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痕》 第一章 九五 多年后,他再回忆起这个夏天,只觉得一切都仿佛在浓雾里;仍旧清晰的,只剩下了午后明媚的夏日,和行道树叶片上跳跃着的阳光。 六月,高考结束第三天的上午,刚刚下过雨,天空是铅灰色的,天气微微有些闷。 中夏国江南东道钱塘郡萧然县的某个公交站台,一辆公交车慢慢靠站。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额头上微微有些汗,匆匆地上了公交车。 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礼品盒,里面是个大大的毛绒玩具。显然,他是要去找一个女孩。 “我上车了,半个小时就能到。”他抱着礼品盒,在车最后的位子上坐定,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半晌,另一边都没有回复,他心里微微有点担心,于是又发了一条:“你醒了吗?” 可惜仍旧没有回音。 15分钟后,他下了车,忐忑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公交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远了。他不敢朝前望,因为生怕看不见那个人。 他就这么闷着头赶路,1公里的距离,马上就要走完了。终于他在离终点还有100米左右的时候,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 而一道倩影,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里。看到这道身影后,他确信她仍是喜欢着他的,于是扛着礼品盒飞奔而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我到了之后给你发信息你再下来就好。嘿嘿。”男生微微有些喘着气,双手托着礼品盒,在女生面前站定。 可当他看向女生时,只看到了女生冷漠的双眼。这让明明汗流浃背的他觉得浑身冰凉。 他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怎么了?” 女生仍然是同样的眼神。 “这个是送给你的,是你最喜欢的……我们……复合吧?”男生此刻有些没话找话,然后将托着的礼品盒端着给了过去。 而女生直接后退了一步,说:“不用了,谢谢。” “为……为什么?”此刻的男生有些绝望,干涩地问道。 “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再说了。” “你不是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男生的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希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都是假的吗?” 女生听到这话后,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较为平静地说:“当时是真的。” 稻草就是稻草,不成熟的承诺就只是空谈罢了。 男生听完,苦笑了一声,情绪低落地说:“那不就是假的吗?你说的可是‘一直’欸……” 好像是被这声笑给激怒了,女生突然情绪十分激动:“不坚持错的东西有错吗?你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吗?我告诉你司马闲!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不等司马闲反应过来,女生张牙舞爪地继续咆哮着:“我从来、从来没有在你这里感受到过安全感。安全感!你懂吗!?我想要被盖世英雄守护的安全感,但是你只会告诉我说,这里不安全快点走,那里也不安全不要去。你就不会站在我身前!但是他会!他会跟我说‘没事我就在这儿’‘不要怕,我就在你旁边’。” “我……” “我不要你这什么破烂娃娃!就这样吧!”女生并没有给司马闲说话的机会,一把甩在了礼品盒上,将之打落在地,礼品盒落在了站台下的积水里。 此刻的司马闲脑袋一片空白,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又问不出来,比如那个“他”是谁,比如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差了…… 可相较于这些,他却更想把礼品盒捡起来,因为他觉得那个积水很脏,会弄脏里面的娃娃。 司马闲蹲下身子,正要将礼品盒拿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一辆亮银色的跑车轰鸣而来。他见状只得暂时退开,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怒火升腾了起来。 可谁知,那跑车就停在了公交站台。车停稳后,车主对着女生招了招手,说:“都处理好了吧?宝贝。” “嗯,我们走吧。”女生轻快地坐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完全没有刚才冷若冰霜或者歇斯底里的样子,终于像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了。 她再没有看司马闲一眼。待到女生坐定,又是一阵轰鸣,跑车碾过礼品盒扬长而去。 司马闲目击了整个过程,而刚刚升起的怒火却早已被眼前的现实浇灭,他甚至连发作都做不到,只是这么呆立着。 他认识那个车主,甚至还很熟悉。车主名为陈由,本县首富的小儿子,两人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可是并不熟悉,只能算是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 也是在两人离去之后,他才注意到一些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比如女生今天化了略显稚嫩但是别有风味的妆,比如两人穿着的情侣服。 被跑车碾过的礼品盒已经烂得不成型了,里面粉蓝色肥嘟嘟的毛绒玩具早已浸在了脏兮兮的积水里。 司马闲看了看娃娃在脏水中的笑脸,露出了一个同款的丑陋微笑,然后像跑车撇下自己一样撇下了娃娃离开了。 没人知道司马闲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晚上,司马闲抱着一箱啤酒,走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小山的山路上。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喜欢夜晚,因为夜幕是天然的伪装,可以藏下他的狼狈。 这条路开在半山腰,环山一圈,所以想要上山顶,一定要走一段没有水泥石板的土路。幸运的是这座山并不高,可能说成小土包更合适一点。 十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气喘吁吁地扛着一箱啤酒到了山顶。他在山顶的巨石上瘫了一会儿,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星星和月亮。 静下来之后,人就容易瞎想,想一些有的没的。他先是笑得很开心,又突然用力地攥紧拳头,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发抖,可之后又像是放弃似的松开,以一个苦涩的嘴角上扬结尾。 他缓缓坐起身,拖过身旁的那箱啤酒,本以为自己会没有阻碍地扯开透明胶,豪迈地猛灌一听啤酒。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箱子都纹丝不动。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之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真的是,废物啊……” 又颓坐了一会儿,他捡起旁边一块碎石,把装啤酒的纸箱给凿了个洞,总算是掏出了一听啤酒。 一口闷了一听啤酒之后,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但是,既然扛着一箱酒上来,不继续喝下去,反倒不知道怎么收场。 于是他就只是机械地再开一听,喝下去,再开,再喝……半箱之后,完全没有醉的感觉,只是肚子涨的难受。 “辣鸡啤酒!买酒就是买醉,结果这非但不能一醉解千愁,反而堆在胃里,更堵了!”司马闲心里吐槽道。 又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坐着不舒服,他躺了下去,然后没有征兆地开始笑,笑得撕心裂肺。他一边笑一边嘴里喊着某个名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失恋者而已。 可能是他念叨的那个名字有某种魔力,在啤酒还剩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些微醺的感觉。 趁着微醺,司马闲又猛灌了几听啤酒。这轮啤酒下肚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微醺渐渐成了醉意。 昏昏沉沉中,他看见自己面对着千军万马,那肃杀恐怖的压迫感让他害怕地挪不动脚步。 这时那辆载着少女的酷炫跑车横空出世,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在万军丛中所向披靡。 “挺好的,也挺好的……她要英雄,就有英雄了……”司马闲如此喃喃着,四仰八叉地躺平。 “哈哈哈哈哈哈!”他没由来地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此时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着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他倒是像个观众一般,只能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脑海中闪过的一句诗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意识渐渐回归,他开始重新掌握了思考的能力。这句诗好像是他在论坛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他便被震撼到了,还关注了发表评论的人。 “一朝……”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里喃喃着…… “一朝红日出……”他的体内有一股豪迈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朝tm的红日出,老子依旧与天齐啊!”终于他站了起来!在这座孤零零的小山包上,他一手拿着空的啤酒罐,指着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大声地吼出了这粗俗不堪的话。 “轰”!司马闲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无形的威压以他为圆心,朝四周扩散开来,威压所到之处,花草树木皆呈倒伏状,像是在朝觐皇帝一般。而他则是立于最高处的皇帝! 大放厥词之后,司马闲只觉得身心一片舒爽,十分满足地重新躺倒在了石头上,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长江上游的一艘小船上,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抬头直直地望向东方,口中喃喃道:“【九五】吗?真是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啊……” 第二章 觉醒 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天晴得过分也蓝得过分。仍然普通的司马闲走在山脚的路上。路大概200米,直向南,山在他身后。这整条路都很安静,他是这条路上唯一一个人。 他走到一半,停下机械的脚步,忽的抬头看天。湛蓝色的天,深邃而温柔。他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走路。 酒后精神胜利法好像并没有改变他的狼狈,他还是那个被人横刀夺爱且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慢慢地,他走出了这条路,走出了两边建筑的阴影,但是猝不及防地,一道光晃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把头扭向另外一边,同时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 一条大路在他的面前转向蜿蜒着向东,直到他看不见。 路,目所能见的尽头有一座山,那座山很高,比他身后那座更高,他顺着山体把视线往上抬。在他看到了山顶的瞬间,注意到了被自己的指缝夹着的太阳。 光并不强烈但是充满了生命力,所以他好像懂了为什么“希望”总和“曙光”连在一起。那光太有吸引力了,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忍不住想向着光走去。 可一个人突然从他面前经过,遮住了绝大部分的光。这让他从那种被光辉洗礼的感觉里清醒过来,也让他讪讪地收回了手。 在这个高考结束的夏天,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正好这时一辆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了过来,又正好离他几步路就有一个公交站。 于是他快走了两步,坐上了这班往城区去的公交车。 一个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人更不会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司马闲坐到了终点站之后下车,漫无目的地走在老城区遮天树荫里。 他觉得这么走着就很舒服,不去想着要去哪,不会停下,如果遇到红灯就马上转弯,不在路口做任何停留。 终于他觉得有些累了,疲惫把他从无意识的神游万里状态扯了回来,这时他发现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丁字路口。他辨别出这里仿佛只用了一秒,又仿佛用了几年。 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又往前了一小步,正好就站在路的终点,前面横着的是另外一条路,路对面正好还停着一辆公交车。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往回走去。 “一秒、两秒……十秒。”司马闲默数了十秒,挤出一个不抱任何希望而又期待奇迹发生的微笑,回头看去。 那个路口刚刚跳红灯,路这边没有人,那边也没有。这个奇怪的仪式终究没把那个笑着等他回头的女生还给他。 他的微笑僵硬在脸上。缓缓把头转回去,他又往前走,又默数了十秒,站定,绝望地又一次回头。 只是,仍旧没有那个人。 时值正午,失魂落魄的司马闲站在正午的烈日下,像是丢了魂的野狗。 “呵。”一声不重不轻但是轻蔑的嗤笑突然从旁边的一家豪华ktv门口传来。司马闲转头望去,只见陈由从ktv里面走了出来。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三个男的从ktv里面走了出来。陈由其实比司马闲高不了多少,但是身边的三个人宛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这就让人觉得他仿佛在极高处俯视着别人。 两人隔空用目光对峙了几秒,陈由率先移开目光,带着几个狗腿子缓缓地向司马闲走来。 陈由在司马闲的面前示威般地停下,而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撞开他的肩膀,往斜前方走去。其他人跟着陈由,连着撞开司马闲的肩膀而后扬长而去。 司马闲转身正要发作,陈由的一个小跟班拿出手机晃了晃,其上正是报警电话;另一个跟班在拍起了视频;最后一个跟班则开始起哄吹口哨。 于是,司马闲终究是什么都没敢做。陈由家里有钱有势,多得是手段钻空子。而他的家庭和他却承担不起一个打架斗殴的罪名。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除了精神胜利法,他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可想通的这一点似乎让他脸上又被狠狠踩了一脚。 几声肆无忌惮的狂笑传来,但他只能往前走着,手脚冰凉地,僵硬地往前走着。 他臆想着自己神勇地转身然后把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摁在地上,他想看到那些人害怕、畏惧,他想看到那些人从得意洋洋到畏惧的转变。 但是最后他也只是走到前面几步远的树荫下,装着是在乘凉的样子,坐在路边看着眼前的路。 “大哥,新大嫂可真是清纯啊。” “我们现在去接大嫂吗?” “放屁!怎么会是‘我们’,大哥的跑车是给你留的吗?大哥一个人去接,我们后面跟着。” …… 他听着这些话,辛苦地压抑着怒火。但又仿佛看到整条路上的人对他的鄙夷,听到了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他还听到有人在转角后,再也不压低声音,对着同伴大肆嘲笑他。 “艹!”他怒而起身,想着哪怕是吃个案底,也要出口恶气。就在这个瞬间,他的左手上缓缓显出一个纯黑色的冕旒。 而在冕旒出现的同时,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后座内,一个女孩身上闪耀起了五彩的光。 前排的司机看到女孩出现了如此变化,先是震惊,随即喜极而泣道:“觉醒了?小姐觉醒了?小姐终于觉醒了!” 另一边,随着司马闲渐渐站直,一阵可怕的威压降临在整个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不断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周围传来,路两边的行道树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弯,有些甚至已经被折断。 路口的红绿灯和摄像头跳了几下火花而后轰然坠地;路上的汽车也微微变形;附近的行人和司机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怖的心悸,有些人甚至直接在路上或者驾驶座上昏了过去。 整条路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不断有汽车相撞或者冲出道路。司马闲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此刻的他只想将周围的一切碾碎。 但是,这片街道上有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量正在保护着一切,使威压造成的破坏不再扩大。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正是那个闪耀着五彩光芒的女孩。 最终,这股力量来到了司马闲的面前,将其包裹住。司马闲只觉得像被一阵春风拂过,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只想就此睡去。 就在这时,一辆亮银色的跑车直直地朝他撞过来。驾驶座上竟是已经昏过去的陈由。 司马闲急忙往旁边闪躲,但没走几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而他失去意识之后,手上的黑色冕旒也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那阵笼罩在整条街上的恐怖威压也随之彻底消失。 同时,那个周身闪耀五彩光芒的女孩也晕倒在了车上…… …… 这时,那个双目失明的老人站在一座山的山顶,凝望着东方,略带笑意地说道:“【怒】和【补天】伴生觉醒,当真是,天作之合啊。” …… 萧然县某医院里的一间病房前,司马闲的妈妈肿着双眼,他的爸爸也是一脸愁容。 而他的妹妹站在妈妈旁边,睁着眼睛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哥哥,在想哥哥什么时候能起来陪自己玩。 “现在把医药费除掉,这个月房贷钱还有么?”爸爸闷声问道。 “你司马器不是厉害么,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啊。”妈妈鄙夷地说。 “这事情出来,看看赔偿能不能把医药费平了。” “司马器,你就是没用!这辈子就这么窝囊!”妈妈恶狠狠地说道,“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在想那个破烂房贷。还补医药费,儿子才刚刚高考完,有什么后遗症,这辈子都毁了!撞人的人拿什么补偿!” “杨开平!你急你吵有什么用啊!”爸爸声音也高起来了,“儿子问题又不大,他没被车正面撞到!车撞到了树,然后可能刮到他了!” “就刮一下人直接昏倒了?万一有个内伤呢!内伤呢!”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妹妹看到这个场面被吓哭了。 病房内的司马闲其实已经醒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全被他听见了。这些话加上不时的眩晕感让他非常烦躁。 “无意中,我又成了累赘。”他这么想着,因为他们家脆弱的经济平衡可能要被自己的意外住院打破了。此时他心里的负罪感让他宁愿自己仍旧处在昏迷中。 最先看到他醒过来的是妹妹。对一个中班刚刚上完的小孩子来说,受了伤来医院很正常,她不懂昏迷在医院的床上插着管子和坐在椅子上打点滴哪个更严重,不懂什么后遗症,不懂躺在医院里对家里经济的影响,她就知道哥哥醒过来了。 他妈妈的心疼写在脸上,而他的爸爸则显得非常愤怒:“半夜不回家,你跑外面寻死去啊!你现在半死不活的……” “好了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妈妈把他推到一边。司马闲已经习惯他爸爸这样,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怒骂反倒可以冲淡一点负罪感。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告知他们司马闲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以及昏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并无大碍。 至于昏迷的原因,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没吃早饭加上过度惊吓引起的低血糖。 从医生嘴里听到“并无大碍”后,他的爸爸当时就要办理出院,但是他妈妈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留院观察了几天。这之间必然的那些争执司马闲没有听见。 没过多久,一个警察和一个便衣过来询问了一些情况。便衣穿着一件印着两副围棋棋局的白色t恤,胸口一副,背后一副。下身是一条普通的运动裤和球鞋。 到此为止的话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便衣手上竟然拿着一串风铃,风铃上刻着复杂的篆体字。 便衣拿着这串风铃绕着男主走了一圈,怎么看都有点跳大神的感觉。 一旁的警察也是一阵无语,但是极高的专业素养还是让他开始了询问:“请告诉我们那天的情况。” 司马闲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耻辱心路历程说出来,只说了突然街上就乱起来了,然后一辆车往自己冲过来,接着自己昏倒了。 那个便衣此时刚好绕完一圈。司马闲这时发现,那串风铃里面是空的,根本都响不了。于是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等到问答结束,警察问了句:“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司马闲本想说没有了,但是犹豫了一下。便衣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反应,说道:“没事的,什么都可以说,不用有什么顾虑。什么稀奇古怪的,鬼啊神的都可以说。” 于是司马闲开口问道:“请问,我这情况能不能有赔偿的?” 听到这个,便衣有点失望地答道:“这个具体要看警……我同事的责任认定报告了。不过你放心吧,这医药费估计是没跑了。” “真的吗?谢谢!”听到这话,司马闲顿时就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好歹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意外让房子断供了。 两人走出病房,身着警服的那个人对那个便衣说:“那个车主的父亲可是陈氏集团的老板……” “你都说了人家是老板,会缺这点医药费?”便衣直接打断他,“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们又不是讹人,行车记录仪你也看到了。难不成你怕了?” “我是警察我怕什么?但是这家人呢?”警察回道。 便衣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他心里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于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警察,说道:“你说的很对,放心按照规矩去办,我心里有数。” 说完之后,便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在原地的警员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怀疑这个空降的【影部】调查员根本没懂自己在说什么。 毕竟“纨绔”又不违法,而且多的是手段让良民先违法。 但是影部就是影部。警察本以为这就是个比较严重的交通事故,交警出面就可以了。 结果局长领着这个这个影部调查员突然出现,出动了包括自己这个刑侦在内的萧然县所有可用警力来调查,或者说是配合这个调查员调查。 所以,他也只能相信这个中夏国最神秘部门——影部——的成员有手段让纨绔不事后报复了。 另一边,医院偏僻的角落里,便衣敲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门口的指示牌是用手写的“中医检验科”,里面的医生顶着一个鸡窝头,正在奋笔疾书。 “怎么样?”医生头也没抬地问道。虽然他看上去邋遢,但是声音却很年轻。 “一切正常。”便衣答道。 “嗯,所有送到医院的人我都检查过,都不是【秘者】。所以其实觉醒者已经被你们带走了是吧?”医生似乎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抬头问道。 医生的脸瘦削无比,胡子拉碴,像是刚刚逃荒出来的人,让人很难估计年龄,但他的眼睛却十分明亮。 沉默,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都突然凝固了。 “甄士理医生果然不愧是,江东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呢。”便衣过了半晌,揶揄道。 “没办法,家世一般,只能拼自己。不像你谢广,世家大族。”甄士理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果然是直接拒绝【灵素】邀约的天之骄子。”谢广说,“不再考虑一下加入影部或者去郡城的大医院?” “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 …… 出院第二天,江南东道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司马闲坐在家里那台老式电脑面前,按部就班地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 说内心毫无波澜肯定是假的,但是司马闲觉得自己已经在高考尽了全力,会的都没出失误,蒙的几道选择题也都对了,所以再如何的分数他也都可以接受。 回想起高三的“峥嵘岁月”,他实在是不敢再来一遭了。 他点击“确认”,各科的分数和总分依次跳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他感到惊喜的分数,但是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能光耀门楣的分数。 这个分数并不能支撑他上个家喻户晓的好大学,但是管他呢,好歹是超常发挥了。 司马闲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想问问那个女孩的成绩,但是拿出手机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于是把这个分数告知了父母和班主任,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表扬。而他只是对着电脑桌面,不断地右键刷新。 一段时间后,他被一所被校友们戏称为“一点五流”理工科大学的东洋语专业录取了。 在这个人生最长的暑假里,司马闲竟然感到了一阵空虚。原本的计划里都有她,但是现在那个她已经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计划里了。 在高考前想要玩到天荒地老的游戏,在连着玩了三四天之后也索然无味。之前偷偷摸摸自己一个人也要去的网吧,现在不管朋友怎么劝都不想去了。 他想出去走走,于是拿上手机去了公交站台。可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于是他就上了最早到站的那辆公交车,等到了终点站之后,再随机选一辆车乘上去。 这样他既不用担心坐过站,也不会像正常的旅游那样花钱。他喜欢上了这样的“旅行”,因为可以让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路上。 “阿闲,你和戴湘琦怎么回事?”就在司马闲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行道树的时候,他高中班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老冯发来了消息。 司马闲正准备说已经分手了,老冯又发来了几张照片,照片内容是戴湘琦和陈由在病房里亲密互动。 “戴湘琦刚刚发的朋友圈。阿闲,你怕不是被绿了吧?”十分没有眼力见的老冯接着说。 “开什么玩笑,早就分手了。”司马闲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 “对啊,一直没说而已,早就分手了。”司马闲发完这些消息,又点开了那些照片,但是他只看了第一张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把手机一扔,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灵异 转眼时间就到了六月下旬,这段时间里,司马闲推掉了所有高中同学的约,连最后的谢师宴都没有去参加。 他几乎已经把整个萧然县的公交线路都坐过一遍了,除了那条能经过戴湘琦家楼下的8路公交车。 这天,他不知第多少次在城区的公交总站下车,却有些茫然。他在候车区坐了很久,还是上了这辆8路公交车。 “再走最后一次一起走过的路吧。”他在车上如此告诉自己,“就按照之前放学送她回家的路线吧。”他说完之后往车窗外望去,午后蔚蓝的天空上绣着几朵白云,阳光明媚得刺眼。 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下了公交车,站在她住的小区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区大门,司马闲就只是站在这里。 这像是一种仪式,当这项仪式完成后,他就会开始新的生活,至少司马闲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仪式完成,司马闲启程回家。送他来的8路公交车并不经过他家,他必须要走到一公里以外的一个公交站去乘车。 等司马闲走到车站,太阳已经不再灼人。虽然他一直尽量让自己走在树荫里,但还是出了不少汗。 他靠在站牌上,翻出手机,没有消息要看,没应用可以刷,没有人可以找。他划了几下手机,就把手机又塞回去,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这时他才注意到公交站里又来了一个女生。 女生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修身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看上去与司马闲年纪相仿。 她165厘米不到的个子,却有着修长双腿;长发披肩,鹅蛋脸,素面朝天;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十分灵动。 司马闲看到女生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生看上去很舒服,很干净。她的美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淡雅。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而后各自转向别处。视线交汇时,司马闲心里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我以前见过她?”司马闲心里这么问自己。然后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又看向那个女生。结果却发现,那个女生正好也在打量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百年修得神同步,这下倒是把司马闲整脸红了。 “噗。”女生见状,轻轻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弯地,让人会联想到撒娇的小狐狸,“我叫谢诗婉,你呢?” 司马闲被这么一笑,更觉得大囧,结结巴巴地说:“司…司马闲。” 也就在这时,司马闲要乘的公交车来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不再看那个女生,很熟练地卡了公交车停下来开门的位置,说:“车来了,不好意思。” “嗯,拜拜。”谢诗婉微笑着,朝司马闲挥了挥手。 说话间,车缓缓停下,司马闲预判得很准确,车门正好就在他的面前。司马闲上车时,微微转身朝谢诗婉挥了挥手,说:“拜拜。” 车渐渐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谢诗婉却仍旧朝着车离去的方向望着,不时蹙着俏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又过了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谢诗婉面前。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大伯,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天的伤者资料?”谢诗婉对着开车的中年男人说道。 “没问题。申请者谢经。请求补天觉醒事件伤者资料。” “收到,钱塘郡影卫长谢经,您要的资料已经发送到您的专属手机。”一个机械音在在车内出现。 “手机就在这儿,你自己看吧。”谢经左手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把一部黑色的手机递给了谢诗婉。 谢诗婉接过手机,看了起来。“陈由”“李庚”……突然,谢诗婉眼神一凝,盯着一个名字和照片,仔细地看了起来。 那个名字赫然便是“司马闲”。 “大伯,我们去追一辆公交车。”谢诗婉看完之后,迅速打开了电子地图,查询司马闲刚刚乘坐的那辆公交车的线路。 “怎么回事?”谢经微微皱眉问道。 “大伯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我的【补天】明明危害等级是‘丁下’,可是觉醒却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你二哥也已经去医院调查了,确实没有别的秘者。”谢诗婉的大伯明白谢诗婉的意思,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谢诗婉闻言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仍是缓缓地说:“我刚刚遇到个男生,他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而我刚刚查到,他当时也在现场。” “你是说……那辆公交车的路线在哪?” “掉头,然后一直开。” …… 另一边,司马闲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的最左边坐下,头靠着车窗,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正当他在半睡半醒间,公交车猛地一个左转,把他直接晃倒。司马闲惊醒后,心里一惊,想着:“明明这趟公交车到我家没有左转的路线啊,不会是我乘错车了吧?” 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车内的指示牌,发现并没有坐错车。“难道是有什么临时改线?”他这么想着,站起身来准备去问问司机。 “诶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刚刚那个路口应该往右拐的宁。”坐在前面的一个男青年操着一口钱塘口音,比司马闲快一步问了出来。 “是的呀,而且你怎么开这么快的啦?”另外一个女生也接口道。 “停车停车!放我落去(下车)!”坐在司马闲前面的一个老人看着路两边渐渐荒凉,脸色极其难看地大叫起来,一边叫着还一边站起来往司机那里走。 “诶大爷您慢点儿,这车快。我说司机,你这干嘛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道,“我听说过出租车绕远宰客的,您老这公交车也玩儿这一出?” “呢个外地宁否晓得啦,各个方向是往西宁堆里气够,快色快色!(你这个外地人不懂,这个方向是往死人堆里去的,快点快点!)”老人家一边用方言说着,一边继续往司机那里走。 另外那一男一女听到老人这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女生,脸被吓得刷白。 司马闲听到老人这话也明白了过来,站起身就往前走去,知道今天自己是碰到邪门的事儿了。 整个公交车内,除了司机,就剩下司马闲、一个中年外地男人、一个老人和一男一女两个青年。 现在只有那个中年男人一脸懵逼,一来他听不懂这方言,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二来他也不知道为啥这老人一说完,所有人好像都吓得不轻。 “不是,这哪位给我说说啊,这怎么回事儿啊?” “这条路是断头路,终点是个废弃的殡仪馆!”司马闲回道。 “我草!你这狗屁司机中邪了也别拖老子下水啊!”中年男人听完之后,直接暴起,越过了老人,直接冲到了司机旁边。 可中年男人刚到那儿,却被吓得大叫了一声,瘫坐在了一旁。 “怎么回事情?”男青年见状就要走上去扶。 “扣气(别去)!”老人此时盯着车内后视镜,拦住了男青年。后者顺着老人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此时有个纸人正用手捂着司机的眼睛。正是传说中的鬼蒙眼。 “啊!”女生也看到了那个纸人,尖叫了起来。 司马闲也听自己的朋友们讲过这个老殡仪馆的灵异故事。大概就是到了晚上,在他们刚刚左转的那个路口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否则会莫名其妙地转错方向,然后一路撞进那个废弃的殡仪馆,轻则受伤昏睡,重则痴傻甚至丧命。 他们这辆公交车的速度早已经超过了80码,路两边早已荒无人烟,再往前100米甚至连路灯都没有了,路面也是年久失修的感觉。 “遭呢个办(那这怎么办)?”男青年神色焦急地用方言问一旁的老人。 “阳气旺盛的男的,最好是童男子,去把纸人扒下来。”回答他的不是老人,而是一边瘫坐着的中年男人。 男青年显然信不过这个中年男人,转头用眼神询问了老人,可谁知老人也点了点头,说了句:“塞够(对的)。” 闻言,男青年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装作有些尴尬地说:“那怎么办,我大学的时候和当时的女朋友有过了。” “那你也别看我,我小孩儿都有俩了。”中年男子见男青年望向自己,没好气地说。 于是乎,全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司马闲身上。司马闲其实明明白白看到了男青年回答前的不自然,一阵腹诽,想着:“就你这长相都能破身,那我这破身不是更合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还跟我玩这小九九?” “诶呀,我这刚刚高考完,之前没把持住,也那什么了……”司马闲说道。 “没事,那你年轻,阳气肯定比我们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更旺。”男青年见状,马上说道。 司马闲心里问候了男青年祖上十八代,但是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他。果然,在道德制高点的枪永远都是无法防备的。 就在这时,看司马闲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被吓得不轻的女青年突然尖声催促道:“快点啊!不然大家都要出事!” 第四章 殡仪馆 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司马闲寒毛直竖。此刻的车上,应该是没有人的,可他的手指确实被某个人或者“东西”给握住了。 此时的司马闲升起了掩耳盗铃的心思——只要我不去看,那么那个东西就没有! “别……过……去,他在……那边……”一个不太利索的童声幽幽地从司马闲的背后传来。 听到这声音,司马闲的心仿佛都蹦到嗓子眼了,他甚至都有了窒息的感觉,可又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惊动了声音的主人。 “啊啊啊啊!”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惊恐的大叫。凄厉的叫喊打破了司马闲和他身后那个存在之间的沉默,也把处于发懵状态的司马闲吓得回过了神。 那是司机的声音!判断出这一点后,司马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因为司机应该是跑在最前面的人,如果他没逃出去…… “等会,我带你……走……安全的……躲地方。”那个童声又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司马闲现在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也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其实并不大,只是勉强握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不就是个小鬼吗!能怎么样!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猛吸一口气,眼睛半眯着,全身肌肉绷紧地僵硬地歪过头去。 并没有什么鲜血淋漓的恐怖画面。如他判断的那样,握着自己食指的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或者说是小鬼。 小鬼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大截的唐装,胳膊、肚子和腿都有不少漏了出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铁青色的。 司马闲松了口气,恐怖的东西来自于突然,来自于未知。虽然现在鬼离他比任何时候都近,但是在眼前的总比在背后的让人更安心。 司马闲想起了家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没事搞什么伤感的调调,在家里躺着玩游戏,去外面旅旅游不好吗?! 而唐装小鬼并不知道司马闲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慢慢走下车子,拽着司马闲一起蹲了下去。 凉风习习,荒废的公路上野草丛生,背后的公交车闪着双闪,一人一鬼就这么蹲在车旁。 “啊!别过来啊!啊!”司机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远处传来而后戛然而止。司马闲刚刚好了一些,听到这声音,身体又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刚刚才想过家人,但是此刻却又发现死亡离自己是多么得近。他明白,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别怕。”唐装小鬼突然把脸转向了司马闲,嘴角上扬,好像是在笑。司马闲看着这个笑容,又觉得感动,又觉得莫名其妙。 我这是被一个鬼给安慰了?司马闲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么脸对着脸,司马闲倒是发现了之前没看到的细节。 唐装小鬼的眼距比一般小孩要宽,眼裂也小,眼睛还有些上斜。这些特征都和染色体异常引起的唐氏综合征吻合。 “我,嘿嘿,有病的。治不好。”唐装小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指着自己,憨憨地说道。 “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司马闲心里念叨着,但是竟然对冒犯了一个鬼感到了有些尴尬,于是把视线转向别处。 “跟……走。”突然,唐装小鬼拉着司马闲就往殡仪馆那个方向走。 司马闲心想,路上都这么危险,这进了怪谈大本营还得了!可就在他想抗拒的时候,之前车上那个中年男人的惨叫也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司马闲脸色一白,心一横! 算了!早死不如晚死!反正这个小鬼看上去也没有想害自己的心思,于是他跟着唐装小鬼就往殡仪馆跑。 他们那进了殡仪馆内,面前是一片空地,依稀可以看出几个停车位。正前方是一栋三四层高的楼,偏右侧有一根烟囱竖在那里。楼后面是山。 楼两边各有一排矮平房,同样也是依山而建,正好把空地围住。整个殡仪馆三面环山,只有大门这一处对着平地。 从空中俯视,如果把这座长长的山看做城墙,那么殡仪馆就像是其中的瓮城一般。司马闲只觉得有说不出来的压抑。 小鬼此刻正牵着司马闲往右手边的平房那边去。平房前的走廊上长满了各种杂草。像废弃如此之久的地方,本应该有很多蜘蛛啊虫子之类的。 可是这里,除了灰尘和杂草,甚至连蛛网都没看到。借着昏暗的月光,司马闲依稀在门前的吊牌上看到了“骨灰”“家属”“等待”的字样。 再联想到刚刚看到的大烟囱,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等骨灰的地方。 “你,帮我……可以吗?”一人一鬼顺着平房往大烟囱那儿去的路上,唐装小鬼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 “我……找,妈妈……很想,嘿嘿。” 司马闲听懂了。一个鬼找一个人帮忙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可是此时的他却无法拒绝。 “好。”司马闲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可又走了几步,他猛地想到,这可是个鬼啊,还是个看起来先天不足的!说不定是被父母遗弃致死的! 那这种情况下,找自己的妈妈不会是去索命的吧!那自己这是不是为虎作伥了? “那……那个,你为什么要找你的妈妈啊?”司马闲壮着胆子试探地问道。 “想……想她了。” “那你找到她想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似乎是把小鬼难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看见……她。” 司马闲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正想着呢,小鬼带着他闪进了主楼。长长的走廊,冷色的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了进来。 小鬼突然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雀跃道:“到了…这里!” 这房间门上写着“入殓师室”,在较为下面的位置上用白纸写了什么东西。但是时间太长,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司马闲凑近去看,也只零散地看到了“胎”“移步”“室”这几个根本不成句的字。 “帮我,拿石头,带我,找妈妈,在里面。” 司马闲费了好大劲才大概理解了这个小鬼是想让他帮忙拿一块石头,然后带着他去找他妈妈。 其实他现在还在纠结应不应该带这个小鬼去找妈妈。可这时几声尖叫从殡仪馆门外传来。听声音,好像是女青年和那个老人的。 “回来了,很凶的,跑!”小鬼语气明显急促了起来,拉着司马闲就要往外跑。 “你不拿东西了?” “以后,你来带我,走,门后面,有石头。”小鬼回答道。 司马闲心里想着,这小鬼连自己的事都不管了也要带我跑,应该不是那种会索命的。 手指上传来小鬼的拉力越来越大,他心一横,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开门进了房间。 “速战速决,老子特么这辈子不会再来第二次了!门后面的石头,应该很显眼才对!”司马闲这么想着。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往门后一看,发现那个什么石头何止是显眼,简直是“众星拱月”。 因为门后密密麻麻地钉着一根根的红线。而一块玉则被红线缠着,居于整个门的中央。 司马闲自然不懂这些神神鬼鬼的,可仍然是感受到了说不出的诡异。 外面老人和女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也证明小鬼说的那个很凶的东西也在靠近。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完全没有搭救的想法。 一来是那些人在公交车上的自私自利和冷眼旁观让他心安理得地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 二来他也是自身难保,没这能力救人。 情况紧急,容不得司马闲多想,他伸手拽下那块玉,飞快扯下其上缠绕的红线将其甩到一边,然后赶忙猫着身子出了门。 “快快快!往哪儿走!”司马闲压低着声音焦急地对着唐装小鬼问道。 “谢,谢你。”小鬼也不多话,带着司马闲又出了大楼,贴着墙壁往殡仪馆大楼的背面绕。 殡仪馆大楼后面有一条刚好够一辆车过的小路,路那边就是围墙,至于围墙之外,司马闲能够看到的只有漆黑的树影。 “没路了?”司马闲看着面前虽然破旧,但是仍然高耸着的墙,不解地问道。 “在,这。”小鬼指着墙边一处不起眼的灌木说道,“再,走,就有路。” 司马闲跟着小鬼走到灌木旁,小鬼拨开了枝条,露出一个被遮住的洞。他大概知道从这里出去之后,大概再跑一段就有小鬼说的“路”了。 洞并不大,司马闲目测了一下,觉得应该勉强够自己钻过去。小鬼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钻到了墙外。 “快,来。”钻过去后,小鬼在另一边示意司马闲过去。司马闲蹲了下来,正待要钻过去的时候,老人的惨叫声透过殡仪馆大楼传来。 而好巧不巧,女青年则从大楼的另外一侧跑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在墙边蹲着的司马闲。 “救命啊!救救我!”女青年已经精神崩溃了,看到司马闲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哭腔地哀求着跑了过来。 第五章 大逃杀! 虽然司马闲从唐装小鬼不甚明了的话中捕捉到了“死的婴儿”这几个关键字,但仍然不知道为什么死的婴儿会变成这个样子然后还会出现在殡仪馆。 “都是被带到这儿火……烧掉的吗?”司马闲本想说“火化”,但是怕唐装小鬼听不懂,便说了“烧掉”。 随着发麻的腿渐渐恢复,他还示意小鬼可以快点。毕竟这可是逃命,不是郊游。 “不,是,肚子里,拿出来的。”唐装小鬼一边加速一边答道。 听到这个话,司马闲心中大震,也明白了之前贴在入殓师室门上的纸到底在说什么。“胎”前面那个字看不清,现在想来应该是“堕胎”二字! 再联系到“移步”“室”,全文说的应该是:堕胎的人请移步到另外的某个房间。那个被废弃的殡仪馆还可以帮那些不想在医院留下堕胎记录的人堕胎! 想到这里,司马闲目光怜悯地看了眼旁边的唐装小鬼。因为他觉得,这个一看就不太正常的小鬼肯定也是被打掉的。 但这里有另外一个问题——这小鬼怎么没变成那个怪物? “你也是从你妈妈肚子里‘拿’出来的?” “是。我,有,病的。”唐装小鬼理所当然地说道。 司马闲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看着唐装小鬼憨憨傻傻的脸,只觉得有点心酸,但他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没变成那个怪物?” “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们。很生气。我,的爸爸妈妈,很好。不生气。坏人,不,把我,放进,去。” “坏人?” “嗯!把我,从妈妈,那,偷出来。会打,我。红色,绳子,好多,好疼。” “那这个人在哪?”司马闲急切地问道,同时心也沉了下去。光是一个鬼婴就很恐怖了,这后面还有个始作俑者、幕后黑手,那还得了。 “在,那个,里面。” “啊?”司马闲知道“那个”是说鬼婴,但是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始作俑者被鬼婴吃了? “他,要,从纸人,里面,醒过来。” 司马闲听完更懵了,但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赶紧跑是对的。至少至少,跑到一个有人造光源的地方。 此时,一人一鬼正在山林中穿梭。他们并没有一股脑地往高处爬,而是爬高了一点后向左横向移动,往侧面较矮的山坡进发。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闲只觉得快被各种蛛网,小虫子和奇奇怪怪的荆棘树叶给折磨崩溃了,可在他又一次拨开了一大片树枝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现在在一个小峰顶上,远处是密集的万家灯火,虽然没有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但是黄白色灯光闪耀着最朴素的温暖。 而他们此时和那片灯火之间,由一条路连在了一起。路两边仍旧是漆黑一片,但是,路灯如同萤火一般,指引着逃出生天的路。 司马闲看到这些,心里一直紧着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今晚,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现在,希望近在眼前。他甚至有点想哭。 “走吧!”司马闲对着唐装小鬼说。而唐装小鬼则是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下山的第一步。 司马闲见状倒是笑着说:“怎么了?之前不见你这么小心。” “我,以前,最远,这里。再走,红色绳子,把我拖走,很疼。”唐装小鬼指了指被司马闲放在口袋里那块玉,说道。 “你不能离这块玉很远是吗?不然就会被那个红色的绳子抓回去?” “嗯。”确认了自己不会被抓走之后,唐装小鬼走得也快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块玉里?”即将逃出生天的感觉让司马闲的好奇心也复苏了。 “我,从妈妈,肚子里,面,被拿出来,之后,妈妈,给我的。我,就,进去,了。”小鬼答道,而后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唐装,开心地说,“这个,也是,妈妈,给我,的。” 司马闲看他穿着明显小了的唐装但还是很开心的样子,想去摸摸他的头。 “你不生气你妈妈吗?”司马闲用唐装小鬼的说话方式,试探着问道。 “不。妈妈很爱我的。她哭了好久。”这次唐装小鬼倒是坚定且异常流利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闲选择了相信他,不然的话,这小鬼也太苦了点。 “你妈妈为什么要……”司马闲组织了一下语言,“带你来这里,把你‘拿出来’?” “不是,在,这,‘拿’,出来。” “什么?!”司马闲闻言大惊,但随即一想,这小鬼既然知道自己先天不足,证明是在医院就诊过的,这情况再来这里堕胎也没意义。 “妈妈,带我,来,这里,烧掉的。” 所以,这个小鬼是在被火化的时候,被“坏人”给截了下来。 “那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 “石头,后面,有。” 司马闲拿出那块玉,一边跑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感觉到了那块玉后面确实有凹痕。但是现在光线太暗,他便没有着急去看,想着下了山,彻底安全了再说。 “找到你了!”一个鬼婴那令人恶寒的声音在司马闲的背后响起。声音近得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可还没等司马闲做出应激反应,一边的唐装小鬼就将他用力推开。他在倒地的过程中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他原本站的地方一闪而过。 倒地后,司马闲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那个鬼婴。现在的鬼婴完全看不出纸人的痕迹了,更像是个类人型怪胎。 它有四肢、躯体和头,但是没有一处是正常的。浑身的肉仿佛都有自己的意识,仍然在不停地蠕动,隐隐地还传出一些婴孩的哭啼声。 而此刻鬼婴脸部除了之前看到的歪七扭八的器官,一只眼睛也出现在了下巴的位置。虽然这是张不像人的脸,但是司马闲还是看出了鬼婴此刻正在遭受着巨大痛苦。 “你竟敢逃!”鬼婴站在一棵树影下盯着唐装小鬼说道。诡异的是,鬼婴现在的声音和之前那种宛如众多孩童一齐开口说话的声音不同,是一个阴冷的男人的声音。 唐装小鬼听到这个声音,竟是被吓得哆哆嗦嗦地重复着“坏人”“别打我”“疼”这些话。 “给我……啊啊啊!”那个阴冷的男声话没说完就痛苦地叫了出来,身上的肉开始剧烈地抽动,身体里也传出了孩童的惨叫。 司马闲看着鬼婴似乎自顾不暇,赶忙拽起一边的唐装小鬼就要跑。那个瞬间,司马闲的余光发现鬼婴竟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这里飞奔而来!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尽量扭曲着身体想躲开,但还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险些晕过去。而鬼婴则张着浑身上下所有的嘴开始“吞食”唐装小鬼。而后者虽然惨叫连连,却完全没有什么动作。 吞食的过程并不像是人类进食那样吃一口少一口,唐装小鬼并无缺损,只是身影越来越淡。 “妈妈,妈妈……”随着身影的变淡,唐装小鬼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甩了甩头,稍稍恢复过来的司马闲听到唐装小鬼的呢喃后焦急地想要做点什么。 突然,他瞥到了手中攥着的玉,想到唐装小鬼之前说过他进入了玉里面。也就是说,这块玉有保护作用,可以为他容身。 想通这一点后,司马闲拼尽全身的力气,挥动手中的玉并大喊:“快跑!回玉里面来!你还要找你的妈妈!我带你去找!” 听到司马闲的喊叫声,唐装小鬼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猛地挣脱鬼婴,然后消失在了原地,而司马闲手中的玉则闪了一下温润的光。 看到光后,司马闲夺路就往山下跑。巨大的高压下,他的脑子变得无与伦比地清晰。他知道自己在直线上怎么也不可能跑过鬼婴,于是为了不被快速抓到,便在树木间蛇形穿梭。 曾经是学校短跑冠军的司马闲在生死之间,哪怕是蛇形走位,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 其实他在鬼婴吞食唐装小鬼的时候就可以趁机溜走,但是唐装小鬼呢喃的“妈妈”两个字却让他选择留了下来。 因为他当时觉得这可能是这个从未到过世上的孩子唯一的念想了。 第六章 欢迎来到新世界 司马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左臂缠着绷带,一身狼狈地躺在一辆救护车上。他的第一反应是,坏了,又要被爸妈哔哔了。 “醒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司马闲转头看去,发现正是谢诗婉。 看到谢诗婉后,司马闲的心好像就突然静了下来,说:“谢谢你,救了我。那块玉?” “在这儿。”谢诗婉说着拿出了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的确实一块完整的玉。 “这?”司马闲看到后一愣,因为他清晰地记得那块玉被鬼婴掰断了,而后了然,“所以你也是……” 司马闲看了看坐在车尾的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用担心,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因为我也是。”那个医生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说道。这医生正是甄士理,不过此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因为他想知道,司马闲是如何躲过他的【问脉】的探测。 司马闲点了点头,而后左臂传来了一阵伤口将要愈合的麻痒感。他一看,发现自己左臂上的五道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了,惊奇道:“这?是医生你的能力?” 甄士理大方地摇头,说:“我还没这个本事,我的问脉,只能通过脉搏来‘了解’。喏,是她。” “嘻嘻,不用谢奥!”谢诗婉甜甜地笑道,随后又有些惋惜地说,“不过那个……孩子,伤及本源,全凭着一股执念才没有消散,现在只能把它放在玉里面。” “谢谢你。如果执念完成的话,他就会消失是吗?”司马闲仍是道了声谢,随后问道。 谢诗婉听到司马闲这么问,心里宛如明镜一般,于是将手中的玉递过去并开口安慰道:“完成夙愿得到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闲点点头,接过玉,认真地对着玉说:“带你回家,找妈妈。” 唐装小鬼似乎是感应到了,玉亮了亮,但是光芒十分微弱。谢诗婉在一旁看到司马闲此刻的表情,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样。 司马闲把玉翻到背面,只见背面阴刻着“母颜欢父廉清赠”。看到这个,他倒是有些犯难,没有地址没有籍贯,只有个父母的名字,这找起来就困难了。 谢诗婉看司马闲犯难,就开口说道:“其实,我刚刚也看到这个名字了。你是想找他们吗?” “是的,这两个人应该是这个小鬼的父母。他就想再见自己的妈妈一次。但是我不可能就把名字输进去搜索吧。” “那正好我认识一对同名同姓的夫妻。”谢诗婉说道。 那块玉突然就又闪了起来。 “那,能请你帮个忙吗?把地址告诉我。”同名同姓的两个人不难找,但是一对夫妻同名同姓的概率就小太多了,司马闲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 “好,那我们加个彩笺吧。”谢诗婉如此说道,拿出了手机。 彩笺是一个社交软件,几乎是在中夏国生活必备的,可以晒照片、发短视频、聊天和线上支付,国内没有任何app可以取代它的位置。 司马闲添加了谢诗婉好友后,又问道:“所以,那个鬼婴是怎么回事?” “目前我们也还在调查之中。你作为这个事件唯一的生还者,最后的结果肯定会通知你的。”谢诗婉说道。 “所以,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司马闲接着问道。 “一般我们不这么叫。你我她的能力被称为【秘痕】。”甄士理抢答。 “那为什么只有我们有?” “因为……你和你的秘痕共鸣了,所以就被选上了。”甄士理答。 “那秘痕从哪里来的?”司马闲继续问道。 闻言,甄士理肃穆道:“这个问题目前没有准确答案,但是那些与天地共鸣的人类文明,被认为是秘痕的源泉!前人走过的岁月,不会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 甄士理这番话,说得司马闲心神激荡,一股豪情从胸膛迸发出来。可这时,车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下车吧。”谢诗婉对司马闲说道。司马闲点点头,站起了身,准备下车,却看到甄士理仍坐在那里,便问道:“医生,你不下车吗?” “不下车,我只是个医生。确保你安全到这儿。” “谢谢医生。”司马闲道了声谢,在谢诗婉后面下了车。 下车后,司马闲发现自己竟然在湘湖边上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别墅前。湘湖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风景区,湖狭长呈东北西南走势;山围着湖,仅东北和西南两边留了缺口。 “这是?”司马闲问道。若此刻是甄士理在他旁边,他肯定就会担心自己被什么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给控制了,可旁边是谢诗婉,这就让他完全没往别的方面想。 “这是钱塘郡的【影卫】驻地。你要在这里进行录档。”谢诗婉耐心地为他讲解。 “大概要多久啊?”司马闲此刻还是很担心夜不归宿的后果。 “没事,待会儿这里会给你开一个志愿者证明,证明你是在这里当志愿者。”谢诗婉说完,还加了一句,“政府公章哟,找工作的巨大加分项。” 听到这个,司马闲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多分,于是在家庭群里说自己现在正在做一个政府项目的志愿者,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谢诗婉和司马闲推门进入,大厅里空无一人,两人等了一会儿,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走了过来,说道:“谢小姐你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谢指挥在办公室等您。” 听到这个人对谢诗婉恭敬的态度,司马闲暗暗心惊道:谢诗婉家里怕不是非富即贵! “好的,谢谢白天大哥。”谢诗婉微笑着回复道,然后对司马闲说,“等录档结束,我把那份证明给你。” “谢谢谢谢!”司马闲对她说道,然后跟着白天走了。 白天并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直接带着司马闲走进了一个电梯,从外面看总共才三层半的小楼,电梯按钮却有十几二十个之多。 白天按下了“-3”,然后退出了电梯,不失礼貌地说道:“请先去做能力测试和危险评估。这里已经都安排好了。”司马闲只得点点头。 电梯下到负二层的时候,一个冰山美人走进了电梯,随手按下了“-4”,然后静静地目视前方,直接无视了司马闲。 这让本来赔着笑脸想打招呼的司马闲十分尴尬,但是好在没有别的人目击这欲言又止的谄笑。 负三层到了。这一层由一个个实验室组成,白色是这里的主色调。司马闲刚走出去,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戴着厚镜片眼镜的谢顶男人就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是司马闲吗?” 得到了司马闲肯定回复后,这个人示意司马闲跟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叫吴为。可能他们跟你说过了,我是负责测试你【秘痕】的,并且根据测试结果评定你的危害等级。 测试秘痕呢,具体点说就是探究你这秘痕到底有什么用,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在【秘痕录】里面找到对应。当然,更多情况是我们更新秘痕录。 之后的危险评估大概就是看你目前的破坏力。奥对了,秘痕你就可以理解成超能力。”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门口,这实验室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吴为和司马闲先后进去,风铃摇摆却不出声。 吴为进门后看了一眼风铃,眉头皱了皱,在记录上写下了“【秘器·不响的风铃】没有声响”。 等两人进了实验室司马闲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占地极广,各种器材花样百出。 吴为先给司马闲身上贴上了一些传感器,然后让他进了了一台桶状机器,说道:“这个机器可以反馈你的身体机能。因为你左臂有伤,不能实地测试。” 机器开始运作,一道红光扫描过司马闲全身。一旁的吴为像另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客观地记录着各项数据。 结束后,吴为示意司马闲可以出来了,然后说道:“小伙子,你的身体很不错嘛。经常锻炼?” “没有没有,可能因为我以前是学校体训队的。”司马闲回答道。 “能请你去那个实验舱里,释放一下你的【秘痕】吗?”吴为听了也不多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透明密封的房间说道。 …… 将近十一点,吴为把几张报告递给司马闲,并告知要将这份报告交给白天。司马闲接过来,看到最上面那张纸的台头是“秘痕smx00”,并有个“丙下”的红色印章。 下面便是一些数据和分析。最后的结论很简单,司马闲的秘痕是一种精神和物理的双重冲击,越生气则冲击会越强。 结论下面有个备注“目前已知可以让较弱的人昏迷,并且有可能对目标进行一定的限制,甚至压制,但是并不致命”。 司马闲跟着吴为的指示,乘上电梯,到了二楼,站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白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第七章 陈郡谢氏 “看完了?”就在司马闲仍旧在沙发上emo的时候,白天问道。 “昂,是的。”司马闲答应了一句,然后起身把手中的档案递给白天。 白天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一旁,然后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请坐,你的录档工作已经完成。有一些事项需要跟你提前说明,你也可以理解成科普。可以开始了吗?” “好的。”司马闲闻言在白天对面坐下,像极了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 “放轻松,就是个普通的闲聊。那么我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是白天,白天黑夜的那个白天。现为中夏国江南东道钱塘郡【影卫】所属的【无名者】。我们隶属于【影部】…… “影部?!”司马闲心中大惊。在中央各个“部”中,影部是最为神秘的一个,官方对外的解释为“负责国家机密工作的部门”,谁都知道他们执行的公务优先级很高。 “是的。”白天看着司马闲的样子,笑了笑,揶揄道,“不用紧张,你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十个新觉醒的,十个都是你这个反应。” “因为影部,确实……”司马闲顿了顿,“很神秘。” “言归正传。相信你也知道影部是负责机密事务的。虽然这说法不能算错,但是还是有些偏差。我们其实是负责管理【秘者】以及相关事件的机构。对内主要就是处理相关事件,例如你遇上的事件;对外就是负责对抗他国的秘者机构。 所谓“秘者”,其实就是拥有秘痕的人。你现在就是秘者。我国对于秘者的政策非常简单,总的来说就是两点:第一,秘者与常人无异,必须守法,不得以秘痕违法乱纪。对于违法的秘者,将由我们负责抓捕和看押。 第二,秘者必须录档,进行危险等级评估,并签署保密协议。”白天拿出了一份保密协议和一张二维码。 司马闲看到二维码,懵了一下,指着二维码问道:“这是?” “奥,这个是影部开发的新app。方便秘者遇到危险可以更快通报的。你可以选择不下载。遇到危险了就拨打110999,最近的影卫就会收到。”白天神色如常。 司马闲先签了保密协议,又觉得是个保命用的app,下了也无妨便扫描了二维码下载了那个叫影子的app。 这个app的图标像是个美术学习光影入门的那种素描立方体。司马闲一边录入自己的信息,一边问道:“那我换手机了怎么办?” “放心,你这边绑定了号码,如果换了手机,我们这里会通过短信再给你发送一次二维码的。” 过了没一会儿,司马闲把信息都录入了,白天便继续开始说:“录档后的秘者,有三种选择:第一,加入影部,不过需要统一考核和训练;第二,成为编外人员,这需要由你本人提出申请,并交由你所想加入的对象影卫进行审核,没有工资但是完成任务有补贴;第三,当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只要保密不危害社会就行。” “我肯定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司马闲斩钉截铁。 若是之前的司马闲知道自己有超能力,还可以加入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组织,他肯定马上就要求加入了。 但是此刻的他只想回家,然后第二天起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好享受自己的暑假,到饭点和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拜托,酷能当饭吃吗?能比得过每天自然醒,不用担心没命的暑假吗? “好的。”白天在手头的纸上写了什么东西,“你的危险等级是‘丙下’,不高,不会有任何额外条款。不过不响的风铃竟然对你的秘痕没有反应,加入影部,说不定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哟。”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我还是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吧。”司马闲完全不在意白天说的什么“用武之地”。平淡是福,低调是真,有这么一份超越常人的力量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这就够了。 不过他现在知道那个“丙下”原来是自己的危险等级。虽然他不想加入,但还是好奇地问道:“这危险等级怎么评的?” “危险等级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个等级里又有‘上中下’三品,总共十二个等级。‘丁’,基本上就是无害的;‘丙’,代表可以对三个及以下的人造成人身伤害,‘上中下’分别对应‘致死’‘致残’‘致伤’;‘乙’呢,意味着可以造成较大范围的影响;至于‘甲’就是机密的高危等级了。”白天解释道。 “好的好的,谢谢。” “这个危险等级也不是完全定死的。毕竟这个危险等级并不是针对于秘痕本身,而是秘者。 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丙下’证明了你是个无暴力倾向的好市民;更重要的是,你不会像高危等级那样有过多的限制。” “限制?”司马闲问道。 “高危等级出入境什么的都需要极其严苛的审核;而且除非是响应影部的征召或者自卫,其他任何时候都不被允许动用秘痕。” “别的组织?”司马闲又问道。 “没错。除了影部,国内还有很多合法的民间秘者组织,你也可以选择加入他们。当然了,他们大多也是有着自己的审核标准的。app里都有。”白天说道。 司马闲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奥对了,还有,报告上说你对秘痕的掌控比较薄弱,之后每隔一个礼拜要来一趟,接受一些基础的控制秘痕的技巧,以防止无意中造成社会困扰。” “好的。” “那就差不多到这里了。” 司马闲到了声谢然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就在他快到1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拿到那个什么“实习证明”,但他又不太好意思再折回去问白天。 正踌躇着,他走到了一楼大厅,只见大厅内会客的沙发上坐着谢诗婉和一个中年男子。 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司马闲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叔也能这么受欢迎了。 这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但是没有打领带。所以看上去虽然正式,但不至于太过压抑。 男人头发有些白,脸上微微有些皱纹,但脸部线条非常硬朗,身材也完全没有走型,很自然地能让人联想到一些广告里的男性中年成功人士。 在司马闲打量中年男人的时候,中年男人正好也抬头看向了司马闲,两人四目相对,中年男人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如沐春风!司马闲此刻心里只有这一个感觉。这中年男人在一个照面就让他产生了可以信赖的感觉。 但过了一会儿,司马闲才意识到别人朝他点头致意,而自己仍旧直勾勾盯着别人特别失礼!于是他马上用一个介于点头和鞠躬之间的动作“回礼”。 见到司马闲下来了,谢诗婉拿着一张纸朝他挥了挥手。司马闲快步走过去接了过来,正是那张实习证明。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司马闲想着,这女孩为了给我这张实习证明,怕是等了自己很久了吧。想到这儿,司马闲心头微暖,也觉得十分地抱歉。 “真的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司马闲说道。 “没事没事。答应你的事总要做到的。”谢诗婉说道,“你要怎么回家呢?” “打个车回去吧。现在也没有公交车了。” “那小伙子,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家吧。”一旁的中年男人此刻用一种极具磁性的声音开口说道。 “对的,不如让我爸爸开车送你吧。” “这太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直接叫车就好。”司马闲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示意可以用打车软件。 可尴尬的是,此刻他的手机正巧没电,自动关机了。看着手机的关机动画,司马闲石化在原地。 “好像,老天都看不过去你拒绝我们呢。”谢诗婉笑意盈盈地说道。 几分钟后,司马闲坐在一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价格不菲的豪车内,浑身不自在。 他尽自己所能想要表现地得体一点,可在这车里,好像他的存在就是最大不和谐。 “小伙子,你家住哪里啊?”中年男人将车开出去后问道。 “在……”司马闲正想报出自家的地址,但又想到自己是个破旧老小区,真让他们看到了得遭人看不起,便接着说道,“落凰山的山脚。” 落凰山就是他山顶喝酒那个山,山脚的小区多是新建的,离他家呢约莫还有个500米左右。 一问一答结束,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司马闲又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一同在后排的谢诗婉看到他这个样子,说道:“对了,忘了跟你说那对夫妇的家庭地址了。他们住在秀拱路33号,是一家面馆。” 司马闲感觉到了口袋里的玉发热了一下,默默记下了这个地址。而开车的中年男人听到这个地址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是刚刚高考完吗?”谢诗婉话锋一转,没有多说这个小鬼父母的话题。 “是的。你也是吗?”和谢诗婉讲话,总能让人感觉很放松,司马闲也不再只是单纯地回答问题。 “对的。我今天就是回初中看老师,然后回来的时候在车站遇到你了。” “你的初中是在钱南镇上的吗?”司马闲知道钱南镇只有一个钱南镇中,而他的前女友就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他心里在想,不会她俩还是同届的校友吧?” “不是的。只是我初中的班主任他申请调到那里来了。因为根据钱塘郡的最新规划,那里会资源倾斜。” “也是,毕竟机场就在旁边,而且隔着条江就是钱塘主城区。不像我家,在钱塘郡‘边陲’,什么都轮不到我们。我妹妹要去报一个舞蹈班,结果人家有名额不放给我们,说要优先照顾主城区以及周边地区的。” “这确实也太过分了。正好我们家有个认识的教舞蹈的老师,教得很好。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学的,要么你们去报那里试试?” “哪个老师?” “柳絮培训的张谦老师。” 听到这个名字,司马闲苦笑着说道:“这个就是我们之前报名的老师。” “啊?但是没听说有什么照顾主城区的事情吧。” “说是因为报名人数太多了,新出的规定。” “那也没事,我和张老师关系可好了,我去跟他说一声就行。开课那天,你直接带着你的妹妹去就行。” “真的吗?”司马闲惊喜道,但随即又觉得人家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人情这东西欠起来难还,更何况说不定人家只是客套一下,便又说道,“谢谢你。不过我妹妹调皮捣蛋,报不上说不定也是好事。” “哎呀,总要试试的嘛。就这么说定了昂,开课那天你直接来就行。”谢诗婉也没有给司马闲拒绝的机会。 “那……真的非常感谢。”司马闲也没有给脸不要脸。 “不客气不客气。”谢诗婉笑着说道。 “对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殡仪馆后山啊?”谢诗婉的笑容消弭了两人间最后的距离感,司马闲也开始话多了起来,其实他在熟人面前一直都是个逗比话痨。 但是这句话刚一出口,司马闲就后悔了。人家不管怎么样也是救了自己的,这自己还没道谢,直接兴师问罪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立马又补了一句:“不是……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 谢诗婉眼眸维垂,而后不着痕迹地笑着说道:“当时我和我大伯的路线跟你那辆车的路线几乎重合的。但是我发现明明其实并没比你迟多少出发,可是开了很久都没赶上你那辆公交车,我就觉得好像不对劲,再联想到那个出事情的十字路口,就顺着去找了。” “真的谢谢你。”司马闲闻言,真诚地说道,但是又觉得这突然而来的郑重不符合自己真实的画风,便打了个哈哈,“不然可能连找到我尸体都要花好久。” “哈哈哈哈。”谢诗婉被他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之后,车内和谐放松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落凰山脚。中年男人稳稳地把车停在了路边,笑着对后座说:“小伙子,到了,天黑走路当心昂。” 司马闲下车,转身对中年男人说:“谢谢叔叔,晚上开车注意安全。”中年男人点点头,开车走了。 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中年男人开口问道:“你确定他和你秘痕共鸣觉醒?” “我确定。”谢诗婉点点头,随后换上了撒娇的语气说,“怎么了呀爸爸,一路上一言不发的。” “我怀疑我家白菜自己要送过去给猪拱!” “哎呀,你说什么呢爸!不是你教我的,我们虽然身为世家,但是一定要礼贤下士,一视同仁吗?今天你自己可没做到奥!” “你少来昂。”中年男人回了句,随后正色道,“认真点,一个‘丙下’,怎么可能会和你的【补天】共鸣觉醒。” “那我的补天还只是‘丁’的评级呢。”谢诗婉毫不在意地说道。 中年男人闻言沉默了一阵,但还是缓缓地说道:“但那是补天。” “哎呀,我知道了嘛。但是多一个‘堂前燕’总是能有用处的,对吧?更何况是个有可能和补天共鸣觉醒的堂前燕呢,是值得投资的。” 中年男人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女儿,叹了口气,说:“唉,我们谢家近年来确实有些青黄不接的感觉。 你觉醒前,你们这辈只有你二哥是秘者。你虽然前一段时间觉醒了战略价值极高的补天,但是终归是没有杀伤力的。 不过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陈郡谢氏,就是陈郡谢氏!” “嗯,我知道。”谢诗婉也没了嬉笑的样子。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不是秘者,不能参与太多。只是希望我家的小婉儿别太累了。” 按照谢家的规矩,非秘者的谢家子弟是不能过多参与谢家有关秘者的谋划的。但是看着在生意界意气风发的父亲此刻好似认命般的表情,谢诗婉犹豫了一下,说:“我并没有上报我的猜测。相逢于微末,事半功倍。” …… “为什么【无声的风铃】不会响?” “因为,潜龙勿用。只要他不主动释放秘痕,则除了气运探测手段之外,没有别的手段可以感知到。”一个目盲老人回答道。 “无名者手上难道没有【九五】的记录的吗?” “有。” “那为什么他们就把他当个普通的秘者?” “因为每个九五都不一样。”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哪怕历史上担得起‘皇帝’这个称谓的人凤毛麟角,他们在最开始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请各位看官老爷帮忙点点订阅啥的。谢谢!】 第八章 唐装小鬼的家 中年男人听到后,欣慰地笑了,说:“你爷爷早就说过,要不是你不是秘者,都想让你来代行家主一职了。” “爷爷还在蜀郡吗?”谢诗婉委婉地跳过了其中敏感的话题。 “是啊。那里,毕竟是【大劫】。”中年男人说道,“对了,你刚刚为什么要把廉清大哥他们家地址告诉那个男生?” 谢诗婉把唐装小鬼的那部分说给了他听。越说中年男人的眉头就越紧。等到谢诗婉都讲完了,他的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 半晌,中年男人才开口说道:“唉,真是好人没好报。不仅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连死去的孩子都……你再替我们家去看望看望他吧。” “好。” …… 第二天将近中午,司马闲幸福感满满地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刚刚高考完,成绩也还不错,接下来还有两个月无忧无虑的暑假可以挥霍,挥霍完之后就是青春小说里美好的四年大学生活…… 心情大好的他钻出蚊帐,也没穿拖鞋,赤着脚走到书桌旁拿上手机,然后一边解锁一边去拉窗帘。 手机上除了网购app发来的什么高考真题的促销广告,仍旧是没人给他发消息。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看到窗外明媚阳光的好心情。 就在他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一条新消息来了。司马闲点开一看,发现是谢诗婉发来的。 “你什么时候去还玉?”谢诗婉问道。 “我准备今天下午把这个事情办了。”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 “你也要去?” “对的,我们两家是世交。” “那好的。”司马闲回复道,然后约了下时间地点,他就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可谢诗婉这时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最好先别让那个孩子知道。” 司马闲看到后内心一阵疑惑,但还是跟谢诗婉说:“玉放在书桌上,可以直接说。” “颜欢阿姨,也就是那个孩子的妈妈,在流产后不久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已经躺了十多年了。” 司马闲看着手机屏幕瞳孔微震,而后猛地回头看了看书桌上的那块玉,确认了玉没有什么动静之后,走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才给谢诗婉发消息:“怎么会这样?” “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廉清叔叔以前当御史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那这家人也太可怜了。”司马闲叹了口气,为唐装小鬼一家感到悲哀。 “是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思考了好久,司马闲才回复到:“总要带他去见见妈妈的,毕竟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好。那我们待会儿见。” 下午一点多,司马闲到了萧然县的老城区。 “在这里,在这里!”司马闲四处张望的时候,谢诗婉在路对面朝他挥手。谢诗婉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司马闲横穿马路,来到了谢诗婉的身边,说:“抱歉,公交车现在新规定,没人的站也要停靠,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没事。反正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你也不算迟到啦?”谢诗婉扮了个鬼脸说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顺着这条路走去。老城区里的路都不宽。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刚好可以把整条路都罩住隔绝烈日。 司马闲此刻像是走在天然的绿色长廊里一样,不时吹过的风十分清凉,还带着身旁少女的幽香。 “我可真是呆,没事去乘什么公交车啊。”司马闲又一次在心里感慨道。 大概走了有十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家面馆前。这家面馆不大,是老旧小区的临街车库改造而来,里面只有三五张桌子,此时只有一两个客人还在吃面。 两人走进去后,这家店的整洁给司马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觉得自己穿着鞋子进来都很不卫生。 “你好,吃点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廉叔叔,你好,是我,小婉!”谢诗婉说道。 “奥奥奥,哈哈哈哈,小碗儿来了啊。”话音刚落,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腰间系着围裙笑着从后厨走了出来。 男人满脸沧桑皮肤黝黑并不强壮,但是腰背却是笔挺的。这男人想来便是廉清。这个男人出现的瞬间,司马闲只觉得自己裤子口袋里传来一阵灼热。 “廉叔叔好!”谢诗婉见廉清出来,又叫了一声。 “诶诶,好。”廉清慈祥地笑着,然后转头问司马闲,“这个小兄弟是?” “奥,他是我的朋友,司马闲。”谢诗婉看司马闲有些拘束,便接过话头,帮他答道。 “好的好的,来来来,坐坐坐。你们吃饭了没有啊,要不我给你们做点面吃?”廉清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 司马闲正要下意识回绝,谁知谢诗婉却说:“好啊,好久没尝到廉叔叔的手艺了!” “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给你们做。”廉清满心欢喜地又转进后厨。 “你没吃饭?”司马闲弱弱地问谢诗婉。 “吃了点,但是我们吃他做的面,他会很开心的。”谢诗婉回答道,“怎么样,那块玉有反应吗?” “刚刚差点把我大腿烧一个窟窿出来。”司马闲拿出那块玉,只见玉仍在一闪一闪。 谢诗婉见状,看了看后厨,微微低了低头,对司马闲说:“先把玉放进去吧。” 司马闲也没问原因,把玉又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廉清就端着一个托盘从后厨出来。司马闲为了赴约,中午就啃了一块面包,现在闻到面的香气,顿时就觉得饿得发慌。 廉清把托盘放下,把两碗面一人一碗端给谢诗婉和司马闲。面里面的料十分充足,有青菜、牛肉块、大排、鳝丝和虾仁。 “快快,趁热吃。”廉清招呼二人。 “老板,这是什么面啊,我看菜单里好像没有啊?”一旁的食客见状揶揄道,另外一个食客也跟着起哄。 “那怎么可能有!我这是招待家里人的。你看这个!”廉清指着谢诗婉,“我干女儿。” “那另外一个小哥呢?”食客接着起哄道。 “那还用问,肯定是女婿了啊!”另外一个食客马上跟上,“我们比不了比不了。” 听闻这话,谢诗婉脸色如常,但是偷偷朝司马闲看了一眼,可司马闲则差点被面噎住。此时的司马闲心里想的是,多谢两位大哥信口开河,那老子也得配啊! 食客看到司马闲这样子,自觉猜得八九不离十,嘻嘻哈哈地结账走人了。司马闲见两个食客都走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廉清看到他们两人这个样子,脸上的慈祥更胜。他起身让他们两个慢吃,去把店门关上,然后收拾了碗筷。 等到廉清再次坐定,两人也基本吃得差不多了。谢诗婉和廉清聊了聊家常,司马闲在一旁赔笑,气氛倒也还算不错。 “廉叔叔,颜阿姨现在怎么样了?”谢诗婉在一众家常话题里,看似无意地问了出来。 “唉,还是那样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廉清惆怅道。 “啊!”司马闲突然叫了一声,因为口袋里的玉此刻像是烙铁一般滚烫。 “怎么了小兄弟?”廉清问道。 司马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诗婉,因为很明显这个对话是由谢诗婉主导的。谢诗婉点了点头,于是司马闲将玉从自己口袋里捏了出来。 此时的玉像是个白炽灯一样,亮得扎眼。廉清问道:“这是什么?” “若想见你的妈妈,赶紧停下!你的本源已经所剩无几了!”谢诗婉沉声对着玉说道。玉也慢慢地不再发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廉清看到玉的本体,有些不可置信,“是我和阿欢送给……送给……” 谢诗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廉清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六年前……”谢诗婉将唐装小鬼的事情讲给了廉清。后者的脸色一点点地变苍白,等到全部讲完后,他颓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仿佛瞬间,廉清就又老了十岁,他双手捂着脸,肩膀耸动,无声地痛哭着。见状,司马闲和谢诗婉反倒更希望他哭出声来,因为发泄出来可能会更好。 一边的玉却在此刻亮了一亮。约莫是血脉相连,廉清愕然地抬起头,而后颤抖着说:“诶,孩子。爸爸在呢……在呢。”言毕,他把玉捧在脸旁嚎啕大哭了起来。 谢诗婉和司马闲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十分心酸。可猛然间,司马闲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廉清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毫无怀疑地接受了其中关于鬼怪和秘痕这种超自然能力?恐怕,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面馆老板也是个秘者! 又过了好久,廉清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谢谢你们。” “廉叔叔,别太伤心了。而且孩子他可能撑不了太久了,还是快带他去见颜阿姨吧。” “好!” “叔叔,我可以一起去吗?”司马闲破天荒地主动说话,“我想送送这孩子。” 廉清深深地看了眼司马闲,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而后三人乘着廉清进食材的小货车,赶到了钱塘郡最好的医院。 下车后,两人跟着廉清,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一间vip病房。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床边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女人虽然上了年纪,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 “妈……妈。”唐装小鬼此刻再一次出现,一把扑到了病床边。看到唐装小鬼显出身形,廉清再也抑制不住情绪,跪倒在床边抱着小鬼和病床上的妻子大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谢诗婉眼眶微红,别过头去。其实司马闲和谢诗婉看到了,唐装小鬼他的身影已经虚幻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散。 一家三口的重逢竟是一生一死一残。司马闲看着肩头耸动着的廉清,想到:“即使是个秘者,也逃不过家破人亡的惨剧。秘者,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突然又害怕自己未来也会这样,人到中年,一无所有。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唐装小鬼爬上了病床,然后用小手拍了拍颜欢的脸,呢喃道:“妈妈,醒,抱……” 下一秒,唐装小鬼的身躯便渐渐消散开来。看到这一幕,司马闲也是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就漏了出来。 最终唐装小鬼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个光点仍漂浮在病床上空。 “谢谢,你。”司马闲耳边突然传来唐装小鬼的声音。司马闲一愣,然后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 “有什么好谢的!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而且要不是我太弱了,你就能多陪你妈妈一会儿了。为什么明明你是最应该生气的那个,还要谢谢我。”司马闲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 那几个光点渐渐暗淡,然后彻底消失不见。廉清看到唐装小鬼的消散,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谢诗婉此刻也是神色黯然。 也因为这一吼,几个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赶来,说:“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司马闲赶忙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转身说:“不好意思昂,没事没事。” “那请不要制造出太多的噪音,影响别的病人休息。”一个医护人员略显不快地说道。 “好的,不好意思。”司马闲正要开口,谢诗婉却是先一步说了出来。谢诗婉脸上的泪痕仍然清晰可见,但是语气和表情仍然非常得体。 “嘀—”医疗器械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啊,不好!病人的生命体征在减弱!”另一个医护人员马上做出反应,“你去叫医生,然后麻烦家属让一让!” “咳咳”颜欢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猛烈的咳嗽过后,仪器的警报声也停了,颜欢的生命体征竟然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大家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已经卧床十五年的颜欢虚弱地说:“孩子……孩子别走……” “应该是那孩子临消散前,用自己的本源唤醒了颜欢阿姨。”谢诗婉在一边对着司马闲解释道。 司马闲点了点头。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他仍旧是没能看到妈妈醒来,没能感受到母亲的怀抱。 医生过来检查,给不出理由,也只说是医学奇迹。别人夫妻重逢自有万千言语,谢诗婉和他们本就相识,也能插得上话,而司马闲则有些多余了。 “廉叔叔颜阿姨,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谢诗婉十分得体地说,“廉叔叔,有空我再来拜访,请教些我二伯以前的事情。” 廉清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谢诗婉:“小婉你也?” 谢诗婉点了点头,承认了。明明是件巨大的事情,但在外人看来谢诗婉就像是答应了去做客吃饭一样自然。 “老谢有福啊!” …… 走出医院的谢诗婉和司马闲并肩走在夕阳下。 “真不愧是主城区。车水马龙的。”司马闲没头没尾地感叹了句。 “我们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见面的吧?”谢诗婉也没接话。 “对啊!这两天可真的太长了。对了,那个廖叔叔,也是个秘者?” “是的。” “谁能想到一个小面馆的老板竟然是个秘者呢?”司马闲笑着说。 “谁能想到一个小面馆的老板竟然曾经还是个威名远播的御史呢?”谢诗婉眨巴着眼睛模仿着司马闲的语气说道。 第九章 不期而遇的前女友和她的现男友 御史由各郡民众选举产生,在各郡内有监察百官之权,独立于政府系统,向来是被视作是廉洁的标志。虽然近年来,御史和贪官勾结的新闻层出不穷。 “御史?那他怎么会……” “被陷害了。”谢诗婉毫不在意地说道。两人边走边聊,到了一个地铁站,谢诗婉说可以让家里送司马闲回去,被司马闲委婉拒绝了。两人就此分开。 7月上旬的某个早上,司马闲带着自己刚刚中班毕业的妹妹挤上了一辆公交车。他今天要带司马怡去培训机构报名上课。正值早高峰,车上人满为患。 没人给自己的妹妹让座,所以司马闲只能把自己的妹妹护在一个角落里。小小的孩子睡眼惺忪,问:“哥哥,为什么这么早去啊?” “因为我们还有手续要办。还是要早一点。”司马闲回答道。虽然谢诗婉承诺他只要正常去上课就好,但是总有个万一的,还是要留点时间比较好。 四十分钟后,司马闲牵着自己的妹妹下车,然后又顶着太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一家培训中心。 现在刚过七点半,培训中心尚未开门。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站在一个树荫下面等。 十五分钟后,陆续有家长领着小孩来了。二十分钟后,培训中心开了门,家长们带着小孩鱼贯而入。每个家长都有明确的目的地,除了司马闲和他妹妹。 人来人往中,司马闲牵着他的妹妹站在了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在意他们,司马闲也没敢挤到工作人员面前询问。 八点十五左右,司马闲的妹妹站累了蹲在地上拿手指画地板自娱自乐。司马闲眼看着快要上课了,于是打了腹稿,在心里重复了几遍,深吸一口气准备去询问。 “你好……”司马闲走到一个工作人员旁边,开口。 “对对对!钢琴教室在305。”工作人员根本没注意到司马闲。他准备了各种情况,唯独没想到被无视这一种。 “司马闲!”就在他进退维谷之时,谢诗婉的声音从大门那里传来。 对此时的司马闲来说,这个声音宛如来自天堂的召唤。他牵着妹妹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你的妹妹吗?好可爱。”谢诗婉说着蹲了下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马怡。” “那姐姐叫你小怡怡好不好啊?”谢诗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糖果笑着递了过去。 司马怡接过糖果,兴高采烈地说了句“好”。 “那走吧,小怡怡,我带你们去教室。”谢诗婉摸了摸司马怡的头,然后带他们往楼梯那里走。 “不好意思,请刷一下学员卡。”一个工作人员在楼梯口拦住了他们。 “什么学员卡?”谢诗婉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学员卡就走开。”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 “是啊,别挡着道了,马上开始上课了!”后面也有家长在嚷嚷了。听到这话,司马闲脸涨得通红,就要让开道路,却被谢诗婉制止了。 “能请您把学员卡给我们看一看吗?这样我们也能去办一张。”谢诗婉对着后面一位家长说道。 那个家长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趾高气扬地说:“呐,就是这张。你们也别想着去办了,不是主城区的,你怎么都办不下来。” 谢诗婉闻言也不恼,笑了笑让开了道路。 “不好意思昂,让你趟了这趟浑水。”司马闲跟着谢诗婉站到一旁后说道,“这个培训班不上也不要紧的。” “不,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诗婉朝司马闲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啊?”司马闲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谢诗婉也不多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李经理吗?是我,谢诗婉。我在柳絮培训的大楼这儿呢……好的,再见。” 打完电话后,谢诗婉又蹲了下去,问司马怡:“小怡怡,糖果好吃吗?” 司马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吃完姐姐就带你去上课哦。” “好呀!” “我们还能上课吗?不是要什么卡?”司马闲问道。 可还没等谢诗婉回答,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打着莫斯,快步向他们走来:“三小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位是?” “李经理,你好。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是他的妹妹。是这样的,他们想要上张谦老师的舞蹈课,但是好像说名额是只对主城区开放的,所以没报上名。” 李经理闻言,大吃一惊道:“还有这种事情?!三小姐您放心,这个小姑娘肯定能上课,我马上安排。” “呵呵。”谢诗婉笑了两声,拿出了一只录音笔拍在了李经理手上,说,“谁拿了钱,李经理还是要好好查啊。办公室楼层太高,看不见基层可不行。” 李经理闻言,冷汗流了下来,但是只得沉声道:“三小姐放心。” “我不知道有人收了多少钱。但是要消除这个社会负面效应的代价,肯定比这点钱要多哦?不多说了,我今天做张老师的助教。” “好的。”李经理不敢再多说什么,领着司马怡和谢诗婉去了一间教室。司马闲作为家长,只能在一个茶水间等着。 此时的他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家机构可能就是谢诗婉家里的。一个秘者家族还掌控着众多产业……司马闲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巨无霸。 临近中午,下课了,家长都等在各自小孩的教室门口,司马闲也不例外。 那个舞蹈班里总共就只有三四个人,司马怡蹦蹦跳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司马闲后说道:“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司马闲应了一句。 “姐姐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司马怡听到自己哥哥答应了自己,转头对着门内喊了一声。 教室里,谢诗婉听到司马怡的声音,应了一声,略带歉意地告别了自己的恩师,然后走了出来。 看到谢诗婉出来,司马怡开心地迎上去,口齿不清地说:“我们去七披萨,我知道有家店很好七的,早上我看到了,就在那里!”说着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 司马闲后知后觉,想着谢诗婉帮了这么多忙,还救了自己的命,怎么着也要请人吃个饭,于是说道:“对的,请你吃个饭……” 可还没说完,他又觉得请这么一个家世惊人的女生吃饭,只吃个连锁店的披萨好像不太行,但是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餐厅配得上她。 看到司马闲欲言又止,谢诗婉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蹲下身来对着司马怡说:“那我们听小怡怡的,一起去吃披萨好不好?” 司马怡欢呼雀跃,一只手牵着谢诗婉,另一只手拉着司马闲,三人就这么朝一家连锁披萨店走去。 这家披萨店在一条步行街上,正好开在一家名为翡冷翠的高档西餐店的旁边。当然司马闲也分不出是不是高档,只是感觉装修的格调一看就很贵。 “到啦到啦!”司马怡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披萨店。 谢诗婉笑着,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型,摸了摸司马怡的小脑袋。司马闲一路走来,心里大为震惊。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非常怕生,而谢诗婉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让司马怡跟她相处地这么融洽。 甚至走在路上,别人都会觉得这是姐姐带着妹妹出门,而司马闲只是姐姐的追求者。 正在司马闲心中感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跑车引擎的轰鸣声。他和所有人一样转头看去,只见步行街路口处,一辆亮银色的跑车稳稳地停住。 看到这辆跑车,司马闲的脸马上黑了下来。因为他记得这是陈由的车。 果然,陈由穿着一身西装,带着半框墨镜,推开车门下来了。看到陈由这个样子,人群中几个女生激动道:“哇!好帅啊!” “是啊!痞帅痞帅的!” “像西装暴徒,斯文败类!啊!我就喜欢这一款。” 而陈由下车后绕到车的另一边,非常绅士地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拉开。一个身穿茶色吊带连衣裙的女生,扶着陈由的手走了下来。女生正是戴湘琦。 “天呐!我失恋了!”有女生在哀嚎。 “哪家的妹妹这么幸运啊!” “这个女生也好好看啊。” “金童玉女,是我不配罢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从人群中响起。 此刻的陈由二人,真像是参加自己婚礼庆典的王子和公主,两边的人自动为其让开中央的道路,并行注目礼。 而陈由和戴湘琦享受着两旁行人艳羡或者嫉妒的眼神,缓缓地顺着路走过。 “走吧,我们去吃饭,待会儿可能就要排长队了。”两人越走越近,司马闲不愿再看下去,拉了拉司马怡的手说道。 “好。”谢诗婉和司马怡应了一声,三人便转头脱离了人群。静止不动的人群中,三人的转身十分突兀,于是自然而然地吸引到了陈由二人的目光。 “谢小姐?”陈由看着谢诗婉的背影突然出声,“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哦?原来是我们陈大少啊!刚刚都没认出来。”谢诗婉闻言转过身,故作惊讶道,但是整个动作和表情根本看不出半分做作。 此时,陈由有意无意地松开了戴湘琦的手,快步向谢诗婉她们走去。而两人之所以手还牵着,全是因为戴湘琦仍旧主动握着陈由的手。 走到谢诗婉旁边,陈由和戴湘琦才注意到在谢诗婉旁边的人是司马闲。陈由看到司马闲后,心里暗自冷笑,说:“哟,你怎么也在啊?” 司马闲眉头一皱,但是也不答话,看了看陈由旁边的戴湘琦。他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戴湘琦。 而戴湘琦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司马闲,便将目光转向了谢诗婉。她总觉得自己虽然成为了整条街的焦点,但是只要眼前人畜无害的女生愿意,马上就能把整条街的目光吸引过来。 事实上,不少之前没注意到谢诗婉她们的人,此刻一看到谢诗婉,便挪不开眼睛了。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那个女生更好看诶,还有气质。”人群中有人跟自己的同伴低声说道。 “我他妈问你话呢!”陈由见司马闲竟然无视自己,声音拔高了许多。他想在谢诗婉面前展现自己“雄性”的一面。 司马怡不由自主地往谢诗婉和司马闲背后缩了缩,只敢露半张脸偷偷看着他们。谢诗婉也暗暗地将司马怡往自己的身后拉。 司马闲抬眼盯着陈由,咀嚼肌立起。就在秘痕马上就要发动的时候,谢诗婉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并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看到谢诗婉竟然牵住了司马闲的手,陈由只觉得怒火中烧,心里在想:“他一个废物,怎么配!” “哎呀,别这么大声。”戴湘琦这时也抱着陈由的手说道。而陈由略显不耐烦地将手臂抽了出来,又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谢诗婉。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可真好看,陈大少有福气啊。”谢诗婉得体地微笑着恭维道。 而陈由此刻只能尴尬地点点头,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你好,我叫谢诗婉。这是我的朋友司马闲,这个小朋友是他的妹妹。”谢诗婉大大方方地介绍着。 “你好,我叫戴湘琦。”戴湘琦回复道,然后指了指司马闲,“他我认识,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 “好的,那我们还有点事儿,陈大少、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谢诗婉微笑着朝两人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了。 陈由见状,赶忙再上前两步,走到谢诗婉的旁边,问:“哎哎,谢小姐,你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我们要去吃饭。”谢诗婉回了一句。 “哦?你们也是去翡冷翠吃饭吗?不如我们一起?”陈由接着说道。司马闲听到后面露尴尬。 看到司马闲这个反应,陈由心里了然,装着惊讶地说道:“这附近除了翡冷翠,竟然还有谢小姐能看得上眼的店?” 司马闲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们已经离披萨店很近了,再往前走就是翡冷翠,可他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钱。但是此刻停步,无疑会让陈由更加看不起。 经过内心短暂而剧烈的挣扎,司马闲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司马怡本想提醒自己的哥哥已经到了,但是她看了一眼司马闲,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小孩子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司马怡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 “陈大少戴小姐,我们到了。”谢诗婉率先在披萨店门口停步,没有丝毫不自然。司马怡脸上马上乐开了花,同时也扭头看了看司马闲。 “啊?”陈由这一声拖得很长,然后摆出了一副十分欠揍对的表情,犹豫道,“这家店……” “因为小怡怡喜欢啊,对不对?”谢诗婉摸了摸司马怡的头,笑着说。司马怡兴高采烈地说了句“对”。 陈由狠狠地剐了一眼司马怡,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谢小姐,不如我请你来翡冷翠吃一顿?” “不用麻烦了,陈大少。你们去吃就好。” 陈由扫了一眼司马闲,恍然大悟道:“没事,他和这个小朋友我也一起请。这样谢小姐不会为难了吧?” 谢诗婉摇摇头,说道:“陈大少好意我心领了,千金难买喜欢,小怡怡想吃披萨,那披萨就是最好的。陈大少快去吧,拜拜。” 说罢,她也不等陈由回答,自顾自地拉着司马怡走了进去。司马闲见状,更是招呼也不打,跟着进了披萨店。 陈由被晾在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时,戴湘琦又双手环住陈由的手臂,柔声说道:“走了也好,不用担心有人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戴湘琦心里其实在想:“哼,好看却又如何,找的男朋友不也只是个窝囊废,也就只能吃个披萨。” 看到谢诗婉跟司马闲进了披萨店,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因为觉得自己在一个最重大的领域胜过了谢诗婉。 披萨店内,司马怡拿着司马闲的手机点着菜。司马闲开口说道:“刚刚谢谢你了。” “啊?谢我什么?”谢诗婉疑惑道。 “就是……没去隔壁吃饭……” “害,小怡怡不是想要来这里吃饭嘛,有什么好谢我的。”谢诗婉理所当然地说道。 司马闲不是傻子,知道谢诗婉不过是以自己的妹妹当借口,于是心里更存了她一份人情。 “你和那个戴湘琦?”谢诗婉身子微微前倾,带着三分狡黠七分八卦挤眉弄眼地问司马闲。 “前女友。”司马闲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就知道。”谢诗婉一脸看破一切,随即略带惋惜地说,“可惜怎么跟陈由好上了。” “多好啊。”司马闲的声音里有些落寞,“她要盖世英雄,然后来了个富二代。虽然我不喜欢陈由,但是人家有钱,又有好多小弟……” “噗哈哈哈哈!”谢诗婉在司马闲对面笑得前仰后合,“陈由是个盖世英雄,哈哈哈哈哈!” 司马闲看着此刻的笑得毫不淑女的谢诗婉,只觉得好像她突然就离自己近了好多,不知不觉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笑了起来。 一边的司马怡:莫不是两个傻子吧? “诶对了,你和陈由怎么认识的?”等谢诗婉笑得差不多,司马闲问道。 “奥,我们两家有生意往来。有一次他家里一批货出问题了,我去找他爸爸,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谢诗婉说道。 “你去找?”司马闲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对啊。告诉你个秘密奥。”谢诗婉神秘兮兮地说,“我其实刚刚觉醒没多久。我们家里如果不是秘者就会负责一部分家族里的生意。” 司马闲恍然大悟,心里想着:“她和我也就一般大,结果人家已经在生意场上历练过了。社会阅历什么的简直没法比。果然是大家族啊!” “诶等一下,陈由不会也是秘者吧?”司马闲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是。起码目前不是。” “哥哥,姐姐,我点好啦,你们看一下。”司马怡拿着手机献宝似的放到两人面前。两人笑着接过手机,开始点菜。 另一边,翡冷翠餐厅内的洗手间内,陈由怨毒的脸映在镜子上,脸上的水不断地往下滴,袖口胸口的衣服全部被沾湿 谢诗婉姣好的脸庞、修长的双腿、端庄的气质,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面对自己父亲这个商场老油条的气场无一不让他朝思暮想。 但是他想不通对自己一直拒之千里的谢诗婉为什么会和司马闲这个窝囊废在一起。司马闲可是连女朋友无缝衔接都没对自己放个屁的人! 想着想着,他又接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可在他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镜子里一个眼睛和嘴巴都被黑色的线缝起来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啊!”他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可那个女人竟直接贴了上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用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陈由此刻不敢转头,只能看着镜子。 突然,女人用力张开了她被缝上的嘴,说道:“我好喜欢你的心。可以让我住进去吗?” 说着,女人的手按在了陈由心脏的位置,然后一点点陷入了他的胸口…… 【希望大家能点点收藏!!】 第十章 再相逢 披萨店门口,司马闲结了账,说要带司马怡在步行街玩一玩。司马怡竭力邀请谢诗婉和她一起玩,可谢诗婉略带歉意地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不能一起去了。 于是他们便在此分别,司马闲牵着司马怡的手往不远处的一个儿童游乐设施处走去。谢诗婉则在门口目送这对兄妹。 走了没几步,司马怡转过身,用力地挥挥手,对谢诗婉说:“姐姐!下次来我家玩奥!” 谢诗婉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应了声:“好,下次等姐姐有空了就去!” 司马怡听到后,步子都轻快了很多,牵着自己的哥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司马闲看到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喜欢这个姐姐啊?” “难道哥哥不喜欢那个姐姐嘛?”司马怡用稚嫩的嗓音,难以置信道。司马闲闻言一怔,没有说话。 在他们身后的谢诗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听着司马怡渐渐远去的笑声,她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翘。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谢诗婉看着两兄妹消失在街角后才拿起了手机:“喂?” “小姐,该出发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电话另一头,一个身穿黑西装,戴着墨镜,嘴角有一道疤的女人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说道。 “我知道了,你把车开过来。” …… 接下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司马闲再也没见过谢诗婉。司马怡念叨过几次说好要请这个姐姐来家里玩,但是都被司马闲推说姐姐暑假很忙给应付过去了。 “我的傻妹妹诶,人家可是大小姐,连陈由都要巴结的那种。来我们家这破房子,真是屈尊了。”司马闲每次听到自己的妹妹念叨,都会在心里这么想。 更何况谁都知道,“下次”“有空”等等的话其实就是善意的拒绝。不过他仍旧是非常感激谢诗婉愿意用这种方式来照顾自己妹妹的情绪。 这个暑假司马闲过得很开心,因为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他每周都有几天要带着妹妹去上培训班,再抽一天去影卫基地做掌握秘痕的培训。 经过一个暑假的训练,他已经能够做到对自己的秘痕收放自如了。 时间转眼来到八月下旬,司马闲马上就要去大学报到了。他们准备一家人一起去,来回的路上还能带司马怡旅游旅游。 某天傍晚,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一段人生的司马闲又一次乘上了公交车。他要去戴湘琦家,跟自己的过去说个再见。起码他自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他本想和以前一样,乘车到最近的一个车站然后走路去。可这次,等到他下车之后却突然觉得自己特地乘公交过来很可笑。 自己之前还特地来她家楼下站了站,说是什么仪式感,其实就是感动自己啊!他以前甚至还想着和戴湘琦见面,用哭得稀里哗啦的告别来埋葬自己的爱情和青春。 想到这,司马闲在公交车站笑得前仰后合。公交车站的别的人看到他这样,纷纷走远了点。 有些告别,不一定需要面对面的再见,只要不想再见了,那就是最好的告别。现在的司马闲就是这样。 于是他穿过了马路,准备直接乘车回去。而这个车站,正好就是他和谢诗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想到那个如冬日暖阳、盛夏凉荫的女孩,司马闲笑着摇了摇头。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有太多的想法,存着一份情,想着知恩图报就是了。 司马闲坐在公交站的长凳上吹着晚风哼着歌。一架刚刚起飞的飞机,从他头顶飞过。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离机场的东口很近。 “司马闲——”就在他的视线和心思跟着飞机越飞越远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他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轿车后座谢诗婉正探出头朝他挥手。 司马闲走上前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一边走一边笑:“诶,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下飞机,准备回家!”谢诗婉笑着回答道,“来来来,上车,我们送你。” 司马闲正想拒绝,谢诗婉直接打开了车门,催促道:“赶紧赶紧,上车!被拍到了就惨了!要贴罚单的。” 于是司马闲也不扭捏,直接上了车。 车内,谢诗婉穿了一身运动装,扎了一个马尾。开车的司机穿着黑色的套装,戴着墨镜,嘴角有一道疤。这个司机的样子着实把司马闲吓了一跳。 “哎呀,不用害怕,刀姐姐虽然看起来凶,但是人很好的。”谢诗婉看到司马闲的样子,说道。 “刀……刀姐……刀女士,你好!”司马闲不太确定该怎么称呼,有些结巴地说道。 “你好,叫我刀敏就好。我是谢小姐的贴身保镖。”刀敏在后视镜里朝司马闲点头致意。 “什么保镖,刀姐姐,我一直都拿你当姐姐的。”谢诗婉笑着说道。 刀敏嘴角翘了翘,这一下,她嘴角的疤痕也跟着动了起来。司马闲看到了也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啊?找前女友?”谢诗婉说道。 “没……没有。”司马闲大窘,但是马上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下飞机啊,现在准备回家。” “这里不是东口嘛?东口我记得除了公交车和机场的车,其他都不能进出吧?” “因为我们有通行证。”刀敏回答道。 “奥——”司马闲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咋舌,这通行证可不是有钱就能办的下来的。然后他又问道:“你是出去旅游了吗?” “不是的,我去上京了,去参加了……”谢诗婉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后视镜里的刀敏也在看自己,便继续道,“参加了个夏令营。那天跟你们吃完饭我就去了,最近才回来。” “奥,原来是这样。”司马闲并没怀疑什么,“我妹妹整个暑假都在想让我请你来我们家玩,哈哈!” “但是我好像没收到你的邀请呢?”谢诗婉说道。 “啊?你不是在夏令营吗?我就跟我妹妹说你暑假很忙,歪打正着,哈哈!” 两人说话间,车子开上了一条新修没多久的路,路很宽,一侧是尚未完工的大楼,另外一侧则还是荒地。 路上刚刚栽上的行道树只有几根光秃秃的树枝,像是摆着各种不同姿势的巨大骷髅。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 又开了一程,路两边仍然是黑黢黢的。而面前的路似乎也永远走不到头。若是此刻从天上俯瞰就会发现,这条路的终点只是黑暗。 突然,司马闲看到一个教堂出现在了路的尽头,教堂顶的十字架发着红光,但十字架那一横上下,竟是上长下短。 教堂顶的红光在一片黑暗中极其惹眼,司马闲觉得有些奇怪:“这里什么时候造的教堂?