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手撕婚书，嫁给前任他亲叔》 第1章 砍了那个狗男人 “萧子煊——” 锦帐中，卫灵犀大叫着醒来，全身香汗淋漓，薄衫尽湿。 她又做梦了。 重生回来三天了，天天都在重复同一个梦。 梦里尽是前世之事，夫君萧子煊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命运，一手毁尽卫家，并将她送入了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的床榻之上。 即便是醒来了，梦里那一双冷清幽深的眼睛犹如黑暗里蛰伏的猛兽一般，还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心跳如鼓，嫩白的手压着胸口，喘息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平息下来。 守在外屋做针线活的大丫头金蕊听见动静，进内室掀开锦帐，只见她衣衫半敞，脖颈白如凝脂，凉滑黑顺的长发散落玉枕，娟秀乌黑的眉下一双春水盈盈的眸子，透着几分复杂与迷离的情绪。 小姐这幅模样别说男人看了会浑身着火、腿脚发麻，就连她见了也难免心神跟着微微荡漾。 她生得可真是好看，能乱人心神的那种好看。 “小姐醒了？”金蕊抿了抿唇笑着打趣她，“小姐就连做梦都在喊萧公子呢！刚才萧府来人了，定是要和老爷夫人商量小姐的婚事呢。” 卫灵犀长睫微微震颤了两下，向上扬起的眼尾透出几缕冷淡笑容:“他终于来了。” 金蕊以为她是恨嫁心切，捂嘴轻笑:“小姐已经等不及要嫁给萧公子了吗？放心吧，你和萧公子青梅竹马，他迟早也得是小姐的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卫灵犀嘴角翘了翘，笑容有些讽刺，她翻身下床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持剑就冲了出去:“是啊，等不及了。” 她现在就去砍了萧子煊那个王八蛋！ 午后。 卫府的阳光格外的明艳，通往花厅的回廊上，鸟儿啼声阵阵，清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 府里的下人正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就看见自家小姐那婀娜飘逸的身影如同风一般飘过，手里的宝剑亮着耀眼的寒芒。 在她身后，丫鬟金蕊步步紧追，气喘吁吁地喊道:“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卫灵犀刚刚到了花厅外，就看见萧子煊一袭锦衣垂首站在花厅中:“卫叔父，灵犀是个好姑娘，我知道做妾肯定是委屈了她。可，我也是逼不得已，还请灵儿出来一叙，我亲口跟她说……” 做妾！！ 上辈子就是这般情形，她听说萧家来人商量婚期要迎娶她过门，满心欢喜的跑来偷偷看他，却听到了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妾是什么？ 妾是可以被男人买来卖去的物品，可以被正室打骂处置的，是用来发泄欲望的。 但凡是有头脸的人家，谁会巴巴跑去做妾？ 她是朝廷五品官的女儿，是被家人呵护在掌心长大的，是他萧家人从小就定下来的媳妇儿，约定等她及笄后，便要八抬大轿迎娶的人。 做妾这么侮辱人的事情，全家人都不会答应，偏她瞎了眼，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对他满心倾慕，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做他的妾。 新婚之日，一顶花轿从后门将她抬进了萧府里，开启了她悲惨的一生。 如今，再次听到萧子煊这话，她只觉得心头一阵怒火灼烧，恨不得一刀结果这个狗男人！ 做妾？ 呸！ 做梦！ 萧子煊的话才刚刚落音，卫灵犀便要提剑冲进去，却听见自己老爹那炮仗般炸响的咆哮声传出，险些掀翻了屋顶的青瓦片: “什么？让我女儿做妾？萧子煊，你侮辱谁呢？别看你老子兵部尚书逼急了我，照样削你个兔崽子！” 见自家暴躁老爹一句话，骂了萧府一家子，卫灵犀心头一暖，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卫叔父，我与灵犀青梅竹马，我心里只有她一人的。可，我与宋莹玉的婚事乃太后赐婚，我实在是拒绝不得……还请求叔父让我见见灵犀，我和她当面讲清楚。”萧子煊还在狡辩。 如今朝中权力最盛的就是宋家，宋莹玉一直爱慕于他，特意求了太后给赐婚。 能够与当朝一品结为亲家，不管是对他是仕途升迁，还是对萧家都是非常有利，他与父亲自然是愿意的。 那宋莹玉自然也是美的，却没有灵犀这般绝色迷人。 他自然也是舍不得卫灵犀的。 一家人商量半日，最终下了这个决定，纳卫灵犀为妾，也稳住卫家人为他所用。 “放你娘的屁！”卫山河厉吼一声，“老子提着脑袋瓜子砍贼人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兜子呢！拿这等理由搪塞我，当我卫山河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我家灵儿不给任何人做妾！滚回去告诉你老子，这婚事是两家人早就约定好的，你必须八抬大轿来迎娶我家灵儿。” 萧子煊被骂的脸色赤红，正在为难之时,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一抬头，看见卫灵犀走了进来。 “灵犀，你终于来了。”他眼神一亮，急忙迎上来要跟她说道说道这件事。 他知道，卫灵犀的心是属于他的。 卫家七个孩子，六个是男儿，唯独卫灵犀一个女子。 卫山河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只要她点头了，谁都拦不住她。 却不料，卫灵犀眉梢一挑，二话不说，直接提着一柄寒光闪闪地剑冲他身上劈了过来，他猝然一惊，急忙抬手去挡。 利剑划破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顺着那道大口子流淌了下来。 “灵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子煊被吓得脸色惨白，捂着手臂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三天前，她还满脸柔情的对他说，此生非他不嫁。 怎么一转眼，就提着剑来砍他。 卫灵犀素日里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像是下了霜，隐隐透着几分愠色，直呼他的大名:“萧子煊，你欺人太甚！” “灵犀，我真是迫不得已的。只要你肯跟了我，我必然会疼惜你一辈子。”萧子煊也顾不上长辈在场了，什么孟浪的话都敢往外说。 卫灵犀看着他，眸光流转间却早已没有了少女的那股子对他的迷恋:“不必，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吧。萧子煊，我宣布我们的婚事作废了！退婚！” 第2章 退婚 萧子煊瞳仁一阵紧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那个乖巧娇媚的卫灵犀吗？ 不过是短短三天，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这么的决绝了…… “什……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萧子煊如遭雷击，震惊看着她。 “退婚！我再重复一遍，退婚！从现在起，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以后也休要再登我卫家的大门。”卫灵犀咣当一声将剑丢在了地上，转身留给他个冷清决绝的身影。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野心满满，眼里和心里只有自己的前程罢了，对她没有几分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看上她的姿色而已。 萧子煊怔了一阵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缓缓问道:“退婚的后果，你可好想好了？” 被退了婚的女子，在大周国被视为比做妾还耻辱地事情，没有正经人家的男子愿意娶这样的女子。 “你要搞清楚，是我退了你，而不是你退了我！”卫灵犀转身，指着门口，娇声冷斥，“滚。” 卫山河也被自家女儿刚才给震撼住了，真是没想到这纤细娇弱的姑娘，竟然能够做出刚才这等解恨的事情来。 “好！不愧是我卫山河地女儿！”卫山河高声说道，“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要也罢，若嫁不出去的话，就留在家里，爹爹养你一辈子！” 卫灵犀眼圈一红，嗓音顿时软了下来，娇娇柔柔地扑进的怀里，声音像是蘸了蜜汁一般的甜:“谢谢爹爹，爹爹对我最好了！” 卫山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好了好了，这么大姑娘还往爹爹怀里扎，要是让你娘看到，肯定又要骂你不成样子了。” 卫灵犀抹了一把眼泪，咕哝道:“娘又没看见。我刚才是被爹爹感动的，以后就不会这样子了。” “好，好。”卫山河连连点头。 卫山河安慰着自己的“心肝肉”，抬眼一看那萧子煊竟然还没走，他眉头一皱，指着门口喝道:“还不快滚！滚！” 萧子煊从抱着受伤的手臂从屋里狼狈的走了出来，随后，携带的那些礼品通通被卫山河给丢了出来。 在外候着的小厮早被这位远近闻名的暴躁将军给吓得双股颤颤，见自己公子出来了，急忙上前询问:“公子，你没事吧？” 萧子煊黑着一张脸:“回府。” “是是是。”小厮急忙收拾了被丢的满地的礼品，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往回走。 …… 花厅里。 卫山河看着眉目如画、娇俏可人的女儿，越发觉得心里窝囊，吞不下这口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真是错看了萧子煊这狗东西和他爹那老匹夫！竟让我女儿去做妾！也是爹爹无能了，若不是被贬了官，估计萧家人也不敢这么对你。” “爹爹。”卫灵犀亲手倒了一杯茶，如葱根般白嫩的手端着，递到了他的跟前，“爹爹别气坏了身子，这亲事退了也好。萧子煊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嫁给他未必是好事，与其日后受罪，不如现在早退早了。” 卫山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架不住心疼起来:“我这么好的女儿啊，萧子煊真是瞎了狗眼！虽然爹爹支持你退婚，可担心萧梁那老匹夫诡计多端，让人在背后毁你名节啊，日后再……” 萧梁是萧子煊的父亲，原本是卫山河同生共死，一起建功立业。 如今，卫山河因为几个月前战败，一怒之下被皇上贬了官，萧梁立刻跳出来要与他划清界限，想要攀爬的更高一些。 那家伙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的人，他担心的是，萧子煊碰了一鼻子灰回了家，他为了替儿子出气，在背后给灵犀泼污水。 要么让她嫁不出去，要么让她必须乖乖给萧子煊做妾。 卫灵犀心念一动，微微笑道:“爹爹倒也不必着急，我这就去解决这件事。” “你去解决？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解决？”卫山河愣愣地看着她。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卫灵犀昂首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守在门口一脸难过的金蕊以及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银蕊，她嘴角一翘，脆声说道:“金蕊，银蕊，跟我出府一趟！” “小姐，咱们这是去干什么去？”金蕊忙问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听你小姐的就是。”卫山河大声吼道，他就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只要他的灵儿高兴，干什么他都支持。 “是，老爷。”金蕊立刻答应。 “爹爹，你不要那么凶嘛！吓坏了金蕊，我可不依。”卫灵犀娇柔一笑，转身就往外走去。 恰好，她在出府门的那一刻，追上了一脸沮丧生气的萧子煊。 “萧子煊，你等等。” 听到是她的声音，萧子煊立刻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灵犀，可是想通了？” 卫灵犀不理会他，反而是喊了一声:“金蕊，银蕊！” “是，小姐。” 金蕊和银蕊从朱红色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一人手上拎着一个铜锣，经过萧子轩身旁时，金蕊特意高高举起铜锤狠狠敲了一下铜锣。 “咣——”的一声，差点给萧子煊把耳朵给震聋了。 “这是要做什么？” 他话音才落，就见金蕊和银蕊两个人咣咣地把锣声敲得震天响。 卫府的大门就开在长宁街上，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平日里人来车往，十分的热闹。 锣声这么一响，立刻就引来了京城里的无数百姓前来围观，很快就将卫府大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哎呦，这不是卫家小姐吗？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好看的人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京城第一绝色，见过了她，我这一辈子也值了，死也无憾了。” “是啊是啊。那是谁？那不是萧才子？” 正在人们议论不停之时，卫灵犀清了清嗓子，清脆的声音宛若黄莺啼叫:“今天让大家过来是见证一件事。我与萧子煊从小青梅竹马订了娃娃亲，如今萧公子心里另有他人，想要娶那人为妻，却让我做妾！我卫家女宁可不嫁，也从不与人做妾！我宣布，我要退婚！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再不往来！” 说完，她直接手撕婚书，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她，她莫名打了个冷颤，循着那感觉望去。 长街对面，烈阳之下，有一人骑在黑色的骏马上伫立不前，身影孤峭笔直，轮廓英朗，长眉之下，压着一双寒湛湛的眼眸，微微半眯，却犹似寒日冰河。 是他！！ 第3章 得叫您一声叔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那刻，卫灵犀心头狠狠一颤，她咬了咬下唇，避开了他那幽邃难测的目光，迫使自己将心思放在眼下的事情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哎呦，没想到萧才子竟然是这种人？” “还才子呢？还不是见一个忘一个？背信弃义之人！那卫小姐多美啊，要是她愿意嫁给我，我终生不纳妾都行。” “是啊是啊……” 萧子煊没想到卫灵犀来这一手，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后槽牙，看了卫灵犀半天，除了一句“告辞”，硬是没能多说出一句话来。 萧子煊一走，这卫府门前看客都散去了。 金蕊红着眼圈看着卫灵犀，心疼地说道:“小姐盼了这么多年想要嫁给萧公子，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小姐，您心里肯定难受吧？要是难受，您就哭出来。”银蕊看着小姐那倔强的身影，忍不住跟着心酸起来。 卫灵犀却是满身轻松，如画般漂亮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了:“难受什么？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也配我难受？婚前看清楚他的嘴脸，比婚后发现了好。现在啊，我又有时间多陪陪爹爹和娘了。走，回府！” 只见她转身，那一袅纤腰晃出一个极度勾人的弧度，迈入了朱红色的大门里。门缓缓关闭了，隔绝了男人的那抹幽邃的目光。 “将军，这姑娘是卫将军的女儿，年方十五，生了一副绝色容貌。”身后，一直跟随着的副将石猛咂摸着嘴给萧珩解释，他一笑脸上那道长疤跟着动了起来，越发显得慎人了，“这些年将军您南征北战没有回过京城，您是不知道，她原本是萧子煊公子的未婚妻，六礼差点快过完了。要是这婚事成了的话，那她得叫您一声叔。” 萧珩淡淡收回目光:“回府。” “是，将军。” …… 萧珩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那匹漂亮的黑色战马，嘚嘚嘚地跑了起来。 副将石猛紧随其后，穿过热闹非凡的长宁街，又转了几条深巷，巷子的尽头坐落着一座气派华贵的大宅。 这座大宅便是萧宅了。 回京的路上，萧珩已经派人提前送了书信回来，此时，他抵达之时，宅子门前已经站满了迎接他回来的人。 为首之人，正是他的大哥，萧府的嫡长子——萧梁。 他今年三十八岁，在朝中任兵部尚书。 萧老爷子生前娶了一房妻，纳了三房妾，一共生了十三个孩子。 萧珩是妾室所出的庶子，排行第九，今年二十五岁。 十三岁便随父上阵杀敌，十八岁便封了将军，如今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已经成了定远大将军，官拜正三品。 这次，他结束了北方的战事正班师回京，接到了家里人喜报，说侄儿萧子煊大婚在即，盼望他这个当叔父的可以早一点回来。 所以，他禀明了圣上，先行回京一步。 大部队由自己的亲信祁腾带领，逐步回京。 见到萧珩下马，萧梁一脸高兴，快步走上前迎他:“九弟，一路上辛苦了。这次北伐，你又立了大功，圣上很高兴，少不了又要重重赏赐你。” 萧珩嘴角浅浅一勾:“托圣上的福，战事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萧梁一转身，对着身后站着的一群锦衣男人说道，“老二，老五……老七…快快迎接九弟。” “九弟。”几个男人上前拱手道，“欢迎回京，一路上辛苦了。” 萧珩一一还礼，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萧子煊的身上。 萧子煊正垂首站着，忽然觉得后颈一凉，抬头正对上萧珩的视线。 “子煊。”萧梁喊他出来，“快来见过你的小叔叔。” 萧子煊立刻出列，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九叔好。常听父亲提起九叔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万般钦佩。” 萧珩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句:“五年不见，倒是变化了不少。” “是啊。”萧梁提起自己的儿子来满心自豪，“咱们萧家的人能打仗的人不少，可要论这文采和学识倒是没几个人行。子煊年少聪慧，如今更是京城里人人提起的才子，前些日子殿下钦点了探花郎，不日就要去朝中报到了。” 萧珩这么多年一直南征北战，很少回京，见萧子煊也就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 他对自己的侄子品性不太了解。 只是刚才在卫府门外看到的那一幕，倒是让他心里对这个侄子有了些看法。 不过眼下人多，也不方便说这些。 依旧只是点点头，简单说了句:“好好干。” 看着萧珩那明亮锐利的目光，萧子煊忍不住颤了颤，低声答道:“谢九叔。” “走走走，快回府里吧。母亲一直在等着你呢，正好你的侄儿也要大婚了，有些事情也得和你商量商量。”萧梁高兴地说道。 “是，大哥。”萧珩点头，回过身来把石猛简单安排了一下，“你先去准备一下，等我换身衣服后，入宫面圣。” “是，大将军。” 萧珩一回了府，连衣服都没来及换就先去见了老夫人。 萧老爷子三年前离世，留下了江老夫人和三房妾室。江老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堂妹，如今掌握着家里的大事。 萧珩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拜见当家主母。 “母亲。”萧珩上前给她请了安。 “老九啊！这些年你在外辛苦了。”江老夫人年逾六十，依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她端坐在厅里的紫檀椅上，态度和蔼地看着他，“你这些哥哥们都成婚了，眼下你侄儿子煊都要成婚了，你自己的婚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提起萧子煊的婚事，萧珩眸光一闪，随口问道:“子煊定得是哪家闺秀？可还是卫府的女儿?” 第4章 坊间传闻 正问着，萧梁走了进来，解释道:“九弟你这些南北征战，很少在京城，府里的事情知道的也少。子煊定的是宋太傅的小女儿。” “怎么换了人？”说话间，萧珩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呷了两口，“是那姑娘品行不端？” “那倒不是。”萧梁摇摇头，“只是，宋太傅有意要结亲。那卫山河脾气急躁，性子又急，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怕不是个好亲家。如果和宋太傅结了亲，将来对他的前程也有帮助。” “卫家愿意退亲？”萧珩不动声色地吃着茶。 提起这个来，萧梁满脸气愤:“当然不愿意。考虑到被退亲的姑娘名声不好，不好再嫁。所以，我才让子煊上门让卫家女儿做妾。咱们萧家也不会亏待她的！谁知道，那姑娘脾气随了她爹，竟然直接砍了子煊一剑！还满大街嚷嚷是我们萧家负了她！这可是太后老人家的旨意。” “做妾？”萧珩皱了皱眉头，“也难怪她会这么做！” “没教养的女人啊！真不知道她爹妈是怎么教的！大家闺秀哪个像她一样？”萧梁不满意地说道。 “母亲也这么想？”萧珩挑了挑眉，一双清冷的眼眸望了过去。 江老夫人自然知道与宋家结成姻亲才是最佳的选择。 萧梁是她亲儿子，子煊是她亲孙子，她自然也希望有个厉害的亲家。 日后，也好让子煊有在朝中更好的前程。 但，萧梁父子的做法确实也很不妥。 她不认可。 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面对萧珩的质疑，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可惜了卫家那姑娘，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以后若是这姑娘不好嫁的话，还是抬回府里来，给子煊做个侧室，两个人毕竟青梅竹马，还是有感情在的。” 说是侧室，不过是听起来好听，其实还是个妾。 萧梁满口答应:“这是自然。” 江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解决了嫡孙的亲事，她又催促起萧珩来:“珩儿，这次要在京待一段日子了吧？你的亲事也得赶快张罗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你大哥和你二姐了。赶明，我去宫里见太后的时候，顺嘴提一下，让她帮你选个合适的。” 萧珩闻言，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朗声道:“母亲不必麻烦了。儿子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有合适的人选？” 江老夫人与萧梁两人的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哪家的姑娘？” “卫家女，卫灵犀。”萧珩起身，态度坚定地说道，“还请母亲尽快上门提亲，儿子的年纪不小了，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江老夫人愣了半天，等回味过来他的意思后，才说道:“珩儿，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是。”萧珩答道。 萧梁愕然:“……” 江老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点头应下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差人备礼，上门提亲。” “谢母亲。”萧珩微微鞠躬，直起身时说道，“儿子现在先去沐浴更衣，进宫面圣去。提亲一事就有劳母亲了！” …… 萧珩走后，萧梁缓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母亲，老九说他要娶卫家女？我没听错吧？他这些年都不在京城，怎么一回家，竟要向她提亲？” “这不正好替你解了围？这下子煊可以安安稳稳娶宋家女了。”江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并且叮嘱道，“这婚事好好的办，别让宋太傅挑了咱家的理儿。” …… 翌日，卫府。 江老夫人差遣来提亲的媒人刚走，贵重的礼品堆满了案几。 卫山河瞪着那一堆礼物，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萧家没一个好东西，这侄子才刚刚退了亲，把聘礼抬了回去，叔叔又派人提亲来了。这把我们卫家当成什么人了！” 卫夫人顾姣容是江南女子，即便已经年逾三十多岁，依然温婉动人。 听说定远大将军萧珩要娶自家女儿，卫夫人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老爷，我听坊间传闻，那萧珩长得五大三粗，一根腿比咱们女儿的腰都粗，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小孩见了他都能吓哭。他常年征战，杀戮之气太重了，又比咱们灵儿大十岁，我担心灵儿应付不来。” 虽然同朝为官，萧珩常年征战，几乎不回京。 卫山河也只是在萧珩年幼之时见过他一面，至于后来长成什么样子了，他一概不知。 一想到这样的人要娶自己娇花一样的女儿，他也难免心惊肉跳。 “那就不嫁！”卫家三郎卫青岚刚刚办差回来，刚好听见爹娘在商量妹妹的亲事，“我也听说了那萧珩一点都不懂怜惜女人，下属晚上把女人送进他的军帐，早晨抬出来的是衣衫不整的尸体。把小七嫁给他，那不是把羊推进了狼窝里？” “一直爱慕她的林小姐，去探望过他一次，回来后就病倒了，从此再不提嫁给他的事情。咱家小七长一直娇养着长大，哪里能够受得了这样的男人？”卫四五郎同三郎一起当差回来的，一听说要嫁萧珩，立刻表示反对。 “如果我要拒绝了，那萧珩会不会让皇上赐婚啊！听说，皇上一直关心他的婚事，三年前萧老爷子去世，萧府守孝三年，耽误了他三年。这一次他凯旋归来，皇上一定会重重嘉奖的。”卫山河担心这萧珩开口让皇上赐婚。 虽说皇上和太后都不会轻易给臣子们赐婚，但是如若臣子主动求赐婚，皇上还是会考虑答应的。 那个时候，他还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他既不想让女儿做妾，又不想她嫁给这五大三粗的萧珩，只想让小七嫁个文官儿，安安稳稳过一生。 卫六郎卫瑾瑜拎着一袋子新鲜的金杏从学堂里回来了:“爹，娘，这事儿是不是也得问问小七的意见呢？”薆荳看書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卫夫人说道，“那人丑不拉几的，咱家小七嫁给他，等于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第5章 你疯了吧 卫瑾瑜扯了扯嘴角，他娘亲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不管干什么，先看对方外貌好看不好看。 “谁说我不愿意嫁了，我愿意。”卫灵犀带着金蕊来到了花厅，她听说了萧珩提亲的事情。 “啥？”卫山河听说女儿愿意嫁给萧珩，顿时就愣住了，“你知道那萧珩是什么人吗？你就愿意嫁给他！” 卫灵犀当然知道了，前世，他就是被萧子煊送上了萧珩的床榻。 那时，他已经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了，辅佐年仅九岁的小皇帝治理天下。 萧子煊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下药把她送给了萧珩。 他与她纠缠了三天，当她抖着腿下了床榻，卫家噩耗传来，最宠她的六哥，也是卫家最后一丝血脉，死在了萧子煊的手里。 那一刻，她疯了，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一睁眼，她重生了，回到了现在。 卫灵犀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害她害得最苦。 如今，她对爱情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这辈子能够护住卫府，护好爹娘和兄长们，再不让他们冤屈耻辱的死去。 放眼这天下，能够帮她做到这些的就是萧珩。 她与萧珩相处时日不多，却也知道这个男人并非无情之人。 也只有嫁给了他，才能使得卫府避免在这沉浮的时世中被人毁掉。 “爹爹，你去回萧九爷，我愿意嫁给他，让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来娶我！”卫灵犀干脆的说道。 卫夫人听说小女儿要嫁给萧珩，真是大大吃了一惊:“小七，你疯了不是？你怎么能嫁给他呢？比你大了十岁，而且又凶又丑，关键是……他不知道疼女人，怕你这小身板嫁过去……新婚夜都捱不过去。” “咳咳咳。”卫山河干咳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夫人，“当着孩子们注意点。” 在房里言语孟浪也就罢了，怎么在孩子们面前也是口无遮拦呢？ 卫夫人着实是急坏了。 想想自己娇花一样的女儿要嫁给萧珩那等武夫，她心里就难受的不是个滋味。 卫家三个少年郎也都懂了事，一个个都面露尴尬之色。 卫灵犀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了，像是那三月的桃花一般，含羞带笑:“娘，我也没见过我爹的容貌好到哪里去，这身材也不一样是五大三粗的？” 卫山河一噎:“你这是笑你爹丑？” 卫灵犀用帕子遮住嘴角娇笑起来。 “你说错了，小七。”卫六郎笑着说道，“爹年轻的时候定然是好看的。” “对对对。”卫夫人连连点头称是。 “六哥，你怎么知道？”卫灵犀眨着眼睛问道。ζΘν荳看書 “娘看人只喜欢看外表，若是爹不好看，娘是万万不会嫁的。”卫六郎笑起来，翩翩少年郎遗传了母亲的美貌，风光霁月，如同珠玉在侧。 “好小子，就知道嘲笑你娘。有本事，你给我娶回个好看的来！”卫夫人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脑袋。 卫六郎轻轻笑起来:“会的。” 说完，他把手里的拎着的金杏递给了妹妹:“你最喜欢吃这些酸溜溜的水果，从学堂里回来看见杏子刚熟，就买了给你吃！” 卫灵犀接过杏子，高兴的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六哥最疼我了，我最喜欢六哥！” 卫三郎和卫五郎:“这个小没良心的啊，你六哥几个杏子就把你给收买了……” 隔日，卫府派人回了话，萧珩得知那小丫头竟然愿意嫁给他，当即就又派了人去换庚帖，合生辰八字。 既然是娶妻，该有的程序必须都得有，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 只是，这速度得快点。 …… 这几日，萧府里不停的来人，隔三差五的过来送些东西，什么千年人参啊、鹿茸啊，宫里赐下来的锦缎啊，以及一些头饰发簪之类的东西。 卫夫人感到非常的纳闷，就问送东西的人:“这算是聘礼吗？” 前来送东西的人是萧珩身边的长随林白，他笑着拱手回答:“当然不是，这是我家九爷送给卫小姐的。至于聘礼，那自然是另说的。” “那替我替小女谢谢你家九爷，不过以后不要再送了，这不合乎规矩。”卫夫人说道。 林白却说道:“我家九爷说了，只要卫小姐喜欢就好。” 卫灵犀正带着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金蕊和银蕊要出门，刚刚出了垂花门，就看见母亲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说话，她刻意回避了一下，没继续往外走。 听见谈话的内容，金蕊和银蕊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等林白走远之后，金蕊才笑嘻嘻地说道:“那萧九爷倒是挺在乎咱们小姐的，这才几天啊，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统统都给小姐送来了，而且还说不是聘礼！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公子在送聘礼之前，还单独送东西的。 银蕊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看比那萧子煊好上一百倍！” 两个丫鬟正在说话，卫夫人走过来了，轻轻叹口气说道:“哎，可惜了啊，那人就是长得五大三粗太丑了，可惜了我家小七啊……” 卫灵犀一阵无语:“娘，您看人只看脸的不成？” “是啊，我不看脸还看哪儿？”卫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替我未来的外孙子、外孙女发愁呢。你摊上了个好爹娘把你生的花容月貌的，他们就惨了，爹长得面容可怖……哎……” 卫灵犀嘴角一抿笑了笑:“这就不用您操心了。金蕊，银蕊，咱们走！” 她才不告诉娘，其实萧珩一点都不丑。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而已。 “你这要去哪儿啊？过一段日子你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还出去跑，会让人家笑话的。”卫夫人急忙唤住她。 卫灵犀却是调皮一笑:“娘，这天气热了，我去学堂给六哥送点凉糕，待会儿就回来了，不用您操心了哈。” “凉糕用你送？金蕊和银蕊送不了？” “六哥说最喜欢吃我送的。我走了哈娘，我保证一个时辰准回来！走了，走了！”卫灵犀笑嘻嘻地，迈着轻盈地脚步，像是一阵风一般就冲出了卫府。 第6章 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马车已经在巷口等候了，卫灵犀带着两个丫鬟坐了上去，车轮铮铮驶向了长宁街最繁华的地带。 “停车。”卫灵犀喊了一声。 “小姐，这距离六公子的学堂还远着呢，怎么在这儿下车？”银蕊悄悄掀开了马车的布帘，往外瞧了瞧。 金蕊捂嘴笑了:“你还不了解小姐啊？我看给六公子送凉糕是假，自己想要在街上逛逛倒是真的。” “聪明。”卫灵犀笑着说道，“若是不找个借口，娘是万万不会让我出来的。” 虽然卫府的规矩没有那么严苛，但是也不能太肆无忌惮了，尤其是在大婚前夕，想要出来必然不像是平日那般容易了。 一想到前世嫁到萧府那深宅大院里，一年都出不了几趟府门，她现在还赶紧趁着婚前这段日子，赶紧出来逍遥逍遥。 卫灵犀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两个丫鬟在长宁街上逛来逛去的。 前世她嫁给了萧子煊，五年几乎没有出过萧府，重生回来后，看到这繁华的长宁街，四处都是酒楼茶坊、布行胭脂铺，她真是满心欢喜，看什么都是无比新奇。 最令她着迷的地方就是果子行，每每到了夏季，这里会有各种时令水果，所以，每每逛街第一件事，必然先去果子行。 “走，咱们先去瞧瞧有没有南方来的新鲜水果。”卫灵犀说着，已经直奔着那店铺的大门去了。 银蕊忍不住捂嘴:小姐还真是小馋猫呢。 人家的小姐出来都是逛胭脂铺，逛首饰店，只有她家小姐每次逛街，必然是流连在各种点心铺子。 卫灵犀身着一袭石榴红裙，如瀑青丝垂落腰间，她一回头露出一抹俏皮伶俐的笑，一双漂亮的双眸妩媚依旧。 萧珩骑在马上，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刚想要多看几眼，却见那小丫头已经如同云雀一般儿扑棱棱飞向了那家果子行去了。 萧珩唇角轻轻勾了勾，刚刚十五岁才过了及笄礼，她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 “九爷，宴云楼就在前方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进去了。”另一名长随林墨低声提醒道。 “嗯。”萧珩应了一声，直接下马把缰绳递给了林墨，“你跟过去看看，待会儿来回我。” “是。” 萧珩上了宴云楼的二楼，在凭栏临窗处，已经坐了两名锦服男子，一名是他的副将石猛，生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肌肉发达的大腿比那少女的腰身都要粗上几分。另一名则是他在京中的密友郎玉卿，时任国子监祭酒，都是年少英才。 “萧兄，你怎么才来？听说你要成婚的好消息，我们几个人都替你高兴呢！今日特意请你过来喝酒，你竟然还迟到了。”郎玉卿笑道。 “被圣上留下多问了几句话。”萧珩撩袍坐下，看见对面的位置还空着，便问道，“还有谁没来？” “柳兄。”郎玉卿指了指街对面的果子行，“柳兄的娘子最喜欢吃果子，这柳兄隔三差五的就要买新鲜水果。” 萧珩嘴角勾了笑:“让人送到府上不好么？”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小俩口讲究的是个夫妻情趣……我倒是想象不出来萧兄你要是成了婚，会怎样对待夫人。鉴于你新婚，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不方便送到府上，我特意带过来给你。”郎玉卿一笑，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隙，看起来像是一只玉面狐狸一般。 看他的表情，萧珩就知道这礼物不是个什么正经的玩意儿。 果然。 他拍了拍巴掌，距离他不远处的长随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把东西奉上:“大将军，这是我们家郎君的赠礼。” 萧珩抬手就打开了锦盒，看到册子上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眉梢就挑了起来，他正欲翻看，却被郎玉卿给啪地一声扣上了。 “不忙，不忙。这是我送给你和嫂夫人的礼物，等洞房花烛夜之时再拿出来细细观摩吧。” 萧珩哼笑两声:“我当是什么好东西。你堂堂国子监祭酒弄这种东西出来，有辱你的门风啊。” 郎玉卿大笑几声:“随你怎么说吧。” 随即，他又靠近了他的耳畔，低声说道:“这东西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了，这里面都是大图彩绘，不知道有多精美。一直珍藏着给你的，你还不念兄弟个好？” 也就是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萧珩这才勉强收下了，要是换个人，看他不一脚把那人给踹飞。 两个人正说着，柳荆上楼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红色的食盒。 郎玉卿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食盒，睨着他笑问:“又给你那小娇娘买什么新鲜的果子了？可否打开给我们看看？” 柳荆一脸的无奈，把食盒打开了，里面竟然放着一大碗凉糕。 这东西是南方的小吃，北方鲜有，柳荆的夫人是南方人，素日里会做一些凉糕解暑，所以他是见过这东西的。 “凉糕。”萧珩觉得稀奇，“何时我们京城的果子行里有了卖凉糕的了？” “哪里是果子行里卖凉糕？这是一小姑娘硬塞给我的！”柳荆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刚才去买了几颗荔枝给自家娘子，毕竟这东西在北方很新鲜，尤其他娘子是南方人，很喜欢这东西。 他刚刚已经称好了荔枝，却不料一转身被一个小丫鬟给撞了，那荔枝滚得满地都是，来往的人不小心给踩了。 她家小姐赔了银子，见他还是不太满意，索性把手里的凉糕送给了他。 萧珩听着柳荆的描述，怎么感觉这食盒看着有些眼熟呢，似乎正是刚才卫灵犀的丫鬟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个。 一时间，他起了兴趣。 “既然给了你，不如我们来尝尝？” “来来来。”柳荆唤来了店小二，直接让他把凉糕给分成了四小碗，端了上来，“我听我娘子说，这凉糕是用米浆、井水和红糖制成的，夏天里吃清热解暑，香甜沙软，食之清爽。大家都尝尝吧。” 他话音落，几个男子纷纷用汤匙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噗——” “噗——噗——” “噗——噗——噗——” 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忍不住喷了出来，唯独萧珩一人，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有些用言语难以描述。 第7章 喜欢抢男人 “太难吃了！” “你不说是香甜沙软吗？” “这是放了多少咸盐啊！我的舌头差点掉了！” 三人纷纷抱怨不止。 柳腾的脸更是青一阵红一阵，憋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话:“这是哪家的笨蛋厨娘做的？盐和糖都分不清楚，一口吃下去，差点送我上西天！” 萧珩皱眉思索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朝着果子行望去，只见那抹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向着不远处的首饰铺子去了，只留林墨仰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萧珩原打算让林墨请她上来一叙的，转念之间，又作罢了。 一来，这不合规矩，他倒是无所谓，就担心给她造成名声上的影响。二来，他想起当日在卫府见她时的样子。 她明明是摄于他，却依然强装镇定。 想必，她是紧张和担心的。 既然如此，那一切等到婚后再说吧，眼下就由她去吧。 卫灵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入了萧珩的眼，她依旧热情饱满，满心欢喜的走进了一家首饰铺。ζΘν荳看書 虽然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里已经有了不少首饰和头面，但是，哪个女人嫌弃过自己首饰多的？ 反正也是闲逛么，要是有合适的就挑选那一两件回去就是了。 卫灵犀在首饰铺里东瞧瞧细看看，挑选到最后也没有选到什么能够入得了她眼的东西，正要带着丫鬟转身走的时候，掌柜得笑眯眯地出来了。 “这位小姐没有看上什么满意的东西？我这儿有一副翡翠镯子，不管是水头儿还是色泽都非常好，您要不要看看呐？” “那就拿来吧。” “好嘞。小姐您坐，小二给小姐看茶。”掌柜得一声吆喝，钻进屋里头去取镯子去了。 卫灵犀吃着茶，等着掌柜的出来。 约摸一会儿的工夫，那掌柜得双手托着一个锦盒出来了，满脸赔笑得把那锦盒放在了卫灵犀的面前，将那锦盒打开了来。 盒子里面有两个水润清透的冰蓝色翡翠镯子，一打眼望过去，这镯子的质量就不错。 卫灵犀一眼就看上了这两只镯子，当即说道:“掌柜的，开个价吧。” 掌柜的摊开一巴掌在她眼前晃着，笑道:“一口价，小姐若是相中了，就拿走。” “好。”卫灵犀答应了，“金蕊给银票。” “慢着！”随着一道清脆澈亮的女声传来，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指着卫灵犀那手里的镯子，蛮横地说道，“掌柜的，六百两银子，我要了！” 卫灵犀听着这声音耳熟，一回头，竟然是自己上辈子的死对头宋莹玉。 她委身萧子煊做妾时，宋莹玉这个正妻可没有少磋磨了她，动不动赏她两个耳光那是家常便饭，一个不高兴就罚她跪搓衣板。 她和萧子煊在红销帐里行鱼水之欢，却让她手持着蜡烛守在外面听着，火红的烛泪烫得她双手通红起泡，她却半分不敢言语。 不仅仅是因为她爱萧子煊爱的卑微，还因为她的父母亲人被宋家人紧紧拿捏着。 如今，不会了。 她不再是萧子煊的妾，这次有她在，她也可以帮卫家避免灾祸，万万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了。 掌柜得见来了个财大气粗的，出口就是六百两银子的，顿时喜笑颜开:“小姐真是大手笔，我这就让人把东西给您包好。” “慢着。”卫灵犀一把按住那锦盒不松手，“掌柜的，买东西也得有先来后到吧，既然你已经做了我的生意，就莫要再做他人的生意了。人得讲诚信才行！” 宋莹玉刚刚成功的从卫灵犀手里把萧子煊给抢走，心里正得意呢，如今遇见了卫灵犀，难免要奚落她一番，看她出出丑。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宋莹玉摆出了一脸胜利者的姿态，对她倍加嘲讽，“听说你刚刚被萧子煊退了婚，我以为你得在家里头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呢。” 卫灵犀嘴角一掀，也毫不客气的反击道:“宋小姐都不出府门的吗？也难怪了，如今这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是我卫灵犀不要他萧子煊了，要痛哭流涕寻死觅活的人也只能是他。” “你倒是怪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宋莹玉翻了个白眼，讽笑道，“你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吧，给自己找个安慰和心理平衡。我呢，心胸宽阔，你若是求求我呢，没准我一个高兴，让萧子煊把你抬回府里做妾，如何？” 卫灵犀知道宋莹玉是在羞辱她。 她倒是不急，唇畔含笑，眸光雪亮地看着她:“做妻我都不稀罕，何况做妾？我明白了，宋小姐是专门喜欢捡人剩下的啊？也难怪了，我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宋小姐捧在心窝子里呢！” 宋莹玉被她一言给狠狠地噎了。 什么叫卫灵犀剩下的？ 这婚事分明是她求了他爹去太后娘娘面前，让她老人家给赐婚的！ 到了卫灵犀嘴里怎么就成剩下了？ 眼瞧着，这店里的顾客都停下来看热闹了，宋莹玉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什么这脸也不能够丢在这儿。 “你怎么说我家小姐的？”宋莹玉身边的大丫头碧柳狗仗人势，凶巴巴地冲卫灵犀喝道，“我们小姐那婚事是太后娘娘上个月亲自赐婚的，哪里是捡你剩下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金蕊和银蕊见宋莹玉的使唤丫头竟然骂自家小姐，立刻就叉腰，准备要和她理论了，却被卫灵犀给拦住了。 “你说谁胡说八道？”卫灵犀问碧柳。 “我说是你。” 碧柳的话未说完，只见卫灵犀手腕一抖，一盏茶水就泼在了她的脸上:“这就是宋府里调教出来的丫头?你家小姐若是调教不好你，我不介意代劳。” 被当众泼了茶水，看起来是泼得丫头，其实这就等同于是打了宋莹玉的脸。 她转身，一甩手啪得给了碧柳一个响亮的耳光:“小姐们说话，哪里你插嘴的份？出来给我丢人！” 碧柳被泼了茶水，又被打了耳光，顿时就眼泪汪汪的:“我错了小姐。我是替小姐鸣不平，分明是太后娘娘给您和萧公子赐得婚，卫小姐却说您是捡她剩下的，这不是给小姐故意落您的面子。” 卫灵犀抿嘴一笑，动听的声音如山泉淙淙:“世人都知道我与萧子煊早就有婚约在前，这婚书都交换了，你告诉我太后娘娘赐了婚。你这话是说太后娘娘不好呢，还是说你家小姐就是喜欢抢男人呢？” 