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紫贵之气》 1. 第 1 章 有声音响在耳畔,眼前亮起烛火的微光。 大概是因为病太久,睡太久,视线很模糊,周围黑黑的,她只能看清眼前飘着一盏黄纸叠的莲花灯。 灯上有一簇小火苗,驱散了阴凉,带来丝丝暖意,周围响着爷爷念经的声音,“……敕勒银河入鬼门,道主救苦两相濡,太上真仙手持杖……” 隔壁熊奶奶死的时候,来做法事的道士念的就是这个。 这是爷爷在给她做超渡吗? 她从小身体不好,药罐作伴,草药当饭,医生说要治的话,至少需要二十多万,爸妈果断要了二胎。 爷爷时常给她煎一些自己配的草药,说是强心补气,实际上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她活到哪里是哪天。 她病得起不了床,天气好的时候,爷爷会扶她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蓝蓝的天,院子里的梧桐树开满花,大朵大朵的花掉在树下,很好看…… 后来,她就睡着了。 原来,不是睡着啊。 她听着经文,跟着莲花灯往前走,在心里暗暗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要大富大贵,长命百岁,吃嘛嘛香,健健康康,背书过目不忘,考试回回得第一……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只水牛大小的动物摔倒在她的跟前。 这动物的身形长得有点像庙门口立的石狮子,脑袋上有一对独角,体型圆滚滚的,浑身覆盖着青色的鳞片,但这会儿皮翻肉绽,身上布满金色的裂纹,往外冒金光。 长得挺好看,一看就挺福气的。 可再有福气,也不能压碎她的莲花灯啊,她还指着这灯带她去投个好胎呢。 爷爷念经的声音也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不知名动物压碎她灯的缘故。她才活十四岁就死了,要是错过这次投胎的机会,再也投不了胎,成为孤魂野鬼可怎么办? 她气不过,踹了脚不知名的怪物。 怪物的吼间发出声低吼,咧嘴眦牙,露出四颗锋利的獠牙,凶残得宛若噬人猛虎。 她顿时怂了。 突然,前面出现一团光,像投胎的通道。 她在心里大喊一声:“大富大贵,长命百岁……”因为太着急,这东西又挡路,便一脚踩在它的身上跳过去,脚下沾着它伤口上涌出来的金光,蹭蹭地往光里跑去。 怪物大概被她踩生气了,翻身爬起来,甩开四肢犹如捕食的猎豹朝她扑来,好几次都差点咬到她的后颈。 它像是追急了眼,竟然张嘴吐出人语,喊的是:“别跑——” 她吓得跑得更快了,拿出体育生三级跳远的动作,蹭蹭蹭三个踏步起跳,冲进光里。 一脚踏空的感觉袭来,头晕又目眩。 她噌噌地往下掉,周围的风呼呼地刮。 那头野心兽也跟进了光里,大概因为它的体型大,重,在下坠途中后发先至,咣地一下子撞在她身上,撞得她眼冒金星觉得自己都快魂飞魄散了,又一下子落到水中,周围全是灿灿金光,差点没把她的眼睛晃瞎。 她正在想,投胎的感觉这么刺激的吗,我是不是没喝孟婆汤,便在天旋地转中被软呼呼热融融的东西包裹起来。 身边到处都是砰砰砰砰的重物撞击声和嘈杂的喊声,有人在打架。 一声中气十足不似人声,更似兽吼的嘶吼声突然靠近,大力的撞击感落到她身上,痛得她眼前一黑,恍惚中听到有女人的痛苦的惨叫声,以及男人嘶声喊着:“老婆——”,又有尖锐的东西扎到她的腿上,痛得她蜷缩起来。 野兽叫得特别惨的嘶吼声萦绕在周围,耳边又响起一个有点嗡声嗡气挺年轻的声音,“算你命好!老子叫天禄,你把老子踩伤了,得给老子养伤……” 她睡了过去,跟以前生病时独自在房里睡觉一样,周围有时候有人说话,来来去去的。有时候四周很黑,又有时候又有光照进来,白朦朦的光照亮周围很大一片空间,她像个游魂一样飘在光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之前被她踩过一脚的动物也经常出现在光里。 这玩意儿长得又憨又凶,圆滚滚胖呼呼的样子显得有点憨,脑袋上的独角,头型长得似马又像龙,还隐约有点像鹿的怪,配着锋利的猛兽獠牙,实在让人害怕。 它的肌肉特别发达,全是腱子肉。身上布满裂纹,裂纹底下没有血没有肉,只有金灿灿的光,不时的像飞舞的萤火虫群那样飘来飘去,挺好看的。 它的眼神非常人性化,像是一个头有智慧的野兽。 它有时候是特别沮丧,有时候呆呆的,有时候脑袋埋在胳膊弯里面抱着头像在偷偷哭,有时候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很后悔。 她跟它有过节,不敢靠过去,都避着走,绕着走。它起身走过来,她就躲,总之,莫挨老子。 有小女孩唱歌的声音飘来,旋律特别好听。 她听过几回,便学会跟着哼了。 小女孩是个很用功的好学生,经常在她的身边念课文背书,大声朗诵的声音,一听就挺开朗乐观,是个活泼的好学生。不像她,总生病,没力气蹦达,特别羡慕体育生能跳好远,羡慕班里的同学打篮球能跳起来扣篮。 憨凶野兽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会到处找,有时候会朝她眦牙,有时候直接消失。她猜测憨凶野兽可能是想离开这里。她在这里待得挺好的,没病没痛没灾,不用被嫌弃,不会拖累爷爷,很是淡定地看着憨凶野兽气得嗷嗷嚎。 这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间有清脆的铃声响在耳边,还有什么东西在挠她,她睁开眼便见到那头又憨又凶的野兽正在跟前抬爪子,吓得她打个激灵,都不敢动了。 憨凶野兽见到她醒了,退后几步,朝她眦牙又摆头,示意她看旁边。 她扭头望去,那是一条由莲花铺成的路。 莲花雪白无瑕,发着朦朦微光,伸延出很远,不知道通往哪里。 憨凶野兽眦牙咧嘴地示意她走上去,表情特别凶狠,嘴巴一张一合,凶巴巴的又非常好听的声音飘入她的脑海中:“记住老子不叫似牛似马似鹿,不叫憨凶野兽,老子叫天禄,意为天赐的福禄。你把老子踩伤了,得给老子养伤。” 老子老子,你礼貌吗? 面前自称天禄的野兽吼间发出低沉的嘶吼,低头便朝她咬过来,吓得她翻身一躲,便滚到了莲花搭成的桥上,突然身子一轻,失重感传来,一下子便醒了。 她躺在地上,周围有好多人,像在寺庙或道观做法事。 可是神台上供的不是佛主观音,也不是太上老君,而是玉雕的巨大莲花。装玉雕莲花盆比观音的莲台还要大,莲花则有两三米高,特别阔气,在袅袅烟火的映衬下,供在上面一点都不违和。 周围的人穿的衣服款式很像道袍,但颜色是白色的,料子轻薄柔滑,仙飘飘的,特别美。衣袍上绣的不是太极八卦,而是用金丝线绣成的莲花图案。罩在最外面的白袍上镶了一圈滚边,颜色分成金、紫、红三种。 领头的老奶□□上戴的是玉雕莲花冠,衣服镶的是金色莲花纹滚边,头发全白了,皮肤和气质都特别好。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莲花形状的法器,法器的边上挂着一串莲花形状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摇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之前听到的铃铛声,跟这法器发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头发老奶奶领着做法事的人围着她转完一圈,便放下手里的法铃,换上一碗清水,嘴里念念有词,手里蘸着水往她身上弹。 有水落在脸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之后,白头发老奶奶放下碗,蹲在她身边,扯起她铺在身下的布,像裹婴儿般把她裹住,从地上抱起来。 这布是黄色的,上面画满红色的符,看起来就很不吉利。 旁边立着的一块像是法器的大铜镜,正好映着她的倒影,她的脸上画满了符,身子用符布裹得严严实实,看年龄像已经有两三岁大了。 这一看就不是刚投胎!谁家孩子要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多可怕?她死的时候才十四岁,属于未成年夭折。 情况过于诡异,她不敢动,又忍不住朝着四周看去,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疑似一家三口。 他们的穿着跟周围的人不一样,一看就是城里的有钱人来烧香拜神的,男的左边脸颊上有几道长长的伤疤,破了相,显得有点凶,女的和小女孩都挺好看的。 白头发老奶奶说了句:“可以了。” 一家三口立即围上来,那长得特别好看的女人说,“妈,给我抱抱她。”说着眼睛就红了,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这女人身上可香了,喷了香水,特别好闻。 那女人抱了她一会儿,像击鼓传花似的,让旁边的伤疤脸男人抱了一会儿,又传到小女孩手上。 小女孩抱住她,说:“晓星,喊姐姐……”声音挺熟,她可以确定之前听到大声唱歌背课文的,就是这小女孩。 然后,那女人从怀里接过她,跟着老奶奶往后面去。 这地方特别大,院落一重接一接,到处都是打坐、练功的人。他们全挽着发髻,穿的衣服有点像道士的练功服。 路上遇到的人,见到老奶奶,手上掐着莲花印行礼。他们喊老奶奶为掌教,称呼男的为裴将军,女的为师姐师妹,小女孩的名字叫晓晨。 他们穿过重重院子,从写有“清修重地,游客止步”牌子的小门出去,沿着石头铺成的小路,在两边都是长满树和杂草的树林子穿行。 这地方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僻静,只有鸟叫,连点人声都没有。 他们沿着下山的路走了好一段,出现一座山间小溪,溪流的下方是位于山坳里的小湖,湖的对岸有一座修得特别阔气的瓦房院子。 一家四口,丈母娘、女儿、女婿加上外孙女,再抱着一个她,顺着湖边的鹅卵石路,进入阔气的瓦房院子。 院子里到处贴都贴着符,门口还有人把守。 他们全都不说话,除了鸟叫声和脚步声,伴着沙沙的树叶声响,显得特别空旷寂静,再加上风吹动那些黄底红字的符,诡异恐怖的效果直接拉满,让她瘆得慌。 2. 第 2 章 一家四口进屋,屋子里的摆设古香古色,桌椅都是实木雕花的,显得厚重气派。屋里到处贴着符,没点灯,而是点的蜡烛。 白色的蜡烛足有胳膊粗,摆在烛台上,照得屋子里灯火通明。 大白天的点蜡烛,也是夸张离谱。 那女人抱着她坐下后,说:“晓星像好起来了,这一路上到处看,眼睛都有神了。” 掌教老奶奶明显不看好的样子,轻轻摇摇头,说:“说不好,先养着吧。” 裴将军好像着急离开,说:“那就麻烦妈了。” 掌教老奶奶轻轻点点头。 那女人在她的脸上亲了口,又摸摸她的脸,把她交给掌教老奶奶,夫妻二人领着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走了。 这让她想起爸妈过完年出去打工,带上妹妹,对她理都不理,直接当成空气。 这胎投的,让她想扑过去狠狠咬几口撞碎她莲花灯的憨凶野兽。要不是它撞碎她的灯,她至于慌里慌张地瞎跑么!天蓬元帅慌里慌张的投了个猪胎变成猪八戒,她慌里慌张随便找个地方钻,又投抬成留守儿童胎。过分! 掌教老奶奶解了她身上的符布,抱着她,跟逗孩子似的,说:“叫姥姥。” 她不想叫,怕把掌教老奶奶吓着。 掌教老奶奶又说:“晓星,叫姥姥。” 留守儿童不想说话! 掌教老奶奶逗了她一会儿。 她持续状傻,就怕被看出她没喝孟婆汤。 一个体型微胖,看着十分和气的中年阿姨用托盘端着饭菜进来:“掌教,该用膳了。” 说话文绉绉的,再衬上一身白袍,要不是刚才那对夫妻加小女孩穿的都是现代衣服,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投胎到古代。 四菜一汤,伙食超好,掌教老奶奶自己一个人吃。 她正好饿了,闻着饭菜香,馋得猛流口水。 是真流口水。 她现在是两三岁大点的娃,正是口水多的年龄,嘴巴一抿,还往外冒泡呢。她让菜香味一刺激,口水顺着嘴角就流出来了。 掌教老奶奶看到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拿手帕给她擦了口水。 丢脸啊!她糗得恨不得拿脸跄地。 掌教老奶奶吃完后,送饭的阿姨又端起来一小碗鸡蛋羹,一小碗米饭。掌教老奶奶用鸡蛋羹就着米饭喂她。 她以为自己饿到能把鸡蛋羹和米饭全吃了,却只吃了小半碗就饱了,胃口比猫还小。 掌教老奶奶很惊喜,对旁边的送饭阿姨说:“阿秋,刚才晓星一直自己张嘴吃饭。” 送饭阿姨喜上眉梢,脸上满是笑意,“是,眼睛一直盯着鸡蛋羹,晓星喜欢吃,我让厨房晚上再给她做。” 掌教老奶奶抱着她,又哄又逗,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很是感慨地说:“这孩子啊,终于回魂了。” 回魂? 她怀疑自己之前遇到憨凶野兽跳进白光的时候就已经投胎了,但出了点状况,导致她的魂魄跟憨凶野兽一起困住,直到掌教姥姥做法事用莲花铺路把她的魂找回来。 屋子里到处都贴着符,很可能就是用来镇压憨凶野兽的。 不过,一切都是猜测。 她看自己好像只有两岁多一点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满了三岁,长得特别瘦小,路都不会走,手脚是软的,不听使唤,得天天坐在学步车里走路。 掌教老奶奶先教她走路,再教她学说话,认人。 掌教老奶奶的名字叫连秀秀,是她的姥姥。 她的名字叫连晓星,随了姥姥的姓。 姥姥就是传说中的鸡娃人士,她还在学走路,姥姥就开始教她识字、结手印。 她上辈子小学时的成绩不错,后来到初中,身体跟不上,学习成绩直线下滑,晕倒在课堂上后就退学了。之后在家自学了一阵子,等到爷爷用上智能手机,她便沉迷上刷剧看小说,再然后就没了。 原以为幼儿园的课程怎么可能难倒她,哪想到道士的启蒙课程跟幼儿园的不一样。 读书用的是古书,书页是竖着从后往前翻,学的繁字体、甲古文、蝌蚪文。 姥姥称繁字体为道文,甲古文为巫文,蝌蚪文为冥文,超难学。 繁字体的笔划特别多,乌龟的龟字,写起来的笔划多到比画一只乌龟还要多。甲古文和蝌蚪文把她难哭了。 她写字不是用铅笔,而是毛笔。年龄小,手软,掌握不好力道是正常的嘛,沾上墨也是正常的嘛,但沾上墨汁要挨说! 路都走不稳的娃,就要讲仪态,坐姿要端正,腰背要时刻挺直,手不能乱放,睡觉躺得比入土为安的还要标准。 她一年到头看不到爸妈两回,过年是见不着他们的,只在偶尔不年不节的时候,他们会来看看她,塞一堆礼物,叮嘱她要听姥姥的话。他们待得最久的一次,是半天时间,陪她拆了礼物,吃过午饭就走了。 姐姐叫裴晓晨,寒暑假偶尔能来住几天,说是陪她,却是满山疯玩,留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学功课。 她每天的作息表从早上五点半一直排到晚上九点睡觉!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一年里只有生日不用上课,但不是放假,是把她带到大殿里做法事。 为了给她做法事,莲花观甚至还对外歇业一天。 至于为什么要给她做法事,姥姥说等她长大告诉她。 她怀疑跟满屋子的符,以及自己投胎后三年不醒人事有关。怎么想都是那叫天禄的野兽害的!所以,她梦到天禄跟她说好饿呀,让她给吃的,才不搭理它呢,饿着!哼! 天禄兽还骗她说什么她是富贵命,又说能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前尘似锦! 道观里能有什么富贵? 妈妈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给她的零花钱都存在里面。道观里没有ATM机,不准用电脑,不准用手机,无论是取现金还是网络支付都不支持。 姥姥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她发红包,现金!可山上卖东西的地方,只有游客上山道旁边的自动贩售机,卖水的。 她有很多漂亮衣服、首饰,多到有专门的衣帽间,弥补了她上辈子没穿过新衣服的遗憾。 她满了九岁,每天都要去大殿跟着大家一起上早晚课。 姥姥讲经授法的时候就会带着她,还会让她去干一些添香油等不需要太费力气,她干得动的活。 晚上莲花观关门后,要把功德箱里的钱倒出来清点。 里面都是零钱,一角、两角、五毛都有,一块、两块、五块居多,十块就是大钱了,要是发现二十、五十、一百的,跟中彩票差不多。 莲花观的香火很旺,每天功德箱里都能收到好多钱,如果遇到大节,来的香客多,能把功德箱塞得满满的,钱在里面压得严严实实。关门之后,她跟着师兄师姐们,要数好久的钱。钱是在账房数的,数完后要入账,钱从手中过,得到的是快乐。 莲花观的业务,主打的是祈福、驱邪、祛晦、除祟,具体操作方法就是画符、结手印、洒神水。 到她十二岁的时候,姥姥开始教她辩认各种妖魔鬼怪,跟听神话故事似的。 姥姥告诉她,她在她妈肚子里七个月大的时候,她爸陪着她妈去做产检,在路上遇到僵尸王袭击,当时死了好多人。 僵尸王的手指插在她妈的肚子里,划破了她的腿,好在有天禄神兽及时显神威,吓退了僵尸王,及时保住她和她妈妈一条命,但她也因此早产,还中了尸毒,直到三岁才清醒。 屋子里的符,有镇尸的,有除秽的,都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尸毒,避免她变成僵尸。她跟她娘因为有天禄神兽保护,是唯二被僵尸王所伤,没变成僵尸的。 姥姥还把僵尸王的画像给她看。 说是不能拍照,只能用画的。 毛笔画的人物像,有点抽象,跟她看的僵尸片里的僵尸完全不一样。 这僵尸王穿一身黑衣服,没有大獠牙,指甲稍微长一点点,也不算太离谱,看起来就是随便画个普通人。 她腿上没有伤疤,只有胎记,浅浅的几道粉色印子,看形状有点像指甲戳出来的。 她严重怀疑姥姥是根据这几个胎记,编故事哄她学功课。 寺庙道观都会编故事,莲花观没用壁画画阴曹地府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故事还是有的。这里不叫阴曹地府,叫冥府,冥府作乱人间,莲花冠的神莲是保护京海市的圣物,有它才能压住冥府妖孽不作乱。 听听就得了。 她不仅要听,姥姥还有专程的毛笔手绘本把这些东西画出来,有僵尸,有鬼,还有虫咒术,都是害人的东西,她都得学着怎么对付它们。 虫咒术特夸张。一个好好的南瓜,要是下了虫咒术,里面会长满虫子。不知情的人,把它当成正常南瓜吃了,肚子里的南瓜会变成虫,让人肠穿肚烂活生生痛死。 虫咒术是用虫子下咒,还有鬼咒术,则是用鬼下咒。 她让姥姥抓只鬼给她看看。姥姥说莲花观有神莲镇着,没有鬼! 神莲要是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她怎么可能变僵尸嘛,为什么还要贴这么多符呢?姥姥的故事里有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不过,她不相信也不能反驳,不然掌教姥姥会拿尺子打手板心,打到她屈服。 日子一天天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年龄增长,她梦到那头名叫天禄的凶憨野兽的次数越来越多。 它要么是特别凶地问她,你是不要饿死老子,要么就是让她给吃的,有时候又问,姑奶奶,小祖宗,你到底要干嘛! 整个画风写满暴躁。 冲它那暴躁脾气流氓德性,她才懒得搭理它。 山上的日子特别无聊。 大殿、游客区和师兄师妹们住的这边还好,有电,有手机信号,偶尔能借师兄师姐的手机缩在角落里打个游戏,刷剧看直播。 她住的这院子,别说手机信号,连电都没有,十几年如一日地点蜡烛。 一毛钱一度的电费,跟两十块钱一根的蜡烛,是真不知道哪个烧起来更省钱哈!呵! 她得想办法偷偷拉根网线过来。手机充电好说,有充电宝嘛。一部手机,两个充电宝,加一根网线,就能搞定上网问题。 清早,她做完早课,找到跑采买的师兄,悄声问:“师兄,悄悄拉根网线到静湖院要多少钱?你能不能联系装网线的人,悄悄帮我装一条?” 采买师兄说:“装网线,一千兆的,包年二百,免费安装,再加三十块钱买路由器就行了,但是,拉网线那是网络公司的人上门来装,瞒不过掌教……” 连晓星震惊了,心说:“这么便宜的吗?” 她爷爷当初安装网线,二百兆的,包年九百六,路由器花了三百多!那时候爷爷年纪大了,她也快不行了,爸妈担心他们爷孙俩死在屋子里没人知道,拉了条网线,装了个远程监控,还给爷爷买了部智能手机。她这才接触到网络。 突然,她一阵头晕目眩,感觉房子都在转,眼前也黑了下来。 “师妹……”采买师兄的声音飘得好远,天禄兽的脸凑到跟前,巨大的兽脸离得极近,鼻子尖都快戳到她的脸上。 天禄兽说:“老子快让你饿死了!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你给老子吃的,另一条,老子吸你精气跟你同归于尽!” 3. 第 3 章 连晓星这么多年早看透了这家伙只有嘴巴厉害,对它的威胁丝毫不看在眼里。她抬手掐了个莲花回魂咒印,意识迅速从眼前抽离,下一瞬间便回到了身体中。 她睁开眼,果然,额头上又贴着黄符。 连晓星“呼”地吹出口气,吹得符纸卷起来搭在脸上。 她正要把符纸揭下起身,便听到姥姥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你去趟天禄将军府问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天禄兽的下落,还要找多久。晓星以前只在晚上发作,如今大白天的在大殿外当着神莲倒下,怕是她身体里的东西,连神莲都快镇不住了。” “掌教,您别慌,我这就去。”是阿秋婆婆的声音。 连晓星听阿秋婆婆的脚步声出去了,又听到有很轻微的脚步声往屋子里来,知道是姥姥进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姥姥来到床边,说:“醒了?” 连晓星心说:“诈我?” 姥姥没好气地说:“符都让你吹到卷起来了,胳膊摆哪呢?” 连晓星吹了吹贴在额头上的符,问:“我可以把符揭了吗?”她还活着呢,老往脑门子上贴符,总让她往不好的方面想。 姥姥说:“是定魂符。” 连晓星把符揭下来,坐起身,便又觉头晕目眩,全身乏力,感觉像饿了好几天,又像是一下子失血过多。 姥姥紧张地看着连晓星,问:“哪里不舒服?” 连晓星闭上眼睛压住晕眩感,说:“有点头晕,没力气。” 姥姥轻轻点点头,说:“给你熬几副补血养气的药,喝一阵子就好了。” 连晓星上辈子可没少喝这类草药,当即就有点胃部不适,她说:“别了吧。”上辈子喝了那么多,也没见活到成年。 她在心里叫道:“好家伙,居然真的吸我精气?” 她想起,刚才姥姥对阿秋婆婆说的我身体里的东西镇不住,要找天禄兽来解决。 凶憨野兽总说它是天禄。可它张口闭口老子,一副二溜子样,长得那么凶,除了脑门子上顶个角,哪里像神兽了?莲花观门口的两尊麒麟雕像可不长它那样! 两只角的是麒麟,一只角的是天禄,无角的是辟邪。莲花观门口的麒麟长得更像狮子,她身上的这只凶憨野兽的体型则便向豹子,体型跟成年大水牛差不多,眼睛鼓得像铜铃,发怒的时候宛若牛魔王。 或许真是天禄呢?要不是然哪能有这么巧?可它要是天禄,姥姥不可能看不出。 姥姥板着脸瞪着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的连晓星,沉声说:“你最近老实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准去。特别是前殿,人多,气场驳杂,对你身体不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借你师兄师姐的手机上网,网有什么好上的?你是没见过阴神顺着网线从屏幕里爬出来吗?” 连晓星心说:“我没见过啊。”她看姥姥心情不好,没敢顶嘴。 她指指屋子里贴的符,说:“姥姥,就算我真的在娘胎里让僵尸王挠了一下,这么多年,早好了。这些不是镇尸防止我尸变,而是镇我身体里的那东西的?” 连秀秀以前担心孩子从小在担惊受怕中长大影响心性,所以瞒着她,如今看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心宽得很呢,索性便趁告诉她,省得不知轻重再闹出别的事来。 她告诉连晓星:“我以前告诉过你,你妈怀着你,在去做产检的路上遇到伏击,被僵尸王伤到,导致早产。那时候一片混乱,有东西趁机附在你体内,我们试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把它引出来。” 连晓星问:“是什么样的东西?” 连秀秀说:“你夜里睡沉了后,那东西便会占据你的身体,那时你的眼睛变成兽瞳,走路摇摇晃晃的,走不了几步,一般都是四肢着地爬着走,不断嘶吼,很是噪狂凶悍。” 连晓星想到自己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辈子长得多美啊,形象多好啊,睡觉都要摆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居然在地上爬!凶憨野兽居然偷偷占用她的身子,还好意思喊饿让她喂它!过分哦! 连秀秀说:“神莲都镇不住的东西极少,我们怀疑你身体里的是犼。” 连晓星问:“犼?就是形状像马,身长丈二,身上有青色的大块鳞片的冥王坐骑?额头上有两只角的那个?” 连秀秀点头说:“天禄在那一战之中失踪,而犼也没再出现过。” 连晓星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身体里的是天禄?” 连秀秀说:“天禄能化人形,哪能连路都走不稳?且他成天牛皮轰轰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厉害的样子,它要是附在你身上,能跌跌撞撞满地爬?” 连晓星想以凶憨野兽成天喊饿的样子,心说,“十九年没吃过饭,饿到都要吃人了,哪还要脸啊。”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啊。 她又很好奇,“姥姥,天禄变成人形是什么样?” 连秀秀说:“你爸那里有,回头取来给你瞧瞧。” 连晓星说:“别回头啦,阿秋婆婆不是去天禄将军府了嘛,给她打个电话,让她顺便带回来。” 连秀秀没好气地看一眼连晓星,轻轻点点头,把守大门的派一个出去给阿秋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连晓星便看到让熏满香火味的天禄画象。 两幅画像,一幅是兽形的,一幅是人形的。这画象属于工笔派,跟姥姥给她的抽象派大不一样,细致得连眼睫毛都能一根根看得分明。 画象上的天禄跟凶憨野兽一模一样。 画像上那人,呈迎面走来的动作,姿势又狂又拽,一副狂放不羁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他的身材结实匀称修长,比例堪比模特。脸比身材更能打,长相特别英气,但表情冷冰冰的,眼神特别锋利,还带着种尔等皆是凡人的不屑,可以说这画师把眼神拿捏得极其到位。可凶憨野兽是个话唠,不理它都能叨叨好久!一点都没画像上的这个看起起来酷。 虽说气质上有点出入,但可以确定凶憨野兽就是天禄。 连晓星想到天禄将军府找了快二十年的天禄就在她身上,她还一直饿着它,并且瞒得死死的,不由得有点心虚。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打爆她的狗头。亲姥姥都得拿尺子揍她一顿。 她要是把天禄附在她身上的事说了了,她带着上辈子记忆投胎的事只怕也瞒不住了,被当成怪物怎么办? 入夜后,连晓星撤了贴在床上的符,掐着通灵咒印,在心里默念着天禄的名字。 她的脑袋一晕,又见到了天禄。 天禄见到她,面露惊喜,“你给老子带吃的来了?”随即呆住,问:“吃的呢?” 连晓星问:“你总得告诉我,你吃什么呀。” 天禄无语,说:“告诉过你八回百,老子吸四方财气吐荣华贵气。” 连晓星也很无语,说:“你看我像四方财气吗?” 天禄被噎住,把面前这憨披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爪子狠狠地往下摁了摁,忍住一把摁死她的冲动。 连晓星想到天禄画像上熏出浓浓的香火气,一看就是享受香火供奉的,于是说:“我住的莲花观里有很旺的香火,你吃不吃?” 天禄说:“莲花观供的是神莲,这里是神莲的道场,你让老子去吃莲花观的香火,想什么呢?你是不怕老子跟神莲打起来,闹内讧啊!” 连晓星心说:“你还挺讲究!”她退而求其次,想着功德箱里的钱也是香火钱,还带财气,应该符合天禄的要求,说:“功德箱里有点钱,我去偷来养你,你要不要?” 天禄的脑子嗡嗡的,说:“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香火钱你也偷!老子是天禄,什么时候轮落到偷别人香火钱过活了!” 连晓星说:“你都沦落到让我养你了。” 天禄深吸口气,盯着她:老子让你养老子,是沦落吗? 它想扑上去咬死这憨披!这憨披投胎时神莲接引,魂光带着紫贵之气。它让犼拽到阴司路上,打到元神都裂开了,要是不能及时返阳只怕是凶多吉少。原以为它跟着她就能脱困,还能顺便养伤,哪想到却是苦难的开始。 连晓星觉得自己简直摊上个祖宗。她投胎,让它撞灭莲花灯,之后还一直附在她身上,姥姥做法事都逼不出来,现在还要逼着让她养,不养就吸她精气! 可要是没它,说不定她都没机会来到这世上,她妈妈也会没了,姥姥只有妈妈一个孩子,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一想,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嘛! 连晓星问:“那你说我要怎么养你?你不要香火,功德箱里的钱也不要,我姥姥给了我很多零花钱,要不,我拿零花钱养你?”她住在莲花观,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也没穷到过,小钱钱还是有点的。 天禄说:“你去人烟鼎盛的地方,人气越旺,老子就越能吸财气,老子吸到的财气会转化为富贵之气反哺给你,连带着你身边的人也能跟着旺起来。要不你身上的富贵紫气让老子吸几口也成。” 吸她的气?你想得美!她想是倒去人烟鼎盛的地方,姥姥不让。莲花观要开门营业的时候,她就得回静湖院。到关门游客走了,她才能出去晃悠。 连晓星决定把这烫手山芋扔回去。她说:“我听姥姥说天禄将军府一直在找你,要不,我让我姐来看我,然后你附到我姐身上,跟着她回天禄将军府?我随我姥姥姓,学的是我姥姥的本事。你是天禄将军府的,应该跟着我姐。” 天禄心说:“老子现在有伤,镇不住外面那些东西。虎落平阳,老子能出去挨揍?”挨揍倒还好说,它的伤太重,要是离了连晓星这绝佳的栖身养伤之所,弄不好会魂飞魄散。 连晓星憨虽憨,承袭的却是莲花观掌教衣钵,有神莲灵光遮掩他身上的天禄神光,不易被发现。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鬼东西想趁它病要它命。那些鬼东西不知道它的下落,弄不清它的状况,便会担心它是不是设下陷阱等着它们出手好一网打尽,不敢轻易朝天禄将军府下手。 天禄想到连晓星是个实打实的实心憨披,将其中利害关系告诉她,再三叮嘱,“你住到天禄将军府去,在那里老子就能吸到四方财气,但一定不能让人发现老子,要是实在瞒不住,往犼头上栽。那家伙让老子弄死了,反正大家长得差不了太多,冒名顶替一下还是可以的。” 连晓星问:“我姥姥也不能说?” 天禄说:“秘密只要说出去便不再是秘密。你觉得姥姥可信,你姥姥再把我的消息告诉她觉得可信的人,你爸妈在你姥姥那可信吧,你爸妈知道后总不能当成不知道吧,怎么都得悄悄送点东西过来。那么多眼睛盯着天禄将军府,稍微露一丝马脚,老子的消息就瞒不住了。老子要是活不了,你也得死!” 连晓星掐了一个莲花回魂咒印,回魂了。 她决定悄悄溜下山。 清早,连晓星起床洗漱完,换了身特别骚气的衣服口袋挺多的风衣款外套,揣上身份证件和妈妈给的储蓄卡,又再揣了两叠百元大钞在身上,装着跟往常一样去大殿做早课。 全莲花观的人都知道她爱臭美,喜欢穿新衣服,她做早晚课经常不穿法袍,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早课结束,她趁着姥姥跟阿秋婆婆说话没注意到她,麻利地溜去膳堂。 早课结束是早膳时间,大家都在往膳堂去,路上遇到师兄师姐们,见到她纷纷避出蛇蝎。她心下纳闷,拦住采买的岚玉师兄,问:“躲我做什么?” 岚玉师兄说:“掌教昨天下午放话了,谁要是再借能上网的东西给你,莲花山上的所有茅房,扫三年!” 连晓星叹道:“太狠了!” 岚玉师兄没等连晓星再开口,一溜烟跑了。 因为大家都绕着连晓星走,她顺利地抵达厨房,直奔柴房。柴房堆的柴多,特别隐蔽,还有凳子坐,是个打游戏的好地方。 大黄狗的窝也在柴房,莲花观开门营业的时候会把它拴起来,以免惊到香客、游客。 柴房后面就是莲花观的大院院墙,大黄没事喜欢刨墙脚根,沿着墙角一带刨出好多坑,有些地方的砖都让它刨松了。她挑了个砖掉下来的洞,从柴房拿来铁锹,将周围的砖撬下来一些,把洞扩大到够她爬出去的大小,再去拿了件围裙铺在地上,以免沾上泥弄脏衣服,然后轻轻松松地钻了出去。 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游客来得也没这么早,山道上几乎看不到人什么人。 她沿着下山的小路,一路飞奔下山。她没走大道,大道是盘山公路,特别绕不说,还会遇到开车或坐游览车上山的同门! 要是让他们撞见她溜出去,会被逮回去的。 莲花山挺大的,师兄们的脚程特别快,也得走两个小时,游客们上下山,要是不坐车,得爬一整天。 她走得慢到山下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 好多游客上完香都坐着游览车下山了。 她不担心姥姥这会儿找过来,直奔旁边的高铁站。 哪怕姥姥发现她不见了,只会以为她又缩在哪个角落打游戏,会先在道观的各个角落找。莲花观虽然年头久,有些地方挺残破的,但是它大啊!除了主体建筑,还有很多山道小路,路边有椅子凉亭,也可以歇脚缩着。他们不找到晚上,都不会发现她丢了! 到晚上睡觉时,她没回,就该着急了。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到市区了。 莲花山高铁站离市区只有一站距离,十分钟。她到时候给道观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就好了! 连晓星坐山脚下的运营公交,到了高铁站,便去买票。 4. 第 4 章 售票厅三个字极其显眼,一眼就看到了。 人工售票窗口只开了一个,负责售票和退票业务。 连晓星去到窗口处,说:“您好,我买张到京海市区的票。” 售票员正无聊到在刷手机,听到人买票,头也不抬,说:“身份证。到京海东,还是京海北?”收起手机,去操作购票界面。 连晓星取出身份证递过去,问:“京海东和京海北有什么区别?” 售票员满脸莫名地抬起头,入眼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年轻女孩,眼睛漂亮得像会说话,表情茫然中带着好奇,脸上带着的甜甜微笑有着没经过生活和社会毒打的天真活泼,一看就是还在念高中,还没上大学的学生。 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声年轻真好,不自觉放软语气:“京海东站是老站,靠近集贸市场、批发城,北站是新站,靠近会展中心、贸易新城、体育中心。听你的口音,不是外地人吧。” 连晓星说:“我本地的。” 售票员更觉奇怪,本地的,你分不清东站和北站的区别?她拿连晓星的身份证刷票时,看了眼上面的地址,还真是本地的,但上面登记的地址不是家庭住址,而是莲花山居民街道的地址。 她问:“你到哪个站?” 连晓星说:“到北站吧。” 售票员说:“从莲花山站到京海北,二等座两块钱,一等座三块钱,特等座五块。” 连晓星呆住:这么便宜的吗? 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说:“特等座。”她没带零钱,坐公交车的时候,差点投一百块进投币箱,是司机刷卡帮她付了钱。 售票员看了眼百元大钞,问:“有零钱吗?” 连晓星摇头,有点窘迫地说,“对不起哈,我没带零钱。” 售票员找出一大堆零钱给了连晓星,把身份证和高铁票给她,叮嘱道:“刷身份证进站,售票厅左边电梯上去就是侯车厅。” 连晓星道谢,顺着路牌指引去侯车厅。 她发现老有人看她,搞得她特别担心被发现。 大家常跟她说,世道不太平,妖魔鬼怪多。 公交车站、高铁站、机场、医院等人多的公共场合都有天禄将军府的人。这是莲花山脚下,出入的同门也多,经常还会有同门被派下来清查周围是不是有妖魔鬼怪。 她为了避免被发现,缩在角落侯车。 好在等了不到十分钟,便检票进站,顺顺利利地坐上车。 特等座车厢的位置宽松,人也少。 她刚坐下,就见到两个比她还鬼祟的女人进来。 那两人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带着鸭舌帽、墨镜、口罩,从头遮到脚,藏得严严实实。她俩进入车厢,先是警惕地盯着连晓星看了好几秒,然后才在坐位上坐下。 个子稍高的女人把窗帘放下遮住外面的视线,又让那特别瘦的女人坐在里面,一副很谨慎地把人藏起来不被发现的样子。 连晓星很是好奇:这么见不得人吗?通缉犯?刷身份证进站,通缉犯坐不了高铁吧。 她想了下,探头过去,悄声问:“你们也是离家出走怕被发现吗?” 两个女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坐在里面的女人看了一眼后便迅速回头,只隔着墨镜用眼角余光打量连晓晨。 坐在外面的女人则把连晓星从头打量到脚,不答反问:“你离家出走?没带行李?” 连晓星瞥在眼放在她们脚边的背包,说:“我带行李会被发现的。”她看这两人特别古怪,又担心说太多曝露自己的行踪,便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她以前只能在山顶俯瞰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市建筑,如今坐在高铁上,发现风景很不一样。厂房特别多,到处都是公路,路上全是飞速行驶的汽车,那些居民住宅建得特别密集,许多都是传说中的握手楼。两栋楼之间的间距近到住户近到伸手就能握手问好。 没过两分钟,靠过道坐着的高个子女人挪到连晓星身旁的空位坐下,问她:“跟家人吵架了?” 连晓星回头看向突然凑过来的女人,答道:“没有啊。” 她有点莫名,这女怎么突然靠过来,在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人贩子?”暗自警惕。 那女人见到连晓星防贼一样的表情,倏地乐了,笑着问:“想不想当大明星?” 真是人贩子?在高铁上拐人?连晓星又觉有点离谱。高铁站到处都是监控,进出还要刷身份证,很容易就被追查到的,得是有多傻的人贩子会跑到在高铁上拐人。要拐也是出了站拐吧? 那女人又说:“你长这么漂亮,我保证能捧红你。” 连晓星想起上辈子有明星平均一天赚208万的新闻,问:“红了后拍戏能平均每天赚208万?” 对面靠窗坐着的瘦小女人猛地扭头看向连晓星,似乎很是震惊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平均?每天?208万?一部戏能拿208万都是一线明星待遇了。 连晓星问:“不能吗?” 坐在连晓星身边的女人说:“超一线明星的话,拍广告赚代言费,半天时间就能拿到这个钱。” 连晓星心动了。当明星有大钱赚,又能有好多粉丝聚人气,养天禄兽绝对没问题!外面坏人多,警惕心还是要有的,她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明星公司的?” 那女人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说:“锦绣传媒听说过吧?” 连晓星接过工作证,见上面的工作单位是“京海锦绣影视传媒有限公司”,照面是个长处普通但穿着工装看着挺利落的女人,名字叫司婕,职务是经济总监。 她好奇地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问:”你叫司婕?” 那女人扯下口罩和墨镜,让连晓星看清楚她的脸。 连晓星仔细地对比了下,确实是同一个人。她恍然大悟,“你是带着大明星去莲花观烧香,怕被发现吧?”当即表示,“放心,我会保密的,我们莲花观从来很注意维护香客的隐私。”把工作证还给人家。 司婕问:“你是莲花观的?” 连晓星说:“我不是,我姥姥是,我经常呃,帮着干点活,义工嘛。” 司婕又问:“在哪里上学?爸妈是做什么的?” 连晓星警惕地看着司婕。查户口呢?她的户口可不好查。爸妈干的高危行业,天禄兽都不敢曝露自己,她哪敢曝露父母是谁,姥姥是谁都不能说。 司婕说:“我得了解你的家庭情况,你去找工作,入职面试,HR也会问你的家庭状况,学历、经历。你要是想做明星,我就得了解得更全面些,包括你有哪些黑料,我们都得知道,好提好做好准备,以免哪天被人爆出来,毁了你的星途。” 连晓星想了想,问:“你确定当明星一天能赚208万?” 司婕说:“我公司一姐周意,去年签的一个化妆品代言就是二百万,税后价!高铁站、地铁站,到处都是她的代言广告牌,你应该有看到吧。” 连晓星想起刚才看到的广告,问:“沁肤,让皮肤切近自然,清新享受的感觉?” 司婕说:“对啊,一句台词,半天就拍完的广告,二百万。” 连晓星的眼睛亮了,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当日赚二百万的大明星。 司婕刚想再问下她的家庭情况,便见高铁已经到站了,于是对她说:“我们现在要回公司,你可以跟着我们先去公司看看。” 连晓星跟着司婕她们出了高铁站。 她上辈子大部分时候都生活在村里,读书在镇上,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看病去了趟县城,还是出的名的贫困县。这辈子一直在山上,头一次近距离见到电视里常见的好几十层高的高楼大厦,感觉自己像下乡人进城,刘姥姥进大观园。 忽然有两个穿着莲花观法袍的人迎面走来,吓得连晓星赶紧钻到花坛后躲起来。 司婕去到连晓星身边,顺着她盯着的目光看过去,问:“怎么了?” “我师兄”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连晓星生生地咽回去,说:“认识的,万一让他们看到我,告诉我姥姥,不好。” 她等两个师兄走远,又打量眼四周,没见到其他可疑人员,这才出来,催促司婕,“走,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还此地不宜久留。司婕觉得这小孩挺有趣的。长相气质极好,足以吊打许多娱乐圈一二线明星,家庭条件看起来也很不错,性格有趣,还有着特别好骗的单蠢,是支值得培养的潜力股。 连晓星跟着司婕和另一个疑似大明星的人坐上车,脱离高铁站这个危险之地,长长地松口气。 到了京海市区再被抓回去,手掌心都得让姥姥打肿,往后连静湖院的院门都别想出。得老惨了! 司婕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头,说:“周意,露个脸给小朋友看看。” 坐在连晓星身旁的女人摘下脸上的口罩,扭头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看着广告屏上的大明星就坐在身边,惊得张了张嘴,对司婕说:“你还真的是经济人啊?” 司婕诧异地问道:“你怀疑我不是,还跟着我走?” 连晓星说:“我之前是保持警惕,以免被拐骗了,现在放心了。” 司婕笑而不语,心说:“拐骗才开始呢。” 她旁敲侧击,很快便把连晓星的来历套了个七七八八。 连晓星,十八岁,差三个月才满十九。父母是京海本地人,干的是高危职业,疑似基层办案刑警。父母工作忙,把她寄养在姥姥那。她跟着姥姥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莲花观,受不了不让上网打游戏,想要发财求荣华富贵,钻柴房边上的狗洞出了莲花观。从她的穿着打扮气质来看,她姥姥应该是个收入挺高的高功法师。 司婕上网搜了下莲花山上姓连的高功法师,发现一抓一大把,从八十岁的老太太到四五十岁的中年高功法师都有,连掌教都姓连。 她发信息给助理,让他趁着时间还早,去趟莲花山看看那狗洞在不在,撬砖的印子是不是新的,顺便打听下有没有叫连晓星的。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 连晓星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独门独户的临街小院,院子里种有槐树,白色的花开得极其茂盛,树下掉落满地的花。一栋三层小楼,装修得像工作室,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公司名,写的是京海锦绣影视传媒有限公司,跟司婕的工作证一模一样。 司婕拿工作证刷开门禁卡,推开门进去,对连晓星说:“你可以先看看我们公司,待会儿到我办公室谈合同。你满十八了,已经可以行使成年人的自主权利。” 连晓星进门就看到周意的大幅海报,又朝一楼望去,一楼像是待客的地方。她跟着司婕上了二楼,二楼有个大厅,有几个员工正对着电脑忙碌。 其中一个员工见到司婕进来,立即起身,急声说:“司姐,视频都传开了,各大平台的我们已经撤了,但各个群里不仅有视频,还让人做成表情包嘲讽……”瞥见从楼梯上来的周意,立即止了话。 又有一个员工站起来,说:“司姐,刚才有媒体爆料,说今天早上在莲花观看到疑似周姐的人,还上传了照片……” 连晓星好奇是什么视频,下意识瞄向电脑屏幕,就看到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四肢着地扭曲着身子在地上爬。她突然转身,仰起头,露出正脸,是周意! 她的眼瞳收缩,眼仁放大,表情狞狰扭曲,一副鬼附身的样子,动图旁边还配有字:看我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给大家表演个鬼附身。 连晓星想起姥姥说天禄附在她身上,满地爬,眼睛呈兽瞳状,顿时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跟周意这会儿的鬼样子差不多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婕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屏幕扣上,对脸色大变的连晓星说:“这个是录制灵异节目,为了节目效果的特殊表演。我们家周意想要争取一部大制作的灵异片。” 连晓星对司婕说:“你忘了我住哪了?”她虽然没见过鬼,但理论知识学了这么多年,是不是鬼附身还是看得出来的。 周意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朝司婕使了个眼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连晓星哄进了办公室。 莲花观高功法师的外孙女,签下她,以后请法师还不得随便请啊。 司婕进入办公室,关上门就对连晓星说:“灵异节目确实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但给钱多啊。刺激,观众也爱看。别看网上嘲讽得厉害,热度高啊。明星火不火,就看热度高不高。哪怕像你这样刚入行的小新人,也能给到好几万一期。好多过气明星都愿意上这样的节目搏热度,没有一定的关系,根本上不了这节目。” 连晓星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我要是上节目火了,莲花观的人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我姥姥该来抓我了。”周意被鬼附身,你们还跑到莲花观去拜拜,谁知道节目组会不会跑到莲花观请法师? 司婕说:“你姥姥再厉害,也得遵守我们之间的合同协议是不是?你签进我们公司,她还能让你毁约不成?我们把毁约的价格定到她付不起的程度,不就结了。” 连晓星觉得有道理,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劲。 5. 第 5 章 司婕还得等助理的消息,才能定下来跟连晓星签什么样的合同。 她看了眼时间,对连晓星说:“都中午了,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待会儿再陪你去买手机办电话卡。” 连晓星早饭都没吃就跑下了山,这会儿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手机更是她心心念念的,当即应下。 司婕对周意说:“周意,我让助理给你送餐过来,吃完后你抓紧时间睡一觉。” 周意最近特低沉邪性,睡觉老是被鬼压床或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听到睡觉就紧张。 她担心会影响到接剧,还不能让外界知道她的情况,更不敢请什么法师,昨晚的事太诡异了,吓得今天连夜上山偷偷摸摸求了道符,不知道有没有用。 周意从衣服里摸出今天求的符,拿给连晓星看,说:“这是我上午在莲花观求的,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挡住……那东西。” 符叠成三角形,一看就是莲花观里最常见的平安符,五分、一毛,随便往功里投一点心意,就能在大殿边上的桌子旁拿一枚。这种符都是给她师侄辈的练手用的。 连晓星很想装不懂,可瞧见周意那巴巴看来的眼神,眼里的祈求和害怕,显得特别可怜,让人实在于心不忍,于是说:“这是平安符,大家上观里烧香拜拜随便求几下,讨个心安,就让小学徒画些符给个心安。一般人日常挂身上,能避开点轻微的不好的,改变下气场什么的,你这种都让鬼附身了……” 周意问:“那可怎么办啊?干我们这一行,特别信相信运气,不然的话,不知道哪里出点什么事,剧说扑就扑,说黄就黄,投资血本无归。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知道我走背运,哪怕我现在是一线明星,投资方和导演也得多观望观望,不敢轻易用我。” 连晓星茫然地问道:“被鬼附身不是应该先担心安全吗?” 司婕说:“我们家周意为了事业,什么都不怕。”她拉住连晓星的手,说:“帮姐姐想想办法,不管成不成,我给你封大红包。”她说话间,把五指张得大大的,比了个数。 连晓星惊呼出声:“五万?” 五千!司婕见着连晓星的小财迷样,忍住心痛,点头,说:“嗯,五万,只要能解决问题,我给你封个五万块的大红包。” 连晓星当即表示:“虽然我没有见过鬼,但我觉得我能打得过。”她打不过的话,还有天禄嘛! 司婕说:“晓星,莲花观里的法师谁最厉害?能不能私下帮我们介绍下?” 连晓星一口回绝,“不能,莲花观里最厉害的法师是我姥姥,我帮你们私下介绍,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站在连晓星身旁的周意悄悄给了司婕一个眼神:无论如何签下她! 她还用唇语无声地说:晚上。 晚上要上灵异节目,最好带上连晓星一起。 司婕会意,脸上不动声色,对周意说:“你拉着窗帘晒着阳光补觉,要是怕脸晒黑,敷个面膜。”她又对连晓星解释:“周意最近都睡不好,昨晚更是遭了大罪,你看这黑眼圈,粉都遮不住了。” 连晓星特别积极,怕到手的五万块钱飞了,赶紧说:“区区一个鬼,用不着我姥姥,我就可以,相信我!” 司婕说:“你干义工的,还学抓鬼?” 连晓星说:“家学渊源嘛!姥姥逼着学,不学大尺子打手板心。” 司婕心说:“所以,义工是假的了。要是你真是从莲花观里出来的,那应该就是最厉害的高功法师教出来的了?”她挺理解连晓星的姥姥为什么不让她下山了,这孩子太好骗了。 这要是签到手底下,她必须亲自带着,看牢了! 现在能不能捧红已经是次要的了,最重要的是,搭上莲花观高功法师,以后谁都得给她三分面子。 司婕安排周意的助理陪着她,自己则带连晓星去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司婕收到助理传过来的照片。莲花观四五米高的围墙下被掏开一个洞,地上铺着条厨师穿的大围裙,旁边围了好几个穿着镶金边法袍的高功法师,其中还有一个穿紫袍的,那是掌教真人连秀秀。 其他地方的莲花观都称观主,唯有京海市莲花山上的这座称掌教,统管天下莲花观。这位相当于一派掌门。 一个狗洞不至于惊动掌教和这么多高功法师!多半是连晓星的身份不一般。司婕心说:“小样儿,我捞到一条大鱼啊。” 吃过饭,司婕便带连晓星去买手机。 连晓星对手机行市还是清楚的,也早看到了想买的机型。 她想买的是天禄将军府旗下的天禄科技公司出产的天禄手机。 一般的手机卖到二百块钱左右就能买到,天禄手机得卖到两千,这是民用款。 有一种法器手机,不仅能拍到鬼,更能在一些平常手机没信号的地方打电话,电池非常耐用。一般的手机、电子产品遇到有鬼东西出没的时候,信号滋场最先受到干扰,但它不会,能继续维持信号稳定。 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裴晓晨送了一部这样的手机给她,拆完盒就让姥姥没收了。 连晓星让司婕带她去天禄手机旗舰店,进店便直接点名要法器款。 司婕诧异地问:“法器款?手机?”这两样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售货员直接把店长找来。 店长非常客气礼貌地说:“手机就是手机,想买法器得去风水玄学铺子里买。” 连晓星连续掐了好几个莲花手印。 店长明白了,莲花观下来的啊。他抱拳回了一礼,抱拳时右手的拇指和尾指是竖起来的,跟左掌呈交叠状,表明自己出自天禄将军府,然后便将连晓星和司婕请到店长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拿出几款目前卖得最好的手机,向连晓星一一介绍。 连晓星说:“我要功能最全,最好的那款。” 店长便把今年年初新出的那款推到连晓星面前。他说:“这是最新款,就是价格比较贵。旧款的话,最贵的也才三万二,还可以打个九折优惠,今年新出的这款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不打折。” 连晓星指向最新款,说:“就它。”裴晓晨送的也是这款。 她刷卡付账,店长直接给她办了电话卡。 司婕全程安静陪同,在心里惊叹:“长见识了!”宛若发现新大陆。天禄手机店里居然还有对暗号才能买的法器手机? 连晓星在等店长给她办卡的时候,去以展示柜前,见到里面有一个圆球形连摄像头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店长说:“这是幽灵跟拍摄像头,智能AI系统,能够自动算好最佳拍摄角度飞在空中跟拍,灵海躲避各种障碍物,平稳丝滑无颠簸,超清画质,带夜视功能,还能拍到鬼物灵体等寻常人眼睛看不到、手机拍不到的东西。目前最火的姐姐们不怕鬼节目组,用的就是这款智能跟拍摄像头。很多灵异探险网红主播也是用这款,价格要六万八!” 他热情推荐,说:“来一部?买了以后,出去接活,拍视频上传到玄学网不仅能赚付费点击钱,还能把自己的精彩瞬间留下来进行业务推广。你们莲花观的赵呈祥最近跑去封鬼门,传了老多视频上去,火得一塌糊涂。” 连晓星很心动,但这价格太贵了。 厨房买猪肉,肥肉一块五,瘦肉一块八,一头猪才四五百块。京海是超一线城市,莲花观里有好多人在京海买房子安家。老破小户型只要十几万,大户型江景房三四十万就能买下来。 一款摄像头,哪怕能自己飞、跟拍,要六万八!连晓星舍不得。 她拿到手机,便给自己来了个美美的自拍,然后打道观的座机电话。她姥姥的办公室也有部座机,但经常没人,一般都是打联络处的电话。那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是最方便联系的。有时候半夜有同门遇险求救,也是打这电话。 她打过去,那边很快接通,是联系处的连伍师兄的电话。她唤道:“连伍师兄,是我,晓星。” “晓星?”连伍当即压低声音,“你去哪了?掌教刚下山,亲自逮你去了,你要不要趁着天没黑赶紧回来,我给你打掩护。赵师姐出门没回来,她房间锁着的,你就说她翻窗在屋里看小说睡着了。” 连晓星说:“我不回去,我找到工作啦,日薪208万。” “日薪208万?”连伍问:“你不会是让谁给骗了吧?” 连晓星说:“我去当大明星,随便拍个广告都能有二百万。我经济人告诉我的。” 司婕看向连晓星,心说:“我还不是你经济人呢。”不过,很快就是了! 连伍道:“你肯定是被忽悠了。广告代言费能拿二百万的,得是一线大明星,而且不是天天有广告拍,一年里能有几个、十几就不错了。当明星跟我们当法师一样,有业务好也有业务不好的,好多小明星还没我们收入高,你又不差钱。” 一年有十几个代言,每个二百万,那也是两三千万收入了!连晓星在心里“哇哦”了声,对连伍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被骗的。我挂了哈,记得给我姥姥去个信,报平安。”不等连伍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她把连伍的话听了进去,决定多留几个心眼儿。 连晓星跟着司婕回到公司。 司婕找了款最优厚的合同给连晓星,告诉她:“你现在是小新人,周意在圈子里打拼了十年,有多部爆剧傍身,时尚感也强,能把奢侈品的效果完美展现出来,才有这身价。不过,以你的条件,我相信很快就能火起来。” 连晓星暗自警惕,问:“然后呢?” 司婕说:“接下来,我会主推你,还会让周意亲自带你,她的人气高、流量好,你跟着她一起上节目能马上获得关注度,迅速打开名气。” 连晓星心说:“给我画饼吗?”她问:“具体待遇呢?日薪208万不作数?” 司婕说:“这样吧,我们先签一年,每个月给你六千底薪,再加分成!给你配一个照顾起居的生活助理。生活助理的工资是两千,这笔开销也由公司出。你每个月的服装造型等方面的开销,也是由公司支付。” 208万跟六千的差别,好大哦!连晓星当场噘嘴。 司婕说:“做明星艺人,最大的收入是拍戏、拿代言,上节目。就像今晚这个节目,以你的条件,哪怕是小新人,我也能给你谈到税后五万!你跟公司,六四分成,你六,公司四!到手能有三万!蓝领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千,普通白领两千。你要是能保护周意晚上不被鬼附身出糗,我们再给你五万块钱红包。” 连晓星很犹豫,主要是心理落差有点大。 司婕继续说:“等到你火了以后,我们再重新签合同。到你身价能拿百万代言的时候,我们只抽你两成经济约。如果你自己负担助理、服化妆造费用,我们每月给你两万的保底!你刚入行,一年保底的费用够买一套房了!你可以去问问,别的艺人,刚入行时,绝不会有这待遇。” 连晓星数了那么多年功德箱的钱,又经常躲在厨房打游戏听厨房称每天送来的肉菜、算账什么的,对物价心里还是有数的。司婕开的待遇比得上师兄师姐们做法事的了。做法事遇到恶鬼、厉鬼、僵尸什么的,还得冒着危险上。相对来说,她这个还安全些。 她问:“晚上什么节目?” 司婕说:“就是今天你买手机时店长提的最火的那节目,姐姐们不怕鬼,京海卫视六台深夜档直播,加上网络直播。目前热播榜第一!好多人拿钱都上不去,但有周意的面子在,她想带你上节目还是可以的。” 连晓星点头说:“好吧。” 司婕当即去叫人打印合同,把连晓星签下来后,立即安排连晓星去补觉,她则去联系节目导演组,准备把连晓星安排进去。 周意虽然昨晚出了大糗,但热度今天刷爆网络。她早上吓得落荒而逃,节目组很怕她就这么跑了,对于她想带个新人小节目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拒绝,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司婕没把连晓星来自莲花观的身份往外透露。这么粗的金大腿,她是傻了才告诉别人,让别人来挖她的墙角。连晓星多好骗啊,还爱钱,一忽悠一个准,指不定就被谁给忽悠走了。三百万的违 约金,对于一般明星艺人来说是天价,对于买部手机花好几万的莲花观高功法师后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连晓星的身份要是露出去,多的是人愿意帮她掏这钱。 6. 第 6 章 连晓星跟着司婕派给她的生活助理杨乐乐,去到公司三楼的休息室。 杨乐乐高中毕业就进了公司,如今已是干了八年的老人,从端茶倒水收发快递拿文件跑腿,到现在成为公司一姐周意的生活助理。 昨晚,周意被鬼附身,早上经济人兼公司股东的司婕带着周意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孩子,然后就把她调了过去。 司婕对她的说法是:“你先跟一跟连晓星。你要是没把周意照顾好,我最多骂你几句,扣你点奖金,你要没把连晓星照顾好,我跟你不共戴天,明白吗?” 这意味着什么?背景强大! 司婕紧跟着又来了句:“让连晓星抓紧时间补觉,晚上周意要带她上节目。妆发团队先跟周意共用,回头我再安排。” 刚签进来就上节目,还是周姐亲自带!杨乐乐暗惊,又说:“阿仔不是最近刚好有空么?”原本跟着阿仔跟着一哥徐昆。徐昆最近跟公司闹着要解约,觉得阿仔是公司安排的人,用起来不放心,退回到公司。 司婕说:“阿仔不合适!”她当场签单拨了十万块,让妆发团队结连晓星准备服装首饰,点名要一点大品牌,挑最贵的用。 这待遇是直接压过周意,成为公司下一个力捧对象。 杨乐乐不动声色地把连晓星送到楼上的休息室,照顾她睡下后,马不停蹄地溜去隔壁周意的休息室,找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周意。 她蹲在床边说,“周姐,新来的那连晓星,司姐让我去跟她……”把公司给的待遇一股脑地告诉周意。 周意蹭地翻身坐起来,两眼放光,喜不自禁地问:“签下了?” 杨乐乐让周意惊喜的表情整懵了。 周意立即给司婕打电话,确定签下了连晓星,且晚上要跟她一起上节目后,问起晚上的节目安排,得知还没有谈,又马上给节目组总导演打电话,要求跟连晓星分到同组,住一个房间。 总导演刚接完司婕的电话,又接到周意的,特别好奇,问:“什么样的新人啊?” 周意故意卖关子,说:“晚上见到,你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跟总导演通完电话,又叮嘱杨乐乐,“你跟好连晓星,别让那些人套她的话,她年龄小性子单纯,容易被骗,多看着她点。她要是缺什么,你直接来找我。” 杨乐乐呆呆地应了声,“哦,好。”又补充句:“我明白了。那我先去找萌萌姐,把连晓星晚上录节目的衣服和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周意说:“你带问问她有没有别的要准备的。” 杨乐乐应下,说:“知道了。” 周意对杨乐乐说:“去吧。”原本因为鬼附身而惶恐不安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也不失眠害怕了,倒回到床上,头一沾枕头,没几秒钟就睡沉了。 司婕安排完事情,先去看周意,待见到周意睡沉了,又去看连晓星,见到连晓星仰面朝天睡在床上,双手搭在小腹处,身上盖着薄被,睡得格外的香。她怕吵醒连晓星,又蹑手蹑脚地出了休息室。 连晓星则是头一沾枕头,便是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又见到了天禄兽。 天禄兽呈俯趴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表情一言难尽又带着恨铁不成钢。 连晓星对它这表情都习惯了,问它:“我赚钱养你,你不满意?” 天禄兽问:“你要不要打听下自己的家庭情况?” 连晓星之前就听天禄兽说让她去天禄将军府,知道他想回去。可他怕曝露,想让她瞒着,就需要以她的名义住回去。她说:“你没发现我爸妈挺不待见我的吗?同在一个市,高铁只有一站路,十五分钟的距离,我一年到头见我爸妈我姐三个人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完。我连天禄将军府在哪条街,大门对着哪个方向开的都不知道。爹不亲娘不爱,从小把我扔在破道观,我自己找上门去?信不信回头他们就把我送回莲花观。我继续饿着你?” 天禄兽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它怕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糟点太多,吐不过来。 它活了好几千年,竟然被带着钻狗洞! 连晓星下山第一件事,是先把自己给卖了!人家表现得那么明显,签她是奔着让她打鬼去的,法师打鬼,那都是别人求着给钱,她倒好,签个合约,违约要赔三百万!三百万够在京海市买十套住宅房了! 天禄兽觉得心好累啊。莲花观的神莲,怎么就接引了这么一个……憨披! 它气得闭上眼睛,不想看她! 连晓星说:“无言以对了吧?就知道无理取闹!”懒得搭理她,她重重地“哼”了声,掐个了莲花回魂咒回到身体里。 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回魂之后便醒了,见杨乐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没有人,便起床挪到沙发跟前,摸出自己新买的手机下游戏。 玩游戏要绑定手机,实名认证。她以前没有自己的手机号码,都是上的师兄师姐们的号过过瘾,帮他们打打排位什么的,如今终于有自己的号码了。 游戏下载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下完了,再注册新号,去萌新堆里炸鱼打排名。 她玩到五点多,房门推开,杨乐乐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左手提着一堆手提袋,右手提着画妆箱的女人。 杨乐乐对连晓星说:“这是余萌,来给你化妆的。晚上的节目是从夜里九点播到早上五点,正好八个小时,我们得提前一个小时到,跟节目组沟通一下流程安排。这会儿五点,我们先试衣服,要是哪里不合适再调整。试完衣服去吃饭,然后再上妆,换衣服,坐车子出发去直播现场。你要是没睡够的话,还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化妆?连晓星打完手上的一局,退出游戏,问:“一定要化妆吗?” 她听说师姐她们说,不少化妆品挺伤皮肤的。娱乐圈里有些明星为了美,甚至还会用邪术,拿婴儿尸油抹脸涂身上,出了事又来找法师,还怕法师泄密,叽叽歪歪一堆事情。 余萌放下衣服,去到连晓星跟前,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脸型,越看越惊艳,说:“你皮肤好,长相明艳大气,五官精致无瑕疵,素颜上镜都特别能打,不用上妆。” 连晓星松口气,说:“那就好。” 余萌一眼扫过连晓星的衣服,暗中无语。连晓星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量身订制的,料子、做工、款型极其讲究,连扣子都是宝石的。自己拿来的这堆衣服,估计还没连晓星的胸针值钱。她问连晓星:“你是要穿身上这身上节目,还是穿公司给你准备的?” 法师做法事都是穿法袍,同理,上节目当然是穿公司准备的啦。连晓星对穿新衣服素来极有热情,当即起身去试衣服。她想着晚上可能要动手,挑了身宽松的偏休闲的衣服,问:“可以吗?” 余萌让连晓星试试上身效果。 连晓星换上衣服,顿时更显青涩,明艳漂亮又有着未经社会洗炼的干净气息,看得让人眼前一亮。 余萌当即拍掌,说:“就这样,挺好。” 连晓星跟周意都属明艳大气的长相,一个走青春风,一个走成熟妩媚风,不冲突,还能相益得彰。连晓星的底子特别好,要是再上妆,她担心周意会被比下去。 没一会儿,司婕和周意都来了。 周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虽然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气色却是眼肉可见地好了许多。她打心底觉得自己是遇到贵人了,再就是连晓星这孩子实在太好骗了,再加上她长得好,性子看起来也挺好的,难免生出几分多照顾些的心思。 她坐上车以后,便细细叮嘱连晓星上节目有哪些避讳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免不小心掉到别人的坑里。 连晓星一一记下。她隐约有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回头朝身后的车流望去,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想了想,又打电话到莲花观联络处。 连伍已经下班,接电话的换成了连辉。她问道:“辉师兄,观里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有没有说找到我了?” 连辉震惊了,说:“你有没有被找到,你不清楚吗?你问我?” 连晓星说:“我有种被跟踪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连辉说:“别怀疑自己的直觉,既然有这感觉,那就是被跟踪了。你下山以后怎么走的?” 连晓星说:“坐高铁啊。” 连辉问:“然后呢?” 连晓星说:“换私家车啊。” 连辉“哦”了声,说:“京海市到处都是监控,只要你出现在监控区域,要找你,一找一个准!掌教想找人调个监控,还是容易的。估计连你现在住哪,在哪落脚,跟什么人接触过都一清二楚了。你要不要回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连晓星说:“别了吧。有事情记得给我通气哈。” 连辉问:“怎么联系你?这个电话号码能找到你吗?” 连晓星说:“能啊,这是我的手机号,今天新办的卡。” 连辉说:“得勒!师妹,听师兄一句劝,早点回来,我怕你出门让人拐去卖了。”这没心眼子的,偷跑出去,还打电话回联络处打听消息的。 要是现在掌教没她下落,首先就得盯死联络处!这会儿她连手机号码都报上来了,身份证实名登记办理的吧,通过手机信号,直接就把她监控起来了。 连晓星说:“放心吧!”说完便挂了电话。她想了想,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司婕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辆,没看出什么异常,问连晓星:“你姥姥找来了?” 连晓星说:“可能吧。” 司姨跟周意互看一眼,两人一致的想法是:你姥姥能量挺大的啊。 京海市这么大,一千多万人口,半天时间就把人找到了。可一想,莲花观的高功法师,那人脉、那能量,找个人还是容易的。 连晓星在心里想:姥姥找到我了?找到了不来逮是什么意思?没找到?那这被盯上的感觉又是哪来的? 她想到电视里看的,又让司机把车子到前面找个小巷开进去,藏起来,然后看有没有车子跟过来。 司机满脸古怪地看她一眼,又扭头看向司婕。 司婕点头。 司机把车子从主干道到了街道上,正好遇到路边有个侧面停车位,便把车子停进去。 连晓星凑在车窗边,往外观察了半天,都没见到有可疑的车子和人员靠近,再看时间不早了,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扫码,交了五毛钱的停车费,这才又开动车子。 车子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来到拍摄地。 连晓星坐在车里,就看到路边蹲着好多扛着拍摄仪器的记者,还有开着直播的网络主播,几乎把人行道都挤满了。 她听到车窗外有人喊了句:“是司婕的车子,周意肯定在车上——”一大堆人扛着拍摄设备就往前冲。 司机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到拉的警戒线处,守在外面的保安见状,立即上来把人挡住,让车子顺利进入拍摄场地。 他把车子开到酒店大堂门口,停下来,回头说:“到了。” 连晓星下车,便见到这里起了夜雾,衬得人的脸都有些泛绿。她朝着被警戒线拦起来的酒店大堂外看了眼,那边还有好多人高声在喊周意,对着她们一通拍,可明明相隔不到几十米远,却有种阴阳两隔的朦胧感。 酒店大堂里有好多人在忙碌,有工作人员正在测试备用线路和灯 司婕招呼道:“走吧,进去了。”见连晓星还在发呆,拉着连晓星进去。 连晓星踏进大门,就闻到熟悉的香火味,顺着味道扭头看去,就见到门旁边的墙角处摆了个馒头,馒头上面插着三只香,旁边还摆有糖果供品。 一个两三岁瘦巴巴的小孩子正蹲在那里吃供品,大概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突然回头看来,还冲她咧嘴一笑。 这孩子的脸上画着黑色的符,脸却是青绿色的,嘴里的虎牙长得像獠牙,身上罩着层黑气,鬼气森森的。 小孩子的身上有一条黑线,一直连到旁边一个正在补妆的女人身上。 连晓星一下子就想到了姥姥说的捞偏门养小鬼。第一次见鬼耶!她把拇指按在额头,比了个牛角造型,冲小孩子嗷呜一声,做出个凶狠的表情。 司婕觉察到连晓星的动作,问:“你干嘛?” 连晓星说:“墙角有个小朋友在吃供品,我吓一吓他。” 司婕扭头朝墙角看去,供品是有,小朋友在哪? 她的脸一下子绿了! 周意原本走在她俩前面,闻言立即回头贴紧连晓星,一把捞住她的胳膊。 小孩子见到周意,表情一下子就扭曲起来,恨恨地看着她,然后飞快地跑到正在补妆的女人面前,喊:“妈妈,那个讨厌的女人又来了。” 7. 第 7 章 补妆的女人闻言扭头对着小孩子笑了笑,她所对的方向正好是对着周意,看起来就像是在对周意笑。 她放下手里的蜃膏,起身来到周意跟前,笑得特别亲切,语气充满关怀,“意姐,晚上我跟你一组,我最近火气旺,不怕……”话到一半,瞥见让周意紧紧抓着胳膊的连晓星,先是让其长相惊得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说:“这就是意姐要带的小新人?” 周意见到女人,眼里添了几分笑意,说:“这是晓星,司姐很看好她,让我带带。”她又对连晓星介绍道:“这是姜妍姐,你叫姜妍姐或妍妍姐就好。” 连晓星假装没有看出小朋友是她养的,笑笑地唤了句:“姜妍姐。”心里却在想:“原来师兄师姐妹讨论的女明星就是她啊。” 养小鬼吸别人的气运,往脸上涂婴儿尸油养皮肤,阴气重到都积到了骨头里,面上看起来光鲜,实际上已经从骨子里开始烂了。 总导演听说周意来了,快步过来,见到连晓星也是愣了下,随即面露惊喜,问:“这就是新来的小新人?” 又年轻又好看,哪怕是素颜,站在特意化了精致妆容的周意身边都没被压下去。颜值这么能打,又有周意这么一个话题人物带着,今晚的话题热度又有了! 司婕客气地应道:“是啊。这孩子刚踏进社会,什么都不懂,麻烦叶导多照顾着些。” 总导演跟周意和司婕寒暄过后,便问连晓星:“这地方传闻有点不干净,你害怕吗?” 连晓星不想曝露自己学过抓鬼的事,于是扯起脖子上挂玉的绳子,露出莲花玉牌,说:“我姥姥特意到莲花观为我求的!” 玻璃种的玉雕莲花,还是开过光的!总导演竖起大拇指,道:“了不起,有备而来啊。” 他的话音一转,说:“那我们就对一下今晚的流程?今晚是自由行,只要不出酒店范围,到哪都可以!每人带一个飞行跟拍摄像头进行网络直播,然后我们这边会根据表现切镜头到电视直播境头上。加上晓星,今晚共来了十七个明星艺人,只有一个电视直播镜头,大家各凭神通。” 网络直播,都是各家粉丝捧场。电视直播,是电视台播什么观众看什么,对打开国民度很有帮助。 姜妍说:“这十七个人,两人一组,得有人落单吧?要不,凑一个三人组,周姐、我、晓星,我们三人一组。” 总导演一听就两眼放光,心说:“好啊。” 这三人,周意是老牌一线,姜妍是新晋一线,再加上一个刷脸就够了的连晓星,又得刷爆话题,广告赞助收入、网络点击量、电视收视率收入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他打趣道:“你们可给别人留点活路吧。今晚分组也是自行组队,两人一组,落单的想要凑个三人组,节目组不好叫人落单,也不好反对不是。” 连晓星突然好奇,小朋友吸气运,吸到天禄兽身上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天禄兽给吃了?天禄兽成天说它吸四方财气吐荣华富贵之气,但它在天禄将军府时候的主打业务是诛灭邪祟!落到现在这地步,也是因为打僵尸王和犼。天禄对付区区小朋友,小意思! 她很是大方地把脖子上的玉取下来,挂到周意的脖子上,说:“周姐,借你戴一晚。”小朋友盯上周意,再看周意的气色,啧,想也知道姜妍在拿周意当血包吸。她俩真要是分到一组,共住一屋,周意会没得好。 周意连声道:“多谢,多谢!” 连晓星笑眯眯地说:“周姐待会儿多照顾着我些就是了。” 总导演心说:“小姑娘挺会来事啊。”难怪刚签进公司,就能让周意带着上节目。 连晓星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问:“这是酒店?临江路上的瑞喜大酒店?” 总导演笑道:“对啊,你不知道吗?” 连晓星说:“听说过。” 旁边有工作人员来喊导演,把她叫走了。 司婕看了眼时间,说:“先去准备一下。”不动声色地把姜妍跟周意隔开了。 她每次见到姜妍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她假,像条盯上周意的毒蛇。偏偏周意总记着姜妍在梯子倒下来时替她挡住梯子被砸得手臂骨裂,再加上姜妍有心讨好,周意没少给姜妍介绍资源。她俩在网络上的姐妹情营销更是没断过。自从那以后,姜妍是越来越火,周意开始诸事不顺,事业逐渐偏向血雨腥风,最近已经隐约走起下坡路。她这才带着周意来上灵异节目,想要拉一拉热度。如今热度倒是涨了截,但被鬼附身的形象刷爆网络深入人心,往后还怎么接戏拍代言? 高奢代言找被鬼附身的人,品牌商都嫌晦气。她对外宣称是周意被鬼附身是演的,也得品牌方、影视投资人肯信才行啊。 姜妍笑着对周意轻轻挥挥手,道:“周姐,待会儿见。” 周意说:“待会儿见。” 连晓星见周意跟姜妍关系很好的样子,原本想要提醒两句的念头顿时打住。 有句话叫做疏不间亲,关系疏远者不参与关系亲近者的事。师兄师姐们也常告诫她,遇到这种事,除非是收了钱,有委托在身,那叫拿钱办事。不然人家会怪她多管闲事的,甚至有过分的会觉得是他们出来挑拨离间,把事情怪到他们头上。 连晓星觉得自己把护身玉牌借出去,已经很够意思了。 她跟着司婕到了休息区,看到旁边有空位,正准备坐过去,便让司婕拉住。司婕说:“那是宋采薇的位置,她跟我们向来不对付。” 连晓星看着跟她上辈子家里用的一样款式差不多破旧的折叠躺椅,震惊了!这么破的椅子,还是专属位啊。 杨乐乐搬着带来的折叠躺椅,放在周意的椅子旁,招呼连晓星:“坐这边。” 连晓星突然觉得,好像当明星也不是那么华丽哈!她神情恍惚地看了眼折叠椅,伸手摸了摸,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怀念。想爷爷! 她上辈子躺在这样的椅子上睡着了,然后……投胎了。 连晓星承认,自己有点心理阴影,瞥见旁边有个小矮凳,坐到凳子上。她问杨乐乐,“我们上的节目,是在哪个直播平台播?” 杨乐乐说:“三大视频直播平台都有播。独家直播代理的费用太高,平台嫌贵,没谈下来,后来挑了出价最高、最大的三家。” 连晓星问清楚是哪三家,下载APP后,先看了下三家的画风,找了家最顺眼的登陆进去。 直播没开,但有剪辑的视频,参加节目的明星艺人看不到鬼,摄像头却是实打实地把鬼拍下来了。 瑞喜大酒店相当有名。 据说是建于三十多年前,老板养小鬼开赌场捞偏门起家,建的酒店后来还经营了一小段时间的黄赌业务。他在建酒店的时候,找人贩子拐了一对龙凤胎打生桩,活生生地把龙凤胎用水泥浆灌进酒店地基里。 后来龙凤胎的父母找来了!那对龙凤胎的父母是西南巫教的传人,得知自家孩子已经被打生桩当了祭祀品,自然是要报复的。 巫教源于上古时代的祭祀文化,在殷商时期大肆屠杀俘虏搞人殉祭祀,论起打生桩,他们才是老祖宗!发展到现在,拜鬼养尸相当流行。她出生那天,爸妈遇到的僵尸王、犼,还有远在西南的冥王府,都跟巫教息息相关。 那对父母把千年血僵的骨头磨成粉灌进建酒店的水泥车里,混着水泥浆浇进大楼的承重墙、承重柱里,并且埋下十二血牌,组建成祭祀大阵,要拿周姓老板的全家和入住酒店的人,活祭他家孩子。 酒店从建造到开业经营,接连出事。刚营业不到一个月,老板跳楼了,家破人亡,再后来天禄将军府插手,破了祭祀大阵,又布下莲花大阵净化里面的尸煞之气。 可这些尸煞之气是从千年血僵的尸骨粉里散发出来的,尸骨粉又封在承重墙、柱子里,没法清理,只能用水磨的功夫慢慢净化。不然的话,这么大栋楼拆起来,带着尸煞的建筑垃圾都是一大堆,处理起来也极为麻烦,填满埋地下的话,受地气滋养,还会出事,不填满就更没地方堆放了。立在这人气旺盛的城市里,旺盛的人气配合莲花净化大阵,是危害最小,最省力的方法,且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尸煞聚阴,这酒楼的阴气重,便容易招鬼,再加上出了那么多事,凶名在外,就成了当地的闹鬼胜地,天天来打卡参观者络绎不绝,都发展成灵异旅游景点了,同时成为鬼片、灵异节目的取景地。 这里的鬼,有长住的,有短住的,还有过路的。 长住的就是那对被打生桩的龙凤胎。 尸骨被打到承重柱下面的地基里,除非拆楼,不然刨不出来。埋骨之地,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栖身之所了。 稚子无辜,又没害过人,还是受害者,总不能直接给打成魂飞魄散灭了。莲花观会每年定期来给他们做法事,净化沾染的血僵煞气,保他们不致于沦为害人的恶鬼。他们会经常跑出来玩,遇到被路过恶鬼骚扰的人,还会救一救。 再就是会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想借这里的阴气养鬼东西。姜妍把小朋友带过来,多半也是有这心思在的。她这种带过来短暂待几天的,归为短住。 有一些无处可去的游魂,也会顺着阴气飘过来,把这里当家,住到莲花观和天禄府的人过来,把他们送进轮回,也是归为短住。 还有一些不想投胎的,莲花观和天禄将军府的人过来时,它们就避走,等他们走了,它们又回来,常年盘踞在这里,长住,经常跑到摄制组、游客们的镜头里去。 网站上放出来的视频剪辑里,几乎都有它们的身影。 她看着视频,不知不觉间快到九点了,也就是亥时。 亥属猪,亥时是十二时辰里的最后一个时辰,这个时辰,连猪都熟睡了。它又称为“人定”,意思是人们停止活动,安歇休息了。 这个时候,鬼该起床活动了! 执行导演开始拿着喊话:“准备了,都准备了,准备上节目了。” 分散在各处的人都动了起来。 司婕先拉着周意打量两眼,让化妆师给她补补妆,让状态效果看起来好一点,又叮嘱连晓星,“待会儿一定要跟紧周意,要是那些人应付不来,就不用理,交给周意应付。” 连晓星跟着周意去到人堆处。 原本聚在一起的十几人纷纷给周意让路,有看她名头大不敢得罪或想巴结的,还有嫌她被鬼附身晦气的,但表情都藏得很好。 毕竟这会儿摄像头已经开起来了。 为保节目效果逼真,没有剧本,顶多就是名气大点关系硬点的,可以私下沟通,通融一二,节目从把大家聚到一起就开始了,活动怎么安排,都是对着摄像头公布。 节目主持拿着名单话筒,先点名,顺便做介绍。 连晓星是小新人,本来应该排在最后的,但她跟周意站在一起,周意还挽着她的胳膊,于是跟着排第一的周意,被最先介绍。 摄像师扛着摄像近,围在连晓星和周意身边近距离拍摄。 连晓星没见过这么大的摄像机,再看摄像师绕着她转,很好奇地探头朝着镜头里看去,想见识下长什么样。 摄像师赶紧示意她退远点,也往后拉开点距离,怼脸了!这么近,脸上的绒毛都能拍得一清二楚,有颗黑头都能给你在网上变成超清放大照,你是真敢凑过来啊! 周意捞住连晓星,对着镜头向观众打完招呼,便介绍起连晓星,“这是我们公司新签进来的小萌新连晓星。” 连晓星学着刚才周意的样子对着镜头挥挥手,向大家问好。小新人,地皮不熟,先盘着。她介绍完,就缩到周意的身后,装起了乖巧安静。 主词人打趣了两句她害羞,便把镜头给到了姜妍。 姜妍最近的势头正猛,已经隐有要赶超周意之意,在请来的明星艺人当中,地位排第二。 她看不顺眼周意这么照顾连晓星,这等于抢她的资源,再加上她养的小朋友说连晓星的气运比周意还要旺,于是笑着朝连晓星伸出手去,想把她从周意身后拽出来,让这一看就没经验的小新人在镜头上出糗,顺便沾点东西在连晓星身上,好给小朋友吸她气运搭个桥。 她的手刚落到连晓星的手臂上,便像扎在针上般剧痛,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缩回手,摊开灼烧般剧痛的手,便见掌心通红,皮肤都破了,往外渗着血水。 她痛得直哆嗦,冷汗都流出来了,厉声问连晓星:“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连晓星满脸无辜看着姜妍,心说:“当然是天禄兽啊,你一个阴气噬骨的半阴人还敢伸手来碰我。你家小朋友没提醒你吗?” 她瞥见衣服上沾的灰,满脸嫌弃地拍打掉!拿养小鬼的死婴儿指甲灰往她身上沾,过分了耶。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上节目的人纷纷哗然,然后一群人围上去关心姜妍,又有人跑来看连晓星胳膊上有什么东西的,能把姜妍的手掌心伤成那样。 8. 第 8 章 摄影师把摄像头对准姜妍的掌心来了个近照,紧跟着便挪到连晓星的胳膊上,正好拍到她拍掉胳膊上类似灰烬的东西。 此刻,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一片哗然。 弹幕已经从之前小姐姐好好看变成了“卧槽,发生什么事了”,“姜妍的手怎么受伤了”,“那小新人胳膊上拍掉的灰是什么?”“小新人胳膊上的灰是王水吗,这么可怕吗?”“啊啊啊,我家姜妍受伤了”“小新人滚,害我家小姐姐,去死吧……” 直播弹幕已然是骂声一片,且已经有姜妍的粉丝报警。 周意惊得愣了好几秒,回过神来,喊:“快送医院。” 姜妍痛得面目扭曲,一只手握住受伤那只手的手腕,冲连晓星喊:“报警!她害我!”她痛得眼泪都淌出来了,对连晓星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看在周姐的面子上想要多带带你,哪想到你竟然这么害我……”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 姜妍的经济人立即拿起电话报警。 连晓星看姜妍居然想要倒打一靶,当然不愿当背锅的包子,便想拆穿姜妍养小鬼的事情,可突然想起师兄师姐们说过,供养小鬼虽然会被大家指指点点,但并不犯法,在巫教盛行的地区,养小鬼跟他们这边拜天禄、神莲一样正常。如果没有姜妍放小鬼害人的证据,没有苦主,便不能出手。姜妍已经是阴气噬骨命不久的迹象,她要是出手,姜妍不死也没半条命,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靶说是她害的,还是等她自食其果少沾为妙。 她又把胳膊上沾灰的地方抬起来,再伸手拍了拍,又让大家看她的手,说:“我的手没事呀。”她又拉起周意的手摸摸她的胳膊,问:“周意姐,你的手痛不痛?” 周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自然是实话实说,摊开手掌给大家看,“我的手没事。” 连晓星对姜妍说:“我没碰你,是你碰我,自己烂的手。这鬼婴指甲灰,在你碰我之前,我的胳膊上没有。” 鬼婴指甲灰?在场的嘉宾纷纷变了脸色,有哗然的,也有好奇的,更有想到姜妍养小鬼传闻的。 总导演跟执行导演正凑在镜头前,见状也激动了! 来了,来了,劲爆的来了! 姜妍养小鬼的事,别人不清楚具体的,节目组天天拿着幽灵跟拍摄相机,可是没少拍到有只两三岁大点的小孩到处跑,还经常往姜妍那里去。 他们拍到小鬼,猜测是姜妍的,但姜妍也可以说是别人放小鬼出来跑到她身边想要害她。这种扯皮的事,他们又不是干狗仔的,自然不会往外爆料。现在姜妍有热度有流量,新晋一线,节目组还得捧着她。 如今嘉宾们自己撕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意跟姜妍是众所周知的好姐妹,再看周意挽着连晓星胳膊的样子,整个就是新欢旧爱三角狗血戏,简直是意外惊喜。 执行导演当即让摄像师把镜头给到位,千万别漏掉精彩部分。 他又让场务赶紧把嘉宾们的跟拍飞行摄像头都装上!那玩意儿可是节目组下血本买的电子法器,能拍鬼的!希望能拍到点更劲爆的! 场务这边紧罗密鼓地启动已经调视好的跟拍嘉宾的幽灵跟拍飞行摄像头。 很快,在场的每个嘉宾跟前都有了一个飞行摄像头,他们的直播间也都打开了。 连晓星作为锦绣传媒和周意力捧的小新人,又是出场嘉宾,自然有她的直播间。她的直播室是司婕刚注册的,只有新上传的头像、名字、年龄和一句“锦绣传媒艺人”的介绍。 她的直播间一开,大量姜妍粉冲进来,各种辱骂直接霸屏。 司婕特别讨厌姜妍,二话不说,立即让营销宣传部的人把直播间录频,安排热搜,“姜妍粉网暴辱骂连晓星!” 大家不知道连晓星是谁,今年的新晋影后姜妍可是大家都认识的,其流量热度直逼周意!司婕都不知道姜妍给周意下了什么降头,拿自己的资源去奶姜妍,自己的位置都快让姜妍给挤没了,还掏心掏肺好姐妹! 她看姜妍摸一下连晓星就烂手,不仅觉得解气,更觉得姜妍怕是真有问题。 司婕让工作人员调取之前播出的画面,慢放镜头,看能不能弄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嘉宾艺人中挤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朝连晓星喊了声:“小星星!” 小星星?连晓星顿时想起小时候跟她抢着数功德钱的家伙,再扭头一看,还真像是他。她试探着喊了声:“钱串子?” 年轻男子纠正道:“铁无患!” 连晓星问:“你怎么在这?” 铁无患说:“上节目啊,节目组给钱多,我就来了。你怎么在这?” 连晓星说:“我也上节目啊,节目组给钱多,经济人让我来,我就来了。” 铁无患说:“好巧啊。” 连晓星点头“啊”了声,表示知道了,果断地挪到周意的另一侧,离这个倒霉鬼远点。 宋采薇跟周意和姜妍有资源上的竞争。本来怎么看今年的影后都是她的,结果到颁奖的时候,奖项落到姜妍头上,这让她极其不爽。 如今看到姜妍跟周意带来的小新人闹起来,还伤到手,心里都快笑翻了。本来还等着看她们掐架,哪想到铁无患跑出来横插一杠子。 宋采薇一副为姜妍打抱不平的样子说:“姜妍的手还伤着呢,你俩居然有心情在这里叙旧?”又对周意说:“周意,你说句话啊。” 周意整个人都是懵的,反问宋采薇:“我说什么?” 铁无患说:“我小时候特别倒霉,爷爷怕我养不活,把我送去莲花观住了一阵子。小星星也在。她的命格不太一般,她爸妈也把她寄养在莲花观保平安。她每天都在莲花观当义工,早上负责给神莲添香火,晚上我们一起数功德钱。据说这些年神莲台上的香火一直是她添的。要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沾到她,八成会吃点苦头。” 铁无患是风水相学世家,昨天周意被鬼附身就是他解的围。 大家认识铁无患,也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些姜妍养小鬼的传闻,如今他出来给连晓星正名,且一副青梅竹马模样,而连晓星刚才给大家看过胳膊和手,还让周意摸过,她俩都没事,便都猜测事情出在姜妍身上。 有跟姜妍关系好的,立即出来帮她说话:“姜妍姐,您手上的伤要紧,先去医院吧。等回头验了伤,让警察来查凶手!”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瞪了眼连晓星。 姜妍本来是想把事情栽在连晓星头上好给自己解围,顺便断她还没起步的星途,剪除一个抢资源的对手,哪想到铁无患会横插一脚。她再听说连晓星是出自莲花观,又看周意明显帮着连晓星,猜测周意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所以今天早上特意去莲花观请了人下山,便不打算再硬扛下去,以免自己吃更大的亏。 如今有同公司的艺人搭梯子下台,经济人也过来了,姜妍流着眼泪,哭得特别委屈地离场。 一众粉丝心疼坏了,不仅冲到连晓星的直播间,还冲到铁无患的直播间骂他。 铁无患干的是风水相学,他直播间里有很多这一行的爱好者,甚至还有同行,当即有人看不过眼,在直播间打字:“连晓星的面相是标准的天禄命格,周身紫气萦绕聚成莲花形状,养小鬼的沾她,怕不是想死!” “神他么害人精,这是莲花观的吉祥物溜下山了。” “有一说一,她这命格更适合当天禄将军府的吉祥物吧。” “莲花观掌教是天禄将军的丈母娘,敢跟丈母娘抢吉祥物,日子还过不过了!” 连晓星可不是包子,姜妍敢害她,当然不忍。她对周意说:“你以后离姜妍远点,她养小鬼夺你气运呢。” 周意呆住,说:“不……不能吧?她救过我。” 执行导演很是遗憾,“这就离场了?” 总导演说:“什么离场?签了合约,夜里要拍够八小时,从晚上九点拍到明早五点!摄像头继续跟着,直播医生给姜妍处理伤口,正好让她的粉丝心疼一波,是不是?” 执行导演觉得总导演有点黑心。姜妍的伤是看医生能看好的吗?那得找法师!他咳咳两声清清嗓子,说:“导演,姜妍未必去医院,这时候非得坚持继续跟拍不太好吧,有些东西,惹不起。” 总导演指指连晓星,说:“狗仔拍到周意和司婕今天上午去了莲花观,这个新人又是莲花观来的,明显请了高人下山。姜妍还不知死活的舞到人跟前去,惹得人当场揭她底,多半是要被收拾了。” 姜妍正火的时候惹不起,如今眼看要翻车了,踩踩她,多搏点热度不挺好的。况且,合约上是这么写的,节目组按照合约行事,没什么不妥。姜妍要是不同意,按照违约赔偿也行。 执行导演不仅安排了飞行微型摄像头跟拍,还安排了一个摄像小组过去。 随着姜妍离开,她受伤的事就像一个插曲过去了。 主持人赶紧扯开这个话题,介绍起在场的嘉宾,之后便是分组。 姜妍走了,剩下十六人,正好分成八组。 主持人说:“今晚自由组队,自由活动,活动范围就在酒店里,不可以离开,怎么发挥由你们自己决定,谁的节目精彩,电视直播镜头就给到谁!今晚人气最旺的,奖励大鸿船业提供的价值十万元的奢华游艇一艘,并有机会获得其代言!” 紧跟着,主持人又公布了第二名、第三名的奖励,把气氛和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便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铁无患对连晓星说:“我跟你一组啊。” 连晓星问:“给钱吗?” 铁无患问:“多少?”五百块以内,可以考虑。 连晓星说:“经济人让我跟着周意,给了我五万块。” 铁无患扭头就去找好兄弟高宏明组队! 周意的直播间也炸窝了,许多人发弹幕:“卧槽,卧槽,法师啊!” “姜妍是不是真的养小鬼害我家周意!” “啊啊啊,经济人终于做回人了,终于请法师来保护周意了!” “就是,高宏明一个二线都有法师保护,凭我们周意没这待遇。” “别讨论这个了,我们要弄清楚,姜妍是不是真的养小鬼害周意!” 周意的粉丝又有一跑分跑去了姜妍的直播间骂了起来。 姜妍的粉丝当然是要维护自家正主的,跟周意的粉丝吵起来了。司婕二话不说,又给安排了个周意粉跟姜妍粉吵架的热搜,直接动手拆了周意和姜妍的姐妹CP。 …… 连晓星顺利组完队,拿出手机瞄了眼自己的直播间,发现里面的弹幕把屏幕都遮住了,且全是帮着姜妍骂她的,顿时觉得师兄师们平时教的简直就是金科玉律。 网上骂她,她不看手机就接收不到了,比起顺着网线爬出鬼来,这点骂话,无关痛痒。连晓星当即退出直播间,收起了手机。 她的作息时间是每晚九点睡觉,早上五半点起床,洗漱完就得去给神莲添香油,然后做早课,之后才是吃早饭。十几年雷打不动养成的习惯,导致她过了九点就犯困。 她对周意说:“要不,我们找个房间休息?”示意周意看看手机时间:“好晚了。” 高宏明跑过来,邀请周意和连晓星:“我们去地下车库探险啊,听说那里经常有小朋友打篮球!” 宋采薇来到连晓星身边,说:“我们来玩碟仙啊。” 连晓星拉起周意就走,比钱串子听到要钱还跑得快! 宋采薇说:“你们上灵异节目,不整点活,像话吗?” 连晓星回头,“整活和作死还是有区别的。”她天禄附身,玩碟仙,请谁上来?冥王吗?是想让把这栋拆不动的闹鬼酒店给拆了吗? 宋采薇说:“我们昨晚也玩过,没事儿。” 周意想要咬死宋采薇!宋采薇昨晚玩请鬼,宋采薇没事,她有事! 高宏明有铁无患保护,自是不怕的,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们玩碟仙吧。” 连晓星一口拒绝:“不玩!”她说完拉着周意便去找导演,“导演,我看到之前的节目视频里,嘉宾都有休息的房间,我也有的吧?” 导演立即让场务把房间的钥匙给连晓星和周意。他说:“经常停电,刷电磁卡有风险,你们的房间用的都是机械锁!为了保证节目效果,节目组在你们住的房间里放了容易招鬼的东西,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 连晓星说:“导演,你做个人吧。” 周意吓得打了个哆嗦,把连晓星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对连晓星说:“要不,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活动?” 连晓星是真困了,拿着钥匙,看了眼上面的房号,便去找楼梯口。 周意不敢放开连晓星的胳膊,只能跟着一起去。她见到连晓星绕过了电梯,说:“电梯在那边。” 连晓星说:“走楼梯。”电梯空间那么小,又是悬在半空中,万一闹鬼打起来,她害怕! 她在一楼大厅找了一圈,才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 年久失修,防火门都坏了,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楼道里还有烧纸燃香留下的痕迹,摆放的供品也烂了。楼道里没有灯,窗户小不说,还让外面的树挡住了,光线非常暗。 周意吓得不敢进去。 连晓星拿手机照明,顺着台阶往上走。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觉察到有异,抬起头,就看到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嘴巴被透明胶封住,呈被绳子捆成蜘蛛形状,四肢身体都变了形,满身血淋淋的伤口像生前受尽虐待。它倒悬在天花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意,打量她几眼过后,发现没昨晚那么好附身了,又顺着天花板飞快地蹿走了。 周意小声问:“是不是有什么?” 连晓星说:“有点像是昨晚附你身的那个,不过已经走了。” 周意听到前半句,膝盖一软,差点跌到地上去。她走不动了! 连晓星说:“你这么怕鬼,还来上这节目。普通人往这种阴气重的地方走,会压低气运,走霉运的。要是冲撞到点什么,就更不好了。” 周意的牙齿打着战,战战兢兢地说:“给钱多,热度高!你这么小,不也来了吗?” 连晓星说:“也是呵!可是,是你和经济人让我来的呀。” 周意说:“我害怕呀,有你在,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她一只手抱紧连晓星的胳膊,一只手揉揉发软的膝盖,说:“往上走吧。” 在闹鬼的地方走这么黑的楼梯间,刺激!有热度!可是,周意现在只想哭。 好在节目组不是那么没良心,没让他们爬太高的楼梯,把房间安排在三楼。 连晓星刚拐到三楼,就见到三楼的每个房间门脚边都摆着供品请往来的孤魂野鬼洽饭!她立即收回刚才的那句话,丧天良的节目组。 她把跟拍自己的摄像头转了个方向,让拍摄镜头对着长长的酒店过道,顺便把周意的摄像镜头也转过去,让周意的粉丝看看节目组有多不做人,不怪周意吓成这样。 她以后再也不提让姥姥抓只鬼给她开开眼长见识了。这会儿来吃席的孤魂野鬼,比她上辈子农村办红白喜事吃席的人还要多。 周意看不到鬼,可看到摆的供品,原本就抖得厉害的腿更软了。 连晓星掺着周意在鬼堆里走过,边走边说:“借过,借过,让让,请让让……” 孤魂野鬼们看到她身上的紫气就想凑过去吸几口,可靠近后,又感觉到一股充满威严恐的强大气息,就好像有什么噬鬼猛兽盯上了它们,吓得纷纷避退。 9. 第 9 章 周意粉在直播间里见到众鬼对连晓星和周意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再对比昨天鬼附身的待遇,差点感动到落泪。 与此同时,在瑞喜大酒店外隔着一条马路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加长款高端商务车,其周围不远不近地分散着一些越野、商务、面包车,不着痕迹地围成一个保护圈,将商务车保护起来。 商务车的内部装修奢华,私密性极强,与驾驶位之间的隔板也升了起来,并且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以确保信息不会外露。 车里坐着的正是莲花观掌教真人连秀秀,和一个年龄约有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的五官长相明艳大气,举止矜贵中又带着干练利落劲,手指骨节分明,有着常年习武之人的力量感。她穿着衬衫,微敞的领口,露出一块莲花玉牌,与连晓星脖子上挂的那块一模一样。玉牌的料子质地,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块玉,雕工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且都是开过光的。 莲花观掌教真人连秀秀通过铺在狗洞处的围裙,以及留下的脚印,确定连晓星钻狗洞跑了,立即下山找到大外孙女裴晓晨。 她们通过监控,将连晓星从抵达莲花山下的公交车站,到锦绣传媒公司的全部行程看了个清楚分明,在连晓星买了手机后,通过锁定手机信号位置,更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之后,她们一直跟着连晓星来到瑞喜大酒店。 她们为了弄清楚连晓星下山的目的,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连晓星到底要做什么,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情况。 照理说,犼已经镇不住了,如今又离了莲花山失去神莲镇压,连晓星极可能会被附身操控。可是她不仅没有被操控,反而状态还好得很,身上没有半点阴气,一点被阴兽附身的迹象都没有。养小鬼的姜妍去摸连晓星,反被连晓星灼伤手,加上酒楼走廊里的孤魂野鬼畏惧避退的模样,让她俩愈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裴晓晨很是委婉地问:“姥姥,会不会附在晓星身上的不是犼?” 连秀秀的脑子嗡嗡的,看向裴晓晨的眼神活脱脱地写着想打人! 这么多年来,为了镇压连晓星身体里的“犼”,花了多少心血精力,又耗了多少财力!结果竟然是天禄兽附在连晓星体内。它还跟她演!半夜三更附在连晓星身上满地爬,朝她眦牙裂嘴动手。她精精细细养出的小孙女,是让它这么祸害的吗! 她现在觉得,连晓星有时候不着调,喜欢钻厨房藏在柴堆里打游戏,还爬狗洞,说不定就是天禄兽私下教坏的! 裴晓晨瞧见自家姥姥咬牙切齿的模样,唯恐引火烧身,默然不语。她看向手机屏幕上拿钥匙开门进入酒店房间的连晓星,脑子里却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禄兽的肉躯在数千年前便已陨落,元神附在天禄神像中受她家供奉,存活至今。 十八年前,天禄兽力战冥王座下的僵尸王、犼,以一敌二,僵尸王身受重创逃回酆都罗山,天禄和犼则一起失踪。 如今想来,显然是天禄身受重创,又恰逢晓星出生,她又是天禄命格更有神莲引魂,是绝佳的附身养伤人选,而藏在晓星体内躲在莲花山受神莲庇护,更不用担心会被仇家趁机打上门来,天禄就这么一藏十八年。 当务之急,她得确定天禄伤得怎么样,再就是连晓星这么出来瞎混着实危险。她对连秀秀说:“姥姥,我派人去把晓星带回家吧。” 连秀秀指向手机屏幕,没好气地问:“你家天禄兽能从晓星身上离开吗?” 连“你家”二字都出来了。裴晓星知道姥姥是真生气了,而且想把晓星带回天禄将军府,姥姥怕是要急眼。 她说道:“姥姥,晓星的面相是标准的天禄命格,别说学相学的,就算是普通人拿本相书对着她的脸都能看出来。她这么一露脸,想要得她气运、吸她紫贵之气的,怕是多了去。没见连养小鬼的小明星一见面都没忍住下手么。她这么在外面浪,非常危险。” 连秀秀说:“我莲花观的人还轮不到天禄将军府来操心。”天禄命格,就算是在天禄将军府,也是好几代里出不了一个。当初刚怀上晓星的时候,就说好了晓星随她姓,继承莲花观衣钵。天禄将军府的人想抢,没门儿! 如今天禄兽附在连晓星身上不回天禄将军府,连秀秀猜测姓裴的肯定要抢人!哼哼!她才八十,还没老呢! 裴晓晨满脸无奈兼无语地看着自家泼皮姥姥。要她找人的时候,你妹妹丢了!怕她抢人,就是莲花观的人轮不到将军府操心了! 连秀秀对裴晓晨说:“当初僵尸王的手指插进你妈的肚子里抓住里面的胎儿,孩子当场流产掉出来,当时她才七个月大,身中尸毒,浑身紫黑,可是许多人亲眼瞧见的,都以为她当场就没了。就算是在莲花观,许多人也只以为晓星是我看她命格好收养的。除了阿秋和几个金莲长老,再没旁人知道她的身世。你把她接回将军府,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叫别人知道当年的孩子还活着,天禄重创附身在她体内,他俩现在,一个弱小,一个身受重伤,那不得想方设法趁机除掉他俩。” 裴晓晨扭头看向连秀秀,问:“弱小?你说连晓星?” 连秀秀说:“她连我一个八十岁老太太都打不过,能不弱吗?” 裴晓晨心说:“有几个打得过你?” 连秀秀说:“你这边悄悄留意着她点就是,我把呈祥派到她身边去。” 裴晓晨挑挑眉,不置可否。 连晓星进入酒店房间,便感觉到屋子里阴沉沉的,似罩了层淡淡的阴霾,把屋子里的灯光挡住了。 节目组为了增加恐怖诡异效果,还在电视机柜上摆了几个泥塑娃娃。泥塑娃娃前面放着一个果盘,里面有水果和糖,香炉里有燃烬的香灰,屋子里飘着没散尽的香烛味。 房间里的家具是节目组新添置的,但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换来的旧家具,破破旧旧不说,其装饰风格也是按照阴森恐怖片来的。 周意见到房间比走廊还阴森,半点不想住进去,对连晓星说:“还是去跟大家参加集体活动吧,至少人气旺。” 连晓星是真困了,况且,屋子里只是看着阴森,并没有鬼。 忽然,窗户外出现一个鬼影,那浑身肢体扭曲宛若畸形蜘蛛的姿态,委实有点吓人。这女人跟走廊的游魂野鬼不同。 游魂野鬼属于死后没去冥府,又因为种种原因导致自己在阳间没有阴宅,没有落脚地,只能成为无家游魂四处飘荡。这女鬼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灰雾状的颜色,那是怨气凝聚实化的表现,再看她的眼神不是飘忽无依,而是盯着人看,这明显是在找什么人。 连晓星想着既然遇到了,且见了一次,又一次,不好当作没看见,便想让助理杨乐乐帮她弄点米和香过,准备问问这女鬼有什么冤情,可随即又瞥见她被封住口鼻,四肢扭曲的样子,便知道洒米问冤使不通。 害死她的人,想是怕她鸣冤,封了口使她有冤不能言,断了手脚使她有手不能写,想叫她申冤无门。 她去到玻璃窗前,隔着玻璃窗,目光看向女鬼的眼睛,当即跟女鬼对视上。 女鬼似寻找到复仇目标,原本满是眼白的眼睛出现瞳孔扩散的眼瞳,五官变得狰狞扭曲,愤怒、痛苦集于一体。她穿过玻璃进屋,便想扑进连晓星的身体里,随即又感觉到可怕的气息,吓得她逃也似穿过玻璃窗,缩回到窗户外趴着。 连晓星看着女鬼,抬手掐了一个莲花灵通手印,说:“你如果有冤屈,就翻翻白眼。” 女鬼顿时把眼珠子转得像在高速路上奔行的车轮子。 连晓星叫道:“行行行,知道了!你手脚被断,口被封,有冤难申,你去看一下地下车库有没有在玩请碟仙的呗,要是有,你就附上去,写字,我是谁谁谁,杀我者谁谁谁,埋骨地哪哪哪!这样自然就有人为你申冤了!” 女鬼的眼珠子顿时停下来,盯着连晓星看了眼,又朝着楼下望去,以飞快的速度奔行而去。 周意看不到鬼,但听到对话,也觉得害怕,问:“窗外有什么吗?” 连晓星说:“昨晚附你身的那个呀,她好像有冤情,既然让我遇到了,就不好不管,于是指点她去找玩碟仙的申冤。行了,没事了,我去洗漱。” 周意愣了好几秒,才问:“你让鬼去找玩碟仙的?” 连晓星说:“他们在闹鬼的地方玩碟仙不就是想请鬼嘛!一边想请鬼搏热度,一边有冤要申,双方正好一拍即合!我们没了鬼打扰,还可以安心睡觉,一举三得。” 周意呆在原地,实在找不到任何语言。 连晓星去到洗手间,拧开水,发现不新鲜,于是又回到客房里在桌子上拿了两瓶酒店备的纯净水,拆了包酒店用的一次牙刷洗漱。 她正在刷牙,突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很快变成她的模样。 镜魔!这玩意儿可不是好东西,专害人!她咬住牙刷,抬手迅速结出一道莲花诛邪咒印,结出一朵莲花法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对着镜魔打过去。 那镜魔转身想跑,但没快过莲花印。 随着镜子发出碎裂声响,镜魔在惨叫中碎散开去,化成青烟消散了。 周意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守在洗手间门口等连晓星,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急声问:“怎么了?”她探头看去,便见连晓星正在刷牙,镜子像是年久失落掉落到洗漱台上。她问:“没伤着吧?” 连晓星漱完口,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干净,说:“没事呀,镜魔而已。” 周意又一次呆住,差点没当场哭出来。她是问连晓星有没有被掉下来的镜子伤着,结果竟然是有鬼东西。这地方到底有多少鬼呀?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给司婕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周意说:“我现在要退出,这节目我不上了……” 10. 第 10 章 司婕就在一楼大堂里,身前正放着两部笔记本电脑,一部正播放着连晓星的直播间画面,一部正播放着周意的直播间画面。 此刻,除了骂连晓星的姜妍粉丝,还涌进了铁无患、周意的粉丝,更有许多看到热搜涌进来的路人。 不知情的姜妍粉丝看到热搜,跑进来还在打字“什么狗东西也配登月碰瓷我家姜妍”,“糊糊小新人为了出名不要脸”之类的。 也有路人进来,打字:“进来看看……”“卧槽,小姐姐好好看……” 还有从铁无患直播间过来看什么是天禄命格长相的。 大家正在屏幕上热热闹闹地打字发言,然后就看到镜子里出现了鬼东西,正在觉得害怕的时候就看到连晓星叼着牙刷,随手掐个印便凭空凝聚出一朵白色的莲花,吓得里面的鬼东西调头就跑,但随着莲花飞过去,平地起风,镜子连同里面的鬼东西一起碎了! 弹幕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疯了,有喊“卧槽的”,有喊“666666666”的,还有打字“这特效牛逼的……”,又有人回:“你家的特效能碎玻璃啊……”“一招秒掉镜魔,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司婕也愣住了。 她最初是看连晓星漂亮气质好想签进来捧红赚钱,后来发现她竟然是莲花观下来的,就想通过连晓星搭上高功法师这条线提升点人脉地位,哪想到连晓星的年龄小,本事好像挺大的,她就是高功法师吧? 她正在愣神中,收到周意打来的电话,一听就是要退出。 司婕问:“你昨晚鬼附身不退出,今晚有连晓星把你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你退出?你要是现在退出,我就让连晓星把你扔在房间里,让我自己下楼走出去。”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又赶紧给宣发部的人打电话,把连晓星隔窗跟冤魂勾通的情形,以及刚才结印一招打散镜子里鬼东西的画面,截成动图和做成短视频发到网上去。 电视直播镜头原本是对着铁无患、高宏明、宋采薇他们那边十六个人的集体活动,连晓星和周意这边虽然有看头,但哪有明星们扎堆招碟仙吸引人,哪想到连晓星竟然这么猛!再加上旁边有一个吓得都快瘫倒的周意,两人对比鲜明,组合起来也很有看头。 总导演当即决定,在电视直播节目里的右下角给连晓星和周意放一个小画面,放不了她俩的声音,但有语音识别自动换换为字幕上屏,观众也能知道她俩说了些什么。 他们这边刚把连晓星的直播镜头添到电视直播上,那边连晓星已经拿起垃圾桶,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碎片收进去,还叮嘱周意待会儿小心点,别让玻璃碎片扎着。 周意实在害怕,对连晓星说:“我给你钱,你送我离开酒店吧。”她将右手双手都张得大大的。 连晓星说:“钱不是钱吗?你早点洗洗睡吧,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想你投胎前也是鬼,是不是就没那么怕了?” 周意更害怕了! 连晓星困了,没精神搭理周意。她环顾一圈四周。 周意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你又在找什么?” 连晓星说:“碗!” 周意结结巴巴地说:“酒……酒……酒店客房哪有碗。” 连晓星确实没看到碗,便把刷牙的杯子拿出来,装了半杯纯净水,以指为笔,以水为墨,将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状,在水杯里迅速画了道结界符,随着她的最后一符画出,大喝一声:“起!”落在杯子里画符的剑指犹如拔剑出鞘般飞到空中。 杯子里的水化成飞到空中,化成一道泛着朦朦白光萦绕着莲花的符纹在空中炸开,化成水雾弥漫的气罩落在墙上、天花板上、地板上。在屋子的正中间则有一朵淡到透明的宛若水汽聚成的莲花虚影若隐若现。 周意惊得嘴巴都张开了,呆呆地看着莲花,愣了好几秒,问:“我可以摸吗?” 连晓星说:“可以呀。” 周意上前,刚伸出手要摸到莲花上,就听到连晓星又说了句:“你要是摸了,就得当心晚上被鬼摸了。”吓得她赶紧缩回手。 她问:“能挡鬼?” 连晓星说:“不知道啊,反正学的时候说是这么布成结界能抵挡不干净的东西。我长这么大,今天第一次见鬼。” 周意说:“莲花观当然没鬼啦。”有这个看起来就好厉害的布置在,她没那么害怕了,对连晓星说:“我去洗漱。” 连晓星叮嘱句:“房间里只有两瓶水,只够刷牙的,省着点用。” 她去到床边,先检查了下床,见被子是新的,挺干净的,没什么异味,被子、床垫底下都没藏东西,枕头里除了枕芯再没别的,又俯趴在地上,检查了床底,确定没问题,这才上床。 她的头刚沾到枕头,熟悉的坠落式晕眩感袭来,果然,下一刻又看到了天禄。 天禄兽面目扭曲挣狞,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 她抬手就要掐莲花回魂咒印,便听到天禄兽大吼声:“记得收钱!” 啊?她愣住,莫名地看向天禄兽,问:“记得收钱?”你关心这个干嘛。司婕还能赖账不成! 天禄兽说:“你赚到的钱,就是老子吸收到的财气。” 连晓星有点不明白了,“我今天赚到钱了,你吸收到财气,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呢?” 天禄兽说:“连晓星,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身上的紫贵之气?” 他都惦记,更何况外面的那些鬼东西!她不回天禄府,还往这些地方钻,一堆鬼东西还敢跟它抢,还得让他冒着曝露的危险释放威压气息赶它们!天禄觉得自己都快气死了! 天禄兽格外嫌弃地说:“你赚到的那点钱,都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连晓星不乐意了,“嫌我赚的钱少,你自己挣去呀。”她上辈子要是能有二十万,说不定就不会十四岁就没了。 她掐了个莲花回魂咒印,刚回到身体里就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悉悉索索地上床往她的被窝里钻,下意识地以为有鬼来了,“啊”地大叫一声,双手猛地一推,在把对方推倒在床底下时,双手传来活人的温热触感,还听到了周意的惨叫。 连晓星赶紧凑到床边,探头看去,就见周意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痛得眦牙咧嘴似爬不起来。她赶紧下床去扶周意,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不知道是你……” 周意直抽气,问:“你头一沾枕头就睡着的吗?”前后脚上床,她就被推下来!间隔不到一分钟,睡着了? 连晓星说:“还做了个梦,睡迷糊了。”她去检查周意的胳膊膝盖,问:“磕到没有?” 周意是屁股先着地。她的屁股疼,可身边有摄像头,得注意形象,不能揉。 她默默地上床,钻进被窝,不放心地问连晓星:“你的睡姿怎么样?”睡着了那么暴力,直接把人推飞。她好担心连晓星会在睡梦中打鬼,对她连踹带踢。 连晓星说:“还行。”她睡觉的姿势犹如躺尸。这就不要告诉周意了,免得把人吓着。 周意不知道该不该信她。她躺下后,直后悔,说:“这节目我签了一期,七天,这才第二天。” 连晓星问:“我们是按天换钱,还是按期算钱?”七天,她才拿五万,有点亏唉。 周意说:“我是按期,你今天谈的是按天,先上一天看看效果,如果可以,再重新签合同。放心吧,肯定会找你续约,并且,你的身价已经涨了,明天再来就不是今天的价了。” 连晓星说:“涨又有什么用,我今天赚的钱,竟然被嫌弃不够塞牙缝的。” 周意震惊了,问:“谁嫌弃你呀?你今天赚得还少吗?你赚的钱,莲花观要抽成吗?” 连晓星刚躺下,听到周意抽到莲花观抽成的事,吓得蹭地一下子坐起来,满脸悲伤地看了眼周意,又倒下了。 莲花观弟子在外面,确实是要交抽成,或者规定每年上交多少定额。姥姥的话说是培养人才也是要财力心血的,总不能光出不入吧?那莲花观靠什么维持! 她当明星赚的钱,要跟经济公司六四分成。她接活保护周意、对付鬼怪赚的钱,要跟莲花观七三分成。听起来好像挣得多,落到手里的,并没有那么多,难怪被天禄兽嫌弃连塞牙缝都不够。 连晓星在心里叹口气,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闭上眼睛,没几秒就睡熟了。 周意向来浅眠,很容易被惊醒,她没听到连晓星的回答,扭头看去,闭着眼睛呼吸轻缓平稳,显然眼熟了。 这真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周意羡慕了。 她睡不着!才九点半,睡什么觉啊。周意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先打开自己的直播间,跟粉丝互动了一会儿,就看到粉丝让她去看铁无患他们的直播间,他们请碟仙闹鬼了。闹的还是昨晚附她身的那只。 周意吓得手一哆嗦,手机掉下来直接砸脸上,痛得她嗷地低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关机,蒙头睡觉! 她突然发现连晓星好聪明啊。没什么能比别人闹鬼鸡飞狗跳害怕得屁滚尿流的时候,她俩躲在屋子里呼呼大觉来得幸福。 地下室,请碟仙的那群人则已经炸了窝。 11. 第 11 章 最常见的请仙人有两种,笔仙和碟仙。笔仙和碟仙的最大区别就是,笔仙一般请来的都是附近的游魂野鬼,碟仙请来的一般都是恶鬼、恶魔之类神通广大又很凶悍的。 请笔仙是以笔为媒介,纸上一般写“是,否”,问答一些简单问题,请来的“仙家”,只需要答“是”和“否”就行了。 请碟仙以碟子为媒介,纸上按照八卦形状排列,以八为倍数写字,最少的八个,一般是一百零八个字,多的有三千六百个字。三千多字,几乎涵盖了大部分常用字。 高宏明请碟仙用的东西,全是从铁无患那里顺来的。纸上有三千六百字,碟子绘有请“神”问事的通灵符,点的蜡烛也是请鬼神专用的,跟普通人家用的不太一样,再加上有连晓星给指路,直接把那位有冤无处申的给请来了。 这位的手脚被断,于是呈奇怪的姿势趴在纸上,用下巴顶着碟子围着“冤”“虐”“杀”字拼命转。 一帮明星玩碟仙的时候,还开着自己手机看着直播间,通过手机屏幕看到了请来的碟仙,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往后退,手挪开碟子,还把蜡烛等东西给弄倒了,其中一个手忙脚乱中还把人家申冤的碟子给踩碎了。 眼看申冤有门,这正申着冤呢,把人家申冤的家什给砸了,女鬼当场炸了。 铁无患扑上去想把女鬼送走,结果当场被附身,扑到踩碎碟子身上的赵可可身上,隔着衣服都把肩膀上咬下一块肉。 女鬼见血之后,更凶了! 高宏明跟宋采薇和另一个男明星合力把赵可可救出来。 被附生的铁无患转身扑倒高宏明身上,张嘴咬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嗷嗷惨叫。 高宏明连踢带踹,把铁无患踹飞,爬起来就跑。随着他的奔跑,有血渍渗透在裤子上,而他又正好穿的白裤子,格外显眼。 这一下把周围的人都吓得哇哇大叫。 被鬼附身的铁无患,则呈诡异的姿势拼命地追高宏明。 高宏明腿长,又喜欢踢足球,跑起来飞快,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铁无患”没追上高宏明,又扭头去追近处穿着高跟鞋的女明星们,吓得大家拼命跑。“铁无患”连扑好几个都落了个空,突然软软地倒在地上,显然女鬼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又吓得原本挤在一起的众人纷纷散开,到处看鬼到哪去了。 宋采薇左手抓着自己的飞行摄像头当搜鬼的法器用,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找鬼的踪影,忽然看到自己的摄像头出现女鬼的近脸照,且方向正是朝她扑来,她吓得大喊声:“你不要过来——” 然后就被附身了。 宋采薇倒在地上,四肢立即摆成被捆绑状,脑袋拼命地往地上额,磕得额头都破了。 铁无患连滚带爬地去拿自己带来的包,里面有对付这些鬼东西的法器。 女鬼昨天在铁无患手里吃过亏,记得他,看到他去拿包,以比铁无患还快的速度扑过去,叼起包,爬到地上车库的通风管道上,把包放在了上面,然后蹿到地上,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再次朝着铁无患扑去。 没了法器的铁无患,真就只有绕柱逃跑躲避的份。 原本收拾得处处精致妥贴美美的宋采薇,这会儿已经披头散发,脸上带血,衣服也乱了。好在她今天没穿裙子,穿的是运动装,不至于走光。可她让女鬼附身后,满地爬蹭,还上了通风管道,又落下来,不仅身上沾满灰尘,膝盖、胳膊肘也磕破了,不仅狼狈,那翻着白眼、面目狰狞,张大嘴流口水的样子,已经没眼看了。 司婕坐在屏幕前,故意对着宋采薇的经济人夏时雨笑得特别大声。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早上夏时雨还笑话周意中邪的丑样子不配拿瑰宝公司高奢代言,回头就轮到她家宋采薇,哈哈哈哈哈! 再看她家周意,这会儿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多可爱。周意在被子里哆嗦,旁边的连晓星躺面躺着,双手搭在腹部,睡得宛若八旬老法师在闭目养神,一片淡定。她俩真是一张床上的两个不一样画风,多有对比度! 宋采薇的经济人夏时雨让司婕的气得面目扭曲,再看到房间里睡得正熟的那两个,就更气了。 节目组里有法师坐镇,但得到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 被鬼附生,磕磕碰磁的不算有生命危险,早上周意都那样了,姜妍伤到手,都没见法师出来。给的出场费里,就已经涵盖了受伤的费用,写目组还明确表示,嘉宾可以带一位法师跟着,也可以自己请法师。 没真本事的法师不敢来,有真本事的法师哪里是那么好请的! 夏时雨深知,这会儿找节目组扯皮,让他们请的法师出手是没用的,本来大家还指望着有高宏明带的铁无患,一通巴结就希望他能照应下,哪想到铁无患居然也翻车了。 她压住怒火,去到司婕跟前,摆出笑脸,好语相求:“司婕,我的司姐姐,行行好,把你家晓星叫起来,去一趟楼下吧,再晚点,我家采薇该破相了。” 司婕满脸看好戏地说:“关我什么事?” 夏时雨说:“瑰宝公司的高奢代言,我家采薇可以退出竞争。”目前这三言就是周意和宋采薇在争,有传出过姜妍也在谈的消息,姜妍今天闹出那事,瑰宝未必还会请她。要是宋采薇也退出,自然就落到了周意头上。 司婕说:“十万!” 夏时雨一愣,问:“什么?” 司婕说:“请我家晓星救人,十万块。” 夏时雨叫道:“你怎么不去抢?” 司婕说:“我家周意请晓星,那都是给了钱的。” 夏时雨说:“那也才五万。” 司婕说:“周意跟晓星都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宋采薇是吗?要是你们肯把宋采薇的经济约放在我这里,我给她出这钱!十万块,那都是打折价!”她指向屏幕上抱着通风管道倒挂在上面的宋采薇,说:“我家周意可没这耍杂本事。” 夏时雨气得脑袋嗡嗡的。这钱节目组不会出的,得他们自己出!可宋采薇这会儿……真的,要再这样下去,下部剧不用拍仙侠了,直接接灵异片去演鬼吧! 这钱挣得哟!虽然难受,但确实好多!她说道:“行行,十万!” 司婕也不敢上楼去敲门叫连晓星,于是给连晓星打电话。 连晓星连眼睛都没睁,闭着眼睛就把手机给挂断了,让人怀疑她真的没睡觉,是在入定养神。 司婕轻叹口气,又给周意打电话。 缩在被子里的周意哆嗦得更厉害了。 电话吓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被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做贼似的把落在枕头边的手机上,然后猛地拽进被窝里。 司婕头疼地抚额,心说:“周意啊,你要点形象吧。事业型强势大女人的人设,在今天晚上全崩了。” 好在电话通了,里面传出周意虚弱的声音:“喂……” 司婕说:“你跟连晓星说,我给她接了个活,能马上挣十万块。” 周意从被子里钻出来,说:“连晓星,给你接了个活,能马上挣十万块。”她见连晓星的眼皮轻轻颤了颤,但呼吸还很平稳,不像是醒了,又说:“接活了,十万!” 连晓星睁开眼,困盹地扭头看向周意,问:“什么?” 周意把电话给连晓星。 连晓星揉揉眼睛,迷糊地“喂”了声,说:“别吵人睡觉。”挂了! 司婕又一次拨打电话。 周意接通,放在连晓星的耳朵边。 司婕说:“连晓星,给你接了个活,十万块!现钱,立马能赚的。” 连晓星听到了,坐起身,满脸无语地看着周意,问:“不睡觉的吗?挣钱也要睡醒再挣啊。”她仰头倒下,突然理解师兄师姐们为什么经常白天打哈欠没精打彩了。 她接过电话,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活?” 司婕说:“你看宋采薇的直播间,她经济人出十万块请你去救她。” 连晓星拿起自己的手机,进到宋采薇的直播间,就看到宋采薇正把脑袋蹭在地上,用血写着“冤”字。 这是有多大的冤屈。她再看到女鬼手脚被捆,嘴巴被封的样子,亦觉不忍,于是穿了鞋子下床,先去洗手间整理好睡得稍微有点乱的头发和衣服,这才往外去。 周意哪敢单独待着,立即跟上。 随着连晓星打开房门,便有阴冷的风吹来,吹得周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即抱紧连晓星的胳膊,说:“连晓星,你要保佑我。” 连晓星纠正:“是保护,不是保佑。” 周意说:“差不多,差不多。” 连晓星懒得搭理她。 她顺着楼道,去到负一层,便听到有尖叫声从地下传来,一对长得特别漂亮的小朋友挡在通往负一层的防火墙门前,见到她俩过来,便飘起来想捂她俩的眼,阻止她俩进去。 他俩感觉到她俩身上的恐怖气息,不敢靠近,见到连晓星能看到他们后,大声告诉她:“不要去,有危险,不要去,有可怕的东西来了。” 连晓星问:“那申冤的女鬼?” 小男孩告诉她,“不是,是来抓她的!好可怕的!它会布鬼域,你们进去就出不来了。” 布鬼域是把人往阴冥地界拉。这是莲花观镇着的地方,真让他们在这里害死了人,叫莲花牌的金字招牌往哪里放。 连晓星正准备往里去,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她回头就见到一个戴着防尘口罩把脸遮住的男子,他穿着板正笔挺的制服,左肩上绣着天禄图标,银色的。 那男子见到连晓星,抱拳行了一礼,抱拳的姿势是天禄将军府的标准动作,对应的正是银章级别。 连晓星回了个弟子间常用的手势。她还没参加出师考核,更没办过出师礼,自然可以执弟子手印。 双方行过礼,那男子便冲进了负一层地下室。 连晓星考虑到十万块钱不便宜,又打电话给司婕,问她,“已经有人进去救人了,还需要我去吗?” 手机里传出女人急切的声音:“去,去,赶紧的!”她可是亲耳听到龙凤胎小朋友说的话。那女鬼正附在采薇身上呢,女鬼都有危险,采薇就更不必提了。 连晓星问:“这是谁呀?” 司婕说:“出钱的,宋采薇的经济人。” 连晓星说:“好吧。”挂了电话便往里走。 司婕赶紧喊:“别让周意进去……”可对面已经挂了电话,而周意已经抱着连晓星的胳膊跟进去了。 12. 第 12 章 好在直播画面并没有中断,这让司婕稍微放了些心,紧跟着又小小的激动起来。鬼域,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哪怕她不是连晓星的经济人,也想看看鬼域是什么样的。 连晓星进入防火门,眼前一黑,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幽灵跟拍摄像头上的logo发出微弱的光芒。 周意什么都看不见,赶紧摸出手机照明,却发现关机了。她的手机在下来前还是满电。黑暗将恐惧感无限放大,使得她的声音都变得惊恐,“晓星,我的手机没电了。” 连晓星的手都被抓疼了,安抚道:“正常,别怕啦。” 周意吓得猛哆嗦,双手紧紧地抓住连晓星的胳膊,唯恐一松手连晓星就没了,或者变成鬼。她颤声叫道:“好黑,晓星,我好害怕。会不会有鬼吗?” 连晓星心说:“这地方有鬼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担心把周意吓死,于是说:“鬼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用科学的说法讲,人的意识、记忆等由脑神经管的嘛,它们可以脱离神经元,以神经粒子短暂存活,一般情况下只能存活几秒到几分钟不等的时间。当它脱离人体与阴元粒子相结合,融合生变,变成能量体后,就能存在很长的时间,且可以通过吸收阴元粒子等物质可以不断壮大。当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它释放出来的磁场就会干扰到电器设备,导致断电死机。” 说话间,连晓星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明。 手机释放出来的光,呈散形扩散出去,把前面好几米都照亮了。 周意震惊了,问:“为什么你的手机可以用?” 连晓星想起看到的手机广告,于是特别好玩地把手机往摄像头前一怼,说:“天禄牌法器手机,你值得拥有。” 周意又一次震惊了,问:“你接代言了?” 连晓星说:“没有啊,我只是学学你们打广告,提前熟悉下业务。开玩笑啦,这是天禄科技公司针对鬼的特殊磁场造的法器手机,不对普通人出售。普通人拿着法器手机,等于有了连通鬼灵的媒介,招来鬼东西又应付不了,会出事的。” 她举起手机照向四周。 周围一片昏暗,连点声音都没有,刚才进来的那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连晓星没什么实战经验,但天天让姥姥压着看书学习,听各种各样的鬼故事,理论知识相当丰富。她周围的环境结合理论知识对印证,便发现这次来的东西等级挺高。 周意顺着连晓星所照的方向看到身后只剩下黑朦朦的一片,惊慌地叫道:“我们进来的门没有了。” 连晓星说:“门还在,只是我们进入到特殊的磁场空间,跟门之前隔了层你看不到的屏障,等会儿把它破开就能找到门出去,先找宋采薇他们。” 她把手机递给周意,说:“拿着。” 周意哆嗦得手都在抖,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连晓星说:“别怕啦,我借给你的玉牌,上面的莲花符纹平时吸收到的能量都储存在玉牌中,这会儿环境变了,它里面积蓄的能量就会通过莲花符纹往外释放,形成对人体有益的能量场,把周围的有害能量隔离开。” 周意闻言,赶紧把挂在脖子上的玉拽出来捏在手里。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一只手紧紧地捏着玉,便觉恐惧和阴寒感都消散了许多。特别是手里的玉,融暖暖的,柔和温暖的触感从手掌扩散到全身,特别是心窝、胸口这一片,就好像被包裹起来。 连晓星见周围一片黑暗连点声音都没有,便知道五感以及声音的传递都被封住了,想通过眼看耳听是找不到他们的,当即起手结印。 她结印的动作都是让姥姥逼出来的,结慢了要挨打。姥姥说,你现在结手印慢了是挨打,要是将来下了山,手印结慢了,很可能会送命。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连晓星起手便完成一套结印手决,眨眼的功夫,便将周围的阴雾凝聚起来,化成黑雾缭绕的莲花浮现在手印处,再随着她将手印化成击发掌势,黑雾莲花缓缓飘起,朝着正前方飘去。 她对周意说:“跟着莲花走。” 周意赶紧跟上,又好奇地问:“这莲花为什么是黑的?” 连晓星说:“鬼气……咳,阴元粒子聚成的。”换个科学说法没那么吓人,省得把周意吓到。 周意“哦”了声,随即一醒,问:“阴元粒子是不是跟鬼之间会产生吸引力。” 连晓星说:“对呀。” 周意的膝盖一软,都快哭了,“这莲花是要带我们去找鬼吗?” 连晓星说:“对呀,宋采薇被鬼附生,来的那鬼东西也是要找附在她身上的鬼,我们往鬼气最重的地方去就能找到她,这需要用黑莲引路。如果要返阳就用圣莲或金莲引路。” 周意听到还有圣莲和金莲引路回去,再看连晓星很有把握的样子,又放心下来。她为了转移恐惧,问:“你在莲花观也是位高功法师吧?” 连晓星说:“我还没出师,属于弟子,而且我没拜师,就是姥姥教一点,跟着这个婆婆学一些,那个婆婆学一点,偶尔师兄师姐们再教几招,学得很杂。” 周意又忐忑起来。 不过,经过最初的害怕,再加上觉得连晓星还是靠谱的,多少还是镇定了些。她再瞄到一直跟在身后的摄像头,想到自己的粉丝还在屏幕前看着,于是又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但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地往下掉,嘴唇都在颤抖,明显吓得不轻。 忽然前面出现灰蒙蒙暗沉沉的光,极远处隐隐绰绰的,似有一群人正在赶来。 周意激动地叫道:“前面有人。” 连晓星看到那群人浑身散发着黑气,真想问:“你确定?”可她怕把周意吓着,于是“嗯 ”了声,迎着那群人走去。 她走出没多远,便听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嚎得都不似音了,更有着仿佛震入灵魂的嗡鸣。是鬼附在人体内通过喉咙发音与鬼叫声混在一起的叫声。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没跑几步,便见到被鬼附身的宋采薇。 宋采薇的额头血肉模糊,因为额头被抵在地板上写冤字,沾了特别多的泥砂,一些伤口较深的地方磨得都露出了骨头。血从伤口处淌下来沾在眼睫毛上,脸上,仿佛在流血泪。 她的膝盖抵在地上,四肢呈捆绑形状的蜷曲,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眼里充满绝望和悲伤,见到从黑暗中冲出来的连晓星,又似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朝她叩头,叩得脑袋砰砰作响。 周意跟宋采薇不对付,看到她这样子都不忍心,又想到昨天自己被鬼附身的样子,难免生出兔死狐悲同病相怜之感。她犹豫了下,便把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跑到宋采薇身边,把玉牌给宋采薇挂上。 玉牌刚接触到宋采薇,女鬼便被弹飞出去,摔落在地上,滚了一圈。 刚来进来的男人也赶到了,见到周意手里的玉牌愣了下,随即大步上前,挡在她们前方,大喊:“快走!” 他又扭头朝旁边的连晓星喊:“快带她们离开!这里交给我!” 那女鬼化成一片鬼雾,落在连晓星跟前,聚成人形,继续拼命磕头。 男人回头看向她,想说不是所有冤屈都能得伸张,可这话,谁都能说,唯独他们天禄将军府的人不能。 他们的责职便是镇守一方太平,维护公平正义。为冤者昭雪,是他们份内之事。 他对连晓星说:“既然遇到了,女鬼的事,我们管了。你先带她离开,剩下的事交给我。走!” 前面突然飘来大片鬼雾,又倏然分散在他们周围,化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人。 领头的两个,一个人身牛脑袋,一个人身马脑袋,身高两米多,浑身肌肉发达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模样。他们打着赤膊和赤脚,仅在下身围了条围裙,野性又凶悍,再加上萦绕周身的黑气,更显慑人。 他们就像是乘着黑雾而来的阴间兵将,威风凛凛。 还有十几个同样打着赤膊赤脚,嘴里长着獠牙,脸色铁青,神情狰狞的小鬼。 小鬼们手里拿着有一人高的大叉子,叉子上挂着吊坠,而那吊坠则是人的骷髅脑袋。它们把天禄将军府的银章使者、连晓星、周意和刚醒转过来的宋采薇团团围住。 宋采薇瘫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在做噩梦。 周意吓得一把抱住宋采薇和胳膊,控掉不住地抖。 宋采薇扭头看着周意,问:“我跟你很熟吗?少碰……咳咳……”说话间,嗓子撕扯着痛,让她痛苦地捏着嗓子,再感觉到额头火辣辣地疼,脸上还粘糊糊,用手一摸,看到满手的血,也快哭了。 周意见宋采薇这么不知好意,又实在害怕,二话不说,把挂在宋采薇脖子上的玉摘下来套回到自己脖子上,双手握着保命保平安的玉牌,在心里发誓,等下了节目一定要再去趟莲花观求一块。 宋采薇扭头看向周意,想说周意在现实中抢她代言,噩梦里还抢她的东西,但嗓子太疼了,说不出话,且一眼看到周意身后的跟拍飞行摄像机,再回头看到自己的,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在参加节目,不是梦。她吓得眼睛都立起来,嘶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女鬼躲到连晓星的脚下,吓得瑟瑟发抖,喉间全是悲鸣。 领头的牛头站出来,用嗡声嗡气的声音说:“阴差拿鬼,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天禄将军府的银章使者抬手结印,聚气于掌间,随着他挥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盾符,双臂猛地往下一砸,“轰”地掀起一道气流,一块银色的由符光聚集成的半人高的盾牌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正色说道:“这是天禄将军府的地盘,在我们这里,人死之后,由神莲接引投胎,不入冥府。” 马头阴沉沉地说:“你一个银章使者,可挡不住哥几个,别给脸不要脸,让开!”他的右手微拢,一根长长的由黑雾汇聚成的链子出现在手里。他挥动链子就朝银章使者砸过去。 牛头使者则化成鬼雾,朝着银章使者的侧面攻去。 银章使者挥动手里的符盾,将其舞得呼呼生风,大力砸向扑过来的牛头使者的马头使者。 旁边的小鬼则扬起手里的叉子,朝着女鬼扑过去,意图将她叉起来。 有小鬼在喊:“这小丫头满紫贵之气,我们叉她回去献给冥王。”随着那小鬼的喊声,原本朝着女鬼去的小鬼立即少了一大半,全朝着连晓星去了。 女鬼见到小鬼朝着连晓星,包围圈出现缺口,下意识想要趁机逃走,可又实在不甘心,更不愿抛下他们二人独自应付这群恶鬼。她的喉间发现嘶吼,朝着扑过来的小鬼张嘴咬去。 小鬼举起叉子就朝女鬼叉去。 其中一只小鬼更是嘶声喊道:“许公子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我们来拿你,你以为逃出来就能超生,做梦咧,嘿嘿嘿嘿……” 13. 第 13 章 连晓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理论知识再丰富,遇到实战动手也不免慌乱,那么多符印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结哪一个好。 这群小鬼则是动手经验丰富,嘴里发出或如破锣,或是尖厉难听的叫声,朝着她叉过来。 叉子落到身上时,她还在慌张地想该结哪个印。 鬼叉子由阴气凝结成的,叉在身上便是阴寒刺骨,仿佛连骨头都要冻成冰,手臂都快僵了,可随即一股灼热的暖流划过手臂,将阴寒之气驱散开。 是天禄兽! 连晓星想到有这位大哥在,哪怕它不能跳出来打鬼,护一护她还是绰绰有余的,心头稍微稳了几分,又想到自己学了那么多印,正好派上用场。 她闭上眼睛,不去想周围的鬼有多可怕,先结了一个莲花护体印把自己保护起来,紧跟着便是降鬼印、破晦印、镇邪印,她感觉到护体印破了,又赶紧补一道在身上。 小鬼嘶哑着嗓子叫道:“小娘皮的还有点道行!兄弟们,把她架起来。” 一群小鬼纷纷遁地,将鬼叉从地下伸出,刺向连晓星的脚底板,却被一团气罩挡住。叉子尖抵在连晓星的脚底板,生生地把她举得离地高出一尺,露出她脚底下的莲台。 莲台闪烁着符光,释放出来的淡淡符光,将连晓星整个儿罩在里面,将小鬼的攻击全部挡在外面。 另一则,银章使者则陷入险境。 如果是单打独斗,他能稳胜一筹,但以一敌二,便不是对手了。 随着符盾被击碎,牛头马和马头马的鬼链劈头盖脸地砸落在银章使者的身上。 但凡被砸中的地方不无发冷发僵,使得银章使者的动作更加迟缓,又连续挨了好几下,被打得飞到空中,又重重地摔落在地,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他落在地上时,又看到拿着玉牌直哆嗦的周意。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玉牌,在少将军的脖子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块,但想来里面多少有些渊源。他受雇过来护场子,就得把她们护住。 牛头怪的鞭子落在银章使者的脖子上,奋力一扯,把脖子拉出一片乌黑的勒痕,差点把他的颈骨给抽断。 银章使者吃痛,心下发狠。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喷在手掌上,飞快地在额间一抹,画下一道血符,大喝一声:“有请天禄上身!” 马头怪狞笑道:“天禄兽失踪多少年了,还能救你……”手里的鬼雾链子再次朝他砸去,正要收走他的性命,却见银章使者的眼睛倏然冒出金光,眼瞳已经变成了兽瞳。 银章将军一把扯住牛头怪挥来的鬼雾链,用力一拽,直接把牛头怪拽到跟前,抬腿一脚踩在牛头怪的脑袋上,用力一碾,牛头怪的脑袋当场散成鬼雾。 他满脸狞笑,“一群牛马狗逼鬼东西,老子只是不想露面,又不是死了!” 马头怪扭头就跑。 银章使者把脚下的牛头怪当成球踢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马头怪身上,撞得马头怪当场散鬼雾,再凝聚起来时,身形都淡了许多。 牛头怪的脑袋又长了出来,但看到银章使者脸上那阴森恐怖的笑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大叫声:“我日!”化成一团鬼雾,犹如一团翻滚的黑云逃远了。 银章使者看了眼围攻连晓星的小群,满脸嫌弃地哧一声,身子一仰,倒在地上,脸色比起之前更差了。 小鬼们本来也想逃,再一看银章使者倒下了,又停住了逃跑的步伐,它们面面相觑,又犹豫着慢慢围上银章使者,待看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已经昏迷过去,便知道,刚才他请天禄上身时已是强弩之末,没法让天禄长久附在身上。 请天禄上身需要以自身精血画符为媒介,而天禄兽附身则是靠燃烧体内的精气作为维持,天禄兽要是刚才不走,他不死也得落下病根。 牛爷和马爷让天禄吓跑了,却叫他们这群小鬼捡了个漏! 连晓星把能想起的符印都结了遍,才顾得上去看周围的情况,牛头怪和马头怪已经不见了,而银章使者也倒在地上,正被一群小鬼围着,像是要勾他的魂。 她迅速结了道圣莲镇鬼印,便听到女鬼发出的凄嚎,扭头就看到她被三个小鬼用叉子刺穿,高高地挑起来举在空中。她把原本想打向围住银章使者的镇鬼印,直接打在叉起女鬼的一个小鬼身上。 镇鬼印落在小鬼身上,化成一团白色的莲花轰然炸开,那小鬼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当场震成鬼雾,紧跟着便被莲花释放出来的冲击波给冲散震没了。 旁边的两个小鬼,连同女鬼都受到波及,也纷纷摔飞出去,身影都淡了许多。 乍然泛起的亮光,吓得围住银章使者的小鬼们齐齐回头。 连晓星再次结出莲花镇鬼印,朝着攻击女鬼的小鬼打去,打得那小鬼当场碎散。一群小鬼见状,吓得哪敢逗留,纷纷化成鬼雾往地底下一钻,瞬间跑没影了。 女鬼死里逃生,顾不得虚弱,从地上爬起来,重重地向连晓星叩头。 连晓星说:“你别向我叩头啊,你找天禄将军府的……”可这会儿天禄将军府的那家伙已经躺下了。她说:“你别叩头了,你的事,我……我会帮忙的。” 女鬼这才停止叩头。 周围的鬼雾淡了许多,地下停车场的照明灯又亮了起来,但光线特别暗,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要灭的样子。 铁无患盘膝坐在地上,手里掐了个金钟罩咒印,宛若一个圆形的大钟,把他、高宏明和几个女明星罩在里面。倒塌的桌子底下还挤着两个女明星,她们吓得抱在一起呜呜哭,还有几个吓晕过去的。 连晓星去到双手抱紧周意胳膊的宋采薇身边,问:“宋采薇,你没事吧?” 宋采薇哆嗦着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连晓星,问:“我?”你是问周意有没有事吧?可她见到连晓星是看着她的,只得答道:“没事。”她跟连晓星不熟,连晓星又是跟着周意的,跑来问她有没有事?问错人了吧! 连晓星把周意扶起来,又把宋采薇拉起来,说:“走啦,出去啦。” 节目组的人见到连请来的银章使者都倒下了,鬼也跑了,也赶紧下来救人。 司婕和夏时雨跟着节目组的人来到地下车库,赶到连晓星她们的身边。 夏时雨架起路都走不稳的宋采薇,对连晓星说了句:“谢了。”她没见到女鬼,但知道她肯定就在边上,吓得浑身发毛,腿也哆嗦,赶紧掺扶着宋采薇往外走。 宋采薇问夏时雨:“你谢她做什么?” 夏时雨说:“你们被鬼追的时候,连晓星和周意都睡下了,是我花了十万块请连晓星下来救你们的。” 宋采薇叫道:“十万块?来救我?连晓星站在那里手上比划一圈,就十万块?十万块!”她接一些小品牌代言,有时候也才十万块。 夏时雨可是知道宋采薇有多财迷抠门,说:“要是没这十万块,说不定你已经让小鬼给叉走了。是周意拿连晓星的玉牌把附在你身上的女鬼打出来的,又是连晓星吸引走一圈小鬼去攻击她,你才没事的。” 宋采薇顿时没话了。她想起刚才周意一只手握着玉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呈保护姿势护着她,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她跟周意有资源上的竞争,她走的路线跟周意有很大程度重合,而周意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场都压她一筹,使得很多她想争取的资源,投资方都夫优先考虑周意。周意不要的资源,便往姜妍那里推。姜妍拿影后的片子,当初她也争取过,结果周意帮着姜妍拿下了。 连晓星撩起袖子,看向胳膊上被鬼叉戳中的地方,有点淤青,但不痛不酸也没有失去知觉,没什么事,便放下心来。 她走到防火门处,见到龙凤胎小朋友手牵手站在不远处的承重柱旁看着她,笑得甜滋滋地朝她挥手,便觉得有些人,为了捞偏门发财是真不做人。 一般冤死的,超渡了,便能脱离尸骨投胎。可这对被打生桩的龙凤胎,身上被布下禁魂咒埋在酒店的风水财穴里,不挖出尸骨破掉禁魂咒,他们就只能一直困在这里作为催动风水财穴的能源。 多可爱的小朋友,死的时候才三岁。 她去到两个小朋友的身边,连续结了两个净魂咒印,给他俩一人一个。 两个小朋友美滋滋地捧着莲花,鞠躬道谢。他们喜欢净魂莲花的的气息,闻起来好舒服,头脑会很清楚,不会变得浑浑噩噩的。 女鬼羡慕地看着两个小朋友,保持几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连晓星的身边,且尽量贴墙走,以免碰到旁边的人。 很快,连晓星跟周意、司婕便到了一楼楼梯口。她继续往上走,司婕叫住连晓星,问:“你往哪去?” 连晓星说:“回房睡觉呀。”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问:“你们不困吗?” 司婕对连晓星是真的服了,问:“你睡得着吗?” 连晓星说:“能啊。”她看了眼身边跟着的飞行摄像头,想着睡觉也能挣钱,又觉得这节目参加得挺好的。 周意犹豫了下,也跟着连晓星上楼,回了房间。 连晓星关门的时候,见到呈捆绑模样团成团的女鬼可怜兮兮地蜷在门口,心下不忍,说:“进来吧。” 她撤了屋子里的结界,侧身给女鬼让开门,放她进来。 周意呆在当场,看着屋子中间消失的莲花,再感觉到一下子凉下来的空气,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语带崩溃地问连晓星:“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这会儿,又放……什么东西进来了! 连晓星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你先睡,我问女鬼点事。” 周意都快哭了,说:“你看我像是能睡着的吗?” 连晓星说:“那你可以玩会儿游戏。”她朝周意伸出手,说:“我的手机。” 周意把连晓星的手机还给她。 连晓星又拨打连花观联络处的电话。 很快,那边接通了,连辉的声音传来。 连晓星说:“辉师兄,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就是有女鬼被捆住手脚封了嘴巴,写不了字说不了话,想要申冤怎么办?” 连辉说:“查案子归天禄将军府管,去道录司报案,他们会管的。我看你的直播了,对方能请牛马使者出来抓鬼,敢闯瑞喜大酒店,不是好惹的。你别自己行动。” 连晓星问:“道录司怎么去?你把地址给我下吧。” 连辉说:“算了,我看了下谁有空,过去找你,陪你一起过去。” 连晓星说:“谢谢师兄。”她挂了电话,又把床上布了个结界,对女鬼说:“你可以等在这里,也可以到附近转转,等我师兄师姐过来领你去报案。”她说完,脱了鞋子上床,继续睡觉。 周意吓得也赶紧上了床,却是半点睡意也无,于是朝连晓星看去。 连晓星仰面躺在床上,两只手放到被子外平放在小叠处,闭着眼睛。周意在心里默数,还没数到三十,便感觉到连晓星的呼吸变得平稳低缓,睡熟了。 她满脸羡慕地看着睡眠质量超好的连晓星,又很害怕地看了圈四周,再次钻到了被子里,把头蒙起来。 连晓星刚睡着就又见到了天禄兽。 这家伙摆出一副猫猫揣手的动作蹲在地上,眼睛微眯,神情中写满惬意,身后的尾巴轻轻的一拍一拍,显得好像心情正好。 心情好还拉她进来?连晓星问:“有事?” 14. 第 14 章 天禄兽美滋滋地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涌聚过来的念力。 那些念力有些来自连晓星的直播间的观众,有些来自周意和宋采薇直播间的观众,还有少数是来自电视机前的观众。 周意的粉丝非常统一的发自内心感激连晓星保护周意,特别感激她把自己的贴身玉牌借给周意护身,对她的好感度拉满,不断表示感谢。 连晓星的粉丝则是“啊啊啊啊,连晓星好美啊”,“啊啊啊,我要做星星粉”,“啊啊啊,我家小星星好厉害呀”,全是夸奖喜欢。 宋采薇粉丝的念力要驳杂些,大概就是虽然我们很讨厌你跟周意这么在一起,但是你救了我家采薇,我们还是要谢你的。谢完之后,又在心里偷偷祈求,下次还要救我家采薇啊,有些还在心里默念句,“连晓星保佑我!”,别别扭扭的粉丝们也是好可爱的。 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意实的感激所产生的念力,非常纯粹,且充满了美好,让人吸收起来浑身轻飘飘的,也跟着高兴、开心,他元神裂开的那些伤口都不疼了。 他当年伤得太重了,连遁回天禄将军府的力量都没有了,要不是恰好遇到连晓星及时附在她的体内,早已魂飞魄散。即便如此,这些年来,他的元神随时可能裂开消散,靠着不时偷点连晓星的紫贵之气和神莲圣力勉强维持,没见好转。 可今天,伤口不疼了,有着所前未有的轻松快乐。他才发现被人喜欢的感觉竟然这么美好,虽然这些喜欢不是对着他来的,但他附在连晓星的体内,能蹭到好多! 天禄有一种小心脏砰砰跳的快乐,笑眯眯地轻轻拍打着尾巴,对连晓星说:“没事,就是想叫你进来看看你。”分享一下快乐。 连晓星才不信他。没事能高兴成这样?因为我赚到钱了?又多赚了十万?她觉得可能是这样,天禄饿了那么久,终于吃上了饭,肯定是开心的。 心情好就行,谁都不乐意成天对着一张躁狂的臭脸。她掐了个回魂咒印,回到身体里继续睡觉。 夜里十二点刚过一点点,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周意觉浅,当场惊醒,吓得心脏砰砰跳,赶紧去推睡在旁边的连晓星。 连晓得被周意和敲门声吵醒,凝神听了下,是连贯的三声,不是鬼敲门。 她起身,穿好鞋打开门,见到一个梳着马尾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 年轻女子的衣服宽松休闲,背着双肩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次性食物打包盒,还散发着烧烤香味。她很是悠闲的模样,笑盈盈的。 