汤就算好的了。 没想到老三和老四还没回家呢，娘就要杀鸡了，还是单独杀给他吃的！ “你不是我儿子？啥好东西都留给他们吃？”何况，几个儿子在她心中的排名，能赚钱又听话的林青山才是第一位。 林青山嘿嘿一笑，娘果然把他看得很重呢！ 以后他一定要加倍对娘好！ 媳妇和闺女也要对娘好！ 才两个月的鸡，其实还没长得太好，但有肉吃，就是幸福的。 几个人吃的满嘴流油。 林青山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满足的叹了口气，还是在家里吃的好啊，在木工坊里吃的，只能称得上是猪食。 要不是娘给了他铜钱，让他偶尔还能跟工友 一块儿去小吃摊上开开荤，这日子都不知道咋过。 娘对他可是真好。 饭刚吃完，苏秀禾就将吊在水井里的西瓜拉了出来，切了一半，还有一半放进木桶里，又吊在了井里。 井水冰凉，在古时候，就是天然的冰箱。 西瓜放在水井里冰镇过，吃起来冰凉解暑。 林青山以前哪里吃过这种冰镇过的西瓜，只觉得吃到嘴里，实在是太凉快了，浑身上下的燥热感都一扫而空。 他一口气吃了五六块西瓜，直到肚子里实在是放不下去，才摸着滚圆的肚皮，舒服的叹气。 “娘，这西瓜也太好吃了。” 还有什么比在炎炎夏日吃上一口冰凉的西瓜还舒服的事情呢？ 苏秀禾也吃了两块，吃剩的西瓜皮，她也没舍得扔，洗干净后放点盐腌制一下，等到晚上就能再拿出来炒着吃。 赵芳收拾完桌子，洗好碗，就被自家男人拉进了房里。 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的房间，娘竟然也扩建了，原本原本窄小的房间经过改造之后，变得比以前宽敞了一倍不止。 娘背着他到底还做了多少事情？ 娘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媳妇，娘对咱们这么好，咱们可不能做那种没良心的人，我不在的 时候，你也要对娘好，晓得没。” 以前赵芳听到这话，心里是不服气的，但是现在，她只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没让婆婆舒心，“我晓得。” “晓得就好，哎哟，嘶，肚子好疼，我先去趟茅房。”林青山捂着肚子就要出去。 却被赵芳给拉住了。 “干啥？”他都快憋不住了！ 赵芳把人拉到了最里面，他们的房间不仅扩大了，最里面还摆了一个竹制的屏风，和一个恭桶。 看到这两样东西，林青山瞪大了眼珠子，都忘了肚子疼的事了，“这，这，这……！” “娘说夜里去茅房出恭不安全，就买了几个恭桶放在房间里用。” “娘自己房间里放一个不就完了，干啥给咱还买一个，瞎浪费钱。”林青山嘴上抱怨着，但心里还是美的，坐在恭桶上舒舒服服的上了个茅房。 “娘还说了，等你回来了，得空了再打几个木床书桌什么的给老三老四用，再给咱们阿香做个小床，给小闺女做个摇篓，平常可以放在院子里。” 林青山本来就是个做手艺活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 “行，我现在就上山去砍点树回来。” 对于娘的请求，他是一点都不含糊。 一下午，他 就砍了好些树木搬回家，着手准备给老三老四做床。 苏秀禾时不时的过来看两眼，眼看着一根木头在林青山的手中慢慢的变成了木板，再拼接成床，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起古人的智慧起来。 不用一根钉子，就靠榫卯结构，就能让木头紧紧的链接在一块儿，变得牢不可破。 “青山，你这手艺可真不错。” 林青山嘿嘿一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咱家里就是没趁手的工具，你没见咱木工坊里做的，那才叫精致。” 一张普通的拔步床都要花好多道工序才能完成呢。 “青山，你对以后有没有别的想法，凭你这手艺，能赚更多的钱。” 一直在木工坊里干活，工钱倒是稳定，但是想赚多点是没可能的。 林青山还以为苏秀禾是嫌弃他赚少了，“娘，我有空的时候就多接点私活，保证今年多赚点带回来。” “娘不是这个意思，娘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话音未落，院门再次被推开。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墨蓝色长袍的林清隽寒着一张脸踏了进来，和苏秀禾的视线碰到一块儿之后，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是说快死了，怎么还没死？” 嗯，很好，小混球三号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都盼着她死 紧随其后一脸鬼鬼祟祟的老四林砚，在林清隽的背后探头探脑的，明明是回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小儿子林砚看到自己娘没死，顿时大失所望。 要是娘死了该多好，这样他就能给镇上的王老爷家当继子了。 苏秀禾看他们一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原主是奇葩了一点，品性差了一点，但对这俩小白眼狼，可从来都没苛待过，甚至还供他们俩读书。 要知道，一般人家，一大家子也只供一个读书人，原主一个寡妇，供两个读书人，够不容易了！ 这两个白眼狼，非但没念着原主的好，还巴不得原主早点死。 这得亏不是自己亲生的，要是自己生下来的，她早就掐死扔恭桶里了。 “林清隽，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就这么跟你亲娘说话的？” 林清隽懒得跟她说话，从边上挤过去，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略微有些震惊。 家里似乎，变了？ 林砚也发现了这个改变，但打小就自私的他丝毫没为此而高兴，反而认为娘把钱花在这种事情上面，就是浪费。 “娘，你有钱不知道多给点我和三哥，花那钱修房子干啥，那不是白白的糟践银子吗 ？” 苏秀禾无语了。 她花自己钱，修缮屋子，让大家住的舒坦一点，非但没讨到一声好，反而还遭了埋怨？ “我听村上人说，那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平常都会去书坊里抄字，或者替人写书信来挣钱，你们呢？” 林清隽冷哼一声，“读书人岂能为金钱折腰？” 苏秀禾也冷笑，“哟，心气儿还挺高的，那怎么没见你考中秀才？” 林清隽那还算白净的面庞微微扭曲，“你当考秀才跟吃饭喝水似的简单？” “能考中的早就考上了，考不中的，花一辈子的时间都考不中，你也知道家里的条件，我不可能供你一辈子上学。” 林清隽也是十九岁的高龄了，考了几年，连个秀才功名都考不上，明显就不是读书的料。 按照苏秀禾的想法，既然读书没出路，就早点从书院里出来，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去镇上找个活干，都要比一辈子死磕考秀才来得强。 有些人考一辈子都考不上，不仅把时间都浪费了，还拖累了整个大家庭。 “你什么意思？”林清隽没想到苏秀禾竟然动了不供他上学的心思。 让他当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还听不懂人话？” 林清隽气得 脸色发红，气冲冲的钻进了房间，懒得跟苏秀禾再吵。 万一这死老太婆真的不给钱，那他就真的再没希望考上秀才了。 宋氏同意他入赘的要求，就是要考上秀才。 他岂能在这里半空折翅？ 不管怎么样，都得哄着那老太婆再供他一年，明年，明年说什么也得考中秀才！ 等他成功入赘宋家，老林家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以后他就是宋家的赘婿，还愁没银子花吗？ 让他去抄书？ 让他去给人写家书？ 那死老太婆也真想得出来！ 万一被同窗们瞧见，背地里不知得如何议论他！ 他林清隽就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干那种低贱之事！ 林砚见自己最爱的三哥被娘气得躲房里去了，也撂下了狠话，“死老太婆，你等着，等我三哥当了大官，有你苦头吃的！” 然后也钻进房中。 苏秀禾简直被气笑了。 原主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 尤其是这个原主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的老四，居然直接喊她死老太婆？ 真是欠收拾！ 漆黑的夜幕上挂上了点点星光，整个大山村也陷入了沉睡中。 除了老林家两个饿的睡不着的孩子，跟个老鼠似的，在灶房里翻来翻去，愣是没翻到一点吃的。 林砚饿 的脸都皱在了一块儿，“三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林清隽没想到那死老太婆居然真的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一点吃的都不留。 等他以后入赘宋家，绝对不会再回来看她一眼！ “喝水！” 两人一人灌了一瓢冷水，然后气冲冲的回去睡觉了。 天边刚挂上一抹亮光，院子里公鸡们就叫了起来。 习惯了这种生活的苏秀禾，听见鸡叫声后就起床洗漱，做早饭。 老二一家也是如此，听见鸡叫也都起床了。 林香背着个小背篓去附近挖小虫子，林青山背上大背篓去割草，赵芳则是在院子里给农作物浇水。 而那两个饿了大半宿才睡着的人，听见鸡叫，恨不得把这些鸡都掐死。 鸡叫了好几遍，也没把他们吵起来。 直到香气扑鼻的菜粥出锅，香味飘到他们房里，已经饥肠辘辘一整晚的两人，顿时眼睛都亮了。 两人七手八脚的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却只见老二一家和苏秀禾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一人端着一碗粥。 而盛粥的锅子里，已经空空荡荡的，啥也没了。 林清隽终于忍不住，“你们都吃完了，我们该吃什么？” “想吃也可以啊，拿钱来，就给你们吃，就按照镇上的行情，一碗粥收你们两文钱 ，不贵吧？” 苏秀禾端起碗将最后一口粥灌到肚子里，又夹了一筷子咸菜，舒坦！ 林砚毕竟年岁还小，哪曾受过这种委屈，以前娘都是把最好的给他吃的，现在连那个小丫头片子手里都拿着鸡蛋，他竟然什么都吃不着，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 “哇，娘你再也不疼我了，哇哇哇……” 林砚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苏秀禾没想到他的意志力这么薄弱，这才饿了一顿，就哭了？ 不过，就算哭，她也不会心软的。 “你们要是没钱，也可以干活抵钱，把鸡窝里的鸡粪都铲出来，我就给你们吃早饭。” 林清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岂能干那种下贱之事？ 林砚虽然也想跟三哥一样硬气，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强烈的饥饿感让他很快就屈服了，“我干，我现在就去干！” 苏秀禾眼神示意了下林香，“阿香，去给你小叔拿工具来。” “好嘞。”林香飞快的下桌，将自己的宝贝铲子和背篓都交给了林砚，“小叔，你把鸡粪铲出来之后就放到这个背篓里，阿奶说这些粪便要拿来沤肥，不能浪费。” 林砚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开了鸡笼。 臭味直冲天灵盖。 第三十五章 人世险恶 他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罪？ 屏住呼吸铲完一个鸡窝，他就被鸡粪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林砚气愤的将铲子丢到地上，“我不干了！” “你想好了，不干就没饭吃。”苏秀禾可不会因为他年纪还小，就惯着他。 “我有钱！”林砚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两文钱，丢在了桌子上，“够了吧。” “老二媳妇，给他盛粥去。”苏秀禾将那两枚铜板收了起来。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再者，林砚身上还剩多少钱，她心里有数。 坚持不了几天的。 赵芳从锅子里盛了一碗满满的粥，怕林砚吃不饱，在碗底下还藏了好几条肉丝。 已经饿了一晚上的林砚，飞快的将一碗粥悉数灌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这粥的味道，比他们书院小食堂的好吃多了！ “二嫂，你烧的粥真好吃！” 赵芳笑着说：“这可不是我烧的，是娘烧的。” 在林砚的记忆里，娘从来都没动手做过饭，原来娘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哪里愿意夸自己的娘手艺好？ “难怪这么难吃！” 林砚气呼呼的下桌了。 苏秀禾被这死小孩给气笑了，“林砚，自己的碗自己去洗，不然就付一文钱给你 侄女当工钱。” 林砚的脚步顿住，他荷包里的铜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还是他好不容易从同窗那儿坑来的。 娘这是想把他逼死啊！ 苏秀禾凉凉开口，“不付的话，下顿饭付钱也没得吃。” “我自己洗！”林砚将自己的碗筷拿到了水井边上，准备洗碗。 苏秀禾再次凉凉开口，“井水也要钱的，一文钱。” 林砚终于憋不住了，“娘！我都说了自己洗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你不是说我修缮屋子是糟践银子吗，这水井也是我花钱请人打的，既然你觉得糟践银子，就别用，自己去外面池塘里洗碗去。” 她很记仇的。 尤其是对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 想要从她手里讨到好处，门都没有。 林砚气呼呼的端着碗出了院门，走到附近的池塘边上。 池塘边不少年轻的妇人在洗衣服，看到他端着碗来了，都很惊奇。 老林家的读书人，怎么跑外面来洗碗了？ “林砚，你娘咋能让你一个读书人来洗碗？” 林砚心里本来就够难受了，被人这么一说，他就更觉得委屈至极。 他堂堂一个读书人，竟然跟一群娘们在一块儿洗刷。 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草草洗了两下，他就一路 小跑回家。 苏秀禾看了一眼他那还沾着菜叶子的碗，“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碗都洗不干净？” 林砚气愤的说：“我堂堂一个读书人，你竟然喊我去洗碗？”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林砚满脸都是不服气，“那以前这些事都不用我干，凭啥现在要我洗碗？这不都是二嫂的活吗？” 苏秀禾冷冷嘲讽，“你也说了，是二嫂，不是你媳妇，凭什么伺候你？” “娘，你变了！” 苏秀禾点头道：“对，大家都说是你爹在天上保佑，让我一跤摔进茅坑，把脑子摔醒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觉得她这一跤摔得好。 要说觉得摔的不好的，应该就只有自己的几个逆子了，老二除外。 林砚想反驳，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咱们这个家里，干活的人才有饭吃。你问问你二哥二嫂，还有你侄女，是不是这样，你要是还指望像以前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话 ，现在就回书院，不过明年的束脩，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勤劳才能致富呀。 她绝对不会养废柴的。 何况老三老四，本身也不是什么学习的料。 给钱读书，大概率是亏的血本无归的事 。 如果他们真的要闹得跟她决裂，倒也是一件好事。 老二一家非常整齐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心里，娘（阿奶）说的都对。 “那你还是把我卖了吧，我看王老爷家就不错。”他还记得他三岁的时候，镇上的王老爷曾派人到村上来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他。 说要把他买去当自己的继子，以后为自己养老送终。 但他的亲娘拒绝了。 好好的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这么被断送了。 本来他是可以成为小少爷的。 在林砚的提示之下，苏秀禾隐隐约约的回忆起那段往事，当年镇上的王老爷确实想找个孩子，除了看上林砚，还看上好几个村子里的年纪相仿的孩子。 “那你知不知道，那王老爷是干什么的？” 林砚摇摇头。 “听说过娈童没。” 林砚一脸茫然。 这个词，听起来有点耳熟。 好像从哪里听过。 “傻子。”苏秀禾用力戳了下他的脑门，“那个王老爷是个专门圈养男童给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们享用的皮条客，你真以为是什么好人？” 除非是家里真的过不下去的，才会为了钱，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林砚还是原主的遗腹子，怎么可能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卖给那种人？ 林砚 霎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傻傻的愣在当场。 他没想到自己惦记了好些年的王家，竟然是…… “所以，你还要去王家吗？” 林砚几乎把头都要摇掉，“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岂能干那种出卖身体的事情？那和娼妇又有什么区别？ “那还不赶紧把碗洗了！待会跟我们一起下地。” 林家有二十来亩地，要全都收上来，得花好多天的时间。 如果速度不快点，万一碰上雨水天气，那就完犊子了。 “明年我就要参加童生考试，我还要温习，哪能下地？” “林砚，你再找借口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去？”上一个这么偷懒的儿子，现在已经被她卖到赌坊干苦力了。 这个偷懒的儿子，她也不介意送到外面去吃点苦头。 林砚一看娘的表情，就知道娘这是来真的，他要是不听从的话，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搞不好还会被王老爷骗去…… 想到这里，林砚立马把碗洗好，然后跟上家人的脚步。 林清隽在屋子里一直听着屋外的吵闹声，听到林砚屈服在那死老太婆的淫威之下，跟着一块儿下地去了，就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的手可是用来写字的！ 怎么能用来拿镰刀？ 第三十六章 饿不死的 稻田里，稻穗将枝头压的弯弯的。 微风吹过，掀起一片金黄色的浪花。 苏秀禾挥舞着镰刀，埋头苦干。 老二林青山一家在另外一亩田。 而林砚，则被她安排在自己身边，他就是想偷懒也没地儿偷懒去。 林香年纪小，拿不起镰刀，就背着小背篓跟在大人身后捡稻穗。 从白天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几人紧赶慢赶，也才堪堪收了两亩地。 二十来亩，至少得花十天时间！ 苏秀禾直了直弯了一整天的腰，看着一望无际的稻田，不禁有些绝望，一天下来，她就感觉自己的腰都快废了。 接下来的十天，咋整啊。 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干活，哪怕是才三四岁的孩子，也都在自家地里捡稻穗，没有一个闲人。 她就是想雇人也找不到人。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稻子得收，但也不能把自己给累死。 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已经三十八岁高龄的老妇，在这个可能因为一个小感冒就嗝屁的年代，自己还是得悠着点，别过劳死了。 苏秀禾突然就想到了系统，她的系统有疗养功能，她是不是也能给自己疗养一下，让自己恢复一下战斗力？ 伴随着夕阳下山，在田里劳作了一天的人们 ，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赵芳背着孩子，马不停蹄的去灶房烧饭。 林青山则是继续鼓捣他的那些家具，林香忙着给鸡鸭鹅们喂食喂水。 苏秀禾抱着孩子进了房间。 大家都一刻都不停歇。 林砚本来感觉自己快累死了，只想好好坐下歇会，但看到二哥二嫂，甚至连小林香都没歇，他也没好意思坐下，以前坐享其成惯了，他也没觉得不自在。 现在突然干起活了，大家都在干活，就他一人不知道干啥，反而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而且娘说了，不干活的人没饭吃。 为了今天的晚饭，他也不能闲下来。 二哥干的活，他不会，而且那木料看着就笨重，太累。 二嫂那边，他去估计也是添乱，不成。 那就只有小林香那边了…… 林砚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站到林香身后，把人给吓了一跳，林香有些恼火的说：“小叔，你走路咋没声？” 林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林香，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要！”林香卖力的将鸡窝里的鸡粪都铲出来，装到篓子里。 小小的胳膊，都还没铲子长。 尤其是林香本来长得就瘦小，看着就那么一点儿大。 林砚所剩无几的良心 有些过意不去，从林香手里拿过了铲子，“我来吧。” “我才不要你帮我呢！”她可还记着呢，早上小叔还把她的宝贝铲子给丢地上了！ 她才不要小叔碰她的东西！ “你个小丫头，我大发善心的帮你干活，你还不领情？信不信我抽你屁股？”他记得林香以前唯唯诺诺的，见到他都不敢说话，咋这才多久没见，居然都敢跟他斗嘴了！ “你要是敢抽我，我就告诉阿奶去，阿奶说了，我是她的小心肝，连我爹都不许打我的！” 林香毕竟年岁小，早就忘记了当初被全家人嫌弃的日子，在她小小的记忆中，只剩下阿奶对她好的时候了。 林砚撇了撇嘴，他娘肯定是摔坏脑子了，明明以前家里的小心肝，小宝贝，是他林砚才对！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不过，现在的娘太可怕了，他不敢违抗。 “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真不禁逗，小叔我不还是心疼你，你看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没我手指粗，一边玩去，这些事我来干。” 林砚屏住呼吸，用铲子将鸡粪一点一点 的铲了出来。 割了一天的稻子，他的手臂都在颤抖。 能够坚持下来，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坚定。 他完全无法想象，二哥二嫂还有林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可比他读书辛苦多了。 以前不干活的时候不觉得这些事情有多难，现在自己干活了，他才发觉，原来这些不起眼的小事，也都很难。 房间里，苏秀禾看着怀里那晒了一天，晒的跟黑炭似的奶娃娃，就一阵心疼。 古时候的孩子，也太惨了。 在后世，这般大小的孩子，几个大人伺候着，稍微有点太阳就不出门了。 哪里会像这样这么热的天，还背到外面去晒一整天。 老二媳妇也是个苦命的，家里的劳动力太少，田又那么多，如果她不去的话，就又损失一个劳动力，那田里的这些稻子，就更难收回家了。 苏秀禾先给自己和娃儿都做了一次保养，然后又买了一瓶安眠药。 晚饭，几人坐在桌前，神色都有些萎靡不振，除了苏秀禾。 经过系统的保养，苏秀禾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甚至还能再割一亩地的稻子。 其他几人，就都累得惨兮兮了。 原本肤色还挺白净的林砚，在田里晒了一天，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成了一块炭。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大碗鸡蛋羹，还有一碟炒豆角，豆角是用猪油炒的 ，看着油汪汪的，特别下饭。 林砚感觉自己都快饿死了，刚拿到饭碗，就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别人。 苏秀禾直接敲掉了他的筷子，“菜都被你吃了，别人吃什么？” 林砚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筷子，以前他不也这么吃的，娘也没说过他啥，咋现在对他就这么对规矩呢。 不过，娘已经警告过了，他也不敢再任由着性子来，一口菜一口饭，慢慢的吃。 在屋子里躺尸了一整天的林清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情不愿的递出两枚铜钱。 还一脸不屑的态度，“够了吧。” 苏秀禾冷冷开口，“晚饭是另外的价钱。” “你说多少，我又不是出不起。”等他入赘进了宋家，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哦，可惜了，今天没做多余的饭，你还是没饭吃。” 林清隽显然没料到他娘会这么说：“你不是说给钱就给饭吃的吗？” “那你不会提前说？你二哥二嫂，还有你弟弟，你侄女，都干了一天的活，你总不能让他们不吃，把饭让给你吃吧？你好意思吃的下去吗？不就是饿了一天而已，没事的。”反正一天不肯干活，就饿一天，两天不肯干，就饿两天。 家里水管够，总归饿不死人的。 第三十七章 都不省心 林清隽的脸上一阵青白之色。 他虽然没有干农活，但他能跟这帮乡下泥腿子比吗？ 他可是读书人。 金贵的！ “我可是咱们老林家的读书种子，你就不怕把家里的希望饿出个好歹来？” 苏秀禾不以为然，“老四不也在读书么，少了你一个，问题不大。” 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负担。 要是孩子听话还好，不听话，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林清隽满脸不服，“呵，老四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想当年，我十岁就已经考上童生，他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家里唯一有希望的，只有他林清隽一人。 老四，在书院里也是垫底的货色。 能和他比吗？ 林砚的心态霎时崩了，“三哥，原来你一直都瞧不起我？枉我还把你当成是我的榜样，没想到，你心里竟然是这种想法！” 他还以为自己和同在一个书院里上学的三哥，关系总要比别的兄弟要亲近一些。 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在林清隽的心里，林砚总归跟其他两个兄弟是有所区别的，毕竟全家就只有他和林砚两人读书。 “那你确实比不上我，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他离秀才 ，就差临门一脚了，很快的，也许明年，他就能考上秀才，然后入赘进宋家，娶宋家的小姐。 “你们要是懂事的话，就快点把饭分点给我，不然等以后我要是当了官，就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林青山其实心里也很崇拜自己的三弟，以前爹还在世的时候，就说他这个弟弟，是个聪明人，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万一以后三弟真当了官，回过头来不认他们这些兄弟可怎么好？ 娘还是不懂其中的后果啊。 于是，他将自己的饭碗挪到了边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三弟，你到这边来吃。” 林清隽高傲的扬起头颅，摇晃着折扇坐了下来，刚要拿起筷子，碗就被苏秀禾端走了。 “老娘还没死，这个家就是我做主的！林青山，你要是不想吃，以后就别吃饭了！”苏秀禾将碗重重的放到桌上，嘭的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 她一发火，林青山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哪还敢把自己的饭分出去。 看着几人吃的好不畅快，林清隽咽了咽唾沫。 本来躺在屋子里的时候也没觉得，现在闻到饭菜的香气，他更觉得肚子空空，饥饿难耐。 几个干了 一天活的人，很快就将桌子上的饭菜风卷残云的吃完，连碎屑都没给他剩下。 林砚还不忘补刀，“三哥，你这么聪明，怎么自己想办法变出点食物来吃？干啥还眼巴巴的看着咱们？” 林香很认真的劝道：“三伯，你要是想吃饭的话，就得好好听阿奶的话，好好干活，那不就有饭吃了吗。” 阿奶说过，他们家的传统就是干活的人才有饭吃。 像三伯这样，只顾着自己快活，肯定不会讨阿奶喜欢的，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懂，而三伯却不理解呢。 林清隽满脸倨傲，“我要想找点吃的，哪里会是什么难事？” 说完，他扭头就出了院门。 苏秀禾无语的摇摇头，这小崽子，可别在外面给她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她收拾烂摊子，都收拾累了。 吃过饭后，苏秀禾在灶房里把安眠药砸碎，混合在凉茶里端了出来。 “这么热的天，都来喝点凉茶，待会洗漱了之后，就早点睡觉。” 凉茶甜丝丝的，自打苏秀禾买过一次凉茶粉后，这就成了居家必备的良品。 “谢谢阿奶~” 林香一听有凉茶喝，小眼睛亮晶晶的，她最爱喝凉茶了。 苏秀禾给每人倒了一 杯。 井水泡的凉茶，冰冰凉凉的，一杯下肚，消暑解渴。 林青山喝了一杯，还想再讨一杯。 但被苏秀禾拒绝了。 “娘，你也忒小气了。” “凉茶喝多了伤身。” 闻言，林青山也只得作罢。 毕竟娘也是为了他们好。 饭做好的时候，赵芳就在锅子里放了整整一锅的水，靠着灶底的还在燃烧的木柴，将水烧热。 等到他们吃完饭，水也烧开了。 自打家里有了水井，家里的卫生意识也提高了。 每人每天至少要洗一次澡。 天冷了除外。 洗澡桶被搬到了灶房中，一瓢一瓢的热水打了进来。 赵芳热得脑袋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娘，您先洗吧，我给您搓搓背。” 苏秀禾在系统里疗养了一次，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儿，而赵芳已经累了一整天，脸上疲态尽显。 放到以前，她先洗也就先洗了。 但现在，谁最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全家找不出第二个比老二媳妇还辛苦的人了，“你带孩子先洗，洗完早点休息。” “那哪成，娘，您先洗吧，我哪能再你前面洗。” 让婆婆洗儿媳妇的洗澡水，传出去，她得被人骂死。 苏秀禾见她 死活不愿意，干脆就把林香拉过来，把衣服都扒了，丢进了洗澡桶里。 然后又去把小的抱了过来。 洗澡桶很大，赵芳和孩子又都长得瘦弱，几人在一块洗也是绰绰有余。 见此，赵芳也只能听从婆婆的话，脱衣服进了洗澡桶里。 苏秀禾在锅底添了几把柴，再锅子里又加满了水，然后就出去守在了门口。 家里现在男人多，万一有谁不小心闯进去，就毁了儿媳的名声。 她断然不能让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不过，等秋收之后，她的浴室，也得安排起来了。 在灶房里洗澡，总归不太方便。 苏秀禾记得小时候在村里，有那种专门洗澡的浴锅，就跟灶台差不多，一个大锅子，底下可以烧火，一人在外面烧火，人在里面洗澡，水冷了就添把柴，可以泡很久。 秋收一过，冬天就近了。 还有什么比在寒冬腊月，在浴锅里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还要惬意的事情吗？ 大棉被，大棉袄，也都得安排上。 大山村的冬天虽说不是特别冷，但寒风吹在脸上，还是跟刀刮似的疼。 往年冬天，全家人几乎都是靠抖熬过去的，今年冬天，她是不想再过记忆里的那种日子了。 第三十八章 糟心事儿 全家人洗完澡，早早的上床歇息了。 由于安眠药的作用，她们睡得格外沉。 苏秀禾把人都拉进系统里疗养了一次，提高他们的体质。 虽然肉眼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但她自己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自己的精气神要比没疗养之前好上很多，活到六十岁不成问题。 做完事，苏秀禾回到房里准备歇息。 她刚躺下，院门就被拍响了。 她以为是林清隽回来了，打算晾晾他，就没吭声。 谁知道外面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她怕吵到隔壁邻居，只能走出来打开院门。 只见之前在她家干过活的林生压着林清隽，满脸怒气。 他媳妇王瓶眼角挂着泪。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啥好事。 苏秀禾的眉心跳了跳，“咋回事？” 林生还是很敬重苏秀禾的，哪怕心里憋着气，态度还算好，“大有娘，事情是这么回事，我媳妇在房里擦身子呢，一抬头就看到林清隽在屋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偷看，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门里的，祖上也是亲戚，他咋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林生为了保护媳妇的名声，没大肆宣扬。 不然，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早就闹翻天了 。 苏秀禾怕在门口影响不好，便把人都喊进了家门，然后锁上院门。 “林清隽，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刚回来第二天，就给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要再任由他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林清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搞得她心慌慌的。 毕竟这事往大了说，是一件败坏门风的大事。 要是闹得人尽皆知，那这个大山村，她们恐怕也住不下去了。 王瓶双眼含泪的控诉道：“我刚脱了外衣，就瞅见他在窗户外边探头探脑的，大有娘，你说，一个大小伙子，往别人家窗户里看什么看？他安了什么心？” “林生媳妇，你放心，如果这小子真干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不会包庇他的！” 不着调的孩子，少一个好一个。 听话的崽子，养的才香。 林清隽要是真干了这种事，那她一定不会留情，直接踹出家门。 “哼！一个无知村妇，我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就算要看，那也要看像镇上宋家小姐那样的美人，看你，我都怕污了眼睛！” 王瓶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林生顿时火气上来，抡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要往林清 隽的小身板上招呼，“你她娘的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的媳妇，全天下第一美！” 这捍卫自己媳妇的模样，叫苏秀禾看的都眼馋了，原主咋就没生出这么一个好儿子出来，也让她开心开心啊。 调教几个废物儿子，她都累了。 “林清隽，你知不知道咱们大周朝的律法，调戏妇女，可是重罪！你以后还要不要考秀才了？嗯？” “反正我没看她。”他才不会说，是他肚子太饿，就去林生他们家菜地里偷了两个黄瓜，他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林生给抓住带回来了。 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窗子里面还有人在。 林生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你她娘的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说没偷看，你又不信，你非得让我承认我偷看了才行？我承认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该不会是想借着我的手，休了你媳妇吧？” 话本子上都这么写的。 林生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苏秀禾还在，他早就把林清隽抓起来揍一顿了，“大有娘，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不管怎么说，林清隽都是她的儿子，她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苏秀禾相当认真的问：“林清隽，我再问一 次，你到底有没有干那事！” 