第8章 人心不足 “这……”碧柳捂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黄莹玉觉得无比的丢人，从小府里的人都说她口齿伶俐，如今怎么就被卫灵犀几句话塞得无力招架了呢？ 她脸红得像是火烧，双手绞着一方帕子，眼睛里恨不得迸出一团火焰来。 卫灵犀轻轻笑了笑，把那锦盒托在自己的手上，送到了宋莹玉面前:“宋小姐，这一副翡翠镯子就在这儿，你是不是也要把它抢了去呢？” “就这么个玩意，谁稀罕？” “那就好。”卫灵犀笑着把锦盒又收了回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侧，“既然如此，宋小姐就随便挑挑别的东西吧。” 宋莹玉脸都丢光了，哪里还好意思在这里多逗留。 “碧柳，回府！”她低喝一声，看着卫灵犀那一双含笑灵动的双眸，她咬了咬后槽牙，凑近她的面前，低声说道，“卫灵犀，别得意，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面对她和萧郎的亲密之态，她是怎样的绝望心情。 卫灵犀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也微笑着回道:“确实还会再见面的。不过，再见面就与今日不同了，你得叫我婶母了。” 宋莹玉一怔，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正欲恼火，质问卫灵犀为何说出这种占人便宜的话，却见自家的小厮慌慌张张跑过来，说老爷回来了，让她赶快回府。 于是，便作罢了，一甩手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去。 一直装鸵鸟躲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掌柜的这时候钻出来了，一脸谄媚地笑道:“这镯子还是和卫小姐您更加的般配！” “是么？”卫灵犀在皓白如雪的手腕子比划了一通，“确实是不错。” “五百两，我给你包起来。”掌柜的见跑了个客人，只剩下这一个了，于是牢牢抓住她。 卫灵犀嘴角却是抿起一抹笑，把镯子放回了锦盒内，又还给了掌柜的:“算了，不用了。掌柜的，你收好吧。” 掌柜的一脸懵:“？？” 卫灵犀说道:“我从不与不守信用之人打交道。金蕊，银蕊，咱们走！” 主仆三人往外走去，临出门前金蕊和银蕊一人冲着掌柜的翻个白眼: “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哼，活该。” 首饰铺的掌柜原本以为今天可以做一笔大买卖，把这一对上好的镯子出手了赚上点银子，没想到就这么给黄了。 眼睁睁看着两个大买家都走了，他后悔的捶胸顿足。 原本可以发展成自己的长期客户的，这下子…… 哎，这官家的小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惹不得啊。 卫灵犀没有了逛街的兴致，眼看着天气也越发的炎热了，她便和两个丫头回府去了。 林墨目睹完了这一切，这才回去交差去。 萧珩听完他的汇报之后，嘴角勾起了个极淡的弧度，他走到窗前向下望去，街头熙熙攘攘，早就没有那抹红色如火的身影。 “林墨。”他唤了一声。 “九爷，你有什么吩咐。”林墨垂首上前。 萧珩低声耳语了几句。 林墨立刻领命离开了宴云楼。 …… 晚餐时分。 卫六郎下学堂回来了，刚好赶上家里的晚餐，他净了手，坐在了餐桌上，拿起筷子正准备用餐。 卫夫人深深打量了儿子几眼，这天气越发的炎热了，儿子读书辛苦，脸颊都塌下去了一块，但是这反而显得他更加的丰神俊朗，飘逸无双了。 “来，多吃些饭菜。”卫夫人心疼，用筷箸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小七给你送的凉糕吃了没？” 卫三郎:“凉糕？怎么没有我的？” 卫五郎:“小七又偏心了。” 卫灵犀也不说话，低着头动作斯文的夹着碗里的米饭，心里默默念叨着:六哥可千万不要乱说啊，六哥可有点默契啊。 趁人不备的时候，她悄悄给卫瑾瑜使眼色。 卫六郎知道这小七定是又调皮了，他假装没明白:“小七，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总是冲我挤眼睛？什么凉糕？我从未收到过啊！” 婚前，小七还是少出门为妙，毕竟萧府也是很重规矩的，得让她这个妹妹收收心性才行。 卫灵犀:呔——完蛋！ 卫夫人便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打着送凉糕的名号去闲逛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筷箸，想要教育女儿几句。 刚刚开了口，还没有说话，就听管家卫忠汇报:“夫人，萧府来人送了东西过来，说要亲自交给小姐。” 卫山河一愣:“又送东西？看来这大将军对咱们小七还挺上心，把东西直接给小姐吧。” 卫忠把那东西直接呈给了卫灵犀。 一家人都停下了筷箸，眼巴巴都盯着她，脖子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想要瞧瞧那个五大三粗的，貌似屠夫的将军，给自己的小七送了什么。 锦盒一打开，卫灵犀就看见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副冰蓝色的翡翠镯子，正是她白天在首饰铺看见的。 “哎呀，这不是小姐今天去首饰铺看上的那副镯子吗？”银蕊嘴巴快，张口就秃噜了出来。 卫灵犀眉心一跳，望向了银蕊。 她急忙捂住了嘴巴。 “原来你真去瞎逛了！”卫夫人当即就拉下脸来，“眼看就要成婚了，你成何体统啊！从今天起，你不准出门了。卫忠，饭后派几个人看住了小姐，免得她出去闲逛。” “是，夫人。”卫忠领命了。 “爹爹！”卫灵犀不乐意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卫山河却是说道:“听你娘的话。你这次要嫁的人是定远大将军，萧府的老夫人又是太后的表妹，府里头还是很重规矩的。” “老爷说的是，等着成婚的日子定下来了。我就找几个教习婆子来，教她一些规矩，免得到了婆家闹出笑话来。”卫夫人说道。 “夫人说的是。”卫山河同意了。 卫三郎、五郎、六郎，纷纷向妹妹投去同情的眼神。 饭后，回了自己的闺房里，卫灵犀拆开了锦盒里放着那封信。 第9章 出嫁 那是首饰店掌柜写给她的，书信里掌柜得亲自给她道了歉，并表示这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卫灵犀捏着那封信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应该是跟萧珩有关系。可，这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夜里，卫灵犀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是他未来的夫君萧珩。上辈子这个男人三十岁还没结婚，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她应该是他唯一睡过的女人。 人人都说萧珩心狠腹黑，从小就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男人，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轻松玩弄在股掌之间。 那时，她委身于他。 却是死死的闭着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的，可也就看了那么一眼，在黑夜里那一双眸子如野兽一般就吓到了她。 想到以后要嫁给他，卫灵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可如果不嫁给他，怎么能够抵挡得住未来卫家来临的灾难呢？ 嗯，只要家人安好，爱情与她不是必要的。 不知不觉间，她便沉沉睡去了。 卫山河下了令，这段日子卫灵犀无法外出，只能够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面学习一些女红，绣些香囊之类的东西，又跟着婆子学习婚后如何侍奉夫君和公婆。 一眨眼，萧家派人来下聘礼了，下聘礼当天，长宁街上热闹非凡，围观的人不少，眼看着定远大将军派人将上百抬的聘礼送进了卫家。 这聘礼的数量惊人，这长长得队伍绵延了十里路，引得老百姓们伸长脖子，大开眼界，惊叹之声不绝。 于是，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关于定远大将军的讨论。 “听说定远大将军威风凛凛，挥着两板铁斧，杀敌如同切菜砍瓜。” “分明是两个大铁锤。” “定远大将军听说有二百来斤，一顿饭能吃一桶米，一条大腿就能压死一个敌人！脸上那道疤痕吓人得很，听说他一直不娶妻是因为长的太吓人了。” “哎呦，可怜了卫家小姐那娇花一样的小娘子了啊。” 走在队伍最前头，指挥着人送聘礼的林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谣言真是害死人呐！ 这聘礼抬进了萧府，把卫山河给惊得目瞪口呆，这比当初议好的还要多上几分呢。当下，着卫夫人给回了礼。 今日，京城之人都在纷纷议论萧家和卫家的聘礼一事，言语之间满是羡慕之意。 卫家也是赚足了脸面。 对此，卫山河开始对这门亲事有些满意了，唯一，让他郁闷的是，那定远大将军到底是不是人们议论的那个样子呢？ 他这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的女婿露面呢，也不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 原先没有被降职之前，他还能够上朝，有机会瞧瞧未来的女婿。如今，一连被贬了两次官，他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不然，你托人打听打听？”卫夫人也很想知道知道。 “算了，算了。反正婚期也定了，没几天就要迎亲了。到时候，自然就能够见到女婿的样子了！”卫山河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聘礼都下了，婚书也交换了，这时候还能够反悔咋滴？ …… 萧珩这段日子确实也没有闲着。 原本是因为快马加鞭先行回京来参加侄儿萧子煊的婚事的，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的婚事也解决了。 他是萧家的第九子，也是长辈，故，他的婚事排在了萧子煊的前面。 他先成婚，次月，萧子煊再成婚不迟。 因他是先行回京，大部队人马还在赶往京城。这一次，北方一战大捷，他为皇帝肃清了北疆边境危机。 此等赫赫战功，皇帝陛下定然是要出城亲自迎大军入京的，并且要论功行赏的。 作为这一战主将，他更是功不可没。 可，临近军队回京，皇上的身体突发不适，连续几日没办法下床，原本定好的出城迎接一事也就作罢了。 那些大军只能够屯军京城周围的各个卫所，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休整训练即刻，等皇帝身体好转后，再行封赏一事。 萧珩这些日子就在安顿自己手下的大军，等安顿好了之后，也就到了婚期。 六月初八，良辰吉日，宜嫁娶。 萧珩就定在这一天来卫府迎娶卫灵犀，一大早，萧府便热闹非凡，前来参加大将军婚事的朝廷官员不在少数。 贺礼一担、一担地往府里面抬，就连皇上也下令赐了不少东西过来。 时辰差不多到了，萧珩便换上了崭新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前往卫府，去迎接他的新婚妻子的去了。 卫府。 卫灵犀天不亮就被人给唤了起来梳妆，屋里好几个老嬷嬷帮忙忙碌着，就连在京城之外任职的大伯父、大伯母和二伯父、二伯母也都赶了回来，看着卫家这唯一的一个宝贝女娃子出嫁。 丫鬟们在屋里面来往不停，几位嬷嬷给她绞面、上妆，梳头，一边忙碌着，嘴里面还说着吉祥的话儿。 妆成，铜镜里的女子明眸皓齿，殊色无双，身材袅娜，自称一派风流之态。 卫夫人看着女儿盛装打扮，即将要嫁入萧府，忍不住眼泪滴落了下来，她挽住女儿的手，再三叮嘱:“嫁入了婆家凡事都要收敛着点，可千万不能任性。记住要伺候好夫君，孝敬婆母，和你的妯娌们好生相处。” 她越说越难过，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女儿，疼了半辈子，哪里舍得让女儿嫁？ 尤其是一想到女儿要嫁的定远大将军是个屠夫一般的人，她这心里就更难受了，硬是生出了一种自家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卫灵犀自然不知道在自家娘亲的心里，那定远大将军竟然变成了屠夫一样的存在，也难免了，没有见到本人之前的时候，肯定要找个对比具象化。 卫灵犀见不得母亲哭，便笑着安慰她:“娘，您别哭了，我是去嫁人，又不去出家。何况，大将军应该没那么不堪。” 经历了前世那不堪与噩梦，怎么看现在的处境都比以后好。 只要她婚后不去招惹那萧珩，只做到与他相敬如宾，日后也好让他给卫家留出一线生机来。 “你这孩子。”卫夫人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就这么恨嫁？” 第10章 洞房花烛夜 “我是安慰您。” 卫夫人叹口气，她唤来自己身边伺候的丫头:“黄莺，把东西给小姐吧。” 黄莺端来了一串子钥匙。 卫夫人说道:“你舅舅远在南方没有办法过来，他给你置办的嫁妆都托人运来了。册子和钥匙都在这儿了，以后有这些东西傍身，你在萧家的日子也好过。” 卫灵犀的舅舅在南方一带生意做的很大，是出了名的商贾，无妻无子的孤身一人，家里的这些东西恨不得都给了她。 “替我谢谢舅舅。”卫灵犀让金蕊接过那些东西，“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正说着，管家卫忠满脸喜气的冲了过来，脚下的门槛差点把他给绊了个狗吃屎:“夫人，定远大将军来迎亲来了！” 向来稳重的管家卫忠，竟然这么失态，卫夫人难免有些不满:“瞧瞧你是个什么样子啊？好歹也是咱们卫府的管家，慌慌张张的仪态全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你要出嫁呢！” 卫忠被夫人训斥了，脸上难免挂不住。 他立刻咳嗽了一声，禀报道:“夫人，那定远大将军根本就不是别人传的那样。他……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 “啊？”卫夫人刚才还一副持重的当家主母的样子，听说女婿相貌不俗，两眼立刻就放出了光芒，“比我们卫家的儿郎如何？” 卫家六个儿郎，一个比一个俊俏，最俊俏就是卫六郎瑾瑜。 “不输咱们六公子。” “真的？那我得去瞧瞧。”卫夫人立刻就欢喜了起来，总算这女婿长的不丑，没有委屈了女儿。 “娘。”卫灵犀急忙拉了她一把，“我还得去拜别爹爹和伯父以及几位兄长呢！” “哦，对对对，快走，可千万别误了好时辰。”卫夫人急忙说道。 满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低头偷偷地笑，不过，大家也都心里明白，自己家夫人打年轻时就是个这个样子。 夫人从小娇养出来的，又嫁给了老爷，更是将她疼上了天。 所以，她跟一般人家的夫人都不同。 小姐也被她给养成了一个性子，不过，眼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反而是小姐比夫人还更加稳妥踏实一些。 第11章 窗外偷听 萧珩转身坐在了桌旁，端起酒壶，往两个瓢瓜倒了各倒了一杯酒。 瓢瓜就是苦葫芦。 婚礼当天劈开一只苦葫芦，用红线连接葫芦柄，新郎新娘各执一瓢，注入美酒，两人同饮一卺。 卫灵犀会意，起身走到桌旁，轻轻地挨着他坐下。 萧珩把其中的一瓢递给了她，卫灵犀接过饮了一小口，又将瓢瓜与他交换对饮。 之后，萧珩将两个瓢瓜合成一个葫芦，用红线缠绕起来放在一边，意为同甘共苦，夫妻一体。 卫灵犀则拿起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递给了萧珩。 她看他用红绳绑住打了结，放在了那苦葫芦的旁边，意为白首偕老，恩爱两不疑。 这个仪式被称作结发，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这是前世卫灵犀一直渴望与萧子煊的。 可惜，她只是妾，终究无法那么做。 喝完了合卺酒，也结了同心结，萧珩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弯腰直接将她抱起。 “大将军。”卫灵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纤细的双臂急忙环住了他的脖颈。 萧珩嘴角浮起了一丝淡笑，将她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 窗外。 萧珩素日里的好友一个个蹲在墙角里，偷偷摸摸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半晌听不见里头说话，几个人难耐地挪了挪步子，靠得更近一些。 正值盛夏，几个男人挤在一起，不仅得忍着热，还得忍受着蚊虫叮咬。 “咋还没动静？”石猛等不及了。 郎玉卿急忙用折扇压住了的嘴，笑得像只老狐狸:“小点声，要是让你们将军听见了，小心他持剑出来砍了你。” “嘘。”祁腾嘴角咧着，他但是很想知道知道自家将军的洞房夜战况如何。 萧珩自然不晓得窗外的情形，一心都在眼前的娇娘身上。 他将卫灵犀压在床榻上，大手三两下就将她身上的喜服剥落了下来。 入眼是满目雪白，肤如凝脂，柔嫩细滑，小腰纤纤，他一只手掌就能握住。 卫灵犀自然晓得眼前的男人要做什么。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与他那几个晚上……不由得一阵心寒颤抖。 当时的情况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又躺在了他的身下。 并且，这是她的今生的新婚夜…… 她担心，又紧张，只怕是那痛苦不会少，只会更多。 萧珩看见少女身体轻轻的抖动着，身上的幽香味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 他眼眸不由幽暗了几分，眸光里情绪翻腾涌动，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洞房花烛夜自然要与妻子行周公之礼。 他的大掌按住她抖动不止的肩头，沉声问道:“很紧张？” 卫灵犀没有回答他，虽然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 但是，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紧张，就什么也不做。 她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柔声说道:“大将军温柔些，还望疼惜灵犀一些。” “好。”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卫灵犀觉得男人的胸膛滚烫，也不知道是红烛燃尽了屋里的空气，还是他的吻过于绵长，只觉得胸口憋闷，眼前一阵阵发黑。 很快，她迷迷糊的就失去了知觉。 萧珩发觉身下人突然没有了反应，皱起了眉头，抬眸望去，只见她额头上香汗淋漓，而脸色却是苍白，整个人一动都不动了。 这是被他吓昏过去了？ 萧珩掐了她的人中，却不见她醒来，立刻就觉得不妙了。 他担心她出什么问题，立刻穿上了中衣，扬手用锦被轻轻盖上了她。 正欲拽线摇铃唤人，突然间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侧耳凝听，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大将军，请疼疼妾身。” “什么疼疼？是疼惜……” “闭嘴，闭嘴，还听不听了？” 萧珩眉梢一挑，隔着一层窗户纸就把酒壶掷了出去。 “哎呦。”窗外传来几声惊呼。 萧珩低沉的声音传来:“滚。” 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过后，屋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萧珩推门，喊了一声:“来人。” 金蕊和银蕊两个人一路小跑过来了:“九爷，是要水吗？已经让厨房里备下了。” “让林墨去找楚玉，越快越好。”萧珩冷声吩咐道。 金蕊不敢多问，匆匆离去找林墨去了。 银蕊也不敢往房中瞧，但实在是有些担心自家小姐。 眼见着大将军只穿着中衣出来的，红绡帐里的小姐却毫无声息。 她难免有些担心了，莫不是小姐真的受不住……？ 虽然惧怕萧珩，可比起惧怕，银蕊却是更担心小姐。 “九爷，我家小姐可还好？” 萧珩原本不想理会，可瞧了一眼这丫头满脸担忧的样子，他淡淡答了一句:“我不会让她出任何问题。” 银蕊心下明了，咬了咬下唇，壮着胆子说道:“恳请九爷多多怜惜我家小姐，她身子骨自小就弱……” 萧更眸光阴沉看了她两眼，没有作声，转身往内室去了。 银蕊觉得头顶上的压力陡然消失了，转身关闭了房门，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萧珩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的卫灵犀，莫名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和她的两个丫头把他看成什么了？ 吃人的野兽么？ …… 楚玉吃了喜酒，乘坐马车行至半路。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他掀开布帘往外望去，只见林墨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林墨，你怎么来了？可是大将军有事？” 林墨一拱手:“楚先生，大将军急召你去。” “这大将军新婚夜……召我前去做什么？”他喃喃自语了两句，立刻吩咐车夫，“调头，回萧府。” 林墨带着楚玉从角门悄然而入，绕过了园子里的人，直奔着萧珩所在的风雅堂。 他轻轻敲了敲门:“九爷，楚先生到了。” “进。” 楚玉一进房门就看见自家的大将军一脸冰冷阴沉，他心头微微一颤，难不成是新婚夜不痛快？ “大将军。” “怎么现在才来。”萧珩挑眉，显然不满，却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带他进了内室，“来看看夫人怎么了。” 第12章 身娇体弱 楚玉低头走向床榻，床幔低垂，将帐中的风景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滚白如玉的手臂在外。 他蹲下身体，铺了一块巾子，将手腕搭了上去。 半晌，他抬头，一脸促狭的看着萧珩:“夫人是昏过去了。” “用你说。”萧珩乜了他一眼，“原因。” “夫人身子是弱了些，想必是最近过于疲劳，消耗多了些。加上今日新婚怕是一整日滴水未进，情绪紧张又受了惊吓，所以才引起了昏厥。”楚玉说道。 “惊吓？”萧珩纳罕，其他的情况他能理解，唯独惊吓不能。 今日新婚，谁敢给她惊吓？ 楚玉笑得一脸暧昧，他起身往萧珩身旁凑了凑，说道:“大将军天赋异禀，不是平常男人能够比得了的。夫人养在深闺，身娇体弱，又是新婚之夜，哪里就能受得住？” “可我还没进……”萧珩皱眉，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楚玉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好事未成，他笑着说道:“大将军，夫人昏倒的原因诸多，今日虽然将军未能圆房，但也不必着急。” “嗯？”萧珩长眉轻挑，一脸不爽地看着楚玉，“这话怎么说？” 楚玉解释道:“夫人的身子骨弱，虽然已到及笈之年，但是身量却并没有完全长开，若强行欢好，怕只怕日后若是再有孕生产，身体会亏损的更加厉害，免不了要佳人早逝。” 萧珩眸光一凛，冷眼扫了过去。 楚玉却是继续说道:“我与将军同年入伍，从十三岁相伴至今日，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何曾骗过你？” 萧珩自然明白，楚玉是他的军医，技术高超，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他对他忠心不二，一直跟在他身边征战南北。 他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那需要什么调理身子吗？”萧珩问道。 “平日里服用些燕窝人参之类的东西，多多锻炼身体。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将军便可与夫人行周公之礼，享鱼水之欢。今日不需要医治，只待夫人自己醒来便好。”楚玉回答的很清楚。 萧珩攥了攥宽袖下的拳头:“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只有大将军你我二人知晓，绝不会有第三人。”楚玉张口承诺，拱了拱手悄悄退下了。 萧珩稍等了片刻，传了一次水。 他自己沐浴后，便躺回了榻上。 次日，清早。 卫灵犀是被一阵咕噜噜地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睛时发现床榻另一侧已经空了。 她坐起身，掀开红帐，看见萧珩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清风和花草的气息。 他的中衣透湿，轮廓硬朗的脸颊略略发红，想必是去晨练了。 习武之人，一日不练便手生。 他一个大将军自然比常人更加自律，新婚之日也不落下。 “醒了？”萧珩看见她坐起身来，睡眼惺忪，青丝散乱，别有一番撩人滋味。 “嗯。”卫灵犀轻轻应了一声，掀开帐帘下床，“我来伺候大将军洗漱。” “大将军？”萧珩望向她。 她便知道自己叫得不对，随后又改口:“九爷。” “夫君。”萧珩纠正道。 卫灵犀顿了顿，低声唤了句:“夫君。” 那声音柔软甜酥，听得人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嗯。”萧珩点点头。 卫灵犀刚走两步，就察觉自己的身上不对劲，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昨晚……？ 她正在回忆昨晚之事，忽然听他的声音响起:“昨晚你昏过去了。” “啊？”卫灵犀一愣，昏过去了？ 所以昨晚才没有圆房？ “饿晕的。”他又补了一句。 卫灵犀的脸腾得就红了，是啊，昨天确实饿的不得了，匆匆喝了合卺酒，就被他抱上了床榻。 之后的事情，她就渐渐不记得了。 真是丢人啊！ 在洞房花烛夜，被饿晕过去的人，估计也就她一个人吧？ 瞧着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真是精彩极了。 萧珩知道她脑子里指不定怎样胡思乱想呢，他又补充了两句:“我请了郎中帮你瞧过了，你的身体有些弱，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卫灵犀轻轻吐了口气，这话说的大喘气，害她脸红半天。 “那我与夫君昨晚其实并未圆房？”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萧珩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听娘子的意思似乎是有些遗憾？其实，现在补也来得及。” 萧珩也从未想到自己的新婚夜，新娘子竟然会晕倒。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他却并没有尝到那滋味。 虽然他非重欲之人，却到底也有些遗憾。 考虑到她身子娇弱，他暂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等日后她身子长成，调理好了，看他怎么狠狠的疼她。 卫灵犀闻言，身子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躲得远远的讪笑:“别……时候不早了，耽误了给老夫人敬茶就不好了。” 萧珩哼笑一声:“这么怕我？” “才……才不怕。”不怕是假的，可她才不承认。 萧珩见她这幅样子可爱的紧，真是少女情态十足，最是有趣不过。 他也不再逗她，反而认真说道:“昨晚请了郎中给你瞧病，他说你身子骨弱。你放心，在你养壮之前，我不会动你。” 卫灵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愣地看了萧珩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夫妻二人刚刚说完了话，就听院子里头有说话声传来，是江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赵妈来取帕子来了。 帕子，要取帕子…… 卫灵犀不知所措，抬眸望向萧珩。 洞房花烛夜两个人没能圆了房，她还不知道怎么跟江老夫人说。 萧珩闻言，走进内室，卫灵犀紧随其后。 只见他把手指割破了，滴了几滴血在床上铺着的洁白巾帕上面，随后将薄薄的寝被盖好。 “昨夜之事，勿要向任何人道起。”萧珩叮嘱道。 卫灵犀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乖巧地点头应下了。 做完这一切，丫头金蕊端着水盆进来了，银蕊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杨枝、青盐、皂团以及巾帕。 “九爷，小姐。”金蕊说道，“老太太房里的赵妈来了。” 第13章 还怕欺负了你媳妇？ “让她进来吧。”卫灵犀说道。 “是。”金蕊把水盆里的水更换掉，转身去招呼赵妈进来。 赵妈进来了，先给萧珩和卫灵犀行过礼之后，转身把跟着的四个使唤丫头交代了过来:“九爷，九夫人，老夫人说了，二位才成婚，这风雅堂里没什么丫头使馆，特意拨了四个丫头过来，分别是紫苏、连翘、青黛、桑枝。” “谢谢老夫人体恤。”卫灵犀笑着收下了。 “九夫人，那老奴取了锦帕就去跟老夫人复命去了。” 卫灵犀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妈重新整理了床榻，看见那雪白锦帕上绽放的红梅，笑着收了起来，回去复命去了。 房里安静了下来，卫灵犀安顿好了四个新来的丫头，便又叫了水。 萧珩锻炼完了中衣湿透了，需要重新沐浴才好。 而她则是坐在铜镜前，吩咐金蕊为她精心打扮，毕竟，今天要去给老夫人奉茶，打扮得得体才行。 萧珩沐浴更衣后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卫灵犀已经打扮好了。 小姑娘初为人妇，长发绾成了发髻，挑了根做工精致的金步摇颤微微地插在了发髻之上。 一张小脸只是略施粉黛，就让身边的一切失了颜色。 “夫君，你看我这么打扮可合适？”她起身摊开双臂，那粉色的罗裙衬托着她这张脸，越发的明艳动人。 “很好。”萧珩点了点头，随即让人传饭。 卫灵犀见他态度平淡，倒也不在意。 毕竟，才成婚一日而已，过于热络了那才不正常。 今日的早餐很丰富，是萧珩问过了金蕊之后，命厨房单独准备的。 两份清粥，菜品两素一荤，两份虾仁蒸蛋，一荤一素两屉小笼包。 除此之外，还上了一份当下的新鲜水果荔枝。 这些都是卫灵犀喜欢的。 她昨日一整日没用什么饭菜，今日一早又是被饿醒的。 如今见了食物，倒也不拘束，立刻就开吃。 她胃口并不大，吃了一个素馅小笼包，蒸蛋只吃了两口，每样菜品只夹了一筷子，就再也没动过。 就连那一份清粥，她也只是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反而是那荔枝，她倒是吃了不少。 嫩白如春笋般的指尖，灵活得剥着红红的外壳，看起来赏心悦目。 “我用好了。”她留了几颗荔枝不再继续吃了。 “怎么吃得这么少？”萧珩见她比猫还小的饭量皱起眉头，“昨天不是一天没吃饭？” “嗯，吃饱了。”昨天确实饿，今天可着实是吃饱了。 总不能因为昨天没吃，今天就吃两天的饭吧。 “吃的太少了。”萧珩心想，怪不得身娇体弱，那腰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轻轻一撞都要断了吧，“陪我再用些。” “真的吃不下了。”卫灵犀小声咕哝道。 看着眼前这座冰山一般，气场强大的男人，她还不敢任性得直接拒绝。 于是，伸手把果盘里剩下的几颗荔枝都剥了壳，取了核，用手亲自喂到了他的嘴边:“夫君尝尝，很好吃。” 萧珩不喜甜食，眼瞅着小丫头面带微笑的把多汁的荔枝果肉送到他唇边，他很难拒绝他。 他薄唇微微张开，凑上去轻轻吃掉了她递来的果肉。 中途，他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却没说什么，依旧是把剩下的那几颗剥好的果肉不紧不慢的全都喂给了他。 在一旁伺候的金蕊和银蕊相视一笑，心里默默想到:自家小姐就是厉害，就连大将军面对小姐都变得柔和了呢。 萧珩硬着头皮把荔枝都吃完了，喉咙里一股子甜腻腻的感觉。 他要了一杯清茶解了腻，这才让人撤了饭。 今日他不需要去上朝，只需要陪着小丫头去敬茶。 …… 花厅里，江老夫人打扮得妥帖，笑呵呵得看过了锦帕，让赵妈收了起来，又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房里的情况。 赵妈正回答着呢，就听见外头的丫鬟们进来汇报。 “九爷和九夫人来了。” 江老夫人一听，立刻让人请他们进来。 卫灵犀进了门就跟在萧珩后面给老夫人请了安。 赵妈把新泡好的茶递了过去:“九夫人，该给老夫人敬茶了。” 卫灵犀接过茶，轻轻跪在铺好的软垫之上，双手将茶好好举过头顶:“老夫人，请喝茶。” 江老夫人接过茶，趁机打量了一下卫灵犀，这丫头果然生得国色天香，只是可惜了父亲官位太低了，要不然，她现在应该是她亲孙儿的媳妇。 江老夫人喝过了茶，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玉质的发簪。 那发簪晶莹剔透，绝非凡品，亲手给卫灵犀插在了发髻上:“这发簪你戴起来最合适了，以后和老九好好过日子，早点给他开枝散叶生几个孩子。” 虽然萧珩是庶出的孩子，如今在圣上跟前是红人，也是萧家最有前途的人。 单冲这一点，她面子上的功夫也得做足。 卫灵犀被这话说的脸红，圆房都没有，开枝散叶的话怕是要等等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萧珩，只见对方的目光在她的胸口和腰间转了一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脸红的更厉害了，柔声地回了一句:“是，老夫人。” “快起来吧，别跪着了。我让人通知了其他几房的妯娌们，待会儿你都来认认。”老夫人说道。 “是。”卫灵犀应了下来。 “哎，你怎么还不去上朝？这成婚了是好事，却不能误了事业前程。”新媳妇才进家门，江老夫人吃了茶，正要给新媳妇立立规矩，一抬头看见萧珩竟还没有走。 “今日不用上朝，所以我陪她给母亲敬茶。”萧珩慢悠悠地说道。 “哪里就用得到你陪？”江老夫人瞟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还怕我欺负了你媳妇去？” 萧珩淡淡一笑:“灵犀年纪尚小，又是初次见母亲，怕她有些规矩不太懂，我好在一旁提点一下。” 江老夫人却是笑道:“哪儿就不懂规矩了呢，你也太小瞧人了，卫家的女儿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呢？灵犀。” 卫灵犀前世的时候没少跟这老太太打交道，他看起来表面和和睦睦的，整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因着那黄莹玉没少在这江老夫人面前告她的状，这老太太动不动就敲打她。 隔三差五地让她过来伺候她，捶背捏脚，端茶倒水，拿她当粗使丫头。 刚才老太太这话应该是不满意了，她嫌萧珩跟着她来了，所以故意这么说。 这才新婚头一天，这老太太就开始发难了。 前世，萧子煊瞎眼盲心，知道她受了委屈，就哄她几句作罢，从来不敢跟老太太对着干。 哪里像萧珩，虽然他话不多，可每句话都是向着她的。 第14章 被她收服了 想到这儿，卫灵犀心头微微一暖。 虽说有丈夫给自己撑腰，可若是以后想要在萧家过的风生水起，舒坦自若，这江老太太便是第一个要收服的人。 要说这老太太虽是太后的表妹，可这心计和眼界远远比不得宫里的那位。 嫁给江老爷子之前，她在家里也是个不受宠的。 如今熬了这么多年，熬成了萧家的当家主母，她最喜欢的就是听人说好话哄着她。 既然如此，卫灵犀就投其所好:“老夫人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是重礼仪和规矩之人。九爷怕我做的不好，既给他丢人，又惹了老夫人不高兴，所以特意陪我来了。有了今天这一遭，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老夫人看着她问道。 “我知道萧家为何会如此昌盛了，那是因为有您这位当家主母时刻提点孩子们，让他们时刻谨记着上进努力。我就佩服您这样的女人，一见您我就为您折服了，发自心底的尊重您。”卫灵犀说着，唤来了金蕊，“把我特意为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 江老夫人这辈子都没有听人这么直白又热情的吹捧。 一句身份高贵，又一句为您折服，她高兴地合不拢嘴。 又听说有礼物送上，更是心花怒放了:“哎呦，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呢。”卫灵犀示意金蕊把匣子呈了上去。 赵妈接过来，打开匣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株老山参。 江老太太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山参年头不短了，价值不菲。 “老夫人，这是从关东老林里挖出来的千年参王，补养身子最好了。”卫灵犀解释道。 她深知道老太太的习性，她生怕自己死的早，各种补品的给自己补着。 她最喜人参，常托人寻找上了年头的野山参。 官宦富贵人家不缺人参，但是，那也只是几两几钱的人参而已，生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像她手里这根堪比萝卜粗细的人参，市面上难寻。 老太太激动坏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人参真有千年？” “千年可能是夸张了，百年应该是有的。还望老夫人笑纳。” 老夫人嘴上推辞着，但拿东西看在眼里却是拔不出来了:“这怎么好呢？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留着补身子就好。” “我不受补，无福消受这好东西啊，还是得给老夫人您。您要是不肯收下，那就是看不上儿媳妇的礼物。”卫灵犀故意皱着眉头，一脸的失落。 “好好好。”老太太立刻就收下了，“让你破费了。赶明儿你院子里缺什么，打发人过来说一声就行。” 卫灵犀虽然不喜欢这老太太，但是该铺的路得铺。 一根人参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舅舅是江南首富，膝下无儿无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他给她备的嫁妆，比普通官宦人家还要厚几分。 舅舅特意留了书信，告诉她要学会打点周围的人，能用银子和东西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日后，她要在萧府里站稳脚跟，不单单要依靠夫君，更要依靠自己。 先把老太太拿下了，以后她才有能力有底气和即将过门的黄莹玉斗。 老太太被哄高兴了，看卫灵犀越发的顺眼了。 原本是要在她面前立威的，没想到被她给收服了。 很快，院子里的妯娌们便到了。 萧老爷子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其中老大、老二、老五和老七以及老九是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 老大便是萧梁，房里有一妻一妾。 妻子就是大夫人，她生的儿子就是萧子煊，是萧家的嫡长子长孙。 老二和老五也各有一妻一妾，唯独老七这么多年来只有一妻没有纳妾。 今日里，这几个妯娌都过来瞧卫灵犀来了，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嫂子弟妹的寒暄了一通。 “呦，老九啊，我们妯娌几个热闹，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掺合啥？”五夫人林是个心直口快的，见萧珩不走，便笑着撵他，“你三哥正念叨你呢，你快去看看他，最近迷上了射箭，那准头差的要死。” 萧珩不方便凑这个热闹，便去找老三萧安，临走前他对卫灵犀说道:“小七，我去看看三哥，你自己回风雅堂。” “小七？”五夫人望向了卫灵犀。 “我在家里排行第七，所以大家都喊我小七。”卫灵犀红着脸解释，这个萧珩可真是的，突然间冒出一句小七来干嘛。 “到底是年轻人，叫得真是肉麻！”二夫人掩着嘴巴笑道。 萧珩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嫂子们怎么说，转身离去了。 大夫人看萧珩走了之后，才冷笑着说道:“九弟妹，以后这种肉麻的称呼还是回自己房里再叫吧。在老夫人面前显得太不尊重，太没规矩了。” 卫灵犀前世和大夫人关系就不好，她不是她儿媳妇了，依然被她挑理。 想来肯定是因为那日她砍了萧子煊一剑，又在府门口退了婚，还落了他的面子，导致他现在名声受损。 大夫人是他亲娘，自然不高兴，所以想借这事儿多的老太太的收拾她。 卫灵犀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症结所在，不慌不忙地笑道:“大嫂，这话是九爷说的，您该去跟他说才是。” 她也没给大夫人留面子，更不想让自己委屈。 她现在是萧珩的正妻，不是那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妾。 江老夫人刚刚收了卫灵犀的大礼，自然是要替她说话的。 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成天板着脸，跟个木头似的儿媳妇，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给她留情面:“灵犀这话说的没错，这话是老九说的，你去找老九啊，你为难她做什么？再说了哪儿九那么多规矩？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挑理儿了。” 大夫人一愣，她完全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向着刚刚进门的丫头片子。 难不成她忘了就是这丫头给了子煊一剑吗？ 江老夫人看老大媳妇一脸的错愕，也不理会她:“行了，都请过安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发话了，大家也都纷纷散了。 卫灵犀跟几个妯娌道了别，带着金蕊回风雅堂去了。 经过府里花园的假山处，她走累了，刚想去不远处的凉亭歇一会儿，突然间就听见有人喊她。 “小七，留步。” 卫灵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又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得往前走。 “小七！等等，我有话要同你说。” 第15章 自取其辱 萧子煊在花园里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卫灵犀单独出现，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急忙从假山后小跑了两步绕到了她的前方，拦住她的去路。 “萧子煊，你要做什么？”卫灵犀皱眉，疾言厉色。 “我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说。”萧子煊趁着四下无人，往前凑了两步，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金蕊立刻就拦在了他的前方，将自己小姐护在了身后:“萧公子请你自重，我家小姐已经是九夫人了，你莫要纠缠我家小姐了。” 萧子煊看着眼前人比花娇艳的女子惋惜，若不是与宋家联姻，她应该是自己的。 可惜，她现在成了九叔的人。 他明明都说过了会对她好的，她怎么就不信呢？ “好一个护主的丫头。”萧子煊见金蕊护着卫灵犀，自己也不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好站在原地说道，“小七，我不往前走，你不用避我。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了我就离开。” “没有什么好说的。”卫灵犀不想听他狡辩，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子煊，该说的话婚前你我都都说清楚了，如今不必再说。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嫁给了你的九叔，我就是你的九婶，你应该唤我一声婶母，而不是喊我小七。” “在我的心里，你不是什么婶母，你就是小七。”萧子煊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情绪激动了起来，忘记了刚才对小七的承诺，一步步逼近她，“我娶宋莹玉是无奈之举，我的心统统都在你的身上！难道你忘记了你的话吗？此生非我不嫁！我没有忘！昨日你成婚，我一个人醉酒到天亮，一想到洞房花烛夜你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你应该是我的才对，是我的！” “住口！”卫灵犀恼怒，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目光凛凛地望着他，“你好歹也是探花郎，以后这种混账话莫要再说了！” 骂完了这薄情郎，她昂起头，脸上恢复了一片清冷之色:“金蕊，我们走！” 萧子煊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今日他原本还指望与卫灵犀诉诉衷肠，却不料竟然是自取其辱。越是得不到的，心便越是在躁动。 原先他是想着即便是她拒绝了他也不要紧，等晾她一阵子，再去找她，回头找个机会生米做成了熟饭，她自然就会答应他做妾的。 到时候，再将她抬进府里来。 谁能想到，他九叔竟然刚回到京城，就看上了她，立刻就派人登门求亲去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卫灵犀答应了这门亲事。 九叔比她年长十岁，并且常年在战场之上穿梭，身上杀戮之气很重，更是用计谋的高手，在战场上坑杀十几万的敌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样的弱女子嫁给了九叔，不被他吃得死死的才怪。 若是有一天他厌倦了，她怕是一天好日子都不一定有。面对那样的人，卫灵犀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嫁了呢？ 萧子煊心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明白。 突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有些懂卫灵犀的意思了。 如果嫁给了九叔萧珩，那么她就能够踏入萧家了，至少这样子离他近一些，虽然不能日日相守在一起，却也可以解相思之渴。 她答应嫁给九叔，应该是一时赌气，为了让他心碎难过，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呵，小姑娘还挺有脾气。 萧子煊自以为是，立刻转身追了上去，他去抓卫灵犀的手臂没有抓住，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小七，你愿意嫁给九叔，都是为了我吧？” 卫灵犀:“？？？” 为了他？ 可真是敢想的！ “你是和我赌气所以才嫁给九叔的吧？”萧子煊眼底里有笑意荡漾了出来，“别否认，我知道你一定是这个原因的。