连晓星极是意外,叫道:“呈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她今天买手机的时候,还听到店长说赵呈祥跑去封鬼门,还做了好多视频火得一塌糊涂。 赵呈祥抬起头看了眼跟在连晓星身旁的直播飞行摄像头,说:“我就在附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顺便打包了点宵夜。” 连晓星“哦”了声,侧身让开门,请她进来。 赵呈祥进入房间,先看了眼床上抱着被子的周意身上扫了扫,朝她点点头,“你好。” 连晓星对周意介绍道:“这是赵呈祥,阿秋婆婆的孙女。” 周意回道:“你好。”赶紧起身下床。 赵呈祥把打包的烧烤放在桌子上,扫了眼蜷缩在墙角的女鬼。 人变成鬼以后,形态已变,哪怕能凭着执念维持生前的大概面容,但面相已经变了。这女鬼死得惨,嘴巴被封,面目扭曲,早没了生前的模样,就更难看出什么来。 看不出女鬼的面相,不知道她是什么命格,就无法确定她死得这么惨,是因为邪术作致,还是遇到喜欢玩虐人的渣滓了。如果是遇到前者,女鬼能逃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遇到后者,一般的人可请不动牛马使者。 赵呈祥收回视线,把打包的食物取出来,招呼道:“晓星,周意来吃点东西。”在有鬼的地方,请吃东西,最好点明叫谁,不然,旁边的女鬼误会了,也凑一桌,多不好。 她取出一次性碗筷和带的矿泉水,涮了涮碗筷。 连晓星从来都是一觉到天亮,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可这会儿闻到烧烤香便觉饿了。她坐下,接过赵呈祥摆在面前的碗筷,问:“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赵呈祥说:“斗法很耗体力,况且节目组请来这么多游魂野鬼,阴气极重,对人体能量的消耗很大,需要多吃东西补充消耗。” 连晓星试探着问:“连辉师兄请你来的?” 赵呈祥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头,说:“女鬼的事涉及牛马使者,很棘手。你要是想请我帮忙,这个数。”她说完,抬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连晓星问:“三万?”有点心疼! 赵呈祥说:“三十!” 京海市一套房!连晓星问:“这么贵?” 周意也呆住了。请法师这么贵的吗? 赵呈祥说:“天禄将军府的银章使者都躺地上去了,这还只是派出来的一群喽啰。要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给了你一个打折价,换个人来,出一百都不爱动。” 连晓星说:“找道录司呢?” 赵呈祥说:“近些年京海市不太平,道录司的案子堆积如山,没少聘请我们帮忙。这案子没头没尾,查起来难度大不说,涉及牛马使者的案子,一般都是由京分局的局长来查,而根据道录司查案的顺序,是优先保障群体安全,先处理群体案件,再是个人。女鬼的案子,至少目前表现出来的是个案,不在优先调查之列。你把她送到道录司,顶多就是找个罐罐把她封起来,等排到她都不知道是哪年,说不定证据早没了,尸骨都烂完了。又或者是道录司委托我们查,但那也得看他们的查案经费宽不宽绰,拨不拨得出这笔钱。” 连晓星说:“我自己查!” 赵呈祥竖起大拇指,赞道:“有志气。”她的话音一转,问:“你出师了吗?” 连晓星顿时不说话了。赵呈祥是姥姥叫来的! 赵呈祥对连晓星说:“先吃东西吧。” 周意小心翼翼地问:“没出师不能自己查案吗?” 赵呈祥说:“莲花观没出师的弟子是不能下山的。没出师就意味着本事没学到家,我们这行成天在刀尖上过活,要是本事不济,很容易就折了。” 连晓星今天拢共还没赚到三十万,这就要花出去了?她郁闷地把串在钎子上的烧烤拨进碗里,低头吃饭。 赵呈祥看着蔫哒哒的连晓星,不由得失笑。 照理说,连晓星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却偏偏从小就爱钱,数功德钱就数她最起劲,雷打不动地去数。零花钱攒老多了,基本上从来不花。要她钱,比要她命还难受。 连晓星填饱肚子,说:“行吧,三十就三十!” 赵呈祥说:“按照惯例,先转七成预付款过来。预付款,无论事情办不办成,概不退还。如果没办成,我也没残没死,后面的三成,你不用付了。如果我折进去,另外三成你得照付。这是看在同门份上开的友情价,如果是外人,直接先全款,事成不成,另说!如果查到后面查出比牛马使者更厉害的,还要根据行情再加价。” 周意实在看不过去赵呈祥这么宰连晓星,也不管她们同门不同门的,说:“赵法师,晓星跟女鬼没什么关系,她就是看女鬼可怜一时心善想帮这忙。您开口就是三十万起步,这价格太贵了。” 女鬼闻言,蹿到周意的身后,面目扭曲地瞪着她。要不是周意身上有莲花玉牌,她靠近不了,真想附身上去直接把周意的脑袋撞墙上,让她晕着去。 赵呈祥冷冷地扫了眼怨气极重,随时有可能化成恶鬼的女鬼。 女鬼看出赵呈祥眼里的警告意味,又缩回到墙角。 直播间里的观众,本来看到她们睡熟了,都散了,有跑到热搜底下发言的,有在各种聊天水群的,还有到处要连晓星截图和视频慢放的,甚至还有人在学她结的手印。别的法师在网上教学的手印有没有用,普通人看不出来,但连晓星的手印,那是能变成莲花把自己托起来,叫小鬼的鬼叉都刺不进去的!好厉害的! 在得知又来了一个厉害法师要帮女鬼,散在各处的观众又纷纷回到直播间。 他们对赵呈祥的开价,都觉得离谱。 有同行的在直播间打字:赵呈祥是赵秋长老的亲孙女,是红莲级别的法师。请她出手,没小百万真请不动。 又有人补充:这案子查下去,很可能会把鬼判惹出来,相当于分局正局长级别。想要替女鬼伸冤,说不定要跟鬼判交手,拼的是硬实力,要是输了,命就没了。 有刚粉上连晓星的观众打字:可晓星纯属好心帮忙,三十万实在太多了。 又有人附和:就是,后面还要涨价。 连晓星原本正要答应,听到周意的话才想起要砍价,当即说:“我跟你一起出手,再打个折,二十!” 赵呈祥问:“你猜这同门的打折价是哪来的?你要是付完钱就不管这事了,那得……”她竖起一根手指。 连晓星认命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女鬼,很不想管她这回事,可想到她把脑袋抵在地上写冤字的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于是问:“怎么付钱给你,我只有一万多块钱的现金。” 赵呈祥说:“转账就成。” 连晓星问清楚怎么转账,现场绑卡,加了赵呈祥的收款聊天软件,把钱转过去。 赵呈祥提醒道:“你今天接了周意和宋采薇两单活,拢共赚了十五万,记得交三成到观里。两成是莲花观培养你收的回报,一成慈善基金,要是哪天伤了残了,这就是保障。” 连晓星呆住,心在滴血。赚点钱太难了,都不够花的! 她迅速算了下账,说:“我今天赚了十四万五,花出去三十万!” 赵呈祥说:“你可以回山上。” 连晓星拒绝。她回山上,天禄就该暴躁吸她精气了。她学那么多理论知识,也需要动手经验,要不然像今天遇到几只小鬼就手忙脚乱,多丢人。 赵呈祥留下一个大点的餐盒,把其余的餐盒碗子等垃圾都收进袋子里。她去到洗手间,把餐盒里的油渍洗干净,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往里全入清水。 她对连晓星说:“还记得水镜通灵印么?手不能写、嘴不能言,便用水镜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呈现出来。切记一点,水镜通灵,你可以问事,对方也可以通过水镜把女鬼拘走,因此,施法之前,先布结界。水镜通灵,就意味着,要跟对方斗法。” 连晓星这才想起,她把水镜通灵给忘了。她学过怎么结印,但没用过,以前学的时候还觉得没用,学完就给扔到脑后去了。 赵呈祥说:“你先布道结界给我看。” 连晓星去拿来水杯,从赵呈祥带来的纯净水里倒了半杯水进去,结印,布下莲花结界把屋子罩起来。” 赵呈祥说:“今天跟你们动手的是牛马使者,他们带着一群小鬼公然打过来叫板,显然不是接的私活外快,不然不会这么嚣张,明摆着后面还有更厉害的,而他们的直属上司是鬼判。你得考虑到跟鬼判动手的可能,而你结的这个白莲圣水结界挡不住鬼判。” 她说完,接过连晓星手里的杯水,又装了半杯水进去,咬破食指滴了几滴血进去,将其放在地上,然后迅速结印,将咒印力量打入水中。刹时间,符印与杯子里的水融合在一起,化成一面巨大的符光升到空中,随即又轰然朝着四周散开,其释放出来的力量掀起的风,把屋子里的窗帘、床单等全都吹动了。 泛着红色血光的符纹遍布墙壁、天花板、地板,把屋子罩得严严实实。 放血画符!连晓星直接看呆了。 赵呈祥对连晓星说:“不想咬手指放血,就多备点符随身带着。我刚从鬼门回来,符用完了,咬手指放血应个急。” 连晓星看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再看向指头还在滴血的赵呈祥,心说:“还是当明星更好挣钱。” 当法师,是在拿血拿命挣钱。 赵呈祥去到装有水的餐盒前,抬手结了一道水镜通灵印打入水中,念道:“神莲水镜通阴阳,消灾解难化苦忧,若有人间不平事,请入镜台道冤苦。”她随即大喝一声:“有请冤者入镜台!” 女鬼闻言,当即化成一团鬼雾钻进餐盒里面。 15. 第 15 章 随着她进去,餐盒里的水变得如同一面镜子,女鬼那张扭曲恐怖的脸出现在餐盒里。 赵呈祥告诉女鬼:“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就回想什么。你回忆的景象,心头最深的执念,会通过水镜呈现出来。” 她的话音落下,水镜里的景象便变成了昏暗的房间。 周围的景象很模糊,有一圈人在说笑,声音嘈杂且飘忽,像是女鬼那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楚。 一个男人的身影在近前做着很下流的事,嘴里说着:“平时看着挺清高,瞧这骚样……”说的全是污言晦语。 一群人轮翻做着极尽下作恶毒之事。 因为女鬼叫得很惨,再加上意识不清楚,对于他们说的话听不真切,但从他们的角度、零碎的话语,可以清楚看出,他们后来动用了工具,活生生地把人折磨虐待致死。 周意没想到女鬼竟然遭遇到如此不堪且惨烈的对待,心中极为不忍,也想为女鬼找出凶手申冤,对赵呈祥说:“赵法师,要是连晓星出的钱不够,其余的,我出。” 连晓星通过模糊的片断,零碎的话语,不由得想起上辈子上学的时候,一群男同学,围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取笑的样子,那嘴脸,跟这些人挺像的。她虽然听不明白里面的一些词汇,以及不明白具体的动作,却也知道女鬼遭遇了惨无人道的事。 她回想刚才的声音,在脑海中把女鬼的惨叫过滤掉,那几个声音便清楚起来。 她先分辩了一下声音有几个,再把带人名的提取出来,说,“有七个人,一个被称作欧少、三哥、盛哥。一个被称作许公子、许少。有一个人的名字叫达川,欧少喊,达川,捅她后面。又有一个人喊,敬哥,我们一起搞……有名字的,就这四个。喊敬哥的那人,跟另外两个人,没被叫到名字,他们对许公子很恭维。” 赵呈祥用手机拍摄完,正准备用手机自带的声音处理设备把声音调清楚,结果连晓星已经分析完了,不由得看了连晓星一眼,指向直播摄像相,说:“你这么嚷嚷出来,合适吗?” 连晓星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合适?” 赵呈祥哼笑一声,“你猜凶手这会儿有没有蹲在直播间看你的节目。” 连晓星不解,说:“看就看吧,怎么了?” 赵呈祥很是愁人地看了眼连晓星,提点了句:“多注意点安全。” 她的话音一转,又说:“根据目前的迹象可以推测,应该是以许公子、欧盛为首的人残害了女鬼。这群人里出现名字的是许公子、欧盛、敬哥、达川。女鬼出现在这里,说明事发地就在京海市,能请动牛马使者,范围再次缩小。” 周意的脸色变得惨白,跌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 赵呈祥对周意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心里便有数了。她没理会周意,对连晓星说:“涉及活人,莲花观没有执法权,得找道录司走流程。” 连晓星问:“现在去吗?” 赵呈祥说:“你睡觉吧。毕竟我是收了钱的,跑腿的事,我来办。道录司那地方可不好让你开着直播进去。” 连晓星闻言,自然打消了跟去的想法。 赵呈祥对周意说:“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掺合不起,不要你出钱。” 周意是真吓着了,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不敢得罪那些人,可又同情女鬼的遭遇,更有着兔死狐悲之感。 女鬼的嘴被捂住,脸上满是血污,披头散发的,只露出一双恐怖的眼睛,她连多看一眼那张脸都不敢,要是之前敢细看,说不定就认出来了。 她们还合作过! 赵呈祥从包里取出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坛子,对女鬼说:“进法罐吧,暂时给你一个容身之所,省得被抓回去。到时候申冤过堂,你还要作为原告出现。” 女鬼钻进法罐里。 赵呈祥结印封住法罐,以免女鬼被对方作法拘走。 周意猜测女鬼估计不是无缘无故附她的身,肯定是认出了她,在向她求救。 她想到自己的后台也不弱,又实在痛心女鬼的遭遇,于是说:“我听到传言说在苏棠的屋子里搜出大量毒品,缉毒警在查她,她逃出国了。我跟苏棠有过合作,上上个月,我们还在一起拍戏。我们拍摄期间,苏棠轧戏,两个剧组来回跑,连睡觉都没时间。” 她不相信苏棠连吸带贩卖毒品。 苏棠的时间精力都用在轧戏上,又被狗仔盯着,且准一线明星的收入,既合法又高,没必要做这毁前途还送命的事。如果苏棠能做家里囤上好几公斤毒品的大买卖,混娱乐圈就该走投资洗金币路线,而不是当演艺明星路每天累死累活地轧戏赚钱。她猜测苏棠可能被逼迫,或者是被陷害,却没想到竟然…… 难怪,她会化成女鬼出来拼命申冤。准一线女明星,死得那么惨,还要被栽赃冤枉,谁能瞑目。 几个月前,她受导演邀请赴饭局,欧盛他们几个在场,她被下了药。好在司婕及时赶到,加上背后的大老板护犊子,他们不敢太过分,这才得以脱身。女明星出事,不是一次两次,还有裸着跳楼,说是抑郁症自杀的。 直播间里再次炸窝,又一次被飘屏占满: “女鬼怎么会是苏棠!” “苏棠被害了吗?” “周意,保护好自己啊,你这么曝料,我们担心你。” “我还真的以为苏棠涉毒,对不起棠棠,我们冤枉你了……” “天啊,女鬼是苏棠,真的假的?假的吧!” “欧盛是不是皇威集团的太子爷欧盛?” 赵呈祥对周意刮目相看。周意敢在直播节目中当众说出这番话,极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估计已经知道是哪些人害死了女鬼,不可能不清楚掺合进这事的后果。可她还敢出来仗义执言。 她深深地看了眼周意,又对连晓星说:“好好休息,你护着点周意。”把装有女鬼的法罐装进背包里,走了。 连晓星见周意的脸色极不好看,坐到周意的身旁陪着她。 周意强扯出个笑脸,半开玩笑地说:“我要是哪天没了,你会帮我申冤吗?” 连晓星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地问:“有人要害你?” 周意想到连晓星什么都不懂,于是说:“没事,我随口说说。” 连晓星问:“你是怕凶手报复吧?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就好了呀。” 周意满脸忧愁地看向连晓星,说:“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为了避免被抓起来,先下手为强,把我们解决了。” 连晓星一醒,还真有可能!那得早做防范。她随即想到自己身体里藏了个天禄,鬼判过来都能打趴下,又底气十足。 周意又说:“刚才显示出来的画面和声音都很模糊,即使能听出称呼,也不能直接认定就是他们几个。苏棠是生是死,人在哪里,一天没找到,便不能证明她已经遇害。我刚才也只是突然想到她,随口一说而已。”当时情绪上头没控制住,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确实莽撞了。 连晓星好奇地问:“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苏棠?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中有人跟苏棠有往来,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是苏棠遇害?” 周意不想跟连晓星继续讨论,说:“睡觉!”赶紧往床上去,避免再谈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怕鬼了,可心里却极为难过。 连晓星看了眼周意,想跟天禄聊聊这案子。天禄活得长,见多识广,肯定懂。 她在沙发上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掐了道通过手印,熟悉的意识下沉感袭来,紧跟着天禄便又出现在面前。 天禄“啧”了声,满脸稀奇地看着连晓星。姑奶奶哎,十八年了,你终于肯主动来见我一次了! 连晓星去到天禄身边,问:“可以请教你点事情吗?” 天禄心情极好,自是答应,道:“说吧。” 连晓星把女鬼的遭遇告诉天禄,说:“我们想要调查清楚这事情,先查谁比较好,要怎么查?” 天禄说:“是谁买凶请的鬼判,问鬼判不就得了。那两头牛马带着小鬼打上门来了,还跟他们客气?他要是不回答你问题,直接拆他的庙宇,揍死他得了,还能铲一铲他们在这边的窝点,横竖都是赚!” 连晓星想到银章使者打牛马怪都躺了,问:“你觉得我打得过鬼判吗?” 天禄说:“鬼判的实力,跟连花观的红莲法师、天禄将军府的金章使者差不多,以你的实力,对付起来没问题,要是你觉得自己经验少没把握,请些师兄师姐帮忙就是了。” 连晓星心说:“我连对付小鬼都手忙脚乱,你居然觉得我能打鬼判!”不过,天禄看好她,她也不能拆台不是,于是说:“请他们要花钱。我觉得你打鬼判没问题。” 天禄震惊了,问:“请我不花钱吗?还是你想白嫖我?” 连晓星说:“我有挣钱养你。” 天禄没法反驳这话,只好说:“我不好直接露面。你又不会天禄将军府的法术请我上身。要不,我教你法术,你身兼两门传承?”这样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一直附在她身上了。 连晓星虽然偶尔憨披了点,但性子脾气挺不错的,且不是一板一眼的性子,私底下可爱玩了。他经常偷看她打游戏,成天变着法的悄悄淘气,日子可比成天看那帮糙汉子天天给他上香求保佑有趣多了。天禄命格加满身紫贵之气,还有神莲神力加持,在她这比在府里天禄雕塑中安稳。有趣又安稳,多好! 连晓星噘了噘嘴,说:“我爸都不教我,我才不向你学,不然还以为我有多稀罕天禄将军府的本事,跑去偷师。我有连花观的本事,够用了。”说完,掐了道莲花回魂印,便睁开眼。 她好纠结,要不要去找鬼判。天禄是能跟冥王打架的厉害角色,当然可以打上门去揍鬼判,她一个符没画好都得被姥姥打手掌还没出师的小弟子,去打鬼判,纯纯的送菜上门。她自己去吧,打不过。请师兄师姐们帮忙吧,给不起那么多钱。 连晓星决定先睡觉,一切等赵呈祥回来再说。 她睡眠质量好,倒头就睡着了。 周意失眠了。她用手机登陆上网,便看到连晓星挂了好几个词条在热搜上: “连晓星脚踏莲花力压小鬼”,“连晓星闯鬼域救宋采薇”,“连晓星救周意”,“姜妍粉丝网暴连晓星”,“连花观吉祥物连晓星”,“连晓星天禄命格”“天禄命格是什么”。 另外还有“姜妍疑似养小鬼”,“姜妍手受伤”,“附身周意、宋采薇的女鬼疑似苏棠”“苏棠疑似被害”“许公子是谁”,“害死女鬼的凶手”,等一系列热搜。 她们刚才招鬼的视频,她跟连晓星、赵呈祥对话的视频,传得全网都是。 周意明白,这事彻底闹大了。 她既希望能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处,女鬼能昭雪,又怕自己遭到报复。 凌晨五点,八个小时的直播节目到结束时间了,京海卫视六台那边到点便宣布节目结束,网络直播这边则还在讨论。 节目热度自昨天晚上开播到现在一直居高不上,到下播时间,人气还在继续往上涨。 昨天受伤的嘉宾在医院进行直播,处理伤口、做检查,还有在直播中安抚粉丝的不要去冲节目组的。 铁无患、高宏明他们几个没受伤,担心让鬼气冲撞到,于是开坛做法祛晦气,也招来很多人观看。 周意一晚没睡,不停地刷手机,拿起,放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相比之下,连晓星睡得不仅安稳,还很好看,无论是仰面朝天的躺,还是侧卧,姿势都标准,再加上她的颜值高,看她睡觉都是一种视觉享受。观众则聚在直播间看她睡觉讨论昨晚的直播,还有早起才听到消息的跑来问情况的,人气蹭蹭涨。 节目组是真舍不得这热度,不过,到时间了。八小时工作制,明星做直播也是这个标准,工作日加班按三倍算,周末、节假日按五倍算!节目再挣钱也抗不住这开销。 总导演正准备通知下播,便见到助理急匆匆跑进来,喊:“唐导,赵法师带着道禄司的人来了。外面有记者堵着大门,他们翻墙进来的。” 16 第 16 章 你这三脚猫功夫,闯什么…… 总导演立即通知把连晓星跟周意的直播留着。他则去找司婕, 跟她商量多播一会儿。 司婕说:“唐导,你不怕让其他嘉宾的粉丝喷死你呀。” 总导演说:“这是接下一场直播,我们现在另签一份合同?” 司婕想到连晓星昨晚睡得那么香, 应该不会困,便说:“周意需要休息,最多让她再熬两个小时。连晓星的身价可得再涨涨。” 总导演一口答应:“行!” 两人敲定合同的时候,赵呈祥带着道禄司的人, 敲响了连晓星的房门。 连晓星打开门, 见到赵呈祥带着一个墨镜遮脸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这男人长得至少有一米八几, 比个头高佻的赵呈祥还要高出一大截。五官有棱有角, 长得刚毅, 身板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出锋锐的气势。他见到连晓星, 出示证件,上面写的是京海市临江区道禄司分局副局长裴铭。 连晓星让开门,请他们进来。 裴铭进屋后, 对连晓星说:“我听赵法师说, 你想参与协助调查?根据我们对你的调查显示,你没有获得相应的资质证书, 不符合我们的外聘标准。你年龄小,跟你同龄的都还在学校念书, 这么危险的事情, 尽量少掺合。” 连星晓说:“我跟着呈祥一起查案, 她会保护我的。” 裴铭说:“你没有查案资格, 跟着谁都不行。赵法师是你的委托人,收了你的钱财。为了避免影响案件进展和公平公正,她只有退掉你的委托才能再接我们的外聘委托。这案子如今由我全权接手, 如果你们想要了解案情进展,我可以视情况告诉你们。” 连晓星问:“确定女鬼的身份了吗?锁定凶手了吗?” 裴铭说:“无可奉告。” 连晓星扭头问赵呈祥:“你接哪边?” 赵呈祥说:“按照观里的规矩,以及跟天禄将军府的合作,我们每年要义务到道禄司帮忙,接一些没钱什么钱赚的案子,我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裴铭说:“赵法师年轻有为,法术高强,想多接案子,我们当然欢迎。” 赵呈祥哼笑道:“市场价?” 裴铭笑笑,说:“您这身价可太难为我们了。” 赵呈祥也笑笑,便略过了这话题。 裴铭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先告辞了。”说完,向她们几个做了个请止步的动作,便打开门出去了。 连晓星问:“他特意跑一趟来拒绝我参与调查?” 赵呈祥说:“想多了。女鬼出现在酒店里,裴副局是来查看现场找线索的。” 她的话音一转,又说:“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苏棠已经死了,也无法证明女鬼就是苏棠。初步调查的结果是,苏棠在网上公布的出生年月信息是假的,她的真实生辰八字是纯阴命格。” 连晓星说:“纯阴命格是炼尸、炼鬼的绝佳人选,跟苏棠可能遇害有关?” 赵呈祥点头,说:“有可能。苏棠的奶奶是我们莲花观外门弟子,学了几手本事,一直在为她的命格做遮掩。随着苏棠的奶奶过世,其遮掩命格的法术逐渐失效。苏棠的爸爸生前好赌,骗了很多钱,她跟她奶奶这些年一直在挣钱还债。她们的每一笔收入到账,最多不超过两天就会转出去还债,在她被吸毒仔举报的头天,她才转了十三万五千元还债。” 连晓星不懂了,问:“她爸欠的债,人都死了,债务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呈祥说:“借的亲朋好友的钱,她跟她奶奶不愿欠着,这些年一直在还。” 连晓星说:“照这么说的话,苏棠涉毒的事情,里面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赵呈祥“嗯”了声,说:“缉毒警那边接到吸毒仔报警说苏棠吸毒,在她住处搜出毒品,但一直没有找到苏棠,也没有查到有关苏棠涉毒的上下线线索,加上吸毒仔报警的第二天便死于吸食过量,所以不排除苏棠有被栽赃的可能,但找不到苏堂就无法下定论结案。” 她又看向旁边的飞行跟拍蹑像头,说:“查案需要证据,而对方通过直播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相信已经把能查到的线索和证据都消毁了。这案子想要沉冤昭雪,很难。” 连晓星说:“有一条线索,他们断不了。” 赵呈祥的眉头一挑,问:“哪一条?” 连晓星说:“昨天的牛马使者和小鬼,还有派他们出来的鬼判。你能找到鬼判在哪吗?” 赵呈祥说:“京海市是天禄将军府和莲花观的大本营,冥府的鬼在这边只能藏暗处。要找鬼判,得找许天霸。” 连晓星问:“许天霸?谁呀?” 赵呈祥说:“霸天集团董事长、瓢把子,人称霸爷,他的许多买卖都见不得光。他孙子许锦玉跟皇威集团太子爷欧盛、魏氏娱乐的魏达川、以及家里开连锁酒吧的常敬,经常混迹一处。哦,对了,许天霸的实力跟我阿婆在伯仲之间。” 连晓星呆住。阿秋婆婆可是金莲长老,厉害着呢。 赵呈祥看了眼时间,又看向还要亮着的飞行摄像头,问连:“你是不是该下播了?” 连晓星也看了眼时间,见到摄像头的信号灯还亮着,于是拿出手机进入自己的直播间,果然还播着,不禁皱了皱眉头。说好只播八个小时的呢。 司婕的电话打过来了。 连晓星赶紧接通。 司婕说:“我刚跟唐导签了合同,你再录八个小时,二十八万!” 连晓星立即没了意见,说:“没问题呀。” 赵呈祥的听力好,闻言忍不住问:“你们娱乐圈的钱,这么好挣的吗?”她冒着跟鬼判、许天霸对上的危险,才赚三十万! 连晓星说:“我听说混娱乐圈日赚208万,才进这一行的。”那是上辈子的物价。折成这辈子的物价,她已经不止日薪208了!她顿时开心起来,对赵呈祥说:“我拿十二万出来,想请你找何长老给女鬼做个超渡。” 她可不敢回去请何长老,回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姥姥没有让赵呈祥抓她回去是一回事,她自己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呈祥震惊了:“这么大方?你抠得平时连买瓶水都舍不得,竟然愿意花这么多钱给素不相识的女鬼。” 连晓星说:“可怜人嘛!”她上辈子也好可怜的。 先天性心脏病,做手术装支架就能治,需要二十万。 她小时候,爸妈说家里穷,治不起。后来,爸妈的工资高了,两个人攒上三年就够了。他们说要盖房子,要给妹妹攒学费,治她太贵了,手术风险大,不一定能好。她十二岁便缀学在家,撑了不到两年便死了。他们不是拿不出这钱给她治疗,只是舍不得对她花钱。 如今她出得起钱,拉一把女鬼,说不定女鬼就能入轮回投个好胎了。 赵呈祥无话可说,摸出一块玉牌,交给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周意,说:“这块给你。” 周意连声道谢,问:“多少钱?” 赵呈祥说:“送的,不要钱。” 周意再次道谢,把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还给连晓星,说:“多谢,要不是昨晚有你的玉牌,我和宋采薇都危险了。” 连晓得说:“我收了钱的嘛。”她把玉牌挂回到脖子上,又打电话给司婕,请她准备早饭,等会儿她们下楼去吃。 她则到沙发上盘膝打坐,闭上眼睛,掐了道通过印,又跑去找天禄,结果入眼就看到一个皮肤雪白腰细腿长屁股翘翘的大帅哥正在高举双手,拉长身子,舒服地伸懒腰。他的腰很细,腹部八块腹肌,显得又细又有力量。 连晓星从来没见过有人竟然能把柔韧和肌肉力量感能这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时间看傻了。 她以为天禄很老了,结果,变成人形,看起来比她大不了两岁。 他比画上还好看!而且没有那么拽! 天禄惊住:她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要吃早饭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打着赤膊的上身,又赶紧把隐藏起来的鳞片变成皮马甲穿在身上。 他对连晓星说:“现在这是老子的房间,下次进来记得敲门,先在心里默念一句,问问老子方不方便让你进来。”谁还没个撒欢打滚的时候,万一让她看到,多失威风。 连晓星不服气,说:“你附在我身上十八年,问过我意见吗?” 天禄理亏,不打算在这事情上跟她争辩。他觉得人形不够威风,又变回兽形,趴在地上,摆出一副沉重威风的神兽样,问:“找老子有事?” 连晓星问:“找鬼判怎么找?呈祥说要先找许天霸,通过许天霸找鬼判,我觉得有点绕,而且我打不过许天霸,能不能想个法子直接找到鬼判。” 天禄说:“昨晚那群牛马不是出现在地下车库嘛,还出现了鬼域,他们绝逼是开鬼门过来的。开过鬼门的地方,会形成阴气凝聚,短时间内不会散,只能封。你在那里开个鬼门,顺着阴气过去,能直捣他们老巢。” 他担心小丫头不知深浅,于是又仔细交待道:“冥府的鬼判是官职,跟道禄司分局局长的实力差不多,但权力要更大,他们集抓捕、审判、关押,为一体。牛马使者相当于捕头,底下的小鬼相当于差役。赵呈祥是红莲法师,打鬼判还是有把握的。你不是还有个远房堂哥在这嘛,叫上他一起。要是遇到意外打不过,让他请我上身。” 连晓星问:“远房堂哥?谁呀?” 天禄说:“刚才那个姓裴的。他的曾祖父跟你的曾祖父是亲兄弟,只不过你家这支连出三代人杰,他家没什么太出众的,成为了旁支。”他想到连晓星许多事情都不懂,于是又提点句:“别在直播间嚷嚷,待会儿吃完饭直接过去。记住,能动手就不要逼逼!” 连晓星“哦”了声,应下。她问:“我开直播会曝露你吗?” 天禄说:“老子在你姥姥眼皮子底下都能藏十八年,你说呢?” 连晓星说:“你那是装成犼骗我姥姥。” 天禄说:“老子现在装神莲也一样。” 连晓星突然觉得天禄兽好像有点不太要脸,不过变成人形的身材很好就是了,脸也好看。她说:“你人模人样的样子好看。”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回神了。 她叫上周意和赵呈祥下楼去酒店大堂吃饭。 赵呈祥可是知道娱乐圈明星吃得有多少,自己打电话订了餐。 连晓星去到楼下,看到早餐只有一碗麦片,瞠目结舌地看着司婕:“这是早餐?” 司婕说:“要注意身材管理,吃多了胖。” 赵呈祥对连晓星说:“我订了你的饭,一会儿就到了。” 连晓星这才松口气。 过了半个小时,赵呈祥订的早餐到了,两大盘牛肉、两大碗米饭、玉米、鸡蛋、油条、青菜,都有。 她俩一人一半,直接把叫的早餐全吃了个精光。 灵异直播节目,大早上的变成吃播节目。 司婕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这得胖成什么样啊!可是她看连星晓和赵呈祥一点都不胖,不知道她俩是不是吃不胖的体质,还不敢说什么。 连晓星填饱肚子,便让赵呈祥给裴铭打电话,说:“我有现索,能不能让裴副局来一趟。” 赵呈祥给裴铭打电话,得知他还在地下车库,要待会儿再过去。 连晓星向周意和司婕打过招呼,便叫上赵呈祥去地下室。 地下室的灯还亮着,但很暗。她俩下去的时候,裴铭正站在地下室中间打量四周,左手摊开,手里有一个发光的东西。 裴铭见到连晓星带着直播摄像头过来,果断地收起了手里的法器,问:“有什么线索?” 连晓星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说完,立身站定,按照姥姥教的手法,调动丹田里的气,凝聚于指,结印。随着她的手指掐印,残留在周围的阴气朝着她的双手迅速聚拢,不多时便凝聚成一朵积蓄着可怕力量的黑色莲花。 她大喝一声:“阴阳逆转乾坤颠,生死对换鬼门开!”随着她大喝一声:“开!”手里的莲花对着前面的空气打出去,在前方几处米炸开成一朵直径足有两米的巨大莲台,莲台上方则是一团圆形的旋涡,里面充斥着大量的阴气,仿佛通往冥府地狱。 赵呈祥和裴铭惊得一起张开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连晓星。 大白天,开鬼门!鬼判都没这实力。 裴铭回过神来,问赵呈祥:“她不是没出师吗?连最低级别的白莲法师的资格证都没有吗?”大白天开鬼门,这是金莲长老的手段! 赵呈祥说:“我……我哪知道。她在符箓结印一道比较有天赋,学的又挺杂……”话没说完,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连晓星跟山里的小鹿似的,蹦达着跳进了莲台上的鬼门中。她惊呼道:“你回来——”话都没说完,连晓星已经没影了。 她急得大叫声:“你这三脚猫功夫,闯什么鬼门!”急匆匆地追进去。 三脚猫功夫?开鬼门?裴铭不知道赵呈祥是怎么把这两样连在一起的,但他知道连晓星开鬼门做什么,当即也跟了进去。 17 第 17 章 专业的和菜鸡的区别…… 节目组的人熬了一个通宵, 却是个个精神得眼睛放光,一点都不困。 以前来瑞喜酒店做节目的人挺多,顶多拍到点鬼飘来晃去的,偶尔遇到鬼来个恶作剧, 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情形, 大家都看腻了。 他们做这节目, 花大价钱请了好些一二线明星,阵容强大,才算是把节目热度搞起来,周意前天晚上被鬼附身, 直接把热度炒爆。可任谁做梦都没想到司婕和周意硬塞进来的连晓星能这么猛! 爆点真是一个接一个!就连吃个早餐都是话题度十足。 大家正在好奇, 连晓星的线索是什么, 结果竟然直接放了个大招。 总导演唐凌有点后悔了。他之前顾虑到连晓星得罪许锦玉他们很可能会招到报复, 担心连累到节目组,就想着一天一签,好随时撇清关系, 哪想到连晓星能这么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传过来的拍摄画面,唯恐信号断掉。毕竟, 这款幽灵跟拍飞行摄像机宣传是到冥府都可以用, 但实际上怎么样,他们以前又没试过。 好在传回来的画质依旧清楚,摄像机仍紧紧跟在连晓星身旁,信号并没有断掉。 随即总导演唐凌激动起来!这可是开鬼门进入另一个空间!他兴奋且激动地大喊:“快快快, 快把热搜词条安排上, 快!摄像组去地下车库,先拍鬼门,看能不能跟进去。” 摄像师可不敢! 总导演唐凌见到离得最近正在休息的一个摄像师直接缩了, 也反应过来,叫道:“赶紧调试幽灵跟拍飞行摄像头,摇控操作跟上去,锁定连晓星和她周围的情况跟拍,调成隐形行模式,注意不要被发现让那些鬼打下来。” 摄像组赶紧忙碌起来。 执行导演喊了声:“唐导!你来看!”吓得连呼吸都止住了。 画面中,连晓星的脸色吓得煞白,而在她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是年轻男女,还有很多小孩子,他们身上画满符,身子呈诡异的扭曲状,有些明显能看出骨头都断了。一具具尸体用同样绘满符的链子吊起来,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阴风,发出阵阵声响。 那些被吊起来的尸体纷纷睁开眼,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则呆呆地看着前方。 过了好几秒时间,她突然走上前,脱下外套,似在往什么东西上套外套,然后慢慢扭转摄像头,将其对着前面的一具低头垂下的女尸。 那女尸没有穿衣服,只有连晓星刚脱下的外套遮住她的**部位,但露在外面的胳膊、脖子、肩膀等地方全部伤痕累累,看得人触目惊心。她的四肢呈捆绑状,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面容。她被捆绑的姿势,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 女鬼!先附身周意,再附身宋采薇,用额头抵在地上写冤字的女鬼。 连晓星拨开女尸的头发,露出她的脸。 女尸的脸上到处都是淤青,有一半的脸被刀子划得皮翻肉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另外半张脸有伤痕,勉强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是苏棠! 直播间一片哗然。 紧跟着,直播间的观众又看到在距离苏棠尸体不远处、镜头正对着的方向,有一个手拿链长的牛头使者在盯着连晓星。 许多人拼命在直播间打字: “连晓星,看前面!” “危险!” 牛头使者吼间发出声嘶吼,挥动着手里的链条就朝连晓星砸过去。 挂尸体的链条,跟牛头怪手里拿的链条一模一样。 连晓星正盯着苏棠,想要伸去把她解下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靠近。 好在赵呈祥及时赶到。 赵呈祥一个飞身跃过去,双手抓住挂尸体的链子跃起来,凌空一记飞腿,在避开牛头使者链条的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力量之强,直接踹得他的脑海当然炸成鬼雾,随即鬼雾又凝聚起来。 挂着尸体的链子全部动了起来,哗啦啦的响起连成片似山呼海啸,声势浩大且慑人。 一道道身影在尸体中拼命挣扎,似想挣脱出来扑向他们。 这些在尸体中挣扎的鬼影,已经看不出生前的相貌,他们有些头上长角,有些耳朵变尖,嘴里也长出锋利的獠牙,甚至还有开始长角的,正在朝着小鬼转化。 裴铭赶到,让眼前的景象惊懵了。他随即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结法印做标记确定方位,以方便下次开鬼门找通道进来,然后喊:“数量太多,不要陷在这里,撤,回去带人来!” 赵呈祥一边跟牛头使者交手,一边一掌一个,把扑上来的小鬼打散。她对裴铭叫道:“这里的小鬼太多,阴气太重,他们随时能开鬼门,一旦冲出瑞喜酒店,外面就是市中心!” 裴铭叫道:“我顶在这里,你俩撤,出去后把这里封上。”他凝聚出符盾,砸向扑过来的小鬼和身边养小鬼的尸体,每次都能砸死一个,但小鬼的数量实在太多,根本砸不过来。 赵呈祥叫道:“要走一起走,没道理把你扔在这里送命的道理。”她说完又看向连晓星,希望她能正常发挥点实力出来。 连晓星终于扯断了鬼雾结成的链子,把苏棠的尸体放下来。她拉了拉系在苏棠身上的衣服,吃力地把她拖到鬼门前,用力地推了出去。 她看向直播镜头,说:“这下缉毒警那边能结案了吧!苏棠没有涉及潜逃,她是被人害死了。尸体现在就在地下车库,麻烦节目组和观众们帮忙报个警。” 她说话间,有鬼扑绕过赵呈祥和裴铭直接扑到连晓星的身上,却在触及连晓星的瞬间便被她脖子上那块玉牌释放出来的白光当场打散。 连晓星脱了外套,只留下里面的打底背心,胳膊、肩膀都露在外面,脖子上挂的玉也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莲花发着白朦朦的光,一朵淡淡的莲花虚影从玉牌上雕刻的莲花飘浮起来,化成一人多高的莲花笼罩在她的身上,那些扑过来的鬼沾到莲花纷纷碎散消失。 突然,空气中传出一声喝斥,原本扑向他们三人的小鬼纷纷避退。 悬挂在周围的尸体也迅速散开,在他们周围形成一条条长长的通道。这些通道极长,仿佛看不到尽头,而刚才他们进来的鬼门则在突然消失不见。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小鬼扛着两米多高的牌子,上面写着“回避”、“肃静”等字样。队伍走过的地方,尸体全部停止动作,连链条晃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小鬼的后方则是排成战斗队形的牛马使者,再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高高的八抬大轿,上面坐着身穿古代官服的大鬼。大鬼青面獠牙,左手执笔,右手拿本子,头上戴的帽子正中间写有“鬼判”字样。 裴铭环顾四周。四面是数不尽的通道,宛若巨型迷宫。 他对赵呈祥和连晓星说道:“一个地方的鬼判只有一个,通道只有一条,其余的都是障眼法。” 赵呈祥正在咬破手指画破幻符,就见到连晓星指向左侧方。她问连晓星:“那边?” 连晓星说:“对呀,刚才裴副局说了嘛,周围都是障眼法,有鬼迷眼符阵。这边的鬼迷眼符阵后面就是真鬼判。他的鬼气很浓,压过周围的鬼气,想要以假乱真,有点难。” 裴铭震惊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在鬼气这么浓的地方,还能分得清楚哪里的鬼气更浓? 连晓星说:“就看出来了呀。” 赵呈祥解释道:“她是命格特别,从小极易招惹鬼物,于是便给她雕了块玉牌,压在神莲台下供了三年,她又天天给神莲添香油上香,沾上的神莲气息让她足以百邪不侵,不受障眼法影响。” 裴铭道:“难怪!”说话间,跟赵呈祥互视一眼,两人非常默契地同时迈开大步朝着迎面过来的鬼判队伍扑过去。 他俩一人执符盾,一人结莲花印,同时跳起,同时出招,直接把面前开路的小鬼撞飞,冲进牛马使者堆里,拳打脚踢,混战在一起。 连晓星没遇到过这阵仗,稀里糊涂地跟在他俩身后,拼命结手印,打他俩漏掉的小鬼、牛马使者补刀。 补刀还是很容易的,一招一个! 可很快,鬼判挥舞着手里的判官笔和生死簿飞过来。他笔走游龙,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鬼符,化成攻击力量朝着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赵呈祥拖去,牛马使者则趁机带着小鬼把连晓星跟裴铭分开。 好几个牛马使者盯上周身紫贵之气的连晓星,把鬼雾链条挥得虎虎生风。链条落在连晓星的护身莲花上,鬼雾链条碎散,莲花光芒也在不断被消磨变谈。 周围的小鬼和牛马使者越来越多,转瞬的功夫,他们便陷在了重重包围里。 悬挂在空中的尸体再次飘了过来,给这些能够随时化成雾状的牛马使者和小鬼提供躲藏处,给连晓星三人制造出不少阻碍。 如此一来,裴铭很快便受了伤。 忽然,平起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吹得挂尸体的链子哗啦啦的响起,紧跟着有十几道身影从前面冲出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女子,像刚从写字楼里出来,她的头发很随意地抓起来扎成马尾,干练利落中还带着点随意不羁。 她后面跟着的其他人,有男有女,有穿着保镖制服的,还有穿着便装的。他们一路疾奔过来,路上遇到小鬼、牛马使者,真是一招一个,比砍西瓜还要容易。 年轻女子路过连晓星身边的时候,扭头看她一眼,像是不认识般直接掠过,朝着正跟赵呈祥激战在一处的鬼判攻过去。 她疾奔起跳,身形骤然腾空,伴随着一声宛若兽吼的嗡鸣声,淡淡的金色兽形虚影浮现在她身上,犹如猛虎扑兔,气势如虹。 鬼判毫不犹豫地化成鬼雾在悬挂的尸堆中间左突右蹿,拿出蛇形走位的势头疯狂逃命。 年轻女子则一路上以摧枯拉朽之势,撞碎无数悬挂尸体的鬼链,撞得尸体横七竖八地摔飞出去,养在里面的小鬼更是当场被撞散,掉在地上的尸体彻底成为死肉。 其势,真如猛虎如羊群! 连晓星看傻了眼,心说:“裴晓晨这么猛的吗?”她对裴晓晨的印象还停留在她留在院子里写作业,裴晓晨跑到山里疯玩,她羡慕嫉妒恨,把裴晓晨写好的暑假作业本撕了,结果被按住一通暴揍。 揍她的裴晓晨,跟揍这些鬼的裴晓晨,简直判若两人。 裴晓晨带来的这些人也超猛,很快便把周围扫荡一空,只剩下满地尸体开始迅速发臭腐烂。那味道熏得她直作呕想吐。 赵呈祥解决掉身边的牛马使者,看了眼鬼判逃走的方向,喊了声:“裴铭,帮我照看下连晓星。”头也不回地朝着鬼判逃走的方向追去。 有裴晓晨和天禄将军府的人横插进来,连晓星发现没她插手的地方了,于是拿着摄像头拍他们打鬼。 不能让节目组白出钱请她嘛。 一个保镖上前,伸手挡住摄像头拍摄,对连晓星说:“小孩子不要随便乱跑,更不要乱拍。我送你出去!”说完对连晓星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晓星想说,这地方是她先进来的。可她看到周围悬挂的尸体,又没了语言。这里看起来有学校操场那么大,每隔一米便是一具尸体,至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得交给这些专业的来处理。 她见保镖的态度坚决,不好留在这里添乱,于是给赵呈祥发了条短信:“保镖请我离开,我出去等你。”便顺着保镖指引的方向走向鬼门。她出去之后,发现这些人竟然是顺着她开的鬼门进来的。苏棠的尸体还放在鬼门边上,无人理会。 考虑到好歹有点同门渊源的份上,她又把尸体往旁边拖了点,以免万一还有人进去踩到她。之后的事就只能等政府部门的人来处理了。 连晓星看了眼时间,随即觉得奇怪。从她开鬼门,到这些人来支援,不到十分钟时间,这些人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莫非早就收到消息,在这里蹲守了?不然解释不通。 她顺着楼梯去到一层,刚出了防火门,司婕便带着周意迎上来,给她套了件外套。 连晓星说:“我让天禄将军府的人给请出来了。” 司婕急声问:“你没事吧?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不要命啦?”她吓得声音都在抖。 她看连晓星开鬼门,以为有多厉害,等到连晓星进去之后,看到赵法师、天禄将军府怎么打鬼的,再对比连晓星满脸害怕慌张无措的样子,瞬间明白什么叫专业和菜鸡的区别。 连晓星这么点刷子还敢往里冲?要是没有赵法师和裴副局及时赶到,她这会儿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司婕一阵后怕,颤抖着揽着连晓星往大堂休息处去。 总导演唐凌来到连晓星身边,关心地问:“没事吧?” 连晓星说:“没事。”她跟着司婕到了休息处,又被按在椅子上。 司婕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给连晓星,说:“你手很凉,喝点热水暖暖。” 连晓星摸摸自己的手指,掌心还有冷汗,心跳好像也有点快,手脚也有点微微颤抖,她才明白,自己好像被吓到了。 她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好奇地从窗口往外望去。 堵在门口处的记者们纷纷散开,大量涂成墨绿色的大型越野车开进来,直接开到酒店大门口,把酒店层层围住。 一个脸上有好几道伤疤、长得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快步下车。身后一群穿着保镖制服模样的人跟上,再后面则是穿着天禄将军府作战服的人跟进来。 那中年男子进入酒店后,迅速扫视圈酒店大堂,视线迅速锁定连晓星。 那眼神比老鹰的还要凶狠。 连晓星吓得打个哆嗦,好怕他会冲过来打她。 中年男子的视线只在连晓星身上停留两秒便挪开,迈开大步,带着人匆匆赶往地下停车场。 他身旁副手模样的人则安排跟来的人清场,把节目组往外清。 司婕拉住连晓星和周意,往后门方向走去,“正门外面全是记者,出不去。连晓星,你会翻墙吗?” 连晓星说:“我要是会翻墙,还会钻狗洞吗?” 司婕忍不住问:“赵法师一跳好几米高,你就……钻狗洞?你们真是同门?” 连晓星说:“二十多岁的红莲法师,放在莲花观也是独一份。” 助理杨乐乐扛着把梯子跑过来,说:“司姐,我抢到把梯子,已经通知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司婕赞道:“干得好!”一手拽着连晓星,一手拽着周意,加快步子往院墙处去。她扭头看了眼还跟着的摄像头,催促道:“快点快点,得跟记者抢时间。等会儿被围上,就走不了了。” 忽然,宛若雷声的嗡鸣响起,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早上六七点钟,太阳刚升起不久,刚才还有阳光照过来,结果一下子黑得连路都看不清了。 酒店外的记者正在往连晓星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忽然眼前变得昏暗。他们抬起头看向空中,就见瑞喜大酒店的上空乌云密布,而在其他地方还是艳阳高照。 连晓星说:“是鬼域,肯定是底下打起来了。赶紧走。”她抬手结印,大喝一声:“神莲引路!”一朵雪白的莲花朝着前方飘去。她喊道:“跟着莲花走就能离开鬼域。”话音刚落,一阵晕眩感袭来,脑海中响起天禄骂人的声音:“狗逼东西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眼前一黑,直接倒下。 司婕眼尖,反应也快,赶紧一把扶住仰头躺下的连晓星,便发现她晕了过去。她急得大声喊:“快送医院!” 18 第 18 章 跟冥王打架,打输了? 外面全是记者, 铁无患和高宏明索性躲在保姆车里补觉。 他俩睡得正香,有天禄将军府的人来敲车门,让他们赶紧离开, 没说是为什么, 但态度极其强硬。 可没想到, 他们的车子刚启动, 天一下子黑了下来,阴风四起,鬼雾弥漫。 铁无患见状, 拉着高宏明下车,就看到前面有莲花观的莲花引路符印的光芒,拽着高宏明就往那边跑。 他们刚跑过去, 连晓星便直挺挺倒下,好在让司婕一把扶住。 铁无患赶紧上前查看, 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婕说:“不知道, 突然就晕了。” 铁无患莲花引路符印飞远了, 急声催促:“马上离开, 鬼域的阴气很伤身体, 待久了会生病的。”他去掺扶连晓星,想要背起她。 高宏明说:“我来背,万一有鬼出来,大家还得指望你挡一挡。” 铁无患心想也是,当即让高宏明背着连晓星,加快步子朝外赶去。 高宏明见连晓星之前吃那么多,以为她也是满身肌肉,看起来瘦,但应该挺沉, 哪想到背起来才发现连晓星是真的瘦,还挺轻,最多只有九十来斤。 他背着连晓星,跑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紧跟在铁无患身后,问铁无患:“连晓星吃那么多,肉都跑哪去了?这么轻!” 铁无患拿着手机照明,跑在最前面开路,心思全用在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上,闻言也没过脑,答道:“她的体质很容易招鬼,听说小时候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伤了根本,身体不太好,吃不胖的。” 一股微风吹过,亮光随之涌现。 铁无患回头望去,便见一轮巨大的莲花在大门口方向升起,直接升到酒店正上方悬浮着,而在大门口处,则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穿着常服,脚下踏着莲花形状的光,朝着酒楼大堂方向走去。 随着她抬步,脚下凝聚出莲花,待她的脚落在地上时,莲花朝着周围涌散出去,掀起阵阵微风,吹散弥漫的鬼气。 他惊呼出声:“掌教真人!” 高宏明也回头望去,问:“什么?” 铁无患说:“莲花观的掌教真人下山了。” 司婕急声催促,“别看热闹,赶紧把连晓星送医院。” 铁无患回过神来,领着他们快步跑到院墙处。 助理杨乐乐把梯子架在用水泥砌成的围墙上,一行人翻墙出去。 司机守在不远处,见到他们出来,把车子开过来,接上他们,便往医院去。 好在这里离最近的医院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又是周末,路上车少,没一会儿便到了。 他们把连晓星送入急诊室,医生做完生命体征检查,问:“她有没有什么心脑血管等方面的疾病史?有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使?” 司婕、周意和高宏明齐刷刷地看向铁无患。 铁无患说:“我不知道啊。” 医生问:“她的家人呢?” 铁无患说:“她……她……我听她说,她父母不要她,把她寄养在莲花观,一年里见不到两回。” 医生问:“能联系上吗?” 铁无患摇头。 医生当即开单子,先做脑部检查。 司婕拿着单子就去交费,又安排杨乐乐和周意守好连晓星。 医生认出周意和高宏明,问:“你们的鬼节目又出事啦?”昨晚刚送了一群人过来,他们忙了一个通宵,刚喘口气,正要准备收拾着下班,又送来一个。 周意他们都不好答什么,只有沉默。 一通检查做完,医生先看了脑部CT,没看出问题,又去看抽血的检查报道,说:“贫血有点严重,营养不良,怀疑是低血糖引起的休克,没吃早饭吗?” 一句话让大家都懵了。连晓星那叫没吃早饭?她跟赵呈祥,一整盘牛肉,至少有三斤重,两人一人一半,全吃光了,另外还有玉米、鸡蛋什么的更是没少吃。 司婕说:“不可能吧。”她把早上连晓星吃了些什么报给医生听。 医生把单子给司婕看,说:“检查结果是这样的。”他当即开了些补血糖的针剂,让去打吊瓶。 连晓星还昏迷着,又安排住院。 司婕不差钱,让连晓星住的收费昂贵的VIP病房。 飞行直播摄像头还跟着连晓星。因为签了合同,要拍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铁无患、高宏明和周意都没离开,跟着司婕和助理杨乐乐一起留在病房里。 周意是经历了昨晚那么多事,再加上因为替苏棠说话,得罪了许锦玉、欧盛他们,不敢自己待着,在这里,哪怕连晓星晕着,也能有点安全感,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铁无患,再是看着不像有大本事,也比一窍不通强。再就是,她还是有点担心连晓星。 铁无患跟连晓星也算是发小了,自不好在她还没醒就离开。 高宏明见铁无患没走,他也没走,不时到连晓星的床前晃两圈看一眼。连晓星好看,看起来养眼,看不够。再就是吃那么多高营养的东西,居然还营养不良,瘦骨伶仃的,让人好奇又有点小小的同情。 周意则守在病房里,拿着连晓星的检查单看了又看,实在想不明白,连晓星那么能吃,伙食还挺不错的,居然会营养不良。 她把单子给铁无患看,问:“连晓星这情况,能做法事医治吗?” 铁无患说:“她从小寄养在莲花观,要是做法事能治,早好了。” 连晓星睁开眼,发现睡在陌生的床上,还打着吊瓶,旁边还站着高宏明。 高宏明见到连晓星睁眼,惊喜地叫道:“醒了,醒了!” 司婕、周意、铁无患和杨乐乐全凑上前去。 连晓星懵了,问:“怎么了?我让鬼打伤了?” 司婕在床边坐下,说:“你盆血,还营养不良,晕倒了。” 连晓星在心里骂了句天禄常骂的脏话:“狗逼天禄,又吸我精气!” 她抬手掐了道莲花通灵印去找天禄算账,却赫然发现居然不在白茫茫的空间里,而是飘在一条滔滔血河上方。 河很宽,里面流的全是血水,有无数泡得发白身上布着尸腊的尸体在水里翻涌。 四周到处都是鬼影。 天禄正在打架,她刚出现,就有刀子般的劲风迎面袭来,那力量之强仿佛能把她瞬间撕碎。可那速度来得太快,她又不懂该怎么避开,眼看就要挂在当场,,突然旁边发出一声大喝:“回去!”是姥姥的声音。 一道莲花回魂咒印打在她的身上,她当即醒了,反件反射地坐起身,却是吓得额头浮起一层冷汗,直喘粗气,心脏都快跳到胸腔外。 真是命悬一线,没被劲风刮没,也差点被吓死。 她脖子上的莲花玉牌激发了护体咒印力量,飞快地炼化从她体内涌荡出来的鬼气。 铁无患见到连晓星掐了道手印,紧跟着便满身的鬼气,格外吓人,好在只持续不到两秒时间,她便又醒了。他赶紧问:“你怎么了?” 连晓星说:“我用莲花通灵印去找吸我精气的狗逼算账,结果他跑去了冥府血河,我差点死在那。” 狗逼这么粗鲁的话都骂出来了。可见是气得狠了! 铁无患说:“能到冥府血河的都不是一般的鬼物。你要不回莲花观吧?留在外面,我担心……小命不保就算了,万一魂魄被那鬼东西拘去冥府,可真是永不超生了。你知道一入冥府,便只能一直做鬼,永不投胎。” 连晓星说:“问题不大,死不了。瑞喜酒店那边什么情况?” 铁无患说:“天禄将军府把瑞喜酒店封了,我离开前见到莲花观的掌教真人了。我怀疑他们早就盯上了瑞喜大酒店,只是你们误打误闯进去,他们只好提前动手。要不然,少将军、天禄将军、掌教真人,哪能那么快赶到。” 连晓星打电话回莲花观联络处问情况,得知莲花观今天早上紧急调了好多人下山,赵秋长老、连正山长老、连正海长老都下山了。 她问道:“是在瑞喜酒店底下,还发现了别的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连伍说:“听说发现了冥王的踪迹,天禄兽也出现了。呈祥师姐传回来的消息,只有几句话,不是很清楚。你的直播还开着,我不跟你多说,嘴巴严一点。” 连晓星问:“许天霸呢?瑞喜酒店底下的事情,他家很难清白吧。” 连伍说:“你管那么多,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当心被逮回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连晓星心说:“天禄既然已经现身,那就回天禄将军府呗,这样我就不用被吸精气了。完美!”她为了不让天禄再附身回来,当即掐护身印和镇魂印,意图把自己保护得严实些,不让天禄那狗逼再附到她的身体中。 她的印刚结完,突然眼前一阵晕眩,有什么东西像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拉得她的意识猛地往下一沉,然后她就看到天禄兽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裂纹更宽了。 连晓星无语了,心说:“你回你的天禄将军府啊,你老在我这里是什么事儿。”可看到它这惨兮兮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凑到近前,问:“跟冥王打架,打输了?” 天禄兽顿时暴躁:“老子能输?三打一,直接打得那狗逼遁进血河跑了!靠,竟然在老子的地盘建血河,真当老子是死狗……”惊觉到失言,噎了下,又骂了句:“啊呸!” 连晓得看着面前又凶又暴躁的猛兽,又想起他变成人的样子,心说:“人形跟兽形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她建议道:“要不,你变人形吧。”能斯文点。我都让你教坏了,会骂脏话了。 天禄兽用看牲口的眼神看着连晓星这个憨披。他伤到都快魂飞魄散了,站都快站不起来了,还想让他变身人形,她不知道维持人形需要耗费精气体力的么。 天禄兽闭上眼睛,不说话。 好在这地方待着舒服,念力挺强的,还有好多人真心祈祷连晓星快点好起来,附在她身体里的狗逼鬼东西去死。 天禄兽又睁开眼,看向连晓星,问:“你骂老子是狗逼鬼东西?” 连晓星麻利地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咒,跑了! 19 第 19 章 我是不是掉坑里了? 清晨五点多, 连晓星就睡醒了,周意、司婕和杨乐乐还在睡觉。 连晓星担心吵到她们,便没去洗漱, 而是在床上盘膝打坐行气。 她之前每天五点半起床, 洗漱换衣服十分钟,花一十分钟时间一路溜达到莲花观的神莲大殿, 正好六点钟开始上早课, 先添香油, 点香火供奉,然后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在神莲前面的坐垫上打坐修炼。 每天早晚课,她姥姥和金莲长老们,能到的,都会尽量到, 跟大家一起修炼的同时, 指点弟子们修行,以及照看弟子。偶尔有人修炼走火入魔,有突然倒地抽搐的,也有大喊大叫发狂的,这时候就需要急救。 连晓星打坐行气,便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以前在神莲前面打坐,会有股淡淡的融和气流融进体内, 然后顺着姥姥教的经脉图行气, 会有种浑身通泰的舒爽感。医院里没有那股融暖暖的气流,行气也感觉没什么劲,她意图地行气一个周天,打坐半个小时, 便收功,先下载了外卖软件点外卖,然后便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本来是想看自己有没有继续挂在热搜上,涨了多少粉,却看到热搜的第一条显示的是“419瑞喜酒店事件直播中……”,她点进去,便看到她开通道的莲花还在,有好多穿着防化服的人正在往外抬装有尸体的尸袋。屏幕右上角还有个小窗口,是主持人在讲解。 抬出来的尸体,在地下车库整齐排开,其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主持人说:“目前已经抬出了一千多具尸体,但我们可以看到,还有尸体在继续往外抬……” 之后又插入昨天她直播视频拍摄的打鬼场面。 主持人又说:“这些死者,被人残害后,封在地下养成小鬼,我们在视频中看到,他们变成小鬼后,已经没了生前的意识、形态……”述说着他们的惨状,也变相地宣传不要相信冥府关于魂魄永生不死的传言。 连晓星看了一会儿直播,心里还是有些挂记的,便给姥姥打电话。 姥姥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有事?” 连晓星问:“姥姥,你在哪?” 姥姥说:“在瑞喜酒店。” 连晓星问:“跟冥王打架没受伤吧?” 姥姥的语气格外嚣张,“我堂堂紫莲真人,还能让他伤着?” 连晓星放下心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我不是故意溜下山的,是我身体里的那……东西,我不下山赚钱让他吸财气,他就吸我精气。” 姥姥说:“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也该让你经经事儿了。” 连晓星“啊?”了声,问:“经经事儿?” 姥姥说:“你都已经下山了,那就提前开启出师历练,待会儿呈祥会去找你。如果考核合格,你就能出师了,往后可以自由行动。” 连晓星高兴了,问:“真的?”她随即又问:“考核不合格呢?” 姥姥说:“回去继续修炼。行了,我先忙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连晓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于是继续刷网上的新闻,然后她刷到自己好多视频。 最多的就是她踩着莲台被小鬼托起来的样子。虽然她当心内心又慌又害怕,但是视频上看不太出来,反倒是掐手印的样子很好看,又有莲花BUFF加持,看起来可好看了。 她欣赏了好几遍,很是臭美了一回。 还有夸她睡觉好看的视频。 她又刷到她昏迷的时候,高宏明凑到床前看她的视频,下面一堆评论好磕、好甜的,还有说高宏明眼神拉丝的。 她觉得这高宏明有点不尊重人。人家女孩子睡觉,他不避嫌,还往前凑,贴这么近。她跟天禄凑一块儿待了这么多年,都没这么不讲究过。她决定以后离这人远点,少往来或者尽量不往来。 外卖到了,送餐员的敲门声吵醒了司婕她们。 连晓星收下外卖,跑去洗漱完,回到茶几前,正准备吃饭,又听到有敲门声。杨乐乐去打开门,惊得嘴巴都圆了,立即退后让开。 赵呈祥进屋,说:“哟,吃早餐呢。” 连晓星应道:“刚拿起筷子,一起啊。”她订得多,老板送的餐具也多,够用。她瞥见地下的影子,朝门口看去,就见到裴晓晨进来了。 司婕和周意见到裴晓晨,惊得立即起身,喊着少将军打招呼,语气意外又激动。 裴晓晨很是冷淡地朝两人点点头,便将目光落在连晓星身上,“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司婕闻言,立即识趣地带着杨乐乐和周意出去。 赵呈祥也避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司婕很是紧张,问赵呈祥:“瑞喜酒店的案子很大?”少将军亲自过来问询,怕是涉及了不起的事。 赵呈祥说:“少打听。” 司婕便不敢再继续问。 裴晓晨等她们出去后,拆开餐具,先吃东西。 连晓星不乐意,问:“你没吃饭啊?” 裴晓晨没好气地扫向她,“你说呢?” 连晓星满脸莫名,说:“你没吃饭关我什么事?” 裴晓晨说:“从你下山,我就让姥姥薅出来找你。你上节目,我俩蹲外面车子里给你护法,就怕你捅出大篓子。你倒好,还真能捅哈!” 连晓星不乐意了,“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死了这么多人,苏棠死得那么惨,都没人管的。还好意思说我捅篓子,明明是你们酒囊饭……”她见到裴晓晨变脸,怕又挨打,识趣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裴晓晨见她闭嘴,这才继续吃饭。 连晓星拿起筷子,吃早饭。 姐妹俩,把早餐扫荡得干干净净。连晓星考虑到赵呈祥可能还没吃饭,又给她点了份外卖。 裴晓晨放下筷子,问连晓星:“天禄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连晓星拒绝回答,看窗户,看天花板,看手机,不看裴晓晨。 裴晓晨捏了捏拳头,捏得关节咔嚓作响。 连晓星说:“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啊。天禄是你家的守护神兽,又不是我家的,你们找他问去呀,找我做什么?” 裴晓晨懒得跟她废话,说:“两个选择,第一个,把你关回静湖院。第一个,我们派人跟着你。” 连晓星说:“姥姥刚刚说了,让我下山做出师历练。” 裴晓晨说:“你只有选择第一条路,才能继续做出师历练。天禄伤得很重,你俩一个伤残,一个弱鸡,而冥王是奔着你俩来的。莲花观这边,会派阿秋婆婆和呈祥跟着你,呈祥在明,阿秋婆婆在暗。天禄将军府这边,由我直接负责你的安危,我会从我的贴身保镖队伍中派一队人跟着你。” 连晓星问:“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点?” 裴晓晨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建议你回静湖院,我们大家都省事。” 连晓星立即指向门口,“您请!” 裴晓晨起身走到门口,手落在门把手上,忽然问:“天禄是什么时候附在你身上的?” 连晓星说:“我投胎……”话出口,惊觉裴晓晨又在套她话,立即打住。 裴晓晨轻哧一声,说:“你那点小秘密,当谁不知道。姥姥说你有宿慧,但还是小孩子心性,前世应该走得挺早的。你出生的时候,脚底有神光,来自天禄,那光是从魂光里出来的,说明你在投胎路上遇到过天禄,还在他身上踩了一脚。姥姥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犼附在你的身体里,你还能好好长大,是天禄护了你。” 她狞笑着说:“却原来,是天禄附在你身上啊。”两个坑货!她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了找天禄,差点没跑断腿,就想把连晓星连天禄一起拖出来暴打。 连晓晨蔫哒哒地不说话,心里的小秘密被戳破,很不自在,气哼哼地说:“所以我不是你们家孩子。” 裴晓晨说:“爸妈不是不要你。是姥姥的衣钵得有人继承,莲花观里,再没比你资质更好的,外面说呈祥是莲花观新生代第一人,但你知道的,除了拳脚功夫,她样样比不过你。阿秋婆婆是姥姥的护法,呈祥是未来的掌教真人护法。连晓星,你我要是立不起来,瑞喜酒店的惨状只是开始。冥王曾起誓,必要天禄偿命,神莲浸血,人间遍野哀鸿。” 连晓星说:“少往冥王头上栽,苏棠是冥王害死的吗?冥王不是害苏棠的元凶,苏棠的魂魄形状,跟悬挂的那些尸体的魂魄形状不一样,她的尸体入了养鬼地,但魂魄没进去。小鬼说,许公子花了大价钱请他们来抓苏棠。是有人害死了苏棠,把她的尸体送给冥府养鬼,又请鬼判派鬼来抓苏棠的冤魂。” 裴晓晨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打开门,走了。 连晓星心说:“什么眼神?” 赵呈祥进来,问连晓星:“谈完了?” 连晓星“嗯”了声。 赵呈祥递给连晓星一份文件,说:“你的出师任务就是查清楚害死苏棠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这是道禄司给你的查案委任书。” 连晓星说:“不是说我不够资格接外聘委托任务吗?” 赵呈祥说:“用的弟子下山历练的出师任务名额。限期一个月,超时算作任务失败,你就得回山上继续修行,不然逐出师门。” 连晓星问:“绳之以法是指抓回去交给道禄司审判?” 赵呈祥说:“只要确定其是凶手,且对方害死了人,有命案在身,抓捕过程中,如果对方反抗,死活不论。”她从背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堆书籍交给连晓星,说:“可以先了解些办案常识和规矩。本来要把这些学完,才会安排下山做出师历练任务的,哪想到你会提前下山。” 连晓星看着比砖头还厚的那些书,傻眼了。这些书,除了法律规章制度,还有道禄司办案流程详解和侦察课教材,格斗技巧教材、体术教材。 赵呈祥抬起两根手指,说:“两年的课程,本来要等你一十岁以后,把这些课程全部学完,考试过关后,再安排下山历练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掌教说,既然你这么爱往山下跑,那就成全你,让你提前做出师考核任务。哦,对了,任务做完,记得回去参加笔试。文化课占一半的考试分,要是不参加笔试,哪怕任务分是满分,同样出不了师。” 连晓星呆住。她现在想从狗洞爬回到道观里!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叫! 赵呈祥又说:“你可以不接出师任务,现在回山上,然后接受私自下山的处罚。你溜下山的时间短,也没犯什么事儿,顶多罚你扫一个月院子。” 扫院子!莲花观那么大,叉头竹扫把又沉,得从头扫到晚,手都能磨出老茧。她要是上辈子的手还能干点活。这辈子,双手也就是画点符,添个香油,连个水盆都不端的。再就是,她想让害苏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处。连晓星说:“我接!” 她又问赵呈祥:“你能协助我的吧?” 赵呈祥说:“给你派的出师任务已经把我算在里面。许锦玉是许天霸唯一的亲人,他们爷孙俩相依为命。你要逮许锦玉,许天霸会先跟你拼命。要是不理解这任务有多困难,你就想想要是有谁开着直播公然喊话要你的命,掌……咳,你姥姥会是什么反应吧。” 连晓星呆滞好几秒,弱弱地问赵呈祥:“我是不是掉坑里了?” 赵呈祥反问:“你说呢?” 连晓星彻底的蔫了,她已经考虑到是不是要去扫厕所了。 赵呈祥说:“哦,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连晓星不信她,但还是问了句:“什么好消息?” 赵呈祥指向放在连晓星膝盖上的书,“这些在十月份统一考试,你有半年时间学完它们,不必赶在这一个月里。我以前学的教材还在,做了笔记,可以卖给你。” 连晓星问:“卖?” 赵呈祥说:“对呀,考试第一名的读书笔记,考试心得,很值钱的。五千,很便宜啦。” 连晓星一口拒绝,“不买!五十块可以考虑!” 赵呈祥也一口回绝,“五十不卖!” 外卖到了,连晓星等赵呈祥、周意她们吃过早饭,便让杨乐乐去帮她办出院。 司婕告诉连晓星,“瑞喜酒店出事,现在让军方封着,直播节目没法再继续,我先带你去住处。” 赵呈祥说:“她在京海市有宅子。” 连晓星满脸诧异地问道:“我有宅子?我怎么不知道。” 赵呈祥说:“大师姑给你准备的。”她取出两串钥匙,说:“我过来的时候,她特意派人送来的。”将其中一串钥匙交给连晓星。 连晓星好奇激动起来,想去看看,可又担心空欢喜一场,便问:“租的还是买的?” 赵呈祥震惊了:莲花观掌教真人的独生女、连花观大师姐兼天禄将军府夫人,给自家女儿备房子,需要租?连晓星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20 第 20 章 入住风水宝地。 连晓星很想得开, 说:“租的也没关系,我多接点活,就能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了。一晚上就能挣出来。” 可她还是很期待妈妈给她准备的房子的。以她父母的条件, 怎么着也能有套别墅或大户型住宅吧, 她还没住过豪宅呢。可她又不想失望,怕自己想的,跟实际上的不一样。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也不会难受。 就好像她从来不奢望父母会像对姐姐那样对她,不会想父母能把她接到他们身边照顾,就当自己没有父母, 所有每次他们来看她, 送衣服、礼物过来, 都会像惊喜。 连晓星跟周意和司婕道别,便跟着赵呈祥出了大楼,去到门外的停车位处。 赵呈祥按下摇控车钥匙,旁边的一辆跑车便自动地张开了翅膀般的车门, 她坐进去,系上安全带。 连晓星左右看看,凑上前, 问赵呈祥:“你的车?” 赵呈祥“嗯”了声。 连晓星问:“租的吗?” 赵呈祥说:“买的。” 连晓星意外了下, 随即想起赵呈祥的身价高, 攒一攒还是能买得起跑车的吧。 赵呈祥一踩油门, 把车子开了出去。 连晓星以前只坐过中巴车去县医院看病,再就是赶集走不动了,爷爷会叫摩托车,五块钱到家, 再就是之前坐过司婕的车。跑车坐起来,飞一样的感觉!椅子都是皮质的,里面的整体布局到处都是高科技和奢华感。连晓星连眼睛都不会看了,更不敢动手摸。 她靠在椅背上,望向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到处都是金属、科技的质感,这些是她上辈子和在山上时,只能在网络和电视上看到。 她问:“呈祥,京海市是省会城市吗?” 赵呈祥不解,“省会是什么?” 连晓星说:“就是一个国家分成好多省,省政府在的地方就是省会。” 赵呈祥满脸愕然道:“这是哪里的说法?我只听知道州、郡、府、县、乡、街道。” 她随即想起连晓星提前下山,等于跷了两年的文化课,没学过关于山下的一些知识、法律法规等,于是说:“天下三分,京城在北边。自五百多年前,大成朝灭亡后,就一直落在巫教的掌控中。我们南边七州归天禄将军府管,前身是大成朝的镇南将军府。” 连晓星问:“镇南将军府?” 赵呈祥说:“在大成朝时,镇南将军为正一品镇国上将军,镇守南边七州之地。后来大成朝灭亡,镇南将军府因为有天禄神兽坐镇,旁边的莲花山上还有神莲,跟巫教不是一个道统,便更名为天禄将军府,设天师职位,由天禄将军府和莲花观共同镇守南方七州地界。历任天师都是由莲花观的掌教大弟子担任,现任天师是大师姑。” 连晓星呆住。她从物价就知道两个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原本以为是差不多的,没想到区别这么大。 车子从高楼林立的繁华市区穿过,开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来到一片古树成荫,到处都是古建筑的区域,刷大红漆的高墙,院子里是飞檐斗拱的木质建筑,已经看不到高楼大厦。 路边停着好多旅游大巴,还有导游拿着大喇叭领着大家进去。 连晓星看着那阔气大门上写着的“镇南将军府”牌子,又眼尖的瞥见门外还立着块牌,写着“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镇南将军府旧址”。 她震惊了,问:“为什么镇南将军府变成旅游景点了?” 赵呈祥说:“你姐说创收。古宅维护昂贵,每年养宅子都得花好大一笔开销,开发成旅游景点,再把以前天禄神兽住的院子改造成庙宇,每年卖门票符箓风水摆件都能赚上亿。” 她又开车载着连晓星在附近兜了一圈,告诉连晓星,“这里以前是太守府、镇南将军府、以及一些衙门、达官显贵住的区域。后来随着科技发展,时代变迁,公家单位从这里搬出去,有些成为旅游景点,有些则开发成酒店、民宿,作为商业用途。” 连晓星问:“为什么要搬出去?” 赵呈祥说:“古宅的维护保养非常贵,安全性也比不过钢筋水泥。以前的青砖墙,飞僵级别的能直接撞碎墙跑进去,还会挖地洞刨到宅子里。现在钢筋混泥土浇的墙壁、打的地基,比巫神的骨头还硬,不用担心闹僵尸。” 连晓星问:“还会闹僵尸?” 赵呈祥说:“以前经常闹,现在少多了。” 连晓星说:“少多了?也就是说还有?” 赵呈祥说:“对呀,要不然干嘛每年派我们下山接任务。不过现在这片古街区域被划成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进来的各街道口都设有卡哨,沿街到处都是监控,还有很多便衣,很安全的。” 她开车驶过古建筑群聚集的几条街,又往前开了一段,沿着绿荫道上坡。 这条路上连车都没有,只在路口设了个电动门岗,里面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见到赵呈祥,探出头来。 赵呈祥落下车窗,露脸,又掐了道代表自己身份等级的红莲法印。 老头拿了个扫描仪器对着赵呈祥的脸扫了下,见到上面跳出来的身份信息对得上,便把她放了进去。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山上开,犹如进入深山老林子。 两边全是茂密的树林子,地上长满灌木杂草,还拉了防盗网,装有很多监控。这看起来有点像开进没开发区域,还有点像开进戒备森严的监狱,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到住宅区。 连晓星正觉忐忑,车子开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前面是比五星级酒店还要阔气的大豪宅。 赵呈祥到门口,拿出大门的摇控钥匙开门进去,把车子停到旁边的车库。 车库里停着六辆一看就很贵的车,跑车、房车、轿车、加长型轿车、保母车、越野车各一辆,且全都是看起来就很贵的。 旁边是块大草皮,中间有个停机坪,停着辆崭新的直升机。 远处还有大游泳池。 房子是现代式样,极具奢华气派。 连晓星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想立即跑出去。她一个老农民家的娃,住习惯农村自建房,看到这房子,好害怕。 她瞄了眼赵呈祥的车,停在车库里毫不违和,于是问:“你家?” 赵呈祥说:“你看我像是有这财力住这样房子的吗?” 连晓星拼命点头,“像!” 赵呈祥轻哧一声,懒得搭理连晓星,把钥匙揣进兜里,便往前面的房子走去。 连晓星颤抖着发软的双腿,跟上去,问:“直升机不是模型吧?” 赵呈祥默默地看她一眼,问:“你要不去开一下试试?” 连晓星拼命摇头。她连车子的方向盘都没摸过,还直升机!这么大的豪宅摆的直升机,应该不是模型。 她打量着四周,害怕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说:“我还是去住司婕安排的房子吧。” 赵呈祥认识连晓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她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懒得理会她,继续往前面的房子里去。 连晓星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忐忑的跟上。 她知道这宅子应该是给她,但又不敢相信这是给她的。她看到有穿西装的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问:“那些是什么人?” 赵呈祥说:“保镖。”进屋,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客厅喝咖啡。她的面前放着一部平板电脑,上面正在播放视频,于是走过去,喊了声:“大师姑。” 连晓星在房门口停下来。她打量眼宽敞气派得不像话的屋子,客厅至少是她家二层自建房的两倍高,屋子里亮堂堂的,连地上的砖看起来都很昂贵,更别提里面的家具摆件。她在静湖院里的用具摆设,跟这里比起来,只能用寒碜来形容。 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看视频的女人起身看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浑身别扭不自在。 说是亲生的,但她跟他们实在不熟。 他们明明不要她,又每次都表现得很关心在意。 她长这么大,连父母家在哪条街,家里是什么样子、有些什么亲戚,全都不知道,没有跟父母在一起待过一天。 她甚至觉得,他们要是像她上辈子那样的父母,直接无视她,当她不存在,都没这么尴尬别扭。 反正都是一样的嘛,他们都觉得她养不活,身体弱,不值得付出。 连镜见到连晓星默默地站在门口,去到她跟前,说:“愣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连晓星“呃”了声,说:“经纪人给我安排了住的地儿。这里……”她指指四周,说:“心领了,谢谢啊。”她为了避免尴尬,扭头就往外走,然后就被扣住肩膀,明明不觉得她妈有多使劲,她就是没挣开。 连镜说:“连晓星,我看你直播,铁无患说,你父母不要你?联系不上?你跟你那些朋友怎么说我们的?” 连晓星红了眼圈,说:“本来就是呀。觉得我养不大,就不想在我身上花心思嘛。裴晓晨能天天跟父母生活住在一起,我连你们家怎么走都不知道。天禄在我身上,是他自己赖着不走的,你们可以随时把它请回去。不用为了天禄,特意送我这么大的房子,还说是给我的,我住不习惯。” 连镜没好气地说,“我昨天才知道天禄在你身上,这宅子是早就给你备好的。你姐继承你爸的衣钵,学的是天禄将军府的本事,自然住在天禄将军府。你学的是你姥姥的本事,继承的是莲花观的衣钵。你一个天禄命格,有一半天禄将军府的血脉,把你接到天禄将军府,那不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姥姥能把你爸的天灵盖给掀了!” 连晓星半信半疑,但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她说:“我也没学到什么本事啊。” 连镜深吸口气,说:“真不怨你姐姐见你一次想打你一次。”她都得被连晓星气死。 她是金莲级别的实力,开个鬼门,顶多维持两个时辰。连晓星开的鬼门,现在还没减弱的迹象,倒是方便了大家进出,但之后得让她姥姥亲自布阵去封。这叫没学到什么本事? 连镜说:“我们家只有你跟你姐两个孩子,这宅子你如果不想要,那就转到你姐名下,你签份赠送协议就行了。” 连晓星愕然问道:“写的我的名啊?” 连镜“嗯”了声,说:“前年办产证的时候写的你的名。” 连晓星开心了。她问:“那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连镜说:“去吧。等你忙完出师考核,带你去天禄将军府串门。记得,那是串门,不是让你回家,你家在莲花观。” 连晓星看连镜像要打人的样子,赶紧“哦”了声,又指指房子,“那我去参观了。” 还观参,你当旅游景点呢。连镜没好气地说:“去吧。” 她看着连晓星真当逛旅游景点,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暗叹声:“愁人。”回到沙发处,在赵呈祥旁边坐下。 赵呈祥从背包中抽出从医院打印的连晓星的检查报告,说:“贫血和营养不良,旁的没什么事。” 连镜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项检查报告,确定连晓星没什么事,才放心下来。她说:“许天霸给我打了个电话,话里话来的意思就是,要是保不下孙子,那就鱼死网破。” 赵呈祥说:“瑞喜酒店底下那么多尸体,他都未必能脱身,还想保孙子?” 连镜说:“你心里有数就成。天师府这边,会全力配合你们。” 赵呈祥“嗯”了声,见到大师姑望向楼上,说:“大师姑,我自己待会儿,你忙去吧。” 连镜上楼,便见连晓星进入一个房间,正趴在阳台上往下张望。 她走过去,问:“看什么呢?” 连晓星问:“山上只有这一户住宅吗?” 连镜说:“下了山,过一条马路就是天师府。” 她又告诉连晓星哪里是镇南将军府旧址,哪里是天禄将军府,以及周围的一些标志记建筑。“这座山的地皮属于天师府,整个京海市区是一个大的风水阵,而这里则是风水结穴所在,其势过强,命格不够的人,根本镇不住。你的命格,配上这里的风水,正好相辅相成。原本我们想着借用这里的风水,配合你的命格,镇压你身体里的犼,哪想到附在你身体里的是天禄。不过,这地方的风水,养你和养天禄都适合。你往后住这里,天禄能少吸你几口精气。” 连晓星“哦”了声,小声说:“可我住山上都住腻了。” 风水宝地上盖的大豪宅,能俯瞰京海市全景,你居然嫌弃!连镜扭头看向连晓星,心说:“亲生的!”再次觉得真不怨裴晓星总想揍她。 她的话音一转,说:“你爸说天禄的伤很重,借你的紫贵之气养着。” 连晓星不乐意了,“我是莲花观的,凭什么给天禄将军府养天禄?” 连镜可是知道连晓星的伐脉在哪里。她说:“给钱,一年一千万。另外,你养这宅子的开销、你的安保开销,全部由天禄将军府给你报销,你姐全权负责你的安危,你不是喜欢在她跟前作吗,尽管作好了。” 连晓星激动了,一年一千万,她可以养天禄一辈子!她说:“妈,我都这么有钱,这么富贵了,我可以不参加出师考核,直接被逐出师门了吧。”天天躺着收钱就好了呀!天禄不是要吸收财气嘛,这就有了呀。 天禄吸收财气,她收钱!完美! 连镜说:“想得美!你都不是莲花观的人了,还能给你这些待遇?天师府的地皮,一等一的风水好地,能让一个外人住?” 连晓星“哦”了声,没话说。拿命挣来的富贵,也成!她上辈子,命没了,富贵也没有。她为了住上大宅子,决定好好努力一把。 她跑下楼找到赵呈祥,财大气粗,说:“呈祥,你的学习笔记……”本来想很豪气地说她买了,可还是有点舍不得,于是说:“打个折,两千!” 赵呈祥说:“你回去上两年课,一分钱都不用出,还包吃住。” 山下富贵,不想回去!连晓星说:“三千。” 赵呈祥不搭理她。 连晓星讨价还价半天,最后还是以五千块成交。 连镜去到院子里,开了天眼,抬起头看向宅子上方。 浓厚的紫气凝聚在山顶上空,呈现莲花形状,里面隐有金光闪现,似有猛兽隐于紫色莲花之中,两者融合生变,化作万千瑞气顺着风水大阵涌向京海市。 21 第 21 章 身世好像有点可怜。 连晓星先熟悉了下家里的环境, 然后洗了个澡,换下了身上穿了两天的脏衣服,吃过午饭后, 又让她妈带着认人。 这么大的房子,打扫卫生、做饭、安保、司机、园丁、管家、财务、仓管等,要好多人。她出行还要带跟班财务、司机、保镖、造型师, 零零杂杂的一堆人。 最便宜的是保洁员,基本工资是两千块一个月,还不包括逢年过节发福利。 保镖队长有两个,年薪三十万。保镖便宜点,年薪十万, 但足有二十个。司机因为能打,一个司机能撂翻三个保镖, 三个司机,每个人都是年薪二十万。 按照购买力算, 这辈子的二十万,够买她上辈子十条命了。 家用是天师府出, 安保的钱是天禄将军府出, 不用她掏钱,但也够让人心疼的。 连晓星真心觉得, 给她租个小房子,自己做饭打扫卫生,一年能省好多钱。她突然发现,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例如,每个月的家庭开销好大啊! 最主要的是,她穷了那么多年, 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富贵人家的生活。乍然富贵起来,心里特别惶恐害怕,像梦幻泡沫,脚下是空的,很怕一脚跌下去。 她决定住到司婕那里去,按照一线明星的排场带几个保镖,带一个司机。车库里的车太豪华了,万一磕着哪碰着哪,修起来贵,买普通人开的车,磕磕碰碰修起来便宜。 这样的日子是她相对熟悉的,过起来踏实。 连晓星以要去做出师任务为由头,打包了几身换洗衣服,就叫上赵呈祥,蹭她的车,溜了。至于司机、保镖,等她买好便宜车再说呗! 她等出了大门,就给司婕打电话,“司姐,我妈给我准备的房子在山上,好偏的,我还是住你那里去吧。能不能帮我多准备几间房子,我现在大小也是个明星,要有保镖、司机,他们得有住的地方,雇人的费用,我自己出。这个住的费用,公司给报销不?” 赵呈祥开着车,听到连晓星的电话,直侧目。 司婕一口应下,“当然没问题。公司有艺人宿舍,但你出道就爆红,用不着跟他们挤,我给你在高档小区租两套挨在一起的房子,租房的费用公司出。” 连晓星开心地应道:“谢谢司姐。”她又问:“公司给出车吗?” 司婕说:“给你配台保姆车,司机和保镖配一台大越野,另外考虑到你以后可能出席活动比较多,再派一辆助理、化妆师们跟着你的车子。怎么样?司姐的安排,你满意不?” 连晓星当然满意啦,不用自己买车了。她说道:“谢谢司姐!” 她挂了电话,对赵呈祥说:“我想去买个法器跟拍摄像机。” 赵呈祥问:“你买那个做什么?” 连晓星说:“我没演技,唱歌也不行,当然是拍直播做视频挣钱啦。我听人说,你封鬼门的时候拍视频传网上挣钱来着,爆火,赚了好多。” 赵呈祥再次侧目:“你缺这点钱?” 连晓星说:“我自己挣的,花着踏实。” 她都没去查妈妈给她存了多少零花钱。要是钱少,会难受,家里这么有钱,给那么点零花。要是钱多就更不踏实了,不是自己挣的,超出心理承受范围,压力好大。 赵呈祥无话可说,先开车去天禄科技的旗舰店,陪连晓星买了两部幽灵跟拍机。她推荐的最贵的那款,带隐身功能的,以免跟拍的时候让别人发现给砸了。 贵是有点贵的,但吃饭的家伙不能舍不得花钱。 连晓星买好跟拍摄像头就去公司报道。 她跟司婕会合后,先到公司安排的住处放行李。缺的其它生活用品,都由司婕安排杨乐乐给买好了。保镖、司机住的房子就在她隔壁,门口还安装了摄像头,方便保镖在屋子里盯着她大门和走廊。 她自己带的衣服主打的是质感好看,跟结实耐磨省钱一点关系都没有,又让杨乐乐按照她的尺寸买了些几百块一套的运动款衣服。她要做出师任务,免不了要打架和往闹鬼、有尸体的地方去,衣服蹭得又是阴气、又是尸液,还怎么穿?只能烧成灰倒了。 连晓星把自己安排好,踏实了,舒服了。 司婕对连晓星说:“瑞喜酒店被封了,京海一台现在还开着直播,热度全让他们抢了,节目组这边暂停拍摄。有杂志邀约,想请你拍封面,还有些品牌邀约,你要不要看看?” 连晓星又把自己接了出师任务的事告诉司婕,她现在没时间拍杂志广告什么的,又说:“我开直播做出师任务,你可以接点赞助。” 司婕对连晓星有求必应,当即同意。 连晓星问:“司姐,你认识苏棠的经纪人吗?” 司婕说:“苏棠的经纪人是锦荣传媒的,叫潘小葛,是业内有名的皮条客。” 连晓星问:“皮条客是什么?” 司婕闻言看了眼连晓星。这孩子才十八岁,刚下山,都不好跟她说这些。 赵呈祥说:“拉皮条的,色情交易中介。”她问连晓星:“你想从苏棠的经纪人下手?” 连晓星说:“经纪人是最清楚底下艺人动向的吧?” 司婕说:“不一定,看重视程度。不过,一般情况下,要求明星艺人对经纪公司透明。苏棠是准一线,行程排得那么满,她的行踪,她的团队最清楚。苏棠是由潘小葛带的,但潘小葛手底下有十几个艺人,最常跟在苏棠身边的是范梨。苏棠的整个团队,由范梨在管。” 连晓星问:“潘小葛和范梨住哪?” 司婕说:“这就不清楚了,但公司地址可以上网搜,照片网上也有。” 连晓星向司婕道完谢,又问赵呈祥:“我姐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赵呈祥震惊了,“你不知道你姐的电话?” 连晓星说:“我跟她从小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呈祥把裴晓晨的电话号码,包括她办公室坐机直线号码一起给了连晓星,忍不住说:“连晓星,我是真服了你。” 连晓星说:“呈祥,你不要学那谁的口头祥。” 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是我姐,回头就是那人!赵呈祥对连晓星无话可说。 连晓星拿到裴晓晨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很快接通,那边直接问:“有事?”这是问都不问是谁,连她的声音都没听到,就知道是她打来的,明显是存了号码。 她愕然问道:“你怎么有我电话?” 裴晓晨反问:“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很难吗?有事赶紧说,忙。” 连晓星说:“我想打听几个人。苏棠的经纪人潘小葛,和管理她团队的范梨。” 裴晓晨说了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连晓星说:“等着?等多久?”她担心裴晓晨放她鸽子,于是对赵呈祥说:“我们先去他们公司蹲一蹲。” 赵呈祥没意见,说:“听你的。” 司婕清清嗓子,叫住连晓星,说:“瑞喜酒店的节目取消了,这几天周意有空,我想带她去莲花观住几天,能请你帮忙安排下吗?” 连晓星问:“什么时候去?” 司婕说:“随时可以出发。” 连晓星可是知道周意最近有多衰,而且可能还会被姜妍、许锦玉他们找麻烦。 她说:“去莲花观住住也好,香客区的人员杂乱,我找连意师兄给你们另外安排个住处,回头做早晚课的时候,你们也去蹭蹭。每天早晚课的时候,神莲都会发白光往身上飘紫气,可舒服了。” 赵呈祥惊愕地问道:“神莲会发白光飘紫气?” 连晓星说:“对呀,你不知道吗?” 赵呈祥噎了好几秒,说:“不知道,没见过。”她总算是知道,她比连晓星差在哪了。她问连晓星:“你是怎么看见神莲发光飘紫气的?” 连晓星说:“直接看啊。” 赵呈祥深深地沉默了。 连晓星反应过来,问:“你看不见?” 赵呈祥默默摇头。 连晓星看赵呈祥有点受打击的样子,没敢再问,先打电放给连意托他帮忙,把周意和司婕去借住几天的事安排好,又发短信给姥姥:“姥姥,赵呈祥看不见神莲发白光飘紫气,你能看见吗?” 她发完短信,便学赵呈祥,背个包,装上出门要带的东西,出发。 她刚出门,收到姥姥发来的短信,“我修炼有天眼通,自是能看见。你跟晓晨生来便有灵眼,能看到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连晓星发短信问:“裴晓晨也能看见?” 姥姥回:“嗯。” 连晓星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特殊,于是告诉赵呈祥:“姥姥说我姐也能看见。” 赵呈祥以前以为连晓星是悟性高、记忆力好,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天生灵眼的区别,对自己怎么努力都比不过连晓星倒也释然。天份这东西,与生俱来的,就像那些想拜入莲花观被刷下去的人一样,没天份就是没天份。天份,决定着一个人能走的上限有多远。 连晓星不想白嫖赵呈祥的车耗她的油,便让赵呈祥开公司配给她的越野车。这车虽然是保镖用的,但现在他们没来嘛,她总不能开保姆车去查案吧。 她跟着赵呈祥坐上车,便接到裴晓晨打来的电话,让她通过下聊天软件好友申请。 连晓星不想加裴晓晨好友。 裴晓晨问:“你还要不要资料了?我发资料给你。” 连晓星“哦”了声,说:“多谢。”挂了电话,麻利地点开聊天软件,通过裴晓晨的好友申请。 裴晓晨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甩过来一个文档,打开后,里面是足有十几页的资料。 潘小葛和范梨的户口本、银行账户资料、家庭人员资料,社会背景、人际往来资料,全有。潘小葛是锦荣影视传媒公司的老板,但股份占比只有百分之二十,另外百分之八十是一个叫马小波的人持有。马小波则是许锦玉身边一个跟班,许锦玉的灰色收入,全在他的名下。 连晓星迅速把资料看完,便见到裴晓晨居然还有留言:“事发之后,许锦玉、欧盛、魏达州、常敬、马小波、潘小葛、徐沐全部失踪。根据苏棠冤魂回忆生前的分析,可以确定,杀她的就是这七人,沿途监控也证实,苏棠失踪当天,他们七个齐聚常敬开在霞飞路上的七月天酒吧。酒吧已经查封,里面处理得很干净,没收获。” 连晓星发短信问裴晓晨:“他们避风头去了?” 裴晓晨回道:“对呀,你真聪明。” 连晓星觉得裴晓晨在嘲讽她,但没有证据。 裴晓晨又发信息过来:“今天上午已经派军队去把许天霸名下各处产业都搜了遍,没找到他们几个的踪迹,不排除他们躲到阴间地界的可能。你如果想动用法术搜他们,当心冥王。” 连晓星问:“冥王?” 裴晓晨发信息:“冥王就在京海市。你吸收神莲的力量修行,施法时神莲会有异动,冥王能感应到异动,从而有可能锁定你的行踪。” 连晓星问:“有可能?” 裴晓晨答:“天禄很狗!” 天禄很狗?他的原形长得像头牛一样,哪里狗了?不过,她还是明白裴晓晨的意思,天禄很狗,能让冥王找不着她。 她还是想先去潘小葛的公司和家里看看,万一能找到点线索呢。 连晓晨跟赵呈祥到了锦荣传媒公司的时候,好多军车停在外面,稍远的地方还围了好多记者。 她下车跑到记者跟前打听,“什么情况?” 记者见有人挤过来凑热闹,以为是同行,说:“军方来查封,把锦荣公司的艺人都逮走……连晓星!哎,连晓星!” 一声高喊,记者们齐刷刷回头,然后把连晓星给围了。 连晓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说:“坏了,我现在也是明星啊。”自己送羊入虎口。 她赶紧扭头想让赵呈祥来接她。 赵呈祥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开得远远的,然后,找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聊天去了。 记者问连晓星:你来做什么?是为了苏棠来的吗?你跟苏棠有什么关系?以前是不是她的粉丝所以才对她这么上心? 连晓星说:“我接了莲花观的出师任务,来查苏棠的案子,要是不查清楚,我出不了师,就要回山上继续学本事。” 记者问:“你不想回莲花观吗?” 连晓星说:“我住的地方可偏僻了,没网没电,照明靠蜡烛,当然不想回去啦。” 记者又说:“莲花观里有电的呀,网速也特别好。你住的地方怎么会没电没网呢?” 连晓星说:“我是寄养的嘛,住后山山腰,不跟师兄师妹们住一块。他们是正式拜师进去的,我没拜师,跟着养我的姥姥过活,姥姥住后山,我就住后山。我们那院子都是老年人,最年轻也有五十啦。”她又补充句:“除了我。” 记者又问:“那你在莲花观学些什么本事?” 连晓星说:“画符,结手印,认字。” 记者问:“会打鬼吗?看你结印好帅的。” 连晓星说:“莲花观里没有鬼,我下山前一直以为世上没有鬼的……” 她巴拉巴拉接受了半天采访,赵呈祥才过来把她从记者堆里强行捞出去。 记者对连晓星的印象可好了,有问必答,乖得很,就是听起来身世好像有点可怜。 连晓星坐上车后,问赵呈祥:“你打听到些什么?” 赵呈祥反问:“你在记者那打听到些什么?” 连晓星呆住。记者从她打听到很多! 赵呈祥无语地轻哧一声,说:“军方这边只查到锦荣娱乐有钱色交易,通过明星代言、票房把一些灰色和见不得光的收入洗白,没查到跟瑞喜酒店直接有关的。你要顺着钱色交易这条线查吗?苏棠很可能是不接受,然后被灌了药,送去做这方面交易,从而遇害。” 连晓星说:“他们都没查出来,我们查这条线,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赵呈祥问:“还去霞飞路的酒吧看看吗?” 连晓星说:“去!” 赵呈祥说:“那边应该也不会有收获。” 连晓星说:“苏棠死在那里,就一定会有收获。” 赵呈祥不解地看她一眼。 连晓星说:“引路手印能以怨气为引。你还记得的吧?在枉死者身死之地结印,借死者的怨气为路引,可以找到死者的尸体、魂魄、凶手。死者死的时候,凶手在现场,凶手身上有死者的怨气。死得越惨,怨气越重,缠在凶手身上的怨气就越足。如果许锦玉他们躲去了阴间地界,受阴气滋养,怨气会加重,而不会减弱。” 赵呈祥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有点害怕:“你又要开鬼门?”掌教还在瑞喜酒店等着封鬼门呢。那边没封完,你这边又要开! 连晓星说:“有天禄在,冥王应该找不到我的吧。” 居然还能扯上冥王!赵呈祥麻利地把车停在路边,先给自家姥姥发了条消息,把这事情告诉她。 赵秋长老飞快便发回条消息:“让她开完记得封,不然别让她开。你们忙完后,再去趟瑞喜大酒店,她开的鬼门有点麻烦。” 赵呈祥问:“怎么了?” 赵秋长老说:“回头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赵呈祥更加害怕。她觉得连晓星好像是个神坑! 她要是早知道连晓星有这么坑,打死也不去竞争掌教护法储备人才,当个预备役长老也很不错的呀。 22 第 22 章 你这个保密,已经不够保…… 为防万一, 赵呈祥又给连镜和裴晓晨各发了条信息。 连镜和裴晓晨都是秒回信息,连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等我过去!” 赵呈祥为求保险,决定先打用拖字诀,等她大师姑和裴晓晨到了, 再带连晓星过去。她对连晓星说:“我们先去道升街买点东西, 顺便带你认认门。” 连晓星说:“忙正事要紧。” 赵呈祥说:“你要开鬼门, 怎么也得准备点东西,不说旁的,符得画几道吧。要不然,等要用到符纸的时候, 又咬手指、舌头?你这身板贫血兼营养不良的身板,能抗得住吗?” 也是呵!连晓星说:“还是你想得周到。道升街是什么地方?” 赵呈祥说:“卖香烛纸蜡罗盘法器、墨斗法尺等用品的地方。我们平时要用到的材料、用品,在那里都能买到, 种类很全。观里, 一般也是来这里采购, 大家偶尔想要赚点外快, 卖点符纸、手工活计之类的东西,也会到这里寄存。” 连晓星的眼睛一亮, 说:“师兄师姐们常去道升街寄卖东西吗?” 赵呈祥说:“嗯, 基本上都在道升街寄卖。我们莲花观也有在道升街开铺子, 观里的人去买能打九折, 明码实价, 不砍价。我们要是寄卖东西, 一般收半成到一成的寄卖费用。” 连晓星说:“那我是得买点纸墨画些符。我也可以寄卖赚点钱的吧。” 赵呈祥说:“你没出师,原则上是不收的。” 连晓星说:“原则上不收,实际上还是可以收的,对吧?” 赵呈祥说:“对啊。你要是能够正常发挥实力, 可能会有同门看在东西好用的份上,自己买了用。毕竟,要是挂到店里,人家问这符谁画的?哦,我们莲花观没出师的弟子画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连晓星说:“那我可以开直播吗?你看我现在是明星了,肯定观众多呀,给大家介绍下我们观里的铺子,还能给师兄师姐们创些收,是不是?许天霸要是看到我直播,就会以为我在逛街,我们还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呈祥说:“可以啊,反正观里不会给你代言费。” 连晓星说:“免费,给观里做正面宣传是每个弟子应尽的义务。” 赵呈祥无话可说,在路口调头去道升街。 连晓星则打电话问司婕,她要是自己开直播,流程怎么走。 司婕问:“现在吗?” 连晓星说:“嗯,现在呀。”她把自己要去道升街买东西告诉司婕。 司婕说:“你这也太赶了吧,我连赞助合同都没还得及签。你先试试水也行,要是反响好,对谈价也有利。对了,你怎么又上热搜了!” 连晓星问:“啊?又上热搜?” 司婕说:“我看热搜说你跑去凑热闹找记者打听八卦,结果反被记者八卦了一通,有问必答,上了一个身世可怜的热搜。” 连晓星赶紧挂了手机,点开热搜,赫然是“身世可怜连晓星”,视频内容正是她说她是寄养的,跟着姥姥住后山,没网没电点蜡烛。 赵呈祥听着视频内容,嘴角直抽,问连晓星:“大师姑没打死你?”父母都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遗弃的孤儿。 连晓星说:“我实话实说呀。” 赵呈祥说:“你敢把你每个月的花销费用实话实说报出来吗?你那点的是普通蜡烛吗?别人点的蜡烛一毛钱一根,你点的蜡烛二十块一根!是特制的用来供神莲和天禄兽的。” 连晓星说:“那待会儿我直播里澄清一下?” 赵呈祥说:“你身世特殊,少提。天禄兽在你身上的事,目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连晓星“哦”了声,司婕又发信息把开直播的流程告诉她,还指定她上哪个平台注册自己的账号。 连晓星好奇:“为什么要上这个平台?” 司婕说:“我们大长老板投资的,他是大股东兼董事长。我们公司的明星艺人上这平台,都能得到优先推送,你现在热度高,我跟那边打个招呼,能给你直接安排首页推送。” 连晓星应下,在司婕指定的平台上注册好直播号,发给司婕后,问赵呈祥:“你平时是在哪直播?” 赵呈祥说:“诸界万相网,你得等到能出师后才能去。” 连晓星问:“为什么?” 赵呈祥说:“因为你不知道另一头是人是鬼,一个弄不好,对方是真能顺着网线爬过来。那网站用的线路,跟天禄法器手机、幽灵跟拍直播摄像头是同一个,使用有很多忌讳。他们借手机给你之前,都会先把相关的APP软件隐藏起来,还在手机壳里面封符。” 连晓星“哦”了声,问:“我提前下山,漏了很多要学的?” 赵呈祥说:“你现在这么缺常识,你说呢?” 连晓星说:“日常中,也没人教我这些呀。” 赵呈祥说:“日常不教这些。山里修炼需要心静,小孩子心性不定,单纯好骗,容易受外界诱惑。先把本事学到手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那些杂项,哪怕不用特意教,下山后多接触也能学会,最多踩踩坑,被骗了还帮人数钱。若是本事没学到家,生出杂念坏了心性,修行就全毁了。能拜进观里的,都是天资根骨不错的,毁在没忍住网络诱惑上,未免太可惜。” 她把车子停在路边,教连晓星怎么用天禄手机连通幽灵跟拍摄像机,又告诉她:“之前让你买两部,是准备一部备用的。有时候斗法打得太厉害,跟拍摄像头也会出现损毁。” 她又告诉连晓星,定位和紧急求救开关在哪里,包括怎么开启语音求救功能。 连晓星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把里面的功能弄懂,然后,登陆账号,就看到直播间里已经等了好多人。她打开直播,问:“我刚注册好账号,怎么就有这么多观众进来,是平台送的机器人观众吗?” 直播间的观众,有人打字:“我是活人……” 也有人说是顺着热搜踩进来的。 又有人说是从首页的平台推送进来的。 连晓星又看了下热搜,结果又挂了条她注册直播账号的热搜,还预告了直播时间。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我还没到道升街呢。” 赵呈祥看连晓星用手机看弹幕,于是把法器摄像头配的无线投屏仪给她贴在耳后,调好角度,“这样你就能直接看到弹幕了,但别盯着久看,注意安全。” 连晓星定睛一看,在她的前方左侧有一小块半透明的投影字幕,面积不大,不影响她走路看东西,想不看的时候直接忽视就行,想看的时候也能一眼看清楚。她“哇哦”一声惊叹:“这么先进的吗?居然还配这送弹幕。” 赵呈祥说:“要是遇到困难或危险,观众可以发弹幕提醒,要是有同门在,还能通过弹幕指点施救,休息时候,还能跟大家互动。” 连晓星再次惊叹:“好高级!” 她在直播间跟直播间的观众一路互动到道升街。 赵呈祥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子停好,指向路口一家特别大的铺子招牌右下角的lg,说:“你买东西挑有我们莲花观标记的,或者是天禄将军府标记的。东西给别家铺子要贵上一两成,但质量更有保障。周围的一些小店铺,有良心好用的,也有一些优劣混搭着卖的。” 连晓星问:“会有假冒伪劣产品吗?” 赵呈祥说:“假冒伪劣产品,三年起步,最高可至死刑,能让售假贩假者赔到倾家荡产。你要是发现谁家卖假货,直接买下,报案、索赔。” 她说话间,领着连晓星,先把道升街都走了一遍,有几家店铺小,但物美价廉口碑好的,也告诉她。 连晓星还看到了铁无患家的算命铺子。她想过去凑热闹算命,让赵呈祥拽走了。 她俩逛了一会儿,在一众香火铺子里找到一家馄饨铺子,点了两盘牛肉、两碗大馄饨填肚子,之后跑去莲花观的铺子买符纸笔墨。 连晓星问了店里卖的符的价格,没她自己画的好,卖的价格还特别贵。她要开鬼门用的符,店里还没得卖。 她只好借了店里的桌子,自己调墨动手画符。 她一口气画了一打符,分了半打给赵呈祥,“调一次墨费劲,多画几张,反正没出师不能拿去卖,送给你。” 赵呈祥捏着符,问:“你画的鬼文符?不是道文符?” 连晓星说:“开鬼门当然用鬼文符啊。用道文符,多费十倍劲都不止,维持时间还短。挑鬼气重的地方,就地取材,以一点道力配合转化阴阳手印,凝聚阴气开鬼门能省好多力气。我在里面还融了一道黑莲法印符,以莲台为底基,把门夯实得牢牢的。” 赵呈祥算是明白瑞喜酒店的鬼门麻烦在哪了。她问:“那封鬼门要怎么封?” 连晓星说:“把莲台底座以转化阴阳法印,将黑莲法印转为封印圣莲印,就可以了。” 赵呈祥问:“可以这样吗?” 连晓星问:“不可以这样吗?” 赵呈祥问:“你试过吗?” 连晓星说:“没有啊,但符能量转化走势就是这样的嘛。” 赵呈祥拿着鬼门符,想到连晓星要以苏棠的怨气为引开鬼门去逮许锦玉他们,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正常情况下开鬼门,是开在原地,而连晓星开的鬼门,融合的法印多,又借用了神莲力量,另一头通往哪里,就难讲了。 赵呈祥收下鬼门符,转给避过摄像机,给她姥姥发短信:“晓星开在瑞喜酒店的鬼门,是不是通到别的地方去了?” 赵秋长老回:“判官府后院养鬼地。” 赵呈祥吓着了,赶紧把消息发给大师姑,问她们:“你们到霞飞街了吗?” 连镜回:“已经到了,都准备好了。你们过来吧。” 赵呈祥回了句:“我们现在过去。”她不愿让观众看到她大师姑和裴晓晨过去,让连晓星下直播。 连晓星也觉得秘密行动比较好,于是对直播间里的观众说:“接下来我们的行动要保密,就不直播了,拜拜。”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打字: “我们都知道你要开鬼门抓许锦玉他们了,求求你让我们继续看吧。” “你这个保密,已经不够保密了……” “笑发财了,这还有秘密吗?” “赵法师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晓星不理他们,默默地关了直播间,对赵呈祥说:“我没说开鬼门做什么呀。” 赵呈祥呵呵一声,“谁今天主动送上门去让记者采访,把自己的出师任务说出去的?” 连晓星深深的沉默了。 23 第 23 章 苏棠来了不可怕,可怕的…… 连晓星跟着赵呈祥上车, 她坐到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 问赵呈祥:“我是不是该画些打鬼的符?” 赵呈祥说:“以你结手印和画符的速度, 配合你的内家功夫,不需要。打架对敌,不要慌, 你学的符印多,那是因为掌教真人需要全懂, 但全懂不是所有都要用,你挑用得最顺手、适用范围最广的几招使用就好了。” 她又将一些动手经验传授些连晓星。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道升街路口, 结果有好几辆军车停在路边, 路中间拉了地刺和防撞刺栏设卡,还有穿着军队制服的人端着枪守在路口,盘查往前来辆。 连晓星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眼睛都瞪圆了。她叫道:“呈祥, 快看,带枪的军人哎,军队上街了哎!” 赵呈祥对于连晓星没见识的样子已经很习惯了。 她放慢车速,开过去排队,告诉连晓星,“这是正常戒严盘查,一般出了大案, 或者有危险份子潜逃, 会在一些重要地段设卡封路严查过往车辆,以防生乱。估计因为你在道升街,今天把这里也封了。” 她又教连晓星辩认哪些是普通军人的车, 哪些是道禄司的车,告诉连晓星,“道禄司的人都是从少年军校出来的,跟莲花观收弟子一样,从不满七岁的孩童里挑选天资根骨的从小培养,属于特殊作战人才。别人读书要交学费、书本费,他们读书每个月都能领工资,但训练和考核都极严。” 连晓星“哦”了声。 赵呈祥又说:“天禄将军府跟莲花观一样,是以紫金红、银蓝黄、黑白青,九种颜色分等级。紫章级别的有三个,你爷爷、你爸、你姐。” 连晓星震惊了:“我爷爷还活着?” 赵呈祥说:“他只是退休,带着你奶奶过养老生活,到处游山玩水去了,不是没了。” 连晓星更震惊了,“我奶奶也活着?” 赵呈祥说:“你奶奶跟你姥姥年轻的时候,还抢过你爷爷。” 连晓星问:“你怎么知道?” 赵呈祥说:“你爷爷奶奶来静湖院偷孩子,跟掌教真人打起来了,他们吵嘴时,我们听到了。” 到静湖院偷孩子?静湖院就她一个孩子长住,赵呈祥和裴晓晨都属于偶尔过来晃一下眼气她!连晓星问:“我怎么不知道?” 赵呈祥说:“你三岁前,魂魄一直被兽魂压制,掌教想了很多法子,才把你体内的兽魂压住,让你清醒过来,你当然不知道这事。现在想想,要是当年老将军来的时候,掌教真人让他看一眼你,说不定就看出里面藏的是那谁来了。” 连晓星“哦”了声,说:“我姥姥跟我奶奶抢我爷爷,好大的八卦啊。”她这是错过了多少精彩。 赵呈祥说:“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不然掌教会罚我去扫厕所。” 连晓星说:“我一定守口如瓶。”她又问:“还有什么八卦?” 赵呈祥不理她,落下车窗,取出证件递给盘查的士兵,顺利通过盘查。 她俩到霞飞街的时候,街上已经停满道禄司的车子。 整条路都封了。 守在路口的,不仅有道禄司司长钱有金,还有赵秋长老。 赵呈祥把车子停在路边,对赵秋长老喊了声:“姥姥。”向钱司长行了一礼,把道禄司司长介绍给连晓星。 连晓星行了一个弟子礼,跟在他俩身后往里去,悄声问赵呈祥:“怎么这么大阵仗?” 赵呈祥扭头看向连晓星,问:“你说呢?” 连晓星不知道啊。 她跟着大家到了七月天酒吧外。 这酒吧建得极为气派,好几层高的一整栋楼都是七月天酒吧的,外面还有一个非常宽的停车场,这会儿一辆车都没有,院子里立有法幡,一看就是布了阵。 他们进入到酒吧大堂,连镜和裴晓晨正站在里面讨论着什么,她俩身边散开一圈人,呈保护姿势。 连晓星看到裴晓晨在妈妈身前说话就觉得好碍眼。裴晓晨有妈妈照顾,她没有。 她到亲妈跟前,大声喊:“大师姑!” 连镜和裴晓晨齐刷刷地盯着连晓星,两人的表情非常一致地写着无语。 连镜说:“要开鬼门就赶紧开。我们来的时候,酒吧已经清理过了。不过,通过服务生和一些酒吧常客那得知,欧盛他们几个,在酒吧有固定的房间。” 她领着连晓星去电梯,坐电梯上六层顶楼。 顶楼全是套房,对外宣称是给喝醉的贵宾休息用的,也提供派对服务。 连晓星从电梯里出来,就闻到空气中充斥着很多混合味道,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着杂乱的人气味,还有酒水饮料的残留味,以及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唯独没有阴气。 她跟着连镜、裴晓晨进入到包房,里面比她家上辈子住的家还大,装修特别豪华,收拾得一层不染、格外干净,别说死气,连点灰尘都没留下。 裴晓晨又让连晓星去别的房间看看,以免弄错。 连晓星看过别的房间,虽然没有收拾得那么干净,还有各种残留味,但死气、阴气也全都没有了。 她回到收拾得格外干净的屋子,问赵呈祥:“女鬼带着的吧?” 赵呈祥点头,从背包中取出用防撞泡沫装好的法罐,交给连晓星。 连晓星把法罐放在地上,正准备开罐,心念一动,问:“我可以开直播吗?” 裴晓晨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口罩和墨镜戴上,还很体贴地给了她妈一个,并且避开了直播角度。 道禄司的钱司长,也果断地把肩膀上的金章和胸前的辉章摘下来,把脸也遮上。他想了下,连制服外套都脱了,穿着看不出级别身份的打底衬衫。 赵秋长老看着他们几个,有点不明白,有什么不好见人的? 赵呈祥让自家姥姥把法袍脱了,换便服,又从裴晓晨那里要了个口罩给她姥姥戴上。她看自家姥姥有点懵,说:“万一冥王出来,将军不在,掌教不在……”打不过!逃命时候多丢人啊! 赵秋长老立即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头上的发髻都换成普普通通的盘发。 连晓星心想,也是哦。她赶紧掐了道通灵印跑去找天禄。 天禄趴在那睡得正香,后腿轻轻一蹬一蹬,嘴巴低低地念着些什么,像在做梦。她凑过去,就听到天禄小声说:“老子不回去……爬……” 连晓星心说:“你还真赖上了。”她又瞄了眼天禄身上的斑驳裂痕,从裂缝中瞄去,就只看到淡淡金光,还挺漂亮的。有许多或白或金的小光点飘进来,落在天禄身上,慢慢融到他的身体里。 她凑近了,才发现他真的伤得好重。拇指粗的裂纹贯穿全身,细碎的裂痕更是密密麻麻的像极了冰裂纹的瓷器。 实在有点可怜。她一下子就原谅了天禄偷偷吸她精气。他要是不吸她的精气,可能已经没了。她损失的这点,多吃点补品,就补回来了。 连晓星不好意思吵醒他,决定靠自己!她掐了道安魂印按在天禄身上,让他好好休息养伤,然后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回魂。 天禄将军府可以请天禄神兽上身帮忙打架,莲花观也有类似的请神上身,叫神莲引接术!她仔细回想了下手印步骤,挺清楚的,觉得还是有点底气,再看房间里的几人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说:“那我开直播了哈。” 连镜说:“开吧。”多赚点人气,吸收多些念力,天禄早点好,也省得总吸你精气。 连晓星顿时觉得亲妈挺好的,没有说她胡闹。她解释了句:“我挺喜欢做明星的。” 她进入直播间,显示在线人数三十多个,但一片安静,可能是在挂机。 她打开直播,喊了声:“有人吗?” 很快有人回:“有。” 连晓星震惊了,“我没开直播,你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打字的人回:“狗仔蹲守。” 连晓星惊叹道:“你好敬业啊。” 狗仔极是开心:“哈哈,过奖过奖!” 紧跟着又有人打字:“连晓星!哇,开直播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蹲守有用!” “我去星星粉丝群里叫人!哇哈哈,膜拜我吧,我就知道我能等到!” 几秒钟过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接刷并,在线人数蹭蹭往上涨。 连晓星看着直播间热热闹闹的样子,还挺开心的。她先跟大家打招呼,再把镜头对上身后藏头蒙面的四人,说:“这是呈祥请来的帮手,他们担心万一待会儿遇到冥王打不过,逃命太丢脸,就把脸蒙起来了。” 裴晓晨用力握拳,捏得骨头咔嚓作响。 连镜在心里发誓,以后晓晨再打晓星,再也不骂她了。 有观众问:“为什么会惹来冥王?” 连晓星说:“我开着直播的呀,我现在霞飞路的七月天酒吧,呈祥带我来的。这里就是苏棠死的地方!” 苏棠的粉丝也在直播间,看到大家嘻嘻哈哈的,都沉默着伤心。如今听到连晓星说这是苏棠死的地方,再想到苏棠死得那么惨,再也崩不住,许多人流着泪打字。 连晓星调整摄像头角度,让大家看了眼房间的环境,说:“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清理得很干净了,上次直播打草惊蛇了,就像呈祥说的那样,他们把很多证据都清理了。许锦玉他们也躲起来了,听说天禄将军府到处找他们,都没找到。” 裴晓晨轻轻地踢了脚连晓星,抬手示意:快点! 连晓星又把镜头对着地上的法罐,说:“所以我们把苏棠请来,让苏棠给我们带路。” 原本热闹非凡的直播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苏棠的粉丝打字:“棠棠……” 一排排字飘过,连气氛都充斥着悲伤。 连晓星揭开法罐。 一团鬼雾从法罐里飞出来,化成女鬼的模样。她趴在地上,血红的眼睛打量四周,待看到连晓星,又趴在地上拼命朝她叩头。 连晓星掐了道通灵印,同苏棠对话,“我现在要去找害死你的凶手,我施法,你带路。” 女鬼抬起头看了眼连晓星,把头叩得更响了。 连晓星取出画的鬼门符,抬手结印,将萦绕在女鬼身的怨气引入鬼门符中,激发鬼门符。 鬼门符化成一团黑色的莲花飘散在空中,随着它迅速变大,室内的灯光随之熄灭,黑暗迅速扩张,阴寒的气息从瞬眼间便变至两米多高的黑色莲花中飞出。 与此同时,一个愤怒的叫嚣声从黑雾中冒出:“……受够了,这鬼地方还要待多久,叫老子出去,非得玩死连晓星不可,不拿她填血河,老子不信许!我靠……”玻璃瓶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女鬼听到这声音,惧怕地往后缩了缩,然后表情突然变得愤怒扭曲。 随着莲花所化的黑雾继续弥漫,前面出现了光。 一个插满蜡烛的烛台放在画满血红色符纹的棺材上,昏暗的光,映着照几道身影,有陪葬品倒在地上。 包间迅速消失,连晓星他们所站的地方,变成了一间修建得极为阔气的墓室。 这里摆满了棺材,布成一个棺材阵。 有十几人,带着酒水食物,正在棺材堆中间,或坐或卧,还有在烛火下打牌的,但因为旁边人的暴躁,大家都停下了打牌的动作看向他。 一个年轻男子正要上前劝,忽然发现前方的阴影里有异,好像有人影。他拿起手电筒照过去,直接照到爬到了棺材上的女鬼身上,吓得“妈呀——”往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人。 许锦玉正在气头上,闻言抓起旁边的酒瓶就扔过去,骂道:“欧盛,你见鬼了啊!” 旁边打牌的人看到女鬼,也纷纷起身。 潘小葛惊声叫道,“是苏棠,苏棠找来了。” 苏棠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谁带她来的?原本散在四周的人,赶紧朝着苏棠身后看去。 在不远处的棺材上盘膝打坐的枯瘦老头站起身,嘶哑着嗓子叫道:“竟然开鬼门过来!好厉害的手段,连秀秀,是你来了吗?” 24. 第 24 章 补刀小能手 来的五个人,一个都没理枯瘦老头。 实在是,正开着直播呢!连镜、裴晓晨、钱有金要是接话,让这老头听声音认出人,把名字嚷嚷出来,他们丢不起这脸。 赵呈祥和连晓星则在打量周围的棺材,她俩认出棺材上绘的养尸符,都黑下了脸。 许锦玉见到连晓星,气笑了,“你竟然敢追到这里来!连晓星,你是真不知道死活。你为苏棠出头,就是不知道你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有谁能给你做主?” 被父母遗弃?孤儿?连镜和裴晓晨齐刷刷地扭头看了眼连晓星。 连晓星让亲妈和姐姐看得头皮发麻,大声说:“我父母双全,还特别有钱。” 许锦玉扫了眼连晓星身上那几百块一件的破烂衣服,暗哧一声,扭头给了枯瘦老头一个眼神。 枯瘦老头懂他的意思,身如鬼魅,突然扑到连晓星的跟前。 连镜快步上前挡在连晓星的前方,直接一招镇山印打出,打得枯瘦老头当场倒飞出去,撞碎好几口棺材,摔落在地上。 棺材里流出大量血色红棺液,里面爬出一具具绘满符的“人”。 这些“人”没有呼吸、心跳,泡在棺液里也没见皮肤变皱发肿,皮肤充满弹性,跟正常活人一般无二,但他们的眼瞳、皮肤下的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仿佛还在输送着血液。 直播间门的人见到这一幕,直接炸开了。 “这老头,看着像个高人,结果被一招秒的啊。” “啊啊啊啊,好可怕,那些是尸体还是活人啊,生化实验吗?” “神特么看着像高人,那是通缉犯阴独活,八十万悬赏!” “阴独活,十六年前,桥头路血案缔造者。” “永生教。他们不是已经被扫平了吗?” “阴独活都还在呢。” 许锦玉扭头看着被打飞的阴独活,表情懵了几下。他的手下纷纷朝着他靠拢,潘小葛大声喊:“保护公子!” 马小波则大喊:“阴老头,起虫奴!” 欧盛、常敬连滚带爬地往墓道口方向跑去! 徐沐还在发呆,见到常敬和欧盛跑了,大喊声:“敬哥,三哥,等等我!”又扭头喊:“许公子,快跑啊。” 黑雾中,大量穿着道禄司制服的人冲进来,见到眼前的棺材阵,也呆了下。待看清里面的情况,立即分兵两路,一路去追人,一路则去掀棺材。 阴独活从地上爬起来,一擦嘴角的血,盯着用口罩蒙脸的连镜喊:“你是谁?”随即反应过来,惊呼道:“你是连……”话没说完,连镜一脚踢飞棺材板朝他砸过去,打断他的话。 阴独活挥动双臂,把飞来的厚重棺板盖击飞。 竟然是连镜在这里!她的实力不比连秀秀弱多少,而她在这里便意味着天师府和天禄将军府都会出动大量人手。 阴独活当即立断,将双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长长的呼哨。那哨声又尖又厉,仿佛魔音贯耳,一具具棺材颤动起来,大量的浓雾从棺材中涌起。 紧跟着,没有钉棺材钉的盖棺,一块块被掀飞,一个个虫奴睁开眼,从棺材里坐起来,猩红的眸子扭头望向四周,很快便朝着食物的味道扑过去。 他们的手脚不是很灵活,有些跑着急了,直接跳着走,一跃好几米远,速度快,力量猛,到了人跟前便如恶狼扑食冲上前去。 道禄司的人见状,丝毫不惧,朝冲过来的虫奴冲过去,结印,打在虫奴身。他们的攻击力量之大,直接打得虫奴的骨头当场碎断,拳劲从胸前贯穿到身后,释放出来的气劲,把后背的血肉都撑爆了,溅出大量的黑气和血水。伤口处,露出大量被震死的血红色虫子。 连晓星一眼认出,他们身体里的是尸线虫。 据说,尸线虫一般都是生活在埋有死人烂掉的棺材板底下和腐土中的,后来经过巫神教培育改良,变成了一种共生虫。 一些人在病重或身受残疾折磨,就会吞下尸虫卵,然后它们就会寄生在人的呼吸系统、血液系统中,慢慢地取代人体的这两套系统。人类生存所需的养份就会由这些虫子通过吸血供应,它们对人体受损细胞、组器等有很好的修复能力,不仅能让那些年老衰弱的人重返年轻,让得了绝症的人得以活命,一些有残疾的,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少骨头的,都能血肉再生。哪怕缺了骨头,假一截人造骨,再通过尸线虫,也能实现断肢再生。 这源自于上古时候的虫术,是巫神教发展信众的一项特别先进的技术,他们对外宣称能帮助人实现永生。 跟尸线虫共生的人,需要以鲜血为食,而且极喜人血。在他们的眼里,人就不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食物!他们是高人一等的永生人。 巫神教的人会通过一些手段,把人变成只听命令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称之为尸奴。这些尸奴受保留自我意思的永生人驱使。 连晓星听她姥姥说,那玩意儿真要那么好,尸神教的长老们怎么不自己用! 有道禄司的人把虫奴的胳膊卸下来,断裂处,大量的虫子盘在一起扭曲蠕动,看得连晓星直犯恶心,密恐都犯了,头皮直发麻,一动都不想动。 赵呈祥则早已经朝着许锦玉他们追去。 比赵呈祥跑得更快的是女鬼。 裴晓晨站在原地,盯紧全场,没动。一群保镖模样的人,也站在她身边,顺把她裴晓晨旁边的连晓星也罩进了包围圈。 偶尔有虫奴突破道禄司的攻击,跑到他们跟前,也都被麻利地解决掉了。 连晓星觉得自己的拳脚功夫不太好,遇到这种拼体力的架,还是不要硬上了。 阴独活见到精心喂养的虫奴在道禄司的人面前不堪一击,骂了声:“废物!”借着棺材躲开连镜的攻击,连续几个起步飞跃,落到不远处的高台上。 高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七具棺材! 他大喊声:“起床了!再不起来,老子放火烧棺材了。” 一具棺盖慢慢被推开,坐起来一个年约二十来岁面容与常人无异的男子,满脸不快地看着阴独活。 阴独活叫道:“你儿子正在遭人追杀呢。”他抬手朝着许锦玉他们奔跑的方向指去。 那男子扭头,就看到一群道禄司的人围上了许锦玉他们,双方正在交手,旁边还有一只女鬼来回蹿动。他问:“道禄司的人怎么找来了?” 连镜追到高台处,叫道:“许之州!你不是死了吗?” 许之州听出连镜的声音,恍然大悟,“是你啊,难怪能找来。”他突然跃出棺材,便朝连镜攻去,同时大喊:“老婆,快醒醒,姓连的发现我们了。” 连晓星站在鬼门处就看到棺材突然掀开,一个男的蹿出来,跟她妈打了起了。他俩的速度都极快,打得根本看不清怎么出的手,到处都是残影。紧跟着,另外几具棺材也被掀开,里面的人也全出来了。 裴晓晨立即大喊声:“去帮忙!”抬手结印,那印化成一只天禄兽形虚影罩在身上,强大的气势震得空气响起一声兽吼般的嗡鸣,然后她俩如捕猎的雄狮般朝着前方冲去。 道禄司司长钱有金,金莲长老赵秋,也朝着高台处奔去。 裴晓晨往前一跑,保镖也跟着往前去了。 连晓星身边一下子空了,没了保护,划不了水。她只能掐起手印,壮起胆子,朝着前方一团混战的虫奴过去。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挑那些被打得半死的补招,一道手印打死一手,毫不费劲。 这些虫子本来就阴气重,与人共生后,也是生活在阴气重的地方,久了之后,人沾的阴气也重。她只需要结手印打散他们的阴气,就会让虫子失去短暂失去活跃力,进入暂时性休眠,与此同时,手印释放出来的撞击力量,会对人体脑部组织造成致命级别的震荡,在虫子休眠的时候,脑部组织就死了。脑部一死,要枢神经也跟着坏了,身体就没法动了。回头再放把火,就能把脑死亡的这些人连同虫子一起烧了。 道禄司也是这么做的,先打散他们的阴气,断手断脚断脊椎,让他们无法动弹,等回头再统一焚烧,以绝后患。现在不能烧,密闭空间门,氧气有限,虫子在焚烧时还会释放毒愫,需要在通风好的地方烧。 连晓星专职补刀,打得还挺快乐。 弹幕拼命发言:“去追许锦玉啊。” “小星星,不要划水了。” “小星星,不要害怕,勇敢上!” “连晓星,求求你,帮帮苏棠吧。” 连晓星不想去!让她文斗,她敢跟姥姥比。让她武斗动拳脚,她细胳膊细腿的,打得过谁。 弹幕一直在喊。 连晓星说:“别喊了,我还没出师呢,过去太危险了。” “小星星,你后面有个白影子。” 连晓星赶紧回头,没有啊。除了倒下的尸奴和撞得横七竖八的棺材,什么都没有。 可是,莫名的,一股被盯上的不好感觉油然而生。她再看,大家都打在前面去了,只剩下她还在后面,有点害怕,于是加快步子往前面跑去。 她往前跑出不远,就看到她妈、她姐、阿秋婆婆和钱司长,正追着一对手拉手的年轻人在跑。她朝高台处看去,就看到台子上躺下了五个。之前的枯瘦老头倒在台阶上,脑袋没见了,变成了无头尸。 那对年轻人跟许锦玉跑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她觉得跟着亲妈、亲姐和阿秋婆婆在一起比较稳妥。有危险,她们肯定会保护她的。 连晓星拿出这辈子跑得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她拳脚功夫不行,运动量也有限,按照自己的正常跑速是跑不过的,于是只能按照姥姥教的那样调动内家真气进行体内呼吸循环,再将体内的气引入到手脚之中,让自己的拳脚更有力,跑起来还能脚下带风,有增速BUFF。 没一会儿,她便跑到通道口,是往上去的台阶。 台阶尽头是厚厚的钢门,门后灯火通明,亮着灯。 小年轻正在奋力地关门,她妈他们几个则在奋力推门,双方正在角逐比谁的力气大。 连晓星结了道隔山打牛印,对着门后那长得跟许锦玉有点像的男的打过去。 一掌过去,把那男的打得倒飞出去。 紧跟着门便被撞开,女的也跟着飞出去。 两人爬起来继续跑。 她妈他们也继续追。 连晓星跟在他们身后,跑出面前的房间门,又了一道防火门,面前是走廊。那对小年轻往走廊前方跑去,走廊两边则是一间门间门房间门。小年轻边跑,边用手掌拍向门边的开关。 连晓星落在最后面,刚好对着一扇正开启的房门。 房里空荡荡的连件家具都没有,但在角落里缩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这人眼睛通红,见到门开了,慢慢抬起头,目光跟她对上,咧嘴一笑,然后突然蹿起来,朝她扑过来。 连晓星吓得抬手结了一道手印,将他推飞出去,然后就看到一间门间门房门开了,每间门屋子里都走出一个人。这些人环顾四周,有些朝她看来,有些朝走廊的另一端追去。 好在这时候,道禄司的人也从墓里追出来了,见到从房间门里出来的人,看到他们的眼睛,二话不说便攻上去。 他们打起来了,连晓星赶紧贴着墙溜了。偶尔有打到她跟前的,她掐准时会补个刀。 直播间门里的观众,都开始喊她补刀小能手了! 她走了一段,到尽头是楼梯,门口的钢铸墙上有两个大手印,一看就是那对小年轻想关门,没关上。楼上有打斗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走!带着儿子走!” 许锦玉喊了声:“爸——” 连晓星的八卦之魂一下子燃烧起来,她顺着楼梯跑上去,就看到常敬的脖子都断了,死在地上。 马小波整个人扭曲得跟女鬼诡划的姿势有得一拼。 欧盛躺在地上拼命惨叫,身子扭来拐去,正在努力把自己掰成女鬼死时的造型。他的身上附着浓浓的鬼气,一看就是被女鬼附身了。 徐沐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裴晓晨见到徐沐要跑,右手插在墙上,深入墙砖中,奋力一扯,抠下半块墙砖,对着徐沐用力地砸过去。 墙砖发出破空之声,准准地砸在徐沐的后脑上,锋利的尖角直接扎进内头里。 徐沐俯趴在地,一动也不动了,有血从后脑勺流在地上,眼看是无了。 许之州拼命抵挡连镜的猛攻,叫道: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我们许家从此不再踏足南地七州半步。” 连镜说:“勾结冥府,修炼巫教虫术,让你们姓许的活着离开南地,是对莲花观的侮辱!”她瞅准缝隙,连续几个反掌发力,直接把许之州打得胸口凹陷下去摔飞出去。 许之州撞在墙壁上,把贴在墙上的墙砖撞个稀碎,他的嘴里淌出血,眼睛也变成血红,体内像有恐怖的力量在游蹿,使得他身子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并且不时有皮肤裂开,往外喷出血箭。他的脸变得通红,脸上的皮肤也开裂,他看着陷在重围中的妻儿,颤抖着喊:“逃——” 眼睛越来越红,大量的血液从眼眶里涌出来,他缓缓地垂下了头。 许锦玉发现有异,扭头就看到许之州滑落在墙角,低着头像是没了声息。汨汨鲜血,从他的口鼻七窍中流出,身下也涌出了大量血液。 他大喊声:“爸!”再一看身边的人都躺下了,连他妈也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吓得心胆俱裂,大喊:“别杀我——,别杀我——” 他双手高举,大喊:“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他曲膝跪下,对攻到近前的裴晓晨叫道:“我家的事,我全知道!我爷爷,有冥王和巫神有交易,他们的交易,我全知道……别杀我……” 正在拼命抵挡赵秋和钱有金联手的女人闻言,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许锦玉,随即身体突然像融了似的,变成一团翻涌的虫子直接裹在了许锦玉的身上,拼命往他的体内涌去。 许锦玉痛苦地惨叫着,倒在地上拼命打滚挣扎,大声喊着:“妈,妈——”声音逐渐变得嘶哑。 连锦抬手结出一道印打过去。 那女人又蓬地化成一团血雾飘在空中,而在血雾的下方则流出好几道浓黑的鲜血,顺着裂缝的地砖缝便渗了进去,顷刻间门便没影了。 许锦玉蜷缩着躺在地上,皮肤都烂了,宛若被剥了皮,浑身鲜红。他痛得不停地抽搐哆嗦,低喃道:“杀了我……杀了我……” 裴晓晨冷眼看着他,说:“那得看你拿什么秘密来换。” 许锦玉说:“冥王,巫神都来了,当年的孩子没死,神莲引路出生的孩子没……”裴晓晨抬腿踢过去一块碎墙砖,送他上了路。 连晓星看得目瞪口呆。 裴晓晨冷眼看向给连晓星,凶巴巴地警告道:“嘴巴闭紧点,不然打死你。” 她瞥见通道里有道禄司的人追着已经养至大成的虫奴出来,对连晓星说:“我们要善后,你离远点,少碍事。” 赵呈祥解决了魏达州,把已经报仇血恨的女鬼收回到法罐中,对连晓星说:“走吧!你的出师任务完成了。” 连晓星看到后面还在打架,问:“要帮忙吗?” 赵呈祥说:“你别添乱就成。” 连晓星跟着赵呈祥出了大楼,才发现竟然是一家规模极大的私人医院的实验楼。这实验楼建有高高的围墙,与周围隔离起来。 赵呈祥调出导航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忍不住又看了眼连晓星。你这鬼门开得够远啊,直接横穿大半个市区! 连晓星挪到边上,坐在靠近花坛的台阶上,打开直播,对着镜头说:“我被赶出来了,他们要善后,不带我。” 直播间门的人问:“刚才那是什么?那女人怎么突然变成虫子了?” 连晓星说:“我看书上说,修炼虫术能把自己炼成虫子。巫教的圣女就是虫身……呃……”她惊愕地扭头看向身后,心说:“不是吧,巫教圣女?那不能让她跑了!” 她又蹭蹭地跑回去。 已经摘下面罩的裴晓晨和连镜见到连晓星又带着开启的摄像机跑回来,以最快的速度把口罩挂回去。 连晓星摸了下地上的血,还行,阴气没散,里面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物质的东西。她以指为笔,醮上血,迅速画了道符,然后,以手结印,大喝一声:“血莲引路!开!” 地上的血迅速凝成莲花形状,中间门宛若喷泉般汹动着血浆,宛若深不见底的血井。 连晓星指向血莲,冲裴晓晨喊:“快去,那个说不定是巫教的圣……”她还没说完,亲妈先跳进去,一下子就没影了。 赵秋长老紧跟着也蹦了进去。 天禄司的钱司长,对裴晓晨说:“我去追,你留在这里善后。”也跳了进去。 裴晓晨看着连晓星,冷笑,“符画得挺溜啊。”一把揪住连晓星就要把她往里面塞。连晓星虽然不太着调,但画符结印的本事是真没得说。有她帮忙,保管巫教圣女跑不了。 连晓星吓得大叫一声,脑袋都快要扎进血莲追踪符阵中,又被揪了回来。 裴晓晨想到连晓星的拳脚本事烂得要死,跟过去说不定有危险,于是又改了主意,松开连晓星,说:“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过去只有添乱。滚!” 连晓星麻利地滚到了外面台阶上坐着,给姥姥打电话汇报情况,结果占线,再一看赵呈祥在远处打电话,还回头看她。 她对着镜头,说:“我的出师任务完成了,回头女鬼会送到莲花观做法事超渡,让她投胎。这边天禄将军府会善后处理。我接的出师任务,跟天禄将军府查的案子,有重合……”她压低声音说:“就刚刚看我不顺眼的那女人,级别很高的!有她处理,大家放心。” 她跟直播间门的观众道别,便关了直播,打电话给司机来接她。:,,. 25 第 25 章 许天霸杀来了 连晓星挂掉司机的电话后, 扭头瞥见远处的阴影里站了一道模糊的身形与黑暗融为一色。 她定睛望去,身形又消失了。 看错了?万一是真的有鬼在看她呢?她干的事,还是很招冥府的鬼恨的。 连晓星揣起手机, 左手两只手各掐了一道单手法印, 小心翼翼地走到刚才见到模糊身影的地方。 这里萦绕着一团很凝实的阴气,确实是有道行高深的鬼在这里短暂停留过。 赵呈祥瞥见连晓星朝角落的阴影处走去, 跟过去, 问:“怎么了?” 连晓星说:“有阴气。” 赵呈祥说:“这么晚了,又是在巫教用尸线虫养虫人的地方,有阴气很正常。” 连晓星抬手对着阴气的轮廓比划了下, “这是刚才有个阴气很凝实的大鬼站在这里留下的。看身材比例, 是个男鬼, 身高至少一米九,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从阴气能看出是什么鬼?赵呈祥侧目,表情写着:我信你个鬼。 连晓星趁着鬼气没散,抬手掐印,一道法印打在残留的阴气上, 随着法印散开, 将刚才大鬼站在这里的情形呈现出来。 那大鬼笼罩在与黑色融为一体的阴气中, 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然后突然很是慌乱地扭头, 脚往地下一跺,开了鬼门跑了。 连晓星惊住了, 说:“开鬼门还有一跺脚就能开的吗?” 赵呈祥也惊住了,问连晓星:“你这是什么手段?” 连晓星说:“通过现场痕迹,还原现场啊。你有没有觉得那大鬼有点眼熟, 像在哪里见过?” 赵呈祥也觉得眼熟,“确实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在鬼判后院见到的冥王,没看清面容,衣着也不同,但那颓废阴郁报社愤青的气质,太像了!她问:“会不会是冥王?” 连晓星说:“扯哦,真要是冥王,我俩现在还能站在这聊天?早被两巴掌就打死了。” 她拿起手机就给裴晓晨打电话,“快来,大门外左手边角落里,有发现,是大家伙。”她说话就挂了电话。 赵呈祥说:“当心你姐打你。”没事就去撩拨。 连晓星拿手机对着已经开始消失的残影拍去,连拍边说:“能一跺脚就开鬼门的大鬼,还不值得引起重视吗?这是裴晓晨该管的事,我通知她纯属情理之中。” 她拍着大鬼的影像,忽然感觉那双眼睛好像正盯着她。确切地说,是大鬼似乎通过影像建立通道,正以影像为媒介,隔空朝她望来。 强大而可怕的气息让她连呼吸都凝固住,巨大的危机感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 她甚至感觉到天禄兽都被惊醒了。 紧跟着,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宛若兽吼的破空声响,裴晓晨笼罩着天禄法印形成的兽形金光冲过来,一拳打在虚影上,将其当场打散,连周围的阴气都洗荡得一干二净。 裴晓晨吓得冲连晓星一声大吼:“你不要命啦!”竟然跟冥王投影面贴面,还拿手机对怼脸拍照! 她一把抢过连晓星的手机,打开,就见到里面拍摄的身影正在朝她看来,表情似笑非笑,一片阴寒,又淡淡地扫了眼连晓星,拍摄的影像便消失了,视频也变成空白。 连晓星有点懵:鬼还真的能顺着手机爬出来? 裴晓晨不放心,把里面的视频删了,确定没留平均半点痕迹,把手机扔回给连晓星,问她:“你在莲花观住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供奉的神像,有神通、带阴气、邪性的东西都不能拍吗?这挂的照片,跟挂在墙上供奉的神像,有区别吗?” 连晓星说:“我拍给你看啊。这谁啊,把你吓成这样。冥王?” 裴晓晨气得肺都快炸了,“你知道是冥王,不仅不跑,还留在这里怼脸拍照?连晓星,你现在给我马上回莲花观,课业没学完之前,不准下山,不准离开有长老们守着的区域。” 连晓星扔下句:“姥姥和妈都同意了,你管不着。” 她扭头就走,才不跟裴晓晨吵。每次裴晓晨吵不过都动手,再吵下去,她能被裴晓晨强行按进车里,连夜把她送回道观。 老说她跟裴晓晨关系不好,哪次裴晓晨见她有个好脸了? 赵呈祥对裴晓晨匆匆说了句:“再联系。”便急匆匆朝连晓星追去。 这都快十点了,正是阴气渐浓,行人渐少的时候,连晓星独自走在外面,委实危险。 裴晓晨当即打电话给她姥姥,把冥王盯上连晓星,及刚才连晓星赶的奇葩事全说了。“姥姥,我现在就送她回莲花观。” 连秀秀说:“不经事,哪能成长。她现在观里的典籍都学完了,只缺经验和实战,多练练就好了。” 裴晓晨说:“我们这边被渗透得很厉害,我担心她有危险。” 连秀秀说:“多看着点就是了。谁学走路的时候,不摔几个跟斗。”挂了电话。 连晓星沿着路边匆匆走了一段,没见到裴晓晨追来,才放心下来。她对追上来的赵呈祥说:“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冥王了。” 赵呈祥问:“在哪?” 连晓星说:”姥姥给的画像册,可抽象了,画相上还封了封禁符,一点阴气都没了,只能看出个形式和神式。” 赵呈祥说:“画得太真,就该是请冥王现身了。”她对连晓星说:“走吧,先去外面打车,等会儿封路,叫车就不容易了。” 连晓星问:“封路?又封?” 赵呈祥说:”医院底下养了上千只虫奴,有大量尸线虫,再看许之州父妇的样子,都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得封路,把底下的虫奴和尸线虫全部解决,以防漫延。再就是,医院里有哪些人涉及此事,还有没有以人的身份在外行走的虫奴,都得查。” 连晓星跟在赵呈祥,快步往医院大门外走去,说:“虫奴畏光,很好查的吧。” 赵呈祥说:“城市大,很多人都是昼伏夜出的。以前天禄神兽在的时候,他经常在城里乱蹿,这些东西根本藏不住。自他出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蹿出来了。” 连晓星忽觉有异,扭头便见有一扇窗户在往外冒烟。她说:“着火了,赶紧报火警。” 赵呈祥看着火的地方是办公室,叫道:“肯定是在销毁资料!”她拔腿便往那边赶去。 连晓星想了下,也赶紧跟过去。 她到楼梯口,正好遇到道禄司的人也在往外跑。 带队的道禄司行动处长认识她。莲花观的吉祥物,刚下山,特萌。他对连晓星叫道:“跟上!” 连晓星听人家叫她,再看赵呈祥已经上楼,也跟着跑上去,来到着火的院长办公室。 道禄司的人几脚踹开结实的大门,就见到办公室地板上正在烧资料文件,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正在那着急忙慌地往里面扔东西,连电脑都扔了进去。 那男人见到道禄司的人冲进来,又往着火的电脑浇水。 道禄司的人,三两下便把那中年男人按住,赶紧去抢救资料。 可这些资料是先扔进碎纸机碎过再烧的,燃得快,只能抢救出一些零星碎块。 连晓星反应过来,问:“你们不会是在客人身上种尸线虫吧。” 院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说话。 连晓星看向周围的人,见到他们的反应,便发现自己可能猜对了。 赵呈祥的电话响,她接通后,喂了声。 “赵师姐,许天霸打伤赵师伯,突然化成血虫钻地遁走了。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是不是许锦玉出事了?” 赵呈祥赶紧问:“我妈伤得严重吗?” “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得养一阵子。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赵呈祥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她又赶紧打电话给裴晓晨。 裴晓晨那边刚接到手下的汇报,便又接到赵呈祥的电话,说:“你赶紧带晓星离开。许天霸八成得疯!别让她开直播曝露行踪。” 赵呈祥说:“好。我带她回天禄山。” 裴晓晨说:“你看着办。” 赵呈祥挂了电话,对行动处长说:“我们先走了。再见。”拉着连晓星便急匆匆往楼下跑。 连晓星刚下楼,就感觉前面许锦玉他们死去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心头又慌又怕,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让她下意识想往那边赶。 赵呈祥拽着连晓星往大门口方向去。 连晓星的心越来越慌,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回去!她妈和裴晓晨那讨厌鬼都还在那边。 赵呈祥感觉到连晓星的挣扎,说:“这里危险,你得马上走。” 天禄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响起:“回去,他们挡不住!” 连晓星奋力挣开赵呈祥的手,掐了一道法印便往实验楼跑去,却见到原本人声嘈杂的实验楼一片死寂,大楼表面弥漫着浓浓的阴气和血光。 赵呈祥赶来,发现周围一片死寂,也顿觉不妙,问:“许天霸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连晓星说:“是血遁术。鬼能蹿多快,虫术修炼到大成就能蹿多快。”虫术修炼到大成,就已经不是活人,既能像鬼那样雾化,又有血肉之躯,是介于阴阳之间的生物。他们的虫遁术,有点类似于开鬼门,但属于自己走,带不了别人。 她站引,以手结印,一道紫色的莲台出现在她的脚下,随着她的手势飞快变化,一朵与莲花观供奉的神莲一模一样的虚影浮现在她身上。她灌注全身的力量,对着前方的大楼打过去,大喝一声:“神莲破域!破!” 神莲虚影径直撞向前面的大楼,释放出来的强大气流直接把笼罩在大楼上的阴气和血光冲散,原本遮掩住的景象也再次出现在她俩面前。 地上,躺满了道禄司的人。 连镜跟裴晓晨摔倒在屋子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十几条来回游蹿的红色液体。这些液体一会儿化成蛇形,一会儿聚成滩,可以随意变换模样。 还有一滩散开的,又迅速聚拢成人形,变成一个身材魁武长相霸气的老头子。他扭头,视线与站在大露外的连晓星对上,一眼认出她来! 如果不是她,事情不会曝露。如果不是她,他的儿子、孙子都不会死。 能结神莲破域法印的,向来只有掌教!这丫头这么年轻,就能结出这印,她就是当年那个没有死的孩子! 什么收养的!这就是亲生的! 许天霸面色发狠,化成一团血雾便朝着连晓星冲撞过来。 连镜跟裴晓晨正遭到围攻,眼看危在旦夕,却忽然撞来一股大力,将对方的围攻阵型冲散,也把她俩掀翻在地。她原本以为是她妈赶来了,哪想到一回头,看到的居然是连晓星。她急得大喊:“晓星快跑——” 裴晓晨可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呆,也顾不上会不会折命短寿,直接以精血为引,自身为祭,在身上画了道血符,大喊:“有请天禄附身!” 话音落下,一道神威落在她身上,化成金色虚影,发出声愤怒的咆哮,对着朝着连晓星扑过去的血雾扑腾过去。 连晓星见到可怕的家伙朝自己攻过来,又慌又乱,脑子嗡嗡的,心跳加速血液猛往脑袋上蹿,抬手结印,情急之下,又不知道该结哪个好了。 转眼间,许天霸所化的血雾就到了跟前。 她慌乱之中,匆匆忙忙地结了道镇身印在身上,给自己罩了层保护壳。 血雾撞在镇身印上,动作一缓,这时,天禄附身的裴晓晨赶到,犹如一头捕食的猛兽,前爪直接把血雾按下,张嘴就对着它吸去。 血雾凝聚成血液,又化成许天霸的模样,却像被扔进绞肉机似的,拼命往裴晓晨的嘴巴里涌去。 连晓星让裴晓晨的可怕样子,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气劲一泄,脚下的紫色莲台也消失了。 许天霸的被拦腰吸断,上半身还在挣扎,眼见落到天禄兽的嘴里,挣扎不开,发狠地自斩半截身子,朝着跌倒在前方不到半米远的连晓星扑过去。 扑到她跟前的许天霸直接被打散成血液状,又再化成血雾,溅落在四周的鲜血化成血红色的线形虫又朝着许天霸汇聚过去,但刚涌回去就又被打散。 天禄附身的裴晓晨再次扑上来,又一口下去,犹如鲸吞般吸收血雾状的许天霸。 许天霸遭到夹击,眼看报仇无望,轰地一下子炸开,爆炸的血雾,在空中化成一个巨大的血符。 天禄附身的裴晓晨被爆得震得甩甩头,跳起来,一爪挠碎血雾,落在地上,看着还在那手忙脚乱闭着眼睛结印的连晓星,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又遁回到连晓星的体内。 裴晓晨的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扭头,哇哇地吐,都顾不得去理会许天霸临时结出的血符是干嘛用的。 26 第 26 章 姜妍在,大家都不敢开工…… 这一切发生得快, 结束得快。 赵呈祥甚至没反应过来。 连镜原本想去救连晓星,却被身边的十几个虫奴拖住。 等她摆脱虫奴赶到时,两个女儿, 一个坐在地上都快吓傻了, 另一个则跌坐在地上吐得死去活来,看起来都不太好。 她拍拍裴晓晨的后背,给她顺气,问:“没事吧?” 裴晓晨挥挥手, 表示自己没事, 但想到天禄兽附在她身上生吞许天霸, 而许天霸又修成虫身的样子, 吐得胃酸都出来了。 连晓星结了半天印, 发现自己没伤没事,再一看, 许天霸不见了, 裴晓晨在那吐,妈妈正在那轻轻拍背,跟哄孩子似的。 她心说:“这么大的人还要妈妈哄!” 她更小呢。 不过习惯了。 连晓星默默地爬起身,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在抖,怕得厉害。她问赵呈祥:“你没事吧?” 赵呈祥摇头, 心说:“又不是冲我来的。” 连镜扭头问自己爬起来的连晓星:“晓星,你没事吧?” 连晓星说:“大师姑,我没事!你照顾裴……你家孩子吧。”扭头就走。 连镜拍拍裴晓晨示意, 赶到快步离开的连晓星身边,说:“对不起。” 连晓星呆住。 连镜说:“确实是我们没有照顾你,但……”她指向倒了满地尸体的大楼,说:“不是我们不要你、不关心你, 是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我们……” 连晓星表示理解,“你们忙嘛,我在山上安全,你们也是为我好。” 连镜轻轻拍拍连晓星的背,知道她心里有怨,但缺少陪伴就是缺少陪伴,解释的话,孩子想必都听腻烦了。她对赵呈祥说:“你带晓星回去,夜里守着她点。” 赵呈祥说:“大师姑放心。” 连镜又匆匆折返大厅,结印封楼,以防大楼里的尸线虫大量往外蔓延。 赵呈祥带着连晓星走到大街上时,道禄司增援的人,和军队的人都赶来了。医院被封住,许进不许出。赵呈祥拿出证件,亮了身份,又找道禄司借了辆车离开。 连晓星看车子开的方向是往市中心去的,对赵呈祥说:“回帝海华府。” 帝海华府是司婕给她租的楼盘名。 赵呈祥看出连晓星心情不好,“嗯”了声,说:“我在前面路口调头。” 车里过于安静,气氛不太好。赵呈祥打开收音,调到新闻频道,便听到里面正在播放实时新闻,报道的正是寿福医院发现有巫教份子做邪术实验,并且给道禄司造成大量伤亡,目前医院四周的全路段封禁,提醒附近居民不要出楼,如果发现有可疑迹象或可疑之人,立即报警。如果发现周围有谁畏光、昼伏夜出,也请立即报警。 连晓星本来还在为妈妈先照顾姐姐不照顾她而不开心,听到新闻播报内容不由得惊了,问:“就这么公布出来,不怕造成恐慌吗?” 赵呈祥说:“民众有知情权。他们知道真实情况,可以提前做出防范,以尽量保障自己的安危。如果怕民众恐慌而隐瞒,到事情发生时,毫无准备,那才叫遭。而其他人得知后,会更恐慌的。信息时代,消息蔓延得开,想要封是封不住的,利用信息发达的便利及时做出有效反应,一经发现,便将其扼杀,才是最好最高效的处理方式。” 连晓星“哦”了声,说:“普通人又打不过虫奴,我遇到了都害怕,怎么防范?” 赵呈祥说:“修炼巫教虫术、冥府的鬼都离不开阴气,且都有畏惧阳光的特性。家家户户、小区路灯用的都是仿太阳光线的灯。供奉有神莲、天禄的人家,一般来说也沾不上阴气,那些东西都会避着走,再在门窗挂上法器,墙上贴镇宅符纸,都可以做出防范。各片区还有行动处,一旦哪家发现异样,报警,他们能马上出警巡察。要是出警的人出事,马上道禄司分局的人就会扑过去,要是还解决不了,即刻上报,由总局调派军队编制的行动队过去,甚至还会跟军部那边联合行动。” 她开着车,把一些忌讳告诉连晓星。 连晓星听着赵呈祥说,发现大街上的行人和往来车辆变得极少,道禄司和部队的车随处可见。清冷的大街,点缀上肃杀的气息,再衬上夜幕,使得城市好像变成另一个世界。 车子开到住处,已经快十点。 连晓星折腾一天,又累又困,洗漱完,躺床上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又见到了天禄。 天禄让她多开几场直播,多吸点粉丝信众,他需要念力。 连晓星觉得这梦好离谱。