我都不知道。不过那个十字架好奇怪。” 而谢诗婉看到那个教堂后,脸色凝重道:“不!那不是教堂!那是倒置的十字架!。” 正在开车的刀敏沉声道:“系好安全带。”看到两人这个架势,司马闲哪里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拉过安全带,然后抓紧了头旁边的扶手。 刀敏往右边猛打方向盘,撞开了路边的栏杆,冲进了一片工地。工地里是各种水泥大楼的雏形,沙堆、搅拌机等等到处都是。 他们的车就在其中穿梭,每每要撞上障碍物的时候,刀敏就转向。最恐怖的是,刀敏每次转弯不仅丝毫不减速,还猛给了几脚油门。 不断的惊险躲避让司马闲尖叫连连。他此刻就觉得过山车什么的都弱爆了。过山车翻车的概率能有多少? 但他现在就是在翻车的边缘疯狂试探,甚至有几次他觉得自己只要屁股多往边上歪一厘米,车就会飞出去。 终于,在和死神擦肩擦得肩膀都快起茧子之后,他们的车撞开了又一个栏杆,飙出了小区。 可三人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面前的一幕让众人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前面竟然还是那个奇怪的教堂。而且他们离教堂比刚刚近得多。 刀敏脸色异常难看,但动作一点不慢,马上驾驶着车掉头,想要往着远离教堂的方向开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抖生!一个猩红的巨大倒十字架从天而降,直接击穿了车头。从天上看去,这根倒十字架像是将他们的车子“钉”在了地上。 这根十字架上遍布浮雕,看上去精美异常,像是一件艺术品。可如果仔细看浮雕上的内容就会发现,这是如何将人的眼睛和嘴唇缝上的刑罚全过程! 车内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一个浑身裹在暗青色麻布斗篷里的人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车窗外,一把击碎了玻璃,并顺势拽着刀敏的头发将她从车里拖了出去。 刀敏心中大骇,从自己的腰后抽出了一柄匕首狠狠地向斗篷人刺去。斗篷人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招,钉住轿车的巨大倒十字架急剧变小,飞了过来。斗篷人用这个小型的倒十字架,轻轻磕开了匕首。 突然,两道刀光凭空出现,斗篷人轻咦了一声,松开了刀敏的头发并侧了侧身。挣脱的刀敏在地上滚了一圈,拉开了距离,半蹲着倒持匕首,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此时,斗篷人的斗篷几乎被一分为二,斗篷下的人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皮肤苍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几乎都有纹身。 最为特别的是,她的双眼和嘴唇被黑线缝住,这让她原本极为标致的脸多了几分诡异和惊悚,也让人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女人还是……女尸! 刚刚从车上逃下来的谢诗婉和司马闲也看到了这个诡异的女人,但也不知这到底是人是鬼。 那个女人将自己的斗篷扯下,将头向谢诗婉这里偏了偏。虽然她的眼睛被缝上了,但是谢诗婉就是觉得她在看自己。 刀敏抓住了这个机会,如猎豹般启动,飞身上前。她的匕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女人的喉咙。 可谁知,女人并没转头,用手中的十字架轻轻一带便将刀敏的匕首拨到了另外一边。刀敏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随即催动了自己的秘痕【刀芒】! 两道刀光凭空出现,一左一右朝着女人飞去。刀敏算准了女人的身体活动,知道这一击必中! “刀姐姐!小心!”突然,谢诗婉朝刀敏喊道。刀敏心中一凉,眼前一片残影闪过,那女人竟是已经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正想拉开距离,谁知那个女人竟欺身而上,以极快的速度用倒十字架将刀敏持刀的手臂洞穿,钉在了地上。 “啊!”刀敏忍不住惨叫出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那女人的脸。女人鬼魅一笑,奋力地睁开了被黑线缝住的眼睛。四目相对,刀敏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下一秒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等谢诗婉和司马闲反应过来,刀敏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司马闲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上一次的殡仪馆那里,他没有直接目击死者的死状,甚至可以说他都没有见过血。但这一次,一个几分钟前还在带他们飙车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那个女人弯腰,将插在刀敏手臂上的倒十字架抽了出来,然后往谢诗婉和司马闲这里走了过来。女人的每一步,都像是死亡倒计时秒表的跳动。 “报警……报警?对了!可以通报给影卫!”司马闲总算反应了过来,颤抖着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图标是素描立方体的App。 但是,他发现App一直显示没有网络连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没信号!?这里怎么会一点信号都没有!”司马闲大惊道。 谢诗婉听到后,眉头一皱,她知道,他们恐怕是被困在了一个结界内,现在凭她和司马闲根本没有胜算,只能尝试击破结界,取得和外界的联系,争取援兵最快到达。 想到这里,她伸手取下了一根红色的头绳,将之紧紧攥在手中,然后对司马闲说道:“我来尝试打破结界!待会你赶紧跑!她的目标是我。” 司马闲不知道什么是结界,但他知道自己对上这个怪女人怕是凶多吉少!这种情况,谢诗婉让自己先溜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就在他想答应谢诗婉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天戴湘琦那张带着三分失望三分嘲讽三分憧憬的脸,以及她说过的“盖世英雄”四字。 “再有下次,我特么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上次是鬼婴,这次是变态!”他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往前踏了一步,将谢诗婉护在了身后。 第十一章 七宗罪·嫉妒 在他身后的谢诗婉看着眼前司马闲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微微一愣。但也没有多说,催动起了手中的红绳。红绳渐渐升起,一根柔软的红绳却让人觉得十分锋利。 女人感知到了那根红绳,猛地一睁双眼,绿色眼睛聚焦在了那根红绳上。下一刻,一缕绿色的火焰升起在红绳上,红绳竟是颓然落地,变回了普通的头绳。 看到这一幕的谢诗婉心中凉了半截。这【秘器·一线天】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可以破开结界的秘器,可是此刻竟然直接失效了? 也是在这时,女人重新闭上了双眼,然后飞快地朝两人奔来。司马闲并不知道身后谢诗婉已经没有办法打破结界了,只觉得谢诗婉还要点时间,于是对谢诗婉说:“快跑!我来挡住她!” 可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突然变换了一下方向,从司马闲的右侧绕过,用手中的倒十字架直刺谢诗婉。 司马闲此时就像是百米起跑时等待发令枪的状态,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女人身上。就在倒十字架快要刺到谢诗婉的时候,司马闲低喝一声,飞身撞开了女人。 女人见刺击不成,借着司马闲的撞击,以一只脚为轴转了一圈直接将倒十字架给甩向谢诗婉。 司马闲见状,飞身上前将谢诗婉扑倒。可倒十字架的一根小枝仍旧是刮到了司马闲的背,带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司马闲的凶性被背后传来的痛楚给激发出来。见女人此刻手中没了兵器,他咒骂一声,朝女人冲刺而去,一阵威压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此时司马闲完全忘了女人可以远程召唤倒十字架! 女人在威压的影响下,微微踉跄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如常。她一招手,远处的倒十字架便飞掠而回。 所幸由于倒十字架离得较远,且司马闲的速度也很快,显然司马闲会在倒十字架追上自己之前来到女人面前。 不断缩进两人间距离的司马闲算好了距离,携着助跑的气势,朝女人脸上挥出一拳。看着自己的拳头离女人越来越近,而女人毫无闪避动作,司马闲心里一喜。 可下一秒,女人毫无预兆地往前进了一小步,几乎和司马闲脸贴着脸。司马闲的拳头自然也就落了空。 如此近的距离,司马闲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的异香。他心一横,正想来一个膝击的时候,女人睁开了自己绿色的双眼。 司马闲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有绿色妖异的火焰在跳动,而自己脑海仿佛被烈火炙烤,深入骨髓的痛感直接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围一阵阴风吹过,现在仍旧站着的只剩下了那个奇怪的女人和谢诗婉。女人跨过倒在地上的司马闲,朝谢诗婉走去。而谢诗婉则一步步地往后退。 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像是某种行为艺术。不一会儿,两人离司马闲倒下的地方已经有将近五十米了。 但女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仍旧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谢诗婉停下了后退的脚步,问道:“你是【七宗罪】里的哪一个?”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也停下了脚步,挣开了缝在嘴唇上的黑线,说道:“你不妨猜猜。”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辛苦压制着什么。 “你的眼睛和嘴都被缝上了。这是惩罚犯下嫉妒罪的刑罚,所以你是【嫉妒】?” “你很聪明。”嫉妒答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是个既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同时还是个世家子弟,又觉醒了补天这样的秘痕。” 想着拖延时间的谢诗婉见嫉妒愿意交流,便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打算尽可能地把对话继续下去。 “我倒是羡慕姐姐漂亮得这么有个性。还拥有这么强力的秘痕,不像我的秘痕,毫无攻击性。”谢诗婉说道。 她觉得既然对方是嫉妒这个罪名,那么说出对方的优点,尤其是自己觉得对方比自己优秀的点,就应该是投其所好。 其实谢诗婉说嫉妒漂亮并非单纯的恭维,嫉妒身形修长,高出谢诗婉一个头,冷白色的皮肤天然有种高贵的感觉,而皮肤上的纹身更是为这份高贵增添了一丝神秘。 “呵呵。妹妹的嘴可真会说话,姐姐要是有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嘴,也不会成这样。”嫉妒说道,“但是你知道姐姐最嫉妒你什么吗?” 第十二章 救援 “阿黛尔小姐,我谢社向来做事说一不二……”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内,谢诗婉的父亲在落地窗前正在打着电话。 “咚咚咚”一阵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谢总!有电话!”一个男秘书没等谢社的指令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有关小姐的!” 谢社皱了皱眉,快速地结束了跟阿黛尔的通话,然后说道:“拿来。”秘书将电话递了过去。 “喂?怎么回事!” “三叔,我是小广,刚刚小婉的追踪定位信号消失了。在机场不远处。” “你们影卫是干什么吃的!大哥呢?” “大伯怀疑小婉是被困在了某个结界里,已经带人去搜索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谢社挂断了电话,对着男秘书说道,“准备直升机!” 男秘书看到这个架势,也不敢怠慢,赶忙走了出去。谢社平时是个平易近人的老板,几乎没人见过他发火。 但要是以为他是个软柿子,那就太愚蠢了。商场如战场,谢社作为谢氏集团的实际掌舵人,在杀人不见血的商战中,将整个集团带成了全国前十的大企业。怎么可能会没有过人的心机和手腕。 “谢指挥使,他们的车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凭空,消失。这恐怕是个领域类的结界。”白天对着谢经说道。 “那么,结界就是在这里?找得到入口吗?” “不行,这个结界很诡异。它就在这儿,但是又找不到在哪。除非结界自己露出破绽。”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道微不可查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可惜,没人注意到这轻微声响。 “看来只能等父亲那边的消息了。”谢经叹了口气。他也清楚,远在蜀郡的父亲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或者可以用最笨的法子,让人拿【攻城锤】地毯式地砸过去。”白天建议道。 不得不说,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在谢经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更加清晰的玻璃破碎声从两人头顶处传来。 谢经眼神一凝,看到此刻他的头顶空气中竟是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于是他马上对着谢广大吼道:“在这里,快!” 谢广也看到了空气中的裂痕。他朝着那个方向飞驰而去,一个助跑,高高跃起,狠狠地用手中造型类似于警方破门锤一般的【秘器·攻城锤】砸在那块裂痕上。 瞬间,裂痕急剧扩大,那一片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片片剥落,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偌大的结界轰然崩溃,结界内的三人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司马闲躺在路边的血泊里,谢诗婉跪坐在他的身边用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伤口,全力催动自己的秘痕。可是鲜血仍然透过她的指缝流了出来。 “别死……坚持住……”谢诗婉带着哭腔地说道。 已经陷入癫狂的嫉妒此刻根本不在乎结界是否崩溃,也不在乎她基本被几乎整个钱塘郡的无名者包围,她将倒十字架朝谢诗婉扔了出去,自己也飞掠而去。 杀死谢诗婉!这是嫉妒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目前,无名者们都离三人还有一段距离,正常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救援。但是作为钱塘郡影卫指挥使的谢经,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在倒十字架即将钉入谢诗婉后心时,谢广突然出现,用手中的工程锤砸飞了那根倒十字架。 随后而来的嫉妒也被谢广这诡异的出场给震慑住了,赶忙停下脚步。她根本没有看清谢广是怎么过来的!她知道自己此次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在执行任务之前嫉妒自然做了充分的准备,面前站着的这个青年是谢诗婉的堂兄,在谢家第三代里排行老二,秘痕是【经纬·星罗棋布】。 目前已知,这个秘痕可以实现范围和方向上的瞬间移动,缺陷就是一次移动只能沿着经线或者纬线移动,也就是说他每次发动只能从正南正北或者正东正西中选择一个。 击杀谢诗婉功亏一篑,嫉妒心中说不出地难受,但强敌环伺,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何脱身。 她伸手一招,倒十字架倒掠而回。倒十字架回到嫉妒手中的瞬间,她瞳孔微缩,因为眼前的谢广竟然又消失了! 脑后传来破空声,嫉妒知道如果被彻底缠住那么她很有可能被活捉,于是她又将倒十字架朝谢诗婉掷了出去,自己则往侧边跑开。 令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往无名者较少的方向跑,反而往谢经在的那个方向跑。看到这一幕的谢经眉头微皱,拔出了一柄短刀便迎了上去。 嫉妒自然不是去找死,她是职业杀手,而不是自杀式袭击的恐怖分子。在执行任务前,杀手们总是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也不例外。 在奔跑过程中,嫉妒又将倒十字架召唤回来。谢经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照着头部一刀劈下。嫉妒将倒十字架往头顶一架,竟是把谢经的刀给震断了。 但她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因为谢经的秘痕是【经纬·牵线】。那柄其貌不扬的短刀根本不是一柄刀,而是被谢经用秘痕“拼”在一起的刀片。谢经可以通过自己的秘痕控制刀片,而那才是杀招。 所以根本不是她把刀给震碎了,而是谢经主动停止了秘痕,那些刀片自然就无法保持刀的形态而变回了一枚枚锋利的刀片散开。 果然,断裂的刀尖裂成了三片极小的刀片,在空中自由落体的刀片忽然又被一股力量牵引,分别朝嫉妒的双眼以及脖颈激射而去。 嫉妒将头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但是脸上仍旧被带出了一道血痕。谢经拿着手中剩余的刀身,向前一步,横斩嫉妒的右手。 见状,嫉妒猛地抽回右手,并以左脚为轴,转了个身,就像是打篮球的转身过人一般,绕开了谢经,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前冲,把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出来。 谢经看嫉妒的反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如此,但是敌人想干什么就阻止她是肯定没错的。于是他控制着刀片,朝嫉妒跟腱处攻击。 嫉妒只觉得自己的脚跟处一凉,便再也站不住了,摔倒在地。也是这个时候,她心里才感到了恐惧。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趴在地上的嫉妒心里想着,求生的欲望让她身上的纹身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她用双手和大腿拖着血肉模糊的双脚向前爬去。 终于,她感应到了!在谢经和一众无名者的注视下,嫉妒大笑着化成了绿光然后消失了,谢经的几枚刀片迟了一步,嵌进了嫉妒之前所在的地面上。 “指挥使,这?”一个无名者走到谢经身边问道。 “分成两队,一队救助伤员然后警戒,另外一队给我在这附近搜索。”谢经脸色十分难看。这个杀手在自己的辖区刺杀自己的侄女,一个国家天字密档的秘者,而且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跑了! 不久,几辆救护车到了,甄士理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几个人把刀敏抬走了,甄士理带着另外的人走到了谢诗婉和司马闲旁边。 谢诗婉此时脸上挂着泪痕,仍然倔强地用手捂着司马闲的伤口,全力催动着补天。 几名医护人员想要把谢诗婉带离,被甄士理用眼神制止了。他默默蹲下,伸手摸了摸司马闲的脉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丫头,歇歇吧。他……” 甄士理没说下去,他通过自己的秘痕探查了司马闲的身体。结论是:时间拖得太久,此时的司马闲的身体可以说是积重难返,只能等死罢了。 他没有说,但谢诗婉何等聪明,听到这句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周围的医护人员一阵心疼。 可就在这时,手指仍然扣在司马闲手腕上的甄士理感应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只见谢诗婉一根头发缓缓飘落在司马闲的胸口,而后变成了一缕白光融入了伤口。 瞬间,司马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而外缓缓愈合,他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通过脉象,甄士理感觉到此刻的司马闲身体上的伤口,包括原本已经被钉穿的肺部最终竟然痊愈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尚处在昏迷。 “这是何等逆天的秘痕!”甄士理在心里感叹道。可还没等他出口询问,一旁的谢诗婉一头栽倒在了司马闲胸口。 甄士理赶忙上前把了把脉,发现只是脱力。于是招呼着医护人员把两人都抬到救护车里去。 距离此处一公里的一家酒店内,陈由在顶层豪华套房的落地窗前,焦急地来回踱步。突然,他的心脏一阵绞痛,下一秒嫉妒的声音便从他体内传来:“快走!” 对这个神秘的女人,陈由十分恐惧,毕竟他亲身体会过被人用手捏住心脏的感觉,所以他立马问道:“去哪?” “你先开车回家,和往常一样,遇到盘问也不要紧张。明天一早,你开车去松江郡。” “好的。”陈由听话得像个下人 …… “……然后杀手被短暂干扰了,我趁机用一线天攻击了结界。”谢诗婉对两个无名者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你第一次准备动用秘器的时候被干扰了。之后,司马闲醒过来将你救下,并和嫉妒缠斗时,你再用秘器攻击结界造成它的扭曲,进而被谢广队长从外部击溃的是吗?” 谢诗婉点了一下头,神色十分自然。 “那谢小姐,问询已经结束了。因为此次事关重大,很有可能涉及影部的内鬼,所以请对我们这次谈话保密。” “我知道了。” 两个从上京乘坐专机来的调查员走后,谢诗婉告诉了她的爸爸一个地址,要他把自己送到那里去。 谢社听到这个地址之后,问道:“那小子的家?” 谢诗婉点点头,并示意上车再说。谢社等到车开了一段距离,她爸爸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女儿,说:“怎么回事?” “他,要么至少拥有两个秘痕,要么拥有的秘痕拥有不止一个系统的能力。而且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谢诗婉答道。 谢社虽然不是秘者,家族中的相关事务也不会深度参与,但是他毕竟是陈郡谢氏的掌舵人之一,所以他清晰地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所以,结界是他打破的。” “嗯。” “若是如此的话,他值得我们谢家的橄榄枝。这一点家里没有你有远见。你隐瞒调查组倒也无伤大雅,但你怎么没跟家里说?家里肯定会倾力支持你……”谢社说着猛一停顿,而后神色凝重地继续道,“你是怕家里有‘鬼’?”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谢社的车在一个老小区停了下来。谢诗婉下车环顾四周,想到上次司马闲让他们把自己送到落凰山,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 司马闲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了病房里。他这么放空了两秒,才隐隐约约记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他仍然觉得很不真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上次交通事故昏迷到了现在,那些神神鬼鬼的都只是一场梦,而自己人生最长的暑假其实才刚刚开始。 “醒了?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司马闲转头看去,发现刚刚说话的正是谢广。 司马闲对谢广还是很有好感的,于是笑了笑,说道:“你好。” “我叫谢广,是谢诗婉的哥哥。现在是钱塘郡影卫的一个无名者。”谢广的自我介绍十分简单。 “谢大哥你好,请问是谢诗婉她救我的吗?” “是的,但是具体不便多说。” 司马闲闻言,心里在想,前面救命之恩没还完,这又多了一个救命之恩,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不过,他突然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晚,心里咯噔一下,问道:“那个……谢大哥,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共和2857年8月17日下午7点03分。” 司马闲脸色马上脸色拉了下来。他已经昏睡了快一天一夜!而且完全没有给家里任何消息。于是他马上掀开被子,就想着赶紧回家。 “你现在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还不能走,有上京来的调查队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些事情。”谢广拦住了他。 “啊?” 不一会儿,之前对谢诗婉进行问询的两个调查员走了进来开始对司马闲进行询问。司马闲面对这些京城贵人,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完司马闲的陈述,两个调查员追问道:“请问结界是怎么打破的?” “啊?结界?”司马闲懵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什么,说,“她好像是跟我说过她来打破结界,但是她怎么打破的我还真不知道。” 对比了谢诗婉的说辞,基本可以吻合。又问了几个问题,并叮嘱他需要保密,否则是违法行为。 司马闲满嘴称是。等到把两个调查员送走,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司马闲赶紧办了出院手续,因为事关秘者,其实手续也只需要影卫点头就可。 等到一切就绪,他飞奔去公交站赶末班公交车。 第十三章 谢道 司马闲运气不错,总算是在公交车刚刚进站的时候跑到了公交站。公交车上,他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跟自己家里人讲。 可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等到他站在了家门口,他也没想出来个完美的说辞。就在犹豫的时候,他听到门里传来自己妈妈的声音,好像还很高兴。 “家里来客人了?”司马闲想着,打开了门,只见谢诗婉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桌边一张塑料凳子上,正和自己的父母交谈甚欢。 不知道的人一看,恐怕会以为他们才像是和谐的一家。这也让门口的司马闲有点错乱。 “哇,哥哥肥来啦!”司马怡看到司马闲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朝自己奔过来,只是在谢诗婉的腿上挥了挥手。 倒是谢诗婉把司马闲的妹妹放下来,说道:“小怡怡不是想哥哥了吗?” 司马闲抱起自己的妹妹,逗了逗她,然后问谢诗婉:“你怎么在这里?” “来道谢啊。”谢诗婉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吃过饭没有?” 司马闲在自己家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觉得特别违和,喂,这是我家诶!但还是回答道:“还没有。” 病床上躺了一天,一直到现在,自己是滴水未进,现在司马闲被这么一问,一股饥饿感翻涌而来。 “那我给你把饭热一热。”谢诗婉和杨开平异口同声道。 “哎诗婉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房呢!”杨开平系上围裙,招呼谢诗婉坐下。从谢诗婉背后经过的时候,杨开平只觉得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司马闲抱着自己的妹妹在谢诗婉旁边坐下,肚子里有一堆问题,但是当着家人的面又不好问。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正巧杨开平从厨房出来拿剩菜,察觉到了这种气氛,便指挥司马器去洗衣服,让司马怡去睡觉。 “那姐姐还来找我玩吗?”司马怡不情不愿地从司马闲腿上下来,进房门前奶声奶气地问道。 “会的呀,以后姐姐请小怡怡到姐姐家来玩喔。”谢诗婉笑着说。 “好!”听到这话,司马怡欢天喜地地爬上床睡觉去了。 又坐了一会儿,等司马闲吃完了饭,谢诗婉说:“叔叔阿姨,现在也很迟了,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过意不去。” “哪有哪有。”司马器回道。 “诗婉再坐坐吧。”司马闲的妈妈不着痕迹地白了司马器一眼,然后挽留谢诗婉。 谢诗婉礼貌而得体地婉拒了。 “那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阿闲也就帮你抓到了小偷而已。”杨开平说着把门口的一些瓜果拎给了谢诗婉。 一阵你推我让之后,杨开平还是收下了。谢诗婉走到门口,对司马闲说:“昨天谢谢你。”说完也没等司马闲回应,和一家人说了拜拜。 杨开平见谢诗婉已经走到门外了,自己的儿子仍然没什么反应,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对司马闲使着眼色,意思是让他去送送谢诗婉。 “啊…那我送送你吧。”司马闲才反应过来。谢诗婉也没有拒绝,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一样。 这个老小区里的房子朝南,每栋楼分东西两个单元,一栋楼六层,没有电梯,楼道灯也早就坏了。谢诗婉走在前面,司马闲拿刚刚充了点电的手机开着手电筒为她照明。 “谢谢你。”刚下楼,司马闲想到了谢诗婉坐在自家的塑料凳子上那一幕,没头没脑地说道。 他心里想的是,人家这辈子可能都还没坐过我们家这么硬的凳子吧,这都能呆这么久,真是有涵养。 司马闲第一次希望自家的房子能好一点,好歹,让客人有个沙发坐坐;好歹,楼道里应该有楼道灯。 没一会儿,两人走到了路边,不远处就是接谢诗婉的车子,一款加长版的车。司马闲不认识那个车,但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我过两天就要去大学报道,可能要年底才能请小怡怡去玩,你记得帮我哄好她昂。”谢诗婉站定转身对司马闲说。 司马闲心里感谢她这么重视和自己妹妹的承诺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上京大学。” 听到这个答案,司马闲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失落,只觉得眼前的女孩突然就变得遥不可及,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自作多情,便笑着说:“真厉害!那再见,路上小心。” “对了,还有件事情。”谢诗婉靠近司马闲,踮了踮脚,凑在他的耳边说,“你的秘痕有打破结界的作用,轻易不可示人。” 司马闲闻言一愣,但看谢诗婉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于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谢诗婉看他这样,不禁莞尔一笑,挥了挥手,小跑着上了车。 等到司马闲回家,杨开平正在和司马器抱怨:“唉,我们家里是真的破。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装潢也又老又破的。多好的个姑娘……” “有什么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当年不也什么都没有。”司马器满不在乎。 “你这辈子就这点出息。这个家要不是我,你还在这儿吹空调?想想儿子刚生下来,三天两头搬家,要什么什么没有,夏天连风扇都没有……受多少罪哦……” 司马闲出声安慰道:“这不有我天下第一的妈吗?现在什么都有了。” “诶儿子,诗婉她人真的很好。你跟她说,我们在县城也买了房子,这个是老房子……” 司马闲苦笑道:“人家可是谢氏集团老总的千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说县城的房子了,就是郡城的房子人家也不在乎。能交这个朋友都是祖坟青烟了,想什么呢。” …… 另一边,谢诗婉上车后,发现自己的爷爷谢道竟然也在车里,司机是自己的父亲,便问道:“爷爷,你怎么也回来了?” 谢道身穿一身麻布衣,须发皆白,看上去仙风道骨。 “来看看我家小婉儿啊,哈哈哈。那个小子是你的朋友?是个普通人?”谢道看到谢诗婉就很开心。 谢诗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爷爷你的【罗网】上,他只是个普通人的‘重量’?” “是的,难道他是秘者吗?” “是个‘丙下’,刚刚觉醒没多久。”谢社插了一句嘴,“不过听说他测试的时候,无声的风铃没有响。” “那可真是个奇特的秘痕,很适合执行机密任务啊,哈哈。” 谢诗婉思索了一会儿,没有接这个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蜀郡那边?” 谢道并未应答,只是拿出了一根竹签,上书“谶:不如归去”。 谢诗婉一看,惊讶道:“这是单先生占卜的结果?” “是的,他花了极大的代价,只得出‘不如归去’这四个字。” “那爷爷你这次回来?” “嗯,此事事关重大,涉及到影部高层的内奸,影部派我全权负责此事。” “没找到?”谢诗婉冷不丁地问道。 “小婉儿你是真的聪明,又觉醒了这么重要的秘痕,我谢家后继有人了!”谢道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说,“没错,我催动了【秘器·脉络】,但是期间只模糊探测到了那个杀手在松江郡,而且尚未来得及深挖便又消失了。” ……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陈由开着车按照嫉妒的指示到了松江郡近郊的一栋别墅前。 松江郡相较于江南东道其余的郡,面积并不大,但是由于特殊的历史和地理因素,它是江南东道最富庶繁华的城市,也是全国仅次于上京的第二城。 陈由作为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自然也来过这里花天酒地,但是他向来都是直奔主城区,几乎没怎么来过郊区。 所以他也没想到,原来这么繁华的松江郡也有这么安静的地方。这栋别墅靠着扬子江,江边芦苇、江上小洲和茫茫大江尽收眼底。 陈由依从嫉妒的指示,按照特定的节奏敲了敲别墅的大门,大门便自动开了。他走进房内,进入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里面不仅各种药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型的手术台。 “啊!”陈由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呼了一声。下一秒,嫉妒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可是嫉妒因为跟腱已断,竟是扑到了陈由身上。 这一下给陈由吓得不轻,推开嫉妒他是万万不敢的,但是扶住嫉妒好像也不太对劲。于是他双手悬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嫉妒则挂在他的身上。 “扶我到手术台上去!”嫉妒低喝道,“然后把那里的针线、消毒的都拿过来!” 陈由不敢怠慢,将嫉妒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之后,远远退到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嫉妒脱下鞋子,给血淋淋的伤口消毒然后缝合。 缝合的时候,嫉妒总觉得从陈由心里出来之后,好像在哪里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探自己,让她心神不宁。 针线的每一次进出都看得陈由心惊胆战。渐渐陈由也觉得好奇,她感觉不到疼吗? 就在这时,一声讥笑凭空响起,吓得陈由一激灵。可他环顾四周,这地下室内,除了自己和嫉妒,根本没有别的人。 嫉妒的脸色也阴沉地可怕,身上的纹身亮了起来,那根倒十字架不知何时也被她握在手中。 “放轻松放轻松,是友非敌。”离两人极近的位置,那里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出现。 “你是谁?”嫉妒保持着戒备,问道。 “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意思?” 男人走到陈由身边,从他身上取出了一节指骨。陈由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东西。 “要不是它,你现在已经被关在影部的【影狱】里了。”男人说着,把这根指骨抛给嫉妒,“拿着它,你从这人的心里出来,已经被谢道的【脉络】短暂锁定了。” 嫉妒接过那根指骨,果然之前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 “走吧,我带你去做手术,跟腱断裂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缝合能解决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嫉妒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男人的话,但还是问道。 “凭这个。”男人云淡风轻地拿出一个小型的倒十字架。嫉妒看到后眼神一凝,这是七宗罪组织的信物! “别慌,我们只是来谈一笔生意而已。”男人说着走出了地下室。嫉妒让陈由背着她跟了上去了。 “我们去哪?”回到地面上的嫉妒问道。 “你还是回这小子的心里去吧。我比较喜欢坐副驾驶。”男人答非所问。 陈由听到这句话,一阵后怕,这男人的意思就是,他其实一路上就在副驾驶,而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之后男人给陈由指路,陈由开车往西南方向走去。约莫一两个小时,他们到了震泽边,有专人接引,带着他们上了一艘游船。 震泽是一个淡水湖泊,面积极大,金匮郡、姑苏郡和钱塘郡环住了震泽。震泽西边一直到东北都是金匮郡辖区,姑苏郡在震泽东,钱塘郡在震泽南。 不过若是光论面积,恐怕震泽也和一个小郡的面积差不多大了。 几人乘着游船,到了震泽北部一个小岛上。岛上有一处庄园,男人带着他们东绕西绕,来到了一个房间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由便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房间不大,像是个小型书房,一个老人坐在主位的桌子后面,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陈由一看到那个中年男子,胸口又是一阵抽痛,嫉妒出现在了面前,直接朝着中年男子跪了下去,尊敬而惶恐地说:“魁首。嫉妒没能完成任务。请责罚。” “没看到我在和人谈话吗?”魁首表情语气都不变,但是声音里的森冷让嫉妒如坠冰窟。 “嫉妒知错。” “贵方隐瞒脉络一事,让我们阿瑞肯很难相信你们合作的诚意。”魁首看都没有看嫉妒,和上手的老人说道。 “哈哈哈。魁首先生,我们也是没有摸清楚他谢家这个脉络到底还能不能用了。之前有传言谢道请了单公舟对大劫进行推演,脉络遭到反噬,已经不能用来了。”老人的声音如同破烂的风箱一样难听。 “那请问占卜结果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魁首问道。 “不知。”老人眉眼低垂,说,“不过既然脉络确定还可以使用,不论它还能用一次还是无数次,终究是悬在你我头上的利刃,老朽有个提议。” “愿闻其详。”魁首不动声色。 “魁首先生应该也知道了老朽家中这指骨可以规避脉络的探测。”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老朽愿意借魁首两根指骨,助魁首击杀谢道!” “这可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魁首比我更清楚,阿瑞肯国内还有很多其他财团支持的组织,他们巴不得您彻头彻尾失败呢。毕竟,您也只是个少数族裔移民……” 魁首眼神变换了一阵,说道:“三根。” “成交。” “你这次任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魁首这时才把头转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嫉妒。 “有。谢诗婉身边那个男孩的秘痕,可以击破结界。若非那个男孩,嫉妒必然可以完成任务。” 听到“击破结界”这几个字之后,老人脸色一变,但马上回复了常态。等到魁首和嫉妒全都离开了。 老人抬眼看向那个自进房间后便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男人。男人点点头,说道:“家主,那人的资料在这里。” 资料不厚,就只有几张纸,老人伸手接过来一页页翻看,目光在“危险等级‘丙下’”“滨湖大学”等几处短暂停留。 没一会儿,老人把所有资料看完了。侍立一旁的男人出声问道:“家主?” “都在眼皮子底下了,不愁除不掉他。暂时谢道那档子事情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是!” 【各位看官,要是觉得书还可以,请点点收藏支持一下,觉得不好的地方也可以评论!谢谢!】 第十四章 大学 8月27日和28日是滨湖大学要求的到校报道时间。司马闲一家在8月24日便全家出动,开着车装上行李朝滨湖大学出发。 甚至全年无休的司马器都特意请了一周的假去送自己的儿子,顺便一家人旅游一下。 滨湖大学在金匮郡,一家人从钱塘郡出发先是去了姑苏郡看了看几个百年久的园林,而后迤逦北上。 27日,司马闲一家办完了报道手续,把行李放到宿舍,此时宿舍里还有两家人,分别是舍友韩刚一家以及舍友周章一家。另一个室友庄研是独自报道的。 三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周章的父亲便说道:“我们家长都走吧。小孩子可能都在想‘爸妈怎么还不走’。哈哈哈,我们别在这儿讨人嫌了。” 临走前,司马怡蹦蹦跳跳地跟司马闲说:“哥哥,妈妈说以后出差都写金匮,然后来看你。那时候我也跟着一起来好不好?” 司马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答应下来。可能是整个暑假太多命悬一线,这次分别,他倒是非常不舍。 不过等家长一走,年轻小伙子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然后聊起天来,司马闲的负面情绪很快便消散了,心里马上就是对美好大学生活的向往。 聊天中,司马闲得知,韩刚是辽东郡人,周章是松江郡人,庄研则是琅琊郡人。司马闲和韩刚是东洋语三班的,周章和庄研是东洋语二班的。 语言类专业女多男少,他们这届除了三班,每个班只有三个男生,一班的三个男生和剩下的二班那个男生在一个宿舍。而三班剩下的两个男生则在司马闲隔壁宿舍。 临近中午饭点,四人一起约着去吃饭,但是到底去哪个食堂吃饭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于是他们拿出录取通知书里附带的学校地图开始查了起来。 滨湖大学校园面积极大,南北长两公里左右,东西长一公里左右,从空中看大体呈长方形。一条中央大道横贯南北,连接着南北两门。 学校的中心是图书馆,图书馆西面隔着中央大道便是一片湖,其上还有三个小渚;而东面则正对着学校最为气派的东大门;南面隔着一条河便是第二教学楼;北面不远就是第一教学楼。 其余的各个学院的学院楼依次向南北铺开。而宿舍区分别在的整个校区的最北和最南侧,称为北区和南区。 东北角是教师宿舍,其余均为学生宿舍。四个食堂北区两个南区两个,散落其中。 司马闲他们的宿舍在校区的西南块,从地图上看,显然是第三食堂离他们最近。 “那就第三食堂?”周章试探着问道。 “听说第三食堂是四个食堂里最不行的。”韩刚的说道,“从地图上看,咱这儿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离哪里都远。” 众人闻言,看了看地图,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南区的浴室和篮球场都在东南角的四食堂,教学楼和学院楼也在中央偏东侧。 “那四食堂吧,或者不如我们所幸外面去吃?怎么着都要顶着太阳出去的。”周章提议道。 “三食堂吧,给他点面子。”庄研笑着说道,“等这次体验太差了,我们就彻底抛弃它。” 其他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嘻嘻哈哈地一起出门吃饭了。 三食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陈旧,灯光似乎不太明亮,地板上的油灰嵌进了每个缝隙,桌椅也是最老式的一体塑料桌椅。 司马闲在柜台逛了一圈,买了一份9块钱的鸭腿面便回了位子。其他人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各自买了点东西回来。 “三食堂,‘名不虚传’。”庄研带着讽刺意味地笑着说道。 “确实确实。”韩刚和周章附和道。 司马闲虽然觉得这鸭腿面除了蔬菜比较少,膳食纤维什么的可能不太够,其他真是经济实惠味道也不错,但还是一边嗦面一边点点头表示赞同,四年室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唱反调。 “对了,阿闲,你加没加咱班的群啊?”韩刚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什么群?应该是没加的。”司马闲咽下了嘴里的面说道,“我好像就加了个我们2857年的迎新群。” “奥!害,那我们班班群缺的那个人就是你了。”韩刚说道。 “那你拉我进一下吧。”司马闲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彩笺,正好收到了韩刚的邀请。他点击“同意”之后,群里刷刷刷地在往外蹦消息,字里行间都是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的兴奋。 这时,备注为“副班”的群主突然@了全体成员,说是等明天本班同学全部完成报道,傍晚班主任要把大家聚起来开个班会。然后就是开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司马闲扫了一眼,看到了什么“下午四点半”“二教”“C”什么东西的,他也没在意。 “卧槽,我们明天要开班会!”韩刚也看到了那条消息,“我们副班刚发通知。老周你们呢?” “还没通知呢。”周章看了看手机,说道。 “对了,什么是‘副班’?”司马闲问道。 “就是每个新生班都会给配一个大三的来当副班主任,所以叫‘副班’。”庄研说道,“我们班的副班听说和你们班的副班还是同班同学?” “卧槽!美女!兄弟们!四个一起的!”坐在韩刚对面的周章压低声音,用眼神疯狂示意。 好兄弟!有福同享! 韩刚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然后强壮镇定地转回了头,也低声赞叹了句“卧槽”。 “卧槽”,某种程度上是男生对女生颜值的最高肯定。 坐在周章旁边的司马闲不紧不慢地咽下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汤,然后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四个女生,前二后二地往他们这里走来。 这四个女生确实都很漂亮,而且是四种风格的漂亮,有辣妹风的、清纯的、可爱的、英气逼人的。 她们几乎覆盖了所有人的审美,不论男女,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食堂的视线焦点。 司马闲只觉得赏心悦目,于是又继续吃起自己面前的鸭腿面。 四人吃完饭,顺便去了宿舍后面的小超市里买了毛巾等日用品,然后才回寝室,一路上的话题中心自然还是那四个女生。 他们的寝室在三楼背阳面,推开门右手边是一个独立厕所,有一个蹲便和两个洗手台;左手边是四个巨大的壁橱用来放东西,壁橱下面仍有不小的空间可以来放些脸盆和热水壶什么的。 宿舍里上床下桌,左右各两套,中间留下个过道。右手边是司马闲和韩刚的床铺,左手边是周章和庄研的。靠窗那里有两跟晾衣架可以晒衣服。 他们的宿舍虽说是背阳面,但是烈日之下,众生平等,室内仍旧是不开空调不行的。 韩刚进了寝室门就脱得只剩个裤衩子,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卷成一团往桌子上一扔,开了空调便上床玩手机。 司马闲身上的汗还没干,他总是觉得带着汗上床对不起自己刚刚铺好的床铺。于是便开始烧水烫一烫刚买的毛巾什么的。 等到身上干得差不多了,他爬到床上去。床是普通的木板床,他垫了一层垫被再在上面铺了一层席子。 现在席子在空调的作用下已经完全凉了下来,司马闲把自己的枕头竖起,背靠枕头吹着空调,拿出了手机。 “对了兄弟们,你们平时玩啥游戏啊,有空一起开黑啊?”韩刚放下手机说道。 大学男寝没了开黑怎么像话!结果四个人分别报了fps、moBA、sLg和mmo四种类型的游戏。尴尬两个字飘在了空气中。 “没事没事,我们可以掺着玩。”庄研出来打圆场。其余的人也是嘻嘻哈哈一下就过去了。然后众人回归到了自己刷自己手机的状态。 寝室里的四个人此时以四种不同的姿态在床上刷着手机。在窗帘拉上的空调房内,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之感。 手机刷了没一会儿,司马闲便感到了一阵困意,于是把手机往床头一放,睡起了午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下午觉它妙就妙在,一觉就能把下午睡过去。等到司马闲迷迷蒙蒙地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微微起身一看,三个舍友甚至还没醒,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声音。整个寝室弥漫这一种惬意而慵懒的氛围。 “真是美好的大学生活啊!”司马闲心里这么想着,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四人几乎是前后醒来。然后合计了一下,拎上自己的洗澡用品去四食堂吃饭,吃完顺便洗个澡,就不用来回跑了。 晚上回来,四个人聊了会儿天,便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 周章戴着耳机,玩着一款新的人气fps,画面里的枪火照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庄研一边吃着辣条,一边跟游戏里的好友聊天;韩刚则骂骂咧咧地喊着“开团啊”之类的话;而司马闲则玩着一款上市没两年的单机回合制策略游戏。 等到断网熄灯,虽然司马闲还能继续玩,但是室友都陆续洗漱上床了,自己一个人点来点去总觉得不太好。于是也洗漱上了床。 众神归位后,自然又是男寝保留节目卧谈会,从中午看到的四个女生出发,到国计民生、世界格局。一直到后半夜大家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和第一天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吃完中饭回寝室休闲一下,然后睡午觉。这次午觉,司马闲做了个梦。 梦里,他发现自己出现在某个山脚的小桥上,那个已经很久没梦到过的女孩就在两臂远的地方侧对着自己。 就在他刚想叫住女生的时候,一句“阿闲,你快点起来,开班会了!我先走了啊”和“嘭”一声关门声突然从天外传来,眼前的一切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丢了一颗石子一般,一层层晕开,最后变成了宿舍的天花板。 他愣了一会儿,猛地想到今天还有班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潦草地套上衣服裤子,冲去洗漱。好歹是第一次见同学,总不能太邋遢。 “你现在可是个秘者啊!竟然还是要担心迟到。”司马闲一边漱口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洗漱完毕,司马闲拿上书包冲出了寝室。 等到他冲进第二教学楼之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他依稀记得这次班会的教室在某个双数楼层,但是具体是哪一层的哪个教室却有点摸不准,所以他拿出手机问了一下先走一步的韩刚是哪个教室。 韩刚的回答是“上到C区顶层就行,这一层就一个教室开着门”。 第二教学楼从空中俯瞰像一个平放的“目”字。南面的一片是A区,北面的一片是C区,连接AC两区的则是B区。 司马闲花了几十秒找到了C区,然后顺着楼梯就闷头往上爬。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过了六层,再往上就是天台了。 而一个长相连司马闲一个男人都觉得好看的男的正从楼上下来,两人几乎面对面。男的皮肤白净,比180的司马闲还要高出一些。此人的衣服上绣着各式各样的花,但是并不显得违和。 司马闲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又走回六楼。最终他还是在四点二十九分从后门冲进了教室,坐在了教室人群最后排的韩刚旁边。韩刚旁边还有两个男生。 “你好,许禄,黔中郡人。”司马闲刚一坐下,其中一个男生便朝他伸出了手。许禄皮肤黝黑,175上下,不胖不瘦。 司马闲和他握了握手,说:“你好,司马闲,钱塘郡人。” 另一个男生关掉了手中的游戏直播,也朝司马闲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云东。新罗和中夏混血,是以留学生身份进来的。喜欢呢打游戏。” 云东的中夏语很流利,但是部分措辞和发音还是明显能感觉到有些奇怪。司马闲也和云东握了握手。 问好完毕,司马闲看到韩刚疯狂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往斜前看。司马闲不解地看去,却看到了昨天在食堂遇到的那四个女生。 “是?”司马闲问道。 “嗯。”韩刚答道。男生间的交流有时候就是这么高效。 “这也太巧了吧?怎么说,你看中了哪个?”司马闲揶揄道。 “咳咳,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开始开班会了。”讲台上的一个中年妇女出声道。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 班会的流程非常简单,老师自我介绍、副班自我介绍、相关规章制度和全班同学的自我介绍。 二十多个同学轮流上讲台自我介绍。下面观众的反应非常地“公事公办”,看不见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冷落。直到那四个女生开始介绍自己。 最先上讲台的是一个辣妹,她大概有170的身高,皮肤白皙,黑色大波浪长发,穿着黑色的吊带和一件黑色超短裤,脚上踩着一双高帮铆钉皮靴。在超短裤和皮靴衬托下,一双美腿更显白,让人挪不开眼。 脸上的妆是暗黑系的,暗红色的口红,全包的黑色眼线和眼影,左眼角处画着几个黑色的“x”,耳朵上是两个巨大的环形耳环。 “大家好,我叫李月瑶,陇右郡出身。谢谢。”辣妹说完这句话,便在女生们“她好有个性”“好酷”的赞美声中下去了。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个160不到点,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清纯女生。“大家好,我叫薛霓,来自琅琊郡。喜欢旅游、摄影和美食,今后四年请大家多多关照。” 第三个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她打扮得非常中性,配上一头短发,若是从后面看,说不定会误以为是个男生。“嘿大家好,我是陶欢。丹阳郡出身。喜欢街舞和饶舌音乐。有发烧友可以一起玩。” 第四个女生是四个人中间个子最小的一个,她眼睛圆圆的,一直面带微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看上去甜美可爱,像是邻家妹妹一般,让人很有保护欲。 “大家好,我是何欣。南岳郡人,特别喜欢吃辣。有好吃的重口味饭店可以约我一起去吃。”何欣说话有种特别的调调,高高低低的,还会拖长一些音。司马闲觉得这样的调调可爱极了。 之后,班会还选举了各个班干部。说是选举,其实除了班长这个职位,其他基本就是属于自愿制,你愿意做,那就可以做。 韩刚和一个看上去很内向的女生都想做班长,班主任让他们每人短暂拉个票。最后性格外向的辽东大汉韩刚以压倒性优势当选班长。 司马闲觉得班委可能对以后找工作有用,于是当了个听上去最清闲的心理委员。 班会最后,副班跟大家说晚上她和二班的副班一起组织了夜游校区的活动,两个班的同学可以自愿参加,时间是晚上八点钟,集合地点就在这个教学楼。 第十五章 夜游 散会后,作为这个班里仅有的四个男生,司马闲几人自然一起去吃饭。路上,韩刚问道:“怎么说兄弟们,你们待会儿参不参加这个夜游活动?” “不去的。不如打游戏了。”云东说道。 “我觉得也是,而且浴室晚上九点钟关门,学校这么大,我们逛完一身汗,回来还洗不了澡。”许禄也说道。 司马闲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是,你们天天洗澡吗?洗这么勤快干啥?少洗一天能咋地?”韩刚竭力想劝几人去。 “这么热的天你不天天洗澡,冬天天天洗吗?”许禄说。 “阿闲你呢?”韩刚又来劝司马闲。 司马闲其实也在犯难,赶不上洗澡是大问题,但是第一次集体活动不给面子好像也不太好。纠结了一番,他还是决定去,反正寝室厕所里有冷水喷头,这么热的天用冷水洗澡也不是不行。 吃完晚饭,许禄二人回了寝室,司马闲和韩刚则懒得回寝室再出来,于是所幸在食堂里坐着等时间。 “怎么样阿闲?你中意哪个?”光坐着也无聊,韩刚找了个话头聊起来。 “什么哪个?” “那四个啊!” “那是我中不中意的问题?谁看得上我我中意谁。”司马闲满不在乎,“你呢?你这是有看中的了?” “我觉得吧,这个何欣和薛霓太小了,我喜欢高的……” “李月瑶啊?”司马闲看了看韩刚,人都说辽东大汉,但是韩刚自己也承认自己的身高是辽东之耻,连180都没到,所以司马闲还挺惊讶于韩刚这审美的。 “不是不是。那个我驾驭不住。” “我韩大少还挑起来了!” “挑个鬼。不过我暑假里和隔壁班一个女孩子聊的不错,叫方然。看照片也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这次她参不参加这个活动。”韩刚惆怅道,“要是不太行的话,那就陶欢吧。” “可以的,韩大少选美。” 晚上八点,两个班不到三十个人在第二教学楼门口等着。同学之间还不是很熟,只能是以寝室为单位,每个小团体自己聊自己的。 司马闲、庄研还有二班另一个男生南照聚在一起聊天。韩刚凑到了一个女生堆里。 司马闲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听身边有个女生说:“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超级帅的帅哥。穿着一件印着好多花的t恤。” “哇,他是很有名的摄影师!也是我们大学毕业的。这次是学校请他回来为60周年校庆拍摄作品的!学校还特地给他批了二教一间教室给他当工作室!”另一个女生说道。 “真的吗?哇真是又帅又有才华!” “听说他现在面向全校学生招模特,报名的人都快崩了!” “哇!在哪报名?我也去报名!” ……越来越多的女生加入这个谈话。 这时,两个副班来了,开始带着大家夜游校园:“大家好,一定要跟紧昂!毕竟我们身后就是二教,别不小心进了二教出不来哦!” “学姐,进了二教出不来什么意思?”南照问道。 “嘿嘿。”司马闲的副班很满意南照这个捧哏,“我们今天的夜游校区,就从这个怪谈开始!” 大家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对于校园怪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很多年以前,有个学姐被一个纨绔看上了。纨绔天天给学姐送这送那,但是学姐当时有男朋友,一直拒绝。那个纨绔就于是串通这个学姐的室友,将她骗到二教C区天台上欲行不轨。但是学姐贞烈异常,竟是生生撞死在了天台……”副班特意停了一下。 几个女生捂着嘴巴,问道:“然后呢?” 副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便幽幽地说道:“后来,这个纨绔死在了天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跪在天台上,脖子被拧了一百八十度……” “嘶——”一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且。”二班的副班接过话头,“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有人在二教看到了这个学姐的室友。那个人亲眼看到她往右拐进了一道门里,但是走近一看,那里竟然是一面墙!” “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会,因为那段路右边根本没有教室……第二天,那个室友的尸体也被发现在了二教C区天台上。后面据说还有很多人都目击过二教这扇‘不存在的门’。” “哈哈,让我说,这学姐干嘛不从了呢?什么纨绔不纨绔的,礼物送得有诚意换个男朋友呗,不行再分就是了。多想不开啊,哈哈。”这时,站在韩刚旁边的一个女生突然笑道。 这一打岔,倒是把原来的恐怖氛围一扫而空,人群里还有几个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人群内外围有一个人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听到这女生说的这番话,视线锁定在了这个女生身上,然后默默走开了。 这人走开时,司马闲心有所感,转头看了那个人一眼,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所谓夜游校园其实就是两个学姐带着新生逛逛校区里有名的地方,介绍些个趣闻轶事,让新生可以更快熟悉学校。 大部队从二教南门出来,折向北,翻过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拱桥就到了图书馆西侧。这一侧有长长的透明玻璃长廊,从外面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好像在展览什么。 “学姐学姐,图书管理里面展览的是什么?”有个人问道。 “奥!我差点都忘了跟你们说了。”三班的副班说道,“那里面放着的是学校每个学年的优秀学生。” “对了对了,里面有我们外国语学院的一个传奇学弟哟!奥,虽然是我们的学弟,但是你们的学长。”二班的副班插了一句。 “传奇学长?”这倒是勾起了大家的兴趣。人群渐渐停下,准备听副班的讲解。 “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学校是理工科特色,以往那里面放着的都是工学院和理学院的人。分给其他学院的都是照顾性质的,而且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但是!”三班的副班提高了声音,给足了悬念,“去年,我们外院一个大一新生被评为了优秀学生!” “他在去年的全国大学生诗歌大会时,以‘张若虚’的笔名,写了一首古体长诗获得了金奖。这首诗歌甚至得到了诗歌协会会长的极力追捧。”二班的副班接着说道。 “哇——原来之前网上流传的‘张公子’竟然是我们的学长?”一个女生在人群中惊叹道。 “还不止如此。我们外院女多男少,校运动会、篮球赛什么的时候,男子比赛我们就是去垫底的。