承认吧，别和我闹了。” “有病吧你！”卫灵犀狠狠甩开了袖子，“别再跟来了，除非你以后不想有好日子过。” “威胁我？我不吃那一套，小七……” “小七！”花丛旁的一棵垂柳下出现了萧珩的身影，他深邃的双眸望向这里，脸上的表情不辨喜怒。 萧子煊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突然间看见九叔的出现，吓了一跳，后脊上的冷汗倏然就冒了一层。 他整个人立刻就变得规矩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把他与卫灵犀之间的距离拉开了，站得直挺挺得，喊了一声:“九叔。” 萧珩信步走了过来，停在了卫灵犀的面前，目光在她的脸上转悠了一圈，只见小丫头满脸绯红，眉梢微蹙，眸中之间似隐约有怒意余存。 他朝她伸出手。 卫灵犀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把自己的手轻轻地置于他的掌心间。 萧珩将她的手轻轻地握了，她的手指纤长柔软，看起来赏心悦目，摸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夫君。”卫灵犀见他握着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来回的摩挲不止，却迟迟不说话。 这光天化日的，而且身旁还有外人在，他这是要做什么？ “嗯。”萧珩停了动作，锐利的目光扫了萧子煊一眼，只见他的目光正落在她们二人交握的手上，他嘴角微挑，一个凉薄的弧度出现。 萧子煊觉得空气中安静了下来，一抬眼，刚好看见萧珩那一抹笑，莫名地，他打了冷颤，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在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叔面前总有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总想要垂下头去。 “子煊。”萧珩开口，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威严，“这是你的婶母，来见过你的婶母。” “是。”萧子煊面向卫灵犀，低眉垂首，脊背微弯，拱手叫道:“婶母好。” 卫灵犀看着这个前世里无比嚣张的男人，如今在她的面前这幅姿态，她心底骤然涌起了一股子痛快感觉。 于是，她嘴角一弯，笑着说道:“好侄儿，不必客气。” 第16章 向他献殷勤 萧子煊垂着头，双腮边的肉狠狠抽动了两下，却不敢吱声。 “累了么？回去吧。”萧珩说道。 卫灵犀点点头:“嗯。” 两个人携手走远之后，萧子煊这才抬起头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大清早而已，后背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大片。 刚才的一幕不堪回想，萧子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紧接着离开了花园，去给祖母和父母去请安去了。 他在江老太太那里请了安，就直接奔向了宁远堂给父母请安去。 这才一进门，就听见母亲在跟父亲抱怨:“老爷，你说说老太太今儿是怎么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我的面子，给那老九那新过门的媳妇撑腰。”ζΘν荳看書 萧梁正伏案挥毫，听见妻子的抱怨，他搁下笔擦了擦手说道:“如今老九为圣上平定了北疆，圣下对他非常的倚重。他现在可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将来加官进爵那不是一句话的事？老太太心明眼亮，自然是为了咱们萧家的前程着想。你懂个什么？” 大夫人在老太太面前折了面子，又在丈夫面前吃了瘪，心里气鼓鼓:“老太太肯向着那个黄毛丫头自然是看着她丈夫的面子。你呢？你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呢，也没见她给过我几分好脸。” 萧梁冷哼一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她纯属是看不上你！” “我……”大夫人气得心口疼。 萧子煊这时候推门而入，给父母请了安，才说道:“母亲也不必难受。等儿子娶了妻，我会好好教导她，让她站在母亲这边。” “还是我的儿子疼我。”大夫人这才觉得气顺了些，他挽住儿子的手说道，“你给我娘争气点，你爹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等你身居高位之时，娘也跟着你扬眉吐气。” “放心，娘。”萧子煊脑海里闪过卫灵犀的那张脸，他心里暗暗发誓，他要让她后悔今日。 …… 萧珩握着卫灵犀的手一直回到了风雅堂，两个人一路无话。 卫灵犀心里暗暗琢磨着，不知道萧珩刚才有没有听到萧子煊与她的那番话？他这一路上不说话，那张冰山一般的冷厉的脸庞上也看不到丝毫的表情，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这可是才嫁过来第一天啊! 绝对不能够让萧子煊那个王八蛋毁了她的以后的日子，她的日子必须要由她自己掌握才能！ 只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能够让日子随心所欲。 两人一进了屋门，银蕊就迎了上来:“九爷，小姐，你们回来了，天气这么热，我准备了茶水快喝一些解解渴吧。” “是凉茶吗？”这半上午下来，卫灵犀早就口干舌燥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房里既不用冰块，又不喝凉茶，那一盏热茶烫嘴，她半天都没有喝下去。 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要痛快的喝上几盏凉茶。 “是啊小姐。”银蕊端着凉茶上来，一招手，丫鬟紫苏端着一个冰盆过来了，盆里是新鲜的水果，有沙甜的瓜，有脆甜的桃子，这瓜果在升腾的冷气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卫灵犀喜甜食，尤其是爱吃瓜果。 每每到了夏天，更是各种瓜果吃个不停，他老爹那点俸禄一半都要花在给她买果子上，幸好她还有个有钱的舅舅，要不然还真是经不起她那么吃。 “夫人，冰盆水果给您准备好了，吃些解解暑吧。”紫苏把水果放在了桌上。 连翘把用冷水浸透的毛巾端了上来:“九爷，夫人，请用。” 卫灵犀接过凉毛巾来净了手，先倒了一盏凉茶递给了萧珩:“夫君，请用茶，这凉茶是我们卫府独特的配方，夏天喝了解暑清热祛燥，你尝尝。” 眼见着小丫头向他献殷勤，萧珩嘴角淡淡勾了一下，接过凉茶来呷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若问他如何知道小丫头在冲向他献殷勤，那是因为一路上，小丫头几次樱口轻启，却欲语还休。 那柔嫩的素手在他的掌心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不断的冒出来。 他便知道，小丫头有话想要跟他说，却又不敢。 至于是什么话，他心中明了。 但她不说，他便不问。 见他称赞这茶，卫灵犀喜笑颜开，立刻就接过银蕊递过来的那盏凉茶，就要送入口中。 “等等。”萧珩拦住了她，“凉茶，对你身体不好，不要喝。” “这有什么身体不好的？我每年夏天都要喝凉茶的，要不然，我是会被暑热给热晕的。”卫灵犀说着又要端起茶盏喝。 萧珩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臂:“你昨日饿了整日，今早早餐用得也少，原本身体就弱，再贪凉把胃口彻底搞坏了。” 说完，他便命令道:“银蕊，撤掉凉茶。” 银蕊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萧珩的命令:“是。” “哎，银蕊……”卫灵犀一张小脸耷拉了下来，一脸幽怨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怎么能够听萧珩的呢。 银蕊笑着对卫灵犀说道:“小姐，九爷说的有理。你一到夏日便不肯好好吃东西，想必跟这个有关系。老爷夫人总是惯着你，其实对身体不好。” 卫灵犀立刻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拧银蕊的耳朵，忽然间想起萧珩还在看着她，于是立刻收回了手，咬着牙小声对银蕊说道:“好你个小丫头，才来萧府第一天就学会了胳膊肘外外拐。你可等着，等萧珩走了，看我不好好拧你的耳朵。” 银蕊掩唇轻笑:“那我等着小姐。” 她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待她和金蕊情同姐妹，每次都是话说的狠，却从来不罚的。即便是要罚，那动作也是轻柔的，她知道，小姐舍不得的。 卫灵犀没有了凉茶喝，心里不痛快，看见那瓜果，又吧嗒着嘴巴，伸手想去拿水果，手指刚刚才碰到了那桃子的外皮，就听见萧珩又说话。 “紫苏，把冰盆撤下去，以后不准给夫人上冰盆瓜果。” 紫苏立刻应道:“是。” 喝不到凉茶，又吃不到冰水果，卫灵犀心里甚是委屈，这嫁了人怎么处处受制？ 她心里不痛快，却又不敢冲萧珩发脾气，忍着肚子里的火问他:“那我喝什么？” “热茶。”萧珩不急不缓地说道。 “热茶？这么大夏天，你让我喝热茶！”卫灵犀满心不忿，她看萧珩喝凉茶喝得倒是有滋有味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她想都不想，双手就把萧珩面前的茶盏给抢了过来，递给了金蕊:“我不喝凉茶，你也不准喝。” 话刚落音，她就听见身后的连翘和紫苏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怎么一任性，就把火撒在了萧珩的头上了呢？ 第17章 小丫头跟我斗？ 她只知道五年后的萧珩是个活阎王的一般的存在，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萧珩会不会跟她生气发火收拾她一顿呢？ 她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要如何挽回一下局面。 却听萧珩透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好，我陪你一起喝热茶。” 卫灵犀微微愣了一下:“夫君，你刚才说……” “陪你一起喝热茶。”萧珩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眼睛里泛出点点的欣喜和灵动，小姑娘的心性毕露无疑。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那我去给九爷和小姐泡热茶去。”金蕊立刻就说道。 “等等。”卫灵犀拦住了她，笑盈盈地说道，“九爷这大热天的肯陪我喝热茶着实不易，我也应该表达自己的诚意。我亲自去泡茶，让九爷尝尝我泡的茶。” 说完，她那纤细的身影便如风一般，飘了出去。 卫灵犀今早便注意到了萧府的茶水泡得味道差了些，茶是好茶，可泡茶的人本事差了些。她犹记得小时候去南方，舅舅亲手教她泡茶。 这泡茶非常讲究，不单单是温度和水温讲究，就连冲泡的速度也是有讲究的。 水要缓缓注入，速度不可过快。 温度过高，会把茶烫老，温度太低又无法激发茶的香味。 卫灵犀泡好了茶，亲自端到了萧珩的面前:“夫君尝尝，这茶味和以前定然不同。” 萧珩接过茶盏，掀开了盖子，顿时茶香四溢，茶汤清亮，色泽澄黄，低头尝一口，唇齿之间味道微苦回甘，缠绵不绝。 “好茶。”萧珩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虽说不讲究这些，可身边跟着个讲究的人。 那就是军医楚玉。 他爱茶，常年收集各种好茶，他跟着他喝过几次，感觉他泡出来的茶比一般人泡出来的好喝。 如今，他喝过小七泡的茶，顿时觉得更胜楚玉几分。 听他说不错，卫灵犀心情愉悦，端起自己面前这盏茶就去喝。 她刚刚将茶盏送到了嘴边，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只猫，横冲直撞的就窜了进来。 卫灵犀手一抖，茶水差点泼洒出来。 “猫！哪儿来的猫！”金蕊惊呼一声，“快抓住它，我家小姐碰不得猫。” 卫灵犀小时候被猫挠过一次，严重到伤口破溃，浑身都起了红色的丘疹，呼吸困难，差点死掉。 后来是大夫告诉她，她必须远离猫，尽量不碰它，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 卫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处处提防着猫。 如今，怎么就好端端冒出一只猫来。 屋里的丫鬟们急忙七手八脚的要抓猫，却不料那猫东跑西窜的，竟然奔着卫灵犀扑了过来，直接撞向了她手里的茶盏。 “啊……”卫灵犀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茶盏一松。 萧珩腾地站了起来，一个旋身闪到卫灵犀的面前，一个抬手将那茶盏推开，滚烫的茶水从杯中洒出来，将他的手背烫红了一片。 他将卫灵犀抱在怀中，一个抬腿就将那只猫踹了出去。 那只猫嗷地一声叫，跌在了地上。 等它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了起来。 “抓住它！快抓住它！” “那是大夫人的猫！” 院子里突然间冲进来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两个人嚷嚷着让风雅堂的丫头们帮着抓猫。 可是这猫像是疯了一样，谁靠近就挠谁，谁都不敢靠近。 那猫跑着跑着，直接翻上了围墙，逃出了风雅堂。 于是，两个人又要往外追。 “等等。”这时金蕊从屋里出来了，沉着一张脸说道，“麻烦二位以后把猫看好了，我家夫人怕猫，别把我家夫人吓到了。” 屋内。 卫灵犀惊魂未定，她的纤弱如柳的身体轻轻抖动着，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薆荳看書 “别怕，猫已经走了。”萧珩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掌心一片冰凉，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嗯。”卫灵犀轻轻点了点头，正要从萧珩的怀里挣脱出来，一低头看见了他被烫红的手背。 “你受伤了。”她急忙捧起他的手，微微张开樱口轻轻的吹了吹。 她的睫毛卷翘，微微颤动着，高挺地鼻梁下，那绯红的唇瓣看起来诱人极了。 从她口中出来的风微微的，凉凉的，像是羽毛拂过他的掌背。 他的心底陡然间像是被上百只猫爪挠了一般，心痒难耐。 “还疼吗？”卫灵犀仰头，眸子清漾。 “不疼了。”萧珩唇角微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有小七帮我，怎么会疼？” 卫灵犀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惹得红了脸，她轻轻推开萧珩:“我再去给夫君倒杯茶来，喝完了这盏茶，还得去给母亲请安呢。” 她口中的母亲指的是萧珩的生身母亲。 萧珩微微颔首:“好。” …… 大夫人的丫鬟和小厮把那只猫找回去的时候，猫蔫巴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她动手推了推那猫，那猫竟然动都不想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立刻冷眉立目，瞪着眼前的两个下人，像是要吃人。 “夫人，我们刚把猫放进风雅堂不久，那猫被九爷从屋里一脚给踹出来的……” “这又跑了半天，掉进了湖里，怕是……怕是不太好了。” 两个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什么？我的花花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罪！”大夫人啪地一拍桌子，“我的猫要是死了，你们两个仔细身上的皮。让你们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干什么？” “是，夫人。”丫鬟和小厮吓得噤若寒蝉。 “滚下去吧。” 大夫人看着奄奄一息的猫，心里有些心疼的。 薛妈端着果盆过来了，劝慰她:“夫人，那猫野得很，也是个喂不熟的。夫人多疼它，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喂它，结果这小畜生还挠夫人，死了就死了吧，也不可惜。” “只是不知道卫灵犀那丫头有没有被挠着。”大夫人靠在软塌上，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 薛妈笑着递过去一条瓜:“夫人，那猫被放到风雅堂之前，我让人把猫虐了一顿，这猫吃了痛，一丢进去肯定东西乱撞。风雅堂就那么大点地方，就是挠不了她，也得吓她个半死。” “哼。”大夫人冷哼一声，“小丫头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18章 逗弄她的心思 “是呢。”薛妈帮她揉着肩膀，趁时机地说道，“就怕咱们小少爷放不下她。昨晚，小少爷可是一个人自己喝了半宿的酒。” “不会的。等这宋太傅的女儿一嫁过来，他就收了心。不就是那档子事吗？吹了灯，拔了蜡，跟谁都一样。”大夫人说道。 “夫人说的对。”薛妈连连点头，“实在不行了，再给少爷物色几房小妾，不怕他忘不了那卫灵犀。” “谁说不是。”大夫人舒服地合上了眼。 …… 卫灵犀在萧珩的陪同下去跟婆母请了安，送了一盒上好的官燕，外加两根小人参。 婆母喜欢安静，自己一个人不出院子，抄抄佛经，读读书，日子过的很简单。 卫灵犀不便多打扰，就和萧珩回去了。 第二天，萧珩上朝去了，皇上在朝堂宣读了圣旨，因为他这次出师大捷，又立新功，特意奖励良田百亩，白银千两，珠宝两箱。 北疆经历了三代皇权更迭，一直都在番邦的控制之下。 如今，萧珩苦战三年，就连父亲亡故都未能赶回来奔丧，总算是把疆土从那些蛮子们的手中夺回来。 这功劳如此之大，即便是不能封侯拜相，至少也得加官进爵的。 谁能想到圣上只是封了赏，一时之间文武百官都纷纷猜测圣上的意思。 萧珩从不揣测圣意，天下未安定，还有仗要打。 陛下到时候还是要倚重他的。 下了朝，圣上派人把封赏直接送到了萧府，惹得各个房里的人一阵子的眼红。 那一个个的红漆箱子都入了风雅堂的库房里，萧珩身边的长随林白清点过后，直接登记在册，随后直接上了两把锁把库房锁上了。 他把那登记册送到了卫灵犀面前:“夫人，九爷让把些东西给您，让您挑选几样合适的礼物，赶明儿回门之时一并带上。” 卫灵犀接过登记册，看着林白热得满头大汗，扭头对银蕊说道:“给林白倒一杯凉茶，解解渴去去暑。” 林白一听，立刻笑逐颜开:“谢谢夫人。” 银蕊端了一盏茶过来，递给了林白:“林大哥，请喝茶。” 林白接过茶盏，三两口饮尽:“这茶果真清凉解渴，夫人能再赐我一盏吗？” 卫灵犀点头，银蕊又端了一盏茶，林白这次细细品了两口，再次一饮而尽。 这才谢过了卫灵犀，转身离开了风雅堂。 当晚，萧珩回了府，看见卫灵犀已经挑选好了礼物。 “夫君，你来看。”卫灵犀把礼物挑了出来，“我选了一副上好的玉镯给母亲，为六个哥哥每人选了一块玉佩。” 萧珩看了一眼她选得礼物:“不错，有眼光，怎么没给老岳父选礼物？” “我不知道给父亲送什么。”卫灵犀说道，“让人准备了些茶叶和酒。” “卫府会缺茶？”萧珩问道。 卫灵犀摇摇头，咬着下唇说道:“不缺。” “这事交给我吧。”萧珩说道。 “那夫君要送给爹爹送什么？”卫灵犀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想知道？”萧珩看着她这一副好奇地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明日你便知道了。” “为何明日？我现在就想知道。” “好。若想今日知道，那你总得付出点代价。”萧珩眯着眼眸，眼神里闪烁着算计。ζΘν荳看書 卫灵犀知道萧珩是在逗她，眸光闪了闪，说道:“我不想知道了，夫君也不必说了。” “好。”萧珩也不多说，“那就摆饭吧。” 这一个晚上萧珩始终也没跟卫灵犀说，她心里闷了整个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早饭后，她梳妆完毕，清点好了礼品，去老夫人那里请示要出府。 越是大户人家，家规越严，嫁了人地妇道人家更是不允许随意出府。 卫灵犀跟老太太请示完了，带着金蕊银蕊回了风雅堂准备。 刚回去，桑枝便向她汇报:“夫人，刚才三姨奶奶差人送了东西，说是作为夫人归宁的礼物。” “知道了。”卫灵犀问她，“九爷回来了吗？” “林墨刚才来过了说九爷下了朝直接在长宁街口等夫人。”桑枝回道。 “金蕊银蕊，咱们直接走。” “是。” 金蕊银蕊说到要回卫府，高兴地走路都比往常轻快了许多。 马车行至长宁街口，突然停了下来，卫灵犀掀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萧珩穿着朝服骑在马背上。 烈阳当头，他就驻马在那里，一双狭长清冷地眸子犹似冰河。 这一幕正如那日她见到他的情形。 萧珩见马车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挑来车帘坐了上去。 卫灵犀打量了半天他的朝服，小声地问道:“夫君要穿朝服去我家吗？” “我让林白取我的常服，下个街口等我。”萧珩说道。 “哦。”卫灵犀点点头，许久，两个人一直无话。 卫灵犀转眸看了看他，只见他闭着眼睛，薄唇紧抿，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将她与他隔离了开来。 这样的他，跟前世记忆里的他一模一样。 卫灵犀心里有些微微紧张，她不知道萧珩为何会这样，似乎有什么让他情绪不好。 她原本不想做声的，可略加思索后，她决定问上一问:“夫君，今日不开心？” 萧珩闭着眼睛，似乎像是没听到她问话一般。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车子到了约定的街口。 “九爷，您的常服。” “嗯。” 林白把衣服递了进来。 萧珩接过衣服，低头便去脱自己的官服。 卫灵犀见他宽衣，扭头望向了一旁。 新婚这几日，除了第一夜他住在了她的房里，第二日三日都住在书房里。 所以，并不曾见到他宽衣解带。 萧珩脱了官服，放在一旁换起了常服，低声说道:“灵犀，你帮我换。” 卫灵犀只好转过身来，低眉垂目地帮他系着衣扣。 等她帮他将腰带系好之时，才小声问道:“夫君，给爹爹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能知道了么？” 萧珩闻言，倏然抬起了长眸望着她。 第19章 闺中之事 卫灵犀被他这眼神给吓了一大跳:“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不过是看他一直沉浸在低沉的情绪中，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该不会是这句话触动了他的什么逆鳞吧？ 萧珩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收敛了些目光中的锋芒:“不知。” 卫灵犀微微讶异，不过很快她便平静了下来，低头不语。 萧珩见她似乎误会了，伸出手轻握了她的:“岳父大人的喜好我不知道，让林墨去打听去了，让他来准备礼物。” 正说着，林墨快马加鞭的冲了过来，一勒缰绳，马停了下来。 林墨翻身下马，从搭链里掏出来了两个锦盒:“九爷，东西到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林墨把锦盒递了过去，拱手退下了。 萧珩打开两个锦盒分别看了一眼，又顺手扣上了，扭头问她:“想知道里面是什么礼物吗？” 卫灵犀点点头:“嗯。” 萧珩嘴角一勾，指着自己的腮边:“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卫灵犀盯着他的俊颜看了一会儿，缓缓靠近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亲了一口。 萧珩指尖抚过她吻过的脸颊，笑了起来。 “这下我可以知道了吗？”她问道。 萧珩却是笑道:“礼物嘛……暂时保密。等到了卫府，再让你看也不迟。” 卫灵犀愣了愣，突然间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男人给戏耍了。 她绢细的眉头皱了起来，咬着下唇瞪了他两眼，发出一声冷哼，把脑袋别到了一边。 见她两只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样子，萧珩一直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马车行至卫府门前，卫山河已经带着一家老小迎了出来。 萧珩下了车，伸手去扶卫灵犀。 她不想理会他的，哪里有这么逗人玩的呢？ 转念一想，今日归宁父母和哥哥们都在，她若是驳了萧珩的面子不好。 于是，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间。 卫山河见状，乐得合不拢嘴。 他立刻就上前，要给萧珩行礼作揖:“大将军。” 萧珩立刻拦住了他:“岳父大人，不可。今日小婿和妻子回门，理应我拜见岳父大人才是。” 说着，他示意林白把准备好的归宁礼都搬了出来。 “大将军客气了。”卫山河知道萧珩很忙，没想到他竟然陪着女儿归宁，着实是高兴。 丈夫能够陪同妻子回门，这是妻子的荣耀。 “爹爹，您怎么还叫他大将军啊。”卫灵犀笑容款款走上来，柔声说道，“夫君他都叫您岳父大人了，您再喊他大将军就太见外了。” “阿珩。”萧珩说道，“岳父可以称我阿珩。” 卫山河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于是应了下来。 萧珩拜见岳父大人，自然也得拜见岳母大人。 卫夫人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阿珩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啊。” 卫灵犀见母亲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萧珩那张脸，她无奈地叹口气，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娘，你能不能收敛点？” 卫夫人却是笑呵呵地说道:“嫁了这么俊美的夫君，你有福气了，不知道比萧子煊那王八蛋要强多少。” 卫六郎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娘快没救了。 “走走走，家里去坐。”卫山河招呼着萧珩往府里去。 花厅里先简单的认了认家人，萧珩便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卫山河打开锦盒一看，竟然是一套兵法。 他喜出望外:“贤婿，这兵法书老夫已经寻找许久了，都不曾找到。” “得知岳父大人喜爱兵法，特意让人寻了来。岳父也是武将，多研习些兵法也是好事。” “是是是。”卫山河捧着兵法爱不释手，“等老夫有朝一日再上战场，一定要再立功劳。” “会的。”萧珩笑道。 看他们两个人聊得不错，卫夫人很是欣慰，她悄悄把女儿带到了自己的屋内，要同她说几句私密话。 毕竟，女儿出嫁，到了婆家那边的情况是啥，她也不清楚。 “小七。”卫夫人抚摸着女儿柔嫩地手指，“那萧珩待你可好？” 卫灵犀想了想这几天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好。” “真的？” “嗯嗯。”卫灵犀连连点头，“你也看见了，他陪我归宁，而且用心挑选了礼物。” 卫夫人抿嘴笑了笑:“傻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那件事……” 卫灵犀听懂了，她没想到母亲竟然问这话，禁不住有些脸红:“娘，您怎么问这件事呢？” “跟娘说说怎么了？这自古以来夫妻要想过得好，必须得琴瑟和鸣，鱼水和谐才行。那大将军可曾对你温柔？有没有吃了苦头？” 卫灵犀被母亲问得面红耳赤，前世母亲也没有跟她讨论过这个话题啊。 “娘，他懂得疼惜女儿。”卫灵犀回答道。 “那就好。”卫夫人也能看出来，这萧珩对女儿似乎确实也不错，“你好好的调养身体，争取早日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他更会把你放在心上。” 卫灵犀脸红得要命:“娘，我知道了。这屋里太热了，我要去院子里走走。” 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卫夫人也不拦着她:“去吧去吧。” 卫灵犀带着银蕊去了府里的花园，金蕊则被卫夫人给喊去问话。 “金蕊，这大将军待小姐如何？” 金蕊脆生生回答:“大将军对小姐很好。” “小姐在萧家没受委屈？” “没。小姐她有头脑，又有将军撑腰，小姐没吃苦。” “那……将军可知道疼惜小姐？” 金蕊是个十六岁的大丫头了，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了解。 她自然听得懂夫人是在问她什么，于是，她实话实说:“这新婚夜小姐似乎吃了苦头，她晕倒了。不过大将军找了郎中给小姐。” 卫夫人心疼坏了，但是每个新婚的女人都要经历这件事的。 “那大将军一晚上叫了几次水？” 金蕊如实回答:“一次。” 卫夫人点点头:“怕是心疼小七。”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第20章 小姐的幸福全靠你了 “这几日呢？”她又问道，“小姐可曾适应了啊？” 金蕊却是摇摇头说道:“这几日大将军都住在书房里，再没有踏入寝室一步。” 卫夫人愣了愣:“果真？他们之间可曾有矛盾？” “没见小姐和大将军有矛盾。大将军素日里繁忙，这几天等晚饭时间才来，晚饭后和小姐说两句话，便回书房里去了。” 王夫人暗道不妙:这怎么行？新婚燕尔的，怎么就能分房睡？这何年何月才能够怀得上身孕？ 这大将军年纪也不小了，膝下无子，若是小七迟迟怀不上身子的话，那萧府的老夫人定然要给大将军纳妾的。 小七从小都是家人捧到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够受得了夫君纳妾呢？ 卫夫人庆幸丈夫没有纳妾，只有自己一个妻。 那些纳了妾的男人，大有宠妾灭妻的人在。 她担心女儿受委屈。 卫夫人为了女儿的前程着想，便打发了金蕊先走，自己让人去偷偷请了王老先生给开个药方子。 这王老先生原本也是江南人士，后来因为家中变故才来了京城。 在他惹了官司，日子快不去的时候，是卫夫人帮了他，才让他度过难关。 从此之后，但凡卫夫人找他，有求必应。 王老先生从后门偷偷的入了卫府，听说夫人要开药方，还是要开壮阳的药方。 等他了解了情况之后，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出了卫府，他立刻返回药店，开了药方，并且研磨成粉。 随即让自己店里的伙计，给卫夫人送到了福利，并且留了一张字条再三叮嘱:此药药效快，药力猛，切不可过度使用。 否则，这受罪的人可是小姐。 卫夫人看完字条后，将纸条用火烧毁了，并把那包药粉偷偷地塞给了金蕊:“记得隔三差五的给将军下到碗里一些，小姐以后的幸福就要看你了。” 金蕊心里的压力极大，但是为了小姐的幸福，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午饭过后，卫灵犀理应跟着萧珩回去了。 可她才来了半日就要走，满心的不情愿。 这一次回家，不知道下一次再回来就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说萧府和卫府隔着也不过只有几条街那么远，没有主母的同意，她也是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出入的。 于是，她偷偷地问萧珩:“我能不能够在这再多待一些时间？” 萧珩见她这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便答应了下来:“晚饭前我来接你。” 见萧珩答应了，卫灵犀满心欢喜:“谢谢夫君。” 萧珩因为下午还有事，别先走一步，去了宴云楼。 这一次参加聚会的人比上一次还要多。 从上次出现的那老几位，又多了个祁腾。 大家伙见到他来了，一个个纷纷站起来、拱手向他道喜。 洞房花烛夜没有偷听，成功的郎玉卿笑眯眯地问他:“萧兄，之前我送你的东西，可派上用场了？” 萧珩瞟了他一眼:“没有。” “为何没用？我的东西，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寻来的！之前有人特意向我买，我可是没舍得卖，就是给萧兄你留着的。”郎玉卿笑着说道。 “我妻子身体弱，哪里经得起那样孟浪的折腾。”萧珩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听说你陪着嫂夫人去敬茶。今日归宁又亲自陪同，还专门准备了礼物。” “我妻子年纪尚小，我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 “哎呦呦呦。” “我追随大将军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大将军对哪个女子如此的上心过。” “是啊，没想到他竟然好这一口。” “这是老牛吃嫩草。” 萧珩任由他们开玩笑，自己不理会便是。 等这帮人玩笑够了，萧珩才开口说道:“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今日在朝堂之上，宋太傅竟然向皇上进言，说天下太平无仗可打，请求皇上收回兵符。 否则，作为大将军的他不可再京城之中久待。 朝中的一品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都屯兵镇守一方，作为定远大将军，他没有道理屯兵几十万在皇城周边。 这样难免让人感觉，心里慌乱。 说白了，宋太傅就是要剥夺他手里的兵权。 要是天下太平，他愿意主动交出兵符。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北方战时，刚刚平息，南方接壤处的滇国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必须得在休养生息的同时，还要加紧练兵。 若是将兵权交了出去，他可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情况。 “圣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宋太傅这些年倒是越来越过分了。显然是大将军的功劳，威胁到了他，所以才会这么做。”祁腾攥着拳头说道。 “放眼朝中，招之既来，来之梦战的人，只有大将军你了。而且大将军正直壮年，前途无量。宋太傅逐渐露出来狼子野心，所以大将军你就变成了他的眼中钉。”石猛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祁腾问他。 萧珩说道:“身上没有同意他的进言，我一会儿半会儿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麻烦几位兄弟，替我盯紧点。” “大将军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萧珩点点头，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残酒吃掉，放下酒杯起身:“我先行一步。” “萧兄着什么急呀，一起吃了晚饭吧！？”郎玉卿说道。 “不了，我夫人还在等我。”萧珩说罢，便丢下一众人，自己先离开了。 萧珩接上卫灵犀回了萧府，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见老太太身旁的人过来传话:“九爷，老夫人让九夫人赶忙过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萧珩淡声问道。 “是大夫人，出事了！这会子正在老太太的面前哭闹呢！”赵妈匆匆回了两句，便催促道，“九爷，夫人赶快过去看看吧。” 第21章 真是娇气 这过来传话的人也是个糊涂人，话说的不明不白，听得卫灵犀一头的雾水:“刘妈，大夫人在老夫人面前哭闹为何要喊我和就九爷过去？难不成和我们有关系？” “九夫人，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还得您和九爷过去看看才知道。”刘妈是老夫人房里只管着跑腿传话的人，并不敢多话，老太太让传话，她就一字不落得传话就是了。 卫灵犀抬眸看了萧珩一眼:“夫君，你要陪我过去看看吗？” “自然。”萧珩答应了。 …… 卫灵犀和萧珩直接去了江老夫人的住处，刚走到窗下，就听得屋子里面一阵阵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正是大夫人在哭泣。 “行了行了，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你到底要说多少遍？”老夫人手里头捻着佛珠子，眼皮耷拉着，盘腿坐在软塌之上。 大夫人见婆婆脸色不好，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啜泣，用帕子轻轻沾着眼角的泪花。 卫灵犀猜测八成是大夫人又给她告状了，但是告的什么内容，她却不知道，脑子里回忆着这两天来和大夫人的过节，想了想去唯一和大夫人有交集的就是大夫人喂养的那只狸花猫了。 萧珩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卫灵犀泪差点脑袋里正在琢磨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脸直挺挺就撞上了萧珩的后背，这一下撞得鼻子酸痛，眼就要掉了下来。 “唔，疼死了。”卫灵犀捂着鼻子，满脸幽怨地望向了他，“走的好好的，干嘛要停下来啊？” “很疼？”萧珩微微弯腰，借着走廊上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看了看她，果然，她的眼圈都红了，泪水都在眼眶子里打转悠了起来，他低声呵笑了一句，“真是娇气。” “娇气？我娇气？”这是卫灵犀不爱听的，她的身子骨是柔弱了些，可她一点都不娇气好嘛，“谁让你这么硬邦邦的，猛地撞上这么一下子，谁受得了呢？” 萧珩闻言，眉梢微微挑了挑，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异样。 卫灵犀读不懂他眼神的意思，仰着一张小脸，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怎么？我说错了吗？” 萧珩嘴角浅勾，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七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受不了呢？” 卫灵犀一头雾水:“……” 什么乱七八糟的？ 倒是她身旁的丫鬟金蕊听明白了，一张小脸顿时烧得通红，她低垂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谁能想到人们口中那个可怕的活阎王，在自家小姐面前竟然是这样的一副样子呢？ 见卫灵犀没有反应过来，萧珩也不提醒她，欣赏了两眼她那懵懂的神色，伸手轻轻握了握的手:“不用紧张，有我在呢。” 卫灵犀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担心，所以故意停下来安慰她的。 “明白。”她点点头，想着以后卫家还要倚重这个男人，立刻就献上了自己最甜美的笑。 “外头说话的人是老九吗？”老夫人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眸，“进来吧，就等你们两个人了。” 进屋之前，卫灵犀唤了声金蕊，低下头跟她悄声耳语了几句，见金蕊匆忙离开了，她这才跟在萧珩后面进去。 两人跟老太太行了礼，等卫灵犀跟大夫人问好的时候，大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了一边，没有给卫灵犀好脸色。 卫灵犀也并不在意，全当看不见。 “大嫂这是何意？”萧珩却是微微蹙眉，“可是我与小七得罪了嫂子？” “跟九弟无关。”大夫人说道。 “那就是跟小七有关系了？”萧珩又问。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先坐。”江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示意道，“你都哭了半天了，现在人来了，你把这话跟她们说说吧。” 大夫人话未开口泪先流:“我的狸花猫死掉了。” “狸花猫？”卫灵犀眼睛微微转了转，不等大夫人把话说完，她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你说的可是昨天跑进了风雅堂的那只狸花猫？” “是，就是它。”大夫人瞪着眼睛，满脸愤怒地看着卫灵犀，“那猫是我的心头肉，我一直当宝贝似的养着，可自从上次跑进了你风雅堂，跑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就咽了气。这府里谁不知道狸花猫是我样的，你怎么就能够那猫狠心对我的猫下毒手呢！” “哎，等等。”卫灵犀立刻就接过话茬来说道，“大嫂可别冤枉我啊，我才进府里几日，我可不知道这狸花猫是大嫂的。再说了，我也没碰那猫啊！” “还说没碰，猫被人踹了一脚……” 大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卫灵犀说道:“哦~那是九爷干的，不是我。” 她当下就把问题推给了萧珩，不过，这也是实话。 “对，是我。”萧珩说道。 见萧珩护着卫灵犀，大夫人强压着心头的不舒服，开口说道:“我以前可从未听说老九讨厌猫的！反而是听人说了九弟妹讨厌猫！” 卫灵犀却是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我讨厌猫，而是我怕猫。我小时候被猫咬过心里害怕，所以我是从来不会靠近猫，更不会碰猫的，这事儿风雅堂的丫头们都知道。大嫂可不要冤枉了我！” “那九弟总该不会平白无故的踹猫一脚吧？” “对啊，那猫挠人啊！” 大夫人没有听出卫灵犀话里的沟坎来，立刻就顺着问道:“挠谁了？” “挠九爷了。”卫灵犀说完，扭头望向萧珩，冲他眨眨眼睛。 萧珩再次应下:“是，要挠我，被我踹飞了。” 这话里的逻辑非常清楚了，这事跟卫灵犀一点关系都没有，跟萧珩有关系。猫要挠萧珩，萧珩踹飞了猫，没任何的毛病。 “这……”大夫人语塞，怎么两句话下来跟她在房里和薛妈演练了多少次的结果不一样呢？ “老大媳妇，你是想让我怎么处理这事儿？”江老夫人看着她问道。 “老夫人，您也知道九爷是练武之人，有时候这动作比脑子还要快，他也不是存心要踹那只猫的。但猫毕竟是死了，我们也不能让大嫂子伤心，不若重新帮她寻一直狸花猫吧。”卫灵犀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话里既维护了自己的男人，又显得自己非常的豁达大方，反而是显得大夫人小气了许多。 “一只猫死了就死了，哪里就那么多的事情了？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老大媳妇，你说呢？”江老夫人显然是向着卫灵犀的。 大夫人用力攥了攥手帕，真是不知道这黄毛丫头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若说这就是一只猫的话，大夫人也不至于拿着这只猫大做文章，而是这只猫让大夫人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恐怕得罪的可不就是一两个人了。 第22章 一口大黑锅 这只猫当初是萧子煊下聘礼之时，宋夫人得知她喜欢猫，专门送给她的。 这狸花猫一共有两只，系一母所生，并且花纹几乎一模一样。 宋夫人将一只狸花猫送给了她，另外一只送入了宫里，给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非常喜欢狸花猫，却不料这东西野性难驯，养了一段日子竟然跑丢了，因此，太后茶饭不思。 宋太傅知道此事后回来跟宋夫人说了，宋夫人当即就差人来问她那猫是否还活着。 那猫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她哪里好意思说？ 她差人回了话，说那狸花猫还活着呢，活蹦乱跳的精神很好。 谁曾想，宋夫人把这话带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哄了太后娘娘说那跑丢的狸花猫找到了，很快就让人给送过来。 这宫里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她这猫却死了。 这让她如何给太后交代？ 如何给宋夫人交代？ 原本她想把这锅甩给了卫灵犀，并没有把全部情况禀告给老夫人。然而现在卫灵犀三两句话就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这让她可怎么办？ “老夫人，我不是在乎这只猫，而是这猫是太后娘娘需要啊！”大夫人情急之下，只能够实话实说了。 江老夫人听她说完情况之后，气得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这不是怕母亲您着急吗？”大夫人低头擦着眼泪说道。 “我这更着急！” 大夫人无奈之下，看着萧珩说道:“九弟，你说这怎么办？毕竟，这猫也是死在你的脚下的？” 卫灵犀听出大夫人的意思来了，这是要让萧珩去顶雷啊！ 前世，虽然她对萧珩了解并不多，但是她知道萧珩能够成为权势滔天的王者，那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也忍受了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如今，她嫁给了萧珩与萧珩夫妻一体同荣同损，自然不能够让萧珩去替别人顶雷。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嫂撒谎在前，所以宋夫人才会转告了宫里的嬷嬷，宫里的嬷嬷才会前来取猫的。况且，那日九爷根本没有用力气，这猫到底是不是九爷踹死的，还两说呢！要不然，让人把猫送来，我们来查看查看?”卫灵犀笑着说道。 反正，这口大黑锅别想乱甩，别想甩掉她的头上来。 大夫人知道自己是拿不住卫灵犀了，也顾不上气恼了，心里如同烧了一把火一般的焦躁不安:“这可怎么好？老夫人，您说呢？” 虽说是太后的堂妹，但毕竟人家是太后，身份尊贵。 太后高兴了可以召她去宫中说说话，不高兴了，她也得憋着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的脸色过日子。 江老夫人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话在太后的面前不起什么作用，但是自己家的儿媳妇惹出来的大乱子，又不能不管。 “这你可为难我了。”江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睁开眼睛说道，“老大媳妇啊，这件事你得求求你九弟了，得看看你九弟愿意不愿意帮你扛下来这件事。” 大夫人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这会子也顾不上自己的脸了，立刻陪着笑，拉下脸来跟萧珩说道:“九弟，你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别说一只猫了，就是杀个人皇上都未必会生气。你是咱们萧家的栋梁，我就是一个后宅的妇道人家，还请九弟你帮帮嫂子！” 萧珩眼眸微微眯了眯，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并未说话。ζΘν荳看書 卫灵犀心里头却是一百个不乐意。 凭什么你惹出来的麻烦，别人替你去扛？ “大嫂！”