林清隽看娘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再不从实招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我真没看，我就是在他家菜园子里摘了两个瓜，哪曾想就被那婆娘冤枉成偷看的淫贼！我堂堂童生老爷，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说着，他从怀里把那两根黄瓜拿出来，递给了林生，“不就是摘了你家两根瓜，至于么，还给你就是了。” 林生看着他手里的瓜，脸色阴晴不定的。 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解释。 林清隽见他半天都不接，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爱拿不拿。” 这死崽子，明明偷了人家的东西，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苏秀禾感觉自己被气得后脑勺隐隐作痛，有脑梗的前兆。 “偷了人家的东西，还不道歉，你在那牛什么？” “读书人的事情，那能叫偷吗，我就是拿了一下而已。” “不问自取，就是偷，还不赶紧给人道歉，不然，明天也没你的没饭吃！”苏秀禾对自己这几个孩子清楚的很，就是窝里横，在外面屁本事没有。 林清隽要真在外面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早就跑了，还能留到现在。 为了明天不再饿肚子，林清隽别别扭扭 的说了一句抱歉，就扭头回了自己屋。 林生一口气梗在脖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媳妇的清白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林清隽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句抱歉，就走了？ “大有娘，你就这么偏袒自己的孩子？” 苏秀禾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咱们谁也不知道，让我再想想到底该怎么解决，明天一定给你个交代，成不？” “大有娘，先前你为了大伙做的事，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是信任你的，希望你别骗我。”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事情肯定是得解决的，何况，这还是关乎一个女人的名誉问题。 林生带着王瓶回去了。 苏秀禾叹了口气，也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心里藏着事，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鸡鸣声起，大家就都起床了。 林青山神清气爽的从房里出来，昨日的疲惫已经全都消散，关键是他一点都没往年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 他不过就比以前多洗了一个澡，咋就这么神奇呢？ 腿脚一点都不酸痛，反而有种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今天至少能割两亩地！ 第三十九章 回忆往昔 赵芳也是同样有种浑身都充满力量的感觉，就好像是吃了人参似的。 连同林香，小脸蛋都是神采奕奕的。 赵芳昨天喝凉茶的时候，就觉得味道和平常不太一样。 娘莫不是在里面放了人参片泡的茶吧？ 不然，她们咋都这么有劲呢。 “青山，娘不会买了人参给咱吃了吧？” 他们也就割了几亩地的稻子，娘就买人参给他们吃，那也太浪费了。 人参金贵，哪怕是一小片，都价值好几十文的铜钱呢。 “娘啥时候买人参给咱吃了？”他怎么不知道。 “就是昨天泡的凉茶，娘大概是放了人参片在里头，我昨天就觉着那茶水的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样，娘肯定是怕咱们心疼，所以才放在茶水里面，不想让咱们知道呢。” 林青山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娘真的是把他们放在心上的。 “媳妇，以后你可不许对娘不好，晓得没，娘是真的心疼咱。” “我知道，娘对咱们这么好，我要是对娘不好，我不成白眼狼了。”赵芳本来就是个传统的女性，哪怕以前在林家吃苦受罪，也从来没想过要对婆婆不好，何况现在，婆婆对她这么好，她更不可能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 刚洗完脸的小林香听到爹娘在说话，也说 道：“我以后也会对阿奶好的，等我长大了，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给阿奶吃，要给阿奶买三进的大院子，还要配上七八个丫鬟伺候阿奶。” 以前林大有总这么哄苏秀禾，在林香的小脑袋里，觉得这应该是对阿奶好的最高境界了！ 这话林青山听着心里特别的熨帖，这闺女，没白养。 “爹今天就把你的床做出来，以后你就有一个单独的床睡觉，好不好？” “好耶~谢谢爹。”林香开心极了，她终于也有单独的床睡觉了。 林青山看着闺女的笑颜，心中很是后悔，为什么以前要那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等得空，爹再给你用木头做些小玩意给你玩。” “真的吗？”林香眨巴着大眼睛，“那爹，你能不能给我做个小兔子呀？” 村东的阿花，有好几个木头雕的小动物，还上了漆，特别好看。 “别说是兔子了，就是野猪，老虎，爹都给你做。”林青山的手很巧，既能做大件的家具，雕那些小玩意也不在话下。 林青山本来想等做好床之后再给林香做些小玩意，但看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木头，就开凿了。 没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被雕刻出来。 林香小心翼 翼的捧在手里，满眼都是惊喜，“哇，好漂亮，爹爹你真厉害！” 林青山被自己闺女夸得自信感爆棚，又挑了块木头，雕刻了一只小猫咪。 紧接着，小狗，小鸡，小鸭…… 林香的面前，已经摆了五六个。 “闺女，还要不要，爹接下来再给你雕个大老虎。” “要，我还要大黑熊，爹爹，你给我雕个大黑熊吧。”林香兴致勃勃的蹲在林青山的面前，看着一只一只的小动物出现在爹爹的手里，高兴极了。 赵芳眉眼都带着笑，“你啊，快把孩子给惯坏了。” “自己闺女，自己不心疼，难不成等别人去疼她？”林青山将雕好的大老虎也放到了林香的手上，“闺女，爹爹是不是特厉害。” “嗯！爹爹最棒了！比林小虎的爹还棒！”林小虎的爹只会给他买糖葫芦，她的爹爹，不仅会给她买好吃的糖葫芦，还会给她雕小动物呢，比村里任何一个人的爹爹都棒！ 林青山眉开眼笑的将自己闺女抱起来，“爹爹的好闺女，以后等你长大了，也得孝顺你爹，晓得没。” “嗯，我长大了，会孝顺爹爹，也会孝顺娘亲，还会孝顺阿奶~” 林香开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 林砚幽幽的从房间里出来，心中莫名 的生出一股羡慕的感觉。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爹就死了。 所以，他从小都没感受过有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自己几个哥哥，都见过爹爹，就他没见过。 林砚感觉自己的眼睛酸酸涨涨的，默默地走到灶房里坐下，看着忙着做早饭的娘，心里满不是滋味，“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秀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干啥问这事。” “就是看二哥对林香挺好的，可是我都没见过我爹。”小时候在村里他经常被人嘲笑是个没爹的孩子，后来进了书院，倒是没人关心这种问题了。 但是没爹，总归在他心里是根拔不掉的刺。 “你爹啊。”苏秀禾看着这个小脸都皱在一块儿的小小少年，也不过才十岁的年纪。 虽说古人心智早开，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 在后世，也还是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 苏秀禾难得展露出自己温情的一面，拍了拍这个小小少年的肩膀，“你爹啊，是个大好人，村里人没人说他不好的，可也正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好了，把所有的压力都揽到自己肩上，才会英年早逝。” 原主的丈夫比原主才大两岁，死的时候，年仅三十。 而死因，也是因为他为了给了老大家的孩子凑束 脩，冒着暴雨去临县，在翻越大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坠入了山崖底下，尸骨无存。 苏秀禾本来对这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觉得原主的丈夫有点圣母病。 但思绪回忆到过往，心里却陡然生出一种哀伤的情感。 这大概是原主留在记忆中的痛苦吧。 自己才二十八岁就死了丈夫，独自将几个孩子拉扯大，其中的艰辛，除了她以外，大概没有第三人能了解。 也不奇怪，原主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幅偏激的样子。 “原来爹还是个大好人啊，那爹长得是什么样子的？”林砚的脑海中，已经慢慢勾勒出一幅模模糊糊的画面。 “你爹其实跟你小叔叔有三分相似，不过你爹长得可比你小叔好看多了。” 原主记忆中的男人，总是带着一副温和而坚韧的笑容，为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兄弟，付出了全部。 只可惜，他的那些兄弟，个个都是白眼狼。 原主丈夫死后，这帮亲戚几乎是立马就断绝了来往。 生怕原主占他们的便宜。 “你啊，以后千万不要学你爹，哪怕是亲兄弟，成家之后，该分清楚的，还是要分清楚。” 成家以后，曾经的一家人，就变成了逢年过节才走动的亲戚。 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 第四十章 深藏不露 林砚不太理解，但还是哦了一声。 苏秀禾揉了下他的头发，“跟你这小屁孩说个啥，赶紧给我烧火，待会吃过早饭，咱们还得去下田！” 林砚一听要下田，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小声的抗争道：“娘，我还得读书。” “你几斤几两，我不晓得？”苏秀禾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咱们庄户人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田，稻子要是烂在田里，你跟你三哥，明年就都不用去书院了。” “知道了。” 林砚哭丧着脸，认命的在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 很快，米粥的香味就从锅子里飘散出来。 苏秀禾敲了几个鸡蛋，放了些面粉，和一把葱花，搅拌之后，摊了几个金黄松软的鸡蛋饼。 菜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做了个拍黄瓜，当做配菜。 在吃食方面，她没什么特别讲究的。 毕竟越是好吃的食物，要花的钱就越多，现阶段，还不是讲究吃饭的时候。 量大管饱就行了。 林砚帮着苏秀禾将粥端到了院中。 闻着味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林青山看到点缀着些许葱花的鸡蛋饼，口水就自动分泌出来了。 娘的手艺是越发优秀了。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 都做得这么好吃又好看。 苏秀禾第一个坐下来，然后说：“都坐吧，吃饱后，咱们还得去田里干活。” 现阶段，收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林清隽磨磨蹭蹭的从门口钻了出来，闻着香味咽了咽唾沫。 “娘……今天我也去帮忙。” “过来坐着吧。”苏秀禾将粥放到了空位上，又拿了一块饼子，放了过去。 林清隽看到吃的，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斯文，拿起来就吃，一碗粥下肚，竟然还没饱，直到把饼子全都吃掉之后，也才堪堪六七分饱而已。 等所有人吃完，苏秀禾大手一挥，“下地！” 众人拿上镰刀，背上背篓，就往田里出发。 八月流火。 虽然已经到了夏季的末尾，但天依旧炎热异常。 两组人马分别之前，苏秀禾拉住了赵芳，“老二媳妇，等下中午你回去烙几个饼子送来。” “行，娘，我知道了。”赵芳背着孩子就跟林青山去那边的田里了。 苏秀禾怕她的这俩崽子偷懒，便都带在身边，在她的监督之下，俩人都认认真真的干活。 到了中午，赵芳背着孩子回家了。 午后，才提着篮子来到田里。 一篮子金黄酥脆的 大饼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年收成不好，村里人为了明年不饿肚子，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这老林家的，咋中午还做饭？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有娘，你们家明年不过了？” 有些早几天就收稻子的人发现今年的稻穗起码一半是空的，原本能亩产两百斤的稻谷，今年只有半数不到，有些受灾严重的，甚至只能收五六十斤，连赋税都不够。 所以，村里人哪怕在这农忙时节，也没舍得中午再做一顿，都等着干完活晚上回去吃点干的，不饿着肚子睡觉。 苏秀禾没想到自己让赵芳做几块饼子，也让他们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在这种非常时期，她并不想这么高调，于是就把问题推到了林清隽和林砚身上，“嗨，这不还是家里这俩读书人，怕他们饿坏了，伤了脑子，不然，你以为我想做饼子啊。” 读书人的脑子，那可是很金贵的。 尤其是林清隽还考上了童生，以后是很有希望做官的。 要是因为饿过头伤了脑子，那还得了？ 苏秀禾这么一说，众人也就理解了。 “老林家的几个孩子可真不错呀，你瞅这老三，读书这么刻苦，农忙时 节回来还帮家里干活，真是个好孩子。” 林清隽被说的脸上发红，好在在田里晒了一上午，把他的脸已经晒红了，众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羞窘。 “大有娘，我记得你家老三年纪也不小了，我娘家妹子年纪正好跟你家老三年纪相仿，要不让俩孩子相看相看？” “你家那妹子长得满脸麻子，人老林家的可是人中龙凤，让你家妹子跟人相看，你也不嫌磕碜！” “你个死婆子，我那妹子也就脸上多长了几颗痣，人还是标志的很！尤其是屁股长得又大又圆，绝对是生儿子的命！大有娘不是就喜欢儿子吗，我那妹子，肯定能包她满意！” “得了吧你，大有娘，我堂哥家的闺女，就住在镇上，家里是干杀猪生意的，我瞅着应该跟你家门当户对。” “杀猪匠的女儿，也配当官夫人？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林清隽在这帮村民中间，总是感觉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态度也有些端着，“各位婶子，我早已心有所属了，诸位就不用再给我介绍良配了。” “瞅瞅，这就是读过书跟没读过书的区别啊，说话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么羡慕，你咋不让你 家大牛去读书？” “咋地，你出钱让我家大牛去读书？” “你想得美！” “要我说啊，还是人大有娘有远见，宁可把田卖了，也要把孩子送去上学堂，等以后孩子们出息了，她就享福咯！” 常年不待在家里的林清隽和林砚都很惊讶。 娘以前在村子里不是人人嫌恶的存在吗，咋现在大家的态度都变了？ 这种感觉，让他们都很陌生。 等人群散去之后，林砚一边啃着大饼子一边问：“娘，村里人咋不讨厌我们了？” 这事，林青山最有发言权，他颇为骄傲的说：“你们也不想想娘是谁。” 然后，他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两个弟弟听。 林清隽和林砚的眼中都透露出震惊之色。 娘竟然还识字？ 还会治理水稻？ 还认识草药？ 还懂治病救人？ 他们怎么不知道？ 他们不过才离家几月，怎么感觉好像几辈子没回家了？ 苏秀禾被林青山的彩虹屁吹得都不好意思了，用手拍了下他的后背，“行了行了，别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那么夸张，就懂点皮毛罢了。” 林砚朝着娘竖起了大拇指，“娘，你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第四十一章 证明清白 “什么高人不高人的，吃好了就赶紧干活，争取这几天就把粮食都收上来。” 稻子收上来之后，还要脱粒，晒干，交赋税，除了来年的口粮，剩下的则可以卖给粮商。 几人飞快的将饼子塞进肚子里，灌了几大口水之后，又继续埋头苦干了。 苏秀禾拉住又打算进田里干活的赵芳，“下午太晒，你带孩子回家去，别把孩子晒坏了。” 赵芳背上的孩子正睡得香甜，她为了不让孩子被烈日晒伤，在孩子的脑袋上还搭了一块帕子。 但孩子的脸上还是被晒得发红，起了不少小红疹。 “娘，不碍事的。”以前她带林香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村里的孩子，没那么娇贵。 “听我的，等日头下去点，你再来，现在带孩子回去歇歇。”苏秀禾是真的很心疼她。 林青山也在一旁说：“娘都说了让你回去歇歇，你就回去歇着，还能害了你还是咋的。” “林香也回去。”苏秀禾把已经晒的跟黑炭似的的林香也拉了过来，“阿香，你也跟你娘回去。” “阿奶，我不怕晒，我还能帮着捡稻穗。”林香的小背篓里已经装了半背篓了。 “听阿奶的话，跟你娘回 家去。” 在苏秀禾的催促之下，赵芳还是带着两孩子回家了。 田里不少年轻的小妇人见状，都生出羡慕之情。 这赵芳咋命这么好呢？ 怎么她们就没遇上这样的好婆婆？ 刚分了一点神的小媳妇，在婆婆的催促之下，又埋头苦干起来。 老林家的几个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又割了一下午。 苏秀禾，林青山还有林砚三人昨天夜里在系统里疗养了一波，今天劳作了一整天，还是精力十足。 林清隽先吃不消了，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丢掉了手里的镰刀。 擦了擦快淌到眼睛里的汗珠，“林砚，你不累？” 他都快累死了，手臂都在发抖。 同样都是常年不干农活的读书人，林砚咋一点都不累？ 林砚也觉得奇怪呢，昨天他割了一天的稻子，累得路都快走不动了，但今天不知道咋地，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甚至精神还很饱满，比他林清隽可强多了！ “林清隽，你未免也太虚了。” “林砚，你说谁虚呢？” 林清隽不服气的捡起地上的镰刀，“有本事，你跟我比比看，谁割的快！” “切，谁怕谁，要是我赢了，你就得承认我比你聪明！” “哼 ，你先想想自己输了该怎么办吧！” 他还能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林清隽和林砚两个人分别在两垄地前站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开始吧！” 然后，两人迅速的割起稻子。 苏秀禾在另外一垄地，直起腰稍作休息的时候，就看到那俩小崽子不知道是吃了啥兴奋剂，手里的镰刀都快舞出残影了，稻草散落了一地。 两个憨货。 苏秀禾摇摇头，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林清隽割断最后一根稻草，手早就疼的不似自己的。 他这么快的速度，林砚那小子恐怕还在后头哭呢！ 想到这里，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站起身，一抬头，就看到林砚那张放大的脸，冷不丁被吓一跳的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你……” “说你虚你还不承认，我都坐在田埂上等你半天了。”林砚得意的双手叉腰，“这下，你该承认我比你更聪明了吧！” “林砚，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聪不聪明是天生的，就算你强迫我承认你比我聪明那又如何，我比你聪明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林砚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居然还赖面皮，有些恼怒的说：“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 承 认我比你聪明！” 林清隽一脸傲然，“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林砚气得咬牙切齿，“林清隽，你耍赖！我要告诉娘去！” “去吧，你就算告诉天王老子，我也比你聪明，你不就四肢比我发达一点，算不上什么聪明，顶多只能称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娘，你听听，他说的还是人话吗？” 林砚都快被气哭了。 苏秀禾一人来了一个脑瓜崩，“行了你们俩，还有功夫斗嘴，还不赶紧干活！” 一直到日暮西斜。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从田里出来，往家的方向走。 虽然累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大伙儿依旧是欢声笑语的，还有几个孩童在人群之中跑跑闹闹，好不快活。 快要到家门口，苏秀禾喊停了林清隽。 “你在这等着。” 她去自己的柜子里拿了几十个铜板，又将之前青山带回来的月饼拿了三块出来包好。 提着东西拉着林清隽去了林生家。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林生家的气氛有些压抑。 见到他们来了。 林生不满的问：“大有娘，你咋拖这么久才来？” 他们家可因为这事闹了一天一夜了。 要不是 看在同村人的面子上，他断然不会忍这么久。 “林生兄弟，真是对不住。”她将油纸包的月饼放到了他们桌上，几个孩子闻到香味都凑了过来。 王瓶的脸色很差，看到孩子那副馋样，怒道：“还不滚出去！” 几个孩子被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跑走了。 “我来呢，一是来赔礼道歉的，我家清隽不应该在你家菜地里偷瓜吃。”说着，苏秀禾又掏了几十枚铜钱，“这算是买那些瓜的钱。” “至于偷看你家媳妇，我认为这事还有待考证，林清隽，你昨天是在哪里采瓜的？” “就在那边。”林生将苏秀禾带到了位置，那位置，正好能看到他房里的窗子。 苏秀禾站在那个位置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里面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清。 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能证明林清隽清白的想法。 “林生兄弟，你就站在我这个位置，王瓶，你带我去你昨天换衣裳的屋子。” 在王瓶的带领之下，苏秀禾进了这间屋子。 她看林生倒是看的挺清楚的。 也不奇怪王瓶在看到窗子外面有个男人之后，被吓得不清了。 她再次走到菜地里，“林生兄弟，你看到啥了没有？” 第四十二章 下雨了 林生看了半天，啥也看不清。 显然，昨天林清隽偷瓜的时候，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到。 想到这里，他黝黑的脸庞上也微微发红，“大有娘，是我误会了。” “我为什么选这个时间来呢，其实就是为了能还原当时的情况，昨天我也说了，如果真是我儿子犯了错，我一定不会包庇，但是如果他没犯错，我也不会胡乱冤枉他。” 任何事都要凭证据说话的。 林清隽没想到，娘不只是维护他，还还了他一个清白。 到现在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娘真的不太一样了。 难道在茅坑里摔一跤，真的能把脑子摔好？ 那他要不要也去试试，那样也许明年他就能考上秀才了。 王瓶却不信自己的丈夫，以为他们联起手来想糊弄她，于是，苏秀禾就又去了一次房里，王瓶看了很久，从外面看里面，怎么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昨天，林清隽应该是什么都没看见。 苏秀禾走出来说：“林生媳妇，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你看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不管怎么说，林清隽偷了你们家的瓜，都是他的不对。” 林生摆手道：“算了算了，也不是啥大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王瓶也不 好意思要求什么。 苏秀禾压着林清隽又道了个歉，才把人带回家。 林清隽看苏秀禾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娘，多谢你给我解围。” 刚踏进院内，忽然东边刮起了一道风。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但苏秀禾还是在那即将拉上黑色幕布的天上，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层层叠叠的卷积云挤压在大山村的上空。 “要下雨了啊。” 在这个时节，下雨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按照这势头，搞不好这场雨，晚上就要下下来。 村里人收割好的稻子，大多都还放在田里晾晒，这要是被雨浇了，那就完了！ 林清隽在身后，慢了一步，猛地听到娘说话，顿了下脚步，“娘，你说啥？” “走，去找里正！” “咋了？”林清隽一脸懵，但还是迈开脚步跟上了苏秀禾。 两人很快就到了里正家，里正家院门敞开着，她们直接走了进去。 里正正端着一个小酒盅，一口一口的眯着小酒，面前还放了一碟油炸花生米。 “里正叔！” 里正冷不丁的听到苏秀禾的话，吓得他差点打翻了酒盅，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把酒盅扶好，才抬眼看向来人，“老林家的，这个点 你来干啥？” “里正叔，我看这天不太对劲，您通知大家赶紧把稻子先收回家吧！” “我看这天没啥问题啊，老林家的，你多虑了。”里正眯着眼睛看向已经发黑的天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段时间天一直都是晴的，想来一时半会应该也不可能会下雨。 “可是……” “可是啥呀，老林家的，我晓得你有几分本事，不过我也是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难不成经验还没你这个老妇来的多？” 里正大概是多喝了两口，眼神漂浮不定的，整个人一副醉意朦胧的状态。 说话间，还又闷了一口酒。 见状，苏秀禾知道跟里正说也没什么作用了，于是，她又去找了林树。 林树看到她有些意外，“弟妹，你咋来了？” “我感觉这天要下雨了，咱们得赶紧把粮食先收上来啊！” 今年的粮食已经减产很多，要是再被雨淋一回，那后果，不堪设想！ “弟妹，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找里正，让里正通知大家抓紧时间把粮食先收上来！”林树说话间，就迈开腿往外面走 去。 苏秀禾喊住了他，“林树大哥，我刚去找过里正了，里正可能喝多了，还是你先通知大伙儿吧！” “行，我找几个人挨家挨 户的通知大家去！”林树对苏秀禾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总感觉她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刚坐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村民们，在收到消息之后，又立马拿着扁担就往地里跑。 原本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大山村，霎时间灯火通明。 整个稻田里，都亮着火把。 有些田地少的，在把自家的稻子收上去后，就自发给田地多的人家帮忙。 一直忙到后半夜，村里人的稻谷，基本全都运回了家。 风有越刮越猛烈的趋势。 众人都被这风吹的透心凉。 割好的稻子是收回家了，那田里这些还没收上来的稻子，可咋整？ 众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中。 一场雨，突如其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苏秀禾是被雨给吵醒的。 一推开门，雨水就浸没了她的草鞋。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快。 才下了几个时辰，院子里就到处都是水洼。 可想而知，田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院门被砰砰砰的拍响。 打开院门，苏秀禾就看到穿了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的林树，站在院子外头。 “弟妹，你可真神了，你说要下雨，嘿，这天就真的下雨了，得亏你通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经过这件事，村里人对他更加敬重了。 当然，这主要功劳还是她苏秀禾的。 “我也是偶然从书籍中得知，天上要是出现那种云的话，就极有可能下雨，不过也多亏了你对我的信任，不然村子里才真的遭殃了。” 虽然现在村子里对她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但是这种事情，要是她一个人去游说的话，效果肯定没有林树来的强。 “弟妹，你就别谦虚了，你是有真本事的。”林树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她。 “林树大哥，你过誉了，不过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两家人还没熟悉到会私下里走动的地步。 林树过来，应该是还有事情。 “说来也惭愧，我在村子里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稻子，连这点小问题也解决不了。” 林树以前觉得自己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庄稼户了，但在遇到这些灾害问题后，他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连个村妇都比不上。 “怎么了这是？” “这场雨下的又大又急，现在田里都已经蓄满水了，按照往年的惯例，这雨要是不停下来的话，田里的这些稻子怕是都要泡烂了，本来今年的产量就不高，再损失田里的那一部分，那咱们大山村明年就难捱了。” 第四十三章 摩擦 听完林树的话，苏秀禾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还以为是啥大事。 吓她一跳。 “那还不简单，林树大哥，你想想，既然田里的水太多，那咱们把水疏出去，让田里不蓄水，不就好了吗。” 苏秀禾的提议让林树猛地拍了下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弟妹，还是你聪明，你生成一个女人，着实可惜了。” 在这个男权时代，女人太优秀，未必是一件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弟妹，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得通知大家赶紧去疏水去。” 林树走后，苏秀禾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 于是，她就把大家都喊了起来。 老二一家子，老四，精神都很饱满，唯独只有老三，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林清隽打着呵欠，怎么也想不通，为啥全家就他一人看着那么疲惫？ 这没道理啊？ 林青山就不说了，反正他从小力气就大。 可为啥连林香这个小屁孩，看着都比他有活力。 难道是他真的太虚了？ 不行不行，他还没成婚，这么虚哪成？ 得补补，得好好补补。 “老二媳妇，你去烧点早饭，待会咱们下地。”苏秀禾说。 林青山不理解，“娘，这么大的雨，咱们下地 干啥玩意？” 冒雨收的稻子，稻子全都是湿的，放在家里更容易发霉。 要是明天就放晴，等太阳把潮湿的稻子晒干后，再收，也损失不了什么。 “不是让你们收稻子去的，咱们得挖沟排水，把田里的水都排出去，稻根不泡在水里的话，就能避免稻子倒伏腐烂。” “还可以这样？”林青山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去年他们家地快收完的时候，碰上了一场大雨，最后田里的那些稻子全都没收上来，全泡烂了。 “嗯，娘从书上看来的。” 林青山疑惑，“那娘你为啥去年……” 苏秀禾一本正经，“去年还没看到，前些日子才看到。” 众人放下疑虑。 只有林砚很好奇，娘到底看的啥书，怎么这么神奇。 “娘，我也识字，你把书也借我看看呗？” 苏秀禾哪里看过什么书，只能信口胡诌道：“你不是还要考童生，哪有时间看那种杂书。” “娘，万一我考不上童生，只能在村子里种地的话，多掌握点这种知识也是好的。”不过娘还是没什么经商头脑，要是他的话，依靠这个技术，能赚不少钱了。 苏秀禾正愁着该怎么把这个小儿子忽悠过去。 那边林清隽就替她解决 了后顾之忧。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认为自己就是天资愚钝，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老二这么笨都能在镇上木工坊里干活挣钱，你就只能在村子里当庄稼汉，以后再娶个又黑又丑的村姑，很配你。” “放你的屁！我林砚是全家第一聪明。”林砚一边说，一边往林清隽身上扑。 本来就浑身酸疼的林清隽在林砚的重压之下，差点嗝屁，整个人都倒在了雨水里，但他的嘴依旧不饶人，“我看你林砚就是全家第一笨蛋。” “林清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的猴子摘桃！” “看我的海底捞月！” “看我的龙抓手！” …… 简直没眼看。 苏秀禾扶了扶额。 这俩人怎么跟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林砚也就罢了，毕竟才十岁的年纪。 林清隽，可是已经十九岁了。 老二林青山十九岁的时候，孩子都生了。 她突然想起昨天在田里，林清隽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了，便问道：“老三，你有看中的姑娘了？” 突然提到这茬， 林清隽还很不好意思，“娘，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你也是成家的年纪了，既然你已经有看中的姑娘，不如就早点定下来。” “我同她说过， 等我考上秀才功名之后，才有资格去跟她提亲。”林清隽在书院里读书的这些年，话本子没少看。 什么落魄书生和富家千金的故事，他看了不下数百回。 可惜现实不比故事，他倘若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是断然不可能入得了宋家的眼的。 “是哪家姑娘？”要求这么高，该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吧？ 门当户不对的婚姻，她不太赞同。 “你别管了。”反正只要等他考上秀才，就能入赘宋家，反正他娘有这么多儿子，也不在乎少一个两个的。 “不管就不管，搞得我挺稀罕管似的。”反正晚点成亲，她还能晚点把礼钱拿出来呢。 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去了田里。 雨还一直下。 田里给自家田疏水的村民们没一会儿就吵了起来。 上游的田里的水往下游田里灌。 下游田刚放干水，就被上游的田又灌满了。 田在下游的人就不高兴了。 “林生，你就不能往别处排水，你家的水都灌我家田里了，我家这点粮食要收不上来，你信不信以后我天天去你家吃去你家喝去？” 关系到自己生存的根本，谁也不想让着谁。 毕竟已经成熟的稻子泡水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烂。 上游的田很快就 能排干，那他们下游的田，咋办。 