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温柔刀》 1. 第 1 章 年前临江省省内最大的商场——三友商场已经开业两个月了。 作为省内重点扶持的商业项目，商场开业那天官方领导和集团领导一齐剪彩，彩花礼弹齐飞，自此开业后商场内人来人往，财源广进。 而商场的最上层总经理办公室内。 玉石店的负责人将今日刚到的那只玉镯小心的从保险柜里取出。 “林小姐，这可是缅甸老坑的料子 ，您看这成色可绝对是极品的帝王绿……”打开精美的盒子一只翡翠镯子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有翠绿的流水要从内滴落出来。 经理还没吹完这一只镯子他得来的多么不易就被林观南的电话声打断了，他也只能立刻停声看着面前的人捏着这一只不菲的玉镯对着灯光欣赏着，一边接起电话。 “白……去了……我们发现了……泰的人…”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林观南只觉得灯光下的翠色晶莹通透，是难得的帝王绿，十分适合陈书婷的纤细手腕。 “嗯，先继续看看吧。” 挂断电话，林观南放下玉镯很是满意。 “确实成色比之前的那些好很多，辛苦你了李经理。” “林小姐您太客气了，您满意就好。”虽说为了找一块这么极品的料子中间确实费了些波折，但是林家这一位给的实在太多了可以算是开单吃一年，玉店经理再次对着她乐的像是看见祖宗了一样谄媚，被财务领去结账的时候更是乐的看不见眼睛了。 等屋内终于只剩下自己和一直在角落的沙发上躲清闲的好友时，林观南起身过去拿过他刚倒好的茶水毫不客气的一口喝掉。 蓝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猜了猜“又是京海的事？”毕竟也没有什么事能劳烦这一位上心了。 “嗯……”林观南鼓捣着手里的摩托罗拉，得到了陈书婷母子明天回京海的消息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蓝老板，我今天开始休假了，咱们年后见。” 说着拄着沙发起来就要溜。 “我的二小姐，你这又要溜了？你哥回来了不得扒了我的皮。”蓝桉一把按住对方的手，虽说商场开业后大事小事有专人明面上去处理，他们几人就背地里悠闲的待着就行，但是他实在是气不过林观南这个甩手掌柜说跑就跑，二十九明目张胆毫无负担的丢下他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还要一溜烟跑回京海？这位祖宗要是跑了，这林家的年还过不过了。 “我哥今年回不来，他那边的生意现在忙着呢。放心，你的皮还能好好穿在你身上。”另一只手胡撸胡撸蓝桉做好的发型，林观南抽回手后又去揪了揪对方让发胶抹直扎手的头发“你这头发抹的也太硌手了，等姐姐回来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买个洋牌子的发胶。” 还是让林观南溜走了，理了理被揉的支了八翘的发型，蓝桉泄了一口气般仰在沙发上，不禁酸了一句。 “小麻烦精，溜得倒快。” 京海江南别苑 大年三十 作为城建集团的老大，陈泰家里的访客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攀上这一条出路，谁不想成徐江或者白江波在这京海分一杯羹呢。 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打手们在陈泰的住所内外站岗，防止有什么其他意外。 大门口又停下了一辆车，驾驶位的门开了。 和今天进出陈家的那些争奇斗艳的女眷们不同，来人随便穿了条牛仔裤，上身一件宽松的蓝白条纹衬衫，下车的时候顺便将米色的羊绒风衣搭在了胳膊上，长发用珍珠发夹挽在脑后， 整个人显得温柔而多情，门口一新来的黑西装刚要开口询问，旁边的老人儿就已上前说起了吉祥话：“二小姐，新年好祝您新年大吉大利财源广进。” “新年好啊老刘。”过年吉祥话谁不喜欢听呢，林观南从外套里拿出了一沓红包“你分给兄弟们吧。” “那我就替兄弟们一起谢谢二小姐了。”在陈家呆了五六年的老刘乐呵的收下了红包。使眼色后这才让另一个新来的一起笑着向林观南道谢。 “都有谁在呢？”林观南将车钥匙递给老刘泊车时随口问了句。 “其他人都回去了，徐家父子刚到。” 恐怕都是因为徐江那副豪放的□□大哥做派给吓跑了，毕竟最近京海徐江的势力已经隐隐压过了白江波，林观南心里骂了句废物。 陈泰本来帮扶白江波起来就是为了制衡徐江避免他一家独大影响到建工集团，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给了白江波机会他不中用。 在心底给白江波再度画了个大大的红叉，林观南心底清楚留给白江波的时间不多了，陈泰的耐心要磨殆尽了，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让人发现了白江波在外面养了人，怀了孩子。 陈泰不会容忍的，孩子也好，女人也好。 刚了前院得知徐江和陈泰在内室说话，林观南将外套递给了一旁的阿姨，随意打量了周围就看到徐雷在院里的水池前面蹲着研究里面供人观赏的锦鲤。 那副无聊的样子明显就是被他爸徐江拎着领子来拜年的，听到佣人说话徐雷好奇的抬头，看到林观南后立刻露出笑脸起身向她打招呼，刚烫的垫根让他头发看起来像是随风晃荡的蒲公英：“南姐过年好呀～你可来了，我在这都无聊死了。” “过年说什么死的，收了红包冲冲晦气。” 林观南走过去发了个红包给他，徐雷开心的收了红包嘿嘿的道谢。 “谢谢南姐。” “对了，南姐你听说了吗……”俩人站水池前，池子里的锦鲤已经养成了习惯见到来人就聚集在水面等着投喂，徐雷递了一片刚才抓的面包和她一起喂鱼顺道往她那站了站低声开口。 “我最近听说，白江波那个死胖子在外面养了个……” 徐雷在那咬牙切齿的说着有关白江波的花边新闻，没见到旁边本来低垂眉眼嘴角含笑的林观南神色微冷，揪了片面包扔给鱼群这才适当的打断了他：“应该是假的吧，毕竟他不像是那么有胆子的样子。” 林观南说话一向温和又平静，旁边的徐雷丝毫没听出来对方已经有些生气了。 “哼，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又老又胖，还他妈怂。”徐雷才不管是不是在陈泰家，跟林观南骂着白江波，他可太看不惯白江波那货了。 见到林观南笑出声来，他张嘴还没说话就让林观南揪了一大块面包塞进他嘴里。 “大过年的可别提他了，糟心。” 温热的指腹不经意碰到嘴角，饶是打小跟他爹出入声色场所的徐雷还是不由得像是个小菜鸡一样红了脸，满脑子都是林观南柔和的嗓音。 一时间气氛安静了一会，徐雷直到看到池子里一条条肥美艳丽的锦鲤，才磕磕巴巴的找话题。 “姐，姐……你你说这鱼好吃吗？” 还没等林观南回答「要不吃一条看看？」，徐雷他老子徐江先走过来给了他一脚，打断了自己儿子的粉色幻想。 “臭小子你一天天除了鱼就是鱼的，锦鲤你还想吃，你想上天啊。” “你别那么惯着这小子，成天没个正事，不是电鱼就是研究鱼的。”收拾完了儿子，徐江同林观南俩人互相拜了个年。 作为“看白江波不顺眼同盟”俩人关系还行，主要是徐雷小时候讨喜又爱粘着林观南，徐江就和她没那么多讲究，从怀里掏出个早就包好的红包给她“今年白金瀚开业，有时间上白金瀚来玩，叔给你免单。” 因为后面还有事，徐江和林观南说了几句话就领着儿子离开了。 徐雷被抓着肩膀薅走，还使劲回头跟林观南拜拜，直至消失在回廊拐角。 2. 第 2 章 目送徐江两人走了，林观南用佣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后就进了屋。 “干爹过年好，祝干爹身体健康八方来财。” “都好都好，你来干爹就高兴，你这丫头也不嫌冷，穿的这单薄在外面呆多久了啊。”陈泰坐在茶台后正在喝茶，见到自己这个干女儿后装作生气招手让人过来“这有烤炉，赶紧过来暖和暖和，可别感冒咯。” 陈泰年纪大了以后就愿意走附庸风雅那一套，离不了喝茶养生文玩和盘串，烤炉上还放了茶壶和干果。 看到火炉林观南直接开口“干爹，您这炉子烤红薯应该挺方便的吧。” “呵呵，就你这丫头嘴馋，先尝尝这个茶怎么样。”陈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顺便吩咐了佣人：“小周，去让厨房拿几个红薯过来。” 蒸汽淼淼茶香四溢，隔老远她就已经闻到了，林观南细细的品了品后才笑着开口：“这么好的香竹箐也就只有在干爹这能喝到了。” “那就回来以后多来跟我喝喝茶。”听到她说对了茶名，陈泰乐呵呵的又给她续上了一杯。“最近生意还好吧？” “还行，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做生意我不擅长的，全靠朋友帮忙打理看着。” “呵呵呵，干爹想起来你打小就不擅长算数，要是没你家老大看着你小时候数学成绩不一定是什么样呢。”陈泰想起她小时候写数学作业时愁眉苦恼掰手指最后还算不对的模样打趣道。 “每个人都有擅长不擅长的呀，我实在是不喜欢跟数字有关的东西。”提到数学，陈观南眉间轻蹙，难得露出苦闷的神情。 “那倒是，你呀小时候就喜欢和长得漂亮的人一起玩，天天缠着书婷玩过家家拉着她成家。” 陈泰说着放下了茶杯，原本还笑呵呵的脸上露出回忆往事的失落感“一晃啊，你们都长大了，书婷和小白孩子都那么大了。” 作为陈泰唯一自小就放在身边的养女，陈书婷也是陈泰最为得力的工具，仿若古代送出去和亲的公主，拉拢扶持白江波和徐江相互制衡。 是养女，也是维系利益和巩固势力的工具。 林观南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面色如常并未接话。 “这女婿不管如何好，就是不如女儿贴心，大过年的小白去了勃北到现在还没回来。还得是你们两个姐妹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可能确实勃北有紧急的事吧。”拿了个核桃轻松捏开，林观南一边将果仁挑出来一边随口回答，说到最后又笑着看向陈泰“毕竟，他不是一向都以您为先马首是瞻。” 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陈泰的青睐将陈书婷嫁给他，白江波太好拿捏了，更适合做陈泰的傀儡。 又有的没的唠了会家常，便又有人来拜访了，为避嫌林观南终于松了口气去了花园。 陈林两家的交集起源于生意，属于世交。到了林家兄妹俩这一辈早年父母早逝，陈泰膝下无子，便认了年纪尚小的林观南做了干女儿。 其中利害关系繁杂交错，已不能简单的算作父女亲情，说话做事有时还要避嫌，所以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林观南坐在凉亭里无聊的发着呆，也不知过了多久。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暗红色的风衣边角在白皙的脚腕上方摆动，陈书婷风姿绰约的走了过来，将手里拎着的烤红薯塞到她手里，后又将风衣脱下来披在两人身上。 “一猜你就在这躲清闲，穿这么少也不嫌冷。” 两人靠在一起坐着，被带着熟悉的玫瑰香氛与暖意的风衣包裹住。 林观南独处时笑意寡淡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笑容，侧头仔细看了她一会才撒娇般的将头靠在她肩上，红薯的热度烫的她左右倒手：“晓晨呢？” “李嫂带着他玩去了。” “见过干爹了？” “嗯，老爹说你来了还想吃烤红薯，我就猜到你在这。” 陈书婷的嗓音比起林观南来说有些低沉，两人在一起说话时比平时温柔的多。 “还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林观南成天被打扮的像个小男孩，对裙子蝴蝶结都提不起兴趣，玩泥巴倒是一把好手，不知祸害了陈林两家多少花草。 更小些时总是拉着陈书婷玩过家家，一个演爸爸一个演妈妈，院子里的花草石头都是过家家里的重要道具。 林家京海的老房子院里有一颗银杏树，每到深秋，金黄色的银杏叶会落满院里，那棵树就是小时候两人的“孩子”，林观南非要种下它，说“孩子”会一天一天长大。 再后来两人就真的渐渐长大了。 林观南随着哥哥去了省城，出了国，再后来国外课业繁重的林观南依旧几天一次风雨无阻的电话，两人的关系倒也还像儿时一样亲密，直到结束了重要考试后，林观南收到了陈书婷结婚的消息。 “瘦了。”林观南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陈书婷没有开口。 最近确实有些事让她心躁，即使她和白江波两人毫无感情只是为了利益，但有些事暗地里还可以，被人发现了就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更何况刚才泰叔已经明里暗里敲打过她。 林观南将衣服重新披回她的身上，拎着红薯站了起来。 “干爹这客人太多了，和晓晨去我那过年吧，你很久没尝尝我的手艺了。”她向陈书婷伸出手拉她起身。 大年三十中午还开着的菜市场不多，经人介绍，林观南将车停到了旧厂街菜市场门口。 “姐，你和晓晨在车上坐着吧，”她制止了副驾驶的陈书婷要下车的举动，按住了她要解开安全带的手“你穿的鞋不方便，别再碰脏了你衣服。” “我一会就回来了。” 下了车，林观南瞥了一眼后面不远处刚刚跟停的车，眼神交汇，副驾驶位上的男人点了点头，跟车里的几人说了几句。 车上的几人顷刻下了车便分散开来，各自隐秘在周围的人群街道里。 只有刚才那人，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林观南身后跟进了菜市场。 旧厂街的菜市场有些老旧，即使维护的再干净，地面还是经常湿淋淋的，砖石上不少泥泞的脚印。 如果让陈书婷走在这上面，林观南可舍不得。在她眼里哪怕是泥点，她也不希望沾到一丁点在陈书婷鞋上。 反而到她自己又没那么在意了。 旧厂街的菜市场里就一家鱼铺，生意也是好的很，卖鱼的应该是三兄妹，大哥杀鱼，女孩捞鱼，男孩结账。 三个人配合默契，碰到邻里街坊的老主顾也能唠几句家常，热闹得很。 在旁边的买菜时，三兄妹的声音依稀传到林观南耳朵里。 “小盛你和小兰先回家吧，马上卖完我就收摊了。” “我和小兰回家也没事，今天生意好我俩再陪你卖一会，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就是就是，就哥你自己得忙到什么时候呀。” “哎呀……” 作为兄长的应该是要说什么，最后被其他客人打断了。 林观南挑完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那边。 立着的几排鱼缸里还剩几尾，还有些鲜活的虾蟹，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如果要卖完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买完菜，旁边的人接过来拎着继续跟在她身后走到鱼铺前面。 “老板过年好，要买些什么？”弟弟妹妹还在那边忙着，收拾完鱼的男人抬头招呼客人。 男人穿着的衣服相比干净的弟弟妹妹们已经显得很旧了，围裙和脸上还贱了一点血，下意识拿了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擦脸，冲客人笑了笑。 他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嘴唇也是翘嘟嘟，挺大的糙汉子笑起来竟然意外的有些讨喜。 配合着那一头有些湿漉漉的卷毛，不知怎么就让林观南觉得他有点像小时候养的那条博美犬，雨天在水里打完滚回来看她就是这副样子，怪无辜的。 “这些，麻烦都帮我包了吧。” 林观南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嘈杂的菜市场里也能过让高启强听清楚，就连旁边的兄妹也惊讶的看了过来。 “老板，这些都要吗？”高启强不确定的看着这一位看起来与这间菜市场格格不入的客人。 与旧厂街的人不同，这一位客人穿着干净靓丽，看起来就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那副美貌的面容不像是应该出现在的人，更何况还出现在充满鱼腥气血腥味的鱼铺前面。 高启强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嗯，是被人预定了吗？”见到他惊讶的样子，林观南看他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没有没有，只是这么多怕您买的太多了吃不了。”高启强摆手，连忙让阿盛捞鱼。 “没关系，分的人多。”说完两人没再搭话。 拍鱼，刮鳞，开膛破肚，手下熟练的动作行云流水，血腥气钻入鼻腔，高启强头一次觉得，鱼腥气太冲了。 余光看到了那位客人站在鱼缸前看着阿盛捞鱼，小兰一边给她装着虾蟹这些海鲜一边跟她说怎么让扇贝把沙子吐的干干净净。 小兰矮了她快一头，她在那解说着，丝毫没注意为了方便她说话，那人微微低头耐心的听着。 “你看起来年纪还小就知道这么多，真厉害呀。”等高启兰说完之后，林观南不由得真心实意的夸赞。 明明看起来是富家小姐般的温柔打扮，但是当她夸奖人时却显得真诚又可爱。 让人能清楚的知道，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赞叹着。 头一次因为这些被夸的高启兰不由得有些害羞。 “还还好吧，”她将装好的海鲜称重，动作都有些注意，怕将水甩到对方身上，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都是自小跟我哥学的。” “很厉害的。” 鱼都捞完了，高启盛去帮大哥把收拾好的鱼装起来。 等鱼都收拾完了，高启强擦了擦手上脏东西，从塞进去一堆葱姜蒜做添头，他弟弟轻松的就将这些东西的价钱心算了出来。 这一手直接让数学不好的林观南微微睁大了眼睛，浓艳的眼睫随着眨眼忽闪忽闪，那副震惊的样子有些可爱。 她真诚又有些莫名崇拜的夸了几句阿盛，小兰也在旁边骄傲的附和，本就有些腼腆的弟弟耳尖都有些红了。 让悄悄打量着的她的高启强不知不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一共二百六十九元，您给二百六十元就行了。”被对方夸赞的十分不好意思的高启盛笑的有些腼腆，就连声音也是温温柔柔一派斯文，给人很有好感。 林观南掏出来三张蓝色的百元大钞递给他，身后一直沉默的毫无存在感的男人伸手轻松接过了高启强和高启盛手里的袋子。 “不用找了，”林观南接过了高启兰手里剩下的一小袋虾，制止了高启盛找钱的动作“你们早点回家吧。” “新春快乐。” 3. 第 3 章 离开了鱼铺，身后的人就连林观南手里最后的一个袋子也赶紧收去了，两手各拎了好几个袋子，即使走路四平八稳，袋子的晃动远远看去还是让他像个企鹅。 “留一些，剩下的分给大家吧。”林观南拿着打湿的手帕一边擦拭着手一边往外走，没等到身后人回应这才回头看他。 见他一脸冷漠的拎那么多东西，看起来有些狼狈，没忍住笑出声来。 “现在看起来，买的东西是有点多了。” 不远处赶紧又跑来一个人，连忙把东西都接走后又消失了。 “你喜欢刚才那三兄妹。”晃了晃手腕，一直沉默的林枢终于开口。 “努力活着的人多好啊。”林观南直接承认点了点头“真诚又热烈，我很喜欢。” 而且，看到他们兄妹，她有那么一瞬间又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走的突然，她哥哥年纪轻轻一边摸索学习打理林家的庞大产业，一边着又要照顾年纪尚小的自己，那段可以说是如履薄冰的日子，真的很漫长。 那些年里不乏一些人授予了他们善意的帮助，这让林家兄妹很是感激，所以养成了林观南总是会在一些时候向他人施以善意。 而很多时候，她向别人付出的善意，最终也会以其他的途径返回给她。 而且，她刚才发现……虽然那三兄妹的眼神各不一样，但是都很像小狗。 而她，喜欢小狗。 林观南将车开到了她在京海的住处，林枢已和手下先把东西都送了上去。 电梯门打开传来白晓晨稚嫩的笑声，林观南抱着他出了电梯，平稳着陆后一大一小更是无所顾忌的互相挠痒嬉戏，陈书婷拎着她的外套，无奈的跟着走出了电梯，一边还得让她们两个小心点别磕了碰了。 进了屋，就看到屋子里一个角落都是玩具模型，四岁的白晓晨欢呼了一声。 “去玩吧。”把小孩放到地上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看到小豆丁好像乳燕回巢一样奔向玩具堆。 “穿这双吧，我新买的家居服洗干净了，要换上吗？” 她从鞋柜里掏出来一双看起来就十分柔软蓬松的拖鞋，放到陈书婷脚边。 踩上去的那一刻，柔软的触感让陈书婷忽然想起来以前刚刚学会穿高跟鞋的日子。 那时她总是穿不好，每一天穿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外跑生意，白天忙的时候还好，晚上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脚磨得又疼又肿。不知怎么的让林观南发现了，给她抹药敷脚。 后来在她能呆久一点的地方都放了一双柔软的鞋，能让她休息一会。 回忆完过去，两人都已换上了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就连小豆丁都穿上了毛茸茸的小熊连体装，顿时屋里的氛围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帮你吧” 看到林观南套上了围裙，陈书婷走上前去接手她手里的绳子，低头帮她系上。 两人一个洗菜一个改刀，一套流程下来已经备好了菜。陈书婷不怎么下厨，洗完菜后全是林观南在弄。 和给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印象不同，富家小姐人设的林观南反而是这群人里最会下厨的那一个，是她少有的兴趣爱好。 等两个小时以后一桌菜肴上齐，白晓晨早就在闻到锅包肉出锅时的酸甜味道时，趴在饭桌上了。 林观南给他拿了一个猪造型的豆包，他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啃的满脸都是。 两姐妹这么多年头一次单独过年聚在一起，聊聊往常的趣事，珍藏的红酒也被林观南拿了出来。等到吃完饭时，沙发上的小豆丁已经伴着电视里的春节晚会睡着了。 “用不用把晓晨抱回床上睡？”看到小孩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林观南不由得询问。 “没事，让他在那睡吧，要是吵醒了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虽然亲妈这么说了，林观南还是拿了条小被子给他盖上，顺便调小了电视音量。 窗外的烟花绚烂多彩，绽放那一瞬间的光亮照在陈书婷脸上。 她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不用对着白江波那张虚假恶心的脸，也不用对着老爹虚与委蛇如履薄冰的迎合，她这些年来独自教导儿子，白江波呢，仗着她不再参与生意上的事情心思逐渐活络了起来，外面传闻风言风语，哪样不是真的？ 陈书婷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直到林观南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右手才回过神来。她习惯了左手戴表或者首饰，右手腕反而一直什么也不戴显得素净极了。 “我以前说过等我赚到了钱，我一定会给姐姐买礼物，你的右手腕第一个戴的首饰一定是要我买的。” 林观南从身后拿出了那个价值不菲的玉镯，笑着看向她：“现在，我来开始兑现我的承诺啦。” “姐，我对你的承诺从来没忘。” 五年前陈泰为了制衡徐江，矮子里□□个白江波，让白江波吞并了她手里的生意，让她像是工具一样用来联姻稳固势力培养傀儡， 林观南那时还小，等她得到消息时身处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拼命阻止最终也如石沉大海蜉蝣撼树。 她曾向陈书婷许诺——如果你想要改变这些，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而现在，林观南已有把握让陈书婷自由。 没有人，能再让她违背她的意愿。 她本就不用依附其他人生存下去。 看着手上的玉镯，微凉的触感让陈书婷有些恍惚。 她看着面前的人，将头抵在她肩上。 两人没有说话，林观南温柔的环抱住她，轻轻的抚慰着她这些年的心酸与委屈。 “阿南，还不是时候。”陈书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陈书婷的字典里，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4. 第 4 章 1998年英格兰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直到初二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林家老大身在国外，回来的时间遥遥无期，林观南只能独自去了首都趁着过年拜访了外公和舅舅们。 在这期间期间还被蓝桉拽着回他家和老一辈们吃了几顿饭，可以说是整个正月就在杯觥交错中度过的。 新年过后，林观南和蓝桉几人再次投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氛围中，误打误撞靠着底下优秀的员工们又签下了几张大单。 资本主义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三月中旬的一天，蓝桉一大早敲响了林观南家门。 头一天晚上几人打扑克贴纸条贴的满脸都是，奋战到凌晨才散场，其余几个人去了旁边蓝桉家休息，所以一大早林观南开门时困倦的脸上还有点恍惚。 毕竟蓝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又出现在了她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已经睡过了三十几个小时，新的一天又到了。 “你猜猜这是什么？” “塞到你房间门底下的颜色小卡片。” 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进了门往沙发上一靠，挥着手里的卡片像个浪荡子一样，林观南只能无奈的关门走回屋里。 “这是哥哥母校对哥哥这些年努力优秀上进的认可。” 林观南走过去，很给面子地抽出来他手里的卡片看了看。 嗯，省理工大校庆邀请优秀校友回母校的请柬。 “你知道这证明什么吗？”蓝桉顶着黑眼圈笑得得意。 “证明你导师当年说你「送你毕业简直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这一句话不严谨吗？”捂嘴打了个哈欠，她将卡片塞进蓝桉睡衣的上衣口袋。 “啧啧啧，妹妹你这就是最纯粹的嫉妒。”但是面对睡眠不足起床气低气压的林观南，他并不介意，他可是收到了请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分享这一喜讯，他必须得让有些人明白，他可是优秀的校友。 优秀！校友啊。 “这证明，我必须得让我的好朋友们好妹妹…共同出席…一睹我站在红毯铺地的讲台上演讲时的……迷人风采……”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观南正掐着他的脸左右往外拉，一解扰她清梦的心头之恨。 等林枢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蓝桉头发凌脸通红的和林观南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难看出昏睡前两人间可能单方面的产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累的睡着了。 林枢想了想还是回身拿了被子盖在林观南身上，这才去做别的事。 这一天，只有蓝桉感冒的世界达成了。 四月，省理工大学，作为临江省甚至很大范围内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培养了不少顶尖人才。 它的校庆不可谓不热闹。 衣冠楚楚有些甚至秃顶的校友与青春靓丽头发浓密的学弟学妹，形成了鲜明对比。 蓝桉为了向好友们展示自己的优秀，为了这一天准备很久了。 高端定制深蓝西服三件套，马甲里塞着暗金色花纹的领带。生生打扮成了个雅痞，这般孔雀开屏般的模样让其他几人连连称奇。 到了理工大门口时，都默契地往后撤了一步稍稍拉开距离。 徒留他旁边今日的女伴———因为打赌输了而丧失尊严的林观南和他一起接受年轻学子们的注目礼。 他蓝桉——无所畏惧。 甚至表面若无其事一本正经，背地里沾沾自喜。 校方的领导派了学生在校门口专门设置了迎宾处，核对身份后还会校友会的人戴上胸花。 作为年年拿着奖学金的乖巧学生，对高启盛家的情况他的老师是清楚的。 金融系和其他专业比起来校友太过重要，不然凭借一个这样家境的孩子，在这个那钱铺赌未来的世界里想要获得成功太难了。 所以有着私心的导师将他安排到了迎宾那里，到时会负责同系毕业的校友会成员，如果幸运也能为这孩子成一条路。 “您好，请问您是哪个院系的校友？” “93金融贸易系，蓝桉。蓝色的蓝，桉树的桉。”因为被其他校友缠上脱不开身，躲清净的其他几人去给蓝桉取了胸花。 高启盛原本在后面整理资料，听到声音有些熟悉才惊讶的抬头看去。 正和面前同学核对身份的人微微低头，脸颊边垂落一绺发丝搭在米色针织开衫上。 在阳光下，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暖色，好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谢谢。”接过胸花，林观南抬头时就看到了对面有个人在看自己。 他穿着洗的发旧却很干净的格子衬衫，柔软的短发乖巧的又服帖，厚厚的全框眼镜下眼睛黑又亮，明明个子高又瘦，身上套着迎宾礼仪带却只显得腼腆羞涩。 像是…… 小狗。 “是你呀，” 两人目光对上，少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启盛甚至能看到她嘴角弯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 “阿盛。” 林观南记得当时他哥哥是这么叫他的。 旁边学姐见此以为是熟人，就派了高启盛过去。 临走前还拿下来他身上的礼带，毕竟数量不多，走一条少一条，还是得拿回来给下一个用。 “好巧啊，怪不到你计算那么厉害，原来是高材生。” “是很巧，我没想到您是学姐。”高启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角。 “不是的，我帮朋友来拿的。”她有些迟疑的询问：“我记得你哥哥那天叫你阿盛？我没记错吧？” “没有没有，”高启盛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自己“您好，我叫高启盛。” “你好呀，我姓林，朋友都叫我观南。” “我能叫你阿盛吗？” 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怎么的，让高启盛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种奇异的喜悦，就连他自己也很莫明。 等蓝桉从阿谀奉承中脱身，就看到其他几个人站在一起，一边观察着不远处一边窃窃私语。 “完了完……” “又一个。” “没人能逃过她的真诚攻势。” “可恨啊她只是一块木头。” 蓝桉看过去，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起，一派的少年温柔岁月静好。 看着她们聊了一会，他才走过去叫她。 “小南。” “你们聊好了？”看到人走过来，林观南将手上一直把玩着的胸花轻轻拍在他胸口上“你的优秀校友证明。” “这位是？”蓝桉笑着接过来，这才看向她旁边的人。 “高启盛。”林观南先开口，解了围“也是京海人，我们之前在京海见过，是你们金融系的学弟。” “我是蓝桉。”蓝桉友好的向他伸出手“你好啊，学弟。” 5. 第 5 章 “学长好。”高启盛也伸出手和蓝桉握了下手。 “阿盛说一个小时以后才在礼堂有典礼，”林观南看着好友说“我想让阿盛领我逛一逛，你们要一起吗？” 把玩着胸花的蓝桉表示知道了：“刚好那边还有个小小的聚会，我先去看看。到时候我们礼堂见。” “来，给我吧。”林观南瞧见他手里的胸花又伸手拿了过来，自然的给他别在胸前的口袋上，别好后又正了正“好看。” 蓝桉原本就在垂眼看她，闻言笑了笑，伸手将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那是自然，好好玩去吧。” 然后又冲旁边的高启盛道：“辛苦你了。” 其他几人见此也和林观南挥挥手后各自散开。 “阿盛，我们现在走吗。”见好友们各自离开，林观南看向他说道。 高启盛眨了眨眼掩去眼里的异样，才笑着点头。 “走吧，我领你逛一逛。” 之前她并没有来过这，所以当高启盛向她耐心介绍的时候，她都表现出了适当的好奇，有时在高启盛说完后甚至会对他了解的详细而鼓掌表示赞叹。 “厉害，真厉害。” “观南，”即使两人说话有一会了，高启盛还没办法自然的叫出她的名字，可是他又对她有些好奇：“你还在上学吗？” 毕竟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看似年纪不大的林观南笑了笑，又提议“你陪我走很久了，我们坐一会吧。” “真好看啊，你们学校的景色。”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林观南不由得感叹。 湖中心的亭子里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建筑连同人一起，都变成了湖水下的剪影。 是中国式的浪漫景色了。 “是很好看。”高启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赞同。 他刚入学时也经常被学校里的景色吸引，后来慢慢就无心再去欣赏了。 “哟，这不是盛吗？”戏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安静惬意的气氛。 曹斌远远就看见了那身穷酸的衣服，认出了高启盛，头一次见他和女生在一起后坏笑着走了过去打招呼。 他揽着高启盛的肩膀大声说着：“哥们你不够意思啊，我说你今天没去给我拎包，原来在这和妹妹谈恋爱呀。” “你不会让妹妹和你一起吃泡菜拌饭吧？” 高启盛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去，刚刚放松的心情再度紧绷起来。 曹斌，富家公子，据说他家不光有钱甚至有些关系，所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是他从高中起的同学。 看似热情大度跟他关系要好，其实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优越感，拿家世羞辱他的主谋。 拎包，写作业，被嘲笑，都是这些年来他经常做的。 可是没办法的，他斗不过。 他记得以前高中有个年纪轻的班主任看不惯曹斌的恶劣行径，可是之后呢？ 窗户纸捅破后，只不过被打的更狠了而已。 斗不过的，即使斗得过曹斌，也斗不过他的富商父亲和关系网。 林观南看到他微微低下头，镜片后的眼尾有些殷红。 像是被欺负了却无家可归也没人撑腰的流浪小狗。 心下不忍，她这才将目光投向曹斌。 而曹斌在欣赏完高启盛那副隐忍的样子后终于是看向了他的小女友…… 感觉肩膀上的胳膊一僵，甚至立刻的拿了下去。 高启盛有些惊讶的抬头。 然后他发现，原来林观南柔和笑容褪去时，显得冷淡又疏离。 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小林总？” 曹斌一脸惊讶，声音里透着不能理解的意料之外。 大二的曹斌最近已经开始跟随父亲出入一些场合涨涨见识了。 在年前的一个私人宴会上，曹曹父甚至特意凑上前去打了招呼。 面前的人就是曹父之前和他说过攀附恭维的人之一。 因她家内排行老二，上还有一个哥哥，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一声小林总。 蓝桉，林知行还有面前的林观南，是他爸当初对他耳提面命再三强调不能得罪的名字。 即使是曹家的生意规模社会关系，相比这几位祖宗也不过是讨口饭吃罢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曹公子，”林观南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虽然脸色不佳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真巧。” “阿盛，”不顾曹斌苍白的脸色，她看向直至看着自己的人，面色缓和了些：“你们认识吗？” 「她在帮我撑场面。」 不知道林观南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曹斌这样噤若寒蝉，但是看到她看向自己时。 高启盛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在曹斌的心惊肉跳中沉默了半晌回答她。 “曹斌是我的同学。” “这样啊，没想到你们认识。”林观南表示了解，看向曹斌“那，不如曹公子帮忙传达一下吧。曹总上次提的事情，下周二下午四点，我想，我有时间可以细谈。” 至于该怎么谈，谈成什么样，就需要再看看了。 随后看了下手表冲高启盛提议：“要到时间了，我们去礼堂吧？” 说罢，她礼貌的和曹斌道别，伸手拉着还愣在原地的高启盛走了。 直到走了很远，高启盛感激的低声道谢。 “我只是讨厌他太过聒噪，”林观南想了想才继续说：“像只乌鸦，嘎嘎乱叫。” 听见她这么比喻，高启盛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阴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如果，”闻声，高启盛不禁侧头看向她。 林观南微微蹙眉，神色不愉。 “如果他以后再这么聒噪，你可以适当的提我的名字。反正他今天也看到了，心里不一定会怎么瞎猜。” 林观南避开提起刚才曹斌那段话里羞辱意味极强的词汇，只是说他聒噪，惹自己不快。 维护了高启盛那破败不堪的自尊心。 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自己碰到的最愿意心软的人了。 因为她刚才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嫣红，替他不忿。 但是…… 高启盛看她拉着自己往前走，终于忍不住开口。 “礼堂不在这边。” 骤然停住的脚步，一时之间安静的气氛。 最后是不知谁先响起的笑声。 心底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 而林观南呢? 她只觉得，那只没人撑腰的流浪小狗……也许，暂时很久都不会被欺负了。 6. 第 6 章 林观南和高启盛终于在典礼开幕之后的几分钟内赶到了礼堂，将她送到门口，算是他的任务结束了。 刚巧，同系的同学因为事情太忙又叫高启盛去帮忙。 两人这才道了再见。 “麻烦等一下。”本就放慢脚步的高启盛果然听到了她开口，他转身看去那人找了旁边的学生要了张传单，又借了只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 “这是我的电话，”林观南看他的目光认真，将手里的纸递给他“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联系我。” 看她有些执着的样子，高启盛觉得很可爱。 他答应，在下一秒又有些局促的开口：“那如果没有事的话，我还能联系你吗？” 在他意料之内的，这个心软并且怀抱莫明善意的人笑着回应了他的愿望。 “当然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慕名而来参加这次校庆的人几乎坐满了礼堂，校方已经给特殊的来宾们留了位子。 之前四散开的其他几人也是在前几分钟刚到，看到林观南的短信示意林观南过去。 作为优秀校友上台演讲的蓝桉没有稿子，他的发言与他本人那副派头不一样反而务实，配合着他讲的几个有趣故事，倒也不显枯燥。 台下的学生们看他的神情尽是羡慕与崇拜。 男生羡慕他身份显赫，富贵荣华。 女孩仰慕他俊美风流，谈吐不凡。 而蓝桉呢，在演讲前几分钟还在内心痛骂一溜烟不见了的几个人。 直到他说完话，那几个人坐在台下十分努力的鼓掌才勉强原谅他们。 今天也是被他蓝桉风采迷倒的一天。 ———————— 晚上到了家门口，原本一直隐在暗处跟着的林枢这才上前，跟在了她身后进了屋。 “泰叔的人失手，那个女人跑了。” 接完电话后向林观南汇报，说的是白江波养在勃北的女人。 即使白江波暗地里阻拦，但也没挡住杀意已决的陈泰。 本要杀鸡儆猴，但不知怎么的竟让人跑了。泰叔丢了面子，下面的人没有声张只能暗自找人。 “我们的人呢？” 闻言，林观南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跟丢了，”林枢的声音里带着些冷意，他手下这几个人犯了纰漏是该紧紧皮了“晚上人到了勃北和京海交界的村子里不见了，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她想了想马上开口吩咐：“多派些人在她们母子周围，务必保护好她们。” “白江波那边也是，最近的风吹草动都要上报。” “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说着她点了点水杯的杯口“我有些好奇，她竟然能从泰叔的手里逃出来。” 但是，可不要撞到她们母子面前惹她不开心。 校友会后，以蓝桉林观南为首的几人又谈成了几笔生意，但是并不包含曹家。 原本在林观南的授意下，下面的人与曹家的生意洽谈的不错。 马上就要拍板之前，曹家的对家公司爆出了他家一系列负面新闻，最终合作黄了。 曹总满腔热情，全力准备，结果全都打了水漂，一段时间里曹家过得确实不太好。 彼时，林观南已经回了京海。 全因白晓晨幼儿园开放汇演，打电话撒娇要小姨回来。 一早，林观南的车就到了白家门口。 司机打开后车门，她在车里向白晓晨招手。 林观南破天荒了穿了一条裙子，外披了件黑色的外套，远远看去和今天陈书婷的打扮竟相差无几。 “姐，我给你新买了件衣服。”她从前座拿了个袋子，递给陈书婷。 陈书婷没有接，而是定定的看着她。 “阿南。” “姐，我向你保证。”林观南向她撒娇。“万全准备。” 小小的白晓晨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的神色跟往常不太一样。 最终陈书婷接过了袋子。 林观南摸了摸还在左右晃头看着他们两个的小豆丁的头，抱到自己怀里和他说悄悄话。 “晓晨答应小姨要好好陪着妈妈哦，如果晓晨乖乖的，晚上小姨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嗯嗯，”小豆丁虽然还有些懵懂，但是他听懂了要陪着妈妈，还会有礼物。“小姨拉钩钩。” “拉钩钩。”林观南伸手和他一起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儿园门口许多家长，十分热闹。 离人群不远处，林观南抱着小豆丁下了车。 ………… 在沉闷黑暗的屋子里，安欣缓缓睁开眼睛。 过度吸入的□□让他有些头晕甚至恶心，他感觉到手脚都已经被绑住，嘴里则塞满了破布。 他是怎么在这的？ 安欣努力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事情。 本来他今天警校放假，安叔让他去吃饭。 然后他经过一个胡同时，发现了两个人正架着人往面包车里运，明显是绑架。 作为未来的警察，他刚要采取行动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了。 “你醒了？”他旁边传来女声 安欣吓了一跳，然后才想起来应该是被绑架的那个人。 他努力眯着眼睛朝声源看去，适应了黑暗的场景之后终于差不多看到那人的轮廓，似乎也是被绑着坐在地上。 “唔唔……”不知怎么的塞在安欣嘴里的布太大了，撑的他脸疼，抵着舌头也没办法自己把它吐出来。 只是少量的吸入了□□，几乎是门刚关上林观南就醒了。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旁边躺了个人，她昏迷前确实隐约看到了不远处有个人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恐怕就是这个倒霉蛋儿了。 她努力吐出嘴里的布团，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扭转动作着，一边侧耳听着外面传来绑匪的话。 “小崽子呢？白江波儿子这么大吗？” “我们去抓这个女人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人把她和孩子冲散了，我们就只抓回了她。” “那那个男的呢！？” “他他他看到了我们绑人，就一起把他整回来了。” “妈的，你们这几个废物。” 随后就是气急败坏打砸声音。 “你们几个给我把人看好了，再出一点纰漏别怪我不客气。” 似乎是头目的人终于离开，几个小弟在外面嘟嘟囔囔了些什么，林观南没再听清，因为旁边的人已经醒了。 安欣的脸颊被劫匪用不知道哪掏出来的破布塞的圆圆滚滚，努力呜呜了半天也没把它吐出去。 见到另一个被绑的人能够说话，他真的是觉得不公平的。 凭什么呀？为什么要给他塞这么严实的呀？！ “你安静点，我帮你把嘴里的布拿出来。” 听到那人这么说，安欣连忙小声的“呜呜”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本来他还在想她也被绑住了怎么能让自己脱困，下一秒淡淡的栀子香气钻入安欣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似乎能看到对方靠近时低垂的眼帘，微微张开嘴咬向自己的嘴边。 太、太热了、怎怎怎么这么热？ 安欣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在这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他从没和任何一个人离得这么近。 近的好像能听到心跳声…… 好在林观南咬住了漏在他嘴角外的一点布料，这才全部拽了出来，结束了这段对此刻安欣觉得有些难熬的时间。 因为口腔和嗓子水分都被吸走，安欣忍住咳嗽赶紧让自己分泌唾液缓了一会才开口。 “谢谢。”他赶紧安抚被绑架人的情绪“我是警校的学生，那个你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去。” 林观南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她也是没想到，这个因为她被抓的倒霉蛋儿竟然还是个警察候补。 心里思索着，她只能乖乖的附和“好的警官。” 安欣想说他还不是正式警察还不用这么叫他，可是目前的情况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就在他一边挣脱束缚的同时还在了解目前的情况时。 “你们就抓了那个女人过来？那个小崽子你们怎么没抓过来？！”外面忽然传来气急败坏的女人声音。 林观南费劲的往倒霉蛋儿身边靠了靠，将背在身后得手摸到他手上。 冰凉的冷硬触感让安欣诧异的看向她，竟然是个刀片。 “警官，等下不用管我你抓住机会跑吧。” 她轻声说。 而后，随着门外的脚步声门被踹开，林观南被人拖了出去。 “陈书婷你这婊子没想到吧。” “李晴你的嘴巴最好干净点。” 不是她以前在白江波电话里听见的声音，穿着妖艳的女人恶狠狠的看向被拖拽出来的人，指着她惊骇的大叫。 “妈的你们抓错人了，这她妈不是陈书婷！” ?? “惊喜吧。”林观南露出笑容“我等你很久了。” 昨晚。 “不行，绝对不行。”听了林观南的话陈书婷干脆拒绝。 她绝不允许林观南以身犯险。 “姐，我有把握。”林观南对电话那边说“如果她没有这个心思我不会动她，可是万一她真的抱着要对付你和晓晨的心思，难道要一直被动的等着吗？我们还好，可是晓晨呢？” “如果她有恶意，那这就是悬在你们俩头上的刀！” 林观南得到了消息，白江波的赌场生意最近有些问题，顾不上这边去了外地。而他的情妇李晴在这期间流产，甚至在泰叔的追杀下竟然逃回了京海市投奔了她的哥哥之后就再度消失了。 林观南一直在想，为什么明知道京海才最不安全，李晴还跑了回来。 直到在陈书婷家附近发现了其他人蹲点的痕迹。 那一刻她明白了。 大概是恨？ 辛苦的傍上了白江波以为自己能凭借孩子登堂入室，结果白费了心思还惹上了杀身之祸。 如果一个人被逼入绝境的话会非常疯狂，想要拖别人下水也是非常可能的。 白家安保森严，陈书婷和白晓晨身边也是有人跟着的，所以总要挑一个会放松警惕的时间点下手。 比如人员密集又杂乱的幼儿园汇演。 所以林观南在赌。 她赌会有人明天在她们母子身上下手。 她特意和当天陈书婷的打扮相似，让司机去接她们母子时也没有下车，在车上让陈书婷换了衣服。 她要做一出狸猫换太子。 “阿南，” 沉默了很久，陈书婷再次开口透着担忧：“如果你受伤怎么办？” 真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有问题吗？ “姐，我向你保证。”电话那边传来她的声音。 “我向你保证” 她重复着。 7. 第 7 章 “惊喜吗？” “我等你很久了。” 林观南手腕和腿腕上的麻绳因用力而断开，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来一脚将李晴踹了出去。 “她的名字也配出现在你嘴里？” “妈的把这个臭婊子抓起来！”旁边几人终于反应过来，向林观南扑过去。 安欣刚好解开了绳子，冲过去帮忙。 “警官，你怎么还没走？”躲过了挥过来的拳，林观南抓过对方的胳膊就是一个狠狠地过肩摔，见到安欣跑过来帮忙还有心思闲聊。 “保护每一个公民是我的义务！”一脚踹开凑上来的人，安欣抽空回答她。 即使是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可能抛下一个女孩子独自跑掉。 更何况他要对得起学校大门上的那枚徽章。 自由搏击优秀毕业学员+警察候补，这就相当于两个职业选手单方面殴打几个流氓混子。 如果从被殴打的人那方面来看的话，这件事情简直惨不忍睹。 等警察冲进来的时候，至少是觉得歹徒们有些惨的。 这时林观南才看向帮了自己的警官。 因为这一顿折腾，原本应该干净利索的牛仔外套和里面的白色卫衣都脏兮兮的，看着面善，带着少年气，莫名的还有一种傻气。 可是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却吸引了林观南的目光。 那双眼睛，明亮又清澈。 林观南觉得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好人，也许也是个好警察。 因为它看起来太清澈了，清澈到容不得沙子。 她冲这位身上满是灰尘的警官伸手。 “抱歉连累你了，警官，您怎么称呼呀？”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放松下来的安欣礼貌的伸手回握了下“安欣。安全的安，欣欣向荣的欣。” 温软的触感通过手心传来，他忽然想起来刚才两人独处时的场景，一时间觉得脸上好像有些发烧。 还好他面前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听到他的名字后抿唇，眉眼弯弯。 “安警官的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安心，真是个好名字。” “我是林观南，谢谢你跑来救我。” 一次是在巷子里，一次是刚才。 “您好，麻烦两位和我们一起回局里做个笔录。”终于将几个绑匪逮捕起来的警察打断两人。 上了警车透过窗户，林观南看到之前带着警察来这的林枢回了车上，车后座上李晴惊恐的面容一闪而过。 她微微垂眸，看着手心上的伤口。 “呀，你受伤啦。” 见她一直没说话，原本不自在的看向别处的安欣不由得偷偷瞄了眼她，结果就看到她手上的好几伤口正在不停的往外冒血。 应该是之前脱困时刀片划得。 “没关系，一会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好好处理是要感染的。”相比林观南的淡定，安欣就显得重视多了。 毕竟看起来她手上的伤口确实多的有些骇人，手心手掌都是伤口，甚至手腕也是通红一片。 “去医院处理吧。” 见到这种情况，车上负责的警察开口。但是没想到却是被她拒绝了，她答应过晓晨去看他的表演。 “不用了，没事的，我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去医院。” 最后没办法，幸好车上有医药箱，安欣实在放心不下，坚持需要尽快处理伤口，这项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看到小心翼翼拿着双氧水给自己消毒的人，林观南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在低头专心致志的“护士”不禁抬眼。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想着措辞“安警官是个好人还很心软，很难想象你严肃抓犯人的样子。” “我还没毕业，你叫我安欣吧。”安欣的头又稍稍低下，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窘迫。 “好的，安欣。” 最后，安欣在车上就把伤口处理包扎完了。一群人进了公安局大厅，正巧碰上从楼上下来的孟德海。 “孟局。”见到他其他几个警察都主动打着招呼。 “嗯。”孟德海点头，扫过这一群人时目光顿了顿然后有些惊讶的开口：“安欣？” “孟叔。” 见到两人认识，民警先带着稍后有事的林观南去了问询室。 她冲安欣挥了挥手，目光扫向孟德海也是笑着点头安静的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怎么回事？”孟德海作为京海市公安局的局长似乎是因为常年忧心的事情太多，即使他关切的看着这个侄子，眉心也有着深深的沟壑，有些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他看向一身狼藉的人。 “不是去你安叔家吃饭了吗？” 这种威慑力明显就能照拂到安欣，比起收养自己的安长林，明显他更怕这一位。 所以只能如实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没注意在听见第一句林观南被绑架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等安欣被放出来去问询室时，林观南早已经离开了，作为载着他们俩的民警，曹闯将林观南走之前留的纸条递给他。 “给，那姑娘着急走，只给你留了纸条。好好把握啊，小子。” 安欣想反驳“不是”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只能低头看向手里的纸。 「抱歉呀安欣，我有急事要先走，这是我的电话，过几天一定上门道谢。」 后面还画了一个小狗说对不起的小画。 看到那只小狗焦急的说着对不起，安欣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另一边，林观南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坐在车上赶往幼儿园。 她怀里是一只刚刚断奶的小狗。 是她答应送给白晓晨的礼物。 8. 第 8 章 在白晓晨班级表演开始前，林观南坐到了陈书婷旁边，伸手摘掉了她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彩带，毕竟它在暗红色的外套上太过显眼。 陈书婷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她，她神色自然的微微张开手任她看着。 等到她目光看向她手臂往下时，这才亲昵的抱住陈书婷的手臂，神色自若的隐藏起了受伤的手。 “不用担心，这件事结束了。” 半晌，陈书婷这才将目光看向舞台，两人将头靠在一起。 她只是担心这件事会给林观南带来麻烦，她希望她的手一直是干净的。 而林观南也知道她的担忧，她一直看着舞台上笑容灿烂的小豆丁,穿着小蜜蜂的衣服跟着领舞老师扭着屁股跳舞。 “人被干爹带走了，其他的进了公安局。” 台上的小豆丁看到妈妈和小姨甚至停下了跳舞，开心的挥手。 完全忘了是在舞台上，头上的触角跟着脑袋一晃一晃的。 见他一派童趣天真的模样，台下的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林观南也冲他挥手。 “绑架勒索伤人，律师会去处理。放心吧。” “那就好。” 至此，一直没开口的陈书婷拍了拍她的手臂，她的嗓音有些哑一直冰凉的手才微微回暖。 “小姨小姨～”演出结束小豆丁扑向林观南，被她直接抱起来。 “我们晓晨好棒呀。” 将小豆丁“嗖”的一下举起来，惹得他“咯咯”的笑。 一旁的陈书婷在旁边伸手护着“轻着点闹啊你们俩！” “再来再来～”小豆丁开心的拍着手。 “飞咯～” “你就惯着他。”看着她们俩疯闹，陈书婷赶紧趁着再一次“起飞”前把他抱下来。 “晓晨，别玩了再累到小姨。” “好叭好叭。”小豆丁乖乖的站在地上仰头看着林观南“小姨小姨我有乖乖陪着妈妈哦。” “好乖好乖”她故作神秘“那我们回车上吧，我们去看礼物。” 被小豆丁迫不及待的拉着往前跑了两步，林观南拉住他“快让妈妈跟上我们。” “妈妈妈妈快来啊～”看着站在原地的陈书婷，小豆丁焦急的冲她挥手。 “来了，礼物又不会跑，你们俩慢点。” 原本静静看着她俩玩闹的陈书婷这才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一只小奶狗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小狗狗！”小豆丁迫不及待的把它抱出来，陌生的环境让小狗颤抖的夹住尾巴呜咽着。 “晓晨，”见他爱怜的抱着小狗亲亲贴贴，林观南蹲下身来认真的看着他。 “它以后是你的了，要对它的一生负责哦。” “嗯嗯。”小豆丁蹭了蹭小狗的脑袋，没想到小狗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奶香味，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痒得笑起来：“我一定会对它负责的！” 同她们母子吃完饭后，林观南回到了住所没多一会就接到了国际长途。 林知行问了她有没有受伤，让她注意安全。 听着电话那边哥哥的关心唠叨和委婉的批评，林观南对刚进来的林枢施以怒瞪的惩罚。 她哥对于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刚到屋里就打过来电话不用想都知道是林枢走漏的风声。 一边“嗯嗯”“是是是”“我当然听哥哥的话了”“我遵纪守法的好吗哥哥”“哥哥你不要熬夜了”的回应着电话那边，一边冲林枢皱着眉头无声的斥责他。 「内鬼！大叛徒！」 假装看不懂她的口型，林枢面无表情的去给老板泡了杯蜂蜜水。 反正一会她就不生气了。 因为她和林知行结束通话后又接到了蓝桉的电话。 公安局里的事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清楚了，这次来电只是对她进了局子的事表示嘲笑。 “如果都是这么没有营养的垃圾话，那你就闭嘴不要说了。” 林观南对着手里的抱枕无能狂怒。 “好吧好吧，哥哥不逗你了。”蓝桉那边服软“放心，哥哥帮你出气。” “蓝桉。”林观南非常认真的叫他名字，怕他胡来。 “放心，只是收拾收拾他们而已，我有分寸。”蓝桉安抚她道“那个帮了你的小警官，需不需要我？” 他的话点到为止，林观南却懂的。 挟势弄权。 她想到安欣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执拗。 “不了。”她说“他不适合。” 不久后，某拘留所内因口角问题起了一场打斗事件。 几名拘留人员重伤，其他几人轻伤，后来这件事根据相关规定以及法律进行了处理，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没过两天，林观南已经提着锦旗到了安欣的学校。 训练结束休息的空档，安欣就被□□叫了出去。 他拍了拍安欣的肩膀笑道“好啊，你个安欣，不声不响就去见义勇为了？” 安欣被□□的无情铁掌拍的一个前倾，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哈？” “还装，人家都送着锦旗过来了。”以为他装傻，□□又给了他一下，根本没想过自己手劲多大。 “什么锦旗？” 这是原本见安欣被那双铁掌拍出内伤而喜闻乐见，并且有一丝丝好奇的李响。 “啊？锦旗？”这是被李响的大嗓门震惊到的他同学。 原本还在附近休息的一个个人都转过头来眼冒绿光的看着他。 什么？！安欣竟然有锦旗了？ 锦旗啊，锦旗这种东西多好啊。 锦旗啊，好羡慕。 想看锦旗，好想看锦旗啊 锦旗…… 安欣表示他很害怕。 “报告！” “进来。” 听到声音，林观南回头就看见办公室门口穿着作训服的人。 “安欣。”她笑着打招呼。 “真的是你啊，林观南。”安欣感到惊讶，他没想到她竟然能找到自己学校，想到她那天手上的伤又不禁问： “你的手好了吗？” “好了啊，不信你看。”林观南伸出手，果然除了一道道刚长好的粉色嫩肉以外都好了。 “咳咳。”□□表示自己还在，“这位林小姐是来给你送锦旗的，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什么锦旗？” “谁啊，别推我啊。” “谁踩我脚了？自己多大脚该放哪不知道吗？” “小点声，我都听不到了。” “……”听着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严肃端正的神色终于挂不住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听到屋里皮鞋的走步声，机灵的大家一哄而散。 除了一个老实人。 “李响，绕场十圈。” “啊？”这是一起听墙角但是被抛弃的李响，最后的悲鸣。 屋里的林观南猜出了来龙去脉，忍不住的笑出声。 “安警官，你的同学可真好玩。” “怎么又叫警官了啊……”安欣不自在的纠正，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叫警官他就是有些不适应，耳朵麻麻的总想去挠一挠。 “啊，因为安欣你穿着这一身衣服看起来太有安全感了，我觉得叫安警官才适合你这个样子。” 非常自然的，林观南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安欣本来一双单眼皮的下垂眼瞪得大大的，整个人满脸通红的僵在那里。 “…………” 这是门外的□□和还在跟□□求情的李响，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发出声音。 好家伙，安欣见义勇为出来了一个女朋友？ 真诚，才是必杀技。 最后，□□硬着头皮回到办公室对安欣进行了表扬，之后就让他拿了锦旗送人出学校。 这个狗粮他不吃。 “你怎么还在这里。”已经恢复正常的安欣拿着卷起来的锦旗领着林观南出了办公室，刚出门就看到李响还站在走廊。 “听说你见义勇为了，我来看看你。” “用你看呀。”明知是他们这些人八卦，安欣踢了他一脚。 “这位是？”挨了一脚李响也不忘使命，看向他身后的人。 李响肩宽背直穿着作训服显得干练，衬得那张俊朗的面容更显得明朗正气，即使他直直的打量别人也不会引起反感，只因这个人站在那里哪怕不穿警服也是一身正气。 唔，好像警犬啊。 林观南心想。 “这是林观南……”安欣想着怎么介绍她迟疑了一下。 “你好呀，我是林观南，”她忍着笑意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那个给安警官送锦旗的人。” “你好，我是安欣的战友，我叫李响。” 李响与她握手。 最后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李响和林观南在聊那次见义勇为的情况。 跟在旁边抱着锦旗的安欣冲李响白了一眼。 “所以说，安欣真的帮了我大忙。”这是林观南对那次见义勇为事件的总结。 安欣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来“啊对了，我听说绑匪里还有两个主谋逃了，是叫李晴和李厉是吧？” “嗯。”林观南点头“曹警官说已经在立案侦查了。” 她笑笑“希望早日抓到吧。” “你，你也要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警方。” 安欣不放心的嘱咐。 “好的。” 安欣又想起了那天她的刀片，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大概是她的秘密，没有去问。 马上就要送到门口了，林观南看向他们两个“好啦，剩下这几步你们就不要送了。” “谢谢你们啊，安警官，李警官。” 她看着面前两个身形笔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正直气息的年轻人并排而立，不禁笑了起来。 “如果你们是警察的话，真的太好了。” 她这么想着的，也这么说道。 9. 第 9 章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到了2000年。 下了飞机呼吸了一口祖国的空气，林观南内心感叹。 “终于回家了。” 嗯？她有些疑惑。 她怎么说出来了。 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身后的蓝桉说的。 蓝桉几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机场，嚷嚷着要吃火锅烧烤灌汤包，肠粉炒菜小蒸饺，这一系列中国美食。无他，为了千禧年跨年，顺带去瑞士滑雪的几个月让他们倍感想念自己的祖国。 至于他们群情激奋的这件事，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中唯一会做饭的林观南没事就在发讯息打电话，从而经常放弃做饭让他们去吃餐厅。 其实每天林观南都有抽出时间做过一次饭，只不过这些人太能吃了而已。 但是懂得都懂，相比原汁原味的中餐，国外的中餐有时真的让人目瞪口呆。 各家的车都有停在机场外等着接他们，一群人还在商量要去哪里大吃特吃。 “我就不去了。”看到短讯，林观南拒绝了。 “回京海？”蓝桉看她笑的那副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嗯，各位年后见吧。”林枢已经将车开过来，她干脆的与他们几人道别。 “京海的水那么深，你不劝劝她？” 看到林观南坐车走了，其中一人跟蓝桉说道。 蓝桉笑了笑。 “哪的水不深？而且我这妹妹谁敢动？” “小姨小姨，”电话那头白晓晨有些不满“小姨你今年不陪我们过年了吗？” 今年妈妈领着他和姥爷在海南澳门过年了，他都有好久好久没见过小姨了。 “嗯，抱歉哦晓晨，”林观南向他道歉“那晓晨能原谅我吗？” “可以，那我就原谅小姨吧。”小孩子三分钟热度，就连情绪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刚刚还嘟着嘴生气，仅仅两句话的功夫又开始和她分享澳门的新鲜事。 “好了晓晨，别老打扰小姨，去旁边玩。”见自己儿子说的没个头，陈书婷在那边要接过电话。 “哦。”亲妈发话，白晓晨只能乖乖的和林观南道再见“小姨年后见。” “年后见哦晓晨。”电话这边的林观南不禁笑笑。 听到电话那边的呼吸声改变，她开口询问“澳门怎么样？” “还好，你不在这晓晨天天念叨你。老爹也是，他说要是我们父女几个一起就好了。”陈书婷回她，似乎有些无奈晓晨这孩子任性的时候太磨人。 “姐，”林观南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声音轻柔：“我听说那边要变天了，你们多添衣服。” “好，你也是。”电话那边的陈书婷会心一笑，嘱咐道：“注意安全，你向我承诺过的。” 省理工大，林观南远远就看见一个有些瘦弱单薄的身影背着行李站在门口。 是高启盛。 高启盛今年办了个电话，终于不用在公用电话亭给林观南打电话了，两人通过短信沟通也稍微多了起来。 林观南知道了他们今天放假，刚好她也要回京海就说顺路带他一起回去。 高启盛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 因为她说“一个人开车太无聊了，你能陪陪我也是好的。” 高启盛明白，她是怕自己多想才这么说的。 他攥了攥背包的绳带，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然后有些忐忑地站在原地。 其实他后来没见过几次林观南，似乎对方这两年特别忙，他们经常不在一个城市。 所以，现在要见面了，他反而有些紧张了。 林观南驱车行至他跟前，开了后备箱，下了车：“等很久了吗？” 收了心思，高启盛笑的腼腆：“没有很久，我也刚到。” 他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林观南并没有注意到。 “阿盛，你们开学大四是不是快要实习了？” 车上，林观南觉得高启盛有些局促，不禁开口打破沉默。 “嗯，是。”高启盛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回应，反应过来又有些脸红马上回答她“开学之后就要开始考虑实习的事了。” “你们是不包分配的吧？有想过去哪里实习吗？”对于国内的毕业流程林观南不太懂，于是她好奇的询问。 “有一个想法……”高启盛抬了抬眼镜，笑了笑“我想开个小灵通店，只不过现在我也还在预想的阶段。” 小灵通这个词林观南最近从朋友那边听过，她看着高启盛提到小灵通三个字眼睛都在放光，这才装作好奇的搭话。 “小灵通？你愿意说给我听听吗？” “好呀，”高启盛很愿意和她分享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让他终于暂时忘记了心底的酸涩重新提起气来。 “我这个就是小灵通，”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向她展示“如果观南你拿着这个电话，我再拿给你打电话是不要钱的……” 听着高启盛滔滔不绝的说着，林观南笑了笑，心想。 「终于不紧张了啊。」 听到他介绍完，她不禁点了点头“那是不错的生意，你要跟你哥哥一起吗？” “是吧，”见她也认同自己，高启盛终于心里增添了几分自信，脸上的笑也不由得又开心了些：“嗯，我想和我哥一起开这个店，我哥是我见过最有能耐的人，我想让他和我一起，如果是我俩一起，一定能做成。” “你都这么说，那你哥哥一定很厉害了。”见他提到哥哥那副自豪的样子，林观南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哥的样子。 好像是……小博美？ 林观南赶紧把脑海里的汪汪叫的小狗删掉。 她承认，时间过去太久，她有点回想不起来了。 这段路说不长也长，说长也不长。 至少高启盛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林观南将他送到了旧厂街。 车停下，高启盛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留下她，再留一会，不然我们什么时间能再相见呢？」 「想要再多呆一会」 「想要再多呆一会」 这些如同心魔一般的执念最终还是驱使着他开口：“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观南你要不要上我家喝口水，我哥应该也快回来了，他做饭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见她看向自己，高启盛又觉得有些后悔。 他是不是太唐突了，而且旧厂街又脏又差看起来就和她不匹配啊。 想到自己的家庭条件，原本一路上积攒起来的自信又逐渐崩塌。 直到…… “好啊，我也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家才能有你这么聪明的高材生。” 林观南眉眼弯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他，甚至没有留给他过多的时间来自卑和胡思乱想。 “其实我很早就好奇了，但是不好意思开口，谢谢你呀，阿盛。” “谢谢你邀请我。” 高启盛怔了一下，眨了眨眼，这才低下头甚至动作有些慌张的翻找着电话：“那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多买点菜，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嗯。” 当做自己没看见他刚才眼里的水光，林观南应着，手上给林枢发了信息说自己要留下吃饭。 高家就住在旧厂街的工厂大院最顶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这里去了更好的地方，所以这地方已经没有以前热闹了。 “有些小，”高启盛拿钥匙打开了家门，向身旁的林观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别介意。”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她太懂如何用善意包容另一个人了，也太过心软了。 心软的就像是黑夜里的明月，为了黑暗里的人也要发出光芒来照亮他们的路。 ? 果然，进了屋子她脸上只有适当的好奇。 “你家很温馨。”林观南并没有说假话，她看到墙上挂着兄妹三人的合照“你哥哥真的很爱你们。” 屋子是很小，半地下的厨房，后加的第二层简陋睡觉的地方，站在门口几乎能一眼洞穿整个布局，没有昂贵高档的家具可是处处都透着生活的温馨和他们兄妹成长的痕迹。 就连展示手工艺品的展示柜玻璃都被擦的锃亮。 她记得高启盛的手工很好，这应该是他哥哥特意给放起来的。 “你喝点水，我去放行李。” 给她倒了水，高启盛赶紧去将行李放起来。 等出来时就看见林观南站在他们家供奉的父母牌位前，双手合十，垂着眼帘恭敬的拜了拜。 他站在那看着她，直到她要注意到自己时，才反应过来。 “我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是哥哥一边卖鱼一边把我和妹妹带大的。” 他走过去给自己的父母上了香，闭眼遮住了微红的眼眶，虔诚的拜着。 可他心底却在求着。 妈，请保佑我。 如果可以，请保佑我。 保佑我，一直被明月照耀着。 保佑我，离明月再近一点。 “你的哥哥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等他睁眼，林观南才柔声道。 她和哥哥曾经相依为命就已经那么不易，更何况是他们兄妹三人，林观南想象不出，但她知道那大概是无数个难熬的苦难日子。 心里又对高启盛的哥哥多了些敬佩。 “是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高启盛笑着说。 10. 第 10 章 临近过年，旧厂街菜市场的人来人往。 “恭喜发财啊，恭喜发财。” “这谁的车啊？” 胳膊上套着“市场管理员”袖标的唐家兄弟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两人时不时的双手抱拳向和商户或者菜市场的客人拜年。 看到有推车堵在路上怕影响通行，唐小虎指挥着自己的小弟去挪走。 “动一下动一下，大勇，动一下。” 高启强的鱼铺生意很好。 十几年如一日的卖鱼杀鱼，他已经习惯了。 将收拾好的鱼装好，又塞了小葱做添头。 “阿强！”唐家兄弟已经站定在他的鱼铺喊了他几句了，他连忙送走了老客。 “阿强啊，快一点的啦。”唐小虎用着不知道从哪部电影里学的口音，有些不耐烦的招呼他过来。 “来了，来了。”高启强边应着边用鱼缸里还算清澈的水洗了把手，凑了过去。 原本神色有些不愉的唐小龙见他过来，这才露出来客套的笑容。 “生意不错啊，年年有余。” 高启强想起过市场前两天的传闻，双手在一起局促的揉搓着才笑着开口：“那个，阿龙啊。我听说年后是不是市场有些新的调整啊。” “哈哈，”唐小龙没有说话，反而是唐小虎笑的有些市侩却透着莫名的傻里傻气的拍了拍他。 “老高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哒。” “年后啊，管理和租金呀是不变，”他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一只眼微微眯起“但是我们这个卫生费啊，涨一涨。” 说是卫生费，其实也不过是变相的保护费。 闻言，高启强的顿了顿，然后笑的灿烂：“可以，没问题，我支持工作。” “好，那就这样。” 没等旁边傻笑的唐小虎咧着的嘴闭上，唐小龙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高启强连忙拉住他“诶，阿龙阿龙。” “他们说是不是，年后那些档铺要打乱了再排一次。” 见高启强说到正事上，唐小龙才若无其事的说：“对啊，年年都打乱呐，这换来换去的有新鲜感嘛。”他比划着周围，笑着问“对不对。” “诶，但是。”他在高启强不安的表情中说“这么多年，你这是没变的，是不是。” 高启强立刻感激的抱拳表示感谢，不过唐小龙却是话锋一转。 “那今年，得变一下。” “哎...”高启强憨笑了一声，连忙说道“我这个尽量不变了，你看我这些设备啊它都焊死在那里了，要是真搬起来很麻烦……” 唐小龙不再看他，倒是小虎把话头接了过去：“阿强啊，前两天有个老板啊，诶呦就看上你这个店了，非要给我哥送等离子。” 毕竟，高启强的摊位临近门口，几乎是所有人人必经之地，这种好位子，当然有很多人眼馋。 “等离子？什么东西？”唐小龙仿若没听过一般询问。 “很薄，很大的的彩电。”唐小虎瞪大眼睛比划着，那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 “什么？”唐小龙听后故作惊讶，然后笑了“你跟阿强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懂。” “就这样啊。”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一旁高启强的肩膀，就和弟弟走了。 只留下高启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听着他们俩的渐行渐远的对话。 “等离子，和一般电视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你知道看那个画面多清晰，蹦——一下就蹦出来。 “那不过瘾吗，那都怼脸上了，蹦蹦的啊。” 高启强愣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 这些年来他是靠着这给个摊床卖鱼来供养弟妹长大，如今阿盛还没毕业，小兰更是还在上学，如果现在连这个能给家里带来温饱的经济来源也断送了，只怕会更加艰难。 唐家兄弟话里话外敲打他的意思他是懂得，他心不在焉的打算提前关张，去看看那个什么等离子。 刚放下遮住鱼缸的木板就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听说他带了朋友回家吃饭，原本像天气一样阴沉的心也微微转晴。 他张嘴上开心的回复着弟弟，说买点好菜回去做。 挂了电话却叹了口气。 贫穷和仿佛看不到未来的迷茫让高启强有些无所适从。 他买好了菜肉，又从自己铺子里掏了条肥美的鲜鱼，骑着他当初为了接弟弟妹妹方便忍痛买的小摩托往家赶。 路过电器商店，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停车走了进去。 “呃，等离子电视是哪个？”进了店，他摘下头盔，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捋了捋微卷的头发。 “诶，就是这款，这是我们的的最新品了。”老板娘连忙像他介绍着店里的最新款电视。 “这个多少钱？” “两万一千八百六十。”老板娘说的报价有零有整，这他才看见这台又大又薄自己第一次见的电视右上角也贴着价格标签。 21860。 这是他不吃不喝一年才能差不多赚到的钱，有些让他望而却步。 “那个，这个等离子电视有没有……”他欲言又止，晃了晃手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好在，老板娘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流露出别的让人难堪的表情，而是爽快的说“你要真心想要的话，我抹去零头，两万一千八给你。” 在2000年，60元钱也够解决一大家人一天的温饱问题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价格面前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纵然抹了零头依旧是他拮据的存款里不能冒险的数字。 “行，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高启强眼神从电视上移开，为自己找着离开的借口，维护着仅剩的体面。 “诶，要不你看看这个吧。”老板娘赶忙招呼他，指着一旁架子上的电视“这个虽然不是等离子电视机啊，但是它的观赏效果也是很好的。” 闻言，高启强抱着一定的犹豫心态慢慢走了过去，看着这台即使不是优品，也比自己家那台不知几手的电视要好的不知多了几番的彩电。 他慢慢蹲下身，平视着彩电上的价格标签。 7288。 虽然这个价格也是他对他来说望而却步的，可是…… 万一可以呢？ 他有些不确定的这么想着。 “这些都是你做的呀。” 高家，林观南对着那一柜的手工作品有些惊叹。 为了能更好的展示这些作品，高家大哥甚至还专门安上了灯，打在上面越发显得精致。 见她好奇的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高启盛不禁感到有些想笑，拉开柜子，把那个木质的摩天轮拿出来给她看。 “是啊，我小时候不上课的话会和小兰一起和我哥卖鱼。” “不过我哥舍不得我们，就让我们写作业，写完作业没事了的话我就会在一旁做做手工。” 他将摩天轮递给她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结果来仔细观摩，甚至还一只手拿着一只手护着，生怕弄坏了他的宝贝。 他从来没坐过摩天轮，哥哥带着他们两个讨生活。穷人家的孩子是不会奢求那些无法填饱肚子的东西的。 所以，玩具或者游乐场一向与他和小兰无关。 即使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他也总是以身体不舒服来逃避。 他们本就艰难的维持着温饱过活，没必要为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让哥哥操心。 可是有的时候他站在天台远远望着伫立在那的摩天轮，他也不禁会想。 那个地方的最高点，是不是能够俯瞰整个京海呢？ 是不是只有能够俯瞰整个城市时，才会觉得这个城市是留有他们兄妹一席之地的？ “你的手太巧了，”林观南小心翼翼的看着手里的物件，精致小巧的手工零件们凑在一起甚至能让这座木质的摩天轮流畅地转动。 “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工艺品啦，何况还是你小时候做的。” 她看到底座刻有1990年字样的署名不禁再次夸赞。 这着实是又刷新了她对于高启盛本就不错的印象。 门锁转动的声音，算是解救了被夸的有些无措的高启盛。 “哥，”高启盛连忙去接他手里的袋子“你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高启强满脸笑容的应着，这才有些好奇的抬头“我听你说有朋友来，就买了好多菜，给你们露一手。” 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阿盛的朋友，也是第一次阿盛带朋友回家。 生怕怠慢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他特意多买了些菜和肉。 “谢谢大哥，”出乎高启强意料的，小盛带回来的朋友是个女孩子，随着小盛一起叫他大哥。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小盛十分珍视的那个作品，也走过来接他手里其他的袋子。 “我是阿盛的朋友，林观南，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阵春风拂面，又像是是远山中缭绕的云雾。 ?? 高启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他还记得两年前她三十那天她来买鱼，甚至包了他当时剩下的所有货。 那也是他第一次过节那天能那么早和弟弟妹妹回家。?? 而林观南呢，她一向觉得“哥”这个身份有着特殊的意义，并不怎么对着年长一些的异性这么称呼。 可是。 她看着面前这个放弃自己为弟弟妹妹报价护航的男人。 ?? 他值得这一声，毕竟他可能是与自己哥哥并列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的人。 所以，她也愿意这样去尊敬着这样一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大哥。 11. 第 11 章 “啊，是你。”高启强有些惊喜的看着林观南，睁的圆圆的眼睛来回看了看这两人，然后疑惑的问道：“你和小盛……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两年前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吧？结果现在两人竟然就是朋友了。 高启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高启盛连忙抢着拿过来她手里的袋子拿去厨房，没道理让她这个客人动手。 ?? “应该是有缘吧，”被抢了活的林观南只能笑着为他解答这个问题。 “阿盛学校校庆我去参观，刚好是他帮忙领我逛的学校。” “那是有缘哈。”高启强开心的笑笑，赶紧脱了外套洗手准备做饭：“你可是我们阿盛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那个，观南，你先坐。” “我做菜还是可以的，今天就来露一手给你们尝尝。” “也让我来帮忙吧。” 听见林观南这么说，高启强赶忙表示反对“你是客人怎么能干活呢，不行不行，小盛你快带着她去看看你那些小手工。” “大哥您就让我帮忙吧，”林观南双手虚合，仿若恳求：“如果就让我在那等着的话，筷子我会不好意思动的。” 见他有些被自己说动了，她挽起袖子：“别看我这样，洗菜切菜这些我都是会的。” “这……” 看她这样坚持，高启强又看向一旁的小盛，高启盛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他才同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好吧，也是麻烦你了，来吃饭还要干活。” 怕水龙头里的水凉冻手，高启盛承担了洗菜的任务，林观南则是负责切菜改刀，最后由大厨高启强进行烹炒。 林观南问了他需要做什么，得到回答后就知道该将蔬菜和肉如何切制了。 见她熟练的将洗好的蔬菜切的条是条块是块的，两人确实有些惊讶。 ?? 林观南刚才说的“还是会的”这句话实在是客气了。 本来高启强确实是想要薄片的土豆片，但是怕为难小姑娘就没说。 结果对方问了他说要做什么菜，就手起刀落的将薄的有些透明的土豆片切了出来 看他们两个惊奇的看着自己切菜，饶是林观南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只是有些没想到，毕竟……”高气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在菜盆里洗着胡萝卜，想着措辞。 他承认，他之前也以为对方是因为客气才要帮忙的，没想到却是是真的会。 起码这个刀工要和成天拿刀和鱼打交道的他哥差不多了。 ?? “毕竟，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吗？”林观南猜到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他们的惊讶。 她只是笑笑，将切好的菜放到了盘子里。 “我也是哥哥带大的，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以前生活常识不行，再加上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年纪轻起就熬出了胃病。” “所以有一阵子只能我学着做了饭，然后再盯着他去吃。所以到现在做饭我还是会些的，”见旁边两人安静了，她补充道“这次我就甘心当个改刀师傅吧，等下次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高启强立刻笑着点头，有些蓬松的头发也随他动作晃了晃“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 “阿盛一直说哥哥做饭非常好吃，”她提起旁边从刚才起就停住动作的高气盛，语气有些羡慕“我都嫉妒他了，谁不想有个史上最好还会做饭的哥哥啊。” 高气盛这才反应过来继续洗着手里的东西，他刚才忽然发现其实他并不了解林观南，就像刚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也是和哥哥相依为命的， 所以他刚才觉得有些难过，最后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清楚对方是不想自己难堪。 他低着头，余光却能看见旁边的她在和哥哥说笑。 如果小兰也在就好了，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而高启强也被这轻松的说话氛围而带动起来，下午的沉闷心情也几乎一扫而空，开始和林观南说小盛和小兰两人小时候的糗事。 “阿盛他啊，小时候有一次感冒鼻子不通气，就鼻子呼吸会有声音啊，”高启强和她学着当时他的样子“然后他就哭着跑过来跟我说，哥哥我的鼻子会说话了！哭了好久，才哄好。” 高启盛脸红的看着这两人在那里笑着。 “哥，”他开口为自己辩驳“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阿盛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是啊，阿盛小时候很可爱的，我记得有几张阿盛小时候的照片，我找给你看看。” 说的开心，高启强马上就去找照片。 看他那么高兴的满屋找照片，高启盛忽然想到好像他哥哥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招呼客人了，或者说他们家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 见他哥这么开心，高启盛心里再次和林观南说了声谢谢。 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林观南忽然跟他说。 “谢谢你邀请我来呀，阿盛” “我很开心。” 高启盛张了张嘴，终于也笑着说出来了心声： “也谢谢你能来，观南。” 这时高启强终于找到了相簿，他们家不怎么拍照，渐渐的相册就被收了起来。 从箱子里拿出来时已经落满灰尘，他小心的擦了擦。 “这个相册呀，就是我也很久没看了。” 做饭的事情被临时放到了一边，几个人围着相册看。 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高启盛连忙伸手盖住，眼镜后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甚至说话都有些慌张。 “不，不行，只有这张不能看。” 见状高启强想起来了，笑他“哦，我想起来了，是小盛周年穿开裆裤的照片。”他向林观南解释“男孩子嘛，他害羞。” “哥！”高启盛羞的连一向斯文温柔的嗓音都没了，把那张照片抽出来放到兜里，他让林观南先自己看照片歇着。 然后就推着自己哥哥去做饭“哥我饿死了，快做饭吧。” 这本相册的照片不多，其实刚才就已经看完了。 照片几乎对应了像是百日，周岁乃至兄妹升学的这些重要时刻。 反倒是高启强，他几乎没有单人照，要么就是一两张和弟弟妹妹的合照又或者多出来的证件照。 只有那么一张，应该是他第一次送弟弟去省理工大报到，站在理工大的校门下面拍的。 ?? 衣服仍是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虽然洗的发白了，好在还算干净。一头卷发被风吹起看着像一团蓬松的深棕色羊毛，他笑的开心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羞涩，手只好背在身后楞楞地站在那里看着镜头。 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被镜头的曝光照的亮亮的，翘嘟嘟的嘴不好意思地抿着，两边的嘴角却压不住的往上钩。 像极了前几天他在国外给晓晨买的那只泰迪熊，从头到脚，几乎一抹一样。 不知道他在因为弟弟有出息考上了省名牌大学而高兴时，有没有也带了丝遗憾呢？ 本来他也有机会上学的，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早逝独自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也许他也有机会能够坐在那所学校的教室里吧。 有时候，放弃自己成全别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可是总有人会这样做。 林观南合上了相册，小心的放在了茶几上。 12. 第 12 章 为了庆祝小盛朋友来，高启强这一顿饭果然做的色香味俱全，不愧是能健康带大两个弟弟妹妹的哥哥。 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观南，过几天小兰也该回来了，让小盛在找你来吃饭啊。”高启强在她临走前嘱咐着。 “好呀，说好了下次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啦好啦，哥我去送送她，要不太晚了。”高启盛伸手截断了两人的对话流程，两人一边出去一边冲他挥手。 “大哥再见。” “阿盛你说的对，”林观南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氛围，见他转头看过来，她才继续说道“你哥哥做饭真的很好吃。” 高启盛笑了，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喜欢就好，本来我还怕家常菜不符合你的口味呐。” “家常菜已经是非常好了，以后如果其他人要请我吃饭的话，我的及格线可是会被这次而提高的。” “那如果你想吃我哥做饭的话，随时告诉我。”说完高启盛觉得又有点唐突，赶紧掩人耳目的加了一句“我哥也会很开心。” “好啊，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哦。”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林观南车旁。 “观南，”见她手已经摸到了车门，高启盛连忙开口。 在她问询的目光下，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递到她面前，袋子里装着那个他做的摩天轮。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谢谢你那次帮了我。” 他指的是曹斌家的那笔生意事。 当时曹斌在抱怨的时候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件事起因在他，最后即帮他出了口气，又不会让人联想到他身上。 他一直在想该怎么能回报对方，与对方相比，他几乎孜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直到今天看到她接过这个的时候，他觉得就是这个了。 这是他一直最珍视的作品，就好像有了这个替代品，儿时望着摩天轮的那份心底的失落和空洞就能填满了。 “阿盛，”林观南将手从车门上拿下来，望着他。 高启盛的身型太过单薄，即使穿着外套在寒风中也显得有些瘦弱。 “我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或者感激我。” “我帮你一定是因为我想帮你，我觉得你值得这份善意，你不需要有负担，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们是平等的。”所以不用总是那么紧张。 林观南这么说着，却还是在高启盛微微颤抖的手里接过了那份心意。 她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虽然两人手掌的大小有些差距，她还是尽力的希望用自己的手去捂暖他，至少不会让他感觉到太过寒冷。 “你是我的朋友，这次就当作是庆祝我们友谊的礼物吧，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她温柔的声音响在高启盛的耳边。 “下次，阿盛，请你陪我坐摩天轮吧。” “我还从来都没坐过呢，不过我有些恐高，到时你可不要笑话我啊。” “这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透过夜色，高启盛回望着她。 渐渐感觉到手上的寒冷被驱散。 或许，自己心里的那份空洞已经在明月的照拂下渐渐愈合了吧。 他如此想着。 13. 第 13 章 2008年。 自打陈书婷恢复单身，林观南就将人从那个晦气的白家接了出来，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清晨，陈书婷从床上醒来，一看已经过了送孩子上学的时间。 床头柜上还放了个保温杯，不用她想就知道里面是温的蜂蜜水。 头一天晚上，为了庆祝晓晨获得了省内钢琴一等奖，两人喝了些酒。 陈书婷的酒量一般，也不怎么喝。 喝的稍微多了，那张本就美艳就会略显醉态。 当得起一句【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在外碍于林观南护着她的传闻，没人敢在桌上劝她喝酒。为数不多的喝酒，除了结婚那一次，其余几乎都是和林观南一起。 相反，林观南爱酒。 名下酒庄就有好几个，家里更是带着酒窖自然酒量也不错，碰上开心的事情也会和陈书婷小酌两杯。 披上睡袍，拿着水杯陈书婷走出了卧室。 屋里静悄悄的，厨房桌上放着砂锅煲好的粥。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就见林观南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在院里给晓晨的好伙伴，那只名叫“杰克”的金毛犬倒着狗粮。 随着升了初三，课业繁重，为了让孩子多睡一会，喂养杰克的重任落在林观南身上， 见到最近的铲屎官在给自己倒粮，杰克坐在草坪上，尾巴在身后甩得飞快，带着它的屁股来回挪蹭着。 因为有些迫不及待它爪子不停的来回踩在地上，一边盯着自己的盆一边哼唧着。 陈书婷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幅画面，说是岁月静好也不为过。 等林观南喂完狗，回身就看到了屋内的人。 几年过去，陈书婷依旧是那个性感妩媚身姿摇曳却沉着冷静的样子。 单单是坐在那里，就仿若一副浓妆重彩的精美油画，像极了盛开的红玫瑰，热烈而艳丽。 但带着荆棘，并不柔弱好欺。 林观南洗了手这才进了屋里，一边擦手一边向她走去。 “怎么不多睡一会？” “已经睡的很好了。” “头还疼不疼了？”想到昨晚她的醉态，林观南不禁笑着伸手帮她揉揉太阳穴。“下次不喝那款酒了，度数对你来说有些大了。” “你按一会我就不疼了。”陈书婷将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她，就见她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花瓣。 陈书婷向她伸手示意。 林观南虽然不解，却还是带着笑乖乖的弯下身。 两人离得极尽，林观南生得一双美丽的眼睛。 她从不会知道当她注视着一个人时，眼里似阳光下的湖水波光潋滟，显得温柔而多情。 仿若，她爱着你。 原本伸出手停顿在耳鬓，陈书婷看着她。 最终，伸出的手还是落在她耳边，摘去那一枚嫩红的花瓣儿，唤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阿南，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姐姐。” ———————————————————————————————— 原本今天强盛集团的度假村有活动，陈观南是要中午过去的。 不过一早便收到了安欣的短讯，除了一个“疼”字以外，还有一张手背打针的照片。 因为这张照片，高家兄弟二人便先收到了一排祝贺用的花篮和电话那边林观南说着的：“抱歉呀，我稍晚一些赶到。” 十几分钟后，她人就已经坐在安欣病床旁边了。 不知道出任务时碰到了什么危险，安欣头上缠着绷带，脸上也带着擦伤。 这幅狼狈的样子，衬着那双圆圆又下垂的狗狗眼竟然看起来十分委屈又可怜。 “安警官，”林观南给他削着苹果，还是忍不住叹气：“在维护世界和平的同时，不注意自身安全也是不行的呀。” “你们的警察的身体也是人民的宝贵财富。” 这已经不知道是安欣冲锋陷阵时的第几次受伤了，不管是对受害人还是罪犯，安欣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 安欣在床上坐着乖乖受着对方的关心，看着她忍不住傻笑：“这个，这个，到那个地步也就想不到别的了，也是没办法的嘛” 保护人民，是每一个警察应尽的义务。 这句话几乎贯彻了安欣的警察生涯。 “是呀，也是没办法的。”林观南手上切下一片苹果，安欣见状立刻喜滋滋的伸手。 却见她转手放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冲着呆住的安欣笑笑：“因为安警官是个善良的人嘛。” 深知林观南这是难得有些生气了，安欣呆若木鸡不敢吭声，只有一双眼睛瞄瞄这看看她的。 护士进来拔针。 安欣闻言不禁瑟缩一下。 明明非常怕疼，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不顾安危伸手拉住别人。 “我来吧。”林观南放下手里的刀，将手里的苹果放到他手里。 安欣低头和手里被削成红眼兔子模样的苹果对视，只能听见对方温柔的声音声音。 “因为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伤害。” “所以，我只能希望……安警官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啦。” 安欣不禁慢慢低头小小咬的一口，细细咀嚼然后低声“嗯”了一声。 只觉得这个苹果，好甜。 就连什么时候针被拔掉的事情也忘了。 因为还有事，走之前林观南看他穿着蓝白色病服坐在病床上目送她。 要离开的脚步还是停顿了一下。 她走回去，伸手到他床头的花篮里。 抽出来了只红色的花别在他耳边，总算为他身上带了丝鲜艳的色彩。 看着他鬓角戴花的娇羞模样笑道。 “情人节快乐呀，安警官。” “……情人节快乐，观南。” ———————————————————————————————— 出了医院，就见到高启盛依靠在她车门上。 发达了后，高家兄弟偏爱西装。 与哥哥的身型不一样，高启盛身型高挑，但总是带了些少年人的单薄。 背头，西装又带着副无框眼镜，明晃晃的小开模样让周围路过的年轻女孩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看见她，高启盛才直起身，一直插兜的手拿出来冲她晃了晃。 “什么时候到的？”走过去，林观南没有问他为什么来。 这两年高启盛几乎对她在京海的行程了若指掌。 “刚刚。”他接过她手里的钥匙，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她坐稳才笑着关上门。 “明晚来我那吃饭吧，我之前跟我哥学了两道菜，你尝尝怎么样。”刚坐上车，高启盛开口率先开口。 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总是不经意的看向她。 时光似乎格外优待她，她眉眼弯弯似乎仍旧是当年初遇的那副模样。 “好呀，”她点头，回着手机讯息告诉对方可以，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我就先期待了。” 看到他眼角不知在哪里蹭到一条黑色，她提醒道。 “等等，你眼角蹭到东西了。” “哪里？” 闻言，高启盛伸手擦着，却怎么也没擦到。 “我来吧。”见他擦不到地方，林观南还是凑过去摘掉了他的眼镜，拇指摩擦着他的眼角。 只是不知道那是怎么蹭的，不太容易擦掉。 高启盛就静静地看着她凑近认真的样子。 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眼尾逐渐变得艳红。 林观南以为是自己蹭的，只能再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最后还是找了湿巾才擦掉了痕迹，高启盛这才含笑的带回了眼镜。 林观南也不会知道，高启盛的西装口袋里有一只眼线笔。 两人聊了聊最近经济市场的行情，没多一会就到了度假村的门口。 看着伫立在那的庞然大物，林观南不禁看向高启盛。 他将车停在那里，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伸出了手邀请着她。 林观南将手搭过去，被他领着往前走去。 一座正在运转的摩天轮静静伫立在他们面前。 当两人乘坐到最高点时才发现摩天轮的高度并不足以能让他们俯瞰整个城市。 但是却可以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翠绿山脉，还有在晴空的映射下越发蔚蓝的辽阔大海。 那也是儿时从未见过的晴朗景色，原来世界之大，并非只有小小的京海。 高启盛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忽然道。 “情人节快乐。”我的明月 “也祝你情节快乐呀，阿盛。” ———————————————————————————————— 度假村临近夜晚有情人节活动的烟火表演。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多彩。 林观南站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年轻的男女拿着自己带的仙女棒嬉戏。 高启强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年轻真好啊，”他感叹着。 岁月的痕迹渐渐爬上他的眼角，他已不再年轻。 看着那些年轻人，他也不禁感到羡慕，回想自己的少年时代唯有寒冷的海水和鲜红的鱼腥作伴。 闻言，林观南看向他。 高启强现在谈吐打扮都是一副贵气的西装大佬的模样，跟当年简直判若两人。 “你现在也很年轻呀，兴许别人也在羡慕你。” “那，谁在羡慕我呢？”高启强笑笑，有些好奇的反问。 林观南没有说话，反而是走向那对男女，不知说了什么，又去了一趟别的地方，才又走了回来。 高启强一直站在原地。 仙女棒燃尽，那对年轻人却时不时好奇的看着他。 没一会，林观南终于走了回来。 “给，”她拉起他的与本人气场不符的胖胖小手，将手里的仙女棒塞到他手里。 “现在，他们有的你有了，他们没有的你也有了。” 远处的人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向他挥了挥手。 “你看，他们也在羡慕着你。” 夜幕下，林观南说。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高启强看着她低头点燃了自己手里的仙女棒，“碰——”的一声，烟花腾空升起，在她身后的夜幕中炸开。 “我说，我想给那位大叔一场少年的烟火。” “祝你情人节快乐呀，大叔。”她带着笑意的延续了刚才的称呼。 “祝我也祝你。” —————————————————————————————— 李响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高中同学会要在情人节这一天。 而且还都带着家属。 他孤单坐在这群人里觉得格格不入，甚至觉的自己不如去医院看安欣那小子。 “响子，你不会还单身着呢吧？”一旁的老同学见此不禁问他。 “我……”他局促的张口，还没说话就让其他人截断了。 “怎么可能啊，这位可是刑警队的队长，那不得迷死小姑娘了。” “我……”李响还要开口，又被截停了。 “那不一定啊，那刑警一天风餐露宿的，怎么找对象啊。” “大姐，你说的那是交警。” “刑警不也一样吗？都是那个不回家的人。” “你说的那是你老公。” “找抽是吧你。” 拌嘴的两人，是他们上学时关系最好的朋友。 大家甚至都觉得他们能在一起，结果，两个人妥妥的兄弟情。 没说两句就上一旁拉家带口的拼酒去了。 “所以说啊，”最早问他的那个同学神秘兮兮的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响的电话。 被老同学灵魂拷问的李响，终于等到了他找的救星。 “人来了。”李响终于挺直了腰杆和他们说，连忙起身去迎接。 那副紧张又殷勤的样子让其余几人啧啧称奇。 直到，李响领着人进了屋。 嚯～好家伙，闷声不响放个大招。 几人对于李响这小子不禁另眼相看。 “实在是抱歉呀，我有点事来晚了。”跟进来的人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眉眼弯弯顾盼生辉。 “不晚不晚。” 李响替她将外套挂了起来，又引进了座位。 “呀，响子你小子行啊，女朋友这么漂亮。”这还是之前的那个八卦同学。 其余几人也进入了好奇模式，与林观南攀谈了起来。 只有李响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他们几个的夺命连环问了。 不过，他看向旁边正和他一个女同学说话的人，她神色温柔耐心的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只见以往那位脾气暴躁著称的女同学，竟然不自在的红了脸。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吃饭还是审讯犯人呢。”李响赶紧打断他们。 “吃醋了吃醋了。”大家嘲笑他，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像刚才那么激动。 见他把自己从大家的好奇里救了出来，林观南看着他笑了笑。 李响摸了摸鼻子，一向沉稳的脸上也带了丝不易发现的红。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 饭店的中庭是一个大舞池，放着缓慢的舞曲。 伴随着缓慢的舞曲，不少人纷纷下场。 有纪律的李响滴酒不沾，倒是林观南即使是被李响拦着也喝了不少。 “李响，”她听着外面的响起的舞曲，侧头询问李响“你会跳舞吗？” 原本看着就看着她的李响瞬间坐直，听到她这么问自己，有些迟疑“上学的时候学过交际舞，不过很久不跳了。” “那，能不能陪我去跳舞？”她看着他，脸色微红似有醉意“我很久没跳舞了。” 等到了舞池，李响的手甚至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扶也不敢扶，碰也不敢碰。惹得林观南笑了起来。 李响低头看着像是在自己怀抱里的人，沉默半晌开口。 “谢谢你来，情人节快乐。” “不客气呀，也祝你情人节快乐。” 14. 