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太太又去帮你重金求子了》 第1章 三个人一起玩 “嘶……” 会所卫生间内灯光昏暗,舒然被男人架在洗手台上,银色长裙裙摆在她腰间挤在一起。 大理石冰凉,男人周身炽热的火焰,将她裹在颤动的光圈里。 他解开束缚的西服扣子,一双漂亮的大手很自然地握住舒然的腰肢。 白皙修长,手背微浮的青筋泛着冷意,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触压、游移。 滚烫干燥的指腹,到处点火。 “别……” 舒然情难自抑,妩媚的双目秋水荡漾,上齿咬着红艳欲滴的下唇。 似在极力隐忍着难以启齿的原始蠢动,又似在欲拒还迎引人采摘,呼吸安静地燃烧着。 “咚、咚……” 男人温柔的触碰,随着敲门声猝然而止,舒然的心猛然骤停,灵魂霎时从躯体抽离。 空空荡荡。 “秦野,你在里面吗?” 敲门的女声很是焦急,“秦野,秦野!” 舒然脑子里轰隆作响,甚至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听,身体被烧得更烫,心却凉得刺痛。 霎时,舒然抬手抓住秦野的皮带,将他往跟前一拽。 “怎,怎么不继续了?” 吴侬软语断断续续,让人酥到骨子里。 秦野忽而抬头,嗓音低沉悦耳,语气云淡风轻,“你可以做贱自己,但你不能恶心我。” 舒然垂眼,刚好对上秦野耐人寻味的视线。 他有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金框眼镜下左眼眼尾一颗极淡的桃花痣,正邪气横生肆意轻笑。 她细细看着,想从他冰冷面皮上,找到一丝证明他情动的证据。 “恶心?” 舒然扬眉,对向秦野嫣嫣一笑,“三年前新婚夜,秦先生一晚用七个套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 “秦太太,你可记得真清楚。” 话音落下。 秦野倾身向前,在舒然隐忍的目光中,对准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舒然霎时方寸大乱,下意识抬手推他,却招来他更用力的抓握。 男人挤压她口腔中的空气,肆意在她的领地攻城略地。 呼吸短促、爆炸。 舒然被他的强势逼得节节败退,身体绷得很紧,用尽全力将他推开,“要不把沈南意叫进来,我们三个人一起?” “你确定?” 秦野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舒然,指腹轻拭着他的薄唇,好似意犹未尽。 舒然的心被一刀一刀剐着,哪怕有了杀人的冲动,她只是双手紧紧扣在台面上,表情依旧控制得很好。 “我不仅确定,还很肯定。” 舒然故意拉长音调,暧昧中带着挑衅,“只是沈南意的身体,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三年不见,你倒是长了些本事。” 秦野声音如常,只是暗沉些许的眸色,下压的眼角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后退的那半步,让舒然的心和身体,都被不可言说的失落侵蚀干净。 舒然六神无主跳下洗手台,身体晃了一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你也知道是三年。” 整理裙摆的手,没有一点血色。 三年前,彼时二十岁还是市长千金的舒然,和二十七岁的秦家继承人秦野联姻。 她知道他一定有过往感情,不求他如神仙清白,只是没料到他凡夫俗子一样,心里还藏着朱砂痣。 为了沈南意,他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今天,舒然的市长父亲不久前被带走调查了,舒然无头苍蝇乱撞地找人帮忙。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把沈南意带了回来,搅了舒然的局。 “还拿自己当市长千金?” 秦野凉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灯光在她裸露的肩颈,洒下碎银几两。 他冷眼粹出嘲讽,“我是不是该提醒你,落魄凤凰不如 鸡。” “我是不是也该提醒你,结婚证上我们是一起的?” 一股热血急冲脑门,舒然知道自己恼羞成怒了,口腔里有淡淡血腥,“我是不如鸡,那给你当小的沈南意,又是癞蛤蟆背上插鸡毛,装的什么鸟?” 闻言。 秦野冷峻的脸色更为冰冷,似想到了什么,他勾唇嗤笑,“活了三十年,今儿个才知道遗嘱掉进粪坑是什么滋味。不捞可惜,捞了恶心。” 舒然的心使劲拧成一团,想要把眼前这个男人,从海绵一样的心里面挤干净。 哪有那么容易? 水泡在她眼里滚动,她不甘在秦野面前哭,手指揪着大腿将疼痛转移,“没人请你捞。” 秦野深邃的眼,目光沉沉地凝着她。 卫生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扑哧。” 一声嘲讽拉满的嗤笑,从秦野唇齿间溢出。 “要不是沈南意开口……” 他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意味深长地开口,“你以为我自己想捞?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舒然连心脏都停了半秒,难过和屈辱排山倒海袭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几乎本能地想要去按住心脏,憋得实在太难受了。 这三年,旁人看她是为了利益守着秦太太的虚名。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和秦野牵扯上关系,她心甘情愿地给他守着活寡。 她可以假装他只是出了一趟长时间的远门,却做不到他把真相血淋淋摊在她的面前,让她仔细观摩,还要忍气吞声。 舒然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意志挺直腰背,无视他额角的青筋,“你不仁不义,倒是沈南意还知道做小当妾的本分。” 一抹杀意闪过秦野漆黑的瞳孔,不过眨眼间,玩味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抹厉色。 “舒家的确是高门大户,教的女儿是比别人懂旧礼。” 他厌弃她,所以才会口无遮拦地讥讽她。 舒然脸色惨白,目光同样戏谑地与他视线交锋,“联姻的本质就是卖,我卖你也卖,所以别在我面前演什么桀骜不驯,又当又立!” “你卖……我也卖。” 秦野嘴里重复着她的话,语速不疾不徐。 忽然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拉近两人的距离,让舒然和他对视,声音不轻不重,“你现在还有卖给我的资格吗?” 舒然的下巴溢出顿疼,慢慢导向心脏,痛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有她,在本该谈利益的婚姻里,投入了最不值钱的感情。 舒然心中百感交集,终是在理智和迷失中找不到方向。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第2章 秦野,舒然在偷骂你 “但你想离,得经过我同意。” 不等秦野反应,舒然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 门外贴门听墙根的沈南意,坐在轮椅上吓得花容失色,“舒然,我是身体……” “你身体不好。”舒然冷眼下扫,轻笑出声,“早点让秦野带你回去休息吧,夜里天凉别再冻出别的病来。” 沈南意看向舒然身后,神态娇滴滴,语气很是委屈,“我没有要和你抢秦野的意思。” 舒然想都没想,点头嗯了一声,“你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和我抢人呢?所以是秦野不知廉耻,跟舔狗似的缠着你。” 沈南意望穿秋水地盯着秦野的方向,忐忑又激动地等着他开口。 秦野站在灯下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凝神想着什么重要的事,许久没有下文。 “嗯哼……” 沈南意总算是撑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三年前任性从楼上跳下来,你们……” 她欲说还休地小声啜泣,“你们别为了我吵架。” 此话一出,舒然后脊阵阵的寒意。 即使看不到秦野的表情,舒然也能想象得出,他想要刀了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真是讽刺。 三年前沈家失势,舒然成了秦家的儿媳,沈南意在他们新婚夜闹了一出被逼跳楼的好戏。 三年后舒家家道中落,舒然是不是也该演一出苦肉计? 舒然拽了拽手心,脸上依旧挑唇微笑。 “沈小姐,我给你的东西你得珍惜,特别是脸。” 舒然抬手,在木愣的沈南意肩上拍了两下,“我不闹,你还可以偷偷摸摸做个小。我要是闹,你知三当三,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可秦野不爱你。” 沈南意带着哭腔,“他不爱你,你守着秦太太的位置,又能怎么样?” 舒然心猛烈抽搐,被偏爱的是挺有恃无恐。 她屏气调整呼吸,“爱值几个钱?爱能当饭吃?还是爱能治你半身不遂的病?” “你……” 沈南意放声哭了出来,“你太过分了!” “这就算过分了?” 舒然蹙眉,她讨厌女人吵不赢就哭,包括她自己。 如果眼泪有用,早就把蓉城淹成了海。 “比这过分的事还多着呢,您就慢慢瞧着。” “舒然!” 舒然猛回头,见秦野眸子缩在一起,眼底满是凉意。 “舒家教你的礼仪规矩呢?” 礼仪规矩? 舒然心道你还知道这东西,冷哧,“我们舒家可没教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道让小三上门挑衅正妻,是你们秦家的家风?” “舒然!”沈南意总算找到机会,声音大了些,“在蓉城,没人敢这样和秦野讲话。” 秦野太阳穴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家里买不起秤砣,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没明说是谁,但只能是舒然。 舒然三年的憋屈顷刻化成恶气,不吐不快,“民政局是您亲自抬腿去的,别搞得像我逼良为娼。” 不待秦野回击,舒然把身体转向沈南意。 沈南意被舒然的戾色,吓得身体直往后缩,面色惨白,“你还想打我吗?” 舒然却突然开怀一笑,“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值得我亲自动手?” 说完,舒然抬脚就走。 就和龙脑香似的,舒然身体被盛夏的酷热火烤着,心里结出了纯白的冰片。 炎凉。 她晃晃悠悠地走回包厢门口,看到江望焦急踱步等着时。 舒然对着旁边的玻璃,整理妆发。 今天算是白费了江望的一番心意,父亲被带走调查,从前那些个笑脸相迎,百般谄媚的人,全对她闭门不见。 也只有江望还在帮她想办法, 不惜动用江家的颜面帮着她斡旋。 秦野直接把她从酒局带走,不仅是让江望下不来台,还让舒然处境更为艰难。 “舒然。” 江望快步走了过来,雌雄难辨漂亮的脸凑到舒然面前,仔细瞧着她的脸色,“秦野那个王八蛋没欺负你吧?” 知道舒然和秦野结婚的人不多,江望就是其中之一。 舒然百感交集,努力挤出笑脸摇头,“我不让他难堪就不错了,他凭什么欺负我?” 江望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青紫一片,神色明显顿住,“三斤的鸭子,两斤九的嘴。” 舒然笑意更深了,只是看起来凄凉,瘆得人心慌。 江望一张苦瓜脸,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三年前,你就不该和他结婚。” “蓉城那么多纨绔排着队让你选,你选谁不好,非要选个捂不热的垃圾,现在后悔了吧?” 舒然不自觉垂了垂头,失笑,“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怪我当年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秦野,舒然好像在偷偷骂你?” 被推着沈南意,仰头无辜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秦野,“她以前看着不这样的,怎么这三年变化这么大。” 秦野侧头,看到舒然的背影就在不远处,江望和哈巴狗发情似的,在她面前摇头摆尾。 他蹙了蹙眉,推轮椅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漫不经心。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在偷骂了?” 沈南意怔了一瞬,恍然大悟,“也是,她出身官宦之家,和我们这些家里做生意的不同。” 见秦野脸色越来越沉,沈南意心中更为得意。 她故作柔弱,拉低姿态,“她始终是你太太,你还是要提醒她低调点,今时不同往日,她爸……” 沈南意赶紧捂嘴,表示她说错话了。 不过,当年要不是因为舒然爸爸的官位,和秦野结婚的,必然是她! 还好天道好轮回,舒家要倒了。 她可以和舒然正大光明地争抢,拿回本该属于她的秦太太的位置。 秦野冷峻的脸色不改半分,瞥了沈南意一眼,“她为什么要低调?” 沈南意心头一紧,顿时有些心神不宁,回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得对,就算她爸倒了,不还有你吗?毕竟你们结婚三年,即使有名无实,你还是要多多照顾她的。” 她故意提高音量,好让舒然听见。 正和江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舒然,听到刺耳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秦野慢条斯理将双手插兜,抬眼和她冷冷对视。 第3章 后继无人,兄弟可以帮忙 “有名无实?” 江望走到两人中间地带,隔挡住他们的视线,意味深长地盯着秦野大腿。 连连啧啧摇头。 “难怪三年不敢回蓉城,我还以为你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惜为真爱私奔,原来是秦老五你不行。” 这…… 舒然本来心里很不快,可江望的说辞,怎么就让她很想哈哈大笑呢。 压根儿就看不见秦野的脸色,舒然不能让朋友单打独斗。 舒然扯了扯江望的衣摆,不厚道地笑了,“秦总不愧是绝种好男人,连真爱都是乌托邦式的。” “感人。” 江望抬袖,抹了抹虚无的眼泪,“这么说秦家那金山银山后继无人,我这个当兄弟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除了江望发出的嘲讽声音,过道里静得出奇。 静站着的秦野,视线越过表演夸张的江望,死死地锁在抱着胳膊看戏的舒然脸上。 舒然的笑冻在脸上,挺直脊梁任由他看着。 三年,她等够了,失望攒够了。 哭着拽着他不让他走的舒然,也被她自己亲手杀死了。 秦野轻笑摇头,嘴里的话却无比狠毒,“秦太太这个身份,会跟你一辈子。” 一句话,让两个女人绝望。 秦野随性洒脱地把手搭在轮椅上,推着脸和跑马灯似的沈南意,径直往会所外走。 过了十几秒,舒然才从阎王殿侥幸闯回来。 一辈子多动听,一辈子多残忍! 额角突起的青筋,在舒然笑脸上无声地吼叫,“走吧。” 江望这才敛起眼底的恨意,看向舒然时表情轻松,“他做初一,你做十五;他敢背着你养小三,你就当着他面种草原。” 话糙理不糙,舒然差点就被他说动了。 可惜,她还有点理智。 在这蓉城里,天姓秦,地姓江。 敢在秦野地盘撒野的,也只有江望。 舒然看了看他。 总不至于把朋友拖下水,自己再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好名声。 再说和江望……画面太美,实在不敢想。 秦家和江家斗了几代,反正谁也没把谁斗趴下,只是到了秦野和江望这儿,江望有那么一点点势弱。 “算盘打的我车子底盘都听见了。”舒然嫌弃地拉远两人距离,“你和秦老五斗法,别拿我祭天。” “你该不会……还真打算和秦老五过一辈子?” 江望就差抓把瓜子嗑了。 “他就想把你当花摆着招摇。你这个水蛇腰、大长腿、前凸后翘的,你自己不觉得暴殄天物啊。” 舒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昂首挺胸,“玫瑰花还长着一身刺呢,何况我是个人。” 江望瞪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江望,“螳臂当车。” 舒然忽而一笑,眉眼弯弯,“撞得缺胳膊少腿最好,正好当场躺在地上选车选房,后半生好让他在病床前面当孝子。” 江望见她没心没肺,忍不住再瞪她,“就怕他出钱了事,还得我跑上跑下,给你做半个儿。” 舒然见他真有点恼,赶紧摆正态度,“别气了,我现在和他拖着,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 “刚刚你也见到了,我可没给他们好脸。” 江望别开视线,不忍看她讨好卖乖,“现在网上都在讲女人救女人,女人不为难女人,沈南意怎么还是那个贱样,只会哭哭啼啼,博得男人的同情。” 说着,他也有些生气,捏了舒然小脸一下,“你也是没脑子,明知道她是装可怜,怎么就非要在秦老五面前给她机会。” 比起江望的怒其不争,舒然则是淡定从容很多。 “爱和不爱区别很大的,人家一滴眼泪好过我跪地求饶。与其唯唯 诺诺,还不如伶牙俐齿给他们添添堵。” 江望冷哼,嘲讽意味很足,接着埋怨,“你爸在官场这么多年,也该是知人之鉴了,怎么就在给你选对象的时候,一叶障目了?” 舒然莫名惆怅,“身在宦海,百般不由己,他以为给我给他都找到了靠山,哪里知道秦家会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 “我理解我爸,靠着自己能力走到他的位置,已经是拼尽全力,想要再往上就不是他的能力决定的了。” 江望有些心梗,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爸如今前途未知,秦家虽然不会着急撵你出门,可秦老五也不会让你在秦家好过。” 舒然和他并排往外走,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只是声音有一点波澜。 “好不好过都要过,眼下如果再被秦家赶出来,就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话音落下,一辆摇下车窗的劳斯莱斯,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 车窗里,女人和男人并肩坐在后排,舒然被车里的景象刺得眼睛疼。 沈南意埋头期期艾艾啜泣,他旁边的男人侧头深情的凝着她,虽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但他紧缩的眉头,看起来满眼心疼关心。 舒然撑了撑眼眶,前一秒还在豪言壮语,这一秒心里突然沉了底。 看着汽车的尾灯好一会儿。 她才回神看向身边的江望,“再去喝几杯?” 江望见她神情恍惚,不再继续唱衰,“赶紧回,爷还有局,谁要陪你醉生梦死。” “重色轻友。” 舒然认识江望比秦野早,两张不饶人的嘴,那是越怼友谊越深。 倒也没有因为她嫁给秦野,江望就把她也划到秦家去了。 江望笑了,“你要是牺牲一下色相,神仙把衣服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保证只看你,不看她。” 舒然伸手拦车,上车前还不忘赏他一记白眼,“你把这些话说给别的姑娘听,你妈也不用天天念你这个寡王了。” “寡是寡,心头亮。” 江望帮她关了车门,朝着出租车司机叮嘱,“安全把人送到目的地,要是头发丝少一根,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司机吓得虎躯一震,舒然赶紧拍了拍驾驶座后背,“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到月翠湖。” “好的。” 中年司机乖乖点头,也不知道是被江望吓到了,还是被月翠湖三个字吓懵了。 一路上始终保持微笑,没敢正大光明看舒然一眼。 第4章 流氓换了样 其实也不怪司机胆小,月翠湖是秦家的,蓉城人皆知。 当站在价值4.2亿的豪宅里,舒然看到秦野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 他倒是效率挺高。 也不知道沈南意被安排住在哪里,秦野比她还先到家。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舒然旁若无人地往电梯处走。 “你还知道回家?” 秦野头也没回,继续翻着杂志,“江望帮你牵桥搭线,你不以身报答他点什么?” 舒然手在包带上捏得咯咯作响,努力压下快要迸发的火山。 她淡淡笑了一声,“我和他之间,不计较这些。” 秦野手指蜷起,在杂志页面上一下一下敲着,“你们倒是亲密得不分你我。” 舒然转身,盯着他不近人情的后背,“你不也想和沈小姐难分难舍吗?这么早回来是你身体真憋出毛病了,回来在我这里撒气吗?” 她的语速很快,像炮弹似的将不快发泄。 秦野倒也没生气,缓缓合上书页,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起身。 “我身体有没有毛病,试一下就知道。” 秦野缓步走到舒然面前,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眉毛一挑,“就怕你受不了,又哭着求着喊停。” 舒然恶心坏了,脑袋一甩从他手里挣脱。 “想来就来,想睡就睡,你以为你是谁?” 秦野不怒反笑,“反正我不是江望那怂货。” “这个时候提江望,你是为了恶心我,还是为了显得你对婚姻不忠的事出有因?” 舒然面露挑衅,绷着一口气,“秦野,你可以把婚姻当儿戏,但你不能掩耳盗铃在我身上造黄谣。” “你敢说你不知道江望喜欢你?” 秦野目不转睛盯着她,“还是你在自欺欺人?” “江望喜欢的人多得去了,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舒然也不怕刺激秦野,语出惊人,“再说了,我要是和江望有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毕竟偷才刺激,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 秦野眸子微挑,口吻危险,“你可真是流氓换了新花样,偷人都敢摆在明面上说了,你是觉得我秦野脾气好?还是觉得我的绿帽是江望戴得了的?” 他表情云淡风轻,可舒然知道平静的背后是暗流涌动。 怕是真的动怒了。 她快被压得喘不过气,应该说句软话的,可曾经她已经证明示弱没有用。 舒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你都敢明做了,我还不能明说?” “你觉得绿帽戴着丢人,还要我大度容人,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秦野不为所动,本以为舒然说完了。 谁料,她冷不丁又补了一句,“当然,你如果实在憋得难受,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帮你找人解决生理需求,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 秦野扬了扬眼角,分不清喜怒,“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 舒然不接他的话。 秦野挪开两步别开视线,声音凉薄,“我这个人最讨厌谁和我耍心机。三年前我把你当自己人,可以容你纵你。” “就算你想要婚姻,我也可以给你,因为你是我看上眼的人,不过……” 秦野视线一轻扫,落在舒然苍白的侧脸上,黑眸暗沉,乍现冷漠的危险。 他声音缓慢,凉薄的唇瓣一张一闭,缓缓道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仅不顾念你那时年纪小,还会把给过你的东西,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舒然看着神色未变,其实心中地动山摇。 她做的事? 他始终固执地认为,是她去找了沈南意的麻烦,才逼得沈南意跳楼。 他把她当自己人? 笑话,她不过是他养的宠物,开心就逗一下,不开心就一脚踢开罢了。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如今。 他都没有信过 她! 舒然短时如鲠在喉,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能被秦先生怀恨在心,也算我舒然有本事了,不枉此生。” “你不是不想看到沈南意吗?” 秦野点燃一支烟,淡淡吸了一口,“明天我带她去你的药堂,她的腿你来治。” 两人视线被烟雾模糊,舒然的视线越加迷朦。 他一定看不清她眼底的恨和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如果她不喜欢秦野,不和他开始就好了。 舒然侧了侧头,将眼泪逼进眼眶,“你只要不怕我把她治死,尽管把人往我跟前带。” “你不敢,也不会。” 秦野没有片刻犹豫,语气笃定,“比起你爸的仕途,你更珍惜你外公悬壶济世的名声。” 舒然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 从金属的摆件中,看到一抹靓丽的风景,正踮脚朝着他们靠近。 女人也穿着真丝吊带裙,即使化了妆也看得出年纪尚轻,和舒然大小差不多。 在看到舒然转过头时,眼底打量、嫌弃、憎恶各占三分之一。 等看到秦野转身时,她又满脸堆笑,“哥,我们在家里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和舒然是有事要说吗?” 都不用去猜,也知道秦念念是落井下石,来劝他哥离婚的。 舒然不愿再和她置气,按了电梯进去,“你们聊,我先上楼。” 她直接无视了秦念念,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一下秦念念的肩头。 秦念念的不悦一闪而过。 等舒然脚步声在二楼完全消失,秦念念抱着胳膊,愤愤不平地站到秦野面前。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离婚?” 秦野面无表情,侧身抬脚准备上楼。 秦念念挡在他面前,伸出双臂拦住秦野,“你不在的时候,她和江望的事就差摆到明处了。” “她现在就剩一个破药堂,还有哪里配得上我们秦家?你和妈说不离婚,是你喜欢捡破鞋吗?” 秦野头都没抬一下,侧身而过,“有你事?” “我是你妹妹,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没脸呢。” 秦念念被闪得不轻。 秦野踩踏着楼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回头冷漠地看着跺脚的秦念念。 那张慵懒的脸上,立刻涌出疏离,嘴一张,同样语出惊人。 “她丢不丢我人不用你操心,你别让我丢人就行。知道的说你是妹妹维护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被领养的妹妹,想和我睡一被窝呢。” 第5章 勾引 …… 舒然刚进卧室,江望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到家没?秦老五在没在?” 舒然扔下包,趴在床上,“如果他不在,你是要过来?” “然然,虽然我对你是真爱,不过秦家的破庙,不配我踏足。” 江望在那边语露嫌弃,“也就你苍蝇嗅屎,才觉得他香。” 舒然无语,“屎不香,钱香。” “我去……”江望不可置信惊呼,“原来你是嫌弃我没他有钱,他拿多少钱砸你的,我出十倍你现在就来我家,或者明天我去你那里。” “这不是钱的事。” 舒然小声讲道理,“一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红彤彤的卖身契还在别人手里。他可以没有道德,我不能没有底线。” 江望听她念经脑壳疼,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封建糟粕要不得,他敢拿着夫妻之名,逼你行夫妻之事,你不准委屈自己!” 舒然一声长叹,“没事还是报个补习班吧。你以为只有秦野会饥不择食,其实我也可以游戏人间,要是做得不爽,我可以反手告他婚内强……” 江望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舒然嘻嘻笑笑,“做人,最要紧的是让自己开心!” 秦野靠在门框上,微敛神色看着床上的女人。 红底绑带细高跟鞋,捆绑着白皙纤细的小腿和脚踝。 不知是会所喝的酒这会儿上了头,还是通话的男人惹得她笑得没了力气,连脱鞋都显得那般无力。 两只脚纠缠不清、银色丝裙裹着杨柳腰,左右摇摆。 一眼望去娇媚,诱人的画面蛊惑人心。 秦野静静看着,没有发出声响,仿佛不愿把一幅中古世纪的欧洲油画,突然从想象中打碎。 直到…… 舒然挂断电话,撑起上半身回头,看着面无表情,其实眼神迷离似醉非醉。 四目相对,彼此视线,安静地纠缠片刻。 男人站在光里,和她正对,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臀比例极好。 他低头整理脖子上的领带,动作慢条斯理,莫名透露出极端诱惑的禁欲。 禁欲? 舒然暗自轻嗤,不过是他们这样自命不凡的多金男人,为了让女人为他痴迷的人皮。 要是只当情人,他的确是技术了得,让人赏心悦目且神魂颠倒。 舒然很快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驱赶出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晃来晃脚。 “我喝多了,帮我把鞋脱了。” 秦野沉默须臾,终是迈开腿。 随着他的脚步声靠近,舒然紧紧抓住被子,鼻翼紧张地收缩。 秦野快到床前,突然停下。 房间寂静,舒然的心跳快到要蹦出身体,她颤巍巍睁开眼,用视线指了指脚。 “你该不会没做过吧?” 面对她的挑衅,秦野并没着急表态,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而后才落到她性感的小腿上。 看到已经松动的绑绳,他也没有拆穿,弯腰把手搭在她的腿上。 即使如此,舒然还是有了片刻的失重感,他掌心的滚烫,烫得她四肢百骸疼得厉害。 秦野挑着带子,并未着急让它们解开对舒然的束缚。 就在舒然一脸茫然,想要开口时。 秦野似笑非笑,嗓音低沉,“秦太太这样主动勾引,可知得不到男人的爱惜。” 说着,他松开手直接压了下去。 舒然没有直接推开他,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身体,小腿故意搭在他的腰间一蹭,若有似无,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倒是想看看……不爱惜是什么样的?” 成年人的暗语,算得上简单明了。 是舒然对他的勾引。 她改主意了。 舒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但也不愿一辈子当个怨女,即使不痛快她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秦野低头沉眸凝着她。 任凭她的双腿在他腰间收紧,能感觉到被人刮蹭到的地方越来越湿热。 “你别后悔。” 舒然视线僵在他眼眸深处,欲望无限热,理智无限冷。 “你挑起火,停不停由不得你。” 秦野语气轻描淡写,动作的凶猛却比台风还具摧毁力。 至此,舒然才知道他说的不爱惜,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全然不顾她已经生疏的技艺,没有一点克制,汹涌得像泄愤一般。 秦野想让她开口求饶,舒然哪怕咬得舌头都出血了,还是紧咬牙关,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从卧室的床上、再到浴室的墙上,最后在浴缸里。 舒然终究是招架不住,全身发软直往水里滑去,被秦野一把捞起,用力按进怀里。 “你这个样子,不怕吓到沈小姐?” 她的鼻头酸酸的,眸子上沾染一层青雾,沙哑的呢喃带着哭腔,却格外惹人心痒。 在男人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像是在吃醋,在嗔怪。 秦野掀眼轻扫,桃花眼深不见底。 声音冷得和他的身体判若两人,“你这个样子,江望见过?” 舒然被人扔进不见光的海底,再无力去和他唇枪舌战。 她认命地闭上眼,再无半点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秦野终于出了浴缸。 舒然失去支撑,身体顺着浴缸滑了下去,她猛然睁开眼,趴在浴缸边缘,犹如要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把车钥匙,搁在她的面前。 “别再开你那辆破车了。” 舒然把hello kitty钥匙圈套在手里,举起来转着圈圈,忍不住吐槽,“你这算嫖资,还是营养费?” 秦野用浴巾擦着身体,不咸不淡,“我娶你是当老婆,不是包养情人。” 舒然看不见他的表情,躲在他身后,像个小偷觊觎昂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背。 虽然知道他会恼,她还是硬着头皮嘲讽,“那沈小姐是你的小老婆?” 随后把车钥匙往地上一扔,“什么不要脸的女人拿过的东西,也往我面前送?” “你发什么疯?” 秦野不仅没捡钥匙,还顺势踢了一脚。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舒然不知道吃了什么豹子胆,她特别想笑,大声地笑。 hello kitty? 沈南意才喜欢的玩意! 舒然靠在浴缸边缘,上下扫视着秦野,表情玩味,“我拿出全部身家陪你秦野玩,你却爱上城堡里的假公主,你把我当什么?” 第6章 她救过你命 蓉城南城同仁宽巷,一家名叫三生堂的中医堂。 桃花啄细雨,风黏黏的穿街过巷,挽走满堂的绿。 “然然姐,江少爷预约了你十点的号。” 舒然的医术师承外公,大学毕业于国内最好的中医大学。 不能说是天才,那也是从胎教的《黄帝内经》开始了笨鸟先飞。 三生堂是祖传下来的,舒然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 “来就来吧。” 许是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舒然今日神清气爽,脱掉外面的薄风衣,挽起衣袖走到洗手台认真洗着手。 药堂里的小学徒卿青,每次看到舒然来,一双眼睛都会长在舒然身上。 “最近天都不太好,昨天刚进的柏子仁、知母、党参记得拿到后院去阴着。”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凝脂若雪肤。 卿青总觉得古人这是在写舒然,她的眼睛怀孕了,耳朵也怀了双胞胎。 “然然姐,你明明就可以靠美貌,为什么要偏要靠实力?” “有没有可能,我这是才貌双修?” 说完,舒然走进了自己的诊室,在修身的长裙外遮上白大褂,裹得严严实实才开始坐诊。 一直忙到九点五十,给一位七岁感冒的小病人开完药方,送上几颗自己做的雪梨糖,舒然才有空喝上两口水。 九点五十九,身着青草绿唐装的江望,晃晃悠悠地坐到了舒然对面。 舒然抬眼瞥他一眼,“我还以为你闹着玩的。” 江望打了个哈欠,“我拿真心对你,你居然认为我是闹着玩。” 舒然打趣,“你母上大人今天没出门吧,是不是又把谁家闺女请到家里喝茶了?” 江望,“看破不说破,也就拿着你的名,还能博了母亲大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你说说,当年说好了你三十未嫁,我三十五未娶,我们就将就将就,怎的你就二十岁英年早婚了。” 舒然研墨的动作僵滞,想起昨夜不欢而散的某人,“色令头昏。” 江望摸着自己的脸,冷笑,“你医术随你外公,眼光随你爸。” 舒然原本是要回怼的,不过卿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位先生,要看病得先打电话预约,我们舒医生周一到周四全天坐诊。” 秦野掀帘,推着几分病态美的沈南意长驱直入。 看到江望把腿挂在圈椅上,比在家里还要随性。 秦野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和你们舒医生私下约好的。” “卿青,忙你的去吧。” 舒然闻声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秦先生,先来后到。” 江望把转到门口的头,傲娇地转了回来,“我最近睡眠不好,一到半夜就老是梦到你,再也睡不着了。” 舒然,“……” “你这病第四人民医院才能诊治。” 秦野说的是蓉城精神病院,也没理睬几人的表情,把沈南意的轮椅,不急不缓的推到舒然对面,“你先给她看。” “看她长得美吗?” 舒然埋头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事,神态自然,动作从容。 “秦先生还是替沈小姐另请高明吧,沈小姐的病我医不好。” 秦野看穿她的心思,“不想医?” 舒然哽了哽喉,抬头眨眼一脸真诚,“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望秦先生理解。” 她还能怎么说? 总不至于在自家医堂里,和他撕破脸皮,说他把小三带到跟前来羞辱自己。 秦野不冷不热,“我只理解医者仁心,对病患一视同仁,还是说你们医生看病,还要分个贵贱贫富?” 舒然暗道,这是在回击昨晚她骂沈南意的话。 她气得差点没站起来,一脚踢到他脸上,很快她平静下来,“不分奸恶,便是假仁假义。我是医生不是神仙,大慈大 悲是菩萨的事。” 气氛焦灼。 江望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一脸惋惜地看着沈南意连连摇头,“沈南意,你这都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怎么还不哭啊,爷我可等着看你梨花带雨呢。” 猝不及防,舒然手里的墨条断了。 江望对女人渣是挺渣的,不过当朋友很上道,有事他是真上啊。 场面很是尴尬。 舒然也不出声打圆场,她为了顾及所谓的体面,可以容忍他们三年无声的羞辱,但现在秦野把难堪摆在了台面上,江望替她出头,她何不嗑瓜子看戏? 沈南意本就在酝酿情绪,被江望吓得惊慌抬头。 秦野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南意。 沈南意顿时觉得被扔进冰窖,她不敢动不敢出声,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 就在舒然以为秦野要出声维护时,他当着他们的面,挑眉问道:“除了哭,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沈南意不敢再看秦野,慌忙低下头。 秦野这是想让她站出来,可沈南意的确除了装委屈,在舒然面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舒然不仅出身比她高,就算舒市长倒台了,舒然外祖父也是远近闻名、德高望重的名医。 而且舒然长得漂亮,还有一身治病救人的真本事。 沈南意不敢抹眼泪,只能带着哭腔,“我腿废了,为了你连名声都不要了,我有什么底气和别人争?” 舒然听笑了,“看得出来是第一次给人当小三,没有什么经验。” 电光火石间,舒然直接将目光投向秦野,“什么眼光,沈小姐的战斗力还不如之前来找我的呢。”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舒然打量着秦野,金框眼镜下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眼,辨不清喜怒。 她知道秦野这个人冷,倒也没想到他对心上人也挺冷。 秦野清冷出声,“她的这张嘴,我也没指望能争过你。” “秦老五,你口味还挺另类的。” 江望翘起二郎腿,手指挑开沈南意遮脸的长发,“残疾也就算了,长得也平平无奇,连吵架都吵不赢,你说你这么喜欢救死扶伤。” “是沈南意救过你的命?”江望收回手,嫌弃地用手帕擦拭,“还是她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技术,让你对她这儿死心塌地的?” 舒然惊呆了,江望嘴里含毒她知道,只是不知道含的是氰化物。 “你又为了什么?” 秦野依旧表情淡淡的,西服熨烫一丝不苟的不近人情,哪怕不动声色,也能让人心生恐惧,“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秦野的人或物,哪怕是摆着只看不用,也不会给你。” 第7章 白莲与绿茶 舒然坐在椅子上,脑子一阵轰鸣。 她痛得忘记呼吸,脸色发白。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锋利的言语,能让秦野对她除了忽视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 她只能睁大眼睛,喉咙里发不出任何音节。 “呵……” 江望坐直身体,拍着唐装衣袖发出沉闷声响,“谁稀奇你给?别人给我,我不要面子的,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是明抢。” 秦野勾唇,淡笑,“你还是这么幼稚。” 江望的火腾一下被点燃,“秦老五,你和谁装成熟呢?有本事,你就和我真刀真枪比一场。” 沈南意别的不行,见缝插针的能力还是有点,“江望,你说话注意点,别让扫黑除恶把你关进去。” 江望刚要发火,被舒然瞪了一眼。 富过了几代的家族,谁敢说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干净净,谁都禁不住细查,斗嘴可以但是不能祸从口出。 沈南意看他们退让,总算有了扳回一城的得意,“江望,人家舒然是名门正派之后,你别把人家一朵好好的白莲花,硬生生搞成招人嫌的石楠。” “早饭是在马桶用的稀餐,嘴这么臭?” 江望一句顶十句,直接把沈南意怼得啜泣。 沈南意就不懂了,按理说她和江望也打小认识,怎么就对她没有好脸。 一定是舒然这个贱人,在后面说了什么。 秦野听到哭声,霎时不耐烦地蹙眉。 舒然起身,拉了拉江望胳膊,“好好说话。” 江望满眼疑惑,用大大的眼睛问舒然。 您这是脑子有病? 舒然莞尔笑笑,“沈小姐刚夸我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那沈小姐自身肯定是清香扑鼻的绿茶。自古好茶苦涩难喝,你不懂其中回甘之美,有人自是爱不释手。” 说着,舒然走到中式长桌上,取了最好的西湖龙井泡了四杯。 一杯留给自己,另外两杯转给秦野和江望。 还有一杯,舒然慢悠悠递到目瞪口呆的沈南意面前,她含笑开口。 “沈小姐,这是之前病人送我的龙井,我不喜喝茶,也喝不懂茶,您帮我品尝品尝,是不是如病人说的最好的绿茶。” 不待沈南意接过手,江望美滋滋地嘬了两口,爽声笑道:“好茶,好茶!” 舒然双手捧杯,再往前递,“沈小姐,怎么不喝?” 秦野虽面色如常,眼底却划过一丝惊诧,声音四平八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没有丢了礼数。” “虽然我爸被带走了,可他教我的东西,我还没敢忘。” 舒然意味深长扫视沈南意,始终挂着微笑,“何况沈家比我舒家败得早,沈小姐不也没忘沈家的祖训吗?” 沈南意接过茶杯,阴阳怪气,“我们沈家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舒家还有什么为人处世之道。” 舒然唇角笑意更深,“怎么会没有呢?”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我家做过工,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南意也不是绣花枕头,沈家出事前,她也算得上蓉城光耀一时的名媛。 要比有钱,那时的沈南意比舒然是富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暴发户和真正的富贵过几代的大户比,作风就要差上很多倍。 舒然在椅子上落坐,端着茶杯细细闻着。 “其实我挺羡慕沈小姐出身的,不像我们这些父辈屁股下坐着官位的,或者是家里有金山继承地,做人做事都有所顾忌。不然我也得和您一样,只当个动物不当人,何不乐哉。” 江望眼皮一掀,“稀奇,你偷偷背着我进步了?” 舒然嘴角瘪了瘪,“我每天在水深火热里,你还不允许我打怪升级?” “舒然,你别含沙射影骂我。” 沈南意受不了他们一人一句,把她转着圈地骂,“你爸倒了也是他作风不 正,善恶有报,现在是你得报应的时候。” 江望想都没想,“你的戏能和你钱一样少吗?脑回路多清奇,这都能对号入座?” “你没骂我,舒然肯定是在骂我。” 沈南意气得手在轮椅上捏紧,脸上二斤的粉底更白皙,“这三年,秦野不回来,没有一天她不恨我的。” “还是沈小姐了解我。”舒然淡定地喝了口茶,“没理我都要争一争,有理我凭什么饶你?” 江望附和,“你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吧,别人不打你,你还主动送上门。” “秦野!”沈南意拖长音调,“你能不能说句话?” 她忽而想起了,身后还有一个男人在喝茶。 秦野一直默不作声,他压根儿就没把几句吵嘴听进耳里。 被人叫了名。 秦野有些不悦,放下茶杯时发出了声响,像是被人打扰了清静,“我说句什么?”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南意想跺脚,但是下肢没有知觉。 沈南意忍着委屈,“你带我来看病,就不能替我说两句?” “我带你来是看病,不是带你来和医生争个输赢。” 秦野抬眼看着舒然,“医还是不医?” 他还真把自己当县太爷了。 想开口拒绝,偏偏沈南意用眼神朝着她挑衅,舒然如鲠在喉。 “有病治病,别来找舒然,她不是兽医。” 江望利落起身,推着沈南意就往外走,全然不顾她手里的茶水洒了一身。 路过秦野时,江望停下片刻,“秦老五,你和沈南意挺配的。” “我需要你评价?”秦野随口回道:“穿着裤衩串门,你不把自己当外人。” 江望不拿正眼瞧他,“那你就动作麻利点,赶紧和舒然离,我来娶她当个内人。” 秦野靠坐在椅子里,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手指蜷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别人说这话,我还多少会有点生气。” 舒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野。 这是瞧不起谁呢? 到底是谁不配谁? 几秒后,沈南意总算露出笑脸,“江望,你们江家不可能让你娶舒然的,你不要脸,江家还要脸呢。” “是吗?” 江望隐忍着怒意,似笑非笑地盯着秦野,“你也这样想?” 秦野回以江望云淡风轻,颇为笃定的目光。 他语气坦然,“你肯定没戏。” 直到江望把沈南意推出诊室,舒然脑子里不断回荡秦野的话。 屋内寂静无声。 不怕男人不明事理,就怕男人清醒得无情。 舒然端坐垂目,手里的毛笔平稳如常,记着近日的医案。 秦野忽然开口,“少和江望来往。” 第8章 打着婚姻旗号白嫖 舒然没有抬头,明明情绪没有变化,只是宣纸上的字怎么晕成一团了。 “我是我,我爸是我爸,江家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再对付我。” 舒然爸爸舒砚存被实名举报,和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江家的确没找舒然麻烦,江望也没和江家人站在一起。 利益斗争,从不带私人感情,江望也尽量做到了不伤及舒然,还为舒然和自家表哥打了一架。 这份友情,舒然没法割舍。 秦野调整坐姿,“你是铁了心,要和江望一条路走到黑?” 放下毛笔,舒然暗舒一口气,“我和江望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嚣张跋扈了点,可对我这个玩伴朋友,他比你这个当丈夫的还要有情有义。” “人走茶凉,你比我懂。我不想被人骑到头上拉屎,只能借他的势。” 说这话,无疑是把秦野和秦家排除在外了。 认清现实,总比活在虚妄里好。 秦野眼角不被察觉的抽搐,“我的人,需要他来护?” 舒然攥紧拳头,全身血液逆流,“咱们都别自欺欺人,你不对我落井下石就算我祖坟冒青烟,我也不会求你帮忙。” “我是年纪小,说话做事冲动,但是我有自知之明。” 