苏秀禾有亩田也在林生家的下边，再加上两家人因为林清隽偷瓜的事情闹得不算太愉快，为了化解这根刺，她便主动道：“林生，你把沟挖我家这边吧，反正我家那亩地里的稻子已经收了。” “在下游的诸位，你们不妨把沟挖远一点，把水直接排到边上的沟渠里去。” 碰上雨天，下游的地，就是要比上游要吃亏一点。 但还是有人不满，“那他们上游也能挖远点不是，干嘛要把水排我们下游来。” “那不然这么办吧，你们上游的沟挖好了，就帮下游的挖沟，把水排出去，咱们都是同村人，又同样姓林，祖上都是一个门里的，在这个非常时期，就互相帮助，大家齐心协力，一块儿度过这个难关！” 苏秀禾说的慷慨激昂。 众人受到感染，也都纷纷放下之前的成见，帮着下游的地开沟疏水。 林生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苏秀禾摆了摆手，“客气啥，都是一个村子的。” 上游，在干活的王瓶抬头看到自家男人跟苏秀禾这个寡妇靠的这么近说话，心里跟吃了一个苍蝇似的恶心。 她男人肯定有问题。 之前陈小草说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第四十四章 流言再起 林生只是跟苏秀禾说了几句客套话，全然不知自家媳妇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王瓶本来很不喜欢陈小草这种长舌妇，俩人虽说年纪相仿，又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嫁到同一个村子，但并没什么交情，平常偶然在路上碰上，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那种。 所以，当王瓶找上陈小草，陈小草还很意外。 她怎么找上自己了？ 以往不是心气儿高的很，看不上她吗。 “王瓶，咱们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你来找我，有啥事情？” 王瓶也没藏着自己的那点心思，不过她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弯弯绕绕的人，有点事情全都摆在自己脸上，“之前你不是说苏秀禾那个老寡妇占我男人的便宜吗？” 陈小草还以为她是来讨说法的，但都隔了这么久才来，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来了吧。 所以，她的态度也挺不好，“你啥意思？” “小草嫂，我觉得你说的对。”王瓶一脸郁色，“我家男人，真的跟那个老寡妇有一腿！” “啥？”陈小草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愣了一瞬，她之前就是信口胡诌的，难不成，还真的被她说准了？ 那老虔婆之前让她在村里丢了这么大的脸，没想到，还 有让她扳回一城的机会。 陈小草的脸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拉着王瓶的手，让人先坐下，“王瓶妹子，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今天亲眼瞅见我男人跟那老寡妇眉来眼去的，都当我不存在似的，你说，他们咋能这样对我。” “那老寡妇真不是个东西，都是一个村子的，她咋能干这事呢，咱们可不能轻易就放过她，你想想，万一你男人被她勾了魂，把你们给抛弃了，你带着几个孩子，可咋活。” 王瓶一想到以后会被林生抛弃，眼泪就直往下掉，“嫂子，你可得帮帮我，要是林生把我抛弃了，我，我就不活了。” “放心吧，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陈小草拍了拍王瓶的手，在心里慢慢琢磨起来，怎么才能让苏秀禾在村子里，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最好把她逼得离开大山村，那就再好不过了！ 村里人把田里的沟渠挖好之后，就三三两两的回家了。 没事干的，就喜欢凑在一块儿唠嗑。 陈小草又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没多久，就把这事给宣扬了出去。 林生跟苏秀禾有奸情的事越传越凶。 很快就传到了林婶子的耳朵里。 苏秀禾就算没事干，也懒得去别人那里凑热闹，所以村里有什么动静，要是没人告诉她，她肯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经过之前的相处，林婶子早就把苏秀禾当成是自己人了，现在听到自家妹子被人这么议论，当下就火了。 “放他娘的狗屁，谁说的，我就住在她家隔壁，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那个背后里嚼舌根的，早晚要头顶流脓，嘴巴生毒疮，烂心烂肺的东西，人大有娘帮咱们村里干了这么多实事，不念着人家的好也就罢了，还成天在村里散播谣言，真是气死我了！” 林婶子怒气冲冲的回了家，砰砰砰的拍响了老林家的院门，“大妹子，大妹子！” 苏秀禾打开了院门，“林婶子，咋了这是？咋这么急吼吼的，难道田里又出问题了？” “进去说，先进去说。” 林婶子屁股刚沾到板凳，嘴巴就跟炮竹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你是不知道啊，这帮烂心烂肺的东西，在外面是怎么编排你的。” 苏秀禾给林婶子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的同时也问道：“怎么回事？” “我挖完沟渠，闲的没事干，就去我妯娌家转转，刚去就听见那几个长舌 妇凑在一块儿在说你的不是，差点没气死我。” “她们说什么了？”没道理啊，她上 午还号召大家一块儿挖沟渠排水，按理说是给村子里干了一件好事，咋背后还有人议论她？ “她们说，你跟人王瓶丈夫有一腿，背地里早就睡在一块儿了！说你就是个……哎，那话难听的我都说不出口。” “放屁！我什么时候又跟王瓶的丈夫搞一块儿了？” 合着她是寡妇，她就有原罪了？ 怎么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走，我亲自去会会，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嚼我的舌根。” “好嘞。”林婶子麻溜的跟上了。 原本还凑在一块儿闲聊的人，看到她来了，立刻噤了声。 苏秀禾直接就问：“谁说我跟林生搞在一块儿的，站出来。” 几个农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往前迈出一步。 她们心里暗自腹诽，她们议论的人多了去了，就是随口说说当个谈资罢了，这大有娘咋这么不禁说，随便说了两句，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林婶子见她们没反应，就把自己妯娌拖了出来，“青花娘，刚我看你说的可来劲了，咋现在跟个蔫了的老茄子似的，屁都不敢说了？” 青 花娘白了她一眼，她弟妹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咋还把火往自家人身上引。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了，是赵翠兰说的，就是她说的，我就是随便附和了两句。” 被点名的赵翠兰，也迅速甩锅。 “也不是我啊，我不还是听菊梅说的，菊梅，是吧，是你先说的。” 那个叫菊梅的妇人也想甩锅，可身旁早就没别人了，于是，她说：“林婶子，是你先提的吧。” “行了，都别说别人了，都说说，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苏秀禾的脸垮着，眼神凌厉的跟刀似的，冷不丁的撞上她的视线，仿佛能吃人。 这几个村妇全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是陈小草，陈小草她说的，陈小草在我家隔壁那户人家串门，我就随便听听，就听她说的这事。” 苏秀禾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 咋又是陈小草？ 上回她还没长记性是吧。 这才多久，就又在村里胡说八道？ 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她，让她再也不敢再村子里散播流言才行！ “林婶子，咱们走，我突然有个想法。” “妹子，啥想法？” “回去再说。”这个法子，还是需要林婶子的帮忙。 第四十五章 想办法治她 “林婶子，这事，还得需要你的帮助，你在村子里认识的人多，你看你能不能找个陈小草信得过的人，把她骗出来。” 林婶子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咱们就这样……”苏秀禾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林婶子听完后，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大妹子，还是你聪明。” “算不上是聪明，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既然陈小草老造她的谣，那就让她也尝尝被人造谣的滋味。 林婶子的动作很快，依照苏秀禾的指示，忽悠了几个陈小草玩的要好的小姐妹，有意无意的在她耳朵边上透露说山上有个野狐仙，可灵验了。 苏秀禾突然有钱盖房子挖水井，都是因为拜了那个野狐仙。 和陈小草玩的要好的村妇，大多也都是村里的长舌妇，都不用林婶子教，她们就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陈小草。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陈小草是村子里的万事通，之前苏秀禾天天往山上跑，她老早就在琢磨，她成天上山干啥子。 现在听她们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合着那老寡妇，是上山拜狐仙去了。 “小草嫂子，我估计是真的，以前 不是有传言说山上有山精吗，我看那苏秀禾突然变了性，兴许就是山精作怪！” 今年田里的收成不好，陈小草本来就发愁明年该咋整。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法子，她立马就心动了。 “不过我还听说，去拜狐仙，不能穿脏衣服，得脱了，才表示敬重人家狐仙大人。” “荒郊野外的脱衣服？万一被人看了去咋办，也就只有那老寡妇才做得出来！”另一人不屑道。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你面前，你就不心动？”另一人又说。 “那也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了，这辈子都别想在村子里抬得起头。” “万一没人看见呢，万一那野狐仙一给就是一百两呢。” 一百两…… 陈小草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百两是啥样子的，要是给她一百两，别说脱衣服了，干啥都行。 但她在小姐妹的面前，还是装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就是一百两，你们这帮小浪蹄子，要是有男人给你一百两，你们是不是想直接往人家床上爬啊。” “你清高，你不爬，要是有男人给我一百两，我立马就跟我家那口子和离去。” 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能攒个三五两银子就到 头了。 一百两，那可得攒二三十年。 “好你个小莲，我待会就跟你家那口子说去，说你要跟他和离，看他不打死你这个小浪蹄。” 几个小姐妹嬉嬉闹闹的，直到晌午才走。 陈小草一想到一百两银子，恨不得现在就上山。 但她也怕被人看见，于是等了两天。 这场雨还是下个没完没了。 村里人都人心惶惶的，田里的稻子没收上来，家里的稻子也没天晒，再这么积压下去，迟早要发芽。 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隔了两天，陈小草找了个借口，一人偷偷溜上了山。 林砚第一时间发现之后，就立马回去告诉给了苏秀禾。 “娘，看见了，她上山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通知里正，就说我请了一个老道士，要在山上做法，祈求这场雨停下。” “好的娘。”接到任务的林砚飞快的跑走了。 “林青山。”苏秀禾继续吩咐道。 “娘你说。” “拿着这个，去刘麻子家门口转两圈，一定要让他看见你手里的大银锭，晓得没。”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老匹夫看得清清楚楚的。”之前刘麻子家的儿子这么欺负自己闺女，这仇，他 还没报呢，这一回，一 定要让他好好的吃吃苦头！ 林青山将银锭塞自己怀里，带了个斗笠就跑了出去。 那刘麻子果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看到林青山手里捧着大银锭招摇过市，立马就扒在墙头问：“小子，你那银子莫不是从我家捡的吧？” “你家的破墙烂瓦，还能有这么大的银锭？告诉你吧，这是我在山上的野狐仙那儿得到的，要去，得赶早去，晚了就没咯。” 第四十六章 该管还得管 自己村子里的人在道士老爷面前闹了这么大个笑话，里正的脸都青了。 “你们俩还不快走，别耽误事！” 人大有娘花了不少银子才请来的道士，来为大山村求老天爷不下雨，可不能被这俩人给搅合了。 陈小草哭哭啼啼的跑走了，刘麻子见状，也追了上去。 这俩人一前一后，惹得村里人更是议论纷纷。 里正不想在道士老爷面前丢了面子，便大喝一声，“都行了，别再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安静一会儿，让道士老爷开坛做法，祈求老天爷保佑我大山村今年能顺顺利利的把粮食都收上来。” 林清隽脸上粘了假胡子，身上穿了一件赵芳改的青衣道袍，手上还拿了一把林青山雕的桃木剑。 挥舞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朝天磕了几个头。 最后烧了几张符纸之后，便压低了嗓音道：“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道士老爷的尊严不容侵犯。 哪怕里正觉得这做法也忒潦草了一些，也没好意思问。 众人紧随其后，纷纷磕头祈求老天爷能快点放晴，不然明年大山村就真的难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诚意真的感动了上苍，在下山的路上，雨居然真的停了。 藏在云层里的太阳，微微探出头来，倾泻下一缕金光。 苏秀禾暗道一声，我去，这也行？ 她本来只打算设个局把陈小草和刘麻子俩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这还有个意外之喜？ 原本对道士老爷还颇有怀疑的里正，见状，竟然直接跪下来。 吓了林清隽一跳。 要不是苏秀禾在一旁撑着他，他也要跪地上了。 众人见状，全都跪了。 林清隽霎时愣在当场。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他，此刻是相当的慌张。 里正见苏秀禾还没跪，便不满道：“大有娘，这可是真正的活神仙，你还不赶紧拜拜，让他保佑你家两个儿子早日高中状元呐！” 啊……这。 她也不是跪不下去，就是娘跪儿子，折寿的吧？ 林清隽看着自己老娘真的要跪，他已经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了。 苏秀禾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点说点什么。 林清隽得亏也是脑子活络，他立马道：“诸位，繁文缛节就不必了，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来。 逃过一劫的苏秀禾和林清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呼，好险。 “那里正大叔，道长大人还有要事，我先送他出村了。” “那哪成，道长大人，留下来吃顿斋饭再走也不迟。” 林清隽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要是再留下来吃顿饭，他感觉自己一定会露馅，“不了不了，贫道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林夫人，村口在何处？” “我带道长大人去。” 苏秀禾赶紧把林清隽领走了。 俩人在村子外面转悠了好一会儿，还碰到了隔壁村的人。 隔壁村的几个汉子正要去田里，几人一边说一边走。 “你家去年存粮了没，我估计今年这点粮食够呛。” “别提了，我家的粮食年初的时候全卖了，就为了给家里的混小子凑束脩，明年咋过都不知道。” “哎，难啊。” 众人都是一脸愁色。 这一场雨落下来，附近的几个村子乃至整个临山镇都遭了殃。 像大山村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 苏秀禾的心也跟着沉了沉，“老三，我估计大伙儿明年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啊。” “管别人这么多干啥，反正咱有粮吃，不怕饿死。”他们也只不过是个大山村里的穷苦人家，古人又云，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他们现在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还能管得了别人的死活？ 苏秀禾问：“你说的轻松，不说别的，就拿咱们村来说，要是村里其他人家都没粮食吃，就咱们家 有，你觉得会发生啥事？” 林清隽说：“他们饿死，咱们饿不死。” “对，那你觉得一个快要饿死的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清隽咽了口唾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古书上有写，灾祸不断的年间，民间甚至出现过易子而食的可怕事件，如果全村人都没吃的，那有粮食的他们，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懂吗。” 苏秀禾把林清隽身上穿的道袍，还有假胡须，桃木剑什么的都处理了之后，才带着林清隽又回了家。 天刚晴，大伙儿就把在家里积压了好几天的稻子都拿出来晾晒。 好在积压的时间不长，稻子还没发芽或者发霉。 苏秀禾又去找了里正，没想到林树也在。 “林树大哥，里正叔，正好你们都在，我还有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林树说：“你说。” “刚才我送道长大人出去的路上路过邻村，碰到了邻村的村民们也在谈论粮食的事情，根据他们说的，我估计咱们整个临山镇恐怕都受灾严重，我觉得咱们最好现在就派人去镇上，去县里买粮食，等那些粮商察觉出来，粮价必定会上涨，咱们就趁着他们还一 无所知的时候，就赶紧下手。” “我正好也在跟里正商量去县里让县老爷减少今年赋税一事，不论如何，得保证咱们自己的口粮才行。” 苏秀禾对群山县县令观感不佳，不觉得林树能在那人手里讨到好处。 “我觉得咱们现在还是别想着靠别人，先囤好粮食才是硬道理，里正叔，你最好也通知一下别的村子赶紧先去买粮，要是别的村受灾严重，而咱们却没受太大的影响的话，必定会引来流民抢咱们的粮食。” 先前里正没听苏秀禾的，要不是她又去找了林树，恐怕大山村会跟别的村一样，收割好的稻子全都在水里泡烂。 那损失不可估量。 这一回，他当即就拍板，“大有娘，就按你说的去办。” 苏秀禾说：“咱们选一个代表去买粮食，不要一窝蜂的一大堆人去买，如果去买粮食的人太多，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有，就是跟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打好招呼，如果有人来打探消息的话，通通告诉他们，今年的粮食大丰收。” “行，都听你的。”里正换上衣服，准备和其他几个村的里正共同商议此事。 至于代表，他就直接安排给了苏秀禾。 在他眼里，现在没有比她更适合干这件事的了。 第四十七章 抢占先机 苏秀禾也没推辞，转头就去医馆找巴农借马车。 马车跑得快，还能拉货，比牛车要好很多。 刚进医馆，她就看到一堆陌生的小萝卜头，围在医馆里吵吵嚷嚷的。 巴农被烦的头疼，但对这帮小孩子，他又无计可施。 看到苏秀禾过来，跟看到救星似的。 “林老太，你来的正好，你跟这帮孩子们说说，你是真的不需要他们帮忙。” “什么帮忙？”苏秀禾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四个萝卜头，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这里救过的那个男人，这些孩子，和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其中最大的一个说道：“你就是救了俺爹的女神医？” “对，就是她，她就是救了你们爹的女神医！”说起来，巴农还很自豪。 他巴农，也是认识女神医的人。 听到女神医这三个字，苏秀禾表情有些尴尬，毕竟，她只是一个依靠系统，自己只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罢了。 “只是碰巧救了你们爹罢了。” 巴农却觉得苏秀禾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如果他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医术，定然要扬名天下才是。 那个最大的男孩子又接着说道：“俺娘说你救了俺爹的命，是俺们家的大恩人，让俺们去你家干活。” 巴农却说：“苏老太乃是至善 至美之人，心疼你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去她家干活？” 苏秀禾抽了抽嘴角，这么大顶的高帽带在她头上，还让她咋说？ 她本来还觉得有些帮手来帮她干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银子她已经不打算收回来了，有几个孩子回家帮忙干干活什么的，也挺好啊。 “巴大夫，你此言差矣，我虽然心疼这些孩子，但我也不会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就走。这样一来，他们回去必定会受到娘亲的责难，没能帮上娘亲的忙，反而会让他们内心难安。更何况，他们的娘亲让他们来帮我干活，也是为了培养他们有恩必报的优秀品格，你怎么能就这样粗暴的拒绝这些孩子呢？” 听了苏秀禾一席话，巴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林老太，你果真是有大智慧的人，是老夫没想透彻，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马车还在不在，借我用一下。” 巴农问：“你要马车作甚？” “有重要的事，借我用几天。” 巴农本来对苏秀禾就心中有愧，便没再多问，让药童去将后院的马车牵了出来。 “我就要马，不要车厢。” 药童便把车套拆了下来，将马交到了苏秀禾的手上。 “你们几个也跟着我走 。” 几个最大年纪不超过七八岁的孩子，跟上了苏秀禾的步伐。 村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干上了人贩子的行当。 林婶子瞅见后就问：“这是咋了，卖孩子呢？” “先前给他们家帮了个忙，他们娘喊他们过来给我家帮忙干活呢。” “原来是这样，那这马？”寻常人家很少能看到马，林婶子觉得稀奇的很，想上手摸一下，但又怕马踢她。 “这马是我借来的，我有事要去县里一趟。” 苏秀禾先把几个孩子带回了自己家，林香和林砚两人看到家里来了几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很惊奇。 “娘，他们是谁？难道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林砚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那几个孩子也同样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苏秀禾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林砚，我看你就是皮痒痒，欠收拾。” “那你把别人家的孩子都带进自己家，难不成，你想当人贩子？” 苏秀禾又弹了下他的脑壳，“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几个孩子，是来报恩的，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最大 的孩子有些惶恐的说：“夫人，我力气大，什么活都能干！“ 说完，他就拎起了一旁的大树干，扛在自己肩上。 哪怕背被压得弯 的很低，脸都憋的通红，他也咬牙坚持。 这傻孩子，咋这么实诚。 苏秀禾赶紧让林青山把树干抱下来，“用不着你们干这些事，你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一直干重活，会长不高的！” 那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 苏秀禾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最大的那个孩子说：“我叫王天虎，这是我的二弟，王天豹，那是三妹，王小兔，最小的这个是四妹，王小丫。” “嗯，那你们就把放在屋子里的稻子都抱出来，都放在架子上晾晒。” 好在之前为了晒药材，家里打了不少晒药架。 现在地上还有些湿润，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也不适合把稻子铺在地上晒。 苏秀禾领着他们去了存放稻子的房间，几个孩子看到稻子之后，都露出羡慕之色。 因为下雨，他们村的粮食都遭了殃，能收起来的还不到一成。 苏秀禾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但也没多问，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了，她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林砚，你带他们干活，我还有事情要做。” “怎么又是我？”林砚丧着一张脸，他今天跑前跑后，干了好多事情了，就不能让他歇会儿嘛。 “等你什么时候当了官，我肯定不指挥你 干活，现在，你吃我的喝我的还用我的，让你干嘛就干嘛去。”苏秀禾的手指又伸出来，林砚赶紧往后面一躲，“怕了你了，我去干还不行？” 反正现在有几个跟班跟着他，他只需要动动嘴就行了，不费劲。 苏秀禾也懒得管，就去了有牛车的林老头家，把他的车厢给借了过来，套在了马身上。 牛车的车厢，说白了就是一个板车的形状，容量大，可以多放几袋粮食。 她一刻也没闲着，准备好之后，就招呼林青山，跟自己一块儿去群山县。 群山县路途遥远，光去，就要四个时辰，他们哪怕速度再快，到县里天都要黑了。 “娘，干啥不明天再去，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 “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咱们就得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把粮食屯上，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去抢粮食的时候，就晚了！” 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后世就算真的碰上灾害，也不会因此而流离失所，四处逃难。 而在这个年代，商品流通不发达，群山县内的粮商手里的粮食，大多也就从周边买来的，一旦周边的村庄收成不好，没粮食卖给粮商，粮商手里的粮价自然而然的也会水涨船高，甚至断粮！ 所以，他们一定要抢占先机。 第四十八章 他该不会是捡回来的吧？ 入暮时分，两人才赶到群山县。 群山县内，依旧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和大山村，有着云泥之别。 林青山来县里的次数不多，偶尔给木工坊送货的时候，才来过几次。 看到这繁华的街道，衣着光鲜的人群，他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苏秀禾拍了他的背一巴掌，“挺着点，咱不丢人。” “可是娘，你看咱穿的跟要饭的似的，咱去粮商那买粮，人家愿意给咱吗？”林青山心里有点慌张。 “你算是给娘提了个醒，咱们先去成衣坊买两件衣裳装扮一下。” 两人将马车驶向附近的成衣坊。 那伙计一看他们的穿着，就贴心的推荐了几款粗布料的衣裳。 林青山用手摸了摸，满脸都是惊喜，“娘，这料子可真滑！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伙计笑着说：“这位夫人，你别看这只是粗布料，但却是粗布料中的精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缎子料哩！” 苏秀禾也摸了摸，手感却是还可以，起码比身上的舒服多了。 “你按照我们的身材，跟我们挑两身合适的。” “好嘞。”伙计很快就挑了两件大小合适的，颜色还贴心的选择了深色，干 农活的时候也不会弄脏。 “我这身颜色能不能再鲜艳一点儿？”都穿的乌漆嘛黑的，给人一看就是很穷的感觉。 那她要是大批量的买粮食，别人肯定会怀疑。 “那要不，这件？人家官老爷家里的婆子，都是穿这种。” 伙计又挑了一件递给了苏秀禾。 一件暗红色的褙子，里面是一条绿色的裙子，上面还点缀了一些祥云花纹，样式不算老气，但也不会显得太年轻，正适合她。 “好，就这件，然后再给我扯点带花样的棉布。”来都来了，干脆就一站式购齐。 “好嘞，不知夫人您想要什么样的？”伙计没想到快闭店了，竟然还来了一个这么大的生意，态度越发好起来。 “女孩子的来两匹，男孩子的也来两匹，再来两匹粗布料，颜色嘛，耐脏一点的就行，再扯一张缎子料，普通点的就行了。” “夫人您稍等。”伙计飞快的将布料选好，女孩子的是一匹嫩黄色的，一匹水粉色的，颜色非常鲜亮，很适合给孩子做衣裳。 男孩子的则是一匹墨绿色的，一匹墨蓝色的，粗布料也是一匹杏色，一匹深蓝色，那张缎子料，这是选了老少咸宜的鸭蛋青色。 那 伙计又拿来一捧做成衣剩下的边角料，都给了苏秀禾。 “这些都是剩下来的布，没啥大用处，夫人，你拿回去给孩子做个小手绢什么的都行。” “那多谢店家了。”苏秀禾没想到这伙计这么上道，还送了这么多的边角料，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各种花色的都有，到时候还能给小林香拼一个袄子皮。 “夫人，您太客气了，还需要别的吗？” 伙计心里想，虽然这位夫人穿着普通，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就非同一般，他好好做这一回生意，以后还愁她不再来？ 苏秀禾被这一声一声的夫人长夫人短喊得内心十分熨帖，“再来点做鞋面的料子，全都给我打包装起来，放我马车上。” “好嘞，鞋面料子一匹！” 林青山看着眼前的布料越堆越多，眼睛都快吓脱眶了。 “娘，你等等。” 他连忙抓住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娘，这得花多少钱呐，咱们不是来买粮食的？” “有娘在，你慌啥，难不成还怕娘把你压在这里不成？”等农忙一过，田里基本上就没啥事情做了，整个冬天就在缝缝补补中就过去了。 “可是娘，这得花多少银子……”虽然娘挣 钱，但这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那边伙计把算盘打的劈啪作响，“这位夫人，四匹棉布料四百文一匹，两匹粗布料一百五十文一匹，一匹鞋面的粗布料这是一百文一匹，还有这块缎子料，收您一百文，再加两件成衣，女款五百文一件，男款四百文一件，总共加起来就是三两银子，我再送你们两双袜子。” 这就三两银子没了？ “娘，就这些东西，要三两银子！这肯定是黑店，咋能这么贵呢！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他身上的这件衣裳才十文钱，一件衣服就要四五百文，咋不去抢！ 伙计听到黑店俩字，脸上还是笑盈盈的，面色不该，“这位夫人，要不您看我再送你一件小孩子穿的，就是稍微有点破损了，回家补一下就能穿。” 说着，伙计在柜台里翻找了一会儿，将那件破损的襦裙拿出来，放在了最上面。 那鲜艳的鹅黄色嫩生生的，林青山下意识的就说：“这颜色俺闺女穿肯定好看。” 苏秀禾轻笑了一声，“那还要不要买？” “可是很贵……”他干一整年活不吃不喝才赚五六两，买点布他得不吃不喝干半年！ 苏秀禾从怀里掏了三两银子，放到柜 台上，“帮我把东西都搬马车上去。” “好嘞。”伙计麻溜的将布料都搬上了马车，顺便贴心的问：“夫人，您要不要把衣服换上？” 苏秀禾说：“要的。” 林青山要看着货物，苏秀禾便先去换了衣裳。 换了一件衣服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林青山满眼都是震惊，娘现在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村妇，更像是，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夫人，“娘，你穿这个可真好看，就像是给您量身打造的似的。” 伙计也没想到这老妇人穿这身竟然这么有气质，不仔细看，都看不来这仅仅只是一件粗布衣。 “别拍马屁了，赶紧去把衣服换上，咱们还有事情要办。” 林青山连忙换好衣服，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服的他，有些局促的走了出来。 苏秀禾朝他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娘夸他了耶，他现在是不是很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然后就听娘接着说：“挺像小厮的。” 怎么娘穿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大夫人，他就像个小厮？ 大哥，三弟还有四弟，模样都长得很周正，就只有他，模样一般，性格木讷，完全不像是娘生出来的孩子。 他该不会是娘捡回来的吧？ 第四十九章 娘认错了 伙计怕下雨，还特地给他们盖了一块油纸，防止被雨淋湿。 好在这个季节昼长夜短，等两人赶到粮食铺的时候，天还没黑。 粮食铺的伙计看见他们穿的衣着光鲜的走了进来，便知这肯定是个大单子，态度非常好的将两人迎了上来。 “夫人，您在哪家当差？瞧着很是面生呀。” 林青山缩在后头不敢说话。 苏秀禾不卑不亢的说：“我是在临山镇的宋家当差的，我家老爷命我来买点粮食好过冬，不知您这可有存货？” “这可不赶巧了，今年的新米还没收上来，库房里就剩些陈米了。” 苏秀禾叹气道：“陈米就陈米吧，我家老爷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啊，要是没买到米，肯定又要大发雷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啊。” 伙计听了也是感同身受，“可不是嘛，我们这些做伙计的，不也是天天承受掌柜的怒火，一不留神就要挨骂。” “夫人，你要多少米？我这库存也不算太多了。” “大米和小米各来一千斤吧。” 一个成年人一年差不多能吃掉一百斤大米，省着点吃的话，天天喝稀的五十斤也凑合。 一千斤粮食，足够四五家人吃一年的分量。 大山村大概 有一百户人家，一年按照最少的来计算，也需要五万斤。 当然她也没打算真的屯够五万斤粮食，能够买个五千斤，再加上每家每户的存粮，差不多勉强能把今年撑过去了。 群山县差不多大.大小小有十几家粮食铺，五千斤粮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大米十文钱一斤，小米五文钱一斤，一共十五两。”伙计算好账，苏秀禾就很干脆的掏了钱。 伙计见她这么爽快的掏钱，也爽快的赠送了两麻袋米糠。 两千斤粮食堆在板车上，像座小山一样高。 这可是他们村的希望！ 伙计满脸堆着笑，“慢走啊夫人。” 苏秀禾刚要走，粮食铺子的掌柜的就匆匆下了马车。 “赶紧把牌子摘了，从今天起，大米三十文一斤，小米十五文一斤！” 伙计听到这价钱顿时一慌。 苏秀禾见情况不妙，一皮鞭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吃痛，飞快的跑了起来，惊的行人都四散逃去。 “趁着城门还没关，咱们赶紧出城！” 掌柜的听到马蹄声，才抬头看去，便看到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刚才那马 车，是从咱们这儿走的？” 伙计顿时冷汗淋漓，先前还在为出了一个大单而沾沾自喜的他，现在感觉自己一只脚都迈进了阎王殿。 “掌，掌柜的，那个，那个……” 掌柜冷眼瞧着他，“结巴了？” “是从咱们这走的，买了整整两千斤的粮食。”伙计哭丧着一张脸，他甚至还自作主张添了两袋子米糠。 “两千斤？！”掌柜的险些气昏过去，“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一下子卖两千斤粮食？” 他们库房里拢共才多少粮食，这就出了两千斤。 “可是，可是，我先前也不知道您要涨价呀。” “你啊你，要不是看在你娘是我远房表妹的份上，我今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掌柜的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去，把牌子换了，换成大米四十文一斤，小米二十文一斤！” “可是……”伙计心想，这么贵，怎么可能会有人买？ “哼，群山县周围的村镇今年都受灾严重，有的村子，甚至颗粒无收，现在你觉得四十文一斤贵，等再过阵子，四十文一斤怕是都买不到！” …… 苏秀禾跟林青山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要是没赶上，就得在县里过一 夜，又要多花一个住宿费。 酉时一过，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好在临近八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 莹白色的月光洒向路面，哪怕他们没点灯笼，官道依旧清晰可见。 两人驾着马车，一路往大山村行进。 四周极为安静，除了马蹄声，就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这种安静，让苏秀禾心里慌慌的，就怕突然窜出来一群劫匪，把他们给抢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县里过一夜再说。” “娘，县里住一夜又得花好多银子，咱们今天已经花了好多银子了。”粮食铺子花了十五两，那边成衣铺子也花了三两，加起来就是十八两，他不吃不喝要干好几年！ “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能花就能挣。”银子是花出去了，早晚她还会挣回来的。 “那万一挣不到了呢，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娘，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花钱的习惯可得改一改，咱们得从长计议，往长远的方向做打算。” 娘没见过世面，有了钱就可劲的花，他能理解，他作为一个在镇上闯荡多年的儿子，一定要让娘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好好好，娘知道了。”苏秀禾只觉得林青山跟唐 僧似的烦人，先前还觉得这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些吓人，现在只想让林青山赶紧闭嘴，她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娘，你别敷衍我，你得保证，你看老三和老四年年的束脩还要花那么多钱，咱们得齐心协力，把老三老四供出来，等他们当了官，咱们不就能享福了吗。” 现在娘也变好了，老三老四也不像以前那样看不起他了，林青山觉得未来可期啊。 苏秀禾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加把劲，努力点。” 她一直坚信靠别人吃饭，是最差的选择。 只有自己挣的，花的才踏实。 倘若一心依靠的人，突然有一点和自己倒戈相向，针锋相对，到那时，又该去靠谁？ “可是娘你以前不是说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在木工坊干干杂活，永远都比不上老三老四，我又该怎么努力？” 从小就不受苏秀禾喜欢的林青山，此刻眼底露出了迷茫之色。 仿佛过去的二十多年的日子，他都走错了路子一样。 苏秀禾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才能宽慰他，便抚了抚她的背。 半晌后，她才缓缓的说出声，声音透着些许自责，“娘先前，是错了的。” 第五十章 母子谈心 林青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娘居然会当着他的面认错。 以前，娘就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 哪怕是爹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事，大多数也都是娘来做主的，爹什么事都让着娘。 后来他娶媳妇了之后，本来他也想跟爹一样，对自己媳妇好点，但娘却教他，媳妇不听话就要打，媳妇不孝顺她，也要打，打到怕就不敢忤逆长辈了。 为了讨好娘，他总是故意对自己的媳妇差点，每次看到娘笑，他就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所以娘很开心。 但现在，娘变了很多很多。 娘不会再因为他打媳妇而高兴，娘要他对媳妇好。 娘不再觉得让老三老四读书，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事情。 娘甚至把他都放在心上了。 什么好事，他们二房肯定少不了。 “你也别觉得奇怪，娘是真的想明白了，谁好谁不好，娘分的可清楚了。”苏秀禾拍了拍他的背，“青山，其实娘知道，你是最心疼娘的，你也是最为这个家操心的，就连你那大哥，都没你半分好。” 林青山最需要的，就是娘的认可。 苏秀禾才说了几句话，他的眼眶就热了，“娘，你知道就好。” “傻小子。”苏秀禾 心里也暖暖的，这大概就是被家人惦记在心里的感觉吧。 夜半时分，两人才赶到家。 屋子里的人也都没怎么睡着，听见动静都起来了。 几人一块儿帮忙，很快就将粮食全都搬回了家放好。 苏秀禾看着已经填满了半个屋子的粮食，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但很快愁容又爬上了她的脸，“恐怕再想多买点是没可能了。” 临走之前，她听到掌柜的说大米涨到30文一斤，小米涨到15文，要是依照这个价格，同样的两千斤粮食，就得花去四十五两！ 对于这个年代的生产力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还是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起的巨款。 而且，随着秋收结束，这粮食的价格必定会水涨船高。 也许未来，五十文一斤，甚至贵到一百文一斤都有可能。 林清隽敏锐的察觉到娘的心情不太好，“县里发生什么事了？” “嗯，我们临走之前，粮食铺子的掌柜的回来了，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已经知道周边村镇今年收成不好，把粮食的价格涨上去了。” 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攒一两银子都用尽力气，攒多少年才够给自己的孩子娶个媳妇。 上哪儿还有多余的钱 ，去买粮食吃？ 一想到曾经看过的饥荒年间的纪录片，苏秀禾就隐隐觉得头皮发麻。 挖草根，啃树皮，易子而食，尸横遍野…… 想想都觉得可怕。 “娘，你别担心了，咱们群山县的县令，肯定会想法子的。” “希望如此吧，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觉。”苏秀禾把房门锁好，又去检查了一遍院门，确定锁好之后，还拿了几根木头顶住。 好在之前改造房子，把篱笆墙都换成了土砖墙，看着要结实很多。 明天让青山再用木头做一道防护，那样更保险一点。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苏秀禾就一个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工工整整的衣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满是补丁的破烂穿在身上。 财不露白，财不露白，自家人知道也就罢了，给外人看见，那可是会让人害红眼病的。 她先去找了里正，将昨天的事情说明之后，里正也只能无奈的摇头，“没法子，那些粮商也不是傻子，各个村镇都有信得过的人，不是咱们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大有娘，你也尽力了，有了这批粮食，咱们大山村，不会有人饿死的。” “但 是其他村呢，倘若他们没买到 ，但知道咱们买了一批粮食之后，恐怕会过来抢。” 里正哼了一声，“他们敢！为了点粮食，连脸面都能不要了？” “等到人都快饿死的时候，脸面值几个钱？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做好防范措施，如果邻村来借粮，咱们就算给，也不能多给，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已经买了一批粮食回来。只能让他们觉得，咱们也是从手指缝里抠出来一点借给他们的，等灾年过去，得双倍还！” 里正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大有娘，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如果说之前为村子里做的那些事，还能解释成都是无意间从书里看来的。 但这番发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的。 要不是苏秀禾只是一介妇孺，大山村的里正之位，就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哪怕林树跟在他身边多年，也难以担当重任。 苏秀禾谦虚道：“没有没有，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法子，不过，我打算这批粮食先不告诉村里人，以免村里也会有人会偷偷摸摸的把事情透露给别的村子里的人。” “嗯，这事，你比我有主意，你看着办吧！”里正心 里不禁感慨，自己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已经是下一辈人的天下了。 苏秀禾回到家中，王天虎几个孩子又来了。 几人割草的割草，喂家畜的喂家畜，晒稻的晒稻，手脚麻利，还很勤快。 林香没有因为家里来了几个小帮手就闲下来，跟年纪相仿的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一起去山坡上割草挖蚯蚓。 林砚却是摆起了大爷的威风，手里捧着一本书，监督王天虎和王天豹两个人干活。 苏秀禾一进门看到他这幅样子，就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挺舒服啊你。” 林砚捂着头，“娘，在外人面前，你好赖给我留点面子。” “看书就看书，你这样能看出什么名堂？”其实她也知道读书在这个年代是多么重要，不然也不会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话流传到后世。 林砚撇了撇嘴，“林清隽在屋子里看书，嫌我吵着他了。” “哟，他也知道上进了？”苏秀禾从窗子里望去，就见林清隽坐在床边上，手里捧着书，读的摇头晃脑的。 这几个孩子其实都不笨，要是真能定下心来好好学，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那你去我房里，看书去！” 第五十一章 孩子还是别人养的香 “青山，你跟我还马车去，老二媳妇，中午做点饭。”苏秀禾看了看在院子里忙活的几个孩子，“多做点。” 赵芳心思细腻，一猜就猜中了娘心中所想，“娘你放心吧。” 苏秀禾先将马车后面的板车还给了林老头，然后又拿出十文钱，算是租借的费用。 林老头连忙摆手道：“我哪能收你的钱，反正农忙时节本来也没人去镇上，我这板车放着也是放着。” “一码归一码，老林叔，你放着你是放着，我租借你的板车，理应要给你钱的，等过些日子，我还要再问你借呢。” 她们家田多，算是大山村数一数二的人家，等稻子都收割了之后，靠人力运送得把人累死，用牛车拖的话能节省不少时间。 “那下回你再问我借，我再收钱也不迟，这回，你说啥我都不会收钱的，你回去吧！” 说完，林老头就把院门一关，直接把苏秀禾关在了外面。 苏秀禾尴尬的挠了挠头，咋还有人送钱都不要的？ 林青山说：“娘，既然他不肯收，咱下回多给点不就行了。” “也是，不管了，你牵着马，咱们把马还给巴大夫去。” 有林青山牵马，苏秀禾也落得 个自在。 两人缓步走在乡间小道上，马儿一边吃着草，一边慢悠悠的往前走。 到了医馆，苏秀禾让林青山先把马牵去后院，她则进了医馆内，医馆的生意很萧条，一个病人也没见。 “巴大夫，租借你的马，要多少银子？” 巴农抬眼看向逆光而来的苏秀禾，眼神微微一怔，几息之后，感觉自己不太礼貌，便轻咳了几声，挪开视线，“咳咳，不要钱，反正放在院子里也只会吃草，你想用的话，过来牵走就行了。” 苏秀禾笑道：“那不是太占你便宜了。” 巴农叹了口气，“要说占便宜，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若不是你，我那侄儿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我堂兄却……不提也罢，反正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我虽说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帮。” 不提之前在县令府的事情还好，一提，苏秀禾心里也憋屈，不过看在巴农的份上，倘若那孩子病情再度恶化，求上她的门，她会好好考虑一番，“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巴大夫，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两人回到家中已是晌午时分。 赵芳已经煮了一大锅 青菜杂粮粥，炒了个辣椒炒鸡蛋，和一碟酸辣可口的腌豇豆。 一进院子，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勾人的味道。 几个孩子更别说，都眼巴巴的看着灶房的方向，不过来的时候娘就叮嘱过他们，就是去干活的，不能眼馋别人家的东西，更不能偷拿回家。 王天虎年纪大约七八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所以哪怕他再馋，也能忍住。 但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小孩子，和林香差不多大，一个五岁，一个四岁，闻到炒鸡蛋的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王小兔小声的跟自己哥哥说：“哥哥，好香呀。” 王天虎蹲在地上安慰自己的妹妹，“出发之前娘不是叮嘱过咱们，不能眼馋别人家的东西，等回家了，哥给你捉泥鳅去！” “好耶，今天晚上有泥鳅吃咯！”王小兔笑得满脸灿烂。 苏秀禾日常眼馋别人家的孩子。 瞧瞧，这些孩子多么懂事听话，为啥不是她的孩子呢？ 同样是孩子，她生的几个，能把她气死，别人生的，咋就都这么乖呢。 苏秀禾走过去揉了揉王小兔小脑袋，“既然在阿奶家干活，就听阿奶的，你们都过来吃饭。” 王天虎摇头， “不行，娘说过，不能吃别人家的东西。” 苏秀禾板着脸，假装吓唬道：“那不听话的孩子，明天就别来 干活了！” 这几个孩子明显被吓到了。 王天豹小声的跟自己哥哥说：“哥，要是娘知道咱们惹神医生气了，娘肯定会很难过的，要不，咱们还是答应了吧。” “可是……”王天虎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可是什么呀可是。”林砚大.大咧咧的揽住他的肩膀，“昨天不是答应哥了吗，以后跟哥混，以后有哥一口的，肯定也少不了你一口！” 几个孩子战战兢兢的坐在位置上，瘦削的脸上都挂满了不安。 苏秀禾给每个孩子都盛了满满一碗。 然后，又将腌豇豆和炒鸡蛋每个孩子都分了一些。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分的话，这些孩子恐怕也不敢伸筷子。 几个孩子慢慢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美食。 王小兔吃到鸡蛋，眼睛都亮了，原来鸡蛋这么香，这么好吃。 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多挣钱，买好多好多的鸡蛋给娘炒着吃！ 几个孩子吃完饭都不用说，把自己的碗筷洗干净放到灶房里，然后又开始干活了，晒干的稻穗上的稻子，他 们一点一点的锤下来，装进麻袋里。 把稻草一点一点的捆好，堆叠在角落中。 瞅瞅，又踏实，又肯干，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再看自己这几个只知道干饭的崽子，苏秀禾就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还不赶紧吃，吃完了去干活！” 林砚不想干活，反正家里现在有人白打工，他就不必再去下地了吧，于是，他举手道：“娘，我还得看书。” 林清隽也跟着说道：“娘，我有很大的预感，只要我今年好好读书，明年必定会考中秀才，等我考中了秀才，还能给家里免除赋税，免除徭役，所以，娘，你懂的吧。” 他不是不想去干活，他也是为了家里着想。 他考中秀才，好处大.大的。 苏秀禾对这方面了解不深，这么一提，考中秀才确实好处多多。 “你有几成把握？” 林清隽思索了一番，“……不到五成。” 每年群山县至少有千人参加童生试，能考上秀才的不过才十几人，有些人甚至年过花甲都考不中一个秀才。 可想而知，考中秀才是何其之难。 …… 苏秀禾在内心挣扎了半天，不知道到底是该打击他，还是该打击他。 第五十二章 设下比赛 算了，毕竟是自己孩子，别被她多打击了之后，就一蹶不振。 苏秀禾难得温情的说：“你要知道，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人这一辈子，其实只是弹指一挥间。 短短数十载，她都已经经历了两种人生。 所以，时间不能浪费。 林清隽饱读诗书多年，自然知道娘的意思，是让他珍惜时间，努力学习。 “娘，我明白的。” 他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要用功读书，早日考中秀才，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林砚不满娘就知道叮嘱三哥，一点都不管他，便也跟着说道：“娘，还有我呢，我比我哥聪明，兴许我才是咱们大山村第一个秀才老爷呢！” 林清隽笑出了声，“哥哥我十岁就考中了童生，镇上的夫子当初都说我后生可畏，你呢？” 林砚哼了一声，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你信不信，明年，我必定考中童生，十五岁之前，必定考中秀才，二十岁，我就要考中举人！成为村里第一个让娘当上官家太太的男人！” 苏秀禾看着满嘴豪言壮语的小儿子，无奈道：“好，娘也支持你。” “还有呢？”凭啥 跟林清隽说了一大堆勉励的话，到他这就剩下干巴巴的一句支持？ 娘对他也太不上心了！ 苏秀禾掐了掐他那还带着婴儿肥的面皮，把脸往旁边拉扯，“别得寸进尺。” 林砚的脸被扯得生疼，拍打着苏秀禾的手，“疼，疼，疼，疼，疼！我又不是三岁小毛孩儿，你这般扯我的脸，让我小弟怎么看我？” 王天虎在一旁闷笑出声，其他几个孩子更是憋不住都笑了起来。 连大人们，脸上都染上了笑意。 林家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晚饭，苏秀禾想把几个孩子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但这几个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趁着她出去摘菜的功夫，就一溜烟跑走了。 如今家里的事情有了帮手，空余的时间就多了很多。 吃过晚饭，苏秀禾就将他们暂停已久的小课堂又重新安排起来了。 林青山一听要学习，顿时就感觉脑壳很疼。 他一脸痛苦的捂着脑袋，“娘，你就饶了我吧，学习这事我真的做不来，而且给三弟和四弟的书桌还没做好，我还要抓紧时间干活呢。” “没讨价还价的余地，娘也不指望你跟你三弟四弟一样，饱读诗书，满 腹经纶，你只要能认识一些最基本的字就行了，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工，难道不想看懂鲁班书吗？” 鲁班，在木匠的心中几乎就是神的存在。 提到这本书，林青山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撼之色，娘居然还知道鲁班书？ 这可是所有木匠心中最高层次的典籍。 整个木工坊也只有首席大木匠才有一本，就连教他做木工活的师父，都也只曾借阅过一两次。 至于他，以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事。 现在被娘提起，他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他识字的话，是不是也能学到更精湛的木工技术，甚至成为木工坊里的首席大工匠？ 他坚定的抬起头，“娘……我学。” 苏秀禾不知道他为啥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不过，愿意学就是好事，她第一个小目标就是让林家集体扫盲，人人都识字。 林清隽倒是没想到这半年没在家，娘居然还教她们认字了。 不过娘写的字，也仅仅停留在能看得懂是什么字的范畴，跟好看，一点都不沾边。 “娘，你这字也太丑了。” 苏秀禾内心呵呵哒。 写惯了简体字的她，每天晚上躲在房间里勤学苦练，才把字写的稍微 有点模样，至少看着还算周正，其他的，是别想了。 “那你写？” 林清隽本来就嘚瑟的很，现在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立刻就把笔接了过来，龙飞凤舞的在麻纸上写了四个字，天地玄黄。 千字文的第一句。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字，确实写得可以。 哪怕苏秀禾这个门外汉，也觉得好看。 自己的字放在一旁，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林砚也拿了一张纸，在后面紧接着写了宇宙洪荒四个字。 “娘，你看，我写的怎么样？”林砚得意洋洋的将字展示出来，要是他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翘上天了。 林香夸赞说：“小叔叔，你写的真好看。” “小林香，算你有眼光，那你说说，是我的字好看，还是你三叔叔的字好看？”林砚迫不及待的想从小侄女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字比林清隽的字更好看了。 林香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很诚实的说：“我觉得还是三叔叔的字好看一些。” “哼！”林砚不爽的抽出自己写的那张纸，和林清隽的对比了半天，确实，自己的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等他稍微努力两 年，肯定能够赶超的！ 他不服气道：“我毕竟年纪小，没他写的强，也是正常。” 林清隽拍了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弟弟，满脸都是得意，“林砚，你想追上我，路还远着呢。” 林砚生气的拍掉了那只讨厌的手，“哼！” 苏秀禾无奈道：“你们两兄弟，别斗嘴了，要是真闲着没事干，就过来教你二哥二嫂还有侄女识字，别在那臭显摆。” 有林清隽和林砚在，这些事情她都可以脱手了。 两人本来就是半桶子水晃荡晃荡的，听到苏秀禾说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林砚为了跟林清隽分出个高下，两人甚至还设了个比赛。 林青山一个队，赵芳和林香一个队。 公平起见，林清隽单独教林青山一个人，而林砚，则是教已经有基础的赵芳和林香。 两人为了避免对方抄袭自己的想法，分别进了两间屋子教学。 苏秀禾落得个自在，难得晚上这么悠闲。 她便进了系统，挑了一本中医学的书来研读。 虽然有系统在手，不怕救不活的人，但万一哪天系统崩了，她没了这张底牌，还是得有医术傍身，才能在这个时代更好的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 真心实意 清早，苏秀禾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几个孩子眼底都一片乌青。 苏秀禾差点被他们这鬼样子给吓一跳，“你们这是干啥了？” 林青山虚弱无力的扶着墙，身上全是墨汁，“三弟，我真的不行了。” 林清隽揪着他的衣领，“男人，不能说不行。” 隔壁的赵芳和林香情况要稍微好一些，不过看着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苏秀禾原本是想让自己解放一下双手，可没想把这几个人都熬的跟干尸一样啊。 这样整宿不睡觉来学习，白天哪里还有力气干活？ “我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这才教了一天，人都快教没了。 再让他们教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林砚说：“娘，你别管了，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决斗你个鬼。”苏秀禾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从今天开始，不需要你们教了。” 这俩孩子，就跟魔鬼似的。 把老二一房都折腾的够呛。 “那不行，我跟林清隽还没分出输赢。” 林清隽也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叫兄长。” “呸！我才不叫！我就叫你林清隽！”林砚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跑远了。 “那我先暂停比赛，等稻子都收上来了，你们爱怎 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现在，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收稻子！” 田里暴晒了两天，基本上干透了。 王天虎他们几个孩子又准时上门报道。 苏秀禾一人塞了一个鸡蛋，就把人全都带到了田里。 有了这几个小家伙的帮忙，原本她们一天也只能收两三亩田，现在，一天能收五六亩。 连最小的孩子，都会拿镰刀。 苏秀禾看着那小小的身躯，只觉得心疼。 顶着饥饿，众人在田里劳作了一整天，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时，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 王天虎他们兄妹四人又要走，这回，被苏秀禾拦下了。 “干了一天的活，我要是连口饭都不给你们吃饱了，那还像话吗。” 本来请个忙工一天至少也要出十文钱，虽说这些孩子算是欠了她的医药费，他们只是来还债的，但苏秀禾看到他们这样，还是于心不忍。 “林砚，去把门锁上，青山，你看着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再溜了，知道没。”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我小弟再跑了，大哥还在呢，小弟先溜了，那还像话吗！”林砚不仅拴上门，还跟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王天虎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这么容易就被戳穿了。 “婶子 ，我娘要是知道咱们还吃了你家的饭，肯定骂我们的，你还是让我们先回去吧！” “不行，今天说什么都是不行，你们就乖乖留下来吧！赵芳，去割腊肉。” 院子里就有菜地，苏秀禾在菜地里摘了一些当季的蔬果，用切成片状的腊肉炒了一个油白菜，煮了一个丝瓜蛋汤，摘了点地瓜叶，清炒了一碗碧绿清脆的地瓜叶。 菜里都放了猪油，油汪汪的，看着就有食欲。 菜香味钻进了几个孩子的鼻尖，大家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婶子家的菜，也太香了。 几个孩子的爹是猎户，在爹没受伤之前，时常有些野兔野鸡野鸭之类的打.打牙祭。 但自打爹受伤了之后，他们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荤腥了。 尤其是如今他们村受灾严重，他们家田里的稻子几乎全军覆没了，娘为了能节省粮食，他们一天就吃一顿，还只能吃个四分饱。 现在，婶子还煮了大米饭招待他们，他们心里只有浓浓的罪恶感。 苏秀禾让林青山和林砚两人把几个孩子压着坐下来，一 人给盛了满满一碗大米饭。 米饭还被压得实实的。 王天虎他们兄妹四个已经很久没吃过大米饭了，家里的大米都被娘和别人换成了小米和杂粮，这样才能多 吃一阵子。 但几个孩子都被教育的很好，哪怕很馋，他们都忍着，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米饭看，好像光看就能看饱了似的。 苏秀禾还是给每个孩子都先分好了菜，每个人的碗里都堆得满满的。 王天虎眼底都蓄满了泪水，但男子汉大丈夫，他硬是憋了回去，但声音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柔弱，“婶子，谢谢你。” “跟我客气啥，你们几个孩子，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苏秀禾坐了下来，“都吃饭吧！早点吃完，趁着天还没黑，还能早点回去。” 苏秀禾一说吃饭，几个饿了一天的人，就飞快的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饭，每个人嘴里都塞得满满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等大家吃饱喝足，林砚惬意的打了个饱嗝，“要我说，还是娘做饭的手艺强。” 他以前咋没发现，娘做饭咋就这么好吃呢。 王天虎也夸赞道：“是啊，婶子你做的饭可真好吃。” 王天豹嘴巴比较笨，但他也跟着夸赞说：“婶子做饭比娘还好吃。” 王小兔却在一旁小声的反驳，“可是我觉得娘才是做饭最好吃的。” 王天虎听见自己妹妹说这种话，当即脸色就不太好，虽然他心里也是觉得是娘做的饭最好吃，但当着婶子的面 ，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小兔！” 王小兔被自己哥哥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天虎，别这么吓你妹妹，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娘亲是最棒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小兔只是说了自己心中所想，又有什么错？”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应该是天真浪漫，不懂得大人之间的虚与委蛇的。 要是小小年纪就那么市侩，那得多可怜啊。 王天虎被苏秀禾说的面色发红，他只是怕妹妹说的话惹婶子不高兴罢了。 王小兔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婶子，你别说我哥哥，我知道我哥哥的意思，他就是，就是怕婶子您讨厌咱们，不让咱们来了……” “傻孩子。”苏秀禾揉了揉他的头顶，“放心好了，你们这么勤快，我巴不得你们天天来呢，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们来？你们每来一天，婶子都记着呢，大人干活是十文钱一天，你们干活，就八文钱一天，等你们还清了债，婶子就照结工钱给你们，怎么样？” “婶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怎么能收你的钱！”他们一开始是娘亲强压着他们过来的，但现在，多日的相处当中，他们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一家人。 每天都早早的主动要过来帮忙。 第五十四章 全家上街 “是啊婶子，我们咋能收您的钱呢！”王天豹也是这么说道。 苏秀禾笑着说：“你晓得你们欠我多少钱吗，等你们还清了都不知要过多少时间呢。至少得给我家白打工两年，你们才能还清债，到那时，才有钱拿。到时候啊，你们要是不愿意收我的钱，那等还清之后，你们就不用过来了。” “要是愿意让婶子占你们的便宜，那就来。” “只要婶子您愿意用我们，我们愿意给婶子您干活一辈子！”王天虎说。 “傻小子，不过你这话，婶子也的确爱听！早些回去吧，趁着天还没黑，路上小心些。” 苏秀禾不忘嘱咐道。 几个孩子很快就离开了。 苏秀禾越看这些小小的身影，就越喜欢。 再看看自家那几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呵欠连天的几个崽子，这对比，高下立见。 “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了吧，晚上不睡觉，怎么补充精力？难道还指望我白天给你们睡觉？” 田里那么多活，她可没那么好心，因为他们晚上不睡觉，白天就能待在家里补觉，在她这儿，该干的就得干。 林香早就熬不住已经睡了。 林砚坐在桌子边上也是呵欠连天。 林青山靠在墙边上，头一直往下坠。 “行了，都早点睡觉去吧。” 别搞得她跟后娘似的，还不让他们睡觉 。 …… 连续收了两天的稻子，在全家人齐心协力之下，赶在八月十五前一天，把所有的稻子都收了上来。 看着满满一院子的稻子，苏秀禾心里满是激动。 这里面，可都是她的心血！ 是她穿到这个时代来，头一个丰收的日子。 苏秀禾心情极好，“你们等着，娘去趟镇上，买点好吃好喝的，回来庆祝庆祝！” “娘，我陪你去，镇上我熟悉。”林砚闷在家里好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出门的机会，他连忙跟上了娘的脚步。 林青山哪里愿意把自己的活分出去，也凑到了娘的跟前，“娘，我在镇上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还有谁比我更熟悉镇上？” 林清隽见他们都要跟娘去镇上，他便也说道：“你们两个人去顶什么用，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行了，都别吵了，一块儿去，都跟我去。” 苏秀禾驾轻就熟的去找巴农借马车，但她去晚了，巴农已经驾车回了群山县。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林老头将他的牛车借了过来。 一家人全都坐在牛车上，尤其是林砚和林香，两人兴奋极了。 “小林香，我告诉你，这镇上可好玩了，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可有意思了。”只可惜上学的时候，他囊中羞涩，什么也买不起，好在他的同窗与他关系和谐，经常送他一些小玩意什 么的。 林香没去过镇上，但爹在镇上带过糖葫芦，带过好吃的点心，还给娘带过发簪，所以在她小小的心里觉得这小镇，应该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小叔叔，那你带钱了吗？” “呃……”林砚尴尬的抓了抓脸，以前他还攒了一点私房钱，但都被娘坑走了。 现在，他是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半毛钱都没有。 想到这里，林砚顿时抑郁了。 大山村距离镇上很快，过了大半个时辰，几人终于到达了临山镇。 他们将牛在驿站拴好之后，就上街了。 街道的两旁，全都是小摊贩，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兴许是因为明天就是中秋佳节的关系，所以街道上格外的热闹。 林砚带着林香兴奋的在各种摊位前窜来窜去。 一会儿拿拿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直到人家小摊贩实在忍不住，“谁家的孩子，不买不要乱摸！” 林香被吓得缩回了手，嘴角往下撇去，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但小摊贩看她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裳，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态度依旧很差，“去去去去，一边去，别站在我摊子前哭。” 看到林香被欺负，林砚很不满的大声道：“谁说我们不买的！别狗眼看人低！” 苏秀禾赶忙把孩子拉到身边，温柔的擦掉了林香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你有没有看到想 要的东西，阿奶给你买。” 林香抽抽搭搭的哭，“阿奶，我没什么想要的，娘说了，不能乱花钱。” “今天允许你们放纵一下，每个人都有一百文的预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除了她以外，五个人就是五百文，半两银子，这个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林砚跟见着鬼似的，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娘，你还是我娘吗？” “臭小子，我不是你娘，谁是你娘？”