但是这个学弟在百米比赛中以创纪录的成绩夺冠,那块金牌到现在还挂在我们学院体育部办公室呢。”二班的副班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岂不是文武双全?”薛霓在人群中说道。 “对啊对啊,学姐你有没有这个学长的彩笺啊?” “这个学长叫什么啊?” “学长有没有女朋友啊?” 女生你一句我一句,整体的氛围又热烈了起来。 “这个学弟叫王逍,据我所知没有女朋友。但是,你们别想了,你们这个学长不在国内了,去东洋了。”二班的副班吃不住这么问法,如此说道。 “啊?不是我们学校大二才能申请去境外交换吗?” “也不是大二才能去,你如果对自己的东洋语有信心,大可以早早地申请。而且王逍好像是写了一首东洋俳句,得到了江户大学文学院院长的赏识,邀请他去的江户大学。他没有走学校的交换项目。” 江户大学是东洋国最好的大学,名声享誉全球。 “哇——这也太厉害了。” “我为什么会和这么厉害的人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人群里一个人哀嚎。 “就是啊,降维打击。”南照也跟上了一句。 “不过昂,王逍这人我见过,长得还行吧,但是个子不高,我估计最多也就170。衣品也很一般。之前我见他穿了一件蓝色运动外套,一条灰色运动裤和一双红色的篮球鞋,跟调色板一样。哈哈哈。而且听说他是个孤儿,不然你以为学姐们会把他留给你们吗?”三班的副班笑着说道。 传奇校友的缺陷有的时候比他的传奇更让人津津乐道,因为这可能会让人心理平衡点。这一打岔,把夜游的整个氛围带到了一个高潮。 后续的夜游也在这热烈的气氛下进行。众人顺着中央大道,经过了第一教学楼、中央篮球场,然后左拐在第一食堂对面乘校内小巴士回了南区。 一夜无话,司马闲又休息了两天,终于是正式开学了。 开学前满满关于学习的规划在开学第一天早起的瞬间便被打得支离破碎。明明高中司马闲已经习惯了要五点半起床的校规,但是大学七点钟起床却要了他的老命。 好消息是开学第一天是周三,这也就意味着,撑三天就是双休日。而且他周四没有早课,可以睡懒觉;周五下午也没有课,可以连休两天半。 靠着这种对假期的憧憬,他硬挺过了整个周三。 周四中午,学生们大多都去了食堂吃饭,整个第二教学楼都静悄悄的。一个女生整理完上午的笔记,背上书包,走出了教室。 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女生的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好同学。”女生刚走进楼梯间,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她背后响起。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心里的小鹿乱撞,脸色微红,弱弱地说回了句“你好”。 而在女生背后的墙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缓缓出现…… 周五早上,司马闲怀着极高的热情去挑战双休日前的最后一关。可能是双休日近在眼前,他整个上午心情都非常好。 他上午有两节课,每一节都是一个半小时,每节课有五分钟左右的休息。两节课之间有二十分钟的间隙,供学生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或者跨教学楼移动。 因为周五两节课的教室离得不远,所以他们班的人便在新教室里以寝室为单位聚在一起聊天。而本就稀少的男生自然也是抱团取暖了。 男生的话题无非就是球赛游戏,韩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另外三人聊天,心思主要放在回消息上。 司马闲眼睛一瞥,看到了韩刚正在和备注为“方然”的人聊天,于是出声调侃道:“我韩大少牛啊,这么快和方然打得火热了啊。” “没有没有,正常聊天。她人挺好的。”韩刚打了个哈哈。 “所以哪个是方然,给我看看照片啊?”司马闲贱兮兮地说道。 “哎呀,就是那个,那天夜游的时候,站在我旁边的那个。” 司马闲了然,应该就是副班们讲怪谈的时候,说什么“不如从了”的那个女生。他其实对那个女生的印象很一般,但是毕竟是室友喜欢的女生,于是说道:“韩大少加油!” 11点半下课,韩刚一提书包,把包往身后一甩,用一种极其骚气的姿势,大踏步地走向前门。他到门口的时候,大家甚至连书包都还没收拾好。 韩刚留给整个教室一个黝黑而略显臃肿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许禄和司马闲交换了个眼色,发现对方都憋着笑,司马闲率先开口:“果然不愧是韩大少。” 许禄立马接上:“是真滴帅。” 因为下午没有课,不用赶时间,所以司马闲、许禄和云东就慢慢走到三食堂,然后排着长长的队买饭。 开学季,新生尚未掌握点外卖这个技能,所以大家都会来食堂吃饭,于是本就忙不过来的食堂就会出现可怕的长龙。 每到这个时候,老生都会说“请学弟学妹给我留口饭吃”之类的玩笑话。 三个人在食堂打包完,拎着饭菜往寝室走,许禄掏出三根烟递给两个人,云东一脸惊喜:“诶哟,我以为你们不抽烟的。” 司马闲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许禄也没有强劝,先给云东点上烟,自己再点烟,手法非常老道。 许禄和云东非常自然地开始吞云吐雾,也就是“第一口烟”之后,他们转到宿舍门口那条路,离宿舍约莫还有100米的距离。 男女生宿舍园区相对而开,平时在这个点,因为学生要在门口拿外卖,确实人也会有些多,可是今天,女生园区门口的人似乎多得有些过分,而且人群竟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就在他们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几秒之后,几辆警车呼啸着驶来,停在了女生宿舍园区门口。 第十六章 人命 警车的到来没能驱散人群,反而让这里更加引人注意。 三人此刻刚好走到了人群边缘,发现大家看上去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一个女生甚至哭得连妆都花了。 司马闲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隐隐都有了些猜测——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一个警察被宿管领着从一栋宿舍楼里走出来,说:“请目击的同学暂时留一下,配合我们工作,其他同学散了吧。” 那个在哭的女生听到了要配合调查,尖叫着往后退去,撞到了不少人,而后哭得越发厉害。 “都回去都回去,在这里站着干嘛。”宿管看人群仍然没有动静,开始驱赶站在园区门口的人群。 “啊!我不去,我不去。有人死在我隔壁了……我不去!”那个哭着的女生反应越发激烈起来,眼泪鼻涕配着花了的妆容吗,看上去就有些滑稽可笑。 本来沉默着窃窃私语的人群,也因为那个女生的“爆料”而炸开了锅。 “瞎讲什么!赶紧回宿舍去!”宿管此刻脸色阴沉下来,指着人群大声喊道。但是人群里,消息仍然在低声地传播着。 “喂喂喂,问一下是哪幢楼啊?”一个打扮得很街头风的女生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刚刚来。”一个拎着热水壶的女生回道。 “是44幢。”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弱弱地传了出来。 “啊!?那不就是我住的楼吗?是哪个房间啊?”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低声的惊呼。 “喂,你来南门,带我出去住宾馆。妈的,我们园区死了个人,和我还是一栋楼。”一个女生拿起手机给她男朋友打了电话。 人群渐渐散去,住其他楼的人总会更加刻意地远离那44号楼,似乎走得近就会沾上晦气一样。司马闲三人也没有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园区。 等司马闲到宿舍的时候,庄研和周章已经回来了。庄研见司马闲回来,开口说道:“阿闲,对面女生宿舍是不是……” “昂,好像是有人死了。”司马闲回答道。 正在看球赛的周章听闻,惊叹道:“哇,真的假的?我和庄庄之前回来,以为只是有点什么事情,没想到事情这么大!” “卧槽卧槽,论坛里爆料已经来了!”庄研拿着手机说道,“说是有个女生一直没起床,她室友上完课回来发现还是没起来,于是掀开被子,发现女生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已经死了……没有伤口和中毒迹象……” “诡异的微笑?校园怪谈吗?”周章说道。 “而且……有人看到她在昨天晚上去过二教……”庄研幽幽地说道。 周章不知道“晚上去过二教”意味着什么,但是司马闲一听,想到了夜游那天副班说过的怪谈,只觉得鸡皮疙瘩突然就起来了,说:“那个怪谈?” 怪谈说在论坛一经提出,便形成了屠版之势。同时,许许多多的“亲身见闻”的分享都蹦了出来。一时间流言四起。 但是怪谈并不会妨碍司马闲渡过一个浪费生命的惬意周末,除了洗澡这项活动被他从晚饭后改成了下午,别的一切如常。 周末一过,因为有着课业压力,这件诡异死亡事件的热度便渐渐褪去了。司马闲觉得自己已经奋斗了好久,结果发现今天才只是周二。 晚上六点多,司马闲急急匆匆洗了个澡,都没来得及吃饭,就要去参加晚自习。学校规定大一的学生工作日晚上必须参加六点半到八点五十的晚自习。 八点五十,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司马闲准备去三食堂吃一碗鸭腿面,而其他人早都吃过了饭回了寝室。其余的食堂都早早关门,只有三食堂的几个窗口会开得特别晚。 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鸭腿面,司马闲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十分钟后,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心满意足地走出三食堂。 可刚走出没多久,司马闲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他回过头去,发现是李月瑶和何欣。不得不说,这两个女生站在一起,性感和可爱的反差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怎么了?”司马闲走过去问道。 “那个……能不能请你陪月瑶去一下晚自修教室嘞?她的书落在那里了。”何欣用她会拐弯的调调说道,“我因为要去四食堂那里充饭卡,马上就到时间充不了,但是二教也快关门了。” 司马闲心里觉得奇怪,这自己去不就好了,但随即了然,恐怕是因为看了论坛上那些二教撞鬼的贴子,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司马闲和李月瑶告别了何欣,便顺着中央大道往二教走去。李月瑶今天穿了一双小高跟,加上她本身就比较高,和穿了拖鞋的司马闲几乎差不多高。 李月瑶穿着一件黑色露背挂脖背心和一条牛仔热裤,整体十分清凉,她脸上的妆几乎没怎么变。司马闲有点不敢看李月瑶,因为觉得很容易像是“非礼”。 两人这么尴尬着走了一段,司马闲开口说道:“你把什么书忘在那里了?” “东洋语入门。” “哦,那确实比较重要。”司马闲随意应了一句,见李月瑶好像并不想讲话,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好在,第二教学楼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此时,第二教学楼里几乎没有教室亮着灯了。走廊上的声控灯也只能短暂照亮非常有限的一段。若是遇到不灵敏的声控灯还要摸着黑走一段。 司马闲和李月瑶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楼梯口,很不幸楼梯口这段的声控灯好像坏了,周围安静得可怕且黑得可怕。 就在他们想要走上楼梯脱离黑暗时,楼梯口旁漆黑的教室里突兀地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静环境中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司马闲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而一边的李月瑶也被吓得一抖。 司马闲看了一眼脸都被吓白了的李月瑶,想要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但是却又无从下手,于是上前一步,挡在了教室门口。 他借着窗外的光线往教室里面看去,发现好像有个黑影正在移动。司马闲心里大骇,正在他要伸手去开教室里的灯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着头从司马闲身边匆匆离去。 虽然没有看见脸,但是司马闲从这个女生的衣着认出了她是方然。见是虚惊一场,他也嘟囔了一句:“这么晚在教室里干嘛啊。” 之后,两人便继续上楼,等到了晚自习教室在的三楼,整个楼道除了他们站的地方之外,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惨绿色的安全出口标识在走廊尽头闪烁。 看着这一幕,饶是经历过两次秘者事件的司马闲心里都有点发怵。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是硬着头皮踏出了第一步,李月瑶紧跟其后。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门口,结果教室窗户上的窗帘都被拉起来了,而最惨的是,教室的灯在门后。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走进教室,去开灯。 司马闲心想,这事肯定不能让女生做吧。于是开着手机手电筒走进了一片黑暗中。他很快便找到了开关,但是按了却没反应。 “哪个王八蛋把电闸直接拉了!”想着快些开灯的司马闲心里一阵无语,但只能在墙面上四处寻找电闸的位置。 就在他来回探索的时候,头顶的天花板处竟是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只手从洞口中探出,勾出了他的一缕魂魄,可魂魄刚刚离体没多远,便被一股力量给生生拽回了体内。 某处不知名的空间中,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先是癫狂起来而后缓缓恢复正常。 另一边,司马闲也终于推开了电闸,教室瞬间亮了起来。他头顶的洞口也已经消失不见了。李月瑶很快便拿到了她的书,司马闲让她出去,然后关灯,拉上电闸,快步走出了教室。 两人从二教走回寝室的路上也是没有交谈。司马闲看看树,看看花,看看天上的星星,为了避免尴尬和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刻意不去看旁边的李月瑶。 而李月瑶则是抿着嘴唇,双手紧紧抱着刚刚拿回来的书,像是在做什么极大的心理斗争一般。 眼看着两人到了各自园区的门口,李月瑶突然停下,戳了戳司马闲,然后甚至都没等司马闲完全转过头来,便自顾自地说道:“谢谢你,再见!” 言毕,她也不等司马闲回复,直接便走进了自己的园区,留下司马闲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个性嘛,都这样的。回到宿舍,司马闲照旧打打游戏,听听东洋国的歌来辅助学习专业课,然后到点睡觉。 周三处在工作日五天的最中间,可谓是最难熬的一天。更加不巧的是,司马闲周三几乎是满课。 为了给自己争取到午觉时间,他早上去食堂给自己买了两块面包,中午下课之后啃两口面包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哇,我们园区今天又死人了,你们知道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把司马闲吵醒了。但他并没有起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啊?怎么回事?我今天中午去食堂吃饭,都没回寝室。” “就我们楼上,今天中午说又发现了尸体!” “我们楼上?!不会吧啊。我们楼上住的不是大部分是二班的人嘛?” “就是二班的,死的那个人就是二班的!好像叫方然。” 听到“方然”这个名字,原本都快再次进入梦乡的司马闲心中一怔,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坐在司马闲前面的女生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方然的室友张遥今天回寝室,闻到了方然床铺那里有臭味,然后就发现了。听说死状很诡异,脖子被拧了180度,但是嘴角还带着笑。她被吓得不轻,已经被带去做心理疏导了!” “哇,那她别的室友不也?”另外一个女生问道。 “没有,当时就张遥一个人回寝室了,另外一个室友在食堂买饭。” “那不是还有一个?” “奥,听说那个女生就是来报个道,然后就说参加了一个什么竞赛,学校特批她的假期。好像叫什么武思思?” “哇——” 司马闲根本没听进去别的,只觉得不会这么巧吧,周二晚上刚见过方然,周三方然就死了。 没过一会,韩刚阴沉着脸也进来了。 “你也听说了?”司马闲小心翼翼地问道。韩刚只是点了点头。 “诶,你昨天晚自习之后怎么没有约她去逛学校?”司马闲又问道。 “我去她们班教室的时候,她室友跟我说她根本没来上晚自习。”韩刚回答道,“但她很早就跟我说她去二教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门?”一个女生听到韩刚的话,脸色极其难看地说道。于是,刚刚平息下去没多久的“二教怪谈”又再次死灰复燃。 因为这次的事件,警察封锁了那间寝室。学校发了通知,暂时取消了晚自习,并加大宿舍园区的门禁管理,同时倡议学生入夜后非必要不外出,睡前锁好寝室门。 第一个死者学校尚可以说是猝死,但是第二个死者只能说明,要么怪谈是真的,要么确实有个杀人犯潜藏在学校里。 度过了最难熬的周三,生活好像突然就有了盼头。没了晚自习,司马闲终于可以慢悠悠地吃饭洗澡,然后在寝室内“享受”大学生活了。再加上周四没有早课,司马闲一直打游戏打到后半夜点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一阵敲门声把司马闲从睡梦中吵醒。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半,于是一边去开门,一边在心里问候敲门者。 “你好,我们是金匮郡警局刑警。这是我们的证件。”门外一老一少两个身穿便服的人手持证件,说话的是年轻的那个,“请问司马闲是哪位?” 这架势直接把司马闲惊出一声冷汗,于是慌张地点了点头,说:“我,我就是。请问怎么了吗?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啊!” “是这样的,我们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一旁老刑警说道。而年轻的刑警看司马闲慌张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睛。 “您说。”司马闲看到年轻刑警的眼神,心里更是慌张,生怕有个什么屈打成招,找替罪羊什么的情节。 “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老刑警拿出了一张照片。司马闲看了看,虽然照片里的人没有化妆,和司马闲印象中的人不太像,但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是方然。 “方然?”司马闲反问道。 “那就是认识了是吧。”年轻刑警说道。 “不算认识,我知道这个人,因为我的室友喜欢她。我就见过她几次。”司马闲赶忙撇清关系。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老刑警继续问道。 司马闲心里想着,总算还是来了,便一五一十将周二晚上的事情全都给老刑警讲了。 “所以,那间教室,一直没有开灯?而且你并没有看到她的脸,只是从穿着打扮判断出她是方然?”老刑警追问道。 “呃……”司马闲心里着急,生怕自己不仅没洗清嫌疑反而加重了嫌疑,“确实如此。” “能描述一下那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吗?” “大概就是人摔到地上那个声音。”司马闲挠了挠头,说道。 “你有没有看到那间教室里有别的人?”老刑警又抛出了一个让司马闲细思极恐的问题。是啊,方然没事不可能自己摔自己,那天晚上的教室里可能还有第二个人! 想到那天的黑暗里可能有人窥伺着自己,司马闲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然后后怕地说道:“我确实没看见别的人,但是我不确定那里有没有人……”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有什么补充的话,联系我。”老刑警说着递给了司马闲一张名片。 “好的好的。”司马闲如蒙大赦,双手接过名片。 两个警察走了一段距离,年轻的刑警问道:“队长,我觉得这小子很可疑啊,你看他刚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 “那才是正常反应。小刚你想想看,你十九二十岁的时候,前一天晚上见过的人第二天死了,第三天早上两个警察来敲你家的门,其中年轻的那个还一脸凶相,你是不是也这个反应。”老刑警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两人说着走出了园区,两个女性看到他们之后走上前来。 “小兰,你们那里怎么样?”老刑警问道。 小兰笑着摇摇头,说:“李月瑶跟我们讲了个校园怪谈,说是有个门。别的也就是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了。” “嗯。”老刑警点了点头,“我倒是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小刚问道。他和老刑警都在,但是他听司马闲的话却没感觉到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间教室,一直没有开灯。”老刑警说道,“看走廊监控的时候,我们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那间教室,自始至终都没有开灯。从走廊监控上来看,受害者从六点多一些进入这间教室,一直到九点多出去,她在这么长时间里,在黑暗的教室里干嘛?以及为什么要在黑暗的教室里干这件事?” 其余三人陷入沉思。老刑警欣慰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先回局里再说吧。” 第十七章 素颜 另一边,司马闲经过这么一闹也没了睡意,毕竟难得早起,而且起都起来了,不如去图书馆学个习。 于是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拿上书包和手机准备去吃个早饭。这时他才看到,李月瑶竟是给他发了消息:“有警察去找你了吗?” “找了。也有警察去找你了吗?”司马闲回到,然后准备把手机塞进口袋去吃饭。 结果他还没锁屏,李月瑶竟然是秒回了:“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好。” “我在园区门口等你。” 等到司马闲走出园区,他确实看到了一个体态轮廓都和李月瑶相似的女生正在等人。但他有点不确定那个到底是不是李月瑶。 因为这个女生的穿着打扮和李月瑶比起来保守太多了。女生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一字扣黑色小皮鞋,而且并没有李月瑶那种隔着很远就能注意到的夸张配饰。 看到司马闲出来后,李月瑶快步走上前来,司马闲也迎了上去。等到两人面对面,司马闲才注意到李月瑶今天是素颜。 没有浓妆的遮盖,李月瑶自然的美被完美地展现出来。眉如远山,肤若凝脂,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清冷和疏离,左眼眼角处的一颗小痣更是让她颦蹙之间更添别样的风情。 司马闲觉得,这张脸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不满。他平生所见的女生中,颜值方面恐怕也只有谢诗婉能与之一较高下。 察觉到自己好像盯着李月瑶的脸时间太长了,司马闲挪开了目光,却发现那件黑色的连衣裙只是正面看起来和普通连衣裙差不多,后腰却是镂空的。 于是他只得再次将目光往旁边挪开,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说道:“警察找你也是因为那个死者的事情?” “是的。”李月瑶好像被吓得不轻,“你知道那个怪谈吗?” “知道。不过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的啦。”虽然司马闲是个秘者,但是他还是如此安慰道。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那个怪谈盯上?”李月瑶好像完全没有听司马闲在讲什么,突然问道。 “那我们俩怕是那天晚上根本走不出二教哟。”司马闲尽量想让自己的话听上去轻松点,于是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那走吧,我们去吃早饭!何以解忧,唯有干饭!”司马闲嘻嘻哈哈道。 司马闲的插科打诨好像有了点效果,李月瑶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眉眼间的清冷淡了几分。两人便一起往三食堂走去。 “对了你背着书包是准备待会儿去图书馆?”李月瑶难得主动说话。 “是啊,有个伟大的作家说过:人的一切恐惧都来自于认知的不足,而学习可以有效地帮助人构建认知。”司马闲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月瑶竟然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说的很有道理,是谁说的?” 司马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毫不在意地说道:“没错,正是在下。” “哈哈。”李月瑶被逗笑了,眉眼间的冷淡彻底散去,眸子里闪着如雪后初晴般的神采,“那你没课的时候都会去图书馆吗?” “这倒没有,说来惭愧。开学到现在,我还没去过图书馆。今天主要是被警察叔叔吵醒了,反正醒都醒了不如去图书馆看看。”司马闲挠了挠头。 李月瑶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像银铃般动听。一边的司马闲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挺开心的。 为了维持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气氛,他又故意板着脸,装着老干部的样子压了压手,说:“诶诶诶,这位朋友麻烦克制一下你的笑容昂,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哈哈哈哈哈……”李月瑶看司马闲这样子,笑得花枝乱颤,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司马闲也是才注意到她右边有一颗小虎牙,较其他的牙齿略长并且有些外突。 司马闲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刚刚讲的和做的有这么好笑,但是笑容是会传染的,他看着李月瑶笑成这个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就站在路边一个笑得比一个响,引得路人纷纷在想:“长得挺好的一男一女,怎么就疯了。” 半晌,两人才渐次停下。司马闲看到,当李月瑶收敛笑容的时候,她的小虎牙会勾住下唇,露出一个尖尖角,然后她会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将小虎牙遮住。 见司马闲盯着自己的牙齿,李月瑶也是有些羞赧,赶忙站起来朝食堂走去。 虽然现在李月瑶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司马闲还是注意到李月瑶在一个人独处时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对一些突然的声音和靠近她的人会有强烈的反应。 他担心图书馆那种安静的环境可能反倒不适合她。于是吃完饭后,司马闲说道:“不如我们待会儿去哪儿逛逛?” 李月瑶眼睛明显闪过了一道光,但是又黯淡下去,说:“你不是要去学习吗?” “害,既然和图书馆已经错过这么久了,想来它也不会在意这一天两天的。”司马闲开着玩笑说道。 因为下午有课,所以两人没有选择出校门,绕着图书馆后面的湖散着步。等到了湖的另一边,李月瑶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湖边的长凳上。 微风拂过湖面,带着清凉挽起了少女的长发。司马闲在她的左侧,看着她腮边的几绺碎发,觉得很像湖边的柳枝。 司马闲深吸一口气,将少女身上的幽香和湖面的清凉都吸入肺里,想就这么躺在长椅上,在午后的树荫里睡去。 可惜,下午有课。 “谢谢你陪我出来。”李月瑶说道。 “害,跟你这么个大美女出来,好像还是我赚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司马闲说道。 李月瑶闻言,冷不丁地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好看还是之前好看?” 司马闲一听,心想这怎么突然出来个送命题,怎么答好像都不对吧?但是他急中生智,说道:“各有各的美法,之前网上看到个评价‘淡妆浓抹总相宜’。” 她微微一笑,说:“别紧张嘛。其实我知道的,肯定是现在好看。” 这话司马闲哪里敢接,只能保持沉默。 “但是,如果有人跟你长得一样,还方方面面都比你好呢?”李月瑶问道,“有的时候,化妆不一定为了好看,可能是为了让自己不一样。” “可是每个人不都是独一无二的吗?便是同卵双胞胎都有差别的。” 李月瑶不再说话,两人坐在长椅上各自无言,只是看着眼前的风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去食堂吃饭,然后又一起去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除了见过李月瑶素颜的室友,其他人看到李月瑶后都被惊艳到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李月瑶。 最后大家才抓住了“重点”——李月瑶和司马闲竟然一起来教室了。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可还没等大家刨根问底,老师便走了进来开始上课了。既然不能张嘴八卦,那就用聊天软件八卦。司马闲看了眼手机,韩刚和何欣都发消息来询问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司马闲知道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便统一回复:“因为我们两人在前一天晚上都见过方然,然后一起被警察询问了一些事情。” 临下课的时候,司马闲想了想还是跟何欣发了条消息,叮嘱她和室友多观察留意一下李月瑶的状态。何欣爽快地答应了,然后配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字里行间透露出了一种“心领神会”“坐等吃瓜”的意思。 周五早上,李月瑶仍然没有化妆而且精神不太好,不知道是之前极具个性的妆容留下的刻板印象还是怎么的。班上同学除了司马闲,都只觉得她脸上的厌世情绪更重了。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双休日提前半天到来。班上同学多以寝室为单位行动起来,有的回宿舍点外卖,有的去食堂吃饭。 三食堂内,李月瑶四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何欣对李月瑶说:“月瑶,我和欢欢要去图书馆,不如我们一起?” “不了不了,我回寝室补个觉。昨天晚上没睡好。你们去吧,谢谢昂。” 于是饭后,何欣和陶欢去了图书馆,薛霓和李月瑶回了宿舍。 “月瑶,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黄金周了,你有什么安排吗?”薛霓在寝室里问道。大家现在都或多或少地想帮李月瑶分散一下注意力。 “暂时没有诶,可能就附近逛逛吧。震泽啊、姑苏之类的?”李月瑶已经坐在床上了。 “震泽好像不行了。前几天说是有什么科考任务,全水域封闭。不如我们黄金周一起去姑苏吧?你觉得呢?” “好啊!” “奥对了,我下午有个约拍,就是那个有名的摄影师学长。我之前报了名,上午刚刚通知我通过了。”薛霓兴奋道。 李月瑶其实并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便说道:“那你起来的时候叫我一下,我待会儿去图书馆找何欣她们。” “好,那我们正好还顺路,学长和我约的二教拍照。那睡吧,午安!” “午安。”李月瑶现在十分害怕黑暗,只有在白天阳光充足时她才敢闭上眼睛。 下午三点,第二教学楼西面。 一个高大的帅哥穿着一件绣着很多花朵的白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站在一棵樟树下。 薛霓远远地就看到了他,拉着李月瑶快步走上前去,说:“对不起昂学长,久等了。” “没事……”摄影师说着,无意中看到了薛霓身后的李月瑶,随即有些失神道,“阿媛?” “啊?”李月瑶特别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认错,语气微微有点生硬道,“不好意思学长,你认错人了。” “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摄影师道歉道。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原谅。 薛霓此时就在一旁用胳膊捅了捅李月瑶,低声说道:“干嘛呀月瑶,别这么较真啊,学长都道歉了。” 听到这话,李月瑶看在室友的面子上,微微说道:“没关系。那我先去图书馆了。拜拜。” “同学等等。”摄影师拦住了李月瑶,“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为你拍一组照片作为补偿。当然,如果你方便的话。” “哇哇,月瑶!多少人花钱想要请学长给她们拍,学长还不拍呢。”薛霓劝道。谁又不想自己的美被更好地记录下来呢?于是李月瑶也答应了。 下午四点,摄影师结束了对薛霓的拍摄,但是薛霓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摄影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掩饰地很好。 摄影师给李月瑶拍照片的时候,明显比给薛霓拍照的时候更加用心。但是薛霓并没有发觉,只是一直绕在摄影师周围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没话找话。 时间转眼到了五点半,摄影师说:“那么今天就到这儿,最后不如我给你们一起拍个和合照?” 李月瑶其实已经有点累了,但是薛霓欢呼雀跃地答应了,于是只得一起去。三人走到二教后一片僻静的小花坛边,配着天边柔和的晚霞摄影师指导她们背靠着二教的墙,摆了一个pose。 渐渐柔和的夕阳映着花坛里的小树,在她们身上投出了斑驳的影子,整个构图有种慵懒而颓废的美。 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摄影师有些病态地笑了一下…… 下午六点,司马闲看了一眼时间,关闭了游戏。韩刚一下午都没回寝室,庄研好像和他们班的女生约着去图书馆了。寝室里只剩他和周章。 他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周章,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的手机和洗澡用具,准备去吃饭洗澡。但他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一个下午都没有充电,所以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不到。 不过他转念一想,总归就洗个澡吃个饭,动作稍微快一点这点电量应该也是够用的了,于是便出门了。 七点钟,司马闲吃完饭洗完澡,踩着拖鞋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晃荡回了园区门口。他看到有几个人拉着横幅,有一个人捧着个照片,正在女生宿舍门口哭天喊地。 走近一听,原来是第一个猝死的学生家长知道有第二个死者之后,不满意学校猝死的认定,坚持要求重新调查,正在和宿管和保安对峙。 虽然心里同情这个家庭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的掌上明珠,说没就没了,但是未来四年还要在这儿混,司马闲也不敢做什么。 于是他兜了个圈子绕开他们,想往自己的园区去。可好巧不巧,正好在司马闲经过他们时,冲突突然升级。那个捧着遗像的人被保安一把推开,撞在了司马闲的身上。 司马闲将那人扶起来,那人连声对司马闲说抱歉。也就是这时,他瞥到了那副遗像,遗像上的女生。女生长得十分标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角下有一颗黑痣。 左眼角、黑痣……左眼角!黑痣! 第十八章 二教 司马闲浑身冰凉。因为他记得那天警察给他看的方然照片里,她左眼角处几乎相同的地方也有这么一颗黑痣,而李月瑶也有! 左眼角处的黑痣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依据!司马闲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匆匆拨开人群,然后拿出手机,通过彩笺给李月瑶打网络电话。 “喂?”电话接通了,但是那边却是何欣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祈祷着是李月瑶正好有事不在,然后问道:“何欣,李月瑶呢?” “不知道诶,她十分钟前自己出去了,说是下午拍照有东西落在二教附近了,要去找一找。我说陪她去,但是她拒绝了。结果自己手机都没带。”何欣说道。 司马闲心沉到了谷底,一个因为害怕被怪谈盯上而睡觉都睡不踏实的女生,在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竟然要一个人去怪谈发生地找东西。这本身就很奇怪。 他匆匆挂断电话,回了自己的寝室,翻出了老刑警给他的名片,然后一边下楼往二教赶去,一边拨通了电话:“喂?请问是邢警官吗?我是司马闲,上次你来我宿舍找过我。” “奥,你好你好。”邢警官说,“怎么了?是有什么情况吗?” “左眼角!左眼角下面有颗痣!死的人左眼角下面都有一颗小痣!凶手是要杀左眼角下有小痣的人!”司马闲有些语无伦次。 “方然确实有这个特征,但是只有这一个受害者,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老刑警拿过手头一张方然的照片说道。 “不止一个受害者!之前我们学校,同一个园区,还有一个死者!那个人也有这个特征!”司马闲穿着拖鞋,跑走在去二教的路上。 “好的,我了解了。我们这边会进行调查。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二教!有一个有同样特征的女孩说去二教,但是现在失踪了!我怀疑二教有问题……”司马闲说到这里,渐渐停顿住了。 原本他以为是有个变态杀手潜伏在学校里,但是现在他渐渐相信这件事情可能确实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三个有相同特征的女生。第一个死者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晚去过二教,方然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晚也去过二教,而现在李月瑶也奇奇怪怪地要去二教。 一次可能是偶然,但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死亡的地点确实在宿舍,一般来看和二教也没有关系,可如果是有别的东西呢? 这种情况,恐怕报警求助也是徒劳,应该求助的是影卫。想到这里,司马闲把邢警官的电话挂断,用仅剩百分之三的电量拨出了“110999”。 “喂你好,这里是金匮郡影卫。” “你好!滨湖大学怀疑有超自然力量作祟。地点在滨湖大学的第二教学楼!有人陷入危险,请派人支援。” “好的,收到。我们会尽快派遣无名者前去。” 挂断电话后,司马闲看着越来越近的二教,内心挣扎了起来。他已经通报过了影卫,剩下的就全部交给他们就行了,自己完全可以不用以身涉险。 家人都在等自己好好地回去,而不是等个什么没用的见义勇为称号和自己的骨灰。自己的名字可能会在媒体上出现个几次,但热度总会消散,家人的悲痛却不会。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说不定等影卫们赶到,李月瑶已经遭遇不测了,这样的话,恐怕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两难之际,没由来地,他又想到了那个雨后的公交站,想到了那个女孩说的“盖世英雄”。 “老子就装这么最后一次!”司马闲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飞奔进入了二教,生怕慢一慢自己就心生退意。 冲进二教后,司马闲瞬间感觉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的路灯和嘈杂的声音仿佛被二教的玻璃大门给彻底隔绝开了。 二教大厅左右两边的长廊里漆黑一片,惨绿色的安全出口标识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的,一闪一闪的,显得更加诡异。 “李月瑶!”司马闲扯着嗓子吼道,既是为了找人也是为了壮胆。 在四楼某处楼梯上的李月瑶听到司马闲的声音后,眼睛里的神采渐渐恢复,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带着哭腔地大声回应道:“在这儿,我在这儿!” 司马闲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后顺着声音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来了我来了!” 李月瑶也往司马闲的声音方向跑去。他们彼此都已经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了。终于,两人在三楼的楼梯处相遇! 司马闲总算松了口气,正要去拉李月瑶的时候,她身后的墙壁一阵蠕动,竟是开了一个漆黑的洞出来。司马闲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一双手臂从洞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李月瑶的嘴,另外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生生将其拽入洞中。 之后,这个洞口飞速合拢,司马闲正要去抓,可还是慢了一步,手指只碰到了李月瑶的衣角。他最后只看到了李月瑶惊恐而无助的脸沉入了黑暗之中。 司马闲站在原地,他现在根本不敢靠墙壁太近。突然,他听到自己的脑后传来破空声,他把头往边上一偏,伸手抓住了从他耳旁擦过的拳头,然后屈膝沉腰,借着力用一记过肩摔把拳头的主人摔到自己的面前。 倒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摄影师。“是你!”司马闲虽然害怕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便是半点不怵。 他对着倒在地上的摄影师的脸直接用膝盖跪了上去,把摄影师的鼻梁给生生砸断了,而后拳头如雨点般往摄影师身上招呼。 摄影师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此刻却是只能招架。终于他找到了个机会,隔开了司马闲的拳头,然后往旁边一滚,落荒而逃。 司马闲正想追上去,摄影师早已经召唤出了那个漆黑的洞口,然后躲了进去。 洞内,李月瑶心里害怕极了,只想趁那个人没回来之前找到门跑出去。说是个洞,但其实里面更像是个石室。石室不大,约莫只有二十平左右。里面的陈设也十分简单,除了四盏嵌在石壁内的油灯,唯一的物件是一张由各种花藤交织而成的大床。 李月瑶四处敲敲打打,但是绝望地发现,这间石室好像有四面墙壁,就是没有门! 也就是这时,距离她最远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口子,摄影师鼻青脸肿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面孔扭曲,配上嘴角和鼻子里渗出的鲜血,宛如恶魔。 李月瑶惊恐地拍打着厚重的石壁,嘴里喊着:“救命啊!司马闲!我在这儿!有人吗!救命啊!你别过来!” 摄影师并没有动,只是伸了伸手,那张床上便长出了几根藤蔓捆住了李月瑶的手脚然后将她拖到了床上。 不论李月瑶如何呼喊挣扎,那些藤蔓都纹丝不动。 摄影师缓缓走到李月瑶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李月瑶拼命把头扭向一边,但是徒劳无功。摄影师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 “阿媛……”摄影师轻唤了一声。 李月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只得梗着脖子僵在那里。这时摄影师渐渐回过神来,说:“你知道吗,你和她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偶然看到了你,我都准备收手了” “阿媛?”李月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见摄影师没有马上杀人灭口,便也开始想拖点时间,说不定能找到脱困的办法。 “是的。她是我的爱人,但是死了”摄影师坐到了李月瑶边上,这样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自带忧郁气质的俊俏男青年。 摄影师的话正好和流传的怪谈相印证了。李月瑶心里大概拼凑出了个来龙去脉:阿媛被自己的室友和纨绔害死,而杀死这个室友和纨绔的并非阿媛的鬼魂而是眼前这个男人!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仇得报,摄影师又要回来杀那些无辜的人? 暂时想不到答案的李月瑶只得认真措辞,想要避开这个摄影师的雷点:“阿媛姐能得到你的爱也算是幸福了。” “我也这么觉得。”摄影师笑着说,“但是她却不满足。” 李月瑶听到这句话,遍体生寒! “想来你也听过那个怪谈了吧。”摄影师自顾自地说道,“但是那个怪谈只有一部分是真的。阿媛确实有男朋友,她的室友和那个纨绔确实串通一气。不过她室友顶多就是个中间商。而阿媛!就是那个主动卖身的!哈哈哈哈!” 说道最后,摄影师病态地狂笑起来,面孔扭曲着,但是眼角却留下了两行清泪,也不知道是笑出的眼泪还是伤心的眼泪。 更可怕的是,随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石室粗糙的墙壁和天花板上竟然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女”“少”二字。数不清的两个字扭曲着挤在一起,让人不知道那到底是“妙”还是“少女”。 那些字随着摄影师的呼吸一明一暗,看得李月瑶头晕目眩,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用我给她拍的照片去勾引那个人!所以,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三个!但是我的阿媛不可以是这样的!她是受害者,她应该是无辜的!” 李月瑶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也没想到这个怪谈的传言竟是怪谈的始作俑者传播的,而怪谈里的受害者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自己认为万无一失的避险言语恰恰是这个摄影师的雷点。 “只是可惜,当时我第一个杀的是阿媛,我应该先杀那个混蛋的,让阿媛看着他死,然后我再问阿媛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嘿嘿。”摄影师发出了瘆人的笑声,“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子!你肯定喜欢他!他只是叫了你的名字就帮你摆脱了我的控制!从来没有人能摆脱我的控制!” 知道自己已经走上绝路的李月瑶大脑一片空白。 “阿媛……”摄影师突然换成了最初温和的语气,“等我杀了他,你就回来好不好,很快的……” 李月瑶心乱如麻,这个人明显是个疯子,他让我回到他身边,到时候自己应不应该答应?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摄影师挥了挥手,石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不断开合,洞外的场景也连续变换。 “找到你了。”摄影师笑着说。此时,洞口开在了司马闲头顶的天花板上。而司马闲此刻毫无察觉,正在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呼喊着李月瑶的名字。 李月瑶刚想出声提醒,几根藤蔓便勒住了她的脖子。摄影师掐了一个法诀,各色花朵的纹身便遍布了他的手臂。而后他伸出手朝司马闲头顶一捞,将一团雾状的东西攥在了手里。 摄影师使劲往上拽,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地将这东西锁在了司马闲的身体里。他眼中的癫狂更甚,低喝一声,整个石室里扭曲的字符发出了耀眼的红光,终于是把那团雾状的东西扯下一部分。 看着手中的东西,摄影师缓缓关闭了洞口,松开了李月瑶脖子上的藤蔓而后狞笑道:“阿媛,你看我怎么把他咒杀!” 说着,他手臂上鲜艳的纹身便缓缓托起刚刚扯下来的雾状事物,而后缓缓渗透了进去。 摄影师转身上了床,松了松困住李月瑶的藤蔓,将她扶到自己的怀里,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阿媛,那个就是他的部分灵魂,我们一起看着他痛苦地下地狱好不好?” 说完,他们面前的墙上又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外面是一条走廊,司马闲便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司马闲一层层地找人,现在已经到了C区的5层,正找得焦头烂额,结果那个洞口竟然突然出现在了走廊。他想着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然后便要加速冲过去。 结果他第一脚踩下去只觉得地板好像是软的,突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紧接着他的脑袋里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在地上蜷了起来。 “啊——”司马闲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调羹一勺勺地剜着大脑,疼得他大叫起来,身体也在剧烈痉挛着。 石室内,李月瑶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了。而摄影师则一边陶醉地看着,一边为李月瑶讲解。他英俊的面庞上是充满欲望的表情,他缓缓张嘴,咬断了少女肩膀上的吊带,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在抚摸着少女的腰部。 李月瑶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闭上眼睛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十九章 破局 震泽北的某个小岛上。 “家主,金匮郡无名者那里接到了司马闲的电话,寻求支援,但所有的无名者都被派出去了,缺人手。” 一个老者坐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笑着对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魁首先生,天赐良机啊。我想已经是时候了。” “哦?”魁首面露询问之色。 老者也不答,而是对着最初报告的人说:“让武思思前去支援。然后麻烦魁首命令嫉妒在路上拦截,只要拖时间就可以了。等武思思通报后,各路无名者都会往那里赶,那时魁首便可与另外两人刺杀谢道了。这叫调虎离山。” “好计策。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魁首笑着说完,转身出了密室。出密室的一刹那,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 金匮郡警局。 邢警官正在翻滨湖大学的监控,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朝外面大喊:“小刚小兰,快!出警!去滨湖大学第二教学楼。” “邢队,怎么了啊?”小刚问道。 “这起案件不对劲。之前还有一个死者,两者生前最后的经历极其相似。全部长时间呆在二教的一个房间里,且一直都没有开灯。而且两人有极其相似的特征。刚刚司马闲联系我说又有一个具有相同特征的人在二教失联了。”邢警官沉声说道。 另外两人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行动了起来。 在去滨湖大学的路上,邢警官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拨通:“喂,局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邢警官难以置信道:“什么?封锁第二教学楼以及相关区域?我们还不能进去?那受害者……” 他还没说完便被电话里的人打断了。又过了一会儿,邢警官面色凝重道:“好的,我知道了局长。” 放下电话,邢警官说道:“都听到了吧,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封锁第二教学楼,严阵以待,不可以擅自行动,每个人都必须在至少两个同伴的视线范围内!” “啊?为什么啊?”开车的小刚不理解。 “这次的案子,我们管不了。影部的人来了。”邢警官讳莫如深。两人听到“影部”两个字之后,也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 二教内,司马闲疼得以头抢地,额前一片血污。现在他的样子,比衣着整洁的摄影师更像是个恶魔 长廊尽头的洞口仿佛离他有十万八千里。有个声音在心里催促他放弃:“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少折腾了,躺下吧。那个洞口会消失的,你就算到那里也不一定有用。” 这个声音越来越响,司马闲也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像是躺在春天的草甸上,只要他愿意闭上眼睛,就可以舒服地睡去。 他眼前开始出现走马灯,各种各样的画面纷杂地飘过,有家里的饭菜,有家人的微笑,有刚刚来学校的画面,有第一次班会差点迟到的画面,有摄影师从天台下来的画面…… “等等!从天台下来?怪谈里有天台,他就是怪谈,而最初遇见他正好是他从天台下来。为什么天台的出镜率这么高?”司马闲渐渐从走马灯中回过神来,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清醒过来的代价是沉重的,司马闲不得不再次面对从脑海里传来的剧痛。但是这次他一言不发,手脚并用地扶墙站起,然后转头往身后的楼梯走去。 摄影师在石室内看着往后跑的司马闲,面露讥讽:“阿媛,好像你的情郎要抛弃你了呢?” 李月瑶也被他这句话说得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司马闲跑进了楼梯间,从视线中消失。她面露苦涩,知道自己今晚必然凶多吉少了。但她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你不怕警察吗?这里每层楼都有监控!” 回应她的是摄影师放肆的笑声。而后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解释道:“阿媛,楼梯上没有监控哦。而前两个人被带进来之后,我还在工作室前的监控里出现过。我有的是不在场证明!你不能说我会空间传送吧?至于影卫确实有点麻烦,但是金匮郡的影卫可是很好说话的呢,更何况我花源还是阿瑞肯国籍!” 李月瑶的心里只剩下了绝望。摄影师将她缓缓放倒,用手摩挲着她眼角的痣,眼神温柔:“阿媛,他不久就会死的,回来吧。我会一直把你保存在这里的。” 摄影师将李月瑶另一根吊带扯断,正欲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石室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一面石壁竟然出现了裂缝。 裂缝快速扩张成为裂痕而后整面石壁轰然倒塌。摄影师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这间石室是他秘痕的本源,苦心经营多年,竟然说破就破了。 烟尘渐渐散去,李月瑶看到那面倒塌的墙外竟然是一个天台。而天台的楼梯处,司马闲满脸血污,像是夜里的恶鬼般缓缓走来。 对李月瑶来说,没有什么比这道恶鬼般的身影更能让她喜出望外了。随着司马闲逐渐逼近,摄影师感觉到一股宛如潮水般的威压。 石室一破,他的诅咒便也无法继续生效了,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他想抓着和阿媛长得相像的李月瑶一起跑。 可就在他想采取行动的时候,司马闲伸手一指,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恐惧,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摄影师心中大骇:“你你你也是秘者!”此时的他哪敢耽搁,奋力挣脱那如潮水般的威压,往天台另一边的楼梯跑去。 司马闲先是来到李月瑶的身边,脱下自己的t恤给她套上。李月瑶看着司马闲身上匀称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脸色微微一红:“你有把握能抓住他吗?不行就别追了。” “我肯定打得过他,但是你再跟我讲话我就追不上他了。”司马闲故作轻松道。虽然他的头疼在石室崩毁的时候已经消失,但是灵魂受创的后遗症让他此刻仍有剧烈的晕眩感。 “那我帮你留住他!”李月瑶狡黠地说道,然后对着落荒而逃的花源大喊道,“花源!救救我!他要非礼我!我是阿媛啊!” 司马闲还没反应过来,李月瑶便笑着环住了自己的腰。她准确地抓住了花源的弱点。 另一边的花源闻言,果真停了下来回头看去。从他的角度看,赤着上身的司马闲正抱着李月瑶,倒确实和李月瑶喊的内容一样。 花源可以杀了阿媛,但是绝不会对阿媛的求助视而不见,哪怕这是假的阿媛。于是他全然忘却了之前司马闲带给他的恐惧,面容扭曲着朝司马闲跑来。 司马闲虽大感诧异,但人家冲上来了总不能傻站着,于是直接迎了上去。发了疯的花源出手,不管不顾,宁愿胸腹头等地方挨上司马闲一拳一脚,也要打司马闲一下。 再加上司马闲本身状态不佳,竟是花源占据了优势。李月瑶在一旁看得着急,但却也不敢贸然说些什么,生怕又刺激到了这个疯子。 两人焦灼间,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花源听到后,注意力短暂地偏移了。司马闲抓住机会,一步抢到花源近身,再一个箭步将脚别在花源脚后,然后双肘用力向前一顶,借着整个人的重量把花源绊倒在地。 可就在他要趁胜追击的时候,一阵眩晕感来袭,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眼看着花源马上就要起身,司马闲猛地给自己一个巴掌,然后伸出右手,大声喝道:“给老子停下!” 威压如同闸门一般狠狠落在花源的身上,将之压得动弹不得。李月瑶赶忙跑到司马闲的身边。哪怕是她此刻也看出司马闲状态不好。 事实上,此刻司马闲根本没有余力移动了,他眼冒金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于是强撑着对李月瑶笑着说:“快点走,接下来的画面会少儿不宜。” “别撑着了,再这样下去,你灵魂损伤就不可逆了,躺着吧。”一个女声从司马闲背后传来,“接下来交给我吧。办完这档子事,我还有别的事情。速战速决。” 司马闲只看到一双小麦色的腿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再往上看是一条灰色的制服百褶裙和短发堪堪及肩的女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两眼一翻便倒在了一片温软之中。 没有了威压的束缚,花源又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妞儿,照顾好你男人。”那个短发女生说道,然后随意一脚把花源踹倒在地。 看到这么彪悍的一幕,李月瑶惊呆了,问道:“你是谁?” “我啊,叫武思思。”武思思又是一脚踹在花源肚子上,“老娘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恶心的男人。” 花源正想再次站起身时,武思思重重地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花源踹昏了。 之后,武思思摸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喂,你们上来吧。奥,记得叫个救护车。” 另一边的李月瑶看着这一切落幕,甚至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完全脱险了,她弱弱地问道:“我是,安全了吗?” “对的。”武思思随口答道,“不过待会儿你要跟我去个地方。” 李月瑶抱着司马闲的手臂紧了几分,警惕地问道:“去哪?” “别紧张,就是带你去看个心理医生。”武思思毫不在意地说道,但她心里清楚,那就是用心理医生的手段帮助普通人消除关于秘者的记忆罢了。毕竟很多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第二天中午,司马闲在金匮郡的一间医院里醒了过来。他的第一感觉是睡了一个好觉,浑身无比地舒爽。他坐起身正要伸个懒腰,却发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约莫165上下的短发女生。女生的皮肤是小麦色,充满了野性的美。 司马闲认出了她便是晚上在天台出手的人,于是朝她点了点头,说:“你好,昨天晚上谢谢你。” 武思思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任务而已。对了,你女朋友不是秘者,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帮她消除了秘痕和秘者相关的记忆。” 司马闲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所谓的“女朋友”指的是李月瑶,于是说道:“这样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 话还没说完,武思思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泡人家嘛。你们这种下半身思考的物种,我能不知道?放心吧昂,我们只是修改她记忆中关于秘者的部分。她现在的记忆里,她被强奸犯喂下了迷幻剂,最后关头你挺身而出救下了她。你还是个‘大英雄’。还有,经过检查,你没什么大碍,换了衣服就可以走了。” “大英雄”三个字被武思思故意面露不屑地重读。说完,她也没等司马闲回应,摔门就走了。司马闲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武思思走后没多久,李月瑶便来到了病房内,她身上此时还穿着昨晚司马闲给她套上的t恤。略显宽大的t恤垂下来,遮住了她身上的牛仔热裤,像是件短连衣裙。 “我回去把你的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李月瑶说着脸上飞过一抹红霞,然后递给司马闲一个袋子,说,“这是给你买的衣服,我按照我身上这件买的。” “啊!谢谢!”司马闲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衣服道,“其实你直接买你自己的衣服,然后把我这件还给我就行……” 李月瑶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司马闲,结果看到的是司马闲诚恳的表情,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那真抱歉,我脑子一根筋,没转过来。” “诶诶,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马闲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不开心了,赶忙解释了一句。 