天禄作为神兽,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供奉它,把他兽形的画像贴在门上镇宅,大楼盘、政府单位等大门口是等比身立塑像,小门小户的也会供上一尊小天禄雕像放在神龛里供着。他还需要她吸收念力养他? 她之后又沉睡了,一夜无梦到天亮。 连晓星洗漱完,见赵呈祥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坐,想着这会儿早课时间,天才麻麻亮,餐厅估计还没开始营业,于是也坐过去打坐行气。 一个时辰早课做完,已是天光大亮,八点钟了。 连晓星去到阳台朝外面街道望去。 路口、路边还停着道禄司和军队的车子,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一点都不影响出行。车辆又多了起来,上班族步履匆匆,还有带着孩子走在大街上的,街边有卖早点的,隔老远都能看到上面飘着热腾腾的水蒸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对赵呈祥叫道:“我们去吃早餐呀。” 赵呈祥也饿了,说:“好。我去开车。” 连晓星说:“不用吧,几步路,开什么车。” 赵呈祥想着,楼下有餐厅,就近吃的话,确实不用开车。 连晓星说:“我请你。” 赵呈祥震惊了,“这么大方!”观里有加餐点菜,需要付钱,很便宜的,大家想让她请客,她都一毛不拔,今天居然请她吃早餐。 她再想到昨天的早餐也是连晓星订的,突然感动了。 连晓星带上手机和钱,开开心心地领着赵呈祥出门,溜达着到她看好的路边摊,一口气要了一打大包子、一条油条,两碗豆腐脑,半打肉饼。 老板忙得头也没抬,听到点这么多,下意识问:“打几份包?” 连晓星说:“就在这里吃。” 老板说:“旁边有桌子,坐吧。”一抬手,咦,两个人,再一看,明星哎! 明星也来吃路边摊的吗?果然是身世可怜的孩子!这孩子傻,记者问什么答什么,还仗义,苏棠多冤啊,要不是她,哪能得到沉冤得雪。许锦玉他们害死了多少人,瑞喜酒店的尸体运了两天! 老板当即又送了她几个大包子,说:“请你的,多吃点。” 连晓星道谢,笑嘻嘻地请赵呈祥吃包子。 赵呈祥看到连晓星在短凳上坐下,桌子也是又小又矮,买的这点早餐把桌子堆得满满当当都快放不下了,人都傻了。 旁边有同来买早餐的,认出连晓星,拿出手机悄悄拍照。 连晓星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大大方方地挥手,冲着相机笑得特别灿烂。 赵呈祥抚额,好像把脸遮起来,她怕被姥姥和裴晓晨打死,怕被掌教罚去扫厕所。 可连晓星都坐下了,点了一堆东西。她只得跟着坐下。 连晓星开开心心地吃完早餐,付钱的时候,把老板送她的几个包子钱也加上去一并付了,然后叫上赵呈祥:“我们去逛街呀。” 赵呈祥又带连晓星去本市最热闹繁华的商圈,那边大牌云集,应该有连晓星想买的。 连晓星才发现,奢侈品是真的贵,一件衣服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化妆品也不便宜,一般的都是好几十一瓶,贵的好几百。一瓶香水五百块,甚至有一千多的。 她皮肤好,不用化妆,衣服有好多还没来得及穿。 赵呈祥陪连晓星逛街,走到腿都酸了,结果连晓星一件没买。 吃完午饭,连晓星便回了住处,翻出教材学习。 出师考核要考的,都是下山要用到的,现成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挺好的。 赵呈祥补了个觉,见连晓星还在看书,没打扰,而是把连晓星的保镖、保姆都调了过来。这偶尔心血来潮去吃一顿早餐还成,多去两趟,冥府和巫教的人就该过来绑架了。 连晓星的粉丝只怕也会去堵人。 下午,司婕回来了。 连晓星很是意外,“你不是在山上陪周意吗?出什么事了?” 司婕说:“周意在山上住得挺好的,杨乐乐过去陪她了。她这几天休息,没什么事。这里有些商务,你看看。” 赵呈祥截下司婕递给连晓星的商务资料,翻看一圈,代言期限有长有短,但应该是挑过的,都挺不错。她从时尚杂志封面中挑了一个,说:“就这吧,其余的都推了。” 司婕震惊了,“都推了?你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一线大牌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求不来的吗?这是周意谈好的,只差签合同了,好说歹说,品牌方才同意换成连晓星。这能直接把她的咖位抬上去,推了?” 她抽出其中一份资料,说:“你知道这家有多难缠吗?放他家鸽子,回头别想借礼服!晓星刚入行,要是就传出挑剔耍大牌的名声,以后想再接商务就难了。” 赵呈祥说:“那你觉得,这些人能请得动我去做代言吗?” 莲花观最年轻的红莲法师!这些品牌商的老板,想求到她跟前见一面都难的人物,请出来站台吆喝做代言?想什么呢。这都不是钱的事。 司婕随即反应过来。连晓星是小明星,可她的姥姥保底是个金莲长老,这后面有莲花观的金字招牌和规矩在。 她试探着问赵呈祥:“那杂志,我也推了?” 赵呈祥问连晓星:“你想拍杂志吗?” 连晓星问:“多少钱?” 赵呈祥说:“倒贴。” 连晓星问:“什么意思?” 司婕说:“这个是为了给你抬咖,我们花重金买的封面,不是对方邀请拍的。五十万!” 赵呈祥已经憋不住乐。别告诉她啊,等拍了再告诉。 连晓星的表情当场裂开!五十万,倒贴!怎么不把这钱直接给她呢。她可以不要咖位的!她说:“我卖命一晚上都没挣上五十万!我拍个杂志封面要花五十万!”这世界的物价,她不懂了。 司姨赶紧把这一堆商务都扫到边上去,又给连晓星看剧本,说:“这里有个角色,演天下第一美人,是个客串,戏不多,两三天就能拍完。你的底子好,用化妆把年龄往上抬一点,足够任胜这角色。这是白月光角色,出现在回忆里都是最美好的一面,不需要演技,只需要美就行了,很适合你。男主是高宏明,你认识的,跟铁无患在一起的,记得吗?” 连晓星点头,说:“哦,他呀,知道。那女主呢?” 司婕说:“女主是姜妍。你的戏跟她的戏,没有合重的,不用理会她。你只需要跟高宏明搭几场戏,拍些愉快相处的瞬间就好了,最后就再拍一场病逝的,也很美的,躺在花树下,在睡梦中过世的。” 连晓星听着前面还好,听到后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躺在花树下过世,美吗?知道有多留恋世界,有多舍不得离开吗?天空那么蓝,花那么美,无限可能的未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见识体会过,没看过外面的世界真正是什么样的,就走了。一辈子,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司婕见连晓星的神情不太对,忙说:“你要是不想演,没关系,我们就不去试镜了。” 连晓星想到推了一堆,而且,难得遇到这个不需要考验演技的角色,说:“那试试吧。”不拍戏,光拍鬼吗?哪有那么多鬼来拍。 司婕长松口气,立即喜笑颜开地给导演打电话,说想让连晓星去试试镜,让对方给个机会。 导演一听,二话不说,立即同意了!姜妍在,大家都不敢开工了,换她,他也不敢换,怕被小鬼索命,正好请连晓星来镇一镇! 他当即说道:“明天就进组,这个角色戏不多,拍下来只有五千块,但我私下额外封个五万块大红包!姜妍在嘛。” 司婕懂,问过连晓星的意见,便应了下来,然后约定好明天早上九点过去。 27 第 27 章 说我邪门,我看她才邪门…… 司婕把连晓星进组拍戏的事情定下来, 又给品牌方和杂志方打电话。 品牌方负责营销推广、市场宣传这一块的高层脾气火爆得很,当场发起脾气。原本定的周意,结果死活要换成连晓星, 好,看在连晓星的热度和周意力推的份上, 换了!现在倒好,一回头, 连晓星不干了!当她是什么人了?涮来玩吗? 司婕在电话里不断道歉, 好说歹说也没能消掉对方的怒火, 继续骂。 连晓星和赵呈祥的听力都好,对电话里的难听骂声听得一清二楚,在看司婕不断陪礼道歉,跟孙子似的,对方还不依不饶。 赵呈祥极是无语,问司婕:“你不挂电话吗?” 司婕苦笑。赵法师这一行,是别人求着他们。他们这一行,得求着品牌方,要是被品牌方封杀, 或者是业内传出不好名声, 往后不好混。 连晓星觉得不能让司婕帮她挨这个骂, 接过电话:“别骂我司姐了,你给的代言费太低, 一个亿,我立即接!”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连晓星把电话还给司婕。 司婕很是无奈。 第二天, 七点多,司婕便叫连晓星出发,告诉她:“今天周一, 路上堵,我们得提前去片场。” 连晓星坐上公司给准备的大巴保姆车,车上坐着司婕和赵呈祥,开车的也换成了连晓星自己的司机。 杨乐乐跟着周意去了山上,司婕原本想给连晓星另外安排个生活助理,结果让赵呈祥接了生活助理的活。司婕看她俩极为熟络的样子,估计是打小一起长大,赵呈祥怕连晓星让人骗了,特意过来盯着,便没说什么。 连晓星坐在车边继续啃教材。挺厚的,哪怕她过目不忘,看完也要蛮久的。况且,她不是过目不忘,只是记忆力比较好,一遍看完只能记个七七八八,要看两遍才能背下来。 她上辈子的记忆力也好,学东西很快,老师说好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身体不好。 她打心底感激姥姥,愿意花那么多的心思精力来养她,没说看着难养活,就不养了,再生一个,换一个好养活的培养。 她要是能早点熟悉社会规则,便不用大家总为她操心,往后山下的事,她来跑腿,不用姥姥到处奔波了。 早上有点堵车,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停在了镇南将军府外面的停车场。 连晓星看着高大的院墙,以及旁边停车场牌子上写的名字,问司婕:“我们在哪里拍戏?镇南将军府吗?” 司婕说:“对呀,我们拍的古装戏,高宏明演的世家公子出身的大将军,这里的取景地正合适。不过就是场地租起来贵,如今……咳,导演很着急,想要早点把戏拍完,多拖一天,那烧得都是钱。” 连晓星心想:“我姐家,又不是我家。”她下了车,便见到外面有好多人举着应援牌牌,高声喊着:“高宏明……”还有尖叫声。 高宏明正带着铁无患从不远处的大巴车上下来。他朝粉丝们挥挥手,便在保镖的簇拥中,匆匆从旁边的耳门进入镇南将军府。 连晓星看一眼四周,问:“我没有粉丝吗?”好没牌面。 司婕说:“有啊,你现在好几百万的粉丝,我没给你买过粉。”她调出连晓星的官博,说:“你第一天上节目时,我就给你注册了。” 连晓星说:“我都不知道。” 司婕说:“这个号,我们帮你运营。你上网吃瓜什么的,开个自己注册的小号。”她又把官博和私人小号分开的好处告诉连晓星。 连晓星“哦”了声,表示理解。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来嘛。 “连晓星——” “连晓星在那边!” 又有粉丝的惊声尖叫传来。那呼喊声,比喊高宏明的声音还大。连晓星扭头,就见到高宏明的粉丝正对着她疯喊。 她学着刚才高宏明的样子挥手打招呼。 司婕拉着连晓星就走:“那是高宏明的粉丝,你理他们做什么?当心掐起来!” 连晓星不解,“为什么会掐起来?” 司婕说:“莲花观的信徒要是跑去拜巫神,你们会乐意吗?” 连晓星说:“不乐意。”拜拜倒没什么,要是修行巫教的虫术什么的,会被莲花观和道禄司的人联手打死的,例如许天霸一家。 她跟着司婕从侧门进入院子,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古香古色的建筑,雕花、廊柱都是那么的熟悉,像以前的什么时候,她来过这里。她悄声对赵呈祥说:“我觉得这里很熟悉,像以前来过?” 赵呈祥无语地扫她一眼,低声说:“你忘了你爸是谁了?世代居住的地方,有些记忆是刻在血脉中的。掌教为什么会那么提防天禄将军府的人把你带走,不就是因为这个!你要是看到天禄将军府的功法,会觉得更眼熟。莲花观的法术、手印,你不也是一学就会么?” 连晓星小声说:“那是我记忆力好,聪明。” 赵呈祥懒得跟她争辩。 她们拐过两座院子,就到了剧组租下来拍戏的院子。挺大的一个院子,旁边还靠着花园,花园这一块一起租了下来。不远处有院子里飘出袅袅香火,很显然,那里就是以前供奉天禄的地方。 连晓星趁着司婕跟导演勾通的功夫,往走廊里的栏杆上盘膝坐下,掐个莲花通灵印便去找天禄。 天禄正趴在那打盹,觉察到连晓星进来,耳朵轻轻地动了动,便睁开了眼。 连晓星说:“你到家了,要不要回去?香火可旺了,隔了好几个院子都能闻见。” 天禄说:“让你天天蹲雕像里趴着,听别人求你保佑升职加薪保平安,你不烦吗?” 连晓星问:“那你想听什么?” 天禄轻哼一声,在心里说:“老子想听啊啊啊啊天禄你好帅,啊啊啊啊天禄你好厉害,他们会喊吗?”他闭上眼睛,继续打盹。狗逼巫神,居然来他地盘了,还把部分神力注入许天霸体内,想他们搞事。等他消化掉吸收掉这些力量,伤势再恢复一些,保管叫他们好看! 连晓星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给请走,请不走就算了!她又掐了道莲花回魂印,睁开眼,便见到司婕带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跟前。 司婕介绍道:“晓星,这是周导。” 周承安见到连晓星一副施法的模样,紧张地小声问:“有不干静的东西?” 连晓星说:“这是镇南将军府,不干净的东西进不来。我只是看旁边的香火旺,想看看能不跟天禄……” 话没说完,旁边的赵呈祥便咳嗽了声,打断了连晓星的话。 赵呈祥说:“她掐的是莲花通灵印,莲花观的人来串门,打个招呼。” 连晓星忽觉有异,同时感觉到天禄似乎也睁开了眼朝个某个方向望去。她扭头看去,就见到姜妍从门外进来了。 姜妍周身的黑气凝如实质,把萦绕在院子里的淡淡金光都冲散开去。她踏进院子便似觉察到什么,扭头就看到连晓星盯着她,走过来,笑道:“哟,连晓星,你怎么在呀?” 连晓星在姜妍身上闻到一股隐隐的腥味,让她不自觉地想到尸线虫。她问:“你的手好了?”掉了三层皮,不可能好这么快,除非用了邪术。 姜妍说:“好了呀。”挑衅地摊开掌心,又朝连晓星伸出手去,“你好,握个手。” 司婕觉察到姜妍身上那股不好惹的气息,怕连晓星吃亏,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晓星还得赶着去上妆,先走了。”拉起连晓星就走。 赵呈祥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姜妍,跟着连晓星转身一走,便立即发信息摇人。 敢进镇南将军附,姜妍身上必然附了厉害的东西。 连晓星刚走了几步,突然脑子里有一股大力的拖拽感,紧跟着就看到天禄出现在面前。她叫道:“你干嘛呢,我正走着路呢,把我拽进来,我摔了怎么办?” 天禄说:“赵呈祥在你身边,摔不着你。这狗逼东西敢进来老子的道场,弄不死他,老子就不叫天禄。我离开一会儿,你自己小心点。” 连晓星听到天禄说要离开,那叫一个惊喜,心说:“你赶紧走,最好别回来。” 天禄眦牙:“老子听得见你心里在说什么!” 连晓星赶紧转移话题,问:“来的东西是什么?” 天禄说:“巫神附了部分力量在她体内,跟许天霸一样。他应该是想试探我在不在。” 连晓星看到天禄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痕,问:“要我通知讨厌鬼不?” 天禄说:“别叫她,她昨天为了救你,以精血画符引我上身,伤了元气,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不然以后身板比你还弱,搞不好还会折寿。” 连晓星想到裴晓晨生吞许天霸的样子,有点感动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脱口道:“她……这么拼啊。不是说她是紫级的嘛,打许天霸还请你上身?” 天禄说:“许天霸拿自身为祭,请了巫神降临,附了部分力量在他身上,要不是你昨天折回去,你姐和你妈都得折进去。我伤得很重,不能离你太远,想请我上身,只能在你周围才行。姜妍养小鬼,内里被阴气腐蚀到溃烂 ,种下尸线虫续命,还有一团巫神力量,应该是想在我这儿搞什么破坏。” 他顿了下,又补充句:“他们应该是已经觉察到老子伤得太重,想趁机弄死老子。你多开点直播、多营点业,多涨点粉丝,他们越喜欢你,老子就能吸收到越多精纯的念力,对养伤有好处。你跟老子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老子要是没了,你跟莲花观往后对上冥王和巫神,只能单打独斗。一二打,亏不死你!别总想着要把老子请走赶走,知道吗?” 连晓星说:“你能不能把自称改成‘我’?” 天禄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说:“行行行,老子改!”朝连晓星挥挥爪子,示意她可以走了。 连晓星看着天禄,想看他是怎么离开的,说:“你先走。” 天禄斜睨她一眼,化成一道金光瞬间从周围消失。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连晓星感觉自己不断地在下坠,好像要往深渊里掉去,吓得她赶紧结了道莲花回魂印,意识才渐渐回归身体,却是阵阵晕眩,缓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然后发现,赵呈祥正在往她的嘴里灌符水。 她正躺在椅子上,司婕和周导围在旁边,满脸紧张。 司婕问连晓星:“又是低血糖?你吃过早饭的呀。” 周导问:“要送医院吗?” 连晓星说:“没事,老毛病了。” 周导的心里直发毛,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场地租的时间有限,再拖下去,后面的剧组进场,他们就得挪地儿,太耽搁进度,剧一直拖着拍不完,投资方追究起来,可是要赔钱的。 他对赵呈祥说:“赵法师,您帮帮忙!” 赵呈祥觉得周导人还不错,轻轻点点头。 周导赶是把给连晓星准备的大红包,悄悄塞到赵呈祥的手里,又用手机转账,把给连晓星的那份转过去,听到旁边场务在喊他,告辞后,匆匆离开。 赵呈祥说:“周导出手挺阔绰啊。” 司婕说:“有姜妍在,连晓星遇到姜妍就晕了,他能不怕吗?这里的场地费,一天十五万!” 她又让连晓星躺了一会儿,确定她没事,这才带着连晓星去化妆间。 她们进去时,又正好跟已经换好衣服画完妆的姜妍遇上。 不得不说,姜妍的底子也确实好,换上古装,整个明艳照人,再衬上周气可怕的气息,显得气势十足,很有大女主的劲头。 这部剧是大女主戏,高宏明这个男主给她做配,白月光的戏份,也只是为了增加两人中的感情波折!最后是高宏明放下白月光,解开心结,跟女主在一起。 姜妍盯着连晓星,问:“天下第一美人,有我好看吗?” 连晓星说:“道禄司正在到处清理虫奴,你身上有那味儿。我跟道禄司很熟耶!” 赵呈祥侧目,很想让连晓星闭嘴,别打草惊蛇。 姜妍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说:“你想多了!”原本想用肩膀撞向连晓星,但迈步的时候,又下意识地绕开了她。她走出门,回头扫了眼连晓星,心说:“说我邪门,我看她才邪门。” 她的心头有点慌,总觉得连晓星是她的克星。 她去到自己的休息处,悄悄地把儿子放了出来。她记得白光月有场戏是跟少年将军手牵手从院子里飞到房顶上,躺在房顶上看星星。 28. 第 28 章 附在她身上,害她经常晕…… 连晓星的底子极好,十八岁的年龄,满脸胶原蛋白,粉上在脸上,反而会遮了她的颜色。化妆师只是拿眉夹替她卷了卷眼睫毛,再把她有点缺少血色的嘴唇添了些颜色,便上好了妆。她的发量也足,根本不需要戴假发片,以丝带把头发稍微系上一些,略作修整,再换个古装服饰,她的气质、妆容与这座宅子浑然一体,就好像是从数百年的宅子里走出来的灵动少女。 一笑一颦都是那么的鲜活明亮,特别是眼里漾着的明亮光芒,让人看着都觉得,好像只看着那双眼睛,就能扫空内心的阴霾。 司婕拿着手机对着连晓星一通拍照。 连晓星拍照根本不需要挑角度,怎么拍都好看! 司婕拍完照,找导演问过,同意把剧照发上去,便把连晓星发了张九宫格照片在网上,顺便艾特了下剧组。 她刚放完照片,就接到宣传部的人打来电话,说兰驰官博发文说连晓星没红先狂,放人鸽子,坐地起价,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合作。已经有营销号在转发,问要不要公关掉。 司婕说:“随他们去吧。”反正连晓星也不接商务。 连晓星拍几千块的戏,能拿几万块的红包!剧组拍戏,最是信这些,为了图吉利,是舍得在这方面花钱的。要是这几天周导能顺利拍完,以后连晓星进剧组拿的红包,能比拍戏都高! 她估计连晓星不会在娱乐圈混太久。毕竟身后有个金莲长老级别的姥姥,将来应该会走跟赵呈祥一样的发展数子。 连晓星从化妆间门出来,路过水榭看到湖对岸已经架上摄像机,在拍姜妍的戏。 司婕和副导演把连晓星带到院子里,给她讲戏。 高宏明也在,已经换上古代贵公子的装束。 副导演告诉连晓星:“拍的回忆戏,没有台词,你俩随便聊点开心的就行。” 连晓星也不知道聊什么开心,但高宏明一直夸她好看,夸得她心花怒放的,笑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没人这么夸过她,脸都红了。 副导演还一直喊,“对对对,就这样,好好好,晓星真棒,头一次演技就能找到状态……”夸得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那是演技好吗?她那是被大家夸的! 接下来又演两人在走廊里绕着柱子、栏杆打闹的戏。这个她也擅长呀,裴晓晨打她,绕着柱子躲嘛!一个追,一个绕着柱子,蹿上蹿下,没一下就拍完了。 连晓星觉得,拍戏好简单哦!果然不需要演技,蹦蹦达达地玩就好了。 高宏明看着连晓星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活泼,明亮轻快,真像天上的小星星。拍追逐打闹的戏,眼睛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忍不住跟上去找闹捉弄她,哪想到连晓星居然反过来遛着他玩。 司婕在镜头前看着他俩打闹的样子,一个脸上满是放飞自我的开心,一个眼里全是对方,说:“好有CP感!” 副导演说:“可以炒一波CP,到时候高宏明跟姜妍的CP粉,跟高宏明和连晓星的CP粉,肯定能打起来,剧的热度就有了。你家晓星,还能趁机长一波粉。” 司婕说:“我没意见呀。” 副导演说:“宣传花絮可以来一波?待会儿跟导演商量一下,剪几个镜头放出去。” 司婕应道:“好啊。” 上午把打闹戏拍完,就只剩下一场看星星戏要拍。 白天拍,加上滤镜就好了。这场戏,需要吊威亚,比较考验演员的肢体协调能力。要不然拍出来的效果一看就是拉上去的,容易惹来群嘲。 中午了,先午休,吃饭,下午再拍。 之前因为连晓星低血糖贫血进过医院,早上一来就又晕倒过,剧组怕她饿着再晕倒,给她订的都是高营养大餐,半点不敢饿着她。 高宏明上午拍戏拍高兴了。好几场戏,全都是一次过,原本要拍两天的戏,半天拍完,他又高兴又遗憾。他吃饭的时候,叫上铁无患到连晓星这边拼桌。 连晓星跟高宏明不熟,但跟铁无患熟,小时候一起数过功德钱、玩过捉迷藏的交情。 他们吃完午饭,高宏明又给连晓星聊了些拍吊威亚戏的经验,手脚要怎么协调配合,看起来更自然,要怎么显得是借力用轻功往上飞的,而不是让钢丝绳拉上去的。 下午两点,他俩补了妆,整理了服饰,便继续拍戏。 正午时分是一天里太阳最烈的时候,极阳生阴,这时候容易有阴祟东西出来作祟。 在镇南将军府,天禄的道场里,本来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的。可来了个姜妍,她有巫神的神力护身,能挡住天禄的气场,她养的小鬼,有她的加持也跑出来了,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缩着,正盯着连晓星。 赵呈祥看见了,对连晓星低声说:“镇南将军府的游客多,里面混有巫教的人,已经都找出来,派人盯上他们。好几十号人聚在这院子里,姜妍身上的东西厉害,担心伤到剧组的人,等你们拍完这场戏,剧组撤走,我们就收网。白天阳气盛,他们可能是想趁傍晚阴阳交泰时分动手。” 连晓星说:“意思就是先不动小鬼呗?” 赵呈祥说:“灭了小鬼,姜妍会受反噬。她养小鬼太久,反噬起来会很厉害,会直接引发她体力的力量,导致行动提前,难免会伤到剧组的人。有姜妍在,剧组的人憷她,拍完戏收工就走,不会愿意留下来多待的。景点五点关门!” 跟许天霸交手那晚,连道禄司的人都躺了许多,更何况剧组里全都是普通人。一旦动手,这些那都不是人质,而是直接白送。连晓星点头,表示理解。她说:“必要时,我会神莲封印大阵。” 赵呈祥吓得赶紧说:“你别逞能,这阵法得掌教真人带着八位长老才能结的。” 连晓星说:“不用啊,掐一道接引神莲的印就可以结的呀。” 赵呈祥呆住,问:“你确定?” 连晓星说:“我没试过,但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呀。” 赵呈祥没连晓星的结印本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心说:“这就是我跟天才的差距?”她在普通弟子中,也是天才好不好!她对连晓星说:“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连晓星应下。 副导演过来喊,“晓星,好了吗,要开拍了!” 连晓星应道:“好了。”她朝赵呈祥挥挥手,走过去。 副导演告诉连晓星,说:“你先试试,掌握好节奏之后,我们再开始。这场戏拍的是你先飞到房顶上看星星,高宏明后飞上来,跟你一起躺在房顶上!我先让武替演示一遍,你看看他是怎么飞的,要是实在害怕,我们再让武替上。你吊威亚飞起来一定很好看,还是尽量自己拍比较好。” 连晓星应下,等到副导演喊开始,挂在威压上的武替在威亚吊起来的时候,脚踩在花坛上,再踏在柱子上,来回几个挪腾就上了房顶,动作一气呵成,极是好看。 她把武替的动作记下,又在脑海中回放了下角度,记牢他脚踩的点,手臂怎么摆动的,腰、腿怎么发的力,对副导演说:“可以了。” 副导演说:“好,先试试。” 场务给连晓星挂好威亚,准备好以后,又让摄像机就位,找连晓星确定好位置后,便喊:“开始!” 威亚吊起来,连晓星按照武替的动作演示一了遍,正蹿到空中,眼看就要跃上房顶,突然感觉到身后平地刮起一阵阴风,紧跟着就听到赵呈祥大喊声:“当心!” 挂在身后的威压突然一松,她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从房顶到地面,有两层多高!掉下去,骨头都能跌断,搞不好还会受内伤。 情急之下,连晓星飞快掐诀结了道莲花镇身印在身上,紧跟着又是一道莲花风罡印打在地上,释放出来的力量掀起一阵劲风,托住她,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和力量。她落在地下时,脚下浮起的紫色莲台稳稳托住自己,使得她没有受到伤害。 旁边姜妍养的小鬼见没能摔死连晓星,扎进墙里,便一头跑了! 连晓星气得抬手结印,一道神莲接引术打在身上,随着她连续变换九个姿势,九朵紫色莲花出现在掌心,其中八朵莲花飞出去,直接封住宅子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中间门还有一朵落在她的身上,与她融为一体。 她以自身为阵心,同时激发九朵莲花的力量。 分散在八个方位处的莲花释放出来的力量从八个方向滚滚涌卷而出,以碾压之势朝着中间门的莲花汇拢,化成一个巨大的莲台笼罩住整座镇南将军府。 与此同时,以京海引全城为引的风水大阵被引动,大白天的,城市上风突然出现海市蜃楼般的景象,那是一朵巨大的紫色莲花虚影出现在云层之中,它与阳光的光影、云层的折射叠在一起,洒下万年瑞条光华。 镇南将军府里,平地起风,游客诧异地望向四周,哪里来的风。 突然,有人惨叫着倒下,在地上拼命抽搐,大量的血从口鼻中涌出。 道禄司的人冲出去,大喊:“道禄司办案!”以最快的速度将早就准备好的法布袋子罩过去,把那些虫奴套进去抬走。地下淌出来的血,则被他们以符火当场烧成灰烬。 院子里,小鬼刚遁进墙里,就被撞出来,惨叫着,当场烟消云散。 附在神像里的天禄张口一张,满宅子的巫教信徒体内的力量纷纷被抽离。那些被及时罩进法袋里的人还好,隔了层阻挡。 姜妍则是当场惨叫着往内塌陷,大量的黑气、血光从她的身体里冒出,飞向空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体内聚成形状,是一个身材魁武的男子,却连一秒都没维持到,便轰然消散,就像卷进抽油烟机里的油烟似的,转瞬间门便没了。 随着黑气和血光被抽离殆尽,姜妍也倒在了地上。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变在一团没有了骨头支撑的烂肉,面部五官、身子全部坍塌下去,整个人完全没了形状。 剧组的人吓得惊叫出声,纷纷大跑着躲开。 赵呈祥见连晓星没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姜妍身上,扔出一道焚邪符过去。 符火引燃尸体,一道跟姜妍长相极为相似的淡黑色的虚影在尸体中扑腾着惨叫。她想要脱离尸体逃命,却又被莲花封印大阵牢牢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叫声持续了数秒之后,便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尸体也被焚烧殆尽,连点灰都没留下。 连晓星感应到大阵中的邪祟之气全没了,这才撤了封印,浑身虚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周承安在拍姜妍的戏,中场休息,他离姜妍不远,把一切全看在眼里,吓得浑身哆嗦,站都站不起来了。 姜妍哪里是养小鬼,这是修炼巫教邪术要吃人的鬼东西啊! 他浑身瘫软,跌跌撞撞地去到赵呈祥身边,连声道:“感谢赵法师,感谢赵法师,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赵呈祥没空理他,把双手从周承安手里抽出来,扭头就跑去找连晓星。 周承安回过神来,也赶紧跟过去。 司婕、副导演他们全围到连晓星身边,见她晕了,没敢动她,纷纷喊,“快去请赵法师。” 好在赵法师来得快。 赵呈祥先给连晓星把脉,确定只是脱力,道:“没事,她配合我们行动,暂时脱力而已。”她的电话响了,是负责这次行动的钱司长打来的,问她:“怎么提前动手了?是掌教真人过来了吗?” 赵呈祥哪敢说实话,只说:“是姜妍的小鬼朝晓星下黑手,引发了晓星身上的护身符阵,又恰好跟我们布了阵起了反应,这是天禄兽的道场,它显神威了。” 钱司长差点老泪纵横,“是天禄,是这位祖宗!”失踪十八年之久,终于回来了! 周承安等赵呈祥挂了电话,又抱住她的胳膊:“赵法师,您是在现场的,您知道的啊,这是姜妍私下搞的事,跟我们剧组的人没关系的……”姜妍的戏份,可以AI换脸,换一个女主就是。要是说他们扯上巫教,调查起来,别说剧的进度,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都难说。 赵呈祥抽回胳膊,说:“知道你们无辜,不会牵制到你们。” 周承安拼命作揖,连声道:“谢谢谢谢!感谢,感谢!” 赵呈祥把晕过去的连晓星抱回到车上。 连晓星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又让天禄给拽走了。她睁开眼,就又看到天禄。 天禄威风凛凛地站起来,眉飞色舞的,说:“老子今天吃了个饱的,有神莲力量加持,还消化很好。”随即上下打量连晓星,“你有点名堂啊。” 有她配合相助,叫他一口吞了个大的!憋屈了十八年,从来没今天这么爽过。 连晓星看天禄身上的裂缝都消了很多,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问:“你不是说你是吸财气的吗?原来你是吃鬼的啊?” 天禄的表情当场凝固,随即说:“这东西不好吃!臭,知道吗!” 连晓星说:“你是挑食才饿着的吧?你要是早点从我身上离开,四处巡逻,搜到鬼东西就往嘴里塞,伤早好了吧?” 天禄心说:“老子伤那么重,万一遇到没打过的,那就成了他们塞嘴里的了。冥王那狗东西自从十几年前过来,就没离开过。他想趁老子伤重,要老子的命。他不敢露面,只是因为不确定老子的行踪,怕像今天这样,栽在老子跟莲花观联手上。你的封印大阵,配上老子的天禄吞噬,完美!” 连晓星觉察到不对劲,问:“你不会想一直赖在我这里不走吧?” 天禄的身子突然一歪倒下去,“哎哟,伤得好重。” 装,你就装!连晓星气得想骂人,很想把他抠出去扔掉。可姥姥试了那么法子,每年都在神莲前面做法事,都没把这狗东西赶走! 她气哼哼地掐了道莲花回魂印,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还在保姆车里睡着。 导演周承安焦急地在车子外转来转去,嘴里叼着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连晓星只剩下一场戏了,看星星是夜戏,要是能今天拍完,那是最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这习惯性晕厥,什么时候醒。赵呈祥没往医院送,看起来像是没事。周承安就想多等一会儿,可越等越焦心。 姜妍没了,女主还得另外找,索赔是一定要索赔的。可姜妍的经纪人被带走了,她的经纪公司现在也让道禄司的人封了。 周承安直后悔,早知道当初坚持用周意就好了。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本来都定好周意了,姜妍来试镜,他就一门心思想用姜妍,姜妍说周意不会有意见,他们就顺势换成了姜妍。他掐掉手里的烟,朝着保姆车里探头喊了声:“司婕!”抬手示意她过来,有事商谈。 司婕见连晓星没醒,又有赵呈祥守着,便去到周承安身边,说:“周导,晓星还没醒,要不,改天再拍下一场戏?” 周导说:“再等等吧,要是为了这场戏,再租场地,太费劲了。”他又作揖道,说:“吊威亚,我们可以找替身,但需要让她露几个脸。” 司婕说:“要是连晓星醒过来觉得身体撑不住,我们不拍。” 周导说:“行行行,她要是身体撑不住,我们一定不勉强。那个,周意有档期吗?” 司婕“哟”了声,说:“不会又想找回周意吧?” 周导说:“当初我跟周意都鬼迷心窍了不是。我们本来属意的就是周意,是姜妍在中间门搞鬼,她养那玩意儿,又修炼巫教邪术,谁崩得住啊。这不兜兜转转的,还得是周意!” 司婕说:“考虑一下。” 赵呈祥见到连晓星的眼皮在颤,问:“醒了?” 连晓星睁开眼,还想骂天禄,却瞥见外面天都黑了,问:“我睡了多久?” 司婕听到连晓星的声音,赶紧跑回去,问她:“怎么样?还难受吗?有哪里不舒服?” 连晓星说:“没事啊,就是有点饿。” 司婕说:“我赶紧叫人去给你备饭。”把这茬给忘了。 周承安没忘,早让人备着饭等着的,听到里面说饿了,赶紧把饭菜给连晓星送来。 连晓星填饱肚子,恢复了精神,跟等在剧组没走的高宏明拍完最后一场戏,收工。 周承安要了连晓星和赵呈祥的电话,客客气气地送走他们。 连晓星打开手机看新闻,刷到神莲显神,和天禄显灵的视频。视频下面的留言评论,全是神莲保佑,天禄保佑,甚至还有许愿发财升职的,还有跟她一样的愿望想要大富大贵的。 她想到天禄的赖皮样和锉样,心说:“天禄连自己都保佑不了。”附在她身上,害她经常晕倒。:,,. 29. 第 29 章 我又不是冤大头! 热搜上还有一条新闻,写的是“知名女星姜妍养小鬼巫教虫术遭反噬”。 视频里,姜妍惨叫着倒在地上,坍塌成烂泥状,又被符火烧得连灰都没留下。道禄司的办案人员现场查封她的随身物品,找出她养小鬼的罐子,和一些供养小鬼的物品。新闻中详细介绍养小鬼的危害,虽然能够短时间带来利害,但最终无不是害人害己。 连晓星看着姜妍的惨状,问赵呈祥:“这些视频都不打码的吗?不怕吓到人吗?” 赵呈祥说:“这才有效果呀。谁再想养小鬼,看看姜妍的下场就知道了。无论之前有多风光,在这会儿都塌没了,人们只会记得她死时的凄惨丑状。” 连晓星无话可说,这一天天的过得好刺激。她现在算是看到巫教的猖獗,连天禄的道场都敢闯,不禁担心起姥姥的安危,给她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老太太中气十足,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连晓星问:“姥姥,你在哪?” 连秀秀说:“在瑞喜大酒店封鬼门。” 连晓星“哦”了声,问:“底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连秀秀“嗯”了声,说:“想知道什么,自己看新闻。你那嘴巴闭严点,有什么事,让呈祥给你当发言人。” 连晓星又“哦”了声,说:“可我要开直播呀,还有记者会采访我呀。” 连秀秀说:“我忙完瑞喜酒店的事,还得去寿康医院,没空理你,你要是捅出篓子,自己解决。说话做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后果,三思而后行。” 连晓星“哦”了声,说:“知道啦。你要小心点,我觉得我现在挺能打的,要是需要叫帮手,你叫我。” 连秀秀哼笑一声,说:“知道啦。”便挂了电话。 连晓星又赶紧去找瑞喜酒店的新闻,还真找到专题新闻。她姥姥和爸爸都在新闻里,现场坐镇,从鬼判后院挖出了三千多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性,目前正在核实身份。第一批核实出来的名单,已经公布出来,都是近十几年里的各地失踪人口。 里面还有她姥姥、她爸和天禄跟冥王交手的视频,三打一,揍得冥王跳进血河遁走。视频里的冥王是长头发,穿着古代帝王服饰,头戴十二旒冕冠,打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还挺有帝王的风范。在他后方还有好多鬼,是裴晓晨带着人在那边斩杀那些鬼,打得相当惨烈。冥王手底下的鬼,和道禄司的人都折损了挺多。 天禄身上原本没有裂缝的,但让冥王打了两拳后,全身直接开裂,就好像原本便有裂纹暂时掩盖起来了,结果被揍得不仅旧伤露了出来,还添了新伤。 连晓星说:“难怪巫神会派人来镇南将军府试探。”她随即一醒,扭头看向赵呈祥,把视频怼她脸上,问:“你们在这钓鱼呢?” 赵呈祥说:“你姐做的局,有意见,你找她去呀。” 算了吧,怕挨揍。连晓星收回手机。 赵呈祥说:“本来是想结天禄封印大阵的。” 连晓星心虚地瞟向外面,心说:“当时好气的嘛,你们都准备好了,我提前一点点动手,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知道自己一时上头,打乱他们的原定计划很冒险。要是没按住巫教的那些鬼东西,游客和剧组的人都危险了。 赵呈祥瞧见连晓星的心虚样,哼笑声,没再说什么。 她调整了下座椅,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连晓星趁着有空,又把书摸出来看了一会儿书,等到了住处,洗漱完便上床睡了。 第二天,连晓星起床后,见没什么事,逛街吧,东西又贵还没她用的好,没了兴趣,在住处继续看书。 她想到天禄让她多开点直播,开着直播看书学习。 她没连接弹幕,幽灵跟拍摄像机又安静,丝毫不会打扰到她。 连晓星最近的热度高,她一开直播,大家又都涌进来了,看到她在看书,不是打鬼,好多人就又走了。 有一部分人没走,渐渐的发现不对劲,连晓星看书特别快。A4纸大的书页,一会儿翻一页,一会儿翻一页。 有观众发弹幕:“我看都没她翻得快。” “她这是一目十行扫描吧。” “要是把书倒着看就有趣了。” “不是说小星星很穷吗,她住的房子真大啊。” “租的呀,有跟她住同一栋楼的人,在电梯里遇到过她,说她本人比镜头前更好看。她住的那一层,空了好几个月,才租出去。她还在路边吃过早餐。” 有人又把连晓星吃路边摊的图放上去。她跟赵呈祥面前堆的包子山格外显眼。 观众在直播间聊连晓星的八卦,聊得热火朝天。 司婕开门进来,“周意接了姜妍的角色,打算把后面接着演完,今天下午下山,明天开工。你这边还有一场戏要拍,下午过去把它拍完。” 连晓星回头:“我昨天不是拍完了吗?” 司婕说:“你最后一场戏是在另外的地方拍。” 连晓星“哦”了声,说:“知道了。” 司婕看了下时间,说:“我一点来接你。”见连晓星应下,又匆匆离开了。 连晓星继续看书。 她看完一遍,在心里默默复习了遍,又再看了遍,扭头看向正无聊到在打游戏的赵呈祥,喊:“呈祥。” 赵呈祥头也不抬,“干嘛?” 连晓星说:“我要背书。” 赵呈祥说:“书拿过来。”她继续打着游戏。 连晓星把书放在赵呈祥面前,探头去看赵呈祥打的什么游戏。 赵呈祥避开连晓星,说:“你先把功课学完吧,不然,文考不过关,武考也得重新考。你这次是运气好,正好撞到道禄司的大案子,让你蒙混过去。要是有下次,给你降点难度,你就得自己扫尾了。”她的下巴点了下书,说:“背吧。我都背完了的,还记得内容。” 连晓星把书放在赵呈祥跟前,开始背。 赵呈祥一心二用,一些记不清楚的,便抬眼瞄一眼书。她边打游戏边盯着书,半点不耽误。她听连晓晨背得流畅,还使坏,把游戏声音越调越大。 连晓星双手堵住耳朵,继续背。 赵呈祥听着这背得一字不差,不停地“咝咝”,等连晓星背完,把书还给她,说:“注解也全背了。” 直播间又热闹起来,有人打字: “666666,文曲星下凡啊。” “肯定是提前背好的。” “就是,这肯定是想立学霸人设。” “笑发财了,立毛线学霸人设,小星星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等小星星过了出师考试,就是有职业资格证书的人了!” 忽然,诡异的注视感袭来。赵呈祥和连晓星同时朝着摄像头看去。 连晓星不明白,摄像头怎么会带给她这种盯上去的感觉。 赵呈祥则从背包里抽出封禁符,便贴在了法器手机上,那种被盯上的不祥感随之消失。赵呈祥飞快地揣起手机,收拾连晓星的教材和使用过的随身物品,又燃了一道符,把她俩留在屋子里的气息清除掉。 连晓星直懵,问:“怎么了?不会是有东西顺着网线爬来了吧。” 赵呈祥说:“爬不爬过来不知道,但已经锁定你的位置是真的,能突破法器拍摄机看过来的,只有那两位。” 她关掉连晓星的摄像头,把打包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衣柜里,又在里面贴了道符遮掩气息。 她则拉着连晓星藏在玄关处的衣帽柜里,让连晓星结一道隐气符,之后又安排保镖、司机们各开一辆车,分散方向走。 她又发信息通知她姥姥赵秋长老赶紧带人过来支援。 短信发出去,隔壁屋子的保镖立即护着用傀儡符化成的连晓星匆匆离开。 三道傀儡符,三个假的连晓星,兵分三路走。 直播关了,直播间的人一头雾水,纷纷猜测出什么事了。 有人觉得,是在故弄玄虚。 又有人说:“赵法师是红莲法师,不至于出来搞这玄虚吧。” “说不定为了红呢?” “会不会真的有厉害的东西过去了?” “过去对付一个没出师的莲花观小弟子吗?” “有没有可能,连晓星的身份不一般,要不然,赵法师怎么一直守着她,跟个保镖似的。” “天禄命格的吉祥物嘛!搁我是莲花观的人,我也担心她被绑走。” “就是,小星星刚进娱乐圈几天,没看都火成什么样了。” 直播间里聊得热火朝天,屋子里则是气温骤降。 忽然,客厅正中间,连晓星刚才站的位置,毫出预兆地出现一道身影。这人长得极为年轻,身高一米九,身形略有些清瘦,满身阴郁气息,显得颓废又可怕。 赵呈祥在第一时间蒙上连晓星的眼睛,自己则用眼角余光扫去。目光直视盯着对方,感知敏锐的能立即注意到视线,从而锁定对方位置。 她蒙住连晓星的眼睛,却听到咚咚咚急促的心跳声从连晓星的胸膛中传出,跟打鼓似的。 果然,屋子里的男子将目光锁定衣帽柜,抬手释放出一阵阴风,卷开了衣柜间的门,把贴在里面的符纸也掀飞了。 赵呈祥和连晓星直接曝露在冥王的视线中。 赵呈祥这辈子都没现在这么无语过。她扭头看向连晓星:“龟息术、敛息术、匿迹印,你都是学过的!心跳声,这么明显曝露目标的,你给忘了!” 连晓星跟冥王直面对上,吓得大喊声:“天禄保佑我!”突然脑子嗡地一声,感觉到有东西附在自己身上,自己则好像被大力挤撞开,又回到白茫茫的空间里。 她傻了,心说:“什么情况?”是天禄跑出去占了我的身体吗? 天禄在她的身体里都可以注意到外界的情况,她怎么看不见呢,好着急啊。 赵呈祥正在无语中,突然连晓星身上爆发出更为可怕的气息,身上还有神莲光华溢出,紧跟着又听到声大喊:“狗逼,老子等你很久了!” 是个好听又年轻的男声。 天禄! 连晓星下一刻便笼罩着猛兽虚影扑向冥王。 冥王挥拳便朝扑过来的附身连晓星的天禄砸去,拳头直取面门要害。 天禄敏捷地避开冥王的动作,爪子舞得拉出无数残影,掀起的径风把墙上贴的墙砖全部扫掉,深入混凝土墙壁,承重墙都被挠出一道道沟壑,钢筋也断了不少。 赵呈祥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 大门都被挠飞了,天禄跟冥王在屋子里打得跟拆家似的。 忽然,一道神莲光华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天禄神兽身上。神力灌体,天禄只觉浑身充满力量,一拳把冥王砸进地板里,直接砸穿了天花板。 下一层房子的客厅顿时一片狼籍。 冥王掉到下一层,化成一团鬼雾飞速遁走。 他已经确定一件事,连晓星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而天禄则一直附在她的身上,藏在莲花观里!难怪这十几年一直没他踪迹,偏偏他的气息又一直停留在京海市,镇国将军府里供奉的天禄塑像的神威从未减弱过。 天禄见冥王瞬间逃远,并没有追,而是赶紧把身体还给连晓星。 他回去就看到连晓星还在结神莲接引术,说:“冥王被打跑了。” 连晓星撤除法术,问:“你上我的身,是不是耗费了我的精气,我是不是又要病一场?” 天禄说:“我救你命呢。” 连晓星说:“你这么蹦出来,曝露了。” 天禄无所谓:“我跟你二合一,冥王不是对手。”他往地上一躺,美美地翘起二郎腿,吹起口哨,宛若得意忘形的街溜子。 连晓星直想骂脏话,可是狗逼天禄骂起来太难听了,骂不出口,作罢。她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刚回来身体里,就是天眩地转,然后跌在废墟般的屋子里。 家具全坏了,装修也毁了,要赔好多钱! 她见到地板上漏出一个大洞,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掉满了碎水泥块,还夹着钢筋碎块,茶几压碎了,电视机也倒在地上,更不好了。她扭头看向在门口探头的赵呈祥,说:“你不是说,钢筋混凝土比巫神的骨头还坚固的吗?” 她指向面前的洞! 打塌了!赔完住的地儿,还要赔楼下的。 赵呈祥说:“我指的是天禄将军府的院墙,又不是指商业楼的天花板!” 她的电话响了。 赵秋长老他们正在赶去的路上,结果看到神莲接引光华化成笔直的光线落在远处,那位置正好是连晓星住的地方,立即给她赵呈祥打电话。 赵呈祥接完电话,告诉连晓星,“你得回家住了。” 连晓星不想再赔别人房子和装修,“嗯”了声,问赵呈祥:“这两套房子要赔多少钱呀?” 赵呈祥看了眼装修,楼上出租的屋子还好说,楼下的装修相当昂贵。她说:“楼下的的玉雕墙就不太便宜,好像被震裂了,加上天花板家具什么的,怎么都得赔进去一套房子的钱吧,毕竟只是客厅重新装修一下,应该够的吧……”她也不确定。 这是豪宅,不是二三十万一套的房子。 连晓星有点想哭。她默默地爬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住。 山上的房子要是打坏了,不用她赔,不用她修。这房子打坏了,她找天禄报销吗?天禄都穷得要死! 不对,天禄是有主的!连晓星颤抖着壮起胆子给裴晓晨打电话,喊:“喂,姐!” 赵呈祥听到连晓星居然是喊姐,直侧目,立即猜到要干嘛。 裴晓晨刚接到赵秋长老的电话,就又接到连晓星打来的,听到连晓星喊姐,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她咬紧牙齿,问:“什么事?” 连晓星说:“你家天禄跟冥王打架,把别人房子打坏了,打坏了两套,要赔,你派人来付下钱。” 裴晓晨扔下句:“我又不是冤大头!”挂断了电话。 连晓星有点委屈:确实是你家的天禄兽嘛。虽然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出就自己出,大不了拍戏还。 她收到短信,是裴晓晨发来的:“我会派人过去跟业主商量理赔。”:,,. 30 第 30 章 房子打坏了,只好搬回来…… 连晓星给司婕打完电话, 想了想,还是开直播跟观众们说一声。 她把摄像头打开, 将摄像头对着自己, 说:“刚才有很厉害的东西顺着网线爬过来了,打了一架。” 直播间观众立即发弹幕: “有多厉害,我想看看。” “快让我涨涨见识, 是什么厉害东西能突破法器摄像机的防御……” “小星星, 我是狗仔阳间人,下次有料通知我,给你买料钱!” 直播间的人说不想看狗仔阳间人的二手新闻, 想看当事人自己爆料的一手新闻。 连晓星问:“多少钱?” 狗仔阳间人说:“看料的火爆程度, 价格我们私下谈, 都好说。” 直播间笑倒一片人, “别的明星都是从狗仔手里买料, 到了小星星这里, 是狗仔从她手里买料。” 连晓星说:“这个料你不要买了。刚才冥王顺着网线过来, 我喊天禄保佑我, 天禄附在我身上跟冥王打了一架……你看天禄兽把我的房子挠的,楼下也打破了。” 她把镜头对着打坏的房间拍了一圈, 又再对着地板上的窟窿和楼下被打坏的玉雕墙壁,倒在地上的博古架、古懂、茶几上的把玩件拍了通, 说:“呈祥说大概要赔一套豪宅的钱, 毕竟只打坏了客厅……” “啊啊啊, 青花大罐啊……小星星,要是楼下的青花大罐是真的,就那一个罐子就够买好几套你这样的房子了,那是成朝宫廷御造的。亡国动乱, 很多瓷器都毁了,这么大件的,没流传下来几件。有件一模一样的,在京海博物馆里!” 连晓星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胸口压住狂跳的心脏,又暗自庆幸:“还好我找了个冤大头。” 有人立即燃起八卦之魂:“好奇冤大头是谁?追求者吗?” 有人好奇:“小星星,为什么你能请天禄兽上身?” 立即有人回答:“天禄命格,满身紫贵之气,你说呢?” 又有人补充:“就是费钱又费命。小星星能从冥王跟天禄的打架中活下来,命大啊。” “真的假的?真是冥王和天禄?” “能突破法器摄像机防御爬过去的,就那三位,冥王、天禄、巫神!瞧这屋子打成这惨样,承重墙都打裂了,地板都穿了!” 直播间讨论得热火朝天。 蹲守在直播间的狗仔们忙着截图截视频发网上。 连晓星说:“我下了哈,要搬家。” 有人知道她问什么答什么,又赶紧问:“你搬哪去?公司宿舍吗?” 连晓星说:“山上,挺偏的。” 立即有人打字:“哪座山啊。” 随即又有人打字:“小星星,保护好自己,别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们。” “前面问地址的滚!你哪里来的!” “有道禄司的在吗,查查那个问小星星地址的是不是冥府、巫教的间谍。” 连晓星看着他们打字,挥手道别。 她真佩服网友们的心态,多大的事情都能嘻嘻哈哈的。 她好愁啊。她关了摄像机和直播软件扭头对赵呈祥说:“直播间有观众说底下那个青花大罐值好多钱。” 赵呈祥说:“你不是找了冤大头吗?成朝的御造瓷器,你家一大堆,皇帝赏的。” 连晓星纠正道:“不是我家,我家是莲花观,天禄将军府是讨厌鬼的家。”亲生姐妹,两家人,连晓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随即一想,她才不要跟冤大头一家人,啊,不是,是讨厌鬼,哎呀,也不算太讨厌啦。连晓星挺过意不去的,问赵呈祥:“让讨厌鬼来赔,是不是不太好?” 赵呈祥说:“那你自己赔呀。” 连晓星说:“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呀,我赚的钱都不够花的……” 过了一会儿,道禄司的人和裴晓晨派来理赔的秘书都到了,房东也收到消息赶回来。 司婕陪周意谈接姜妍那部剧的合同去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赵呈祥护着连晓星离开,先带她找了家酒店换了身衣服,又找地方吃了午饭,然后赶去片场。 片场在距离镇南将军府不远的一处古宅子里,四月初,院子里的梧桐花开得正盛。 剧组的人已经弄好布景,一把躺椅摆在树下,周围铺洒了落花。 高宏明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刷视频,看到连晓星进门,眼睛一亮,立即迎上前去,说:“我看到你家被打坏了,你还好吗?要是有什么困难,找我……” 他的经纪人在身后咳嗽了声。 高宏明又接了句:“我跟无患是好兄弟,你也是我的好兄……妹妹。” 连晓星本来心情就不好,再看到院子里的摆设,心情更不好了,看了眼高宏明,蔫哒哒往椅子上一躺,丧气得不行! 副导演拿着剧本,去到连晓星身边,说:“这个比较考验演技,没有台词,但要拍出你对世间、对宏明的不舍,你舍不得离开,但知道自己到时候要走了……” 连晓星挥手,不想听,不想回忆,好难受的呢。她在心里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唉!” 副导演知道连晓星这回赔得惨了,哄道:“没关系啦,你现在这么火,让司婕帮你多接几个商务就挣回来了。” 说到商务,更扎心了。她一个都没接! 旁边的助理轻轻地碰了下副导演,使了个眼神。 副导演才想起,连晓星拒接商务放人鸽子,把品牌方得罪大了。他清清嗓子,对连晓星说:“我们先拍拍,你找找感觉,要是不行,多来几次就行了。” 他又去找高宏明,“小星星是新人,你看,她遭这么大打击,要是过不了,你多陪他过几遍。”连连作揖。 高宏明表示,“没事,没事,好说,我带带她。” 剧组的化妆师,把连晓星请去化妆换衣服。 没怎么化妆,毕竟病入膏肓要过世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连晓星今天的气色是真不太行,脸色苍白中带着憔悴,半点精神都没有。演员还是要点美的,不可能真给她化成行将就木的青灰色,保持原样就挺好。换了身素色的古装衣服,显得仙气又惨然,破碎美的美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连晓星换好戏服,又躺回椅子上,问跟过来的副导演:“要演得很悲伤吗?” 副导演点头,“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他在心里悄悄感谢连晓星家破掉的房子。毕竟,按照昨天连晓星的状态,让她演悲伤,太难为她了。这孩子太阳光了! 他随即一想,又有点难受,明明连晓星是个顶好的命格,性格好,人开朗好说话,长得也是一等一顶顶的好,偏偏这么多灾多难,还让冥王盯上。八成冥王是想吞她身上的紫贵之气。这要是落到那些邪物手里,只怕老惨了。他这么一想,便明白,赵法师为什么总跟着了。任谁都不忍心。 副导演安慰了连晓星几句,想着不能破坏她这会儿的气氛,立即打手势,让大家准备。 高宏明整理好仪态,去到连晓星跟前,说:“这场戏比较悲伤虐心,你看着我,尽量想悲伤的事……”话到一半,见到连晓星的表情,后面的话咽回去,改口:“你现在就挺悲伤的。” 他对副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也换上了悲伤的表情。 副导演喊道:“好了,大家准备了!一,二,三,开始!” 连晓星没看高宏明,而是抬起头看向树上的花。那感觉就好像回到上辈子,也是这样的下午,这样的花,当时还觉得天好蓝,花好美,树上还有鸟儿在叫,世界那么美好。她想活得更久些,多看看世上的风景。后来她困了,以为自己睡着了,结果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跟着莲花走在黑暗中,还遇到天禄兽那坑货。 她想哭,哭不出来,而且好丢人的。 高宏明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轻轻拉了拉连晓星的胳膊,暗中示意:“看我啊。” 连晓星不想看他!他又不是爷爷。上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爷爷。她扭头红着眼睛,看着高宏明,说:“我好舍不得的。” 高宏明也含着泪点头,握紧她的手,一副舍不得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连晓星就想起,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躺着,爷爷背对着她,在石台上剁猪草。她走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她走了以后,家里只剩下爷爷一个人了。 有一行眼泪从连晓星右边的眼睛里流出,从脸上滑落。她轻轻地喊了声:“爷爷——”她投胎路上,爷爷还给她念经来着。 连晓星还是记得自己在演过世的戏,赶紧闭上眼睛装死,早点混过去吧。 她不想这么难受的,她想好好活着,过富贵好日子的。 高宏明本来气氛都到那了,却让连晓星一声爷爷喊懵了。 他愣了好几秒,回过神来,把脑袋埋在连晓星的身上,浑身剧烈颤抖,极度压抑的库库库库声音,带着鼻腔里呼出的沉重呼气声和深深的吸气声,一看就是哭得肝肠寸断。 副导演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喊道:“卡!”正想上去安慰入戏的二人,就见到高宏明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库库库库的,脸都笑抽了,愣住。 高宏明大笑着扭头问连晓星:“这么悲伤的戏,配上这么悲伤的表情,你对着我喊爷爷……” 连晓星气得腮帮子鼓成了□□。 她正难受呢,他还笑成这样!又不是喊他爷爷,这孙子想占她便宜! 她起身,收工,换衣服,走人。 高宏明笑完,见到连晓星出来,还很不高兴的样子,觉得好像可能不太对劲,又迎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爷爷过世了?” 连晓星干净利落地回答:“没有!”两辈子的爷爷都活得好好的,过世的是上辈的她! 高宏明长松口气,说:“你刚才那么伤心地喊爷爷,我还以为……原来是口误啊,那就好好,那就好……库库库……”又忍不住乐了。 连晓星没好气地瞪了眼神经兮兮的高宏明,说:“我拍完了,再见。” 高宏明说:“瑞喜酒店的封锁已经解除了,可以重新进场了,你还会接着上节目吗?” 连晓星说:“看钱吧。” 她回到赵呈祥的车上,轻念句:“千金散尽还复来!”收拾收拾心情,又振作起来。 赵呈祥系好安全带,回头突然问了句:“想起上辈子了?” 连晓星“嗯”了声,才反应过来赵呈祥问她上辈子,倏地扭头看过去。 赵呈祥说:“有宿慧,走得那么早,有放不开的很正常。” 连晓星不想搭理他们这些人精。她这点秘密,早让他们看个底儿掉。 拍戏的地方离家近,拐过两条街,再沿着盘山公路上山,就到家了。 连晓星看着自家的大豪宅,受伤的心灵好像又得到了安慰。她这辈子是富贵命,顶顶富贵的! 她决定以后就住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连晓星打了盆水,又到水系旁边的垂柳树下折了一截柳枝,掐了道莲花祛晦印打进水里,让赵呈祥用柳枝沾着神水,给她来回扫。 希望能把霉气都扫掉,不要再让她破财了。 她做完法事,又换了身清清爽爽的衣服,跑到二楼的露台上躺着,俯瞰脚下的豪宅。 嗯,有被安慰到。 司婕打电话给连晓星,“戏拍完了?” 连晓星说:“拍完了。房子打坏了,我回家住了。” 司婕说:“我跟周意去找你,住址给我下。” 连晓星发了个定位过去。 两秒钟后,司婕的电话打过来:“你的位置没给错?” 连晓星说:“没有啊,我直接定位给你的。” 司婕问:“你住天禄山?” 连晓星看了眼定位上显示的是天禄山,说:“是天禄山吧。你先到山脚下,在山脚下有个门岗,我给门岗打电话给你们放行,你们沿着盘山路上来。位置有点偏,但房子很大,只有我这一家,到山顶就看到了,很好找的。” 司婕说:“你把门岗的位置发给我,再安排个保镖来门岗处接我们。” 连晓星“哦”了声,调出门岗的位置发给司婕,又打电话给保镖队长,让他去山脚下接司婕。 屋子太大,找赵呈祥说话都不方便。连晓星发信息问赵呈祥:“我开直播是不是没挣到钱,还倒贴了?” 赵呈祥回:“好像是吧。要不你别开直播了。” 连晓星说:“天禄让我开的,他说他要吸收念力养伤,我才开着直播看书的。” 赵呈祥回:“那你找你姐要钱啊。” 连晓星的眼睛亮了。她麻利地给裴晓晨打电话,说:“姐,你来趟我家,我有好事找你。” 裴晓晨冷笑,“有好事,你会叫我姐?” 连晓星说:“跟天禄有关的事,你来不来?” 裴晓晨冷幽幽地问:“你回天禄山顶了?” 连晓星“嗯”了声,说:“房子打坏了,只好搬回来住。”最重要的是,要是在这里打坏,由天禄将军府修,光明正大地让姐出钱! 她这么一想又开心了。裴晓晨破财,她乐意! 裴晓晨说:“在家等着,我一会儿过去。” 连晓星又美了,发消息问赵呈祥,“你说我开一场直播,收我姐多少钱好呢?” 赵呈祥回:“你们姐妹间的事,不要找我。” 连晓星说:“你帮我跟我姐谈价,给你一成抽水!” 赵呈祥秒回:“成交!” 31 第 31 章 她心头有遗憾,让她自己…… 司婕离得不远, 再加上这会儿还不到下班时间,路况好,半个多小时, 她跟周意便到连晓星发的门岗定位处。 之后, 她开着车, 跟着保镖队长到了山顶。 一座修建得极为气派的豪宅, 以威震四方的气势,牢牢地盘踞在山巅。乍然看起来,整座宅子就像一座盘于莲台宝座上的天禄兽。 天禄山, 以形式盘卧的天禄而闻名, 为京海市第一名山。山不在高,但气势足,雄踞在此, 横压四方! 大门打开,保镖的车子进去。 司婕的车跟进去,停在停车位上。 停车位上停着赵法师的车子, 有公司配给连晓星的几辆车也在,说明没来错地儿。 司婕环顾眼四周, 又扭头看向与自己同来的周意。 周意取下墨镜,看着面前阔气的豪宅, 震惊和懵比, 不比司婕少。 她俩同时互看一眼, 跟着保镖的指引进入到前面的主宅大房子里。 屋子的装修极为奢华,古董文物随处可见。比连晓晨楼下邻居碎掉的青花大罐还值钱的各种瓷器摆在屋子里。 连晓星从楼上下来,依然是蔫哒哒的。 司婕去到连晓星身边,指向四周,“这是你妈给你安排的住处?山上?有点偏?” 连晓星说:“对啊, 山上,有点偏。” 司婕说:“你管京海市核心地标,中心点,叫偏?” 连晓星说:“这么大座山,荒山野林子的,就我一户人家,还不偏?我妈拿我镇风水呢!当我看不出来!” 司婕想问连晓星的妈是谁,没敢问,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她想到连晓星是天禄命格,说是连冥王都找到她那里去,可能是因为命格的关系?如果连晓星真的有那么厉害的家世,能心疼钱心疼成那样? 连晓星说:“我是第二次来这里,也不太熟。” 司婕再次觉得连晓星可能是因为命格被挑中,而不是有什么厉害家世身份。她长松口气,说:“那你以后就一直住这里了?” 连晓星说:“住在这里,房子要是再被打坏,不用我赔。” 赵呈祥从楼上下来,见到周意和司婕,朝她俩点点头打招呼。 连晓星请她俩到沙发处坐下,又让管家给她俩安排间客房。她指向四周,说:“住在这里,好不习惯,心慌,可不安了。我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住不起这样的房子,所以我才跑去找你安排住处,住那边,在心理承受范围里。” 司婕看着这房子,心头也慌。 她跟周意本来是想来安慰连晓星的。要是连晓星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赔偿,公司可以先垫付,回头她再慢慢还,哪想到……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她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很懵,闹不明白连晓星到底是什么情况。连晓星能住到这地方,她的事情,她俩根本掺合不起。 外面的大门开了,率先开进来一台霸气的装甲车,后面再跟着几辆军用大越野,最后面是一辆装甲车垫后。 车队大摇大摆地停在院子中。 大越野车下来的,全是穿着制服的保镖。这些保镖肩膀上的金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章殿卫,天禄将军府的金牌保镖卫队! 穿着职业装高跟鞋的裴晓晨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大步流星,杀气腾腾地进入宅子里,来到连晓星身边,压迫感十足地俯视她,“你要敢涮我,今天你的皮别想要了!” 司婕和周意一眼认出裴晓晨,吓得直接原地起立,手脚都在哆嗦。 连晓星说:“我什么时候涮你了?你问呈祥,是不是有好处?” 赵呈祥对裴晓晨说:“看短信!” 裴晓晨取出手机,便看到赵呈祥刚发过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晓星说天禄养伤需要念力,让她开直播,她想找你要直播出场费,让我跟你谈。” 她扫了眼连晓星,问:“那么多香火供奉,需要你开直播?你跟我上楼,我要跟他当面谈谈!” 连晓星心说:“你最好把他马上请回去。”她对周意和司婕说:“你俩先坐会儿,到处逛逛也行,我去去就回。” 周意和司婕动都不敢动,哪敢随便逛。 司婕强自镇定说:“你忙吧,我俩坐会儿。” 赵呈祥跟上楼,三人去到打坐修行的静室,关上门。 裴晓晨看连晓星把经纪人和周意都叫到这里来,问:“你要在娱乐圈混多久?” 连晓星没答。 她慌得很,下山后跟遇到情况,跟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她的预想就是普通打工人的人生,有天禄加持运气好,赚点钱养活自己,能自力更生,看得起病,过上富足生活。 如果钱有盈余就救助一些跟她上辈子一样家贫、父母不愿出钱治病但又想活下来的孩子。哪曾想是这样的日子,跟个旋涡似的把人卷进去。 她不喜欢裴晓晨,就是因为那种巨大而悬殊的差距感,人生、本事,样样处处都不如裴晓晨,连父母都只要裴晓晨,不要她。裴晓晨又总是一副是她姐,要管着她,总教训她的样子。亲生姐妹,不同的人生命运,却又拿一样的标准要求她,太难为人了。 连晓星掐了道莲花通过印找到天禄说,“裴晓晨要跟你谈!我要直播给你挣念力要收费的,你自己跟裴晓晨说。” 天禄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当即直接占据了她身体的主导权。 手掐莲花通灵印的连晓星睁开眼,眼瞳变成了金色的,眼神明亮锋利,表情也变得冷峻,微挑的嘴角显得有些狂放不羁,像个轻佻的二遛子。 裴晓晨顿觉暴躁,很想把占据连晓星身体的家伙打走,可这是自家的守护神兽。 七州之地的人类没有沦为血食,能够安稳过活,一大半都是这家伙的功劳,有他配合神莲,才能稳稳压制住冥王和巫神不能在七州之地大肆作乱。 裴晓晨说道:“您对将军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是不放心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尽管提!” 天禄直接表态:“老子不回去,这里挺好。” 裴晓晨说:“晓晨继承的是莲花冠的衣钵,不是天禄将军府的人。您附在她的体内,经常吸取她的精气,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将军府供奉您,您护着将军府和七州之地,我们也守护您,互为依靠。若是我们哪里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让您不满意了,您尽管吩咐就是。” 天禄说:“连晓星生性纯善,心思纯粹,在她这里,老子能吸收到不含任何杂念最纯净的念力。老子吞噬的阴祟邪物太多,也是需要消化的,这份念力能助老子消化掉它们。” 裴晓晨问:“那您让她开直播是为了?” 天禄说:“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心思干净的人,自然也会引来一些心怀善意的人,他们会愿意守护这份美好干净。”他不耐烦地说:“老子现身出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 裴晓晨抬手示意道:“请讲。” 天禄说:“连晓星的路,让她自己走。她心头有遗憾,让她自己去补全。” 裴晓晨无语了,问:“她有什么遗憾?她在山上被大家护得好好的,她有遗憾?嫌我抢我爸妈,大家不陪她?” 赵呈祥说:“今天下午的那场戏。” 裴晓晨没明白,问:“什么?” 天禄说:“那是她上一世死时的情景再现。她上辈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选择再生一个,把她抛弃了,不给治,不养她,扔给乡下的爷爷胡乱喂点草药,给口吃的养着,死的时候才十四。上辈子的她,也是天禄命格神莲镇身,走时,花开满树,神莲引路,经文作伴,老子撂翻僵尸王又拼死犼,元神碎裂,是顺着神莲的光和经文在她身边重新聚拢成形,在她体内养了好些年,才将元神稳固下来。” 赵呈祥虽然看出端倪,却也没想到连晓星前世竟然是这样的人生。 裴晓晨怔住。她问道:“所以,连晓星认为这辈子的人生是前世的重演,认为爸妈不要她,只要我,把她扔给山里的姥姥抚养?” 天禄回到连晓星体内,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连晓星。 连晓星本来呆在白茫茫的空间里,突然恢复清醒,抬起头就看到她姐和赵呈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问:“怎么了?谈得怎么样了?一场直播给多少钱?” 裴晓晨过了好几秒才找到语言,说:“不给!” 连晓星叫道:“那把你家的天禄兽从我身体里抠出去,白吃白住十八年,不对,差三个月十九年了!”她威胁道:“要不然,我就把它拐到莲花观去!” 裴晓晨说:“你开直播,找直播平台要钱,找我要什么钱?你这么高的人气,流量费都能赚不少,平台还会往里插广告,给你的广告分成呢?” 连晓星呆住,又赶紧给司婕打电话,问:“我在平台直播,是有钱分给我的吧?” 司婕说:“你刚注册账号,没跟平台签协议,目前的用户等级是最低标准,也就是按照观众打赏给分成的,但你好像没开打赏。” 连晓星呆住。好憋屈,想哭! 裴晓晨说:“行啦,别哭,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我的副卡给你用。” 连晓星一口回绝,“不要!” 她对还没挂电话的司婕说:“你帮我约一下直播平台,看哪家的报价高,签个直播协议。我要赚钱。” 司婕让连晓星弄懵了。连晓星能住在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吧!既使她要赚钱,也不会去赚直播的那点吧。连晓星背靠天禄将军府,还怕没有来钱渠道? 可她不敢打听,也不敢问,应道:“好。我这就约!” 赵呈祥对裴晓晨说:“我俩谈谈?”她朝裴晓晨使了个眼神。铁公鸡,该拔几根毛了! 裴晓晨会意,让连晓星出去。 连晓星悄悄比划:狠狠宰她几刀! 赵呈祥悄悄回了个OK的手势。 她等连晓星出去后,关上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下,听到连晓星溜达着下楼的脚步声,心说:“是真没心眼啊。”换个心眼子多的,这会儿铁定趴门上偷听了。 赵呈祥对裴晓晨说:“直播按小时收费,一小时收你十万,我抽走一成,跟在连晓星身边当助理,没多要你的吧?” 裴晓晨在旁边的坐垫上坐下,问:“算是我给零花,还是算别的?” 赵呈祥说:“就凭天禄在她体内,就凭她救回了天禄。” 裴晓晨点头,说:“月结,你每个月底报账给我,我把钱打到你俩的账户。晓星在外面走动,你多看护着她些。” 赵呈祥点头应下。 裴晓晨又问:“神莲封印大阵,当真是她一个人结的?” 赵呈祥说:“她一个人结的,用时仅几秒钟就把大阵结成了。速度快到想害的那小鬼都还没来得及跑回魂罐,就给灭了。” 裴晓晨点头,说:“行,我知道了。”她起身,道:“我还有事,先回了。” 她下楼,回到车上便给爸妈、姥姥打电话,把刚才跟天禄的对话内容告诉了他们,又给连晓星在暗地里增加了大量安保。 赵呈祥则到客厅找到正在跟周意和司婕喝茶的连晓星,说:“谈妥了,按小时付费,每小时给你十万,扣掉我的那一成,你得九万。” 连晓星高兴了,眼里又有了笑意。 这样一来,她相当于打一份工,挣两份钱。她要是把天禄养好了,以后冥王过来,揍得他满地找牙,自己就更安全了。 连晓星有了动力,跟司婕说:“我听高宏明说瑞喜酒店的封锁已经撤了,是不是节目组又要进去了?要是节目组还想请我的话,价格合适,我可以的。” 赵呈祥提醒连晓星:“你不能在这里开直播。” 连晓星知道这里是京海市的风水眼,点头,说:“我知道。” 下午,司婕又接到“姐姐不怕鬼”节目组打来的电话,邀请周意和连晓星一起上节目,给连晓星的报价跟周意一样高。 瑞喜酒店刚解除封锁,观众们也会好奇经过瑞喜酒店直通鬼判后院事件后,现在是什么样的,要是请上连晓星,相信能再次刷爆热度。 司婕接到电话,便问连晓星的意见。 连晓星当然没意见。她问:“周姐不是要进组拍戏吗?”镇南将军府的场地下周要退,她这周得把剩下的戏拍完。 司婕说:“白天拍将军府的戏,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结束。’姐姐不怕鬼’是晚上九点开始,到第二点早上五点。一早一晚,中间留的几个小时,可以用来休息。坚持几天时间,还是可以的。” 连晓星有点担心,问赵呈祥:“冥王会不会再摸过来?” 赵呈祥说:“摸过来挨揍吗?” 连晓星一想,也是呵!她说道:“行,接吧!” 司婕说:“那我就跟节目组回话了,先把合同项目定下来,晚上过去直接签,然后直接上节目。你跟周意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我们七点半出发。” 连晓星应了声:“好。”她当即起身,准备上楼休息,又想起行李箱还在车上,让赵呈祥把她带回来的行李箱翻出来。里面有耐磨的运动服,要是打架,弄脏弄坏了,不心疼。 赵呈祥给她把行李箱提上楼,放进房里。 晚上七点半,连晓星坐着保姆车出发去瑞喜酒店。 32 第 32 章 小朋友,想投胎吗? 从五点到八点, 都是下班点晚高峰时间,路上略有些堵。 连晓星的车子抵达瑞喜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 瑞喜酒店外的街道两边停满了车, 有隔着院墙摆着遗照、供品烧着纸, 哭得肝肠寸断, 像是鬼判后院遇害者的亲人来祭拜他们。 可那些人,都已经没了生前的记忆和意识,全被炼成小鬼,被打到魂飞魄散。他们连来生都没有了。 车子开过半条街,又是另一番景象。 粉丝聚在路边, 拿着应援牌,给各自喜欢的明星应援。记者架着摄像机、照像机在路边蹲守, 见到有明星的车子过来, 便是一通拍,不停地喊着明星的名字, 大喊着:“看这边!来一张!” 司婕告诉连晓星,“这次来哪些明星, 并没有公布名单。节目太吓人, 有退出的, 导演还有新邀请的。狗仔蹲守,能有第一手资料。有些明星来参加节目,会提前通知到粉丝。周意和你的,都提前公告出去了, 这样节目组好招商, 你们拿的待遇也能好一些。” 路上有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维持秩序,把人群跟行车道隔开,倒是不影响车子通过。 连晓星看到前面有好大一群人举着写有“小星星”的应援牌, 还贴有她的大头像,高兴得推开窗朝他们挥手。 他们高兴得尖叫起来,要不是叫起来不合适,她也想跟着叫,直到车子进到酒店里,连晓星才钻回到车里,问司婕:“追星是不是特别好玩?我都没有追过。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有共同喜欢的人,肯定很热闹好玩。” 司婕说:“或许。”车子停稳,她下车,跟迎出来的总导演唐凌热情握手。 唐凌现在看周意跟连晓星简直就是两尊行走的财神爷,恨不得把她俩供起来。 高宏明的车子到了,他刚下车就看到了连晓星,喜得两眼放光,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快步来到连晓星的身边,喊:“小星星!”逗她,“叫爷爷!” 连晓星顿时不高兴了! 她抬起手,凌空画了道霉运符,作势要往高宏明身上拍。 高宏明惊奇地叫道:“这是黑莲符吗?小星星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凌空画符!” 铁无患刚下车就看到高宏明把好脾气的连晓星惹生气了,连霉运符都出来了,吓得两步蹿出去,拽住高宏明一退好几步,连声道歉:“小星星,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他就嘴贱!” 又对高宏明说:“这是霉运符,沾上了,你今晚就等着出丑吧。” 连晓星抬手一抹,把符打散,转身去找到在另一辆保姆车上的周意,跟她一起进入酒店大堂。 司婕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高宏明,想到新剧里面要炒CP,而连晓星明显不喜欢他,便懒得理会这事,跟总导演唐凌一起到酒店大堂。 一起等着的,还有好几个直播平台管业务的高管。司婕下午刚把连晓星想签直播平台的消息放出去,这会儿他们便已经过来蹲着了。 没办法,司婕太忙了。 不说公司别的事,她只带连晓星跟周意都带不过来。周意还好,老牌一线,团队稳定、成熟,经验老道,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连晓星刚蹦出来,什么都得司婕操心,偏她又是个状况百出的,自然司婕就忙得无瑕分身了。 周意让连晓星自由发挥,把宣传团队这块安排好,跑去跟人谈连晓星接下来的项目。 九点的时候,每人一个跟拍摄像头,节目正式开始。 这次的节目依然是自由活动,没搞那些摆供品招鬼的噱头,只是要求嘉宾们要先到地下室转一圈,向各自的观众粉丝展现一下当初开过鬼门的现场,如今是什么样的。 连晓星想着早点忙完任务去睡觉,节目开始,向镜头前的观众打过招呼,就带着周意往地下车库去。 道禄司撤走的时候,把这里做过大清洁,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阴晦之气等也都没有了。 她领着周意下楼,没走多远,龙凤胎小鬼又出来了,笑嘻嘻地九十度鞠躬作揖,跟拜年似的,“姐姐好!” 连晓星掐印,聚了两朵养魂莲花,给他俩一人一朵。 俩小朋友捧着莲花,喜笑颜开地跑开。她看着他俩快快乐乐的身影,想着魂魄被禁锢在这里,蛮可怜的,喊了声:“小朋友。” 两个小朋友同时回头看来。 连晓星问:“想投胎吗?” 两个小朋友一起点头,把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想的!他们想投胎,然后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可以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可以上幼儿园,可以慢慢长大成人,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和风景。 连晓星说:“带我去你们的埋骨地吧。” 铁无患惊呼着凑到连晓星身边,问:“你……你能送他们去投胎?” 连晓星说:“神莲接引术可以送他们去投胎呀。” 铁无患说:“他们的尸骸里有魂锁牌,里面锁有他们的魂魄,你直接送他们走,来生会因为缺魂而痴傻。” 连晓星说:“隔山打牛,震碎锁魂牌,就可以了呀。” 铁无患不信,说:“要这么好使,他俩早被送去投胎了。” 连晓星说:“虽然我拳脚功夫不太行,但我结印的功夫,还是很过关的。你不是也没比过我嘛!” 铁无患说:“行行行,你厉害,反正你还没正式出师,不成功也不丢人。” 高宏明凑过来:“小星星一定能行!”又对她做个加油的动作。 连晓星不想理这孙子! 一群来上节目的嘉宾见状,也纷纷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还有看两个小朋友可爱,手欠上手去捏的。 连晓星喊:“别碰他们。” 那嘉宾说:“我偏碰!”伸手在男娃娃的脸上用力一捏,触手是刺骨的冰凉,就好像一下子浑身的暖和气都被抽走了,脸色涮地一下子白了,冻得浑身猛打哆嗦。 两个小朋友立即离人群远点,避着他们。 连晓星说:“他们只是死时的年龄小,鬼龄可不小。这地方常年阴气凝聚,又有尸煞之气滋养,还开过鬼门,吸收许多阴属性能量,普通人的体质直接接触他们,根本顶不住。” 那嘉宾赶紧说:“连晓星,你帮帮我。” 连晓星说:“道升街有专门做法事的,自己找法师去。”招呼两个小孩子,说:“你们领路,离你们尸骨越近越好。” 总导演见状,赶紧让宣传组的人把刚才那一幕截成视频发到网上去,买热搜,标题为:“连晓星要超渡瑞喜酒店龙凤胎小鬼”。 热搜一上,大量的观众挤出直播间。 赵呈祥跟在连晓星身后不远处,闻言,给连秀秀发短信:“晓星要用隔山打牛术震碎瑞喜酒店锁小鬼的魂牌,用神莲接引术送他们去投胎。” 连秀秀回:“如果能成,也算解决桩大患,大功德一件。” 赵呈祥继续发信息:“我有点不安。小鬼的父母,当年以千年血僵尸骨粉布祭祀大阵,虽说阵势已破,但尸骨粉一直埋在承重柱里,多少还是有些残余力量。我担心会引动祭祀大阵,引发不好的变故。” 连秀秀发了句:“提醒连晓星一声,让她自己看着办。” 赵呈祥回了个“好”字,便发短信给连晓星:“别忘了当初以千年血僵骨粉布的祭祀大阵。那阵,是用来供养这对小鬼的。” 连晓星跟着小鬼刚到地下二层,便收到赵呈祥发来的消息,回道:“知道了。” 地下二层,潮湿又阴暗。 酒店多年失修,难免出现渗水、露水的情况,排不出去的水,都积在了地下二层。 许多垃圾漂在积水里都泡臭了,还有死老鼠散发出阵阵恶臭味。 跟下来的嘉宾纷纷捂起口鼻喊着好臭。 周意看到把防火门都掩了一半的积水,对连晓星说:“要不,等回头用抽水机把积水抽了再去?” 两个小鬼倒是挺喜欢这里的积水的,泡在里面扑腾掀起水花,还邀请连晓星来玩。 赵呈祥见到这一幕,脸色当场变了。 鬼是没有实体的,是能量体,接触不到阳间的东西。可这两个小鬼,明显已经有了实体,变成跟巫教修炼大成的虫奴类似的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生灵。这绝不寻常! 赵呈祥提醒道:“晓星,有古怪,当心。” 龙凤胎男娃娃闻言,噘起嘴不高兴地瞪了眼赵呈祥,说:“我不会害姐姐的,姐姐身上香香。” 连晓星蹲在水边,伸手摸了下水,触手阴寒,同时感觉到天禄好像也醒了,也在望向异样处。 她当即掐了道莲花通灵印跑去找天禄,问:“什么情况?” 天禄说:“这两个小鬼很干净,没害过人,但它俩的情况不对,最好立即送去投胎,省得麻烦。” 连晓星也这么觉得。她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对两个小鬼说:“我是旱鸭子,没下过水,不会游泳,我们换个地方……”话没说完,忽然觉察到地下二层的积水中似有什么阴寒的东西在水底涌动,很大的一团阴影,有点像蚂蝗似的可以变得细长,又能团成团,但体积要大很多。 明明她跟有异样的地方隔了厚厚的一堵墙,再加上地下二层一点光都没有,但她的脑海中就是浮现起这一幕景象,比亲眼所见还要清楚。 她喊了声:“小朋友让开!”抬手结出一道莲花诛邪印便要朝着那鬼东西打出去,两个龙凤胎吓得齐声大喊:“不要打我妈妈——” 声音又尖又厉,震得跟来的嘉宾们,包括铁无患都堵住耳朵痛苦地蹲了下去。 地下的水直接被他俩释放出来的声音,震得泛出涟漪。 连晓星赶紧改换手势,先把两个小朋友的鬼音攻击给挡下。 铁无患拉着高宏明就往楼上跑:“快跑!” 其他嘉宾还抱头蹲在地上,让赵呈祥一手一个提起来往二楼扔,她又在楼道里贴符布下结界,把楼道护起来。 嘉宾们回过神来,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 直播间的观众接收到的是法术摄像机处理过的声音,鬼声全给消掉了,什么都没听到,但能看到水面炸开,嘉宾们痛苦抱头蹲下的情形,又纷纷打字问什么情况。 总导演唐凌突然觉得,请这么多嘉宾做什么,浪费钱!请连晓星一个就够了!她太能找事儿了! 没一会儿,楼道里就只剩下连晓星跟赵呈祥。 赵呈祥去到水边,刚伸出手,想摸摸水看看是不是如猜测那般,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部竖起来,有危险! 连晓星便感觉到水底的东西潜到近处来了,似乎盯上了赵呈祥。 赵呈祥警惕地盯着水里,抬手一扬便是一道莲花照邪印打出去。 刹时间,水里血雾弥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水底。她只有半截身子,另外半截身子是凝聚成团的鲜血状东西。 这女人的长相,跟许天霸的儿媳一模一样! 她从水里突然蹿出,径直朝着赵呈祥身后的连晓星扑过去。 连晓星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拽住胳膊,拉进了水里。 两个小朋友吓得再次大叫:“妈妈不要打姐姐,姐姐是好人!” “妈妈,你放了姐姐,不要打她!” 女人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手。 他俩一鬼抱一条胳膊,力气之大,直接把那女人的胳膊给掰扯下来,吓得他俩又手忙脚乱地往回拼,结果就看到妈妈的手臂化成脓血还在冒黑雾,吓得哇哇大哭,拼命道歉,“妈妈对不起……” 那女人一头扎进水里,渗进地基中消失了,只剩下脓血在水面上弥漫开,顿时地底下更臭了。 赵呈祥手忙脚乱地把浑身湿透的连晓星捞出来,问:“你没事吧?”刚问完,便感觉到连晓星的身子软了下去,脸色刷地一下子惨白,吓得脑子嗡地一声,然后听到连晓星用蚊子般的声音骂了句:“狗逼天禄!” 与此同时,一阵微风突然从身旁拂过,似有什么从连晓星的体内蹿出来,倏地一下穿墙遁走了。 赵呈祥气得也骂了声:“狗逼天禄!”天天吸连晓星的精气! 她顿觉一个小时收裴晓晨十万块,简直太便宜了。她背起连晓星往楼上赶,遇到司婕匆匆跑过来。 司婕见到连晓星浑身湿透,虚弱地趴在赵呈祥的身上,赶紧脱下外套裹住连晓星,以避免她湿透后再受风。 总导演唐凌又一下子紧张起来:不会又要封锁酒店吧?道禄司的不是刚把这里清理过吗?他们没检查地下二层的吗? 赵呈祥把连晓星背回到保姆车上,让司婕帮她换衣服,又把连晓星的跟拍摄像头挪到车外找了块毛巾盖住。她则去到稍远的地方,给裴晓晨打电话,“地下二层的水里有东西。” 她感到头大。那么多含有阴气的水,往哪里排?那两个小鬼,明显已经不是寻常小鬼,处理起来只怕也变得很棘手。 33 第 33 章 赵呈祥无语地看着连晓星…… 保姆车是大巴车大小的房车, 里面带有洗漱间淋浴室。 连晓星嫌地下室的水臭,哪怕都快站不稳了,还是强撑着洗了个澡, 这才换上干净衣服。她换好衣服, 便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响起,紧跟着传出个男声:“司婕, 老板请你和连小姐过去!” 连晓星好奇地问:“老板?” 司婕应了声:“稍等片刻。” 她把跟拍摄像机粘在车尾用布罩起来,确定不会拍到她们,这才回到车里, 对连晓星说:“是公司的大股东,我们的靠山。我们大老板叫裴彰明, 是将军的亲侄子,同时还是天禄科技集团首席运营官。” 她到柜子里拿起吹风筒,给连晓星吹干头发,才扶着她下车。 司婕又小声叮嘱句:“大老板是他爸在结婚前跟女友生的孩子,后来他爸另娶了一个夫人, 娶的不是他妈,这里有忌讳,你避着些,相关话题都不要提。” 连晓星“哦”了声, 问:“将军有几个兄弟姐妹?” 司婕说:“五个吧!” 连晓星惊得微微张了张嘴,叫道:“五个!”在她上辈子, 好多独生子女,一般生俩都算多的了,生仨顶天。 司婕问:“你不知道吗?” 连晓星说:“没听说过。” 司婕“哦”了声,便觉得连晓星住到天禄山顶豪宅,应该是命格的关系, 要不然不会不知道这些。这一看就是跟天禄将军府没有任何往来的,不过,她一直住在山上,倒也正常。 司姨给连晓星吹干头发,带着她跟着保镖去见大老板。 他们往停车场的另一端去,没走出几十米,来到被保镖围起来的加长款豪华轿车前。 车门推开,司婕带着连晓星坐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年龄约有二三十岁的男子,长得高大帅气,体魄强壮,强迫感十足,宽敞的轿车都似装不下他。 司婕笑着打招呼,“明哥好。”对跟在身后进来的连晓星道:“喊明哥。” 连晓星喊了声:“明哥。”不动声色地打量眼车里的人。从他的眉眼轮廓、身形体格、常年习武养出来的气势来看,还真像她爸那家人。 裴彰明直接问连晓星:“你在地下室二层见到什么了?” 连晓星说:“摄像机有拍到呀。” 裴彰明调出网上的视频,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接过裴彰明递来的法器手机,只见上面是一团黑色的阴影,两个小鬼也呈阴影状,没有人形。 裴彰明说:“磁场有问题,影响到法器摄像机的拍摄。” 他又拿出一款普通摄像机给连晓星看视频,说:“普通手机看起来更糊。”他又拿回连晓星手里的天禄法器手机,调出连晓星在现场的截图,放大图片,露出她的眼瞳,说:“你瞳孔里的倒影是一个血红色女鬼的影像。” 他又缩小图片,说:“一眼就能看出,当时你的眼睛反射出血光。这不正常,天禄手机从来没出过这方面的问题。” 连晓星有点懵,问:“你是为跟拍摄像机没拍出那鬼东西而来?” 裴彰明说:“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连晓星把在地下室见到的景象告诉她。 裴彰明很是诧异,“你怎么发现的?” 连晓星说:“就发现了呀,那么明显。” 裴彰明说:“不可能,如果是血灵使者来了,你跑不掉,又怎么会她一碰你就被伤到,还连胳膊都被扯下来。” 他迈步下车,对连晓星说:“你陪我再走一趟地下车库。” 连晓星对裴彰明说:“我今天晚上接了活,有安排,没空再接别的活。” 裴彰明震惊地扭头看向连晓星,问:“你说什么?” 司婕赶紧拉住连晓星,说:“明哥,晓星不是这意思。” 连晓星说:“我今晚没空陪你去,我有事情要忙。” 裴彰明说:“我是你老板。” 连晓星说:“我跟你公司签的是明星经纪约,不是陪你去打鬼的约。” 旁边传出扑哧一声,赵呈祥走出来,说:“裴彰明,你想诓她去打鬼?” 裴彰明说:“我正要去找你。我今天晚上镇守这里的金章使者。” 赵呈祥说:“我知道,裴晓晨刚才告诉我了。他让我通知你,安排抽水泵和运水车,把地下二层的水抽干净。抽出来的水,先找个地方存放,等净化干净后再排出去。” 裴彰明困惑地看向赵呈祥:“这么点事,要惊动少将军?” 赵呈祥说:“照办就是。”拿起搭在手上的披肩给连晓星披上,问:“还能走吗?” 连晓星说:“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 赵呈祥背起连晓星往回走,半点面子没给裴彰明留。 司婕问:“明哥,赵法师这么牛的吗?” 裴彰明说:“莲花观未来的护法长老,掌教之下,万人之上,你说呢?”他扭头问司婕,“你带了连晓星这么久,应该知道她不少事吧,这赵呈祥总跟着她是什么意思?” 司婕挺为难的,说:“这……法师间的事情,我也不懂。哦,对了,连晓星的妈妈,给她安排了个住处,在天禄山顶豪宅。” 裴彰明问:“哪儿?” 司婕说:“天禄山顶豪宅,我跟周意下午去过,在那里还遇到了少将军,看样子连晓星跟少将军认识。连晓星直播,少将军另外还会支付她费用,是赵法师去谈的价。” 裴彰明惊得瞠目结舌。 司婕叫道:“明哥,明哥?” 裴彰明回过神来,小声叮嘱道:“连晓星的住处,你跟周意绝不能再往外露半个字。她的事,谁来打听都不要再提,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把她护好了,谁敢找她的茬,直接撅回去,谁的面子都不必给,打死打残了,也自有我担着。连晓星要干嘛就干嘛,一切给她最好的待遇,走公司的账。” 司婕应道:“好,我知道了。” 裴彰明再次叮嘱道:“记住,连晓星的事,千万不能再往外漏一个字。” 司婕赶紧应下,说:“她开直播,又总有记者蹲她,嘴巴挺没把门的。” 裴彰明说:“她自己露出去的事,自有她自己兜着。你这里漏出去的事,你我都兜不起。”他指向连晓星方向,说:“你最近跟着连晓星,有不懂的多问赵呈祥!去吧。”说完,便拿起手机,走到旁边打电话。 司婕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到裴彰明在电话打通时,喊了声:“爷爷,我在瑞喜酒店见到连晓星……”随着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心说:“连晓星到底是什么祖宗!未来的掌教护法跟在她身边当生活助理,她总不会是未来的掌教吧?”可一想赵法师那么厉害,连晓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娇娇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能打。未来掌教能用钻狗洞的方式翻墙下山? 司婕想不明白。 她回到保姆车上,就听到连晓星在跟赵法师商量,“你带符墨纸笔了吧?” 赵呈祥说:“出门必备,当然带着啦。” 连晓星说:“等会儿我画几道神莲引路符,你做法把两个小朋友送去投胎吧。” 赵呈祥说:“关键是锁魂牌怎么办?” 连晓星说:“我原本想用隔山打牛破魂牌的,可现在地下二层去不了,从地下一层打下去,力量只能打到负一层,便会被架空的空间、地下的水分散走力量,到不了地基底下。”她压低声音凑到赵呈祥身边,问:“让天禄下去破掉魂牌,怎么样?” 赵呈祥低声说:“有点冒险,万一底下有坑,会把他置于危险之中。他现在伤重,战斗力维持不了多久,倒是可以用神莲接引术给他加持神力。你还能画符吗?要是能的话,多画几道神莲接引符,就一切好说。” 连晓星说:“画符又不用费力气。” 赵呈祥震惊了,问:“不用费力气?”那得调动内家真气,灌注于腕,引神莲之力,封于笔墨之中附于纸上!不用费力气?道行不够,根本绘不出有效的神符! 连晓星问:“怎么了?” 赵呈祥说:“没什么,我给你备符纸笔墨。” 连晓星说:“好。”她忽觉不对劲,“呈祥,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赵呈祥立即警惕,环顾四周,只看到司婕有点鬼祟地靠在车门处,再没旁的异样,问连晓星:“少了什么?” 连晓星打量眼四周,叫道:“我的摄像头呢?” 司婕赶紧说:“刚才谈话不方便让别人听见,我贴车屁股后去了。” 连晓星说:“哦。总导演不会让我们赔钱吧?弄回来!” 司婕说:“我现在去。”她又去把贴在法器摄像机上的胶揭掉,把布也揭掉。 当器摄像机根据连晓星身上佩戴的信号仪,又回到她身边,调整好角度继续拍。 直播间里挤满观众,在那讨论得热火朝天,都在等着连晓星见完大老板回来继续开直播,还有聊他们大老板八卦消息的,都是些谁也说不准到底是真是假的小道消息。 大家聊着八卦,就觉得还是连晓星好。大家在她这里想吃瓜听八卦消息,问她就好了,都不用担心消息真假。 连晓星再次出现在屏幕里,弹幕间就纷纷问她,见到大老板了吗?大老板是不是传说中的裴公子裴彰明? 连晓星说:“见着了,是叫裴彰明,他是今天晚上镇守这里的金章使者。那人挺过分的,我签的明星经纪约,又不是跟他签的打鬼约,居然想让我去地下负二层打鬼,我拒绝了。我要给龙凤胎超渡,没接他的活。” 直播间里的观众见到她一本正经委屈样子,一下子乐了。 有人附和:“就是,明星经纪约可不包括打鬼,那么危险的事,小星星,我们不要去!” 也有人担心:“你得罪了大老板,以后日子不好过吧?” 连晓星说:“我没得罪他呀。是他想让我白出力气不给钱,占我便宜,我才不干呢。” 也有人好奇,“你们大老板是不是真像照片上那么帅?” 连晓星说:“我没见过照片。我要画几张符,先不聊天了哈。” 大家又好奇连晓星的保姆车内部长什么样,连晓星便转着摄像头给大家看了眼,然后他们便看到赵呈祥在磨墨。 直播间的观众们又在那夸:“赵法师真好,还帮小星星磨墨。” “我也愿意帮小星星磨墨。” “赵法师,让我来!我可以磨到明天上班!” “你走开,我来给小星星磨墨。” “只有我觉得赵法师磨墨的样子好好看吗,她磨墨都好专注哦。” “我也想要有红莲法师帮我磨墨。” “爬,等你下辈子也混成吉祥物再说吧!” “你又没小星星那么可爱……” 又有人打字:“莲花观最年轻的红莲法师,真的会因为连晓星可爱,就给她磨墨呢?” 立即有人反问:“不然呢?” “就是,我家小星星那么可爱,谁不想给她磨墨……”转眼的功夫,那人的话就被大家给喷没影了。 连晓星看了一会儿直播间聊天,也想开小号跟她们一起聊天玩耍,不过有正事要忙,打消了这念头。她等赵呈祥调好符墨,去到桌子前,铺好符纸,抬手,先掐了道神莲接引手印,引神莲之力入体,顿时一扫萎靡之气,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浑身都有劲了。 她拿起符笔,游走游龙,一口气连画三道神莲接引符,又再画了三道神莲镇身符,这才收笔,将接引来没用完的神力,掐了道神莲封印手镇,将其封在体内。这样可以慢慢吸收,用来蕴养精气神。 赵呈祥无语地看着连晓星,心说:“你管这叫画符不费力气?” 连晓星把三道神莲接引符、两道神莲镇身符给了赵呈祥,然后到座椅处盘膝坐下,掐了道神莲通灵符去找天禄。 手印结成,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进入白蒙蒙的空间,而是来到一片红光漫天充斥满腐烂泥土混合着腐尸臭味的地方。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涌动的火红色尸线虫,那感觉就像是钻进了养虫子的土壤里,天禄正跟一团血红色犹如鲜血般的粘稠液体打在一起。 他一嘴咬下去,那团血液便被吸走一大截。 无论它怎么逃,都逃不过天禄的追捕。 周围的尸线虫沾到天禄身上的灿灿金光,无不呼地点燃,瞬间被烧成灰烬。他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尸线虫寸草不生。 地壤里,还有大量竖着埋葬的尸体。有些是真的变成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成了虫子窝,看起来恐怖又恶心,少数“尸体”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面容栩栩如生,指甲还在生长,则成了之前在找到许锦玉的地下墓室所见到的虫奴。这些埋在腐泥中的虫奴,比起养在满是棺液中的,成色明显要养上许多,面容有一种营养不良的灰败色,没有那股鲜活劲。 天禄在追击的过程中,遇到虫奴,顺手就是一爪子挠过去,挠得虫奴的脑袋当即化成灰,身体迅速枯败死亡,里面的虫子也大量死去。 突然,前面血光乍现,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冲过来。 那奔逃的红色液体则倏地蹿进血光中逃走了。 连晓星想都没想,结了一道神莲诛邪印,对着血光打过去。 紫色的神莲飞进血光中倏然飞进去,却正好跟一只由红光组成的手掌撞上,两者相撞,掀起巨大的气浪,天禄被掀飞出去,连晓星也一下子醒了。 她呆了呆,再次掐了道神莲通灵印去找天禄,发现他已经回到白茫茫的空间里,这会儿应该在她体内了。她问:“刚才那是什么地方?” 天禄说:“你通知天禄将军府,出城,西南方向三百里,沟子坳,有养尸地。” 连晓星“哦”了声,说:“我想请你去把地基底下的锁魂牌弄碎,好送龙凤胎去投胎。我给你画了道神莲镇身符,要是有什么变故,应该能挡一挡。” 天禄说:“巫教布祭祀大阵封在承重柱里的千年血僵骨灰所养出来的气,都涌到龙凤胎尸身中。一旦他俩投了胎,尸身没了鬼气滋养,必然马上**,涌向尸身的气就会往四周散去。留着他俩吸收气,再以莲花大阵净化他俩身上的阴煞之气,能把危害降至最小。” 连晓星于心不忍,说:“用玉雕成神莲封印符埋在地下就能解决这事,用不着把两个无辜的小孩子困在这里不得超生。要是玉雕的成本过高,妨封印阵每年加固费劲,可以布下封印阵将瑞喜酒店进行爆破拆解,将承重柱里的阴煞之气释放出来炼化掉就成了。” 天禄想了想,说:“行吧,费事些,一劳永逸也好。可爆破的威力很可能破掉神莲封印阵,一旦阴煞之气释放出去,会危及到周边街道的城市居民,产生极大危害。这也是莲花观和天禄将军符,出于稳妥,才一直留着这酒店的原因所在。毕竟,两个巫教出身的小鬼,跟周围街道数十万计的活人比起来,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连晓星说:“我以精血为符,爆破的量算精准,应该可以抗住。” 天禄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说:“你要是觉得不忍心,多来看看那两个小孩子就行了。” 连晓星说:“两个小孩子已经不是寻常的鬼了,他们在水里能扑腾起水花,像是有了实体,那个长得特别像孙天霸儿媳妇的人出现在这里,小鬼还叫她妈妈,我觉得巫教在这里利用我们,养这对小鬼。我怀疑,他俩的尸身,极可能有变。” 天禄倏然一惊,叫道:“若是把他俩的尸身养出尸变,再融入在此地滋养三十年的鬼身,是真可能养出可怕的大家伙来。这尼玛要是真在养尸的话,那养的应是飞天遁地尸。龙凤胎,一养养一对,配合默契,又受莲花观神莲滋养,对不惧大部分法术,会相当难缠。” 他对连晓星说:“你结道神莲接引术和神莲镇身印在我身上,我去看看。” 连晓星说:“行,我跟赵呈祥先去地下负一层,万一有情况,我俩还能接应你。” 天禄有伤在身,拼不起,不敢托大,“嗯”了声。 连晓星知道直播间里肯定有巫教的眼线,回魂之后,便用发短信的方式把跟天禄商量的内容告诉赵呈祥,让她去通知裴彰明安排瑞喜酒场里的人撤出去,最好再请点帮手过来。 她又画了一打神莲接引符,交给赵呈祥。有接引符在,只要位置得得对,普通弟子也可以结封印大阵,就是持续不了太久就是,但应应急,够用了。 赵呈祥拿起符,对连晓星打趣道:“以你的天赋,开什么直播,卖符都能赚不少。” 连晓星说:“莲花观里人人都会的画符本事,能赚什么钱。直播可以天天看,天天开,鬼又不是天天能遇到。” 当着直播间众多观众的面,赵呈祥懒得跟连晓星争辩。 神莲接引符可不是人人都能画的。目前莲花观里,除了连晓星,就只有掌教真人和她姥姥这个护法长老能画。她俩画这符,一次最多画三张,则至少休半年,不然就得伤精神元气了。 赵呈祥乐得连晓星有这本事,以后她用符自由了,回头让连晓星多画些,她遇到强敌,用符都能埋了对方,想想也是蛮爽的。 她对连晓星说:“行吧,你歇会儿,我给你叫了奶茶和宵夜,就快送到了。”说完,便下车安排送龙凤胎投胎的事情去了。 34 第 34 章 这么重的阴煞之气送去投…… 过了不到十分钟, 保镖把宵夜提来了。 这次的宵夜不是一次性餐盒装的,而是两个大大的食盒装有奶茶、卤肉、糕点,份量足足的。 连晓星看到菜式、颜色就觉得可能是阿秋婆婆的手艺, 再摆出来一尝, 还真是! 这一看就是赵呈祥专程让她姥姥做的。连晓星自然不好吃独食,留了一个食盒给赵呈祥。她吃着香喷喷的美食,之前的虚弱无力感都得到了补充,满足极了。 直播间的观众看馋了,纷纷打字: “大半夜的, 看饿了。” “看起来就好好吃,想吃。” “有一说一,小星星吃饭的动作是训练过的吧,好优雅呀。” 紧跟着又有人补充:“而且吃起来并不慢, 她是怎么做到吃起来又快又好看的。” “等我去拿双碗筷过来学学她。” “楼上的,你要把人笑死。”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星星吃饭, 居然不玩手机唉。” 连晓星瞥见这话, 茫然地抬起头,用纸巾擦了嘴角,问:“吃饭要玩手机吗?” “对呀对呀, 我们都是边吃饭边刷手机, 刷视频看剧打游戏, 两不耽误。” 大家一看她居然不知道这个, 于是纷纷教她。 连晓星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先去周意的直播间看热闹,便看到周意、铁无患、高宏明以及众多嘉宾全扎堆在一起,看她直播。 高宏明还在那里嚷嚷着要来她这里吃宵夜, 说看饿了。那么多吃的,小星星一定吃不完,留着一盒呢。 连晓星赶紧说:“我不够吃,另一盒是赵呈祥的,你们不要来。你们不去找鬼吗?” 高宏明问:“小星星,你在跟我说话吗?” 连晓星再次说:“高宏明,你不要过来吃饭,没有你的。” 直播间笑倒一大片。 “看把小星星吓得,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地拒绝,护食中……” “护食的小星星好可爱。” “哈哈哈,宏明哥哥,小星星都营养不良啦,就不要抢她吃的了。” 连晓星问:“铁无患,你不带他们去找鬼吗?” 铁无患赶紧说:“打不过,打不过。我负责保护好宏明就好。” 高宏明身后的一个男明星赶紧附和:“就是,我们跟着宏明哥就好。” 周意说:“我们决定躲在一楼大厅看你直播,混到下播。” 连晓星问:“可以这么混到下播吗?” 周意说:“你上次还一觉睡到下播呢。” 好有道理,连晓星无言以对,但她发现玩着手机看直播聊天,没空吃饭,于是又跟周意他们在直播间道别,关了手机,专心吃饭。 她吃完饭,就收到姥姥的电话,给她派了个师门任务,送龙凤胎去投胎,任务奖金是一万块钱,再让她画十二道神莲接引符,每道符给十万块。 连晓星看到神莲接引符的价格,呆若木鸡!画符真的比开直播挣钱。她赶紧问道:“姥姥,你们要多少符?要多少我画多少,管够!量大从优,我可以给你们打九折,八折半也行,要不你再买个千八百道符什么的?” 连秀秀直接挂了电话。 连晓星又赶紧给赵呈祥发信息,问:“还有人要买神莲接引符吗?不用十万,九万八千八百八,要多少有多少。” 赵呈祥回:“你抹掉三个零,我考虑。” 连晓星掐指一数,算了!符墨也好贵的呢,抹零,就没什么赚的了。物以稀为贵,少画点吧。她又发消息问:“怎么这么贵?” 赵呈祥回:“这符,莲花观只有你、我姥姥、掌教真人能画,她俩半年画一次,一次画三张。” 连晓星倏地一醒,发消息给姥姥:“姥姥,我以前交的功课呢?”她画了那么多符送到姥姥那里交功课,然后就没影了。 连秀秀回:“用掉了。” 连晓星问:“不是卖掉了?” 连秀秀回:“送人情用掉了。” 连晓星问:“送人情?别人送礼了吧?” 连秀秀回:“再问把你拉黑。” 连晓星不敢再问。 没一会儿,赵呈祥又自带符墨纸砚,来磨墨了。赵呈祥说:“磨一次墨不容易,多画点。”她又要了些镇邪符、驱邪符、破晦符。 连晓星说:“你不是会画吗?” 赵呈祥说:“顺便嘛,要不然,你来帮我磨墨?” 连晓星才不乐意慢腾腾的一点点磨墨,相对来说,画符省事。她画了十二道神莲接引符,又把一些较难画,但常用到的符画了些给赵呈祥,一口气画了三十多道符,手都有点酸了,收工! 她俩刚收工,天禄将军府的车队又开过来了,这次没进瑞喜酒店,而是直接驱赶外面的记者、粉丝,开始清场封路。 瑞喜酒店里的节目组人员、嘉宾也通通往外清。 裴彰明面无表情地过来敲门,“连晓星、赵呈祥,我接到通知,莲花观这边由你俩在酒店里面配合我们行动。” 连晓星问:“那酒店外面呢?” 裴彰明说:“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 旁边又来了一个人,敲门,喊:“呈祥师姐,我来拿符。” 连晓星一看来人,认识的,叫道:“连辉师兄,你怎么下山了?” 连辉说:“轮值,今天刚下山。” 赵呈祥把十二道神莲接引符交给连辉。 连辉说:“呈神师姐,刚才我可是看着直播的,允几张?”他见赵呈祥不乐意的样子,立即补充句:“高于市价一成。” 赵呈祥抽出一道神莲镇身印递过去。 连辉道谢,接过符贴身放好,麻利地转账过去,走人。 连晓星喊:“连辉师兄,我可以直接卖给你呀。” 连辉头也不回地大声回了句:“你正式出师了再说吧。” 连晓星问赵呈祥:“你不分我点?” 赵呈祥说:“我卖的是红莲法师的身价。” 连晓星觉得他们有点不要脸,但她不敢说出来。 赵呈祥收拾好家当,带着连晓星下车,往地下室去。 原本空旷的地下室,此刻聚了不少人,莲花观、天禄将军府的人都在。 身穿金莲长老服饰的赵秋长老、肩膀上挂着金色天禄徽章的裴宏明为主导。 裴宏明正在安排人装抽水泵、排抽水管,往开进酒店的运水车里装水。 赵秋长老则在那里布法坛,见到赵呈祥和连晓星过来,说:“呈祥,待会儿你施法!晓星,你没出师,实战经验少,在旁边看着些,配合呈祥。” 赵呈祥应了声:“是!” 连晓星应了声:“哦。” 赵秋长老又特意提了句:“待会儿会由金章使者结印请天禄神兽去破掉锁魂牌。” 连晓星听出弦外之意,就是不让她当众去请天禄,“嗯”了声,说:“知道了。” 大家忙来忙去的,没连晓星什么事,她瞥见旁边有折叠椅,便打开椅子坐到靠近柱子的角落里,省得碍事。 莲花观的人则在那挂法幡,布法坛。法幡要挂好几米高,莲花观的弟子什么工具都不用,一个助跑腾空跃起,脚尖点在柱子上借力腾挪,几步便蹿到靠近天花板处,用力地把手里挂着法幡的锲子牢牢在扎进柱子里。力量之大,把周围的水泥都震裂了! 直播间的观众见状,有高呼好厉害的,还有问坐在旁边看热闹的连晓星:“小星星,你能蹦几米高呀?” 连晓星说:“我学的是画符结印!蹦蹦跳跳打打杀杀跟我没关系。” 有观众发了张截图,正是之前连晓星在节目里说漏嘴,说她钻狗洞下山。 有星星粉立即说:“我们小星星画符厉害,赵法师都找她画符。” 又有人补刀:“可惜没出师,符不能卖钱。钱全让赵法师这个二道贩子赚了。” “难怪赵法师成天跟着小星星,笑发财了。” “要论会赚钱,还得是赵法师,难怪赵法师开超跑。” 大家嘻嘻哈哈地聊得热火朝天,连晓星噘着嘴坐在那委屈,暗暗发誓要早点出师。她随即一想,这也算又找到条生财门路,以后不怕养不活自己了,又高兴起来。 她趁着有空,且天禄将军府拉的照明灯够亮,又从网上找到法律书,开始背。 观众们有句话说得对,要论会赚钱,还得是赵呈祥。法律法规有专程的解读详解著作,根本不需要买她的。赵呈祥的笔记,就是摘抄的重点,临时抱佛脚用一用还行,糊弄完考试也够。可想要学透,还得把相应的资料全看完。 挺晚了,她背了一会儿书就困了。她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靠着柱子便睡着了。 节目组被清到外面去,这种属于不可抗力因素,正常情况下,只能节目中止,停止直播,哪想到,还有连晓星在里面,且正在第一现场,能把布法坛的情况拍得清清楚楚。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停播啦。 请的嘉宾们给一个小镜头,大家在这里参与讨论,增加话题度和热闹点,另一边则是给连晓星主场。 结果,这位在旁边划水,还睡着了! 她年龄小,又身体不好,且都知道她的作息是山上养成的好习惯,都只能由头她去。 赵呈祥做好做法事的准备工作,见到连晓星睡着了,身上的披风划落下来,又给她盖好,习惯性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有点烫手。她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下温度,果然还是受凉发起了低烧。 她从背包里取出水杯,倒了些水,又找到退烧药,把连晓星叫醒,给她喂进去。 连晓星睁开眼,见是赵呈祥,吃完药就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赵辉回头,说:“要不让晓星师妹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不用她耗在这里。” 赵呈祥心说:“她得留在这里镇场子。”但当着直播间那么多人,这话不能说,于是说:“她接了师门任务,让她划划水得了,再直接走人就过分了。” 赵辉嘀咕句:“文考都没进行,还没出师呢,接什么任务。” 不过,不可能让未出师的弟子这么在下山晃,要么被逮回去,要么逐出师门。连晓星没被逮回去,自然是要做任务的。赵辉不好说什么,便继续带着师弟们忙活。 到子夜的时候,法坛布好了,抽水泵也在一车车地把水往外运。 负二层的积水多,只靠运水车运,几天几夜都运不完。 安排爆破,得等到抽完负二层的积水之后,不然,一旦爆破后,这些含有大量阴煞之气的水流到城市下水道和渗进地下土层中,会影响到附近居民的身体健康。 赵呈祥脱下外套,换上镶有红莲卷边绣有红色莲花图案的法衣,原本扎成马尾的头发也束在头顶,再戴上一朵雕满符纹的由红玉雕成的莲花冠,乍时间,她宛若脱胎换骨洗净铅华般,周身弥漫着仙风道骨的气度,又似明月清风般疏朗豁达潇洒。 赵呈祥立于法坛前,先是结神莲招印手印召请龙凤胎小鬼。 随着她起手印成,龙凤胎手牵着手,出现在法坛中间的莲花玉台中。 赵呈祥又打了一道莲花护魂印在他俩身上,说:“此番做法是为送你们入轮回投胎。此去之后,了断今生活来世,恩怨纠葛尽数消,可愿?” 龙凤胎一起点头,表示愿意。他俩趴在地上,又朝着旁边睡着的连晓星叩头。他们知道,是她在帮他们,他们才有机会投胎的。 连晓星好像听到龙凤胎在道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法事已经开始了。她赶紧坐正身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见到龙凤胎在朝她叩头,又掐了两道莲花镇身印罩在他俩身上,说:“走吧,投胎路上,记得把这辈子的事都忘了,好好活来生。” 龙凤胎爬起身,一起点头。 赵呈祥扭头,冲立在旁边的裴彰明轻轻点头。 裴彰明手结天禄通灵印,高声喝道:“天地煌煌,日月昭昭,天禄神兽在上,将军府裴彰明有请!” 淡淡的金色光华从天而降,落在裴彰明的身上。 这是天禄神兽听到召请,做出的回应。 裴彰明继续说:“今有无辜幼童遭邪术锁魂,肯请天禄显神威,破除锁魂牌,助我等送他们入轮回。” 一声兽吼声响,天禄神兽的身形出现在裴彰明的身前。那比成年大水牛还要高壮的身影,从俯瞰的身姿出现在裴彰明的身前,瞬间压得身材高大的裴彰明气场全无。 天禄神兽显形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激动直接刷屏。 总导演激动得从屏幕前起身,也想给连晓星跪了! 祖宗耶,活祖宗耶! 金章使者召请天禄神兽这种事,他们哪有资格去看呀,更别说拍了。连晓星在旁边打着盹,划着水,就给拍到了! 高宏明悄声问铁无患:“这是能拍的吗?是不是里面的人把连晓星开着直播的事给忘了?”他旁边也跟着跟拍摄像机,悄悄话,也清清楚楚地传出去。 铁无患说:“这哪能忘,这么多观众挤在直播间呢。小星星在莲花观的人缘极好,大家都乐意宠着她。她那么缺钱,也想让她赚点,总不能让她赔节目组的钱吧。” 高宏明说:“不可抗力因素,不用陪钱。不过,让她赚点倒是真的,仅那两套豪宅陪起来,哪怕她能拿一线明星身价,也得赚好久。这么小就背这么大的债务……这钱照理说该……咳……”事涉天禄将军府,不好说!不敢说!他说道:“看直播,看直播。” 铁无患心说:“你还知道啊。” 他忽觉有异,抬起头,就见到瑞喜酒店上空突然阴风大作,好像有乌云聚来,紧跟着就看到有神莲的光华从天而降,直接破开阴云。他赶紧调转高宏明的摄像头镜头,去拍空中,喊:“看天空!” 他的眼睛却是看向连晓星的直播间。 赵呈祥一口气连续引燃三道神莲接引符。 三道神莲接引符,一道落在天禄身上,一道落在两个龙凤胎身上,另一道则落在她身上。 裴彰明大喝一声:“有请天禄破锁魂牌!” 天禄身罩紫色莲花虚影,发出声咆哮,头也不回地蹿进地下。 紧跟着,地下发出剧烈震动,周围的灯一闪一闪的,紧跟着一盏接一盏地爆开,浓郁的尸气从地底下渗出来。 裴彰明脸色大变,叫道:“不好,他们果然在地下养飞天遁地尸!”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地下二层的灯全灭了。 与此同时,一盏盏莲花灯随之亮起,却是守护在旁边的莲花观弟子出手了。他们结成阵,手结莲花形,浮现起的莲花灯聚在空中,形成一个防御屏障,把涌出来的尸气隔绝在外。 龙凤胎的表情也变得痛苦,黑气不断地涌向眼睛,原本白白净净的面容也开始爬上黑色形成的符纹,嘴里往外冒獠牙,似乎要生变,可笼罩在他俩身上的莲花镇身印释放出来的光华又把他俩身上的黑气压了下去,便使得他俩的眼瞳,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不断地被来回撕扯。 他俩痛苦得倒在莲台上直打滚。 赵呈祥拼命结印意图炼化掉他俩身上的阴煞之气。 这么重的阴煞之气送去投胎,生下来也只会变成怪物。 35 第 35 章 我一半的存款积蓄全在里…… 连晓星快步赶到法坛前, 对赵呈祥说:“阴煞之气凝聚在他俩尸骨之中,你对着他俩的魂魄用莲花净魂印属治标不治本。你撤印!” 赵呈祥毫不犹豫地照办。 连晓星大喊:“小朋友,抱在一起!别怕!” 痛苦难当的龙凤胎听到连晓星的喊声, 赶紧抱在一起,贴得紧紧的。女娃娃喊道:“姐姐, 我好痛啊。” 连晓星叫道:“别怕,一会儿跟着莲花走,往发白光的地方去。”她说完,高喊声:“天禄,破锁魂牌!” 地下深处传出一声犹如滚雷般的兽吼声,地下室震得更加厉害! 连晓星先给了道神莲镇身印在身上, 则迅速结了一道莲花引煞印, 打在龙凤胎头上!大量的黑气直接冲开莲花观弟子结的防御大阵,疯狂地涌向龙凤胎。 裴彰明大惊失色, 叫道:“不好, 阴煞之气一旦全部灌进龙凤胎鬼体中, 魂牌把他们的魂魄拉回尸身,身魂合一,飞天遁地尸即成!将军府弟子听令, 灭掉龙凤胎!快!” 赵秋长老大喝一声:“都不许动!”飞扑过去, 把要扑过去朝龙凤胎出手的裴彰明两拳打击。 裴彰明急了, 大叫:“一旦炼成飞天遁地尸, 要死多少人, 你知道吗!” 赵呈祥扭头气骂道:“猪脑子, 你能不能少添点乱!锁魂牌已经让天禄兽破了,他动到尸身,才会有这么多的阴煞之气冲出来!” 连晓星飞快地掐了道莲花引煞印打在抱在一起的龙凤胎身上。 这时的龙凤胎已经被浓浓的阴煞之气包裹住, 难受得哇哇大难。 极度的痛苦,让他俩很想立即躲回到身体里去。 一股阴凉柔软触感突然包裹住他们,那些令他们极其难受的黑气像受到什么引导全部朝着他们头顶上空涌去,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抽离。 两个小朋友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去,就见一朵黑色的小小莲花聚在他们的头顶,随着黑雾的涌入,黑色的莲花也在不断变大,浓郁的黑气萦绕在莲花中,看起来可怕极了。 他俩吓得把对方抱得更紧,可身上的难受感飞快消失,那可怕的莲花并没有落下来。他俩意识到可能是满身紫贵之气的漂亮姐姐在帮他们,赶紧扭头看去,果然见到她站在法坛前手结法印。两个小家伙顿时安心下来,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 不多时,两个小家伙体内的阴煞之气都被黑莲吸走。 赵呈祥将聚魂印打在两个小家伙的身上。 两道跟小家伙一模一样的虚影带着满身黑气跑进他俩的体内,刹时间,又把他俩给染黑了,两个小家伙再次痛苦地抱紧在一起。 约摸过了半刻钟时间,锁魂牌里的那缕魂魄所带来的黑气也被聚到黑莲中。 连晓星见他俩身上再没黑气,往他俩身上各打了一道神莲接引符印,大喊声:“跑,跟着莲花跑,往有光的地方去!” 两个小家伙闻言,迅速爬起来,就看到面前出现一朵莲花,在往前飞。 他俩手牵着手,跳下莲台,追着莲花便往前跑。 他刚俩动,头顶的黑气就顺着他俩飞去。 连晓星连都没想,几步蹿过去,直接落到两个小家伙刚才所站的莲花台玉上,抬手一道黑莲接引符印打在自己身上,原本朝着两个小家伙去的黑色莲花顿时落在她的身上,朝着她的体内涌聚过去。 赵呈祥让这突来的变故惊傻了。 赵秋长老也懵了,叫道:“晓星!” 连晓星在莲台中盘膝坐下,涌聚过来的黑气在她的身上聚成莲花形状,几乎与她融为一体,座下原本白色的莲台在黑气的席卷下开始出现裂纹。 连晓星的眉心处也出现一道由黑气凝聚成的竖形纹路。那纹路略成弯曲状,像一朵长得不那么直略带些弧度的妖异莲花。 裴彰明可是知道,这么浓的尸煞之气入体,会让大活人直接尸变。他握拳聚气,正要上前一招毙了连晓星,便感觉到两道杀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赵秋长才和赵呈祥同时扭头。 一旁莲花观弟子也纷纷盯上他,大有他敢动一下,能立即扑杀他的阵势。 裴彰明道:“连晓星学了莲花观那么多符印,要是心智受到阴煞之气影响,投了冥府、巫教后果不堪设想。” 一头淡淡的金色巨影出现在裴彰明身后,道:“你个憨披!难怪被踹出去做生意买卖,就你这猪脑子,也只配干些生意买卖活计!” 裴彰明回头就见天禄神兽立在身后满脸不善地盯着他。他吓得打个哆嗦,不敢再动。 天禄张嘴一吐,两具栩栩如生浑身画满巫教符纹的孩童尸体被到赵秋长老的脚下。 这两个孩子的面容和生前一般无二,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身上连点水泥印都没有,但嘴里伸出长长的獠牙,指甲长出好几厘米长。 天禄说:“神他妈打生桩,这两个孩子就是巫教装在棺材里生埋下去的!”他张嘴,一口气喷在两具孩童尸体身上。 两具孩童尸体立即燃烧起来。那火焰呈金色,却不像是正常的火焰,感觉不到温度,看起来就好像是虚幻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投影,可两具孩童的尸体却在火焰中迅速化成灰烬,最后只在心脏处留下两颗圆滚滚血气流盈的龙眼大小的珠子。 天禄神兽抬嘴一吸,便将血珠吞下腹中,还贱兮兮地将脑袋凑近连晓星地直播镜头,说:“你们这帮狗逼养了三十多年的血魄珠,老子笑纳了!苦心积滤三十年,演了那么大一出戏,临到事成,让老子捡了个大便宜,爽!”他咧开兽嘴大笑好几声,化作一道金光遁入地下消失了。 连晓星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天禄问她:“你行不行,要不要老子帮你?” 她一下子醒了,心说:“才不要你帮。” 她继续结着黑莲印引聚周围的阴煞之气。 只有引来的阴煞之气越多,溢散出去的才越少。 这些黑气凝聚在黑莲中,与她融为一体,不断地渗入她的体内。 连晓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像黑莲、阴煞之气也是她的一部分力量。有了这些,她才是完整的。姥姥没有教过,她只能遵从本能,顺着本心走。 她像在神莲像前吸收力量那样,把黑莲聚拢的力量也吸收入体内。 不仅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有着很轻松很舒适,本该如此的感觉。那种长久以来的虚弱感都变渐许多,有点像花草树木得到施肥浇灌的感觉。 黑色的莲花充斥满不祥且恐怖的气息,连晓星的面色恬静平和,衬得此情此景,似黑色的淤泥中绽放出来一朵不沾丝毫污垢的莲花,竟充满诡异的和谐感。 黑气萦绕在连晓星的身边,一点点渗入她的体内,直到天明时分才全部被吸收掉。 连晓星面色如常,唯有额间的黑莲纹路愈发显眼,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看上去就像是谁用黑笔描了一朵花钿。 她睁开眼,看着还守在面前的赵呈祥,展颜一笑,说:“没事了。”话音落下,饥饿感和晕眩感同时袭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已经是早上七点多,许多人还要上班。 可许许多多的人,一夜没睡,一直守在直播间前。 他们看着连晓星倒下,看着赵呈祥背着她拼命往外跑,高喊:“备车,去医院……” 直播间里的人极多,却安静极了,再没之前的嘻嘻哈哈,无数人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不要有事。 连晓星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还梦到冥王跑到山脚下来喊她,冥王想闯到天禄山,结果天禄冲出去跟他打了一架,惊动了旁边天师府和天禄将军府的人,把冥王吓跑了。 冥王又跑到她的梦里来,喊着酆都罗山什么的,然后又让天禄赶跑了。 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大通,觉没睡好,她就一直睡一直睡,等到睡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天禄山山顶豪宅中的大卧室里。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身上,难怪觉得睡觉刺眼。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挂有东西,定睛一看,是吊瓶,自己的手上还打着点滴。她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往被子里一摸,摸到根管子,再顺着管子摸到袋子,袋子里有黄黄的液体,袋子外贴着贴纸,上面写着“尿袋”字样。 巨大的羞耻感让连晓星直接扯过被子蒙住脸,大声喊:“姥姥……” 什么啊,她这是睡了多久,连尿袋都插上了。要不要这么过分啊!啊啊啊啊,不活了,不见人了!啊啊啊! 她喊了好几声,才把人喊进来,但进来的不是姥姥,而是负责收拾她卧室的保姆王姨。王姨凑到床边,拉开被子,见到连晓星面色通红地缩在被子里,满脸羞愤,喜出望外地拿起床头的电话便拨出去,“天师,二小姐醒了!二小姐醒了!” 连晓星又一次扯过被子,把脸蒙起来。丢人啊! 过了一会儿,专业医生进来,给她做了检查,撤了那堆东西人的东西,被子也撤走了。连晓星只能拿枕头捂脸,问:“我睡了多久,用得着这个吗?” 医生说:“深度昏迷,严重营养不良,还出现过休克,有一段时间靠着呼吸机维持,好在挺过来了。” 连晓星扯下枕头,说:“我就睡了一觉,还做梦了,意识很清楚的。” 医生觉得这孩子挺逗,说:“你是昏迷,又不是脑死亡,当然有意识。你只昏迷了三个多月,最近这一个月生命体症都挺正常的,醒来后好好养养。”他说话间,听到有电话响,赶紧接通,喊了声:“夫人”,说:“对,醒了……挺精神的……看着没什么大碍了……好……待会儿再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连晓星气哼哼地掐了道莲花通灵印跑去找天禄,问:“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你是不是又偷吸我精气了?我吸收黑莲,不会有事的。” 天禄说:“你脱力昏过去,冥王趁虚而入勾你的魂。”他得意地甩着尾巴,“不过都让老子把他打回去了。” 连晓星问:“勾到了?” 天禄甩动的尾巴顿住,慢慢地放下,说:“咳,没成功,只到山脚上就让老子追上抢回来了。” 连晓星就觉得天禄真是干啥啥不行!他附在她体内,都能让她被冥王勾走魂。勾走了两三回吧,她记得的,天禄跟冥王打架就有三回! 她多弱小啊,冥王勾魂哎,她没事真是命大。 连晓星已经不愿去想这阵子自己昏迷过程中医生怎么抢救自己的事了,直接问天禄:“你什么时候回天禄将军府?你再在我身上附身下去,我……你好好的,我没了。” 天禄说:“我真有保护你,不然你的魂就被勾走了。救命之恩呢。” 连晓星才不信他。 天禄利诱:“我让你姐多给你些钱。” 连晓星不稀罕。 天禄说:“我能遁地打架。你的隔山打牛,又打不了多远。” 虽然有点道理,但他并不靠谱!连晓星不愿跟天禄多说什么,直接掐了道莲花回魂,意识回归本命。她睁开眼就看到医生正紧张地拿手电筒照她的眼睛,见到她突然清醒,吓了一跳,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刚才怎么又晕了?” 连晓星说:“我没晕,刚才真没晕。” 医生心说:“我又没看错。”他直接叫来助理,把连晓星推到旁边的医疗室做检查。 连晓星坐着轮椅被推到健康房,就看到健身器材没有了,全变成医疗器材,好多种。她问:“我家这是开医院了吗?” 医生“嗯”了声,说:“专为你服务。”然后就把检测仪器给连晓星套上,给她做检查。 全身检查做下来,天都黑了。 还是有一点营养不良和轻微贫血,别的没什么。 连晓星吃完饭,抱着抱枕,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看她的剧。虽然她只拍了一天多一点点时间,也有她的剧嘛。剧上个月就开播了,好几个台在播,网上说热度大好。 她看到剧里自己跟高宏明蹿来蹿去蹦得跟猴似的演情侣,尴尬得脚趾头直抠地,赶紧跳台,之后又忍不住切回去看。虽然跟高宏明演情侣怪怪的,但只要不看高宏明,只看古装扮样的自己,就还是美美的。 她正看得起劲,大门口方向有车队进来,好几辆。 没一会儿,裴晓晨急匆匆地进来。 连晓星赶紧换台,调到新闻频道,上面播放的却是战争场面,还有战地记者在播报。有一些非人的怪物,正在冲击边境线,遭到这边的火力压制对付。不时的还有些鬼东西绕到阵地,遭到道禄司和莲花观弟子的阻截击杀。 裴晓晨上下打量连晓星,问:“你醒了?” 连晓星说:“我都醒了半天了。”她指向电视里的新闻,问:“什么情况?” 裴晓晨说:“巫教袭边,爸爸和姥姥都赶过去了。妈妈坐镇天师府调度后方,走不开。我刚忙完京海布防调动,过来看你一眼,待会儿要赶去跟妈开会。” 连晓星问:“冥王呢?” 裴晓晨说:“上个月他摸到天禄山来,遇到伏击,被打成重伤逃走了,目前不知道躲在哪里。你当心点,冥王盯着你,阴魂不散呢。” 连晓星“嗯”了声。 裴晓晨伸手往连晓星额头的黑印一摸,什么都没摸出来,但每次冥王作祟,这黑印就会往外散发黑气,挺奇怪的。她对连晓星说:“龙凤胎那事,你引黑气入体,太冒险了,下次别这么干。” 连晓星说:“我能消化掉,不会有事。” 裴晓晨轻哧一声,“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说这话,脑门子上还顶着黑印呢!”她说完,把一张卡塞到连晓星手里,没好气地说:“别老是一副缺钱很穷的样子,你自己的钱舍不得花,花我的行了吧!” 连晓星问:“卡里有很多钱吗?” 裴晓晨说:“我一半的存款积蓄全在里面,这是副卡,你随便刷。” 连晓星二话不说,就把卡收起来,说:“我明天就去刷一辆最贵的超跑。” 裴晓晨轻哧一声。 连晓星又说:“再加一辆超豪华游艇。” 裴晓晨懒得搭理她,说:“照顾好自己,我走了。”看了眼时间,便又转身匆匆走了。 连晓星看裴晓晨一点都不心痛,半点都不在乎,顿时没了刷她卡的心情。她心说:“我有存款。”就是没查有多少而已。妈妈给的钱,不是自己挣的,用起来不踏实而已。 她把副卡收起来,决定回头还给裴晓晨。她打电话给赵呈祥,得知赵呈祥在前线打巫教,话里话外,让她不准离开京海市,好好养身体。她乖乖地应下,看大家忙成这样,她不添乱就是帮最大的忙。 她又给司婕打电话,告诉司婕,她醒了。 司婕喜出望外,问:“我现在方便去看你吗?” 36. 第 36 章 挣到的另一半钱也捐了,…… 连晓星当然乐意司婕来看她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司婕便独自开车来到山顶豪宅。 她见连晓星瘦了一大圈,显得有些细骨伶仃,吓了一大跳,又见到连晓星额头的黑色莲花印记还在,都不由得为她担心,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怎么瘦成这样子?” 连晓星说:“身体没事了,下午才做了全套检查。”她好奇地问:“瑞喜酒店拆了吗?” 司婕说:“拆了,少将军亲自坐镇,安派部队定向爆破炸毁的。听说抽空地下室的水都抽了七天,淤泥中发现不少人体和小动物骸骨。你不知道吗?” 连晓星是真没什么好聊的,主要就是司婕告诉她一些有关娱乐圈里的近况。 司婕说:“你上了今年的最佳女配提名,虽然没有拿奖的可能,但对于你这样只有一部客串作品的小新人来说,还是很好的肯定。要去吗?” 连晓星震惊了,“我只演了几个镜头,居然还能有提名?” 司婕说:“观众投票决定的,你人气高啊。” 连晓星喜得眉开眼笑,问:“是不是可以穿得特别漂亮地走红毯?” 司婕一听就知道连晓星想去,说:“典礼在下个月五号,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你这几天好好养养身体,把气色养好点,我给你准备礼服。” 连晓星指向自己的衣帽间方向,说:“上楼去挑。”她有好多漂亮衣服! 司婕愣了下,一拍额头,道:“看我!总见你穿几百块的衣服,心疼钱,都忘了你能住这地儿,怎么着也不会差几身衣服。”她可是记得第一次见连晓星时,那身衣服可不便宜。 她跟着连晓星去到衣帽间,惊得“哇”了声。偌大的房间,如同展示柜般放置满衣服鞋子珠宝首饰,顶级高奢品牌店跟这里比起来都显寒碜。她的衣服,堪称艺术品行列,衣服上的绣品、衣饰的工艺,足够摆到博物馆展览。 据说啊,当年成朝亡国,许多工匠南逃,宫里的工匠,好多现在就养在天禄将军府。 司婕问:“连晓星,你好意思天天嚷嚷着缺钱。” 连晓星说:“我缺啊,这些是我妈给我置办的,不是我自己赚钱买的。其实我知道,自己心态有点不太好。”上辈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敢要,所以这辈子,哪怕父母给了这么多东西,也觉得不是自己的,只是暂时保管使用,害怕哪天就没有了。 司婕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穷呢,你的穷苦人设立得可以说是深入人心。粉丝都在担心你几个月不营业。欠的账怎么还,好多人给我私信留言要给你众筹。” 连晓星说:“我都说了找了冤大头了嘛。”她说话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上楼,正在靠近,却没有脚步声,走路跟鬼一样飘的。 她抬手结印,警惕地盯着门口。 司婕吓得赶紧躲到连晓星身后,小声说:“不是说这里是风水眼吗,怎么还会有鬼东西……” 连晓星说:“不是鬼,像是人,气场很强,走路没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然后就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连镜见到连晓星一副防贼样地看着她,问:“又怎么了?” 连晓星撤了手印,大声喊了句:“大师姑好!”扭头继续找衣服。 连镜一看这反应就知道又闹上别扭了,说:“听声音中气挺足的,还真没事了。” 这说话的语气调调,跟裴晓晨一听就是亲母女。连晓星不理她,继续挑衣服,问司婕:“我走红毯穿哪种比较好?” 司婕已经傻在原地,宛若被点了穴道。她愣了好几秒,回过神来,喊道:“天师!”这可是天师连镜!少将军来了都得喊声妈,将军来了都得鞍前马后围着团团转。 连镜眉眼带笑,极是温柔,对司婕道:“别拘谨,就当成自己家。” 她问连晓星:“走什么红毯?” 连晓星说:“司婕跟我说,我得最佳女配提名了,虽然没可能拿奖,因为只有几个境头嘛,但我也很厉害了。我要去参加颁奖典礼走红毯,也体会下当明星的感觉。”说到开心的事情,她又笑得眉眼弯弯,眼里直放光。 连镜笑笑地打量眼一转头心情又好起来的连晓星,说:“你最近瘦了好多,这些衣服的尺寸都大了,我明天让人过来给你重新量尺寸再做几身。红毯是哪天走?” 连晓星说:“下个月五号。” 连镜说:“好,我会让他们在尺寸上留些余地,给你把这几天长肉的尺寸留回来。”她又跟连晓星商量要什么款式。 连晓星想穿裙子又不好意思,而且,颁奖礼上,女明星们肯定都穿裙子,于是说:“要好看,跟别的女明星不一样的。” 连镜建议连晓星用古风款,说:“融合古风特色设计,跟你演的角色会比较搭,再搭配上名贵首饰,保证让你成为典礼上最美的。” 连晓星高兴地应道:“好。给司婕也做两身。” 司婕吓得赶紧摆手,忙说:“不用不用。” 连镜笑道:“行!”她瞧见连晓星精神好了,高高兴兴的,打心底开心,笑笑地对司婕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新衣服,数钱都得排第二。” 连晓星不好意思了,扯着连镜的袖子喊:“妈,别瞎说,没有。”不承认! 连镜问她:“不叫大师姑了?” 连晓星很现实,“刚才生气,这会儿不生气了。” 生气就喊大师姑,不生气就喊妈。连镜说:“陪我吃点宵夜,我忙到晚饭都没吃。” 连晓星问:“战事很紧急吗?” 连镜说:“小规模冲突,就当是练兵了,只是近些年来冥王和巫神勾结上,不得不小心对待。你姥姥年龄大了,他们这一辈的人都老了,得让新生代磨练出来。呈祥、连辉他们都去了前线,只有经过战事洗礼,才能立得稳。这么多小的放出去,哪能放心,当然得去守着了。战事嘛,瞬息万变,你爸不放心前线,就自己去盯着了。” 连晓星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战场?” 连镜说:“出师了再说。你要是有空,多画些紫级的符给你姥姥送去。” 连晓星问司婕:“我最近有行程安排吗?” 司婕说:“除了半个月后的典礼,没有的。” 连镜对司婕说:“连晓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山里待两天就得喊闷,你给她安排些活动,让她多走动走动见见人。观里环境相对简单,她姥姥又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养得天真单纯了些,如今下了山,你带她多见些外面的人。” 司婕赶紧应下。 管家过来告诉连镜,晚饭准备好了。 连镜又叫上连晓星和司婕下楼吃饭。 裴晓晨的车队又上来了,她依然是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刚到她们仨在餐桌前坐下,洗了手便坐过来。 连晓星把副卡还给裴晓晨。 裴晓晨不解地问:“干嘛?” 连晓星说:“要给就给钱,给副卡算什么?” 裴晓晨握拳,说:“我给你两拳头,你要不要?” 连晓星埋头吃饭,不理她。 裴晓晨问:“要多少?” 连晓星抬起头困惑地看向裴晓晨,问:“什么?” 裴晓晨问:“要多少钱?” 连晓星一口拒绝,“不要,我自己挣!” 裴晓晨的脑子嗡嗡的,说:“你就成天作吧。”她收起卡,吃饭。 连晓星看到裴晓晨生气就高兴,又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晚饭,她看到天色已经很晚了,想到冥王成天在山脚下叫魂,怕司婕下山撞到不安全,便让她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等量过衣服尺寸再走。反正她家的房间多,住得下。 裴晓晨跟司婕互相留了电话,又加了聊天软件的好友。她对司婕说:“往后连晓星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就成。你那公司,我会让裴彰明直接把股份转给你。” 司婕有点懵,问:“少将军,我能问下,这转股份……”突然换山头,换得她害怕。 裴晓晨说:“他脑子拎不清,让他离连晓星远点。” 裴晓晨提起裴彰明就是一肚子火气。他平时看着做事靠谱,每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让他去镇场子,他倒好,连晓星在那里做法,生死头关上,他要上去先解决连晓星。 裴家这一辈最年长的大哥,办事还没看起来最不靠谱的连晓星靠谱。 连晓星是小事上作天作地,有事的时候是真能顶事。飞天遁地尸刚要炼成,让她把龙凤胎给送去投胎了,留下的尸身让天禄烧出两颗血魄珠。天禄吞下两颗血魄珠,伤势大好,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冥王几次三番上门来勾魂,他们趁机伏击重创冥王。不然,现在就该是冥府、巫教两路大军夹击之势,京海还得再有飞天遁地尸闹得人仰马翻了。 司婕哪敢说什么,唯有听吩咐的份。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在高铁上随手一拐,竟然把天师家的二小姐给拐走了。 清晨,连晓星起床洗漱好,便到露台上打坐行气做早课。 以前做早课当成每天的任务,下山后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结印,离不开气。气足,结印的威力就大,关键时候才能使得上劲。气从哪里来,平时打坐行气养出来的。 裴晓晨洗漱完,也到露台上打坐,结果发现有人比她还早,是连晓星。 清晨的阳光照在连晓星身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氲,再衬着带着山间晨露的微风,给人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宁静祥和感。她绕到连晓星的前面看她额间的印记是否会因打坐行气而生出变化,便见黑色的莲花印记仍在,有淡淡黑气弥漫开,不知是光影效果还是怎么的,黑莲竟然变成紫色,且隐约有金光溢出。 她当即把连镜叫来,低声说:“晓星额间的黑莲变紫了。” 连镜看了一眼,说:“莲花生于淤泥之中,出泥而不染,实际上是泥里含有大量适应它生长的微量元素,只有吸收到足够的养分,它才能开出漂亮花朵,释放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阴煞之气、尸煞之气等便是神莲的淤泥、养分。莲花观功法中有一句,欲成紫莲,先结黑莲,欲结黑莲,必先入炼狱。冥府的业火冥莲其实就是紫莲,莲花观功法修炼到最高境界,也是紫莲。就算是一张纯白的纸,照在阳光下,它也会有阴影出现,这是事物的两面性。这就好比,只要人死能变成鬼,我们就永远消灭不了冥府。” 裴晓晨问:“她额间的黑莲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连镜说:“她额间的黑莲,有可能修炼成紫莲,也有可能修炼成业火冥莲,端看个人心性。五百多年前,连家就出了一朵业火冥莲投了冥府,后来掌教真人跟天禄联手清理了门户。那天是冥王大婚,他要迎娶的就是修炼业火冥莲的连曦,所以冥王才会立下誓言,必要天禄偿命,神莲浸血,人间遍野哀鸿。” 裴晓晨问:“冥王想引晓星入冥府?” 连镜说:“我看冥王的样子,像是想下死手。连家每代都有紫莲真人,业火冥莲只出过那一个,概率比中彩票还低,且再是相似的花,也不会是同一朵。行了,你换个地方打坐,别影响到你妹妹修炼。” 裴晓晨“哦”了声,换地方。 早饭过后,大家各忙各的。 连镜多留了一会儿,等到连晓星的尺寸量完,敲定好衣服款式、搭配的首饰,这才匆匆离开。 司婕有一堆事情要忙,也告辞离去。 屋子里人多,但保镖、园丁们来这里是上班的,不是陪玩的,连晓星不好去打扰他们工作,便叫上司机,开车去道升街。 这么大的宅子,什么都不缺,缺画符的东西,也是离谱! 连晓星想着好久没跟粉丝们聊天了,于是开着直播逛道升街,买了很多画符用到的材料,一撂撂地往后备箱里塞。 直播间的观众好奇地问连晓星:“你买这么多画符材料做什么?” 连晓星不好意思说想画去支援战场,毕竟她没出师嘛,有种用假冒伪劣产品的心虚,哪怕她画符的本事早就出师了,缺个考核证书,就还是没底,于是说:“我先画着攒起来,等我出师了就可以拿去卖钱。”这也是实话,不可能全部送去战场,怎么都得自己留一些卖一些。 观众们很担心她,问:“小星星,帝海华府的两套房子,你赔完了吗?” 连晓星说:“我找了个冤大头,已经把钱全付了。” 观众们又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冤大头。 连晓星当然不能说。 她逛着逛着看到铁无患家的算命铺子,溜达进去想买点法器,回头开个光给司婕送去,踏进门就见到铁无患和高宏明都在。 高宏明见到连晓星,惊喜地叫道:“小星星,你……你怎么瘦成这样?”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问:“还好吧?没事吧?好几个月没你的消息,找你经纪人打听,她的嘴巴比蚌壳还紧,什么都问不出来。我们好担心你。” 连晓星说:“没事,就是昏迷了三个月而已。”想想自己也是厉害,昏迷了三个月,第二天就能出门溜达逛街,这种恢复能力,也是没谁了。 她对铁无患说:“我要买点风水摆件。” 铁无患震惊了,“你还缺风水摆件?” 连晓星说:“送我经纪人呀,我总不能回观里拿吧,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莲花观的铺子里卖得好贵,呈祥上次带我来道升街,说你这里的能便宜些。” 铁无患当即给连晓星推荐玉雕莲花。玉是好玉,雕工好,但没开光,开光要另外收费,这是赚钱大头。玉雕神莲开光这种事,连晓星是行家,能省下这笔费用。 连晓星说:“要两尊。我再给周意送一尊。” 铁无患痛快打包。 高宏明见状,立即抢着付账。 连晓星拒绝了! 高宏明说:“交个朋友嘛。” 直播间纷纷刷屏:“冤大头来了!” 还有喊:“在一起,在一起!” “今天是星明CP完胜意明CP的一天!撒花!” 连晓星看到弹幕,才想起,对哦,他俩还演过情侣来着!她又拿起手机,让高宏明过来跟她拍个合照,说:“营业!”头凑在一起拍了张大合照,两个都笑得像个二傻子,然后发到网上去。 她又开开心心地在直播间感谢大家投她最佳女配角奖,说:“我醒来就收到好消息,可开心了。” 有人打字:“没见到昏迷三个月,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到处溜达的。立人设也要有点医学常识。你住哪家医院呀?” 然后那人就被粉丝骂到没影了。 连晓星付好钱,把玉雕装车上,又继续逛街。 高宏明立即撇下铁无患,跟着连晓星跑了,说:“营业哪能只拍张合照的。” 星明CP粉纷纷打字喊,“就是,就是!只拍张合照就算营业的,太假了。” 连晓星说:“我逛街买东西呢。” 高宏明说:“你只带了个司机,哪够人拎东西。我帮你提东西。” 连晓星问高宏明:“你有空吗?” 高宏明说:“我都闲到来帮无患看铺了子,你说呢?” 连晓星说:“好吧,我也闲。”带着高宏明一起逛街,反正平时跟师兄们也经常凑一起作伴,搭个高宏明也没什么。 本来是要买画符材料的,结果连晓星让高宏明带去了电玩城,简直发现了新世界。 手机玩游戏,巴掌那么大的屏幕。电玩城玩游戏,戴着全息投影眼罩,对着大屏幕,身入其境真实无比。 高宏明的枪法很准,打尸怪全是爆头,一枪一个,厉害完了! 好在她上手也快,让高宏明教了她诀窍,很快也是一枪一个,枪枪爆头,一路打到通关,周围还聚了好多人围观鼓掌,他俩还把电玩城的渡金奖杯赢走了。老板出来拉着他俩合影,笑得嘴巴都咧开了,一个劲地夸她打得好,还要送她免费终身会员。 连晓星拒绝了,不能占人这便宜。 高宏明笑得肚子都痛了。连晓星真是被卖了还帮数钱的典范。他俩开着直播打游戏,多好的宣传效果,想请都请不来。老板送个免费终身会员,她又不会再来玩,谁占谁便宜啊! 他对连晓星说:“小星星,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我,我怕你被人卖了。” 连晓星说:“那不可能!”她家的地盘,暗地里跟了好多保镖呢,全是她姐派来的。 高宏明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不可能!”才怪! 他看时间不早了,又请连晓星去吃饭,然后想送他回家。 连晓星拒绝了,“我住在天师观的地盘上,地方很偏,不方便带你去。” 高宏明问:“那你哪天有空,我们再换个地方玩别的。下周有一个农家乐节目,两天时间,你有空没?你要是有空,我向节目组推荐你。” 连晓星问:“给钱?” 高宏明说:“当然给钱啊,以你的热度,价钱不会低的。” 连晓星问清楚节目名,立即给司婕打电话,问她可以去不。 司婕说:“我联系节目组问问,待会儿给你回话。” 连晓星应道:“好。”她挂了电话,对高宏明说:“我让经纪人去问了,天晚了,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她觉得不好让人白陪她一天,于是又从买的东西里挑了个玉如意坠子结了道莲花护身印打进去,送给高宏明,说:“送你。” 高宏明大大方方地戴上,又把原来戴的玉摘下来想送给她,结果连晓星已经蹦蹦跶跶地上车,隔着车窗朝她挥挥手,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他只得把摘下来的玉揣兜里。没送出去,有点小失落。 连晓星下了直播,突然瞥见后备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回头看向除画符材料以外,超出购物预估的东西,赶紧拿出手机看今天的刷卡记录,一下子就心疼了!今天花了好多不需要花的钱,虽然买到了开心,但开心完了好心疼啊。 她给司婕发短信:“司姐,一定要帮我接周末的农家乐赚钱啊。我今天花了好多钱,心疼!” 司婕直接忽略掉连晓星花钱心疼这事,发信息问:“你对高宏明有好感?” 连晓星回:“他懂好多好玩的。炒CP营业蛮好玩的。” 司婕回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真CP。” 连晓星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在营业呀。” 司婕问:“真要接农家乐啊?” 连晓星说:“接呀。不过,不能离开京海市。” 司婕说:“周末活动,哪能离太远。” 连晓星说:“那我等着下周活动啦。这几天不要帮我接活,我要在家里画符,多养点肉,瘦巴巴的不好看。” 司婕应下。 连晓星又恢复道观的作息,做早晚课,画符、背书。 她画了好多符交给连镜,托她给姥姥送去。 姥姥八十多岁了,跑去前线打打杀杀的,多些符傍身也好。赵呈祥说她们画紫级的符很耗时间精力,她就多画些呗。 转眼间就到了周末。 活动是在京郊的一个私人山庄举办的。 说是农家乐,跟上辈子的真正农家田园生活还是有很大区别。 七八月份,正是果树成熟的时节。满山的果树,硕果累累。 山下有湖,山庄建在湖畔边,像渡假别墅群,还有游艇。 他们上午摘果子,下午开着游艇到湖上钓鱼,晚上篝火晚会,还跳民族舞。 高宏明还会跳舞,跳得特别好看,还教她跳。 她不会跳舞,但依瓢画葫芦还是会的。 连晓星觉得当明星真好啊,玩着就能把钱赚了。 钱赚得太容易,她拿着心里不踏实,于是找裴晓晨问,有没有给那些治不起病的儿童捐钱的机构,不能是拿着慈善名义骗钱的,要把钱能真正花在患儿身上的。 裴晓晨回:“以慈善名目行骗,满三千就是刑事案,三年起步。金额巨大者,死刑。各慈善机构必须定期公布所有账目明细,且每年都会接受监管单位审查。如果监管不利,监管单位和相关人员都会受到惩处。你随便找一家捐,要是不放心,多盯着点账就是。要是发现有诈骗,直接报警。” 连晓星搜了一堆慈善机构,反复比对之后,挑了家孤儿院和儿童医院的慈善机构,把自己挣的钱捐出去一半。 她自己挣的钱,捐给这些没有父母养和治不起病的孩子,感觉内心好像也得到了填补,稍微多了一丝丝踏实感,不再空荡荡的像个没家没根的游魂。 她上辈子父母俱在,但过得比孤儿还不如。 上辈子,村里有孤儿跟着爷爷奶奶过活,政府给免学费,每个月还给发补助,经常还会有人提着东西拿着捐赠的衣服去看望他们。他们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新鞋子穿,能上得起学,可以好好读书。 她的鞋子破洞了,只能自己找件不要的衣服剪下一块,用针钱缝补上。衣服也是打过补丁的,穿出去,被同学指着笑话,没有任何人愿意跟她交朋友,骂她是穷病鬼。 穷怎么啦,又不犯法,怎么就不配活着了? 生病怎么了,生病的人也想好好活下去,也想多看几年明天的太阳。 连晓星越想越难受,把挣到的另一半钱也捐了,然后舒坦了。:,,. 37 第 37 章 很显然,这是巫教下了大…… 连晓星因为之前昏迷三个月, 耽搁了学习进度,她现在身体又不太好,不适合点灯熬油看书背课本,连镜做主把她的出师文考延到明年。 有一年多的时间做准备, 连晓星只需要每天花两个小时背书就成了, 她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天禄山山顶豪宅跟莲花观一样在山上, 还没莲花观热闹, 连晓星就更待不住了。 周一,连晓星做完早课、吃过早饭,便坐着家里的豪车下山。 她拉上车窗帘,不让摄像头拍到外面的景色, 开启直播。 她最近又出来活动,再加上酷爱开直播,播的内容又劲爆, 狗仔和粉丝二十四轮流小时蹲守, 再加上她的直播关联着社交账号,这边一开直播, 那边大家都看到了,粉丝们、狗仔们和看热闹的蜂涌而至。 一下子直播间就热闹起来。 观众们几乎是拿着放大镜看连晓星的直播, 一下子就发现她的车子内部变了,相当豪华, 纷纷问, 怎么换车了, 是公司又给提高待遇了吗。 连晓星说:“不是呀, 这个不是公司的车,是别人买给我的。”至于是亲妈买的,还是亲姐买的, 她没问,不能确定,不好对别人说。 观众们又想看连晓星的车子内部装饰。 连晓星大大方方地给大家看。 连晓星头一次坐这么豪的车,也很好奇,于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见到抠手都得扯开看一下是什么,跟寻宝似的。她找到有车载冰箱、车载影院、坐椅带按摩功能,可以放下当躺椅,还可以把顶篷放下来,躺在椅子上看天空。 观众们纷纷喊着好高级,连晓星也跟着惊叹,确实好高级。 有狗仔神通广大,很快便扒出了车型款式价格发到直播间。 直播间一片哗然,纷纷惊叹送这车的人好大的手笔,能送连晓星这车,可见是真爱。 连晓星心花怒放,喜难自禁。不管是裴晓晨送的,还是妈妈送的,肯舍得花这么大价钱,说明还是在乎她的。她美滋滋的,先给裴晓晨发信息:“我车库里的车是你送的吗?” 她等了好几分钟,才收到裴晓晨发的短信:“不是。” 亲妈送的!连晓星更开心了,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喜滋滋地告诉大家,“确定了,我妈送我的车。” 直播间里的人都不信。 大家都知道她父母不要她,把她寄养在道观,她缺钱、穷,哪开得起这样的豪车。 连晓星说:“我家还是很有钱的。我爸妈、我姐都很忙,我家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不好跟大家多说什么。” 有狗仔问:“连晓星,你是不是被包养了啊?” 又有人问:“是不是高宏明追你,送你的车啊?” 连晓星呆住。包养?高宏明送的车?什么啊,她换辆车,跟高宏明有什么关系?她正在纳闷,手机铃声响,来电显示是司婕。 她接通后,司婕便告诉她,“直播间里有狗仔,靠炒流量赚取关注,当心他们给你说话下套。他们的问题不要理会。” 连晓星好奇地问:“是说我被包养,高宏明送我车子的那些人吗?” 司婕对连晓星说:“你聊些别的。” 连晓星“哦”了声,说:“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你在公司吗?” 司婕说:“在的。” 连晓星说:“那我等会儿就到了。” 周一的上班高峰期时段,路上挺塞车的。 连晓星到公司的时候,都九点多快十点了。 狗仔们收到消息,早就蹲在外面等着堵她。司婕发现有狗仔,给连晓星打电话,让她走后门。 连晓星进到公司,就让司婕拉去看外面蹲了多少狗仔。 七底正是一年里天气最热的时候,这都快十点了,太阳很烈。连晓星把镜头对着外面的狗仔,说:“我已经进公司了,你们别蹲了,好晒的!我要是不想让你们逮着,有的是法子离开,你们逮不着的。” 狗仔们不信,继续蹲在外面,这次把另外几道门全堵了。 连晓星随他们去。她其实就是在山上待着无聊才来公司的,没有固定行程,想走可以随时开溜,用点障眼术、**术之类的小法术就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有宣传组的员工找到司婕,告诉她,有狗仔把直播间的视频截图发网上了,标题是“连晓星换百万超级豪车,疑似高宏明赠送?” 司婕让连晓星看热搜,然后在直播间澄清一下,她这边好做安排。 