她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时间是最好的修行,舒然也能做到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见她保持不动,秦野心里有点闷,“你凭什么这么自信的?” 舒然没回话,有一万句可以说的,忽而觉得和他鸡同鸭讲,好没意思。 沉默片刻,秦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还是想讲的话不想留,朝外的脚尖又转了回来。 “我要脸,你该懂。” “嗯。” 舒然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所以以后别把沈南意带来,我怕我的脾气收不住。” 秦野先是沉默,随即出声,“我给你留脸,希望你长长脑子。” 舒然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差把滚写在脑门上了。 秦野冲她扯起嘴角,甩袖走了。 望着他扳回一城得意忘形的背影,舒然八二年的乳腺增生都要犯了。 药堂外。 江望把人推到门口,恶心地松开手,“去巷子口自己打车。” 沈南意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我是坐秦野车来的。” “他不缺你那几个打车费。” 江望面露嫌弃,“我找秦老五还有事,你难道三年还没学会怎么当个残疾人?” “残疾怎么!”沈南意被气得吐血,“你歧视残疾人!” “我只歧视你。” 江望语不惊人死不休,“叫你读书你喂猪,物理没学好,演什么偶像剧。你倒是jump了,秦野一根腿毛都没掉。” 原意不想和她废话,但一想到舒然故作头铁样,江望忍不住再踹一脚。 “别以为秦老五会喜欢你,这几年他碰过你吗?” 不等面红耳赤的沈南意狡辩。 江望继续,“别说你什么下肢无力,你也不是只有一张嘴,他有过半点要碰你的意思吗?” “我……” “你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反思就行。” 江望转身,挥手悠悠道:“连自己都骗不了,你也就骗骗舒然那个傻子。” 看到出来的秦野,江望一肚子火,“别以为我是怕你,我是顾着舒然的面子,不然你们秦家就算真有天兵天将守着,我也要闯一闯。” 秦野不怒不忿,“你还不够狠,所以抢不赢。” 江望剐他,暗骂比自个儿还人模狗样。 “你也别猖狂,风水轮流转,有你后悔的一天。” 秦野,“你死个千八百回,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 江望若有所指的轻笑,“没有人原地踏步,你 不要自信过头。 犯不着和脑残多说,江望哼着小曲儿回了诊室,还顺势从里面把门栓别上。 舒然和呆头鹅似的发呆。 江望猛地凑到跟前,“他给你放狠话了?让你别和我来往了?” 舒然木木点头“嗯。” 江望拍案而起,“王八蛋,他站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允许我围着转。” 舒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注意措辞,你们是苍蝇,我不是粪坑,也不是屎。” “那你啥意思啊。” 江望又弯腰凑近,“我妈觉得对不起你,说是只要你能和秦老五离婚,不管是你想进我们江家,还是你看上别的王八,她都可以帮你张罗。” 得了江家“太后”这般关照,舒然诚惶诚恐。 她只能微笑颔首,“你应该没有不小心……把我和秦野没签婚前协议,告诉你母上大人了吧。” “我……” 一个很礼貌的字,被江望吞了回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把共同财产分一半,我就能身家高过秦野,以后他不仅要在我面前当弟弟,还得叫你一声大嫂。” 舒然是无言以对,“梦可以科幻,但不能魔幻。我有那个钱,为什么要给你?” 江望,“他拿沈南意气你,你就不用我气气他?” 舒然云淡风轻,“我犯不着和狗生气。而且秦野不是会生气的人,他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江望蹙眉,“可他把人带你面前,怎么看怎么像他想让你为他争风吃醋,故意逗你生气。” “什么争风吃醋,人家这是要让我认清处境,不要再张牙舞爪把自己当个人物。” 舒然耸耸肩,“我能怎么办,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不能没了靠山还要虚张声势,不仅不讨好还叫人嫌弃。” 她有超乎年龄的理智,跟着父辈的身后,浸染了一身的审时度势。 而这种理智,在大多数男人面前不讨喜,甚至还相当减分。 强势的男人,向来不喜欢女人太过聪明。 江望倒没有特别感受,只是一时找不到话。 名不正则言不顺。 思考片刻,江望才开口,“要是秦老五真不把你看在眼里也好,就怕沈南意药吃多了,非要在秦老五跟前提你。” “他身体不通,心情就不畅,想着法地折磨你,你还不好应对。” 舒然脱口而出,“所以他说我是一辈子的秦太太,财产不做公证,他摆脱不了联姻的命运,就找了我这个没出息,没靠山的。” “说来说去,他不还是打着婚姻的旗号,白嫖你吗?” 江望有点不高兴,“不离婚,钱还是他的,你就得了个虚名,窝囊不窝囊。” 第9章 你管管你老婆 “旺旺啊,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在罗马。” 舒然唉声叹气,“大多数人不管身在何处,都躲不过被白嫖的命运。被迫加班的员工,免费帮亲戚补课的大学生,还有含泪分享玩具的小朋友。” “本质都是为了人际关系,身不由己地被白嫖,还要必须保持被嫖得很开心。” “秦野是有诸多不对,但他给了足够的佣金,我就得表现我的职业道德。” 舒然喝了口茶,继续说,“别说我没骨气,骨气从来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拥有的奢侈品,切身体会过被众星捧月,我还做不到在下水道里自由穿行。” 比往常严肃,话题更走心,江望被说得哑口无言。 江望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知道你能屈能伸,可也没让你跪着啊?” 舒然笑了笑,“谁没有跪着求生的那天?活着就是最辛酸苦辣的两个字,我比很多人过得好了,感情不顺没有钱的人占80%,至少我不缺钱。” “算逑,不劝你了。” 江望也只能摆烂,“反正你对他人善,对自己狠,我早就见识过了。” 一连三天,舒然早出晚归,在医馆忙得脚不沾地。 秦野倒也没有再来给她添堵,在家里除了睡觉也不常碰见。 周五舒然按例休息,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被自家婆婆的电话吵醒。 “妈,有什么事吩咐吗?” 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睡眼又朦胧了些。 婆婆阮青五十三,数年如一日的早睡早起,身体倍儿好,声音格外洪亮。 “舒然啊,没有吵到你休息吧。” 您觉得呢? 对婆婆的明知故问,舒然只能捶胸,还是好声好气,“没,我也准备起床了。” “没吵到你就好,我还怕吵到你休息了。” 阮青假客气完,进入正题,“今天家里要来不少客人,你早点到老宅这边帮帮忙。” “嗯。”舒然口头答应,“妈,今天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你看看你这孩子,今天是秦野生日,你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阮青语气就有些埋怨,“都说了,你那个医馆能不去就不去,又不是请不起人,也挣不了几个钱,整天在外面围着别人转,你老公谁来照顾?” 舒然抓着被子,掌心全是汗,瞌睡一下就醒了。 要是连工作都被剥夺了,她还就真成秦家保姆了。 舒然对着手机微笑,声音语气听起来都软软绵绵的,“妈,我之前和秦野提过不工作来着,可他说他还年轻,不让我像照顾病人似的天天守着他。” 说着,在把脚伸出自己的被子,一脚踢到某人翘翘的屁股上。 怎么想怎么不解恨。 看到秦野蹙眉,没有睁眼的意思,舒然再踢一脚。 秦野被床头灯刺得眼睛疼,蒙着被子,“上朝点卯都没这么早,把电话挂了。” 他有起床气,要是没醒被吵到火气更大。 阮青听到儿子的声音疲惫,愣了愣,“他昨晚是不是累着了,他一个大男人不知节制,你当老婆也不知道劝?” 好委屈,好冤枉。 这口天大的锅,舒然背不动。 明明他都是后半夜才回,被子也是一人一床,谁不知道节制了? 不能凭白替人背锅,舒然把手机开成扬声器,拍了拍秦野的脸,故意提高音量。 “妈,我劝也劝过了,秦野一做起那事吧就不听我的,我把电话交给他,要不你亲自讲给他听?” “呀,他每天那么忙,你让他睡。” 在阮青的惊呼中,秦野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那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因为没睡醒更加迷离。 不过青筋暴起的额角,让舒然觉得下一秒她就凶多吉少。 静了大概两三秒。 秦野开口,嗓音慵 懒,“您老要是觉得无聊,就买只狗养吧。” 真心实意的建议,让其他两个人听来都是在嘲讽。 秦野是阮青的骄傲,她有火自然不会说自己儿子,把战火引到舒然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老婆,我不过就是说她两句,她还会当着我面给我上眼药了。” 舒然赶紧故作抱歉,“妈,是我理解错了您的意思,我以为您是担心秦野身体,这不我一时着急,就考虑得没那么周到。” “怪我,都怪我。” 亲疏远近,舒然心中自有一把秤。 秦野没回来的这些时日,秦家长辈亲戚对她是否真心,她也看得个分明。 以前秦野不在身边,她唱独角戏没意思,且不一定能收到成效。 现在…… 舒然冷冷瞥了一眼,昨晚一共看了138次的脸,怅然一笑倒头趴枕啜泣。 “我怎么这么笨呐……尽做些招人嫌的事。” 秦野可能是大脑没醒,以致于差点惊呆了。 阮青自己就是玩鹰的,还能被舒然这只小鹰啄了眼? “我啥重话也没说,这是哭给谁看啊?我儿子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你以为你哭哭啼啼就能搬弄是非,挑得我们母子不和?” 舒然继续装傻充愣,“真的有这样吗?” 一语好几关,电话内外都无声了。 “你管管你老婆!” 阮青总算反应过来,“她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秦家争风吃醋,不顾体面!” 秦野捏了捏眉心,“她是我老婆,体不体面,由我说。” 言下之意,阮青也是口无遮拦了。 秦野是什么人? 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人,别说是行差踏错过的阮青,就算是他爸,秦野都能当场让亲爹下不来台。 阮青顿时气势弱了点,“你别怪妈多嘴,妈还不是想让你小家和睦,女人不管不行。” 秦野冷笑,“这倒是不劳您费心。” 说完直接挂了手机,扔到舒然的枕头边,语气冷漠,“她也没完全说错。” 舒然收回手机,忍住笑意,“哪句对,您给赐教一下,我不一定会学。” 从前舒然不这么气人的,秦野真觉得她长进了,一大早能惹得他心里堵得慌。 秦野猛地把脸靠近,想要好好看看除了性格,这张脸他还认得出几分。 舒然下意识后退,像跳毛毛虫似的在被子里咕蛹,“别以为你生日,我就不舍得揍你哦!” 额…… 舒然想咬舌自尽,慌张之下口无遮拦。 她真不暴力,当年用麻袋套秦野,对他拳打脚踢真是事出有因。 第10章 狗与秦野不得入内 不知是秦野真的忘了,还是他后知后觉地把当年的“行凶者”对上号。 秦野看舒然的眼神,迷朦中夹杂着原来如此的恍然,裹着看我不弄死你的杀意。 舒然心跳如擂鼓,坦白能从宽吗? 一口气还没顺下去,脖子热血翻涌,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又让她憋住一口气。 这禽兽起床气真的不小,舒然曾经看见他被家里人吵醒,随手就把价值五千个w的蓝釉龙纹三爪梅瓶摔得稀碎。 她值多少?够这爷摔半次吗? 秦野被铃声震得耳朵疼,“你是等我帮你接?” 舒然滑动手机,长出一口气,“你说。” 江望,“秦念念在我场子里,你现在到茶色来一趟。” 茶色,江望的酒肉场子。 “嗯。“ 舒然挂断电话,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两眼发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秦野等了片刻,“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舒然摇了摇头,“你是觉得,我是赶过去看秦念念笑话,还是想问为什么你妹妹有事,江望会通知我?” 说话间秦野看向她。 等她说完,他再发问,“明知故问。” 舒然垂着脑袋,“我不想解释。” 秦野也坐了起来,语气严厉,“舒然!” 舒然下床穿着衣服,“你想知道为什么,就一起去看看吧。” 在秦野别墅的车库里,舒然那辆五年的宝马车,显得和灰姑娘一样。 看秦野拉副驾车门还垫着手帕,舒然赶紧低头走向驾驶座。 他送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她好好珍惜着,他却早已心生厌气。 “都说了,让你把这辆破车换了。” 秦野坐上车,面无表情地抖裤腿,“之前那辆不喜欢,你可以在车库里随便选,或者你看上什么新车,让我助理去订。” 说的是人,还是车? 舒然分不清。 她把视线往那车库里一扫,光是摆在这边当摆设的二三十辆豪车,加起来市值过亿。 富和富,大有不同,自己这辆车对人家来说,就是买颗泡泡糖。 何足挂在秦野寸土寸金的心上? 只有她自己念念不忘,拿着这点东西,妄图找到他曾对自己有一点好感。 不能让他心疼,也要让他肉疼。 舒然一边打火,一边拱火,“我可以随意选?” 秦野赏了个她多说废话的冷眼。 “您这个身家,您这个资产。”舒然表情夸张,语气恭维,“一辆车,一套房,一张不限额度的银行卡,对露水情缘的情人都是这个待遇。” “我既然是你法定的老婆,怎么也得买七辆,一周七天每天换着开。” 舒然等他给出反应,心中想着,再有钱也不允许家里有个这么败家的娘们儿啊。 秦野最好就金口一开,直截了当拒绝,好让她再来机会挖苦他的假大方。 “这个要求不过分。” 秦野闭目养神,没有一点守财奴的气急败坏,他还很大方,“只要是维护秦家的面子,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开不一样的,我都能买单。” 舒然,“……” 一句直抒胸臆的脏话在嘴边,教养不允许她讲出来。 难受,很难受。 秦野兀自又补了一句,“能花钱办的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你……妈妈哟! 舒然心里更不好了,就多动了一点点心思,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她自己差点内伤。 “你在我面前拽个der,你兜里有一个子,半个都得姓舒。” 秦野不置可否,眼珠在车里转了一圈,“你舍不得花钱换车,是在娘家穷怕了吗?” 舒然偏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的膨胀系数,是和钱有关吗?这么多钱就不提升一下内涵? 这么有钱,没想过做点善事吗?” 秦野不答反问,“你是想说,我德不配位?” 舒然很诚实,赶紧利落地给出回复,“是。” 明知道自己嫁的什么人,也知道该怎么在豪门忍气吞声,可她就是做不到。 这张嘴巴是豌豆射手,只要见到秦野,那就自动突突突。 不出所料秦野声音冷了些许,“你要搞清楚,你能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也是站在别人用金钱堆砌的道德高地。” “我是找你当老婆,不是让你当教引嬷嬷,教我怎么做人。” 舒然认死理,“夫妻一体,你为富不仁,道德败坏,我也被人戳脊梁骨,当然你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秦家的其他人呢?真的就不怕流言蜚语?” 这几年舒然不帮着秦念念擦屁股,还不知道他们玩得有多花。 秦念念为什么会讨厌她,舒然一清二楚。 不还是怕舒然把丑事曝出去吗? 她没有资格劝秦念念,只能敲边鼓提醒秦野。 家族再大再繁荣,不怕硬嘴鸟,只怕蛀虫心。 秦野觉得她仇富心态偏执,不再开口。 到了茶色。 江望早在后门等着了,见他们一起下车,当时就没了好脸。 “稀奇,没看到我门口贴着狗与秦野不能入内。” 秦野心态很稳,语气如常,“秦念念在哪里?” “在哪里?” 江望呵呵一笑,“你说你们也不是亲兄妹,咋就那么像亲兄妹呢?” “不对,你妹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都要被她拍死在沙滩上。” 秦野,“想找事?” 江望迎头上去,“你想竖着来横着走? 拉弓引箭,大战一触即发。 舒然赶紧拉了把江望,“要打你们下次私下打,别让我看见,免得我还要被带去问话。” 江望一脸无奈,小声嘀咕,“偏心眼,拉偏架。在我地盘,我知道下手轻重,不打死。” “下次偷偷打,别当着我面。”舒然皮笑肉不笑,也小声嘀咕,“不然我不好和秦家交代。” 秦野突然出声,“你们是让我来看你们打情骂俏?” 舒然顿住,她是笑得有点大声。 秦野凝着她,继续发问:“秦念念拿你当嫂子,你拿她当乐子,你以后把我当什么?” 拿他当什么? 当个放不来的闷屁呗,不然还能当什么? 放出来怕拉裤子,不放又憋得难受。 舒然也不是没有定力,也不是没口不对心过,赶紧摆正态度。 她出口解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这是在商量,怎么才能让你进去之后,不受那么大的刺激。” 秦野都不屑拆穿她,“没什么能刺激我,前面带路。” “倒是我们多想了。” 舒然做出迎宾手势,“您待会儿有再大的火,也一定要稳住,你妹做错事,你打她就行,不要误伤到我。” 第11章 你想加入? 秦野跨步往里走,听到舒然的语气忐忑,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些。 舒然在他旁边,缓解尴尬氛围,生怕两个男人一个眼神就能打起来。 “不过你应该也不会太吃惊,毕竟您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您没见过,这点小事对您来说……” 秦野见她一脸虚伪,“马屁拍得不行。” 舒然假笑僵在脸上,“下次我换一个。” 有秦野在,江望不稀得说话。 三人神色各异,走到茶色最隐蔽的地下包房门口。 舒然还是忐忑地堵住门,“秦野,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秦家人,我主要是想维护你妹妹的名声,但你要是觉得我不安好心,别在这里让我下不来台。” 秦野看着她,也不啰嗦,“我要想让你下不来台,就不会是我一个人跟着你来。” 说罢,他把舒然从门上拉开,利落推门。 秦野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眼底闪过怒意,抬起的脚往回退了一步,“几次?” “什么几次?” 舒然愣了。 她拍了拍胸口,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些。 秦野,“实数。” 见他面无表情,无风起浪。 “一……也没几次。” “呵呵。”江望靠在墙上打着哈欠,眼睛都没睁一下,“别睁眼说瞎话。” 秦野推了推眼镜,睡眼忽而凌厉,没有说话。 舒然心头一颤,语气吞吞吐吐,“几……十次吧。” 她都没往包间里看,实在是看过太多次,依旧觉得太过毁三观,没法直视。 其实不用看,舒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场景。 欧洲油画是什么样的,秦念念只能是比画里更夸张。 秦野问:“都是你自己来的?” 江望抢答,“她不自己来,难道还要请你们秦家人,一起来观摩你妹搞人体运动艺术?” 额…… 也正就是秦野在,江望才讲得这么含蓄,不然话更难听。 赶在秦野火山爆发前,舒然一脸严肃,“我有分寸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我是她名义上的嫂子,这种事只能私下解决。” “江望那边你放心,他还会拿着这种事去威胁你。” “你这样我很难办呀。”江望吃了苍蝇的表情,“其实我是准备,拿这事敲诈秦老五来着。” 舒然偷偷瞪了江望,你这样我也很难办。 不能因为我不分你钱,你就打起了这种主意啊。 舒然瞪完某人,再看向秦野。 他依旧云淡风轻,以至于舒然觉得他没把任何威胁当回事。 她挤出诚恳的笑脸,“他要想敲诈早就做了,等不到现在,我拿我的命和你打包票。” “你有几条命?” 她表现得太过镇定,搞得秦野腹中一团火,“秦念念要是药嗑大了,做什么不顾后果,产生幻觉拿刀捅你,你能挨几刀?” 舒然懵了,他怎么好像重点搞错了。 “里面……” 舒然踮了踮脚,想要看看包间内。 秦野往她面前靠近一步。 舒然只有一米七,视线完全被高不少的秦野挡住,“里面只有秦念念?” 秦野拉着脸,“还有几个裸男裸女,你想加入?” 短暂大脑出走,舒然赶紧摇头,“那你赶紧把人带走呗,要是他们酒醒了,肯定会传出去的。” 秦野拉着她的手,把她带离空气不太清新的地下室,“她想疯就疯,传出去影响不了秦家,咸吃萝卜淡操心。” 舒然手腕滚烫,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还偷偷在脑子里预演了秦野如果发难,她的三百种应急方案。 压住不安分的情绪,舒然侧头再看还是不确定,“真不管?” 秦野拽着舒然往外走,一步没停留,“她在我户口本哪一页?” 舒然愣了愣,后知后觉领会到他内涵她多管闲事,他们只领了结婚证,户口本是独立的。 她彻底闭嘴,甩开秦野的手,先一步出门上车。 江望看着生气,忍着揍人的冲动,“秦老五,你他妈是个人吗?” “舒然嫁给你的时候才二十岁,你甩手走人,她任劳任怨帮秦念念收拾烂摊子,她说过一句委屈吗?” 话音落,秦野反问,“谁让你叫她来的?” 江望当时成了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得,是我们错了。” 秦野闻言蹙眉,“谁和你是我们?” 江望捏了捏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秦老五,你是狗吧,见人就咬。” 秦野没看他,“下次秦念念再来,直接给我打电话。” 肯定是没睡醒,江望模糊地“哦”了一声。 等秦野走远些,他才反应过来,气得踢了旁边无辜的花瓶一脚。 他凭什么听秦野的? “秦念念的事,你以后少插手。” 舒然开着车,暗自琢磨秦野上车后唯一说过的话。 不仅是秦念念的事,他应该是不想让她管秦家任何事,铁打的秦家,流水的媳妇。 她看得很重要的物和事,人家压根儿就看不入眼。 豪门水深,舒然还不想把自己淹死,谨慎本分,老老实实在秦家当个花瓶吧。 当然舒然也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不管秦家人怎么看她,她始终还是秦野正儿八经领过结婚证的。 到了秦家老宅,秦野上楼去补觉,同样没睡饱的舒然被阮青拦了下来。 “舒然,去厨房帮我和阿姨准备餐食。” 没辙舒然只能在餐桌上,抓了一块芝士厚蛋烧啃,不能补偿大脑也要先安抚胃。 “我吃了就去。” 阮青也没辙,再恶的婆婆也不能不让儿媳吃早餐。 她坐在餐桌边,看着舒然慢条斯理品尝食物,像是在故意拖延。 感觉到被无视的阮青,恶气在胸中压了又压。 其实自打第一次见舒然,阮青就不喜欢她。 那年舒然才17岁,舒砚存才从外省调回蓉城,秦家宴请舒家,舒然也出席了。 年纪那么小就会拿腔作势,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谁和她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摆着市长千金的架子,对别人爱答不理的。 秦舒两家都知道那次宴席的潜在用意,阮青不信舒然对儿子有什么真心,但是舒然没有提出异议。 后来按着秦家长辈的安排,他们结婚了,秦野新婚夜的第二天就走了。 没有谁能忍这样的屈辱,而舒然忍下来了。 隐忍,阮青在秦家几十年都没有做好,眼前的舒然做到了。 阮青当然不会让舒然爬到自己头上,“动作快些,别以为秦野回来,你就可以使性子。” 舒然一口吃食差点没喷出来,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去。 她顺了顺堵得很慌的胸口,“妈,你的笑话不好笑。” 第12章 替舒然出气 阮青和她对视一眼,嫌弃直接摆在脸上,“别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你当秦家是你们舒家?” 再被提家事,舒然双睫微颤。 失去了父亲作为倚靠,她不能给秦家带来实质利益。 没用的儿媳,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还不如门口站岗的保安呢。 舒然点头微笑颔首,“妈不喜欢我这样,我改就是。” “只是以后妈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知道妈对我是关爱,可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妈容不下我。” 阮青张了张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阮青还是不高兴,“餐食准备好了你就先走,你和秦野结婚的事外人不知道,这个节点也不好公开,不然秦家没法帮你爸。” 哭笑不得。 舒然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着虾仁裙带菜豆腐汤里的豆腐。 把视线全部挪到筷子头上,心和豆腐一样,稍有不慎就要被人戳得稀碎。 没等到她回话,阮青语露不耐烦,“你听明白没有?” 啪! 豆腐还是被阮青吓得躲回到汤里,粉身碎骨,也不愿叫人再看。 舒然放下筷子,慢悠悠拿起餐具擦了擦嘴,微笑,“我都知道的。” 说完,舒然站起欠身,挺直脊背往厨房走。 阿姨见她进来,脸色不太好,赶紧把厨房门拉上,默默递上几张卫生纸。 “太太,厨房油烟重,小心熏了眼睛。” 舒然接过纸巾垂头,用力眨了眨有些熏得难受的眼睛。 而后她抬起头,一眨不眨地冲着阿姨笑,“许姨,今天准备做点什么好吃的?” 许姨从烤箱里偷偷摸摸地端出盘子,“听见你今天要来,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快吃吧,我给你听着外面动静。” 闻到香菇牛肉包的香味,舒然眼睛里流下贪吃的口水。 给了许姨一个热情的熊抱,“许姨,你对我最好了。” 许姨在秦家待了三十几年,见惯了秦家人的冷漠,对舒然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 她往旁边挪了挪,手里继续清洗海参,嘴里开始说她为什么对舒然好。 “我儿媳打电话和我讲了,上次我家小孙孙高烧不退,吃饭吐饭,吃药吐药。要不是你连着去家里帮着针灸几天,估计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我还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呢。” 舒然嘴里啃着肉包,“你多做点好吃的给我,就当诊金了吧。” “你呀。” 许姨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觉得亏欠,“哪里像当了太太的人,就是一个贪吃的小姑娘。” “本来我就小,比秦野小七岁呢。”舒然噘着嘴,“他是老牛吃嫩草。” 秦家的女眷都觉得舒然不好相处,许姨倒觉得她是最好处的。 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做事的,哪怕有人拿着自己主人的指令为难舒然,舒然都是只把枪头对准正主。 大度能容人。 许姨闻言也跟着笑,“他娶了你,的确是他占了便宜。” 舒然一边笑,一边去水池洗碗洗菜。 别人觉得这是阮青在给她下马威,让她丢了太太的身份。 舒然不以为意,甚至还乐得轻松。 和许姨说说笑笑,不用和其他人虚与逶迤说着场面话,还能偷吃很多秦家吃不到的美食。 鲍参翅肚。 秦家待客只有更贵的,没有最贵的。 舒然一直在厨房忙到十一点。 眼见宾客就要上门了,阮青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拉开厨房门,“舒然,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下山吧。” 闻言,许姨想要帮舒然说话,被舒然赶紧挡住了。 舒然还拿着一只鲍鱼,没有顾得上放下,“我这就走。” 阮青见她态度还算好,也就没有再为难她,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厨房,“也不知 道你们两个人在干嘛,鲍鱼都还没蒸上。” 说完,她就转身扭腰走了。 许姨是一腔怒气,没敢发出来。 舒然帮着把鲍鱼放进锅里,对着苦瓜脸的许姨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下山去吃我的小火锅、冒菜、串串。” “可……”许姨欲言又止,“太欺负人了。” 舒然其实也没那么气,比起在场被人无视,还要装得和秦野无关。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视而不见,是她三年来得了满分的功课。 舒然走到客厅,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屋子里上下左右移动。 除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帮佣,秦家人一个不见。 舒然长叹一口气,走到门厅,拿起被人放在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野补了半个小时的觉,就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开了一场视频会议,抬手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整。 他三年没回来,阮青像是为了显摆什么,把这场而立之年的生日宴,搞得太过高调。 楼下的人声,吵得他有些烦躁。 “客人都来了,你该下去了。” 要不是阮青来催,秦野是真不愿意露面。 和阮青一起下楼,走到一半秦野停下看着楼下的场景,视线在屋里扫过。 阮青见他嘴角微微敛着,赶紧出声,“念念晚点回来,她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 秦野闻言一笑,“她是给我准备了大礼。” 一想到早上见到的场景,秦野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脸上不动声色,“我爸呢?” 阮青有些怨念,“没回来,不知道在哪里丢了魂。” 秦野接着随口问道:“你是要办国宴,舒然还在厨房忙?” “我让她先走了。” 阮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外人又不知道你们结婚,家里的意思也是不想你们现在对外公开。我怕她留在这里,万一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心里不舒服。” 说完,阮青又补了一句,“她年纪小,心里装不下事,被舒家惯得脾气还大。” 秦野沉下脸,盯了阮青几秒,随后挪开视线,“舒市长的事还没最终确定,你就不怕舒家卷土重来?” 本来还兀自得意的阮青,一阵心惊肉跳。 阮青故作镇定,“我这也是为了舒然考虑,不管她爸怎么样,她现在都不该出来露风头,叫人背后说她不孝。” 秦野瞥了一眼楼下,转身朝楼上走。 阮青顿时着了急,“客人都来了,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秦野走了几步,才开口,“人多,我嫌吵,让他们散了吧。” 阮青微顿,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替舒然出气。 第13章 给秦野送的生日礼物 “别忘了,她是怎么出卖你的。” 秦野没有回头,还是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阮青气得上了头。 “秦野,你始终要记得她是为了什么和你结婚,你这次帮不了她爸,她为了利益已经忍了三年,你觉得她还能再在秦家待多久?” “有把心思放在我这里,不如花心思教好秦念念。” 秦野出声意有所指,“有些丑事,没人提不是真的就过去了。” 阮青扶着楼梯,才不至于倒下去,“正因为妈都经历过,才不想你变得和你爸一样。” “你是不是后悔生了我?” 秦野失笑,“没有我,你活得应该很潇洒自由。” 对于他们母子俩快不快乐,在蓉城北边小吃街的舒然,一点都不在意。 坐在麻辣烫的小门脸里,嘴里吃着几十米外小摊的榴莲臭豆腐,手里还攥着炭烤鱿鱼。 江望用衣领半遮脸,拿筷子夹着锡纸烤脑花,嘴里嫌弃,“你吃慢点,别搞得像我要抢你的。” “你还抢少了!” 舒然警惕地把身体侧了一点,“偶像包袱可以放下了,这里没人认识你。” “我又不是秦野,天天扮演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江望把衣领放下,将四分之一脑花塞进嘴里,“我怕别人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你这个吃相丢人。” “谁给谁丢人啊?” 舒然赐给他一记白眼,“等过几天锦歌从英国回来,到时候我看你这张嘴在她的拳头面前,有没有在我这儿这么毒。” 江望闻言,眼皮一掀,“我毒不毒不是重点,关起门来我们是一家人,倒是沈锦歌回来,秦五可能就不要你出门了。” 沈锦歌,性别女,蓉城圈里人尊称其锦哥。 一个女生能被所有人叫哥,作风该是多么彪悍。 沈锦歌是舒然铁闺蜜。 哪怕就是这么好的关系,舒然听到这个,直接把一块臭豆腐整吞了。 “我自己无所谓,万一锦哥看沈南意不顺眼,一拳让人绿树长青,我还得去监狱隔窗抹泪。” 江望不以为意,“打人也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坐监,她也得是单间。” “你先帮沈南意选好风水宝地,到时候我们把她厚葬了。” 这…… 舒然觉得今天的江望格外可爱,“旺旺啊,你死了以后,我肯定给你多烧纸钱,让你在下面当了蓉城首富。” 朋友之间玩笑,从来都是生死父子局。 江望平时也这样打趣舒然,只是今天的话格外刺耳,“千里迢迢,看在秦五今日是他大寿,我这次就让他先行一步。” 他是真有气,秦野在家里举办寿宴,闹得蓉城风风雨雨。 江望理所当然不被邀请,哪有连自己老婆都不邀请的。 “他大喜,你没送他点什么?” 舒然被小米辣辣得满嘴烧火,眼珠盯在饮料上的吸管。 江望心领神会,把饮料推了过去,“能不能不护食?” 舒然猛吸两口,“一个一个问啊,没看到我现在嘴不空。” 看舒然嬉皮笑脸的,他更想给舒然一棒槌,好让她清醒。 可他舍不得。 从小打闹惯了他可以欺负舒然,但是容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她。 但是江望又不能拆穿,握着筷子的手一点点攥起来,克制自己想要冲过去抱她的冲动。 “秦五生日,你送他礼物没?” 舒然眼睛提溜转,“送了。” “送什么了?” “送什么了?” 两声男声重叠,舒然猛抬头,吸管从她张大的嘴里蹦出去。 还没等江望发问。 一身纯白运动服,和脏乱环境尤为突兀的秦野,摘下左边的运动耳机,扬了扬眉,“还没吃饱?” 舒然彻 底懵了,“你不是在家过生日吗?” 江望也懵,“你派人跟踪我们?” 秦野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垫在一张凳子上,犹豫着悠闲地坐上去。 双腿只张开一拳,双手撑在腿上,尽量不和环境发生过大的接触面。 “要不等你吃饱了?” 舒然是个十足的吃货,可她还是拎得清。 再说了,有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她哪里还有心情享受美食。 这是对美食的辜负,暗自悔过。 擦了擦嘴,舒然笑得很虚伪,“难道您没收到我送的礼?” 秦野理所当然,“收到我还没问你?” 舒然脑子反应很快,张口就来,“我给你送的三百六十五个祝福,祝您体明身健活百岁,茶甘饭软享乐多。” 江望越听,衣领提得越高。 直到把整张脸遮住,他笑得肝都疼了。 舒然觉得抖成发动机故障的江望,这会儿忒不厚道,抬脚踢了他的椅子。 在秦野漫长无声的无视中,缓了两分钟。 江望那张脸可想而知的红,关键是他还没有完全收回笑意,手遮到嘴边又放下,放下又遮住。 “秦老五,你别多想,这是我今天听过……” 他还没说完,秦野冷脸打断,“你话挺多?闲着没事,江家是要垮了,还是你只想当个纨绔?” 发什么火啊! 短暂错愕,舒然赶紧出声,“家里的满汉全席是你妈准备的,你吃不惯别拿我们撒气,这里也没你吃的,去高级餐厅吃吧。” 秦野人冷,连吃的东西都冷。 常年只吃鸡蛋牛肉和蔬菜沙拉,从前和他吃饭,舒然是真的觉得还没猪吃得好。 背着秦野,拖着江望和沈锦歌,不知道在小吃街加过多少次餐了。 江望盯着他,自己都觉得别扭,“人间烟火不适合你,还是回到你的仙界去吧。” 秦野在板凳上坐得很稳,“神仙也吃饭。” 他的眼睛扫着桌面,最后落在一个黑乎乎的碗里。 不为别的,只有这个看起来不是太油,还有几颗绿飘在上面。 明知道秦野在嘴硬反击,舒然灵魂受到鼓动。 她就想看看,只沾风月的仙子,偷食人类食物,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舒然开了一双新筷子,往秦野面前递,“要不您尝尝?” 见秦野久久不动,江望轻嗤,“吃不下去就别吃,我们都理解,不会笑话你。” “我自己来。” 秦野不理江望,接过筷子,很淡定地把块头插进汤里,插起一块黑东西,直接塞进嘴里。 第14章 以后怎么和他相处 纵然秦野想要表现得很淡定,可这一口,短短的一秒钟。 屎汤子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觉,他的嗅觉,每呼吸一口,就恶心一回! 好死不死,在他想要吐出来的时候,舒然把脑袋撑到他面前,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失望。 “你还真的吃得下去啊,江望这么多年都没接受臭豆腐的味道,他说像吃屎。” 秦野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只能把东西吞了下去。 他觉得嘴里味道肯定熏人,没张嘴讲话,但眼神算不上友善。 可在其他两人看来,他的眼神是在得意,是在回击他们的轻视。 江望再嗤一声,很不服气,“吃屎你是比我强,我认输。” 舒然眉眼弯弯,她也有些开心。 被江望嫌弃这么多年的重口味,现在连挑事的秦野都能接受,说明她除了看人不准,其他的品味都不错。 好的眼光,总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舒然埋头继续吃,边吃边说,“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今天我买单。” “今天倒是大方。” 江望阴阳怪气,不稀得女人付钱,但舒然请秦五吃饭,他就是不爽,“我要把这条街,除了臭豆腐都吃一遍,你别心疼。” 舒然抬头,“你吃不下那么多,吃多少点多少,这点钱我不心疼,但是我心疼粮食。” “抠还抠得义正言辞,你忘了你叫舒抠抠。” 江望嗤之以鼻,“上次玩干瞪眼欠我的两毛,到现在还没转给我。” 舒然,“……” 谁都知道江望挥金如土,谁都不会信,他和舒然打牌赌得那么大,一张牌一毛。 就连江望自己,要不是无数次看微信转账红包,他都不信。 你说秦野能信吗? 秦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饱了。” “那你回吧。” 舒然头都没抬,“晚上如果要喝酒,要么你就在你妈那边住,要么就睡客卧,别吵到我了。” 秦野垂眼看她头顶,“不喝酒。” 空气安静两秒。 “你能不能害点臊啊。”江望把筷子掰断,捏在手里。 舒然也秒懂,一只猛兽在肚子里怒吼。 她倒是不介意一夜情什么的,但是也没想过把这事摆在台面上说。 舒然看向江望,“你妈不是说要请我去看戏吗?” 江望回望,实话实说,“我妈今天不在,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帮我求姻缘了。” 舒然,“那我晚上一个人去吧,你找人帮我买一张《红楼》舞台剧的票。” “买什么票?” 江望大包大揽,“我陪你一起去,剧场都是咱家的,还能少了你一张票钱。” 舒然没料到江望会这样说,顿时脑子嗡嗡的。 虽然不想把秦野放在心里,也想把他当个不重要的人,可他们的关系摆在这里。 自己的名声怎么样,舒然不是太在意,但人家江望还是寡王。 舒然想了想,还是淡定地回绝,“好,票我免费收着,你就不用跟着去了,你不喜欢这些,浪费了别人观赏的机会。” 江望被她拒绝惯了,都有些麻木了。 秦野听到这个,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虚无的灰尘。 “晚上我有饭局,吃完顺路去接你。” 动作很装逼,话却让舒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原状,“十点散场。” 她并不拒绝,她值得,而且理应如此。 秦野也有些意外,这是回到蓉城,舒然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 也不知道她迟疑的眼神,是在想些什么。 秦野没有时间深究,是真有事,“十点十分,在剧场停车场等。” 等他走了大概五分钟,天又飘起雨。 舒然放下食物,手肘撑着脑袋,开始犯起迷糊。 那天也下着细雨,三清观戏台前座无虚席。 一声“游园惊梦”,唱得满堂喝彩;一声“将军夫人”,半生如梦如戏荣华富贵。 一席夜宴多少浮生如梦,脂粉华贵浸透的命运气息,仍冲释不掉那昆腔的怅惘叹息。 舒然该沉醉戏词,却分心看了站在台下的男子一眼,只一眼,她走进了游园。 细雨里,从黑伞下探出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眼底邪气流转。 风起云涌的桃花眼,鼻梁上的金边眼眶欲盖弥彰。 “想什么呢?” 江望在面前挥手,惊醒了舒然的梦。 舒然恍然,有些心虚地扒了扒头发,“想晚上吃什么。” “才吃饱,就又饿了?” 舒然和无语的江望一起高呼,“婠婠雎鸠,舒然是猪。” 婠婠是舒然外公叫她的小名,带着江南亲昵的语调,江望也是偶然听她外公叫过一次。 本来挺美好的一个名字,被江望一瞎编,特接地气。 “挺有自知之明。” 江望好奇,“以后怎么和他相处?” 舒然笑容收了收,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了,“老夫老妻怎么过,我就和他怎么过。” “婚姻需要适当眼瞎心盲,只要他不惹我,我还是能当好秦太太的。” 这是实话,在被阮青赶出来的车上,舒然已经想清楚了。 不闻不问,不妒不怒,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十六个大字将是她的准则,也是她决定放下秦野的警示标语。 端起唯怡豆奶,和江望碰杯。 “为明天的美好,做全新的自己。” 江望明显感觉到,舒然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很快,抓不住。 他的表情也跟着僵硬,视线不由自主把她盯紧,“舒然,你可别做傻事。” 舒然掀眼皮瞧他一眼,“你真该去四医院。” 人生一次苦修,舒然并不轻视坚持不下去,选择放弃的人,但她知道,她会坚持到底。 短短几十年,好不容易来这一趟,除了苦还有大把的乐,实在找不到乐,苦中作乐也行。 江望看起来游手好闲,其实还是有大把事要做,帮舒然拿了vip票就忙去了。 舒然闲来无事,想再去三清观看看,还没到目的地,就接到秦念念的电话。 舒然接起电话,并没主动开口。 “你在不在?”秦念念没绷住,先出声。 舒然嗯了一声。 秦念念有些吞吞吐吐,“我哥和你在一起?” 舒然如实回复,“没有。” 秦念念有些理所当然,“那你来铜雀台一趟,我有点事找你。” 舒然向来第六感很准,明显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你还是和你家里人打电话吧,我……” “你也是秦家人!”秦念念吼了一声,“你来不来!” 第15章 你给我一千万 这会儿把她当一家人,谁稀罕? 舒然语气平静,态度不容商量,“不去。” 什么破玩意儿,她又不是秦念念爹妈,没有必须照顾她的义务。 “你来一趟,我不是要害你。” 舒然不和她打哑谜,“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你借我一千万,我今天就要。”秦念念是真急了,“不然我肯定死定了。” 舒然成了大怨种,不害她命要图她的财,“你最好别说你被绑架了,绑匪开口一千万,你不敢说你是秦家人,怕他们再涨价,所以才找我这个外姓人来帮你吧……” “我被人威胁了,你给我准备一千万。” 秦念念声音小得像蚊子,“就怪你今天早上没接我,我被人认出来,还被拍了照。” “你搞轰趴,是我绑着去的?” 舒然从没听过这么邪门的理论,“你嗨的时候也没见你叫我,我出于情意帮你擦屁股,就成了我必须?” 果真是不能惯着谁,不然不识趣的人就蹬鼻子上脸。 舒然有这个钱,但不可能这样花。 “你今天不转给我,我就把你的信息给他们,他们会去找你要。” 秦念念是真没这么多钱,她是秦家最穷的人。 舒然捏紧小拳头,忍了又忍,“随便你,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还学会债务转移了,小拳拳捶胸口,舒然不允许秦念念这么牛逼。 “你别忘了,我也有你风光伟绩的照片。”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逛街脚疼,没事做心疼,舒然还是回了三生堂。 感觉秦念念觊觎她的财产,舒然始终不放心,躲在二楼的休息室里,抱着电脑挨个查看银行卡余额。 最终得出结论,没有秦野的那部分夫妻共同财产,外公和妈妈也给她留了足够底气。 她依旧妥妥的人间小富婆。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不过谁也不嫌钱多,卿青上来说有个外地来的病人没挂号,舒然还是穿上白大褂下楼看诊。 病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舒然体寒即使到了夏季也是手脚冰凉,吃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她自己习惯了,但在给病人诊病时特别注意,先用温水洗了手,才开始诊脉。 老人的脉象和脸色都是不错,只是舒然观察他脸色时,他带着审视的眼神也在打量舒然。 舒然直觉不是单纯来看病的,心中有些警惕,不过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等脉诊完,舒然帮着把他的衣袖理好,微笑颔首,“老先生,您的身体状况很好。” “我知道。” 老先生笑意很深,没有一点尴尬,“原本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遇上了。” 舒然一脸懵逼。 您是谁? 和我认识吗? 舒然记忆力很好,但很确定不认识眼前的老人。 哪怕老人已经很低调,但是整个人的皮肤,精气神,包括最简单面料却考究的衣服来看,此人不是一般老人。 舒然怕是疏漏了什么重要人物。 在一双慧面前别想什么高智商语录,只能态度诚恳。 舒然连挂号单都没看,欠身微笑,“老先生不好意思,我没能记住您的名字,能否请您再告知一次?” 老者大笑摆手,“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抱在你外公怀里的娃娃,你要是记得我,那就更吓人了。” 的确吓人。 舒然还是懵,外公的病人? 老者继续开口,“我叫卫国东,是你外公的战友,老伙计。” “卫爷爷您好。”舒然听到这层关系,顿时感动亲近。 见卫国东伸出一只手,舒然赶紧起身双手握住他的手。 而在蓉城的另一边,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一家 五星酒店门口,围着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着急的转圈圈。 “还没有卫老的消息吗?” 卫国东的秘书也着急,“卫老要自己下楼到花园散步,不让警卫跟着手机也没带,他老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哟,赶快派人去找。” 中年人急得毛汗直流,“这要是卫老出一点问题,我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卫家不找我们算账,我们都得主动上门负荆请罪。” 