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如梦》 第1章 寻找文创容身之地 钦州近来连绵细雨,旧石瓦片的窗沿淅淅沥沥滴着不规律的水滴。 屋内,古铜织机的横木上,老式黑色手机支架九十度打弯朝下,此时手机里正直播着缂丝机雕琢旷谷幽兰之景的过程。 云疏端坐着,没说话。 她动着手肘,如木梳齿般的梭子,在雪白丝线间来回穿梭,发出蚕丝摩擦的簌簌声,像在人心上挠痒。 看织,赏画,听雨声。 驻足在直播间的人视闻感受得到双重洗礼,心神跟着放松。其解压效果不亚于asr。 但没人知道这双巧手的主人是怎样的容貌。 云疏是半年前加入的直播行列,回想起来,她先后试过朋友圈,电商,但都收效甚微。缂丝工艺在于精和贵,只有包罗万象的宣传媒介,才能有机会让各界人士看到,直到短视频直播时代的到来。她的想法是,不要真人入镜,完全聚焦于一织一线的手织工艺上,让直播间的人能完全看清楚它的织造过程,了解缂丝制作的不易。 她手下的这幅鸳鸯戏水图已经历时了一年零三个月,今天正是它的完工之日。 几十只载有不同色彩纬纱的精巧小梭子被丢去一堆,氤氲的光透过窗棂爬进来,鸳鸯戏水图在空中,细密精致的织物边缘通透着一个个小孔,好似雕塑作品中的镂空雕刻。仿佛不是一副画,而是真正的一对鸳鸯在云疏手中徜徉,遨游。 画在微弱的日光下停了十几秒,放回去。云疏转了摄像头拿起手机看一眼,此时的直播间人数从之前的不到一千奇迹般破了万,弹幕里网友疯狂嘶吼。 “少爷竟然喜欢看这个?点进去后我的境界瞬间升华了。” “谢谢少爷带我见世面,这是什么?好美!!” “啊啊啊,原来我和少爷喜好一样啊,我看了全程,真的好美好棒,而且今天博主那儿还下雨了,听的我都要睡着了,太舒服了。” 她看的一头雾水,照例点开排行榜,雷打不动的榜一大哥,网名叫tony,云疏可以肯定弹幕里所说的少爷不是他,看名字只能和理发师产生联系。 刚关掉屏幕,有哒哒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转身,好姐姐代玲入目而来,对着她手里的画,道不尽的恭维。 两人面对面坐下,云疏够身斟茶,水流自青花瓷壶口落入杯中,递到代玲身前,“尝尝,刚摘的。” 代玲扶杯到唇边,小口小口抿着,感受着碧螺春的清香徐徐沁入口鼻,闭了闭眼,再睁开,皱起脸直点头赞叹。 忽听门外有窸窣声,夹在雨里,听不清。 学徒垂着头,攥着湿漉漉的斑竹图,恹恹跑来,“师父,都找遍了,只有一间二十平的小间是要转让的,别的店都是人挤人。” 意料中的结果。 她面上淡淡的,没纠结,轻声问,“你手上的画怎么了?“ 她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抽一抽的,“没寻到店铺,我就想拿您的作品去那些比较大的精品商店问问,看能不能给腾出点地方,结果那老板是外地人,根本不知道缂丝是什么,还把您的画扔到桌上飘了下来,有路过的没看到,踩了几脚,我这才拿回来洗了洗。” 过去,云疏不是没尝试过拿传统缂丝工艺在快销商业街推广,但能欣赏之人寥寥无几。 起初第一天还有不乏看热闹的人围观,好奇。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就只剩一些名流显贵驻足,询问。 这不是她要的初衷。 云疏要做文创,这是缂丝产业发展到如今的必经之路。传统文化要想打出名堂,从生活中的饰品,穿戴入手,是最直接,最快捷的路径了。 从想法,到画图,再到实施。她用了整一年的时间。却也忘了最致命的一点,钦州近年来的变化可以用飞速来形容。网络的发达让原本籍籍无名的小镇变为一方网红打卡圣地,还被国家开发为成熟的商业旅游城市。想寻一间稍大一点的门店,无疑是大海捞针。 也就是说她的文创店还未开始就要扼杀在摇篮里了,但梦想总要试过才能定义它是成功或失败,让她现在就放弃,云疏不甘心。 雨点越过窗棂扫向古铜木桌,泛着斑驳水粒,空气里弥漫起刺鼻的腐锈味。 她皙白玉手凑近,水珠簌簌扫到她扒着雕花窗柱的指尖,吱呀一声,隔绝了凉意。 浸湿的斑竹图铺在桌面,她抽出面巾纸,擦拭吸水。 “没关系,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那都是一些偏远地区来的生意人,哪欣赏的了这些,不识货也正常。”代玲安慰道。 见她一脸愁容,还想开句玩笑逗逗她,倏地想起她此次来的目的,改了口风,“别犯愁了,姐给你介绍个人怎么样?” 她这才变了脸色,低头咿了句,“什么意思?” 云疏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莹白红润的皮肤下五官是淡粉色的,能挤出水一般,清透温婉。 她双鬓的刘海低垂遮挡了些视线,颤动的睫与丝丝黑发融为一体,如奏响的琵琶,缱绻细诉衷肠。 手下的缂丝图似干的差不多了,她双手抚平,叠到一旁厚厚的作品上对齐。随后踱步到对面铜色衣柜前,手指刚敷上门把,脑袋灵光一闪,终于觉出味儿来,定在那问,“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给我相亲呢?” 代玲以笑默认,“猜出来了?” 云疏抱出衣柜里的大木箱子,砰地放在地上,箱子颜色老旧,还铺着薄薄一层灰。她蹲下,低头吹了吹,颗颗沙粒融进无形空气里,尘土味刺鼻。她把整理好的作品放进去摊平,啪地合上,再抱起送回柜子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有放纵一场不管不顾的架势。 见她整理完了,代玲二话没说,上前拉她坐回来,开始口若悬河。她半听半就,太多信息一齐涌进来,大脑有点宕机。 云疏见过亲戚朋友被介绍着和男孩见面,有的聊的来的还会继续约会发展下去,甚至步入婚姻殿堂。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要面对这一天。 “傻妹妹,江声负了你又怎样,你云疏就要找一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让他追悔莫及。” 顿了会,她又道,“你也29了,总不能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人。”代玲黝黑的双手敷上她的,对比鲜明。 云疏怔了怔,没想过玲姐会再提起他。 江声与云疏青梅竹马,师出同门。临走那天,说好要她等他回来。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一切不过是成长的代价罢了。 云疏沉默几许,松口,“姐,那人是做什么的?” 她千欢万喜,握着的手抓紧了些,“说出来吓你一跳,他是盛淮家二公子,据说是为了度假村项目才来的钦州。” 话音落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问,“度假村项目?” 代玲:“盛家把钦州度假村项目交给了二公子全权负责,他这次要在钦州呆上一段时间,直到项目完工。” 度假村… 云疏陷入沉思,她的文创店虽已无法立足商业街,但是否可以另辟盛淮度假村这处蹊径? 她回神放下茶杯,摩挲杯身,试探问,“盛淮家大业大,和我这个做手艺的如何扯上关系。” 代玲松手,腿移到对边,笑她,“傻妹妹,你可别妄自菲薄。前几年那位董事长夫人来钦州旅游,可是见过你的作品,也应该见过你本人。能让她惦记到现在,你的本事大着呢。” 她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淡笑着调侃了句,“看来前些年在月沉湖旁办的展览,还是有点用的。” 多年来独自耕耘,让云疏心生错觉,如今身为缂丝世家掌门人的她,早已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钦州当地小有名气了。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是占了年轻漂亮的名头罢了。 在缂丝机前一坐一天,甚至一天最多只能织两三毫米。这种需要耐力心力的活儿,真没几个年轻人能熬得住。 就连云疏当初接手,也是出于家族责任。 是日子久了,她又觉得担负着文化的传承,才慢慢爱上。 不过话说回来,她再优秀,盛家那样的门第,也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 她迟疑问出要害,“姐,那二公子他怎么想的,也同意见面?” 代玲收神,变了脸色,“妹妹,这是你的终身幸福,姐也不想骗你。这个老二,挺叛逆的,我也摸不准他的想法。” 她又顿了顿道,“不过他是研究生毕业刚回国,听我小侄女说,他在网上还挺火的,粉丝扒过他,说他从高中起就没和哪位女明星世家小姐扯上关系。就冲这一点,我觉得挺可靠。” 云疏皮笑肉不笑调侃,“姐,你也真是天真,粉丝的话哪能信啊。” 代玲这次不站她了,替那人说好话,“话不能这么说,你想啊,连粉丝都没扒出来有的没的,就说明了这孩子秉性端正。” 云疏佯装思索,抿唇:“但人家要是不愿意呢?” 这可把代玲难住了,她只听说了盛淮夫人看上了云疏,就着急忙慌的来传信,从来没想过那二少爷可是个叛逆的主,兴许这事还不一定能成呢。 代玲走了,来的时候多欢喜,走的时候就有多忐忑。 她一是怕没弄清楚丢了面子,二是真的为云疏的终身大事担心,她了解那丫头,很固执,对江声的喜欢八匹马都不一定能拉的回来。如果不帮她走出困境,很有可能会抱着回忆守一辈子的。 可云疏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盛淮是谁,其企业遍布旅游,餐饮,服装,家居,渗透生活各个方面。曾在福布斯榜上有名的一个人。 他的儿子能是玲姐口中不谙世事的“单纯”小伙吗?她如果真要借此机会说服盛少爷入驻度假村,能有多少胜算?他性格到底如何,会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这些都是她即将要面临的挑战。 此时,窗外已没有瓢泼的声响,她打开房门,院子里的冬青树是去年冬天刚栽的,只是一个季度便盛出金色蝴蝶般的桂花丛,风打过来,味道甜腻的像吃了一大团蜂蜜。 微信铃声突然叮咚跳出来,她看到了代玲的名字: “妹,我告诉你啊,我刚刚问过之前跟我传话的人了,人说二公子同意,他这几天安顿好度假村项目,就能抽时间见个面。” 没多会,代玲又发来信息: “还是不想见?没关系,你要实在过不了这一关,姐也不勉强,姐就是怕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且这男孩条件还那么好,打着灯笼都难找。” 云疏抿抿唇,唇角浅浅露出梨涡,迅速打下几个字,发过去: “姐,我见。” 第2章 相亲 两周后,代玲告知云疏盛二少爷那边终于得空,约在青云路的南襄茶舍喝茶。 霖雨褪去,高温不打招呼冒出头,茫茫然不识春夏。 南襄茶舍二楼,叶香弥漫。云疏在角落满是划痕的古朴木桌前坐下。 午憩,没什么人。有零星几桌疑似情侣在吃茶闲聊,她有些怀疑,这位盛公子选地方是不是做过背调。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云疏有些坐不住,又四目望了望,这才发现靠窗的位置比其他桌多了一个单身男人,正与旁边人闲聊。 那人与她隔了两张桌子,并不远,隐约能看到对方冷白脖颈的银色项链,以及黑色短袖袖口将将冒头的纹身,看不清图案。黑与白的碰撞,刺目晃眼。 心里有一瞬间的怀疑,却又不敢贸然去问,怕不是他最后要尴尬,有些后悔没向玲姐要句暗号什么的。 正为此发愁,隐约感到有人影从她身侧掠过,再一抬头,刚刚怀疑的那个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坐到她对面,无谓扬了扬眉,一副被押赴而来的样子。 想来也不是心甘情愿来见面的。 她没忍住笑,手放在唇边掩着,又蓦地放下,努力做好表情管理,绞尽脑汁想话题,“我刚一进门就觉得是你,结果还真是。” 这话□□巴巴落到地上。 云疏干笑两声,尴尬的捋了捋两边刘海。想过这位少爷会很难搞,只是没想到这么难搞。 静默中,空气里有淡淡马鞭草香冲向她,又有点柠檬的甜。 没停多会,他破天荒开口,语气懒懒的,“我叫盛闲。” 她回。 “云疏。” 他眄她,“云舒?云卷云舒的舒?” “是疏离的疏。” 云疏似扫非扫了下,他金黄发丝边缘铮亮,干燥浮着。冷白的皮肤近似透明,甚至连血管小痣都清晰可见。双眼皮下的灰色瞳孔在日光下如透亮的玉,一望到底。看似阳光外放,周身却散着高不可攀的冷凝。 她将对方面前的茶杯斟满,推过去,“盛公子之前来过钦州吗?” 这时,鸟宿枝头的雕框背景下,评弹老师挟着琵琶,徐徐慢慢走到台前,伴着雷动的掌声演唱这首《声声慢》。 舍内众人全都安静听着,盛闲也偏了脑袋去看,没一会又睨回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身,凑到唇边抿了抿,轻佻了句,“第一次来,还不错。” 顿了两秒,又问,“听母亲说,你是做缂丝的?” “对。” 她反问,“二少爷知道缂丝?” 他修长手指捏着杯底,凑到唇边闻了闻,“了解过一些。” 像听到了一线生机,她本想拐弯抹角试探问一句度假村进行的如何了,转念一想又有点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她静默着抬眸端他,他的右边眉尾断裂,看不出是故意还是天生,眼角下的痣让他这双桃花眼更巨说服力。 云疏不懂面相,也不迷信。仅凭刻板印象的话,这确实是一张情场浪子的脸。 她想起昨晚临时补课,在网上搜了一下盛闲的大名,嗤嗤然笑,“盛先生,您和网上的形象可真是完全一点都不一样。” 他没变脸色,眉头都没眨一下,“我网上什么样?” 云疏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盛闲两个字,关联词依次有盛闲是谁,盛闲爸爸,盛闲家境,盛闲女朋友… 她点了个盛闲是谁的关联词,首先跳出来一个百科介绍,密密麻麻一大堆虚空的头衔,她懒得看,点开相片集,其中一张照片里,盛闲站在演讲台上,一身黑西装板正穿在身上,微倾身在黑色话筒前宣讲,他黑发铮亮梳在脑后,眼神坚定,信念感十足。和眼前这幅学校渣子生的叛逆形象判若两人。 云疏把手机翻过来,凑过去给他看。 盛闲垂了垂脑袋,阖下眼,轻呵了声,“那我装的。” 她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微扬,佯装松了口气,说,“幸好。” 他抬了抬眼,不解。 “嗯?” 她仍保持淡笑,“我最不喜欢一本正经的男人,无趣的很。” 盛闲没多想,顺着她的话好奇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仰头对着天花板想了想,收神一顿,脱口而出,“幼稚,叛逆,最好再特立独行一点。” 他脸上瞬间印出“你确定?”三个大字,就差直说她审美奇葩了。 黑玛瑙转了转,他似意识到了什么,皱眉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想说,你喜欢我这样的吧?” 云疏怔了证,窃笑,轻点了下头,又观察了一会他的反应,眼看着盛闲的一张脸从被人喜欢露出羞嗤,到像吃了鳖似的,怒瞪她,“你骂我?” 闷笑终于从喉咙口喷涌而出,直直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她喘着气道:“对不起,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 他不吃这套,顷长的双腿伸直,跨向她的领域,霸道又无理,“我看上去脾气很好是不是?” 云疏抿紧唇,摇了摇头,心想这次似真踢到铁板了。 她尽量态度诚恳,“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他嗤笑,“你拿什么道歉?你跟我道歉我就要接受?” 云疏手指交替点拇指腹,又捏了捏。这位盛公子真是比想象中还不好对付。 没犹豫,她翻丝织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缂丝小荷包递给他,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个缂丝荷包,是我未成形的文创店里的产品之一,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盛闲阴着脸伸手接过,荷包圆圆小小的,上头连接中国结,下面是拉长的红色坠穗。他的手指在圆中心上下揉了揉,丝软的触感如襁褓婴儿的皮肤,光滑细腻,生怕一个用力给揉烂了。再拿指腹左右滑动那副小斑竹,竟光滑到没有任何触觉,像只是一副平面照片,左右翻转看了看,它确确实实是织上去的,柱子边沿还留有一个个小孔,很神奇,很奇妙。 云疏看他盯着眼前的东西入神,有些不忍打扰,下一秒便听到他说:“这东西怎么做的,还挺漂亮的。” 她调侃,“二少爷喜欢吗?” 盛闲听到这话,烫手山芋似的随意将东西放回桌上,道:“我就是好奇问问,别想太多。” 云疏清楚自己再问下去,怕是又要触到这位爷的逆鳞,不如先到此为止。正考虑着如何结束今天的见面。 这时,一阵吵闹的英文rap铃声突兀响起,再抬头他人已经起身,往茶舍门外方向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脚步停在了她的身侧,两人之间仅仅只隔一户雕花窗棂,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 “嗯,我知道了妈。” "挺好的开玩笑,你儿子我是那种人吗?" 他语气极敷衍,"很漂亮,很美,比佟湘玲都美,行了吧。" 云疏忍不住扯了个白眼,再看向他,他已变了脸色,手掐着腰,咬紧下唇神情严肃,不停点头。 约四五分钟后,盛闲微垂着头回到位置前但并不入座,眼神往她斜后方看,收到指示般点头,对云疏说:“我等会还要去工地那看看,今天先这样。” 临走前,还不忘把荷包揣进兜里。 他脚步刚绕到椅背后,云疏出声拦住他,”哎盛先生,出来见一面也不容易,留个电话再走吧。” 盛闲斜看了她一眼,恹着走到云疏跟前,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啪啪输入了一番,放回桌上,再去找他两位朋友。 云疏淡然笑笑,存了号码,拎起手提编织包,先一步出了店门。 南襄茶舍门前是条商业街,午后刚过,街边陆陆续续有摆地摊,卖小吃的商贩冒出头,所以乱停乱放的车更不会少,云疏的阿尔法stelvio就被一堆车围堵在隔壁装修整改的店门前。 她束手无策站在那,高频白噪音萦绕耳边,禁不住让人阵阵眩晕。 没停多会,那三人也出来了,盛闲打头阵,两小情侣在后面你侬我侬。 刚跨出门,他停步望向云疏,四目交接的一霎,她的心跳竟莫名停了半拍,心虚似的下意识向一边瞥。而盛闲反倒坦坦荡荡的,没有闪躲,问她,“怎么了?” 此时,他的眼神卸了点戾气,双眼被晒到睁不开,还直盯着她,看上去极富真诚,与刚刚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时间度秒如年般划过,他的脸色在日照下白到发光。有汗自他双鬓扑簌扑簌往下落,他手指划着抹掉后,又不停往外冒。 身后那两位小情侣也停了下来,眼神无声询问。 她柔声,“车堵在这了。” “这辆阿尔法?” “对。” 盛闲双手置在腰上,绕着停满的车走了一圈,思忖片刻后,转身慢悠悠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无视云疏求救的眼神,向着人流走去。 云疏蹙眉惊了下,刚要腹诽这人竟能赖到这种程度。 下一秒,他的声音在嚣杂的人声里脱颖而出。 “走,我送你。” 一瞬间,一口急于爆发的闷气生生堵在了嗓子眼,被这句话逼着往下退,直至消于五脏六腑。 云疏扬眉望向他的背影,内心倒颠覆了些对他的印象,抬步跟了上去。 第3章 穷追不舍 一行人来到东边胡同的一大片空地。这条胡同临近湖边,依山傍水,还有随处飘来的荷花的清香。 为了城市繁貌,政府把附近的老破小住户统一拆迁,准备建成古朴建筑楼阁,来吸引外地游客。所以这儿目前算是一个供人停车好地方。 座位安排的顺其自然,毫无拖泥带水。 他的两位朋友分别包揽驾驶座和副驾,而云疏则和盛闲坐在后边。 黑色大g的空间宽敞,两人分别挨着两扇窗,中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容纳两个人。 盛闲把短袖向上撸了撸,纹身露了全貌,云疏用余光看了眼,是一个有着古典气息的女人像,淡眉细目胭脂唇。在他英伦十足的脸映衬下,很有种文化碰撞的和谐感。 马鞭草香在密闭的空间里味道更浓,很好闻。 车里冷风很足,阵阵凉意从皮肤渗进来,一扫刚刚被暴晒的躁动。可没一会,凉透了两条手臂,不自觉泛点战栗,清晰可见白如雪的汗毛扬起。 云疏不耐地向后移了下位置,双手上下滑动细瘦的手臂,一只手都有余。她肩膀不太明显地微缩了下,又坐正。 盛闲瞳孔动了动,身体前倾,双臂架在膝上,头向下沉,冷不丁来了句,“傅冲。” 他在叫驾驶座上的那位男生朋友。 “嗯?”男人瞟后视镜里的他。 盛闲出口随意,“关空调。” 傅冲转了两下头,嘴里念叨,“关什么空调啊,我t快热的人间蒸发了。这钦州的天可真变态,才几月啊就这么不给人活路。” 他从双臂间抬头,“让你关你就关,哪那么多废话。” 傅冲这下真好奇了,头扭到后座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想再骂骂咧咧几句。 下一秒,他女朋友拍了拍他,傅冲看过去,眼神跟着她的手指瞅向云疏的方向。 一秒,两秒。 他这才恍然大悟,连着“哦”了好几声,关了冷气。 嘴边还在呢语,“早说啊,就只让我关,我t哪知道为什么要关。” 盛闲:“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傅冲:信。 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两人从足球聊到手办,再聊回以后的就业方向。 云疏兴致缺缺,拨开手机打开微信,试着加了盛闲的手机号,跳出来一个地址英国的微信号,名字是:闲。 头像有点像自己拍的钢铁侠的手办,云疏没看过漫威电影,但每次上映时的全网轰炸式宣传,还是让她勉强认识了几个人物。 她忐忑着点了申请好友,备注:旁边。随后直接关了屏幕,佯装四处看景。 叮铃一声,余光里,她看到盛闲划开手机,睨了她一眼,而后不带一丝犹豫的关了屏。 她呆了两秒,惊诧到笑出了声。不知该说这位少爷是不出自己所料,还是真不按常理出牌。 空气静默片刻,每个人的思绪似乎都飘到老远。 盛闲突然想起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保持原来的姿势,转头问,“把你送哪?” 她没歇气的答,“青石街25号,云缂苑。” 傅冲:“哎呦,光顾着说话,忘了问了,刚刚已经路过青石街了,但是这都过去20分钟了,离老远了。” 盛闲坐起身,找回原来的姿势,慢条斯理道,“那再折回去。” 傅冲没理他,对着身旁超他的那辆车嘀嘀摁了下喇叭,嘴里骂道:“艹,敢超老子,看谁跑的更快。” 云疏汗颜,这怒路症的症状可真不小。 他刚骂完,又想到盛闲的那句话,语出带枪,“折回去?你是没看到咱这一路是怎么堵过来的,开玩笑呢大哥。” 空气凝滞着,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云疏此时又开始了小九九,她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去度假村观摩一眼,到时候好操作。 没停多会,她动了动身,小声试探着问,“反正我等会也没什么事,要不跟你们一起?” 只一秒,驾驶座上的人“咯咯咯”得笑的辗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怒目而瞪的盛闲,上气不接下气道,“行啊,一起呗,我同意。” 云疏看了看盛闲不太好看的脸色,后退半个座位说,“看二少爷不太想我去,我还是不去添乱了,你们把我放这就行,我打车回去。” 她稳稳的声音,说这话时没有丝毫露怯,仍是自信,坦然。 傅冲:“那哪成啊?那么热的天,人都能给烤化喽,你不用管那家伙,他就那样。” 云疏轻瞥了眼,此刻的盛闲好似一事不关己的路人,欣赏着窗外的琳琅美景。 她二话没说就要开车门。傅冲忙不迭停车喊,“哎哎哎你别开,我停车你再下去。” 车在没有拍照的路中间停下,云疏笑着和傅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望了盛闲一眼,便砰地关车门下去了。 踩在地表40°的柏油路上,像要把人融化。在顷刻间,如坠炼狱。 云疏没有失落,也没伤心可言。这些都是她早就料到的,盛家二公子要有那么容易摆平,他也就不只是大家口中可望不可及的传说了。想想憧憬过无数次的宏图伟业,忍了。 车里,云疏走后,空气似陷入更深沉的冰窖里。 傅冲边开车边抱怨,“怪不得你盛闲25了都还没谈过恋爱,也忒不懂怜香惜玉了你。” “那么热的天就把人放那,亏你做的出来。” 盛闲没应,他在思考母亲今天的那通电话,之前盛家赔偿的工人,他家人又找到盛淮新项目度假村来,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 与此同时,手机里叮地跳出一条短信,他没看错,是短信,陌生号码。似乎已经好多年没收到过真人发的短消息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开,是一张图。 老式的织机上,一个小小的斑竹图横穿数道经纬线,一只纤细玉手拿着梭子遮住竹子一角,那竹子是半成品,只差一片叶子就要完工。 不知怎得,这精致的小东西,倒触动了他柔软的心底,轻轻的,像被人挠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再找,又寻不到了。 盛闲手不自觉摸了摸口袋里的荷包,另一只手摩挲手机屏幕,淡声道,“傅冲,再折回去吧。” 傅冲以为自己听错了,“折折哪?” 盛闲语气懒散,“青石街。刚刚停车的地方。”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憋了老半天,大喊,“你有病啊!” 见车仍在往前开着,盛闲蹙眉嘶了口气。 傅冲见识过盛闲发火是什么样,不敢惹他,只好乖乖转了方向盘,骂骂咧咧一路返回。 云疏站在烈阳下,留海被颗颗汗珠浸透了,还有一滴落到下巴边沿,要掉不掉的。她婴儿肥的脸晒得像熟透的苹果,本就婉转的眸子,嘴唇也染上了光润的绯色。 直到剧烈引擎声“嗡”地停在她身后,她转身,驾驶座地黑玻璃窗已经落下,傅冲探头冲她笑,“上车吧美女,盛闲舍不得你被晒,特地让我折回来接你啊嘶” 他显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云疏是在车头的一角站着的,看不到车里的情形,当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没说什么,再次打开车门坐到之前的位置,笑盈盈对着盛闲点头,算打了招呼。盛闲本来是看着她的方向,她这一笑,反倒让他把头转向一边,佯装在看风景。 待车驶离,她开口,“盛先生不回关我微信,我只好给您发了条短信。” 盛闲本就是直给的性子,慢悠悠说了句,“你还真是穷追不舍。” 云疏也没恼,嘿嘿笑了笑,“没办法,为了不被晒,打扰到盛先生了,真是抱歉。” 自此,一路无话。 盛淮度假村在钦州最南边的一条小河旁,那儿原本是块废弃坟地。荒芜两年,被盛淮的人看中,买下,隔了一年才开始动工。 大g停在建筑外环刚建好的路上,那条新街是为了度假村才找人翻修的,需要步行十来分钟才能到工地。 四个人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云疏也默默跟在三人身后,偶尔接上几句。 话题不知怎的就拐到了谈恋爱上面,也是聊天之后才知道,傅冲身旁的女朋友叫沈梦,两人是在台球厅认识的,当时傅冲连续五天去台球厅打卡,沈梦都在。他当时就觉得这真是缘分的驱使,傅冲主动上前搭话后,两个人就这样天雷勾地火,在一起了。 她刚说到自己26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爱情是什么滋味,蓦地想起走在最后的云疏,也没多想,问了句,“哎云疏,你现在有男朋友吗?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这话一出,在场三个人都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傅冲窃笑搂着她的肩,凑近她低喃了句,“你四不四撒?” 她瞬间反应过来,表情痛苦的对着身后的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额…” 云疏看着沈梦,竟有些被这姑娘可爱到,敞开心扉回她,“没关系,这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我以前应该算有过一次恋爱,但是为什么分手了呢,我只能归结为成长吧,长大就意味着离别。” 她顿了顿,“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单身着就挺好的,我可以一整天都沉浸在织丝的快乐里,不被感情困扰,也就少了很多烦恼。” 云疏感慨万千,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斜上方阴测测飘来了一记冷眼,直到她与那抹晦深触目相交,他触电般收回神,超过并肩而行的傅冲沈梦,大步向前迈去。 傅冲见他发了邪似的埋头往前走,在后面直喊,“盛闲!盛闲!!” “你又犯什么病!” 盛闲没理他,人已经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云疏正纳闷这二少爷不但叛逆乖张,脾气也古怪的很,说不理人,拔腿就跑。 顷刻,似想到了什么,她脚步停下,捏了捏裙角,又放下。 还笑人沈梦傻呢,她自己也傻的可以。 她一刻没耽搁,翻开短信界面,打了几行字。 【你去哪了,等等我,他们俩没和我在一起,我自己也不认识路。】 点击发送。 而后走到傅冲沈梦身边笑着说了句,“你们慢慢走着,我先去看看。” 她手指了指目的地,蓦地加快了脚步。 第4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好男人 云疏走在荒无人烟的林荫小道上,风簌簌撩拨树梢,凉气吹在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阵胆寒。 神奇的是在每个十字路的拐弯都立着蓝色指示牌,直指度假村的方向,云疏就沿着这些立牌找到了被条幅围了一圈的建筑工地。 她跳过大大小小的砖块,磕绊着走向高耸入云的大楼。还看到建筑楼旁装点豪华的两层矮楼,猜想盛闲三人应该是在那里处理事情。 她没急着去找,想着先把度假村整体结构了解清楚,再去跟他们汇合。 她脚步绕到高楼南侧,有一片长到望不到边的空地,可以进到度假村中心位置。这应该就是大门了。 跨进去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进了另一个世界,九曲十八弯的小桥错综盘旋在一望无际的湖面,湖中央是由竹板拼成的凉亭,以防水的毛皮革做屋顶。 她脑海中已经绘制出了缂丝作品挂满围墙的景象,现在只需再找到足够宽敞的房间,能令前来度假的游客闲暇之余去里面逛逛,稍带一些小物件给家人留作纪念。想想,真是美滋滋的。 四处望了望,小路尽头有一个类似大幅设计图的牌子立在那。 云疏踱步到立牌左边的一大片空地上。 此时,暖阳变烈日,烤的人的皮肤都有一股子焦味。怕再等下去,野草都能自燃。 她站在空地最边上,随便拦了一位中年大叔问,“请问,这儿有没有招商的地方?” 大叔嗤地笑了,“招商?招什么商,整个度假村都是盛家的,哪还需要外来商户入驻。” 说完,掂着泥桶一瘸一拐走了。 她心下一沉,转身,正对着施工的建筑楼下。 没多会,身体不自觉横过警戒线探出头,想去看一楼门口的设计分布图,云疏又向前倾了倾身,眯起眼,高达三百度的近视,让她只能看到一些模糊轮廓。 随后,她一点点趋着向前挪小步子,蓝色条幅被她扯开老远。 她速扫了一圈,无人。提起心脏,指尖因攥紧的拳而泛白,腿跨过那条线,黑色玛丽珍鞋跟因慌乱的脚步崴了下,她轻“嘶”,顾不得疼,飞到离设计图五米远的位置,打开摄像头,找好焦距,“咔嚓”按手机快门。 举起的手臂刚落到胸前,摄像画面还未变黑屏。 突然有男声大吼,“小心!!” 她扭头看去,盛闲穿着一身工装,头戴酒红色安全帽飞奔过来,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不出三秒,她人已经被他拉走,踉跄着向后跌到地上。 “砰!!” 一声巨响。 一大袋石灰猛落地,灰色编织袋子因高空坠落炸开了花,氤氲粉尘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呛的她根本没顾上满手的泥和被石块硌出来的红印,忙捂口鼻。她皮肤本就白嫩,拍掉手心脏东西仍残留着如剜肉般的印记。手腕上也有盛闲掐过的淡淡红色。 她粗气急喘着,扶地起身。 对着盛闲的方向讪讪道。 “谢谢。” 一边拍打裙子上的尘土。 “谁放她进来的!!” 他没看她,朝着空气吼。 “保安呢!!” 语气骇人到要把云疏生吞活剥。 她盯着盛闲看了一会,踱步到他面前。 “是我自己跳进去的,保安不知情。” 他从拍裤腿的动作里缓缓抬头,眼神似弯刀,随后正过身,居高临下俯视她,出语挑衅,“我以为你不会承认呢,没错,就是说给你听的。” 她咬牙又松开,“盛先生用不着讽刺我,我自己做错了事就不会让别人替我承担。” 她缓了缓情绪,“差点酿成大错,我很抱歉。盛先生预备怎么了结这事您给句话,我云疏都会尽力配合。” 话音刚落,两名保安终于赶到,躬身连连道歉,“对不起盛总,那边有个工人喊我们,就离开了一会。” 恍惚间,周遭已经围上来七七八八的人,嘀嘀咕咕议论,听不太清。 他脸上有强压下的怒气,双眼被阳光刺地眯成缝,但仍能看到日光下的灰色瞳孔如透亮的玉,冷白的皮肤近似透明,甚至连血管小痣都清晰可见。云疏脑中忽地冒出一个词:吸血鬼。还是咬人不眨眼的那种。 盛闲剜了保安一眼,转身,“用铁皮封上,别再有下次。” 顷长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视线里,眼神没再停留云疏身上半分。 过了许久,她回过味来,反复回想那坨庞然大物如果真砸在自己头上会有怎样后果,越想越后怕。 她在高达3,40度的烈日下冷汗直冒。直到叮叮咣咣添砖加瓦的声音将她砸回现实,这才有了已安全的实感。 半晌,她把自己整理好,脚底打滑走到平地上,这才发现过膝的旗袍裙角被石子划烂一条缝,脚腕处也不知何时翻出了肉,渗的血把整个踝骨都染成了绯色。但眼下她没有任何处理血的工具。鲜红的液体还在簌簌往外冒。像整条腿都废了般钻心的疼。 她的眼神不知不觉扫向阳光下的盛闲,他站在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方,正与人攀谈,双臂不时在空中划出弧线,描绘他眼中的蓝图。 阳光太晃眼,云疏也不太确定他是否看到自己,只是总有种他在偷瞄她的错觉,甚至还四目相撞了一瞬。 再抬眼一扫。 盛闲和身旁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 她颠簸着穿过土路,刚走到石板砖的台阶上。 有声音在身后响起。 “前面那位美女。” 云疏回头,两个模样俊朗的年轻男人小跑着走过来,喊她。正是刚刚那两名保安,“哎,美女!” 她左右看了一圈,指了指自己用口型问,“我?” “对,就你。” 两人走到她身前,其中一位更帅的扫过她没停,折回去嘴边捎带一句,“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位,自动架起她的一只胳膊,扶着她往前走。 “去哪?”她下意识问。 “到了就知道了。” 她没挣扎,亦步亦趋绕到了大厅后门进去。 厅里面积空旷,但陈设简单,只有接待的皮质沙发和黑棕色办公桌。云疏也没吝啬,不打招呼坐下。其中一名保安跑去跟前台说了什么,又回来站门边守着。 云疏没忍住起身挪了挪位置,保安脱口,“您先别动。” 约10钟后,大厅里交流往复的人影逐渐减少。 冷气飕飕的,让她前后打了好几个寒战,牙关上下打架,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空调直勾勾的冷风。 保安接了个电话,嗯了几声挂断,对云疏说,“我们盛总喊您过去。” 她以为自己幻听,怔松盯着他半晌。