连晓星只得在直播间里再次调强,“车子是我妈送的!” 她看大家不相信,也懒得澄清了。 公司的人都挺忙的,连晓星一个闲人,有点无聊,再看公司的风水布局摆得有点问题,就连她送司婕的莲花摆的位置都不正,且有若有若无的黑气飘荡在公司里,总觉得风水上可能出了点问题,便问司婕,要不要帮她换一下公司的布置格局,能更聚财一些。 司婕当然愿意啦!她告诉连晓星:“你尽管摆,想拆哪拆哪,想装哪装哪。” 连晓星当即叫上司机,拿起铁锹,去到院子里的花坛处,说:“挖!” 司机抬起头看向栽在院子里打着吊瓶的半枯古树,指指上面挂的牌子,“一级保护古树古流苏树,树龄五百三十年。” 他又指指上面吊瓶贴的标,说:“文物局的标。挖这树,十年起判!” 连晓星说:“我不是挖树!”她指向前面的位置,划了一个圈,说:“从这里往下挖,底下有东西,在冒黑气呢。” 司机知道连晓星是身份,对她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当然轮起铲子就往下挖。 狗仔在外面,隔着院墙拍照。 有狗仔好心地提醒道:“连晓星,你可千万当心啊,一级保护古树可不是挖来玩的,是真会进去的。” 连晓星应道:“谢谢!” 司机一铲子挖下去就碰到树根。他没有看到黑气,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再次向连晓星确认:“继续挖?” 连晓星点头,说:“挖!我姥姥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有看不顺眼、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就一定不对劲。” 莲花观掌教真人的话,自有道理!司机当即也不管会不会破坏根系,顺着连晓星所指的方向,大力往下挖去。铁锹不行,挖不动这种盘根错节的老树,于是跑出去买了把铁镐回来,然后继续挖。 “连晓星直播挖一级保护古树古流苏树”的词条,又一次上了热搜。 司婕在楼上,拉开窗帘看两眼,又关上。她犹豫好一会儿,给裴晓晨打了个电话。 裴晓晨说:“那树估计是有什么问题,让她挖,我会安排道禄司的人过去。” 司婕松了口气,说:“好。” 有环保爱好者,直接冲进连晓星的直播间开骂,更有人打电话报告给文物局,还有报警的。 连晓星看到大家吵起来了,便解释道:“你们看这树,一半都枯死了,另一半也奄奄一息,黑气是从这里渗出来的,在往树里渗,底下一定有东西。如果是尸体、鬼之类的,会有怨气凝聚不散,会是黑气中带着灰,但这里没有。所以,大概率的,应该是虫咒术!木生虫,把虫咒术下在树上,通过树为媒介把虫咒术施展出去,能够事办功倍,辐射范围还很大。这树还能活下一小半,说明下虫术的时间不长。” 她又指向公司,说:“锦绣传媒现在的势头正猛,有大红大紫的一线艺人,还有好多小明星,能够聚拢很旺的人气,能暂时把这里的邪气东西压住,但久了,自是不行的。人也好,企业也好,都会有个兴衰轮转的,一旦走衰运的时候,就压不住了。再说,有这东西在这里慢慢侵蚀环境,对人和公司都不好。” 直播间的人告诉她,不能私自开挖!哪怕是觉得有异,也要报给道禄司的人来处理。 连晓星隐约有种感觉,这里的东西,极可能是冲她来的,便想自己动手,以免连累到别人。 司机挖得满头大汗,但根系却是越来越难挖。他对连晓星说:“二小姐,要不上挖掘机或电锯吧?” 连晓星结了道莲花镇身印过去,先把自己护好,然后抓把土凑近一闻,刺鼻的恶臭味差点让她吐出来。那感觉就像是抓了把发酵的虫子粑粑在手上,把她恶心得拼命甩掉手上的泥,再跑去洗手。 她洗完手下来,对司机说:“别挖了,直接烧。” 直播间里当场炸窝。 大门口,有两辆车子开过来。 前面的那辆是百万级豪车,后面的则是大越野车。 这阵仗让堵在大门口的狗仔们直接让开路 门卫见到豪车没敢拦,直接放了进来。 车子停在院子里,有保镖拿着遮阳伞下车,撑伞守豪车后座旁,拉开了车门。 一个打扮精致时髦的中年女人从车里下来,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拽拽地来到连晓星跟前。 狗仔们激动了,镜头对着女人哗哗拍,恨不得翻墙进去围着那女人跟连晓星拍,还有人喊:“是金秋!” 金秋来到连晓星跟前,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哼笑道说:“一夜之间,鸟枪换炮,车子换了,衣服也换了,你这身行头要不少钱吧?” 连晓星说:“别人送的,没花我的钱。” 金秋让连晓星理当所然、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说:“连晓星,你是真不要脸皮啊。你这种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别仗着有点姿色就痴心妄想。高家的门户,你高攀不起,我劝你好自为之。小小年龄不学好,勾引人这一套,倒是够够的。” 她拿出一块玉佩用力地扔在地上,当场摔碎,还踩了两脚,态度不言而喻。 连晓星一眼认出,这是她送给高宏明的玉佩,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嘴巴有点笨,找不到反驳的话,吵起来好像也不太好看,于是朝着外面喊了声:“来人,把他们叉出去。”有点被气到。 混在外面人群中的保镖冲进来,把金秋连同她的保镖全部当场放倒,抬起来,直接给扔到了公司大门外。 狗仔们哗然,然后格外激动地对着金秋和她的随从便是一通猛拍。 随从们爬起来,赶紧护住金秋,同时觉察到连晓星的保镖身手绝不是寻常保镖。他们想把自家夫人拉走。 金秋气疯了,爬起来,就要往院子里冲,又让连晓星的保镖挡住。 她没冲进去,气得隔着院门冲连晓星大叫道:“连晓星,我保证让你在娱乐圈,在京海市待不下去。我告诉你,谁敢借礼服给你,谁敢让你上颁奖礼,谁敢请你拍戏上节目,那就是跟我们家高过不去!” 匆匆赶下楼的司婕见到眼前的一幕,立即奔到连晓星身边,问:“没事吧?” 连晓星对金秋回道:“我穷又怎么样?我没害过人、没欺负过人,来时干干净净,走时清清白白,我活得磊落坦荡。你说让我在京海待不下去,我就待不下去啊,你这么厉害,你干嘛不把京海市搬你家去!你这么厉害,你现在就过来把我直播关了呀。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人在地上吹,牛在天上飞,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她又喊:“来人,把他们叉远点,别影响到我开直播烧树。” 连晓星的保镖们再次上前,把金秋和她的保镖按进他们出勤的车子里给拉走了。 现场的狗仔们目睹这一切,突然发现,连晓星跟高宏明之间,可能真的没什么,要不然哪能这么对金秋。 隐藏在人群中的保镖们出来了一队人,把连晓星护住,将她跟古树隔开。 不一会儿,道禄司的人和文物局的人先后赶到。 道禄司的人查看过古树以后,便让文物局的人撤走了。他们取出法幡当场布阵,随即挖掘机进场,对着古树直接开挖。 连晓星开着直播守在旁边,镜头对着古树。 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没挖动。 道禄司又沿着古树浇符水。 随着符水浇下,树下的土层翻涌,就像有泥鳅在烂泥里钻一样,不时有黑糊糊的虫子拱出泥土。这些虫子浑身漆黑,但背部又隐有金线般的纹路若隐若现,显得古朴又诡异。 保镖们吓得赶紧把连晓星护住。 很显然,这是巫教下了大手笔,冲着她来的。 道禄司的人则赶紧安排锦绣传媒的人撤离,同时把围在外面的狗仔往外面赶,清场。 地下的虫子则纷纷朝着古树里钻去,整棵树以肉眼可见的变黑,像糊上浓稠的石油。 古树变黑的地方浮现起繁琐的金色纹路,树身则开始蠕动,就好像正在朝着巨型虫子转变。 38 第 38 章 过来顶下班,老子去拉个…… 道禄司的人处理被下虫术的东西相当有经验, 立即分作两批人马,同时出手。 一部分人拿着装有符水的黄金符瓶, 布下水幕结界, 以防虫子蹿出来,另一部分人则拿出焚邪符,引燃之后, 直接扔在树上,呼地一声将古树点燃。 符火沾到树上的虫子, 就如同火遇到油, 一点就着, 即很快便把整株大树都罩了进去。熊熊烈火蹿得比小楼还高, 却丝毫不见灼人。 连晓星将镜头对着正在燃烧的古树,澄清道:“不是我要破坏文物,而是这东西它已经让虫子做窝了, 只有烧掉树,才能灭掉虫子。道禄司来了,也是这个处置方式。” 直播间里的粉粉星简直快愁死了。 “小星星, 你还有心情播烧树啊。” “小星星, 金秋的老公是文宣部部长, 文化宣传娱乐这一块都归他老公管。” “金秋要是想封杀你,没谁敢用你的。” 连晓星安慰道:“大家不用担心啦,世上的事, 总绕不开一个理字。我有一身本事,行得正、坐得端, 走在哪都有底气。是金秋莫名其妙来找我的茬,不是我去找她的。” 她想起被金秋摔碎的玉,又俯身去把碎成三颗的玉全部捡起来, 见到里面还有神光未散,便抬手施了一道神符诀,引出里面的神光对着古树打过去。 神莲符光落在古树中,突然传出声苍老而凄厉的惨叫,宛若树里藏了位九旬老人。 道禄司的人吓得大喊:“警戒,虫子里藏了东西!” 连晓星身边的保镖纷纷掐起手诀,一道道金色的淡到透明的天禄虚影浮现在他们身上,他们形成一个防御罩,把连晓星护在里面。 她的镜头正对着燃烧的古树,没有拍周围的保镖,直播间里的观众并没有看到金章殿卫结印守护的举动,围墙外的狗仔也让道禄司的人清空了。 道禄司的人也纷纷结阵,紧跟着就看到一只比成年男子拳头还大的眼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火焰中飞出来,径直朝着连晓星扑过去,又撞上道禄司结下的结界。 眼珠怪在里面左突右冲,撞得结界摇摇欲坠。 行动队长大喊声:“这么大的眼珠子,保底又是一个灵使!快捞,快捞!” 直播间的观众被大虫子吸引,纷纷问:“小星星,眼珠子是什么怪物呀,好可怕!” “卧槽,这么大的眼珠子。” 连晓星说:“我听姥姥说,巫教分成三大圣使,圣使下面又分成好多灵使,这眼球怪,像是巫教窥天灵使的手段,就是这眼睛看到的东西,窥天灵使数万里之外都能看得到。”她看到虫子把结界撞到开裂,着火的眼珠子镶在裂缝中拼命往外追,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显然是朝她来的,于是抬手结印,一座镇压大阵按下去。 在结界轰然碎开的同时,眼珠子被神莲镇压大阵轰地一巴掌按在地上,整株古树当场被压扁在地上,碎成碎渣子,原本还在火焰中涌动挣扎拼命往结界外蹿的虫子,立即不动了,它们在符火中被烧得滋滋作响。 道禄司的人纷纷回头,震惊地看着连晓星。 护在连晓星身边的金章殿卫亦都瞠目结舌。二小姐这身本事,需要他们保护? 连晓星看到大家望来的目光,说:“看我做什么?我只会画符结印,这是我看家吃饭的本事,别的什么也不会。”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让大树突然被压碎的景象吓了一大跳,然后纷纷惊叹: “小星星看起来好厉害啊。” “有法师科普下吗?我看道禄司的人都傻眼了。” 有法师冒出来,“动用了神莲镇压符吧!” “会不会是小星星动手结的神莲镇压印?” “扯吧你,又不是掌教真人和天师过去了!这是紫级神印。小星星才十九岁,她要有这手段,莲花观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哪至于穷成这样子。” 大家又围绕着连晓星穷不穷展开热火朝天的讨论。 连晓星守在旁边,等了一刻多钟,大树和虫子都被烧成了灰,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道禄司的人先测过,确定里面没有残余的活虫子后,跳到灰坑里一通摸,不多时便捞出三颗黑色油亮、质感像玉,状如蜂窝的东西。 这三只虫巢,一大两小,最大的那个比篮球还要大上一圈,出入的孔洞比成年□□头还大,一眼就是之前眼珠怪的巢。另外两只则稍小一些,上面密满密密麻麻的规则孔洞,还有一些残余的烧成焦糊状的虫子外壳。 道禄司的人继续捞,又捞出十几颗。 连晓星赶紧喊:“我也有出手,给我留一点,我出力最多,我要最大的。” 道禄司的人见到她身边的金章殿卫,再加上确实是她出力最大,于是拿出最大的给她。 连晓星让保镖队长接住,说:“送到我妈那里,让她给我姥姥送去。” 直播间的观众又好奇起来,纷纷问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连晓星说:“虫子窝呀,但它经过符火锻烧后,成为画符、布阵的好材料,也是一味治疗虫咒术的药引。里面的有害成分让符火烧了嘛,剩下的成分就可以做为药引,遇到那些深深盘踞在体内难以拔除的虫子,拿它燃香为引,能把虫子引出来。” 道禄司的人把虫巢捞完后,又用袋子把里面的灰都装起来。 连晓星又喊:“灰也留点呗,洒在院子附近。” 大家又好奇了,问灰是干什么用的。 连晓星说:“防虫子用的呀。这些虫子的等级高,烧成灰之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原来的味道留下,那些等级没有它高的虫子,闻到味不敢靠近,会主动避开的。要是周围还残留有这样的虫子,它们闻到味,便会往灰里钻。假如有漏网之鱼,就能看出来。不过一般虫巢烧了,附着的树也没了,漏在外面的虫子也很难独立存活。” 她又把镜头对准往周围喷符水的道禄司的人,说:“他们在做最后的清理!处理完之后,这里就没事啦,可以正常使用了,回头再种点树就好。” 司婕心有余悸,说:“还是填平吧!” 连晓星说:“这里是个风水位,空着不太好。你要是种树有心理阴影,可以建一个莲花池,养几尾锦鲤。” 司婕说:“好,听你的。” 道禄司的人很快便把院子都收拾完,又把办公室里和院墙外都清理了一圈,便准备收队。带队的队长来到司婕跟前,说:“你办公室里的布局有点问题,最好找人来看看。” 他又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偶小娃娃,说:“在你们办公大厅底下的发财树里挖出这个,我们一并带走销毁了。” 司婕眼尖,一眼认出:“上面怎么会有周意的名字?” 道禄司的人说:“这上面有借运符,有人想用巫术借她的运。你看这符都焦了,娃娃也开始烂了,借运的人应该已经遭到术法反噬没有了。” 连晓星说:“是姜妍的吧,上面的味跟姜妍一模一样。” 道禄司的人极是诧异:“你这都能闻出来?” 连晓星说:“能啊,味道那么呛。” 道禄司的人极好奇,说:“我们天天在这一片巡逻,没发现这古树有异,文物局前阵子听说这树病了,还特意派人来检查过,给上了吊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晓星说:“直接就看出来了呀。” 旁边另一个道禄司的人说:“我听说莲花观的吉祥物天生灵眼,能看见这些很正常。”他朝连晓星和周围的金章殿卫抱抱拳,拉着同僚走了。 他们走出院子,坐上车,那同僚才说:“你傻啊,出自莲花观,能抬手结镇压大印,又有金章殿卫随身保护,你还看不出连晓星是什么来历吗?” 没一会儿,他们就收到头儿吩咐,都把嘴闭严点! 连晓星看道禄的人都走了,对司婕说:“我们去吃午饭呀,下午再来改风水。” 司婕说:“好。” 趁着道禄司的人刚走,狗仔还没围过来,连晓星跟司婕上了车,便出去吃饭了。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让连晓星看热搜。 连晓星问:“热搜怎么了?” 司婕打开社交软件,第二条热搜是连晓星火烧一级文物古树,第一条则是“连晓星指使保镖把金秋叉出去”,配的是动图和视频,可以说是完美还原现场。 最先报这消息的是京海一台的官博,其余的各路媒体纷纷转发。 好多人都在骂金秋仗势欺人。 也有高宏明和金秋的粉丝在那里说连晓星干得出让人包养的事,就别怪别人说。还有粉丝骂连晓星,收了高宏明的豪车,还把高宏明的妈妈往外扔。 紧跟着又有一条空降热搜:高宏明称没有送过裴晓星豪车。 司婕点进去,便见到高宏明有一段:“家母想让我去相亲,我不愿意,声称有喜欢的人,家母拿我没办法,便把火烧到连晓星身上。@连晓星,万分抱歉,对不起。我与连晓星并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往来,我没有送过她任何东西。” 她把手机递给连晓星,说:“高宏明发文澄清了。” 连晓星看司婕的手机登的是她的官博号,于是转发回复:“家庭内部矛盾,不要牵扯无辜外人。你家往来要看家世,我家太穷,你高攀不起,以后不跟你一起玩了。” 她又发了一条消息:“@高宏明跟你家人说一声,以后别来莲花观,莲花观的大门不为你们家开,莲花观高攀不起你们高家。” 她发完消息就给莲花观联络处打电话。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打字喊:“开免提,开免提。” 连晓星就给开了免提。 很快,电话那头便接通了:“喂,这里是莲花观联络处。”隐隐约约还有打游戏的声音传出。 连晓星问:“连武?今天你值班?你又打游戏?” “连晓星?我哪有打游戏,你别乱说,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啊。” 连晓星说:“你帮我钉个牌牌到大门口呗。” 连武问:“什么牌牌?” 连晓星写:“就写高家人不准进入莲花观。” 连武问:“高家?姓高的那么多,哪个高家?” 连晓星说:“今天有一个叫金秋的女人,跑过来说我高攀不起他们高家嘛,她儿子叫高宏明,老公好像是个什么官来着,哦,文宣部部长。” 连武说:“那不是高老头家吗?他三儿子就是文宣部部长,大女儿是京海市道禄司司长。高老头今早才上山,这会儿应该在何长老院子里下棋。我早上过来值班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他们。” 连晓星问:“长得很瘦的那臭棋篓子?” 连武说:“对啊,就他。何长老那么锉的水平,也就跟高老头能下到一块儿,都是一样的菜!老子闭着眼睛都能下赢他们!” 连晓星说:“连武师兄,我告诉你一件事哈。” 连武问:“什么?” 连晓星说:“我开着直播的,电话开的免提!” 连武“我去!”一声,大喊:“连晓星,你害我!何长老的下棋技术天下第一,他闭着眼睛都能下赢我,我刚才是吹牛的!” 连晓星说:“你帮我个忙呗。” 连武一口拒绝:“不帮。” 连晓星说:“你带几个师兄去何长老的院子里把高老头叉出去,何长老就顾不得追究你说他菜的事了。” 连武说:“那何长老能把我叉出去。” 连晓星说:“叉高老头出去不犯门规。何长老管的是做法事,又管不到你头上。” 连武说:“我犯不着得罪何长老啊。那是他唯一的棋友呢!唯一的!” 连晓星说:“我送你一道神莲接引符。” 连武说:“那可是何长老,长老!” 连晓星说:“两张?” 连武说:“要从何长老那里把人叉出去,得好几个人,两张符怎么分?” 连晓星问:“半打?” 连武说:“成交!”扯开嗓子就喊:“连进,连进,过来顶下班,老子去拉个屎!” 连晓星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说:“高老头脾气那么坏,受了这个气,回家肯定打儿子。” 司婕都憋不住乐。 直播间里已经笑翻了天。 39 第 39 章 她被拉进莲花观第五十八…… 下午, 锦绣传媒公司便恢复了正常上班。 连晓星闲着也是闲着,开着直播,叫上几个负责日杂事务的小伙子, 把公司里的摆设位置一通腾挪, 并一一向直播间门里的人讲解为什么要那么摆。 司婕的办事效率极高, 当即找来泥工,把之前种树的地方挖了个坑, 砌水池。她还去运了块风水石过来, 放在池子里当假山。 第二天上午, 连晓星没开直播, 在家看书画符。 她画符快,一次能画好多, 想到最近世道不太平, 师兄师姐们用符的地方肯定也多,于是一口气画了一百多张符,全都是平时比常少见的紫级神符。 下午, 她先带着司机、保镖到莲花山山脚下,让连武坐游览车下来取符。 她没回莲花观, 怕上了山被堵在莲花观里下不了山,更怕遇到何长老。 她在山下游区客外面的停车场没等多久, 连武就找来了,敲响车窗。 连晓星拉开车门,让他上来, 问:“何长老没为难你吧?” 连武才先看一眼四周,问:“没开直播吧?” 连晓星说:“今天没开。” 连武说:“加个好友,视频发给你。”他调出添加好友的界面,让连晓星扫他的码, “高老头交何长老这个棋友,可真是白交了!何长老跟在后面看笑话,还让高老头回家打儿子!” 连晓星麻利地添加了连武的好友,然后就收到连武发来的视频。视频中,连武把联络处的几个师姐师兄都叫上了,开着视频一路飞奔赶到何长老的院子里。 何长老眼看下输了,正在那耍赖要悔棋,高老头抬手拦着不让何长老悔棋,两个老头争得面红耳赤,毫无棋品。 连武带着人冲到最前面,先抱拳行礼,说:“见过何长老,连晓星花六道神莲接引符请我把高老叉出去。” 高老头惊愕地问道:“小星星叉我做什么?” 连武问高老头:“你家的三儿媳是不是叫金秋?” 高老头的表情一下子不太好了,说:“没错。” 连武高:“她跑到连晓星那里去,说她高攀不起高家,当时连晓星开着直播呢,当着好多人的面骂她。连晓星生气了,以后不让你们家人进莲花观。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被收买了。对不住啊,六张神莲接引符呢。” 他一声大喊:“动手!” 一群人,有人抓胳膊,有人抓腿,直接把高老头举过头,叉出来,抬到了大门外。 他们看他年龄大,没有扔出去,而是小心翼翼放在大门外的地上,扶着他站好。 这一路上全是游客,一个个跟着看热闹,还有拿手机拍视频。 高老头又羞又窘又气,站稳之后,指着连武他们骂,“你们一群臭崽子。何长老,你不管管他们,无法无天了!” 何长老跟在后面笑着看了一路热闹,笑呵呵地对脸色黑青的高老头说:“别气,别气啊,回家打儿子骂儿媳去。” 高老头气得鼻子里都快喷出火,气呼呼地走了。 连武又找了块破板子,写下“乾坤手高家人禁止入内!”,落款是“连晓星吩咐”,之后找了块钉子,在大门旁边的墙上钉上,把牌子挂上去。 连武问连晓星:“满意吧?镇守大门的师伯们,还有门口引路的师兄们,天天看着,说会帮你看好的,不会让高家人进门。” 连晓星满意了! 她美滋滋地从旁边拿保鲜袋装好的六张神莲接引符交给连武,说:“这是给你的。”又拿了个逛街剩下的手提袋,把满满一袋符交给连武,说:“八千块钱一张,帮我卖了吧。” 连武看袋子里装的全是紫级神符,惊得嘴巴和得大大的,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多富有过!哪怕只是过手看看摸摸,都觉得好过瘾啊,可以吹一辈子的牛皮啊! 他听到价格,惊叫出声:“卖?八千!连晓星,你做慈善呢。” 连晓星说:“你们以前叫哄着我画符,还不给钱呢。” 连武说:“但我借手机给你啊,你还让掌教抓住打游戏,把我的手机给没收了!你那时候画符,出过好多废符,把我们的画符材料全浪费了,我们都没说你。” 连晓星赶紧说:“打住,不许翻旧账。” 连武说:“你先翻的。” 连晓星说:“万八千块买符,大家凑得出来,贵了买不起。” 连武说:“倒也是。” 连晓星说:“卖符的钱,你不用给我,全部捐到善堂。” 连武震惊了,赶紧摸摸连晓星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受什么刺激了?” 连晓星说:“最近打仗嘛,巫教和冥府蹦达得厉害,我怕你们上战场。” 连武“哟”了声,顿时美得不行,觉得大家伙儿这些年都没白疼她,她在惦记着他们呢。他美滋滋地把符抱在怀里,又叮嘱道:“你在山下要多小心,别什么人往你跟前凑都搭理,多长几个心眼子。要是遇到厉害的家伙,别自己扛,赶紧跑。你以后遇事多叫我们自己人。道禄司的那帮家伙,有时候未必靠谱,那叫裴彰明的,老子想到他就来气,好在张虎师兄已经带人去揍过他了,大家的气能消了些。对了,你有天师府联络处的电话吗?” 连晓星说:“我有我妈的电话。” 连武说:“你不是说你妈都不管你嘛,她的电话能顶什么事。我把英师姐和天师府联络处的电话给你。你从那边直接喊人,比我们这边转一道联络是要快一些。黄师兄、安师兄、马师姐他们最近在天师府轮值。” 他从袖袋里抽出一份电话号码清单,说:“这些都是大家伙儿让我记下来给你的。”他顿了下,又说:“哦,对了,何长老说以后下棋多赢高老头几回,帮你出气。” 连晓星说:“这叫哪门子的出气?明明是他自己想赢。” 连武说:“牌子给你挂一个月,久了的话,何长老那瘾犯,大家遭不住。” 连晓星说:“以后不让金秋进莲花观的门。” 连武拍拍胸脯保证道:“必须不让她进门!” 他看了眼时间门,说:“我只让连进帮我顶一个小时班,得回了。”又再三叮嘱几句连晓星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多小心些,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满满一袋子紫级神符,一路飞奔到游览车处,坐车回道观。 连晓星坐在车里,把师兄师姐妹的电话一个个存上,又给他们一个个发消息,“我是连晓星,这是我的新号。” 信息发出去,电话就打过来了。她一下午光发信息和接电话了。 之后她又被拉进莲花观第五十八代弟子群。 群里有三千多人。 群主的头像是连镜的,名字也叫连镜,名字后面缀了个称号“天师”。 管理员排第一位的是“赵呈祥”,名字后面附着“掌教院储备护法-红莲法师”。 管理员排第二位的是冯英,名字后面挂的是“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 管理员排第三的是安轻侯,名字后面挂的是“天师府右护法首徒-红莲长老”。 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见到冯英拉了个人进来,纷纷在那里喊: “哇,谁这么大牌面,让英师姐拉进来!” “@一闪一闪亮星星你是谁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最近没有出师考核呀,怎么有新人加入呢?哪位长老的座下弟子又开小灶了?” 安轻侯-天师府右护法首徒-红莲长老:“@冯英-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直接拉人进来是什么意思?@一闪一闪亮晶晶,你是谁?贴证件,发验证视频。” 连晓星把群员名单往下一拉,哪怕没有职位的,也挂着“青莲法师”的后缀,保底是个已经出师,踏进法师行例的。她吓得有点想退出群,可冯英师姐已经把她拉进来了,再退不太好。 于是硬着头皮录了段视频发进去:“安师兄好,我还没出师,没有法师证,可以贴身份证吗?” 安轻侯-天师府右护法首徒-红莲长老:“……” 安轻侯-天师府右护法首徒-红莲长老:“你改下名字就好了。” 连晓星默默地把名字改成“连晓星-静湖院-弟子”,没经过出师考核,没有法师证书,就只能挂弟子头衔,混在一众法师中间门,矮人好多啊。 安轻侯又把群规贴给连晓星,让她看一看。 群规写着这是天师观第五十八代弟子交流群,禁止讨论与莲花观无关的事情,如无重要且管事员无法解决的事情,禁止私聊联系群主,对外事务联系左护法首徒冯英,对内事务联系安轻侯,如遇危险,直接发定位。对于在定位坐标点附近的弟子,收到求救定位消息后,对于如何施救也有详细要求。 实力等级比不过求助者的,必须组队,或者是禁止前往,以防止救人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一般都是要求实力高上三级,才可以单独前往。最低级刚出师的“青莲法师”发出定位信息,就必须是“白莲法师”、“黑莲法师”之上的“黄莲法师”才能前往。 冯英-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连晓星-静湖院-弟子以后有事情请直接在群里发定位,不用事事都找道禄司。” 系统消息:冯英-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修改群规则。 连晓星点开,就见里面新增了一条:“连晓星-静湖院-弟子”发的定位信息,需要银莲法师级别以上带队前往,收到定位,第一时间门通知管理员。 赵小五-晋州分观首徒-蓝莲法师:“连晓星什么来头啊,进群就为她改群规。” 系统消息:赵呈祥-掌教院储备护法-红莲法师”修改“连晓星-静湖院-弟子”群名称为:“连晓星-掌教院-紫级符师”。 40. 第 40 章 金章殿卫堵门,谁敢冲啊…… 莲花观的等级分为紫金红、银蓝黄、黑白青九种颜色作为实力等级区分。 紫、金、红,为莲花观核心层。 银、蓝、黄,为莲花观的中流砥柱。 黑、白、青,则多为刚出师不久的,基本上没有独立行动能力,都得跟着银、蓝、黄后面先攒经验、长见识。 每个等级有相对应的结印手法、符箓等,全部学会且通过考核者,便能获得相应的等级称号。 以结印手法通过考核的,称为法师,此称呼也是一种统称。 以绘制符箓通过考核的,称为符师。 以拳脚功夫通过考核的,称为武师。 还有一种更罕见的,阵师。 如果只是通过单项考核,则以考过的那一项为称呼。如果同时能过两项或两项以上考核则以法师为称呼,红莲及红莲级别以下都是如此。 金莲长老和紫莲真人的考评,则是要经过各种综合评定、考核,不说是全才,那也得是精通数门,且对莲花观有重大贡献。 如果是某一项单独才能达到金莲级别、紫莲级别的,则以“金级”、“紫级”为号。 连晓星刚给自己的称号是“弟子”,又让赵呈祥改成“紫级符师”,直接把大家给惊到了! 这意味着她还没出师,就已经是紫级符师了! 群里当场炸窝。 各处分观的观主都被炸出来了,纷纷问: “我们莲花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天才弟子!” “真的假的?” “连晓星是什么时候通过紫级符师考核的,这么重大的消息,怎会没有通知各处?” 一串串消息直接刷屏,许多人都不敢相信有这么年轻的紫级符师。有年轻弟子把消息报到各自师父和分观的观主那里,一通通电话打到赵呈祥、连镜、赵秋长老和连秀秀那里。 连镜接到电话,才知道连晓星进群了,点开消息看到聊天内容一直刷屏,看不过来,先给群里的人禁了言,然后打字发到群里。 连镜-天师:“连晓星于去年七月十六日,由掌教真人、我、赵秋护法、何有贵长老、连正山长老、连正海长老、连正清长老、晋元长老、许良才长□□同通过紫级符箓、结印考核。近两年观中所有紫级符箓,皆为连晓星所绘。连晓星未曾参加出师文考,未正式出师,尚属弟子身份。” 连镜-天师:“@全体成员若@连晓星-掌教院-紫级符师发出求救信息,银莲法师及银莲法师以下者,不得单独前往支援,必须由红莲法师级别以上带领。” 连晓星懵了。 那天她连生日都没过,一群人坐在客厅喝茶、聊天,给她派了一堆作业,让她在屋子里画符,后来还跟姥姥比谁结印快,都到傍晚了,还给她庆祝生日。当时她爸和裴晓晨也都在!没想到居然是考试!怎么的?怕她紧张吗? 连镜发完言后,给群成员解除禁言后,便再没说话。 群里面沉默好一会儿过后,又一次聊天刷屏。 连晓星盯着他们聊天,看她聊到她的八卦,她都插不上话的。 晚上,连晓星吃完饭,正在看群里聊天,突然见到有人发了个定位。 刹时间,群里安静下来。 连晓星赶紧去看发定位人的名字,“任韵意-莲花观联络处-银莲法师”,定位地址在城郊的一座山里。 紧跟着,他又发了个语音,语速极快,很低:“古墓,有铜甲飞僵,速来支援。”在重物倒地的声响和衣服摩擦声传出,听得出来是在打斗和躲避。 群里立即有红莲法师出来,表示收到消息,现在立即赶过去。 群里再没有人聊天。 连晓星打字问:“我要过去吗?” 冯英-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连晓星-掌教院-紫级符师你没出师,不参于救援。” 冯英-天师府左护法首徒-红莲法师:“已通知附近巡察使,正在赶往。” 之后,群里一直很安静。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刚才求救的任韵意才又发出消息,是一个视频,地上是身首异处的尸体,穿着古代将军的盔甲,尸体已经变成焦黑,像是被符火烧过。 他又发了条语言,“已经解决了,安全。任务完成!” 紧跟着便上传了视频链接。 连晓星点进去,是名叫“莲花观交流网”,需要提交真实信息注册。她提交了信息之后,就显示在注册审核中。 群里则热火朝天地聊起铜甲飞僵,以及刚才任师兄在救援到达前的保命表现,以及救援到来后大家的配合,聊得连晓星特别想看视频。 她私聊赵呈祥,问什么时候能给她通过网站账号注册审核呀。 赵呈祥让她稍等,过了几分钟之后,就告诉她,可以了。 连晓星登陆网站,先跳出网站规则,第一条就是禁止他人搬运网站视频,只可在其他网站直播、发放自己的视频,后面则是零零总总的一些关于网站秩序、版权保护等内容。 这是同门分享网站,免费的,想赚钱的话,另外还有几家对外的网站,其中有两家是莲花观自己投资创建的网站,另外几家又是谁谁谁建的,建议门下弟子发在自家网站上。 网站里,有视频版块、直播版块、文字交流版块。 直播版块里只有零星几个直播,点进去都是徒弟在做法,师父通过直播监督指点,忙活的都是那种死后游荡在家里不走,给家人造成困扰的。 文字交流版块里面有放自己研究的符箓的,介绍其原理的,有讲自己修行感悟经验的,点进去就像看教材,又有点像看论文,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连晓星这才发现,网上的世界真精彩啊,她之前连门都没摸到,瞎蹦跶。 她在网站里逛得津津有味,都忘了睡觉,直到十一点多,困得受不了了,才放下手机去洗漱。 她第二天,她蹲在家里继续上网看别人打鬼、打尸子、打僵尸。偶尔群里还会发一些比较精彩的视频链接出来,大家看完后一起讨论分析,他们称之为复盘,总结经验什么的,她遇到不懂的,在群里问,大家也都耐心回答。 午饭之后,做好的礼服送来了,司婕的礼服也一并送到了。 礼物上的图案是用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绣出来的,镶有玉和宝石,挂在衣架上,那叫一个富丽堂皇。绣件是提前一年多就在绣了,这次做衣服正好用上。 连晓星快快乐乐地给司婕打电话,让她来试礼服。 大概下午四点多,不到五点,司婕赶到。 她见到礼服看得移不开眼。礼服是以浅色系为底,肩膀、袖子、后背加上堪称国宝级的绣饰为点缀,绣的还是莲花图案,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甚至有一圈圈的光蕴漾开,看着就像带着法力的宝衣一般,仔细一看,则是绣品的配色造成的这种泛着微光的效果。 连晓星换上礼服,尺寸刚刚好。 她又让司婕试。 司婕说:“我想拿回去当传家宝。” 连晓星说:“不至于,不至于,多几件就不觉得稀奇了。这是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司婕让连晓星逗乐了,笑道:“你才多大点,还过来人。”她趁着做衣服的国宝级大师还在,也赶紧去换上礼服试试上身效果。这衣服看着厚重有质感,穿在身上轻轻的,极是凉爽透气,更适合夏天穿戴。 她惊叹连连,赞不绝口。 连晓星又有了漂亮的新衣服,也是极开心,眉飞色舞的。 司婕把礼服换下来,跟连晓星换回常服,又到餐厅吃过晚饭。她告诉连晓星,“你在京海电视电影节的最佳女配角提名被取消了,说是你这角色属于龙套,不属于女配角,给你报错了名。” 连晓星问:“有最佳龙套奖吗?” 司婕说:“跑龙套没有奖,但龙套属于群演,都是没名没姓的路人甲乙丙丁、跑堂伙计、端茶丫鬟、扫地杂役什么的,衬托氛围用的,你演的角色有名有姓跟主演有对手戏,属于配角。” 连晓星问:“跟金秋有关?” 司婕说:“金秋被你的保镖两次扔到大街上的视频,还有高家老爷子让你找门抬出莲花观的视频,都被传到了网上。不过,现在网上的视频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 连晓星说:“你把这节目、金秋和高家在里面的关系,详细跟我讲讲呗。” 司婕说:“我们这次参加的是京海电视电影节,文宣部为主办单位,广播电视电影局为协办单位,京海六台电视台、以及各大网络平台同步在线直播,邀请业内最顶尖的导演、演员、影评人、投资制作人作为评委,再加上观众评选,根据各方面的打分共同选评出来的,是最权威的奖项。举办地点是在京海市最大的广场,京海广场举行,场面相当盛大,各路媒体都会来。” 连晓星问:“金秋的老公是文宣部部长?” 司婕说:“是。金秋在嫁进高家前,拿过京海电视电影节的影后和视后,她演戏的功底是相当强,也在这次的评委之例。她想不让你上节目,甚至不需要通过她老公,直接就能接触到主办单位各方人员。” 连晓星问:“取消我的提名,有正式发文通知吗?” 司婕说:“没有。你的最佳配角提名邀请函,在之前出提名结果的时候,就递到了公司。取消你的提名,是主办方打电话,在今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通知我的。” 连晓星在网上搜到官网,找到宣传海报信息,果然没在最佳女配奖的提名名单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她把名单给司婕看,问:“之前是有的吧?” 司婕调出她手机里的照片,说:“你上提名之后,我就做了份大海报贴在公司。这是之前的。” 连晓星对比之后,还真是有。她说:“我还想去跟明星比美,走红地毯呢。我都没走过红地毯。” 她说:“我的官博号在你那吧。” 司婕点头,说:“嗯。”她识趣地把手机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把两张海报一起发出去,配文:“京海电视电影节以前发的海报有我的名字,现在最新的海报,没有我的名字。@京海电视电影节,为了避免大家都下不来台,请尽快给个说法,不然,我会开着直播如期抵达节目现场。” 司婕看完连晓星发出去的内容,问:“你要干嘛?” 连晓星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又跑去打坐进行晚课修行,结束后又继续逛网站,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司婕看她忙着呢,似乎真把这个当成桩小事,她现在一堆事情要忙,便跟连晓星告辞下山去了。 连晓星看他们打鬼打怪的视频多了,也总结出一些经验来,好像都不是靠拳脚蛮力打的,都会配合内家功夫运气、行气,包括腾挪跳跃翻墙,也都是结印后,借了符印力量。 好像练武术,没她想象中的难。 她又跑去找保镖队长,让她教基本功。 保镖队长点头,说:“好!我们从最基本、最简单的开始,扎马步,您先扎半个小时!” 他陪在连晓星身边,跟她一起扎。 连晓星连五分钟都没坚持到,腿就酸得不是自己的了!她再看保镖队长,扎得可稳了,纹丝不动。她继续坚持,但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腿抖得不是自己的了,头顶上的太阳晒得那叫一个眼晕,脑袋都嗡嗡转,然后保镖队长就一把扶住她的后前,她才没倒下去。 之后她就被背回到客厅,吹空调,降温! 练武术的第一步,扎马步,失败! 连晓星不死心,心说:“不扎马步也会练武吧?”她打电话问赵呈祥。 赵呈祥说:“不扎马步,下盘不稳,别人扫你一腿,你就摔了。哪怕不扫你腿,你蹦跳中站不稳,照样摔!扎马步是盖高楼夯地基,内家功夫是钢筋,拳脚招式只是施展方式。马步稳了,内家真力浑厚,哪怕只是寻常的一拳一脚,别人也扛不住。马步不稳,内劲跟不上,那就是纸糊的花拳绣腿,打得再漂亮都没用。” 连晓星经过深思熟滤,觉得自己要是练武的料,早让姥姥打着学会了。所以决定不为难自己,放弃了! 她等到周六京海电视电影节的举办之期到了,都还没得到回应。 司婕这边打过好几次电话,那边也都是电话通知,说连晓星提名不符合规矩,至于哪点不符合规矩,没说! 周六大清早,连晓星吃过饭,坐着她的豪车,再在两辆保镖车子的陪同下,去往节目举办现场。 她到节目现场的时候,正是嘉宾入场时间。 周意特意打电话给她,想等她一起入场。 连晓星拒绝了。她跟金秋干架,哪能拉周意下水。 她的车子开到节目现场大门外,各种媒体的镜头就全都对着她,激动且兴奋地对着她狂拍,大声喊着:“连晓星,看这儿!” 连晓星笑嘻嘻地打挥手向大家打招呼,衣服、气质衬得她贵气逼人,但脸上那写满纯粹开心的笑容,充满天然的单纯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她整个人都像闪着光,让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到她身上,对着她一通猛拍。 媒体记者、狗仔们本来是想拍连晓星大闹京海电视电影节现场的,哪想到,她会穿得这么美出现,还笑得这么开心,都怀疑是不是司婕的公关给力,已经能让连晓星进场了。 虽然看不成热闹,但是能拍到这么美的连晓星也是非常不错的。 旁边,守在红毯边上的工作人员,对连晓星说:“抱歉,我们接到通知,不能让你进场。你不在我们的应邀名单上!” 连晓星对着旁边跟着的飞行摄像头,笑眯眯地说:“我不为难你,把你们的负责人叫出来。” 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您请!”直接把旁边拉线的位置挪开,让连晓星从旁边离开。还有工作人员,来指挥连晓星的车子,让她挪车。 连晓星转身,对着各种媒体说,“来之前,我就知道我进不了场,但我为什么来呢?因为呢……” 她拿出之前的邀请函,说:“这是我之前收到的邀请函,大家看哈,这是邀请的连晓星女士,直接邀请的我本人。这个邀请函是有盖章的,是具有正式效力的。他们取消我,是电话口头通知,通知人没说他是谁,只说是主办方单位的,至于是哪个路人甲乙丙丁,或者是不是有人冒充?都不能确定。今天我来了,这几位工作人员,说接到通知不让我进场。涮我玩儿呢。这么说吧,我这人还是讲理的,但要是……这儿,他们这个活动,不讲理。当然,我还是想讲理的,既然这里讲不了理,换个地方讲呗。” 她招了招手,喊:“来人,封住红毯入口,在我讨到个确切说法前,谁都不准进场。” 保镖下车,把红毯入场处的工作人员强行架开,两辆保镖车横在红毯上。 他们把各自的金章挂在肩膀上,把车子围了起来。 各种媒体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再看到保镖佩戴上黄金打造天禄肩章,有人惊叫出声:“金章殿卫!” 轰动当场! 连晓星则坐回自己的车里,对司机说:“去天禄将军府!” 后面来的明星全部进不了场。 金章殿卫堵门,谁敢冲啊!:,,. 41. 第 41 章 这次的事,可不是她先不…… 连晓星这会儿开着直播的,她的车子一走,观众哗啦啦地往直播间里涌,人气刷刷地往上涨。 她调整直播镜头,让观众看她的衣服,说:“我特意让我妈给我做了漂亮的礼服,就想来走红毯体会一下当明星的感觉,事到临头,莫名其妙地不让我去了。涮我玩儿呢!”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问:“堵门的金章殿卫真的是金章殿卫吗?” “连晓星,你身边为什么会有金章殿卫?” 观众们带着无数的问题涌进来,还有一些明星的粉丝在骂连晓星没道德,她进不了场,就不让别人进场的。 连晓星没理他们。她今天不高兴,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她更明白,这一趟去天禄将军府,跟以前在静湖院跟裴晓晨打架不是一回事儿。事情涉及政府部门、那么盛大的活动,不是玩闹小事。 过了没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说:“到天禄将军府的大门口了,要进去吗?” 连晓星有些震惊。到了?她才上车没坐几分钟,就到了? 她掀开车窗帘往外看去,旁边是一片戒严的铺满草皮的广场,另外一边则是修建得很是气派的大院子。院子里古树参天,把一幢幢建筑遮严得看不出什么来。 大门口边上镇着两尊巨大的天禄雕像,另一侧还有一块巨大的风水石,上面刻着字:天禄将军府。另一侧,还有一块风水石,刻的是符。那符散发出非常强的气势,宛若天禄兽附在里面释放神威,格外不凡。 门口有岗亭,持枪的警卫站得笔直地立在那里。 连晓星说:“我找裴晓晨,有事情要跟她当面说。” 司机把车子开到大门口,向警卫出示自己的证件,说:“麻烦通报少将军,就说连晓星过来了。” 警卫看了眼车后面的连晓星,便给放行,然后去打电话。 车子刚开过大门口,空气中突然传出兽吼般的嗡鸣声。 连晓星感觉到一直附在身体里没动静的天禄好像睁开了眼,头顶上空也传来异样,一个半圆形的光罩浮现,里面有天禄兽身影在扑腾。这一看就是她体内的天禄引发的变故。 她心道:“难怪姥姥不让我来天禄将军府。”他家的镇宅神兽在她身上,带回来容易,想再带走,他们未必乐意。 直播间里看不到天禄将军府空中的景象,但见到连晓星的车子直接进门,全都沸腾了。 “我去,小星星的车子能直接进天禄将军府!” “天啊,天禄将军府的门脸竟然长这样子的,见识了,长见识了。” “我有种感觉,小星星的家世好像很了不起。” “小星星不是孤儿吗?” “她是寄养在莲花观,寄养!不是孤儿,父母在京海市,说是工作忙。” “连晓星的车子会不会是她妈送的?” “反正不会是高宏明送的。高宏明自己都不可能直接进天禄将军府。” “金秋这回被打脸了唉!” “是金秋先打小星星的脸好不好?果然当了官太太的人就是不一样,看把她横的。” “小星星好生气的样子,以前都一直说话一直笑,她突然严肃起来,好不习惯。” “小星星严肃的样子,还是好能唬人的。” “肯定生气啦,你看小星星的礼服就知道她有多期待这次活动了,结果某些人仗着手里有点权利就搞这种事,当然生气啦。” “坐等金秋踢铁板!” “神特么铁板,这尼玛是钢板吧。” 连晓星看了一会儿弹幕,心情实在不好,便挪开视线,噘着嘴,凑窗前往外面看。 天禄将军府的植物挺多的,到处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车道和林荫步行道,旁边还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在散步,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弹幕又疯了: “天啊,那是不是老将军和老夫人在散步?” “好像是的!” “啊啊啊,好想让小星星多给几个镜头,把摄像机飞到天上去拍全景啊。” “楼上的,别想了,摄像机估计刚飞出车顶就被打下来了。” “小星星生气起来好拽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人老将军和老夫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星星并不认识他们?” “哈哈,有可能,她一直在山上嘛。” “可是为什么小星星的车子能直接进天禄将军府,却不认识老将军和老夫人?” “我觉得文宣部和电视电影节主办主这会儿肯定已经瑟瑟发抖了。” “何止啊!恨不得去把人抬回来吧。” “可惜他们进不去天禄将军府的大门!” 好端端的电视电影节活动,嘉宾进不了场,大门口被金章殿卫堵住,电视、网络平台的观众、媒体记者,全部涌进了连晓星的直播间。 主办方急得团团转。 广播电视电影局的局长收到消息,问助理:“高部长知道这事吗?连晓星什么来头啊,她不是孤儿吗?” 秘书说:“听说她画符很厉害,在莲花观的年轻代弟子中很受宠,没没听说别的。” 广播电视电影局的局长怒声问:“谁她把涮下去,不让她进来的?” 秘书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底下的人出纰漏了吧。”心说,“不是金秋找你提了嘴,你顾着拍马屁,颠颠地答应了吗,还说什么一通电话的事儿。” 广播电视电影局的局长:“查,马上查是谁打的电话!查出来我饶不了他!” …… 车子拐过林荫路,开到一座由高墙围起来的独立院子。 院子是四合院式样,门前还有块牌匾,上面写着“祥瑞院”三字。 门口有警卫把守,院门下还有巡逻的,戒备森严的模样。 司机把车子停在院门外,对连晓星说:“这是少将军的宅邸。” 连晓星下车,瞧见门口的排场和气势,多少有点被震慑到。 她跟姥姥住的院子,前门两个看门的,加上轮班的,拱共才六个人,后门经常挂把锁,连个人都没有。掌教院也经常挂把锁就完事,有时候连锁都不挂,一个看门的都没有。裴晓晨的院子,仅能看到的看门的就有好几十个,且瞧那气势,便个个身手不凡。 连晓星到了门口,又有点犹豫。 她能猜到裴晓晨见到她,肯定又是当成小孩子胡闹,不当回事,不然之前打通电话过问一下,便把这事解决了。 可她生气。 她不是小孩子,这也不是玩闹。从她让连武师兄他们把高老头叉出莲花观起,就已经表明她是有莲花观撑腰的,这里面还有莲花观的脸面。 文宣部下的不仅是她脸,还是莲花观的脸。 她正在徘徊犹豫,便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地上的声音,迈步的节奏和力量感,一听就是裴晓晨。裴晓晨酷爱穿高跟鞋,说显气质。 连晓星半点不信裴晓晨的说法。她让裴晓晨的高鞋跟踩过一脚,反正谁挨踩谁知道,这世上再没比被高跟鞋踩一脚更疼的。裴晓晨还说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生气,有意的! 她越想越气,气哼哼地回头,就看到裴晓晨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好气地问:“你又闹哪样?” 一副连大门都不让她进的样子。连晓星更气了,但觉得,还是该先讲道理。 她说:“要是我给你下个帖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到莲花观来,然后我再让随便找个不三不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打电话通知你不要来了,又安排媒体在莲花观门口看你热闹,你生不生气?” 裴晓晨说:“我又没给你下帖子。” 连晓星把带来的邀请函递给裴晓晨,问:“是不是你家的?” 裴晓晨看过邀请函,又还给连晓星,“这点小事,你自己解决。我这正忙着,没空理你。”说完转身往里走。 连晓晨大声喊:“裴晓晨,天禄将军府的下属单位拿我开涮,踩莲花观的脸,你觉得是小事吗?我开直播,我混娱乐圈,是因为玩吗?” 她转身,对着镜头说,“我开直播,我混娱乐圈,我赚名气,我赚人气,是因为他们天禄将军府的守护神兽天禄快死了,附在我的体内吸我的精气和紫贵之气,逼我下山开地播赚念力养他!他的身体裂出一道道这么宽的缝,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 裴晓晨大惊,回头叫道:“连晓星!” 连晓星说:“于私,我是你妹妹,亲生的,司婕都联系你了,你看着我受欺负,你不管我!我找到你这里来,你还让我自己解决,连你院子的门都不让我进!于公,你是天禄将军府的少将军,我是莲花观的掌教衣钵传人,你放任你底下的人作贱我!” 直播间里再次震动: “卧槽,卧槽,惊天大新闻!” “妹妹,亲生的!” “难怪连晓星能直接进天禄将军府,这是她家啊。” “连晓星跟天禄将军府没关系,她是我们莲花观的掌教衣钵传人。” “难怪这么年轻就是紫级符师,原来是掌教衣钵传人!” 裴晓晨几步来到连蓝星跟前,说:“高长鸣的老婆欺负到你跟前,你把高长鸣他爸给扔出门去,我作贱你?” 连晓星抬起头看着裴晓晨,问:“我把高老头从莲花观扔出去,是因为金秋说我配不上高家,不配跟他们家往来。当然要把她公公从我家扔出去了!京海电视电影节的主办单位是文宣部,协办单位是广播电视电影局。他们以官方发邀请函的方式通知我参加活动,并且让各路媒体都知道此事,却在私底下不准我来,派两个守门的不让我进!裴晓晨,这是公家单位该干的事?你扯高长鸣的老婆、爸爸,我想问,京海电视电影节是金秋办的吗?是高长鸣办的吗?是高家办的吗?” 裴晓晨顿住。 连晓星说:“或许大家会觉得这是一桩小事,只是一个没机会得奖的小明星走不了一次红毯。可我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明星,金秋的针对,足够让我的事业前途全毁了。我没处说理,没处讲冤,大家会骂我活该没眼色,得罪有权有势的金秋,得罪堂堂文宣部部长夫人。车子是妈妈给我配的,就因为我不跟别人说我家有钱,就因为我想想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养活自己,大家觉得我穷,便认为我有车有保镖是被人包养,是不要脸,是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过来开骂。” 她说道,“就算我穷,就活该被看不起被欺负吗?穷人也想堂堂正正好好的活下去,穷人也想被人看得起,不想含冤受欺,不想让人践踏尊严。裴晓晨,我讨厌你,不是因为你能长在爸妈身边,我不能。是因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务正事作天作地成天给你添乱的麻烦精,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就像这次,我来找你,你觉得是我任性给你添乱吗?文宣部的人,不敢欺负天禄将军府的人,但敢欺负一个没家世没背影的小明星。他们踩莲花观的脸,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她拿出手机,调出群消息,将位置定到文宣部直接发了出去,然后对着裴晓晨晃了晃手机,说:“现在这不是小事了。”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连车子都没坐,直接步行往外走。 裴晓晨快步追上连晓星,问:“你做什么了?” 连晓星扭头看着她,说:“你问我干什么,你说的呀,一点小事,我自己解决。” 裴晓晨叫做,“连晓星,你到底要干嘛?” 连晓星说:“你看着你手底下的人作了好几天的妖来欺负我,到我这儿,就迫不及待地维护你手底下的人,唯恐我对他们作妖吧?不要这么双标吧。好歹我俩也是亲姐妹,一个爹妈生的。” 裴晓晨看了眼连晓星身边的直播摄像头,脑子嗡嗡的。她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连晓星说:“你别想着解决我。是你手底下的人惹的事情,你还是先解决你手底下的人吧。别忘了,你家的天禄兽还在我手里捏着。” 她说完,加快步子往前走,又气咻咻地绕回到裴晓晨的身边,说:“裴晓晨,你敢坐视你手底下的人涮我玩,我跟你没完。” 打文宣部有什么意思,要打就打裴晓晨这个头头管事的。 裴晓晨和连晓星的电话同时响了。 连晓星一看来电显示,是赵呈祥打来的,她接通,喊了声:“呈祥姐。” 赵呈祥说:“看到你在群里摇人了。莲花观里出师的,除了留守道观的,所有能调动的,我都调出来了。” 连晓星心头一暖,说:“谢谢。” 赵呈祥说:“拿我们莲花观的人开涮可不行,何况还是掌教衣钵传人。你尽管作,大师姑给你兜底,调人是她发话的。” 连晓星“啊”了声,问:“我妈?” 赵呈祥说:“京海都漏成筛子了,也该敲打敲打天禄将军府了。一直以来都有安排道禄司的人盯着的司婕的公司,就防着对方下手。结果巫教大大咧咧地在院子正中间养出那么大一窝子虫子,窥天灵使的眼珠子都养成了,道禄司的人居然没发现,就离谱。也就你行事跳脱,想一出是一出,谁都猜不到你接下来要干嘛,又有点运道在身,不然,早着了他们的道。大师姑还说,别给你姐面子,让她栽栽跟斗,省得总觉得这是小事,那是小事,成天只想着大刀阔斧剁剁剁。” 连晓星被安慰到了。亲妈教她教训姐姐呢!本来这事就是姐姐不对嘛! 她挂了赵呈祥的电话,电话又响了。 安轻侯打来的。 她接通,喊了声:“安师兄。” 安轻侯说:“我快到天禄将军府了,我直接进去接你,你在路边站着等就好。” 连晓星应道:“好。” 她挂了电话,又接到冯英的电话。 冯英说:“天师府里的人手已经清点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文宣部。你可以通知媒体过去,敢涮你玩,让他们今天办不成活动。” 连晓星高兴了,说道:“好。我待会儿就跟安师兄过去。” 她挂掉电话,快快乐乐地来到刚接完电话脸色变得铁青的裴晓晨面前,“谁稀罕你保护我,我有师兄师姐们护着。你姓裴,我姓连,我们是两家人,哼!” 裴晓晨也反省了下,确实不能再把连晓星当成小孩子、妹妹看待。连晓星是姥姥亲手培养出来的衣钵传人,代表的是莲花观的将来。她说:“连晓星,我现在以少将军的身份邀请你,谈谈?” 连晓星说:“这时候想谈了?我这正忙着,没空理你。正好,你刚才不是说正忙着,没空理我嘛,我们各忙各的。”她又旁往边挪了两步,离裴晓晨远点。 她瞥见顶上的天禄法影还在转,在路边的台基上坐下,掐了道莲花通灵印找到天禄,问:“你把顶上的大阵转得那么欢快,是想回家住吗?” 天禄立即把气息敛得干干净净,一丝都没往外露,唯恐连晓星的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连晓星掐了道莲花回魂印回魂,她睁开眼,看到头上空荡荡的天空,满意了。 裴晓晨在连晓星身边坐下。 连晓星又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点。 这一下别说直播间快被挤爆了,网站都快被挤掉线了。 直播间里的打字,把屏幕占得满满的。 观众简直快疯了,谁能想到,文宣部部长夫人给连晓星穿小鞋,连晓星把少将军给捶了个满头包。 刚才少将军风风火火的出来,说忙,没空,一转眼,跟连晓星一起坐在路边。 裴晓晨扭头看了眼连晓星,直接打电话给监察部部长,说:“老陆,你马上带人去一趟文宣部和广播电视电影局,把参与组织这次活动的人先全部扣下,查清楚前因后果。” 她又给办公室秘书长打电话,“出个通告,暂时免除文宣部部长高长鸣、广播电视电影局局长龚如松的职务。取消今年的京海市电视电影节,所有损失由组织单位承单。通知所有单位,不得与莲花观爆发冲突。” 秘书长应道:“是。我马上办。” 裴晓晨挂断电话,说:“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文宣部。” 连晓星拒绝,“大忙人,你忙你的。我用不着你陪!” 裴晓晨放软声音问:“你这是解决事情的态度吗?” 连晓星说:“不是呀,我是来找事儿的。你们先找的事,现在事情砸脑袋上了,想解决事了?怎么解决事情是你该头疼的事,不是我。” 裴晓晨心累,叹口气,起身,匆匆走了。 过了一会儿,瑞祥院里开出一辆车,车窗落下。裴晓晨在车里问:“真的不一起?” 连晓星摇头,“我等安师兄来接我。亲姐姐是伪劣产品,师兄是亲的。” 裴晓晨只得摇上车窗,让司机开车去文宣部,同时打电话联系赵呈祥,想约赵呈祥、冯英和安轻侯出来谈一谈。 赵呈祥告诉她:“这事,你只能跟连晓星谈。” 裴晓晨说:“她打滚不讲理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儿还在路边坐着不走呢。” 赵呈祥说:“这次的事,可不是她先不讲理。”:,,. 42. 第 42 章 你妹妹打死了老三,老五…… 裴晓晨的车子刚走,就有一辆车从开过来,在连晓星的面前停下。 连晓星以为是安轻侯到了,她站起身,却发现车上下来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 两人上下打量着她,极是诧异。 老先生问:“孩子,你怎么坐路边?找你姐吗?我领你去。” 她手掐莲花手印行了一礼,唤道:“老爷爷、老奶奶好。我见过我姐了,在这里等我师兄来接我。” 老先生上前去拉连晓星的手,说:“走,去爷爷院里。” 连晓星退后两步,避开老先生的手,说:“我还有事情要忙,改日得闲再来拜访二老。” 老太太问:“我听说你今天要参加京海的电视电影节,刚才散步时还催你爷爷回去看节目,怕赶不及看你走红毯,结果突然觉察到府里有异相,估计是你来府里了,这才紧赶慢赶地到你姐这里来看看。你跟奶奶说发生什么事了,奶奶给你做主,是不是你姐又欺负你,打你了?” 连晓星说:“多谢奶奶,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又一辆车开过来,一名穿着红莲法师法袍、头戴红玉莲冠的男子从后座下来,见到两位老人家,手掐莲花印行礼,“安轻侯见过老将军、老夫人。” 老将军问:“轻侯啊,你怎么来了?” 安轻侯道:“回老将军、老夫人,我是奉天师命令来接晓星的。” 老将军正色道:“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安轻侯说:“此事我不便多言,还请老先生、老太太见谅。” 老两口互觑一眼,都有些莫名。老太太反应快,“咝”了声,问:“莫不是你跟高家的冲突还没解决?” 连晓星说:“奶奶,高家仗的是天禄将军府的势。”她手掐莲花印,对着二老深深地行了一礼,说:“晓星告辞!”她又叫了声:“安师兄,我们走吧。”快走几步,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安轻侯略微俯身行了一礼,便坐进了车里。 老将军明白过来,道:“这怕是公报私仇借机使绊子了。晓星这脾气,随她姥姥。” 老夫人侧目。 老将军头皮一麻,赶紧扯开话题,说:“她身边跟着摄像头,肯定又在开直播。”摸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却显示没连接成功。 他又连续试了好几次才登陆进去,见到里面的弹幕密密麻麻地飘满屏幕,他关掉弹幕,就见到连晓星坐在车里,旁边坐着安轻侯,果然开着直播。 这孩子神情郁郁的琢磨着事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全然没了往日的开心。他又给裴晓晨打电话,想问是怎么回事,又占线。 车子刚到大门口,旁边突然出来两个气势腾腾的老人家,一副横刀立马的派头挡在路中间,挡住去路。 司机一脚刹车踩下去,把车子停在路中间。他扭头喊了声:“是裴三爷和裴五爷。” 紧跟着,旁边又出来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卫,把大门口堵住。 连晓星问:“怎么了?” 安轻侯说:“你坐在车里。”他下车,提高音量,说:“裴三爷,裴五爷,这是做什么?” 裴三爷说:“车上坐着的是我们裴家的血脉,她身体里附着天禄神兽。安轻侯,你把她带走,不合适吧?” 安轻侯皮笑肉不笑地说:“裴三爷,我们莲花观的掌教衣钵传人,您想扣下?” 裴三爷说:“我只认这是我裴家的血脉,只认我裴家的天禄兽。” 连晓星落下车窗,喊:“安师兄,上车。” 安轻侯应了声:“是!”坐回到车里。 连晓星对司机说:“这位师兄,撞过去!” 安轻侯扭头看向连晓星,心说:“这么猛的吗?” 司机应了声:“好呢。”把油门轰到底,轰得车子发出嗡嗡声响。 安轻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车里的扶手,另一只手则以保护的姿势横在连晓星的身前,怕待会儿的撞击力道过强,安全带都没能把人护住,磕碰到她。 司机轰足油门,猛地松开刹车,车子瞬间提速到二百多,呼地一下子冲上前去。 两个挡路的老头以最快的速度往旁边躲闪。 他俩身后跟着的几排警卫听到轰油门就警戒上了,见到对面真的冲过来了,拼命往旁边闪躲,好在都训练有素,反应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车子。 车子轰地撞在门口的横杆上,撞得车前盖都翘了起来。 警卫营长冲出来鸣枪示警。 车子外面的警卫,以最快的速度往大门口的车上铺防撞地刺。 连晓星喊:“继续撞!”她先结神莲接引符,再结莲花防御结界,把车里的三人笼罩住保护起来。 车子的撞击力很大,要是把外面也护起来,万一没抗住,他们仨就危险了。车子坏了还能换新人,人要是撞伤撞残,可就不好了。 司机把车子往后倒出去数十米,又一次重重地撞在横杆上。 车胎撞在防撞地刺上便爆胎了,一声声爆破巨响传出,轮胎更是炸得四分五裂,只剩下车轮毂压在防撞地刺上。 连晓星问:“车子还能开吗?” 司机听声音,说:“磕地盘了!防撞地刺太高,发动机也冒烟了,我担心待会儿炸!” 连晓星调整好摄像头,先拍了下外面的角度,然后推开车门下车,说:“打出去!” 警卫亭里的电话拼命响。 接线员接起电话,便听到老将军的嘶吼声传出:“放他们离开!放行,马上放行!把裴老三和裴老五给我扣下!” 连晓星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以指为笔,以气为引,在空中迅速画下一道血符。 符成,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血符飘在空中慢慢扭曲,散发出诡异而恐怖的气息,与此从同,一道神莲光华从天而降,落在血符上。 连晓星大喊声:“一气破万法!血莲开路!”灌注全身力气,把面前的血符打了出去。 血符化成巨大的气浪冲出去,直接把挡在大门前的栅栏、地刺、旁边的岗亭全部掀起,就连地上的砖都被一块块掀了起来,旁边的警卫们也被掀飞到空中,好多人的衣服都被掀起的强大气流撕裂了。 连晓星便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顺着打出去的气流给释放了出去,胸腔里有一股暖流往上冒,憋得脸颊通红,终于没忍住,那股气流顺着胸膛喷出来,“噗——”地一声,吐出大口血雾,却是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又有点像泄了气的气球,没了力气。 安轻侯赶紧扶住她,把她背在背上。 他叫道:“走!”看了眼被掀飞到大门外让地砖砸得头破血流的裴三爷,头也不回地往天禄将军府外去。 司机则呈保护姿势护在连晓星的身边。 连晓星趴在安轻侯的背上,又调整了下摄像头,把天禄将军府大门口的狼藉景象呈现给观众们看。 她让大家看了一圈后,又把镜头对着自己,说:“我有点明白姥姥为什么防天禄将军府的人跟防贼一样,不让他们靠近我。” 连晓星脸色苍白蔫蔫地趴在安轻侯的背上,下巴上全是血,看起来虚弱极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飘屏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打了排字:“好刚烈的性子。”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打字:“那裴三爷和裴五爷是干嘛的?” 直播间的弹幕又一次满满地占据了屏幕: “天禄将军府是怎么回事?” “前线不是还在打仗吗,怎么天禄将军府针对上莲花观了?” “好不要脸啊,小星星来讨说话,还堵住门不让人走了!” “就是,莲花观的掌门衣钵传人,天禄将军府的人凭什么扣下人家?好不讲道理!” “难怪文宣部的人不讲道理,原来是一脉相承啊!” 安轻侯背着连晓星走出大门,沿着外面车道旁的人行道穿过广场,来到路边,没等多久,便有一辆车以狂飙的速度开来,停在他们的面前。 连镜推开驾驶位的车门,下车,看着气息虚弱的连晓星,又气又心疼,叫道:“你——你——”本来就因为体内养着天禄兽而气血虚弱,精气不足,还敢以精血画符。那么大的符威,这么弱的身板,掀起的气流震荡,足够震伤她自己! 她气叫道:“你就不能等我赶到?” 连晓星说:“有气当面出,有仇当面报。我才不要受他们的欺负!” 连镜把连晓星抱上后座。 司机坐到了驾驶位,启动车子,朝着天师府方向开去。 安轻侯坐到副驾驶位上。 连镜给连晓星把完脉,拿出手机,便拨打电话,很快,电话便通了。她说道:“裴寂,你回来一趟。” 裴寂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连镜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扔到旁边的座椅上。她用纸巾擦去连晓星嘴巴和流到脖子上的血,说:“你体质弱,非到生死关头,不要再用血符,你会画那么多符,多备一些符在包里,随身带着,下次再有谁找你麻烦,直接砸符就是了。” 连晓星看她妈伤心难受的样子,竟然有点被安慰到。这种被妈妈关心爱护的感觉可真好。她说:“我没有给莲花观添麻烦。” 连镜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她看了眼行车路边,对司机说:“不回天师府,去文宣部。” 司机应了声:“好。” 连镜低头看向连晓星,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们莲花观的人,宁愿流干浑身血,绝不折下半寸腰!” 连晓星“嗯”了声,又往亲妈身边挪了挪。 连镜说:“连晓星,你要记住,你有同门亲友,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要护好你身边的人,同样,你有危险困难的时候,也要向他们求助。” 连晓星又“嗯”了声,说:“我记住了。下次我学任师兄,先发求助且战且自保,等到支援到了再合力干掉飞僵,呃,干掉对方。” 连镜揽住连晓星,将她护在臂弯下。她轻声说:“天禄将军府人丁兴旺,人多,难免心思杂。天禄兽附身带来的诱惑太大,有人不愿看到天禄兽附在天禄将军府以外的人身上。” 从连晓星下山,天禄兽现身,他俩还总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天禄兽附在她体内的事情早不是秘密。 连晓星提醒道:“妈,我开着直播呢。” 连镜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连晓星又往连镜身上蹭了蹭。她好喜欢这样子的妈妈! 天禄将军府离文宣部办公大院并不远,开过几条街,很快便到了。 此刻的文宣部办公大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天师府的人。 他们头戴莲花冠身穿法袍,摆开阵形,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立在文宣部办公大院前,逐渐展开包围之势,把文宣部围了起来。 裴晓晨的车子已经停在文宣部办公楼前,正在跟冯英交涉,却突然接到电话,才知道三叔公和五叔公见到天禄守护大阵的异相,知道天禄神兽回府,跑到大门口去堵连晓星,结果引发冲突。 三叔公被当场打死,五叔公昏迷不醒,堵门的警卫营落得个个都是伤。连晓星当场吐血,是让安轻侯背着离开的。 她刚挂掉秘书的电话,二姑婆的电话便打来了,“晓晨,你妹妹打死了老三,老五现在也快不行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裴晓晨冷声道:“你们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跟我交待吧!裴老五不必抢救了,让他去死!”她说完挂掉了电话。 高长鸣从办公楼里急匆匆地跑出来,在一众莲花观法师们的怒目注视中穿过,来到裴晓晨的车子外,喊道:“少将军!” 裴晓晨略微侧首,冷眼打量着高长鸣,抬手指向四周,说:“高部长,你告诉我,这事怎么收场?” 高长鸣低头道:“是我的过失,我愿承担责任。” 裴晓晨问:“你怎么担责?” 高长鸣说:“我会引咎辞职,向二小姐赔礼道歉,并且承担此次事情的一切经济损失。” 裴晓晨冷冷地看着他,从鼻腔里发出声哼笑,便挪开了视钱。:,,. 43. 第 43 章 再乱也不过是恢复到连晓…… 没过多久,连镜和连晓星坐的车子便到了文宣部办公大院所在的街道。 大街两侧停满了车子,还有不少记者架起拍摄设备,保持安全距离,进行现场拍摄播报,如此一来,宽阔的路面,便有些拥挤起来。 车子抵达文宣部办公楼大院门外停下。 文宣部外面已经聚集了五六百莲花观的人,还有源源不断的莲花观法师正在赶来。 连晓星看向车窗外聚集的同门,心情极是复杂。 裴晓晨过来,敲响车窗。 连晓星扭头看过去。 裴晓晨拉开车门,对连晓星说:“坐进去点。” 连晓星没让。 裴晓晨说:“外面聚了两千多莲花观的人。你这么闹,有没有考虑过前线还在打仗。” 连镜示意连晓星往里坐一些,给裴晓晨挪个位置出来。 裴晓晨坐进车里,说:“叔公让你当场打死,五叔公伤重不治,二姑婆在爷爷奶奶那里吵着要说法。” 连晓星缓缓扭头看着裴晓晨。 裴晓晨说:“你把外面的人撤了。” 连晓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晓晨,问,“裴晓晨,你除了觉得我闹事、打人,有没有想过,我在为自己鸣不平?你让我撤人,我想请问,是谁私下撤了我的提名,是谁私下拦着不让我进场?这么盛大的一个活动,公平公正在哪里?司婕跟我说,我的提名是粉丝投票投的,说这是最有权威的奖!裴晓晨,你们真的好大的权威啊。裴晓晨,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跟苏棠拿额头在地上写冤字,像不像?” 裴晓晨怔然地看着连晓星。 连晓星说:“我穷过,我卑微到尘埃里过,你知道家里特别有钱的同学,通过私下操作,拿走班里最穷的学生的贫困生补助金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那穷学生多想拿到那补助金买双新鞋子,买件新衣服,买一本她喜欢的书,可到最后她走的时候,是穿着一破打满的破烂走的!” 她扯着身上的礼服,说:“衣服不一样了,处境还是一样。我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有这么多同门围在这里帮我助阵鸣冤,你宁肯取消电视电影节,骂我闹事,逼我撤人,也不愿说连晓星有提名资格,是谁谁私下违规操作不对。” 连晓星说:“是啊,走不了一次红毯而已,是啊,没有那一点点贫困补助金而已,多穿几天破烂补丁衣服而已……” 她流着泪,看着裴晓晨那张脸,大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苏棠申冤吗?因为她是我!那是这世上每一个遭遇不公,遭遇迫害,含怨而死的冤魂!我投胎的时候许愿,下辈子要投富贵胎,我以为这样就不会受欺负,不会遭到不公,裴晓晨,我讨厌你!我打从心底讨厌你!” 裴晓晨叫道:“连晓星,你闭嘴!”旁边还开着指播呢,什么都往外倒。 连镜发现连晓星抖得厉害,呼吸也不太正常,唤道:“晓星。”替她顺气,却感觉到气息不对,就像是连晓星的身上有极细微的风穿过她的手指在往外灌,那感觉让她心慌。 她叫道:“晓星,你看着妈妈。” 连晓星一动也不动,目光牢牢地盯紧裴晓晨,眼前浮现起鬼判后院那些惨死被炼成小鬼的冤魂的身影,浮现起苏棠以额头在地上写冤字的模样,浮现起金秋辱骂她的样子,浮现起裴爷和裴五爷带着人堵门不让她离开的模样,浮现起同学样嘲笑她的样子,最后这些都化成熊熊烈火,烧成紫色的莲花形状。 那火至冷至冰,是由世间的怨气汇聚而成,焚尽世间一切业障。 连晓星只感觉裴晓晨的面容越来越模糊,那火焰越来越清楚,脑袋里涌现出魂魄被拉扯的下坠感。 火焰在眼前越烧越烈,烧得世界都黑了下去,似她整个卷进去,由莲花铺就燃着熊熊烈火的路出现在眼前。 那条路,架在冥府血河之上,她看到了冥王站在河边放莲花灯,旁边还有个穿着古装的女子作伴,她听到天禄在喊她:“连晓星,你要去哪里……” 天禄的声音刚喊时响在耳畔,又倏然飘远,连尾音都听不到了。她似在火焰中奔跑,越跑越远,像有什么在召唤呼喊她。 裴晓晨看着连晓星吼完她以后,额间的莲花纹路越来越渐,眼瞳中却有似火焰般的黑影在跳动,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赶紧伸手跟连镜一起扶住连晓星,忽然感觉到有天禄神力涌现,紧跟着迅速从连晓星的身体抽离,没了踪影。 连镜去查看连晓星的情况,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不醒人事,脉膊时断时续跳得极慢且弱。 她当即以手结神莲引魂印,果然感觉不到连晓星体内有魂力,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魂魄已然不知所踪。 她再次掐印打在连晓星额头,唤道:“神莲引路**速归!”莲花印记落入连晓星的额间又倏然消散。 她吓得拼命结印,一次次结印,可落在连晓星身上的印记,无不消散。 连镜咬破手指,在连晓星的额间画下血符,结神莲接引神印引入连晓星的面容上的血符。血符汇聚成一滴鲜血的莲花,涌入连晓星的眉间,又化成一滴血,沿着额头滑落。 安轻侯跟冯英正在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事,突然看到神莲接引光华落到车子上。他俩意识到不对劲,飞奔到车子前,却看到大师姑竟然用自己的血在结神莲引魂印,而连晓星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气息看起来也很弱。 安轻侯的脸色大变,以最快的关上连镜这边的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坐到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喊:“冯英,走!” 冯英把又把裴晓晨强行拽下车,挤到后座,砰地关上车门。 安轻侯开着车子,便往天禄山山顶豪宅开去。 冯英喊了声:“大师姑!”见她还在结印,指尖全是血,吓得颤抖着去探连晓星的呼吸和脉膊,很弱,时断时续,悬丝一线。 她再看大师姑结印,却没有魂光反应,立即明白,连晓星是魂魄离体,命悬一线。 冯英拉住连镜的手制止她再做无用功,又问道:“大师姑,冥王之前来勾过好几次魂,会不会是他把晓星的魂引走了。” 连镜说:“不是他,是晓星自己走的。” 好在文宣部离天禄山顶豪宅不远,没一会儿便到家。 连镜抱着连晓星匆匆奔上楼送到抢救室,下意识地摸了下连晓星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指冰到刺骨。她赶紧把耳朵贴在连晓星的胸口,听到里面的心跳极轻极弱极慢,却很平稳。 是离魂症,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又摸摸连晓星额间消失的紫莲印记,匆匆拿起手机给自家老妈打电话,把连晓星的情况告诉她。 连秀秀说:“是她额间的那朵莲花印记引路,把她带走了。她刚才有开直播吗?” 连镜忙说:“有,有的,现在还开着。” 连秀秀问连晓星出现离魂症的时间,通过网站同步的录播视频,找到连晓星离魂前的视频影像,她看过后,给连镜打电话,说:“送她回莲花观,我马上回去。你探一探天禄还在不在她体内。” 连镜说:“不在了。” 连秀秀说:“天禄应该是追过去了。” 连镜问:“会去哪?” 连秀秀说:“这孩子带着宿慧投胎,把前世的事记得那么清楚,应该是有宿怨未消。先送她回静湖院,千万护住肉身,别让那些阴私鬼物趁机靠近。” 连镜应道:“好。”她伸手把跟在连晓星身边的直播视频关了,通知冯英和安轻侯,把围在文宣部外面的天师观法师都召到山上来,组织护送队伍,送连晓星回去。 她的魂光散了,满身的紫贵之气没散,脸上的命象也没有变。 天禄兽遇到连晓星都能附在她体内赖着不走,更何况是其它魂体灵类。这会儿空着,那真是谁来了都能轻易把她身体占了。 裴晓晨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她刚要给姥姥打电话,便接到爷爷打来的,喊了声:“爷爷。” 裴老将军说:“你马上去趟天禄山顶,探一探天禄还在不在你妹妹体内?” 裴晓晨问:“怎么了?” 裴老将军说:“整座府的护宅神光全散了!” 裴晓晨震惊且诧异地叫道:“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天禄山山顶豪宅方向,依然是瑞气万千的景象,不对,里面的兽影金光没了。 她飞奔到车子前,拉开车门坐上去,吩咐司机,“立即去山顶。” 她这边刚动,便见到原本围在文宣部外面的莲花弟子突然全部撤离,纷纷上车,然后齐齐朝着天禄山方向赶去。 完了,要出大事了!裴晓晨立即打电话给道禄司的钱部长,吩咐他:“立即全城戒严!不要跟莲花观起冲突。” 她定了定神,开着车子跟在莲花观弟子的车队里,确定他们真的是往天禄山豪宅去的,立即打开手机,先看了一眼,连晓星的直播间已经下播了,然后赶紧给连镜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裴晓晨问:“妈,是要送晓星回莲花山吗?” 连镜“嗯”了声。 裴晓晨阵了心慌,说:“天禄将军府的护宅神光散了,要是山顶的神光再散,城里会起乱子的。” 连镜说:“城里还不够乱吗?再乱也不过是恢复到连晓星下山前的样子。”:,,. 44. 第 44 章 怨念为引,可算是把你带…… 连晓星顺着召唤呼喊的感觉往前跑。 周围雾茫茫的,看不见路,只有望不见头的黑雾。 她跑了很远,前面出现在一条大河,河边有个人,似在喊她。她加快速度跑过去,就见到头戴冕冠身着帝袍的冥王站在河边。 他的手里托着一朵由阴煞之气凝聚之成黑色莲花,中间凝聚着浓浓的怨气,正在火焰中燃烧。那火,鲜艳如血,被黑气染成紫红色,映得手里的莲花变成了紫色,乍然看起来就像一盏紫色的莲花灯。 冥王蹲下身子,伸出手,将手里的灯,放进身后的滔滔河流中。 河血翻涌,却听不到水响,手伸进去,摸到的像是雾。 无数鬼影在河里哀嚎惨叫挣扎。 连晓星环顾四周,找不到来时的方向,也找不到任何出去的路,面前只有这一段从黑雾里延伸出来的血河,以及站在河边放莲花灯的冥王。 冥王把灯放进河里,侧身回头看着连晓星,说:“怨念为引,可算是把你带来了。” 连晓星有点摸不着头脑。 冥王说:“带你去个地方,之后我会送你回去。”说完,他朝连晓星伸出手。 连晓星有些犹豫,她觉得冥王不怀好意。 冥王冲她笑了笑,身影突然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了,变成一个穿着龙袍的老年男子,在大量兵士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座坍塌的古老祭坛前。 祭坛似淹没在杂草植物中,又被清理出来,露出地面由青铜浇铸成的地板,地板上面非常规律地刻满巫教符纹。 她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看,周围的人就好像看不到她似的,各自忙碌着。 她仔细辩认着上面的符纹,它主要以引魂符、祭祀符、通灵符为主,周围还散布着一些巫教的虫咒符、召请符等,按照有序排列,组成阵。 穿着龙袍的男子站在祭台前,问一个穿着祭司服饰的人,“真的能让朕重回年轻,且长生不老?” 祭司当即划破手指,结咒立誓:“我向巫神起誓,若不能叫陛下得偿所愿,叫我变成地底最肮脏的虫子。” 穿龙袍的男子点点头,说:“你若骗朕,朕便在这里将你千刀万剐!” 祭司转身大喊:“抬上来!” 兵卒们费力地抬起一个被符封着链子锁得牢牢实实的笼子抬上来。笼子里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以及天禄兽! 天禄兽不是附在她体内时的魂体模样,而有血有肉的血肉之躯。链条穿透他的四肢锁,还像拴牛一样拴过他的鼻子,在他的腹部位置则是那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的双手、双脚、脖子都套在链子上。 如果天禄挣扎想要挣开链子,就会先把跟他捆在一起的男子,撕扯成五马分尸状。 他们一起被拖出笼子,抬到了祭台中间。 披头散发的男子喊:“陛下,且勿听信谗言与虎谋皮!天禄乃神兽,镇压世间邪祟,怎么能拿他来祭巫鬼邪神。陛下!” 没有谁理会他。 祭司拿出刻满巫教符纹的匕首,对着天禄脖颈要害扎下去,顿时血流如柱,汨汨鲜短暂涌进地上的符纹中。 祭司随即又给了男子的脖子一刀,带出长长的一条血箭的同时,男子的脖子裂开,鲜血涌淌而出。他不甘地睁着眼,拼命最后的力气,双手结印,涌出来的鲜血顺着他的手印汇聚成符印,随着他咽气,符光炸开,铁链碎裂,天禄发出一声悲啸的怒吼从身体里冲出。 这时,地上的血液浸成符纹中,化成浓郁的黑气冲出,而那些虫咒符里则爬出无数无尽的虫子,朝着士兵们爬去,涌进他们的体内,顿时哀嚎四起,惨叫连连。 穿龙袍的老年男子环顾四周,有点慌神,待见到虫子都避开他,又镇定了下来。 大地震动,可怕的力量从地底涌出。 愤怒的天禄扭头看了眼穿龙袍的男子,大骂声:“狗逼皇帝,老子坐看你亡国灭族!”深深地看了眼黑气越来越浓的祭坛,冲过去,叼起地上披头散发的男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南方奔去。 皇帝没理它! 天禄的尸身在地上流干了血。 没一会儿,祭坛中间涌出一条血红色虫子状的东西,把天禄的身体啃食殆尽,表面也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神光。 它借助天禄神光护体,破开皇帝身上那凝成龙形的紫贵之气,顺着皇帝的口鼻往里灌。皇帝仰起头,嘴巴张到极至,因过于痛苦,面目都扭曲,眼珠子都似要鼓爆了。 他终于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拼命颤抖哆嗦。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不动了,皮肤却在迅速变年轻,佝偻年迈的身体也变得强壮起来。他从地上起身,舒展四肢,活动筋骨,一副宛若重获新生的模样,只是气质神态眼神都与之前的皇帝已然截然不同,就好像内里换了一个人。 祭司俯趴在地:“拜见巫神!” 巫神低头看向他:“往后你就是本座的十二血灵使者首座!” 之后的景象变成占据皇帝身体的巫神带着大量虫子回到皇宫。皇族、文武百官纷纷被虫子占据躯壳,混迹人群之中,借着各种名目捕猎人族,立巫神教为国教,以祭师为国师。 大成朝境内,哀鸿遍野。 死难者太多,怨气冲天,惊醒了沉睡的冥王。 他借助涌进地下的怨气,开启鬼门,去到人间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冥王走过很多地方,见到那些游魂野鬼,便开鬼门收进他深睡的地方,随着塞进去的鬼魂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冥府。 不知何时,外面就有了传闻。巫教掳掠身体,冥王掳掠魂魄,他们以人族为血食,残害人间。 后来冥王遇到巫教袭击村子,里面有一个莲花观法师在布阵保护村民。他打跑了那些巫教的虫子,顺手收走死者的魂魄。 那法师的名字叫连曦。 连曦见到冥王收魂,上去打他,没打过,反被冥王掳去冥府。 冥王让连曦看冥府上空聚成云团的怨气,和到处塞得满满当当不断游荡的孤魂野鬼,问她,“你们莲花观的神莲不是可以送亡者投胎吗,赶紧送走吧,塞不下啦。” 要送他们去投胎,必须先洗去他们因为枉死产生的怨气。 连曦在送他们投胎的过程中,沾满了无数无尽的怨气,再然后,她修炼出业火冥莲。 眼前的景象再次消失,冥王又一次出现在连晓星的面前,说:“连曦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他们那个世界,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有一座桥叫奈何桥,奈何桥上有一个孟婆在卖孟婆汤,过忘川河,渡奈河桥,喝孟婆汤,跳入轮回,便是下一辈子。她说,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有个地方叫酆都罗山,掌地府之事。地府有炼狱,也能送人入轮回,他们掌善罚恶,让善者投好胎,让恶者下炼狱。” 连晓星呆住。 冥王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连晓星去到冥王身边。 冥王带着连晓星走上流淌的血河。血河没有水,只有血光和无数无尽的怨气,还有无数的鬼在里面扑腾。 冥王告诉连晓星:“这就是血河,也叫洗怨河,这些都是沾了人命的施恶者,只在河里洗去他们生前行凶所生的血气,消弥掉死难者的怨气后,他们才可以上岸。” 他抬指往连晓星的身上轻轻一撩,指尖便浮现起如雾的血光,说:“你也沾人命了。” 连晓星看了眼冥王指尖的血气,没理他,继续踩着脚下空荡荡轻飘飘的血河往前走。 冥王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便见到她脚下,一步一朵紫色的莲花,把那些卷荡过来的血光隔绝开。 血河之上出现一座桥。 这座桥是以燃着紫色火焰的莲花铺成,它从河岸一直蔓延到河里,横穿过血河之后伸进一片白色的光影里。她感觉到跟莲花观供奉的神莲一模一样的气息。 她走到桥头处,只见旁边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业火冥桥,过此桥者,业火焚身,烧尽业障,入轮回得来生。” 冥王对连晓星说:“踏上这桥,业火会烧去身上的罪孽,罪孽越深,火烧得越旺,恶贯满盈者踏是这桥便会被烧得魂飞魄散,功德加身者,业火不加身,如覆坦途。” 连晓星走在上桥,便感觉火焰顺着身上的血气呼地一下子把她烧成火人,但不疼,反而是刺骨的冰凉,随即身上的紫贵之气又把火焰隔开。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龙凤胎在对她挥手,看到又变得漂漂亮亮的苏棠在对她笑,看到鬼判府里挂在链子上的那一只只小鬼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她看到连曦立在桥上,手结莲花印送过桥者入轮回。 连曦对他们说,“投胎路上,记得把这辈子的事都忘了,好好活来生。” 这话,她当初对龙凤胎也说过。 冥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晓星,她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相似又不相同。他对连晓星说:“走过这座桥,你就能回到人间。” 连晓星看向四周,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她没感到冥王有恶意,于是沿着桥,往前走。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朝冥王挥挥手。 冥王也抬起手,朝连晓星挥了挥手。当年,连曦让天禄咬死后,踏上这桥去投胎,也是这般回头,挥手。 连曦说,挥手,是道别的意思。 连晓星顺着桥走,发现桥上不断地有燃着业火的紫色莲花灯升起,她好奇地蹲下身查看,发现桥上居然有无数细藕状的根系,上面攀附着许多怨气,当怨气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生出紫色的业火化成莲花灯飞起来落在桥上。 她瞄了眼,左右没人,小心翼翼地抠出一小截,结印驱散上面的阴煞怨气,拽在手里,飞奔着逃离做贼现场。 她看到有光,那光是从巨大的白玉般的莲台中发出来的,她纵身一跃,跳到台山上,感觉到下坠感袭来,然后倏地一下子睁开眼,醒了。 她扭头一看,手里握着一截十几厘米长,食指粗细的细藕,之前摘的时候像是从田里刚挖出来的,这会儿拽在手里,居然变成玉质的了。 连晓星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这是她在静湖院的房间,屋子里还燃着好多蜡烛。给天禄点的? 她掐通灵印去找天禄,他居然不在自己体内,通灵印失效了。 连晓星呆住:什么情况啊? 她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姥姥跟她妈妈在说话,于是喊了声:“姥姥,妈。” 连秀秀和连镜正在商量要不要作法,以魂魄离体去冥府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连晓星的魂魄,便听到卧室传来连晓星的喊声,她俩互觑一眼,同时起身快步赶往卧室,便见连晓星醒了,躺在床上,手里还拽着一截细细的嫩藕。 连镜飞快地赶到连晓星身边,去握她的手,依然冰凉,但脸色明显多了些血红,眼晴亮亮的,还带着笑。她又喜又想哭,连话都说不出来。 连晓星说:“冥王,他手里有朵紫黑色燃着业火的莲花,说是怨念为引,把我带过去了。他让我看大成皇帝是怎么献祭天禄兽召出巫神导致亡国之祸的,又带我去看了他跟连曦的生平,还带我去看连曦用神莲搭的业火莲桥。我趁着桥上没人,偷了一截搭建莲桥的细莲藕,后来我从业火莲桥跑过,到了发光的神莲莲台前,跳进光里就醒了。”她挥挥手里的细莲藕,“证据,我不是做梦。这藕能不能种出神莲来?”:,,. 45 第 45 章 她还不够资格教姥姥怎么…… 连晓星话里透出的信息量过大, 以至于连秀秀和连镜都有些懵,凭连晓星这三言两语,有点理不清楚明需的关窍。 连秀秀说:“你刚回魂,养养神, 好生静养几日。这玉藕给我瞧瞧, 回头再还给你。” 连晓星把细莲藕交给姥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连秀秀和连镜替连晓星症过脉, 替她掖好被子, 便出了卧室。她对连镜说:“你去让厨房给她熬些补气血的药膳粥。” 她到书房, 小心翼翼地把细莲藕收进玉盒子里, 再到书桌前坐下, 根据连晓星的症状开养神补气血的药方子,交给守在大门口的金莲长老晋元,说:“晓星醒了,你速去药房抓些药回来。” 晋元看过药方,见百年老山参、血灵芝都用上了,问:“情况很不好?” 连秀秀说:“元气大伤, 魂魄不稳, 要是调理不过来,怕是撑不上几年。” 晋元恨得咬牙切齿, 把药方揣进怀里, 去药房给连晓星抓药。 连镜在厨房守着熬好药膳粥,端进卧室,把连晓星叫醒。 连晓星被吵醒起来喝粥, 才发现又困又累,脑袋都快支不起来,只能拿胳膊撑着, 坐在桌子边喝粥。 连镜见状,便让连晓星靠在椅子上,端起碗喂她。 连晓星问:“妈,我怎么这么困?” 连镜说:“气血大亏,精元大损,魂魄不固,你离魂七天,能醒来已经万幸。” 连晓星“哦”了声,不知道该不该担心自己折寿,她又想到裴晓晨说她打死了两个叔公的事,冥王也说她沾了人命,想到杀人偿命,说不定哪天就被抓走了。她就想着能多活几天是几天,该吃吃该喝喝,于是大口地喝粥。下辈子,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好命的富贵胎了。 虽然都是药罐子命,但生在疼孩子人家的药罐子,跟生在不疼孩子人家的药罐子,还是不一样的。就是对不住姥姥这么多年的心血,白发人送黑发人,会让她们难受的吧。 她决定努力活长点,于是把一碗粥喝个精光,又要了一碗,把肚子填得饱饱的,让自己能多长些力气。 连镜瞧着连晓星吃饭香喷喷的样子,心情都好了许多。 连晓星吃完饭,到浴桶里泡了个澡,换了清爽的睡裙,又钻回被窝睡熟了。 连镜照顾完连晓星,跟连秀秀吃过午饭,两人便带着装有神莲的玉盒去往神莲殿。 自从连晓星回山,整座连花山都封了,不接待香客和游客,长住在观里的信徒、宾客也都请下了山。在外游历的金莲长老们也收到掌教传令,陆续从四面八方赶回来。 联络处的连武原本想往静湖院去,见到掌教真人和大师姑过来,赶紧上前行礼,道:“将军在山脚下,想要上山见掌教和天师。” 连秀秀说:“让他滚!” 静湖院没电没信号,连镜好几天没出过院子,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去到联络处,拨通了裴寂的电话。 裴寂“喂”了声。 连镜说:“孩子醒了,但情况不太好……”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气血精元亏损得很厉害,现在那身体就像漏风的墙,魂魄也不太稳。” 裴寂的声音也哽住了,说:“让我上山看看她。” 连镜说:“你还是把府里的事料理清楚吧。莲花观这一代人丁凋敝,年轻代弟子中就出了这么一个能撑起衣钵传承的。天禄将军府出动两位地位极高、举足轻重的金章长老在大门口阻截拦击,你听听裴老三跟裴老五当时说的什么话。我莲花观的掌教衣钵传人,什么时候成为任由天禄将军府拿捏的裴家血脉了?”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回到神莲殿中,大殿的门窗全部紧闭,连正山、连正海、连正清三位护殿长老守在大殿门口。 三位护殿长老见到连镜,向她行了一礼,唤了声:“少掌教!” 连正海推开一扇门,给她放行。 连镜回了半礼,迈过门坎进去,身后的门便又关上了。 大殿里点满蜡烛,照得灯火通明。 连秀秀捧着细莲藕立在神莲前,反复对比两者的气息。她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她把细莲藕递给连镜,说:“你瞧瞧。” 连镜仔细探查过细莲藕,确定里面没有附着杂质,也没有被动手脚,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莲盆中,便见神莲散出来的神光洒落在细莲藕上时毫无阻碍地融了进去。细莲藕的质感显得更加剔透晶亮,宛若世间最上等的极品美玉。 她小心翼翼地把细莲藕放进玉雕般的神莲盆中,便见它像是落在泥里般缓缓下沉,竟丝毫不受神莲排斥。 连镜赶紧结出神莲镇身印护住自己,把它从莲盆中抠出来,却感觉入手是刺骨的冰凉,那触感与连晓星离魂时的体温一般无二。 细莲藕里飘出一朵紫色的小火苗,落在她的手上,那触感像掉了块碎冰渣子在手背上,在她护体镇身印的冲刷下持续不到两秒时间便消散了。 母女俩四目相对,脸上写满震惊和难轻置信。 这竟然真是神莲的莲根,且能飘出冥府业火。 连镜说:“连曦的事怕是得再查查卷宗了。” 连秀秀说:“天禄将军府应该也有记载,你找裴寂借来看看。” 她转念一想,说:“不行,突然查连曦的卷宗,必会惊动他们。跟连曦有关的就是冥府、业火冥莲,晓星跟连曦长得像,又都是有宿慧,冥王盯着晓星,几次到天禄山勾晓星的魂,这些串连得太紧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让他们整出连晓星修炼出业火冥莲勾结冥王的事来。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还是防着些好。” 连镜点头,“此事先不声张,先把晓星的身体调理好再说。” 连秀秀说:“这阵子先让她养身体,等她身体好一点,让她进藏书楼翻翻里面的卷宗典籍,连曦的卷宗找给他们。当年的事,想要打听,还得找天禄。天禄将军府的记载可能有假,天禄嘴里出来的,至少是他知道的和亲身经历的。” 连镜说:“晓星离魂的时候,天禄追着去了,估计天禄这会儿还在冥府。” 连秀秀冷哼一声:“天禄将军府丢了天禄兽,关我们莲花观什么事?给他们养了十九年天禄兽,连晓星的身子骨都快废了,倒落得像是莲花观图谋天禄兽,结出仇来!” 连镜亦是无话可说。 连秀秀说:“倏关神莲之事,护法长老、护殿长老都得知道。” 连镜把外面的三位护殿长老请进去,又让联络处把赵秋长老找来,四位长老都已是年事已高,传下了衣钵,因此,他们的衣钵传人,也都叫了来。 赵秋的衣钵传人是赵呈祥,连正山、连正海、连正清的衣钵则分别由连翘、安轻侯、马殊承袭。 连正山、连正海、连正清、连翘都是不知道父母名字的孤儿。他们跟许多被遗弃的孤儿一样,都是还没满月的就被悄悄扔在山门外、游客中心、莲花观门口,由莲花观的善堂收养,姓了连。养到七岁,测了资质、品性都觉得还成的,便收进观里为徒。 安轻侯是家里遭了难,送到善堂后,收进道观的。 马殊则是资质好,连正清从外面收进来的。 赵呈祥、安轻侯都属于隔代传承,他们是五十八代弟子。 连翘跟马殊则是五十七代弟子,跟连镜是同辈,如今也已经晋升金莲长老。 人齐之后,连镜向他们展示了细莲藕跟神莲间的联系,说:“这截细藕是连晓星离魂到冥府,走到了冥府的业火莲桥上,她说搭桥用的就是这细莲藕,她趁着桥上没人,偷了一截后,顺着业火莲桥跑过去,到了发光的神莲莲台前,跳进白光里,就醒了。” 殿中众人惊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安轻侯问:“冥府的业火莲桥是神莲的莲根搭建的,而它的尽头就是投胎返阳的神莲莲台!冥府的业火是从神莲的莲根冒出来的?” 连镜说:“有可能,但冥府的业火莲桥在哪里,只有晓星去过。是晓星离魂时,冥王以怨气为引,引她去的。若无冥王引路,她也找不着。” 赵呈祥问:“怨气为引?难怪她那天的反应跟平时大不一样,又是冥王捣鬼。” 连镜说:“未必全是冥王,她本来有心结,只是受到怨气影响,情绪爆发而已。”她的话音一转,道:“行了,此事你们知道就成,不要外传,若是有相关线索,多加留意。” 他们深知,此事攸关神莲,至为重要,掌教让他们都知道这事,防的是知情者出现意外,断了传承音讯,而一旦嚷嚷出去,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变故。 连晓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补了一周多的觉,才算是把觉睡醒,不困了。一般人像她这么一顿吃两三碗饭,半点不运动,她早胖得不行了,她就……长了一点点肉,腰细得自己的双手都能卡得住。 她的伤稍微好一点,姥姥就又让她看书,进藏书楼看书。 书随便看,人不准随便走,就在藏书楼里跟静湖院两点一线,大殿都不让她去了。 连晓星怀疑这是变相关禁闭惩罚。 关于连曦的记载不多,就是一副画相,再加一点简单介绍,“连曦勾结冥王,与冥王同进同出,入人间,大肆捕捉游魂入冥府,经天禄将军府座下游击将军章启明查实,上报天禄将军后,后报与莲花观掌教。时任莲花观第二十一代掌教真人连元正,与天禄将军府第二代将军裴光、天禄神兽率众杀入冥府,恰遇冥王与连曦成亲,双方展开厮杀,连曦执迷不悟,口出妄言,死于天禄神兽之口。” 妄言内容是什么,没有! 连晓星挺搞不懂的。冥王找她,不会是觉得连曦死得冤,想申冤吧? 她自己都有冤难伸,还帮冥王给五百多年前的古人申冤,算了吧! 连晓星对以前的旧闻八卦没兴趣,趁着藏书楼里有电有网,摸出悄悄带来的手机,找了个角落,上网。 她先去看了下时实新闻,其中有一条是“莲花观封山至今已有二十二天”。她点进去,讨论度超高,里面的词条一大堆,什么“连晓星是生是死”,“裴晓晨是否要为连晓星的死负责”,“天禄兽失踪”,“天禄将军府再无神兽守护”,“连晓星打死两位亲叔公”,“连晓星的战斗力有多强”,“天禄将军府兵围莲花山”,“天禄将军府撤兵了”等等。 连晓星觉得,最离谱的就是那条,“裴晓晨是否要为连晓星的死负责”,她还没死呢。 她想了想,瞄了眼四周,没有人,踩着柜子爬到房梁上缩着,打开直播。 她这么久没开直播,直播间里居然有不少人,有人在为她祈福,求神莲保佑她一定要平安无事,有人发黑底白蜡烛图案,有人在吵架,争辩她死没死的。 她的直播打开后,弹幕突然冒出句:“鬼呀!” 连晓星说:“辟个谣,我只是差点死了,还没死。” 直播间里哗啦啦地飘屏发弹幕,在线观众数量蹭蹭蹭蹭地往上涨。 有观众打字问她,现在在哪,背景怎么那么怪。 连晓星说:“藏书楼啊,我被关禁闭了。晚上回住处,白天来藏书楼。我怕姥姥抓到我上网,爬房梁上躲着呢。” 直播间哈哈哈哈一下子笑开了。 “掌教真人只需要进入你的直播间,你躲到天涯海角,她都能找到你。” 也有人说:“连晓星,能看到你真好。” “莲花观为什么一直封山呀?” 连晓星说:“我不知道啊,我之前离魂了一周,醒后来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周多时间,这两天刚好些,就被关这来了,让我看书。” “看什么书啊?” “就是一些观里的典籍古书什么的。”她探头,随手从架子上抽了一本,说:“喏,第十一代护法长老赵真传记”,她塞回去,又抽出一本手抄本,给大家看,说:“都让虫蛀了,这本也是十一代的,《紫莲真人郭子容手札》。” 她给塞回去,说:“可能是想让我补点莲花观历史知识吧。我妈和我姥姥说我身体亏损得厉害,撑不了几年,这些看了也没什么用。我觉得不如趁还活着吃好玩好。我除了京海市,哪都没去过,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没看过大海,没见过雪山,也没看过草原,要是就这样走了,还是会蛮遗憾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家聊着天,也没什么好聊的,就随手抽了本手札笔记给大家读。这人叫郭真,是郭子容他爹,也是个紫莲真人,走过特别多的地方,打过特别多的怪。连晓星像读志怪似的,里面不仅有文字,还有他画的图。他的画功极好,画的图特别细,特别好辩认,不像有些图可抽象了。 郭真遇到一些比较罕见的怪都会画出来。连晓星还会给直播间的观众书上画的图。 她翻着翻着,突然看到冥王的画像。画像比她见着还要年轻,脸还是那张脸,但就是现在多了点沧桑感,那时候看起来像个傻白甜,笑得也像个傻白甜。 记载的内容是:“大业三年秋,于云州杞县马家镇追杀恶鬼入鬼域,遇一少年,非人非鬼,自称冥,栖于莲藕之中。藕生紫火,触及冰凉刺骨。少年言,此火乃莲藕吸收世间怨气所化,可焚烬诸恶。吾采紫火一朵,以恶鬼试之,紫火大涨,瞬间燃烬恶鬼。吾与少年相谈甚欢,畅饮烈酒,大醉,次日清醒,睡卧乱葬岗,少年与莲藕皆不见。吾遍寻马家镇,不得其踪。” 直播间的人打字:“小星星,怎么不念了?” “小星星快读啊。” “万一是什么不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呢。” “谁把秘密写书里放在图书馆啊。” 连晓星说:“就是郭真真人追杀恶鬼进入鬼域,遇到一个非人非鬼的少年,他们相谈甚欢,一起喝酒到大醉,第二天醒来在乱葬岗,遍寻周围的镇子都找不到少年。”她继续读后面,然后突然觉得怪怪的,一扭头就见到姥姥跟个幽灵似的,提着食盒,站在书架旁边仰起头看着她。 她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一仰,幸好眼疾手快,抱住梁柱,要不然就摔下去了。 她趴在房梁上,喊:“姥……姥姥你怎么来了?” 连秀秀没好气地说:“送饭!” 连晓星“哦”了声,赶紧关了直播,小心翼翼地踩着柜子下到地面。她怕姥姥找她麻烦,赶紧翻到冥王那一页塞给姥姥,说:“第十代紫莲真人郭真跟冥王喝过酒,喝醉后,还让冥王扔到了乱葬岗。” 她趁着姥姥接过书,赶紧提着食盒溜到了边上。 连秀秀看完书,第一时间进入连晓星的直播间,看她有没有把这段内容念出来,待确定她含糊过去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就去把连晓星的手机给没收了。 她说道:“明天我们跟天禄将军府谈判,你一起去。” 连晓星不想去!她不想沾天禄将军府的事,她现在只想活好接下来的每一天,找个机会出去旅游。可她想到自己还有命案在身,好像还是得把这事解决了吧,要不然在路上被逮走怎么办。 她这属于遇到绑架,自卫,不知道能不能判个无罪,或者过失伤人给个缓刑什么的? 不对啊,她记得有一条门规是,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下山前需得熟记山下律法,但若遇冲突,以门规为准。 她把莲花观的门规,从头到尾默了遍,确定莲花观的门规没有这种情况的记载。比起山下的法律,莲花观的门规可潦草了。 连晓星决定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傍晚,连晓星回到房间,发现桌子上摆了两套攒新的新衣服,上面还有两顶紫色玉冠。玉质特别剔透,一点杂色都没有,颜色分布均匀,品相极好,雕工更是没得挑。 掌教真人的紫玉冠是三层莲花,是绽开式的,这个是花骨朵,没见过。 她把莲冠放在旁边,提起衣服,也是镶的紫色莲花边,绣的紫色莲花纹路,再往身上一比划,尺寸是她的,大小刚好。她捧着衣服就去找姥姥。 姥姥正在院子里,给她养在玉盆里的细莲藕换水。 她问:“姥姥,我没出师,可以换紫色衣服吗?” 掌教真人说:“你会画紫级神符,能施展神莲接引印等多项紫级术法,能一招打死天禄将军府两位金章长老,谁有意见,跟你到生死台上跟你过几招。” 连晓星“哦”了声,抱着衣服回房,她回到屋子里,又调头出来,“这个细莲藕浇井水不长,可能需要找个怨气浓郁的地方。” 掌教真人换完水,取出一道黑色的煞气浓郁的凝煞符扔到了水盆里。 顿时,满盆的黑气,怨气凝如实质,仿佛随时会爬出来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 细莲藕又冒起了紫色火焰,飞快地吸收着盆里的黑气。 连晓星抱着衣服回房了。她还不够资格教姥姥怎么做事。 46 第 46 章 我打死了两个叔……咳,…… 清晨, 连晓星起床后,在院子里打坐吞息吐纳。 她闭着眼睛, 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起旁边的细莲藕盆里飘散出神莲华光的画面。 丝丝缕缕的神莲光华飘散在空气中, 慢慢的遍布整座院子,其中有很多随着大家的呼吸进入体内。她在打坐行气,吸收到的气就聚在肚脐下方三寸处, 凝聚成浅浅的气团。 这感觉怪极了!她睁开眼,只看到金光灿灿朝阳填满院子,充满初生的朝气。神莲飘出来的光似被淹没在阳光里。她小腹下方丹田里的气流感, 也随之消失。 连晓星不信这是错觉。 她闭上眼睛,静下心神,放空心灵, 阳光从身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遍布院子的神莲微光。 她学着神莲微光从细莲藕里飘出时的形态结手印,将体内的气流汇聚于指掌,周围的光也涌到了手掌间聚成莲台,莲台中间涌出的光与细莲藕释放出来的一般无一。 她尝试着对准前面储水养莲花的水缸打过去。 莲花带着光蕴飞到水缸中, 震得水缸荡出一圈圈涟漪, 它的底座浮现起一朵莲台,整个儿罩在神莲光蕴中, 里面的莲花都似变得不一样起来。 她又一次结印, 将其打在自己身上,神莲光华化作微风注入体内, 犹如涓涓水流淌过周身, 再顺着毛孔慢慢散出,就像是把体内的杂质和负面情绪都带走了,整个人变得心平气和。她收功, 见到亲妈和姥姥都在打坐,于是去到守院门的晋元长老跟前。 晋元长老没做早课,靠在柱子前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她,用一种你又要干什么坏事的表情看着她。 连晓星赶紧说:“这次不是捉弄你。” 晋元长老“哟”了声,说:“你当我没瞧见呢。你一掌过去,缸里的花都抖了三抖。你这是打完水缸打自己,打完自己又想打我。” 连晓星说:“它跟神莲镇身印相同又不一样,神莲镇身印是萦绕聚于表面,这个是渗到身体里,还能排除杂质和负面心情,这是一种初生的力量。你试试呗,你看我都没事。” 晋元长老说:“哦,我试试,让你打一掌玩?” 连晓星拽拽晋元长老的袖子,说:“试试嘛!” 晋元长老挥着蒲扇扭过头去。 连晓星以为没门了,正要放弃,就听到晋元长老说:“把我打坏了,要你赔的。”她顿时一喜,保证:“不会打坏的。” 她回头瞄了眼水缸里的莲花和缸子,都没事。她再看看自己,还蹦了几下,确定真的没事,说:“我打了哈!”唯恐晋元长老反悔,抬手结印,一掌打在晋元长老的身上。 极淡和莲花光芒掀起一阵微风涌入晋元长老的体内,他的头发、衣袍都被掀动了,眼睛却闭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道:“不错,手印没结错。这是朝华神莲养生宝卷里的朝华生莲印,如初生的朝阳,新春的嫩芽,以新生的朝气洗漾晦浊之气。这门养生功法,没想到你还看这个呢。” 连晓星心说:“我年纪轻轻的养什么生,背完就给忘了。”不对哦,她现在需要养生。她想了想,说:“我去趟藏书楼。” 晋元长老说:“今天八点钟要在大殿集合,你还要换洗,等你到藏书楼拿到书,赶得及回来换衣服梳妆吗?是去找《朝华神莲养生宝卷》吧!” 连晓星“嗯”了声。 晋元长老说:“写个手书,把你的印章戳上,让小四儿给你跑一趟。”他扭头朝旁边挑水路过的徒弟喊了声:“小四儿,过来!跑趟腿。” 连晓星道谢,麻利地回书房去写信去了。 小四儿蹲在晋元长老身边,小声说:“师父,这都会结印了,还要书干嘛?” 晋元长老没好气地说:“所以人家能成掌教衣钵,你就只配挑水扫院子。”拿起蒲扇往小四儿的脑袋上一敲,说:“你就不能多一点刨根问底精神,多一点点好奇心和行动力?” 小四儿揉着脑袋说,“我的好奇心和行动力通常换来您的毒打。” 晋元长老说:“不打你,你能上房揭瓦。” 小四儿哼哼几声,觉察到自家师父不善的眼神,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晋元长老叹口气,道:“没见这是人家打坐时自个儿悟到的吗,朝华神莲养生宝卷是根据清晨时神莲吐瑞发展而来的内修功夫,真正修的是行气法诀,能结出法印只是摸到门坎。回头等晓星把书还了,你借出来看看,也跟着学一学。” 小四儿立即躲远,“我学那干嘛,我又不养生!”他见到连晓星出来,蹦起来,飞快地跑到连晓星身边,接过她写的信,说:“待会儿就给你送到。” 连晓星可是知道小四跟他一样有多喜欢偷懒,说:“再帮我去厨房拿两个包子,八点前赶回来就行。” 小四儿喜笑颜开地道了声:“好勒!”跑了!他借到书还可以先去膳堂吃顿早饭,趁着大伙儿还在做早课,他可以享受承包一片厨房的快乐,之后还能再晃荡一会儿,赶在连晓星出去前把书送到就行。 连晓星做完早课,吃了早饭,回屋洗漱完,便把崭新的紫莲法袍换上了。 亲妈过来给梳的头。头顶挽了个发髻再戴上红玉莲冠,再插上玉簪子。 簪子上的挂的玉珠子贴着头发下来,一直垂到跟胸前,跟披在肩膀上的发饰一样长,衬得贵气十足。她的额间再描了个莲花形状的花钿,又把颜值拉高几分,让她忍不住臭美地多看了自己好几眼。 赵秋婆婆进来,手里拿着本《朝华神莲养生宝卷》和两个用洗得干干净净的荷叶包起来还冒着热气的大包子,说:“小四儿刚才送来的。” 连晓星说:“我让他去拿的。”她把包子塞左边的袍袖袋子里,书塞右边的袍袖袋子里,打包带走。 连镜低头看了眼连晓星:竟然往袖袋里塞大包子,你没吃饱吗? 女儿能吃,也好! 连晓星坐了一会儿,亲妈跟姥姥也都戴上法冠换上法衣。 她俩的气场比平时多出十八米八。 连晓星跟在亲妈和姥姥身边,阿秋婆婆、赵呈祥,以及负责把守静湖院的晋元长老、许良才长老跟在身后,沿着山间小路往大殿去。 她的身板不行,走路慢,稍快几步就气喘咻咻的。 她走出去一段,到累得想歇气的时候,就看到路边的凉亭旁放着副滑杆,两个师兄坐在凉亭中,见到他们过来,赶紧抬着滑杆迎上来。 连晓星侧目,果断后退两步,把姥姥让出来。这里就您岁数最大,地位最高,您请! 连秀秀回头:“你退什么退,又不是我走路跟不上趟。赶紧坐上去,别耽误时间!” 连晓星大感羞耻。 这里属她最年轻,一堆年轻比她大的老人家走路,她坐滑杆。 不过,不用自己辛苦爬台阶走山路了。她把打包的包子,给两个师兄一人塞了一个,坐进了滑杆里。 晋莲宝感动到了,抬起滑杆,说:“你还特意给我们带了包子啊。”一口咬下,还是热的。香! 连晓星说:“不是啊,这是我带着路上吃的。” 晋莲宝吃得更香了。 小四儿晋茶宝默默地把包子孝敬给身旁的师父。这是他刚带回来的。他刚才独享一片厨房,吃撑了,吃不下。 怎么说也是装在连晓星的袖子里用紫贵之气熏过的。晋元长老接过包子,边走边气。 连晓星坐在滑杆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健步如飞。 她平时要走半个小时的路,姥姥他们几分钟就到了。 好在为了顾及她的颜面,在快到大殿前的时候,把她放了下来。 她跟着姥姥、亲妈到大殿前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人,他们根据衣颜颜色不同,从前排到后,肃杀冽凛的气势犹如一柄利剑直插长空。 他们手结莲花印,齐声高呼:“见过掌教真人!”声浪滚滚,如山呼海啸。 这气势让连晓星轻松嬉闹的心情一下子消弥得干干净净,不禁站得笔直严肃起来,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神莲殿外聚集了两三千人。 金莲长老都足有一百多位,红莲法师排了好几百,再往后是银、蓝、黄三色,全是中流砥柱。黑、白、青这种新出师没几年或者是实力不够的,根本没来! 什么样的谈判,能是这阵仗? 连晓星知道,这次谈判跟她在天禄将军府大门前打死两个叔公有关。可看莲花观的气势,好像还嫌那一架没打够,要再打一场? 她有点紧张害怕,还有点懵。不过气势还是要崩住的。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四周,悄声站在身旁的连镜,“妈,怎么只有我们仨穿紫莲法衣?” 连镜无语地扫了眼连晓星,悄声回道:“不然你当大家为什么会聚在这里?” 连秀秀连句致词都没有,高呼一声:“出发!” 金莲长老团最先离场,朝着大门外走去。 紧跟着连秀秀迈下台阶,也朝外走。 连晓星听着亲妈喊了声:“跟上”,赶紧跟上去。 在她们身后跟着的是赵秋长老、晋元长老、许良才长老,以及刑堂的三位执法长老,再后面则是紫莲法师,赵呈祥、冯英、安轻侯三人从左到右并排走在一起,再往后才是其他紫莲法师。 连晓星只敢趁着下台阶时,侧首瞄了眼,然后就在从多穿银、黄、蓝法袍的注视中,拿出这辈子走得最有气势的步伐,走到大门外。 大门外的路旁插满迎风招展的旌旗。 门外的停车场整整齐齐地停满了车子,走在最前面的金莲长老已经坐上了车,车子缓缓沿着盘山路朝着山下驶去。 门前有一辆小货车,上面架着摄像机,有摄像师正在拍摄,天空中还有飞行摄像机。有记者模样的人正对着摄像机解说,好像是在进行直播。 连镜扭头对连晓星说:“你跟呈祥坐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连晓星轻轻地“嗯”了声,跟着赵呈祥去到一辆跟她之前在天禄将军府门口撞毁的同样款式的豪车前,她坐进去看,看了眼亲妈和姥姥。她俩分开坐的,各自带着两位金莲长老。 姥姥的车子先出去,后面又驶进去几辆金莲长老的车子,然后才是亲妈的车子跟过去,紧跟着又是金莲长老的车子。 连晓星让赵呈祥拉进后坐,晋元长老、许良才长老,一个坐到驾驶位上,一个坐到副驾驶位上,然后,车子开了出去。 她压低声音,对赵呈祥说:“好大的排场啊。”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心腔里蹦出来了。 赵呈祥从背包里取出连晓星的手机和跟拍直播摄像头,说:“兴师问罪,排场可不得大!谈得拢则罢,谈不拢则翻脸动手。” 连晓星的声音更低,说:“我打死了两个叔……咳,金章长老。我们还兴师问罪?” 赵呈祥说:“你要是真让他俩扣下,这会儿就不是谈判,而是莲花观打进天禄将军府了。我打听过,裴老五当时没死,是你姐下令不准救的。” 连晓星问:“为什么?” 赵呈祥扭头看向连晓星,问:“到藏书楼里有空开直播,没空看书?” 连晓星说:“别卖关子,直说呗。” 赵呈祥不理她。 连晓星拽赵呈祥的袖子。 赵呈祥说:“等会儿你看掌教真人怎么发落他们就知道了!” 连晓星看了眼赵呈祥,又看看手里的手机和直播摄像头,拿给赵呈祥。 赵呈祥调整好直播摄像头,连接进连晓星的直播间,在开启直播前还是提了句,“一千多年来,朝代换了四五茬,莲花观一直是国教,国师府在盛京城。现在牌子还立着呢,巫教想拆,没拆动。” 她说完,打开直播摄像头,把镜头对着连晓星。 连晓星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正式点比较好,于是对着镜头掐了个莲花印打了个招呼,摆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架势坐得端端正正的。 大家都知道今天莲花观跟将军府谈判,很多人都在想连晓星会不会开直播,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她的直播间里蹲着,没想到真等到了。 等到直播镜头一开,大家看到连晓星的穿戴以及肃穆充满威仪的模样,星星粉率先打字啊啊啊啊地激动上了。 47. 第 47 章 连晓星说:“姐,你要不…… 从莲花观到天禄将军府还是很有一段距离,坐高铁到市区再转车大概只要一个小时,开车得两个多小时。 连晓星装了一会儿,便有点崩不住了,从袖袋里摸出《朝华神莲养生宝卷》翻看。 赵呈祥翻了下书页名,问:“这有什么好看的?”她随即想到连晓星现在的身体状况,又默默不作声了。 连晓星把书从头看到尾,顿觉没趣,撅着嘴说:“这就是养气的书嘛。” 赵呈祥直乐,笑道:“不然呢?” 连晓星叹口气,说:“行叭,气足则精血旺,也算养生了。”她递给赵呈祥,“帮我还一下。” 赵呈祥问:“看完了?” 连晓星“嗯”了声,问:“要我背一遍吗?” 赵呈祥说:“开着直播呢,你要把珍藏的典籍传得全网皆知吗!”她把书收起来,塞进背包最里层,小心收好。 连晓星说:“我哪敢触犯门规。” 她拉开窗帘,瞥见车队已经到了市区。 车队所过之处都戒严了,军队和道禄司的出来维持秩序,过往车辆都被拦在路口,让车队先过去。 以前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的从天禄山顶漫延过来的瑞光不见了,城市显得灰蒙蒙的,似罩了层淡淡的雾霾。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萦绕于城市高楼之间,显得有些暗沉沉的。 她落下车窗,小声问赵呈祥:“你看外面的天空,不太对劲。天禄还没回来吗?” 直播摄像头的收音很好的,且就在连晓星身旁,她的悄悄话,一字不落地通过直播间传到了观众耳中。 赵呈祥瞥了眼连晓星,说:“没有啊。” 连晓星问:“天禄将军府没去找吗?” 赵呈祥说:“找了,老将军亲自带队去冥府找,集体失踪,毫无音讯。” 连晓星瞥了眼直播摄像头,没再多问。 她看了眼时间,离到天禄将军府约有半个小时车程,沿途封路,根本不用考虑堵车的问题,只会提前到,便打消了去找冥王打听的念头。 不到半个小时,车队便到了天禄将军府外面。 沿途彩旗招展,迎宾礼仪队整齐地摆列在两侧,以极高的规格迎接莲花观的人到来。 先前抵达的长老团车队,停在天禄将军府外面的停车场。他们并没有进府,而是在外面结成莲花大阵,将整座广场笼罩在一座巨大的莲花光影之中。 连晓星的车子路过天禄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异样,听到类似“嗡”地一声极轻微的类似气流涌动的声响,她的脉搏、心跳都跟着震了跳,吓得魂都好像往外闪了闪,然后便感觉有异样的光影照过来。 她扯开窗帘,抬起头,就看到空中有万道瑞光自天禄山顶以滚滚之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气势磅礴,瑰丽万千。 她的车子开过山脚,那光影才消失,萦绕在城市高楼间的阴霾都被冲散了。 天空又恢复之前的清透明亮。 连晓星扭头看向赵呈祥。 赵呈祥也看着她,眼神怪怪的,看得连晓星直发毛。 连晓星赶紧撇清:“不关我的事。” 赵呈祥懒得搭理她。 不多时,连晓星的车子到了天禄将军府的大门前。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天禄将军府的大门已经修整一新,但是笼罩在宅子上空的煌煌神光已经没有了,侧门前立的天禄雕像、大石头上刻的符都成了摆设,看得连晓星手痒,真想给他们开个光,但现在大家关系不好,闹矛盾,况且,天禄的道场,跟他们莲花观有什么关系呢。 连晓星的车子跟着前面的车子直接开进天禄将军府。 赵呈祥见她回头看向外面,说:“长老团进去三分之一,红莲法师级别的,只有我、冯师姐和安师兄进去,其余的都在外面。” 车子驶过一段林□□,来到一幢特别气派的大楼前。 这座大楼就像一头充满威严的猛兽端然坐卧在天禄将军府中心地带,以威风凛凛之势俯瞰全城。 大楼外站岗的,全是肩膀上挂着红色天禄徽章的红肩殿卫! 周围零星分散着一些金肩殿卫。 在大楼外的台阶下方,整齐地排列着一大堆衣着整齐的人,打着的两人身穿军款劲装风衣,腰带系得紧紧的,肩膀上挂着紫色的天禄徽章,衣襟上绣着的是紫色天禄图案。 两有身姿挺拔笔直,那气势就跟倒模印出来的。 在他们身后整齐站立着同样穿着军款劲装风衣的人群,白发苍苍的人一大把,肩膀上挂的是金章,衣服上的绣饰也是金色的,年轻人站在最后排,数量约有三十多个。 紫章、金章代表的是实力级别,不代表正式职务。 例如,金章长老,跟金章使者,那是天壤之别。 长老有实权,能参与各项重大事情。 使者是吃金章级别的低保空职,跟打零工跑腿差不多,没事的时候就发点待遇养着,有时的时候,临时拉过来凑个数。 天禄将军府的人,看级别,不仅要看肩,还得看衣服款式、证件。 当然,如果是紫级的,看章就够了。 连晓星瞄了眼站在大楼外的人群,排场不比莲花观小。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 赵呈祥率先下车,绕过车门,给连晓星拉开门,眼神示意她:下车。 连晓星迈出脚,脚下可软和了。她低头看去,厚厚的红毯一直铺到了迎接队伍前。 在迎接队伍后方的台阶上还铺着红毯,一直铺到了大楼里。 她忍不住对着镜头打趣句:“电视电影节上没走成的红地毯,在这里走上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反应各不相同。 有哈哈哈哈笑的。 也有嚷嚷着,“这哪是一个层次的走红地毯啊。” 还有说,“打脸了,打脸了,金秋呢,让她出来看看!” “别提金秋,她不配!” “金秋现在已经不是官太太了,她老公被开除了。” “只有我觉得,天禄将军府这次接待莲花观的规格好高吗?” “有求于人,当然了。” “连晓星挺嚣张啊,打死了两个金肩长老级别的叔公,还丝毫没当回事儿。” “好好看看我家小星星穿的紫色法衣,就问,少将军打死两个敢去抓她的人,谁敢说话?” “天师观能跟天禄将军府比?天禄将军府每年拨款两个亿给天师府养着他们,还叫板上了!牛逼上了天!” “前面的,莲花观是真能牛逼上了天,那是千年国教!是莲花观开山祖师把巫神封到地底下抢来的国教位置,要不是成朝皇帝作大死拿天禄神兽献祭,把巫神刨出来,哪有天禄将军府什么事。” “天禄神兽一直是镇南将军府的守护神兽,成朝立国时就有了。” “满打满算,镇南将军府到现在才七百多年,莲花观作为国教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天禄将军府想学朝廷立国教都不够资格,不敢立国师府,立了个天师府……” 连晓星从弹幕里看着他们讨论,才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莲花观立派教史,在心里叫道:“哎呀,把这茬给忘了。” 她走神的功夫,便到了迎接队伍跟前,亲姐裴晓晨朝她伸出手,要行握手礼。 连晓星说:“我上次来找你,你连院门都没让我进,连凉水都没请喝一口,就让我走!村民路过亲戚家打声招呼,都还得请进门喝口水坐一坐呢。” 旁边的连秀秀、连镜,以及正在迎接连秀秀的天禄将军裴寂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 这事是她不占理,裴晓晨说:“上次是我不是,向你赔礼道歉。”说罢,满是歉意地略微俯身低头。 亲姐,好歹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还拼命救过她。连晓星也不好太为难,哼了声:“下次你来静湖院看姥姥,我也不让你进门。” 这一茬归为姐妹矛盾,谈判上能少一桩纠纷,裴晓晨暗松口气,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只是连晓星认她这个亲姐姐,是因为她俩都是连镜的女儿。莲花观可不会承认裴老三和裴老五是连晓星的叔公!裴晓晨庆幸这里面有层亲眷关系,多些转圜余地,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裴寂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连秀秀往里迎。他落后半个身位,跟在连秀秀身侧。 连镜站在连秀秀的另一侧,也是落后半个身份,这样既符合她跟连秀秀的身份地位,也符合她跟裴寂的身份关系。 裴晓晨和连晓星并肩往里进。 连晓星说:“姐,你要不落后半个身位?” 裴晓晨扫了眼连晓星,低声问:“皮痒?” 连晓星的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不落后半个身位,待会儿皮痒的就是你,姥姥能捶得你满头包。” 裴晓晨犹豫了下,考虑到接下来的谈判,没有退让。 她不可能在开始前便示弱,这会把将军府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哪怕是要退让低头,也得是谈判后。 她很明白,今天的谈判决定着将来双方是谁压谁一头,还是分庭抗礼。 天禄若在,以他的张狂劲和战斗力还能为将军府稳住,可天禄入了冥府,爷爷也失踪了,眼下天禄将军府陷入了数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危局。 姐妹间的暗暗较量通过近距离直播,直接呈现在观众前。 京海一台的电视直播,就是摄像机架得远远的,拍个远景。 观众直接从京海一台挪到了连晓星的直播间。 直播平台有了上次被挤掉线、挤爆服务器的经历,也是做足了准备,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被挤掉线,还有不少人连试好几次才成功登陆进去。 有人看热闹,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会谈。 也有人感到担忧,要是谈不拢真打起来,这七州安稳之地只怕都没了。 还有人骂,“连晓星不敬老人,是个祸害。” 星星粉当场不乐意了,立即打字开喷:“你家老人搞绑架啊。那是绑匪!” “望你之,星星年满十八岁,属于有完全能力的自主权利人,就算是她亲生父母都没权利限制她的人生自由。裴三爷和裴五爷带着那么多人去抓他,属绑架行为。” “本人律师,研究过当时的情况。首先,连晓星在之前以及事发法时,都没有进行违法犯罪行为,不是违法犯罪份子。再则,裴三爷和裴五爷不是执法人员,没有执法文书,他们对连晓星采取的行动涉嫌绑架、非法禁锢。这种情况下,连晓星进行反击,属于正常防卫,并且,她在此次行动中受到严重伤害,按律可以向裴三爷和裴五爷进行索赔。即使两人如今身死,连晓星仍可要求其遗产继承者进行赔偿。” 星星粉立即出来给那位自称律师的点赞。 骂连晓星的人直接给喷没影了。 观众有讨论谈判的,有夸连晓星好看好有气势的,也有连连惊叹长见识的。 随着连晓星的直播镜头,大家可算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南边七州之地的权利中心是什么样的了。 双方很是干脆利落,直接进入会议厅。 会议厅极大,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实木大桌子。 长条桌的两侧,则是两排宽敞华丽的座椅,一看就是谈判团坐的。 直播间的打字都少了,许多人盯着他们的入场,想看座席是怎么排的。 连星星进去后,先贴心地调动镜头,给直播间前的观众们看了眼会议室全景,这才把镜头又对准自己。 裴寂先把连秀秀请到长桌一端的位置上坐下,他这才回到另一端的位置上,跟连秀秀隔着一张桌子,平起平座。 连秀秀看了眼位于桌子左侧的座位牌,两个位置,一个是连镜的,一个是连晓星的。 右侧同是裴晓晨的座位牌,只有一个位置,比连镜靠下一个位置,正好跟连晓星对上。 两后面排的则是出席谈判的长老位! 莲花观这边是赵秋长老占了一个席位。 对面的牌子名字是裴沐芷,裴寂的二姑。老将军入冥府失踪,裴三爷和裴五爷没了,裴四姑前些年就过世了,这是天禄将军府辈份地位最高的一位。 跟进来的莲花观金莲长老们,以及天禄将军府的金章长老们,各自找了眼座次,纷纷落座。 连晓星找到自己的位置,看到跟妈妈的位置紧挨着,又高兴起来。 连秀秀锐利地目光直接落在裴寂身上,说:“裴将军,谈之前,我们先聊聊莲花观的道统传承吧!”:,,. 48 第 48 章 你从哪里看出连晓星像是…… 裴沐芷看连晓星的直播摄像头, 说:“晓星,这样的场合,不得儿戏, 赶紧把直播摄像头关了, 像什么话!” 连晓星直接把直播镜头对着她姥姥,说:“沐芷长老,我们不熟,请唤我晓星法师。还有,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发言渠道吗?” 裴沐芷扭头对连秀秀说:“掌教真人,我们将军府拿出十足的诚意想解决掉此次争端。老三和老五固然有不当之处在先,可他们终究是晓星的血亲长辈,让她当场打死, 看在大局的份上,莲花观包庇她, 我们也认了,并没有认真追究, 如今内忧外患,还是化干戈为玉帛, 先联手对付巫教、冥府的好。” 连秀秀给气笑了,问裴寂:“这就是将军府所谓的诚意?莲花观数千法师齐归山门,是来跟你扯鸡皮蒜皮的家务事的吗?天禄将军府供奉的是天禄神兽, 莲花观供奉的是神莲, 何来一家之言?事涉我莲花观道统传承, 在天禄将军府眼里竟然成了你们的家事。你们的金章长老掳掠莲花观掌教衣钵, 竟然成了晚辈打死长辈,成为莲花观包庇!好,好得很!” 裴沐址说:“连晓星本来就有我裴家一半的血缘, 又是天禄命格,天禄兽还在她身上,如今天禄神兽更是让她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连秀秀、连镜非常整齐地一致起身往外走。 连晓星都愣住了,愣了两秒,赶紧起身。 裴寂立即起身,结印抱拳俯身,高声道:“掌教真人、天师请留步,我等绝无此意!此前之事,乃将军府之错,裴寂在此向莲花观郑重致歉,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连秀秀回首,道:“天禄只是有点憨,不是傻。神兽食香火念力,最能辩人心。他为何宁愿伪装成冥王坐骑犼,藏身晓星体内将近二十载,也不愿回天禄将军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富贵绵长固然是好,也莫让权势熏了人眼。天禄出走、天禄山顶的神莲接引大阵不过关闭半月,瞧这京海城的天就浑浊成什么样了。” 裴寂俯身,把腰弯得更深,唤道:“裴寂知错!恳请掌教真人看在尚有挽回余地,再给天禄将军府一个机会。” 直播间的人傻了,许多人纷纷打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看不明白?” “这可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听他们的意思是好像天禄将军府想要通过血缘,拿捏人家道统?” “什么是道统?” “道法传承系统。连晓星身上绝逼有不为外界所知的大秘密,倏关莲花观生死存亡的那种,不然莲花观不会急眼成这样。裴老三和裴老五也不至于那般按捺不住。” “我去,要真是这样,他们居然开着直播把这些嚷嚷出来。” “大佬的世界,我们哪里懂。反正看现在的情况,像是天禄将军府有求于莲花观,不然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 “天禄兽都跑了,现在镇在南边的就只剩下莲花观了。” “天禄兽跑了,莲花观也独木难支了吧。” 连秀秀定定地看着裴寂,一动也没动。 连晓星一边看直播间讨论,一边看着姥姥、父母。 裴晓晨起身到旁边的随从手里接过放有文件的托盘,呈到连秀秀跟前,唤道:“姥姥,请过目。” 连晓星好奇地望过去。 连秀秀拿起托盘里的文件仔仔细细看过,又递给连镜。 连镜仔细看完,又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刚接过手文件,连镜便把镜头给调了个方向,避开了文件。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抓心挠肺,纷纷打字: “想看文件!” “小星星不要自己看啊,也给我们看一眼啊。” “抓心挠肺的好奇中……” “肯定是赔偿条款。” “废话,瞧裴将军的态度就知道啦,但赔什么了呀……” “笑发财了,之前让小星星走电视电影节的红地毯,什么事都没有了。” “前面的,劝你不要太天真。这不过是导火线而已,看样子是矛盾早有了。” 连晓星按了下贴在耳后的弹幕开关,把文件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 上面写着,天禄将军府及下属各单位不得阻扰莲花观修建道场、法坛,不得阻扰莲花观做法行事。莲花观弟子接手的有关巫、冥、鬼等事项,未经莲花观法师同意,天禄将军府上下不得横加干涉插手。巡察司、道禄司等修炼法术的各司单位,不得将办公楼、处、所建在莲花观道场千米之内,更不得强征莲花观道场作为办公场所…… 洒洒洋洋列了特别多项。 连晓星看完后,呆呆地抬起头看向裴晓晨,又把目光落到裴寂身上。 这些反着来看,大概就是之前天禄将军府跟莲花观之间的冲突。 天禄将军府的人阻止莲花观的人修建道场、法坛,还搞强拆征用,不打起来才怪。 莲花法师在外面的法师接了活,道禄司等单位过来抢生意?小商贩之间发生这种事,都能吵到抢板凳砸头上引发械斗,打个头破血流。 他们能罗列这么多,这么细,说明天禄将军府是知道这些事的。 难怪莲花观这些年式微。 从场地,到收徒,再到教学方面,莲花观遭到天禄将军府全方位挤兑。 天禄将军府处处宣扬莲花观天师府的地位相当于天禄将军府二把手,其实就是个供奉。他们从各方面表现出来的都是这是天禄将军府的地界,莲花观在这里得守天禄将军府的规矩,遵守天禄将军府的号令。 难怪姥姥总提什么道统、传承,今天赵呈祥会提到莲花观是千年国教。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慢慢围剿,步步蚕食,以求达到最后吞并。 连晓星把这一条条,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把文件还给裴晓晨,说:“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权利是争取来的,不是让出来的。我会去冥府把爷爷和天禄找回来,其余的,你们好自为之!” 裴晓晨默然不语。 连晓星对连秀秀和连镜说:“姥姥,妈,我们回去吧。” 连秀秀轻轻点头,率先往外走。 连秀秀和众金莲长老们纷纷跟上。 连晓星出了会议厅,把直播镜头调到正对自己,说:“谈完了。天禄将军府在文件上写往后不再针对莲花观,但文件这东西嘛,撕了就不认了的,懒得签了。天禄在我体内附身十八年,虽然我跟老将军只在上次我去天禄将军府时见过一面,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跟裴晓晨打归打,闹归闹,我有危险的时候,她拼命护过我,就还是帮她一把,去冥府找找他们吧。” 她说完,发现没弹幕,想起自己把弹幕关了,又开启弹幕,便看到好多粉丝喊她不要说出来,会被冥王伏击的什么的。 连晓星笑笑,没再多说旁的,向大家道了别,便关了直播。 她坐上车后,隔着车窗,扭头看着面前的大楼,对坐进车里正在系安全带的赵呈祥说,“我虽然讨厌裴晓晨,但看到她陷进现在这样的被动境地,还是蛮难受的。我不想在这种场合为难她。” 赵呈祥说:“你姐比你大七岁,她参与主持天禄将军府事务只有两年。她十八岁上前线战场,二十一岁回来,之后跟在你爸身边打下手学着处理事务,期间还得挤时间到处找天禄,听到消息点就得去找,哪怕明知有诈是陷阱,也要去。你没注意到,大师姑跟掌教真人,压根儿没理她,都是在朝你爸发难吗?” 连晓星“啊”了声,扭头看向赵呈祥,有点不是很明白。 赵呈祥:“你爷爷有兄弟姐妹五个,你爸有兄弟姐妹四个,全都没分家。裴沐芷总扯什么血缘、亲戚,那是她在天禄将军府里总拿这些说事,摆长辈派头占便宜习惯了。掌教真人和师姑听到她又来这一出,只是当场走人,没掀她桌子都是客气的了。你爸还把她请上谈判桌……”她差点把骂人的脏话喷出来。 她又说了句:“大师姑搬到天师府住,已经有十年了。你姐也就是最近两年才住天禄将军府,之前都一直住天师府,寒暑假就到静湖院。她想躲个清静,结果你天天找她麻烦,气她,可不得打你。” 连晓星说:“她躲清静就是上山抓兔子掏竹鼠烤来吃,你俩一身烤肉味回来,不带我玩就算了,连烤肉都没给我带点,还在那里讨论哪哪没烤好,下次要带什么蜂蜜要烤到外焦里嫩才好什么的。还有,我在书房画符,你俩到房顶上放风筝,踩得瓦灰掉了我满桌子。我在房间里画符,你俩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笑得哈哈哈哈的,还说,当心晓星又生气……我不气才怪!” 赵呈祥瞧见连晓星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识趣的扭头看窗外,不看连晓星。 不就是不带她玩嘛,至于嘛。连晓星跑不动,跳不高,蹦不远,树不会爬,墙不会翻,天太热会中暑生病,天气凉风一吹就感冒,带上她怎么玩?她俩可不敢给自己找麻烦。 连晓星气了几分钟,便不生气了,问:“为什么让我开直播?” 赵呈祥说:“公开立场。” 连晓星不是很明白。 赵呈祥说:“莲花观一贯的宗旨就是,一个朝代立不住成了烂滩子,就再换一个。扶谁不是扶?就非得扶一个心大到想谋夺莲花观的?你姐能不能收拾得了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能不能接得住天禄将军府,是个什么心思,我们还得看看,但莲花观要开始跟天禄将军府剥离了。” 她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连晓星。 连晓星有点莫名,问:“看我干嘛?” 赵呈祥说:“看你怎么去冥府找天禄和老将军,怎么躲过冥王、巫神找麻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截杀你的好机会。” 连晓星说:“我在前面找天禄和老将军,顺便当饵,让姥姥安排些靠谱的跟在我后面捞鱼。我这么肥的饵,他们哪怕知道有诈,也得咬吧!” 赵呈祥笑笑地看了眼连晓星,啧啧有声,说:“真是,还没提要卖你呢,你还主动把自个儿给卖了!” 连晓星往旁边挪了挪,看向窗外,不理她了! 她的手机短信铃声响,点开,是裴晓晨发来的:“约个地方,私下聊聊。” 连晓星习惯性地想要拒绝,但一想,现在她跟裴晓晨之间能聊的好像不是打打闹闹的小事情,于是应道:“好。” 她问赵呈祥:“我姐想跟我私下聊聊,我俩约在哪比较好?” 赵呈祥很是无语地问:“你有可选的地方吗?” 连晓星可得意了,“我们可以让一大堆保镖把一大片地方圈起来聊。” 赵呈祥“呵”了声,问:“什么叫私下聊聊?” 连晓星回了裴晓晨一句:“你来静湖院吧。” 裴晓晨回:“今晚,子夜。” 连晓星震惊了,回:“你做贼呢?” 她把短信给赵呈祥看,问:“我姐什么意思啊,半夜上门?” 赵呈祥拿过手机,发了句消息给裴晓晨:“你从哪里看出连晓星像是能搞密谋的?” 裴晓晨回了一个字:“你”。 赵呈祥说了句:“靠!”把手机还给连晓星。 连晓星问:“你俩打什么哑谜?” 赵呈祥惆怅地叹口气,对连晓星说:“你姐也想钓鱼,并且已经开始钓了。” 49. 第 49 章 连晓星要是能忧心超过十…… 子夜时分,连晓星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野猫从窗户蹿进房里,原本没在意,可突然那野猫变成人影来到床边,掀开蚊帐,她倏然惊醒,便被一只细长有力的手扼住脖子,“别动。” 声音又低又沉特意压住原有的声音,她还是认出是裴晓晨。声音能掩饰,身形轮廓身上的味怎么都变不了的。她翻个大眼,继续顶着脑门子上的镇魂符睡觉。 可忽然,有风刮进房里。 裴晓晨紧跟着说了句:“是我!”正常声音。 连晓星扭头就看到亲妈和姥姥都进屋了,两个一个在门口,一个在窗户旁,手里还聚着淡淡的符印微光。 连秀秀没好气地说:“我道是谁胆子这么肥,敢半夜摸进来。”撤了掌间凝聚的符印,回屋。 连镜打个呵欠,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裴晓晨轻哧一声,说:“紫莲真人呵,脖子都让人掐着了,你还躺床上没动弹,就你这警觉性,放在紫莲真人里也是千年里的独一份了。” 连晓星理直气壮地说:“我小嘛。” 裴晓晨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她在连晓星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在前线杀敌了。连晓星还小!呵!她脱掉沾满夜露的风衣,脱掉鞋子,对连晓星说:“睡进去点。” 连晓星往里挪了挪,给裴晓晨让出位置,凶巴巴地问:“你干嘛不回自己房间睡?又不是没你的屋子。” 裴晓晨说:“你好看,我喜欢粘着你睡,行吧?” 虽然是气话,但夸她好看,连晓星还是高兴的。她又往里挪了挪,给裴晓晨让出更宽的地方。 裴晓晨见到连晓星凡事不过心的样子就头疼。她问:“呈祥没在?” 连晓星说:“你来我房间找赵呈祥,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你睡不睡啊?我好困的。” 裴晓晨躺下后,扭头看了眼连晓星闭着的侧颜,以及额头上贴的镇魂符,再次在心里暗叹口气,说:“连晓星,你已经十九了。”还一团孩子气,跟长不大似的。 她说完,没听到回应,扭头望去,呼吸均匀绵长,连晓星已经睡熟了。 裴晓晨呆滞当场。 她是真有事情找连晓星谈,结果,睡着了! 裴晓晨只好定了个凌晨三点的闹钟,先补两个小时的觉。凌晨三点,她让闹钟闹醒,去到连晓星的书房,在桌面和抽届里扫了眼,没见到有钢笔、签字笔之类的,连支铅笔都没有,只好半夜三更磨墨,然后提笔留书。 她的字不错,但毛笔字就那样吧,落在连晓星的嘴里就是:“我姐的字啊,丑!” 她写好信,用镇纸压好,穿上衣服,趁着天没亮,又摸黑走了。 第二天,连晓星做完早课,吃完早饭,去书房看书,瞥见书桌上压着几张写满字的纸,字迹跟狗爬似的,一看就是裴晓晨的笔迹。 她拿起桌上的信纸,跑到房门口,问在院子里打养生拳的连秀秀,“姥姥,我姐昨晚来过?” 连秀秀倏然回头,盯着连晓星看好几眼,问:“你没印象?” 连晓星想了想,说:“梦到蹿进来了一只猫,又变成裴晓晨,你和妈还进了趟我屋,不是梦啊? 连秀秀长松口气,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继续打拳。 连晓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就见上面写着:“天禄将军府里有人欲置我于死地,我想将他们引出来。你去找爷爷和天禄的所有开销由我支付,我要带队与你同去。” 她才不乐意呢。裴晓晨要当诱饵自己去当好了,拉她下水做什么。她都已经够危险了,再来一窝天禄将军府的人,她活不活了! 可裴晓晨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在信里写:“我知道你不乐意,但如果你不想姥姥和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我建议你认真考虑。先付你一千万好处费,再送你一艘超豪华大游艇,三天后出发。你让赵呈祥准备下。这三天里,你可以去我送你的游艇上好好玩玩,就当是我收买你了。” 什么叫当呀,她已经被收买了!这一条条的,实在没法拒绝。 连晓星怕裴晓晨挖坑害她,拿着信就去找连镜,说:“妈,姐给我留信了,你看看。” 连镜看完信,对连晓星说:“出门以后多听你姐的话。”心眼这东西是天生的,她也不指望连晓星能有了。 连晓星问:“我这几天可以出去玩吗?我姐送我的游艇放哪的?” 连镜说:“京海市,你猜它为什么有个海字?之前我让呈祥给你带的教材,里面有地图册,自己翻去。” 连晓星回到书房翻出地图册,就看到京海市靠海,往南边三百多里就是海了,周围还有好多海岛,岛屿还挺大的,其中最大的岛屿直接被划成郡。 这边是州郡府县制。州相当于她上辈子世界的省,府相当于地级市。在州与府之间,再设若干个郡。一个州底下有二三十个府,郡的数量在五到七个之间。 南边七州之地,有五个州地的盘是陆地,还有两个州的地盘是海洋、岛屿,岛屿分布广,两个州的占地领海面积,比五个州加起来还宽。地图册上还介绍了好多海洋资源和矿产资源,算是相当富足的地界。 可这么大的海域,还有江河湖泊,哪都能停游艇!从地图册上哪看得出来,裴晓晨把游艇停哪了。 连晓星拿着地图册,吭哧吭哧累得气喘吁吁,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地爬了半个小时山路,终于到了山上有停号的地方,打电话给裴晓晨,“你送我的游艇呢,放哪了?说好的钱呢,什么时候到账?” 裴晓晨问:“连晓星,你不看短信的吗?” 连晓星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静湖院没电没信号,我为了给你打这通电话,我爬了半个小时的山,没把我累死。” 裴晓晨阴阳怪气地说:“辛苦你了哈,爬半个小时山就把你累死。” 连晓星重重地哼了声,说:“我昨天都是滑竿抬……咳……没什么。” 电话那端已经是噗哧一声,嘲笑道:“坐滑竿还好意思嚷嚷出来!” 连晓星不想理她!她催促道:“你赶紧把定位、门牌号发过来。” 裴晓晨纠正道:“船是停在泊位上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连晓星赶紧去看短信,查看余额。 裴晓晨的转账今天早上不到九点就到了,在此之前还有好多笔转账,有锦锈传媒转的,有赵呈祥转的。赵呈祥转账的,一看就是之前裴晓晨答应的开直播按小时收费给的钱。 昨天她开直播,裴晓晨居然还转账了。天禄都不在她身上唉! 另外司婕还转了好多钱,每个月都打好几笔过来。 连晓星先打电话给裴晓晨,问:“我昨天直播,没有天禄附身,你还转钱啊?” 裴晓晨说:“拿钱收买你啊。” 连晓星“啊”了声,这个拒绝不了。她说:“你收买我,我也不会对你好的。”话音一转,问:“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转钱,说清楚。” 裴晓晨说:“保持合作啊,之前的合作又没结束。在天禄明确表示不会再附在你身上之前,我都会一直支付这费用,你这么多年的精气和身体损伤,我总不能当看不到吧。” 连晓星一下子就感动到了。裴晓晨还是有点良心的。 裴晓晨说:“好好玩几天,冥府好进不好出,不仅路上危险重重,我们要是走得深了,想找到路回来,全得靠你,到时候还得辛苦你。” 连晓星问:“我可以邀请朋友上去玩吧?” 裴晓晨说:“随你。”然后便挂了电话。 连晓星开心了。 她先调出裴晓晨给的定位,在京海市以南的一座小岛上,裴晓晨还发了条消息附在定位下面:“我的私人岛屿,你要是找到天禄,这座岛子送给你。” 连晓星惊呆了。裴晓晨居然有私人岛屿。 她呆了好一会儿,压住汨汨往外冒的酸水和妒忌心,给司婕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连晓星问:“司婕,你怎么给我转了那么多钱。” 司婕说:“里面有你的直播收入,还有你直播视频剪辑的版权收入和广告收入。平台在你的视频剪辑里面插播广告,观众每点击一次,你就有五分钱的收入,我们把你的直播做成了很多小视频,你的视频内容又劲爆,点击量最少的也有上百万。” 连晓星惊呆了,说:“这么赚钱的啊。” 司婕说:“对啊。你现在是我的财神爷,大靠山。” 连晓星乐得嘻嘻一笑,兴奋地问:“周意最近有空吗?” 司婕说:“你找她必须有空。说吧,什么事。” 连晓星说:“我姐送了我一艘游艇,让我去玩几天,我想请你和周意一起去。” 司婕震惊地问:“你不是跟你姐闹翻了吗?” 连晓星说:“我跟她成天闹翻,就没好过。” 司婕无言以对,问:“什么时候出发?” 连晓星说:“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我下山去公司找你,大概下午到。” 司婕应道:“好。那我和周意在公司等你。” 连晓星又打电话邀请赵呈祥。 赵呈祥问:“你猜我有没有空?” 连晓星“哦”了声,挂了电话。 她吭哧吭哧地下山,回到静湖院收拾行李。她这次不行钻狗洞出去,可以多带些漂亮衣服了。 连镜对连晓星说:“我给你安排行李,你画些符带上,多画些镇魂符和布锁魂阵的符随身带着。” 连晓星应下,跑回书房埋头画符。 她画得手都酸了,到午饭点,才把笔放下。 写字需要晾干墨渍,画符不需要。画符需要行气,符墨画上去后会被气封在里面,跟隔了层保护膜似的,不会沾到别的地方。 她出了书房,就见到赵呈祥步伐匆匆地从院外进来,一看就是赶路特别急。她好奇地问:“这么着急地赶回来,有事吗?” 赵呈祥问:“你说呢?”她去到连晓星的卧室,对已经收拾好几大箱行李的连镜喊了声:“大师姑!” 连镜指向箱子一口口点过去:“衣服,日常用品,医用品,阵材,长明烛。其余的东西,出发的时候,由轻侯和晋元长老他们带过去。” 她见到连晓星进屋,转身取出一个细细长长的玉盒交给她,“随身带着,不准离身。” 玉盒里放着连晓星在业火莲桥上顺回来的细莲藕,养得比较好,两头都冒嫩芽了。 她说:“我去旅游的,带这些做什么?” 连镜说:“东西都带上,到时候可以直接出发,不用再特意跑一趟回来收拾东西。只要能开鬼门就能进冥府,哪怕是在静湖院,拿两道聚煞符就能开,你们直接从祥瑞岛走,我会在云州接应你们。” 连晓星不解地问:“云州?那不是冥王的地盘吗?” 连镜说:“你还记得郭真真人遇冥王的那段记载吗。” 连晓星明白过来,问:“要去找莲藕吗?带着天禄将军府的人?” 连镜说:“带着你姐。将军府的烂根腐枝,自会由她去砍。你的任务是查清楚当年连曦要做什么,如果她真是为了消弥冥府怨气引亡魂入轮回,我们不仅要还她一个公道,还要把她未做完的事,接着做下去。” 连晓星说:“不是找爷爷和天禄吗?” 连镜说:“你只有一个爷爷,但你爷爷有五个子女。你二伯的婚生子女、私生子女加起来有十三个之多,你三伯有两个婚生子,五个私生子女,四姑有二女一子,五姑有三个女儿,他们都姓裴。你的几个伯叔,以及他们的婚生子女,得宠的私生子女,全都住在府里。你三个叔公、一个姑婆,也带着儿孙们住在府里。” 连晓星盘算了下,说:“也就是说,我爷爷的孙辈,不算我和姐姐,就有26个。” 连镜点头,“他们全姓裴,包括你姑姑家的孩子。他的子孙中,只有你一个姓连的。天禄将军府在你们这一辈,不算旁支,就是府里这些没分家的,就有一百多个。” 连晓星说:“树大分杈,人大分家,都聚一个窝里……” 连镜说:“你爷爷和你爸都重情义,那些都是手足,舍不得分。” 连晓星问:“妈,爸对你重情义吗?” 连镜说:“他脸上的那几道疤,是你出生那晚,僵尸王扑过来时,他为了护我留下的。那一战之后,他也病了好些年。我和你爸当时都差点没熬过去,也就是那些年,他手里的权利分了很多到你的叔叔姑姑手里。你姐的性子脾气你也知道,向来霸道惯了,她对你已经是收着脾气,处处让着你,你还天天想挠她,更何况其他人。” 连晓星震惊了:“她让我?她让我?她让我?”你可真是亲妈眼。 连镜看着连晓星都愁。这是重点吗?她怀疑她说这么多,连晓星一条重点都没抓住。 她说道:“连晓星,你给我听清楚。你打死你裴老三和裴老五,裴老五并没有当场死亡,是你姐没让救。这笔账,人家是算在你们姐妹俩头上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二姑婆的大儿子,直接从旁边的长河郡大营调来一个团的兵,兵围莲花山,炮都架上了。莲花山这才封了京海市的神莲接引大阵,你姥姥发出掌教令,莲花观数千法师齐归山门。” 连晓星惊呆了。她愣了好一会儿,问:“莲花观打得过天禄将军府吗?” 连镜说:“如果没有莲花引的法师送亡魂投胎,死者化为鬼灵长久盘踞人间,久了,滞留人间的鬼灵越来越多,这个世界就会变回莲花观立教前的世界,人鬼混杂、巫虫肆掠。行了,里面的事,你自己多琢磨琢磨吧。” 连晓星说:“你跟我说这么多,我都没心情玩了。” 连镜差点忍不住哧她。全莲花观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心大的。连晓星要是能忧心超过十分钟,她能用手板心煎鱼。她说:“既然没心情玩,那就收拾收拾,立即出发吧。” 连晓星赶紧说:“我已经约了周意和司婕了。”她说完,拉起一口箱子就往外拖。 天禄将军府的事,让裴晓晨去愁吧。 投胎的事,可以往业火莲桥上引,至于到底要怎么操作,慢慢来呗。 先玩要紧! 她两辈子都没见过海呢! 她有自己的游艇了! 努力点,争取能当个岛主。 没想到天禄居然能卖不少钱,这么多年没白养,早知道就不饿着他了,养胖点,说不定还能再多卖点钱。 连晓星还是有点欣慰的。