秦野站在人群外,安静地抽着烟。 助理小李小声问道:“老板,我们要不要派人也出去找找?”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秦野把烟灰抖了抖,声音平稳,“晚点再来吧。” “老板,这不好吧,竞争对手都在这儿呢。” 小李出声表达不同意见。 这次老板回到蓉城,主要就是看中了项目,而今天要拜访的卫老,是项目真正的话事人。 在一众老板挤破脑袋的时候,小李生怕自家老板在这种时候,给卫老留下被怠慢的第一印象。 秦野有自己的打算,今天本来就是过来碰碰运气,“好事不在忙。” 小李当时就觉得,这次估摸没戏了,就算能拿到项目,也是别人剩下的苍蝇腿。 无奈小李不是老板,只能把老板往停车位上引。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秦野想给好友发信息,微信好友页面打开,在找好友名字的时候,眼睛在某个俏皮的头像上停留片刻。 “去三生堂坐坐。” “老板娘今天不坐诊。”小李助理工作还是很到位。 秦野,“谁说我去找她,三生堂离这里近,去那里喝几口好茶就回来。” “老板,酒店就有好茶。” 秦野弯腰进车的身体,顿了顿,“要不,你帮我把事情都决定了。” 小李本来不紧张的,但秦野这句吓得他挡车门的手抖了抖,“是我考虑不周,酒店人多嘴杂,没有老板娘的药堂清净,品茶主要就是讲究好茶好景。” “回到蓉城,你话挺多。” 秦野说完阖眼,全然不顾助理的面如死灰,和惊恐表情下的各种内心戏。 三生堂里。 “卫爷爷,请您先走第一步棋。” 舒然和卫老聊了不少外公往事。 舒然得知了外公是卫老的保健医生,卫老得知了她会象棋。 许久没有好好下棋的卫国东,棋瘾犯了。 听她说要让自己走第一步棋,卫国东一脸严肃,“我让你两步,当年你外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能让那个老东西以后说我欺负小娃娃。” 虽不知道卫老真实身份,可当年就是外公的首长,外公这么多年没主动联系,怕是卫老身份只能更高。 舒然不敢让卫老背上这种名。 她睁大双眼,意味深长地朝卫老笑。 第16章 我是秦野,舒然的丈夫 “可不许再说你让我,我这个老头子听了不喜欢。” 话说自带威严,卫国东脸上笑得很慈祥,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舒然挤了挤眼,“我外公从前都是让我两步,外公既然是您的手下败将,您怎么也得让我三步!” 卫国东忽而板脸,“就连你外公都不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你居然得寸进尺。” 舒然面不改色,“我棋艺差,陪您玩,你总得让我有点参与感吧。” 卫国东虎目一瞪,随即爽声大笑,“好你个小娃娃,胆子是真大,让你三步就让你三步,不然你以后还说我个老东西胜之不武。” 秦野进了三生堂,就听见熟悉的京腔,抬手挡住了小李和要拦路的卿青。 “老板。” 秦野默不作声,再仔细辨听一会儿,确定了心中猜想。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后面没有安排了。” 小李莫名其妙地离开。 秦野在药堂的长廊里坐着,看着檐下水池的鱼。 偶尔洒下几颗鱼食,偶尔用手指在水面荡起涟漪,偶尔弯腰和小鱼对视。 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也压下了想见卫老的短暂蠢动。 等里间的笑声小了些,秦野摇头失笑,起身闲庭信步地掀帘而入。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他还是有些吃惊。 舒然正对着门口,坐得笔直,眼睛似要把棋盘看穿。 秦野回来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见她沉浸在某件事情上的专心。 特别是面对的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她的平静和专注,让秦野都有些佩服。 起码他在舒然这个年纪,做不到她这个程度。 秦野慢慢靠近,只是扫了片刻,就看出了这是个和局。 观棋不语真君子,秦野并未出声。 舒然可没想那么多,她做事不做则已,做了就会全身心投入。 不问结果,只享受过程。 大概过了两分钟,卫老主动结束了这局棋,“太久没下棋,技艺倒是生疏了。” 舒然呵呵地把手摊在卫老面前,“咱们事前说好的,只要我没输棋,您就得给我十块。” 卫老哈哈大笑,“老苏是财迷,教的小女娃也是财迷。” 两人说笑间抬头,才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 卫国东脸上闪过不快,显然是认识秦野的,很快把不快压了下去,“这位后生是?” 舒然很会察言观色,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信息。 愣了愣。 舒然赶紧起身介绍,不敢隐瞒,“卫爷爷,这是我先生秦野。” “秦野,这是我外公的老战友,卫爷爷。” 舒然弱化了卫老的身份,她没想到秦野会来,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交集。 但这个节骨眼,她不能让她和秦野的事,惹了卫国东不高兴。 上位者,喜怒难辨。 秦野主动伸出两只手,脸上是很坦然的微笑,“卫老下午好,我是秦野,舒然的丈夫。” 见卫国东没有着急伸手。 秦野不被察觉地把视线挪向舒然。 跟着外公和父亲,舒然骨子里被刻上了机警,赶紧出声,“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和朋友打球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秦野云淡风轻笑着,“临时取消,想过来喝杯茶,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卫老。” 秦野没有假装不认识卫国东,话语间表达了事出偶然。 卫国东这才伸手,“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来得不巧。” 按理,舒然可以不帮秦野说话,但万事都要留一线。 谁都有求人的时候,说不定哪天还要让秦野帮忙。 舒然弯腰收拾棋盘,“外公常说,医不叩门道不轻传,有缘自能相见,不巧也是缘。” 这话苏老爷子真说过,不是舒然胡诌。 卫国东今日来, 本是想来看看当年救过他命的老伙计,留下来的三生堂,是不是讲得那样。 没想到看到了老伙计的后人,不由地就多停留了一些时间。 听到舒然的话,才想起是他主动来的,事前没有告知任何人。 失笑摇头,这些年他养成了什么都要问个缘由的毛病,倒是自己不放松了。 他难得自由活动,现在目的达成,想着外面一大帮人还在为自己瞎转。 卫国东开口,“今日老头子我就先走了,找机会再来找你这个小女娃,把这十块钱赢回来。” 舒然把钱收进衣兜,“那我就在这儿等您。” 卫国东笑呵呵的,看了看秦野收了笑脸,“晚上的饭局,你也去?” 秦野不动声色,“和舒然约好了晚上看《红楼》舞台剧,今日可能就不能给卫老敬酒了,改日晚辈再去登门赔礼。” “对嘛,年轻人就要和年轻人玩,和我一个老头子搅合没意思。” 卫国东挥挥手走了,坚决不让他们送出医馆,更别提送回住处了。 确定卫国东走了,舒然立刻当场表演了川剧变脸,“你是属狗的,嗅觉这么灵敏?” 秦野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是闻着味儿了。” 舒然忍不住吐槽,“那你怎么不答应他的饭局?” 秦野的回答,能把人气得半死,“我不想让人说我吃软饭。” 软饭? 舒然尴尬地咳嗽,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等舒然反应,秦野继续开口,“让江望再多拿一张票,我和你一起去。” “没想到你还能白拿江望的东西。” 挖苦完,舒然重重把棋盒搁在长案上,语气很不好,“卫老已经走了,是不是该出戏了。” 秦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走到她旁边,在长案上泡茶,“卫老可不是一般人,肯定会找人验证我说的话。” 舒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有被利用的份。 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我不想帮你,而且我没义务帮你。” 秦野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沉稳,“能拉拢卫老,我们是双赢。” 舒然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帮她自己,是说她爸的事。 忙着和他置气,忘了自身处境。 就勉为其难,和他再当一回利益夫妻吧。 不过舒然还是没忍住,吹胡子瞪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秦野没接她的话,挨个打开茶盒。 他不知怎么的,今天不想喝绿茶了。 “除了龙井、竹叶青、雪芽,你就没别的茶了?” 第17章 生孩子不想自己出力 重重地挥出一拳,被他轻飘飘地打了回来。 舒然有些气,没忍住,“其他的茶,你能喝出味儿?” 秦野睨她一眼,“偶尔也换换口味。” 见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见过他这么光明正大的真小人。 舒然没应声,从架子上取了一罐金骏眉。 秦野看到罐子,眉头微蹙,“我的茶?” “又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 舒然直接给他投了个嘲讽的白眼,“那么多钱,一罐茶叶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过目不忘。”秦野毫不谦虚。 话里话外,像是在说舒然自己小人之心了。 舒然无法忍受被嘲讽,出声,“所以卫老手里到底有什么大项目,或者是你想搭上他的天线做些什么,让你不惜费心思,开始废物利用了?” 骂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连自己一起骂,叫对方不好再说难听的话。 秦野低头品着茶香,眉眼放松了些,语气慵懒,“废物再利用是回收厂的事,与我何干?” 说着,他忽而侧头,眼神直勾勾地打量舒然。 舒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心瞬间提起来,“还想说什么?” 秦野扯了扯嘴角,“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即使你爸真进去了,你可以利用的人脉关系,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舒然垂下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管是外公医案上治过病的领导,还是跟在父亲身后认识的人,还有从前看中她身份那些人,哪怕是凭着和江望的友情,只要她能拉下脸,不是不能找条出路。 可…… 舒然不喜欢带着功利心,在别人面前摇头摆尾。 秦野再开口,“既然选择了卖,何不大大方方的卖个好价钱。” 这是一剂猛药,用舒然说过的话,来让舒然面对现实。 真是记仇啊! 舒然暗暗打量他。 茶杯上方探出的精致的脸,从来都是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虽然怨他,不理解他,但秦野的确很不一般,城府深,心思深、就连手段都比别人用得深。 桃花眼下的那颗痣,为他的一身正经添上一点不正经,但这一点不正经,又不影响满身的正经。 的确是极品,包括对感情。 正和自己内心小人较劲,舒然余光瞥见一双漂亮的手朝着她靠近。 抬眼,秦野的手已经碰到她的侧脸。 舒然吓得往后缩了缩,她的瞳孔极速聚拢。 虽然睡过,但这种无声的亲昵,还是让她脸红耳热。 秦野帮她把耳边碎发理了理,脸凑近些,一瞬不瞬凝着她。 舒然真是被吓到了,身体莫名地被人点了不动穴,本能地用眼神恐吓他,“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别动手动脚的。” 秦野不慌不忙,指腹在她侧脸慢慢滑过,语气冰冷,“我们好像结过婚。” 舒然不知道是心冷,还是气温低,身体不由得打颤,“好像也能离。” 秦野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站直身体,“该懂不懂,不懂装懂。” 他右手食指微微挽起,一下一下扣在长案上,看上去风平浪静。 舒然低眉顺眼的站着,垂眸盯着秦野的手,风平浪静之下怕是暗波涌动。 半晌后。 舒然回神,淡淡收回视线,瞟了一眼秦野,声音同样冷静,“想说什么直接说,你又不是没长嘴,非要让人猜,才显得你别具一格。” “江望什么都对你说?” 秦野看着她,想起今日在小吃街的画面。 想想,如果不是所处利益团体不同,当年该和舒然相亲的应该是江望。 他倒不在意舒然心里想着谁,但是有些警钟不得不敲。 秦野突然发难,杀得舒然措手不及。 舒然索性就把话挑明,“我要说 我只把江望当朋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我还记得我已婚的事实,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做出背叛婚姻的行为。” 秦野凝神想着什么,“同理。” 闻言,舒然有些莫名其妙,而后转念一想,他是想说他和沈南意的事吗? 他那是不想吗? 是现实不允许! 舒然不想太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你和沈南意的事,这几年我没问,以后也不会自讨没趣,所以你犯不着拐弯抹角地来提醒,还要让我沾一身黄泥。” 秦野面不改色,“是你自己不问。” 舒然呵呵两声。 心中暗道,你当我是想提这个人呢,要不是你这个死渣男,我们本来是无冤无仇,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舒然还是点了点头,“如何当好正室的觉悟,我还是有的。” 她故意加重了正室二字。 秦野对沈南意不想多说,故而不再接她的话。 舒然很会看人察言观色,自然也不会再依依不饶,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画圈圈。 您这辈子吧,注定只能当个孤寡老人。 秦野见她眼露精光,淡笑稍纵即逝,“你骂我什么时候还偷骂?” 这个人有读心术吧。 舒然礼貌微笑,“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怎么能骂你?” 秦野没话找话,和逗小猫似的,“那还有什么祝福,在这儿一并说了吧。” “你还是让我积点德吧。” 舒然无语至极,哪有人讨骂的,“我不想和你一样败了人品,以后想要生个孩子,还只能走重金求子这条路子。” 秦野眼底有一丝意外,“你想生孩子?” “我想生猴子。” 舒然抓狂,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是在咒他。 “重金求子……”秦野慢慢回味她的话。 本以为他要发难,谁知道,他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你这个正妻来操办。” 尼玛山上有尼玛,尼玛怀了小尼玛。 舒然很憋屈,不得不放狠话,“我真办了,你别后悔。” 秦野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嚣张样,“又不是养不起,后悔什么?还是你办不到?” 好嚣张,好无法反驳哦! 舒然保持淡定,“酬金够,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秦野意味深长抬眼,“那我就拭目以待。” 舒然不爽他这么得意,眼珠一转。 “你还真是身体金贵,连生孩子都不想自己出力。” 第18章 三年又三年 “能花钱办的事,不一定要卖力。” 秦野的无耻,再次刷新舒然的认知下限。 舒然再送祝福,“愿你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推。” 秦野想都没想,“还得是你。” 一语双关。 舒然直到坐在剧场里,都还闷闷不乐。 吵架没吵赢,她在仔细琢磨反思,到底哪句话没吵好,下次应该怎么让秦野没法反驳。 秦野本来对舞台剧没什么兴趣,听到旁边的人好像呼吸困难,忍不住微微侧头。 许是要看的是《红楼》,她出发前换了一身改良大地色系的汉服,即使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坐得依旧笔挺。 秦野想到了腹有诗书气自华,书香气从舒然身上油然而出。 长发盘在圆圆的头上,杏眼正视前方,鼻头小巧精致,只是气息不太稳。 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也看不出来她其实心思不在舞台上。 秦野拧开矿泉水瓶,悄无声息地放到舒然手中,压低声音,“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多喝水。” 舒然再把腰板挺直几分,唇齿间挤出声音,“我是医生,不用你提醒。” 秦野把视线回到舞台上,“医者不能自医,别光顾着别人,把自己身体忽视了。” 长时间的沉默,秦野也不在意,兀自补充,“老了,我还得靠你。” 舒然假装没听见。 秦野挪了挪眼睛,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偏生说出来的话,直叫人心灰意冷。 “你不该把沈南意当成对手。” 女人不该为难女人,错主要在渣男这方。 舒然鼻头涩疼,对沈南意真是用心良苦,对她真是没有一点感情。 不该哭的,舒然把脑袋偏向另一边,枕在椅背上,不拿手去擦眼角的湿润,连呼吸都控制得很稳。 秦野见她不回话,“你想要她怎么样,只管和我提。” 舒然的脸色别提多苍白。 这算一句什么话,沈南意是善解人意的情人,而她是不能容人的老婆。 倒是叫旁人听去,是秦野对舒然无可奈何的娇惯。 豪门嘛,谁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有多少房子,就能有多少老婆。 舒然气的发抖,还是隐忍着怒意,“我让她给我上门当洗脚婢,你觉得可以不可以?” 明知道是句气话,秦野还是小声回复,“提个可行的,她腿是废的。” 还好是在vip包厢,要不然舒然猛然转身的动作,肯定会惊扰到其他人。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谁?” 秦野轻笑,口吻很是嘲讽,“没有,你我这样的人,能动真感情?” “我可以宠任何人,但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话…… 舒然彻底冷到骨子里,她想到了父亲讲过的权衡。 想要事情保持平衡,就必须要给表面有优势的那一方,再树立一个被偏爱的对手。 她向来能看懂几分人心,在秦野这被美色遮了眼睛。 儿女情长,小孩子才信的把戏。 舒然大悟大悔,就在这一霎,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主动伸出一只手,“以后合作愉快。” 明明是想要的结果,秦野莫名其妙堵了一口气,还是回握,“嗯。” 舒然再没分心,认真看着舞台上。 一连两天舒然都没出门,秦野也没出门,同处一屋,活成了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周日晚上沈南意和秦念念不请自来,当了讨人厌的客。 “哥,我把嫂子带来了。” 秦念念直接无视舒然,把沈南意推到秦野靠坐的单人沙发旁边。 看到舒然坐得很远,而且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冷。 舒然那天威胁她,不给她钱,秦念念挠破脑袋,才想起还 有沈南意这么个人。 好在沈南意问都没问,直接给她转了款。 花别人的钱,沈南意怎么可能不大方。 秦念念知道舒然没地位,亲眼见到那就更得意了。 秦野没抬头,继续看着手机。 沈南意似乎觉得秦野不高兴,赶紧出声更正,“念念,舒然才是你嫂子,在舒然面前我算什么东西。” 舒然只觉聒噪,“我先上楼了。” 秦念念小声嘀咕,但又刻意让每个人听见,“早就该走了,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 舒然没接话,看了一眼秦野。 秦野似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头,还是没说话。 沈南意表现出她善解人意的一面,“念念,别这样和舒然讲话,她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装,你错怪舒然了,她本来就这样。” 秦野突然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闭眼捏眉心,“她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急什么急。” 说着看向舒然,用眼神让她说话。 舒然惊了,什么怪癖啊,居然喜欢看人吵架。 要是实在无聊,就去公司加班吧。 即便如此,她依旧巍然不动,矗立在被人凌迟的眼神中。 沈南意很快回过神,“秦野,你别这么凶嘛,念念和舒然经常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野沉脸,“女人扯头发能算大事?” 怎么滴,还想她们打起来? 沈南意无意识发抖,她怎么打得过。 秦念念懂了,“哥,舒然这几年没少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 “你也缺胳膊少腿了?” 舒然冷眼瞧她们,“你要不也从三楼往下跳,威胁让你哥,让他再走三年。” “舒然,你什么意思?” 沈南意被接了短,直接就变了脸,“当年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好让我也知道,为什么要受你们这些鸟气?” 舒然琢磨了三年都没琢磨透,当初是什么事,让秦野突然变了脸。 三年又三年,她可不想再稀里糊涂地再过三年。 沈南意明显愣了愣,“说了你也不会认,反正你做过什么,我们都是心知肚明。” 舒然还想再问,秦野出声打断,“谁要是觉得嘴实在没用,我可以找人替你们捐了。” 得,舒然不问了。 反正已经给她定了罪,问不问又能怎么样? 其他两个女人,显然是领会错了意思。 秦念念冷哼,“还好意思问!” 沈南意,“别提了,提了你哥也不高兴,舒然那时候年纪小,做错事也是很正常的,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每件事都做对。” 两人一唱一和,非要把舒然往火里推。 第19章 我卖力,你就生 她们越说越起劲,舒然是越来越不在意。 舒然坐回到沙发里,嘴里语气轻松,“总归有人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哪里都是错。我能怎么办,是上去反咬她一口,还是杀人灭口。” 秦念念呆呆地,有点可爱地眨了眨眼,“你也太嚣张了。“ “我不仅嚣张,我还跋扈。”舒然笑出声,“谁叫你想认的嫂子自己不争气。” 秦念念跺脚,转身去拽秦野,“哥!” 秦野扬手挡开,“她说的也没错。” “啊~” 秦念念摔到地上,着实吓得不轻,“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不喜欢她吗?你不是说你一辈子不婚不孕吗?” “说过。”秦野面不改色,“想法变了。” 要不是知道秦野念的什么经,舒然误以为自己要咸鱼翻身了。 要不是卫老的事情,秦野能帮她说话? 果然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啊。 最震惊的还是沈南意,怎么可能让钮钴禄舒然有回宫的机会。 “你说过会管我一辈子的。” 似曾相识,听着很耳熟。 舒然想起偶然收到的一条语音邮件,往事历历在目,耻辱柱上沾满她怄的血。 不动声色地看着秦野。 秦野倒也没看舒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语气更加冰冷,“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昨天刷出去的一千万,你不该给我个合理说法?” 听到这话舒然睫毛颤了颤,心痛肉疼。 虽然秦野没把钱给她,可她就觉得有五百万是她的。 舒然面不改色,“夫妻共同财产,我也想听听钱花在哪里去了。” 秦念念,“舒然!” 舒然可不打算就此打住,她嫁给秦野,不图人不图钱,难道就图个高风亮节的美名? “来都来了,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我只能去报警,说我有巨额的财产被盗。” “我哥给沈南意的卡,沈南意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秦念念想撇清自己,连对沈南意的虚情假意都不顾了。 舒然扬了扬下巴,“进门不还在叫嫂子吗?这会儿是怕你嫂子叫你帮她还钱,所以就改口叫名字了吗?” 离间计。 舒然也见识过,先拿两个小喽啰练练手。 场面一度很尴尬,她们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秦野。 惯来目中无旁人的秦野,突然就开口求人了,“也没多少钱,你别太计较。”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舒然知道这是秦野在试探她,到底有多少悟性,又有多少本事。 能不能和他联手,毕竟卫老在明天晚上邀请他们赴宴,这种场合是不能掉链子的。 “照理说,的确这点钱我不在意,不就是几个包钱,买房首付都不够。” 舒然吹了吹手,掀眼皮不拿正眼瞧人,“不是我计较,但花了我的钱,就该给我报个名和数。” 秦念念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啊!” 舒然回:“我是你哥的老婆,这个身份够吗?” 她话里不留漏洞,更没拿娘家说事。 秦念念低下头,猛吸气,“我哥都不计较了,你还问什么。” 舒然哀叹,“贤内助,贤内助,你哥对钱没有数,你怎么知道我的苦。” 秦野都心头一惊,怎么就能张口就来的那种吃惊。 面对其他两人的哑口无言,秦野勾起唇角,“我对钱没有概念,要不以后你来计数?” 舒然心里骂开了花,是他先想看唱戏的,戏唱到一半,怎么就换了曲目。 她又不是会计,也不是出纳,她管什么钱,难不成她还要去学习金融。 秦野又没给她开工资,何至于让她累死累活,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干。 “不是应该如此吗?” 舒然明知是假,还是硬着头发接着唱,“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出生就坏,我更得防着。” 长了双眼睛,都能看出他们在唱双簧,一时弄不清他们是为了什么。 秦念念抱怨她哥,“家里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一个也比用她放心啊。” 靠坐在沙发上的秦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舒然。 舒然对上他的视线。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双眼睛成了吃人的嘴,她瞬间汗毛倒立。 果不其然,秦野几秒后开口,“我只对她放心,毕竟我们同床共枕,她还是我孩子以后的娘。” 前脚被爆秦野不婚不孕,后脚他自己推翻言论。 打脸从不让粉丝下场,他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舒然梗住。 客厅里瞬间躁动,不安。 沈南意问:“你想要孩子了?” 秦野不苟言笑,“成家立业,我也三十了,业已经有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沈南意马上接话,“我们可以做试管的。” 舒然忽然觉得沈南意真不够看。 也不知道秦野给她立这个对手,到底是侮辱了谁。 秦野手指无聊地抠了抠靠枕,神色淡淡的,“孩子怎么生,只能是舒然决定。” 说罢,他有意无意停顿,瞥了秦念念,“哪怕是从外面领养,只要舒然点头,也能跟着姓秦。”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舒然眼皮狂跳,在这个狗东西身上,是真的讨不来一点便宜。 都过了两天了,他还能找到机会再损她。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舒然身上,舒然不紧张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必须微笑,“这种事,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就不劳沈小姐费心了。” 秦野盯了好几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你办事,我放心。”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舒然,终于在半分钟后,看到了舒然下巴抖动两下。 是在压制张嘴的冲动,是在努力憋着不骂他。 看她还要装得一本正经,秦野实在替她难受,“我可以多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准备。” 闻言,舒然嘴角的抽搐,“光我准备有什么用,你也要多卖力才行。” 有那么一瞬,秦野的笑很真诚,“我卖力,你就生?” 舒然,“???” 旁边还有两个人呢,舒然的嘴不能软,气势不能输。 舒然点头,“嗯。” 从对面再传来低沉的声音,“秦念念,你嫂子最近要备孕,回去让家里人少来打扰她。” 咯噔一声。 舒然解构了,身体是身体,脑子是脑子。 事情为什么是这个走向! 第20章 你挺有经验 “你们也少来烦她。” 秦野摘下眼镜,“她的心情,决定我孩子属性。”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可不吗,她要是心情不爽,给他找只狗当儿,也能让他抓狂。 再要是不爽,卫老那边不说完全不配合,肯定也要让秦野多走点弯路的。 “我去睡养生觉了,你们慢慢聊。” 舒然很懂事的,把空间留给他们。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南意知道不能问,还是问出口,“你今天拉着舒然在我们面前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表演你们夫妻情深,好让我知难而退吗?” 秦野随口说:“我们不用演。” “我算什么?” 沈南意红着眼,眼泪稀稀疏疏往下掉,但是哭得一点都不丑,“这些年,我到底算什么!” 秦野除了冷,没有别的外放情绪,但在沈南意的眼泪面前,连冷都懒得外放。 “你自己不清楚,还是江望让你反思的,你没有认真反思?” 沈南意安静半秒,“原来你都听到了。” 这一声无限哀伤,无尽怨念。 秦念念突然上了发条,“江望和她说什么了?” 秦野冷言冷语,“要我把江望给你叫来?” 突然想起好友林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沈南意还要把她带着。 秦野当时没直接回答,其实心中早就有答案,他要认清一个事实,也要不断提醒自己。 人为了达到目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沈南意喜欢他吗? 秦野并不这样认为。 虽然他不需要男女感情,但喜欢至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去伤害自己,而达到目的。 哪怕看不上江望,江望有句话还是挺对的,光明正大地抢,也比暗地里耍心思的强。 至于和舒然…… 秦野也没想过,他需要什么夫妻之情,他的父母早就言传身教地告知他。 他们秦家没有这个东西。 让人把秦念念和沈南意送走,秦野回了房。 舒然正蜷缩在被子里,冷汗直冒。 屋漏偏逢连夜雨,要和秦野斗智斗勇的时候,她的大姨妈来了,因为体寒还痛经! 十级痛经! 说出去真得笑死人,她天天给别人开药治病,自己这点毛病还真治不了。 秦野进屋就察觉到不对劲,“有事?” 舒然疼得死去活来,想要原地各种姿势翻滚,但不想叫他看了笑话,“我没事,孩子的事改天再说。” 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身体也是微微挪动了一点。 秦野乍一听有些没懂,也没去深究,直到在卫生间看到马桶里拿卫生袋装着的东西,才慢慢回过味来。 从卫生间回到卧室,见舒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头顶几根小胎毛露在外面,和在土里刚发芽的郁金香似的。 “你在哭?” 秦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舒然本能地揭开被子去看,忘了这会儿疼得小脸扭曲,眼泪还在眼圈打转。 四目短暂相对,秦野有片刻的恍惚,满脑子就四个字,含冤负屈。 也不怪秦野心软,实在是见惯了舒然咬人,此刻兔子憋红眼,明知道她不会哭,美人含泪冲击力太大。 不过秦野向来定力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那张凉薄的嘴张开,看着舒然说:“我知道不管是你爸,还是你外公家,没人是不偏爱你,纵容你的。” “要是我们没结婚,你做什么,我对你都没有什么恶意。要怪只能怪你爸选了我和你联姻,我是商不与官斗,只能以退为进。” 舒然怔怔地看着他,他还委屈上了? 流氓也有绿茶味儿的? 秦野继续云淡风轻,面不改色,“你也不要觉得委 屈,你能二十岁嫁给我,也明白我们关系的本质。所以如果你想不受人摆布,就不要感情用事。” 舒然开始有些恼,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是在教她做事,不带任何嘲讽的。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无用的水,平心静气。 “不管你为什么答应结婚,我还是谢谢你今天给我讲的这些。就算我爸真出事了,能帮你的地方,我还是会尽我一份力。” 舒然的成熟,还在她的审时度势。 秦野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不管卫老那边事情成不成,你爸的事我都会帮你想想办法。” “也不管你能不能帮上什么,我也替我爸谢谢你。” 舒然回复得很礼貌,很生疏。 “不客气,合作共赢。” 秦野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明明他想得到的回复,但是却没有意想的轻松,甚至心脏还被什么压着,有些呼吸不畅。 见舒然脸色实在不好,他还是主动问了句,“你想躺一会儿,我下楼去给你拿药。”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屋门,把呆若木鸡的舒然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一手拿着药盒,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返回来。 舒然喝着姜糖水,还是不敢相信,“秦野,你该不会有句大郎该吃药了,在肚子里没说出来吧?” 秦野被她惹得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是糖衣炮弹?” 舒然呵呵,“怀柔政策,在我这里不管用。” “那我下次试试别的。” 秦野今晚似乎情绪还不错,舒然见他偷偷笑了两次了,讲话也比平常像个人。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生病更招人可怜。 秦野把她喝过的水杯放到床头,“肚子很疼?” 舒然眼包泪花,破涕为笑,“你怎么也会问废话了?不疼的话,我能和你好好说话?” 秦野,“躺下。” “额……”舒然警惕地再提高被子,“玩得不要太花。” 秦野直接把被子掀开,手掌扶着她的脑袋,把她放平在床上躺着。 也不等舒然反应,掀开她睡衣的下半部分,把手贴上去,机械地做顺时针转动。 舒然开始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往被子里钻,被秦野两记寒光,吓得不敢动弹。 随着他的手温变暖,腹部收缩的坠痛,慢慢得到了缓解。 口嫌体正直,她的脚丫子轻松的在舞蹈。 舒然闭着眼,声控指挥,“速度慢点。” 秦野冷冷睨了她一眼,动作稍有停顿,手里的动作放慢了些。 舒然很享受,“你肯定没少做这事,做起来挺有经验的。” 第21章 夫妻生活挺猛 一室无声。 随着按摩的时间流逝,舒然脑子里忘了疼痛,只觉得小腹上秦野的手掌越发滚烫,没有衣物的遮挡,徒增几分暧昧不清的感觉。 有些不可言说的电影画面,在她脑海里恣意回味,脸渐渐从白转到红。 把眼睛打开一条缝,偷偷瞄着秦野。 他坐在床边,侧身对着他,几近完美的侧脸,让她差点想入非非。 “能动吗?” 舒然头皮发麻,陷入沉迷美色的羞耻里,没听清他在讲什么,“你说什么?” 秦野有些许不耐烦,“能翻身吗?” “哦,腰是挺疼的。” 舒然小心翼翼地翻身,酸痛不再那么明显。 她很开心,一时口无遮拦,“你的技术比按摩椅好,你在哪里学的?” 秦野一口浊气。 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一时心软帮帮她,她竟然真的把他当大保健的技工了。 秦野还是拉着脸,继续帮她按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小李经常帮我按。” 听出他语气有些变化,舒然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一夜相安无事。 秦野不知怎么的,早上明明是自然醒的,还是起床气很重。 小李提着打包过来的早餐,都没敢在餐厅多待。 舒然比他晚下楼,精气神倒不错,连看小李都顺眼多了,“小李,早。” “太太,早。” 小李莫名其妙,老板和老板娘性转了? 从前给太太送东西,小李也溜得很快,反正因为老板的原因,老板娘没给过他好脸。 舒然又抗上一口大锅。 以前小李偶尔来拿东西,从来都不敢看她的放下东西就跑,搞得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早上起床变丑了。 舒然有些吃惊,“你老板又是冷餐?” “不仅餐冷,人更冷。”小李瑟瑟发抖,“太太,你待会儿用餐,注意人身安全。” 说完,小李忍不住夸了一句,“老板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秦野要去拿手机,刚好就听到了这句。 不由地也侧头看了舒然几秒。 舒然冲着小李得意扬起下巴,“对吧,我从小被夸大的。” 而后就看到秦野,她心情还不错,随口问道:“你说对不对?” 秦野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更没想到她会问自己。 他承不承认,都不能改变舒然的漂亮。 不是国泰民安大气明艳的漂亮;她的好看结合了江南的润物细无声,蓉城的足知常乐。 没有攻击性,不会过目不忘,但是总是在那些不能寐的夜里,有一张轻描淡写的脸在眼前和脑子里挥散不去。 当然秦野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内心活动再丰富,他也是面不改色。 秦野语气淡淡,用了蓉城的方言,“将就。” “老天赐了一双慧眼,你却只拿来看钱。” 舒然没说别的话,懒得自找没趣,走到餐桌前看到还是沙拉加鸡蛋,瞬间没了胃口。 “能不能让我吃口热乎的。” 秦野不喜外人介入生活,家里除了保镖,还是保镖。 回头看了看餐桌上的沙拉,秦野朝着小李交代,“把许姨安排到这边来。” “许姨在老宅几十年了,要不重新再找一个。” 小李深谙豪门生存法则,许姨是秦家大厨,熟悉每个人的饮食习惯。 今天就算是老板亲点,那老板亲娘那边也会认为是老板娘要的人。 一个阿姨而已,没必要给小老板娘找着让人挑错处的机会。 舒然也考虑到了,“我还是自己做吧,反正也做习惯了,实在不行我到了药堂点外卖。” 秦野赏了小李冷眼,“现在是我安排的事,你们都要 提出反对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这个意思。” 舒然默默吃草,不敢多言。 小李赶紧掏电话,“我这就和那边交代。” 打完电话,回到餐厅小李当起没有感情的服务生。 瞧见舒然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太,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痛经这东西吧,舒然是每次要疼三天,就算神仙来了给了仙药也是这样。 但是她不好意思和小李讲啊。 秦野从餐盒上抬眼,见她满脸尴尬不想说,善解人意地嗔了她一眼。 然后对着小李说,“她最近几天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 小李都替老板娘脸红,他只能笑啊。 老板才回来几天,怎么就这么不巧,老板娘就这几天累着了。 再想想老板撇下卫老失踪的大事,要去老板娘的药堂里讨茶喝,还要支开他十多个小时。 老板这是久别如新婚,用力过猛了啊。 小李暗想,早知道夫妻生活这么香,当初为什么要走? 啃草的舒然,享受大地原始美味的秦野,自然是不知道小李在旁边想什么。 只是舒然越吃头越低,差点头都要埋到蔬菜上,让秦野不由地皱眉。 “很难受?” 秦野放下钗子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关切地垂眼看她,“能起来吗?” 舒然是有点小感动的,但一想到秦野昨晚的话,脑袋必须保持清醒。 他对她示好,是要用糖衣炮弹,让她心甘情愿沦为他的犬马。 可再一想做戏得做全套,好的演员要时时刻刻都自然得不像演的。 秦野这是在提前预演,要在卫老面前不留表演痕迹。 “疼得厉害,站不起来。” 舒然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回答得很干净利落,像是多年和睦相处的老夫妻之间讲话的样子。 秦野弯腰,直接把人抱起来,“去叫医生来一趟家里,然后去卫老那边讲一声,就说舒然病了,今天的宴席可能去不了。” 小李不由地多看了他们一眼,眼底全是疑惑。 这事能有这么严重? 秦野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解释。 舒然是他攻克卫老的王牌,就算舒然让秦野做洗脚婢,他应该……也做得到。 等上了二楼。 舒然从他怀里抬头,“这招风险很大呀。” 秦野也是随机应变,“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你能不能先给我说一下,你到底想在卫老那里拿到什么?” 舒然难免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秦野这么投入的。 她甚至还要怀疑,“你该不会为了项目,还能亲自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吧?” 第22章 离婚和我过 秦野当即沉脸,嗓音也跟着低哑许多,“你是装的?” 感觉到某人,随时准备做出抛人的危险动作。 舒然心惊肉跳,胳膊紧紧挂在他脖子上,声音在抖,“能不能讲点理啊,被我点破你的计谋,也不用当场杀人灭口吧。” 秦野被勒得快窒息,脖子上青筋突起,“你是提前挑好了合葬墓,今天就是选的黄道吉日?” 此话一出。 舒然脖子上凉飕飕的,后知后觉自己用力过猛了,差点没失手“错杀亲夫”。 一千零九十六个日子,大概可能真的有三分之一,的确是这样想过的。 舒然很怂,不敢让想法实现,只能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还顺带在他脖子上抹了抹,“你看我这没轻没重的,脖子都给你勒红了。” 秦野没有直接出声,喉结不正常地动了动,慢了半拍把平视的头低了下来,视线聚焦在她脸上。 舒然发现秦野看她的眼神,像是把她的灵魂都看得精光。 一瞬间,如子弹穿膛,带走舒然身边所有的空气,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发出致命一击。 “你是有必定拿下卫老的把握。” 秦野杀意很浓,“值得我赔了夫人还折了我自己?” “误会,误会。” 舒然后怕地把眼睛挪开,她硬着头皮,“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已经是如芒在背,偏生秦野还要再来一刀,“但你敢这样想。” 舒然不置可否了,反正心思藏也藏不住。 思考片刻,她还是为自己扳回一城,“想要刀你,我不会假他人之手。” 终于,舒然还是被无情地扔在了床上,瞬间血流成河。 看着秦野出去前,还留给她一个要剐人的眼神。 舒然好想使出急杀连环腿,每一脚都踢在他头上。 她生病的消息,不仅传到了卫老那边,还惊动了不少人。 舒然只想好好躺着,可来者是客。 不分亲疏远近,也不管恩怨情仇,只要别人主动往家里来,就必须笑脸相迎。 刚送走第四波人,大门被人用车挡住了。 蓉A·Qy499 荧光绿的宾利,江望人还从车上没下来,舒然脑子嗡的一声,本能地捂脸后退。 秦野把她往前一拉,站在自己身边,冷脸低声问:“江望是上门来找死?” 舒然垂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秦野要再问她些什么。 江望如沐春风地下车,墨镜架在头上,朝他们招招手,“怎么滴,我听说舒然病了,主动上门化干戈为玉帛,秦老五你怎么好像不欢迎我啊?” 秦野没接话,眼神很冷很冷。 舒然脸色寡白,朝着江望投去别惹事的信号。 江望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舒然,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大胆点,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秦老五又不是什么暴君,他不能把你挂在山顶。” 舒然感觉山顶突然变凉了,心惊胆战地扯了扯秦野衣袖,“他口无遮拦,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江望的安全,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站在秦野这边。 江望,“选车牌的时候,你可说的是要好好和他计较。” 这也能说? 秦野没表现出动怒,“骂得挺可爱。” 乍一听,舒然还没懂,在随着秦野的视线看向车牌。 秦野是狗狗。 误会大了去了,一点都不可爱,他怎么一点不生气。 江望和舒然都被闪得不轻。 “秦老五,你承认你是狗?”江望不懂就问,极力表现自己是好学的小学生。 江望脸上笑得很灿烂,挑衅意味很强地盯着秦野。 秦野不苟言笑,云淡风轻,“滚。” 明明是侮辱最强的逐客令,江望却神清气爽,像是得到了表扬,用 力扯了扯身上的绿西装,大步往月翠湖里走。 路过舒然时,江望弯腰朝她挤眉弄眼,“我来看你,关一只狗什么事儿?” 秦野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猴似的看着江望,“算你时代生得好,杀狗现在要犯法,不然你们全家都进了屠宰场。” 江望一瞬不瞬回看着秦野,原本都以为他要动怒了。 谁知江望双手插兜,嘴角上扬轻嗤一声,“半斤八两,要不是动保闹得凶,肉架上你们全家都在打折出售。” 他们小时候还住对门,自打江望因为年龄不服秦野当老大,就开始没事找事。 最开始秦野也不屑理他,让江望产生了错觉,以为秦野怕他。 等秦野回击开始,他们就这样不眠不休,就连天上的耶稣路过蓉城,都要在秦江两家各点一炷香。 江望的话一出,舒然很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在一片竹林里,周围漆黑看不清人影,她的两侧站着高手,都拿剑指着她。 舒然吞了吞口水,“秦野,江望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没等到秦野出声,只是江望把眼睛挪向她。 舒然目不斜视,“他今天上门是客,也没有带其他人进来,你就看在我今天不舒服的事情上,别听他胡说八道。” 江望再出言刺激,“他都承认自己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你解释那么多干嘛。” 秦野还是没理,安静抽烟。 舒然赶紧出声,“江望,我知道你来是好意,但毕竟是在我们家里,你说话还是注意点。” 