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假结婚日常[双穿]》 1、穿友 第一章 今年春天来得晚,三月初,早上寒气很重,还是带着十足的刺凉之意。 才四点半,天光微熹,随着公鸡的陆续打鸣声,开始影影绰绰瞧得见人影来。 村东头的一处土墙院子里,一排有些年久失修的土坯房,门窗都走形关不拢的样子。 这样的房子只能遮个风雨,是挡不住瑟瑟寒气的。 最里的一间,应该是后来加盖的放杂物的小间,当初盖得就敷衍潦草,经了年月,这会儿更见破败。风过处,门窗吱吱呀呀地摇晃着,冷气寻着大小的缝隙呼呼地往里灌。 屋子里的土炕上,一对青年男女蜷睡在本就不大的被子下,被寒气席卷,下意识地寻找热源,更紧地依偎在一起。 越来越冷的感觉,犹在睡梦中,冯莱莱都知道努力巴着热源。混沌中大脑似在提醒她有哪里不对,她使劲儿地试图抓住那一丝清明。 哪里不对呢?她不是正参加部门团建吗?在李副总出借的度假别墅?……结束清理好后……大家准备在大雨前赶紧离开……她还提着一袋剩余的食材调料啥的。 然后……是什么呢?哦……是在出门的时候刚好跟带着全班厨师……在朋友的陪伴下……也来别墅消遣的李副总一帮遇到……之后……之后……是一道幽蓝的闪电罩下来…… “啊”地轻喊着,刚还在被子底下拧眉辗转的年轻女人坐了起来。 热源消失,被子掀走一半,刺冷的空气卷进来,男青年也被惊醒。 他困惑地睁开眼睛,跟着也猛然坐起,阵阵晕眩,他强撑着才能稳住坐姿。 环顾一周,陌生破旧的环境,男青年眼里全是怀疑和审视,对上女青年同样惊疑不定的眼神,气氛凝滞在那里。 对着不久前在还算近的距离观摩过的面容,虽憔悴病弱了些,却也不容错辨。女青年试探询问,“李副总?” 男青年眼神微闪,“你是公司员工?” 还真是他!“是,我是冯莱莱,昨天在度假别墅……” “是方凯文部门的?” “是。” 有问有答后,再次沉默中。 彼此不着痕迹地看对方,又瞅瞅自己,都是一身棉衣裤,一人土红花,一人深烟灰,死沉的土布棉被子,硬邦邦的土炕,满墙糊的报纸,快散架的炕柜和桌椅…… 这……想到心中的猜测,冯莱莱横下心来,在手腕内侧的嫩肉上狠掐了一下,“嘶……”着,冯莱莱疼得张嘴皱着鼻子,美人瞬间成了小疯婆子。 那么多的穿越电视剧网文看下来,此情此景,冯莱莱哪还不知意味着什么?小概率穿越事件砸她头上了。离大谱了! 她这会儿就后悔刚不该贸然和李副总相认,前老板,往后是当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看着对面自称女员工的女孩儿古古怪怪的,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眼前的情形也确实太诡异,已超出了李重润的认知范围。 他最讲务实和效率,对着小员工,求教起来也没什么包袱。“小……冯?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呃?” 冯莱莱抬头,都这么明显了,她没想到这年月谁还会不知道“穿越”这回事的。忍住斜飞白眼:“李副总,穿越时空没听说过吗?” 李重润人生头一次觉着自己是那么孤陋寡闻,但他可不会承认。只是不动声色地:“小冯,那你展开说说?” 冯莱莱想说世界真奇妙。 眼前这位是谁啊?这可是英明神武,头顶“国民女婿头衔”,集团里大权独揽,只能远观仰望的超级大佬李副总呐。 这要是在公司里,能得李副总问话,她瞬间能成为集团里的锦鲤女孩儿,集团里各种群里,她绝对要c位出道的。 且这位绝不是什么善茬,典型的人狠话不多那一挂的。可不能以为他如今虎落平阳了,就可以敷衍怠慢。 虽然环境不对,又眼前一抹黑的,冯莱莱还是拿出几分耐心,给他如此这般划重点说了…… 李重润认真听完,很想否定她,可眼前的一切,就是想绑票他,也不用来个电影场景再现的。 