卫灵犀不依这件事，笑着说道，“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如何甩黑锅不是吗？” 她这话说的直白，让大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挂不住了。 卫灵犀自当没看见，继续说下去:“如果把问题都推到九爷身上，那更不妥当了。这会让人家觉得九爷傲慢，自认为自己功劳大，完全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连她的心头宠都敢弄死。这让太后心里如何想？让皇上如何想？让朝中重臣如何想？” 萧珩闻言，望向了卫灵犀，嘴角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笑。 大夫人见卫灵犀不想帮忙，难免生气了起来，她低下头又是一阵委屈，哭着跟老夫人说道:“母亲，您说怎么办啊？要是宋太傅因为这事生气了怪罪起来，这子煊的婚事可怎么办？这若是宫里的嬷嬷对太后娘娘说了实情，宋夫人岂不是犯了欺君罪也是要受牵连？” 她把江老夫人给架上了烧火架，一边是前途无量的庶子，一边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媳妇和孙子，看她到底要帮哪家了。 老太太也是犯了难，心里头的邪火蹭蹭蹿。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媳妇，真是不知道他儿子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了！ 生气归生气，但是该管也得管。 这让她怎么跟萧珩开这个口，确实是有些犯难了。 将老夫人正在发愁之际，金蕊悄悄进来了，在卫灵犀的耳旁低声说两句话。 卫灵犀闻言眉心浅浅皱了起来，不过，她想到了什么，很快又舒展开了眉心，对金蕊说了几句话，打发了金蕊离开，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说道:“老夫人，大嫂，你们倒也不必为难！我这儿倒是有个好主意，可以解燃眉之急。” 大夫人听说有方法可解难题，急忙问她:“什么好主意，你快快说来。” 卫灵犀莞尔一笑:“那就得看大嫂舍不舍得了。” 第23章 出个主意 这个时候大夫人还哪里管什么舍得舍不得，能够解燃眉之急，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舍得，舍得！” “好。既然大嫂舍得，我就直说了。即便是大嫂那狸花猫还活着，送到了太后宫中也未必能够瞒得住，毕竟这东西是大嫂一直养着的，未必和太后娘娘亲近。再加上这东西野性难驯，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被伤到。大嫂不如送太后些别的东西，讨太后欢心。”卫灵犀说道。 大夫人满心期待着卫灵犀能够说出个什么好方法来呢，没想到一开口说了这么个主意。 “这就是你出的主意？”大夫人咬着后槽牙，真是想往她的脸上招呼两巴掌，“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我哪里知道送什么东西给太后？待会儿宫里的嬷嬷要过来了，我怎么跟嬷嬷交代？” “大嫂别急，听我说完就是。”卫灵犀不急不缓说道，“在城东的杨家养着一只鹩哥儿，那鸟羽毛是宝蓝色的，能说会道，嘴巴能够甜死人，太后娘娘久居深宫，若是有这样的一只鸟陪着自然开心。至于那嬷嬷也好打发，你可以送给嬷嬷江南的绣品变能够说服嬷嬷替你遮掩这件事。” 大夫人越听越觉得这事荒唐不靠谱，不由得恼怒起来:“九弟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卫灵犀很认真的看着她，“这件事事关萧家，我不会拿萧家的前途开玩笑。大嫂不要觉得这件事情容易办到，那杨家卖不卖鹩哥儿还两说呢。我听人说太后身边的嬷嬷对绣品也很挑剔，不是一般的绣品能够入得了眼的。据我所知，林记绣庄有一幅蚕丝绣品，那绣品绣的精妙，因为要价过高，至今没有卖出去。大嫂可以去试试看。” 江老夫人听得满心疑惑:“老九媳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卫灵犀嫣然笑道:“没出阁之前，我从几个相好的姐妹口中知道的。” 大夫人还在犹豫，卫灵犀提醒她:“大嫂，时间不早了，若是再犹豫只怕是错过了时机。” “如果太后不满意怎么办？”大夫人一直担心的是这件事。 卫灵犀胸有成竹的说道:“一定满意。若是太后娘娘不满意，这件事我替大嫂站出来扛！” 萧珩目光微露惊讶，他托着腮，瞅着小丫头的那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的，一时之间他有些猜不透，这小丫头为什么突然间要扛下这个雷。 “小七。”萧珩怕她年纪小，一时冲动把自己给卷进麻烦里，便要提醒她。 大夫人生怕卫灵犀反悔，啪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薛妈，你让阿六带着银子赶紧走一趟杨家和林记，我要的东西必须都得我买回来！” 薛妈立刻就答应了往外走去。 卫灵犀笑着拦住了薛妈:“薛妈留步，那杨家和林记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买的，最好是带足了银子，要不然怕是要白跑一趟。” 薛妈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转身问大夫人:“夫人，若是那东西太贵了，还买不买？” “糊涂！”大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我拿回来。若是办不好这件事，你就收拾收拾准备回老家吧。” 有了大夫人这话，薛妈立刻就应了下来:“是是是。夫人放心，我一定让阿六把东西带回来！” 卫灵犀见事情成了，嘴角弯了弯，站起身来:“老夫人、大嫂、这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着什么急？”大夫人瞟了卫灵犀一眼，“总得等着这件事有个定论再说。” “难不成宫里一日不传出消息来，我便要陪着大嫂等一日？”卫灵犀笑嘻嘻地说道，“大嫂真是好不讲道理啊！” “我和小七刚刚归宁回来，她也累了。既然这件事有了办法，我觉得我和小七没必要在这里陪着了吧？你说呢母亲？”萧珩说着站起身来。 江老夫人见他都已经起身要走了，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于是点头答应了:“早点回去睡吧。” “谢母亲。” 卫灵犀临行告退前，笑着对老夫人说道:“我母亲说了，舅舅从江南寄过来了一些上好的丝绸，等那东西到了，会差人专门送两匹布给老夫人裁衣服。” 那江南的丝绸天下闻名，谁人不知？ 江老夫人听说要送她丝绸，立刻就喜笑颜开:“你母亲可真是太客气了，等下次再见了她，快替我谢谢她。” 大夫人看着卫灵犀那拍马屁的样子，心里一阵子的厌烦，她把脸别到一旁，眼不看心不烦。 从老夫人的住处回去的路上，五爷萧安差人过来喊萧珩过去一趟说有事要与他商量，萧珩看了一眼回去的路，对五爷的小厮说道:“我随后就到。” 小厮走后，萧珩要送卫灵犀先回风雅堂。 卫灵犀也担心在这花园里再次遇上了萧子煊，便由着萧珩送她先回去了。 一回了风雅堂，卫灵犀一直端着的架子立刻就放了下来，她让金蕊和银蕊把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她们两个人在身边伺候着。 这夏天里暑热，一直到了晚上暑热还迟迟不退，卫灵犀在自己的房里就比较自由了，叫了温水自己洗浴了一番，身上只穿着个藕荷色的肚兜，下身穿着亵裤便斜倚在了床上。 她从自己带来的书籍里翻出来了一卷话本子，便翻看了起来，金蕊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忍不住的想问小姐几句话。 可见小姐看的那么认真，她几次都欲言又止。 卫灵犀即便是冲了澡，还是觉得热，她唤金蕊:“给我沏一壶凉茶过来。” “小姐，九爷吩咐过的，您不能喝凉茶的。” 卫灵犀眼皮浅浅抬了抬，慵懒地说道:“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九爷的丫头，处处都听九爷的？让你去，你就快去！” “夫人也说了那东西寒凉让你少喝，免得日后不易有孕。”金蕊小声的劝她。 卫灵犀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呀，就是不如银蕊，银蕊从不会像你这样管着我。你哪里是我的丫头，你简直是我的老妈子！” 金蕊见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忍不住笑起来，正要哄她，突然间想起了夫人给她的那包药粉……如果趁机把药粉给小姐喝了，或者是给九爷喝了…… 那今晚的好事是不是就成了？ 第24章 给她点教训 “金蕊，你想什么呢？”卫灵犀一连喊了她两声，都不见金蕊回应，抬手掐了掐她的腰。 金蕊恍然回神，笑着说道:“凉茶可以给小姐喝，不过小姐得回答我个问题。” 卫灵犀把话本子往那枕头旁一塞，懒洋洋地看着她:“又在跟我讨价还价，赶紧的问。” “小姐，那千年的人参和丝绸布匹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就连夫人平日里都舍不得用，你怎么那么容易就给了老夫人呢？”想起小姐送出去的东西，金蕊都感觉肉疼。 卫灵犀莞尔一笑:“这东西也不是白送的，日后自有日后的用途。你放心，你小姐我送出去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会白白送的。” 金蕊松口气:“那就好。” “还有问题吗？” “还有小姐今天给大夫人挖了个坑，可小姐就那么肯定太后娘娘喜欢鹩哥儿？那老嬷嬷喜欢苏绣？”金蕊心里忐忐忑忑的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 她方才也看出来了，九爷眼里也闪过了那么一丝的担忧，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卫灵犀点头:“确定，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只管着明天听好消息就成。” 既然小姐这么有把握，金蕊也就不瞎操心了:“那我去给小姐做凉茶去！” “金蕊就是爱絮絮叨叨的。”卫灵犀翻了个身，再次拿起话本子来看了起来。ζΘν荳看書 银蕊端着个冰盆进来了，把冰盆放在了卫灵犀的床榻边上，那冰盆里的融化了，带来了阵阵凉意，她又拿了一把扇子把那凉风轻轻扇到了卫灵犀的身旁:“小姐，感觉好些了没？” “舒服多了，这是哪儿来的冰？”卫灵犀问道。 这府里的冰都是有份例的，每个院子里一个月供给多少冰那都有定数的，卫灵犀怕热的很，这几日白天晚上屋里都放着冰，就府里的给分的那点子冰很快就用完了。 “这是九爷让林白去采买的，刚才林白给送过来了！”银蕊回答道。 卫灵犀微微一怔，半晌，低声说道:“他倒是有心了。” 有了这盆冰，卫灵犀感觉凉爽了许多，看着画本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银蕊见她睡了，就把红色的纱帐落了下来，悄悄得退出内室。 刚巧，金蕊端着那壶凉茶进来了。 “这凉茶用不上了，小姐刚刚睡下了。”银蕊小声说道。 “啊？” 银蕊见金蕊这一脸失望的样子，就感到很纳闷:“怎么了？好像小姐没有喝上凉茶你很失望的样子？九爷不是吩咐过了，不准给小姐喝凉茶呢？这对她身体不好。” “这不是小姐刚才跟我发脾气呢，我也是没办法了。”金蕊随口搪塞了两句。 银蕊盯着那壶茶，闻着四溢的茶香说道:“小姐都睡下了，这茶倒了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吃一杯吧？” “不行！”金蕊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她。 “为什么不行？平日里小姐都没有你这么小气！”银蕊说完后，发现这金蕊的神色有些古怪，难免心下生疑，“金蕊你的脸色不太对啊，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能干什么坏事？这茶小姐是不喝了，待会儿得给九爷送过去，让九爷喝啊！这么热的天气，九爷一个人睡书房也怪不容易的。”金蕊一直惦记着夫人给自己的任务，得让九爷和小姐睡在一起才行啊，要不然，这小姐怎么怀孩子呢？ 银蕊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心明眼亮的，见金蕊要主动给萧珩奉茶去，她便神色严肃的提醒她:“金蕊，你我都是卫府的人，是小姐的娘家人。虽然我们是陪嫁丫鬟，但是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九爷是小姐的人，一辈子都是，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金蕊听了银蕊这番话，反而是心里很欣慰:“银蕊，你放心吧，你我都是从小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我给九爷奉茶，不过是希望九爷能多来这房里走一走。你见过哪家的新婚夫妻第二天就分房睡的？” “金蕊那是我误会你了。”银蕊觉得金蕊说的有道理，她也觉得奇怪，怎么洞房花烛夜后九爷就和小姐分房了呢？ 而且还看不出两个人有什么矛盾来！ 这才是奇怪的！ “不要紧，都是为了小姐。”金蕊也不在意，在她的心里小姐和银蕊都是她的家人，这一点小事不打紧的。 两个丫鬟正低声聊着天，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萧珩推门进来了，刚好看见金蕊手上端着一壶茶，便顺口问道:“热茶还是凉茶？” 金蕊低下头说道:“凉茶。” 银蕊补了一句:“拗不过小姐。” 萧珩明白了，八成是这卫灵犀以为他不来，所以在背后偷偷的要喝凉茶，他就是怕她捱不过这暑热的夏日，专门让林白花高价去买了上百斤的冰回来，放在了自家的冰库里，谁曾想这小丫头竟然不止悔改，还要喝凉茶。 这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照这样下去，他得什么时候能和她圆了房！ “凉茶留下，你们下去吧。”萧珩命令道。 金蕊银蕊两个人离开房间，把门轻轻的掩上了。出了走廊，金蕊就拉着银蕊往小厨房里去:“咱们得备上点热水，今晚九爷和小姐怕是要叫水了。” 银蕊掩嘴笑道:“好。” …… 萧珩刚刚在五哥萧安那里吃了几杯酒，一路上走回风雅堂，觉得浑身冒汗暑热难当。 原本想着直接去洗漱一番，直接去书房歇下的，忽然想起在五哥那里听到的动静。太后宫里的老嬷嬷确实是过来了，走的时候是满脸欢喜，还带走了卫灵犀口中提到的那只鹩哥。 这老嬷嬷还跟老夫人说了，第二天一定会传信过来的，让她们安心等信儿便可，并且还说太后娘娘八成会喜欢这嘴巧的鹩哥儿。 他心中有疑惑，卫灵犀是怎么这么肯定的？ 从五哥那里回来的时候，经过大哥的住处，刚好听到院子里传来大嫂那又气又急的哭声。这事情得到了解决，大嫂还哭什么？ 直觉告诉萧珩，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 不知道那小丫头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萧珩就是过来问她话来了，没想到一进门就撞上了金蕊端着的凉茶，见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难免心中有些生气。 看来，他得给这小丫头点教训了。 萧珩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往内室里走来。 第25章 你该罚 床榻上，红纱帐都落了下来，偎在锦缎丝绸中的少女的玉背若隐若现，纤细如柳的腰肢上系着藕荷色的肚兜，双腿自然的曲着，散乱的青丝缠绕着滚白的手臂，勾得人心底一阵阵的躁动难安。 这等美景萧珩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见到，新婚夜与她坦诚相见，可孰不知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景才是最醉人的。 萧珩的喉头滚过一抹炙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浮动的欲望，上前一步，掀开了帐帘。 帐中的美人睡得正酣，身体的曲线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着。空气中幽香浮动，不知道是衣衫的熏香还是少女的体香。 “小七，醒醒。”萧珩声音低醇，透着丝丝缕缕微微的暗哑。 卫灵犀在睡梦中听到了萧珩的声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没有理会，眼睫毛微微眨动了两下，继续睡下去。 “醒醒。”萧珩轻轻推了推她。 他发烫的手掌心灼热了卫灵犀那微凉滑嫩的皮肤，她霍然睁开了眼睛，猛得一个翻身坐起来，惺忪的睡眼与萧珩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夫……夫君？”卫灵犀愣了愣，等她的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向来睡书房的萧珩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她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地往后缩了缩，“你怎么来了？” 她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引得萧珩一阵不满，难不成自己是林中的狼虫虎豹不成?才一靠近她，就惹得她连连后退。薆荳看書 原以为这几日与他的相处，会让她感到舒服自在些，没想到她竟然还在戒备着他。 “这是我的卧房，我为什么不能来？”萧珩声音淡了几分。 卫灵犀嗅到了空气中的酒味，他担心他是喝了酒之后，想要与她圆房的，可新婚之夜他说的很明白，她的身子骨弱，要让她养一段日子的。 这三天而已！ 难不成男人说话都是不算数的吗？ “夫君说过的要让我养身子的，这才三天而已……”卫灵犀小声的推脱着，眉眼故意低垂着不去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这几杯酒下肚，再加上身边有女人在的缘故，身体内的血液翻涌得格外厉害，她这一副模样简直是在引诱他做点什么。 可听到她的这些话，却是让萧珩心里凉了几分。 他强忍心头汹涌的感觉问她:“你不愿意？” 新婚夜，她瑟瑟发抖却是闭着眼睛强忍着，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怕他吃了她不成？ 卫灵犀此刻没有愿意，也没有不愿意。 毕竟她前世与他有过那种事，实在是他天赋异禀，非她能够承受得起，她真怕自己遭罪难受。况且，她前世与他并没有感情基础，只是有过亲密之事，知道他虽然位高权重，却没有为难过她。所以，谈不上愿意。 没有不愿意，则是今生她已经是他的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她就他的人了，连同她身后的卫家，日后也需要他的庇护。 所以，作为妻子，他也有义务为他纾解欲望，为他绵延子嗣。 “我没有不愿意。”卫灵犀轻轻吐出一句话。 萧珩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嘴上说没有不愿意，可她的全身都在表达着她的抗拒。 “我也不会强求与你。”萧珩心里纵使再不悦，这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要娶回来的人，他不会逼迫与她。 何况，她的身子真是柔弱，每每看见那细的似乎轻轻一撞都能够折断的腰，他又下不去口。 卫灵犀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既是如此，那夫君不去休息，这么晚了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刚才明明睡的好好的，都被你给吵醒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眉梢轻蹙，嘴巴微微嘟起，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萧珩真是又气又好笑，若说这女人胆子大吧，她在他的面前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若是说她胆子小吧，竟然埋怨他吵醒了她，没让她好好休息。 这哪里是个贤淑的妻子的行为？ “如果我不过来，我怎么会知道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的又喝凉茶？”萧珩声音透出来了些许的愠怒，天知道他现在的感受真是如同置于水火之中。 “凉茶？”卫灵犀听见这两个字，表情明显变了一下。 是啊，他是说过的，难不成现在是要跟她算笔账？ 军医楚玉跟他说了，她的身体弱，暂且要养一养才可以。那她不听话，偷喝凉茶自然对身体不好，这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好事”? 所以他才会生气…… 她刚要认错，可突然想起来，刚才她没有喝到那凉茶，等了金蕊半天不来，自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我没有喝凉茶。”卫灵犀立刻说道。 “撒谎。”萧珩眉眼严厉了起来，“小七，你不能骗我！”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去问金蕊。” “不管你有没有喝，你是如何向我保证的？你说了不喝凉茶，却在我背后偷偷的要喝。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是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小七，做人要诚实。”萧珩耐着性子跟她说这件事。 卫灵犀真是被冤枉了，若是她喝了，她自会承认，可是她没有喝，他硬扣一顶帽子给她，她可不答应:“我没撒谎我确实是没喝。茶是我要的，但是我没喝上。” “没喝上？”萧珩哼笑一声，“原来不是没喝，而是没喝上。小七，你答应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到，你该罚！” “罚？为何要罚?我明明没有喝！”卫灵犀看着萧珩逐渐严肃起来的神色，知道这事要不妙了。 “还犟嘴。”萧珩平日里在军中说话，说一不二，没人敢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要是谁敢违抗军令，立刻斩首示众。 卫灵犀不仅不听话，而且还犟嘴，如果不给这小丫头点颜色瞧瞧，谁知道日后这丫头还会不会背着他干点什么。 圆房不圆房是其次，她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萧珩把他从床上一把捞了起来，如铁般坚硬的手臂箍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猛然将她给翻了个身。 卫灵犀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第26章 是害臊，是丢人，是耻辱 萧珩也不说话，一只手按压住她的扭动的腰身，巴掌高高的举起竟然落在了她的臀上。 “啊~”疼痛感传来，卫灵犀呆了那么一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被萧珩给打了屁股，白皙的脸色顿时就涨得通红，“你……你……你竟然打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身子扭动得欢，萧珩只觉得她的皮肤擦过他的身体，一股子的火花蹭蹭往外蹦。 他今晚这是怎么了？ “别动！”这血气不断的翻涌，沉睡的身体在苏醒，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别乱动，小七，别动！” 卫灵犀羞得满脸通红，她都已经及笄了，竟然被丈夫给揍了屁股，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他还让她别动！ 不动做什么？ 不动等着挨他的打么? 他越是用力箍着卫灵犀的腰不让她动，她便越是扭动，那腰虽细却是灵活的很，惹得他邪火直冒，压都压不住了。 “啪——”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那声音和力度比刚才的要大了许多。 卫灵犀这身娇体软的，哪里挨过打？ 何况萧珩又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力气大的很，他自以为自己控制了，却打得卫灵犀眼冒泪珠，娇声哭了起来。 卫灵犀这么一哭，他知道自己手重了，急忙松开了她:“哭什么？疼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卫灵犀哭得越发的委屈了起来，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双眸雾气氤氲，透着楚楚可怜之意。 这都不单单是疼的问题，是害臊，是丢人，是耻辱。 她不理会萧珩，用帕子轻轻地擦着眼泪，头微微低垂着，露着一段修长雪白的脖子，看的人口舌发干，呼吸彻底乱了套。 “我就是想给你点小小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身体是自己的，怎么会不爱惜？”萧珩耐着性子，忍着要焚身的火焰同她低声低气得说道。 卫灵犀却是满心气愤，瞪着他生气的喊道:“萧珩，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下属！别把你在军中的那一套带到家里来。” 听到“萧珩”二字从她的口中喊出来，莫名地他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再喊一遍。” “萧珩，萧珩，萧珩！”她气愤得又喊了几遍，喊就喊，怕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她喊了他的名字，他还能休了她不成？ 这声音又娇又俏，怒意里还透着几分委屈，传入他的耳朵宛若天籁，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她在他的身下婉转莺啼…… “再喊一遍。”萧珩握住了她的手，那眼神炙热的似乎要燃烧了起来。 感受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卫灵犀吓了一跳，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妙之事，立刻就乖乖闭嘴不言了，只是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萧珩已然偏过头，手臂箍着腰身，朝着自己的怀里摁，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来，撬开她紧抿的唇，重重的吻了起来。 许久，卫灵犀气窒，两手用力的推搡着他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泪花止不住的往下掉。 泪水湿了他的嘴唇，萧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委屈的不成样子的脸，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从小被娇养大的，没有受过半分委屈。 他只不过是给了她两巴掌，亲吻了亲吻她，瞧把她给难过的。 萧珩不敢想，如果今晚上他强行要了她，她这心里会不会从此留下一根刺？ 他要娶的女人是要心意相通，相守一生的人，而不是沉溺于她的美好的身体，而不顾她的情感的人。而，她也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女人，单看她那日当着众人的面手撕婚书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那种一旦爱，会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女人。一旦不爱，她可以决绝转身，绝不多看对方一眼的人。 “别哭了。”萧珩轻轻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萧珩带着一身子的火星子走出了房门，只见廊檐下站着金蕊和银蕊两个丫头，一个个神情都非常的紧张。 尤其是金蕊，她听见屋里一阵动静传来，紧接着就是小姐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她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药下重了，导致九爷太狠了，让小姐受了委屈。 当看到九爷出来的时候，金蕊小声问道:“九爷，可是要水？” “嗯，给你家小姐送浴桶进来。另外送一桶到我的书房里去。”萧珩吩咐完，迈开大步离开了。 见萧珩离开了，金蕊和银蕊急忙往屋里去，想要瞧瞧自己家小姐怎样了。 “别进来。”卫灵犀哭得鼻子通红，她可不想让两个丫鬟知道挨了打，更不想让她们看见她的糗样子,“把水送进来就好。” 金蕊担忧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把水送进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准进来。”卫灵犀说道。 “是，小姐。”金蕊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萧珩喘着粗气坐在软榻边上，榻下丢着两张团成一团的锦帕，他以为终于要消停下来的时候，那股子渴望又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烫的手掌，直接起身推开房门，取下墙上悬挂的一把剑走出了风雅堂，他来到了黑漆漆的后花园，开始练功，一把铁剑舞动得虎虎生威，直到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衫，清凉的夜风吹散了体内的炙热，他这才收了功回了书房里，洗了身子躺了下来。 第二日，天不亮萧珩便去上朝。 卫灵犀也早早起了床要去给老夫人请安，金蕊过来帮她梳头，在镜子中，她看到了小姐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她知道昨夜九爷一定是异常的威猛，所以小姐受苦了。 她顿时有些自责，不过她听人说了，这种事情就是一开始痛，往后便能够体会到神仙滋味，所以，她为了小姐的将来，便只能暂且对不住小姐了。 卫灵犀还沉浸在昨夜的情绪中，根本也没有留心金蕊的表情，梳洗完毕之后，就匆匆地出了门，先往老夫人的住处去了。 穿过了游廊，又走过水榭，即将抵达老夫人到的安善斋时，卫灵犀遇上了同样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大夫人。 两个人碰了面，卫灵犀先开口跟她打了招呼:“大嫂，早啊！” 她一抬头看见大夫人哭成了烂核桃一样的眼睛，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就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大嫂是要给老夫人请安吗？那就一起去吧。” 大夫人瞧着卫灵犀的眼睛也是红肿，想必昨晚她也是哭过的。 至于卫灵犀为什么哭，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昨晚她过的生不如死，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像是被人挖去了心头肉一般的痛楚，难过的无法呼吸。 第27章 让人肉疼的数字 她哭了大半宿，大早晨起来这张脸浮肿的都没办法看，她不想被妯娌们看见了取笑，特意早点起来给老夫人请安，没想到竟然撞上了卫灵犀。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去吧。”大夫人态度冷淡的应了一声，带着薛妈走在了前方，并不与卫灵犀有过多的交流。 卫灵犀抿嘴微微笑了笑，低头快步的跟了上去。 她们两个人到的时候，老夫人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端着茶盏吃早茶呢，见老大媳妇和老九媳妇一同过来给她请安了，当她看到大夫人那眼睛哭的像是烂核桃一样，她顿时就是一愣。 紧接着，又看到了老九媳妇那泛红的眼角和微微肿胀的眼睑，又是一怔。 “这都是怎么了？一夜不见，怎么你们两个人的眼睛都肿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江老夫人身子往前探着，一脸考究的表情。 卫灵犀看了一眼大夫人，便自己先回答道:“老夫人我没事，昨晚看话本子看得一时难过，忍不住哭了一通。” 老夫人听说后笑着摇头:“那话本子里的那些事啊都是乱编的，故意赚取人眼泪的，你怎么能信那些东西呢？” 说完，她又问大夫人:“你呢？你哭什么？” 大夫人听闻老夫人问这话，使劲绷了几绷，还是没有能够崩得住那刚刚才止住不久的眼泪:“老夫人，我心疼啊！” “心疼？你心疼什么？” “我……我……”大夫人有口难看，这话说出来是招人笑话，不说又憋得慌，“我也没事。” “大嫂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门外传来了动静，是二夫人带着丫鬟过来请安了，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五夫人。 “你们今天怎么来的都这么早？”江老夫人除去老七媳妇没来，其他人都来了，笑着问道，“今天早晨是一起约好了的？” 二夫人三十多岁是朝中吏部侍郎的女儿，容貌和身段都挺漂亮的，平日里就喜欢打听闲事，各个房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属她最先知道了。 卫灵犀才嫁过来不久，这里的情况她暂时不知道，可大夫人的房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今天这么早过来，她就是来听笑话的。 “我知道老夫人这里的早饭最好吃了，所以今儿特意在早饭前过来，就是为了蹭顿早饭呀。”二夫人笑嘻嘻的说道。 “我也是。”五夫人附和了一声。 “瞧瞧你们几个嘴馋的。”江老夫人笑着说道，“行，今天早晨都留下来吃早饭，谁都别回去了。我让厨房里多做一些，你们都跟着一起吃。” “谢谢老夫人。”二夫人嘴甜的应下了，瞟了一眼大夫人，又笑着说道，“大嫂昨晚上哭什么？我听丫鬟们说昨晚上经过大嫂的玉兰院时，听见大嫂哭的撕心裂肺的。是大哥欺负大嫂了？” 二夫人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大夫人。 看来这件事整个萧府的人差不多都有耳闻，她也不好再瞒什么了，只好跟大家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提到昨日让阿六去买鹩哥和苏绣的事，大夫人难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卖鹩哥的杨家确实是有一只非比寻常的鹩哥，学话学的最像了，而且这东西还挺聪明知道你问什么，它答什么。但是，这价格是真的贵，贵得我肉疼啊。” “有多贵？”五夫人问道。 “大夫人伸出来了一个巴掌。” “五十银子？” 大夫人摇头:“不，不对。” “那就是五百两！” 大夫人依然摇头:“五千两！是五千两！！” “什么？”霎时间，满屋子都惊呆了，一个个听到这个数字都倒抽冷气，“怎么会是五千两？你让人给骗了吧？这是什么人啊，竟然敢骗你！” “哎呦。”不仅是大夫人听着肉疼，就连江老夫人也听着肉疼，“五千两银子，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呢？那阿六会不会办事啊？该不会是他贪了银子吧？” 大夫人摇摇头:“这倒是不至于。” “那幅绣品呢？”五夫人问道。 “两千两。” “什么？？”江老夫人都要吃惊了，“这绣品是用金丝线绣织的不成？怎么会贵成这个样子？” “蚕丝。”大夫人回答道。 二夫人听说大房一夜之间损失了七千两银子，不由得幸灾乐祸，她用团扇遮着半张脸，露在扇子外的眉宇之间是担心和同情，可那被团扇遮住的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 卫灵犀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能够做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情，除了二夫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一夜之间损失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丈夫气恼得直接不理会她了，去了小妾秦姨娘那里直接睡下了，她痛哭了半个夜晚，天亮了都睡不着。 “我说九弟妹你也是的，都是一家人，怎么给大嫂找了这么贵的两个卖家？”二夫人嫌不够热闹，挑唆起了卫灵犀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 卫灵犀却是一脸委屈:“这也不能怪我。我也是为了给大嫂解燃眉之急啊！平日里这两家的东西是贵了些，可谁能够想到他们坐地起价呢?昨天大嫂明明跟薛妈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买到那东西。所以才……” 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白，这不怪别人，只能够怪大夫人自己，是她一定要买下来，就怪不得店家坐地起价了。 几个人正说了，宫里传出话来了说:太后娘娘甚是喜欢那只鹩哥儿，让她们不用再担心了。 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大夫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大嫂，这下你的心可以放回肚子里去了吧？我也不奢望大嫂可以来感谢我，只求大嫂别在抓着我不放了。”卫灵犀笑道。 大夫人这紧张的心情这一刻彻底才松弛下来，想起自己掏出去的那七千两银子，却是万般不甘心:“说来说去，我也是替弟妹你承担了些过错的。我那猫死的还真是挺蹊跷的，原本好好的，就是因为九弟踹了一脚才会那样子。” 第28章 离谱的谣言 嗬！这危机度过了，又来找她的麻烦了不是？ 卫灵犀呵呵一笑:“大嫂要是这么追究的话，那咱们去把猫挖出来验尸吧，刚好我二哥有几个朋友是仵作，请他们过来给验一验。若是真和我家九爷有关，我愿意承担责任。若是与我九爷无关，还请大嫂还我个清白吧。” 大夫人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这就不必了，太伤和气了。” “不，我一点都不觉得伤和气。”卫灵犀早有准备，那日她吩咐金蕊出去，就是让金蕊去打听了那只猫的下落，那只猫就埋在了后花园的湖边的柳树下。 她特意让金蕊去查看了，金蕊回话是那猫身上的伤不止一处，生前应该是被人虐待过。 她就怕大夫人不认账，还专门留着后手。 “老夫人，昨儿晚上我房里的丫头陪我去湖边散步，我发现这湖边的柳树下有块泥土是新鲜的被翻动过的。我就纳闷了，这里面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于是就让金蕊拿了铲子去翻了翻，你们猜猜都翻到了什么?” “什么？”二夫人敏锐的嗅到一股子硝烟，立刻就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该不会是那只死猫吧？”五夫人问道。 “就是。”卫灵犀正色看向了大夫人，“大嫂，那猫现在还在我那里，我让金蕊这就去把猫给取过来给大家看看。那猫生前好像是遭受了毒打，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烂肚肠的人竟然对一只小猫下得去毒手……”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点大夫人的名字了。 大夫人听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难看的要命:“这……这我都是不知道啊。我得回去查查看，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小蹄子给我虐待了我的猫！让我查出来了，我非撵了出去才是。” 江老夫人听出了端倪来了，怕是这大夫人自己把那只猫给折腾死了，故意闹出了这么一出子事来。 她沉下了脸来，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大儿媳妇，真是白长了一把年纪，脑子愣是没有一点:“你房里的丫鬟你都管教不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回去之后好好管教管教她们，免得将来捅出了大篓子来！” 大夫人挨了训斥，又折了面子，心里憋气的很，却也只能是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还不给老九媳妇道声谢，谢谢人家在你危难之际，出手帮衬你一把。”江老夫人虎着一张脸呵斥道。 大夫人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对卫灵犀说了一声:“谢谢九弟妹。” 卫灵犀叹息一声:“原也是为了萧府好，受点委屈也不要紧，希望大嫂承我这个情就是了。” 说完，卫灵犀也不多久留了，找了个借口就从老夫人的住处出来了。 路上。 金蕊心情异常的高兴，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小姐，大夫人昨晚可是哭惨了饿呢。” 卫灵犀嘴角露出一抹薄凉的笑意:“活该，这是她自找的。” “这下杨伯有了银子就可以带着女儿回江南去置办家产良田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去了。咱们夫人手里头又有了银子可以给六公子存着娶媳妇用了。”金蕊欢快的说道。ζΘν荳看書 “嗯。”卫灵犀笑着点了点头。 杨伯和大夫人都是来自江南，杨伯的女儿从小被人贩子给拐跑了，这么多年一直从江南走到了京城，寻找自己的女儿，家产都被卖光了。 好不容易寻到了女儿，却因为女儿得了病只能在京城医治。 所以，他就养鸟糊口。 他偶然间抓了个鹩哥儿，那个鹩哥儿能说会道的，卫灵犀一直都喜欢，杨伯便要送给她，她一直没要。 前世的时候，太后是因为猫丢了，出宫散心的时候撞上了杨伯，硬生生将那只鹩哥儿夺了去。 而杨记的那副丝绣出自她的卫夫人之手，卫山河的俸禄不高，要养活这么多一大家子人，确实是有些吃力。 虽然卫夫人的弟弟这么多年一直都给她钱，可她不想靠着弟弟的钱来过日子，便偷偷摸摸的绣了东西去寄卖。 这一副绣品因为用料好，价格高，有人问津却舍不得买回去。 故，卫灵犀给大夫人指了条路子，让她去以两千两的高价买了那副绣品，这一来一去，中途怎么也得含泪赚她个一千五六百两的银子吧。 想到这儿，卫灵犀胸中的闷意去了不少，笑着对金蕊说道:“走，回风雅斋。” “是，小姐。” 卫灵犀这刚刚走了两步，一阵风吹来，她就忍不住迎风打了两个喷嚏，她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等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小姐莫不是着了风吧？” “还好，走，快回去吧。” 回了风雅堂，紫苏、青黛、连翘、桑枝四个丫鬟已经打扫好了房间，就等着卫灵犀回来传饭了。 卫灵犀进了屋，净了手，传了饭菜。 这饭菜烧得一般般，并不对卫灵犀的胃口，她吃了几口菜感觉过于咸了，又喝了两口白粥，实在是喝不下去，便让人给撤了。 “小姐，这才几日你又消瘦了不少。”金蕊见她食欲不佳，难免有些心疼，“你今天吃的格外的少，照这样下去，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卫灵犀每到夏天食欲大减，除了爱吃些凉茶瓜果之类的，食物吃的很少，所以每每夏天过后，她都要瘦一大圈，所谓苦夏，对她来说正是如此。 今日她更是没有食欲，只觉得头脑昏涨涨，浑身绵软无力，连坐着都不想了:“昨夜我没有休息好，现在去躺会子，没是什么事便不要叫我了。” 金蕊答应了:“是，小姐。” ………… 萧珩下了朝，便回了萧府中更换衣服。 今日朝堂之上，从南方传来了消息，南滇国屡屡进犯大周边境，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戍边的将军带兵抵御却战死在了战场之上。 圣上大怒，重新派了新的将军去戍守南边。 这几年来，国事衰微，大周四面劲敌环伺，北方和南方两个异族小国频频来犯，东西方位两个大国对其虎视眈眈。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加上圣上龙体欠安，有异心之人大有人在。 若想安内，必然攘外。 在圣上还能镇住朝堂的时候，他果断下令，让萧珩养精蓄锐，加紧练兵，半年后，他要让萧珩去征南滇。 萧珩领命。 此次，兵部打造出来了一批新的武器，运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供将士们操练使用。萧珩此次要去军中待上几日，检验一下近几日的操练成果，同时部署下新的任务。 他刚刚回到府中要去风雅堂拿几件换洗的衣物过去，忽然间，想到了昨夜他欲望翻涌无法入眠之事。 难不成是五哥的酒水有问题？ 萧珩走到回廊之处，过了水榭，就往东边五哥的听风斋去了。 老五萧安是京官一枚，不过是个闲职，平日里去点个卯，便回到府里来赏赏花喝喝酒写写字，练练剑，没有什么大出息大作为，就是落了个清闲。 萧珩到的时候，萧安正在书房内品着小酒，听着小妾抚琴。 “五哥。” 萧安见萧珩这大白天的来找自己，倒是很是惊讶:“大将军不在朝中，反而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五哥说笑了。”萧珩唇角弯了弯，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酒杯之上，“五哥白日便饮酒？” “爱好，爱好。”萧安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你来该不会是为了我的酒来的吧？” “算是。”萧珩在萧安面前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从不绕弯子，“五哥昨夜给我喝得酒有没有其他的效用？” “效用？你指的是什么？”萧安被他问的有些发懵。 “比如壮阳。” 萧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完全没有。九弟，昨夜喝了酒是不是感觉格外的有精神？有句话说酒能助兴，想必昨晚上九弟是体会到了与往日不同的闺房之乐。” “并没有。”萧珩得到了答案，也不多留，便直接告辞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萧安再次哈哈大笑，对着妾室说道:“我这个九弟，活了二十五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女人呢，对这方面不怎么精通。” 那妾室抿嘴笑了起来:“我今日听夫人说，九夫人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怕是昨晚九爷折腾的厉害吧……” 萧安愣了愣，回味过来了之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果真如此？我倒是去要问问夫人到底是不是如此。” 