江望倒是好说话,立刻眉开眼笑,“好,我听你的。” 舒然想把踢秦野头的脚,分几脚给江望。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平时开玩笑挺注意场合的,怎么就在秦野面前非要拉她垫背。 她不想再被人误伤了,对秦野小声开口,“要不你先去忙,我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走。” 坦白讲,舒然很怕秦野直接轰人,连她一起轰出去。 谁知秦野缓缓吸了一口烟,“就放在门口。” 见秦野态度缓和,舒然长舒一口气。 好死不死,江望在这时候非要出声,“秦老五,你先忙,我和舒然去她房间说悄悄话。” 舒然死到临头的危机感,只能将炮灰对准江望,“你能换个地儿吗?” 江望眉毛一挑,“你什么都劝我,是不是和我关系更近点?” “能不能别说话!”舒然要暴走了。 江望故意等了片刻,才又开口,“好吧,不说就不说咯,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本来他都要往外走了,突然转身,“上次我妈说的让你离婚和我过,你认真考虑考虑。” 第23章 秦野,你听我说 秦野扔掉烟头,刚要动。 舒然眼下是五分熟的牛排,赶紧拉住了他的手,“秦野,你听我说。” 江望就是想亲眼验证,舒然到底病得怎么样,看样子和之前的生理期一样,疼得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好在战斗力没完全丧失。 江望嘚瑟地把墨镜戴在鼻梁上,再朝下按了一点,露出眼睛的一半,“拜拜,下次我们撇开他,单约。”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终于那辆太过招摇的车,在把慰问品放下后走了,门口只剩下舒然和秦野站着。 舒然的压力有增无减,不着痕迹地喘了口气。 秦野低沉着嗓子,“你想说什么?” 表面上舒然还是很镇定,在裤腿上偷偷擦了擦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不要这个时候和江望把矛盾升级。” 秦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点。 舒然读懂了他是在嘲讽,连同他的内心戏也看懂了。 即便是夫妻,她和秦野的关系也不是对等的。 而且今天她就是妥妥的点火线,工具人,不该不自量力地劝秦野。 舒然心里紧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可他年纪比你小还主动上门,要是你动了手,别人看不到他的挑衅,只会说你的不是。” 秦野问,“我还老呢。” “您不老,不老。” 舒然想要化大为小的讨好样,“我只是让你今天别动手。” 秦野再开口,“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舒然站在那里摇头,“我和江望是不可能的,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们家需要的都是情绪稳定的女婿。”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选你比选江望好,这点我拎得清的。” 舒然只能说是真话说一半,假话全不说。 最重要的那部分,关于她喜欢秦野的,她是再不会拿出来说事了。 而且,父亲让她和秦野结婚,一定也有他的用意。 秦野用神色缓和来证明,她说的没说错。 “今天马屁拍得不错。” 他总算不再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闲庭信步地往屋里走。 舒然紧抿双唇,形势逼人强不是。 要不是舒家人丁稀疏,高低也得找娘家人来撑撑腰。 一想到娘家人,舒然就想起某两个人来,头也开始痛了。 秦野发现某人没跟上来,脚步放缓了些。 舒然揉揉太阳穴,见他好像有要回头的迹象,赶紧跟了上去。 “你可以不理江望的,你越理他越来劲。” 秦野不冷不热,“你在帮他求情?” 舒然哭得好大声,她是在给自己求情啊,夹缝里生存,不还得看两位爷的心情。 本来江家就和舒然不在一条船上,秦家也只有半只脚踏上了船,她这个在风浪里飘摇的小舟,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抬脚就把船踢翻。 回以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秦野突然侧头,意味深长地看她,“还是说,你现在觉得选江望比选我好?” 舒然也侧头看他,“除了当朋友,其他的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秦野沉声,“朋友也要分亲疏远近。” 他这是在教她做人吗? 舒然青春期的叛逆,突然袭来,“我有分寸。” 秦野,“我没看出来。江家怎么发家的,你心里有数。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天和江家人混在一起,不是黑也成了黑。” 大哥就不要说二哥了呀。 舒然暗想,江家发家是走的旁门左道,可你秦野如今是啥名声,难道心里没个数? “秦野,你也得体谅我的难处。” 舒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高楼起,高楼落。高楼要塌了,你不帮我,我总得找个人帮我撑撑柱子,才不至于轰然倒 塌。” “我是死了?” 秦野顿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出声,“离江望远点,我护得住你。” 霸总就是霸总。 这句话不管是哪个男人说,都能让女人感动落泪,何况说这话的是秦野。 可惜舒然只有哀,等她已经彻底心凉,他才肯拿这些话来哄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希望也永远不要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 “我……”舒然欲言又止。 秦野耐着性子等了片刻,“想说什么直接说。” 舒然,“我饿了,准备去做点吃的,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秦野肉眼可见地愣住,显然没有料到她话锋转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她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秦野接着如常道:“你吃吧,我不饿。” 舒然客气,“你先忙,我做的时候多做点,你要是饿了就下楼来吃。” 秦野不咸不淡,“再说吧,上次吃你一块豆腐,江望眼睛都要冒火了,要是你亲手做的东西被我吃了,我怕他得红眼病。” 舒然,“……” 她都没提了,他还提出来干嘛呀。 舒然很方,强撑镇定,“你可能想多了,江望他吧……” 秦野像是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再拿江望为难她,“卫老下午要派人过来,你早点准备。” 舒然颔首,“好,我知道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在楼梯口分手。 舒然往中餐厨房走,三步一回头地看往楼上走的秦野,脑子里他的语录在回荡。 我护得住你。 哎,没钱男人霸道叫大男子主义,有钱男人霸道就叫霸总。 不就是妥妥的控制欲吗? 总结一句,女人就是喜欢给自己加内心戏。 进了厨房,舒然看着食材犯了难。 秦野没说要吃,也没说不吃,她要做些什么呢? 想了好半天,舒然才想起好像几年前有那么一次,某人的筷子多夹了一次柠檬手撕鸡。 低脂低热,符合他食草的胃。 舒然不知道算不算有意讨好,或者花心思拉近关系。 反正想要秦野不踩翻她的小船,舒然还是愿意抛出橄榄枝的。 糖醋排骨、鱼香茄子、爆炒小牛肉、柠檬手撕鸡、三鲜豆腐汤。 一共花了快一个半小时,舒然把几道菜全部摆上餐桌,不管秦野今天想不想吃,她都必须让他吃一口。 只要他吃了,她就算还了他把许姨叫来的人情,也好叫他在秦家帮她偶尔说说话。 肚子里有馋虫,等人吃饭极其难受。 舒然没闲着,把电脑抱下来研究起股票、期货、基金。 一直从十一点等到下午一点,楼梯上总算有了动静。 第24章 想用吃的收买我? 舒然抬头,然后起身小跑到楼梯口,“饿了吗?我给你做了吃的,要不要尝一口?” 秦野打着哈欠,眼皮都没掀一下。 绕过舒然往餐厅走,本意是要去拿麦片,眼睛在餐桌上瞥了一眼,“你们家请不起阿姨?” 舒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盯着他的背。 狗模狗样的,原来是上楼补觉去了,还以为他是真忙。 秦野顿都没顿就往冰箱的位置走,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你爸的位置,应该会配有生活阿姨吧。” 舒然这才回过味儿来,合着就是不想做她吃的呗。 她承受力变强了,倒也不和他计较,“自己做的菜,总归是比阿姨做的更合口味。” 秦野在倒牛奶,回头扫了她一眼,“想用吃的收买我?” 也不等舒然回复,他继续说,“投其所好听过没,我不吃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 舒然好想连同他大爷都拉起来鞭尸,想要讽刺她,也不用把食物都侮辱了吧。 舒家不是没有阿姨,养舒然倒也没有娇生惯养,不让她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 她做吃的,也不是为了在豪门里做贤妻良母的,完全就是舒然太喜欢吃了。 技多不压身。 瞥了眼头也不回的秦野,再把视线放回到餐桌上。 “呵……呵。” 舒然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生气,还是对秦野无视的无奈。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不分肚子疼不疼。 本着对食物的敬畏,舒然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品味。 小李办完事赶过来,还饿着肚子,看到舒然在吃东西,肚子咕噜噜地叫,“太太,怎么这个时间点才用餐?” “小李,一起吃一点。” 舒然也没让小李拒绝,直接摆了新碗筷。 小李往桌上一看,立马吞了吞口水,不是他没出息,主要是老板吃草,他一个助理也只能跟着吃草。 “许姨到了?” 舒然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现在更堵了,“不是许姨做的。” 小李总算吃到人吃的东西,没想那么多,“那就是让餐厅送上来的。” 啊! 土拨鼠表情包。 这两人是肿么肥事,她会做饭,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吗? 舒然啃着排骨,眼睛像是无意瞟到小李,“你们家的女家属,都不会做饭吗?” 小李以为老板娘这是在平衡,实话实说,“以前会做,现在家里都有阿姨,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事业上。” “奋斗心都挺高。” 听他这样说,舒然都快反思是不是她太没事业心了。 小李随口接话,“主要是老板理念落实得好。” 舒然没食欲了。 一个事业狂魔,会把身边所有人都逼入魔教。 “太太,你也不用想着征服男人,先征服男人的胃。” 小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决定说点老板娘不知道的,“老板之所以不吃这些,不是因为要保持身材,是小时候……” 忽而想到什么,小李没说下去。 舒然好奇心被挑起来,眨着智慧的双眼,“小时候怎么了?” 小李为难笑笑,“不重要,你只要记得老板的胃征服不了,他需要陪伴。” 舒然不置可否。 陪伴个毛线团,秦野就差把人类勿近的标语打在公屏上了。 要是放在古代,他可能会为了抢夺“孤”这个称号,不惜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也要把皇权推翻。 就他架子大,谁还不是个傲娇小公主。 下午四点,卫老派秘书到月翠湖。 舒然和秦野接到消息,提前十分钟站在门口等。 秦野见她脸色很不好,还是问了一句,“能坚持?” 舒然用手指戳了戳脸,咧 嘴笑笑,“我这是病态妆。” 秦野遇到知识盲区,不耻下问,“什么妆?” “病态妆。”舒然一字一句回答,“是不是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秦野蹙眉,明明就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化妆? “挺像鬼。” 舒然憋嘴,“是我化妆技术不好,不过你以后出门碰到其他女鬼要小心,说不定就是化妆骗你的。” “我能和你直说,别人保不齐就会在你面前装可怜。” 直男嘛。 抹了口红就是化妆,不涂口红就是素颜。 秦野垂眼,不可理喻地发问,“别人可怜,是我造成的?” 舒然被他的脑回路,再一次打败。 重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舒然看到有车上来,微笑着从唇边挤出音节,“怠慢了卫老,也不是我造成的。” 秦野面不改色,“主要还是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哎,除了在这里,舒然就没深刻理解过恭维人的小心翼翼。 爹爹倒了,她真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卫国东派来秘书夏远洋。 车停,秦野先是迎上去,脸上热情的笑容,显得他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 “夏秘书好” “秦总,您好。” 两个男人握手,秦野借着晃手的时候,言语自然地出声,“您比我虚长两岁,我叫您一声夏哥,您叫我秦野就行。” “您好。” 舒然和夏远洋微笑颔首示意的时候,余光飘向秦野。 能屈能伸啊。 “那我就叫你秦野,你叫我夏远洋就行。” 夏远洋年纪轻轻就是卫老贴身秘书,岂非等闲之辈,“卫老得知舒小姐病了,叫我带了他老人家亲手做的象棋,给舒小姐解解闷。” 礼是送给舒然的,只能是舒然去接,“谢谢卫老的关心,也谢谢您百忙之中来一趟。” 她举止优雅,谈吐大方。 但是心里却隐隐不安,卫老这份礼送的可不太寻常,怕是别有深意。 秦野给她递了个眼神,舒然心领神会地把想要琢磨的心思打住。 秦野很“贴心”,把礼物从舒然手中接过,“外面风大,到里面去坐吧。” 夏远洋见舒然的确很虚弱,站着都要秦野轻轻扶着,他出声说道:“客随主便。” 舒然没让秦野扶,走在两个男人身后。 不管是送的礼,还是夏远洋故意分割开来的称呼,舒然都嗅出浓浓的,卫老对秦野的警惕。 到了屋里,夏远洋和舒然落座,茶泡好。 秦野起身开口,“我先去三生堂给舒然取药,你们先聊。” 第25章 比秦老五硬 夏远洋点头没有说话。 舒然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配合,“路上注意安全。” 等秦野离开会客室。 夏远洋好似随口问道:“舒小姐和秦总的关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 看似随意,但这是一句很有陷阱的问话。 他们结婚没对外公开,但也是有人知道的,卫老找人调查过,而且得到反馈是什么,夏远洋没明说。 舒然慢慢饮了一口茶,微笑,“我先生面冷心热。” 夏远洋,“舒小姐还病着,不用特意出来接我的。” 舒然,“原本秦野是不让我下楼的,但今日您是第一次登门,又是带着卫老的心意,我怎么也得出来迎一迎。要是夏哥改日自己来玩,我就一定在您面前随意些。” 这一句的回答不说完美,但是表达了三重意思。 她出门迎接,秦野是阻止过的,但她带病也不忘礼节,话里还透出愿意与夏远洋交好的意思。 夏远洋有一丝诧异,诧异她年纪尚轻话不漏风,还进退有度。 “我们来日方长,卫老多次念起你外公,没能亲自送你外公最后一程,他始终过意不去。” 听话听音,卫老对外公有旧情。 舒然领会了其中深意,“卫爷爷能记着外公,外公泉下有知也会感动的,送不送其实不打紧的。” 夏远洋,“是啊,我也经常这样劝卫老,可有时候还是不管用……”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半个小时,夏远洋便以舒然身体有恙不好久留的借口,带着舒然回的一本外祖父留下的医书离开了。 舒然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对着才得到的棋盘细细琢磨。 等秦野回来的时候,见他真拿了药,还带了水果。 舒然有些吃惊,“你真去三生堂了?” “顺路。” 秦野态度不卑不亢,“夏远洋留了什么话?” “给你的话没有,但是很巧妙地问了些问题。” 舒然指了指象棋,“你觉得,卫老这份礼是什么意思?” “先谈谈你的看法。”秦野在棋盘对面坐下,拿起“将”棋在手里观看。 “叫你不要耍小心思,你要走什么棋,他老人家一清二楚。” 舒然一语道破,“早就说了是险招,现在无处遁形了吧。” 秦野把棋放回棋盘,神色淡淡,“我就是走的明棋,今晚的饭局人太多,我不喜欢和人抢菜,要么不吃,要吃就要全归我。” “你也挺护食。” 舒然忍不住吐槽,“你就不怕吃不下,再把自己撑着?” 秦野闻言笑了笑,“撑不撑,吃到嘴里才知道。” 为了让戏更逼真,舒然连着三天都在家躺着,许姨还是来了,没给她一点动手做菜的机会,换着花样给她展示秦家十级专职大厨的手艺。 秦野撑不撑,舒然不知道,她是嘴基本没闲着。 星期四早上,天刚亮。 接到了沈锦歌的电话。 舒然看到名字,睡眼猛然亮了,“大哥,你回来了!” 沈锦歌故意压低嗓音,“二弟,哥哥我后天就回去。” 舒然,“西天的洋真经取到了?” 沈锦歌,“不负家乡人民厚望,学成归来。” 沈锦歌家里很有钱,高中没毕业就被送去国外读书了,但每次休假回蓉城,都是先见舒然和江望,连父母都要排队叫号。 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颇有几分要回到故土,用自己所学报效家乡的大志。 舒然,“饭约在哪里?” 沈锦歌,“你家我家如家,都不如江旺旺的金家。” 舒然从床上爬起,“旺旺会咬你。” “我会掰断他的獠牙。” 舒然替江望瑟瑟发抖。 沈锦歌还觉得乐子不够,补了一句,“要不把你家秦五那没用的玩 意儿也掰下来,给你做成工艺品?” 舒然霎时幻肢疼,“大哥是真汉子。” 沈锦歌,“你老公是假汉子?私下还偷穿你裙子?” 舒然的眼睛不由地,在某个男人躺过的地方挪移。 好像画面……挺刺激。 沈锦歌再出狂言,“还真别说,秦老五要是真穿芭蕾舞裙,用铐子铐在床上,他死傲娇抵死不从的样子,做起来应该挺带感的。” “可惜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不举的事情都传到了大西洋。” 还好隔着电话,舒然真要拿卫生巾堵她嘴,“你后天几点到旺旺家。” 沈锦歌,“话题切得太硬,比秦老五硬。” 舒然捂脸,“你的脱口秀更硬核,我想听现场。” 沈锦歌也是段子张口就来的程度,“秦老五是蛋软房子硬,你是小鸟闯大屋,牙签越小说话越屌。” 舒然笑得都快抽筋了,“牙签小可以横着进啊。” 她犯了大忌,在豪门说话声音太大。 有个刚出浴的美男子,踏着七彩霞云拖鞋,从浴室里腾云驾雾而来。 秦野刚洗完澡出来,浴袍带在两边飘摇,“跟谁打电话?” 舒然深吸一口气,她没受到惊吓,是口水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下一瞬,咳得眼前的世界面目全非。 “朝……朝歌。” “诶,我在。” 小度是什么声音,沈朝歌就是什么声音,“请问主人,需要打开什么?” 秦野沉声,“你的朋友都没脑子?” 沈潮歌,“你男人嘴这么甜,一定喝过马桶里的水。” “大哥,我们晚点再聊。” 舒然顿时吓成了胆小的鸟,挂断电话。 她拍着咳得有些疼的胸口,红着眼看向秦野,“她现在是晚上,正在说梦话。” 秦野一记刀人的眼,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他黑着脸,“你又在说什么话?” 舒然这会儿缓过劲儿了,扫了他一眼,“中国话。” 秦野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怕是再问下去,他会忍不住拿绷带缠住她的嘴。 他压下起床气,生硬地切换话题,“晚上周家办宴,我给你拿了邀请函。” “周家?” 舒然的睫毛抖得厉害,心口压抑得像是有什么隐疾。 父亲在位时,秦野从不参加爸爸举办的宴席,如今蓉城都在传周副市长要接替爸爸的位置,秦野不仅要参加,还要舒然也去。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 舒然的脸色由红转白,垂着眼遮挡所有的情绪。 第26章 等你三年是动了真心 在这场利益的交换中,舒然应该和人工智能一样没有情绪。 秦野刚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那双纯净底色的双眸忽而抬了起来,眼下只剩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 舒然语气淡淡的,“等周家得势,我对你是不是就没有利用价值,你也可以和我离婚了。” 随着话音落,秦野擦头发的手没有了动作。 舒然低头抠着手指,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颇为自嘲,“我怎么会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头戴王冠的公主。” 说完,舒然直直躺下,“我还没睡醒,你出去吧。” 秦野凝神盯着床上,眸子里闪过寒光。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出了卧室。 电话是阮青打来的。 阮青,“晚上去周家的饭局,我让你妹妹和你一起。” 秦野看了眼卧室方向,脸色有些僵,“她去干嘛?” 阮青,“周家发了邀请函,你妹妹也该做点正事了,不能天天和狐朋狗友瞎混。” 说到底还是秦家人,这个要求也并不算过分。 秦野耐着性子答应了,“舒然今天也会去,叫秦念念不要没事找事,不然小心我扒了她的皮。” 他准备挂断电话。 秦念念的声音传了过来,“舒然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我还敢给她添堵?” “你有这个觉悟就行。” 秦野这次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趴在阮青面前听电话的秦念念,一肚子的怪气话没说出来,憋得实在难受。 “妈,你就这样认输了?” 阮青脸色很不好,“我有什么办法?连我在你哥面前都要低声下气,他要护的人,我还敢去碰?” 秦念念咬了咬牙,“舒然今天敢把许姨叫走,明天就敢让我哥不管你,我们不能让她这么猖狂。” “你这个脑子,还能和她斗?” 阮青是怒其不争,要是秦念念能稍微有点手段,能够帮她在舒然那里使使绊子。 何至于,阮青自己坐在这里唉声叹气。 秦念念绞尽脑汁,突然眼睛闪了闪亮光,趴在阮青耳边密谋,“把你那条帝王绿翡翠项链,借我用用。” …… 当周家的邀请函送来,舒然不知是什么心情。 人走茶凉,兔死狗烹。 现在是属于猎人的狂欢,舒家是待分食的肉。 秦野不是不想和她离,而是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可能还没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绝境。 福祸无门,祖上留下的家产,也是招人惦记的因。 他们看中的就是舒然孤单无依。 不要乖顺走进别人的屠宰场。 舒然想都没想,给秦野拨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谁也没有着急开口,任由空气在电流声中变得稀薄。 过了好久。 “有事就说。” 男人冰冷的声音,没有一点耐心。 舒然顿了一刻,“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你让人送几套到家里来。” “你是没有其他的事做了?” 舒然冷笑,“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做了,要你这个老公干什么使?” 电话那边又静了静。 秦野发问:“你生理期还没过?” “嗯。”舒然没有反驳,“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我,流血七天不死的女人,你惹不起。” 秦野的声音依旧很冷,语气漫不经心,“别把舒家的千金做派带回我家。” 嘟嘟嘟。 林钟正在秦野办公室,秦野接电话的时候开的外放,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林钟,“不就几件衣服,你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何必搞得不愉快。” 秦野头都没从手里的文件上抬一下,“不值得我花时间。” “是事情,还是人?” 林钟也是才 从外地回来,他这些年实在是看不懂秦野和舒然的关系。 秦野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闻言,林钟乐了,“你不懂珍惜,人江望眼巴巴地望着呢。你就不怕舒然回过神来,非要和你闹离婚,然后转头就进了江家门。” 秦野头抬起来,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后靠了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望永远不可能。” “你就这么确定?”林钟可不信。 秦野云淡风轻,“你没结婚你不懂,她能守着秦太太这个身份三年,不会甘心轻易放弃的。” 林钟,“……” 显摆? “我还就不信她没提过离婚。” 秦野,“提过,但只是小孩子闹情绪。” 林钟勾起唇角,嘲讽秦野的自大,“那是人家还不知道,即使离了你也可以在蓉城风生水起。” 欺负人家年纪小是怎么回事? 林钟可不惯秦野的臭毛病,“能等你三天是情意,等你三年是用了真心,等上十年那就是纯纯有病。” “舒然自己就是医生,你觉得她能让自己病得无药可医?” 秦野不置可否,“祝你找到真爱。” 同样是豪门,林钟知道这不是祝福,是妥妥的打击报复。 扫了秦野一眼。 林钟再开口,“早点和舒然要个孩子吧,也给自己留条日后反悔的退路。” “不需要。” 秦野没想过会离婚,但也没想过用孩子拴住女人。 而且舒然除了那张嘴,有和他要离婚的意思吗? 舒然知道不该抱有幻想,可还是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 她以为秦野会派人来,甚至做着秦野会自己回来的白日梦。 最终,还是曾经等他的日夜一样,只有失望。 晚上七点,舒然开着车刚到酒店。 秦家的车停在了酒店正门口,服务生从两侧开了车门。 秦野、秦念念…… 沈南意从后面的车上,被人抱到了轮椅上。 舒然的心太疼了,每看一眼都是在给心脏加重负担。 哪怕知道秦野对沈南意只是宠,没有情,这样的画面也太过让舒然肝肠寸断。 秦野显然是看到了舒然,那双眼眸不动声色地盯着宝马车的方向。 舒然忍着痛,朝他微笑。 她甚是想还不如沈南意那样,哪怕是虚情假意,也曾被他很好地对待过。 这样的场合隐婚的舒然和秦野,不会站到一起。 宠? 默默悲哀,她连这个都得不到。 他是真的不喜欢沈南意,还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第27章 你不应该这么失礼 秦念念也看到了舒然,冷哼,“算她知趣,今晚没有非要和我们一起来。” 秦野的眸色沉了沉。 沈南意痛定思痛之后,买了很多说话之道的书,最近也算是颇有学习心得。 “舒然现在有很多烦心事,你是她的家人,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 秦念念看了她一眼,和她相视而假笑。 “我就是把她当亲人,才觉得今天她不该和我们一起来。她爸本来就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和我们这种人走一起,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南意观察一阵,发现秦野没有表情变化。 “我是不信舒市长会这样做,舒然那么高傲的性格,一看就是家里人都有傲气在。” 舒然路过他们的时候,正听到沈南意的话。 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无视三人往酒店里从容地走。 沈南意看着秦野盯着舒然,她满眼都是嫉妒。 要不是自己家里出了事,舒然现在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而秦家不会要一个废人当儿媳,她只能委曲求全,还要更加小心翼翼不要惹秦野不高兴。 在舒然擦身而过的时候,秦野的眼睛不自主地被她吸引过去。 今天的舒然很不一样,平常她也是大多穿着修身的长裙,眼下身上那件改良过的裸色中式礼服,每一走一步都像要踩在旁人的心脏上。 秦念念在旁边小声嘀咕,“不愧是曾经的市长千金,连来参加周家的宴会,都能这么淡定,不是我们比得了的。”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今晚跟狗坐一桌。” 秦野当即没了好脾气。 沈南意赶紧出声,“念念,今天是周家的席,不要祸从口出。” 秦念念恨恨地盯着舒然的背影,再次确定要让舒然好好丢一回脸的决心。 舒然心里百转千回,还是淡定地走进酒店。 一只蜜蜂,朝着她得意扬扬地扑过来,“舒然,你真来了。我听家里人说给你也发了邀请函,我还怕你不来呢。” 身穿dior高定淡黄仙女裙的周婉仪,正是周副市长的闺女。 说起这位和舒然的渊源,三天三夜可能都说不清。 反正周婉仪的爹,一直是舒然父亲的下级,从小到大都是她在舒然面前摇头摆尾。 而今应该是觉得舒然父亲肯定下台了,他爹屁股下的位置绝对稳了,对舒然倒是没有踩踏,眉眼间多了几分容人的气度。 但是,狗改得了吃屎吗? 以舒然对周婉仪的了解,这位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舒然不露情绪地看着,回以淡淡微笑,“这是什么话,我还怕你们不邀请我来呢。” 仿佛是被猜中了内心所想。 周婉仪不自然地挽起舒然的胳膊,“你这又是什么话,你爸贪污是你爸的事,你是你。何况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不会因为你爸的事,就对你有什么想法。” 舒然极其不喜欢这种说辞。 于是她附在周婉仪耳边,把声音控制得很小,笑意不减半分。 “一碗粥,我也偷偷给你说啊,你今天这条裙子不太适合你。” 周婉仪被叫小名,脸上的表情有些没绷住,“怎么就不适合了,我穿上都夸我好看,你是不是嫉妒我?” 舒然不由得对周副市长报以同情。 好好的脑子,怎么就生了个周婉仪呢? 在周婉仪想要刨根问底的眼神下,舒然笑得更真切了,“我是挺嫉妒的,毕竟85万的高定,我爸贪了那么多钱都没舍得给我买过,周伯伯还真是疼你。” 别问舒然是怎么知道的,沈潮歌就是学时装设计的。 这些仙女裙是沈潮歌每次看完时装周,必然会发给舒然,然后从价格,到细节,再到品味,都躲不过沈潮歌刻薄的嘴。 套用大哥的话,“人人穿上公主裙都说自己是公主 ,但是问她在哪个ktv上班,她就是不说。” “我这是山寨的。” 周婉仪脑子还算快。 舒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很有兴趣地在礼服上看,“这做工挺好,是莆田哪家厂子的货?” 刚进来的秦念念没听到前面的话,独独听到了这句。 偷偷冷笑两声,在舒然背后像是要好意提醒。 “舒然,说中药你很懂,衣服你就不要评价了。周小姐身上这件是法国高定,纯手工打造,你看那走线和缝制技术,是小作坊能仿出来的吗?” “哦……” 惊讶、恍然,而后是有些失望。 舒然站直身体,没理其他人,还是把眼睛落在周婉仪身上。 “你看看,你都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连这个都瞒着我。周伯伯和阿姨每个月工资两三万,买件八十多万的晚礼服给你,还是买得起的,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秦念念,“……” 周婉仪想去撕了秦念念的嘴,忍着怒气,“是秦小姐看错了,我这就是别人送的高仿的,不值钱。” 她敢承认是真货吗? 她不敢! 就算周婉仪爸妈的确有那么多工资,但是高定不是说给钱就能买的。 现在立在这儿的人,谁不知道高定的门槛是季度百万,年度千万。 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面。 有些事是圈里人的默契,而舒然这就是打破了这种习惯。 “秦小姐应该不会看错。” 孑然一身,舒然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得更激烈点。 “一碗粥,你还是去查查比较好,说不定是别人拿着幌子想贿赂你爸,怕你爸不收,就打主意打到你这里,不敢和你说价格,只能说是假货。”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还会被直接反驳回击。 可舒然说出来,好像很有道理,毕竟她爸还在接受调查呢。 周婉仪当时就有些绷不住了,“那……” 舒然没给她说话机会,“去换了吧,我们认出来还好,别让其他人认出来,偷偷的去实名举报周伯伯。” 周婉仪脸都吓白了,“我去趟洗手间。” 秦野一直默默看着,他觉得舒然今晚有点过于咄咄逼人。 等周婉仪走了。 秦野这才沉声提醒,“今天你是客,别人是主,你不应该这么失礼。” 这句只是出于环境的善意提醒,毕竟周家有起势的可能,舒然不应该给自己直接树敌。 第28章 泡妞你也换个招 他冰冷的语气,再给舒然泼了一盆冷水。 舒然闭了闭眼,硬生生把寒意逼下去,“我有礼无礼都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 秦野闻声蹙眉,“我们达成过共识。” “国际法签了,美丽国还说撕就撕呢。”舒然没有退让,“你又算哪个霸权,我还不能推翻口头协议了。” 她的身心全是汗,但必须挺起脊背,“你要是觉得我德行不够,你就去找你觉得知书达理的人。” 说完,舒然头也不回地往会场里走。 秦野的脸隐藏在灯下,看不清他的喜怒,但是能看出他手指在裤管上敲动。 沈南意抓住机会,“秦野,舒然年纪小,你不要和她生气,这种场合她肯定是睹物思人,想她爸爸了。” “她曾经也是被众星捧月,这么短的时间物是人非,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秦念念听了忍不住想鼓掌。 还真是小瞧了沈南意这个残废,明面上是在帮舒然说话,背后不仅拉踩,还在替自己解释。 秦念念用不着和她一唱一和,两个人说同一个人,还容易惹得自己哥哥多心。 把轮椅推到秦野跟前,秦念念开口,“你照顾一下她,我去洗手间帮舒然看看周小姐。” 秦野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洗手间。 帮周婉仪脱礼服的人,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周婉仪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没用的东西,滚!” “对不起,对不起。”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连连鞠躬道歉。 秦念念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给小姑娘使了个眼神,“你先出去吧,我帮周小姐换。” 小姑娘仓皇跑了。 周婉仪气得不轻,“秦念念,你也是来看笑话的?” “你躲在这儿朝毫无关系的人发火,就解气了?” 秦念念走到周婉仪身后,主动帮她捋着后背的头发,“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不高兴,你就找谁解气,那才算是本事。” 自己斗不过舒然,不代表秦念念没脑子,不知道怎么用其他人来斗舒然。 以前主要秦念念太轻敌,还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 周婉仪眼露狐疑,转身看她,忍不住恨恨地嗤笑,“舒然从小就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你能有办法对付她?” 蓉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们虽无深交,但是彼此的品性都是知道一点的。 秦念念知道周婉仪和她是一种人,对舒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恨。 谁都曾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直到长大的舒然从江南回到蓉城,成了夜空里最亮的星。 曾经她们只能忍,现在是忍习惯了,还不知道怎么还击。 秦念念故作深沉地思索几秒,“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能让舒然今晚把人丢得全城都知道,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到。” 至于帮手,秦念念压根儿就没想过沈南意,总要留一个手脚干净的,可以在秦野面前讲讲话。 “什么办法?” 周婉仪脱口而出,“我可以和你配合。” 忍了这么多年,周婉仪今晚就是忍不下去了,她爸的位置已经十拿九稳要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舒然这边闷闷地喝着香槟,吃着颇为美味的小甜点,冷眼瞧着会场里。 从她进来,只有周婉仪在她面前招摇,其他人是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 是什么感受呢? 舒然细细地扫过曾经对她百般讨好的,一张又一张的脸。 只敬罗衫,不敬人。 哪怕她兜里有钱,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很重要,但对能参加宴席的人来说,钱是来得最容易的东西。 她的三瓜两枣,哪里值得别人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来和她叙旧情。 而秦野…… 舒然的视 线,穿过拥挤的人群,轻易地停靠在最耀眼的人身上。 他还是那么出众,正如当年她看到的那样光彩。 岁月没有让他的魅力减少半分,相反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眉宇间多了世事的沉淀,举手投足间,成熟的男性荷尔蒙让他更有气质。 时间再来一遍,当年心智不成熟的她,还是会喜欢上他。 时间再来一遍,二十三岁的她,如果是和三十岁的秦野今日初见,她还是会沦陷。 只是他们中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三年。 指尖触压在香槟杯的边缘,顿疼慢慢传向心脏,她也被拉回现实。 从没人的角落,走到同样没人的天台。 舒然站在潮湿晚风吹过的,单薄的墙顶,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黑暗。 她颤巍巍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最真实的蓉城。 喧闹的人声不再清晰;霓虹也只是模糊的影;就连风都似乱撞的蚊蝇…… 突然舒然被人拽着胳膊,从高空拉回现实,也拉到了瞬间失重的恐惧里。 “啊……” 没有臆想的粉身碎骨,她坠入了不真实的温暖里……怀抱里? “小姐,您没事吧?” 舒然心扑通通的乱跳,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反问:“您没事吧?” “我没事。” 温柔男声尴尬傻笑,放开舒然的那一刹,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腕,“我还是拉着你好一点。” “泡妞你也换个招数好不好?” 舒然心有余悸,盯着男人抓住她的手,“别拉拉扯扯,我已婚。”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赶紧松开了手,但是挡在了舒然和围墙之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舒然这才彻底回神,原来是以为她要自杀。 一个大无语。 舒然才不会自杀呢,要死也要拉两个不无辜的人一起。 琢磨透发生什么,她这才抬眼看向过于“好心”的男……孩儿。 只能叫男孩儿吧,这张脸看起来最多最多二十岁。 长得还挺帅,等她再老三十岁,就该按这个标准找小奶狗,体会富婆的快乐。 当然好色是本色,邪念只是一瞬。 舒然看着他无辜的大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是在残害祖国花朵的幼小心灵。 “小弟弟,站在楼顶的不一定是想不开,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吹吹风。” “我叫卫以然,今年二十七。” 漂亮男孩子垂眼看她,这句自我介绍自然得像天天都被人误会年龄。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单纯的要吹吹风。” 第29章 我的人 “什么?” 舒然还沉醉在美色里,没有世俗的欲望,就是在想他是怎么保养的? 完全没有听清,他讲了些什么。 卫彦态度随和,再重复了一次说过的东西,“你刚才打开手臂的时候,看起来不只是想吹吹风那么简单。” 魏岩?魏言? 舒然收回胡思乱想,耸了耸肩,“这个时间堵车,不适合上路。” 卫彦眼睛里的吃惊,明晃晃地写在眼珠上,“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 “没事,是我们互相打扰。” 舒然指了指楼梯口,“我还有事,把楼顶留给你独享。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没有美女救英雄。” 没等卫彦说什么,她已经转身了。 卫彦笑了笑,也没留。 这个女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和他见过的女孩子有太多的不同。 例如她会盯着他的脸,正大光明地看,一点不脸红,明明是他误会了,她没有朝他大吵大闹,相反还特别会给人找台阶。 再来……她好自恋啊,居然直接用结婚来拒绝人。 舒然不声不响地回到宴会厅,继续当个不受待见的客。 秦野站在人群里,有些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还以为她就这样认输走了。 秦野想看清舒然的状态,可不管是身边闲谈的人,还是低着头吃东西的舒然,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今天的东西是不好吃吗? 怎么吃了两三口,就拿着叉子戳着玩了? 有人顺着他的视线问:“秦总,认识舒小姐?” 秦野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在场有谁不认识?” 明明是一句没有情绪的话,轻易地以秦野为圆心,画出一个半径五米的沉默圈。 没人回他的话,秦野倒像是也不在意,自个儿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还是大家都想装不认识?” 没人弄明白秦野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他也不想表现的认识舒然,还是在嘲讽。 听到他话的所有人,都默默琢磨一番,而后在各自心里得到了统一且唯一的答案。 秦野不想表现出和舒然认识。 第30章 可以玩得花 舒然往洗手间去,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不是遇到,“刚好”在洗手间洗手的秦念念,肯定就信了今天周婉仪是不小心。 秦念念正在洗手,手都洗红了,舒然才进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秦念念的语气趾高气扬,“也不知道乱跑什么。” 两个女的在洗手间能发生太多事,舒然不想惹事,走到洗手台边对镜检查妆容,“出去吹了吹风。” 忽而想起天台上长着一张过分年轻的脸,脾气也和少年一样。 这年代还有人真敢乐于助人,要是找着机会应该送他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不教别人的一腔热血的勇敢。 卫彦回到楼下的小宴会厅,朝着冲他打招呼的林钟走了过去。 “今天你是主角,怎么你还跑去躲清净了?” 林钟和卫彦在美丽国,同在纽约西蒙小学读书,仅有的两个华人小孩儿,也算是关系比较熟。 只是后来林钟先回蓉城,卫彦几年前才回到京北。 “喝得太急,吹去吹风醒醒酒。” 卫彦还是觉得天台的姑娘有趣,朝着地头蛇林钟打听,“今天酒店还有其他人在办宴?” 林钟喝得有点迷糊,“你碰着熟人了?” 卫彦眼含笑意,声音刻意压低,“碰见一个有趣的已婚少女,随口问问。” “我说彦儿啊。”林钟勾住卫彦肩膀,“听哥哥一句劝,咱这家世可以玩得花,但是不能玩出麻烦,已婚的好玩不好听。” 卫彦推开林钟的手,“说远了,我连人姑娘叫啥名都不知道。” 卫彦这才想起,那姑娘是真的防着他,连名都没愿意说。 “啥名不名的,改天带你见一已婚仙女,保管让你瞬间忘掉世上所有的已婚少女。” 林钟可不敢让卫彦行差踏错,不然卫老可得活剥了他。 卫彦倒也没在意,有缘自能相见,无缘努力都是白费。 正被人讨论的舒然,耳根都没红。 倒是秦念念被她的有问就答,搞得全身别扭,“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皮痒?” 舒然对镜挑眉,“非得我抽你,你才浑身得劲儿?” 秦念念瞬间被激起战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敢嚣张,你不看看连我哥都不愿意承认你,这种场合他都不对外说你们的关系,你想想自己处境,也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舒然抿唇,被人当面揭开伤疤,难免会有点尴尬的疼。 人家说的是事实,舒然现在就是谁沾上都要脏了衣服。 舒然眼神有些失落滑过,立刻打起精神,“落井下石,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你高兴我就不高兴,你不高兴我就高兴,高低我们有个不高兴的人,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 秦念念不愧是小学绕口令冠军,念起绕口令和机关枪一样,一梭子子弹梭哈。 舒然扯起唇角,“但愿这盛世如你所愿。” 补了口红,舒然还没等到周婉仪,不打算再等了。 她转身要走,就在她抬脚的那一刹,被秦念念从后面一绊倒。 舒然没有防备,美美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尾巴顿时钻心的疼。 “秦……念念。” 舒然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脑袋埋在胳膊里,就连生理性的眼泪,都不想让人看见,“你是不是疯了!” 秦念念在她头顶拍手,冷哼,“舒然,要怪就怪你不合群,这个时候谁都想踩你一脚。” 说这话时,秦念念悄悄靠近舒然。 她蹲下,一只手重重地捏着舒然的肩,让舒然痛上加痛。 另一只手滑向了她的口袋,将阮青那串价值四百万的翡翠项链,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舒然身上。 “要钱比你有钱的多的是,要权比你有权的也不少,怎么你就是名 门闺秀,我们就是名媛,交际花。” “你以为你是鹤立鸡群,其实就是披着蟒皮当龙袍。” 舒然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快要裂开的尾骨上,根本没注意到秦念念的小动作。 不过如此,把她骗到洗手间就玩这些小把戏! 舒然真是发自骨子里瞧不起秦念念,哪怕她顶上了秦家人的姓。 “我是不自量力。” 舒然忍着疼站起来,撑直自己要往下弯的腰,仰头看着,“秦念念你在我面前高贵什么?” “信不信我抽你。” 秦念念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来打舒然。 舒然抬起胳膊挡住,眼神突然很锋利,“你给秦野当了二十四年妹妹,你有把自己当过秦家人吗?” “我不是秦家人是什么!”