第 14 章 大年三十，白金瀚包厢内。 七色的灯光闪烁跳跃旋转的打在脸上，林观南真的希望徐江能明白，有些灯光艺术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陈泰因为上次李晴的事为了补偿被连累的林观南，在那之后拍下了一小片地皮当作礼物。 刚好她也有意在京海加驻产业，除了她自己投资的几店面以外，那片地皮更获得了官方扶持盖起了京海目前最好的酒店。 徐雷知道后带着他爸的小弟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忙。 虽然她一向不怎么掺和一些乌七八糟的事和人，但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就是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何况徐雷打小还叫她一声姐。 年后酒店正式营业，所以趁着过年林观南带了礼物和徐雷约在了白金瀚。 她到了徐江父子还没到，大堂经理赶紧将她引到了专属包房。 当几个穿着侍者服装的人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林观南正站在控制台那研究关灯。 而等徐江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黑暗的包厢里，七彩的光芒旋转跳跃不停歇的闪烁在一排男侍者的脸上。 被晃的一激灵，徐江开口就骂“这tm灯装给谁看的？瞎子吗？设计这灯光的不去眼科医院可惜了。” 正常的灯光亮起，看到她对面的一排人，徐江又开始臭骂领班经理“就你tm会献殷勤，你看看这都什么b档次，也好意思往这领？！” 等人都撤下去了，骂了一圈的徐江终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撸了两把袖子开了瓶酒。 “怎么这么大火气？”林观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她晚上还有事。 “还不是tm白江波那个狗，”提到这事徐江气的就差当场啐他脸上一口“最近不知道tm的发什么疯，到处在老子地盘搞小动作。” 白江波那个鳖孙子，不tm在下湾好好窝着，最近一阵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动作不断到处使阴招。 再加上年前疯驴子找的人手脚不干净出的那个事，录音笔到现在没找到，更是让他火冒三丈，脑子都tm让狗吃了。 作为明里暗里都想毒打白江波一顿的同好成员，徐江并不避讳林观南，在这件事上难得两人通力合作一致对外。 听着对方狠骂白江波，林观南心里过瘾，面上又给徐江倒了杯酒。 顺便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他。 “这是干啥这是”见她这么客气，徐江一口喝完杯里的酒“这孩子就是客气。” 打开后，好家伙，一条两指宽的金质古巴链。 林观南比划了下，没有明说却也是说了句：“这个附和您气质。” 混社会大佬的气质。 “我跟你说丫头，太敞亮”徐江认真的看着她，伸手比划“这要不是小□□你叫姐，叔都想和你结拜。” “我那个崽什么时候学明白你一分就够了，成天不务正业，除了电鱼还是tm电鱼，周边野塘的鱼都死他手里了。” 就在此时，徐雷推门进来。 手里拿着AD钙奶插着吸管喝的正嗨。 “南姐过年好！” “看着没，”徐江指着他跟林观南说“成天就tm这样，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 碍于自家老爹的血脉压制，徐雷离他远远的，坐到林观南旁边。 林观南笑笑，知道徐江对他自己儿子就是嘴狠。 将另一个袋子递给徐雷：“新年礼物。” “哇，谢谢南姐。”徐雷放下还没喝完的那瓶AD钙奶，接了过来。 是块劳力士。 成年的男孩子不是车就是表，徐雷一直想有块劳力士他爸一直没给他买。 因为他爸自己也才那一块劳力士。 现在他也有了。 他赶紧戴上，冲他爸晃了晃。趁着他爸动作又赶紧躲在林观南身后。 “这表可不防水。”林观南似真似假的提醒他。 暗地里说的却是下野塘电鱼的事。 徐雷稀罕的转着表嘿嘿一笑。 “我知道了姐。” “你没事跟学学你姐，你学学人家做正经生意的。”看着自己儿子那个傻样，徐江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学学！你要电一辈子鱼让世界从此没有野塘啊？！那多少鱼够你电的？！”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吗，”徐雷眼睛看着别处，即使害怕也梗着脖子跟他犟：“老子没长那个脑子难道儿子就长了吗？” “我tm 你tm”这是被儿子怼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嘴的京海第一快嘴，憋了半天摔门而去。 结果没过两秒，门又被推开。 徐江站在门口指着徐雷，瞪大眼睛狠狠地说“你个小兔崽子，我再给你零花钱我tm跟你姓。” 他怎么生了个这个玩意儿。 然后跟林观南说了两句又摔门走了，隐约听见倒霉鬼沿路被他骂了个遍。 “谁跟谁姓都姓徐。”徐雷撇撇嘴。 至此林观南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爸也就能被你怼成这样，你看看你给他气的那个样。” “我能怎么办，那我就是喜欢电鱼。”徐雷拿起方才放下的AD钙奶吸了两口，这才和她抱怨“那些人看我是徐江的儿子生怕被打砸，都绕着我走。我爸的生意你也知道，我也不喜欢。我也不想当hsh。” “那你除了电鱼，还有什么想干的？” “我不知道。”徐雷低头看着手里的表。 他爸没学问年纪轻轻来了京海入了社会，仗着手狠心狠慢慢成了头目，现在明面上是风光的企业家，其实背地里都是不干不净的产业。 他呢，也是使在上不来学，现在领着唯一的小弟混日子。 “如果实在不知道的话，要不要学着做生意？”林观南想了想还是开口，见他看向自己才继续说“如果你想学，我找人教你。一点一点从头学起，虽然可能会很难，但最起码要安心些吧？” “可以吗？我能行吗？”徐雷眼睛亮了亮，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 “事在人为。”她说。 “有些事总是要做做看，才能知道可不可以。” 等从白金瀚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去了酒店，大堂经理拿着两个袋子跑出来给她放进了车后备箱。这才驱车赶去了市公安局。 安欣和李响年前不久分别从派出所调入了市公安局的刑警队。 之前两人说了大年三十值班，林观南说好了去送年夜饭。 “安欣，李响，门卫室有人找你俩。” 刚和坐在审讯室的高启强隔空碰杯互祝新年的安欣还没吃上一个饺子，就又听到门口有人叫他。 安欣这才想起来还有年夜饭这件事，他和李响进审讯室都把手机给静音了，忙起来就把这一茬忘了。 “你先吃吧，我去接过来。”接完水回来的李响见此按下了他。 一晚上他都来回折腾好几趟了。 林观南车停在警局门口，还没等多久就看到李响穿着警服一路小跑过来了。 “哈哈，那个，我们出任务手机静音忘了。”一见面，李响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立马承认错误。 他和安欣都想起来手机静音的事了。 “我也才到。”她打开后备箱，之前放在里面的两袋年夜饭安安稳稳放着。 “我来我来，这哪能还麻烦您。”李响赶紧拎起来，领着林观南进了市公安局院里，假装没看到收发室里值班的同事挤眉弄眼的调侃自己。 “过年也这么忙，也是辛苦你们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大楼。 直到路过值班室，和因为听到她声音看过来的高启盛对上眼神。 15. 第 15 章 “阿盛小兰？”见到他和妹妹在公安局，林观南有些惊讶。“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高启盛放下手里安警官之前分给他们的饭盒，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旁边的李响忍不住出声。 “这，你们认识？” “是我朋友，是出什么事了吗？”见少了一个人，林观南像是想到什么，试探着开口“高启强？他出事了？” 李响点头，见此只能让他们先说说话，自己拿着饭去找安欣。 “观南姐。”高启兰早已听过哥哥们说过这一位姐姐是自己二哥的朋友，在这见到，也是乖乖的站起来有些怯懦的叫她一声。 因为之前在外面冻了许久，又害怕哥哥有什么事哭了一阵，直到现在眼睛还是红红的。 “没事，等下我去看下什么情况。”见她岁数小又乖巧，林观南柔声安慰她。 看到高启盛在无声的看着她，她向他重复道：“没事，放心。” 安欣站在门口叫她，她这才跟了出去。 “是怎么回事？” 透过审讯室的窗户就能看到高启强头发凌乱一脸青紫，甚至鼻子里塞的纸都让血给殷红了。 衣服更是脏乱不堪带着血渍，如果他是只泰迪熊玩偶，恐怕也是脏乱露着棉花在垃圾桶里的小熊。 林观南本就见不得人这样，更何况本来用手拿着饺子时高启强也透过窗口认出了她，本来肿着的眼睛又睁圆了，看起来更是无措又委屈。 这人她是当哥哥一样尊敬的，林观南克制住自己，目前的问题还是得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在把人捞出来。大年三十在公安局蹲着算是怎么回事。 安欣见他们认识，虽然好奇但还是给她大概讲了下事情的经过。 换摊位，等离子，市场管理员，打砸电视，群殴。 安欣觉得自己是可以客观的角度说的，可是旁边的李响赶紧拽了拽他的警服衣角。 这安欣就快把高启强是如何如何委屈挨欺负这个事情定性了，一点也不客观。 安欣就是心太软，见到不公平的事穷苦的人就想要施以善意。 可是有些事，他们作为警察就是不能做的。 这是规定也是纪律。 “他这个事情我觉得不能算是入室抢劫，寻衅滋事的话顶多拘留…” 见安欣这么说，怕隔墙有耳李响赶紧怼了他腰一下，小声提醒：“注意纪律！让别人听见了给你穿小鞋。” “我去打个电话。”听到这，林观南拿着电话去外面了。 没一会她就回来了，那边李响还在那教育安欣呢。 “但是他就是……” “你还说。” 见他死不悔改，李响又给了他一下。 “好了，没要你们两个违反纪律。”林观南走过去，她自然是看出来两个人对于高启强的这件事的态度。 哪怕是一直在警告安欣的李响，也是有些同情高启强的。 可是，没办法。 而安欣更不用说了，他的心太软了，复述有些地方的时候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 他没办法做别的，只能顶着最大的风险帮忙把高启强的这个性质往轻了定。 可是，他们做不了的事，有些人可以。 “你们吃饭没？”她转了话题，不再说这个：“我拿来的年夜饭要凉了。” “啊对，说着说着都忘了。”李响一拍脑袋，刚才他随手把菜放别的地方了，赶紧去拿。 “安欣，”见安欣还是有些心情低落，虽然穿着肃穆笔挺的警服，神情却像是只小狗，林观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真的是个善良的人。” 但是善良就会更容易被伤害，就像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他心伤。 “一切都会好的。” “咳咳咳”李响拎着菜，看着他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示意自己还在。 “我我我我来帮你拿。”安欣反应过来赶紧凑过去。 唯有林观南一如往常的走过去“菜，你们俩吃得完吗？” “吃不完吃不完。”这是还没缓过来的安欣。 只有李响理解了她的意思，将另一袋递给她表示“我俩吃一份就够了。” 他也确实没说谎话，林观南拿来的这两大袋是两份一样的。 他刚才看了下一袋里差不多快十个菜了，他俩吃不了。 最后几人将另一份的菜一样挑了点汇聚成了一盒给了审讯室的高启强，剩下的她则拿去了值班室给那对兄妹。 “你们吃吧，”她将菜摆在她们两个面前，“大哥那也有。” 她坐在高启盛旁边，脸上也是带了丝倦意。 回来的这几天下面人有好多事跟她汇报，基本没怎么休息好，而且明天下午她又要和蓝桉汇合之后回去拜年。 即使是铁人也会疲惫。 “要不你靠着我睡一会吧。” 一直注意着她的高启盛见她打了个哈欠，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饭盒。 “嗯，阿盛你记得一会叫醒我。”林观南没有拒绝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她真的太困了，只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浅浅入眠。 高启兰赶紧去将电视调的小了声音，而高启盛则一动没敢动的任她靠着。 不过，这样安静的时间没有维持太久。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些酒气，似乎是从饭桌上匆忙赶来，他看着屋里试探的唤了一声：“小林总？” 没等高启盛动作，林观南就已经醒了。 出去前她轻轻拍了拍高启盛：“收拾收拾吧，我送你们回家。” “金律师，不好意思让您跑一趟。” “您客气，事情已经办妥了，人您直接领回去就行，剩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您。” 走廊上，金律师低声跟她汇报，林观南将红包塞进他手里。 相隔不远，审讯室里的高启强被放了出来。 跟在身后的安欣有些震惊的看向林观南。 他似乎没有想到，没一会就有人找他们要来笔录将案子转走了，甚至将人放了出来。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纪律与规定竟然可有可无。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出公安局之前，林观南拉着安欣到一边。 这两年让她太了解安欣了，这件事现在就在他心里憋着呢。 “如果他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我不会管。但是如果他是被欺负的，那么即使是让你生气，觉得我让人滥用职权违背纪律……” “我也是要帮他的。” 朋友们常说她心软总是觉得别人可怜然后帮忙，可是那是因为对方没有触碰过法律的底线，如果他们是曾经对她抱有善意的话，她也愿意去回报这份善意。 因为她能做到，对她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也许就是能拉着别人出了泥潭。 “这个，这个他……”安欣的眼神躲躲闪闪，还在那措辞。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本身他之前也是有过放高启强回去给弟弟妹妹的想法过，现在的结局是很好。 可是以这种方式又有些让他不能接受。 以法律纪律来看这是不对的，可以作为一个人来说。 这是可以的。 就是这种矛盾，让安欣开始犯轴。 “那你要把我抓起来吗？”她低声道。 “这怎么可能的啊。”安欣下意识的回她。 林观南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追问。 “安欣，我们是朋友，我也知道你和李响是个好警察有自己的底线，但是真的有一天我的立场或者我的处事方式会对你来带困扰，让你感到为难的话。” “我们可以不再联系，你们只要做好你们自己就好。” “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祝你新年快乐。” 徒留安欣站在原地。 李响拿着水杯出来，看他那副样子不禁开口“这他在里面你想他出来，人出来了你又开始犯难了。” 他没有李响看得开，如果结局是好的，有时候过程并不那么重要。 “观南拿来的那些菜还挺好吃的，你不吃我可就都吃了啊。”李响试探的说。 “你怎么那么能吃呀。”安欣瞪他一眼，赶紧回了值班室。 “得，没事了。”李响嗤笑一声，也跟了回去。 今年大年三十的夜里十分寒冷，但远处天空中的烟花为这夜个夜里增添了一丝暖意与光亮。 几人从公安局出来坐上了林观南的车。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啊，观南。”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高启强说话还有些鼻音，双手甚至有些不安的抓着衣角。 毕竟这副样子被小盛的朋友看到就够难堪的了，更何况还是对方帮忙找人给自己放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份恩情。 “不用客气，大哥。”打开暖风为几人增加点温度，林观南这才系上安全带“还是安警官和李警官人好，定责时尽力定成了寻衅滋事，如果是像报案时说的入室抢劫的话，就是我想帮忙也帮不上。” 通过倒车镜见三人还是有些安静，她暗自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你们三个最好都系上安全带，坐稳了我再开车。我努努力还能赶上回去看春晚小品。” 高启兰好歹还是个小姑娘，听她这么说这才笑出来点头说好。 其余两人也好歹给面子的系上安全带，车里气氛也不像是刚才那么尴尬沉重了。 最后如同林观南说的那样，她的车开的稳而快，没闯红灯安全的抵达旧厂街。 下了车几人道别，高启兰在掺着他哥上楼前还和林观南挥手道谢。 高启盛没有跟着上楼，他微微弯腰看向坐在车里的林观南说“观南，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然我哥他……” 那副睁大眼睛专心注视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让林观南联想到了耸拉着耳朵的流浪小狗。 见林观南打断他的话并勾了勾手，他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凑了过去。 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放到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好乖好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回去吧。” 16. 第 16 章 大年三十过后，京海出了命案，名为黄翠翠的一位女性被杀害，尸体在排水管道中被发现。 安欣还没想好要怎么联系林观南，警队就又忙碌了起来。 李响和安欣这一组去了黄翠翠生前居住的地方进行群访调查，在她屋内发现了一名嫌疑人。 通过两人合力的围追堵截终于抓到了他。 除了对方拿了一个烟花摊买的手榴弹样的炮仗引起了不必要的恐慌，并且把第一时间扑上去压住它的安欣胸口烫了以外，就没有其他的额外收获了。 安欣将审讯完的犯人送至拘留所，回去的路上却看到了高启强。 “高启强？”安欣停下车透过车窗看他。 “安警官。”听到熟悉的声，高启强弯下腰看到人后露出笑容。 “你怎么在这呀？”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去附近的那个寺庙去上香，刚好下山。”面对安警官的疑惑，他解释道。 虽然不富裕，每年他还是要去寺庙为早逝的母亲和尚还年少的弟弟妹妹们祈福保佑他们平安喜乐。 安欣大概也猜到了他上香原因，想了想不禁又问：“回家？” “啊。”高启强抿了抿嘴笑着点头，这附近不好坐车，他得在走一阵才能到车站坐车回去。 安欣看了看这条人烟稀少的路还是开口“上车吧，我送你。” “不行不行，”高启强连忙摆手“您先回。” “没事，反正我也回城里。”他给他开了车门“上来吧。” 高启强也不好再拒绝，小跑两步过去了。 “谢谢啊。” 只觉得这位警官确实如同林观南说的那般是个好人，即使对着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能帮扶一把。 毕竟他身在底层，见过太多的恶意了。 车上，安欣率先打破沉默。 “你弟弟妹妹们呢，他们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 “啊，过完年他们学校开学都回去了。” “你和林观南……”安欣终于还是问了他一直想问的， “啊，她是我弟弟的好朋友，那次也是看我… ”高启强见他提到林观南，不禁有些着急的解释，生怕安警官和对方起矛盾“安警官您千万别生她的气，都是我的错。” “既然你知道她那么帮你，那以后就别再进局子了。”得到了答案，安欣不再追问。 “是，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以后做事不能冲动，毕竟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 “就是嘛。”安欣对于他的深刻反省表示赞同“一会你要在哪下？” “你经过旧厂街菜市场那附近你把我放下，好不好？” 酒厂街位于京海城区边缘，是他们俩回城区的必经之路。 听到他这么说，安欣的神色不禁有些严肃，就连声音里也带了冷意。 “高启强，你这个事情还没完了是吧？” “不是，之前菜市场过年一直休业，我回去看一眼嘛，”高启强见他神色变了也不禁坐直了一些“年后我可能就不干这个鱼档了，我想回去看看它们。” 这次和唐家兄弟动手，菜市场恐怕再没有他生存的一席之地。 另一边，李响从市局出来，因为之前炮仗的事情想要去找安欣，他打了电话安欣要去旧厂街菜市场。 “李响。”正巧，林观南开车经过，远远就见他拿着他那个百宝手包走着。 听到她声音，原本还沉浸在思绪里的李响有些惊讶的看过去。 林观南开车停在路边，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年轻人，正好奇的看着他。 “观南？你回来了？”他记得过年之后联系时，她还说在外地走亲戚。 “今天刚回来，你去哪？我送你。” 说着，副驾驶上的年轻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乖乖的坐到了后座上。 乖巧的年轻人徐雷心想，这浓眉大眼的男人不一定和我姐是什么关系呢，得留下好印象。 “你和安欣，还没和好呢？”车上，李响想到了过年那几天安欣旁敲侧击的问他俩联系没联系的事。 “也不算是吧，”避让了过马路的行人，林观南这才回他“每个人都有自己那套活在世界上的行为准则，他有他的，我有我的，总会避免不了摩擦。这个时候大家说开了，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见李响看着自己，她才在等红灯的时候回头和对视了一眼。 “不过安欣嘛，他虽然有时候一根弦，但和他一样执着又有自己底线的人却很少。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我过一阵再去向他道歉吧。” 她确实让人动用了关系违背了程序，这个情况是属实的。 既然安欣想不明白，她只能到时候再向他道歉了。 李响想到了这次在抓捕时，嫌疑人拿出那枚假手榴弹时自己的迟疑，还有安欣推开他独自压住手榴弹时的毫不犹豫。 自小父亲独自抚养着他，小时候他们家在农村也不富裕，见过太多人□□故捧高踩低。 所以他努力学习，誓要离开那个好像能吃人的地方。 他最开始想当警察其实并没有多么高尚的理由，最初不过是为了不被人瞧不起，直到他进了警校，进了派出所，进了刑警队，正义感与要守护国家的理想逐渐改变了他的想法，也变成了他的信仰。 即使这样，当他见到犯人拿着的东西时，他还是可耻的犹豫而害怕了，所以在见到安欣毫不犹豫扑向那个燃烧的东西时，才会感到那么震惊而后觉得羞愧。 毕竟，以前他虽然知道安欣的脾气性格，但有时也会为对方身为正副局长的侄子这件事而感到些许嫉妒，他的靠山太大了，谁能不羡慕嫉妒呢。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安欣才不是什么“太子”。 他是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也是他的战友，能够托付背后的兄弟。 “我等会就要去见安欣。”他说。 “那现在我就给你扔到马路边上，我可还在生他竟然真的不联系我的气。”林观南带着笑似真似假的回他。 李响同她笑起来，连带着刚才心底的郁闷也稍稍开解了些。 三个人的车里，安静如鸡的徐雷不配拥有姓名。 并且还在那独自琢磨着，这个人和那个叫安欣的到底和他姐什么关系。 她姐不会仗着有钱为所欲为吧？这也没听说过他姐生活这么精彩呀。 最后，李响还是被安全的送到了旧厂街的菜市场门口。 旧厂街几乎每年都会趁着过年休业进行重置装修，今年也不例外。 红白蓝的篷布罩在了各家的摊位上，高启强掀开一个角，用水箱的水洗了把手。 看着这个陪了他多年的摊位心底更是心酸而迷茫。 “嘿。”安欣双手插兜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这个菜市场。 “诶，”将手背在身后的外套上擦了擦的高启强直起身，看到他有些惊讶“安警官，您怎么没回局里呀。” “怕你万一再出事呢。”安欣解释着，他确实有些担心这个老实人被那几个市场管理员碰见出什么事情。 “不会，”高启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回来看看。” “诶，你上次说这些设备要多少？”安欣抱着手臂随意的问。 高启强想了想才回他“头头尾尾，差不多好几万呢。”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知道会被羞辱，他还是要陪笑着去找唐家兄弟求情。 他动不起。 听到这个价格，安欣也是明白了对方的不易。 “做生意不容易的呀。” “啊，我想起来了。”高启强为了调节气氛，伸手比划着说“我有一个东西能拿走。” 他快步走到安欣另一边，笑呵呵的弯腰在摊位下翻找。 “这里有一把我的称。” “诶～”他掀起来篷布，向安欣展示着“这是我的风水宝地，我要搬走它。” “你搬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安欣走到拐角的木板凳那坐下。 这时，终于听见声音的唐家兄弟兄弟带着其他几个小弟走了过来。 “诶，干嘛呢？”唐小龙见是高启强，面色不善的呵斥住他“市场不让进。” 唐小虎在旁边嘲笑道：“哥，阿强，这么快就出来了？” “强哥，里面怎么样啊？回来干嘛，啊？” 几人并不知道高启强早在当天就已经放出来了这件事。 在拐角处的安欣听到两人嘲讽的语气，微微皱眉站起身来。 “我来拿我自己的东西。”见到他们几个，高启强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也冷了下来。 “看着他啊，今天什么东西都不能拿走。”唐小龙有意为难他，让几个小弟去制止他。 “我拿自己的私人物品，不行吗？” “什么是你私人物品？” “你干嘛！” “什么叫你的私人物品？”甚至一个光头和高启强动手抢夺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的！” “哪个是你自己的！”对方手上一使劲，将他手里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 金属的称盘砸在地上的声音近乎响彻整个市场，这下即使是秉持着身为警察尽量不插手私人事情的安欣也不禁出声阻止。 “嘿！” 听到还有其他人在，唐小龙唐小虎兄弟好奇的探头看过去。 “差不多，”见人看了过来，安欣又坐回凳子上“差不多，行了。” 唐小龙走过去，插着兜撇嘴笑了：“这还坐个人呐？” 他本来不在意，因为高启强这个人一向老实，也没见他有什么厉害的朋友，能掀起什么风浪啊。 走过去见到笔直坐那的人有点眼熟，是当天出警的警察之一。 他这才马上将双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换了笑脸和唐小虎迎了上去。 “哟，警察同志，您怎么来了？”然后又转身装模作样的斥责老实人。 “高启强，你是不是在里面没好好改造啊？你麻烦警察还搁这看着你。” “警察同志，他的事，我们俩都知道。我叫唐小龙，他叫唐小虎，是我弟弟。”唐小龙对安欣介绍着，毕竟他们这种人多认识个警察也是好的。 不过安欣并没有搭话，而是看着他旁边一直傻乐的唐小虎。 “你心脏没问题了？” “我，我吃药了，好了。”唐小虎和他哥对视一眼，赶忙解释“嘿嘿，谢谢警察同志。” 两人这么明显，作为警察的安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懂点法，”安欣提醒他们“既然都是管理员，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今天呢就是，我陪着他，过来把他自己的东西，拿一拿，也算了却他一个心愿。” “不要为难他，好吗？” “警察同志，”唐小龙的脸色稍微变了，就连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恭敬“我不是为难他，他的东西，拿不走。” 他回身指着在那低头往塑料袋里装着称的高启强，示意一旁站着的光头拿下他的东西。 “老乔。” “为什么？” 唐小龙装模作样的和安欣解释。 “我们这有规定啊，现在是市场整顿期间，任何东西都不能拿走。” “他拿他自己的。” “每个摊位的东西都放这儿，他拿走了别人要说丢东西怎么办啊？” “好吧，”见他这么说，安欣站起身来走过去“那就这样，这不今天我在这吗？我看着，我当一个担保让他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拿走，收拾收拾，我陪着他走出这个市场，可以吧。” 唐小龙笑了笑，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这个东西拿不走，今天。” “我一个当警察的，这一点小事，说了都不算吗？”安欣直直的看着他，这些年头一次拿自己警察的身份来向人施压。 “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唐小龙面无表情地反问。 安欣看了看在那坐着显着格外可怜的高启强，才将目光转回来一字一顿道：“你没进过我们公安局是吗？市公安局。” “哟，哥咱们归工商局管。”唐小虎在旁边提醒。 “我们归工商局管，没有工商局的流程我们真办不了这事。”他假笑着。 “你先让他把东西拿走，你明天再让他去工商局不一个手续不就完了吗？” 即使目前气氛有些紧张，安欣还是提出解决办法。 可是唐小龙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去。 “我先看见手续，再让你们拿东西，好吧？。” “已经这个时间了，工商局已经下班了，你让他怎么去拿手续？”安欣觉得他的耐心也已经被对方的一步步为难磨没了，就连说话也比以往快的多了，带了些火气。 “我没办法啊，见手续，放人。” 见安欣并不是统管他们这片的，又只是个小小的警察，唐小龙并不惧怕。 反正，只要他们不犯错，警察又不能抓他们。如果对他们动手了，他们人多也不怕。 “过分，”安欣擦着他的肩膀走向垂头丧脑坐在那的人“高启强，来，听我的，收拾你的东西，走。” 终于，本就越发剑拔弩张的空气，仿若被点了把火。 爆发了。 “谁都不许拿！” “我就拿！走开。” “别动！” “松开！” “别动手！”安欣指着围着他们的几人警告着。 李响几人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李响赶忙走了过去厉声制止。 “都住手！大白天袭警啊？！” “唐小龙，你想干嘛？” 原本站在高处和高启强对峙的唐小龙，仿若见到了救星，赶紧上前。 “李哥李哥你来的正好。” 而后进来的林观南，则是走向高启强。 看到他领子刚才在争执间被扯开，神色自然的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 “有受伤吗？”她轻声问。 高启强似是对于又在这么难堪的时候被对方看见有些脸红，见到她没有以往的笑容，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只能小声说了句“没，没有。” 好奇的跟屁虫徐雷见此又是暗自心惊。 呀，怎么又一个？ “李哥李哥，你给评评理，高启强刚放出来，从我们这要拿东西出去，我们这现在是监管时期呢，这个警察帮他抢。” “什么叫抢？”安欣气的伸出手指，但是良好的教育还是让他没有指着对方，而是指着天“我跟没跟你讲道理，这是谁的东西？” 一旁，唐小龙和安欣在李响面前辩论。 李响将唐家兄弟拽到一边。 “来，你过来，还有你。” 而此时终于想起来那个眼熟的人是谁了的唐小虎，眼睛撇向那边拽了拽他哥的衣服。 唐小龙见高启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伸手去指。 “诶，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东西给我放下！” 见他哥会错意，唐小虎赶紧又拽走了他哥。 “哥，哥，那小子我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好像是徐江的儿子。” 徐江，他们当地的□□头目，对他们这些小混混当然更具威慑力，毕竟那种人要整死他们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 “真的？你没看错吧？”唐小龙还有些怀疑，高启强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没看错，没看错。上次我和老乔在个游戏厅见过他，确实是。” 这种人他们攀附不到也得罪不起，所以当时他还是特意记了一下他长什么样，避免以后碰到不小心惹到了。 李响和安欣看着两兄弟在那小声嘀咕了两句，不知道为什么赶紧变了态度，近乎讨好和谄媚的去让小弟帮忙给高启强收拾东西。 什么情况？ 两人有些不解的对视一眼。 而后，安欣看向一直没搭理自己的林观南。 见对方上下扫视着自己，即使在这种气氛中还是不禁向她傻乐了下。 她比划了一下脸侧，他才后知后觉的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同一位置，不知道刚才怎么蹭上了一道灰。 这下，本来因刚才的事情有些愤怒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17. 第 17 章 最终，事情这么过去了。 唐家兄弟带着人把几人送出来就赶紧跑了。 林观南和高启强道别，徐雷回了车里，李响也是非常有眼色的回了安欣的车上。 “那个……”安欣两人站在市场外面，他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 见她看向自己，本来鼓起的勇气又没了，甚至有些傻愣愣的问“你怎么会来呀。” “我刚好碰见李响了，顺路送他过来。” “哦。” 见他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林观南忍着笑，装作冷淡的问他：“那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我就送人去拘留所，刚好碰见了高启强嘛，我一想那里附近没有车就也是顺路送他回来了。” “那你还挺好心的。”她如此评价。 “你，那个是……”本来东看西看的安欣看到了坐在她副驾驶上的年轻人，即使对方戴着副大墨镜也挡不住他一直满脸好奇又直勾勾的灼热目光。 林观南看过去时徐雷已经乖乖转过头去研究车上的安检贴。 “认识的弟弟。” 见她不打算多说，安欣又“哦”了一声，这一下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 “你怎么了？”从刚才她就发现他上半身动作不自然，好像肩膀还是前胸不敢太大动作“受伤了？” “啊，这……”安欣跟她说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被烟花燎了的。 说完却看到她不说话的盯着他看，看的他心里毛毛的。 “怎，怎么了啊。” “那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倘若这次东西是真的，安欣有什么事情的话……她甚至不敢去想。 “这，这，那个时候想不到嘛，那么多人在那总要保护大家的呀。”安欣忽然看到她眼睛里似乎有些水光，手都不知道放哪的连忙解释着。 “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见她转头抹了下眼角，安欣左看看又看看，想起兜里有纸给她拿了一张递过去，之后又不知道再找些什么话题。 直到林观南将有些浸湿的纸团在手里，她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至少，在保护别人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吧，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去给你们送别。” “下午我让人把烫伤的药膏送到你们门卫室，你到时候自己抹一抹。” ?? 见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向自己，她才认真的开口。 “我向你道歉，安欣。” “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反省过了，我确实有错，你能原谅我吗？” “我那天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但是现在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所以，我们和好吧，好吗，安欣？” ?? 没过多久，车上的李响见到林观南冲他挥手道别，他也摆了摆手。 等对方开车走了，原地一直站着的安欣才近乎蹦跳的回到车上。 “你们两个小朋友终于和好了？”李响皱着眉啧了一声。 安欣笑的真的是好恶心啊。 “那还用说。”安欣美滋滋的系上安全带“我饿了，请我吃饭。” “你脸怎么这大啊，而且我刚才没说，你笑的好恶心啊。” 两人拌着嘴开车离开了旧厂街。 林观南开车载着徐雷往市区的商业街去，徐雷好奇但是最终还是没敢开口八卦。 “小雷。”车要到地方时，林观南叫他。 “诶！”听到叫自己，徐雷立马坐直。 “约法三章，听老师的话，乖乖的按时上下班，隐藏住你所有认识的关系，包括我和你爸。”她柔声吩咐，最后又问了句“能遵守吗？” “能，当然能。”徐雷难得用在电鱼以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迟疑了会很惨。 “非常好。”将车停到距离商业街一段距离的路边。 这里有一家她借着其他人名义投资的店。 迎上来的是个留着短发，看起来就十分干练的年轻女人。 “老板。”见到车来了，她小跑上前，坐到了车后座。 “程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需要帮忙从头教起的人，徐雷。” “小雷，这是程程，是我生意上的助手，你今天开始跟着她，要把她当做老师一样尊敬，懂吗？” “懂了，程老师好。”徐雷连忙摘下墨镜向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程程打招呼。 名叫程程的女人似乎很开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叫我程程就行。” “辛苦了你了，程程。” “老板您不要这么客气，”程程连忙摇头，“如果不是您，我母亲的手术也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几年前她又是帮忙出钱又是帮忙安排医院才保住了自己母亲的性命，而且后来知道她母亲就自己一个人在农村，还给她安排了单独的住处就为了她能把母亲接过来照顾。 她已经打从心底决定要去辅佐尊敬自己的老板了。 要不是她，自己兴许还在建工集团不知干着些什么样的工作呢。 这边徐雷已经跟着程程学习投资和经营，那边高启强买了菜回家。 “老高！” 原本低着头往楼上走的高启强抬头就看到唐家兄弟坐在楼梯上。 “哥哥哥！”唐小虎连忙拍醒自己哥哥。 “老高回来啦老高。”唐小龙带着笑脸下楼跟他打着招呼“买菜去啦。” 见到他们两人，高启强默不作声的将手里的钥匙换了拿法，如果两人动手，他必然能让他们见血。 “怎么了？” “噢，我们去楼上找那谁，不在，在这等会。” 见高启强面无表情的样子，唐小龙借口解释道。 “我楼上是天台啊，你找谁啊。”高启强笑了下，手上的钥匙也慢慢收了回来。 “不，那谁家不是住楼上吗？”唐小龙装傻的看着他弟弟问着。 但他没想到他弟弟是真的傻，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你不是来找，高哥来了吗。” 唐小龙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他一下，看他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水果就更想揍他。 也不知道这水果给谁买的。 “有事就说。”高启强看他对自己笑，也懒得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没事，没事，没什么事。”见他神色不快，唐小龙本不想再说什么，招呼自己弟弟走。 “走啦。” “诶，哥哥哥哥”唐小虎拉住他哥还傻愣愣的大声问“你不找高哥啦。” 唐小龙被逼他弟弟逼到这个份上，终于是厚着这辈子最厚的一次脸皮叫住高启强。 “老高啊，”他看高启强回过头来，脸上露出有些僵硬的假笑“我们兄弟都来了，你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啊。” “你们先坐着，我去做饭了。”给两人倒了茶水，高启强不想和两个人说什么去厨房。 唐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唐小龙使了个眼神。唐小虎扁扁嘴，坐在小板凳上探头看过去。 “强哥，你和那天的安警官还有后来站在你身边那两个人，关系很好啊。” 见高启强一直摘菜也不搭话，他忍不住起来走两步拄在楼梯扶手上。 “安警官跟市局的安副局长是什么关系？而且我听说，那天那年轻的小子，是徐江的儿子。” “我听外面人说，安警官是安副局长的侄子。是这么回事吗？” 唐小龙接着他弟弟的话开口。 那天之后他特意让人打听了下那几个人，没想到那个安警官的背景更是不得了，想不到这高启强不声不响的竟然认识的人横跨黑白两道。 高启强神色微变，洗干净手甩了甩靠着身后的水池看向他们两个“你们都听谁说的呀。” “都这么说。”唐小龙站起身“你跟他们关系那么好。你不知道这事吗？啊？” 他看向高启强带着试探，没一会他笑着指向他。 “装，装，再装啊？你再憋，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而且强哥你有徐江儿子这层关系你早说啊，咱们市场就有人罩着了。” 面对这唐家兄弟的试探和套近乎，高启强则是不动声色的走回到桌子前坐下，磕起了瓜子。 脑子里却是不停的转着。 高家的两个弟弟妹妹都是智商高的大学生，带大两个弟妹并且能让高启盛承认非常有能耐的高启强自然也是极为的聪明。 这些年来他在那个鱼档里呆着看过太多人了，他太懂看人脸色和揣摩人的心思了。 “我们哥俩收卫生费的那事，你没和安警官说吧？”唐小龙搭到他肩膀上凑近乎。 “很多人现在知道，安警官是安局长的侄子吗？” “也不是很多人，”唐小龙走到一旁坐到椅子上“要不我们怎么上门问问呢。” “这样啊，明年啊，那个摊位费管理费啊，你得交，但是卫生费啊，就算了。” 闻言，高启强一边剥着瓜子，一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不收了？” 唐小龙赔着笑“那不不不，肯定不用交。” “诶呀，”见他那副样子，高启强也想为难为难他“我明年啊，未必想在干。” “啊？怎么了？”唐小龙赶紧关切的询问。 “你不是说了吗，年后那个摊档，要重新打乱，抽签，我要是抽不回我原来那个档口，我就不干了，我搬不动。” 听见他这么说，唐小龙拍了拍他“巧了，小虎替你抽了，就是那个位置，你看巧不巧。” 听到提起自己，一直可怜巴巴坐在楼梯上的唐小虎终于凑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强哥，我手气很旺的，一抽就是强哥。” “强哥必须在那个位置，市场一进门，左手边那个摊位就是你的。”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的扯谎扒瞎。 高启强终于松口“那我就继续在干一年。” “怎么一年，咱们现在说好了，一签就是三到五年啊。”唐小龙乘胜追击，势必要留下这一尊佛。 “再说吧。”高启强笑笑。 “别别别，不能再说。来就跟你说好，啊。” 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林观南微微皱眉。 安欣的关系，在他们警局几乎人尽皆知，但是她没想到这两兄弟把安欣的身份给问出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等到听的差不多了，她继续走上去。 “今天好热闹呀。” 高启强惊讶的抬头，林观南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两个拎着一堆东西的人。 他这才露出这么一天难得的真心实意的笑容，赶忙起身迎她。 “观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这两个是我们这的老街坊，来串门的。” “合作伙伴送的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想着给你送来。”她让手下把东西放进屋里，然后似是有些好奇的看向屋里的两人“我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不等高启强回答，倒是唐小虎咧着嘴傻笑赶忙开口。 唐小龙看向他，他这个傻弟弟那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什么心思都被看出来了。 唐小龙认出来了，这个是那天徐雷跟着的人，他没查出来她的身份，但是肯定不简单。 他连忙识相的领着弟弟和高启强告别。 看到唐小虎那副嘴一直不闭上的傻样，林观南也是忍不住冲他笑了下。 这一下他脸都红了，直接被唐小龙拽走了。 唐家兄弟，那个哥哥看起来倒是心狠手辣的混社会的，弟弟更像个当混混的傻小子。 她让手下也离开，等人都走了才看向高启强。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高启强给她倒了杯水“那天有安警官帮忙，他们现在都对我很客气。” “那就好。”听到他这么说，林观南接过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 也暂时敛下了让别人敲打敲打他们两兄弟的心思。 “对了，观南，”想起刚才唐小龙说那天跟着林观南身后的人是徐江的儿子，高启强有些担忧“我听说啊，那天和你一起的人他爸爸是□□的，你是知道的吧？” 经过这几次的帮忙，高启强面对她不免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所以也是担忧这个跟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女孩被骗。 “算是认识的弟弟，你不用担心。”见高启强对这件事还上心，她笑了笑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高启强想跟她再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看到手机上的讯息，林观南放下水杯跟他告别。 “啊？嗯，好，你个女孩子在外注意安全啊。” 高启强像是叮嘱自己妹妹一样嘱咐她。 “好的，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走之前还是从兜里掏出了张名片给他。 “大哥，毕竟我和阿盛是朋友，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就联系我。”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高启强下意识的擦了擦手这才接回来，憨笑着答应。 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枚名片和这个承诺到底有多么贵重。 他只是觉得，见到对方认真的看着自己，就好像那双眼睛望进了自己心里。 却也让他看见了贫穷而卑微的自己。 如果……自己不是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会不一样？ 而林观南呢？ 她出了旧厂街便给林枢打过去电话。 “注意点那对兄弟。” 她不太放心，那对兄弟的身份……她实在是怕牵连到安欣。 18. 第 18 章 林观南最近有事一直没回临江省，不过她的消息灵通，听说白江波最近跟徐江两人的矛盾和小动作更是不断，徐雷跟程程学的不错，除了休息日实在手痒改去钓鱼了，即使这样还是引得他老子徐江赞赏不断。 安欣最近没了消息，李响顾左右而言他，林观南也没多问，知道这人应该是出任务去了。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条道理什么时候都不为过。 她自然也是不知道，安欣刚刚为了抓捕疯驴子卧底进了拘留所。 ?? 当时她正与蓝桉身着黑色正装出席完朋友家祖辈的葬礼。 回到车上。 “接替周叔的人选，”看着灵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物，蓝桉想起了这事开口询问“找的怎么样了？” 周叔是林家专门负责安全培训工作的负责人，听说在进入林家之前曾是体制内的，当年被林知行重金挖了过去。 现在对方年纪大了，想要回家养老照顾孙女，林观南前阵子也在物色人选。 “周叔推荐了个他以前的后辈，”林观南手指在手机上不停的打着字，见他递过来了片绿箭这才抬头。 两人一起嚼着口香糖观察着那些人，她继续说：“刚好以前见过几面，资料也过的去。” “已经在接触了，如果没其他问题，争取明年之前就能开始和周叔交接。” 刚好说完，林观南收到讯息。 “我最近就要回家和我哥说小灵通的事了。 ————阿盛” 最近高启盛同她说小灵通在筹备前的问题都快解决了，曹斌家刚好认识了个京海通信公司的领导能够帮忙，后续他哥同意，然后再搞定了领导，店就能开起来。 “好呀，祝你成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告诉我。 ————林观南” 短信发送出去，两人就看到其他几人也陆续出来上了各家的车。 “结束了。”蓝桉发动汽车最先开车离开。 最近他们几个为了这件事回来已经很多天了，现在事情结束，聚完又开始分散开来，蓝桉和林观南两人这才准备返回。 林观南回了京海，徐雷第一时间就以庆祝靠自己谈成了一笔生意为由要宴请她。 地点依旧是定在他老子的白金瀚。 白金瀚有专门能供用餐的特殊包房，林观南推开门就看见满桌的酒菜，徐雷正开着葡萄酒冲她姐笑的开心。 “姐，你来啦。” “恭喜呀，小雷。”她已经听说了，徐雷靠自己谈成了一笔生意，最近经营管理学的也不错。 “嘿嘿都是程程姐教得好。”徐雷傻笑着摸了摸鼻子。 正巧徐江也来了，见到徐雷手里那瓶酒后又回身找领班。 “这酒tm什么档次，老子儿子谈生意谈成功了，今天高低tm也得开两瓶轩尼诗。” “对了雷子，你说的这次生意挣了多少钱？” 徐江拿着酒坐下的时候随口问。 “300。”徐雷看着自己老爹开酒的手好像顿了一下。 “300万？”徐江面带疑惑的看向他。 “300元，人民币。”徐雷把三百纸笔啪的拍在他爹面前，一脸自豪。 为了显得多，他还特意让程程姐换成了一块一块的，现在看起来三大沓一元纸币摔在他爹面前十分气派。 见此，徐江那张脸肉眼可见的憋红了。 最后还是忍了，将钱拿起来塞进自己西装兜里。 “雷子，上次老子说了不再给你零用钱了吧？这就当是这顿饭钱了，下回tm跟你爹我说话别大喘气，费钱。” 徐江就这一个儿子，对着他除了嘴炮输出以外，其实算得上溺爱了，所以对于林观南能将他儿子引往正道，是十分感激的。 一顿饭下来徐江喝的已经多了，林观南除了身上带着些酒气看着还是非常清醒。 “多谢你啊，观南，我这崽儿终于能往正路走了，我替鱼们谢谢你，tm择日不如撞日，咱俩今天就结拜！” “爸你喝多啦。”看着徐江非要拉着人要结拜成异姓兄弟，徐雷赶紧上前拉住他。 这俩人结拜了，那他算什么？ 他管他爸叫大哥还是管他姐叫姑姑？ 这种欺师灭祖的事他是不会同意的。 “管谁叫爸呢，”徐江瞪眼“叫大哥。” “叫什么大哥啊，咱俩辈分乱啦。”徐雷哭笑不得。 “观南，哥和你说啊，”徐江金刀跨马的坐到了沙发上，眼神已经发飘却还是跟林观南骂着白江波“就tm白江波那个狗东西老子迟早……” “江叔，”林观南将手里的茶水放到他手里，打断他“你喝多了。” 有些话不能明说，也不能明听。 隔墙有耳。 “小雷，你爸喝多了 ，照顾好你爸。”她拍了拍一旁的徐雷。 “姐，我找人送你回去。”徐雷知道这是散局了，连忙开口。 “不用了，”她刚才已经发了讯息，让一直待命的林枢将车停到门口“我回去了，你记得给他喝点醒酒药。” “好，姐拜拜注意安全。” “妹儿啊，注意安全。”徐江还沉迷在拜把子醉酒梦想中。 “爸你快喝茶醒醒酒吧。”徐雷无语的拿起茶杯就给他往嘴里灌。 林观南出了包厢下了楼没走多远，一抬头就见到了拐角出来的安欣。 两人都是一愣，林观南更多是对于安欣新造型的惊讶。 他脑袋上的头发一金一蓝，时尚又抽象。尤其是对方脸上挂了彩，又歪着头。 看起来还挺愣的。 她连忙低头装作看手机，试图遮掩自己的笑场。 见她面上装作不认识，暗地里却嘲笑自己的样子，安欣松了口气。 正这时，旁边包厢里走出个醉醺醺的男人，看到林观南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就要拉她。 “没想到这还有这么正点的妹妹呐？来上哥哥这屋喝酒呀。” “你干什么呢你！”没等林观南动作，安欣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她护在什么身后。 安欣盯着面前的男人，自然也没见到附近的侍应生见到林观南遇见麻烦时慌张的神色。 “你算老几？跟我搁这英雄救美呢？”男人即使被对方瞪着，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梗着脖子跟安欣对峙着。 “不好意思先生，”这时侍应生终于小跑过来拉开男人“您喝醉了。” 又来了两个赶紧将还在挣扎的人拉走了，最开始的侍应生则是走之前还在对林观南两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两位添麻烦了。” 林观南余光瞥到了卫生间那边出来了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盯着她们这边，她神色自然的笑着向他道谢：“谢谢你帮忙呀，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见她眼神撇了一眼自己身后，瞬间安欣反应过来装回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您怎么称呼？” “张欣。” 做戏做全套，林观南从自己包里掏出记事本写下来一串数字撕下来给他，笑容里似乎带了丝暧昧：“这是我的电话，有时间打给我。” 直到林观南走了一会，安欣还拿着电话号码站在原地。 直到骆驼几人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也带着羡慕“好啊你个张欣，看起开不声不响的，女人缘倒是不错，她竟然都能看上你。” “呵呵，”回过神来的安欣将纸塞进兜里，面带骄傲的摆手“这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你有时间教教哥几个啊。” “对啊对啊，有时间教教我们。”其他两人附和着。 “行，一定。”安欣点头。 这时骆驼忽然发现：“诶，张欣，你脖子好了啊？” “啊？”安欣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之前扭到的脖子，现在行动自如。 想来是刚才一着急冲上去的时候，一下子正过来了吧？ 他暗自笑笑，想起刚才林观南最后的暧昧笑容又有些脸红。 