这一问倒不要紧，搞得萧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昨晚上九爷把九夫人给弄哭了。那谣言越传越离谱，最后在府里传成了九爷很厉害，把九夫人给弄哭了一个晚上…… 府里谣言疯传的时候，萧子煊正在两脚不沾地的张罗婚事，听见这消息之后，拳头攥得紧紧的，憋得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幸好，婚事越来越近了，他要娶的女人下个月初就要进府了。 而此刻，卫灵犀则正躺在帐中昏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很冷，眼睛里却是一片滚烫。 她发起了高热，等金蕊发现的时候，她全身滚烫，滚烫的，双腮通红，比那胭脂还要鲜艳上几分。 第29章 心潮荡漾 “小姐，小姐醒醒。” 金蕊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卫灵犀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却感觉那声音很是遥远，遥远得都有些缥缈，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根本就掀不开。 “银蕊！银蕊！”金蕊摸着卫灵犀的额头烫手，大声得喊银蕊过来，“小姐发烧了，浑身滚烫，你快去请个郎中过来给小姐瞧瞧。” 银蕊闻声迈着小碎步进来了，见帐中小姐烧得脸绯红，唇瓣发干，双眸禁闭，眉头轻蹙，一副痛苦的样子:“这早晨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回来就发起烧来了？不是积食了吧？” “小姐早饭都没有吃几口，怎么会积食呢？你别瞎猜了，还是快去请郎中。” “我这就去。” 银蕊取了银子，急匆匆得往外去了。 金蕊把老夫人拨过来的那四个丫鬟都叫到了身边，给她们安排活计:“紫苏你取些冰来，青黛你去给倒些水给小姐喝。连翘和桑枝你们两个人去打盆温水，顺带取两条帕子给我。” 四个丫鬟都听吩咐下去了，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了，金蕊守着卫灵犀，不停的用水浸透了锦帕，拧干给卫灵犀敷在了额头上。 银蕊一路小跑的出了风雅堂，奔向了萧府东北角的角门去了，看守角门的院子里的老嬷嬷，听说她要出门去，就把银蕊给拦了下来。 “府里的规矩丫鬟是不能出门的，你不知道么？” “知道。可是我们九夫人发烧了，烧得昏昏沉沉的，我现在要去请郎中去。”银蕊着急的说道，“嬷嬷给行个方便吧。” 说完，她把一锭银稞子塞进了那老嬷嬷的手中。 老嬷嬷见了银子，立刻脸色就变了，笑嘻嘻地说道:“姑娘原来是九夫人房里的啊，按理说这丫鬟是不能出门的，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姑娘要是着急呢，我就给找个人帮你跑一躺。” “谢谢嬷嬷。麻烦那人快一些，我们九夫人等不了。” “是是是。” 银蕊出不去门，只能够是等着那嬷嬷找人跑腿去找郎中去。 “大热天的，姑娘就别在这儿等着了，等郎中来了，我让人带到九夫人那边去行了。”老嬷嬷得了银子，说话办事都客客气气的。 银蕊也是担心自己家小姐，便也不在这里等着了，转身往回跑去，刚刚跑到风雅堂门口就撞上了回来的萧珩。 她立刻停下脚步，规规矩矩上前行礼喊了一声:“九爷。” 萧珩见银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便问她:“慌慌张张的跑什么？” 银蕊这才抬起头回道:“小姐早饭后就发起了高热，我刚才去请郎中去了。” “那郎中呢？” 银蕊咬着下唇摇摇头:“我出不去府门，只能托了看守角门的嬷嬷，让她托人去给跑一趟。” 萧珩闻言皱皱眉头，他不假思索的说道:“你现在去一趟正门，林墨和林白在那里等着我。你去让林墨跑一趟，去军中把楚玉接出来，到府里给夫人瞧病。” 银蕊见九爷有了安排，慌乱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是，九爷。” …… 萧珩踏入房间的时候，见金蕊搬了张凳子坐在床榻边上，手里头端着一碗水，正用水勺子给卫灵犀喂水。 连翘坐在床边，抱着浑身瘫软无力的卫灵犀，在她耳边小声的喊着她:“小姐，喝点水，喝点水你就舒服了。” 桑枝就站在一旁，用温水浸泡着帕子，拧干了置于卫灵犀的额头之上。 而她本人眼睛都没有睁开，双腮烧得通红，嘴巴干得都要裂开了，嘴里还时不时得冒出一两句糊话。 几个丫鬟正忙碌着，见萧珩进来了，急忙要起身。 “不用动。”他走到金蕊旁边，接过她手中的那碗水说道，“我来。” 金蕊急忙让开了位置，让萧珩来喂小姐水，她在一旁，见一碗水见底了，立刻把另一碗水递过来，顺带给他汇报了一下小姐的情况:“今早出门前小姐还好好的，从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后吃了两口早饭，就躺下了，我看小姐迟迟不起来，见她脸色红的反常，一摸额头才知道小姐发烧了。” 萧珩微微颔首:“知道了。” 萧珩给卫灵犀喂了几口水，卫灵犀喝得不耐烦了，迟迟不肯张开嘴，眉头蹙得紧紧的:“不喝了，不喝了，烦死了。” 她一抬手把就把萧珩手里的碗给甩飞了，当啷一声，碗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数片。 其中几个碎片飞到了桑枝的腿上，吓了她一大跳。 金蕊见状忙弯腰去收拾东西去，她担心萧珩会生气，小声地恳求道:“九爷，我家小姐头脑昏沉，肯定不知道是九爷在喂她水，还请九爷不要生小姐的气。” “不妨事。”萧珩自然知道卫灵犀不舒服，所以他不生气。 即便是她舒服了，要冲他发两句脾气，他也不会说什么。 “夫人喝了多少水了？”萧珩问道。 金蕊:“夫人喝了一小碗了，暂时不喝也不会有大问题。” 萧珩点头，目光落在桑枝的腿上，见她的裤脚处有血渍渗出来，便问了一句:“伤到你了？” 桑枝不敢抬头，低垂着眉眼:“不碍事的，九爷。” “帕子给我，你去处理一下伤口。”萧珩将手伸了过来。 桑枝看见九爷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然是武将的手，却也不比文臣的手差分毫，真是好看的紧。 她偷偷看了九爷的脸一眼，长眉如画，眸若点漆，比萧子煊少爷还要好看上几分，真是朝中难得的美男子。 这一眼就看得她心潮荡漾不止，立刻低下头，轻轻把帕子里的水分绞干净，递给了萧珩，转身去处理伤口去了。 等桑枝再返回来的时候，只见九爷还守在夫人的床边，目光凝望着夫人的脸，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是深情。 “九爷，人到了。”银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桑枝的思绪，她急忙低头把位置给银蕊让了出来。 银蕊满头大汗的进来了，身后跟着拎着药箱子的郎中楚玉。 萧珩见楚玉来了，立刻遣散了屋里所有的人:“楚玉，夫人高烧不退，你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第30章 以唇渡药 楚玉坐下来为卫灵犀诊了诊脉，目光又在她的脸上看了两圈，笑着说道:“夫人比我上次见又瘦了不少呐，大将军还真是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不过，夫人到底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即便是如此瘦削，容貌却依然是无人能敌。” 萧珩闻言，俊朗的面容阴沉的像是锅底一般的黑:“闭嘴。再乱看，我让人挖了你的的眼喂狗！” 楚玉讪讪闭上了嘴。 这大将军的玩笑是越来越开不得了。 诊脉结束后，楚玉起身。 “怎么样？”萧珩立即问他。 楚玉不吭声。 萧珩见他不说话，心中微微一沉:“问题严重？” 楚玉指指自己的嘴巴:“大将军不是不让我说话么？” “楚玉！” 见萧珩脸色阴沉了下来，目光里寒意渗透，他知道大将军是真的生气了，楚玉微微一笑，不跟他开玩笑了，直接说道:“夫人没有大碍，是昨夜寒气侵袭入体导致的高热，我开个药方子，一剂药下去汗发散出来了，病也就好了。” 萧珩听说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楚玉看了看外头那明晃晃的日头，从袖口中摸出帕子来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昨夜暑热难耐，夫人却寒气入体?因何?” 萧珩:“屋里放了冰盆。” 楚玉摇摇头:“只是个冰盆不会有任何问题。除非是大汗之后，身体虚弱之际，才会被寒气侵袭。” 萧珩想起昨夜，他把卫灵犀按在床上，揍她屁股的那件事。 小丫头又是气恼，又是委屈，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的，把鬓边的头发都湿透了。 想必，这寒气入体是因那件事而来的。 萧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却没有跟楚玉说，而是催促着他赶快开方子:“快开方子，我这人去抓药煎药去。” 楚玉点点头，问金蕊要了笔，铺在了桌上，笔走游龙，很快一张方子就写好了:“照此抓药，一剂药下去即可。” 萧珩接过药方子看了一眼，随即唤来了林墨:“去药房抓药，速去速回。” 楚玉也趁机说道:“那夫人无大碍，我也就先回军中了。” 目送林墨和楚玉离开后，趁着林墨抓药还未回来，萧珩先去找林白交代了些事情:“以后你不用跟我出门了就留在府里，夫人若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出府解决。另外，再找两个粗使的婆子进来吧。” “是。”林白应下了，“九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珩沉吟了一下:“去找老夫人批几张条子，若是夫人有紧急情况需要出门的话，直接就可以拿条子走人。” “明白。” 等林墨买回药来的时候，那角门的嬷嬷派人请回来的郎中才到，萧珩见他无用，又把他打发了走。 金蕊去把药煎好了，端着药回了房里喂卫灵犀。 卫灵犀身上一阵子冷，一阵子热，难受的要命，眼皮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这时候金蕊唤她吃药，她全身懒得像是骨头被人抽去一般，连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翘见状急忙过来扶起了卫灵犀，金蕊在她的胸前给她掖了一张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那药吹凉了，才送入她的唇边。 “小姐，吃药了。” 卫灵犀也觉得口干舌燥的，微微张开了唇瓣，可是那药一入口，又苦又辣，她立刻就吐了出来，任凭金蕊再怎么喊，她都不肯再开口了。 “九爷，喂不进去。”金蕊急得满头大汗，扭头望向了萧珩。 萧珩眉头紧锁，他腮边的肌肉抽了两下，直接把碗拿走了:“我来。” 不管是谁喂，卫灵犀就是不肯张口。 原本头脑就被烧得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发觉总是有人撬她嘴巴，而且给她喝苦的要死的汤药汁子，她更抗拒了。 脑袋摇晃个不停，散乱的头发贴在鬓边，看起来又脆弱，又让人心疼。 “小姐不喝，这可怎么办？”银蕊看着卫灵犀受罪，心里跟着着急。 萧珩看了一眼这药碗，一仰头把碗里的那苦药汁全喝了进去，他把碗往地上一扔，俯身将卫灵犀娇小瘦弱的身躯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唇瓣便贴上她的唇瓣，耐心的将她那紧咬的牙关给撬开，将那苦涩的药水一点点的渡进去。 卫灵犀想要吐出来，可他却用手指捏住了她那小巧挺巧的鼻子。 喘不上气来的她，只能用嘴巴呼吸，这一张口药水就流进了嗓子里，她便只能够被迫吞咽了下去，尽管她抗拒，最后还是将那汤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房里的丫鬟们站在一旁都低垂着眼眸，不敢抬眼去看。 青黛和桑枝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九爷一张惊为天人的侧颜，仅仅是一眼，两个人便不敢再看了。 桑枝心里默默想:原来平日里看起来冷傲孤高的大将军，在闺房之中竟然也是这般的柔情似水…… 卫灵犀被灌了药，那苦涩的药水似乎让她提起了一些精神，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萧珩那张脸。ζΘν荳看書 想到昨夜他打她屁股的情形，又想到刚才自己被他强行灌药的难受，她心头一阵委屈，乌浓的羽睫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冲破眼眶，就滚落了下来:“你欺负我！你又欺负我！” “欺负，何来的欺负？”萧珩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纤细的肩头微微颤动，楚楚可怜之中透着几分妩媚，莫名的勾得他一阵邪火横生。 因丫鬟都在场，卫灵犀不好说昨夜挨他揍一事，只得找个借口:“那药汤子太苦了，苦死了，我从小就吃不得苦，你却让我喝这么苦的药。” “蜜饯来了。”紫苏正好端着一盘子蜜饯过来，给她解苦涩用的。 萧珩随手拿了一颗，卫灵犀以为他是要给她，便张开了嘴巴，却不料，他却将那蜜饯送入自己的口中，俯身噙住她的唇瓣。 金蕊见状，急忙招呼几个丫鬟悄悄退了出去，把房门轻轻掩上。 萧珩狠狠将她亲了一通，尝够了那芳甜滋味，才松开了她。 卫灵犀嘴巴被他亲的红肿，好不容易才被松开，赶快把嘴里那块蜜饯嚼了咽下去，才觉得苦涩去了不少。 就这么一闹的工夫，卫灵犀的鼻尖上竟然隐隐有了汗意。 萧珩心想，这楚玉果然有两下子，看来今天即便是他走了，也不必太担心了。 “感觉好些了？”他柔声问她。 卫灵犀瞟了他一眼，却是将身子别了过去，赌气似得不理会他。 她始终无法接受，被自己的丈夫打了屁股的事实。 一想到昨晚，她在他面前露出来的那幅窘态，她就羞愤异常，眼泪忍不住的又要往下掉。 萧珩见她又哭了，便低声问她:“哭什么？不舒服？还是因为什么？” 卫灵犀低头不语。 这可把萧珩给急着了，他强行将她的身体掰向了自己，修长的指腹捻去她眼角的泪珠:“你要是不回答，我可又要亲你了。” 第31章 夫人竟有如此嗜好 卫灵犀知道他能干出来这事，便说道:“以后不准打我屁股了，我好歹是你妻子，是这府里的九夫人，若是传出去了，不知道让人怎么笑话我呢。” “我当是因为什么事呢，原来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你别多想，权当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吧。”萧珩声音里隐约有了笑意。 “小情趣？你说的好听，怎么不让我打你的屁股？” “真的？”萧珩面露惊讶之色，“我竟不知，夫人竟然有如此嗜好？” 卫灵犀被他说的脸都红了，急忙解释道:“我才没有这种嗜好呢，你不要随便诬陷我。” 萧珩嘴角微微勾了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几日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过几日？ 卫灵犀心里想问问他，为何要过几日才来?难不成这段日子他有事不成？ 可听到萧珩又说道:“这些日子好好的休养身体，不准再饮凉茶，若是再被我发现了，可不是两巴掌的事情了。” 哈？还想要打她的屁股？ 卫灵犀刚才才缓和的脸色，瞬间就又变了样，眉梢一蹙，嘴唇一撅，转身就躺下了，单单留了个背影给他。 萧珩思忖:小丫头这是又跟他闹脾气了。 有力气跟他闹脾气了，看来她的精神又逐渐的好转了，那他就放心多了。 “走了。”萧珩起身。 卫灵犀依然一动都不动得躺在那里。 萧珩:“不问问我要去哪里么?” 卫灵犀:“。” 萧珩见她没有动静，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他出来时，林墨已经帮他把东西收拾好了:“九爷，马已经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也已经带上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萧珩微微颔首。 林白被留在了萧府里，见九爷和林墨要走，他便送二人出府。 府门外，萧珩利索的翻身上马，临走时，他对林白说:“若是夫人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 “明白。九爷尽管放心，有我在，夫人不会出任何问题。”林白道。 萧珩点头，双腿一夹马腹，一骑绝尘往城外的军营里去了。 风雅堂内，卫灵犀喝了药不久之后，便是一身接着一身的汗往外冒，那滚烫的体温终于是降了下来，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烧一退，她也感觉到了肚腹之中空空如也，便唤了金蕊端些点心过来填肚子。 金蕊见她有了食欲满心欢喜，立刻就吩咐小厨房里做了几样平日她爱吃的点心，端了上来:“小姐都饿了半日了，多吃一些。” 银蕊沏了一壶热茶过来，让她陪着点心一起用。 卫灵犀吃下去一块点心，端起热茶正要喝，就想起了萧珩，她问金蕊和银蕊:“九爷说几日后再来看我，你们知道九爷这几日去哪儿了吗？” 金蕊和银蕊相视一笑:“小姐不是不关心九爷吗？” 卫灵犀眉梢一挑，瞪了两个丫鬟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九爷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不关心我的夫君？” 银蕊捂着嘴巴笑了笑说道:“刚才林白过来专门跟我们说了句，九爷这几日去城外的军营里办公，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是呢是呢。我也纳闷呢，林白为什么要专门跟我们说这件事呢。敢情是九爷惦记着小姐，怕小姐担心，所以故意让林白透个口风呢。” “去去去。胡乱揣测什么？都没事干了吗？没事干了就去把库房里我嫁妆的那些田产铺子的地契拿来让我瞅瞅。”卫灵犀说道。 金蕊和银蕊知道小姐这是不好意思了，两个人给彼此使了个眼色，离开了房间。 卫灵犀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想着刚才金蕊的话，突然就笑了出来。 前世的萧子煊哪里有这样体贴过她呢? 那宋莹玉就是个母老虎，把萧子煊拿捏的死死的，再加上她爹是当朝太傅，官居一品，时不时要提携萧子煊一把，为了自己的前程，萧子煊也不敢得罪了宋莹玉。 每次萧子煊来她的房里超不过半个时辰，宋莹玉的丫鬟必然过来喊他走。 有宋莹玉在，萧子煊一个月根本来不了她这里几趟。 但凡是当晚留宿了，宋莹玉第二日定然要狠狠的收拾她一通，让她有苦难言。 即便是她对萧子煊诉苦，萧子煊也不过是让她为了他忍耐忍耐，再者就是要压着她做那种事情。 现在想来，萧子煊对她只有欲，根本就没有爱。 有前世的苦对比着，这一世嫁给了萧珩，这个男人表面清冷孤傲，言语不多，但是从行为上都能够看出来处处为她着想的。 想到这里，卫灵犀觉得这一次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 卫灵犀这边因为生病，特意派人去跟老夫人面前请了个假，三天没有去给请安，说是夜里伤了风，身体有些不适，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 老夫人也怕卫灵犀过了病气给她，便欣然应允了，当即又派人给她送过了几两燕窝，让她平日里吃着补补身子。 可也巧了，大夫人因为一夜之间损失了七千两银子，心痛的要命，这一急一气之下，人就病倒了，懒洋洋地在床榻上也躺了三日没起床，更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日，她躺得腰疼，正想要下床走走，就见房里的丫鬟过来汇报:“夫人，二夫人和五夫人来看您了。” 薛妈一听就知道这两位夫人没安什么好心:“夫人，我瞅着这二夫人是来看您的笑话来的，要不然找个借口打发她们走了算了。” 大夫人也不想看二夫人那张脸，冲丫鬟摆摆手说道:“去回两位夫人，就说我身子懒得很，起不来床，过几日身子爽利了再陪着她们两个人喝茶吧。” 她的话落音，丫鬟正要去回话，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二夫人犹如一阵风似得就刮进来了，脸上带着笑，声音像是银铃一般的清脆:“别啊大嫂！我和五弟妹专程来看你的，你是身子不爽利就不用起了，我和五弟妹坐坐就走。” 人都已经到了跟前了，大夫人想拒绝都无法拒绝了，只能是接着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来，有气无力地请她们进来喝茶了。 二夫人一进来，这嘴就开始八卦了:“大嫂，你说你和九弟妹可真是赶巧了，你病倒了，她也病倒了。” “她也病了？”大夫人顺嘴问了一句。 “你猜猜她是怎么病的？”二夫人笑的一脸暧昧。 大夫人:“怎么病的?” 五夫人凑过去，小声嘀咕了一阵子，才放开嗓子说道:“要说这老九平日里一股冰冷冷的样子，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还挺能折腾。听说那九夫人哭了一个晚上呢，这第二天不就病倒了？” 第32章 九爷血气方刚 大夫人这想起来，那日早晨卫灵犀的双眸确实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似的。 她说自己是看话本子看的，没想到竟然是被老九给弄哭的。 “到底是年轻人啊，这精力就是旺盛。尤其是老九，那常年征战，在军营里早就练就了一副铁一样的躯壳子，那里是我们老二这样的人能够比的了的。”二夫人摇着团扇，说起来这话里话外也是酸溜溜的。 “也不是我们老五能比的。”五夫人叹息了起来，“我家老五虽然比老九才大五岁，可我家老五那身子就像是豆腐渣一样，根本经不起折腾。” 二夫人见大夫人不说话，眼睛咕噜噜一转，笑着打趣她:“咱们家里的这几个兄弟，除了老九之外，平日里也就大哥早起来打拳舞剑了，大哥一定可以让大嫂满足的吧？” 满足她？ 呸！ 大夫人听到这句话，真是恨得牙咯吱吱的响。 他丈夫的那点子力气全部都使到那狐媚子的小妾身上了，尤其是那姓贾叫秋娘的小妾，长得一副风骚的样子，那水蛇腰走一步扭三扭，是个男人的眼睛只要粘到她身上那就下不来了。 真是气死了！ “我哪儿有那福气?”大夫人提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说了。 说多了都是眼泪，糟心又难受！ “要说这老九可真是疼他那小媳妇。”二夫人像是没眼力见似的，也不看看大夫人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子了，只管着自己的一张嘴嘟噜噜的往外讲，“说来也是。那九夫人不过才及笄，年龄比咱们小了一圈儿都不止，比老九也小了十岁，还真是娇花一样的年纪，何况又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把控不住自己的吧。” “对啊，何况老九这初开荤的人，而且还孔武有力，血气方刚。”五夫人跟着补充道。 “是啊，原本以为这花儿一样的姑娘得是咱们子煊的媳妇呢，谁能够料到，竟然成了老九的媳妇。” 大夫人冷哼:“再好看不过是个皮囊而已，毕竟也就那身份。子煊的新婚妻子可是宋太傅的掌珠，比她卫灵犀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反正，她这心里也气恼痛恨卫灵犀，嘴上也就没有什么把门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她还不至于惧怕一个小丫头。 在子煊被她砍了一剑，并且当街被她撕掉婚书羞辱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二夫人和五夫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以猜透，谁都没有回应大夫人。 大夫人见无人回应，心里越发的气恼，憋得脸色越发的难看，薛妈在一旁做活儿，见夫人被气得不轻，立刻就插了一句嘴进来:“我看这九夫人身娇体弱的，怕是不太好生养。你看腰细的轻轻一碰都能够折断似的，这样的女人怀孩子有点难。” 这天下的男人哪里有不盼望有自己的孩子的？ 他九爷也不例外。 如果卫灵犀不能生养，她就不信九爷不纳两房小妾进屋。 大夫人听出了薛妈的意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是呢，就看看这老九媳妇能不能生养了，如果不能生养的话，怕不是也得纳两房小妾吧？” “是啊。不过依照老九的脾气还真是不好说。”五夫人和萧珩打交道多一些，比较了解他的脾性，“我看他是真的疼那九弟妹，处处都向着九弟妹呢。前些日子还专门让老夫人给批了几个条子，就方便九弟妹出门。试问问咱们这几个人，有几个能够自由出入这萧府的？” 二夫人点点头:“是呢。人家刚刚新婚嘛，这亲热劲儿还没过去呢，也正常。” 这两个女人围着大夫人叽叽喳喳聊了半天，直聊得屋里头热得待不住了，才起身要告辞:“大嫂，你好生歇着，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薛妈送走了这两位夫人，回了屋的时候就看见大夫人躺在床榻之上生闷气。 “你说说这两个人是来看我的吗？我看这是成心来气我的。”大夫人气得脸色都发青了，自己生病的这几日自己的丈夫萧梁就第一天来看了自己一眼，这几日都再也没有来过。 剩余的这几日全都在那个贾秋娘的房里待着呢，听那边的丫鬟说，这一对狗男女天天晚上快活的很。 萧梁见了自己，那东西都提不起精神来，到了小妾房里却是生龙活虎，比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还要猛。 昨晚上一个晚上传了三次水！ 三次啊！ 她这房里一个月都传不了三次！ 气死了！ “夫人莫生气。您要是生气就真的中了这两个人的下怀了，她们肯定是来看您的笑话的。您瞧，这嘴上说着要来探望您，这就空着手过来了。”薛妈说道。 “张口闭口就是卫灵犀。那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刚进门，老九向着她吗？我倒是要等着看看如果有一天老九纳一房妾回来，她卫灵犀还能不能够这么嚣张。”大夫人气呼呼的说道。 这几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阿六回来汇报说那卖给她鹩哥儿的人，一夜之间竟然人间蒸发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她觉得这件事就像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让她钻了套了。 “夫人。”薛妈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揉捏着肩膀，“这有些事就不用等。” “什么意思？”大夫人问道。 薛妈笑道:“这太难底下的男人就没有几个不偷腥的。虽然说九爷刚成了婚，可那九夫人身子娇弱，到底是承受不了九爷。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才几天就病倒了。我听说九爷这几天一直不在府里，只留九夫人一个人病着。细细琢磨，这当中怕是有什么不方便说明的事儿吧。” 大夫人眼前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 薛妈点点头:“夫人，那九夫人房中有老太太拨过去的四个丫头，不管是哪个都是年轻貌美，虽然赶不上九夫人的绝色，可她们的身子骨却是比九夫人耐用啊！” 大夫人瞬间就是一计涌上心来:“薛妈，到底是你明白我的心思。去吧，找机会见见那几个丫头，看看哪个更适合。” 薛妈笑着应下了:“是。” 薛妈接了差事之后，时不时的就往风雅堂那边转悠转悠，偷偷地观察那几个丫鬟，偶尔也找个借口把她们叫出来说上几句话。 一转眼，这一周过去了，薛妈这边人选刚刚物色好，萧珩在军营中的事情差不多也办完了，这就准备要回去了。 临回城的当晚，萧珩和几个兄弟聚在一起烤肉吃，祁腾和石猛两个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大咧咧的讲着荤段子，开着玩笑。 楚玉在一旁优雅的把烤肉切成片，蘸着碟子里的粗盐，慢慢品尝着。 “楚大夫，你痛快点，像我们一样撕着吃，别总是一幅娘们儿唧唧的样子。”祁腾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笑话他。 楚玉瞅了他一眼，却是微微笑道:“祁将军这话不对吧，娘们儿唧唧的人可不是我。我看祁将军最近有些力不从心啊。你瞧你眼睑下方发黑，脸略显浮肿，走路脚步轻飘，怕是在床底之间也难以雄风万丈吧？” 祁腾正吃着肉，被楚玉这么一说，一口肉就突然这么噎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石猛见状，抬手就是一掌。 祁腾翻了个白眼，才勉强把那口肉给吐了出来，他喘了口气，难为情地问道:“楚大夫，我……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这原因是为何?” 楚玉笑道:“纵欲过度。只需要节制一段日子，多加强锻炼即可。” 祁腾悄悄瞅了一眼一脸菜色的萧珩，大声地问楚玉:“大将军呢？你来看看大将军，是个什么情况。” 楚玉嘴角一勾，刚张开口，萧珩那如同利刃般雪亮的目光就朝他射了过来。 第33章 不该有的心思 收到大将军那威胁的目光，楚玉干巴巴笑了两声不说话。 石猛和祁腾两个人停下了啃肉的动作，眼睛都齐刷刷望着楚玉:“楚大夫，你倒是说啊，兄弟们都等着你开口呢。” 楚玉摆摆手:“算了，不说了。” “不说了？干嘛不说了，不行，你必须要说。”祁腾不依不饶地，“我最讨厌这话说一半的人了，楚大夫你不想成为我最讨厌的人吧？” “这是大将军的私密之事，没有大将军的首肯，我可不敢随意开口。”楚玉笑着说道。 “大将军。”祁腾凑过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用奉承的语气说道，“大将军绝对不是普通之人，能不能给传授点经验……” 萧珩挑眉，冷眼乜了祁腾一眼:“想死就直说。” 祁腾立刻闭上了嘴巴。 石猛见状，嘿嘿傻笑两声:“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就你能，死胖子！”祁腾起身从身后勾住了石猛的下颌，把碗里的烈酒给他灌了进去，“辣不辣？下次再嘲笑我，有你好看的。” “笑话！这等酒水，老子敞开肚皮能够喝两坛的。”石猛拍着胸口说道。 萧珩见他们两个人没有一点正形，都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起身说道:“我回府几日，你们几个人好生操练部队，半年后要出征南滇，怕是有一场恶仗要打。” “是，大将军。”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我回府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府去看看卫灵犀怎么样了，好几天不见了，也不知道你丫头有没有想他。 “大将军，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或许城门都关了。不若明日一早再走。”石猛说道。 “不必，我现在就走。” “我等送将军。”祁腾见状就要起身，却被萧珩给拦住了。 “我自己走就行，你们吃你们的。今日是最后一次饮酒，从明日开始军中无论任何人都不得饮酒，违令者，斩。”萧珩留下一句话，掀开帐帘阔步的走了。 见大将军离开了，祁腾放下手里的肉，凑到了楚玉身边问他:“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你赶紧说，他人都走了，威胁不到你了。” 楚玉低声笑道:“大将军，欲求不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祁腾正笑得开心，突然间看见萧珩去而复返，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笑，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石猛装作像是没听见似得，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啃着肉。 “楚玉，你出来一趟。”萧珩引沉着脸把楚玉给叫了出来。 楚玉被抓了包，也不怕，也不急，笑着跟他到了帐篷外:“大将军，这是祁将军逼我说的。” 萧珩蹙着眉头:“我看你是在作死。” “属下不敢。”楚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笑得一脸温和，“不知道大将军去而复返是否有事要吩咐。” “有。”萧珩说道，“你已经为夫人诊脉诊过两次了，这要慢慢的养着得养到什么时候？你有没有什么进补的方子？” “大将军着急了？”楚玉凑到他的耳畔，笑着说道，“其实大将军不必着急，夫人年轻貌美，手若削葱根，绵软无骨，或许……会更有一番滋味呢。这样倒也可以促进大将军与夫人的感情，而且可以在将军需要之时，为你纾解一番。” 萧珩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了，眼眸里寒意阵阵:“你个老色胚，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说夫人身体娇弱，晚上不过是着了些凉，便发起烧来。” 楚玉瞬间明白了萧珩的意思，讪讪笑了两声说道:“平日里让夫人多加锻炼，若是想要吃些补品的话，那就吃些燕窝和人参吧。是药三分毒，若非迫不得已，我不太主张用药。” “明白。”萧珩谢过了楚玉，带着林墨连夜赶回了萧府里。 夜已深。 卫灵犀已经睡下了，萧珩推门进来的时候，是桑枝在值夜。 “怎么是在这里？”他问道。 金蕊和银蕊是卫灵犀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也是这房里的大丫鬟。 平日里这卧房里的事情多是金蕊和银蕊两个人在照顾。 江老夫人拨过来的四个丫头，都被安排成了粗使丫头，平日里只管管端茶倒水扫地洗衣，出去传个话跑个腿什么的。 卫灵犀体恤下人，允许她们值夜时在这屏风外的软塌上休息。 桑枝显然也是刚刚睡醒了一觉，此刻睡眼惺忪，看见九爷竟然回来了，很是意外，意外之余又是满心欢喜。 “今晚上是银蕊姐姐值夜，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替她来值夜。”桑枝柔声地说道。 “嗯。夫人怎么样？”萧珩问道。 “夫人这几日很好，吃饭吃得多了起来，心情也不错，九爷不用惦念。”桑枝一五一十的回答。 萧珩走到帐前，轻轻的掀开了帐帘，看见卫灵犀睡得正酣甜，一张娇俏的脸上挂着些许的笑意。 见状，他也勾了勾嘴角，低声对桑枝说:“我去书房。” 桑枝闻声，急忙跟了两步，走出来卧房，站在月光下，她看见萧珩那身躯伟岸，容颜俊美，难免的心头一阵乱跳:“九爷，您回来的这么晚，我去给您打些水过来洗漱一下，您再休息。” “不必，你照看夫人就好。” 桑枝却是笑着说道:“九爷，夫人这几日睡的挺好的，晚上几乎不会醒过来，所以我离开一会儿也不要紧。再说了，夫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您呢，她还担心您要是哪天回来晚了，没人给铺床可怎么办。” 萧珩闻言，停下脚步，俊朗的眉目间流露出了些许温柔意:“真的？” “嗯。”桑枝斗胆仰头看了萧珩一眼，目光里荡漾满了笑意，“不敢骗九爷。” 萧珩得知卫灵犀惦记着他，心情瞬间舒畅了起来:“好，你去打些水来。” 见萧珩首肯了，桑枝满心欢喜:“是。” 回到了书房，萧珩脱了外衫，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那衣衫半敞着，露出了蜜色的健硕的胸膛。 第34章 并不排斥他 桑枝把水盆放在了盆架上，捧着毛巾、端着杨枝和青盐在一旁等候着。 趁着萧珩洗脸的时候，桑枝偷偷地看了两眼，九爷的胸口的肌肉看起来非常的结实，有道伤疤橫桓在心口附近的位置上，却是一点都不丑，反而多了几分野性和男人味。 待萧珩洗脸刷牙完毕，桑枝拎进来了一个水桶:“九爷洗洗脚，去去乏。” 说完，放下毛巾，就去给萧珩整理床铺。 桑枝在萧珩面前卖力的表现着，铺完了床铺，便看见萧珩要擦脚了，她急忙上前蹲下来:“九爷，我来。” “不必。”在军中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伺候，“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早点回夫人那里去。” 桑枝端起水盆来，顺带把萧珩的脱下去的衣服都收走了:“九爷，您早些休息。” 临出门前，她还贴心得替萧珩把屋里的蜡烛给熄灭了。 从书房里出来后，她把萧珩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嗅了嗅那衣服上沾染得气息，脸红的厉害，心突突地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这是九爷的气息。 翌日。 卫灵犀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她隐约听见走廊外传来了萧珩说话的声音。 难道是他回来了？ 她一激灵便爬了起来，急忙披上外衣，下了床就往外走，刚推开门就看见萧珩进来了。 他似乎是刚刚晨练完，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卫灵犀想要掏出帕子来，摸索了半日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中衣。于是，她抬手用自己的中衣的袖口轻轻地沾了沾他额头上的汗水。 萧珩着实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抬手就将她的手攥住了，圈在自己的掌心里:“不嫌弃我脏么？” 卫灵犀嗤笑一声:“嫌弃，嫌弃得很。” 说完，她挣脱开萧珩的手臂，转身就独自往梳妆台走去，要挽发梳妆。 萧珩跟过来:“还生气呢？” 卫灵犀不理会她，只是拿起妆台上的木梳，一下一下将头发梳得柔滑顺亮。 “行，以后我再不揍你的屁…”萧珩的话还未说完，卫灵犀急忙就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乱说，待会儿丫鬟们进来了，听见你说这个，简直要羞死我了。” 萧珩趁机将她纤细的腰紧紧搂住，低头吻着她嫩白柔软的手指，脑子里浮现出了楚玉说过的那番话。 不由的胸口便是一片燥热。 卫灵犀被他亲吻的痒痒的，急忙把手抽出来:“九爷昨晚几时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回来时你已经睡下了。”萧珩抬手将耳旁的一缕碎发帮她掖到耳后，“小七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嗯？”她这话说的卫灵犀迷迷糊糊的，“什么意思？” 萧珩不回答她，反而问她:“这几日想我没有？有没有日日念我？” 卫灵犀想了想如实回答:“想过，倒不是日日。” 她确实想过萧珩，也确实不是日日，没必要这么欺骗他。 何况，萧珩又不傻，他的眼睛精明睿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骗他反而不好，反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不急于山盟海誓，甜言蜜语。 “是么？我不信。”萧珩道。 卫灵犀:“……” 她还真是高看了他。 就这智商……嗯，堪忧。 “昨夜桑枝同我说，你日日念着我，还担心我回来的晚，没人给我铺床。”萧珩嘴角噙着笑意说道。 卫灵犀:“……” 到底是他的脑子不灵光了，还是她给了他什么错觉？ 竟然让他觉得她会这么做？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或许萧珩是认为上次他离开时她都没有任何关心和表示，所以，她是在间接通过这种方式来对他示好。 可这分明就是桑枝在撒谎！ 算了，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作为妻子关心夫君这是正常的吧。” “嗯，关心的好。”萧珩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两下她的耳珠。 呼吸间，一股子酥麻的感觉从耳畔传来，卫灵犀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竟然竖立了起来，这种感觉太难以描述了。 不过，她似乎并不排斥。 看着卫灵犀红透的脸颊，萧珩低笑，正欲低头亲吻她的红唇，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回头，竟然是桑枝端着水盆进来了。 桑枝不小心撞破了人家夫妻亲热的场面，脸顿时一红，急忙解释道:“我来帮夫人洗漱。” 卫灵犀不好意思的推开了萧珩，对桑枝说:“进来吧。” 萧珩看见她害羞了，嘴角扯了扯道:“我先去上朝。” “嗯。”卫灵犀轻轻点了点头。 桑枝伺候着卫灵犀洗了脸，这就要帮她梳头，卫灵犀制止了她:“不必，让金蕊来就好。” “是。”桑枝正要退下，却被卫灵犀给唤住了。 “桑枝，为什么要撒谎？”卫灵犀从铜镜里看着身后站着的丫鬟，已经是年十六岁，生得眉目清秀，面若芙蓉，纤细的身段已经逐渐饱满了起来，虽然是低眉垂目，却已经透出一股风流韵味。 桑枝没想到夫人竟然会这么突然的发问，愣了一下才说道:“夫人是指什么？” “我何曾对九爷说过日日想他，担心无人给他铺床叠被之事？” 桑枝红着脸说道:“夫人，婢女也是希望夫人和九爷感情和和美美的，所以在九爷面前就替夫人多说了两句话。” “我谢谢你了。”卫灵犀淡淡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不必替我做，你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 “是。”桑枝转身要告退。 “等等。”卫灵犀打开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纸笺递给了她，“去七夫人那里跑一躺，把这凉茶的配方送过去。” 前两天七夫人和她在花园里遇见了，就顺带聊了几句，两个人发现彼此都很合得来，就同她多坐了两次。 她用凉茶招待了七夫人，七夫人很是喜欢，昨晚很晚了差人过来问方子。 桑枝接过了纸笺，离开了风雅堂跑腿送纸笺去了。 七夫人的听雨堂距离风雅堂最远了，走路都要走上半天，桑枝被卫灵犀给说了两句心里很是不舒服。 经过水榭之时，就停在凉亭下随手把兜里揣着的一块小点心拿出来，捏碎了喂湖里的鱼。 “哎呦，这不是风雅堂的桑枝姑娘吗？”薛妈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脸上透着笑，亲昵的拉过她的手来，“快让我看看，怎么几日不见，越发的漂亮了？竟然比在老夫人屋里伺候时还要好看上几分。” 桑枝听薛妈夸她好看，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薛妈说笑了。” “我哪儿说笑了，我这是实话实说。”薛妈拉着她坐下来，一双粗糙的老手摸着她细嫩柔滑的小手，“瞧瞧这手指真好看，哪里像是丫鬟的手啊，简直就是当夫人的命。” 桑枝吓了一条，急忙跳起来说道:“薛妈可不要乱说，我哪儿就有那命。我就是个丫鬟，生来就是伺候人的。” 薛妈却是笑起来:“傻姑娘，瞧你害怕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说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拨了你们四个年轻貌美的过去？要说好看，还是你最好看。你说老夫人把你们送过去，目的是什么呢？” 第35章 这才是聪明人 薛妈的话说的足够明白，桑枝又是个伶俐人，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但是，这件事情她着实不敢去肖想。 “薛妈，您说笑了。老夫人把我们拨过去，就是让我们好好伺候九爷和九夫人的，我也只是尽了我的职责而已。”桑枝低垂着眉眼说道。 今早，九夫人用言语敲打了她。 九夫人虽然才刚刚及笄，年龄并不大，却生就了一双慧眼，她的眼神在人的脸上稍微那么一扫，似乎就能够明白人心里的想法。 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个傻姑娘。”薛妈笑眯眯地说道，“这府里的几位爷都已经娶妻纳妾生子了，唯独九爷刚新婚，膝下无所出。那九夫人看起来美是美，可是那身子骨却是柔弱的很，怕是经不起折腾。老太太也是好意，所以把你们放在九爷身边，巴望着九爷能够看上一个纳入房里，日后多生几个孩子，也好让萧家的子孙绵延。”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桑枝也难免心动。 她从八岁入府，一直跟着家人在做一些杂活儿，也是因为生的漂亮，说话伶俐，所以才被老夫人看上的。 眼看她就十六岁了，再大两岁就该送出府去配人了。 配什么人，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若是能够给九爷当了小妾，至少九爷容貌俊美，又是有品阶的朝臣，若是能够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日后就可以在府里扎下根来，享受荣华富贵了。 薛妈是眼光毒辣之人，眼见着桑枝嘴上说着安分的话，其实那眼神里的渴望展现的清清楚楚。ζΘν荳看書 既然这小蹄子不肯说实话，薛妈也不勉强她，而是对她说道:“桑枝姑娘，我们大夫人特别喜欢姑娘，如果姑娘在九夫人这里有什么难处的话，尽管去找我家夫人帮忙。” “谢谢薛妈，谢谢大夫人。”桑枝低声道谢。 薛妈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来了个帕子，打开那帕子，里面是一个玉镯子，她看四下无人，就把这镯子塞给了桑枝:“姑娘，这个你收下，这是大夫人给的。你也知道的，这九夫人原本应该成为我们子煊少爷的妻子，可中途出来变故从成了九夫人。这子煊少爷马上要娶妻了，我们夫人担心九夫人在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所以需要桑枝姑娘有事儿的话给通个风，透个气。” 桑枝听明白了，大夫人这是要收买她。 让她把九夫人房里的事情，向她通风报信儿。按理说这等事情，她不应该做，开始面对着一个翠绿绿的镯子，她很是动心。 再过几年，她或许要出府配人了，好歹给自己攒点嫁妆吧。 桑枝正在犹豫之际，薛妈又凑近了桑枝，低声说道:“桑枝姑娘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大房里也只有子煊少爷这一根独苗，这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如果这件你能够办好，大夫人愿意促成你和九爷的事情。” 桑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她压制住自己满心的欢喜，恭恭敬敬收下了那枚镯子:“薛妈，替我谢过大夫人，我会尽全力的。” 薛妈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好桑枝，这才是聪明人。” 办完了事情，薛妈匆匆离开了，桑枝也低着头快步的往七夫人的听雨堂去了。 回了大夫人的住处，薛妈就把刚才事情跟九夫人说了:“放心吧，都办妥了。这个桑枝不是个安分的丫头，她这心气儿高着呢，怕是看上了九爷。” 大夫人躺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眸，懒洋洋说了一句:“那就好。不怕她没心思，就怕她心思不多。如果有机会，成全她和老九。我倒是要看看若是那卫灵犀没有了老九的宠爱，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主意都打到她的头上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是。”薛妈笑的暧昧，“夫人你放心，赶明我找几个嬷嬷调教调教那桑枝，让她多学学本事。