秦念念发了疯,张牙舞爪,“舒然,你不得好死,你这张破嘴我今天一定要给你撕烂。” 有那么一瞬间,舒然都想抬手呼她脸上。 忍了又忍。 “我说错了吗?” “秦家人要脸,你自己做过什么给他们留脸的事?” “你合伙周婉仪来欺负我,丢的只是我舒然一个人,还是只是舒家的脸?” 秦念念被问得哑口无言,还在想要怎么回答。 舒然忽然甩开疼的手,“要想别人打心底里看得起你,你就先得把自己当个人。” 说完,舒然直接离开洗手间了。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舒然扶墙走着,膝盖的布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红色的脏东西,应该是周婉仪的红酒。 她清醒地骗自己,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就会变得软弱。 原本两分钟的路,舒然硬生生花了五分钟才回到宴会厅。 杯觥交错,酒酣耳热。 有人主动迎了上来,“舒小姐,我们一起喝一杯?” 被冷落整场的舒然有些惊诧,没让自己露出半点狼狈,接过来人递过来的香槟杯。 “我敬您。” 舒然和他碰杯,然后浅浅喝了一口。 见有人成功,后面蠢蠢欲动的人,也都端着杯子过来。 “舒小姐,我们喝一杯。” “舒小姐,我们喝一杯。” “舒小姐,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舒然一连喝了好多杯,这么高密度的应酬,是这两个月不曾有过的。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他们还知道,她被秦念念欺负后,那番以德报怨? 莫名其妙嘛不是。 她只是机械的微笑举杯碰杯,仰头浅饮。 不知道是疼,还是酒上头,舒然双腿渐渐有些发软。 第31章 秦五的体贴入微 就在舒然要滑倒时,秦野走到她身边勾住她的肩头,从她手里拿过酒杯。 “还行吗?“ 舒然觉得一定是醉了,才会从他清冷的双眸里,看到一丝丝关切。 感觉到一缕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从他手掌覆盖的地方,慢慢将她全身的寒意驱散。 舒然感到莫名的伤感,原来醉了也是如此的爱他,微不足道的举动,依旧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对上他的眼,仿佛一个眼神就把她看穿,舒然忍不住灵魂颤动,下意识地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秦……少爷。”在公众场合,舒然少有地表现出有些慌张。 “剩下的酒我帮你喝了。” 秦野的眼神像是睥睨天下,想让得到他恩惠的人,对他感恩戴德的俯首称臣。 “不……不用。”舒然本是利索的嘴,变得磕磕绊绊,“我自己可以。” 秦野也没理会她的拒绝,举起手中还剩半杯的酒,朝着众人举杯示意。 “舒小姐酒量不好,这杯我代劳。” “那是我喝过的!” 随着舒然的紧张出声,秦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舒小姐可真是把我们当外人,跟了秦总也不通知一下。” “英雄救美,秦总可是要让我们知难而退啊。” “舒小姐,日后我们可要仰仗您多多照顾。” …… 在七嘴八舌里,舒然的脸开始泛红。 羞愧、委屈和惆怅,在这一刻让舒然百感交集。 她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不管是她父亲,还是秦野。 舒然知道,自己永远都是依附权势的市长千金、秦野女伴,或者日后可能会被人知道的秦野太太这个身份。 秦野察觉到随着大家的议论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指微微在舒然肩上扣紧。 “要是累了,我让人给你在楼上开间房休息?” 有那么一瞬间,舒然被这句话温暖到,许久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句话。 舒然的确很想从这里离开,“我……” “秦野。” 沈南意的轮椅,和她的声音一起出现。 舒然清晰地听到,在场的人一齐倒吸凉气。 她的酒,该醒了。 今天能参加宴席的人,皆是蓉城根基深厚的,认识舒然,也认识沈南意。 关于舒然,今日刚得知是秦野的新欢。 而关于沈南意,有谁不知道,秦野爱惨了这个曾经蓉城最骄纵的公主。 两厢对比,一个走肾,一个走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舒然是感受最明显的,肩头上温热的手,霎时是让人发抖的寒。 “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现在腿疼得厉害。” 沈南意垂头抿唇,几滴眼泪让她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秦野语气随意,“非要现在去?” 沈南意看向舒然,“舒小姐,我不是要和你抢人,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表情痛苦得不像假的,“我刚才在房间捡水杯,不小心摔下去扎伤了腿。” 舒然看到了沈南意裤腿上的红,知道她是在耍心机。 她能不让人就医吗? 道德约束从来都是对善良的人,才能起作用。 再看沈南意,今晚一滴眼泪没掉,在舒然面前十足的委曲求全,唯唯诺诺。 舒然没有着急开口,余光撇向秦野。 就在下一秒,舒然的神态失落起来。 秦野松开舒然,“你先去房间休息,我晚点回来接你。” 沈南意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舒小姐,我们去医院很快就会回来。” 舒然笑了笑,“不用管我,我直接回家。” 垂眼看着自己裤腿上的红。 没人疼没人爱,舒然你就是可可 怜怜的小白菜啊。 忽而又想起天台。 哪怕是个陌生人,给的温暖都比秦野多。 要是秦野同样在天台,不仅不会救她,可能那张嘴还会说,“你们舒家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只要一代入,舒然就觉得这世界上,选任何人都比选秦野好。 舒然没有回家,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舒小姐,靠江的套房没有了,您看要不给您换个房型。” “哎。” 舒然无声叹息,果然有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快乐。 从五岁到十七岁,舒然大多数都在江南水乡,有烦心事的时候,食物能给她动力,水则能消减她的负面情绪。 “换吧,不过我应该要在酒店住一段时间,要是有人退了江景房,麻烦帮我换一下。” 舒然暂时不想回秦野家。 现在真后悔,当时应该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也不至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卫彦下楼送完朋友,转身的时候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前台,“我是2701的客人,麻烦让餐厅送一碗醒酒汤上去。” 卫彦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直到说完旁边的姑娘都没抬头,倒是记录客人需求的前台,有意无意地打量。 “卫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彦儿!”林钟掉头回来,“我上次和你说的老五,待会儿要过来,我先去你房间等会儿,懒得跑来跑去。” 卫彦眼睁睁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姑娘,拿着房卡就走了。 林钟随着他的视线,朝着姑娘身上看了看,有点眼熟,但又不像。 他熟悉的那个女孩子,可是从来都是挺胸抬头,在他面前走路都自带十级台风的气场。 林钟勾住他肩,语露好奇,“看什么呢? 卫彦摇头,“没看什么,就是有点累,你朋友什么时候能来?我明天要早起,陪我爷爷去朋友家里。” 林钟同样摇头,“你们都是爷,我是你们的跟班,哪有主子给奴才汇报行程的。” 卫彦被他逗笑,“来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可不。”林钟笑道:“他从小就读五班。” 卫彦,“……” 他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林钟这么重视。 卫彦交朋友不喜欢调查个清楚,但是对那个秦家老五也是有所耳闻。 卫彦勾起唇角,“听说那个老五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倒是体贴入微。好几年了,一直没放弃过给他女朋友治疗腿。” “完了,完了!” 第32章 他喜欢的清纯样 “完了完了。” 林钟在卫彦不明所以的眼神里,继续哀叹,“秦五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连你个京北来的都知道这些,他以后还怎么解释得清楚。” 莫名想到天台上,那个姑娘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卫彦笑了笑,“有些事是解释不清。” 林钟觉得他不是在说秦五,突然来了兴致,“彦儿,你到底遇到个什么姑娘,像是被勾了魂,要不我找人帮你查查,不要让千年的狐妖给你下了套。” “现在的姑娘啊,心机可深了,你以为是偶遇,殊不知人可能都计划了好几年,才找到个‘偶遇’的机会。” 不知何时回来的秦野,在他们身后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林钟干别的正事不行,对女人了解挺通透。” 林钟,“……” 卫彦谦和的颔首,“我遇到那个姑娘,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挺单纯的。” 林钟越发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女人,让我们家彦儿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我还真要好好查查。” 卫彦当即阻止,“人家对我没兴趣,不要吓着别人了。” “哎……”林钟一声长叹,“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卫彦反问,“我小时候啥样?” 还没等林钟回答,秦野就帮着回答:“他喜欢的清纯样。” 卫彦、林钟,“……” 秦野慢条斯理,“林钟小时候和我讲过,他们学校来了个学弟,清纯得和女孩子似的,要不是性别不允许,他就要收入后宫了。” 三人边说边往楼上走,秦野的视线重点,显然不在他们这边。 林钟有些纳闷,“今晚舒然不是也来了,怎么没见着她和你一起?” 秦野眼角微微下压,“刚才有些事,让她先开房休息了。” “该不会又是沈南意的事吧。”林钟极力控制好奇心,“小心玩火自焚。” 秦野,“她可比你想得通透,还会审时度势。” 林钟神色敛住,“就是因为通透,才可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秦野想起舒然先前的反应,在把沈南意交给秘书前,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舒然都没有回复,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秦野的眼睛在酒店搜寻,看向远处的周婉仪,带着几名警察正等在电梯口。 在看到秦野他们朝自己走来时,周婉仪心中本来有些暗自激动,立刻就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 她极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反正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让舒然丢人丢到姥姥家,不要在秦野面前把秦念念过早暴露就行。 “秦少、林少。” 看到卫彦是生面孔,周婉仪微笑点头。 秦野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周小姐带着警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婉仪虽不想回答,但还是开口,“秦小姐送我的礼物不见了,我让警察上楼去帮忙找找。” “秦念念呢?”秦野脸更冷了,“她不跟你在一块,先回家了?” 周婉仪一愣,“她在楼上帮我找东西,晚点就回去。” 眼睛一转,周婉仪想到了什么,“秦小姐本来劝说我破拆免灾,但毕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我自己没敢收,也不能让秦家凭白损失财物。” “秦念念,价值不菲?”林钟发出质疑,“她手里还能留住值钱的东西?” 林钟趴在秦野身侧,压低声音,“你妹什么时候转性了?我可记得去年她生日,我送的钻石项链,她生日都还没过完,就被半价卖给我的珠宝店了。” 秦野眼神阴戾几分,“周小姐,秦念念送给你什么东西?” 周婉仪被盯得毛骨悚然,声音不自主地颤抖,“一串祖母绿的翡翠项链,我真没敢收。” “你们怀疑是谁偷了?” 秦野心烦意乱,语气也不太好,“能 闹得这么大的阵仗,你们应该有了怀疑对象。” 不了解周婉仪,秦野了解自己的妹妹。 周婉仪吞吞吐吐,“秦小姐说,只有在卫生间和舒然单独待过,所以……” 林钟先开口,“祸从口出,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秦野冷眼剐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听到舒然的名字,胸中有些难掩的心浮气躁。 周婉仪汗毛倒立,不过秦念念说已经搞定了,便不怕最后闹什么乌龙。 “秦少,林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敢乱说话。” 周婉仪确信,即便是秦野对舒然有一点点好感,也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 “秦小姐是你妹妹,她肯定不会去冤枉谁,舒家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难免舒然会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舒家? 卫彦听了个大概,心中不由地发笑。 如果他们说的是他知道的舒家,今日的阵仗闹得可是啼笑皆非。 就连爷爷都高看的舒家人,岂会干出偷鸡盗狗的行径。 秦野注意到卫彦的表情有所变化。 其实包括林钟在内,没有人调查出卫彦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能和林钟上同一所小学的,那就是身份背景相当不得了。 和他们这些商人不同,真正的权贵都是隐姓埋名的。 秦野一度怀疑过卫彦和卫国东的关系,但始终查不出有什么实质联系。 不想这些事,让别人看了笑话。 秦野,“林钟你先陪卫少上去,我去处理点家务事。” 林钟心领神会,“彦儿,我们先上去喝几杯,等秦老五处理好家务事就来。” “好。”卫彦答应得也很爽快,只是在上电梯前,还是劝了一句,“如果是家务事,还是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秦野笑着点头,倒也没说卫彦多管闲事。 周婉仪很激动,超级激动。 要是舒然在秦野心中留下个不好的形象,哪怕今天不去局子里走一遭,日后在蓉城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秦家的家事,在蓉城就是隐事,很多人都暗中好奇猜想。 周婉仪能听到的,都是别人的道听途说,或者无中生有的传闻。 但她明白一个道理,秦野不会不去袒护自己的妹妹,而去袒护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周婉仪主动挡住电梯门,“既然是秦家的东西,秦少去看看再合适不过了。” 第33章 舒然偷我东西 舒然到了房间洗完澡,叫服务生送来急救箱,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门铃被人按响。 她心想,秦野怕是开的直升机,效率才这么高。 打开门,看到没安好心的秦念念。 舒然几乎本能地要关门,“你应该知道你哥不在,有什么事去找他。” 秦念念伸手阻挡了关门动作,嚣张地轻笑,“舒然,有时候我挺可怜你的。” “你也看到了,我哥对沈南意多重视,她一说腿疼,我哥就能撇下你。你自我感动的守着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舒然心头一滞,“这可怎么办,沈南意再被你哥重视,她还是做不了你正儿八经的嫂子。” 听她这样说,秦念念就很确信,她栽赃的行为没被舒然发现。 顿时秦念念就心神大定,哥哥已经被支开了,今晚没人能保得住舒然。 警察局舒然去定了,媒体她也安排好了,可想而知曾经的市长千金,一朝失足成了小偷。 这个笑话,可以让蓉城人谈论多久。 秦念念不以为意,“冷宫里的娘娘,也觉得自己还是娘娘。” 舒然眼含冷笑,“没少看清宫剧,你觉得我是冷宫里的,那你觉得你的手段,能活到开局的第几秒?”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不过你肯定活不过今晚。”秦念念不和她争一时高低,等警察来了,她就要看看舒然怎么给自己开脱。 舒然,“你是当了医生会诊病,还是学了《周易》会算命?” 秦念念刚想怼回去,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秦念念一个激灵,嚣张的表情挤弄几秒,才转身看去,“哥,舒然偷了我的东西。” 没来得及等秦野做出反应。 舒然心中万般卧槽,原来是玩这初啊。 看了看某个身影后面的制服,这是什么cosplay,这么逼真。 舒然隐隐觉得不对劲,“秦念念,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 秦念念过去抓住秦野胳膊,“刚才我在洗手间,把手提包放在洗手台上,妈妈给周婉仪的项链放里面了,后来我怎么找也没找到。” 秦野橫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你怎么确定是舒然?” “我只有在洗手间放下过,也只有舒然进过洗手间。”秦念念赶紧解释,“我也不是一定说是舒然拿的,只是查查比较稳妥,不要到时候不是她拿的,让她凭白被怀疑。” 周婉仪帮腔,“是啊,还是让警察进去搜一下,不然以后舒然有理也说不清。”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番说辞,舒然很难不怀疑,秦念念和周婉仪偷偷报了补习班。 舒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秦野。 他毫无反应。 舒然当下明了,“你们要是有证据是我拿的,随便你们怎么搜,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哪里来就去哪里。” 只有秦野清楚,如果秦念念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是不会这样主动找警察上门。 秦野突然开口,“东西是秦家的,不用麻烦警察了。” 秦念念第一个反对,“哥,东西是妈的陪嫁,几百万还是查个清楚比较好。” 秦野冷声,“我说的话,不管用?” 舒然,“……” 她没看秦野,也能感受到秦野不信任的视线,里面只有轻蔑。 “搜吧。”舒然主动让开了过道,“已经惊动了警察,可能还报了案,不让警察搜一搜,怕他们是不好交差。”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还请舒小姐理解。” 带头的警察,衣服公事公办的态度,“也请秦总行个方便。” 空气有几秒凝滞。 这种场合,警察是最为难的,查与不查都是在得罪人。 舒然 再请,“我很理解。” 别的不敢肯定,她能确定清者自清,就算一时有所误会,警察也能给她一个公平公证的处理。 就和她父亲的事一样,只要他没贪污,没人能栽赃陷害。 “舒然!”秦野冷冷地盯向舒然,视线在她毫无波澜的平静脸上,突然他的心里很不爽,“我说了这是秦家的家事。” 舒然扯了扯嘴角,“报警人是周小姐,就算不得秦家的家事。” 还有一句,她也算不上秦家人,没有直截了当的讲出来。 秦野却从她的轻笑中,看到这层涵义。 不管今晚是舒然自证清白,还是秦念念做局成功,丢人的都是秦野。 “你非要今晚争个输赢?” 舒然的憋屈化为火,在喉咙里灼烧着。 他没有看到她的腿上贴在纱布,也不问舒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只是在争论输赢。 舒然被噎得很厉害,“我为什么不争,我就是要争。” 她的态度很强硬,没有给人留下一点余地,“要是我偷了东西,大不了去坐牢,说不定还能和我爸团聚;要是我没偷,谁栽赃,也要进去好好改造。” 就在秦野想怎么把事态化小时。 秦念念抓住机会,赶紧朝着舒然猛攻,“是的,舒然说得没错。项链价值几百万,就是该查个清楚。” 周婉仪也附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这是违法犯罪,秦少你别因为好心,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秦野看着舒然,莫名地有些语塞。 他觉得自己高看了舒然,也觉得舒然过于自信。 她的审时度势,都去了哪里? 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真切面对物是人非的时候,还是不能从容淡定的处理别人的圈套? “进去搜吧。” 把警察让进房间,舒然看着神色各异地三人。 她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是两条有些虚晃的腿王里并了并。 最后一个进屋的警察,小声提醒了一句,“舒小姐,你腿上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舒然怔了一下,垂眼看了看,“没事的,只是擦破点皮。” 腿上的伤没处理完,秦念念就来了,秦野始终都没注意到,而连警察都观察到了。 舒然本来已经不疼了,但是因为这句话,感觉到很疼。 秦野随声也低下视线,看到舒然腿上的碘伏,上前两步。 第34章 你答应她什么 “先不管这里了,我带你去医院处理。” 他的声音不轻不淡,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舒然退后半步,瞬间让空气再次窒息,“不劳秦总费心,警察局也有医务人员。” 现场气氛瞬间怪异。 “哥!” 秦念念按捺不住的兴奋,拉住秦野的胳膊,“一点小伤,舒然自己就是医生,她能照顾好自己。” 秦野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轻松,反而神色越加凝重,“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赤裸裸的表达不满,还有警告。 秦念念不以为意地耸肩,“我哪里有特别高兴,只是被邀请来参加晚宴,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 不是秦念念没见过世面,主要是她哥从前不让她参加这种局,从而才显得有些不一样。 而且,今晚就是舒然的死期,她就差去舒然坟头蹦迪了。 舒然打量秦念念两眼,发现她的高兴是很复杂的。 在秦野回来的这几天,秦念念好像始终很兴奋,哪怕秦野没给她好脸,也没冷了秦念念的热情。 也对,秦野回来了,林钟也就成了常客。 不过林钟能看上秦念念? 舒然不怕秦念念栽赃,就怕秦念念以后会因为自己被人瞧不起,把过错都推到舒然身上。 周婉仪胸有成竹,便在一旁隐身,见到带队的警察一脸忐忑地过来。 “找到了吗?” 刚出口发现有什么不对,周婉仪赶紧改口,“查清楚了没?” 所有人视线被吸引到警察身上。 “舒……舒小姐,可能要麻烦您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那串翡翠项链,被人装进证物袋,提在警察手里。 舒然面色苍白,让人看起来是死到临头在害怕、恐惧。 秦念念不肯罢休,“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人赃俱获!” “呵呵。”舒然冷笑两声,“你们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你们? “你说谁们呢?”周婉仪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我就是帮秦小姐报个警,你自己做错事,还要倒打一耙诬陷我和秦小姐是一起的。” 秦念念,“和她解释什么,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去了警局看她还敢嘴硬。” 舒然没理会她们,直直看向秦野,“你也觉得是我手脚不干净?” 秦野脑子很快,他知道舒然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但是这会儿不是讲理的时候。 “东西是秦家的,我要求撤案。” 舒然得到了明知道的答案,收回视线,也收回心绪,没再理会他们。 她转身对向警察,“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舒小姐的衣服包里。” 听到答案,舒然心中有了个大概,看来是她低估了秦念念。 轻敌是大忌。 舒然再开口问:“指纹比对需要多久?” 警察愣了愣,“三个小时左右。” 舒然点点头,“那我和你们去一趟警局,还希望你们早点还我个公道。” 没犯过事,总该看过几部电视剧吧,她没碰过的东西,难道还能凭空有她的指纹。 秦野悟到了什么,“舒然,这件事我们私下说,不用去警局。” “切……”秦念念鼻腔里溢出嘲讽,“死鸭子嘴硬,你这么镇定是做给谁看?” 舒然也是两声冷笑,“你别到时候跪着求我。” “栽赃嫁祸最高可以判几年?”舒然明知故问,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疑惑。 警察也懵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秦野瞬间弄懂舒然的用意,“舒然,我说了私下解决。” 舒然朝他投向冰冷眼神,“是我把事情闹大的?私下能解决,还会有这一出?” “不是我的错,凭 什么要我让人?” 秦念念,“你吓唬谁呢,东西是在你这里找到的,你还以为你跑得了。” “闭嘴!”秦野真的怒了,眉头不展。 他扫了一眼秦念念,“光长年龄,不长脑子?” 嫌弃的眼睛仿佛在说,怎么秦家会有你这种人。 秦野再看向舒然,“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舒然气笑了,“不闹大,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野薄唇微敛,顿了顿,“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 舒然同样敛起唇瓣,“如果今天是沈小姐遇到这种事,你也会让她让步?” 说这话时,舒然都没看秦念念。 她清楚秦野对秦念念,没有比对她好多少。 除了沈南意之外的所有事,都敌不过秦野对自身利益维护的重要。 不管是舒然,亦或是周婉仪,如果今天受了秦念念的栽赃,秦野都会让她们放弃维护自己。 天大地大,秦野面子最大。 舒然见他眼底蕴着怒意,显然她的问题越界了。 “之前我提的事,麻烦您同意。” 舒然还是做出了让步,也是对自己的放过。 没有婚姻关系,她就不用事事考虑秦野的处境,也不用去和其他女人争个高低。 明知道争不过的。 秦野额角青筋突起,低沉着嗓音,语气还是云淡风轻,“你确定?” 这个问题,问得舒然火冒三丈。 他不是说不离,而像是把选择权让给她,却很笃定她只是说着玩。 舒然的手指在腿侧蜷紧,后背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如同被人割肉刮骨般疼着。 她还是抬起下巴,语气如平常,“是,我确定。” 秦野的视线忽而一聚,冷声道:“好。” “哥!” 秦念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答应她什么了,今天的事明明是她的错。” 秦野剐她一眼,“滚!” 舒然红着眼,垂下脑袋,“等警察指纹比对完,协议我会让人给您送过去,麻烦您干净利落的把字签了。” 秦野心头一紧,先前那点怒意消了一大半,“我先看看你伤口,再陪你去警局。” 走到舒然面前,秦野想要替她检查一下伤口,可舒然还是很巧妙地侧身躲过了。 “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秦念念表示不愿意,“现在苦主是我,你干嘛搞得像谁让她受了委屈一样,不就是破了点皮。” 苦主、委屈? 这些词,秦野从未和舒然联系在一起。 第35章 秦野求之不得的伴侣 舒然好像从未喊过疼。 从秦野认识舒然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这个女孩子好像都能扛过去。 想起那日她肚子疼,即便是疼得站不起来,嘴里还在说着没事,甚至还能和他一起接待客人。 现在膝盖明显红肿得很厉害,她竟然没有叫过一声疼。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喊疼,或者说她不会让秦野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秦野是看过,她在江望面前撒娇的样子。 想到这个,秦野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秦野是个什么都讲效率的人。 他们从见面到结婚,仿佛舒然就是个不会给他添麻烦,也不需要他花心思对付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是联姻,甚至连拍结婚照都没要求过,更别提婚礼什么的。 婚后,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离家三年,她没有叫过一声苦,也从未给他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和别的小女人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舒然到了秦家,嫁给他,好像并未改变他原有的生活习惯。 秦野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他已婚的事实。 他曾想过,能够和这么聪明、懂事,生活完全独立的女人结婚,是他最求之不得的伴侣。 可当舒然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小女人该有的做派,他的心里空了一块。 舒然朝他警惕地看着。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还是帅,不过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就算再好色,也不能维持一段单方面暗恋的婚姻。 不对等的关系,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最后连塑料夫妻都做不了。 秦野收着唇角,对着警察沉声道:“我先带舒小姐去处理伤口,你们先去做指纹鉴定,如果真有她事,我亲自送她去自首。” 别的面子不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秦野的,警察提着证物就先离开了。 事情到这儿,也算是阶段性结束。 舒然瞥了一眼秦念念,再看向秦野,“差不多也演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秦野抬眼,“这件事没完。” “怎么,这会儿还想敲打我?”舒然语露嘲讽,“警察局那边,我可以现在就去。” 秦野见她误解,想起她曾认真的帮他处理手上的小伤口,并且提醒他小伤口也致命。 他下意识地发问:“你不要命?” 舒然不可思议地盯着秦野。 这是什么王八蛋,一句话就让她后悔了,不该只是要求离婚,还应该连同他的狗命一起要了。 她瞪圆眼睛,“对,我就是不要命。我和你们秦家人扯上关系,就是入了阎王殿。刚才警察在你怎么不恐吓我?是怕我就算做鬼,也要拉你妹妹垫背吗?” “你有脑子?”秦野嘴角压得很厉害。 舒然咬牙切齿,“我没有!” “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秦野盯着她的膝盖,气不打一处来,“除了在嘴上讨便宜,你还会做什么?她是诬陷你,那也是你给了她机会。” 舒然乐了,“你们秦家的歪理,我算是服了。不让坏人向善,倒是怪起受害者了。” “要不是我确定没动过东西,你觉得今天的事我能说得清楚吗?” 舒然脸都气红了,声音不自觉抬高几分,“秦念念,下次害人之前,记得做戏做全套,我都没碰过你的东西,你觉得你的诬告能成立吗?” 秦野忽而神色自然了许多,大概是知道舒然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起码不是明知对自己可能造成伤害,还要把警察请进屋。 秦念念的头低到地上去了,原来是这儿出了问题啊。 秦野看了一眼秦念念,真犯不着和蠢人讲道理。 再看向舒然的时候,不由得声音低了些,“是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舒然呵呵,“不懂事的 人多的去了,我凭什么不和她一般见识,不仅要和她一般见识,还要狠狠见识见识。” 其实秦野对谁都挺冷,他只是讨厌麻烦,舒然都知道。 只可惜,在沈南意身上他怎么也不怕麻烦。 秦野没生气,“你想怎么收拾她,你讲出来,我让人去办。” 此话一出,舒然有种灯火通明,见到鬼的表情。 这是在讨她高兴? 秦野脑子又没病,怎么可能这样做。 一定是秦野理亏,想要自己动手,免得舒然下手没个轻重。 舒然看都没看他,“有些事我喜欢亲力亲为,别人就算帮我把人杀了,我也解不了心头的气。” 秦野神情一顿,声音很冷,“你还想杀人?” 舒然,“……” 她就知道,秦野只是在帮秦念念。 舒然咬牙切齿,“你们都滚吧,我真的累了。” 要换作旁人在秦野面前如此放肆,旁人一定觉得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惜说这话的是舒然,从小到大她就是这么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荷包很鼓,说话底气很足。 再来,和她那张战火纷飞的嘴不同,她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冷,像是不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不仅是秦野,就连江望、林钟都是。 蓉城天姓秦,地姓江,中间夹着一个林,也只有舒然敢在他们面前毫无顾忌。 舒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 但是外公告诉过她一个真理,人不求人一般大,不要对有钱有势的人唯唯诺诺,也不要瞧不起比自己条件差的。 说完,舒然便进屋关了门,也不管门外的人走没走,给江望拨了电话。 舒然直截了当,“把你公司最好的律师借给我。” 江望,“舒伯伯的事,律师现在没法介入。” 舒然很冷静,“我要和秦野离婚,这个律师能帮上忙。” 虽然不是捞女,舒然也不想什么都不图,反正要安慰受伤的小心脏,必须好好宰秦野一笔。 人这一辈子,千万别为爱执迷不悟,也别为爱假清高。 江望扔掉手中的麻将,“这次来真的?” 舒然,“是兄弟,就帮我狠狠砍一刀。” 江望,“律师团都借你,你想砍多少刀都行。” 舒然见他比自己激动,赶紧再次劝阻,“旺旺,就算我和秦野离婚了,也不可能带着财产进你们江家,所以你还是悠着点办。” 江望也赶紧解释,“我是活雷锋,不要你的钱。” 第36章 她的腿,八爪鱼也勾搭不上 “图我人也不行。” 舒然很严肃,“我已看破红尘,情啊爱啊只能影响我赚钱,” 江望没和她深入讨论,讲起歪理来,舒然的理论基础很扎实。 反正他和舒然还来日方长,先把秦野这个麻烦解决掉。 秦野吩咐人把秦念念先送回家,然后去找了林钟。 喝了不过两三杯,邮箱里就收到了舒然的邮件。 他原以为舒然只是闹点脾气,睡一觉就好了,可看到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有些火就冒了起来。 再看到里面的详细内容,尤其是那条夫妻感情破裂,比上面狮子大张口的二十个亿,还让他肝火旺盛。 林钟见他莫名其妙地动怒,忍不住发问:“沈南意又怎么了?” 秦野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觉得很刺耳,“你和她有一腿?” “她那个腿,我就算是八爪鱼,也勾搭不上。”林钟敬而远之,“我没你变态,不喜欢玩另类的情趣。” 秦野捏捏眉心,“你不变态,我就变态?” 林钟抿了口酒,“变不变态也不是我说的,反正家有美娇娘不爱,你却爱上断腿维纳斯,在别人看来,你不是变态,就是不行。” 秦野少有地和人讨论感情,今儿来了兴趣,“在你看来,我很爱沈南意?” 林钟吃瘪的表情,“不然呢?你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所以是因为觉得我爱沈南意,所以她才和我闹?”秦野后知后觉,觉得舒然今天的不理智,似乎是在发火。 至于发什么邪火,应该是他送沈南意去医院的事。 “谁和你闹?”林钟八卦眼,“弟妹和你闹了?” 秦野把手机扔给林钟,让他自个儿去领悟。 林钟越看,笑意越僵在脸上。 “月翠湖归女方。” “男方需支付女方二十亿精神损失费,赡养费。” “男方需把夫妻共同财产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资助重大疾病的贫困家庭。” …… “女方需对外界隐瞒和男方结婚……” 林钟读完最后一条附加协议,直接开口问:“你觉得这是在闹?” 秦野赏了个冷眼,“不然呢?” 林钟不置可否,“你脑子里除了钱,应该装不下别的东西,这明显是真的想和你离。” 秦野挑眉,“何以见得?” “弟妹是谁?她要是只想和你闹,绝对不会这么认真地做财产分割。”林钟指着上面的条款,“她不缺钱,不会拿着钱说事。” 秦野从手里夺过手机,再次认真看了一遍,“她可真长了本事。” 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如林钟说的那样,舒然对钱没有概念,并不是她多么富有,而是她从不缺钱用,也没有体会过为钱发愁。 要是真的把钱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就真的动了离婚的心思。 还没等秦野细思明白,为什么突然舒然的态度改变这么大。 信息框再弹出一个炸弹。 婠婠【我的条件就是协议上的那些,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秦野没回复,就如三年一样,让舒然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可和离开时不一样,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舒然那张脸,再也没从他的眼前消失。 舒然睡到半夜,被警察的信息惊醒。 在酒店的床上坐了几个小时,打电话让人从月翠湖把她的衣服送来。 当看到是秦野亲自来的,舒然没有好脸,“你怎么来了?” 秦野大步朝房间里走,走出了酒店都是他的步伐,“没房了,我在你这里睡一会儿。” 舒然愣了一下,很明显有些失望,“那我走,你慢慢睡。” “闹脾气有个度。”秦野边走边脱衣服,没有要看舒然的意思,“昨晚的事,我会让秦念念给你认错。” 舒然对他这个诚意,是一点都不认同。 “我是认真的,秦念念也不用让她来了,心不诚地道歉,我不想收。” 秦野,“舒然,你也是秦家的人,能不能多为我考虑,你和秦念念不和,影响的不仅是秦家,还有你爸的名声。” 舒然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潜在意思,接话道:“我们舒家本来就没什么名声,所以我不想拖你们秦家后腿,我们早离早好。” “你是拿离婚威胁我?” 秦野主动放下身段来示好,谁知舒然是软硬不吃。 舒然笑了笑,“离婚算不上威胁,不过你不离,我可以利用各种手段威胁你离婚。” 此话一出,秦野绷紧脸,“你是铁了心?” 舒然平静点头,“是。” “好。”秦野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抬脚往外走,“你别后悔。” 舒然故作轻松,“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等她说完,房门嘭地被关上。 舒然卸掉一身伪装,瘫软在地毯上。 要有多在意,才能这样假装毫不在乎。 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早上九点刚到,舒然准时出现在三生堂。 卫国东正在园中戏鸟,见到舒然就放下手里的鸟食,“小娃娃,这次我提前预约了你的号。” 舒然赶紧迎上去,面露微笑,“您老就喜欢拿着我们晚辈打趣。” 卫国东看出了舒然不开心,很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瞧你这样,像是不欢迎我来。” “卫爷爷说的是哪里的话。”舒然搀扶卫老的胳膊,将他扶到走廊里,“我是为其他事分了心,和您没关系。” 卫国东很相信眼缘,打从第一眼见舒然,就把她当做孙女儿一般。 “你们家的老东西不在了,遇上什么烦心事,要不和我这个老东西讲讲?” 老东西这个称呼,舒然听着倍感亲切。 舒然收起不太真诚的笑,思考了片刻,“是和秦野闹了些不愉快。” 不是舒然想坏秦野的事,只是她的城府还瞒不过卫老。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天下哪有完美的夫妻,牙齿和舌头那么亲,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卫老倒是笑得挺真诚,“他欺负你了?要不卫爷爷帮你敲打他?” 舒然忽觉得有人撑腰,感觉非常好,“卫爷爷厚爱,我们之间只是一些小矛盾,倒也不至于让您主动出手,落得旁人说你欺负小孩子。” 第37章 金丝楠木的树洞 卫老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没有太明显的喜怒,“那你就说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也算是把我这个老东西当个树洞,说出来就心里畅快了。” 树洞? 卫老也太时髦了吧,肯定没少在网上冲浪。 不过这个树洞肯定是金丝楠木的,身价过于昂贵。 舒然说话前,还是转了一下弯,“我只是觉得我和秦野不太合适,他顾念我爸的托付,始终觉得要是不照顾我了,就是违背责任和道义。” 责人先责己。 舒然把事情的原因,还是归在自己身上。 不仅是为了帮秦野,也是不想让卫老觉得她是小人。 不在外面说前任的坏话,是每个人的基本准则。 至于江望和沈朝歌,那属于内人,自己人,不在这个标准范围内。 卫老没着急表态,“为什么觉得不合适,之前听我身边的人说,你和他感情挺好的。” 舒然耸了耸肩,早知道就不演戏了,搞得现在还得圆谎。 她也不得不解释,“他对我是挺好的,但是更像是对妹妹的照顾。” “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把日子过成兄妹,可秦野已经过了而立,他需要的是稳定的家庭。” 秦念念的很多话,舒然都不认同。 但是昨晚她有一句话,让舒然无法带着偏见反驳。 舒然带着近乎自我感动的苦等,苦守,感动不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不过秦野一定不知道,就连舒然想结束这段关系,也不忍在外面说他一句坏话。 连在卫老面前,她在流露真情的时候,还在小心翼翼地替他遮掩,不让他日后想成事,还被舒然所拖累。 她是骄傲的,骄傲到不容被人说她是秦野的污点,也不容秦野被形容成是她的瑕疵。 卫国东经历过太多,何尝不知道联姻的本质是什么。 两个各取所需的家庭,也不管年轻人是否有感情,强行将两个年轻人拉在一起。 他不认同,但也没法干预,因为大多数联姻的会为了利益,相敬如宾一辈子。 舒然能在他面前表达这些,大概真是把他当做很亲的人。 想来也正常,毕竟舒然除了她外公,再没有单纯为她好的人,包括她爸。 她外公走得早,看起来她什么都有,其实只是守着一堆身外物的活死人,没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盯着老战友的孙女,卫国东也有几分惆怅。 人活世上百般不由己,或许他能让一个小女娃快乐,活出自我,也算是给老友一个交代,告慰他在天之灵。 卫国东语气有几分严肃,“你考虑好,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最近我都在蓉城。” 得此一句,舒然知道就够了。 她为秦野美言两句,“秦野不会找我麻烦的,卫爷爷放心他公私分明。” “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些话卫爷爷也不深说。”卫国东叮嘱,“你知道他在外面的情况,即使闹到最后只有一条路走,什么事都要为自己多打算。” 舒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 姜还是老的辣! 这是在劝她不要放弃财产。 “知道的,我不会委屈了自己。” 卫国东还是不放心,“我这次来蓉城没带保健医生,以后每周的循例检查,就你过来帮我吧。” 舒然很愧疚,好像不应该在卫老面前玩弄心眼的。 她颔首,“好。” “今天先帮我把把脉,要喝什么长生不老汤,就由你来安排。” 卫国东也不是不知道,他来这里越频繁,给舒然就会惹更多的麻烦。 让舒然去他那里,就是有意给她抬轿子。 舒家是没了顶梁柱,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帮扶。 他就是要让那些急着拉踩的人,在出脚之前要好好掂量掂量。 但卫国东有一个特定的原则,不会帮任何官员在原则性问题上求情。 这也是他能做到老树长青的基石。 卫国东没有久留,出了三生堂回到车子上。 “彦儿,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去让舒医生帮你瞧瞧。” 卫彦昨晚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还未完全消,“爷爷,你不是带了随行医生吗?” 卫国东脸色沉了沉,“我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卫彦扭头,就看到老爷子不悦的表情。 “得,我去就是。” 卫国东再交代,“她们家老东西是我的救过我的命,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我和谁说话都很客气。” 卫彦打着哈欠下了车,看着明清时期的巷子,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戏园。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爷爷对她赞不绝口,就连同她送的礼物,都让爷爷爱不释手。 “舒……医生?” 卫彦前脚踏进药堂,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 舒然趁着下位病人没来,正在院子里晒药材,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地偏头,“您……刚才是在叫我吗?” 她已经认出了来人,是想要送锦旗的男子。 只不过……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舒然立刻有些警惕,放下手里的药材,整理自己的头发。 卫彦酒醒了,尤其是见她眼睛里的警觉。 怕是又要叫她误会了,仿佛还是解释不清楚。 他总不至于说,他是得了自家爷爷的口令,要在她这儿没病也要诊出点什么病吧。 何况,爷爷不喜欢让他在外面,扯着卫家的名号行事。 卫彦眼神温和几分,“我初来蓉城,听说这边挺有历史底蕴的,所以趁着人少过来看看,没想到能碰到你。” 巧巧妈妈给巧巧开门,真是巧到家了。 