见她表情实在不解,对方又解释,“我们盛总在办公室等您进去,请跟我来。” 盛闲找他,不被挫骨扬灰都是轻的,她也确实腹诽不通,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跨过去了呢。 云疏跛着脚随保安向右走入电梯,在一扇正对着公共办公区的深棕色门前停了下来。 她捏紧拳。 叩叩两声。 屋内隐约传出乒铃乓啷的碰撞声,没停多会,盛闲沙砾般的声音响起。 “进来。” 她蹑手蹑脚开了门进去,却反手被门外保安重重关上。 她猛闭上眼睁开,一瞬间,屋内屋外两个世界。 云疏跳着一轻一重挪动脚步,在正对着内室的棕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三百六十度扭身看了一圈,基本没装修过的样子,刷白的墙,只有一盏白织灯嵌在中间,再就是棕色沙发和棕色办公桌。不太像盛闲的风格。 约莫五分钟后,盛闲一身职业西装沉着脸走出来,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他手中竟掂着个白色塑料箱子,看上面十字标,应该就是医药箱了。 她忍不住慌了神,两边指甲在沙发表皮一遍遍刮着,呲拉呲拉的,有点刺耳。 一个可怕的预想浮现在眼前。 明明近在咫尺,他皮鞋发出的咚咚声却像无尽的时钟。 直到彻底站在她的面前。 他半躬身把医药箱放到地上,没给她反应,起身就往办公桌走去。 确实是想多了,她松了口气。 冷不丁来了句,“我不会处理这个,怕…怕疼。” 空气停了两秒。 他行走的背影一顿,再转身,嘲讽随口呵出,“你都敢闯警戒线了,还以为多无法无天呢。当家掌门,就这?胆子这么小?” 云疏抿紧唇不说话。毕竟不占理,她只能干巴巴听他的抱怨,做个闷葫芦。 说着,他人已经蹲到她身前。 盛闲修长冷白的手指旋开按钮,叮咣翻找着什么。云疏垂眸看向他,能看到他棕黄的发根长出几寸黑亮头发,硬硬的,应该会很扎手。发质倒是还好,柔柔顺顺的。 她看的入神,倏然对上盛闲抬起的一张脸,他眼神平静,语气懒散,活像个真正的医生。 “忍着。” 盛闲依次拿出绷带,纱布,消毒棉垫和碘伏。 他小心翼翼拿捏子捏出一颗碘伏球,凑近她的小腿,沾已经干涸的血迹。一个不够,又捏了第二个第三个。 嘴里还不时飙脏话。 “弄不掉,艹。” 而后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去洗洗。” 他把她引到内室的洗手间,云疏甚至都来不及观赏他这如自己家般的休息室,就被他催促着喊,“墨迹什么呢。” 她不敢多瞅了,进洗手间的拖把池对着伤口冲凉,再用手一点点抠伤口周围的血。 再出来已是五分钟后,又迎来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你还能再慢点吗?” 她终于忍无可忍,蹙眉反驳他,“我伤口流的血太多了,哪能那么快洗干净。” 盛闲却没说什么,一副等着大小姐入座伺候的模样,半蹲撑着身子。 洗干净血,再处理伤口就简单顺利很多,他先对伤口消毒,再拿出云南白药膏用棉签轻轻柔柔蘸在伤口上,取出纱布垫敷上,最后用消毒纱布一点点缠在脚腕一圈,打结。 他紧盯着的眼神里,糅合着暖意,专注到像照顾受伤的小动物, 云疏空落落的一颗心像被开了一扇窗,光打进来,暖暖的,很惬意。脚腕处的抚弄触感搞得她有些发困。 突然,他脆生生开口,“好了。” 云疏彻底清醒,眨巴眨巴眼,懵懵的看他。 听到他又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好男人,以德报怨。” 空气静默片刻。 云疏扑哧一声笑,仰头撇了撇快要挡眼的刘海,含笑道,“好男人,能不能先把我微信回加了。” 第5章 见朋友 台球厅里,盛闲站在桌边,和朋友们商议比赛规则。 因是私人球厅,整个厅内只有一张桌,一些沙发和床之类的休息区域。所以也就没其他乌七八糟的气味和声音。 商议结果出来,五人一组,三局两胜,输的人淘汰轮下一位。 盛闲把t恤一角塞进牛仔裤腰里,单手转了转球杆,后节直接打在他的左肘上,动作看上去干脆利落。他左手半弧着抵杆头,屈身趴在球杆旁,用眼神瞄紧,弯曲的脊梁骨上白t紧贴,在灯光照射下,像突起的山峰,硬挺耸立。 连撞15球,无一失误,就只差“黑8”,原本乌泱的调侃也变成一道道冷气。 他停下,吹了吹皮头,放下杆动动肩颈,左手掐腰,右手拿杆换给左手,躬身。 他压的过低,刘海儿明显遮住了点视线,他眯眼瞄准,根根分明的睫毛在金黄发丝间颤动,瞳孔也变得杀气十足,锋利鼻梁下翘起一边唇。随着“咚”一声闷响,盛闲蹙眉仰首,赢了。 仿佛一个开关键,声音在一瞬间涌进来, “靠,以后我们玩儿不带二少来了,欺负人。” “惨哪惨哪,早知道就跟你一队了。” 盛闲没理,杆子一甩把位置让出来,退到一边。 百无聊赖仰躺在沙发里。 他一手向上撸发,一手拿纸巾擦汗。 连续几天日夜颠倒的加班,确认设计图,见律师,见合作商。盛闲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在解决其中两项重任之后,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来台球厅放松放松。 许是因他那天没同意加那个女人微信,那女人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别说盛闲瞧不上她,就这种承受能力还想追他?纯纯白费力气。 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爽的,反倒落个清净。 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划开,手指莫名就触到微信通讯录里新的朋友那栏,盛闲在申请人一栏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周前云疏的那条申请。 脑海里立刻跳出那个女人的样子,她端坐在茶舍,小小一只,发髻挽在脑后,露出婴儿肥的鹅蛋脸,一股子仙气飘飘的味道,但仔细一瞧,眼角眉梢总有些木讷,不灵动。 盛闲微敛唇。 鬼使神差点了下回关键。 蹦出来一个弹窗:“您添加的好友已过期。” “艹”他暗骂一声。 耳边突然吹来一股热气,说话声响起,“云…疏?” “谁啊这是,老二你有情况啊。” 老二这外号来的格外随意,盛闲在家排行老二,在朋友堆里年龄又是第二,故赐名老二。 一回头,是戚风那家伙。 这话一出,在台桌旁聚精会神的一群人来了兴致,有人喊道:“谁啊,谁有情况。” 戚风直起身子随口说,“老二,我刚看到有女生加他微信来着。” 那人顿了顿。 “有女生加他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他添加好友那里估计都爆仓了。” 他刚把蓝色球捣进洞里。 戚风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想点同意你们知道吗?” 无人不知盛闲名片公开透明,每天加他微信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但没见哪位真能入他法眼的,都疑惑这二世祖会被哪个厉害人物收入囊中。 如今说他要对某位申请对象点同意,这可让那些人稀罕坏了。 在一旁隔岸观火没上场的傅冲这时开口了,“是和他相亲的一个女生,人家看上他了,临走前又跟老二要电话,这又加微信的,还追去公司。” “相亲??” 几个声音齐刷刷交叠。 “盛二公子跟人相亲,这说出去狗都不信吧。” 盛闲懒懒回话,“我妈安排的,不去不行。” 傅冲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不愿意去这不也挺满意,也带人去公司了,还给包扎伤口。” 盛闲不以为意,“切,那不然呢,你让我见死不救啊?” 他没再继续说,起身拿球杆去了。 从斯托弗毕业回来后,盛闲满载对步入社会的兴奋,只在回来当天见过母亲佟湘玲一面,余后整日与狐朋狗党呆在一起,喝酒聚会,流连娱乐场所。 佟湘玲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怕他结识一些风月之人,这才为他寻觅了相亲对象。但盛闲是个叛逆的主儿,哪会真遂了母亲的意。 两人还因此大吵一架,导致他对这位云小姐下意识有些抵触。 通常长辈喜欢的,都是一些温顺端庄的女人,说些讨人喜欢的话,没什么性格。再加上他了解自己母亲,强势又霸道,她看上的绝对是与她大相径庭的人。 佟湘玲当时的原话是,云小姐是缂丝大家,人家那心性,那耐力。再看看你,在家呆十分钟都是奢侈,我就要让她好好磨一磨你那性子。 盛闲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后来怎么同意的呢,佟湘玲竟提出让他负责钦州度假村项目。 盛闲觉得奇怪,他从小在父母眼中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子,肯把这么大一项目交给他,说明在他们心里也并不是只有大哥,自己的能力也有被看到。 有了这个筹码,别说见一姑娘,就算让他在家呆上一周也愿意。 比赛结束后,大赢家当然非盛闲莫属,按照谁赢谁请客的惯例,这顿饭也自然由他包揽。 转战风清路的夜市一条街,人压着人,叫卖声,说笑声,还有小朋友玩闹声堆在耳畔,连说话都得大声嚷嚷才能听到。 小龙虾,麻辣烫,牛骨头汤,米线,串串香,香味混杂在一起,唤醒了饥肠辘辘的肚子。更别提火锅烧烤,甜品店了。 几个人商量着,露天的还是烧烤最过瘾,再来盘儿小龙虾。这才是夏天应有的味道。 刚坐下没多会,盛闲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自:云疏。 他看着跳动在手里的号码,一周没联系,还以为她就此放弃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契而不舍。 盛闲不太喜欢这样,他觉得女孩子,就算再喜欢,也该有点矜持。看着挺稳重内敛的女掌门,没想到追人那么不留余地。挺颠覆印象的。 饶是这样想,手指还是不自觉点了接听键。 “喂?”他语气懒散。 “喂,是盛先生吗?” 他顿了顿。 “嗯。” 空气毫无征兆般沉默,两人呼吸声在听筒里浅浅流动。 他没耐性问,“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平静,“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一瞬,周围人终于憋不住笑了。 盛闲瞪了出声的人一眼,两个字,“在吃。” 她变了语气,恹恹的,“这样啊,我正想请你吃饭呢。那,改天。” “改什么天啊,就现在呗,望京烧烤。”不知是谁出了一声,哄笑也随之响起。 她蓦地说,“原来你跟人聚着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她挂字刚说完。 盛闲:“望京烧烤,你过来吧。” 一秒没停,挂了电话。 云缂苑与望京所在的小吃街差不多就只隔着一个红绿灯的距离,云疏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粉色汉服,嵌着缂丝织的两朵牵牛花,娇嫩欲滴。她气定神闲在镜前绕了一圈,不达眼底敛了敛唇,拿起织包,步行出了门。 到了地方,她先给傅冲打电话确认地址,而后穿过密密匝匝的烧烤桌,在一道道目光中直奔目的地。 起初盛闲一桌人还疑惑这穿的仙女下凡似的女人是哪桌的,直到她在盛闲身旁站定。 众人皆是一愣。 为避免尴尬,她自来熟般先开口,“都吃着呢。” 几个人眼睛瞪大,手边的羊肉串还举着咬在嘴里。 一秒,两秒。 第三秒齐刷刷放下手头东西招呼,“来来来,快坐快坐。” 云疏左右看了看,尴尬的干笑两声,脚边原地踏着步,不知该往哪动。 此时,盛闲左边是傅冲,右边戚风。 傅冲回头看到立在那等他抬臀的云疏,随便呼拉了下嘴,咽了咽,道:“来,坐我这。” 他从隔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坐下。 云疏也顺势落座。毫不客气的拿了串牛板筋啃了起来,还没咬几口,耳边不知何时掉下来一缕发丝,虽不碍事但肯定不太好看。 她放下吃掉一半的牛板筋,抬手抽走脑后那把没有任何缀饰的玉簪子。 簪子划出的那一刻,青丝如瀑布般唰地泄了一地。 盛闲被这动静惊到撇头去看,眼神盯着玉手转动发丝,手指在黑发的映衬下更显皙白。 无名指上那颗小痣清晰的在他眼前移动,眼看着皙白玉手搅起长发绕玉簪盘旋转圈,最后将簪子绕到发圈后,盘发成功固定住。 他全程围观,眼都没眨一下。直到结束了才恍忽自己竟被这动作吸走心神。 他慌张回头,冷不丁来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穿越来的呢。” 她笑了笑,低头捏裙子上半身,顺势问,“不好看吗?” 盛闲没应,一旁傅冲拆台,“在盛闲少爷的字典里,摇头就是点头的意思。他都是说反话来的。” 云疏扬眉佯装惊讶,又了然似的点头。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傅冲,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有什么事联系也方便。” 这话一出,盛闲僵硬的脑袋终于动了动,斜睨着他们,轻佻道:“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云疏刚想接他话,傅冲抢了先,“来,你加我。” 他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摊在她的p40手机下。 唇边念叨,“怎么没有,上次在度假村我和梦我们仨还一起去周边玩呢,是吧云疏小姐?” 云疏旋即抿唇憋笑,轻点头。 盛闲抬眼瞧着他们,撇唇轻呵一声,拉长音阴阳怪气道:“是,你们仨熟,就我一个外人。” 盛闲觉得莫名其妙,这云疏想要接近的人明明是他,想要加的也是他的微信,结果反而是傅冲出现在她好友列表里不说,两个人也表现的跟好朋友似的,反倒是他,和云疏交集浅薄,活像个陌生人。 云疏:“等你们有时间了我带你们在钦州好好转转,这儿值得去的地方不是导游口中的那些,还是要靠本地人带路。” 这话,更是让他心底窜出无名火。 “行啊。”傅冲随口应。 紧接着云疏又接了一句,“啊对了,盛先生也一起吧,还是你把大家聚起来的呢。” 盛闲此时脸阴的不行,咬肌嚅动,后槽牙跟着咯咯作响。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傅冲唇角从刚刚就没下来过,窃笑从齿间透出来,根本掩藏不住。 盛闲拿起一把玉米粒大口咬着,含糊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说完,起身去柜台。 戚风看他情绪不对,喊他,“老二,干嘛去?” 他冷着声音低低道:“结账!” 第6章 别再来找我了 三天后,云疏把设计好的一组饱含异域风情的长款耳坠图拿在手里端详。 民族风的东西不太好把握,太夸张的不太日常,太简单又显得没特色。这组图足足花了她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完工。 刚一划开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跳出来傅冲五分钟前更新的一组图,是度假村局部的一些房间分布和内室轮廓。 云疏一眼就看中了正对着湖面凉亭的那间大玻璃房,那间房门正对着阳光,出门便可以感受潺潺水流和杨柳簌簌,以及满池的荷花香。 再合适不过。 既心动就要行动。 她立刻打开傅冲聊天框,跟他打了声招呼,她的手指在小键盘上删删减减了半晌,又不知怎么开口合适。 下一秒,傅冲主动发过来。 “是不是觉得盛闲那小子太难追,性格古怪摸不透他?” 她身子猛然一动,双肘架在桌面上,举在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傅冲:“只要是刚认识他的人,没有不奇怪的。你别看他盛家二少爷的名头有多风光,其实他在他家并不好过,家里的产业在很早之前就全给他哥管了,他哥当时也才上高中而已。盛闲的那些花销也是大学时打工挣的,没跟爸妈要过钱。毕业了才得到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所以他在这事上特别拼,就想着做出点成绩给他爸妈看看。” “盛闲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家里多余的那一个,他不止一次说过他宁愿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他其实挺缺爱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一大段文字,云疏内心五味杂陈的,她以为的盛闲一定是因举家盛宠,才成就了他的叛逆心性。如今看来—— 但回头想想,她自己真的无辜吗?也只有像她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才感知不到那些话有多不妥。 默了片刻,她又有了主意。 “盛闲他…现在在公司吗?” 傅冲:“在公司,但是姐你要小心,他说不定还在气头上,加油,看好你哦。我们一致认为老二对你还挺特殊的,别被他的表象吓退了。” 傅冲和盛闲一样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以为身为掌门的云疏肯定比他们年龄要大,但其实云疏很早就当家了,她的父母在她十六岁那年出了车祸,只留下正值花季的她和诺大的云缂苑无人看管。 痛失双亲后,云疏像是一夜长大,以一己之力抗下了所有重担。她如今也只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和盛闲他们差不了多少。 云疏眼下有点迷茫,万一她哪天真的追上了盛闲,难道真要为了传承事业把自己奉献出去?还是说一旦能成功入驻度假村,就加紧退出及时止损? 但转念又一想,她还真不至于为了她的宏伟蓝图剑走偏锋到这一步,还是瞅准时机实话实说比较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今天吧。 做好了打算,行动起来就显得特迅速。 经过上次,云疏对于度假村的路线基本算轻车熟路。 上午十一点左右,她刚踏进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吵闹声在空旷的毛坯大厅里振聋发聩,还带着回声。 随着她的逼近,模糊的嘤嗡逐渐变为清晰的挣扎。 就见满是水泥堆的大厅围了不少人。 云疏透过缝隙看过去,一个皮肤黝黑,披头散发,身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满脸是泪的蹲在那。 嘴里还在喊,“你们把盛淮喊过来,我只跟他说,你们谁都别来烦我,跟你们说没用。” 周围人被她这个架势吓得频频后退。 她嘴里又继续喊,“老天爷啊,你怎么就把孩儿他爸给带走了,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把他还给我们。现在盛淮又启动新工程了,一茬又一茬,永远不缺新的地方,新的工人,可惜你再也回不来了。” 云疏盯着看了会,捏捏手心。 随便抓了一个员工问,“怎么没见你们小盛总?” 那人够身看热闹,对她随便打发了句。 “盛总回办公室处理其他事情了。” 云疏:“那他一会还会过来吗?” 她终于转头。 “应该不会过来了,你是谁?找我们盛总有事“ 云疏摇摇头,转身佯装要走。在大厅门口的台阶停了下来,听着耳后撕心裂肺的呐喊。 此时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刺目晃眼。 一瞬间,有太多不解涌进来,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盛闲的不现身。 按道理,工地有人来闹事,他身为负责人不是最应该亲自出面解决吗? 约莫十分钟后,有类似主管的人来热闹处睃了一圈,语气凶恶,“上班呢,还是看热闹来了?不想记旷工就赶紧散了。” 顷刻,人走茶凉。 大厅里那个女人的哭声像夺魄的魂,青天白日下,却显得异常瘆人。 人群走后,主管目光下意识锁向了云疏,他脚步刚要往她的方向挪,忽听不远处有人喊了他一声。 “来了!” 他调转了方向,走去声音来源。 整个大厅只剩云疏和坐地的女人。 云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悄无声息转头看去,女人似哭的有些累了,目光呆滞瞅着地面,嘴里还在喃喃念叨着什么。 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步走过去,在女人身边蹲了下来。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云疏换掉常穿的旗袍,头簪,将长发泄了一地。只一件简单白t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所以蹲下也方便。 女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 她尽量放低声音问,“大姐,我第一天来,您这是怎么了?” 她盯着她看了几秒,开口,说不清是哪里的口音,“你是新来的?” 云疏点点头。 “赶紧走吧姑娘,别在这上班了,这地方能吃人你知道吗?” 她怔了怔。 用眼神无声询问。 了解了才知道,这女人叫张翠芳,一家子都是辛辛苦苦的农民。她的丈夫在很多年前是盛淮的老员工,某天深夜干活时,困到了极限,睡倒在了搅拌机里,人就这样没了。本来他们也都清楚建筑工人都是拿命赚钱的,危及生命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但最让他们心寒的是盛淮的领导,他们竟自作主张把她丈夫偷偷埋了,直到家人联系不上他找上门来,才告知了他们真相,态度及其傲慢,至于索赔什么的,更是没有。 云疏听完这一席话,整个背脊都凉透了。多年来在织机前绘制斑斓,何尝不是处在象牙塔之中,完全隔绝了外界的险恶,和生活赤裸裸的现实。 她呆了半晌,自觉说什么都不合适,酝酿半天也只化为了一句话,“我也没资格说什么劝慰的话,大姐,好好生活下去。” 这话刚一落地,身后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疾来,再一转身,盛闲人已经满脸怒火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疑似看热闹的人。 他在云疏身前站定,瞥了一眼坐着的张翠芳,对她说,“走。” 一秒没停又原路返回。 她挺直腰板,双手在小腹前横握着,无视身边盯着她议论的一堆声音,跟了上去。 绕过土路,从办公楼后门进到电梯口,正好看到刚进电梯门的盛闲。 她小跑几步,按键,门打开来,就只有他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在看着自己。 云疏轻咳两声,蹑手蹑脚走进去,一点声音都无。 伴随着心脏突突直跳,又有一堆人跑过来开电梯门。 那些人看到独处同一空间的两人,脚步有些迟疑,听到盛闲“进来”的命令,这才人挤人的跨进来。 云疏也理所当然被人流挤着挪到了电梯壁的位置,与盛闲只隔寸许。 许是盛闲在的缘故,电梯里静到针落可闻。还有不知是谁带在身上的番茄薯片味,很香。 她轻动了动身,手臂突然挨上他撸到肘上的衬衫袖边,以及袖口下的那截滚烫皮肤,很硬,带着粗粝。 云疏触电般收回手,咚的一声,胳膊肘的那根神经不小心打到电梯壁上,她嘶的吃痛,眼角都溢出了酸泪,众人眼神齐唰唰觑向她,不时还有人嘤嗡轻笑。 她揉着撞到的位置,抿了抿唇,企图化解尴尬。 几乎下一秒,盛闲不动声色呵出一句话,很轻,“很好笑吗?” 那人立即噤了声,等电梯门一开,随大部队逃之夭夭了。 随后,盛闲始终跟在云疏身后,用行动示意她往办公室走。 “咚”一声门响,她猛然一颤,捏着心脏,一点点回头看去。 盛闲站在离她半米的位置,居高临下看她,也不出声。 云疏想着他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呢,陪笑脸道:“我那次真不是故意的,以后记住了,不再乱说话了。” 半晌后,她被他盯的毛毛的,正要再酝酿些讨好的话。 突然听到他开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说。 她呆呆怔在那,面露不解。 又佯装思考了会,没想出什么别的优点,但也不能再说一些幼稚叛逆的话了,她脱口,“二少爷长的帅。” 空气一顿。 盛闲嗤笑出了声,又迅速秉住。 几秒后,擦过她的肩,坐回办公桌前低头整理资料。 “长的帅的男人多的是,不需要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所以劝你趁早放弃。” 这么久以来,云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不委婉的话。 她把刘海挂在耳后,走到他身前尽量温柔含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他倏然抬头,叹口气,看着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那女人说话,是不是觉得她特可怜,盛家特坏,你那无处安放的圣母心是不是终于找到用处了?” 她蹙眉,眼神闪了闪,抿直唇角。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云疏这下彻底慌了,深吸了口气,尽量放下急于窜出的情绪,缓着声音道,“对不起,我就是好奇问问,没多想。” 他没说话,空气里只有a4纸呲拉摩擦的声音。 她又补充,“我以后…” “没有以后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当初答应我妈妈跟你见面也是为了项目,麻烦云小姐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这话说的异常冷静,仿佛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云疏不觉想笑,他说不定是想了多少措辞才想到这个说法。 但眼下她不能真应了他的话说放弃,不然,所有的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她别无选择,终于说出摊牌的话。 “盛先生,其实我经常来度假村找你是因为…” 他直接截下,“别再解释了,我话如果说的还不够清楚的话,不介意再直接一点。” 云疏终于意识到木已成舟的事实,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出真相,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不会像这样越错越深,最后连出口的机会都没了。 她的眼前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层水雾,望向他时,给盛闲怒火中烧的脸渐渐蒙上灰尘。 她笑了笑,声音打着颤说,“好,我明白了。” 脚步到门口又停下。 回头叫了声。 “盛闲。” 他抬头。 她说。 “再见。” 没等他反应,“咚”的一声消失在了办公室。 第7章 婆婆见美媳妇,越看越喜欢。 周末这天,炙烤的高温意外转凉,是特适合睡懒觉的日子。 总统套房内,伴着咚咚敲门声,盛闲迷迷糊糊睁开眼,休闲装套身上,强行将自己从深陷的白色床榻里拖起来,沓拉拖鞋,开门。 他棕黄的头发被睡到炸开,盖住半张脸。呆呆看着站定在门边的人,拿双手搓自己脸,再把挡眼的刘海凑上去。 这才拖着鼻腔道,“妈,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门口女人一头烫发高高盘起,刘海处留出一朵大波浪,整个妆容雍容华贵。 她身着丝缎长旗袍,姿态优雅站在那,等着盛闲说出那句请进。 佟湘玲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环顾一圈。 边捡昨晚宿醉的战利品边压着怒火,道,“起初有人跟我说,二少爷自接手度假村戒烟戒酒,连朋友都见的少了,我还心说是这位云小姐把我们盛闲彻底改变了。” 她最后把地上躺着的几个啤酒瓶拾起来,坐在棕皮沙发上,双手并在胸前说,“谁曾想你这还是老样子。” 盛闲坐在床边默默听着。 前些天盛淮上上下下都在传董事长夫人即将于几日后到达钦州,视察度假村工作进程。 这可把大家忙坏了,从材料到设计,再到合作商筛查,层层把关。就怕夫人一个不满意让你卷铺盖走人。 连轴转了六天后,盛闲难得给自己一天空闲,补补觉,养精蓄锐。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他也才睡了这么一天的懒觉,还被母上大人逮了个正着。 佟湘玲见他有点走神,倏然换了脸色,“盛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听说这位云小姐挺喜欢你的,快说说,你们怎么样了?” 盛闲顿了顿,侧转头看她,声音已恢复如常,“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都哪听来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她都怎么追你的?说给妈听听。” 盛闲知道自己母亲一旦开始就买打算结束,他仰头闭了闭眼又睁开,修长冷白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翻短视频。 随便向上翻了几条,都是一些自拍,舞蹈,无聊的很。直到手指突然划到那个直播织缂丝的女孩,他手指又猛地划回来,看着屏幕,久久未动。 时隔一周,她终于又开播了。 盛闲点进去。 同样的织机,一双手,一副栩栩如生的画。 此时母亲还在那自顾说着。 导致他根本停不清画面里的声音。 点开评论看了眼。 “姐姐今天戴戒指了呀,和这块玉好配。” “姐姐以前可是什么都不戴的,是不是最近交男朋友了?” 他这才注意到,女孩洁净白皙的手上多了一枚玉戒,翡翠的绿透如清泉,把肤色更衬得婉转。 她手拿梭子在丝线上下浮动的瞬间,不经意露出戒指边缘一颗小小的黑点。 想到那天吃饭时看到的那女人手上的那颗痣。 同样白的手指,一样的职业。 盛闲眉头一蹙,顿时绷紧了神经。想看清楚那颗黑点到底是不是。 下一秒再一动作,黑点又被藏于翡翠扳指下。 “盛闲,我说这么多口都干了,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佟湘玲姿势未变,只是声音明显听出有些不悦。 盛闲从直播里探出头来,看了佟湘玲一眼,放下手机,懒散着身子,去桌前做手冲咖啡。 研磨机嗡嗡磨着咖啡豆。 他终于幽幽开口。 “妈,你累不累。” 他顿了片刻,又补充,“让你失望了妈,我已经拒绝她了。” 佟湘玲放下架起的双臂,抬身惊诧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盛闲把咖啡粉倒进量杯里,冲进热水。阵阵热气向上蒸腾进鼻腔,让他呼吸都有些滞。 “我说,我拒绝她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找我了,我也清静了。” 佟湘玲并齐双腿,背脊离开靠背,又环抱起双臂,“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我真就纳闷了,连云小姐这样的大家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你能看上谁?人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来听听。” 盛闲嗤笑了笑,端起冲泡好的咖啡走到佟湘玲身边,递给她。 她条件反射地摆手拒绝,“拿走,别以为跟我献殷勤就能逃掉。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 盛闲端起咖啡闻了闻,抿了一口,抢了她的话,“没有为什么,妈妈你要是喜欢她就自己跟她结婚好了,她那样的性格,保不齐认识你之后也能喜欢上你。你们兴许还两情相悦呢。” 佟湘玲顷刻站起身,白色粉底液渐渐被绯色染透。 她指着他道,“你个兔崽子,你想把我气死。” 佟湘玲提起爱马仕包,转身。 咚的一声,空气里顿时一片安静。 手里的一杯咖啡已经空了,他再次走回床边拿手机看,画面里显示已直播结束。 他恹恹关掉手机,去了洗手间。 氤氲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在翌日泛起了小雨。 为了让学徒们看清缂丝图“通经断纬”的走线,云疏在凉亭下故意扯起一根支架,把这些画曝于日光中,仔细研究。 虽是阴雨绵绵的天,但也比灯光更亮些。 “好好看看,这样才能对比出自己的不足。” 她声音刚一落地,一位名流贵气的女人走进院里,眼神四处扫了扫,问,“请问,云疏小姐是在这吗?” 云疏转头看去,随口应,“我就是,您是?” 她始终仰首,气质高傲又端庄,“云小姐你好,我是盛闲的母亲,我叫佟湘玲。” 云疏握着画的手一滞,随即反应过来。走上前热情招呼,“原来是佟夫人,一直听说您的大名,还未真的见过,没想到您会主动来云缂苑,真是让小院蓬荜生辉。” 云疏将佟湘玲引到屋里,倒好茶,递到她身前。 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此次来意。 佟湘玲也不含糊,“实不相瞒,我今天确实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来的。” 云疏垂首,抿唇一笑。 “佟夫人您太谦虚了,在我看来,您的儿子盛闲是个非常优秀能吃苦的年轻人,哪里有不争气一说。” 佟湘玲默了几秒,轻叹口气道,“你愿意高看他我很欣慰,但是这混小子他不懂明辨是非,硬是辜负你的一片真心。把我气的…” 她抿了口茶,置在唇边,看了佟湘玲一眼,又阖上,劝解说,“您不能这样说,感情的事最不能强求。是我和二少爷没缘分。他是个成年人了,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当然也会尊重他。” 她轻点头,看着云疏,似在感慨,“错过你,是盛闲没福气。哎…不说他了,越说越来气。” 她立刻转了话题,“第一次来云缂苑,真是比我想象中气派多了,云小姐收有多少个徒弟?” 她笑了笑,“满打满算,九十九个。” 佟湘玲面露惊讶,“真的?不愧是缂丝掌门人,这要是继续传承下去,规模可见一斑啊。” 云疏给她杯子里又添了添茶,说,“不瞒佟夫人,我确实存了做大的心思,并且还在利用各种渠道推广缂丝工艺。” 佟湘玲:“说来听听。” 云疏:“我最近一直在短视频平台做直播,目前来看,成效还算可以,但还不够。现在主要是想以另一种新的形式传承。” “什么形式?” “文创店,运用缂丝工艺制成随处可见的装饰品,渗透在生活方方面面。” 她眼前一亮,放下茶杯,“完全可以啊,比起只能用来收藏的丝织图,这样能在生活上用的到的物品,确实更打动年轻人的心。” 说到这,云疏却突然蹙起眉。 神情严肃。 “可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佟夫人您有所不知,月沉湖旁的那片商业街早就被全国各地的生意人瓜分完了,哪还有新店铺的容身之地呢。” “我准备了一年的产品因为店铺问题一直搁置到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空气忽然沉默,佟湘玲也似乎跟着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她灵光一闪般拍了拍桌面,语出惊喜,“云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在度假村着手呢,到时,钦州新开发的度假村里入驻当地传统文化,我想,再没有比这更贴合的了。” 一瞬间,云疏手猛然一抖。 努力了那么久,没想到会在佟湘玲这里轻易获得,还不用自己开口。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就这样戳手可得。 云疏哑着嗓子问,“您是指把文创店建在盛淮度假村?