看他额头上缠着纱布然后手忙脚乱的样子,李月瑶又噗嗤笑了出来,露出了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女孩子的心思,对司马闲来说,确实有些超纲了。 看李月瑶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司马闲摸不准该说什么,便弱弱地问道:“这衣服多少钱,待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你要么还是别说话了吧?”李月瑶翻了翻她好看的眸子,一阵无语。 司马闲挠了挠头,换了个话题:“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你看我们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的问站着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也是。影……医院说我没什么事情了,换了衣服就可以走。”司马闲下意识想说“影卫”,但还是强行换过来了。他也不耽搁,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 李月瑶看他招呼都不打,直接脱了上衣,红着脸把头扭到一边,道:“我……我先出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第二十章 算命 司马闲和李月瑶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从昨天晚饭开始到现在,司马闲滴水未进,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喂,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了。”李月瑶说道。 “啊?我吃很多的,要么还是AA吧。”司马闲话说完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自己吃得多还AA个屁啊!这不显得自己抠门嘛!于是他马上又解释道:“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还是我请你吧……” 李月瑶摆了摆手,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司马闲下定决心,到时候自己抢着付账,实在不行就借口上厕所,先把账结了。 两人从医院走到地铁站,乘上了往郡城中心去的地铁。 没一会儿,地铁到站,李月瑶和司马闲双双下车,两人中间的距离十分微妙。这个距离,行人会很自然把两人当作情侣,但两人又不会觉得贴得太近。 走在司马闲左边的李月瑶稍稍落后司马闲半个身位,这样的话,她就能不那么突兀地转头打量他了。 司马闲的侧脸坚毅而不锐利,两只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翘。若是没有表情的话,看上去有些吓人。李月瑶自己最开始就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但是现在她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所以你想吃什么?”司马闲突然转过头来问李月瑶。 李月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说了句:“随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反正今天是请你吃饭的。” “你怎么了?”司马闲看到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停下脚步问道。 “哎呀。没事,快点决定要吃什么。”李月瑶说着,越过司马闲往前走去。 其实司马闲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他现在饿得不行,闻到地下一层里各种小吃交织在一起的香味,恨不得就近挑一个吃到饱。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肯定就这么做了,但是还有李月瑶跟着他。于是他搜肠刮肚,用他本就不丰富的饭店吃饭经验,选择了“火锅”这个不太会错的种类。 两人混在周末的人潮中,缓缓向一家深受好评的火锅店走去。 金匮郡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大城市,但郡城中心这一块仍旧是繁华异常,尤其今天还是周末。中心广场里人山人海,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司马闲和李月瑶总算是穿过了中心广场,来到了相对僻静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两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旁边围着三五个人指点江山;在另外一边的树荫下则有一个算命摊位。 这算命摊位里坐着一个目盲老人,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两人完全不像是做生意的,就只是在树荫下纳凉。 就在两人经过他的摊位的时候,老人突然出声吆喝道:“写字算命,写字算命啦!” 听到这话,李月瑶来了兴致,在摊位面前停了下来,问道:“店家,怎么个‘写字算命’?” “嘿嘿,这位姑娘,老夫先写字,看到了字,你们再决定要不要算命。”老人笑着回答道。 “那我看到了字不乐意算命呢?”李月瑶接着问道。 “那老夫给你钱。” “给我多少钱?” 老人没想到李月瑶还有这么一问,一时语塞,而后才道:“100!” “500!”李月瑶坚定道。 “小姑娘,你这当菜市场呢啊?讨价还价的。”一边的青年看不下去了说道。 “500就500!”老人摆了摆手,“那要是你算命了,老夫就得要20块钱!” “没问题!”李月瑶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暗道,“你就算写个天大的事,我转身就走!” 老人像是赌气般用力蘸了蘸墨,然后挥手写下了个“姐”字。李月瑶看到后脸色陡变,但随即嘴硬道:“我不想算,赶紧给钱!” “他若是分辨不出我和她怎么办?”老人笑着摇摇头,低头准备去找钱。 “等下!”李月瑶听到这句话后,出声制止了老人,然后转头推了推司马闲,让他先去取号,不然人太多,吃不上饭。 老人在桌底下听到李月瑶叫住自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恢复到仙风道骨的样子,缓缓坐了起来,说:“怎么?改变主意了?” 等到司马闲离开后,李月瑶在老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开口道:“老人家真是神仙不成?” “若是分辨不出,那便不是姑娘的良缘。姑娘也不用执着。”老人神神叨叨地说道。 “可如果不是他,那怎么可能是良缘?”李月瑶反问道。 “良缘也好,孽缘也罢。须知缘分缘分,最终仍需要讲个‘分’字,强求不得。”老人说了一通绕来绕去的话。 李月瑶懵懵懂懂,听着好像有点懂了,但又觉得好像他又什么都没有说。就在这时,司马闲又跑了回来,说:“那家店我取了个号,提示前面还有50桌,中饭是不用想了,晚饭说不定能抢救一下。” “那我们换一家吧。”李月瑶说着拿出20块钱给了老人,然后问司马闲,“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 司马闲正想拒绝,却看到老人已经在面前写了“秘者”二字!他眼神一凝,将李月瑶护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故作镇静地说道:“好啊!那你也要回避一下。不如这样,你去帮我买一盒臭豆腐吧。” 说着,他便拿出了钱递给了李月瑶,整个过程他一直都对身后的老人保持戒备。 “我不。我要听!”李月瑶很是坚决。司马闲一阵头大。 “姑娘,若是太尽,缘分当会早尽哦。”老人没头没脑地蹦了一句。 听到这话,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李月瑶还是去买臭豆腐了。 等到李月瑶走远。司马闲保持了一个自认为的安全距离问道:“你们是谁?” “小伙子,别紧张,坐下来说。”老人说道。 司马闲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老人也不恼,笑了笑继续说道:“可知你秘痕的来历?” “不知道。”司马闲回答道。其实关于他的秘痕,钱塘郡影卫那里并没有在秘痕录内查到,于是官方档案里他的秘痕就叫“smx00”,完全不是那种发动技能时让人想要喊出声的名字。 他本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全新秘痕,但是听这老人的意思,自己这个秘痕似乎还有点来历。 “知道乾卦吗?”老人问道。 “《易经》里那个?什么亢龙有悔、飞龙在天那个?”司马闲反问。 “对。”老人赞许地点点头,“那个就是你秘痕的根脚。” 虽然司马闲没完全明白,但是自己的秘痕跟上古奇书《易经》有关这点他是明白了。于是一种久违的热血重新翻涌起来。“原来,我真是天命之子!” “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老人一边说着,手指一点点抬高,直到最后,以手指天。 老人身上,爆发出令人心神震颤的气势,仿佛他是天地的使者,在指引着迷茫的众生。司马闲心神震颤。 “从初九到九五,从潜龙到飞龙,讲的便是个君起于微末,而终立于绝顶的故事。所谓‘九五之尊’指的便是‘飞龙在天’物之所极。而你的秘痕名为【九五】,同样出自于这里。” 司马闲此刻放下戒心,坐在老人对面,诚心问道:“那我,其实是个,天才?” “只能说,你拥有了一个绝佳的秘痕。”老人摇了摇头。 “有多佳?”司马闲凑上去问道。 “你有五个系统的能力:【帝之心】【君临】【御侮】【王业】【莫非王土】。一个秘痕五个能力,且相辅相成。天下绝无仅有。” 司马闲便把这五个能力理解成了游戏中的技能点,问道:“那老先生,我现在点了几个技能……哦不,我的意思是说,觉醒了几个能力?” “你目前觉醒了【帝之心·怒】和【君临】。前者是九五的根脚,不同的觉醒会影响后续所有能力。怒,往往代表绝对杀伐。君临是自带‘破阵’特性,只要在一定速度和心境下便可成势,成势后身前无领域、结界或者阵法。”老人说道。 司马闲连忙点头,然后问道:“那后面几个呢?” “御侮是需要自己‘御侮’之后觉醒,或者与可以代表‘御侮’的器物共鸣;王业基本也是同理。而莫非王土则是一个领域类的能力。” “老先生,为何‘御侮’要在‘王业’之前?不是说攘外必先安内吗?” “国之不存,王业焉附?” 司马闲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外国人看来,不管这中夏是哪朝哪代,我们都只是中夏。” 老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其实知道原来自己拥有这么厉害的秘痕这一刻,司马闲感到那从小做到大的孤胆英雄梦从未离自己这么近。 但在经历了几次生死存亡后,他如今所想也不过就是最没出息的陪伴家人,读书工作,娶妻生子。不论如何,去当凄风苦雨里只给世人留下背影的英雄和坐在寝室里打游戏,他现在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后者。 司马闲现在最担心的是身不由己,自己被大势裹挟,不得不面对前方的腥风血雨。他随着年龄增长,早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不会是那个英雄”的现实。 而一旁的目盲老人像是知道司马闲心里在想什么一般,开口道:“初九,潜龙勿用。只要你不主动使用你的秘痕,则除了极少可以观测到气运的手段之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是秘者的。” “美好的祖国,人民安居乐业,还是安稳最重要。”司马闲见被窥破了心思,有些谄媚道,而后他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却被老人打断。 “你放心吧,老夫也不会说的。” 司马闲嘴里说着“老人家多心了”,但是眼神还是往一边站着的青年那里扫过去。老人像是“看”到了一般,补充道:“我的徒儿也不会说的。” 正在说话间,李月瑶一脸嫌弃地拎着一盒臭豆腐走了过来,往司马闲手里一塞,臭豆腐的臭味直冲他的脑门。司马闲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递了20块钱过去。 “小伙子,用不着这么多,10块钱就行。刚刚这个姑娘和老夫讨价还价才收了20。”老人摸了摸钱,把那张纸币又推了回去。 “老先生客气了,这10块就当是这臭豆腐臭味的补偿吧。”司马闲说道。 “说笑了,路边摆摊的人,怎么会这点味道闻不得。”老人笑道,“受之有愧,那老夫便再送你一个问题,若是想得清楚,可免一段不大不小的麻烦。” “老先生请说。” “‘天作之合’和‘天造地设’,哪个更般配呢?不用着急回答,等到你听懂了这个问题,那便是回答的时候。”老人高深莫测道。 司马闲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和李月瑶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老人的徒弟问道:“师父最后一个问题何意?‘天作之合’徒儿大概懂了,但是这‘天造地设’?” “乾坤,天地。” “乾卦已出。师父的意思是坤卦也将现世?是谁?” “天机不可问。”老人回答道,然后看着司马闲和李月瑶离开的方向,喃喃着,“在身边的人和在身后的人,最后到底会是哪一个呢?也不知我那好友的孙女……” 临近傍晚,老人“看了看”夹在高楼缝隙中的夕阳,伸了个懒腰,对一边的徒弟吩咐道:“走吧。” “师父,去哪儿啊?”徒弟一边收拾起摆摊的东西,一边问道。 “去送老友最后一程。” 徒弟闻言,双手一顿,说道:“谢家家主他?” “这是属于你们的年代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陆陆续续都该退场了。”老人站起身,夕阳把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整个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当天深夜,松江郡一家医院里戒备森严。一间病房门口,老人将自己的徒弟留在外面,只身一人进了病房。 “老友,你来了。”病床上的谢道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 老人缓缓地走到病床边坐下,应了一声:“来了。来送送你。” 谢道摆了摆手,强撑着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秘器·脉络几乎已经被摧毁,我们再也无法接近天机。所以接下来的乱世里,我谢道,以影部高层的名义,请求你单公舟担任影部顾问。” 名为单公舟的老人笑道:“得了吧。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你这次遇刺,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嘛?” 谢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殷切地问道:“那我国如何能够度过这风云诡谲的乱世?” “天佑我国。”单公舟斩钉截铁道。 谢道听了之后,心里一个担子落下,露出了微笑。随即,他又问道:“我谢家可否度过这次危机?” “群星璀璨的年代,皆是变数,世家十不存一。”单公舟回答道,“但是你有一个好孙女。” “入赘?”谢道问道。 单公舟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回答道:“不得而知。” 最后,谢道以朋友的身份,请单公舟喝了一杯酒。 等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单公舟的徒弟才和单公舟走出医院。 两人拐进了一个小巷后,单公舟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神色萎靡地扑倒在地上,一旁的徒弟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去扶。 单公舟摆了摆手,自己费力地爬起来,背靠在小巷的墙上,说道:“没事,老夫没事。就当是给我老友最后一份临别礼物了。” 第二十一章 速归 早上八点钟,上京大学的某个教室内,谢诗婉身穿迷彩训练服坐在窗边发呆,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则看着谢诗婉发呆。 这间教室内坐着的所有学生都是同一个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进了某所军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笔挺西服的人走了进来,对着班里的人说道:“谢诗婉,你家里有急事通知,跟我来。” 谢诗婉闻言,眉头一皱,跟着西装男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内,男人说道:“你的爷爷谢道,在周五晚遭遇不明刺客袭击,重伤垂死。刚刚收到你家里的通知,要你立马终止训练然后回家。” “什么?我爷爷他……”谢诗婉俏脸没有一点血色,但仍是很快镇静道,“那我终止训练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西装男看谢诗婉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冷静,心中暗暗赞许。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只需要在这个保密协议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谢诗婉接过西装男递过来的保密协议和笔,飞快地签了字,到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当天下午,谢诗婉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谢道的病房。病房里有谢家所有的直系家族成员。 第一代的谢道躺在病床上,谢道的大儿子谢经和三儿子谢社站在床边,谢经的儿子谢济明以及二儿子谢政的遗腹子谢广站在床尾。 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谢道,谢诗婉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婉儿不哭,来,到爷爷这儿来。”谢道挤出个笑容,朝谢诗婉招了招手。 谢诗婉扑到床边,紧紧攥着谢道的手。 “不哭不哭……”谢道安慰道。这个在整个中夏国都是最有权势的大佬此刻就是个寻常的老爷爷。 过了一会儿,等到谢诗婉平复完了情绪。谢道缓缓说道:“经儿,你杀伐果决但是思虑不足,这也是我一直都只把你摁在钱塘郡影卫指挥使位子上的原因。” “让父亲失望了。”谢经低了低头。 “社儿,你心思缜密,谢家的产业在你的管理下蒸蒸日上。”谢道继续说道,“但可惜,你并没有觉醒秘痕。” 谢社沉声道:“对不起父亲。” “我死后,由谢经领家主之位,谢诗婉从旁辅助,其余人各司其职。这个时代,是你们的,请护好我国……护好谢家!”谢道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小婉儿留下。” 当天清晨,陈郡谢家家主谢道,死亡。 …… “魁首先生,恭喜你啊!”一间密室内,一个老者笑着说道。 而魁首则阴沉着脸,说道:“还是您老人家深谋远虑啊。动动嘴皮子便除去了心腹大患。” “魁首先生此言差矣,这是双赢啊。” “赢?我和【贪婪】重伤,【暴食】更是被当场击杀!你管这个叫赢!?”魁首咆哮道。 “魁首先生稍安勿躁。起码您在阿美瑞肯是站稳脚跟了,不会因为中夏人的血缘而被排挤出权力核心了不是吗?暴食先生的牺牲是七宗罪的损失,不是您的……以他人的姓名做投名状,稳赚不赔啊。”老者眯着眼睛,循循善诱。 魁首脸色变换了一阵,终也是没再说什么。 …… 滨湖大学对花源事件的通报大致就是:花源以拍摄为由,在晚上单独约女生去他的工作室。等女生到达后,他对女生使用迷幻剂,并将之迷奸。 而之前的两个死者均是由于迷幻剂剂量过多,导致在回寝室后猝死。在花源想要对第三名女生下手的时候,两位同学见义勇为,配合警方控制住花源,救下第三名女生。 此通告一出,有人表示真是衣冠禽兽;有人在骂学校引狼入室;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认为凶手另有其人,花源是被冤枉的,仅仅因为他长得好看。 司马闲当然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但是真相对他们也不重要,所以他也无所谓。于是乎他又过上了惬意的大学生活。 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司马闲深深地相信,什么冒险,什么英雄都不如简简单单的幸福。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现在对学校里的各种事情都非常有热情,比如晨跑,比如吃食堂。 周一早上,司马闲走进教室,总觉得李月瑶三个室友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他也完全没有在意,走到后排,把教科书拿出来之后就开始玩手游。 他自知自己是个深度手残党,所以玩的是一款不需要操作的古风经营类游戏,可以慢慢规划城市、把建筑摆得整整齐齐。 就在他在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把建筑摆的又美观又高效的时候,武思思出现在了他们的教室门口,用力拍了拍门,惹得全班同学都有些不高兴。 “司马闲!出来!”武思思也完全不在意自己弄出来的噪音。 “诶,那个不是2班的武思思吗?”有人低声说道。 “好像是的。她叫司马闲干嘛啊?天呐,难道司马闲始乱终弃?”一旁的另一个人竟然很是兴奋地说道。 司马闲听到这些话,一阵无语。他其实对武思思的观感非常不好,虽然没上升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程度,但他自然是想对其敬而远之。 他也不知道武思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走了过去。 “都查清楚了,我实在懒得在影子App里写受理报告,直接口头通知你调查结果了。”武思思说道。 司马闲觉得这武思思果然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罪犯花源,秘痕为【花洞】。说简单点,这就是个可以伪装的次空间。他可以把这个次空间放在任何建筑或者山体之内,然后一段时间过后,这个花洞就会把整个建筑‘蛀通’,就像蚂蚁巢穴一样。花洞的本体就在天台上。” “所以他把整个二教‘蛀通’了?这楼不会塌吧?”司马闲问道。 武思思翻了翻白眼,说道:“这是个跨空间的蛀通,不是在墙上打洞。他可以通过那个花洞,把洞口张开在这栋建筑的任何一个地方。” 司马闲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他可以截取经过的人的部分灵魂并诅咒。而且可以通过这个媒介,对被诅咒者施加一定的心理暗示,达到控制效果。前两个女孩子就是被诅咒之后,被他施加控制让她们又回到二教,然后进入花洞,供其淫乐。然后再避开摄像头,将她们放出来。当晚,诅咒便会夺去她们的生命。” “那第二个女生为什么会……死状这么惨?” 武思思听到这个就觉得火大,带着几分怒气地说道:“因为他是个变态啊!他发现女孩不是第一次,就会干预诅咒的进程,进行虐杀。” 司马闲点了点头。 “男人真是恶心!”武思思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了。司马闲心中不快,觉得这人真的偏激。花源做了这些事情,结果这武思思竟是直接开了地图炮。 对于不可理喻的人,司马闲向来是不会去争辩什么的,只是更加坚定了不去和这个武思思打交道的决心。 但是武思思对男性整体的偏见其实使她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么花洞是如何被破坏的呢? 而司马闲也没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没有影卫相关人员找他进行询问取证?上次和谢诗婉一同遭遇嫉妒之后,即使谢诗婉帮他打掩护,影卫仍然是对他进行了例行询问。 此刻的金匮郡影卫驻地一间密室内,花源带着手铐脚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面前的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是说,他再次出现,你的花洞便崩坏了?” “是的。”花源答道。 “好的,非常感谢。”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问话完毕,花源被几个影卫带走了。 “老祖宗,谢道死了,脉络也接近崩毁,是不是?” “不求胜,而求不败。不用刻意去安排,顺其自然,伺机而动。近来影部估计会查得很紧。”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 晚上九点半的寝室里,司马闲他们完成了一天的任务,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了。就在他洗漱完毕,想要打游戏的时候,李月瑶发来了一条消息:“你这周末有空吗?” 司马闲一边打开电脑,点开游戏,一边回复道:“有的。怎么了吗?” “学校学生会给成员发了一张方舟酒吧的邀请券,持券者免单,然后和持券者同行的男生半价,女生免单。你跟我们宿舍一起去?” “你还是校学生会的?”司马闲的重点完全错误。 “是的。这次活动本来是作为学生会迎接新人的招待会,但是我们拿到了方舟酒吧的大赞助,那边提供场地食物。其他的需要自费。然后让我们帮忙宣传一下,最好还能多带人去。” 司马闲看到“酒吧”便觉得下意识地想劝李月瑶别去。可刚刚码好了字,他却又想到戴湘琦曾经也要去酒吧之类的,自己也是一直劝她别去。最后在那个公交站前,她还数落了自己这一点。 “大晚上的会不会不安全?”司马闲纠结再三,把消息反复修改,最后发了这句话。 “哎呀,又没事。那天都是我们学生,怕什么的。” “好吧。” 司马闲回完消息,在网上查了一下那家酒吧,结果把他吓了一跳。这家方舟酒吧好像特别有名,消费水平也非常高。 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不好鸽了,于是他打定主意那天去了之后只吃免费的东西,然后最多点一杯最便宜的饮料解渴。 也不是他没想到自带酒水,只是好歹要点脸。更何况这酒吧也是人生第一回,他也不懂规矩,凡事别做得太过。 转眼时间便到了礼拜五下午,司马闲因为晚上要赴约,所以特地定了一个下午的闹钟。等他起来之后,却看到韩刚正在对着镜子喷着发胶,不时侧一侧脸,看看有没有瑕疵。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蓝色条纹的外套,腿上是一条灰色运动裤,脚上是一双定制的红色篮球鞋。 看得出来韩刚这套衣服是精心挑选过的,每一件都是名牌,但是穿在一起就十分不搭,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卧槽,韩大少这是要去约会啊?”司马闲揶揄道。 “哎呀,不存在的不存在的。”韩刚喷完发胶,又拿着镜子看了一圈,满意地把镜子收了起来,随口搪塞道。 司马闲见他不乐意说,也没接着问,穿上今天上午上课时候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想着漱口刮个胡子。他刚进卫生间,韩刚便一脸春风得意地出了寝室。 等司马闲收拾好,他拿起手机发消息告诉李月瑶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李月瑶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说,她们化个妆就出门。 结果,等他们会合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让司马闲没想到的是,他下楼的时候,韩刚正在李月瑶几人旁边说个不停。 “卧槽,阿闲你也去啊?”韩刚看到司马闲之后惊讶道。 “是的呢,人家可不像你一样,死皮赖脸往上贴,是我们月瑶邀请他的。”陶欢说道。李月瑶羞恼地拍了一下陶欢,目光微不可查地往司马闲那个方向飘了飘。 司马闲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李月瑶今天稍稍化了点妆,上身是一件像是肚兜的小吊带,下身是一条阔腿牛仔裤。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上缠了一圈亮晶晶的小链子。 绝美的容颜配上性感的穿搭,既让人挪不开眼睛,又让人不敢多看。 其余三人也仍旧是各自风格的打扮,只不过比起平时,大家多多少少都稍微露了那么一些。好像这就是对酒吧的某种不成文的“尊重”。 一行人走在路上,司马闲这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和一旁“盛装出席”的四女还有韩刚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路,因为韩刚一直绕着四个女生讲话,司马闲稍稍落在后面,所以韩刚替司马闲吸收了所有男性路人的仇恨。 司马闲就这么像不相干的路人一般跟着他们到了方舟酒吧。李月瑶出示了邀请券,司马闲和韩刚各付了250块的入场费后几人一起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生包场,此刻酒吧内部和司马闲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昏暗而暧昧的灯光,没有嘈杂的音乐和狂欢的人群。宽阔的大厅里零星摆放着一些桌椅,周围有些高台,再上面便是包厢。一切都很明亮。 可能因为李月瑶几人的颜值实在出众,刚一进来便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而整个酒吧最高处,一个烫着粉色头发带着墨镜的年轻人俯瞰着这一切。 “不错不错,成色不错!”粉头发的年轻人看着刚刚进来的李月瑶几人,淫笑道。 “是吧于哥!”粉头发年轻人身边站着一个奴才相的干瘦男生,“我早就说过,这学生会,尤其是下属的艺术团里的女生都是极品。” “他妈的!上次你找的那个还有那个!”于哥一边说一边指着下面的几个女生,“这都被人玩坏了的你也敢给我找?” “是是是。”干瘦男生陪着笑脸,“所以这次我这不是让您赞助迎新的吗!大一的,嫩!” “你这次做得非常好!”于哥点了点头。 而下方的李月瑶几人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少女们对酒吧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几人聚在一起显得十分兴奋。 “月瑶,你来了啊!”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生端着一杯酒走到了几人身边。 第二十二章 赞助 “啊,会长,你好!”李月瑶站了起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生会的会长郑栋。”然后她再介绍自己的朋友给这个会长。 会长180的身高,一表人才,举止得体,谈吐自如,马上就成了整张桌子的核心;韩刚也把自己健谈和插科打诨的属性发挥到极致,不时引得四个女生发笑。 他们这张桌子上的气氛甚至比那些玩游戏的桌子更加热烈。 而另一边,手足无措且打扮土狗的司马闲面对会长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只在旁边跟着大家点头或者微笑。 “真是今年度最尬的事情,没有之一。”司马闲在心里如此吐槽自己。 就在几人交谈间,整个酒吧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便是一张桌子上的人也互相看不清脸。司马闲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很多。 “好像开始了。”郑栋醇厚的嗓音响起。 “什么开始了?”薛霓问道。在黑暗中,她微微往郑栋那里靠了过去。 “赞助商致辞。” “这家酒吧的老板吗?”李月瑶问道。 郑栋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酒吧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各色的灯光在酒吧内部旋转着流淌。 听到这么动感的音乐,陶欢high了起来,身体跟着音乐不停扭动。突然,音乐和灯光戛然而止,一束强光打在dj台上,一个粉红色头发的男人戴着墨镜,倒持麦克风出现在了聚光灯下。这人正是于哥。 “芜湖~”陶欢看到这个rapper打扮的人,不住地挥着手,朝dj台致意。 “今夜!没有规矩!只有一个字!”于哥放下麦克风,停顿了一下,然后翻身站在台上,也不管上面的器具,再次拿起麦克风,扯着嗓子喊道,“玩!” 话音刚落,整个酒吧里再次响起了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各色灯光再次开始滚动,干冰也被不断喷出。 极度震撼的场面,马上便把所有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不断地有人走进中央的舞池开始尽情摆动自己的身体。 陶欢也迫不及待地加入其中,韩刚见状也马上跟了过去。 “这个老板看上去好年轻啊!”何欣在嘈杂的音乐下大声喊道。 “哈哈哈,是的是的!这个老板叫于治,他的父亲是金匮郡守!他开了这家酒吧!”郑栋也大声地说道,“要不是我们副会长黄迪认识他,我们根本拿不下这个赞助!” 众人点了点头。郑栋接着问道:“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蹦个迪?”他虽然是对着所有人问的,但是目光却一直放在李月瑶身上。 “我不去了。”司马闲说道。他现在只关心吃的什么时候能上。 薛霓兴奋地说:“我去我去!” 郑栋有些失望,但是灯光昏暗,没人看见他的表情。“还有人吗?我可以保护你们大家哟!”郑栋继续说道。 李月瑶十分心动,她看了一眼司马闲,后者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她便有些生气。而其实郑栋这句话又让他想起了戴湘琦的控诉,自然心情不好。 “我也一起去!”李月瑶赌气似的站了起来。 “好,那一起来!”郑栋不再询问,牵起李月瑶的手便往舞池走去。 于是桌子上只剩下了何欣与司马闲。何欣此时正拿着手机给什么人发着消息,不时还能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司马闲看着服务员正一张张桌子地上一些炸鸡薯条水果之类的,心里在默算还有多久自己能吃上饭。 另一边的舞池里,李月瑶一下场,周围便有男的看似不经意地往她身边靠,又看似不经意地制造些身体接触。 李月瑶愤怒地拍开了好几只咸猪手,但是根本治标不治本。这时,郑栋在她耳边说:“你离我近一点,我保护你。” 此时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李月瑶有些抗拒地逃开,说:“不用了,我有点累了,还是回去坐着了。” 话音刚落,于治拿着话筒站在李月瑶身边喊道:“都给老子文明蹦迪!揩油,我直接把你们手剁了!” 李月瑶对于治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于治点了点头并没有走开,示意她可以继续。郑栋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了于治的意思,识趣地退开了,走到同样被咸猪手困扰的薛霓身边,对她说了同样的话:“你离我近一点,我保护你。” 薛霓羞红着脸点了点头,两人几乎是抱在一起跳舞。郑栋看了看薛霓,心想,这个也不差。 李月瑶又跳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便要离开。这时,于治出声道:“小姐姐,这下面人多比较乱,我给你开个包厢吧?” “不用了,我还有朋友在那边。”李月瑶说道。 于治倒也不恼,说:“那我请你一杯喝的吧,怎么也是在我的场子,出了不好的事情还是不太好。” “不用不用,我也不喝酒的。”李月瑶说道。 “那我给你们桌子上送份吃的吧。我接个电话,玩得开心。”于治说着,便走了。 李月瑶回到座位上,司马闲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着薯条,完全没在意舞池里的事情。 “真是的,咸猪手真的多!”李月瑶坐到一边,故意大声地说道。 司马闲本想说“这些男的可不就是为了下半身寻欢作乐来了,不然真来这里跳舞啊”,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一个巨大托盘放到了李月瑶的面前,里面是一块32寸的披萨和各种烤肉。这把桌子上的三人震惊地不行。 “这?”李月瑶问道,“是不是上错了?” “奥,这是店长送的。”服务员说完便走了。李月瑶对着一脸懵的两个人解释了一番。 正在几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之前在于治身边的干瘦男子缓缓走到李月瑶身边,低声说道:“月瑶啊,这还是要懂事啊!” 李月瑶看到来人是副会长黄迪点了点头招呼他一起吃,但是她没懂黄迪的话是什么意思。 “店长说送就送这么一份大礼,好歹要当面跟人说声谢谢,敬个酒什么的,这都是社会基本礼节,学不好吃大亏的!”黄迪语重心长道。 李月瑶神色一凛,点头称是。 “我带你去敬杯酒。你跟我来。”黄迪说完,拿起桌上的一瓶酒,一脸坏笑地转身。 太多的肮脏都用所谓的约定俗成来掩盖,即使人们深受其害,这些肮脏仍然一代代地流传到了现在。 李月瑶对剩下两人说有点事情便跟着黄迪离开了。李月瑶和黄迪的对话,司马闲虽然没有听到,但是他看到黄迪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行,所以留了个心眼。 黄迪带着李月瑶来到酒吧最高处的包厢内。包厢里的陈设极尽奢华,于治正坐在一张沙发内喝着红酒。 “于哥!”黄迪一脸谄媚。 “于……店长。”李月瑶跟在后面说道。 于治起身,没有搭理黄迪,对李月瑶说:“你好,我叫于治。你叫我大治就行。” “不不不,于店长。你送的吃的实在太丰盛了,我来跟你道个谢。”李月瑶说道。 黄迪此时拿了一个杯子,倒满了酒,走到李月瑶身边,一边对她使眼色,一边低声说道:“道谢还是要敬酒的。” “但是我不会喝酒!”李月瑶说道。 “不会才要学啊!就这一杯,能怎么样!我黄迪保着你安全回宿舍行不行!”黄迪说道。 李月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酒杯接了过来,然后走到于治面前,说:“于店长,我敬你一杯酒。”说完,她也不管什么,一口闷了下去。 “哎呀!于哥还没拿酒杯呢,你怎么这么着急!”黄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到李月瑶身边。 “好了好了,也别难为这个小姑娘了。”于治起身说道。 “别,于哥,这是大好的锻炼机会,酒桌礼节,还是要好好学的。”黄迪义正言辞。 “好吧,确实这东西挺重要的。我大治是不在乎,以后别的场合别的人就不知道了。锻炼一下也好。”于治说道,“这样吧,你带的酒太烈了,用我这个酒,喝个一口意思意思就行。” 黄迪心领神会,拿起桌上的红酒给李月瑶倒了半杯,然后用手肘推了推李月瑶的腰。手肘部传来少女肌肤的触感让黄迪心神荡漾。 李月瑶此时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把这档子事情了了然后出去,于是走到于治面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黄迪和于治看着李月瑶把杯中的酒喝完,脸上都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因为这瓶红酒里,有药。 “那于店长、黄会长,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李月瑶说道,但是她却看到两人正笑容玩味地看着自己。哪怕是连之前一直道貌岸然的于治都不装了。 恰在此时,她感到了一阵眩晕,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也想明白了这两人根本就是合伙来给自己下套! “别着急走啊,是不是头晕了?让于哥我好好照顾照顾你。你看这沙发这么大,足够两个人躺了。哈哈哈哈!”于治淫笑道。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事后再给点好处,他反正有钱有权,哪个女人会不从呢?他已经用这个办法祸害了不知多少人了。 “滚,你们两个垃圾!”李月瑶用力把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只可惜只砸到了地板。 看着在自己眼前碎裂开的酒杯,于治彻底撕下伪装,阴沉着脸说道:“还是匹小野马啊!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上完了还不都一个样!” “李月瑶,这可是金匮郡郡守的儿子,不会亏待你的。”黄迪也在一旁劝。 “滚!学生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垃圾!恶心!”李月瑶一边咒骂,一边往后退。于治趁她分神的瞬间,猛地扑了上去。 李月瑶一声尖叫,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想挣脱,可是药效上来,她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李月瑶!”这时,司马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来刚刚司马闲在黄迪带着李月瑶走后不久,偷偷地跟了上去。 原本他并不知道李月瑶在哪,可李月瑶摔碎杯子的声音传来,他便赶紧出声。 “我在这儿!”李月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双手死死护住关键部位,然后尽可能地大声回应道。 “你干什么!不准进去!”几个壮汉挡在门口,大声喝止司马闲。 “哈哈哈哈,小美人,你就不用想了,门外有保镖的。”于治的淫笑声从门里传出来。 情势紧急,司马闲也顾不得什么不能对普通人使用秘痕的规定,直接催动帝之心·怒,将几个保镖击昏。 可就在他要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脑后响起了破空声。司马闲猛地一避,耳边一凉,然后他面前的门上出现了一个约三四厘米深的洞,像是被匕首扎出来一般。 司马闲下意识地向后击肘,砸到了一根手臂上。一击不中,他赶忙往一边躲开,想着起码要面对着敌人。 门上的洞、刚刚手肘传来的打击感都明白地告诉他这里除了他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人。可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始至终,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此时的他心中大感奇怪,怎么自己觉醒之前好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些神神鬼鬼的,但是一觉醒之后,连个破酒吧里都有秘者! 随即,他也是想通了,这毕竟是个郡守的儿子,有个秘者保镖倒也说得过去。他动用秘痕打倒了几个普通人保镖,这个秘者保镖就出来阻止。 为虎作伥,真的恶心! 司马闲精神紧绷,大脑飞速运转,在想脱困之策。就在这时,门竟然打开了,一脸猥琐样的于治探出头来,吼道:“你们特么能不能轻点,老子办事呢!” 看到门打开了的司马闲心中突然有了想法。只要他冲进房间,把门关上,那么就算这个人可以隐身,他进门的时候也要开门!而且进了房间还能保证李月瑶的安全。 而于治刚说完话,发现门外躺了一地的人,脸色一变就要关门。司马闲哪里会给于治这个机会,他一脚蹬在于治胸口把后者踹飞出去,然后闪身就往门里钻。 可他同样忽视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在进门的瞬间也是那个看不见的人攻击他的最好时机! 果然,就在他半个身子刚刚进入门内的时候,耳边马上又响起了破空声。他也同样想明白了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关键。 但此刻进退两难,司马闲急中生智,这攻击是来自于上三路,那么他就打下三路,以攻为守。于是他一矮身,因为摸不清对方在哪,所以来了一记超大范围的扫堂腿。 扫堂腿颇有成效,因为他明显感到自己扫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又有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第二十三章 黄裳 司马闲趁对方倒地,赶忙抽身进入房间,然后锁上房门。 “你你你!”黄迪色厉内荏,“你知道于哥的爸爸是金匮郡郡守吗!我告诉你,在这金匮,于哥就是天!白天国治,晚上于治,你听过吗你!” 司马闲倒确实被这几句话震慑住了。这种地头蛇在这里盘根错节,到处都能找得到人帮忙。事实是客观的,但是正义不是。他们大可以倒打一耙,把自己变成罪人,毕竟自己一个秘者刚刚主动对普通人动用了秘痕。 于治见司马闲这个反应,心中也安定了几分,说道:“今晚这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个妞你带走她,我都没碰她。交个朋友,怎么样?” 司马闲看了一眼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李月瑶,原本心里对这二世祖的忌惮顿时消了大半,沉声说道:“你们这样糟蹋了多少女生!这事情,要她来决定!” 于治听到他的话,反倒松了口气,有恃无恐道:“那你去告吧,看到时候法院信我还是信你。之前那些出来卖的可都是你情我愿的,看你能不能找到证据!” 司马闲阴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于治和黄迪以为他要动手,吓得往后缩了缩,于治颤抖着说道:“兄弟,没必要这么较真。什么贞洁烈女,现在哪还有女的在乎这个。钱和礼物给到位了,都是能拿得下的。你要是在乎这个,那这妞我是真没碰,完璧归赵!” 突然,司马闲耳边又响起了破空声,他心下大惊,慌忙一避,可紧接着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险些把他踹得背过气去。 他倒在地上看了一眼门口,发现门仍然紧闭着。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快!把这小子弄死,老子保你!就说他酒吧闹事,被我的保镖打死了!”于治的声音传来。 司马闲自然认为这个人是于治通过什么手段给放进包厢内的,于治之前一直在拖延时间而已,现在于治在给那个看不见的人下达指令要杀了自己。 可于治其实是在对黄迪下达指令,虽然他也不知道司马闲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司马闲不能留! 黄迪也不傻,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还是有数的。总不能为了拍马屁,把自己拍进牢里面去吧?他黄迪好歹也是个略有名气的大学的学生啊,不是那种从小出来混社会的混混。 司马闲现在倒在整个包厢的正中央,宽阔的地形让他面对看不见的敌人时处于绝对的劣势,因为攻击可能来自四面八方。 果然,在他的头顶处响起了破空声,他往旁边一滚,可肚子上还是挨了一脚。这一脚把司马闲踹到了于治旁边。于治眼中闪过狠戾,抄起一边的酒瓶就往司马闲头上砸去。 司马闲架肘格挡,酒瓶带着酒砸在他的手臂上,酒洒了他一脸。他一手抓过于治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于治的裤腰,双手用力,把于治摔到自己跟前。 这样,他背靠茶几,前面是于治,那个看不见的人可以攻击他的方位就只有左右两边。为了防止于治偷袭挣脱,司马闲手脚并用,把于治的右臂掰脱臼了。 于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黄迪!把他给我弄死!啊啊啊!去报警!” 黄迪见到这个阵仗,吓得赶忙往门口跑,边跑边喊:“好的,我这就去报警!” 可就在司马闲要掰于治左臂的时候,破空声从右侧传来,他把于治往右侧一挡,一片酒瓶碎片直接扎进了于治的大腿上。 于治又疼得大喊大叫起来。而司马闲则心中一凉,这酒瓶碎片是被扔出来的,只是一个虚招! 果然,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破空声,但因为于治的大喊大叫,直到现在他才听到。而他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了。 避不开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拼命想要挪动身体哪怕一丝一毫,可是脑后的破空声注定了这些努力是徒劳的。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闲的周身突然闪耀起了明黄色的光芒。“叮”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在他的脑后响起。 背后致命的攻击似乎是被这柔柔弱弱的光芒给挡住了!司马闲以腰为轴,转身一肘,而后紧跟着一拳。两次攻击都命中了那个看不见的人。 这两次攻击自然不致命,甚至可以说是不痛不痒。但这个躲藏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人脸色很难看。 因为他看到了,那明黄色的光芒来自于躺在沙发上的绝美女子。此时,她的双眼依然紧闭,身体却被明黄色的光芒给慢慢“扶着”坐了起来。 从李月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狂躁,这股波动正在不断地冲击着四周。吊灯在摇晃,整个房间甚至都在颤抖! 除了在明黄色光芒保护下的李月瑶和司马闲,狂躁的能量在无差别攻击所有的东西。 “黄裳!”那个看不见的人在心里咬牙切齿道。他知道,如今已经事不可为,于是选择默默退去。 狂躁的波动震碎了墙壁,把另一边的落地窗也给震碎了,下面舞池里的人同样虽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波动,但仍旧没逃过被碎玻璃砸伤的悲惨命运。 司马闲并不知道那个人走了没有,但是是非之地,他抱着李月瑶不断变换前进的方向,从门口溜了出去,留下早已经在这种冲击下昏死过去的于治。 他看向怀里明黄色光芒渐渐消散的李月瑶,神色复杂,心道:“原来你觉醒了,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上京大学内,一个和李月瑶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忽然心有所感,马上跑出了宿舍,在隐蔽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沈老吗?” “怎么了呀夜琼?”电话另一头的老人正在看着一份资料。 “我刚刚心生感应,好像是我妹妹她觉醒了。”李夜琼说道,“而且动静非常大,我的秘痕都直接被唤醒了。” “什么!?”沈老有些失态,秘者孪生子之间确实会有些玄之又玄的感应,但是让李夜琼的秘痕都被被动唤醒,那只能证明这个觉醒者的秘痕很不一般。 “有再具体一些的感应了吗?你妹妹在哪里?”沈老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身,示意秘书备车。 “没有。我妹妹在金匮郡的滨湖大学。” “那我马上来接你,我们今晚就去你妹妹那里。老谢遇刺身亡后,我国可以说在窥探天机方面是一片空白。如此重要的秘痕,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好!” 后半夜,金匮郡的医院里,司马闲站在病床边,病床上李月瑶已经醒了,两人正在闲聊。 “你知道吗,从小我姐姐就很优秀。小升初是我们那儿最好的几家初中拿着奖学金请她去上的,高中也是,而且她在高二的时候就被上京大学破格录取了。 我以前可喜欢我姐姐了,我每次考差了之后,她都会扮成我的样子去爸妈那里挨骂。连爸爸妈妈有时候都分不清我们两个。 但是后来,我不想出了事情就装成姐姐的样子,不想再活在姐姐的影子里,我越来越害怕周围的人分不清我和姐姐。所以我就画浓妆,穿完全不一样的衣服。” 司马闲点了点头,心想也难怪她之前在学校散步的时候会问是之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所以你也有超能力是吧?”李月瑶问道。 “是的。但是我也是才有没多久。” “我是刚刚昏迷前一瞬间才感觉到,原来我姐姐也有超能力。”李月瑶说着笑了笑,有些意兴阑珊道,“原来我姐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很多很多。” “你现在也很厉害啊。”司马闲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之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谢谢你。”李月瑶说道,“不止这一次,还有上一次。” “没事,那个混蛋会遭受制裁的。你之前没醒的时候法证那边已经给你采血了,这样就能证明他们确实给你下了药。” 李月瑶点点头。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于治坐在轮椅上,一脸阴鸷,指着司马闲说:“就是他!他把我的胳膊打脱臼了,还用碎酒瓶扎我大腿!” 轮椅旁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此时出声道:“警察先生,我作为于治先生的律师,认为司马闲属于谋杀未遂!” 听到这句话,司马闲的脸上毫无血色。和这种人模狗样的律师相比,他可以说是完全不懂法,更不懂什么叫钻空子。 司马闲浑身冰凉。这时司马闲的老熟人邢警官冷声道:“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当事人强奸未遂的事情吧。那姑娘的验血报告马上就出来了!” “警察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当心我告你们诽谤!凡事都要讲证据!即便是检测出来有相关成分,有谁能证明那和我当事人有关!”律师丝毫不退让。 “你!”邢警官一时气结。 “警察先生!请你履行你的职责!”律师咄咄逼人。 司马闲心中泛起一阵凉意,若是被抓了进去,不论有罪无罪,他这一辈子可都毁了! 于治很喜欢看司马闲此时的表情,他推着轮椅,停在了司马闲面前。明明是坐着,但是仍然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告诫你两句话,‘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斗’,你斗不过我的。”于治在司马闲面前轻声说道,脸上写满了嚣张二字,“奥对了,你如果求我,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让开!影卫执行公务!”这时,几个无名者手持一个漆黑的证件,把于治等人搡到一边,走了进来。 司马闲听到是无名者们来了,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可无名者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司马闲和李月瑶,接到举报,你们违反了相关禁令,对普通人使用了破格的手段,立即逮捕。” “哈哈哈哈!”于治本以为事情有变,结果没想到是往他需要的方面变的,于是放声大笑起来。 其实司马闲自己知道所谓的“破格暴力”是指他擅自对门口驻守的普通人使用了秘痕,可没想到这么快东窗事发。此时他也只觉得这是于治干的好事。 无名者见他没有反应,便准备上前将其拘押。看着一边于治丑恶的嘴脸,司马闲的心里则闪过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把这些混蛋都杀光!为虎作伥的话,那就连虎带伥一起杀! “我们,不如把他们全部打倒!”李月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司马闲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司马闲没想到李月瑶竟然直接把这么危险的话说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男孩看到了女孩眼中的坚定,女孩也看到了男孩眼中的疯狂! 下一秒,司马闲身上迸发出了恐怖的威压。于治和那个律师在此等威压下,直接晕了过去;几个没有觉醒的无名者也直接坐倒在地上,只剩一两个人苦苦支撑。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把矛头对向我?真正的混蛋是谁你们不知道吗?!”司马闲面露癫狂,反正横竖自己都要遭受不公正对待,那就顺从本心! “小伙子!别轻举妄动!”邢警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生身上会有这么摄人心魄的气势,但他知道这个男生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相信我们!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邢警官,你是个好人。”司马闲淡淡地说了句,身上的气势仍然在不断攀升。邢警官也在这威压下失去了意识。 而李月瑶此时身上也亮起了明黄色的光芒,轻飘飘的光芒围绕着两人却给人感觉像是一套铁甲。 “司马闲!你要拒捕吗!”一个无名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不要自误!” “可笑!”一声轻喝从病房外传来,“无名者拘捕有相关规定,自卫情况下和制止他人犯罪行为情况下,允许秘者对普通人使用秘痕!” 听到这个声音,司马闲微微一愣,因为这个声音和一边的李月瑶一模一样;而李月瑶也喜上眉梢,但随即又有些愁容:“我的姐姐来了。” 说话的无名者听到这话,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奉命行事。 不过其实他们哪怕知道了真相,也会来一趟,毕竟他们此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而且上面压得紧,不做反倒要吃挂落。 一个和李月瑶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不一样的少女手持一块古朴的黑色令牌走了进来。司马闲见事情有转机,便撤去了自己的秘痕。几名无名者如蒙大赦。 “谁让你们如此办事的!”李夜琼喝问道。 那几个无名者自然认得这块代表影部权威的黑影令,于是战战兢兢地说:“是上面的命令。于郡守来了我们驻地一趟,然后上面就有这个指令了。” “于郡守?郡守一级应该是没有权限获知秘者相关事务的吧?”李夜琼声音冰冷。 “不不不,于郡守曾经是影部文职人员,他确实知道。他儿子的保镖里也被他安插了一个秘者,所以才会前来举报的!” 第二十四章 回家 “好了,你们下去吧。之后自然会有御史来找你们的。”沈老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淡淡说了一句。 几个无名者都是人精,见手持黑影令的李夜琼都没有异议,马上便溜出了病房。 “两位小友,老头子我叫沈国清。这边这位和你身边的小姑娘长得一样的是李夜琼。”沈老后半句是对司马闲讲的。 沈老穿着一身宽松的青绿色麻布衣服,头发稀疏,但天然就有一种亲和力,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 “老先生您好,我是司马闲。” “老先生好,我是李月瑶。” “哈哈,好好,都好。”沈老说着看向李月瑶,感慨道,“没想到竟然是【黄裳】。人才辈出啊!” “月瑶啊,可能要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上京。”沈国清说道,但看到李月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便补充道,“放心吧,是去给你录档。你也应该很好奇自己身上的变化吧。” 李月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见她微微点头,便也答应了。 “那夜琼,不如你带月瑶先走一步,帮她解解惑,做些初步介绍什么的?” “好的沈老。”李夜琼应了一声,然后对李月瑶招了招手,“来,月瑶。” 李月瑶看了看司马闲,后者朝她点点头,笑了笑,说:“去吧,这证明你的‘超能力’肯定很厉害,都惊动上京的大佬来了。” 等到李夜琼两姐妹离开后,沈国清对司马闲说道:“小友,你的秘痕似乎也不一般啊。有没有兴趣跟着我老头子?” 司马闲险些就要抱着沈国清夸一句“您真有眼光”,但还是忍住了,说:“谢谢老先生,但是我的秘痕只是个丙下,现在只想毕业找份好工作。” “那我也不强人所难。相逢即是缘,老夫送你一件小礼物吧。”沈国清说着递给了他一根琴弦,“危急时刻扯断这根琴弦,老夫便可以知晓。当作威慑还是很不错的。” 司马闲没懂“威慑”的意思,正想按照惯例推辞一下,沈国清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小友收下吧。你可是得罪了一个郡的郡守啊。” 听到这话,司马闲心中一凛,点了点头,郑重接过这根琴弦,神色凝重道:“多谢老先生!”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不过关于月瑶的秘痕,为了她的安全,还请保密啊。” “一定!” 之后,专车载着李月瑶回宿舍收拾行李,顺带把司马闲也给捎回去了。 “那再见。”司马闲下车前跟李月瑶说。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向了各自的园区。 李月瑶走到园区门口后转了转头,却发现司马闲头也不回地进了园区,俏脸蹙眉,狠狠扭头走进了自己的园区。 半小时后,她气冲冲地拖着行李箱从园区门口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路灯下蹲在花坛边上的司马闲正在驱赶着身边的蚊虫。 司马闲看到了李月瑶出来了便站起身,挥了挥手,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昂!” 李月瑶心中莫名的怒气,在她看到司马闲有些傻的笑容和笨拙的告别后烟消云散。她松开了行李箱,埋头撞进了司马闲的怀里。还没等司马闲反应过来,她便又跑了回去拿起行李箱上了车。 “拜拜!”车上的李月瑶摇下车窗,笑着挥手告别。 司马闲也笑着朝她挥手。其实他本想直接回寝室睡觉,但是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出来送送李月瑶,可能他们便很难再见了。 他目送着车子远去,缓缓地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年级群里系主任发了一条消息,内容大概是李月瑶要参加一个规格极高,但是十分冷门的比赛,所以要缺课一段时间。 其实也没多少人关注这个,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金匮郡郡守之子违法乱纪的新闻给吸引了过去。 于治强奸未遂这档子事牵扯出来一系列案子。金匮郡内各个高校似乎都有类似于黄迪这样的从犯。于是自然又是一轮轰轰烈烈的行动。 滨湖大学也加强了对学生社团的管理,直接重组了学生会。当然这一切和司马闲都没太大的关系。他按部就班地学习,睡觉,打游戏。 过了几天,金匮郡的影卫来找他了解相关情况,他自然是重点说了那个看不见的保镖的事情,而得到的答复是那个人是于郡守安插的一个保镖,有一件可以遮掩身形的秘器。 虽然司马闲直觉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也没有仔细问。 转眼时间又来到了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司马闲收拾收拾了书包,和许禄、云东二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韩刚早在几人去酒吧之前,便重新规划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对陶欢展开攻势。他落在了后面,凑在了陶欢她们寝室那里。 李月瑶走后,她们宿舍便只剩下了三人一起行动。 “诶,你们这马上来的中秋长假,啥规划啊?”韩刚看似在问整个寝室,但注意力全在陶欢身上。虽然现在普遍使用西洋历法,但是各种传统节日仍旧按照本土农历。 