虽然对方是帅哥,但是舒然绝对不惯他泡妞的臭毛病。 舒然满脸不信,“你刚好路过,刚好偏头看到我,刚好知道我姓舒,还是个医生?” 卫彦知道她误会了。 他指了指门外,再为自己强行解释,“门外挂着几个牌子,上面只有一个女医生的名字,应该是你吧。” 闻言。 舒然,“……”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啊,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很多心,她不得不多想。 第38章 最近男人都很小气 舒然尴尬笑笑,“是挺巧的,要是没事我继续了。” 她也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要刻意不回,但是赶人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 卫彦眉头拧了拧,看了看里面的景象,“我最近酒喝得太多人不舒服,既然赶巧碰到了,能否请你帮我诊治一下?” 刚才还在恼爷爷的多此一举,这会儿卫彦觉得爷爷的确老了,办事越来越拖沓。 需要照顾旧人的后人,应该早早地提上日程才是。 舒然,“……” 最近的年轻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 不过人家已经进了门,又是来求医,舒然不得不拿出专业的态度来。 把人拒之门外,倒显得她有什么心虚的事情。 “舒医生,为什么会学中医?”卫彦忍不住打探,眉眼弯着,“我没有看不起中医的意思,老祖宗几千年留下的东西,我不认为像竞争对手说的那样无用。” 舒然放松了警惕,“我不是喜欢,也不是因为有救人的仁心,只不过是从小就跟着外祖父接触这些,自然而然的好像也就只有这条路选了。” 什么大仁大义,舒然并不觉得初衷是这个。 除了极少数的天才,很少人在大学毕业前,甚至是毕业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就能完整规划自己的人生。 舒然也不例外,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更不认为,医生是高人一等的职业,离神圣也差得很远。 种粮食的农民伯伯,也是在为人的生存而劳作;医生也是一份职业,这份职业就是要求救死扶伤。 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 卫彦又觉得她很不一样了,“你倒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极少能够这么坦诚的。” 舒然想都没想,“你认识的人太少了。” 话音落,舒然知道自己又脑回路太直了,赶紧补充一句,“我没别的意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身份应该很少有人敢和你说真话,不怪你。” 这话吧,舒然很多时候都想和秦野说,不过人家没给她机会。 也不知秦野是什么孔雀行为,总是觉得高高在上,与众不同。 反正,她和秦野都有一样的毛病,太把自己当回事。 卫彦毫不在意。 在他昨晚的想象中,眼前的姑娘就应该是快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 “我也觉得不怪我。” 舒然被他的厚脸皮,着实吓了一跳,“您瞧着可是个脸皮薄的。” 卫彦摸了摸脸,“所见皆为假象。” 舒然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想找回昨晚的场子? 最近的男人都这么小气! 还是他们受到了什么冲击,非要在女生身上讨个公平? 舒然皮笑肉不笑,“我昨晚真的没有想不开,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仗义出手。” “要表达谢意,至少也得请我吃餐饭吧。”卫彦笑得倒是很开心,“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不开,我是真心实意想救你。” 这……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好像很无法拒绝。 舒然微笑,“等我空了,一定请您。” 缓兵之计。 反正这种公子哥忘性大,说不准过两天就忘了。 卫彦也不拆穿,“好,我最近都有空,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他还挺绅士,没有直接掏出手机让舒然输入号码。 而是等舒然三思之后,顶着压力答应,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才扫了码。 “我是学法律的。”卫彦自我介绍,“如果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也可以找我。” 舒然眼睛瞪得溜圆。 w……hat?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收他百十来块的诊断费,他就想着要趁火打劫。 “我……”舒然好多脏话想讲哦。 最近的男人不仅有病,而且都很狗,很现实。 敢情别人不是看上她的脸,而是看她为情所困,有打官司的需求。 卫彦身体一顿,观察了欲言又止的舒然,紧接着不好意思的笑。 “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现在医闹案例不少,要是碰上了,我可以免费为你做法律咨询。” 直接反转剧情,舒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好像又小人之心了。 这个学法律的男人惹不得,舒然得出结论。 不过她也有太多男人惹不起了吧,做生意的,学法律的,就连林钟那个念mBA的,她都不敢惹。 被偶然想起的两个男人,正聚在一起。 林钟和黑脸的秦野,大眼瞪小眼。 林钟,“吃闭门羹了?” 秦野脸更黑了,“显得你长了张嘴?” “朝我发什么火?”林钟很无辜,“早就劝过你了,舒然不是普通女孩子,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服服帖帖。” 秦野,“光提议,谁不会?” 他是真的很郁结,还很不懂明明沈南意和秦念念都不是问题,为什么舒然突然就在意了。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一点意见吗? 林钟朝着他靠近,“她从小就比别人对自己心狠,你也知道她妈妈在她七岁的时候过世,她爸没半年就领了后妈上门,你看她找谁哭过吗?” “还记不记得那年暑假,我踢球摔断腿,你陪我去三生堂,偶然舒然胳膊上全是被抽的藤条印子,被她外公问起来,她还替后妈遮掩。” 秦野有些想不起来,“有这事?” 林钟,“你不还给了人小姑娘一颗糖,搞得人家泪眼婆娑的,那小眼神,我瞧着只差把以身相许说出口了。” “后来我还以为舒然是为了这个和你结婚,谁知道她会把你公司的资料给江家,让你一夜丢了两家矿场。” 秦野听着他的话,心思却全不在眼下。 他给过舒然糖,也不知道林钟胡编乱造些什么。 秦野这辈子除了不懂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吃过糖这种东西,更不可能随身携带。 他妈当年用两颗糖骗了他,让他为他们偷情打了掩护。 秦野从那以后,不仅是不碰糖,连所有人吃的东西都不再吃了。 他们就在他的眼皮下,在秦家的车上,一个秦家的司机,和秦家当年的女主人,竟然干起了龌龊事。 第39章 老板娘的委屈 林钟盯着有些走神的秦野,“昨晚的事,要不要我帮忙?” “我都解决了。”秦野挑眉,有些莫名其妙,“还要你帮什么?” 林钟皱起眉,“你解决什么了?弟妹那边解释清楚了?还是秦念念已经给了教训?” “没什么好解释的。” 秦野做事从不说缘由,更不屑于和任何人解释。 林钟和他一起长大,每次都被噎得不行。 空气僵持几秒。 秦野余光扫过街景,“你先去医院,把文件交给沈南意签名。” 林钟抱着文件,直接被扔下了车。 天空还飘着同情的雨。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还是上辈子欠秦野的,好好的林家大少爷不做,都快成了秦野狗腿子了。 看了看文件袋,林钟其实挺懂秦野做事的。 可能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秦野会把所有高风险的生意,都让沈南意做了法人。 外界都说秦野喜欢沈南意,其实秦野只是看中沈南意只身一人,一旦出事没人为她奔走。 秦野狠吗? 要是沈南意做的事,发生在林钟身上,林钟早就让沈南意死了千八百回了。 但是林钟不懂秦野的嘴,还有对舒然的态度。 车上的小李,显然觉得他的老板也挺好懂。 “老板,我们是去老板娘那里吗?” 秦野扫了他一眼,“你和她很熟,还是你拿了她的好处费?” 小李苦涩一笑,“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想去老板娘那里开点药。” 提到舒然,秦野的心不断下沉,“回……” 突然想到林钟说的糖,还有什么以身相许,他想弄个明白。 就算是真离婚,也要搞清楚。 秦野顿了顿,“看在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份上,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 小李脸若向阳的花朵,“谢谢老板的体恤。” 嘴上是这样说,小李心里想着,老板真是傲娇狗啊。 明明就是老板想见老板娘,偏偏还得他找借口,给他台阶。 卫彦有些肠胃不适,舒然给他开了药方让人抓了药,卫彦也很知礼的没有再做逗留。 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三生堂。 月季冒了新芽,铃兰长了花苞,郁金香已经开了花。 舒然留在院子里,给它们除草施肥。 “你把时间都花在这些上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舒然转身,看到秦野一张漠然的脸,“你怎么来了?” 问完,才想起他的问题。 “我的时间,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有你什么事?” 秦野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透,“你发的协议,我还没签字。” 语毕,他的长腿一迈,就进了院子。 舒然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不讲理。 凭什么管她啊? 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回来了,就要给她演什么霸道总裁不能忤逆。 他以为他是谁? 舒然只觉得身心俱疲,“秦野,咱们好聚好散能行不?” 秦野唇角压得很低,从她手里拿过喷壶,“你提的条件,不像是要好好商量。” 舒然一愣,很气恼的从他手里抢回喷壶。 哪怕舒然在秦野面前计较过什么,但也有人告诉过她,秦野给过沈南意多少东西。 光是沈南意名下的公司都有十几家,而舒然开的条件,远远不及沈南意拥有的。 哪怕舒然对钱不是特别在意,比较之后的失落感,也让她胸中不平。 舒然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我要的并不过分。” 秦野语气很冷,“我也不是给不起,但给的不心甘情愿。” “你想不想给,这笔钱你都得掏。”舒然猛地站直身体,“就算你们家 的佣人,被辞退还有遣散费,难道我连阿姨都不如?” 秦野扯了扯唇角,“你是主动离职。” “你还真把我当你们家阿姨了。”舒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还和家里阿姨一起睡觉吗?” 站在门口的小李,赶紧退后几步。 也不知是舒然的话,还是小李的动作,惹得秦野更加心生不悦。 他眸光更冷,“显得你长了张嘴?” “你没长嘴?”舒然知道说话过分了,但是一点都不理亏。 在他面前除了这张嘴,也没剩下什么别的了。 “秦念念正在祠堂跪着,我吩咐过了,没有你的同意,没人敢放她出来。” 秦野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舒然只是因为昨晚的事,在和他闹脾气。 所以他不想解释,还是说了,免得徒增麻烦。 “秦野!” 舒然暴怒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做是在给我撑腰,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闭嘴!” 秦野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还想再说什么,舒然再开口,“打一巴掌给颗糖我不稀罕要。你以为你是在给我交代,其实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你和秦念念拿着秦家人的身份逼我,有什么区别?” “我逼你?” 秦野听她这样曲解,眉头紧锁,“我承诺过,只要你不把事情闹大,我不会让你在这件事上受委屈。” “只要你同意条件签字离婚,我就不委屈,除此之外我都很委屈。” 舒然侧过身不再看他,“我的意思很明显了,你先去考虑吧,考虑好了我们再谈,现在我要忙了,你走吧。” 秦野甩袖走了,舒然没留。 小李没有直接跟着走,“太太,我是来找你开药的。” 舒然向来不把对秦野的情绪,发泄到第三人身上,还是把小李带进诊室号脉。 “太太。”小李声音有些忐忑,“老板有时候做事是有些欠考虑,不过他的初衷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舒然礼貌微笑,“你不用替他开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李懂得曲线救秦野,“我其实也觉得老板对你算不上好,你是该让老板吃吃苦头。” “哦?”舒然有些好奇,“他不是你老板吗?你怎么还帮着我说话?” “我比你和老板相处时间长,也是憋着一肚子委屈。” 小李无辜脸,“就拿老板把秦小姐的事交给我去办,我一个打工人,又不敢不听他的吩咐,又不敢得罪秦小姐,还有……” 第40章 要想离婚,先有个孩子 小李吞吞吐吐。 舒然突然觉得有了知己,“谁说不是呢。他是把秦念念罚了,还要美其名曰是为了我。” “他就没想过,秦家人不会怪他无情,反而会把责罚之过,落到具体执行的你,还有承名的我身上,这就是让我们左右为难。” 小李听她这样说,也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太太,这些委屈你受得太多了,所以就算是离婚,也要拿够精神损失费才行。” 舒然点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才不是恋爱脑,为了感情放弃钱。” 小李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舒然被逗乐了,“不用,免得你到时候被牵连。” 分寸还是有的,不能让小李因为她,被秦野也打入冷宫。 能坐到秦野助理的位置上,小李比舒然当秦野老婆还要付出得多。 “我离了秦家,也能找着工作,太太你别担心我。” 小李默默求佛祖原谅,他套路老板娘是真为老板娘好,不是为了个人利益。 老板娘年纪小,还不知道社会险恶,天底下哪有好男人,老板还算有一点点底线和原则。 舒然凝神想了一会儿,“小李,你知道当初秦野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蓉城吗?” 所有人都对她三缄其口,舒然是真不知道当初她做了什么,才惹得秦野宁愿离开,也不想和她当面对峙。 小李尬住了,“太太,那晚发生了太多事,我其实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舒然叹了口气,“都要离婚了,还问你这些干嘛,你脾虚我给你开点药,平时多注意饮食。” 小李拿着药回到车上,“老板。” 秦野抬眼没有开口,像是在等他主动交代。 小李笑了笑,“太太说我脾虚,没有其他大毛病。” 秦野等了片刻,语气有些不悦,“还有呢?” “还有什么?”小李故意糊涂,然后恍然大悟,“太太还说了,你让她左右为难。” 秦野言简意赅,“理由。” “您想想,您是好意为太太伸张,但是却让老板娘开口才放念念小姐。” “太太要是直接放了,心里还是憋着气;要是不直接放,她们以后就会找太太报复。” 秦野回到车上想过舒然的话,也才意识到事情处理得有些不妥。 “女人就是麻烦。” 他的性格,让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失误的时候。 “秦念念那里,就让她跪够48小时再出来,要是她敢找舒然麻烦,就让她继续进去跪着。” 小李,“老板娘提的离婚要求,要让律师看看吗?” 秦野一个冷眼,“谁告诉你,我同意离婚?” “老板娘不是说……”小李欲言又止,同时暗暗乐着,他就知道老板不可能离婚。 “她说是她说,我在她爸面前承诺过,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她,不管她犯下什么错。” 秦野的确很重视承诺,他始终认为,和舒然离婚就是背信弃义。 只是现在还是同样的理由,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李再助攻,“老板,现在老板娘在气头上,要不你找个由头拖着,等老板娘气消了也就不和你闹了。” 本以为会被呵斥,谁知秦野合眼片刻,神态有些不自然,“我要你干什么吃的?” 小李要不是足够理智,这会儿真要出口骂人了。 “例如,要和您离婚,要太太生个孩子什么的。” 本来挺荒唐的建议,秦野却觉得可行。 舒然之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重金求子,秦野默默想着,她想要分几十亿走,他不就是付了重金吗? 舒然这边显然不知道,被秦野和小李一起算计了。 下午六点回到月翠湖,很是意外地在衣帽间看到秦野。 秦野正在偌大的衣帽间,找着 衣服。 听到身后舒然的脚步声,他拉开衣柜玻璃门,“我让人每季都送来衣服,怎么这里没几件?” 舒然盯着他的背,眼睛里全是怒意,“我让人送回秦家了。” 秦野没有情绪地发出指令,“现在你让人送回来,我没衣服换了。” 看着还剩下一柜子的男人衣服,舒然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要叫你自己叫,我不是你家保姆。” 秦野听着很刺耳,“不是我家保姆,你还操心我衣服放哪里?” 舒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也能想象他此刻的凉薄视线。 他觉得她是多管闲事了,哪里知道有多少个日夜,她盯着没有温度的衣物,都在睹物思人。 她在脑子里勾勒,秦野要是穿上那些衣服,该是怎么样的体态,做出动作时,衣服的褶皱该是怎样变化。 她近乎自虐的,想要在脑子里还原真实的秦野。 舒然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把属于秦野的东西,从这里让人一点点挪走。 可是东西挪着了,心和脑子都不受自我控制,最后她连东西都快让人搬完了。 舒然很心酸,“以后你的事情,你的东西,我都不会再碰。” 秦野转身,沉下脸,“碰都碰了,你现在说不碰就能不碰?”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舒然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想和你打哑谜。” “舒然……”秦野稍微缓和神情,勾起唇角,“离婚条件我可以答应,前提是我得先有个孩子。” 舒然瞳孔真的地震了,八级地震,“你是不是有毛病?” “几十亿,还不够我要个孩子?” 秦野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语气云淡风轻,“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别人我不放心。” 舒然吃苍蝇的脸,“我要是不办呢?” “那我可以不同意你的条件,或者我还可以拒绝和你离婚。” 秦野慢悠悠地,成竹在胸地继续张嘴,“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要不是亲耳所听,舒然真不相信,不可一世的秦野这么死缠烂打。 可是,他这样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不想让舒然活得痛快,还是因为沈南意不能生育,他不想让其他人说三道四。 想想可能是一举两得,既恶心了舒然,又维护了沈南意。 舒然的笑容无懈可击,“秦野,你可别后悔!” 第41章 想得太过保守 秦野没有回答,不过眉眼舒展的傲娇样,舒然越看越像是对她的挑衅和嘲弄。 仿佛没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会让他后悔。 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舒然迈过秦野,拉出行李箱准备干今天本来要干的事。 从衣柜里把几件换洗衣服,颇为暴力地扔进行李箱。 舒然埋头整理,语气很平静,“离婚之前我搬出去,离婚之后你搬出去。” 空气静默片刻,秦野垂眼盯着舒然。 刚才还和自己斗嘴的女人,这会儿泛白的手指微微抖动,但是动作一点都不慌乱。 不知她是真淡定,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从前秦野看中她的知书达理,还有不争不抢的自信,眼下离婚二字从她嘴里轻易说出,还是带着当初的自信。 秦野却不那么喜欢了,好像她伶牙俐齿更切中他的心意,“离婚之前,我们还是夫妻。” 舒然抿着唇,半天都不愿说一个字。 秦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除了刚才提的,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舒然猛抬头,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一次性说完。” “离婚前,你还住月翠湖。”秦野开口提意见,“在秦家人和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你是秦太太的身份,直到我拿下卫老的项目,还有我爸手里的股权。” 舒然皮笑肉不笑,“我是让你提要求,不是让你说梦话。” 要离婚的夫妻,就算不扯破脸,也不可能睡一被窝去。 她凭什么要陪秦野演戏。 这样的舒然,才是他认识的。 秦野忽而嘴角一扬,笑了,“互惠互利,事情办成我再给你三倍佣金。” 三倍? 舒然睁大眼睛,“二十亿的三倍?” “你要求的财物总和的三倍。”秦野抱起胳膊,从容地看着舒然,“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舒然大为震惊,外公辛苦一辈子,给她留下的不过也就三四千万。 就这个数目,已经秒杀绝大多数人。 而脑袋顶上的那张嘴一张,就是几十个亿,她还以为张口就来的二十亿已经是狮子大张口,现在想来还是太保守了。 秦野再动摇她的意志,“如果我是你,我会同意。毕竟任何承诺和男人,都没有真金白银可靠,何况只是陪着演戏。”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精准无误地抓住人性弱点。 舒然还妄图和自己搏斗,“我要那么多钱,好像没有太大用处。” “你现在拿着的衣服五六万一件,月翠湖一个月的水电十万左右,还有你在我储藏室里拿的,你喝得很习惯的茶叶,最低也是七八万一斤……” 舒然听着,默默地把自己的钱换算成物品,越算越知道离财富自由差太多。 她尽量保持镇定,声音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你提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不过我要追加一条。” 秦野伸出一只手,“请讲。” 舒然也讲得干净利落,“我相信你不是什么禽兽,不过我还是先礼后兵,把丑话说在前面,卖艺不卖身,我不陪你睡。” 钱是真香啊,但她还是有最基本的原则。 挣钱嘛,跪着站着都不丢人。 秦野闻言,挑眉,“我还怕你是女流氓。” 舒然刚要怼,秦野继续说道:“你有勾引我的前科,我不得不防。” 舒然,“……” 得了便宜还卖乖! 舒然底气不足,话来撑腰,“要是我兽性大发,你可以关门拒绝。” “我抵抗力差。” 秦野很不羞愧地,承认自己的弱点,“所以,你要是再勾引我,我从还是不从?” 舒然脸红了,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手心里的汗,“秦总,我尽量把持我自己。” 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鳖,什么事 情都能拿出来说。 她又不是饥不择食,非得找他做点什么。 “嗯,我相信你。” 秦野这才走回衣柜前,继续嫌弃地看着为数不多的衣服,“让人把我那套西服送过来。” “哪套?”舒然头都没抬,“帮忙找衣服是另外的价格。” 秦野额角抽抽,语气不太友善,“白色那套,五千不议价。” 舒然,“……” 败家男人真是有钱没处花,找套衣服给五千。 不过什么白色西服,秦野只有黑灰蓝的外套,什么时候外套还有浅色的。 难道是她之前送他的那套? 舒然心里有些异样,不确定地发问:“你让专卖店送了白色的西服?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秦野冷笑,“你送的那套。” 舒然脸僵住了,什么意思呀? 在她快要乱想的时候,秦野打断了她的思绪,“晚上聚会要求穿白的。” “你要去白马俱乐部当鸭?” 舒然很不理解,就他这个脾气,谁敢规定他的穿着,“我帮你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我送你的那套反正你不喜欢,已经被我扔了。” 秦野蹙眉,“你送我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擅自处理我的东西?” 秦野没有在意舒然调侃,反而关心她凭什么要把他的东西随意处理。 舒然莫名其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差一件衣服?” 秦野冷哧,“我差不差是我的事,你今天必须给我找一套一模一样的,不然在你二十亿里扣。” 舒然起身转身,然后骂骂咧咧。 小心眼、铁公鸡、计较鬼,有点钱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不就是一件衣服,上纲上线的,还要威胁人。 心里骂了个痛痛快快,她还是去了一楼的换季衣帽间。 这年头,也就是钱能使舒然推磨,要不是惦记那笔不小的酬劳,谁要被秦野挥来喝去的。 不过光是自我疏导也不解气,舒然趁着秦野忙着开视频会议,去厨房准备给他熬一副“滋补”汤药。 两个小时后,秦野书房。 “秦总,衣服我给您找来了。” 舒然讨好卖乖的把衣服放下,然后转身在门口端着温热的中药汤,又回到书房。 “我还专门给您熬了药,您喝了之后再出门。” 秦野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再看舒然一脸恭维,搞得他有些疑惑。 “我没病。” 第42章 你把我当种猪? 舒然心想,你不仅有病,还有大病。 她还是很淡定的,把汤药放在他面前,“不是只有生病才吃药,这是滋补汤,强身健体用的。” 她能有这个好心? 秦野什么事都会多想,何况是不给他好脸的舒然,今天突然变脸。 他不得不更多想一些,“你下毒了?” 舒然眼角抽抽,还真这么想过,“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是死了,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野疑惑地看看她,再看看黑乎乎的药水。 舒然也不怕,反正他们都谈好条件了,她做好她的事,他也得配合。 “你放心喝吧,生孩子是个重体力活,而且努力也不一定有成效,先把您身体调理好了,才能多播种。” 秦野嘴角抽动,忍了又忍才没骂人,“你把我当种猪?”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男人一过三十什么质量都下降,你浪费了三年宝贵黄金期,现在只能祈求量变引起质变。” 舒然越说越来气,越说越委屈。 结婚三年,他拍拍屁股走人,她却要被婆婆在内的很多秦家人嘲笑,说她是没用的凤凰,连只下蛋鸡都不如。 生孩子是女的单独能完成的? 没有秦野配合,她还能无性繁殖不成? 可他呢,现在要离婚了,就为对他来说连个苍蝇腿都不算的钱,要她帮他重金求子。 豪门不易,没想到是这种不易。 舒然站直身体,“秦总,我能给你个建议吗?” 秦野将背靠在椅背上,觉得她的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舒然保持真诚的微笑,“你这么有钱,以后还是别结婚了,免得大家不仅知道你不行,还觉得你变态。” 她故意忽略了一个人字。 秦野立刻沉脸,“舒……然!” 舒然赶紧弯腰,“您记得把药喝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似有黑白无常要抓她,仓皇逃窜。 秦野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药碗,鬼使神差地端起来尝了一口。 各种草本植物混杂的清香,还有蜜糖的醇甜,瞬间从他嘴里炸开,朝着他身体各处散去。 秦野又抿了一口,好像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难喝,甚至喝完之后感觉胃里挺舒服的。 舒然生怕秦野追下来杀她,下楼直接躲进厨房,好找个目击证人去报案。 提心吊胆地帮着许姨择菜,结果老半天楼上都没反应。 这才安心的回了房间,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一颗心又提起来。 做戏不能做全套,该用什么办法不让秦野和她再同睡一张床呢? 就在舒然绞尽脑汁的同时,许姨进了秦野书房。 许姨看到桌上的空碗,“先生,你喝完啦?” 秦野是无意识喝完的,感觉整个人过度的神清气爽,隐隐担心舒然会给她来剂要他命的猛药。 “她这是什么药,有什么副作用?” 许姨愣了愣,“太太只给自己煎药了,没给你煎药啊。” “你喝的这个就是竹叶汤,然后加了一点黑糖,太太说你工作,难免有生气的时候,这个是她做来帮你清心火的。” 秦野神情有些滞住。 许姨还没讲完,“你没回来的这几年,太太在后山自己种了一片小竹林,还养了几只走地鸡用来下蛋。” “可后来夫人无意中看到了,就说太太没生孩子用不着吃那么好的鸡蛋,把那几只走地鸡拿去焖了,只剩下几颗竹子,太太也不常去看了,今天说给你熬汤才又去了竹林。” 秦野敛着唇,神色微凝,“我妈经常过来?” 许姨假作回想,“我陪夫人来过几次,不过夫人其他时间来过没有,我实在不清楚。” 秦野像是随口一问:“她都来干什么?” 许姨神色有些为难,“那个……那个 ……” 秦野冷声,“说。” 许姨一哆嗦,“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太太读书老是没时间去老宅,夫人说她年纪小不懂规矩,所以就抽了时间过来专门教太太规矩,毕竟秦家是……” “你先下去。” 青筋在秦野手背突起,沉吟一秒,“以后没有得到我的许可,除了太太自己请的人,谁都不许进月翠湖。” 许姨垂着脑袋连连点头。 在秦家这么多年,只有舒然把她当亲人。 舒然自己不说受到的委屈,许姨也要帮她找机会说出来的。 谁家孩子不是宠大的,凭什么嫁了人就要忍气吞声,受婆家人的鸟气。 许姨虽然都当奶奶了,思想还在不断进步,已经朝外的脚,又突然转回来,“先生,有时候劝劝太太吧,别把什么话都放在心上。” 说完,许姨也一溜烟的跑了。 秦野不明所以,别把什么话都放在心上? 是阮青,秦念念,还是秦家其他的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对舒然说过很不好听的话? 他对舒然是什么态度,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其他人不能因为他的态度,就把舒然不当回事。 说到底,舒然是他的老婆,谁都不能给她脸色看。 舒然忐忑不安到半夜,终究战胜不了瞌睡虫,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是被沈朝歌的电话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地接了电话,“大哥,这才六点,能不能算算时差。” “二弟,我回来啦!” 沈朝歌声音嘹亮,“我晚上要见个投资商,你陪我一起,现在你先睡,晚点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我可以不……”舒然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匆匆忙忙挂断了。 她其实是不太想去,但是提出请求的是荣归故里的沈朝歌。 就她们的革命友谊,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舒然就必须去。 舒然发现床上没有第二个人,心想秦野估计昨晚喝了药,得到了自我的心理暗示出门去寻找快乐了。 又安安心心的睡了一会儿,舒然才起床下楼。 等打着哈欠到了餐厅,才发现秦野正在啃草,满脸春风得意的盯着手机。 抬眼瞥到舒然,秦野的神情顿了顿。 舒然今天把头发盘起,黑色吊带裙、烈焰红唇,身上还飘着热烈又勇敢的香味。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斗牛士手中的红,连牛闻了都要往后退退。 鼻腔吸入浓墨重彩,秦野蹙眉,“我没死,你是不是挺失望?” 第43章 不满意,一赔三 舒然眼角直抽抽。 得亏她还有大把青春还要享受,还有好多钞票没用完,不然就他这张含过砒霜的嘴,怎么也要拿命和他极限一换一。 “秦总,您想多了。” 秦野轻嗤,“穿得像参加谁的葬礼,你确定是我想多了?” 这张小嘴这么甜,一定是上完厕所擦过嘴吧。 舒然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您是真的想多了,今天我约了朋友。” “什么阴曹地府的朋友,需要你穿成黑无常?” “我见谁,想穿什么,哪怕是不穿,也和你无关。” 秦野收敛唇角,以前怎么没发现舒然总是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功夫,而且讲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顿了顿,“你还要给我调理身体。” 舒然的好心情灰飞烟灭,“调理身体也不用每天贴身跟着。” 秦野扫她一眼,“今晚我没活动。” 嗯? 舒然满眼疑惑,“你是想让我给你安排活动?” 秦野凝神迟疑片刻,真就点了点头。 舒然有些恼,还是尽量保持沉着微笑,“您有什么具体要求?” “符合我身份的。” 舒然没了好脸,“我没钱。” 秦野把手机滑到她面前,“你自己转,顺便把你的酬金一起转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这是舒然的服务宗旨,立刻换了一副喜气洋洋的脸,“秦总放心,今晚的活动一定包你满意。” 秦野收回手机,输入了支付密码,起身,“要是不满意,你得一赔三。” 笑容逐渐在舒然脸上消失,埋头小声嘀咕,“黑心资本家。” 吃完早餐,舒然也出门了。 白天照常坐诊,趁着休息时把秦野活动的事安排好。 下班前,沈朝歌发来消息说还在做头发要晚点到,把金主爸爸的联系方式发来,让舒然提前去了约定的茶室。 舒然进店时,正值下班吃饭的点,茶室里没有几个人。 视线在店里搜寻一番,除了坐在窗边卡座的一名年轻男子背对着大厅,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既然是金主爸爸,舒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是上了年纪的。 她拨通电话,随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传来,窗边的男子有了动静。 男子拿起茶桌上的手机,并没有着急接听,而是姿态优雅地起身转身。 舒然拿着手机,和他的视线撞上。 而后男子有些不确定的滑动手机,“您好。” “您好。”舒然声音有些意外。 卫彦朝她微笑,扣上西服外套的扣子,才走过来迎她,“舒医生,好巧。” 舒然觉得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先前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就机缘巧合遇上了好几次。 她有些尴尬,“是挺巧的。” 卫彦莞尔一笑,“你给开的药,我有按时喝。” “挺乖的。”舒然一愣,怎么把和小病人的对白,无意识地讲了出来,“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讲习惯了。” 卫彦神情也是滞了滞,“听医生的话,身体才能好。” 两人寒暄片刻,便在茶座落座。 舒然把沈朝歌发来的资料,用ipad先交给了卫彦看。 卫彦脸色平静,很认真的把资料逐页看完,随后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个账号。 “舒医生,你朋友设计稿上的刺绣,好像和这个博主风格挺相近的。” 【揉碎时光】 舒然看着青春时间,颇为幼稚的微博名,脸有些发烫。 她妈妈是苏绣传人,要不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现在应该也能成为名师。 舒然从小就跟在妈妈和外公身边,耳濡目染的把传统文化融到了血液里。 中医是她的立身之本,刺绣绘画则是她的爱好,还 有对妈妈思念的延续。 只是没想到,她只有一万多的关注者里,还有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西式的男子。 卫彦没从她抹了腮红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只是见她没有及时开口,出声解围。 “你不用紧张,艺术风格相近也是很常见的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不必要的风险。” 舒然愣了一下,“你也不用紧张,这些图是我画的,沈小姐是经过我授权使用的。” 卫彦有些吃惊,“舒医生只当个医生,还真是屈才了。” 他不是为了恭维讲出来的话,这个 id他已经关注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博主停更了三年。 卫彦和其他粉丝一样,经常上来看看博主会不会突然发布新作品,为此还点了特别关注,就怕错过了她的新作品。 卫彦能答和沈朝歌见面,真就是因为她设计衣服的刺绣和他喜欢的博主雷同。 他曾经还以为,是博主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他欣赏才华的人就坐在面前,怎么能不小小的激动。 舒然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画着玩的,和专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可不要妄自菲薄。”卫彦笑了笑,“我投资了两部大热ip的古装电影,要是你和你朋友有兴趣,可以先试着给角色设计衣服,配合电影的宣传一起宣传品牌,比简单宣传更有效。” “这样能行吗?” 舒然有些不敢肯定,金主爸爸这么好讲话? 连老板沈朝歌都没来,就一个id和几张图纸,就把他搞定了? 卫彦点头,“以我的观点,你们的作品是很成熟的,既有你的传统加持,又有沈小姐西方学术背景,只要宣传到位,应该很快就能打开国内的高端定制市场。” “高端市场真那么好做?” “倒也不是,现在国内的高端市场几乎被国外时尚集团垄断,还得多在文化和产品品质上多花心思。” 舒然颇为好奇,“怎么花心思?” “这是我们投资方该考虑的事情,你和沈小姐要考虑的事,怎么才能才持续高效产出,还有怎么维持成衣质量。” 舒然有些沉默了。 她和沈朝歌都有同样的理想,那就是用中国的东西,去赚西方人的真金白银。 只是机会真的来了,她们能够把握的住吗? 卫彦看出了她的自我怀疑,思考片刻,“当然这些不是说的这么简单。” 第44章 我等你 舒然抬眼看向他。 卫彦慢慢解答:“现在的资本市场就是流量市场,如果品牌要做大,不仅会带来同行的攻击,还会让你们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世界上不差好的设计,而能够承受舆论的人少之又少,要成功就必须经得起所有人的议论,不管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 简单的两段话,让舒然的思绪飘远。 卫彦不知道她父亲的事,但是也给她提了个醒。 舒然沉默须臾,抬眼,“我可以再考虑考虑吗?” 卫彦浅浅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是因为家庭原因,我倒觉得不必太过担心。” 这句话说得很有深意。 但是他没明说,舒然也没往别处想。 舒然只是在想,那可不是吗,要是你知道我爸现在是被调查的贪污犯,你还敢和我谈生意吗? 不怕受到牵连,连你手里的钱都要被怀疑来源是否正当。 舒然还是找了个理由,“你也知道我是有全职工作的,不想因为这个就放弃,我要考虑一下时间能否调配。” 卫彦很绅士地没拆穿,“是该好好考虑。” 忽而舒然才想起,他是个律师,不由地有些好奇,“现在律师都这么赚钱吗?” 卫彦,“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偶尔我也会帮着谈生意。” 果然如此,舒然就说这人不可能出身寒门。 既然都这么熟了,舒然试着问了一句,“离婚官司,你打吗?” 卫彦有些诧异,“舒小姐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舒然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帮我朋友问问,我和我先生关系很好。” 一边可能是未来的金主爸爸,一边是日后暴富的提款机,舒然是哪个都不能得罪,也不会让这两个人有什么矛盾。 卫彦看破没说破,他怎么可能没察觉到眼前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所防备。 就在舒然感觉屁股下有针的时候。 墨镜、齐耳短发、西服西裤,身高一米七五的沈朝歌,大步走到了他们的卡座前。 要不是舒然和她打小就认识,真的会被沈朝歌掰弯。 而且沈朝歌有种魔力,就是不管见她的是男是女,都会惹得大家夸她一个帅字。 舒然按捺住久别重逢的激动,偷偷给沈朝歌竖大拇指。 而后,舒然就当起了透明人,看着强势的沈朝歌,和温文尔雅的卫彦,在商业合作的你拉我扯。 等了一个小时,卫彦起身告辞,“沈小姐,舒医生,晚上我还有其他的饭局,改日再请你们吃饭。” 沈朝歌很大气的答应,“好,你先忙。” 舒然则有些忐忑,一来一往,她怎么就要和卫彦吃两餐饭了。 哽了哽喉,舒然还是只能答应,“那就等您的消息。” 送走卫彦,沈朝歌围着舒然转了两圈,神色很凝重的品头论足,“穿得和黑寡妇似的,你丧偶了?” 舒然无语,“丧偶不应该穿身大红袍?” 沈朝歌立刻接话,“你不是喜欢二荆条,什么时候改吃大红袍了?” “二荆条太辣,今天留给秦野吃。” 舒然暗想,今晚给秦野安排的全都是辣椒,不知道他到了酒店房间,会不会被辣得眼泪哗哗。 沈朝歌也压不住想笑,“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瞧瞧?” 活动是找沈朝歌帮忙的,看戏肯定不能少了她。 她们在小吃街炫烤串的时候,秦野刚开完会,准备下班。 小李把手机递了过去,“秦总,太太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来了。” 秦野闻言蹙眉,“她在哪里?” “太太饭前见了一个男人,现在正在和沈家小姐聚餐。” 男人? 那肯定不是江望,舒然还认识别的男人? 秦野眉头更紧了, 开口重点不在心中所想,“沈朝歌回来了?” “沈小姐早上刚落地,守在外围的保镖汇报,太太和沈小姐又亲又抱。” 小李回答得很有水平,老板你自己想吧,老板娘对朋友都比对你热情。 “保镖还传来了照片,您要看看吗?” 秦野接过手机,从下到上依次点开了里面的几张照片。 看到舒然和沈朝歌搂搂抱抱的照片,秦野完全没当回事,反正也是见惯不怪了,直到看到在茶室里,舒然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 秦野身上的气场,瞬间就冷了许多。 小李就怕老板反应不够强烈,继续狠狠刺激。 “老板,太太其实长得挺好看的,一般男人见了都会对她有想法。” “我刚才看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看就是有钱多金的,太太年纪小经不住别人的甜言蜜语,你说要是……” 秦野剐了小李一眼,直接让他闭了嘴。 没再搭理小李,秦野给舒然发了消息,“我下班了。” 正在炫牛肉串和喝啤酒的舒然,扫了一眼信息,两手不空没有回。 “活动安排好了?” “我现在过去,你也抓紧。” “你嘴不空,手也不空?” 舒然咬牛肉的嘴,气得很大力。 刚准备回一条,秦野的信息又发来了。 “你是不是想让沈朝歌,今天回今天走。” 这个狗男人,威胁人一套接一套的。 舒然抬眼看了看沈朝歌,立刻打字回复,“我刚才没看手机。” “还没吃完?” “快了。” “街边小吃不卫生。” 舒然警惕地观察周围,他是安装了摄像头,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总,我给您安排的是高级餐,您放心吃。” 秦野秒回,“我等你一起。” 有病啊,什么关系要一起吃饭啊。 舒然重重敲击手机键盘,“我已经吃好了。” “吃好了就现在过来,我当面验收你的工作。” 舒然……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原来是这样套路她的。 还没等舒然回复,他发来一段语音。 点开一听,正是早上他们的对话。 舒然差点就心肌梗塞,赶紧掐人中自我抢救,“秦野,你变态吧,还录音。” 秦野也发了一条语音,“工作习惯,避免有的人反悔。” 舒然居然找不到反驳理由,“你先玩,这会儿是堵车的点,我可能要晚点过去。” 紧接着,秦野再发来语音,“不急,我也叫上几个朋友一起等你,他们估计也会堵车。” 第45章 秦总怎么不进去 最后这条语音是外放的,舒然还没缓过劲儿。 沈朝歌冷不丁来了一句,“后悔了?” “嗯?”舒然有些心慌,眼睛左右转动,“有钱赚,我后悔什么。” 沈朝歌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奇地打量舒然。 小妮子这几年变化也不大啊,还美得和喝露水的天仙似的,秦野眼瞎猎奇属性,应该不会改变对舒然的态度啊。 “我说是秦五后悔了?” 舒然一愣,立即摆出受到惊吓的样子,刚喂进嘴里的串,又被取了出来。 “他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知道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这么贤良淑德?” 随即一声冷嗤,从舒然唇齿之间溢出来。 秦野永远也不会懂,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提的离婚;更不知道,她得多坚强才能盖住心酸,在他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 她不是为了钱而去要钱,而是不想付出了那么多的爱,最后还要被人说是挖野菜的王宝钏。 “搞钱,才是当代年轻人的终极目标。” 沈朝歌举杯,对着灯火直抒胸臆,“靠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舒然和她碰杯,“男人的钱,还是要搞。” 像是故意慢吞吞拖延,舒然和沈朝歌再点了一些吃的,还立下没吃完不能走的硬性规定。 至于秦野…… 舒然心想,就让他好好去玩,带着朋友一起好好玩。 反正有钱男人都一个样,花都拔德鸟,花得不得了。 秦野先到,林钟没多久也到了。 当然林钟海把沈南意顺道从医院接了出来,不然他就得和朝前的公公一样,随时还要当个传声筒。 酒店的行政走廊,秦野看到沈南意的那一瞬,本是放松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情绪显得很是不佳,“你怎么来了?” 