真的可以吗?这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佟湘玲看着她激动的模样不自觉笑出声,“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放心大胆的想。” 似想到什么,佟湘玲又面色一变,“只是…” “只是什么?” “这度假村如今是我那逆子负责的,肯定要先过了他这关。不过你先别急,再怎么样我也毕竟是他母亲,我会说服他同意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云疏笑了笑,没应声。刚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沉了。 假如是别的不相干的人,胜算确实大。但偏偏是她云疏,才与他不欢而散的云疏。 这事,真没那么容易。 她打开微信界面,找到盛闲聊天框,斟酌要不要再套套近乎,可又怕这样一来适得其反。 刚想按灭屏幕,突然,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的聊天框上突然多出来一条新消息。 盛闲:“你落东西在我这了。” 浅浅的笑自她的唇角敛起,嫣然辩不清缘由。 云疏一刻没停回了过去,“什么东西?” 盛闲:“一支簪子。” 她这才恍然想起,上次是把头簪装进裤子口袋,可能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 她回他,“想起来了,谢谢你,等我空闲了去拿可以吗?” 云疏握着手机等着,想着要是同意了,就趁机说出文创店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分钟后,他回了消息,“不用了,我托人给你送过去。” 顷刻,一颗心直直坠了地。 也不好再提起那件事,她打了句谢谢过去。 收手机。 出门。 第8章 文创店成功入驻度假村 晒了一周的天气在周日这天难得凉爽,柔柔清风拂在脸上,按摩似的,很舒服。 云疏坐在院子里,安静听学员们闲聊。四周充斥着女孩们吵嚷的欢声笑语,还有喜鹊叽叽喳喳作伴,好不热闹。 几个人刚说到水城边的刘姐如何如何能干,一个人掂几十斤的水泥都不在话下。 突然传来一道哒哒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口,问这里是否是云缂苑,他要找云疏小姐。 云缂苑是云疏的家,更是个生意场。 因此常年门户敞开,来的也大部分都是合作商,偶尔会有一些旅客路过这里,看到门第气派的建筑,好奇走进来瞧一瞧。 但除这两者之外,也只剩那一种可能了。 自那天佟湘玲从云缂苑离开后,除中间有人送了簪子过来。云疏基本和盛家断了联系。 每天吃茶,织丝,直播,过从前的小日子。安逸的仿佛没有那次相亲,没有见过佟湘玲,没认识过盛闲。 这人的出现,似又提醒了她盛闲的存在。 “你是盛家的人?”云疏开门见山。 那人格外客气,微躬身做低伏状,说,“是的,佟总让我来通知您,您的商铺可以准备入驻了。稍后会有工作人员给您发邮件过去,您提前看看,到时再告知您签合同的时间。” 那人走后,她的一众学员比她还要激动,吵嚷着要师父请客,再好好把云缂苑布置一番,庆祝庆祝。 云疏眉眼弯弯看着一圈热闹,心里并没有梦想成真的实感。 忍不住好奇盛闲的真实想法。 一周的时间,让她以为这件事会因他石沉大海,没曾想—— 两天后,云疏再次只身,踏上这片黄土。 半个月没见,一排排光秃秃的雏形,如雨后春笋,绘上血肉和新衣。 她这次不再东张西望,直奔办公楼目的地。 楼下已经有工作人员守在那,替她引路。 一边回头说,“请跟我来。” 拐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一扇深棕大门前。 扣扣两下。 没人应。 她率先开门,引云疏进来。 抬眼间,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将会议室围成一圈,捏着手里资料,齐刷刷瞧向她。 云疏入座后,其中一个腰板最挺的男人,主动开口打破一室静谧。 “盛总还有多久能到?” 工作人员在一旁站着,柔声道,“盛总刚打过电话,已经在路上了。” 那男人点头默了会,倏然将视线转向云疏,“云小姐,这份合同您先看一下,如果可行,等盛总来了,我们就签字。” “明菲。” 他朝工作人员伸手划向云疏。 这个叫明菲的工作人员,立刻将侧桌资料递了过去。 云疏一条条看着,没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张唇正想说什么。 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盛闲恹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他把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面上干净无虞。穿着那身修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大步流星朝北边空着的位置走去。 他入座,抬手撑了撑袖子,低头看资料,轻喘气道,“开始吧。” 再抬起头,“谁先来?” 片刻,刚刚出声的那个男人开口,“盛总,居住区大楼需要的木地板暂时缺货了,您看要不要换一个供货商?” 他几乎立刻答,“不换,那家木板质地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我不介意多等几天。” “可是”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盛闲的一个眼神吓退,闭了口。 盛闲接着问,“还有谁?” 那人又补充了句,“哦,对了,盛总,文创店的柜台材料和其他柜台用同样的供货商可以吗?” 盛闲一手撑在桌上,扶着额蹙眉,下意识问,“什么文创店?” 在一旁的云疏笑了笑,按捺不住开了口,“我认为这事还是跟我这个当事人沟通比较妥当。” 一瞬,众人觑向她。 盛闲也从资料里抬眼,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放下手臂,翻资料。 而后表情认真看着她,特意把“云疏”两个字咬的很重,“云…疏…小姐,合同看的怎么样了?” 她淡笑着,“看完了,没什么异议。” “那行,那咱们就,签合同。” “只是…”她话锋一转。 盛闲看着她。 她开口,“我需要先和盛总单独商量一下,确认好之后才能走签约这一步。” 盛闲怔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在这商量就可以,云小姐又不是有什么秘密怕被人知道。” 云疏脸上逐渐面露难色,“盛先生。” 一脸有苦难言的样子。 盛闲这才松了口,起身离席,经过云疏身边时呢了一声,“跟我走。” 另一间会议室里,盛闲手臂随意在桌上搭着,侧坐在椅子上,低头。 待她走近,他抬了眼,伸手示意她入座。 他慢条斯理整理衣服袖,“我倒要看看云小姐有什么惊天大秘密,非要跟我单独交流。” 云疏眼神波澜不惊望着他,唇角微敛,露出浅浅梨涡,“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默了会,她自顾自说,“盛总,我不喜欢您安排的房间,不临着花园,阳光也照不进来,很少有人会去创意楼的顶层去光顾这些的。” 盛闲咬合动了动,出口有些不耐,“你怎么知道没人去逛,整个创意楼都是供顾客消费的地方,我不安排那安排在哪?” 她蹙眉,“缂丝织工艺和别的产品不一样,它需要的是在人们眼前刷足存在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了解它,接受它。而不是孤芳自赏的躲在角落,时不时等人去看它两眼。” 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不是我要的初衷,也起不到任何推广作用,不如不开。” 盛闲顿了顿,慢慢转头,眼神不耐看她,“云小姐,希望你清楚,我才是这里一锤定音的人,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不介意再把话收回。” 云疏在桌下握紧拳,气的脑袋嗡嗡作响,抬眼目不转睛盯着他。 他双手捂住额默了会,声音从指缝里溜出,“云小姐,请注意场合,我同意你入驻度假村,是因为我看好这个项目,但如果你一直打别的主意的话…” 她被这话逗笑了,“什么别的主意?” 盛闲站起来,离座,背对她。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云疏轻咳两声,再出口,声音玩味又蛊惑。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追盛先生才非要进来,你相信吗?” 这话一出,盛闲脸色瞬间变了脸色,连续看了她好几眼,嘲讽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死心,亏我还真的信了你。结果…” “结果什么?”她立刻接上,“引狼入室?” 她的脚步已经悄悄逼近他。 盛闲被她突然其来的举动吓懵了,嘴里念叨,“你干什么?” 云疏没有特地佯装妩媚,她只是如虔诚的信徒,极富婉转的盯着他,却让盛闲直接招架不住,连连撤退。 “这是办公室,云疏小姐,请你自重!” 她的浅口鞋已经完全抵上了盛闲的皮鞋尖,急促不稳的呼吸在彼此间窜动。盛闲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眼周那几颗若隐若现的小痣。 正入神。 “吱啦”一声。 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盛闲立刻败下阵来,转头后退,脸上倏地泛起极艳的红。 开门的人看到这一幕瞬间傻了,又反应过来,慌乱低着头说,“对不起盛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拔腿就跑,被盛闲拦了下来,“等等,想什么呢,本来就什么事没有。” 他仍旧低低的喃,“没有,没有。” 这反应彻底把他激怒了,“搞什么,我们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来人无法再重复那些话,只能说着,“好的盛总,会议已经中断一会了,您忙完…记得回去。” 盛闲咬牙切齿,气到要拿桌上的烟灰缸摔过去,“我…” 再抬头,他人已经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气氛瞬间变安静。 云疏慢悠悠看戏似的道,“别解释了,他不会相信你的,他只会信自己看到的。” 像找到了发泄对象,他突然怒火冲天,“还不是因为你,好端端的在办公室谈事情,非要上来勾引…” “我”字被他吞回肚子里。 又道,“毁我总裁声誉。现在被他们误会你开心了是吗。但是你放心好了云疏,你这辈子都休想让我多瞧你一眼,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做好你的事业,别再消想其他的。” 话刚落地,门砰地重重关上。 回到会议厅,每个人脸上都藏着这样那样的晦涩难懂,云疏也没在意,无视针扎式的一道道眼神,重新落座。 听着盛闲最后宣布结论,“我和云小姐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决定把文创店从创意楼顶楼搬到南院面朝西的大玻璃房里,各位觉得如何?” 一圈人出奇的默契,都沉默着直点头。 云疏终于在会议尾声走完了合同流程。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已经接近晌午时分。 所有员工像抢劫似的,直冲食堂。 诺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云疏反复捏了捏手心,悄摸摸走近,在他身边低低说,“盛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 礼貌送到,他不可能再诟病她什么了。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脚步刚踏出会议室大门,盛闲慵懒不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起吃个饭吧,省的回去抱怨身为合作伙伴连顿饭都没有。” 第9章 全公司都在磕盛总和那合作商的cp 盛闲与云疏隔着一段距离穿过办公楼,在一楼大厅门口停了下来。 云疏也跟着停下,仰头看他。 他语气暂时还算客气,“去哪吃?” 烈日晒的她睁不开眼,又有点像在思索。 没等到回应,盛闲接着道,“去盛淮大厦吃还是在街边逛逛看?” 几乎下一秒,她立刻出口拒绝,“不用跑那么远,去食堂随便吃点就好,盛先生你那么忙。” 盛闲瞥了她一眼,恹着一张脸,唇边轻飘来一句,“随便。” 说完,已经抬脚向公司餐厅走去。 正是饭点,餐厅里乌泱泱都是人。 更何况盛淮度假村的员工少说也有好几百号人,那场面可想而知。 两人在餐厅一角站着,盛闲提议先去找个空位坐下,等人疏散的差不多了再去点餐也不迟。 云疏没异议,盛闲看她没什么反应,竟体贴的问了句,“你等不及了?” 云疏怔松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这话是何由来,但还是淡笑着连连摆手,“没有,我没关系。” 约莫二十分钟后,大部分员工吃饱喝足离开。 盛闲这才动身去窗口打饭,刚抬脚,倏然想起身后还坐着个人。转头问她,“你不去?” 云疏顿了顿,“要不你帮我打回来吧?我看那边还有不少人,再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他睨了她一眼,撇撇嘴,语出嘲讽,“那天在办公室里恨不得化身色狼,现在又怕被说闲话了。” 还没觉出他话里的味,再抬眼,他人已经一个箭步走了。 云疏不觉想笑。 本来只想吓一吓他,没成想给他留下这么个印象。 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十分钟后,盛闲端着两盘盖浇拼盘回来,自己的那盘有土豆丝,冬瓜和茄子。而她的这盘,全是一些鱼香肉丝,红烧肉之类的肉食,连一点菜星都无。 云疏忍下急欲翻出的白眼,抱怨化作温声细语,“盛总,为什么我这盘里全是肉,而你这里连一点肉沫都没有。” 盛闲低头吃着,出口含糊,“我不喜欢吃肉。” 他不喜欢吃肉,但是必须强迫她吃? 她干笑两声,仍小心翼翼问,“那您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他抬头瞟了她一眼,又低下去,摇头。 接着说了句,“你太瘦了,多吃点肉,增肥。” 云疏肺都要气炸了,心里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憋的难受,无奈还不能发作出来。 拿着筷子在盘子里东捣捣,西杵杵,愣是下不去嘴。 还说着,“呵呵,我谢谢你了。”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云疏试探着问出疑惑,“盛先生,我很好奇,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同意我入驻度假村吗?” 盛闲眼也没抬,“这有什么不理解的,我无条件支持所有传统文化,我本人也很喜欢缂丝工艺。和那个人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有格局的一段话。 她罕见的想给他来段掌声。 她笑嘻嘻的又道,“盛总慷慨,大格局!既然如此,就送佛送到西吧。文创店里的大小事务,能不能由我全权安排?” 他仍波澜不惊的回,“那不然呢?我才懒得管。” 她像得道佛祖恩赐似的,笑的热烈,“谢谢盛总大发慈悲,你太好了!” 盛闲愣了愣,难得看她如此高兴,竟生出了点成就感来。 敛了唇,笑掩藏在碗筷里。 半晌后,他的一盘菜已然没了一半,而她还没动几口。 他见她一副小鸡叨米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不吃啊?” 云疏脸上的笑悬在那,僵硬中带着诡异,说,“这菜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我不太能吃辣。” 她其实是刻意这样说的,人前脚刚答应自己的要求,不能后脚打脸不是? 更何况,真让二少爷知道自己给她盛了一盘她完全不爱吃的菜,那少爷脾气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起来,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呢。 盛闲出口随意,“这菜辣吗?没看出来,将就吃吧。” 云疏:“呵呵,好。” 她之后又勉强着往嘴里送几口,忽然听到身后有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的声音。 等她转头去看的时候,那桌的一个女生已经噙着笑端着饭盘子走了过来。 她躬身对云疏说,“云疏姐,第一天来公司,觉得这怎么样,是不是特酷?” 云疏还未来得及开口,对面的盛闲直接把话接了,“她可不是第一天来公司,她比你来的都要早。” 这个小员工叫秦晓,大学毕业刚来公司实习。满打满算才入职两周,确实没有云疏来的早。 她笑笑,“这样啊,那云疏姐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来的呢? 云疏干咳两声,不知要怎样应对这连环的问题攻击了。 这时,盛闲又开口,“怎么,你好好的班不上在这做采访呢?挺有闲情逸致的。” 小员工秦晓并不了解盛闲,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仅有的几次还是工作上的。 现在她被这一番回怼吓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窜逃。 但碍于和同事打了赌,不完成赌注的话要倒给对方半个月工资。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下赌一时爽,兑现火葬场。 横批:赌|博伤身呀! 她硬着头皮回应,“是这样的,盛总,我觉得您和云疏姐看上去特别特别般配,坐在一起特别养眼。就老是忍不住磕你们cp。” 说完她都想抽自己两耳刮子,按照平时,借她十个胆都不敢在盛总面前说这种话。 真是金钱能使鬼推磨啊。 盛闲盘子里的菜即将清空,一脸状况外的问,“什么?什么跟什么?” 一旁沉默许久的云疏终于开了口,解释道,“她说她在磕我们cp,cp你知道吧?” 盛闲无所谓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不上网。” 停了片刻又问,“好磕吗?” 她点头如捣蒜,“好磕!!般配死了!!” 盛闲呵笑着起身,临走前撂下了句,“小心磕到牙。” 盛闲走后,云疏也准备收拾收拾起身,对着还未离开的小妹妹说,“恭喜你,磕到假的了。” 随后在盛闲的一句“还不走”的催促下,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餐厅。 这天,云疏特地换上修身的运动套装,戴上防晒帽,骑自行车去钦州最大漂亮的旅游胜地,月沉湖转两圈。 早晨8点,倦懒的太阳还未完全散发热量,温柔的日光洒在铺尘的土地上,金灿灿的,夺目耀眼。 她把自行车停在个阴凉的大杨树下,顺时针绕湖散步,就当是在做晨练。 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以及周围约会散步的小情侣,竟有那么点灵感将将冒出来,让她恨不得当场支起架子画画。 云疏最近一直在着手文创店产品的准备工作,基本上所有产品都由她亲自设计,织丝完成后,再拿去工厂制作成一件件精致的小物件。 所以在这个圈子里约定俗成的一句至理名言就是,一位优秀的缂丝大师一定也是一枚好画家,好设计师。 只是好的设计师也会遇到难题,在她苦想了几天几夜的包包设计稿里,总有那么一环觉得不对,看起来和年轻人的喜好不太搭嘎。 这可让她犯了大难了。 眼看着店铺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她的图稿还没竣工。 停了一天后,云疏想着去风景好的地方多走走,看能不能来点灵感。这才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来这转转。 收回神,她的脚步刚走到围堆的下棋处,人堆里的一道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一身黑的休闲卫衣,头上还戴着顶鸭舌帽。 隐约可见帽檐下那一双深遂的眼,一如18年来他看她时的样子,小小年纪便复杂,捉摸不透。 许是她看的太过专注明显,男人发现了她的存在,低垂了头,转身欲走。 她一个疾速追了上去,喊道,“江声哥!” 江声脚步定在那,云疏直接越到他身前,拦下他。 他这才抬起头,眼神如盛着惊涛骇浪,哑声道,“小云。” 阳光渐渐苏醒,烤的皮肤都刺啦啦的疼。 月沉湖水面泛起粼粼波光,一闪一闪的,灼人的眼。 两人并排沿着湖边走着,一时间内心深处有太多想说想问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始。 过了许久,久到那围桌下棋的老头儿们都零星散场。 云疏终于噎着嗓子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回。 “前天。” 声音仍是那样的磁性暗哑。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回家。” 他轻嗤一声。 “回家?回哪个家,这哪有我的家。” 云疏叹口气。 “江声哥,我爸妈不在了,我知道你在家里呆着别扭,再加上你去北京和别人…”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了,虽然她的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每个字都像在一点点凌迟她的心,直至血肉模糊。 江声仰头深吸了口气,语气忿忿的,有些不甘,“我没有和她谈恋爱。” 云疏怔愣看他。 “虽然知道你不一定信我,但是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我和她之间从来都没什么。” “也不知怎的就传成了这样,呵…负心汉这个词好像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资谈了,没有也要现编一个,而我,就刚好倒霉摊上了。” 她脸上要笑不笑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不跟我解释清楚,也不回来。” 他眼神闪躲,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才化为一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云疏在烈日余灰下看着他,眼角不知何时淌了一滴泪,浸湿了她的灰色t恤衣领。 “回来吧,云缂苑永远是你的家,你还是大家的江声师父。” 江声回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默了会,她似想起了什么。 “你回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江声:“什么忙? 云疏:“等你回来我告诉你。” 第10章 憋恭喜了,你老婆要被人抢走了! 雕花窗沿的水流如瀑布般簌簌疾落,啪啪砸向地面,溅出一朵朵莹白水花。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可能要下到六月,算是钦州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降雨了。 云疏坐在阿尔法的驾驶座上,去新玉街的一家宾馆接江声,一起去度假村看看。 雨下的太急,江声的板鞋休闲裤基本都在上车的这一段路上踩湿了。 上车后,他喘了许久,才断断续续说,“怎么非要挑今天去看?等雨停了再去不好吗?” 云疏开车直视前方,神情平静,“自下雨之后我就没再去看过了,主要是不放心装修师父的保护措施,而且这雨还要再下一段时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江声沉默听着。 雨天,堵车,路滑,不好走。平时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今天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阿尔法在老地方停下,两人颠簸着又走了一段路才看到那耸立的高楼。 好在这条路是才修的,地下通道的设施很健全。人走过去,身上算是完好无损。 经过这一段时间打卡似的来回往复,度假村里的员工和云疏基本熟捻,碰到会笑着打招呼,只是今天不太一样,他们越过云疏,将眼神移向她身边那位高大帅气的男人,表情写满讳莫如深。 “他们怎么都在看我。” 江声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抱怨。 云疏笑了笑,“他们看你长的帅。” 被说到心坎里的男人抿唇笑,不说话了。 两个人来到玻璃房门前,云疏看到门口用一层层砖垒起了台阶,但基本形同虚设。 红色砖块明显浸透,那砖后面会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 有火自心口处升腾,快要烧到喉咙口。 她走过去蹲下看了看,才铺好的地板,因这雨被弄的模糊一片,溅上大大小小的泥点。 云疏拿出手机,刚想给盛闲飞去电话。 余光里有一个人打伞走过来,看上去像来找她的。 他在她身前停下,说,“云疏小姐,盛总要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几乎立刻应,“走,我刚好有事要找他。” 刚一抬脚,江声在身后出了声,“小云,你去吧,我在大厅等着就行。” 她理所当然道,“不用,我们一起。” 说完,头也不回跟着前面的人走去办公室。 工作人员打完招呼,云疏和江声前后脚走进去。 瞧见盛闲正背对着椅子,欣赏窗外风景。 等了好一会,他才默默转身,抬眼瞅了瞅站着的人。 他的眼神盯了好一会的云疏,再从她身上跳到身后的江声,神情明显一滞。 他蹙眉。 几秒后,动了动身,开口,“云疏小姐来了,来,这边坐。” 他顿了顿,“这位是?”问的江声。 云疏唇角微弯,“这位是我师兄,我邀请他和我一起完成文创店建设。” 他看着他缓缓点头,没说什么,照常坐在黑皮沙发上,摆手托秘书端两杯水进来。 随后他没开口说话,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江声身上瞟。 云疏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盛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这才回神,“哦,也没什么事,就是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项目也暂停一段时间了,想跟你商量一下对策。” 提起这个,暂时忘却的记忆又跳了出来,但也不好直接开怼。 她斟酌着词语道,“盛总,这下雨后的防水设施问题,是由谁看管的?” 他想了想,“好像是刘总,他是总经理,按理说是归他管。” 云疏:“您能把刘总叫过来我问他几句话吗?” 盛闲端茶的手一顿,抬眸看她,“出什么事了吗?” 云疏换了脸色,语气明显带着忧虑,“是这样的,我刚刚路过玻璃房看了一眼,那门口的防水措施做的完全不行,门内的地砖已经被泥点弄花了,这要再修复可要费不少功夫。” 说完,她又有点后知后觉自己说的是否太过直接,正忐忑着。 盛闲放下茶杯,语气仍是客客气气的,“是哪种泥点,能擦干净吗?” 如此客气,这倒让云疏有些意外。 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她压下情绪。 “不是那种简单的泥点,是那种大面积的厚厚的水泥层,还是已经干了的。必须用专业的炝刀才能剐下来,说不准还会刮花瓷面。” 盛闲轻叹口气,揉了揉眉心,“这事怪我,我只是让他记得处理防水,但是没怎么检查过。” 他这样,倒让云疏有点无所适从了。 她没来得及细想他今天不一样的原因,只是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客客气气的回,“盛总您别这样想,您每天那么忙,哪有那个时间去关注这些。麻烦就麻烦着点吧,不碍事。” 他点点头,“感谢理解。” 既然说开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云疏起身欲走,说要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补救补救。 被盛闲拦了下来,“一起去,我看过之后也好知道怎么让人翻修。” 云疏干笑了笑,她不太想让盛闲跟着一道去,可能是因为有江声在,也可能怕盛闲看出来什么暴露自己。 但既然提出来了,她没有回绝的道理。 三人前前后后走着去了玻璃门。 迅疾的雨势没有要停的意思,几个人打着伞站在葱绿斑驳的花园里,看向玻璃房。 云疏把牛仔裤筒挽在膝盖处,走过去蹲下看了会,又走回来,大喊着对盛闲说,“能帮我找个大塑料布吗?” 声音掺进雨里,几乎淹没。 他没犹豫,直接打给刘总,让他帮忙找。 约五分钟,刘总揣着一沓折好的透明硬塑料布走过来,递给了云疏。 云疏和江声拽着上下左角,刘总和盛闲拽着右角。铺平。 之后云疏和盛闲分别扶着左右角没动,大伙寻思着需要一些东西将两角固定住。 江声离开一会,弄来了锤子和钉子。分一部分给刘总,剩下的给自己。 他逐步靠近云疏,前身紧挨着她的右侧,对着竖窄的一道墙敲了下去。 江声的呼吸不带拐弯的打向她的脸颊,热热的,像要把人融化掉。 两人距离近到,云疏一个回头就能吻上去。 她僵站着,尽量让身体往墙边靠,虽然已分开那么多年,可熟悉过彼此的气息,有过亲密的接触。像现在这样如此超过的距离,还是忍不住恍惚,令人意乱情迷。 云疏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缩着脑袋。表情里的尴尬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眼波流转间,她的视线刚刚好对上盛闲望过来的眼神。 他死秉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眼神直直烙向她,像要把她盯穿。 许是察觉出看的太久,他又将眼神向江声移了移,只一瞬,又收了回去。 两边都固定好后,四人又将下面伸展铺平,重新压砖块上去。 一切弄好后,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盛闲提出大家一起吃个饭,并申明这次不要再在食堂凑合了。 云疏笑了笑,应下了。 商量着说去盛淮大厦他家开的那家菜馆去吃,也是家常菜,不太贵。 这家饭店是中式风格,桌椅全是实木质地,墙上挂满各色风景画,看上去特有韵味。 四个人由工作人员引着进到电梯,去了四楼楼梯拐角的包间。 长方形的桌子,云疏和江声坐一排,而盛闲就理所当然和刘总坐一起。 盛闲和刘总不知不觉就聊起了目前行业现状。 刘总感叹就目前的市场前景看,也只有像盛淮这样有实力的企业才能在这行混的如鱼得水,其他的根本坚持不下来。 表面看是感慨市场,实则还是溜须拍马那一套。 盛闲当然不会吃这一套,直言他这样的看法太短视,身为一个企业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危机意识,如果都是他这样唯我独尊的想法,那这家企业也迟早玩完。 刘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尴尬笑笑,不说话了。 这次的菜还是盛闲点的,并且全素。 她更闹不明白他上次是缺了哪根筋要这样报复她。 片刻,云疏微微起身去够盛闲身前的那道溜肝尖,有点困难。 只是这一幕正好被他捕捉到了,他体贴的将她身前的菜和这道菜换了换,没再看她,继续和刘总说着工作上的事。 云疏心跳随着他的动作漏了半拍,这样体贴入微的盛闲真是让她好不习惯。 这时,他正口若悬河和大家介绍这家店的悠远历史。 手蓦地一顿,住了口。眼神不觉瞥向江声的方向。 云疏也跟着看过去,此时的江声正往她盘子里送着魔芋丝,末了还说,“你尝尝这个,好吃。” 盛闲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继而没了继续的意思,闭了嘴,低头吃饭。 十来分钟后,几个人肚子填的差不多了,也就自动散了场。 回公司的路上,盛闲一反刚刚的态度,一路无话,全程只是刘总在自顾自说着,他偶尔再应付几句。 直到云疏和江声两人提出回去,盛闲都没有任何表示。 雨依然唰唰下个不停,大片水泥路,就算再小心,裤腿都禁不住染上泥点。 此时,刘总打头阵,江声随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往公司走着。 突然,云疏的帆布鞋被一块砖给拌了下,身体几乎立刻要往一边栽。 下一秒,一只顷长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转头看去,盛闲阴着一张脸,连平时最阳光的黑玛瑙都粘上了晦色。 马鞭草的香气徐徐飘入鼻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迷离。 怔愣片刻后,盛闲身体挨近她,脑袋朝脸颊送去。 她下意识提起心脏,阖上眼,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幕。 下一秒,他的气息敷上耳朵,热热的,有点痒。 启唇轻呢了句,“终于转移目标了。 “恭喜。” 而后随即松了手,离开,快步迈去了办公室。 第11章 禁止在boss眼皮子底下谈恋爱,除非那个人是boss自己 一周后,雨后初霁,还有隐隐一道彩虹在天边悬着,在盛光下散着灿灿金光。 云疏载着江声再次奔去了度假村。 放眼望去,满园的工人都在做雨后善后工作,清洗草坪,花草,清理水泥。 只有她的玻璃房无人看管。 两人立刻默契的开始干活,将砖头一点点挪去一边,再把塑料布撤走。 两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艺人蹲在玻璃房门口拿铲刀炝地,这画面别提多搞笑了。 一道道干涸的泥点随着铲刀的剐蹭一点点飞溅开,二人也不约而同想起了小时候。 云疏唇角勾着回忆,“江声哥你还记不记得8岁那年你刚进云缂苑,我当时觉得你少言寡语的,看上去好凶,就不敢跟你说话。” “当时记得我妈妈让我去给隔壁王阿姨送东西,太重了我掂不动,让我喊你一起。你猜怎么着?” 江声也呵呵直笑,“我记得。” 她继续,“当时我太怕你了,就拿着院子里的铲子放在背后,以防万一。” “结果…”她笑的话堵在唇边,发不出声音。 江声:“结果我以为你拿铲子要去锄草,我还傻傻的跟你说,两个人只拿一个铲子怎么干活,走,再拿一个去。” 她一只手捂唇疯狂点头说,“然后我还傻傻的默认不敢告诉你,走出家门才说我妈妈让我们搬东西,我拿铲子是怕你打我。” 话到最后已经笑不成声了。 这时,一道声音突兀打破儿时欢乐回忆。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人回头看去,盛闲换了一身浅灰西装,立在那。 云疏抬头望都望不到边,像看巨人。 她瞬间止了笑,面色怔了怔,说,“盛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语气平静,“刚到,打扰到你们了吗?” 她笑笑,“哪里的话。” 此刻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倒又让她想起那天他说的那句话。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现在也不求他什么了。 空气陷入无边的沉默。 