却还是不禁有些疑惑，她写号码撕纸条这条流程怎么那么熟练，而且她是不是喝酒了？ “我听骆驼说你小子刚才英雄救美了啊。”几人从楼梯上下来，酒劲上头的疯驴子被安欣扶着以防摔倒。 “听说那女的挺好看的，还给你电话号码啦？” “啊，给了，”安欣打着哈哈“太好看了，我这要啥啥没有的，也不敢去妄想人家啊。” “这怕啥，明个让骆驼买两条金镯子，你到时候找人家看对眼了咔就给她摆面前。”几人走到白金瀚门口，疯驴子还在那跟安欣笔画着“以后跟哥混，有的是挣钱的机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哥啊，”听到让自己明天去买金镯子的骆驼苦哈哈的“你这进去那么长时间了，弟兄们钱都花完了，咱啥时候上山挣钱去啊。” 疯驴子还没说话，远处极速驶来一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到了几人面前时速度减缓，在几人没反应过来时抬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几人。 “啪——” 原本刚上车就被林枢塞了保温杯，坐在拐角车里喝着醒酒茶的林观南，听到枪声时抬头就见一辆摩托驶过。 安欣全须全尾的从白金瀚门口追了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见对方远去的背影。 “那辆摩托，悄悄跟上去看看。”见她目光撇过来，不等林观南开口，林枢已经懂了她的意思，用对讲机向手下命令着。 一辆车从另一边的暗影处开出追了过去。 “唔，”林观南赞许的点头，继续喝了口杯里的醒酒茶“真不错。” 也不知道是夸赞林枢懂她，还是夸赞白江波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反击了。 第二天，林观南刚好有个朋友出差路过京海，顺路来看她。 晚饭定在了她的酒店，毕竟目前她这个酒店的厨师和档次都是京海数一数二的，没必要给竞争对手送钱。 “我要吃垮你这个资本主义。”朋友挎着她的胳膊走进酒店，对于金碧辉煌的酒店装潢不禁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吃吧吃吧，想吃什么随便点，都记在你老公的账上。” 两人说笑着，旁边的经理上来为两人领路。 拐角时刚好听见高家兄弟的声音，林观南看过去就见到他们两人迎着一个男人进了另一个包厢。 她反应过来，应该是之前阿盛说的那个电信局的领导。 “那个包厢，结账的时候给他们办张贵宾卡，以后再来打对折，需要补的挂账在我名下。”她叫住经理，指向刚才的那个包厢。 “认识的人？”朋友看她打折打的这么狠也是有些好奇，往那边看过去，可惜包厢门已经关上了。 “朋友。”打断她的好奇，林观南拉着她进了两个人的包厢“你不是饿了吗？还不赶紧点餐呀？” “对对对，”被她提醒朋友想起来自己饿了好久，赶紧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看着都好吃，有什么推荐的？” “先给你来份烧鹅尝尝，特殊养的狮头鹅，而且还是特意请来的老师傅烤的，那手艺实在是不错。”她拿着另一份菜单翻看着。 “之前听说你要来，已经跟厨房说了给你做了佛跳墙，澳龙和东星斑都是今天到的好货，也给你来一份。” “其他的随你喜欢的点，都挺好的。” “小观南真好，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朋友嬉笑着向她抛了个飞吻：“姐姐最爱的果然是你。” 正巧经理进了屋，附身在林观南耳边将旁边那屋点了什么，谁点的这些事说给了她听。 被请的领导一开口就是澳龙三吃海参洋酒，还不算其他一些菜。 胃口大的，不由得让林观南有些担心高家哥俩，除了这些送礼打点恐怕也是一大笔钱。 想到这，她看向正在研究菜的朋友，这才开口：“说回来，我的好姐姐，我确实想拜托你一件小事。” 林观南笑着为她倒了杯温水。 …… “小高啊……”高家兄弟那边一顿饭宾主尽欢，尤其是作为电信公司副总的龚开江，喝的脸色潮红的被两兄弟扶了出来。 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高启强去结账，高启盛单独扶着龚开江。 “诶？”龚开江看到从大厅走过来的一个年轻女人有点眼熟。 等离得近了连忙躲开了高启盛的搀扶，凑了过去。 “李总，没想到在这见到您了。” 女人见到他有些疑惑“你是？” “您看，见到您太激动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上次我们在省里的会上见过，我是京海电信的龚开江。” ?? “原来是龚总，不好意思上次太忙了，没认出来您。”她和龚开江客套了几句，看了下龚开江旁边的高启盛，眼神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之后像是认出了他的样子，这才是笑着问：“你是高启盛吧？” “您是？”被她叫到名字的高启盛看着她，却不记得认识这个人，更何况能让龚开江也是点头哈腰的人。 “小南是我的发小，她和我说过你，”她伸出手向他示好：“我是李玉，有时间让她带你来我那喝茶。” “你未免太过喜欢帮人。” 李玉走到转角，林观南正等在那里。 之前他们这些人一直以为林观南在京海只是闲的无聊玩玩，没想到竟然上心到这种地步。 敲山震虎，让她装作偶遇高启盛来震慑一下狮子大开口的龚开江，也亏她想的出来。 她见过太多人了，这个高启盛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单纯，她怕林观南到时养虎反被咬。 林观南只是笑笑，拉着她往另一边走：“走吧，不是说想去周边逛逛？我亲自开车领你逛逛临江。” 而原地和人已经告别了有一会的龚开江，此时却带着比之前更亲热的态度数落着高启盛：“小高啊，你说你还有李总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呢，等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帮我美言几句啊。” 高启盛眨眨眼，才反应过来笑着跟他打哈哈。 送走了龚开江，高启盛就见到他哥一脸奇怪的走过来。 “怎么了哥？”他以为是这顿饭钱太高了，他连忙走过去。 “结账的人说可以办贵宾卡，给我们打了五折。”高启强结账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的，这一打完折给他们省了不少的钱。 经过刚才事情的高启盛已经反应过来，转身望了一圈却早已不见了之前的人影。 他怎么会不明白是林观南暗地里帮了他呢？ 高启盛忍不住笑了。 第 19 章 经过外力介入的敲打，龚开江办事要比原计划快的多了。 只是高启盛没想到，有一天晚上林观南让人送来了一包钱。 十万块钱的巨款，对于目前的他相当于雪中送炭。 “阿盛，收到了吗？”电话接通，林观南那边有些吵闹。 “这钱…”高启盛看着桌子上抱着的一堆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之前想的太简单了，尤其是曹斌忽然管他要两万五的好处费，他甚至动了向周围人借钱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细想，林观南已经让人把钱送来了。 林观南似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吵闹声小了很多。 “我猜你和大哥的钱也快用的差不多了，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了。” 在高启盛开口前，她说：“我知道做生意资金很重要，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以后赚钱了再还给我就是，不用担心。” “谢谢你，观南。”高启盛握紧手里的手机，低声道。 “如果要谢我的话，有时间请我吃饭吧？”林观南不想让他将这一件事太过看重，思考了两秒才说。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最后，高启盛和林观南约了吃饭，他本想请她去稍微高档一些的地方。 “那些我都不太想吃，”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有一点点失真，高启盛却觉得她说话时候的柔软神情自己完全能想象出来。 “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哥哥带你们兄妹吃猪脚面？” “我还没吃过呢，不然就请我吃猪脚面吧，好吗阿盛？” 最后，林观南拒绝了高启盛高档餐厅的提议，和他选了一家高家兄妹以前去吃的面店。 两人约在了旧厂街， 林观南开车到了的时候，高启盛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此，林观南看了下表，与他们两个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到的还要早。 “等很久了吧？”看到对方晒得脸有点红，她连走过去的步伐都快了些。 “没有，我也才到。”见她来了，高启盛脸上露出笑容。否认了自己已经提前等了半小时的事实。 两人进了这一家开了很多年的面店，落座前高启盛甚至要拿纸给对方把座位擦一擦。 “阿盛，”见他这副仿佛接见重要人物的样子，林观南笑着伸手拉住了他“我好饿呀，你吃什么就帮我点什么吧，好吗？” 似是证明自己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嫌弃这个普通的小面店，她直接坐到了凳子上，乖乖等着他给自己点餐。 感觉到刚才被对方抓住的手臂似乎有些灼热，高启盛愣了一瞬，看着对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样子竟然透着一丝乖巧，他忍住笑意点头说好，便转身向老板要了两碗猪脚面。 等面的功夫，两人面对面坐着，林观南和高启盛问起他的店面现在怎么样了。 “店面什么的都已经定好了，现在就是等代理资格下来，货进来之后选个好的日子就能开业了。”提起自己的小灵通生意，高启盛整个人都洋溢着以往没有的自信，就连眼睛都是亮亮的。 “那我就先恭喜小高老板平安顺利财源广进了。”见他开心，林观南恭喜他苦尽甘来。 高家兄弟到时一起开店，论排行高启盛自然是当得起一句小高老板。 被她这么叫，高启盛脸色微红仍有些不好意思，让她不要打趣自己。 “阿盛你要习惯呀，以后你就是老板了，肯定会很多的人这么叫你。”她接过老板端来的面道谢，才继续说：“要拿出来做老板的气势来。” 看着对方从筷筒抽出筷子递给自己，高启盛接过来笑着附和“好，我会尽快习惯的。” 「可是，我最喜欢听的还是你叫的我。」他想。 “这家店，”高启盛和她面对面坐着，说着以前在这的回忆：“小时候我和小兰期末考试考满分的时候，我哥就会领我们两个来吃。” “不过，我哥那时能随意支配的钱也不多，我们三个就点上一碗面，虽然猪脚大家都很喜欢吃，但是往往都是小兰吃猪脚，我吃面，我哥喝汤，所以现在想起来，我哥那个时候真的吃了很多苦。” 那个时候，不管他在学校因为没有父母哥哥卖鱼受了多少欺负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考出一个最好的成绩，只有那个时候他哥才会骄傲的对着其他人说“我弟弟又考了第一名”，所以他努力的想要出人头地，也想要带着哥哥从那个卖鱼摊子里走出来。 林观南一直认真的听着对方说话，听着他这么说完，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虽然不富裕，至少当时你们一定很开心吧？” 虽然艰难的时候总是存在，但是有哥哥的照顾，也是很幸福的吧？ “……”高启盛愣住。 是啊，他想起来，他那时的记忆也不光是那些灰暗的。 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来吃面的时候，自己是很开心的。 虽然穷苦，但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有哥哥在真的太好了。 “阿盛很喜欢哥哥吧？”她看着高启盛，已经从对方每次提到哥哥时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 “我也很喜欢我哥哥。”林观南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猪脚夹给了他“我经常在想，幸好我有哥哥一直陪着我，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我一定撑不下来，有哥哥在真的太好了。” “我知道你肯定很喜欢哥哥，所以这是给阿盛那么喜欢哥哥的奖励。”她看着愣住的高启盛笑了笑：“以后，也和我分享一下你小时候的事情吧？任何事情都可以，作为报酬以后我碗里的猪脚都分给你。” 如果他们认识的，再早一些就好了。 毫无节奏的心跳声响在高启盛耳边，他看着她坐在这里，在这个自己熟悉的小店里和他一起。 就好像，这个人已经陪伴着自己度过了整个晦涩的童年和少年。 原来，明月真的会平等的照亮他内心每一个角落。 “好。”他笑着点头。 这顿饭过后两人又投入到了各自的忙碌里。 没过两天，林观南和李响联系的时候听说安欣受伤了。 她提着东西去医院时，刚好碰见了孟德海和安长林两人。 如果安欣见了必然会惊讶这三个人的熟稔。 “孟叔，安叔，好久不见了。”见到两人横在医院走廊里，林观南同他们打招呼。 “来看安欣？”孟德海和安长林停下了交谈，看向她。 “嗯，听说他受伤了，我来看看。” “我收到了曹闯的辞职报告。”安长林手插在兜里，他的面相粗犷的略带凶相，若不是一身警服加正气的支撑恐怕能让一旁的小儿啼哭：“你这是又要挖走我一个老人儿？” “安叔，我这可不是挖墙脚，工作的事你情我愿，我愿意出一个好的条件，对方也愿意接受，这种公平交易很正常呀。”面对两位局长带来的压迫感，林观南的神色一如往常，只是笑里带了些小辈面对长辈的尊敬。 “谁让您二位的手下真的太好了，我这种无良的老板是忍不住不伸出魔爪的。” 在场的三人各自都心知肚明，曹闯升职无望，如非有什么特殊功勋，恐怕很难再往上走一走。 林观南给出的条件如果不是特别丰厚，这个给刑警队教导出了不少优秀刑警的老警察恐怕不会提出离开。 “以后我可得防着你点，省得你再从我这谈走几个。”安长林也并不是真的生对方的气，虽然可惜失去一个优秀的刑警，但他也为这个多年的老部下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而感到欣慰。 更何况，林观南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和老孟看着长大的，也不忍心真的苛责她。 见这一件事已经算是过去，曹闯的辞职一事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安叔孟叔割爱。”她冲两人道谢。 “我可什么都没说。”一旁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孟德海开口。 “孟叔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明白的。”林观南同这两人开玩笑。 “好了，你这丫头。”孟德海忍不住指了指安欣的病房“安欣在那个病房，你快去吧，别气我们了。” 林观南同两人微微鞠了一躬道了别，这才向安欣病房走去。 “这一晃，都快十五年了吧？”看着她离开，安长林两人也往外走，想起十五年前的事安长林也不禁有些感慨。 “差不多，时间过得真快。”孟德海难得的附和他。 他自然也是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次任务，也是那次任务林观南才会和他们熟识。 这一晃，当年那个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林观南进了病房就见安欣穿着蓝白条的病服，蹲在床边干呕。 “你这都快把苦胆吐出来了。” 她将东西放到床头，走过去弯腰给他顺着背。 “你，你怎么来了呀。”安欣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被她扶着起身坐到床边。 “李响和我说你住院了，我就来看看你又是哪里受伤了。”虽是好像说着风凉话，林观南看着他这副好像被痛打一顿的萎靡样不禁皱眉。 “李响怎么跟你这么能大嘴巴啊……”安欣对于李响这种报信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在她的目光下还是渐渐收声，最后还是不得不说出实情：“就是有些脑震荡，断了一根肋骨……” “我看，我应该开个医院。”林观南坐到他对面的床上，面对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说“这样，安警官一定能贡献很大一部分效益。” “这些又不是我自己出钱，是走医……”安欣嘴硬的声音再次淹没在对方的目光里。 似乎只要林观南这么看着他，他就有些不安和心虚，毕竟每一次对方这么平静的看着他，都是因为他受伤了。 他眼神东看看西瞄瞄，就看到床头柜上林观南拎来的一堆东西。 “你怎么拿来这么多东西呀。” “拿来给你补一补骨头神经和脑子。”看他这副样子，林观南说话也是毫不留情。 “太多了，我不能收，要违纪的。”被怼的安欣只敢嘟嘟囔囔的小声解释。 闻言，林观南向他伸出手。 “那就算你自己买的，钱包给我。” “啊？” 李响到了病房时，就看见林观南从那个眼熟的钱包里拿钱，安欣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看着都有些可怜他。 “诶，怎么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人民警察的钱包呢？”李响象征性的制止了一下。 “还不是有些人，说我拿的东西太多了，他会违纪，我收他点钱就当他自己买的。”林观南毫不客气的从安欣的钱包里抽了两张十块钱出来，一边和李响解释。 然后拿着十块钱在安欣面前晃了晃：“钱，我拿走了，东西算你自己买的，记得吃知道吗？” “哦。”接过来自己的钱包，安欣老实了。 见安欣这样，李响暗自摇了摇头。 安欣不会是这次脑袋也被打傻了吧，怎么这么呆。 “呀？”孟钰走到安欣病房，本来觉得里面的声音有些耳熟，进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认错。“观南？” 听见有人叫自己，林观南看过去，就见孟钰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小钰。”她也是感到惊喜，之前她听说孟钰从北京回来了，但是两人时间一直没对上。 “你怎么在这啊？”孟钰走进来无视屋里另两个男人诧异的眼神，坐到了她旁边，搂着她胳膊亲昵的问：“你和安欣认识？” “是呀。”林观南为她解惑，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两人的认识过程。 “可怜的小观南，”听到她又被绑架，孟钰不禁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疼道：“幸好你没事。” 从来都是安抚其他小狗的林观南，只有面对孟钰这个自来熟才会败下阵来。 孟钰早早地就已经展露了大姐大的豪爽性格，小的时候把林观南当做是精致易碎的洋娃娃，长大了更是。 就像现在，安欣和李响惊奇的看着这两个人在那单方面的亲亲我我。 “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的啊？！”安欣对于这两人的关系很是震惊，他和孟钰认识十几年了，从来不知道她认识林观南。 “我们两个比认识你还早好吗，别一副火星撞地球的样子。”孟钰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来医院的目标，但是看着对方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已经不担心了。 “小钰的爸爸在我小的时候救过我。”最终还是林观南耐心解释。 “还有安叔也是。”孟钰面对安欣瞪大的眼睛再次进行补充。 只是两人对于具体的情况并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吗？我这次回来都无聊死了，如果有时间我们去逛街吧？” “是你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呀。” “那今天呢？” “可以，我车就在楼下。” “太好了~那小安子，我下次来看你。” 安欣一脸木然的看着孟钰兴高采烈的就把人拐走了。 “那我就先走了，”走前林观南忍不住伸出刚才没拿钱的手，轻轻摸了摸安欣的头：“安欣你好好养伤吧，我的好运气分你一些，希望下次见你的时不要再受伤了。” “拜拜李响。” “路上注意安全。”李响和她们俩道别。 “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见安欣仍旧目光呆滞是看着前方，李响赶紧叫醒他。 心里还是担心这人不会真的傻了吧。 这时，两个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 “安欣，打止吐针了。” 他回过神来，舌头左右顶了顶腮，这才迟疑的开口：“好像不用打了，我……不吐了。” 第 20 章 “白江波的人和那对兄弟接触过。”林枢接到下面人消息的时候，林观南刚将逛完街的孟钰送回家，他上了车接过了开车的职责。 “说是拿着徐雷的照片，让人给他点教训。” “我真的很讨厌他。”听到对方不老实，林观南喝着他递过来的保温杯表达着自己的厌恶：“他怎么就能这么讨人厌？” 林枢深知她的黑名单只有一个白江波，所以也没搭话，任由自己老板在那像小孩一样骂着白江波。 “小雷最近怎么他了？”骂完了白江波，她还是问了下情况。 白江波得下多大决心要动徐雷？ “听说是年前他去白江波的赌场输了一大笔钱，”林枢发动了车子，一边放下手刹一边继续说：“不过，我还听说白江波倒了几个人卖给了徐雷小弟一个新的电鱼设备。” 林枢作为林观南的心腹，他能够和林观南说出来的消息，真实性就已经是确定了的。 设备有问题。 两人都已经明白。 “上次那个人，看住了，到时候找个由头送刑警队一个三等功。” 林观南将保温杯的盖子拧上，林枢知道她说的是上次白金瀚枪击疯驴子那帮人的枪手。 他们的人已经摸到了那人的住址和身份，私下持有枪支并且这个人可是帮过白江波做过不少腌臜事，让警察抓到相当于能扒掉白江波一层皮，如果供出来白江波，那更是热闹了。 “唐家兄弟……”林观南想着白江波找他们两个的用意。 “高启强。”林枢冷静的点醒她。 白江波那个人好搞小动作，这些年和徐江明里暗里不对付，跟林观南两人碍于陈泰和陈书婷的面子明面上一向互不干扰，底下也有几次摩擦。 这次找了旧厂街的人，难免不是因为最近旧厂街里借着安欣这坐“靠山”混的风生水起的高启强。 毕竟，林观南在旧厂街的关系并没有什么遮掩。 而且，他既然备了电鱼设备的后手，就必然是要把仇往这几个找来的替死鬼身上引。 徐江那个人，若是没了儿子，势必离疯狂不远。 那个人平时就嚣张，疯狂之后势必会消亡。 “我真的很讨厌他。” 至此，林观南再次重申自己的厌恶观。 旧厂街菜市场。 过了菜市场最忙碌的时候，高启强刚准备午休，唐家兄弟的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强哥，听说小盛回来了啊，毕业了啊。” “没有，他现在是实习啊，坐坐坐。”高启强招呼两人。 “没过来帮你忙？” “诶呀，跟着我卖鱼就没前途了。” 唐小龙和他扯了会闲篇，等到高启强问到他们来有什么事时，才说到正题。 “这么个事啊，沙场的白老板，有人欠他一笔钱。要了好多次要不回来，这个白老板啊，说他不想要这个钱了，只想找人打那个欠钱的人一顿，出出气，给三万块钱。”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搞这个的。”听到唐小龙说这个，高启强赶紧拒绝。 “问题出在了，那个欠钱的人身上。”唐小龙看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欠白老板钱的那个人，是徐雷。” 他们兄弟二人不过是混迹旧厂街的小喽啰，下湾的白老板那是什么人，找人递了话来，刀架在脖子上他们没有权利拒绝。 可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是徐江的儿子，他们也是惹不起。 这是一个做不做都会死的活，他们只能来找认识徐雷的高启强。 “强哥你不是认识徐雷吗，你看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唐小虎将怀里的香烟塞给高启强。 “你们最好就当做没有这件事。” 平静的女声响在二人身后，吓得唐家兄弟猛的站了起来。 高启强这才看见，林观南拎着两箱营养品站在鱼档外。 她笑容柔和，语气却不容拒绝。 “观南，你怎么来了？”高启强也站起来，因为这种事被撞破有些局促。 “听说阿盛那边最近比较忙，我来送营养品。”她若无其事的拎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冲他解释：“给他补一补劳累的脑袋。” “你上次拿的还没吃完呢。”高启强听见她这么说，不禁笑道。 这两人好像忘了刚才的事情在闲聊，可是唐家兄弟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唐小虎更是拽了拽自己哥哥的衣服。 “大哥你吃过饭了吗？”手里的东西被高启强接过去，林观南问着。 “还没呢，你也没吃呢吧？”他放下东西连忙开口“我请你吃饭吧？” “我提的当然是我来请了，”林观南拒绝了他的好意，逐看向站在那的两兄弟：“你们两位呢？要是没吃的话一起吧。”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让唐家兄弟能拒绝的。 所以最后，唐小龙让下面的人帮着高启强看着摊位，四个人坐在了旧厂街的一个还算干净的饭馆里。 “不用客气，”看着唐小龙唐小虎两人如坐针毡的紧张模样，林观南不禁笑着安抚他俩“想吃什么随便点，饭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大哥，你帮我点吧？我最不会点菜了，看到菜单我就头晕。”她又看向高启强，一如往常的亲近而尊敬。 虽是心下有些担心，但是高启强还是笑着给她点了这家店的招牌菜。 林观南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见到唐小虎低着头时不时瞄上自己一眼，可比他那个坐到标杆溜直的哥哥好玩多了。 “我又不吃人，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干什么？”她手指叩了叩桌面，吸引过来两人的注意力。 “饮料酒水你们喝什么？”她问。 没过一会，唐小虎拿着玻璃瓶的可乐，一边用吸管吸着一边瞄着林观南，见她看过来也只是咧嘴傻乐。 唐小龙在一旁不禁向自己身高马大的傻弟弟翻了个白眼。 “嗯，”林观南喝了一口水，这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向二位自我介绍过，我是林观南。” “你们说的那个需要教训的徐雷算是我的弟弟。” 看到对面的两人瞬间的惊慌，她只是笑笑。 “我知道你们，旧厂街的小龙小虎，对吧？过完年那次，我们见过的。” 林观南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一向是温和又客气的，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温和就只会让人感到有些脊背发凉，就连对方漂亮的笑容，也如同扼住唐小龙脖颈的催命绳索。 对方早已经查过他们兄弟了。 “实在是对不起，林小姐。”唐小龙就差跪在林观南面前，他这一刻知道了，如果林观南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就必然能救他们兄弟俩。 “我们之前也不知道对象是徐少爷，等看到照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打算不做了，可是找我们的人说不做的话就让我们兄弟俩先死，我们也是没办法……” 正巧菜被老板端了上来，打断了唐小龙的哀求。 “我说了，不用紧张，我来不是找你们麻烦的。”刚炒好的菜，传来阵阵香味，林观南先下筷子夹了一点“而且，这事你们不是还没干呢么，这么害怕做什么。” 猛火爆炒出来的锅气，让整道菜又香又嫩，林观南向高启强点头夸赞：“不愧是大哥点的，很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习惯。”见她吃的适应，高启强这才松下口气。 “很好吃了，下次找阿盛也来一起。” 这两人在这岁月静好，那边唐小龙坐立不安，唐小虎倒是没他哥那么多弯弯绕绕，觉得对方好像确实不是来找麻烦的，见对方吃的开心，也想尝尝是多好吃，不过被他哥私下拉住了。 “我觉得很好吃，你们俩也尝尝吧？”见他们两人不动筷，林观南换了公筷给两人夹了菜。 “之前我说了，沙场白老板找你们的事，不用理。” 见唐小龙直直的看着自己，她继续说：“不做，就没错，做了，就错了。” “可是，白老板那边如果……”唐小龙急着开口。 “我今天和你们坐在这里吃饭，他就不会再让人找你们。”林观南打断他，看了看时间，消息也应该到了白江波那里。 白江波知道她在这就会明白，找唐家兄弟的事情不做数了。 “可以安心吃饭了？”她点了点自己面前的餐盘，唐小虎早在刚才已经开始吃饭了，只有他哥还在迟疑。 现在得到了对方的准话，唐小龙才以水代酒敬着她：“多谢林小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们兄弟的您随时吩咐。” “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你言重了。”林观南回举了下手里的水杯。 吃完饭，唐家兄弟送林观南出了饭馆。 “那就再见了。”和高启强离开时，林观南向两人礼貌的道别。 相比唐小龙的恭敬，唐小虎则是傻呵呵的和她摆手说再见，让他哥又是一顿教训。 高启强送着她往停车的地方去，这顿饭他除了和林观南说说话以外，几乎没怎么开口。 他有些担心自己狐假虎威的事情被她发现，作为大哥被发现这种事实在是有些难堪的，但林观南却并没有提及。 她只是一边和高启强并肩往前走时一边说：“大哥，唐家兄弟这次的事情是一滩浑水，你不要趟。” “会脏。” “而且，阿盛小兰也会担心。” “那你呢？”高启强问，见到她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才惊觉自己失言，马上补充道：“我是说观南你呢？这件事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今天如果不来，这件事也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也想确定，会不会给给她添麻烦。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底又想知道，如果自己有事她是不是也会担心…… 见他睁着圆圆的眼睛手足无措的向自己解释，林观南不禁莞尔。 “放心，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 “而且，大哥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会担心。” 坐上车，林观南冲着还站在原地的高启强挥了挥手，见到对方也冲自己挥了挥手，一头卷发被风吹起，还有些可爱。 她这么想着，开车离开了旧厂街。 最近，徐江有点糟心。 那个叫安欣的小警察一直在查黄翠翠的事，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 他找了自己的靠山做局，宴请孟德海。没想到事情刚约好，他儿子气冲冲的来找他。 说自己的电鱼设备被人动了手脚，幸好他本来这次没什么电鱼的兴致，刚好他姐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许电鱼，他就晚了一步没下水。 可是站在塘边喝水的老黄牛就没那么幸运了，四五百斤的老牛，两秒就一命呜呼了，他赔了主人家不少钱，本来他爸就不给他零花钱了，工资也还没发，这一下更是一穷二白。 徐江一查不得了，白江波这鳖孙tm跟他在这玩阴的，只能气的临时又取消了饭局。 第 21 章 鉴于徐江和白江波两人关系势如水火鸡飞狗跳，林观南让人将陈书婷母子送往了勃北的住处，等机会到了再接回来。 那边风生水起，旧厂街一片岁月静好。 高家兄弟的强盛小灵通顺利开业，几乎整个旧厂街菜市场的老街坊都来捧场了。 伴随着鞭炮声的响起，高家兄弟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林观南除了让人送了庆祝的花篮过来外，本人也赶了过来。 几乎林观南一到，高启盛就发现了，穿着蓝色工装马甲的他立刻迎了过去。 “恭喜发财呀，小高老板。”林观南向他道喜，将手里的红包塞给他“祝你们二位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你能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祝贺了。”风俗问题高启盛也不好推脱，只是脸上洋溢的笑足以让人知道他多高兴林观南来。 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林观南也是替他高兴。 原本还在和老街坊们互相道喜的高启强也看到她人来了，连忙和周边围着的街坊说了两句后就走了过来。 见他来了，林观南再次和他道喜。 这兄弟俩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是喜庆。 “观南，谢谢你能来啊。”高启强眼睛笑的甚至都稍稍眯了起来，一身稍显宽大还有垫肩的西装显得他肩膀尤其的宽，配着他那一头特意打理，但是掉了一绺在额前的发型显得土气中透着一丝可爱。 “你们两个店开业，我是肯定要来的凑凑热闹的。”见他那条紫红色的领带有些歪了，林观南不由的伸手给他正了过来。 见到高启强看着自己，她收回手，她知道像他们这种亲力亲为的老板开业有多忙，这下两个老板都在自己这里引得周围的人一直看向这边。 “不用管我了，我在这就好，你们忙去吧。” 她将高启强推了回去，转头就见高启盛看着她们这边不知道想着什么，乖顺的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片红色的彩纸，像是带了朵花。 “去忙吧，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等林观南伸手摘掉他头上的彩纸时，高启盛才回过神来冲她笑笑，两人又说了两句这才分开。 林观南撤出人群，走到对面的柱子旁边站着，看高家兄弟与众人客套。 她觉得，以他们两人的聪明和能耐必然会越来越好。 和他哥站在人堆里的唐小虎见林观南站在人群外看热闹，就犹犹豫豫的挪动着脚步往那边一凑再凑。 他这个身高配上扭捏的动作，很难不引起林观南的注意，她只能往旁边站了站让出来一个人的占位。 一向时而看得懂时而看不懂人脸色的唐小虎此时，终于又聪明了一回连忙站了过去。 见他站过来也不说话，林观南只能开口自己找话题：“之后沙场那边没再找你们俩吧？” “没有没有。”唐小虎连忙摇头，配上那副傻乐的模样回回都能逗得林观南笑出来。 他咧着嘴成天乐的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隔壁邻居家养的那只大狗，也不看家，看见谁都能张着嘴哈赤哈赤的摇尾巴。 据说后来邻居家被盗的时候，那只狗还上赶着让人家摸脑袋。 反正傻呵呵的，看起来还挺好玩。 也不难看出来，应该平时让他哥哥保护的不错，有点混社会上的精明，但是不多。 “那就好。”听到对方这么说，她点点头。 白江波目前也是为了应付徐江无暇分身了，甚至暗地里去请了暂时不在京海的泰叔。 不过嘛…… 林观南觉得没用，徐江背靠大树好乘凉早就不把白江波和泰叔放在眼里了。谁敢动他儿子，他疯起来能杀人全家，更何况白江波的算盘打的那么毒。 见到她不在说话，唐小虎也不在意。 他也不知道和这人说些什么，但是站在她旁边就挺开心了。 开业庆典结束，因为高家兄弟作为老板兼职店员还要上班，林观南同高家兄弟约了过阵子再上门吃饭后就离开了。 “人都走了，别看了。”见弟弟还在望着林观南消失的方向，高启强拍了拍他，两人开始面对一天的忙碌。 强盛小灵通成功开业，高启盛宴请作为介绍人的曹斌吃饭，他点名要来白金瀚喝酒顺便点了两个陪酒女跟着。 “诶？老板做什么生意的？”听闻高启盛感谢曹斌，旁边的女人立刻询问。 原本就有些脸红耳热的高启盛，将双手捧着的酒瓶从嘴边拿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怎么回答，只想离这两个满身劣质香水味的女人远一点。 “我是，我是……” 见他这副样子，曹斌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立刻说“通讯科技！这有什么扭扭捏捏的啊。” “这做生意呢，靠聪明。” 见到两个女人眼神撇在那个唯唯诺诺的高启盛身上，他不怀好意的继续说道：“他就聪明。” 这两个人谁是富家公子，久经沙场的女人们一看就知道了，所以也顺着曹斌的话询问：“聪明？能有多聪明？” “她们不服你。”来了兴致，曹斌放下手里的酒，立刻就要重新给其他人表演一下他们上学时的做题游戏。 像是耍猴一样，为其他人展示着这个一身穷酸味的低层崽的聪明才智。 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踩在脚底下。 还不是要求着他帮忙，没有他帮忙生意能开的起来？他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 认识什么林观南有用吗？不还是要他来帮忙？ 垃圾就是垃圾，永远上不了台面。 高启盛聪明，曹斌出的鸡兔同笼的题，他几乎一瞬间就能算出答案。 就连旁边的女人们都忍不住惊叹。 可是不对。 高启盛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酒瓶。 这些人的夸赞只让他觉得恶心和愤怒，想狠狠地将这些人踩在地上，就像以前他们奚落自己时一样。 不一样。 高启盛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林观南因为他算账快而和小兰一起夸赞了他半天。 当时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笑意更甚，他甚至能看从中出来一丝崇拜，她是真心地觉得他聪明而且厉害。 从小到大有太多人夸赞他聪明，只有那一刻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以至于那一幕后来许多次在他脑海里回想。 在那些艰难的，作呕的日子里，支撑着他。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林观南于他，好似天边的弯月。 人，如何能摘月…… 人，如何能摘月呢？ 人，如何能摘月呢？！ 思及至此，一股焦躁从他心底升起。 那是他压抑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有些东西他凭借着聪明或者努力可以得到，可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是他拼劲力气也碰不到一丝一毫的，就像财富，身份。 就像他拼命去努力争取的，也只是曹斌轻松开口就能做到的。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108个头444只脚，有几只鸡几只兔子？”没有察觉到高启盛的异样，曹斌还在嬉笑着出题。 闻言，高启盛抬起头看向他。 眼里的水汽升腾成雾气蔓延到了镜片上，让别人看不真切，也看不见他眼底爬起的一丝丝猩红。 “你题出错了。”他平静的回答。 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只能听见其他包房里跑调的歌声。 陪酒女们看气氛不对连忙打着圆场，找了个借口高启盛起身去了卫生间。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压抑着情绪…… 直至他打开门。 包厢内陪酒女和曹斌嬉笑着。 “聪明有什么用呢？做生意还不是得靠关系硬。” “就我那同学，上学就是给我拎包的。”曹斌不屑的笑声让高启盛停下脚步，原本擦着手的动作也渐渐停住。 “上大学的时候，没有我连食堂都吃不起。” “大老板，那不还得是我们曹哥，是不是？” 后面的话已经无法钻进高启盛的耳朵里了，这些年在学校被霸凌，被压榨，被欺辱的回忆一一涌上心头。 他受够了贫穷的日子，也受够了尊严被践踏的屈辱。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让这种人永远压自己一头。 他不甘心！ 林观南离开白金瀚。 出了大门余光好像看到了两个醉鬼互相搀扶着往偏僻的角落里去，其中一人她尤为眼熟。 今晚喝了太多了，曹斌在绿化带里上完厕所后才走了出来。 高启盛拿着钱夹站在路边，等曹斌走过来还拦了他一把防止他让车碰到。 这时曹斌忽然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诶？盛，我手机不见了。” “手机没了啊。”高启盛喝的也有些醉了，晃晃悠悠的转身就要往旁边走“手机掉到那边了吧？” “不不不，”曹斌拦住他，指向白金瀚“那边，那边，刚才喝酒的地儿，你去那边找找。” 高启盛还有些反应慢的比划着“不就放在桌角了吗？我去给你找找，咱们在这汇合。” “你去找找草丛。” “赶紧，赶紧去。”曹斌不耐烦的催他，那个手机可花了他不少钱，别被别人捡走了。 黑暗中，曹斌晃荡着弯腰在刚才经过的草坪仔细查看，蹲下身扒拉着杂草丛，努力寻找着。 他没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一块板砖狠狠敲击到他头上将他砸晕。 “我给你写作业写作业……我写作业整整写了三年！我给你写作业！” “泡菜拌饭泡菜拌饭，泡菜拌饭好吃吗？！你想尝尝吗？！” “什么东西你也敢肖想她！你是什么东西！？” 高启盛一脚又一脚的踹在他身上。 把这几年的压抑的屈辱宣泄了出来，声嘶力竭的骂着却带着哭腔。 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 “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几步远的身后终于有人开口提醒他。 闻声高启盛惊诧的转过身来，林观南裹着风衣站在那里。 她站在阴影里，高启盛看不到她的神情。 一瞬间，满腔的积怨愤怒化为云烟。 他甚至觉得有些耳鸣，远处的车声，人声都不见了。 他只能听见那人跟他说： “还有别的要做的吗？等你做完，我送你回家。” 清理了大块的板砖，摸走曹斌的钱包，又装醉回到白金瀚闹了一场制造了抢劫的假象后，高启盛的戏演完了。 他也跟着林观南坐上了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都看到了吗？她会怎么去想？她…… 高启盛表情空茫茫的，他想开口辩解，又觉得在这时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手给我。”林观南开口。 听到声音，高启盛已经下意识的将两只手递过去。 等反应过来时，被水浸湿的毛巾已经在擦着他手上的灰尘和血渍。 一点一点，毛巾从手掌到指尖一一擦过。 温柔又柔软的触感，通过皮肤给他心里带来了丝丝热流，只是最后却逐渐融成了一股酸意。 这是他的明月呀…… 高启盛只能看到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他张了张口，一向灵光的脑子此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滚烫的泪水低落在林观南手背上，她抬头看去， 却见到他眼里本就噙着泪水，眼皮微微一合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了下来。 他手还在自己这乖乖等着处理伤口，也不去擦就只是看着她流泪。 林观南只能摘了他的眼镜拿纸给他擦干净。 “报复他的方法有很多，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离得近了，她忽然发现高启盛并不是她认为的流浪小狗。 他的眼睛生的极好，狭长微挑，伴着开扇型的双眼皮，应是一双多情的眼睛。 但是此刻，眼尾艳红含着水光，黑色的眼睛亮的吓人，脆弱又偏执。 而略微下行的嘴唇又极为单薄，他所有的不甘心都隐匿在嘴角。 褪去了往日乖巧斯文的假面后，有种妖冶的美感。 林观南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这是一只小疯狗，平时在笼子里还没什么，一旦放出来总是要见血的。 “什么方法？” 两人离得很近，高启盛甚至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好像是栀子，他不确定的想着，下意识的开口反问，嗓音里还带着些哭完的鼻音让林观南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我想他那种人，如果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没有了，一定更痛苦吧。” “不过先打一顿也很解恨就是了。” 曹斌对于林观南来说，犹如蝼蚁。她并不在意他，也可以轻松的毁掉他。 她也听说过曹斌在部分同学面前的大放厥词，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没兴趣和他一般见识。 现在看到高启盛给他打成那个样子，她倒是有点开心。 大概是终于看到了被欺负的小狗奋力反击，并且成功击退敌人的自豪感吧。 毕竟这只小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受过太多欺负和委屈了。 “但是阿盛，”她给高启盛被割破的手上着药时开口：“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高启盛毫不犹豫的回答“你说的，我都答应。” 林观南这才再次抬头看他：“杀人放火，毒品赌博，不可以。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她太明白了，在钱权面前人的欲望永无止境，轻易就能犯下大错，唯有以法律的道德感约束自己，才能长久于世。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她担心，若日后高启盛发迹了，以她今日看到的，会出问题。 “好。”高启盛立即答应她。 似乎怕晚了一秒自己就会被抛弃。 “你饿么，要不要陪我去吃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脆弱，林观南只是这么说。 天上的明月从不会苛责什么，它只会安抚又包容的照亮着黑暗。 高启盛的心里泛起波澜，似乎之前的心酸不甘都被此刻抹平了。 他想。 纵使拼死一搏也好，粉身碎骨也罢。 他，能摸到月亮吗？ 第 22 章 安欣在行动中被检察院停职查办了，下午他坐在护城河前的长椅上双手插兜，目光呆滞不知道想什么，远远看去好像一座雕像。 直到一个金色的庞然大物冲过来让他眼前一黑，然后感觉滚烫的舌头在他脸上舔舐时，安欣都是懵的。 当他立即反应过来，制止住了对自己十分热情的金毛犬时，就看到林观南使劲拉着遛狗绳站在他两步开外的地方，一脸复杂的看着满脸口水的他。 「这到底是谁造成的呀？」 安欣气鼓鼓的拿着林观南递给他的湿巾擦着脸，那只名叫“杰克”的金毛犬，被她训坐在一边，甩着尾巴长着嘴“哈哧哈哧”的对着安欣跃跃欲试。 “对不起啊安欣，”林观南向着他没有诚意的道歉：“我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喜欢你。” 导致她一个没拽住被对方拉着跑了过来。 “这是你的狗啊？”湿巾擦完了，安欣又接过来林观南递过来的纸巾，看了眼对方旁边的那只傻狗。 “不是，替个小朋友暂时养的。”见他擦的不仔细，林观南实在忍不住的拿过来他手里的纸巾：“你别擦了都没擦到，我来吧。” 不等安欣反应，就已经开始重新拿着湿巾给他擦脸，湿巾擦完了又拿纸巾擦了一遍，全程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你你你，女孩子哪有这么随便给人擦脸的呀……”擦完了安欣终于反应过来，脸在林观南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越来越红。 “我服务这么周到，没收你钱就不错啦。” “要不是你没拉住狗，我也不至于被舔的满脸口水呀！” “那怪我咯？”林观南看他。 “……不怪。”在对方的目光里，安欣的气势弱了下去。 看他这幅比狗狗还委屈的样子，林观南才笑着承认错误：“好啦，是我的错，不逗你了。” “……”安欣撇了撇嘴，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呀？” 他可不信对方是来这遛狗的。 “ 小钰告诉我的呀，她说我在这能找到一只小狗儿，所以我就来了。” “谁是小狗呀，而且你们两个关系也太好了吧。”对于这种形容词，安欣表示不满且抗议。 “乖啦乖啦。”不在乎对方的不满，她只是敷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安欣不禁“啧”了一声。 夕阳下的河水波光粼粼，小孩子从两人面前跑过，还有的胆大一些，看见了狗狗想摸摸看，一脸渴望的看着林观南问可不可以和它玩。 林观南见他们喜欢狗，就允许了。 作为金毛犬的杰克不负众望的非常亲近孩子们，任他们对它摸摸抱抱。 “你跟孟钰，认识很久了哦？”旁边孩子们在和杰克玩的开心，安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嗯……”林观南想了想才回他“大概十五年了吧。” “那么久啊，那确实比我认识的要早。”安欣想到之前孟钰说她们认识的时间更早，不禁感叹。 “是啊，很久了。”她低声说，像是想起来小时候孟钰的那副大姐大模样，又有些忍不住笑。 “不过这么多年，她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我记得小时候她就跟现在一样，好打抱不平。我一直以为她能像孟叔一样当个警察或者律师，谁能想到她去读了新闻专业。” “那倒是，她小时候就是男孩子性格，几乎打遍了周围的男孩子。”安欣承认孟钰的战斗力，顺着她说。 “你也是其中之一？”林观南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转头问他。 “那怎么可能啊，我小时候可是很厉害的。”安欣嘴硬。 见此，林观南不知道信没信的“哦”了一声。 “你……”安欣赶紧转移话题“你那时候就认识孟叔和安叔了哦？” “是呀，”她点头，云淡风轻的说着以前的事：“那时候我哥刚接手家里的生意，别人看他眼红，就打起了绑架要赎金的主意。” “不过幸好后来我遇到了好心的人帮忙逃了出来，然后就被当时还是小警察的孟叔和安叔他们救了，我哥不在京海，孟叔就找来小钰和崔姨帮忙照顾我，这才和她认识了。” 见她说的轻松，安欣却有些不知所措：“抱歉啊，我不知道……” “有什么好抱歉的，这并不是需要避而不谈的事情，”林观南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打断他的自责：“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唯一让我记得的就是，自打那之后，我哥就专门找人盯着我学防身术这些东西，我当时怎么跟他哭都不行。”她叹气的对那段历史进行总结：“那几年我真的太惨了，白天和教练哭，晚上和我哥哭。” “你不会明白的，那几年我的眼泪要是能留住，兴许就成了盐水湖。” 听她这么说，安欣这才重新笑出来。 “听起来，确实很惨，怪不得你那时候身手不错。” “所以啊，虽然不是很好的事情，但是我也感谢那段经历，要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我。” “你倒是个乐观的人。”听着对方这么说，安欣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她行事作风会是真诚又抱有善意了，毕竟她是连苦难的经历也会感谢的人。 “人嘛，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活下去的。所以开心点吧，我的朋友。” 安欣对她这套言论没说什么，只是心情已然比之前好的很多了，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两人安静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直到安欣的电话响起。 “喂，麻子…我一会回给你。” 见他终于心情开朗并且有事做了，林观南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啦，小狗呢我也见到了，那我就回去了。” “都说不是小狗啦。”安欣嘟囔着反驳。 林观南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安欣，你是个好警察，一切都会变好的。” 糟糕的经历也好，快乐的记忆也好，虽然有时会痛苦，也不知道以后回头来看，这些事情会不会让他变得更好，但是她相信安欣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警察。 自诩已经免疫了林观南真诚的摸头杀，安欣还是有些感到有些难为情。 “对了，”牵着狗走之前，林观南想起了孟钰今天和她说的事，连忙叫住安欣：“小钰礼拜天回北京，我答应送她了，你要不要一起？” “好，到时候她家楼下见。”安欣应下，两人这才分开了。 但是在周日约定好的时间，林观南和孟钰在车上等了一会也没见安欣来。 “我看他真是皮痒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孟钰咬牙切齿，这种时候还跟她玩迟到。 “别着急，兴许他马上就到了。”觉得安欣生命安全有危险的林观南还是尽力安抚她，看了看对方迟到的时间还是补充了一句：“等他到了，你再揍他也不迟。” 没等孟钰再开口，安欣的黑捷达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等他停好车，就看见孟钰笑的有些狰狞。 “行李。”林观南做着口型，比划了下车旁边的行李箱，然后把后备箱打开了。 安欣会意连忙将几个大行李箱殷勤的放到她车里，打开车门坐上了两人后排。 “我们走吧。”他抿抿嘴，假装没看到孟钰从倒车镜里射过来的死亡视线。 三个人的车内，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寂静，只能听见车外的风声。 林观南尽职尽责的开着车，时不时瞄了眼身旁依旧气鼓鼓的孟钰和后排自知理亏望着窗外景色的安欣。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我找个地方停车，小钰你坐到后排去？” 这样，打人动手也方便，总比等会气不过从副驾驶回身去揍安欣强。 听到她这么说后，安欣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从后排看着这个说出了不得了的话的司机。 带着太阳镜的林观南假装没看见他的样子，没等几秒，孟钰立即咬牙切齿的同意了。 就这样，林观南找了停车带将车停下了。 不过…… 看着自己车前停下的警车和下来的交警，林观南忍不住“啧”了一声，又看了看确实是可以停车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车后排的两人在进行单方面的殴打，带着大墨镜的交警敲了敲车门，做了个手势：“您好，请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 林观南拿出证件下了车。 