苏秀禾又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林砚捂着脑袋，满脸痛苦，还是一样疼，娘没变，还是他娘。 “这下能确定没？”说着，苏秀禾的手指又举了起来，作势要弹。 “确定了确定了，别弹了别弹了，再弹脑袋要破啦！” 众人皆是一脸笑。 苏秀禾也被这小子给逗乐了，“行了，都去看看吧，娘难得大方一次，你们得抓紧机会，下回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说完，她便给每个人拿了一百文钱，“别瞎浪费，得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拿到钱，众人便都去各种摊位上看东西了。 有卖文房四宝的，有卖女子发饰的，还有卖锅碗瓢盆的……各种各样，什么都有。 为了报仇，林砚特地跑到刚刚欺负林香他们摊子边上的摊位上，买了一个竹编的蜻蜓，蜻蜓做得活灵活现的，上下摆动的时候，翅膀甚至还会飞。 在隔壁摊贩的注视之下，他掏出一把铜钱，数了五个递给了摊贩。 然后，将竹编的蜻蜓递给了眼睛还红红的林香，“小林香，你看，这个好不好玩？” 林香看到后顿时眉开眼笑，“好看，谢谢小叔叔！”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好，你还喜欢啥，小叔叔都给你买。” “谢谢小叔叔。”林香甜甜的笑了。 末了，林砚还朝着那个一直看着他们的摊贩哼了一声，态度可嚣张了。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大家基本上都买好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除了林砚这个小败家把铜钱都花完了以外，其他人基本上只花了几十文钱，多下来的，都又交给了苏秀禾。 “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你们当私房钱也罢，全花了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不用给我了。” 其他几人都把铜钱收回了自己的荷包，而花完钱的林砚，心好似在滴血。 难道娘的意思不是，必须得把铜钱花完了？ 林砚默默地走到林青山的面前，把自己给林香买的东西拿了出来，“二哥，这个五文钱，那个十文钱，都是给小林香买的，你看你是不是……”把铜钱给他？ 林青山本来就是个憨憨，哪能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就用自己粗大的手掌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我替林香谢谢你了，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 第五十五章 镇上吃饭 他哥这意思，就是不打算把钱给他了？ “不是，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林青山满脸欣慰，用力拍了拍林砚的小身板，差点把人拍飞出去，“你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你小侄女买东西，哥没白带你！” 林砚见他哥这么开心，本来想说的话到底还是咽进了肚子里，算了，反正也是自己的侄女，不亏。 就当哄孩子开心了。 几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苏秀禾给林香买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兔子花灯，把小丫头开心一蹦三尺高。 小小的身躯抱住了苏秀禾粗实的大腿，“谢谢阿奶，我最喜欢阿奶了！” 林香手里拿着兔子花灯，开开心心的走在最前面。 苏秀禾又在附近的摊位上买了点糕点之类的东西，还特地吩咐店家要包装的好看一些。 然后把东西交给了赵芳，“明儿个是中秋节，让青山陪你回娘家过节去。” 赵芳听后，微微一愣，“娘，你以前不是不让吗？” 她头一年中秋想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被苏秀禾整整骂了三天，之后，她再也不敢回娘家了。 现在，娘居然让她回去过节了，甚至还准备了礼物。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明天让青山陪 你回去。”苏秀禾知道赵芳嫁过来的几年里，家都没回过，哪怕是过年，原主都不愿意赵芳回娘家，就是因为回娘家要买礼品，要花钱的。 “谢谢娘。”赵芳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娘对他们，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一家人，客气啥，今儿个我请客，咱们一起吃顿好的。” 苏秀禾挑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普通的食肆去吃饭。 饭点时间，食肆里人声鼎沸，热热闹闹。 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呀。 一道一道的美食上桌，把几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肉…… 全是肉…… 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肉…… 苏秀禾一声令下，“开吃！” 几个人跟土匪进村似的，疯狂的夹面前的肉。 那架势，看得周围几桌人都一脸震惊。 这怕不是来吃霸王餐的？ 饿死鬼投胎呐！ 不过几个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把菜全都塞自己肚子里，都留了一半。 赵芳抱着孩子，不方便吃东西，林青山吃饱以后，就自觉将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媳妇，你快吃吧。” 苏秀禾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她教了这么久，有进步了。 众人吃饱喝足，连盘子都舔的干干净净，跟洗过似的。 来收盘子的店小二看到堪比 洗过的盘子，眼神中满是鄙夷。 听说临山镇周边的村落收成不好，这莫不是实在是饿的活不下去，来这儿蹭饭吃了吧！ 苏秀禾其他人先出去，她去结账。 店小二立马高声喝止，“你们干嘛，想吃霸王餐？” 大堂内的其他食客，纷纷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林青山他们却是一脸茫然，咋了这是？ “我们没打算要吃霸王餐，你误会了吧。”林青山的态度还算好的。 可那店小二却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满脸尽是不屑，“钱都还没付，就想走人，还说不是吃霸王餐？真当临山镇没王法了是不是？” 付完钱的苏秀禾冷着脸走了过来，“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们不付钱了？掌柜的，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在你这干活，也不怕污了人的眼睛！” 掌柜的顿时冷汗淋漓，这老婆子的气势，当真是强悍！ “小五，还不赶紧跟人家道歉！” 那名叫小五的店小二还狡辩道：“那他们干啥不等付完钱再一块儿走，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想吃霸王餐，那老婆子一定是趁我不注意，偷偷去 付的钱！” 苏秀禾简直大开眼界了，这世上真的啥人都有啊。 连旁边的食客都听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我能作 证，这老婆子方才就直接去了柜台。” 小五牙尖嘴利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看你也想吃霸王餐！” 食客被气得直接起身，“走了走了，这破地方，以后求老子来，老子也不来！” 掌柜险些被气昏过去，“小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得罪了食客，就是得罪了财神爷啊！ 要是没人到他家食肆吃饭，他还怎么挣钱？ 小五却丝毫没怕的意思，“姐夫，你这人怎么这么孬呢，我姐怎么就眼瞎看上你这样的人。” 掌柜无奈的将小五拉到自己身后，满脸堆着笑，“老婆子，我在这给你道个歉，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就大人别记小人过，把他说的话当一个屁放了就成。” 他还是个孩子，这真是恒古不变的借口啊。 她看这个叫小五的，也不小了啊。 这样惯一个人，迟早会毁了他。 不过别人家的事，苏秀禾也懒得管，她只要管好自己家的人就行了。 她懒得多费口舌，“孩儿们，走了。” 苏秀禾在众孩子的簇拥之下，明明身上穿着最破烂的衣裳，却尤为瞩目。 掌柜暗自心惊，他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吧？ 不过穿的这么破，再是什么人物 ，那也是落魄了的，应该问题不大。 …… 出了食肆，苏秀禾看了看孩子们身上穿的破烂，皱起了眉头，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他们穿的这么破，也不奇怪别人会另眼看待他们。 她决定了，回去就做衣服，起码一人得做一身干净的衣裳，出门的时候也好捯饬捯饬。 不过她的手工活不行，这项艰巨的任务只能落到儿媳妇身上了。 老三那孩子，也是个死心眼的，要是听她的话早点娶个媳妇回家，分担分担活计多好。 不过她也是想想。 孩子们喜欢谁，想娶谁，都是他们的自由。 除非实在是人品不行的，那她肯定会棒打鸳鸯，毫不犹豫的那种。 她可不想找个搅家精回来折磨她。 苏秀禾又买了些糕点吃食，打算等明天王小虎他们来了，给他们带点回去。 杂七杂八的针线什么的都买了一些后，赶在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之前，几人回到了大山村。 在食肆里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心情，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苏秀禾靠在最里面，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心中也是暖暖的。 一开始，她只想让自己的日子再过舒坦一点，但是现在，她也想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第五十六章 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中秋。 苏秀禾起了个大早，将赵芳去娘家过节的东西准备了一下。 抓了两只鸡用绳子捆住脚，防止逃跑。 装了二十斤混着杂粮的大米。 又将上回买回来的布，适合男孩的和适合女孩的分别剪了两块，包装好。 再加上昨天买的糕点。 一共四样。 苏秀禾虽然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这个四，听着不太好听，于是，她又从自己柜子里拿了二十个鸡蛋，都装在背篓里。 赵芳起来后看到这么多东西，惊得不行。 娘以前不是最厌那种搬空婆家补贴娘家的吗。 这咋给她准备这么多东西？ “娘，这太多了，不用这么多的。” “不多不多，之前几年你都没回去看过，这是第一次，娘还嫌少了呢。”她想了想，又给赵芳拿了五百个铜钱，“记得给你娘，你娘也不容易。” 赵芳眼眶红红的接下了铜钱，期期艾艾的哎了一声。 “哭啥，你给老林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是请个丫头回来干活，五年下来少说也得花二三十两，别有啥负担。”苏秀禾拍了拍她的肩。 看她身上穿的破烂，现在做衣裳也来不及了。 于是就将之前她自己买的成衣拿了出来，“你穿这身去，这 是给小林香穿的，青山就穿之前给他买的那身。” 苏秀禾之前买的成衣，颜色有些暗，虽然不太衬赵芳的肤色，不过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就是比满是补丁的衣服来的强。 林香换上那件鹅黄色的襦裙，苏秀禾又在边角料堆里找了一块黄色的布，简单的做了个头花，让赵芳给林香带上。 远远一瞧，除了肤色黑点，倒是有几分府中小姐的风范了。 就是脚上穿的还是一双小草鞋。 算了，临时准备，想尽善尽美是不太可能了。 就这么凑合着吧。 等农闲下来，再把东西一件一件的置办起来。 “我家小林香长得可真好看。”苏秀禾轻轻地捏了下她软软的小脸蛋，等她有钱了，一定不能让孩子再下地干活了，这脸都晒得焦黑，严重拉低颜值。 赵芳看着也是满心欢喜，她怎么也没想到娘竟然还给孩子准备了漂亮的衣裳。 她真心实意的说：“娘，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早点去吧，路上还要花不少时间呢。”苏秀禾催促道。 林青山换好衣服，原本看着呆板木讷的他，看着也多了几分精气神。 赵芳手里抱着娃儿。 林香拽着她的衣角。 林青山背着背篓。 一行人出发了。 家里 少了几个人，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没一会儿，王天虎他们几个也来了。 这几个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一进家门就开始找活干，一点都不用她烦心。 家畜喂好，水放好，菜地浇好水，紧接着就将已经晒干的稻子一点一点的脱粒。 苏秀禾给几个孩子煮了几个鸡蛋，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其他三个小的都不敢吃，纷纷看向大哥王天虎。 王天虎知道自己就算说不吃，婶子肯定也有一百种理由劝他吃掉，于是，他也不矫情了。 “谢谢婶子。” “这样才对，婶子对你们好，你们受着就是了。”苏秀禾就喜欢这样的孩子。 林砚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一边打呵欠一边走了出来，看到王天虎他们手上都有鸡蛋，便问：“娘，我的呢？” “你想屁吃。”这个懒虫，睡到现在才起，还要问她要吃的。 王天虎将自己的鸡蛋递了过去，“大哥，你吃我的吧！” “还是我小弟 懂事。”林砚美滋滋的将鸡蛋接了过来，就被苏秀禾一把抢过去了。 “咱们家的规矩忘了？干活的人才有饭吃，人家天虎他们大早上的就干了一大堆活，你睡到现在才起，还有脸吃饭？”她也发现了，这 崽子不能惯，一惯懒病就上来了。 林砚之前被饿的够呛，哪还敢跟娘硬碰硬，“我干活，我肯定干活，天虎，天豹，你们俩歇着去，这活我会干！” 不就是给稻子脱粒嘛。 这种简单的事情，他完全不在话下！ 林砚叮叮咚咚的敲打起来，没一会儿，稻粒就成了碎渣渣。 要他这种干法，本来还有三成的收成，得再被他去了两成。 “行了行了，你别帮倒忙了，鸡蛋在锅里，自己拿去，待会把鸡粪铲了，再去外面割点草回来喂鸡喂鸭。” 林砚霎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娘最心疼我了，我去也~” 白白嫩嫩的鸡蛋配上一碗清粥，吃的他浑身舒坦，他一边吃一边问：“我二哥二嫂呢，小林香呢，咋没见他们？” “今天过节，我让他们回娘家了。”苏秀禾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 虽说赵家村离大山村不远，但嫁出去的这几年，赵芳一次都没回去过。 阔别几年，再重新踏上故土，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一路上，她都心里没底，“青山，要是我娘她不让我进门该咋办？” 当初她算是卖给林家的，依照娘的说法，她跟自己亲爹亲娘，算是断了情分了。 要 是贸然回来，爹娘会不会不高兴？ 依照记忆中的归途，两人终究还是停在了院门前。 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怀里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哄，看到几个陌生的面孔，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找谁？” “我……”赵芳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妇人对着屋里头的人喊道：“爹，娘，有人上门了。” “谁啊，大清早的就往别人家跑。”赵老头嘴里叼着旱烟，一脸不耐的走了出来，看到站在自家院门前的赵芳，登时愣了。 愣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眨巴了一下眼睛，“……是我家芳丫头？” 赵芳蓄在眼底的泪再也藏不住，直接滚落下来，“欸，爹，我回来看你们了。” “哎呀我的娘类，真的是我家芳丫头，她娘，芳丫头回来了！”赵老头激动的朝着里间大喊道。 赵老太一听，急得差点摔一跤。 “啥，芳丫头回来了？那死老虔婆，舍得让俺闺女回来啦？” 林青山听到有人说娘不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赵芳撞了撞他的手臂，“娘，我婆婆没有不让我回来，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回来。” 赵老太却不屑的啐了一口，“闺女，你可别给那老虔婆脸上贴金了，她苏秀禾能变好，我赶明儿就不行孙，跟她姓苏！” 第五十七章 老虔婆疯了？ 林青山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娘，要不是为了媳妇，他现在就想走了。 他的娘，可是世上最好的娘！ 小小的林香不高兴的说：“不许你说我阿奶！” 赵老太这才注意到在闺女身边还站着一个，再仔细一瞧，闺女怀里还抱着一个。 而且这孩子打扮的并不差，身子骨看着也康健，就是黑了点儿。 “这是？” “林香，这是你外婆，快喊外婆，这是你外公，你也喊外公。”赵芳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了林青山，抱起闺女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娘说道。 林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喊了一声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 赵老太满心欢喜的摸了摸林香的小脑袋，“哎哟，瞧这孩子，长得就聪明，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哼！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爹娘还有阿奶永远在一起！”林香对这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赵芳有些尴尬，“林香，你不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可是娘，她说阿奶的坏话！”阿奶可是最好的阿奶，她不喜欢说阿奶坏话的人！ 赵老太的脸色变了变，听这意思，那老虔婆，对这孩子还挺好的？ “先进 来吧，都待在门口算什么事。”赵老头拍了一把自己的老婆子，“闺女和女婿上门来过节，你还不快去买点肉菜来！” “还用你说，芳丫头，女婿，你们先在家里待会儿，我这就上街买菜去！”赵老太看到自己闺女回来，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着自己闺女了。 想到这里，赵老太的眼泪就滚了下来，“芳丫头，娘是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你是不知道，那老虔婆可真不是个东西，前两年你弟成亲，我亲自去你家下帖子邀请你们来参加婚宴，那老虔婆直接乱棍把我打出去了，还说我以后要是再敢上她家的门，就把你退了，还要把钱还给她。” 赵芳不知道还有这事，不过，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婆婆对她，对孩子，都特别好。 “娘，现在我婆婆她变好了，对我和孩子都特别好。” “别唬我了，我还能不知道那老东西是什么德行！” 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悍妇！ 当年要不是真的没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闺女踏进那样的火坑！ “闺女啊，你是真的受苦了，瞧你这脸，都瘦了，还苍老了。” 赵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有些疑惑，没有吧？ 林青山不满道：“岳母，你咋能这么说话呢，我媳妇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哪里瘦了，哪里苍老了？” 赵老太盯着赵芳的脸瞅了好半天，愣是没找到一条皱纹，皮肤又嫩又滑的，除了黑了一点儿，哪里像是个吃苦受罪的人？ 不对啊，以前她在村子里听人说，自己闺女嫁过去，就跟当牛做马似的，日子过得可艰难了。 但现在亲眼看到，好像跟传言不太一样？ 她持怀疑的态度，“芳丫头，你可不能忽悠你亲娘。” 忽然，一阵鸡叫声打断了她说话。 赵老太家里没养鸡，突然传来鸡叫声，在院子里听着格外明显。 “哪来的鸡叫声？” “哎呀糟了。”林青山赶紧把背篓放下，那两只鸡，可别被闷死了！ 他把背篓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 一大袋子粮食。 两块布，一块墨蓝色的，一块花色的。 两只公鸡。 二十个鸡蛋。 赵老头和赵老太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快瞪脱眶了。 那老虔婆，终于疯了？ 要是没疯，咋可能让闺女和女婿带这么多东西来过节？ “你婆婆，没事吧？” 赵芳一 脸不解，“什么？” “之前不是听说掉茅坑，把脑子给摔了，难不成，真把脑子摔坏了？” 这几个围绕在大山脚下的村庄，离得都不远，所以，一点小事情，都能传遍十里八村。 苏秀禾掉进茅坑这种事，早就传遍了附近的所有村落。 林青山听后，心里更加不爽了，“岳母，你咋说话呢，我娘好得很！” “那她咋给你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赵老太越看心里越没底，那老虔婆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难不成，是想把她闺女退回来，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先麻痹他们？ “我婆婆说我好几年没回家过了，所以多准备了一些，好让我多孝敬孝敬你们二老。”赵芳将里面的花布拿出来，递给了弟妹，“先前我也不知道弟弟已经娶妻生子，这块花布，就给你做件衣裳穿穿，多余下来的边角料，还能给孩子再做一身。” 然后，她又把那块墨蓝色的拿出来给了赵老太，“娘，这块布，你就给爹做件袄子皮吧。” 赵老太眼神火热的盯着手里的这块布，手感顺滑，不像是那种最常见的粗布料子。 再看闺女女婿身上穿的，都是不带一个补丁的新 衣裳，可想而知，闺女在林家过的，其实并不差。 “这老……”在林青山的注视之下，赵老太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换了一个称呼又说了出来，“你家婆真是这么想的？” 那老虔婆居然也有一天改头换面，改过自新了？ 她怎么觉得这事这么假呢。 “芳丫头，你可不能忽悠你爹娘，你要是受了委屈，就直接跟爹娘说，爹娘一定会给你做主，就算砸锅卖铁，爹娘都要把你带回来！” 自从把赵芳卖去林家之后，二老没有一天不是后悔的。 “我没受委屈，婆婆对我很好。”赵芳眼角微微湿润，“真的，对我特别好。” 至于以前受过的那些罪，赵芳都不计较了。 “我就说，咱丫头是有福之人，连老天爷都帮她。”赵老太抹了把泪，“芳丫头，女婿，你们先玩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赵芳说：“娘，随便做点就成，这两只鸡再养养，等阿弟回来了再杀。” “为了你阿弟，都把你卖了，这只鸡，就不能留给你吃？再说了，女婿到家里来，难能不准备点好菜？”赵老太直接揪了一只鸡的脖子，拿到了灶房里，准备给女儿女婿一家子，做顿好吃的。 第五十八章 心如死灰 老林家。 临近中午。 林招娣一瘸一拐的来到苏秀禾家。 一别两三个月，林招娣看着比先前更惨了。 她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 王天虎看到个陌生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以为是小偷，便赶紧告诉给了苏秀禾，“婶子，外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干啥的。” “鬼鬼祟祟？”青天白日的，还有人鬼鬼祟祟的？ 苏秀禾过去开了院门，就看到形销骨立的林招娣一脸惶恐的站在门口，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着十分狼狈。 “回来了怎么不敲门。” 林招娣缓缓的喊了一声，“娘。” “怎么没见你丈夫孩子？”今天是中秋节，按照传统是女婿带着女儿回娘家过节的日子。 怎么林招娣一个人回来了？ 王老太那死老婆子又在憋什么坏呢？ 提到丈夫孩子，林招娣的脸色变了变，“他们，有点事。” “哼，他们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连陪你回娘家过节都不行了？”苏秀禾沉着一张脸，将院门拉开，让林招娣进来。 林招娣的腿似乎比以前更跛了，背也更弯了，身上更是穿的破烂不堪，比镇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看到自家闺 女这样，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哪怕是看到一个这样的路人，心里都会生出几分同情。 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这具身体掉下来的一块肉。 苏秀禾更在心里确定，王老太那死老婆子真不是个东西。 林招娣面露难堪之色，她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陪自己回娘家？ 但是丈夫孩子，谁也不愿意陪她回来。 他们要留在家里陪婆婆，怕他们走了，婆婆一个人在家里寂寞。 所以，就让她一个人来了。 “我也不是在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反正也就是多一张嘴的事情，她不介意。 林招娣在院子里站定，才发现家里似乎变了不少。 院子里养了不少鸡鸭鹅，还种了几垄菜地，还挖了水井，甚至屋子都多了几间。 家里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那样，娘应该会愿意借点粮食给她的吧。 一想到婆婆交代给她的任务，她便咽了咽唾沫。 她看向院子里那几张陌生的面孔，问道：“娘，他们是谁啊？” 咋都给她娘干活呢？ “邻村来帮忙干活的孩子，管顿饭就行了。”苏秀禾现在还没摸准这闺女的心思，暂时没 打算透露太多。 “管饭呀，那娘，咱家今年收成还挺不错的？”林招娣在腹中一字一句的斟酌着说出来。 苏秀禾挺烦她这样的，便直接开口说：“林招娣，你想说啥直说就完了，别给我在这拐弯抹角的打听。” 林招娣打小就怕自己娘，现在娘这么一说，她都不用逼，立马就把事情交代了，“娘，今年小王村的收成不好，家里田地又少，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婆婆的意思是，先问你借点，等以后有了，再还。” 她怕娘不同意，再三肯定道：“肯定会还的。” 切，就那死老婆子，肯定是有借无还的主。 能还个屁！ 虽然她挺心疼自己闺女，不过，她也不想把自己辛苦收来的粮食，给白白送给自己讨厌的人吃。 “闺女啊，你难道不知道，整个临山镇都受了灾，大伙儿都一样，今年收成都不好，而且你也晓得，娘还得供你两个弟弟读书，这点粮食还得卖了给你弟弟交束脩。” 读书人一年束脩都要不少银钱，苏秀禾还有两个孩子都在读书，自然是要花不少银钱。 林招娣心里也清楚的很，因为她大儿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 但家里根本就找不出多余的 钱送去镇上的私塾里启蒙。 这辈子也只能是地里刨食的命。 自己两个弟弟却有娘撑着，都能读书。 林招娣越发羡慕起娘了。 “弟弟读书要紧，我到时候再想想别的办法就是了。”林招娣是断然不敢让娘把粮食借给她，而不给两个弟弟读书的。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想什么办法？你家那死老太婆也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让你来娘家借粮食。”但凡今天坐在这里的还是原主，林招娣这会儿已经被赶出家门了，再严重点，可能还会被原主打个半死不活。 王老太那死老太婆，摆明了没安好心啊！ 林招娣的脸色暗了暗，她自然知道婆婆一直不待见她，哪怕她生了两个孩子，依旧如此。 丈夫也嫌弃她腿脚不便，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半夜看了能吓死个人。 如果她借不到粮，等待她的，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也许会被打死的吧。 不过这日子本来也没啥盼头，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 “娘，那我先走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 横竖都是死，不如早点死了，早点解脱。 林招娣神情恍惚的 起身，走到门槛处还被绊了一跤。 身子踉跄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但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痛似的，很快就爬了起来。 饶是她是铁石心肠，也真的看不下去了。 “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 林招娣扯了下干裂的嘴角，“娘，我真的要走了，你保重啊。” 苏秀禾的眉头皱了皱，这听着不像是啥好话呀。 林招娣走得急，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了。 苏秀禾不放心，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小王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王老太那个死老婆子在村口等着，看见林招娣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上去就是一拐棍，把人直接打趴在地上。 “真是个废物东西，让你干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一边说，那死老太婆的拐棍砰砰砰的往她身上砸。 周围有人看见了，也都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苏秀禾直接冲出来，一脚就踹倒了王老太，“你她娘的在打谁闺女呢！我苏秀禾的闺女，也是你这个老东西能随便打的？当我死了是不是？” 王老太被突然蹦出来的苏秀禾吓了一大跳，都忘了腰被这老虔婆踹的生疼。 第五十九章 不能下蛋的废品 “你，你，你，你咋来了？好你个林招娣，你故意给我下套是不是，你看我不打死你！”王老太的拐棍又举了起来。 “老娘刚说什么来着，你耳朵聋了？你再敢打我闺女一下你试试！” 以前她手里没钱，不硬气。 现在，她满打满算口袋里还有几十两现银，足够把林招娣带回家了，她可不怕这老东西！ “我就打了，怎么着，苏秀禾，你一个娘家人，插手自己闺女婆家的事，不太好吧！” 林招娣嫁进他们王家，就是他们王家的人了，苏秀禾要想插手，那未免手也伸的太长了！ 林招娣被打的一条命都去了大半，本来身子骨就已经熬得几乎油尽灯枯的她，现在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她要是不把人带回去，这孩子，恐怕真的得就这么去了。 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掉下来的一块肉，苏秀禾心里还是生出一股不舍来。 “人都快被你打没了，老娘要是不喊住你，你要真打死了人，你以为你就能独善其身？” 王老太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愣是没听懂她后半段在说什么，“你个死老婆子在说什么鬼话，林招娣既然嫁进我们王家，那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就是我们王家的 鬼！” 跟这胡搅蛮缠的人，没道理可讲。 哪怕她知道跟王老太谈价钱，肯定会被她狠狠宰一顿，她还是开了口，“开个价，多少钱，让你儿子跟我闺女和离。” 王老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这老虔婆，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好端端的，怎么想把林招娣买回去？ 这个连孩子都不能再生的废品，买回家还顶什么用？ 以后肯定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家里。 不过，她可不会那么好心告诉苏秀禾这些，等把林招娣卖了，正好可以再花钱讨一个回来给自己儿子生孩子！ “当初我可是给了十两现银，现在林招娣在我家吃喝了这么多年，这得算钱吧，还耽误我儿子的大好年华，这也得算钱吧，你说这一来二去，你不得给我二十两银子？” 花十两银子买个媳妇，买回家生了两个儿子，还给家里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转手再卖回去，还能卖个二十两银子，真是个好买卖。 苏秀禾都想给她鼓掌了。 这经商头脑，不去当人贩子，真是可惜了。 “五两银子，你爱要不要，不要我也会把人带走。” “你敢，这可是我小王村的地界！”王老太仗着在自家门口，苏秀禾应该不敢乱 来。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人了？” 这周边的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她苏秀禾什么脾性？ 跟她叫板的人，都已经被她活活气死了！ 王老太咽了咽口水，苏秀禾恶名在外，她是清楚的很。 谁也不能从她手上讨到好处。 不过，这可是在小王村，她随便一喊，就能喊出几十个姓王的人，她量她也不敢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 “二十两，分文不少！” “那就是说，没得谈了咯。” 本来她还想给点银子，把这事化解了的。 但既然这死老婆子不乐意，正好给她省了这笔银子。 苏秀禾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招娣给背在了背上。 这么大个人，身子却轻飘飘的，还没装满的背篓重。 王老太见状，冲过来要把林招娣给扒下来，“你干啥，林招娣是我老王家的媳妇！” 苏秀禾直接对着王老太的身子又是一脚，这脚她用了巧劲，把人踢倒了，但没踢伤到哪儿。 王老太被踢得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而村里人看到了，也全都当做没看见似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就跟之前一样。 王老太见到自家侄子，便大声喊道：“王狗剩，你还 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 那个叫王狗剩的跑的更快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村口。 苏秀禾冷笑一声，背着林招娣回到了大山村。 先不管之后如何，总归得先把孩子给带回去再说。 林招娣趴在娘的背上，晃晃悠悠的，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在还没生下林大有的时候，娘对她其实还算好。 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娘背在背上，一遍一遍走过村里的碎石路。 娘的背是那样的宽厚，那样的温暖。 她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所以才会想起小时候…… 朦胧间，她好像又听到有人在说话。 眼皮子却有千金重，怎么也睁不开。 房间里。 林青山担忧的问：“娘，大姐她真的没事？真的不需要请大夫？” “应该问题不大，你先出去吧，我好好给你大姐看看。”苏秀禾坐在床沿上，手指搭上了林招娣的脉搏，摸是没摸出什么名堂，不过这架势，在林青山看来，娘确实有几分本事的样子。 “那娘，我就在门口等着，你有事喊我。” 林青山自小就是被大姐带大的，所以对大姐，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嗯，快出去吧，把门带上。” 苏秀禾确定林青山走出去了之后，立刻开启 了医疗系统。 交费挂号。 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苏秀禾却愣神了好久。 林招娣的子宫，咋没了？ 这些年在王家，到底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 想到这里，苏秀禾只觉得原主死的可真好，要是没死，这些孩子，迟早都得被她给祸害完咯！ “医疗费一共二十两银子，请交费。” 听到二十两，苏秀禾没犹豫，直接交了钱。 之前一个陌生的男人，她都能花二十两银子救回来，更别说这还是和她有血脉之情的孩子。 原本苏秀禾觉得自己手里还有点余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交了医疗费之后，手里的银子直线下降，现在已经不足三十两。 银子严重告急。 今年田里的收成又不是太好，能够保证口粮就已经是万幸，根本不能奢求还能卖粮食挣钱。 等闲下来，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挣钱了。 经过系统的治疗，林招娣的脸色已经渐渐缓和过来，只是已经没了的器官，不会因为系统的治疗，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也就是说，林招娣以后，就算再找了男人，也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在这个以孩子为重的时代，在别人眼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废品。 第六十章 她的闺女她来罩 林招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看见娘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不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会看到娘？ 苏秀禾见她醒了，让赵芳赶紧将红糖鸡蛋水端了进来。 “吃点东西，先垫垫。” 她将鸡蛋吹凉，一口一口的喂进了林招娣的嘴里。 林招娣还是一副茫然的状态，机械的张开嘴巴，将鸡蛋吃到肚子里，冰冷的身体，在红糖水的滋润之下，渐渐恢复了温热的气息。 她果然是死了吧，不然，娘咋会对她这么温柔呢？ 这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梦的场景。 赵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娘，大姑姐她咋样了？” “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死不成的，放心吧。”苏秀禾将碗筷递给赵芳，“你出去忙吧，这儿有我就成。” “好嘞。”赵芳出了房门。 林招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没死？ “……娘？” 苏秀禾问：“咋了？” 林招娣试探着问：“……您是活的？” 苏秀禾内心一阵无语，这说的叫啥话，“我不是活的，难道还能是死的不成？” “我不是死了吗？”她记得，她被她婆婆打死了…… 那一棍子一棍子打到身上的痛楚，还深 深的刻在她的身体里。 “死什么，有娘在，娘能真让你被那死老婆子打死？”那死老婆子有本事就别上门来讨人，要是敢上门，她就让她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得知自己没死成，林招娣脸上却没有半分欣喜，“娘，你何必要浪费钱救我呢，不值当的。” 只要没死，就还要回到王家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去，还不如死了来的一了百了。 活着，就是痛苦。 苏秀禾不满道：“早知你就是这幅自暴自弃的态度，我还不如不救你。” 佛都只渡愿意自渡之人，连自己都没活下去的想法，她救了又有什么用？ “娘，我没活路了啊，真的没活路了。” 与其被婆婆一点一点的折磨到死，不如痛快的死去。 “谁说你没活路的？” 原主造的孽，就让她来一点一点改正吧。 “娘决定了，让你同王家男人和离。” 和离？！ 林招娣早已失去光芒的双眼，迸发出一丝希望，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让她跟她男人和离？ 可……和离了，她又能去哪儿？ 她早已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废人了，甚至连那方面的事都没办法做，和离了之后，就算 再找，恐怕也只能嫁给那种又老又丑甚至残废的男人，不会比现在好。 “娘，你莫要说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再卖也卖不出好价钱了，倒贴别人也未必肯要，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她没想过苏秀禾会把她留在身边，毕竟在娘的心里，两个女儿，就是敛财的工具。 作为工具，就不应该有作为工具以外的想法。 原主啊原主，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生出这样的想法。 “我就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非得要把你卖了一次又一次？” 林招娣满是诧异，“娘……你晓得你在说啥不？” “我咋个不晓得，那王家的死老婆子就不是人，娘咋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进那个火坑？” 明明是对自己好的话，林招娣却听得心惊胆战。 不知道娘到底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她想不明白。 算了。 反正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 总归大不了就是一死。 就让她在临死之前，为自己再活几天吧。 她淡淡的应承了一声，“嗯。” “行了，你自己休息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 苏秀禾走出房间。 林青山就走上前来，“娘，大姐她 怎么样了？” 苏秀禾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咱们啥时候把大姐送回去？”一个出嫁了的女子，待在娘家可不是个事儿。 门内的人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 娘还是要把她送回去？ 苏秀禾拍了下林青山的背，“送啥送，你没看见你姐都快被她婆婆打死了，还送到那鬼地方去干啥？” “娘，那还能咋整，是她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林青山深受古代思想的迫害，觉得这都是正常的，他姐就是命不好，才会这样。 他媳妇就是命好，所以才讨自己娘的喜欢。 苏秀禾一下被他整无语了。 这还能扯到命好命不好上面去。 “那娘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姐从今以后就住在这个家里，哪里都不去。” “可是娘……这不合规矩。”一个出嫁的女子，常住在娘家，传出去，别人得怎么看？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老林家的脸面问题。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不管，反正，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姐同那小王村的已经和离了，从此以后，就是咱们老林家的人，跟他们小王村一点关系都没有，晓得没。” 林青山第一反应就是拒 绝，“啥玩意，和离？那哪成？咱们老林家丢不起这个脸！” 苏秀禾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她娘的忘了，当初你还想休了你媳妇，怎么这事落到你姐头上，你这么大意见呢？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林砚在一旁无情的嘲笑，“二哥，我看你也是活该，娘就想护着我大姐，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还在这抬杠，活该你挨揍！” 赵芳一脸失望：“大姑姐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身为她的亲弟弟，不心疼她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火上浇油呢？” 林清隽将随身携带的折扇打开，微微晃动，一边摇头一边说：“二哥，我还是看错你了。” 这下轮到林青山懵了。 为啥家里人突然就统一战线，一起来针对他了？ 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这世道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在他家里，就变了呢？ 他默默地自言自语，“难道我真的错了？” 苏秀禾借此机会教育道：“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怎么可以看到家人受苦还能冷眼旁观的？倘若这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自己的家人却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你，你心里会作何感想？” 第六十一章 无法理解 林青山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要是自己在危难时刻，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弟弟亲妹妹，不但不帮自己的忙，还把自己推进火坑的话，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娘，你说得对，我听你的，姐就留在咱们家里，哪里都不去。” “这样才对，倘若哪天分了家，你们各过各的日子，我不管，但现在咱们还住在一个家里，那就应该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都懂了没！” 苏秀禾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动员大会上的主.席似的喊话。 好在听众还挺给力的，纷纷表示赞同。 躲在门板后面的林招娣，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原来娘，真的要护着她。 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或许，她真的能跟以前的日子，划清界限了。 “好了，散会。” 林青山一脸懵逼，“散会是啥意思，娘，你不能欺负我读书少啊。” “既然知道自己读书少，那就多读点书，对了，老三，老四，你们的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 如今田里的稻子已经全都收上来了，加上家里人现在多，稻子很快就打成了谷子，等晒干之后，就能收到地窖里去存放。 所以，空闲时间也就跟着多起来了 。 林青山好不容易借着收稻子逃过林清隽对他的折磨，谁知道娘居然又提起了这件事，他哭丧着脸，“娘，你就饶了我吧，要不，让天虎天豹他们代替我也行。” 反正他是一天都学不下去了。 本来他感觉学识字，应该也不会多难。 但经过林清隽的教育之后，他感觉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还是别瞎浪费时间了。 有那时间，多睡一会儿觉难道不好吗。 “要是天虎天豹愿意学，可以跟着你们一块儿学，但是你想逃避，门都没有。”她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全家脱盲，又怎么可能同意林青山不学？ 不仅得学，还得学到位了。 起码能认识最常见的字，能读能写。 当然，她也不要求写的跟老三老四那样，能大概看得懂就行。 “有这功夫，还是跟着你三弟好好学，我在这也设下奖励和惩罚，赢得比赛的那组成员，集体都能获得嘉奖，而失败的那组成员，就会受到惩罚，至于嘉奖和惩罚是什么，我暂时先保密，反正奖励一定会让你们心动，而惩罚，你们也绝对不想经历。” 林青山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娘的手段，他是见过的，真要狠起来 ，那是六亲不认啊！ 要是他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反手就抓住了林清隽的手，满脸郑重，“三弟，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林清隽一脸嫌弃，“二哥，不是我非要说你，但你确实不是那块料，还是放弃吧！再说了，输给自己的媳妇孩子，不丢脸。” “媳妇……”林青山又把目光转向了赵芳，“要不，你故意输给我，那样也算我赢了，到时候我就不用受娘的惩罚了。” 赵芳内心一阵无语，“可是这样我跟你闺女就要受到娘的惩罚，你舍得？” “……”林青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哪里舍得让你受娘的惩罚？反正都是要输，那我直接放弃了。” 惩罚就惩罚吧，自己受惩罚，总要比自己的媳妇闺女受惩罚来的强。 既然总归是要受惩罚的，那自己还学个啥？ 到时候娘要是想考他，他就说啥也不会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林青山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他还是不笨的嘛！ 苏秀禾突然拉开了房门，露出一个头，对着外面的人说道：“林青山，你是不 是当你娘我傻？十天，就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过后，你要是一个字都不会写，你就乘早收拾收拾 东西，滚出去！” 想钻她空子？ 做梦！ 亏得是古代的屋子个隔音效果极差，外面说的话，她在里面听的也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林青山的企图，也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院子里的林青山，这下真的傻眼了。 林清隽拍了拍他的肩，摇了摇头。 赵芳也给了他一个眼神，就回房带孩子了。 连带着林砚也是满脸都是同情，然后拍了拍他的背，也走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一阵秋风吹过，带起了一片枯黄的树叶，更显得萧条。 …… 房间内。 林招娣的眼泪不断的滚落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怎么擦也擦不完。 苏秀禾最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掉眼泪，她抚了抚她的全是骨头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 林招娣一边抽泣一边说：“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你是我闺女，我是你娘，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大恩大德的，别给我盖那么大一高帽子。”她就是一俗人，不管她做的任何事情，她的出发 点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人，那都是顺带的。 “可是娘，我婆婆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虽然娘现在把她带了回来，但林招娣心中还是很发愁。 自己还有两个孩子留在王家，如果她走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 “娘，我能不能再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苏秀禾问。 林招娣说的吞吞吐吐的，“就是……能不能……把我孩子也带过来？” 苏秀禾内心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那两个白眼狼？ 对自己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的孩子，还不如不养。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那两个孩子，孝顺你吗？” 林招娣的头低了低，不敢直视娘的目光，声音也压得小小的，好像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似的，“可是那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现在不能生了，肯定要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以后也好为自己养老送终。 “实在不行，就是要一个回来，也是可以的……” 林招娣的眼神透着几分希冀，又有几分惶恐。 苏秀禾语气冷冷的，明显是生气了，“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两个白眼狼，那我送你回去。” 第六十二章 一同赏月 林招娣本来就怕苏秀禾怕的很，娘一皱眉头，她立马就改了口，“娘，都听您的。” 至于自己两个孩子……等以后再想办法吧。 留在王家，肯定不行。 但让她回去，更是万万不能的事。 “行了，好好养着吧。”苏秀禾抬脚跨出房门外。 自己的屋子让给林招娣住那肯定不行的，她也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块儿，而且她晚上临睡前都习惯看一会儿中医书，要是有人跟她住在一块儿，那不就暴露了吗。 “青山，你那床做得怎么样了，今天咱们把房间整理整理，给你姐安排个地方先住着。” “可是娘，咱屋里都堆满东西了，一时半会也空不出一间房啊。” 一个房间里堆满了买来的粮食，肯定是不能用来给林招娣住着的。 另外一间，也堆着今年收来的稻子，还有之前做的那些木板床，木板桌的配件，乱糟糟的，显然也不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林青山很不理解，“娘，让姐跟你凑合凑合不就完了，干啥还要给姐单独安排个地方？” 都是娘们，还不能住一块儿了？ 苏秀禾说：“我不乐意跟别人住一块儿，怎么的，不行？” 在老林家，苏秀禾说的话就是一言 堂。 她说不乐意，谁也没辙。 林招娣在门口听到了娘说话，眸光有些暗淡，娘果然还是嫌弃她的，也许等娘想明白过来了，还是会把她送回王家，她得趁着娘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乘早给自己做打算了。 家里人多，一间屋子很快就收拾出来了。 林青山简单的将木板床拼凑好，赵芳将家里的旧褥子拿了过来铺上。 八月末的天气虽说不冷，但晚上温度下降的很快，要是不垫褥子，很容易着凉。 苏秀禾看到破被絮，顿时想起来自己的棉花还没买，秋收一过，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很快就会冷下来的。 她得找个时间，赶紧把棉花买上，给几个孩子，都得添置上厚棉袄，厚棉裤。 要是有条件，还得给每个房间都配备一个汤婆子，冬天暖手暖脚，格外巴适。 林招娣看到这么大的屋子给她住，眼角又闪起了泪花。 她居然还能住这么大的房间，要知道，在王家，她都是住草棚的。 要是两个孩子也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但是娘不喜欢她提这个，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那两个，毕竟也是娘的外孙。 娘自己又没孙子，外孙也算得上是半个孙儿，总要比那两个赔 钱货来得强。 林招娣嘴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哄娘高兴的话来，最后才干巴巴的抛出一句，“娘，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苏秀禾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就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中秋的晚饭，做得格外的丰盛。 家里人口多，苏秀禾直接让赵芳杀了两只鸡。 一只红烧，一只炖汤，汤里放了点泡发好的蘑菇，鸡汤的鲜味混合着蘑菇的香味，勾的院子里的人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林青山擦了下嘴角，“我的娘类，娘这是又做啥好吃的了？” 林砚也咽了口唾沫，娘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怎么能这么香？ 昨天在食肆吃的饭菜，连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清隽自诩是读书人，气节高，虽然面上冷静的很，但时不时动一下的喉结，也暴露了他在咽口水的事实。 赵芳满脸笑容的端着大砂锅出了灶房门，“母鸡汤来咯！” 一大盆鸡汤端上桌，上面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花儿。 最上面还放了点香菜做点缀，色香味俱全。 在老王家生活了好些年的林招娣，已经很久没尝过肉味了，看到这么一大盆鸡汤 ，眼里流露出渴望之 色。 娘咋这么舍得，竟然用一整只鸡来炖鸡汤？ 紧接着，另外一盘红烧鸡也出锅了。 林招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娘竟然杀了两只鸡？ 再配上两道时蔬和一大海碗的炖蛋。 一个简单的家宴也就做完了。 苏秀禾将之前林青山买的糕点拿出来摆好。 又给人一人倒了一杯桂花酿，小孩子则是一杯桂花茶。 她坐在主位上，端起了酒杯，“娘也没啥好说的，就祝大家，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林青山站起身道：“娘，我敬你一杯，也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着是林清隽，为了彰显自己读书人的气质，他文绉绉的来了一句，“祝娘年年岁岁有今日，岁岁年年有今朝。” 林砚也不服输，等林清隽坐下来之后，他立马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那我就祝娘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这世上哪有女人不愿意青春永驻，岁月不败？ 苏秀禾亦是不能免俗。 听到自家这几个崽子的祝愿，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脚后跟了。 “吃饭吧！” “开吃咯！”林砚开开心心的举起筷子。 大人小孩都伸出了筷子夹菜。 在角落里的林招娣也犹犹豫豫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 红烧鸡放到了自己嘴里。 一股肉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唇齿之间，肉质鲜嫩，不柴不干。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被香掉了，这世上咋能有这么好吃的肉？ 如果她儿子也能吃到，该多好。 众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眼看着太阳缓缓坠入山谷之中，月亮升起，一抹银辉洒向地面，将整个院落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吃饱喝足的众人，就在院子里赏月。 林香看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伸手去够了够，可惜却怎么也摸不着。 “阿爹，你能不能给我做个很高很高的梯子，让我可以爬到月亮上去呀！” 林青山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瓜子，满脸都是笑，“傻丫头，月亮离我们很远很远，咱们够不着的。” “那好吧，那月亮上真的有仙子吗？”林香又问。 “肯定有，我听说嫦娥就住在广寒宫里头，那广寒宫，就在月亮上呢，你仔细看，是不是能看到月亮里头还有座宫殿？” 林清隽切了一声，“那都是话本子上骗骗人的故事罢了，你还真信了。” 他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还有马吠的声音。 院子里赏月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大晚上的，谁来了？ 第六十三章 不出所料 苏秀禾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感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她跟院子里的孩子们说：“我去开门。” 林砚见娘的脸色不对，便跟了上去，“娘，怎么了？” 苏秀禾揉了把他的小脑瓜子，“娘是谁，能有啥事？” 周围十里八村的，她还没怕过谁。 院门一开，一人迎面而来。 两旁下人手里明晃晃的火把，将来人映照的清清楚楚。 是当今群山县的县令，巴城！ 苏秀禾的眉心跟着跳了跳，他怎么来了？ 再看向后方紧随其后的巴农和林树，她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 估摸着，是为了儿子来的。 苏秀禾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态度显得有几分散漫，双手抱着手臂，“不知县令大人，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 县令？！ 院子里的几个人，腾地一声，全都站起来了。 林清隽本来还在那卖弄自己的文采，听到娘嘴里说出县令两个字，张着的嘴顿时卡在半路上，都忘了合上。 林砚猛地看到县令的脸，登时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可是县令！ 娘咋能这么跟县令说话？ 林清隽生怕娘冲撞了县令老爷，连忙疾步走上前来，然后对巴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学生是临山书院的童生林清隽，我 娘乃是一介村妇，不懂规矩，还请县令老爷见谅。” 说完，他就把头低低的垂在胸前，生怕县令老爷一个不高兴，怪罪于娘，把他们一家人都拉进大牢里。 这样，他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巴城却和颜悦色道：“先前是本官先得罪你娘在先，你娘这般对本官，在情理之中，本官又怎么会怪罪于她？” 这下，轮到林清隽懵了。 县令老爷得罪了娘？ 娘有这么大的本事？ 群山县的县令虽说官职不大，可在这群山县，却也是人人仰望的存在。 娘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过人的本事，但也绝对不足以让一位县令老爷这般恭敬的对待呀。 “苏神医，先前之事，是本官不对，本官在这里像您赔礼道歉，您看，若是您有时间，就到府上来坐坐？” 这巴城倒也是个上道的，刚说完话，就让手下将自己提前准备的厚礼备上。 一个大.大的檀木箱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 只是天黑了，看不太真切里面到底有什么。 “苏神医，今日正好是中秋佳节，本馆略备薄礼，还望您能笑纳。” 说完话，巴城就令下人将檀木箱子抬到苏秀禾的家里去。 苏秀禾伸出一只脚，拦在了他们面前，“县 令大人这般身份高贵之人，我可不敢高攀。” 林树见情况不对，连忙走上前来，“弟妹，巴大人的儿子如今有性命之忧，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苏秀禾心里很想说，关她屁事？ 但眼前的人乃是群山县的父母官，她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父母官面前说脏话。 她默不作声，巴城以为是自己的诚意还不足够，便又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随从。 随从意会之后，将那两个在县令府上混吃混喝大半年的江湖郎中给拽出了马车，一脚踢的滚落到苏秀禾的脚边。 巴城说：“其实之前那件事，完全就是这两个江湖骗子妖言惑众，为了能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故意而为之，蒙蔽了本官的双眼，苏神医，这两个江湖骗子就交给你处理了，要打要骂，都悉听尊便。” 钱也给了，面子也给了。 她要是再不同意，就好像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院子里的几人，也都将目光放到他们的娘身上。 娘类，这可是群山县的青天大老爷，竟然会对娘这般和颜悦色的 说话？ 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苏秀禾虽然心里也挺想硬气的说，我就不！ 但眼下，在自己事业起步的初期阶段，自己还得仰仗这位青天大老爷。 考虑再三后，她说：“救你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巴城一听就知道苏秀禾还有别的要求，“苏神医但说无妨。” “今年临山镇周边村子收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苏秀禾斟酌着字句缓缓说出来。 巴城道：“此时本官已经知晓了，本官有意减免临山镇周边村子的赋税，不知可否让苏神医满意？” 苏秀禾心中隐隐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不愧是能从万千学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良驹，果然是聪明非常。 林清隽比人县老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秀禾沉声道：“今年收成不好，有些村子甚至颗粒无收，若是仅仅减免赋税，恐怕不够，开仓赈.灾也得同步进行。若是不及时采取措施，等到家家户户粮食吃完，成为流民，全都涌入城中的话，必定会造成动乱，到那时再想补救，就晚了。” 巴城仔细听完她的一席话，心中对这位神医更是钦佩，“苏神医，难怪一路上林树都在夸赞你的智慧，你当真是有大智慧之人，你且放心，这件事，本官必定会办的妥妥帖帖的，尽量安抚灾民，不让你预料中的事情发生。” 虽说她屯了粮食，能够保证他们村子熬过这个寒冬。 但附近的村子离他们村并不远，最近 的小王村，半刻钟就到了，其他四五个村子，也都离的很近。 人一旦饿疯了，落草为寇，烧杀抢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眼前。 “那苏神医，此处距离群山县路途遥远，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巴城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便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到了县令府。 苏秀禾看他那急迫的样子，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你儿子的病情是不是恶化了？” 巴城苦笑道：“苏神医，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您，犬子好了一阵，但很快，长过瘤子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瘤子，而且比之前的来的更凶猛，短短半月，人就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了。” 来给他儿子治病的大夫，无一不是摇头出的县令府。 甚至连宫里的太医，他都想办法请了一位出来给自己儿子诊治，依旧是同样的说法。 若非这次巴农回去得知此事后，强烈要求他亲自过来请，恐怕他的儿子，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这是肯定的。” 这种病，复发起来，病程发展的非常迅速，尤其是像这种年轻的孩子，风险更高，就连后世的医学技术水平，治愈的机会也很低。 现在只能依靠系统，将孩子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轻松挣钱 到了后半夜，一行人才赶到县令府。 在这个时代习惯性早睡的她，早已经瞌睡的不行了，但为了大家，也为了自己，苏秀禾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踏进了县令府。 府内凭空增添了一丝阴霾。 在众人的带领之下，苏秀禾来到了巴陵的住所。 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可想而知，屋内的人，情况得有多么糟糕。 比上一次，更加凶险万分！ 苏秀禾直接让其他人都先回去，她一个人留下就好。 巴城担心她太过劳累，便说：“留两个丫鬟伺候神医您吧。” “不用，一个人都不许留。”苏秀禾找了一块方帕，掩盖好自己的口鼻，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越是接近床铺，那味道更甚。 掀开厚重的布帘。 巴陵双眼紧闭，眉心皱在一块，满脸痛苦之色，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呓语声。 只见原先割掉瘤子的地方，又长出了一大堆不规则的瘤子，将半张脸都撑的肿胀变形，破溃的地方甚至流出血脓。 啧啧啧，真惨。 要是当初巴城稍微信任她一点，他儿子何苦还受这样的罪？ 苏秀禾打开系统，给巴陵安排了手术。 “宿主，请 缴费，五百两。” 当听到缴费通知，苏秀禾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她记得上次才不过五十两，这才过了多久，医疗费用就涨到五百两了？ 这可是整整翻了十倍！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系统你是真的狗啊！ 她上哪儿变出五百两来给巴陵治病？ 系统小助手贴心的将贷款两个字投射到她的脑海中。 看似很贴心的举动，为啥，她心里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呢。 不过现在她要是贸然让巴城给她五百两拿来治病的话，别人不知心里得怎么想。 算了算了。 贷款就贷款，反正治病的钱，她相信巴城肯定不会不给。 苏秀禾贷了五百两银子，给巴陵做了第一次的治疗。 按照系统给出的诊断，这样的治疗，起码还得做十次。 每次五百两的话，那就是五千两…… 五千两雪花银啊。 寻常人家一年攒个五两银子，五千两，得攒一千年。 也不知道他县令府的家底厚不厚，能不能支撑得了这么大的开销。 一夜过后，巴陵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 苏秀禾检查了一下呼吸趋于平稳的少年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她打开门。 一夜没怎么 睡的巴城老早就拉着巴农在门外等了。 没苏秀禾的允许，他也不敢贸然进去，生怕打扰到这位女神医治病救人。 见她终于打开门，他的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进肚子里。 “犬子……怎么样了？” “做了第一次治疗，暂时脱离生命安全了，不过想要活命，至少还得再做十次，而且此次治疗，还用了我的独家秘方，此秘方造价高昂，一次就须六百两现银，巴大人意下如何？” 她成本五百两，只赚一百两，一点都不过分吧？ 巴城虽说名下有不少产业，但乍一听六百两，还是肉痛了一下。 毕竟这么多铺子庄子田地等等，一年到头，也不过是进账千两，偌大的县令府，一年下来就要花至少五百两。 更何况这些年为了给儿子治病，早就掏空了他的积蓄。 现在让他凑六百两出来，还真有点难。 巴城面露难色，“苏神医，您看要不这样……” 苏秀禾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可是贷款了五百两，还不知道这鸡贼系统要还多少利息，在她心里看来，这银子是越快还越好的，“巴大人 ，你可是群山县的父母官，总不会连诊金都 拖欠吧？” 