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这辈子的富贵有钱人生活,好好享受! 箱子拖到门口,让门坎挡住了。她用力提了提,好沉! 房门还好,用点力就提出去了。大门的门坎有一尺高,僵尸来了都蹦不进来。箱子沉,她提不出去。 连晓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赵呈祥。 赵呈祥和连镜,一起在心里叹了口气。:,,. 50 第 50 章 也不知道是谁眼气谁 行李多, 静湖院不通车,连晓星的行李是师兄们用挑子挑到盘山道边上的。 她除了自己的车,还跟了五辆师兄师姐们的车, 晋元长老也跟着去,说是保护她。 他们先到公司跟周意和司婕会合,然后朝着海边出发。 从京海市到海边, 要开三百多里路,全程高速, 要开三个小时。 车队下了高速,又顺着林荫道开了很久, 终于来到海边。 道路尽头就是海滩,旁边有一座修建得格外气派的大豪宅。 好几米高的墙, 用天然的石料砌成,墙脚下是一排水系,里面有假山绿植, 底下铺着鹅卵石,种有水草,还养有锦鲤。 大门外则是一个巨大的花台, 里面镇了一块气冲霄云的风水石,石头上祥云汇聚气势非凡。两侧各立有一尊天禄雕像, 呈拱卫之势,立于大门两侧, 虎视眈眈地盯着进门的人。 不过,如今这两尊天禄有点像是没开过光,徒有其形,无其神。 车队绕过花坛,直接开进大门, 停在院子里的停车位中。 赵呈祥对连晓星说:“到了,下车吧。” 连晓星问:“这也是我姐的房子?” 赵呈祥说:“对啊,她爷爷送她的生日礼物。” 连晓星狠狠地羡慕了,说:“我生日姥姥只给我两万块钱红包!”当时觉得好多,现在看起来,嘤嘤嘤。 赵呈祥说:“我生日,我姥姥只给我煮两个鸡蛋,一碗长寿面。” 连晓星又心理平衡了。 她想着开直播那么挣钱,这么好的机会,不能不开直播,于是从赵呈祥的背包里摸出自己的摄像头,连通直播间,开启直播,趁着还没上船,先给大家看看裴晓晨有多壕! 她的直播间连着社交软件,这边直播一开,那边社交软件就显示上了。直播平台更是在后台程序设了自动推送,只要她一开直播,立即上首页。 她的直播一开,观众刷刷地往里涌。 连晓星带着摄像头就拍屋子里的景象,说:“给你们看看裴晓晨的房子有多壕!” 观众立即打字问:“你昨天不是跟少将军翻脸了吗?今天怎么在她的房子里,是去抄家吗?” 连晓星说:“不是啊,是她请我出门旅游。” 观众们就更不解了,无数的问题冒出来。 连晓星给大家展示着屋子里的景象,说:“是裴老三和裴老五堵我,又不是我姐堵我。昨天我从天禄将军府出来,我姐就发消息说要跟我私下聊聊,呈祥说她要跟我搞密谋。” 赵呈祥正在忙着指挥大家往行李车上搬行李,闻言,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密谋!真够密的啊! 蹲守的狗仔立即兴奋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字问:“什么密谋?” 连晓星说:“她半夜三更翻墙到我房里来收买我,我困,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她给我留了张纸条,说送我一千万,再送我一艘大游艇,后来又发消息跟我说,我要是帮她找回天禄,她还送我一座岛屿。我觉得亲姐妹没有隔夜仇,就接受了她的收买,咳,赠送,今天来看我的游艇,顺便去岛上玩几天,没想到居然还要从她的大房子里路过。” 有星星粉立即打字:“小星星,让少将军把这房子也送给你。” 也有星星粉打字:”小星星,不要接受她的收买!” “哎哟,你们没看到呈祥法师在旁边吗?肯定没事啦。” “啊啊啊,我好像看到我家周意了!小星星,让我看看是不是我家周意!” 连晓星把镜头对准正站在车子旁的周意,朝她挥手,喊:“周意,你家粉丝要看你。” 周意笑着挥挥手。 周意的粉丝激动得啊啊啊啊啊大叫。 还有人问:“为什么周意也在?” 连晓星说:“旅游当然要人多才热闹嘛!”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直播间的观众聊着天,穿过豪宅、池泳、草地、绿化带,终于到了沙滩上。 海边建有栈桥,沿着栈桥往海里去,则是游艇停靠的码头。 那里停着好几艘游艇。 连晓星跟着赵呈祥上了最大最新的那艘,上去就给震撼到了。 她之前参加农家乐节目,在湖上坐过游艇,那艘只有三十多米长,跟这艘比起来,大概就是茅草屋跟宫殿的区别。 一百五十多米长的游艇,内部装饰极尽奢华。此刻窗帘拉开,全景大窗户,将夕阳、大海悉数揽于视野之中。 游艇驶离泊位。 连晓星站在船舷边,望向大海。 夕阳为海面渡上粼粼金光,涌荡的海波翻滚不休,游艇、船只在水面拉出长长的波痕,飞鸟盘踞在天空,似静谧的风景画卷,又带着盛夏残阳的暖意,风与水的动感。 她迎着风,感受到什么叫做乘风破浪,浩瀚磅礴的大海,带来的不仅是心灵上的震撼,更有天地宽广、海阔天高无穷尽之感。 稀依中,她仿佛曾经看过无边大海,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走过。冲涮上岸的海浪,淹没过白皙的脚背,又再顺着沙滩褪去,之后又泛着水花扑腾上岸。 那时的海,没有这么蓝,没有这么剔透干净,也没有这么多的漂亮海洋生物。海里藏有无数恐怖的鬼怪,淹死在海里的人,会潜伏在水里盯着海面的人,把他们当成猎物。甚至有些逝者,会藏身于冲涮上岸的海浪中。它们随着海浪上岸,扑倒在水边嬉耍的人群,再随着海浪退去,把人拖入大海。 后来,封印了巫神,让鬼怪阴祟邪物不再行走于阳光下,世界才变得不一样起来。 有人,把她从地底带出来,带她爬到山顶去看巍峨的高山,看日出,看云海。那人又带她来到大海边,坐在礁石上,看海。 连晓星有点恍惚。那感觉就像是之前踏进镇南将军府时,对眼前的景象充满了熟悉感。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也没有去过山巅,可记忆中却是那么的清楚,就好像是在遥远的很久前,真的曾经来过。 不知道是哪一辈子的事。大概是错觉吧,又或者像呈祥所说,基因记忆。 可她喜欢这样干净祥和的世界,喜欢阳光,喜欢大海,也喜欢身边的同门。 她大概有些明白,莲花观对付邪祟鬼物的意义所在,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世间的人类,更是这些漂亮的风景。 直播镜头对着连晓星,她在欣赏大海的风景,落在直播间的观众眼里,她亦是绝美的风景。 很多人关掉弹幕,把屏幕最大化,截屏,作为屏保。 司婕拿起手机,对着连晓星就是一通拍。不需要挑角度,怎么拍都好看。她一口气拍了数十张,不需要修图,挑了十八张角度不一样的图片,直接放到官博上。 天渐渐的黑了下去,海面陷入黑暗之中,就连水也变成了深渊的颜色,只有远处的船只有零星的灯光孤伶伶的飘散在海面上。 连晓星不喜欢黑夜和这种孤寂感,果断地缩回到船舱中跟师兄师姐们待在一起。 师兄师姐们打包了零食,还带了酒,他们看着风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快活。 连晓星刚进到船舱,就被一个师姐捞在怀里,在脸上亲了口,师姐还挑衅地看向直播间,惹得观众们直接把弹幕又一次疯了。 “啊啊啊啊啊,妒忌让我面目全非到发狂!” “啊啊,过分啊,让我来!” “小星星,我也要亲亲!” 连晓星乐得直笑,然后对着直播间特别用力地“么”了一口。 游艇靠岸已经是夜里八点多,大家进入住处时,厨房已经准备好晚餐。他们坐了三桌,大家吃完晚饭,连晓星便下了直播,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个早,凌晨五点就起了,叫上司婕、周意和赵呈祥去海边看日出。可没想到昨晚涨潮,把好多海鲜冲到了沙滩上,螃蟹、海参、螺、贝壳、礁石底下还有好多搁潜的鱼,有工作人员正在赶海。 连晓星想去赶海,让赵呈祥给捞了回来,把她按在礁石上打坐,做早课。 她开直播不仅能赚直播和后面卖视频剪辑的钱,还能挣裴晓晨的钱,一个小时十万。打坐晨练的时候,她也开着直播。 感受到阳光起来的时候,她就没打坐了,看日出。 深深的熟悉感再次涌现,就好像她曾这么看过大海,还吸收阳光聚成莲花形状,扔在海里,炸得海水散开,露出海滩,然后又淹了回来,还炸死了一条鱼,捡来烤了。 连晓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于是凭着感觉掐了一道莲花印。这印跟神莲聚煞印是一样的原理,只是神莲聚煞印是将周围的阴煞之气凝聚在一起,通常是用来开回地下的通道的,这个是用来炸鱼的。 随着手印凝聚,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丹田聚于掌间,越来越多的阳光被封在掌间,金灿灿的阳光,变成白芒芒的颜色。 打坐中的赵呈祥感觉到什么,睁开眼,震惊地看着连晓星的掌间的莲花,惊呼道:“日照金轮印!” 然后就看到这熊孩子把它打了出去! 周意和司婕正在不远处赶海呢! 她大喊声:“闪开!” 泛着白茫的莲花飞出去,化成一朵直径足有一米多的莲台,如一颗炮弹般咣地砸进大海中,紧跟着爆炸声响起,溅起十几米高的水花。 赵呈祥呆呆地看着连晓星,都不知道是该感慨连晓星的天份,还是该把这熊玩意儿捞过来打一顿。这要是扔得近了,炸到人怎么办! 她一把揪住连晓星,严厉告诫道:“在有人的地方,不准施展紫级法印!” 连晓星“哦”了声,突然想起好像以前在书上看过这法印。她问:“这是专斩尸煞鬼物的日照金轮印?” 赵呈祥无语地看着连晓星。她又好气哦。她自从成为储备护法以后,连晓星能学的,她都能学。连晓星看过的书,她也看过。连晓星学过的符,她也学过,但她就是画符不成,结印也没这威力。日照金轮印,她到现在都没练成!也不知道是谁成天眼气谁! 司婕和周意满脸茫然地扭头看向大海,她们只听到爆炸声和水花落下。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51 第 51 章 少将军他们要是进去,那…… 早饭过后, 海水没那么凉了,连晓星便脱了鞋子,跑到海滩上去玩。 这里的水下有很多珊瑚礁, 水质特别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鱼群。 工作人员穿着潜水服,潜到底下去抓龙虾、捞鱼。他们在岛上吃的海鲜都是现捞现杀的纯野生海鲜。 岛上建的是庄园,开垦了大量的土地用来发展农业,种有好多水果、蔬菜,还养有鸡鸭鹅羊,不仅能实现自给自足, 还能有非常可观的产出收入。 裴晓晨在挣钱上还是很有一手的。 连晓星很想满山遍野跑着玩,可惜体能跟不上,只能在海边散散步、踩踩水、拍拍照, 再沿着栈桥走走。 下午师兄开着游艇出去钓鱼, 她跟司婕和周意也跟着去, 哪想到海里的鱼那么大,差点没把她给拖下去, 后来她就只能躺椅子上看他们钓鱼。好在有周意陪她,两人躺在一块儿,晒着太阳喝着饮料聊天拍了好多美美的合照拍出去,超开心的。 晚上的露天海鲜烧烤, 吃着现烤的海鲜喝着啤酒,相当的嗨皮。 两天时间转眼过去。 第天上午。连晓星刚送走周意和司婕, 刚回到卧室阳台上躺着看海景,便见到远处有军舰开过来,停靠在码头。 船上下来很多穿黑色战斗服的人。他们的衣服款式像野战服,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 背着黑色的大包,还抬着沉甸甸的箱子。没过多久,又下来一群穿着莲花冠法袍的人,隔得远,看不清衣服上的花纹。 连晓星知道肯定是裴晓晨过来了,半点都不想动。她不喜欢处都充斥着黑暗、腐朽、血腥、怨念气息的冥府。 这充满阳光的世界多好,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干都很自在。 军舰下来的人,把东西堆在沙滩上,他们也在沙滩上聚集结合,人数挺多的,连晓星懒得数。 她闭上眼睛打盹,没一会儿就有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 两个脚步声,一个是赵呈祥的,一个是裴晓晨的。 她因为经常半夜突然得急病什么的,房门从来不上锁,都是靠人看着,她俩来了都是直接推门进来。 裴晓晨来到连晓星的身边,看一眼连晓星,从她轻浅的呼吸和微颤的睫毛一眼看出她只是闭着眼睛并没睡,于是在她旁边的躺椅上坐下,说:“我带了一个五百人的独立营跟去,配有个战斗连、一个通讯连,再配一个后勤部和指挥部。莲花观这边出动了十位金莲长老,由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主为导,他们的座下弟子也都跟来了。妈或姥姥如果有跟你交待什么,我不过问,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你准备一下,我们正午一点时分,准时开鬼门。” 连晓星问赵呈祥:“需要准备什么?” 赵呈祥说:“都给你准备好了。” 连晓星就继续躺着了。 裴晓晨一阵无语,恨铁不成钢地一戳连晓星的额头,“你就懒着吧。” 中午,连晓星吃过午饭,回房换上紫莲法袍穿戴整齐后下楼。法袍最主要的作用不是好看,而是实用。袖子宽,里面有袖袋,能装,常用的符、战斗工具往里一塞,比从背包里拿方便。衣服上绣的莲花图案是制作的法器,平时穿着修炼、打坐都会有神莲力量渗过来,久而久之,法衣就带有了一定的神莲法力,所以叫做法衣。这样的衣服,挂在屋子里都能辟邪,实力不够的小鬼小妖,根本靠近不了。 连晓星的法衣是新做的,开过光,上面也是自带一股气流,穿上去有点自再鼓风效果的仙风道骨感。她觉得要是配把拂尘就更帅了,但莲花观不用拂尘。 她去到海滩时,他们也已经吃过午饭,要准备出发了。 午时,是一年点阳光最盛的时候,也是一天里煞气最重、最凶的时候。阳极盛,则生阴,而在阳气极盛时出现的阴气,则为极阴之气,至凶至煞。 裴晓晨不想等到午夜出发,那么借助正午时分的极阴之气开鬼门,是最省事的。 连晓星到摆法坛开鬼门的地方处时,突然瞥见旁边有个滑竿改装的特别奇怪的东西。它还是个滑竿,但是加了个圆形的绣满莲花图案和绘满符纹的华盖顶,金灿灿的,里面的金丝线还在阳光下泛着光。 滑竿上方还加了个挂莲花灯的竹架,上面挂满莲花灯,灯心是长明烛。大白天的,已经点上了! 长明烛,遇水不灭,遇风不闪,能避阴风、挡阴煞之气,道行一般的阴邪鬼物让长明烛照着,能当场融化。莲花观供神莲、天禄将军府供天禄,以及她从小房里点的就是这个。 这东西,莲花观的其他人都不用的。 连晓星又一次被羞耻到了 ,问:“不会让我坐滑竿吧?” 晋元长老的四个徒弟坐在滑竿边,四徒弟,也就是小四儿,大名晋宝茶说:“现在它不叫滑竿,叫法驾!”对着连晓星做出个请的手势,一本正经地说:“掌教真人都没这待遇。” 连晓星去看莲花观的其他人,所有人都把表情崩得紧紧的,努力做到不看她。 天禄将军府的人没顾忌,纷纷盯着打量,上上下下看。 连晓星要脸的,说:“不坐。” 赵呈祥说:“行啊,我俩比赛跑一千米,你要是跑得过我……” 算了吧!连晓星不想为难自己,再丢人现眼,默默地坐进去,躺好。滑竿底下铺得软软的,跟躺在沙发、软椅上的效果差不多。要是一会儿抬起来再晃几下,她能像睡摇篮里那样睡着。 赵呈祥对抬滑竿的四宝说:“四宝力士,抬稳了!你们要是抬不稳,换长老来。” 连晓星吓得差点摔出滑竿,急忙挥着手说:“不需要,不需要。” 赵呈祥见到天禄将军府的人还在看,扭头喝斥道:“看什么看。连晓星要是不坐滑竿,就等着你们少将军背一路吧。” 天禄将军府的人赶紧收回视线,没敢去瞄自家少将军。他们对赵呈祥这话还是信的。 天禄将军府管的是阳间地界的事,对开鬼门到冥府这种事,并不擅长。 他们开鬼门的方式,还是从莲花观偷师来的,布一个法阵、起法坛,用从莲花观花重金买开的符,开启鬼门。如今莲花观里仅金莲长老就来了十位,自然用不着那么费劲,一道手印就可以直接开鬼门。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找天禄兽,因此开鬼门,得顺着天禄兽的气息找。 裴晓晨取出一个用法布装起来的玉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灰色鳞片。鳞片色泽黯淡充满岁月的斑驳感,还有很浓的香火味道。 连晓星原本没在意,却嗅到一丝有点熟悉的腥煞气息,莫名地就想起她刚投胎到妈妈肚子里时,刺破肚子伸进来的僵尸王爪子。那漆黑锋利的爪子,好像就是这个味道。 她问道:“呈祥,我姐手里拿着的那是什么?” 赵呈祥说:“天禄鳞片吧。” 裴晓晨把鳞片交给施法开路的何长老,告诉连晓星:“是天禄幼时褪下来的鳞片。他是我们家祖上偶然间遇到的受伤幼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懵懵懂懂的,跟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差不多,养好伤以后,就留在了我们家。我们祖上靠着天禄庇护,从农户之前慢慢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后代入仕做官,后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们家也趁机起兵,到大成朝立国时,被封为镇南将军。他那时候伤重,掉落不少鳞片,我们祖上都小心收集起来,但一代代传下来,有些遗失了,有些拿来用了,本来剩下两块,一块让爷爷带去找天禄了,这是剩下的最后一块。” 她俩说话的功夫,何长老以天禄鳞片为引,以正午时分的极阴之气把鬼门打开了。 这样的话,能保证把鬼门开在天禄附近。 随着鬼门开启,浓郁的煞气冲出,大中午时分,天一下子阴了下来,溢散出来的阴气让空气都变得有点扭曲。 连晓星把鬼门开到鬼判府后院养鬼地那次都没这凶焰。她盯着天空和鬼门,莫名的心悸感涌现。 裴晓晨叫道:“侦察兵,探路。” 侦察兵们当即操控摇控设备,把翼展一米的探测机开进鬼门里。 一次直接开了十架探测机进去,分散开探路。 他们戴着的头盔前则射出投屏,将探测机探到的情况传回来。 探测画面传出来的是一片漆黑的浓雾,没探到地面,触及的是水。 入水无声,但有水花涌荡。 裴晓晨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说道:“是怨水。”她又吩咐道:“看看周围有什么。” 侦察散开,探到的全是水,水深大概齐腰,有些低洼处稍微深一些,能淹过头顶。 裴晓晨盯着里面黑雾极浓的地方,说:“把探测机开机浓雾里看看有什么。” 侦察兵飞进浓雾里,里面的水汽很大,能见度低,什么都没探到。 连晓星觉得,还是信自己比较好。天禄将军府的探测机要是这么好使,京海市就不会藏有那么多的巫教和冥府的鬼东西了。 她掐了道神莲通灵印去找天禄。 要是天禄就在这附近的话,她就跟上次在瑞喜酒店开鬼门那次一样,直接找到进入冥府的天禄。那次天禄还在跟冥王打架呢。 她掐完印,毫无反应。 天禄不在这里。 探测机已经飞完一周。 裴晓晨下令:“先锋班,探路!” 十名身穿黑色战斗服的男子走出来。他们的腰上捆着升降绳,到了鬼门前,正要张臂跳进去,便听到旁边突然有人喊了声:“别进去!” 他们的动作顿住,齐刷刷地看向连晓星,又看向自家少将军。这要是别人,他们根本不会听,但连晓星身上的紫袍代表的不仅是地位,而是实力!她的地位来自于实力,而非衣袍! 连晓星从滑竿上起身,朝着裴晓晨伸出手:“鳞片给我。” 裴晓晨从来没见过连晓星如此严肃的时候,哪怕是之前到将军府找她算账那回。她下意识地从玉盒里取出鳞片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把鳞片凑到鼻子前用力一闻,呛得直皱眉。她凑到裴晓晨跟前,说:“闻闻。”扭头对赵呈祥说:“开直播!” 赵呈祥愣了下,立即明白,这里面八成出什么纰漏了,连晓星要搞事。 裴晓晨闻了闻,没觉察到有异,但连晓星的反应让她隐约有所猜测。 旁边的肩膀上挂有金章的营长低叫声:“少将军,这开直播不太好吧?” 裴晓晨扫了眼金章营长。 营长低头退下,不再说什么。 很快,赵呈祥便连通了直播间,开启了直播。观众激动地涌进来,纷纷问: “是看风景还是看热闹啊?” “我就进来瞅瞅。” “小星星,我来啦——” “哇,什么情况?” “小星星,我爱你!你有热闹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星星的表情好严肃,不太好。” “现场的气氛不对,是小星星又跟姐姐吵架了吗?” “小星星,别生气,让姐姐赔钱!反正她有钱!” 连晓星举起手里的鳞片,对着镜头说:“我想这个,对于天禄将军府的一些人来说,并不陌生。这是天禄鳞片,听我姐说,是天禄将军府保留的最后一块。在此之前,我跟你们讲个往事。十九年前,也就是我投胎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我刚钻进我妈的肚子里,我听到了嘶吼声、打斗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一个男人在大喊着老婆,然后,有一只锋利的爪子刺穿了我妈的肚子,划伤了我……那只爪子长成什么样,它的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我在这上面,闻到了一样的味道。” 僵尸王!裴晓晨和赵呈祥齐刷刷地倒抽口冷气,两人同时望向对方! 连晓星说:“以天禄鳞片为路引,开鬼门,是会开到天禄身边,但这块鳞片因为离体太久,在漫长岁月中已经消磨了神力。如果有人把另外的东西的东西藏在这鳞片里,那么……我们就会被引到另一个地方!”她将鳞片按在旁边装军用物资的金属柜子,运劲于拳,用力的一拳砸下。拳劲绞过鳞片,里面露出一块细碎的浓黑如墨的指甲屑。 连晓星举起指甲屑,说:“就是这东西!听我妈说,我出生那天,将手扎进她肚子刺伤我的,是巫教的僵,尸,王!” 直播间里已是一片哗然。 裴晓星身后的独立营也都面面相觑,脸色大变,又纷纷望向自家少将军。他们不敢相信这里面会有僵尸王的指甲,可亲眼见到连晓星一拳砸出这东西,更不敢去想,万一这事是真的,他们进去后的后果。 连晓星说:“天禄将军府里,能接触到天禄鳞片的,能动手脚的,不难查吧!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天禄在我体内的时候,我姐一直在找天禄。这次,也是我姐带队,拿着鳞片,去找天禄。” 她说完,把僵尸王的指甲碎片放进裴晓晨的掌心,问:“姐,你要不要再看看鬼门后面有什么?我炸烟花给你看!” 裴晓晨冷着脸,点点头,下令:“侦察班,派出所有侦察机,最大范围覆盖鬼门后面的区域,我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连晓星也喊,“呈祥,再接一个直播摄像头,给观众们也看看第一现场有什么。” 赵呈祥立即取出备用的崭新的直播摄像头,又再装了一个,连接上信号,投进了鬼门后。 侦察兵们立即放出十多台侦察机,又一次展开天空、水下的搜索。 连晓星的直播摄像头,比起侦察机的速度,简直就像一个慢悠悠的小老头,体型就更是不值一提。它也慢慢地晃了进去,拍到的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这时的直播间,因为有两个镜头,也在右下角出现一个小窗口,观众们可以自由切换。 连晓星立身站稳,抬手,结昨天新领悟学会的日照金轮印去吸收正午时分最猛最烈的阳光。 阳光,在她掌印的引导下,穿透鬼门释放出来的阴煞鬼气,汇聚于她的掌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逐渐从淡淡的微光变成金色,又再从金色变成刺眼的白芒,其中难免夹杂着些弥漫在周围的阴煞鬼气,使得它的颜色又罩上层淡淡的黑气。 直播间的气氛紧张极了。 有人打字:“根据我的经验,蓄力越长,威力越大。” 裴晓晨见到连晓星手里的莲花已经亮到刺目,沉声下令:“所有人,立即退后五十米!” 晋元长老也喊:“后退!” 这可是紫级神印!莲花观跟来的红莲法师、银莲法师中,哪怕有没见过这威力的,也看过连晓星一招打死裴老、裴老五的情形,哪怕冒险,纷纷跟着独立营的人一起撤离鬼门附近。 晋元长老的四个徒弟,更是抬起连晓星的滑竿拔腿就跑。 裴晓晨不仅没撤,反而朝着连晓星身边靠近几步。 金莲长老们也没走,纷纷结神莲镇身印把自己护住的同时,也呈保护的姿势,在连晓星身边形成包围圈。 赵呈祥毫不犹豫地撤离! 连晓星把日照金轮印的力量蓄到极至,对准前面鬼门中黑雾最浓,煞气最重的区域打过去。 日照金轮莲花印飞出,化成直径一丈多的巨大莲花,在水面上方轰然炸开。 一个身高近两米穿着黑色盔甲面色铁灰嘴里伸出獠牙的男子正跳跃在空中,然后就被释放出来的冲击波掀飞。 怨水、黑雾煞气被炸开的刺眼阳光冲荡开去,原本被遮掩起来的水底情形,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水底正中间,正对鬼门上方的区域,摆着一只漆黑的断肢。 在断肢四周的深水区域,则是一支支排列整齐,组成方阵形状的巫族尸怪大军。 一块块方阵,正好把鬼门下方给包围起来。 爆炸的形成的光波在空中散开,冲得下方的方阵里的巫族尸怪军队站立不稳,发出痛苦的嘶嚎,也冲得鬼门瞬间碎裂。 冲出来的气流、扩散出来的白光,在晃得人下意识闭上眼睛的同时,也把周围装军械物资的沉重箱子都冲得移位。 裴晓晨几乎是第一时间,把连晓星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冲击波过后,鬼门消失,漫天的海沙哗啦啦落下。 直播间里拍鬼门内部的摄像头失去了信号,外面原本跟在连晓星身侧的摄像机则被掀飞到空中,镜片都裂了,传出来的画面也有了裂痕。 它摇摇晃晃地朝着连晓星飞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则直接炸了窝: “天啊,天禄将军府有人勾结巫教!” “还是能接触到天禄鳞片的人!” “少将军他们要是进去,那还不得被包了饺子。” “严重怀疑,老将军已经遇害……” “难怪天禄神兽要跑路,换成是我,跑得会比天禄神兽还快。” 52 第 52 章 连晓星深深怀疑裴晓晨现…… 裴晓晨从地上起身, 把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连晓星扶起来, 问:“你没事吧?” 连晓星拍着头上、法衣上沾的沙子,说:“还好。”突然被按倒,磕得膝盖有点疼就是了,好在沙子软和, 也不是那么疼。 金莲长老们刚才光顾着结印保护连晓星, 对没注意鬼门后面的情况,他们不喜欢玩手机, 于是纷纷叫来各自的弟子,小声询问:“你们看到鬼门后面有什么?” 莲花观的法师们便拿出手机, 进入直播录相视频界面,切换到日照金轮印打进鬼门后的画面播放给自家师父看。 日照金轮印共有两轮能量释放, 第一轮是阳光冲开怨水、阴煞鬼气, 露出水底埋伏的尸怪大军, 第二轮则是涌荡的气流形成的冲击波, 这是气流的速度比光慢所导致的。 这中间有一秒左右的时间差,足够把底下的情况清清楚楚地拍下来。 侦察兵通过电脑软件进行识别, 很快便确定了尸怪的精确数量、等级。 里面仅尸将就有十只,飞僵有三十多只,其余的全是铜皮铁甲尸。 十只尸将,每只都是金章级别的战斗力, 整个独立营只有营长是金章级别。如今金章营长因为没了天禄神力, 一只都打不过。 飞僵跟红章连长的实力差不多, 但是, 连长只有三个,飞僵有三十多只。 铜皮铁甲尸,子弹打不死, 炮轰轰不死,能与银章实力相抗衡。独立营的精锐只是蓝章级别,比起铜皮铁甲尸整整低了一个级别不说,还借不了天禄神力。 双方的实力悬殊,这些尸怪足够把独立营全歼在这里,哪怕裴晓晨带上金章殿卫都没用。 侦察排排长把结果汇报到裴晓晨这里的时候,裴晓晨的脸色铁青,对着飞回来的直播摄像头,当场打电话将情况汇报给她爸。 裴寂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能接触到天禄鳞片的,只有他的两个叔公、一个姑婆、几个弟弟妹妹,几个关系极亲近的堂弟堂妹,以及二弟家三儿子裴照、四妹的女儿裴欢。 这些全都是裴家最核心的成员,天禄将军府在,他们的富贵才在。如果说他们对少将军的位置有点想示,那是有可能的,但他们的实力不够,有想法也没用。勾结巫教往天禄鳞片里塞僵尸王指甲,这是毁裴家基业,对他们是百害无一利! 裴晓晨深知,她爸要是会往这方面怀疑,就不会是如今的局势。她并不打算在镜头前与自己父亲争论,反正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不信也得信。 她说:“晓星开着直播,现在已是传得全网皆知。爸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直播录屏。”她说完,挂了电话。 赵呈祥看到连晓星的直播摄像头镜片裂了,又给她换了一个全新的,至于旧的这个回头修修还能用。 她调好直播镜头,便给了连晓星一张凝聚有足够煞气的聚煞符。 旁边裴晓晨也把僵尸王的指甲屑塞到连晓星的手里。 连晓星不解地看着她俩,问:“干嘛?” 赵呈祥说:“开鬼门。” 连晓星叫道:“对方都足够全歼整个独立营了,我还开鬼门让你们去送人头啊?” 赵呈祥满脸无语地看着连晓星,说:“天禄将军府的人要你姐的命,莲花观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掌教真人的亲外孙女叫人害了吧,更何况还有你在这里。”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打字: “看得出来莲花观对天禄将军府有多不满了。” “我也不满。” “幸好少将军还有个姥姥,我刚才看到有好多穿金莲法衣的长老。” “小星星的表情好像有点懵。” 连晓星确实有点懵,想了想,问:“要打底下的僵尸大军啊?” 赵呈祥说:“你赶紧开鬼门。” 连晓星说:“这么多金莲长老在,用不着我来开鬼门。” 赵呈祥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炸了日照金轮印,把周围的阴煞鬼气全给震没了。紫级法师轰过的地方,你让金莲长老来施法,你是想累死哪位长老,你就直接点名吧。” 连晓星弱弱地看一眼赵呈祥,说:“火气别这么大嘛!”赶紧掐了道神莲接引手印,再引聚赵呈祥给的聚煞符里的煞气,顺着僵尸王指甲屑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把鬼门打开了。 鬼门开启,一条漆黑油亮宛若黑铁铸成的手臂横在鬼门下方的莲台光影中。那正是僵尸王的断臂。此时此刻,一只覆盖着青色鳞片的尸将正俯身拿起僵尸王的断臂,正要把它捡起来,便让照在身上的光芒灼得浑身冒烟,发出痛苦的嘶吼,同时抬起冒烟的右臂拼命挡住眼睛,飞快地往后方退去。 大家让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连晓星这是直接把鬼门开在僵尸王的断臂上! 裴晓晨的反应那是相当的快,在尸将后退的瞬间,便犹如扑食的猛虎般扑了过去。她现在虽然借不了天禄神力,但天禄将军府的人走的是刚猛路子,主修的就是武技。裴晓晨是内外功夫兼修,遇到尸将,丝毫不惧。 她一动,隐藏在后勤部队里的金章殿卫纷纷撕下身上的衣服,也冲进了鬼门中。 金莲长老们带着莲花观的红莲法师冲杀进去。 独立营的金章营长大喊声:“进攻——”嗓子都喊劈了! 独立营的战斗连,包括炊事兵、侦察兵,全部冲进鬼门里。 侦察兵倒不是去找尸怪的,而是去抢救他们的侦察机的。 通讯兵不慌不忙地拖着仪器设备,缀在队伍最后面往里去。 天禄法器手机、摄像头在冥府地界也有信号,全靠这么些年,通讯兵们到处放置信号基站。 比通讯兵还靠后的,是连晓星。 她看着大家从身旁冲过去,犹豫了下,慢悠悠地挪到旁边的金属箱子上坐着,一扭头看到晋宝茶他们也没走,还在那抬滑竿呢,长松口气。 她对着直播镜头说:“我体能不太好,进去参加战斗属于拖后腿的,还得让他们分神保护我。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不入深水……” 她的话没说完,晋宝荷师兄弟几个已经把滑竿抬到跟前。 晋元长老的大徒弟晋元宝催促道:“晓星快上滑竿。” 连晓星震惊了,大声问:“你们哪里看出我像是能打僵尸的?”她撩起袖子,把自己的细胳膊跟晋元宝的凑一块。 刹时间,那叫一个对比鲜明。 连晓星的胳膊雪白细嫩,看起来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断。 晋元宝的胳膊全是结实的腱子肉,肌肉都鼓起来了,他的手臂比连晓星的手臂粗了好几圈。 直播间有人打字: “小星星不人怂,勇敢上!” “连晓星,你不要丢掌教衣钵的脸!” “就是小星星这么弱小,哪能让她去打僵尸。” 晋元长老的四徒弟晋宝茶说:“尸将的体内有血魄珠,一颗值十万,骨头、头发、汗毛可以用来制符墨,骨头还可以做成法器,一只尸将拆掉零件能卖一百多万,那是起步价!” 晋元长老的二徒弟晋宝器说:“一只铜皮铁甲尸的起步价是一万块,要害在七窍。你能一招打死金章长老,打这些小虾米,那不跟玩……捡钱一样嘛。” 连晓星狠狠地心动了,算账:“我画一道紫级神符的成本才几块钱,打一只铜皮铁甲尸能赚一万多……”她二话不说,坐进滑竿,说:“出发!” 师兄弟四人,抬起连晓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直播间里也有人算账: “那里的铜皮铁甲尸怎么也有一千只吧,这就是一千万啊,啊啊啊,好多钱啊……小星星,努力捡钱啊……” “小星星,不要去啊,他们骗你的。刚才侦察兵才说过,铜皮铁甲尸是银章级别的。” “楼上的怕毛啊,小星星是紫级的啦,还不吊打他们。” “你懂个毛啊,小星星这个紫级法师的水分好大的……” 直播间的弹幕才飘几条,连晓星已经让几个坑货师兄抬到了战场上。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飞僵虽然不是真的违反物理原理在天上飞来蹿去,但一跳好几米高,一个蹿步十几米远,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犹如飞驰! 尸将不仅比飞僵能蹦能跳,比铜皮铁甲尸更加坚固,力量直接拉满。 莲花观的全都是法师。 金莲长老们打前锋,红莲法师紧紧跟随在侧,他们结印布阵,以法阵力量去消磨禁锢尸将,双方战斗得极外激烈。 赵呈祥冲进铜皮铁甲尸堆里,更是直接杀疯了。她是将两根手指曲成钩状,直接插进铜皮铁甲尸的眼睛里,当场戳爆对方的双眼,再是一道掌印打进眼窝中。 莲花破晦印在铜皮铁甲里的脑袋里释放出耀眼的光芒,直接摧毁掉脑部组织。 一具具铜皮铁甲尸轰然倒地。 裴晓晨比赵呈祥更猛,但凡有铜皮铁甲尸扑到她跟前,全都是先断颈堆,或断双臂,然后暴力扯下脑袋。 铜皮铁甲尸的脑袋断掉后,脖子里有许多血红色的尸线虫扭动着,看起来格外瘆人恐怖。她再一脚跺过去,释放出来的内功劲气,直接把那些尸线虫震死。 连晓星坐在滑竿里猛哆嗦,害怕呀! 可她都吓到发抖了,这四个坑货还把她抬着往尸将跑去。 连晓星吓得想让他们停下来,可叫不出声音来。 忽然,空气中涌出诡异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脚下的烂泥中往外涌。那感觉跟当初许天霸儿媳逃走时,跟在瑞喜酒店地下二层一模一样。 她憋了半天没喊出来的声音,终于喊出来了,却是:“有埋伏——”随着她的喊声响起,大团的血雾在空中涌现。 一只巨大的足有三四米长的血团从地底冲出,紧跟着,一团团一滩滩血状的东西涌出来,朝着战场上的众人涌去。 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还有许多眼球怪!这些怪球怪,就是一只只眼珠子,身后拖着酷似肠子似的器官组织,飞弹到人身上,眼珠子就往嘴巴里钻,相当恐怖。 最大的那团血化成许天霸儿媳妇的模样,她一个飞蹿落到鬼门前,抬掌劈出大量血雾,意图催毁鬼门,断绝众人回去的路。 师兄弟四人见状,大喊:“晓星,帮忙啊!” 有尸怪和虫奴扑到连晓星跟前,让四兄弟几人各力踹开,他们抬着滑竿在战场上左冲右突,拼命往师父那里赶。 那里是战场的核心,也是金莲长老们最多的地方。 连晓星回头朝裴晓晨看去,然后就看到无数的眼球怪和虫奴朝着裴晓晨去。那数量多到,直接把裴晓晨和身旁的护卫都淹没在里面。 裴晓晨咬破手指绘符,请天禄上身,但没反应! 连晓星不由得想起当初许天霸想拉她垫背时,裴晓晨以为画符请天禄上身,拼了命来救她的情形,她喊了声:“姐!”抬手结印,对着裴晓晨身后的血团打过去。 血团被莲花形状的诛邪印打中,当场炸成血沫子,又化成一截截断裂的尸线虫掉在地上。 一些保留较长的部位还活着,它们沾在人身上就往衣服里钻。 莲花观的人穿的是法衣,尸线虫沾到法衣就被烧成灰,对他们并没有造成损伤。独立营的人穿的是战斗服,料子结实耐磨防水挡风易干,却并不能阻挡尸线虫,很快,便有人的血管变成红色红高高突起。 裴晓晨回头看了眼连晓星,从衣服袋子里摸出厚厚一叠紫级神符。她拿起最上面的那道,挥臂一甩,那紫级神符飞到空中,化成莲花形状,轰然炸开。 微风拂过,地上的虫子发出痛苦的滋滋声,大量的黑气从它们的体内滋散出来,它们扭动着迅速枯萎死去。 紧跟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各式各样的符层出不穷,有些威力还不那么大,甚至还有失效的。 这么多的紫级神符,种类包罗万象,品质优劣不等……连晓星深深怀疑裴晓晨现在扔的符,是她以前的作业。她学画符的时候,画了那么多的符,全让姥姥收走了。 裴晓晨找姥姥要点她的作业保命,姥姥没理由不给的。 赵呈祥感觉到紫级神符不断地炸开,还以为连晓星在烧钱呢,却没想到一回头看到的居然是裴晓晨,不由得“啧”了声,说:“不愧是亲姐妹!” 平时互相嫌弃成什么样了,紫纸神符哎,可真舍得给。她都只有半打,没舍得用! 直播间的观众则既为他们身陷重重包围的情况而悬心,更多的是为裴晓晨为酸。 堂堂天禄将军府的少将军,让自家人出卖陷入重围,最后是用莲花观的符应敌作战保命。 许多人突然理解了,那天的谈判,为什么连秀秀和连镜会是那样连谈都不想跟他们谈的态度,也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半点脸面都不给天禄将军府留,要公然开直播,公开表态,就只差没有公开决裂了。 有观众打字:“我觉得比起找回天禄,揪出天禄将军府的内鬼更加迫在眉睫。” 有星星粉打字:“围攻少将军的眼球怪,是不是就是小星星公司院子里的那个。” “难怪那些虫子养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都没被道禄司的人发现,还是让小星星看出来的……很难不怀疑,他们想连小星星一起害。” 53 第 53 章 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 许天霸的儿媳妇潜伏至鬼门处, 挪走僵尸王的断臂,取出通过别人花重金买来的神莲破晦符放在鬼门处引爆。 神莲破晦符爆炸的威力,把周围的铜皮铁甲尸都震飞了, 也将开启的鬼门再次震塌。 好在这时候通讯兵已经搭好基站, 外面还能通过直播间看到地下的情况。 莲花观的人觉察到鬼门关闭,连看都没看一眼, 继续跟尸怪和虫奴们战斗。 独立营的人则纷纷回头看向鬼门,甚至有下意识想调头回鬼门处,但眼前的战况让他们很快便把那念头压了下去, 继续投入到战斗中。 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歼敌, 至于其他的, 之后再说。若真到不敌要撤退之时,少将军只会下令撤离。 晋元宝他们便抬着连晓星来到晋元长老身边, 大喊:“师父, 我们把晓星抬来了!” 晋元长老一掌打飞扑过来的飞僵,看到这四个傻憨憨徒弟把连晓星抬来,气得真想一人给他们一人几巴掌! 旁边拖住莲花观法师的几个尸将见到他们抬来满气紫贵之气穿着紫莲法衣的连晓星,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甚至有个尸将还发出类似“哇”的嘶哑低吼, 直接舍弃晋元长老他们几个, 调头朝连晓星扑杀过去。 许良才长老大喊一声:“变阵!”他们再次挪动大阵, 朝着尸将罩去。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血光大现,却是许天霸的儿媳妇从鬼门处潜了回来,已经到了连晓星的侧后方,直接朝她发起攻击。 许良才大喊:“晓星快闪,那是巫教虫使……” 巫教虫使是什么, 连晓星不知道,但知道,她妈跟她姐都能打跑,至于前面那几个大僵尸,行动比金莲长老们还要敏捷,半点都不僵,不用猜也知道是物理攻击拉满的尸将。 连晓星觉得,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肯定打不过尸将,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当然是要挑软柿子打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先结了一道神莲镇身印,又补一道神莲接引符,然后就是一招神莲诛邪印对着从侧后方扑来的许天霸儿媳妇打过去。 连晓星的施法的速度快到手指拉出残影,三套法印一气呵成,巫教虫使从现身,到扑到连晓星跟前时,许良才的话还没喊完,然后,她就被连晓星的神莲诛邪印直接打飞到空中,轰然炸开! 天空吓起了哗啦啦的血雨,浇落在战斗双方身上。 正要朝连晓星扑过去的尸将也被浇了个满头满脸。他们下意识地抹了把脸,触手滑腻腻血块还在蠕动,却无法再拼凑齐全,倒是不断有黑烟腾起,分明是在迅速死去。 紫莲真人!能一掌打死十二灵使之一的虫使的紫莲真人! 扑向连晓星的三个尸将,齐齐扭头,转身就跑。 他们边跑边发出尖啸,战场上的僵尸大军听到啸声,纷纷发出尖啸声响应,跟着尸将军以最快的速度突围撤离。 连晓星坐在滑竿上,回头一套掌印打飞许天霸的儿媳妇,正觉柿子果然是挑软的捏好,就看到空中下起血雨,好在顶上有个华盖,把落下来的血挡住了。紧跟着她就听到尸将用尸啸声传话:“撤,快撤,是紫莲真人……” 姥姥来了,还是妈来了!她赶紧从滑竿上探出头,四下张望,既没见到姥姥,也没见到亲妈,倒是看到大家趁胜追击,拿下了不少尸怪。 大量的虫奴也在迅速往地下钻去。 金莲长老和红莲法师们不断结印打出攻击,打得那些虫奴一死死一大片,有些虫奴死后还会变成人形。 连晓星当然不客气地给他们拍照留影,让大家都看看投奔巫教的都是些什么人,给他们来个死了也要再社死一回,让他们受到大家唾弃。 赵呈祥飞奔赶到连晓星身边,急声问:“你没事吧?” 连晓星说:“我没事啊,软柿子还是好捏的。”她见到旁边又有一团血液在何长老一套法印攻击下打成人形,又赶紧把镜头对过去。 她边拍边问赵呈祥:“我听尸将们喊撤,快撤,是紫莲真人,然后就跑了,是我姥姥还是我妈来了?我怎么没见着?”说话间,又挪动摄像头去拍四周。 赵呈祥没好气地问:“有没有可能,他们喊的紫莲真人是你?” 连晓星不确定地问:“我吗?” 裴晓晨赶过来,见她俩还有心情聊天,连晓星更是半天事都没有的样子,扔下句:“连晓星,天禄不在这里,我们的装备行李还在外面,你开下鬼门,我们调头回去。”,打开耳麦话筒,急声问:“通讯连,通讯设备可以用了吗?” 通迅连连长回道:“少将军,可以用了。” 裴晓晨立即调到全频道,下令:“穷寇莫追,清点战场,救治伤员。” 追击尸怪的独立营兵将立即停止追击,又撤了回来。 晋宝茶他们几个想把连晓星抬回到鬼门处,却发现分不清方向了,根本找不到之前开鬼门的地方在哪里。 晋宝茶问:“晓星,我们刚才开鬼门的地方在哪?” 连晓星回头一指,说:“那呀。” 晋宝茶问:“正后方?” 连晓星说:“侧后方,七十度角,走一百多米,不到二百米。”她突然想起一事,问:“孙天霸的儿媳妇值钱吗?” 晋宝茶说:“十二血灵使者之一,巫神之下,十二血灵使者最大,但修炼虫术的,尸体都没用,卖不了钱。” 师兄弟四人步伐飞快,很快便将连晓星抬到她所指的地方,问:“是这里吗?” 连晓星说:“差不多吧。”她抬手结印,一道泛着白光的莲台出现在刚才开鬼门的地方,刹时间白光弥漫,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通道口处,被阳光照到的虫奴血渍,迅速化成脓血被蒸发干,最后什么都没留下。倒地的尸怪也迅速干瘪下去,很快便变成了一具具丑陋的干尸。 师兄弟四人看着面前的门,惊得嘴巴张了张,齐齐扭头看了眼连晓星,止步想抬她出去的步伐,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准备留她压阵垫后。 连晓星看出端倪,问:“你们几个,是不是哪里危险就把我往哪里抬?” 师兄弟四人齐齐摇头,齐刷刷地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直播间的观众则是看到了,纷纷打字: “小星星,刚才他们把你抬到他们师父那里去的时候,他们师父的表情是恨不得当场抽他们一顿。” “小星星,你不知道,你刚才到尸将跟前的时候,尸将那狂喜的表情跟捡到钱一样。” “小星星,换个抬轿子的,这几个人太坏了!” 连晓星对他们四个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有证人。” 晋元宝朝三个师弟使了个眼神,他们赶紧把连晓星给抬了出去。 连晓星重回人间,赶紧给自己掐了好几个法印打在身上,祛祛身上的阴气和血腥味。虽然没有直接被血溅到,可空气那么不好,多少会沾上些的嘛。 她觉得这四个师兄好坑,等他们放下她,便立即挪到旁边独立营放装备的金属大箱子上坐着,打定主意,花钱求她,她也不往滑竿上去了! 不一会儿,进入鬼门里的人,把打死的尸怪一具具拖出来,摆在沙滩上。 裴晓晨顶着满身血污走到连晓星身边。 连晓星被熏得差点吐出来。她捏紧鼻子,抬手指向大海,拼命示意:去洗洗,好臭。 裴晓晨差点想把沾满血污尸液的双手糊连晓星脸上,不过,考虑到连晓星脆弱的身板经不起霍霍,跑到海边洗了洗手臂、胳膊,便回到连晓星身边。 衣服那么脏,头发上也全是肉碎沫添,裴晓晨,你是真不讲究啊。连晓星捂紧口鼻,指向旁边的房子,说:“姐,你回房去洗洗吧,好臭……” 她的话没说完,更臭的恶臭味从通道口飘出来。 独立营的人,拖着尸怪尸体,从里面出来。 尸怪变成了干尸,那味道是虫子味混着腐尸味加上 血腥味,以及烂泥味。 连晓星的脑子嗡嗡的,起身就往远离通道口的地方去,跑到上风口呼吸新鲜空气。 裴晓晨快步赶上连晓星说:“习惯了就好。你画点符给我,我的手下有很多人感染了尸线虫。” 连晓星捂紧嘴巴说:“你们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仗,不要跟我说没有处理方法,还需要我临时画符应急的。你手里不是有很多我的作业嘛,用那个就好了呀。” 裴晓星说:“以前大家有天禄神力,这些东西沾死即死。姥姥给我的符,我刚才用完了。” 连晓星问:“没有天禄,你们天禄将军府是不是就废了?” 裴晓晨点头,“往后对付巫教冥府就难了,几乎……跟普通人没多少区别。你赶紧画符,我还要救人。” 连晓星顿时觉得还是供奉神莲好。藕多啊!莲花观里供奉的那盆要是没了都没关系,跑几趟业火莲桥,或者是找到郭真真人遇到冥的地方,挖一些就又能养出来了。她很大方地摸出个玉盒递给裴晓晨,说:“送你了。” 裴晓晨打开一条缝往里瞄了眼,惊得立即合上。她避过摄像头的拍摄角度,再打开一看,满脸愕然且带着难以置信地回头,问:“你……” 她塞回给连晓星,叫道:“你再敢拿出来,我打死你。画符去!” 连晓星瞥了眼裴晓晨,跑去找赵呈祥要来笔墨,站在金属箱子前便开始提笔画符。 她一口气画了好几十道清除体内邪祟晦气的符,交给巴巴等在旁边的独立营营长,甩甩画得有点酸疼的手,又自己动手磨墨,再画了两打威力比较大的战斗用的符,找到已经回去洗了澡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裴晓晨,塞给她,说:“送你的,不要钱。” 裴晓晨翻了下符,没跟连晓星客气,直接收下了。 她的手机铃声响,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喊了声:“爸。” 连晓星立即竖起耳朵偷听,还把摄像头挪过去,贴到裴晓晨的手机旁,光明正大地一起听。 裴晓晨无语地看了眼连晓星,当着她的面,开了免提。 裴寂的声音从电话传出:“你专心找天禄,我会亲手把内鬼揪出来,绝不姑息!” 裴晓晨虽然不信他能办得到,但直播间还有那么多观众看着,她自不会拆台,应道:“好。” 裴寂又喊了声:“晓星……” 连晓星赶紧打招呼:“裴将军好。呃,我还有事忙!再见!”一把抓住跟在身旁的直播摄像头,跑了! 战斗完,既要处理这些战利品尸怪,还有救治伤员,今天是没法再行动了。 独立营的人在海边扎起帐篷,就地驻扎。 莲花观那边也伤了些人,处理完伤口后,便安排去休息了。 赵呈祥找到坐在礁石边看热闹的连晓星,说:“去开个会,你把直播关了。” 连晓星“哦”了声,跟观众们道别,下播,然后问:“开什么会?” 54 第 54 章 下次,你要不要在路边随…… 赵呈祥把连晓星领回海边的庄园里, 上楼,敲响房门。 裴晓晨打开房门,转身进屋。 连晓星跟进去, 迅速环顾一圈四周,是间独享三个海景大阳台的超奢华大卧室, 屋子里除了她们仨,再没别人。她问:“开会?”要不是这两天关系还行, 她都怀疑她俩是不是要把她骗到裴晓晨的房间里打一顿。 裴晓晨在沙发上坐下, 朝着连晓星颔首示意, “坐吧。” 她拿起摇控,打开京海一台的新闻,里面播报的正是连晓星的打怪的直播画面, 以及独立营抬出大量打死的尸怪尸体画面。 连晓星乐了, 问:“我上新闻了呀。”她美滋滋地说:“我坐在滑竿上 , 回头一掌打散许天霸儿媳妇的动作还蛮帅的。”话音一转,很是肯定地下定论:“肯定又能圈很多粉, 直播观众和视频点击量都能再涨涨。” 裴晓晨说:“此次战果,歼灭铜皮铁甲尸三百余具, 飞僵二十七具,尸将两只,巫教十二血灵使者之一的虫使,被你一招秒了。十二血灵使者, 紫级。那是许天霸的儿媳跟血灵使者的融合体。” 连晓星“哦”了声。她只打死一个不能卖钱的,对于战果并不关心。 裴晓晨看她一如既往傻兮兮的,只能开门见山,直说:“找你来是因为我现在需要帮忙。” 连晓星说:“找天禄吗?这不正已经开始找了嘛,但我觉得你们找天禄的方法有问题, 要是我跟着你们找,怕是会白忙活。” 裴晓晨说:“现在不是找天禄的问题,是爸有问题。” 连晓星震惊了,问:“爸勾结巫教吗?” 赵呈祥和裴晓晨齐刷刷看着她,表情比连晓星还要震惊。 连晓星被她俩看得发毛,问:“不是吗?” 裴晓晨的脑子嗡嗡的,扭头对赵呈祥说:“还好我不用跟她一直打交道。”这位未来的掌教护法,可是要给连晓星当一辈子护法的。别的掌教护法,只需要在掌教打架时出个拳头,平时有点事跑个腿打个下手。赵呈祥给连晓星当掌教护法,首先得出个脑子! 赵呈祥很想得开,说:“其实换个角度想,她这脑回路,不管是正常人还是非正常人,都算不准她要干什么。” 裴晓晨对此无法反驳。 她对连晓星说:“爷爷跟爸,在家庭成员关系,跟天禄将军府之间的处理态度,有很大的问题。在他们眼里,兄弟姐妹也是家庭成员,人多力量大,兄弟齐心,齐力断金。在天禄将军府的人员任命上,可以用任人唯亲来形容。” 连晓星说:“成家成家,长大成年,成家后,就该是有自己的新家庭了吧。一窝兄弟姐妹,成年后,好多都是各奔西东。” 裴晓晨说:“如今果能如你所说的这样,天禄将军府就不是现在这样子。我要是死了,你姓连,没继承权,少将军的位置需要从我的堂兄弟姐妹中挑一个能力出众的来继承。” 连晓星想了想,问:“你跟妈防卫森严,他们没办法自己动手弄死你,就勾结巫教下手,想借刀杀人?” 裴晓晨说:“这是显而易见之事。再就是,你是裴家的血脉,妈是裴家的儿媳妇,将来你们继承莲花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将来莲花观的事情,你们得听他们的。二姑婆、三叔公、五叔公打的就是这主意,爷爷不是没有打过,想把你接到府里养,通过你的天禄命格、裴家血缘,含糊你在裴、连两家的身份关系。你是神莲引路而生的孩子,而根据莲花观的传承规矩,只要你不作大死做出叛教之事,掌教的位置就会是你的。因为这是神莲选的继承人,在修习莲花观的功法本事上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天赋。这能力,你已经显现出来了。” 连晓星“哦”了声,说:“我不跟天禄将军府往来就是了。姥姥也一直不让的呀。” 赵呈祥说:“天禄将军府相当于七州之地的朝廷,你不跟天禄将军府往来,是想换一个朝廷扶持,还是想放弃这七州之地拱手让给他们?你不认他们这门亲戚,爷爷是亲的,爸是亲的,认还是不认?他们拿亲人身份压你,你理还是不理?你要是不理,说什么跑冥府找天禄、找爷爷的话?” 连晓星被赵呈祥问得哑口无言。她觉得这事情有点复杂,好烧CPU。 裴晓晨说:“二姑婆八十多岁了,还坐在税务部部长的位置上,七州之地的税收,全得从她手里过手。天禄科技集团,每年营收一百多个亿,在四姑手里。道禄司由三叔公捏在手里。道禄司的钱部长是我的人,我想通过钱部长收道禄司的权,阻力很大。跟你不对付的高家,老大高长音是三叔公的人。金秋的老公高长鸣则投靠了我,高老头跟何长老交好,他们家是三边押宝,不过因为金秋跟你的冲突,他们同时交恶了我跟莲花观,只能选择三叔公这一脉。” 连晓星恍然大悟道:“道禄司知道巫教在司婕公司的院子里养虫子?” 裴晓晨点头。 连晓星又问:“裴老五管什么?” 裴晓晨说:“军需。军工厂、所有部队的装备,从生产到调拨,全是他。你没有当场打死他,是我不让救的,二姑婆吵得厉害,也没见她把亲弟弟往医疗室送,而是等她弟弟一死,就立即让她大儿子从长河郡调了一个团的兵,包围莲花观,既想占下军需这一块,还想拿你问罪从莲花观撕下块肉,结果触到姥姥底线,惹得姥姥向天禄将军府发难。” 连晓星好奇地地问:“他们能管这么多,你这个少将军能管更多吧。” 裴晓晨说:“我顶个继承人名头,手底下有一个独立营的兵,还有三十个金章殿卫充排场,爷爷送了这座岛屿,几座庄园,再就是每年拿点少将军俸禄待遇。爸觉得将军位置迟早是我的,我什么都不会缺。奶奶的心肝是二叔,二婶是她的亲侄女,她更属意二婶的儿子裴照当少将军。裴照比我大两岁,我们这一代里,只有我能在武力上压他一筹。爸回来后,前线八万多的精锐全在他手里。我们这一代里,入长老堂的,就是裴照和裴欢。要是我死了,裴照就会是少将军,裴欢能跟他争一争,但有奶奶护着,裴欢争不过。” 连晓星“呃”了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晓晨哼笑道:“从小他们就告诉我,将来我会继承天禄将军府,所有人都按照继承人的要求去要求我,让我从十五岁开始就到处找天禄,到处出生入死,给我画了二十六年的大饼,让我卖命,却还想我的命,凭什么?” 她顿了一下,又说:“你出生的那天,爸妈遇袭,僵尸王的尸体是三叔公派来人收的,说是处理干净了,可怎么会有条胳膊在巫教手里呢?三叔公的几个孩子,跟爸从小一起长大,是爸的心腹,早就都进了长老堂。道禄司和府里的警卫团,都在他们手里。我能有一支独立营和瑞祥院里的这点班底,是以我从天师府搬回到府里住,谈的条件交易。” 连晓星深深地沉默了,想了想,说:“要是你在天师府待得难受,你来莲花观。” 裴晓晨笑了笑,说:“连晓星,别人给我许了承诺,让我去做事,我把事情做完了,他们却不兑现承诺,反而要我放弃所有一走了之,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连晓星一想,好像也是呵。 她突然觉得裴晓晨好难啊。她一点都不羡慕裴晓晨了。有裴寂那样的爸爸,还是没有爸爸好! 裴晓晨问:“连晓星,那要是神莲让人给毁了,莲花观会怎么样?” 连晓星说:“不可能,要是有谁毁神莲,三个护殿长老得扑上去拼命,不然,他们以死谢罪都不够赔的,以后一直被戳脊梁骨,记入教史的那种!徒子徒孙们都没脸见人,说不定还会让姥姥逐出莲花观。” 裴晓晨说:“是啊,如果神莲被毁,莲花观三个护殿长老得以死谢罪。天禄将军府的长老堂里那么多人,全都有守护天禄神兽和鳞片之责,爸却只追查内鬼,他糊弄鬼呢!” 连晓星一醒,说:“对哦,首先得大换血,把有可能的都换掉,换成靠谱的。” 裴晓晨轻轻一叹,说:“事情的根缘在于,在爸眼里,那些都是血亲。没有了他们,裴家就不复存在了,他们才是裴家的根基。这次只是有谁一时犯糊涂,不能怪罪所有人。僵尸王的尸身,当初是由三叔公处理的,如今三叔公已死,死无对证。三叔公是他的亲叔叔,让他的亲生女儿打死后还要背上污名,不好。要不是今天开着直播闹到全网皆知,他能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不漏,就此揭过。” 连晓星都替裴晓晨愁,问:“那你要怎么办啊?” 裴晓晨说:“天禄将军府真正的根基是天禄,没有天禄神兽,他们什么也不是。天禄是神兽,能化人形,有自己的意愿,他想走,没人能留。冥王跟他有死仇,万一他陷在冥府回不来,得把他救出来,之后我想跟他谈谈。若是能合作,固然是好,不能也不勉强。可我估计,多半留不住天禄了。莲花观是千年国教,虽说近年有些式微,但天禄将军府要是倒了,莲花观必然起势。可莲花观只管鬼神之事,不管俗世杂务,我觉得我是个很好的选择。” 连晓星又听糊涂了。她求助地看向赵呈祥,悄声说:“是不是有点复杂?” 赵呈祥总结道:“你姐的意思是,天禄将军府在继承人的事情上出了大问题,导致动到根基,进而影响到整个天下的格局变化,你姐需要你,以及你代表莲花观支持她。” 连晓星说:“我在支持呀。我们今天还一起打巫教来着。裴晓晨,你今天用的符还是姥姥给的我的作业,姥姥也支持你的呀。” 裴晓晨只能很直白地告诉她,“你、妈妈、姥姥愿意帮我,是因为我们是亲人,但要让莲花观支持我,需要让莲花观看到我能有维护天下安宁的能力。我需要让天下归于心我,需要民心、威望和军队的支持,我需要向世人展示我自己的能力、实力。” 连晓星想了想,好像,这个有点太泛泛了,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于是握拳,说:“加油!好好展示表现自己,你行的!你可以的!” 裴晓晨深吸口气,压住即将爆炸的情绪,指向门口,说:“你给我出去!” 连晓星不明白裴晓晨怎么又生气了,嘀咕句:“鼓励你,还鼓励错了!”起身往外走,边走边琢磨,走到门口时突然反应过来。 她跑回到裴晓晨身边,说:“你去找天禄,把天禄找回来就是展示自己能力?今天打尸怪那么勇猛,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也是展示自己,是不是?你是想让我把直播镜头多给你啊?早说嘛!绕这么大弯子,让讲那么委屈。” 裴晓晨说:“连晓星,多给镜头可以,但今天这番话,你要是在直播间里,嚷嚷出来,我保证打肿你的屁股,还有,多画点符给我。除我以外,天禄将军府的任何人找你买符,你都不卖!” 连晓星应下,又问:“你找我哭完穷,我……”收不收钱啊,不收钱觉得亏,收钱,觉得良心不安。 裴晓晨说:“你不是看上我在海边渡假区的那套宅子了吗?送给你!” 连晓星拼命摇头,“那么大的豪宅用来买符,你想把我的手画断啊。”她说完就往外跑。 裴晓晨说:“没有天禄鳞片,他又是音讯全无,我们再没任何线索。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七点,你带路,往冥府去找天禄。” 连晓星说:“我也没有线索呀。” 裴晓晨非常笃定道:“但你有办法找到他,不然你不会主动揽下这事。” 连晓星扔下句:“要欠人情的!”不愿再多说其它,麻溜地出了裴晓晨的房间,吃晚去。 赵呈祥和裴晓晨面面相觑:欠人情?欠谁的? 赵呈祥想起连晓星离魂去见冥王的事,当即反应过来,冥王! 连晓星居然想让冥王帮她找天禄,她怎么这么能想,这么敢想呢?冥王找到天禄的第一时间,得先打死天禄吧? 连晓星吃过晚饭,借口拿符墨,跑去赵呈祥的背包里偷了张聚煞符回房。想想连曦死得那么冤,她可不想落个勾结冥王的名声,所以,还是偷偷联系比较好。 赵呈祥等连晓星回房,拿过背包一看,裁好的符纸没用,少了张没裁的,画好的符被动过,少了张聚煞符!她当即叫上裴晓晨,两人一起去敲连晓星的房门。 连晓星没应,就当自己睡着了没听到,,想着外面的人听到没有人应就会离开。 裴晓晨把手按在门把上,略微运劲一震,便把锁芯震开。她推门进去,就见到连晓星正在拿没裁剪的符纸贴盒子。 赵呈祥后进屋,顺便把房门关上,再瞥了眼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啧啧两声,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不动声色地用盒子盖住聚煞符,问,“你俩干嘛?” 裴晓晨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怕你让冥王掳走了,来给你护法。” 赵呈祥说:“少了一张聚煞符,来看看在不在你这里。”掀开连晓星前面的盒子,露出底下的聚煞符。她说:“这个懒你也偷?” 连晓星说:“这岛上的阴煞之气少,我画完符,引煞气容易被发现。反正我只有这一个办法找天禄,你……你们要是觉得不可以,就……自己想办法找。” 赵呈祥说:“又不是不让你请冥王,我们只是见识一下而已。” 裴晓晨的下巴点了点,催促连晓星:“要请冥王就赶紧的,再晚一点,你又困了,睡不睡?” 连晓星把纸盒叠完,就拿着它去洗手间打水。可是纸盒太软,装水后端起来肯定会洒,还会把盒子弄坏 房间里的水杯太小,打水不方便。 她把纸盒放回到茶几处,环顾一圈四周,找到了垃圾桶。她把里面装有垃圾的垃圾袋取出来,用垃圾桶装大半桶水抱出去,突然觉得,既然垃圾桶能装水,又何必多此一举用纸盒呢。 赵呈祥忍无可忍,“你还是用纸盒装水请冥王吧,拿垃圾桶装水请冥王,你让堂堂冥王情何以堪。连晓星,做法事能省成你这样,何长老见到你都得自叹拂如!” 裴晓晨问:“连晓星,浴室里的洗脸盆、浴缸不能用吗?” 连晓星说:“我得用啊,冥王从里面爬出来,我往后还怎么洗脸洗澡?” 她把垃圾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倒进纸盒子里,怕软软的纸盒子兜不住,只把底部铺满,反正有一滩水聚在那就行。她把水倒好后,先施展神莲接引术,又再把聚煞符扔到水里,又经化煞手印将煞气化在盆里,然后又施展神莲召灵术,召请冥王。 连续几招法印打在水里,聚煞符在水里化开,水里冒出汨汨黑气,紧跟着,大量黑烟从水里出来。 冥王的身影浮现在茶几上方,他低头看看脚下软塌塌的真·纸盒,又再顺着水里残留的味儿瞥了眼旁边的垃圾桶,再看了眼仰起头看向他的连晓星,问:“下次,你要不要在路边随便找个臭水洼召请我?” 他说完就想起,连曦以前就这么干过,看向连晓星的表情,顿时感慨又一言难尽。他说:“说吧,找本座有什么事?” 连晓星弱弱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冥王很干脆:“说!” 连晓星说:“冥府是你的地盘,你是地头蛇,我想请你帮忙找下天禄和我爷爷。” 冥王问连晓星:“你让我找天禄?找到打死他吗?”他很乐意啊。 连晓星说:“你帮我个忙,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也帮你个忙。” 冥王盯着连晓星,问:“你能帮我什么忙?” 连晓星说:“你之前费那么大的劲来找我,又让我看你跟连曦的过往,肯定是有事找我帮忙。只要不害人,我可以帮你。连曦的死,我妈也让我查来着,你、天禄都是当年的知情者,总不能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也得问问天禄。天禄是因为我的魂跑到冥府,他跟着追过去才丢的,我得把他找回来。” 冥王想了想,点头,说:“天禄困在魂渊。”说完,化成黑雾便往水里沉去。 连晓星赶紧问:“魂渊怎么去?” 冥王扔下句:“自己找”。遁入水里消失了。 纸盒子里的水、煞气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55 第 55 章 裴晓晨问:“你知道你把…… 连晓星问赵呈祥:“魂渊在哪?怎么去?” 赵呈祥摇头, 说:“没听过。” 连晓星又在五十八代弟子的大群里问魂渊怎么去,但没人知道。她点开群主私聊信息,问:“妈, 你知道魂渊吗?怎么去?” 连镜回道:”没听说过。你从哪打听到的魂渊,就问谁去。” 连晓星说:“我刚才召请冥王,打听到的。” 一旁, 赵呈祥发信息把连晓星召请冥王的过程发消息告诉连镜。 连镜回赵呈祥:“?????” 紧跟着她又发了一条:“既然如此, 想来冥王有把握, 连晓星能找到魂渊,并且应该是有什么想让她知道。你们去吧。” 赵呈祥把连镜发的短信给连晓星看,说:“自己找。” 连晓星只得说:“那就去冥府找找看吧。” 第二天,连晓星起了个大清早, 做完早课,吃过早饭,趁着大家在收拾行李、集合,她又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里有好多人蹲着她,看到她果然开直播了,都感动到了。 小星星是真不把大家当外人啊, 那么多隐秘的事情都让大家知道。 有观众打字:“小星星,早, 你比我上班还早。” 连晓星震惊道:“这都八点半了,你们还没上班吗?” 观众纷纷打字:“法定工作时间,朝九晚五, 中午歇一个小时。” 连晓星说:“好吧。” 观众又问:“小星星, 今天有什么节目啊?” 连晓星又把昨天自己暗中勾结冥王打听到天禄在魂渊的消息告诉大家。 观众直接笑喷了:“小星星,你知道什么叫暗中勾结吗?” 又有观众打字:“小星星,大概是口误, 人家明着勾结。” “天禄将军府都里的长老都能勾结巫将来伏击少将军,小星星找冥王打听点天禄的消息,好像不离谱。” “小星星,会不会有诈呀?” “小星星,你当心啊,冥王不是好人。” 连晓星说:“冥王本来就不是人。你们记得冥王之前勾我魂的事嘛,他有冤,想找我申冤,我昨晚跟他做了个交易,他带我去找爷爷和天禄,我给他申冤……哎,不对耶……” 直播间赶紧打字:“怎么不对?” “是不是冥王坑你?” 连晓星说:“交易是他带我去找,他只告诉我一个地名,让我自己找,冥王好坑。” 直播间飘出一排冒着黑气的字:“你要不要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请我的?” “卧槽,前面的兄弟,你是冥王吗?” “前面那个叫冥的兄弟,你的字体怎么弄的?我也想要加粗加大还能扭动狂舞的字。” 冥:“这是老子的怨气,冥王的怨气,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 连晓星好奇:“冥王,你在哪里上网?是又跑人间来了吗?” 冥:“你姐开了好几家通讯公司,在冥府洒满了信号基站。抢个法器手机,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很难吗?” 连晓星:“难怪姥姥总拿你会顺着网线爬到静湖院来吓唬我,原来你是真能啊。 冥:“……” 冥:“老子刚收到消息,巫教剩下的十一位血灵使者来堵你了,由血灵座首带队。血灵首座就是献祭了天禄和最后一位镇南将军的大祭司,初代天禄将军他爹。” 连晓星“哦”了声,问:“魂渊怎么去,你给指个路呗?” 冥:“自己找!” 连晓星等了好几分钟都没见到冥王打字,也没有观众打字,出了房间,去找裴晓晨。 有观众打字:“弱弱地问一句,冥王还在吗?” “说不定潜水呢?” “我都不敢说话了。” “不怕不怕,小星星保佑我们。” “冥王和小星星刚才透露话,信息量很大啊。” “冥王想申什么冤?” “问小星星呗,她那么好,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观众纷纷打字询问。 连晓星正准备敲裴晓晨的房门,看到观众们好奇,再想到连曦极可能是被冤死的,不想步连曦的后尘,于是在门外蹲下,告诉大家说:“我之前送龙凤胎投胎时吸收了好多阴煞之气,冥王以此为媒介,勾了我三次魂,让她妈妈跟天禄他们打回去,没成功。后来冥王以怨气引动我的情绪,遇到金秋欺负我,我姐又不给我做主,裴老三和裴老五还来堵我,又打了一架受了伤,我一下子怨气爆棚,被冥王以怨气为引,把魂引去了冥府。后来冥王就把他跟连曦的事告诉了我。” 连晓星把连曦是谁,想做什么事,有什么用处,以及后来连曦的死,都告诉了观众。她说:“我妈让我找天禄的时候,顺便查清楚连曦的死。” 有观众打字问:“小星星,业火冥莲真的不是坏的吗?” “业火莲桥的尽头就是我们莲花观的神莲接引莲台,我从业火莲桥上跑过,跳进莲台就回魂返阳了。业火除了有点凉,没什么事的,但那是魂体走的路,不是活人走的。” 有星星粉打字:“如果业火焚恶的话,小星星没事,很正常啊。” “那最开始传出业火是害人东西的那些人,本身是不是就不太干净?” “前面的,世界上很难有绝对干净的人,怕被业火烧也很正常吧,谁没几件亏心事。” 连晓星想了想说:“我没有干亏心事啊。” “小星星,你是独一无二的。” 连晓星看到夸她,又开心了。 她没忘记特意把这事告诉大家的用意,强调道:“我开着直播进冥府,你们都要给我做证,不能让人冤枉我勾结冥府害人,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连曦。” 有星星粉打字:“小星星,你放心吧,你没那心机。” “小星星,冥王跟你勾结,都让你气得在直播间跳脚了。” “你相信连曦是冤枉的吗?” 连晓星说:“我不知道连曦是不是冤枉的,但我能理解她想要做什么。要是业火能烧去逝者的怨气,大家都能投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鬼盘踞人间扰乱人间秩序。冥府鬼满为患的问题也能解决。而且想啊,坏人哪怕能够逃过阳间的惩罚,到了冥府也会为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多好啊,这样人们就不敢做坏事了。” “有没有可能,坏人不想到冥府受罚?” “那当然啦!谁犯了罪想坐牢啊,更何况还判死刑,让业火烧成魂飞魄散那种。” 旁边的房门打开,裴晓晨无语地看着像条小狗般蹲门边的连晓星,问:“连晓星,你的肚子里还能装一丝秘密吗?” 连晓星说:“妈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我得提前跟大家说清楚,我没勾结冥王,让大家给我做证,我怕被打死,我好惜命的。” 裴晓晨说:“行啦,出发了。” 连晓星“哦”了声,站起身便感觉到腿麻头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裴晓晨赶紧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连晓星说:“晕晕晕,腿麻!” 裴晓晨赶紧蹲下给她揉腿活血,说:“下次久蹲别太急起身。” 连晓星缓了一两分钟,腿不麻了,说:“没事了。”她扭头瞥了眼裴晓晨身后的大背包,问:“你还要自己背包啊。” 裴晓晨说:“我们大家都是自己背包,除了你。” 连晓星立即不说话了。 她到客厅的时候,见只有赵呈祥在,问:“他们呢?” 赵呈祥说:“我们需要保留实力,不能让所有人都在直播镜头前露脸。” 连晓星“哦”了声,便看到赵呈祥递了个包过来。她愣了下,接过包,自己背上,不算轻,但还背得动。 赵呈祥说:“里面有一瓶水,一点干粮,一些符纸,还有一条保温毯。此去冥府,凶险异常,万一你跟我们走散了,这些就是你保命的东西。包随身带着,明白吗?” 连晓星“哦”了声,她说:“刚才冥王在直播间冒泡了。” 赵呈祥说:“我看到了。”她极是无语地看向连晓星,问:“你猜那些活着做恶的人,为了将来投胎的时候不从业火莲桥上走过,会不会想拆了那座桥,而是直接由莲花观的人施法送入轮回?” 连晓星问:“莲花观还送恶人入轮回?” 赵呈祥乐了,问:“坏人会在额头上刻坏人两个字吗?” 连晓星心想:“拆了业火莲桥,还能搭新的。有神莲莲藕就能搭,拆了有什么用?” 如果有人不想入轮回,而是想像巫教那样长长久久地活于世间呢? 她的心念微动,问裴晓晨:“你三叔公和五叔公的尸体,火化了吗?” 火化!裴晓晨震惊地看向连晓星:“他俩又不是死于中尸毒,为什么要火化?” 连晓星问:“你说当初僵尸王的尸体是你三叔公收的,结果现在冒出一条断臂在巫教手里,万一他……三叔公当场死透,五叔公可没有。” 裴晓晨说:“什么话都敢乱说,你是真不怕让人打死。” 连晓星说:“我没乱说啊,我是合理怀疑。” 赵呈祥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好想捂她的嘴啊。她说:“连晓星,天禄将军府都已经差点用炮轰平莲花山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裴晓星扫了眼赵呈祥:你是真不嫌火大,还要往里再浇几盆油是吧? 她撇下这两人,加快步子离开,省得火现在就烧到她身上。 连晓星跟着赵呈祥到沙滩处时,大家都已经集合好了。 赵呈祥很注意连晓星的镜头,没让她拍人员聚集的方向。裴晓晨带的金章殿卫全都穿上寻常士兵的衣服,分散在各个队伍中隐藏起来。 一些莲花观的金莲长老,也换上红莲法师和银莲法师的衣服,隐藏起来。 何长老来到连晓星跟前,说:“你随便挑个地儿,开路往冥府去。要是我开路的话,都是几个固定的地方,容易遇伏击。十一位血灵使者齐出,我们这点人手可扛不住。” 连晓星想了想,把镜头挪到旁边,取出袖子里的细莲藕玉盒,直接以细莲藕为路引,燃了三道聚煞符,开启鬼门。 黑色的莲台出现在沙滩上,莲台上方冲卷出来的腾腾煞气离地十几米高。 煞气打着卷,似在刮荡着阴风,不时的,还有鬼啸声传出,看起来比起昨天埋伏有巫教大军的地方还要可怕。 连晓星描了眼,有点害怕,抬手结了一道金色的莲花灯飘在前面探路。 莲花灯飞出去破开浓浓黑雾,照见鬼门后的景象。 入眼就是一颗半埋在淤泥中的骷髅脑袋,里面钻出一条一尺多长通体血红的蜈蚣。蜈蚣被金色莲花灯照得身上滋滋冒烟,疯狂逃向黑暗中。 莲花灯往前飞,照见满地毒虫尸骸。 连晓星打开玉盒,把细莲藕看了又看,确定里面没有被巫教的人藏东西动手脚,可怎么就把鬼门开到这遍地毒虫的地方了呢? 赵呈祥瞧见里面的景象,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说:“出发!” 连晓星赶紧拽住赵呈祥,说:“我可以另外开一处鬼门,这个路好像不太好走。” 赵呈祥说:“这里挺好。” 安轻侯笑笑地看看连晓星,带着师弟师妹们便往里去。 等到莲花观的人全部进去了,独立营的人才往里去。 连晓星的直播镜头对着海面拍的,避开了大家进去的镜头,她却把独立营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昨天受伤的那些都没来,但人数不仅没少,反而增加了。 她小声问赵呈祥:“我姐没那么穷吧?也不止独立营那点人吧?” 赵呈祥扫了眼连晓星,说:“谁还没点私房外快。”裴晓晨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又是上前线战场,又是入冥府找天禄,更是占着少将军这个继承人名头,还有大师姑明里暗地支持,培养出一批愿意跟着她卖命的人很难吗? 连晓星觉得这一个个的心眼可真多,跟她密谈,还要说一半留一半,让她以为姐姐是个小可怜的。原来她才是那可个怜的! 晋元宝师兄弟几个抬滑竿抬到连晓星跟前,请她坐上去。 连晓星拒绝,“不要以为我昨天没看出来,你们故意把我往危险的地方抬。”她特别有骨气紧了紧自己的背包,迈开大步踏进鬼门,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师兄们正在围堵一条大概有一米长的黑背蜈蚣。那蜈蚣的壳黑到发亮,张嘴往外喷黑气,还溅毒汁。 周围黑麻麻的,阴气打着旋地飘。地底下到处都是悉悉索索声,似鬼语般窃窃私语,又似有无数虫子在钻动。符光所照的地方,更是随处可见的人类骸骨和虫子壳,还有些动物的骨头。地是半干的泥地,有些地方还冒着泡。 她踩在地上,淤泥直接没过脚背,脚还在往下沉。 一条筷子长分不清首尾,有点像沙虫的虫子,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痛苦地扭曲着,看样子像是被她踩到了。 连晓星以最快的速度捂紧自己的嘴巴,把自己的尖叫声捂了回去,连蹦带跑地坐到身后已经放倒,就等她坐上去的滑竿上。 晋元宝他们四个特别过分地哈哈大笑。 连晓星气得想把鞋子上沾的泥糊他们身上。 她从背包里翻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鞋子上沾的泥,决定长在滑竿上,坚决不下地。 赵呈祥站在连晓星身后,说:“这里是虫滩。三百多年前,巫教跟冥府在这里发生过大战,巫教死伤无数,这些虫子就是当初留下的。地上的人类骸骨是僵尸死后被虫子啃食后留下的。这里的虫子,有些能解尸毒,有些能制聚煞符符墨,还有些能做成驱虫粉,像这么大的黑背鬼蜈蚣,用处就更多了,且相当罕见,这么一条,能卖三十多万。” 她扬声道:“赶路要紧,抓几条就得了。” 一旁裴晓晨带来的人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等侯侦察兵探查周围的情况。只有在虫子到了跟前,各个队伍里才会出来几个人,把虫子处理了。 连晓星抬起头盯着侦察兵方向,好想去看看这附近是个什么情况。 赵呈祥从连晓星的动作就看出她想做什么,说:“想去看就去吧。旁人看不了,你去,你姐不会赶你的。” 连晓星不信,说:“我姐才不会给我面子呢。” 赵呈祥说:“可你姐相信你的眼睛。”她倏地一醒,裴晓晨也是先天灵眼,昨天连晓星都能看出黑雾中有异,裴晓晨没道理没看出来。这厮竟然拿亲妹妹当枪使!可随即,她想到连晓星大早上的就上赶着给裴晓晨当枪出头,又沉默了。 晋元宝师兄弟几个,赶紧把连晓星抬到侦察连。 侦察连旁边有人警戒放哨,看到过来的是连晓星,纷纷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裴晓晨。 裴晓晨轻轻点点头。 戒备的侦察兵当即给他们几个放行。 连晓星凑到侦察兵的航拍投影画面前看去,只见到处黑蒙蒙雾沼沼的,地上满是淤泥,泥满上布满各种爬痕,不知道地底下有多少虫子。她说:“姐,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裴晓晨问:“你知道你把路开到哪了吗?” 连晓星问:“哪?” 裴晓晨说:“穿过这片虫滩和前面的荒原,就是酆都罗山。巫教兴全力攻打冥府,一路打到虫滩,据说冥王大显神威,以一己之力把巫教大军全部埋在了这里,只有巫神和十二虫使逃了回去。此后三百多年,巫教再没攻打过冥府。” 她看了眼连晓星,说:“希望冥王不是想把我们埋在这里吧。” 连晓星害怕虫子,说:“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裴晓晨说:“这是酆都罗山的门户,如果那十一位血灵使者来这里,冥王能跳出来亲手把他们埋了。你确定要换一条路走?” 虫子和血灵使者,好像血灵使者更可怕。连晓星说:“那就走这儿吧。” 连晓星忽地一醒,心说:“淤泥底下不会是有藕吧?”冥王能以一己之力灭掉巫教大军,还把巫神和十二血灵使者都打走,肯定是有藕和业火。因为泥里面埋了很多藕,她用细莲藕引路,才会来到这里。 她想让赵呈祥和裴晓晨挖挖看,可想到挖藕的工程量,以及神莲莲藕挖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不太好,放弃这想法,改用通灵术。 她脱掉鞋子,在滑竿上盘膝打坐,手结神莲通灵印,便感觉天旋地转魂魄都似离体般一下子蹿到泥地下去了。 56 第 56 章 你裴家把亲骨肉活埋进风…… 厚厚的腐泥和无数的骸骨、虫子从眼前一闪而过, 紧跟着她便置身于黑暗的空茫茫的空间里,周围充斥着阴煞怨气和无边无尽的紫色火焰。 火海的中心是由细细的莲藕根茎铺成成望不到尽头的原野,笔直的莲茎从细细的莲藕中伸展出来, 上面绽放着一朵朵盛开的白色莲花。 金黄色的花蕊,雪白的花瓣,一朵接一朵,一片接一片, 看不到尽头,数量多到数之不尽。神莲光华从莲花的花瓣、花蕊中溢散出来, 冲开了溢散在花朵周围的阴煞怨气和黑暗。 淡淡的魂光在花蕊中一闪而过。 那些魂光有些如小光点, 有些是动植物形状, 有些是人形, 颜色有绿、有白、有金、有紫, 像小精灵般突然出现在花蕊中间, 又突然消失, 就好像它们从别的时空来到这里,又从这里去到另一个时空世界。 她被紫色的火焰包裹着,不疼, 倒是有些像立于初春时节的风中,漾着蓬勃生机的沁凉微寒, 浑身轻飘飘的。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一团小光雾,穿梭于莲花之间, 又似化作轻纱附于细莲藕之上,那感觉就像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舒服得像要睡过去。 蓦地,赵呈祥的声音响在耳畔,紧跟着额间传来一股拉扯感, 然后,她便睁开了眼。 眼前依然泛着紫色火焰,赵呈祥烧成了火人,手指呈掐诀形状抵在她的额头,一副正在召魂的样子。 身侧站着裴晓晨,同样覆满紫色火焰,还正在伸手摸她身上的火。 下一瞬,她身上的火焰像是受到什么吸引,忽地一下子钻进袖子里,赵呈祥和裴晓晨身上的火也没有了。 裴晓晨的表情仍处在震惊中,微微动了动快让火给冻僵的手指,缩回手,又伸伸连晓星,叫道:“你少出点状况形吗?” 她浑身虚脱地靠在滑竿上,心脏砰砰狂跳,吓得魂都快没了。 谁能想到,连晓星哪根筋没搭对,进来就掐了道神莲通灵印,呼地一下子浑身冒出紫色火焰,烧得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几度,吓得晋宝器他们几个把滑竿都扔了,连滚带爬地避开。 火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把大家都吓坏了。 连晓星盘膝坐在火焰中,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差。 赵呈祥冲过去给她把脉,也被瞬间点燃,喊了声:“是离魂脉!”便动手掐诀招魂。 裴晓晨见到赵呈祥好像没被烧死,好奇地伸手摸向连晓星身上的火焰,才发现这火冷得像冰,里面似有无数的怨气在燃烧,一瞬间,她好像置身于战斗中,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尸怪、厉鬼,以及被她杀死的人的模样纷纷浮现在眼前,又飞快消失。 她身上的温度都似被火焰带走了,身心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杀戮重,身上的煞气也重,但她能清楚感觉到,那些如附骨之蛆般盘附在她身上的杀戮煞气没有了。 “少将军!”独立营长以及金章卫队长齐齐奔到裴晓晨身边,急声问:“你没事吧?” 裴晓晨摇摇头,说:“没事。” 连晓星的眼神心虚地瞟了瞟,假装无事发生,对于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假装没有看到。 赵呈祥收回手,也想让连晓星少出点状况,或者是出状况前先打声招呼,可一想,掌教真人都看不住的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直播间里早炸窝了。 “刚才那不是特效吧?” “是传说中的业火吗?” “有没有谁来科普下,小星星身上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火,怎么还会传人的!” “这是什么火呀,怎么烧着人还没事的!” “怎么没事,没看到小星星、呈祥法师和少将军的脸色都烧白了吗?” “前面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仨是被吓的。” “头一次见到少将军发抖的样子。” “原来少将军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废话,谁看到亲妹妹突然烧成火人,能不被吓到。” “小星星烧起来时,大家都往后退,只有呈祥法师和少将军连想都没想就冲过来了。” “有一说一,看到她们没事,我也想摸摸那火。” “同想摸一下。” “小星星,那是业火吗?” “小星星,看弹幕!” 连晓星说:“我关会儿弹幕哈!”麻利地把弹幕关了,问:“姐,我们还不出发吗?” 裴晓晨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叹口气,扭头指指连晓星,却是什么狠话都放不出来,只能高声下令:“准备出发!” 连晓星把打坐的姿势换成躺在滑竿里的姿势,对赵呈祥说:“谢谢你啊,我刚才都快睡着了,让你一下子拉回来醒了。” 赵呈祥扭头看着连晓星问:“离魂跑去业火莲桥那去了?这火还能从魂魄烧到身上的?” 连晓星把袖子里的盒子摸出来,说:“妈给了我一截细莲藕。”她打开盒子,给直播间的观众看,说:“刚才是这个把业火收走了。” 赵呈祥心说:“那是你妈给的吗?”随即一想,虽然是连晓星从业火莲桥上抠回来的,但出发的时候,确实是大师姑给她的。 直播间的观众再次炸窝: “这材质怎么看起来像神莲啊。” “我觉得可以把像字取消。” “是神莲的一部分吗?这是镇观之宝吧。” “不愧是掌教衣钵,镇观之宝都带出来了。” “果然是带着莲花观重任来的。” “这些是我们能看的吗?小星星你真好。” “神莲还长藕仔的啊?好奇这是不是玉的,想摸一下。” 赵呈祥离得最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火是从连晓星的身体里往外溢,最后是让细莲藕收走的。不过,这事自己知道就行了。 她扫呼晋元宝他们几个回来抬上连晓星出发。 旁边的莲花观众长老们齐齐长松口气,随即到直播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小声讨论。 司婕安排了一支团队专门负责连晓星的直播和视频这一块的业务。视频剪辑团队和宣传团队是班倒,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以便能第一时间把视频剪辑出来放上去做宣传。 这次她们往冥府去,危险,且事关重大,司婕更是直接住到公司亲自盯着这一块。 大清早的,连晓星刚开播,她就起了,当即给连晓星安排“连晓星疑似业火灼身”的热搜安排上,她们被紫色火焰覆盖的视频,以及昨天连晓星关于业火和业火莲桥的介绍剪辑到一块儿放上去。 她不知道真假,但连晓星开直播的时候,特意说了让大家给她做证,自然是想让更多人看到。 这边司婕刚把热搜安排上,便看到手机里的直播突然断了。 她以为掉线了,退出直播间重进,没有进得去。 她连试好几次,都没进去。 连晓星直播团队主管匆匆敲响司婕办公室的门,告诉她:“老板,连晓星的直播间全部掉线了,别的主播的都能进。” 司婕问:“给平台打电话了吗?” 主管说:“我刚才打了,平台那边回复说正在查找问题。” 司婕说:“连晓星的直播是专线,能有什么问题?” 主管说:“她的直播内容总针对……”他指了指天禄将军府方向,无声地问:“会不会被拔网线?” 司婕亲自打电话给直播平台,那边回复是立即查,正在查。 她当即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进不了连晓星的直播间,然后发现,又可以进了,但是连晓星的直播显示离线。 观众们纷纷打字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公司前台的电话,也让连晓星的粉丝直接打爆了。 司婕立即给连晓星安排了一个“连晓星直播突然掉线”的热搜。 没过几分钟,连晓星的视频剪辑也全部从平台下架。 司婕再次打电话给平台负责人。 那边无奈的表示,“我们也不想,要不,您亲自来一趟。” 司婕当即赶往直播平台的办公大楼,见到公司总经理。 直播平台总经理给了她一份文件,说:“是将军府天禄将军办公厅秘书带着几个警卫亲自过来送的公函。我们有保密要求,您看看就成。” 司婕看了眼将军府公函,先看了眼上面的公章,确实是将军府办公厅,签名人是办公厅秘书长裴旭。 文件称连晓星的直播和视频内容涉及将军府**以及多方隐秘,不便对公众公布,要求全网全平台全面下架有关连晓星的所有视频,暂停连晓星一切直播活动,要求收函公司对此保密,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违者追究责任直接封平台。 直播平台总经理很无奈,“神仙打架,我们……” 司婕说:“你们公司不是有少将军和天师府入股吗?” 直播平台总经理说:“我们哪敢在这时候联系少将军,倒是已经给股东去了电话。我们保留了数据,只要上面同意,随时可以恢复视频内容和直播。” 司婕也不敢掺和太多,可又不愿意这么干看着。不管怎么讲,她已经是站在连晓星这一边,想缩着,好像也来不及。 她当即又赶往天师府,做了登记和通报后,被领到天师府外务长冯英的办公室。 冯英见到司婕,说:“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们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司婕问:“我能借一下你的法器手机联系连晓星吗?” 冯英说:“大师姑在断网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收到消息,已经为了这事去将军府了,不必担心。” 司婕这才放心下来,告辞离开。 连镜带着随从去到将军府。 她把随从留在院子里,自己去到裴寂的办公室,进门就看到裴寂的二姑裴沐芷正在办公室里坐着。 裴沐芷见到连镜进来,哼笑一声。 连镜连个眼神都没理裴沐芷,径直去到裴寂面前,说:“你不是想动手吗?我来了。” 裴寂脸色铁青地看着手机里刚发过来的视频,见到连镜进来,迅速换上一副宽和的面容,起身迎过去,说:“阿镜,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晓星说太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没别的。那孩子还没太心眼了,又口无遮掩,开着直播,把行踪全曝露了,这不是给巫教下手的机会 吗?” 裴沐芷见到裴寂这态度,惊得瞠口结舌,叫道:“跟她废什么话,还不……” 裴寂说:“二姑你出去,我跟阿镜谈谈。” 连镜把将军府发出去的公函拍到裴寂的桌子上,“明知道天师观入股直播平台,紧紧盯着连晓星的直播动向,还公然发函,不就是想让我觉得,你受了撺掇封了连晓星的直播,我无法时实掌握两个孩子的动向,会担心有人会对她们不利,从而来找你吗?裴寂啊,你想玩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她嘲讽一笑,道:“怎么,人都派出去了,连晓星的直播间封了,视频也下架了,才收到消息,发现连晓星居然跟冥王联系上,还把鬼门开在了虫滩?手里还有神莲莲茎?” 裴寂说:“我只有这两个女儿,她们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害她们。” 连镜问:“你裴家把亲骨肉活埋进风水穴里的事情干得还少吗?” 裴寂怔住。 连镜问:“你那天禄命格的四叔是怎么死的?听说也是满身富贵紫气。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突然搬出府吗?” 裴寂问:“为什么?” 连镜说:“因为那年我修炼出了天眼。” 裴沐芷惊声问道:“你早就是紫莲真人了?” 裴寂的脸色微变。 连镜说:“知道我要查连曦的死因,坐不住了?天禄主富贵,只能保裴家荣华富贵,你裴家没有帝王命,却起了帝王心!业火现,天下变。当年天禄将军府怕在没有夺天下的把握前,便让人动到天下分的格局,叫其他人坐了京城的龙椅,所以连曦死了。裴寂啊,你家的祖坟,都成尸窝了!”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 裴寂正要去按旁边的警铃,突然瞧见连镜抬起右手,她的手指间夹杂着一张叠成角形的符,那符呈红血色上面绘着鬼文,虽然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但从符纸气息,他一眼认出,那是鬼门符。 这符扔出去,立即就能开鬼门。 连镜拉开门,转身扭头,看向裴寂,说:“这是晓星去年年初画的作业,符墨里融进了她的血。神莲为引,精血为符,她这会儿在冥府虫滩,你说我要是把它扔你办公室……”她微微一笑。 裴寂放在警铃前的手,生生地缩了回去。 连镜说:“我原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爸的布局,却没想到,你如今竟也参与进来了。” 她有天眼,一过来就看到周围、楼里埋藏有人手,但已然明白裴寂如今是个什么心思了。 裴家不惜动到天禄这个根基,自然是为了更大的图谋,再联系到裴家的祖坟是按照真龙风水局布置的,想吞莲花观,又跟巫教牵制不清,在谋划些什么,自是不言而明。 57. 第 57 章 裴晓晨确认道:“你是说…… 连晓星躺在滑竿上看观播间的观众,突然显示掉线。她重新连接,结果连试好多次都没成功,于是问跟在身侧的赵呈祥:“我掉线了,你能不能上?” 赵呈祥拿过连晓星的手机,看了眼手机信号是满格的,便还给了她,说:“你换个站网登登看?”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进入连晓星的直播间,显示主播已下播,又切去其他主播的直播间,都挺正常的,她啧了声,“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咬钩了。” 连晓星问:“咬钩?钓鱼吗?我的直播掉线,是天禄将军府里勾结巫教的人干的?不能吧,曝露自己的蠢事,怎么能干呢?” 赵呈祥说:“稍安勿躁。” 连晓星困惑地看了眼赵呈祥,切去看热搜,就看到上面“连晓星直播突然掉线”直接冲到了热搜安排,实时广场上好多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连晓星的直播突然掉线了,是不是遭到袭击了什么的。 她登陆自己的账号,本来想说她没有遭到袭击,结果显示是“接到有关单位通知,暂时封闭您的所有关连账号,如有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封号了?连晓星难以置信地问赵呈祥:“真有人敢封我的账号?” 赵呈祥说:“这有什么奇怪,还有人敢要你的命呢。” 裴晓晨来到连晓星的身边,把手机里保存的刚收到的公函拿给连晓星看,说:“妈刚发过来的。我们正在给你更换直播线路,等会儿就能上了。—会儿你的直播间复播后,借我用两分钟,我发表个正式讲话。” 连晓星看过公函内容,觉得好离谱啊,说:“又要公开封杀我,又要让平台保密,这么高的关注度,怎么保密?这叫裴旭的秘书长是不是有病?” 她说完,发现裴晓晨的神情不太对,问:“怎么啦?” 裴晓晨说:“他们是在用封杀你,引妈妈去天禄将军府。这会儿天禄将军府的炮弹应该已经瞄准了莲花山。” 连晓星呆了呆,问:“爸在天禄将军府的吧?” 裴晓晨“嗯”了声。 连晓星急声问:“是爸让裴旭这么干的吗?妈会不会有事?我们要不要调头回去?” 裴晓晨的耳麦里传出通讯连连长的声音:“少将军,线路切换好了。直播可以上了,后备服务器储存的数据已经全部连接到新线路上,视频及所有数据随时可以恢复上架。” 她说道:“我知道了,等我消息。”她又把通讯频道调到全频频道:“所有人停止前进,检查武器枪械,做好战斗准备。” 原本正在前进的独立营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后勤部把带来的沉甸甸的金属箱子,一口口地抬到各个连,又由连长分派给各个排的排长,再长再发到各个班。 金属大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枪械,还配有装满子弹的弹匣。 拿到武器的士兵立即把子弹装进弹匣,摆出战斗队列。金属箱子则被他们抬叠到一起,组成防御墙。 另一侧,莲花观的人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站在离连晓星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连晓星坐在滑竿上,背挺得笔直,在脑海中把之前进入天禄将军府时见到的地形都过了遍,挑选哪个位置开鬼门回去合适。因为她的脑子高速运转,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无意识地聚成结印形状,不时有紫色的火焰从指尖蹿出来。 赵呈祥和周围莲花观的人不时扭头看—眼连晓星手上的紫色莲花。 围站在连晓星身旁的晋元宝他们四个更是盯着她看。 小四儿晋茶宝实在忍不住好奇,趁着紫色火焰冒出来的瞬间,抬指往上—戳,火焰瞬间从他身上撩过,然后又呼地—下子消失了。 他先是让那蹿过全身的凉意吓了—大跳,待看到一点事都没有,头发丝都没燎坏—根,反而有种夏天挑完水出了满身汗跑去山泉里冲凉的畅快感。 连晓星瞥了眼晋茶宝,把拢到—起的双只手分开,假装自己刚才没有放业火。 晋元宝也想—试,再看连晓星撤了手印,且时机不合时宜,顿时满脸遗憾。 一旁的晋元长老看着自己的四个憨憨徒弟,惆怅得直抚额。 许良才长老对晋元长老说:“我徒弟也是大力士。” 晋元长老说:“可你猜拳猜输了啊。” 许良才长老说:“再加两个人跟在旁边扶扶滑竿也行的啊。” 晋元长老说:“加不加人,又不是我说了算。” 许良才当即找到赵呈祥,说:“四个人抬法驾,是不是人少了点,我觉得八个人合适。” 赵呈祥心说:“就连晓星那体重,我一个人背着她都能健步如飞,两个人抬着绰绰有余,已经是四个了,还加?” 可业火不仅能焚恶,还能烧去身上沾染的怨气、血光。他们常年行走在外,难免会沾一些,虽然每年都做法事清除,但业火焚身的效果明显更好。莲花观将来很可能会修炼业火,以用来对付恶鬼邪物。 她轻轻点头,说:“还需要四个护法力士守在她身边,两人一组,好倒班。” 许良才长老赶紧把自己比较得力的两个徒弟安排上,另外两个名额则让给其他长老们去争。 不到半刻钟,连晓星的身边就又添了四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红莲力士。 连晓星瞥了眼两位十多岁的师兄,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师伯,又看了眼赵呈祥,再回头看了眼差点打起来的长老团,待看到长老们齐刷刷地看过来,吓得赶紧回身坐正。 她没心情跟他们去掰扯身边添人抬滑竿站岗的事,满心惦记着亲妈的安全,怕她有事。 裴晓晨站在旁边没动,在等。她再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安心地等。 越是关健时候,越要冷静。 长老团们都没慌,且明知有陷阱还去,应该是有准备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裴晓晨接到连镜打来的电话,“我从你爸那里出来了,他的办公楼里楼外都针对我有埋伏,他没敢动手。” 裴晓晨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 虽然钓鱼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真的把他钓出来,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真就是连最后的幻想和希望都被戳破。他不是糊涂,他不是被爷爷架着! 她问道:“妈,你安全吗?” 连镜说:“安全,别担心,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 裴晓晨应了声:“好。那我挂电话了。” 连镜叮嘱道:“照顾好晓星,她身边千万别离人,特别是睡觉的时候。” 裴晓晨应道:“你放心,我和呈祥会亲自守着她的。”她挂了电话,通知通讯连连长将连晓星在直播平台的所有视频全部恢复上架。 她拿过连晓星的跟拍摄像机,调整好拍摄角度,使得观众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背后的独立营战斗人员,然后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显示的在线人员有好几千万,观众们见到直播恢复连接,纷纷打字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遇到袭击,也有激动打字:恢复了,恢复了! 待看清站在镜头前的居然是少将军,以及她身后整装待发的战斗人员。 裴晓晨将手机里保存的公函文件传到直播间,通讯连的通讯兵通过后台操作给她飘屏置顶,让所有观众都能点开公函文件看到。 她说道:“这份公函是我爸授意他的办公厅秘书长裴旭签发的。这就是今天早上连晓星直播间掉线、她的视频被全网下架,所有网络账号都被封禁的原因。不过大家请放心,如今你们看到的直播是另外开设的单独线路,启用了备用服务器和数据库,所有数据实时保存在不同地方的多个数据库里,哪怕现在摧毁京海市的服务器,也不会再影响到直播。” 很多人都猜到了是天禄将军裴寂封杀连晓星,但也有人不信。 如今看到裴晓晨站出来发言,且公开宣称是她爸授意,大家都觉察到不妙。 这是少将军跟将军公开决裂的信号,也意识着天禄将军府正式开启内乱。 直播间的弹幕投影贴在连晓星的耳朵后的,裴晓晨看不到弹幕信息,也并不在意他们讨论些什么,继续说道:“我正带着人在去营救天禄的路上,方才进入虫滩后,我便试着结了天禄镇身印!” 她说完,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结了一道天禄镇身印。 极淡的天禄神光出现在她身上,只持续了不到秒钟便散了。 裴晓晨说:“现在能借来的天禄神光很弱,但随着我们离天禄越近,神力会逐步增强,等于为我们指明找到天禄的正确方向。” 她的话音—转,“我想对大家说的是,天禄将军府里有人与巫教勾结,意图入主京城。天禄将军府的祖坟摆下真龙风水局,以巫教邪术养尸兵,这是天师连镜修炼出天眼后,亲眼所见。众所周知,巫教修炼虫术,以人体为藏身容器,视人类为血食。莲花观曾将巫神封于地下,使巫教在世间消失八百多年,为巫教头等心头大患。如果有谁让你们对付莲花观,请站出来反对!七州之地的人类,绝不沦愿沦为虫子血食!” 直播间的弹幕多到铺满了屏幕都挤不下了,底下的评论区翻而翻得刷刷刷的。 连晓星只能挑着看,看到有人发出置疑的声音,问:“大成朝覆灭的下场,大家都看到的,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有什么好处?” 裴晓晨把镜头还给连晓星,又调耳麦调到全频道,下令:“解除战斗状态,全军往酆都罗山方向前进。” 连晓星帮提出疑问的人问道:“姐,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不怕步入大成朝后尘吗?” 裴晓晨说:“帝王权术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制衡之道。只要莲花观和巫教形成相互牵制的局面,天禄将军府就能从中得利。如果天禄将军府成功拿下莲花观,便能稳压巫教,占下京城。可莲花观的教义宗指是守护百姓苍生,不是一门一户—室,这就是莲花观跟天禄将军府的根本矛盾所在。天禄将军府意取天下,必先得莲花观。” 她扭头看向连晓星,说:“你是天禄将军府谋莲花观最重要的—环,爷爷和爸可喜欢你这天真没心眼好摆布的性子了,可现在他们应该知道—个脑回路异于常人,性子跳脱的人,有多难算准了。”她说完,径直走向自己的队列,带着部队朝着酆都罗山方向前进。 连晓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问赵呈祥:“如果大家打起来,普通人怎么办?” 赵呈祥把镜头对准自己,说:“这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战争,普通人能做的就是保持理智,不盲从,不要轻易掺合进来,如果遇到想趁乱闹事的,请拿起武器保护好自己家人。囤积—些抗风险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七州之地的城市在规划建造时都做了防治邪祟虫子的措施,居民的生活区域、工作区域都是安全的,少往荒僻、闹鬼的地方去。巫教那边,自有我们莲花观去对付。天禄将军府这边,会有天禄出来解决。” 她说完,把镜头还给了连晓星,说:“你也别为难自己的小脑瓜,打架的时候你上就行了。” 连晓星说:“我记忆可好了,学东西可快了,我觉得我的脑子还行,动脑的事,我在行,可打架的事,你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打得过谁?” 赵呈祥说:“你目前的战况是,一招秒了裴老和裴老五,又—招秒了血灵使者中的虫使,吓得巫教尸将带着尸兵们落荒而逃。你当为什么我们要八人抬轿把你供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能打!” 连晓星立即说:“那让裴晓晨上啊,她打我都是捞过来就揍,打得我哇哇哭。” 赵呈祥说:“她有上啊。这不带着队伍走在前面去了嘛。谁叫我们这—代弟子中你是最厉害最有出息的呢?你不上谁上?” 连晓星听到夸她,说的还是大实话,就又美了,忍不住乐,可也知道赵呈祥让她去打架没安好心,笑了笑,又叹口气。 她把背包抱在怀里,从包里取出符。现在数符,已经有了数钱的快乐。 她数着数着符,发现不对,问赵呈祥:“为什么都是镇魂符和封魂符阵的符?” 赵呈祥满脸理所当然,“别的符你也用不上啊。你自己印结比画符快多了。” 连晓星无言以对,蔫哒哒地窝在滑竿中。 赶路好无聊,她只好结印放莲花灯玩。 莲花灯放出去,能照亮周围的黑暗,还能驱散些阴煞晦气,惊走沿途的虫子。 好几百人的庞大队伍走在黑暗中,都不点灯的,连支蜡烛都不点。 整片区域,只有她的滑竿上挂着灯笼点着长明烛,这不就跟黑暗中的靶子—样嘛。连晓星给大家都照个亮,省得自己太显眼。 她玩了—会儿莲花灯,无聊到困了,刚要睡着就让赵呈祥把她叫醒,说:“掌教和大师姑都特意叮嘱过,不让你在路上睡觉。” 路上不时遇到些厉害的虫子、鬼物,但在这么庞大有实力的队伍面前,几乎都是被秒的份,他们—个个的行进速度也非常快。 虫滩很多地方淌不过去的,得铺桥。 独立营的人,有个工部排,专程负责桥架铺路。桥是窄桥,但足够大家过去。莲花观的人则由何长老施法铺莲桥,大家踩着莲花法桥过去。 赶了四个小时的路,大家休息了一个小时,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还去临时搭建的厕所解决完急问题。 虽然空旷,随地解决不会有人管,但是搞不好就会被泥里钻出来的虫子偷袭拖走,于是还是在搭建的临时厕所里安全。 —路上,小规模的跟虫子的战斗不断,大规模的能影响到赶路速度的战斗没有。 到傍晚五六点钟左右,裴晓晨下令扎营煮饭休息。 连晓星说:“白天黑夜都—样,可以再走走呗,我们早点赶到地方,早点回去。”她不喜欢待在这臭烘烘到处闹鬼有虫子的黑暗地方。 赵呈祥说:“你坐了—路的滑竿不觉得累,大家在腐泥中赶了—天路,还要不停打虫子,很耗体力。我们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现在看着没什么大危险,但后面的路还长呢。” 连晓星“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帐篷是以用一种质地非常轻的金属管组装成架子,再以轻便防风的料子搭建成的。独立营的人各背有一顶单人帐篷,后勤部的人则带有大包裹,拆开后搭建成架空的露台,方便大家扎营铺帐篷睡觉。 莲花观的法师也是住的独立营的露台,每人一条保暖小毯子裹着,和衣入睡,连晓星除外。 她有一顶足够同时住下好几人的大帐篷,自己独享一个大露台。行李箱就带了六个,被子、医疗物品样样齐全。晋元宝他们几个,在她的露台外守着她的行李,打地铺休息。 独立营营部搭了一片露台好几顶大帐篷,但物资、设备摆了特别多,人来人往的,还防卫特别森严。 连晓星没见识过部队指挥帐是什么样的,想去凑热闹,又觉得去添乱不好,便回到帐篷里吃了点东西,用带的水漱了个口,脱了法衣外袍,坐在床上休息。 洗脸洗澡什么的不要想,没水。 现在大家吃的水都是从外面带来的,全靠人力拉着泥地撬运输。这种泥地根本开不了车,会把轮子陷进去。 她用充电宝给法器手机充上电,盘腿坐在帐篷里开着直播打了一会儿游戏,规律的作息时间,到点就困。 考虑到晚上可能会有危险、出现战斗什么的,没下直播,直播间继续开着,摄像头调了个对准帐篷中的方向,这样既能拍到人,也能拍到有谁进来。 她躺下,迷迷糊糊中听到赵呈祥和裴晓晨的脚步声踩着露台的梯子上来,便没理会,然后就睡着了。 突然,好像有谁凑过来,紧跟着额头微微一凉,有人在往她的额头上贴符。 她睁开眼,就看到裴晓晨蹲在旁边,声音还特别轻柔:“睡吧。我和呈祥守着你。” 连晓星打个激灵,醒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裴晓晨,怀疑裴晓晨又想坑她。 赵呈神把符阵绕着床布好,问连晓星:“你干嘛防贼似的看着你姐?” 连晓星说:“她什么时候这么轻言细语地跟我说过话?我害怕!” 赵呈祥没好气地说:“就你这身板,要是在睡梦中惊了魂,我俩今晚就不用睡了。” 连晓星一想,也是哦。有离魂症的人不经吓。一吓,魂离体,做法事召魂吧!特别是在这鬼地方,魂跑出去遇到鬼怪邪祟都是轻的,钻到腐泥深处不小心沾到哪朵莲花,说不定就下辈子了! 她又赶紧掐了道镇魂印打在身上,检查额头上的符贴得牢牢的,这才睡下。 赵呈祥布好符阵,又用长明烛按照护阵魂,把连晓星护在里面,再把装有细莲藕的玉盒镇在她的枕下,这才算布置完。 裴晓晨又把所有的布置检查了遍,再看连晓星睡得挺香的,放下心来,对赵呈祥说:“你守着她,我出去巡营。” 她出去巡完营回来,赵呈祥也出去巡视了一圈跟来的莲花观长老、法师们的情况,确定大家都安顿好了,守夜的人员也安排好了,两人这才回来,挨着连晓星,跟左右护法似的,一边睡一个,和衣躺下了。 连晓星睡得迷迷糊糊中,梦到有潮水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又好像是山林间的树木在晃动,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盯上了她。她又梦到泥地翻涌,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泥底下钻。她想去看清楚,可身体被压得牢牢的,跟鬼压床般动弹不得,拼命挣扎,也只有手指能轻轻地动,脑袋摆动的幅度很小,想醒,醒不过来。 莲花观守夜弟子无聊,正在上晃,顺手切到连晓星的直播间,看以她的额头浮现冷汗,还在轻轻摆动,立即去到连晓星的大帐外,喊:“呈祥师妹,晓星的师妹好像不太对劲。” 赵呈祥和裴晓晨同时睁开眼,两人齐刷刷地扭头朝连晓星看去,才发现是魇着了。 她俩一个掐连晓星的人中,一个掐神莲回魂印,连晓星倏地一下子睁开眼,叫道:“有虫子,有怪物,好多!我们被包围了,我看不见,不,不是,是我看见了,看不清……” 她俩可是知道,连晓星几乎不做梦,她在梦里看到的,基本上都是真实的。 裴晓晨确认道:“你是说,你看到有东西正在包围我们?” 连晓星说:“好多,像潮水般围过来了!” 裴晓晨第一时间冲出去,大喊:“有敌袭,全体备战!” 她的一声大喊,划破营地。大家都没睡沉,听到她的喊声,立即惊醒,纷纷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各自的武器,同时望向四周。 到处黑茫茫的,并无异样,哪有敌袭? 赵呈祥把连晓星的法袍给她穿上,又为她擦了汗,说:“出去看看。” 裴晓晨凝神望向四周,也没看出异样,问连晓星:“你确定没看错?”她话音落下,就见到连晓星要掐通灵印,立即制止,问:“你确定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连晓星说:“我梦里看见的是。” 裴晓晨当即伸手关了连晓星的直播,问:“哪个方向的数量最少?” 连晓星回想了下梦里的情形,又闭上眼睛,去感受了下涌起的风和远处的异样声响,指了个方向,“那边!” 是酆都罗山方向。 裴晓晨当即跳下露台离开。 赵呈祥对着赶过来的几位长老打了个手势。 几位长老当即挑了一群战斗力量强的红莲法师,与裴晓晨带的由金章殿卫组成的奇袭队伍,从连晓星所指的薄弱处绕出去。 连晓星看着大家都忙活起来,全都没得觉睡了,有点不安,问:“万一是我做噩梦呢?” 赵呈祥问:“你会做梦吗?” 连晓星除了偶尔会梦到上辈子的事,基本上不做梦,于是摇摇头。 赵呈祥说:“别傻站着,趁现在有空,画点符,埋附近去。业火神莲符,会画吗?” 连晓星说:“莲花观哪有这样的符。” 赵呈祥说:“相信自己,你能画出来的!你把白天无意识结手印冒业火的方式转化成符就成了呀。” 连晓星说:“我试试?” 赵呈祥说:“我给你磨墨。” 如果真是巫教的血灵使者来了,她大概明白冥王让连晓星自己找天禄的目的了。 是与不是,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58 第 58 章 就此埋了吧,不要起来了…… 帐篷里, 赵呈祥把备的符墨材料都取出来,问连晓星:“你看看画业火神莲符需要加入哪些材料?” 连晓星回想了下业火诞生的环境, 说:“需要以神莲接引符为底符, 在里面封存业火火种,上面以聚煞符覆一层怨气,作为助燃,应该就够了吧。” 赵呈祥心道:“又是组合符!”她问:“神莲接引符、封印符、聚煞符?” 连晓星点头“嗯”了声, 说:“可以试试。” 赵呈祥很快便把三种符的符墨都备好, 至于符纸, 让连晓星自己挑去。 连晓星直接略过普通的黄纸, 手指在画聚煞符的以阴邪鬼祟之物的虫壳、骨粉等制成的黑符纸、红符纸上拈了拈,这种绘阴煞类的属合适, 不适合用来画打底的神莲接引符, 于是她把压在最底下的玉板符纸抽了出来, 说:“这个!” 赵呈祥差点没心痛到心脏扭曲! 玉板符的主材是比较能积蓄能量的玉、水晶, 这两种可以直接刻符上去, 就像玉做的符牌是最常见的, 但在上面绘符较单一, 不符合那些紫级符师画组合符的需求, 于是将其碾磨成粉混合一种游于阴阳二界的鬼蜈蚣虫液为凝胶。这鬼蜈蚣必须是百年以上的老蜈蚣,今天晚上逮到一条,价值三十万!还得以鬼蜈蚣壳磨成粉沫, 再混合多种阴祟邪物的骨粉、虫壳粉等封在玉板第二层用来封存阴符力量, 最上面还有制作封印的复合材料。 因为材料难收集, 其每次收集到的量很少,导致产量极其有限,再加上工艺复杂, 这就导致制作费用比材料费用高不到哪里去。并且,她最难的不是贵,而是有钱都买不到。连花观里只有金级符师、紫级符师,或者是这种级别的阵师,以及长老才能拿。她是储备护法,再加上连晓星有可能要用,她才得了这么十张,其中八张用的连晓星的份额。 赵呈祥问:“你知道玉板符最常用在什么上面吗?” 连晓星说:“作为阵牌,用来布置大阵。” 赵呈祥说:“那只是画神莲接引符,一次性使用,是不是有点浪费?而且还是从来没有画过符,我们只是试着创作、研究出一种新符,它可能耗去数十、数百张都不会成功?” 连晓星说:“可我觉得,不用这个……”她拿起一张汇阴煞符的符纸,先结印在掌间凝聚出业火,再以笔为引,将其顺着业火纹路画符,把业火的火焰封于符纸之中。 符成,业火点燃阴煞符,呼地一下子卷过桌子上的阴气,消失了。 连晓星又拿起画神莲接引符的符纸画了一张,业火符因为无法附着,直接脱离符纸飘子起来,在空中呼地一下子燃烧起来,持续几秒钟之后,消失了。 赵呈祥默默的扭过头,从心痛到心脏扭曲,到整个人都快扭曲了。她说:“我有一个想法!” 连晓星问:“我可以用玉板符画符吗?” 赵呈祥说:“可以,你把符画完,但最多只能废两张,不然,一块玉板符你要赔我八十万!” 连晓星说:“是你让我画的哎。” 赵呈祥说:“我俩三年内的额度全在这了,你把这些画废,我就只能用我姥姥的名额,或者找你掌教真人特批了。你知道掌教真人特批,得是什么条件吗?” 连晓星看到赵呈祥整个人都快爆炸的样子,不敢招惹她,闭上眼睛,先在脑海中把画符的过程过了一遍,然后,提笔,蘸墨,先是用绘制神符的符墨,凝神莲神力于笔尖,力量灌透到符纸底部的以玉粉、水灵粉为主材的白色底层里,在符的底部封了道神莲接引符。紧跟着,她换笔蘸墨,以同样的方式在绘制阴煞符的中间层,迅速画了道业火符,不等它引燃,便以极快的速度画下了封印符。业火符的符力被封印符扣住,稳稳地压在阴煞符的符层上! 她把画好的符交给赵呈祥,说:“画这个很简单的,就是符材有点贵。” 赵呈祥斜睨她一眼,不想跟她说话。 组合符向来是最难画的。 因为它是在符纸的内部作符,力量通过柔软的符笔灌透进去,道行不够的人,符笔画劈叉了,笔杆把符纸戳破了,力量也灌不进去。功力够,力道控制不好,或者是收力不到位,溢散出来的力量会让它当场炸!最后一道封印符,稍微慢一丝,业火符直接着火,引燃中间的聚煞符,这张玉板符能当场燃完报废。 赵呈祥说:“简单就好,那你把它都画了吧。” 连晓星一口气画完剩下的九道符,忽然感觉到连吹来的风里都带着嘈杂的声音。有点远,但它们爬行和在泥里翻涌的震动,顺着烂泥传到泥地深处的莲藕丛中,那震动感一直蔓延开来,传出去很远很远。 那些东西溢散出来污浊血腥味,使得神莲莲藕躁动起来,业火火海也变得像往油锅里溅了水似的沸腾起来。 泥下的躁动顺着泥层往上翻涌,溢散在空气里,使得到处都充斥满焦躁不安的气息。 这是一种即将出事的感觉。 连晓星告诉赵呈祥:“他们离得很近了。” 赵呈祥问:“有多近?” 连晓星摇头,“快到了,但具体的说不好。” 赵呈祥相信连晓星的直觉,小心翼翼地收起十块业火神莲符,去到外面,喊了声:“安师兄!” 一旁正在为莲法观法师们安排战斗任务的安轻侯听到喊声,立即赶过来,问:“什么事?”看一眼帐篷里,问:“晓星还好吧?” 赵呈祥说:“我不太好!” 安轻侯正想问她怎么了,然后就看到赵呈祥塞过来的玉牌符,差点没崩住笑出声来。 三年存货,一天就被用光了,当然不太好了。 他清清嗓子,说:“回去记得找掌教真人报销!”还有没有存货补上就难说了。 他瞄一眼符,没见过,问道:“这是什么符?” 赵呈祥说:“业火神莲符,十道,够布阵了。” 安轻侯立即明白过来。对方是合围,必然是分散开来的,想要一网打尽有点难,十一位血灵使者,怎么都得留下一位两位的吧? 他想了想,问:“冥王就看着巫教来他的地盘撒野?” 赵呈祥说:“冥王不看着,怎么轮到晓星出手,又怎能画业火神莲符?”她轻哧一声,说:“冥王不就是想借此给连曦正名洗刷冤屈,再就是……她俩长得像,多半还想唤醒前世今生什么的。” 安轻侯可是知道连晓星是个什么性子,说:“那他想多了!” 就算连晓星真有执念,那也是上辈子穷死的执念。执念多、驳杂的亡魂是投不了胎的,能带着一桩执念投胎都已经是顶天了。如今哪怕把连曦的过往经历摆在连晓星的跟前,她最多就是出于人的同理心、同情心打抱不平出个头,从中汲取经验教训避免落到连曦那样的下场,不会再有旁的。 安轻侯带着业火神莲符和将近一半的人离开。 没过多久,赵呈祥就看到远处浮现出一座与他们的营地一模一样的营地,立即明白安轻侯这是布了镜像阵。 那边的阵一成,这边,擅长布阵的俞笙长老也立即启动了隐匿阵,把营地隐藏在了茫茫黑暗中。 赵呈祥让连晓星待在帐篷里,再把帐篷拉严实,不露一丝烛光出来,整片营地完全陷入黑暗中,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 过了大概半刻钟,赵呈祥感觉到心慌,似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她不安地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零九分。 子时刚过,丑时才至。人开始睡熟,阴祟鬼物最是活跃的时候。 一旁,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都摸了过来,到了赵呈祥跟前。 晋元长老低声说:“有东西来了,四面八方涌过来,速度极快。”他说完,回头看了眼帐篷,连晓星能提前一个小时感知到。这份感知力堪称恐怖。 许良才长老说:“护这么严实做什么,带出来多经些风浪才能挑得起大梁。” 赵呈祥没好气地看他俩一眼,只得抬手示意几位抬滑竿的力士准备。她则去到帐篷里,对连晓星说:“晋元长老和许良才不让你躲着,让你出去打架。” 连晓星气得直放狠话,“等我当了掌教,扣他俩工资。” 赵呈祥说:“下任掌教是大师姑,等你当掌教,至少二三十年后的事了。”她给连晓星把法衣整理好,又考虑到夜里风凉,再给她披了件斗篷,把连晓星领到外面的滑竿上,再把背包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抱着背包,坐在滑竿中,就看到远处的营地方向有着大片黑雾涌过去。他们所在的真正营地的后方也涌起了嘈杂声,有烂泥翻涌的声音和水声。 营地里安静极了。 赵呈祥更是把滑竿上挂的灯笼全灭了,连丝蜡烛光都没留。 连晓星原以为会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哪想到随着跟前的蜡烛一灭,周围的景象反倒是比白天看得还清楚,且与之前看到的有极大不同。 眼前的烂泥全是由腐烂的尸骨虫骸所化,腐泥中全是沤烂的白骨,指甲、骨骸残碎。泥泞中,无数的虫子在里面拱来拱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比掉在粪坑里还要恶心。 赵呈祥、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小心翼翼地盯着连晓星。 连晓星天生灵眼,看到的东西跟常人看到的不一样。如果连晓星有裴晓晨那体魄和抗打击能力,他们是半点不担心,甚至能把她扣到泥里去多适应适应。 可连晓星因为天禄附身的缘故,从出生起就是一体双魂,她的魂魄受天禄压制,经常被挤到身体某个角落里沉睡,常年魂不附体导致魂魄跟身体的契合度比正常人要低一些,容易离魂。她的气血精气样样不足,从而导致心脏也弱,经常心悸。要是在半夜睡梦中受惊,那真是魂魄往外一蹿,心跳骤停,人立马倒下。 她的屋子里,常年点着长明烛护魂,用符封得严严实实的,就怕半夜魂魄蹿出去跑远了不好找。魂在屋子里蹿不出去,一个回魂咒就能给送回去。 虫滩位于冥府地界,要是连晓星的魂魄蹿出去,他们找都没地儿找去。 连晓星努力压住不适感,觉察到赵呈祥和两位长老的投来的眼神,努力装成自己没事的样子。她爱干净讲卫生不行啊。 可胃里的翻涌委实难受,她正想吐,突然觉察到旁边有异。 她抬起头就看到头顶上方有黑雾翻涌,黑雾中则是一条白花花的跟人体皮肤一样颜色的巨大蚕虫。 巨蚕有列车那么大,胖呼呼又软塌塌的像没有骨头。身体两侧、肚子底下长满了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天那儿左瞅瞅右看看,乍然看起来就像一条长条形状的肉里拱满了蛆,直接把密恐和恶心效果拉满。 连晓星吐都吐不出来了! 巨蚕眼怪的身后、周围聚满了眼球怪,它们的数量多到跟夏天池塘里的蝌蚪群似的,密密麻麻地围在巨蚕眼怪周围跟着飞。 转瞬的功夫,他们就飞到了对面镜像营地的上空。 然后就朝着营地俯冲下去。 营地的镜像阵当场破了,露出原来的模样,然后爆炸声响起,业火织成的火网,从埋符的地方蹿到空中,形成巨大的业火火网把冲进营地的虫子们罩住。 刺耳的惨叫声从营地方向传出。 大量着火的虫子在空中扭曲着往下掉,许多掉到一半就不再动弹。 里面的恶魂被烧光,虫子尸体则哗啦啦的坠往地面,化成烂泥脓血,偶尔还掉出些没消化完的人体残碎。 巨蚕眼怪周围的黑雾最浓。业火沾到周围的黑雾,直接形成燃爆效果。它则像受到惊吓般,猛地撞开火网飞到空中,拼命扭动着身子在空中狂甩。 那些火焰被它引到身上的眼球怪身上,甩得着火有眼球怪飞出去后,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变成虫子尸骸掉落在地。 巨蚕眼怪的身子直接干瘪了一半,但身上的火业也没有了。它的脑袋在空中左右转了转,倏地扭头,对着营地方向看来。 连晓星便看到,它的脑袋前面是一颗巨大的眼睛,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营地。 营地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眼珠里的倒影中,还带着点扭曲状。 坐在滑竿中的自己,在营地里真是独居一份,别扭一格,格外显眼! 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是抬她出来当靶子的吧。 连晓星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有什么东西冲出了天灵盖,可巨眼虫怪已经朝她来了!她不想被它撞成烂泥、吃了,或者变成其中的一只恶心虫眼,她蹿到空中,手掐神莲接引符印,以神莲镇身,然后又结了道业火接引符印,引动地底的业火,对着飞来的虫子就打了出去。 守在周围的莲花观弟子和独立营的人,就看到连晓星的头顶上空,突然蹿出去一道人形白光,紧跟着就是一道紫色的火龙从地底蹿出笼聚在她魂魄中,随着她结印推掌,火红中飞出一朵朵直径丈余的紫色火焰聚成的莲花,对着刚扑到营地外面的虫子正面打过去。 别看双方隔着还有好几十米,但速度都很快,以至于虫子想躲都已经来不及。 那虫子被打得脑袋一仰,紫色的火焰从正面上的巨大眼珠子烧了起来,紧跟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 连晓星的手结印到拉出无数的残影,一朵接一朵的莲花连在一起飞出去,跟扫机关枪似的打在万眼血灵使的身上,直接在空中把它烧成火龙。 似有万千怨灵齐声发出的痛苦咆哮同时传出,虫子皮迅速干瘪,直直地往下坠去。虫子最前方的眼珠子也从血红色变成了黯淡无法的死灰色,迅速溶解淌出血脓血、溃烂。 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见到大虫子已死,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结印,同时打在飘于连晓星头顶上空的白色魂影上,打得离体的魂魄直直地落回到身体里,可她的手还在结印,速度还很快,就这么落回去的转瞬功夫里,五朵业火莲花组成长龙,刷地一下子撩过营地。 营地里的人感觉一阵阴凉刺骨的感觉倏地蹿进了骨头,一个个的被点成了火人,冻得打了好几个冷摆子。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独立营的一个班长被业火烧成火人。 那火焰蹿出一两米高,火势是独一份的猛烈。 他倒在地上痛苦嘶嚎扭动。 两点细小的魂光一前一后他身上飞出,化成幻影一闪而过。 两三岁大点的孩子被男子大力掼到地上摔死,面面伴随着小孩子清脆的喊声:“爸爸——”一闪而逝,紧跟着一个女人也被他杀死,然后他从随身携带的符包里取出一袋虫卵灌进尸体中,迅速逃离…… 几秒钟过后,班长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的表情痛苦狰狞,似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更没半点被火燎过的痕迹。 周围的其他人则都呆住了。 这案子是七年前京海市知名的巫教信徒杀人案,死者是一个未婚生子的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孩子,条件不好,租住在城郊的棚户区,很不幸的是,隔壁是一个巫教信徒。尸体是在距离他们住处不远的河边挖出来的,当时尸体已经被虫子啃得只剩下千疮百孔的烂骨头。根据现场堪察,挖坑埋尸的就是那巫教信徒,从而锁定他为凶手,由道禄司的人缉拿归案。因案件恶劣,巫教信徒被判的死刑,早就被处决了。 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紧跟着便有天禄神光涌现。 独立营营长立即下令:“少将军那边打起来了,合力包抄,快——”掐了法印,面前立起一块由天禄神力凝聚成的金色盾牌,一马当前往前冲。 那盾牌的颜色极淡,摇摇欲坠随时要崩散的样子,比起连晓星以前见到的银章使者结出来的盾牌无论是从力量感、质地、结实度都差不了不是一丝半点。可随着盾牌的凝聚,独立营的人立即有了莫大的底气,他们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往前冲。 他们刚到营地外,便跟涌过来的血影斗在一起。 这些血影似由无数的蚊虫聚成,落在人身上便开始吸血。可随着他们身上浮现起金色的天禄神力虚影,血影纷纷从他们身上脱离,聚成一道道人形跟他们硬砰硬。 力拼,这些久经训练的战士可从来不怵,拳拳到肉,砸得盾牌裂开就又再聚一个,要不然直接拳头砸下去。 这种蚊虫聚成的怪,子弹一打就散,完了又聚拢,根本造不成伤害。 能有效的攻击就是拳劲灌透,一拳震碎一片。独立营长的实力猛,一拳打下去,拳颈从头灌到脚底,一拳打死一只蚊子怪! 他们边战边往前冲,迅速朝着裴晓晨所在的方向靠拢。 赵呈祥叫了声:“走!”带着莲花观的人,跟独立营的人聚在一起,朝着裴晓晨所在的方向赶去。 在他们的后方,则有一层黑色的影子,贴着地面迅速靠近。 何长老跟安轻侯摸到营地外,瞧见这些黑影,悄悄展开包围,等到黑影全部从前面过去后,大量的符伴随着各式各样的法印打出去。 原本往前冲的赵呈祥他们,则齐刷刷地回头,朝着潜伏过来的黑影扑杀过去,与安轻侯他们对其展开前后夹击。 远处,地下传来轰隆声,大量的泥浆翻涌,似有什么恐怖的庞然大物正在靠近,且数量极多。 赵呈祥大声道:“速战速决,快!” 连晓星没经历过混战,正在懵呢,就让晋宝器他们几个抬着冲到黑影堆里。这些黑影粘糊糊的散发着刺鼻难闻的味道,还带着腐蚀性。 他们奔过去,鞋底鞋面都跟沾到硫酸似的,滋滋作响。法衣更是一蚀一个洞。 连晓星看到大家都在用焚邪符,于是结印,化成火光往虫子堆里找。 黑影着火之后,聚成一个个人形,从地上爬起来,灭掉身上的火就往前冲。 赵呈祥感:“用业火!” 好多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只能硬着头皮结出业火莲花,对着面前的虫子打过去。 这地方底下到处都是业火,一引一大朵,直径丈余,一烧一大片。 呼地一朵莲花烧出去,能把面前这些由黑影聚成人的,从头到烧到尾,烧得他们迅速崩塌,最后只在地上剩下点骨头渣和烂泥浆,跟地上的淤泥融在一块儿,丝毫看不出区别。 连晓星觉得,这虫滩足够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忽然,在她的身侧,一团黑影聚成一个身材瘦削却苍劲有力的年轻男子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便猛地化成一团泥浆遁进了地下。 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过来。 连晓星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道符印打进去,可攻击力量却让泥给挡住了。就这么点功夫,那男子已经来到她的脚下。 如果这人攻上来,她就算不死,身旁的几个师兄也会有危险。 情急之下,连晓星直接把地底的业火往身上引。 那男的在她的正下方,正好业火、男子、她,蹿成三点一线,业火呼地从男子身上碾过,落到连晓星的身上,周围的晋宝茶他们几个又一次被点燃,与此同时,那男子带着泥浆火焰从地底下惨叫着冲出来,撞飞晋宝茶他们几个,撞在滑竿底部,撞得滑竿一翻,连晓星叭唧一声,掉在泥地里趴着。 她趴在散发出腐尸臭味的烂泥堆里,面前还有一截正在缓缓颤动的手指,就一根手指头,没死透,还在那抖。 身后的业火的男子惨叫嘶吼着遁进泥里,没能把火灭掉,又朝着滑竿扑过去。 晋宝茶眼疾手快,一把拖开滑竿,露出趴在地上摔得满身泥的连晓星。 他吓得呼吸一滞,正想把滑竿怼回去挡住那男子,赵呈祥已经一跃而起,将一道符贴在男子的脑袋上,符光场炸开,男子的脑袋也没了。 旁边的许三娃眼疾,一把抓住趴在地上的连晓星的胳膊和腰,抡得她在空中翻滚一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脑袋都没了,还能扑过来的男子。 连晓星被摔得整个人陷在了烂泥中。 她的正面已经全是污泥,这会儿背面也沦陷了。 赵呈祥又一道符贴那男子的后背上。 这时的男子已经被业火烧得浑身开裂,符一炸,整个儿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的黑浆溅得到处都是。 赵呈祥离得近,浑身沾满业火烧过的泥烂浆。 连晓星离得不远,脸上被糊了一大团,身上溅满了。 她摔得晕头转向,陷在泥里动弹不得,觉得自己还是就此埋了吧,不要起来了! 59 第 59 章 她不要在这时候开直播!…… 晋元宝、晋宝器师兄弟俩, 手忙脚乱地把连晓星从泥里抠出来。 旁边就又有黑泥状的东西从地底下渗出来。 他俩同时结印打在黑泥上,打得黑泥四溅,其中一块更是当场扭曲变形成人脸, 发出声惨叫, 又摔回到地面,化成一滩泥。 烂泥中, 黑雾四起, 臭味弥漫,熏得连晓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来越多的黑泥怪涌进营地。 莲花观的法师们不断结印,打得烂泥四溅, 营地里臭气熏天。 赵呈祥来到连晓星的身边。 虽然她没有在泥地里打滚,但身上溅满黑泥, 同样脏得没眼看。她对坐在地上的连晓星叫道:“起来!” 连晓星不想动。 赵呈祥叫道:“泥里那么多虫子, 你当心咬你屁股钻你□□窍穴里去。”她说完,抬脚便踩住一团从泥里拱出来的黑泥,抬手又是一道印打下去。 那些黑泥怪全在泥地下拱,营地的泥滩都活似了。 连晓星吓得浑身汗毛立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起身。她见大家都在□□泥怪,只能也不断地结印往外打去。 她结印的速度快,威力大,打得周围的黑泥团散成泥点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跟夏天下暴雨似的,也使得莲花观的众法师们的压力大减。 空气中飘来新鲜的血腥味, 凄惨的惨叫声从独立营方向传出。 是人血! 连晓星扭头, 便看到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新鲜血雾,一团团,一蓬蓬不断涌现。 有两三米高的长得酷似螳螂的怪物, 举起长长的镰刀,在独立营人群中飞快地收割着人命。那长镰刀足有一米多长,在人群中不断挥舞,它每次挥过都有鲜血溅开,甚至还有战士被劈开。 哒哒哒的枪声响起。 子弹落在螳螂怪的身上,将它们打烂。它们有些倒下了,有些倒下后又爬了起来。 姐姐在那边! 晋元长老见到连晓星回头的动作,喊:“这边顶得住,先去晓晨那边。是十二血灵使者仓镰到了!快去!” 连晓星看了眼四周,最厉害的大家伙已经死了,其余的道行都不如师兄长老们,于是迈开腿淌着泥便朝裴晓晨赶去。 可是脚下全是粘粘的烂泥,最浅的地方也没过脚背,深的地方淹过脚踝,脚踩上去又没滑又软直往下陷,迈步都困难,更别提跑起来,根本走不快。 好在晋元宝他们的反应快,把滑竿扶起来,抬到连晓星的跟前,喊:“上来!” 连晓星忧心裴晓晨的安危,顾不得身上脏,连滚带爬的扑进滑竿中,急声催促:“快点!” 前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独立营的战斗圈子在迅速缩小。 一只黑气最浓的螳螂怪,别看体型不大,速度快到在空气中拉出残影,力量感更是远胜周围的螳螂怪,所过之处,人体四分五裂,掀起带起大片的血雾。它杀入独立营战士堆里犹如人命收割机,却是毫不停留,直奔战场中扑杀螳螂怪最猛的那道身影。 那人身形瘦削,穿着风衣,身上浮现起淡淡的金色天禄神力,弹跳能力、速度、力量都远超身旁众人,每起跃起落下,都有螳螂怪在她的手里或被撕开,或被击毙。 螳螂怪跟那女人在战场上,飞快朝着对方靠拢,犹如王对王的对决! 这里的天禄神力太弱,凭仅自身的力量,裴晓晨要差出一大截。 连晓星在裴晓晨和那螳螂怪同时冲向对方时,根据他们的动作、速度便已经看出结果,裴晓晨冲过去会撕开螳螂怪半截身子,而她也会被拦腰斩断! 这么远的距离,她想救都来不及。 连晓星以最快的速度结印,引动地下的业火朝着裴晓晨卷去,意图救下对方。 可是他俩的速度太快了,业火冲出来的速度都没有他俩冲到一块儿的速度快。 然而,就在裴晓晨跟螳螂怪撞到一起时,旁边同时跃出好几个独立营的战士,他们扑上去,有抱螳螂怪的腿的,有抱胳膊的。裴晓晨飞身跃到螳螂怪身上,在撕下他的镰刀后,又一个翻身,用两条腿夹住他的脖子,奋力一扭。 与此同时,扑向螳螂怪胳膊的两名战士被当场劈开。 还有两个人挂在螳螂怪的胳膊上,使得它挥向裴晓晨的镰刀劈偏了。 随着裴晓晨双腿绞杀的动作,螳螂怪的脖子一歪,又再往回一甩。他剩下的另一只手甩飞挂在胳膊上的独立营战士,挥起镰刀就朝裴晓晨砍去。 裴晓晨在泥地里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 螳螂怪一击落空,正准备补第二刀,突然紫色的火龙从地底喷涌冲出,瞬间把它和裴晓晨以及周围的独立营战士都卷中。 巨大的痛苦烧得镰刀怪仰起头发出惨叫,手里的动作又是一顿。 裴晓晨跳起来,身如扑食猛兽,浑身再次漾出金光,又一次扑到镰刀怪的身上,浮现起金色兽爪虚影的双手狠狠地扣进镰刀怪的脖子里,奔力一撕,生生地把它的脑袋扯了下来。 那脑袋顶着螳螂头外壳,正面却是张人脸,但嘴里布满锋利的锯齿。火焰灼烧中,他的面止扭曲,痛苦嘶嚎着,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无数的灰烬从他的脸上脱落飞离…… 他的无头身躯在火焰中打着滚,烧成片片黑烟脱落。 裴晓晨扔下那只还在惨叫的头,力竭地跪坐在地上,看着身旁的断肢碎体,以及被断成两半奄奄一息的士兵。 那士兵的上半截身子仰倒在泥地里,肚皮里的肠子、内脏流了满地。他看着裴晓晨,冲她咧嘴一笑,抬起大拇指比了个赞,手无力地垂落在地,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周围士兵们身上的紫色火焰很快消失。 魂光从死去士兵们的身体里飘出来,一晃而过,便渗进了地下。 裴晓晨见到紫色火焰,知道是连晓晨在帮忙。她扭头看向莲花观的方向,见到一顶滑竿由四个壮汉抬着飞快赶来。 她看了眼,捡起地上仓镰使者那镰刀形状的断臂,又冲进螳螂怪中,抡起镰刀当刀使,朝着螳螂怪们扑杀过去。 螳螂怪的数量极多,独立营的人仍在源源不断倒下。 好在没过两分钟,晋元宝他们几个抬着连晓星赶到。 连晓星从法衣袍袖中取出玉盒,刚要动手,便感觉到几股可怕的力量同时聚了过来。 另外的几个血灵使者赶到了。 天空中有一团像由庞大的蚊子群组成的黑影在滚动,周围乌泱泱地聚满大小不一的蚊子群。这是之前就到了的,另外还有五个围在四周,地底下还隐藏着一个。 莲花观的法师们灭掉营地的黑泥怪以后,也赶到了,他们手结法印,朝着螳螂怪们攻过去。螳螂怪的后背有坚壳,镰刀形状的前臂也极为锋利,再加上他们还有翅膀可以进行短暂飞跃,速度也快。 莲花观的法印,打在它们身上,大部分都只是把它们打飞出去,除了打在正面能击毙的,其余的都还能爬起来继续攻击。一些拳脚功夫不到位反应不够快的莲花观法师被当场砍翻。 裴晓晨觉察到危险靠近,知道血灵使者们全到了,冲连晓星喊:“晓星,动手!” 连晓星从滑竿上跳到泥地中,一把将细莲藕按在泥地里。 原本朝着他们围堵过来的血灵使者立即止住了步子,只有泥地里的那位因为看不见地面的情况还在拼命往上拱,地下的泥浆都让它拱到翻滚起来。 大家都知道地底下有可怕的大家伙冲出来,可是到处的泥都在翻涌,无数大小不一的蜈蚣从泥里钻出来 一个排长模样的人大喊:“当心脚下!都分散开!”喊话中一分神,旁边一把镰刀挥舞过来,情急之下,他俯身一闪,帽子被削飞出去,发型当场被削成了地中海!他回身就是一个踢腿,把那螳螂怪踹飞。 淡淡的紫色火焰从埋在泥里的细莲藕中飞出,化成一簇簇一朵朵紫色的小火苗腾到空中,像一只只小精灵。 周围的黑气迅速涌向细莲藕,越来越多的火焰冒出。 连晓星以细莲藕为引,再次引动地下的业火。 围过来的几位血灵使者见状,纷纷再次后退,唯有地下的那位,因为看不到,还在继续往上冲。 裴晓晨听到声音,再看到泥土翻滚的地方属连晓星那里涌动得最剧烈,大喊声:“连晓星,快躲——”话音没落,一条仅宽度就有一米的蜈蚣怪从地底突然冲出,把抬滑竿的晋元宝他们连同滑竿一起撞飞。 它张大带着锯齿的嘴就朝连晓星咬去。 一道黑影从旁边扑过来,一把捞住连晓星的腰,将她从蜈蚣巨嘴中带走。 连晓星抓在手里的细莲藕则掉进蜈蚣怪的嘴里,让它一口吞了下去。 紫色的火焰顺着它的嘴巴、肚子向下滑去,释放出来的火苗将其引燃,大火瞬间吞没了它。 蜈蚣怪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掀起无数的泥浆,死在地上的人的、螳螂怪的尸体都被它碾到了泥里去,吓得周围的人和螳螂怪纷纷避退。 大量黑雾朝着它的肚子里涌去,一朵接一朵的紫色火苗不断地从它的身上溢散出来,飘向四周。 那些接触到紫色火苗的的螳螂怪,无不被点燃,烧得直冒黑雾,几秒钟之后便没了声息。 过了约有十几秒时间,血蜈使者不动了,身上的紫色火焰也消失了,但在三分之一位置处,还在不断地往里吸收黑气冒出紫色火苗。 裴晓晨让连晓星吓得心脏都快蹦出胸腔。 她看着出现在连晓星身侧的冥王,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想骂娘。冥王就在附近,一路上悄悄地跟着他们,可就是不出来,还把血灵使者放过来了。 她环顾眼自己手底下死去的兵,又心疼又生气,却怪不了冥王不帮忙。冥王没朝他们下手,还救了连晓星,真该说声谢天谢地了。 连晓星看着旁边穿着帝王袍服的冥王,抓起他宽大的袖子抹去脸上的泥,说:“谢谢啊。” 冥王看看泥人似的连晓星,再看看自己的袖子,默默地松开了她,大力地猛甩几下袖子,上面的泥便消失了,袖子又干干净净的。 连晓星说:“你这法术不错啊。”想学。 冥王没理她,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围在四周的血灵使者迅速撤离,跟随他们同来的虫子也四散而逃。 莲花观和独立营的人全都没追。追不上不说,也没有力气追。 裴晓晨环顾一圈四周,确定来袭的巫教虫子们全撤了,于是大声下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独立营的人赶紧行动起来,先救治伤员,以及给没死透的虫子补刀。 裴晓晨面无表情地去到血蜈使者的跟前,对着燃着紫色火莲的地方猛地一撕,里面露出一个面容扭曲与蜈蚣内部的腔壁长在一起的年轻男子。 细莲藕在蜈蚣的消化管中,还在飘着紫色的小火苗。 裴晓晨以天禄神力覆盖住双手,撕开蜈蚣食道,取出细莲藕。 冰冷的火焰顺着她的手指缝冒出来,在这鬼地方,竟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她去到连晓星身边,把细莲藕递过去,问:“你的直播摄像头呢?” 连晓星接过沾满泥的细莲藕,才发现玉盒丢了,再看身上脏得不成样子,袖子也脏了,也不讲究了,把细莲藕塞进袖子里,捂住袖子说:“你刚才给关了呀,没带。” 她不要在这时候开直播!她拒绝! 裴晓晨没理她,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满手的污渍,强行扯过连晓星的袖子,果然从里面摸到了手机和摄像头。 连晓星立即躲得远远的。 裴晓晨打开直播摄像头,浑身脏透的站在镜头前。 直播间里还蹲守着许多人。 他们不知道连晓星的梦到底准不准,但能让裴晓晨喊出“有敌袭,全体备战”,便觉得很可能真的有战斗,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直播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脏成泥人的少将军。 星星粉们赶紧打字:“小星星呢?为什么是少将军在镜头前?” “发生什么事了,少将军怎么成泥人了?” 直播弹幕仪在连晓星身上,裴晓晨看不到弹幕,但开的是连晓星的直播间,她知道等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是连晓星的粉丝,观众第一时间关注的也是连晓星。于是,裴晓晨先把镜头给比她还脏的连晓星,说:“连晓星躲了,她身上太脏,不想站在直播镜头前。” 旁边,独立营长过来,行礼,道:“报告!” 裴晓晨说:“讲!” 独立营长说:“战场清点完毕,全营参战五百三十人,战死一百八十五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一百二十四人,报告完毕!” 裴晓晨当场红了眼眶,扭头喊:“连晓星。” 连晓星没理她,扭头往营地方向去。 裴晓晨喊:“我有伤兵,你能开鬼门送他们离开吗?有三十七个重伤的,留下来会死的。战死的,遗体也要运出去安葬。” 连晓星止住离开的脚步,踩着淤泥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裴晓晨的身边,从袖子里摸出细莲藕扬了扬,说:“妈让我随身带着这个,就是为了保证我们随时能够回去。可是我只能保证把通道开回到人间地界,但在什么位置,我确定不了。” 裴晓晨点点头,说:“你跟方营长去!” 连晓星“哦”了声,叫上赵呈祥,跟着方营长往伤员聚集的地方去。 裴晓晨把镜头对准身后的战场,说:“此次巫教出动了十一位血灵使者,参战六位血灵使者,其中万眼使者、仓镰使者、黑法使者、地鬼使者、血蜈使者已然殒命于此,血蚊使者以及其他五个没有参战的使者带着残部撤离。此战,连晓星独自灭杀万眼、黑法、血蜈三位使者,协力诛杀地鬼、仓镰两位使者。刚才连晓星遭到血蜈使者偷袭,冥王出来救了她一命。接下来,我们会继续前进,如有新的情况,会向大家进行及时通报。再会!”她说完,便关了直播。 60 第 60 章 赶了一天多的路,终于出…… 裴晓晨收起直播摄像头, 去到伤员聚集处。 医疗兵正在伤重的士兵进行急救处理。不远处,一具具战死士兵的尸体正从战场中抬出来,其中还有排长、连长、金章殿卫的尸体。 裴晓晨在尸体堆中走过, 视线落在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 双眼通红。他们是她的兵,更是与她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没有他们,她早死在战场上了。 白光亮起, 让久在黑暗中的众人极为不适地闭了闭眼, 扭头避开这光。 裴晓晨短暂地适应了一下光线后, 扭头望去。 细莲藕摆在泥地中,上面悬浮着一朵直径约有一米大小质地如玉一般的莲台。莲花发出雪白刺眼的光, 犹如开启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裴晓晨大声道:“侦察兵,探路!” 早就准备就绪和侦察兵立即派出两辆侦察机。 裴晓晨去到投影前, 只见外面正值夜深人静时分,夜虫飞舞, 荒草连天, 稍远处则是一条蜿蜒的大河,河面水花翻涌, 不时有水鬼露头。 在河边的杂草丛中, 有着许多断壁残垣, 通过牌楼的石柱、门前的雕像, 可以看出, 在数百年前, 这里曾是一座繁华的古代镇城,只是,后来, 荒废了。 侦察兵很快通过经纬度确定位置,报给侦察连连长。 连长来到裴晓晨身边,说:“报告少将军,我们在云州跟兴州交界处的大河县。” 裴晓晨说:“兴州,冥王的地界。” 侦察连长说:“如果联系距离最近的是兴州驻军,一切顺利的话,救援飞机三个小时能到,刚才探查过,附近没有厉害的邪祟鬼物。” 裴晓晨轻轻点头,道:“侦察连派一队人出去探查附近情况,寻找隐蔽藏身点,记住,不要跟天禄将军府的任何人联系,所有人的信号全部屏闭。” 侦察连长应道:“是!” 裴晓晨转身去找到赵呈祥:“派几个法师给我。我现在信不过天禄将军府的人,伤员和死者都只能托付给莲花观安置,我知道你们在兴州有据点。” 赵呈祥问明白出位后的位置,点了点头,说:“莲花观也有十几个伤员和两个战死的红莲法师要送出去,让你的兵跟他们一起。” 她派了两个实力跟她差不多的红莲法师,带着几个银莲法师把伤者和死者送出去。 裴晓晨调了两个班的人,先把伤者送出去,又再把战死的送出去。 轻伤士兵中,没法再进行长途跋涉的,以及战斗力受损的,也全部撤离。 如此一来,五百多人的独立营,一下子减员一半多,只剩下二百二十多人。 连晓星守在莲花台旁边,看着他们往外抬伤员、尸体,心情沉甸甸的,连对清理身上的淤泥都没心情了。 她想了想,跑到站在通道口目送士兵们离开的裴晓晨身边,说:“我有一个想法。” 裴晓晨说:“讲!” 连晓星说:“我们可以从阳间门地界走到对应酆都罗山的位置再开鬼门过去。” 裴晓晨点头,说:“你去跟赵呈祥商量。” 连晓星又淌着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到赵呈祥身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赵呈祥点头说:“请问,我们怎么能做到把鬼门直接开到酆都罗山?” 连晓星“呃”了声,顿住。 赵呈祥说:“那换个角度!”她随手一指,说:“你再开一个返阳通道,在没有接引的情况下,你能不能把位置开到现在大家撤出去的大河县?” 连晓星再次“呃”了声,不能! 赵呈祥说:“如果你能把冥王找来,他愿意接引我们到酆都罗山,还是可以的。可你觉得,他会同意吗?他在路上没使绊子都已经够客气的了。” 连晓星彻底没话说,又回到返间门通道处坐着。 后勤部队的人把伤员送出去后,再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抬伤员,另一部分则出去寻找可用的水源。 莲花观也派出力士出去抬水回来。 大家的衣服全是泥,裹在身上沉甸甸的,增加负重不说,衣服弄得又湿又脏,穿着不舒服还容易让人生病。 如果没有清洗条件,那就只能把泥从身上抠下来或刮下来,外面有古村落、城池,就一定有饮用水井。他们的衣服都是速干的,打水回来,把污泥搓洗掉,晾一夜就干了。 晋茶宝和晋元宝留在连晓星身边护着她,另外六个力士全部出去打水。 连晓星坐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 她又有了新的想法,跑去找到正在整编残余队伍的裴晓晨,说:“我有个想法。” 裴晓晨说:“讲。” 连晓星问:“血灵使者的尸体能值点钱吧?这些螳螂人、蜈蚣也能卖点钱的吧?” 裴晓晨点头,“我们把血灵使者的尸体运出去,到时候你找爸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他会给你的。你只收他的钱,不给他血灵使者的尸体,把这些尸体卖到制药厂、符纸制作厂、法器加工厂,还能再赚一笔大的。我和莲花观都有现成的渠道,你想找谁带你去都行。其中两个血灵使者,我们有参与战斗,我要分一半。” 连晓星很大方:“那两个全归你。我看大家都好累了,那我在这里和旁边都埋一个接引符牌,回头让妈派人开鬼门过来运。” 裴晓晨说:“虫滩是冥王门户,他不会让其他人随意进出。等运完尸体,我们会把战场上有经济价值的巫教尸体都运出去。” 她瞥见用行军便携式水桶挑着水回来的晋莲宝他们,对连晓星说:“你去洗漱吧,等我忙完去找你。” 连晓星应了声:“好”。 她往回没走多远,遇到安轻侯已经带着人在打包搬运死在战场上的虫子尸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干嘛总去找裴晓晨?”她是莲花观的人啊,赵呈祥、安轻侯和那么多长老不找,非得去找裴晓晨。 赵呈祥看连晓星在泥地里艰难挪步的样子,过去把连晓星背回到帐篷处。 晋宝茶他们把简易厕所清洗过后,改造成简易洗澡房,给连晓星她们用。 条件有限,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洗澡,连晓星跟赵呈祥挤在一间门小小的洗澡室里清洗身上的污染。赵呈祥已经很有经验了,先是把泥浆都洗掉,再用特制洗发水、沐浴露清洗,最后虽然多少还有点味,但已经好很多了。 因为有连晓星在,东西想少带都不行,电吹风都带上了,储电池也带了好几个。 洗完澡,连晓星就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草草吹干头发,倒头就睡。 符阵还在床边,长明烛也亮着,赵呈祥在连晓星的额头上镇了道符,吹干头发,也和衣躺下了。 赵呈祥都睡了一觉,裴晓晨才拖着满身疲累,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进屋。 裴晓晨先检查过连晓星的情况,确定她睡得好好的,这才贴着连晓晨躺下,对在她进来时便已经醒了的赵呈祥说:“我半个营没了。” 赵呈祥说:“你还想不开呢?我们能活到哪天都说不定,收拾好你的心情,赶紧睡。”她的话音一转,又问:“那让业火烧死是怎么回事?” 裴晓晨说:“那人是我五年前从天禄军校亲手选拔的,各方面成绩都很优异。案子是七年前的,那时他还在军校念书。” 赵呈祥懂了,“天禄军校是全封闭制,校规极严,没毕业就闹出私生子,死者住在棚户区,显然家境不好。以天禄军校生的补贴待遇,想要家置家小还是很容易的,那说明只是玩玩,甚至这孩子来得是不是涉及作奸犯科都难说……” 裴晓晨说:“军校管理严格,违完校纪、军纪,私生活不简点、私德有亏会被退学。如果那孩子是作奸犯科生下来的,他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以正法纪。无论哪点,前途都没了。” 赵呈祥说:“我们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连晓星都是有人命在身的,大家都让业火燎过,却只有那人被烧死。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业火烧的不是沾染人命的,而是烧的恶念?” 裴晓晨说:“恶念、怨气等各种驳杂负面的东西,我身上沾染的煞气和血光也被烧过,滋味不好受,烧起来时是刺骨的寒冷冰凉,但过后就好像洗去了罪孽,变得轻松起来。如果魂魄受到恶念、怨气污染太多,大概就像燃料加入太多,把魂魄也一起烧没了吧。” 她打个呵欠,闭上眼睛说:“睡吧,如果能活着回去,必然要还死者一个公道的。无论是连曦,还是那对可怜母子。”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烛火释放的温暖,魂魄都像是被光包裹起来,安心而舒适,没过几秒便睡沉了。 赵呈祥看一眼旁边睡得香喷喷的连晓星,也懒得去琢磨那些事情,抓紧时间门睡觉。 他们睡醒后,养足精神,便继续赶路。 虫滩越往前,越难走。 冥府是魂灵的世界,它的世界形态跟阳间门有极大的不同。这片淤泥地还好,至少能脚踏实地,再往前,便经常遇到无底深渊。 侦察机派进去,飞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探不到底,探到的除了偶尔飘几个游魂野鬼邪祟阴物,再没别的。 面前的深渊有多宽,尽头是什么,全都探不到,就只能绕路。 连晓星又开启了躺在滑竿上特别无聊的模式。 探路找路有侦察兵,他们比她熟悉冥府的情况。架桥铺路有工程兵和莲花观的法师们,个个都比她有经验。 连晓星无用武之地,也不想再去淌泥地踩水坑,老实待着,无聊了就结莲花灯玩。她不想曝露行踪位置,再引来袭击造成伤亡,也没有开直播的心情。 赶了一天多的路,终于出了虫滩,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荒原是冥府的流放之地。 61 第 61 章 天禄神兽竟然有让鬼魂踩…… 荒原的地形像沙漠, 零星长着些低矮的植物。 地面上全是细碎的沙子,抓在手里根本握不住,会顺着指缝、甚至手指中溢散出去。这个沙有个名字, 叫鬼墨砂,是画聚煞符等阴属性符的材料之一, 制符制也需要用到。 它又软又细还很蓬松, 人走在进面,半截身子都埋了进去,甚至有时候会像掉进流沙里一样陷到底下去,游不上来,也挣不开去, 只能靠同伴用绳子拉。 