她问他,“盛总,您找我有事?” 盛闲在玻璃房里悠闲的走了一圈,出口随意,“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没想到是你们两个亲自在这干活,还有说有笑的。” “着实收获不小。” 嗯,这才是她认识的盛闲,云疏轻叹口气。 她站起身,回头望向他,“盛总,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他回,“不需要明白,你们也别蹲着了,我去喊工人来。” 还没说完,他已经消失在玻璃房里。 然而刚刚的氛围已不复存在。 江声起身伸了伸懒腰,道,“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云疏把铲子撂到地上,“管他呢,他这人就这样,你别在意。” “在这等等吧,工人应该一会就来了。” 两个人走到破旧木桌子边靠着。 无所事事中江声又开口了,“这位盛总看着也没多大,这么小就坐上总裁的位置了?” 她嗤笑一声,“什么呀,那是他爸妈的产业,他是个超级富二代。” “你还真以为他是凭自己实力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江声讪讪笑笑,“哦哈哈,我还以为…” 空气停滞一瞬。 云疏幽幽开口。 “有些人出生在罗马,而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碰不到那扇门。他现在这么年轻就能坐到那个位置,日后的成就可想而知,那都是写在出生证明里的,别人可羡慕不来。” 江声双手搓自己的脸颊,叹气道,“我就是没认识到这一点,被社会狠狠毒打了一顿。” 云疏抬眸看了他一眼,敛唇安慰,“也不错啊,被社会毒打过才能看清自己,以免以后一步错步步错,是好事。” 他一手扶着脸颊,扑哧一笑,“你惯会安慰我,每次在你这就像呆在避风港,很安心。可是出去又是惊涛骇浪一般。” 她惊诧的窘着眉眼看他,“原来我这么大作用啊。” 刚说完这话,盛闲的女秘书小言走了进来,说,“云疏小姐,盛总找您。” “就您一个人。” 云疏变了脸色,不知道这二少爷又想搞什么花样,咬咬牙,对江声说,“等我一会,去去就回。” 说完,跟着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盛闲仰躺在椅子上,左右转了转,手里随意拿着类似卡片一样的东西翻来覆去看。 眼也没抬说,“来了。” “坐。” 云疏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离开椅背向前挪了挪椅子,看向她,语气重正其事,“我需要正式跟你说一件事。” 这反映让云疏倏地一顿,手指用力捏了捏,问,“怎么了?” 他眨了两下眼,轻咳一声。 顿了两秒,道,“公司是上班的地方,前前后后多少眼睛看着,不是供你谈恋爱的场所。” “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云疏神情放空了一会,有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半晌后才抿了抿唇道,“我没有在谈恋爱,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盛先生您不能无凭无据就对我妄下定论。” 盛闲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云疏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云小姐,撒谎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从来就不是无凭无据就妄下定论的人。” 她迟疑着侧头问,“什么意思?” 盛闲膝盖架起双臂,又靠在沙发上,语气懒散,“你的徒弟们告诉我你和这位师兄可是有着非常精彩的过去。” 她面色一沉,又迅速恢复平静,“那又怎样,反正都过去了。” 他随即冷笑,“和前男友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起工作,一般人可做不到,云小姐还真是不拘小节。” 云疏突然厌了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迂回游戏,直接了当叫了他大名,“盛闲。” 盛闲怔愣了瞬。 她继续道,“我和前男友一起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撇头不看她。 随即故作镇定说,“没什么,就是看清了你。” 她觉得很可笑,“我什么真面目?我以为我在盛总面前早就被看的透透的了。” 盛闲开门见山,“看清了你是个善变的女人,你的所谓喜欢要多可笑有多很可笑,像你这种对人三分钟热度的人,不可能有男人喜欢的。” 云疏这次是真被他逗笑了。 每次看他管理公司对待下属等一系列工作上的表现都有一种他已经历经社会多年,游刃有余的感觉。 也就现在这种时刻,让她意识到,他也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 果然幼稚。 “那就不要喜欢我啊。” “盛先生,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我又不是那种离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见他一副吃了瘪的样子,云疏觉得还不够过瘾,想加足点马力。 “盛先生呢,你是那种离了女人不能活的男人吗?” 他像被戳到肺管子似的,立即抬头反驳,“当然不是,我25了都没谈过恋爱,哪里离不开女人了。” 云疏用手捂着唇,身体随着压抑的笑一震一震的。 “的确不是,那既然如此,您为什么管我跟别人怎么样呢。” 她起身走近,笑的狡黠,“盛先生难道是离不开我?” 盛闲如临大敌,站起来大声呵斥道,“你疯啦!” 撂下这句话,转头迈向办公桌,手劲的冲力将椅子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又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双手叉腰在桌前烦躁着来回徘徊。 几秒后,指着云疏凶戾的喊,“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明明说喜欢的是你,现在跟前男友如胶似漆的又是你。” 他气的嗓子都喊破音了,来回踱步,后又定在那,对着她说,“云疏,你凭什么?” 一瞬间,天地一片安静。 只有盛闲发泄之后浓重的喘息在空气里流动。 没一会,门咚咚响了两声,有人喊着,“盛总,您没事吧。” 他低喘,“我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默良久,直到他平缓了呼吸。 她这才面无表情道,“盛先生说我喜欢你,我有说过这话吗?我自己怎么不记得。” 他蓦地抬头看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顿了片刻,才忿忿道,“你耍我。” “我看上去很好骗是吗?” 云疏不说话了。 盛闲不依不饶,“来来来我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他走过去坐她身边,侧对着她,“你先跟我相亲的是吧,然后你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想跟我见面吃饭,还一直加我微信还加不上,包括到现在我都没同意你的好友申请,这是事实吧?” 云疏点了点头。 他继续,“所以你说你没说喜欢我你骗谁呢,不能你现在移情别恋了就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云疏把眼神从盛闲身上移了回来,心里渐渐泛起氤氲。 她想对盛闲说出真相,可又怕他知道真相后一起之下将她赶出度假村,那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所以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她变了脸色,眼神敷上柔和,“谁说我移情别恋了,我为什么成现在这样盛先生你最了解不是吗。” “那天在办公室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忘了的话我来提醒你。” 她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麻烦云小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是你的原话。” 她起身,留下牙咬的咯咯响的盛闲,走了出去。 云疏走在过道上,听着身后门“砰”的关上。 唇角敛了笑,消失在了办公楼。 第12章 云疏掉马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点亮一室昏暗。 实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云疏猛地睁眼,翻过身去,起身,接电话。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自上次离开度假村后,她就没再接到盛闲的电话。也没管文创店装修进程,把重心转移到了做图上面。 云疏本想着等把手边的稿子全部竣工再去度假村看看。 谁知他这就打来了。 “喂。”云疏先开口。 对面无人应,如果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穿过来,她还以为盛闲放下电话离开了。 约半分钟后,那头终于响起一声,“半小时内过来,晚一分你自己掂量后果。” 啪一声电话挂断。 根本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看了看时间,早晨7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平时一路畅通的情况下半小时都不一定能到。 更何况这人满为患的时间点了。 仔细斟酌了下,她瞬间就悟了。 盛闲这是少爷瘾又犯了,刻意为难她玩儿呢。 怕他再有什么过激行为,云疏这次没再让江声跟着。 她自己一个人饭都来不及吃就风尘仆仆赶来了。 早八点,云疏喘着粗气,站在度假村正门门口,又看了看时间,满打满算一个小时。 她叹着气,预想等着她的后果,一路打招呼走到玻璃房门前。 花园里干活的工人还没来,四处望过去,连个人影都无。 她打开门走进去,瞧见还剩一点装修后的尾茬没有处理,她没通知工人,拿了家伙就躬身自己干起来。 知道是去干活的,她今天穿的格外随意,上身是一间杏色t恤,下面是一条质感很好的粉色休闲阔腿裤。整体看上去,既舒适又清纯。 正清扫着零星的垃圾残渣。 盛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边整理着衣领和袖口。他神色傲娇看了云疏一眼,随即移开,站在那勘视整个房间。云疏拿扫把的手一顿,背身过去。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盛闲说话了,“几点到的。” 她手边的动作没停,眼都没抬回她。 “八点。” 他接着问,“我几点给你打电话的?” “七点。” “我让你多久到。” “半个小时。” 他正经起来。 “你迟到了。” 云疏没给他反应,抬头撇了撇刘海,轻声说,“是,我知道。但凭盛先生责罚。” 他玩味的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今天这么听话,那天的无法无天哪去了。” 云疏对着他僵硬笑笑,“那天我太自不量力了,没想过得罪您的后果。以后记住了。” 他不自觉扬起唇角,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甜腻,“你早这样听我的话,哪还有后来那些事。不过现在也不晚,我觉得还是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空气沉默片刻。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了,你那位亲爱的前男友怎么今天没跟来?” 她老老实实接话,“不敢带了,不然我俩在这都不会好过。” 盛闲没细品这话的意思,只听了个大概,欣慰笑笑,“对啊,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随即反应过来,倏然回头,“你是在说我找他麻烦?” 云疏厌倦了循环往复的争吵,没什么意思。尽量让自己多说些他爱听又昧良心的话。 “没有,盛先生误会了,是您好心提醒我们不能在工作场合谈恋爱,所以就没再把他带过来。” 谁知这话一出,盛闲脸色阴的更深了,幽幽的质问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你们在谈恋爱喽?” 得,横竖都是她的错。 她就该做一个美丽哑巴,什么话都不说,就不会得罪他了。 云疏把地上的渣子扫到一堆,撮进簸箕。 “我不说话了,盛先生老误解我的意思。” 盛闲啧啧咂舌,双手扶腰,盯着她,一副有话憋着说不出的样子。 这时,一个工人走进来,手里拿把尺子,递给盛闲又回去。 云疏把垃圾倒掉,接过尺子。拿出早就放在桌上的装修图纸,根据图上标清的尺寸,依葫芦画瓢一点点的找位置。 她先扶着卷尺的一头,盛闲往后拉,用粉笔画出厘米位置。 随意说着,“盛先生那么忙,这种活何必您亲自来干,随便喊个工人和我一起量就好。” 盛闲量的认真专注,目不转睛的,“现在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这边结束之后又继续下一个位置。 到挂台的部分,云疏却觉得不大对劲,图上标的是二十米,可这二十米看上去才只占了整间房的二分之一还不到,远没有图上画的那么长。 盛闲却一口咬定他们家的设计师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能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 云疏一口气堵在那,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拿之前用过的塑料布贴墙上打个样,让盛闲好好看看二十米是多长。 盛闲觉得可行,又去拿了胶带。 他咬断胶带朝云疏走过去,能看到她天然勾勒的完美侧脸,睫毛灵活的煽动着,鼻尖圆圆的,嘴唇娇艳欲滴。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到塑料布角的位置,手伸过去,要贴上,突然注意到,她皙白手指上醒目的碧玉扳指,这颜色形状,不就是直播间里,织女手上的那只。 一颗心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的。 所以,云疏其实就是他一直以来关注追播的那位女孩? 盛闲有点恍惚,想起自己每天蹲她直播的那种期待,每天幻想这双手的主人该有着怎样的绝色容颜。 谁曾想,兜兜转转,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这种传统工艺的东西,真没几个年轻人承担的了,更何况还都是仙姿玉貌的美人。 这概率,近乎为零。 “盛先生,可以贴那边了。” 云疏仰头看着他。 这个姿势像极了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盛闲终于回神,松开手,立刻离开她一米远。 他轻“哦”一声,跟着她去了对角。 贴完之后,两人贴着对面的墙放眼去看,哪里是二分之一,是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他这次终于承认是设计师的问题,有点蔫蔫的,少了不少戾气。 云疏看他这样,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设计师出错。 解释道,“设计师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太在意了。” 他仍是轻轻的一句“嗯”。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秘书声音火急火燎的,“盛总,您还有多久能回来?大家在这等您一个小时了。” 盛闲心虚的看了云疏一眼,怕她听到,刻意出门去说。 可为时已晚,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盛闲有个会要开,但因为要和自己量尺寸导致耽误了开会时间,让大家齐齐坐在那等他。 哎等等,一个小时。 云疏仔细算了算,他很有可能是开会中途出来干活的。 云疏有点懵,她不懂盛闲为什么好好的会不开,跟自己在这干一些谁都能代替的活儿。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个工人走进来,接过尺子客客气气道,“姐,盛总喊我过来跟你一起量尺寸。” 云疏看着眼前这位比她大不少的男人叫她姐,不自觉笑出了声。 说了句,“来吧。” 那大哥捏着尺子一头,云疏拿着尺身向外拉找位置。 她随口说着,“大哥,看你比我大点,应该我喊你哥才对,你叫我云疏就好。” 他嘿嘿笑笑,“我有时候就是习惯性喊姐,姑娘你别介意啊。” 云疏摇摇头,“怎么会,不就是个称呼,怎么叫都一样的。” “是,是。” 两人沉默了会,云疏又开口,“大哥,您贵姓啊。” 他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我叫陈文杰。” “您来这多久了?” 陈文杰:“我啊?我少说…也得有七八年了在这。” 她被这数字吓到了,看了他一眼,“这么久?您是一直在这还是中间有去过别的公司?” “有在别的地方呆过,但最后还是在盛淮这扎了根。盛淮的工人都是拿五险一金的,按时按点上班,除非公司有难,不然不会辞退你。” “当时就想,怪不得人这企业能做到这种程度,有格局。” 云疏笑笑,没搭话。 过了半晌,陈大哥倒是出声问她,“云疏小姐,我问您个问题啊,您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啊。” “您问。” 他仍是别别扭扭的,“我就想知道,您是盛总的女朋友吗?” 云疏拿尺子的手一顿,随即轻笑说,“不是,我就是他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陈大哥:“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盛总别的合作伙伴,您,还是第一个。” 她蹙眉惊诧,“怎么可能,他干度假村的怎么可能不跟人合作。” “您可能不知道,盛家的企业基本囊括生活各个领域,他合作的都是自家产业,没什么机会接触外来合作商的。所以我才好奇,您是不是和盛总在谈恋爱。”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又接着说,“虽然是有一些女孩来找过盛总,但都是没来几分钟就走了。像您这样和他来往多次,还经常一起出去的,还是第一个。” 云疏不知该怎么回应他,默了一会,开玩笑的说,“那是因为我是他合作商啊。” 陈大哥笑着点头,“也许吧。” 话音刚落,盛闲人已经走了进来,脱掉了西装,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看上去气质又干练。 他站在那,“老陈,你回去吧,这我来。” 他微微躬身,“好嘞。” “云小姐再见。” 说完,一溜烟没了影。 盛闲接过尺子一头,似乎心情很好,“是不是跟人说我坏话了。” 云疏没接他话,脑海里一直回想陈大哥刚刚那番话,她喊他,“盛闲。” “嗯?” 故作轻松问了句,“你是处男吗?” 第13章 祝你生日快乐 第一次被人揭穿这种事,他气急败坏起来,“你有病啊?” “对别人隐私就这么感兴趣?” 她低低的咯笑,“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他几乎立刻喊,“谁说的,我不是!” 云疏敛了笑,一抽一抽的说,“嗯嗯,不是就不是。” 随后小声嘀咕,“连女朋友都没谈过,怎么可能不是。” 他大声诘问,“你说什么?” 她笑嘻嘻,“没有,说你肯定不是处男。” 盛闲轻哼,“你管的着吗?” 云疏被呛在那,不吭声了。 空气停滞着。 默了会,他叫了她一声,“哎。” “怎么了?”她没有回头应着。 “周末,傅冲请客吃饭,他让我问你去不去。” 盛闲低垂着眸子看她。 她没扭捏,“好啊,什么时候,我到时候腾出时间。” 他几乎立刻来了脾气,“那算了。” 转身想走。 云疏不解,“又怎么了?” 他声音里带点酸气,“感觉你挺忙的,前男友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云疏无奈拍了拍额头,“我不忙,没有约会。正常不都说腾出时间吗,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瞥了她一眼,“我可不一样。” “你哪不一样。” “我是真的在忙,不像你。” 云疏想给这位祖宗跪下了,真是个傲娇小公主,惹不起,也躲不掉。 说说笑笑中,终于将最后一环也量好了。 云疏拍了拍手,再捋了捋有些乱的长发。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盛闲紧随其后。 她起初也没在意,只当是同路一小段距离后就分开了。谁知都走到大门外了,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疏声音里带点气,回头问,“你不用回去上班?干嘛一直跟着我?”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不一起去你家转转。“ 她蹙眉疑惑,“你好好的班不上,去我家干嘛?” “你问过我意见了吗就这么跟着来了。” 他无所谓道,“你有什么不同意的,除非你心虚。” 她彻底被他打败了,摇了摇头,笑,“好,走,去我家。” 盛闲本想着坐云疏的车一起去,看她坚持说自己不送他。只得开着自己的车来了。 云缂苑所在的青石街人流不大,他们将车直接停在街边空地,几步就能走到。 两人前后脚进去,云疏看到学员的眼神从欣喜变为诧异,都在齐刷刷看她身后的外来之客。 没等她们问出口,她主动介绍,“这位是盛淮的盛总。” 小姑娘们变了神色,齐齐问好。 她顿了顿,抬眸看着盛闲,伸出一个请的姿势,“盛先生。” 还能听到身后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盛闲反应过来,跟着她迈进了屋内。 门内陈列确实符合他的想象,古朴的中式结构,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使人怡然舒适。 “盛先生坐。”她引他到茶座的位置。 他眼神环顾着绕了一圈,唇边呵出了句,“不错。” 云疏给他斟了杯茶推过去。 “尝尝。我们自己家种的,跟外面的味道不一样。” 他拿起茶杯,放在唇边闻了闻,这香气不似外面那些有明显的茶味,而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点点茶香,就算努力闻也是这种味道。 他笑了笑,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是这种味道。” 云疏一只手臂支起下巴,“你再尝尝。” 他又在唇边抿了抿,连连点头,“好鲜啊。自家种的就是不一样。” 他小口抿着喝了会,试探着问,“怎么没见你那位师兄?” 云疏淡笑,“师兄并不在云缂苑住着,也不方便。他有自己的住处。” 盛闲点点头,“那他是不经常来?” 云疏:“也不是,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他也是大家的师父,和我一样。文创那些设计稿很多都是他帮我修改画的。” 盛闲撇撇嘴,“你自己又不是不行,为什么要找别人帮忙?” 云疏:“我设计方面是弱项,老是画的不满意。师兄在这方面是强手。” 他努努嘴,“切。” 没关门,这时,有个学徒手里拿着邀请函一样的东西走进来,“师父,刚刚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云疏接过打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朵拉娱乐几个大字。 “亲爱的云疏小姐,您好!现我司推出全新恋爱综艺《偷偷想你》,正式邀请您的参加,希望能为非遗文化的传承事业献一份力!” 云疏怔了怔,抬头看了盛闲两眼,“这…参加综艺,我还没在媒体前亮过相,有点突然。” 盛闲也斜睨着她,懵懵的。 她转头对学员说,“那人是怎么知道我的?” “不知道,他一进来就问,是云疏小姐家吗?” 云疏正想再仔细看看上面的小字,手里的邀请函已经被盛闲抽走。 他喃喃了句,“恋综?谈恋爱的?” 他呵笑了笑。 “没想到啊,你的真命天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抢了过来,“再是恋综它也是综艺,哪是真的谈恋爱。” 盛闲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云疏没抬眼,仔细端详那排小字,“为什么不去,这多好的曝光机会啊。” 他正想再反驳几句,此时,电话打了进来,他低头看到来电人,话都来不及说,出去了。 再回来已是十分钟后。 他捋了捋西服袖子,“我有急事,先走了。别忘了周末。” 几乎下一秒,人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周末的聚会被安排在了晚上。 下午六点,黑色大g已经傲然停在云缂苑门口不远。 自那趟之后,盛闲来这像家常便饭一样。 被云疏念了几次,仍我行我素,有一次正好碰到江声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装装表面客气。 云疏实在看不过去了,连哄带骗将人打发走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奶茶色现代汉服裙,只是汉式领襟,其他部分和普通裙子无虞。 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恬静。 漆黑的玻璃窗,渐渐现出盛闲一张酷炫狂拽吊炸天的脸,他换了副更闪的耳钉,头发也吹成站立的造型。外套内的t恤图案是怪物形状的,给人感觉张扬又霸道。 他侧头看了云疏一眼,呆了两秒,又收回神,“不错,十分符合我女伴的标准。” “上车。” 云疏出口拦下,“哎,盛先生,我说过我可以自己开车过去。” 他斜了斜唇角,“我们分两辆车过去?你让他们怎么看我?别废话了,快上车。” 云疏思忖了下,觉得说的也有道理,可手刚打开后座的门,又被他喊了一声,“坐旁边。” 黑色大g在不算畅通的柏油路上行驶。 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 停了一会,她忽的想起了什么,“这次都有谁在,几个人?” 盛闲目不斜视开车,说,“都在。” 她没多想,咸咸的“哦“了声。 约二十分钟后,车在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下车后,云疏望了望四周,树郁葱葱,花簇紧攒,所有事物只围着眼前这一栋别墅争奇斗艳的。她稍闻了闻,空气静谧又怡然,静悄悄不见人影,只有零星小鸟在吱吱叫着。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地方?” 盛闲挑了挑眉,“过去就知道了。” 她跟在盛闲后面,看他开外面的棕色铁门,再敲院门前的白色木门。 咚隆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瞬间,像进入到一个暗黑世界,一点点影子都看不见。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突然“嘣”的一声响,头顶的灯全部炸开。 “surprise!!” 一群男男女女突然涌上来,拉走盛闲摁倒,围成一个圈撂高。 与此同时,空气里响起节奏欢快的英文旋律。 云疏眼光扫了一圈,各种彩色气球贴满墙,礼花,彩带,撒的满地都是。 墙上赫然贴着气球写的大字:祝盛闲8岁生日快乐! 今天居然是他的生日。 她回头寻找盛闲的方向,他人还在像物件一样被人往上抛着。 没看多会,肩膀处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傅冲表情夸张的竭力喊着,但还是淹没在嘈杂的音乐里。 “你说什么?”她也跟着喊。 无奈他只能凑到她耳边道,“他怎么把你也喊过来了。” 云疏惊诧着一张脸,也在他耳边回,“他告诉我是你喊我来的。” 听到这话,傅冲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去了盛闲那里。 云疏独自看着满室的热闹,随处走走。 别墅很大,但装修风格却很简单,黑白灰的色调,崭新到像是刚装修好没人住的样子。 她去吧台找个位置坐下来。 抬眸间,盛闲人已经小跑着走过来。绽放着她从未见到过的笑,说,“怎么样,还惊喜吗?” 云疏就这样看着他。 此时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总,也不是那个幼稚不讲理的男孩。 而是眼神里载着浪漫憧憬的西式诗人。 用热烈涨满的方式书写自己的生活。 沉默片刻,她一双眼能揉出水,看着她说,“盛闲,祝你生日快乐。” 第14章 二少爷单方面沉浸式恋爱体验 快节奏鼓点咚咚敲打在耳畔,哄乱的热闹只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隔绝了彼此相望的两人。 盛闲罕见的低头羞赧一笑,“谢谢。” 云疏随意扫了一圈,声音略带抱怨,“你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两手空空的。” “没关系啊,以后补给我就行。” 他笑。 云疏也嗤了一声,以为他会说自己不要礼物之类的,谁知道—— “喝酒吗?”他侧过身,朝吧台甩了甩头。 云疏抿唇跟上。 放眼看去,吧台差不多有十几个座位那么长。已经坐了将近十个人。 她随便挑了角落的位置,看着盛闲朝调酒师走去。 云疏记得,上次一起吃饭的人中就有这位调酒师的身影。 那边结束长达十多分钟的闲聊回来,云疏趴着调侃他,“看来你的朋友圈都卧虎藏龙啊,还会调酒。” 他大拇指指着那人炫耀,“何止调酒啊,黑带三段,篮球也不在话下。” 她哂他,“那你呢?” 他笑了笑,语出随意。 “我啊,我会玩。” 云疏配合的点头,“挺好的,二少爷不用会什么,站在那就足够吸引眼球。” 他敛唇,“我就当你夸我了啊,不过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这一定是内涵。” 她捂唇偷笑,顿了顿说,“真不是,我是真的在夸你。” 他撇撇嘴,摇头,嘴里不停念叨,“不信,不信,不信。” “我是在说,你高大,帅气,比其他男人有气质。” 她徐徐拉长音。 他低笑,眉毛轻挑,“真的?” “真的。”她唇角一敛。 云疏今天化了淡妆,每一处的阴影,唇色,都恰到好处。在明明灭灭的灯红酒绿之下,原本滞冷的气质缩减,整张脸甜的像被蜜侵染了似的。 盛闲有点看呆了,眼神直勾勾的,眨都不眨。 云疏瞧出他的不一样来,佯装镇定的转了转视线,说,“酒来了。” 他这才卸下架在耳畔的手,伸手接过。 他的那朋友说,“云小姐,尝尝,这可是在下的拿手招牌,玻璃冰蓝。” 云疏咬唇笑笑,端着酒杯在唇边抿了抿,半阖的眸瞬间抬起,急急出声,“又冰又麻的,还带点酸。” “好喝!” 盛闲嗤笑,钻石耳钉被彩灯晕染。 他说,“你这评价也太干了。” 云疏舔唇笑,“我对酒没什么研究,评价不出来。” 看她一直往嘴里送,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少喝点,这酒浓度很高的。” 云疏将头发掖在耳后,闭了闭眼,“太好喝了,有点上瘾。” 她看他手边只有一杯白开水,问,“你不喝?” “我开车,你喝傻了?” 她眼皮懒懒散散抬着,点头,“对对,喝的有点懵了。” 此时,震耳欲聋的背景音突然停止,没过几秒,钻入几声话筒吹气声。 云疏循声望去,傅冲一身灰白西装,头发精神的打上发蜡。 他站在舞台中央,一手拿话筒,一手拿提词本,有模有样的喊了两声“喂”之后,切入正题。 “欢迎大家来到盛闲的party时间~~!” 最后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各位大美女小美女,大帅哥小帅哥,请尽情喝个痛快,争取单身的今晚脱单,恋爱的今晚拆散,谢谢大家!” 一瞬间,全场爆笑。 “感谢今天所有朋友们的捧场,别的废话不多说。首先有请我们的寿星给大家带来一段精彩的街舞表演,掌|声|欢|迎!” 掌声,尖叫声,几乎冲破耳膜。 她的眼前倏然一片黝黑。 大屏幕上散着暗光,播放着倒数的秒针。 5、4、3、2、1、0 彩灯再次亮起,盛闲一身银闪闪西装疾冲到舞台上,好整以待,等着音乐奏点切进来。 云疏看着台上随音乐灵活舞动的盛闲,心里竟产生出了自己也说不清的异样来。 感叹这功力基本和专业的无虞了。 亏他刚刚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正看的入神,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妹妹。 她凑近她,用手指了指围在一堆说话的女孩们,“姐,加入我们不,姐妹茶话会。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多没趣。” 云疏看了看,欣然答应,跟了过去。 几个女生看到云疏走过来,主动腾位置。 她坐下默默听了会,算是听出来点当下的话题。 好像是有个女生的男友出轨了,对象是他公司一个同事,平时他男友一直说那人是他同事里关系最好的了。那女生只当他在公司太孤独,好不容易能交个朋友,也没多想。谁知没过多久,就抓到了两人亲密的证据。 大家都说她傻,她也后知后觉承认自己傻。 七嘴八舌之际有人突然喊云疏。 “姐姐,我们好羡慕你啊,你和盛闲就没有这种烦恼。” 云疏有点懵。 有人接,“那可不一定,听说盛淮公司里有不少女人巴巴等着接近他呢,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不过好在盛公子洁身自好,没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姐姐你简直人生赢家,盛少爷人品好不说,还是盛淮集团继承人之一,以后真嫁进去了,后半辈子躺赢。” “所以你得抓紧盯着了,他人品再好毕竟也是男人,男人都有劣根性的。就怕一个万一被别的什么人抢走了,你少奶奶位置可就不翼而飞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没给她搭腔的机会。 她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大家是把她当盛闲女朋友了。 想笑,但只能秉着。 云疏蹙眉,薄唇紧抿。 还未来得及开口,有人转了话题问她,“姐姐,你是做什么的?” 她轻笑笑,“我啊,我做手艺的。” “做手艺?盛闲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哈哈。” 她礼貌一笑,想解释,又觉得解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 耽搁的功夫,已经有人端着一盘子酒过来了。 云疏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喝到了极限,想推脱,但想着难得出来放松一回,她干脆心一横,撒开喝了起来,明天再继续想那些肩上的重担。 时间飞逝,趴体也接近尾声。 此时的云疏已在两杯酒的熏染下趴在那,看着走过来的盛闲在自己眼中变成无数重影。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像有支电钻对着太阳穴滋滋的钻。 