我就不信了，还有那不偷腥的猫儿。”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眼睛:“好。” …… 今日上朝，因为南滇一事引发了激烈的讨论。退朝之后，圣上单独将萧珩留了下来，专门商议半年后的南征之事。 故，今日萧珩在宫中逗留许久，迟迟不归。 卫灵犀闲来无事，便看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除去金银财宝之外，父母还给她预备了三十余亩良田，外加几间铺子。 这些东西都不需要她亲自来打理，都专门的人来打理，定期会有人把盈利的利润送到钱庄里去，换成银票给卫灵犀送过来就可。 前世，一直就是这么操作的，卫灵犀只管到期拿钱就好了。 可后来，那些掌管着铺子的掌柜的，一个个都黑心烂肚肠，受了人的挑唆和指使，把钱都吞掉了，甚至最后连铺子都给吞了。 到头来，卫灵犀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全靠着府里每月的二两月钱过日子，日子过的紧巴巴，还得处处遭人白眼。 这一世，她想的清清楚楚的，命运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些田产和铺子也都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即便是她不亲自去经营，也得隔三差五的抽查账本才好，免得那帮人再一起糊弄于她。 “金蕊、银蕊，咱们陪我出去一趟。”卫灵犀说道。 “小姐，这府里的规，未出阁的小姐以及各个房里的夫人和姨娘都不得随意出府。”金蕊提醒道。 “有九爷找老夫人批的条子呢，咱们出去一趟又何妨？”反正，萧珩为她创造了便利条件，不用白不用呢。 “小姐，九爷把林管家留给您用，不如我去问问他如何？”银蕊提醒道。 毕竟，林白从小就跟着萧珩，是萧珩的长随，在某种意义上，他就代表着萧珩。 “你去吧。”卫灵犀答应了。 林白在府里的日子过的很无趣，不如跟着九爷四处奔走来的痛快的多，他正无聊的自己在房里练习写字，见银蕊来问他可不可以出府。 他立刻说道:“当然可以。九爷交代了，只要夫人想要出府，我随时安排。” “谢谢林大哥。”银蕊一听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冲林白嫣然一笑，“我这就告诉小姐去。” 一刻钟后，主仆四人就从府里出来了，来到了最热闹的长宁街上，卫灵犀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各个铺子上看了一眼。 娘家给了三家铺子，一家纸铺，一家丝绸铺，另外一家则是香烛铺，这些还都是舅舅给的钱，帮她置办的嫁妆。 单凭父亲卫山河的那点子俸禄，远远不够维持家里的开销的，别说给她置办嫁妆了。 但凡是官宦人家的女人就没有出来经商的，在大周朝，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分得很清楚，商人是社会地位低下的，官宦人家根本不允许经商。 倒不是因为国家的不允许，而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 所以，即便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要经商，那都是以远房亲戚的名义，或者是找个其他的由头来做这些事。 卫灵犀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经商，可经历了前世噩梦的她，深知钱财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并且对与萧珩和宋太傅有多么的重要。 她必须要牢牢掌握住了钱财，才能够抵御即将来袭的风险。 三个铺子上她都转了一圈，见铺子上一切都正常运行便离开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不能不回一趟娘家的。 于是，卫灵犀就直奔着娘家去了，人才刚刚进了卫府，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第36章 令人脸红心跳的彩绘图 往日里的卫府总是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息，如今，她这一进门，就感觉家里从上到下的仆人都一副愁容满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感觉。 卫灵犀觉得奇怪，看见管家李忠过来，就抓住他问了一下当下的情况:“李叔，这府里怎么气氛怪怪的？发生什么了？我娘呢？怎么大半天没有见她人？” 李忠叹息了一声，还未开口，泪便先流了下来:“小姐，三郎出事了。” “三哥！”卫灵犀心头倏地一沉，果然，该来的事情还是都来了，前世便是这个时候三哥出事了，不过，她还是沉住气问卫忠，“三哥怎么了?” 卫三郎青岚，这是卫灵犀的亲哥哥，与卫六郎瑾瑜，都是由卫夫人顾姣容生下的孩子。 卫青岚今年二十岁，在京城巡检司下的军巡铺任命，平日里负责京中的治安。前世，他在巡查过程中抓捕到了几名走私黄铜的人，却不料，这些人正是太傅的亲戚手下的人。 宋太傅打了招呼让巡检司的人放人不要追究此事，可卫青岚一个小小的军辅却不肯放手，暗地里偷偷查起了这件事。 正因为此事，触动了宋太傅的逆鳞，他一句话，卫青岚就被人给栽赃陷害，下了大狱。 卫山河正因为这件事头疼上脑，四处找自己的朋友奔走。 前世里，卫青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而是在狱中被特殊“招待”了，打断了双腿双手，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一张俊俏清隽的脸被烙铁给烫坏了，布满了伤疤。 他的人生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后半辈子只能够在轮椅上度过。 可卫青岚没有屈服于命运，而是靠着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做了父亲麾下的军师，最终还是难逃命运，被萧子煊给欺骗了，被人杀死在了营帐中。 三哥的一生原本应该是光明璀璨的，他天资聪颖，自小便跟着父亲习武，学习兵法，一直期待着可以为国家效忠。 谁能想到才二十岁，人生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卫灵犀听完李忠的叙述之后，立刻就去找母亲商量对策。 当她见到母亲时，她正躺在床上，精神很是不好，眼睛都哭肿了，脸色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卫灵犀心痛了，她走上前喊了一声:“娘。” 卫夫人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能够从萧府里出来，她又惊又喜，一张口眼泪又掉了下来:“小七，你怎么来了？这不年不节的，你从府里出来，不怕被婆母责罚吗？” “不怕。”卫灵犀摇摇头，掏出帕子帮母亲擦擦眼泪说道，“是九爷允许我出来的。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萧府里过的一切都好。” “那大将军对你还好吗？”卫夫人关心的问道。 “好，挺好的。”卫灵犀点头，这话是真心话，在与萧珩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感觉不那么惧怕他了。 现在的他与前世的他不同，还没有暗中上位者的摄人与压迫。 “那就好，那就好。”卫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卫灵犀在萧家过的不好，她看女儿气色还不错，心想女儿没有欺骗她。 “三哥的事情我听说了。”卫灵犀直接开口说道，“父亲一定在为这件事发愁吧？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回萧府，等大将军回来了，我请他想想办法。” “等等。”卫夫人生怕女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小七莫慌。这件事你好好同大将军说，若是能够帮忙便帮。若是不能，便罢了，不能因为卫家之事连累了将军的前程。” 前世就是这般，父母亲到死都不愿意连累她，一心都是为了她好。 几个哥哥也都一心护着她，生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了小七，可前世她所嫁非人，让自己蒙羞，让卫家蒙难。 今生，不会这样了。 “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卫灵犀辞别了母亲，带着金蕊、银蕊和林白往萧府里去了。 路上，卫灵犀也在担心，虽然萧珩此时对她还不错，但是三哥卫青岚得罪的人是宋太傅，而宋太傅又是萧子煊未来的岳父，也是萧梁的亲家。 她并不确信萧珩会不会为了自己而去得罪宋太傅，去解救卫青岚。 至于萧珩前世与宋太傅之间的关系如何，她居于后宅，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况且，现在的萧珩处于韬光养晦的状态，愿不愿伸手帮她呢？ 一路上，卫灵犀都在担心此事，回到了萧府，入了风雅堂，她第一件事便是去书房里找萧珩去商量此事。 不料，萧珩还未回来。 她便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等他，越是等，她便越是心浮气躁，因为惦记着三哥，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为了稳定自己的心神，她看见书桌上搁置的宣纸和毛笔，于是，直接磨了墨，伏案桌边自己练起字来。 写了几笔，发现自己的字很乱，正如她现在的心境。 她写不下去了，便去他的书架之上找字帖去临摹，这一排接着一排书的找下来，她发现这里的书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兵法、历史、画卷、还有一些诗词歌赋，这倒是让卫灵犀挺惊讶的。 真是没想到啊，萧珩一介武将，竟然涉猎甚是广泛，比自己六哥书房里的书都不少。 她随手拿下来几本诗词，随意翻阅了一下，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他自己的独到的见解和批注，这让卫灵犀更加对他刮目相看了。 翻看着这些书，卫灵犀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她无意间，还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些话本子，更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她垫着脚想要将高出的话本子取下来，结果，她取话本的时候，竟然发现话本旁边还有一本厚厚的装订书册。 那书册从侧面看，一个字都没有，触摸起来纸张光滑厚重，感觉非同一般。 难不成是什么名家的著作？ 她立刻就将手伸向了那本书，微微用力将书扯了出来，低着头翻开了那本书。 当书页被她随意翻开了一页之时，两幅无比清晰的彩绘图映入了她的眼里，她当即就惊叫了一声，脸色瞬间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第37章 大将军还有这等癖好 但凡女子出嫁之时，娘家人给准备嫁妆之时，一般都会在压箱底的时候放上一本《避火图》，但是一般都是黑白画册。 卫灵犀前世今生都见过的，并且也体会过鱼水之欢，却不曾想竟然被这一本册子此刻给羞的面红耳赤。 这图册之大，绘画精美，并且非常清晰，就连那男女脸上的表情以及衣衫的纹理都画的一清二楚，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她越往后翻看，心跳越是厉害。 真是没有想到，这人前孤傲冷清的男人，竟然在书房里收藏了这样的一本册子，这册子如此精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间有的东西。 “九爷回来了。”书房外，金蕊的一道声响把卫灵犀给吓得不轻。 为了不让萧珩发现她动过这些东西，她急忙把那画册往书架上塞。书与书之间塞的太紧了，这一本图册怎么都塞不进去。 听着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了，卫灵犀吓得冷汗都要出来，手忙脚乱之间不仅没有把画册塞进去，反而把周边的书给扯出来了一大片。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地上落了一堆书。 她俯身去捡，看清楚书封面上的字后，差点一个心悸晕过去，这都是什么书啊……天呀，刚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的避火图，各种版本的都有。 如果让萧珩发现了…… 卫灵犀不敢去想那个尴尬的局面，她急忙把几本书胡乱的收在一起，正准备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却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 “小七，在做什么？”萧珩出现在了书房里，身躯颀长玉立，眉眼俊致，透着几分春风之意。 卫灵犀见他回来了，急忙双手一背，将手里的书往身后藏去:“没，没什么。我是来找夫君商量事情的，顺带……顺带写了几个字。夫君先帮我看看字是否好看？” 萧珩瞟了一眼书架上空缺掉的那一块儿，再瞧瞧卫灵犀那绯红如海棠的脸上，他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 他上前，询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卫灵犀往后退了两步，把距离跟他拉开，故作镇定:“没什么。” “当真？” 卫灵犀很认真的点头:“只是两本书而已，夫君不会小气到不让我看吧？” “当然不会。”萧珩在书架前转了一圈，倏然靠近了她，目光暧昧地从她的脸颊上扫过，“借书就借书，夫人脸红什么？” 卫灵犀深深吸了口气:“天太热了。” “也是。”萧珩笑了笑，却凑得更紧了，瞧着那丫头紧张的样子，他越发贴得紧，“听，在这屋里面是什么动静？似乎很吵。” 卫灵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屏息凝听。 她听见“砰砰砰”地响动不停地回荡在自己的耳畔里，那是她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不由得脸越红，心跳声越是剧烈，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萧珩见她这幅模样，越发的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伸手指了指书架空缺的那个位置:“我记得那里放着的是几本避火图。难不成是夫人想要看避火图？” 卫灵犀见他什么都知道，自己刚才那撒谎和躲闪又有什么意义，干脆就把那几本书丢在桌上。 萧珩嘴角戏谑，随意拿起一本书，修长的指尖徐徐将那书页掀开，状似若有所思:“哦，原来夫人喜欢看这一类的书啊！” 这句话一出，惹得卫灵犀的越发的羞臊。 这一张脸像是被火烧着了似得，滚烫滚烫的:这话说的可真让她丢脸，大家闺秀哪里有人爱看着这些东西？ 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也算是小家碧玉吧？ 那也不能说她爱看这些东西啊？ 说得她好像是那青楼女子似的。 “你……你胡说八道。”卫灵犀又羞又恼，看着萧珩眼底的那戏谑笑意，她咬咬牙，挺直胸膛，开始了反击，“我才不喜欢看这东西。” “不喜欢？不喜欢夫人一下子还找出了这么多？无妨，夫人可是觉得这些日子我慢怠了夫人？若不然，今晚一起研习研习？” 眼见着卫灵犀的脸都红的像是快烧熟的样子，萧珩笑得邪气潋滟，哪里有半分冷厉的样子:“日后想看，大可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偷偷摸摸。我的书房便是夫人的书房，我的书便是夫人的书。”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谱，卫灵犀臊得都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明明是他房里藏了这么多的避火图，说起来却像是她很喜欢似的。 卫灵犀定了定心神，故意板起一张小脸:“看不出来啊，大将军的书房里竟然藏了这多的避火图。平日里大将军回府就钻进书房里，我当大将军是在埋头苦读兵法，却不想大将军竟然是看这类东西。若不是我今日发现，还不知道大将军还有这等癖好。” 萧珩听了，嘴角噙着淡笑，风轻云淡的说道:“这都是那帮混小子们送的新婚贺礼，总不能丢掉吧？何况……” 他低头随意翻了两页:“这画质不错，而且有些姿势还挺新颖……要不然，夫人一起看看？” “才不要。”卫灵犀别过脑袋，娇俏的脸上红晕久不散。 见她如此害羞，萧珩低笑两声，将这册子收起来，不再逗她:“夫人来我书房里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卫灵犀点点头，想要开口问问萧珩是不是，却还是略带了些犹豫。 萧珩看出了她的犹豫:“夫人但说无妨。” 有了他这句话，卫灵犀就直接开口了，反正三哥是必须要救的，而且是一定要救:“我今日回了卫府一趟，得知三哥下了大狱。” 她把卫青岚是如何得罪了宋太傅，又如何被人陷害推入狱中之事，都跟萧珩讲了清楚明白，然后满脸期待地问他:“夫君，我三哥很显然是得罪了宋太傅，所以才有所下场。不知道夫君是不是有办法能救我三哥？” 萧珩在脑海里搜索着卫青岚的身影，他记起来了，那个男人天生便有龙凤之姿，气度不凡，不应该只是一个京城巡检司的军辅。 第38章 夫妻一体同心 他在娶卫灵犀之前，差人把卫家的情况都暗自调查过。 自己的老岳父卫山河人如其名，一心只为了捍卫大周朝的山河，脾气性格刚烈，宁折不弯，所以没少得罪过朝中之臣。 卫夫人乃是江南商贾之家的女子，性情温婉纯良，嫁给卫将军后一直夫妻恩爱，待府里的下人亦是如同家人一般。 这样的夫妻二人养育出来的孩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见萧珩迟迟不说话，卫灵犀有些担忧，她当初果断的选择嫁给萧珩，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要维护卫家。 若是，她这一世都无法护好卫家，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夫君，是不是有难处？”卫灵犀一双大眼睛如同含了秋水一般，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眨动着。 萧珩微微眯了眯眼眸，思索了片刻:“倒也不难。” “真的？”卫灵犀闻言，松了口气。 萧珩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卫灵犀见状，急忙上手轻轻帮他揉捏起来，时不时双手握拳，帮他捶打着后肩颈。 他见自己的妻子如此上道，嘴角微微一勾:“今日退朝后，圣上留我商议半年后出征南滇一事。南滇这个小小弹丸之国，百姓却是凶狠蛮横，未得完全开化。他们一直骚扰我大周边境，戍边的将军数次战败遭了斩杀。圣上对此很是忧心，命我半年后出征南滇灭掉这个国家。这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卫灵犀原本以为萧珩要说与自己三哥有关之事，却不曾想，他竟然提起了自己要出发征伐南滇一事。 前世，他确实是征伐南滇了，从南滇回来之后，他便升了官阶，甚至是封了侯。 年仅二十六岁的萧珩便封了侯，在大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可那一次战争之后，他也遭受了重创。 当时，她也是从萧子煊的口中听说了，只知道他曾经几次都濒临死亡的边缘，又几次挺了过来。 前世，他的生死与她无关。 今生，则不同了。 听闻说要征伐南滇，卫灵犀自然心有担忧:“半年后征伐南滇?我以前听夫妻你说过，那南滇之人凶悍无比，而且南滇的天气和气候都和我们大周不同，那边沼泽地多，密林繁杂，蛇虫鼠蚁猖狂的很。要去征伐南滇必须要做够准备才好，才区区半年，这能有胜算么？” 她记得前世也是这个时间去征伐了南滇，正是因为时间紧，准备不足，所以才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既然她晓得这些事情，就必须要提醒他。 “夫人是在担心我？”萧珩提及此事，正是要就此安排卫青岚一事，却没想到，小丫头听闻此事竟然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这让他心里莫名的感到高兴。 卫灵犀听闻他问此事，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眼睛巴巴望着他:“你我夫妻一体，我不担心你，我要担心谁？夫君，南滇一战恐怕不太容易，你们一路上兵马劳顿，山高路远的，粮食辎重必须要保证充足才行，万万不能出了问题。对了，还有药材……” 卫灵犀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萧珩给抱进了怀里。 他坐在了书案前的太师椅上，将卫灵犀抱起，将她置于他的双腿之上，使得她与他面对面:“夫人不用担心这么多，过了年后才去征伐南滇，还有半年时间准备，你大可不必操心许多。现在你需要操心的是你三哥一事。” 这样的姿势让卫灵犀觉得又脸红又羞耻，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想从他的腿上下来，却被他的一只大手固定在了腰上，另一只手贴在了臀上。 很显然，他的意思很明确，不让她乱动，更不允许她下来。 卫灵犀想了想，便放弃了要下来的想法。 毕竟，这里只有她和萧珩，而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的有些亲昵的小动作很正常。多少女人期盼着自家丈夫可以多同她温存恩爱，而他主动给予了她，她还说什么呢？ 而且，她发现，她并不排斥，只是觉得有些羞耻而已。 “三哥之事，夫君有办法吗?”卫灵犀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我希望夫君可以救我三哥，但是又担心夫君得罪了宋太傅，毕竟他在朝中势力庞大，夫君在前线杀敌，若是后方出了问题，我担心……”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下唇。 她要护住卫家不假，但是，她担心萧珩是真的。 眼前的男人如今羽翼未丰，还不是名震天下摄政王，在这一条路上，有任何一点闪失，都会造成万劫不复的局面。 况且，今生的萧珩待她温柔，关心与她，与记忆中，五年后那个雨夜里疯狂肆意掠夺她的男人完全相左。 这样的男人让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吧？让她如何忍心将他安危置于危险之地？ 所以，她才会说出这种话。 在庙堂之上，宋太傅的野心已经开始逐渐暴露了，庙堂之下，他结党营私，不断的培植着自己的党羽，很多朝臣都心知肚明。 当今圣上自然也不傻，可天下动荡，内忧外患不断，他必须先要把外部的威胁剔除掉，才能够着手收拾朝中之事。 宋太傅一路扩张，曾经几次尝试拉拢萧珩。 三年前，他便有意将自己的次女嫁给萧珩做妻，可萧珩以战事紧张，无暇顾及个人小事。 中途，宋太傅又提及此事，他以父亲新丧，他要替父守孝三年。 三年一过，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娶了卫灵犀。 这让宋太傅很是不满意。 萧珩的所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与宋太傅划分清楚了界限。他相信，未来他与宋太傅必然有一战，所以他早就和宋太傅分属两个阵营了，不存在得罪不得罪一说。 “傻姑娘，不用担心。”萧珩温柔的大手捧着她的脸颊摩挲了一番，“既然我答应了，就有我的办法。我萧珩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真的？”卫灵犀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办法，但是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真的。不过，要做成这件事我也得看看你三哥的本事如何。”萧珩说道。 “我三哥很厉害。九岁之时便可以百步穿杨，十三岁一杆长矛使得出神入化……”提起三哥，卫灵犀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嘴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是么？那我这就派人去安排此事，把你三哥从狱中提出来，明日我便考核考核，若是他通过了考核，我刚好可以利用这次圣上提供的便利，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萧珩道。 “谢谢你，夫君！”卫灵犀虽然不知道圣上找萧珩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萧珩又如何利用圣上提供的便利，但是她知道这件事稳了，“你尽快安排，我担心三哥在狱中会受人折磨。” “放心。我就修书一封。” 卫灵犀闻言，急忙从他的身上挣脱下来，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腕，亲自替萧珩磨墨。 萧珩微微一笑，提笔蘸饱了墨汁，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了一份信，唤来了林墨:“去，将此信交给大理寺卿。” 林墨收了信，躬身退出。 卫灵犀满心欢喜地看着萧珩，上前弯腰在他的脸颊上献上一枚香吻:“谢谢夫君。” 她正起身，却被萧珩的手臂给圈住了腰身，将她一勾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深邃的眉眼盯着她那如海棠般娇艳的脸颊，哑声道:“夫人难道就打算这样将我打发了吗？” ζΘν荳看書 第39章 夫君，请便 看着他眼底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越发灼热的掌心，卫灵犀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 她嫁与他，日后要相伴一生的，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过去的。 “那夫君想要我如何做呢？”卫灵犀抬眸，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没有躲闪。 这倒让萧珩有些意外。 上次，她还抗拒，躲避，而这一次，她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 “我想让夫人如何，夫人便如何吗？”萧珩凑近她，咬着她的耳珠低声说道。 那酥麻的感觉，让卫灵犀浑身都跟着轻颤了起来:“是。” 萧珩又是一愣，唇沿着她雪白优美的颈子向下移动，哈气似得说道:“夫人今日心甘情愿，可是为了你的三哥？嗯？” 卫灵犀愣了愣，原来她以为她这般配合，却是因为他答应帮助她的三哥？ 不可否认，确实是有这一方面的因素。 但，这也不是她答应的全部原因。 “不完全是。”卫灵犀实话实说，“夫君肯帮我三哥我很感激。但，除此之外，我与夫君还是夫妻，夫君待我的好，我看得见，感受得到。” 萧珩听闻她这话，面色悦然。 这说明这丫头在他的心底已经在慢慢开始接受他了，这是一件好事情。 卫灵犀感受到了萧珩的愉悦，因为她觉得颈间密密麻麻地吻落了下来，她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胸口跳的有些厉害，呼吸跟着也有些乱了。 她仰起头，唇瓣微张，双眸阖起，纤细的腰肢挺出一道妖娆的弧线。 萧珩看见她这幅模样，便觉得百爪挠心，双手掐着她的腰身，往眼前案几上一放，自己起身顺势就将她压倒了在了案台面上。 卫灵犀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便低头噙住她的樱唇，如同品尝美食一般，细细得亲吻了个够。 野火遇春风，风助火炽盛，大有一种燎原之势。 萧珩忽然有些不想忍了，美人在侧，软玉温香，他却只能看得却吃不得。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衫，目光掠过她如染满了云霞的脸颊，微微一怔，看见她那一双如同沁过水的眼眸正在定定得盯着他。 “可以么？”他询问她的意思。 卫灵犀如水的目光里在短暂的时间里变幻了好几种情绪，惊讶、猜疑、犹豫，最终，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卷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从那美好的唇形中间吐出几个字:“夫君，请便。”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便又燃烧了起来。 前世萧子煊那王八蛋从未征询过她的意见，虽然他外表也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之人，在男女之事上却是像恶狗扑食一般，从来不知道怜惜，就像是个愣头青一样的横冲直闯。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他不是愣头青，只是太自我，不顾及她的感受而已。 萧珩前世待她之时，那黑沉如海的眼眸里起起伏伏的只是欲。爱，那个时候根本谈不上。 如今，与往昔大不相同。 其实，卫灵犀现在也有迷惑了，难道只是因为遇见的时机不同，所以导致萧珩的性格与前世不同吗？ 单单是因为那一面，他就娶了她，这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卫灵犀总是觉得与他的相处，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来。 得到了首肯，萧珩嘴角勾起了笑意。 他的手抚着她玲珑的腰线，不免又犹豫了起来，太瘦弱了，太……太瘦弱了。 “夫君。”卫灵犀感到他要行动了，倏然又睁开了眼睛，白嫩柔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如钢铁般的小臂，“青天白日的，夫君确定要白日宣淫吗？让人听到了，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怕是……” 萧珩哼笑一声，低头抚摸着她的脸颊，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夫人倒是让我做，还是不让我做？” 卫灵犀咬咬唇，似乎在努力的想:“若夫君愿意，我听夫君的。”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嗯。”她点点头，楚楚动人的眼神盯着他，柔声问道，“那楚大夫的话……” 萧珩看她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其实鬼点子多的很。 刚才的那句没说完的话，其实就是试探他的态度，看他是不是真的不顾她的身子柔弱，不顾大夫的话，不肯疼惜她，霸王硬上弓。 萧珩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妻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柔弱，那娇俏的面容下，掩映着一颗玲珑的心。 在这言语拉扯之间，他那股子火已经逐渐消退了下去。 明知道她身子弱，却硬要了她，不是他的作风。 自古以来并不是没有死在房事上的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掏空了身子才一命呜呼的。 所以，萧珩松开了她，起身时，却对她说道:“明日卯时一刻，在院子里等我。” “做什么？”卫灵犀问他。 “教你舞剑。” “啊？”卫灵犀愣住了，“舞……舞剑？” “对。” “我……我不会舞剑。” “所以才要学。” 卫灵犀闻言，眉眼立刻耷拉了下来:“那剑太重了，我根本拿不起来。” 萧珩哼笑一声:“砍萧子煊那一剑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剑拿得还挺稳的。” 卫灵犀脸红了:“夫君提那个就没意思了。” 这还带翻旧账的？ “明日必须来，除非你打定了这辈子不与我圆房。”萧珩甩下一句话。 卫灵犀顿时就蔫吧了:“哦。”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写点东西。”萧珩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让她先回房去休息。 “知道了夫君。” 卫灵犀刚要从桌上翻身起来，突然间，门咣当一声被人给推开了，她吓了一跳，急忙向萧珩伸出了手。 萧珩一把将她拉起来，挡在了身后，长眉微皱，寒意湛湛的目光射向了书房门口:“谁让你们擅闯书房的？” 银蕊和桑枝两个人端着铜盆盂刚刚进来，听到这一声冷喝，吓了一跳，咣当一声就把手里的盆子跌落在地洒得满地都是水。 桑枝触及到萧珩那冰冷如霜的脸颊，立刻就跪了下来，娇弱的肩膀抖如筛糠:“九爷，饶命！我和银蕊姐姐以为九爷还未回来，特意过来到扫书房的。” 第40章 怕有异心 卫灵犀的目光望向了银蕊，等待她的说辞。 “对不起小姐，我们确实不清楚。”银蕊低下头，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鲁莽。 “这次便罢了，下次不可如此了。”卫灵犀开口道。 “以后我的书房不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萧珩脸色阴沉，非常的不悦，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冷了几分。 “是，九爷。”桑枝和银蕊连忙答应了下来。 “出去吧。”萧珩喝道。 桑枝和银蕊走后，卫灵犀也随即告辞，从书房里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卧房里，冰盆已经准备好了，金蕊从厨房里端过来了一些小点心和水果送了过来。 卫灵犀拿起一块儿绿豆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盘算了一番，开口问金蕊:“银蕊最近和桑枝走的很近？” “回小姐的话，确实是这样的。”金蕊帮她倒了一盏热茶奉上，小声说道，“桑枝人手巧的很，闲来无事就喜欢在房间里打络子，银蕊喜欢那玩意儿，就凑过去跟桑枝学，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 “嗯。” 金蕊见小姐神色有异，便开口问她:“小姐，可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把银蕊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卫灵犀说道。 “是。” 很快，银蕊便来到了跟前，她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桑枝这个丫头怎么样？”卫灵犀开门见山。 “人还行，心灵手巧的，眼里有活儿。小姐，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银蕊自小跟着卫灵犀一起长大，小姐问话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问的。 “无事，只是觉得她最近往九爷面前凑的有点多。”卫灵犀说道。 银蕊仔细一思索:“小姐，您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了，银蕊最近似乎确实是喜欢打听一些您和九爷的事情。” “都问什么了？” “问九爷为什么住书房呀？还说九爷的感情和小姐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但是每天晚上却从来不叫水……”金蕊小声的说道。 卫灵犀挑了挑眉梢，心里暗暗的想:这个桑枝果然不一般。 这等事情就连金蕊和银蕊都没有注意到，她倒是注意的一清二楚的。 “那青黛、紫苏和连翘问过没有？” 银蕊摇摇头:“没有。这房里的事情都是我和金蕊两个人操持的，她们几个只管洒扫庭院，洗衣跑腿传话的，做些粗活。” “既然桑枝与你近，你便替我留意一下她的动向。”卫灵犀嘱咐道。 “小姐是怕她有……什么异心？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盯好了桑枝！”银蕊保证道。 “嗯。”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金蕊和银蕊其实也都挺好奇的，平日里她们也会和其他房里的丫头走动走动。 中午，等夫人们都睡了之后，丫鬟们便去府里的花园里走动走动。 有时候，金蕊听着五夫人房里的丫鬟说，五爷每天晚上要传两到三次水，有时候半夜五爷就叫水，破晓之前，五爷也会传一次水。 那些好事的丫鬟们也会向她打听，九爷和九夫人一晚上要叫几次水。 金蕊嘴巴严实，从来都不会往外透露，只说就是平常的状态而已。 但是，她们心里其实也是有疑问的。 于是，金蕊便壮着胆子问卫灵犀:“小姐，九爷看起来也挺疼小姐的，可为什么九爷晚上要去睡书房？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 “睡书房不好么？”卫灵犀啃着绿豆糕，笑着问道。 “哎呦，小姐你可真是够没戏没肺的，这夫人都担心你呢！盼望着你赶紧生个孩子在这萧府里立问了脚跟。你可倒好，不仅不把九爷往房里叫，你还往外推。”金蕊担心的嚷嚷了两句。 “嘿，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敢说小姐没心没肺。”卫灵犀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懂什么？九爷不来这里，自然有他不来的道理。” “那九爷不来，你就不担心？”银蕊歪着脑袋问道，“我看其他几房夫人和姨娘都在争男人呢。小姐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 “呸呸呸。”卫灵犀瞪了两个丫头一眼，“你们怎么知道我不珍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以色侍人，色衰则爱驰。我想与九爷心心相印，我要走到九爷的心里，怎能够只停留在身体的层面上。” “可……男女之情少了那件事，好像总觉得少点什么。”金蕊嘟囔道。 “哎呦，你个小丫头，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怎么？思春了？要不要我让九爷帮你寻一下，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给你找一个？”卫灵犀打趣起了金蕊。 金蕊的脸腾地就红了:“小姐莫要这么说，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小姐一辈子。我知道担心小姐和九爷……所以才会想知道原因。” 银蕊也跟着点点头。 卫灵犀叹口气，只好对两个小丫头说道:“九爷太……我吃不消。” “太什么？”银蕊问道。 金蕊红着脸，戳了戳她:“真是根木头！你说太什么？” 银蕊瞬间明白了。 “所以，九爷睡一阵子书房也好。”卫灵犀红着脸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更不许漏出半个字。” 窗外，萧珩的嘴角微微上翘着，他原本要回房同卫灵犀说两句话，却不曾走到窗口，刚好就听见了这三个人的对话。 他低头看了看，笑意更浓。 他都不曾与她坦诚相见呢，她是何以判断他“过于出色”的呢？ 看来，那小丫头平日里也没少琢磨了他。 呵，他还真是没有看透他的妻子呢。 想到这里，萧珩也不进去了，反而是转身离开了，脚下踩了一根落下来的树枝，发出咔擦的声响。 卫灵犀在屋内听见了，急忙起身推开窗去看。 却没有看见半分人影，除去地上那根被踩断的树枝。 “以后说话都小心些。”她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萧珩以此故意来提醒她，就是让她小心些隔墙有耳，虽然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却也不能够保证有心之人听去。 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午后。 林墨回了回话，大理寺卿看了信件之后，答应放人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萧珩当即决定立刻带人把卫青岚先从大牢里给捞出来，直接送往了京郊的萧家军营里去了。 宋太傅在府里得到了消息，脸上的表情有些阴翳。 “大人，那萧珩很显然就是冲着卫青岚去的。他的夫人便是卫山河的小女儿，定然是那卫家小姐求了他，所以他才去大牢里捞的人。”宋太傅的幕僚分析道。 “萧珩。”宋太傅捻着下巴上花白的胡子，一双眼睛眯成了缝，“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最终也会成为祸患的。他是以什么理由捞走的卫青岚？” “圣上旨意。听说是他半年后南征，军中依然缺乏能够打仗的悍将！圣上允许他不拘一格招募人才，但凡对南征有利之人，他若是看上了，便可直接挑走，无需汇报。这是我向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使了银子，才打听到的。” 宋太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无妨。来日方长，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军辅而已，不值得我们大动干戈。” “是。”幕僚退下了。 宋莹玉提着裙摆，气势汹汹闯了进来，生气的说道:“爹爹，那萧珩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您还允许他这样放肆？那卫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卫灵犀，她选择要嫁入萧府，很显然是放不下萧子煊。日后我要是嫁过去，免不了要和她碰面了。” 宋莹玉是宋太傅的夫人所生，也是宋太傅的掌上明珠。 这丫头天生带着好运，自从她降生后，他的仕途之路一帆风顺，平平坦坦。所以，他对这个女儿格外偏爱，也把这个女儿给惯得无法无天。 “玉儿，你还怕了那卫家的女儿不成？你可堂堂太傅之女，如果连自己的男人都搞不定，爹爹可是要小瞧你了。”宋太傅捋着胡子说道。 “爹爹，我才不怕。那卫灵犀算是个什么东西，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只是，那卫青岚险些坏了爹爹和江叔的大事，就让他这么被逃过去了，我生气！”宋莹玉巴不得，把卫青岚给弄死在牢狱里。 看着卫灵犀伤心，她就高兴。 “行了，这事儿不是你考虑的。没两天就要成婚了，你安安稳稳待着，好好当你的新娘。”宋太傅说道。 “是，爹爹。”想到要嫁给萧子煊，宋莹玉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探花郎是她的了，谁都别想抢走。 …… 京郊，军营。 卫青岚坐营帐中，等着萧珩的到来。听说是他将他捞了出来，要带过来考核，他便知道是他家小七从中使了几分力气。 看来，这萧珩应该是比较疼爱小妹。 他正想着，听见军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萧珩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赤着上身，肌肉匀称有力，汗珠子正不断的从身上滚落下来，沿着腹部肌肉滑向了那白色的裤腰里。 当卫青岚扫过那座小山包之时，心头微微一惊，目光忍不住停留了一下。 莫名地，他不知道该替自家妹妹高兴，还是应该心疼自己家的妹妹。 萧珩见他目光停留了，又看见他脸上那变化莫测的表情，嘴角微微勾了勾:“卫青岚。” 第41章 龙凤之姿 按理说，萧珩应该同卫灵犀一样称呼卫青岚一声“兄长”，只不过这是在军营，而卫青岚的年龄也比他小，所以他便直呼其名了。 卫青岚收回目光，立刻起身恭敬地称呼他:“大将军。” “请坐。”萧珩示意卫青岚坐下，接过林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将上衣穿上了，“你应该知道我带你来此是何意吧？” “明白。”卫青岚双手抱拳，神色郑重，“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多谢大将军提携之恩。青岚愿追随大将军，一生戎马，平定天下，护卫大周。” 他这一番话，省了萧珩去问他愿不愿意入军营了。 不过，其实不问萧珩也清楚，卫青岚出身将门，并且怀着一身好功夫，不报效国家可惜了。尤其是战时，想要立功封赏，比国家安定之日容易的太多了。 萧珩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顺手又倒了一盏，递给了卫青岚:“想入我萧家军并非容易之事，饮了这盏茶，亮出你的本事来。” “是，大将军。”卫青岚一仰头，干掉了盏中茶，起身跟着萧珩往外走去。 校军场上，操练间隙休息的将士们，听闻大将军要在这里考核一位新人，便纷纷凑过来看，将偌大的校军场边缘围得水泄不通。 萧珩下令让人立起扎好的草人，军吏上前，双手奉上一张长弓和一个箭囊。 “十石长弓。”萧珩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七说你能有百步穿杨的本领，百米之外五箭全中，这一关考核算你过关。” 卫青岚拉开了弓弦试了试，转身望向烈阳下那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高声道:“大将军，可有马匹？” 萧珩略感意外:“你要骑射？” “是。” “好。”萧珩大手一挥，“牵一匹战马过来。” 军吏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牵了过来，卫青岚立刻翻身上马，在校军场上先跑了一圈，随即，他朝萧珩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这小子还挺狂啊。”祁腾眯着眼睛看着战马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那瘦弱的小身板竟然能够拉十石弓，并且还要骑射。即便是我，练习了这么多年，也很难在百步外，每根箭矢都能够精准命中草人。” 石猛双腿跨立，双手抱在胸前，等着看卫青岚的笑话。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点瞧不上卫青岚。这小子模样长的俊俏的很，这相貌很是讨女人的欢喜，但是这样的人上战场怕啥也不是。 十石弓接过来连试都不试，竟然还口出狂言要求骑射。 即便他是卫将军的儿子，是大将军的大舅哥，又能如何？他石猛看人就看实力，若是没有实力，单凭一堆头衔和身份，这是无法让他心服口服的。 卫青岚自然不晓得这些人的心理活动，他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那雄健的战马一声长嘶便载着他流云般绝尘而去。 待到马匹奔至距离箭靶百米开外之处，他并没有减速，也没有停下来。只见他马背上稳稳挺直身子开弓搭箭，五箭连发，一气呵成。 随即，远处便传来了军吏的高喊:“五射全中！” 众将士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但凡是善骑射的人都知晓在飞驰的马背上命中目标是何等艰难，更别说箭矢连贯射出，逐一命中目标。 