算算时间,中秋大概就是九月下旬和十月上旬。按照惯例,学校会在中秋节的时候放7天的假。而周日,也就是后天便是假期开始的第一天。 也因为这样,他们还要在周六补一天的课。 何欣最先开口:“我们之前商量了一下,准备去姑苏逛逛。” 韩刚听到后,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陶欢,一边附和道:“姑苏好啊!姑苏钱塘,人间天堂!你们是一个寝室一起去吗?我记得陶欢你好像是丹阳郡的吧?” “对,我先回家过中秋,之后我们再去姑苏。”陶欢说道。 “也是,家离学校不远的,还是回家跟家人一起过个团圆节。”韩刚这么说着,而后看似无意地问道,“那你们啥时候启程去姑苏啊?” “不知道呢,到时候再看吧。”陶欢爱答不理。 但是韩刚锲而不舍:“对了,我准备放假之后先去丹阳郡那儿转转,你不正好是丹阳人吗,有没有什么土著推荐的?” 他觉得这于情于理,陶欢都该客套一下,尽一下地主之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和陶欢借着独处增进一下感情。 “你要去哪个县?”陶欢问道。 韩刚一时语塞,随便报了一个最有名的金陵县。 “那我还真不知道,那里是郡城所在,我不熟,我家离那里很远。”陶欢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绝杀了韩刚。 “对了,那你们干嘛不一起去丹阳然后再一起去姑苏啊?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因为我最开始几天有临时工要做。”何欣说,“你们是一个寝室一起去的吗?去丹阳?” 其实韩刚只是想跟陶欢套近乎才说去丹阳的,便答道:“没有。我一个人去。小庄好像跟别人有约了,然后大章家在松江郡,阿闲家在钱塘郡,都不远,他俩应该是回家的。” “要是月瑶在的话,她肯定会去钱塘的。嘻嘻。”何欣笑着说。 “不是,李月瑶和阿闲,他俩真那啥了?”韩刚大吃一惊,心里却想着,下手可真快啊! “司马闲他在寝室没跟你们聊起过月瑶吗?”薛霓插了一句话。 “没有啊。”韩刚回道。 “哇!渣男!你都不知道,月瑶她有次说梦话都在喊‘司马闲,你在哪’。”薛霓看上去义愤填膺,其实只是想八卦,“结果司马闲偷了我家月瑶的心,自己又什么都不说!” “你们都不知道,之前酒吧那次,黄迪要带着月瑶去干嘛。司马闲手里东西都没吃完就偷偷跟过去。然后就给爆出来黄迪和那个店长狼狈为奸。”何欣说道,“估计早就英雄救美过了!” “那个店长好像家里势力挺大的,最后好像也没判多久。”薛霓说,“诶,司马闲家里不会背景也很大吧?” “好像没有。他手机啥的都用的国产的,应该不会。”韩刚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敢开罪这些人。” “不敢开罪就看着你喜欢的女生被强暴呗。”突然,武思思走到几人旁边,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韩刚脸上瞬间挂不住了,怒怼道:“谁特么说老子不敢。要真特么这样,老子肯定也干死他。” 武思思轻蔑一笑,扬长而去。恰恰是这种无声的嘲讽让人更加抓狂。 等到韩刚和女生一起吃完饭回到寝室,看到司马闲拿着手机,一脸凝重。 “阿闲,咋了啊?”韩刚本想吐槽一下武思思,但是看到司马闲的样子,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阿闲不是要回家嘛,他刚刚看高铁票,好像明天的票已经没有了。”周章在床上说道。 韩刚“哦”了一声,随即眼睛一转,说道:“那阿闲你别回去了呗。跟我一起去附近溜达溜达。” 司马闲换了各种购票App,结果回钱塘郡的高铁票全部售罄,他随口应了句:“那去哪里啊?” “我是这样想的昂,我们先去丹阳玩儿两天,再去姑苏,怎么样?”韩刚一脸笑意凑了过来。 司马闲正想要回答,结果却看到谢诗婉给他发了条消息。他倒是有些奇怪,自从两人在他家小区门口分别,她似乎就再也没有上过线,但是今天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 他于是一边搪塞这韩刚,一边点开了消息。 “中秋节假期,你带小怡怡来我家玩啊?” “谢诗婉。卧槽!阿闲,这是你对象啊?”韩刚凑在旁边看到了谢诗婉的名字,难以置信道。 “你想什么呢!”司马闲笑骂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哦~”韩刚、庄研和周章异口同声,连表情都如出一辙,一副“我懂”的样子,“朋友啊—” 司马闲知道这事情越描越黑,也不再言语,用手机回复谢诗婉的消息:“可是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钱塘。我刚刚想买明天的票来着,但是发现已经售罄了。” “那不如我让家里派辆车来接你吧?” 司马闲看到谢诗婉回复的消息,心里想着,果然是大户人家,但还是说:“不不不,不用了。我再看看大巴车票吧。” “那你有需要就跟我说,不用跟我客气。”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钱塘了?你之前不是说年底才有空回来的吗?”司马闲觉得在要不要车来接他这个问题,他和谢诗婉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便换了个话题。 “你还记得我说过年底才回来啊?”谢诗婉巧妙地把话题微微一转。 “哈哈。因为我妹妹之前暑假天天念叨,我天天都跟她解释,所以就记住了。”司马闲随便把这个“功劳”推给了自己的妹妹。 两人又聊了一阵,谢诗婉说是临时有事,便结束了对话。司马闲意犹未尽地关闭了聊天窗口,然后点开了金匮郡客运大巴的官网售票,最终终于是买到了一张第二天晚上七点的大巴车票。 司马闲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在下面充电,爬上床准备睡个午觉。 “咋样啊,阿闲,一起去呗。”韩刚说道。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家和家人一起过中秋。” 第二天最后一节课上完,司马闲回寝室拿了行李便往客运站赶。他们的宿舍实在偏僻,他不得不走将近一公里去学校东南边的一个地铁站。 不过因为是归程,所以一路上司马闲心情还不错。 七点钟,大巴准时从金匮郡客运中心发车。这是一辆双层大巴,他的座位在驾驶员正上方。他很喜欢这个座位,因为前面是一大块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这让他觉得自己是来观光的。 可能因为高铁普及,大家渐渐都不乘坐大巴了,整个大巴的第二层几乎没什么人。司马闲系上安全带,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闹市霓虹灯变成规律的国道的路灯。 过了一会儿,他惬意地缩进了座位里准备睡个觉,他觉着应该一觉醒来就差不多能到钱塘郡城,到时候再乘地铁到萧然县城区,再从那里倒公交回家。 算算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赶上末班公交车,便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司马闲看到了前面车如长龙,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拿出导航软件一看,发现他竟然刚刚到姑苏郡境内。 金匮郡和钱塘郡之间隔着一个姑苏郡,原本大巴车也只有三个小时车程。但是长假前的高速堵车,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竟是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 “好家伙,这下不用想末班公交车了,今天怕是十一点的末班地铁都赶不上了!”司马闲心里暗暗想着。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他只怪自己的秘痕不能让他扛着大巴车飞过整个拥堵区。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他们的车只往前前进了100米不到。 司马闲绝望了,发消息通知家里人自己可能要夜里十一二点才能到钱塘郡。结果等他把消息发送了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了。 他没意识到以往天然在最上面的家庭群变成了谢诗婉,直接点了最上面的对话框把消息发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人偶 司马闲赶紧把消息撤回。见谢诗婉一直没发消息,司马闲松了口气,想着幸亏没看见,不然让谢诗婉觉得是故意发给她,让她帮忙的。 他又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人了”,然后便开始浏览些个新闻。 九点半之后,高速路况终于是变好了起来。大巴车在十一点多,顺利抵达钱塘郡城。司马闲下车后,立马飞奔到最近的厕所开闸放水,一路上开了四个小时,他早就憋得不行了。 泄洪过后,他走到路边一个公交站,拿出手机准备叫一辆出租车。看到清一色100多的费用,司马闲只觉得心在滴血。 他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出租车,正要下单。一个熟悉而好听的声音传来:“喂!司马闲!” 司马闲抬头一看,只见眼前停着一辆车,谢诗婉在后排放下车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哎?你怎么在这里?”司马闲一脸惊讶。 “你之前不是说可能要很晚才能到钱塘郡嘛,我正好在这附近玩,就顺便来接你了。”谢诗婉一脸自然。 “真的太感谢太感谢了。”司马闲有些难为情道,“我本来想发给家里的,但是不小心发错了。我还以为你没看到,结果又给你添麻烦了。” “又没事。反正我也顺路。赶紧上车吧。” 司马闲也不扭捏,坐上了车。上车后,他发现开车的也是个熟人——穿着套装,嘴角有疤的刀敏。上次三人还一起遭遇了嫉妒,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共患难了。 “刀……刀大姐,这么巧啊?”司马闲有些结巴,因为虽然一起共患难过,但是刀敏嘴角的疤确实有够吓人。 刀敏点了点头算是回了个礼。她当然知道谢诗婉根本不是在这附近玩,然后顺便来接司马闲的,而是特地让她开车来接的。这也就算了,谢诗婉还坚持要一起来。 要知道,谢诗婉现在可以说是陈郡谢氏这个世家的“副家主”。如此身份,她却亲自来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刀敏不懂,也不多想。 谢家有恩于她,加上谢诗婉丝毫没有架子,对自己又极好,她便一心护着谢诗婉周全便行,至于什么世家争斗和算计,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大学生活怎么样?”谢诗婉问,“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漂亮女孩子,哪个大学没有?我们班还有一个‘美女寝’,四个女生都很好看。普通大学生的生活真的美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觉醒之后好像这些秘者相关的东西就源源不断地找上我。开学一个月,我差点命都没了。”司马闲说着便把花源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酒吧那个事情,因为沈国清之前提醒他为了李月瑶的安全要保密,他便没有说得太细,只说了自己得罪了郡守的儿子还遭遇到了一个看不见的保镖。 谢诗婉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默默记下了一些细节,偶尔还会询问一些东西。这样让司马闲这个讲故事的人非常受用。 两人一路聊着,一个小时后,车到了司马闲家楼下。临分别之际,谢诗婉给了司马闲一张类似于请柬的硬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个谢诗婉的落款,并提醒司马闲假期第二天带着司马怡来自己家里玩。 等到司马闲上了楼,刀敏才开车回去。车里,刀敏面带笑意,问道:“诶诗婉,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什么事?” “你担不担心那个叫李月瑶的姑娘横刀夺爱啊?” 谢诗婉听到后,脸上飞过一抹绯红,羞恼道:“哎呀,刀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横刀夺爱啊!” “你离得十万八千里,人家可是被英雄救美了。女追男隔层纱,说不定他就把持不住了。”刀敏笑意不减。 “那是人家两情相悦,和横刀夺爱有什么关系。夺谁了?” “你怎么这么记挂着这个小子,送了这么多人情,真没点什么想法?” 谢诗婉愣了愣,随后收敛了笑容,有些黯然道:“爷爷去世之后,谢家在秘者世界里不仅是少了一个家主这么简单。各方面声望和实力都严重受损。之前我们谢家可以说几乎都是靠爷爷撑着的。” 见谢诗婉突然这么认真,刀敏也收起了笑意:“所以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想要把他招纳进谢家。” 刀敏有点震惊,说:“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这个感觉,他应该不简单。” 另一边,司马闲推开家门,看到自己的妈妈顶着憔悴的面庞坐在饭桌旁。杨开平看到司马闲回来了,马上起身迎了上去:“哎呀,长假前就是这么堵车的。我把饭菜热一热,我都没放冰箱里,就在等你回来……” 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司马闲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变成了:“哎呀,妈,你就别忙活了,这都几点了,你先睡觉去吧。我不都说了不用等我。我自己热点菜吃就好了。” 杨开平拗不过司马闲,被司马闲推着进了房间。司马闲看着一桌子的菜,知道今天自己的妈妈肯定是花了大功夫了。 他热了几个菜,配上一点米饭,狼吞虎咽。吃饱后收拾好碗筷去洗了把澡便躺在自己的床上。在家里的温馨和安全感加持下,他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司马闲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正巧同样睡眼惺忪还抱着一个娃娃的司马怡也打开了房门。 他示意司马怡可以继续回去睡觉,然后自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快递员打扮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你好,请问是司马闲先生吗?” “是的。” “你好,这是您的包裹,请签收。” 司马闲有点迷惑,心想自己最近没买东西啊,但是困意让他只想快点把这档子事情解决掉回床上睡个回笼觉。于是他签了个字,跟快递员说了声谢谢,关上门,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放,回房睡觉了。 等到他再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他起床推开房门,门外司马怡正抱着一个什么东西静静地坐在客厅中央的椅子上。 明明是大中午的,司马闲看到这一幕却打了个寒战。 “哥哥,你起来啦。”司马怡说,但是声音和语气相较平时好像低落了很多,“这个娃娃真好玩。” “是吗?”司马闲说着走了过去,可刚走没几步,在司马怡怀里的人偶突然头转向了他,木偶脸上生硬而略带诡异的微笑把他吓了一跳。 “你这个人偶是在那个包裹里拿到的吗?”司马闲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司马怡仍然没有把头转过来。 “那包裹呢?”司马闲四处张望,没找到包装纸盒。 “被我扔掉了。” “哟,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司马闲走到司马怡背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看了看司马怡怀里的人偶。 这人偶是个小女孩,金色卷发,套着一整套的粉色连衣裙。而且人偶比他想象中的大不少,应该有一米多长。人偶的做工很精致,眼睛、下巴还有各个关节都可以移动,脸部被特意雕刻出了笑脸,只不过木质的笑脸,怎么看怎么生硬。 人偶看上去好像有些年头了,除了嘴唇被特地涂红,其余地方都是一种暗黄色。 “对了怡儿,你中午想吃什么?”司马闲看了几眼就不想再看了,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 “都可以。”司马怡说道。他没看到,此时自己的妹妹双眼呆滞,比起怀里的木偶更像是木偶。 等到司马闲从厨房出来,司马怡已经在看电视了,而那个娃娃早已经不知所踪。司马闲心道:“果然是孩子心性,刚刚还说好玩,转头就不玩了。不过也好,那个娃娃总觉得怪怪的。” 整个下午,司马闲觉得他妹妹好像突然不粘他了,他说要跟她做游戏,要带她下去溜达,甚至告诉她明天可以去谢诗婉家里玩,司马怡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司马闲一度感觉司马怡有些陌生,但是又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去了大学以后,两人有些生疏了吧。 他看了看一直坐在桌子前做作业司马怡,想到自己以前高考的时候。那时候,司马怡每次兴冲冲跑进房间里想找自己玩,结果都被自己用学习给回绝了,于是司马怡就在椅子后面的床上自娱自乐,还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有一次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司马怡小小的一只,抱着一个小娃娃蜷在床上睡着了。那副场景看得他很心疼,觉得她肯定是无聊到睡着了。 那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陪陪她,结果现在自己空了,可司马怡好像对他生疏了很多。司马闲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也是一种遗憾吧。 夜里,司马闲起床想要上个厕所,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床头竟然有道黑影!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马上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往远离黑影的一边滚过去,拉开距离后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床头站着的是司马怡。 司马闲长出了口气,一边去开灯,一边说道:“小怡儿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儿来干嘛,刚刚把我吓坏了!” 可他刚一打开灯,床头处哪里还有司马怡的身影!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司马闲缓缓探到床边,发现地上只有一个俯卧在地的人偶。而那个人偶似乎还在爬! 司马闲清晰记得那个人偶是个金色卷发,可此时的人偶竟然变成了黑色的长头发。他此刻心跳如擂鼓,深吸一口气,用脚把那个人偶翻到正面。 但他看到人偶的正面后,脸色大变,因为那个人偶竟然和他妹妹有几分神似!人偶的表情十分惊恐,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 司马闲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偶才是他的妹妹。这是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人偶是司马怡,那么,如今在司马怡房间里睡觉的是谁? “你是小怡儿吗?是就眨眨眼睛,不是就动动嘴巴。”司马闲说。那个人偶十分僵硬地眨了眨眼睛。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对眼前这诡异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但不论如何,去司马怡的房间看一看总不会有错的。 这么想着,司马闲轻悄悄地拉开了房间的门,而此刻,司马怡的脸上挂着和那个消失的木偶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站在门口。 客厅里一片漆黑,原本宛如瓷娃娃的可爱妹妹,现在对司马闲来说像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哥哥,你看到我那个娃娃了吗?” 司马闲好歹也是经历过了多次秘者相关的事件,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回答道:“什么娃娃?” “就是中午那个娃娃啊。” “我没看见诶。” “那好吧。”司马怡渐渐退回了黑暗中。 “啊啊啊牡丹~”司马闲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这是他和他妹妹的特殊暗号,来自于两人魔改后的一首经典老歌,答案应该是“啊啊啊猪头三”。 可是,司马怡根本没有反应。司马闲的心凉了下来,他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妹妹的种种异常,冷声问道:“你是谁?” “司马怡”在黑暗里答道:“看来那小丫头已经见过你了。真是功亏一篑,没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的灵魂能量竟然强到可以冲破我人偶的封印。” “把我妹妹变回来!”司马闲一声暴喝宛如惊雷。同时,秘痕,帝之心·怒朝黑暗中席卷而去,无形的压力把“司马怡”包裹住,令她动弹不得。 “儿啊?怎么了?”杨开平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司马闲听到后脸色一变,赶忙说道:“没事妈,你睡吧,我在打蟑螂。” “妈妈——”黑暗中的“司马怡”突然带着哭腔喊道。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杨开平翻身下床,打开房门,来到了客厅。 “你们在干嘛啊?”杨开平一边摸索着灯的开关,一边问道。 “你们安静点!好好的一觉被你们搅得一塌糊涂!”司马器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妈!你快点回房间去!”司马闲焦急道。 趁着司马闲分神的瞬间,“司马怡”摆脱了无形的威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贴着地面,狞笑着冲向杨开平。 杨开平看到自己女儿的样子,只以为是生了什么病,看着“司马怡”冲过来,她竟是不闪不躲,还想把“司马怡”抱到怀里。 司马闲赶忙把杨开平往一边一推,拦在了“司马怡”面前。可谁知,“司马怡”的目标原本就不是杨开平,而是他! “司马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一柄木制小刀直刺司马闲的喉咙。杨开平此刻再怎么样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救子心切,奋力把司马闲推开。 那柄小刀虽然是木制的,但是在极快的速度加成下,割开颈部仍然是轻而易举。杨开平的脖子上挨了一刀,鲜血簌簌地流了出来。 司马闲睚眦欲裂,如果说之前的威压像是湍急的河流,那么此刻的威压则是怒吼的海啸。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司马怡”只能匍匐在地面上。 “嘻嘻嘻,当心你妹妹的身体被你给破坏掉哦!”脸部紧紧贴在地上的“司马怡”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第二十六章 求人(上) 投鼠忌器!司马闲此时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个人偶把司马怡的灵魂吸入,此时占据司马怡身体的则是另一个人甚至就是幕后黑手的灵魂。 虽然这个人操纵着司马怡的身体行凶,但是他又不能对司马怡的身体下狠手。司马闲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一团乱麻。 自己的母亲受了致命伤,生死不知;自己妹妹的灵魂被封印在了一个人偶里;而最讽刺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你到底要什么?”司马闲的语气软了下来,他实在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你把我家人还回来行不行?” 趴在地上的“司马怡”明显感觉到了司马闲威压的松动,狞笑着站了起来,说:“你觉得我要什么呢?” 这时司马器听到外面这动静,也感觉不对劲了,翻身起床来到客厅。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杨开平,赶忙跑了过去,按住伤口。 “快去叫救护车!”司马闲头也没回,直接喊道。 司马器看自己的妻子生死未卜,一下乱了方寸,竟是喃喃了几句“救护车”才想到要去拿手机打电话。 “用你的人头,换你家人平安。这个交易做不做?”随着周身威压的减弱,“司马怡”开出了条件。 “你真的会放过我的家人吗?”司马闲像是已经认命了,满怀希冀地问道,而他的威压已经彻底瓦解。 “当然会啊。”“司马怡”一脸天真,但话音刚落便突然发难,拿着木刀朝司马闲掠来。可就在木刀离司马闲脖子仅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司马闲周身的威压突然变得宛如实质,像是一只巨手死死地把自己握住。她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司马闲怒目圆瞪,说:“你不会的!”随即他一记手刀敲在了“司马怡”的脑后。他认为既然是有灵魂控制着自己妹妹的身体,那么把身体击昏则可以暂时消除危险。 结果,“司马怡”根本没有昏过去,反倒大笑起来,说:“没有用的,哈哈哈哈!你最好快点哦,你的妈妈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我只要你的命!” 绝望,司马闲内心满是绝望!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在认识到秘者世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之后,他一直在想和那个世界保持距离,他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生活。 可是自从他觉醒那天开始,这些事情便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他遵从本心和内心的一点点正义感行事,结果现在祸及家人! 那个眼睛和嘴巴都被缝上的女人、花源和于治,这三个人和三个人的亲朋是司马闲能够想到所有可能黑手,但他根本不能确定。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招惹了这么多人……”司马闲内心苦笑道。明明想着远离,结果他其实已经深陷其中了。 “但是其实我都只是为了救人啊!”他在内心咆哮道,“这也有错?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我就应该看着那个怪女人杀了谢诗婉,看着花源和于治糟蹋李月瑶吗?普通人和底层人就只配逆来顺受是不是!” 司马闲再一抬头,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老爷、大人和超人们!就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吗?”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司马怡”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威压比刚才更加狂躁了,像是沸腾而跳跃着的岩浆!她正想要挣扎一下,却突然失去了对司马怡身体的控制。 不远处的一处楼顶,一个头戴黑色渔夫帽的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道:“这到底是什么秘痕,竟然把我的魂线给弄断了?情报不准确啊,这波要加钱。” 这时救护车滴嘟滴嘟地飞驰而来,一阵手忙脚乱后,司马怡和杨开平都被送上了救护车,司马器跟着救护车走了。留下司马闲一个人在家里。 他先是打电话通报给了当地的无名者,告知对方自己的家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需要保护。之后他看着客厅里的血迹,十分茫然。 “可塔可塔”,几声木头和地板接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司马闲先是心头一紧,随即才想到那个木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跑进房间,果然木偶比最初的位置移动了些许。 “坏了!妹妹的灵魂还在这里!”司马闲心中大急。他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也不知道灵魂离体太长时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此刻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谢诗婉”。谢诗婉是世家大族,她一定有办法的!司马闲想到这儿,到桌上拿起手机,却意识到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但他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把电话拨通了出去。 可惜,司马闲连续拨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束手无策之际,他突然想到谢诗婉之前给了他一个地址,于是拿上人偶,穿着拖鞋和睡衣飞速下楼。 他站在路边,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绕啊绕就是没有叫到车,急得险些把手机扔出去。终于有司机接单了,他看了一眼,司机离他有三公里,为了赶时间,他顺着地图往司机那里跑。 半个多小时后,车在一片庄园前被两个大块头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司马闲道了声谢,拿上人偶下了车。 “你好,前面是私人庄园,不得进入。”一个安保人员说道。 “你好,那个我来找谢诗婉。有急事找她。”司马闲焦急道。 两个安保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打量了一下司马闲,生硬地拒绝道:“现在是深夜,如果有什么事情麻烦白天再来吧。” 若是平时的司马闲被这么拒绝了,肯定马上扭头就走,然后在庄园附近晃荡到白天再来,因为他会觉得死缠烂打地求人办事很丢人。 但是现在的他看着已经渐渐没什么动静的人偶,心下焦急,生怕晚了他妹妹就彻底变成人偶了。 所以他完全不顾什么脸面,拿出谢诗婉写给他的硬纸片,再次说道:“你看,这个是谢诗婉给我的,这个落款也是她的名字。我真的有急事找她!” “我们没有收到相关的通知。请你马上离开!”安保人员根本不在乎这个。 司马闲见说不通,直接撒腿就往庄园那个方向冲,一边冲一边喊谢诗婉的名字。那两个安保人员竟是一时没追上来。 第二十七章 求人(下) 但是这么个豪华庄园的安保又岂是虚设的。他虽然突破了最外围的两个安保人员,但是马上面前就又出现了不少安保人员,前后呈合围之势。 已经加速到极限的司马闲竟然隐隐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他面前的一种安保人员则感到此人锐不可当。 就在此时,周围的警报声四起。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司马闲面前一米处,一指直接朝着他心窝戳来。司马闲侧身一避闪过这一指,两人交错而过。 人影轻咦了一声,没想到司马闲可以避开这一指,但是手上丝毫不慢,一肘再次瞄着司马闲的心窝凿去。 司马闲一手把人偶往身后一藏,用另一只手臂硬抗了这一肘。这一肘势大力沉,司马闲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但那个人影根本不给司马闲任何喘息的机会,欺身而上,连出左右左三指,每次都瞄着司马闲的咽喉和心窝等要处。 但是司马闲借着自己的君临成势后的身体机能增幅,一拨一格一躲,将这三次攻击全部化解。那人影正要再次上前,一个女生突然传来:“住手!” 司马闲听出了这是刀敏的声音,喜出望外。 “这是小姐的客人!”刀敏走上前去斥退众人,然后对司马闲说,“你跟我来。”说着她便带着司马闲往庄园内走。 虽然他已经对这座庄园的奢华程度有心理准备了,但是进到这个庄园内他才发现贫穷对自己想象力的限制有多大。 这是个非常古风的庄园,园内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假山流水各色花卉树木比比皆是。司马闲在各处回廊绕了半天还没到目的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某个园林博物馆。 “你怎么直接硬闯谢家?”又走了一阵,刀敏一脸不悦地说。 “刀大姐,我这实在是有急事,真的非常抱歉。”司马闲态度诚恳,然后把今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刀敏越听眉头锁得越紧,最后她问道:“你妹妹的灵魂现在就在这里面?” “是的。刚刚来的路上,我爸爸从医院打来电话说我妈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我妹妹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却醒不过来。” 刀敏点了点头,脚步稍稍快了点。又走了大概五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内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小径一边是一棵大大的桃树,另一边则是杂草。 虽说是杂草,但是却杂而不乱,反而给整个院落添上了一种异样的生机。小径的尽头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谢诗婉披着一件外套散着头发,就站在小楼前面。 看到这一幕,司马闲恍惚了一下,还是在刀敏的催促下才继续往前走。 “你这可是夜闯民宅哦。”谢诗婉笑着对司马闲说道。 司马闲道了个歉,然后把今晚发生事情又陈述了一遍,最后把那个木偶递给了谢诗婉,用带着点哀求的语气说:“我妈妈现在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我妹妹还没醒过来,能不能求你……求你想想办法,帮帮我。” 这样低声下气的话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来说是十分困难的,尤其这话还是对一个同龄的漂亮女孩说的。谢诗婉看到了司马闲额头上的汗、脚上的拖鞋和脚趾上沾着的尘土。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么无助的司马闲。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去医院。我的秘痕可以救她们的。”谢诗婉抿了抿嘴,点了点头,伸手在人偶上点了一下。原本已经越来越像死物的人偶,竟又恢复了“人气”。 “谢谢你。”司马闲的内心踏实了起来,像是漂泊不定的蒲公英花瓣最终落地生根,此刻他甚至有些想哭。 谢诗婉看到司马闲眼里闪烁的泪光,不由得一怔。过了一会儿,她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说去换身衣服,让他们稍等,便进了小楼。 半个小时后的医院里,无名者已经接管了杨开平和司马怡的看护工作,并且在询问司马器一些事情,之后便是惯例要对司马器进行相关的“心理治疗”。 无名者接到司马闲的通报后,兵分两路,一路来了医院保护被袭击者,另外一路则直奔司马闲的家,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谢诗婉先是进了杨开平的病房,用秘痕把她颈部受伤的血管彻底愈合,再拿着那个人偶进了司马怡的病房。 “这个木偶本身存在一个封印,但是此刻封印却已经破损。”谢诗婉对着一边的司马闲说道,“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怡怡的灵魂重新跟她的身体‘缝合’。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不如你先去协助无名者调查。” 司马闲情感上是更倾向于在外面等的。见他有些犹豫,谢诗婉展颜一笑:“怎么,信不过我嘛?你放心,等你那边好了,我保证带个活蹦乱跳的小怡怡给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司马闲赶忙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谢诗婉十分信任。 而且抓住凶手也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所以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司马怡,然后退出病房去找无名者。 对接的无名者一边询问一边带着司马闲往他家里赶。再次到家后,司马闲注意到几个无名者分别把守着楼道口和自己门口。 现场负责人是白天。白天看到司马闲后走了过去,说:“不好意思,事情紧急,我们得到你父亲的允许,直接进来了。” “没关系,只要能找出那个人是谁就行。”司马闲看着客厅地上干涸的血渍,脸色阴沉,“有什么线索吗?” “应该说,真相已经差不多清晰了。”白天说道,“凶手是【人偶师】。” “人偶师?” “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他的木偶可以吸收别人的灵魂。而被吸收灵魂的人则会成为他‘新的木偶’。他可以操控被吸收灵魂的肉体。” “那既然知道他是职业凶手,为什么不早点抓到他!”司马闲大声质问道,引得周围无名者纷纷侧目。 “真的对不起,我们之前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白天也不生气,“他所有行动都是依靠控制别人完成的。比如那个快递小哥,其实也只是他的傀儡,他好像从没亲自露过面。” 司马闲此时的脸色阴沉。道理他都懂,但是这个人对他全家来说都是一个威胁,这让他不得不怕。 “你们可以保护我家人的安全吗?” “我们办案期间可以提供保护。”白天没有正面回答,“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抓捕他的。” 司马闲没有回应。 第二十八章 堂前燕 后续无名者又找司马闲核实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他回答了之后便走出家门。此时天空刚刚蒙蒙亮,司马闲的心情却非常差。 他根本不对白天的“尽力”抱有任何期望。笑话,影卫都知道了这是个杀手还是个惯犯,要是他们“尽力”就行,什么人偶师早就该伏诛了。 但是他巴不得白天可以“尽力”,因为毕竟事关他家人的安全。就在司马闲想要打车再回医院的时候,刀敏叫住了他:“喂,是要去医院吧?上车吧。” 司马闲道了声谢然后上了车。车上,司马闲仍然心乱如麻。刀敏看了看他,说:“在担心你家人?” 后排的司马闲点了点头。 “我有个法子可以保你家里人平安。”刀敏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 “什么?!”司马闲的眼睛里重新焕发了光彩。 “把这个人找出来杀了。” 司马闲闻言,眼中的身材又暗淡了下去,只道是刀敏在拿自己寻开心。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刀敏打了个哈哈,继而话锋一转,说道,“那就不得不想个法子保护你家里人了。找无名者帮忙?” “都是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司马闲有气无力,“无名者说只能在办案期间提供保护。所以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那就找个能一直保的啊!” 司马闲听到这,意识到刀敏是意有所指,于是开口询问:“刀大姐有什么建议吗?” “加入谢家。成为谢家的编外人员。” 司马闲闻言一怔,问道:“编外人员不是要去郡里的影卫申请吗?怎么成为谢家的编外人员?” “这些程序谢家自然会给你摆平。一般的编外人员只有任务奖励,没有工资。但是成为谢家这样的世家下属编外人员之后,你可以从谢家领一份工资……” “但是这和保护我家人有什么关系?”司马闲打断道。 “你对‘陈郡谢氏’这四个字代表的分量没有任何了解。”刀敏意味深长地说。 司马闲面露不解,刀敏则继续说道:“谢家是中夏国有数的世家,只要你加入了,那么光是‘谢家’这两个字就能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剩下的要么是井底之蛙,要么就是另外几个大家族。前者不足为惧,至于后者,好歹你也能有的放矢。” 刀敏说完便专心开车。不得不说,刀敏属于是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司马闲听。司马闲早就做好了谢诗婉家背景极为不俗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谢家。 所以,司马闲自然也认可了刀敏讲的话。 可他也知道,天下绝对没有白来的好事,往往人家没讲的才是命门所在。所以他又张口问道:“那加入谢家之后,我们需要做什么?再大的家族也不可能就光出钱养着我吧?” “那是自然,谢家会给我们发布一些任务,我们不能拒绝。” 司马闲心中想着“果然如此”,眉头皱得更深了,因为这样其实就相当于是给谢家卖命了。 刀敏看到司马闲的样子,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你放心吧。这就是谢家最好的地方了,故去的老家主明文规定,谢氏子孙不得以非安保理由要求‘堂前燕’执行有生命危险的任务。” “‘堂前燕’?”司马闲问道。 “是的,这个就是对我这种吃世家饭的称呼。” “奥奥。”司马闲应了一声,“刀大姐你刚刚说‘故去的老家主’?他是谢诗婉……小姐的什么人?” 刀敏叹了口气,说:“是小姐的爷爷。前一段时间去世了。不过你放心吧,谢家现在……不会推翻老家主的规定的。”她本想说现在谢诗婉基本就是个副家主的地位,但又想到这好歹也是个家族秘密,便忍住不谈了。 司马闲其实并不是担心这条规定会被废除,只是单纯好奇故去的老家主和谢诗婉的关系而已。 车上的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司马闲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虽然他拼命想要和这个秘者的世界保持距离,但是他其实一直身处其中,从未离开过,从他觉醒的那一刻起,就从未离开过。 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成为了自己小时候心心念念的“超人”,即将要拥抱那荡气回肠的生活,但是如今自己反倒完全开心不起来。 等到车在医院停车场停稳之后,司马闲下定了决心,他要加入谢家!为了家人的安全,也是为了……报恩。 司马怡的病房外,司马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一层都已经被无名者们控制,病房内的谢诗婉尚没有出来。 其实整一层的秘者们,包括司马闲,都能感受到病房内传来的温和的力量。这股力量毫无攻击性,甚至让这一层本要靠咖啡提神的人精神百倍。 终于,司马怡病房内传出来的力量渐渐减弱,司马闲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门打开了,谢诗婉手上拿着那个木偶,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她在看到病房门口的司马闲后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放心吧,小怡怡没事了。等她醒过来肯定还是活蹦乱跳的。” 既然谢诗婉说没事,那司马闲就真的觉得没事了,他甚至没有去病房内确认一下。 他有些局促地把自己买的咖啡递给了谢诗婉,然后说道:“真的非常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辛苦了,喝点咖啡吧。就是可能有点凉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哪种咖啡好,因为他根本不喝咖啡,于是他便在医院内的便利店里买了最贵的一款咖啡。 “没事啊,谢谢你。”谢诗婉笑着接了过来,然后和司马闲一起走到了一个长椅边坐了下来。 “那个……”司马闲有些支支吾吾,“你爷爷的事情,呃……我很遗憾。还有就是……请问,我能不能加入谢家啊?” 谢诗婉有些意外,但随即想明白了,说道:“是刀姐姐跟你说的吧?你想加入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其实你加不加入,我都会派人去保护你家里的。” 听到这话,司马闲在车上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又动摇了,但他看着旁边女孩单薄的身影和憔悴的面庞,心里想着,知恩图报啊司马闲,不然和混蛋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想加入的。”司马闲还是说出来了,说完后心里既痛快,又有点担忧。 谢诗婉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司马闲想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回报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说:“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总要报恩的!” 一旁的女孩面露笑容,应道:“好的,谢谢你。如果你想退出,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强制要求你执行什么任务,会充分保证你的自主权。” “谢谢!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直接跟我说,我绝不推辞。” 谢诗婉莞尔一笑,并不接话,小口啜起了咖啡:“对了,司马叔叔应该是被带去做相关心理疏导了,然后杨阿姨和小怡怡醒过来后可能也要接受相关的心理疏导。心理疏导结束前应该是不能接触外人的。所以不如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还是在这儿等她们醒过来再说吧。”司马闲说,“对了,那个加入的申请,应该怎么弄啊?” “应该是在影部那个App上就可以直接申请了。” 司马闲拿出了手机,点开了那个App。在谢诗婉的从旁指导下,司马闲向钱塘郡影卫提交了自己的申请。 第二十九章 会议 等到手续完成,突然闲下来的司马闲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不然有些尴尬。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个问题,于是说道:“对了,刀大姐说你们是‘陈郡谢氏’。所以你是陈郡人士?” 谢诗婉沉吟了一会,说道:“祖上确实是陈郡的。但是千年以前,为了躲避北方战火,我们就江南东道扎根了。” 司马闲恍然大悟。 谢诗婉接着说道:“其实除了我们谢家,还有很多世家也是同理。比如王家,他们是‘琅琊王氏’,但是也和我们在差不多的时期南下来了江东这里。” 这些关于世家的消息对于司马闲来说都是全新的,他此时看着谢诗婉,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世家子弟,和陈由那种暴发户家的二世祖比起来真是一天一地。 不得不承认,一个家族可以流传千年果然是有点东西。 “对了,你的大学在金匮郡是吧?”谢诗婉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难道金匮郡也有这么一个名门?” “没错,‘义兴周氏’。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冲突,我会通知他们你只是正巧来上大学的。” 司马闲听得有些迷糊,问道:“冲突?” “对啊,你想想看,你作为我们谢家的编外人员,堂而皇之地去了人家的地方,我们总要有个解释说明。” 司马闲道了句谢,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阵,谢诗婉说自己有些累了便告别了司马闲下了楼。 停车场内,谢诗婉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的刀敏从前面递给谢诗婉一个纸袋,说:“呐小姐,现磨的咖啡和三明治。”谢诗婉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转身的过程中,刀敏自然看到了谢诗婉手上拿着的罐装咖啡,于是她又笑着说:“这小子也真是够扣的啊,就买这种咖啡,而且连早饭都不买。真是……” “他啊,连自己的早饭都没买。这个咖啡也应该是他能买到的最好的了。”谢诗婉看着手里的罐装咖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小姐,你不会是真对这小子有意思吧?”刀敏大惊失色。 “哪有啊?”谢诗婉脸上飞过红晕。许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脸在发烫,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走神,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中真的对司马闲产生了些情愫。 但是很快,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否决了。只是惜才罢了,她如此告诉自己。 “那你这么为他开脱?”刀敏从后视镜中看着谢诗婉的表情变化玩味地说道。 “不是开脱。说一个人好,就应该论心不论迹。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店还卖咖啡。”谢诗婉说着晃了晃从刀敏那拿来的纸袋。那纸袋上是一家当地有名的咖啡甜点店的商标。 “不会吧?钱塘郡一个繁华大郡,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他的手机里面啊,干净得就剩彩笺和浏览器了。”谢诗婉笑着说,“我们可不能说出那‘何不食肉糜’的蠢话。人间疾苦,我们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刀敏感叹道:“小姐仁心!只是他一个毛头小子,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小姐想要招他入谢家,恐怕家主不会同意的。毕竟老家主他……之后,如今我们谢家各处情况都不是特别好,大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走吧,我们先回家。”谢诗婉叹了口气,但是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聊下去。她知道刀敏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此刻没有理由地,偏执地相信,司马闲绝非池中之物,他的潜力仍旧没有开发到尽头,如果潜力全部展开,那必然会惊天动地。 司马闲是值得投资,甚至是一定要把握住的,人才! 一个小时后,谢家的议事堂内,谢经坐在长桌的一边,谢诗婉则坐在另外一边。两人像是在隔空对峙。 谢经望着谢诗婉,愤怒到甚至觉得有些荒诞,他说道:“小婉,你这么轻易就许诺了这么多。家族内的‘老人们’会怎么想?他们为我谢家做了这么多事,也没拿到这样的承诺。不说别人,就说刀敏,你就不怕她知道后会心存芥蒂吗?更何况,他到底只是个‘丙下’,这样的投资,不值得!” “我会用我自己名下的家族分红给他提供报酬。”谢诗婉并没有多说。 “你是要分家不成!”谢经气急败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从没想过自己原本柔柔弱弱的侄女会在这么一个小问题上和自己针锋相对。 “爷爷临走前,许了我自主处理名下公司利润的事。”谢诗婉仍旧八风不动,故自说道。 “入了我谢家的编制,就要听我谢家的指挥。我谢家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人!但是白养一个闲人,我这个家主无法向其他堂前燕交代!”谢经重新坐下。 “我会把他编为直属亲卫。”谢诗婉说道。 谢经此时竟是气笑了:“小婉儿,你是在和大伯说笑吗?直属亲卫?你知不知道谢家子弟除家主以外,只能有两个直属亲卫?刀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是实力差些,但忠心。你现在让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丙下雏儿来当你的直属亲卫?就算他实力惊人也不能常年在你身边。要知道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谢家的!。” 谢诗婉暗自叹了口气,但是毫不让步,说:“我自心里有数,不会声张,也不会让大伯在老人那里难做的。只是大伯也该知道,有些老人,趁着爷爷去世,以为我谢家的管制松了,蠢蠢欲动呢。” “你……”谢诗婉这番话将谢经噎得哑口无言。 谢诗婉说完,起身朝谢经微微欠身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便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议事堂。 而谢经自然也知道谢诗婉指的是哪些人。他也同样知道,谢诗婉说的是真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多是曾经跟着自己的一些老伙计,看着自己接任家主,便以“从龙之臣”自居,开始做些不法的勾当了。 在谢诗婉这个实际谢家“副家主”的坚持下,司马闲的申请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只不过这一切司马闲全都一无所知。 第三十章 返校 中秋小长假,结果司马闲一家是在医院里过的中秋节。等到司马怡和杨开平出院,整个小长假也快结束了。 期间,谢诗婉专门来看望了他们,顺带告诉司马闲申请已经通过了,并给了他一块小巧的金色令牌,一面是一个篆书的“谢”字,另一边是一个“卫”字。 司马闲自然不知道金色的令牌意味着什么,但是因为这块令牌一看就价格不菲,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因为有些不放心家人身体,司马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辅导员那里请到了三天的假,又和各个任课老师好说歹说才让他们高抬贵手,别扣自己的平时分。 震泽某处小岛的庄园内,一个老者正在昏暗的房间内打坐,他身侧 这个小长假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等司马闲再次回到学校,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竟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推开寝室的门,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寝室里只剩韩刚一人。 “卧槽,阿闲你回来了啊?”韩刚看到司马闲回来,起身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闲竟然感觉韩刚的目光有些躲闪,但他也没有在意直接问道:“他们两个人呢?” “被他们班体委拉去操场了。”韩刚说道。 “啊?”司马闲感觉有些错乱。 “那个啥,下下个礼拜校运动会……”韩刚说道,“咱们学院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学院体育部的人死命令,要每个班都要出至少三个人。男生必须要一个。现在每个班都在拉壮丁呢……” 司马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他们学院来说,运动会永远是老大难问题。这仿佛是个定律,进了外国语学院的人,不论男女,都不擅长体育。 “那我们班呢?你怎么没被体委拉去?”司马闲疑惑道。 “那个……”韩刚脸色扭捏。 司马闲看他这个样子,反应了过来:“你们把我报上去了?” 韩刚见事情败露,也不隐瞒,循循善诱道:“这不是看你之前入学填的履历书里说你曾经是初中田径校队的嘛。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你想啊,这一‘跑’成名,四年择偶权啊!” “那你至少也该跟我商量一下吧?”司马闲有些无语,“你给我报了哪些项目?” “咱们是兄弟啊!我可得给你把牛逼吹到位了。我就跟那个体育部的学姐说,你以前是校队,嘎嘎牛逼,全能,啥项目缺你都能顶上。然后那个学姐就说等别的班定下来,再让我们班体委给她报上去。”韩刚胸脯拍得震天响,义薄云天。 司马闲人都傻了,说:“你先闭嘴吧,我们班谁是体委?” “咱班没有单独的体委,文体不分家,薛霓是文体委员。”韩刚说道。 于是司马闲赶紧去找了薛霓,让她务必给自己只报一个100米。结果他从薛霓那里听说,那些“被迫”参加的男生,几乎一半都想报100米,学院里要组织个选拔,没通过的要去报别的项目。 没别的法子,司马闲只能答应。选拔其实很草率,本就没有什么组织能力的体育部根本没法把人聚到一起比个100米,只能谁有空谁来操场掐表测个100米。 司马闲去操场的路上,心里其实还在发牢骚,毕竟自己刚刚才回学校,就又要大老远跑个十几分钟来中央操场。 但是等他到操场后,看到一个女生孤零零地蹲在赛道边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不用怀疑,这个就是那个体育部的学姐。 因为中央操场晚上并不开放,此时临近傍晚,渐渐黑下来的操场里只有司马闲和这个女生。他小跑着过去,轻轻地说道:“学姐?不好意思我来得有点晚。” “啊,没事的,那我们直接开始吧。”学姐见司马闲来了,站起了身。这个学姐很好看,眉眼间似蹙非蹙让人不禁生出一丝保护欲。 “不好意思昂,人手不够,不能做得太规范。”学姐一边走着一边跟司马闲说道,声音柔柔弱弱的,“待会儿我在终点,你去起点站着,我在终点把手放下,同时计时,你看到后起跑。” 很明显这样的方法会让成绩差很多。因为要看终点的手势,所以起点处的司马闲不得不选择站立起跑;而且因为听不到“各就位”“预备”之类的,准备也很难做,这又会进一步影响起跑。 司马闲冲过了终点,用时是十二秒将近十三秒的样子,其实他有意控制了时间,甚至在后半程还特意减慢了一点速度,因为他习惯于隐藏些东西,不到最后关头不放出来。 “诶,看你这个成绩,今年男子100米估计可以进决赛诶!”学姐看着秒表十分开心。 “是嘛?那太好了。”司马闲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对了学姐,你叫什么?” “言菲。学弟你呢?” “司马闲。” “你是复姓啊?很罕见诶。” 司马闲笑笑没说话,他发现这个学姐虽然柔柔弱弱的,但是不是那种扭捏之人,甚至还有些健谈。 “对了学姐,我们外院是不是……运动会,不太行?”司马闲有些小心地问道。 言菲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除了去年,我们运动会一直都是积分垫底……” “除了去年?”司马闲有些疑惑。 “对!”言菲提到这个就显得很开心,“去年你还不在这儿所以不知道。王逍,一个比我低两届的,不过是你的学长,他破了学校一百米和两百米的记录,按照学校运动会的规定,原本冠军就有10积分,破纪录的话可以再奖励10积分。他一个人就让我们学院进账40分。也是靠这个,我们超过了法学院。” “王逍?是那个优秀学生的那个?” “是啊!”言菲聊起王逍,眼睛里有种特别的神采。不过想来也正常,这种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的戏码,别说是言菲,就是司马闲也是心神往之。 第三十一章 误会 两人这么一边往宿舍走一边聊,聊天氛围不算热烈但也绝不至于冷场。从言菲的描述里,司马闲感觉到,“王逍”这两个字就代表传奇。 二十分钟后,司马闲和言菲在园区门口礼貌告别。好巧不巧,薛霓和何欣正好从女生园区出来,又正好看到两人笑着挥手告别的一幕。 何欣和薛霓对望一眼,然后十分有默契地快步走到司马闲旁边。薛霓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了句:“你这个渣男!” 一边的何欣也没想到薛霓竟然上来就这么一句,于是赶忙拉了一下薛霓:“小霓你先别激动啊……” 一旁的司马闲被这么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三分气七分懵:“你在说什么东西?” 薛霓也没管何欣,兀自说道:“那个女的是谁?月瑶才走了多久啊,你就这么快勾搭上别人了?渣男!” 听到薛霓这么一说,司马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说什么东西?那个是体育部的学姐好吧,是不是你说要去中央操场参加选拔的?更何况这和李月瑶和渣男有什么关系?” 知道司马闲是去参加学院选拔,薛霓情知是搞错了,但听到司马闲最后一句话后,她还是嘴硬道:“说你渣男你还不承认,你撩月瑶然后还在这儿给我装什么?” “小霓,你少说两句吧……”何欣在一旁劝道。 “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撩她了?”司马闲仍在争辩。 “哎呀,司马闲你也少说两句。”何欣又把司马闲推开,“诶,不过月瑶之前天天在寝室里都会念叨你诶。你们两个真的没啥故事吗?” 司马闲刚听到这话还有些奇怪,但随即想通了,说:“你们想多了。就是那次二教那个事情,我们正好……看到了受害者,然后都被警察问话了,她有点害怕,我来帮她疏导疏导心理。我们属于是同患难的坚定的战友情。” “哇,她还把你的衣服带回来洗了!还特地找了熨斗去给你的衣服熨平。”薛霓大声反驳道。 “别嚷嚷别嚷嚷。”司马闲架不住来往行人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赶忙辩解道,“女孩子不是都挺在意衣服整洁的吗?我以为你们都会给自己熨衣服的。” 薛霓听到这话,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而何欣脸上则是写满了“你根本对女生一无所知”。但是司马闲自然是读不出她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完全没在意,只觉得自己用“真理”说服了她们,并且让她们哑口无言。 “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还要吃饭洗澡呢,拜拜。”司马闲因为觉得他成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所以十分开心,也没等两女回复,走进了宿舍园区。 “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着明白揣糊涂?”薛霓有些难以置信道。 留在原地何欣过了一会笑了出来,说:“他好像是真不明白,哈哈。” 薛霓转头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啊?” “不会吧。欢欢说,从韩刚那儿了解到,他没有女朋友。”何欣说道,“不过确实也很奇怪奥,他长得也挺好看的,怎么会没对象呢。而且就算现在没有,以前也总该有过吧,结果好像还是半点不懂女生的心思。” “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真坏了!”薛霓斩钉截铁。 “我感觉应该是真傻。心疼月瑶。”何欣附和道,“对了,月瑶那个比赛怎么样了?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好像她的那个比赛有保密要求,不能轻易联络外界。月瑶之前说过这事儿。”薛霓回复到。 “啊?这是比赛嘛,怎么听起来像是个什么军事化训练啊?”何欣半开玩笑道。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与此同时,震泽的某座小岛上,一个老人正在一座凉亭内打坐。他身侧的空气氤氲了一下,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凭空出现,递上了一份考究的卷轴,说道:“家主,这是谢家来的。” 