不一会,瘫软的身体被他坚而有力的臂弯架起,身体这才有了支撑。 她的脑袋搭在他肩上,能看到他修长脖颈上,喉结微微滚着,细密的血管也随之左右蠕动。 云疏醉眼迷离,感受自他鼻息传来的阵阵热气,温暖了因寒凉的液体变得冰冷的薄唇。 她用舌尖舔了舔,干干涩涩的,像是渴了。 刚想出声。 下一刻,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温热的手心敷上,又烫又痒。 云疏不耐动了动,唇边忍不住溢出轻哼。 可那掌心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越握越紧。 马鞭草香气不见,空气里只有她自己散出的酒味,浓烈又难闻。 她脚下踉跄,耳边嘈杂渐消。 啪嗒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扔到了车里。 突然,头“咚”一声响,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很疼。她深吸口冷气,用手揉了揉,却反被他的大手放下来,覆上他的。 他把她摁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像在做某些催眠按摩。 云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脑子里虽钻心的疼,眼睛也睁不开,但意识却出奇的清醒。 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浑身血液凝固在那,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车启动。 他没再动作,反而找到她的手,握住,温热碰上她冰凉的指尖,激的她不由自主战栗。 云疏没拒绝,也没反抗。不为别的,主要是太累,太困,没力气。 她试着喃喃喊了他一声。 “盛闲。” “嗯?” 他声音哑到变了声 想告诉他不要这样。 可下一秒,他反而握更紧了,五指夹着指骨,很酸。 她又喃了句,“疼。” 两只手冰与火的碰撞,似融到了一起,静静躺在那,十指交扣,不再动静。 算了,随他去吧。 她已经困到极致了。 盛闲看着怀里差不多熟睡的人,心底的悸动就没停过。 他敛唇一遍又一遍抚她的发丝,额头。 打开手机相机,认认真真拍下了她睡在他怀里的样子。 恬静,温婉,漂亮。 拿着手机仔细端详了会,忽的想起两人微信还没加。 他赶紧打开,主动加了云疏为好友。 直到在一起了他才同意加她。 盛闲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过去的自己要多混账有多混账。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不耐哼了哼。 他心头阵阵发软。 没想到这女人喝醉酒会这么粘人,像个小猫似的,一直往他怀里钻。 盛闲今天是真的被这只狐狸精鬼迷心窍了吧。 他看着那只垂在空气里的手,突然就产生了牵上去的冲动。 然而她也是真的没反抗,默许他做着这些情侣才有的动作。 所以他这算终于接受她了?他们现在是情侣了吧。 转念一想,就这么平平淡淡在一起了,也太不符合他二少爷的风格了。 怎么着也得找一个足够浪漫的地方,手捧鲜花,说一些矢志不渝的话,再献给对方。 这才算彻彻底底成为一对了。 不过,他喜欢这样,云疏却未必。 她或许就只想要两人平平淡淡的,无人打扰,只是两个人呆在一起,就够了。 算了,既然在一起了,就一切以老婆大人为先,尊重老婆意愿。 至于自己的想法,不重要。 想着想着,心口就有些泛酸,从前他对她爱搭不理的那些日子,她心里得多难受。 幸好,都熬过来了。 她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黑色大g在盛淮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他先行下车,再回头探进车里将云疏抱出来,一直到房门口,刷门禁卡进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掖好被角后,又坐床边痴痴的看了会,不管是眉毛,眼睛,还是鼻子,小嘴。 越看越喜欢。 二十分钟后,他僵坐的身体终于动了动,站起。 先抬手在唇边亲了亲,而后躬身对准额头轻轻一抿。 脚步慢慢向后移,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 这才恋恋不舍的关灯离开。 第15章 盛总自主报名恋综。 清晨,云疏被刺眼的光晒的醒过来,又翻了翻身。 默了会,她猛坐起身,再看看身上完好无损的汉服裙,这才松了口气。 再拿出手机看了眼,有一条盛闲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是:醒了吗? 盛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突然加上了她的微信,可真够不容易的。 她怔愣片刻,又晃了晃脑袋。 终于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扫了一圈后,了然了。 云疏二十多年来,很少夜不归宿。因此,等她回家也是学员们每天的习惯。 她翻了翻通话列表,确实有一条和学员的通话记录,想来应该是盛闲接的。 她给盛闲回了句“醒了”,之后下床洗昨晚残留在皮肤里的妆。 刚做好面部护理。 嘀嘀一声,有人刷房卡进了门。 盛闲懒散坐在沙发上,头枕在脑后,侧身盯着她看。 云疏像被眼前的人盯了穿,觉得浑身上下千疮百孔的。 转眸看他,“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他没应,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也渐渐变得柔情似水。但看在云疏眼里却显得格外瘆人。 她呆不下去了,匆匆拍好皮肤,再弄了弄发型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你急什么,早饭还没吃呢。” 她边装自己那些瓶瓶罐罐,边说,“没关系啊,收拾完就吃。” 顿了片刻,忽而抬头问,“在哪吃?” 盛闲笑,“酒店里有餐厅。” 停了会又补充,“或者你想在房间里吃也行。” 她立刻回绝,“不用了,去餐厅也方便。” 谁知下一秒,盛闲人已经轻悄悄走向她,在她身前坐了下来,没停两秒,又躺在床上,抱头看她。 她终于忍不了了,开口问,“你今天怎么了,病了?” 他神色未变,”是,我是病了。” “病了就去吃药啊,要不然别人以为你怎么了呢。”云疏收回眼,收床头柜上的充电器。 他这才放下唇角,微微蹙眉,“我怎么了,哪有不一样?”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你老盯着我干嘛?” 盛闲想直接拿出老公老婆的论调,转念一想,人女孩子刚跟他在一起,现在是最害羞的时候。太直接不合适。 他顿了顿,开口说,“觉得你好看,多看你两眼怎么了?” 云疏又转身,默默翻了个白眼,道:“盛先生您正常点行吗,不然我会以为今天又惹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句话又触到了他内心深处那片柔软,酸楚慢慢升腾,鼻腔被撑涨着。 盛闲终于收回眸,哑声轻喃,“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 没等她回应,主动起身道,“走吧,去吃饭。” 餐厅很大,稀稀沥沥的人分散开坐着。 盛闲提议让云疏先在座位上等着,他去拿饭。 云疏坐在座位上,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这二少爷今天在搞什么名堂,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动作很快,没一分钟就回来了。 云疏低头看了眼,都是一些鸡蛋,粥之类的。今天她倒格外想吃馒头。 对盛闲说,“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饭。” 刚要起身,手臂被他拦了下来,“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有手有脚的,自己去就行。” 他却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想伺候伺候你,不行?” 这话,把云疏说的当场傻在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再回神,他人已经将所有菜一样一碟拿了回来。 “吃吧,都在这了。” 云疏这顿饭吃的特不是滋味,送到唇边还迟迟咽不下去,总觉得喉咙口艰涩难耐,不舒服。 他瞧出她没什么胃口,温柔的问,“怎么了,不好吃?” 她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说了句,"可能是昨晚喝太多了,身上还有些酸,没劲。" 盛闲:“那我喂你。” 说着,手边的动作已经递过去了。 云疏大惊失色,赶紧撤了撤身,说,“不用了,我吃,我吃。” 到了车上,她终于得以喘口气,理了理有些难受的领口,衣袖,前襟。 下一秒,盛闲已经回来了。 主动开口问,“一起去公司?” 她有些迟疑的顿了顿,说,“今天说好要和师兄一起去工厂商量合作,可能没时间。” 他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动了动唇,像有团火在唇边掩着。 默了会,才恢复平静道,“行,你去吧。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她刚想问,为什么回来要给他打电话,可又觉得二少爷不发火就已是大发慈悲,还是别没事找事了。 于是轻轻的应,“好。” 盛闲坐在办公室,双臂架在桌上,五指像奏乐般吧哒吧哒不停点着桌面,时不时翻过来背着的手机看有没有短信电话进来。 他如往常一样,正进行着每日一晨会。 可今天的这个会,却让他格外难熬。 各级人员汇报的数据情况,从耳边传送,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一溜烟儿飞走了。他的大脑整个被云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占据,各种各样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一一浮现。 今天这个会,算是废了。 他佯装在本子上记着什么,没作任何提问,无精打采说,"散会。" 刘总看出盛闲的不对劲,问,"盛总,今天没什么要问的吗?" 他揉了揉眉心,“没有,都做的挺好的。” “可是客房那边的顶梁数目我总觉得不太对,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是经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什么都问我。” 他见盛闲实在状态不佳,只好说,“好,我明白了。” 停了片刻又道:“盛总,注意身体啊,别太劳累了。您最近为了项目忙里忙外都累瘦了。” 他没忍住嗤笑一声,“瘦了才好,都回去吧,我想自己歇歇。” 人群撤离后,电话还是没有响。再看看时间,也才早上九点左右。 他只好强忍住打过去的冲动,放下手机,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憩了好一会,还是没能摆脱那两个人。干脆划开屏幕刷短视频转移一下注意力。 跳过了几个街舞的教学后,突然出现一则娱乐新闻,说《偷偷想你》节目开拍在即。邀请各个领域的杰出人物前来试爱,场面精彩纷呈,令人期待。 偷偷想你… 盛闲回忆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灵光一乍,忽然将它与那天云疏收到的邀请函对上了号。 他唇角狡黠一笑,将秘书小言喊了过来。 办公室里,小言骇然的声音响起,“什么?您要参加恋综?” 他架起手臂,摸了摸发尾,轻点了下头。 “可是,他们并没有对您发出邀请啊。” 他抬了抬眼,“他们要是邀请了我还找你干嘛,当然让你去交涉啊。” 小言:“哦,明白了。我尽力帮您问问。” 盛闲严肃认真看她,“我不要尽力,只看结果。” 之后他又去正在装修中的几个地方扫了一圈,磨磨蹭蹭的也到11点了。 云疏的电话仍没过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打了过去。 差不多嘀了十几秒,那边才接了起来。 “喂?” 云疏温柔的嗓音在听筒那头响起。 他积郁了一上午的心情总算得到缓解,唇角的笑不受控制的高高挂起,轻轻的问,“那边结束了吗?” 她怔愣了瞬,说,“啊,还要一会,盛先生有什么事吗?” 一瞬,心情犹如过山车在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又极速陷入谷底。 有什么事吗?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她身边和她大吵一架。 从早上她走之后就开始想,一上午就没摆脱过她的影子,谁知好不容易听到心上人声音了,却是如此冷漠的问话。 云疏,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盛闲毕竟是大公司总裁,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没出息的舔狗似的,也配合她冷冷的说,“我没事,你要是忙那就挂了,再见。” 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立刻按了挂断。 盛闲坐在老板椅上,左右不停的转,心里堵的要爆炸了。 明明之前那么喜欢他不是吗?追他追的跟什么似的。这真在一起了又对他爱答不理的。 他快被这事给烦死了。 谁知下一秒,电话又进来了。 他愤愤的撇嘴,又敛唇笑笑。 就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 刻意停了一会,接起,他没好气的说,“喂。” 那边声音讪讪,“不好意思盛先生,我刚刚忘了走之前您说过的话,是这样的,合作商这边非要请我们吃饭,盛情难却。我们回来的话都要下午了,您着急吗?” 还要在那吃饭!一顿饭有什么好吃的,连男朋友都不要了吗? 他这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了,但不能发泄出来。只能低低的说,“行,你忙吧,没事。” 挂断没多会,小言又打电话来。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兴奋,“盛总,有消息了,他们听说是盛淮二公子想要参加节目,特别为您提供了特邀嘉宾的席位,不知道您接不接。” 盛闲没犹豫,直截了当回她,“接!” 第16章 在一起?还是拒绝? 盛闲在公司实在呆不下去了,回了家,将自己埋进沙发里,一手撩起头发,看着死一样的手机发呆。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的云疏在自己面前还有着少女春心萌动的矜持,哪像现在,老气他。 他起身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灌了两口后趴在那,默了几秒后,倏地支起身,去找云疏曾送给他的那个荷包。 从床头柜到衣柜,再各个桌角缝隙,都没见踪迹。 他没气馁,最终还是在衣柜脚下找到的。 拿在手里吹了吹,拂去上面的灰尘,再仔细端详上面的小小斑竹。 脑海里想象着云疏织作时认真的神情,心底不打招呼搅动着,隐隐作痛。 下午三点左右,云疏终于来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 他舍不得劳累了一上午的她再折腾着折返了,直接一个油门踩去了公司。 到了之后,云疏已经在办公楼大厅等着了。 盛闲快步上前,却在看到另一片沙发上坐的人时顿了脚步。 他换了脸色,拍了拍不着一尘的西装,走到两人对面的长沙发那坐了下来。 云疏面露惊喜,抬头道,“盛先生来了。” 盛闲没应,恹恹的扫了扫两人,一只手架在沙发边上,佯装轻松问,“商谈合作还顺利吗?” 云疏笑笑,“算是我和师兄的老朋友了,以前经常合作的。” 他咬了咬后槽牙,随意应着,“这样啊。” 一瞬间,空气滞在那,没人接话。 没多会,他突然冷不丁来了句,“江兄家住哪里?” 江声似没想到自己被叫到,怔了怔,说,“在云缂苑隔壁的一条街,离的不远。” 好一个离的不远。 他笑笑。 “江兄也累了一天了,要不我托人送你回去吧。”他又道。 江声伸手阻拦,“不用了,我和小云等会还要回去修稿子,完了直接发给合作商了。我们一起回去就行。” 小…云。 他啪嗒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唇角玩味一勾说,“小云是?” 江声仍是礼貌含笑,“哦,是云疏。我从小就这样喊她,习惯了。” 从小这样喊。 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去,是盛闲从未参与过的回忆。 顷刻间,试探也罢,生气也罢,他都没了心思。 他要时刻提醒自己做个大度的好男友,不要太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你们有事就先忙,我不要紧。”他携上一丝笑,站起来说,“小言,去送送他们。” 话音刚落,云疏出声回绝,“不用不用,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忙你们的。” 而后转身扬眉对盛闲轻声说,“我走了。” 本来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礼貌用语,此刻听在盛闲耳里,却像独与他说的情话,只是他和她。 他委屈巴巴的“嗯”了声,目送两人离开了。 晚上,盛闲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匆匆洗完澡,爬上床给云疏打了电话。 那边嘀嘀嘀了好几十秒才接通,气喘吁吁来了句,“喂?” 他侧躺着,疑惑,“怎么那么喘,你在干嘛?” 她呼吸仍急促着,“我刚跑完步回来,怎么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一次袭上来,他没好气道,“什么怎么了,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她轻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盛先生有什么急事找我。” 他了然,体谅的说,“你先去洗洗,等会我再打给你。” 一个小时后,盛闲终于按捺不住回拨过去,又在云疏接通了的一瞬,匆匆说,“我先挂,给你发视频过去。” 云疏“哎”字还没说完,他的视频通话就已经飞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后,突然被她中断。 盛闲立刻给她发了一句: “?” “为什么挂?” 那边很快发来: “我刚洗完澡,有点狼狈。” 他回:“没关系,我又不嫌弃。” 又补充,“你不管什么样都好看。” 云疏觉得盛闲最近很奇怪,不但对她换了个态度不说,还总有意无意说一些奇怪暧昧的话。 她想弄清楚很久了,又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不如趁此刻探个究竟。 她点开视频通话的按钮,主动给他发了过去。 盛闲看着黑黢黢的屏幕里逐渐映出云疏清透欲滴的脸,小小的,皮肤水润的近似透明,状态不如白天那么矜着,有种亲切感。半干的头发随意躺着,看着真想让人冲进屏幕咬上一口。 她似还没拿稳,镜头晃晃悠悠的,片刻后,才将清晰的一张脸稳定在镜头里。 听到她娇滴滴的说,“能看到我吗?” 盛闲唇角已经裂到耳根,喊着,“能看见,你能看见我吗?” 她点头,“我可以。” 空气莫名陷入安静。 几秒后,盛闲才在自己痴迷的眼神里怔了出来,悠悠的说了句,“小云。” 云疏吓了一跳,瞪着眼问,“你叫我什么?” 他不服,“怎么他能叫,我就不行?” 她蹙眉,“你是说江声?” “不然还能有谁?” 他翻身。 “你干嘛要学他啊?”她的语气略显尴尬。 他像不能低头的狮子般,觉醒反抗,“我哪有学他,我喜欢这样叫你,怎么着。” 她阖了阖眼,哄小孩似的,“行,好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话题就这样滞在那,谁都没先开口。 云疏看这人也没什么大事要谈的样子,说,“盛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明天我还要早起。” 等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晚上能看看她,现在没说两句她就要走。 这个女人还能再无情点吗? 他几乎立刻就爆发了,“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还有,能别一口一个盛先生吗?我们现在都这关系了你还能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的,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她彻底被这番话整懵了,眯起眼,迟疑着问,“这关系?哪种关系?” “我不叫盛先生我要叫你什么?” 他舔了舔唇角,低头默了会,再抬起,咬唇说,“叫声老公听听。” 云疏此刻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怎么会平白无故扯到那个词上面去,他们俩又不是在谈恋爱。 “?二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猛正起身,不椅不靠。发丝因剧烈的动作散到眼前,遮住了急遽阴郁的瞳仁。呆愣片刻,道,"云疏,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把手机支到桌上,向后抹了把头发,说,“二少爷,我要是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您别生气,我有时候就是这样,做事挺不知分寸的,还后知后觉。” 他身体里的气压明显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炸。 “我再重复一遍,云疏,你不要耍我。” 如果说刚刚还是直觉自己闯了大祸,紧张到了极致的话。那么此刻就只剩恐惧了。 “我” 想解释的话被盛闲堵了回去,他冷笑着,“我那天牵着你,为什么不反抗?” “还是你觉得两个人不是情侣也可以做这种事?” “云疏,你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云疏吓的嘴唇都抖动着,眼里盛满畏惧。 她隐约记得,那晚好像是牵了手,只是当时的自己太累了,大脑根本传递不出抽身的信号,哪里会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 她垂着脑袋,声音心虚到不行,“那晚我喝多了,没什么自主意识。” 他呵了好大一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之后又为什么喊我名字,还是那种语气。那个词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能想到当时的你有多离谱吗?” 她当然不能直接说,她其实是想喊他给她拿水喝,真说出来,那下场会有多惨烈可想而知。 她只能装傻充愣的把这一环含糊过去。 云疏蹙眉迟疑道,“我真的喊了?” 她扶了扶额,“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当时真的是喝醉了,可能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胡话,希望二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空气默在这。 盛闲的神色也不似刚刚的剑拔弩张,逐渐趋于平静。 他定定望着她好半晌,就在云疏以为误会即将迎来柳暗花明的时候。 他慢悠悠说了句,“那天晚上的事都过去多久了,你现在才跟我道歉,云疏,你是把我当傻子吧?” “只有一种可能,你当时根本就没醉,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丝毫不提。” 云疏呆住了,这是盛闲这么久以来说过的最对的一句话,她确实是把他当傻子了,低估了他的智商。竟忘了,盛家的人,就算再蠢,下限能低到哪去。 盛闲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本来气极了的一颗心瞬间熄了怒火。歪着脑袋看她,慢慢溢出哂笑,“云疏,玩火自焚,小心烧到自己。” “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得罪我的后果。” 她现在已经感受到后果了。 想补救,又觉得做什么都是遭他嫌,没意义。 可还是垂死挣扎的补充了句,“二少爷,我知道错了,您随便惩罚我吧,我都接受。” 他眼神嗔怒,脸颊抽动,“所以到现在了你都不肯松口说一句跟我在一起是吗?” 他侧过脑袋,锋利如刀的侧脸像要将她割伤,不留一丝痕迹。 云疏觉得此刻的自己像被逼到了悬崖边,向前一步是盛闲,向后一步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真的要因为这个误会而稀里糊涂和他在一起?那样未免也太随便了。 其实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 事实上,以往很多次相处中她都会有那么一瞬被他的举手投足吸引。 但要论上喜欢,还远远不到。 无奈,她只能先尽量哄住他,走一步算一步。 “盛先生,您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女孩?” “随便?还是更谨慎?” 她轻叹,“我独自一人撑起一栋院子靠的不是一时冲动和激情,每做一个决定,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只会被现实狠狠上一课。” 盛闲直到此刻才恍惚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完全没有考虑到云疏的感受。 连他都觉得这样在一起太突然,更何况她呢。 他双腿莲坐,架在膝盖上,语气低沉暗哑,“是我太唐突了,没考虑太多,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的。 第17章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偷偷想你》开始录制之前,节目组要做一期先导片。 这天,已经完全进入盛夏的天气突然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摄制组的人早早就到了,准备录一段出发前的自白,收拾行李之类的。 云疏身着旗袍,先是在摄像前织了一会画,而后手拿斑竹油纸伞,一点点踱步雨中,徐徐瞭望。 “咔”的一声。 小组导演走出屏幕外,对云疏笑笑,“云疏老师,咱们出发吧?” 云疏和学员们告了别之后,拖着行李走出云缂苑的大门。 从前虽也因去外地谈合作好几天不在家,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久过。 倒没有不舍,算是另一种心情,新奇,放松。 跳过一道道浅浅的水坑,云疏走向官方的福特保姆车,前往北京录节目。 这时,大巴上下来个女孩,没有打伞冲到云疏身前,说,“云疏老师,我是小优,是您的节目助理,您有任何不懂的,或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喊我。” 她对她笑笑,“小优,你好。” 小优接过云疏手里的行李箱,“来,我来。” 二话没说便先走一步上了车。 云疏收了伞,抚了抚身上的水渍和发丝上的水珠。 自觉朝最后的座位走去。 小优则自动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见坐下好一会了,保姆车都没有要开走的意思,她不禁转头问,“还要等人吗?” 小优:“还有一位嘉宾也是从钦州出发,所以还要再等一会。” “谁啊?”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进组,没看过合同什么的。” 她淡淡哦了声。拿出手机想给江声发条消息交代一下,却又不知道怎么斟酌说辞才好。 想了一会,打出了句: “江声哥,我有些事需要离开云缂苑一段时间,就需要你多照看他们啦,还有度假村那里,也麻烦你多去盯一盯,拜托了。” 没停多会,他已经回了消息,“是参加节目吗?” 云疏:“你怎么知道?” 江声:“听小六他们说的。” 小六是云缂苑的学员。 而后他又回,“你知道我从未离开过,一直都在的。” 看着这条消息,云疏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会不明白江声这段话的意思,可是时过境迁,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她对他说,“只要我们都珍藏着彼此留下的回忆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你我都是他们的师父不是吗?换一种方式彼此陪伴,何尝不是一种永恒?” 江声没再回她,收起手机看着漆黑玻璃窗上的细小雨滴出神。 恍然间,右耳响起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还有行李箱在地上划过。 再一抬眸,盛闲清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保姆车的门口。 他躬着上半身,淡黄色头发在空着悬着,还有几缕被雨水沁透,变了颜色。 他抬首与云疏的视线撞上,只一秒,她便迅速移开。 悸动随着他的靠近愈演愈烈。 有想过从钦州出发的会是一位男嘉宾,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盛闲。 但仔细想想也是有可能的,盛闲也是商业领域的杰出代表之一了,节目组会请他再合理不过。 盛闲身边疑似助理的女生直接选择中间区域的位置坐下,而他却目不斜视朝着最后一排走来。 他在小优的身边轻声说了句,“能换一下位置吗?” 小优似是才反应过来,怔了怔,旋即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去。 此时,云疏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而他,就刚好坐到她的旁边,中间的距离,连一寸都不到。 感受着大腿外侧有身体挨着自己,心脏像被柔软的东西狠狠舔舐,肆意折磨。 她没办法再装傻充愣,转头看去,打招呼道,“盛先生,又见面了,原来你就是那位男嘉宾。” “真巧啊。”他说。 默了会,又轻声细语问,“你想那个人是我吗?” 她抿唇,“我都可以,反正做节目嘛,又不是其他的什么。” 盛闲面上也噙着笑,点头,“对,没错。既然是做节目,不妨大家在节目上好好玩玩,做做荧幕情侣怎么样?” 云疏的笑僵在那,拿不准下一步的动作。 他倒是挺喜欢给她出难题的,有时候她特想问,看她出糗难堪他是不是贼兴奋?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都去参加恋爱节目了,特地避开他这个老熟人,故意和别的男嘉宾配对,倒有点矫情了,没意思。 想通了后,她也就不纠结了,欣然答应,“好啊,和盛公子能成为荧幕情侣,这是多少女生都求之不得的,我当然乐意。” 盛闲:“那就说定了,到时不许反悔。” 余光里,云疏看到两位小助理面面相觑了下眼神,又嗖的收回,坐正。 不一会,软绵绵的雨滴渐渐变成咚咚作响的滂沱大雨。 这是个十分适合睡觉的天气。 空气里隐隐传来两位女助理沉睡的呼吸声。 整个后坐,只有盛闲和云疏两个人清醒着,又像没清醒,内心惊涛骇浪般各自打着算盘。 静谧的空气里,汽车尾气的轰声加剧入眠。 云疏眼皮打架似的,一张一合着。 她耳畔也响起了一道声音,“睡吧。” 与此同时,手边不打招呼的扶着她的脑袋,放在左肩上,一边还不停顺她的发丝。 又一次利用她困到极致的时候搞小动作。 云疏的的确确看错了他,他的小聪明都使在自己身上了。 但今天与那晚不可同日而语,没有了酒精的作用,她的困顿就像是纸老虎,被人稍微戳一戳,便击个粉碎。 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可身体还在保持着睡眠状态。这样的假装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做到立刻抽身。 有点贪婪他身上的马鞭草香,只是闻着清醒着,也舒坦。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青筋凸起的手又一次找到安放在腿边的皙白手指。 他先是用食指轻轻勾出来,在空中交扣住。而后放在她身上,随意又自然。 许是上次的醉酒让两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这次的牵手显得特别顺理成章和熟捻。 不需要说什么,只需一个动作,便心照不宣,默默交缠在一起。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这一趟路程要差不多七个小时。 再醒来已是凌晨时分。 云疏身体最先有感触的是手心里那传递开来的温热,连带整个身心都暖暖的,没有刚醒来的清冷。 她动了动指尖,感觉到身旁的人立刻因这动作惊醒,窝在她的耳边轻呢问,“醒了?” 她点了点头,想去松开紧握着的那只手,却丝毫挣脱不开。 转头看了盛闲一眼,两人距离近到,只要稍稍倾身就能立刻吻上。 盯了片刻,他又一次用气声说,“是不是被你老公帅呆了?” 还未反应过来他这句调侃有多离谱,他的唇已经送了过来,猛的在脸颊上蜻蜓点水了下,又收回。脸上写满亲到芳泽后的餍足。 她蹙眉怒瞪他,最后气鼓鼓的抿紧唇,回头,不再看他。 他的脸颊又想凑上来。 突然间,在中间睡着的两人抬头喊了一声,“到了吗?” 云疏吓的浑身一激灵,连带着盛闲都怔着后退。 两人又恢复到刚进来时的神色。 摆弄着各自的发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小优这时也醒了,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没有刚睡醒的倦懒,反而精神抖擞。 忍不住问,“云疏老师,您刚刚在路上没睡觉吗?” 她呵呵笑笑,“睡了,醒了有一会了。” 小优哦了一声,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车在一栋五星酒店门口停下。 两位助理先下车,在车门口接自己的嘉宾。 入住手续是提前办好的,两人一人一间,房间紧挨着。 但盛闲自进了房间门之后就亢奋的不行,前前后后的来回走动,没停下来过。时不时还敲了敲和云疏的房间相隔的那堵墙。 不过并没有收到她的任何回应。 见只是自己一人的独角戏,盛闲也懒得再做无用功,躺在床上,打开她的微信看着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咯咯笑。 然而此时,时间还停留在好几天前的对话框蓦地冒出来一条新消息: “盛先生有事?” 盛闲对云疏几乎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果说第一次能用所谓的喝醉来当借口,那么第二次在两个人彼此清醒的情况下,还能当无事发生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的确确是在耍弄他。 