祁腾和石猛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水平恐怕如今在军中也只有大将军一人如此高超，谁能够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做到五箭连发，而且全中。 军吏将那五个稻草人从远处扛了过来，立在了萧珩的面前，他看到这五箭均是穿透了草人的脑袋。 若是这草人有眉目，这箭矢便是从这些草人的眉目中间直直插过去的。 看来小七没有半点虚言，这卫青岚确实是能够百步穿杨，功夫不掺半点水分，他缓缓抬起手，击掌赞许:“不错。” 卫青岚长身玉立，如青松挺拔，他不骄不躁:“谢大将军。” “接下来，看看你的功夫如何。”萧珩道。 卫青岚抱拳:“请大将军赐长矛一杆。” “好。”萧珩下令让军吏取长矛过来奉上，目光扫视了一眼众将士问道，“可有人愿意出来与他一战?” 祁腾刚迈出步伐，想要去挑战一番。 石猛却已经抢先与他站了出来:“我愿意。” “好。”萧珩准了。 石猛命人牵来了自己的战马，从军吏手中取过自己的两柄共上百斤重的铜锤，翻身上马，自动报上姓名:“我乃副将石猛。” “卫青岚。”卫青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武器说道，“石将军，我的武器是矛，你的武器是铜锤，一长一短，我怕是要占尽了先机。” “好小子。人不大，口气不小。别看我两柄铜锤，也一样赢你。准备接招吧。”石猛说完，驱马上前，欲与卫青岚决一高下。 卫青岚这么定睛一看，腿比女人的腰粗，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般大小，手里两柄铜锤挥舞着，这么一看真的是像是个屠夫。 他突然间就想起来了京中传闻，当时说他的妹夫萧珩便是这般模样。 原来，京中的百姓认错了人，把石猛当成了萧珩。 怪不得呢！ 卫青岚笑着摇了摇头，一甩缰绳，提起长矛便迎战而去。 石猛用的力道，两柄铜锤舞动的虎虎生威，这要是一锤击中，必然脏腑破裂吐血而亡。可卫青岚毫无惧怕之色，长矛如同游蛇一般上下左右夹击，他用得是巧劲，四两拨千斤。 一番打斗下来，他瞅准了机会，长矛直取石猛心口。 石猛面色惊变，心里正念叨完蛋之际，卫青岚却收了力道，堪堪停在了空中:“石将军，承让了。” 祁腾见石猛战败了，自己也就不再上前了，他抵不过石猛。 “其他还有人么？”萧珩问道。 又有几名小将出列，与卫青岚一决高下，无一例外，皆被他长矛挑下战马。 至此，所有人心服口服。 “好。”萧珩对此非常满意，小七向他推荐了一名虎将，这技艺力压群雄，入他萧家军绝无任何异议，“明日便来军中报到，从士兵做起。” “多谢大将军。”卫青岚答应了下来。 “大将军。”这时候，祁腾出列喊了一声，“卫青岚的技艺是炉火纯青，大将军也是使用长枪之人，不若大将军与他比上一比？” 他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之音:“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萧珩原不打算比试，可众将士都在欢呼。 卫青岚:“大将军，请赐教。” 萧珩起身时，军吏已经牵着战马来了，祁腾从校军场上取下一杆长枪，萧珩冲他微微颔，他一扬手就将长矛掷了过来。 只见，萧珩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旋身将长矛抓住，凌空翻身下落，稳稳骑在了马背之上，他狠狠踢了一脚马腹，战马四蹄飞扬，直冲着卫青岚奔来。 卫青岚持长矛迎战，两个人在校军场上厮杀了起来。 高阳之下，萧珩的身影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芒，紧紧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他出手稳准狠，动作利索干净。 卫青岚正面迎击，面对着萧珩那破竹之势，勉强可以支撑几个回合。 见他动作吃力，应接不暇，萧珩嘴角凝起一抹笑，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加快了，一柄长枪舞动的让人眼花缭乱。 卫青岚节节败退之际，他倏然将长枪送出，直击他的面门。 在距离他眉心不足半尺的距离，稳稳地停了下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将军，我输了。”卫青岚翻身下马，拱手抱拳承认自己的失败。 “已经很不错了。”萧珩对他很是满意了，他也翻身下马，上前对卫青岚说道，“小七果然没有诓我，你有这等本事做一个小小的巡城军辅太可惜了。日后追随与我，踏平南滇，建功立业。” “是，大将军。”卫青岚应下来了，这也正是他的梦想。 …… 日落时分。 一驾马车驶入了城门，马车里，萧珩与卫青岚并肩而坐，行至长宁街之时，卫青岚看到了推着独轮车卖吃食的小商贩。 大周朝的京师很繁华，但凡是卖饮食之人，这盘盒器皿新洁精巧，并且味道也不敢草率，做得非常的美味。 “停一下。”卫青岚唤停了马车，纵身跳下来，走到那小商贩身旁，问他买了两样东西:小甑糕和芙蓉饼。 再往前走几步，熙熙攘攘长街上，搭着一个木棚，旁边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写着“茶汤、香饮子。” 这茶汤便是茶，香饮子便是自己的夏日凉饮。 卫青岚去买了一碗乌梅茶，让店家装入了竹筒之中封好，才回到马车旁来，隔着车子的帘窗递给了萧珩:“小七最喜吃东西，这几样都是小七喜欢吃的，大将军帮我带给她吧。” 萧珩接过东西:“好。” 卫青岚就此告辞:“大将军，前方不远便是卫府，我便先行离开了。” “你不想见见小七么？”萧珩忽然开口道，“她若是见了你这个哥哥，定然心情喜悦。” 卫青岚愣了愣:“方便吗?” “这有何不方便？” 卫青岚自然想去见见自己的妹妹，虽然不足一月未见，但是他很是惦念自己的妹妹:“那就多谢大将军了。” 而此时，卫灵犀在萧府内，正在干一件她“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42章 真那么难吃吗？ 她知道萧珩已经把三哥从大牢里捞出来了，直接派人送到了校军场上考核去了，若是考核通过了，那么三哥就可以成为军中的一员。 卫灵犀清楚的知道，上辈子卫青岚的梦想就是可以骑马驰骋在疆场之上，抵御那些侵犯大周之人。 他有抱负，有志向，却被残疾的身体给拖累了。 今生，多亏了萧珩愿意去救三哥，卫灵犀对此感激不尽。 她想要感谢萧珩，琢磨了一下午，决定亲手为他奉上一餐，略表一下她的心意。 卫灵犀从小便喜欢吃，在她的小的时候，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在京中的宅院里一起生活，大伯母心灵手巧，尤其是喜欢摆弄吃食。 她便经常围在大伯母旁边，看着大伯母做饭菜，做点心。 尽管自己做的不太好，但是有厨娘，有丫鬟帮忙呢，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于是，她决定洗手为自己的夫君做羹汤。 她选定了两菜一粥，一道炉焙鸡、一道豆腐羹，外加一碗清香别致的荷叶粥。 可谁能想到做菜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她制作好了荷叶粥，就在锅里面温着，却是忘记了灶膛中还有柴火一直烧着。 等丫鬟们发现的时候，粥已经熬干了，那从灶膛里落出来的火星子，把厨房里的柴都给引燃了，厨房竟然被火给烧了起来。 丫鬟们叫来了林白帮着灭火，风雅堂从上到下，所有人一刻都不闲着，终于是把火给熄灭了。 等萧珩带着卫青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这被火烧乌漆嘛黑的厨房，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仆人，硬是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谁干的?”反应过来后，萧珩勃然大怒，指着那两个厨娘，厉声呵斥，“烧个饭都能把厨房给点着了，我要你们有何用？” 两位厨娘低头，肩膀抖动的厉害，却不敢吭声。 “夫人呢！夫人可否伤到了？”萧珩一撩袍角，阔步往卧房里走去。 彼时，卫灵犀刚刚沐浴完毕，洗掉了满身的烟火之气，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她见萧珩冲进了进来，急忙将衣服穿好。 “伤到没有？”他大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便动手去掀她的衣服。 “没有。”卫灵犀急忙摆手，“我很好，不用担心。” “一帮饭桶！”萧珩胸口怒意翻腾，眼底却若冰霜凝结，“做个饭差点把房子给点着了，风雅堂不养这种饭桶。林白，撵了这两个厨娘，另寻新人过来。” 卫灵犀急忙拦住了他，双颊羞红，小声说道:“夫君莫要动怒。这……这厨房是我烧的。” 萧珩顿时一噎:“你？” “对。”卫灵犀急忙解释，“是我想要感谢夫君搭救兄长，所以，想亲手为夫君做上一餐美食。” 萧珩闻言，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他轻轻松了口气，握起她的双手夸赞道:“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贤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卫灵犀被夸了，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只是那荷叶粥算是熬坏了……厨房也烧坏了，怕是吃不上了。” 萧珩勾勾嘴角:“不要紧，借用五哥的厨房便是。” “好。”卫灵犀冲他笑了笑。 “难得你有心。”萧珩今日里心情甚是愉悦，自己得了一员猛将，并且妻子亲自洗手为他做羹汤，这是太难得的事情，“我也有一个惊喜也赠与夫人。” “惊喜？什么惊喜？”卫灵犀眨巴着眼睛，脑袋瓜子里飞速的猜测着。 “去院子一看便知。” 卫灵犀闻言，推开房门往外走，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三哥卫青岚站在院子中央，一袭淡青的衣袍，唇畔含笑，神色淡然。 见他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卫灵犀满心激动欢喜，她也顾不什么礼节了，一路小跑扑到卫青岚的身旁，抓起他的手，高兴地说道:“兄长没事吧？真是没想到夫君竟然把兄长带回来了，小七太开心了。” 卫青岚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多亏了小七。” “兄长是我至亲，我自然是要拼了命的保兄长性命无忧。”卫灵犀牵着卫青岚的手，欢喜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根本就没有发现站在屋里的男人，脸色越来的越阴沉了。 他长眉紧皱，三两步从屋里出来，直接将卫灵犀从卫青岚的身边拉开，强行将两人隔开，不满得眼神扫了卫青岚一眼，顿时觉得刚才获得这员猛将一点都不顺眼了。 “夫人注意些自己的身份。”他提醒道。 “这是我兄长又不是别人。从小我与兄长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卫灵犀说道。 卫青岚看见妹婿的眼神里充满了浓烈的占有欲，他嘴角淡淡一扬，柔声说道:“小七已经嫁做人妇，是要注意些了。” 卫灵犀点点头:“知道了。哥哥和兄长莫要在这里站着了，我亲手准备了晚餐，一起来吃些罢。” 卫青岚听说卫灵犀亲手准备的晚餐，嘴角顿时就是一阵抽搐，立刻说道:“我过来就是看看小七是否安好，人也看了，我也该回府了。” “不行。”卫灵犀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走，“必须留下吃饭。我还想听听校军场上比武一事呢！” 卫青岚无奈，只得留下。 饭桌上。 两道菜，三只酒杯，六支筷子摆放完毕。 卫灵犀热情地招呼:“夫君，尝尝我烧的炉焙鸡。兄长爱吃豆腐羹，你也来尝尝味道。” 萧珩毫不犹豫地将那鸡肉塞入了口中，而卫青岚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用汤匙盛了两小勺放入碗内，低头唱了起来。 “嘎嘣。” “噗——” 萧珩愣了愣，只见口中微动，片刻，从中吐出一段碎骨渣，随即，他吩咐金蕊倒杯热茶过来。 卫青岚急忙擦了擦嘴，这豆腐羹的味道简直太古怪了，咸得齁死人不说，也不知道里面加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调料，还酸的倒牙。 “兄长。”卫灵犀皱起眉头，目光幽怨地看着她，“有那么难吃吗？” 卫青岚干笑:“小七，你这厨艺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夫君也这么觉得？”卫灵犀扭向了萧珩。 萧珩正艰难的和嘴里那软硬不一，腥甜难嚼的鸡肉作斗争，抬眸看见卫灵犀满眼希冀的目光，顿了顿说道:“不难吃。” “那夫君多吃些。”卫灵犀高兴地给萧珩夹了两筷子肉放进了他眼前的碗碟里，就连带看他的目光都比往日温柔了许多。 见萧珩吃得开心，卫灵犀也决定自己尝一尝，她夹起来了一块肉刚要往嘴里送，萧珩开口说道:“你兄长为你买了小甑糕和芙蓉饼，他说你最爱吃。不过那东西不好消化，你少吃些。另外还有乌梅汤，你也可以少饮一些。” 原本这些东西萧珩不打算让她吃的，可今晚的饭菜……所以，他决定让卫灵犀吃一些那些小吃了。 卫灵犀满心欢喜，比起吃饭，她更中意这些甜丝丝的小吃:“谢谢夫君。” 一餐下来，卫青岚感觉自己的舌尖倍受摧残。 虽然萧五爷的厨房里送来了不少饭菜，可被摧残过的舌尖吃什么都不感觉到香了，晚饭后，他早早的告辞了。 紫苏和青黛把碗碟收拾了，连翘和银蕊端了饭后的茶点，供二人消遣。 “夫君，南方有道很好吃的小吃——凉糕。改日里，我亲手为夫君做出来尝尝。”卫灵犀喝着茶水，慢悠悠说道，“改日里，我让我大伯母和娘亲写几道美食的方子出来，我让夫君也尝尝我最爱的美食。” 萧珩闻言，只觉得肚腹里一阵翻腾。 卫灵犀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便问他:“怎么？你不想吃？还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好吃。”萧珩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好吃。不过我对夫人有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除非迫不得已，以后不要再进厨房了。”卫灵犀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还是难吃对不对？” 萧珩犹豫再三，浅笑着说道:“不难吃。我的心告诉我夫人做的东西都是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可是我的舌头和肚腹告诉我，他们承受不了这等美食。” 卫灵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到自己做的食物那么难吃，但是萧珩还是吃了下去，她心里暖暖地感动。 像他这种行军打仗，常年在外吃苦受罪之人，都受不了了，看来是真的难吃。 都怨那金蕊和银蕊这两个家伙，骗她说这东西好吃，哎…… 金蕊和银蕊也表示很冤枉，眼见着小姐忙的脚不沾地，她们不过是不想打击小姐的自信心罢了…… …… 翌日，卯时。 一声惊雷过后，狂风暴雨袭来，将萧珩的计划给打断了。 卫灵犀不用早起去学舞剑了，又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这雨一下就是三日，三日过后，天放晴了，卫灵犀却受了风，又感冒了一场。 这舞剑之事便迟迟搁置了。 萧珩命人把一盏盏的名贵燕窝和人参送入了厨房，让厨娘熬了粥，给卫灵犀补养身子。 楚玉得知卫灵犀又病了，他担心照此下去，这大将军迟迟无法圆房。权衡之下，他给卫灵犀开了一张方子，多用食疗，少用药物，让萧珩照此方子给卫灵犀连续服些日子看看。 等卫灵犀这一场病好了之后，转眼间就到了萧子煊迎娶宋太傅之女的日子了。 第43章 被毁掉的新婚夜 萧子煊是长房长孙，迎娶的又是宋太傅家的女儿，这婚事自然是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因为萧珩上个月刚刚办了一场名动京城的婚事，所以，不管这京城的官员以及百姓们都翘首望着，都想要看看当朝一品官的掌珠和当今探花郎的婚事又是何等的风光。 萧府这几年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的好过，府中的各项支出繁杂，大笔大笔的银钱像是流水一般的就花出去了。 为了给萧子煊置办婚礼，这江老夫人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不少贴了进去。 萧家大爷萧梁更是举尽囊中的全部财物，又向几个兄弟借了些银子，这才把萧子煊的婚事给办得风光了起来。 宋太傅嫁女儿，自然也是非常要面子的。 他给女儿准备了一百二十八台的嫁妆，这抬箱子的人浩浩荡荡的从宋太傅家里出发，向着萧家出发了。 又是十里红妆的场景，百姓们都踮起脚尖，伸着脖子才看热闹。 萧子煊高头大马迎娶宋莹玉回府，路上，宋莹玉准备将路边百姓们的赞美之词尽收耳底，听到的却是异样的声音。 “这探花郎的婚事倒不如定远大将军的厉害呢。” “此话怎么说？” “我听说定远大将军从定了亲，就不停的给卫家送东西，几乎天天不间断呢。” “还有这新娘的嫁妆也不一样。” “宋太傅给女儿的嫁妆多啊，这可是一百二十八抬呢。” “多是多。不过你们注意了没有，那卫家的嫁妆沉甸甸的呢，抬箱子的人把腰都要压弯了。你看宋家的不是这样子。” 百姓们的议论钻入了宋莹玉的耳膜，她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一双藏在袖子中的手相互掐在了一起。 虽然不爱听，但确实是如此。 父亲虽然疼爱她，但是给她的嫁妆却不多，毕竟，家里有好几个哥哥呢。所以，也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每个箱子里只放了一部分的嫁妆而已。 宋莹玉恼火，谁让自己没有个有钱的舅舅呢。 大花轿进了府，就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拜堂成亲了，接下来新娘子就请入了洞房里，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宋莹玉坐在喜床上，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和萧子煊的洞房花烛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宾客才散去，萧子煊早已经喝得双腮通红，脚下步伐摇晃不稳，被人搀扶着进了洞房。 他喝得醉眼朦胧，看见盖着大红盖头坐在床榻上的宋莹玉，上前一把就将她的盖头掀了开来，眼睛定定得看着她。 “夫君在看什么？”宋莹玉抬眸，见他这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笑着问道。 “你真美。”萧子煊说道。 宋莹玉笑了起来，她起身挽住了萧子煊的手，同他饮了合卺酒，结了同心结，这才要到床上休息去。 这一晚上，宋莹玉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碧纱帐里，巫山云雨，宋莹玉面若桃花，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正在情浓之际，她听到萧子煊的口中，喃喃得喊着:“小七，小七……”薆荳看書 小七？ 宋莹玉变了脸色。 小七能是谁？ 卫家府里生了六个男孩，一个女孩。这女孩排行第七，所以被家里人唤作“小七”。 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丈夫的口中却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夫君，我是莹玉。”宋莹玉提醒道。 萧子煊早已经醉得什么都不清楚了，但凭着自己原始的冲动和本能，同宋莹玉做着夫妻之事。 一场情事结束，宋莹玉叫了水。 陪嫁过来的丫鬟春梨和青荔两个人伺候她洗了身子，又伺候萧子煊沐浴。 这才上了床，宋莹玉还未从心碎中缓过来，萧子煊又缠了上来。 初为人妇，宋莹玉吃不消。但若是萧子煊爱的人是她，即便是痛死了，她也会忍着，讨他欢心的。 可，他把她当做是卫灵犀的替身，这让她如何开心？ 她堂堂太傅之女，要忍受这等屈辱？ 宋莹玉一把推开了萧子煊:“夫君，妾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伺候你了。还是改日再来吧。” 她咬着牙，忍着心痛，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了萧子煊。 萧子煊不够尽兴，眼见着女人不允许他再碰她，便从床上起来，披着衣服出去了，直接拉着通房丫头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着一道墙，宋莹玉听着那通房丫鬟咿咿呀呀地叫了大半个晚上。 这大户人家的年轻公子，有几个是没有通房丫鬟的？宋莹玉婚前就知道萧子煊是有通房丫鬟的，可知道归知道，这不代表这个丫鬟可以毁掉她的新婚夜。 等萧子煊睡下了之后，宋莹玉披着衣服起了身，直接让春梨和青荔把那通房丫鬟从屋里拉出来，跪在她的面前。 宋莹玉勾起那丫鬟的下巴看了两眼，那丫鬟的模样清秀可人，看到这儿，她一股子的怒火窜上来。 她甩手就给了那丫鬟两个大嘴巴子，吩咐春梨和青荔一人端着一个烛台过来，直接塞进了那丫鬟的手里:“给我跪在地上端着，我不发话，你就一直跪着。 翌日。 宋莹玉起床后，看见那通房丫鬟跪在地上，双手已经被烛泪烫得一片片的红，她浑身哆哆嗦，眼泪流了满脸。 丫鬟的惨样子让宋莹玉心里感觉好受了许多，她不急不缓得梳妆，等待着萧子煊的到来，她倒是要看看萧子煊要如何发配这个通房的丫鬟。 萧子煊是被渴醒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竟然不在新房里。 这是通房丫鬟小翠的房间。 他心下一沉，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妙，看来昨晚上他喝多了，怕是做出了什么出格之事。 等他回到新房里，看见宋莹玉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铜镜前梳妆，脸上的粉打得很厚，即便如此，也难掩她满脸的疲惫和幽怨之态。 在屏风后的，小翠一直跪在地上，双手持着蜡烛，她身体颤抖的厉害，低低地啜泣声传了过来。 “夫君，昨夜可还满意?”宋莹玉扭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萧子煊敛起震惊之色，面露笑容，凑上前去，从妆匣里取出了一支金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夫人国色天香，有这支步摇相配，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宋莹玉冷笑一声:“是吗？即便是如此，那也不能让夫君感到满足，不是吗？夫君说，这小翠如何打发呢？” 很显然，宋莹玉是不想留着小翠了。 萧子煊日后的前程还要靠着老丈人提点呢，他只是微微一笑，对宋莹玉说道:“这个好办，今儿就让院子里的婆子把她带出府去，随便配人算了。” “好。”宋莹玉笑着答应了下来。 小翠哭着求饶，求萧子煊留下她。 她这破了身子的人，出了府谁还愿意要她？最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被卖到烟花柳巷去。 “拉走，拉走。”萧子煊虽然可惜了这个清秀的美人，却不能得罪宋莹玉。 自己的老泰山可不是好打发的。 发落了小翠，宋莹玉便在房里立威:“今天这事儿谁敢给我露出一个字去，小心姑奶奶撕烂了你们的嘴。” “是。”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低下头去，不敢反驳。 这新嫁娘第一件事就要给公婆敬茶，再者就是给府里的江老夫人去请安。 所以，一大早萧子煊就带着宋莹玉去给大夫人请安去了。 临走前，宋莹玉还不放心的叮嘱那些粗事的婆子们:“事情办的干净些，别让其他房里的人撞见了。若是丢了我和少爷的脸，你们就等着滚出府吧。” 婆子们唯唯诺诺答应道:“是，夫人。” …… 风雅堂，卫灵犀大早晨起来就吧嗒着嘴，念叨着长宁街上那家酸汤馄饨摊。 往日里，三哥去街上巡逻回来，总是会带一碗馄饨给她吃。 所以，一旦没有胃口了，或者是嘴巴馋了，就想吃那街边的酸汤馄饨。 萧珩跨进卧房的时候，正听着卫灵犀和金蕊银蕊念叨那酸汤馄饨好吃呢，馋得想要尝尝那馄饨的滋味。 “小馋猫。”萧珩勾勾嘴角，唤来了林白，“去给夫人买酸汤馄饨。” 林白得了命令，这就要出门去买东西，卫灵犀让他带上银蕊一起去:“馄饨是要吃的，我还想吃芙蓉糕。点心铺子里的不吃，我就李娘家的做的芙蓉糕。林管家不清楚在哪儿，银蕊清楚。” 萧珩点点头同意了。 林白和银蕊两个人从府里东南角的偏门出去，那里虽然距离长宁街比较远，但是走那条路的人很少，比较僻静，免得被府里的其他人看见了，要在背后议论他们夫人。 刚刚走到偏门附近，银蕊就看见前方隐约有两个婆子拖着一个丫鬟往门外去，说话的声音明显是压着嗓门的。 “我说姑娘你就别哭了，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是啊，咱们的夫人可是一品官的女儿，这府里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不起她，偏你就把她给得罪了。” 小翠哭哭啼啼的说道:“这事儿哪儿由得我做主？我是少爷的通房丫鬟，少爷要我，我也不能拒绝。可谁知道少爷在洞房花烛夜就找我呢……我以为是夫人受不住，所以才让少爷找我的。” 第44章 别那么扭扭捏捏 “你也是太天真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新婚的夫人把丈夫往通房丫鬟那里推的？在这些夫人眼里，那些小妾啊通房丫鬟啊，都恨不得她们通通死掉才好。” “嘘，你小点声。” “瞧我这大嗓门。咱们赶紧走吧，待会儿天亮了人多了，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银蕊把这件事听进了耳朵里，难免有些唏嘘，想到自己小姐当初没有嫁给萧子煊，她真是替小姐开心。 若小姐嫁给了萧子煊，怕今日伤心的人就是小姐了。 林白见银蕊悄悄抹汗，忍不住笑问:“怎么？替夫人紧张了？” 银蕊一抬眸，看见了林白那双透着笑意的眼眸，她心里想这林管家还真是精明，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不过，她矢口否认:“只是走路走热了而已。” 林白低声一声没说话，出了偏门，他才低声说道:“我从小就跟在九爷身边了。这多年九爷没有一个通房丫鬟。倒不是府里没有安排，而是九爷不要。这么多年，军中那些将领也不是没有给九爷提过亲，九爷都拒绝了。” 银蕊安安静静地听着，许久，才问了一句:“九爷是如何看上我家小姐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一见钟情？”林白笑道。 银蕊不再吭声了。 …… 用过早餐后，卫灵犀一脸的满足，嘴角的笑容比往日都要灿烂几分，主动得伺候他换了朝服，专门送他到了风雅堂的门口。 骑马上朝的路上，萧珩一直都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幕，他看见沉闷不语的林墨，便开口问他:“你觉得夫人怎么样？” 林墨沉闷了半晌，用了两个字回复他:“可爱。” 这句话说到了萧珩的心坎里，他勾勾嘴角:“我也这么觉得。” 卫灵犀送走了萧珩，便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了起来，银蕊帮她梳头的时候，想起了今日看见的事情，就跟她说了。 “小姐，我今日出府的时候撞上了萧少爷的通房丫鬟被宋小姐给撵出府去了。听说是因为昨晚，萧少爷睡到了她的房里。” 金蕊闻言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子里瞪出来了:“什么？新婚夜……这萧少爷是怎么回事？为了娶那宋小姐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谁知道娶了宋小姐回来，竟然洞房花烛夜去和通房丫鬟睡到了一起……” 卫灵犀闻言倒是丝毫都不感到惊讶。 前世，她入府之前，萧子煊的通房丫鬟已经被宋莹玉给撵走了。 后来，才听人提起的，萧子煊新婚夜和通房丫鬟睡了整晚。其实，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毕竟，新嫁娘都是娇滴滴的小姐们，初为人妇，难免会让丈夫不够尽兴。 这时候，通房丫鬟的用场便派上了。 不过，卫灵犀也只是听说而已。在卫府，她的伯父伯母以及父母都没有这种情况，他们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娶妻，不纳妾。 她的新婚夜她自己昏死过去了，萧珩宁可忍着也没有去胡乱找女人。 这萧子煊倒是前世和这一世行为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被抬进萧府时，那一晚上，萧子煊来她房里睡，宋莹玉差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闹腾了三四场，借口不是什么头疼就是肚子不舒服。 天一亮，萧子煊去上朝了，宋莹玉凶相毕露，就让她跪在她的跟前，两只手捧着一盏滚烫的茶磋磨她。 当初她的爱是多么的卑微，为了萧子煊，硬生生把那份委屈吞下了肚里。 如今，她脱离了苦海，只可惜那小翠依然难逃命运，被撵出了府，最终的归宿就是那烟花柳巷。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如今我嫁给了九爷，我就是九爷的人了。萧子煊房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卫灵犀淡淡说了一句，起身就金蕊银蕊说道，“是时候给老夫人请安去了，走吧。” 卫灵犀知道今日宋莹玉定然也要去给江老夫人请安的，所以故意稍微去的晚了一些。 等她从老夫人那里出来之后，感觉时辰尚早，这暑气还未上来，外面还是凉快的。 趁着这阵子凉快劲儿，卫灵犀和金蕊、银蕊往院子里溜达了一趟，这奇石、流水，竹林、荷花塘，风光甚至美好。 尤其是水榭边，一座小亭伫立水中，亭旁伸出一株卧柳，枝条婆娑垂入水中随风轻摆，几只鸟儿停在树荫里，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卫灵犀走累了，便在亭子里坐一会儿。 她刚刚坐下，就见不远处宋莹玉带着两个陪嫁丫鬟大摇大摆的冲着她这边走了过来，看她那脸色便知道她来者不善。 不像是路过这里进来歇脚的，反倒像是专门过来找麻烦的。 “小姐，咱们要不要避开她？”银蕊也看出了苗头，小声的建议道。 “避她？凭什么？这亭子又不是她的，凭什么咱们小姐见了她要让？论辈分的话，她还得叫咱们小姐一声婶母呢。”金蕊说道。 “说的好。”卫灵犀点头，嘴角噙着笑，“她若是浑身不自在，非要找点麻烦，我们倒也不必怕她。” “是，小姐。”银蕊应下了。 正如卫灵犀所想的那般，这宋莹玉还真不是来赏景乘凉的。昨晚，萧子煊喊着她的名字，在她身上驰骋的时候，她心里那股子酸楚和恨意真的是差点逼疯了她。 原本她要与萧子煊先结婚的，却被萧珩和卫灵犀的婚事给插了一杠子。况且，她昨日的婚礼也不如卫灵犀的婚礼风光，这让她越想越难受。 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是来找卫灵犀出气来的。 只要她在萧府里一天，就得让卫灵犀明白一件事:只要有她在，卫灵犀就别想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眨眼间，宋莹玉就来到了卫灵犀的眼前，她眼睛上下扫了卫灵犀一眼，后槽牙忍不住咬了起来。 “卫灵犀，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啊。萧子煊不娶你，你竟然嫁给了大将军！怎么？这么处心积虑的进了萧府，就是为了偷偷摸摸的看上萧子煊两眼吧？可惜啊，他成了我的夫君！” 卫灵犀手里摇着团扇，闻言讽笑道:“宋莹玉，捡来的夫君让你感觉就这么好？” 宋莹玉最不能听的就是“捡来的”三个字，为了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她装作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她:“若是这么说能够让你感觉有些安慰，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说着，她走到卫灵犀的身旁，挨着她坐下，在她的耳畔挑衅似得说道:“你不知道吧？昨晚，子煊要了我三次呢！这股子热情，我都险些招架不住。” 卫灵犀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用团扇掩住嘴角，眸光望向了宋莹玉:“是吗?我可是听说小翠一大早就让你给撵了呢，这又是为什么呢？” 宋莹玉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让卫灵犀给发现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卫灵犀笑了起来:“是啊，小翠一大早就被撵了。不过不是我撵的，而是子煊撵走的。他说日后有了我，不需要什么通房丫鬟了。” “随你怎么说。”卫灵犀丝毫不在意。 她早就不爱萧子煊了。 若今生萧子煊不犯她，不打卫家的主意便罢，若是打卫家的主意，她绝对不会对萧子煊手下留情的。 宋莹玉根本不信卫灵犀不爱萧子煊了，她曾经见过卫灵犀在萧子煊面前发誓，非他不嫁的。 那么浓烈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说不爱不爱了？ 正如昨晚萧子煊深深伤害了她，可是她心里依然爱萧子煊，依然放不下他。 “你就装吧，最好你能够装一辈子。”宋莹玉站了起来，靠在了小亭子的红漆柱上，目光望着那一汪碧水，心里冒出了个念头。 “我过的坦坦荡荡，不需要装模作样。”卫灵犀说完，起身要带回风雅堂。 “等等。”宋莹玉急忙喊住了她，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得柔软温和了起来，“卫灵犀我其实也不想与你为敌的，子煊是我的丈夫，日后你若跟他没有交集，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不必。”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和这个女人成为朋友。 “也好。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吧。”宋莹玉说着冲卫灵犀招招手，“你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她怕卫灵犀不跟她过去看，还专门补充了一句:“关于九爷的。” “是吗？什么东西？”卫灵犀闻言，走了过去站在栏杆旁。 “别急啊，这就让你看。”宋莹玉绕到了卫灵犀的身后，目露凶光，双手忽然间猛得朝卫灵犀的后背上推了过去。 “小姐！！！”金蕊吓了一跳，急忙大叫了起来。 卫灵犀后背似乎是长了眼睛，在宋莹玉的双掌将要碰到她后背的时候，她忽然间就侧过身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宋莹玉的手:“好侄媳，你这是在做什么？是想要把我推进水里不成？” 宋莹玉没有成功，被卫灵犀给拆穿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的尴尬:“怎么会？我断然不会生出那种心思来，你误会了。” “是吗？”卫灵犀松开她的手，忽然间抬起腿，在四个丫鬟的注视下，一脚狠狠将宋莹玉踹进了湖里，“宋莹玉，你不就是想把我推进湖里吗？大方点，别那么扭扭捏捏的，像我一样，多痛快。” 宋莹玉扑通落入湖中，立刻就挣扎了起来:“救……救命。” “夫人！” “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少夫人被九夫人给推进湖……” 春梨和青荔两个人愣了一下子，谁都没想到这九夫人竟然如此大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想要干什么，就干了什么。 等她们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急得团团转，跳着脚在亭子里大声的呼救。 卫灵犀笑着欣赏了一眼宋莹玉那狼狈模样，转过身对金蕊和银蕊说道:“看不到少夫人不慎跌落水中么？你们还不去帮忙求救？” 金蕊和银蕊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来人啊，救命啊！少夫人不小心掉进水里了。”金蕊急速奔走求救。 银蕊则是直接奔向老夫人的住处，边走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掉进湖里了。” 第45章 毒誓 呼救声引得萧府里顿时一片大乱，园子里的小厮丫鬟们纷纷冲向了亭子边去救人，各房的夫人听说了这事也都纷纷赶往了水榭边上，就连江老夫人也匆匆得赶了过去。 卫灵犀看着水里头挣扎得快没有力气的宋莹玉，嘴角微微勾了勾，在众人到达之前，她从水榭旁边的卧柳树上用力折下了一根长长的树枝伸入了水里。 自己则是不顾形象的跪坐在地上，把那树枝伸向了湖里，口中大声地喊着:“抓住啊！莹玉，你坚持坚持！抓住它，我把你拉上来。” 宋莹玉此时不知道喝了多少口脏水了，自己快要被水呛死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重，坠着她的身体不停地往水底下沉。 完蛋了~ 要完蛋了！ 她绝望的想着，看着岸上的那个装模作样的卫灵犀，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恨她！ 幸亏，府里的小厮及时赶到了，一跃跳进了湖里，将宋莹玉给捞了上来。 她躺在地上快累断气了，肚子鼓涨涨的，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卫灵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条手臂勒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用力的拍打着她的。 宋莹玉来不及开口说话，一张口哗啦哗啦的水往外吐。 等各房的夫人赶到后，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等她肚子里的水排得差不多了，卫灵犀又将她放平在了地上:“莹玉，缓一缓吧，缓一缓就好了。” 这萧子煊的新婚妻子第二天就落了水，把整个萧府的人都惊动了，尤其是大夫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宋莹玉一入府，就倒了这霉。 “这怎么好好的就落水了呢？”大夫人焦急又心疼，这宋莹玉可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又是宋太傅的掌上明珠，万一出点问题，她都不好交代。 见大夫人问话，金蕊立刻抢先回答道:“少夫人在亭子边上看湖里面的锦鲤，一不小心就从亭子上摔下去了。” 宋莹玉听金蕊这么说，气得差点翻了白眼。 这丫头怎么一张口就颠倒是非呢？ 可惜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她一定第一时间从地上跳起来，狠狠地抽这个小贱人两个嘴巴子！ “你胡说八道。”春梨大声反驳，“怎么会是我们夫人不小心掉下去的呢，分明是九夫人把我们夫人给踹进湖里的。” “什么？”大夫人刀子一般的目光倏地就射向了卫灵犀。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转向了卫灵犀。 卫灵犀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她脸上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万般不敢相信的看了春梨一眼，眼圈一红，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你……你怎么能够说谎？” “你！你太没良心了！分明是我家小姐不顾一切的去救少夫人，你怎么能够说我家夫人踹了少夫人呢！”银蕊气得脸色通红，大声地为自己的小姐辩解着。 “才不是。就是九夫人要害我家夫人！”青荔指着银蕊的鼻子，大声地骂她，“你良心让狗吃了，昧着良心在这里护着你的主子。” 江老夫人终于赶过来之时，恰巧碰上丫鬟们争吵的厉害，她生气得呵斥:“大清早就在园子里吵，成何体统？到底怎么回事？” 金蕊哭着跪在了江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我家小姐冤枉死了。少夫人她落入了水里，我家小姐拼了命的救，结果却被说成是小姐害人。” “分明是你胡说八道！”春梨也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我家夫人明明是被九夫人踹下去的。我若是撒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金蕊一噎:“……” “对。”宋莹玉稍微有了些精神，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指着卫灵犀的鼻子，逼她发誓，“你敢发誓么？” 金蕊和银蕊两个人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卫灵犀却是抹了抹眼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若是撒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发誓就发誓，谁怕谁？ 前世她活的那么惨，萧子煊和宋莹玉踩着她们卫家人的鲜血和尸体上位，当着人前发过的毒誓多了，过的日子比不谁差。 那么多造孽的事情都干了，也没有见老天爷降一道天雷劈了这一对狗男女！ 如今，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更不怕。 卫灵犀这一发誓，把所有人都给听愣的。 宋莹玉也愣了，没想到卫灵犀竟然这么能够豁出去。 在她愣神的工夫，卫灵犀又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不信可以问问最先赶来的人，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你说。”江老夫人指着水淋淋的小厮问道。 这时候，救人的小厮上前回复道:“回老夫人，我刚才过来救少夫人的时候，看到九夫人正跪在地上用树枝救少夫人。” 宋莹玉差点怄火死了:“你只看见她救我，你没看见她踹我？她在演戏，故意演戏给你们看。” “莹玉。”卫灵犀哭得梨花带雨，柔软的肩头气得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分明是自己落水，我拼了命的救你，你为何要反咬我一口？你居心何在？” 卫灵犀越是处处表现出弱姿态，就显得宋莹玉咄咄逼人，显得她格外的强势无礼:“你……分明是你陷害我！你是因为没有办法嫁给子煊，所以，你看我不顺眼，处心积虑的要害我！” “你错了。”卫灵犀高声说道，“不是我没有办法嫁给萧子煊，而是我选择了嫁给九爷。既然我嫁给了九爷，我的心里就只有九爷，你不要说出这种辱没我和九爷的话。” 宋莹玉是如何嫁给萧子煊的，江老夫人和大夫人心里清楚的很。 眼见着这话题扯到了那个让江老夫人都脸热的原因上，她急忙开口制止了，不允许再往下说了:“行了，别再说了。我不管今天谁对谁错，这件事就这样翻篇吧。既然嫁入了萧府，以后就都是一家人，都和和气气的，不准再起矛盾了。” 第46章 咽不下这口气 眼见着老夫人这和稀泥的态度，宋莹玉气得浑身发抖，她堂堂太傅之女，刚刚嫁过来第二天，就受这种鸟气，她咽不下这口气。 “祖母！”宋莹玉大声说道，“这件事是我受了冤枉，我必须要还给自己一个清白！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是！我也不同意。”卫灵犀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被人冤枉着在萧府里过日子。” 老夫人的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她扭头问身边人:“你们怎么看？” 二夫人、五夫人都是精明人。 这宋莹玉得罪不得，这卫灵犀也冤枉不得，所以，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夫人紧紧攥着帕子，想从自己儿媳妇和卫灵犀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但是两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自己受了委屈似的。 最终老夫人无奈了，只能是问在场的人:“你们还有谁看见当时的情况了？看见的人都出来说说，必须说实话，若是有人撒谎，我立刻就撵出萧府去。” 看见的人也都不敢吱声，主家的事情，哪里有她们当下人的开口呢？ 老太太只能一个个的逼问。 看到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都是只看见里卫灵犀救人的一幕，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几个赶过来的时候，看见九夫人正从树上折枝，然后跪在凉亭里救……救少夫人。” 大家的口径一致。 宋莹玉的脸色煞白，她知道自己恐怕难以说清楚了。 江老夫人看着宋莹玉的脸色有些难堪，不过她究竟是顾及宋莹玉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难听话，只是简单呵斥了几句:“以后离水边远点，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都是一家人，我希望大家的心齐一些，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宋莹玉知道自己再怎么闹都没用了，她恨恨得瞪了卫灵犀一眼，转身喝道:“春梨青荔，跟我回去。” 大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没想到这娶了媳妇的第一天就让自己丢了脸面，气得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对薛妈说道:“走，陪我去找些补品送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说完，她跟老夫人行了礼，转身就离去了。 大夫人一走，卫灵犀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她咬着下唇，委屈地说道:“若我知道我搭救她能出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往前一步的。” 第47章 试探 萧子煊从心底里有些怵自己的这位九叔，每次在府内尽量避免与他撞面，没想到今日从翰林院回来，竟然撞上了从城外军营里回来的九叔。 “九叔。”他恭敬地施礼。 “嗯。”萧珩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一起走吧。” 萧子煊听说“一起走”这三个字，浑身都难受，一想到卫灵犀嫁给了他，本应该躺在他的身下承欢的女人，现在上了九叔的床榻，他这心里就像被无数条看不见的绳子狠狠的缠绕拉扯一般的难受。 “是，九叔。”尽管不情愿，但萧子煊还是点头应下了。 萧珩走在前，萧子煊略略在身后跟着些，并不欲与这位九叔多说话。 “在翰林院的工作还能胜任么？”萧珩状似无意地同他聊天。 “能。”萧子煊回答的非常的肯定，“平日里的工作无非就是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也没有什么难的。” 他好歹也是大周朝的探花呢，这点笔杆子下的工作对他来说难不住他。 “最近朝堂之上有不少反对圣上下令南征，这件事你怎么看？”萧珩停下脚步看着他。 萧子煊听见这个问题，汗水都要从额头上落下来了。 征伐南滇是圣上的旨意，主将将会是自己的九叔。而，自己的老岳父对此持反对态度，认为只要派人去戍守边关即可。 毕竟这要征伐南滇需要大量的财力、人力，国库亏空，官员和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至于他么…… 当然是希望国内太平安定了。 朝中安定，圣上才能够重用文臣。若是朝中动荡，圣上要依靠武官来打天下，如今正值盛年，又身经百战，熟读兵法的人只有九叔，必定是要被重用的。 将来，这武将手里的兵马越来越多，不管是对圣上还是朝臣都是不小的威胁。 这也是自己老泰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九叔，我自然是期待国泰民安，既然是圣上的意思要征伐南滇，那就辛苦九叔了。”萧子煊选了个折中的说法，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回答。 萧珩看他的那谨慎的表情，嘴角凉凉地勾了勾，转身往前走去。 短短的几句话，他看明白了萧子煊的态度，这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辜负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为了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萧子煊见九叔转身走了，他立刻跟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尺左右，自此，路上再没有人开口交谈。 风雅堂的位置和萧子煊的住的青云轩不算太远，萧珩先到了，他停下脚步，说了句:“我到了。” “九叔，请回吧。”萧子煊恭敬地行了个礼，目送着九叔离开了，他这才敢回自己的青云轩。 萧珩回到风雅堂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卧房看卫灵犀，看她今日在家中都在忙什么。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从卧房里传来了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琴声婉转连绵，犹如清泉水从幽谷里潺潺流出。 听这琴声萧珩可以感觉出来她今日的心情不错。 林白从廊檐的一侧走了出来，看见萧珩站在院中侧耳倾听琴声，眉宇之间隐隐有笑意浮动，他上前向萧珩恭敬地行礼:“九爷。” “嗯。”萧珩微微颔首。 “今早夫人的燕窝吃完了，我刚刚去采购了一些，命人给夫人送过来。”林白汇报情况。 他身后的小厮，双手托着托盘上前，萧珩掀开了那盖着的锦盒，看了一眼盒子里的几盏燕窝。 “这是春和楼的燕窝。”林白解释道，“京城里能够买到的最好燕窝。” 萧珩盖上盖子摆了摆手，示意小厮端过去，随后问林白:“夫人今日的情绪似乎不错，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么？” 林白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值得开心的。” “嗯？”萧珩目光探究地望着他。 “听说今日少夫人想要寻夫人的麻烦，却被夫人一脚给踹进了湖水里，喝了一肚子脏水才被人给捞上来。”林白凑上前，低声把今日之事小声地讲给了萧珩听。 听完之后，萧珩的嘴角浮起笑意:“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林白见自家九爷笑得如此开心，心里暗暗想:九爷对夫人还真是够宠的，听见自己家夫人没吃亏，竟然高兴成这样。 卧房里的琴声戛然而止，想必是小厮把燕窝已经送到了。 萧珩正欲往屋里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轻嗅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脚下一转往书房走去。 此时，桑枝端着茶从廊檐下走了出来，看见萧珩立刻迎上去:“九爷，九爷回来了。” “嗯。”萧珩头也不回的对桑枝说道，“备水，我要沐浴。另外，告诉夫人我回来了。” “是，九爷。”桑枝欢快地说道。 卧房里，卫灵犀热得香汗淋漓，这正值炎夏，暑气正盛，市面上的冰供不应求，想要大肆采购冰也非容易之事。 林白派人寻遍了京城，都没能够采购到大批的冰。 卫灵犀只能够省着用，除去中午和晚上睡觉之前用些冰，其他的时间都只能是靠着摇扇子来解决问题。 “小姐，这药您要是再不吃，就要凉透了。”银蕊再一次劝道。 “真的不想吃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这苦药汤子，我都吐了。”卫灵犀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身子弱一些。 萧珩让楚玉给她开了方子，又是补气，又是补血的，一天吃两次，每次吃一碗，她这一天吃药比吃饭还要多。 “小姐，九爷都说了这是给您补身子的，您要是不吃，也不好给九爷交代啊。”银蕊劝说道。 “是啊，九爷为了您的身子可是操了不少心呢。您瞧瞧，您最近这气色都红润了不少呢。”金蕊端着一碗调好的蜂蜜水也放在了桌上，配合着银蕊不停的劝说她吃了这东西。 卫灵犀自然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可，这药着实是苦的让她无法忍受。 她正在犹豫之时，就见桑枝端着茶进来了，向她汇报情况:“夫人，九爷回来了。正在书房沐浴，沐浴完之后就会过来。” 金蕊闻言灵机一动:“小姐，您赶快喝了这药，要不然我去告诉九爷，让九爷喂您吃药。” 听说让萧珩喂她吃药，卫灵犀立刻就缴械投降了:“别，别去，我喝还不行么？” 卫灵犀无奈，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在两个丫鬟的注视下，把药送到了嘴边。 她刚喝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去这药，神色顿时就一变，张口把药吐了出来，低头在药碗里嗅来嗅去的:“这药的味道不对啊，平日里可不是这个味。” 第48章 这药有问题 金蕊的脸色瞬间一变，一颗心顿时揪得紧紧的:“小姐，这药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确实不一样。”卫灵犀低头在这药碗里仔细的闻了半天，“这药我喝了半个月了，鼻子一闻就知道这药是什么味。” 银蕊以为自家小姐是为了不喝药找的借口，忍不住笑起来:“小姐，你真是多心了。这药是金蕊熬的，是我端过来的。难不成您还害怕我和金蕊在这药里给您下毒药不成？” “你和金蕊当然不会给我下药了，但是总觉得这药怪，要不然就是这药坏了？” 金蕊见自家小姐起了怀疑，心想不妙了，要是小姐再追查下去，那包药就保不住了啊！眼看小姐都嫁进来一个月了，还与九爷分房睡，并且总是在亲密之事上往后推脱，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够有孩子呢？ 夫人交给她的使命，她得完成才行。 前些日子小姐身子不好，她一直忍着没下药。这几日眼见着小姐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走路说话都比先前有劲儿多了，她这才敢给小姐下药，希望小姐能够主动一点。 金蕊也是一心为了小姐好，见她不肯吃药，只能够是悄悄溜出来，奔书房去请九爷去。 桑枝指挥着两个粗使的婆子，抬了一桶水进了书房，把擦身子用的帕子搭在了浴桶上，柔声说道:“九爷，水好了。” “嗯。”萧珩正准备脱衣服洗澡，却见桑枝低着头，一双细嫩的手伸过来准备帮他宽衣解带，“不必了，你下去吧。” 这么好的机会，桑枝哪里舍得放过? 她垂首，露出雪白的颈子，微微俯身，使得领口敞开一些，若是萧珩有心，便可以顺着她的脖颈细细观摩那迷人的春光。 “九爷，还是让我服侍您吧。”桑枝刻意的控制着嗓子，使得声音越发的柔媚。 萧珩皱皱眉头:“我说了不必。” 桑枝闻言，似乎吓到了一般急忙跪下:“九爷，是奴婢不好，惹您生气了……” 萧珩正欲发怒，听见外面传来了叩门声，紧接着金蕊的声音传了进来:“九爷，夫人不肯好好的吃药，我与银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听说卫灵犀不肯好生吃药，萧珩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走，去看看。” 萧珩在前走，金蕊紧随起身，离开时她还朝着书房里看了一眼。 她看见桑枝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袭碧绿的衣衫，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玉质的镯子，那镯子的成色称不上多好，但是带在她的手上却是显得手腕格外的好看。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给夫人奉茶的时候，这镯子还不在她的手上。 现在看来…… 金蕊心中已有了定论，桑枝这个丫鬟野心不小。 她暂且压下心里的想法，一声不吭地跟着萧珩进了卧房，看见卫灵犀正端着药迟迟不肯入口。 她硬说这药有问题，想让银蕊再去重新熬一副药，银蕊却说这是最后一副药了，不吃的话就浪费了。 “怎么？又闹情绪？”萧珩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旁。 “不是，这药味道不好，肯定是坏了。”卫灵犀很认真的说道。 “坏了？”萧珩哼笑，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我生平还是头一次听说刚熬出来的药坏掉的。” “是真的，我不骗人的。” 可卫灵犀的话在萧珩眼里听起来像是狡辩，他朝卫灵犀伸出手:“是么？来，我闻闻看。” “你能行么？”她半信半疑，这药她天天喝，所以能够察觉到不同。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她乖乖得把药交到他的手上，却见萧珩连闻都没有闻一下，一仰头将那碗里的药喝去了大半。 卫灵犀瞳眸一阵紧缩，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萧珩已经长臂一揽，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头便将药汁渡了过去。 “唔……呜呜。”卫灵犀被迫吞咽，发出一声声抗议。 一口药喝完，她正要喘口气，萧珩却将另一口也喝掉了，用同样的方法渡给了她。 看着空了的碗底，金蕊松了口气，悄悄退到了外面去。 卫灵犀嘴巴和喉咙里都苦涩的，她顾不上埋怨萧珩，急忙端起放在一旁的蜂蜜水，咕咚咚地喝了个精光，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下次若是再不喝药，我不介意一直这么喂下去。”萧珩见她吃了药，唇畔露出了笑容。 卫灵犀皱着眉头，眼神幽怨地看着萧珩，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是咽了下去，反正药喝都已经喝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生气了？”萧珩见她皱眉，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这药对你身体好，你不希望以后拖着半病的身子吧？或者说你不想喝，就是怕跟我行房？” 听到那两个字，卫灵犀的脸腾得红了起来:“哪里有？才不是。” “那就好好喝药。”萧珩说着起身，“我去沐浴，今晚无事，带你去外面走走。” 听说萧珩要带她出门，卫灵犀眼眸立刻就亮了起来，连忙点头:“夫君快去，我吩咐小厨房做好吃的，待夫君出来后就用餐。” “好。”萧珩看她乐得像是孩子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身离开了。 回到书房，桑枝还在地上跪着。 “出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必上前伺候。”萧珩冷声道。 “是，九爷。”桑枝从书房里出来，眼圈红红的，她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回了自己住的偏房。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萧珩脱掉衣衫，抬腿迈入了浴桶之中，冷水浸泡着皮肤，带走了他身上的疲倦与燥热，他闭上眼睛，靠在木桶上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凉。 可卧房里的卫灵犀就惨了，吃了药之后，她不停地发热，很快便香汗淋漓。 她脱了衫子，换了件纱衣以为会凉快些，但是她错了。 除了热的难受，这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子莫名的空洞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对劲，急忙唤来金蕊和银蕊，一开口声音都与平日里不一样了，沙哑里透着几分娇柔:“这药有问题！金蕊，你这药到底是怎么熬的？” 第49章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金蕊真是佩服小姐的洞察力，原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没想到，竟然很快就被识破了。 卫灵犀烦躁的摇着扇子，一双眼睛盯着金蕊脸上的表情，见她表情明显透着几分的心虚不自然，她就知道这事儿跟金蕊脱不了干系。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的陪嫁丫鬟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蕊？”卫灵犀沉下脸色，“药里东西的对不对？” “什么？”银蕊愕然，“你对小姐做了什么？金蕊，小姐对我们像是亲人一般，你怎么能够给小姐下手？你在小姐碗里加了什么？” “呜呜。”金蕊垂下脑袋，不敢直视卫灵犀的眼眸，她小声说道，“我加了益仙散不是毒药，只是可以促进小姐和打九爷之间感情的药物。” “哈？”卫灵犀闻言，要气笑了，“你从哪儿弄的这东西？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能说。”金蕊万万不敢把夫人给供出来，只是低着头闭紧了嘴巴。 “不说？行，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你直接离开萧府吧，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卫灵犀生气地转过身，留个背影给她。薆荳看書 金蕊见小姐要撵她走，立刻就慌了神:“小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夫人，夫人让我给你的。” “我……我娘？”卫灵犀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她什么时候给你的药？” “是真的。上次九爷陪着小姐归宁之时，夫人听说九爷睡在书房里，她担心长期这么下去，小姐和九爷感情培养不起来……万一小姐也怀不上孩子，九爷再纳了小妾，怕小姐在萧家的地位不保，日后要受委屈的。所以……”金蕊迫不得已只能如实说了出来。 卫灵犀被自己娘亲的“好心”给感动了，让丫鬟给自己的女儿益仙散，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这药物对身体有没有损伤呢？ “你用了几次了？”卫灵犀追问。 “两次。一次是给九爷，然后给小姐这是第二次……” 卫灵犀这才想起来，怪不得有一天晚上，萧珩酒后突然闯入险些失控，原来是他被金蕊下了药。 卫灵犀觉得自己像是发起了高热，却又比高热厉害，汗水淋漓不断，体温却是节节攀升像是生病了似的:“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恐怕只能够去找九爷了……”金蕊低着头，小声地嘟囔道。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卫灵犀生气的瞪了金蕊一眼，便摇着扇子，风一般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直接撞进了书房里。 萧珩正浸在冷水中闭目养神，听到有人突然闯入，倏然睁开了眼眸，刚想要呵斥不懂礼数的下人，却发现来人竟然是卫灵犀。 “小七?你怎么穿成这样？” “夫君，救我。”卫灵犀也顾不上许多了。 “这是怎么了？”萧珩见她的脸色和眼神都不对劲，可当他碰到她额头的瞬间，感觉她吓人的体温:“你怎么烫的如此厉害？” “金蕊给我服了益仙散，就在你刚才喂给我的那碗药里。”卫灵犀提起来都难以启齿，替自己的娘亲和丫鬟感觉丢脸，“她看你总是在书房里睡，以为我和你闹矛盾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 “药岂有乱用的？”萧珩听得心头冒火，“小七，你忍忍，我带你去找大夫。”萧珩哗啦一声出水，抓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冲出了书房。 他找到了金蕊，直接让她把那东西拿出来。 萧珩低头嗅了嗅那药粉的味道，往自己的袖袋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走去，他直接唤来了林墨:“备马车，我要和夫人出城。” 林墨听命，飞快离开了。 萧珩回到书房里，将水中的卫灵犀一把捞了出来，裹上了外衣，抱着冲出了风雅堂，沿着幽深的竹径，往偏门里去了。 夜色迷人，长宁街上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林墨小心地驾驶着马车，穿梭在这热闹非凡的长宁街上，向城郊外行驶而去。 卫灵犀知道楚玉一定有办法，她攥着手掌忍着，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 看着她忍着如此辛苦，萧珩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第50章 别动那些歪脑筋 林墨告诫自己要一心赶车，不要被马车内的情况影响。 可马车后传来的那让人骨头酸软的声音，他不由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呼吸也跟着一阵不畅，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凝神专注赶路。 出了城门，他甩开鞭子狠狠抽了马屁股两鞭子，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顷刻的时间，马车冲进了军营里，林墨将马车勒停了下来，扭头对萧珩说道:“九爷，到了。” “去请楚玉，越快越好。” “是。” 卫灵犀浑身颤抖着，还停留在刚才的余韵之中未缓过劲来，一双眼眸如含春水，楚楚动人地瞧着萧珩那张隐没在黑暗中的脸颊。 “夫君，还……没好。”她嗓子越发的沙哑了。 “忍耐一下。”萧珩的手伸过来，帮她把衣衫整理好，抱起她弯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阔步的走入了军帐之中，将她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楚玉赶到之时，只见卫灵犀躺在那里，身体轻轻抖动，衣衫尽湿，脸色红得非常的不自然，他以为她生病了，可是当他看到她脸上那表情时，顿时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她被下了药。”萧珩说道。 “还是圆房了？”楚玉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来，伸手去给卫灵犀把脉，当他摸到卫灵犀的脉搏之时，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她的脉象乱了。这药性很烈，但是并不是给女子服用的药物，给男子服用可以助兴。可若是女子服用了，这东西就像是一把烈火一般，将女子体内的津液都会灼烧殆尽的。”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 自古以来把男人比作一团火，而女子是一泉水。这药物就是烈火，会将这一泉水给熬干的，是极其伤阴的药物。 萧珩摇摇头:“没有。只是她太痛苦了，我帮她纾解了一下。她太敏感了，不过是轻轻碰触，便……” 后面的话，他无需说明，楚玉自然明白。 “甚好。”楚玉说道，“别急，我先施针，然后去给夫人煎药。一碗药下去之后，夫人会好转的。幸亏你能克制住，否则，她的小命也差不多交代在这里了。” “竟有这么严重？”萧珩愕然。 “是。那虎狼之药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剂量还使用的如此之大，怕是不要命了。”楚玉起身，眼神里透出几分暧昧的笑意，“大将军自从成亲以来，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出了力气。” “日后重谢与你。” “好，我可是记住大将军的话了。” …… 萧府，风雅堂。 金蕊惹了麻烦，心里惦记着小姐的安危，一直忐忑不安。 她站在门口，一直向外张望，巴望着小姐平安无事的回到家里来。 “别急，有九爷陪着呢，小姐不会出任何事情的。”银蕊劝她，见她不吃东西，便端来了一盏茶，“喝点水吧，这天气热，你别着急急出病来，回头没有办法好好伺候小姐了。” 桑枝坐在炕头上剪鞋样子，时不时的抬起头来透过窗子看一眼金蕊和银蕊，见金蕊一直在抹眼泪，她深感纳闷就问在一旁嗑瓜子的青黛:“九爷和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匆匆冲了出去？”薆荳看書 因为她一直被夫人提防着，所以没有机会再进屋里伺候去。 青黛多少了解一些情况，凑近了桑枝身旁小声说道:“九爷一直睡书房，是因为无法和夫人行房。我听金蕊和银蕊两个人一直给夫人端补品，还专门熬药……也不知道这夫人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是说……夫人和九爷一直没有……？” 青黛点了点头:“嘘，小声点。” “天！”桑枝的心猛烈跳动了起来，“怪不得这都一个月有余了，夫人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我记得七夫人嫁进府里来，一个月就已经确诊了喜脉。” “是啊。你都不知道九爷有多煎熬呢。”青黛凑近她的耳旁又悄悄说了件事，“我昨儿去给老夫人那里送东西，听老夫人跟三姨娘说看咱们夫人身子骨薄怕是不好生育，想着给咱们九爷纳妾呢。” “纳妾？是哪家小姐？”桑枝急忙问道。 “什么小姐?老夫人把咱们四个人塞过来，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很显然是让九爷挑选呢。可九爷看都不看咱们呢……”青黛轻轻叹口气，若是九爷看不中，咱们再过个一两年怕是要被打发出萧府了。 两人正说着，连翘进来了，刚好听见她们感慨。 连翘提醒道:“这一个月你们看九爷的为人也应该明白，他没有那个心思的。夫人待我们不薄，没有为难过我们，也没有使唤我们做累得爬不起来的粗活。所以，这好日子还是珍惜些，别动那些歪脑筋。” “切。”桑枝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剪鞋样儿。 紫苏很快也进来了，对桑枝说道:“桑枝，薛妈在外头等你呢。说知道你会打络子，让你去给大夫人打几根络子去。” “知道了。”桑枝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从屋里出来了，见了薛妈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跟着薛妈匆匆离去了。 等她跟着薛妈来到大夫人的住处，却看见不仅仅是大夫人在这里，就连少夫人也在这儿呢。 她急忙行了礼:“大夫人安康，少夫人安康。” “嗯。”大夫人慢悠悠品了品茶水，这才开口问桑枝，“九爷房里最近怎么样？” 桑枝如实回答:“九爷似乎和夫人的感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九爷和九夫人除了洞房花烛夜圆了一次房，这一个月以后再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哦？”大夫人的眼前顿时一亮，“果真如此？” 桑枝点头:“确实如此。” 宋莹玉闻言倒是丝毫不惊讶，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以为她是嫁给九叔？错，她是借着嫁给九叔，想要靠近子煊。” 大夫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难道这是真的？” “母亲。卫灵犀与子煊之事，萧府上下皆知道。今天媳妇受了天大的委屈，母亲须要替媳妇讨个公道回来啊。”宋莹玉恳求道。 大夫人自然是要和儿媳妇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她点点头，眼珠子咕噜噜转悠了几下，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你放心，我肯定替你出气。” 于是，她唤来了桑枝:“你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桑枝上前，弯腰倾听。 大夫人耳语了几句，让薛妈送她出去。 出了大夫人的屋子，在长廊下，薛妈将一样东西塞给了桑枝:“事成之后，夫人有重赏。” “薛妈，可我现在难以靠近九爷……” 薛妈低声笑道:“放心吧，半月之后，是老夫人的寿辰。那可是绝佳的好机会！” 桑枝点头:“我明白了。若是桑枝有那么一天，不需要大夫人重谢，桑枝当牛做马也会感谢大夫人的。” “好姑娘，快去吧。” 薛妈打发了桑枝离开，自己也转身回了屋里。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在走廊的一个廊柱之后，被树梢掩映的阴影里，一道身影晃动了一下，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里。 第51章 夫君耍赖 郊外，军营里。 楚玉将抓好的药奉上，并且叮嘱道:“这药可以再喝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可以停药了。我看夫人的脉象比先前好了很多，不需要一直喝药了。只需要坚持锻炼和食补，相信不日大将军和夫人就可以共享鱼水之欢了。” 萧珩闻言，勾了勾嘴角，接过那一大包药递给了身边的林墨，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了那剩余的半包药粉:“刚才着急忘记了，把这东西给你瞧瞧。” 楚玉接过来，打开低头闻了闻，笑着说道:“果然如我所诊断的那般，这药粉只能给男子服用，对身体无害，可以助兴，但是不可给女子服用。大将军自可留着便是。” “你觉得我需要这玩意儿？”萧珩挑眉，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是不需要。”楚玉笑得满面春风，“抓药之人极尽可能在里面加了不少温阳滋补的好东西，虽然大将军并不需要，可这东西对男人有益无害，留着便是。” 萧珩淡淡一笑，把那东西又收了回来，转身上了马车。 “将军慢走！”楚玉弯腰施礼，见林墨驾驶着马车驶入了夜色之中，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军帐。 回城的路上，卫灵犀身上的温度趋于正常了，精神也比刚才好了许多，只是略略感到有些疲倦。 “累么？”萧珩侧眸问她。 卫灵犀点头:“有一些。” 萧珩张开手臂，将卫灵犀揽入了怀中，她的身体娇小玲珑，像是生长在水边的弱柳一般，他低头在她耳畔说道:“你该长胖一些才好，以后要多吃饭。” “我的饭量有限。”卫灵犀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的心跳，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不要紧，我有办法让你多吃。” “嗯？” “明早卯时一刻我教你去舞剑。”萧珩若酒般醇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卫灵犀倏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不，不要。” 这么热的天，大早晨要去舞剑？ 又热又累的，她才不要呢！ “你没得选。”萧珩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的幻想击得粉碎，“从明早开始我会每日唤你起来的。” 卫灵犀:“……” 刚才还美好的心情，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过了许久，萧珩察觉到身边人不说话了，他知道小丫头又闹起了别扭，车子行至了长宁街附近，他掀开了马车的窗帘。 窗外，灯火辉煌，酒肆茶楼鳞次栉比，沿路上，小商贩的吆喝声不断，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吸引了一帮游人，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好美啊。”卫灵犀被吸引了，起身将自己的这一侧车帘也掀开了，如水的眼眸欣喜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今日时间太晚了，她又感到疲倦，她定要下车好好的去游玩一番。 “太晚了。”萧珩说道，“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出来。” “好。”卫灵犀点点头。 马车行至长宁街的尽头，卫灵犀看见一个扛着草靶子的老者，那草靶子上插满了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在灯笼的光芒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看着那酸酸甜甜的东西，卫灵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萧珩瞥见自己媳妇馋嘴巴了，忍不住嘴角扬起:“停车。” 林墨将马车勒住:“九爷，什么事？” 萧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朝着那卖糖葫芦的老者走了过去。 卫灵犀惊讶了，心里默默想:难道他是去卖糖葫芦去了？ 果不其然，只见萧珩停在了那老者面前，他从腰间摸出来了一个银稞子递给了那老者，也不晓得他跟那老者说了什么，那老者乐得眉眼都挤到一起去了，点头哈腰地对他道谢。 她正在纳闷之时，萧珩转身往回走。 两个人目光相遇之时，他嘴角微扬，俊朗的面容引得路人纷纷朝他望去。 “没事瞎笑什么？”卫灵犀咕哝一声，本来这脸就出色，再一笑，惹得多少少女晚上要做梦了。 待萧珩回到马车上之时，卫灵犀落了帘子，问他:“夫君为何给那老者一个银稞子？你认识那老者？” “买东西不付银子的么？”萧珩笑着反问她。 “夫君买了什么？”卫灵犀看着他这光秃秃的手掌心，哪里就有东西了呢？ 正说着，就听见马车外那老者的声音传来:“这糖葫芦是刚才那位大人买的，他让老朽直接送过来。” 林墨瞅着那一个硕大的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知道了。” 他接过那草靶子，侧坐在马车边上，直接将那东西扛在了肩头上。 “林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 林墨会意，立刻就拔掉一串糖葫芦放在了手上:“九爷，请。” 萧珩把糖葫芦塞给了卫灵犀，单手托腮，眯着眼眸看着她:“吃吧。” 卫灵犀满心欢喜，立刻就张开嘴巴，咬下来了最顶端那颗最大的糖葫芦，霎时间，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巴里蔓延了开来，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好吃。” 她一边说着好吃，嘴巴一刻不停地咀嚼着，转眼间一串糖葫芦就剩下了一颗，她这才想起萧珩还没吃。 于是，她把最后一颗送到了他的唇边:“夫君，你吃，你还没有吃到呢。” “你吃吧。”萧珩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流动，“我待会儿再吃。” “也好。”卫灵犀一张口把剩下的那颗也吃进去了，这酥脆的口感，简直让她爱到了极点。 等她吃完之后，嘴角边上还蘸着一粒薄薄的糖渣，她刚要将那糖渣舔到嘴里去，却见萧珩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勾到了怀里，薄凉的唇瓣重重吻了下来。 …… 车子行至萧府，萧珩才松开了卫灵犀。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笑着说道:“味道不错。” 卫灵犀红了脸，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不满道:“夫君耍赖！” 萧珩道:“我说待会儿吃，可没说吃糖葫芦。” 卫灵犀:“……” 从马车上下来，卫灵犀才发现林墨身上竟然扛着一个草靶子，那草靶子上插满了糖葫芦，那红火火，圆滚滚地糖葫芦真是好看。 “你……你竟然买了这么多。”卫灵犀又欢喜，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一晚上会融化掉的，而且还会不好吃。” “不要紧，分给院子里的人吃。”萧珩无所谓，他花银子买了糖葫芦，不过是为了搏妻子一笑。 她开心，一切都值得。 于是，萧府里的人都看见身材魁梧，一脸冷峻的林墨，身上扛着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跟在九爷和九夫人身后进入了风雅堂。 卫灵犀一回来，金蕊和银蕊就从屋里冲出来。 金蕊见小姐安然无恙了，一激动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姐，你没事吧？我对不起你！” 萧珩脸色微冷，但是语气还算是平淡:“你这药再多用一些，你们小姐直接去驾鹤西游去了。药不是乱用的，尤其是这种药。” 说着，他从袖袋里取出那剩下的半包药粉:“放好，没有我的吩咐再不准拿出来。” “是。”金蕊应了下来。 金蕊走后，银蕊凑上前，低头在卫灵犀的耳朵旁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卫灵犀闻言，神色一凛:“这消息可当真？” 第52章 唯恐天下不乱 “千真万确。”银蕊低声道，“我跟过去听的，听了一些内容，虽然不太真切，但是可以有一点可以肯定，桑枝和大夫人在谋划着什么。” 卫灵犀点点头:“我知道了，盯住她，机会到了我就撕开她的面目。” “你们主仆二人在嘀咕什么？”萧珩见卫灵犀神色有变，便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 卫灵犀扬起脸，冲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反正不关九爷的事情就是了。” 萧珩见她还有秘密隐瞒，倒是也不恼。 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的热度彻底消退了这才完全放心下来:“早些睡，明早卯时一刻我来叫你。” 林墨把一直扛在肩头上的草靶子放了下来:“九爷，夫人，这个怎么处理？” “去给大家伙分分，剩下的……”卫灵犀也犯了难。 “剩下的放冷库里吧，不容易化掉。”萧珩说道。 “是，九爷。” 林墨把冰糖葫芦取下了几支，教给了丫鬟银蕊，把剩下的直接都抗走了。 银蕊欢天喜地的把糖葫芦都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分掉了，谁嘴里不称赞一声九夫人待下人好？ 桑枝咬着那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好奇地问道:“这糖葫芦是哪里来的？怎的买了这么多呢？” 银蕊骄傲地说道:“我家小姐从小就喜食酸，冰糖葫芦更是最爱。九爷知道我家小姐爱吃，竟然掏银子把买糖葫芦那人的草靶子都给买下来了。” “九爷可是真是疼爱夫人啊。”紫苏感慨道。 连翘笑嘻嘻说道:“这府里边啊，我看也就咱们九爷对九夫人是真心实意的放在心上疼的。” 桑枝嘴角弯了弯:“是啊，九爷这样的人真是难得。” 若是九爷将来也能这么疼她，她就知足了。 …… 翌日，卯时一刻。 萧珩果然准时进了卧房里，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卫灵犀从床上给拎了下来，手里塞给她一把剑:“去舞剑。” 卫灵犀闭着眼睛不肯睁开，整个人抱着门口的柱子，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呜呜，夫君你饶了我吧。我最怕就是舞剑了。” 她自小身子骨不好，父亲让她和几个哥哥一起练剑。 那时候三哥卫青岚天天将她从暖和的被窝里揪出来，将一把冷冰冰的剑塞入她的手中，让她跟着他们冬练三九。 那时候，她练习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疼，故意装病。 每每练习，她就装病，时间久了，便没有人要求她了。 于是，她拿出这招对付萧珩:“夫君，我肚子疼，疼得厉害……怕是月事要来了。” 萧珩低笑，讽刺道:“夫人的月事来的够勤快的啊！若是我没记错，这个月的上旬，夫人刚刚来完月事。” “可我肚子疼。” “多练练就好。一日不行，练习两日。两日不行，练习三日。” 见萧珩不买账，卫灵犀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去了风雅堂附近的那片清幽的竹林练习舞剑。 在萧珩的监督之下，她想要偷懒都不行，老老实实练习了半个时辰，才被他给放回来。 一回来，她就腰酸腿疼的躺在了床上，说什么都不肯爬起来了。 萧珩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匆忙用了些早饭，便骑马去上早朝。 卫灵犀躺了半天，便起来用了早餐，去给老夫人请安。 今日她去的晚了些，屋里的几位夫人都在，大夫人带着宋莹玉坐在老夫人的下首，正在讨论着老夫人即将到来的寿辰。 “母亲，今年您六十三岁了，怎么也得好好操办一场生辰宴。原本六十大寿之时，就应该给您好好的过个生辰的，因为父亲离世，府里三年不能办喜事，一直都耽搁过去了。今年说什么都的好好大办一场。”大夫人高兴的说道。 “好。”老夫人也是听得心花怒放，“既然你们有这个孝心，我自然也不能让你们失望。咱们府里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热闹热闹吧。” “是，母亲。”大夫人应了下来。 “今年的生辰宴交给谁操办呢？”二夫人摇着扇子问道，“前几年是大嫂一手操办的，之前商量好了要轮流办宴的，今年是不是轮到我们二房来操持了？” 老夫人刚要说好，就听见大夫人说道:“不如交给莹玉来吧。她是您的长孙媳，平日里在宋府里也帮着宋夫人料理家务事，置办席面这事儿她在行。” “行，那就她吧。”老夫人答应了下来。 二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再看看五夫人和七夫人两个人的表情也都淡淡的。这萧府里谁都知道置办宴席若是干好了，既可以讨了老太太的欢心，更重要的是，这操办生辰宴可以看出一个人办事的能力和水平。 江老太太眼见着年纪大了，前些日子也说了想要选出个操持萧府的人来，说白了是要选个当家的人。 这要是能够当了萧府的家，那府里的银钱产业不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所以，府里的几房媳妇都想要争取。 大夫人一张口就给了宋莹玉，大家心里不忿，可也无可奈何。 倒是卫灵犀丝毫没有要插手这件事的意思，她有丰厚的嫁妆，九爷得到的赏赐也丰厚，她手头上不缺银子。 第53章 我会让你后悔的 眼瞅着卫灵犀脚下突然间一绊，身子失去了平衡。 “啊～”她惊呼一声，手上的茶盏就抛了出去，挥舞着向着宋莹玉身边的大夫人扑了过去。 只听得啪—-得一声脆响，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与此同时，那被卫灵犀抛出去的茶盏砸向了宋莹玉，滚烫的开水卷着茶叶洒在了她的手臂上，胸口前，疼得她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抖动着衣服上的水渍。 “烫，烫死了。” 瞬间，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老夫人见状赶快吩咐道:“快，快去取冰过来。” 丫鬟们忙碌了起来，取了冰给宋莹玉敷烫红的手臂，打扫碎了一地的茶盏。 “你到底在干什么？”大夫人捂着被扇疼的脸，双眼冒火的盯着卫灵犀。 卫灵犀捂着心口，满脸无辜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啊大大嫂，我不小心被绊倒了，快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没有？” 大夫人松开手，脸颊上赫然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二夫人抿嘴，低头轻轻的笑了。 五夫人和七夫人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卫灵犀看见那鲜红的掌心，满心的痛快，宋莹玉故意伸脚想要看她出糗，她不过是趁此机会，让她们这一对黑心的婆媳吃点教训罢了。 “瞧瞧你干的好事！！！”大夫人生气的呵斥，“今天下午我还要去采访顺天府张夫人，你让我怎么见人？” 宋莹玉豁得站起来，眼神怨恨厌恶得看着卫灵犀:“卫灵犀，你到底会不会奉茶？连这点子小事的干不好的话，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她这话说的太嚣张了，很显然根本没把卫灵犀放在眼里。 卫灵犀眉头一皱，脸色严肃了起来:“宋莹玉，抛开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说，你这样直呼我的大名合适吗？我是你的婶母，你就这样不尊重我？你的体统何在？你把萧府里的规矩放在哪儿了？” 宋莹玉微微一怔，脸上的神情有些懊恼。 刚才情急之下，她竟然当众直呼她的名字。 卫灵犀虽然与她同岁，可终究是九爷萧珩的女人，她得尊称一声“婶母”的。 “我……我这是被你给烫糊涂了。”宋莹玉急忙狡辩道，“何况，你我是同龄人，平日里叫你的名字习惯了，所以才会这样子的。” “是吗？”卫灵犀嘴角冷冷勾起，“你的年龄与安宁公主年纪也相仿，你可敢在她的面前直呼一声她的大名？” “这是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卫灵犀神色严肃的看着她，“你不尊重我，可曾把你的九叔放在眼里？你的九叔你都不放在眼里，放眼萧府还有谁还能让你尊重？” 卫灵犀一番话，把自己和萧府牵扯在了一起，成功的把老夫人心里的不悦勾了起来。 “你婶母说的没错。”她板着个脸，教训宋莹玉，“她再年轻也是你九叔的正妻，你理应尊重她。既然你入了我萧家，就得守我萧府的规矩。” “是。”宋莹玉咬着下唇，心里一百个不服气。 “母亲，莹玉是真的被烫坏了。你瞅瞅这腕子上，她也是被烫疼了，所以才恼火口不择言的。”大夫人紧咬着这一点不放，“九弟妹做事不稳，伤了别人……” “住嘴。”江老夫人呵斥一声，“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 “啊？”大夫人没明白过来。 二夫人笑着给她解释:“刚才是莹玉伸腿把九弟妹给绊了一下子。” “啊？”大夫人愣了愣，看向二夫人的脸色不善，那目光分明在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我不是故意的。”宋莹玉急忙解释道。 “那就以后多多注意。”卫灵犀看着她说道，“好歹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别坐没坐相，站没站样的。” 宋莹玉被教训了，气得脸色发青。 从小到大，她哪里被人说过半句不是？ 偏偏入了萧府，她就被卫灵犀一次又一次的教训。 “你婶母的话，听明白了没？”江老夫人问她。 宋莹玉闷闷点头:“是。” “好了，我累了，你们散了吧。”江老夫人起身，往卧房里去了。 老夫人一散，其他房的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开。 宋莹玉走到卫灵犀的面前，咬着后槽牙威胁道:“别得意的太早了，卫灵犀，我会让你后悔惹了我的。” 卫灵犀则莞尔一笑:“奉陪到底。” …… 宋莹玉回了青云轩，一肚子的气没处撒，看见丫鬟佩儿端茶过来，她脸色骤变。 当即抓起茶盏，狠狠的砸向了佩儿:“该死的丫鬟，谁让你奉茶的？” 佩儿被滚烫的茶水烫了，却不敢吱声，含泪跪在地上:“夫人消消气。” “不长眼的下贱玩意儿，滚！”宋莹玉上前一脚，把佩儿踹翻了。 春梨上前，轻轻拍着宋莹玉的后背:“夫人消气，别跟那没眼力见儿的贱人生气。” “是啊！”青荔立刻蹲下来，帮她捶腿捏脚，“夫人，那九夫人就是仗着身份压你。” “我当然知道。”宋莹玉恨的咬牙切齿，“若是她当初做了萧子煊的妾，我也好收拾她。可偏偏她是定远大将军的女人。你说我可怎么办？” 春梨想了想说道:“如果大将军要是愿意休妻的话，那就好了。” 宋莹玉眸光倏然亮了起来:“春梨，你说的好。这件事我得慢慢筹划，到时候，大将军休妻，我看她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嚣张。” 眼见着夫人心情好了，春梨这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夫人发起脾气来，确实让人害怕，就连她们这种贴身丫鬟都时不时的跟着遭殃的。 傍晚。 萧子煊从翰林院回来，一进门青云轩的大门，就看见丫鬟佩儿跪在门口，用毛巾擦地上的青砖。 “佩儿？” 佩儿抬起头，满脸泪痕，轻轻唤了声:“少爷。” “怎么哭了？”萧子煊问道，“是夫人让你在这儿擦地的？” 佩儿不敢说是夫人让她干的，只说是自己想家了，所以才哭的。 而擦地是她自己愿意干的事情。 “别傻了，这么热的天小心中了暑。”萧子煊让她回去，别干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莹玉摇着扇子从屋里出来了:“呦，夫君倒是很懂得怜香惜玉呢。” 萧子煊一回头，冲她绽开了一抹笑容:“夫人说笑了，佩儿一直伺候我起居，这么多年来不曾出过什么差错。我关心她一下也是应当的吧？” “哼。”宋莹玉脸色一阵难看，转身往卧房里去了。 “少爷不用管我，快去看看夫人吧，她今天心情不好，听说还受了伤。”佩儿不想被夫人给盯上了，赶忙催促着少爷赶快离开。▉ 萧子煊听说宋莹玉受伤了，急忙跟着进了卧房:“听佩儿说你今日受了伤？” “是啊。”宋莹玉把自己烫红的胳膊伸到他的面前，“看见了？” “谁弄的？谁敢欺负你？” “你的青梅竹马，现在也是你的婶母——卫灵犀。”宋莹玉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