好在鬼墨沙的阻力比水还小, 大家可以从沙子里沙过去。 沙子里有很多鼠蛇虫蚁、蝎子之类的东西,很容易被咬,大家都只能结镇身印护体。好在这里离天禄又近了许多, 独立营的人借来的神力已经到达银级水准,足够防身。 随着不断往前, 沙子已经淹到人的胸部, 人走过后, 那就跟夏天从满是尘土的泥路上走过差不多, 扬起漫天尘土, 只不过,这尘土是阴气。 稍远处的阴气浓得像云层,压得很低, 且不断地朝着队伍聚拢。 不时的还有打着旋的阴风刮过,而在阴风的最中心则是阴魂鬼物。 沙丘上开始浮现出身影。 这些身影,有人的, 有动物的,远远地看着他们,再衬上黑漆漆到处充斥着鬼叫的环境,显得格外瘆人。 渐渐的,那些魂影越来越近,数量也越聚越多,它们跟在后面,形成非常庞大的队伍,乍然看起来就又像旧时候逃荒的难民。 这时,队伍中不断有人大声提醒:“往前走,别回头。” 连晓星侧耳听了下,风里远远地传来鬼语:“回来,不要往前去,危险,往这边走……” 她掐了道镇魂印,防止自己被鬼勾走魂,再扭头看去。随着她扭头的动作,无数的鬼朝她看来,那一双双目光像发现猎物般盯着她,眼里像有吸力般把她的魂往外拽。 赵呈祥觉察到连晓星回头的动作,说:“让你不要回头,非得看!让鬼盯上了吧!” 连晓星用鬼语大声回了句:“回去干嘛,打鬼吗?”她的话音落下,便看到这些鬼离得更近了,四面八方地把他们包围起来。 裴晓晨快步赶来连晓星身边,没好气地问:“你是嫌大家太闲吗?” 连晓星呆住,茫然地眨眨眼。 裴晓晨叫道:“这里是冥府的流放之地,生前干山匪恶霸掳掠的鬼全在这里。我们现在是走在鬼的土匪道上,它们几百年见不到一只活物,从来没有过香火供奉,饿了不知道多少年,乍然见到二百多个大活人聚在一起,送上门来的血食,能忍得住?你倒好,还喊一嗓子。” 连晓星嘴硬地道:“我喊一声怎么啦?” 赵呈祥说:“没什么,你只是相当于在饿急眼的难民中发出了声猪羊般的叫声。鬼的声线,跟人的声线是不一样的。” 安轻侯带着莲花观法师队伍走有前面,闻言笑呵呵地回头说:“没事,没事,我们备了买路钱,实在不行,大家热热身活动下手脚也行的,反正要是惹出什么打不过的厉害家伙,还得是晓星自己出手解决。” 莲花观的法师们,纷纷把带的香烛纸钱拿出来,在行进队伍的旁边点燃,烧给这些鬼。有大量的纸人被他们扔到空中,惹来众鬼的强夺。 纸人只有半个巴掌大,上面写有经文,带有莲花神力,一看就是做过法事开过光的。那些鬼附在纸人中,立即化成生前的模样,身上凝聚的怨气都消了许多,魂魄像是得到安慰供奉般舒适。周围的鬼想再扑上去抢夺,却没了剪纸的模样,只有超渡经文烙在亡魂的身上。随着亡魂身体上的怨气消失,干净的魂魄顺着经文的指引朝着光亮处飞去。 有一些煞气很重的鬼,附在纸人上,很快便把经文磨没了,气得嗷嗷大喊,又去抢夺其它飘在空中的纸人,但鬼潮涌汹,哪还挤得过去。 前进的队伍有神力护身,鬼靠近不得,再看有纸人、祭品,再没有一只鬼往他们身上扑。可路途遥远,赶来的鬼越来越多,带的祭品有限,很快便用完了。 眼前去路又要被堵。 赵呈祥对连晓星说:“自己惹的祸事,自己平。” 连晓星气哼哼地噘起嘴,说:“你们带的这点买路钱,够买什么路了?我不喊那一嗓子,也得被围。” 赵呈祥说:“可你喊了呀,锅,你背定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赶紧的。” 连晓星只能不断地掐莲花渡魂印打出去。 一朵朵白色的莲花印记飘散在队伍两侧,散发出蒙蒙微光。鬼来到莲花渡魂印前,沐浴着光亮,身上的怨气、煞气纷纷被吸走,好多聚成人形黑雾的人影渐渐有了生前的模样,之后又化成一道道纯净的魂光飞进莲台中,飞向光影里。 有一些怨煞之气实在过重,已经完全化成恶鬼的,站在莲台上都没能得到超渡,再看手下和其它鬼都投胎去了,气得想摧毁莲台,可任其大力打在莲台上,莲台仍旧纹丝不动。 那些恶鬼又想去阻止身边的鬼投胎,但一只只全躲着它们,哪怕有鬼被撕碎,也吓唬不住那些想要投胎的鬼源源不断地扑向莲台。 它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困了不知道多少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阳间,看到了光明,心中的渴望,让它们不管不顾地往前扑去。 队伍一路往前,沿途两侧全是雪白的散发着白光的莲台,照亮他们所淌过的路,也照亮了周围的鬼魂。 鬼魂的数量多到一眼望不到头,他们层层叠叠地围在莲台后面,蜂拥着扑上去,直到莲台的神力耗尽消散,周围的鬼魂数量还在增加。 侦察机飞到空中,将沿途的景象传递过来,不断报到裴晓晨这里。 裴晓晨拍摄了其中一段录相,拿来给连晓星看。 连晓星不想看。她觉得现在裴晓晨找她,就跟以前她找裴晓晨一样,绝对没有好事。可视频都怼到跟前来了,她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裴晓晨打了她,也不会有谁给她出头的。她只好勉为难其地朝着手机屏幕看去,就见到源源不断地黑气从黑沙中冒出来,化成一道道鬼魂朝着他们赶过来。 鬼魂的数量多到,他们所过之路,沿途好几公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鬼。 从远处看过来,他们走过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光影。 不要说是这些鬼,就算是她迷路在这地方,要是看到有这么一条跟太阳光差不多白的光影带,也得不断不顾地扑过来看看情况。 她说:“我还是不结印了,要不然,荒原的鬼全招来了。” 赵呈祥说:“我觉得你姐的意思应该是,这流放之地的鬼也太多了叭!” 裴晓晨说:“仅刚才统计到的数量就有数百万之多,你看一下这些鬼冒出来的密度和数量,就知道,我们目前看到的,只能算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这里只是流放之地,照理说,不该有这么多鬼才是。” 连晓星手上掐着莲花渡魂印,脑子里则琢磨道:“我记得连曦死以前,冥府就已经鬼满为患了,好几百年过去,鬼都聚在这里投不了胎,数量只怕已是恐怖的天文数字。” 她说完就看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顺手把手上的莲花法印打出去,问:“怎么了?”她又结了一朵,又打出去。 赵呈祥问:“你结印不过脑的吗?” 连晓星说:“结印是用手的呀,运气灌于指掌之间结成印,哪里要用脑子了?” 晋茶宝看了眼师兄们,见到他们跟自己一样沉默,安心了。 他们不跟连晓星比,毕竟论起结印、画符,掌教真人加上护法长老一起上,都比不过她。能让他们师兄弟几个抢着给抬轿子的,能是一般人嘛,不比! 连晓星忽地一醒,问:“鬼聚在这里投不了胎,人间地界还有人吗?” 赵呈祥说:“冥府所占的九州之地,千里之地无人烟。你在大河县见到的景象,就是整个冥府所占地界的景象。” 连晓星惊呼道:“九州之地!冥王竟然占了九州之地?” 赵呈祥“嗯”了声,说:“全是从巫教手里抢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冥王比不待见我们,更不待见巫教。” 连晓星想到地底下的莲藕,脱口而出,“单纯地讨厌虫子呗。”她甩甩结印到酸疼的手,问赵呈祥:“就我一个人结印,你们都看着的吗?” 赵呈祥说:“我们结印耗气费神,平常大家都是一朵莲花印搞定,能连结七朵的就是金莲长老,九朵就是紫级真人。” 连晓星扭头望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结过多少印了,当即把手缩在宽大的法袍袖子里藏起来,眼神心虚地瞟向身旁的几人。 晋宝茶笑得库库库库的,说:“晓星师妹,您现在想藏,来不及了吧。” 连晓星气叫道:“再结我的手都抽筋了。” 队伍的最前方猛然爆发出兽吼声,紧跟着便是几道天禄形状的兽影出现,把堵住去路的鬼魂们震退。 没有莲花印吸引众周,两旁的鬼都涌了上来,甚至有些鬼不顾众人身上的护体神光想要扑上来。 裴晓晨深吸口气,气贯丹田,大声喊:“有请冥王,有要事相商。” 恐怖的气压骤然降临,压得周围的鬼魂下意识地俯身跪下,刚才还在鬼群中逞凶的恶鬼趴在地上抖得都快维持不住形态。 冥王从天而降,悬浮于空中,俯视着裴晓晨一行,问:“何事?” 连晓星看到群鬼臣服的样子,两眼放光地看着冥王,心说:“这个开路的好使。” 冥王从连晓星的表情眼神,一眼看清楚她的打算,轻哼一声,“你想得美!”用力地一甩袖子,俯视裴晓晨。 裴晓晨真不适应抬起头看人,可形势比人强。她说道,“天禄陷在冥府,冥王没有立即灭杀了他,而是引我们来,又是过虫滩,又是走荒原,我想冥王应该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看冥府是个什么景象吧。魂渊的拥挤情况应该远胜此处。冥府地界,人间无人烟,地下鬼满为患,这应该不符合冥王跟连曦建业火莲桥的初衷。” 冥王哼笑道:“连曦的死,如今的局面,不正是你们天禄将军府造成的吗?你想跟我谈什么?你凭什么跟我谈?” 裴晓晨说:“凭我是天禄将军府少将军,凭我身后站着莲花观现任掌教、下任、下下任掌教。天禄将军府的未来,我说了算。例如,为连曦正名,刨天禄将军府祖坟!” 冥王直勾勾地盯着裴晓晨。 裴晓晨说:“麻烦冥王给开个路,让我们能够尽快抵达魂渊接回天禄。如果接不回天禄,我接掌不了天禄将军府。天禄将军府没了天禄庇护,我爸他们又跟莲花观交恶,且有入主盛京的心,他们会怎么选,我想冥王很清楚。” 冥王哼笑一声,“没了天禄的天禄将军府,什么也不是。” 裴晓晨说:“天禄将军府一旦全面倒戈巫教,七州之地会沦为巫教血食,巫教势力会进一步扩张,莲花观面对巫教和天禄将军府的联手围剿,会死伤极其惨重,道统能不能延续下去,都未可知,冥府也将独木难支。我们合作,独木难支的会是巫教,连曦跟冥王当年未尽之事,也能继续下去。” 她又指指连晓星,说:“手抽筋了,结不动莲花渡魂印了。” 冥王盯着连晓星打量好几眼,恰好看到她拢在袖子里揉手指的动作,表情变得凶狠,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许用垃圾水请我,不许往我的衣服上糊泥。”说罢,抬袖一拂,几块鬼气腾腾的古代衙门用的写着“回避”、“肃静”的肃静牌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再抬手一拂,一队差役模样的鬼出现。 冥王对众鬼差吩咐道:“到前面去开路,领他们去魂渊!” 他又高喝一声:“牛马使者可在!” 一团团鬼影从地底下钻出,化成牛马使者的模样,跪在冥王跟前。 冥王道:“如有胆敢生乱者,锁去下油锅。” 数十名牛马使者齐声高喝:“喏!” 冥王一甩衣袖,化成一团鬼雾飘散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晓星回过神来,小声问赵呈祥:“我被冥王记恨上了?” 赵呈祥说:“倒也没有,只是表达下不满。” 鬼差拿着肃静牌在队伍最前面开路,它们走过的地方,地面的沙地变得结结实实的,人走在前面,再不会往下陷半分,路一下子变得非常好走不说,两侧的鬼影、景象更是刷刷一闪而过,那感觉不像是在用两条腿走,更像是在坐高铁。 连晓星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点开,是裴晓晨发来的信息:“你把鬼差开道的符纹记下来,回头要是再入冥府,以此开路,会好走很多。” 她收起手机,看向脚下。路牌把周围的沙子聚集起来,按照鬼纹符印形状形成路面,悬浮在鬼墨沙上方,如乘风破浪的轻舟般,带着他们迅速往前。脚下的路,是由气流引聚周围的沙子铺成的,力量源头是前面引路的肃静牌。 连晓星让晋元宝他们把她放下来,她赶到队伍最前方,去看肃静牌。 鬼差见到她过来,瞧见她身上的紫贵之气,下意识地舔舔舌头咽咽口水,馋得真想把她撕吞了,可在她的身上还有一股让它们极为畏惧的气息,慑得他们不敢有丝毫造次。 连晓星盯着鬼气森林的肃静牌打量,发现它整个就是由鬼气凝聚成的,而凝聚这些鬼气的则是符纹。 她以指为笔,凝聚周围的鬼气,学着肃静牌上的鬼符式样画了一道符。 符刚画成,便在空中画成一块黑漆漆的路牌悬浮在空中,上面没有字。 她又从鬼差身上引了些鬼气过来,写下“肃静”两个字贴上去,再引入一道神莲力量,顿时泛着白光的“肃静”两个字稳稳地映在鬼牌上,鬼牌下方则是一大块凝聚的鬼气路面。 她蹦上去踩了踩,挺结实的。 开路的众鬼差齐刷刷回头看着连晓星的动作,又再看看举着的肃静牌,默默扭过头去。 一名鬼差嘀咕道:“他们自己能走,还让我们来开路。” 另一名鬼差说:“这是冥王贵客,你小声点。” 连晓星听到他俩的嘀咕声,用鬼语说:“我刚学的。” 她试着把字改成“神莲开路”式样,再引神莲之力融聚周围的鬼气开路。 她在画符的时候突然觉得这符纹有点熟悉,等到符成,“神莲开路”几个字倏地飞出去,在它飞过的地方则出现在条宽阔的道路。这条路,以鬼气为路基,神莲白光为路面,摸上去,触手是一片气流的触感,踩在上面还挺稳的。 这个跟神莲引路符挺像的,只不过,神莲引路符是给魂灵走的,这个活人也能走。 她看到有侦察兵探头探脑的,还有架侦察机顺着路飞出去,赶紧结了一道印,把路打散,以免把这些人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找都找不回来。 紧跟在开路鬼差后面的金章殿卫和独立营长、裴晓晨让连晓星这操作给看傻了眼。 裴晓晨告诉连晓星:“回头画一些这样的符卖给我。” 连晓星得意地一扬下巴,说:“我的符卖得可贵了。” 裴晓晨问:“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吗?” 连晓星“呃”了声,又收回了下巴,改口:“卖不卖的,看我的心情。” 她说话间,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城楼式样的建筑,后面还有桥,赶紧喊:“裴晓晨,看前面。” 裴晓晨?裴晓晨扭头看了眼连晓星,定望看去,便见到他们已经来到桥头处。 桥头呈城门口式样,底下是拱形通道,左右两侧是厚实的门墩,上面有城楼、箭垛,还立有穿着盔甲的鬼将,周围围有一圈穿着盔甲的鬼兵。 城楼上有字:冥桥。 鬼差们的步子慢了下来,缓步穿过城门通道,走上冥桥。 随着众人放慢脚步,鬼门关外的景象也浮现出来。 肃静牌开出来的路在他们后方约有十几米处便散开在无尽黑暗中。 在他们的后方、脚下、四走全是拥挤的鬼影,人形的、动植物形态的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有些地方因为过于拥挤,像叠罗汉般叠成了小山丘,许多鬼魂被压在底下发出哀嚎嘶吼。 桥是拱形桥,由漆黑的阴气组成,还能看到清晰的台阶式样。桥下是山呼海啸般嘈杂声,就好像汇聚了无数的鬼在这里嚎叫。 众鬼差领着他们走到拱桥中间的最高处,说:“下方就是魂渊了。”他们说完,便消失了。护送他们的牛马使者见到了地方,朝着桥的另一端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连晓星好奇地走到桥边,探头望去,桥下是深渊,入眼所及全是飘浮的鬼魂,它们一层叠一层,一层挤一层,不知道叠了多少重,拼下的鬼拼命往上爬,爬上来后,又让其它的鬼踩下去。爬到顶上的鬼,伸出手,发出大喊。太多的喊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汹涌的嘈杂声,让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喊的是什么。 冥王的身影出现在桥上,说:“天禄就在最底下!这些鬼因为它咬死连曦而投不了胎,你们想救天禄,就看你们自己有没有本事,把它从这些鬼的脚底下捞出来了。” 他面色发狠又带着嘲弄地看向裴晓晨,“天禄神兽竟然有让鬼魂踩在脚下爬不起来的一天。我要是把这些鬼魂放到人间,你一百个天禄将军府都不够埋的!” 裴晓晨没理会冥王,而是结了道天禄通灵印去感知天禄的方位。 天禄神兽的位置就在桥底,但位置极深。 冥王勾起露出满是讽刺的笑容,说:“这么多鬼魂,哪怕你们有神力护身,下去也会被撕个粉身碎骨,沦为其中一员。好自为之!”说罢化成一阵风消失了。 62 第 62 章 连晓星对裴晓晨说:“姐…… 赶了这么久的路, 大伙儿早已是累得筋疲力竭,裴晓晨下令,让独立营的人在桥上原地休整。为防阴气聚成的桥体不够稳固, 莲花观的人又结聚煞印进行加固。 连晓星趁着大家坐在地上吃干粮喝水填肚子补充体力的功夫,摸出直播摄像头和手机,连通直播间。 这么久的时间,她的直播间里都还聚了好几千人, 在那里打字,聊得热火朝天。 直播连线, 观众们都没反应过来,有手快的还打字问:“怎么突然有画面了?” 紧跟着又有人打字:“啊啊啊, 小星星开直播了。” “啊啊啊啊啊, 小星星快让我们看看你在哪里?” “小星星你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巫教再来偷袭你们?” “小星星,我们正在谴责天禄将军府的人不作为……” “小星星, 我们永远支持你, 干倒天禄将军府。” 在线人数蹭蹭地往上涨,两分钟不到就直接破十万,并且还在往上涨。 连晓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说:“我们只遭到过那一次袭击,之后穿过虫滩就到了荒原,荒原全是鬼, 当然, 那里的鬼比起这里来就算不得什么了,这里是进入冥府的冥桥,旁边还有个桥墩, 好气派的……” 她调转镜头,让大家看桥墩,已经桥梁正中间的牌楼。 观众们再次打字尖叫:“鬼啊,好多鬼啊啊啊啊——” “我去,冥桥外面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是什么?全是鬼吗,怎么这么多啊!” “怎么还有鬼掉悬崖下去的,会不会摔死呀?” “鬼怎么会摔死呢?” “悬崖边的鬼好像在下饺子啊,不知道掉下去会怎么样?” 连晓星看了眼冥桥尽头靠近魂渊的地方,真是魂渊边上也全是鬼,无数的鬼从深渊里沿着峭壁往上爬,可上面早就挤满了鬼,根本爬不下,还会有鬼被挤得掉下去,然后又把往上爬的鬼砸下去一大片。 这景象,真的,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她又调转镜头,拍向下方的魂渊,说:“这就是魂渊,数百年来,鬼进入冥府,无法投胎,冥府鬼满为患。冥王说,天禄就在魂渊的最底下,让这些鬼踩在脚下爬不起来,这些鬼因为天禄咬死连曦而投不了胎,全都挤在这里。冥王所占的九州之地无人烟,这里鬼满为患。” 直播间已经炸窝了: “啊啊啊,我的密恐犯了。” “这是什么啊,我们死后会不会也这样。” “放心吧,我们这七州之地供奉的是神莲,能投胎。” “放心个鬼哦,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天禄又被镇在魂渊底下,莲花观能不能扛住都不知道。” “小星星一个人就能干掉好几个巫教使者,我放心的。” “我不放心啊,小星星那么单纯好骗,战斗力高有什么用啊,用计对付她就完蛋了。” 连晓星把镜头把四周的景象都照了遍,说:“四百多年前,我们莲花观有位叫连曦的紫莲真人修炼出了业火……” 她抬手结印,一团紫色的火焰出现在她的双掌,她再抬手把火焰打在旁边的裴晓晨身上,再把镜头挪过去,让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裴晓晨身上燃着紫色的火焰。 紧跟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一朵朵小火苗出现在她的手掌间,点燃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再次结印,一道业火神莲出现在她的掌中,神莲化作一朵丈余大小的紫色火莲从桥上飞过,把桥上的人都点燃了,一直飞到桥头,又再把桥头的鬼将、鬼兵们都点燃。 着火的鬼将、鬼兵们吓了一大跳,纷纷拍打身上的火焰,可没打几下,火焰消失。他们一个个回头怒视连晓星便想冲过去找她算账,却忽然见到冥王就隐在不远处朝他们拂了拂手,当即俯身抱拳行了一礼,默默地继续站岗。 冥王护着的人,不敢揍。 连晓星又结出一朵紫色业火莲花打入下方的魂渊中,刹时间,无数的鬼魂在里面哀嚎惨叫,有许许多多的鬼魂被烧成飞烟消散,也有很多鬼被烧去怨气后,从魂渊飘了上来。 鬼魂落在冥桥上,大喜过望,欢呼着:“我上来了,我上来了……”迈开大步,朝着桥的另一端跑去。 连晓星又将直播镜头对准自己,说:“连曦不是投了冥府,而是要建一个冥府。她要建的冥府,跟我知道的地府是同一个,它的全名叫阴曹地府。有阎罗王、有十殿阎罗、有地藏菩萨、有后土娘娘、酆都大帝、四方鬼帝、鬼判、黑白无常勾魂使者、牛头马面勾魂使者、鬼差、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汤、六道轮回、十八层地狱……” 她将有关阴曹地府的一切,仔仔细细地解释给直播镜头前的观众们听。 明明她上辈子只是从爷爷那里听过一点点的故事,现在提起来,对里面的一桩桩一件件极为清楚,好像自己曾经干过这方面的业务。 冥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连晓星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泪满眶。 他没给她讲这么细。 可是,她全知道! 他想喊一声阿曦,又怕惊扰到她,更怕回应他的不是他的阿曦。她们是那般的相似,又是那么的不同,他分辨得出来。 连晓星把什么是阴曹地府介绍完,忽觉旁边有异,扭头就见冥王的眼里里包着泪,眼看要哭出声来,正觉纳闷,想问他怎么了,冥王又化成一团雾跑没影了。 连晓星嘀咕句:“怪兮兮的。” 她讲得口干舌燥,还肚子饿,于是说,“饿了,先吃点东西。” 裴晓晨把水和行军罐头递给连晓星。 连晓星满脸惊吓地去检查罐头和水有没有开盖,有没有孔,没有。她不放心地问:“你不会下毒了吧?” 裴晓晨问:“你想什么呢?” 连晓星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害怕。” 裴晓晨伸手就要去抢回来。 连晓星赶紧抱怀里捂住。 裴晓晨哼笑一声,在户外式便携椅上坐下,抬眼看着远处,问:“要是想求长生的,寿数到了,不想走,地府也会来勾魂吗?” 连晓星说:“对啊,勾魂使者干的就是这个嘛。” 裴晓晨说:“巫教有很多延长寿命的邪术,例如借寿、换魂、修炼不死身。借寿是把别人的寿命转到自己身上,其实就是抽取别人的精气神滋补自己。换魂则是占据别人的身体,修炼不死身就好理解了,虫术。有些虫子可以活很多年的,把自己跟虫子融合在一起,变成不虫不人的怪物,寿命也可以得到增长。这些方法各有各的副作用,但对于那些不想死,不想失去现有的荣华富贵的人却是个很好的选择。要是被勾走魂魄入了地府,甚至因为作恶被打进地狱,又岂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连晓星满头雾水地问:“你讲这个做什么?” 裴晓晨说:“连曦要做的事,是她的死因。连晓星,你要是想走连曦的路,也会陷于危险之中。姥姥和妈妈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活。” 连晓星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裴晓晨,问,“我从哪里去请那么多菩萨来坐镇地府?我求荣华富贵,派不派人去勾魂是冥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晓晨问:“那你想做什么?” 连晓星美滋滋地说:“我的理想就是多开些直播,多建点道观,多挣点钱。现在大家都知道,人死之后,投不了胎,让冥王逮到,就会挤在这里。以后家里有死人的就会请我们莲花观的法师去超渡。每个人都要死,丧葬业永远不缺生意,不愁没钱赚。投了巫教的,我们照样能做他们的生意。例如哈,谁要是被巫教的人借了寿,请我们啊,打死那个借别人寿的,把抽走的精气神抢回来,不得给我们钱?被换魂了,家人发现异样,还不得请我们莲花观的法师去看看?例如修炼虫术的,血蜈使者的尸体好值钱的。” 裴晓晨缓缓扭头,把她的亲妹妹从头看到脚,再从头看到脚,终究是无言以对。 连晓星一口气吃了三个大罐头,又喝了满满一瓶水,才觉得肚子饱了。她瞄了眼下方的深渊和密密麻麻的鬼,摸出了她的细莲藕,毫不犹豫地一折为二。 裴晓晨、赵呈祥、莲花观的众长老、法师们看着她探头探脑的,然后突然摸出细莲藕,都还在猜想她要怎么下去,就把细莲藕给折了。 这可是神莲莲藕,她居然给折了!折了!折了! 何长老一巴掌拍在胸口上,压住心痛到扭曲的心脏,说:“不心疼,不心疼。”才怪啊!要不是怕动手打了连晓星,掌教真人打起他,他真想上去呼她几巴掌。 晋元长老和许长老齐刷刷地扭过头去,不看!这不是自己徒弟,连晓星那身板太弱了,禁不起挨打。 莲花观的其他长老们纷纷扭头,不忍看,不敢看! 连晓星把折下来的半截细莲藕塞给何长老,说:“待会儿你用这个开路回去。” 何长老一听,眼睛都立了起来,问:“那你呢?你不会是想拿着半截莲藕跳下去救天禄吧?” 连晓星说:“跳下去?摔死了怎么办?让鬼撕了怎么办?” 何长老长松口气,“那就好。” 连晓星对裴晓晨说:“姐,你陪我一起下去。” 何长老:“……” 裴晓晨:“……” 莲花观的长老们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连晓星,一个个起身朝她走来。 连晓星以手里催动手里的细莲藕吸收四周的鬼气,施展刚从冥王的肃静牌里学来的开路术融合神莲开路印,结出一套组合手印,呈四十五度斜角对着下方打过去。 刹时间,燃烧着紫色火莲的莲花斜倾着从桥上飞向魂渊深处。 一路过去,犹如燃起一条火龙,火龙又迅速朝着周围蔓延开,烧得里面的鬼魂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每一个魂魄都在火海中扑腾挣扎,无数的恶鬼在紫色火焰中化成飞烟消散,有些鬼魂身上的怨气很快被烧没了,身子变得轻盈,朝着桥上飞来。 连晓星又一口气打出九座渡魂莲台,引那些被烧去怨气的干净魂魄去投胎。 裴晓晨看到长长的“滑梯”出现在面前,再看里面的鬼魂被业火烧得顾不上她们,哪还不明白,立即施展天禄镇身印,把自己笼罩在天禄兽影的保护中,翻身跃到栏杆外,喊:“晓星,跟我来!” 连晓星到栏杆边,双手撑在栏杆上,使劲一跳,臂力不够,腿也蹦得不够高,离地一尺,就又落了回去。她喊:“拉我一把。” 裴晓晨一手扶住栏杆,单手拽着连晓星的腰带,用力一拉,便拉得连晓星直接翻过栏杆。她呈保护姿势把连晓星揽在怀里,喊了声:“害怕就闭上眼睛!” 往滑梯上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 滑梯上全是业火,她俩又一次沾上了业火,但烧的次数太多,能烧着的怨气什么的,早烧没了,业火压根儿不沾身。 可是这么长的滑梯,底下是无论深渊,铺的路有没有铺到底,连晓星一点底都没有。万一还差一大截,岂不是要摔死? 连晓星越想越害怕,再加上速度越来越快,吓得她发出“啊啊啊啊——”的惨叫声,紧跟着风往嘴里灌,嘴得脸皮都颤了起来,然后她又被裴晓晨捂上了嘴。 裴晓晨喊:“闭眼睛!” 连晓星赶紧闭眼睛,果然看不见就没那么害怕了。 可紧跟着周围就变得沉甸甸的,好重,好挤,还凉凉的。她睁开眼,到处黑麻麻的,一道接一道身影压在四周,都快揣不上气了。 裴晓晨身上天禄神光很快破碎,紧跟着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又抓又挠,身边全是嘶吼声。 她身上护体的天禄神光刚破,连晓星手里紧抓着的半截细莲藕便沾到了周围的鬼魂和怨气,立即冒出紫色的火苗。 火苗沾到周围的鬼魂,就像火掉进油里,呼地一下子把它们点燃了,烧得那些扑向她们的鬼魂惨叫扭动哀嚎起来,又把四周的鬼魂点燃。没点着的鬼魂纷纷避退,可这时,上方的业火也烧了下来,越来越多的鬼魂卷进业火中灼烧。 裴晓晨朝剧痛的肩膀、胳膊看去,掀开衣服,就见到上面有一个个淤黑的压印和纵横交错的咬痕,好在随着业火燃烧,上面附着的阴气和鬼气迅速消散,只剩下一团团淡淡的淤青。 她拉着连晓星从着火的鬼魂中间挤过去,快步赶往天禄神兽所在的方向。 这些鬼在业火中扑腾挣扎,倒是没空理会她们。 连晓星觉得她们叫得太惨了,又掐莲花渡魂印,送走那些净化了魂魄的。 裴晓晨问:“一下子送这么多魂魄去投胎,阳间有这么多新生儿吗?” 连晓星想到在虫滩地下看到的无数莲花和魂光,说:“大概是先送去中转站,之后再投胎。”至于什么中转站,她不愿多说,哪怕这个人是亲姐。 裴晓晨听她说得含糊,也没追问,只是不断地把周围着火的鬼推开,拉着连晓星继续往前。 她刚开始没注意,走出去很长一段,才发现连晓星的手格外的凉,吓得赶紧回头看去,便见连晓星的脸色还好,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连晓星的声音都在发抖:“周围都是鬼,叫得那么惨,还让业火燎着,你暖和一个给我看看。” 裴晓晨又打了道天禄镇身印护在连晓星的身上,背起她快步往前。 连晓星将手搂在裴晓晨的脖子上,有点身入险地的委屈,又有种被姐姐关心护着的呵护感,想了想,觉得,大概值得冒险一回的吧。 裴晓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面几乎是挤在着火的鬼堆里跑起来,不一会儿便见到了趴在鬼堆里呈奄奄一息模样的天禄。 天禄的身上又裂开了,神光黯淡,魂光也很弱,浑身燃烧着业火,痛得直哆嗦。他睁开眼,看向她俩,说:“居然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救老子,不要命啦……” 裴晓晨扑过去,说:“少废话,赶紧附在我身上,带你离开。”她见到天禄又去看连晓星,说:“你没看她身体弱成什么样了……”话没说完,天禄已是化成一缕魂光遁进连晓星的体内。 天禄的声音传来:“你身上没有神莲之力,养不了魂,老子附你身上只会死得更快。” 连晓星的脑子一阵晕眩,却是顾不得许多,以最快的速度以手里的细莲藕为媒介,掐了个返阳印。 随着印成,白光现。 周围在业火中燃烧的鬼魂们纷纷朝着白光涌来。 裴晓晨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带着还背在身后的连晓星纵身跃进白光,身形猛地往下一坠,双脚便接触到实地,惯性使得她就地一滚,摔在一个身穿紫色法袍的女子脚下。 一道带着劲风的掌印从头上飞过,落在莲台处,将莲台轰然击碎,只剩下半截细莲藕掉在地上。细莲藕的下方,有几朵从细莲藕上折下来的嫩芽苞。 裴晓晨抬起头,见到连镜带着冯英站在旁边,长松口气,几近虚脱地倒在地上,问:“妈,你们怎么在这?” 连镜抱起晕过去的连晓星,说:“连晓星会以神莲莲藕开路出来,我提前在上面掰了几朵嫩芽苞下来,在这边结接引印。” 冯英收起地上的细神藕和嫩芽苞,放进连镜的袍袖中,扶起脱力的裴晓晨,走向旁边的越野车。 63. 第 63 章 你是神兽,应该看出连曦…… 连镜把连晓星放在车上,替她诊过脉膊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用车上的保暖毛毯把连晓星裹好,又在她的额间门贴了道镇魂符,这才取出冯英刚塞进袖子里的细莲藕去到前面阴气浓郁的洼地,凭借两段细莲藕间门的联系,开启鬼门。 清晨时分,随着鬼门打开,冲出来的阴气顿时把周围的光线都压住了,阴风打着旋在空中飘荡。 连镜第一时间门让开鬼门前的通道,果然侦察机紧跟着便从里面飞了出来。她打了个手势,表示安全,示意他们可以出来。 没过两分钟,赵呈祥率先从鬼门中跃出,急声问:“晓星和晓晨怎么样了?出来了没有?晓星的直播还开着,但画面和声音全消失了,像是摄像机受损。” 连镜说:“已经出来了。”指了下越野车的方向,说:“在车里了。” 紧跟在赵呈祥身后出来的是莲花观的红莲法师、银莲法师们,再是独立营的人,最后出来的是垫后的金章殿卫和金莲长老们。 侦察兵再次确认周围安全后,报到裴晓晨那里。 裴晓晨下令扎营休息。 莲花观的法师们也就地扎营,歇脚。他们从进入荒原,在鬼墨砂里淌了许久,一个个腿都快断了,累得筋疲力竭,急需休息补充体力。 众人在冥桥上歇脚的那会儿,神经高度紧张,处在时刻备战状态,只能匆匆吃点食物喝点水饱肚子。如今从冥府出来了,又有连镜带着人在接应,他们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 裴晓晨让赵呈祥帮忙开启连晓星的直播,先让直播间门的观众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又再把镜头对着躺在车里睡得人事不醒的连晓星,再把镜头给了眼正在远处跟莲花观长老们交谈的连镜,说:“我们从平安从鬼门出来了,天禄也救到了,我妈在外面接应我们,目前一切安好。大家都很累了,需要扎营休息,之后要是再有什么情况,会向大家公布。谢谢大家的密切关注和关心。”她略微欠身行了一礼,便关了直播。 没一会儿,帐篷搭好,裴晓晨把连晓星抱到帐篷里的简易床上,又给她在周围布了个符阵,这才贴在连晓星躺下,在极度疲惫中睡去。 赵呈祥把一路的情况汇报给连镜后,也来到帐篷里,把旁边的单人床拖过来,跟连晓星的靠在一起,也挤了过去。 连晓星满身的紫贵之气和神莲之力,多蹭蹭有好处。 下午,补觉的众人陆续醒来。 连晓星还在呼呼大睡。 连镜探查过连晓星的情况,就知道天禄又在吸她的精气,只是不太多,从脉膊体征上看不明显,但一直昏睡则是身体承受能力到极限的自保机制。 她沉沉地叹口气,愁肠百结。神兽附身,任莲花观有百般手段,也难以将他强行驱离,镇压都压不住。可是如果再让天禄继续这么吸下去,连晓星没几天活头了。 天禄将军府那么多人,天禄谁都不挑,偏挑连晓星祸害。连晓星跟天禄将军府有关系吗?连镜再是好脾气,也压不住心头的愤怒。 赵呈祥和裴晓晨守在旁边,瞧见连镜杀气腾腾的样子,都没敢说话。 连镜思量片刻,迅速拿下决定。她对裴晓晨和赵呈祥说:“为我护法!”说完,抬手结出一道离魂印打在身上,当即魂魄离体,抓起两截断掉的细莲藕便进入到连晓星的身体中。 赵呈祥和裴晓晨吓得倒抽冷气。 一具身体三个魂魄,一个弄不好就能把连晓星的魂给挤走,或者是身体给挤到崩溃。 她俩面面相觑,知道连镜这回是动了真怒,只怕是撕碎天禄的心都有了。 天禄正在沉睡养伤,忽然感觉到危险逼近,下意识地纵身躲避,便感觉神莲神力所化的莲花,以及火业朝自己席卷过来。在它看见连镜挥舞神莲莲藕攻到跟前时,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得飞出去,再一个翻滚落到地上。即将崩碎的身体再次遭到重创,痛得他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一旁昏睡中的连晓星也轻轻地颤了颤,似想呕吐。 赵呈神怕她真在梦中吐了,呛到,赶紧给她翻个身拍背,然后便见有血从连晓星的嘴里溢出来。 连镜把天禄赶出连晓星体内后,掐了道还魂印回到自己的体内,睁开眼就见到连晓星吐血,立即说:“上仪器给她查查,估计是刚才受到震荡出了内伤。” 裴晓晨赶紧出去让人把军医叫进来,又把随行携带的医疗箱打开,将里面的便携式检查设备和急救设备都给连晓星用上。 连镜把救治连晓星的事情交给别人忙活。 她杀气腾腾地看向天禄身上,冷声问:“你是我莲花观的守护神兽吗?我莲花观欠你的吗?数百年前,连曦死于你口,如今,连晓星也生生让你祸害成这样。” 她以单手结印,左右两只手各一道灭魂印,冷厉的目光直逼天禄,杀气毕现。 裴晓晨想要制止,张了张嘴,那声“妈”,终究没喊出声。毕竟天禄确实有些过分了。 天禄强撑着化成人形,道:“你不爽老子,老子现在打不过你,你要干掉老子,老子认了!”一眼瞥见旁边正在套氧气罩的连晓星,目光一顿,嚣张的气焰立即没了。 他见到连镜抬掌要打灭魂印过来,说:“住手,烂船还有三寸钉,别看老子现在随时要崩碎,但神力还是有些的,吸……吸了小丫头精气这么多年,老子自己来!” 他将自己体内的神力和精气渡向昏迷不醒的连晓星,嘴里还不闲着,说:“莲花观和你们母女是欠了老子的啊。当初老子受伤,还不是因为你们母女和裴寂那瘪孙遭到袭击,老子赶过去救你们,一挑三!拼死了犼,旁边还有个冥王偷袭老子,老子被打到元神都散了,遇到连晓星,得神莲之力聚魂才又凑出个形状,迫不得已跟着她投胎附在她身上保命,结果刚进你的肚子,僵尸王那一爪子过来,老子不仅替你们挡下攻击,又蹦出来拼掉僵尸王,再次遭到重创,整整养了十几年的伤才缓过劲来。老子吸点精气、在你家找个安全地儿养伤,不过分吧?巫教是冲着连晓星是天禄将军府血脉来的吗?还不是冲着神莲引路来的。” 连镜撤了灭魂印,又结了道手印打断天禄给连晓星渡精气和神力。 天禄说:“老子不附在连晓星身上,很快就会魂飞魄散。”他抬手指指身上的裂缝,“元神的伤,需要神莲神力、精纯的念力,及精血之气多方面蕴养。” 连镜说:“连晓星的身体状况养不起你。” 天禄不再说什么,任由身上的魂光和神力缓缓飘散,一副爱咋咋地模样。 裴晓晨不敢插手亲妈跟天禄之间门的事,目光在他俩之间门来回,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她问:“天禄,若是给你立雕像,立于神莲殿中呢?” 天禄说:“神莲有接引投胎的神力,你是怕老子走得不够快吗?” 裴晓晨问:“附在晓星身上就不会?” 天禄说:“她是血肉之躯,有精血之气蕴养,还有精纯的念力护魂,老子在她体内待得安稳着呢。” 连镜说:“你可以附我的魂,绝不能再附身连晓星。” 天禄说:“连晓星的神力是与生俱来的,是魂魄里溢散出来的神力,你的神力是从神莲那借来的,那一丝半点的,自己用都不够使的。” 军医还在旁边!裴晓晨清了清嗓子,使了个眼神给军医,让他退下去。 军医迅速忙完手里的活,便离开了。 裴晓晨看向连镜,:“妈。再这样下去,天禄是真会魂飞魄散的,晓星的情况,可以再想办法。” 连镜一口回绝,“不行!” 连晓星睁开眼,先是看到帐篷顶,再看到有好多星星点点的白光和金光在飘,像漫天的萤火虫一样漂亮。她在心里哇哦一声,赞道:“好好看!”随即觉察到不对劲,这个好像是什么东西的魂光和神力吧。 这么强的魂光和神力,得是多厉害的大家伙。 赵呈祥喊:“晓星醒了。” 连镜和裴晓晨一起去到镜头前。 连镜问:“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连晓星说:“胸闷,有点喘不上气来。”她又指了指戴的氧气罩,“难受。” 连镜看了眼检查结果,说:“你的肺部、肝部都有内出血的情况,血压也很低。” 连晓星问:“让魂渊的鬼给挤出内伤了?” 裴晓晨说:“天禄吸你精气,妈生气了,魂魄出窍到你体内,把天禄打出来了。一体三魂,加上打斗,把你震出了内伤。” 她妈也是够彪的! 也就天禄是自家神兽,不会跟她妈在连晓星体内动手,也没有防到她们会下手,不然的话,一旦打起来,连晓星的小命当场难保。 天禄的魂光和神力?连晓晨顺着光芒飘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天禄好像过节放繁星点点的烟花,大量的魂光和神力从身上的裂缝处往外溢散。身上的裂缝慢慢变大,身形也在逐渐变淡。那些光飘散出去后,就像燃烬了般,消失了。 这是魂飞魄散的节奏啊。 天禄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冲她咧嘴一笑,说:“以后好好养身伤吧,老子吸你精气,有注意不伤你根本,只是没料到你会叫人打伤,对不住啊。” 连晓星“哦”了声,视线在天禄、亲妈和姐姐之间门来回转,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她问天禄:“问你个事儿啊。” 天禄说:“你说。” 连晓星说:“连曦,就是四百多年前,你跟莲花观第二十一代掌教真人连元正、第二代天禄将军裴光,一起带人杀进冥府,杀掉的那个莲花观紫莲真人,你记得吧?冥王说你一口咬死了连曦,是真的吗?” 天禄盯着连晓星看了好几眼,问:“你想找老子算账报仇?行,老子认了!” 连晓星问:“你是神兽,应该看出连曦有没有害人作恶吧?为什么会咬死她啊?” 天禄想了想,决定跟她讲个清楚明白。 他说:“老子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我爹咬死一条水淹三千里地的孽龙,遭到那孽龙的父母报复,我爹娘没了,一窝兄弟三个,只逃出了我。我那时候小,逃起命来慌不择路,不知怎么的,一头撞进一团白光里,来到这个世界,伤痕累累地倒在田坎边,遇到一个叫裴老八的农汉。裴老八不认识我是什么动物,但看我的眼神像会说话,跟我说什么,我能听懂,就觉得我有灵性,用背篓把我背回家。他穷得只在路边有个窝棚,可但凡有口气的,都能分老子一大半,想方设法给我找食物,后来连窝棚都没得住了,流落大街乞讨,也没扔下老子。老子让他去赌钱,大赢特赢,他刚出赌场,就让赌场的伙计堵在巷子里,一刀子进去,肠子都给捅断了。我用神力给他治好了伤,回头就把赌场给血洗了,卷了钱财,逃往南边,置产置业,期间门遇到了无数的骗子、恶霸、劫匪。都说天禄保富贵荣华,但这富贵荣华是提刀子、靠牙齿、利爪打下来的。” 连晓星不解地问:“这跟咬死连曦有什么关系?你都快魂飞魄散了,能不能说重点,节省点时间门。” 天禄说:“冥府跟天禄将军府不对付,连曦入冥府是事实。这世上行事,很有时候不看个人,而看立场。我的立场是天禄将军府,是要护着裴老八的后代和这份基业,老子是裴家的守护神兽。大盛朝皇帝跟巫教大祭司,为了逮老子,宫中高手尽出,镇南将军府为了保下老子,死伤无数。攻打冥府的时候,正是天下最乱的时候,冥府、巫教迅速崛起,镇南将军府岌岌可危。裴光的爹已经死了,整个天禄将军府只剩下裴光一根独苗,那年他才十七。连曦那一招要是落下去,天禄将军府就没了。在裴光死和连曦死之间门,老子当然是选择毫不犹豫地咬死连曦。” 连晓星又有点理不清楚里面的关系了,于是求救地看向连镜。 连镜问:“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的事,你知道吗?” 天禄说:“随着裴家后代多起来,不时蹦出几个跟巫教不清不楚的,老子发现一个咬死一个。老子跟巫教不共戴天!老子这次入冥府,遇到裴天将,他身上的味不对,把他也给咬死了。” 裴晓星和连镜的脸色齐变。 连晓星问:“妈,裴天将是谁?” 连镜说:“你爷爷。” 连晓星当场呆住。 天禄又看了眼傻不溜湫的连晓星,说:“自裴天将以来,裴家就有古怪,可老子看不明白这帮牛马在搞什么东西,但时不时的嗅到点巫教的虫子味儿,让老子觉得恶心。他改祖坟的风水,改得老子很不痛快,老子最讨厌的就是龙!巫教那牛马东西,占了大盛末帝的躯壳,竟把虫身修炼出龙形!啊呸!” 连晓星觉得天禄的嘴巴好脏,不想让他附身。可再不让他附身就真的魂飞魄散了。这牛马神兽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好像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可以养来咬巫神。当然,看他弱成这样子,估计咬不动巫神。 可是,如果天禄死了,裴晓晨没有天禄撑腰,不能名正言顺地接掌天禄将军府,七州之地就会陷入巫教跟莲花观的道统之争,天禄将军府的将军跟少将军之间门的权利之争,会生出刀兵之祸,平民百姓会跟着遭殃。 她还想快快乐乐地开直播挣钱,想开开心心地坐着小板凳在路边吃早餐,看大家精神饱满地去上班,并不想看到百业凋敝民不聊生的景象。她虽然读书少,上辈子历史课还是有认真学的,历来改朝换代,最惨的还是百姓。 想了想,让天禄附身,其实是代价最小的。 连晓星躺在床上,掐引魂印,把飘散在周围的魂力连同神光往她的身体里引。 连镜叫道:“连晓星,你再让天禄附身下去,会寿元大损。” 连晓星说:“妈,我上辈子才活十四年,这辈子活了十九年,已经比上辈子多活出五年。我有姥姥、你、姐姐疼着,还有呈祥、阿秋婆婆处处照顾我,这么多师兄师姐们护着我,我知足了。有那么多的观众喜欢我,他们成天嚷嚷着小星星保佑我,我想保护他们,不想让他们卷入战火中。” 她说完,又对着旁边的天禄打了道引魂印,将他引入到自己体内。 连镜心疼得不行,却是没了法子。 裴晓晨也心情沉重地叹口气,转身出了帐篷。:,,. 64 第 64 章 用干净的水请,冥王可小…… 连晓星歇了一夜, 精神好了许多。 队伍开始拔营,她也从帐篷里挪到了大越野车上。开车的是冯英,裴晓晨坐在副驾驶位上, 连晓星跟着亲妈坐在后座, 身上盖着条毯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路是格外颠簸的土路, 路上长满杂草,车子得从草丛里开过去。因为路上的坑太多,这么高的大越野车,开起来经常磕到底盘。 路旁全是荒草, 经常看到些田坎的痕迹,还有不时露出些倒塌的院墙、房柱、砖瓦、雕像、楼牌,说明曾有人烟居住。 她用手机调出导航,上面显示的地方是云州横渠县安子乡杨家村,往前是安子乡集市,再往前十几里就是横渠县县城。 路太烂,车子开得很慢, 跟两旁步行的独立营和莲花观法师们的速度差不多。 连晓星在车上晃了一会儿, 直接给晃晕车了, 难受得不行。 连镜觉察到异样,又给连晓星把交通工具换成人力滑竿。 有了比对,连晓星才发现师兄们抬滑竿是真稳当,半点没颠着她。 赵呈祥把行李扔到车上, 也下车步行跟在连晓星身边, 没一会儿,裴晓晨也过来了。 连晓星问她俩:“你俩干嘛?” 裴晓晨说:“晕车。” 连晓星说:“滑竿限重一人。” 裴晓晨扔个大白眼给她,问:“你还难受吗?”扫了眼连晓星苍白的脸色, 心里特不是滋味。 连晓星看裴晓晨满脸愧疚的样子,问:“姐,你要不要捐点钱给我?” 裴晓晨挺不解的,“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莲花观的善堂,包括各地的福利院,每年莲花观都会有固定拨款,天禄将军府、各省县级政府,也都有专项款,社会各界人士也经常献爱心捐献物资款项。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医疗都是全免的。社会福利也能涵盖大部分大病医疗保销,遇到大灾大难,也都有专项助救款,没有需要你大力捐资的地方吧。妈和姥姥给你的钱,你几乎没动过,你现在每天仅直播、视频的收益都是六位数以上,只见你进钱,没怎么见你出钱,怎么还缺钱成这样?” 连晓星没说话。她只是心里有个朦胧的想法,觉得应该要蛮多钱的。 裴晓晨说:“这次援救天禄,以及你打死的几个血灵使者,包括天禄附身在你身上造成的损伤,裴老三和裴老五打伤你的补偿金,我都会按照最高标准,从天禄将军府里把这笔钱给你要来。我不问你要做什么,但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要是实在缺钱,找妈和姥姥,她们也能为你解决。” 中午的时候,部队抵达横渠县县城。 说是县城,其实早已沦落为荒山野岭,房屋几乎全部倒塌,青石板路都让草根拱起来,街道上长满野草,还有野兔子山鸡飞来蹿去。县衙都倒得只剩下房屋的台基、柱子和门前的一对石狮子立在那,上面布满斑驳的痕迹,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 整座县城,唯一有烟火气的地方就是莲花观。 莲花观并不算大,门前的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石板也铺得平平整整。青砖院墙,古香古色。观里的房屋也是黑瓦青砖,颜色驳杂,怎么看都像是从其他倒塌的房屋里刨出来的材料修的。观里的木门、门框也都堆满岁月的痕迹,走在这里有种穿越岁月回到古时候的恍惚感。 莲花观正堂供的不是神莲,而是一个刻着神莲接引符的玉牌,确切地说是神莲接引玉符。长明烛点在桌案上,极淡的神光从玉牌中溢散出来。 观主穿的是红莲法袍,衣袍半新旧,人倒是挺精神的。上前跟他们见过礼后,先照例领他们进神莲殿前上香见礼,挣神莲接引印为玉牌注入神力。 连晓星身体不好,躺在滑竿中没下来。 观主特意到她跟前见礼:“拜见晓星真人。” 连晓星有点不好意思,忙摆手,说:“都是装出来充牌面的,作不得数。” 观主笑道:“实至名归之事,不必谦虚。” 观里的客房不够,独立营安排在莲花观外面的空地,莲花观的法师们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扎营,好在有水井、厨房,柴火真是管够,米盐油样样都有,旁边还有一个仓库,各种物资齐全。 连镜在观主的陪同下,带着连晓星逛了圈,说:“虽说这九州之地是冥王所占地界,但也是阳间地界,莲花观弟子出师下山后,一般都会派到这边来历练几年。遇到游魂野鬼就超渡了,遇到恶鬼、厉鬼、阴祟邪物就打散,再就是防止巫教扩张过来。建在各地的莲花观是补给点和落脚地。这些物资,一般都是从水运转路运,每年都会派运输队送过来。” 连晓星挺不解的,“妈,为什么桌案上供的是接引玉牌而不是莲花,最不济供个细莲藕也好啊。” 连镜说:“莲花山上的那朵神莲是开山祖师传下来的,能离魂带回来一截细莲藕,连晓星,你是独一份。” 吃过午饭,连晓星见到神莲殿大门口旁边的台基上摆着架半新旧的木制摇椅,挪过去躺着,晒太阳。她瞥见裴晓晨吃完饭从膳堂出来,抬手招呼,“姐,有带茶叶吗?” 裴晓晨震惊地看着连晓星:“你好意思问我要茶叶?等着。”她从连晓星装日常用品和食物的箱子里找到好几罐市面上根本没得卖的极品茶叶,拿到连晓星的身边。 晋宝茶见状,赶紧去厨房打了壶过滤过的井水过来,把茶盘也给她俩摆上,问:“晓星师妹,我想拿几包茶叶去孝敬师父。” 连晓星一样给他拿了几包。 晋宝茶喜难自禁,揣着茶叶便拿去给了刚吃完饭出来的晋元长老。 晋元长老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说:“又去骗晓星好茶。”脸上却是笑呵呵的,把徒弟孝敬的茶叶揣进袖子里。 裴晓晨搬了张凳子在连晓星的身边坐下,给她沏茶。 连晓星品着热腾腾的茶,感受到暖流从胸腔间穿过,好像心肺都得到抚摸,唇齿间溢散着的茶香,仿佛让她置身于云雾昭昭的茶山。初春雨后的嫩芽,炒茶过程中完美地保留了茶的鲜嫩,喝下去,感受到的是生机、清香,跟云州的景象截然不同。 云州的天,哪怕如此刻这般艳阳高照,都给人一种灰蒙蒙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好像天与地之间笼罩着一层极轻薄的黑纱,看不见,但它确实让天失去了湛蓝透亮明媚的颜色。 云州的土壤是紫色土。她上辈子的家乡就是这种土,听人讲,这是肥力仅次于东北黑土的土壤。土壤的肥力这么好,温热带气候,应该有很多树木才对,可是这里却连草都长得矮趴趴的,显得死气沉沉的。盛夏时节,本来应该是到处都是青绿色才是,结果一路行来,却处处都是枯败景象。 她知道,这是阴气弥漫所致。 酆都罗山跟云州,从环境上看,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应该离得很近,使得两界之间有气流相通,而那里的魂渊、荒原聚集了太多的鬼,从而影响到了这些地界。如果冥王不把那些鬼压镇在魂渊和荒原,放到阳间地界,只怕九州之地,连这点草都不会有。 连镜跟长老们吃完饭,迈出膳堂就看到姐妹俩凑一起喝茶,于是走过去,问:“不去睡会儿午觉?” 连晓星说:“昨天睡了一天一夜,睡饱了,睡不着。” 裴晓晨说:“给连晓星沏茶。她难得叫一声姐,不是连名带姓地喊我。” 连晓星说:“你不也叫我连晓星。” 裴晓晨说:“那我叫你妹妹?” 连晓星顿时浮起满身鸡皮疙瘩,说:“你还是连名带姓地叫吧。” 她扭头看向连镜,说:“妈,您搬张凳子过来坐,我有事跟你商量。”有内伤在身的人,还是亲妈给折腾出来的,她理直气壮地占着躺椅不动。 冯英闻言,立即去屋子里给连镜搬了张椅子过来。 连镜问:“你想商量什么?” 连晓星说:“我就是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一遭,不能一辈子白活,总要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让这个世界知道我来过,我活过。” 连镜“嗯”了声,轻声问:“你想做什么?妈妈跟你一起。” 连晓星闻言高兴地笑起来,说:“我都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帮我啊。” 连镜笑着说:“你说你要做有意义的事情,既然你觉得有意义,想做,我自然要支持。” 连晓星喜得双眼直冒光,说:“地底有好多神莲莲藕,我可以把它抠出来,种成盆栽批发到各地的莲花观里,让它慢慢吸收天地间的阴气、怨气、煞气,净化空气。我们可以多建好多莲花观,把亡魂引导进细莲藕中去投胎,这样就可以减少徘徊在人间和冥府的鬼魂,慢慢地让一切都变得有秩序起来。”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凑在连镜的耳边悄声说:“所有投胎前的魂魄都是在业火的火海中飞舞飘荡,要等落到莲台上才能投胎,我亲眼见到的。” 连镜明白过来,悄声说:“你的意思是指,所有从莲台投胎的,都是被业火烧过的,无论有没有连曦?” 连晓星低声说:“连曦建业火莲桥,应该是鬼魂太多了,引导不过来,只得多建几座莲桥分流。她想建阴曹地府的话,工程那么大,还要有菩萨坐镇,去哪里请啊。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多建几座莲桥,让这些鬼赶紧从莲桥上过去,好疏散堵在冥府的鬼。那些人不让建莲桥,我们可以多种莲花盆栽啊。接引玉符牌多贵啊,供起来效果还差,种细莲藕盆栽简单方便又适用,画聚魂符又不需要什么门坎。不想画符的,多抓些鬼塞进养细莲藕的盆里,也能把莲花养起来。神莲还能多开枝散叶净化人间,一举数得!” 连镜问:“你这身板抠得动藕吗?” 连晓星理所当然地说:“找冥王啊。请他帮忙抠藕,以我们莲花观派出金莲长老、红莲法师轮流出任务去荒原、魂渊超渡亡魂为交换条件。哪怕每天超渡的很有限,日久天长之下,聚集在冥府的鬼魂也能逐渐渐少的吧。冥府那么多的鬼,也不是一天两天聚集起来的。” 连镜说:“你让我想想,跟你姥姥和长老们商量商量。” 连晓星说:“建莲花观要花很多钱,需要很多人手,我可以把赚的钱都捐出来。” 连镜心疼又心酸地抚着连晓星的背,轻叹声:“傻孩子!” 连晓星说:“我才不傻呢,我只是喜欢看蓝蓝的天,漂漂亮亮的花,喜欢看到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妈,你知道吗,大海可漂亮了,海水可清透了,水底的珊瑚礁、海鱼看得可清楚了。要是不把阴煞之气清除掉的话,以后污染到大海,水里游的就该是尸怪水鬼了。我可不想开着游艇在海上晒太阳,突然蹦出个水鬼跟我打招呼说,嗨,过来让我掐死呀。”她嘻嘻笑了笑,又有点忐忑地问:“在各地建莲花观,把神莲莲藕盆栽摆到每一个莲花观,可以的吧?” 连镜说:“如果能够种出神莲莲藕盆栽,自然是比供奉神莲接引符强。建莲花观,弘扬道统,更是每个莲花观弟子的使命,也是历代掌教、长老们都在做的事。” 连晓星闻言便放心了。 连镜说:“行吧,等会儿我给你姥姥打个电话说一说这事,晚点做法事请冥王商量商量。” 连晓星赶紧说:“用干净的水请,冥王可小气了,水脏一点,他会生气的。” 赵呈祥极是无语,“你那叫水脏一点吗?” 连镜轻轻拍拍连晓星的背,说:“以后通灵、神请,用的材料、走的流程,都别省。不说旁的,基本的礼仪得有。” 连晓星“嗯”了声,记下了。 连镜喊:“何长老,准备起法坛请冥王。” 何长老应下:“好,我这就去准备。” 连镜对裴晓晨说:“天禄将军府求的是富贵,莲花观护的是苍生。如果天禄将军府为了富贵而弃苍生,莲花观绝不会答应。” 裴晓晨点头应下。 65 第 65 章 你看本王像不像冤大头?…… 连镜打电话给掌教真人连秀秀, 把连晓星的想法告诉她,说:“神莲莲藕的用途已经确定,根据晓星透露的信息, 数量应当不会少,支撑得起她的计划。冥王那边,我觉得他几次三番找到晓星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有谈判的基础和可能, 我想试试。” 连秀秀说:“那就试试。” 连镜说:“谈判条件、底限, 我们得先有个数。” 连秀秀应道:“召集长老们议事。我们两边开视频会议,晓星也参加会议和谈判, 这事少了她,成不了。” 连镜说:“那会议一个小时后举行。” 连晓星正躺在摇椅中开着直播跟大家闲聊,听到连镜让她过一个小时开会,问:“开什么会?” 连镜扫了眼旁边的摄像头, 说:“解决荒原、魂渊鬼满为患安排他们投胎的事, 冥王没当场撕碎天禄, 还领你们救回来, 你当是没条件的吗。” 连晓星说:“召冥王来聊聊就好了呀。” 连镜说:“聊什么总得先商量下吧。” 连晓星说:“这有什么好聊的,让冥王把九州之地还回来,我们管阳间事,他管阴间事,投胎的事涉及阴阳轮回, 一起管呗。” 连镜震惊了, 问:“你要冥王的九州之地?” 连晓星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们活人的地盘,一个人烟,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冥王占着茅坑不拉屎,当然要让他还回来啦。” 直播间的观众都惊懵了。 星星粉打字:“小星星,抢劫到冥王头上,不太好。” 星星粉:“还是小星星厉害,张口就问冥王要九州之地。” “小星星,加油,我们看好你。” “我觉得冥王会炸。” “可我觉得小星星说的有道理。” “道理归道理,实力归实力,冥王凭实力占的地,还能讲道理用嘴皮子抢回来不成?” 连镜指指连晓星说:“一会儿来开会,谈判也不能少了你。”脚步飘忽地走了。 她走下院子,遇到刚准备好起法坛材料,准备摆法坛的何长老。 何长老见到连镜的脸色有异,问:“少掌教,这是怎么了?” 连镜说:“连晓星不仅要冥王去抠藕,还要冥王所占的九州之地。” 何长老的头皮一麻,瞥了眼飘在连晓星跟前的摄像头,问:“当着直播间嚷出来的?” 连镜“嗯”了声。 何长老的膝盖一软,说:“少掌教,你换个长老来起法坛吧。我怕把冥王请出来,他第一个先打死我。” 连镜也觉得连晓星有点过分,但想着冥王应该不会打死她,于是说:“你把法坛布好,我待会儿让连晓星来请。” 何长老松了口气,麻利地把法坛摆好,待会儿连晓星过来,只需要掐道通灵印就可以请冥王上来一谈了。 莲花观长老会议如期举行。 连秀秀他们是在莲花山的神莲殿中,连晓星他们则是在云州横渠县莲花观的神莲殿中,双方都架着摄像头和投影仪,参会双方都能看到对方。 连秀秀把连晓星的提议告诉了众长老,也知道了连晓星还惦记上冥王占领的九州之地。这事吧,换个人来想都不必想,更不用提,因为会引起冥府跟莲花观冲突,冥王哪怕不明面进攻,那也是派一堆恶鬼厉鬼过界捣乱,到时怎么都会生出一堆事端来。 可连晓星,能用垃圾桶装水把冥王请上来,什么离谱的事在她这里都不离谱。再就是,是冥王主动找到上的,三番五次找过来,可不是她先去求的冥王,跟冥王能谈的空间比起其他人就多一些。 连秀秀说:“晓星,你跟大家长老们说说想跟冥王谈的事项,让我们心里好有个数。”她看连晓星有点紧张的样子,说:“谈判嘛,漫天起价,坐地还钱,有什么想法、要求尽管提,成不成的,再谈呗。” 连晓星“哦”了声,就把她的想法打算一一道来。 连秀秀、连镜、众长老们齐刷刷地沉默了。 许良才有些忐忑,“要不,不让晓星去谈判了?”他怕冥王当场撩袖子跟大家打起来。 一半长老有这想法。 连秀秀说:“要是不让晓星谈,你们谁去?这谈判我是谈不了的,开口就能让冥王撅回来。”她思量道:“我瞧着晓星应该是知道冥王要什么,所以才这么提的。” 连晓星说:“不是我知道冥王要什么,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嘛。” 连镜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有点为她担心。 赵秋长老说:“冥王成天来南边七州之地作妖,谈不拢,顶多也就是他再作几回妖闹几场的事,叫各地法师都注意些就是了。谈得拢的话,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值得冒险一试。” 掌教真人和护法都同意,众长老再一想,再差也就那样了,不如让连晓星试试。 连秀秀提了句:“晓星,待会儿谈判的时候记得开直播,省得别人说我们勾结冥府。” 众长老的第一反应是,这都请冥王上桌谈判了,还不叫勾结?可想到连晓星提的那些要求,又齐刷刷地沉默了。 临近傍晚前,莲花观众人早早地吃了晚饭。 到傍晚阴阳交泰时分,连晓星开着直播起法坛请冥王。 莲花观的所有人都来围观了,裴晓晨本来正在跟底下的人开视频会议,听说连晓星请冥王要人家的九州之地,也来凑热闹。 连晓星掐神莲通灵印,喊:“莲花观连晓星有请冥王,有要事相商。” 面前立的香,当场断了! 冥王不来! 连晓星再次掐一道神莲通灵印,喊:“莲花观连晓星有请冥王,有要事相商。” 供案上点着的两支长明烛也灭了。 可见冥王的态度之坚决。 连晓星把香和长明烛点燃,又一次掐神莲通灵印,喊:“莲花观连晓星有请冥王,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了。我去过你家的冥桥,能找着路。” 面前的法盆飘起一阵黑雾,之后凝聚成人形,身穿帝王冕服的冥王浮立于法盆上方,目光咄咄地看着连晓星,问:“你看本王像不像冤大头?本王占的地,就算是荒在那,本王看着也乐意!” 连晓星说:“我给你建冥王庙啊。” 冥王没想到居然有这提议。他的表情一顿,心中猛然一动,随即绷紧神情,斜眼冷睨着连晓星,冷森森地问:“你给本王建冥王庙?” 连晓星说:“有庙宇就有香火供奉,你是真的能显灵,香火肯定很旺盛的。想啊,谁要是走夜路撞鬼,喊一声,冥王保护我,肯定比喊小星星保护我更有用,要是在你的庙里请块护身符什么的,鬼都不敢惹,毕竟没有鬼敢砸冥王的场子。” 冥王有点意动,问:“建多少座?” 连晓星说:“怎么着每个县城也得有一座吧。” 每座县城一座?冥王问:“你诓本王?” 连晓星说:“我诓你做什么。一个阴阳有序的世界,每个地方都有城隍爷,专管阴司之事。人死的时候,得请法师做法事超渡,在送葬之前,要先烧一座灵房子、大量纸钱、到阴间要用到的物什过去,相当于提前把到阴间要用到的东西发快递过去,虽然人没到,但有收件人标贴嘛。因为人刚死,死者和亲人都舍不得,又要请法师做法事、安排身后事什么的,死者没那么快到阴间,这期间,东西暂时由城隍代收保管。” 她奶奶死的时候,她看阴阳先生写的,记得很清楚。 她仔仔细细地告诉冥王,说:“人死之后,法师在折子上写清楚这人的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生辰死忌等信息。死者到了阴间,拿着这折子找到城隍领取烧过去的物资。城隍再给他划个地方安置,给个地皮就好了。死者自己有房子有家什物件,很快就能安置下来,不用当到处飘荡的孤魂野鬼啦。可能会有很多鬼因为很多原因,一下子投不了胎,在阴间可怜兮兮的,每年七月十四、十五、十六,在子时到寅时开鬼门,放他们到人间来。家人们在路边给他们烧香烛纸钱供奉他们,让他们过个节,再带一些祭品回去,在阴间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之后再慢慢等着排队投胎就好了呀。寄点麻将、游戏机过去,不用上班,天天躺着耍,多开心的。” 冥王呆呆地看着口若悬河的连晓星,表情有点呆滞,问:“你这是建冥王庙,还是建城隍庙?” 连晓星说:“都建啊。你的庙给你建成宫殿式样的,城隍的建成衙门式样的。你想在哪里建行宫,我们就在哪里给你建。前提条件是,你要把九州之地的阳间地界交给我们莲花观。阴间地界的事,大家商量着来,基本上只要冥府不影响到阳间秩序,莲花观不插手。” 冥王听说过城隍庙,连曦告诉她的。连曦跟连晓星在想法上都是那么的像。 冥府那么乱,就是因为人死之后,对于生前事记不全,想管,有些跟白痴似的,一问三不知,且一个个赤条条的一穷二白,哪来那么多物什发给他们安家置业,就只能给他们找个地方圈起来,任由他们东飘西荡。 有莲花观法师为他们超渡,让他们恢复清明、理智,再带着路牒、安家的物什过来,就好管多了。若是真能在各地都建城隍庙,能分散冥府的压力。 新死的鬼魂们就近安置,等到投胎安排得过来了,让各地城隍把鬼魂们从业火莲桥送过来。恶鬼厉鬼等投不了胎的,直接就烧没了,不用再麻烦。善魂过了桥,消了业障,入了莲台,便是来生,冥府这边就可以给消户了。 冥王说:“先把兴州给你,你先建一座冥王宫和城隍庙给我看看,所要用到的家什法器,也得准备齐全。” 连晓星说:“可以,但我还有条件。” 冥王说:“讲!” 连晓星说:“像瑞喜酒店底下那样的恶鬼不可以派到阳间任职,在阳间担任城隍、鬼差的,一定是要生前修善行、有功德护身,且人品高尚、公正严明的。城隍、鬼差得有相应的法衣、法器加持,以保障他们有实力弹压各方恶鬼。如果城隍、鬼差在阳间作乱,冥府没管,莲花观有权直接处置。城隍庙里不能都是鬼,总得有给扫庙、添香火、接待香客的吧,得由莲花观派法师来做庙公、庙婆。也算是起一个监察限制作用。” 冥王沉吟不语。 连晓星说:“不然的话,万一哪个城隍眼钱眼开,随随便便被收买,就像瑞喜酒店那个,岂不为祸一方?那还怎么管阴阳两界的秩序?” 冥王点头,说:“依你。” 裴晓晨突然插话,“兴州地界,不全是冥王说了算吧。” 冥王冷哼一声:“天禄已废,离了连晓星,他连一天都活不了,护不住你们天禄将军府了。本王会给你们天禄将军府三天撤离时间,三天之后没撤的,本王给你们全埋了!” 裴晓晨淡声说:“兴州的兵,我可调不动。冥王想下通牒,另找他人。” 冥王深深地看了眼裴晓晨,道:“有意思,裴天将入冥府找天禄,却叫天禄一口咬死。裴晓晨寻回天禄,却跟莲花观扎堆一处,亲手拆自家的台,真有意思。” 裴晓晨说:“连晓星是我妹妹,你想给她挖坑,我自是不能不管。你让她在兴州建冥王宫、城隍庙,岂不是等着叫兴州驻军去拆么?” 冥王说:“莲花观若按不住天禄将军府,道统传承就该到头了。”他说罢,扭头对连镜说:“这数百年来,死去的莲花观法师有很多。虽说你们莲花观掌轮回,大多数法师都是死后立即投胎去了,但还是留下一些在冥府接引亡魂,我会派他们来阳间做城隍、鬼差。我还有一个条件。” 连镜说:“请讲。” 冥王说:“连曦。”说到她,不由得悲从中来。他稳了稳情绪,才说:“莲花观关于她的记载文献,该改改了。” 连镜说:“古书文献,后人岂能改?但业火神莲之事,近来发生的种种与有连曦有关的事、今日之事,莲花观必如实记载。是非屈直,自在人心。” 冥王说:“那就好。她的骨灰还留在冥府。如果真能建成城隍庙,让阴阳两界恢复秩序,让天空不再被阴气笼罩,让世间生灵不再受阴气侵蚀,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她喜欢大海,我要莲花观给她风光大葬,把她葬入大海。” 连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连晓星,这个也喜欢海。她应道:“好。我们莲花观会以紫莲真人最高级别的葬礼送她。” 冥王化成黑雾,遁进盆中,消失不见。 赵呈祥说:“谈判结束。”抬手指指摄像头,示意连晓星下直播。 连晓星想着不好让大家知道太多神莲的事,挖藕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等回头再私下去找冥王就是。 她关掉了直播。 赵呈祥确定连晓星下播了,才问,“大师姑,我们给冥王建一座冥王宫,再在各州、郡、府、县各建一座城隍庙,就能把一州之地收回来?建宫殿庙宇的开销,跟打仗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这买卖划算得有点让人害怕。” 连镜说:“如此一来,往后冥王就是享香火供奉的人间正神了。行吧,也算是变相招安了。哦,对了,网上舆论怎么样?” 赵呈祥调出手机,进入直播间,就看到弹幕依然是把屏幕占得满满的。她把手机递给连镜说,“大师姑,你自己看吧。” 有打字喊:“别着急下播啊,聊聊。” “有一说一,冥王好帅啊,还好深情。” “冥王好帅+N” “小星星,我可以申请在冥府预购一块地不,我不想死后在魂渊挤到扭曲变形。” “我怕鬼,是不是拜了冥王,以后鬼就真的不敢来找我了?” “兴州啊!兴州那地方好大的,矿产还特别丰富。莲花观这是发了呀。随随便便挖座矿就够给冥王盖十座宫殿的。羡慕!” “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以后我们拜莲花观信冥王吧。” “以后没事就往阴间烧点纸活什么的攒起来,等将来去到阴间,我就是大户人家了。” “嘿嘿嘿,你们不要得罪我,要不然,等我死后,我顺着网线爬出来找你们。” “你是想爬出来给莲花观法师们创收吗?” “冥王要是这么容易搞定,又怎么会乱好几百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冥王要搞阴谋,把魂渊里的鬼放出来,巫神都要瑟瑟发抖,没看到那些鬼把天禄都踩到脚底下爬不出来了嘛。” “就是!天禄还是小星星去救的,直播都让那些鬼给挤到没画面没声音了。” “别说了,别说了,魂渊太可怕了!” 连镜看了一会儿弹幕,心情略有些复杂,还有些一言难尽,把手机还给了赵呈祥。 她对裴晓晨说:“趁冥王动手前,你去收兴州驻军的兵权。兴州的兵权要是在你手里,自不必撤退,如果是在天禄将军府的其他人手里,莲花观不参与冥王跟兴州驻军的战争。” 裴晓晨应道:“好。”她带着外面二百独立营的人,赶往兴州驻军大营。 连镜则通知大家,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去兴州的州城,兴城。 66. 第 66 章 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生…… 清晨,连晓星吃过早饭,跟着大家出发。 一天时间门,莲花观就从附近调了十几辆车过来,把这次去冥府的法师全都装下了。车子从道观出发,开了一小段就到了码头。 码头上还有一个旧时候的牌楼,上面写着“横渠渡口”,车子开过牌楼,沿着两车道宽的混凝土路面,一直开到码头的停泊位处停下。 码头处停有两艘四五十米长的渡轮,大家分坐两艘渡轮出发。 连晓星下车后,跟在连镜身后,踩着舢板上船,好奇地打量四周。甲板上还堆有货,锁得严严实实的,还贴有符,里面散发出恶臭味。 船舱里的是上辈子中巴车上非常常见的布坐椅,位置只够坐下一个人。她这辈子生得富贵,十几年没见过这种椅子,乍然看起来竟有种亲切感。 她又坐在窗边往水里瞧去,好奇会不会有女鬼在水里看着她,但除了滚滚河水,什么都没有。 连镜告诉连晓星,“这几州之地荒废数百年,桥梁全毁,许多路也毁得连车都走不了,路运不通。我们从横渠河入兴水江,沿兴水江到兴城。古时的城市,特别是大的城池,都是沿江河湖泊建造,为的就是水源充足和交通便利。那时候没有汽车,运输全靠人力和畜力,运输成本高,船运是古时最省的一种运输方式。” 她又向连晓星讲起兴州的发展史和兴衰过程,刚说了几句,便见到船舱里悬挂的电视屏幕里出现了裴晓晨的身影。刚才还在播放的晨间门节目直接被掐了,屏幕右上角有着直播两个字。 裴晓晨的身影出现在直播镜头前,说:“大家好,我是裴晓晨。针对冥王要求兴州驻军撤离,我有不同的意见。作为军人,我有守土保疆之责,脚下的土地,寸土不让。昨夜,我一路急行军赶到兴州大营,如今已经完成调防。兴州在,我在!”她说完,打了个手势,直播镜头又切到整齐排列的队伍前。 站在队伍最前面穿着赫然是独立营营长,衣服都换了,看起来好像升职了。各个方阵队伍前面站着的军官,也都换成了连晓星熟悉的面孔,无一例外,全都是独立营的人。 连晓星问:“妈,姐这换防怎么怪怪的?” 连镜说:“兴州大营驻扎了一个师,是抵御冥王的第一防线。你姐把整个师的军官从上到下全换成她的人,现在这支部队由她说了算,同时,这场直播是在京海一台进行的,说明她已经把天禄将军府的官方发言渠道也捏到了手里。她这既是向你爸宣战,也是在告诉我们,现在到兴州,她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连晓星说:“我姐那句,兴州在,她在,更像是在向冥王宣战。” 连镜说:“你姐的意思是兴州是她的了,不管是冥王还是你爸,都别想让她手里抢走。”她若有所思地说,“她没有回京海利用舆论和天禄让你爸让位,看来是改变略策了。” 连晓星不太懂,问:“有什么区别吗?” 连镜说:“你姐回京海时从你爸手里接管天禄将军府,是继承将军府的基业。她想要不被架空,就得把掌权的那些人大换血,但这些人全是血亲、姻亲,盘根错节地绞在一起,荣辱一体捆绑极深,不是她能动得了的。他们属意的继承人是裴照,裴欢也有一部分支持者。你姐,在莲花观看来是将军府的人,在将军府看来是莲花观的人。她是两头都沾,但两头都不占。” 连晓星小声说:“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 连镜说:“没你的处境好过就是了。” 连晓星说:“我以后对她好点。” 连镜看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是有点愁。她说:“你姐原本的打算是想用天禄强压那些人听话,但现在天禄这步棋走不通了,于是改换略策另立门户。她刚才那段话的开头自称是裴晓晨,而不是少将军裴晓晨。” 连晓星“哦”了声,点头说:“天禄是不靠谱,都让裴家人往死里坑了,还护着裴家人呢,傻啾啾的。” 连镜看向连晓星,没好意思说她,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傻啾啾的,可想到天禄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又深深地沉默了。 连晓星感觉到天禄睁开了眼睛,紧跟着晕眩感袭来,就被拉进了白蒙蒙的空间门里。 天禄趴在地上,一夜没见,身上的裂纹少多了,看起来精神不少。 她问:“你吃仙丹啦,好这么快?” 天禄说:“你这里精纯的念力足,吸收多了,好起来自然就快。我问你,什么叫我让裴家人往死里坑?” 连晓星就把他们在海边沙滩上第一次开鬼门进去,里面有巫教的上千尸怪伏兵,还有一条僵尸王断臂的事告诉天禄。 她说:“我听说当初处理僵尸王尸体的是裴老三。你还是神兽呢,裴家人往你的鳞片里塞僵尸王指甲,你都不知道。我姐后来把这事告诉了我爸,但我爸只在嘴巴上说说要严查内鬼,但没处置任何人。听我妈说,裴家人的祖坟是真龙葬地风水局,但用来养尸了。你只能带给他们家富贵,没法护他们入主盛京。” 天禄怔了好半天,问:“裴家人掌权的那些人,勾结巫教?” 连晓星说:“你是他们家的守护神兽,你问我?”她才懒得搭理这个憨憨,掐了道莲花回魂咒,回神了,然后就见到亲妈的脸色不太好,问:“怎么啦?” 连镜说:“你这样下去,离魂症会越来越严重的。” 连晓星说:“我能自己回来就成。”她闲坐着无聊,又跑到甲板上去玩,结果闻到箱子里飘出来的阵阵恶臭味,又特别好奇地凑过去。 赵呈祥的声音船舱上方的甲板传来:“是巫教使者的尸体,运到兴州加工厂做成法器和符墨之类的东西。” 连晓星问:“你不在船舱里待着,跑上面做什么?”她瞄了眼四周,找到楼梯,上到船舱顶上。顶上是个露台,挂了几个救生圈,再没别的,但站得高,风大,熏不着。 赵呈祥说:“空气好呗。” 她说完,在甲板上盘腿坐下,继续看新闻。 连晓星好奇地凑过去,见是京海二台,右上角挂着直播,几个专家在那里讨论局势变化,旁边有小画面在播放裴晓晨在兴州换防的画面。 他们提到,天禄将军府的发言人宣称,此次换防是少将军裴晓晨擅自行动,并且,据可靠消息,她的换防行动,造成至少三十四名高级军官当场死亡。驻扎兴州的第七师师长裴煦也在换防中被裴晓晨击碎喉骨、头骨当场死亡。 更有专家表示,“在我看来,这不是换防,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暴力军事政变!” 连晓星看了一会儿,这些人的讨论内容不外乎就是在那里指责裴晓晨的行动不对,并且担心会引发进一步的武装冲突,甚至引发战争。更有甚者,在那里称,裴晓晨已经跟冥王勾结上,要跟信奉天禄神兽的天禄将军府决裂。 连晓星有点不太乐意。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进入自己的直播间门,就看到里面好多人,在那里打字喊: “小星星,快出来。” “小星星,你什么时候直播啊。” “小星星在忙吧。” “好想听小星星的一手爆料啊,她的爆料才精准可靠。” “精准可靠+1。” “天禄到底站哪边呀?” “小星星,你在不在呀,会不会打仗呀?我好怕怕。” 连晓星下楼,找到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摸出摄像头,又蹭蹭地跑到空气好的甲板上,开启直播。 赵呈祥扭头看了眼,关了直播,挪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 直播间门的观众见到连晓星,当即沸腾了,瞬间门屏幕点满了飘屏。 连晓星说:“我没有一手爆料呀,我姐昨天就带着人离开了。”她看到有弱幕打字问她:“小星星,你在哪?” 连晓星转换镜头给大家看周围,“在河面上。” 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你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又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从甲板上释放出来,阴气倏地一下子冲出好几米高,直接把船顶都罩住了。 连镜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马上从鬼门离开,快!” 连晓星赶紧探头朝下方望去,只见亲妈正带着人搬箱子进鬼门,忙问:“怎么了?” 赵呈祥已是一把拉起捞起连晓星,直接从船舱顶部跳了下去。 连镜打电话通知后面的那艘船,“所有人弃船!马上!”然后挂了电话,直接把连晓星推进了鬼门里,自己紧跟着钻进去。 甲板上、船舱里的莲花观法师们也纷纷进入鬼门。 后面那艘船上了法师们,则纷纷跳进水里,甚至没在水面上冒头,直接潜水离开。 赵呈祥以最快的速度摸出备用直播摄像头,连通到连晓星直播间门,在右下角挂了个小屏幕,把摄像头贴在甲板上,也钻了进去。 连晓星的心脏砰砰跳,心慌得不行,进到鬼门后,竟然感觉到有点踏实。 连镜进入鬼门后,立即大声下令:“远离通道口,人都撤完了吗?”以最快的速度清点了人数,便重新把鬼门封上。 她换了个方位,又用手里的半截细莲藕,再次开了个鬼门。 连晓星问:“妈,怎么了?” 连镜问:“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心慌、有大事要发生?” 连晓星“嗯”了声,说:“就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连镜点头,说:“我刚才看到我们的船被一枚从远处飞来的导弹给炸没了。”她又补充句:“是天眼通,等你的灵眼修炼到天眼通级别,很多看似直觉的模糊感觉,会有更直观的显现。” 连晓星“哦”了声,跟着亲妈从另一个通道出了鬼门,便发现已经到了一处供奉着神莲接引符牌的莲花观中。 这座莲花观明显比横渠县的要大,旁边站着一位穿红莲法袍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莲供案上出现的莲花形状的神光。 赵呈祥跟着从鬼门出来,把手机屏幕最大化,递到连镜跟前,“我留在船上的摄像机的画面消失了。”她往回挪了一点,“最后传来的画面只有这一点,船爆炸了。” 连镜急声道:“立即打电话给第二艘船上的人,问他们脱险没有。” 连晓星问:“妈,为什么后面那艘船上的人不跟我们一样开鬼门离开?” 连镜说:“他们的船上没有紫莲真人,金莲法师开鬼门必须挑选合适的阴气汇聚之地,选择正午时分极阳生阴之时,或者是傍晚阴阳交泰之时,再就是夜里阴气大盛之时。就算时时辰方位正合适,他们开鬼门,需要用到多道符箓,等把鬼门打开,已经来不及撤离了。活人身上有阳气,特别是道行高深的法师,气场足、阳气旺,进入鬼门会对鬼门的阴气和符力都造成冲击,一般一次只能进入几人,鬼门就会崩碎,不够让他们全员撤离。开的鬼门能长时间门存在,且供大部队人马进出的,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冥王,一个是你。我是因为用神莲莲藕开的鬼门,不在此例。” 她说完,瞥见跪在地上的观主,道:“正殊师弟,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连正殊爬起来,说:“大师姐,我……我以为神莲显灵了。” 连镜晃了晃手里的细莲藕,说:“确实显灵了!” 赵呈祥接到电话,听对面说完,说了句:“我知道了!”她告诉连镜:“两枚导弹飞过来,精准击中我们的两艘船。威力很大,后面那艘船上的人,潜到水里,也被震伤了不少。” 连镜冷声道:“发射导弹,必须经过裴寂!” 连晓星呆住,满脸震惊地看向连镜,问:“我爸?” 连镜在这一刻,寒透了心。她告诉连晓星,“导弹只对人有用,打不了鬼,也打不了生活在地下的虫子,研发出来后,只作为军事演练使用过,还从未正式投用过。第一次用来打击目标,是针对我俩。” 她和裴晓晨,包括她母亲,想的都只是铲掉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的势力,让裴寂不再掌权,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生身父亲。可他,直接要她们的命。:,,. 67. 第 67 章 如果裴家因此容不下我,…… 连晓星的直播间还开着,观众们又一次炸窝。 连晓星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又切出去看新闻。 她们的船被炸的消息还没上新闻,置顶的新闻是少将军裴晓晨血洗兴州第七师。 昨晚少将军裴晓晨夜袭兴州第七师驻军大营,血洗了师指挥部、各团指挥部,第七师师长以及麾下一团、二团、三团团长、及其警卫营全部遇难身亡,新闻下面附着公布的阵亡军官名单,以及他们的照片。从师长、到副师长、师参谋长等师部军官,到团长、营长、连长级别的人员,有好几十个,其中一大半姓裴,全都是极年轻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很担心会因此打仗。 她去到神莲殿外,坐到台阶上,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播间的观众发弹幕,让她赶紧躲起来,别又再被炸了。 更有观众根据地面的光影直接算出连晓星所在位置的经纬度,从而锁定她的确切位置,纷纷让她赶紧下播,不要曝露自己的方位。 忽然,身旁阴气大盛,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连晓星身上的汗毛刷地一下子张开了。 她扭头,就见到鬼气森森的冥王出现在身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跑过来做什么。 冥王的神情阴森,说话也冷幽幽的,“听说你被亲爹炸了,带了点特产来安慰你。” 连晓星说:“我觉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冥王从袖子里取出一大把用黄纸包着的湿漉漉的东西,说:“下了直播再看!你要是想攻打天禄将军府,我麾下有十万鬼兵,可以帮忙。反正那些都是投不了胎的厉鬼恶鬼,让他们死一死,还能给冥府减轻点压力。” 连晓星“呃”了声,说:“阳间的事,阳间解决。” 冥王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连晓星好奇冥王带的是什么特产,冥府除了鬼,还有别的什么吗? 她悄悄地掀开黄纸一角,往里看去,便见是一大捆手指粗细的细莲藕,上面还沾着泥燃着业火,一看就是刚挖出来的。 她感动到了,说:“冥王挺好的。” 直播间观众又“啊啊啊啊”叫出声: “天啊啊啊啊啊,冥王也要进来掺一脚吗?” “啊啊啊,冥王原来是个暖男啊。” “好奇冥王给的什么特产,小星星,给我们看看吧。” 连晓星朝直播间挥挥手,说:“下播了哈。”然后便关了直播,提着一大捆细莲藕去找连镜,说:“冥王刚送的。” 连镜接过黄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她确定连晓星没开直播,便把纸包放到神案上打开,入眼全是一尺多长的细莲藕,粗细均匀,长短一样,且每一根都格外新鲜。她愣了好几秒时间,才扭头问连晓星:“冥王去挖的?” 连晓星说:“还很新鲜。” 她的电话铃声响,一看来电显示是裴晓晨打来的,于是接通,“喂”了声,说:“我看到有新闻说你把兴州第七师全体军官给血洗了。” 裴晓晨说:“你待会儿再看我刚放出来的新闻。连晓星,我觉得你这开直播的方式挺好的。虽然昨晚我夜袭时没开直播,但全程拍摄,再设了延时八个小时播放。听说你跟妈被炸了,你们没事吧?第二条船的伤亡怎么样?” 连晓星说:“伤亡情况你要问赵呈祥。” 裴晓晨问:“你就不能上心一点?” 连晓星说:“我上心也搞不懂状况,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裴晓晨无话可说,说:“我刚才把雷达和反导弹系统开启了,但没有经过实战,不知道防护效果到底如何,你们自己多注意些。” 连晓星“哦”了声,说:“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她跟裴晓晨通完电话,进入新闻界面,就看到置顶的头条变成了“裴晓晨夜袭兴州全程播报”,至于之前的那条“少将军裴晓晨血洗兴州第七师”被压到第三名,第二名是“天师连镜、莲花观掌教衣钵连晓星遭遇空袭”。 她点进裴晓晨的那条新闻,就看到里面有个直通直播间的地址,点进去就看到里面有好多观众,画面是裴晓晨带着独立营的兵蹲在墙角下,看到有军车半夜从外面开回来,开得摇摇晃晃的,跟喝醉酒似的。 车子从他们跟前开过去不远,就停了下来。 驾驶位上有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男子下车在路边撒尿,车里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有有一个女的几乎半裸地蜷在后座角落,靠着车门,不太清醒的样子。 裴晓晨带人迅速摸过去,把刚撒完尿的团长按倒在地,又把司机给拖下车,然后就是拍到一个女人浑身带伤、衣服也被撕烂了,下面什么都没穿,但有血渍流出来,在那女人抬起头的时候,镜头突然切到别处,不让镜头拍到她的脸。 之后,她关上车门,问团长:“车里的事,你干的?” 团长挣扎着叫嚣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裴晓晨说:“裴律明,父亲是武装部长裴宾,爷爷是裴天雄,跟老将军是亲兄弟。” 团长叫道:“知道你还敢动老子,够胆。” 裴晓晨冷哼一声,问被按倒的司机,“车上的女人是从哪里带来的?” 司机很是硬气,一声不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又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团长裴律明。 裴晓晨轻哧一声,上前,按住团长的脑袋大力地往地上一掼,力量大到大滩鲜血直接地面流出来。裴律明当场不动了。 她说:“犯到我手里,他连上军事法庭的机会都没有。我再问你一遍,女人是你们从哪里抓的?你们干了事,还敢往军营里拉,哪来的胆子?” 司机惊惧地看着裴晓晨。 裴晓晨上前一把按住司机的脖子,狠狠地一把掼往地面。 司机吓得大喊:“我说——”脸在离地一尺地方停住。 他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都出来了,说:“我说,我们在路边遇到,看她身材挺好,顺手拉上车的,没……没往军营里送,在军营对面有个军官训练营,是送到那里。” 裴晓晨让司机报位置,“哪条路,挂的什么牌子。” 司机当即报上路名和挂的牌子名字。 裴晓晨喊了声:“医疗兵!”又指向车里,然后带着人押着司机,直接朝司机说的军官训练营赶去。 独立营二百多人,悄无声息地放倒门岗,摸进去,把站岗的、巡逻的警卫放倒后,进到楼里,便发现这里的布置根本不像部队住处,倒像是高档会所。他们摸上楼,悄悄地打开一间房,味道扑鼻而来。 进去之后,开灯,地上倒着酒瓶、酒杯,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一男两女赤条条地睡在床上。 独立营的人当即上前把人给按住了。 裴晓晨带人,一个接一个房间摸过去,房间里的场面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营中一大半的军官全在这里了。 她让人把部队出身的人押到院子里,再去盘查另外那些人的来历。 受害者有男有女,几乎都是被抢来的或者是拐卖来的,年龄最小的才十三岁,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了,关在这里的人,数量有四十多个。 有独立营的兵来向裴晓晨报告:“后院有个焚尸炉。” 裴晓晨带着人去到后院一排不起眼的小房子处,进到其中一间,便看到焚尸炉有大量还没清理的骨灰。 她调头回到院子里,揪住一个身材强壮高大男子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看着她。 这人正是遇难者名单中挂在最前面的那个师长裴煦。 裴煦叫道:“裴晓晨,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裴晓晨问:“我乱来吗?” 裴煦叫道:“你要是杀了我,裴家容不下你。” 裴晓晨说,“如果裴家因此容不下我,那么我更容不下这样的裴家!”她的话音落下,一把捏碎裴煦的咽喉,再把他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一掼,刹时间鲜血四溅脑浆迸裂,裴煦当场毙命。 裴晓晨下令:“全部处决!” 独立营的兵齐齐动手,把这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犯事军官的脖子给扭断了。 裴晓晨抬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率先朝着对面的军营快步奔去。 独立营的人紧随其后。他们的速度极快,一个个矫健的身姿犹如夜行的豹子。 裴晓晨佩戴的耳麦调了外放,里面不断传来侦察连、通讯连发来的汇报。将兴州大营的地形、防守情况,最佳进攻路线等,汇报得清清楚楚。 通讯连则配合队伍行动,攻击对方的通讯设施。 驻军一万人的一个师,让裴晓晨带着二百人,从进入大军,到把整个师的军官全灭,仅仅用了一个半小时,等到警卫营发现情况交火的时候,真就只剩下警卫营。警卫营的战斗力在独立营面前,真如纸糊的一般。 随着营房里的士兵被警卫营跟独立营交手的枪声响起,许多士兵从房间里冲出来。 裴晓晨则到了广播室,对着全体士兵喊话:“我是裴晓晨,来此换防,以师长裴煦为首的军各级军官,已全部击毙。从现在起,由我全面接手兴州第七师。各排排长、各班班长带着各自的士兵到广场集合,接受新的调编。你们可以选择留在宿舍,之后卸甲还乡,也可以选择相信我,到广场上接受我的指挥调度,跟着我一起上战场,守疆卫土保护苍生百姓……”,之后,她出了广播室,没带一个随从,独自去到士兵们的宿舍。 士兵们都在走廊上、宿舍门口观望。 裴晓晨站在走廊尽头喊:“愿意跟着我的,出来集合!不愿意跟我的,我放你们回家。”她指向旁边的直播摄像头,“此次行动,我全程拍摄,将在八个小时后在播放。在这里,我可以对着所有人承诺,你们愿意走的,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保证你们能领到足额的退伍资金。愿意跟我走的,我能带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鲜血铸就的真正的兵!” 陆续的,有士兵走出来,渐渐的,越来越多。 不知道谁喊了句:“少将军,我愿意跟着你。” 又有兵喊:“少将军,给我机会,我也敢闯冥府。” “少将军,我愿意!” 喊声越来越多,走廊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裴晓晨喊了几条走廊之后,楼道里都聚满了人,她领着他们出了宿舍楼,去到广场上,重新整编。 士后们按照原有的队伍排列整齐,裴晓晨对着直播镜头说了句:“直播就此结束!”便关了直播。 连晓星看完直播,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禄从连晓星的身体里出来,化成人形,低头看向连晓星说:“老子不是没用的废物。” 连晓星回过神来,说:“我没这么说。” 天禄说:“你就是这么想的!”说完,化作一道金光遁远。 连晓星嘀咕句:“去哪啊?不怕魂飞魄散吗?”她想起早上看到天禄的伤势好多了,就随他去吧。没他在,她还能落得轻松。 可裴晓晨播放的画面和内容,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心情沉甸甸的。她到后院找到连镜,问:“妈,我们这里离姐那里远不远?我想过去找她。” 连镜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快吃午饭了,吃过午饭,我安排车队护送你过去。” 连晓星问:“要车队护送啊,会不会太麻烦?” 连镜说:“你过去看看也好。我刚才看到有一团金光从观里飞出去,天禄离开了吗?” 连晓星“呃”了声,说:“他说他不是没用的废物。” 连镜问:“你在心里骂他了?” 连晓星说:“哪有,我只是觉得他有点锉。” 连镜没好气地扫她一眼。 连晓星说:“我要一截神莲莲藕带着。”再一想,还是两截吧,给裴晓晨一截,自己留一截比较保险。 连镜说:“你自己去拿吧。” 连晓星去拿了截细莲藕,装进袖袋里。 午饭过后,她在赵呈祥、安轻侯的陪伴下,在坐满六辆车的护队人员的保护中,往兴州驻军大营去。:,,. 68 第 68 章 我跟你的脑子都不够用,…… 出了莲花观, 外面是宽阔的街道。 柏油路面整齐干净,道路中间的绿化带上种满绿植,一下子就显出跟满目荒败的云州的不同来。 街道两边有商铺、小区、工业园等建筑, 房子大多以两三层的为主,最高的也不过五六层, 且楼距远, 绿化带、广场、小憩的场所特别多, 使得视野非常开阔,很有种旅游小镇的景致感。 连晓星摸出她的摄像机开启了直播,让观众们看兴城的风景。 她说:“我以为兴城会跟云州一样荒败, 没想到建设得这么好。” 观众们常见的七州之外的景象是在新闻上, 不是在打仗就是毒虫遍山、枯草连天的景象,见到连晓星镜头里的地方,都不敢相信那是位于跟冥府交战区域的兴州。 网络信息时代,要查东西还是很方便的。 有人顺手查了下,发现兴州这边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最近的一次大规模冲突是六七十年前, 当时部队在莲花观的帮助下驻扎进兴州, 跟冥王大军展开了激烈战斗, 那一战出动了十几万大军, 死了五六万人, 莲花观战死了一千多人,可谓是相当惨烈。 有人打字:“提到兴州之战, 本来想说跟冥王不共戴天, 可现在想,是不是本来可以避免的。” “兴州之战,不是冥王败了, 是他不想打了吧。要不然,把魂渊里的鬼放出来……” “前面的,你不要讲这么恐怖的事。” 连晓星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历史,看了眼他们交谈的内容,便继续拍摄外面的景象。 路边出现一座高墙围起来的院子,门脸极阔气,上面挂的牌子是“兴州符纸加工厂”,右下角有莲花观的标记。 她向大家介绍:“我们莲花观的符纸加工厂,这里加工的应该都是画阴符用的。阴符符纸很贵,仅次于组合符纸。” 一路往前,有医院、学校、超市,城市设施一应俱全,且占地都主打一个大字。 居民小区以独栋小院为主,且家家户户有花园草皮绿地,看起来像别墅。 兴州城的人口不多,但城区足够大。 路上的车子不多,路况非常好。 车队开了一个多小时,过了兴州政府大院,就到了兴州驻军大营。 大门口站着几个身姿挺拔的身影,为首的竟然是裴晓晨。 连晓星意外极了,车子刚停下,快步到裴晓晨跟前,难以置信地问:“你居然到大门外来接我?”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的车子过来,不确定地问:“是接我的吗?” 裴晓晨哼了声,问:“怎么?不好好接待你不是,好好接待你也不是?” 连晓星喜上眉梢,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说:“那倒没有。” 裴晓晨看到连晓星万事不忧的开心模样,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朝跟过来的赵呈祥颔首示意,领着她们往大营里去。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跟在连晓星身边的直播摄像头,问连晓星:“你怎么跑我这开直播来了?” 连晓星说:“来看看你,看到路上风景挺好的,就开直播,也让我的观众们都看看兴州长什么样的嘛。” 她说完见到好多观众在喊:“少将军好”,请连晓星帮忙代好,还有打字喊:“少将军,我们支持你的”。 连晓星把手机切到自己的直播界面,让裴晓晨看弹幕,说:“大家向你问好。” 裴晓晨看过后,很正式地向直播间的观众道谢。 连晓星习惯了裴晓晨对人爱搭不理样,不习惯裴晓晨绷着脸正经八百接待人的样子,于是趁着她不备,双手往裴晓晨的腰间挠去,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扣住,挣都没挣开。 裴晓晨警告道:“我要是给你来个过肩摔,看你怎么出糗。” 连晓星说:“那我肯定立即倒地上碰瓷不起来。” 裴晓晨无语地摇摇头,说:“你要是有正经事,我们就去会议室。你要是只是过来看看我,眼下好多事情要忙,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你。大营随便你逛,要是有空的话,顺便帮忙看看哪里需要动一动。那帮东西弄得附近乌烟瘴气的,还在清理。” 连晓星环顾一圈四周,说:“挺好的啊,没见到有阴煞之气盘附,不像是闹鬼。” 裴晓晨指了指对面的军官训练营,“建成投入使用三年了,抓来的那些人当中,在里面待得最久的是两年,听她讲,她刚到的时候,这里有十几个同样被抓进来或卖进来的,后来陆续都不见了。今早刚把驻扎兴城的道禄司扫了,当地的所有卷宗封存。考虑到即使有人报案,他们未必会立案,很可能登记的失踪人口不准,这边已经通过户籍科核查现住人口,也向向民众发了通报,如果有亲人离奇失踪、死亡的,报到原道禄司驻止那里。我调了一个侦察班的过去,先暂时顶一顶,把失踪人口核实出来。如果是本地的还好查,要是外地的……” 她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连晓星,说:“每年的失踪人口,仅登记的都有好几万。” 连晓星极为震惊,“这么多?” 裴晓晨说:“有走丢的,也有涉及非法拘禁、谋杀的,但更多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好像人生轨迹突然就断了。以前遇到失踪,都会下意识往冥王和巫教那里想,可并不都是他们害的。如今遇到这么一桩事,总得把能查的线索都查一遍。具体的不方便对着直播多说,万一,不见的那些人里还有活着的呢?” 连晓星说:“让冥王帮忙呀,别看冥王的脸成天臭臭的,人还挺好的。让鬼自己申冤指认凶手、诉说事发经过。” 裴晓晨说:“我们先自己查,回头等城隍庙建成,那边有什么线索,我们再沟通。我会在这边专程成立一个对接部门,由我直接管理。” 连晓星看裴晓晨确实有好多事情要忙,说:“那你忙吧,我自己转转。”她说完,把赵呈祥提在手里的袋子递给裴晓晨说:“给你的。” 裴晓晨往袋里看了眼,掀开里面盖着的黄纸,惊诧地抬起头看向连晓星,问:“你给我?你不怕被打死啊。” 赵呈祥说:“拿着吧,往后会有很多这样的。里面放了一叠鬼门符,上面有对应的接引位置。大师姑和晓星都担心你,留给你保命的。” 裴晓晨是真感动到了,说:“谢谢。等回头过了这阵子,我会把东西还给莲花观。” 连晓星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你拿着呗。” 旁边突然蹿出一道金光,紧跟着便化成天禄神兽的身影,嘴里还叼着个人。此刻的天禄,身形比平时涨增不止一倍,身高好几米,像猫叼老鼠般叼着个人。 那人被金光汇聚成的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肩膀以下、腿部以下的位置在外面。 天禄张嘴把人往地上一吐,恶狠狠地对连晓星说:“老子还是有用的!” 连晓星探头看向地上的人,问:“你把谁叼来了?” 裴晓晨定睛一看,见到后脑勺、身形、衣着就有了猜测,再一看侧脸,从轮廓、伤疤,确定了他的身份,喊了声:“爸?” 裴寂原本还在试图挣扎,听到连晓星和裴晓晨的声音,立即不动了。 连晓星凑上前去,问裴晓晨:“你不会认错吧?爸能轻易被抓来?” 裴晓晨把裴寂扶起来站着,还顺手调了下连晓星的直播镜头,给了头发让风吹得格外零外、衣衫也歪歪扭扭显得特别狼狈的裴寂一个特写。 连晓星说:“还真是啊。” 直播间再次炸窝,一声声“我去”、“我槽”“牛逼”“666666”飘满屏幕,还有喊让裴寂退位让贤支持少将军立即上位的。 裴晓晨问天禄和连晓星:“怎么处置?” 天禄化成正常体型大小,说:“老子只负责把他叼过来,旁的不管。你俩要是嫌棘手,老子……我可以一口咬死他。” 连晓星说:“这是你爸,你决定。” 裴晓晨拿起电话,转身,去到一旁给连镜打电话。母女俩聊了几句,她便挂了电话过来,对连晓星说:“妈的意思是,天禄将军府对莲花观屡次发起的攻击,莲花观有自己的章程。裴寂的死活,对莲花观来说并不重要,让我看着办就好了。我如果觉得棘手,就把人送到她那里去。” 连晓星想了想,凑到裴晓晨悄悄把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的故事告诉她。 裴晓晨似笑非笑地瞅了眼连晓星,扭头对裴寂说:“爸,既然来了,就在兴州住一阵子吧,我们一家也算是在兴州团聚了。”她说完,请天禄给裴寂松绑。 裴寂在松绑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连晓星的咽喉上。因为两人离得近,他的速度又极快,大家没有防备,以至于反应过来时,连晓星已经落到他的手里。 天禄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连晓星身上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震得裴寂飞出去好几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哇地吐出大口鲜血。 天禄再次出现在裴寂面前,抬起爪子就要朝他的脑袋上拍去。 裴晓晨大声喊:“手下留情!” 天禄扭头看向裴晓晨,怒道:“老子要你教我做事……”爪子正要落下,见到连晓星挥手,把落向他脑袋的爪子用力地按在他的右手上。 骨头碎裂声伴随着裴寂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天禄松开爪子,纵身一跃,没进了连晓星的身体里附了回去。 裴寂躺在地上,忍着痛朝右臂看去,便见到齐肘以下到关节处,直接被压成碎骨和烂泥,连血管都破了,汨汨鲜血直往外涌。 裴晓晨立即将耳麦敲到军医处,喊:“来几个军医,立即到前门广场,快。”她说话间,抽出腰带给裴寂把断臂处捆上,以免失血过多。 裴寂神情复杂地看着裴晓晨,问:“你还救我?” 裴晓晨没答,只说:“躺着别动,等救援。”她顿了下,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现在也没这想法,以后也不会有。” 她说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裴沐芷。 铃声响了好几遍才接通,里面传出裴沐芷的声音。 裴晓晨对着直播镜头开了免提,“小姑婆,爸在我手里,你们那边商量个章程出来吧。我在裴照在永州的八万精锐,那是天禄将军府真正的家底,它本来就该由少将军掌管的。天禄鳞片里有僵尸王指甲的事,长老堂人人有责,请诸位引咎辞职,并交出长老堂所有事务。这两项完成交接,我亲自送我爸回京海为他奉养天年。” 裴沐芷说:“裴晓晨,掳掠亲生父亲,是为人子女干的事?” 裴晓晨说:“小姑婆,你们背弃天禄神兽,它发怒,没一口咬死你们所有人都是口下留情了。正式通知你一声,从天禄这里得到的确切消息,爷爷身上有巫教的气味,让天禄闻出来,一口咬死了。小姑婆,裴照手里的八万兵,是南边七州的子弟兵,他们属于七州,不属于裴家,别让裴家把他们葬送了,裴照交出兵权,对大家都好。” 裴沐芷问:“你威胁我?” 裴晓晨说:“我说事实。天禄将军府的兵借不了天禄神力,拿什么跟巫教打!又或者你们想投巫教?不管哪一样,巫教都不会留着那八万精锐。你们总不能一边勾结巫教要天禄的命,一边还让天禄借神力帮你们打巫教不断消耗他吧?天禄现在借出去的神力,全是吸的连晓星的精气。天禄将军府的如意算盘拨得可是响到天上去了!”她说完,挂了电话。 旁边军医开着救护车到了,把裴寂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裴晓晨对跟在身后的两个金章殿卫说:“带两队人,二十四小时守着我爸,身边一刻都不准离人。” 两个金章殿卫应下。 裴晓晨又扭头对赵呈祥说:“麻烦跑一趟,把我把活动的区域都做好布置,我担心会有人来劫他。” 赵呈祥说:“我这点斤两哪够。正好莲花观有好多长老在这边,最近缺什么都不缺符用。”她说完,拿出电话打电话给连镜,请她派几个擅长阵法的长老过来。 直播间的观众打字飘满屏幕,遭受到的冲击力之大。 他们可是亲眼见到天禄神兽叼来将军,差点一爪子打爆他的脑袋,还是裴晓晨和连晓星一起阻止拦下的。 星星粉更是气得爆跳如雷,大喊:“让天禄打爆他的狗头,不要救!” “小星星那么好,他居然要拿我们小星星做人质。” “早上还用导弹炸小星星。” “天禄将军勾结巫教,这可是天禄神兽亲自出来捶的,那些阴谋论说裴晓晨勾结莲花观的,可以洗洗睡了。” “同担心永州前线八万精锐。” “我哥在永州前线,昨天我们还在通话,说借不到天禄神力,战事很被动,全靠莲花观的符阵撑着,符也快消耗光了……” 各种议论法嚣直上,大家的情绪早无法保持之前的嬉笑开心。天禄将军府要是真投了巫教,大家都会沦为血食、养虫子的容器,能够享受到修炼虫术带来好处的,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别人只是他们修炼虫术路上的食物、养分。 裴晓晨对连晓星说:“我想跟天禄谈谈。” 连晓星见天禄没出来,于是掐了道神莲通灵印跑去找它。 天禄趴在地上,气哼哼的不愿意出去跟裴晓晨谈,说:“老子以后当你的守护神兽。” 连晓星说:“你嘴巴太脏,不要你。” 天禄说:“老子,我……我改!” 连晓星说:“我姐找你谈,你去听听她谈什么呗。我觉得她还是挺靠谱的。” 天禄不愿意动。 连晓星说:“天禄将军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勾结巫教,你都没发现,还护了他们那么多年,说到底,你识人不明,有很大的责任。现在天禄将军府的人在各地都有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我姐、我妈都在尽量避免内乱,我也不想看到伤及无辜,我跟你的脑子都不够用,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就听脑子够用且靠谱的人的呗。” 天禄犹豫了下,点头“嗯”了声,离开连晓星的体内,落到裴晓晨的跟前,先聚成兽形,又再化成人形,问:“你要跟老子谈什么?” 裴晓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到会议室谈,待会儿还有军事会议,想请您听听。” 天禄迈开大步朝着会议室方向走去。 连晓星回神后,对赵呈祥说:“我们去军营逛逛呗?” 赵呈祥的电话响,说:“稍等。” 她接完电话,立即打开实时新闻,就见到天禄将军府的老夫人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裴晓晨处处针对天禄将军府,皆是源自权力之争。巫教的僵尸王不止一位,共有十位,其中一位于三年前被裴晓晨击毙,尸体是她处理的。她是少将军,有资格出入府里任何地方,供奉天禄神兽的天禄堂,以及存放天禄鳞片的内堂,她能随便出入。她年轻气势杀戮重,行事多凭自己喜好,经常略过法庭等相关部门,私下处决各级军官、官员,与府中长辈、兄弟姐妹的关系没有一个能和睦相处的,我们便想着磨磨她的性子,以防她惹出大事来,却没想到对她的处处包容、希望她能改正变好,竟铸成如今的局面。这么多年,天禄将军府没让冥王踏出过兴州,没让巫教打进永州,七州之地的百姓能安稳过活,这就是天禄将军府对大家的交待。如果在七州之地大肆修建城隍庙、冥王宫,冥王麾下大军,岂不是想占哪座城就哪占哪座城,我们再无防线可守……我一个孤老婆子,退休已有二十余年,不该再掺合这些事,可如今丈夫遭陷害遇难,儿子也被掳走,眼下天禄将军府在有心陷害之下,声名狼藉,不得不站出来……” 69 第 69 章 麻烦你,让你的继承人来…… 老夫人洋洋洒洒一番话, 将一切都归为这是裴晓晨导演的阴谋。天禄将军府传到现在有数百年,枝繁叶茂,难免会有些腐根烂叶, 剔除就好了,但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出过裴晓晨为夺权甚至不惜往天禄将军府身上泼污名的无耻之徒,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的篡权夺位显得不那么卑劣,想骗取民众和天禄神兽的支持, 而眼下舆论、天禄的态度说明, 她的目的即将达到。她料定接下来,裴晓晨应该会携天禄神兽之威, 宣布另立门户,从而分离局面, 再掀起战争,攻打天禄将军府。 赵呈祥啧啧有声, 对连晓星说:“论能说会道,还得是你奶奶。” 连晓星“哦”了声,阴阳怪气地问:“早上我爸用导弹炸我们, 也是我姐骗我爸干的?” 赵呈祥说:“可以解释为你和大师姑受到你姐的蒙蔽,又跟冥王勾结, 做的事情已经损害到天禄将军府的基业,所以不得不忍痛铲断腐枝断根。你见老夫人反对建城隍庙么,宣称一旦建了城隍庙,冥王大军想占哪座城就占哪座城。” 连晓星说:“可不建城隍庙, 冥王的大军也可以想占哪座城就占哪座城啊,开鬼门过去又不费劲。只是冥府早就鬼满为患,冥王不乐意再拉更多的鬼入冥府而已。” 一旁没走远的裴晓晨看完发言, 立即给连镜打电话,同时快步调头回来找连晓星跟前,远远地听到她俩对话,没好气地说:“你俩讲相声呢?” 赵呈祥说:“吐槽下你奶奶。” 裴晓晨扫了眼连晓星,说:“别晃荡了,赶紧想办法协助莲花山上的人撤离,我刚得到线报,炮兵部队全团出动。” 赵呈祥打个激灵,问:“要炮轰莲花山?” 裴晓晨说:“确切地说是要抢神莲。没了天禄,他们想要制衡住巫教就必须抢到神莲。这也是天禄将军府跟莲花观的根本冲突所在。” 连晓星呆住,刚想说话,就让赵呈祥一把捂住嘴巴。 连晓星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嚷嚷。 她的电话铃声响,来电显示“连镜”,她赶紧接通,喊了声:“妈。” 连镜说:“你开免提。” 连晓星“哦”了声,点开免提。 电话里连镜的声音传出,“我是莲花观掌教大弟子连镜,借连晓星的直播间,致电所有京海市市民,请准备到五日的食物,尽量留在家里,减少外出,不要前往莲花山和东郊苍野山等地。” 连晓星问:“东郊苍野山是干什么的?” 连镜说:“东郊苍野山是天禄将军府的祖陵所在,里面养有大量巫教邪物虫子。你姥姥今早已天眼通探见东郊苍野山隐有黑龙翻腾,不确定是巫神到了,还是天禄将军府养出了什么邪物。目前莲花观已经组织周围居民撤离,但行动遭到道禄司阻止。在此呼吁群众,自行疏散到周围城市的避难点,也请京海市的市民尽量待在空中,减少外出。” 直播间里早已是一片沸腾: “什么情况?” “???????” “天啊,什么情况?” “这是要打仗了吗?” “好家伙,炸莲花山!” “莲花观打得过吗?天禄将军府那么多武器枪械。” “枪械要是有用,巫教和冥府早没了。” “可莲花观是活人,当然会怕子弹的啦。” “我们普通人怎么办?会不会攻击到我们住宅区和工作单位?” “天啦,我家就在苍野山脚下,啊啊,怎么办啊?” 连镜那边显然也是看着连晓星的直播间弹幕,说道:“请大家不必惊慌,时局只是一时有点混乱,只要避开展开冲突的危险区域,不会有危险。连晓星是莲花观第二顺位掌教继承人,她会经常开着直播,如有新的情况,你们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动向。” 直播间里忽然飘出一排加黑加粗呈扭曲状的字: 冥:“刚确认,巫神尚在盛京!” 这独特的字体一出现,直播间的弹幕刷地一下子消失,大家惊得连打字都忘了。 直到冥王的字飘过去好一会儿,才有人打字: “刚才冥王又出现了?” “冥王好!” “冥王保佑我!” “冥王保佑我+1” “冥王保佑我+2” “冥王保佑我+3” “不说了,我去超市买点桶装水和食物,冰箱都空了。” “谢谢小星星和天师提醒,我们这就去准备物资。” 连晓星问:“妈,我要一直开着直播吗?” 连镜说:“你这几天尽量多与大家沟通联系,但你要是累了想自己待会儿,随时关直播,没关系。” 连晓星“哦”地应了声,问:“妈,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电话了。” 连镜“嗯”了声,说:“挂吧。” 连晓星收起手机,看向裴晓晨说:“妈没让我协助莲花观撤离呀。” 裴晓晨什么都没说,便又坐上来接她的车队,匆匆离开。 连镜看直播间里很多人说害怕,好恐慌,还有人问要怎么办的,想了想,安慰道:“别怕啦,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普通人,一没法术,二借不了神力,没有枪,总不能提着菜刀上大街喊支持谁吧,那还不得成炮灰。说到底这件事,其实就是莲花观跟天禄将军府打架,天禄将军府内讧,至于巫教,老实说哈,还真不是天禄将军府扛下来的。” 她嫌站着累得慌,瞥了眼四周,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说:“天禄当初被巫教和成朝末帝害死,自己的杀身之仇现在都没报呢。我奶奶的脸皮还是挺厚的,说起大话来脸不红气不喘。这么多年来,冥王一直在耗着巫神,从虫滩的面积、尸骨就可以看出,当年巫教的主力应该都耗在那了,天禄将军府在冥王后面捡了个便宜,再加上有莲花观扶持,才能站稳南边七州的跟脚。这么多年来,莲花观一直在抵御巫教,每年都有很多弟子战死在前线,我姥姥八十多岁了,还在前线战场,直到我之前出事,姥姥才匆匆赶回来。听我奶奶的意思,挡住巫教全是天禄将军府的功劳,以此来证明他们的青白,反正我觉得她挺不要脸的。” 连晓星跟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大家看着她慢吞吞很是想得开,半点不着急的样子,原本慌乱的心也逐渐安稳下来。 八月份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连晓星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便热得满头大汗,脸红扑扑的像煮熟的虾。 赵呈祥怕她中暑,在旁边又是给她送水,又是给她扇风,可眼看日头到了头顶正上空,说:“快正午了,日头太烈,去避避暑,快到用餐时间了。” 连晓星给裴晓晨打电话:“姐,我们中午在哪吃饭?” 裴晓晨说:“我派人去接你来食堂吃饭,让你体验下当兵的生活。” 连晓星欣然应道:“好啊。” 她在树下等了几分钟,便有一辆军用越野车开过来。 赵呈祥他们有自己的车子,没坐军车,跟在越野车后面去到部队食堂。 午饭时间,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年轻女孩子穿着军用T恤、长裤、军靴,端着碗盘在食堂就餐。无论男女,全都统一剪成打便打理的板寸头,训练出满身结实的腱子肉。 军官层的**,跟底下的兵没什么关系。相反,士兵也会成为**的受害者,不说旁的,对面盖所谓的军官训练营,那么奢华的装修,那些高档的酒水饮料、昂贵的食材,从哪里来?克扣士兵的奖金、津贴、伙食费等各项费用,俗称喝兵血。 这些士兵全都是军校毕业,七岁被选拔进军校,十八岁正式入伍,十一年的军校训练,早把军规铁律刻在骨子里,来到部队,训练也没断过。 一个个满身结实的腱子肉,长得也是又高又壮,一看就很不好惹。 可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部队不禁网,他们跟外部的联系也没断,消息渠道都是灵通的。这些士兵之前学的除了武技、搏斗术、枪击、野战外,还要学习结天禄神印,哪怕天赋不够高,学不出来,基本的也得学的。 连晓星的直播里,涉及诸多莲花观的高等级结印术,还有银章殿卫、金章殿卫、少将军他们打斗作战的视频剪辑,甚至还有去冥府的视频剪辑,好多兵反复观摩学习。 少将军刚入虫滩,跟僵尸大军作战的场面,那叫一个猛,看得大家热血沸腾。 老夫人说少将军勾结巫教。巫教让少将军他们打残了一支精锐僵尸部队,后来更是没了六个血灵使者,这是天禄将军府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战绩。这种勾结方式多来几次,巫教就没啦。 士兵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瞥见空气中有异,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就见到来了一伙人,穿着便装,气质也跟他们不一样,一看就不是部队出身的,然后纷纷起立,敬礼! 激动得站得笔直,唯恐自己站的样子不够帅。 连晓星进门,让士兵们全体起立的样子吓到了,赶紧环顾四周,没见到裴晓晨,也没看到什么大人物样子的人。 旁边刚从独立营长调任师长的马柏松进门见到大家齐刷刷地对着门口行礼,立即两腿立拢,腰背挺得笔直,回敬一礼,道:“稍息,吃饭。” 士兵们纷纷坐下去,哪还有心情吃饭啊,连晓星啊! 千万级别的大主播啊! 莲花观的掌教衣钵啊! 一个人干翻个巫教血灵使协助击杀两个血灵使的猛人啊。 她好瘦啊,风一吹就像要倒了,脸红得好像要中暑了。 真人比镜头上还好看! 师长又向连晓星问好。 餐厅外,又来了辆车子,裴晓晨、天禄从车上下来。 裴晓晨来吃饭是正常的。 天禄需要吃饭吗? 连晓星看着天禄问:“你需要吃饭?不是,我是说,你需要吃普通人的饭?” 天禄说:“也能吃。” 士兵们看到天禄和少将军,又激动得蹿起身,行礼! 裴晓晨回礼之后,让他们坐下,拉着连晓星去到打菜的地方,从柜子里拿出个托盘给她,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盛菜的炊事兵激动得手都在抖,本来想打满满的一勺菜给走在最前面的少将军,却颠得只剩下一点底。 裴晓晨说:“手,稳住!” 炊事兵稳住手,又再给添了一勺。 裴晓晨、连晓星、天禄、赵呈祥凑到一桌。 士兵们不断地瞄过来。 直播镜头前的军校生、其他部队的兵,眼馋得直想哭。羡慕啊! 有幸坐得离他们位置近的,纷纷悄悄的拍照,努力想办法在直播镜头中露个脸,还有跑去比丫字的。 连晓星看到了,又调转镜头给了他们几个特写,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她看到士兵们这么开心,一高兴,又手结一朵神莲灯飘到餐厅空中。 大白天的,阳光充足,神莲灯显得并不高,就是淡淡的一团莲花飘到空中,然后有微微的风漾开,当莲花的光与阳光接触到,便化成彩色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犹如彩虹般飘在餐厅里。 士兵们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很多人伸手去摸那光,触手微凉,像有一股淡淡的微风从身边拂过,带来苏适惬意的触感。 裴晓晨见状,笑笑地给连晓星多夹了两块肉。 刚接手的部队,又是以血洗整个军官层的方式到手的,人心难免浮躁难安。不过,从现在起,军心算是彻底稳下来了。 连晓星看他们喜欢,又连结了好几朵过去。 赵呈祥的电话响,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大师姑打来的,当即接起电话。 与此同时,裴晓晨的电话也响了,是她留在京海市的情报人员打来的。 两人同时接到同一消息:“京海市的炮兵团正在轰炸莲花山。” 裴晓晨说:“立即把现场拍摄影像传过来。” 赵呈祥挂掉电话,喊:“晓晨,别玩了,看群消息。” 裴晓晨收到一段视频,是从远处拍摄的莲花山。大白天的,莲花山上全是密集的爆炸声,整座莲花山笼罩在烟尘中。 很快,就有侦察机航拍的画面传来,这座在京海市存在一千多年的道观,整座山都卷进了炮火中,道观只剩下主殿保存完好,就连后山的静湖院也炸到炮弹摧毁,面前湖炸到决堤,湖水顺着山体流下,里面养锦鲤、乌龟在炮轰中直接被炸到天空…… 餐厅中悬挂的大屏幕电视正在放京海一台,之前还是放午间新闻,却突然间画面切成直播,播放的正是莲花山被炸轰的画面。 原本极为兴奋的士兵们看到电视画面,笑容从脸上消失,纷纷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画面,许多人担忧的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本来觉得自己能稳住,可当她看到静湖院被炸的画面传来,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趴在裴晓晨的身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那是她的家。 裴晓晨揽住连晓星,哄道:“别哭啊,应该都转移走了。” 连晓星呜呜哭:“湖里的乌龟都炸上天了……湖又搬不走,你跟赵呈祥去小溪里抓回来的小王八也没了。” 裴晓晨的眼睛也红红的。 莲花观里有她的童年,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赵呈祥没什么反应,继续吃饭。他们的炮兵有点慢,十一点的时候莲花观的人就已经全部撤离了,贵重物资都带走了。 神莲莲台供着个同等大小的玉雕神莲,底下镇了道神莲接引玉符,充作伪装。 只是千年古观,一下子就全没了,哪怕心里有准备,也极不是滋味。 她把肚子撑得饱饱的,先填饱肚子,回头才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连晓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坐在那直抽气。 餐厅里的士兵们全部站着,看着裴晓晨,等着她的命令。 裴晓晨把连晓星交给赵呈祥,大声道:“继续吃饭。” 士兵们这才坐回去吃饭,之前的高兴全没了,纷纷低声交谈议论。 赵呈祥把哭到没了力气的连晓星背上车,送到裴晓晨安排的休息室休息。 连晓星睡到下午点才醒。她起来时,看到赵呈祥正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横着手机屏幕看东西。她看了眼时间,凑过去,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穿着将军服饰站在天禄将军府的礼堂大厅。 赵呈祥见连晓星醒了,调开音调。 连晓星听了一下,这人说话慷慨激昂一副铁血军人的气势,但她没听懂他演讲的重点在哪,问:“这人是谁?在干嘛?” 赵呈祥说:“裴照,接受天禄将军府老夫人的安排,临危受命,临时从前线赶回京海,出任代理将军职务,并且发表了针对裴晓晨叛逆行为的军事演讲。目前永州八万精锐抽调四万,会同各其他五州抽调的兵力组成十万大军,正在开赴兴州,要实施围剿。” 连晓星问:“他们不管我爸死活了?” 赵呈祥说:“你可以这会儿去你爸那里看戏,我估计你姐,这会儿在你爸那里。” 连晓星简单梳洗后,让赵呈祥带她去。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部队里面的军医院,在护卫的引导下去到裴寂的病房。 裴寂的伤并不致命,但胳膊的骨头和肉都烂了,再高的科技也保不住,只能截肢。他躺在病房上,旁边的裴晓晨在给他削水果,一副父慈女孝和景象。 病房里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裴寂出任代理将军的景象。 裴晓晨一边削着水果,一边问:“裴照出任代理将军,没问过你吧?”她瞥了眼进来的连晓星和跟在旁边的摄像头,又扭头看向裴寂说:“裴照有亲生父母的,就是不知道当上将军后,还记不记得你这伯父。说起来,裴照这个代理将军的位置是奶奶扶上去的,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她指向她和连晓星:“能叫你爸的,只有我俩!” 连晓星说:“错了,只有你。我不想认他!他又没养过我,还用导弹炸我和妈。” 裴晓晨把削好的水果递给裴寂,被裴寂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掌打飞。 裴晓晨嘲讽一笑,“您属意的继承人出任代理将军了,铲平了我们几个,军功傍身,就能顺利出任正式将军,您生什么气?您亲自给裴照铺的路,他有今天,您应该高兴才是。根据律法规定,谁继承家业大头,谁负责赡养,您不能让您的家业财产都由裴照继承,却让我给您养老吧?你手里的兵,你的财产,我可是一分没捞着的。晓星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姥姥抚养长大,在您这唯一捞着的就是颗导弹轰弹!从法理上、情理上讲,负责为您养老的都该是裴照。爸,您是天禄将军府的将军,我总扣着您不太好。” 她把旁边的坐机拿到裴寂面前,说:“麻烦你,让你的继承人来接你回去。” 裴寂把座机摔到地上,指着裴晓晨,冷声说:“轮不到你来冷嘲热讽,也轮不到你来安排我。” 裴晓晨也冷冷一笑,“裴寂,裴照要是认你,愿意让你过风光日子,我自然是乐意放你回去的,但要他不来,我这里留给你的只有特级牢房一间,毕竟您是紫级,低等级的牢房,我怕关不住您。” 裴寂的脸色微变,沉声问:“你说什么?你把我关哪?” 裴晓晨冷声说:“你总不会认为,用导弹炸我妈和晓晨,你还能享受特级高干牢房待遇吧?金级以上级别的重刑犯终身□□的特级牢狱最适合你!”她扭头吩咐站在旁边二十四小时轮流盯警裴寂的金章殿卫,“看牢他!” 她俯身捡起裴寂扔到地上的水果,扔进垃圾极,径直离开。 连晓星想了想,对裴寂说:“我觉得我跟妈妈不会想去跟你探监的。”快步出了病房,去追步伐走得飞快的裴晓晨,她的腿脚没那么好,追起来吃力,喊:“裴晓晨,你等等我。” 裴晓晨停下步子,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连晓星,脸上的愤怒压下去,胸前的剧烈起伏也渐渐归于平静,说连晓星:“你跑慢点。” 连晓星说:“谁叫你走那么快。” 裴晓晨问:“有事?” 连晓星说:“没有啊,就是想说,你们这规定好,谁是继承者谁养老。裴照来接裴寂,你真的会放人吗?” 裴晓晨说:“当然放!只要裴照亲自来接,我立即放了裴寂。可裴照会来,敢来吗?” 连晓星想了想,说:“我觉得裴寂这会儿死了,对裴照是最有利的。最好是你把裴寂杀了!” 裴晓晨说:“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先去开会,对方来得最快的队伍,现在出发的话,今晚就能到。我们这边得尽快应对回击。一个小时后,我这边会有个发布会,你可以来听听。” 连晓星应道:“好。” 裴晓晨说完,快步离开。 连晓星看裴晓晨这忙忙碌碌的样子,问赵呈祥:“比起我姐,我是不是显得太闲了?” 赵呈祥说:“你可以把显得两个字抠掉。” 连晓星也没了逛军营的心情,问赵呈祥:“你带画符材料了吗?” 赵呈祥心说:“现在全莲花观属我带的画符材料最全最多!”她说:“带了呀,包括玉板符都有。” 连晓星说:“我们回房画符吧,一个小时也可以画好多了。”她好像也就这点用处了。 70 第 70 章 往后凭额间烙印借老子的…… 连晓星刚走到楼梯口, 就又接到裴晓晨的电话,告诉她,“裴寂想跟你谈谈。如果你想听听他说什么,就调头回去, 不想听就算了。” 她不解地问:“他跟我有什么好谈的?我们都不熟。” 裴晓晨说:“不知道。” 连晓星挂了电话, 对赵呈祥说:“裴寂想跟我谈?” 赵呈祥无所谓, 说:“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好。” 连晓星又调头回去, 到病房门口敲了敲门, 这才进去,站在距离床边约有一米多处,问:“裴先生, 你有什么事吗?” 裴寂指指旁边的椅子, 说:“坐。” 赵呈祥拉了张椅子给连晓星, 坐下。 裴寂又看向直播镜头,说:“我们父女俩想私下谈谈, 直播镜头就关了吧。” 连晓星困惑地斜眼看着他,想了想,对头直播镜头说了句:“我下一会儿直播哈。”她把直播关掉, 说:“你有话直说, 要是弯弯绕绕的, 免谈。” 裴寂说:“三十多年前,你爷爷曾想与莲花观联手打到盛京, 莲花观拒绝了。当时你姥姥的说法是裴家没有得天下的气数。十来年前, 我跟你妈商量出兵攻打盛京的事, 你妈也是同样的回答。晓星,你告诉我,裴家怎么就没得天下的气数了?七州之地如此昌盛繁华, 百姓安居乐业,凭什么没气数,没资格。” 连晓星说:“从连曦的死开始,裴家注定得不了天下。” 裴寂愣住,道:“她勾结冥王,死不是应该的么?且区区一个连曦,竟然能影响裴家数百年的气数?” 连晓星用手机进到进到自己的视频号下,挑了几个司婕她们剪辑好的冥府视频拍上去,把冥府鬼满为患的景象放在裴寂面前,说:“你家祖宗干的事损阴德伤福报。你们知道世上有轮回,怎么就不相信世上会有报应呢?你们得了人间极至富贵,却让地下如此多的冤魂无处安身。” 裴寂沉声说:“这些都是冥王作恶,他在作中作梗罢了。” 连晓星说:“冥王手握九州之地,天下三分之一的气数归于他手,亿万冤魂聚于他手,他梗着你们,你们能有成帝的气数么?你们连气势都压不住冥王,又哪来的底气登极?” 赵呈祥诧异地看着连晓星,没想到平时看着稀里糊涂的人,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 裴寂沉默了。他顿了下,问:“你姐有成帝的气象吗?” 连晓星说:“莲花观护卫天下苍生,可不想给苍生找个主子跪在地上当奴才。” 赵呈祥再次侧目,怔怔地看着连晓星,大概明白连晓星话里的意思,又不是很明白。 连晓星真心觉得跟裴寂说话浪费时间,扭头对赵呈祥说:“我们回去画符吧?”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裴寂叫住连晓星,问:“你们莲花观到底要做什么?” 连晓星说:“跟你们,跟天禄将军府,没有关系。” 裴寂闭上眼睛,痛心地说:“裴家为此谋划了三十多年,连晓星,如果没有你,或许就成了。没有你,裴家不会七州之地人心尽失,不会失去天禄这个最大的助力。神莲接引而生,我知道你会是最大的障碍,可你在腹中被僵尸王挠伤,竟然都还能活下来,不仅没尸变,还能活得跟正常人一样。连晓星,你来得非常诡异,你是连曦投……” 连晓星突然想起在海滩上开鬼门后见到的那支僵尸军队,倏地反应过来,“僵尸王不是巫教派来的?是你们派来的?你脸上的伤疤是苦肉计?” 裴寂没想到连晓星的反应能力竟然有这么快,委实惊了跳。他当场打个激灵,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晓星,问:“你不傻?你不怕我了?” 她现在的样子,跟在山上截然不同。 连晓星震惊了,还有点受打击,“我在你眼里是个傻子啊?” 裴寂叫道:“你以前见到我时的害怕眼神,全是装的?” 连晓星说:“谁叫你脸上顶着恐怖的伤疤,还摆将军威严,一副随时要翻脸的阴沉模样,我姐长在将军府都不喜欢你,我怕你不是很正常吗?” 她对守在裴寂身边的金章殿卫说:“他想套我话,搜搜他,给他做全身扫描。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伤口,皮下有没有缝什么窍听器之类的东西。”牒战片,她还是看过的。 裴寂闻言刚想起身,就被金章殿卫按住。 他的拳脚功夫不比金章殿卫差,但胳膊断了一条,还有内伤在身,一使劲就岔气,再让好几个金章殿卫一起扑过来按住,真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连晓星当着裴寂的面给裴晓晨打电话,“裴寂怀疑我是连曦转世,想套我话,结果自己说漏嘴了。我怀疑之前伏击我们的僵尸军队不是巫教养的,而是天禄将军府。我记得当时那些僵尸好多都被拍到了脸,要是近几十年的失踪人口还有记录的话,可以比对下照片。” 裴寂被按在床上,扭头,死死地盯着连晓星。 过了好几息时间,他惨然一笑,叫道:“原来我才是那个傻的!”岳母和连镜怎么可能真的把她们的衣钵传人养得那么天真单纯。 什么姐妹俩打小不和,见面就打架,连晓星见到裴晓晨就生气、讨厌的眼神,处处憋着坏心思找茬,装得那么像!呵,有事的时候可真没看出她俩哪里不合了。 裴寂闭上眼,才明白输在了哪里。 早在连晓晨还没出生的时候,连秀秀那老狐狸就在防着天禄将军府,在给他们挖坑下套,连晓星就是她扣下的底牌之一。 连晓星没再理会裴寂,出了病房,边走边给连镜打电话,把刚才裴寂跟她的谈话内容告诉连镜,说:“我问他是不是苦肉计,他岔开了。居然问我你不傻?你不怕我了?”她连语气都学得一模一样,气哼哼地说:“他居然把我当成傻子。” 连镜说:“你先回房待着,我一会儿过去。” 连晓星应下,挂了电话,顺着台阶下楼。她感觉到赵呈祥总看她,问:“干嘛?” 赵呈祥说:“我觉得你只是缺常识,不缺脑子。” 连晓星顿时警惕,问:“你要干嘛?我跟你说,学晋宝茶他们那样是不对的!”晋宝茶他们几个抬滑竿,专把她往危险的地方抬,让她去打架。往后赵呈神不会什么事都让她自己想办法吧。她哪有这脑子! 赵呈祥哼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走到停在楼下的车子,上车,跟连晓星回宿舍。 她把紧急调过来的两打玉板符给连晓星,说:“现在可以确定,天禄将军府有一支僵尸军队,甚至还有类似血灵使者的东西。我们跟血灵使交手的时候没开直播,他们打听不到你的出手方式,可你的战果,让他们没有底气,害怕。你是这场战斗最大的变数,所以,你爸特意把你叫过去问你是不是连曦投胎转世,是想确定你对业火的掌握和使用程度到哪一步。这就说明,业火符,对他们是有效的,你多画点。” 连晓星一口气把二十四张业火符全画好了,又画了三十多张鬼门符,自己留了六张备用,其余的全给了赵呈祥。 有冥王送来的那些细莲藕,倒是省了再画神莲接引符了。 她想到冥王,心念一动,又打开直播,问:“冥王,你在不在?” 直播间里还守着很多人,纷纷问她: “将军跟你谈什么?” “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有没有可能不打仗?” 连晓星再次喊:“冥王,呼叫冥王,冥王,你在不在?” 加粗加细笔迹扭曲的字从直播间缓缓飘过: 冥:“有事?” 连晓星扬了扬手机,说:“加个好友吧。” 冥王一出,没谁敢跟他争版面,弹幕齐刷刷地消失了。 连晓星看见弹幕没回应,问:“行不行给个回应吧。”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叮”,她拿起手机一看,有个消息提示的小点点,点进去就是冥申请添加好友。 连晓星美滋滋地点了同意,说:“这样以后找你方便多了,做请事法事费劲,长明烛那么贵!” 她的话音落下,冥王的消息就发过来:“你怕是忘了还有个拉黑功能。” 连晓星打字:“帮忙查下天禄将军府是不是养有僵尸大军吧。” 紧跟着冥便回了条消息。 冥:“许天霸的幕后老板是裴寂。” 连晓星问:“许天霸的儿媳妇不是巫教的使者吗?” 冥:“自己想!” 连晓星把消息给赵呈神看,问:“什么意思?” 赵呈祥也想说,你自己想!可她瞧见连晓星那巴巴看来的眼神,只得说:“总不能让那谁自己出来干这些脏活吧。许天霸能在天眼禄将军府的眼皮子底下从事非法勾当,成为名震的京海市一霸,如果没有实力极其雄厚的护着,早被铲了。他是折在撞到你这里,惹得大师姑和你姐亲自出手才没的。” 她突然觉得裴寂用导弹炸连晓星不是没道理的。连晓星坏了天禄将军府多少事。如今她凭一己之力让莲花观跟冥王化干戈为玉帛,甚至九州之地都快从冥王手里拿回来了。这势头确实是天禄将军府问鼎之路的心腹大患。 连晓星发消息给冥王:“你知道的小道消息挺多啊。厉害!” 冥:“……” 连晓星:“谢谢你送的藕,帮大忙了。” 冥:“嗯。” 裴晓晨打电话给赵呈祥,请她俩去会议室。 赵呈祥收起画的符,把出门要用到的东西都塞进背包里,把连晓星的水杯添满水,收拾妥当后,带着连晓星下楼,去到旁边的会议楼,去到最大的会议厅。 会议厅中坐着排级以上的军官,共有好几百人。 离裴晓晨的坐位极近的地方,还留有两个席位,一个是连晓星的,一个是赵呈祥的。 天禄坐在裴晓晨的旁边,毫无形象地挂在椅子上瘫着,表情懒懒拽拽的,看到连晓星进来,先满脸不爽地扭头避过去,等到连晓星坐下后,把手机递过去,说:“加个好友。” 连晓星想拒绝,她跟他才不是好友呢。 裴晓晨正在讲话,闻言扭头看了眼分别坐在左右的一人一神兽,结束之前的铺垫内容,道:“现在我们的番号,由天禄将军府第七师,正式更名为兴义军第一师!马柏松由天禄将军府第七师师长更名为兴义军第一师师长!我,裴晓晨,为兴义军总司令。” 会议厅里的军官们齐刷刷地起身行礼。 裴晓晨以及新上任的马柏松师长,也起身回礼。 部队的事,跟莲花观的没关系。赵呈祥站起身,端然而立,表示对此事持支持态度。 连晓星跟天禄则在那里拿着手机添加好友。 她加上天禄好友,忽然想起一事,问:“你哪里来的手机?”一团元神,天天附在她身上吸精气,一直没有手机的呀。 天禄说:“刚问你姐要的。” 赵呈祥扭头看了眼不靠谱的一人一兽,对连晓星低声说:“人家这么庄重的时刻,你俩这样合适吗?” 连晓星一看,好像气氛是不太对,又赶紧起身,结出一朵超大的神莲飘在空中,来个大力支持。 天禄见状,心想:“该老子呈牌面的时候到了!”一道天禄神光从他的身上飞出去,洒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额头凝聚成一道竖纹金光。他说道:“往后凭额间烙印借老子的神力,没有烙印的,不借了!” 71 第 71 章 我们必须弄清楚对方的底…… 会议厅里的军官们, 清楚地看到连晓星结出的神莲神光和天禄身上飞出的神光落到他们身上。 神莲的神光落在身上,是犹如初春时节犹带丝许寒意的沁凉触感, 有种体内的浊气被冲刷、精神为之一振的触感。 天禄神光落在身上, 则化成灼热的触感凝聚在额间,即而顺着人体经脉游走于气海之间,带来的是强大的力量感。 天禄的话更是令他们振奋不已。 这是来自天禄神兽对他们的认可, 天禄神兽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这说明天禄将军府里真的有人勾结了巫教,天禄神兽才会支持少将军另立门户。天禄神兽跟巫教有杀身之仇, 且常以邪祟为食,天然的敌对关系,绝不可能勾结、投靠巫教的。相反, 有些人类会! 没有任何人说话, 但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个把腰背挺得更加笔直,脑袋高高的仰起。他们不仅为此感到骄傲自豪, 更是坚定了他们的信仰和信念。 连晓星的直播间, 以及京海一台进行的现场直播, 向各地观众现出来。 军人们的庄严肃穆的气氛以及脸上的坚毅表情,打动了无数人。 有观众打字:“支持天禄,支持裴总司令!” 随着第一个人打出字,许多人纷纷打出同样的话。 天禄原本只是想摆摆牌面威风, 不想被裴晓晨看不起, 更不想被冥王比下去,可忽然间, 无数精纯的念力犹如山呼海啸般涌向他,那是蓬勃的战意,是誓死追随, 是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守护身后家园的信念。 元神的伤在这些念力的冲刷下飞快愈合,天禄感觉到了力量回归,感受到无畏无惧的情绪在胸膛间起伏激荡。 他动容地看向面前的这些军官,又再隔着摄像机看向远方。 排山倒海的声音和呼唤想在他的耳畔,让他忽然明白莲花观为什么说他们守护的是苍生,而不是一门一户一家一室的富贵。 荣华富贵在苍生的呼声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可笑。 天禄懒洋洋的身姿慢慢站得笔直,他缓缓抬起手,学着底下军官的姿势,向他们回了一个军礼! 会议厅里的军官们眼中含泪的看着天禄,久久不愿放下手。 兴义军的士兵们守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起身,跟着行礼。 连晓星感觉到庄严的气氛,也不自觉地挺直胸膛,眼前的弹幕投屏中突然飘出一句:“我是九师的,部队断不了我们的网,在收手机了。” 她明白过来,天禄将军府麾下还有其他部队的士兵们也看她的直播,裴照掐不了网线,便收手机。 她飞快截图,将手机递给裴晓晨看。 裴晓晨看了眼,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晓晨下令各团做好战前准备,等待下一步命令,便结束了这次变更部队番号的会议,扭头对天禄和连晓星说:“请随我去指挥部。”她的话音一顿,又朝他俩说了句:“谢谢!” 天禄轻轻点头,收下裴晓晨的道谢。 连晓星还是蛮担心的,“要打仗了,那些被裹挟的士兵挺无辜的。” 裴晓晨说:“这不是我们跟普通人的战争,到指挥部说。”她瞥了眼连晓星的直播摄像头,说:“待会儿要进行作战安排,再开着直播不太合适。” 连晓星向直播间的观众们道别,然后下了直播。 驻扎一个师的部队大营占地大,楼也多。 连晓星跟着裴晓晨换了栋楼,进入到一栋装修奢华的小楼。 小楼进门是阔气的大厅,中间是楼梯,上了二楼是长长的走廊,两排是一间间办公室,挂着参谋长室、师参谋部、师联络部等牌子,上了三楼,房间牌子的间距更远,房间更大,牌子上写着师长室、师秘书长室、师秘书部室、师档案室等。 裴晓晨进入到师联络部办公室,里面是原独立营的通讯连。 连长见到她进来,行了一个礼,便把收集到的最近情报递到裴晓晨的手里,说:“对方出动了五个师,两个加强团,十个独立团,兵力超过十万。” 裴晓晨看过汇总的情报讯息,感慨了句:“精锐尽出,多线并尽,三面合围,赶狗入穷巷之势。” 连晓星听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裴晓晨说:“他们三线包围,留一条出口,是为了防止我们狗急跳墙拼命,给他们造成重大伤亡。可他们留的退路是云州。云州无人烟,补给困难,一旦大军进去,没吃没喝,饿都能饿死。” 连晓星说:“云州有莲花观呀。” 赵呈祥说:“莲花观在云州有一千多人,囤积的物资只够兴义军吃一个月的。” 连晓星掰着手指头数了下,问:“五个师,加十二个团,有十万人那么多吗?虚数?号称?” 裴晓晨说:“实数。一个师是一万人,五个师是五万人。一个加强团是九千人,两个加强团是一万八千人。一个独立团是三千人,十个就是三万。裴昭身边有指挥部、后勤部、警卫团等,加起来有五千人。” 连晓星震惊了,“裴照身边有五千人,你身边却只有五百人……” 裴晓晨说:“不然呢,你当裴照出任代理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轻松?从前线飞回京海,直接就走马上任了,一点阻碍都没有。” 连晓星都替裴晓晨揪心:“这仗要怎么打?对面还隐藏有僵尸军队什么的。” 裴晓晨并不担心这个,感慨道:“裴照想要倾全力直接按死我,倒是有些魄力。”她对连晓星说:“天禄将军府对我防范很严,跟巫教有关的事,全瞒着我,在这方面,我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想查都无从下手。你能不能通过冥王,打听些相关消息?” 天禄本来在通讯连这里翻翻那里看看,闻言颇有些不满地扭头,用得着找冥王打听?可被瞒在鼓里的,何止是裴晓晨,还有他! 他略作思量,说:“京海市的地图拿出来。” 裴晓晨二话不说,立即让通讯连的人把京海市的地图拿出来。 天禄并不托大,说:“京海以外的事,还是找冥王打听一二比较好,京海市和周边,虽然老子……咳,我之前被瞒着,但想那些邪祟阴物,还是有点眉目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把他常巡逻的区域圈出来,再把只适合活人居住,不适合邪祟阴物的地方圈出去,剩下的地方就极其有限了,再把范围小,不适合大规模养兵的地方划掉,最后能圈出来的地方就是苍野山。 裴晓晨问:“地下呢?许天霸在寿福医院建地下室养了一千多虫奴,京海市会不会还有别的地方也这样。许天霸的产业我都查抄了一遍,但对方行事隐秘,如果背后是我爸……”她的话到这里顿住,说:“不对,许天霸比我爸大了整整一辈,他起势的时候,我爸还小,他不是给我爸办事。许天霸,裴天将、裴天雄、裴天豪都是天字辈,年龄也差不多。” 连晓星不明白裴晓晨琢磨这些的意义在哪里,问:“许天霸、他的儿子、儿媳都死了,难道还能再兴风作浪不成?” 裴晓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头疼地揉着额头,说:“我们必须弄清楚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不然,我们前面跟十万大军对上,或者奔着祖坟去,身后突然杀出一支实力强悍的奇兵,我们会被全歼。许天霸背后的人很可能不是我爸,而是爷爷。爷爷的家底,交在爸手里的不多,他虽然退休了,说是过养老生活,但从奶奶能直接扶裴照上位,就能看出,他们实际上还掌着将军府的权柄在。” 连晓星看裴晓晨都头疼,她就更琢磨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了,至于天禄,他差点被坑死,更不指望了。 天禄扭头看了眼指望不上他的连晓星,坐在另一边的空位上,满脸怨念地撑着额头,现在只恨一口咬死裴天将太便宜他了。他忽然一醒,裴天将这么老谋深算的话,又知道他是什么脾气,能那么容易地让他闻到味儿,一口咬死? 他觉得有点不太放心,当即遁入冥府,跑去当初咬死裴天将的地方查看。 连晓星给冥王发消息:“我们要打天禄将军府,诚心邀请你来开个会。” 冥:“裴晓晨和天禄都不清楚天禄将军府跟巫教勾结的情况,更不知道私下养了多少虫子和尸怪,想找我打听情况?” 连晓星发消息:“看在合作关系的份上,帮个忙吧。” 冥:“天禄又跑到冥府来做什么?” 连晓星抬起头往旁边一看,刚才还在屋子里的天禄居然没影了。她赶紧打字:“你别再把天禄按到魂渊里去,我们还要他打架呢。” 冥:“按进去,我帮你打。” 连晓星:“不好吧。” 冥王那边没有回复。 连晓星有点担心,对裴晓晨说:“天禄又跑冥府去了,还让冥王发现了。你说冥王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天禄刚刚还在这里,离开不到一分钟吧,冥王居然就知道了。” 裴晓晨说:“你到了冥府消息也很灵通,巫教血灵使离你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你就锁定了他们的行踪方位。” 连晓星说:“也是哦。天禄会不会有危险?” 裴晓晨说:“放心吧,比起收拾天禄,冥王很想灭掉天禄将军府。他之前既然放过天禄,这次就不会对付他。天禄突然跑去冥府,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跑去确认。” 她起身说:“先去我办公室坐坐,等消息吧。” 连晓星又跟着裴晓晨去到她的办公室。 裴晓晨的办公室是新征用的,门上之前的牌子撬下来了,临时贴了张A4纸印的“总司令室”贴上去,看起来有点寒碜。 办公室里却是极其豪奢,虽然没有连晓星在天禄山顶豪宅那么大,但里面的家具摆设整体呈现出厚重霸气的感觉。 有勤务兵正在清理办公室里的杂物,搜出不少不堪入目的东西,还有之前的七师师长裴律明的油画,穿着师长军服看起来也是年轻有为的大帅哥一枚,但人是特别垃圾就是了。 她还在打量屋子,天禄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旁边还跟着个阴气森森的家伙,冥王。 这两个有仇的家伙居然同时出现,可谓是惊了连晓星一跳。 天禄说:“裴天将的尸体不见了,冥王说不是他动的。” 裴晓晨的神情一凛,道:“不见了?” 冥王说:“我找附近的小鬼问过,裴天将修炼虫术,修复了伤口,自己爬起来跑了。如果你们想知道天禄将军府养虫子和养尸的情况,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裴晓晨的电话响,她一看来电显示,立即接通,喊了声:“妈。” 连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们到你大营外了。” 裴晓晨说:“你们稍等,我派人去接你们进来。”她当即安排新上任的兴义师长和赵呈祥去接。 72 第 72 章 谁能想到,连晓晓能干出…… 不一会儿功夫, 连镜便带着何有贵、晋元、许良才三位长老,进入裴晓晨的办公室,赵呈祥和马柏松师长跟在后面。 裴晓晨示意收拾卫生的勤务兵出去, 又让最后进来的马师长把门带上。 马师长把门带上后, 又给办公室里的众人各沏了一杯茶, 连冥王和天禄都没落下。 连镜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说:“我们汇总下情报消息。晓晨这边,先说一说对方出动的兵力情况。” 裴晓晨把对方的兵力、行进位置都告诉了连镜。 连镜颔首,说:“那五个师是裴照的主力, 从永州调过来,横跨三州之地, 到得最晚。五万大军,空中没有这么大的运载力, 又不通水路, 他们只能进行陆运。高铁不必考虑,承载量运不了这么多兵, 只能是通过卡车,需要连续开一十多个小时才能到, 算上中途吃饭、休息时间, 两天!” 她的话音一转,道:“另外两个九千人的加强团, 分别从浍州、安州过来,两个团不同方向,虽然能对兴州形成夹击之势,却也方便你各个击破。十个独立团,都是从各郡调过来的散兵,在他们赶到兴州合兵之前, 其实都是一盘散沙。裴晓晨,你的任务是兵出兴州,打奔袭战,先收他们从各郡出来的独立团。将军府的部队如今是人心浮动,你带着天禄能压住底下的兵不动,把对裴家死忠的那些军官给剿了,直接收编队伍。何长老会带上神莲莲根和鬼门符配合你行动。神莲加鬼门符,开一次鬼门能过六七百兵,足够你安插奇兵突袭了。具体行动安排,你自己看着办,你的任务就是吞掉那五万各地杂兵,把兵力、声势都拉上来,再去跟裴照对上。遛狗,会吗?” 裴晓晨说,“我现在担心的是爷爷那边,我怀疑许天霸可能是爷爷的同辈兄弟改的姓放到外面活动。” 连镜说:“你的任务是收裴家的兵,阴邪鬼物方面自由我们解决。” 裴晓晨长松口气,只觉浑身的担子一轻,被母亲护着的安全感,更让她觉得身后有依靠,亦有底气。她想到连晓星总气她有父母陪伴,下意识地看过去,连晓星正在那盯着手机地图,似在分析连镜的话,没注意到。不过,想来以后,连晓星应该不会再因为这些讨厌她了。 连镜对冥王说:“合作?” 冥王颔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这边出五万鬼兵到永州前线,牵制住巫教,以防他们趁虚而入。另外五万用去围剿牵制裴天将这些年养在其他各州郡的虫奴尸怪,京海市交给你们莲花观。” 连镜应道:“好。将军府在养尸、养虫方面行事隐秘,我们目前只查出他们的祖坟有异,不知他们在京海市是否还有别的布局?” 冥王说:“他们在京海市有两个养尸地,两处虫巢。京海市瑞喜酒店地下六七十米的溶洞里有一处虫巢。当初绑架巫教的那对龙凤胎建瑞喜酒店,就是为了遮掩地下虫巢。” 连晓星问:“瑞喜酒店旁边的鬼判府是怎么回事?” 冥王本来不想提这个,可连晓星问起,便说道:“那是我特意派过去盯虫巢和打探消息的,鬼判贪财好色,许天霸投其所好,他俩勾搭到一起相互合作利用。鬼判在里面两头卖,既卖冥府的消息给许天霸,也卖许天霸的情况给冥府。许天霸利用冥府小鬼给他养尸、养虫子遮掩,出了纰漏往冥府、巫教头上一推,鬼判没少收他好处出来顶锅。那处虫巢由我来收拾。之前的鬼判府让你们铲了,我又建了一座。毕竟没有天禄成天跟狗一样在城里到处巡逻,行事还是方便许多的。” 天禄扭头怒视冥王:“你说老子是狗?” 连镜赶紧劝架,以够他俩当场打起来。她问冥王:“另外一处虫巢在寿福私人医院?” 冥王点头,说:“那处让你们清理干净了。当年裴天将想养虫奴、尸怪用来对付莲花观和巫教,让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许天霸出来活动,许天霸随的母姓。” 连晓星震惊了,满脸钦佩地看向冥王:“你连这都知道。” 冥王见到连晓星的表情,脸上多了两分笑意,说:“人类有句话叫做,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连镜说:“难怪许天霸行事不法,却能在京海市建立那么大的势力,且处处避开莲花观,还不受将军府的打压。”她说完深深地看了眼连晓星。再次在心里感慨,难怪气到裴老三、裴老五直接堵门,裴寂会用导弹轰她。 好几十年的布局,让连晓星打打闹闹就给破了,搁谁能不气! 冥王继续说:“许天霸联系巫教,而巫教乐得趁机把爪子伸到七州之地,双方一拍即合,派了虫使和尸王两位使者过来。虫使已死,尸王跟活人一般无一,混迹于活人中,行踪、身份不明。两处养尸地,一处在京海市最大的公墓,山海陵园。那里养的尸全是用的密藏法,以树脂封尸配上石棺封得一丝气都不透,埋在墓穴里。墓穴上面层是装有正常尸骨的棺材,在下方一米深往再藏一口养尸棺。陵园布在阵,阵法一动,养的那些尸怪立即起尸!鬼对付虫子还行,对付尸,不讨好。你们自行处理。” 连镜说:“山海陵园那边,我带队过去。” 她扭头对连晓星说:“待会儿你从鬼门回京海市,跟你姥姥会合,你们直扑苍野山将军府祖坟。” 连晓星应道:“好。” 冥王一听连晓星要去,也不藏着掖着了,提醒道:“你千万当心裴天将。” 连晓星问:“他在祖坟?” 冥王说:“当年巫神能够成功占据成朝末帝的身体,融合国运修炼出龙形虫身,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吸收天禄血肉获得部分神力,以天禄神力对抗龙气摧残,才以得融合成功。裴家供奉天禄数百年,对天禄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他能带着一身虫子味到天禄跟前,显然是算计好的。我上次遇到天禄时,他非常虚弱,应该是裴天将故意趁天禄咬他的时候吸收天禄神力,以作为融合祖坟龙气所用。裴天将要是没死,他现在应该在祖坟融合龙气,连秀秀看到的龙气异象应该就是他融合时弄出来的。他极可能是想复刻巫神的路。” 裴晓晨很是担心,“晓星还小,姥姥年纪大了,她俩去对付裴天将,能行吗?” 冥王说:“要是裴天将成功融合龙气,能斗他的,只有连……连晓星。”他的神情为之落寞,说了句,“当年,她的死,是多方算计的结果。”如果他当年没那么憨,多知道些人心算计,多做些防范,她就不会死了。 连镜看了眼冥王和连晓星,说:“兵贵神速,那就照计划行事。” 她扭关对赵呈祥说:“呈祥,你跟宝茶他们陪着连晓星回京海,不要用神莲接引符开鬼门回去,裴寂知道这个法子,他们很可能会把你们引到别的地方,用水镜术开鬼门回去。” 赵呈祥应下。 连镜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冥王、天禄、连晓星都表示没有。