许是习惯了,他面上没太大反应,问她: “你这样有意思吗?同样的套路来两次,不嫌烦?” 她回了句: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盛闲起身移到两人间隔的那道墙,回她: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你要提前适应,不要不好意思。” 云疏:“不行,我喊不出来,太突然了,很别扭。” 盛闲:“那要不然…亲爱的也行。” 云疏:“亲爱的?” 他瞬间心花怒放。极大的满足感充斥着周身,手抖的不成样子。 “我在,宝贝。” 云疏:“这太肉麻了,受不了,就不能直接喊名字吗?” 盛闲:“不行,我不要喊名字,最起码要比小云要亲密。” 云疏架起双腿,坐在床边,看着盛闲发来的消息,不自觉笑出声: “行吧,亲爱的,我有点饿了,你呢?” 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出远门都会随身带一些吃的。于是他问: “你有没有带零食之类的?” 她回:“算了,太晚了,还是睡觉吧。” 盛闲没再发来。 她以为聊天就此中断。 过了片刻,门铃却又突然响起。 云疏划开,看到盛闲发了两个字:“开门。” 她立刻拖拉着下床,开门的一瞬,盛闲一身睡衣站在门口,手里还掂着一个大塑料袋。 抿唇,呆呆看她,“刚买的,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如果实在没有的话你也可以选择…” “什么?” 他凑近她耳边。 “我。” 云疏:??? 第18章 接吻 云疏窘意上涌,就差给他当场吐出来了。 盛闲趁她晃神,直接溜了进去。 他把一堆零食洒在床上,有不二家饼干,吐司面包,还有喜之郎果冻。 云疏随便拿了个饼干,打开来吃。 一转眸,发现有双不清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直勾勾的,像猎人看到猎物,恨不得当场吃干抹净。 她故意道,“干嘛,你也想吃?” 盛闲抿唇摇头,眼神没减半分。 就这么看了一会,他突然来了句,“喂我一个。” 云疏转头,“自己拿。” 还把手里的饼干袋子递过去。 他像没手似的用嘴凑近,叼出一片含在嘴里。 而后对准云疏半张的唇也凑了上去。 她下意识转头,像不太习惯这种调情方式,整个人如含羞草,紧缩着,不敢冒头。 盛闲也没继续强迫她,将嘴里剩下一半吃完,起身站着。 看着她也不说话。 云疏看周围没动静了,以为这位主肯放过她了,渐渐舒展身体,抬起头来。 刚转头往右边瞟了眼,盛闲猛蹿出来,对准她的右脸就是一啄。而后蹲在床边抬头狡黠的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云疏看了好半晌,才无奈道,“你耍我呢。” 他坐下抱怨,“也让你尝尝被耍的滋味,看看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谁知下一秒她转了口风,“还不赖嘛。” 结果这话让人误会大了,他坐到她面前,又一次蒙上吃人的眼神,轻飘说,“你说什么还不赖?” 他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如一头猛虎,整个扑向她,低低的往她唇边凑。 云疏吓的浑身一颤,躲避即时,盛闲的唇只碰到她的鼻尖,他刚想循循向下找嘴巴。 突然有扣扣敲门声传来。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抬腿就是一脚。 盛闲被踢地滚下了床,头撞上桌脚,疼的他低喊了一声艹。 小优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云疏老师,您睡了吗?” 她声音不稳的应了一声,“没呢,怎么了。” 敲门声停了下来,“云疏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这边要补拍一个对男嘉宾初印象的调查,麻烦您开一下门行吗?” 这么晚了还要补拍镜头,节目组可真能折腾人。 她没应,挥手臂用口型对盛闲说,“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盛闲也被这气氛赶到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找到个衣柜就往里钻,合上。 见一切处理就绪,她走下床,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豁口,她就被挤着连连后退,紧接着小优,摄影师,导演齐刷刷走进来。 再仔细一瞧,摄影师手里的大炮已经是录制状态了,导演也在一边说着,“下面我们来到了云疏老师的房间,看看云疏老师大晚上没睡觉在干嘛?” 有一滴汗顺着额头滑落,慢慢流入薄如纸的睡衣里。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拿那款透明料子睡衣。不然在全国人民面前社死就是她此时的下场。 云疏见状,迅速进入状态,“咱们节目组还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要加班。” 导演故意搞怪说,“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偷偷想你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云疏老师坐。” 导演在床边坐下,摄影师也定在那稳住了镜头。 导演是个和云疏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带着副眼镜,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云疏老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她配合的说,“这不等着你们搞突袭呢。” 导演:“呦,您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话音刚落,小优凑近导演小声说,“导演,别忘了任务。” 他这才恍然,“哦对对对,被云疏老师的美貌吸引的忘了正事了。” “来,我现在手上呢有五位男嘉宾的生活照,您来比较一下,挑一位您觉得顺眼的出来。” 他将五张照片用摊扑克的形式展开,拿在手里,让云疏抽一张。 放眼望去,五位男嘉宾各有各的帅气。不过她的眼神仍不自觉被中间那位吸引。 他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目光炯炯看着前方。和当初相亲时搜到的那张照片属于一个系列,不同角度。 可真够省事的,随便在网上一搜就打发了。 云疏皙白指腹沿着照片边沿轻轻划过,左右来回一遍又一遍。 半晌抽出了中间的那张递给了导演,“就他吧。” 她选择盛闲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主要是怕他知道自己选了别人而发疯,云疏其实从没跟任何人说过,生气时的盛闲看上去真的很可怕,她也是实在拿捏不住。 所以,能避免则避免,万事尽量哄着他。 导演欣喜,“我们云疏老师的眼光是真不错,竟然选了盛淮集团的二公子盛闲,厉害。” 她唇角始终带笑,“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这个类型的男生的,所以就…” 她说完,还故意低头娇嗔了一下,模样看上去和少女怀春没两样。 导演调侃,“呦…这是刚来节目就看上了,不错不错,够速度的啊。 ” 这时,空气里突然发出了东西响动的声音,咚咚两下,没持续太久。 云疏的一颗心瞬间揪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不要暴露,一定不要。 导演敏锐察觉到了,说,“哪里的声音。” 云疏佯装镇定,打着哈哈,“有吗?有声音吗?我没听到哎。” 他见云疏没听到,想着应该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太在意。 导演问题问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说,“好了,今天突袭差不多就到这了,就不打扰云疏老师休息了,希望云疏老师能在《偷偷想你》节目有个完美的恋爱体验,和自己喜欢的人约会成功。晚安。” “晚安”她说。 然而一行人刚走到门口,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一次或许是巧合,可第二次就不能强行认定自己幻听了。 导演警惕回头,试着根据听到的声音找发声源。 云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脑海中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正绝望着,低眸看到地上摊着东西,她灵机一动,指着那包压缩饼干说,“导演,是这个,我饼干掉地上了。” “瞧您吓的。” 导演往前走了几步,倾身看了看。 这才放松了神情,嗐了一声。 道了别,转身走了。 一分钟后,盛闲从柜子里爬出来,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粗气吸氧。 云疏声音到现在都还在颤,“你要把人吓死是吗?干嘛发出动静。” 他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边喘边说,“想看看我老婆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云疏白他一眼,“你觉得是谁。” 他蓦地起身凑到她眼前,又一次吓了她一大跳,两人脸对脸紧挨着,盛闲轻语,“暗恋你老公这事竟然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出来,云小姐,你害不害臊?” 她脑袋都要掉到地上了,被盛闲硬抵着抬起,层层逼问,“说,你害臊吗?” 云疏缩着身子摇了摇头,他仍不放过她,“其他男人呢?长的帅吗?” 她声音娇的能揉出水来,“挺帅的。” “嗯?”他瞬间变了脸色。 云疏:“不过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都没看几眼。” 盛闲:“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她这次久久没出声,直到盛闲眼神里的逼问愈演愈烈,她才蚊子哼哼般,“你。” 云疏浑身战栗着,这种脸颊紧贴被对方逼迫着直面内心深处的感觉,犹如溯在高空,整颗心都是悬着的,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我什么?”他声音微怒敲回她的走神。 “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一瞬间,冰冷的薄唇被一赌唇肉贴上形成一道热气。那股劲儿在温热的喉间渐渐散开,随着唇的力道升温,整个口腔烫到几乎冒烟。 他嘴唇搅动的力度随时间越演愈烈,从只是一点点允动,到大口大口的将她的唇含在嘴里,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慢慢的,吻从床边渐渐移到床上。 云疏整个人像从温泉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发着光。浑身都失去了知觉。 这时,门又“咚咚咚”敲了两下。 天堂坠地一般,她猛然一颤,睁开眼,开始挣脱身前的人。他似乎比她醉的还要深,摇都摇不醒,唇不停在她脖颈游走,眼睛紧闭着。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间歇的敲门声,变得急促。 盛闲这才能睁开眼,定在那,气都来不及喘。 云疏装作被惊醒一般对门口喊,“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云疏老师,这么晚了还要打扰您,您见到盛闲盛总了吗?刚刚节目组的人去突袭,发现他没在房间里。还以为去洗手间了就等了一会,结果好久都没见回来。我这才想到您这问问,他刚刚有联系您吗?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是盛闲的助理小雨,声音明显带着急切。 云疏眼神仍懵着,看了一下眼前的人,推开。坐到床边,“你先别急,说不定去哪买东西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呢。” 她转眸看了他一眼,盛闲此时没有半点惹祸的心虚感,两手抓了抓头发,低着头,身体一颤一颤的默默偷笑。 她瞪了他一眼,又听到她说,“您真的没和他联系过是吗?” 话在她唇边迟迟说不出口,对一个单纯善良的打工人说谎,她真的会很有负罪感。 但形势所迫,她没有办法。 过了一会,她说,“对了,男生好像都喜欢抽烟,要不你去便利店附近找找看?” 小雨说,“找过了,没见人。” 云疏:“再去会会运气,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 等了一会,她丧气的说了句,“行吧,我去蹲蹲看,云疏老师,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晚安。” “晚安。” 小雨走后,两人安静了好久,云疏的眼神就没从盛闲身上下来过。 为了自己的私事,把一节目组的人耍的团团转。这种缺德事还是第一次做。 盛闲看她真的生气了,收了笑,“不至于吧,我这就回去不行吗,瞧你,恨不得拿刀剐了我。” 她赌气般的说,“盛先生,在节目结束之前,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 这次换他生气了,“不是,云疏你至于吗?我是故意的吗?每次生气就拿这种称呼来压我。我警告你云疏,我讨厌这个称呼,以后别想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 他起身穿衣服,嘴边还在碎碎念,“陌生人就陌生人,谁怕谁啊。” 云疏看他气鼓鼓的要走,有些慌了,“哎”了一声,伸手阻拦。 却被他无视,咚的门上关,头也不回走了。 第19章 借别的女生手机发短信试探她 正式录制这天,所有人都乘大巴一起去了指定的酒店。 自那晚后,两人还没说过话,自然也不可能坐一起。 盛闲早早就占了后排的位置,云疏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前排区域,还是只剩下单独座位的那种,与一位男嘉宾同在一排。 刚开始的十分钟里,两个人都比较拘谨,谁都没有搭腔。 谁知过了一会,那位男嘉宾冷不丁开了口,“我认识你。” 云疏好奇回头看。 他又道,“你是云疏,对吗?” 她立刻换上交际模式,淡笑着道,“你认识我?” “云疏的大名在钦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也是从钦州来的?”她问他。 他摇摇头,“只是我母亲是钦州人,听她提起过你。” 云疏:“那还真是有缘啊,你母亲是钦州哪的,我说不定还认识呢。” 云疏这才正眼看了看他,挺周正的一张脸,小麦肤色,不是传统帅哥,但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和盛闲那种拽痞的样子完全不同。 其实话说回来,她从小的理想型倒和这位挺类似的。 他动了动身,"钦州最南边,南城,你肯定不认识。" “南城啊,那确实离我们那有点远,我们是北城的。不过我的一个好朋友家在南城,她们应该认识。” 说话的间隙,余光里她无意向后扫了眼。正巧看到盛闲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神正死死的盯着她,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她没敢多停留,倏地收回,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还不知道先生贵姓呢?” 蔡卓义声音清润悦耳,“免贵姓蔡,蔡卓义。” “蔡卓义。”云疏轻喃。 蔡卓义顿了顿,又转了话题,“能不能问一个冒昧的问题?” “你说。” “云小姐今年多大?” 她笑笑,“今年刚好26。” 他了然抿了抿唇,"果然。" “怎么了,果然很大是吗?” “哪有,是果然很小,刚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年龄不大的样子。” “26还不大?”她又看了他一眼。 他呵呵一笑,“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32了。” 云疏蹙眉看他,佯装不可思议,“不像,真的不像,你看着挺年轻的。” “云小姐,你是第一个说我年轻的。”他干脆整个人侧过身,面向云疏,手臂架在头枕上面。后面的人只要一扫,就能看出他在和身边的人亲密说小话。 就像此时的盛闲,眼神就没从两人身上离开过。 他此刻已经不是生气愤怒了,而是委屈。 她从来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回过神再一看,现在的两人竟比之前的距离更近,脸都要凑上了。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一些能够气到她的场景,然而还未实施就被他放弃了。不为别的,主要是过不了自己这关,他发现他和别人根本聊不下去,一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所以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和人聊天,还聊的那么心安理得? 他此刻身边就坐着一位女嘉宾,看得出来已经跃跃欲试想和他说话很久了,但他知道自己平时是怎样一张臭脸,没点勇气,还真没人敢主动搭腔。 他微微倾身,对着身旁有些紧张的女孩极尽温柔的说,“美女,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孟莹怔了怔,没想到一直对他羞于开口的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还是借电话这种隐私问题。他说不定是找了个借口输自己的联系方式呢吧? 她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来,递过去,“没问题,给你。” 盛闲接过电话,什么都没翻看,直接找到短信界面,输入云疏的手机号,打字: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盛闲握着手机看她,内心焦躁的腿抖个不停。 没一会,她果然发过来了一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他回:“我也是这里的女嘉宾,是在统计表里无意看到的,给你发信息主要是太好奇,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来参加这种相亲节目,应该不愁找对象才对。” 他等啊等,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回,“我不是为了相亲才来的啦,主要是想宣传缂丝工艺。” 高,真的高。努力打太极就是不回答正题。 他不甘心的死咬着不放: “所以姐姐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太好奇了。” 然而这时,导演突然出了声:“欢迎大家来到《天天想你》的录制现场,你们即将迎来最刺激最令人悸动的五天约会之旅,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家齐声答。 恰在此时,云疏的短信也进来了: “今天先这样哦,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下次再聊。” 盛闲气的整个人都要冒烟了,说了半天全是废话,没一句是他想听的。 他快速删了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了身旁的女生。 孟莹笑笑接过,其实从看到他拿在手里时不时回复着什么就已经猜出来,他不是在输自己的号码了。此时物归原主,她也就没说什么。 车在一栋欧式建筑前停下,助理们先行下车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嘉宾。 盛闲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等到其他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见云疏也来到了门边,才起身走了过去。 两个人刚刚巧都走到楼梯口,此时必须有一个人让步才能一前一后下去。 云疏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对他仿佛对待陌生人。 不,他甚至还不如陌生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重要,陌生人还能跟她聊了一路呢。 他有什么,连个回看的眼神都没有。 盛闲眼神怨怨戚戚,眼看着她自动退后一步,让自己先过去。 可他偏较劲似的,愣是纹丝不动。 默了片刻,云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直接先一步走了下去。 他双手握拳,指关节都因这力道啪啪作响。 最后出了大巴。 录制大厅里,所有嘉宾都汇集在这,各自找位置歇息。 听着导演讲解着节目规则和注意事项。 约十分钟后,灯光摄像到位。节目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每位嘉宾的亮相时间,需要嘉宾挨个走入大厅,与大家认识认识,留下初印象。 规则是男女嘉宾交替出场。 盛闲排在第二顺列,同组的女嘉宾是在车上和他同坐的孟莹。 他在关键场合就没掉过链子,端庄稳重侃侃而谈,把在场的女嘉宾迷的神魂颠倒,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而云疏则是最后一个亮相的,一出场同样把在场男嘉宾的目光都吸引了去,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在古典与现代之间交接的气质,很独特。 好巧不巧的,和云疏同组出场的男嘉宾不是别人,正是蔡卓义。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导演看到两人在车上攀谈,觉得还不错,就私自拉郎配对? 所有嘉宾全部亮相之后,需要男女各一排坐到会议桌前公布那晚突袭的结果,再根据这个结果,重新斟酌想要约会的对象。 此时同组的男女嘉宾正对着对方,由主持人挨个问对他们的初印象。 由于盛闲出场早,所以轮到他也早。 前面两位嘉宾对对方的初印象都是不错,挺帅挺美的,满意。 到了盛闲,突然出其不意变了画风,“我一听她说她是甜品师,就有点馋,挺想尝尝的。” 顷刻,全场爆笑。 只有云疏面色淡淡的,有点格格不入。 然而这一瞬间,还是被主持人敏锐捕捉到了,他突然把话题引向她问,“好像只有云疏没笑哦,云疏你是觉得不好笑吗还是?” 云疏愣了愣,扫了扫四周。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了过来,期待着她的答案。 她在话筒前唔了一会,想了想,说,“没有,我是在羡慕孟莹小姐,能有幸给盛先生做甜品吃。” 主持人很上道,一下子就揭露出了话里的含义,“呦吼,我好像闻到了一丢丢醋的味道呢。”其他各嘉宾同样眼神意味深长的互看着。 除了蔡卓义。 不过她也理解,身为她的同组,这样巴着其他男嘉宾,多少会让他丢面子。 云疏没看盛闲,但从余光里就能感觉出他在低着摇头深笑,不像是装出来的。 到了最后一组,蔡卓义先是直接点名对云疏小姐很满意,希望她的心动先生能是他。 可是轮到云疏,她不能再对蔡卓义说同样的话了,那样就是打之前心动先生的脸了。 她再次陷入短暂沉默,过了一会,她似是想到什么,倏地笑了笑,“能直接约会两位男嘉宾吗?” 她话还未说完,全场哗然,都被云疏这话给震撼到了。 然而她扫了眼盛闲的方向,此刻,他的脸已经阴的瘆人了。 云疏云疏心里顿了半拍,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顾面失里了。 厅里大笑的余温还未散尽,她又赶紧找补的说,“开个玩笑,其实都ok,都是非常优秀的人,说不定人还不一定选我呢是吧。” 主持人:“云疏老师看来已经进入两难抉择里了,没关系,慢慢考虑啊。” 摄影师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着盛闲和蔡卓义拍特写镜头。 蔡卓义还好,始终都是温温雅雅的,微笑面对镜头。 然而当镜头扫到盛闲,他抬着下巴,没看镜头,眼睛半阖着,像不爽,又没太敢放肆。 问过各位嘉宾的初印象之后,真正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节目组拿过来一沓照片,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在座位上没动,说着,“接下来厉害了,我手中的这一碟照片是那晚突袭调查出来的心动嘉宾。” “接下来,我会把挑选结果一一公布出来,大家准备好了吗?” 第20章 恋综之二少爷不想跟女朋友约会 云疏心里顿了半拍,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顾面失里了。 厅里大笑的余温还未散尽,她又赶紧找补说,“开个玩笑,其实都ok,都是非常优秀的人,说不定人还不一定选我呢是吧。” 主持人:“云疏老师看来已经进入两难抉择里了,没关系,慢慢考虑啊。” 摄影师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着盛闲和蔡卓义拍特写镜头。 蔡卓义还好,始终都是温温雅雅的微笑着。然而当镜头扫到盛闲,他抬着下巴,没看镜头,眼睛半阖着,像不爽,又没太敢放肆。 问过各位嘉宾的初印象后,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节目组开始拿过来一沓男女嘉宾的照片。 主持人接过,说着,“接下来厉害了,我手中的这一碟照片是那晚突袭调查出来的心动嘉宾。” “接下来,我会一一公布出来,大家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是个男生,中气十足的,此时突然拉长音向天长嚎了一嗓子,将在座的人都不自觉拉进紧张悸动的氛围里。 五,四,三,二,一。 他没有在倒数时间,可沉寂的空气,却胜似在倒数。 所有嘉宾都秉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第一位公布的是,孟莹的心动男生,猛莹请出列。”主持人开口。 一瞬间,大家明显“呼”出一口气,绷直的肩膀都倾斜垮了下来。 孟莹神情怯怯的含笑起身,连拖拽板凳的滋拉声都能让心跳慢了半拍。 大伙齐刷刷看着她走向主持人指定的地方站着,双腿僵直并拢,手指不停摩挲黑色裤子,紧张不言而喻。 以为这就要公布的时候,主持人故弄玄虚了一番,“孟莹,你紧张吗?” 孟莹紧抿唇,点头。 完了他又转头问,“大家紧张吗?” 顷刻,抱怨声窸窸窣窣袭来,还能辨清里面的话。 “快点开始吧,别墨迹了。” “干什么呀,吓人,能不能快点。” 知道再等下去要被扔臭鸡蛋了,主持人也不敢再消磨时间,说。 “孟莹选的心动男生是,是是她目前的搭档,盛闲。” 盛闲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怔了怔,扫了大家一眼。又转到云疏那,将眼神定格在她身上,企图捕捉到她眼里的感情变化。 起哄声平地而起。 没人想放过心动男生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主持人:“盛闲,请出列。” 盛闲顺从的站起身,走到孟莹身边。 和孟莹的紧张不同,此时的盛闲完全一副走过场的样子,始终板着一张脸,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出了他的轻松,主持人出声调侃,“看来我们盛闲先生被人追求习惯了,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太意外。” 有人笑笑。 他又说,“盛闲,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对于孟莹的喜欢。” 他举着话筒,没有立刻发声,顿了顿,才道,“确实是习惯了。” 调侃声又一次响起。 主持人:“看的出来啊,盛闲先生被人追求到大的哈哈。有没有什么想对孟莹说的” 他看了孟莹一眼,又沉默半晌,最后才说了两个字。 “谢谢。” 退了回去。 虚晃一枪,让众人都不觉一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对这位孟莹明显没感觉。 孟莹的环节结束后,主持人开始轮下一位嘉宾。这次没有按照同组搭档的顺序排,而是随机的,抽到谁,是谁。 下一位也是女生,巧的是,她的心动男生又是盛闲。 这可让在场的男嘉宾坐不住了,纷纷向盛闲递去刀子般的眼神,他们不怕有女嘉宾喜欢他,他们怕的是,所有女嘉宾都喜欢他。 毕竟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同样都是参加节目,这样一来,让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第三位,终于轮到了男嘉宾,首当其冲就是蔡卓义。 他笑着抚了抚身上的西装,起身,走到前面几个人的身边。等待着主持人的宣判。 蔡卓义的心动女生毫无疑问就是他的搭档云疏了,自进入大厅后,他的眼神就没从云疏身上移开过,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以至于都发出这样那样的嘀咕。 “这个太没有悬念了。” “太明显了好吧。” 蔡卓义也听见了,没说什么,只是对大家笑,笑容看上去坦诚又无谓。 又经过了几轮男男女女,除了有一人选择蔡卓义之外,其余的几个女生都被盛闲吸引了去。 面对这种场面,主持人只能笑着调侃,“盛闲,难题你自己解决,我们帮不了你了。” 而男嘉宾那边呢,除了还未叫到的盛闲。基本全军覆,都被云疏勾了去。 不是其他女嘉宾不漂亮或者什么,只是云疏身上那种泰然自若的气场太独一无二了。 在场比她漂亮的人有很多,但无人像她拥有仙气斑斑的气质。要说男嘉宾们都喜欢超凡脱俗的气质?那也不一定。 见惯了千篇一律的明艳或是清纯。他们只是被那份从未见过的新鲜感折服罢了。 而全场的最大赢家,盛闲和云疏,刚好被节目组安排到了前后脚。 盛闲没有被叫到那些人里,直接站在了主持人身边,听着他宣读自己的心动女生。 “云疏,又一位。厉害了云疏老师。直男杀手简直是。” 如果其他男嘉宾的心动女生都纷纷指向她,在场女生们不会有太大反应,反而有一种,怎么那么棒的心态惊讶看她,眼里都是赞美。 可当那位男嘉宾变成了盛闲,一切都变了味。 没有传说中的掌声和惊叹,有的只是尴尬一笑,和面面相觑的意味深长。 云疏感受到了,平静如水的起身走过去。和盛闲霸占了主持人的左右两边。 她拿起话筒说,“感谢大家厚爱,希望不管大家在节目里选了谁,有没有和心仪的人约会成功,都能有一个很棒的恋爱体验,满载而归。谢谢大家。” 丝毫没提自己和盛闲怎样,倒是把录节目升华到了一定境界。 那些女嘉宾们也不好意思再用那种眼神看她了。空气里此起彼伏的掌声不断。 当然还有重头戏,作为今天全场焦点的云疏,她的心动男生就显得格外有看点了。 当主持人宣布那个人又是盛闲时,在场的人倒没有露出怎样的惊讶,只听到时不时有人在说,“没悬念呀。” “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一看她就知道是喜欢盛闲这样的。” 结果出炉,除了盛闲和云疏这对双箭头之外,其他各位嘉宾都要再重新走一遍流程,再次挑选心仪的对象。 但两人也不是一定就能约会成功的,需要再次确认愿不愿意和对方约会。 毕竟当时的选择并不能代替现在的选择不是? 主持人先问了云疏,她面色如常,很爽快的直说选择不变。 轮到了盛闲,他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我不愿意。” 一瞬间,眼神齐齐汇集过去,讳莫如深的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盛闲说完,还直直盯着云疏的眼神看。却见她面上始终淡淡的,笑容未变,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一眼,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什么,总之看上去不像是高兴,得意什么的。 有点,可怜兮兮的? 盛闲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惩罚就心疼的不行了,这样能有什么出息,活该被她拿捏。 主持人也跟着见缝插针的搞事,“哇哦,我主持恋爱节目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所以盛先生是要反悔了吗?您最新的心动女生是谁?” 在这沉默的十几秒里,女生们使出浑身解数,摆弄头发,或是整理衣服。都想着自己能在盛闲眼里多存留一会。 却听到他说,“还没有心动的,我想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找一找答案。” 主持人:“哇哦,所以盛闲你是想要选择试聊环节了吗?” 试聊环节,就是字面意思,男嘉宾分别和每位女嘉宾都试着约会一次。不过拥有这个权利的人有个前提,那就是只能和挑选了他为心动男生的女嘉宾约会。所以放眼望去,在场也只有盛闲能拥有这样的优先权了。 然而挑选过心动嘉宾的云疏,这时已经没了二次挑选的机会。她只能成为盛闲试聊环节中的一员,作为那个“备选”。 主持人这时又确认了一遍云疏的意见,问,“云疏小姐,因为你已经选过了心动男生,所以目前是和其他女生一起进入试聊环节,你有异议吗?” “没异议。”她答。 十分遵守游戏规则乖顺的云疏,此时看在盛闲眼里却让他恨得牙痒痒。 她能不能为了自己反抗一次,就一次。 可是他哪里值得她违背原则,她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循着自己的轨迹生活,做事,做选择。 他不过是她云云浮萍中的一位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就算挡在她面前,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前行之路。 罢了,他认了。 第21章 你给我的那个荷包你也给他们了? 这么一天拍摄下来,大家累的骨头都散架了。 为了能尽快熟捻,节目组特地邀请大家围一张桌吃小火锅,自由入座。 云疏现在有点迷茫,她自知把两个人都得罪的不轻。 和盛闲,好几天互不搭理不说,刚还被他拒绝了约会。 蔡卓义,两次都没选他,他应该会觉得有点没面子吧。 今天是录节目的第一天,云疏没穿旗袍,反而是一席吊带红裙,将身体刻画出诱人的轮廓,发型是留下一面刘海的散发,另一边编起来卡在脑后,淡然里透着明媚。 她双手捏着裙摆,独自来到餐厅,看到有些女嘉宾已经坐在那忙活了。为了吃饭方便,她们还特意换了身休闲服。 像她这样盛装来吃火锅的,还真不多。 再回去换怕已来不及,她只能踏着黑条细跟的高跟鞋,轻手轻脚走过去。 云疏走近,果然被一位女嘉宾说了,“云疏,你怎么没换件衣服啊,这样吃饭多不方便。” 她只能笑笑,“没关系,来不及换了,就这样吧。” 正犹豫着要坐哪,她干脆顺势问,“你身边有人没,我能坐这吗?” 