自打回到蓉城,沈南意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明显的感觉到,秦野对她越来越没耐心。 从前在外地秦野起码还会关心她,亲自带她去医院复健,如今她住进医院,他也不愿看她一眼。 沈南意后悔当初的冲动,但已经没法改变现状,只能将错就错。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秦野了。 秦野半晌没等到她的回话,“哑巴了?” 沈南意被吓得浑身哆嗦,“我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 秦野冷冷地复述,而后一双凌厉的双眼盯着她,“你做的倒是比说的多。” “我……”沈南意被他眼神凌迟,不知道秦野具体说的是哪件事,有些忐忑的吞吞吐吐,“我是真的不小心割伤的,不是有意要让舒然落单的。” 林钟听了直摇头,怎么沈南意自己不长脑子,还以为其他人也没有脑子。 “人反正我是送去又接来,后面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别再叫我。” 秦野没回,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南意。 沈南意埋下头,“以后不管舒然做什么,我都会忍的,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林钟听笑了,“狗自己坐轿子,我还真是见得不多。” 把轻蔑的视线从沈南意身上收回。 林钟对着秦野发问:“到底是弟妹出身不够高,还是你声音不够响,什么人都能让你们为难了?” 讲实话,林钟很尊重女性,但是有的女人自己就不把自己当个人。 沈南意明知道秦野和舒然是夫妻,还要知三当三,林钟看来是很不道德的事。 没结婚谈几个,谈几天,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旦结了婚,就该守好道德底线。 至于秦野反正是玩弄人心,早晚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追妻火葬场,林钟乐得看热闹。 秦野瞥了林钟一眼,“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丫就是有病。” 林钟嬉皮笑 脸,倒了一杯酒递给沈南意,“要是你只是想要钱,我觉得你还挺清醒,要是图别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别人的世界你没有金刚钻插不进去。” 这属于给沈南意递点子,也是给秦野扫清障碍。 谁知沈南意好死不死,把林钟仅剩的好意驳回去,“我不要秦野的钱。” “还挺感人。”林钟把酒杯收回来,一饮而尽,“也对,你都能跳楼,怎么可能一点钱就打发了。” “我能养活自己。” 沈南意有些怒,“秦野,我最近联系了一个以前的朋友,她答应帮我找关系,让我去帮电影设计衣服。” 秦野眉头皱了皱,“你做什么不用和我讲。” 沈南意咬了咬唇,“你也知道我毕业后就没工作过,现在想要自力更生,还是需要你帮帮忙。” 林钟完全不想说话了,这不就是还靠秦野吗? 秦野倒也不在意,随口回了一句,“有事找小李,他会帮你安排。” 他还真不是想帮沈南意,只是想到舒然一见到她,就会小宇宙爆发。 秦野暗自想,让沈南意忙点也好,免得老是去触舒然霉头,还要惹得秦野自己也跟着被怼。 沈南意快要死去的希望,又死灰复燃,按耐住激动,“我知道了。” 秦野有些累了,让林钟先在酒廊休息,他自己先去了舒然给他预定的房间。 小李陪着一起鞍前马后,门也是他打开的,“老板,我……” 先下去还没说出口,小李的瞳孔随着脸色一起僵住了。 打眼一看,房间里十几名身着性感比基尼的美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像是迫不及待的把他们活吞了。 怔了好一会儿,小李手一哆嗦从门把手上收了回来。 “老板,可能是老板娘给错房号了。” 秦野眼神淡淡的,像是这种场面见多了,已经不足为奇,更不值得他情绪波动。 “要不,我先给老板娘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不用打电话了。” 舒然跟他们前后脚上了楼,一直也没吭声,至于沈朝歌太久没吃家乡美食,肠胃太激动,必须回家去解决。 看到秦野面无表情,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有一丝庆幸,舒然嘴角别扭地上扬。 起码不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可又再证明,他对沈南意是很不一样的。 想到这儿,她立马端起笑脸走了过去,“秦总,怎么不进去?” 秦野冷冷瞧她一眼,“你是从外省赶回来的?” 第46章 您可以得到美名 “我从外星赶回来的。” 舒然抬眸,瞥他一眼,见秦野板着脸。 出钱的是大爷。 她更正了自己的态度,弯腰讨好,“人有三急,这您得理解。” “我不理解。” “你是貔貅只进不出?” 舒然气得想跺脚,为了钱还必须恭维,“难怪您的生意做得这么红火,身家是蓉城人民望尘莫及的。” 秦野不屑得看她虚情假意,抬脚往房间里走。 房间的模特,在外面看的确很逼真,但是走近一看,假得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小李和舒然一同进去。 “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啊?” 舒然满脸得意,“你老板让我给他安排活动,我就想着他即使什么都玩过了,这种应该也没玩过。” “啊,啊……” 小李在避免碰到老板娘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哪里,瞬间有个模特的嘴角,就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等了许久,声音才停止。 秦野在沙发上落坐,脸沉得厉害,“你给我个合理解释。” 说到底舒然也就二十三岁,这种场景强撑镇定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我给你买的都是最好的,单个售价超过五万,你给我七十万,我还要找人去搬运什么的,没有多赚你一分。” 为了表示物超所值,舒然站到人体模特前,挨个介绍,“你别看她们穿得差不多,但各个的内核都不一样,有会日语的,有会英语的,这个还会……” 她讲得绘声绘色,小李头都不敢抬,不知道老板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挺替老板尴尬的。 秦野靠坐在沙发里,眉眼之间看不出喜怒,“有没有会讲江南话的?” 舒然,“……” 什么狗男人啊,敢情还有这种爱好。 不过他那敲着扶手的手指,是在对舒然发出挑衅吗? 舒然哽了哽喉,“您这要求需要定制,可能需要加钱。” 秦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眼睛,轻笑,“今天的我不满意,一赔三的钱应该够给你定制费。” 她这点小心机,在秦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秦野也难得和她计较,“下次用点心。” 还有下次? 舒然耐心用完,“你别太过分了哦,我可以选择不挣你这个钱。” 见她恼了,秦野反而情绪放松下来,“你想和我离婚,还想站着从我这里拿钱,还想秦家人不找你麻烦,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完了,我得到了什么?” 舒然有口无话,他说的是事实,秦家的每一分钱都和她本质上无关。 哪怕是爸爸在,也是他们舒家仰仗秦家多,舒然只是最合适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秦野能答应,或许真是他说的那样不想与官斗,与其找一个更成熟的官员千金,还不如找当时年纪轻轻的舒然。 年纪小意味着好控制,不会有那么多复杂心思。 舒然看着秦野,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理不清该从何说起。 父亲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续弦,后妈带来了一个大她一岁的姐姐,人前他们是最好的重组家庭,人后的真实情况有谁知道呢? 没妈的孩子,总是要学会小心翼翼地活着,不为父亲添忧,不让外公担心,承受继母过于沉重的“母爱”,还要让着童年比她苦的姐姐。 隐忍是从小就学习的课程,她一直都单科成绩优异。 直到那年暑假回到蓉城,在三生堂里挽起袖子识药,被外公看到了她胳膊上被打的印子。 一向淡然的外公,是彻底发了怒。 舒然看到了外公的心疼和犹豫。 他不是不爱她,是太过爱她,才在她撒谎遮掩后,选择自我欺瞒。 外公不能陪她一辈子,不能因为这个和父亲闹僵关系。 可她也有躲着哭的时候, 恰巧碰到了一个陪小伙伴来看病的大哥哥。 他没问她疼不疼,也没和她说一句话,只是给了她一颗水果糖。 到现在舒然还记得,那天湿哒哒的风、昏沉沉的太阳公公、桑叶上懒懒的蝉,还有那颗甜甜的糖。 暑假过完,舒然回了江南的全寄宿学校,从那以后她开始特别期待假期的到来,特别想念这里的外公,还有不知名的大哥哥。 只是年复一年,舒然已经快要放弃了,劝自己把他只看作梦中的惊鸿一现。 父亲的调令,他们父女俩回到蓉城,再在秦家办的宴席上,她看到了那张重叠的脸。 时间在他身上只留下了不露痕迹的成熟,除此之外他还是当初记忆里的模样。 舒然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想见他太久,她真的会荒唐到二十岁就结婚吗? 天知道,她在秦野上门求婚的时候,高兴得差点从窗户上掉下去,而面对秦野时,她又要保持足够的端庄稳重。 现在倒好了,她可以朝着他张牙舞爪,只不过同样还是要收起自己的心。 舒然抿唇微笑,“您可以得到美名。” 算是一报还一报,舒然不也就得了个秦太太的名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乎名声的人?” 秦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恶名我是洗不掉了,所以为了钱请你拿出点诚意,感受不到你的诚意,这婚我不会离。” 一句话点醒舒然,要是爸爸真被判,爷爷奶奶那边肯定没人管,这些年爸爸的钱都是继母在管,舒然更别想拿到一毛钱。 要想维持现在的生活,她还有很多担子要背。 不由地想起卫彦说的事,如果真能走上那条路,以后说不定还真能靠自己财富自由。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先把离婚金搞到手,毕竟还是要有点本钱,才敢去做生意。 舒然突然有点烦躁,说到底还是需要秦野,她才能暂时维持原状。 她先前在秦野面前的所作所为,放的那些狠话,不就显得特别搞笑吗? 舒然不要面子的? 再说了,秦野外面彩旗都快插到家里了,难道她还要等到蓉城人都知道,然后笑她人财两空,才觉得刺激。 这钱必须要,这婚必须离! 坚定信念,舒然立刻摆出专业态度,和酒店前台一样笑得很真诚。 “请秦总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47章 不要做白日梦 秦野觉得舒然表现怪怪的,本以为她会口出恶言,结果神色从容。 态度有些许……谦卑? 她的家世、她的样貌,以及所学的知识,就算舒砚存出事,谦卑二字都不应该属于舒然。 秦野手指的动作顿了顿,“再一再二不再三。” 舒然余光瞥到小李,看到他虎躯一震,想来平时他也是这样被自己老板威胁的。 她继续端起笑意,“谢谢秦总,愿意再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野若有似无地清了清嗓子,“帮我去餐厅点一份蔬菜沙拉。” 舒然下意识地抬眼,发现秦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指了指自己,很不自信地问了一个字,“我?” 秦野眼神坚定反问,“你觉得呢?” 舒然脸色变了变,“可以给前台打电话。” 秦野眼神意有所指,嘴里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分量很足,“我要看到你的态度。” 舒然恨不得抓起烟缸,砸到他脑袋上。 脚很现实地转向,舒然出了房间,小声开骂。 真把她当下属了,还要端茶倒水伺候,白瞎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只是为了好看的实质残疾人。 舒然在餐厅点好餐,本来是想让服务员送到房间的,但一想到秦野要的态度,为了钱她只能亲力亲为。 等餐的时候,她在手机上刷着微博热搜榜,看到热搜三十七名的词条#星若灿烂戏服出圈# 舒然不明所以地点开。 原来是电影《星若灿烂》疑似服装设计图释出,几张手稿图纸引得官宣过的,或者还没被官宣的演员粉丝,在帮着炒热度。 虽然她没在娱乐圈,但是也能理解各家小粉丝,为了让自己粉的哥哥姐姐一直有关注度的心情。 舒然本来是无聊点开看看,直到翻到一张《春之一角》的衣服照片,衣服上面的图案,她感觉很是眼熟。 放大仔细看了几次,确定了这是母亲手稿上的一张,而这份手稿除了舒然看过,只有继母带来的姐姐舒白曾经借去看过。 舒白是从小学油画,刚到舒家时和舒然很亲近,只是日子长了,等舒白妈妈坐稳舒太太的位置,舒白对舒然就没了先前的热情。 舒然在学校被孤立,被霸凌,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舒白。 如今舒砚存被调查,要说最大的原因就是舒白太过高调,走到哪里都要摆出市长千金的名头,她的生意大多是背地里借着舒砚存的名。 从初中开始,舒然有的舒白必须有,舒然没有的舒白还是要有,属于舒然的,舒白抢也要抢到手。 只有秦家这桩婚事,舒白怎么在家闹,父亲都没依她。 而在舒然和秦野的婚事上,舒白应该也是怀恨在心的,因为在舒白看来她才是舒家的大小姐,联姻秦家也该是她。 父亲在,舒白还不算明目张胆,现在父亲出事,舒白是不打算再忍了? 再看下面的评论,全是夸设计师的。 “这衣服哪里有卖,我要买空它!” “还是我们的传统衣服美,真不是国际大牌能比的底蕴。” “设计这件衣服的小姐姐,肯定是仙女。” 舒然的手顿在屏幕上,新仇旧恨全部朝她涌来。 被人夺走了父爱,如今连母亲的东西也要被抢走,舒然吞不下这口恶气。 小李站在秦野房间外面,接到了沈南意的电话。 “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南意,“秦野叫我找你,我现在找人把我作品发布到微博了,小李你帮我顶下热度。” 小李翻了个白眼,“沈小姐,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沈南意果真开始吩咐,“想要拿到电影服装项目,可能还需要两千万的前期投资,你还要替我去请一下制片方的人。” 小李公事公办的态度,“我 要先问一下秦总的意见。” 说完挂断电话,正好看到和服务员一起回来的舒然。 小李赶紧迎了上去,把刚收到的沈南意发来的链接打开,递到舒然面前,“太太,这事我得先让您给个意见。” 能在秦家混的打工人,谁的心眼子少。 小李自然是知道,谁的大腿值得紧紧抱住。 只要舒然皱皱眉,小李虽然不敢瞒着不报,那也敢拖延一些时间,直接让沈南意的计划泡汤。 何况老板娘正在和沈小姐计划成立服装品牌,小李没有不偷偷帮忙的道理。 舒然只是扫了扫,就已经了然,“你们秦总什么意思?” 小李见她没有表情变化,“这事是秦总让沈小姐找我办的,但我看秦总的意思应该是不想沈小姐找他。” 舒然扯了扯唇角,不敢苟同小李的说法。 当然她也知道,秦野身边很多做事的人,他不会亲自去对这件事刨根问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会和舒然扯上关系。 可舒然还是很郁结,如果她和沈南意真的站在了利益的对立面,秦野会选择站在哪头? 舒然想了片刻,然后看向小李,“那你帮帮沈小姐,一定要帮她把热度炒得热热的,而且是霸榜的那种热。” 小李愣了一下,“太太,这是……” 舒然若有所指地笑了笑,“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沈小姐另一条腿估计是也不想要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舒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疯狂。 至于小李会告密吗? 舒然不认为他会,要是小李真要维护沈南意,就不会找到舒然来讲这件事,默默进行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李心领神会冲着舒然点头,“请太太放心,这件事我会帮沈小姐办好。” 舒然点头,从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手里接过餐盘,径直走向套房里面。 秦野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她心情不错,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捡钱了?” 舒然皮笑肉不笑,堆了堆嘴角,“中彩票了。” 讲实话她还蛮想看,秦野在知道这件事后失态的样子。 秦野莫名其妙,“想致富靠自己的实力,不要做白日梦。” “要是都能靠别人,谁还愿意自己去努力。”舒然难得认同他的观点,但是话不随心,“我是不是也该找个跳楼机,去跳一跳?” 第48章 她会怎么选 秦野似乎听出了她有话外音,沉着脸让小李把她轰了出去。 舒然一路上骂骂咧咧,话本都没她这么励志的女主,老公不求回报地养小三,她却需要自食其力。 要是杀人不犯法,真要把秦野这条狗宰了。 路程才走到一半,舒然就被婆婆召见。 舒然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牵着宠物狗的秦念念,准备直接无视。 “你还有脸来?” 秦念念用狗绳拦下舒然,拉着脸把不待见明晃晃摆在脸上,“秦家是你想来就来的?” 舒然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她,瞄了眼正在舔她脚脖子的小狗,挤出肉眼可见的假笑。 “你哥是我老公,我想来就来,你还能放吉娃娃咬我?” 秦念念轻蔑嗤笑:“丑人多作怪。” 舒然摸了摸脸,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从小到大,说我什么坏话的都有,但是从没人说过我长得丑。” “你这样说是为了吸引我注意,想让我给你多发点压岁钱?” 她的厚脸皮,秦念念气得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秦家少奶奶了,在秦家你就是个屁!” 舒然扯了扯唇角,“那我也是个响屁,不像有的屁,无声无息的。” 秦念念愣住,完全没想到舒然还能说这么粗俗的话,而且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装了这么多年淑女,你爸倒了就装不下去了?” 舒然脸色未动分毫,“你最好还是少惹我。” “惹你又怎么样?”秦念念阴狠地盯着她,“没了你爸,你觉得我哥会给你撑腰吗?我就算做错事,最后我哥不还是你让了步。” 舒然冷了脸,“三年前的那通电话,你觉得我说出来,你在秦家还有苟延残喘的余地?” 秦念念刹那间脸色苍白。 舒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把你还当个人,你就活出个人样,要是你还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哥不管教你,我可以让你亲爹来管你。” 她故意在原地停了几秒,看到秦念念露出惊恐,才抬脚进屋。 找到阮青时,她正和几位阔太太打着麻将。 舒然很警惕地叫了声,“阮阿姨。” 和秦野是隐婚,以后还要离婚,明里暗里舒然都不想挑明这层关系。 阮青闻声微微侧仰头,灯光照亮她的脸,目光很是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舒然的错觉,仿似看到阮青想要把她当场剐了。 短暂沉默,阮青开口:“你来了。” 说完,她的注意力回到牌桌,没叫舒然走,也没让舒然坐。 其他几位太太,见此情景也都无视了舒然。 秦家就是修罗场,舒然每次来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眼下被人晾在旁边,她也只好静静立着。 本以为婆婆想立威,只是让她罚站。 哪知阮青手里摸着麻将,嘴上不肯放过她,“老话说惯儿不孝,从前我还不信这些,现如今也是不得不信。” 坐在阮青对面的太太,下意识地翻眼瞧了一眼舒然,“谁说不是呢,我还真怕有一天,我家闺女不管我的死活,只顾着自己攀龙附凤。” 舒然内心一颤,果然宴无好宴。 旁边太太附和:“攀龙附凤也就算了,要是还干出广撒渔网的事,可就真的是老脸无光了。” 舒然有短暂迟疑,阮青已经先一步出声,“舒小姐,阿姨我也不是老古板,很少干预儿女的事,只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这张老脸没处搁啊。” 话题指向舒然,逼得她不得不出声,“还请您明示。” 阮青乐了,“今天中午在报国寺吃斋饭,江家的老太太在大庭广众下,可是说要早就选定你当他们家孙媳妇,让我们对你多多照顾。” “这事你知道吗?” 舒然面不改色,语气淡淡 的,“我真不知道。” 阮青不打算就此翻篇,“要不是你给了别人什么暗示,江家人会这样说?我看江老太太是铁了心,让你进他们江家的门。” 舒然盯着阮青的眼睛,“阮阿姨,我有自知之明。” 她也有些没有表现出来的意外。 江奶奶喜欢她,这是舒然大小就知道的,但是可从没有要让她当孙媳妇的意思。 阮青点了点头,“你有就行。” 就在舒然以为她要就此打住时,阮青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袋,轻飘飘地递到她的面前,“你自己找个安静地去看看吧,等我这圈麻将打完,你给我回个准话。” 舒然顿住一瞬,双手接过,“好。” 有一种说不好的直觉,舒然总觉得明明不重的文件袋,里面装的东西很沉。 秦野正和林钟在酒店商议投资的事情。 小李神色有些紧张地靠近,贴在秦野的耳边,语气很是焦急,“老板,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给您汇报。” 秦野面无波动,看了一眼小李,起身走到了酒廊的角落。 小李跟在他的后面,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夫人今天去了趟报国寺,遇到了江家人,这会儿把太太叫了回去。” 秦野眼角微微抽动,“重点。” 小李神色诡异地再看周围,“夫人找过公司的律师,后面还开了两张顶额支票。” 差两分二十亿。 就算是没有特定的意思,阮青这把舒然叫过去,也就有了特殊的用意。 秦野盯着地板,忽而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有钱还真是能使鬼推磨。” 小李一听,这到底说的是谁…… “老板,我们需要现在回去吗?” 秦野沉着脸,“你如果是她,你会选择什么?” 小李低头,不敢说话。 怎么回答都不对,要说选择钱就是对老板不尊重;要说选择人,小李要是老板娘,等不了三年,最多三个月就拿钱走人了。 秦野忽而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要是我,会选择拿钱。” 小李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舒然…… 秦野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想起为数不多她在他身边,含情脉脉的动情眼眸。 好半天秦野都没动,他的心被什么堵得慌,同时心里又升起些许异样的躁动期许。 第49章 旧人,新人 舒然走进楼下的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有些忐忑地打开档案袋。 厚厚的一叠资料,被她先拿了出来。 银行转账记录、邮件记录、信息截图…… 每一项都和父亲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舒白和继母,还有其他表亲落款的名字,但是最终导向都是父亲贪污贿赂的实证。 舒然挨页翻看,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太疯狂了! 舒然大脑短暂的空白,感觉所有对父亲的认知和理解,都在这些证据面前被颠覆。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把门打开。” 秦念念趾高气扬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尤为让人讨厌。 舒然对镜整理妆容,确保仪态没有问题才把门打开。 她皱着眉,身体撑在门上,“有什么事?” 秦念念伸长脖子,扫了一眼洗手台,轻嗤一声,“我妈把东西给你了?” “你想说什么?” 舒然咬牙坚持,她看到了最后的离婚协议,还有那两张支票。 秦念念推了她一把,径直走到洗手台边,拿起上面的东西就开始快速翻看。 “舒然,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家容不下你,你也看到了我妈拉的那些太太,是为了让她们帮我哥物色新老婆。” 舒然有些站不稳,两只腿无力地虚晃着。 新……旧……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见得旧人哭。 秦家这场战,她不战而败。 秦念念回头轻飘飘瞥她一眼,“你要的钱,我哥肯定不会给你,我妈念在你在秦家几年,她把这笔钱出了,你今天就把字签了。” 舒然没有犹豫,接过秦念念递出的笔,直接在洗手台上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 讲实话,她也在这段别扭的关系里,待得太久了,久到都快有心理疾病了。 舒然把笔重重放下,冷眼瞧着比当事人还激动的秦念念,“麻烦你通知你哥,我只给他一周时间到民政局,不然我会选择走法律途径。” 秦念念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我哥巴不得现在就和你离。” 除了离婚协议,舒然将其他的东西全部装回档案袋,利落地转身抬脚。 “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还不是见钱眼开,区区二十亿就把你打发了。” 舒然就听不得这些,停下脚步头都没回,“这二十亿是我应得的,不是你说的见钱眼开,相反要是我把事情闹大,你们秦家不止给我这么一点。” 说着,舒然轻笑,“论理,是你们秦家捡了我的便宜,你的生活费可能都是该给我的赡养费,所以以后你最好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做事。” 此刻的江家,江望正对着他奶奶叹气。 “您老到底怎么回事,说了不要在秦家人面前不要提我和舒然的事,您这不是让她在秦家难做吗?” 江老太太没放下手里的刺绣,一脸慈祥地抬头,满眼慈爱地看着孙儿。 “在秦家不好做,那我们就让舒然换个家。” 江望瞪大了双眼,“您愿意给别人一个家,也要别人愿意住啊。” “怂!”江老太太戳了孙儿的脑袋,怒其不争,“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就没想过要找机会赢一次?” “依我看,你是怕了秦家那小子。” 江望明知是激将法,还是掉进了奶奶给她挖的坑,“秦老五?我怕他?不年不节的您讲什么笑话,他除了脸臭,哪一项比我强?” 江老太太眨了眨眼,“你就与他比上一比,最差就是被他打得回家抱着奶奶哭鼻子,奶奶又不会笑话你。” 讲真的,江望有时候其实不想家里人太开明,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舒然要是喜欢他,还有秦老五的机会? 江望不想把舒然当个物品,更不愿意把她当 成和秦老五争抢的战利品。 他只能等,等舒然看到他一直在她旁边,不离不弃。 江望突然一个激灵,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他这个凶狠花心阔少的形象,必须立住了。 躲开自家吃瓜的奶奶,江望给秦野发了条信息。 【你自己老婆你不护着,那我就让你失去护她的资格。】 秦野扫了一眼陌生号码,直接拉进黑名单。 进屋时,舒然恭恭敬敬的,伺候在阮青旁边。 一会儿被叫端茶,一会儿被叫拿水果,一会儿被叫拿热毛巾…… 秦野靠在柱上透过玻璃,模糊地看着她做这做那始终低着头,没有一句怨言。 有那么一刻,秦野竟在期待,她的恭顺里,有一丝丝的原因,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阮青收到了女儿的信息,心情是这几年前所未有的好。 就和手指上七八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一样,必须让人看见她的高兴。 “舒市长不知道要判多少年,你们也和舒然打过交道,她曾经也把你们叫声姨,以后她的药铺你们要多多支持一下。” 有人立马附和,“按理说是应该帮衬,只是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天天去药铺买药啊。” “是啊,要是学的西医,我们还能和当家的男人讲一讲,让他们公司的体检安排照顾一下,只是这中医……” 说话的人瞄了一眼舒然,尴尬笑了笑,“舒然,我们心直口快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不过中医现在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我们这个身份,没几个人信这个的。” 舒然微笑面对,“没关系。”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的新妻子,和老公差着五十岁。 还是售楼部的销售时,曾经找舒然的同事看过病抓过药,给她治好的时候,还专程上门感谢过。 不过两三年光景,金钱就使人膨胀了。 舒然也不鄙视谁,只是这个阔太太这会儿确实有点太装了。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默默忍受时,舒然继续开口,“刘夫人,上次给您开的药,您可能还要继续再吃几个疗程,不然上次小产的伤害太大,以后您和您先生可能想要小孩儿挺难的。” 此话一出,牌桌上的人愣住,然后看向舒然的神色大变。 “小……产?”有位太太说话都有些颤抖,“你是想说她流过产?” 第50章 你叫我什么 阮青厉色看了舒然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哎,这种事不好对外面说,你们就别刨根问底了。” 问话的周太太,正是刘夫人的堂嫂,脸色超级难看,“今天这事还必须说清楚。” 说着,周太太指着舒然,“你说,她是什么时候流产的!” 舒然莫名其妙。 不过是想说刘夫人翻脸不认人,还要诋毁中医,怎么她们把重点放在流产上了。 这还是什么秘密吗? 阮青可是没少拿这事,在秦念念和舒然面前念叨。 说什么刘董老当益壮,还能让小娇妻怀孕什么的,反正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舒然从来没当回事,只是眼下这情形,怎么连阮青都知道,反而是作为亲戚的周太太不知道? 别人家的私事,尤其是这些人的私事,尤其是舒然没敢多话。 刘夫人也算是脑子好用,片刻慌张后很快恢复镇定。 “嫂嫂,你听她一个小孩子乱说什么,我是去过三生堂,不过就是痛经想吃点中药调理,结果被庸医说我是流过产,所以我说不信他们。” 冤家宜解不宜结,舒然在大家的眼神注视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就是舒然心虚了,没有接受到舒然的善意。 尤其是阮青,当即出声:“百无一用是中医,这些年治死治伤多少人。以前我没好意思讲,想让舒市长给他女儿换个专业,可惜一直没找着机会。” “谁说不是呢,学个艺术或者学个语言,也比现在强。” …… “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那么好骗,什么人披着医生的白大褂,随便开点药,都敢说自己是在救死扶伤。”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中医说得相当不堪。 舒然承认有庸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有。 但是只是片面地看负面报道,哪个行业都是害国害民。 有那么一刹,舒然想扭头走人。 阮青没能让她如愿,抬了抬手,“祸从口出,以后要低调做人做事,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讲,害了你自己事小,别搞得别人家里鸡犬不宁。” 满口的仁义道德,知乎者也。 舒然真是听够了,“妈,我还有事可以先走吗?” “你……你叫我什么?”阮青脸色煞白,扔掉麻将跳起来,“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妈!” 舒然依旧谦逊有礼,“您是秦野的妈妈,自然也就是我的。” 她感到解气,再继续说道:“不过也叫不了几次了,毕竟我要和你儿子……” 就在这时,秦野走了进来。 他很随意地将外套递给舒然,和几人点了点头。 舒然,“……” 没有伸手去接,谁还要陪他演贤妻良母。 把老娘不伺候了,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秦野也没生气,从水果盘里拿了一颗车厘子,送到她唇边,“我有事,回来晚了。” 舒然差点没背过气去,当着大家的面,还只能就坡下驴。 没有直接张嘴,有些气恼地从他手里拿过车厘子,再自己往嘴里一送。 没了平日的小口细品,一整颗在她嘴里,像是在吃秦野的肉,奶凶奶凶的。 秦野冲她挑了下眉,表示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个什么形象,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越是这样,舒然越是咬牙切齿。 对比他们无声的对峙,旁边的人惊呆了。 “阮姐姐,这是……” “还看不明白吗?” “看是看明白了,但是也没听说秦家有什么喜事啊。” “估计是小两口不想公开吧。” …… 舒然和秦野自然是不理会窃窃私语,她们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阮青身上。 “刚才进门,我是听错了吧,舒然叫的是阿姨吧?” “没听错,你看阮太太的脸色,好像是不想认啊。” “认不认哪由得长辈,人家秦野十七岁开始就脱离秦家创业,还是秦家人求着他回来管理公司的。” 阮青一个冷眼,“嚼什么舌根!” 周太太尴尬笑笑,“阮姐姐,舒然是你家儿媳,你瞒着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敢和你家抢人啊。” 刘夫人赶紧附和,“知道的说你看重儿媳,不知道的怕是要说你不待见她。” 拱火都是双份的,阮青在太太圈只有她说别人的时候,眼下调转身份憋不下这口气。 “很快就不是了,不告诉你们是不想麻烦再更正。” 阮青没给她们反应时间,继续说道:“嫁进秦家几年,到现在肚皮都没有一点反应,就算是猪都产了几窝猪崽了,秦家等不起。” “嗯?” 舒然受到了莫大的撞击,这是怪她没生孩子? 周太太,“哦,也是也是,我们这种家庭,继承人是天大的事。” 刘夫人同病相怜,跟了老刘四五年,到现在还没个孩子,也是在家遭人不待见。 她就没有出声再附和,让舒然再丢人。 阮青神色凝重,“你们都理解我的心情,我是有要秦家延续香火的重担,不是看不起舒然,我给了她二十亿作为离婚补偿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舒然是忍无可忍,怎么有人能这样颠倒黑白。 她跨过秦野,看着阮青,“妈,你让我和秦野离婚,是因为我没生下孩子吗?” 阮青愣了一下,“那不然呢,你要是身体没问题,我能让你离开秦家,就算你们离婚了,我也会找人照顾你的。” 不敢有这种奢望,阮青不找人害她就不错了。 舒然满眼惆怅地看了眼阮青,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秦野。 突然她就没再说话了。 阮青莫名其妙,生怕她再惹得大家可怜,“你是不是我口说无凭,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找人来公证。” 舒然心想,演到这份上,怎么也要给他们母子送份大礼。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声音小小的,“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舒然红着眼,有些伤感地看着阮青,“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吗?我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问完,她和秦野对视一眼。 见她眼里露出小心思,秦野当即觉得不妙。 第51章 所以赶紧离 阮青觉得舒然在勾引自己儿子,一团火直冲脑门,语气有点生硬,“有什么就说,我不会怪你。” 秦野在舒然张嘴前,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用眼神告诫她不要乱讲话。 舒然眼睛一眨不眨,颇为尴尬地在他们脸上扫过。 紧接着她把头垂得低低的,抠着手指吞吞吐吐,“我努力过了,也去大医院检查过了,我的身体没问题,只是……” 秦野手一伸,拉住舒然的手,快步将她拉拽出了活动室。 在旁人看来,舒然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就是秦野心虚的想要遮掩,他们不能生孩子,是秦野身体出了问题。 “胡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到了外面的花园,秦野松开舒然的手。 他一瞬不瞬盯着舒然的脸,语气很轻很淡,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秦野啊,秦野。 舒然哽咽在喉,撑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因为她有所情绪波动。 舒然不愿再让自己如跳梁小丑,垂下眼眸,声音很低,“我们离婚吧。” 秦野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说到底今天这事是他妈引起的,觉得有些委屈了舒然,也愿意给舒然台阶下,“我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大概是秦野不怎么安慰过谁,说这话时,他只觉得浑身别扭,就连看舒然的眼睛都不自然地挪开了。 舒然抬眼,看到他似嫌弃地把视线挪开,心在海底已经无处下沉。 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她也曾无数次这样劝告自己。 秦野真的就那么特殊吗? 他能站在舒然面前,对她说教,还要让她大度,不过就是因为舒然在意他,觉得他特别而已。 对于不在意他的人,谁管他是不是开心,是不是会为难? 可惜他什么都不懂,以为利益可以拿捏所有人。 舒然不动声色,将身体侧到看不到秦野的一方,“只要离婚,你家任何人包括你,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秦野一个跨步直接走到了舒然面前。 他比舒然高太多,舒然被山呼海啸的压力包围,脸色很是苍白。 “你妈已经替你付了钱,我也收下了,做人做事得讲诚信。” 秦野的脸登时白了两个度,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站在不远处的秦念念,找准时机上前去拉秦野,“哥,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妈还有事找你,舒然不懂礼数,你别跟着着急上火。” 秦野冷声,“滚。” 舒然见不得谁拉偏架,而且秦家人对她的态度,昭然若揭。 要是真把她当家里人,就不会只劝秦野,单独指责舒然,起码也该是各打五十大板。 更不应该拿着阮青的名头,把秦野叫走,让舒然还挑不出毛病。 不管秦野会不会走,舒然都抬起胳膊挡住了去路,“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闹够没有?”秦野捏了捏眉心,显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舒然立得板正,“记得带好证件。” 秦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像刮过一阵风的火堆复燃,“我不去,你能怎么样?” 舒然轻笑,“我会等,已经等了三年,不怕多这几天,所有请您准时到。” “舒然,你居然敢主动和我哥提离婚?” 秦念念眼睛像汤圆,她是怎么敢的? 不管是谁,都只有哥哥命令他们的份,什么时候舒然也敢命令哥哥了。 舒然觉得秦念念蠢得无可救药,总是抓不住该抓的重点,这会儿秦念念应该敲锣打鼓地庆祝,总算要和舒然撇清关系了。 但好像在秦家人眼里,面子比什么事情都还要重要。 “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虎落平阳的犬最好别吱声,我哥从前 是看上你爸屁股下的位置,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他还会和你继续有名无实的婚姻?” 当着秦念念的面,舒然难堪,秦野难看,想来秦念念也清楚,所以越发往死里打压舒然。 舒然被秦野的视线,伤得遍体鳞伤,“所以赶紧离。” 苦楚在她喉咙里打着转,却一句别的话都讲不出。 他明知有些事她不愿别人提,但是他默许纵容他们讲了这几年。 见她不开口,秦野冷声再次开口:“舒然,事不过三,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了?” 秦念念继续推波助澜,“哥,你别生气,她被江望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天江家人还说要她做江家儿媳。” 秦野眼底闪过一瞬杀意,嘴角扯了扯,“祠堂没跪够,还想再进去反省?” 秦念念张大嘴,“你什么意思啊?” 秦野面无表情回道:“你还好意思问是什么意思?我警告过你几次了,让你别掺和我和舒然的事,也让你别去招惹她,你把我的话当屁放了?” “还是你觉得你提江家人,我就会觉得自己被人染了头?醒醒吧,就算舒然进不了江家,也轮不到你去江家当和亲公主。” 舒然站在旁边都替秦念念臊得慌,谁料秦野再补了一句,“不就是喜欢一个男的,你至于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关键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丢我秦野脸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这是秦野第一次,在秦念念面前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当着舒然的面,揭开秦念念的伤疤。 他的确狠,一段话就断了秦念念所有的念想和奢望。 同时也了断了舒然的,不就一男的,不值得留恋什么。 花园寂静无声,过了半晌,淡漠的男声再响起,“明天早上九点。” 语气太过轻,以至于舒然许久才恍然大悟,很快她转头看向他的背影。 黑色的西服套装包裹着,比冰还冷的灵魂,危险的禁欲,终将把他们推向没有交集的陌路。 秦念念没有想到,秦野会真的同意舒然的离婚要求,尤其是她和她妈已经策划好了一系列的动作。 才刚开始,就这么痛快地结束了? 舒然好不容易恢复出厂设置,转头就看见秦念念肉眼可见的失望挂在脸上。 “你为什么不哭?” 第52章 恭喜五哥 哭? 舒然都没理她,直接甩腿开车走人。 又不是谁死了,为什么要哭。 离个婚就要死要活的,那也太看不起女人了。 秦野回到屋里,阮青已经叫人把其他人送走了。 阮青看到儿子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我今天不是要为难舒然,就想拿着钱帮你试探一下。” “试探?”秦野额角抽抽,“你伪造证据,也是为了试探?” 阮青心头一惊,“要逼真试探才有效啊,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破罐子破摔,为了钱不择手段。” 秦野看了眼麻将桌旁的水果,什么话都没说。 阮青已经吓得够呛,这个儿子从小就养不熟,比他爸还要亲情冷漠。 想当年,还是秦野主动揭发的她和司机的事,秦家人为了体面决定留下阮青。 五岁的秦野,是唯一发表了反对意见的人,而且私下告诉过阮青,从她骗他的那天起,他的妈妈就已经死了。 现在又是秦野当家,阮青自然更忌惮儿子,“这件事,妈真是为了你好。” “嗯,如你所愿。” 秦野冷冷扔下一句,“离了婚,这辈子我不婚不孕,所以你最好再抱个亲儿子回秦家。” 这一夜秦野没回月翠湖,舒然也忙了一晚上。 第二天九点,民政局离婚窗口。 “一定要离?” “离!”男女异口同声。 “理由?” “我急功近利。” “我重金求子。”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末了男人补了一句,“我花的钱更多。” 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抬头,男人的一双桃花眼,眼波如水,仿佛是在肯定她的猜忌,鼓励她胆子可以再大点。 任工作人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中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禽兽、畜生! 男人身边的女人垂着眼,薄唇微抿看不清神情,脑门上写着请勿靠近。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眼资料。 秦野、舒然。 男人是阳城耳熟能详的人名,或电视财经、或网络八卦,今日出现在离婚办理窗口。 “不再考虑考虑?”工作人员按例询问。 舒然依旧垂眸,声音气势逼人,“垃圾分类,是垃圾焚烧厂考虑的事。” 工作人员手在笔杆上捏紧。 秦野却毫不在意,“您也瞧见了,她不讲理,脾气大,关键是还善妒。” 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工作人员好心劝说,“那也是在意你,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秦野讥笑一声,“她在意,我的钱比她的多。”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上一秒还觉得可以商量,下一秒就觉得赶紧毁灭重启吧。 有的人就该嘴上装把铡刀。 “有孩子吗?” “没有。” 问的全是废话,工作人员眼睛都没抬一下,“夫妻有共同财产分割吗?” “没有。” “双方是出于自愿离婚的吗?” “是。” 两人都是同时作答,秦野依旧漫不经心,舒然明显面露烦躁。 “那你们填一下资料。”工作人员递过来两张纸。 舒然当时就沉下脸,肉眼可见的发火了,“扔个垃圾到底需要多少步!” 工作人员看着舒然。 舒然昨天半夜找理发师,给自己剪了头发,美其名曰从头做人。 齐肩的黑色头发,蓬松自然的披落,哪怕脸型五官再美,也压不住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只剩最后两步。” 工作人员生怕再刺激到她,赶紧解释,“资料填完,工本费缴了,今天就能领到离婚证。” 舒然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接过薄薄的纸张,工作人员就去准备其他资料了。 秦野和她并排坐着,两人默契地穿着纯 黑套装,不像是来离婚,倒像是来给彼此上坟的。 除了严肃,还是严肃。 周围一片安静,只剩下笔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不经意地一瞬,秦野侧头,含情脉脉地盯着舒然,“老婆。” 他叫得婉转动听,舒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她脑子里全是昨夜的捉奸现场,偌大的酒店套房,清一水的明码实价泳装嫩模,对秦野上下其手。 