老人皱着眉头接过卷轴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等看完后,他把卷轴随意一卷递还给了旁边的男人,说:“周无你也看看吧。” 周无看完后,有些惊讶,试探着问道:“家主,这?” “谁能想到呢,一个无名小卒竟然成了谢家的堂前燕。”老人缓缓开口,“这封信谢家应该只是为了不挑起争端送来的。” “那司马闲怎么办?是不是要人偶师停手?” “周无,我告诫过你多次了。凡事,要顺势而为、随机应变。你越想擦掉点什么就越会留下更多的东西。人偶师的任务不用取消。你亲自去盯着,若能成则最好,不能成则杀了人偶师。” 周无领命正要告退,结果老人突然冷冷地提醒道:“不要擅自行动,别再像酒吧那次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有一次,我不会给你擦屁股了,我会直接把你这个人从世界上擦掉。” “是!”周无面色惨白,应了一声,赶忙告退。他知道这个老人的秘痕若是在别的地方就是鸡肋一样的存在,但是这老人的秘痕就是可以掌控这偌大的义兴周氏,老人从觉醒秘痕的那一刻就注定是周家的家主! 因为老人的秘痕名为【血缘之界】,所以只要老人愿意,他可以张开结界并“看到”血缘纽带,每根纽带的一头是他自己,而另外一头则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只要他心意一动,则可以轻轻绞断一根纽带,而纽带另一头的人则会暴毙。 换句话说,老人拥有着整个义兴周氏成员的生杀大权,而且是毫不讲理的那一种。便是成员想要反抗,并纠结外部势力刺杀,他也可以在最后一刻,带着整个家族陪葬。 老人掌舵的这几十年,他并没有直接出仕,而是居于幕后运筹帷幄,带领着周家蒸蒸日上,使周家成为中夏国最顶尖的几个世家之一,也让家族子弟大多获得了切切实实的好处。 所以,家族内并不是没有反对老人的声音,但这些“不和谐”终究是极少数。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反抗一个既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又拥有绝对武力的人。 第三十二章 运动会开始 司马闲基本是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学院的选拔。但是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言菲说的“进决赛”。司马闲在体育,尤其是一百米这一项目上还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他的追求简单点说就是两个字,冠军。所以,在运动会正式开幕前两周内,他特地选了在学校西北角的偏僻操场去进行了一系列的自我训练来调整状态。 之所以选择这个偏僻的操场,一来是因为司马闲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二来他特别不喜欢在人前作秀式地努力。 作为以前初中田径校队的主力,哪怕没了老师指导,根据之前的记忆配上网上的一些视频,独自做基础的恢复训练对司马闲来说也还是游刃有余的。 自从殡仪馆大逃杀之后,司马闲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高强度运动过了,所以他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浑身酸痛。但他却很开心,因为对他来说这就是个给身体“去锈”的过程。 就在他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不远处的树荫下,武思思看着司马闲,眼睛里流露出了别样的胜负欲。而这一切,司马闲自然是不知道。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司马闲却注意到武思思每天也来这个校区犄角旮旯里的操场。而且根本没法把她的训练强度和普通的减肥健身联系到一起。 不过两人其实也根本没什么交集,400米一圈的操场跑道上,两人彼此间的距离不论从哪边数,都是维持在200米上下,井水不犯河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滨湖大学的运动会开始的日子。十月中旬,阳光明媚,但天气不暖不寒,偶尔的微风会带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上午九点,中央操场上进行了短暂的开幕式,而后各个学院就地解散,纷纷往自己学院大旗所在的观众席走去。 观众席是按照学院人数划分的,人数多的学院自然位置就多一些,而像外国语学院这种人少的学院仅仅只有中央主台一侧极小的一块位子。 更加奇怪的是,就这么点地方,外院都没有坐满,属于外院的观众席稀稀拉拉空出了不少地方。当然也不仅仅是外院,像是法学院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而属于那些人数较多的商学院、工学院等等大院的区域则是乌压压地坐满了人。 司马闲、韩刚、云东还有许禄几人跟班里的同学缓缓走到了自己班级在的地方。他们还没坐下来,就听到隔壁班有个脸上画着浓妆的女生抱怨道:“这运动会有什么好看的!还一定要我们大一的来当观众!” “就是就是。反正又拿不到名次,也不知道让我们来干嘛?看运动员怎么丢人现眼吗?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人三角眼女生附和道。 “反正是最少要当半天观众,来都来了,我们看看别的学院有没有好看的小哥哥。”浓妆女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 司马闲听到这话,心里其实也有些吃惊为什么会在理应是一个学院集体荣誉感最为高涨的运动会里听到这样的言论。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好像外国语学院在运动会的表现不行已经是个共识了,在这个共识下,产生这样的想法可能才是人之常情。 另一边,言菲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管理着打卡相关的事项,她听到这话,其实心里非常生气。因为她知道,这根本就不单纯是运动员表现的问题,哪怕去年王逍如此振奋人心,让人知道外院并非无人,但今年除了她这个因为没人接班所以当了整整三年的体育部负责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高年级的人来现场观赛。缺失集体荣誉感就是一个事实。 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外院运动员不论男女都拿不到什么好成绩也是事实,所以她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可是司马闲不在乎,言菲不讲话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沉默。武思思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林娟(浓妆女)、韩媚(三角眼女),我求你们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给运动员添堵了!” 起先说话的两人正要反驳,结果看到说话的人是武思思之后,立马噤声,但心里却在嘀咕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到什么成绩”。 目睹这一切的司马闲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对武思思的印象也略微改观了一些。武思思说完之后,看到司马闲的目光,又是冷哼了一声,说:“有什么好笑的?外院的男的就是不顶事。” 司马闲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检录表,看起了日程。他飞快略过了跳远和三级跳这些,看到上午的径赛赛程是800米预赛、100米预赛和1500米决赛。 其中男子100米预赛竟然足足有8组!要知道,总共他们也就只有九条跑道,按照决赛每个跑道都有人来算,决赛也就只有九个名额。而每组头名直接晋级,然后剩下所有人按照快慢排成绩,只有最快的那个才能进入决赛。 也就是说,预赛就要争第一,只有第一才能稳进决赛,毕竟你没法准确判断别组人的水平有多高。 “真是激烈啊……”司马闲感叹道,“这一不小心怕是连决赛都进不了。” 坐在赛道边上,司马闲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同时他不自觉地有些抖腿。他自己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紧张,而是肾上腺素刺激下的兴奋,但是他这副模样落在一边的言菲眼中就是紧张无疑了。 “没事的,重在参与。”言菲走到司马闲旁边安慰道,“刚刚她们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司马闲其实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紧张的,但是学姐也是好心,于是道了声谢,表示自己没事。言菲点了点头,去找下一个看上去紧张的运动员了。 不一会儿,广播在通知参加男子以及女子800米预赛的人去检录。外院这里一男一女站起身,一脸凝重地离开了。没多久,广播又通知参加男子女子三级跳的人去体育场另一边的沙坑处检录。 这一次,武思思和一个西洋语系的男生站了起来。司马闲还是有些诧异武思思竟然参加了三级跳,因为这个项目的门槛其实还是有一些的,如果赶鸭子上架的话,很可能到时候动作做完结果还没跳进沙坑里。 正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女子800米预赛第一组的人已经在起点就位了。 随着“嘭”一声枪响,起点处的运动员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主台的学生则念着各个学院为运动员加油鼓气的纸条,并在空闲的时候讲解一些谁都看得到的局面。 主台的声音虽然大,但是司马闲听到这声枪响后,脑海里只剩下了发令枪的声音。他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而且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这大概就是运动员和发令枪的呼应。 第三十三章 预赛 等到这一组的比赛结束,司马闲缓缓站起身,跟身边的韩刚轻声说了句:“我去热个身昂。你帮我看一下书包。” 韩刚点了点头:“加油啊,阿闲!” 司马闲笑了笑,点了点头。随着韩刚这一嗓子,他们班里的人都看向已经起身的司马闲,并对他投去了鼓励的目光。司马闲也是心里一暖,然后拎着装钉鞋的袋子走远了。 热身也就是司马闲绕着整个体育场外墙慢跑。他跑到一圈半的时候,忽然听到体育场里面传来了观众的一声惊呼。 不过他正在通过热身,渐渐将自己调整进了比赛的节奏,让自己保持专注度。所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仍旧管自己热身。 等到他跑完第二圈,身上微微出了点汗。广播里正好通知参加女子100米的运动员去检录,参加男子100米的运动员在外面准备区稍候。 参加百米项目的人数,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是最多的。这其中当然有老手;也有自认为或者被周围人夸过跑得快的人;还有被逼无奈参赛,只想长痛不如短痛的。像后面两类其实就是来凑数的。 司马闲在一个角落里听着志愿者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并开始用别针把自己的号码牌别在自己的衣服上。 就在这时,一抹小麦色突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武思思。武思思穿过外面等候区的男生,冲进了检录处。 虽然武思思并不是李月瑶那种身材修长的,但是修身的比赛服让她健美的身形以及野性美被最大化呈现。当场就有几个男的看她看呆了。 司马闲当然有很多疑问,比如“她怎么也参加百米比赛”“她三级跳那边已经比完了吗”“连轴转不会影响她的发挥吧”。但他选择压下心中这些疑问,调整心态和呼吸,迎接比赛。 等到女生去赛道后场,男生便进入了检录处。然后有志愿者照着手中的表挨个叫人,分组。 “计算机学院,曾强。”志愿者又叫了一个名字。一个运动员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他竟然还参加!” “这个人怎么了?”有人低声问道。 “这个曾强是校队,今年大三,大一的时候是百米冠军,去年被横空出世的王逍打败屈居第二。今年肯定是要王者归来啊!” 曾强在众人的感叹声中站起了身,跟着志愿者的指引,坐在了第三张长凳上。 “天呐,和他一起在第三组的不是……”一个运动员说道。但是下一秒,志愿者就叫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志愿者紧接着又叫了6个人的名字,6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见识过曾强速度的人自然是一脸沮丧,而初出茅庐的人却不认为曾强必然胜得过自己。这种人都会觉得,凭什么那个创造神话的不能是我? 至于被赶鸭子上架的人则完全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如果第一跑太快的话,会不会丢大脸。 “外国语学院,司马闲。”志愿者终于叫出了第三组的最后一个人。司马闲并不关心什么曾强什么减弱,只是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哇,外国语学院的人。王逍好像就是外国语学院的。”有人窃窃私语。 “外国语学院这么多年不也就出了一个王逍,其他人不都是白给?我看他也白给。” 志愿者正要叫下一组的选手,外面赛场上齐齐又是一声惊呼。听动静好像估计是有个女生跑得特别快。 观众自然可以为选手的表现惊叹,但检录处这里的人却都没这个心思,每次发令枪一响都能让人的心跳加快几分,不少选手都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终于,轮到男子百米预赛了。运动员按照组数前后排列,并站在自己赛道的正后方。第一组的人正在热身,有些使用起跑器的则在不断调试。 等到选手都准备完成,发令员拖着长音:“各—就位,预备——”然后“嘭”的一声,选手起跑。赛道两边和观众席上,观众自然拼命呐喊加油,一时声势震天。 第二组也是一样的流程。稍有不一样的是,第二组的人刚刚起跑,曾强没等老师的指令便大步向前,开始调试自己的起跑器。曾强这么一动,同组的别人自然也跟着动了。 这时,司马闲才注意到赛道两边有人拿着相机在拍摄,而一边的观众席上的便正好是计算机学院的人。 计算机学院也是个大院,他们甚至还专门组建了啦啦队。曾强站上起跑线后,啦啦队便又是音乐又是口号又是舞蹈的。 司马闲此时就在最靠近观众席的第九道做着准备。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远远传来:“喂——司马闲加油啊!” 谢诗婉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赛道旁,就在计算机学院啦啦队的边上。她一个人的声音在计算机学院声势洪壮的应援声里根本微不足道,若不是司马闲离观众席足够近,他甚至都不一定听得见。 但是谢诗婉仍旧在人群中垫着脚奋力地为他加油助威。看到这一幕,司马闲笑了笑,朝着她大声喊道:“放心吧,我会赢的!” 然后他踢开起跑器,把刚刚拿出来钉鞋又放回了袋子里,竟是准备这样直接参赛。这样的举动,让跑道上以及跑道后的人都大笑起来:“你看你看,这人好装啊!待会儿装B失败了就笑死人了。” “和曾强一组,还这么装,真是待会儿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他这个行为就像是说着要喝热水,然后转身往自己杯子里放了一堆冰块。别人在笑,他现在也在笑,笑得却是意气风发,笑得张狂且自信。 曾强看到司马闲的举动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虽然别人都在哄笑,但是谢诗婉却浑不在意地喊道:“好的!”计算机学院的观众席上绝大部分都是男生,他们也注意到了谢诗婉,于是大家看向司马闲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人人都想做曹贼。 司马闲话音刚落,发令员就示意准备比赛了。 “各——就位,预备——” 听着无比熟悉的五个字,司马闲屏住一口气,此时左侧的选手和右侧的观众席全部都在他眼前消失了,呐喊声、助威声以及各种杂音也渐渐远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眼前的赛道和赛道边上的那个倩影。 他其实比赛的时候并不喜欢亲朋好友来给他鼓劲加油,因为他们的出现会成为自己的负担,背着众人的希望前进太沉重。 他更乐意将自己放在一个不显山水的弱势地位,然后一鸣惊人。但是谢诗婉好像不一样,他不会担心在她面前会丢人,她只要出现在那里就会给他莫大的鼓励。 “嘭”,发令枪响了!没有起跑器的司马闲在起跑并没有什么显著优势,甚至可以说是稍稍落后。 摆臂,蹬地,重心压低……司马闲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跑。 速度加到了最大,慢慢抬头进入途中跑阶段……此时已经过去了30米左右。等到他完全抬头,身前仅仅只剩下曾强和另外一个人了。 送髋,积极下压……在60米的时候,司马闲前面只能看得见曾强一个人了,而且两人的距离仍旧在不断地接近。 “但是我在冲线之前,不习惯赛道上还能看到别的人啊……”司马闲心里这般想着,身上再度发力。最后在离终点还剩20米的时候,他终于做到了身前无人,并保持着这个优势成功撞线。 也就是在冲过终点的那个瞬间,司马闲仿佛又回归了现实世界,在自己的喘息声中,周围的建筑和人渐渐回归他的视线。 只不过,司马闲只觉得此时周围的环境好像要比想象中安静很多。但是他也全然不在意,回头跟一起比赛的运动员们点头致意后,便顺着观众席和赛道间的空隙往起点处走去。 终点处的人,不论是运动员还是拍摄的人全部都是一脸震惊。单纯因为这一组的水平,或者说头两名的水平实在太高了。 “他……强哥,没事的,按秒数你肯定是能进决赛的,他这次只是侥幸而已。”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人走来对曾强说道。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曾强笑着说道,望着远去的司马闲,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第三十四章 再见谢诗婉 另一边,司马闲穿梭在赛道边的人群中往起点处艰难前进。刚走没几步,言菲、韩刚他们还有薛霓宿舍便迎了上来。 “卧槽阿闲,牛逼啊!这下牛逼大发了!”韩刚激动地说道。 “是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当时看到你和曾强一组,我都吓坏了,都担心你会不会决赛都进不了!今年我们有希望了,你和武思思学妹两个都很厉害!”言菲更是激动得满脸涨红。 她作为体育部的负责人,压力其实非常大,如果今年成绩不好,上面的人肯定会来找她问话,反正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实际情况,只会揪着两年的差距来批评人。 而司马闲表现出的强大实力可以说是极大地缓解了她的压力。因为尚未到决赛,司马闲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 他礼貌性地回复了言菲,然后和韩刚他们插科打诨了几句便说要去起点处拿东西匆匆离开。 结果还没走到主台,一道熟悉的身影拿着司马闲放在起点处的钉鞋袋子走了过来,笑着说:“不用去了,我把这个给你带回来了。” “啊!你怎么来了?”司马闲惊讶道。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谢诗婉。 “这里好像挡着别人的路了,我们要么换个地方说?”谢诗婉说道。司马闲也反应过来,带着谢诗婉走出了体育场。 两人在秋日暖阳和桂花香里,顺着铺洒着银杏叶的幽静小路缓缓往图书馆后的湖边走去。 “你学校真好看。”谢诗婉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司马闲跟了一句,“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正巧路过。”谢诗婉笑意盈盈地说。 “路过?你是要去哪?” “上京大学。之前我爷爷去世,我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回去。” 听到“上京大学”四个字,司马闲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上京大学和他小小的一个大学运动会百米预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点了点头,感慨一句:“上京大学厉害啊!” 谢诗婉微微沉吟了一下,冷不丁说了句:“上京大学内有一个秘者班。” 司马闲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疑惑地问道:“秘者班?” “是的,由影部牵头,招收有潜力的以及有重大战略作用的秘痕拥有者,进行相关的培养。” “所以你是因为秘痕特殊进的上京大学?”司马闲心头一动,装作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若是比秘痕,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去那个原本遥不可及的上京大学,然后…… “我是考进去的。”谢诗婉狡黠一笑,“只不过后面觉醒秘痕才被特别招收的。” “原来如此。”司马闲看了看谢诗婉,尴尬一笑,在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们秘者班的负责人,也是影部的两个副部长其中之一,叫沈国清。”谢诗婉继续给他介绍。 司马闲暗暗吃惊于沈国清的身份,又联想到李月瑶去上京,以及沈国清曾对自己抛出橄榄枝,心里思绪繁杂。 就在两人陷入了沉默的时候,武思思突然在后面叫住了他们:“司马闲!” 司马闲和谢诗婉同时转过头去。武思思看到司马闲旁边站着个恬静美人,翻了个白眼,说:“喜新厌旧啊,渣男!” 听到武思思这话,谢诗婉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问道:“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什么跟什么啊?”司马闲连忙辩解,“她是武思思,也是个秘者!我跟她根本不熟!” “我不关心这个。我跟你说,百米决赛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你最好也全力以赴!这样我赢起来才会有成就感!”武思思不耐烦地说道。 “啊?”司马闲更懵了,“你不是女生吗?卧槽!难道你是……大x萌妹!?” “我就是女的!再说女的怎么了?看不起谁呢?”武思思气不打一处来。 她正要继续说,却被谢诗婉打断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果然不愧是洛邑武氏。” 司马闲风中凌乱。“洛邑武氏”,合着这武思思也是个大家族出身啊!不过在他心里,谢诗婉和武思思真是一天一地。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蛮横无理。 “你是?”武思思盯着谢诗婉问道。 “谢诗婉。” “原来是陈郡谢氏。姐妹,这男的花得很,还是离他远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武思思指了指司马闲说道。 “哦?”谢诗婉眉眼带笑看了一眼司马闲。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司马闲一阵无语。 “呵,还狡辩!花源那个事情,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李月瑶是吧?我到的时候,你是不是赤着膊,上衣在她身上穿着?”武思思鄙夷道。 “那她是……那当时情况紧急!”虽然司马闲在中秋回家的时候,在谢诗婉的车上跟她讲过花源的事情,但是总归不可能讲得太细,衣服那一茬就压根没提。 他虽然着急,但终究顾虑李月瑶的名声,没说什么衣不蔽体之类的话。 “姐妹,好自为之。”武思思根本不听,直接扭头就走。司马闲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都不得劲。 “你对那个叫李月瑶的小姐姐有好感?”谢诗婉饶有兴致地问道。 司马闲本想直接开口否认,但是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当初在医院病房里被于治坑害时,身旁李月瑶说的那句“我们,不如把他们全部打倒”,以及说这句话时李月瑶眼神中的坚定。所以,他竟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曾强也走了过来,对着司马闲说道:“兄弟,你很强,但是我在决赛会全力以赴。希望你在决赛能拿出全部的实力。” 曾强的突然出现,成功地给司马闲救了场。司马闲巴不得有这么个台阶下,朝着斗志昂扬的曾强点点头,说:“好的。真是抱歉,我预赛的时候有些狂,显得对对手不尊重!” 这个曾强也是个豁达的人,并不在意,他看了看谢诗婉,对司马闲挤眉弄眼,说:“没事,我懂的。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那可不得狂一下。只是你当心,决赛你这样会输的。” “好!”司马闲也被曾强这种豪气感染,豪迈地应了一句。曾强也很识趣,不当电灯泡,听到了司马闲的承诺后便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坐实!渣男! 于是这里又只剩下司马闲和谢诗婉两人了。谢诗婉也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开口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人偶师的下落还是不清楚。” 司马闲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沉重了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秘痕诡异的杀手在暗处,真的让人寝食难安。 谢诗婉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家人那里。反倒是你,我觉得杀手主要是冲你来的,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我真的是不知道我惹了谁。是金匮郡的郡守吗?因为一个二世祖儿子,非要置我于死地?” “应该不是。这里的郡守在自己儿子惹祸之后早早地被弹劾了,现在他自身都难保。”谢诗婉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幕后黑手要瞄着司马闲。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嫉妒刺杀自己的时候,司马闲展现出来的能力让境外势力瞄上了。若真是这样,反倒是自己害得司马闲卷进了这生死危机之中。 司马闲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便压下了心中的烦躁,问谢诗婉:“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啦。你下午不是还有比赛,我马上就要走了。” “这么赶吗?” “是的,有个西北相关的‘课题’要做。”谢诗婉说道。这个“课题”自然不可能是学校里的那种学术研究活动之类的,而是一份绝密的超自然相关的任务。便是谢诗婉此刻也只知道这次任务地点在西北。 两人顺着湖逛了一圈,又慢慢走回了体育场。 “那我就不进去了,刀姐姐还在等我。下午决赛加油!”谢诗婉在一个通道口站定,和司马闲告别。 “嗯!路上小心。” 谢诗婉转身离开,司马闲站在通道口目送。等到谢诗婉的身影消失不见,司马闲转身进了体育场,往自己学院所在区域走去。 观众席上,韩刚和薛霓宿舍剩下的三个人正凑在一起一惊一乍地故意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哇!大渣男!”薛霓声音稍稍大了点。 “别激动别激动啊!”何欣劝道。 “你真的看到了?”韩刚问陶欢。 “那肯定啊!他还在通道口目送那个女生呢。含情脉脉的,跟望妻石一样!”陶欢一边说还一边模仿司马闲的表情。 记录持平 “各就位——预备——” “嘭”一声发令枪响,武思思在起跑阶段就领先众人,且领先优势随着比赛的进行不断扩大。观众席上,惊呼声自然也是此起彼伏。 最后,武思思以领先第二将近20米的成绩冲过了终点。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落后的人将很难升起与之竞争的心态,此时第二名的校队就是这样。 而极少数能够克服这种心理落差,并继续追逐前者脚步的,便会成为真正的强者,此时在起点处一丝不苟地做着热身的曾强就是这种人。 其实他在去年可以说是完败给了王逍,只有到他这种程度才知道,他和王逍之间差的5米到底是多远的距离。但他仍旧站在了赛道上,明明这其实只是一个校运动会而已。 作为预赛成绩第一的司马闲被分到了正中间的第五赛道,他现在已经穿上了钉鞋,并且在认真调试着起跑器。 司马闲并不知道什么记录不记录,他甚至几乎不会去刻意记自己的秒数,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在冲过终点前,身前无人而已。 “我的目标是学校的记录。”在第四道的曾强对着司马闲说道,“所以你要当心了。” 司马闲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吭声,他不喜欢在比赛前说太多话。其他赛道的人都被曾强和司马闲两人气场给震慑到了。 倒也不是两人真有什么王霸之气流露,仅仅是因为两人的预赛成绩一个离记录差了0.05秒,一个差了0.08秒,而预赛成绩第三的人便离记录差了很远。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决赛是这两个人的舞台。 “各就位——” 所有人在起跑器上沉默着就位。到了决赛,没有人是不用起跑器的。周围的观众席此时都显得比平时安静,安静得像是被起点处紧张的气氛扼住了喉咙一般。 “预备——” 起点处的众人动作整齐划一。 “嘭”一声枪响既宣告着比赛开始,也释放了观众席震天的呐喊。 众人沉默着冲了出去,仅仅是三四步之后,曾强和司马闲便并驾齐驱且建立起了对其他人的优势。20米后,两人便和别人有了明显距离差,但是两人仍然紧紧咬在一起。 40米……60米……两人仍旧是不分上下。此时两人的视野里,除了眼前的赛道,只有对方摆动的手臂会间歇性地出现。 观众席的众人已经从最初的呐喊变成屏气凝神,主席台上的解说发现自己仅仅是卡了一个字,便再也赶不上两人的节奏,所幸也一起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在等这两人对决的结局。 70米左右的时候,曾强隐隐感觉司马闲正在缓缓地往前移动,于是内心咆哮,尽力一搏。 75米,两人不分上下;80米,两人伯仲之间……司马闲实在不习惯自己视野里还会出现曾强的手臂,在曾强倾力而为下,他竟然也被生生逼出了自己的潜力。 司马闲咬紧牙关,速度竟是又上了一个台阶!终于,在90米的时候,司马闲眼前只剩下了宽敞的赛道,登时他便觉得豁然开朗,一股豪情也自心底而起。 距离终点还有5米、3米、1米!司马闲和曾强先后冲过了终点。几息之后,第三名才撞线。 这次结束比赛,司马闲并没有像预赛那样直接离开,而是顺着赛道走了几步放松下肌肉,顺一顺呼吸。曾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等到气不喘了,曾强笑着对司马闲说:“哈哈哈,还是你更快啊。” “我这算是超常发挥了。正常情况下,我不如你,只是运气好而已。”司马闲苦笑着说道。 “短跑就是一口气、一股劲,逼上来了就配赢!”曾强不以为意,一脸坦荡,“你考不考虑加入校队?说真的,我在全国比赛的时候成绩是稳居前三甲的,你的话是有希望夺冠的。去年的王逍也是可惜了,他要去国外交换。” “谢谢!但是我还是想好好学习,以后出来找份稳定的工作,校队啊比赛啊,感觉有些分散精力。” “害,其实感觉你平时就晚上跟着校队做一些基础训练,然后在比赛前几个月强化训练一下,也不会花太多时间的。不过人各有志!”曾强也不多劝,“待会儿下午赛程都结束之后一起吃饭吗?” 司马闲还没来得及回答,武思思冷不丁地出现在两人身边,然后开口道:“他和我一起吃饭。” 曾强马上就露出了一个“兄弟你可以啊”的表情,然后离开了,甚至走了两步之后,他还回头对司马闲竖了个大拇指。 司马闲一阵无语,心想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位是个什么角色,怕不是活腻歪了吧。 “不好意思昂,我待会要和我室友一起吃。”说真的,司马闲心里也挺怵武思思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就秉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的心态,想快点脱身。 “但是他们刚刚说和你没约。” 司马闲心里把自己室友骂了一万遍,但是表面上只能尬笑,然后说着:“是吗?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明天,是明天。” 第三十七章助攻 武思思离开后,司马闲也是长舒一口气,然后飞也似的跑回了观众席上的外院区域。 “卧槽阿闲,强啊!”观众席上,韩刚见到司马闲,一边感叹,一边十分浮夸地起哄鼓掌,周围的同班同学也都跟着鼓起了掌,甚至薛霓都一脸不情愿地拍着手。 司马闲见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摆手,表示只是运气好而已,然后坐到了韩刚他们几人的边上。刚坐下来没多久,广播里便开始叫参加女子3000米的运动员去检录。 “阿欢阿欢,你是不是要去了?”薛霓略带担忧地问道。 陶欢点点头,人在紧张的时候要么会话特别多要么话特别少,陶欢就是后一种。何欣在旁边搂了搂陶欢,说:“没事,重在参与,快比赛了,你要不要补充点能量啊?” “你带了什么东西吗?”陶欢问道。 “我有巧克力,这个能量高,有用的。”薛霓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包里找着东西。 司马闲听到长跑前要吃巧克力,弱弱地开口道:“你中午没吃多少饭吗?” “吃得还算可以吧。怎么了吗?”陶欢说道。 “那如果吃了的话,我建议还是别吃巧克力了……”说到这里,司马闲微微看了眼薛霓,见后者没什么懊恼的表情,继续说道,“待会长跑喉咙会很干的,吃这些齁甜的更容易难受。如果觉得不放心,可以吃点香蕉。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感觉昂。” “这样嘛?”陶欢问道。 “阿欢,还是听‘专业人士’的比较好。”韩刚说道。 一边的薛霓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点点头,说:“那要么我现在去附近商店街给你去买香蕉?” 韩刚正想自告奋勇去买,手里却被司马闲偷偷塞了一根香蕉。司马闲在比赛的时候,总是习惯备着香蕉。 韩刚感激地看了一眼司马闲,然后把香蕉递给陶欢:“阿欢,你吃我的吧。” 陶欢听这话,面露嫌弃。她拒绝了韩刚的好意,站起身来,说:“谢谢不用了,我觉得我中午吃的够一个3000米的能量。我直接去检录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还能帮你拿点儿东西。”韩刚站了起来说道。 “不用了,阿欣跟我去吧。都是女生还能方便点。”陶欢再次拒绝了。何欣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韩刚,起身跟了上去。一旁的许禄和云东相视一笑。 没过多久,女子3000米的比赛正式开始。韩刚在观众席站起身来,忧心忡忡地望着跑道。 第一圈陶欢表现得中规中矩,但是两圈下来,第一梯队的两三个人就和别的人有明显差距了。陶欢咬着牙坚持在第二梯队的最前面。 赛道内圈的草坪上,有人拿着照相设备跟着选手拍摄,有人在陪跑并不断给运动员鼓劲;主席台上的人也终于可以趁着这长时间的比赛念一念各个学院送上来的加油鼓气的稿子,虽然厉害的人不需要加油鼓气,而给不行的人加油鼓气也只会给人平添负担。 又跑了两圈,陶欢很明显连跑步的动作都变形了。韩刚抄起一瓶矿泉水,赶忙走下了观众席,不顾志愿者阻拦,横穿跑道,跑到薛霓身边开始陪跑。 除了最前面的几个人,剩下的运动员用各种奇怪的跑步姿势在坚持着,虽然她们的速度根本不比走路快多少,但是仍旧在坚持着。 这时,主席台上的人感情充沛地宛如朗诵般念着加油打气的稿子。其中好几份都是指名道姓地写给吊在最后的那个运动员的。 原本她只需要咬牙坚持,承受身体的痛苦。结果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垫底的那个,于是还不得不承受别样的心理痛苦。 又是一个人超过了陶欢,此时她已经落到了中游。韩刚看着陶欢这个样子,心疼得厉害,但是又不敢说什么“不行就放弃吧”之类泄气的话,只能忍着揪心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加油”。 “嘭”一声,终点处的裁判响了发令枪。韩刚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茫然。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司马闲在观众席最靠近赛道的地方朝两人喊道:“别去管那个!第一名还剩最后一圈。坚持住,马上就结束了!” “欢欢,”韩刚听到司马闲的话之后大为振奋,连对陶欢的称呼都变了,说,“你听到了吗?比赛快结束了,坚持住!” 陶欢自然也是听到了司马闲的话。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没什么比“马上就结束了”更能让她坚持下去。她想着就剩一圈了,提了一口气,准备把速度提上去。结果事与愿违,她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觉得头重脚轻,栽倒在了地上。 韩刚见状一下慌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扶陶欢。但是陶欢摔倒过程中手掌和手臂蹭破了皮,现在看上去血淋淋的,而韩刚又是个晕血的,一时间他竟也险些摔倒。 司马闲、许禄和云东此时拨开了志愿者,也来到这边。三个人先把陶欢抬到一边,又把韩刚拖了过来。学校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特地让校医院出人来体育场这里看着。 校医院的人给陶欢做了一系列的应急处理,然后把她带往校医院观察一段时间。陶欢的室友也跟着一起去了。至于韩刚,他在边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恢复过来了,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 等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男子3000米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几人再折回观众席观看比赛。等到比赛来到最后关头,言菲走了过来,对司马闲说:“司马学弟,刚刚学院那边让两个学妹来传话,说是让你晚上去一趟学院楼。” “啊?学姐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吗?”司马闲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和运动会平了纪录有关吧?”言菲说道。 “好的,谢谢学姐,我待会吃完饭就去。” 在不远处的武思思听到了言菲和司马闲的对话,眉头一皱留了个心眼。 第三十八章又见人偶师 男子3000米的比赛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司马闲和同学还有室友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饭后,天基本都已经黑下来了,司马闲和他们在食堂门口告别,往学院楼走去。 学院楼在整个校区的东南边,离他们刚刚吃饭的食堂并不算远。司马闲在泛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哼着歌缓缓地往前走,五分钟后便站在了学院楼前。 眼前的学院楼里,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任何房间亮着灯。司马闲有些不好的感觉,但是他左想右想觉得自己最近没有什么违反校纪之类的大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 他只把自己这种不安归因于学校内的事情,完全没往秘者那个方向想。可等到他进入大厅的那一刻起,突然那种不安的感觉变成了浓浓的危机感。 但他还没来得及戒备,一个黑影用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记鞭腿朝他腹部抽去。现在司马闲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快速勾背,同时用双肘护住胸口和腹部。 这个瞬间反应可以说是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第二个身性比较矮小的黑影出现了。第二个黑影出现的位置极其刁钻,就在司马闲的正上方。黑影手持美工刀,狠狠朝司马闲脖子处划去。这次攻击明显也是算准了司马闲勾背沉肘的动作。 危机时刻,司马闲没有办法,他铤而走险,重心朝前,猛地一蹬腿,像是百米起跑一样,迎着鞭腿撞了过去。这一下借着整个人前倾的势头,他硬是比最初往前了半个身位,也让他堪堪避开了美工刀的攻击。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两个黑影又朝他发动了凌厉的攻势。司马闲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只得左闪右躲,一时间险象环生。又一次险而又险地避开攻击之后,他赶忙拉开距离,然后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我现在可是谢家的人!你们这么做就是在打谢家的脸!就不怕谢家报复吗!?” 这话司马闲刚说完就觉得晦气,因为一般这都是小说里反派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却遇上硬茬子之后会说的话。而且这话往往并没有什么用,纨绔子弟总会被“替天行道”。但是,此刻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可那两个人影根本像是没听见一般,不管不顾地又冲了过来。司马闲在缠斗中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而他也被打出了火气,再加上这两个人对“谢家”二字的无视,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善了了,他一定要打! 司马闲想通了这一点,【帝之心·怒】瞬间就被释放出来。威压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大厅,两个黑影的动作也在这威压中变得迟缓。他抓住时机,极速朝两个黑影中看上去比较瘦小但是拿着美工刀的一个冲了过去。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他甚至绕到了黑影身后。 就在他想攻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明明他已经绕到黑影身后了,正常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受到黑影的攻击。但是,他听到了黑影的骨头被扭断的声音,然后黑影的手臂竟是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刺出美工刀,直插他的心窝,硬生生地把他逼退了。 此时的司马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非攻击自己的不是人?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威压也消散了不少,另外一个略微高大些的黑影趁着这个机会逼到了他的身后,起身又是一记鞭腿。等他反应过来,也只能被动格挡。 这一记鞭腿势大力沉,直接将他抽飞了出去。司马闲只感觉自己撞散了个箱子,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漏了出来。他的手臂被踢得生疼,只能挣扎着用手撑着凹陷的箱子,尝试着站起来。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眉头一皱,拽起那个东西,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清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这是一个木制人偶! 虽然这个人偶不管是款式还是样子都和几个礼拜前出现在他家中那个不尽相同,但是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杀手的手笔!人偶师,他又来了! 此时司马闲有一种可怕的不安全感,这个人偶的出现证明了他即使加入了谢家,也没能吓退人偶师。这意味着两件事:第一,他的家人仍然处于危险之中;第二,这个危险来自于一个起码不畏惧谢家的势力。 如此不安全感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狂躁的暴虐。而心中的暴虐又通过他的秘痕明白无误地传达给了这个世界。 司马闲周围无形的威压汹涌地翻滚着,撞击着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两个黑影在这威压中,匍匐在地。司马闲趁着这个机会,快步上前,一脚踢掉了黑影手中的美工刀。 做完这一切,司马闲自觉威胁基本都消除了,于是朝着四面的黑暗中大吼道:“人偶师!你有种出来!” 回答他的自然只有寂静。就在他想要喊第二声的时候,身后的两个黑影竟是被一股力量拽在空中,交叉着朝司马闲扑了过去。司马闲听到脑后的破空声,心下大骇,威压自然也大打折扣。他往侧边一躲,黑影一击落空,但却又被那股力量给生生拽了回来,马上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又是一轮拉锯战开始,这次司马闲明显感觉到两个黑影的动作比之前要敏捷很多,而且力度也更加强大,多次落在墙壁上的攻击竟是可以把墙壁砸出一个个洞。再加上他们好像根本不用遵循物理原理一样,可以从各个角度对他发动攻击。于是一时间,司马闲又是险象环生,只能慌乱躲避。这次他感觉到的压力比之前大得多,心里也一时有些着急。 低头躲过一个黑影的攻击后,他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另一个黑影却持刀自下而上地刺向自己的面门!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他为了低头躲避攻击,却撞向了更加危险的一击! 美工刀的刀尖离他的距离实在太近,此时是如何都躲不过去了,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偏头,尽可能让美工刀造成的伤害降低。 他虽然用尽全力,但是眼中的美工刀刀尖却越来越近。 “躲不过去!这把刀会捅到我的眼睛!我躲不过去!”司马闲咬紧牙关,心里在咆哮,看着几乎要占据他整个视野的美工刀刀尖,他眼球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闲听到一声清喝,接着是一道踢击的声音,之后他眼前的美工刀便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九章武思思的救场 原来是武思思赶到,一脚把持刀黑影给踢飞了。司马闲惊魂未定,双手撑地大口喘着气。 “司马闲!你在发什么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司马闲茫然抬头,看到了一脸凝重的武思思。后者像个矫捷的小猎豹,猛一发力,朝着司马闲冲了过来,然后一拳往他身后凿去,把另一个黑影给击退。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近到司马闲甚至可以看清武思思每根头发的飞舞轨迹。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想死!”武思思瞪了司马闲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司马闲此时也渐渐回过神来,说道:“有人在控制他们!” “说点我不知道的!我看到林娟和韩媚身上的‘线’了!”武思思没好气地说道。 “人偶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然后人偶师才能控制被吸走灵魂的人。”司马闲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两个黑影竟是早上出言嘲讽的两人。 “什么样的人偶?”武思思脸色更加难看了,“那边有一个破了的箱子,里面有好多人偶。” “就是那种!”司马闲快速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林娟和韩媚两人又发动了攻击。但是这次是二对二,司马闲和武思思两人渐渐占据了上风。可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到了木偶关节移动的声音,并在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刻,那个破损箱子里的人偶成群飞出,往两人扑了过来。武思思和司马闲上拦下挡,打散了好几个人偶。但那些已经散架的人偶、甚至是一根胳膊一条腿一个头,却又朝两人飞了过来。 这些攻击并不致命,但是却让人防不胜防,不得不分心。而在两人分心的时候,林娟和韩媚则会发动突然袭击。情势再次扭转。 “司马闲!你帮我拦一会儿!”武思思低声说道,“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的!我来找一下人偶师的位置!” “好!”司马闲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威压喷薄而出,使得那些木偶的残肢纷纷被摁在了地上,林娟和韩媚两人的动作又一次变得迟缓了下来。司马闲也没有进攻,只是把武思思护在身后的墙角处。 在他身后的武思思虽然不是司马闲威压的对象,但自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眼中若有所思。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十几秒过去,司马闲的威压已经有些无法维持了,林娟和韩媚两人的攻击渐渐快了起来,那些木偶也开始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武同学!怎么样了,不如你先通报给当地无名者吧!我们先撤一下!”司马闲满头大汗地说道。 “闭嘴!老娘不比金匮郡那些周家的狗顶用多了!”武思思说着,猛地睁开眼睛。此时她的眼睛一片血红,仿佛马上就能滴出血来。在武思思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她看到了遍地木偶和林娟韩媚两个人身上都有一根根的线。林娟韩媚两人身上的线明显比木偶身上的要粗很多。 这些线从天花板中延伸下来,至于天花板上面是什么,她也看不穿。就在这时,司马闲的威压彻底消散不见,林娟和韩媚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两人面前。但在武思思的眼中,两人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 武思思把司马闲往边上一拽,自己随便一偏头,林娟韩媚两人的攻击就落空了。但是武思思并没有进行反击。她看出来两人身上的骨骼已经断了不知道多少根了,正常人已经无法移动了,但两人仍旧在攻击。 她知道林娟和韩媚两人此时就是被人操控的“活木偶”,除非将两人烧了,否则她们就会一直攻击。武思思不断在躲避着两人的攻击,像是在跳舞一样,但是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两人身上的线。 就这么又僵持了一会儿,武思思把司马闲拽出了战圈,说:“人偶师在三楼的一个杂货间里!我们上楼!” 司马闲又释放了一次威压,压制住了敌人,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赶忙往楼梯口跑去。林娟韩媚没一会儿便挣脱了压制飞了过来。最后关头,两人闪身进入楼道,司马闲转身就把铁门锁上。关门的一瞬间,司马闲甚至看到了林娟白骨裸露在外的手掌。 铁门不断传来了闷闷的撞门声,武思思和司马闲不敢怠慢,赶忙往楼上跑。 三楼的杂货间在走廊的尽头。司马闲离那个杂货间越近,心中的暴虐就越盛。但是武思思和司马闲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离那个房间门口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杂货间的门竟然开了,一个戴着渔夫帽的人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人其貌不扬,倒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让人印象深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人偶师】,是个艺术家。”渔夫帽男人笑着说。言毕,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提,林娟和韩媚两人便撞碎了走廊的窗户站在了人偶师和武思思两人之间。走廊上的声控灯下,林娟和韩媚可以说是遍体鳞伤,部分伤口深可见骨,甚至明显可以看出她们身上一些骨骼已经断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两人脸上根本没有痛苦的表情。此时的两人其实就只是用人做出来的“傀儡”而已。 “你们都叫我杀手,但是我其实不是。我只是在找作品的原材料。”人偶师说着指了一下司马闲,“记得那个寄到你家的人偶吗?本来那个人偶是用来封印你的灵魂的。结果我发现你的妹妹,那个小女孩,才是最好的原材料!而且她竟然可以挣脱我人偶的束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可以承载强大的精神力量,我甚至可以制造出,不依赖这些‘线’的,最完美人偶!” 司马闲听了之后火冒三丈。自己家人的生命竟然被此人当作儿戏。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了以嘴炮还击:“呵,那个人偶啊——我当然看到了。不说什么艺术不艺术吧,就是我妹妹幼儿园木工作业都比你那个粗糙的残次品要好上不少呢。” 武思思此时也很应景地笑出了声。 这一下,人偶师面孔扭曲了起来,喝问道:“你说什么!” “tmd,不仅审美有问题,连耳朵也有问题。艺术这条路,你基本是走到头了,不如把你的人偶劈开了去当柴火卖吧!”司马闲越说越快,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嘴臭一时爽,一直嘴臭一直爽。 “你找死!”人偶师那双漂亮的手上青筋凸起,他伸手往窗外一拽,楼下的树丛便响起了树枝被撞断的声音。 第四十章东瀛人偶 一个造型奇怪的男人在片刻之后跃入了走廊。这人穿着东瀛古代服饰,手中倒持一柄古朴短刃,一脸呆滞。人偶师在男人跃入走廊后,重新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情。他笑着抬起手,在自己额头处点了两下,而那个东瀛人的双眼也在瞬间迸发出了神采。 “这…是人?”司马闲看着变化巨大的东瀛人低声问道。 “不,那也是个人偶。”武思思脸色凝重地说道,“不过这个不一样,他和人偶师之间只有一根‘线’。” “这就是说人偶师对这个人偶的控制力不强?”司马闲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自己心里也觉得人偶师弄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搞出个更弱的。 果然,武思思摇了摇头,说:“不。那根唯一的‘线’是从人偶师的眉心出发,没入了人偶的后脑,所以我估计,人偶师对这个人偶的控制应该会更强!” 仿佛是为了验证武思思的话,人偶师身体纹丝不动,那个东瀛装束的人偶便陡然发难挥着短刃冲向两人。这个人偶与之前的林娟韩媚二人完全不一样,他的动作十分流畅和迅速没有任何人偶应该有的那种僵直感,若非武思思看到了那根‘线’,几乎便要以为这是个真人了! 武思思和司马闲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在较为狭窄的走廊内和一个拿着大约五十厘米左右短剑的人偶战斗,其实十分吃亏。两人也不是没想过突破这个奇怪的人偶,直捣黄龙拿下人偶师。但是在狭窄的走廊里,这个人偶横亘在两人与人偶师中间,隐隐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眼见着武思思和司马闲两人陷入劣势,人偶师开始说起了话,因为他就是认为自己是个不被人接受的艺术家,他有必要向人展示自己的艺术,虽然这两个人就要死了。想到这里,他竟是有些惆怅,但是仍是用骄傲的语气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十分优秀的艺术品?我只需要一根‘线’就能够控制这具人偶!而且如臂使指!这是突破你们知道吗?是伟大的突破!是另外一种,不朽!” 两人被那个东瀛人偶赶得上蹿下跳。武思思双眼几乎是没有离开过东瀛人偶,一边自己不断躲避,还要不时救助司马闲。司马闲其实看到了武思思眼角留下流下的血泪,又加上他被武思思救了几次,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武思思,所以心里十分着急。 “小朋友们,差不多了!”人偶师见自己说的话两人也没什么反应,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想要结束两个人的生命,毕竟只是两个无法理解他的艺术的俗人罢了。 那个东瀛人偶在他说完话的瞬间,摆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持剑姿势。这个姿势一出现,武思思和司马闲两人如临大敌,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给锁定了一样。 下一刻,人偶消失在原地,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两人身前然后轻轻一记横斩。相较于人偶突进到两人面前的速度,它挥剑的速度实在是慢得离谱,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反常必有妖,武思思二人不约而同地往楼道口的方向急退。几乎是两人动身的瞬间,短刃划过的轨迹凝成了一根弧状的黑线,就像是空气被割开了一样。黑线形成后以极快的速度朝两人飞掠而来,并且在飞行过程中越来越大。 “快趴下!”武思思看到那根黑线之后,脸色苍白,大声喊道,“别让那根黑线碰到!” 司马闲也感受到了那根黑线的诡异,马上卧倒在地。那根黑线则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割断了整个走廊。此时的司马闲被这恐怖的一幕给震撼了,他不敢想如果让那根黑线碰到自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司马闲!”武思思爬着来到司马闲旁边,然后低声说道,“我来拦住这个东西,你赶紧去通报!记住,别用那个白痴App通报无名者!你不是认识谢家的人吗?通知谢家!而且打通电话后第一句话,直接说洛邑武氏武思思遇险!” “开什么玩笑!那你直接给你家里打电话,不比这样通过我再转达一次快多了!我在这里拦着,你赶紧去!”司马闲说着把正要起身的武思思拽住,自己起身向前。他这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武思思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抗。 “就这个时候还谦让什么呢啊!我可以把你们做成一对情侣玩偶哦。只是可惜,像你们这样被杀死的,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伤口,所以只能当作残次品,上不了舞台。哈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很仁慈?什么死则同穴,最后都变成了枯骨,连肉体都留不下来。不如变成我的作品,这样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呢。放心,我会尽量让你们身上少些伤口的。”人偶师说道。 东瀛人偶并没有突进,只是在原地朝着司马闲的方向又挥了一次刀。恐怖的黑线斜着飞出,司马闲往边上一躲,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偶。可他的头上落下一些碎石,有几颗石头还砸到了他。 “快跑!塌了!”武思思的声音传来。 原来人偶之前横向的一剑和刚刚的纵向一剑把整个外院大楼的一角削了下来,现在他们头顶的楼正往三楼压下来。 武思思和司马闲一前一后往楼道跑去。刚进入楼道,他们身后的天花板便塌了下来,彻底埋住了楼道门,但这也为两人隔绝了人偶师的追击。突然司马闲心生预警,扑倒了武思思。一道黑线在两人头顶掠过。 “那个人偶到底是什么啊?”司马闲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先给我让开!”武思思羞恼道。 司马闲看了看被自己压着的武思思,慌乱地说道:“不好意思昂…” “没猜错的话,那柄短刃应该是一柄【神兵·天丛云】。【天丛云】的斩击可以斩断一切。”武思思起身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没有什么胜算。趁现在,我来联系家…” 武思思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偶师的声音便从废墟那边传了过来:“小妮子见识广啊!但是你们可能只能等着家里来收尸了。” 司马闲听了这话,走到楼梯边朝上下看去。现在三楼的楼道口被堵住,如果人偶想要攻击他们,除了隔着废墟挥剑,便只能从楼上或者楼下进入楼道。但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个东瀛人偶的身影。 武思思已经拿出了手机,手指在飞速地点击,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开口道:“人偶师,我是洛邑武氏子弟,这边这位是…谢家的…女婿,一次性得罪两大世家,想来是十分不明智的。不如这样,我以我洛邑武氏的身份担保,你放过我们后,我们绝对不会追杀你。” 这话有点熟悉。 废墟那边没有回应,武思思心下一喜。可就在这时,废墟里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朝着武思思的脸激射而来!武思思大骇,赶紧扭头,可是那个黑点还是擦伤了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什么情况?”这一系列变故来得太快,司马闲有些云里雾里的。可他话音刚落,一个黑点便朝他飞了过来。 “当心!”武思思有心救援却根本来不及。但是好在司马闲反应迅速,偏了偏头,所以那个黑点也只是削去了他耳朵上方的一绺头发。 司马闲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有几个黑点从废墟中激射而出,朝着武思思飞去。后者躲闪不及,虽然仍旧凭借极强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避开了飞往要害处的黑点,但是手掌、手臂还有小腿处都被洞穿。 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她刚刚联络上家族,但是手机也跟着她的手掌被洞穿了。当然,武家作为全中夏有数的大世家自然有的是手段救助自己的族人,比如武家收到了武思思的联络,虽然现在无法继续进行沟通,但是他们也会在几分钟后开始定位并快速救援。 不过,这样的话,肯定会比直接联络要慢上不少。如此危险的情况,别说慢了几分钟,就是慢了几秒钟,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区别。 