她表情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艰涩说,“不好意思啊,我给人留的。” 她立刻摆手,“没事没事,我再找位置。” 可放眼望去,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只有零星单个位置空着。她要赶在盛闲来之前赶紧入座,否则等他来了,自己只会更尴尬。 正踌躇,肩上不知被谁拍了一下。云疏回头看去,蔡卓义笑挂在唇边,开口问,“在找位置?” 她回过身,说,“对,不知道要坐哪了。” 他伸手朝角落指了指,“要不坐我旁边?” 云疏忍不住腹诽,这样看他还是挺大度成熟的一个人,和盛闲真是完全相反的性子。 她欣然答应,“好啊。” 她顺理成章坐到蔡卓义身边,人差不多到齐,就只差某位少爷。 约十分钟后,盛闲终于吊着一张臭脸,走了过来,还换了身衣服,看来全场只她一个人是傻子。 他走到桌前扫了一圈,看到云疏时神情猛一顿,而后无视一些女嘉宾的邀请,径直朝她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唯一的空位上。 现在的云疏等于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法动弹,呼吸都困难。 空气里时不时飘来一些沐浴露的柠檬皂香味,他应该是洗过澡来的,所以才最后一个到。 云疏强装镇定,捞了菜放进锅里,再给自己拼油碟蘸酱。 蔡卓义这时看了她一眼问,“你们钦州也流行吃油碟吗?” 她笑笑,转头道,“是,我们那离重庆还挺近的,所以随重庆的风俗习惯,特别能吃辣哦。” 回过头,她感受到盛闲的一双眼睛低低的朝她挪了一寸,见她坐正了又迅速收回。 “那你们应该也挺能吃蒜的吧”他又问。 “对,但是今天哈哈,场合不行,还是不吃了。” 盛闲怒气上涌,但并非因为蔡卓义。 真正让他难过的是,云疏明明喜欢吃辣,而那天在公司食堂,她却对他说谎,说自己吃不了辣。 她嘴里能有一句实话吗? 他有时候会悲观到觉得连喜欢他这件事,都有可能是假的。 现在是每走一步,都能让他心里充满不安和难过。 想挣脱吗?想,又不想。两人亲密的那一刻是真的幸福。可当她把他惹生气,故意跟他冷战,又觉得好痛苦,想离开。 能怎么办呢,怪就怪他没什么恋爱经验,才会让人耍的团团转。 “盛闲,盛闲。” 有人在喊他,将他的思绪拉回。 扭头一看,是刘叶,也是这里的男嘉宾。 听到他说,“你掉东西了。” 盛闲低头看去,放在裤兜里的荷包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有种被窥探了心思的慌乱,他立刻弯腰捡起,装起来。 “谢谢。”他随口。 而刘叶却扔保持着面朝他的姿势,问了句,“这个荷包,是云疏送的吧?” 他心下一沉,倏地抬头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刘叶笑笑,“因为她也送了我一个。”他翻了翻衣服兜,没找到,“可能忘房间里了。” 见盛闲有些愣在那,又凑过去说,“哎,是不是每个男嘉宾都有啊?这算什么,见面礼?还是约会信物。” “怪不得她把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这女人真会啊。” 盛闲这顿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转头看了眼仍在那亲密聊天的云疏和蔡卓义。 他滋拉一声站起身。 刘叶抬头看他,“哎,你干嘛去?” 他没应。 直接离开了座位。 云疏看着右手边空了的位置,有点怅然若失。 她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爱生气?尽管她有时候很想主动示好来着,但看着他冷成霜的一张脸,又退了步子。 本来看他都愿意主动坐自己旁边,可能是要消气了。结果现在饭都没吃一口就又不声不响的跑了出去。 她怎能不担心,在她看来,盛闲就是个小孩,需要人哄着,才会乖顺。 她转头对蔡卓义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盛闲不停用水冲脸,感受着冰凉的水流浇醒他痛到麻木的神经。 他抬头,将脸上的水抹掉。但发丝上还是攒着细小的水柱,滴在脸颊,脖颈,衣服上,浸湿一片。 这时,忽听到寂静走廊上有高跟鞋的声音,盛闲心猛地一跳,再转头,云疏已经一袭红裙走了过来。 餐厅的洗手池是公共的,在厕所外面。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盛闲看了眼站一边看他的云疏,委屈一下子涌上来,鼻头都跟着发酸。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来找他了。 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他声音冷的像块冰,“你来干什么?” 云疏默了一会,语气仍没太大波澜,“看你没怎么吃饭。” 他的心空了几秒,“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闲始终撑在洗手池边,低着头,也不看她。 虽然知道有可能是气话,但云疏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被这些话刺痛到。 她忍着,继续说,“还生气呢?” 他轻嗤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我没你那么无聊。” “你没生气为什么一直不理我,还拒绝跟我约会。” 他转了转头,睨她,“我拒绝了不是正和你意吗?想跟你云疏约会的人能排成对,一个我算的了什么。” 云疏笑了笑,没顺着他的话答,反而攀上他的胳膊。 “不管别人怎么样,但你就是我的唯一心动男生啊。” 盛闲反应慢半拍的甩开她的手臂,“是,是只有我一个,但是嘴上却说着想跟两个人同时约会的渣话。被你骗,是我傻,但我还有最起码的理智。” 她彻底懵了,“被我骗?我骗你什么了?” 他又哼了声,“你骗我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懒得解释。” 云疏愣了愣。 盛闲看她没反应了,继续说,“别以为你再给我说两句甜言蜜语撒个娇我就能继续上你的圈套,告诉你,这次我彻底看透你了,休想再骗到我。” 云疏有些无助,现在的盛闲如泥石流里的顽石,硬到铜墙铁壁都戳不破。她眼下只得先放弃,之后再想办法。 “既然你这样看我,我还能说什么,先这样吧,我走了,记得吃饭。” 话音刚落,她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身体直接撞在了一睹宽厚温暖的人墙。眼前却突然伸手不见五指,黑黢黢的世界里只有紊乱的呼吸和疯狂的心跳在肆意叫嚣。 缓了好一阵子,她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是哪,你把我拉这干什么?” 盛闲喘着气,“杂物间。” 双手随即捧着她的脸,凑近,鼻尖挨着鼻尖,传送着彼此呼吸。 好一会,才呓语着说,“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一连一个星期都不理我。” 云疏都要气笑了,“到底是谁不理谁啊?” "你还故意找别的男人说话气我?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很爽是不是?" 她无奈叹气,“没有,我那是在正常社交,参加恋爱节目你不让我和男人说话,那我还过来干什么?” “所以我才来了,你男朋友本人都在你身边了你还要跟其他男人在节目里卿卿我我?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那毕竟是做节目,不是真的。” “我才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剧本,我都调查过了,这种恋爱节目后续基本上都能成好几对。别把我当不谙世事的傻子好吧。” “行,听你的,你不让我和他们说话,我就不说。” 她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把他哄好,别的都可以再商量。 盛闲终于露出了这么以来的第一声笑,搂过她,委屈巴巴的抱怨,“你给我的那个荷包,是不是每个人都发了一个?” 云疏撤了撤身,思考,“我给过你荷包吗?” 他恨不得想咬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送给我的,云疏,你到底在乎过我吗?怎么这都能忘。” 她恍然,“那些荷包是我在钦州特意给他们带的见面礼,也不贵重,就做了顺水人情。” 他气急了,“在你看来没什么,可你好好想想,你送给了别人跟我一模一样的东西,我会怎么想?” 有隐隐的愧疚在心头发酵,她面对盛闲不能再像对别人那样随性而为了,毕竟在她看来,二少爷的一颗心是玻璃做的。 第22章 躲镜头偷偷接吻 说开了之后,两人都忘了有吃饭这回事,悄摸摸走出去,在四下无人的走廊,牵手回了房间。独属于二人的小空间里充满春色,你侬我侬。 后来盛闲以对云疏又有点顺眼了为由跟节目组提出想退出试聊模式,但他们坚持其他女嘉宾已准备就位,不好再取消。 他只得硬着头皮去赴约了。 约会途中,他几乎如坐针毡,不痛不痒回答着女嘉宾的问题,在女嘉宾十分主动的情况下又特别被动的接受,有时还不想理人。可想而知约会过程有多糟糕。 在她们看来,盛闲看上去就挺冷酷的,这样的人远远看着确实能给人无限的少女遐想,可当真正接触了才会发现,他本人比他的外表还要冷,寒凉的冰没有切实体会过不会发现它的可怕之处。 有了这个经历,后续大家也就不约而同改了自己的心动对象。 所以这场试聊结果下来,唯有云疏扛住了盛闲的冰冻攻击。 正式约会这天阳光普照,由节目组的大巴送两人去宜家度过属于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节目组要求两人拍一些车上搭话的过程,需要云疏先坐在位置上,盛闲上车后来跟她搭话。 在镜头下尬聊了一番之后,两人忍了好久的笑才熬过了漫长的二十分钟,到了目的地。 盛闲在镜头下仿佛变了个人,先起身下车,而后从车门处伸手接她,“来,云小姐,小心。” “谢谢。” 双手相触的瞬间,云疏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便迅速收了回来,倒是盛闲入戏挺深,没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二人跟着节目组一前一后走着,可以拉远距离。 云疏是第一次来宜家,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世界震撼到。像进入到一座满是朴色的乌托邦,一栋楼便是整个世界。 此时镜头对准她,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哇,我还是第一次来宜家,可真壮观。” 盛闲听到声音,回头瞥了她一眼,说,“走吧云小姐,我带你去逛逛。” 她笑笑,“叫我云疏就好。” “行,那你也叫我小盛。”他撇撇嘴。 “小盛,好好笑的名字。”她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走着,小盛。” 云疏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伸了手,突然意识到还有镜头,猛缩了回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为缓解尴尬,她人先一步跑没了影,留下盛闲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最终追了上去。 于是刚刚还悠哉悠哉的摄影师此时已经开启狂奔模式,你追我赶的,乱成一锅粥。 盛闲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架床品展示柜的夹角,两耸高大的展示架铺满琳琅的家纺。将中间过道的人围的密不透风。 他顺着路口抬头张望了眼,摄影师正喘着粗气往这赶,没个十秒钟是跑不过来的。 他没多想,抓着她的手臂,猛将她抵在平展的架子上,找到嘴唇毫不犹豫亲了上去。 她的话从紧密贴合的两片唇肉中泄出来,含糊不清,“会被拍到的。” “没事,还有几秒。”他喃喃的。 唇舌碰触的感知在逐渐逼近的摄影师的压力下,更显敏感。 心底升腾起一股绳,将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他的脖颈被她搂的死死的,上下抚摸沁了水的头发以及有些汗湿的衣服领口,表情动作昭示着她的动情。 而盛闲也没比她好多少,一只手已经从t恤下摆钻了进去,那只手像灵动的蛇,逐渐向上攀升,每到一处,都能将她冰凉的肌肤烫伤几分。整个身体都为之战栗。 直到一阵沉重的奔跑声传来,云疏猛推开他,手臂迟缓的退出将棉质t恤拉长,扯变了形。她匆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喘着气背过身去。 摄影师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云疏手伸着挑床单,盛闲告诉她这个颜色虽好看,但是不太适合你,你适合更温柔的颜色。 他在一旁欣慰笑笑,看来这个节目结束之后这对还真有可能成呢。 两人又跟着摄影师去家具区看了看,说说笑笑的,尽量给观众表现出他们化学反应好,感情迅速升温的假象。 此时两人在商量着哪款台灯更好看,摄影师见两人又在互动,便走近跟前对着他们的脸部拍特写,他们说了多久的话,摄影师拍了多久。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没看到的角落,两人空隙相连的位置,有两根手指轻轻勾着,像无限生长的藤蔓,哪怕只有一条细瘦根枝连接着,也能做到相互依偎,不曾分离。 最初的,总是新鲜的。 经历过初约会之后,节目组的节奏也开始变了画风。朝着宣传职业和传承之路走去。 云疏例行公事先织三十分钟画,再在镜头前介绍和展示自己的作品。 而盛闲则开始介绍自己即将成型的度假村,招揽游客。他还差点嘴上没把门把云疏的文创店说了出来,但是碍于两人一直以来陌生人的相处模式,及时闭了嘴。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的恋综录制就这样接近了尾声。 临走时,节目组特地安排大家最后亮亮相,一起吃顿饭。 同样是在酒店大厅,不同的是这次吃的烧烤。 放眼望去,每个人都与最开始相见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组嘉宾,虽说都是两两配对。但每对的相处模式又不尽相同。 有的已经如胶似漆,仿佛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小夫妻,默契又自然。有的则还处于摸索阶段,彼此透露着心动和小心翼翼。更有的,明显相处没什么火花的样子,但是迫于镜头只能硬撑着。 蔡卓义就属于最后一种。 云疏能感知到他和女嘉宾互动的很勉强,要说起来,这位女嘉宾各方面条件都是顶级的,但两人就是不来电。 她不禁感叹,与人相处真是一门学问。 正思忖着,耳边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回头一看,是蔡卓义。 云疏面露尴尬的看了眼女嘉宾,又看了看他。笑笑说,“什么时候来的?” 说实话,蔡卓义撂下自己的搭档去跟别的女人搭话这种行为,还挺让女嘉宾本人难堪的,她被架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答,“来有一会了,你的搭档呢?” 他是指盛闲。 “哦,他去洗手间了。” 蔡卓义:“要不你们坐我旁边的位置也行,那正好空着。我怕他一会来了就没位了。” 余光里,云疏已经明显看出女嘉宾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要真坐过去,那她人得多没眼力劲儿。 她笑着出声,“不用了,我们坐那边就行,我可以先帮他占着位置。” 话音刚落,盛闲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冷凝的杀气。 “还不走?” 他看都没看蔡卓义一眼,直接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离蔡卓义最远的位置上去了。 烧烤是工作人员现考的,以电动转盘的形式在桌上转动。 云疏咬着手里的羊肉串,再递到盛闲嘴边,想让他也咬一口。 可他仍臭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吃。只是玩手机,里面的游戏人物还时不时说着英语对白。 云疏这才看明白他这是又气到了,尽量心平气和说,“他来找我说话,我总不能甩头走人吧?” 他仍是没反应。 云疏伸手碰了碰他温热的手臂,没有想象中的躲开,但也无动于衷。 她有点失去耐性了,这恋爱谈的比养儿子都难。 刚想自暴自弃,突然就想出了个捉弄人的点子。 她伸出一只手,悄悄越过两人之间的界限,沿着他的黑t边沿钻进去,冰凉的手指触上他坚硬的肌肉,热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融掉。 感受到腹部冰凉的触感,盛闲猛打了个寒颤,没做反应。冷眼看云疏接下来要搞什么花样。 她先是轻轻柔柔的在石块般的皮肤上随意游走,而后围着肚脐,最后一点点扩充到整个腹部。 盛闲骨头都被她揉苏了,看手机的眼神渐渐蒙上了一层氤氲,那一个个打斗的小人也都变成了云疏的样子,勾的他双腿大剌剌瘫着,一副毫无支撑的样子。 云疏看到盛闲眼神微眯,心不在焉的。唇边溢出一丝狡黠。 感受到他在自己手下渐渐迷了心翘,云疏突然朝着他的腰重重挠了一下。 像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盛闲瞬间清醒,身体猛然一悚,瞪着她,吃瘪的样子别提多好笑。 云疏脑袋钻到桌下沿,自下而上望着他,笑说,“我让你给我摆臭脸,知道后果了吧?” 盛闲咬牙切齿瞪了她半晌,颌骨颤动,凑到她唇边发狠道,“你给我等着,今晚死定了。” 第23章 婆婆又反悔了 返程的日子,半个月的陪伴都有点恋恋不舍。 等待的大巴车门前,蔡卓义特意跟云疏说让她回去多跟他联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盛闲就在她身边站着,但也没说什么。 告别后,两人自然而然的挑了挨着的两个座位坐下,刚坐稳没多久,盛闲就开口了,第一句话还是,“他要是敢给你发一个字我就把他拉黑。” 一口闷笑憋在唇边,愣着看他好半晌,才笑了出来,“你能歇歇吗?就算他联系我了又怎样,天南海北的,反正也再难相见了。” 她顿了顿,没多想就把话说出了口,“我的建议是你以后能不能少点注意力在我身上。度假村马上就要完工了,收收心,嗯?” 他斜睨了她一眼,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我才没有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你打听看看谁不知道我工作起来不要命。” 如果刚还在为他的幼稚生气的话,那么现在越了解越觉得好玩了。 她哼笑了下,点头应和他道,“对,你是工作狂,是我错怪你拉,别拉着脸了,人都变丑了。”她伸手去抚平他蹙起的眉。 盛闲眼里的冷凝被她的话渐渐消掉,转头看向她,低低的说,“你干嘛,不怕被人看到?” 她无所谓,“那有什么,最多以为这两人挺暧昧呗。” 他被这话鼓舞到,脑袋里又开始想入菲菲,“那这样的事呢,能不能做?”他的脸渐渐朝她逼近,恨不得要挨上去了。在快要触到的一瞬间,又被她一把推开。 “这事可不行。” 他吐了吐舌头,“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就是跟你说句悄悄话而已,真是个小色狼。” 色狼 好久违的词,上次说还是在度假村,两人还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可同样的词同样的人,不同时期听到,又有不一样的心境。 当时她是真被他气的不轻。 可现在又有种在调情的感觉。 不禁感叹,谈恋爱真可怕。 和来时一样,她又一次握着他的手,在他肩上睡着了,只是碍于太多人在,她不敢靠的太近,能感觉到一路都在晃晃悠悠的,时不时还把头甩了出去。 到家时是下午两点,蝉鸣叫嚣着闷夏而至,连带把人的困倦都引了出来。 云疏甩了甩脑袋,强忍着困意,下了车。 盛闲见她实在困的不行了,也没让她先回家,提议先带她去自家酒店睡上一觉,睡醒之后再说。 如果按平时八匹马都不一定能拉她过去,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困到极致,没想那么多,就点头答应了。 云疏垂头跟在盛闲身后开了房间,她脱了运动外套闷头就睡,断了所有感知。 盛闲开门进屋时,她人已经睡着了,还穿着颠婆了一路的那身粉色休闲装。 他把手里的睡衣随便往床上一摊,坐过去,对着她的睡颜端详起来。 云疏本来就小小的一只,此时缩在宽大的被子里,更是几乎没了影。只有小小的一颗脑袋,和露出来的细长手臂。 强迫症似的,他把她的手臂收回被子里,盖好。 看着看着,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两人婚后的场景,她会忍着不睡等他回家,亦或是回家之后看着熟睡的妻子,心满意足的覆上一枚晚安吻。 想想,眼里就忍不住泛水雾,他抬头望了会天花板,躬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落,起身去了公司。 再回来,已是傍晚时分。床上的人还没醒。怕她生物钟颠倒,想叫醒,又不忍心。 守在旁边刷了会视频,又心不在焉的,眼神总不自觉朝床上的美人看去。 她的嘴巴合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小,看上去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宽。鼻尖翘翘的,很可爱。只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有点木木的。不过此时闭着眼,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只觉得精致,神圣,巧夺天工。 就这样盯了会,身体竟鬼使神差凑了过去,对着那只唇轻轻一啄。觉得不满足,又含了含,最后整个包住,不留一丝缝隙。 他亲的有点累了,四肢都开始酸酸的。盛闲直接掀被子,躺进去。这样躺着不动,两人身体没有任何触碰,浑身上下就只有嘴唇是紧密相连的。 渐渐,随着接吻的时间拉长,盛闲内心开始燥热难耐,整个人像悬在空中的物件,需要攀附着什么才能阻止自己直直坠落。 他的手开始寻找支撑,慢慢摸索到云疏的手臂,觉得不够,想抓住更有力的东西,于是整个人环住了她的上身,手掌自上而下抚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没什么实感。 直到温热的掌心从温热的衣服布料探进去,他才终于得救,疯了似的,大力揉搓攀腾,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吃干抹净。 他的嘴唇转移了目标,从唇角到耳后,最后是脖颈,整个人都被欲浸染,好似沉溺在茫茫大海中的一缕翩舟,又心甘情愿赴往前方未知的惊涛骇浪。 翌日早晨,盛闲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混沌着,门外的咚咚声都无视了过去。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人儿,立刻露出大事不好的神色。覆在她耳边喊她。 “老婆。” “老婆!” 连续喊了好几声,她才算有了点反应,睡了昨天一下午外加一晚上,还困成这样,她是有多能睡。 云疏睁开惺忪的眼,只能看到盛闲一张一合的唇,至于他说了什么,她的听觉像还没苏醒过来,过了好几秒,才陆陆续续输送到耳里,“我妈好像来了,我们赶紧起来吧。” 他妈妈好像来了? 他妈妈 什么!! 佟襄玲来了!?现在就在门口?? 她如临大敌,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还未来得及说句话,下床,整理睡皱了的衣服。 还没停三秒钟,门已经嘀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一瞬间,佟襄玲,云疏,盛闲,三个人齐齐愣在原地。 空气滞了足有一分钟,佟襄玲才道,“这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盛闲也破罐子破摔了,神色恢复如常,躺沙发上说,“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呗。”而后,起身接水喝。 她指着云疏道,“云小姐怎么会在这?” 盛闲随意摊了摊手,“还能为什么,你猜。” 佟襄玲先愣了愣,而后恍然,“你们在这开晨会?” 盛闲正端着水杯,刚噙的一口水,没忍住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抬头看着佟襄玲说,“妈,您脑洞真大。” “我俩就算开会也不会在这开,酒店是什么地方,是睡觉的地方,明白了吗?” 她脸色瞬间变了样,指着两人,“你们?谈恋爱了?” 盛闲无所谓耸耸肩,不置可否。 云疏却一直缩着脑袋没敢看她,紧张的手心都出了冷汗。 在她看来,当初佟襄玲满意她,是因为盛闲不喜欢她,两人毫无关系。可当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那心境就很有可能完全不同了。 果然,她听到她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盛闲,你还拿我当妈吗?” 她心蓦地一沉,一切走向都和预想的一模一样。 盛闲也跟着有了气,“我告诉您又怎样,不告诉您又怎样,况且,我们在一起根本还没多久,哪里来得及” 她话还未说完,佟襄玲又怼了回去,"当初我极力撮合你们,你死活不同意,后来我不提了,都放弃了你又转头跟她在一起了。你要干嘛,故意跟你老娘作对是吗?" 他彻底怒了,站了起来,“妈,你讲点道理成吗?当初我和云疏都不了解,才刚认识,你就逼着我们在一起,现在我们有感情了就在一块了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怎么到您口中就成了跟您对着干了。” 佟襄玲也气急了,掐着腰对云疏说,“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哪里尊重过我,从来没有踏踏实实真的听过我的话,哪怕一次。我本来想着,你不跟云小姐在一起是因为你不喜欢人家,就想就算强迫你们在一起你也不会幸福,就说服自己放弃了。结果你现在可好,打你老娘脸很爽是不是?真是出息了。” 说完,转身,嘭的关上门,走了。 云疏被这关门声吓的浑身一颤,闭了闭眼,一颗心沉入谷底。 虽然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了她的想法进行,但因她导致他们母子吵架是她非常不愿看到的,她自责到极点,出口只有低低的叹息。 盛闲听到声音,回头看她,握了握她的手,说,“我真不知道我妈突然间犯什么病,她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云疏呆呆看着一脸不解的盛闲,轻呢了句,“我理解她。” 他似以为自己幻听了,猛抬头,“你理解她?她想拆散我们,你理解她。这算什么,女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他松开她的手,背过了身。 云疏坐下来,耐心的跟他解释,“你想想,你妈妈当初苦口婆心就是说不动你,现在她都放弃了,说不定还给你觅了别人,你现在又回过头跟我在一起了。换成哪个母亲都会不舒服。” 盛闲恍然大悟,“她还真有可能又给我找了别的女孩,我现在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了。” 谁曾想,刚解开了谜题,没想到谜面来的那么快。 下一秒,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盛闲吗?我叫付岑蕊,之前因为盛叔叔跟你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第24章 付岑蕊表示:我可没看上你。 盛闲下意识回头看了云疏一眼,见她没往这边看,这才放心。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回消息。 “我记得,你有事?” 那边几乎立刻回了过来,“佟阿姨有告诉你吗?周末我爸妈邀请你们吃饭。” 果然被他猜中了,他母亲又给他另觅芳泽了。 盛闲坐不住了,站起身,回他: “我不知道吃饭这件事,而且我周末还要加班,大概是没什么空的,抱歉。” 这次那女孩久久没应,直到云疏快要发现他这里的可疑。她才回过来: “行,没关系,看叔叔阿姨的吧,不过我还是会去的,再聊。” 她倒是没怎么过多纠缠。 “盛闲,可以走了吗?” 云疏喊他了。 两人约好今天一起去公司看看。 踏入那扇大门,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云疏刻意与盛闲拉开一大段距离进门,却被他频频回头问,“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你快别回头看我了,这么多人看着。” 她不明白,公司今天怎么多了那么多人,明明走之前还只是零零散散的。 “看就看,怎么了,我盛闲做事还用看他们脸色?” 正说着,秘书小言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夹着一沓资料。 “盛总,这是开会用的资料,各位老总都在会议室了。” 盛闲轻点了点头。 云疏见他还有会,走上前交代着,“你先去开会,我去玻璃房看看。” 他想也没想,向前走着,唇边却道,“你跟我一起去。” “哈?” 再出来已是一个小时后,玻璃房里一切就绪,连柜台都已经搬进来了,云疏刚一转身,江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帽檐压的很低,手里环抱着一个大纸箱。看到云疏,还是尽量抬头,用细缝的眼去迎接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疏笑笑,“昨天。最近辛苦你了。”她要伸手去接,被他挪开拒绝了。 江声把纸箱轻置到地上,拆开。两人一起蹲下来,整理这些小物件。 云疏把这些精致的小玩意拿出来,在透明玻璃柜台铺好,摊平。 整理了一会,江声突然冷不丁问,“怎么样,这次去北京,有收获吗?” 她知道他是指恋综。 云疏默了会,有点难以启齿,“就是去玩一玩,见见世面。能有什么收获。” 江声轻呵一声,调侃,"没找个男朋友回来?" 云疏这才笑出了声,“什么男朋友啊,又不是来真的。” 江声感慨,“我还以为是真谈恋爱呢,还是见识少啊。” 谁知下一秒,盛闲人已经出现在了玻璃房门口,一身深灰西装,将整个人衬的更优渥干练。 他单手插兜,站在那。迟迟不进来。 云疏所在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他。她尴尬的站起来,想叫盛总,又怕他会多想。也就什么都没说,干巴巴站了几秒后,又悄无声息蹲下。 盛闲看到他俩一起蹲着整理东西的画面倒没什么反应,径直走进来。故意对云疏说,“怎么现在看见我都不打招呼了?” 江声听到声音站起来回头,这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个人,说,“盛总。” 盛闲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云疏,挑了挑眉。示意她打招呼。 云疏深吸一口气,无奈道,“盛总。” 他蓦地变了脸色,眉目蹙起,似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她这才改口,讪讪道,“盛闲。” 云疏发现了,看她难堪,是他的乐趣。 江声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惊讶尤为明显。尽管他已经满腹疑惑,但想到自己没什么资格,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没过多会,盛闲也加入到收拾东西的行列,蹲在云疏身边,一点点拿出来,放好。 江声忍不住开口,“盛总,这种活还是我们来干吧,您尽管去忙吧。” 他斜斜一笑,“这种活怎么了,为女朋友做事,天经地义不是。” 云疏脑子嗡嗡作响,全身上下都跟着四分五裂般隐隐作痛。 她有想过盛闲不会放过她,所以自他进来后一颗心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更没想到他竟这样直接,不留余地。 然而江声眼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手边的活儿也顾不上了,半张着唇,迟疑的问,“这什么意思?” 盛闲没说话,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 反而是云疏故作轻松找补,“没想到吧,这次参加节目,是和盛总配对的,他这是在调侃我呢。” 盛闲闻言,勾了勾唇,仍是什么都没说。 江声明显松了口气,“我以为什么呢,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挺有缘。” 盛闲终于说话了,语气阴阳怪气的,“是啊,真是太巧了。” 末了看了她一眼,继续干活。 盛闲没能拗过爸妈,推掉这次的见面。 这天中午,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去钦州当地最大的酒店,云州酒店赴约。 刚一推门进去,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就等他了。 无所谓,反正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 请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爸爸的老相识,娱乐圈知名投资人付敏通。旁边坐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这位女儿大概就是给她发短信的付岑蕊了,这样看着本人,倒有点颠覆印象。 她看着不是小巧玲珑的小女生类型,身形气质和超模挺类似的,五官也精致。 这时,付敏通看到他过来了,立刻起身招呼,“小闲来了,来来来坐,坐你付叔叔旁边。” 盛闲对待长辈倒没怎么怠慢过,自觉喊着,“付叔叔,沈阿姨。” 两人一同回应,“好好好,过来坐。” “来坐你付叔叔旁边,打你小学三年级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大了。” 然而这时,付敏通的妻子沈眉朝他使了个眼色,一只手悄悄指了指一直默默吃饭没抬头的女儿。 老爷子这才了然,“你看我糊涂的,来,小闲你坐我位置上,我来做你旁边。” 付敏通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盛闲,他身边正好坐着付岑蕊。 这时盛淮本人看两人对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热情过度,不免有些微词,“这小子就不能给他好脸色,是越惯着越欠打。” 盛闲听到这话一脸习以为常,撇了撇嘴,靠在椅子上,无所事事来回伸腿。 付敏通反驳他,“老盛,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毕竟是孩子,哪有孩子不需要人疼的,你啊,以后多关心关心你儿子。别整天盯着你那涨幅了哈哈。” 盛淮笑笑,没搭腔。 