见交警来了，孟钰把这件事又归咎于安欣，给了他一下。 “你后面这两个人是？”交警检查着手里的证件，又看向面前的人。 他刚才开车从后面看，好像看到了绑架现场，下手够狠的，这才将这辆车截停。 林观南会意的摘下太阳镜任他进行比对，小声解释“他们两个晕车了，这才动弹动弹。” 见她这么说，杨建不由得开了句玩笑：“晕车？这是打晕的？” “抱歉啊，警官，我们会注意的。”对于被截停这件事，林观南向对方道歉。 “以后开车要注意安全，就算是后排打闹也不安全。”检查完了手里的证件，杨建还给她时还是叮嘱道。 “好的，一定遵守，”接回证件，林观南向他道谢“我们还要赶飞机，现在能走了吗？” 看到车后座两个人直直看着自己，杨建才点头挥挥手“可以了，走吧。” “谢谢警官。”走前林观南再次对对方道谢，这才回到车上将车开走。 “都是你。”车上孟钰再次对安欣迁怒道。 “我才是那个被打的受害人呀，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安欣为自己报不平。 “你现在没有人权啦。”林观南做出评价，但还是提醒孟钰：“等到机场，你再揍他吧。” 再次得到了安欣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 第 23 章 陈金默出狱了，对于这个有些陌生的世界，他是怀着些许希望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拿着在监狱里获得的技能证书的复印件找到了市公安局，假装没有看到门卫在知道自己是刚出狱时诧异的眼神，只是用着这几个月自己学会的平和笑容说：“麻烦帮忙跟安警官说，老默放出来了，已经改好了。” 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安欣有些惊讶的声音：“老默？” 陈金默回过身来，就见安欣身着便装的从一旁停稳的车上下来，看着他时脸上也是带着惊喜：“你出来了啊。” “是，”陈金默赶忙走过去，向他鞠躬“谢谢您，安警官。” 谢谢他帮自己找到了女儿。 “不用谢不用谢，”安欣见他这么郑重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扶起他“你去见过你女儿了吗？” “还没，”提起女儿，陈金默一向冷硬的脸上也带了丝柔软“我打算稳定下来之后再去见她。” “挺好，挺好。”看他这样，安欣很是欣慰，还是不禁提醒他“既然出来了，就重新开始吧。” “是，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做人。”他点头，他已经决定为了女儿好好生活， 安欣想了想，回头看了下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林观南，对方向她眨了眨眼，仿若福临心至的又看向陈金默：“老默，你之后要去哪里呀？我们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陈金默惶恐的连连摆手。 “没事，我们正好也要再出去，”安欣知道他刚出狱很多事都不方便也没什么钱，更何况刚才和林观南已经眼神交流过了没问题。 “你先等我一下，我回去取个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安欣弯腰进车里又和林观南小声说了几句，这才小跑进了公安局院里。 安欣离开了，陈金默拿着装有自己身份证明和证书的文件袋站在原地。 他的身型可以算作瘦骨嶙峋，但是却很高，只是站在那里不住自觉的有些弯着腰有些佝偻。 冷风吹过，本就衣衫有些单薄的陈金默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进车里等吧，安欣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出来。”他回过身，才看见车里年轻女人在冲自己说话。 和他见过的异性并不一样，这个女人穿着虽然有些素气，但是身上的气质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即使是注视着他，也并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不用，我在外面等就可以。”也知道自己是刚出狱的身份，陈金默并不想和陌生的女人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光是避嫌，他也怕给这位看起来像是安警官熟人的人带来压迫感。 “没关系，你进来吧。”林观南只是笑了笑，将车后门给他打开了。 刚才安欣已经简短的和她说过情况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对方进来。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见此，他只能小心的上车，生怕蹭脏了哪里。 “不用客气。”见他上了车，林观南也并没有再开口。 只是随手将车里的暖风温度调高了些，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掌上电脑，里面是程程向她汇报医院收购后的改造进度报告。 从出风口吹出的风，渐渐吹暖了冻的有些手脚僵硬的陈金默，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前面坐着的人，对方并没有对他过于戒备，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 这对于一直以来受过无数冷眼的陈金默也有些新奇，毕竟上一个这样对待他的还是安警官。 好人的朋友原来也是好人。 他忽然这样想。 安欣回来的其实很快，他之前把药落在了抽屉里，为了让他按时吃药，本来两人约好了去吃饭，但林观南执意把他送了回来让他去取药。 陈金默想先去工地去看看能否先找到工作，就说了不远处的一个地址。 非常巧的是，安欣听同事说过那附近有一家小馆子非常好吃，这次也是要去那里吃饭。 将陈金默放在了他要去的地方最近的路口，看着他下车向两人道谢道别之后，林观南才忽然开口。 “安警官真是个好人。” “什什什么呀？”被她忽然又这么夸赞，安欣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更何况她每次说这种话开头的时候，后续都说了了不得的话跟着。 虽然不明白安欣为什么脸红，但是林观南还是为他解惑：“他之前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 更别说提到女儿时他脸上的神色越发柔软。 这个人脸上隐约能见到一丝以前的狠辣，可是身体里却已经有了软肋。 见到对方那么尊敬安欣，她自然能猜出来安欣帮过对方不少。 “我帮他找到了女儿，他可能就是比较感谢我吧。”见她没有语出惊人，安欣还有些不习惯。 “所以啊，”林观南做出评价“我才说安警官真的是个好人。” 两人刚到了饭馆，还没坐下就看到街对面的陈金默有些迷茫又有些漫无目的走着。 “她女儿，多大呀。”一眼就看明白对方一定是找工作被拒了，林观南不禁开口问着安欣。 “六岁。”安欣自然也是看明白了对方的处境。 “你信他吗？”听到对方孩子尚小，她看向安欣认真的问。 安欣明白对方的行事作风，瞬间反应过来回看向她：“你是要……” 再次被招人的工地拒绝了的陈金默走在路上，他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招收他这种出狱人员。出狱前所想的美好，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现在他连工作都找不到着，更别提给女儿安稳的生活了。 以前狱警们常说，除了坐牢以外，还要用之后的人生做代价。 以前他不屑，现在，他信了。 “老默。”这时，安警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金默看过去街对面站着之前和他分开的两个人，安警官的脸上也是带笑，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几人坐在一起，林观南才正式的和陈金默介绍：“抱歉，刚才没和你自我介绍过，我是林观南，算是个生意人。正好我最近很缺人手，如果你方便的话要不要来我这上班？” “虽然我不敢保证我这待遇是最好的，但是肯定会比你要找的工作要好得多。如果你需要住处的话，我们也有员工宿舍，优秀员工后续会分配单间，你到时候也可以把女儿接过来。” “我刚出狱，您这做生意的，我怕我做不好给您添麻烦。”陈金默看着面前的人，面对对方温和的善意有些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情况。 “安欣说你在里面表现的不错，而且也得了不少奖状和技能证书？”林观南不达反问，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你觉得，你变好了吗？” 还没等他说话，林观南给对方到了杯温水：“安警官他信你变好了。” “那我也是愿意信的。”她拿起自己那杯水，轻轻和对方面前的水杯碰了一下“事到如今，不如重新开始吧，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而且，你来也算是帮我了，不用担心什么。” 陈金默神色有些动容，眼里似乎也有些水光。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自己面前的水杯双手拿起，向面前的两人敬了敬“谢谢林小姐，谢谢安警官。” 一旁的安欣再次见识到了真诚的重要性，和林观南一起回敬了陈金默。 林观南亲自去陈金默安排了工作和住处，之后安欣两人和他道别。 “你也是个好人。”已经见到陈金默对于林观南感谢且恭敬的态度，安欣两人坐上车时他说。 “倒不是什么好人吧，”林观南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解释：“只是他想要这个变好的机会，我刚好可以给他，所以没什么的。而且，在我心里你才是那个最好的人，至少我如果身处你的位置，我不会做的和你一样好。” 林观南的真诚攻势随迟但到，安欣被她说的再次闹了个脸红。 后来，林观南因为要给林知行过生日，暂时不在国内。 等她收到了徐雷失踪的消息后第一班飞机回国，赶到京海时已经是四天之后。 彼时，已经找到徐雷，只不过找到他时身上多处骨折还有枪伤，目前重伤昏迷一直未醒。 徐白两人的关系已经紧张的一触即发，这个节骨眼上徐雷出事无异于点燃了徐江这个火药桶。 至少，等林观南赶到医院时，徐江已经得到了消息去了白江波的地盘，砸烧了他的地下赌场。 徐江为徐雷开了个独立病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弟当门神。 “林小姐。”他们见林观南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便立即让开了路。 她进了病房就见徐雷身上连着监护器，身上多处打着绷带，脸上裸露的伤痕更是惨不忍睹。 以往活泼好动的小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监护器上的生命体征还有所更新，他微弱的呼吸根本就没办法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见到徐雷那一头总是烫的奇奇怪怪的头发此刻也因为治疗被剃的干净，林观南坐在了床边。 “剃的这么丑，等你醒了是要哭的吧。”她低声说。 等出了医院，林枢正坐在车上等着她。 见到自家老板眼睛微红似是哭过，林枢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 “阿枢，那份大奖可以送出去了。” 林枢清楚她说的是白江波的那个暗桩。 现在已经到了她和陈书婷等着的那个时候了。 徐江疯了，他要把所有参与过绑架和伤害过徐雷的人都找到，好似没人能制止得了他。 整个京海暗潮汹涌。 白江波的暗桩被抓供出了不少事，而他本人则是连同司机一起失踪了。 没过几天林观南找了特殊的团队，将还在昏迷的徐雷接到了临江省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 收到安欣因为因为抓捕犯人手臂被钢筋刺穿的消息时，林观南便急忙赶回京海。 在车上她收到了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徐江在那头声音有些哽咽的向她托孤。 “观南，叔就求你这一件事。” “雷子这么多年把你当亲姐一样，他什么事都没掺和过，我就这么一个崽，求你帮我保住雷子。” “我是不行了，我是不放心雷子……还好，他之前也算走上正路了……我、我tm……” “观南，如果我死了算是罪有应得，但是雷子他……观南，叔求你了……” 徐江涉嫌多件刑事案件已被通缉，到了医院时，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紧急通知。 安欣胳膊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刚才医生手重了给他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可是他看着刚才进到病房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走过来时没忍住半蹲在他面前，趴在他床边哭的厉害的林观南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别哭了，”安欣慌忙的拿自己衣角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连忙向她保证：“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会轻易受伤了。” 第 24 章 上次那通电话是徐江唯一一次联系林观南，即使是在联合通缉的情况下他还是失踪了，旗下的产业全部被封，没人知道他在哪。 有消息说是因为刑侦支队抓住了徐江的暗桩和白江波的司机，供出了他的犯罪事实。 白江波的尸体被挖出，作为其遗孀的陈书婷母子也早被警察从勃北接回京海。 自此，盘踞京海几十年的两大势力似乎被一举击溃。 而反观另一边，苏醒过来的徐雷惊恐的扯下身上连着的电极贴和挂水从床上摔下，整个人环抱住自己坐在角落里，尖叫着拒绝所有陌生人的靠近。 徐雷身上的伤口有些没有长好，又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已经结痂的地方甚至又被扯开，病服和地面上鲜血淋漓，配上病房里一片狼藉，让进来的林观南也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见到熟悉的人，他这才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停止了喊叫。 “姐！” 徐雷觉得他人生中最黑暗的记忆就是昏迷前的那段时间了，他被蒙住眼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能在惊恐与忐忑不安中等待着随时落下的棍棒，腿上的弹孔似乎还在流血，衣服被不知道是血还是汗的液体打湿黏在身上，被打断的胳膊再也无法支撑起他的身体。 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 这一切让在冰水与疼痛中反复苏醒与昏迷的徐雷，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是让人恐惧的一件事。 即使真正的在医院醒过来，看到陌生的人还是会让徐雷感到害怕。 他只能抓着林观南的衣角瑟缩在对方旁边，看着医生护士为他做检查时还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为了少用镇静剂，她最近几乎都陪在医院。 “姐，别走，我好害怕。” “姐，别关灯求你了！” “姐我好冷……” “我在这，已经过去了，你安全了小雷。”林观南安慰着他。 在这段时间里，徐江的尸体被发现在京海的郊外，对方身中多刀失血过多而亡，现场并没有杀人者留下的任何线索和证据。 作为徐江的独子，警察也找到了徐雷，只不过见到他这幅精神状态，暂时没有进行传唤问询，只是要求了对方不要出城需要与警察方面保持联系。 几乎没人知道，在徐江尸体发现前不久，有两个包裹被秘密送到了林观南手里。 龙飞凤舞的字一看就是徐江的，她很久以前在徐江给徐雷签字的卷子上见过这个笔迹。 经过漫长的治疗以及心理疏导，除了暂时需要坐轮椅以外，徐雷终于能达到出院的资格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徐雷就去了警局 徐江的全部自产几乎都是非法所得，已经被冻结，徐雷自然也无处可去。 林观南只能将接受完调查以及问询的徐雷接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空着的住处。 进了屋里不再面对外人徐雷的情绪才渐渐变的起伏，想起身站起来却只能因为没有力气从轮椅上摔下。 “姐……我没有爸了！” 林观南过去将他扶起，徐雷却只是埋在她肩膀上大哭。 他自是知道他爸坏事做尽，可是那是他爸啊。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之后他就是孤儿了。 在去警局之前，他就将他爸留下的包裹打开，是两沓一元纸币和一只录音笔。 “我真tm烦录音笔，没想到最后还得用这玩意儿。”即使最后一次给儿子留段语音，徐江也是带着不耐烦。 “雷子，我是你老……我是你爸，我估计你听到这个的时候，爸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爸这一辈子也辉煌过，暗地里也做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事，但是爸不想让你掺和。我tm选错了路，但我不能让你也走错。” “以后你小子就全听你姐的，我已经把你托付给她了，别再像你爸我一样，也别再去电鱼了……爸不放心。” “你当初给爸的钱，爸没花，但是这钱干净，爸走之前还是没忍住拿走了一份，儿子，你是好样的，爸以你为荣。” “你就当做，没我这个爹吧。” “雷子，你给老子好好活着，别那么早下来见我。” 语音最后结束还能听见徐江那边嘟囔着录没录上。 徐雷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同意林观南让他去公安局配合调查。 而现在，他埋在林观南怀里，想起警察最后跟他说在徐江身上最后发现了一沓一元的纸币，徐雷哭的更是大声，只是一声一声的叫着姐，仿佛面前的人是他的救命稻草。 “姐，我就只有你了…” 感到肩膀的衣服逐渐被泪水浸湿，林观南伸手摸了摸他刚长好有些扎手的短发。 “是，还有姐呢，”她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看着他好像也见到了儿时扑在哥哥怀里的自己。 “以后，你就跟着我。” 京海的势力动荡，唯有泰叔背靠大树屹立不倒。 林观南几乎将京海所有生意交由程程监管，除了陪徐雷做复健以外，也在让他重拾一些知识，她准备送徐雷系统的学一些东西。 在这期间，陈泰要洗白建工集团暗地里有不少动作、以及他收一个义子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进林观南的耳朵里。 等林观南给徐雷安排好后，陈泰做东在自己的住处举办了家宴。 林观南开车去接陈书婷母子。 白江波死后因为暗地里的产业和以前的事情被挖出，他的非法所得以及产业也全部被冻结法拍。 但几年前开始陈书婷自己的生意早就被分开来，所以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小姨小姨，我好想你。”白晓晨听见车的声音，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屋子里冲出来。 “小姨也很想你。”下车抱住冲过来的小豆丁，林观南和他亲昵的贴了贴脸。 “小姨，不走了好嘛，小晨都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小豆丁在她怀里撒娇。 “那我就陪晓晨待几天，好不好？”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哀求林观南觉得心都要化了，只能没有原则的答应他。 “晓晨，你又缠着小姨是不是？”陈书婷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儿子赖在她怀里撒娇，赶紧让他下来。 “瘦了。”陈书婷走过去给她整理下刚才弄乱的衣服，微微皱眉看着她。 因为之前京海不太平的事情，她们二人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如今见到了更发觉对方有些憔悴。 “没事，多吃几顿就补回来了。”见她心疼自己，林观南张开手臂上去抱住她“姐，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陈书婷回抱住她“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小豆丁仰着头看着小姨和妈妈抱在一起，也亲亲蜜蜜的伸手抱住两人的腿。 好幸福，他最喜欢妈妈和小姨了，希望小姨永远和他和妈妈在一起。 第 25 章 陈泰没有孩子，即使是认义子义女也是尤为慎重，有时比起亲情他更在乎利益。 听到陈书婷说这一位是她引荐的时，林观南并未在意，如果这人能和她站在一边，那也是很好的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一直持续到她牵着晓晨进了院里。 隐隐听见泰叔在和谁说话，进了内室林观南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白色的西装，微卷的黑发。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你说说都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啊。”见林观南三人来了，陈泰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招呼着她们过去。 那人回身，和林观南的视线对上。 脸上的笑意僵住，本来翘翘嘟嘟的唇也因为惊讶而抿直了。 高启强确实听陈书婷说过泰叔还有一位义女，和他们不同，除了外人一般并不知晓这层关系外对方还并不怎么随便登门，也不会掺和建工集团的事情。 陈书婷当时话里话外的警告他倒是听出来了，本来还打算和对方交好，倒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昨天还和小盛打过电话的林观南。 难怪，那次她身后会跟着徐雷。 几人向陈泰打了招呼，围坐到茶台前。 “老爹，这是小南给您特意买的新茶，我泡给您尝尝。” 察觉到了林观南和高启强间转瞬即逝的异样，陈书婷率先开口，起身走到茶具那边开始忙活。 “听说这可是当年的茶王，小南为了给您弄来，可是专门从人手里高价收来的。” “难为林丫头老想着我这个老头子，你呀就是心定不下来愿意可哪跑，没事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陈泰似是没察觉到不对，乐呵呵的看向几人：“现在老头子我啊，儿子女儿都有了，就想啊这逢年过节的也热闹热闹。” “是是，干爹您说的是。”林观南应承着，却还是跟他打着哈哈：“您也知道我闲不下来，以后我一定多多来看您，让您到时候一看见我就烦。” “还有我还有我，”赖在林观南怀里吃着糖的白晓晨不甘寂寞的举起手“我以后也和小姨多多来看姥爷。” “好好好，小晨真是个好孩子。”陈泰像是个慈爱的长者和小辈们唠着家常，这才进入正题：“对了，小高你们两个之前认识，也就不用我这个老头子介绍了。” “以后生意上的事，小高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像她讨教讨教。其余的，你也照拂着她那边点。” “我哪懂什么做生意，不过是花钱玩罢了，我看还是要大哥多多照拂我还差不多。” “老爹，您尝尝。”泡好茶的陈书婷将茶杯送到陈泰面前。 “香，真香。”陈泰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缭绕。“真是好茶，林丫头你费心了。” “干爹您喜欢的话，过阵子我再给您送来些。”她接过陈书婷递过来的茶杯放到一直未说话的高启强面前。 “大哥你也尝尝。” 听到林观南还叫自己大哥，高启强稍稍松了口气。 又说了几句家常，陈书婷领着白晓晨去后厨看看菜品怎么样了，留他们三个在茶桌前。 “我听说，小雷那孩子你留在身边了？”喝着茶，陈泰似乎想起来这件事随口问着。 “我们两个投缘，我打算让他以后给我做事。”林观南如实回答。 徐雷这个大活人怎么回事必然是瞒不住的，泰叔会开口，在她意料之中。 闻言，陈泰也只是说：“挺好，徐江那小子也算是留个后。” 林观南笑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徐江死的不明不白，有了陈泰这一句话徐雷这才算是真正保下了，至少回到京海也不会再有人打他的主意。 “白金瀚过阵子我会买下送给小高，你可要和那孩子说好别多想。” “这是当然，不过小雷孩子心性也不在乎这些。”对于泰叔的试探，林观南没再说什么。 反而看向高启强，以茶代酒。 “那我就先恭喜大哥了。” 陈书婷适时的出来提醒，可以开饭了。 走去餐厅时，陈书婷母子搀扶着陈泰走在最前面。 林观南落后几人几步，高启强也放慢了脚步，最后两人并肩而行。 “观南。”他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吃完饭你司机来接吗？”她问，见对方摇了摇头后才笑着继续说“那吃完饭我送你？” 见到对方的衬衫领口有些歪了，她停下脚步，向他招手，高启强有些疑惑的跟着停下了脚步，就见她伸手给他整理了下领子。 像是年后在菜市场时，也像是小灵通店开业时。 三种身份的转换，每次她都在，改变的只有自己。 “好哇。”高启强垂眸看着对方收回手，唇角微微上扬。 吃完饭，陈泰和几个义子义女们又聊了一会，才以时间太晚累了为由散了。 因为是坐着林观南车来的，等散场了林观南先是将陈书婷母子送回了住处。 “小姨小姨，不是说不走了吗？”小豆丁趴着车门上问她。 陈书婷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从后座挪到了副驾驶的高启强。 对于她眼里的警告，高启强脸上显出以前经常对林观南露出的无辜笑容。 “小姨送完叔叔就回来哦，晓晨你先和妈妈回家，早点睡觉，明天小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林观南摸了摸小豆丁柔软的发顶哄着他。 “小心开车，”拉走还在撒娇的自己儿子，陈书婷叮嘱她，顺手将她脸边掉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林观南点头应下和她们母子道别，目送她们进屋后这才开车离开。 “你很喜欢小孩子。”目睹了她哄孩子十分耐心又很有一套，高启强感慨。 “我喜欢乖小孩，如果是那种又吵又闹的话，就不行了。”林观南从后视镜看了眼他“你现在住哪？” 高启强说了一个别墅区的名字，那有陈泰送他的楼王，也是他和小盛刚搬过去的住处。 “泰叔的义子并不好当。”就当他以为两人就要沉默下去了的时候，林观南忽然说：“不过，既然她将你能引荐给泰叔，想必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她并不想知道对方的投名状是什么，她只是在之前见到高启强时就已经觉得有些窒息了。 她确实万万没想到，泰叔新认下的义子会是这个应该与之毫无关系的人。 建工集团就好像是一摊墨水，进者则黑。 “小南，”高启强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应该马上和对方说清。 “别的我没办法和你说，但是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别的事，你信我，好吗？” 他已经清楚对方并不喜欢掺和道上的事情，甚至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可是现在，这是他唯一能一步登天完成身份转换的路，他不甘心只窝在那个小小的旧厂街，身份卑微仿佛随时能被人踩死，所以当有人向他抛来橄榄枝他立即主动接受了。 他相信自己可以，哪怕面对的是建工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这是他的跳板和机会。 林观南将车停到路边，随即看向他。 高启强任她看着，没有了面对泰叔时那种略带谄媚小心翼翼的神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像那只无辜的泰迪熊，只是外表比以前光鲜亮丽了不少。 想起来今晚吃饭时泰叔说话时的绵里藏针，她也是明白对方目前还不安稳的处境。 见他回望着自己，她又想起来三十那天他在审讯室时的那幅模样。 就像那时安欣无法不去同情帮助这个人一样，林观南也无法忍下心去放任对方陷入困境，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集团现在除了泰叔以外的三位股东想必你已经见过了，他们三个贪财好色手里的业务至今还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以后他们为难你，你可以找人查一查……” 看着她和自己共享着消息，高启强眉眼一弯，像极了还在旧厂街时那般无害。 他知道她心软，也知道她会信自己。 “大哥，那里面的水太深了。”她还是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他，她只怕万一有一天对方无法全身而退。 “小南，你信我吧。”高启强见她这么担心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顶“信我吧。” 在对方反应过来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继续说道：“不过，以后我确实会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你教教我，小南你别嫌我麻烦啊。” “当然不会。”感到温暖干燥的大手离开了，林观南不自觉的点了点方向盘，一时间竟没发觉对方转换了称呼。 “说起来，你明天有事吗？”说完正事，林观南看着对方这副新造型提议：“没事的话，明天我让定制顾问去找你，给你做几套衣服。” “那就太了好呀，毕竟衣服什么的我不懂的。”高启强笑眯眯的点头，大方的承认自己衣品不行。 “还有，小虎开车在后面跟了半天了，他不是你司机吗？”毕竟唐小虎在后面还打着双闪停着，林观南也不能说服自己说看不见。 可是见高启强眨着眼睛无声的看着自己，也没法狠心跟他说让他下车。 只能看着他给唐小虎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回家。 最后还是林观南充当专属司机将高启强送回了住处。 高启盛最近因为他哥刚进了建工集团，小灵通店全靠他自己一个人，所以他也才回来不久。 正给自己倒水时就见到自己哥哥心情不错的回来了，这也是最近看他最开心的一次了。 “阿盛，明天先不要出门了。”高启强看着自己弟弟，笑的眼角都弯了弯“小南明天会来。” 见到弟弟惊讶的神情，高启强并未再说什么，而是上楼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只留下弟弟听到称呼改变了而神色有些异样的站在原地。 林观南第二天按照和高启强约好了的时间，领着连夜从外地赶来的团队上了门。 开门的是高启盛，昨晚他们两个也通了电话，林观南也是让他留在了家里。 “怎么瘦了啊。”刚见了面，原本还笑容满面的高启盛不禁皱眉。 “中午留下吃饭吧，我之前跟我哥学了两手，你正好尝一尝怎么样。” “好啊。”见他还站在门口，林观南将他拉到一边，让后面的人进了客厅摆开阵仗。 高启强很早就已经起来了，此时正将煲好的粥和早餐端到餐桌上。 见人来了，赶紧招呼着她：“小南，我给你煲了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这个的。” “谢谢大哥，我确实还饿着。”早上光顾着和晓晨玩了的林观南确实没吃饱。 负责服装的量体师开始为高启强记录着身体的各个尺寸数据。 高启盛给林观南盛了粥，两人就并排坐在吧台里，一边看着一群人围着高启强忙忙碌碌，一边吃着早餐。 时不时的有人从样衣架里拿出来样衣给林观南看。 他两个就一边吸溜吸溜的喝着粥一边点头或者摇头。 “这两套，”看到拿来的另两套小窄领的商务款西装，林观南才暂停了喝粥的动作“等会给他试一下。” 被点到的高启盛似是有些惊讶。 “我也有？” “当然了，”她看着高启盛这身还算朴素的着装，听对方说马上就要开第二家店了，着装当然也要改一下，所以她说的理所当然：“你必须也要有啊，你不会以为只有他自己遭这份罪吧？” 她指在客厅像是人偶一样被摆弄的高启强，虽然看似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听话的抬胳膊转身，换衣服，但是一套下来也是很累人的。 “杰森，”见高启盛眨着眼睛没说话，林观南招呼定制顾问：“等会把册子给我一下。” 等两人吃完了早餐，才开始正式的根据着册子挑选着定制款式。 “嗯…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两人凑在一起，高启盛翻着页，林观南看到相中的款式就打个挑。 “这个适合大哥，这个适合你。”看到适合高启盛的款式，林观南又画了个圈用于区分。 高启盛忍不住笑的伸手制止她。 “你这是要把一整本都画完吗？这么多穿不过来的吧。” “衣服怎么还怕穿不过来？”这个时候，林观南终于难得的展露了女孩子的天赋——购物。 原本她就是打算给他们兄弟俩定做几套合适的衣服，后来因为别的事耽搁了，现在当然是早做完早好。 “你这已经是个成熟的老板了，总得多备几套西服。”她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样衣比了比。 “和大哥的款式不一样，我觉得你适合这种窄领的，穿起来会很好看。” 高启盛没有说话，只是眨眼的动作稍稍放缓，看着对方为自己挑选着衣服样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 看到高启盛的玳瑁眼镜，林观南才又想起来什么让人把眼镜样品的推车推来，在里面挑挑选选的找了几副。 他好奇的看过去，林观南选的都是金边或者无框的眼镜，他自然是知道为谁选的了。 “试试这个？” 高启盛乖乖的摘了自己的眼镜接了过来，高度的近视只能让他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其他的模糊不清。 看不到面前人的神情让他有些不习惯的询问：“怎么样？” “好看，很适合你这个老板的身份。”林观南没说假话，带着玳瑁全框镜的高启盛像只乖乖小狗，带着无框商务眼睛的话就已经显现出来一丝生意的精明了。 尤其适合他这一双眼睛。 “那我以后就戴这种吧。”听见对方简洁的夸赞，高启盛显然很乐意接受这种审美与改变。 但还是赶紧换回了能让自己看清的旧眼镜。 高启强还在被造型师们摆弄着头发，见到他们两个凑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也是不禁笑出来，他确实很久没这么心情轻松过了。 “给小兰也准备几套吧。”林观南想起来还在上学的高启兰。 “小兰之前说，你送过去的那些东西她宿舍都要放不下了，让我阻止你。”想起来自己妹妹上个学期放假回家像是炫耀又像是撒娇的和他俩抱怨着的事情，高启盛赶紧开口制止她。 “可是这个真的很好看。”她指着最新的女款服装图片和他推荐。 “……”高启盛不再发言，只是和她靠在一起笑着。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位小林总不好好花钱一次，是不会罢休的。 就像是要补偿他们前半生的苦痛一般，想将最好的东西给他们。 这是他心软的明月啊。 第 26 章 最近林观南在京海有些无聊，小豆丁开始上学了，陈书婷去了勃北处理生意。 高家兄弟要么忙着适应公司要么忙着开分店的事，李响听说要提代理支队长，安欣他们俩人在刑侦支队一如既往地忙碌。 生意交给下面人打理的林观南，终于过起了只需要早上送孩子晚上接孩子，顺便辅导课外爱好哄孩子睡觉的生活。 就在她送完小豆丁开车闲逛的时候，看到路边等公交车的有些佝偻的一个身影眼熟。 “老默？”林观南将车开过去“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 老默去了她的酒店负责安保，听说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做事却很是麻利，也制止了几次麻烦事情，现在已经升了组长，评了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住上了单间宿舍。 她至今还记得对方说起女儿时那副柔软神色，一丁点都看不出对方是连续五年监狱表现垫底的存在。 “老板。”陈金默平时说话似乎总是语速慢又没有起伏，此刻见到了她，脸上才带着少有的尊敬。 “不用了，我去看我女儿，太远了。” “哪里？”听见他说看女儿，陈观南又问了一遍。 见她坚持，老默才说出来个地方。 是黄翠翠家那的一个村子里的小学，因为孩子外婆不允许自己接走和接触女儿，他就只能每周等着这一天黄瑶早放学时去见一面女儿。 因为地方太远了，他上午坐车要倒两趟车，赶在她放学前才能到。 “上来吧，正好我有时间，我送你。”她给他开了车门，一边说：“不过可能需要你指路。” “谢谢老板。”老默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着包坐了进去。 车逐渐开往城外，陈金默时不时为她指路。 林观南深知对方不太爱说话，也就没随便搭话。 老默虽然觉得有些安静，但他本人也不是能随意找到话题的人，车上除了时不时地指路声，就只剩收音机里传来的很小声的电台音乐。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没有人的学校门口，两个编的不太好的辫子搭在有些旧的粉色衣服上，黄瑶身后背着大大的书包，站在原地双手不安的揪在一起。 她们学校今天放假不用上学，可是之前每周那个人都会来看她，虽然有时候她很害怕不怎么和他说话，可是她听外婆和外公说过那是她的爸爸。 她想，他今天也是会来的，所以等在这里。 毕竟每周只能看到对方一次，虽然别的同学或者村里的人总是骂她是没人要的孩子，可是她也是有爸爸的。 虽然她有些害怕他，甚至没有和他说过话。 黄瑶以为自己要站到下午，直到没过多久一辆车停到她不远处，那是她没在村子里见过的车，然后她就见到那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离目的地近了，远远就能看到立在校门上的牌子。 林观南看到学校好像有点安静，就连小卖部都是关门的。 见门口一个小女孩站着，应该就是老默的孩子，因为他甚至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这……学校是不是今天放假了？”她有些疑惑的说着，因为学校门口那条路还是土路，车开过就尘土飞扬的，她只能把车开到离孩子一段距离处停下。 车停下，老默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可是离孩子不远处却又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她尖叫着逃跑的模样，怕吓到她。 坐在车里的林观南脸上还戴着避免晃眼睛的太阳镜，她看着这两父女离着不远的距离遥遥相望也不动。 小孩子甚至紧张的抓着自己的书包背带，怯怯的看着他。 林观南见他们俩父女没动，好像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样子，也终于明白了老默到现在估计和女儿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不然也不会在放假的时候一直等着他。 等了半天，看老默还是像个雕像，她忍不住将太阳镜往头顶一戴，开门下了车。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听到她问自己，老默有些迟疑才回答：“…瑶瑶。” 走近了，林观南才看到小女孩穿的好像是淘汰了几次的旧衣服，书包都磨破了，手上还有刚结痂不久的伤痕，配着两个编的不好的麻花辫整个人怯生生的，看着可怜。 她大概能猜出来小孩应该是在学校有被欺负，像是以前和高启强说过的，她拿乖巧的小孩子没辙，尤其是这孩子看起来实在有些…让人不忍。 “你是瑶瑶吗？”距离孩子还有一两步的距离时，林观南半蹲了下去尽量和她平视，就连说话声都比以往放轻了些。 “是…”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黄瑶有些紧张的攥着手里的带子，却因为对方柔和的神色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个人的方向。 “我是他的朋友，”见她看向老默，林观南解释着，想起来自己兜里有早上晓晨说是分给自己的糖果，她从兜里掏出来两粒。 “要不要吃糖？” 见她怯怯的看着自己不敢伸手的模样，林观南拆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看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彩色的糖球，又拆了一颗递到她面前。 “很好吃的哦，”她又往她嘴边送了送，做示范似的张嘴：“啊……” 最终在对方不懈的努力下，黄瑶还是小心的把嘴张开将糖球吃下。 甜丝丝的还带着水果味，是比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的那些化掉的糖块还要美味的味道。 “好吃吗？”见她似乎被糖果的美味惊讶的稍稍睁大了眼睛的模样，林观南这才问她。 黄瑶点了点头，声音还是小小的：“很好吃，谢谢。” “那麻烦瑶瑶同学伸出两只手来，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黄瑶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包带，慢慢的伸出手。 林观南从兜里掏出来所有的糖果放到她手里，这么一看晓晨确实给她塞了不少糖，小姑娘手里满满一大把。 “我只分享给你哦。”她这么说着，和小姑娘说着悄悄话：“这样我们就算是朋友啦，我叫林观南，你可以叫我嗯…小南。” 小姑娘红了脸，却不知道怎么叫出小南两个字，只能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知道该叫他什么的话，可以叫他老默哦。”林观南见她乖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虽然长得有些吓人，但是他会很高兴的。” 老默依旧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那个包，里面有他给女儿买的洋娃娃。可是他却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林观南蹲在女儿面前和她说着话。 几乎肉眼可见的，女儿放松下来甚至还能偷偷的看了自己几眼。 “那我们走吧，我们先回家和外婆说说，然后就出发。”不知说了什么，林观南将黄瑶抱了起来，然后走到车旁将她放进副驾驶，为她系上安全带。 她招呼还站着原地有些愣住的老默。 “走了，上车。” 老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将他扫出门外的老人，在和她说了些话后就放心的让自己女儿跟着出来了。 直到车开到了商场，林观南给黄瑶置换了好几身衣服，又领着他们到了动物园，老默还是有些愣神。 小姑娘换上了漂亮的粉色公主裙，就连头发也被林观南重新梳了一遍，夹上了好看的蝴蝶结发夹，和上午的样子判若两人，甚至能主动叫林观南“小南”。 只是面对老默时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被林观南抱在怀里看着笼子里的大老虎，见老虎张嘴吼叫着，就有些害怕的环抱住林观南的脖子将头埋进去，过了一会又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小心的看回去。 每当小姑娘害怕时林观南总能适时的跟着说：“呀，好可怕啊。” 听到她这么说，小姑娘戴着她的太阳镜又会壮着胆子看回去，试图保护她。 “瑶瑶好厉害，真是我的好朋友。”林观南还会非常给面子的夸赞着。 老默拿着两个刚才去买的棉花糖站在两人身后，他刚才看好多家长都给小孩买了，看起来很好吃就也买了两份。 见他手里拿着没见过的东西，小姑娘趴在林观南怀里好奇的看着他，却还是不敢和他说话。 “你可以问问他。”见她这副像是小鹿一样怯生生的样子，林观南和她说着悄悄话“他会给你的。” 老默站在那举着两个棉花糖，见女儿看着自己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没等她开口就已经将其中一只递了过去。 “谢谢…老默。”接过了来后，小姑娘小声的道谢。 留下他呆愣在原地。 老默想把另一只棉花糖给林观南，可是小姑娘那边已经和林观南的关系很好了，硬是和她分食了一整只棉花糖，剩下那只被两人推了给老默自己吃。 小姑娘被林观南抱着又去看了长颈鹿孔雀小海豚，在草食动物放养区甚至亲手摸到了小鹿。 被对方滚烫的舌头舔到手时还会痒得笑出来，带了丝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两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喂给小鹿蔬菜水果。 “老板，谢谢你。”老默看着自己女儿开心的样子，衷心的向林观南道谢。 “我只是看瑶瑶年纪太小有些可怜，”林观南看着小姑娘朝自己挥手，回应了她之后才接着说“等她的抚养权到你手里再谢我也不迟。” 听到她的后一句话，老默立即转头看向她，甚至眼睛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 “怎么？”见他这副样子，林观南反问他“不然你想让她在那个地方上完小学？” “她还小，不应该在那种环境里。”林观南想到之前给瑶瑶换衣服时看到的青紫淤痕，说是不小心被同学推倒摔伤的。 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因父母的错误选择而被欺负被霸凌。 她本来并不太想掺和，但是小姑娘真的太可怜了，可怜到甚至让她觉得不伸手的话就是没有人性，她也能明白了当初安欣那副动了恻隐之心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本该天真烂漫的孩子不应该这样。 “如果瑶瑶愿意的话，我会帮你争取到抚养权。”见小姑娘喂完了小鹿，朝两人这边跑过来，林观南还是说完了后面的话。 “小孩子嘛，总归是要开开心心堂堂正正的长大的。” “但是你需要让她愿意跟着你生活，只有这点我帮不了你。” 她抱起扑到她面前的小姑娘。 “瑶瑶饿了么？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得到对方的回应，她抱着她走了两步，两人说了什么，小姑娘从林观南怀里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人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走吧。” 看着自己的女儿，老默反应过来立即跟了上去。 这是他的女儿，他确实不想让她待在那个地方了。 领着小姑娘去了现在小孩子里最流行的快餐店，老默执意要由他结账，只是站在柜台前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有些迷茫。 “儿童套餐和两份a套餐，儿童套餐的饮料要甜牛奶，玩具要小兔子，谢谢。”林观南及时为他解围，晓晨这两天总是要吃这些，所以她轻车熟路的知道孩子能喜欢什么。 说完就领着小姑娘去空位上等着，小姑娘怀里抱着老默给她买的洋娃娃和林观南说着悄悄话。 等老默端着托盘小心的走过来时，她甚至伸手主动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见他默默地坐下，然后也不吃东西就给女儿忙前忙后的样子，林观南吃了口薯条暗自感叹。 她真是想不到，老默是个女儿奴。 等吃完饭，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已经肉眼可见的好很多了。 虽然仍旧是父亲沉默女儿害羞的状态，但是好歹小姑娘已经能揪着对方的衣角站在一起了。 分别之前，两人背着老默说了一会悄悄话，林观南将给买的东西都送进她家，除了小姑娘的东西以外还有给老人买的营养品。 过了一会她才出来，小姑娘站在门口冲两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将车开走时，老默还在回头看着自己女儿。 见他这副铁汉柔情的样子，林观南看了看时间：“明天就来接她，你不用这么舍不得。” 见老默没反应过来，她才继续开口：“老人们同意她先跟你生活一段时间看看，我答应瑶瑶让她明天睡在粉色的屋子里，现在去家具城还来得及。” 见老默直直看着她要开口说什么，看他开口的口型她想都不用想又得是那句“谢谢老板”。 她只能说：“不用谢我，买家具的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用工资慢慢还我。” “我只能给你争取这些时间，剩下的你得自己和女儿去相处。” “谢谢你老板，真的谢谢你。”老默紧紧抓着手里的包向她道谢，对于这份恩情，本该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眼里却含着泪。 如果不是对方和安警官帮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顺利。 “听你谢我听的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林观南不禁感到好笑：“要是真要谢我，等以后稳定下来了请我和安欣吃饭吧，安警官和我说了你不少好话，前阵子还问你怎么样来着，我听说你做菜还挺不错的。” “好的，一定，”老默也难得露出笑容。 “到时候让您和安警官尝尝我的手艺。” 忙了几天老默和瑶瑶的事，林观南接到安欣的电话约好了三人吃饭。 当天晚上已经哄了白晓晨睡觉让保姆帮忙看着，这才脱身和安欣李响跑出来AA制吃宵夜的林观南揉了揉胳膊。 李响给她拿了瓶水，见她这样才问：“怎么了这是。” “可能是缺少锻炼？”想起应该是这几天抱孩子抻到了，林观南有些不确定的做出结论。 “这么晚出来吃宵夜，还能想到锻炼也是难为你了哦。”虽然嘴上吐槽，安欣还是接过水给她开了瓶盖。 “倒是因为谁呀？你们两位这个时间才下班，之前约的不是晚饭吗。”林观南将定好的蛋糕放到桌子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让你去看治手臂的那个专家，你是不是还没去。” “这不是没时间嘛。”安欣显然想起来那次她哭的事了，有些底气不足。 “你队长没给放假？”她看向代理支队长李响。 无缘无故被戳的李响连忙表示自己的清白：“可别看我啊，我是无辜的。” “周末都有事吗？”林观南拆开蛋糕盒，一边看了一眼他们俩：“我亲自拉着你们两个去医院，一个看胳膊，一个看腰。” 李响这才没有反驳，他确实坐时间长了腰会疼，之前不过是站起来扶了一下，没想到让她发现了。 而安欣更是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他确实拖了很久没去。 在蛋糕上插完最后一根蜡烛，安欣拿着打火机给点燃了。 两人站在一旁对着李响鼓掌 “恭喜李警官升任代理支队长的同时又涨一岁。” “祝你身体健康，多福多寿。” 这也是为什么非得三个人凑一起吃宵夜，全是为了庆祝忙碌了一天的李队长又涨了一岁。 “借你们二位吉言。” 见他们俩升任气氛组，李响笑的抬头纹都出来了。 「希望大家平安。」 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你是不是没许愿啊。”见他连眼睛都没闭，安欣感到疑惑。 “许了许了。”李响说。 “那就切蛋糕吧，我只要一小块，剩下的你们两个自己分。”林观南直接将蛋糕刀塞到李响手里。 “那你怎么还买这么大的蛋糕呀？” “大蛋糕打折。” “能比剩了还划算？”本来保持沉默的李响也不禁表示质疑。 “……应该吧。”对于数学不好林观南，在到底划不划算这件事上有些没有底气。 第 27 章 一大清早，安欣和林观南站在公园门口，看着面前穿着运动装进行拉抻的人不由得陷入沉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安欣李响前天晚上为了庆祝的宵夜，已经和局里做了报备。 三人喝了些酒，饭局后半段不知怎么说到了锻炼身体的事情上，借着酒劲就约好了每日晨跑五公里的事情。 一大早两人都是被李响的电话连环call醒的，三个人前天的酒后胡话只有一个人认真了。 所以即使今天安欣休班，但却起的比以往还要早的站在了公园门口。 对此正直的老实人李响表示： “你俩不热热身？小心跑完了肌肉疼。” 老父亲李响见他们两人还呆站在那里，不由得提醒道。 “我们那天…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哇。”安欣转头看向林观南，对方显然脸上也还带着没睡醒的困顿。 “不多，但是对于你这个五杯倒是够了。”林观南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回他。 她虽然那晚神智还算清醒，但早起的那一刻还是觉得自己答应的有些草率了。 安欣这个人打眼一看就是酒量不行的人，喝了三杯以后面红耳赤醉话连篇抱着李响说恭喜他升迁为他高兴，气死张彪那只小心眼麻雀。 李响呢，人逢喜事精神爽，林观南没想到他一副正直憨厚的模样酒量倒是不错，但也架不住安欣这个醉鬼一直给他倒酒。 最后饭局的后半段也是醉意上头，和安欣两个人搭着肩跑调的唱着校歌。 林观南叹为观止的坐在一旁，她也是想不到这两个人喝多了加起来找不着一个调，甚至想找个录像机录下来给酒醒的两个人看。 “sui呀，sui呀”安欣醉眼朦胧的还在寻找着自己的朋友。 “sui是我的好兄弟呀。” “是我！”李响应声而起差点歪倒，林观南赶紧扶了他一把。 原来酒鬼一加一等于四五六七八。 “你们两个喝多了都一个样，确实是好兄弟。”见他们两个喝成这样，林观南结了账让林枢帮自己把两个醉鬼扶到车里。 两个人喝成这个样子也不能送回他们宿舍，只能拉着去了自己的住处。 “去你的住处？”因为林观南喝了酒，林枢临时做了司机。 饶是一向全面支持老板言论的林枢，听到她的话都停下了系安全带的动作。 “嗯，”没注意到对方额外的情绪，林观南喝着醒酒茶。 “去锦绣花园那边。” 那是她另一个住处，楼层高安保好，有电梯拖着两个醉鬼也省力气。 而且那是个一梯三户的楼型，整一层都被她买下来了，这俩人住一个，她在旁边住一个就行，总比送到酒店人多眼杂要好得多。 听到锦绣花园，林枢自然也是想到了那个住所的特殊之处，这才神色如常的将车启动。 两个醉鬼上车就睡着了，一直到被别人抬到床上脱了外套，都不见两个人有醒来的迹象。 全程没怎么出力气的林观南给他们俩一人安排了一个房间，摆上了水留了字条这才出了屋子。 “准备两套衣服吧。”想起这两人身上酒气熏天的样子，她往外走时吩咐林枢。 要不这俩明天上班…估计他们队就热闹了。 会流传的八卦她都能想出来。 「代理支队长与小警员深夜买醉是为何？」 「请说出昨夜的故事」 想想就刺激。 