这种会议,没有师长马松柏插嘴的份,连晓星跟着姥姥行动,心里踏实着呢,也没什么要补充的。 连镜道:“行了,散会,各自忙去吧。” 连晓星从椅子上起身,问:“妈,那我开直播啦?” 连镜说:“开吧,我们会去掀裴家祖坟,是众所周知的事。裴家有没有勾结巫教,让大家看看他们的祖坟长什么样,你爷爷现在变成什么样。” 连晓星出了会议室,取出摄像头,又开启了直播,告诉大家:“我们已经开完会议了,接下来就是要对天禄将军府进行反击了。” 她瞧见连镜出来,立即调整摄像机的方向,不让镜头拍到连镜。运动会比赛都得看对方的教练是谁,好分析对方的战术。不拍到她妈,对方很可能会以为裴晓晨才是他们中领头的。瞧刚才裴晓晨头疼的样子,再看亲妈过来三两下就给大家分派好任务,还是妈厉害! 天禄跟在连镜身后出来,听到连晓星的话,很不乐意地凑到镜头前:“以后天禄将军府,不准用老子的名字,叫他换一个巫教将军府,狗比裴天将还想吃老子,艹!” 他骂完才想起连晓星总嫌弃他嘴脏,顿时心虚地看过去,嘴巴却很硬,说:“那种狗东西就该骂。” 连晓星对天禄说:“你不要来蹭我的镜头,你自己都有手机了,再找我姐要个直播摄像头,自己开直播挣念力养伤呗。” 天禄想说老子之前在会上吸收了好多带着信仰之力的念力,伤势已然痊愈,但话到嘴边,咽回去。保留点实力,让对方估算错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挺好。他拽兮兮地将双手插兜,跟在裴晓晨身后离开,走了几步,又调头回来,递出块玉佩给连晓星。 连晓星看到玉佩的雕工极差,像狗爪子刨的,但封在玉里的天禄神光却浓得像在里面封了道精纯的火焰,便知道这块玉是天禄亲自雕的,顿时觉得这些年的精气没有被白白吸走。她收下玉佩,说:“放心,要是打不过,我会请你过来。” 她伸手摸进袍袖中,正准备把里面的细莲藕送给天禄,冥王从屋子里出来,问:“你要把我给你的东西送天禄?” 她吓得手一哆嗦,手挪到旁边的备用直播摄像头上,摸出来送给天禄。 天禄扭头狠了眼冥王,接过直播摄像头,故意凑到连晓星身边,问:“直播要怎么开?我还没身份证,注册不是账号。” 冥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鬼气森森。 连晓星说:“我的也不是我自己弄的,我把司婕的电话号码给你,她特可靠,你的直播间交给她打理,开直播、剪视频、投放平台、广告什么都不需要你自己操心,每个月准准的有钱到账,可赚了。” 天禄想了想,很是勉强地说:“行叭!老子找得到地方,自己过去!”他又对连晓星说:“以后我俩就是同一公司的艺人了吧?” 连晓星一想,好像算是吧。她“呃”了声,问:“你不是要跟着我姐去打仗吗?你有空跑司婕那吗?” 天禄说:“这么点距离,老子……我分分钟就跑到了,等我去到京海市还能顺便逛一圈,从裴家多捞几头牲口过来,先杀了祭老子……咳,我!” 连晓星的眼睛亮了,说:“捎我们一程呗。冥府的地好脏,我不想开鬼门从冥府回去。” 嫌弃冥府,好啊。天禄欣然应允。 连晓星兴奋地叫道:“呈祥,快把宝茶他们叫上,我们上车,让天禄帮我们拉车回去。” 天禄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问连晓星:“你让老……我拉车?” 连晓星说:“我、呈祥,再加八个力士,总不能爬你背上让你驮回去吧。” 天禄的脏字到了嘴边又咽回去,说:“都挤车里吧,老子托你们回去。” 连晓星发现天禄除了傻了点好骗了点脾气坏了点,有时候坑人了点,还是挺好的。她美滋滋地向天禄道谢,加上赵呈祥快步下楼去坐车,悄声说:“天禄给我们拉车,我可以吹一辈子。” 一行十人,再加上滑竿、背包等行李,要塞进一辆五座大越野车里,可见有多挤。行李全部捆着塞到行李架上,连晓星坐到副驾驶位上,赵呈祥坐在驾驶位上。后座上挤了四个,后备箱里蹲了四个。晋宝茶他们全是修的大力士武技,体形都是又高又壮,八个壮汉挤在大越野车里,人都快变形了,但谁都没舍得下车。 天禄本来想用元神裹了车子,把他们卷回去的,可想到连晓星想要吹牛的牌面,于是变回原形,将身形变大,把大越野车扛到背上,再以神力将它牢牢固定住,喊了声:“坐稳了!” 连晓星喊:“等一下。”她先操纵直播镜头沿着天禄和车子飞了一圈,给拍了个全方位全景,惹得直播间一片沸腾尖点,她再给自己的天禄各拍了一个美美帅帅的特写镜头,这才把直播摄像机拿在手里握好,说:“可以了。” 天禄提醒句:“坐稳了。” 八个力士赶紧抓扶手的抓扶手,抓椅背的抓椅背,有安全带的把安全带也系上。赵呈祥也是激动又有点害怕地系好安全带,再抓紧扶手,连续几个深吸呼,稳住砰砰狂跳的心脏。 谁能想到,连晓晓能干出让天禄拉车的事啊。她跟着蹭车也能吹一辈子啊。 天禄等他们都坐稳了,这才卷住背上的大越野车化成一道流光瞬间遁远。 冥王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看他们玩得那么开心,想起自己跟连曦骑着犼在冥府飞蹿赶路的样子,心里的滋味极不好受。那头犼还是他跟连曦一起驯服的,也让天禄给打死了。 十九年前,连晓星出生那天,他知道是计,但不得不去。 他不能眼看着她折在投胎路上。可天禄以为他跟巫教是一伙的,死咬住他不放,给了僵尸王可趁之机,差点要了她的命。还好,她有神莲之力,扛下来了。 冥王想到天禄干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蠢事,如今居然还能跟连晓星开开心心地玩到一起,真想骂天禄一句:狗逼天禄!艹! 他总不能送一件鬼气森森的鬼牌给连晓星当护身符吧?阴气伤身,那不是护身符,是摧命符。 他不能说,我把十万鬼兵派到人间保护你吧?十万鬼兵弥漫出来的阴气能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真要是派到人间不叫保护,而叫作乱! 冥王心塞是径直离开,决定回头多抠点藕去找连晓星。 他回到冥府地界,想了想,联系司婕。 司婕正在紧急开会安排给天禄开直播的事,突然手机的聊天软件自动添加好友后又跳出一条信息,“我要开直播,你给我安排下。” 那加大加粗扭曲的字体吓了她一大跳,哆嗦着小心翼翼地回了句:“请问您是哪位?” 冥王:“冥!” 司婕:“我立即给您注册账号、联系平台安排。需要给您备直播摄像头吗?怎么给您送过去?” 冥王:“设备我自己备,我只有一个要求,直播的时候,直播间跟连晓星连麦,不带天禄。我的收入打到连晓星的账上,用来盖冥王宫和城隍庙。” 司婕说:“联麦的要求,得问过小星星。” 冥王回了个“嗯”,又打了两个字:“尽快!” 连晓星体会了一把光一样的速度,对车窗外的景象只看到金光闪过,没两分钟就到京海市里的一座独栋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道禄司的人,见到天禄神兽突然驮着辆大越野车出现,吓得连连后退。 此刻天禄兽体型过于巨大,足有一层楼高,表情凶狠,扫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不善。 天禄把大越野车放下,扫了眼他们正在抬的箱子,化成金光拍向这些道禄司的人,掌风挥风,扇倒一片,全部打得口吐鲜血,内脏骨头都碎了,一个个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把院子里的人全部扇倒,化成人形,掀开箱子,里面是整箱整箱的巫教阴符、虫符。 道禄司借不了他的神力,便打算借用巫教的力量来对付莲花观。 他气得发出声愤怒的兽吼咆哮,震得院子里所有的房间的玻璃都碎了,那几箱巫教阴符、虫符被吹翻在地。大量的符沾地即化成黑色的扭曲状东西钻向地底。 天禄化成兽形,前爪用力地往地上一按,耀眼的金光化成冲击力十足的气浪,把墙壁、院墙都震裂了,刚钻到地下的虫符直接被震散,阴符也被震碎,化成浓浓的黑气,让天禄嘴里吐出来的金光给烧成灰烬。 73. 第 73 章 一旦水厂被污染,后果不…… 连晓星推开车门,带着跟拍摄像机下车,打量着周围满地狼藉的景象,又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气息无多眼看活不成的道禄司的人,又看向前面气派的大楼和周围占地颇广的院子。 从建筑规格看,这里至少是处分局。 她拿出手机,调出导航软件,上面显示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京海市道禄司东城分局。” 她不敢相信,一整个分局都会投靠巫教。 道禄司的人从小信奉天禄,而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的事一直很隐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夜之间改换信仰另投门庭,跨越度太大,是很难接受的。 赵呈祥下车,见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也沉了下去,立即招呼晋宝茶他们:“去里面搜搜,都小心些。” 晋元宝当即带着几个师弟往大楼里面去。 直播间里的人真是又一次遭到极大的冲击。 之前他们对于天禄将军府勾结巫教,仅限于一些正常人接触不到的地方,大家只是惊叹、震惊,感触有,但没那么深。可此刻见到的景象让他们真切地意识到,巫教已经渗透进道禄司,有可能出现在他们每个人的身边,许多人都生出巨大的恐惧和不安。 天禄压住心头的愤怒,用力嗅了嗅鼻子,见到晋元宝他们往里去,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大楼前的台阶,纵身跃进大厅,直奔楼梯口。 连晓星赶紧跟上去。 她进入大厅就闻到特别难闻的味道。 她顺着气味追在天禄身后往里去,刚到走廊口,便见到门口贴着莲花观的镇煞符。淡淡的神光溢散,不断抵消着从走廊里溢散出来的黑色煞气。 她掐了道神莲镇身印在身上,见到晋宝茶他们几个人往里去,又赶紧结了几道镇身印在他们的身上,又打出一道神莲镇煞印加固煞气封印,然后迈步往里去。 走廊里的灯已经灭了,再加上黑雾弥漫,大白天的,竟黑得像晚上。 赵呈祥从背包里取出长明烛点燃拿在手里。 连晓星抬手掐了道神莲祛晦印,凝聚出一朵白色的莲花对着前面的走廊打出去。 莲花飞出掀起的气流冲开里面的黑雾,释放出来的神莲光华在吞噬掉黑雾的同时,照亮了走廊。没有灯,只有零星几散窗户有光照进来,走廊里依然昏暗,但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他们都穿着道禄司的制服,有些人从身形体格一看就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文职人员,甚至还有后勤洒扫人员。清洁车就在保洁员的旁边,看样子是正在进行走廊地面清洁时遭了难。 这些人的尸体个个呈诡异的扭曲状,像是死前遭受到极大痛苦,墙上布满许多血淋淋的手印,是他们在痛苦挣扎中指甲在墙上抓出来的印子。 淡淡的黑雾附在尸体中,还在涌动着,一声声似人音的嗡鸣声从尸体中传出,叫得撕心裂肺格外惨烈。随着惨叫声,源源不断的怨气在尸体中产生。 赵呈神见到眼前的景象,取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匕,顺着尸体鼓动的地方划开,鲜血渗了出来,露出好几只涌动的幼虫,它们接触到长明烛的光芒飞快地朝着血管里涌去。这些人虽然没有了呼吸心跳,但他们的血肉还带着活性,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着。 连晓星打出道引魂印落在身边的尸体身上。 随着神莲光华渗入尸体中,封住尸体的黑色煞气和怨气被冲散开,一道淡淡的魂影浮现在尸体上,他看着自己的尸体,又看向眼前的景象,惊惧、愤怒、不甘的表情在脸上不断变换,它的眼睛渐渐蒙上黑气,怨气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上产生。 连晓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冥王要拘魂入冥府了。 他们的身体处于将死未死之间,器官组织神经都保存完好,魂魄被封禁在身体里,跟活生生地遭受着虫子的啃食没区别,且这痛苦要持续很久很久,数年、数十年,乃至更久。 晋宝茶他们见状,将封在尸体里的亡魂引渡出来,以神莲引魂印送他们去投胎。 随着魂魄离体,尸体不再产生煞气和怨气,那些刚孵化出来的幼虫就像缺氧似的纷纷死去,尸体也很快失去活性,变成了真正的死尸。 直播间里的人恐惧且愤怒了。 道禄司的人都能被拿去喂虫子,死得这么惨,更何况是普通人。 他们一直以为沦为血食只是被虫子吃掉尸体,却没想到居然在虫子啃咬的痛苦中变成怨气制造机不断地给这些虫子制造赖以为生的养分。 有人打出字:“我艹他祖宗的天禄将军府!” “艹他祖宗十八代!” “小星星,支持你掘了他们的祖坟。” “小星星,救救我们!我们不要喂虫子。” “太惨了!” 一团金光出现在连晓星面前,汇聚成天禄的兽形模样,将嘴里叼着的东西狠狠地甩到地上,又再像吃到屎一样极其嫌弃恶心地连续呸呸呸! 连晓星定睛看去,地上是一条血红色一米多长酷似蚂蝗的大虫子。 虫子没死透,盯着他们的眼神,像极了人。 天禄说:“这狗逼虫子在筑巢。” 连晓星问:“筑巢?在这?” 天禄说:“虫子太多,老子……我料理不过来。不能让它们在这里筑巢,不然周围的人都会被它们掳来养虫子。这里是市区,人口密度大,一旦这些虫子蔓延开来,城市很快会沦陷的。” 赵呈祥叫道:“他们是疯了吗?” 突然,赵呈祥的手机铃声响。 她拿起电话,一看是联络处的紧急电话,赶紧接通。 电话里传出连伍的声音:“赵师姐,快走。有装甲大炮车朝你们那边去了,还有好多道禄司的车子。” 赵呈祥说:“知道了。”她看向连晓星和天禄,问:“杀过去,还是撤?” 天禄说:“喽啰是杀不尽的。” 连晓星的电话响,她一看来电显示,是裴晓晨打来的,于是接通,打开免提,问:“有事?” 裴晓晨说:“我派了人过去拦截炮兵部队。道禄司的钱部长是我的人,正带着部下清理道禄司投巫教的渣渣。他们借不了天禄神力,跟那些用巫术、虫术的打起来很吃亏。我发个坐标定位给你们。天禄,请您去一趟钱部长那边,给他们打个能借神力的烙印,拜托了。道禄司内部的乱子,让钱部长去处理。” 连晓星抬起头看向天禄。 天禄扫了眼裴晓晨发过来的定位,又化成一道金光跑远了。 连晓星挂了电话,瞥见地上的虫子正在往地下钻,抬手掐了道业火神莲印聚出一朵莲花形状的紫色火焰打在虫子身上。 虫子的脑袋刚钻到地板里,身子呼地一下子点燃,烧得它痛苦扭曲状发出“啊——”的凄厉惨叫声,化成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女人形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试着扑灭掉身上的火。 可无论她怎么翻滚,身上的火焰都没能熄灭,反倒是身形迅速干瘪,皮肤、血肉在紫色火焰中迅速化成灰烬,连魂魄也在火焰中迅速烧成灰烟,不到半分钟时间,她连点灰烬都没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晋元宝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你们去楼上看看。” 赵呈祥说:“我们得撤了,等对方的炮兵到,大楼都会被轰平,我们不被炸死,也会被埋在楼里。” 连晓星说:“对上巫教,我绝不撤。”她说完,当机立断,快步跟着晋元宝往楼上去。她边走边结印,遇一朵朵燃着紫色业火的莲花打在尸体上,烧得虫子纷纷从尸体里钻出来,化成灰烟。一团团魂光从尸体中飘出来,游荡在走廊里。 她结出一朵朵神莲引魂印,化作直径一米多的雪白莲花飘在走廊中。莲花上方则浮现起耀眼的白光,仿佛通往另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 那些游荡的走廊里的魂影,受到白光感应到新生命的气息,纷纷涌进莲花中。 三楼,晋宝茶他们几个挤在一间连门带墙一起被撞毁的办公室前,刺鼻难闻的味道从房间里弥漫出来。 隔着大半个走廊,连晓星都能清楚地听到数十、上百的哀嚎惨叫声。 她快步赶到门口,走太快,累得气喘连连,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偌大的房间,密密麻麻地塞满尸体,许多虫影在尸体间穿梭。亡魂在虫子的啃咬中发出痛苦哀嚎。 赵呈祥见到眼前的一幕,骂了声:“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这是道禄司的行动队!” 晋宝茶说:“太多了,我们一下子根本超渡不过来。” 连晓星抬手结印,一朵业火神莲印打进去,再补了一道神莲接引印。 刹时间,堆积到天花板把屋子都填满的尸体陷进紫色业火中,无数的魂光飘离身体,投进接引神莲中。 虫子烧死了,魂魄投胎了,剩下这么多的尸体却让房间外,以及直播间的里的人深深的沉默了。 一条弹幕飘过:“有没有人跟我一起,把车子开到路上去堵住天禄将军府的军队。” “好主意!堵住他们的军队!” “算我一个!我现在就去!” “开车子堵路,行啊,算我一个,大不了我车子不要了。要是让这帮狗东西得逞,别说车子,想得个好死都不可能。” “跟他们拼了,打不过他们,堵路还是可以的。” “我也去!” “我儿子在京海的装甲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他敢听天禄将军府的命令,我家以后没这个人,我亲手打死他。” “我也有亲戚在京海当兵,这就跟他们联系。” “部队的电话打不通了吧。” “打得通,天禄科技的总裁裴欢出来讲话了,快看京海一台和热搜置顶。” 连晓星见到弹幕,也切到热搜,见置顶的那条是“天禄科技裴欢发表宣言”。 她点进弹幕,便见一个戴着眼镜长相颇为斯文的年轻女子,看年龄跟裴晓晨差不多,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双手交叠放在桌子前,神情冷静淡然。 她说道:“我叫裴欢,是天禄科技总裁,兼安州军副团长,兼安州军对外发言人。从即刻起,安州军接受兴义军总司令收编,听从兴义军总司令裴晓晨调度。天禄科技旗下所有安保部门,将统一由我调派,全面拦截由裴照领导的军队。这是人类与巫教虫子之间的战争,我们绝不容许有巫教虫子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掠,无论这条虫子是谁!” 连晓星当即给裴晓晨打电话,问:“姐,裴欢的发言是什么情况?” 裴晓晨说:“裴欢跟我联系了,我们达成了一致。” 连晓星问:“安州军是九千人的加强团吧?副团长是裴欢,团长是谁啊?” 裴晓晨说:“我四姑。现在天禄将军府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想借用巫教力量对付我们的,另一派则是坚决抵御巫教的,还有左右摇摆不定从中搅和的,也有想保富贵的。天禄将军府人多、心思杂,现在正乱着,你看看就是了,不要往里掺合,更不要跟天禄将军府的任何人合作。” 连晓星应了声:“嗯”。 裴晓晨说:“别在分局那里耗着了,赶紧去跟姥姥会合。”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连晓星又给连秀秀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她再打。 还是没有人接。 连晓星顿时慌了,对赵呈祥说:“我姥姥不接电话。” 赵呈祥立即拨打她姥姥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又换成跟在姥姥和掌教身边的联络人员的电话,很快便接通。那边枪声、炮声响作一片,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显然战斗正激烈。 赵呈祥问:“你们在哪?什么情况?” 电话那端说:“在苍野山,对方派了部队、金章殿卫和道禄司的军队在这边守着。掌教和护法正带着人往里攻。呈祥师妹,你们赶紧过来,别跟那些虾米耗,先把祖坟这里的大家伙收拾了。” 赵呈祥应道:“好。我们马上过去。现在京海市是不是封路了?” 各个路口都被将军府封了,还有市民把车开到路上停着,不让将军府的军队过去,交通几乎全部瘫痪。你们用水镜术过来。” 赵呈祥说:“知道了!回头联系。”她说完,拉着连晓星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手间,又招呼身后的晋宝茶:“跟上!” 他们进入洗手间,便见到厕所门打开,一具尸体趴在地上,裤子都没提起来,显然是上厕所时遭到虫子袭击。 连晓星又顺手打了道业火神功印和神莲接引印过去。 赵呈祥去到洗手盆前面,拧开水龙头,一眼瞥见里面流出来的水浑浊且带着黑气,吓了一大跳。她的脸色大变,叫道:“宝茶,快,上顶楼看看水箱!” 晋宝茶也反应过来,迈开大步拼命地往楼上跑。他现在只希望水是从楼顶的水箱里被污染的,而不是自来水管道里。 她说完,又以最快的速度打电话通知联系处,说:“问一下谁在自来水厂附近,我担心水源出事。”自来水可是连接到城市的每家每户、绿化、道路,一旦水厂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74. 第 74 章 啊啊啊,小星星,你在直…… 联络处的值班员告诉赵呈祥:“秦钰长老带着人守在自来水厂,半个小时前来电话说遭到巫教的猛烈攻击,请求支援,附近的法师已经往那边赶了,但现在大部分人手都在苍野山,且战况焦灼不太乐观,没法抽调人手过去支援。呈祥师妹,你那边能不能想点办法?” 赵呈祥说道:“行,交给我处理。”她避开连晓星的摄像头,从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的徒弟中各点了两个力士,分成两人一组,从背包里取出两根细连藕,交给他们,交待道:“赶去自来水厂,交给秦钰长老。你们分头走,当心被堵上。” 晋元宝接过赵呈祥递来的细莲藕,两只手都在颤抖。这可是神莲的莲藕!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水……” 赵呈祥懂他的意思,点点头,催促道:“赶紧的。” 晋元宝定定神,压住紧张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把细莲藕放进满是刚孵化的巫教虫子和煞气的洗手池里,浸泡在水中。 细莲藕刚放进去,里面的黑气便朝着它涌去,紧跟着便有紫色的小火苗从细莲藕中飘出来,沾到游离在池子中的虫子和黑气后,就像火沾上油一样呼地点燃。 紫色的业火顺着自来水管道刷地一下子蔓延开来,刹时间便顺着洗手间的管道烧到了楼顶的蓄水池中。 业火燃烧中,池子里的虫子、煞气迅速化成灰烬,自来水恢得如常。 晋元宝不再耽搁,收回细神莲,小心翼翼地揣到身上,便感觉到淡淡的神莲光华笼罩住自己,体表、经脉丹田都充盈着气感,抬起很是轻松地结出一道神莲水镜印打在池子中,淡淡的白光盈绕在水面上,原本因为自来水流入而水花翻动的水面突然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流到洗手池里的自来水,再没掀起半点波澜,悄无声息的汇聚到水池中。 晋元宝手掐水镜印,闭上眼睛,便感觉魂魄意识脱离了身体,在神莲光华的笼罩下化成一朵莲花钻进水里,以如同光一样的速度朝着自来水厂的方向奔去,眨眼的瞬间,他便看到经过净化的自来水厂的蓄水池。 池水清澈干净,没有黑气。有处理干净的水流进来,还有新鲜干净的水涌出去。 他打出去的水镜印,化成一朵莲花飘浮在水面上。 晋元宝掐了道回魂印,倏然回魂,叫道:“通了,自来水厂的蓄水池暂时没事。”说完,喊了声:“莲宝,走!” 纵身一跃,跳进洗手池里,就像跳进通道般倏地一下子消失了。 晋莲宝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另外一边,许良才长老的两个徒弟,也开启水镜通道,跳进去,赶去自来水厂。 赵呈祥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晋宝茶打来的。 她接通后,便听到晋宝茶的声音传来:“蓄水池里有尸体,还有大量虫子,但我刚跑到,就燃起了业火,已经烧没了。尸体还在,回头再派人来捞吧。” 赵呈祥说:“你赶紧下来,我们去苍野山。”她说完,挂断电话,又打电话给秦钰长老。电话响了好几遍,秦钰长老的声音才传来,打斗声仍在,显然是在跟谁的交手中,匆匆按了耳麦接通的。 秦钰长老暴躁的声音传来:“谁?” 赵呈祥说:“是我,赵呈祥。晋元宝他们过去支援了,带了两截神莲莲藕过去,一段镇在净化后的饮用水池中,用来净化城市饮用水水源,另一段用去助你们抵御巫教。” 说话间,电话那端传来凄厉的喊声:“师父,阵全破了,撑不住了!符也用光了!” 电话里的喊声太大,连晓星的听力又好,她当即扭头望去,见到池子里的水镜术还没消失,喊:“呈祥,我们先过去。”说完,一把抓住跟拍蹑像头,手脚并用地爬到洗手台上,把两条腿伸进洗手池里,便感觉脚下空荡荡的。她往下一跃,身子一轻,紧跟着落水的感觉便涌了过来。 赵呈祥见状,喊了声:“宝器,你们等到宝茶一起过去。”她说完,轻轻一跃跳上洗手台,便进洗手池里,眼前白光一闪,扑嗵的落水感传来,水立即淹过头顶。 她刚浮上水面,就看到连晓星在水面上扑腾,明显溺水了。 这是只旱鸭子。 赵呈神赶紧过去,从连昨星的背后捞住她的腰,把连晓星带到水池边缘,先推到岸上,她再提了口气,纵身一跃,跳上水面,叫道:“你不会水,还敢往里跳。” 连晓星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她虽然不会游泳,但会闭气,完全没淹着,闻言理直气壮地答道,“有你在啊。” 一句话整得赵呈神当场没了脾气,再看浑身湿漉漉的连晓星躺在地上的样子又纯又性感,赶紧上前把人捞起来,这时候也没地方给连晓星换衣服,只能从背包里抽出轻薄的保暖毯系在她身上当披风,暂时遮一遮。 她说:“走!”朝着打斗声最激烈的方向赶去。 此刻的自来水厂已是煞气弥漫,整个儿笼罩在阴霾中。 她们绕过面前的这片净水池区域,到了前面,便看到有大量的虫子正围住莲花观弟子攻击,许多弟子已经力竭,背抵背地靠在一起,站都站不起来了,还在结印对敌。 晋元宝他们几个正结伴往前方赶,遇到有同门遇险,匆匆救下,便继续打斗最激烈的方向奔去。 连晓星跑了几十米就跑不动了。 赵呈祥喊:“用提气术!你十几年的内家功夫白修了吗?” 连晓星调运丹田里的气,迅速平息急促的呼吸,再施展提气术赶路,轻松是轻松了,就是体内的气消耗有点大。跑不快,顶多就是赶去慢了点。力竭了,那是去送菜吗? 她当即停下,喊:“你背我。” 赵呈祥看连晓星的脸色不太对,才想起连晓星修炼的内家功夫主打是养气修身,行气路数跟战斗路数不一样。战斗型的,是先修任督二脉,再修奇经八脉,主打的是爆发力和持续力,连晓星的气则都用来蕴养腑脏经脉讲求的是静水流深。她本来就精气亏损严重,全靠平时里温养的那点气续着半条命,这要是一套轻功提气术施展出来,力竭加上剧烈运动心脏负担过大,真能立即来个心脏骤停给她看。 她赶紧回去背上连晓星,把她带往前线,有点后悔没抬滑竿,于是边跑边跟晋宝茶打电话,让他们去楼下取了滑竿再过来。 连晓星搂住赵呈神的脖子,见她背一个人还能一步蹿出去好几米远,比跳远运动员还要厉害,羡慕坏了。她的内息比赵呈祥的更加绵长浑厚,偏偏身体素质不行,蹦达不了。 她们跑过蓄水池区域,顺着半米粗的管道跑过,便看到地上躺了莲花观法师的尸体和虫子尸骸、虫浆,战斗相当激烈。 上次在冥府跑掉的血蚊使者正带着蚊群攻击莲花观弟子。 莲花观弟子力竭,身上的神莲镇身印纷纷碎裂。护身印一消失,蚊子仆蜂涌而上,短短十几秒时间便把人吸成了干尸体。 一名四十来岁模样身材爆好的长相冷艳,气质也极为冷峻的金莲法师正在跟血蚊使者力拼。她的脸色煞白,身上画着血符,显然是在燃烧精血接引神莲之力作战。 晋元宝先赵呈祥她们一步赶到,见状,大喊声:“秦长老接着!” 将手里的细莲藕对着秦长老便扔了过去。 血蚊使者听到喊声,再见抛过来一件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专程用来克制他的厉害法宝,当即扑上去拦截。他的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到了扔过来的细莲藕跟前,也看清了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吓得以最快的速度往旁边一个侧身闪躲,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 秦钰长老跃到空中,一把将细莲藕握在手里,便感觉到磅礴的神莲之力从掌心灌注到全身,那效果比在神莲大殿前打坐回气还要好。 她的精神一振,猛提口气,便挥动细莲藕朝着血蚊使者攻去。她挥出细莲藕的同时,一眼瞥见血蚊使者身后几十米处的赵呈祥和连晓星。 连晓星趴在赵呈祥的背上,直接抬手结印,凝聚出一朵直径一米多的由业火汇聚成的紫色莲花朝着血蚊使者打过来。 她俩怎么来了? 心念意动间,一个走神,血蚊使者化成丈余大小的云状蚊团,绕着秦钰长老躲开。他在空中聚成背着蚊子翅膀的人形,叫道:“你已力竭,我看你还能撑……”话没说完,紫色的光芒从身后涌现,巨大的危机袭来,他吓得再次散开,却已经晚了…… 冰凉刺痛的火焰瞬间席卷了他,痛得他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见到刚才还在道禄司东城分局的连晓星居然出现在身后,她偷袭了他! 他忍住惨痛,大叫道:“你不是要去苍野山的吗?啊——”魂魄被灼烧的痛楚让他仰起头发出惨嚎,似乎只有把喊叫声叫到最大,才能稍微缓解一丝痛苦。 他掉在地上打着滚,惨叫的声音从声带发声到魂魄发声,再到声息消失,在业火中化成灰烬飞烟,最后砌底消失。 周围的血蚊们听到血蚊使者的惨叫,纷纷扭头看去,待见到他的惨叫,吓得化成蚊团四散而逃。 连晓星连续接了十几道印,烧死了十几个,但它们的数量多,逃得又快,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莲花观的人不能飞,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跑掉了。 血蚊一跑,其余的虫子也纷纷四散逃蹿,不一会儿便都没影了。 连晓星这才从赵呈祥的背上下来,说:“居然是巫教的血灵使者。” 秦钰长老喘着粗气来到她俩身边,朝连晓星掐了朵莲花手印行了一礼,说:“这么好的机会,巫教当然要趁机作乱。” 连晓星看秦钰的脸色白得吓人,问:“秦长老你没事吧?” 秦钰说:“没事,损失点气血而已,回头补补就是了。”她扬了扬手里的细莲藕,“待会儿我拿细莲藕布个阵把自来水厂保护起来,水源方面应该就没事了。” 连晓星想了想,问:“我们可不可以埋一截细莲藕在出水口,这样大家喝到的自来水都是经过神莲净化的,里面多少有点神莲之力。” 秦钰接过许如意送来的另一截细莲藕,应道:“好。” 连晓星调整直播镜头,给秦钰长老和细莲藕来了个特写,告诉直播间的观众们:“秦长老手里拿的是神莲莲藕,待会儿她会用这个布阵保护大家的水源。自来水经过神莲净化,不仅巫教的虫子活不了,阴气、煞气、怨气什么的也都会被吸走去转化为业火,流出去的自来水还会带点神莲之力。要是家里有什么异常,放点自来水浇过去,多少还是有点净化作用。天禄山顶的神莲接引大阵还在运转,也在源源不断地净化空气。” 直播间观众有打字问:“刚才那些是蚊子精吗?” 连晓星说:“那是巫教血灵使者中的血蚊使者。”她安抚了观众们几句,见到旁边有个提水浇花的桶,走过去,结了道直通苍野山的水镜印,抓着摄像头,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 赵呈祥突然就理解了她用垃圾桶装水请冥王。那真不是连晓星埋汰冥王,而是她真不讲究。她朝秦钰长老抱抱拳,也跳进了水镜印中。 没有预料中的落水感,而是撞到了连晓星。 她扶住差点被她撞倒的连晓星,赫然发现她俩竟然是在一间能住十人的军用帐篷中,脚下踩着的是便携式水桶,里面装有半桶水。 枪炮声从不远处传来,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看了眼连晓星,悄悄地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外面是整齐排列的帐篷。稍远处,还有医疗兵抬着受伤的士兵往挂有医疗标记的军医帐篷去。他们的穿的衣服,正是天禄将军府的作战服。 赵呈祥满脸无语地看着连晓星,心说:“你可真会开通道!” 连晓星探头看了眼外面,说:“我们可以搞偷袭的吧。” 有水镜印的桶里突然冒出一抬滑竿,紧跟着晋宝茶钻了出来,另外七个力士纷纷钻出,一个撞一个差点叠得罗汉。 便携式的桶压扁了,水也洒了。 镜水阵还飘在空中,一滩圆形的水悬在半空中,里面隐约有神莲光华浮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照进来的般。 赵呈神见他们都到了,这才撤了水镜印,示意他们几个看外面。 晋宝茶说:“我有个想法。” 赵呈祥说:“讲。” 晋宝茶说:“我们可以去把他们的弹药库给点了!” 晋元宝侧目,“弹药早派发下去了吧。” 晋宝茶说:“帐篷都扎好了,明显是抱着打持久战的想法在给裴天将护法。我们莲花观又没枪械,他们只是个火力压制,不会拼命消耗。这才刚交手,哪能把弹药都搬到交战前线去,万一没抗住稍微往后撤一撤,难道还要拖着弹药箱跑?或者是扔在战场上不要了?肯定是边打边运过去。” 晋宝器说:“我觉得宝茶说得有道理。”他一把揪过床头上的天禄将军府的士兵作战服,脱下自己的法宝,换上! 另外几个力士见状,也迅速换上士兵的作战服,迈开大步,急匆匆地出了帐篷。 连晓星看着他们几个一溜烟跑远的身影,再看看倒在地上的滑竿,又看向赵呈祥,问:“我们能做些什么?” 赵呈祥又从背包里抽出根细莲藕,说:“去找他们的水源,埋一根细莲藕进去。要是有谁修炼虫术,还喝了神莲水……”她朝连晓星使个眼神,带着她往外去。她说:“你注意着点人,要是有人来就障眼印、**印之类的。” 连晓星应了声:“嗯”,跟在赵呈祥旁边,顺着炊烟的方向摸过去。她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弹幕满屏都飘着:“小星星,你们开着直播的,我们都看到了!” “啊啊啊,小星星,你在直播啊!” 连晓星呆住,她看看跟拍摄像机,喊了声:“呈祥,我们被发现了。” 赵呈祥说:“怎么可能,周围鬼影子都没一个,顶上也没侦察机……”她倏地一醒,扭头看向摄像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把摄像头关了,然后拉着连晓星钻进一个帐篷里,施展水镜术,换地方!:,,. 75 第 75 章 他想变成第二个巫神。…… 苍野山的山势并不陡峭, 四面八方都可以上山,将军府为了全方位守护祖坟,派了一个师、五个团把苍野山整个儿围起来。驻扎的部队多, 营区自然也多。 赵呈祥换到山另一侧的营区。 这里的大营有一半的人在休息,另一边的人在外面防守,山脚下有许多莲花观法师的尸体,是被子弹打死的。 她趴在地上听了下周围的动静,四周都没有人, 赶紧发消息给晋宝茶他们几个, 为确保他们都能收到消息,每人发了一条。她没敢打电话, 怕手机铃声曝露位置。 很快,晋宝茶他们便都有消息发回来:收到。 赵呈祥这才放心下来。她对连晓星说:“外面是普通士兵,靠枪械火力封山。以他们这种封锁力, 莲花观的人死完都攻不上来。能开鬼门吗?” 连晓星点头,“可以!” 赵呈祥说:“你开一下直播。”她说完,再次检查了四周, 把帐篷拉得严严实实的, 以防对方通过光线锁定她们的位置。 连晓星把直播打开。 直播间里的人都快疯了, 纷纷打字: “小星星不要再开直播了,安全第一。” “小星星, 你把直播设置成延时吧!” “赵法师, 你劝劝小星星啊。” 赵呈祥的脸出现在直播镜头前,她还调了下镜头,让其正对着自己。她说道:“我是莲花观红莲法师赵呈祥,将军府的危害,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一直以来, 我们都在竭尽全力避免普通人和普通士兵受到此次事件影响,不愿让大家出现伤亡。可是现在,苍野山上有三万多的天禄将军府军队在守护足以让七州之地沦陷的苍野山,莲花观法师伤亡战重。半个小时之后,如果这三万士兵还不停止攻击莲花观、撤离苍野山,我们会对其发现全面进攻。这是最后通牒。” 她说完关了直播,又打电话联系司婕,把她刚才的发言剪出来投放到各大平台置顶。 她又打电话给掌教真人,说:“掌教,我带了大量神莲莲藕过来,以神莲莲藕施展水镜术、开鬼门都不需要法坛,可以直接开启。水镜术一次可能过十余人,鬼卫可通过六七百人。我先带着连晓星在他们的营地埋下接引符,到时候可以直接开鬼门绕至他们后方。” 连秀秀说:“看到你的发言了,埋好接引符后,把位置发给我。” 赵呈祥问:“伤亡怎么样?” 连秀秀沉声说:“银莲法师带着蓝莲、黄莲法师冲阵,连黑莲、白莲、青莲级别的都上了,折损将近三分之一。他们防着莲花观开鬼门上去,在所有能开启鬼门通道的位置都设有伏兵,过去就被打成筛子,还有各种炸弹扔到鬼门后面来。鬼门几乎都是刚开就被炸了。寻常水镜术一次只能过一两人,顶不了用。对方的炮兵部队也盯着我们的,只要汇聚到一起曝露位置,就会遭到炮轰。” 连晓星问:“没法劝这些士兵停止攻击,收手吗?” 连秀秀说:“驻守苍野山的这些士兵,包括炮兵团,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没有父母,有,也是亲情极淡,对他们而言,忠于天禄将军护、守护天禄将军府是他们的使命。虽死无撼,我们的劝阻,只会被他们当成扰乱军心,而他们有着铁血意志,绝不受影响。他们这几支队伍,几乎全部都是效死忠的死士。” 赵呈祥说:“掌教,我现在就带晓星去埋接引符。” 连秀秀说:“接引符不行。他们在山里埋有大量接引符扰乱我们,所有的接引符外面都有伏兵。” 赵呈祥说:“我取两根神莲莲藕切成小段,埋在各处。” 连秀秀说:“好。别傻傻的都埋营区,不然一轮炮轰我们就都没了。” 赵呈祥说:“知道!你把炮兵部队的位置发给我,我们先把炮兵解决了!” 连秀秀当即把炮兵部队的定位以及天禄将军府的防守分布发给赵呈祥。 赵呈祥带着连晓星缩在帐篷角落里查看他们的兵力分部情况。 炮兵团以营、连为单位分散在各处制高点,整个队伍的部局,几乎可以说是对苍野山进行全方位的覆盖,无论莲花观攻击到哪里,都会遭到猛烈的炮火攻击。 连晓星看不太懂。 赵呈祥又细细讲解给她听,武器射程、占据的位置能覆盖哪些地方。她告诉连晓星:“这样的武器覆盖力度下,莲花观在山上几乎没有可容身之处。掌教他们现在应该是以神台上的神莲为引,藏身在冥府地界。” 她感慨道:“这些年天禄将军府把莲花观研究得透透的,克制得死死的。幸好掌教藏了你这么张底牌。” 连晓星说:“我跟着打打酱油,没出什么力。” 赵呈祥说:“你是变数,谁都猜不准的那种。”连掌教真人和大师姑都直接放弃猜测连晓星的行动,只让她跟着连晓星,带着她行动,之后就顺其自然吧。 谁能想到,她能让天禄当坐骑,把他们给驮到道禄司东城分区,一转头又去了自来水厂,还用水镜术到对方营区搞偷袭,十个人,偷袭!出去就能被包圆了。 可是她们有神莲莲根,能把莲花观的人接引进来,搞突袭战了。 赵呈祥不再耽搁,取出随身带的短匕去切神莲莲藕,可神莲莲藕有气流萦绕,她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也没破开神莲莲藕的气罩防御。 她想到连晓星能徒手掰断神莲莲藕,对连晓星说:“你来!”把刀子和神莲莲藕塞到连晓星的手里。 连晓星心说:“你切不开,我能?”她抱着试试的想法,直接把士兵的行军装当成菜板用,一刀子下去,轻轻松松地切开了。她刷刷刷地把两截藕全切成拇指长短。 赵呈祥说:“再切短一点。” 连晓星说:“再切短点就种不活了。” 赵呈祥说:“拿来做标记的开鬼门,一次性使用。” 连晓星震惊了,问:“用得着这么多?” 赵呈祥点头。 连晓星说:“那你还不如拿它布之前干掉地鬼使者的业火大阵。建坟修墓都讲究个风水,瞧苍野山的气势,必然是引了地气养尸的。”她的话音一转,问:“有纸笔吗?” 赵呈祥说:“有!”她飞快地从前包里摸出画符的,没裁过的黄纸,又把画符的毛笔塞到连晓星的手里,紧急给她磨墨。 连晓星想的是签字笔、草稿纸之类的,没想到赵呈祥给她的竟然是这个,再一想,赵呈祥带的东西,当然是给这个。 她醮墨提笔迅速把苍野山的山势,和刚才瞥见的盘踞在山上的龙形黑气画出来,从而锁定对方的位置,画了个圈圈出来。 赵呈祥问:“这么大座山,祖坟建在山里的,业火怎么烧得进去?” 连晓星说:“莲花观里有风水葬书、葬经、山川地势详解,你没看吗?修墓讲风水,有风水才能生出气,有气才能活,才能养东西。” 赵呈祥说:“看过,没看懂,全忘了。” 连晓星心说:“那不就是不会嘛。”她没敢说出来,默默地把相应的位置圈出来,“在这些位置埋细莲藕根进去,这些地方的煞气都重,与地气相连。这是墓里的煞气影响到地气的缘故。你看苍野山,大夏天的满山枯败,那种扎根很深的大树都死完了,但扎根浅的草还活着,就是因为地气被煞气污染,从地下都快渗到地表了。用业火烧一烧,挺好的。” 赵呈祥看一眼零乱的分布,问:“这是阵吗?” 连晓星说:“我圈出来的不是阵,但我妈不是说苍野山的墓是真龙葬局嘛,它有阵,而这个是阵位的气穴所在!就像人,往七窍灌气油,点把火,是不是很可怕!” 这么惊悚的比喻,让赵呈祥斜睨着连晓星,看了她好几眼。 连晓星说:“是不是很可怕。”她说:“风水风水,得有风有水。这么大的风水局,气眼之处,必对应有水。用水镜术把细莲藕扔过去就好了。” 赵呈祥把宿舍里的水提到连晓星跟前,说:“你来!” 连晓星施展水镜术,先朝最近的气眼位探去,便看到是座连通地下暗河的深潭,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子,还沉有大量穿着盔甲的铜皮铁甲尸,领头的武将更是达到了飞僵级别。它们在水底排成方阵,有一百多具。 在它们的脚下则是大量的尸骨,人的、牛羊牲畜的都有,显然用来投喂这些僵尸,被撕吞得只剩下骨头。 里面的煞气太重,水里还飘着大量的巫教虫子,细莲藕投进去,立即就能燃起业火。 连晓星想了想,心说:“烧起来也好,把爷爷他们闷在墓里烧!”她当即投了截裁好的细莲藕过去。 细莲藕扔进去,立即吸收里面的黑气,然后一朵朵紫色小火苗呼呼往外冒,一下子便把整座水潭都点了起来。 原本闭着眼睛沉在水底的那些尸兵直接烧成满地打滚,着火的飞僵想要从水潭里飞出去,纵身往上一蹿,离地三四米远,再往上游,可火烧得太厉害,没撑两正就痛得在水里打着滚地往下沉。 它们的魂光受煞气侵噬太严重,烧剩下的干净魂魄连点形状都拼不起,零星的残魂碎片很快便飘散了。魂光决定着灵智,根据煞气和魂光就可以看出,它们的人性、理智应该都没了,剩下的就是残暴、嗜血等凶性。 连晓星烧得毫无心理压力,一口气把另外八个气穴也都投进细莲藕烧了起来。 赵呈祥的手机短信响,打开一看,掌教发来的:你们干什么了? 她回了句:“怎么了?” 掌教真人:“山顶的龙形黑气被业火烧起来了。” 赵呈祥把连晓星刚才画的图拍照后发给连秀秀,并把连晓星的想法打字告诉她。 掌教真人:“不是说去埋细莲藕引路准备开鬼门突袭吗?” 赵呈祥:“临时改了主意。” 突然,大地震动,帐篷剧烈摇晃。 连晓星站不住,直接摔趴在床上,刚好掀翻了符墨,被浇了个满脸,领口、脖子、衣服上也都沾上了墨汁。 赵呈祥常年练武,下盘极稳,倒是能稳稳立住。她赶紧胡乱抹了连晓星口鼻处的墨汁,以防呛到。 一声类似兽吼但声音格外浑厚有力的响起从地底涌动,大地震动得更加厉害了。 与此同时,有股吸力在往地下涌去。 赵呈祥、连晓星都感觉到体内有精气在流失。 连晓星第一时间掐神莲镇身印护住自己! 赵呈祥也赶紧摸出符布阵。 旁边的水桶剧烈晃荡,晋宝茶率先钻出来,紧跟着晋元宝、晋宝器等八个力士也纷纷钻出,以最快的速度按照阵位站好,结出莲花印,组成阵,凝聚出一个莲花气罩去抵御这股吸力。 仍由大地摇晃剧烈,他们的腿就像定在地上似的,立得稳稳的。 有几个力士在旁边结阵,赵呈祥的压力一松,去看连晓星,她正趴在床上拿士兵的被子擦脸上的墨,并没有事。 她想施展水镜术朝去探外面的情况,可桶里的水已经没有了。 她从包里摸出给连晓星备的饮用水,正准备倒在盆里,便听到连晓星说:“你这会儿要是用水镜术,魂都会被吸走。这是巫教的生祭大阵。” 赵呈祥的头皮一麻,问:“什么意思?” 连晓星说:“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抽取力,这座山是一座大祭坛。山里的生灵都是祭品!”她一阵后怕,“幸好莲花观还没有攻上来。” 赵呈祥的倏地一醒,问:“你的一把火烧到他们提前引动了祭祀?” 连晓星说:“应该是。” 赵呈祥后怕得浑身发麻,叫道:“好算计啊,这是想先用士兵耗掉莲花观的一部分实力,等到莲花观手段尽出攻上山时,已然消耗巨大筋疲力竭,他们再启动大阵将莲花观一锅端。此次攻山的人要进折进去,留在外面的那些想苟残延喘都难,再难成气候。” 她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联系连镜,把苍野山的情况告诉她,“你们破陵园尸阵时,要千万当心。” 她想了想,又联系联络处的人,问:“能安排全景航拍吗?” 联络处的人说:“会被对方的火力覆盖打下来。” 赵呈祥说:“现在拍!放出侦察机,把拍到的画面传到连晓星这里来,从她的直播间放出去。” 联络处的人应道:“好。” 很快,十几架侦察机飞到苍野山高空中。 赵呈祥以连晓星的接通联络处发来的实时拍摄影像,连接到她的直播间。她把巫教把苍野山变成祭坛,拿大军献祭的消息告诉大家。 直播间里,那些趴在掩体后面,守护苍野山天禄将军府的士兵们,一个个痛苦的倒在地上,血肉迅速干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骷髅状,但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一条黑线顺着血线浮现,他们的眼睛也变成了黑色,周身黑气弥漫,变得格外恐怖。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表情狰狞,像是饿极般睁大满是黑雾的眼睛搜寻猎物。 活尸! 不仅直播间里的观众,赵呈祥、连晓星,包括连秀秀以及莲花观的法师们都吓到了。 赵呈祥见到这阵仗,哪还不明白,叫道:“他想变成第二个巫神。” 76 第 76 章 冥王带着去挖藕 这可不是前线, 而是距离市区不到三十里的苍野山,山脚下就是人口密集的工业小镇、园区。一旦这些活尸下山,后果不堪设想。 连秀秀最先反应过来, 立即打电话给连晓星:“你立即以通灵术召请冥王和天禄想办法!我会以莲花观里供奉的神莲布阵, 尽全力把他们拦在苍野山。” 连晓星应道:“好。” 连秀秀又打电话通知裴晓晨, 问她:“在看连晓星的直播吗?” 裴晓晨说:“看到了。我立即联系天禄赶过去。我这边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直播间的观众这次是真被吓到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恐惧。 “天啊,怎么办。” “我打字的手都在抖。” “那么多军队, 一下子就全没了, 太可怕了。” “那些军人还在为他们拼命,结果转眼就变成了活尸。” “别管那些脑子军人了, 想想我们吧!” “谁叫那些当兵的拦住莲花观,现在好了, 他们死了, 还要害死我们。” “我不想喂虫子,我不想死。” “小星星救救我们。” 连晓星刚要抬手结通灵印, 一道金光刷地落到面前,变成了天禄的模样, 紧跟着旁边又出现冥王的身影。 冥王的手里还拿着手机, 身旁跟着个跟拍摄像头,耳朵后面挂着弹幕仪。他对连晓星说:“直播间连个麦?” 天禄扭头看向冥王:“什么时候了?还开直播连麦?” 冥王连个眼神都没给天禄, 向连晓星发出连麦请求。 连晓星点确认同意了。她说:“你俩对付这些东西最有经验, 想个办法呗。” 赵呈祥的手机铃声响, 她接通电话便听到联络处的大声嘶喊声:“周围的活尸朝你们去了!他们好像有指挥,并且能确定你们的位置,正在对你们展开包围。东南面稍微薄弱点, 可以偿试从那里突围。” 冥王说:“活尸是感染了尸虫,被侵蚀了脑部和神经。它们的嗅觉、听觉都会变得极其敏锐,嗜血,只吃活物,这些被吸干精血而成的活尸,急缺鲜血补充。你们这么几个大活人聚在这里,又满身的汗味,隔着好几里,他们都能闻得到。目前最危险的不是你们,而是山下的镇子。很快,他们就会顺着味道下山。” 赵呈祥说:“如果是在前线战场,可以挖壕沟用火攻、电网、炮轰等方式对付他们,现在交通全断,物资运不过来,且东西还在天禄将军府里,哪怕去现劫军火库都来不及。” 晋宝茶说:“外面就有枪械武器,我们可以攻到炮兵团营地轰山。” 赵呈祥说:“炮兵团那是经过训练的,打得准,且一个团的人一起上阵开炮,能形成炮火覆盖,我们几个哪怕能现学会怎么操控炮弹,人手也不够。” 天禄打电话给裴晓晨,“让钱有金带着道禄司的人过来,老子借神力给他们!” 裴晓晨说:“我已经通知道禄司的人在往那边赶了,但需要时间。你把电话开免提。” 天禄当即把电话开了免费。 裴晓晨说:“裴欢一直在看连晓星的直播,她已经知道了天禄山的情况,紧急调派物资过去。她手里有安保公司,武器弹药防盗电网都有,数量不够,但能应应急。现在想全力对付苍野山的话,必须掐断将军府在外面的后援接应,动用军火储备。目前这些都还在将军府里,调派权应该已经在裴照手里。” 营地外传来大量脚步声,以及野兽般的嘶吼声,那些活尸飞奔着朝着有活人味道的帐篷扑过去。 因为是坚守战,稍远处的帐篷里还有换岗刚回帐篷休息的士兵。他们在睡梦中被吸干精血变成活尸,这会儿也全都起来了,顺着味道朝着连晓星他们所在的帐篷扑过来。 天禄把手机吞到肚子里,化成兽形便朝着扑到近前的活尸扑杀过去。他一爪子下去,直接打爆活尸的脑袋,上面的金光烧得脑袋里的尸虫成焦糊状,活尸当场便不动了。 八个力士施展神莲接引术,将赵呈祥背包里的细莲藕的神力接引到身上,朝着攻进来的活尸打过去。 连晓星回过神来,喊:“呈祥,你把细神藕给姥姥送去,用细莲藕配合神莲结阵。”她扭头看向冥王,说:“带我去个地方。” 冥王点头,说:“好。”他化成一团鬼气卷了连晓星的魂魄遁术冥府中。 失去魂魄的连晓星直挺挺地倒下。 赵呈祥眼疾手快,赶紧扶住连晓星,便感觉到她的身子像是掉进冰窟般,一下子凉透,她赶紧去摸脉搏和探鼻息,脉搏很弱,鼻息几乎感觉不到。 她喊了声:“天禄,我得护住晓星用水镜术离开这里,要去旁边的帐篷。” 天禄发出声震天咆哮声,把扑过来的活尸震得掀飞出去。他又在营帐间来回扑腾,把那些到近前的活尸一只只拍飞打死,生生地在活尸大军中间给他们清理出一片直径三四十米的区域。 赵呈祥背着连晓星去到隔壁帐篷。 八个力士紧随其后。 他们开辟水镜通道,直接出现在山脚下,与刚开鬼门出来的连秀秀他们会合。 连秀秀他们抬着神莲莲台。 山上的活尸正在开始往下冲,他们奔袭的速度堪比田径运动员,眼看就要到近前。 不远处,有金莲法师站在前方,抬手结印,便是水幕结界升起,形成水墙屏障把活尸挡在墙的另一边。 这些活尸拼命撞击墙体,每次都被强劲的气流弹回来。有活尸试图往上爬的,可是将近十米高的墙,全是水和气,比冰面还要光滑,根本没有攀附物。 赵呈祥把连晓星交给晋宝茶抱着,把背包放在地上,一把拉开背包,露出里面的物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大把细莲藕。 拇指粗的细莲藕,足有一十多根扎成一小捆。 周围的金莲法师们都惊呆了:哪来这么多的神莲莲藕。 掌教真人连秀秀和护法长老赵秋长老是知道这些细莲藕的来历和数量的,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大受震撼。 冥王送的这些细莲藕真是救了他们的命! 赵呈祥以最快的速度给在场的长老们都分了一根,给她姥姥和掌教真人也拿了根,其余的则是身旁实力最出众、带队经常最丰富的红莲法师给。 很快,她手里剩下的一十八根细莲藕全部分了出去。 拿到细莲藕的金莲长老和红莲法师,立即开启水镜通道,点了人手,便匆匆赶往苍野山四周其他下山的路。 有细莲藕在身不用再以神莲接引术借神莲之力,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神力,供应他们不断结印,这样能结水幕结界把他们先封在山里,再慢慢清除。 天禄觉得连晓星有句话说得对,脑子不够用就听脑子聪明的。天禄将军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事,他都没发现,也不逞能耐了,去到连秀秀跟前,问:“需要老子做什么?道禄司的钱有金还没把人带到,老子……咳,我还有点时间。” 连秀秀说:“哪处地方有活尸突破防线,麻烦你上去挡一挡。” 天禄应了声,化成一道金光,便朝下山的主干道奔去。那里的活尸最多,这会儿都快到山脚了。 连秀秀把人都派出去,这才顾得上去查看让晋宝茶他们扶到树下躺着的连晓星。她探了下鼻息脉膊,叮嘱晋宝茶他们几个,“护好她,寸步不离。” 几名力士齐声应道:“是!” 他们忽然感觉到有人过来,一扭头,就看到晋元长老和许良才长老一起过来了。晋元宝极为意外,问:“师父,你没出去抵御活尸啊?” 晋元长老说,“最不容有失的是这里。” 晋元宝看了眼旁边的连晓星,又看向另一边由连正山、连正海、连正清三位护殿长老抬着的神莲,心说:“倒也是。” 无论是连晓星还是神莲,都是莲花观折损不起的损失。 他打开背包,把法布铺在地上,将连晓星小心翼翼地挪上去,以防万有一虫子从地下钻出来,爬到她身上去。 连晓星只觉眼前一黑,紧跟着便出现在业火火海中。脚下是绵延无尽头的神莲莲藕,仿佛一片藕海。笔直的莲茎从藕海中伸出,上面开放着一朵朵雪白的莲花,无数的魂光像睡着般静静地飘浮在莲花周围。不断的有神莲光华从莲台中溢出,当落在那些静静飘浮的魂光身上时,魂光便似受到某种吸引般没进莲台中。这时莲台便会浮现起魂光进入娘胎里的胎儿中的景象。 那些胎儿小小的一团,有些甚至还没发育成形。他们抬胎都是直接从莲台到娘胎肚子里,根本没有黑漆漆的一段路走。 她见到冥王正在挑藕,和挖细莲藕,凑过去,喊:“冥王,问你个事呗。” 冥王“嗯”了声,把折下来的细莲藕塞到连晓星的怀里。 连晓星把她投胎时的情形告诉冥王,说:“为什么我不是直接进到娘胎里的呢?而且我投胎的那天,都七八个月大生下来都能活了。他们明显比我投胎要早。” 冥王盯着面前的莲藕海洋,表情无法控制的悲伤。他顿了顿,只能说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 连晓星说:“我当然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啊。” 冥王默默地埋头挖藕,都是挑的拇指粗细的细莲藕挖。 连晓星看他不愿意说,心里隐约有所猜测,也不好再问。她在莲藕间穿梭,很快便选中一株跟周围的莲藕缠得不那么紧急的,喊:“抠这个大的。” 冥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过去抠出一截成人手臂粗的藕,上面根须繁茂,顶端伸出三根长莲茎,上面绽放着雪白的莲花。 连晓星抱住莲花,对冥王说:“还要一株带莲花的藕根,再要一些细莲藕。” 冥王挖出一截长势喜人的带花的藕,又抠了一大捆细莲藕,问:“够吗?” 连晓星说:“够啦。”她看着冥王,总觉得好熟悉。 他以前也这样帮她挖过藕,是莲花观里供着的那株。好久好久前的事了。连晓星估计,自己有很多个上辈子,可能在哪一世,认识冥王,也来这里挖过藕。 冥王看着连晓星,好想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可又不敢。他并不愿她想起过往,往事已矣,投胎后就是新的人生,记得太多过往会活得很沉重,不开心。她这样多好! 他绷着脸说:“藕挖够了,是不是该回了?你姥姥该等着急了。” 连晓星回过神来,“哦”了声,为了表示感谢,说:“等我忙空,请你逛街吃饭。” 冥王应道:“好。” 连晓星抱住满满的一大捆大大小小的藕,对冥王说:“回去吧。” 冥王卷了连晓星回到阳间,直接把她的魂魄送回到身体里。 晋元长老、许良才长老带着各自的徒弟守在连晓星身边,突然平地刮起阴风,紧跟着冥王便出现在连晓星的身侧,而躺在法布中睡在地上的连晓星的身上则一下子铺满了神莲莲藕。其中有两株神莲莲藕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上面的神莲呈绽放状,正朝外释放璀璨的神莲光华。莲花观里供着的三株跟它比起来,堪称黯淡。 连秀秀正在跟连镜通话,觉察到身后的异样,扭头朝着连晓星看去,然后惊呆在当场。 连晓星睁开眼,把身上的莲藕推开,起身,从里面找出有莲花的两株大莲藕,抬腿就朝连秀秀走去。 连秀秀眼看她就要踩住脚下的细莲藕,大喊声:“不要动!” 晋宝器眼疾手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将连晓星脚底下的细莲藕抢救出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可看挖得多,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连晓星绕过铺在法坛上的细莲藕去到连秀秀身边,说:“姥姥,三株莲藕……神莲结阵,足够把苍野山罩起来了吧。” 连秀秀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阔气、豪气过。她当即点了连正山、连正海两位护殿长老,各交了一株神莲给他们,把对应的阵位告诉他俩,让他们护送神莲过去。 供奉在莲花观的神莲,原本是由三位护殿长老抬着的,一下子变成护殿长老连正清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抬着。另外两株神莲连个盆都没有,则由另外两位护殿长老极为宝贝地护在怀里搂着。他俩的徒弟开的水镜通道,然后护着神莲跳进去布阵。 连秀秀又把细莲藕分出去,让红莲法师带着细莲藕去站阵位。 77 第 77 章 六十年前,裴天照才二十…… 随着最后一位红莲法师就位, 三道神莲光华从天而起,冲开笼罩在苍野山顶的煞气,化成巨大的光罩洒落下来。 光柱的顶端是三朵呈旋转状的巨大莲花。 神莲华光洒向被笼罩住的苍野山, 照在活尸身上, 它们的皮肤血肉迅速变黑、化成灰, 痛得它们嗷嗷大叫着朝着阴影里躲去。 那些冲到阵位边缘的活尸,撞到有神莲莲阵加持的水幕结界,犹如撞在火墙上,接触到的地方当场变得焦黑, 有些甚至燃起了业火, 把跟它挤在一起的活尸都烧燃了。 业火一直燃到头颅中,烧得尸虫发出刺耳的尖叫, 死去士兵的魂光飞出,尸体直直的倒在地上。 没有活尸往山下冲击, 防守的压力顿减。 连秀秀把剩下的细莲藕交给赵秋, “立即给连镜送去。她那边快顶不住了。” 赵秋应道:“好。”也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开水镜结界离开。 莲花观的三千法师, 在之前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死在攻山途中,剩下的两千人中, 大部分都派出去阻截活尸下山和布阵了, 留在连秀秀身边的,只剩下一百多人。 可有三株神莲结阵封山, 再有好几十根细莲藕结阵, 从来没有如此富过的连秀秀底气十足, 大喊声:“上山!” 她带着身后所剩不多的百余人,沿着上山道,朝着将军府的通道走去。 晋元宝抱着细莲藕, 开水镜通道去把连晓星的滑竿拿回来。八个力士像供祖宗似的恭恭敬敬地请她上滑竿。 冥王打开身旁的跟拍摄像机,想了想,悠哉地迈着步子,跟着往山里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被眼前的形势骤然逆回来,都看懵了,纷纷问:“什么情况?” 有稍微看懂些的打字:“冥王卷了连晓星的魂魄去了某个地方,带回了两株开花的神莲和一堆细莲藕。我敢用脑袋打赌,莲花观的来历肯定跟冥府有关。” “反正我知道,这回是冥王跟小星星带着莲花观把活尸堵在了苍野山上。” “你们看到上山路上了吗,好多莲花观法师的尸体,天啊,还有红莲法师。” “小星星加油!” “道禄司的人成天牛逼轰轰的,这会儿一个人都没见着。” “得了吧,没见着道禄司的人,要么投了巫教,要么被害了吗?” “不是还有个钱部长吗?希望他们快点赶到。” 连晓星看到弹幕,给天禄发消息,“你在哪?要是有空的话,去接应下道禄司的钱部长,你带着道禄司清理苍野山外围的活尸。” 天禄很快回了句:“好。” 因为连晓星开着直播,奉命围剿裴晓晨的各路军队能够她这里了解到许多有利的信息,掌握实时动向,因此各个军队的指挥部全都开着连晓星的直播。 他们在连晓星直播间看到的内容,天禄科技总裁裴欢的发言,逐渐让他们意识到情况并非像老夫人和代理将军裴照说的那样是裴晓晨自导自演夺权勾结冥府叛乱,而是天禄将军府勾结了巫教。 驻扎在永州前线的军队,他们一直站在抵御巫教大军的第一线。近些年来,借来的天禄神力越来越弱,而巫教的攻击则越来越频繁,显得迫不及待,似有什么在催着他们拼命进攻。 防守压力之下,前线军队不得不转而借助科技的力量,拿现代化武器与巫教作战。防线能够守到现在,离不开莲花观的支援和配合。 就在不久前,莲花观掌教连秀秀还在前线作战,那一道道紫级符纸像不要钱地打出去,他们才守住巫教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前线调回来的五个师的师长,全都姓裴,且都住在天禄将军府里没分家。他们知道府里的计划,因此把消息瞒得死死的,带着大军继续赶路。 可是师级以下是团,团级以下是营,都有各自的指挥部,以方便命令的传达和调度。 团长中有许多是姓裴的,由天禄将军府直接调派过去的,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凭硬实力,靠军功晋升的。 营长就更不必说,出生平民百姓家的就更多了。 裴晓晨在前线待了三年,经常冲在第一线,跟底下的士兵们、低级军官们也多有接触,里面还有不少她收拢后安排的眼线。 科技手段多,手机被收了上去,不等于跟外界失联。 特别是搞侦察、通讯的那些兵,手段多着呢,师部想要彻底断掉他们跟外界的联系,不可能! 因此,前线调回来的军队,从团部到营部,再到侦察连、侦察班、通讯连、班等,全都知道了京海市发生的情况。底层士兵可不管上头是不是夺权,他们只知道京海市出现了大量巫教,道禄司有巫教奸细,最可怕的是为天禄将军府守卫苍野山的部队,还在跟莲花观交着手,就被炼成了活尸,而莲花山为了攻山,据报道出来的伤亡,已经有九百多人。 莲花观的行动,连晓星的行动,一直都是以直播形势在播放的。 两相对比,信任的天平朝着莲花观、裴晓晨倾斜。 营长们首先不干了!顶上那帮孙子,团长级别的有一半姓裴,师长更是有一个算一个全姓裴,他们是天禄将军府真正的嫡系,少将军都被逼到出走兴州起兵了,这里面没事才怪。 他们才不想当炮灰! 他们才不想步入苍野山队伍的后尘。 都在一个团,营长们到团部开会的时候、作战的时候打配合,少不了往来,哪怕是相互不待见的,也留有联系方式,底下的兵打起来的时候,好直接找到对方吵架,省得吃亏。 营长们直接通过视频开了个小会,然后下令士兵原地休息,架起投影仪把苍野山的视频、裴晓晨的发言、裴欢的发言、天禄神兽带着连晓星他们在道禄司东城分局的视频剪辑发给士兵们看。 士兵们看完,头皮都麻了!这是京海要沦陷的节奏啊。 他们再是不知道相信谁,天禄神兽的态度足以表明一切。 营长们带着士兵,先冲团部,把姓裴的团长们当场击毙后,便又直冲师部。 裴晓晨在第一时间收到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永州前线军队在赶赴兴州时,哗变了!” 紧跟着,各个奉命围剿兴义军的军队都乱了起来,大军停在路上,还有许多队伍中的军官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兴义军。 裴晓晨立即联系各个队伍,先进行安抚,让他们原地待命,约束好底下的士兵,不得离开队伍去骚扰附近百姓。 部队行军,又是急行军,派发的行军干粮有限,帐篷辎重等都没怎么带,歇在半路,带的食物吃完,就该出乱子了。 裴晓晨调动不了军需物资,这时候更不可能让半途哗变的士兵自己去军需库搬东西,于是紧急联系当地官员筹集物资。 原本军需是由她五叔公裴天雄掌管的,五师公被连晓星打死,二姑婆想插手军需也没得逞,各地军需分别掌握在五叔公的子孙手里头。裴晓晨根本调不动。 几千人的团级队伍还好说,前线调回来的五万人真乱不起。 裴晓晨当即坐着部队的直升机紧急赶往。 直升机过去,只能带点贴身随从,自保力量很有限。如果是计,她很可能掉在陷阱里就没了。可情势危机,容不得她耽搁。 山海陵园是开放式的,一堵围墙都没有,且陵区多占地大,好几百亩地的面积。 连镜考虑到有起尸的可能,带着人赶过去后,并没有立即对墓里的尸怪采取行动,而是紧急派人去调来防盗网、电网等,先把陵园围起来,并且把莲花观法师派出去驻扎在各处陵区布阵。 可随着苍野山的情况突变,山海陵园底下的法阵被引动,埋葬在地下的尸怪直接破棺而出。厚重的石棺,加上埋在上方的正常棺材,以及厚厚的土层都没能压住他们。 从棺材里出来的,全是铜皮铁甲尸,不仅皮糙肉厚极外坚固,身上还穿着钢制的精良盔甲,把身体要害护得严严实实。盔甲上还铸的聚煞符,助它们源源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煞气。它们厚棺出来,顺着生人味道,直扑镇守陵区的莲花观弟子。 一些雇来拉电网、防盗网的工人,吓得拔腿就跑。一些胆子大心的,比较有正义心的,加快速度拉电网,拉好一段,立即通电保护起来。 铜皮铁甲尸撞在电网上,确实会被高压电给点到焦糊当场倒下,可他们的数量多,前面的倒下了,高压电网也给撞毁了,再加上他们蹦得高,脑子也不是全没有,见到电网过不去,绕路。防盗网还在焊,且对于力量极大的铜皮铁甲尸来说,三两下就给弄毁了。 也就莲花观的法阵还能挡一挡,但地方大,法阵根本罩不全,且法阵才布到一半。出现空缺的地方,只能靠人上去抵挡,但根本挡不住。 钱部长接到连镜的电话后,调了批道禄司的人过来帮忙。他们借不了天禄神力,而制造这批铜皮铁甲尸的人早就防到他们用各种手段对付尸怪,做好了十足防备,带来的现代化枪械武器,对铜皮铁甲尸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一时间,道禄司和莲花观的人被铜皮铁甲尸打得节节败退。 连镜不得不向连秀秀发起求援。 眼看有许多铜皮铁甲尸跑出陵园,冲到公路上、大街上时,天禄赶到了! 他当即给抵御铜皮铁甲尸的道禄司的人在额间种下天禄印记。 感觉到神力入体的道禄司众人,试着结印,引动神力,果然成了!他们有了神力加持,那真是有如神助,赶着跑到大街上的铜皮铁甲尸便追了过去。 赵秋长老带着细莲藕,从水镜通道里出来,跟连镜会合,把细莲藕交给她。 连镜立即带着莲花观的人去布阵。 遇到有铜皮铁甲尸冲到她面前,直接把细莲藕朝着铜皮铁甲骨的额头上按去。细莲藕沾到铜皮铁甲尸在吸进煞气的同时,释放出紫色业火,直接把它点燃。 铜皮铁甲尸被业火席卷,呼地一下子煤成火人,魂光飞出,尸体直挺挺地倒下。 连秀秀带着莲花观众人则一路飞奔,沿着长长的台阶赶到半山腰,高大的牌楼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天禄将军府裴氏祖园”,两侧则是一座座修建得颇为阔气的坟茔。 他们绕过那些年代久远,尸骨都烂完的陵墓,朝着煞气最重的地方奔去。 一些年代较浅的坟,要么墓门开启,要么墓从里面往外炸开,棺材盖掀飞,尸体也没了踪影。 连秀秀留意了下墓碑上刻的生卒年,发现出现尸变的坟,最早的居然有五六十年前的。 六十年前,裴天将才二十多岁,还没掌权,搞不出这么大的事。 她把发现告诉了连晓星,说:“裴家的计划很可能不是从裴天将那一代开始的,而是要更早。” 78 第 78 章 冥王讨债 连晓星坐在滑竿上, 不知道是刚从冥府回魂的缘故,还是周围的煞气太重, 引得她生出种恍惚感,好像魂魄意识往外飘,感知变得越来越清晰敏锐,情绪也有种说不好的感觉。 又好像潜意识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里的情况有异,有危险。 养尸一般都是养在地底,煞气也都是汇聚在地底。之前她使展水镜术往气眼中放业火时, 还能看到煞气在地下涌动,到这会儿居然全都汇聚到山顶。 连晓星叫道:“停下来!” 连秀秀感到非常不安, 仿佛进入一头急待吞噬他们的巨兽口中。周围明明没有埋伏, 但处处都弥漫着杀气。她见连晓星也有同样感觉, 赶紧打手势让队伍停下, 问连晓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连晓星说:“前面的路, 我跟冥去。” 冥王正在看直播间的弹幕和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听到“冥”这个久违的称呼, 震惊地扭头看向连晓星,“连曦”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晓星, 想确定,此刻的她是连晓星还是连曦。 一道金光飞过来,化成天禄神兽的模样, 又再化成人形落在连晓星旁边。 天禄对连晓星说:“我说道禄司的那帮孙子怎么来得这么慢,钱有金带着人在山海陵园,那边全是铜皮铁甲尸,不过这会儿已经稳住了。”他说完发现连晓星的神情有异,极其严肃, 没了往日里那天真好骗的样子,倒是有点像砸毁天禄将军府情绪暴走时的情形。 他扭头怒视冥王:“你做什么了?” 冥王没理天禄,但内心有种想把这厮撕碎的冲动。 连晓星想到姥姥说的,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决定听姥姥的。 她对连秀秀说:“姥姥,你们现在马上下山。我感觉很不对劲,再往前走,我觉得你们都会……” 连秀秀也觉察到有异,自然不会拿莲花观的人命去平白冒险,她迅速拿定主意,说:“好。我们暂且后退,再视情况而定。” 连晓星说了句:“抬我的身体回去。” 她闭上眼睛,魂魄飘离身体,化成白朦朦的一团模糊身影,浮在身体上方。四周的神莲光华涌向她的体内,渐渐的,她的身影越来越凝实,很快便变得与平时一般无二。 神莲养魂,难怪天禄总附在她身上。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消失,连晓星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浑身轻松地落在自己身体边上,把耳机后面的弹幕仪挂在魂魄的耳朵后面。 连晓星对连秀秀说:“不用担心我。” 赵呈祥说:“我跟着去吧。” 连晓星拒绝了。 连秀秀当即带着莲花观的弟子暂时退往山下,准备等他们仨探探路再决定怎么行事。反正苍野山已经用神莲大阵封起来了,不急在一时。 连晓星伸手握住直播摄像头,对天禄和冥王说:“走!” 她的脚下浮现起莲花形状的白光,感官意识和速度都提到极至,只感觉身旁的景象刷地往后一蹿,便来到长长的神道前。 神道两侧整齐立有白玉碑。 连晓星粗略一扫,上面记载的是裴家先辈的生平传记,一块玉碑对应一个先人。 长达百米的神道的尽头,便是一座修建得犹如古代宫殿的院落。 这院子座落在山腰往上的位置,身后是山体,犹如椅背。左右两侧的山势犹如龙形虎踞,正好俯视脚下的京海市。 它的正门修建得犹如城楼般巍峨壮观,中间是高大的正门,两侧是稍小的正门,左右两侧院墙高耸,红墙金砖,哪怕满是煞气,仍掩不住其金碧辉煌之色。 整座苍野山的煞气都似聚到了这里,墙后的院子里血光弥漫,依稀还能看到由血色汇聚的带着鳞片似长虫般的东西在翻腾,其气势凶悍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东西。 连晓星打量起面前宽阔的神道和两侧的墓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感。 她掐手结印,施展风罡诀重重地砸在一块玉碑上,砸得那块年代久远的玉碑当场崩碎,大块的玉石重重地砸在地面。 其中好几块玉石砸在埋有炸弹的引爆器上,猛烈的爆炸从神道沿着台阶一路往下,又朝着山体四周蔓延,把他们来时路面的台阶都炸到了天上,炸得硝烟四起弹片横飞,山石轰轰隆隆地往下滚落。 刚往下撤去的莲花观众人听到身后的爆炸声,扭头看去便见到滚滚爆炸朝着他们涌来,吓得亡命飞奔跟爆炸赛跑的同时,还要躲避被炸飞到空中又砸落下来的石头。 有运气不好的莲花观法师躲闪不及,被石头砸中脑袋,当场饮恨倒地。 好在都是有术法在身,这时候也顾不得耗费精血了,纷纷咬破手指,以手在额间绘符,借助神力,一个个跑得拉出残影,才险之又险地从快过引爆速度。 这一切,也不过是短短一两秒钟的事。 莲花观众人死里逃生,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吓得脸色惨白。他们齐齐回头朝山上看去。半山腰上方数百米的台阶以及两侧大片山体全都埋地滚滚浓烟中,大量的落石顺着山体滚落,将沿途的枯树腐木砸毁。 台阶两侧的山林里有很多坟墓,瞧爆炸的范围,那些墓基本上也都毁了。这可真是为了把莲花观的人炸死在这里,连自家人的墓都没放过。 莲花观的众人一阵后怕,心有余悸地看向由晋元宝他们几个抬在竿上的连晓星。 要是没有连晓星,莲花观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连秀秀沉声道:“天禄将军府可真是把莲花观算得死死的!”幸好她把连晓星护得严严实实的,从不让外面的人与她接触,使外界对她的接触极少,也幸好她连裴寂都防了。 差一点就粉身碎骨了。赵呈祥吓得连抹好几把冷汗。她顾不得其他,马上去看连晓星的直播间,只看到屏幕上泛着白光的纤细手指,指缝外露出的景象模糊而晃荡,不知道情况如何。 好在没过几秒,视频变得清晰起来。 连晓星的脸出现在视频前,说:“幸好我是魂体过来的。” 她又调转镜头往外探去,镜头掠过脸色奇臭的天禄,拍到神道和墓碑区域此刻已被炸得千疮百孔,就连地面都被炸出一个个深坑,可见埋的炸弹之密集,爆炸之猛烈。 连晓星说:“埋有大量地雷。引爆器埋在神道中,这样走在前面的人踩到引爆器时,后面的人已经进入到地雷区域,便能把攻上来的人一网打尽。” 冥王说:“他们在里面。” 连晓星有点意外,问:“为什么没在地底下?” 冥王说:“因为你用业火把他们的地宫给烧了。”他说完,抬袖一拂,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劲直接撞飞面前的大门,露出面前白玉铺地的院子。 院子占地极广,白玉铺成的台阶、地面配上红墙、琉璃瓦,说不出的气派。 正对院门的位置入,则是一座宫殿式的房屋,此刻大门敞开,里面有一座高高的椅座,坐位上座着人。屋子里跟上朝似的,分成左右站了好些人。 而在他们仨跟大殿之间的院子里,两侧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兵将。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睛赤红,嘴里长出了獠牙,指甲比鹰爪子还要锋利,呈黑到透亮,一看就有剧毒。 连晓星、天禄、冥王,这会儿没一个有实体,他们仨的身形在门口一闪,便进入到大殿中。 大殿的式样是按照古代皇帝上朝的宫殿建造的,座椅都是龙椅。 一名身穿龙袍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天禄、冥王、连晓星身上。 在大殿之上,则是满殿身穿浅黄色王爵服饰的男男女女。他们中有一大半脸色或惨白或铁青,许多更是长出了獠牙和锋利的指甲,衬得宫殿里鬼气森森的。 里面倒是有一个正常人,裴沐芷。她还是苍老的模样,脸色并不太好,看向连晓星的眼神恨得滴出血来。 她叫道:“裴家的大业,竟然毁在你手里。” 连晓星说:“二姑婆,这时候可不兴说丧气话。”她扫过满殿年轻的面孔,人说:“好歹我也有裴家血脉,您老给介绍下呗?” 身后的大门骤然关闭,殿外的士兵、殿里的这些穿王袍的亲王们纷纷朝着连晓星、天禄和冥王攻过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他们仨陷入重置,大喊:“快去帮他们呀。” 一个男子竟然从角落里飞出来,一拳打在天禄身上,打得他连退好几步。 天禄抬眼一看,竟然是个面色跟常人一般无二的男子,且他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他叫道:“你就是十二血灵使之一的尸王!” 尸王没答,直接朝着天禄发起攻击。 周围的其他人,有些速度比飞僵还快,看起来离化成僵尸王也不远处了,全都朝着冥王攻过去。 冥王化成鬼气,悠然地游走在他们的之间,还不时地把靠近连晓星的僵尸给踹飞出去。 天禄觉察到尸王只是想拖住他,他们下手的目标是连晓星,也纷纷朝她靠近。 大殿龙椅上的男子仰天一起长啸,站起身,然后化成一条比大殿柱子还要粗的血蟒,阴冷的眼睛盯着连晓星,极其不甘心地问:“我裴家怎么就不配入主天下了?怎么就不配了?”他愤怒地扭头看向自己的蛇身,苦心谋划多年,没能化龙,竟然只修炼出个蛇身! 他怒视连晓星,叫道:“若你们莲花观肯应下国师之位,襄助我等攻入京城,我又岂会如此?” 连晓星格外无辜:“怪我咯,我才十九岁。你搞事的时候,你孙子都没出生,就更别提有我了。” 她说完,手掐莲花印,盘膝而坐,一道神莲接引符印打下,神莲的光华从天阵中汇聚过来,落在她的身上,化成白色的莲台托住她。她的手掐业火神莲印,紧跟着手势一变,座下的莲花化成了紫色的火莲,她的魂魄都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盘踞在龙椅上的巨蟒吓得眼睛都立起来,操控尸怪撞向大门。它自己也一甩尾巴,顾不得外面的神莲光华灼身,就要往外逃。 裴沐芷见到连晓星满身业火,叫道:“连晓星,说那么多,你不也满身罪孽才惹来业火烧身……”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到连晓星的额间立起一朵莲花纹路。 连晓星睁开眼,站起身,身后出现一片漆黑的旋涡,里面鬼气森森。她抬手一拂,旋涡分开,露出鬼门里面的景象,那是一座燃着业火的莲桥。 她说道:“诸位,上路吧!” 冥王突然化成一团鬼气落到裴沐芷跟前,抬腿一脚就把她得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业火莲桥上。桥上的业火一下子把她引燃,裴沐芷痛得魂魄发出凄厉的嘶嚎,烧得黑烟滚滚犹如扔了桶汽油在桥上燃烧。 魂光飘荡中,她生前作恶的景象迅速闪过,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她把活生生的人押到苍野山来喂养坟墓中养的这些僵尸。 她作恶太多,业火中闪现的景象密密麻麻飘过,看得人目不暇接,仅仅过了几秒,好端端的一个人被烧得只剩下层皮。 天禄见状,也开始把那些尸怪往业火莲桥上踹。 冥王站在业火莲桥前,顺着旋涡的形状一轮,刹时间,鬼门的旋涡转得更快,阴风四起,莲桥上的业火化成火龙从鬼门里涌卷出来。 大殿里的尸怪触到一丝火苗,都立即烧成火人,痛苦嘶嚎着倒地。无数的影象在aat成灰烬的魂光和业火中浮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失踪的人口,最终都是被人推进坟墓中,沦为了他们的口中食。 冥王纵身飞进鬼门后,落在业火莲桥上,淡淡的紫气萦绕在他身上与业火融为一体。他身上的服饰变成帝王袍服冕观,那身衣服也是由紫气聚成。 他怒视殿中的尸怪们和血蟒,大声叫道:“你们不是想称帝吗?你们有紫华帝袍吗?此乃天下苍生之气汇聚而成,你有吗?你们一代代身无帝气,为恶作孽,却疾心妄想竟然想要称帝,做梦!” 他奋力一振,身上的紫气化成龙形绕着他盘旋,他冷笑一声,冲他们叫道:“这才是龙气,是本王渡那无数冤魂入轮回而得来的。” 他的脸上挂着冷笑,眼中却有泪花浮动。九座莲桥定冥府九州,连曦才建了一座就没有了。这一切皆缘于业火焚恶! 血蟒正在往外逃蹿,感觉到龙气,倏然回头,见到冥王一个鬼,居然身负帝气,眼睛都立了起来,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有帝气!” 连晓星业火护身,没有一只僵尸敢靠近她。她看着血蟒,说:“冥府里有那么多无法投胎的魂魄野鬼,冥王是冥府的王,他镇守冥府数百年,护了人间苍生数百年,怎么就养不出龙气了?要不然,你以为冥王是怎么从冥,变成冥王的?” 血蟒愤然扭头,朝着院门外蹿去。 冥王脚踏业火莲桥,带着业火莲桥追出鬼门,以业火莲桥朝着血蟒追去。 随着业火莲桥从鬼门中飞出,大量鬼气也从鬼门中冲出来,直冲云霄,在撞向笼罩在天空中的神莲大阵的刹那间,又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撞向大地,在掀起漫天尘埃的同时,也把整座苍野山都笼罩在了鬼雾中。 冥王积压了数百年的愤怒,在此刻暴发。他的声音响彻苍野山:“今天,我便要掘了你们天禄将军府的祖坟,以奠连曦。这是你们欠我的血债!” 79 第 79 章 所有人列队,经过业火检…… 连秀秀以及莲花观的长老、法师们都还在苍野山上, 见到鬼气冲天的景象,再听到冥王的咆哮,纷纷变了脸色, 一个个赶紧去看连晓星的直播。 赵呈祥以及其他开着直播的法师们身边一下子聚满了人, 纷纷问:“什么情况?” 赵呈祥也拿不准, 说:“看起来有点像是晓星以神莲接引术,接引到业火莲桥那里,并且开了个鬼门。冥王又把鬼门开得更大些, 把业火莲桥拽出来……” 她说话间,便看到冥王脚踏业火莲桥飞到空中, 去追逃到院墙处的血蟒。 这院墙是按照宫墙的规格建造的,有九米多高。血蟒到了院墙处,先是想要穿墙遁走, 却被笼罩在墙上的鬼气挡住,没能穿过去。它毫不犹豫地沿着院墙往外爬,速度很快,但院墙高了点, 快到顶上的时候, 身子有点往下滑, 不得不由直线变成Z字形,以增强磨擦力,好翻过最后的那点高度。 可如此一来,它的速度慢了下来,便让冥王追上了。 业火莲桥离地约有一米多高,飞出去后,直接落在血蟒横在地上的半截身子上,压得血蟒贴在墙上的头和前半截身子高高仰起, 再歪歪扭扭地落向地面。它张大嘴下意识地朝着冥王咬去,可是剧痛却从被碾压的地方冲遍全身,最后直抵头部。 业火将血蟒烧成了火龙,黑色的煞气、冲天的怨气以及无数血光从它的体内溢散出来,使得业火的火势越来越大,烧得它犹如一条翻滚的火龙。 冥王余怒未消,站在业火莲桥上以手结印,开启了一道鬼门。 鬼门的后面是荒原,原本飘荡在荒原上的鬼魂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纷纷回头朝着鬼门方向飞去。 它们化成一团团鬼气穿过鬼门,便被桥上的业火点燃。 那些死状凄惨的冤魂厉鬼们在尸怪堆中找到撕碎吞吃掉他们的尸怪,带着熊熊火焰飞扑到尸怪身上。 尸怪被冤魂厉鬼身上的业火点燃,煤得发出痛苦的惨叫,种在它们身体里的尸虫也跟着发出尖厉的叫声,挣扎不到十几秒便在业火燃烧中倒在地上。 冤魂厉鬼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整座院子里挤满了鬼影。 院子里的铜皮铁甲尸,以及大殿里的穿着王袍出自天禄将军府的尸怪们,让鬼魂们埋在里面,在熊熊业火中燃烧,尸怪和尸虫齐齐发出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回荡。 连晓星唯恐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清楚,调转镜头从左拍到右,又再从在拍到左。 惨叫声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便没了。 尸怪们不再动弹。 弥漫在院子里的煞气也让业火烧得所剩无几。 大仇得报的冤魂厉鬼们,被业火烧去身上的怨气和煞气,纷纷变回生前的模样,头也不回地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去。 它们在那里感觉到了生机,是脱离荒原去投胎的希望。 一道道身影落在业火莲桥上,化成精纯的魂光飞向业火莲桥尽头的光芒中。 越来越多的鬼影出现在荒原上,他们看着鬼门,感觉到那边有什么,但惧于冥王的威势,没敢往前。 冥王瞧见这些死于尸怪之口的冤魂们大仇得报,抬袖一拂,便关了鬼门,低头看向业火莲桥下方。血蟒被烧得只剩下几根变形的人体骨头,那骨头让虫子侵蚀得千疮百孔烂得不成样子。 院子里的尸怪倒在地上,一个个痛苦得嘴巴大大地张开,面目扭曲,显示着死时的痛苦。 它们的脑袋上有着大洞,只尸虫在剧痛中钻破头骨露出半截身子。扁扁的尸虫,长着一对锋利的獠牙,身上布满血红色的丝线,宛若提线木偶的线。 连晓星想着人们求长生不择手段,于是特意给观众们来了好些尸虫的大特写,以及那些天禄将军府的尸怪们的惨状。 看谁还想要这样的长生。 地上到处都是业火,尸王根本不敢落地,在房梁上飞蹿,拼命朝着院子外冲去,可每次都让天禄给拦住。 眼看逃生无望,他骤然发狠,调头就朝着满身业火的连晓星扑过去。 天禄发出声怒吼,化作一道金光扑向尸王。 尸王的速度并不比他慢,电光火石间,便已经扑到了正在拍尸虫的连晓星的身上,锋利的爪子直探她的胸口,叫道:“死也要拉你垫背……”话音没落,便被连晓星身上的业火点燃,然后脑袋就被天禄拍中,身子斜飞出去,倒在地上。 尸王忍着灼魂的剧痛,叫道:“能拉连晓星垫背,老子死也值。” 天禄的大爪子一把踩在尸王的胸口,骂道:“你个狗逼傻缺,对着魂魄掏心脏,掏心掏多了掏傻了吧……” 连晓星看看胸前让尸王的煞气灼出来的洞,引头上大阵的神莲之力,分分钟就把洞补好了。 她带着跟拍摄像机去到尸王跟前,怼脸拍。 尸王不想失态,但是极至的痛苦从身体一直烧到灵魂,烧得他只感觉到魂魄都在裂开,化成飞烟,昔日的过往直冲脑门,那一个个被他杀死的生命浮现在眼前化成业火扑向他,像要把他吞噬撕碎。 他想要大喊“不——”可是太痛了,发出来的只有不似人音的惨嚎…… 他拼命挣扎,可是挣脱不开天禄的爪子。 连晓星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尸王嚎了快半分钟,还在嚎,惊叹道:“这魂力得有多强。” 又过了几秒钟,尸王的身子开始干瘪,张大嘴惨嚎的表情开始凝固。 一点魂光都没飘出来。 真是烧得连点魂渣都没剩下。 连晓星戳戳尸王的身体,虽然呈干尸状了,也没有煞气,但别有一种质感。她突然想起做符纸、法阵什么的好像需要用到,于是打电话给赵呈祥,问:“呈祥,尸王的尸体能卖钱吗?” 赵呈祥说:“碾成粉用来做符墨很好用,骨头、尸王皮用来做法器也行。” 连晓星问:“你老说用这些东西做法器,怎么我一件都没见着?” 赵呈祥说:“都送去了前线战场。虫子尸怪大多都生活在地下,探测、追踪它们的踪迹,掩盖我们探子的气息都需要用到这些。” 连晓星招呼赵呈祥:“那赶紧上来搬尸王的尸体,哦,这里还有好铜皮铁甲尸,那些穿王袍的尸怪中好像还有好多飞尸级别的,都把它们磨成粉送去前线废物利用吧。” 天禄见尸王彻底死透,这才抬脚挪开爪子,再环顾一圈院子,便将目光落在开启的鬼门上。 冥王踩着业火莲桥飞回到鬼门中,把莲桥架在血河上。 血河边,莲桥旁,等待投胎的鬼排成长龙守在那,见到消失的业火莲桥飞了回来,他们迈上莲桥,让业火烧去身上的怨气,朝着光走去。 冥王站在桥上,看着像大获丰收般清点满院尸怪尸体的快乐身影,受到感染,他的脸上浮现起笑容,眼里却不争气地落下泪水。 她喜欢人间,她喜欢人间的阳光、漂亮的风景,他便为她守住人间和风景。 冥王抬袖一拂,封了鬼门,不让更多的阴气外溢出去。 天禄看着冥王那样子,再扭头看看连晓星,心虚地揉揉鼻子,去到连晓星身边说:“对不起啊。” 连晓星“啊”了声,问:“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天禄又揉揉鼻子,说:“没事,就是老子……咳,我欠你一条命。” 连晓星满脸古怪地看他一眼,又再朝鬼门消失的地方看去,说:“干活!山里还有好多活尸呢。那些能救吗?” 天禄说:“那些活尸的精血都被祭祀大阵吸空了,脑子里又有尸虫,小脑、神经都让虫子占据,没救了。” 连晓星又问赵呈祥:“活尸能卖钱吗?” 赵呈祥说:“没用处,不值钱,卖不掉。” 连晓星说:“那就交给天禄和道禄司处理吧。” 天禄不敢有意见,直接化成一道金光下山,去找道禄司部长钱有金带着人赶紧来处理山里的几万活尸。 不多大会儿,连秀秀带着莲花观的人来到院子里。她一道莲花引魂印把连晓星的魂魄送回到她体内。 连晓星睁开眼,便让满院刺鼻的恶臭味给熏到了。她魂魄离体的时候,什么味道都没闻到,这会儿才发现这些死去的尸怪真不是一般的臭。 她当即捂住口鼻,飞奔跑到院子外,可味道实在太臭了,一堵院墙根本挡不住什么,于是又捂着口鼻跑回去,坐回到滑竿里,招呼晋宝茶他们抬她下山。 晋宝茶他们不敢有异议,立即抬起连晓星下山。 连晓星到了山脚下,出了莲花大阵,终于遇到赶来的道禄司的人。 这些赶来的道禄司的人,每个人的额头都顶着天禄印记,身上都有神光护体。 连晓星略作犹豫,把领头的道禄司部长钱有金叫住,“钱部长,来一下。” 钱部长一来就见到连晓星,再听得她招呼,赶紧快步上前,恭敬地问道:“晓星真人有什么吩咐?” 连晓星看向晋宝器,问:“你手里是不是有根细莲藕?”她记得她差点一脚踩到细莲藕上时,晋宝器扑过来抢救下一根。 晋宝器把袖子里的细莲藕取出来,递向连晓星。 连晓星说:“你看着,我教你结业火神莲印,待会儿道禄司的人,全都用业火过一遍,烧完后再放他们进苍野山。” 她说完,抬手结了一个业火神莲印,一簇小小的业火浮现在手印间。她问:“学会了吗?” 晋宝器心说:“哪有看一遍就学会的。” 连晓星又以更慢的动作,再结了一遍印。 晋宝器抬手比划,重复了一遍动作,只感觉到有气流涌动,没有业火冒出。 连晓星又结了一遍,问:“还不会吗?” 晋宝茶也跟着学,也没结出业火来。 连晓星盯着他们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用自己的结印的动作跟他们比对,发现动作没错,可她能结出,他们结不出。她想了想,问:“是不是行气不对?”她又把自己引动气流的方法教给他们。 晋宝器琢磨以一下,手印配合连晓星教的行气法门,再引动手里的细莲藕,顿时一簇细细的紫业火苗从细莲藕中飘出来,小小的,跟火柴点着后没区别。 他喜难自禁地让师兄师弟们看他凝聚出来的业火。 连晓得告诉晋宝器,“回头记得用聚煞符养养细莲藕。忙去吧。”她看向钱有金,说:“钱部长,你先来。” 钱部长硬着头皮站在连晓星身边。 连晓星抬手结印,一朵业火打在钱部长的身上。 他身上呼地一下子燃了起来,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冻得打了个好几个冷摆子,感觉骨头缝都似冻僵了,但随即有种从魂魄到身心都轻松起来的感觉,比泡澡堂子刮掉好几层汗垢污渍还要爽。那只是刮表皮,这是感觉从里到外都刮了遍! 钱部长难以置信地问:“业火灼烧是这种感觉?” 连晓星问:“舒服吧?” 钱部长点头,说:“再来一遍!” 连晓星说:“刚才烧掉的是你办公务的时候沾染到的那些不好的污浊秽气,烧完了就没了,再烧也烧不起来了。”她担心大家对业火有成见,又结出一朵业火打在钱部长身上,果然,火苗入体就灭了。 钱部长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亲身试过,立即下令:“所有人列队,经过业火检测才入阵。” 连晓星这才去到旁边的树荫下等着。 晋宝器则拿着细莲藕,给道禄司的人挨过烧一遍。晋宝茶他们眼馋坏了,主动跑过去换岗替手。 道禄司的人经过业火燃烧后,又有天禄在附近巡视守护,一个个憋足了劲,冲到封住苍野山的大阵中便到处找活尸。找到后,直接以大力击碎头骨,震碎里面的尸虫,将他们击毙,再把尸体拖出来,堆成堆,浇上油,当场烧掉。 钱有金则亲自带着人和工具,上山,挖坟! 这座山里的坟,一座都不能留,必须全部挖出来,以免还有尸怪藏在里面。不仅坟得挖,所有山洞、山体缝隙,地下水道等全部都得搜查。 连秀秀派出两个长老带着细莲藕去清理山里的水源,又从水潭里揪出好些藏在里面的活尸。 山海陵园也是同样的处置方式。 那里的铜皮铁甲尸有一千多具,而坟墓则有二十多万座。可为了防止有变,必须把坟墓全部挖开检查。 谁都不乐意自家的先人被人动坟,可京海市的人是真让满山活尸的景象给吓怕了,纷纷要求把山海陵园的尸体全部火化处理,不然的话,都不敢去上坟烧香祭拜了。 工程量之大,莲花观的人根本忙不过来。 且莲花观死了将近一千法师,还得给他们做法事超渡安葬。 原本莲花观在莲花山上的专程的墓葬区,因为每年都有战死的法师运回来,提前建好了许从墓穴,可全毁在炮兵轰炸中。他们还得另行择址建墓,重建道观。 连秀秀不得不找到钱部长,让他加快道禄司那边的清查工作,把身家清白干净的人赶紧派出来干活。 下午三点多,裴晓晨发表讲话,正式收编天禄将军府派去围剿她的五个师入兴义军,同时下令赶赴兴州的那些团级部队立刻调头回去。 第二天,大清早,裴晓晨带着兴义军六个师的兵力,直奔京海市! 80. 第 80 章 是裴照吗?要向人群投放…… 莲花观和道禄司的人忙着清理苍野山里的活尸和天禄将军府的祖坟,大家忙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撤。 山上的部队有现成的帐篷,赵呈祥带着晋宝茶他们几个去拆了一些帐篷,在山下扎营,以供大家休息。 连晓星不参与清理工作,山上活尸的味道特别臭,烧尸体的味道就更难闻了,连晓星一点想去凑热闹的心情都没有,窝在帐篷里休息,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聊聊天,刷一刷实时新闻,还教他们一些简单易学的手印。 她到点就睡,第二天醒来时,看新闻才知道裴晓晨在大清早天刚亮就带着队伍出发,朝京海市来了。 她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见到帐篷里有两桶干净的水,自己打水洗漱完,出了帐篷,看到赵呈祥急匆匆地从山上下来。 赵呈祥的法衣脏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浑身巫教虫子味混着烧尸体的味道。 连晓星被她呛得当即屏住呼吸,指向帐篷里的水桶:“去洗洗。” 赵呈祥说:“不洗了。山上有好些大墓,墓与墓之间有气井、通道相连,里面有大量陪葬。” 连晓星的眼睛一亮,问:“陪葬?有古董吗?” 古董?想什么呢?赵呈祥的话到嘴边,改口道:“有,就是比较脏。” 连晓星说:“脏理解,墓里的东西,哪有干净的。”她两眼放光地问:“我可以去看看吗?”这可是光明正大的盗……咳,抄坟! 赵呈祥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连晓星,问:“墓里的古董有什么好看的?” 连晓星说:“没见识过。” 赵呈祥“哦”了声,话音一转,说:“裴欢来了,想见你。” 连晓星问:“见我做什么?我都不认识她。” 赵呈祥说:“不外乎两样,一是为巫教而来,二是裴家大厦将倾提找条出路。如今京海市正乱着,裴照还在天禄将军府里,道禄司里有大量跟着裴照修习了巫术的,现在那些人还没揪出来,不知道会再出些什么乱子。这时候多个盟友,比多个敌人强多了。裴欢掌着天禄科技,她妈妈手里有一支加强团,确实有谈判筹码。你用的手机、直播摄像头、各种通讯设备、电脑、侦察机等都是天禄科技出产的。天禄科技集团每年的盈利是六百多亿。” 连晓星说:“那去见我姥姥、我妈或者是裴晓晨啊。” 赵呈祥说:“大师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裴家人,且她在山海陵园忙着处理那边的烂摊子,也忙不过来。掌教真人昨晚凌晨三点多才下山,又安排诸多紧要事务,到天亮时才睡下。你姐至少还要等两三天才到京海市。” 连晓星说:“我就赶鸭子硬上架了呗。”她点头,说:“行吧。” 赵呈祥说:“那我现在去把她领过来。” 连晓星又把直播摄像头翻出来,开启直播。 大清早的,她的直播间里就已经等了很多人。 她跟观众们问过好,说:“天禄科技的裴欢来找我,待会儿看看她要干嘛。” 观众们也很好奇,纷纷猜测裴欢的来意。 没过几分钟,赵呈祥便领着裴欢进入帐篷。 裴欢没少看连晓星的直播,对她可谓是挺熟悉的了,但见到本人还是不由得愣了下。连晓星比直播镜头里要好看,且现实中要更显小一点点,身上还有股没脱稚气的劲,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不染纤尘的漂亮。 连晓星一看裴欢就讨厌上了。别看裴欢戴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的样子,但那气势呈裴晓晨一样强势。她没好气地说:“有事赶紧说,没事就再见。” 裴欢知道最近天禄将军府曝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裴家人现在都快成人人喊打成过街老鼠,对于连晓星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她在连晓星旁边的便携式椅子上坐下,从手提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说:“我昨天一直有看你的直播,也进行了录播。昨晚连夜到祠堂把我们家的族谱以及祖宗们的画象找出来了。经过人工智能比对,昨天露脸的那些尸怪、在祠堂中有画象的,都对上了。” 连晓星不明所以,说,“它们都已经死了,一窝端了,还要核实身份的吗?” 裴欢扭头无语地盯着连晓星看了好几秒时间,反问:“不需要吗?” 连晓星被她弄得不确定了,说:“不……不需要吧。” 裴欢惊愕地微微张了张嘴,心说:“难怪爷爷、大伯他们谁都没把你算进去。”这傻兮兮呆呆的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算计她干嘛? 她示意连晓星看过来,瞥见旁边的直播摄像头,也调转镜头,对准电脑屏幕。她调出龙椅上那人的照片,又把一副泛黄的近代照片调出来。龙椅上的人,跟泛黄的近代照片上的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她告诉连晓星:“龙椅上坐的是我们的太爷爷裴登庸。” 连晓星“哦”了声说,“昨天上山的时候,见到有五六十年的墓诈尸,就猜到至少是太爷爷辈的人在搞事。” 裴欢扫了眼连晓星,调出好几幅昨天的直播截图,给里面的尸怪一一编上号。她之后又调出一个以裴登庸为核心展开的组织架构图。 裴登庸同辈的有一个亲弟弟、两个堂兄弟、一个堂妹,之后便是他们的后代。他们的后代全在架构图上,有一些显示“活着”,有一些则是尸怪脸跟本人生前的照片脸贴在一起,一目了然。 普系图上有许天霸一家的照片。许天霸他是裴登庸的亲弟弟裴登极的幼子,本名叫裴天霸。连晓星和裴晓晨照片也在上面,她俩并排排在裴寂的下面,显示是女儿、活着。 裴欢问连晓星,“是不是很清楚了?” 连晓星求助式地看向赵呈祥。 赵呈祥说:“裴欢的意思是,这事情起于裴登庸,跟裴家其他先祖没关系,再就是通过这张普系图可以看出,裴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情、参与其中。如果我们想要调查裴家现在存活的子孙中,哪些涉及勾结巫教……” 她指向贴着尸怪头像的那些,说:“这几条普系是要重点排查的。”又指向上面一些完全跟尸怪不沾边的旁支,“这些参与进来的可能性极低,可以稍微挪后点排查。” 连晓星“哦”了声,问:“派谁去查?” 赵呈祥说:“发到联络处。”她指向重点调查的,涉及裴照的,说:“这是天禄将军主支,最好是列成金级、甚至紫级任务,至少得由长老带队去查。先发下去看看有没有哪位长老有空接,要是没有,再派人。我的建议是让我姥姥或者大师姑带队去查,最好是大师姑,她对天禄将军府的情况最熟。” 她又将天禄将军府普系图上的其他条支线,按照每条支线尸怪头的多少、与主支的亲近人物都排上。 连晓星对裴欢说:“你把这个发一份给我,你家的族谱原件、包括他们的照片,我也要再看看。” 裴欢都带来了。因为只涉及到近几代人的,只带了最近的一本就全了。照片倒是挺多的,但有全家福在,且开着直播,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帮忙验证。 连晓星按照赵呈祥说的,先排出个任务表,再发给姥姥和亲妈过目,打电话把情况告诉她们,问她那样排任务行不行。 连秀秀和连镜挂掉电话后,没过几分钟便有了回复。连镜直接接下调查裴照的任务。她俩又把出任务给予的补助、派发的物资列出来,传回连晓星。 连晓星看到发的任务物资清单,问赵呈祥:“是不是出任务还有物资可以领?” 赵呈祥看过连秀秀和连镜发回来的任务单,说:“都是有定例的,有时候任务急,没来得及写的,联络处那边会根据定例派放。写得周全些的,会写。有时候会根据情况再添加些。这份单子是掌教和大师姑觉得事态严重,额外添加了大批物资进去。” 连晓星“哦”了声,说:“那我发啦?她俩都没签字,我发有效吗?” 赵呈祥说:“你是紫莲真人,又是掌教衣钵,你说呢?” 连晓星这才把任务发到联络处去。 裴欢悄悄在旁边观察连晓星,突然发现太爷爷、大伯他们栽的这个跟斗并不冤,但凡大伯稍微多跟连晓星相处两天,多了解她一点点,都不至于把连晓星排在算计外。 她想到昨天直播看到的那些尸怪,庆幸他们算漏了连晓星。 她正在走神,忽然瞥见连晓星凑近了看着她,那表情一看就是要不干好事。她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她的话音刚落,连晓星便以极快的速度结了一道手印,将一朵紫色火焰按在她的脑门子上,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额头刷地一下子蔓延到全身,冻得她当场打个寒噤,感觉魂魄都凝固住了,脑袋里嗡地一声,瞬间空白。 她回过神来时,便感觉到有粘乎乎的液体顺着鼻子流出来,满嘴、满鼻都是难闻的腥臭味。她抬手一摸,手上竟然是黑褐色的血。 裴欢满脸惊吓地看着手掌上的血,问连晓星和赵呈祥:“什么情况?” 连晓星说:“我就是烧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坏蛋。” 赵呈祥说:“你应该是中了虫术,但时间短,要不然这会儿就不是流鼻血,而是人事不醒,甚至没命了。” 裴欢从包里摸出纸巾,把鼻子里流出来的带着恶臭味的血擦掉,可满嘴的腥臭味让她只想作呕,她说:“麻烦递瓶水给我。”她说完,肚子绞痛,问:“洗手间在哪?” 连晓星指向帐篷后方,说:“直走三十米!” 裴欢拿着纸巾送出帐篷,直奔洗手间。 赵呈祥盯着裴欢狂奔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不知道这虫术是别人给她下的,还是她自己下的? 她的手机铃声响,一看来电显示,是裴晓晨打来了。她接通,开免提,说:“有事就说。” 电话那端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裴晓晨,我手里有大量的各式各样的虫卵、刚孵化出来的幼虫,你们守得住一个自来水水厂,守得住江河湖海,守得住每一栋居民楼顶的水箱,守得住路边、人群吗?莲花观三千法师在京海,道禄司加起来也不过才一万多人,你们守得住这么一座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吗?更何况还有其他州郡府县!今天早上九点,将会有第一波中巫虫的人群爆发。” 赵呈祥问:“是裴照吗?要向人群投放巫虫虫卵和幼虫?” 裴晓晨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赵呈祥哪有什么法子,只能看向连晓星。 连晓星看向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只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很可能已经有许多人跟裴欢一样中了虫术。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巫教占领后的盛京后的景象。遍地虫子肆掠,所有活着的人、动植物都被虫子寄生,沦为养虫子的器皿,那是炼狱般的景象。 她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在城市中大面积投放巫虫会是个什么情形。 直播间里已是一片惶恐慌乱,观众们纷纷打字问: “是不是真的?” “裴照要做什么?拉着所有人垫背吗?” “裴照想用虫子控制我们吗?” “小星星,救救我们。” “小星星,找冥王想办法。” “天禄,天禄在哪里?” “小星星,别发呆了。小星星,醒醒!”:,,. 81. 第 81 章 骑就骑吧,谁叫他欠她命…… 连晓星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压住情绪,对直播间的观众说:“别慌,不会有事的。”她说完,立即拨打天禄的电话。 电话刚打出去响了两声,一道金光穿过帐篷落在连晓星的身边,聚成人形,来的正是天禄。 天禄正带着道禄司的人在清理大墓的残骸,听到来电铃声就知道是连晓星有事找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问:“怎么了?” 连晓星进到录播界面,把刚才裴照的话播放给天禄听。 天禄皱眉,“这孙子疯了吧?到处撒虫卵要是有用,七州之地早成了巫教的地盘!” 他把摄像头对着自己,说:“巫教的虫子有个特点,厉害的虫子养得久,速成的虫子都弱。那些飞尸、铜皮铁甲尸,需要埋在养尸地,投喂大量活人、牲畜,经过好几十年时间才能养出来。苍野山上的活尸大军则是由献祭大阵催生成的。这种攻击力强的尸虫,你们不必担心,再给他十年、八年,他都养不出成气候的。” 他的话音一转,又说:“血灵虫倒是洒下虫卵就能钻到人体内,就是你们之前见到的道禄司东城分局那些人所中的虫子,但这种虫子弱得一披!你们好多人家供奉有老子的开光神像,自有老子的神力护着。有从莲花观求的开光画像,神莲之力也能镇住那些虫子。” 赵呈祥问:“裴照到处投放巫虫会不会是想消耗天禄的神力,或者另有谋划?” 天禄沉声道:“老子去咬死他,任由他有天大的谋化,都只能憋死在肚子里。” 连晓星对天禄说:“你带我回天禄山顶豪宅,先以神力镇住巫虫。他们,我来收拾!” 天禄和赵呈祥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连晓星,神情充满怀疑,又不敢开口反驳。实在是,连晓星看起来弱,但她会的手段,他们都弄不懂,且很厉害。 天禄说道:“行!”他变回兽形模样,趴下,扭头道:“上来,老子……我驮你。” 赵呈祥满眼羡慕地看着:也想骑天禄。 连晓星迅速收拾了个人物品,招呼道:“呈祥,你一起。” 赵呈祥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可不合适宜,更不符合她红莲法师的身份,于是忍住了,飞快地把家什往背包里塞。 裴欢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回来,掀开帘子看到趴在地上的天禄吓了一大跳,再看到连晓星和赵呈祥飞快地收拾东西,问:“怎么了?” 连晓星问:“你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差?” 裴欢的脸色更差了,说:“我拉出来的是血线虫……”她恶心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连晓星说:“救命之恩,多谢!” 连晓星看裴欢的样子太可怜了,说:“那你收拾下东西,跟我们一起骑天禄回天禄山顶豪宅吧。” 骑天禄?裴欢以为自己听错了,脸面诧异地问:“什么?” 天禄满脸无语地扭头看向连晓星:老子只想驮你。 连晓星说:“放心吧,天禄能驮起八个壮汉加我跟呈祥和一辆车,多个你没问题,你还能蹭蹭天禄的神光。” 真是骑天禄!裴欢瞧见赵呈祥已经收拾完东西,顾不得虚弱,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族谱塞回到手提包里。 连晓星身手不太灵活,天禄趴着个头也挺高的,爬不上去,于是拿行军床当垫脚的,踩着床爬到天禄的背上骑坐着,招呼道:“呈祥、裴欢上来。” 天禄仰起头看天,骑就骑吧,谁叫他欠她命呢! 赵呈祥翻身一跃,坐在连晓星的身后,再伸手把裴欢也拉上到天禄的背上。 天禄说:“坐稳了。” 连晓星害怕摔下来,赶紧趴下身搂紧天禄的脖子。 天禄一下子美了,威风凛凛地抖抖身子,纵身跃出帐篷,仰起头发出声咆哮,飞到空中,迈开四肢在京海市上空奔腾。 连晓星心说:“你飞这么慢做什么?”可趴在空中看向脚下的感觉太好了,而且天禄在飞行途中不断洒下神光,给城市铺上层金辉。 天禄神光与京海市的风水阵相融,形成瑰丽的霞光飘荡于城市间。 人们走出屋子,站在阳台上、大街上抬起头看向空中,迎接洒落的天禄神光。许多人伏在地上格外虔诚地行叩拜大礼。 无数的念力汇聚到天禄的身上,使得他身上的光芒更盛。他在城市上空巡游奔腾,越来越多的神光洒向京海市! 赵呈祥和裴欢坐在天禄背上,既惊又激动,还有点无语。谁能想到居然骑着天禄在京海市飞!这可真是,她俩以后出名了,载入史册的那种。 天禄神兽绕着京海市飞了足足半个小时,连边边角角都飞到了,这才带着连晓星落到天禄山顶豪宅。 天禄山顶豪宅的保镖、保洁、管家等工作人员全都在。保镖已经全部核枪实弹,且添了许多人手,院子里、房间屋后、走廊、阳台上都有保镖的踪影。莲花观特意派了一位金莲长老带着十几位红莲法师守在这里,防卫森严的模样。 随着天禄带着连晓星出现在天禄山顶豪宅,瑞气化作万道光芒照向四方,山顶的风水大阵被引动,形成紫色的莲花缓慢流转。 天禄落在地上,缓缓趴下,还把身子侧了侧,方便连晓星从他背上下来。他等连晓星落地站稳后,说:“我去咬死裴照那孙子。” 连晓星说:“不用你去。你先用神光镇住城里,那些人交给我处理。” 天禄附在连晓星身上整整十九年,对她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见状便知道,她这是动了真怒。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敢问,应了声便又飞到城中巡视去了。 他来到天禄将军府外,感觉不到曾经布下的天禄护宅大阵,府里煞气腾腾弥漫着不祥气息。他本能地觉察到有危险,立即放弃进去咬死裴照的想法,调头回到天禄山顶豪宅趴着,那种恐怖、可怕的感觉才渐渐离去,一点点踏实起来。 照理说,就算是巫神过来,都不至于让他吓成这样! 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害怕的,像能置他至死地。 连晓星回到客厅,在沙发上盘膝坐下,掐了道神莲通灵印直接去到冥府的冥桥上。她喊道:“冥王!” 冥桥上巡逻的鬼门发现了连晓星,立即赶过来,觉察到她身上熟悉而可怕的气息,行了一礼便退了开去。 桥头镇守的鬼将扭头看向连晓星,盯着她打量了好几眼,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一团鬼雾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远处飘来,落在连晓星的身边化成冥王的模样。冥王问:“你想做什么?” 连晓星问:“你跟连曦应该早就张罗起各地的城隍、鬼判、鬼差的人选了吧?” 冥王轻轻点头,立即猜到连晓星来的目的,说:“跟我来。” 他领着连晓星走过冥桥,前面是漆黑的浓雾。冥王抬袖一拂,拨开鬼雾,露出一座飘浮在半空中的大山。 黑漆漆的山弥漫着浓浓的鬼气,天空中更有无数鬼将、鬼王级别的大鬼所化的鬼雾以极快的速度飞来飞去。 连晓星从它们的飞行轨迹来判断,应该是一种阵。 她的面前出现一条鬼气森森的石板路。 她走上去,身旁的景象便突然变了,道路两侧是黑漆漆的由鬼墨砂建造成的房屋、院子,屋前挂着白灯笼,上面写着“奠”字。 所有房屋都有门牌号,许多独栋院子还有牌子写有名字,通常以某府、某某园、某某居为名,除了阴森鬼气了点,看起来挺像人间古代的夜晚。 冥王领着连晓星走在冥府的道上,很想放慢脚步与她多走一会儿时间。可她是生魂,不宜在冥府久留,鬼气伤身,会折寿元。 她对人间充满念想,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有那么多喜欢的事还没来得及做。他怎能让她折寿,早早地魂归冥府。 冥王抬袖隔绝周围的鬼气,避免伤了她的魂,又卷了她径直去往建在酆都罗山里的冥王宫。 连晓星只觉周围的景象一变,再看去时,已经来到古代式样的宫殿中。她的旁边就是王座,前方是类似大臣的宫殿,门外则是黑漆漆的鬼气森森的,只能隐约看到远处飘荡荡的白惨惨的灯笼。 大概是鬼也不喜欢黑,居然还在大殿里点着油灯。说是灯,其实也不太合适,而是三角形状的架子上面放了口锅,上面燃着熊熊烈火,隐隐约约的,还有惨叫声传来。她好奇地凑过去,就看到有鬼影在火焰中扑腾惨叫。那些鬼缩得非常小,数量特别多,被火烧得死去活来的,偏又死不掉。 她扭头看向冥王,指向锅,说:“里……里面有好多鬼?” 冥王“嗯”了声说:“那些生前勾结巫教的,天禄将军府后代中享受了富贵且作恶多端的,我都给投进去了。”他面带厉色,眼露凶光,说道:“在我这里,他们没资格投胎,只匹在烈火中烧到飞灰烟灭。” 连晓星从来不同情那些作恶害人的,“哦”了声,一眼瞥见门口突然出现好多鬼影。 虽说那些都是鬼,但一个个身形、面容都与活人一般无一,比较怪异的就是都是穿的古代官袍,式样相似,但图案有所不同。 冥王介绍道:“衣服有五彩凤凰图案的是州城隍,冥府分九州,于是共设有九位。这九位都是出自莲花观,生前救人无数修得满身功德,死后愿留在冥府一直超渡亡魂,便让他们出任州城隍。郡城隍的衣服以朱雀为饰,府城隍是仙鹤,县城隍是孔雀。” 他又取出地图,将冥府九州对应天下哪些州告诉连晓星。 他唤道:“连碧青。” 一个穿着州城隍服饰,面容呈五十多岁模样的女子上前,揖首道:“在。” 连晓星听得名字很耳熟,再定睛一看,赶紧行礼:“见过第三十七代掌教真人!” 冥王取出一块令牌抬手一拂送到连碧青跟前,说:“去领五千鬼兵,再带上你府中的阴差,缉拿你辖地里勾结巫教、修炼虫术者。那些中了虫术,尚可救治者,照行例事。” 连碧青应道:“是!”她抱拳行了一礼,对连晓星说:“回去吧。阳间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生魂,不宜常待在地府。” 连晓星“哦”了声,说:“我住在京海市的天禄山顶,能邀你来我家跟观众们见见面吗?我们莲花观的三十七代掌教真人居然成了州城隍,大家听着都放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回去就让他们给您挪座府邸出来。” 连碧青说:“你且回去,我稍后会去找你。你住的地方,我需要接引才能去得了。” 连晓星说:“好说,我回去就做法请您。” 连碧青嫌她啰嗦,一道神莲回魂印把连晓星送了回去。她朝冥王行了一礼,便拿着冥王给的兵符调鬼兵去了。:,m.w.,. 82 第 82 章 巫教十二血灵使之一的魂…… 连晓星睁开眼, 看了眼时间,八点钟, 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她还没吃早饭,肚子饿了,于是先张罗着填饱肚子再说。 没有天禄在身上消耗精气,她只吃了一碗半就饱了。 赵呈祥都吓到了,问:“吃这么少?” 连晓星说:“饱了呀。” 裴欢也不吃早饭,但让虫子恶心得一口都吃不下。好在又是业火烧,又是骑在天禄身上被神光照了足有半个小时, 如今更是在这连冥王都闯不进来的风水阵眼中,别说虫子, 就连虫卵都活不下来。这才稍微放心些。 连晓星刚放下碗筷, 便感觉到有谁在叫自己,听声音有点像是三十七任掌教真人连碧青的, 当即对赵呈祥说:“带你见个厉害的,等着下跪吧。” 赵呈祥斜睨着连晓星:“我下跪?我见到掌教真人都不下跪, 谁能让我下跪?” 连晓星抬手结印,一道接引符打过去,便感觉到来者顺着接引符出现在客厅中。 之前在冥王殿中离得远没看清楚,如今连碧青站在跟前, 连晓星才注意到连碧青的腰带上居然挂着一枚四四方方的印章。 这印章是用神莲莲藕雕成的,呈玉质状,直径约有三厘米, 上面雕有凤凰,四周刻有护魂符纹,神莲光华从印章中释放出来,笼罩在连碧青的身上, 使得她不仅毫无鬼气,反而有种沐浴神光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赵呈祥见来的是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女子,问连晓星:“这就是冥府的城隍?” 连晓星说:“这位是冥府九州城隍之一连碧青,生前是莲花观第三十七代掌教真人。” 赵呈祥直接从椅子上起身,滑跪到地上,叩首:“莲花观第五十八代弟子见过掌教真人。” 裴欢见状,也赶紧起身行礼,习惯性地手结天禄神印,道:“见过城隍。” 连碧青轻轻一抬手,便把她俩托了起来。她对连晓星说:“你跟大伙儿说一声吧。” 连晓星“哦”地应了声,先将镜头给到州城隍连碧青,把她介绍给大家,说:“如果有人的寿数到了尽头,还用邪术秘法什么的强行留在人间,为了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冥府会派勾魂使者来将其魂魄强行拘走。正常的活人体内有生机,魂是生魂,没有寿终之人的死气和修炼邪术者的煞气,所以,冥府一般不会拘错人。即使拘错,因为生机没绝,就算是魂魄离体,也定然会有呼吸、心跳,这时候请法师作法沟通冥府把魂招回来就没事了。” 连碧青对连晓星催促道:“说重点!” 连晓星“哦”了声,对着镜头接着说:“重点就是等会儿大家看到阴兵过镜不要害怕。为了避免魂被带走,请不要随便到大街上逛,在屋子里待好……”她的话没说完,便瞥见旁边的连碧青化成一团裹着白光的鬼雾消失了。 她愣了下,对赵呈祥说:“观里的文史记载没说第三十七代掌教真人是个急性子吧?” 赵呈祥说:“很少有你这么慢性子的。”天塌了都不慌的。 正说着话,连镜打电话给连晓星:“你来天禄将军府,让天禄镇守风水眼不要动。” 连晓星不爱动,说:“天禄将军府是天禄的地盘,他对地头更熟,让他去更合适吧。” 连镜说:“将军府要谋大业,天禄是必不可缺的一环,这么些年,他避开天禄将军府不回去,刚才去到天禄将军府的大门前又扭头走了,我估计他可能是觉察到危险,出于本能避开。让他镇风水眼,把京海市里四处活动的阴祟邪物镇住,先把人护住。” 连晓星应了声:“好。”她对赵呈祥说:“备车,去天禄将军府。”这里离天禄将军府近,道路又宽,不必担心堵车。又因为太近,且不知道裴照他们还有什么动作,用水镜术开通道过去,担心掉坑里,所以还是坐车去更保险。 她又去到二楼露台,找到变回兽形趴在屋檐俯瞰城市风景的天禄,问:“我妈说你觉察到天禄将军府里有危险,没进去?” 天禄点头,说:“我感觉进去会死,但我想不明白有什么能致我于死地的,就算是巫神来了,我也有把握跑掉。” 连晓星说:“行叭,我去帮你探探,把威胁解决掉。” 自在随意的相处方式,被护着的感觉,让天禄心下动容。他对连晓星说:“多谢。我听着动静的,要是需要我过去,喊一嗓子就行了。” 连晓星比了个OK的姿势,又给冥王发消息:“来打架呀。”她觉得冥王肯定很喜欢打到天禄将军府去。她都找冥王请来城隍和阴兵,也不差再请个冥王了。 天禄瞥见连晓星发的短信,酸溜溜地说:“老子打架也很厉害。” 连晓星说:“你去有危险嘛!” 冥王发消息:“接引我过去。” 连晓星心说:“你需要什么接引?”然后便感觉到冥王在喊她,好像就在山脚下。 她掐了道接引印打出去,旁边刮起一阵阴风,紧跟着便出现一团鬼雾,凝聚成冥王。 头顶上空突然有气流涌动,形成气旋似在压下来。她赶紧掐了道神莲护魂印打在冥王身上。 冥王取出块神莲藕雕成的玉牌挂在身上,封绝身上的鬼气,说:“可以了。” 天禄见到冥王就觉碍眼,但再不是见到冥王就能扑上去打的时候,倒是几百年前失察,中了算计咬死连曦,让他挺过意不去的。他对冥王说:“那件事,是老子不对。” 冥王忍住再撕了他的冲动,冷哼声,懒得搭理这蠢货! 不过想来,自己当初不也挺蠢么。 连晓星看他俩不对盘的样子,怕一言不和打起来,赶紧招呼冥王,“走啦。”她领着冥王下楼,问:“你可以去天禄将军府啊,干嘛还要让我特别接引你到我家来。” 冥王想看看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想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话到嘴边则是:“之前来了三趟都吃了大亏,如今有机会自然是想来瞧瞧这里是何阵仗。” 连晓星问:“瞧了就能进来了?” 冥王说:“这是风水眼,汇聚有京海市的人气、生机,对我有克制,若无你的接引和护魂印,进来会被镇在风水眼底下。” 连晓星的心念微动,心说:“这里还能镇住你啊。” 冥王说:“只能镇我一时,镇不了太久。” 连晓星一想,也是。这风水阵借了神莲之力运转,冥王也能借神莲之力,撬点缝隙跑掉还是可以的。 她去到楼下,赵呈祥已经把车子开过来。 这次不是大越野,而是豪车。座位又宽又舒服,放倒后跟躺在按摩椅中还要舒服。她坐进去后,冥王也跟进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连晓星美滋滋地向大家显摆她跟冥王同坐一辆车。 赵呈神忍不住从后视镜扫了眼连晓星,心说:“你还拿天禄当坐骑呢。” 前面几辆荷枪实弹的安保车辆开道,后面还跟着几辆车护着。赵呈祥开车,载着连晓星往山下去。 下了山,路边全是军车,还有装甲车,车上坐满了持枪的军人,路口更是让军队封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是天禄将军府派出来封锁周围街道拱卫天禄将军府的兵力。 苍野山上的队伍被献祭变成活尸早已在各个队伍中传开 ,再加上天禄神兽的态度,让这些派到大街上的兵当即回车子里。 裴照派了一个团的兵力攻打天禄山,团长是他的堂弟。 一个团是三个营的兵力,计划是三个营长分兵三路,从三条上山道攻上去。可是三个营长到了天禄山下后,便靠在路边不动了。团长带着几个警卫,赶到上山的正大门主干道这边,对着营长就骂:“怎么还不进攻?想抗命不成,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营长一把摸出腰上别的小□□,对着团长直接清空了弹匣。 周围的兵听到枪声,纷纷起身,把枪口对着团长的警卫,缴了他们的枪械,押到路边的军车上看守起来。 那营长干掉团长后,直接下令全营把守路口,谁敢攻山,干谁! 之后他开着直播守在路边,见到连晓星的车队下来,亲自过去把栅栏给挪开,给他们放行。他等车队过后,又把栅栏拦上。 连晓星的车队驶过时,原本坐边路边刷手机、聊天的士兵们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车队一路上畅行无阻,几分钟后便来到了天禄将军府外。 天禄将军府外面的广场没有一辆军车,没有一个军人,只有一堵高耸的由细莲藕交织成的鬼门矗立在广场中间。身穿盔甲、脖子上挂着以神莲莲藕雕成的护魂玉牌的鬼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鬼门中走出。 这些鬼的面容与生前一般无二,但因为数量过多阴气极重,再加上身后的鬼门中溢散出大量阴气,使得天禄将军府外面阴气逼人,鬼气森森。 腰牌将军印的鬼将,率领带着排列成阵的鬼兵,朝着天禄将军府里去。 连晓星下车,一眼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同样散发着浓郁鬼气由华盖撑起来的古代战车。那战车由五匹马拉着,每匹马都神骏非凡,但一看也是鬼。 州城隍连碧青跟连镜一起站在战车旁,两人正说着什么。 连晓星、冥王、赵呈祥走过去,双方相互见礼。 忽然,冥王、州城隍似有所感般齐齐回头。 连晓星和连镜也觉察到异样,扭头看去,便见到稍远处的天空突然有煞气直冲天际,一副黑云摧城之势。 连晓星赶紧去看手机的时间,正好九点。 冥王冷哼一声,“居然是想拿楼里的人献祭请巫神。” 连晓星惊了跳,再次朝大楼看去,便见聚在楼顶上空的黑气变成了旋涡,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恐怖。她倏地明白过来,说:“他们是想重演苍野山献祭炼活尸的事?拿楼里的居民精血献祭,再把尸身变成活尸?” 冥王说:“是这样,这样的楼,京海市里就该有很多幢。这一幢不成,再开别的!” 忽然,一道金光从顶上的风水大阵中落下,直接击碎了大楼上方的黑色旋涡。那金光贯穿楼体,呈爆炸之势朝着周围弥漫开去,直接把大楼里弥漫的黑雾全部震碎。 冥王对连晓星说:“这种活尸术,脑子里长的都是尸虫幼体,需要经过献祭阵催化才行,且催化出来的尸虫活不过七天。如果没有被献祭阵催化,尸虫会处于沉眠蛰伏状态。它们会在人刚咽气,生机刚断死气刚生时苏醒,进而占据人体,形成共生关系,靠吞食血肉生长。天禄的那道神威,足够把它们震死。尸虫死在脑子里,多少会带些毒愫,你们莲花观有专程对症的药,不足为滤。” 连晓星长松口气,放下心来。 她指向天禄将军府里,说:“我们去看看?” 冥王说:“不着急,先让鬼将带着鬼兵进去趟一趟道。鬼兵鬼将们有神莲护魂,要是死了,神莲会把它们的魂光聚起来,送去轮回投胎。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兵源,耗得起。” 随着鬼军踏进天禄将军府,将军府里已是阴气弥漫。 连晓星看不到府里的情况,好着急。她从赵呈祥的背包里摸出备用摄像头,正准备交给一个刚出鬼门的鬼将,让他带进去拍一下里面的情况,便听到空气中发出类似嗡的震颤声响,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便见到天禄将军府一下子黑了下去。 现在是大白天,哪怕因为阴气弥漫遮住了阳光,顶多也就是阴天。 可此刻,天禄将军府从地面以空中足有十层楼的高度都罩进了黑暗中,像是连光都被吞噬了。一声熟悉的兽吼声响起,是天禄的声音。 冥王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连晓星什么都看不见,索性掐了道离魂印,让魂魄离体。她再看向黑暗时,能见度跟白天一样,并且隔着院墙、树丛都能把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相隔遥远,她看到爷爷带着一群天禄将军府里的人,站在大楼前。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具金光璀璨的大型兽骨。那野兽的身体有成年野象大小,头顶的角跟天禄的一模一样。骨头上刻满黑色的符纹,浑身上下煞气腾腾。骨头间更是有无数的虫子在游走。 连晓星当初学巫文的时候,学过这些巫,也认识虫子。符叫聚魂符,虫子叫噬魂虫。 她顿时明白过来。天禄将军府竟然从巫教弄来了天禄的骸骨。如果天禄进入到天禄将军府,上面的聚魂符配合府里的聚魂阵会把他的魂魄拉过去 ,而附在骨头上的噬魂虫会啃食了他。噬魂虫吃掉天禄吸收他的魂力后,会聚成他的形状,拥有他的部分神威,还能保留噬魂虫的力量。 连晓星都替天禄觉得不值。天禄护了天禄将军府这么多年,到头来,他们竟然拿噬魂虫来对付他。 连碧青说:“巫教十二血灵使之一的魂使在府里。进去的鬼将鬼军们怕是讨不到好。”她说完,对冥王抱抱拳道:“我去助阵。” 冥王说:“一起!”化成一道鬼雾便朝着天禄将军府里飞去。 连晓星对赵呈祥说了句:“帮我看好身体。”也跟着飞了进去。 83 第 83 章 这孩子是打算把魂使给气…… 连晓星飞进天禄将军府里就感觉到连空气都带着粘稠感, 无数细雾般的小虫子飘散在空气里形成黑色的浓雾,进入天禄将军府的鬼军们全都被鬼雾包裹着,身上的阴气、鬼气迅速削弱, 且在遭到啃食。 她飞出去不远, 便迷失了方向。明明刚才还看得见的将军府主楼, 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黑雾弥漫,别说将军府里的建筑, 连进来的鬼都没了踪影。 连晓星当即停下来,悬立于空中, 结出业火神莲印。紫色的小火苗刚从她的手印中腾起,便呼地一下子燃起了火海, 空气里发出无数凄厉的惨叫, 大量的虫子簌簌往下落。 原本被黑暗笼罩天禄将军府顿时陷进了紫色业火中, 光火冲天,使得相隔极远的地方都能看见。 业火燃烧中, 黑暗迅速褪去, 消失的鬼军们再次出现。 以神莲藕制成的一截拇指大小的护身符牌牢牢的护住它们的魂魄鬼体不受业火灼烧。鬼军现身后, 立即按照百人方阵散开,呈地毯式铺展开。 它们是魂体,可以穿墙、可以穿树、穿地,所有建筑都不成阻碍, 在府里分成地上、地下展开搜寻, 找活人的踪迹。 很快,便有一队道禄司的人被发现。他们藏在距离大门口不远的新挖的地窖中,躲过了业火的灼烧,带着武器在那里埋伏。一群人被鬼兵找到不甘束手就擒, 向巫神借神力,与鬼门相抗。 一队道禄司的人只有十个。 鬼兵方阵则是以百人为单位,领兵鬼将的官职为都伯。都伯抡起鬼矛亲自带着部下冲锋,很快便把那群道禄司的人魂魄打出体外,将他们拖走了。 鬼军进攻之前,州城隍便有令,凡是天禄将军府中能借巫神神力者,拘魂之后,立即斩断其生机,以免巫教再借其躯壳作祟。 鬼将亲自抡起长矛,斩断他们的生机,收走他们的性命。 笼罩在天禄将军府的业火只持续了几十秒便灭掉了,府里的光线恢复如常,掉落在地上的虫子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把地面都覆盖住了,其厚度足够埋到人的脚背。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仍旧有不祥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连晓星觉察到连镜的气息在靠近,赶紧回到天禄将军府门口,便见连镜、赵秋护法以及两位莲花观的长老,近百名红莲法师到了大门外,眼看就要进来。 她立即叫道:“别进来!这里面的气息不对劲,留在外面。” 连镜立即打手势让身后的人停下来,对连晓星说:“你当心点。” 连晓星再次说:“你们别进来。” 连镜应道:“好。”带着人往后退出好几十米。 连晓星这才放心地往里去。她往里飞了没多远,顺着异样感飘过去,便看到一根暗红色的柱子立在绿化丛中。那柱子约有两三丈高,直径约有五六十厘米,像由无数的老树根交缠在一起聚成的,可仔细看去那老树根里面竟然还有血液流动,像是活的。 笼罩在天禄将军府里的不祥气息便是从这柱子散发出来的。 有业火覆盖在它的表面,可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神光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紫色龙气将业火阻挡在外,使得业火只能浮于表面,烧不进去。 这是巫神柱,是巫神本体的一部分,跟她从冥府带来神莲襄助莲花观的作用是一样的。她顺着异样感,在府里找到三根这样的柱子。 有气流从三根柱子中涌出,笼罩在府中,与地气融合后,又汇聚到大楼前。 连晓星来到大楼前,冥王和州城隍已经到了。在他俩的身后更是聚集了足有两千之数的鬼军,在府里排成黑压压的一大片,声势浩大慑人。 冥王和连碧青齐齐扭头看向在府里逛悠了好几圈的连晓星,都有点无语。这两方对峙,她还有心情闲逛? 裴天将看到连晓星,恨得牙根痒痒,腮帮子和额头上的筋都浮了出来。要不是她,天禄将军府何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如果没有连晓星,天禄不会发现他们分出部分人修炼巫族虫术。莲花观的实力在这几十年里被削弱得厉害,几乎被道禄司挤得快没有立足之地,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天禄将军府彻底掌握在手里,这样他们就有了北伐京城的底气。下一步,便是让修炼虫术的那部分族人将取代巫神。等到他们占据京城,拿下巫教所占的地盘,冥府那九州之地也再不成势,也能收入囊中。到那时,天下尽归裴家所有。 可如今竟然是莲花观、冥府、天禄连成片,有了得天下之势。天禄将军府更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逼得他不得不给巫神做狗,求来巫神的力量与他们相抗衡。 巫教十二血灵使者齐出,竟然也是接连遭戮,其大多都是折在连晓星的手里。 裴天将直后悔,当然裴寂去莲花观探望孩子时,只是让他试探这孩子成不成气候,没有一掌打死她!若是早知道她有这般能耐,即便是拼着跟莲花观提前翻脸动手,也好过让她长大成势。 裴天将愤怒地叫道:“连晓星!你毁我裴家数百年基业,坏我们几代人的苦心谋划,坏我们一统天下的千秋霸业!今日,你既入局,便休想活着离开!” 连晓星问:“你的局就是那三根巫神柱,以及附在天禄骨头里的魂使?” 裴天将被她轻描淡写的样子惹得更加愤怒,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这般阵仗用来杀你,还不够吗?” 连晓星说:“我的身体在外面,没进来。” 裴天将冷哼道:“我倒是什么呢,我灭了你的魂,看你还能如何!”他对旁边的天禄骨架抱拳道:“还请魂使出手,灭了这孽障。我裴家必为巫神效犬马之劳。” 连晓星说:“你要当狗马,你自己当,少扯裴家。裴家的族谱都让裴欢拿走了,祖坟都被抄了,你有什么脸代替裴家做主,你个背祖忘宗的东西,有什么脸面替裴家做主。” 附在天禄骨头的魂使俯视看着连晓星,说:“一千多年前,你用业火灼烧巫神,将我等封印,如今我等有了神光护体,龙气护身,业火烧不了我等,我看你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它说话间,带着压迫之势,朝着连晓星步步迈进。 冥王立在连晓星身侧,轻轻拂了拂袍袖,巍然不动。他淡声道:“那几个血魂使者是你们派出来的探路的吧。巫教的巫使从来只有四个,血灵、噬魂、白骨、虫王。血灵的力量,源于血肉精气。噬魂,你,专攻魂魄。白骨为养尸,尸王是他的大弟子。虫王可驱天下百虫。” 他满脸嘲讽地看向裴天将:“你们连巫教、冥府、莲花观的底细都不清楚,竟然妄想将我等齐齐掌握在手里,你当我们是天禄那脑子有坑的破落外来户吗?” 连晓星震惊地扭头看向冥王,心说:“你还会骂人啊!”居然骂天禄是破落外来户,有点过分。 不过,冥王跟天禄的仇怨大了去,骂几句就骂吧。她才不要掺合进去自找麻烦。 裴天将的脸色铁青,道:“倒要请教,有什么底细!” 冥王嘲讽道:“凭你也配知道?巫教不过是想利用你们跨过永州地界,将钉子插在南方七州之地的心腹之地顺便钉死你们天禄将军府罢了!这数百年来,天禄将军府跟莲花观联手,让巫教堵在永州防线不得寸进。你们内讧,巫教乐见其成。你们要作死,巫教顺手送你们一程而已。” 裴天将扭头看向旁边的魂使,魂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魂使抬腿一跺,立在天禄将军府里的三根巫神柱猛地泛出血红色的光芒。 站在裴天将身边的裴照以及众多裴家子孙、近百道禄司的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极度的痛苦令他们只发出了一声,后面的声音便哽在了吼咙里,嘴巴张到了极至,眼睛都鼓了起来,身上的血肉则迅速枯萎下去。 短短几十秒时间,裴天将身后便已是满地干尸,只站着十几个修炼了巫术的子孙。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蹲下身子去查看他最看重的裴照,叫道:“照儿!” 他摸向裴照因过于痛苦的扭曲的脸,脸上还是温的,可气息已然断绝。 附在天符骨头里的魂使仰起头猛地一吸,魂光从倒地的尸体中飘出来,化作数百团魂影,便全部进入了他的口中。他一口咽下,叹了声:“舒服!” 裴天将仰起头,瞪目结舌地看着魂使,叫道:“你……你……你……”他连续叫了三个“你”字,极度的悲愤让他后面的字都吐不出来,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恨不得生吞了魂使。 魂使扭头看向裴天将,说:“你已经没有了价值了。天禄将军府自此以后不复存在!”它颇有些遗憾,说:“可惜天禄那莽夫竟然没入阵!” 连晓星也有点遗憾,她竟然没带直播摄像头进来,于是倏地扭头蹿出了天禄将军府。 魂使叫道:“想逃?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色的魂光毫无阻碍地穿过笼罩在天禄将军府的大阵,跑回到身体旁边,一把揪下耳朵后的贴着的小玩意,抓起旁边飘着的直播摄像头,又倏地回到了他面前。 连晓星把弹幕仪贴在耳后朵,将直播摄像头对着面前这群被吸干精血的干尸,还给裴照来了个大特写,说:“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裴家拿苍野山的军队献祭,这会儿,魂使直接拿他们献祭了。他们的魂魄刚才还让魂使吃了!” 她又给了魂使一个大特写,说:“这个占据天禄骸骨的就是魂使。”再把骨头上刻的是什么符,天禄将军府里布有什么阵,包括三根巫神柱子都告诉大家。 原本爬满虫子的天禄骨头架,突然浮现起血红色的身影,因过于愤怒而扭曲晃动。 连碧青实在忍不住地猛抽嘴角。这孩子是打算把魂使给气死吗。 天禄蹲在山顶豪宅中盯着城里的动向的同时,面前还摆着个手机,正在播放连晓星的直播,见到魂使竟然占据了他的骸骨,还想把他的元神也吞噬了,一阵后怕的同时也气得引聚风水大阵的力量就朝着天禄将军府砸了过去,那位置,正好对准三根巫神柱。 84 第 84 章 今天,要死,所有人一起…… 风水大阵所汇聚的神莲光华伴随着天禄神光, 化成巨大的光柱击在三根巫神柱上,在它撞到巫神柱顶端的瞬间,巫神柱释放出天禄神光以及淡淡的紫色气罩, 将攻击力量隔绝开去, 落下的光柱化成气浪沿着巫神柱朝着四周涌荡开去。旁边的大树当场碎裂,灌木被毁,就连泥土都被冲走,形成一个直径足有十几米的冲击波状的大坑。 与此同时, 巫神柱上似树根又似血管状的东西似活了船漾出淡淡的神辉, 紧跟着三根柱子中各飞出一条直径约有三丈左右的金色龙影。 龙有五爪, 身上的颜色与天禄的神光一般无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气,还伴随着浓郁的血光。它们的长相狞狰霸气,飞到巫神柱的上空盘踞着, 浩荡神威顺着以巫神柱布成的大阵笼罩住天禄将军府。 魂使见大阵困不住连晓星, 直接引出龙气封阵,发出声咆哮, 便朝连晓星攻过去。 冥王早有准备, 飞身而起,朝着魂使攻杀过去。 州城隍连碧青大喝声:“杀——”,也朝着魂使攻了过去。 鬼将们一扬手里的鬼矛, 发出声鬼啸, 带着队伍便往前冲。 他们的速度极快, 转瞬间便上了台阶,修炼巫术没被吸干精血的裴家子孙当场被众鬼扑倒,勾魂索套住他们的脖子往外一拽,直接把魂魄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鬼将再抡起鬼矛, 直接斩断他们的生机,顷刻间,修炼巫术的那些裴家子孙也纷纷变成尸体。一只只满身血光和煞气的恶魂被鬼兵们用勾魂索套住,原本还要挣扎,但它们身上的煞气和血光不断飘离身体涌向笼罩在天禄将军府的大阵,待到血光、煞气被吸尽之后,魂魄也被撕扯得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惨叫哀嚎。 勾魂索都没能套牢他们的魂魄,叫由巫神柱布下的大阵把它们的魂魄扯碎吸收走了。 魂使的实力极为惊人,它跟冥王、连碧青的战斗打得鬼将、鬼兵们根本靠近不得。 稍微离得近些的鬼兵,落在魂使跟前,无不被一爪子挠到当场化成鬼雾散开。它们脖子上的护魂符牌当场炸裂,化成莲花形状的符光,将它们散开的魂魄卷住送入轮回。 鬼兵们好不容易获得能在阳间行走的资格,可不愿就此投胎,再加上冥王和鬼将都没有命令,纷纷避退开冥王跟魂使他们之间的战场,朝着裴天将攻去。 裴天将虽然借不了天禄神力,却是正经的紫级实力。他几十年苦修下来,内家功夫的火侯极为到位,如今转修巫术,实力也并不比原本低多少。 他在鬼将们的重重包围中游斗,勉强能支应,却无力护住子孙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死在面前,连魂魄都逃脱不了,不由得发了狂,大喊:“今天,要死,所有人一起死。” 他说话间,摸出炸弹引爆器,用力按下。 他在天禄将军府的各处埋有大量炸药,炸药旁边还布置有附阵,这些符有莲花观送到前线去对付巫教的紫级神符和阴煞符,这些炸药旁更让他埋下大量用巫教尸骸磨成的粉沫、以及剧毒的毒气,足以把攻进府里的人都炸死、杀死,就算是鬼、巫教的虫子,也难以幸免。 连晓星正在开直播,听到裴天将的喊声,再看他的神情反应和手里握着的东西、动作,危险逼近的感觉瞬间席卷她全身。她下意识想跑,可看到冥王和连碧青还在,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掐了道神莲接引印引动头顶风水大阵的力量,化成一个光罩,尽最大限度地把周围的鬼兵鬼将、冥王和连碧青一起罩进去。 她的光罩刚结果,便听到轰轰轰的爆炸声响彻四面八方,巨大的冲击波从四面八方涌荡过来,符光、伴随着滔天煞气涌卷出来,那些没被防御罩罩进去的鬼将、鬼兵们被炸得当场化成鬼雾飘散开去,连魂魄都被炸成细碎的魂光,被他们脖子上的莲花状的护身符卷中瞬间远遁送入业火莲海中。 三根立在灌木丛中的巫神柱直接被炸飞到天上,又再重重落到地面。位于阵法上空的龙影当场碎散开去。 魂使看到连晓星施展神莲接引术落下巨大的光罩,以为要把它罩进去,下意识地躲避开去,但同时危险降临的感觉让它下意识的凝聚出防御罩护住自己,然后便听到“轰轰轰——”不绝于耳且极为密集的爆炸声响。 爆炸释放出来的气浪直接把它掀飞到空中冲了出去,莲花观紫级神符的攻击力量密密麻麻地落在他的身上,防御罩没撑到一秒钟便碎了,恐怖的破坏力量撕得它的虫身、血肉纷纷脱离身体,就连刻天禄骨头上的聚魂符都被磨掉了。 裴天将的身体在爆炸中直接被炸碎了,紧跟着魂魄也被爆炸中混杂的巫教和神莲攻击力量所撕碎。 连镜带着莲花观的人守在外面。连晓星特意跑到大门口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进去,连晓星可是知道连晓星对危险的感知力有多强,为了保险起见,直接下令莲花观的人退了二百多米远,连广场都让了出来,退到旁边的大街上。 毕竟里面有几千鬼军在,用不着再派莲花观的人上。如果真到了鬼军、冥王他们都扛不住的时候,莲花观上去也没用了。因为莲花观占了大街,原本留在大街两边的士兵就退得更远了。 连镜当了二十年的天师,又是天禄将军府的夫人,身后有天禄和莲花观。拱卫在天禄将军府外面的军官们见到是她下的命令,毫不犹豫地执行,立即把队伍撤离往天禄山脚下的天禄公园。 天禄公园跟天禄将军府中间隔着一座天禄山,军队撤过去,也算是让他们避开冲突核心地带,同时那地方够大,安置得下守在天禄将军府外面的几千兵力。 可没想到,拱卫在天禄将军府外面的车队刚开走几百米远,将军府便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气浪把府门外广场上的草皮、地砖都掀飞到空中,地面都在颤抖。 天禄将军府直接埋在了滚滚尘烟中,大量的黑气伴随着黄雾弥漫开来,空气中飘荡着刺鼻难闻的味道。那味道像是化工品混合了巫教尸骸、虫粉等味道,非常呛人。 连镜熟知药理,一闻这味道就知道里面有毒,立即下令莲花观的人屏住呼吸,马上撤离。同时发布消息让附近的人都撤离。 好在爆炸是发生在天禄将军府,哪怕释放出来的烟雾真有毒,周围没有没有居门,有的只是一些部级单位的办公楼、高官宅邸,稍远一点便是古建筑区域,那边以旅游景点、酒店居多。最近几天京海市这么乱,军队封路,旅游景点全关门了,酒店里的住客也纷纷退房,换到离中心地带稍远的地方去住,只剩下些酒店工业人员、周围的商铺还有人在经营,人流量并不大。 连镜坐上车,把车门关严实后,立即通知京海一台发放紧急通知,让天禄将军府周围的人都撤离开去。 她一边打电话联系那边,一边盯着连晓星的直播间,就看到连晓星接引风水大阵布下的防御罩都被爆炸给冲毁了。好在冥王及时出手,以紫色龙气结出防御罩抗住冲击波,但没撑几秒,紫色龙气所形成的防御罩也碎了。 他们卷进浓烟中,一个个的身影都变得极为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连晓星被炸懵了。 她回过神来时,周围的鬼兵鬼将已经所剩下无几,稍远处躺着一具千疮百孔的兽骨,附在上面的噬魂虫已经不见了,魂使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赶紧朝巫神柱所在的方向跑去,然后发现巫神柱立着的地方直接被荡平了,但在几十米远外的地方则有大量煞气翻涌。她刚赶过去,就看到化成虫子形状的魂使正裹着布满裂纹淌着鲜血的巫神木往地下钻。 连晓星抬手结出一道神莲诛邪印打在巫神木上面,打得巫神木猛地抽搐几下,又溅出大量鲜血,魂光、金光、紫光齐往外冒。她正要趁胜追击再来一招,魂使已经带着巫神木倏地钻到地下不见了。她立即朝着另一处巫神木所在的方向跑去,喊:“冥王,你去另一边的巫神木!” 她的身形一闪,刚到巫神木前面就看到地上正在往外冒黑气,抬手就是一朵业火加上一道神莲诛邪印打在巫神木上面,紧跟着便是施展神莲镇身印定住自己后,又引动风水大阵的力量朝着地底涌出来的黑气打去,打得在地下想要冒头的魂使当场缩了回去。 连碧青带着赶到,立即钻到地下去堵魂使。 鬼将们回过神来,纷纷带着鬼兵跟着连碧青和冥王,朝着魂使追去。 连晓星以业火裹住巫神柱还不放心,又引动头顶上方的风水大阵的力量,把巫神木封印起来。她刚把巫神木封好,就看到冥王张开双臂,手掌按在巫神木上,把巫神木拖到她跟前。 冥王说:“这是老巫虫的部分本体!”说话间,鬼气聚成鬼刃用力地戳在巫神木上开裂的地方,戳得那些似树根状的东西流出汨汨鲜血不说,还像是吃痛般猛抽搐。 连晓星又掐了朵业火神莲印打在巫神木流出来的鲜血上,鲜血立即引燃,很快就烧没了。她当即将目光盯上了裂开的伤口。 冥王会意,直接上手扒开巫神木上被炸开的裂纹,又以鬼气封住它的护体龙气和天禄神力,让伤口毫无保护地露在外面。 连晓星掐一朵业火神莲就往上烧,烧得树根剧烈抽搐收缩,但只烧掉点流出来的血,连点皮都没烧掉。她问冥王:“这东西这么难对付的吗?” 冥王说:“所以只能封印。” 连碧青带着鬼将们从地底钻出来。她说道:“让魂使跑了,那截巫神木也让他带走了。” 连晓星笑眯眯地指向身边的两根,说:“捞到两根收获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对冥王说:“你捞来的那根分给你。” 冥王连连摆手,“不用!不需要!你留着!” 她想给连镜打电话,伸手摸兜,摸到一团空气,才想起自己现在是魂体状,于是又去找直播摄像头。 直播摄像头还跟在她的身边,镜头裂了几条缝,但还能用。连晓星对着镜头喊:“妈,我们捞到点战利品,你派人来拖呗。”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拽力量袭来,紧跟着脑袋一晕,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车上,魂魄归位。 弹幕仪还挂在耳朵后面,但直播摄像头跟不上魂魄归位的速度,没跟来。 连镜坐在后座,看着睁开眼的连晓星,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魂使手里抢到两根巫神木,她真是够厉害的! 连晓星坐起身,一眼瞥见车外的景象,说:“妈,车子开的方向不对,你们要去哪?” 连镜说:“你爷爷埋的炸弹里还下了毒,等空气散散再过去。” 好阴损啊。连晓星想骂脏话,但是不会,倒是跟天禄学了几句,但亲妈在这里坐着,她骂怕脏话会被亲妈打嘴,于是对坐在副驾驶位的赵呈祥说:“直播摄像头裂了,也丢了,给我个备用的。” 赵呈祥从背包里摸出全新的跟拍摄像头给她,说:“幸好你没让我们进去。”不然,这么一炸,全得折在里面。 连晓星说:“就是觉得里面有危险嘛。”她说话间,把手机接上直播间,继续挂着直播。 突然头顶上空的风水大阵再次被引动,空气中发出嗡鸣声,城市的另一端更是爆发出滚雷般的炸响声,那声音很闷,不是从天空中传来的,而是地底。 连晓星立即看向连镜问:“什么声音?” 天空中又有什么东西咻地一下子过去了,速度非常快。 连晓星当即掐了个离魂印,一把拽住直播跟拍摄像头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刚到,就见到天禄化成一团金光赶到,骂道:“狗逼!毁了老子的骨架还想跑!干你祖宗十八代!”说话间,化成兽形朝着前方扑过去。 她顺着天禄扑过去的方向看去,便见到前方有一团莲花形状的气罩在天禄神光的加持下,压在一团飘忽的黑呼呼雾状东西。那团黑雾还绕着一截巫神木,似乎正要把它搬走。 魂使! 连晓星二话不说,摆好直播摄像头,掐出一道业火神莲印就朝魂使打过去。魂使立即引巫神柱的力量以天禄神光以及真龙紫气把业火隔阻在外。 她当即掐了道通印灵,大喊:“有请冥王!”她的话音刚落,冥王就赶到了。 连晓星又再次掐通灵印,又喊:“有请三十七代掌教真人连碧青。”这位来得慢了点,过了好几秒才赶到。 冥王、连碧青一到,立即跟天禄呈三角合围之势把魂使包围在中间。 魂使聚成人形,化成一个身材魁伟披头散发野性十足的中年男人模样,说道:“别逼人太甚,我头上可是好几十层楼高的写字楼大厦。” 工作日,写字楼大厦里全是上班的人。 85. 第 85 章 层层转包 一栋好几十层高的写字楼里足有上万人办公,一旦他们几个打起来,是真能把写字楼干塌。天禄守护七州之地这么多年,第一反应就是不愿伤到写字楼里的人,闻言不由得犹起眉头,神情流露出犹豫,下意识看向连晓星,想让她拿主意。 虽说看起来连晓星好像挺不靠谱的,但实际上关键时刻她从来没掉过链子。天禄打心底觉得,找她比自己拿主意靠谱得多。 冥王冷哼一声:“你以为威胁得了本王?”他正要动手便见连晓星的魂魄穿过土层,往大夏的地基、地下车库钻去,顷刻间又钻了回来。 连晓星对魂使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从这里到上面的地基有好几十米,全是坚固的岩层,地基用混凝土混着钢筋浇灌成的,打了一米多厚,楼体是全钢架结构,抗震抗变形!天禄引京海市的风水大阵之力把你罩在下面,你要攻击到大楼,还得先破阵。” 她把直播摄像头对准自己,说:“为了避免万一,请京海市定海区广昌大夏的人,马上撤离,我们正在你们的大楼底下堵魂使。” 魂使深知,同时被冥王、天禄、连晓星堵住,就算是巫神亲自都够呛,自己绝不是对手。他毫不犹豫地遁进巫神柱里,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融合,并且尝试接引巫神之力帮助自己脱困。 可是京海市风水大阵形成的封印力量,将巫神神力隔阻在外。他能借助的只有面前这截巫神柱的力量。好在融合天禄神力以及真龙紫气的巫神早已今非昔比,还有拼命一战的可能。 冥王见连晓星并没有阻止自己,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意图融合巫神柱力量的魂使攻过去。他化成鬼雾,倾尽全力狠狠地撞在巫神柱上面。 猛烈的撞击力量,以及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攻击力量,形成巨大的冲击,撞得巫神柱从中裂开,原本的裂纹变得更大,刚钻进去的魂使直接从裂缝中露了出来,且巫神柱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封印罩上面,撞入封印罩摇晃不已。 连晓星见状,再引引动京海市的风水大阵力量加固封印。 冥王化成鬼雾,钻进巫神柱里,去吞噬魂使。 天禄化成兽形模样,扑到巫神柱跟前,挥起爪子对着裂缝大力撕开,生生地把破裂的巫神柱撕成好几段,将里面的天禄神力吸回自己的体内,之后又强行揪住里面的真龙紫气往外拽,喊:“连晓星,过来吸收真龙紫气!” 连晓星惊得呆了呆,说:“我又不当皇帝,我才不要,让冥王吸收。” 连碧青手掐业火神莲印打在吸收走天禄神力的那截巫神柱上,对连晓星说:“冥王的真龙紫气是源于鬼灵,是阴龙。巫神吸收的真龙紫气是国运,属阳龙。莲花观为国教,天下气运有一半在莲花观中。这也是你身上紫气的由来。莲花观的气运汇聚在你身上,除了你,没谁能吸收得了巫神的真龙紫气。” 连晓星明白过来,说:“也就是说,我要是把巫神偷走的真龙紫气吸收走,大盛朝才算真正灭亡,才会有真的大统一国家重新出现。” 连碧青说:“对。想重定国祚,必须要收回让巫神窃走的真龙紫气。” 连晓星问:“要怎么吸收?我不会啊。” 冥王的声音从巫神柱中传出:“你怎么引动京海市风水大阵力量的,就怎么引动你体内的紫气。京海市的风水大阵,以神莲为阵心,以天禄为守护神兽,以城中千万百姓和人气为能量源,这是生灵之气,真龙紫气便是由此演化而来。” 连晓星说:“我还从来没有用过。”她说话间,去感应自己体内的紫气,便发现它跟神莲神力是交织在一起的。用神莲神力是掐手印,可她不会真龙紫气的手印啊。 这时天禄的声音传来:“没那么麻烦,你瞅准巫神木里的紫气往身上吸就成了。” 连晓星惊疑不定地朝天禄看去,就见变成兽形的天禄用前爪又猛地撕下一块巫神木,毛绒绒的大爪子按在巫神木上,天禄神光覆盖上去。巫神木中的天禄神力本来就是他的,当即与他的神力融合在一起,随着他把神力收回,巫神木中的天禄神力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她飘到面前的那截巫神木前,正准备学着天禄的法子试一试,便看到巫神木突然像融化了般变软了,上面伸出无数血淋淋的触须状的东西朝着四周蠕动的同时,上面还冒出汨汨血泡,不断释放出煞气,显得恶心又恐怖。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刷地一下子全部起来了,喊:“它还没死,天禄快来再打它几下。” 天禄无语地叫道:“你自己不知道动手啊。” 连晓星说:“它看起来有点恶心!” 天禄说:“我不觉得恶心吗?” 连晓星呆住。 连碧青扭头看一眼天禄和连晓星这两个憨憨,暗叹口气,连掐几道神莲诛邪印打在上面,又结了几朵业火神莲印打上去。 可不管是神莲诛邪印还是业火神莲印打在上面都会被真龙紫气挡住,威力连平时的一成都没有。她忍无可忍,以最快的速度挪到连晓星身边,趁着连晓星没防备,还没反应过来,一脚踹到连晓星身上,直接把连晓星踹到变回虫体状的巫神残体上面,摔了个五体投地,脸直接埋在了虫体里。 连碧青从来没见过魂体比连晓星更凝实的。真是凝如实质,都快赶上真人的触感了。 人的身体能承载的能量有限,魂体过强,超过身体的负荷,首先会引发心脏方面的损伤,进而是其它器官,最终导致身体全身器官衰竭而早逝。她这情况,想要活长久些,必须修炼养气功法,以静养为主。 要是连晓星是肉身在这里,连碧青是绝不敢上脚踹的,但魂体在这里,没压力。 她刚踹完,便感觉冥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头皮一麻,却是脸色崩得紧紧的,说:“老身教训后代。” 冥王抬手一拘就把连碧青吸过去,按进了魂使藏身的那截最大的巫神木残碎中。他说道:“我攻魂使,你继续破坏巫神木。” 巫神木遭到冥王的暴力破坏,内部已经开始虫化,里面都出现了虫子腹腔,里面密密麻麻的消息管,把连碧青恶心得够呛。这明晃晃的是冥王在报复她把连晓星踹到巫神虫体上!她气得真想学天禄骂声脏话,但没敢。毕竟现在是在冥王手底下讨生活! 连碧青只能不断掐印朝虫腔打去,但效用不大。 冥王说:“物理攻击!” 连碧青顿时恶心得魂都快散开了,也只能是强忍住不适,伸出揪住虫腔里的消化管道,忍住煞气灼魂的痛楚,刷地扯下来一大截,扔到一旁。 扔到地上的消化管在地上继续蠕动着,努力朝着虫体爬去,意图融合回去。 可它刚挪回到虫体旁边,就让冥王和连碧青掀起的阴风给给远远的,然后它又继续往回爬。 连晓星怎么都没想到连碧青会偷袭自己,回过神来时,脑袋扎进了巫虫中,脸直接埋到了虫体里面,只看到里面长长的管状腹腔中长布了细细的来回扭动虫子状的管状物。