他堂堂一县令老爷，拖欠神医的诊金，确实说不过去。 巴城一咬牙，一闭眼，“苏神医放心，诊金本官自然不会拖欠，您稍等片刻，本官这就去取钱。” 县令府后院。 巴城将自己的夫人还有几个小妾的私房钱全都命人掏了出来。 小妾们掩面嘤嘤的哭泣着。 巴夫人一脸忧色，“夫君，那该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一株人参才多少钱，她那秘方竟要六百两银子？” 巴农生怕多生事端，便说：“堂嫂，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苏神医绝对不是那种人，她开价六百两，也许成本要七百两都不止！” 这般大善大美之人，这世上少有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难道你不想看儿子的病好？”巴城将桌子上的银子清点了一下。 还成，这些小妾们还挺能攒钱的。 这些年在这县令府里生活的有滋有润不说，还攒下了不少积蓄。 巴夫人自然是想儿子病好的，只是，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了。 她虽然心疼儿子，但也不想儿子把整个巴氏都掏空。 “倘若没效果呢？” “有没有效果，那也得试过才知道。” 他就这么一个儿 子，还等着儿子为他开枝散叶，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放弃。 巴城让下人将银子收进箱子里，抱过去给了苏秀禾。 苏秀禾打开箱子，就看到整整齐齐摆在箱子里的银锭。 不得不说，这么多钱的视觉冲击效果确实很大。 刨去借系统的，轻轻松松就给自己的小金库增加了一百两现银。 这感觉。 真爽。 “巴大人果然是爽快之人，第一次治疗，就结束了，等十日之后，我会再过来一趟，届时还请巴大人准备好诊金。” 这一次，苏秀禾抱着箱子在巴农的陪同之下，大摇大摆的出了县令府。 还是走正门的。 至于之前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 苏秀禾顺口就跟巴城说了一嘴。 巴城当即恼怒的就派人将管家直接丢出了家门之外。 曾经在她面前高高高在上的跟个贵宾犬似的的管家，现在成了只丧家之犬。 他冲过来抱住了苏秀禾的腿，哭的稀里哗啦，“苏神医，之前是小人有眼无珠，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稚童……” 苏秀禾毫不留情的一脚踢翻了男人，神色冷漠，“哦，那又怎样。” 第六十五章 给全家做衣裳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对她报以善良，那她肯定不会亏待了那人。 但如果欺辱她，当下她或许没办法反击，但倘若未来给她找着机会，她必定不会放过。 苏秀禾和巴农坐着县令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大山村。 她前脚刚下马车，后脚里正就找上了门。 里正大叔满脸堆着笑，将之前应该给予苏秀禾的嘉奖郑重的交到了她的手上，“大有娘，之前我本来打算是在村里办个嘉奖大会，然后当着大伙的面，将这份奖励交给你，但如今各个村子都很困难，咱们再办这个嘉奖大会就显得不合时宜了，你应该能理解老夫的苦衷的吧！” 苏秀禾说：“理解理解，里正叔，咱们虽说现在手里有余粮，有底气，但财不露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大有娘，你真的是变了。”里正大叔满眼都是赞许之色，现在的大有娘，又聪明，又明事理，就像是死去的林家老三一般。 看来，林家老三真的在天上保佑他们一家啊！ “里正叔，人都是会变的，也许因为一些事，突然就变了，不是很正常么。”苏秀禾手撑着院门，满眼都是镇定。 曾经的苏秀禾已经死了，她代替了她的人生，那她现在，就是苏秀禾本人。 “哈哈！大有娘，你别误 会，我只是觉得，你变得好！变得好啊！”里正大叔哈哈大笑，转过身背着手走在乡间小道上，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苏秀禾看着那消失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打开院门，家里的几个崽子听到动静，全都走了出来。 林清隽先站了出来，“娘，怎么样了？” 林青山和赵芳也走到她面前，“娘，没发生啥事吧？” 林砚反倒是其中最沉稳的，“你们看娘，红光满面，容光焕发，怎么可能出事，容我掐指一算，娘去县令府这一趟，肯定是顺风顺水，对吧娘？” 苏秀禾好笑的掐了一把他还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就数你最滑头。” “那娘你说，是不是被我猜准了？”林砚笑嘻嘻的说。 “对对对，就你猜得准。”苏秀禾揉乱了他的头发，将随身的包裹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刀肉来，递给了赵芳，“午饭咱们吃肉！” 路过临山镇的时候，她特地去买了点肉，不过也没敢买多，怕多生事端。 “好耶~” 提到肉，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了。 两个小的高高兴兴地帮忙把肉提到了灶房里去。 苏秀禾则是拿着箱子进了自己房间，清点了一下箱子里的银钱和里正给的嘉奖。 箱子里有六百两，里正给的有十两。 扣去五百两跟系统贷 款的钱以外，还能剩下一百十两。 再加上自己手里的存款，零碎的不算，还有三十两现银。 一共就是一百四十两。 有了钱，心里才有底气啊。 苏秀禾美滋滋的打开系统，打算先把借的钱还了。 按她的想法，这系统利息再贵，能贵哪里去，她才不过借了一天而已。 当她看到利息十两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高利贷都没这么黑心！ “系统，如果我不还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债务到期后会强制执行的哦。” 系统的机械音配上上扬的语调，听着颇为怪异。 “怎么强制？” 一个没实体的系统罢了，还能干什么？ “我也没什么通天的本事，只能把你名下的资产强行变卖，来抵债哦。” 苏秀禾不死心的问：“比如？” 系统非常直接的把她的床变没了，然后又放了出来。 嗯，很好，很直观。 就是说，但凡是她的东西，只要她欠系统的债 不还，系统就可以随意收回。 苏秀禾立马就把五百两外带利息十两银子全都上交给了系统，一点都没带犹豫的。 木箱里的银子瞬间少了大半，只剩下零散的几锭银子。 苏秀禾将银子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好，只留了几两银子放柜子里零用。 毕竟钱多也烫手啊，万一被人发现了，那 可不得了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将之前买的那几匹布拿了出来。 眼下秋收一过，几个孩子该去书院的要去书院，该上工的就要去上工了。 趁着大家还没走，苏秀禾打算给几个孩子赶制两件衣裳，好带去书院里换洗着穿。 “你们自己挑挑，喜欢什么颜色，就用什么颜色做衣服。” 林清隽选了墨蓝色的那一匹，而林砚则是选了墨绿色的，至于林青山，他直接略过了那两匹稍微好点的料子，选了深蓝色的粗布料。 林香则是挑了嫩黄色的，林招娣站在角落里扭扭捏捏的不愿过来。 “都是一家人，还能少的了你的？还不赶紧过来！” 苏秀禾的嗓门稍微一重，林招娣就乖乖的过来了。 那些稍微好点的布料，她都没敢看，直接选了杏色的粗布料。 “娘，就这个吧。” 她身上穿着还是一件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短打，看着跟个叫花子似的。 “衣裳会做不？” 这个年代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做针线活。 毕竟也没谁舍得去成衣铺子里直接买现成的。 实在是不会做衣裳的，也会去找同村的帮忙做件。 苏秀禾怕两个人来不及，就又喊了林婶子，她趴在自家墙头上，就能看到住隔壁的林婶子，“婶子，你会做衣裳不？” 林婶子 正纳鞋底呢，听到她的问题，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世上还有不会做衣裳的女人？” “咳咳……”苏秀禾想说，她就是。 虽然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原主，似乎也是个针线活不行的人，还不如自己死了的丈夫。 通过记忆，她越发觉得原主的丈夫是真好，就是死的太早。 “十文钱一天，你干不干？” “干，哪能不干，谁还能跟钱过不去？”林婶子立马把自己纳的鞋底丢到了篮子里，拍了拍身上的线头，起身走过去，一脸都是笑，“啥时候让我干呐？” 一靠近，她就闻到了苏秀禾家灶房里飘来的肉香味。 哎，这败家娘们，都啥时候了，居然还买肉吃。 得亏住在她家附近的是她，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得传遍整个村子咯！ 听人说，有些田少的，今年收上来的粮食，刚够赋税，去年收的粮食都卖了换了钱。 去年五文钱一斤卖出去的粮食，今年粮食铺子里，五十文一斤才能买回来哩！ 这两天，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山里找能果腹的粮食了。 要是被村子里人知道苏秀禾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奢侈的买肉吃，还不得嫉妒疯了！ “大妹子，我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家妹子来看的，你说你都啥时候了，还买肉吃，要给人知道了，晓得会出啥事吧。” 第六十六章 不合规矩 得亏现在缺粮的人不算多，倒也不至于闹出多大的动静。 要是碰上那灾荒年间，那不就完蛋了吗。 苏秀禾解释道：“婶子，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不是想着家里几个孩子年岁还小，天天吃野菜馍馍，哪能长身体，正巧碰到人家猪肉摊子着急收工，就便宜买了块肉回来。” 提到野菜馍馍，林婶子的脸也皱了起来，“哎，咱们大山村要是没你啊，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这大概也是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庄稼户的无奈吧。 看天吃饭。 天公要是做美，那这一年就能有个大丰收。 天公要是不作美，那就惨了。 一旦遇到天灾，很多人，可能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可惜她个人能力有限，只能顾得了眼前人，至于旁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而已，算不了什么。” “咋算不了，你可是咱们大山村的大恩人！村子里的人现在都在夸你好呢。”以前林婶子觉得她跟苏秀禾当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现在她逢人就说，苏秀禾就住在她家隔壁，关系好的很！ 别人夸苏秀禾，就像夸她自己似的，感觉特有面子。 “对 了，大妹子，你咋突然想起来要做衣裳了？” 苏秀禾说：“家里几个孩子该上工的上工，该去书院的都要去书院了，你瞧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去了书院里念书，都给人笑话。” “那成，我现在就过来。” 林婶子绕过院墙，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还说：“大妹子，上回你就是瞎浪费钱，这围墙推了也就推了，干啥还要砌起来，你说我过来一趟多不方便，要是没围墙，有啥事站在院子里吼一声不就完事了。” 苏秀禾只笑笑，没说话。 林婶子是个嘴巴闲不住的，没等得到回应，就又说了起来，“对了，你们还没吃午饭吧，这么着，等你们吃完了我再来。” 说完，她抬脚就走。 苏秀禾直接把人拦下了，“走啥，不就是多副碗筷的事情，来都来了，就顺便吃顿饭不碍事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林婶子虽然这么说，但屁股却已经坐到石凳上去了。 赵芳将烧好的红烧肉端上了桌。 在苏秀禾的调教之下，她烧菜的手艺也越发精湛了。 那火红的嫩肉在碗中颤颤巍巍的轻微晃动着，肉香味从院子中飘散出去。 若是这会儿 有人正巧经过苏秀禾家的院子，肯定会被这香味给勾的流口水。 几个崽子看到肉，眼珠子都不动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碗肉看，就怕多眨一下眼睛，肉就会不翼而飞。 紧接着的，是一盘炒时蔬，和一碗炖鸡蛋。 菜摆好后，赵芳又将饭盛了出来。 林婶子看到那干饭，又心疼起了。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这都啥光景了，你还吃干饭，这点饭要是烧成粥，起码能喝两天，你还是不懂啊，婶子告诉你，按照惯例，今年收成不好的话，明年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明年再经历一次天灾，就按照你这个吃法，以后还咋过？” 苏秀禾知道林婶子是为了她家打算，所以哪怕自家房间里还堆了几千斤粮食，她也没反驳她。 “婶子，我学到了，以后还是要多跟你学着点。” 林婶子一听苏秀禾这么说，顿时舒心了。 “就是应该这样，日子嘛，是过出来的，你还是太年轻了，得跟我们这老一辈的好好学学。” “哎对对对。”苏秀禾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林婶子的碗里，希望能堵上她的嘴。 果然，林婶子看到肉，立马就停嘴不说话了。 吃过饭 ，林青山他们兄弟三个打算结伴去山上 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几个女眷这是在家里准备做衣服的事情。 林婶子看到林招娣还没走，便好奇问：“招娣，你咋不会你自个家？你那个婆婆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林招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将目光放到自己娘身上。 苏秀禾没打算瞒着，就直接说：“那王家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打算让我闺女继续跟王家人继续过日子了。” 她说的很平常，却把林婶子给吓的手里的布料都掉下去了，“啥玩意？你家招娣不跟人家王家的过了？” “怎么了，那王家可是个火坑，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闺女往火坑里跳？” 林婶子咽了口唾沫，在村子里，哪怕是丈夫死了的寡妇，也从未见过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 这，这，苏秀禾也未免太大胆了一点！ 要是被大家知道了，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事情啊！ “大妹子，这事可不能这么干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得怎么想？以后你几个儿子，还打不打算娶媳妇了？” 家风不正的家庭，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嫁进来？ 苏秀禾却丝毫不见担心，“我之前 听闻我丈夫说，郡城里民风开化，女子都能顶半边天，若是和夫家相处不好的女子，也可跟丈夫和离，我家招娣跟王家的男人过不下去了，和离又怎么了？” 林婶子继续劝道：“你也说了，那是郡城，咱们这儿不兴郡城的那一套，哪有嫁出去的闺女还回家呆着的？” “那又如何？”苏秀禾笑了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到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地步。” 她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把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怎么可能再交给王家嗟磨？ 林婶子对她这种想法不敢苟同，但她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闺女，又何错之有呢？ 一下午，几个女眷就将几身衣裳的大致模样裁剪了出来。 苏秀禾也只能给她们打.打下手，真要让她动手，她怕自己那粗糙的手艺把布料都糟蹋了。 随着日暮西山，几个在山上待了一下午的男人们，也算是收获颇丰，逮着两只野兔子，还抓了一只野山鸡。 林砚手里抓着已经扭断了脖子的山鸡，兴奋地走在最前头。 一踏进院门，就嗓门洪亮的喊道：“娘，你瞅瞅这是啥！” 第六十七章 都是能干的 苏秀禾看到他手上的红腹锦鸡，有些意外。 这几个崽子还有这本事？ 还能打猎呢？ 没等苏秀禾说话，林婶子就率先开了口：“哟，咋还抓到野鸡了？” 林砚嘚瑟的提着鸡放到了娘眼前，“娘，咋样，你儿子我本事不小吧？” 林清隽在后面吐槽，“也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略略略，”林砚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有本事你也撞个死耗子给我看看？我这叫洪福齐天，老天爷赏饭吃，你千万别羡慕我~” “切，谁会羡慕你。”林清隽也迈进了院内。 林青山手里拿着两只死兔子，站在最后。 他们怕兔子跑，抓到之后就直接掐死了。 不过死的时间不久，毛皮还温热的。 苏秀禾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哟呵，分量还不轻。 拿盐腌一腌的话，能吃上好一阵。 “不错不错，收获颇丰，老二媳妇，这两只兔子，晚上咱们烧一只，还有一只用盐腌起来，这只鸡也腌起来吧，至于这毛皮，小心着拨下来，等天冷了，还能给小林香做个围脖。” 赵芳一听又给自己闺女做，心里满是感动，“娘，林香还小，用不着这么金贵，这两只兔 子毛皮多，给您做个围脖正合适。” 林青山也帮腔道：“是啊娘，往年冬天您不是时常说头疼脖子疼，正好给您做个围脖，这样您今年的脖子就不会受寒了。” 苏秀禾想了下也不再推辞了，毕竟自己这具身子，在这个年代，也的的确确算是高龄了。 得悠着点。 可别美好的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先没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行吧，等下回有机会要是再抓到兔子，再给小林香也弄个围脖。” 林砚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明明他才是娘最宝贝的小儿子，为什么娘都没想到他呢？ 那林香再亲，那也是隔了辈了。 他冬天也觉得脖子很冷，需要一个围脖呢！ 他眼神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娘，“娘，那我呢？” “你一大老爷们，需要啥围脖，娘们唧唧的。”苏秀禾拍了下他的后背，“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跟女孩子争什么争？” 林砚一时没注意，差点被苏秀禾一掌拍摔在地上，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苏秀禾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想到他还没出生就死了爹，长这么大，都没享受过有爹的温暖，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那先给你做，总行了吧。” “算了算了，小爷我岂是那种人？我一个大老爷们，抗冻的很，不至于跟个娘们似的，还要带个围脖，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罢了。”苏秀禾说要给他做，他反而不太好意思收了。 苏秀禾见状也只摇摇头，但心里还是打算先给他做一个。 孩子还小，幼小的心灵，她还是得照顾着点。 既然林砚提出来了，那心里肯定还是想要的。 就是孩子也是个好面子的，真说要给他，他反而扭扭捏捏。 见众人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林砚觉得脸上有些燥热，找了个借口就钻房里去了。 其他几人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原本赵芳打算先把这些野味收拾了，但苏秀禾一想，这样还是耽误事，她留在院子里做衣裳，也做不出个名堂，干脆就自己拿着这些野味去了灶房，让赵芳继续跟林招娣和林婶子做衣裳。 等她把兔子摆在一旁的桌上，就犯了难。 怎么把兔皮完整的取下来，可是个难题。 她把头伸出门外，对着林青山喊道：“青山，兔皮你会取不？” 林青山常年在外做木工，打猎这行当，他也不太会。 他摇摇头，“ 要不娘，您让我试试？” “……算了吧 ，可别糟蹋了这块毛皮。”毛皮从古至今，都是个稀罕物。 虽然在后世，兔子可以养殖了，兔毛制品不再是什么奢侈玩意，但在这古代，一块完整的兔毛，也能卖不少钱。 兔毛围脖，那更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带的起的玩意儿。 苏秀禾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家里帮忙做事的天虎天豹他们，家里就是以打猎为生的，取个兔毛皮，应该不成问题。 这些孩子跟林砚的关系好，这事交给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苏秀禾找了个篮子将两只兔子放进去，又在上面盖了些菜叶子，将兔子遮的严严实实，最后，又从柜子里拿了十文钱，敲了敲林砚的房门。 林砚听到动静，立马将话本子藏到了床底下，把正经书摆到面前。 “娘，啥事？我在看书呢。” 苏秀禾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通过缝隙跟里面的人说话，“你认识王天虎的家不，把这两只兔子带到他家去，让他帮忙把兔皮剥下来。” “我兄弟的家我咋能不认识？”只要不看书，别的事，林砚都跑的飞快。 他把书一丢，打开门接过了篮子。 “不过娘， 大姐的婆家不是在小王村吗，干啥不让她去？” 苏秀禾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姐现在是啥情况你不晓得？让她去小王村，不是羊入虎口？” 她现在就等着王家那个死老婆子自己上门，怎么可能让林招娣主动过去？ “哎，疼疼疼！娘，咱好好说话成不，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林砚痛得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娘的手劲也太大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娘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懂不懂啊你。”苏秀禾在他背上又拍了一巴掌，“快去快回，别磨时间，还有，”他将几个铜板塞到了他怀里，又将先前买的糕点打包了一份，“这两日他们都没来，你顺便也去看看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 “娘，你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苏秀禾本来也没指望他们真的在她这儿白干几年，而且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这些孩子，都是吃苦耐劳的好孩子，如果真的不来，应该也会提前招呼一声，不会这么突然就不来了。 这两日她事情多，也没顾得上这事，现在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林砚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六十八章 于心不忍 林砚提着篮子，奔跑在乡间小道上。 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大多都在村子里疯玩。 林砚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他就到了小王村。 小王村其实也在大山脚下，跟大山村的距离不远。 但大山村的民风，总感觉要比小王村要淳朴一些。 林砚提着篮子根据王天虎以前告诉他的地址，找到了在村子最后面的那户人家。 破败的院墙已经倒塌了半数。 屋顶都是用茅草盖着的。 倘若雨下的大些，屋子里也跟着下雨。 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孩子神色茫然的蹲在院子里。 等林砚走过来，两小只看到他，眼睛里都迸发出光彩，“林砚哥哥！” 林砚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啥哥哥，叫我叔叔，你们才有我侄女那般大，叫哥哥岂不是乱了辈分。” 王小兔看到林砚，眼眶红红的，真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怎么了，这两日怎么没来？”林砚放下篮子，将篮子里的糕点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 两小只看样子是饿极了，拿到糕点几口就吞了下去，王小丫噎的直翻白眼。 王小兔赶忙舀了一勺水过来给她灌了下去。 等王小丫缓过来 ，王小兔才可怜巴巴的说：“田里收成不好，俺爹和俺娘，还有哥哥他们都上山找能吃的东西了。” 林砚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们家里有存粮，但那可是村子里所有人的救命粮，没娘的同意，他是断然不可能说出来分给她们的。 “小兔，既然你哥还有你爹娘都去山上了，那你跟小丫还是来我们家跟小林香一块儿干活，还能留在我家吃饭，多好呀。” 反正对娘来说，多小兔和小丫吃一口饭，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娘不会不同意的。 王小兔的眼睛亮亮的，“真的可以吗？” 在家的这两天，家里就只吃一顿饭，还吃不饱。 她跟妹妹都饿了两天了。 “当然可以了！我可是你们大哥，还能骗你们？”林砚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可是……可是我爹娘不会同意的，林砚哥哥，还是算了吧。”想到什么的王小兔，脸又黯淡了下去。 “怎么会不同意，你等着，我去跟你爹娘说。”林砚往外面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自己也不认识她爹娘，咋跟他们去说？ “小兔，你带我去找你们爹娘。” 王小兔说：“爹娘应该快回来了 ，林砚哥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等一会儿。” 现在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王天虎他们一家伴随着夕阳，很快就回来了。 王天虎看到林砚，很高兴的走过来，“林砚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砚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咋就不能来了？” “能，当然能来了，你坐着，我倒水给你喝去。”王天虎一扫身体上的疲惫，小跑到灶房里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了林砚。 林砚喝完水，又将那两只死兔子拿出来，“叔叔，婶婶，我娘说……” 王天虎的爹连忙拒绝，“这我们不能要，你拿走吧！” “不是给你们的。”林砚有些尴尬的说，“我娘她不会完整的将兔子皮取下来，就让我来找你们，帮个忙。” 王天虎的爹脸色这才稍稍变好，“原来是这件事，那你等会。” 说着，男人就将兔子接了过去。 王天虎的爹以前是个专业的猎户，家里的工具不少。 很快就将两张兔子皮取了下来，将肉跟毛皮分开装好，交给了林砚。 “喏，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拿回去给你娘吧！” “谢谢叔了。”林砚双手将东西接过。 “先等会。”男人拉着自己媳妇的手进了房里，沉声道： “把锁打开。” 妇人不理解她男人是什么用意，“干啥？” “妇道人家别管这么多，让你打开就打开。”男人不耐烦道。 妇人嘴里嘟嘟囔囔的打开柜门。 里面仅剩下一小袋粮食了，孤零零的待在柜子角落里。 男人想都没想将那袋粮食拿了出来，就要出去。 妇人一把抓住自己男人，“干啥呀你这是，家里就剩这么点东西了！你拿走了，咱们吃啥？” “放手！”男人皱眉的扒开媳妇的手，“人家对我们有恩！又让孩子们白吃白喝这么久，你这个妇人咋这么小气呢！” “哪里白吃白喝，孩子们去他们林家，哪天没干活？”妇人见自己丈夫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态度便软了几分，“等以后咱们日子过好了，再还这笔恩情，不好吗，干啥非得要把孩子的口粮都拿去？我晓得，苏神医的大恩大德，咱们无以为报，可，咱不能活生生看着孩子们都饿死了吧？” 山上荒凉，也没什么可以果腹的粮食。 他们在山里转悠了两天，才打到一只野鸡，摘了些还没熟透的野果子。 现在才刚入秋，等到了冬天，这日子还不知道咋过。 要是连这袋粮食都没了，那她们还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男人看向院子里几个还半大不大的孩子，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将那袋粮食拿出去，“咱们不能当那没良心的人！” 妇人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那孩子们咋办！” “大不了，把俩女娃子，卖到人家府上当丫头去！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男人把袋子提了出去，递给了林砚。 “小兄弟，你娘救了我，我无以为报，今年年成不好，家家户户都缺粮食，这点粮食你们拿回去，还能撑一阵子。” “叔，这哪能啊，再说天虎他们在我家干了这么久的活，早就两清了，我还想让小兔和小丫两姐妹继续到我家来干活呢，我娘说了，以后到我家干活，不仅供吃，还给钱！……对，一天五个铜板！” 林砚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将那十个铜板掏了出来，“娘说了，这是定金。” 然后，他趁着人都没注意，将铜板直接塞到王天虎的怀里，提着篮子就跑了。 走出去不少路，他才回头说：“别忘了明天把小兔和小丫送来啊！” 第六十九章 有付出才有回报 王天虎后知后觉的才把铜板摸出来，放在手上数了数，然后对着男人说：“爹，十个铜板。” 纵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看到那铜板之后，眼角也微微湿润，“那苏神医，果真是菩萨心肠啊，孩他娘，你看看，人家是什么胸襟，你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妇人脸上也是臊得慌，她没想到那位苏神医，竟然对他们这般好。 “娘！明天我把小兔和小丫送去苏神医家干杂活吧！我跟天豹两个人可以上山打猎，咱们全家一起努力，肯定能熬过去的！” 王天虎对未来，也是充满信心。 妇人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神里不知道写了什么，半晌后才缓缓说：“但愿吧！” 王小丫太小，还不懂事，只知道又可以去苏神医家了，就有好东西吃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王小兔也很高兴，可以又和林砚哥哥待在一起了。 “爹，娘，我们真的可以去苏神医家吗？” 妇人蹲下身子，慈爱的摸了摸闺女的脸庞，“答应娘，在苏神医家，一定要好好干活，不要偷懒，好吗？”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偷懒，一定会好好干活的！”王小兔认真道。 “那好，明天早上， 让天虎送你们过去，晚上就让天虎去接你。” “嗯！”王小兔用力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后，妇人和丈夫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的眼底，都是数不尽的无奈。 …… 林砚提着篮子回了家，将篮子交给了苏秀禾。 苏秀禾看了看拨好皮的兔子，点头道：“干得不错，玩去吧，娘去烧饭。” 林砚犹犹豫豫的半天没走。 苏秀禾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有事。 “有事就说，磨磨唧唧的，又不是姑娘家。” “娘……”林砚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该怎么说。 毕竟今年真的是年成不好，田里没什么收入来源，娘还要给他们兄弟二人交束脩，现在还要给王小兔和王小丫工钱…… “别耽误时间。”苏秀禾有些不耐烦了，这孩子咋突然变得这么墨迹了。 “就是……今天我去王天虎他们家……”林砚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给了娘，包括他们的爹硬要塞粮食的事情，也都说了，最后才说：“所以，我说您会给工钱给小兔和小丫他们，一天五文钱……” 说到最后，林砚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了。 苏秀禾揉了揉眉心，她还真没想到自家这老四，心肠这么 软。 善良不是什么坏事，但毫无底线的善良，只会把自己给害了。 林砚正是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她也不想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哪怕她心里觉得她也没余粮去拯救另外一个家庭，但还是答应了他的祈求。 “你愿意帮助天虎他们一家，是好事，娘还能怪罪你？” 苏秀禾揉乱了他的头发，“五文钱一天就五文钱一天，娘同意了。” 林砚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雀跃起来，“真的？” “我还能说假话？不过，你得肩负起监督她们的责任，不能让她们偷懒，知道没，娘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花了钱，那就得替她好好干活。 “娘，这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林砚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看娘的眼神，也越发敬仰起来。 娘现在，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值得依靠的存在。 虽然以前娘对他也不错，但以前的娘，就是个没脑子的乡野村妇，又懒又馋，但现在的娘，完全不一样了。 他希望娘，以后也能一直这样。 当天晚上，林砚勤快的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看到赵芳端盘子，他就赶忙把活抢去，看到林青山在做木桌，也过 去搭 把手，一晚上忙的不亦乐乎。 第二天一早，王天虎就把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人送了过来。 在院前，王天虎郑重其事的跟林砚说：“林砚大哥，小兔和小丫就交给你了。”。 “我难道能白当你们大哥？有哥一口吃的，肯定少不了你们的。”林砚将自己昨天晚上的那颗鸡蛋省了下来，给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小姑娘分了。 两个姑娘一小口一小口的仔细吃着，将鸡蛋吃完后，扬起甜甜的笑容，“林砚哥哥，谢谢你。” “跟我这么客气干啥。”林砚将两个小姑娘先送进院内，然后回头又跟王天虎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她们。” 王天虎本身就是个嘴笨的，昨天爹在他面前说了很久，他也明白，林砚让他两个妹妹来干活，说白了就是让两个妹妹有个活命的机会。 来之前，他在心里已经想了不少，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林砚大哥。” 说完，他很快就走了。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走进院内。 王小兔和王小丫两个孩子，才刚进家门，就已经忙活开了。 打扫鸡笼 的打扫鸡笼，给家畜们喂食的喂食，一秒钟都没耽搁。 娘让他当监工，他也没敢去搭把手，于是从房里拿了一本书，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看她们干活。 