李响优秀的生物钟让他在宿醉的第二天也是准时起床，只不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身上还是自己的衣服。 喝了很多酒又一宿没醒导致他先去了卧室的卫生间，出来以后才见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林观南留的纸条。 说明了他和安欣喝醉送到了她的住处，不用紧张。 他这才松了口气，毕竟一睁眼在陌生的房间里确实对他来说惊吓有点大，觉得口很渴的李响拿起来水杯喝了一口。 温的？ “醒了？” 林观南敲了敲门框，看到他醒了也是有些惊讶。 该说是优秀的人民警察吗？她还以为这两人还睡着呢，刚才她去看安欣也是起来了。 “抱歉啊，昨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了。”见到她在，李响还有些不自在。 “我昨天没丢人吧？” “也就是和安欣一起唱校歌来着。”她看着李响这个平时一本正，严肃又深邃的脸上甚至见了红，又笑着撒了个慌：“逗你的，你们两个喝多就睡了，挺乖的。” 老实人啊，可不禁逗。 不像安欣，刚才都呆住了，然后一直反驳自己不会唱歌跑调，直到她把手机录音播放了出来。 “你你你ze个是抹黑公职人员，不行哒得删掉！”听到自己那个鬼哭狼嚎的歌声，安欣急得嘴瓢，从床上跳了起来就要抢走她手机。 “别想了。”躲开对方，林观南将手机背在身后。 “你你你……”见她坏心眼的样子，安欣嘴笨又急得找不到合适的话来阻止对方。 “我还得留着给李响听，你们两个好兄弟合唱不能就我一个人听到吧？”林观南劝解道。 “？”听她这么说，安欣沉默了一会，就在林观南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才同意。 “那就只能我们三个知道这个事哦。” 一本正的老实人，谁能不爱欺负呢？ 两人达成了协议后，林观南这才来准备叫醒李响。 安欣则是去快速洗澡换衣，速度快还能赶上李响出糗的样子。 而此时，她伸手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李响接过，里面是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你们今天不是还要上班？一身酒气总得洗个澡吧，衣服在这。” “完事就出来吃早餐，我刚好顺路送你们两个上班。” “怎么样响你五音不全的太逗了吧。”以最快速度收拾完自己的安欣，出现在林观南身后对好兄弟进行嘲讽。 “什么五音不全？”李响刚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就看安欣这副样子有些不解，然后想起了刚才林观南说的。 “我真的喝醉之后唱校歌了？” 在老实人李响瞪大眼的询问中，林观南面色如常的否认了。 “没有。” “森莫没有啊？？”对于队友的临阵倒戈睁眼说瞎话，安欣在不可置信中嘴又瓢了。 “不是有录音吗？” “什么录音？”林观南给李响推进屋里。 “你快洗漱吧，要不等会早餐安欣就都吃了。” 说着就出去带上了门。 徒留李响拿着袋子站在门口，听着安欣在外面声讨对方。 “为什么呀？就欺负我？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我下不去手。” “那我呢？你忘了刚才对我的冷酷作风啦？” “你可以，但是李响……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罪恶感。” “我…那你把录音删了，他不知道可以，但是录音不能存在。” “不可能。” 全程安欣吃瘪的对话声越来越远，李响在屋里想到了自己喝醉酒后真的失态了不禁又是闹了个脸红。 快速洗完澡出来打开了换洗衣服的袋子，里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新衣服都被准备好了。 拿起未拆封的四角裤，李响的脸在得知真相前就一直没恢复过原本的颜色。 “衣服还合适吧？”喝着粥和安欣讨论哪家小馆子肠粉好吃的林观南见李响出来了，随口问到。 林枢拿来的衣服几乎是按照两人平时穿着风格置办的，根本分不出来是不是他们自己的衣服。 “……”被问到衣服，李响想到了那盒贴身衣物，所有衣服尺码确实十分合适。 可是一时间他就是说不出来话。 “合适。”就当其他两人以为他丢魂了的时候，李响才吐出来两个字。 “那就好，我让人看着你俩身形去准备的，本来还担心尺码会买错。”林观南没多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才让李响心里松了口气，他简直不敢想象让她一个女生准备这些会让自己多羞愧。 “买衣服的钱多少钱？我给你。”他坐到留给自己的位置上，为了不违反纪律还是破坏气氛的说。 听到他这么说，林观南没什么反感的，只是一边夹了一个包子一边说：“你给安欣就行了，昨晚吃饭他花的钱，衣服也是用他的钱买的。” “？？？”原本往嘴里塞包子的安欣嘴撑得满满的，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她。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结账？ “你喝多了非要结账，我拿你钱包付的饭钱，□□放进去了。”在对方的目光里，林观南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 “？？？”安欣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嘴塞的太满，他肯定是要说上两句的。 首先，他没有惹任何人。 其次，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难道他才是那个老实人？ …… 虽然昨天的早晨事件和此时要晨跑五公里的事情并没有关系，但是安欣觉得这一定是对于林观南昨天的恶行最好报复。 公园跑道全长1公里，要跑完5公里要跑多少个来回就不用算了。 安欣李响不愧是刑警，体能不错，慢跑起来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步伐一致。 这一奇特景观引来旁人阵阵侧目。 毕竟肩宽窄腰一身正气的年轻小伙锻炼身体谁不愿意看呢？ 李响作为晨跑爱好者以及爹系男人，在跑前嘱咐林观南“注意步伐和喘息规律，不要冒进，以自己的节奏为主。” 所以李响安欣跑在前面，林观南悠闲地坠在最后，不紧不慢但是又不至于落后的太远。 “呀，”安欣跑着跑着就调慢了脚步，逐渐和她并排。 “sui呀sui呀，跑这么慢不会累了吧？” “你可以质疑我的体能，安欣。”跑了三公里的林观南脸色因为运动微微有些泛红，她撇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人，竟然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但是你不能质疑我那段录音的威力。” “你昨天不是说删了吗？”安欣不可置信，她昨天吃饭前明明说删了的。 “骗你的。” 听着后面两个小学生又开始互啄，李响无奈的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俩。 “还有最后两公里，不要懈怠。” 原本还在因为录音风波而斗嘴的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魔鬼教练在前面等着。 “你就不能拿录音羞辱他一次是吧？”安欣咬牙切齿，这个人在队里是他的上级就算了，休息时间的一大早还要来训练自己。 “我不能欺负正直的老实人。”对于安欣的愤恨，林观南看了看李响那副正直是模样忍不住啧了一声，还是拒绝了。 安欣：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为什么受伤的却是我？ 第 28 章 强盛小灵通接连三家分店开的顺顺利利，以前旧厂街卖鱼仔的书呆子弟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西装革履精明狠辣的年轻老板。 夜晚。 “……”电话那边只能隐约传来像是小狗一样的哼唧声。 “又喝酒了？”林观南第二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已经能习以为常了。 “嗯……难受。”电话那头的高启盛醉酒中说话像是撒娇一样。 “在哪？” “白金瀚。” 做生意的人难免应酬，喝多则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过高启盛从小肝不好，喝酒愿意醉，现在醉了耍酒疯就愿意给人打电话，让人把他带回家。 将涂了一半没干的指甲油卸掉，林观南换了衣服这才出门去找在逃的醉酒小狗。 白金瀚还是那个白金瀚，老板却变成了高家人。 “林小姐，”见到来人，白金瀚的新任经理连忙迎上去。 这一位虽然只上次来了一次，但是都知道是高家两位老板重视的人。 想到小高总醉倒在包厢里，经理立刻明白过来。 “我领您过去找小高总。” “多谢。” 白金瀚易主之后林观南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来这，映入眼帘的装潢几乎没怎么变，她总能想起徐江生气起来路上的狗都得踹两脚的那副嚣张样子。 念旧，有时并不会让人感到开心。 推开包厢门，高启盛仰面躺在沙发上，桌子上是一堆的空洋酒瓶，满包厢的烟酒和香水味浓郁的呛鼻子，也亏得他能在里面躺着。 “唔……南南我好难受……”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高启盛嘟囔着，哼哼唧唧的好像是撒娇的小奶狗。 “吸二手烟是会致癌。”林观南走过去将他拉起来，对于醉酒的小狗偷偷改了称呼这件事甚至没有察觉出来。 看着喝的睁不开眼，眼镜也随着动作歪歪扭扭的挂在脸上醉的毫不在意的人，林观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次高启盛喝多了对于白金瀚员工要扶他出去这件事闹得很凶，后来还是高启强来了才将他带了回去。 今天高启强刚好不在京海，林观南对于还要把他扶出去有些无奈。 “怎么喝这么多。”她忍不住坏心眼的揉开对方特意做的背头，直到全部揉散这才松手。 “我看你身体是不要了。” 高启盛感觉对方拿自己头发撒气，睁开一双朦胧醉眼，见到是她就露出个无害的笑容。 “对不起嘛。”虽然喝醉的他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但还是乖乖道歉。 “等你醒酒了再教训你。”她给他把眼镜戴好，从旁边拿起来他的西装外套。 之前外面下了雨，还是有点凉。 “穿衣服。”她将外套搭在他身后像个女佣一样伺候小高老板穿衣。 对于照顾醉鬼，她自小就驾轻就熟。不管是林家老大，蓝桉还是她那帮朋友，酒量都不是刚开始那么好的。 “左手，” 高启盛乖乖的伸出来右手，林观南顺势先给他从右边穿起。 “右手。”这次伸出来的还是右手，她拍了拍他左边的肩膀“是这边。” “哦…”左右不分的醉酒小狗乖乖的抬起来左手，一件外套终于穿好了。 “能不能起来跟我走？” “能。”听见她质疑的语气，高启盛猛的站起来，却很是摇晃。 林观南只能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外走，好在他虽然喝醉了还知道自己走路，不至于累到她。 在别人好奇的眼神里，林观南终于给人送进了自己车后座。 给他系上安全带时高启盛还在撒娇。 “家里…没有人黑…冷…” 见他喝成这样，林观南原本也没打算给他自己一个人送回去，生怕他半夜吐了再呛死自己，最后只能带回她家照顾。 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家里，让他靠坐在沙发上。 林观南去泡了杯醒酒茶。 做完回来就见他还维持着之前的样子，乖乖的呆坐在那里只有眼睛像是猫追着的羽毛一样跟着她转。 头发放下来醉酒版的小高老板，没有了在外那副精明商人的模样。 此刻虽是西装革履，却恢复了学生时期乖巧的书生气。 “有要吐的感觉吗？”林观南拿着杯子走回去。 迟钝的大脑接收到了信息，高启盛眨了眨眼又砸了砸嘴，这才微微晃了晃头，给出了结果：“唔…没有，不吐。” 只是他说完打了个嗝，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了。 本来林观南坐到他对面的茶几上，见此，拿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 看他这幅乖样还是忍不住笑，将手里的醒酒茶递到他面前。 “喝点茶，醒醒酒吧。” “哦。”见到面前有东西，高启盛伸出双手去拿，捧着它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喝。 “先说好了，”见他这幅醉样，她伸手给他松了松领带一边还是逗趣他：“如果你要是吐在不该吐的地方，我就会生气的打你了。” 虽然不喜欢挨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打，醉酒的小狗还是冲着面前的人笑着回应。 “嗯，好。” “喝茶吧，不烫了。”面对乖乖仔毫无抵抗力的林观南，已经不知道是叹了今晚的第几口气了，只能伸手托着杯底给他往上抬了抬杯子。 高启盛反应过来捧着杯子咕噜咕噜的喝着茶，又浓又苦的味道让他皱眉，却还是乖乖喝光了。 喝完还炫耀似得将杯子倒过来给她看，脸上的表情好像在骄傲的说“看，全喝了。我，超乖。” “嗯嗯，你好乖。”接过杯子，林观南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嘉奖。 醒酒茶的效用需要过一会才能起作用，林观南见他乖乖的也不耍什么酒疯，就坐回沙发上继续涂指甲。 蓝桉给她从国外带回来一堆，五颜六色的，她打算自己试试手艺，明天给她姐也换换颜色。 醉酒的小狗见她不跟自己玩了，好奇的看着她摆弄着瓶瓶罐罐。 一眼就看到那个珍珠白的瓶瓶了，随着灯光的折射，白里还闪耀着珠光。 像是流淌的月色。 “这个好看。”他拿起那瓶指甲油，认真的向林观南推荐。 “是做什么的？” 见他问的认真，林观南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看向他。 “涂指甲的，”想到了什么能惩罚这个醉酒小狗的方法，她在对方没醒酒的时候坏心眼儿的产生了一个主意。 “你要不要涂涂看？” “嗯，想涂。” 高启盛混沌的大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林观南拉着自己的手给自己修剪着指甲。 高启盛的手指修长有力，虽然不像哥哥那双手因为常年操劳干活导致布满老茧，却还是因为以前常年拿笔努力用功，而让右手中指上有着褪不下去的硬茧。 好在他指甲倒是修的整齐干净，林观南只是稍微给他修了修甲型，拿湿毛巾擦净尘屑，她挤了点护手霜在他手上。 见他还是呆愣愣的样子，提醒他自己抹护手霜。 “哦。”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失落，小狗只能给自己把手上的护手霜抹匀。 “服务不行。” 他嘴里嘀咕着。 “什么？”听不清他嘀咕着什么，估计醉鬼嘴里不是什么好话的林观南挑了挑眉毛问他。 “没什么呀。”高启盛摇头，将擦完护手霜的手又将手伸了过去。 虽然存疑，但是林观南目前主要是得在他稍微醒酒前，把活干完。 拿出来酒精棉给他将指甲上的油蹭了下去，酒精透过指甲给指尖带来凉凉的触感，醉酒小狗不禁缩了缩手。 林观南的涂得仔细，待高启盛的醉意稍稍退却时，十个手指已经涂完了。 因为他手型好看，涂了指甲油看起来没有特别别扭，反而有些妖异的美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十个手指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思考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林观南那边呢，之前选了个暗红色，现在已经涂了一只手等干。 “我来。”她看向旁边开口的人。 虽然还带着醉酒的迟钝感，但是明显比刚才要好多了。 “开始醒酒了？”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嗯，”高启盛一把抓住在眼前坏心眼晃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比他的手小了好多。 “头晕。”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林观南似乎是没察觉出来不对，见他难受嘴上说着他，抽回手把一旁的水杯塞给他。 “喝点水吧，小心你明天嗓子疼。” “还好这次单子赚了一大笔，要不然我可就亏了。”高启盛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赚的这么多也不枉他喝的这么难受。 喝完水，他还是没忘了刚才想的，接过来对方手里的指甲油。 “我来试试。” 见他拿着刷子郑重其事的样子，林观南看了看他没怎么抖的手，这才把没涂完的那只手递过去。 该说不说，小高老板不愧是手工达人。 暗红色顺着小刷子从指甲的这头刷到那头，动作稳而流畅一丁点都没涂出去。 高启盛一只手托着她的手掌指尖，另一只手像是在修复什么珍宝一样为它涂着指甲。 两遍以后更是将颜色显现的浓艳，衬得林观南那本就养尊处优修长白皙的手多出了一丝艳色，却不媚俗。 她本人自然也是很满意，这本是她给陈书婷特意选的颜色，此时看更是合适她。 对于本次服务，她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小高老板手艺真好，比我自己涂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要给我小费吗？小林总下次记得再光顾呀。”见她满意，高启盛打趣道。 “那是自然了，我还等着下次服务呢。”林观南顺着他说。 美甲二人组相视不由得笑起来。 “闹的我都饿了，”玩够了指甲也干了，林观南听到高启盛肚子好像有咕噜声。 “你是不是光喝酒没吃饭？” 见对方不可置否的点头，她有些无奈。 “喝酒前，好歹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吧我的小高老板。” 她不理解高启盛怎么忽然笑的开心，只能站起来解决两人的温饱问题。 “你坐着吧，我去煮面。” “我帮你。”高启盛回想对方顺嘴说的“我的”还是忍不住笑，但也跟着起身。 “那你洗菜吧。”她打算煮个鸡蛋肉丝面，放两根青菜营养均衡点。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烧水，洗菜，切肉，按部就班。 站在水池前洗菜的高启盛，忍不住瞥向一旁切着肉丝的人。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见他又笑起来，林观南想他应该不会是喝酒喝坏了？ “你觉没觉得，”将手里的青菜洗的仔仔细细干干净净，作为现在已经成为了有钱人的高启盛开口回忆往昔。 “这个场景，很像你第一次去我们家那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哥还是个卖鱼仔，他也不过是卑微且可有可无的高老二。 他恨透了被人瞧不起的日子，恨透了哥哥对外人客套讨好的笑容下隐藏不住的疲惫。 现在呢？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旧厂街的人对他们兄弟恭恭敬敬，就连曹斌和以前欺负他的人现在也忌惮着他们高家。 他时常在白天，在深夜，在面对着每一张对他们兄弟谄媚的笑脸时，都会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似乎这样就能弥补自己曾经破碎的自尊。 “像啊，”被他提醒，林观南显然也想起来了。 “不过，显然不同的就是，阿盛你和哥哥已经越来越好了，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这人说话时紧张又小心的书卷气，与现在意气风发的生意人已然不一样了。 想起高家兄弟这些年的不易，又想起这两人在发迹后周边人的变化，林观南有时也能感受到对方隐藏起来的癫狂。 她并不是看不出对方骨子里的自卑与自尊，也不是没见过对方狠戾的样子，至少现在已经越来越好了，她相信以高家人的聪明日后的富贵唾手可得。 “是啊，苦尽甘来了。”心中对于年少时受到的屈辱生出那一丝恨意被她轻声柔语的掐灭，高启盛眼里慢慢布满笑意将手里的青菜递了过去。 按照对方的指导，将鸡蛋打入了冒着热气的锅里，待鸡蛋成型这才将挂面散在锅里，看它如有着千丝万缕的白花一般盛开在水汽里。 肉丝也随着面一起放进锅里汆烫，最后放入青菜。 本就带着盐味的面出锅前只需要点缀一点盐花。 一碗面作为宵夜，在此时此刻平凡又温暖。 吃完宵夜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说着还参观了林观南的书房。 她最近在重新看博尔赫斯的诗集，书房里满墙的书籍里独独让参观的高启盛挑出了这一本。 可能也是因为其他书整整齐齐的排列，只有这一本夹着书签平放在隔层上吧。 翻开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文字跃然纸上。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他写的很美吧？”去客房铺好床的林观南在门口看他沉浸在书里，等了一会才开口。 林观南爱博尔赫斯笔下易碎感的浪漫，他把生活的意向都能幻化成诗，朦胧的，淳朴的，温柔的，天马行空中又透着悲哀、深情和哲理。 “嗯，他写的真好。”高启盛承认。 他年少时总是考虑分数学习和捉襟见肘的生活，很少看一些课外读物。 上了大学念了金融系更是如此，成日与枯燥的学科书籍打交道，他原以为自己是不屑这些虚幻的酸诗的。 他也忽然想起来，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好好读过一本书了。 “那你就拿去看吧，”面对他的目光，林观南只是笑。 “我已经看过一遍了，如果你有什么想看的书，也可以拿去看，总比在我这落灰要好。” “好呀。”高启盛也不推脱，他知道这人说的是真心话。 “那这本我先借走去看了。”他将书签插回去，扬了扬手里的诗集。 “嗯，客房我收拾好了，你早点休息。”她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征求着他的意见：“明天要不要出去吃早饭？我前几天去过一家早餐店，他们家的小笼包肉干净味道也棒，辣椒油榨的又辣又香。” 虽然刚吃了夜宵，但是她真的很怀念那家店，上次也是晨跑完了李响领着她和安欣去的。 安欣刚才发讯息给她“偷偷”密谋，正直的魔鬼教练李响临时今天值夜班，明早不会参与晨跑的事。 两人当即决定全票通过放弃这项折磨多睡一会，并且对外一致声称跑完了。 高启盛不负期望，当然是同意了约早餐这件事。 两人这才互道晚安，回了各自房间。 高启盛背靠在门上，听着对方回到房间的脚步与关门声。 脑海中渐渐映出了刚才入眼的那段文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他低喃出那诗里的一句话。 ………… 与林观南想的不一样，有了美甲的高启盛并没有卸掉它。 高启盛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那一抹珍珠白好似他指尖的月。 即使是遥不可及的明月，也好似触手可及了。 在小高老板喝醉那天之后，他手上的美甲频频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他哥哥。 “好看吗？”见他哥注意力在自己手上，高启盛不介意向对方进行展示。 对此，高启强头一次觉得自己弟弟，好像有点疯？ 第 29 章 又是陈书婷不在京海的一天。 周末白晓晨放假，他的临时监护人终于不用早起送他上学了。 头天晚上两人趁着休息以及妈妈不在家的双重buff叠加，去了林观南的住处。 又因为没有保姆的监视玩闹的太过分了，导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 一大一小挤在水池前洗脸刷牙，小豆丁开心的站在小凳子上。洗完脸拿着小杯子接热水，刷了几下牙跳下凳子就要跑。 结果被林观南一手薅着领子又拎了回来。 “张嘴。” 小豆丁只能乖乖的把嘴张开，让对方拿着儿童牙刷给自己里里外外的刷着小米粒一样的牙。 “你要是不好好刷牙，等你妈妈明天回来看到你有蛀牙，我就惨了知道吗？”林观南轻轻掐了掐他的小脸。 “小姨我下次一定好好刷牙，肯定不让妈妈骂你。”等刷完牙漱完口，白晓晨恢复了说话的权利之后和她撒娇。 “嗯，这还差不多，换完衣服就去玩吧。”监督小豆丁做完了个人清洁，林观南这才放了他。 等她刚洗好脸就听见门铃响起，拿着毛巾擦着脸一边去看了下大门的显示器，高启强对着摄像头微笑。 “大哥？你怎么来了？”打开门，对于对方会来她有些惊讶。 “我听书婷说你带着晓晨来这边住了，就想着给你们俩个带了午饭。”西装革履的高启强站在门口笑着说，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餐食。 高启强作为项目经理为建工集团拉了几个大项目，地位水涨船高的同时穿着气质更是贵气，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年的窘迫模样，任谁看了不会说一声大佬。 “大哥你也太好了吧，那你先进来坐，我换个衣服。”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屋。 白晓晨原本在和杰克在院子里玩，回屋见到他乖乖叫了一声“伯伯”。 这是让高启强一直觉得糟心的，因为这个小崽管弟弟和安欣他们叫叔叔，只有到他这叫伯伯。 不过面上他还是那个慈爱的长辈，只能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晓晨过来洗手了。”林观南见他每次这个时候都吃憋也是感到好笑。 只能让小豆丁去洗手，让他自己消化这份伤害。 等两人再出来，高启强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挽了袖子将餐盒一一打开放到了餐桌上。 “快来吃饭吧。”将筷子摆好，他招呼这一大一小过来。 “我啊猜你们两个刚起来，还带了粥。” “奇怪，你是有读心术吗？我确实很想喝粥来着。”看到桌上几乎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林观南刚坐下对方就将粥碗递了过来。 “谢谢。” “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一看就是小姨喜欢吃的。”没等林观南回他，小豆丁看着一桌的重口炒菜自言自语。 满桌菜凑不出来半个口味清淡的。 “是我喜欢吃的。”两人当做没听见小豆丁的话，林观南喝了一口粥。 米香软烂，入口即化。 是用砂锅煲了很久的粥了，跟她之前在高家喝的是一样的。 “谢谢大哥，粥很好喝。” “你爱喝就好。”见她喝出来粥是自己煲的，高启强很是开心。 似乎面对这个人，所有的心意都不会白白付出。 “等你下次想喝了就告诉我，我给你送来。” “这么说的话，那我可不客气了。” 小豆丁脸埋在粥碗里，一边喝着一边小眼睛瞅着和林观南相谈甚欢的人。 怪不得妈妈让他和小姨一起住，高伯伯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像妈妈之前教的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哦哦哦，对了！ 贼眉鼠眼，不安好心！ 他不会是想偷走小姨家放的那个流川枫手办吧？ 那可是小姨特意从日本买回来，说等自己期末考试考满分才送给自己的！ “高伯伯，小姨我吃饱了。”感觉自己的奖励危险了的小豆丁急急忙忙吃完早餐，放下了碗。 “去玩吧。” 得到对方同意的小豆丁跳下凳子，将自己的餐具拿走去了厨房。 听到厨房传来水声，高启强似乎也没想到白晓晨还能自己去洗餐具。 “晓晨这么小就帮忙做家务了啊。” “这能培养他独立生活的能力，养成好习惯。”她解释道。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在对孩子的培养上陈书婷和林观南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相较于希望儿子成绩优异特长优秀的虎妈，作为小姨的林观南则是体验派教育。 养宠物培养孩子爱心和同情心，做家务锻炼孩子自主生活的能力和习惯，经常出去旅行亲近大自然养成平和心态。 德智体美劳，仁义礼智信。 算是让这姐俩尽力一点点交给这孩子了。 白晓晨作为陈书婷培养的小哨兵，支着耳朵在厨房听着外面两人聊天。 听到高伯伯说明天晚上合作伙伴有个宴会，需要和女伴一起参加时有些疑惑。 高伯伯自己没有小姨吗？为什么非要找他小姨聊天？ 作为刚刚小学一年级的豆丁表示不明白。 “嗯……”林观南听到高启强说到明晚需要参加个宴会后，故作迟疑了一下。 就见在外气定神闲的高老板好像有点紧张的捏住了勺子，她这才不再逗他。 “那大哥要带我去吗？我倒是有时间噢。” “那就太好了，毕竟我没有什么女性朋友…为这件事还发愁了好一段时间。”听到她同意高启强怕自己笑的太开心，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大哥你没有女伴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在京海就肯定会来帮你。”听他因为这个事犯难，林观南很是痛快的提供帮助。 毕竟当女伴的事她驾轻就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一件事……”说到这件事，高启强的脸甚至有些红“宴会上会不会跳舞呀？” 他很久以前看的电视上宴会都会跳舞，这次的合作伙伴是个留学回来的华侨，所以宴会比较西式，他这次也是第一次参加需要带女伴的正式宴会，自己是个男人无所谓但是怕让她难堪。 “那要试试吗？”已经喝完粥了，林观南拿纸巾擦了擦嘴。 见他看着自己，她脸上带着笑意的叩了叩餐桌：“我来教大哥你跳舞，不过你要帮我收拾桌子来付学费。” “好，还外加一条礼裙。”见她答应，高启强点头。 “成交。” 堂堂建工集团的项目经理，此时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挂着围裙撸胳膊挽袖子的在餐厅和厨房忙碌着。 反观林观南则是在客厅看着小豆丁写作业。 “小姨，”写着语文作业的白晓晨抬头瞄了一眼在收拾垃圾的高伯伯，转头和自己小姨说着悄悄话：“高伯伯怎么那么爱做家务啊？” 做家务的高伯伯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难道这就是成熟的大人吗？ “因为你高伯伯已经是个成熟而勤劳的大人了。”林观南做出解释，又伸手点了点他的作业本“这个字写错了。” “哦……”小豆丁嘟了嘟嘴，拿橡皮蹭掉了错字，重新按照正确的写了一个。 那他成为成熟的大人的话，是不是也要很勤劳呀？ 虽然心底很是疑惑，但是语文作业还是很快的写完了，小豆丁终于又获得自由能和杰克去玩了。 林观南找出了CD，等《花之圆舞曲》悠扬轻快的音乐响起时，高启强已经收拾完了往她这边走。 林观南冲他招手说：“刚刚好。” “华尔兹又称圆舞曲或三步圆舞曲，基本上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 简单介绍完，她为他示范男步的姿势和步伐。 华尔兹是一种按照乐曲的节拍通过下半身肢体的动作，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与摆荡带动着舞步的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舞姿华丽优雅的双人舞。 林观南的舞姿是通过数不清的宴会而练成的，她随着乐曲摆动旋转，身型和步伐是好似从那些欧洲的宫廷式电影里复刻出的优美典雅。 高启强甚至看的有些痴了，直到她做完示范开始为他摆着姿势才回过神来。 “哪怕是我不懂跳舞也能看出来你跳的好，我倒是真怕给你这个老师丢人。” 见他自嘲，林观南只是给他的手重新摆了下角度。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跳的，而且这本来就是一种放松的娱乐活动，不需要紧张。” “更何况，我相信大哥你这么聪明，多跳几次说不定要比我跳的还要好。” 高启强垂眸看着对方伸手摆正自己的姿势，正在他等着下一个动作时，却见她往前一步，近乎站在了自己怀里。 似乎隐隐嗅到了栀子的香气，即使隔着布料手心也仿佛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更何况另一只手与柔软的手掌紧紧贴合…… 高启强维持着动作僵在那里，他怀里的林观南还以为他是紧张。 只是一只手虚扶他的肩膀，一手和他伸直在外的手掌轻轻交握。 “不要过分在意脚下，”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的高启强只能听见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着：“放轻松，先跟着音乐和我就好。” 随着话落，一股柔和的力量带着他顺着音乐前进后退，跟随着舞曲倾斜摆荡旋转。 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能够默契且流畅的顺着舞曲进行慢舞了。 “看，我就说大哥你很聪明，已经跳的非常好了。”林观南也是惊讶于对方竟然没怎么出错，笑意盎然的着看向他。 近距离的面对她的面容，高启强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心跳，一如平常笑道：“还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没有你这么优秀的老师，我怕是要出糗的。” “好吧，那就算是优秀的老师教到了优秀的学生？” “是最好的老师教到了优秀的学生。”高启强重点更改了下称谓。 “行吧，这么说可是会让我骄傲的。”听他这么说，林观南也不再客气。 “你值得的。” 一首舞曲还未结束，两人仍旧顺着它起舞，只是随着聊天跳的越发轻松默契。 “对了，”高启强看着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 “宴会上，有没有可能还会有别的舞种？我听说好像会有好几种。” “有可能，”对于他的顾忌，林观南想了想后说：“是还有几种双人舞，那我一起教你吧？不过一条裙子作为学费可不够了哦。” “那小南老师，要怎么样才能教导我这个愚笨的学生呢？”高启强忍着笑意装作认真的向她讨教。 “我听说城东开了一家很正宗的成都火锅，一个人吃火锅太引人注目了，大哥陪我吃火锅吧？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以后就做你的舞蹈老师。” “好，一言为定。”计划通的高启强笑着同意。 “一言为定。” 至此，林观南成为了某人舞蹈老师，并且教着他跳了一天的舞。 对此，某个小哨兵已经将此情况偷摸汇报给了自己妈妈。 陈书婷，远在京海之外还未到达战场。 第 30 章 接到自己儿子电话的陈书婷挂完电话后不禁冷笑。 高启强那个老男人打着什么鬼主意，当她不知道呢？ 他也好意思？ 高启强那边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被小间谍上报给了陈书婷，第二天他提前让人将礼服和鞋子送到了林观南家。 那是条剪裁利落红丝绒面料的挂脖长裙，脖子的地方用白色的水晶点缀出了一圈繁复的图案，而身后的露背处则是用同样色系的流苏坠着，遮住了裸露的皮肤。 拉锁的地方甚至被白色的珍珠绣成了一副展翅的白蝴蝶。整条裙子仿若一朵玫瑰浓重而娇艳，正配高启强那身纯黑色的西服。 林观南除了特殊场合以外几乎不穿裙子，平时更是以自然舒服和方便为首要条件，更别说是散下长发和浓妆艳抹了。 所以她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温柔而没有攻击性的。 但是高启强此时发现，其实并不是的。 林观南太适合浓重的颜色了。 就像她此时站在他面前。 一身长裙，长发微卷，就连唇上也是如玫瑰般的红，原来过于美貌的人，即使在月夜下也会仿若明珠般熠熠生辉。 谁看不会赞叹她美的仿若一朵人间富贵花？ 美到，他甚至想找个借口让他们不要出现在今天的宴会上。 “怎么了？”拿着黑色手套的林观南关上门，转身就看见高启强站在车前看着她不说话。 “你穿红色很美。”高启强回过神来想起她穿着高跟鞋，连忙快走两步扶住她。 “是你挑的裙子好，而且大哥今天穿的也很帅。”林观南虚挽着他的手臂，语气自然的夸道：“我都有些期待下次这种场合你会穿什么了。” “哈哈，就你会捧我。”高启强打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去。 对于她的夸赞，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 “我的眼光也是很好的，大哥你得自信起来，今晚你说不定会迷倒多少女性。” 高启强笑了笑，轻轻关上车门。 那句“你也会是吗？”始终没敢问出。 如同他想的一样，宴会上他们两人一出现几乎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看过来。 不少人过来与两人攀谈，其中不乏从京海之外来认出林观南的人。 “小林总，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您，”一个男人领着女伴举着香槟走过来与她打招呼：“上次见您还是去年在齐同的宴会上，那之后多谢您和蓝总帮忙，要不然我那公司很难挺过来。” 对于他，林观南也有印象。 他公司目前在开发的一个东西她和蓝桉很感兴趣，对方需要资金他们两个就又当了回投资人。 两人客套了两句，男人看向她身旁的高启强疑惑道：“这位是？” 毕竟之前几次见，蓝林两位老总总是相携出现的，倒没想到这次这位身边是不认识的人。 “这位是我的朋友，京海建工集团高总，高启强。”林观南为他介绍。 “您好，”男人听她这么说，连忙示好：“我是青宇科技的赵宇，以后还请高总多多指教。” 宴会与酒桌一样，都是拓展人脉的重要场合。相似的场景多次上演，碰上认识林观南的她总不是厌其烦的向对方引荐着自己身边的人。 商场如战场，多一条路总是好的，更何况是对于高家兄弟这种白手起家的生意人。 两人终于应付完各自认识的这些人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似乎没想到对方也不喜欢这种社交随即相视而笑。 这时刚好舞曲缓缓响起。 “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高启强向她邀舞，缓缓握住了覆在他掌心上的手。 “怎么？大哥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吗？”两人靠的近，在舞曲里也能说着悄悄话。 只是在外人眼里两人一边耳语，一边低笑着，一副亲热无比的模样。 “嗯…我其实不是太能应付这种场合。”高启强适当的示弱，承认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交际，虽然会带来利益和其他的好处，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虚伪。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丢人？” “为什么会丢人？”听他贬低自己，林观南却不赞同。 “不喜欢很正常啊，我也不喜欢。” 所以除了非必要，她也不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即使出现身边也有熟人作陪客套。 像是这次为别人引荐介绍确实是第一次。 “大家聊的话题无趣，酒难喝就算了就连东西也难吃。更何况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总要客套几句，一顿下来说的嘴都干了，还吃不饱肚子。” 高启强听着她孩子气的细数着无聊宴会的七宗罪，虽然心底明白她也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边笑意渐盛。 “要不要今天去吃火锅？”跳着跳着高启强感觉倾注在两人身上的目光越发多了，忽然建议。 林观南略带惊讶的看向他。 怎么？要提前跑？ 看着她的表情似乎表达着这句话，他难得心底涌起了一股少年时都没有的冲动与任性。 “既然我们都还饿着，不如去吃火锅吧，就现在。” 与其现在还要浪费时间在这场已经不具备意义了的宴会上，不如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至少他们两个都会开心。 “好啊。” 林观南看着他和宴会的主人找了个理由道别。 原来，老实的小熊也会撒谎。 她想。 那一晚，东城最近很火的火锅店很多人都见到了一个身着华贵西服的男人打包了一大堆东西返回了车上，开门的瞬间，隐约可见驾驶位上的年轻女人一袭红裙，容貌艳丽。 两人穿着晚礼服也不方便在火锅店堂食，就由高启强去打包了菜单上的所有东西，准备带回住处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还未到林观南家门口，就见到辆有些眼熟的车停在那。 陈书婷一袭黑裙侧坐在车里，指尖的烟草泛着橙色的点点微光。 “姐，”将车停好，林观南第一时间下了车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伸手拿掉她手里的烟。 “怎么又抽烟了？你嗓子本来就不好。” “烟瘾有点犯了，听你的了，光点着了没抽。”听见她的关心陈书婷一边回她，一边见她穿的长裙单薄，从旁边拿出来自己的大衣站起来给她披上。 “怎么连件外套也不穿？晚上风凉就不怕冻感冒。”说着，不愉的眼神却扫向了拎着一堆东西下车的高启强。 “他不会把自己的外套给你？” “车里开了暖风太热了，我就给脱了。” 刚刚还跟她嘀咕着“吸二手烟更不行。”的林观南见她不知怎么心情不好迁怒到高启强，只好伸手轻捧着她的脸扳向自己，向她撒娇般的询问。 “姐姐怎么不夸我好不好看？” 陈书婷闻言上下认真的扫了她一遍，沉默两秒才冷哼一声：“好看，就是不保暖。” “是是是，下次即使是九月我也披件羽绒服。”林观南顺着她的话说。 “书婷，这么晚在这等小南啊。”两人说话间，高启强终于拎着东西走了过来，见到她也是笑着打招呼。 “怎么，不行？”陈书婷眉尖轻挑，似笑非笑的看他。 “怎么会，毕竟小南是你妹妹。”对于她眼里的冰冷，高启强仿若没有看到。 “你们两个这是要吃火锅？”陈书婷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又说：“我也没吃呢，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当然不介意。”知道对方这次来者不善，高启强不得不同意。 林观南有些不明白这两人之间怎么就明里暗里不对付，还是赶紧打破僵局拉着姐姐往院里走。 “姐，这家火锅听说特别好吃，大哥特意提前带我跑掉去买的，如果好吃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你又不是吃的太辣嚷嚷着胃疼的时候了。”对着她，陈书婷倒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提到她以前的糗事。 “我后来问到了解决的方法了，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进了屋，高启强承担起摆放装盘的职责，让林观南回去换下不方便的装束。 等人进了屋，陈书婷抱着臂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里忙外。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痴心妄想什么。” “怎么？”听到她终于开口，高启强动作熟练的找到了柜子里的餐具。 “她这人就算对着路边的野狗也能施舍两顿饭，你以为你是特别？”陈书婷直截了当的说。 “野狗？”见她这么说，高启强只是回头看她。 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似笑非笑道：“是我…还是你？” 见他不知好歹，陈书婷只是红唇微勾冷笑一声。 “你信不信都好，就当作是合作伙伴给你的忠告吧。” 更何况，他以为真正的阻力是什么？ “再给你一句忠告，”她离开厨房前还是好心的留下了一句：“你那点心思在我面前没什么，倘若你有一天见到了她哥哥和另一个姓蓝的最好藏住了。以你现在的这种身份，根本不够看。” 只留下高启强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等林观南收拾好换了自己的衣服从屋里出来时，两人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了。 虽然不至于多和谐，至少没有之前的明枪暗箭剑拔弩张。 浓重辛辣的牛油火锅味道虽着煮沸的汤底蔓延开来，勾人食欲。 “你之前说的方法是什么？”见她出来，陈书婷无奈的问。 指的是之前说的解辣方法。 她都坐这闻了半天辣味了，怕她到时候胃又疼。 “等下。”林观南去了厨房，他俩只能听见冰箱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没几秒，她就捧着一堆酸奶牛奶走了出来。 “这么多，要喝掉？”高启强怕她拿不过来起身去接。 “喝了保证不会胃疼，而且很解辣。”对于这个方法，林观南极力推荐。见他们不信，就将吸管插到酸奶里，放到两人面前。 也幸好，在场没有其他人。 不然谁会相信高启强和陈书婷这两个在外气场凛然的人，此时辣的脸色通红，额头冒汗的用吸管吸着酸奶呢。 林观南无声的看他们两个辣的那副样子，又从锅里涮了一筷子麻辣牛肉。 她就说这个很解辣吧，刚才还不信，现在还不是喝了好几盒酸奶了。 不过这顿饭过后，据说林观南被这两人联合以吃的太辣了要保养身体为由，禁了一段时间成都火锅。 无人开心的结局达成了……啊，不。 至少还有一个人很开心，就是上报了重要消息的小豆丁得到了一整套他妈以前不给买的漫画书。 第 31 章 警察不像别的工作有固定的休息日，几乎就是上班值班倒班，如果碰上了案子还要加班加点和熬夜。 京海呢又不算是特别太平的地方，黑恶势力盘踞一方大案小案不断。 曹闯作为老刑警队长正处于交接阶段再加上刑侦支队忙碌碌，这立案结案的，众人时间都恨不得掰成几瓣过。 这也是为什么安欣李响即使身体抱恙，也没第一时间去医院的原因。 再经过了几次三番总是临时有案子，仍没办法去看医生的一个周六。 林观南已经早早的开车等在了市公安局门口，等两人下班。 没办法，安欣怕疼忌医能拖就拖，李响升职了之后凡事更是亲力亲为十分忙碌。 她给两人找了专家，今天的这个医院必须得去。 到了原本约定的时间也不见有人出来，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两个人又临时加班了。 之前特意和专家约了晚一些的时间，现在也不着急。 她从报亭买了一份全国日报，全国大事一报即览。 禁毒队最近抓了一个贩毒的小团伙，全队上下忙了小一个月，终于打开了突破口给这些人一窝端了，连着羁押审讯更是忙碌。 熬了几个夜的杨建，这才脚步虚浮的走出了单位大门。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外加睡眠不足，让他原本不重的烟瘾犯了，急需抽根烟提提神，摸了摸夹克的兜才发现没有打火机，走回去找打火机已经不现实了。 看到附近停着的车好像坐了个人，他这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哥们，麻烦借个火。” “……” 本来还在研究新政策的林观南听到声音，将报纸搭到方向盘上。 车里的人放下车窗，将点烟器递了出来。 捏着点烟器的手指白皙纤秀，指尖泛着粉色，就连指甲也修的圆润干净。 杨建就是再双眼昏花也发现了车里的人不是男性。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看错了。”他接过来点烟器点燃手里的烟，一边还回去一边向对方道谢。 “谢谢。” “没关系，不用客气。”林观南将点烟器塞回去，对于被叫错了性别这件事的态度很平淡。 正巧，李响安欣两个终于下班了，穿着便装往她车这走来。 杨建这才发现这车有点眼熟，他往后退了两步确认了这是很久之前自己截停过的那一辆车。 不过显然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刚好另两个公安局出来的同事开门上了车。 他还听见这两人冲着车里人连连道歉，似乎是迟了不短的时间。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就忍不住抗议：“怎mo又是我呀？” “因为你好欺负啊。”将手里的报纸递给了有意接过的李响，林观南说的毫不犹豫。 他们三人吃饭除了饮料是轮流请客以外，几乎都是平摊。 这次迟到的最终惩罚就是让安欣请了饮料。 对此安欣并不是不舍得这个钱，而是觉得不公平。 他需要公平。 “没有公平。”对此，正直的李响一锤定音，动作自然的顺走了安欣一筷子肠粉。 “你这孩子，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呢？”见他咬着吸管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响夹走了自己的盘中餐，林观南不禁觉得这真是一只耸拉着耳朵的可怜小狗。 然后，也夹走了一筷子肠粉。 不过最后两人还是不忍心他过于可怜，只能分别从自己刚上来的晚饭里给他选了一样夹了回去，至于是不是他爱吃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吃完饭，也差不多到了和大夫约好的时间。 诊疗室里，安欣坐在床上。 宽松的卫衣袖子一股脑的挽到了肩膀上，那只胳膊除了那个看起来仍旧狰狞可怕的贯通伤伤疤以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难想出安欣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当警察后造成的旧伤。 林观南抱着臂和李响站在一旁。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神经和骨头都没什么问题。”在这一方面属于权威的周教授仔细看着手里的片子，最后下出结论。 “不过因为连续受到过伤害，这只手臂最好还是针灸疗养几个疗程，平时也要注意不要提拿重物，避免再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好，那就针灸。”没等听到针灸瞪大眼睛的安欣说什么，林观南直接做了决定。 “可是……”安欣试图说些什么。 “安欣，你的身体不光是你自己的，还是人民的宝贵财富。”李响在一旁帮腔。 “听大夫的，针灸更好。” 他们两个可太知道安欣有多怕疼了，虽然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但是本质还是担心他身体的……吧？ 一根根细长的针按照穴位扎在自己胳膊上，安欣的五官几乎扭曲的挤在了一起。 “医生，能轻点嘛…太疼了呀！” 对于那两个站在一旁对于他此刻的痛苦视若无睹的人，他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 给他等着，他早晚要报复回来。 还好没让他久等，李响的片子也被送了过来。 轻微的腰间盘脱出，也需要针灸理疗。 光着上身趴在诊疗室的床上，李响在医生的针针扎中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安欣隔着一个床嘲讽他。 “不会叭，响你也怕疼呀响。” “倒是没有某个上次包扎疼的哭鼻子的人怕疼。” 两个再过几年三十了的人在诊疗室里互相嘲笑。 在大夫让李响脱衣服的时候，林观南早就已经为纯情到无法对着女性光膀子的李响退了出去。 给安欣诊治的周教授正在和她说着话。 “……像是他这着种，如果后续有什么异常或者痛感，很可能会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估计很大几率会有幻痛感。” “最好还是再为他找一个心理治疗师进行疏导。” “好，我知道了，谢谢周教授您特意跑这一趟。”林观南了解了情况，向对方道谢。 周教授并非她医院的医师，而是林观南从省城请过来的权威专家，这次也是专门来给安欣看胳膊的。 李响之前和她说过安欣手臂经常会疼而且发抖，毕竟是警察的惯用手，不得不重视。 “小林总您客气了，”周大夫笑容和蔼，他也曾接受过对方的帮助，所以她说到这件事时就毫不犹豫的过来进行诊疗了。 “如果有什么其他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多谢。”对于对方的承诺，林观南再次道谢。 有了明确的诊断她就放心了。 针灸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林观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生龙活虎走出诊疗室的两个人，还是忍不住提醒：“十二天一疗程。” 见到两人停顿的脚步她才心情愉悦。 毕竟，欺负老实人真的很有趣。 林观南毫无心理负担的想着。 为了这两个大忙人能每天不间断的进行针灸理疗，林观南第二天就买了个房车，开到了离公安局有一段距离的胡同里。 每天但凡午休或者下班了，只要有时间时医生随时上门。 最开始，安欣和李响听到这个决定时非常震惊，对于这种操作他们确实是想不到。 毕竟有些时候，林观南的穿着和食物范围过于平易近人了，他们知道她是有钱人家孩子，从来不知道是何种的有钱。 小餐馆里。 林观南在说完这个提议后，接过老板端来的叉烧饭，一抬头还见这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眼睛往回收收，收收。”她在从筷筒里抽出来筷子擦完递给他们。 “这这这是不是过分了呀。”安欣见对方这么兴师动众的花钱，除了担心她有一天钱花光以外，还很担心他和李响有一天会因为认识这个人而被查处。 “是啊，”李响也是认识到她是真的有钱，忍不住劝解她：“花这钱干什么，我俩每天往医院跑不就行了，这车还能退吗？” “而且，你这是要让我们两个违纪的哦。”安欣接过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顾及着周围降了音量。 “违纪什么？”听到他们两个这么说，真有钱人——小林总，从两人还没动筷的碗里各夹走一筷子吃的。 而且这两个人每天忙的那个样子，要是能按时去医院，还能成现在这个样子？ “车，我给自己买的，只是在你们治疗的时候借给你们十几分钟。” “做理疗的钱，你们两个也是要付的，要是想多付我钱我也不介意，可以不走医保，收现金，开□□。” “□□，这是未来我们医院给重症在床无法出行的患者开通的新业务，有什么问题？” “可是……”安欣在与她理论这件事上从来没赢过，这次也是仍旧插不上嘴。 林观南说的理直气壮有理有据，最后一锤定音：“而且我对这碗叉烧饭发誓，我绝对不会有什么要求你们违反纪律的事。” “我现在比你们还要担心你们两个的职业生涯好吗？就只是对你们两个年纪轻轻遍体鳞伤身残志坚，感到担忧而已。” 说到违反纪律时，她也放低了声音。 “谁身残志坚呀。”听她这么说，安欣气的夹走了她一块叉烧还一边反驳她。 “你！”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观南和李响的异口同声。 显然对于安欣的次次奋不顾身、舍己救人，最后搞得遍体鳞伤这种事，两人虽然很心疼但是存有不满。 “也、就也还好吧。”见他们两人看着自己，安欣甚至忘了之前讨论的话题，有些怯懦的低下头扒拉自己盘子里的肠粉。 “但是这样真不行啊，太破费了。”李响还在试图挽回一下她花出去的钱。 却只见林观南笑容温柔的夹给他一块叉烧，说的话却干净利落。 “响哥，吃饭。” “诶。”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发凉，李响也跟安欣一样埋头吃饭，不敢吭声。 “还有你，”想起了昨晚上周教授说的心理疏导的事情，林观南目光看向给自己肠粉里加着酱油的安欣。 “下周开始，每周一天跟我出去一趟，时间随你定。” “做什么去呀？”被她点到的安欣，抿着嘴有些不确定的瞄着她。 “看心理医生。” “我们单位里有。”听她这么说，安欣小心的回答道。 “那你就去看，看不好还是跟我走。” “哦。” 李响看他这个轴劲让林观南治的死死的，有些幸灾乐祸。 “你也是，”看到李响在那偷笑，林观南也没放过他“别老坐着，注意保暖别着凉。” “嗯，听您的。”被点到的人也是连连点头。 这一天，林观南也是努力的让自己往恶霸那边靠拢。 第 32 章 市刑侦支队麻雀组组长张彪最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发现最近队里不怎么忙了，李响和安欣总像是打着暗号一样相约午休或者下班。 不是他好信，他就是好奇。 这两个人成天上班一块来就算了，下班也非得一块？又不是小女生去哪都得手拉手。 幻想了一下那个情景，恶心的张彪五官扭曲。 所以今天他没事，使出了往日跟踪侦查的能力偷摸跟在两人后面。 奇怪的是，安欣也没开车，两人走到了离着他们单位不远的一个胡同里。 等了一会张彪才悄悄探头看过去，好家伙，一辆房车停在那。 他走进了还能听见安欣李响两人在车里和人说话，不过听不真切。 张彪挑眉，满脸疑惑。 这整的哪出啊这是。 车里的三人等着来做理疗的医师，之前医师来过电话说是堵车了。 林观南刚回京海，正巧安欣李响今天相安无事正点下班，此刻正商量晚上吃点什么。 “烧烤。” “肠粉。” “你们俩要吃的东西还真是毫不相关啊。”在征求意见的阶段，三人就碰到了瓶颈。 成熟的李响吃什么都行，可是另两个人显然不是的。 “安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天三顿都是肠粉？吃饭应该营养均衡。”对于安欣如此爱吃肠粉，林观南不理解。 毕竟即使去普通小店安欣也恨不得顿顿肠粉，这是有什么魅力吗？ “肠粉做的又快，吃着也方便呀。”肠粉头号粉丝安欣在这方面据理力争。 肠粉多好啊，没有汤汤水水，平时哪怕是跟踪目标在车里吃也很方便。 “李响你说。”两人看向李响。 在这两人恳切的目光中，晚饭最终的仲裁人——李响并没有多难做，甚至很快做了决定。 “烧烤。” 在安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李响的表情带着些一言难尽的说：“我实在是天天跟你吃肠粉吃够了。” “那我要打包一份肠粉。”安欣表示自己今天一定要吃上，坐到沙发上声明自己最后的倔强。 但半天没听见回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回头一看，发现另两个人围着李响那个手包不知道干什么呢。 “你们两个干森莫呢？”他走了过去，看到两人在这分小零食后一双下垂狗狗眼瞪得老大。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哒？敢情定了吃什么之后没说话就是在这吃零食？ “来一个？”李响见他过来，递他一个旺旺仙贝。 林观南在旁边也分到了一个正咔哧咔哧的吃的开心。 李响的手包里总是有些便携的小零嘴，在出任务吃不上饭时能垫一垫，在经过和她这个经常跟小孩子一起吃零食的人交流了后，又增添了不少新选项。 “我不光来一个，我要来好几个！！”见他俩吃的开心，想到了被嫌弃的肠粉，安欣恶从胆边生抢走了他包里的所有仙贝。 “挺大岁数的人了，你幼不幼稚啊。”见他拿着吃的躲回了沙发那边，李响哭笑不得。 回答他的是安欣恶狠狠的，咔哧咔哧咬断仙贝的声音。 此时，林观南的手机来了条短信，她看了后走到窗口，轻轻掀开了一点百叶窗。 “怎么了？”李响见她动作，走过去小声问道。 然后就也看到了恨不得贴到车身上鬼鬼祟祟的某只麻雀。 张彪还在努力的听着，没见到头上的窗户已经无声的打开了。 “嘿！下班了不回家，搁这搞侦查呢？” 听到声音，张彪吓了一跳。 一米八多的个子刚好到窗口的最下边，他缓缓仰头就见李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旁边的安欣叼着个仙贝对着他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仿佛在看个变态一样。 “诶，真巧啊队长。”张彪丝毫不见尴尬的冲他打招呼。 “我这不是，研究研究看看这车。” “怎么，要学修车哦？”安欣见他说谎不打草稿，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张彪小眼睛一转，瞪着眼睛看着他俩“下班了不回家窝在这？” “我们俩看医生，怎么不行呐？”安欣回答他。 “在这看医生？”张彪一脸不信，仰了一会头觉得有点酸，晃了一下又回去倔强的看他。 “……”李响看他们两个又开始斗嘴，一脸无奈的看向坐到沙发那边把安欣刚才霸占的仙贝吃掉的林观南。 “你想让他进来就进来吧，也不能让人在外面和安欣一直斗嘴。”似乎是读懂了他的内心独白，她拆掉又一包仙贝时跟他说。 “先让他俩吵一会，我看安欣还挺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站位的。”惯孩子家长李响如此说着。 只是见到她又开一包零食时，忍不住唠叨：“吃这么多零食，小心等会吃不下去饭。” 林观南刚拆开零食袋子，看到对方不赞同的看着自己，额头的褶皱也越发的深。 这人长得就是一副操心的面相。 她将拆好的仙贝塞到对方嘴里，稍微拉长了音回他：“是是是我知道了，李响妈妈。” “工作以外少操点心吧，感觉你脸上皱纹都深了。” 李响一愣还要说什么，但嘴里还咬着吃的，最后还是回身去开车门，只是动作有些同手同脚。 李，李，李响妈妈是什么称呼啊！ 正巧，迟到了有一会的医师到了。 张彪看到对方穿着白大褂拎着个箱子，这才相信这俩人是真的看医生来了，但是为什么在这看医生啊？ 还没等他在疑惑什么，李响把门打开了。 “行了，你也进来吧。” 张彪小心的上了车，生怕安欣给自己一棍子。 却只见他站着沙发那背对着自己跟谁在说话。 “都吃没了？！”安欣一回来就见之前抢来的零食只剩一堆空袋子。 “嗯。”面对安欣的目光，她点头。甚至毫无负罪感的重复了李响刚才的话：“吃这么多零食，小心等会吃不下去饭。” “这一句话刚才我听到了呀，我刚才就在这！” “哦。”她看向安欣身后的陌生人，打招呼：“你好，我是他们两个的朋友。” “他不重要，”见她转移话题，安欣伸手把她脑袋扳回来“罚你下次不许吃零食。” “嗯嗯，我不吃都给你，好吗？”林观南被他掐着脸，见他对零食这么执着忍不住开始顺毛。 “嘿，我怎么就不重要了？”张彪看向旁边的队长，想请他伸张正义。 “队长，你能不能说说他。” 李响暗地里舌头舔了舔牙齿上的零食碎屑，这才过去制止那两个小学生。 “行了行了安欣，你先去针灸吧。” “是呀，去吧。”终于将脸从对方手里解放出来的林观南也赶他，不知道怎么安欣怎么忽然这么孩子气，还掐她脸。 “去就去！”见他们俩合起伙来，安欣啧了一声，目光移到李响身上。 “你不许再给她零食。” 得到李响的保证，这才去到那张改装了的理疗床边去坐着。 在他们没发现时才反应过来悄悄红了脸，陌生的皮肤触感似乎还在，他忍不住捻了捻手指。 就连医师开始施针也没反应过来。 那边，林观南已经在李响的介绍下和张彪认识了。 “你们队里的人都太年轻了吧？”听说张彪是刑警队的组长，林观南忍不住感叹。 “这么年轻就是组长了，还真是厉害。” 李响，安欣年纪轻轻就算了，现在这个又是和他们年纪相仿，真是年轻化。 已经被林观南时不时地真诚夸赞有些免疫的李响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是平时嘴损的张彪显然没怎么见过这个阵仗。 “也就…还行吧。”嘴损小麻雀难得谦虚。 张彪没待多久就撤了，林观南在安欣的怒视中和对方挥手道别。 “怎么了？”回头来就见安欣瞪着一双圆眼睛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 “没怎么。”安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她和张彪聊天，张彪那个嘴碎的大马猴跟他聊天有什么意思。 “啊……”见他闹别扭，林观南想起来什么，过去像是摸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那么想吃肠粉吗？那等会路过你喜欢的那家店，给你打包一份去烧烤店吃。” 见安欣的眼睛随着自己说的话亮了起来，她在心里感叹。 真是爱吃肠粉啊，一说肠粉就开心了。 “好了，我这也完事了。”也做完了针灸理疗的李响整理好了衣服，和医师先后从车上下来。 见他们俩在那不知说什么，走过去打断他们两个。 “好，那我们就出发，先去买肠粉然后去吃烧烤。” 李响看到最终还是给安欣打包肠粉，觉得林观南才是那个惯孩子的家长。 第 33 章 林观南和张彪的第二次见面并没过多久。 她趁着天气好去散步，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有个家长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是学习还什么问题，中年女人情绪有些激动，孩子则低着头一声不吭。 见孩子不说话，那女人动手打了他几下，周围有些人驻足看热闹，但始终没人去制止。 对于这种家事，林观南作为一个陌生人并不好介入。但是看到家长打了孩子，还是忍不住往那边走。 只是，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那个原本一直低头看似懦弱的孩子推开了女人，朝着身后的河边跑。 见状不好，林观南反应过来赶忙往那边跑去。 随着孩子跳进河里还有他母亲震惊的呐喊。 林观南刚跑到河边，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道拽住了。对方将外套扔给她，说了句“帮我看下衣服。”就纵身跳了进去。 徒留她人拿着衣服站在河边和一群人看着青年见义勇为。 最后还是众人找来了大树枝递了过去，让对方一边拖着孩子一边拽着树枝上了岸。 万幸的是两人都没什么大碍，母亲抱着儿子痛哭，见义勇为的青年浑身还滴着水，耐心的劝解了几句。 对于当事人的道谢和围观群众的夸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赶紧从人群里撤了出来。 想起自己的衣服刚才随手扔给了另一个跑过去的身影，他连忙张望四周。 “在找这个吗？”一只手拿着他的衣服伸到他面前。 “谢谢。”他连忙道谢，抬头看向对方时一怔。“啊，是你。” “好巧啊，张警官。” 此时见到对方这副落水后的狼狈模样，林观南也没想到冲上去救人的会是之前遇见的那位安欣和李响的同事。 见义勇为被对方遇见了，张彪却只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些不好意思，想伸手去拿衣服，手上却都是水和泥沙，对方先他一步将衣服往后撤了一下。 “拿纸先擦擦吧。”她递过去一包纸巾。 “啊，谢谢。”张彪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和头发。 等感觉擦的差不多了，这才接过她手里的外套。 见他因潮湿而软趴趴的头发垂在额头，之前擦头发有点纸屑粘在了头发上，在一头黑发里尤为明显。 “张警官，这。”林观南指了指自己头上相同的位置。 张彪明明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偏偏长了一双向下吊的小圆眼，看着她比划着有些不明所以，配着这幅湿漉漉的模样有些懵懵的，像极了出生不久刚睁开眼睛的小土狗。 “头发上沾了纸屑。”她提醒。 “哦哦哦。”张彪反应过来有些脸红，伸手去胡噜着头发。却因为头发湿的缘故怎么也没摘下来那点纸。 “你低头一下，我给你摘下来吧。”见他一直没弄下来，林观南终于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见他迟疑了一下之后低下头，林观南这才伸手给他把那几片碎屑摘了下来，只是那河水里不知道为什么泥沙那么多，他发丝上隐约还有点细沙。 “好了，不过还有些沙子我弄不下来，恐怕只能洗下去了。” “啊，谢谢。”被对方刚才摆弄着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痒痒的，一向在队里嘴架没输过的张彪有些不自在。 “张警官，今天休息吗？”林观南见他不自在的胳膊动了下，以为他是衣服里也有细沙。 “啊，嗯。”想起了今天特意休假的事情，张彪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本来今天是他老姑让他来相亲，这人还没见到，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和人约了见面？”见他神色异样，林观南猜道。 毕竟对方今天穿的比上次见到时要正式了不少，恐怕是约了人。 “是。”被她猜到，张彪挠了挠头。 “和你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多久？” “40分钟。”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对方的问话张彪几乎有问必答，似乎是下意识的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出去了。 “我在附近有住处，如果张警官不介意的话去那里梳洗一下吧，”听他说了时间，林观南预估了一下距离这才提议。 “刚好我哥哥身型和你差不多，那里有他的衣服你可以先应急。” 见他还有些迟疑，她才接着说：“毕竟也不能让见义勇为的张警官这幅样子去见女孩子吧？” 见她不知为什么猜出来了，张彪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她，支支吾吾的。 “啊那个，只是见一面，也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瞎猜的，没想到猜对了。”见他这幅反应，林观南忍不住笑了。 “走吧，不远，也就五分钟。” 因为浑身湿漉漉的确实不舒服，张彪想了想自己离这二里地的住处，还有老姑如果再听见自己放了相亲姑娘鸽子气的高血压犯了的样子，最终选择了跟着对方走。 两人走着，张彪觉得自己刚才那副样子好像有点虎，为了给自己正名挽回一下在对方心里的印象，他拎着还干净的外套找着话题。 “那个什么，刚才你不会也想去救人吧？”他想起自己冲过去时，确实见到对方也有意下去。 他见到是个女生的背影，就赶紧把她拽了回去。 “是啊。”林观南先他半步给他带路，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抿嘴，轻笑。 “不过幸好有张警官这种好人，不然满头沙子的人兴许就是我了。” “这么说来，还要谢谢张警官你。” 被她笑颜调侃，张彪不禁又挠了挠头。 “这有什么谢我的，我是警察，第一时间见到了去救人是应该的。” 听他这么说，林观南又想到了当年安欣和自己说的也是这一套话。 “你们还真是同事，安欣以前也说过这种话。” “你和安欣李响他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听她说起安欣，张彪忍不住好奇的问。 同事几年他们倒是从来不知道安欣李响还有共同的朋友，那天看起来他们几个关系还很不错。 “安欣他们还在警校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想起了李响以前曾经说过安欣有因为张彪因为案子吵架，林观南在他面前刷起了安欣的印象分。 “安欣那时候毫不犹豫的救了我，和张警官你刚才去救人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安欣李响也好，张警官你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人民于水火真的很厉害。” 被她夸的更是不好意思的张彪脸一下子涨红了。 也不是没被别人夸奖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夸的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有些肉麻，但是…他还挺喜欢听的。 “没想到安欣那小子，不声不响的，还挺厉害的呀。”他顺着她说，也是难得的夸赞了下自己的对手。 以前在队里安欣作为正副局的侄子，简直是太子。 平时但凡有关任务查案的事就开始轴，有一点问题都得抓住不放，平添不少额外负担。 整队里就只有李响和他关系好。虽然现在相处了几年，大家都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作为同事还不错，作为朋友却不知道怎么和对方好好相处。 毕竟安欣实在是太轴了，有时候他真的想揍他。 “是啊，真的很厉害。”听见他夸安欣，林观南也是有荣与焉。 毕竟是她的好友，夸安欣的话她也很开心。 林观南说的住处并不远，确实走了几分钟两人就到了。 “浴室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张警官你随便用就好。”进了屋，林观南向他介绍着。 “衣服的话，稍等我看下。”她说着走进了衣帽间，从柜子里翻了一会，这才挑出来一套罩着防尘罩的衣服，连带着从衣柜的角落拿出来其他的换洗衣服，装到袋子里。 “这套应该可以，都是新的也洗过了的，张警官你穿多少大的鞋？” “41码的。”张彪在客厅听见她问话，连忙大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赶紧闭了嘴，恢复正常音量和她说 “鞋子如果没有就算了，我那双还能对付对付”。 “刚好，鞋子也能配上套。”林观南拎着袋子和衣服出来。 “这，看起来很贵重，你哥不介意吧？”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衣服张彪看了下，黑色的皮夹克，白衬衫和牛仔裤，里面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总得让张警官穿的帅气的见女孩子不是，”见他有所顾虑，林观南解释道：“你放心穿吧，是我之前给我哥哥买的，他一直没回来所以没关系的，他也记不住有什么衣服。” “那谢谢，等我下次洗完还给你。”张彪不好意思的向她道谢。 “没事，你拿去穿吧。不用还了，就当是张警官今天见义勇为的奖励好了。”一套衣服而已，林观南并不在意。看了看时间，她提醒：“张警官你还是快去洗一下吧，别迟到了。” 张彪想说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被她以时间为由赶去了浴室。 直到拎着袋子站在浴室里，他还是傻愣愣的样子。 没一会，林观南收到高启盛的电话。 对方现在作为强盛小灵通连锁店的大老板，事业已经走上了正轨，所有事情已经不需亲力亲为。 对方说过几天高启强生日，想趁她回京海找她参谋看看送什么礼物。 和他约好了时间，林观南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张警官，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了，别的会有人来收拾。” 听到浴室里隐约的回应，林观南还是补充了一句：“祝张警官你约会顺利。” 浴室里的张彪紧张的抓住了刚才差点掉地上的洗发膏瓶子，泡沫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让他没第一时间回应对方，等到要说出“好的。”的时候，又听见对方的最后一句，这下觉得眼睛更疼了。 林观南选衣服的眼光很不错，至少张彪穿起来非常适合他，他本就没有李响他们长得一身正气，反而有一丝痞气。 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头发仍旧小中分的张彪版正条靓和约会的女孩面对面坐着。 对方小家碧玉的模样是他老姑按照他以前的形容找的，如果是以前他还愿意耐着心和对方聊聊天。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能想到林观南让他低头给他处理头发的时候，也总是想起当时对方夸赞自己时的笑容。 甚至想起了对方说起安欣时那副骄傲的模样。 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她也能对着别人那么骄傲的炫耀着我？ 算了算了，张彪摇了摇头。 可别让她跟着别人这么笑了，笑的…他心痒痒的。 张彪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她的电话，忽然站了起来。 对面的女孩一愣，他也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相亲。他连忙向对方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忽然想起来我队里面还有急事，我先走了，这顿我请哈。” 说完，不等女孩反应就放下了钱不见了踪影。 下午，刑侦支队安欣在那和组员讨论案情，就听见外面张彪那个大嗓门喊自己。 “安欣！安欣！” “干森莫干森莫。”安欣赶紧从会议室出去，就见张彪一阵风的跑过来。 “哟，彪子你不是今天去相亲了吗？挺帅啊这身。”李响拿着水杯刚打完水，见本来今天串休的张彪来了队里不禁调侃他。 “正好，你们俩都在。”张彪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他们俩人身前。 “那个，上次那个林林林”跑到这，张彪一下子卡壳了，一直在那林林林的叫个不停。 “观南？”李响见他这样，疑惑的说。 “对对对，”张彪点头，着急忙慌的：“那个，把她的电话给我一下。” 说着就拿出来自己手机要记电话号码。 “干森莫？”见他要她电话号码，安欣皱起眉头奇怪的看他。 “那个啥，你们俩和她认识的时间久，”张彪说到这，难得一见的露出有些羞涩的神情。 “她有男朋友吗？” 听到这，就算是直男如李响，木头如安欣也知道对方打着什么鬼主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彪忽然这么着急的要认识林观南，安欣觉得自己很生气。 “森井冰啊你！”瞪着眼睛骂完，安欣又回到会议室“碰——”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并且上了锁。 “嘿？！他骂我干什么？”张彪看向一旁的李响。 “响哥，你知道吗？” “他骂你骂得没毛病。”李响也是脸色黑如锅底的拿着水杯走了。 而张彪呢，这一天只是平平无奇的获得了一套新衣服，但是却挨了两个同事的骂，他觉得无辜且委屈。 第 34 章 对于安欣他们队里的风起云涌并不知情的林观南开车去接了高启盛，对方虽然当了老板却还一直没有驾照，她总是那个去接人的人。 打完电话后小高老板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头发特意做了造型，见到自己这一身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站在门口等着人来。 没多久，对方就开车过来了。 “怎么站在外面等？头发都吹乱啦。”见他站在屋外头发都被吹的有些乱了，林观南忍不住去给他弄了一下。 高启盛乖乖的往她那边凑过去，微微低头任她帮忙整理头发，像只对着她露出肚皮的小狗。 “我怕你等我太久，就先在门口等你了。” “你是不是昨天又喝酒了？”林观南可没有因为对方的撒娇而被迷惑，反而一边给他整理着头发一边问。 “嗯？”他疑惑的抬头，镜片后的一双眼睛亮亮的看向她，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眼睛肿了，”给他弄好了发型，林观南一边说出让自己能一下就猜到的证据。 “你每次喝了酒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我车后面给你装了醒酒茶和护肝片，平时记得吃，能养肝的，喝完酒了也会好受一点。” “嗯，好啊，我会记得吃。”高启盛笑的眯了眯眼。 车启动开走，林观南始终没发现外面晴空万里，无风。 “打算怎么给你哥过生日？”车往商场开，她询问着他的计划。 “家里过，怎么样？饭菜也都自己准备，小兰也会回来，到时候你来，我们一起给我哥过生日，还能热闹热闹。”高启盛深知自己哥哥不喜欢喝酒应酬，也明白这人不喜欢太过吵闹的杂乱地方，正好这次他哥打了招呼家里人在家过。 距离高启强生日还有半个多月，林观南算了算日子应该没什么事，她会在京海。 “好啊，如果不需要去饭店的话，做菜我可以帮忙。” “那太好了，我给你打下手。”高启盛没有推托，他喜欢也享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 “对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对于对方准备的生日礼物，他有些好奇。 “嗯…”林观南故作神秘，见他好奇还是坏心眼的卖了个关子。 “暂时不能告诉你。” “那咱们俩信息不对等，我岂不是亏了？” “对啊，可是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这都要到了。”将车开进停车场排队的功夫她双手一摊，表示对此情况也没办法。 见她耍赖皮，高启盛笑起来，装作生气的看向车窗外。 “真是失策了。” “那还真是对不起哦。” 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并肩往商场里走。 “买块表怎么样？”看到商场里巨大的广告，高启盛询问。 “挺好的，欧米茄，劳力士，卡地亚今年出的商务款都不错，要不去看看？” 送成功男人手表总是明智之选。 除此之外其他身上装饰品，比如领带，袖扣，也都不错。 “所以，你到底准备什么了？”两人坐在柜台前看着手表，高启盛还是不禁询问，他就是压不住好奇。 虽然那个是自己哥哥，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她这里，自己和哥哥的重视程度一不一样。 “怎么，小高老板就这么想知道？”林观南原本正摆弄翻看着手里的男士腕表，见他第二次问了，闻言看向他笑道。 “想。”高启盛毫不掩饰的点头。 对付林观南，他已摸到了诀窍。 吃软不吃硬，待她真诚，相反的也会得到对方的真诚。 就比如自己只要装乖，她就会心软。 “这个你戴戴看。”她将手里的表递给他。 见他还是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如高启盛所料的还是告诉了他。 “我之前得到了一块原石，一块玉石三种光彩正好适合你们三兄妹，已经让师傅雕好了现在还在寺庙里供着，到日子就能请回来。” “正好当作你哥生日的礼物，讨个好彩头。” 她见他表带一直没扣上，伸手给他戴好。 “这下知道了就开心了？你生日我可不再送第二次礼物了，谁让你好奇心这么强的。” “反正，得了便宜的还不是我？先得到，先开心。”终于知道了结果，高启盛自然开心。 开心的自然是礼物他也有份，虽然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但是左右都是他们高家的。 看着手上的表越觉得越顺眼，直接跟柜姐说这一块自己要了。 “不是给你哥买礼物吗？”见他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买了手表，林观南在旁边提醒他。 “给我哥买的当然要慎重。”高启盛说的冠冕堂皇，仔细看了看柜台里的情侣款手表。 “这个拿给我看下。”他指着其中一款，和柜姐说。 “送你的酬，怎么样？”高启盛向对方伸手。 “这么好啊？那多陪你逛几次街，我岂不是发了。”林观南倒是没注意表是情侣款的。 听他这么说也没扭捏的将手伸过去，任对方将表给自己戴上。 毕竟一块表而已，不管是对她还是如今的小高老板都只是随手就能买下的东西，没必要推却。 “好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欢迎你多陪我逛几次。”见自己选的手表戴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高启盛满意的笑了，然后手指在另一块男士表的上方叩了叩：“包起来，刷卡。” 奢侈品的柜姐自然是心下明了，立刻满脸笑容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卡和柜台里另一只男款情侣表一起拿走了。 “挑好了？”原本在回复手机短信的林观南见他好像买了三块表，不禁有些疑惑的问。 似乎没想到买的这么顺利。 “还没有，”高启盛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笑着看她：“不会吧，小林总你以为我这报酬这么好赚吗？” “那看这样子，我还真是一时半会下不了班了？” “这是当然了。” 最后，两人看了一会还是选了同系列的另一块表，华美大气甚至表盘里还镶嵌着黄金与钻石，高启盛觉得适合他哥。 他哥就适合最好的。 林观南觉得，高家大哥自打越爬越高穿着打扮越发华贵，戴着这块表刚刚好，只是越发像是开屏的花孔雀了。 因为晚上高家兄弟还有个生意上的饭局，两人逛完街林观南就将他送回了住处。 “怎么这个时候有饭局。”高启盛在车上状似抱怨。 “打仗亲兄弟嘛，”听见他的话，同为“兄长爱护协会”的成员林观南打趣他：“更何况，你哪次跟你哥去谈生意心里不开心。” 两人都是哥哥带大的，对于兄长的感情不用多说，林观南清楚对方到底有多粘他哥哥，说起话来也不避讳。 “可是跟你这个大忙人吃晚饭可太不容易了，你多久才回来一趟啊。”被她戳穿，高启盛也不在意。 他再难堪的一面对方都早就见过，有关兄长的话题两人也愿意交流。 “怨我了不是？难道不是小高老板你生意兴隆饭局多多？” 林观南倒是没说错，高家兄弟早就不满足于小灵通的单一业务，借着建工集团这个跳板强盛公司生意类型也在扩展，近期地产，外贸也在逐渐完善链条，恐怕过不了几年用强盛集团称呼他们的产业更为明了。 “不过，你是得多多挣钱，我可等着下次再有这种有报酬的好事了。”她意有所指的晃了晃手腕上的新表，开着玩笑。 到地方停车，高启强的车已经停在了车库门口似乎对方也是刚回来，听见引擎的声音，他从门里出来。 “哥。” “大哥。”两人下车分别向对方打招呼。 “我说怎么哪都没找到阿盛，原来你们两个逛街去了？”高启强看着高启盛从车后拎着大袋小袋的，就猜到了两人干什么去。 “对呀，我这可是好不容易趁她回来才约上的她。”面前两人都是他认定的自家人，高启盛说话时也是带着轻松感。 是生意伙伴们见不到的那种松弛，与他们印象里手段高明狠辣的小高总不一样的模样。 “嚯，小高老板学会倒打一耙了？小心下次我给扔到半路上。”见他先告状，林观南从车里给他拿出来之前说的护肝片和醒酒茶，另一袋子是给高启强带回来的陈皮。 “大哥这是给你的，陈皮，对嗓子好。” “真是好东西，一看年头就足，那就谢谢小南了。”高启强见她带了礼物，接过来笑的开心。 “忘不了你，这是你的。”她将要给高启盛的那袋子东西，塞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怀里。 “好了，既然我把人送回来了，大哥，阿盛，我先走了改天见。”任务完成，她向两人道别。 “注意安全，过两天没事来家里吃饭。”因为还有事，高启强也不能再和她叙旧，只能叮嘱道。 “慢点开，到家给我发讯息。”一旁的高启盛也是嘱咐着。 “知道啦，你们两个少喝点酒啊，我走了。”林观南打开车门上了车，开车离开。 见车消失在视线里，高家兄弟这才对视一眼。 “小盛…”高启强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哥，我知道。”没了在林观南面前的那副时不时透着一丝乖巧的模样，高启盛锐利的目光隐藏在镜片下，西装革履一派斯文。 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还是毫无遮掩的。 “还不是时候，我知道的。” 但是高家看上的，迟早是高家的。 哪怕是遥远的月亮，他也贪心的想要对方的光辉能够永远照耀着自己。 没有万全的准备，现在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戳破这层关系。 “可是哥啊，我真的很爱她。”他看向自己的哥哥，笑的弯了弯眉眼。 爱到，如果这个世界上哥哥是自己最重要的存在的话，林观南就是他永远也不会伤害的存在。 所以，哪怕是清楚自己哥哥看着对方的眼神并不清白，他也可以无视掉。 他承认有些病态和疯狂，但是他们两个对于他太重要了。 他很爱他们，也无法接受其他人插足到他们之间。 无论是他和哥哥，还是林观南与他。 他忍受不了那种将他排挤在外的关系。 只有哥哥和她，不行。 他不想和他们分开。 兄弟间打小的默契，让高启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有时，光凭一个人是无法得到且守护住宝藏的。 更何况，即使现在高家在京海有了一方势力，还是不够。 “哥知道了，东西放回去我们就出发吧。” 高启强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给自己的弟弟正了正领带。 “好。”闻言，高启盛勾起嘴角。 病态且疯狂的，又何止他一个呢？ 毕竟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无责任小番外安警官与皮衣花衬衫 安欣为了方便搬出了宿舍，在林观南常住的小区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安欣不想住进林观南的房子里，那让他不自在。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被我包养了？”坐在安欣新租的房子里，林观南看着他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东西一一摆放出来。 虽是这么说，安欣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只有一些洗漱用品，衣服和床单被褥什么的。 明明快三十岁的人了，身外物却没有多少。 “什么包养啊……”安欣从箱子里拿出来自己的衣服挂进衣柜里，想要反驳她。 “等一下，”见他刚拿出来的一套皮衣和花衬衫，她凑过去有些好奇：“这身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这个帽衫爱好者还有这个审美呢？ “这个，这个是上次卧底时买来穿的，平时我穿这个像什么样子呀。”见她感兴趣，安欣有些不自在。 好歹这身衣服也是花钱买的，虽然后来再也没穿过，他也没丢掉，总怕万一以后再用呢。 “是断了肋骨的那次？”林观南立刻猜到，毕竟后来好像也没听说过安欣去执行这类任务。 “嗯。”安欣点头，还是伸手揉了揉胸口。 “真的好疼哦。” “现在还是疼吗？”见他这副可怜样子，她也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揉着的地方。 “不疼了不疼了，已经好了噢。”见她心疼自己，安欣脸皮薄没再骗她，只是按住了对方的手。 本来想装装样子的，但是见她心疼自己又装不下去了。 “是吗？”见他不撒手，林观南也没把手抽回来，反而凑的更近了些。 “我想看。” “？！”听到她这么说，安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她，像是受惊的小狗。 她仍是那副温柔的笑颜看着他，似是祈求的重复了句。 “我想看你穿这身，我还没看过你穿花衬衫呢，好吗？安欣。” “……好吧。”安欣被她看到的脸红的厉害，最终还是同意了。 安欣的身形挺直但是略显单薄，花衬衫掖在裤子里时，显得腰更是细的让女人感到嫉妒。 警服的安欣正直，皮衣的安欣呢？ 色气？ 林观南琢磨着用词。 见她不说话，安欣有些不安。 不会是不好看吧？不能吧，他顶多就是没几年前年轻了，衣服穿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呀。 安欣隐藏不好自己的不高兴，所以林观南看到他抿起的嘴和湿漉漉的眼睛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 “是不是不好看？我换回去吧。”说着安欣就要回去换下去。 但是林观南拉住了他。 “好看的呀，确实像是小流氓。” “那那那，”安欣有些结巴的看着她，最后虽然害羞但还是捧住对方的脸轻轻亲了下去。 “那我就耍一次流氓啦。” 他轻声说。 第 36 章 “欣欣子，这几年光是我来医院看你都第几回了？” 安欣因为队里最近案子积压，废寝忘食的工作狂给自己胃病熬出来了。 林观南坐在病房里看着打着点滴的他。 对方面色惨白，剧烈的胃疼在打了好一阵的针之后逐渐缓过来，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她的调侃。 “这谁能想到呀…”即使是被戏谑的称呼了女性化的欣欣子，安欣还是不敢明着反驳对方。 “是呀，谁能想到呢？”林观南反问，见他这瓶药要打完了，还是按响床头上的按键等着护士来换药。 “对了，”因为队里忙碌，其实很长时间都没和对方见面了。 安欣忽然想起来张彪那只大马猴一直跟在自己和李响身后打听着她。 “你和张彪怎莫肥事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瞟向她，就连自己口音都出来了也没发现。 见他好奇的样子林观南都要气笑了，要不是见对方现在是病号，她都想瞧瞧他现在什么脑回路。 “都躺在这了还八卦呢？” “怎么叫八卦啊，我跟你suo哦，张彪那个家伙嘴可臭了，脾气也不好，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安欣毫无负担的讲着同事的坏话，随意进行造谣抹黑。 完全忘了自己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在这知法犯法。 “你下次见他离他远一点，小心他骂你。” “是吗？”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林观南没戳穿他。 “反正离他远一点就是了。”他做最后的总结。 见他动弹了一下表情因为抽痛而扭曲，林观南暗自“啧”了一声。 “先管好自己吧，你看你自己身体造成什么样了，我看门口经过的八十岁老大爷都比你现在身体好。” “那怎么可能呀，老大爷的身体我还是比得过的哦！” “好歹也跟同龄人比一比吧安警官，你不到三十岁跟老大爷比什么呢？” “还不是你说的……” 护士拿着药瓶来换药，两人这才停止了斗嘴也掩盖了安欣在这方面上的再次惨败。 “你你你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呀。”等护士走了，安欣见自己又没说过她，暗自气自己嘴笨。 “我是来通知你的，”林观南见他难得孩子气的瘪着嘴，忍着笑意继续说：“我跟李响已经说好了，最近你们俩的午餐我包了，从明天开始给你们俩送饭。” “安警官你最近肠粉是别想吃了。” “太麻烦了吧……我们局里有食堂。”听见她这么说，安欣心里高兴，但是面上还是不好意思。 “有食堂，你还能犯胃病？安警官你不会挑食吧？”虽然知道安欣什么都能对付吃，但是林观南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sui挑食呀？！”安欣顿时瞪大了眼睛反驳她，坚决的捍卫自己的名声。 “那就这么定了。”林观南做了最终的总结。 “我到时候会在你们午休前放在门卫室，你们两个别忘了取。算了，具体的我还是响哥对接，跟你说你也记不住。” “我只是胃病又不是失忆症，跟我说也行的呀。”被质疑了的安欣抗议。 “而且，响他现在做队长也是很忙的哦，还是不要老打扰他了。” 想起这两个人老是避开自己联系，安欣决定破坏他们两个安定团结的关系。 “那行，”听他这么说，林观南也是信了。 “那我送到了给你打电话提醒你，你们两个吃完了就放回门卫室，我第二天再取走。” “好。”安欣乖乖点头。 “你挂完水还要回去？”看到吊瓶标签上的标记确定了是最后一瓶，她看了看时间才过中午。 “嗯，还有案子。”两人的话点到为止，毕竟涉及到保密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了李响送他过来，和林观南打了照面没过一会就因为局里的事着急回去了。 安欣用自己最真诚的目光看着她说：“李响把车开走了，你能等会把我送回去吗？” “……”面对他这幅神情，林观南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对于好友这种好像生产队的驴一样的认真工作态度，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只能背地里决定对于他们的身体健康更加注意，尤其是饮食，营养均衡可得禁止安欣一段时间吃肠粉，到时候还得跟李响通个气一起监督他。 “那个什么…”见她沉默不语，安欣想到对方有几次叫“响哥”，不禁偷偷试探道。 “我比响还要大两个月哦，你没忘记吧？” “怎么？”见他这么说，林观南终于是气笑了。 还得寸进尺上了？ “想让我也叫你欣哥？” “也不是不可以哦。”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安欣并没发现对方的笑容不对。 “做梦吧你，你现在哪有当哥的样子啊。”终于没忍住的林观南起身上前一阵揉他头发，直到乱七八糟的才收手。 “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手呀……”头发被弄乱了安欣也不去收拾，只是转过身去不让她发现自己红起来的脸。 第二天中午，林观南的来电准时响起。 不过为了避免打扰他工作，响了两声就挂了，连给安欣接通的机会都没有。 徒留他对着手里的手机大眼瞪小眼。 “我去取？”李响显然也清楚是林观南的电话，他问了安欣一句。 “我去。” 中午了，见到对面的大马猴又要凑过来说话，安欣赶忙借口跑了。 “嘿，平时拉练的时候也没见他跑的这么快。”见他一溜烟的没影了，一如往常来磨电话的张彪目瞪口呆。 见他跑了，张彪又看向李响讨好的凑过去。 “响哥，中午了，走啊请你吃饭随你挑。” “免了。”听他又提起这事，李响没好气的拒绝。 “别呀，响哥，求求你了帮帮弟弟吧。”一米八五的大马猴绕着队长恳求。 “哟，张组长这怎么还认哥了？”旁边的同事们打趣道。 现在队里谁不知道一向嘴损的麻雀头子喜欢上了李队和安组长的朋友了，但凡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在磨两人要电话号。 要说这一般朋友，电话号给就给了呗。偏偏两人都不松口，于是周围的同事就天天能欣赏到这一出。 啧，不简单。 “可别套近乎啊，”见他这么说，李响连忙与他保持距离，说的话还冠冕堂皇：“人家女孩子家的电话哪是能随便给你的，总得征得人家同意。” “那您就问问啊。”张彪急得一双小眼睛都睁的炯炯有神。 他也不是没想过别的方法，那人的住处他都去过好多次了，但是从没见过亮灯，他也明白了对方并不在那常住。 “等我有时间问问，有时间的。” “不用问咯，”取了中午饭的安欣刚进来就听见李响的话，直接说道：“肯定不同意，张彪你不要想了。” 将装餐点的盒子放到自己办公桌上，安欣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这是你的那份。”他将蓝色袋子装的那份给李响。 另一份是红色袋子装的，两份都是林观南特意做的养胃套餐。 毕竟刑警的胃都不怎么好，李响更是，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小零嘴。 “安欣，我承认我以前态度不端正，我以后一定改。”安欣现在对于张彪来说简直是一尊大佛。 “你快吃饭去吧，你不饿我都饿了。”对此，安欣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他，也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把自己的餐点摆好打开。 “呀，看起里真好吃。”泡了面的小五路过闻到了香味，往他那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毕竟摆在安欣面前三层盒子荤素俱全，清淡但是色香味俱全，摆的也精致。 “这么多啊，这得做多久啊。”见他们两个的午餐这么丰富，李响有些担忧林观南的工作量。 “我这也吃不了呀，”安欣故作苦恼，见小五盯着自己和李响的午餐，他觉得自己确实吃不了这分量。 “小五，分你一点？” “可以吗？”听见他这么说，一向慢吞吞的小五眼睛都亮了亮，还不等安欣再说什么赶紧夹了几筷子自己喜欢的菜。 夹完他的，又转头看向队长的那份。被她看的背后发毛，李响也松口：“夹吧夹吧。” “谢谢安欣，谢谢队长。”小五道谢。 今天她的午餐营养均衡了，开心。 只有张彪在一旁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当天虽然接到了李响的电话说不用做那么多太麻烦她俩，但是第二天依然如此。 话林观南听了，但她没改。 一段时间里，安欣李响每天的午餐几乎分遍了队里的人，包括张彪也分到了。 大家都知道安欣李响有一个做菜好好吃的朋友给两人送饭，但谁也没和那个张彪一直想要电话的人联系起来。 就连张彪自己也是，直到后来他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得顿胸垂足，活活一个发疯的大马猴。 最近因为林观南回来了再加上另两人不值班了，晨跑三人组又恢复了往日的早起。 安欣非说自己胖了，林观南认真看了他一眼。 还是腰是腰腿是腿的，对于他们男的也身材焦虑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哪胖了？” “我腹肌都要没啦。”安欣摸了摸肚子嘴硬的说，最近吃的都要有点小肚子了。 “你还有腹肌？”林观南不信。 “你要说响哥有我还信一些。” 安欣成天不好好吃饭像个小鸡仔一样，胃都出毛病了还腹肌呢？ 竖着耳朵听他俩又开始斗嘴的李响差点把自己绊倒，但幸好后面的两个人专心致志没注意到他。 “怎么没有啊，”他梗着脖子和林观南嘴犟，他现在还是隐约能见到腹肌的轮廓的。 “你可不要不信，现在还是有点的噢。” 见她不说话，无声的撇了自己一眼，安欣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 “你等着，下个月前我绝对能练回来。” “行了行了，你们俩讨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纯情李响终于是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这安欣和女孩子在这说些什么呢，俩人关系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性别意识都没有。 “是是是。”李响妈妈发话了，两人赶紧闭嘴。 “今天早餐吃什么。”才跑了两公里，林观南询问两人。 “我们同事说在我们单位附近有一家小馄饨好吃。要不吃小馄饨？”李响想起来小五之前说的那家店，率先提议。 “我想吃肠粉。”对此，很久没吃肠粉了的安欣也提议。李响说的那家店，他也有印象。 “那旁边就是家肠粉店。” “也行。”林观南同意。 这次提议全票通过。 但是如果李响和安欣知道后来能碰见张彪，他俩真想回到半小时前捂住自己的嘴把这个提议憋回去。 第 37 章 “老板，麻烦来三碗鲜肉馄饨，三根油条。”停好车三人进了早餐店，李响和老板点餐。 安欣去了旁边去买肠粉，两个大男人显然饭量不小，一份馄饨根本不够吃。 林观南去拿水伸向冰柜的手被李响眼疾手快的按住。 “早上少喝点冷饮，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李响妈妈。”她对于李响这种长辈系的朋友没辙。 因为对方这幅样子像是她自己那个又当爹又当妈的哥哥，总之几乎是下意识就听话了，转手拿了瓶温热的杏仁露。 明明没大多少，总感觉好像是跟个爹出来吃饭了，什么不对的事对方都能顺手管起来，虽然管的多但是不讨厌。 见到对方放弃了冰柜里的饮料，李响非常满意，对于她的称呼也没纠正，近乎免疫了…应该是免疫了吧？ 如果忽视他收回手后没被发现通红耳尖的话。 “明天午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两人坐到位子上林观南问他。 “安欣那个家伙是得给他做什么吃什么了，你可以点菜哦。”毕竟对方比起常年和医院打交道不注意自己身体的安警官，好的非常多了。 “我什么都行啊，也不挑食，更别说你手艺那么好。”得到特殊待遇的李响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筷子和勺子。 “不过份量确实是有点大，我跟安欣都要被你喂胖了。” “多的就分给同事呗，”她接过来老板端过来的馄饨道谢后才继续说：“还能拉近你们同事关系。” “你是想说拉近安欣和同事的关系吧。”李响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毕竟因为安欣对于正义和道德的坚持，虽然是好人但总因工作上的事会和别人产生摩擦，更别说一组二组紧张的关系了，一直和大家的关系不远不近的。 倒是最近因为午饭的事大家关系好了不少。 “你啊，就把他当小孩惯着吧。” 他自然清楚她对于安欣的偏心，他们三人虽然关系要好，但实际上这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对于这种事，他其实原本并没有多在意，可是现在想起来李响却觉得心底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至于什么原由,他竟想不明白。 “森莫惯着呀？”这时安欣端着肠粉过来就听见了后几个字，有些好奇的问。 见他过来，两人停止了之前的对话。 “响哥说我太惯着小狗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那碗馄饨里多撒了些白胡椒粉。 “？？”安欣一头雾水又看了眼自己的好搭档。 “啊，对。”李响点头。 警察的第六感让他觉得这两人肯定瞒着他什么，但是能瞒着他什么呀？ 安欣左右摆头看了看神色自然的两人，最终没得出结果。 “哟，响哥安欣你们在这吃饭呢？”就在安欣还在疑惑的时候，响起了某只大马猴的声音。 李响和安欣第一时间面色不好的转头看向来人。 张彪本以为桌上的第三个人是拼桌的，直到走过去才发现不就是自己找了好多天的人吗。 “早早早上好啊，真巧你也在这啊。”突然见到真人，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张彪竟然紧张的结巴了。 见他傻站在那和自己打招呼，林观南也是觉得有意思笑着回应他。 “早上好啊张警官，你也来吃早餐呀？” “是呀，不介意加我一个吧？大家这顿我请了。”见到对方冲自己笑，张彪立刻恢复了往日那副“开朗”的样子，拉开剩下的那一个空位的凳子坐了过去。 “介意，帐我也结完了。”安欣知道现在已经没办法了，连忙看向自己的搭档。 真是想不到，吃个早饭也能碰见这个大马猴。 这让张彪搭上她要上电话还得了？ “张彪你怎么也来这了？”收到好搭档的眼神示意，李响也开口截断那两人的对话。 尽量阻止张彪和她搭话。 “这不是之前听大刘他们说这家馄饨好吃吗，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们了，还真是缘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张彪明显看了眼对面的人。 不过林观南吃馄饨吃的认真根本没注意。 毕竟她怎么能想到，一桌四个人三个人在隐隐约约明里暗里打她主意呢？ 她还以为他们三个同事是在普普通通的聊天而已。 “林……” “对了，今天上班通知你们两组人开会啊。” “那……” “观南，肠粉你吃不吃呀？” “我……” “你们俩少放点胡椒粉，不怕上火啊。” 张彪每次开口音还没发全呢都被另外两个人立刻截胡。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敢情连嘴都不让他张了？ 张彪小小的眼睛里蕴含着大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俩。 一直不让他联系，这俩人不会自己想吃窝边草吧？ “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好了还有事就先撤了。”似乎是没注意到他们三人间的暗潮汹涌，林观南放下勺子擦了擦嘴。 “好，开车注意安全。”安欣李响见她要走，终于松了口气。 “那再见了张警官。”走前，林观南和一旁的张彪礼貌道别。 此刻亲近的朋友和陌生人的待遇高下立见。 就在另两人放松的那一刻，没想到张彪一阵风样立刻追了出去。 “？！”安欣和李响目光对上，同时从对方的眼里读出来了“失策了”几个字。 “等会，他是不是没结账啊？”李响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吃霸王餐呢在这？ 那边，张彪已经追上了林观南。 “等一下！” “？”林观南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疑惑的回过身来看着对方跑过来。 “怎么了，张警官？” “那个什么，上次的事谢谢你，你给我下你的手机号，下次见面我把衣服的钱给你。”张彪边说边掏出来手机，还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她看着他，在他的紧张中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笑着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没一会她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好了，”她将手机还给他，一边说道：“衣服不值什么钱，张警官你不用那么在意。” “那天约会还顺利吗？”见他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林观南随口询问。 “啊，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就是见了一个普通朋友。”终于获得了追寻良久的电话号码，张彪开心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林观南却觉得有趣，总觉得他身后有条尾巴在摇啊摇的。 “那就祝，张警官你一天都顺利吧。” 等安欣李响赶紧付完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彪站在原地傻笑，好像连头发丝都得意的翘起来了。 “你们猜怎么着？哎，我今天肯定特别顺利～” 看到他们两个，张彪得意的说。 无视了两人的黑脸，开车走了。 刑侦支队的人今天发现，打一早上来张彪整个人春光灿烂的这嘴也没往日损了。 不过相反的，他们队长和安欣的心情好像就不那么美丽了。 张彪坐在自己位子上时不时地看着手机，一会傻笑一会又皱起眉头。 想到有了电话号码，再加上早上对方冲着自己笑，他就不自觉的傻笑。 但是他想先给林观南发条短信，不知道怎么开头，就又觉得有些犯愁。 “他咋了？”小五见他这样有些吓人，问一旁的英子。 对方也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啧。”安欣见对面的张彪嘚瑟的模样来气，可是又不能把他电话号删了，只能垮着个脸白了他一眼。 不过张彪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们接了一个案子，全员开始忙碌。 另一边，林观南和孟德海私下的会面已经接近尾声。 “您放心吧，”对于对方提的事情，她并没有考虑多久直接同意。 “我倒是也认识几个搞投资的朋友，回去我和他们说一下。” “你这一回真是帮了大忙了。”孟德海这才松了口气。 为青华区拉投资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现在也算是落下了。 “您客气了，要是当初没您和安叔救了我，我也不能坐在这。” 林家人一向重诺，当年林家老大在之后向他们两人许诺，如果日后有需要他们林家的一定会全力报答。 