付敏通和沈眉又追着他问了些问题,他都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直到上了菜,老两口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吃上面。 盛闲也开始动筷了,自己一个人默默吃着,也不跟身旁的付岑蕊说话。 半晌,付岑蕊见他一直吃着那道豆腐汤,完全不碰其他的。没忍住,问了句,"你喜欢吃豆腐?" 盛闲停了筷,回头瞥了她一眼,说,“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盛闲觉得她好似那本书,十万个为什么。 他嗤笑了声,还真给她解释了,“可能这豆腐,有点故事吧。” 她仍是不依不饶,“什么故事,和你的女朋友有关?” 这回答着实让他惊了一瞬,斜着眼仔细打量她。 她散着黑发,看上去很文静。五官细细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但却干净无瑕。确实和他熟知的世界名模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试探着问,“你知道今天的这顿饭是为了什么吗?” 付岑蕊点点头,“知道啊,相亲。” 盛闲真的笑出了声,她倒很直白。 “如果我说我有女朋友,你会不会觉得这顿饭白吃了?” 付岑蕊扒拉两口菜,说,“不会,我本来就是来吃饭的。” “而且,我还不一定喜欢你哩。” 盛闲咯咯笑个不停,暗想,这姑娘还挺酷。 他心里放心不少,也没再说什么。 两位母亲见状,高兴的不行,低头暗语,看似声音很小,其实整桌人都听到了。 “你瞧他们聊的多开心啊。” “是啊,一见面就有那么多话题,以后相处起来肯定很快的。” 盛闲轻咳了两声,刚要开口说话。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云疏发来的一条微信。 “你去哪了,我来公司没见到你。” 他唇边扬起一丝甜到极致的笑,没做停留,对在座的人说,“叔叔,阿姨,公司现在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了,我们改天有时间再聊。” 说着,就要起身。 佟襄玲脸瞬间耷拉下来,“现在不都稳定下来了吗,这还没到上班时间能有什么急事。你给我坐着,吃完再走。” 沈眉出声拦了佟襄玲,“孩子公司有急事就让他去处理好了,反正来日方长,之后有时间再聚。” “对了,蕊蕊和小闲不是已经加上联系方式了吗,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聊吧,有时候我们家长在中间参合,竟坏事儿。” “对,是这个理。”佟襄玲只能跟着附和。 盛闲前脚刚踏出门,付岑蕊也坐不住了,起身说,“盛叔叔,佟阿姨。我也吃饱了,我跟盛闲一起回去。” 几个人看盛闲一走,蕊蕊也要跟着走,肯定是两个人聊出感情了,舍不得了。说不定路上还能再继续说说。 佟襄玲一口答应,“快去快去,孩子,看看盛闲走远没,说不定你们还能一起回去呢。” 第25章 借项链生气然后要亲亲 盛闲刚走出酒店大门,还未出停车场。突然听到身后有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 他原本没多想,直到一道清丽的女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久久回荡,“盛闲。” 他转头看去,女人飘逸的长发由于惯性在空中打着波折,走到他面前才停下。 “盛闲,能送我一程吗?” 盛闲顿了顿,没立刻答应。 付岑蕊见他有一丝犹豫,昂着头,眼神不屑的瞟了眼,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他嗤笑了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仍旧冷冷的,面无表情,“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回身,朝着黑色大g走去。 “上车。” 这家饭店建在郊区,方圆百里挺荒无人烟的。行驶了差不多十分钟了,才看到点城市的烟火气。 盛闲也在这时想起问她地址。 片刻,一直安静看窗外的付岑蕊出了声,“你家人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付岑蕊没有向盛闲确认是否恋爱的事实,在她看来,饭桌上的谈话已经说明一切了。 他看了她一眼,直接了当说,“知道,我妈知道。” 她似是很不解,“那她为什么还要给你介绍对象?” 他回的随意,“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同意呗。” “我特别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干涉自己孩子谈恋爱。” 说完这话,意识到有点不对,赶紧找补道,“抱歉,我不是针对佟阿姨。” 他哼笑,“看来,你也有一样的烦恼?” 付岑蕊轻叹口气,架起的双臂放了下来,说,“曾经是,现在没有了。我的爱情被他们杀死了。” 盛闲哧的笑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中二的。” 付岑蕊:“如果换做以前,看到你这种男生,我可能还会多看两眼。现在,不论是谁出现在我眼前我都无动于衷。” 盛闲继续开车,但也没忘调侃,“看来伤的挺深啊。”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路,自发现她是个对自己不感冒的中二妹妹,盛闲对她也卸下了很多防备,像普通朋友那种闲聊着。 临走前,她还特地跟他说,佟襄玲那边她会拒绝,至于剩下的,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盛闲感激不尽,驱车直奔公司。 没带任何拐弯的来到玻璃房,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江声站在云疏身后,替她佩戴项链,长发全部撩到了身前,可能还是他挪过去的。 许是察觉到了门口站着的人,江声的手一顿,条件反射撤退了几步。 云疏觉出身后猛然一空,回头看了眼,对上江声一双慌乱的眼神。再朝门口看了看。这才发现盛闲的存在。 她神色未变走向他,表情没有半点的心虚和迟疑,“你去哪了,我刚刚去你办公室扑个空。” 他冷着一张脸,“找我干嘛。” 这话问的,她总不可能当着江声的面直说我想你了。 她随便扯了个由头,“就是想问问,玻璃门什么时候到货。” 盛闲莫名就来了气,“我从几十公里外特地跑回来,结果就这?” “啊?”她心里这才打起了拨浪鼓,咚隆咚隆的。表面上看可能是有点怯他,其实只是在咆哮:这就生气了?这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还没多停两秒,他已人走茶凉。 云疏深吸口气,转身对江声说了句,“我去看看。” 随后立刻追了上去。 盛闲的一条长腿迈步尤其快,云疏没有追上他,直到听到门猛关上的声音,她这才知道他回了办公室。 云疏轻手轻脚走过去,咚咚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她又敲了两下,盛闲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屋里传来,“谁?” “我,能让我进去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仍是冷冷的来了句,“我在忙。” 空气突然滞在那,好久都没动静。云疏想着既然他有事,还是等他忙完再好好哄哄他。 刚要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等会再” 来字还没说出口,她的一条手臂已经被盛闲一把拽了过去,像经历了过山车,整个过程没有用到半秒。再反应过来,她人已被他死死抵在门上,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被拖拽过来的眩晕刚刚恢复,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说话了。下一秒,他的唇猛冲过来,力道之重几乎让她窒息。 良久,两人双颊都麻木到失去知觉,两片唇,慢慢空出一条细细的窄缝。 云疏只觉得嘴唇肿涨的生疼,无论如何都闭合不上。 像极度缺氧后又重回人间。 两人对着彼此喘着粗气,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无。 “就这么忍不到我回来?非要戴这项链?”他话含糊在气声里。 云疏睁了睁氤氲的眼,似是没想到他会提这个。 恍然,问,“你生气是因为这个吗?” 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嘟嘟囔囔道,“在你身上冲过电,已经不气了。” “以后你每气我一次,我就惩罚你给我充电。” 她笑了笑,仍喘着气,“充电可以,但是得分场合,像今天这样在办公室就不行,万一有个人来了” “你要是继续变本加厉气我,我下次当着那小子的面亲你你信不信?” “我妈在我都敢亲,别说办公室了。” 话音刚落,门外寂静无声的走廊,突然响起细碎的高跟鞋的声音,那声音在两人耳根站定,紧接着,敲门声如约而至。 两个人瞬间僵在那,张着唇,听外面的动静。 “盛闲,你在里面吗?” 佟湘玲的声音门边响起。 时间仿佛定格住,顿了几秒后,两人赶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撤开老远。 直到云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端坐沙发上。 盛闲才轻轻喊了句,“我在呢。” 而后走去开门,又紧跟着转身。 佟湘玲原本淡笑着要和盛闲渲染两句母子情,但当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笑倏地僵在脸上。 沉声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盛闲懒懒靠在办公桌前,说,“在办公室能做什么,谈工作呗。” 佟湘玲双手抱臂,态度不太好,“谈工作为什么是你们俩,其他人呢?” 他又说,“我们在商量店里的事,不需要其他人。” 佟襄玲轻哼,“最好是这样。” 她转身又走去办公室的门口,就在盛闲以为佟襄玲即将要走的时候,她却突然在门边停了下来。 说着,“小蕊,进来吧。” 付岑蕊大大方方走进来,没有任何的羞怯。高高的马尾扬起,将她的身形都带的挺拔。 云疏看傻了,就算再不谙世事也该知道这女孩是什么来路,和佟襄玲又是什么关系。 盛闲也被佟襄玲的举动惊到了,抹了一把头发说,“妈,你怎么把她喊来了。” 佟襄玲跟他呛,“我约小蕊来公司参观一下不行?” 付岑蕊冷眼看这对母子拌嘴,本来她今天不打算来的,但碍于佟襄玲话里话外都在揭露这位盛少爷的心头好就在公司。 她便一口答应了。 没别的,真的就是好奇,盛闲这个不可一世的少爷会被什么样的人给收付。 如今真的见到,虽颠覆想象,但也算意料之中。能被盛闲看上的女人长相是第一敲门砖,只有过了这关,才要看看究竟哪一点吸引到他。 她静静坐在那,也不参合两个人的争吵,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看上去和盛闲一样冷冷的,眼神呆呆的,脸上没什么妆,很干净。可气质却出奇的好,付岑蕊自认见过太多美女,像她这种飘飘欲仙的美,还是第一次见。 约五分钟后,佟襄玲和盛闲非但没有熄火,反而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 云疏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出声,阻止了叨耳的争吵。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又看了看佟襄玲,“阿姨再见。” 身体刚从盛闲身侧擦过,被他一把拦了下来,“你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时,在一旁看戏多时的付岑蕊突然来了兴致,走到三人跟前,淡笑着说,“姐姐你别走,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我请客,正好我也有话要说。” 第26章 准备好兑现你的承诺了吗,闲盛闲盛。 吃饭的酒店还是定在盛闲常去的那家,定好位置后,一行人开车驶向目的地。 包间里,盛闲死死拽着云疏的手不放,这样既使佟襄玲想让他坐到付岑蕊旁边,也实属无济于事。 佟襄玲以自己准婆婆的心态对付岑蕊十分热络,又让她点菜,又嘘寒问暖。全程把在场另一位女士当空气。 云疏也没觉得有什么,当下只想尽快收回盛闲握着的手,因为真的很疼。 此时佟襄玲正跟付岑蕊说着她在国外遇到的一些趣事,盛闲和云疏没插进话题,也没说话。她试图挣了下,没用。 只得凑近说,“能放开我吗?他们已经知道了,真没必要这么一直握着。” 盛闲回,“反正又没开饭,等会再松开。” 云疏无语了,扶额,不知该说什么好。此时菜也上来了,盛闲如她想象中给她殷勤夹菜。 所以现在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她和那个女孩仿佛是那母子俩斗气的工具,看不到真的关心,只有互相较劲。 此时那个叫蕊蕊的女孩突然开口把话题转移向了她,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云疏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说,“云疏。” “稀疏的疏。” “云疏,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云淡风轻的。” 云疏有被这姑娘的友好惊喜到,一瞬间,有了石头落地的感觉。 “而且,你和盛闲你们俩好般配哦,一个活泼,一个沉静。莫名的和谐。”她捂唇偷笑,眼睛笑的弯成一道桥。 这话一出,三人蓦地震惊看她,都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佟襄玲跟着慌忙解释,"蕊蕊,你误会了,他这是故意找个女孩气我呢,实际上他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被他的行为给骗了。" 盛闲嗤的笑了,“妈,你别把人家付小姐当傻子了,你以为人什么都不知道?人说不定比你知道的还多呢。”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 付岑蕊笑笑,“阿姨,我确实都知道,盛闲已经都告诉我了,他旁边的云疏姐姐是他女朋友,两个人感情非常好。” “所以阿姨,您不要再撮合我和盛闲了。” 佟襄玲脸色及其难堪,但还是硬撑着笑着对她说,"没关系,蕊蕊,只要你一句话,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立刻接话,“我不需要阿姨,没什么比一份感情得到亲人的祝福更让人幸福的事了,我理解盛闲,也希望您能让他们顺其自然,至于我,大概还是想出国闯一闯,所以我不可能在国内找男朋友的。各方面看,我们都不合适。阿姨您何苦呢。” 佟襄玲听到了这番话,说没有感触是假的,最后也只是低低的说一句,"好姑娘。" 起身离开了房间。 只剩三个人的包间,空气凝滞着,无人打破。 最后还是付岑蕊先开了口,“我如果继续呆在这是不是特别不识趣?” 两人没有说话,盛闲挑了挑眉,像默认了她的话。 她自觉起身,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伸出手臂握拳,“加油,你们会如愿以偿的。” 付岑蕊走后,只剩两人的包厢,像进入一道逼仄的密闭空间里,行为聚止都变得大胆起来。 从一点点浅尝辄止的亲吻,到抵在墙上肌肤相触,全身心占有。直到阵阵脚步声消失在耳畔,他们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在这亲了一个多小时了,整个双腿麻木到失去知觉,口腔,脖颈都是盛闲留下的味道,痕迹。 “我支撑不住了,我们回去吧。”云疏哑到失声。 他轻嗯了声,可唇边丝毫未停,像是要在最后离开前过把瘾,搅动的力度越来越大。 感受到了云疏意识逐渐清醒,他也渐渐回了神,看她望着天花板瞅着什么,他轻笑笑,“放心,这没监控。” 云疏这才放下心来,反客为主,主动吻上那片已经没了力气的薄唇,伸舌主动引出他的。手也从衣服里钻进去,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像在安抚。盛闲被她这一举动惊到,也回给他更猛烈的冲击。 这场饭店旖旎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两人走出已经空无一人的酒店时被工作人员一路围观,都在奇怪为什么还有两个人没走。 云疏觉得脸都丢光了,捂着额,不敢看任何人,走向停车场。 历时了一年的度假村,终于在五天后,迎来了它的开幕式。 盛闲张罗了一周,就为了在那天能有一场最完美的开始。 他还特地一人准备一套那天穿的礼服,云疏不太想穿,毕竟自己只是一名合作商的身份,连公司员工都不算,这样盛装出席,多少有点喧宾夺主。 可事实上她还是想多了,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的开幕式和她平时所见到的开幕式,完全,一点都不同。 度假村一楼接待大厅被设计成了社会各界交流的名利场。 一些只能在网络上见到的人,此时都亲临而来。每个人皆盛装出席,几乎成了女明星们绞尽脑汁搏出位的艳压场所。 盛闲给她准备那套礼服是对的,不然作为全场唯一一位素衣出现的人,那场面有多尴尬她已经想象到了。 这件礼服是一顺黑色,领口处是由全钻针织上的,腰线出露出一小节腰肢,整体看上去,性感又气质。 她站在大厅中央,没找到盛闲的身影,顺了一杯服务员端的红酒,在唇边抿了抿,扫着各色的人。 这时,大厅尽头用红色帷幕遮盖的地方一点点的掀起,盛闲站在舞台中间,黑色西装板正有型,发型涂抹的铮亮,话筒立在身前,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百科介绍里的那张门面,此刻正跃然于眼前。 不时,空气里响起雷霆掌声。 他侃侃而谈,断然不似生活中幼稚可爱的小男人,而是一家公司的顶梁柱,盛淮度假村的总裁。 盛闲的演讲风格不似平常领导那样官方走过场,他的演讲有点像个人脱口秀,总能引起频频笑声。 此刻他正说起这一年,他的人生有了巨大转折,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ont。 他感谢上天将她带来自己身边。 云疏大脑倏地一空,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过来,心脏砰砰砰叫嚣,手都忍不住发抖。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话已经出了口,“我的rsright,谢谢你在我一次次拒绝之后还愿意给我机会引着我,谢谢你包容我的小脾气,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唯一。” 顷刻,全场哗然。 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眼神划向盛闲指着的自己,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阵接一阵,身上像安了无数个摄像头,一举一动在此刻都显得无所遁形。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我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你置于人前,可是这样的时刻,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所有人都能聆听我此刻的幸福,你是我盛闲这辈子最想娶的女人。” 原本不知所措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决堤,软到化成泥,慢慢凝结成朦胧水光,在眼前时隐时现。 正感动的一塌糊涂时,盛闲却结束了他的宣讲,手捧鲜花,一步一顿从舞台走下来,朝着她的方向迈进。 周围围观的人像极了两人爱情的见证者,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的期盼和他的给予。 盛闲在云疏身前站定。 时间在这一刻画上休止符,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穿梭在各种绚丽的一方天地。最后回归于这座空旷无数人围观的大厅里。 她仰头看着他,轻轻说,“带我走。” 眼神里,再没有比此刻更浓烈的爱意。 盛闲笑了,笑的比倾斜而来的日光更耀眼夺目。 抓着她的手,一个箭步飞奔出了热闹的大厅。 她没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差点绊倒,然而盛闲急跑的速度过快,她连歪倒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拉扯的惯性带着奔出去。 出了公司大门,不知怎的就突发奇想想要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看。 仍是一天的午后,南襄茶社此时人淡淡的,盛闲先一步走到曾经的位置上,手捧着一张脸,享受阳光在他脸上肆意畅游。 云疏紧跟着坐到他对面,一手护额,遮挡着太阳。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笑容清浅,“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他的一双眼睛被晒到睁不开,眯开一条缝看她,问,“什么事?” 她笑,“那天你和佟阿姨打电话的内容我在这听的一清二楚。” 盛闲放下手,笑的凌厉,“不是吧?我当初都说什么了,都忘了。” “你说” 她故意卖个关子。 盛闲一脸期待看着她。 “你说我要是有一天和她好了,我名字倒着写。”她捂唇笑。 “准备好兑现你的承诺了吗。” “闲盛先生。” 第27章 番外1:求婚,在众人见证下忘情接吻。 自上次佟湘玲离开后,盛闲和她没再说过话。 但是这天他却按捺不住破了心里那道坎,主动给佟湘玲发了消息。 盛闲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监控里工作人员在忙活倒腾,打下几个字: “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您儿子今天求婚,想让您当个见证人,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赏光。” 盛闲本想着佟湘玲听到他要求婚,一定气不打一处来了。 谁知过了几秒,她回道,“用的着我了才想起我,你平时就是这么对你娘的” 盛闲立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这是已经放下戒备准备迎接儿媳了。 “妈,谢谢,你真是太好了。我在哪等你?” "就在你办公室吧,你带我去。" 求婚的地点定在了玻璃房后门的那片花池,大片的向日葵,躺上去像沐浴在金色海洋里。 周围是枝干支起的彩色气球,将花园整个围住,漂亮到让人失语。 佟湘玲看着儿子为了媳妇这么大费周章,不禁觉得没出息,吐槽,“臭小子,你还真是用心了啊,你从小到大为你老娘做过什么,真懒得说你,别到时候妻管严,我可不认你是我佟湘玲的儿子。” 他捂脑袋,最后才发玩笑的说,“已经是了,怎么办妈,我是不是完了?” 佟湘玲看着他半晌,盛闲以为自己母亲能和自己统一战线,没成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盛闲汗颜。 差不多还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云疏就要到了,盛闲催着喊着让他们抓紧。 云疏一大早就接到了盛闲打开的电话,说今天文创店有活动。她紧赶慢赶,这才在八点半准时来了,来了之后还让她去什么后花园,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然而当她刚一踏进后花园的那扇门,整个人都惊呆了。盛闲披着一层灿光,站在金黄向日葵花海中。 手捧几乎遮住他脸的玫瑰,一身西装笔挺,发型自然有型。 花园四周是迎风起舞的五彩气球。 远远看上去,像一副不真实的油画。 不一会,不知是谁给他递了话筒,他拿在手里酝酿着,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就,反正我紧张爆了。” 四周有笑声。 “云疏,两年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群众里有人喊了句多久? 他答,“差不多1年零10个月?” 一瞬间,震惊声倏地响起,最后以大笑收场。 “开玩笑,开玩笑。” 其实自和她在一起后,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不是开玩笑,也是当他和云疏在一起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沦陷了心,只是当时浑然未觉。 默了会,他继续,“云疏,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每个小动作,小表情,都让我悸动不已。” 起哄声又一次响起。 看她站在那无动于衷,盛闲装不下去了,丢掉煽情,直接喊道,“你过来,老站那干嘛?” 云疏这才凝了凝神,上前走了几步又停了。 他急了,“还是太远了,你到我跟前来。” 云疏又挪了几步,这次近了点,但他懒得再提醒她,自己主动走出这片金海,走到她眼前,握着她的手,低低的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云疏,嫁给我,好吗?” 刚刚还热闹的花园顷刻寂静无声,只彼此的心跳声在耳边砰砰狂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闲的一双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直盯着她。 云疏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实在是从进入到这个场地,到如今站在这被他求婚,整个人还是懵的。这口我愿意在嘴边迟迟出不来。 她何尝不想跟他结婚,她的期望虽然不像盛闲的一年零十个月那么夸张,但一年时间也是有的,甚至半夜脑补还会笑出声来。 也许是时间太久,她感觉到不少人的表情已经从兴奋期待,到败兴垂头,甚至有要走的趋势。 恰在此时,她突然没来由笑了笑,把盛闲都给整懵了,一张脸紧张的要死。 “你笑什么。” 她仍仰头看他,“如果我说我不愿意,我能活着从这走出去吗?” 盛闲神情严肃,摇摇头,“不能。” 云疏已经快笑不出来了,自己这下怕是骑虎难下,“玩这么大啊?” “亲爱的,你一举一动都勾着我的心,你说呢?” 她这次没说什么,而是踮起脚尖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在全体员工的见证下,云疏突破自己,不再是那个害羞不敢在人前亲热的她,不再是那个凡是有第三人在,她便与盛闲撤开五米远的她。 这种转变哪来的呢,大概是盛闲的爱,给的底气吧。 耳边果然弥漫起阵阵愕然,不只是震惊云疏会做这样的举动,这种当众围观两个人亲吻的感觉,实属罕见。 盛闲接收到了她这份难得的吻,整个人环住她细瘦的腰肢,狠搂着,让两人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他本想问她,这样算不算是答应了他,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抵抗不了云疏的亲吻攻势,直接两手一摊,放弃挣扎,安心享受吧。 这种在这么多人面前注视着,盯着两个人接吻的画面,实在过于刺激,而那个当事人还是自己,他人已经被撩的燥热难忍,恨不得当场躺下了。 然而现在还只是想象,哪里知道下一秒,云疏已经引领着她,走去那片花海,在那片金海中央猛然躺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同时悬在上空,最后渐渐消失殆尽。 然而两人大脑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不段攀着对方,渴望能拥有更多,脑海里只剩急欲释放的热火。想把对方揉进骨子里,天地已不知为何物。 几分钟后,云疏突然找回一丝理智,强硬推盛闲往她身上扑的唇,以及拽出衣服里他不停蠕动的手,而后他意犹未尽的睁眼抬头,话里含着水雾,问,“怎么了?” 她已然生气了,耷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她无比庆幸现场有拒绝拍照的警示牌,公司的人也很自觉,没有拍照的。不然她人已经在全国人民面前社死了。 好在公司的人都很自觉,此刻已经尽数散了。 盛闲嗤笑了声,“不是你把我推倒的吗?怎么还自己先生气了。” “我可不管,都怪你,要不是你…”剩下的话太羞耻,她说不出来了。 这话似很称他心意,他伸手把她捞过来,抵着她的额,说,“是不是我一说话你骨头都酥了?就这么把持不住?” 云疏脸唰的红了,头压到最低,唇边溢出了句,“滚,才没有,我不理你了,走了。” 她说走就决不含糊,手臂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小跑着离开了。 盛闲这才想起,关键问题还没问,忙喊道,“哎,你还没说要不要答应呢。” 云疏没理他,他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是被这女人给耍了,被她逃了一截。 盛闲和云疏最近打了个赌,什么时候文创店生意好起来,她就答应什么时候和他同居。有了这个承诺盛闲干劲可足了。 从早吆喝到晚,朋友圈里发,微博里发。甚至罕见的开直播露脸宣传,起初粉丝们还不知道二少爷这么卖力是为了什么,调侃他,他是不是欠文创店老板钱了。结果人非常直言不讳的承认,是欠了,把整个人都抵押出去了。粉丝这才了然怎么回事。 一瞬间,盛闲少爷名草有主的tag直接冲上了热搜,他还在奇怪他们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对象似的,回头一想,自己确实没在网上透露过有女友的事实,拍好的恋综也还没播出呢。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文创店确实比之前有了不小起色,不但如此,还给度假村连带着增加了不少游客。 云疏看他最近一段时间宣传着实辛苦,都累瘦了,也不为难他了。二话没说就回去收拾行李搬去了盛闲所住的酒店公寓。 她这次是悄悄来的,没提前告诉他。以至于当盛闲看到门口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站着等的人儿,心头像注入一股暖流,满足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而后扔在了床上。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说,“行李,行李!” 盛闲埋在她的颈间,呼着热气说,“这就去拿。” 他本来打算着把行李掂进来后就把人吃干抹净,谁知道人直接累趴下了。 他蹲在床边喘着气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多行李。” 她捂唇偷笑,“是你太虚了好吧。” 这话可算刺激到他了,直接一个机灵起身,朝着她猛扑了过去。 第28章 番外2:初夜(待补全) 云疏还未有反应,盛闲人已经直扑过来了,他掀开被子钻进来,连句话都不说就要脱衣服。被云疏拦住了,“停停停。” 他不解看她。 “有…那个吗?”她眼神转了一圈,似有点难以启齿。 盛闲故意逗她,“那个…是哪个?” 她急了,“装什么,逗我好玩吗?” 他低低笑出了声,牙齿皎洁漂亮。 “带它做什么,大不了你给我生一个呗。” “你…”云疏往外推他。 “不行,没有的话不许碰我。” 他对着她的颈窝笑笑,“怎么碰你还需要用那个,你想让我干些什么?” 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活人再加上厚厚的被子捂着,云疏的脸色已经烫到不行了,又被这番话攀上新高。 “我不要理你了。” 说着人已经翻了个身,背朝天,装睡了过去。 盛闲对着她的腋下挠了挠,没反应,又挠了挠细到要折断的腰,还是没反应。 他瞬间明白老婆这是兴致上来了,整个人压上去,朝着耳后啄了啄,紧接着是脸颊,后脖颈。 随后整个吸附上去,贪婪允吸。正忘情时,肩膀上的阻碍,把他烦得不行。 他小声询问,“老婆,来,脱衣服。” 云疏没应,他又问了一声,她这才哼哼唧唧的转过身来,那表情不是睡着是什么。 盛闲都要气笑了,原来这不是她的情趣,是真的睡着了。 不就是店里太忙,上了一天班,至于累成这样? 他天天在办公室从早忙到晚也像她这么累。 这样想着,又莫名心疼起自己老婆来,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不折腾她了。初夜嘛,什么时候进行都好,反正人也跑不了,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对她说,“你睡吧,我去弄点吃的。” 结果没出两秒,沉重的呼吸声已经响了起来。 盛闲汗颜,这是有多困呐。 他先去便利店溜达了一圈,买了包烟。再拿点零食回来。 其实也不是饿,就是想填补填补吃不到老婆的空虚,那就用食物代替吧。 回到房间,开了瓶可乐,嘴里吃着小面包,饼干什么的。他很少吃特别有味的东西,主要是从小口味都淡淡的,习惯了。 他基本上吃两口就瞟一眼熟睡的人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嘴里的一口零食索然无味。 想了想,干脆放弃当正人君子,脱了衣服就钻进去。 自己脱了精光,可身下的人却衣着裹紧,他怎么抱着怎么难受。于是也给她脱了。 盛闲一瞬间像发现了一片新天地般疯狂探索,将云疏从上到下寻了个遍。 她唇边亦时不时哼两声,勾的他欲罢不能。 最后终于进入到那梦寐以求的胜地。 云疏几乎立刻被疼醒了,嘶了一声,脸上这才有了点反应。 盛闲没理会,慢慢试探她的接受程度。 她几乎痛到了l极致,一直在喊“好疼…疼。” 盛闲心疼坏了,不停亲吻她的脸颊,额头,安抚她。 但身下却没丝毫未停。 过了一会,云疏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又有要睡着的趋势,但最终还是被他搅得心神难宁,直接醒了。 她先是懵了一会,意识到对方在她身上在做什么,有点不敢相信。 这样就算拥有彼此了吗?她以为让自己跨出这一步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肯定紧张死了。 谁曾想她竟在睡梦中被偷袭了,人就这么不明不白交付了出去。 她颤着声问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笑,汗水在额头铺满,险些滴下来。 心想,这问题问的还挺有水平的。 “你说呢?” “为什么不等我醒了,你这样搞偷袭,是君子所为吗?” 这话彻底戳到他的笑点了,都不动了。 “老公亲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还当什么君子。” 说着,人又一次欺压上来。 “你不要…过来…啊。” 盛闲在声尖叫中关了床头灯,全身心拥抱属于他们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