那些管状物似发现了她,飞快地朝着她的脸上缠过来,还汨汨地往外分沁消化液,那液体连魂魄都能腐蚀。 她吓得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挪开,恶心得差点掐一道回魂印回到身体里去,不想在留在这里!不陪他们打怪了。可她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隔应,准备继续过去吸收虫体附着的紫气,却发现上面的紫气已经全没了。 连晓星试着打出一团业火烧在那截虫体上。 虫体一下子被业火覆盖,烧得它在地上翻滚扭曲,拼命往内收缩成团,汨汨地往外吐着黑气。随着它吐出来的黑气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虫体也越变越小,最后缩成坚硬的一团蜷成团的虫干,一动也不动了。 这过程,持续了足有好几分钟。 周围到处都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扭动状虫子残碎,那场面比掉进了蛆窝里还要恶心。 连晓星抓狂地冲他们喊:“你们能不能斯文点?”天禄把巫神木给撕成了碎块,冥王跟魂使扭在一块儿,都分不清谁是谁,连碧青更重口,在那掏肠子! 连碧青也被恶心得十分暴躁,说:“想要斯文,你来!” 她辈份高,连晓星不敢惹。她默默地飘到那些扭动的虫体旁,把手伸过去,让萦绕在身上的紫气与虫体上的残碎紫气接触到。两者一接触,便融合在一起,然后她就跟吸铁石吸住铁砂子般,将它给吸收走融合了。 原来是这样用的呀! 连晓星当即跑到最大的那块巫神木跟前,把手掌按上去,再猛地往外一扯,紫气断掉了,没给扯出来。 她又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天禄见状,告诉连晓星:“巫神融合真龙紫气几百年,这些真龙紫气早已变成它身体的一部分,块头太大的部分吸收不出来,必须撕碎了再吸收。”他早就试过了! 连晓星只能挑小的吸收,顺便再放点业火烧一烧。 熟能生巧,她吸收紫气的次数多了,速度也快了起来。先用脚把这些爬来爬去的虫子扫成一堆。它们靠在一起,就又重新融合,但她吸收紫气的速度比它们融合的速度快,吸收完一把业火烧过去,虫子堆变燃烧起来,好多只融合到一半就给烧成坚硬的虫干。 随着最大的那段巫神木被天禄暴力破开,冥王和魂使从中滚出来。 他俩一个阴气比较重,一个煞气比较重,但都是强大的魂灵,且都呈雾状,还都是一样的黑,分不清谁是谁,打得难分难解。 连晓星想帮忙都无数下手,看了一眼过后,便继续去吸收天禄拆成碎块的虫体中的紫气。 巫神木的长度大概有十米,直径将近一米,让天禄跟连碧青拆成无数的碎块,大大小小的虫子扔得密密麻麻的,工程量之大,对心灵造成的伤害和打击,让连晓星连话都不想说,默默地抬着头一边吸收一边烧虫子,不时地看一眼天禄寻找点安慰。 毕竟,天禄要收回神力,她要吸收紫气,他俩遭到的伤害是一样的,而且她还不用干暴力撕扯虫子的活计,想一想,还算是轻松点! 好在魂体的速度很快,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原本充满威严宛若华表的柱神柱变成了满地蜷成团状的大大小小的虫子干。 连晓星长松口气问坐在旁边的连碧青:“巫神的虫干能当药材吗?” 连碧青被恶心到魂魄都麻木了,表情一阵麻木,眼神里闪烁着凶光看着还在跟魂使打成团的冥王,直到连晓星跟她说话才回过神来,说:“巫神的虫体并没有死去,只是僵化休眠了,沾到鲜血就复活。谁要是把它当药材吃了,会被它从肚子里把整个人给吃了。只能用法罐把这些虫体分开装,再找一个稳妥的地方封印起来。” 连晓星的辈份低,不敢支使老祖宗,只好自己跑一趟,她刚起身,就被连碧青叫住。 连碧青说:“你这一走,封印立即松动,魂使很可能会逃掉。魂使现在没有天禄神力和真龙紫气护身,用业火烧他。” 连晓星当即掐了道业火神莲印对着扭打成团的黑气打了过去。业火火苗接触到黑气,呼地一下子燃了起来,火焰中当即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大量的黑雾聚成细细碎碎的噬魂虫掉落在地上,跟巫神虫一样蜷缩成团。 连晓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连碧青:“您不是也会结业火神莲印吗?” 连碧青说:“我不敢火烧冥王。” 冥王趁着魂使的虫体还没全部僵化,以最大限度地抽取走它的魂力。 过了两三分钟后,魂使所化的噬魂虫全部掉落在地,冥王重新化成人形带着熊熊业火立在空中。他结了道连晓星没看过的手印,业火便倏地一下子缩到了他的体内。 连晓星惊奇地哎了声。别人的业火都是等烧没了才消失,冥王身上的业火居然能收到体内,是要打包储存吗? 冥王瞧见连晓星好奇的目光,没有理会她,而是没好气地扫了眼连碧青,吩咐她:“你把这些虫子全部收起来!” 连碧青扭头就吩咐连晓星:“你把这些虫子全部收起来。” 连晓星只好“哦”了声,想打电话给赵呈祥,才发现没带手机,于是对着直播间喊:“妈,呈祥,快来!”:,,. 86 第 86 章 你已经离魂一天了,要是…… 赵呈祥听到连晓星在直播间喊自己都无语了, 心说:“你不想去收拾那些恶心的虫子,难道我想去?” 她扭头对坐在后座的连镜说:“大师姑,我这便安排人运送法罐过来。巫神虫体事关重大, 且晓星他们此刻处的位置需要元神出窍才能去得了,只怕还得长老们去。” 连镜正在听底下的人汇报天禄将军府的空气和土壤质检结果,闻言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赵呈祥,说:“这是数百年莲花观第一次接触到巫教核心, 你作为未来的掌教护法,自然要学着处理这些。你挑些人手带上,新生代弟子、长老皆可,由你带队。” 赵呈祥傻眼,问:“大师姑, 我带队?我毫无经验,万一出差子怎么办?” 连镜说:“有天禄、冥王和连碧青老祖宗在旁边盯着, 能出什么岔子?即便真出差子,也兜得住。” 她又打电话给冯英和安轻侯, 把他们一起安排上。 赵呈祥看连他俩都得去,心理又平衡了,况且这确实是难得的锻炼机会。现在面对的是巫神残体, 如果哪天打到盛京去, 那面对的可是整个本体, 情况会比现在复杂棘手得多。 有莲花观的法师来敲开连镜的车窗,说:“少掌教, 防化服运来了。” 连镜轻轻点头,对赵呈祥说:“抓紧时间过去。”她换了辆车,去到临时搭建的营地,换上防化服, 便带着莲花观的长老们返回天禄将军府。 天禄将军府里还留有冥府的鬼军在负责把守巫神木。 这么一会儿时间,处在京海市风水大阵布下的封印里的巫神木已经虫化大半,正在拼命攻击封印,意图逃脱。 鬼军围在旁边,随时准备布下鬼域将其暂时拖住。负责看守巫神木的千总见到连镜过来,长松口气,赶紧请她加固封印。 连镜从道袍中取出细莲藕,先引动神莲之力,再引动风水大阵,再次加固封印。可这封只是想当于聚了层罩子笼罩在巫神柱的外面,并不能阻止其虫化突围。以她的实力,根本无法对付巫神柱,一旦让它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即掐了道神莲通灵印,唤道:“连晓星,赶紧回天禄将军府,这里还有两根巫神柱,已经虫化了一半了。” 连晓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赵呈祥和连镜过来,正想要直播间里摧一摧她们,忽然听到亲妈的声音响在耳畔,想起天禄将军府里还有两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对天禄和冥王说:“我刚才好像听到我妈的声音,说天禄将军府里的那两根巫神柱已经虫化到一半了。” 天禄又仔细地扫视圈遍地的僵化虫子干,确定没有遗漏的,对连晓星说:“我先赶过去。”说罢,化成一道金光赶去了天禄将军府。 连碧青见状,对冥王抱拳道:“我这便赶去天禄将军府。”施展神莲接引术,将神莲光华罩在自己身上,穿过结界,径直消失。 连晓星拿不准自己要不要现在赶过去,她想着冥王见多识广,肯定知道怎么处理,于是问:“我现在赶过去吗?” 冥王说:“你得暂时留在这里等到他们到,不然,万一你走了,封印松动,虫子接触到外界生气,也是有可能苏醒逃脱。哪怕只是逃脱一点虫子皮,它们都能通过不断吞噬动物慢慢壮大,形成祸患。这也是老巫虫的难对付之处。” 连晓星问:“天禄将军府里的两根巫神柱怎么办?” 冥王说:“慢慢处理吧,只要封印没破,跑不了它。” 连晓星又等了十几分钟,赵呈祥他们还没到,找冥王借了手机打电话给赵呈祥,问:“你们来不来?” 赵呈祥说:“我们已经到了,但你们是在地下好几十米深的岩层里形成的封印空间里,只有魂体状态通过接引术进去,我们正在设法坛,大要还要半个小时时间。” 连晓星从小到大没少见到长老们起法坛做法事,知道有多琐繁,只能耐着性子等。她等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忽然感觉到有谁在喊她,仔细一听,好像是赵秋婆婆的声音,让她施展接引术引他们过去。她当即循着声音将神莲接引印打过去,紧跟着便看到一道白茫茫的光出现在面前。 赵来长老淡到透明的魂影穿过白光,来到封印里。她的周身萦绕着一层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紫气,看起来也算是一只脚迈进紫级的门坎了。 紧跟着,赵呈祥的魂掀也飘了进来。她的身影淡到透明,浑身淡淡的白光,好像随手一摸就能穿过她的身体似的。 连晓星好奇地把手朝赵呈祥挥去,手没如预想中那般穿过赵呈祥的身影,而是跟触碰到活人一样,手落在赵呈祥的胸前便挡住了。 赵呈祥忍不住给了连晓星一个白眼,说:“你现在是魂体,我也是。你想从手穿过我的身体,得把我的魂给撞散。” 连晓星尴尬地收回手,说:“第一次见到除我以外的正常活人离魂嘛。” 赵呈祥想到连晓星离魂都成了家常便饭,什么脾气都没了,心里挺不好受的。 安轻侯跟在后面过来,手里拖着一个布满符纹的大布袋,里面装满大小不一的法罐。他瞥见满地僵化的巫神虫干,对冥王抱拳道:“要怎么处理?” 冥王说:“你们是魂体直接用手把它扫进法罐里封起来就行了。回头再把法罐封印处理。若是血肉之躯,则千万不能直接碰触,不能让它沾到血肉、不能让它沾到生气。” 安轻侯应道:“是!” 紧跟着又进来了几个长老、几位三十来岁的红莲法师。 三十多岁的红莲法师已经算是楚翘,像赵呈祥才二十出头都晋升红莲法师的可谓是凤毛鳞角的天才法师。他们将来有一个个算一个,几乎都能成为莲花观的顶梁柱。 莲花观能传承到现在,靠的不是哪一人,而是一代又一代人撑起来的。 人多,清理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僵化的虫子干全部封进法罐中。一只只法罐用符封得严严实实的,又再塞进法布袋中,之后,由赵秋护法亲自带着几个长老,把装满法罐的布袋子拎出去。 冥王和连晓星又再检查了遍,确定这里的虫子都打扫干净后,才由连晓星解除了封印。 冥王对连晓星说:“我们去天禄将军府。”说罢,化作一团鬼雾遁去。 连晓星挺好奇赵呈祥他们离魂是什么样的,于是顺着接引神光飘到大厦一楼大堂。 写字楼里安静极了,除了莲花观的法师,再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大堂正中间的宽敞地带,支起许多护魂法幡,围成一个圆,圆圈里则盘膝坐着离魂的赵呈祥他们。在他们的每个人跟前,还有两根长明烛和一盏莲花灯,用来护魂引路。 他们闭着眼睛,手上还保持着离魂印的手势。 随着赵秋护法和长老们提着法布袋的魂魄飘回到身体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法布袋也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赵秋护法第一时间安排长老们把法布袋挪开,这才去看还处在离魂状态的红莲法师们。 红莲法师们全都没醒,魂还在外面飘着。 赵秋护法见到连晓星没往天禄将军府赶去,还在这里凑热闹,问她:“看够没有?” 连晓星指向几个红莲法师:“他们怎么还没回魂?” 赵秋护法说:“他们的道行低,魂力弱,离魂时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之前到封印里有你给他们开路引魂,直接就过去了。自己找路回来,慢一些属正常。” 连晓星说:“掐一道回魂印的事啊。” 赵秋护法说:“等什么时候他们也有紫级的实力再说吧。” 连晓星当即不再作声。 安轻侯的魂魄从地下飘出来,坐回到身体里。 陆续的,其他的红莲法师也都回魂醒来。 连晓星见到他们的魂光还在往外冒,像是魂魄不太稳的样子,于是手结镇魂印打在他们的身上,又加了道护魂印,把他们的魂魄稳固下来。这才朝着天禄将军府赶去。 赵秋护法和众长老瞧见连晓星的举动,心中一阵感慨。 连晓星赶到两根巫神柱前时,天禄正在那加固封印。封印里的两根巫神柱只剩下最里面的芯子部分还没有虫化,它不断变换形状撞击着封印,并且屡次释放出淡到透明的紫色龙影撞击封印。 别看那龙影跟蛇差不多大,释放出来的力量却是极强,每一次撞击都能把封印撞出裂纹,使得天禄只能不停地加固封印。 旁边还围了圈穿着防化护的莲花观法师在那里帮忙,领头的正是她亲妈。 冥王飘立在空中看着,帮不上忙,还得注意不被风水大阵的余波卷中。 连晓星看到面前的两根巫神柱就头疼,问冥王:“这要怎么弄?” 冥王说:“你引风水大阵的力量布下封印把它罩住,再照之前的办。” 连晓星顿时有种肠胃不适的感觉,却也没办法,只能引动京海市的风水大阵力量,化成一个大罩子,将巫神虫罩在里面。 这里离天禄山近,能引动的力量比起稍远点的地方还是要强上一两分。她见过天禄结封印,再对比自己的,立即觉察出不同来。天禄结的封印没有紫气加持,似乎弱了不是一丝半点。神莲之力融合紫气结成的封印罩下来后,任凭巫神虫怎么撞击,它都巍然不动。 连晓星又好奇要是自己不在封印里,封印是个怎么的松动法。 她飘出封印阵,便看到弥漫在封印罩子上的紫气也顺着自己的离开飘散,再随着巫神虫用龙影一撞,顿时出现裂纹。她赶紧飘回到封印里,又结出道封印把巫神虫封在里面。 巫神虫感觉到连晓得的举动,不再撞击封印,而是迅速朝她涌来。 它因为没有完全虫化,还有部分动不了,定在原地,能动的部分则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般可随意变换形状。它直接变成薄薄的一大片暗红色泛着紫气和天禄神光的罩子,朝着连晓星罩去。 天禄和冥王动了,他俩同时扑过去,抓住虫体便开始撕扯。 冥王把撕下来的碎块,先扔给天禄,让天禄吸收走神力后,又再由天禄扔给连晓星,让连晓星吸收里面的紫气。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们仨干得格外默契。 连碧青没什么能插手的地方,在旁边盯着封印。 两根摆在一起的巫神柱的拆分难度,比起一根打残的巫神柱要难缠得多。它不断地攻击着冥王、天禄和连晓星,他俩在撕扯巫神柱的同时,还得注意闪避和保护连晓星,以至于效率大打折扣,等到两根巫神柱全部清理完,都已是入夜时分。 法罐不够用了。 法罐一般只是暂时封存魂体所用,又坚固,一般不容易损坏,储量并不大。莲花观是总观,本来储厚的法罐量还是挺多的,足够装下这些僵化的巫神虫干,可之前随着莲花山被炮兵部队轰平,一些来不及搬走的东西都被毁了,其中就包括法罐。 法罐的制作工艺复杂,想要加紧赶制都来不及,只能从邻近州郡的分观中调派,最快的也要过几个小时才能送到,且数量并不算多。 赵呈祥统计过后,告诉连晓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够凑齐法罐。” 连晓星“哦”了声,说:“那等到明天早上吧。” 赵呈祥说:“你已经离魂一天了,要是撑到明天早上,又得大病一场。” 连晓星说:“我的魂魄挺强的。” 赵呈祥说:“可你的身板弱啊,离魂状态下,心跳、呼吸全都变得很微弱,这会儿已经给你插上呼吸机了,就怕什么时候心跳又停了。” 连晓星说:“要不,先找大块的布绘封印符,把它封印起来。” 赵呈祥说:“如果用符布就能封住它,哪至于等到法罐送到。” 连晓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说:“那就多等一夜吧。” 赵呈祥轻叹口气,却是反驳不了。这是京海市最中心的地带,要是出点纰漏,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害。这种时候,只要是莲花观的人,不管是掌教,还是小弟子们,都责无旁贷,哪怕会有生命危险,甚至豁出命,都得顶上去。 她对连晓星说:“你这会儿守在你身体旁的,放心吧。” 连晓星笑着应道:“谢啦。” 过了两个多小时,隔壁府分观送来的法罐到了。 连碧青跟魂魄出窍的赵秋护法以及莲花观法师,先装罐封印了一批。之后,陆续的,又有法罐送到,他们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光大亮,最后一批法罐送到,才把僵化的巫神虫全部装罐。 裴天将往炸弹旁添加的有毒气体、化工品这会儿都散完了。 裴晓晨坐着军用直升机赶到将军府外面。 连晓星跟冥王、天禄,把周围又检查了遍,确定没有巫神虫漏掉,她这才掐了道回魂印回去。她刚回到身体里,便感觉到天旋地转极度的疲惫袭来,在眩晕中没撑到一秒钟,便陷入了昏睡。 87 第 87 章 以国教立国,汇聚国运,…… 连晓星睡醒时, 正睡在山顶豪宅的卧室里,赵呈祥坐在床边看手机,表情非常严肃。 赵呈祥觉察到连晓星动了,扭头一看, 见她正睁眼看着自己, 问:“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晕不晕, 倦不倦?” 连晓星坐起身,感觉身体状态还不错,说:“挺好的, 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呈祥说:“厨房给你备了饭菜,你洗漱完, 先吃点东西。” 连晓星见她的表情不太好, 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呈祥张嘴欲言,可太难受了,索性把手机递给连晓星看。 连晓星接过手机,发现是第五十八代弟子群, 里面传有很多照片和视频,大多都是清理苍野山的同门上传的。 他们在墓里发现了堆积如山的人类骸骨,其中还有很多孩子的, 一些骨头能够看出明显的残疾特征, 像是天生的。 赵呈祥说:“经过连夜复原头骨和根据数据库信息比对, 里面有很多福利院的孩子, 有些是病亡, 有些是领养, 还有些再没更新过数据库信息,这些都是近三十年里,网络发达后有记录的, 在之前的,没有。其中大部分骸骨主要集中在最近十年里。” 连晓星问:“也就是说,天禄将军府是近些年加快修行巫术的脚步?” 赵呈祥点头,说:“估计跟天禄总不现身有关,他们应该也是怀疑被天禄觉察到什么,或者是天禄伤势太重不行了,所以想要借助巫教力量牵制莲花观。” 连晓星看到有一条视频是联络处的连海发的,点进去就听到他在哭,“墓里有机关,塌了,连伍、连进他们全埋在里面了……” 她赶紧去看里面公布的伤亡名单,果然在战亡名单中找到连伍、连进的名字,其中好多都是她所熟悉的。有师兄师姐们的,也有师叔们的。昨天她还跟连伍、连进通过话,转眼间就没了。 连晓星的眼睛也红了。 她又去看群里的聊天内容,里面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只有一些传出来的视频、定位,求援信息,以及遇难通报。 清理活尸和摧毁天禄将军府墓葬群,到现在为止,又折进去了三十多个。到现在莲花观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千,这比打几年加起来的伤亡都重,且折进去的好多都是银莲、红莲级别的高功法师。 连晓星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赵呈祥又补充句:“之前天禄将军府爆炸,大量有毒气体释放出去,周围的居民有很多人呼吸道受损住院,我们观里也有三十多个同门住进了医院。” 连晓星轻轻“嗯”了声,难受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她填饱肚子,感觉恢复了点力气,问赵呈祥要来自己手机,坐在二楼露台晒着太阳看新闻,里面全是针对天禄将军府的种种直播或转播。京海一台在播放天禄将军府里的清理工作。那么大的爆炸,将大楼炸得只剩下框架,一些不那么结实的楼体直接炸塌。 裴晓晨的祥瑞院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新闻中,裴晓晨站在祥瑞院前废墟前发呆,看起来似乎极为难受。 连晓星打电话给裴晓晨,很快,电话接通。 裴晓晨的声音又低又缓,“喂”了声,似乎心情极不好。 连晓星问:“你没事吧?” 裴晓晨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连晓星说:“你的那些奖状奖杯收藏品之类的个人物品放哪的。” 裴晓晨说:“祥瑞院。” 连晓星安慰道:“没事,我的东西也都被炸没了,你有没有被安慰到?” 裴晓晨说:“你这算哪门子安慰,你当我是你,自己不痛快,看着别人同样不痛快就心情好了?” 连晓星说:“这个’别人’单指你。” 裴晓晨冷哼一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连晓星喊了声:“姐。” 裴晓晨刷地浮起满身鸡皮疙瘩,说:“有事说事!” 连晓星说:“你现在是兴义军总司令,跟天禄将军府没什么关系。” 裴晓晨明白连晓星是想让她跟天禄将军府撇清关系,说:“怎么没关系呢?撇得清吗?有些事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和补救,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连晓星说:“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莲花观这次折损太惨重了,我们会进行清算。” 裴晓晨说:“知道,冥府已经开始拘魂了。” 她不愿在这话题上多说,话音一转,说:“网上有人在吵,说阴间的鬼不该干涉阳间的事,又有说冥府到阳间拘魂跟巫教有什么区别?目前我们已经在着手去查这些是什么人。民众这边,目前还处在惶恐不安状态,你要不要开直播安抚一下?” 连晓星说:“让他们吵吧。你忙完记得回来山上住,山上有你的房间。” 裴晓晨轻轻地“嗯”了声,说,“行了,待会儿我到你那里吃晚饭。” 连晓星应道:“好。” 她又坐了一会儿,打电话给连镜,问:“妈,你在哪?忙什么呢?” 连镜说:“天禄将军府里清理废墟。怎么了?” 连晓星问:“姥姥呢?” 连镜说:“还在苍野山。” 连晓星想了想,说:“晚上约上冥王、天禄、你、姥姥、姐姐和长老们,开个会吧。” 连镜说:“好。” 连晓星略作思量,又给连秀秀打电话。她听到连秀秀那满是疲惫的声音,直心疼,说:“姥姥,先把苍野山里的人都撤出来,里面的清理工作交给我吧。” 连秀秀说:“就你那身板,忙得过来吗?” 连晓星说:“先让冥府入山拘魂,回头再调探测仪、飞行摄像机对山体、墓室进行全方位探查,之后再视情况派人进去或者直接炸墓。莲花观不能再在这上面增加伤亡了。” 连秀秀说:“好。听你的。” 连晓星说:“您回车上歇一歇,让他们送你来我这里,晚上我们开个会。” 她又联系了冥王和天禄,约好晚上八点开会。之后,连晓星便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傍晚五点多,连秀秀回来了。短短一两天时间,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原本挺拔的背都佝偻了。 连晓星不用想也知道连秀秀内心有多煎熬。天禄将军府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出了这么多的事,莲花观又折损了这么多人手,搁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派掌教。 她劝了连秀秀几句,陪着她吃了点东西,便让连秀秀去休息。 夜里七点,裴晓晨和连镜最先赶回来吃晚饭。两人熬夜熬得眼里全是血丝,身上全是在天禄将军府沾染到的各种味道。她俩先去洗漱后,再下楼吃饭,吃完饭不久,天禄、冥王、州城隍连碧青和莲花观的长老们陆续到了。 大家聚在客厅,共有二十多人。 连晓星说:“我年龄小,算是才刚开始立事,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原本不太好冒头出来张罗这些事,但又有些想法想跟大家聊聊,也有些事情想请大家相互都配合一下。” 连秀秀示意连晓星继续说。 连晓星说:“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天禄将军府倒了,后续处理的事。天禄将军府的建筑物倒了,里面的虫子、人都死光了,还有不少残留的毒愫留在里面,清理工作,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安排两个红莲法师带队,再找几个工程队,慢慢清理就是。” 她扭头对裴晓晨说:“姐,你不许插手。天禄将军府在时,你受打压,没落到好,没道理他们折进去了,你还主动蹦进去受连累。你有本事有能力,自己挣一份家业又不难。” 平日里成天找她麻烦,关键时倒是挺护着的。裴晓晨心下感慨,心里暖暖的,说:“知道了。你还是多操心点自己吧!” 连晓星才不信她,说,“我还不知道你!” 她的话音一转,说:“以前,七州之地都由天禄将军府把控,结果大家也看到了,他们想做什么,到近年来,算是肆无忌惮。可这么大片土地疆域,这么多的人口,没有政府维持秩序,是会乱的。” 连秀秀说:“天禄将军府之前行事隐秘,如今事情曝露得突然,大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倒了,但换谁接手掌管这些事情,目前尚无合适人选和着落。” 连晓星说:“你们有没有想过,立国,其实是不需要的皇帝的。” 赵呈祥不解地问:“没皇帝谁来立国?” 连晓星说:“莲花观是国教,由莲花观立国,再由莲花观派出国师作为监国、主持首相选举等工作。之后政府部门的事情,由首相来打理。一任首相为期五年,到五年后再另行选择委派,一个人最多连续干两届。” 连镜不是很明白,说:“选举首相来治理天下?” 连晓星把她上辈子的选举制详详细细地告诉大家。她说:“这样的话,政府的权利能得到监督,政府的官员的权限也能得到限制,不至于上下一气胡作非为没人管得了。再就是我们立了国,自然就能慢慢汇聚国运,此消彼长,巫神的龙气就会慢慢衰落,再用不着我去吸挨块虫子碎片吸。”她提起来,都觉得心里直犯隔应。 大家顿时以为这是连晓星为了不从巫神身上吸紫气想出来的法子。 连秀秀说:“你倒是挺能想,竟然想用立国的方式来削巫神身上的国运紫气。” 连镜的说:“古时皇帝年幼,便是太后、辅政大臣、臣相共同治理朝政,国家皇帝不掌事,照样可以运转。以国教立国,不立皇帝,还真有可行性。” 裴晓晨本来是想用军队收权,可连晓星另有想法,且听起来多少还有点可行性,也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 连晓星说:“反正我就是一个提议。总不能倒了一个裴家,再来一个裴家,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吧。” 裴晓晨侧目,说:“连晓星,你干脆直接点我名算了。” 连晓星说:“我没说你啊。” 裴晓晨哼了声,懒得理她。 连晓星说:“还有一个事,道禄司!此次的祸事,道禄司掺合得挺多,而在业务上,道禄司跟莲花观是冲突的,往后还得有个城隍、冥府,说不定搅合着就打起来了。我有个想法,普通军队归政府管,天禄、道禄司的收编到莲花观,做为护法队伍。现在只有一个掌教护法嘛,以后再多个天禄护法!” 天禄的心头猛地一跳,颇为意动地看向连晓星,说:“你的意思是,以后老子……我的神像供在莲花观?” 连晓星说:“单独给你盖个天禄殿,从你这里借神力修炼神通的,都归为天禄殿的护法队伍,再派护殿长老协助你管理队伍。大家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 天禄欣然应道:“行!” 冥王冷幽幽地扫了眼喜得牙花都露出来的天禄,暗暗地哼了声。 多了头战斗力能跟冥王打,脑子还简单没什么花花肠子坏心思的天禄,莲花观众人当然乐意。 唯一有点意见的就是裴晓晨,对连晓星说:“你挖我墙角?” 连晓星说:“我连你也挖。护殿长老,你干不干?” 裴晓晨头疼地揉揉额头,对连晓星说:“你是真敢想。”连晓星将原属于天禄将军府最大依仗拉进莲花观,打乱了她原有的所有布局和规划。可有一说一,天禄将军府是被莲花观撂翻的,且近些年作恶实在太多,莲花观收编天禄和道禄司,没说解散、铲除,已经算是双方共赢的选择。 连晓星对裴晓晨说:“天禄殿护法、首相、或者管军队,你自己选呗。” 连镜知道裴晓晨多少还是有点权势之心的,原本走的路数也是取天禄将军府而代之,但连晓星明显是在打破原有的格局,在为整个天下布局。 她低声对裴晓晨说:“如果要打盛京,需要非常庞大的财力、物力支撑,需要有政府全方位的支援配合。如果组建新的政府,我属意你担任首相。至于军权,我不建议全部抓在某一人手里。” 裴晓晨可是明白,她妈的不建议等于不同意,意味着军队很快会迎来大变动。 立国、打盛京、收拾巫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如今巫神的残体都被装罐封印了,十二血灵使折进去了九个,连晓星联合天禄、冥王,各方齐聚一堂之势,亦是数百年未有之势。这时候最重要的就齐心合力。她应道:“好!” 连镜说:“组建新政府,你跟冯英、轻侯,协助我办。铲除天禄将军府旧势力,我来!” 裴晓晨点头应下:“是!” 连镜对天禄说:“你愿意加入莲花观的话,往后你就是观里的护法神兽,按照晓星所说,专程给你建一座护法殿,派一位护法长老给你。” 天禄痛快应道:“成!” 连镜无语地问:“你应得这么痛快,就没点要求?” 天禄心说:“要提什么要求?”他看向连晓星,问:“你觉得老子……我提什么要求比较好?” 连晓星说:“看你自己啊。” 天禄想了想,对连镜说:“别坑老子就行。坑了老子,老子会翻脸的。” 莲花观众人齐刷刷地无语了。 连晓星对冥王说:“苍野山那么多的活尸,还有山海陵园里的那些死掉的,能不能先把魂拘走?” 冥王点头,看向州城隍连碧青。 连碧青应下,说:“我尽快安排。” 连晓星应道:“多谢。”她的话音一转,说:“等我妈妈他们忙空,还要好久,正好我最近有空,我们去挑地皮建冥王宫和城隍庙啊。” 冥王的眼睛猛地一亮,表情却绷得紧紧的,轻轻地“嗯”了声。 连晓星说:“我们先选庙祝,把打理各项事务的人手安排上,然后先在京海市、永州的州城、云州的州城各建一座冥王宫和城隍庙,之后其他各地的,等到政府组建好,再由各地官员协助莲花观派人建造。建造好宫殿后,再请你们入住。” 冥王应道:“可!” 连晓星对大家说:“我要聊的事情,聊完了。” 连秀秀说:“还有一事,莲花山被毁,莲花观道统传承之地需要重建,我打算迁回盛京。京海市这边,只在天禄山建一座分观,供奉一株神莲。另外两株,一株迎去盛京,一株送去云州。” 长老们没有异议,便把这事定了下来。 连镜说:“天晚了,大家歇一歇,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散会之后,她又托连碧青尽快把尸怪以及涉及巫教的那些人的魂魄拘走,之后审理的卷宗都给她一份。她说道:“苍野山里的骸骨清理出来危险大,工程量也大,且很多遇害者的骨头都烂了。那些人是天禄将军府背着莲花观害死的,魂魄没有经过莲花观超浪,想必都滞留在了冥府。” 连碧青“嗯”了声,说:“数百年来,冥府对于亡于巫教之手的和亡于人为残害的,都是会开关的,跟天禄将军府有关的遇害者,又是另外单独关的。冥王盯天禄将军府盯得紧!尸骨没了,魂冤还在冥府,且他们入冥府时就有登记。你派个人到冥府抄录一份吧。” 连镜说:“去冥府抄书对身体损伤大,莲花观也没几个人有这道行。能否送到这里来,我让连晓星将其抄录下来。” 连碧青应道:“行。我回头便给你送来。” 88. 第 88 章 妈,我的书房怎么……那…… 连晓星向来早睡早起,开完会便回屋洗漱睡觉去了。 她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简单洗漱后,便到阳台打坐做早课,之后下楼吃饭。她到餐厅时,只有工作人员在忙,家里人和莲花观的长老和法师们都没看到。 她估计他们可能又熬夜加班了。 连晓星独自吃过早饭,才见到裴晓晨打着呵欠过来,因为熬夜眼里全是血丝,眼皮一片青黑。她问裴晓晨:“你昨晚几点睡的?” 裴晓晨说:“三点四十多,怎么了?” 连晓星问:“几点起的?” 裴晓晨说:“二十多分钟前,有什么事吗?” 连晓星说:“你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啊。” 裴晓晨“嗯”了声,在连晓星旁边坐下,说:“最近事情多。” 她俩说话间,赵呈祥和连镜下楼了,两人也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连晓星问:“你俩不会也是三点多才睡吧。” 赵呈祥说:“我一点多就睡了,就是昨天离魂忙那一通比较损元气,一下子有点恢复不过来。” 连晓星震惊了,说:“你才离魂一小会儿就损元气了?” 赵呈祥把滋补炖盅端到跟前,喝了口汤才说:“离魂本来就是很凶险的事……”她扭头瞥了眼连晓星,说:“你能活到现在,全靠掌教真人和现代医疗设备给力。” 连晓星沉默了。 连镜问连晓星:“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连晓星说:“有啊。好久没去司婕那里了,最近我成天开直播,她估计也忙坏了,去看看她。之后要约上冥王去城里看地皮,给他挑地方盖冥王宫,还要跟冥王和碧青老祖宗商量盖城隍庙的事。” 裴晓晨知道连晓星没这方面的经验,告诉她,“建庙宇需要看风水挑位置,南边七州之地各大城市的风水阵都是莲花观布的,观里有风水图。具体的建造工程,莲花观有专程建造庙宇的工匠,如果人手不够,可以找承包给建筑商。” 连镜说:“瑞喜大酒店的位置不错,占地够宽,建冥王宫和城隍庙都够用了,还不需要拆迁。京海市里另外还有个鬼门位,但无论是地段、还是地脉之气、汇阴之气都不如瑞喜大酒店,用来供奉冥王和建城隍庙不太够用。目前京海市正乱着,不适合改动风水。” 连晓星说:“好,那我回头问问冥王。” 连镜说:“昨晚碧青老祖宗把这些年天禄将军府养巫教虫子的调查卷宗、遇害者和施害者的档案都送来了,你这几天抓紧时间抄录一份,我们接下来的清理行动会用得上。” 连晓星说:“天禄将军府这么多年害了那么多人,卷宗、档案,一间屋子都未必装得下,我一个抄,怕是抄断手都抄不过来。” 连镜说:“这事交给你办,至于你要怎么办,找哪些人帮忙全是你的事,给你一千万的经费。” 连晓星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多少?” 连镜说:“一千万。” 裴晓晨对连晓晨说:“别以为会多,花起来你就知道了,不够用的。” 连镜说:“给你天时间,你要是忙不完,我会接手,但这是紫级任务,办好的话会给你五百万的奖金。” 连晓星问:“五百万?是扣除经费之外的五百万?” 连镜说:“经费是经费,奖金是奖金。经费是你花出去给别人的,不是进你腰包的,办成之后,奖金进你腰包。” 连晓星扭头看向赵呈祥,想跟她分这笔费用,然后让赵呈祥去办。 赵呈祥觉察到连晓星的视线,低头喝着汤,头都没抬,“你猜我一个红莲法师有没有本事接紫级任务?” 连晓星说:“我先去看看冥府的档案有什么难抄的。”她当即上楼去书房。 打开书房门,里面黑得连丝光都没有,阴气浓得凝聚成浓如墨色的鬼雾,使得书房里的空间都发生了变化,仿佛她面前出现的不是书房,而是无底深渊。 连晓星天生灵眼,去到冥府地界都能看得一清一楚,可站在书房前却是除了黑色鬼雾什么都看不到。她趴在一楼栏杆处,朝着楼下喊:“妈,我的书房怎么……那么重的鬼气?” 连镜坐在餐厅,听着连晓星隔着偌大的客厅传来的大嗓门,诧异地抬起头朝着二楼方向望去。谁家通讯靠吼? 视线被楼盘挡住,她没看到连晓星,提口气,终究不适应隔着老远大嗓门喊话,打电话给连晓星,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记得掐一朵神莲引路灯进去。” 连晓星满头雾水,抄卷宗档案至于这么费劲吗?她收起电话,以手印结出一朵引路神莲,走进书房里。 神莲的光华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绘在书房墙壁上的封印符纹。书房里的布局没变,书桌、书架、柜子、沙发、茶几全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空间变了。 符纹后方还有一大片黑茫茫的空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鬼气腾腾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着放着卷轴。鬼气弥漫之下,原本一层楼高的书房,一下子变得比层楼还高,分成上、中、下,层整齐地摆列着好几十个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卷轴,并且以年月标记好。 此刻的书房,目测的面积得有好几百平方,再加上鬼雾它不是固定不动的,要是不点神莲引路灯,估计走进去就得迷失在里面。 连晓星忽然瞥见书桌上哪里有点怪怪的。她凑过去,便发现,砚台不在原来的位置上,笔架上的毛笔位置也变了,旁边放的纸张还有人用过,旁边的纸篓里还扔有沾上墨汁似写有字的纸团。 她捡起纸团,展开,纸团是墨汁没干就被人团起来扔了,好多地方都糊了,但还是一眼认出是裴晓晨的字,写的是两所福利院的名字、年份,后面好像是写的时候小小心滴上墨,就给团起来扔了。 连晓星顿时明白,昨晚裴晓晨睡那么晚,原来是来书房里翻档案了。她在椅子上坐下,发消息给裴晓晨:“书房里的鬼气这么重,你在书房待那么久,不要命了。” 裴晓晨回了她一条消息:“睡不着。” 连晓星放下手机,去到最近的书架旁,才发现书架全是由鬼气聚起来的,根本没有实体。她去摸卷轴,触手一片刺骨的冰寒,里面有她极为熟悉的业火气息。 她拿起一份卷轴,入手轻若无物,比冰还要冷,摸上去就好像把浑身的温度都抽走了。她当即掐了道神莲镇身印,这才把那股要人命的阴寒感隔开。她打开卷轴,便见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由业火汇聚成的。卷轴中间封印有一只鬼,封印上面有字:冤不平、怨不散,业火不熄,魂不超生。 连晓星又翻到卷轴的轴承处,看到有带着冥王气息的符纹,上面有个字“冤”。 她把手里的卷轴放回去,又去看书架上的其它卷轴,都有“冤”字。她连续过了个堆满冤字卷轴的书架,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上面写的是“恶”字。 她翻开卷轴,里面也封印有鬼,封印上面有字:恶贯满盈,业障未消、孽债未还,魂不超生。 卷轴内页则写着里面封印的鬼的生平。这鬼生前是福利院的院长,有特殊性癖残害了许多孩子,为防这些孩子长大后把事情曝露出去,几乎被他玩弄过的孩子,最终都送去了苍野山喂尸怪。 以业火用鬼文书写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爬满卷轴,等它全部展开后,在地上铺了有米多长。 连晓星让里面记载的内容看得浑身发寒。 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子!人怎么可以恶成这样子!难怪裴晓晨睡不着,会半夜更来鬼气这么重的书房。 她之前捐款不知道怎么捐比较好,打电话问裴晓晨,裴晓晨给她说福利院孤儿院有多好多靠谱多放心。 连晓星翻了好几份卷轴后,她想把这些抄录下来,把那些作恶者的恶行公布于世,想让那些被封着的冤魂能早点超生,可……太多了! 这些卷轴以鬼气为纸,以业火为墨,写的是鬼文,她就算是想请人来帮忙抄,金莲长老级别以下的不必考虑。可莲花观现在那么多事情忙,哪有那么多金莲长老派来抄这些。 连晓星想了想,拿起法器手机,看能不能拍照拍下来。 可照片拍在以业火书写的鬼文上,只有一团鬼雾和一道符纹。她又用直播摄像头来拍,效果也是一样的。 连晓星只能打电话给冥王,请他来一趟。 冥王来得很快,到天禄山脚下后,她把冥王直接接引到书房里。 她把手机拍出来的画面,以及直播摄像头录制的画面给冥王看,问:“能不能帮我看看,为什么不能拍摄下来呢?要是能做成影像资料,能省好多事。” 冥王取出一份卷轴,解开封印,将鬼放出来。随着鬼离开卷轴,卷轴消失,但在鬼的身上有一道鬼符。他抹除鬼符后,鬼便渐渐呈现出恶鬼相貌。 冥王抬手结印,一道鬼符打在鬼身上,再结了一道印,那鬼身上的血光煞气和各种恶念汇聚成恶字,又再生成卷轴,鬼也被封在了卷轴里,它的生平化成业火织成的文字,浮现在卷轴中。 冥王告诉连晓星,“你拍的不是卷轴、不是字,是这些鬼和它们的生平。这些不是作为鬼体直接呈现的,而是通过符印力量映照内心作用在魂体上显化的。你天生灵眼、又魂识强大,才能看得见摸得到这些卷轴和字迹。这些在冥府都是鬼判以上的鬼才能看到。现有的法器和科技技术都拍不到。” 连晓星说:“那你能不能借几个鬼判级别以上的有文化的鬼,来读这些卷轴,我把他们宣读的内容录下来做成视频。虽然这样不能做为直接证据,那也给我妈他们查实提供了准确方向。到时候他们把还活着的这些作恶者处死了,这些冤魂也好早点投胎超生,你们冥府也能少存些卷轴档案,少一些冤魂厉鬼了,是不是?” 冥王扫了眼周围的柜架,问:“十个鬼判,够吗?” 天时间,只读的话,忙得过来。连晓星说:“够的。那你下午送来?我弄点拍摄仪器过来。” 冥王点点头,便让连晓星送她离开。 连晓星出了书房,当即找赵呈祥陪她去买拍摄仪器。:,m..,. 89 第 89 章 你的意思是,你要让鬼判…… 赵呈祥刚吃完饭, 正坐在沙发上跟裴晓晨聊起昨晚冥府送来的卷宗档案,便见到刚进书房不到一刻钟的连晓星过来了。 她跟裴晓晨互窥一眼,齐齐抬起头看向连晓星, 看她想做些什么。 连晓星对赵呈祥说:“陪我去买拍摄仪器, 要能录清楚鬼说话声音的。” 赵呈祥问:“直播摄像头不能用吗?” 连晓星摸出手机,进入自己的视频账号下, 调出之前在瑞喜大酒店底下遇到鬼差、牛马使者的视频,放给赵呈祥听,“能听清楚它们说的什么吗?” 赵呈祥仔细听了下,说:“勉强能听清楚。” 连晓星说:“我要能够清清楚楚地把鬼的声音录下来的,不要这种跟用了变声器似的。” 裴晓晨说:“正常情况下,鬼跟人处在不同的维度, 声音也不在一个频率,直播跟拍摄像头里装有超低频声音探测仪,以及频率转换器,而经过频率转换器转换的声音, 很难保持原声的,你所使用的直播跟拍摄像机, 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设备了。” 连晓星问:“市面上?也就是说, 在别的地方还有更好的设备?” 裴晓晨说:“这个你得找裴欢问问。” 连晓星当即打电话给裴欢。 裴欢告诉连晓星:“实验室里有这样的设备。” 连晓星笑道:“太好了!能不能卖十台给我?” 赵呈祥和裴晓晨闻言齐齐抽了抽嘴角,终究是没忍住笑。 裴欢委实噎了好几秒, 说:“这是实验室研究人员在研究魂灵过程中, 慢慢改良造出来了,每一台都是独一无二的, 目前有三个实验室有相关的研究,能把鬼语录得清清楚楚的,加起来都没有十台。” 连晓星“呃”了声, 说:“那能不能先借我几天,我用完还给你们。” 裴欢说:“京海市就有实验室,我带你去看看吧。” 连晓星问:“很为难?” 裴欢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连晓星说:“好吧!那你把地址给我,我跟赵呈祥过去。” 裴晓晨的心念微动,忙说:“算我一个。” 连晓星心说:“你凑什么热闹?”可裴晓晨想凑热闹,她也不能拒绝,不然以后裴晓晨不让她凑热闹怎么办。她又对裴晓晨加了句:“我姐也去。” 裴晓晨听到“我姐”两个字眉头一跳,再看向连晓星那脱口而出丝毫不过脑的样子,美滋滋地扬了扬嘴角,低声对赵呈祥说:“可算不是讨厌鬼了。” 裴欢当即把实验室的定位发给连晓星。 连晓星把定位转发给裴晓晨和赵呈祥,说:“走啦!”便要往车库去。 裴晓晨叫住连晓星,让她稍等一会儿,立即打电话给她的警卫营营长,安排好出行车队和安保,这才带着连晓星往外去。她说:“天禄将军府还有漏网之鱼在外面,出行上要特别小心。你再是法力高,也只是肉体凡胎,一颗子弹都能要了性命。” 连晓星应了声:“哦”,于是本来想出门做豪车的她,坐上了裴晓晨的防弹、防炸装甲车,里面的装饰一点都不奢华,处处都显露出冷硬感,连座椅都是硬硬的。 车里倒是够宽,车厢正中间是固定的桌子,左右两侧、后方都是座椅,看起来就像是要围在这里打牌聚餐似的。 连晓星正想吐槽,就看到裴晓晨取出钥匙,往中间的桌子上一插一扭,桌子中间凹陷下去方方正正的一块,紧跟着便升起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然后裴晓晨便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通敲敲打打。 她探头朝屏幕看去,见到裴晓晨正在回邮件,但写的不知道是哪国鸟语,她一个字都没看懂。 她问裴晓晨:“你用的这是什么语言?” 裴晓晨下意识地看向连晓星身侧,确定她没开直播,才说:“这是与情报人员联系的加密语言。” 连晓星问:“写的是什么?” 裴晓晨说:“这是宸州传来的消息,说宸州境内游荡的游尸野怪全部朝着南边走去。线报说他感应到了巫神的召唤,召唤所指的方向在南方,且很遥远。他正驱使着虫子和尸怪朝着召唤方位赶去。” 连晓星惊异地问道:“线报还能感应到巫神召唤?” 赵呈祥说:“脑袋里有虫子就能感应到,巫神就是靠这些来操控巫教的。” 连晓星问:“那巫神会不会发现线报人员?” 赵呈祥说:“高危职业,你说呢?所有往巫教地界去的情报人员,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且极少有活着回来的。” 裴晓晨说:“天禄将军府倒了,冥府跟莲花观正式连手,会形成很大一股势力,长久下去,巫教必定会面临两方夹击之势。巫神不想再被封印,那就只能趁现在发起猛攻,把莲花观和冥府联手的崛起之势按下去。它得把战场拖在永州防线,或者是打得我们被迫休养生息,没有力量再北攻。” 她说话间在邮件上回了两个字,便又去接收下一封,陆续的,各地消息都汇聚到她这里。 赵呈祥和连晓星都接到了莲花观联络处的电话,告诉她们:“巫神占领的十三州之地皆有异动,其境内所有的尸怪、巫师、虫奴们皆朝着南方前行。” 赵呈祥的神情格外凝重,“眼下南方七州之地并不安稳,蛰伏在暗处的巫教以及天禄将军府的残余势力,随时可能会闹腾起来,莲花观得先镇住七州之地,抽不出人手去支援前线。” 连晓星问:“他们赶路的速度快吗?我听说巫教那边没有科技力量,还保留着古时的那一套,应该没飞机吧。想学我们借道冥府的话,它又借不了。” 裴晓晨点头,“两条腿走路,尸怪和虫奴不知疲倦,可以日夜兼程赶路。一些等级较高的,可以一直奔行,飞尸级别的时速能达到二百多里,普通的尸怪时速是二十里,大部分只在四五十里,极且需要进食、觅食。”她知道连晓星想问什么,说:“从最北边赶过来,有一万多里路,加上翻山越岭绕河,则更不止。就算是飞尸,至少也要赶上三四个月才到。可永州跟涂州、灞州接壤,这两个地方的尸怪几天就能抵达前线,之后便会有一直有源源不断的尸怪虫子汇聚,且数量会越聚越多。” 赵呈祥说:“涂州有道鬼门关通冥府,巫教每次进入冥府都是从那里进的。那是山川地势自然形成的风水之势,天然的鬼门关,汇聚了一山二川之势。” 连晓星问:“冥王在涂州没设防线?” 赵呈祥说:“涂州防线是巫神的。冥王的门户是虫滩。” 连晓星当即打电话给冥王,问:“你能抽得出人手攻涂州吗?” 冥王说:“天禄将军府从永州防线调离五个师的兵力时,冥府十万鬼兵攻打涂州鬼门关,魂体打尸怪不占便宜,目前战况焦灼。先安心稳住七州之地,至于巫神那边,擒贼先擒王。” 连晓星明白冥王的意思,应道:“好。” 她又打电话给天禄,问他在做什么。 天禄说:“忙着收编天禄军。有事吗?我现在去找你。” 连晓星问:“怎么收编的呀?” 天禄说:“先用业火烧一烧,我再闻闻他们身上的味儿,魂魄干净的人坏不了。” 连晓星说:“永州前线有点告急,想让你过去支援支援。” 天禄可是知道自己的脑子跟连晓星的都不太够用,于是应道:“成!我这便去找掌教和少掌教,看要怎么配合前线行动。” 连晓星一想也是呵,顶上还有她妈和跟姥姥操心呢,于是又放下心来。 裴晓晨和赵呈祥听着连晓星直接安排冥王跟天禄去对付巫教,半点没跟他俩客气和见外,都不由得看了眼对方,然后齐齐沉默了。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横穿半个京海市,都快到城郊了,才到实验室。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到实验室所在的军事禁区,穿进重重防御门之后,来到实验室大楼前,然后就看到裴欢带着随从以及实验室的负责人等在门外。 连晓星刚下车,裴欢便迈开大步迎了过来。 那积极热情的模样,让裴晓晨直侧目。 她认识裴欢二十多年,见多了裴欢的冷淡模样,还从来没见她对谁热情过。裴晓晨自从裴欢被业火烧过之后,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但还是有点看不顺眼,当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裴总什么时候学会热情待人?” 裴欢说:“被业火烧过以后。”说罢拉起连晓星的手往里去,说:“这边请。” 裴晓晨的目光落裴欢和连晓星牵在一起的手,想嘲讽两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连晓星看看脸色臭臭的裴晓晨,又看看裴欢,心说:“你俩在已经不是对头了,没必要闹这么僵嘛。”她不好意思挣开裴欢的手,于是用另一只手挽住裴晓晨的胳膊,拉着她跟着裴欢进入电梯。 出乎她意料的是,电梯没往楼上去,而是往地下去。 裴欢下楼的时候说:“天禄将军府跟巫教和冥府都不对付,我们这边针对他们也做了不少研究,但最大的实验室是在永州。”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扫了眼裴晓晨,对连晓星说:“你姐想方设法地往实验室里插眼线,多少有点收获,没告诉你?” 连晓星说:“我之前跟她的关系也不好。” 一个“也”字,让裴难倏地乐了,扭头对裴晓晨说:“也!” 裴晓晨冷冷地说道:“亲生的跟堂表亲还是有点区别的。” 连晓星看着电梯的地下的楼层不多,下降的速度也不慢,却还没到底,问:“实验室建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吗?” 裴欢说:“有从前线捕捉回来的飞尸级别的尸怪,还有一些传染性很强的虫奴、虫子,不得不防!” 连晓星问:“魂体是从哪里来的?” 裴欢说:“抓的游魂野鬼,以及一些作恶的恶鬼。恶鬼的声线、攻击方式跟游魂野鬼不一样。恶鬼比普通的魂灵多了许多不一样的阴性物质,你们莲花观将其称为煞气、怨气等,这些物质是通过人的脑电波活动产生的,但它生成的区域是控制人类情感的那片区域,我们找愿意成为实验体的死刑犯做过实验,切掉它们的那部分脑组织后,他们就产生不了情绪。有一些天生情感缺失的人,也没有这方面的情绪产生。” 她说话间,领着连晓星他们出了电梯,穿过通道后,又进入一扇安全门,来到了一房有着很多玻璃房的巨大实验室里。 玻璃房里关着很多鬼。有些是善鬼,有些是恶鬼,还有一些精纯的魂体,同时摆放着许多连晓星见都没见过的仪器。 裴欢把连晓星领到一台两人多高比拉水泥的泥罐车还要大的大型仪器前,说:“这就是能够接收魂体超清声音的仪器。” 她把连晓星领到操控台前,告诉她,哪些按扭是调频的,她说:“虽然你们这些有法力的,跟鬼交流与正常人无异,但对于机器来说,每个鬼的声贝、频率都有不同,善鬼、厉鬼、恶鬼处在不同的状态时,捕捉声音的方式也不同。你用过收音机吧?” 连晓星点头。 裴欢说:“这就像调收音机信号一样,去调试他们的频率在哪。你所用的直播摄像头,属于我们大众在撞鬼的时候才会用到的,这种情况下出现的鬼都是怨气重、煞气重、暗物质多,我们通过物质共振去捕捉它们的声音,所以技术难度相对较低,功能也比较简单,设一个常规频率波段就可以了。” 连晓星说:“我是想让鬼判级别的鬼来读一些资料,他们的声音应该也好捕捉吧。” 鬼判级别?读资料?裴欢以及她身旁跟着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全把目光投到连晓星身上。她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听不懂。 连晓星说:“就是冥府有一些资料卷宗,我们莲花观要用。冥府的东西都是鬼气组成的,不利于放在阳间保存,于是需要拍摄下来转化影音文件。” 裴欢说:“不是,你的意思是,你要让鬼判来帮你读资料录成影音文件?” 连晓星“嗯”了声,说:“对啊。我妈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冥王答应借十个鬼判给我。” 十个!鬼判!裴欢看向连晓星的眼神写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敬仰。你厉害!城隍之下便是鬼判。 裴欢能说什么。她只能说:“把这仪器拆下来,给连晓星送过去,另外两台也一起。”她顿了下,说:“这些仪器操作比较复杂,要是不方便我们实验室的人去弄,估计得花点时间给你们安排人做个培训。” 连晓星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派你们的人去。” 实验室的总负责人立即请缨,他去! 其余的人也一个个表示自己有空!十个鬼判读资料,这是何等场面。他们做过这么久的实验,顶多也就是研究过几个通过道禄司抓到的鬼兵,牛马使者都没接触过,更别提鬼判了! 连晓星看他们这么积极的样子,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是想拿鬼判做实验吧?” 裴欢指向仪器,“这些本来就是实验仪器啊,很多东西在面市之前,都是在实验室里造出来的。” 连晓星说:“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冥王,问问他的意思。” 打电话给冥王!一众科研人员顿时把耳朵立了起来,恨不得让连晓星开外放。 连晓星扫他们一眼,避到旁边,把找裴欢借实验仪器去录影音文件的事告诉他,问:“可以吗?” 冥王说:“可以!你不必有顾虑,他们要是做出有害冥府的事,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造出来的东西,或许我们冥府也可以用得上。总不能人间都是现代网络化办公方式,冥府还是古代那一套吧。” 连晓星说:“也是哈。要与时俱进嘛!”她看向面前的大型仪器,说:“实验室的这套设备可大了,你待会儿要不要来长长见识!” 冥王欣然应道:“好啊。那下午我跟鬼判一起过去。” 连晓星应道:“好。”她挂了电话,去到裴欢身边,说:“冥王同意了,下午他跟鬼判们一起到我家去。搬吧!” 冥王!实验室里的众人齐齐满眼膜拜地看向连晓星,然后迅速收拾东西,同时安排人拆仪器、车子。 裴晓晨站在旁边深深地无语了。实验室的仪器就是这些科研人员的命,没见过拆他们仪器搬走,他们还这么开心主动的。 她问连晓星:“你那书房,普通人能进得去吗?” 连晓星说:“每人结道神莲镇身印,问题不大。” 裴欢好奇地看向连晓星,问:“什么?” 连晓星说:“冥府送来的东西鬼气有点重,放在我的书房里,书房变成了鬼域。” 裴欢这次都不看连晓星了,扭头问裴晓晨,“你以前是怎么敢打得她哇哇哭的?” 裴晓晨微微一笑,有点小得意扬扬眉。 连晓星看拆仪器慢,问裴欢:“我们可以去看看你们研究的尸怪吗?” 90 第 90 章 给冥府弄几台服务器数据…… 裴欢领着连晓星他们去往实验室的最底下层。 从电梯出来, 见到是一间间由大玻璃门隔开的,摆满各式各样实验设备的办公室,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忙碌着。 走廊里, 走来一群人。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带着几个从头到脚护得严严实实还带着类似电棍武器的安保人员, 推来一个两三米高的透明罐, 一只皮肤角质化的尸怪瘫在底部,胸口没有一点起伏, 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宛若一具死尸。 这尸怪的胳膊、腿细得像麻杆,胸前的肋骨一排排清晰可见,脚底板的茧非常厚, 手脚都有着常年干粗活留下的斑驳裂纹。这尸怪,让连晓星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晚清照片, 从小营养不良干苦力活, 日晒雨淋风浇雨打,才能长成这般, 但凡有口饱饭都不至于瘦成皮毛骨。 连晓星问裴欢:“这是从北边巫教地盘抓来的?” 裴欢指向尸怪手腕上的腕环, 说:“上面有编号, 丁-03-17-万15250319,这尸怪是关在丁区03排17号箱,它是在万州抓到的, 15220319是送达这里的日期。” 连晓星说:“这尸怪连铜皮铁甲尸都算不上吧?” 裴欢、裴晓晨齐刷刷地看了眼连晓晨, 都有点无语。 裴欢说:“这是活炼尸。” 连晓星看到它身上的炼尸符纹了。 活炼尸是指活着的时候在身上绘符, 灌入药水、尸虫幼虫。尸虫幼虫顺着血液进入到脑部寄生后,人体会进入到假死状,并且在尸虫和药水的刺激下皮肤会朝着角质化转变, 养上三十年左右就能变成铜皮铁甲尸,面前这具,最多只养了十年左右,遇到裴晓晨都只有被咔嚓一把扭断脖子抠出尸虫的份。 连晓星真心觉得要说恐怖,还是她姐恐怖。她挺好奇的,问裴欢,“你们对尸怪都会做些什么研究?” 裴欢说:“全方位的!”她指向旁边的标本室,说:“这边请。” 她推开玻璃门,把连晓星他们请进去。 连晓星进入标本室,入眼的全是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满了经过特殊处理后的手、脚、内脏、脑部组织等,还有浸泡在液体里的。旁边的架子上还有干尸状的完整尸怪,它的腹腔、脑部组织都被掏空了,也是个标本。还有没有了皮肤,只剩下血管的标本。 脑部标本中几乎都有死去的尸虫。 连晓星在莲花观的书籍中见过画的图,对人体被尸虫改变后的结构也有所了解,但看图跟见到实物的感觉大不一样,再加上还有药水、尸怪和尸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冲击,让她迅速扫了眼标本室就退了出去。 赵呈祥扫了眼标本室,问:“就这些?”还不如莲花观的药师殿。 莲花观的药堂也经常解剖尸怪,了解尸怪的结构,研制克制尸怪的药材和解药,但一般都是研究铜皮铁甲尸、飞尸等高级师怪,只有刚入学的初级弟子才会研究这些级低尸怪。 裴欢说:“尸怪实验室成立才八年时间,就这些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她说完深深地看了眼赵呈祥,说:“你应该知道想从莲花观手里抠出具尸怪有多费劲,这些还是我们实验室开着直升机到巫教地界下笼子抓的。” 连晓星又跟着裴欢去到关尸怪的屋子。 活的尸怪倒是挺多的,但几乎都是游尸野怪级别的,甚至还有才中尸虫不久,还保留有属于人的记忆情感,偶尔发狂,又很嗜血的半尸半人。 裴欢领着她们把做魂体研究和尸怪研究的区域都简单地逛了圈,便把连晓星、赵呈祥和裴晓晨请到办公室里。 她给她们沏上茶,问:“不知莲花观对天禄科技旗下企业是个什么处理章程?” 连晓星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裴晓晨。她不懂里面的道道,自顾自地喝茶。 赵呈祥直接问:“你是想谈判,还是想打听消息?” 裴欢没答,而是说:“天禄科技是爷爷交到我手里掌管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跟裴晓晨对上,为裴照分担火力,每年盈利的二百多亿,全交到府里。我每年有一千万的年薪,加上百分之五的干股分成。” 连晓星懂了:“你的意思就是你只是个代管的高级打工仔呗?” 裴欢“嗯”了声,点头。 裴晓晨入下茶杯,对裴欢说:“你把个人资产,跟掌管的天禄将军府的资产的相关资料,分开交到我妈那里。你的个人产业,不涉及巫、冥、莲三方的都可以保留,其余的看我妈的意思吧,我跟晓星都不插手清理这些。” 赵呈祥说:“莲花观只清理为恶作孽的,并不搞家族式诛连。” 裴欢闻言放下心来,说道:“多谢。” 性命、人个私产保住了,至于裴家的基业,不仅跟她没关系,还立她为靶子给裴照当垫脚石,甚至向她下尸虫要害她性命,她是真不介意为裴家的倒台再添一把火。 她接掌这实验室有四年多,见过中了尸虫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是什么样的,实验室里做了上百起做开颅手术取尸虫的实验,无一成功。她中了尸虫后还能活,是连晓星用业火烧灭了她脑袋里的尸虫。 她与莲花观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而是跟这世上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处在莲花观的保护下。她对魂体、尸怪的研究越多,越明白莲花观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设备部的负责人敲门进来,告诉裴欢:“裴总,机器已全部装车。” 裴欢起身,说:“行,那出发吧。” 裴晓晨说:“开鬼门过去吧。” 连晓星不乐意动,说:“又不远,还装好车了,直接拉过去呗。” 裴晓晨说:“这么大的机器装械需要用到吊车和叉车,还需要拆书房和门窗。你要是不不介意把房屋院子弄得乱槽槽的,回头再重新装修弄得轰隆隆的吵,我没意见啊。” 连晓星“呃”了声。 裴晓晨说:“你那书房里面现在已经变成鬼域空间,开鬼门过去有现成的便利。” 连晓星说:“好吧。哎,不对,既然要开鬼门过去,干嘛还要拆机器,整个机器搬过去就行了呀。” 裴晓晨懒得理她,起身就往外走。 裴欢细细解释道:“高精仪器挪动时要非常小心。就算你能保证开启鬼门后,机器能够出现在你想要的位置上,也无法保证地面够平、不受任何震荡。据我所知,冥府的地面,虫滩那样的烂泥地都算是好的了,再次点的是人走在里面能陷到腰部以上的鬼墨砂地,大部分区域是由阴气组成的,人踩上去跟踩在雾里没区别,别说好几吨重的机器,人都站不住。” 连晓星说:“也是呵。”她只得跟着裴欢去到地面的仓库里,来到一辆大卡车前。 三台机器拆下来,包装得好好的摆放在卡车里。 要跟着过去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已经站在车子外等着,另外还有一队负责押运仪器的安保人员。 裴欢对安保队长说:“你们回去吧。” 连晓星先确认过哪些人要跟过去,再给他们每人打上一道神莲镇身印,又跟赵呈祥用符阵把卡车和上面的仪器保护起来,这才结印开启一扇足够大卡车开进去的鬼门。 她担心卡车把书房弄坏,没有直接把鬼门开到书房里,而是先把鬼门开进冥府地界。她进到冥府地界后,再开了一个可以供叉车进出的鬼门到书房的墙壁上,之后又结印铺了条路将两扇鬼门之间连接起来。 这样的话,卡车开进实验室的鬼门,顺着鬼路开到书房鬼门处,再由岔车把机器运进书房安装好就成了。 两扇鬼门间,在阳间的距离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好几十公里,但从鬼门走,只有几十米远。 裴晓晨天生灵眼,视力好,进入实验室鬼门就看到了另一侧的通道。她对裴欢说:“我先进去探探路。”沿着结结实实的路面走到尽头的鬼门前,一步迈过去,便到了连晓星的书房。 书房里依然是鬼气森森摆满了装满卷轴的架子,原有的地砖、墙壁、书桌等都看不到了,进去后甚至分不清方位。 好在连晓星跟在身后进来了。 裴晓晨问连晓星:“书房的大门在哪?” 这种鬼域从阳间看属于固定的空间区域,但其内部世界却是不断变化的。这就像进入正在运转的没有楼层按键看不到外面的电梯,进入后不知道被送到了哪一个楼层,如果没有做标记,根本找不到正确的门出去,很可能会困死在里面。 连晓星扫了眼屋子,一会儿功夫不见,里面有空间又大了一圈,之前还能看到的墙和封印符纹这会儿已经全部不见了,屋子里的家具、地面也都没了踪影。好在是自己的书房,里面留有她身上的气息。 她以气息为引结神莲引路符,跟着引路莲花走出去一长段,便看到自己的书房出现在黑暗中。神莲落在书桌前,照亮了书房。 裴晓晨踩着脚下由神莲引聚阴气铺成的路,来到书房里,打开门,刺眼的光照来。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睁开眼时,外面是走廊,旁边还有保洁员工在拖地。 她把书房门打开,又结了道天禄神印把门口封住,不使阴气外溢,之后返回到实验室,指挥车子开进来。 裴欢只会点拳脚功夫,没有修炼过,连鬼都只在实验室见过,第一次进入鬼灵世界,又激动又紧张。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同样如此。 他们带着收集数据的探测仪和照明设备进入鬼门。探测仪上的阴性数值刷地一下子超过致命线,直接到顶。探测到的数值是仪器的极限,而不是这里的极限。 一个工作人员吓得当场喊:“快退出去,快!” 赵呈祥无语地扫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身上有连晓星打的神莲镇身印,至少够护你们一天一夜的。”她抬手结印打出一道神莲灯照明,便跟在卡车后方,朝着前方走去。 裴欢对实验室的人说:“跟上!”紧跟在赵呈祥身后。 实验室的负责人立即调头回去,又拿了个便携式的仪器揣在怀里带进来,然后便看到上面的数值一点都没长。他一点点往外挪,便看到探测仪在离开的他的体表后,数值直线上升,离体大概十厘米的距离后,数值直接爆表。 没一会儿,卡车到了鬼门前。设备部的人开着岔车把仪器运到鬼门后,便看到四周黑茫茫的,只有脚下有一条两车道宽的路,路面发着白茫茫的光直通前方的一座巨大莲台。 他们在裴晓晨的指引下把装有仪器设备的叉车开到莲台处停稳后,瞥见旁边有光,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一间点着灯的书房,书房的门敞开着,外面是走廊,从露出来的区域来看,装修非常奢华。 一个叉车工非常好奇地把脚踩在路外面,有种脚下踏空的感觉。他试着把腿伸出去晃了晃,脚下黑茫茫的仿佛无底深渊,吓得他赶紧缩回脚,然后便看到连晓星端着果盘从门口进来,径直穿过书房,悬空走来。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晴,仔细瞧去,见到她当真的踩在黑暗中走来的,明明隔了二三十米远,她居然几步路就到了。 连晓星走上莲台,见到叉车工站在莲台边盯着自己的脚下看,表情震惊又迷茫,问:“怎么了?” 叉车工把腿伸到莲外台晃了晃,空荡荡的,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他问:“你……你为什么没掉下去?” 连晓星很迷茫:“我为什么要掉下去?”她走到莲台外蹦了蹦,又回到台子上,拿了颗桃子啃,便果盘塞给赵呈祥,说:“吃点水果。” 裴欢对叉车工说:“干活吧。”她等叉车工忙去后,也把腿伸到莲台外晃了晃,是真站不住,于是问裴晓晨:“怎么回事?” 裴晓晨说:“需要借神力。” 她指向脚下的地面,说:“这地面、莲台都是聚气而成的。实力到了银级,聚气笼罩全身的同时,也能托住脚下,便能在鬼域行走。蓝、黄级别的,只能维持半刻钟时间。你们能在这里行走,靠的是符阵和连晓星结的印。” 设备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组装好,也到了中午时间。 实验室的人从鬼门返回,去吃饭、午休,想过来的,下午三点再来。 裴欢则是跟着连晓星、裴晓晨她们从书房出去,先到餐厅吃饭,之后睡了一小会儿午觉,到两点半起来。她刚到客厅,就看到连晓星跟天禄并排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屏幕横放,手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 她凑过去,探头一看,这俩正在打游戏,玩的还是她投资的一款游戏产品。 裴欢震惊了,心说:“你们不是有挺多事情要忙的吗?”这俩居然凑在一起打游戏! 她想了想,摸出手机,下载游戏,注册账号,坐在连晓星身边,“带我一个。” 连晓星添加裴欢好友,再一看等级和白板式的账号,问:“萌新?” 裴欢小心翼翼地问:“嫌弃萌新?” 连晓星说:“倒也没有,天禄也是个萌新。”她加了裴欢好友,从双排变成了三排。 裴欢点开连晓星的等级看了眼,再看游戏等级划分,顿时无语。 这游戏的级别排行是钻石、黄金、白银、青铜,青铜以下则是积分不满一千的无级小号,连晓星的级别是青铜中级,号上光光的,连个皮肤都没有,注册时间倒是有几个月了,好像是刚下莲花观时注册的。上赛季评分是白银初级。 她对游戏的操作不太熟,进去后直接被虐菜。连晓星跟天禄的操作倒是挺溜的,在她躺地后,二打三,把对方给撂翻了。连续几胜之后,她顺利从空白等级升到了青铜初级。 连晓星正玩着游戏,突然感觉到冥王出现在天禄山脚下,于是放下手机,掐了道神莲接引印以及一道护身符打在他身上。 冥王顺着接引来到连晓晨跟前,就看到天禄、连晓星、裴欢并排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的视线从他们仨身上瞥过,又看向书房,到书房里绕着仪器从旁边的鬼门进来的那群白大褂转悠了圈,打了道接引符,把鬼判和连碧青接引到书房,这才回到客厅,对还在打游戏的连晓星说:“三点了,鬼判到了。” 裴欢闻言抬起头,看到冥王突然出现在跟前,吓得手机都掉了。 连晓星说:“稍等,我打完这把,现在退出要掉分的。” 冥王站在旁边,冷幽幽的目光盯着紧挨着连晓星坐的天禄。 天禄头都没抬,对冥王说:“狗逼,老子脸上又没长花,你盯着老子看个蛋啊。” 冥王冷哼一声,一道鬼气打进天禄的手机里。 天禄的手机当场关机。 天禄气得收起手机,跳起来就要挠冥王。 冥王问:“你想拆房子?” 他俩要是打起来,会把连晓星的家拆了。 天禄眦牙,收回了爪子。 天禄掉线,再加上一个不会玩,上场就躺地的裴欢,连晓星这把输了,白银没能上得去。她只好收起手机,招呼相看不顺眼的天禄和冥王上楼。 裴欢退出游以,跟在连晓星身后进入书房,便见莲台旁边多出十来个“人”。 这些“人”穿着古代的官服,正围在仪器前打量。他们的面容跟活人无异,但周身的气势和溢散出来的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鬼判轻轻敲了敲仪器中间关魂体的透明罩,说:“这个用不上,拆了。” 实验室里的人不敢有意见,当即叫来管设备的技术人员把罩子拆下来。 鬼判这才站到拍摄仪器前 ,说:“录来看看。” 实验室的人先录了一小段,发给裴欢,裴欢又发给连晓星。 连晓星点开视频,跟拍摄仪器前的鬼判进行对比,无论是身形模样,还是声音都一清二楚。她长松口气,说:“行了!录吧。” 十个鬼判,三台仪器,正好可以轮换着来。 鬼判们把在场的架子分成三份,他们分成三组,再留一个灵活顶班的,便开始宣读卷轴进行录制。 冥王站在仪器旁边看了一会儿,扭头问裴欢,“能不能造一些冥府能用的法器电脑和办公设备,要能连网的。” 裴欢愣了下,慢慢抬起头看向冥王,问:“一些是多少?” 冥王说:“冥府及各地城隍办公用。”他指向面前的仪器,说:“这个也要!方便留档。” 鬼灵所化的卷轴,等到它们超生或者作恶太多魂飞魄散了,档案就没了。如果说一个魂灵要等到世间的痕迹、联系全消才能超生或打到魂飞魄散,至少得等到两三代人以后,有些甚至更长,会导致冥府积压过多魂灵,影响运转和阴阳秩序。 裴欢说:“可以立项研发相关设备。” 这三台机器里的大部分功能,例如魂灵强弱数值、阴属性粒子数值、成分分析什么的,都不是冥王和连晓星他们需要的,只需把捕捉影像、拍摄的功能改造成摄像机,就是一个可以满足他们需求的新产品。 法器手机的很多技术可以用在法器电脑上,把手机改成平板电脑的技术难度并不大。 裴欢很是乐意接冥王的项目。她接下这些项目,应该能保住天禄科技集团总裁的位置。虽说她有不少投资和产业,足够她活得很好,但天禄科技集团总裁的身份地位不是她那些投资产业能比的。 有了影音录像,再将其整理成更为精简、直观的文字档案和部分配图,就很简单了。有现成的将声音转化成文字的软件,随便找个懂电脑操作的,将其导入到软件里就里整理出来,也就是费点人力和时间的事。 就是资料太多,影音录像的数据也很庞大,仅靠电脑根本不够保存。冥府的资料不可能保存在实验室的数据库里。 冥王对裴晓晨说:“你在我冥府地界放了那么多服务器,给冥府弄几台服务器数据中心什么的,不为难你吧?” 裴晓晨能说什么?她只能说:“不为难。”当场她打电话给通讯营,让他们立即配合冥府去办这事。 冥王满意极了。 91. 第 91 章 连镜找到连晓星:“永州…… 傍晚,忙碌一天的连镜回到天禄山顶豪宅,便看到冥王、天禄、连晓星并排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且是横发的,手指头在屏幕上疯狂敲击。 天禄大喊:“狗逼,奶我一口啊,老子要死了!” 连镜放轻脚步走过去,果然,打游戏呢!她低头看看聚精会神头都没抬的仨,这三个一只比一只厉害,她谁都惹不起,于是先上楼去连晓星的书房。 裴欢和赵呈祥都在书房里,里面还有一群身穿青莲法袍的年轻弟子,最大的十六七岁的样子,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 不满十八岁就艺成出师的,都是天赋较好肯下苦功夫修行的好苗子。 原本这些孩子需要跟着各自的师父或观里的长法、高功法师修行历练打磨三五年左右,才能派出来单独执行任务,根本派不到赵呈祥和连晓星跟前来,可苍野山一战,莲花观折损惨重,人手严重不足。非常时期,只能让这些刚出师的孩子们顶上来。 一群刚出师不久的年轻弟子见到连镜进来,赶紧手结莲花印行礼:“见过少掌教。” 连镜免了他们的礼,问赵呈祥:“连晓星玩多久了?” 赵呈祥说:“两三个小时吧。她让我去找一些懂电脑的年轻弟子来,说要弄一个专程跟冥府对接的档案室,负责处理、保管我们跟冥府对接的所有档案资料。这种视频影音文件都要专程建档管理。” 连镜点头,去到书桌旁,磨墨提笔,写了两份手书,盖上印交给赵呈祥,“你去找器殿长老,跟冥府对接的业务,用单独的线路、服务器,机房也单独建造。设置阴司殿,专程负责跟冥王相关的业务,由你兼任阴司殿长老,先把这些张罗起来。” 赵呈祥说:“大师姑,晓星比我更适合阴司殿长老的位置。” 连镜说:“趁着现在有连晓星跟冥王坐镇,赶紧把该定下来的事情都定下来,不然回头等连晓星和冥王他们去了北方,想再从冥府调卷宗档案就费劲了。你要是忙不过来,把安轻侯调过来帮忙,尽快把这事情忙完。连晓星、天禄他们留在这边的时间都不多。” 赵呈祥明白过来,应道:“是。” 连晓星打完手上的那把竞技,来到书房,笑嘻嘻地喊了声:“妈。” 连镜问她:“玩开心了?” 连镜抿着嘴笑。 连镜指指周围摆满卷轴档案的柜子,问:“你要建档案中心,冥府那边由谁来跟我们对接?” 连晓星说:“每个城隍手底下都有鬼判和好多个主簿,设有专程的档案司。管档案司的是档案司主簿,卷宗由他们管。冥府也要排建立网络,到时候所有的档案都会录入到系统。我姐的建议是,等到系统做好,给莲花观查看、拷贝档案的权限,冥王同意了。” 连镜问:“网络和操作软件这这由谁做?” 连晓星说:“我姐和裴欢负责给冥府建网络。我姐把她手底下的通讯营派去了冥府,服务器设备、网线、信号器则由天禄科技提供,包括后续冥府要用到的法器电脑,都由裴欢负责。操作软件则由冥王让碧青老祖宗找程序员鬼研发。” 连镜说:“那你回头跟冥王说一声,莲花观这会增设了一个阴司殿负责冥府业务,赵呈祥兼任长老。” 连晓星很怀疑,问:“呈祥忙得过来吗?” 连镜说:“由她安排人手,又不是让她自己亲自跑腿。要不,你来?” 连晓星麻利地闪人。 晚饭后,连晓星打电话给连秀秀,问她苍野山那边怎么样了。 连秀秀告诉连晓星,“苍野山现在还封着的,尸怪都躲在暗处不敢出来,暂时没事。冥府那边特意来知会了声,冥王下令调派五万大军过来拘魂,昨晚在点将和分派任务,得到今天入夜后才能进入苍野山拘魂。你要是有空的话,过来一趟。” 连晓星应道:“行!”她当即叫上冥王和天禄,往苍野山去。 天刚黑尽,苍野山脚下便出现一座好两三丈高的鬼门。鬼门下方是一座由细莲藕开出来的莲台。与莲花观的神莲印结出来的莲台不同的是,这莲台呈黑色,鬼气森森。 连秀秀见到冥府鬼军到了,把封住苍野山的大阵开启一个入口,放鬼军入内。 冥府鬼军进入山林,便分成一支支百人小队,在山里建开地毯式搜索。 连晓星也开着直播,跟着鬼军进入到山里。 她刚进去不久,就见到鬼军从岩石和灌木缝底下揪住一个尸怪。 那尸怪觉察到危险,拼命朝着鬼军攻去。 这才一两天时间,它身上的煞气就已经很浓了,指甲也长了很多,皮肤变成异常的青绿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分泌物。顶上神莲大阵的光照在尸怪身上,把它的皮肤燎起一个个水泡,皮肤都溃烂了,但造成的伤害并不足以致命。 鬼军的攻击对尸怪的身体并不能造成损伤,相反,鬼气、阴气还会被它们吸收,成为它们的养分。他们对付尸怪的方法只能用鬼灵之体去撞尸怪的身体,撞得他们的魂魄刚飘出身体就在巨大的吸力下又回到体内,是脑袋里的尸虫在作祟。 连晓星想到冥王说的,鬼军遇到尸怪,并不占便宜。 一群鬼军对付一具尸怪都费劲。 连晓星扭头去找到冥王,问他:“鬼军能操控阳间的锥子、刀子、斧头什么的吗?” 冥王说:“鬼军至少都有百年以上的道行,甚至有好几百年的老鬼,以他们的魂力强度,能够短暂操控阳间的东西。” 连晓星说:“那要是以尸怪的骨头刻上聚煞符、聚气符等,他们能握得住吗?” 冥王说:“尸怪骨头制成的东西属于冥器。”他话到这里,立即明白过来。 连晓星说:“以尸怪骨头做成降魔杵,顶端安装锋利的金属尖锥,扎进尸怪的脑袋中杀死尸虫再拘魂,是不是要容易得多。” 冥王点头。 连晓星当即出了苍野山,回到山脚下的帐篷里,从背包中取出笔墨纸砚,磨墨,绘图。 她画了两种式样的降魔杵,一种是骨制的,这得是法师用刻刀在骨头上刻符纹,这得交给法器师去打造,且产量低、效率慢。另一种则是纯金属的,比骨质的要长得多,里面中空填装尸骨粉或碎块,外面留有贴符的位置,好处是可以倒模浇铸批量生产,生产效率高,但是需要配合符使用,并不算是真正的法器。装备军队,动辄好几万件,只能选择可量产、低成本的。 她把图纸递给冥王,问:“这样的能行吗?” 冥王点头,“锥子里面的尸骨粉所带的阴煞之气能助于鬼军通过操控它来带动锥子,上面的引气符能引聚周围的阴气,使得它暂时变成冥器。可行!” 连晓星当即联系器殿长老,把图纸拍照发过去,让他们抓紧时间做点样品出来,好找金属加工厂批量投产。鬼兵使用的聚气符属于阴符,而绘阴符则是黑莲符师的考评标准。要会画三种阴符,才能从白莲符师晋升黑莲符师。 青莲级别的符是入门级别的,人人都会画。青莲能白莲,努努力,多花点时间,大部分人也能行。白莲升黑莲则是分水岭,一百个人里能出一个都不错了,一万个人里都凑不出一百个,而能绘阴符的,想要升黄莲符师、蓝莲符师也只是时间问题。到红莲符师,那就是相当厉害的了。至于金莲符师,莲花观拢共才五个,全是金莲长老!紫莲符师有三,连秀秀、连晓星、赵秋护法。 莲花观黑莲级别以上的符师,全部加起来才一百多个,而到处都在乱着,到处都需要用符,这时候符师也超忙。 连晓星找联络处发任务,只有三个黑莲符师接活,且一天只能绘十道聚气阴符。 一天才三十张,顶个什么用? 她只能自己画符。 冥府几万大军,又不是非要全部配备上,能够收拾山里的尸怪就成,至于往后对付巫教,又不急于一时。 连晓星在帐篷里绘符,冥王则把鬼军召集起来,从中挑选一千精锐,专程负责拿鬼军脑袋里扎锥子。他估计着阴符不够,便挑佰长级别以上的,在不借助阴符的情况下,通过引动降魔杵里面的尸骨粉还操控它。 苍野山里的尸怪多,地宫里到处都是,烧都烧不完,最不缺的就是尸怪骨头。 连秀秀得知用途后,直接派人去修路的施工队找那种大型压路机过来,把那些成色较好的尸怪拖到山下的公路上,铺上钢板,用压路机压碎。 压碎后的尸怪铲到筐里,再用运水产的集装箱装满水,从里面过几次水,把里面的血水、肉沫过滤掉,剩下的骨头、指甲、软组织、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碎肉渣子就无所谓了。鬼军又不嫌脏臭埋汰,临时加急赶制的兵器,讲究不了那么多。 至于后面要用到的,再另说。 打样、做模具、碾磨尸怪骨头、批量浇铸和组装降魔杵花了三四天时间才弄好。 之后一千鬼军精锐拿着降魔杵进山清理尸怪。苍野山大,尸怪分布广,许多藏得隐蔽,又忙了好几天才把它们都拿下。 好在苍野山上的兵属于正规部队,有名单!拘魂过后,按照部队名单核对尸怪数量,倒是不怕有漏网之鱼。 这种由活人炼成的才几天时间的尸怪尸体,没什么用。可经过这几天时间尸虫的催化,煞气还挺重的,再加上量大,无论是采用烧尸还是挖坑掩埋,都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连晓星跟冥王商量后,决定把这些尸体全部扔去虫滩沤肥。 运尸怪也是个大工程,鬼军使不上多少劲,全得靠人力从苍野山各种抬下山,再由莲花观的法师把尸体运到虫滩扔掉。哪怕能用法术开路,把车子直接开进去,两万多具尸体运起来,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 处理尸体的场面并不好看,很多人看完后身体不适,但连晓星的直播间全程播放。她没时间二十四小时开直播,但可以安排那些刚出师的年轻弟子拿着她的摄像头去拍。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走捷径捞偏门的,甚至觉得修炼巫术能变得强大,能治好残疾、甚至长生不老什么的,她就让他们看看修炼巫术是什么下场。 苍野山的尸怪全部处理完,已是十一天后。 永州前线聚集了大量尸怪、巫师、虫师以及难以数计的虫子。 裴晓晨和天禄都已经赶赴前线,新收编的天禄护法军以及各州郡的主力军,全部赶赴永州防线,即使如此,仍旧没能抵住巫教大军的攻击。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而倒下的人在被虫子爬进脑袋里后,又站起来,成为巫教大军中的一员。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巫教大军越过防线进入永州。 连镜找到连晓星:“永州快撑不住了,我安排了飞机,你是直接飞永州前线,还是盛京。” “盛京?”连晓星惊住了,问:“现在就去找巫神?” 连镜说:“巫教不会给我们时间把什么都准备好再动手。你姐正在回来的路上。明天早上九点,我将在原来的天师府,现在的国师府正式宣布大盛朝国祚终。新的国号是启,意味着终结帝王时代,开启新的时代。”:,m..,. 92 第 92 章 他发出声咆哮,便朝着盛…… 连晓星是真有点懵。 战争实在来得太快, 巫神的龙气都还没散就要开打,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又不那么意外。确实如亲妈所说,巫神不会给她时间把什么都准备好再动手。 这是一场神之间的战争, 属于她的战场不在永州, 而在盛京。 此去生死胜负都将难料, 很可能她这辈子就这样走到尽头。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还没来得及享受, 很多风景都还没来得及看。 她对连镜说:“我去盛京, 但等到开国大典结束后再去。” 连镜应下:“好。”话说完,便哽咽住了。 她其实更希望连晓星去永州战场,只需要稳住局势不使前线不断溃败就成。可战争多持续一天,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士兵死在战场上。 这十天时间门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三万,这还是在有炮弹、□□等热武器的情况下。 战场上的弹药消耗太快, 裴老五掌管军需的时候, 根本没有囤积这种大规模消耗战的战斗准备。就算是想加紧赶造, 军工厂的产能也跟不上前线消耗。 弹药即将耗尽, 一旦没有热武器, 普通士兵在战场失去用武之地, 形势会更加恶劣。 连镜说:“打巫神, 现在为时过早,太冒险了。只要能撑住永州防线,就能多争取些时间门削弱巫神身上的龙气。” 连晓星见连镜的眼睛都红了,便明白, 亲妈懂自己的选择。时间门, 是在永州防线用人命来争取的。她晚去一天,就得有许许多多的人折在前线。 她不怕死。死亡对她来说就是进入下一场轮回。她只是舍不得家人,舍不得这么快乐的生活, 舍不得这个世界。 她看了眼时间门,才下午四点多,还不到五点,对连镜说:“我去找司婕玩,到晚上跟冥王去逛夜行。你帮我安排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盛京。” 连镜“嗯”地应了声。 连晓星坐着她的豪车去到司婕的公司。 新来的前台见到突然出现的连晓星惊得嘴巴都张开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用力地扯正俯身捡笔的同事。 同事抬起头,一眼见到连晓星,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叫道:“连……连连连晓星。”说话都结巴了。 连晓星笑嘻嘻地压低声音问:“司婕在不在公司?” 两人一起点头,指向楼上。 连晓星顺着楼梯蹦蹦达达地上楼,见到大家都在忙。 司婕就在前面,正风风火火地往办公室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一群随从。她边走边急声问:“天禄直播间门的人气情况怎么样?” “小星星的直播结束后,大家都涌去了天禄直播间门。就是战状太惨烈了,好多观众想要捐款给前线和阵亡士兵安置家属。司姐,我们要向政府申请捐款通道吗,或者问问官方的专项捐款渠道?” 司婕说:“我问过裴总司令,她说阵亡士兵有抚恤金,家属安置方面不需要担心,倒是很多原本在永州安家的居民,因为前线告急,他们舍下家业紧急撤离,损失惨重,需要大家的援手,把难民安置的捐款账号发到公屏上,多呼吁一下吧。” 她说话间门,瞥见旁边突然跟上来一个人,以为是哪个员工有事情汇报,扭头看去,发现是连晓星,惊得一下子愣住,问:“你怎么来了?” 连晓星说:“来找你玩呀。我明天也要去前线了,来跟你道过别,请你吃晚饭。” 司婕问:“你也要去?你……你不是符师吗?符师在后方画符就成了呀。前线那么危险,你细胳膊细腿的……” 连晓星没解释,只说:“约上周意一起呀。” 司婕扭头吩咐助理给周意打电话,又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忙去吧。”把连晓星请去办公室,给连晓星沏上茶,问:“你……”连晓星特意过来道别,显然是此去不乐观。 她顿了下,说:“你是未来的掌教,莲花观让你去冒险,是不是不合适?” 连晓星说:“只要是出师了,有需要的时候就得去。” 司婕说:“你还没出师呢,文考都没过。” 连晓星说:“前线需我要去,我还特意多留了一天。” 司婕有点难受,可见到连晓星没事人一样笑眯眯的,也不好把情绪带给连晓星,说:“那就祝你早日凯旋,我们提前庆祝。” 连晓星应道:“好啊。” 她跟司婕、周意找了家高档海鲜餐厅,开开心心地吃了顿豪华大餐,等到入夜后,跟她俩道完别,又叫上冥王去逛街。 这次没去那些高消费商场,就去了最热闹的步行街。 她这张脸的辩识度太高,于是套了层迷幻印在脸上。别人看到她的脸,会中幻术,记不清长相,也认不出她。至于冥王,稍微收敛点气息,模糊下面容,别人就认不出他来了。 商业步行街,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小吃,还有很多好玩的小玩具,偶尔还能遇到些卖宠物的。 连晓星刚吃过晚饭,肚子是饱的。她看到有好吃的,只尝尝味道,大部分都进了冥王的肚子。 这么反常的举动,让冥王意识到连晓星要去做什么。他更知道有龙气护身的巫神有多凶险。他是不死之身,哪怕被打散了,也能很快在莲藕丛中重新聚拢成形,可连晓星不一样。她如果死了,会立即进入轮回,且不知道会投胎到哪个世界。 她在这个世界的上一世,是连曦。之后数百年,她都不在这个世界。 冥王心里却有些难受。他说:“我可以把战场拖在永州。” 连晓星说:“代价太大,不是我想看到的。” 她把商贩递来的烤羊肉串递给冥王,付了钱以后,领着冥王在商业街溜达。 她说:“虽然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脑子里……好像又保留了那些记忆,只是需要遇到了才会想起。就好像学画符,看一遍就会,因为以前就会,只是忘了,重新温习后就又学会了。盛京还有莲花观的香火,还留下有东西,是用来对付巫神的,但我有种感觉,要对付巫神,我去了以后,连晓星再也回不来了。” 冥王猛地扭头看向连晓星,脸上的神情都没崩住。 连晓星回不来,那回来的会是谁?不会是连曦。连曦也没有对付巫神的实力。 能镇压巫神,能封印巫神的,只有她。 她要归位! 冥王深深地沉默了。 连晓星对冥王说:“高兴点嘛,反正又死不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 步行街不算长,很快便逛到头了。 她上辈子生活在农村,连到镇上逛的时候都很少。这辈子大部分时候都在山上待着,也没有在城市里玩的经验,能想到的就是逛个商场、步行街,旁的就……逛公园? 她到步行街的尽头跟司机会合,问冥王:“我去公园逛逛,你要去吗?” 冥王点头。 连晓星定位了附近的公园,叫司机把车子开过去。 晚上的公园也没什么好玩的,路灯下,有老年人在吹拉弹唱,有打拳的,有散步的,还有些年轻人在谈恋爱。 连晓星找了张没人坐的长椅坐下,看看天空的星星,又看看远处的灯光,再看着一对对、一群群从前面走过的人群,入夜不久的公园还是蛮热闹的。 她在公园坐到夜里十一点多,直到大家都回家了,公园清冷下来,她也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回家。 她回到山顶豪宅,洗漱完,都快一点了。 她睡得晚,早晨亲妈和裴晓晨来叫她起床,让她参去加开国大典,她都有点起不来。好在开国大典没她什么事,到了国师府又补了场觉,直到快到九点的时候,才被赵呈祥叫醒,去到国师府的广场。 广场上搭了个用来举行开国演讲和仪式的高台,底下坐着的有各个部门的官员,还有邀请的嘉宾、媒体,四周则是维持秩序的部队以及莲花观的法师,防卫也是相当森严。 掌教真人连秀秀在永州前线,开国大典由少掌教连镜主持。 连晓星做为掌教衣钵,站在连镜的身后。不需要她发言,但要出来亮个相。 裴晓晨作为第一任首相,在台子的另一侧等着接任命书以及上任发言什么的。 连晓星昨晚睡得晚,还有点困。她站在连镜后面,正在打瞌睡,随着连镜发言便感觉到有气汇聚过来,且头顶还有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随着连镜宣布:“……至此,我宣布大启朝正式立国!”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汇聚到头顶上空的大片紫气忽然化成龙形骤然朝着连镜涌去。 因为她站得近,再加上身上的紫气也很旺盛,那条龙形到连镜眼前时,突然一分为二,涌入一半到她体内。 裴晓晨看到了,毫不意外。 连晓星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浑身萦绕着淡淡紫色龙影的连镜,再看了眼完美避开龙气的裴晓晨,用唇语无声地问:“你知道?” 裴晓晨没答。 如果昨天连晓星选择去永州前线,开国龙气会全部涌入连镜体内,同连镜携龙气率领莲花观精锐杀去盛京。 可连晓星选择了去盛京,连镜便会去永州前线。 接下来,连镜宣布裴晓晨为第一任首相。 裴晓晨上前,接过任命书和首印大印时,大印中汇聚的淡淡紫气也落到了她身上。她发表演讲后,宣布了她的内阁成员名单。 一朝天子一朝臣。 首相也是一样。 首相上任,整个内阁班底都由自己组建,到卸任的时候,整个内阁成员全部卸任。下任首相上任,再组建新的班底。 随着首相和内阁成员上任,后面政府部门的事情都将由他们全权负责,莲花观身上的担子也算是轻松了许多。 连晓星听着裴晓晨演讲,再看到亲妈下了台子,也离开了台子,回到国师府里面,结神莲通灵印,把天禄叫回来。 天禄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回来,他浑身战意凛然,一看就是从战场上紧急撤回来的。他说道:“有点突发情况,耽搁了点时间门。” 连晓星问:“解决了吗?” 天禄“嗯”了声。 连晓星说:“出发吧。” 天禄变成兽形,趴在地上。 连晓星爬到他背上坐稳,说:“好了。” 天禄驮着连晓星腾空而起,在国师府上方转了一圈,惹得无数人抬头看来,连媒体的镜头都纷纷调转镜头对着他们。 他发出声咆哮,便朝着盛京城方向飞去。 裴晓晨刚宣布完名单,便感觉到空中有异,抬起头看到天禄驮着连晓星在空中浪,心说:“你俩干嘛呢?” 她随即纳闷:天禄不是在前线打尸怪么?怎么跑回来了? 紧跟着,她便反应过来。 盛京是巫教的地盘,安排送连晓星过去的飞机,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飞行员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事。他们没告诉连晓星,不等于连晓星想不到飞机过去会有多危险,所以,她是打算让天禄驮她去? 裴晓晨心念意动间门,便看到天禄驮着连晓星一路往北去。 他的速度很快,短短几秒时间门,便消失在天尽头。 93. 第 93 章 盛京城的地下就是一个巨…… 天禄的速度太快了,连晓星趴在他的背上什么都看不清楚,明明是在高空中以如同光一般的速度飞行,却是连丝风声都听不到,仿佛置身于魂体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周围的气息倏地一变,天禄落在了地上。 连晓星睁开眼,面前是高耸的青砖城墙,城墙下是堪堪够两辆轿车并排通过的门洞,行人稀稀拉拉的慢吞吞的走在路上。这些人的衣服都很破旧,几乎都是打过补丁和有磨破的地方,颜色灰朴朴的,主要以黑、青、灰为主,也很脏,一看就是不常清洗。 地面是土路,地上满是泥土灰尘,风吹起来扬起满天尘洒,尘土味混着虫子腥臭和尿骚、污水味,格外难闻。 路旁有小吃摊,大木轮加上木板做成的人力车,上面放着木桶,里面装着面糊糊状的东西,零星的有几个人端着粗瓷碗站在小吃摊旁吃东西。 从摊贩到食客,包括路人,穿的衣服都挺怪。他们的头发很长,在头顶团成一个大丸子形状,用布条或头巾缠在头上,穿着打扮跟她上辈子在小学课本上见到古代庄稼汉特别像。可课本上庄稼汉,至少显得胳膊腿都特别有劲,这些人则全都是瘦骨嶙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身上的骨头轮廓。他们的气色跟正常人也不一样,脸色几乎都是青灰色,有些甚至散发着死气、巫虫的腥臭味,或多或少的血管都有点偏黑。 常阳风吹日的黝黑皮肤都挡不住血管的黑,就好像每个人身上都有些诡异的纹路,甚至有些人的血管里、皮肤下面还可以看到有虫子钻动、爬行时的鼓动。 空气里飘来的虫子味,几乎都是周围的人身上传来的。 再旁边就是一些搭的窝棚,有做小买卖,有歇脚的,还有一些牛车、驴车,有些拉着货,有些没货。所有人看起来都是慢吞吞的,连扛货的都是有气无力的慢悠悠模样。 城门口没有人把守,可随意进出。 连晓星骑坐在天禄背上,很是顺利地穿过门洞,入眼就是杂乱的街道,房屋低矮破旧,连她上辈子家里的猪圈都不如。她上辈子家里的猪圈,好歹也是水泥河沙砖沏的,地板也是水泥地,接了方便冲洗的水龙头和水管。层高有四米,瓦房顶。 这里的房子,墙体以土木结构为主,就是木混着木头建成的,许多墙体都裂开掉土了,房顶上的瓦也都是脏脏的显得很残破,有些人家的门前地上还掉有碎瓦,甚至有些人家就是个草棚顶。屋前堆满了各式杂物、满地的垃圾、污水,还有一些人力推车什么的。 南边七州之地都已经是现代化社会,这里唯有古旧残破可以形容。 连晓星问天禄:“你以前来过盛京,那时候的盛京也是这模样吗?” 天禄说:“我是被大盛朝的军队关在笼子里押进城的,笼子上有布,把我罩在里面。那时候街道两侧人们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嗡鸣,现在的人气,连当初的一成都没有,且整个死气沉沉的。” 他的话音一转,又说:“你当心点,我闻着这里的味儿不对。” 连晓星问:“怎么呢?” 天禄说:“从到城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了老巫虫的气味,那味儿是从地下传来的,遍布全城,有些甚至已经渗到城外。这老巫虫占据盛京这么多年,吸取天下气运,吃过的人难以数计,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连晓星说:“你就直说怀疑它已经盘踞了整座城,地底下全是它呗。”她说话间,指向正前方,说:“往那边去。” 天禄收敛身上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往里去。 他俩都在身上做了遮掩,原本路人注意不到他俩的,可随着他们往前,路上的行人纷纷扭头朝他们看来,且脸色一个个半得极为不善,甚至带着阴狠厌恶仇视。 从最开始,人们只是看着他们,到渐渐地朝着他俩聚拢过来。他们身上的血管颜色逐渐变深,有些眼里的血管都变成黑色,看起来极为恐怖。 他们前面的街道上的人也纷纷回头,慢慢地朝他们走来。 天禄见状,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告诉连晓星:“老巫虫发现我们了。这座城里的人,几乎全部跟虫子共生。老巫虫可以通过虫子操控全城的人。” 说话的功夫,盛京城的地面有黑色的雾气升起,原本阳光高照的城池一下子暗了下来,很快便陷入了黑暗中。 偌大的城,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但到处都是缓慢走动的脚步声,虫子的低鸣声,以及似人似兽的低吼声。 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就在一瞬间就活了过来,醒了过来。 消失的“人气”出现了!确切地说,是尸气!盛京城里的人口并没有减少,只是活人变成了尸怪,他们甚至还住在原本的家里。 天黑下来,他们受到驱使,纷纷出了屋子,顺着风里飘来的味道和巫神的指引追去。 巨大的危机感让天禄浑身的鳞片都似要炸开了。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空,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离阳间似越来越远,整座盛京城都似变成了一方鬼域。 天禄说:“连晓星,老巫虫是要把我们封在城里关门打狗。老子这会儿,可算是在陪你玩命,你要是拼不过老巫虫,老子就只能死在这了。” 连晓星问:“怕死吗?” 天禄顿时噎了把,说:“倒也没有。” 活得长,见多了生死。 他又不是没死过,命早就没了,现在只剩下元神之身。要不是十九年前遇到连晓星,他那时候就已经没了。能陪着她过来干老巫虫,就算是死,他乐意! 有尸怪跃上房顶,朝着天禄扑过来。 天禄感觉到城中靠近皇城的区域,有一处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那是盛京城国师府所在的位置。他知道,连晓星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 他灵巧地避开跃上来的尸怪,正要加快速度过去,突然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整座盛京城都在剧烈颤抖,大量的瓦片掉落在地,墙壁在地震中被撕裂,柱子倒下,房屋也在地震中轰然倒塌。 天禄脚下的房子也哗地一下子掉在地上。 好在他会腾云驾雾,飞到了空中。 可那被盯上的感觉,死亡的气息,牢牢地锁住了他。 天禄叫道:“老巫虫要出来了!”说话的功夫,他感应不到国师府的位置了。 明明他是面朝国师府方向的,一条直线过去,但就是有一种方位错乱的感觉。 是封印!当初他们就是这么封死魂死,慢慢磨死根巫神柱的。 他急声问:“连晓星,你能感应到方位吗?国师府怎么走?”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条粗一米多,长十几米的虫子破开地面,径直朝着天禄和连晓星飞射过去。 天禄的反应极快,倏地一下子在空中拉出道残影避开。 与此同时,地面的破响声不断,无数的虫子破土而出,疯狂地朝着天禄追击。 连晓星喊了声:“天禄,保护好我的身体。”话音落下,魂光倏地冲出头顶,身体则随之倒下,与此同时,在靠近皇城的国师府旁边则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成一朵巨大的莲花。 那莲花像朵巨大的华盖撑起一片光亮。 连晓星离体的魂魄倏然消失。 天禄化成人形,一把抱住因为没了魂魄无力倒下的身体,在虫子围追堵截中拼命朝着国师府方向赶去。 他听连秀秀说盛京城里国师府里的香火一直都在,再看那边的光,想是莲花观留有后手,也是连晓星敢孤身深入盛京城单挑巫教的底气所在。 可他没跑出多远,面前便已经全是虫子,就连空中都飞满了各式各样的虫子。 地面更是人潮涌动,大街上、废墟堆里,全都是尸怪! 裂开的地缝里,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和虫子交叠在一起,拼命地往外爬。 盛京城的地下就是一个巨型的虫子尸怪窝。 天禄可是知道陷在这里的下场会比之前根巫神柱落在他们手里的下场还惨。至少巫神还能成虫干碎片被封印,他是魂飞魄散,连晓星则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他想到连晓星落到虫子口中的画面都受不了,当即发了狠,用自己的魂力护住连晓星,化成原形模样,挥动爪子,疯狂地朝着挡路的虫子扑杀过去。 忽然,身旁涌现起异样感,紧跟着一道业火飞出,呼地一下子点燃了前面的虫子。 天禄扭头,是冥王那狗逼到了!他挥爪拍飞飞射过来的大虫子,问:“狗逼,你不是去调鬼兵驰援永州去了吗,怎么跑盛京来了?” 冥王没答,只是沉着脸挡在天禄前面,拼命地用业火去烧扑过来的虫子,给天禄和连晓星开路。 天禄瞥见冥王的脸色阴森得跟当初连曦死的时候有得一拼,便猜到八成是连晓星不太好。他没敢再问,直接燃烧魂力朝着挡路的虫子扑杀过去,飞快赶往国师府。 冥王觉察到天禄燃烧魂力的举动,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很想让天禄去死,可天禄在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护连晓星。 他抬手飞快地结了道神莲护魂印打在天禄身上,引国师府里的那朵神莲之力进入天禄的体内,紧跟摸出一根细莲藕,以其中的神力结印,一声大喝:“业火莲桥,起!” 神莲光华从手里的那截细神莲中飞出。细莲藕当即干枯化成腐泥掉落在地,而里面的神光则铺成一座通体雪白开满莲花的桥,整座桥都笼罩在熊熊业火中。 桥横跨半个京城,直通国师府。 天禄想都没想,裹着连晓星,以最快的速度跳到桥上,朝着国师府飞奔过去。 冥王紧随其后。 那些虫子、尸怪拼着被业火烧死的危险,前仆后继地跳到空中,撞向业火莲桥,撞得桥体颤动不已,神光不断溢散。 被业火点燃的虫子、尸怪在凄厉的惨叫中坠落,还把下方的虫子尸怪也点燃,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它的尸怪虫子们继续往上扑。 甚至有尸怪和虫子直接落在莲桥上,意图将其压毁。 冥王和天禄便踩着前方的尸怪、虫子往前跳去。 冥王是魂体,又是不死之身,被咬了也不怕,所以在见到天禄快被咬中的时候,便把自己顶上去挡住。 天禄是做梦都没想到,冥王居然有拼死保护他的一天,虽然不是为了他!他有点感动,还有点酸!冥王这狗逼那么拼命干蛋,连晓星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干! 天禄心里腹诽,脚下跑得更快。这么点地方,要在京海市,他心念一动就到了,可这会儿是在巫神的封印里,他们是在顶着封印之力往前跑。 要不是有神莲引路,天禄估计连跑都没地方跑,只能跟当初的魂使一样,原地挣扎着毙命! 天禄跑着跑着,突然眼前白光一晃,业火莲桥倏然消失,他一脚踏空,摔倒在草丛中。魂力有点透支,被魂魄裹住的连晓星也摔在地上。 魂体变成半透明状的冥王落到连晓星身边,伸手就想去抱她,想到自己的阴气太重,她这会儿离体本就处在生死边缘,他要是这一抱,能直接把连晓星的命抱没了。 冥王缩回手,对天禄说:“抱起连晓星,去祖师殿!”:,m..,. 94. 第 94 章 一条虫子居然想要拆她的…… 天禄从地上爬起来,变回人形,抱起连晓星,抬头去看祖师殿在哪。这地方荒得连房屋都塌了,只剩下些雕工精美的柱子立在荒草堆里。 诡异的是,前面居然还有一座房子,且里面亮着光,是长明烛的光芒。 他们穿过面前的荒草地,来到倒塌的神莲殿前。 如今的神莲殿倒得只剩下用石头垒成的台基和梁柱底座,盖房子的木头早已经化成腐泥,就连瓦片都埋在了草根底下,只露出零星半点。 神莲殿的后面则是祖师殿。两座院子之间只隔了一三十米远。 祖师殿建得极为气派,但立在这里数百年没有人打理,木头都朽了,就连房顶上都长了杂草,屋角的瓦片也掉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景象。 满城的煞气到祖师殿前便消失了,耀眼的神莲光华从神台上穿透房屋,照亮国师府上方的夜空,也将那些虫子尸怪们挡在外面。 祖师殿里的神台完好无损,玉雕供案的两侧各点了一盏油灯,散发出跟长明烛一样的光芒。神台上供奉着两尊玉雕神像,居中的那尊神像是一个脚踏莲台的身穿莲花观紫色法袍的年轻女子,数百年风霜都没能使雕像上的彩绘变色,使得她看起来宛若真人无异。 让天禄震惊的是,她的长相竟然跟连晓星极为相似,其区别只在于连晓星与雕像女子年龄差了几岁,看起来更小一些。 冥王心中早有猜测,对此并不意外。他抬眼扫向站在开山祖师身侧下首的男子雕像。 此人一身紫莲真人法袍,身上的彩绘早已在岁月中脱落,眉眼五官长得很是平常,但眼神温和气度悠然,神情悲悯。 赵善,莲花观的开代掌教护法,真正的开山立派之人。 天禄难以置信地问冥王,“连晓星竟然是莲花观开山祖师转世?” 冥王没有理会天禄,而是去到殿外看向格外喧嚣嘈杂且轰隆声不断的盛京城。 此刻盛里正在发生大地震,剧烈的震荡将城将都震塌了,大地布满裂痕,无数尸怪虫子正从地下涌出,疯狂地涌向国师府,攻向笼罩住国师府的光罩。 天禄顺着冥王的视线看向外面,惊声叫道:“这老巫虫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声势!” 他知道自己不是老巫虫的对手,数百年来一直没踏足过盛京城,却没想到,老巫虫竟然强悍至斯,且其积蓄的力量竟然已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不说老巫虫本体变得怎么恐怖,养出来的尸怪、虫子都足够把南边七州之地给埋了。这可是盛京城,一朝帝都,天下气运且汇于此,而这些尸怪虫子吸收一国气运养了数百年,飞天遁地尸都不知道养出了多少。 天禄极是担心,“连晓星要怎么对付老巫虫?会不会打不过?要不我们带着她跑吧!狗逼,你别装哑巴,说话呀!” 冥王扭头看向天禄,问:“说什么?说如果当然你没有咬死连曦,老巫虫不会多蹦达这么多年?” 天禄哑然。他突然觉得自己守护天禄将军府的数百年,就像一场笑话,一场罪孽。 突然,身后发出细细的裂响声。 天禄和冥王同时扭头看去,便见立在这里数百年连点颜色都没褪色的神像竟然在顷刻间褪去彩绘光华,且表面迅速开裂脱落,短短几分钟时间,它就变得跟旁边的护法神像一样破旧。 开山祖师神像里的魂光却越来越盛,笼罩在国师府的神莲光华也越来越耀眼。 冥王进殿,跪坐在神莲雕像前,神情变得肃然凝重。 天禄则清楚地感觉到有浩瀚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面前的神像中,那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把神像都撑裂了。 他附身在连晓星体内将近十九年,对她的魂力和神力都再熟悉不过,汇聚过来的力量跟连晓星的一模一样,但……太强了! 这可是在被巫神牢牢占据的盛京城,国师府就在皇城旁,可以说是处在巫教的核心。这股力量就这么无视巫神的封印,无视那挤满全城的尸怪、虫子,无视那难以数计的噬魂虫,汇聚过来。 他再看向旁边的冥王的坐姿和恭敬的神态,突然就想到了莲花观供奉的神莲。 能摆在神案上供奉的,必然是有灵识能显化的。可是他从来只见到莲花观的人借助神力,从来没有见过神莲显化灵身。 这方世界土生土长的神祇就仨,神莲、冥王、巫神。冥王自不必说,这会儿就在跟前。至于巫神的,他身死的时候,可是亲眼见到那狗东西是怎么从地下出来钻进大盛末帝的身体里的,也见过它的部分残躯。唯有神莲,他是真的没见过。 过了好一会儿,开山祖师雕像终于撑不住强大力量,被撑爆了。 轰地一声,炸得四分五裂,满地的碎片。 神台上,原本开山祖师雕像所立的位置则站着连晓星的魂体。她的魂力穿的还是现代人的服饰,眉眼五官气质都还是她,但那气势跟往日的孱弱模样截然不同。她闭着眼,额间有一道旋涡。随着无数的魂光涌进旋涡中,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 连晓星的身体像磁体般,正源源不断地把那些魂力吸引过来。 天禄顿时明白,如果当年连曦没有死,或许她会像连晓星现在这样,引来更多更强大的魂力,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镇压巫神。那么,如果连晓星现在身死,魂魄就会投胎转世,老巫虫自然就没有了威胁。 而他,当年,成为了那把杀连曦的刀。 许许多多不属于连晓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时间过于漫长,记忆变得很零碎,那些景象就像走马观花般划过,但短短几分钟时间,她感觉好像度过了好几十辈子。 当所有记忆消失,连晓星感觉自己飘在空中,同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有两个身体。一个是近在身旁的人类身体,另一具身体则是生长在幽暗之中的那片莲海。 她睁开眼,望见盛京城黑得看不到一丝阳光,幽暗的天空中飞满了虫子和飞天遁地尸,它们正在疯狂地撞击着神莲光罩,而在地面更真是层层叠叠地挤满了虫子和尸怪,在光罩边缘垒成了高高的尸怪墙和虫墙。 这里宛若地狱。 连晓星觉察到注视的目光,扭头就跟天禄的视线对上。那眼神似在打量她,还带着些惊疑不定,好像是在看她是谁。 冥王又朝她看来,虽然面无表情,眼神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一点活力都没有,显得蔫哒哒的,手上的小动作还是显得有点局促。 连晓星飘下神台去到自己的身体前,想要钻回到身体里,又有点犹豫。这身板这么脆,万一打坏了,她怎么办?总不能附在藕里面或者是莲花让人摆着当盆景吧。 投个大家当心肝一样护着的富贵胎可不容易了。 连晓星清清嗓子,对冥王和天禄说:“帮我护着点身体,我出去打个架就回来。”魂体打坏了不怕,大不了飘回莲花本体中重新聚聚养一养就好了。投胎的身板被打坏了,下辈子再做人吧! 冥王听得这语气跟连晓星平时一般无一,即惊又喜,还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随即“嗯”了声,突然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也是呵,秉性是很难改变的。莲灵要是有着一方神灵的威仪高不可攀,又怎么会是连曦和连晓星那般带着点看似不着调的随性。 天禄试探着喊了声:“连晓星?” 连晓星问:“干嘛?” 天禄长松口气,说:“没事,叫叫你。” 地面像遭到重击般突然猛地一颤,那震感从地基一直传递到屋顶,撞得本就摇摇欲坠的屋子哗啦啦地往下掉瓦。原本勉强还能看的屋子,瞬间撞出好几个大洞,抬起头就能看到黑麻麻的天。 伴随着轰地一声,神台在地震中倒塌,赵善的神像摔在地上,裂开了。 赵善带她去看过世上许多美景,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因为他,她才知道阳光是什么样的,风吹在身上时是什么感觉,知道水流的声音,知道莲花不是都生长在幽暗之中,知道做人是什么样的。他死后,她也入了轮回,去做真正的人。 这座祖师殿是他们在时建的,经历了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还矗立在这里,结果今天居然让老巫虫给她震塌了,一条虫子居然想要拆她的庙! 连晓星正在生气,头顶上的瓦轰然砸落,砸得她满头满脸。 旁边的天禄则以最快的速度化成兽形,把连晓星藏在肚子里用魂力和神光保护起来。 连晓星扭头看了眼被天禄保护起来的身体,飘出了祖师殿,飞在神殿前上的上空。笼罩住国师府光罩突然消失。 飞在空中正在撞击光罩的飞天遁地尸和虫子直接撞了个空,一头栽落下来。 那些在光罩上叠起高高的尸怪墙和虫墙的尸怪、虫子则因为失去攀附物,轰然坠落,把最底下的虫子压得直爆浆。 后面的虫子、尸怪们则如潮水般涌进国师府。 国师府的地面迅速裂开,无数体型庞大的虫子钻出来,朝着祖师殿涌去。:,,. 95. 第 95 章 人类沦为养虫子的器皿,…… 连晓星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神光,形成一个直径两米多的莲台,将她笼罩在里面的同时,也将用魂力牢牢护住她的天禄弹飞出去。 莲台释放出的光罩,将身处祖师殿的天禄和冥王都保护在里面。那些涌到祖师殿的尸怪和虫子,再次被挡住。 两股比周围的虫子和尸怪都要强大的气息从皇城中飞出,来到国师府的大门外。 连晓星对它俩不算陌生。这俩虽然顶着人的外壳,吸收了些国运化成蟒气围绕在周身,但内里的气息并没有变。 当年,莲花观立教之前,天下让巫神占据。 那时候的巫神座下不是十二血灵使者,而是血灵、噬魂、白骨、虫王四位巫使。血灵是巫神抽离精血力量炼成的,噬使是抽取魂力炼成的,白骨则是巫神的一截骨头所化,虫王则是巫神的一截虫身。 赵善拉着她建立莲花观以后,他俩打到巫神山时,最先出来的就是四大巫使。 没想到一千多年过去,先出来的又是他们,不同的是,这次只出来俩。噬魂在京海市让冥王抽空魂力变成了虫子干被装进罐子里封印了,白骨没有现身,来的是血灵和虫王。 当年的血灵巫使还是虫子形状,如今则占据年轻美貌女子的身体有了人形模样。虫王则像是虫子与人的组合怪物,乍然看起来像成精的蛾子。它丑得很是辣眼睛,连晓星不愿意再看第二眼,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目光。 血灵和虫王见攻向祖师殿的虫子和尸怪破不开防御罩,于是亲自出马,同时朝着祖师殿扑过去。 它们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从原地消失的瞬间便撞在笼罩住祖师殿的神莲光罩上,却没能破开光罩,而是贴在光罩上呼地一下子被业火点燃。 萦绕在它们身上的蟒蛇形状的气流隔开了业火,却挡不住笼罩住全身的神莲光芒。那光化成镇压力量,将它们牢牢的压在神莲光罩上。 如山的压力朝它们碾压下来,压得它们仿佛置身磨盘底下,浑身的骨头都发出嘎吱作响,皮肤血肉寸寸裂开,往外淌出青黑色的血液,之后便是骨头裂开,皮翻肉绽,附在它们虫身体表的人类身体被碾碎。 这么多年,它们的虫躯与附身的人身早已融合在一起,在没了人的那层外表遮掩后,露出了狰狞恐怖长相扭曲奇丑无比的虫身。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压下,它们在神莲光罩上生生地被碾成碎渣,附着在人体上的蟒形气体消散,虫身碎渣在业火中烧成虫干,随风飘散开去。 有些虫干落到周围的虫子尸怪身上,沾到它们身上的气息,又立即活了过来,朝着它们的体内钻去。 连晓星看到了,但并不在意,实在是它们飘出去的那点虫子沫沫跟盛京城乃至巫教所占之地的比起来,连根毛都算不上。 巫神才是源头。 攻击祖师殿的虫子和尸怪们突然都停了下来。 连晓星的正前方,也就是国师府的大门方向的虫子和尸怪们纷纷避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盘踞在皇城上空的血紫色光华则在缓缓朝着国师府方向靠近。 连晓星穿过重重尸怪和虫子群,来到国师府的大门前。 国师府占地极广,大门外是高高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则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很长一段时间,到国师府上香拜神的马牛驴车能把面前的空地都停满。 如今这片地上的砖早让杂草拱起乱七八糟,变成荒芜之地,巫神这场摧毁全城的攻击,更是让大地裂出许多宽阔的裂痕。最大的裂痕宽度有十几米,底下还在源源不断地爬出尸怪和虫子。 整个盛京城,已经变成了第二座巫神山。 没一会儿,犹如滚滚海浪般的血色虫子沿着国师府外的大街涌过来,在地上铺成一条虫子式样的地毯。它们从那些裂在地面的沟壑深渊上翻滚而过,把地面铺得平平的。 血线虫地毯从皇城门口,一直铺到了国师府门口才停下。 约摸过了大半个小时,整齐伐一的轰隆声从远及近缓缓传来,过了好一会儿,一群穿着金色盔甲的尸兵排列成方阵伐着整齐伐一的步伐走来。 在尸兵的后方,则是撑着巨大华盖的皇帝銮驾。 尸兵拱卫着皇帝銮驾来到国师府前停下。 銮驾上坐着一名模样约在二十岁的男子,他的五官长相有点偏于普通,但眼睛炯炯有神,神情不怒自威,而萦绕在周身的血紫色光华正是直冲九霄,凝如实质的血龙盘踞在他的身上。人形的身体里,仿佛藏了一头气焰滔天的凶猛巨兽。 来的正是被巫神附身的大盛朝末帝。 连晓星一眼看出他的身上还有一缕同样带着龙气的人类魂光。隔着老远,她都能听到那魂光在哀嚎惨叫。 她说道:“老巫虫,你还留着大盛朝末帝的魂呢?” 巫神哼笑一声,说:“灭了他的魂,这具帝王之躯可就成了行尸走肉,又怎利于本尊吸收天下气运。说起来还是神莲会享受,血食哪有供奉信仰之力和苍生之气好享用。”他的身子歪歪地斜靠在龙椅中,模样很是悠闲,颇有些得意地说:“你看我把这盛京城经营得如何?” 连晓星淡淡地挑挑眉,说:“不如何,乱葬岗都比你这地儿规整。”她的目光落在巫神身上,顺着她的气息,将意识铺展到地底深处,便见到盛京城地下在那堆积有数十米深的尸怪虫子堆底下,还盘踞着一团体型跟盛京城一样大的巨型虫子。 那是巫神的本体。 眼前附在人类帝王身体里的只是魂体。 巫神哈哈一笑,说:“喜好不同,理解。你喜欢规整的,我就喜欢看着这些小东西涌来拱去挤在一起,热闹。瞧见本尊的本体了,如今可还有把握像当年那样一把火将本尊烧成虫干封印起来?” 言语中的得意,只差没直接说,本尊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张,早不是能被你烧成虫干封印的时候了。 冥王听得巫神的炫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连晓星瞧见巫神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心情颇有些微妙。巫神这样子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拿着零花钱向她炫耀。至于烧巫神,算了吧,上次拆根巫神柱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呢。 她又仔仔细细地看过老巫虫的本体,确实块头实在过于庞大,不好跑,放下心来。 入了轮回,说不定哪天你就卷土重来了。你是被我封印的,而我又是这世间唯一能对付得了你的,你一旦脱困,必然会针对我留下的道统,所以还是做些防范比较好。” 巫神的笑容一下子隐去,随即又笑道,说:“哦?你是说国师府的祖师殿?”他颇为感慨地说:“说起来,你这国师府确实造得结实。本座把整座京城都掀翻了,才将它震塌,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你冒出来了。” 连晓星说:“不是啊,祖师殿只是立在这里当个地标,顺便留个香火,省得哪天莲花观搬家了,把这地儿给忘了。留个标记,将来好回来收拾你。” 巫神的表情再次一变,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连晓星说:“当年,赵善建国师府的时候,在国师府里挖了一座池塘,栽了几截藕,算起来有一千五百年了。” 巫神的神情沉了下来,道:“不可能!若是这里有你的分体,本尊不可能感应不到。这里只有你的一尊神像,只有神像!” 连晓星说:“立在阳间地界的确实只有神像。我的本体是业火冥莲,生长于幽冥之地,自然是种在阴间地界比较好。” 巫神顿觉不妙,同时觉得心慌。 天禄和冥王也感觉到周围弥漫起大量阴气。冥王以最快的速度凝聚出罩子,将阴气与连晓星隔绝开来。 以魂力裹着连晓星的天禄则从腾空而起,不让脚沾到地。 他飞在离地约有一米多高的地方,便见祖师殿的地底不断地往外逸散着阴气,周围的天越来越黑,祖师殿的建筑物在阴气弥漫下渐渐变得模糊,周围逐渐朝着鬼域转化。 巫神从銮驾中站起身,抬眼望向化成鬼域的祖师殿。他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但能觉察到有巨大的危机正在朝着外面涌来。 他通过围在祖师殿外的尸怪和虫子,窥见祖师殿里变成了鬼域,里面空茫茫的什么也没有,别说神莲分体,连朵花、一截藕都看不到。 他沉声问:“神莲,你不是说你种了藕吗?在哪?” 连晓星说:“怎么?我告诉你藕在哪,你还想去挖藕不成?”做梦呢! 浓黑如墨的阴气朝着周围扩散开去,将天上地下的尸怪和虫子都罩了进去。它们本就是阴邪之物,阴气对它们来说也是滋养之物。 巫神的心里愈发没底,叫道:“你不是要除掉我吗?就用阴气吗?”这么多的尸怪虫子,他的本身又养得那般庞大,她总不会是想用阴气撑死他吧!荒谬! 冥王瞧出端倪,看向连晓星的眼神写满了震撼。 弥漫开来的阴气,空茫茫的阴气空间,让巫神的心越来越慌。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但瞧这阵势,再加上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深知,她一定留有能将他一击拿下的手段。他当即不再费唇舌试探,直接动作。 他修炼魂术,通过裂魂之法,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部分魂魄留在人类帝王身体里炼化国运龙气为他所用,另一部分则留在本体中。 随着他体内的龙气化成巨龙朝着连晓星扑过去,地底深处的巫神本体也睁开了眼睛开始破土而出。 它的本体过于庞大,随着它动弹,盛京城的地面全面崩碎。 在地震中全部倒塌的房屋、地面上的虫子、尸怪被掀翻的泥土、岩石淹埋,就连国师府的地面也整个儿全部裂开、隆起。 地基、柱子被土堆高高地拱起,掀翻,再被淹埋。 巫神体内的龙气沾染了太多的煞气和血光,使得它的颜色变成血紫,周身萦绕的气息也是黑里透着红的血光煞气,再加上受到虫身影响,明明是条龙,却有了虫子的特征。浑身长满了触须,在空中扭动着。它扑到连晓星的跟前时,爪子朝着她挠去,嘴里更是射出一截长长的带着吸管的锋利口器,直扑她的面门。 连晓星满心嫌弃,心说:“这什么烂虫子。”她引动身上的紫气,汇聚苍生念力,猛然激发出去。 那些紫气与苍生念力融合,在空中聚成一条紫色的数十米长的龙。它的身上没有任何光亮,但在这黑暗之地,却给人一种瞩目耀眼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之感,那涌聚的苍生正气,令浓如实质的阴气都自动避退开去。 紫龙并没有对着巫神和大虫子发起攻击,而是盘踞在连晓星的上方来回翻腾,其掀起的气流释放出来的气场犹如一个巨大的防御罩,将连晓星的身与魂都牢牢的护在里面。 巫神体内的龙形虫子撞在龙气上,直接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震飞出去,震得凝聚的气都散了几分。 他盯着自己养出的龙气和连晓星的龙气来回打量,越看越难以置信。怎么看都是他的龙更厉害,怎么就连防御罩都破不开。他不信邪,再次控制龙气朝着连晓星的龙攻过去,结果又一次被震飞,气息再次削弱。 连晓星立在龙气的保护中不动如山。 她说道:“老巫虫,你炼出来的根本不是龙,一国气运并不是你能窃走的。龙气是由念力汇聚而成,只有国泰民安才能聚拢民心念力,其气自是中正平和稳如磐石。若民不聊生,人心溃散,龙气亦会随之消散。大盛朝这般模样,人类沦为养虫子的器皿,聚不了人心,龙气早散了。国已不国,哪来的镇国龙气。” 巫神见他养出来的龙气奈何不了连晓星,心头亦是不慌。他的本体破土而出,在地面直接来了个大翻身,意图仗着这跟盛京城一样庞大的体型,直接把她给碾压在身下,埋到盛京城底。:,m..,. 96. 第 96 章 何长老不敢置信地问:“…… 那些虫子、尸怪、建筑物残骸以及岩石、土壤,被巫神的巨大虫体拱到天上,再随着它翻身碾压的动作,又如下暴雨般坠落。 连晓星有龙气掀起的气流保护,并不受周围坠落之物的影响,她的魂体立在空中巍然不动,脚底下出现一座长长的由细莲藕组成的莲桥。 莲桥上燃着熊熊业火,桥下则是阴云翻涌,滚滚阴气朝着盛京城的四面八方涌去。 祖师殿里的天禄清楚地感觉到天地似在旋转,属于阳间的气息正在迅速远去。他看到的只有巫神庞大的虫体及无数坠落的尸怪、虫子、塌陷的大地,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冥王觉察到周围的气息变化,放开感知探去,赫然发现他们正在迅速远离阳间地界,而周围的气息几乎已经快与冥府一般无二。他意识到神莲要做什么,惊得倒抽冷气,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震撼。 竟然还能这样! 巫神翻身压向连晓星,预想中直接把她属于人的身体压扁,把她的魂体镇压在虫体下动弹不得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而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飞快地下坠,阴气更是浓到形成雾聚成砂,连晓星以及她身后的祖师殿与它之间仍旧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意识到情况不妙,巨大的虫体上突然睁开无数的眼睛,朝着周围望去。 这些眼睛遍布巫神虫体的全身,每一只眼睛都在凝神看向四周,可看到的除了阴气,还是阴气。他的虫体之前待的位置是在盛京城地脉,周围全是岩石和地下水,还有些地下溶洞什么的,可这会儿,他已经感觉不到地脉气息。 将近正午时分,他却连一丝太阳光都感应不到。 他把盛京城封印起来,盛京城里暗无天日是正常的,但他作为封印者,感觉不到外面就很恐怖了。这意味着,他此刻极可能处在一个更大的封印之中。 巫神的虫体与人身同时问连晓星:“你做了什么?” 连晓星反问:“地狱十八层,你猜你适合待在哪一层?” 巫神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巫神的人身里突然发出声嘶吼,“国师救我——” 连晓星抬眼看去,见到有一缕魂光在挣扎。 那魂光被煞气侵染成黑色,又染上无数血光,却是人形的,但模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不过从他身上残留的龙气气息还是能够确认,这就是让巫神占据身体的大盛朝末帝。 大盛朝末帝叫道:“国师救我,我愿废巫教,重立莲花观为国教。” 脸可真大。连晓星懒得搭理大盛朝末帝,继续以阴气笼罩住已经变成鬼域盛京城,拽着它远离阳间地界。 巫神意识到不妙,直接飞扑向连晓星朝她发起攻击,同时龙形模样的虫子怪也再次狠狠地朝着连晓星撞去,可是龙气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将他的人身和龙形虫子都震飞出去。 他锲而不舍地攻击连晓星,虫体则拼命朝着远离连晓星的方向飞去,意图逃离她的封印,可他却感觉到,自己无论怎么飞,都好像仍旧身处在原地。 这条路行不通,于是换一条!巫神宛若山体般的巨大重体突然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块,分作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逃蹿。 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方位,不知道哪里是上空,哪里是地面,那么就以自己的人形身躯和连晓星的位置为中心,朝着各个方向逃,总有一个方向是对的吧。连晓星想要封印他,总不能连她自个儿带着冥王和天禄一起封印。 连晓星见盛京城鬼域已经远离阳间地界,当即抬手结印。 随着她手里的印成,三株莲藕带着上面的茎叶和莲花出现在她的身边。它们的质地宛若世间最剔透的白玉,正在疯狂地吸收周围的煞气转化为业火朝外释放,更有大量的阴气从莲叶、藕上的细根须上释放出来。 三株莲藕分别落在莲桥的两端、中间位置,以神莲光华将莲桥笼罩起来。 老巫神的双眼猛地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恨不得立即攻破龙气进去摧毁掉三株神莲。他叫道:“这就是你当初种在国师府的神莲?你想用区区三株神莲封印住我?” 连晓星轻轻摇了摇头,说:“老巫虫,你在人间多年,相信听说过,死人太多的地方,阴气极重,就会形成鬼域。你亲手把盛京城变成鬼域,而我,不过是以神莲接引术,把这方鬼域接引到了冥府地界。如今这里已是冥府内的一方鬼域世界,这三株神莲并不是封印。” 这数百年来,盛京城里死了太多的人,积蓄了太多的冤魂。她并不愿看到这些受巫教所害的人永世不得超生,留三株神莲化作莲桥镇在这里,他们走过业火莲桥,烧去身上的罪孽怨气洗干净魂魄,就可以去投胎。恶贯满盈者,例如大盛朝末帝这样的,罪孽太深,则会被业火烧烬魂魄永不得超生。 老巫虫的煞气太重,又是不死之身,哪怕是被业火烧成虫干也死不了,同样,魂魄带着煞气,神莲接引不了它。 他唯一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就是一个跟她拥有同样法力神通的人,以同样的方式,把这片鬼域拉回到人间。这连冥王都办不到! 连晓星跟老巫虫是对头,没交情,并不愿浪费唇舌去跟他说太多。 她再次变换手里的法印,操控脚下的业火莲桥落到下方的尸山虫海堆中。 尸怪和虫子的生命力都挺强的,除了那些摔成烂泥状的,大部分都活着,但骨头、内脏都受损严重,变得行动困难,一个个全在地上扭动挣扎。 业火莲桥落下时,砸中一大片尸怪虫子,将它们点燃,燃烧起了一大片。 虫子在业火中翻滚变成虫干。 一具具尸怪体内则飘散出点点魂光,朝着莲桥上的莲花飞去。 连晓星看了眼看不到尽头的尸怪山,轻叹口气,扭头对落在业火莲桥另一端的天禄和冥王说:“忙完了,回吧。” 她转身原本要朝着最近的莲花走去,又想起自己的身体还在天禄那,于是去到他身边,说:“我的身体给我。” 天禄满脸愕然地看着还好好的巫神,以及正在到处飞蹿还在不断攻击龙气的虫子和尸怪,又看向分成数十块,已经飞得都快看不到影的巫神虫体,惊愕地问道:“解决了?” 这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解决了。 连晓星说:“我只负责解决老巫神,至于那些游散在各地的尸怪虫子,不是有莲花观和你们么?” 天禄抬起爪子指向老巫神,问:“这货这样子,解决了?” 货?连狗副都不算了。冥王深深地看了眼天禄,说:“好歹也是一方神祇,专程划了一座炼狱给它,够给牌面了。”他问连晓星,说:“这么多尸怪,叫尸山炼狱吧?那些修炼巫术为祸作乱的都投到这里来,让他们好好跟他们的巫虫主子团聚。” 连晓星说:“好啊。” 她看天禄傻兮兮的还不太懂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后,又扭头看上盯上业火莲桥的巫神,说:“别想着毁封印了,这里的封印是你自己。” 巫神问:“什么意思?” 连晓星指向已经飞得很远的数十块大大小小的虫体,说:“这片鬼域空间因你而生,你的虫体飞得越远,就会把这里的煞气、阴气等引得越远,其覆盖的范围越大,这片鬼域空间的范围就越大。你,以及你养出来的尸怪虫子们,是这片空间的能量源。你越强,这里的尸怪虫子越多,这片鬼域空间就会越稳固。是你,花了数百年时间,给自己建了一座世上最坚固的牢笼。正好,冥府有建十八层地狱,划一层地狱给你,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巫神明白过来,召唤飞远的虫身往飞回。他对连晓星叫道:“来跟本尊正大光明地打一场,拼个高低胜负。” 连晓星懒得动手,说:“你都被关起来了,还想通过激我单挑获胜离开?” 巫神叫道:“怎么?怕了?” 连晓星笑笑,懒得跟一只小虫子计较。她去到天禄身旁,抬手一引,便把躺在天禄肚子里睡觉的身体抱在怀里,用自身的魂光裹住身体,走向桥中间由神莲莲花所化的莲台。 她站在莲台前,回头看向巫神,说:“这是这里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只有干净的魂魄才能走。如果哪天你的魂魄脱离肉躯的束缚,走上业火莲桥,踏到这朵莲台上,就能以投胎入轮回的方式离开。虽说对于拥有不死之身的你来说有点困难,但也是一条出路是不是?” 巫神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晓星怀里抱着的身体。 那可是活生生的肉身!她的肉身能离开,他就能。 巫神随即见到,连晓星抱着肉身踏上莲台,莲台释放出来的神莲光华与连晓星的魂光、肉躯合为一体,她遁入莲台中径直消失。 那里,确实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巫神抬手拘来一只尸怪,重重地砸向莲台。那可尸怪还没靠近业火莲桥,便被笼罩在上面的神光弹飞出去。 巫神施展神力,发动更快的尸怪撞过去。他甚至动用自己的虫躯朝着业火莲桥撞去,触及的却是比龙气更为强大的神莲力量结成的防御罩。 他改换思路,操控一具尸怪走向业火莲桥。 桥头处没有光罩,尸怪顺利地走上去,可当它的脚刚踏上桥便被点燃,烧得它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无数的毁光往外冒,体内的尸线虫拼命扭动。那被业火灼烧的痛感,让巫神想到一千多年前叫业火灼烧时的痛苦,面目都跟着扭曲起来,却仍旧操控着尸怪往前走。 尸线虫控制着尸怪,顺着斜坡往桥上狂奔,它的速度极快,一步三四米远,刚落到斜坡上便一脚踏空,身体直接穿过看似结实的桥体漏到了桥下,魂魄却在桥上,且在业火燃烧中迅速烧去身上的煞气,待到莲台前时,已经是一团连人形都没有了的干净魂光。 那团魂光落在莲台上,没进一团通往外界的白光里,消失不见。 桥下的躯体,附生在体内的尸线虫已经被烧烬煞气变成虫干,气息全无,躯体也在迅速腐烂。 巫神不信邪,操控更多的尸怪跳过去,无不是身体直接穿过桥体掉落下去,魂魄要么被业火烧到魂飞魄散,要么被烧去身上的怨煞之气等踏上莲台顺着接引神光离开。 冥王和天禄站在桥上看着巫神折腾了一会儿,也纷纷失去了兴致,踏上莲台离开。 天禄站在莲台上,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出现时,让头顶照下的阳光晃了晃眼。他的脚下是一座白玉似的莲台,旁边站着连晓星。魂体状的连晓星抱着自己的肉躯,从模样到衣着气息一模一样,看起来颇有些怪异。 周围全是坠落的岩石,看起来一片荒芜。 他飞到高空中,俯视脚下,便看到盛京城外是剧烈地震过后的疮痍的景象,而盛京城所在的位置则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深坑。 这坑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有十余公里,最深处有一百多米深,底部不仅有地下水,更连接着地下水脉,大量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到坑里,水位正在迅速上升。 他出来的莲台正好处在原本国师府的位置,地势较高,暂时还没被水淹,但看情况,撑不了多久。 天禄当即去到连晓星身边,说:“这里快被淹了,我驮你离开。” 冥王的身影出现在莲台上,对天禄说:“用得着你驮?” 火辣辣的眼光照在他的身上,令他身上火烧火燎般极不舒服,下意识就想赶紧离开,可连晓星在这里。他问道:“回京海吗,我送你。” 连晓星直接以神力卷住他俩,顺着永州细莲藕的气息过去。 魂魄的速度可比飞快多了,几乎转瞬即至。 她裹着他俩,出现在细莲藕旁边,正好跟姥姥连秀秀对上。 连秀秀气喘吁吁,却是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一副体力和内力都透支严重的情况。 她手握着细莲藕,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里写满了惊疑不定,扭头问:“晓星还没开直播吗?”她怀疑这里的变故与连晓星有关,可现在谁都不知道连晓星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看连晓星会不会开直播透露点消息过来。 连秀秀忽觉有异,便见到连晓星出现在身旁,站着一个抱着一个,两个都是连晓星。她愣住,视线在站着的连晓星和被抱着的连晓星之间几个来回,发现她俩的气息一般无二。她又赶紧去看地上的影子,只见到横着一道身影,这才区分出来。 连秀秀问道:“你……”本来想问,你不是去盛京了吗,随即又想,没去也好。去巫神的老巢跟巫神拼命,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即使不得不去,不是还有她这个老家伙嘛。连晓星还小,怎么都轮不到她。她随即又觉不对劲,没去盛京找巫神拼命,这离魂还抱着自个儿身体是怎么回事。连晓星的魂力确实很强,但也没强到跟身体一模一样的程度吧。 她问道:“你去过盛京回来了?” 连晓星“嗯”了声,说:“巫神把他的身体养到跟盛京城一样大,养出来的尸怪跟虫子在盛京城地下叠了好几十米深。” 连秀秀倒抽口冷气,心说:“这还怎么打!”这是打不过,见势不对逃回来了?拼命是一回事,白白送死又是一回事。摸清楚情况就撤回来了,也好。 连晓星接着说:“巫神见到我过去,就把它们都放了出来,他怕我跑了,又布下封印把盛京城封起来,使得里面的煞气和阴气聚而不散,正好满足形成鬼域的条件,我就顺便又引了点阴气过去给它添了把火,顺利地让盛京城变成鬼域,然后用神莲接引术把盛京鬼域拖到了冥府地界。” 连秀秀呆住。 一旁因为连续施法抵御尸怪大军进攻累到吐血单膝跪倒在地的何长老闻言,抬起头问连晓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巫神封印在了冥府地界?” 连晓星说:“是巫神自己把自己封印了,我只是担心再有像大盛朝末帝那样的人把它接引出来,就用神力把那片鬼域接引到……冥府的空间结构你们是知道的嘛,就是哪里有阴气汇聚哪里就能生成空间,阴气散开便会空间消失。我顺便找了个离各个地方都很远的区域,把巫神扔那了。” 何长老不敢置信地问:“你把巫神解决了?” 连晓星说:“剩下一个白骨在外面,还有散在各地的尸怪、虫子、修炼巫术的巫师什么的,你们自己解决。” 连秀秀回过神来,对连晓星说:“你先歇会儿。”她拿起手机,便给联络处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即派出探哨去盛京城查探情况。 天禄和冥王同时抬眼朝着对面的山头看去。 那边的山头上盘踞着一条白骨森森的虫子。那虫子的骨头莹白如玉柔软如练带,却是周身煞气腾腾萦绕着无数血光。它此刻正焦躁地仰起头,不断地发出低频嘶鸣。那是在试图沟通巫神! 天禄和冥王同时锁定白骨。 白骨觉察到视线,扭头便跟天禄和冥王对上。它毫不犹豫地蹿下山头,朝着盛京城方向飞奔过去。它感应不到巫神了,就连与血灵和虫王的感应也都同时失去,盛京城一定出事了,它得去看看。 连晓星瞥见天禄和冥王飞扑过去的身影,再顺着他们的方向望去,一眼见到那条漏网的虫子。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怎么能漏了它呢! 她当即把怀里的身体塞到连秀秀的怀里,抬手结印,一道接引莲台打出去,正好落在白骨的身上。 白骨被接引神莲罩中,正觉不妙,眼前突然闪耀起神莲光华,紧跟着刚才还感知不到的巫神突然近在咫尺。他大喜,立即传音:“巫神,我可算找到你了,刚才突然与您失去感知,我还以为盛京城有异……”话没说完,一眼瞥见头顶上方的业火莲桥,顿时呆住。 巫神正要以虫子和尸怪献祭为阵,看能不能突破封印与在外面的白骨联系上。只要白骨能够确定他的位置,再建祭台,以血祭之术把他接引出去,他就能脱困。 然而,他刚把尸怪们召集过来,还没开始列阵摆祭台,突然感觉到旁边的业火莲桥有异,紧跟着一朵神莲发出团光,然后一道裹着煞气的白光跌落在桥下。 巫神定睛一瞧,这不正是白骨嘛!他气得面目扭曲,“你怎么也被逮进来了?” 逮进来?白骨看着业火莲桥,再想到之前落在自己身上的神莲光芒,明白过来。这是……又被……封印了? 冥王和天禄扑了个空,默默地回到连晓星身边。 连秀秀看到连晓星一招送走白骨,忍不住盯着她上下打量,心里有疑问,但不敢问。 连晓星又从连秀秀怀里接回自己的身体,环顾四周,问:“营地在哪?我去帐篷里歇会儿。” 连秀秀的下巴朝被尸怪虫子占据的山头一点,说:“翻过前面的山头,在山脚下就是营地。”全线溃败,一路战一路退,帐篷物资全扔下了,哪有功夫搭理地。 一旁跑来个红莲法师,急声道:“掌教,不知道为什么,巫教的虫子和尸怪全都停止攻击,原地徘徊起来。” 连秀秀说:“巫神和剩下的血灵使者全部被封印了,它们没了指挥。传令,所有人原地休整,准备全面反攻。” 她迅速根据眼前的情况对战场做出调整,把一项项命令安排下去后,见连晓星还杵在身边,魂魄抱着自己的身体,也不回魂,问:“你不赶紧回魂,抱着身体杵这儿做什么?” 连晓星说:“姥姥,我这么强的魂体回到这么弱的身体里,会让您当场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连秀秀被噎了把,问:“你长久离魂不回体也会……你少说不吉利的话!” 她现在力竭,做不了法,且前线战场一堆事情,顾不上连晓星,于是说:“你妈还在京海市,那里的东西全,你先回山顶豪宅,我让她过去找你。” 连晓星“嗯”了声,说:“姥姥,那我走了哈。”她看连秀秀累得憔悴不已,又渡了一丝魂力在她体内,再给她结了道神莲镇身印,这才赶回天禄山顶豪宅。 连秀秀看着连晓星消失,沉沉地叹口气。连晓星早上十点多往盛京城去,这才十一点过一点点,就封印了巫神回来了。这回来的是连晓星,但也已经不是连晓星,这么强大的魂体哪是常人身体能容得下的。 她打电话给连镜,让她赶紧回天禄山顶豪宅。:,,. 97. 第 97 章 全文完 连镜刚参加完裴晓晨的就职仪式,便接到连秀秀的电话,当即带着裴晓晨匆匆赶回天禄山顶豪宅。 连晓星和天禄一起去盛京,到回来,满打满算才一个小时时间。她竟然就把巫神封印了?哪怕这消息是连秀秀告诉她俩的,她俩都不敢信,但又不得不信。 母女俩去到连晓星的卧室,就见到冥王和天禄站在卧室里,连晓星坐在床边守着睡在床上的人,而床上躺的也是连晓星。 连镜问连晓星:“你这是……回不了魂了?” 连晓星说:“魂力太强,身子太弱,强行附身回去跟请神上身没区别,会直接耗空精血而亡。” 连镜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连晓星说:“国师府毁了,道统传承之地都没了……”她指向躺在床上的连晓星,“如果我现在咽气的话,会立即魂归冥府,我跟冥带到这世间来的莲花和莲藕会立即枯萎凋谢,而我很快会再入轮回,不知道投胎到哪个世界,莲花观弟子只怕再难借到我的神力。” 连镜和裴晓晨齐齐变了脸色。 裴晓晨问:“国师府是道统传承之地?这……盛京都让老巫虫占了数百年,怎么还是道统传承之地,不是莲花山吗?” 连晓星说:“阴阳两隔,莲花观弟子在阳间,仅凭一块画了符的神牌,是无法跨越阴阳借来神莲神力。一直以来,带到这个阳间地界的莲藕、莲花能够生机不绝,神力不灭,莲花观弟子能借到神力,都是通过国师府祖师殿里的布置接引。为了对付老巫虫,我的魂魄进入祖师像,吸收了大量的神莲神力和魂力,祖师像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崩碎了。当初种下的用来引渡神力的三株神莲,也挪到了封印老巫虫的尸山炼狱引渡无辜冤魂。” 她接着说道:“我需要一块质地上等的玉雕刻魂牌,再就是最好是三天之内,最晚不要超过七天,把莲花观的道统传承之地,重新定下来。如果莲花山没被炸的话,其实直接在神莲殿后面再建一座殿就成了,但莲花山被炸,山里的溪流水脉都受到影响,风水生变,至少需要三十年时间重新蕴养。” 裴晓晨问:“你的身体状况在离魂状态下撑不过七天?” 连晓星说:“魂不附体,生机在慢慢消逝,最多撑不过三天。七天,是身死之后,我魂魄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时间。魂魄离体七天,又肉身死亡,断了在世间的牵引,我会魂归冥府,之后会入轮回。” 裴晓晨说:“这么匆忙,只能找现成的地方了。这里怎么样?” 连镜说:“山太小了,镇一城之地还成,作为一教道统传承之地,不够。南边七州之地多以丘陵、小山脉为主,莲花山已经是南边七州之地数一数一的风水宝地了。莲花山被炸,莲花观的道统传承之地是必然要迁走的。” 她问连晓星:“盛京城毁了?无法再作为都城使用?” 连晓星说:“盛京城塌下去一百多米深,原本依附的水脉气势也变了。盛京城周围数十里都毁于地震,出现了很多塌方、地陷、地裂。巫教所占的十三州之地,要等把尸怪虫子全清了,恢复生机之后,再考虑适不适合吧,这时间快则百年,慢的话,需要三五百年。” 连镜说:“之前你姥姥说,盛京城里国师府的香火未绝,想封印巫神后,把莲花观重新迁回去,再加上这阵子忙着收拾天禄将军府这个烂摊子和抵御巫教大举入侵,根本没顾得上出去寻觅山形地势看风水。” 连晓星说:“妈,你再问问姥姥呗。她要是一时半会儿的挑不出地方,我就自己定了。我定的地方在云州,离冥府鬼门和酆都阎罗山太近。” 冥王的眼睛倏地亮了!云州好啊。离酆都阎罗山太近就更好了。 连镜说:“离那么近,万一闹点矛盾,连个缓冲都没有。现在晓晨在,自然是一切好说,待她百年之后,可就一切难说了。” 她当即给连秀秀打电话,问她的意见。 连秀秀说:“京海市的地理位置、气势,偏安一隅尚可,作为国都或一教传承之地都欠了些气势。京州的苍野平原,原是沃野千里之地,又傍有苍江大龙水脉,可作为新的国都之地。苍江水脉上游的苍野山,地势险峻,山峦叠障,山势绵延起伏,气象万千。它有苍江水脉相傍,再有天禄护山养气,还可俯瞰苍野京城,可定乾坤。” 连镜问连晓星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连晓星说:“苍野平原有点耳熟。”这辈子没去过,可能是以前哪辈子去过,但太久远了,不太记得了。 天禄提议道:“我驮你去看看?” 连晓星应道:“好啊。”她当即起身,又招呼上连镜,说:“妈,你也一起。” 连镜说:“去永州接到你姥姥,一起去看看吧。” 天禄当即化成兽形,趴在地上,等连镜和连晓星坐到它背上后,用爪子刨开阳台门,蹿出阳台,便朝着永州方向去。 他的速度很快,转瞬的功夫就到了永州前线,在接到连秀秀后,便往京州平原去。 盛京城也在京州,苍野平原算是盛京城的粮仓。苍野山则算是一道天险门户。山高又险,林子还密,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之地。 如今现代化建设力量面前,架桥铺路打隧道,这些天险都不算事儿了。 天禄飞了一小会儿,便到了苍野山上方。 连晓星趴在它的背上,俯瞰下方,只见奇峰林立,云雾缭绕于各峰之间,山峰之下则是重重山林。 最让她感到惊喜的就是,巫教之地,大部分地方都是尸怪、虫子,弄得到处都是草木枯萎乌烟瘴气、死气沉沉的景象,可这里除了官道周围的山林外,大部分区域竟然是满山苍翠,没受太多影响。 这里的风景奇秀,又因为到处都是嶙峋的山石险峰,再加上足够高,许多山峰甚至都到了云层之上,显得气势又极足,有着刚劲峥嵘之感,是奇秀中透着宏伟壮观的景象,且山峰环抱的山势,形成了许多藏风养地之地,而山里隐藏有水脉,有瀑布、湖泊,使得气也足。这地方哪怕不是用来建道统传承之地,用来开发旅行,也是相当吸引人的,评个5A级风景区,轻轻松松。 天禄在天空中飞了一圈,便落到了一处聚气之地,说:“这里好,身后有峰可靠,左右两则有山可傍,前方视野开阔,下方云雾缭绕。” 连晓星喜欢这里的风景,而且站在山上还能看到山脚下的平原,不会说是钻在鬼都见不到一个的深山老林子里。 可山势也太险了点,爬山可不容易,盘山道都不好修。 她说:“会不会不好修路,交通不便?” 连镜说:“索道、架桥。”她开启天眼,查看了周围的山形气势以及萦绕在山林间的气流,对这里也挺满意的。她对连晓星说:“交通问题好解决,除此以外,你看看还有别的不妥之处没有。” 连晓星感应了一下气,顺着气流遁进地脉之中,便发现这里的地脉之气也足,有好几处可以用来布风水局种莲藕的结穴之地。 匆忙之中,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很不错了。 她沿着几处结穴之地逛了遍,挑了三处气流相连的结穴地,抬手结印打了道莲花形状的烙印留下标记,之后灌注神力到这三处结穴地。神力与地气相融冲上地面,再与山脉之气相连,顺着气脉游走,之后在山中的结穴地中冲出,化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浮现。 连秀秀正在开着天眼查看山势,忽觉山中气流涌动,同时感觉到有磅礴的神莲神力涌荡,正在想,连晓星又在做什么,突然看到天禄趴的地方冲出一道神光,化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把他们全都罩了进去。 天禄趴在结穴地中吸收里面的气,感受到浓郁生气,正享受呢。突然一道神光冲过它的魂体绽放开来,吓得它跟炸毛的猫似的一下子弓起了身子,然后反应过来,连晓星在这里布风水局定位呢。 连秀秀和连镜也被惊动,她俩同时回头,看到笼罩住这片山头的莲花,明白这是把地方定下来了,两人齐齐长松口气。 连晓星从地底出来,走到天禄身边,说:“天禄,你跟我妈回一趟京海市,把我的身体送过来,再带几块上好的玉石过来,要大块的,越大越好。” 天禄将军府多的是玉石古玩。府库建得坚固,裴天将埋炸药的时候,避开了府库区域,里面的古玩珍宝没有受到损伤。 连镜到天禄将军府的府库取了一块一个多高的羊脂白玉。玉石很重,天禄是魂体,哪怕有神力,驮着好几吨重的玉石飞,也是累得够呛。 这有运输机的年代,从京海市到这里,几个小时就飞到了,还让它驮石头。它是神兽,又不是牛马! 天禄还不敢说什么! 他们几个在山上的这通忙活,关系着莲花观的千年基业,防得越严实越少人知道越好。这要是盛京城里国师府祖师殿里的情况,早是巫神一早就知道,哪会栽得这么快。 他们弄得这些布置要是让别人知道,要是哪天打上莲花观的主意,说不定就来刨了。毕竟,天禄将军府的人连炮轰莲花观的事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不能的? 天禄跑了两趟,第一趟提运玉石,第一趟是把连晓星的身体送过来。 连晓星让天禄在山上的结穴之地,刨了一个三丈多深的大坑,把送来的玉石镇进去。 天禄累得都快吐舌头了,听到还要刨坑,心说:“老子又不是狗,让老子刨坑。”可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变成兽形,跟狗一样撅起腚两只前腿飞快的刨坑,后腿蹬土。 大坑,三丈三,哪怕有神力,也刨了大半个小时才刨好,之后又在连晓星的指引下,把玉石填进去。 连晓星的魂体抱起自己的身体,飞到玉石上,以神力划开手掌,在鲜血流出来的瞬间,魂魄归位。她的魂魄涌入身体的同时,血液汨汨地往外流,身体所不能承受的魂光和神力,顺着鲜血涌出,渗进玉石中凝聚成神莲接引符。 泛着神光和魂光的神莲接引符顺着山形地势的气脉涌向地脉中的结穴地,也将部分融有神力和魂光的血液接引过去,之后化成三个淡到透明的魂影结了道遁符,到冥府的业火莲海各挖了一株莲藕镇在了结穴地之中,又布下封印,将地方遮掩起来。 神力和魂力的大量流失,让连晓星感到越来越虚弱。当魂魄削弱到肉身能够容纳下的时候,她的身体苏醒,睁开了眼。极度的虚弱感袭来,连晓星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那是流血过多即将晕厥的迹象。 她喊了声:“天禄,接我出去。” 因为过于虚弱,她的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到。 天禄一直盯着坑底,见到连晓星的嘴唇微动,从她的嘴型辩认出她在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坑底。 连晓星在脱离坑底的瞬间,结下封印,将地下的布置隐藏起来。 连秀秀和连镜来到连晓星的身边,便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奄奄。 连晓星说:“神莲殿就建在这里,不要祖师殿。” 连镜摊开连晓星血肉模糊的手掌,只见伤口深到都能看到手掌的骨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们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连缝针和包括伤口的东西都没有,当即带着连晓星赶往京海市,直接送医院。 最重要的布置已经忙完,剩下的建造工程慢慢来就是了。 连晓星坐在天禄的背上,靠在亲妈的怀里,虽然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有点头晕目眩,但这种可以活下来继续感受世间美好的感觉,太好了。 她喜欢这个世界,更喜欢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 她回想起上辈子自己孤单单一个人躺在破摇椅上离世的情形,那时候跟现在同样虚弱,可现在有妈妈抱着,身旁有姥姥陪着,还骑着天禄神兽,感觉可真好。 她困极了,靠在连镜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