虽然当年他们并未当做一回事，但现在也算是实现承诺的时候了，能帮上孟德海的她自然也会帮忙。 “那孟叔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尽快准备好之后来对接。”见聊的差不多了，林观南告辞对方。 “等有时间来家吃饭，你崔姨老念叨你。”孟德海起身送她。 “好，一定。孟叔您就别送我啦，这不是折煞我吗？”林观南见他要送自己，连忙阻止。 哪有长辈送晚辈出门的道理。 正在这时，林观南的手机短信声响起。 正是午休抽空实在安耐不住发了短信过来的张彪。 “我是彪彪。” 饭还没动一口的张彪面目扭曲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这怎么就发出去了？！ “安欣你碰我干什么？！”他瞪着眼睛咧着嘴冲安欣发脾气，气的他都要哭了。 这是什么开场短信啊？还怎么接啊？！她不会以为自己在耍流氓吧？ “哎，我不是故意的呀。” 今天林观南提前和他们说有事没办法送饭，所以安欣李响也来食堂吃饭了。 看到他又对着手机冥思苦想，打打删删的，安欣“好心”的帮了他一把。 见张彪崩溃，李响赶紧偏心眼的拉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天两人还得出去。 而林观南看到这么独特的打招呼短信也是有些疑惑。 张警官这是想让她这么叫他？ 好在，愁眉苦脸的度过了午休后的下午，张彪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对方回复的短信。 “你好呀，彪彪警官，我是林观南。” “咚！”的一声响，让办公室里的众人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张彪的脑袋刚刚砸向了桌面，此时正趴在桌子上。 “彪哥你怎么了？头疼啊？”张彪组的英子看他精神有些异常，有些迟疑的问。 “没事，不用管我。”脑袋还埋在桌子上的张彪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一只手还在脑袋上摆了摆。 没人看到他脸红的仿若滴血，小小的圆眼睁的老大。 今天真的很顺利啊。 他想。 第 38 章 陈泰要出国了。 收到这条消息时，林观南正和蓝桉在一起参加朋友婚礼。 蓝桉看着屏幕上的字后便笑了，直接送到旁边人的面前。 “这老头动作倒挺快。” 不过也是，毕竟最近省里何老头一派的都进了小黑屋了，京海更是洗了不少人。 有一支录音笔和账本连着资料一起送到了上面，牵扯出来不少脏东西，他不跑到时候总会有供出来他的那一天。 可是跑能跑哪去呢？早晚得回来。 “哎呦，是我手欠了不该给你看的，我错了我错了，小祖宗您就当没看见。”见她不吱声了知道她心情不好，蓝桉赶紧将手机收回来连忙哄她，生怕她像小时候一样说哭就哭。 “没什么。”见他手忙脚乱的，林观南将目光收回来。 “做错了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因果循环罢了。” 做生意也是，做人也是。 所有决定都有代价。 “你能这么想最好。”蓝桉给她倒了杯温水，当做没看见她刚才的愣神。 她的心，还是太软了。 京海虽然不太平，但高启强的生日如期而至。 因为都是自家人晚上吃饭，按照定好的时间林观南中午左右就到了高家。 “南南姐你来啦。”门铃响起没过多久，高启兰就一阵小跑下来将门打开了，见她来了很是开心。 虽然已经读医几年比以前沉稳了些，可是见她来了还是像是以前一样活泼。 “小兰好久不见了。”见到她，林观南显然也很高兴。 上次路过他们学校见她时还是前几个月的事，现在一看她好像又长不少。 “是呀，我都好久没见你了。”高启兰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了，拉着她进了屋子。 女孩子天生就是有种性别优势，关系好的女性朋友会无意识的向对方展现亲近的举动，她们可以手拉手，挽胳膊甚至交颈亲密的说着悄悄话。 因为女性大多时候处于弱势的一方，这种同性抱团的行为有时会让她们感到安全。 在她们或者众人看来这种行为很自然是没问题的，有时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不过高启盛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站在二楼看着自己的妹妹像只宠物猫一样依偎在对方膝间，林观南给她轻柔的将头发重新挽好，将玉石打造的发夹给她小心的别在发间。 不知是说到些什么，高启兰同她笑的开心。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高启盛明白自己的妹妹，不……或者他们三兄妹有一个共同之处。 高家人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弱势。 幼年起他们就已遭受太多的不公平和欺辱，因此早早的就已经心思成熟懂得社会的规则。 装作可怜、乖巧、无辜几乎早就是他们骨子里的技能了。 因为这样总能让他们从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博得一丝想要的。 哪怕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以获得一些好处的。 一直都是这样的。 直到有一天。 他们发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就能获得从未在家以外体会过的温柔。 哪怕是清冷的月光，也会给黑暗里的人带来温暖。 体会过刺骨的严寒，谁又会不想握住那份暖意呢？ “我都不舍得戴了，要是丢了怎么办。”高启兰伸手碰了碰发间的饰品。 这是她从没想过的礼物，就如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高家能变成今天这样。 “丢了就告诉我，我再送你更好的啊。”见她这么说，林观南只是近乎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高启盛从楼上下来。 高家兄妹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林观南并没注意两人的暗流涌动。 “在聊女孩子的话题，不能告诉你呀。” “我的礼物呢？”见自己妹妹先得到了礼物，他直接坐了过去，两兄妹一左一右的在她身边。 “你这人怎么回事？上来就管我要礼物呀？”林观南笑着看他一眼，却还是从包里拿出来另一个盒子递给他。 正是之前那次两人说过的礼物。 高启盛收了礼物也没打开，揣到自己兜里。 “不看？”见他直接收起来，林观南疑惑。 “等我晚上自己的时候再看。” “不公平，你都看到南南姐送我的了。”高启兰在旁边没看到实物，抗议着。 “抗议无效。”高启盛才不管自己妹妹是不是有所不满。 而身为“祸水”的人则是看着他们兄妹从吵闹到打闹，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兄妹间的矛盾，只能兄妹自己解决了。 因为陈泰走前将财产全部变现，高启强现在已经拥有半数以上的建工集团股份，属于实际的掌权人，正是忙碌的时候。 等晚上他回家的时，晚餐这一项工作也才接近尾声。 显然要各做一样拿手菜的高家兄妹两人的配合不太行。 “高启兰我刚才切完的菜呢？” “我炒了，高启盛我的玉米呢？” “我炖汤里了。” “……” 已经完成自己手里菜色的林观南在一旁安静的打着下手。 他们兄妹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针锋相对，但是又莫名的很有默契的弄的对方手忙脚乱。 不过好在一看到时间没剩多久，两人为了不耽误自己哥哥生日连忙又继续自己手里的半成品菜色。 “今天蛮热闹的嘛。”高启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几个忙活的热火朝天。 “哥你可回来了，二哥老欺负我。”见到自己大哥回来了，高启兰赶紧过去撒娇。 “小兰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还有你手上还有水呢！别蹭到哥衣服上。” 对于自己妹妹的老一套，高启盛不满的啧了一声。 “大哥。”见高启强看过来，林观南冲他打招呼。 “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南南姐做了好多菜。” “你少吃点，你最近都胖了。” “不可能！” 见他们兄妹俩又开始斗嘴，高启强面上似乎很头疼实则倒是很开心。 寿星回来了，两兄妹将已经完成自己任务的林观南从厨房请了出去。 “大哥生日快乐。”坐在客厅里，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谢谢你啊小南，你能来我其实就已经很开心了。”说话间眼底盈满了笑意，一双圆圆的眼睛笑成两轮弯月。 他知道对方最近并没在京海，是因为自己生日特意赶回来的。 他并没有当面拆开礼物，而是郑重的收好。 刚才他站在厨房门口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时候。 这种家的温馨热闹氛围会让他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仿佛这些天紧绷的神经也松缓了许多。 听到他感谢自己，她忍不住笑起来。 “生日这么重要，我肯定是要来的呀。” 她这才送出今天真正的生日礼物。 “大哥，如果想更上一步的话，你可以看看青华区和莽村。” 闻言高启强看过去，对方却只是将喝完的茶杯放回茶几上。 “虽然现在说有些早了，但莽村周边的风水很不错，四通八达能招财正适合你和阿盛。”见他看自己，林观南只是一如往常和他闲聊般的笑着。 她有自己的消息途径，这高启强一向是知道的。 “好，那我一定尽快去看看。”对方的意有所指高启强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机会。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正巧高启盛擦干净了手，从厨房走出来。 “在聊如果哪一天你们强盛公司需要资金的话，可以告诉我。”她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我个人可以收取友情价的利息。” “友情价？那是多少？”听她这么说，高启盛倒是有些感兴趣。 “嗯……”林观南认真的想了想“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五吧。” “小林总您在这放高利贷呢？”他拿着茶杯，弯腰趴在她旁边的沙发靠背上。 “我开心的话，利息倒是还能再降降。” “那您怎么能开心？” “等会蛋糕给我切一块奶油多一点的，兴许我就会很开心。” “那可得求今天的寿星了。” “哥，可全看你了。”高启盛说。 “好。”见他们两个在那开玩笑逗趣后一起看向自己，高启强笑着点头。 “我一定切一块你满意的。” “二哥，我不是让你叫大家吃饭了吗？你怎么还聊上了？”将饭菜摆上桌迟迟没等到人，高启兰走了过来斥责自己的二哥。 “我忘了。”高启盛毫无悔意的说。 “啊，好气人！” “消消气小兰。” “好了好了，看在我今天过生日的面子上，小兰原谅你二哥吧。” 高启强今年的生日过得确实很热闹。 以陈泰为首的黑恶势力倒台与部分领导的落马在京海掀起了一阵波澜，但随后就归于平静了。 商场如战场，一个倒下了自然会有其他的来接替，而这一场的胜利者无非就是收购了建工集团所有股份，现今合并改名为强盛集团的高家兄弟了。 不过大多数时候，太高的事情波及不到普通的民众，日子总是要照常去过。 林观南的车停到老默家楼下时，黄瑶已经背着小包穿的干干净净的等在楼下了，一旁还有今天请了一会假的老默。 因为期末考试考了年级前十，林观南许诺会带小朋友们去省内最好的游乐园玩，正好这次回来就约好了。 “小南~”见到很久没见到的人，黄瑶显然很开心的跑过去。 “瑶瑶是不是又长个子了？”下了车，她抱了抱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嗯，爸爸说我又长高了五厘米呢。” “那我们瑶瑶真厉害呀。”对于小姑娘的亲近，林观南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老板。”老默走上前来，手里拎着给他们做的路上吃的餐点。 “瑶瑶就麻烦您了。” 这几年老默被林观南提拔上来，作为与她直接对接的下属之一和程程他们分别负责不同的业务范围。 虽已不是当初刚出狱时的落魄模样了，对于自己老板的崇敬则是只增不减。 对方不光在他困难时伸出援手，还帮他争取来了女儿的抚养权安排到了好的学校，明理暗里帮了他许许多多的忙。 平时别人总认为沉默寡言的老默身上透着一种融入不进人类社会的兽性与冷血。 但除了女儿外，在面对自家老板时，即使是长着尖牙的野兽也能收回了锋利的爪子，安静的匍匐在对方面前。 明明是不近人情的人，却能够提前准备了他们出去玩时路上吃的饭菜，若是让其他下属看见恐怕会很震惊。 林观南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却被对方躲过。 “沉，我给您放到车上。” “爸爸他一大早就去市场买的菜，做的都是小南爱吃的菜呢。”见自己爸爸光干活不说话，在林观南怀里的瑶瑶主动开口说。 “哇，这么好。”在老默低声的制止中，林观南看向他。 “谢谢你啊，老默。毕竟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虽然想说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但是果然还是下回我上门吃吧？” “好的老板。”老默点了点头，脸上也带了丝笑意。 “那我们就走了，晚上我会把瑶瑶送回来。”她和老默道别。 “爸爸再见，自己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哦。”瑶瑶抬头看着他认真叮嘱。 “嗯，爸知道了。”对于女儿的嘱咐，老默耐心的回应她。 “别给老板添麻烦。” “嗯嗯。” 父女两个互相道完别，这瑶瑶才跑回林观南身边上了车后座。 老默则是站在原地，目送着车辆驶出自己的视线后才离开。 林观南开车又去接上了陈书婷母子，白晓晨早就已经兴奋的背着小书包等在了门口。 “妈妈妈妈，小姨来啦！”见到车开过来，他向房子里喊着自己妈妈。 “小姨早上好，瑶瑶早上好。” 等车停下，他就快速打开车门上了车后座。 “晓晨哥哥好。”后座上的小姑娘冲他打招呼，两人在同一个小学关系很不错，白晓晨在高年级也会帮忙出头教训一些欺负她的其他男孩子。 “瑶瑶我给你带了我上次说的巧克力，可好吃啦。”晓晨见到她也是开心，赶紧将自己的小书包拿到身前给妹妹掏巧克力。 林观南也乐得见他们两个关系好，自己下了车去屋里迎陈书婷。 因为要去游乐园，陈书婷难得穿了一身休闲的裤装，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比以往女强人的雷厉风行要温柔了许多，只是神色有些冷硬的坐在沙发上。 “姐姐今天真美。”察觉到陈书婷心情似乎不美丽，林观南走过去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赞美。 “我哪天不美？”见她凑过来，陈书婷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 众所周知，陈书婷的手段高明，是个攻击性强的女人。 更有商业对手将她比作蛇蝎美人，闻声变色。 若是她生气了，一般更是没人敢上去触霉头。 但是林观南却并不在意，大事上陈书婷从来不会与她生气，不过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倒是常让她与自己置气，顶多是说两句而已。 所以她有恃无恐的挽住对方的手臂，靠的近了些。 “当然是每一天都光彩照人，好比月里嫦娥降世了。” 林观南夸人时从来显得真诚而温柔，所以哪怕她说的再夸张也还是不会让对方反感。 可是陈书婷的脸色并不太好。 这是两人自泰叔出事后的第一次见面，之前她曾和自己说过最近不太平，但却没想到泰叔倒台的这么快。 而且高启强收购了建工股份的那一笔巨资，哪怕因为泰叔的事股东们连忙抛售手里的股权，但高家兄弟现在的资金仍不足以全部收购，她一想就知道是哪来的。 “公司股权收购，你掺和进去了？” “他需要资金，我借给他，属于互惠互利吧。”对于她的询问，林观南并没隐瞒。 “总比是别人坐上那个位子好。” 毕竟做生意的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她信得过高家兄弟，熟悉的人也更好做事。 而且高家上位，身份敏感的陈书婷也不会有危险。 “小南！”对于对方的风轻云淡，陈书婷不禁低声呵斥她。 这次的事情之大，涉及范围之广，并不是面上的轻松平静。 就连盘踞京海多年的泰叔都出事了，可见事情严重，她怕她有所牵连。 见她这般模样，林观南自然是清楚她的意思。 “我救不了他。”她靠在陈书婷肩上，一如那年在泰叔家的花园里时。 “这不是我们能掺合的事情。” 而且她也没办法冒这个险，毕竟这个事情性质不一样，她不能拿哥哥和其他的去做赌注。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保护着陈书婷母子不被波及以及稳固林家的利益。 她是个生意人，对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她不能做。 “我没办法，姐姐。”她低喃的声音传入陈书婷的耳朵里。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陈书婷和她依靠在一起。 泰叔将她领养教她做事，但其中真情假意或是利益交换各人自有各人的清楚。 陈书婷不想再做依附男人的傀儡，也不想再当一个被拿捏的棋子，这也是当年她和高启强合作的主要原因。 如今泰叔出事，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毕竟她们的人生还长…… “走吧，不是说要带孩子们出去玩。”思绪百转千回，陈书婷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晓晨和小南是她的软肋，她就只在乎两个人的安危，除此之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林观南也收敛了情绪站起身，冲她伸出手。 “走吧，姐姐。” 第 39 章 深夜，林观南换了衣服披了件外套打算出门。 回到京海的这几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林枢听见声音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衣服整齐显然也还没有休息。 “这些天事情够多了，”见他要跟着，她开口阻止：“你休息吧，让他们跟着。” “我跟着吧，我也不困。”林枢没有听她的，反而跟了上去。 林观南每次出行暗中都会跟着人防止有特殊情况，林枢虽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但基本上一直跟在附近。 见他坚持，林观南没再说什么扔给他一条围巾。 “那就多穿点，外面降温了。” 林枢明白对方会去海边，这是她失眠时的习惯。 京海的海风大浪也大，夜晚的海面漆黑一片，清冷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夜里的这片海域。 常亮的除了天上的月亮也就只有远处隐约闪烁着光亮的灯塔。 将车停在海滩上熄了火，林观南打开车门侧坐在那看着大海。 在这样的夜里，就连打火机的声响都有些大了。 杨健趁着晚上出来遛狗，一只不知道什么血统的大型犬。 是同是缉毒警的好友因公殉职前托付给了他照顾的“儿子”。 只能在下班还有时间的晚上领着它来海边散步。 原本这也应该是一个普通而平常的夜晚。 在遛狗的路线上，他远远看见海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对方站在海浪冲刷着的沙滩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安静的夜里孤身一人站在海边。 几乎所有人都会将事情想到坏处，更何况身为缉毒警警惕性更甚的杨健。 走进了才发现对方指尖猩红的点一闪一闪。 “你好，方便借个火吗？”他怕吓到对方，毕竟深夜陌生人搭讪总会激起别人的警惕，他只能站在几步开外询问。 对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打火机扔给他。 “谢谢。”杨健道谢间一只手将嘴里的烟点着。另一只手则拿着手电牵着狗，它正安静的坐在在他脚边。 “不用还给我了。”对方开口，语气温和。 听到声音杨健手里的手电筒不自觉的动了动，隐约的照到了那人。 她将被海风吹起的碎发挽到耳后，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于飘渺的烟雾中侧眸瞥他。 他连忙将手电筒照回地上。 “抱歉。” “没关系。”林观南看到手电筒照到了他脚边的狗狗，此刻正安静的歪头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身后的尾巴甩了甩。甚至有几下打到了他主人的身上。 听声就觉得有些疼。 杨健也是不由得动了动地方。 林观南笑了笑没再看它，将目光投向海面。 虽然她劝解陈书婷戒烟，可是很早之前……只有黑夜里的大海和尼古丁才能稍稍缓解她失眠时的焦虑。 两人也没再说话，杨健始终在几步之外的安全距离里。 他也知道对方并不是像他之前猜想的那样想要跳海。 等到一支烟燃尽，她将它碾灭在烟盒里。 “那个，”沉默了许久的杨健见她可能要离开，忽然开口。 “我们之前见过，你车上后排打闹我拦停过你。” 见她看过来，他将手电筒照向自己。 不过是自下而上照的，在这样的夜里有些惊悚。 见她异常沉默甚至小声的倒吸了口气，他也想起来不对劲，重新改了打光的方法。 这才让林观南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一向心理素质过硬的人还是觉得有些紧张，甚至觉得有些唐突了。 怎么会记得他？毕竟第一次见面是几年以前了，更别提上次单位门口两人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交流，他甚至还叫错了性别。 就在他觉得两人间的安静似乎太难熬了，想要说点什么补救的时候，终于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啊，我记得你。” “后排打闹不安全的警官，对吧？” “咔哒”一下，手电筒忽然灭了。 杨健回过神来马上又给手电筒按亮，只是这次将它照回了地上，没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脸上的神情。 “是，你还记得啊。” “虽然像是自吹自擂，但是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 毕竟那是她唯一一次被交警查驾照，她想不记得都难。 这时林观南回想起来，似乎前阵子也见过这人。 “上次市局门口也是您管我借的火对吧？” “啊，”听她竟然上次也记得，杨健忍不住笑了一声：“是，上次实在不好意思，昏了头没看清。” “没关系，也不算是什么事，见了三次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杨健。” “林观南。” 不远处的车晃了晃远光灯，林观南见此和对方道别。 “很晚了，我要先走了，那，再见了杨警官。” “啊，再见。” 上了车，林枢将电话递给她。 “哥哥，下午好。”她接过电话直接开口。 “又失眠了吗？”林知行那边还处于下午，刚刚结束了繁重的工作和会议就给自己妹妹打去了电话。 他自然也是清楚她的习惯。 “还好，你不用担心。”接过递过来的保温杯她随手摆弄着，语气里满是轻松。 “京海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囡囡。”林知行清楚她的性子，陈泰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这些年他远在国外扩展海外业务，国内的生意和人际关系都是妹妹在打理。 见她压力大，做哥哥的自然也是心疼的。 “嗯。” “哥哥会尽快回去。”听见她的回应，林知行看向办公桌上的全家福。 年纪尚小的孩子被父母抱在怀里笑的开心，而今年他们爸妈的忌日再有几个月就要到了。 “这么久没回来了，记得带礼物呀。”电话里传来妹妹的声音。 “好，哥哥一定给囡囡带礼物。”他伸手擦了擦相片几人的笑颜，回她。 林家兄妹打电话的间隙，另一边的杨健看着对方离开，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对方。 他们已经偶遇三次了，还能再偶遇第四次吗？ 显然，是可以的。 第四天，杨健终于又有时间出来遛狗，更晚的时间还是那个位置。 远远的就看到了她。 听到声音林观南看过去，见到是他才开玩笑的问道：“杨警官今天带火了吗？” “带了。”杨健点头。 “正好，麻烦借我个火。”她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刚才她打了半天没出一个火星子“我的打不着了。” “等下。”他将手里半截没抽完的烟咬在嘴里，翻找着火机。 见他一直来回翻兜还没见他找到，林观南看到他嘴边的烟提议。 “要不，借我对个火？” 衣服口袋有些深，杨健的手指刚刚碰到火机的一角。 “好，我拿着吧。” 听到她这么说，他将打火机推往口袋更深处，拿下嘴边的烟说道。 就着他的手，林观南拿着烟微微低头。 夜色昏暗，离得近了他似乎能看见对方的眉眼模糊在自己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谢谢。”点燃了烟，林观南抬起头向对方道谢。 对方和她的目光一触即离，看向海面说着不客气。 “它叫什么？”她看向坐在两人中间一直看着自己的大型犬，打破沉默的气氛。 “闪电，它叫闪电。”杨健也低头看向它，见他们两个看向自己，闪电显然很开心，就连尾巴在身后甩的飞快。 闪电，是击破黑暗还是绚丽夺目？ 见它一直看着自己没有展露出来任何攻击性，还是忍不住用没碰过烟的那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真是个好名字啊，闪电。” 见闪电和她亲近，杨健站在一旁安静的没有说话，连带着因为上班时造成的紧绷思绪也轻松了些。 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杨健有时间遛狗时总能碰见对方。 干缉毒工作让他负面和沉重的东西看得多了，人也自然变得沉默寡言，时间长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少的可怜。 他们只是互通姓名，其他一律不问，不知。 像是熟悉的朋友，也是偶遇的陌生人。 就着养狗有时也能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更多的时候则是在伶仃烟火里，沉默与安静的看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 他们都是一样的，想在这黑色的夜里找到一种宁静来安抚住焦躁的内心。 “你很喜欢狗？”终于有一天晚上，看着她和闪电玩的开心，杨健忍不住开口。 “喜欢，”林观南正坐在地上给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闪电挠着肚子。 “狗忠诚，而且也藏不住心思，开心还是生气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很简单。” 她细数着狗的优点。 “那你怎么没养？”这些天他已经知道对方并没有养宠物，见她这么喜欢却没养有些好奇。 “我不是一个能对另一个生命负责的人，”对此，林观南只是简单的解释。 “那样的话，就好像自由也没了。” 毕竟，能过好自己已是不易，没办法再负担额外的期盼了。 似是明白她的意思，杨健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要不，你以后想和闪电玩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意思是正好你喜欢狗，我不太擅长和它玩，它以前的主人不在了以后它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紧紧捏着手机，等着对方的回复。 “好啊。”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回应了他。 “你电话多少？” 至此，两人才算真正的成为了认识的人。 第 40 章 虽说京海领导班子有变动，一段时间内各个方面终于还是回归正轨，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刑侦支队因为和禁毒队联合追踪一起案子，他们队里全员只能挑灯夜战伏案工作。 “诶，安欣。”翻着案宗的张彪也不闲着，又开始每天嘴欠。 “你们最近怎么午饭断档了啊？” “怎莫？”安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管的还挺多。” 安欣李响的胃养好了，就连他们队里的人体重也见长，正巧林观南有事之前离开了京海，午饭的任务就取消了。 说起来，即使这两天她回来了他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安欣想着要不要忙完了联系她。 此时安欣的手机响起，她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他旁边的张彪眼睛虽小但是架不住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 “喂～？”安欣拿起手机一边出去一边接电话，没注意悄悄趴在门口支起耳朵偷听的张彪。 “安欣，我到你们单位门口了，需要你们出来拿饭。”电话里林观南言简意赅。 “哦哦哦，我马上来。”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来送饭了，但安欣还是立刻往外走。 本来张彪想要跟上去，却被别人喊住了。 安欣还没到人面前，早早就见林观南穿着大衣靠在车上接着电话。 见他过来，她那边说了几句才挂断。 “你怎莫来了呀？”安欣小跑几步过去，有些疑惑。 “是李响之前说你们队里全员通宵，找我订的宵夜。”她打开后备箱，是刚从酒店提出来的二十多份盒饭。 “这么多呀？”见到整整齐齐摆放的好多个纸拎袋，安欣不禁睁圆了眼睛。 他自己一个人拿不过来啊。 “所以我才说需要你们出来拿啊。”见他一个人，林观南也很无奈。 她后来联系李响一直没联系上，想来应该是在开会。 她还以为李响已经和安欣说过了。 而和副局长还有禁毒大队的队长开完会的李队长，刚好从窗口看见了大门口的车和人。 嘿！他说怎么忘了点什么！ “你要不要找人帮忙拎进去？” 为了避嫌，她也不便进他们单位，见他一个人是拎不走的，林观南提议。 “我来我来帮忙！”摆脱了讨厌同事的张彪终于疾驰而来。 见到她连忙凑上来打招呼，笑的看不见眼睛：“观南这么晚你还过来了啊。” “你怎么出来了呀？！”见他凑过来，安欣垮着脸没好气的看着他。 这个大马猴阴魂不散的。 要说张彪和林观南也算熟悉了。 当初林观南那句“彪彪警官”也只是打趣张彪，她也猜到了应该是错发出来了。 张彪和她发了几条短信后，就已经变成了互称名字的关系。 虽然某些人还挺舍不得那个限定称呼的。 “李队长为了给你们补充营养特意订的宵夜，我正好送过来。”她解释着，这两天为了给青华区拉投资的事一直在忙，最近忙的也没见到他们几个，刚好来看看。 “嘿，还是队长心疼我们。”张彪也跟着夸自家队长，然后立马改话题投其所好：“对了，我前阵子听说一家川菜味道相当不错了，等忙完了我找你去吃啊。” “好，那我就等着了。” 哈，投其所好成功。大马猴暗地里开心的恨不得跳出去半米高。 “你也不要老吃辣，小心胃疼。”安欣在一旁没办法阻止，只能从身体上入手。 “嗯嗯，知道啦。”林观南也答应着。 “啊？观南你胃不好啊？”听到安欣的这么说，张彪连忙过去表关心，十分殷勤。 “？？？”安欣在旁边瞪眼睛。 这怎么，他还提供机会了？？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正在安欣准备薅走这只上串下跳的大马猴时，他的好搭档李响终于姗姗来迟。 “开会我给手机静音了。”李响一路跑过来，连忙向她认错。 “猜到了，”见他着急忙慌的，林观南也没为难他“东西都在这了，你们仨能拿过来吧？” “这么多？”凑过去见到她后备箱里的东西，李响也有些吃惊，比他订的份数还多了不少。 “正好今天试菜，厨师长炫技一下子做多了，你们同事多，拿去分吧。”她将另两个袋子单独交给他“这两个袋子里是甜品，清肺去火的。” “多少钱，我给你。”李响从兜里掏出来钱包。 “七十。”知道他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林观南痛快的报价。 不收钱对方下次也没办法再开口，与其后续让别人赚钱，还不如她给他省点钱。 “也太少了？你这是要赔钱的吧？”李响看了看这些东西的包装规模和里面的东西。 “我们批量走，进价就很便宜。所以，结账吧李队长。”她从兜里掏出来发票，准备跟对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知道对方给自己省钱了，李响笑着从钱夹里抽出来四张二十的。 “多出来的给你当油费了。” “好啊，下次有生意麻烦您再找我。”拿到钱，林观南把发票给他放进去。 “好了，你们回去吧，不然等会饭凉了。” “安欣，手。”她看安欣右手要拎好几个袋子，明显没好几天就忘了，不由得提醒。 安欣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放下了几袋。 一旁张彪接了过来，嗓门儿大的说着：“我来我来，我个高我力气大我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一米八五身材好力气大。 一旁的安欣李响无语。 “给你给你，你力气大那你就多拿点。”李响给他往手里塞袋子。 “那我们回去了哦，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安欣和她告别。 “观南，到时候我联系你哈。”被两人连着赶走的张彪走之前还在和林观南约着下次见面。 “拜拜。”她冲李响摆手。 见他们三个拎着一堆东西走回去，这才开车走了。 另一边警队三人组拎着宵夜回到队里。 “夜宵来了都歇歇吧，先吃饭。这还有甜品，大家自己分，不够的再拿。”将袋子放到桌子上，李响招呼着大家。 “哇，谢谢队长！” “谢谢队长！”听见有夜宵，本来忙碌的众人陆续放下手里的工作，大家忙的确实很长时间没吃饭了，正是饿了的时候。 “哇，这么好。”分到了一份，小五打开盖子以后不由得感叹。 这菜色和香味，他们局里的食堂简直没法比。 “队长破费啊，这也太好了吧。”其他同事也不由得感叹。 “少贫了，赶紧吃饭。”李响拿走几盒，准备等会给杨健他们几个禁毒队的和郭局送去。 “等案子破了，咱们立功了到时候我请你们去吃大餐都行。” “好嘞！”大家显然被激起了斗志，打算吃完宵夜再战。 “这哪家的外卖啊，这么好吃。”大刘吃了两口感觉味道相当不错了想下次领老婆去尝尝，但是去看了看外包装却没看到任何饭店的标志。 为了避免别人说李响奢靡有收受贿赂的嫌疑，林观南送过来的餐食包装都是特意没有任何标志和联系电话的。 众人都没发现，张组长吃的快，没一会就吃完了一盒开始吃第二盒了。 唔，她送来的盒饭真好吃，再吃一盒不过分吧？ 大马猴心想。 这个众人里，不包含安欣。 他看着张彪吃的好像谁跟他抢一样，有些无语。 他是不是得准备杯水？光是看着他都怕张彪噎着。 高启盛和哥哥的强盛集团逐渐步入正轨，人所在的位置不一样，得来的消息也不同。 见通讯科技风向有变化的苗头后，他立刻让下面的人盘点还剩的手机存货，清空库存的同时也不再进货，避免了一大笔损失。 只是，十几家小灵通连锁店总归是要变换业务的。 所以小高老板最近属实有些繁忙，既要转换自己的生意方向，还要陪着哥哥打点应酬。 本来得到李玉消息的林观南，见他已经做好了退出小灵通的准备便没有提醒他。 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去了。 刑侦支队手里的案子终于告破，队里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为了犒劳加班的大家，局里的领导特意给批了休息让大家串休。 等张彪串休的前一天他想起来之前说过的那家川菜馆，于是迫不及待的联系了林观南。 “喂，张警官？”电话那边传来她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见她声音异常，本来倚在楼道里的张彪立刻站直了身体。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他有些紧张的问，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立刻抛诸脑后。 林观南躺在床上，头疼的拄着胳膊坐了起来。 “没事，应该是着凉了有点发烧。”说话间嗓子还有点疼，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口才继续说“怎么，找我什么事吗？” “我去看你，你的地址发给我。” “啊？不用……”听他这么说时林观南刚要拒绝，张彪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挂了电话去找自家队长请假了。 虽然吃了药，但是林观南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等门铃响起时，她披着睡袍去开了门。 张彪拎着两大袋子东西站在门前，似乎是一直在赶时间到门口时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等见到林观南微卷的长发披散着神色有些虚弱的看着自己时，张彪愣了下。 “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买了菜，等会给你做些清淡的你吃一些，我还给你买了消炎去火退烧药，等下吃完饭你再把药吃了。”他借着说话的功夫和对方进了屋内，掩饰住自己的脸红。 “张警官你今天不是上班吗？”裹着睡袍，林观南看着他进了屋里开始忙活，有些疑惑。 “这不是听你发烧了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出事，我就……”本来蹲在茶几旁在给她摆着药的张彪说到着停顿了下，才改口：“我就顺路来看看你。” 他心虚的答非所问，并没说出自己说专门请假过来的。 那显得太殷勤了，他怕吓到她。 还好在退烧中的林观南脑子并没有平时灵光，没抓住两人对话的漏洞。 “你快回屋躺着去吧，我做好饭叫你。”见她看着自己，张彪想给他送回屋里，但是又分不出哪个是她的卧室。 “我都躺了一天了，躺的头疼，别让我回去了。” 似乎是真的因为生病显的有些脆弱，张彪总觉得对方在跟自己撒娇。 “那，那你就在沙发上，”他看到沙发那边有一条毛毯，搭盖到她身上。 “别再着凉了。” 林观南安静的看着他。 张彪肩宽腿长高高大大的，却长了一双小眼睛，整个人莫明显得憨憨的。 就算一米八五也像是村口总是在扑蝴蝶的小土狗，没一点侵略性倒是时不时透着股可爱劲儿。 啊，似乎除了他平时开口以外。毕竟她之前也见过对方和安欣他们贫嘴的时候，确实语言上攻击性挺强。 “怎么了？”见她看着自己，张彪眼神有些闪躲，紧张之下还有些管不住嘴：“不会发现哥变帅了吧。” 说完显然也认为自己口不择言，有些调戏对方的意思，咔吧咔吧眼睛愣在那里才要开口辩解。 “张警官不是一直都很帅吗？” 一双圆圆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语出惊人的林观南。 “真的？你觉得我很帅？”他听见自己问。 她似乎也没想到张彪会咧着嘴笑着这么追问自己，对方本就下垂的眼尾，配合着这幅样子更像是只小狗。 林观南像是哄小孩一样点头：“嗯，是。” 见到他近乎兴高采烈兴致勃勃的拎着袋子去了厨房，林观南趴在沙发扶手上有些不解。 最后，只能将他一系列热情的举动归为对方是个好人。 而张彪呢？ 其实这么久了他已经看出来林观南对他们谁都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了，不是特别的，只不过是对方的习惯而已。 所以在看明白后他没敢像以前想的那么主动，实在是怕吓到对方然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虽然在局里他不像安欣一样有靠山，还比不过李响承上启下的能力。 好不容易当了组长吧，代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麻雀，从来没当过雏鹰。 但是她夸自己帅了耶！ 主动出击的温水煮青蛙还是可以试试的吧？ 小土狗美滋滋地想。 “来，先给你来碗甜品开开胃。”张彪去了厨房有一会，端了个碗出来腰间还围着她的灰色围裙，任他们队里的那些人想也想不到他现在这幅家庭主夫的样子。 掀开碗上的盖子，浓郁的奶味扑鼻而来。 “双皮奶？”林观南接过来有些惊喜。 “张警官您还有这技术呢？” “跟我们队里的人学的，他老婆最拿手这些。”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张彪半蹲在她面前看她：“诶，你赶紧趁热尝尝怎么样？” 如果她喜欢也不枉自己刚才特意去问了同事和对方学了。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里，她舀起来一勺。 入口即化，奶香浓郁，甜而不腻。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好像一直在等着自己夸他一样。 越看越像是小狗了。 林观南安静了两秒随即侧过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见她笑起来，张彪觉得心跳好像在这一刻猛烈加速。 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离得近了，他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先吃着，我去做别的。” 那回厨房的背影，多少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只留下林观南端着碗，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吃着。 暖洋洋的。 张彪做饭的手艺很好，没用多久几道清淡的炒菜就做好了，甚至还因为上次她来送宵夜时，安欣说了一嘴胃不好的事而煲了粥。 “来来来，你尝尝。”他给她端过来，显然已经因为之前对方的夸赞而信心倍增。 “有什么不喜欢的，你提意见下次我改进。” 林观南接过粥碗，看着他安静了几秒。 她长大后很少生病，自从林知行不在身边更是被人时刻注意着身体情况。 见他这么热情的忙前忙后，她真的有一瞬间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以前哥哥的影子。 她真的有点想哥哥了。 林观南眨了眨眼，认真的向他轻声道谢。 “谢谢你能来啊，张彪。” 她的眼睛很漂亮，看上去温柔，又清冽，好像化做一湖波光粼粼的春水，又好像很是清醒平静的湖面。 一如往常。 可是张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像以前觉得她面对安欣李响和自己时，自己总是要和他俩差上那么一点，但是现在好像一样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是这一点认知，让张彪和她说话时少了些之前的那种小心。 饭桌上和她说起了他们警队平时有趣的事，当然还夹带私货的说了说李响偏心眼安欣。 听他在那说着，林观南时不时地回应他。 叽叽喳喳的真的很像麻雀啊。 听他在那说着李响没事给安欣分享小饼干，还老让自己当麻雀时，林观南这么想着。 但是不讨厌，还挺有趣的。 她忍不住的笑了笑。 第 41 章 唐小虎觉得今天太背了，将在白金瀚谈完生意喝多了的高启盛送回去以后他独自开车回家，经过小路时让一群人给拦住了。 为首的人他认得，前几天在白金瀚找过不痛快。 想开车跑却发现前后的路被人下了钉链，他赶紧给哥哥打了电话，咬咬牙从车里拿出一直备着的棒球棍打算从杀出一条路逃出去。 林观南开车往家走，车上对讲机传来林枢的声音告诉她前面的小路有异常。 正打算避开那条路时见到一个血淋淋的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 路灯的光照下来，让她依稀能辨认出来是谁。 当年旧厂街的唐小虎，现在高家兄弟的左膀右臂。 血流得太多了，唐小虎捂住了肚子上被砍的较深的刀口，其他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他觉得头有些晕，却只能凭借求生的本能往大路上跑。 就在身后的人还有几步就要追上来时，一辆车急停在他面前，对方打开车门。 “上车！”林观南在驾驶座上喊他。 那一刻，唐小虎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对不起啊，把你车弄脏了。”上了车，见血粘到对方车上，唐小虎有些虚弱的说。 林观南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他傻，一脚都要迈进阎王殿了还惦记着车脏不脏。 只能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来一瓶药粉和毛巾扔给他。 “止血药，你先自己撒上再按住了。” “有枪伤吗？”见他还能自己处理，林观南问他。 如果有枪伤就不是简单的问题，是报警去公家医院，还是不报警去密医那里，不同的处理办法不同的处理方向。 “没有，嘶——你这药也太带劲了。”撒上药粉，唐小虎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会你缝针不打麻药的话能更带劲。”踩着油门，见他还有力气说些没用的，林观南调侃他。 这两年林观南与高家兄弟见面时，总能遇见唐家兄弟两个。 随着高启强发迹，这两人也作为心腹被提拔历练出来早不复当年的模样。 唐小虎疼的直冒冷汗，拿毛巾狠狠按住了肚子，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点疼痛。 “让你的人去九医院吧，我送你到那。” “诶，”唐小虎艰难的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唐小龙拨过去。 “哥，去九医院接我……” 他那边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安静下来。 “你可别昏过去呀。”见他半天没说话，林观南一边加速一边提醒。 唐小虎听她这么说，还不忘咧开嘴开玩笑：“我要是昏过去了，麻烦您使点劲给我扇醒咯。” 她被他这副痞气逗得笑出声。 “扇你我还怕手疼，所以你最好自己清醒点。” “我命大着呢，您放心。” “林小姐，”唐小虎也知道对方跟自己说话是为了让自己别睡过去，只能找着话题。 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的将车停在自己面前，他开口：“您这晚上让受伤的人上车可不是好习惯，这万一是坏人呢。” “怎么？”林观南开车的空隙看了他一眼，宽肩的拼色西服已经被血染的下不去眼，这人浑身上下也是痞里痞气的。 “你现在的样子像好人？” “咱这不好歹也算是认识的人嘛。”知道对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唐小虎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又吸了口气。 一根烟忽然塞进他嘴里。 “省着说话的力气吧。”林观南将烟盒仍回角落里。 唐小虎咬着嘴里的烟，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下。 香烟点燃，烟雾升起，也不知是不是尼古丁还是之前的药粉起了作用，腹部的刀口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 另一边唐小龙和高启强正在一起还没回家，接到弟弟电话后也是一惊，连忙和强哥说了后就要赶去医院。 “等等小龙，我和你一起去。”听他说小虎被人砍了，高启强作为老大也得出面。 他们离得近赶在唐小虎之前就到了医院，医院那边也打了招呼等着伤患到了之后立刻救治。 林观南车开得快，没一会就将唐小虎送到了医院门口。 见车来了，唐小龙的手下赶紧将人接下来送进医院。 索性还好，虽然刀口很深但是没伤到脏器止血也及时，医生清创又缝合好了伤口，给唐小虎输了血留院治疗修养一阵就差不多可以了。 “谢谢您，林小姐。”得知自己弟弟已无大碍，唐小龙才从自己弟弟满身是血的景象里回过神来。 见到身上也沾了些血的林观南和强哥站在一起，他走过去膝盖一弯就要给对方跪下。 哪还有这几年强盛集团左膀右臂的龙哥模样，仿若还是以前那个旧厂街里为了养活弟弟去偷铁卖的小混混。 弟弟是他唯一的家人，若是唐小虎死了，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 “谢谢您救了我弟弟，如果您哪天需要我们兄弟，我们兄弟绝不含糊。” 林观南见他这么激动，赶紧扶住了他。 人的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她经不起别人这一跪。 “你不用跪我，我只是顺路碰上了，算是他自己命大。” “我这边没事，你去看小虎吧，他现在应该是需要你的时候。”她拍了拍唐小龙有些颤抖的手臂。 “谢谢您，林小姐。”他再次诚恳的道谢，之后见高启强冲他点了点头，就识趣的回了病房照顾弟弟。 透过门上的窗户就看见唐小虎躺在床上，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冲她挥了挥手，咧嘴笑的时候倒是仍带着一丁点当年的傻气。 之前见她穿的单薄，高启强早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现在两人在医院见到唐小虎没了危险，他这才开口。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小南。” 毕竟见她身上也有血污再想到小虎的出血量，不难猜出对方的车上一定没法看了。 “好啊。”林观南没有和他客气。 “那麻烦大哥了。” 高启强护着她走到医院大门口时，就见一辆车停到了大门口。 脸色阴沉满身酒气的高启盛，有些踉跄的从副驾驶上下来。 见到和哥哥并肩站着的人时马上跑了过来。 “慢点。”见他晃晃悠悠的，林观南和高启强一起伸手扶住他。 “南南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借着酒劲，高启盛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扫视着，此时往日在她面前的斯文模样已不在，显得有些阴郁癫狂。 他听见下面的人说他们两个一起进了医院，就着急忙慌的让人把他送了过来，甚至没听清后面说的只有唐小虎被砍伤的话。 “我没事，”见他慌张的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林观南把身上高启强的大衣披到了他身上。 “我就是送唐小虎过来，倒是你，别冻着。” 看见他眼眶泛红的看着自己，给他裹了裹大衣。 毕竟赶过来的高启盛看起来就连衬衫都是当时脱到一半的，扣子还剩三个系着。 “我没事的，阿盛。”她直视着他，系完扣子见他还看着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着他。 “放松些，好吗？” “没事就好，我以为你出事了。”被这一吓高启盛酒劲稍退，有些颤抖的声音也变得平稳，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好了小盛，看给你吓的。”在一旁的高启强这才开口，看着弟弟这副模样似乎也有些无奈。 “小龙小虎在楼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毕竟唐家兄弟属于他们重要的心腹，来了不上去说不过去。 “啊？”高启盛看向自己大哥，反应过来后点头“我去看看，观南你……” “我的车暂时开不了，大哥送我回去，要不要等你一起？”见他看回来，林观南打断他提议道。 “嗯，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回去。”高启盛笑着点头，和大哥打了招呼后就上楼去看唐小虎。 “小盛啊在你面前就像小孩子一样。”见自己弟弟的情绪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安抚下来，高启强不禁感叹。 自己的弟弟他最清楚，这几年随着高家身份水涨船高的，还有高启盛那副乖戾不能吃亏的脾气，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样，面前的人都能几句话将他安抚下来，甚至让他改变主意。 有时就连他也惊叹不已。 简直就像是被驯服了。 “还好吧，我倒觉得他在你面前才真的是个小孩子。” 两人往高启强的车那里走着，林观南回看他一眼。 她就只是…尽量在发现他不安的时候回应他而已。 她能从高启盛身上看到他对哥哥的依赖、信任和不安，所以当他看向自己时她只是想让这只敏感的小狗稍稍轻松一些。 走到车前，她拉开车后门时还开着玩笑。 “让阿盛坐前面吧，我坐后面就麻烦大哥当一次我的司机了。” 毕竟，高启盛永远都喜欢离他哥近一些，高启强的副驾驶几乎是他的专座吧。 上了车就见后座放了几本书，最上面的孙子兵法明显被翻的次数最多，边边角角已经磨旧了。 “大哥喜欢看孙子兵法？” “是当年安欣推荐给我的，确实很受用教了我不少道理。”上车第一件事，高启强就是将暖风打开。 “这样啊，那是蛮好的。”她将几本书放好，低头时发现角落里掉了个本子。 “啊，那个是…”透过后视镜看到她捡起来的本子，高启强笑了笑：“是我看孙子兵法的心得笔记。” “嗯？”听他这么说林观南也是有些好奇，但并没翻开只是将它孙子兵法上面。 “看来阿盛说的没错，大哥真的是商学院的优秀学生。” “小南你不要取笑我了。”知道她只是善意的调侃，高启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心里也庆幸对方没翻开本子看到自己那不算好看的字迹。 “才不是取笑啊，在我们眼里大哥你是真的聪明又优秀了。” 林观南这一点上确实没有夸大，高启强的聪明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仅仅几年而已就让建工给强盛集团做了嫁衣并且越做越大，这并不单单是运气好站在风口或者投入资金就能做到的。 高家兄弟，聪明的可怕。 当高启强要说什么的时候，高启盛已经回来了。 出乎林观南意料的是，对方拉开了车后门坐了进来。 “头疼。” “吹冷风吹的吧。”见他这么说，林观南伸手贴了下他的额头“嗯，应该是冻的，这冷的都能晾凉开水了。” “那得多凉啊？”高启盛被她逗笑了，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嗯，是凉。”末了他点了点头承认了。 林观南将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他围上，一边嘱咐着。 “但好歹醒酒了不是，回去记得喝点姜茶。” 看着他们两个在后面说笑，高启强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 随着动作，敞开的衬衫领口里能看见那条翠绿的玉石雕琢出来的观音吊坠。 观音的眉眼低垂悲悯。 是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