见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签名,秦野想的全是她挽着金发碧眼小白脸,在酒店门口说要生个混血宝宝的娇羞样。 秦野嘴角扯了扯,“最后一次叫给你听了。” 说完秦野拿起笔,爽快签下自己的大名。 但凡有个外人在,都会以为秦野这是心有余情,万般不舍。 可舒然再清楚不过,千年王八万年龟,搁这儿装土鳖。 后面的步骤的确很快,不过几分钟红本本就拿到手了。 舒然怕出岔子,反复确认上面的中文字。 秦野也是元旦翻日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都是红的,为什么我要多给20元?” 结婚舒然付钱,离婚秦野买单。 舒然下意识回怼,“因为你的笔画多。” 秦野眼角一抬,“花钱,我向来比你大方。” 刚回来的工作人员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要是轰人不被投诉,她恨不得拿铁铲把这两人铲出去。 同是离婚人,有人神色凝重,有人面带轻松,唯有他们两人往外走,满面春风得意,大仇得报的快乐着。 秦野双手往裤兜一插,盯着那张上帝明显偏心眼捏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点伤心难过。 舒然从衣领摘下墨镜挂在脸上,停下脚步转身伸手,“五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秦野懒散抬手回握,无视她的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我还是你五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 照顾二字,是从他牙缝里漏出来的,桑织倒也不在意是怎么个照顾法。 本来握手道别,两人就该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这个时候从两边保镖组成的人墙中间,一抹鲜亮的红色,垫着脚尖跳着“天鹅湖”,往他们这边摇曳过来。 “五哥~~” 红伞、红唇、红裙、红鞋…… 怀里的红菊有些刺眼。 这是来民政局结婚,还是来给搞行为艺术的。 随着女人靠近秦野,那张精致的脸笑得如菊花一般,把花束递到秦野面前,“恭喜五哥,总算从婚姻坟墓里爬出来了。” 饶是舒然怎么淡定,听到总算二字,走出去几步的脚,也都停了下来。 见秦野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红衣女等了足足五秒,脚尖一转抱着花束,到了舒然面前。 “舒小姐,恭喜你恢复单身,这下阳城下到襁褓中的男婴,上到八旬的老翁,大家都有机会咯。” 舒然嘴角一扯,“你认识我?” 红衣女笑若白莲,“我早就认识你了,你还没嫁到秦家的时候,就认识了。” 第53章 离得晦气 舒然没动,脸上不见喜怒,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你不是阳城土著?” 红衣女举着花,继续笑,“是不是阳城本地人,也都多多少少听过您的大名,从今天起,不知道多少豪门太太要去排队买裤腰带了。” “看来,你对我认识得不够深刻。” 话音落,耳光起,动作快到空气都没反应过来。 被抽了耳光的女人,瞬间脑子嗡嗡直响。 四月的太阳,比往年更加燥热。 舒然在近身的秦家保镖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粉,摘下墨镜交到保镖手里。 红衣女感觉气氛不对,捂着脸求助地看向秦野。 还没张口脖子被人抓住,头被扭了个方向,她感觉脖子都快要断了。 见舒然又抬起手,红衣女大叫,“我和五……” “啪!” “你敢!” “啪!” 红衣女彻底被打懵了,手里的花也掉到了地上,“这个疯女人!” “啪……” 这一下带着混响,舒然力度控制得很好,不伤筋动骨,但是绝对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像新娘。 红衣女想反抗,可她穿着高跟鞋,也比舒然矮一截,而且舒然捏着她胳膊的手,看起来纤细,实则力道惊人。 舒然见她不再开口,手一松人就跌到地上,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埋下了头。 她也蹲下去,对着红衣女面色如常道:“这下对我认识够深刻了吗?” 红衣女愣了一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你不知道我是五哥的人吗?” 舒然偏不见好就收,“我管你是谁的人,就算是玉皇大帝,你阴阳怪气骂我就不行。” 秦野始终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真的没听出她在指桑骂槐。 舒然随手抽了一朵红菊,起身走到秦野跟前。 “对不住五哥,是我狗仗人势了,下次一定注意。” 她的态度相当挑衅,秦野淡淡一笑,“前妻妹哪里的话,是她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改日我带个懂事的。” 前妻妹! 人不要脸则无敌,舒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羔羊,她的战绩“名垂校史”。 面对校园暴力时,她都没有选择退缩忍让,何况是现在已经成人了。 舒然淡淡一笑,把花插在秦野的上衣口袋,“那就借花献佛,祝五哥单身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舒然莞尔一笑,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墨镜,在保镖的目光送别中,高昂着头颅离开了。 瞬间少了女主角。 保镖围住秦野,他也准备要走。 坐在地上的红衣女,立即抬起头,“五哥,你拉……” 后面的我还没出口,秦野一个冷眼扫过去,她立刻噤声了。 秦野是臭名昭著的活阎王,但是那张脸绝对和凶神恶煞沾不上边,相反可以用勾人魂魄的漂亮。 舒然一走,他彻底收起那抹似笑非笑。 整个人的气场,直接从斯文矜贵,冷成了斯文败类,让人心生胆寒。 秦野冷眼,“你是怎么跟来的?” 女人浑身一激灵,嘴唇咬得更紧了。 秦野不怒自威,“我昨晚找你唱戏,真金白银给了你。你跑来让我唱大戏,连剧本都不提前给,你是觉得你咖位比我大,还是银行余额零比我多?” “五哥,我就是想帮你。” 女人眼泪像是自来水阀门,说来就来。 “你这么响当当的人物,舒然昨晚出轨还把人带你面前,你以后怎么做人啊。” 秦野嗤笑,“你是没照过镜子?还是没上过称?挑衅舒然,你算个什么东西?” 闻言,女人的脸红白相间,“我只是帮你讨回公道。谁不知道她嫁你是为了钱,现在钱拿了,她还一脚把你踹了。我是人微言轻, 可我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不把你当回事。” “你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觉得人间不值得了?” 秦野那张冷脸不再克制,眉眼全是刀人的寒光。 “离婚前,舒然是我太太;离婚后她是我前妻,我们怎么闹都是家务事。你要是敢闹,我不介意给阎王打个电话,让你插队去报道。” 保镖围着秦野上了车,望不到头的豪车车队紧跟其后,从民政局有序离开。 …… 上车的舒然彻底怒了,将手提包重重摔倒后座。 开车的江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生气就正中秦老五下怀。他能自己爆料已婚出轨,就能爆料说你对他旧情难忘。” 舒然摘下墨镜,随手一扔,“比不要脸,他天下无敌。” 要是换个机灵点的,这个时候就当哑巴,偏偏驾驶座上是个二逼。 “你自己说的金句,女人可以不和女人比,但是和男人比,怎么都要勇当第一。” 舒然强压着胜负欲。 内心不断重复,江望在她面前只能算半个男人,不要把火发在他身上。 昨天舒然提了离婚,秦野同意了。 谁知道他居然让人爆料他已婚,接着记者就追着他,发现他在酒店里面玩嫩模。 江望和沈朝歌,还特意转发给舒然看。 舒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找了全蓉城最贵的混血男模,杀到秦家酒店。 怎知秦野就像会能掐会算,舒然刚到酒店,秦野就带着嫩模从楼上下来。 刚得知他们结婚的人,看到昨晚的花边新闻,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连偷情都这么有默契。 舒然不想承认,但又不能否认。 在算计人这方面,他们本质都是吃钢丝拉弹簧,一肚子勾勾绕绕。 “有火有气,你冲着我发,对外人发也行。”江望相当理智,语气十分冷静,“回家必须绷住,笑话不能让家里人白看。” 舒然微收怒意,好几秒声音平静,“不管谁想看我笑话,都要看我给不给他那张脸。” 从出生那天起,凡事能争个输赢的事,舒然从来不认输。 和秦野结婚前,她这辈子只输过一次。 想到秦野,舒然一腔愤怒无处宣泄。 三年前秦野拿着枚戒指,站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然然,嫁给我,五哥一辈子为你挡风遮雨。” 说的那是一个情真意切,感天又动地。 连月老路过都要自我夸赞,促成一段好姻缘的程度。 明知道是联姻,舒然却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才知道,他在风里雨里挖坑送她归西。 即使离婚了,他们之间可以没有感情、仇怨,但是利益、家族,牵扯太多。 这个婚离得不干不净,真是晦气。 第54章 舒家人不打舒家人 “明天的宴席,你确定要露脸?” 江望的一句话,把舒然拉了回来。 “去,当然去。”舒然雄心壮志,“离个婚而已,又不是死了老公,我要在家给他披麻戴孝三年。” 江望一脸不信,“你这话……该不会三年了,对秦老五还有感情吧。” 舒然冷眼地瞥了瞥,“我又不是粪坑,什么屎都往里装。” 哪里有时间想什么离婚,她应该好好想想明天,到底是丢人,还是光彩照人。 还有不到24小时,怎么才能扳回局面,让秦野吃个闷亏,还找不回场子。 舒然刚进了舒家门厅,包还没来得及放,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声,不耐烦地抱怨。 “她离婚都打电话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秦老五戴了绿帽。” 另一个年长的女声,“那你也要有机会进秦家的门。” “谁爱进谁进。秦老五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夜玩二十个也不怕死酒店里。也就是舒然那个窝囊废,吞得下这口气。” 年长女声,“声音小点,你妹该回来了。” 年轻女声越来越大,“我不想忍了。家里人说她脑子好心思缜密,培养她惯着她。这下和别人商业联姻,钱没捞着,自己还搭进去被别人白玩三年。” “别说了,被她听到,准要收拾的你半个月出不了门。” 年轻女子嗤了一声,“她把外人打到住院,还能把我送进重症监护?” “只要你不是秦野的人。” 冷漠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客厅里的母女齐齐回头。 看到穿得像黑无常的桑织,中年妇女先是回过神,笑脸相迎,“然然回来了。” 舒然淡淡点头,嘴都没完全张开,“嫚姨。” “离婚手续办得顺利吧?你这还没回来,叔叔阿姨们都打电话问你离婚的细节。怕你吃亏,等着去秦家给你撑场子呢。” 舒然眉眼一抬,“哪些叔叔阿姨?” 肖嫚笑得有些尴尬,“都是些你不太熟的。” 舒然冷嗤,“既然和我不熟,那我结婚他们也没参加,这种没随份子看热闹的,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肖嫚被噎得讲不出话。 舒白急了眼,阴阳怪气,“你多牛逼啊,没钱的人连话都不配和你说。秦家倒是矿里有家,他们连认下你都不愿意,你怎么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别这样说你妹妹,她刚离婚。”肖嫚着急出来打着圆场。 舒白瞪了她妈一眼,“有什么说不得的?她一个人离婚,整个舒家跟着丢脸。见过离婚分男家家产的,倒是没见过像她这样,拿自己嫁妆给前夫付嫖资的。” 肖嫚看似有些恼,作势要去打舒白的嘴。 舒然站着没动,掀了掀眼皮,“我可还记得,我和秦野结婚前,你说嫁入霍家是福气,还说我不配。” 不待舒白辩驳,舒然继续开口,“怎么,你发给秦野的信息,他没回?” 闻言,舒白瞳光一聚,忿然作色。 她是给秦野发了消息,秦野不仅回了,还专门拨了通电话。 “你是舒然的姐姐,这种踩低妹妹,上杆子倒贴妹夫的事,以后别再做了。要是传到外面去,舒然也跟着抬不起头。” 秦野的态度随和,堪称苦口婆心,却让舒白现在想起来,胸口都还隐隐作痛。 舒白一直觉得,秦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舒然就在旁边站着,那些话也是舒然让秦野那样讲的。 舒然轻笑,“现在想找我算账?”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舒然早就想好好算个清楚。 父亲出事她们母女俩面都没露,这会儿她离婚,她们倒是脚底踩了筋斗云。 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看看秦家能给舒然多少钱,她们能压榨多少,顺带看舒然笑话。 肖嫚赶紧解释,“没有的 事,你这刚离婚,我和你姐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 舒然微笑,“让嫚姨跟着费心了。” “你是我带大的,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肖嫚虚情假意地附和。 舒白面带嘲讽,“你倒是把她当亲闺女,人家不拿你当回事。” “怎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别拿你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你不觉得委屈,我还替你委屈呢。秦家不把她当一家人,她在别人爹妈面前端茶递水。你呢?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她管过你吗?” 舒白越说越激动,仿佛舒然离了婚,这个家里的大王要换她来当。 肖嫚脑子还是清醒,翻脸骂自己女儿,“你能不能懂事点,你妹妹就是面冷心热。她哪里是不管我?” “为了我们能在舒家过好日子,自己嫁去秦家的狼窝,她哪里知道秦家会过河拆桥?你帮不了你爸,这个时候就不能安慰一下妹妹?” 舒然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嫚姨不急,坐下歇歇。” 绕过肖嫚,她走到舒白冉面前,“站起来。” 舒白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舒然,身高上她就输得很彻底。 而舒然的气场,不仅来源于她一米七的身高,还有她从小跟着长辈在官场的熏染。 舒白还在梳公主辫,抱着芭比娃娃找妈妈时,比她小一岁的舒然,已经跟着舒砚存参加各种局。 舒白心里有鬼,越是想强撑,意识越是不受她控制。 屁股慢慢抬起走到了肖嫚的身后,还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好显得她大度,不和舒然计较。 舒然拍了拍她坐过的地方,掀起上面的坐垫,递到肖嫚面前,“这是我要送给嫚姨的礼物。” 肖嫚和舒白看着那张貂皮坐垫,表情相当精彩。 愤怒、不甘、隐忍,最后都化成了心虚。 舒白把坐垫一扔,“你骂我妈拿着貂皮当蟒袍?你就是个有爹生没娘的东西。” 骂完,她想往后躲两步,舒然伸手直接把她拽到面前,还没等人反应过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吓得肖嫚下意识地闭眼,舒白高跟鞋晃了晃,直接坐在地上。 噤若寒蝉。 好几秒,舒白捂着脸,指着舒然的手指抖得厉害,“你敢打我,你当着我妈的面都敢打我,你忘了舒家人不打舒家人的家规吗?” 肖嫚急忙蹲下,“快给妈看看……” 掀开舒白的手,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根手指印,没有一周肯定消不了肿。 肖嫚抬头,委屈地掉眼泪,“然然,她是你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再说了,我还在这儿呢,她即使说错话,也有我这个当妈的管教。” 舒然看着惺惺作态的母女二人,没有一点愧疚,“嫚姨,她要是不是我姐,我能把她打进iCu。” 第55章 拿什么嚣张 舒白和肖嫚同时惊得张大嘴。 舒然不急不缓,“我亲妈走得早,她明知道这些年是您把我带大的,还一口一个有爹生没娘教。她骂我可以,但是骂您和爸不行。” “你就会拿爸压我,你算什么本事。”舒白怒不可遏地盯着桑织。 她想骂舒然算哪把夜壶,可是面对舒然的盛气凌人,她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二十多年来,就因为她妈是舒砚存的续弦,她是个继女,哪怕比舒然大一岁,明面上还是踩不到桑织头上去。 其实舒然从前不用靠秦野,从前光是舒家的千金这个名号,往蓉城一摆也没几个人敢惹。 舒然直接嘲讽,“你要不是叫我爸一声爸,你敢这么和我讲话吗?” “走,我们走。”肖嫚拽起女儿,瞪着舒然,“别以为没人管得了你,你爸过段时间判了,我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嚣张。” 她们正要走,家门被人推开了。 “嫚姨和舒白也在。” 江望点了下头,绕过她们把一个档案袋递给舒然。 舒白看不惯舒然,连她身边的朋友也当做眼中钉,瞬间忘了疼。 “哟,我妹妹刚离婚,江公子这就把户口本带来了。怎么大家都说江公子很挑食,现在别人的剩饭也能吃得下了?” 江望抬眼望去,没有故意冷脸,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却像剑刃,语调轻松。 “明天舒然的生日,这是舒伯父给她的礼物。” 肖嫚和舒白立刻脸色煞白,刚把子弹扔出去还没打到舒然,直接反弹回了她们身上。 什么情况,死老头子进去了家里没留一点东西给她们娘俩,居然还给舒然准备了生日礼物? 不等她们回神,江望继续开口,“舒伯父让我爸带了句话,舒然的脸就是他的脸,要是谁打他的脸,风水宝地向东向西可以自选。” 肖嫚和舒白灰溜溜地走了。 “什么东西?”舒然也没打开档案袋,拿上吸尘器就开始清扫。 江望跟在她屁股后面,“赵德胜的资料。” 舒然眼露狠劲儿,“他还活着?我还以为秦野把他毁尸灭迹了。” 从昨夜到现在,舒然和秦野从隐婚到互扣绿帽,再到尽早离婚,成为了蓉城人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不知情的吃瓜人,还以为他们是感情不和,所以才走到了这步。 但蓉城权贵圈里众人都了然,他们撕破脸不是因为感情,全是贪名逐利。 他们结婚当日,也是海临精工收购的日子,秦野和舒然各占33.3%,还有33.4%在原老板赵德胜手里。 也是昨夜舒然才发现赵德胜是秦野的人,而父亲出事,赵德胜是导火索。 这三年多少知情人艳羡舒然,在离婚的时候对她嘲讽的,只增不减。 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扯了花布料给别人做嫁衣。 舒然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还要出一口恶气。 她找人去堵赵德胜,结果这孙子怕神仙斗法伤及小鬼,脚底抹了润滑油,比孙大圣还溜得快。 舒然找他,秦野也找他,这个赵德胜就和会遁土似的,愣是找不着。 中元节当天,舒然的生日。 要不说舒然天不怕地不怕,别人都在祭祖焚纸,她就非要在这天让鬼都给她让道。 生日宴在荣穗私邸举办,不是五星级酒店,在蓉城遍地小洋楼的私房菜里,也算不得最出色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是秦野送给舒然的离婚礼物,姓秦也姓舒,没人敢忽视它的存在。 舒然到的时候,已经高朋满座,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肖嫚打扮得容光焕发,边走边和客人点头示意,“你这丫头,怎么来得这么晚,客人们都等老半天了。” 她刻意没有压低声音,嫣然一副女主人做派,和在家里 伏低做小截然不同。 舒然习以为常。 还是那句话,她愿意给谁面子谁才能登台唱戏。 越过肖嫚,舒然和她身后的宾客握手打招呼。 “然然啊,今天当姨的得说你几句,你的生日宴,这么多长辈赏脸上门祝贺,你最后一个到实在不应该。” 有人立刻附和,“大家理解一下,然然昨天才离婚,肯定还没缓过劲。” “我这不就是怕她难过,推了秦野的局专门赶过来的。秦野那边都下半场了,这边菜还没上桌。” 蓉城人皆知,秦野和舒然昨日刚离婚。 舒然中元节江南庆生,秦野就中元节江北开席;秦野七月半江南大开鬼宴,舒然鬼节江北大宴活人。 在蓉城权贵圈子行走数年,舒然知道这些个人敷衍趋势,踩高捧低。 今天愿意来的,一是因为她脸可能在蓉城还有几分作用,还有一些就是为了来看她的好戏。 好些人总算抓着机会含沙射影,舒然也不恼,耐心等他们说完。 “我去亲自去请了赵老板。” 话音落,众人脸色皆变,“赵德胜?海临精工原老板?” 舒然点头,“是。”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有谁如果不知道赵德胜是何人,又有什么作用,那他们在蓉城连个人物都算不上。 赵德胜是天平上的砝码,偏向舒家或者秦家任何一家,那家在这一次的秦舒之斗中,就取得了胜利。 都说赵德胜消失,是秦家把人藏起来了。 舒然不是已经稳输了吗? “人呢?我来了半天,也没见着赵老板啊。” 这人话刚问完,宴会厅门口,江望领着脸色煞白的赵德胜进来。 舒然抬手,“赵老板,这边请。” 舒然领着赵德胜,和来宾挨个打招呼,把他介绍给所有人。 是个人长了眼睛,就能看出赵德胜不对劲,脑袋上的汗比豆子还大。 “赵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搞得像闯进了鬼门关,小鬼要索你的命。” 赵德胜浑身一激灵,心虚地看了眼舒然,赶紧笑道,“我才从外地赶回来,怕误了舒小姐的宴席跑急了点,急了点。” 舒然笑道:“赵老板有心了,不过一场生日宴年年都有,下次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赵德胜赔着笑脸,双腿有些发软,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第56章 喜事丧办 回想到几个小时前,赵德胜好好地在山里喝茶。 先是秦野带着人把他堵在屋里,还没和秦野谈好条件呢,舒然就进来了。 她一个人进屋,坐下来和他们悠闲地喝茶。 舒然什么话也不说,不到五分钟屋子外面地动山摇,接着就是外墙倒塌的声音,好几台挖土机开进院子, 偏就舒然还睁眼说瞎话,装作很惊讶地看着秦野,“五哥,咱又不是黑社会,别搞强拆这一套了,砸死我和赵老板事小,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舒然的意思太明显,要不今天赵德胜去参加她的生日宴,要不就给自己办白事。 而且发起狠来,她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 秦野直接气笑了,“你有本事,和我玩狠的。” 起身往外走,秦野靠近舒然时,还不忘表扬一句,“比你爸有本事。” 这话只有舒然听懂了,无非就说她爸贪赃枉法,她直接开始打砸抢烧了。 赵德胜能活着赴宴,就属于祖先保佑了,“舒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五哥吩咐,我哪敢耽搁。”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一愣,“秦野?” 没等众人回过味儿,舒然使劲握了握赵德胜的手,“赵老板客气了,我们都是伙伴,以后还请赵老板多加照顾。” 赵德胜死里逃生,还没出山就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从他露脸的那一刻起,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只是睚眦必报的秦野,能咽得下这口气? 秦野正在回城的车上。 “就这样把人给小七了?要不我让人把赵德胜给你接过来。”驾驶座的林钟,语气不咸不淡。 秦野扯了扯唇角,“不用,在哪里吃席不是吃。” 林钟,“弟妹肯定会强迫赵德胜签字。” 秦野头偏向窗外,脸色微沉,“能被人威胁的人,我不会再用第二次。当初他也答应了舒然签字,也算是履行了诺言吧。” 林钟瞄了一眼后视镜,“算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今天可是舒然26岁生日,我这个当前夫哥的,怎么也得给她送份礼。” 林钟嘴角抽抽,“你还真是出手大方,一个赵德胜值十多亿,就当礼物送了,人弟妹还不给你个笑脸,全当凭自己本事挣来的。” 林钟暗想。 就算秦家不缺钱,秦野也有心送舒然礼物。 可赵德胜完全是被人抢走的,秦野以后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野再摆正脑袋时,嘴角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没结过婚不懂,女人收礼物嘴上不说,心里高兴。” 林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婚说离就离,也不是秦野的风格。 而且还是秦野主动公开的,从隐婚到离婚,不过一夜的工夫。 荣穗私邸热闹非凡,原本想着吃瓜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的,赵德胜这么一来,大家也摸不清秦野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那话讥舒然。 宴会厅里推杯换盏,欢笑声不断。 外面突然传来锣鼓声。 霎时间,所有人都离席,冲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偌大的场地,站满了身着黑衣服的保镖,两人一组抬着白花绿叶搭配圆形的“花蓝”。 丧事喜办见得不少,喜事丧办,任谁都是头一遭。 本来大家都觉得挺晦气的,但是生日宴的主人是舒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毕竟是蓉城的天煞孤星,谁也没她的命硬。 “都说舒小姐是心思活络,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还挺别出心裁的。” 舒然淡淡微笑,悄无声息地给江望发了消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江望秒回:【我是二逼,不是傻逼。】 其他人看到这阵仗,也没谁敢直接挑明。 偏偏肖嫚这个时候站出来,“我们家然然生日 ,谁搞得这些花圈挽联来触霉头,赶紧弄出去。” “我还挺喜欢的。” 舒然笑笑,朝着院里招招手。 穿得最笔挺的两人,抬着巨大无比的“花篮”走到舒然面前,齐声高贺:“祝舒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舒然端着酒杯,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贺联。” 左边:青绿不是帽檐色。 右边:亲情不是金钱买。 横批:百年长青。 舒然不动,在场没人敢动。 安静了半分钟,舒然朝着江望开口,“辛苦他们跑一趟,给他们每人发两个红包。” 而后,生日宴继续,只是每个人心知肚明,放眼整个蓉城,有谁敢在这种场合,暗讽舒然被戴绿帽子,还花钱买亲情? 她和秦野的恩怨远还没结束,且比之前更加波涛汹涌。 生日宴结束,江望把大门一关,拉着舒然坐下,“你想怎么样?” 舒然摊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作恍然状,“你说秦野啊?我不打算怎么样,人好心送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那是送礼吗?”江望气得松开领带,“当着这么多人打你脸,你还真接得住?” 舒然嫣然一笑,“我都没气,你有什么好气的?” …… 秦野这边喝了三轮才总算脱身,回到月翠湖。 他准备直接楼上的卧室睡了,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刚准备抬手开灯,门口窜出来一个黑影,手里拿着根棍子,就朝他的脑袋方向挥来。 秦野随手拿起门外的花瓶,一抬手用花瓶敲了那人的胳膊,金属花瓶掉在了地上。 那人疼得吸了口凉气,依旧不肯罢休,一个俯冲来势汹汹,秦野稍一侧身,躲过了一脚直击要害的攻击。 秦野混了这么些年,没少被人袭击过,但是对他有下死手的仇人,也绝对没几个。 像这样在他的地盘,想置他死地的更是少见,一边拆招一边酒醒,心中有些惊讶。 这对手全用的是巧劲儿,身板也不像男人。 十几招过后,秦野确定了屋里再无第三人,慢慢化被动为主动,最后抓住一个对方出招的空档,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漆黑的夜色里,秦野喊了一声,“舒然。” 地上的小野兽瞬间发飙,想要站起来继续再战斗。 秦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腰上。 第57章 你没和我提过这种要求 舒然背靠冰凉的地板,霎时被腰间的灼热传到背部。 秦野不仅热,还很躁,在她腰间扭动起来,他用力压着舒然。 舒然咬牙切齿,却被压得动不了身。 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卧室里静得出奇。 忽然秦野俯下身,在她面前戏谑,“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不是后悔和我离婚了?” 舒然冷笑,“我后悔没把你直接送去火葬场。”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我还费尽心思给你准备生日贺礼。” 秦野生怕火烧得不够旺,还故意往火堆里添把柴,“怎么,是礼物不喜欢?” 舒然怒火中烧,鼓足心劲儿仰起头,牙床直接朝着秦野的脖子咬去。 新一轮的战斗开始,秦野很容易就把头给她按到地上,动作要不快一点,他能被舒然咬得颈动脉大出血。 饶是秦野再大度,这会儿火气也上来了,“你也知道丢脸,江家放了个话,你就和我提离婚,怎么没想到我会丢脸。” 舒然侧头咬了一口他的手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结婚第三个月,你就在计划和我离婚。” 秦野捏着她的下颌,“领证当天晚上,你就在为吞下海临做准备。让江望陪你唱大戏,是想让蓉城人都看着我头顶长出青青草原。” “到底是谁不给谁脸?哪只龟说的海临以后归我管?” “是谁把自己人弄到国外溜了一圈,混进核心岗的?” “又是谁把我当猴子,把自己公司套个皮,假借我爸之名承揽项目的?” 舒然几连问,每问一次,咬在秦野手上的力度就更重一些。 积压了三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倾盆而出。 结婚这三年,秦野明明对她不闻不问,但凡是个人问他,他都说对她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就连舒然都差点信了。 秦野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酒喝多了,钳制舒然的手明显软绵绵的,身体也歪歪斜斜的,一副摇摇欲坠要倒下去的架势。 按理说这种时候不应该趁人之危,舒然却头一拧,腿一撑,一个翻身把秦野压在地上。 听到他脑袋和地板瓷实的一声闷响,舒然还怕他不够疼,用自己的铁头功,狠狠地给他补了一锤。 纵然舒然头快炸裂,但还完全没在意。 秦野硬生生用手臂接住了,身体也再无反抗力,摊在地上任人蹂躏,不用开灯都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他秦野,秦家独子,漂亮威风了三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被人关在自己房间,狠狠爆锤? 看着舒然还不罢手,秦野垂死痛中惊坐起,忍着被她拳头再砸一拳的剧痛,硬是再次把舒然按倒在地。 两人一番扭打,滚了好几个圈。 墙边的夜灯昏暗,暧昧地照亮地上喘着粗气的一对人影。 秦野跨坐在舒然腰间,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俯视。 “来呀,再来打呀。” 四目相对,怒意满满。 这一刻,秦野仿佛回到了结婚的前一天,他亲眼看到舒然,把那个人带回了她家里。 四个小时,能干的太多,秦野不想去刨根问底。 直到新婚夜的那条信息…… 她说过恨透了那个人,再也不会见他。 她不仅见了,还是把人带回家里见的。 是觉得他事情多,不会被抓包吗? 朝着他撒谎,舒然怎么敢? 舒然不知道秦野在想什么,只是睁大眼睛,凶狠地瞪着他。 秦野调整呼吸,“海临让你管是我答应的。我当时不答应,你准备嫁给霍家老二,还是周老三?我和他们不和,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让你管没让你把我的人全踢走,他们屁股没擦干净,我承认技不如人,不代表小偷行为可以拿到台 面上来说。” “至于谁把谁当猴子……” 秦野神情一冷,“你是不是得意太久,忘了为什么和我结婚?” 舒然怎么可能忘,先把肉装进锅里,以免群狼惦记。 本就是外公家的人脉,家里人也不会肥了外人田,所以联姻是必然。 至于选择秦野,当然是他提出的利益分割最有优势,给舒然的自主权最大。 最重要的是舒砚存那双慧眼,看准了秦野是可托付的人。 舒然有些分神,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只有彼此算计利用。 以利合者,必以利分。 瞪着秦野,她胸中的怒气逐渐消退,“在商言商,赵德胜我抢到手了,就是我的。婚也离了,以后我们两清。” “放开我。” 秦野不仅没放,反而把脸压到舒然面前,“还以为你是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我是谁?” 舒然看得很清楚,那双桃花眼底,溢满戏谑。 几乎鼻尖对鼻尖,她嗅到了被浓浓酒精压住的辛辣男香,像是被暴雨砸击大地,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舒然咬紧牙关,“最好别惹我。” 秦野逗小狗似的,用鼻尖蹭了蹭,“搞不清楚你现在的位置?” 他上,她下。 “想要东西,就要学会服软。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要是你软声细语说两句我爱听的,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舒然从骨头和到神经全部绷紧,“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有本事你一辈子压着我别起来。” 任谁听这话都是恐吓威胁,可秦野却是个没有正常脑回路的。 “真是后悔了?还是夫妻的时候,你都没和我提过这种要求。” 舒然再次恼怒,“非要争到你死我活?” 秦野秒回,“海临一人一半,我可以暂时放过你。” “想都别想。”舒然不肯让步,必须和秦野争个输赢。 秦野不以为意,“那我们就继续耗着,等天亮人来了,我就让他们通知媒体。就说前市长千金旧情未了,夜会前夫主动投怀送抱。” 一句无耻还没出口。 秦野扯起嘴角继续说道:“疑是求和失败,黯然离开。” 知道他不要脸,不知道他这么不要脸。 舒然纵有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五个字,“秦野,秦老五!” “在呢。”秦野眼露柔情,声音温和,还夹带着几分俏皮。 第58章 为什么要追着不放 舒然气到无语,“最多三成。” 秦野坚持,“五成。” “两成。” “五成。” 舒然,“不要得寸进尺,不然让你连毛都分不到一根。” “我也可以不要股份。”秦野突然把嘴凑到舒然脸上,“你给点别的……也行。” 温热的呼吸从脸上一直蔓延到颈窝,似水的眼波近在咫尺流转,舒然灵魂有瞬间的颤抖。 结婚前,秦野时不时的也这样勾人,那时舒然也迷糊过,秦野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泡她,才和她达成商业共识的。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为了戏耍她,拿她当乐子。 以前他还收着性子,这会儿更是光明正大地玩儿她。 舒然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不得拿棒球杆敲爆他的头。 只是形势比人强,只能保持沉默,等待时机。 秦野突然解开她脖子上的扣子,而后轻嗤一声,“你还欠着我东西呢。”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舒然却无比清醒,“我欠你什么?” 秦野眉眼弯弯,“钱已经付过了,孩子什么时候给我生?” “你夜夜当新郎,生孩子还要兄弟帮忙?婚已经离了,现在你还想售后服务?” 秦野,“你让我亲一下,赵德胜就算免费给你了。” 舒然很想好聚好散,可这口气实在压不下去,“现在放开我,我饶你一条狗命。” 她以为秦野又是口蜜腹剑,结果他却是先礼后兵。 秦野没有正常反唇相讥,结结实实地把嘴盖在了她的嘴上。 饶是舒然反应再快,两人的距离太近,她都没有躲过这一遭。 秦野的动作侵略性很强,没有任何的技术可言,趁着舒然愣神,他的舌头直接往里探。 突如其来的动作,舒然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空白一片,一时忘了该要如何反击。 秦野趁着她愣神,松开她的手,一边扯着她的上衣,一边在她腰间摸索。 当感受到腰上滚烫的温度,舒然在那一瞬间,彻底暴怒了,伸手抓起地板上的棒球棍,奋力从地上坐起。 秦野也练过几招,摸清了舒然的套路,沉着的应对,几下就没收了她的武器。 舒然取下胸前的胸针,如饿狼一样冲了过去。 秦野以为她是打空拳,正常地用胳膊去挡。 一秒、两秒、三秒…… 胳膊上感觉凉飕飕的,一股液体打湿了他的衣袖,有些黏。 接着闻到血腥和疼痛同时传来,他没想到,舒然真的是对他下死手。 他是真不敢相信,她拿着棒球棍来,是真想要她的命。 先前不是不敢,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舒然捏着胸针,目光似黑洞无情,表情更是想要杀人。 秦野更想杀人,拽住她的肩一把推在墙上抵住,目光同样骇人。 “后悔没直接把我活埋了?还是后悔没直接敲爆我头?” 舒然举起胸针,还想继续往前推。 秦野捏住她的手腕,“都是半斤八两何必自装清高。谁没付出过真金白银,只不过你那脸说掉就掉。”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仇敌,最能伤你的,也是你曾经信任过的人。 秦野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是那张嘴比刀枪还要伤人,话语比利器还要锋利,直直往舒然心口插。 “公主命,丫鬟身,你和你妈一样……”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今日不争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就在舒然准备再发动攻击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两人都没着急看手机,趁着手机光照亮一角,他们看清了彼此的神情。 只有恨。 铃声不仅没停,喋喋不休地响着。 这大半夜的,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的休息。 秦野兀地松开舒然,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林钟”。 舒然的手机在地上,秦野瞥了一眼,“江望找你。” 舒然怒火攻心,还没收起戾气,听到秦野的话,缓了几秒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弯腰捡起手机,的确是江望,“喂。” “沈朝歌出车祸了。”江望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着急。 舒然心头一紧,眉头蹙紧,仅仅两秒恢复淡定,“很严重?” “我也是才接到消息,正在往医院赶。” “到底怎么回事?” “听交警队的人说,沈朝歌和林钟在高架上飙车,速度太快撞到一起了。” 舒然问了哪家医院挂断电话,转身去拿包。 秦野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对着电话里讲,“我现在去医院,先别通知其他人。” 等他把电话挂断,舒然脸冷成冰,“你的人也不过如此。要是沈朝歌掉一根汗毛,我让林钟断手断脚。” 秦野倒也不解释,主要是林钟这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听到飙车,不用舒然动手,秦野都想先揍林钟。 哪有这种帮兄弟找面子的方式。 舒然赶到医院,江望已经到了,手续也帮着办好了。看着病床上脸色煞白,额头贴着小纱布,手背上插着针的沈朝歌。 江望主动开口,“没啥大事,就是破了点皮。” 舒然闭了闭眼,“让手底下的嘴严实点,别让沈妈妈知道了。” 说完,舒然就朝外走。 江望跟在她后面,“你先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舒然觉得莫名其妙,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嘴上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 一想到这些是秦野弄的,舒然恨不得现在就去掀了他的皮。 等舒然到了霍辰病房前,她脸上多了口罩和墨镜,身上也换了件外套。 不过秦野敢肯定,舒然脱掉外套,白衬衣上全是他的血。 暗流涌动。 秦野先开口,“林钟还没醒,想要慰问,明天请早。” “找人把他打醒。”舒然没有耐心。 秦野微带怒意,“你怎么不打沈朝歌?你怎么不去问问她,为什么开车追林钟,林钟都减速让她了,她为什么要直接撞上去?” 舒然来的路上就看过监控,的确是沈朝歌先追的林钟,可那又怎么样? “沈朝歌先提速,林钟可以不跟,他和她比拼了,后来又急减速。要是沈朝歌没事,我姑且放过林钟,沈朝歌要是吓着了,秦家我先拿林钟开刀。” “我也奇了怪了。要不你去问林钟,为什么要刹车?我去问沈朝歌,为什么要追着不放?” 秦野的态度明显是挑衅。 众人皆知,当年沈朝歌表白林钟被拒,然后远走他国。 第59章 不会饶了你 不过秦野看她那一眼,舒然很确定,这货是在说她今晚的所作所为,霎时舒然眼里迸射出杀意。 秦野也毫不怀疑,舒然不仅是想要了他的命,还想连同病房,还有霍家其他人连根拔起。 回想起结婚前那阵子,秦野不可谓对舒然百般照顾宠溺。 虽然是商业联姻,他表现的绝对是满分预备役未婚夫,一三五高尔夫球,二四六棒球馆,周日天上海里任她选。 随叫随到,不叫也到,就差挂在舒然的裤腰带上了。 所以,他什么时候变的呢? 突然有一天,他不再秒回舒然的信息,接着一两天不出现在舒然面前,最后直接消失了半个月。 舒然的心慌了,怕他有什么大计划,怕他遇到什么麻烦,最怕他为了不拖累自己,所以才不和她联系。 从来只权衡利弊,不在乎感情的舒然,在计算过很多得失后,还是派舒家人去找了。 结果呢? 秦野左拥右抱,在大溪地的海里浪翻浪涌,就证明她只是个笑话。 怪不得别人都说,男人的新鲜感超不过三个月。 要是没有结婚,他们还只是暗暗较劲的对手,在婚姻里搅和一通,他们直接成了仇人。 想要恨一个人,那就和他结婚吧。 就在两人暗潮涌动不开口时,医生走过来确认林钟家属信息。 江望也过来了,“沈朝歌醒了,着急找你。” 舒然没有看秦野,踩着高跟鞋从他们身边擦过。 以秦野对舒然的了解,这事肯定没完。 舒然回到病房,看到沈朝歌正要拔针,她把墨镜摘了下来。 沈朝歌立刻坐直,心虚地喊了一声,“二弟……” “你别为秦老五生气,他不配。” “我没生气。”舒然面不改色,仿佛今晚啥也没发生。 沈朝歌抓紧被子,“可我替你生气,哪怕夫妻做不成,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凭什么那样对你。” 舒然有些愣神,察觉到沈朝歌眼底的幽怨,才想起生日宴上,花圈挽联出现的时候,大家窃窃私语的嘲讽。 舒然已经很平静了,“我伤了他面子,狗急了,你也要让他跳跳墙。” 沈朝歌不知道内情,看到舒然一脸无所谓,这才没那么生气了,“二弟,你带着口罩干嘛。” 舒然心里咒骂秦野,花了几秒想了个理由,“感冒,怕传染给你。” 为了让理由成立,舒然还故意打了几个喷嚏,吓得沈朝歌捂住口鼻。 帮她拉被子时,舒然右肩疼得厉害,有些使不上劲。 这才想起秦野那个过肩摔,差点把她摔得灵魂出窍。 舒然去了洗手间,脱掉衣服检查伤势。 被扔在马桶盖上的衬衣,上面几抹暗红。 她下意识地皱眉,检查了好几次,才确定血不是自己的。 除了肩上和手臂上青肿一片,就只有嘴唇破皮,没有这个出血量。 单挑从来没输过,居然被喝多了的秦老五摔成这个鬼样子。 应该进门就对他下死手,不该给他反应的机会。 冷敷好几次,舒然回到病房,让江望先回去,她今晚先陪护。 在送完江望上楼时,医院的大厅里,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手里提着各种慰问品,正在服务台急切地询问周辰病房。 一口一个林钟哥哥。 舒然冷眼轻嗤,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林两家是表亲,他们异父异母亲兄弟倒像是从一个炼丹炉出来的。 不过林钟只是秦野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连地龙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根毛毛虫。 也是难得这帮小姑娘如此用心,上赶子去照顾一只虫子。 回到病房,舒然在沙发上和衣而卧。 脑子里全是在秦野房间,黑灯瞎火之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最 后秦野趁机偷亲自己的样子。 舒然想揍死他,医院肯定不行,她得冷静下来另寻机会。 也不知是几点,沈朝歌突然从病床上坐起,“二弟,林钟呢?” 舒然被惊醒,“才想起来,晚了。” “他……怎么了?”沈朝歌错愕,惊慌,还有害怕。 只有面对林钟,沈朝歌才像个小女生。 其中的缘由,又是一段说来话长的孽缘。 舒然眨了眨眼,从沙发上站起,“现在应该已经在太平间了。” 闻言,沈朝歌跌跌撞撞地下床,拉开病房门往外走。 “我没想撞死林钟,就是想用他吓唬秦老五,让秦老五知道你也有人保护,你受了委屈,也有人站出来为你出头……” 舒然跟在后面,人都麻了。 敢情秦野骂得还挺对,她是有点失了家风。 空气有些寂静,连沈朝歌都冻住了。 舒然抬头就看到,秦野推着脑袋缠着绷带,手脚都打着石膏,坐着的木乃伊。 从绷带缝隙里辨别了几秒,才认出那是无人不知的林钟。 原本过道里鸦雀无声,突然一声哀嚎,沈朝歌身体抖得像筛糠,“秦五……” 习以为常,秦野脸色不变。 林钟艰难仰头,“你把她怎么了?” 沈朝歌面色苍白,“等我参加完林钟的葬礼,你再和我算账行吗?” 林钟十足懵逼,“谁的葬礼?” 沈朝歌语气有些抽抽,“林钟被我撞死了,你们让我参加他的葬礼吧。” 林钟,“……” 舒然被哭得脑瓜子疼,扭身往病房里回去。 秦野跟着她,一起进了病房,顺势落了锁。 舒然本来就浑身疼,看到不顺眼的那张脸,更没有好脸色。 秦野冷笑开口:“好本事,现在不是你饶不饶了我,是我不会饶了你。” 舒然眼皮一抬,尽力压制火气,不和他在这里动手。 “林钟醒了第一句就是问沈朝歌,缠得和只鳖一样,还想着来看看她,你居然咒他死。” 秦野这个人绝对的护短,他对林钟虽然不算好,但是被外人欺负了,他肯定会站出来。 “怎么发生的车祸,你比我清楚。你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于这种株连之罪,舒然也不辩解。 淡淡瞥了一眼秦野的胳膊,她长枪直入,“记吃不记打?” 秦野眼睛突然一亮,“还在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