第四十一章杀生 武思思多处被贯穿,其实疼得不行,但是她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司马闲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正想上前询问武思思的伤势,但是随即明悟:隔着废墟,人偶师发动攻击的根据,其实是声音!所以之前都是他们先发出了声音才被攻击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司马闲不敢动了,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而另一边的武思思也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前有强敌,但她小腿上的伤却又彻底断绝了她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很害怕。 按照武思思曾经接受过的家族训练,其实现在的最优方案是自己留下来尽量拖住敌人,掩护队友逃离。因为她,已经不可能逃走了。但这个决定显然是十分困难的。 正在纠结间,楼下响起了脚步声。两人脸色大变。果然,人偶师的声音从二楼楼梯那里传来:“小兄弟,谈个生意吧。你跟我走,等我把新木偶做出来,再把你灵魂抽走。这样你还能多活两天。而且你的身体也是不错的‘原材料’。” 司马闲本想回喷,但是又慑于东瀛人偶那柄恐怖的剑,于是怂了。 人偶师带着林娟韩媚两个人,或者说人偶,已经走到了二楼和三楼中间。两人被前后夹击,其实已经是陷入了死路。武思思此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当机立断,掩护司马闲逃跑。现在两人如果都死了,那找人偶师复仇这个事情便遥遥无期。 毕竟他能躲过了多次报复,谁又敢说他这次躲不过去呢? 但是这样的绝望反而让武思思心里平静下来,她缓缓闭上眼睛,说:“司马闲,待会儿突围,我会尽量拖住敌人,你越过人偶师往楼下跑,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救援不出意外十分钟就会赶到,你到时候,把人偶师的情报跟他们说,替我报仇!” 废墟那边飞出了几个黑点,司马闲正想救援,而武思思却用极快的速度避开了,然后猛地冲向人偶师,在经过司马闲身边的时候轻声道:“跟上!” 人偶师冷笑着抬手,林娟韩媚二人便迎了上去。但是这次的武思思却在交手最初就压制住了两个人偶,并朝着人偶师逼去。司马闲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扭捏,于是马上跟了上去。 此时的武思思拳脚凌厉,再次逼退林娟韩媚,宛如天神降临,以雷霆之势朝着人偶师冲去。武思思现在的心中一片通明,她和人偶师的距离足够近,在废墟那边的东瀛人偶,不论是竖劈、横砍或者是刺击,都会伤到人偶师,所以威力最为恐怖的东瀛人偶事实上无法发挥作用。人偶师在将他们逼入绝境后托大了,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突破口! 林娟韩媚两人被击退,她现在离人偶师不到一米,这个距离,她马上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此时武思思嘴角抑制不住地有些上扬。但是就在她即将碰到人偶师身体的时候,几个黑点毫无预兆地从她面前的地面激射而出,洞穿了她的身体!原来东瀛人偶早就已经不在废墟那边,它早已经移动到二楼这里了。此时它一击得手,撞破了天花板,跃了上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被无情地抹杀。武思思上扬的嘴角凝固在了脸上,面色惊恐。 “啊!”人偶师脸上出现了病态的潮红,他忘情地将武思思身体里喷出的血液抹在脸上,兴奋地说道,“多么美好!乐极生悲!如此的转折,是艺术!这血啊,是世间最完美的红!” 在武思思身后的司马闲接住了她,同时脸上和身上也溅到了血。他感受到了血的温度,看着怀中像被射杀的幼兽一般的武思思,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快走!”武思思张开嘴就有血涌出来,过了会,她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于是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她看着司马闲,心里想着:最后自己也还是这么死了。 司马闲看到了武思思在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听清了最后的“对不起”三个字。 “如何?跟我走吧?我能让你获得永恒。”人偶师站在东瀛人偶身后,用悲悯的语气说道,“之后我还会把你的家人做成人偶,再补上这个小姑娘,你们整整齐齐一家。” 司马闲根本没有听到人偶师的话,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武思思说的“对不起”三个字。他不懂为什么武思思要对他说对不起,没有武思思,自己可能连大厅都出不了。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吧,是自己这个好像一点用都没有的人。想到这,他的脑海里久违地又出现了“盖世英雄”这四个字。他觉得,自己本应该去保护身边的人的,起码不能在这里倒下。 随着司马闲起身,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升起。人偶师眼睛微眯,他这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司马闲如同沸腾岩浆般的威压了。威压扑面而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和林娟韩媚两人的“线”断了,此时他面对着司马闲甚至毛骨悚然,就像是皇帝面前表演砸了,正在乞命的伶人一般。 人偶师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心里在想:倒要看看你这秘痕能不能断了我和这剑侍的线。 但这一次,司马闲的威压并没有停滞在“岩浆”这个状态,反而是更加高涨,但威压的范围并没有扩大,而是缓缓缩回了他的身边。原本无形的威压竟然已经浓稠得凝成了实质。 那是一种纯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心的司马闲怒视着人偶师。后者赶忙催动东瀛人偶连着挥出了好几剑。司马闲如果选择避开,那他身后丧失了行动能力的武思思便会死亡,但如果不避开的话,那么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线则会先把司马闲杀了再把武思思杀了。 人偶师对这些黑线无比自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仍旧忐忑不安。看着仍旧没有动作的司马闲和他身前那些黑线,人偶师觉得这件事情尘埃已定。他很庆幸今天带上了自己这个杀手锏。 但是下一秒,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挡下天丛云的斩击!?” 事实上司马闲什么都没有做,那些黑线触碰到他周身的黑焰,就像是最普通的棉线飞进了火堆一般,消失不见了。 人偶师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司马闲已经掐住了东瀛人偶的脖子。那狂暴无匹的黑色火焰跃到了人偶身上,仅是片刻便将人偶烧成了焦炭。 事到如今,人偶师哪还会不知道今天自己很可能要交待在这里了。他正想操纵林娟韩媚二人阻拦司马闲,顺便给自己制造机会逃跑,但是司马闲手持那柄天丛云,已经来到他的身前。黑焰彻底烧断了他用来控制人偶的线。 “说!是谁!是谁指示你的!”司马闲一边走向人偶师一边问到。 人偶师在危急关头,狠戾一笑,咬破自己的舌尖,以舌尖血凝出了一根鲜红的线,朝着武思思飞去。这根线在穿越黑色火焰时虽然出现了扭曲,但是却成功够到了武思思的身体。 武思思此刻没有意识,气息微不可查。红色的线落在她额头后,她却被人偶师给控制着站了起来抄起一边断裂的钢筋就朝司马闲发动攻击。司马闲为了不伤到武思思,只能将黑焰撤去。人偶师抓准了时机,用藏在袖中的雕刻刀朝司马闲刺去。 这次的前后夹击漏洞百出,原本只要司马闲往侧边一躲,夹击的两人就会杀伤自己的队友。但是他此时不能避开,因为另一个人是武思思。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闲眼中也闪过狠劲,他完全不顾身后的武思思,以手中短剑拨开人偶师的雕刻刀,一拳砸在了人偶师的面门上。 武思思手中的钢筋插在了司马闲的背部。虽然好在司马闲有意避开要害,钢筋只是插在了他的肩膀附近,但是痛感确是实实在在的。这也让司马闲凶性大发。 他上前一步,抓着人偶师的头发。而人偶师也没有束手待毙,他手中的雕刻刀离司马闲的心脏不过寸许。可这短短寸许的距离,却再也无法推进了。因为司马闲另一只手将短剑直接插进了人偶师的脖子。 人偶师颈部飙出的鲜血喷了司马闲一脸,像是某种邪异的受洗仪式。 第四十二章后续 “外院楼因年久失修,三楼以上部分垮塌。该次垮塌造成四名大一同学受伤。经工程队调查,外院楼内部仍有多条裂痕,楼体已成危楼,故提醒广大师生不要靠近。”夜里,韩刚在寝室里把群消息读了出来。 “啊?”庄研惊呼出声,“人怎么样啊?” “这上面也没说。哎我去!阿闲之前吃完饭往学院楼那里走了,不会这四个人里有一个是他吧?”韩刚一拍脑门说道。 “我打个电话问问吧。这么晚还没回来确实不对劲。”周章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司马闲的电话,一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没人接。” “我也打一个试试。”韩刚也打了,结果仍旧没人接。 就在庄研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韩刚的手机响了。韩刚一看,是司马闲打回来的,于是接了电话,说:“阿闲啊,你没事儿吧?” 电话另一头,司马闲肩膀处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他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一身精悍的肌肉。身后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不时偷偷瞄一眼司马闲然后羞红了脸。 “有事。没错,我就是那四个人之一,现在在医院里呢。”司马闲笑着说道,“不过没事,我伤得不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和室友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笑骂着挂断了电话。司马闲看了看来自室友的未接电话,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了一旁然后站了起来,准备穿衣服。 护士看到后,连忙拿起他的衣服红着脸递给了他。 司马闲说了声谢谢,然后盯着护士问道:“护士小姐姐,能问你个事吗?” 护士对上了司马闲灼灼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脸红得更厉害了,心里小鹿乱撞,想着他不会是要追求我吧?虽然他还在上学,但是估计我们也差不了几岁……想到这儿,她已经有些期待了。 “一起送过来的那个女生在哪里?” “可以的,你记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我们上班不可以使用手机…”护士自顾自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要她的联系方式,“啊?哪个?” “就是皮肤有些黑的一个女生,她当时伤得有些重。” 护士羞恼相加,心里想着,呵真是个渣男,竟然想着别的女生!她于是摆了个脸色,没好气道:“我不知道!” 司马闲觉得这护士指定有什么毛病,于是自己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准备再去找个医护人员问一问。 门口处,两个长相俊美的男的拦下了司马闲,说:“对不起,现在你还不能擅自走动。” “但是我已经配合调查了,程序上你需要给我一个不让我自由离开的理由!”司马闲十分强硬,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同时威压有些不受控地外溢。 在威压下,门口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就凭我武家嫡女现在尚在昏迷!”一声清喝从外面传来,一个和武思思有几分相似的白净年轻女生晃着自己的高马尾走了过来。 “啊,媛媛!”两个男的看到女生走了过来,急忙求救,“他他他,对我们两个动粗!” 被称为媛媛的女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对着司马闲说:“现在多加了一条,你对无名者动粗!” 话音一落,女生双眼绽出摄人的青光。司马闲感觉自己的脑海像是遭遇了重击,险些没有站稳。这下给他也弄出火气了,周身威压肆无忌惮地涌向面前的女生,只是瞬间,女生便面色大变然后后退了几步。 两个男的也是大惊失色,色厉内荏道:“你你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洛邑武氏嫡长女武媛媛!” 司马闲的回应十分地简单——威压再次加强。武媛媛不得不释放力量,双眼的青光更盛。 “住手!”武思思虚弱的声音传来。 司马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武家毕竟是个大世家,于是撤去了自己的秘痕。武媛媛冷哼一声,也没有咄咄逼人,收回了自己的秘痕,双眼恢复了正常。两个男的走上来扶住她,开始了嘘寒问暖,跟仆人一样。这看得司马闲眼皮一阵狂跳,没太搞清楚这三个人的关系。 “你没事吧?”司马闲问武思思。后者现在脸色蜡黄,嘴唇发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没什么大碍。”武思思扶着墙壁说道,“谢谢你。” 司马闲正要说什么,几个无名者走了过来,说:“武小姐,我们是金匮郡影卫下属的无名者,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你们没看到我妹妹伤得这么重吗?!”武媛媛刚刚在司马闲那里吃了瘪,现在正在气头上,谁知这几个无名者这么不开眼。 “没事的姐姐。”武思思出声制止了武媛媛,然后深深地看了眼司马闲,说道,“谢谢你。” 之后,武媛媛扶着武思思跟着几个金匮郡的无名者离开了,那两个像是男宠的无名者恨恨地瞪了眼司马闲也跟着走了。 人一下子走光了,也没人管司马闲,所以他自己打车回了学校。 出租车内,司机师傅放着一首老歌,车窗半开着,司马闲倚在窗边吹着风。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他能够感受到手中剑刃割开人偶师皮肉并从骨缝中穿出。那种感觉并不好。但是当时的情况下,他无法犹豫,不得不杀。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很空旷,司机师傅开得很快,所以风也很大。凉风吹起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心里那种莫名的暴虐。 司马闲原本以为自己杀了人之后会产生巨大的生理或者心理上的不适,但他没有。他看着人偶师生机流逝,心里不仅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甚至想要补上几刀。心中暴虐的情绪一直没有散去,直到刚刚。 “我好像是个危险人物呢。”司马闲如此想,但他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点兴奋。有些路,疯子走起来比正常人要顺利多了。不疯魔不成活。躲不开的危险,就只能消灭或者被危险消灭。 第四十三章武家的邀请 第二天,运动会继续。但是司马闲和武思思二人弃权了所有的比赛。言菲知道两人都在昨天的外院楼垮塌的事件中受伤了,所以也表示理解。 没有比赛的司马闲坐在观众席上。影子App突然有了一条通知,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人偶师事件的。 司马闲点开看了看。其实他作为亲历者,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早已经知道的。但是他还是看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消息是关于那个神秘的东瀛人偶和那柄剑的。正如武思思告诉他的,那柄剑名为“天丛云”,是一柄神兵,来自东瀛。而人偶的真实身份也被确认,是东瀛消失了多年的天丛云神兵侍。 司马闲并不明白“神兵”和“神兵侍”具体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在App内检索这两个词。原来,“秘器”是承载了一定秘痕效果的器具,而“神兵”则是秘器中最为特殊的一种。 神兵不仅承载了秘痕,而且可以成为秘痕的来源!可以说,神兵本身既是一个秘器也可以是一个秘痕。 获得了神兵认可的秘者则被称为“神兵侍”,他的秘痕和秘器都是那柄神兵。当然,无主神兵也可以被别的秘者使用,但是相对应的威力则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出现神兵反噬。 司马闲心里暗暗想,所以那个人偶师竟然用什么手段杀了那个神兵侍。幸亏当时果断,否则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他沉浸在App的同时,运动会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200米预赛后,曾强听说司马闲负伤弃权,还特地赶过来慰问了一下司马闲。 没有了司马闲和武思思,外院的比赛不论男女都毫无悬念地垫了底。最后幸亏有武思思的两个破纪录和司马闲的一个平记录,外院以总分领先隔壁法学院一分的优势位列倒数第二。 又过了几天,武思思出院了。正好那天是周一,有一节大课整个学院一起上。韩刚拉着室友坐在了陶欢他们寝室的后排。刚坐下没多久,武思思进教室,直接坐到了司马闲的旁边。 陶欢她们和韩刚等人看到这一幕面部表情非常精彩。 薛霓气不过,阴阳怪气道:“难怪外院楼塌了你们两个都受伤了,怕不是在幽会被雷劈了哦!有些男的就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呀~哦不对,是同时想吃好几个碗里的!” 司马闲根本没听薛霓在讲什么,他知道武思思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讲,但是即使那天两人共同战斗,他也有些怕武思思这个人,因为觉得这人的脑回路也有些不正常。 许久,武思思还是没有说话,让人觉得她好像就是坐在这里上课的。最后还是司马闲熬不住了率先开口:“武思思同学,你好了啊?” 武思思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接茬:“这周末,金匮和平饭店,我们家请你吃饭。” “啊?”司马闲懵了。 “就是字面意思!”武思思傲娇道,“我武家请你吃饭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安排吧。”司马闲没答应也没拒绝。前排的薛霓正想破口大骂渣男,老师正好进来开始上课了,于是只得作罢。而在一边假装玩手机,实际在认真偷听的韩刚听到司马闲的回复,下巴差点掉下来。 大美女家里请你去金匮郡最好的饭店吃饭,这不就是人家家里都有些认可你了!而且这金匮和平饭店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这勾搭上了可就是后半辈子不用努力了啊!然而你这不想着怎么哄着,反而爱答不理的是怎么回事?! “行。”武思思很平静。这个反应让韩刚差点把眼睛瞪出来。这富婆小野马竟然没有甩头走人?哇,富婆看看我!不行,我的心是欢欢的! 司马闲自然不知道他的室友们的精彩内心独白,问道:“我以为你伤得很重,差点以为你会死。怎么恢复这么快?” “你小看秘者了。本身我们的生命力就比普通人强,而且那天我尽力避开脏器了,所以只是看上去凄惨,但是都没有伤及要害。而且我家里还有一些药方,很管用的。另外两个被人偶师控制过的女的基本是筋骨尽断,都被医好了,只是她们体质不行,还要长时间的恢复。” “是这样啊。”司马闲点点头,其实武思思不说,他都快忘了林娟韩媚两人了,“她们的灵魂?” “应该是你杀了人偶师之后,她们两个人的灵魂就回归了。据我们估计,根据灵魂强度的不同,灵魂在被封锁之后一段时间就会渐渐消散,那个人也就死了。”武思思回答道,“东瀛的神兵侍可能就是不小心着了人偶师的道,然后灵魂被生生困杀而死。” 司马闲点了点头,问道:“那柄剑怎么处理的?还回去了?” “那边那两个同学,上课别讲话,搞对象下课再说!”武思思还没答话,讲台上那个三四十岁的女老师指着司马闲他们两人愠怒道。 司马闲服软低头,却看到旁边的武思思好像要有所动作,于是赶忙拽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别和这个老师计较。她这人就这样。你武大小姐跟她计较反而有失身分。” 武思思冷哼一声,就此作罢,但是却没有甩开司马闲的手。司马闲看她不准备干什么了,也松开了她的手,开始刷起了手机。 武思思看着司马闲的侧脸,觉得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她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那天司马闲到底怎么杀了人偶师的、比如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家族特地叮嘱自己来邀请他。 司马闲跟影卫说的只是他绝望中的秘痕好像更加强力了一点,所以让人偶师产生了失神。再加上他跟着武思思已经推进到离人偶师非常近的地方,于是能够对人偶师进行了斩首。整个过程并没有直面那个恐怖的人偶。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杀了一个危险等级在乙等的杀手。这当然很厉害,但是仅凭这个却根本不能引起家族如此的重视。武思思知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让自己这个家族对司马闲青睐有加。但是她很不习惯先开口,而男生也显然没有再次开口的想法。 第四十四章沈国清的再次来访 “老祖宗。”周无从一片虚无中凭空出现,“人偶师直接被杀了,并没有机会说什么。”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你看看吧。”周家老祖把手中的卷轴递给周无。 周无接过卷轴,只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卷轴上的内容十分简洁——“司马闲疑为乾卦对应秘痕拥有者”。 “老祖宗,这是?”周无有些慌乱道。 “你慌什么!”周家老祖明显有些不悦,“这是你大哥从上京传来的消息。中枢三家里,谢家因为谢道死了,又没有人顶上去,所以自动革除;如今剩下的我周家和武家,武家应该也会有动作,毕竟她们家的女儿可是刚刚和司马闲一同经历生死的。” “那我们是不是就此打住?”周无试探性地问道。 周家老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吐出了令人背脊发凉的一句话:“一不做二不休。近来昆仑附近的龙脉动静很大,上京那里派出去的队伍全部无功而返,会有人来找这小子去西北的。龙脉、乾卦。去联系一下那几个阿瑞肯人,会帮我们去杀人的。” “是。”周无知道老祖宗说的是七宗罪,于是应了一声就消失了。 “便是乾卦对应的秘痕又如何呢。从古至今,我们秘者世家才是这片地方的主人。”周无消失了很久之后,周家老祖一个人喃喃道。 滨湖大学,司马闲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后排听课。讲台上老师自顾自地讲着,只要下面的学生别讲话,他们做什么老师也不干涉,颇有些“愿者上钩”的意思——想听的人自然会听。 前排的学霸们目光炯炯,后排的司马闲兴致缺缺。自从亲手杀了人偶师之后,司马闲总觉得自己和他的同学们不太一样了。他还是很喜欢大学这样的生活,没人逼着你干嘛,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 想做的事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坚信自己做的事情有意义。 不过,司马闲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好像只想虚度光阴,毕竟他对于“快乐”的定义就是没有任何压力地虚度光阴。这很肤浅,但也很真实。 就在他望着窗外的秋叶神游天外的时候,系主任敲了敲教室的门。所有在玩手机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把手机往书下面放了放,还有的人偷偷问旁边的人现在在讲第几页。 另一边,其实老师也不比学生轻松多少,生怕系主任觉得自己上课太无聊,要给自己吃挂落。 但是谁知,系主任只是略带歉意地朝讲台上的老师笑了笑,说:“麻烦司马闲同学跟我出来一下。” 刚刚从神游天外状态回归的司马闲愣了一下,心想:这不至于吧,我就走了个神,系主任直接拉我出去单独谈话可还行?那边那两个可是直接在打手游啊喂! 司马闲一脸不服地站了起来,在全班的目光中往门口走去。这目光不像是在致敬,更像是在送丧。 “你就是司马闲是吗?”系主任满脸堆笑,“跨专业参加了这么个大赛,真是不容易啊,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老师说。期待你为学校和学院争光!” 司马闲直接在风中凌乱,心想:这什么跟什么啊,你是不是跑错片场了?还是我跑错片场了? 系主任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想法,领着司马闲往外走,在门口对教室里的人说道:“不打扰大家上课了,希望大家像司马同学这样,踊跃参加各种比赛!” 教室里的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纷纷献上了自己的惊叹和羡慕。不得不说,背对着人群的惊叹声缓缓离开的感觉还是让司马闲很受用的。 因为学院楼被毁,所以外国语学院的办公被挪到了教学楼顶层。系主任带着司马闲进了临时办公室,然后说了一声:“沈老师,司马同学我给你带来了。” 原来办公室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国清。司马闲看到他之后心里了然,知道应该是有秘者相关的事情了。 他对这个老人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老人之前留给自己的琴弦因为两次人偶师的袭击事出突然,便是扯断了琴弦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一直没用,但是不妨碍他一直存着一份情。 司马闲微微鞠了躬,道了一声“沈老师好”。 “哈哈哈,你来了啊。”沈国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系主任说,“贵校出人才啊!” “司马同学在我们系确实是很优秀的,我们系里也在倾力培养。”系主任如此说着。 沈国清又客套了几句,然后礼貌地把系主任请了出去,只留下了司马闲。 “老先生,请问是李月瑶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司马闲问道。 “哈哈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还请老先生明言。” 沈国清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小友,之前月瑶的秘痕作用在你身上,你是否有不适的感觉?” 司马闲努力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 “那她的秘痕在你的身上最多持续了多久?” “我记不太清了,一两分钟?”司马闲是真想不起来在酒吧那次李月瑶的秘痕是什么时候消退的。 沈国清沉吟了一会儿,郑重地说道:“小友,你的秘痕可能大有来头。” 司马闲神色一凛,心想就这两句话我就露馅儿了? 而他的这个表情落在沈国清眼里就是这孩子感受到了使命在召唤,于是沈国清趁热打铁道:“小友,是这样的,月瑶的秘痕【黄裳】是与坤卦相对应的。而在上京训练营内,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能承受她的秘痕超过十秒。据你刚刚所说,你在她的秘痕内根本没有感受到压力。所以我现在猜测你的秘痕,应该是和乾卦对应的!王者,方可着黄裳,而乾坤为王。” “近来昆仑山那里有些异动。”沈国清好像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而昆仑山域有龙脉之源。” 司马闲点了点头,那个目盲算命先生说起他的秘痕是九五。九五至尊不就是皇帝嘛,皇帝则自然是跟龙脉息息相关了。 时势造英雄,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推着他往前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知道自己觉醒之后窃喜过。谁不想变得不同,谁不想装逼呢?但是等他知道自己的秘痕来头这么大之后,他反而退缩了。毕竟他只想安全地耍帅,不想送命。 可是不知不觉,家人好像已经卷进了这些事情里面,他杀了人,现在这个一听就很有使命感的事情也找上了他。 他其实没有别的什么选择,所以只能去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过反正现在哪怕就是个普通人,也不过就是按部就班地读书,然后去人才市场上找工作。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都是没得选。有人赏饭吃,那就别给脸不要脸,拿碗接着就行。那既然都是没得选,干嘛不去试试当个英雄呢? 对这种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司马闲也没有感到不适。 第四十五章计划 “老先生的意思是?”司马闲试探性地问道。 “小友,我也不瞒你。影部今年已经派了不少队伍去了,但是没有一支队伍走进了我们推测的‘龙脉之源’。他们全都被龙脉‘礼送出境’了。” “就没有很厉害的人尝试…嗯…用强?”司马闲挤眉弄眼地问道。 “龙脉事关重大,用强可能会使龙脉受损,我们只是想去确认一下龙脉的状态而已。” “所以,老先生是觉得我的秘痕特殊,可能会被龙脉认可,所以想让我去?”司马闲面露难色,虽然是装的。 看到司马闲的表情,沈国清开口道:“小友放心,这是在中夏境内你的安全由我影部保证。且这次行动,影部部长也会亲自去往西北。” “我自然是信得过影部的,只是学校这里?”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是以全国考古大赛评委的身份来的,和你们系主任说的也是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参加了江南东道的大学生考古竞赛并获得了特等奖。我这是特地来邀请你参加全国考古大赛的。比赛时间初步定在明年的二月上旬。”沈国清说道。 “老先生,西北路途遥远,这个路费和生活费?” 沈国清腹诽,这小子怎么比上次见的时候市侩了那么多,但还是拍着胸脯表示自然是由影部报销。 “学生义不容辞!” 两人又议定了时间。大概就是元宵节结束后,司马闲动身前往彭城郡与沈国清汇合,之后再一同乘高铁去故京郡,最后由故京乘绿皮火车到昆仑山。 目标是在龙脉活动最为剧烈的二月二龙抬头之前进入昆仑山区。 到最后,沈国清要回了之前赠与司马闲的那根琴弦,又给了他另外一根,然后压低声音说:“这根琴弦,贴身保存,可以保命。” 司马闲闻言一凛,郑重地收下。 几个小时前的影部总基地里有过一次非常简短的对话。对话双方分别是影部部长洪太阿和现在影部唯一的一位副部长沈国清。 “老洪,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我去把他带回上京测试一下。” “不。花园里能种得出花,但是长不出参天大树。更何况,这花园里,不仅有人浇水,还有人拔苗。且放他野蛮生长吧。昆仑山域,让他一同去吧。龙脉不比我们的仪器准多了。” “好。我去找他,顺便保他一保。” “也好。他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无视我影部副部长的琴弦,请人偶师杀人……” “但是线索全部都断了。又是这种感觉……最初是老谢家的老二、然后是老谢……” “江山代代人才。接下来会是个群星璀璨的时代。我们老了……”洪太阿感慨道,“所以,我们要尽力为这些年轻人再护道一程!他们才是未来!谁要是让我们没了未来,那我就让他没了现在。” …… 正事聊完,司马闲和沈国清走了出来。司马闲正准备客套客套,请沈国清去吃个食堂,却正好看到武思思走了过来。 武思思看到沈国清也很惊讶,说道:“沈爷爷你怎么在这?” “有些事情要找这个小朋友。”沈国清宠溺地笑了笑,但是并没有多说。 武思思此时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沈国清是什么人,那可是影部副部长,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竟然亲自来找司马闲!难怪家族竟然要请他吃饭,应该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不如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司马闲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感叹,最顶端的人就那么些,互相认识也是正常。 “哈哈哈,不了不了,上京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呢。你们年轻人多交流。”沈国清面带笑意,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司马闲和武思思就这么停在人行道中央,两人又不动又不说话,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就在司马闲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脱身的时候,几个学生正好走了过来,看着站在路中间的两人,他们先是觉得莫名其妙,随后一脸恍然大悟。 “那是小情侣吵架了吧?”一人低声道。 “看这样子,肯定是的啊!”有人低声回答。几个学生还不时回头看,一脸八卦。 听到这话的司马闲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样子确实容易让人引起误会。另一边的武思思则是已经羞红了脸,也就是因为她皮肤偏深,才不太明显。她赌气似的拽着司马闲往边上走。 谁知,那几个学生看到之后却捂着嘴兴奋地笑了起来:“哇哇哇!小姐姐好飒啊!黑皮女霸总和冷面狼狗!他们好好嗑啊!” 司马闲脸都要绿了,心想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武思思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这次司马闲也注意到红色已经微微透出了她的皮肤。脸红的黑皮小猎豹,不得不说,这反差看得司马闲一愣。 “你看什么!”武思思看到司马闲的目光,羞恼道。 “奥,奥,那什么,我看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司马闲大窘,随口编了个理由。 武思思才不信他的鬼话,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过这么一闹倒是正好给了两个人打破了僵局。 “喂!沈爷爷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武思思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怎么了吗?” “不说就算了。”武思思也没追问到底,“那你周末记得来。” 司马闲知道武思思说的是她们家请自己吃饭的事情,其实原本他有些抵触,因为对武家他一无所知。可是这一次见完沈国清之后,他改变了主意。看得出来沈国清和武家,都是在秘者世界最顶端的人,对于他这么一个“新人”来说,多见识一下总归不坏。 “好的。具体是哪一天?”司马闲问道。 “看你。” “那要么周六吧?周六晚上?” “行。我回头去说一下。” 两人又聊了一些,司马闲想起自己的书包还放在教室里,于是告别了武思思,回了教学楼。而武思思则在司马闲走了之后拿出手机通知了家族司马闲选择了周六晚上。武家那边则是回复说家族代表早就出发了。 第四十六章赴约 “思思。”一个醇厚的男声从武思思身后传来。 武思思转过头去,面露惊喜:“大姐夫?你怎么来了?” “最近到了我母亲的忌日,我向家族申请回家。正好彭城离这里比较近,所以这次宴请,家族就顺便派你大姐和我来了。”声音的主人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男人长相英武,但是脸色有些苍白。 “愿老人家安息。”武思思沉重地点了点头,问道,“大姐呢?她没来吗?” “奥,她啊。说是跟几个朋友去逛街去了,那天会来的。”男人说着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武思思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背,面露关心,问道:“大姐夫,你的伤好像……”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脸色有些黯然。他知道武思思的秘痕【入微】不仅可以提高动态视力,甚至可以看得出秘者的强弱! 但他也知道武思思是真诚地在关心他,于是强作精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事。只是秘痕再也用不了了而已,当个身子骨弱的普通人,给家里跑跑腿。” “大姐夫,你别这么说,你对家族的贡献有目共睹。等你养好伤还是那个【浴火】霍烈。肯定能让那些人闭嘴!”武思思说道。 而男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武家是个很特殊的世家,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母系的世家。历史上武家外嫁女子屈指可数,外嫁的女子莫不是嫁入了历史中的皇族之中。甚至其中一个最终经过一系列权力斗争成了女皇帝。 武家向来就是女子当家,男子被排除在核心决策层之外。 招赘,是她们的家族传统。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要,能让武家女子外嫁的无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族,而能成为武家赘婿的也都是豪杰。 武思思的大姐夫便是,或者说曾经是他们这一代的佼佼者。 她的大姐夫名为霍烈,彭城郡人,秘痕名为【浴火】,危险等级达到了乙等。他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因为能力出众,很快便在影部崭露头角。 之后他爱上了武家长女,毅然决然入赘。可惊才绝艳的霍烈却在几年前的一次家族行动中身受重伤,秘痕几乎被废,还留下了后遗症。 转眼时间来到了周六。司马闲穿着他能够找出来的最不那么随意的衣服坐在地铁上。其实他也想过是不是要穿一套正装比较好,但是等到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地铁已经启动了。于是他只能安慰自己,相比较于服装,迟到更加失礼。 司马闲在金匮郡最繁华的一站下了地铁。去和平饭店,根本不需要任何导航系统。因为从下地铁的那一刻起,就会有最显眼的路标指引着你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哪怕有人错过了所有的指引都不要紧,因为他只需要走出地铁站来到地面,环顾四周,便能看到附近最高的那栋楼的楼顶上写着“和平饭店”。 找到和平饭店一点都不困难,困难的是气宇轩昂地走进去并且还能笑着走出来。 司马闲站在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前面,看着气派的阶梯,心里有些发怵。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醇厚的男声响起:“你好,请问是司马闲吗?” “啊?昂!是的。”司马闲转身看到了霍烈,有些手足无措。 “你好,我是武家的霍烈,欢迎。”霍烈笑着说道,并向司马闲伸出了手。司马闲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架子的青年男人,心下又在想:果然不愧是世家子弟。他伸出手和霍烈握了一下。 霍烈领着司马闲往和平饭店里面走去。司马闲走在霍烈的身边,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哈哈,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和自己格格不入,感觉这里怎么怎么高大上?”霍烈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司马闲笑着说道。 司马闲有些赧颜,尴尬地点了点头。 “没事的,它就是个饭店而已。”霍烈凑到司马闲身边,挤眉弄眼地说道,“和路边摊没什么区别,就是贵了点。” 这番话确实让司马闲放松了不少,也让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 两人走到门口,西装革履的侍者礼仪周到地朝两人问了好,然后打开了门,领着两人往店内走去。 司马闲看到内部的装潢还有侍者的服务态度,整个就是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贵还是有贵的理由啊!这服务,确实不一样,不一样。”司马闲在心里感叹道,但是表面上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表现地太没见过世面。 “霍先生,请。”侍者领着两人到了几乎是顶层的一间包厢,然后便离开了。 包厢里面的装潢精美而又不那么张扬,房间另外一边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金匮郡最繁华地段的景色。整个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檀木桌子,其上放了四份餐具。 武思思今天换上一身不那么张扬的运动装,此时正坐在桌子一边面色凝重地拿着手机给什么人发着消息。 “大姐夫。”武思思见两人进来,站起了身,面色有些难看地在霍烈耳边耳语道,“大姐她好像要迟一点到。” 霍烈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是一闪而逝,他很快打了个圆场:“那好的,她确实有点忙,也没事,我们一边聊一边吃一边等吧。” 司马闲心里也没当回事,只当是那个什么大姐路上有点事情。霍烈招呼司马闲入座,然后吩咐饭店可以开始上菜。 几句寒暄之后,精美的菜肴陆陆续续上来了。司马闲在这个华贵的包厢里,面对着桌子上精美的菜肴和面前纷繁复杂的各类餐具有些拘谨。 看到司马闲拿着筷子却对着整个的碳烤羊腿不知道从何下手,霍烈自然地放下筷子,起身用手撕了一块羊腿肉直接放在嘴里大嚼特嚼。 霍烈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嚼还一边说:“羊腿啊,就得这么吃。用那些个指甲刀掏耳勺,猴年马月才能把肉吃到嘴里啊。” 有人这么带头,司马闲便也照葫芦画瓢,扯下一小块肉放在了嘴里。 霍烈幽默风趣,豪迈而不粗鲁,也不会显得过分热情,马上就把司马闲的拘谨打消了,桌子上的气氛马上就活跃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又一根橄榄枝 就在司马闲放松下来,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亮片连衣短裙,脚踩一双恨天高,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司马闲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不是别的包厢点的那种服务人员,喝多了走错包厢了。 结果武思思看到女人后,起身迎了上去:“大姐!你可算是来了。” 霍烈带着笑容站起了身,说:“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司马闲,之前救了思思。她是我爱人,武媛媛,洛邑武氏长女。” 司马闲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确认了一下,发现虽然因为浓妆第一眼没认出来,但是确实就是那天在医院病房门口堵自己的人。 确认之后,他看向霍烈的眼神便有些同情,心想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娶了个养男宠的,不会是两个人各玩各的吧?豪门真是让人看不懂。 “你好。”武媛媛带着十分模式化的笑容朝司马闲点了点头。司马闲尴尬地应了一声,但是武媛媛不以为意,仿佛那天医院病房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武媛媛径自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来,原本轻松活络的饭桌气氛有些转冷。 “思思,金匮这里真不愧是江东道,富贵迷人眼,比我们洛邑那儿有趣得多。”武媛媛说完,优雅而得体地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看得司马闲一阵尴尬。 武思思闻言,眼神微微往霍烈身上扫了扫,察觉到后者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后才接茬道:“其实大同小异。我们洛邑那儿也是该有的都有。” 司马闲听到武媛媛的话,心中冷笑,真不愧是世家大族! “小兄弟。”武媛媛突然转向司马闲,“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之前在医院是我太心急了,毕竟是亲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不要在意。” 这一套话说得极为诚恳,司马闲对这个人恶感瞬间就下降了很多,甚至觉得那两个男的不是什么男宠,只是想搭上武家这条线的小人。于是他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对了,我是思思的姐姐,比你们都大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小闲可以吗?”武媛媛笑着说道。不得不说,武媛媛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很少有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个女人的请求,更何况这个请求本身就是拉近和她的距离。 虽然司马闲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些不自然,但是接下来的饭桌氛围确实又渐渐热烈了起来,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他们聊天的话题十分广泛而随机,时而军国大事,时而眼下菜肴,不一会儿又变成了人生规划。 “现在年轻人难啊。”关于人生规划聊着聊着,霍烈感叹道,“辛辛苦苦考上了,毕业之后发现还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买房买车,哪个都要命。小地方的人真的是越来越难出头了。” 武媛媛鄙夷地看了一眼满手是油的霍烈,但随即又恢复了笑脸:“小闲,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司马闲知道交浅言深是大忌讳,所以打了个哈哈:“我这语言专业能干嘛呢。毕业之后找个公司给人当当翻译什么的吧。争取能奔个小康。” “小闲你过谦了。”武媛媛接茬道,“凭你可以击杀人偶师这一条,在秘者世界里都能随便百万年薪了。” “哦?”司马闲来了兴致,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武媛媛见司马闲上钩了,并不着急说下去,而是喝了口饮料,说:“影部会发布一些悬赏,完成之后会有奖励,人偶师本身就在悬赏单中,而且悬赏金额是150万。” “怎么没人跟我说这个150万的事情?”司马闲问道。这可是笔巨款啊!能马上把家里的房贷全部还掉! “因为你没有在App里清悬赏。过了一定时限之后的悬赏便会取消。”武媛媛不紧不慢地说道。 “全没了?”司马闲几乎拍案而起。 武媛媛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影部那一笔,确实是没了。不过……” “不过?” 武媛媛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用食指的美甲把支票推到司马闲面前,说:“这是我武家200万的支票。” 对方用武家二字为担保,他完全不怀疑这张支票的真假。司马闲喉咙有些发干,问道:“这是?” “加入我武家,我武家会给你与悬赏令等价的150万的悬赏奖励,以及每年50万的工资。”武媛媛盯着司马闲,而后语重心长道,“我知道,现在你是谢家的编外人员。但是小闲,谢家在谢道老先生去世后,已经日薄西山了。更何况原本他们就有些青黄不接,和我武家是万万没法比的。只要你肯答应,谢家那边自然有我武家出面解决,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司马闲犹豫了。许久,他抬起手,伸向支票。武媛媛嘴角轻蔑地上扬。桌上所有人都觉得大势已定。 结果司马闲竟是把支票给推了回来,说:“谢谢你们。但是谢…谢家于我有恩,做人还是要知恩图报。” 其实原本他想说“谢诗婉”,但还是改口说了“谢家”。当那个女孩在晚上披着衣服,散着头发站在小楼前的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支票就已经输了。 武媛媛十分错愕,表情管理险些崩塌。就在她要发作的时候,幸好霍烈一拍桌子,豪爽一笑:“哈哈哈,好!司马兄弟,说得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我敬你!” “霍大哥!应该我敬你才是!”司马闲被霍烈给影响了,一股豪气油然而生,颇有些意气相投、把酒言欢的味道。武思思看着司马闲把手中鲜橙汁一饮而尽然后豪迈一抹嘴,脸上浮现了笑意。 也是多亏霍烈来了这么一下,给了武媛媛调整的时间。等两人坐下后,武媛媛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最后的结果来看,这场晚宴也勉强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饭后,武思思和司马闲告别了霍烈和武媛媛,乘武家的专车回学校。临走前,明显有些醉意的霍烈拉着司马闲的手,叮嘱他以后来洛邑或者去彭城都可以找他,司马闲也是手指天赌咒发誓肯定会提前联络他。 两人前脚刚走,武媛媛便松开了霍烈的手臂,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霍烈看到自己的妻子这样,酒醒了大半,问道:“媛媛,你去哪?” “去玩。”武媛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霍烈欲言又止,而后神情落寞道:“早点回来。孩子有些想妈妈了。” 这句话的声音太轻了,轻得谁都听不到。 第四十八章放假 天气渐寒,滨湖大学期末考试周在腊月中旬结束了。司马闲宿舍四人有惊无险,顺利避免挂科,所以大家高高兴兴地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庄研和韩刚两人家离得比较远,好不容易抢到了回家的高铁票,一大早把床上用品和不带回去的衣物塞进了真空袋,拎着行李箱就去赶高铁了。 司马闲和周章两人睡到中午,在空旷了很多的食堂吃了午饭。下午,周章的父母驾车从松江郡赶来,他们几乎把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寝室里很快只剩司马闲一个人了。他把自己的床上用品打包好,然后拿到楼下的快递站点寄出去。他的衣物和别的物件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床和桌子,十分满意。拎上自己的行李箱,背好自己的书包,他动身前往高铁站。 四十分钟地铁,两个小时高铁,再算上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之后,他在钱塘郡高铁站下了高铁。 外面的天空飘着点雨。 江南这两个字总是有种温暖的意象,但是其实冬天的江南有种深入骨髓的湿冷。他接下来要花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倒地铁公交回家。 但是总归是可以回家了。 这座城市的另一角,一辆亮银色的跑车内,副驾驶上的嫉妒带着墨镜和口罩,穿着一身旗袍,最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不得不说,即使没有露脸,嫉妒也能凭身材让男人目不转睛。男人中自然包括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陈由。 而之所以陈由此刻没有看嫉妒,是因为他和那些路人不一样,他知道身边这个美人有多恐怖。陈由歪了歪头,快速瞥了一眼嫉妒,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玩。趁着没有任务。”嫉妒显然心情不佳,因为魁首并没有让她这个已经顺利潜入中夏的人去执行那个关键的任务,反而调【愤怒】、【懒惰】还有【淫欲】进入中夏,派他们去执行任务。 “玩?”陈由有点懵,“玩什么?” “什么好玩玩什么。” 陈由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嫉妒在想什么,于是只能带着嫉妒去了游乐园。 腊月二十五,谢家庄园里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所有谢家直系成员聚在一起。谢经坐在首位,第二位是谢诗婉,第三位是她的父亲谢社,再之后才是谢诗婉的大堂哥谢济明和二堂哥谢广。 房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因为谢家的主心骨谢道在今年死了。这是谢家几十年来第一次开这个没有谢道的家族年会。 “都是一家人,我们不讲那些没用的。”谢经在众人的沉默中直接开口,“因为父亲离世,我们谢家在影部高层属于是一片空白了。” “父亲在世刻意压制大哥你的晋升。凭大哥的功绩,明年年底升任一道影司司长应该不成问题。”谢社接话道。 谢经点点头,没有否认,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家族生意上如何?” “父亲去世后,家族受到挤压,如今我也只能是勉励维持,所以今年利润减了非常多,这个情况可能还会持续。今年开始给编外人员的分红那一块可能会出问题。”谢社说得非常直白。 没有了谢道的谢家和有谢道的谢家完全是两个东西。 “父亲一死,人心思动。不给点好处,恐怕不少堂前燕都会飞走啊!屋漏偏逢连夜雨。”谢经感慨道,然后略一沉吟,继续说,“这样吧,此时此刻,也只能先抓住主要的人了。马上过年了,诗婉,你把属于我的那部分分红拿出来,替我去给那些老人拜个年。其他人暂时顾不上了。” 在座所有人都听出了谢经意有所指。谢社不着痕迹地看了谢诗婉一眼,但是后者只是微微点头。 “那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里。”谢经说道。 谢诗婉此时开口道:“大伯,昆仑山域最近地震频发,我的秘痕隐隐有些感应,是一种极强的波动,我们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这件事。此事,很有可能是个机遇。” 谢诗婉的秘痕是补天,这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从谢诗婉刚刚觉醒就遭受到刺杀就能看出,虽然这个秘痕的危险程度极低,但是一个和“天”有关的秘痕无疑是十分重要的。而能让这样的秘痕产生感应的事件,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十分关键的。 “做事不可好高骛远,如今我们当务之急还是维稳。昆仑,鞭长莫及。”谢经过了一会儿答道,“不过此事诗婉可以和沈国清沈老讲讲,他是主管你们上京大学特招生的。看看能不能参与参与,争取立个功,这样于我谢家也是一份助力。” “好。”谢诗婉应了一声,心里却叹了一声气。谢诗婉如此配合,反倒让谢经心中大感意外。原本他以为,谢诗婉是想借着司马闲的事情来夺权,但好像除了司马闲的事情,谢诗婉根本没有挑战他权威的意思。 其实谢诗婉的心思自始至终都没有在这个会议上,而是在影部部长发送给她的一封任务书上。 这份任务书十分简单,简单到只有两个字“护龙”。当然如果再算上这个任务书的抬头“绝密任务”,那就是六个字。 “护龙”是什么意思?这是谢诗婉看到任务书之后的第一反应。这份任务书不仅时间地点没有写,甚至连任务内容都模糊不清。 但是她很快就将昆仑山域地震、自己秘痕的异动以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任务书联系了起来。 昆仑山是中夏龙脉发源地,昆仑山域的频繁地震恐怕就是龙脉有异动。自己的秘痕名为【补天】,人们常说“真龙天子”,龙和天总是联系在一起。所以,自己的任务必然和昆仑山域的异动有关! 虽然具体任务内容不得而知,但是谢诗婉知道影部在昆仑山域必然有大动作!而跟着影部,自然就是顺势而为,这也肯定会给家族带来莫大的好处。 她也已经尽力在向家族成员暗示这一点了,只是被否决了而已。眼看着家族目光短浅,错失良机,她也毫无办法。 “绝密任务”就是除了接收任务者和发放任务者之外,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否则视作叛国。 第四十九章启程 爆竹声中一岁除。社会在进步,经济在发展,年味倒是越来越少了。 大扫除、贴对联、拜年等等这些风俗,渐渐都变成了麻烦事儿。劳累了一年的社畜都指望着这几天休息,谁有兴趣去做这些空有仪式感的事情。 年夜饭可能是为数不多几个勉强支撑的风俗了,所以最后过年就变成了吃一顿好的然后连着吃一礼拜的剩菜。 即使如此,司马闲也在家里过了他长大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年。因为这半年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元宵一过,寒假便正式结束了。司马闲提前把自己的被褥又寄回学校,然后带上行李出发去了学校。 他把沈国清那套比赛什么的说辞讲给了自己家人听,所以他的家人也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去西北参加什么考古大赛。除了他父亲表示这比赛对找工作没什么用处之外,他的母亲和妹妹都表达了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第二天学校开学,他拿着一堆材料去审批自己这个超长请假。虽然沈国清那边要什么正式文件都有,参加比赛也是个正当理由,但是流程就是流程,他一定要走。 傍晚,滨湖大学学校行政楼里,一个薄嘴唇三角眼的老师指着一张A4纸不耐烦地对司马闲说道:“没错!你要有学院的章我才能给你盖!” 司马闲一脸懵,指着纸上一处问道:“这个不就是学院的章吗?” 那个老师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看清楚,这个是你们学院教务处的章!我要的是你们学院的章?” 司马闲更懵了:“所以学院的章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们外国语学院的公章!”老师看了眼时钟,心不在焉道。 “那我应该去哪里盖?” “那你自己去问啊!我怎么可能知道!” 司马闲拿着这张A4纸,走了出来。他此刻心里十分崩溃,原本以为一个上午就能搞定的事情,硬是在校方“不懈努力”之下拖到了现在。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什么学院的章应该在哪里盖,于是只能在学院群里问人。人偶师事件后整个学院的办公被打散分到了二教,他现在一不知道去找哪个办公室盖,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办公室在哪。 “找学院的教学副院长。”很快,群里一个昵称是“2856级-东洋-wx”的人回复了他。 司马闲大喜过望,好歹现在是有了个方向了。于是他加了那个人的好友,打算问问具体的地点,同时加快脚步往二教赶。 二教离学校行政楼也有三四百米,他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往于这条路上了。 那个人很快通过了验证,司马闲简单打了个招呼发了句"你好,我是2857级司马闲",然后也没等对方回复,直接问是否知道现在的具体地点。 “你好,我是2856级王逍。稍等,我问下我的室友,因为我是托他帮我办的,我人不在学校。”对方的回复很快。 “学长你好,是那个王逍吗?”司马闲也惊了,这人难道是那个传说里的“王逍”。 “不是,恰巧同名而已。”王逍秒回,还配了一个风骚的狗头表情包。 有狗头的话,一律反向理解。司马闲也不是傻子。他也回了一个狗头。 “好吧,竟然被你识破了。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现在我是王逍我摊牌了。”没过一会儿,王逍又回了一句。 司马闲只觉得有些凌乱,感觉这王逍好像是个逗比? 他正心里吐槽着,王逍终于是把那个具体地址发过来了。 正事要紧,司马闲道了声谢谢就往二教冲了。毕竟万一人家提前下班,那这档子破事就要拖到明天了。这样拖着话,他今天一晚上都会难受得要死。 四点半,离规定的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司马闲终于到了地方。 门口,一个男生脸色十分难看,一手拿着一叠材料,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和谁通话:“阿逍,不行啊,这老师她说你那边的文件一定要原件,你给我的扫描件不行啊。”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又说了什么,然后这个男生接着说:“谁说不是呢,但是人家就这么规定。那确实没办法了,你只能大四再修了吧。啥?把材料放二教门口吗?那这丢了怎么办?好吧好吧。” 司马闲听到这里就推门进去了。里面的老师又墨迹了很久才给盖章,等到司马闲出来已经四点四十了。于是他不得不再拿着材料往学校行政楼赶,就在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人拿着材料骂骂咧咧地过来了。 那人看到司马闲,微微低了个头,把帽檐压低,匆匆进去了。司马闲也只是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有点眼熟,但是因为忙着去行政楼,便也没有在意。 最后,四点五十分,司马闲气喘吁吁地在行政楼某个办公室门口堵住了那个想提早十分钟下班的三角眼老师,好歹是把手续给完成了。 司马闲无事一身轻,慢悠悠地走到食堂吃了顿晚饭,之后又慢悠悠地从食堂走回寝室。 寝室里空无一人,因为室友都去上晚自习了。他把行李收拾好,再准备好真空袋,准备明天走之前把被褥什么的都装好,这样他回来可以直接用。 万事俱备。司马闲关了宿舍的灯,只留了自己的台灯,窝在自己的椅子里,随便拿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岁月静好。 他马上就要北上彭城郡再转去故京郡,最后再往西到昆仑山域,但是此时此刻,他内心却毫无波澜,仿佛明天不是一个影部高层都十分重视的任务而只是一次时间较长的旅游采风。 第二天午后,司马闲背着并不算鼓胀的背包,坐在北上彭城郡的高铁上。他这次没有用身份证刷卡进站,而是特地取了票,还把票专门放在背包的一个夹层里。 因为沈国清说过凭票报销。 高铁很快便横跨了广陵江。广陵江是中夏第一长河,也是自古以来的天险。江南东道的“江”指的就是这条广陵江了。 过了广陵江便是江河道境内了。江河道位于三条大河下游,自北往南分别是中夏第二长河沙河、淮江和广陵江。沙河和广陵江一北一南,正好是江河道天然的分界线。 高铁过了淮江之后没过多久便到了彭城郡内。彭城郡在江河道西部,北控齐鲁郡山地,南扼淮江,西临中原道,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彭城郡虽然人杰地灵,但是这正月里确实比江南冷了不是一点两点。即便司马闲早有准备,但是感觉江南买的羽绒服好像确实差点意思,不是很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