苏秀禾一起床，就看到这和谐的一幕。 王家的那几个孩子，都是肯吃苦的。 她一点都没担心。 “小兔，过来帮我烧火。” 王小兔在身上擦了擦弄脏的手，应了一声，“来了！” 林砚也跟着站了起来，“娘，小兔她这么小，还没柴火高，我来帮你烧火吧。” “家里拢共这么点事，什么事你都帮着做了，那要她们干嘛？”这世上，可没有平白无故的施舍。 她也不是那种至善之人。 既然她了钱，那肯定是要使唤的。 王小兔心智早开，一听婶子这么说，立马就说：“婶子，我在家里经常帮我娘烧火呢，这事我会干的！” 接着，她就将堆在围墙边上的木柴，扯出来几根抱在怀里，艰难的走进了灶房。 那小小的个子，真应了林砚说的，几乎都没柴火高。 苏秀禾看着那坚韧的背影，心中也多了几分心疼。 但她终究还是没让小兔不干。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第七十章 两小无猜 灶膛里的火，将她的小脸熏得热气腾腾。 沉重的树枝，让她稚嫩的手腕都酸痛不已，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林砚看着心里十分心疼，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万一娘不高兴，不让她们来干活了，那就是害了小兔和小丫。 两个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现在闻到米粥的味道，肚子更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王小兔脸红红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小声的问旁边的林砚，“林砚哥哥，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吧？” 林砚茫然的说：“没有啊。” 王小兔小小的呼了一口气，还好林砚哥哥没听见，不然就太丢脸了。 林招娣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娘在灶房里忙碌，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娘咋起的这么早？ 以前娘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吗？ 今儿个见鬼了？ 她连忙走过去，把苏秀禾手里的铲子给抢了过来，“娘，早饭我来烧，您歇会儿，等烧好了，我再叫您。” “嗯。”有人干活，她也落得个清闲。 她可不想把家里大.大小小所有事都揽在自己头上，让这些崽子们坐享其成。 不过苏秀禾还没在房里休息多久，林招娣就过来敲门了。 “啥事？” “娘，早饭还要做点啥不？”灶房里东西不少，但她什么也没敢碰。 以 前在老王家，她要是没经过她婆婆的同意用了灶房里的东西，少不了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也养成了她现在这种畏畏缩缩的性格。 “你都做了啥了？”苏秀禾皱了皱眉，这崽子，一点主见都没啊。 林招娣不安的揪了揪衣服下摆，“就把粥熬好了……” “这么久你就光熬个粥？”苏秀禾也是无语了，她刚刚就已经快把粥熬好了，感情这么久，她就看着锅里的那锅粥？ 林招娣咽了咽唾沫，“我不知道该做啥……” 苏秀禾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以前你在王家，都咋过日子的，早饭都不会烧？” 林招娣一看娘发火了，就更显得畏畏缩缩了，“以前我都是听我婆婆的，她让我烧什么我就烧什么……” 她不敢自己做主。 苏秀禾想起王家那死老婆子，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去拿五个鸡蛋，再摘一个青椒，早上就炒个青椒炒蛋，再从缸里起点酸豆角，摘两个小米辣一块儿炒了，懂了没。” “五，五，五个鸡蛋？”以前在他们老王家，也只有她两个宝贝儿子才吃得到鸡蛋，还是一人一半的那种，连一整个都吃不到。 别人，就更别想了。 顶多闻闻味儿。 “多吗？家里这么多人，五个鸡蛋，不多。” 现在家里的常驻人口，算上王小兔和王小丫，撇开 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孙女，就是九个人，九个人吃五个鸡蛋，一个人才划到半个。 “可是，鸡蛋这么金贵的东西，给老三和老四吃也就算了，旁人用不着吃那么好的。” 老三老四要读书，费脑子，得吃点好的补充补充。 但其他人有必要吗？ “都是一奶同胞的孩子，我能厚此薄彼？老三老四是要读书，那其他人难道就不干活了？” 在她眼里，都一样的。 或许以后老三老四出息了，当官了。 他们老林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但不代表，她就要对老三和老四另眼相待。 区别对待，只会让孩子们心生嫌隙，最后母子离心，谁也不顾谁。 林招娣不理解娘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她也不敢跟娘争辩，既然娘说了烧五个鸡蛋，那就五个鸡蛋。 一盘青椒炒鸡蛋，她没舍得放油，最后鸡蛋的底都黑了，黏在锅上铲都铲不下来，成了青椒 炒鸡蛋沫。 另外一盘炒酸豆角，林招娣没舍得多拿，就切了几根，装在盘子里跟猫食似的少。 她将盘子端到院子里，就去喊了苏秀禾吃饭。 苏秀禾放下中医书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桌上的这两碟下饭菜，嘴角顿时抽了抽。 这烧的是个啥？ “招娣，你烧的这叫啥？” 家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走了过来，看到桌上那两 盘子菜，都沉默了好一阵。 林砚是个直言不讳的，直接就说：“大姐，以后你还是别做饭了，你这手艺也太差了。” 赵芳看出林招娣的窘迫，出面解围道：“只是卖相有些不好罢了，味道肯定是不错的。” 林招娣也顺势说：“是啊是啊，虽然难看了点，但味道肯定还是可以的。” 鸡蛋那么好吃的东西，烧的再怎么不好，能难吃到哪里去？ 可她低估了这群早就被苏秀禾喂刁了的嘴巴。 几人坐下，一人尝了一筷子，脸就皱了起来。 苏秀禾也尝了一口，烧焦了的鸡蛋又苦又涩，成了碎末的鸡蛋，更是跟好吃一点都沾不上边。 林砚尝了一口，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哇，好难吃。” 苏秀禾敲了他一筷子，“好日子才过了没两天，就讲究起来了？难吃是难吃了点，也不是不能吃，都把菜吃掉，不能浪费。” 林招娣讪讪的笑了笑，看来是真的很难吃。 林砚哭丧着脸说：“娘，我是真的咽不下去了，我把我这碗粥给小兔和小丫她们俩吃吧。” 苏秀禾淡淡道：“随你。” “谢谢娘。”说完，林砚就把自己碗里的粥，分成两份装在小碗里，给两姐妹端过去了。 王小兔在院子那头打扫院子，王小丫帮忙将垃圾装进簸箕里。 林砚将粥递到她们姐妹 二人面前，“吃吧。” 王小兔一脸惊讶，虽然她心里很想喝，但她知道，不能吃嗟来之食，便果断的拒绝，“林砚哥哥，我们不能吃。” “怎么不能吃，我说能吃就能吃，你放心，我娘同意了的，不是我偷来的。”省一餐而已，到了午饭，娘还会做好吃的，到时候他再多吃一点，没问题。 “真的？”王小兔怀疑的眼神在林砚身上扫了几圈。 “我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岂能信口开河？”林砚端着两碗粥，手都端酸了，见王小兔还不接过去，作势要到给家畜们吃，“你要是不吃，我就给它们吃了！” “别！哪能这么糟践粮食，我吃。”王小兔小心翼翼的接过碗，递给了自己妹妹，然后再是自己。 两个小姑娘就蹲在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将粥喝完了。 粘在碗壁上的米粒，都舔进了肚子里。 吃完的饭碗，跟水洗过似的。 不用林砚说，王小兔就将碗拿到水井边冲洗干净，送进了灶房里。 苏秀禾看着这个勤快的小家伙，心中也是满意的很。 这不就是她最佳儿媳妇的人选吗？ 就是年岁小了一点。 比他们家林砚小了五岁。 若是等林砚二十了，小兔十五岁，到那时，也还算合适。 只是那得过十年，也不知这两小无猜的情谊，是否能延续到那时候。 第七十一章 兄弟不和 苏秀禾招手让林砚过来，然后问：“你小子，觉得人家小兔咋样？” “什么怎么样？”林砚被娘问的有些懵。 “就是让她给你当媳妇怎么样？” 林砚的脸顿时红了，由于害羞，声音都大了很多，“娘，你胡说些啥！我跟小兔，就是，就是，就是……兄妹情谊，哪有你想的那样，还有，人家小兔妹妹，才五岁，娘，你的思想咋这么龌龊呢。” 苏秀禾爽朗大笑，“哈哈，逗你玩罢了，瞧你紧张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对人家小兔妹妹有什么想法了吧？” “胡说八道！娘，你再这么说，我就，我就离家出走，去给别人当继子去了！”林砚看起来很凶狠的说。 苏秀禾被他这幅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去镇上王老爷家当继子去？” 林砚想起娘以前说过的那王老爷是干什么的，心里一阵恶心，“娘，你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吐出来了。” “哈哈！”苏秀禾揉乱了他的头发，养小崽子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吃完早饭，家里几个女眷又开始做衣裳，男人们则是上山打猎去，苏秀禾对缝缝补补不在行，便也加入了上山的队伍。 不去不知道，一去， 她才发觉村里大多数人都进山了。 每家每户，几乎都带着大麻袋之类的东西。 原本人迹罕至的大山，现在热闹的跟个菜市场似的。 昨天他们还幸运的抓到两只野兔，一只野鸡，今天这么多人，连个鸡毛都没瞅见。 一人高声问：“青山，昨儿个听说你们抓到两只野兔，一只野鸡，从哪儿抓的？” 田里收成不好，虽然口粮省着点勉强能坚持坚持，但肉菜，是想都别想了。 多少天没沾荤腥的人，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昨天有人看见老林家的几个年轻人傍晚的时候提着野鸡野兔回去了，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村子里没事干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上了山。 要是能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也好的。 林青山他们昨天上山，山里人烟稀少，野鸡野兔什么的，没走几步就会瞧见。 现在这么多人待在山里，这些野味会出来才有鬼了。 苏秀禾提醒说：“那些野兔野鸡，都喜欢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出没，你们都在一个地方站着，哪个瞎了眼的野鸡野兔会出现在你们眼前？”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一大堆人跟搜山似的，几步就站一个人。 野鸡野兔也 不是憨货。 “都分散点，不要那么集中。” 人群中有一家人指着一个方向说：“那我就上那边去了，你们可别过来。” “那我们就去上面吧！” “我们去前面。” “我们去后面。” …… 很快，人群就四散开来，消失在山林之中。 林清隽却觉得娘实在是傻得很，什么都告诉给村里人，村里人还未必会记得娘的好。 “娘，其实你不必告诉给他们的，你这般热心肠，村子里的那些人，又有几个人会真心的感谢你？兴许心里还觉得你就爱出风头，就爱表现自己。” 苏秀禾心里一合计，林清隽说的不无道理，有时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太过出挑的话，肯定会有人心生不满，到时候背地里给她下绊子，那就不好了。 “行了，娘知道了。” 以后，她还是得谨言慎行，不能太过多管闲事。 林清隽说：“娘你知道就好，我也是为了你好。” 陪在苏秀禾一旁的林青山倒是不满起来，“老三，你咋说话呢，娘那是胸怀天下，是为了这个村子，哪里轮得到你在娘面前指手画脚。” 苏秀禾拍了把林青山的背，“青山，你咋说话的，老三这回说的对，我 虽然是这一 家之主，但不代表就不能接受建议，虚心才能使人进步，晓得没。” 林砚朝着娘竖起了大拇指，“娘，你这思想觉悟，忒高了，儿子学到了！” 林青山心里却是有点忿忿不平，他不也是为了娘吗，娘在他心目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做儿子的，怎么能教育娘？ 娘果然还是偏心的，打心眼里就是觉得他一个只知道干苦工的，跟读书人老三老四不一样。 苏秀禾没注意到林青山的心态变化，带着几个儿子，往大山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面，树林就越密集，到最后，连路都没了。 这应该是一片别人很少踏足的地方。 树木都长得遮天蔽日的，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显得昏暗不堪。 林清隽胆子不大，总觉得这地方，鬼气森森的，不太像是个好地方。 “娘，咱们还是往回走吧，这里看着尤为阴森恐怖。” 林青山却说：“老三，你堂堂一个读书人，胆子竟然这么小？这有什么的，我怎么没觉得阴森恐怖？” 林清隽是个好面子的人，被老二这么一说，顿时手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读书人胸有自有一股浩然之气，怎么可能会怕？我只不过是担心娘的安危罢了。 ” “不怕那你走啊，走前面去给咱们带路。”林青山像是故意要针对林清隽似的，逼着他走在最前面。 林清隽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咬牙走到了前面。 “走就走，不就是深山老林，我还能怕了？” 说是这么说，他的脑子里，却自动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林清隽的脚步都虚浮了很多，一个没留神，就被横在两棵树中间的剑麻给绊倒了，狠狠地摔了一跤，脸都摔破了，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好在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苏秀禾见附近也没小动物出没的痕迹，便打算先回去再说。 “咱们先回去吧，等人少一点再来。” 林青山却在最后面小声嘀咕，“走个路都能摔跤，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林清隽顿时火气就冒了上来，“林青山，你什么意思，你感觉我是故意的？” 林青山怒道：“对，我就是觉得你故意的，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揍我啊！” “简直不可理喻，懒得跟你这种粗人动手。”林清隽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最前面，不想再跟林青山说话。 苏秀禾担心这俩兄弟心生嫌隙，便说。 第七十二章 她要挂了？ “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好端端的，吵什么架！”苏秀禾不知道这俩人好好的怎么就互相看不顺眼来了。 林清隽扬起脖子哼了一声，显然不想说话。 苏秀禾便看向林青山，“老二，我一直觉得你为人沉稳，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跟自己弟弟斗嘴。” 林青山不满道：“不过是大了一年出生，凭什么事事都要让我让他？就因为他多读了两年书，所以说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家里，还有谁比他更和娘一条心的吗？ 林清隽也好，林砚也罢。 有句古话说的好，最无情是读书人，他们的心思深的很。 现在看着都乖乖的听娘的话，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 听到这里，苏秀禾总算摸清楚林青山是为什么生气了，合着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她知道一般在一个多子家庭中，老二总是最不受关注，最受委屈的那个，所以别看着林青山大.大咧咧，傻愣愣的，其实内心还是很脆弱的。 要是不替他解开这个心结，怕是能郁闷好久。 苏秀禾缓缓道：“之前那事，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觉得娘的面子被老三落了，非但没责怪老三，还说老三说的对，觉得是娘偏 袒他了，是不。” 林青山闷闷道：“嗯。” 苏秀禾问：“你觉得老三说的没道理？” 林青山点点头。 “没错，娘之前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连带着你们都遭人唾弃，现在好不容易把名声慢慢地累积了起来，应当一鼓作气，在大家心目中树立起威望，让你们也能在村子里抬头做人。” “但你太小看别人的心思了，村里这么多人，娘要是把每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每件事都办得妥妥帖帖的，非但讨不到好处，增加自己的负担不说，以后要是出现娘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人只会觉得娘肯定有法子，但就是不想给他们解决。” “你每天打人一个巴掌，突然有一天没打，别人还会对你感恩戴德，你要是每天都给人一个甜枣，有一天不给，别人只会觉得你欠他了一个甜枣，懂了没。” “何况，这世道，女子本来生存就艰难，娘太优秀了，岂不是衬得那帮男人太过无能？别人太嫉妒娘的聪明才智，把咱们娘几个都赶出大山村该咋整？所以，咱们差不多就行了，不能事事都出风头，也要适当的把机会让点给别人。” 林青山的大脑不容许他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就 抓住了最后一个关键词，娘要是显得太聪明，会被赶出大山村的。 “娘，我虽然听不懂，但你说了这么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 苏秀禾感觉自己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算了…… 这崽子打小就不聪明，指望他能理解，是没可能了。 只要他品性端正，不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就成。 “那你还跟老三置气不？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跟娘提意见，只要是合理的，娘也会听你的。”苏秀禾难得温柔。 林青山心里终于是舒坦了。 娘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比跟老三和老四说的都多，他在娘的心里肯定还是有分量的。 林清隽没想明白娘咋跟林青山废这么多话，反正那个榆木疙瘩也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他心里想归心里想，脸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林青山走在最前面开道，苏秀禾就跟在他身后。 林砚跟林清隽两人落到了最后。 林砚撞了撞他，小声说：“娘对二哥可真好。” “娘对你不也挺好。”这个家里，最受娘忽略的，是他好不好。 不过他是个正经读书人，不屑争这种东西。 “我咋闻到这么大的酸味呢，咋了，以前你不是最 不屑跟娘说话的吗，现在觉得心酸了？”林砚是 苏秀禾的遗腹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总归是娘的掌心宝。 再加上他活宝似的性格，讨人喜欢。 不跟林清隽似的。 “去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懒得跟你说话。” 林清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自觉的想到娘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关注过他，也没这般长篇大论的跟他讲过道理。 对那个榆木疙瘩倒是温柔！ 他是不配还是咋了？ 他可是他们老林家未来的秀才老爷！ 林清隽出神之际，突然听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野猪杀人啦！快跑啊！” 他一扭头，就看见獠牙上还沾着血的野猪直冲着他这边狂奔而来。 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庞然大物的他，直接吓蒙了，连跑都忘了跑。 苏秀禾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发狂的野猪往林清隽的那边狂奔而去，她脑子里还在犹豫，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两只脚奔的飞快，然后双手狠狠一推，将林清隽推飞了出去。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飞上了天空，又重重的坠落下来。 她那宽大的身躯，狠狠的砸到了野猪身上，竟是把原本就扎进野猪脖子里的巨大的木刺，深 深的埋进了肉里，直接将那野猪脖子捅了个对穿。 野猪一命呜呼。 远处的村民们，没看得太真切。 就看见苏秀禾好像飞上了天，又落了下去，那野猪就倒地不起。 村民小声议论道：“那苏秀禾莫不是什么神仙化身吧？” “我亲眼所见，她娘的会飞啊！” …… 苏秀禾身上穿的薄，野猪身上的鬃毛刺的她浑身都在疼。 被野猪的獠牙捅过的地方鲜血汩汩而出。 她摸了一把，一摸一手血。 差点就要昏过去。 林清隽在苏秀禾巨大的力道之下，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趴在地上愣了好久。 直到耳旁响起林青山和林砚的大叫，他才回过神来。 艰难爬起来，就看见他们两兄弟，都跪倒在那头野猪边上，不知道在呼喊什么。 他只觉得耳朵边上嗡嗡的。 踉跄的走过去，就看到腰上全是血的娘，躺在野猪身上，脸色惨白的，好似快死了一般。 他瞬间手脚冰凉。 嘴唇颤抖。 “娘……娘……” 林砚年岁小，一想到自己马上连娘都要没了，自己就成了个没爹媚娘的孤儿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娘，你别死，别死啊，你死了，还有谁会管我啊。” 第七十三章 阎王来敲门 林青山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你她娘的放什么狗屁，娘咋可能会有事呢，娘以前摔粪坑里都没死，被野猪撞了一下就能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颤抖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林清隽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娘……你还没看到我高中秀才，你怎么能死……” 失血过多的苏秀禾，只觉得这帮围着自己哭丧的小崽子吵人的很，她就是没死，也得被他们给哭死了。 “你们，别吵了……”她说一句话，就要喘几口粗气，“老三，你撕块布，先替娘将伤口压住，青山，你埋个火堆，娘有用。” 林砚眼泪巴巴的，“那我呢？” “你……你待着吧，守着野猪，别被别人抢走。” 怎么说也是被她砸死的，自己都快去了半条命，这野猪，谁也甭想跟她抢。 在苏秀禾的吩咐之下，这几个崽子虽然手还在抖，但事情还是在有条不紊之下进行了。 林清隽撩起自己的衣袍下摆，撕了一个长布条，在苏秀禾指点之下，将出血的地方用力裹紧。 只可惜伤口太大，鲜血很快就渗透出来了。 林青山手抖个不停，土办法钻木取火半天都没成功。 他站起身，对周边的村民大喊道：“你们谁带了火折子？！” 边上的村民还真有人带了火折子，将东西抛给了林青山，“青山，咋了这是？” 林青山没心思跟这些人解释，蹲坐下来，快速的点了一个火堆。 然后跟苏秀禾说：“娘，火堆点好了。” 苏秀禾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不能昏迷，“好，取个点燃的木棍给娘。” 林青山不知道娘要干啥，但娘说的，他一直都是乖乖照做，从火堆里拿了个木棍递给了苏秀禾。 苏秀禾艰难的吩咐林清隽，将之前捆着的布条解开，将衣摆撩起来。 林清隽快速的解开布条，撩起衣摆。 那野猪的獠牙竟然将腰部直接捅了个对穿。 解开布条，鲜血就这么一直往外面冒。 苏秀禾扯过布条，胡乱的将血简单的擦拭一下，就咬牙用点燃的木棍狠狠的对着自己的伤口烫了上去。 一瞬间，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肉香味，飘到了空中。 苏秀禾疼得咬的嘴唇都出了血。 凄厉的哀嚎声从她的嘴里倾泻而出。 把周围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他们都靠了过来。 就看见苏秀禾手里那根烧红的木棒，正抵在腰间，皮肉接触到炙热的木棒，甚至还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顿时面如土色。 “青山娘，你，你这是……咋了？” 林砚红着一双兔子眼，“娘，娘她跟野猪搏斗的时候，被野猪的牙捅了。” “嘶……”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被野猪的獠牙捅了？ 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那，那这苏老婆子现在是在干啥子？ 直到血完全被止住，苏秀禾才扔掉手里已经变黑的木棒，然后对林清隽说：“后腰的那个伤口，你来。” 林清隽哪敢，他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能干这种事。 “娘，我不敢……” “这个家里就数你最冷血无情，你要是都不敢，那你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了。” 山上离家里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不是没想过要用系统，但这种凭空让人消失的技术，要是暴露在众人面前，不会是一件好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止血。 内伤等回去再治疗也不迟。 林清隽咬牙，从火堆里拿了块烧红的木棍，对着娘后腰的部位，狠狠的烫了过去。 苏秀禾痛的浑身 冒冷汗 ，疼得她想满地打滚。 清醒着皮肉被火燎的感觉，她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伤口被烫了之后，皮肉合在了一块。 虽说烫的很难看，但至少血止住了。 一时半会应该死不成。 苏秀禾将腰间再次用布条裹好，将背自己回家的重任交给了林青山。 “林清隽，你守着野猪，林砚，你去通知里正和林树叔，越快越好，知道没！” 虽说这野猪算是自己的弄死的，但这么大头野猪，至少有几百斤的肉，全都自己独吞显然是没可能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里正来安排肉的去向。 “娘，你放心吧！”林砚一溜烟跑走了。 林青山背着苏秀禾，慢慢地下了山。 林清隽就坐在野猪边上，一动也没动。 脑子里不停的想起娘把他推走的画面。 是娘…… 是娘救了他。 娘竟然救了他…… 下山路颠簸，没颠簸一下，苏秀禾的伤口就扯得疼，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这太特么受罪了。 林青山怕把娘颠着了，于是停了下来，“娘，你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走吧。” 按照野猪獠牙的锋利程度，她感觉腰子不保。 再不去系统里治疗一下，她怕自 己很快就凉凉。 好好的出门的人，回来时身上全是血。 把院子里的几个女眷全都吓得不轻。 “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娘你身上咋这么多血？”赵芳急得小脸煞白。 “先别问这么多，青山，把我放到房里去。” 她现在没心情解释那么多，自己的老命要紧。 林青山听话的将她放到了房间里。 “娘，我去给你把大夫请过来。” “嗯，去吧。”虽说她不觉得巴农能有什么本事治她，开点养伤补气血的药也是好的。 家里的几个女眷都想进来，被苏秀禾直接拦住了，“都出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林婶子一脸担心，“可是大妹子，你身上全是血……” 苏秀禾不想解释，把门锁上后，就进入了系统。 她已经做好了要花几百甚至上千两，甚至把自己卖给系统当工具人的觉悟，但她看到系统检测报告之后，顿时傻了。 ？ 这野猪把她的阑尾顶了？ 她只需要做个开腹手术，将掉落在腹腔中的阑尾取出来就行了。 检测到宿主本身阑尾就有轻微发炎的征兆，所以这次野猪帮了宿主一个忙呢。 那她是不是还要夸一下野猪，真是棒棒哒呢？ 第七十四章 豪言壮语 巴农赶到的时候，苏秀禾已经在系统的治疗之下，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就是唇色还有些苍白，伤口有些狰狞。 脉象平稳，问题不大。 “苏神医真是洪福齐天，被野猪撞了，也什么事都没有。”巴农拱了拱手。 苏秀禾听着这话可不太像是个好话，“巴大夫，我怎么觉得你挺失望的？” “老夫岂敢，我是真心实意的敬佩苏神医果真是女中豪杰，这等治伤的办法，老夫也只在书卷中见过，没想到苏神医竟然对自己也能下如此之狠手。” 可是朋友，你说的好像真的不像是好话。 把她形容的好像是那种对自己都能如此残忍的女魔头。 “那要不下回你试试？” 那酸爽，她此刻都记忆犹新。 巴农连忙摇头，“老夫就算了。” 自己烫自己，这得下多么大的决心才做得到。 “苏神医，您看您打算给自己开点什么药？老夫也好命药童去给您抓药。” “……巴大夫，你觉得我请您过来是干嘛的？”如果她会开药的话，还要他这个郎中来干啥？ 钱多烧的慌吗，刚刚的阑尾摘除手术虽然不太贵，但也花了她五两银子。 请巴农来诊治的出场费五十文起步，不便宜。 寻常一个干苦工的男人，才不过十文一天，五十文就得干五天。 巴农还真 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呃……我想苏神医一定是为了考验一下老夫的医术的吧。” …… 苏秀禾给了他一个你想太多了的眼神，“你给我开点补气血的药，我挨这么一下，流了不少血，现在感觉头很晕。” 巴农虽然治病救人的本事不咋地，但熟读药理，开个药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么有。 巴农开好药走后，林砚就带着里正和林树来了。 苏秀禾瞅了一眼铜镜里自己的脸，还是苍白没一丝血色。 很好。 然后，她又在墙角抠了点灰抹在脸颊两侧，嘴唇上，看着就如同病入膏肓的模样。 等他们进了房间，就看到她这幅凄惨的模样，身上还全都是干涸的血迹，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林砚看到娘这幅样子，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了。 “里正爷爷，我娘是为了大山村，为了大家不被野猪袭击，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里正内心也是大受震撼，苏秀禾当真是女中豪杰，居然敢和野猪搏斗，拯救大山村村民于水火之中啊！ “林老太，你可真是了不起！” 说完，里正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树也是满脸震惊之色，但他话里话外，却都是不赞同她冒这么大的险，成年野猪比一个人要重多了，稍有不慎可能会死！ “弟妹，你也要为 孩子们想想，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孩子们该怎么办？不就都成孤儿了吗？” 苏秀禾其实没想到林砚会给自己带这么大一顶高帽，本来还想在村子里低调做人的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乱扯，“这么大的野猪若是闯入村庄，必定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害，我既然看到了，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那是男人们该干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自己冒了多么大的风险吗！” 苏秀禾内心也在咆哮，她也不想啊！她可是很惜命的！ 可问题是她自己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动了。 也许是原主残存在这具身体上的情感，看到自己的孩子遇到性命攸关的危险，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 “林树大哥，你说的对，我下次一定会深思熟虑，不会再干这种以身犯险之事。” 林树的眼底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弟妹，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性命可就只有一次，你好生歇着吧，野猪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一会儿我 找几个汉子把这头野猪抬回来。” “嗯，一切就都交给你们了。”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此刻也不适合再次上山，便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们。 等里正和林树走后，林砚就可怜巴巴的坐在她的床头，“娘，你真的没事了？” “傻孩子，娘这不是还 好好的。”苏秀禾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小孩子对于感情的宣泄，要比大人浓厚很多。 苏秀禾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林砚对她的依赖。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林砚没爹，情感上肯定会更依赖娘。 后世十岁的孩童，还在爹娘的臂弯里撒娇，这个年代的十岁，却已经称得上是半个大人了。 林砚见娘都有力气打他了，证明真的没什么事。 只是娘的脸色好难看。 “……娘，”他别别扭扭的说：“你伤口还疼不疼？” 大概是很少关心别人，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还脸还微微发红。 苏秀禾心里也涌入一股暖流，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疼，疼死我了，这些天娘怕是什么都干不成了。” “娘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哪还能让你干活？家里有我们兄弟几个，还有大姐，二嫂，还有小兔和小丫，肯定会把这个家操持的井井有条，你就放心吧！” “行，那就都交给你们了。”正好趁着养伤，她还能躲几天懒。 让这几个崽子也挑挑担子，如果万事都她挡在前面，这几个崽子，就永远都长不大。 林砚走出房门，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娘把这个家交给他们，他们必须得承担起责任来。 “二嫂，娘这些天都要好好养伤，等我们走了 ，你千万要照顾好娘，知道没。”就这两日，他们就该回书院了。 赵芳哎了一声，“放心吧，我肯定会把娘照顾好的。” 王小兔一听林砚要走了，心里一阵不舍，“林砚哥哥，你要走了？” “嗯，我要好好读书，早点考上秀才让娘享福，那样娘就不用再上山了。”以前林砚对考取秀才，并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就觉得去书院读书，比在村子里当庄稼汉好。 现在他感觉自己不能再怎么颓下去了。 娘对他们这么好，倾注了这么多心血在他们身上，他们要还这样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怎么对得起娘的付出？ 王小兔很认真的说：“林砚哥哥，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就会考上秀才功名的！” 虽然在她小小的脑瓜子里，还不知道考取秀才是个什么东西。 但林砚哥哥说的，肯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林砚自信的笑了起来，“那肯定，明年，我就要考取童生，三年以后，就考取秀才，二十岁就要考中进士！” 闲的没事在房里看书的苏秀禾，听见院子里某个小崽子的豪言壮语，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小子，还真是不管啥时候，都不忘吹牛皮。 他要是真能明年就考中童生，她就…… 算了算了，flag不能随便立，要是明年被打脸，那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