而且他也不信谁有能力绑票他。 还有最后记忆里那道蓝色闪电,很不寻常。 逐条分析下来,李重润信了。 成长的过程中,他全部精力和心神都用来武装自己,长大后就是攻城掠地,对他爸所有的产业进行蚕食鲸吞。 二十九年人生中,他从没对这些之外有过关注。 可现在,他还没欣赏够老头子在自己手低下讨生活的憋屈落魄,就跟他说大幕落了,他要换地儿发展了? “操!”很少情绪外显的李重润低骂一声,向后斜靠到炕柜上,眼里染上了些许阴狠戾气。 可坏情绪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也好,这样还更刺激些。”轻哼完,他嘴角上挑,笑出了颠倒众生的祸水模样。 他不放手的东西,谁惦记也没用。 集团股份也好,个人财产也好,他早都留有遗嘱,他不在了,一分不留的,统统都要捐了的。 只想想渣爹得讯的情形,李重润爽到了,也想开了。 抬眼再看不知什么时候躲远了些的小员工,李重润只当不知。 “小冯,你刚才不说穿越到别人身上,会接收那个人的记忆吗?这个一般要等多久?”李重润拣重点先问。 只会纸上谈兵的冯莱莱:???她也很想知道好伐? 可看了李副总刚才秒变脸的过程,冯莱莱觉着还得美化措辞一番才行。 她习惯性地抬手揪着头发,怎么才能婉转表达呢? 却在指间触头的一刹那间,无数的记忆片段汹涌着灌入脑中,头跟要炸裂一样,她“啊”地痛呼出声,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真不经说啊,这不,说啥就来啥。 几乎是同时,李重润也正经历着信息灌顶的头疼欲裂中,他不会在外显现脆弱,正绷着脸隐忍着。 接收完全部记忆,两人前身的下落也清楚了,都没死,和他们一样,一道蓝光给带走了。 就不知是去接收他们后世的身体,还是去别的异时空了。 对这点,冯莱莱和李重润极其默契,谁都不想深究。 2018年对比1975年,谁比谁悲催。 记忆虽都在脑里,倒底是生嵌来的,还需时间梳理。 两人先拣眼前的事情整理出来。 冯莱莱真的只想“呵呵”了,狗血大剧也不过如此吧? 李重润在这方面委实见识少,瞅着冯莱莱挑眉感慨,“咱们这是村姑想赖婚知青?” 不愧是大佬级人物,总结得还挺精辟到位的。 踢踢踏踏……远处脚步杂乱响起,院子里似来了几个人。前面几个屋子相继被拍开,老旧的木门吱呀地开合声交织在一起,似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听着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冯莱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抓奸来了吧?” 李重润这会儿也从接收到记忆里知道,这会儿男女独处也要担干系的。 虽自信能摆平,可也麻烦不是? 大风大浪里杀出来的,他指挥若定,“不怕,我们把被子先叠起来。” 没干过活的人,拎着被角,特别简单粗暴地就要给卷成筒。 人家的被子,叠成花也是人家的自由不是?冯莱莱别开眼,转拽起下面的褥子。 李重润抱起卷好的被子,正要往炕柜里送。 忽然紧急刹车一样,往后急退两步。本就胡乱卷起的被子,撒开重新盖到两人身上。 冯莱莱被一带一绊,半仰倒在叠到一半的褥子上。 两人面对面,相隔不过一尺,呼吸可闻。 不过谁也没注意这个,冯莱莱一脑门黑线,记着这位是大佬,不好抱怨发作,“李副总?” “无事,人马上要过来了。”李重润却示意她注意外面。 院子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是原冯莱的兄弟们。 被人堵住捉奸什么的太傻二了,想到那个酸爽的画面,冯莱莱和李重润都是拒绝的,两人再次上手叠被子。 忽然前面小黑点掠过,身边的人手里的被卷再次掉落。 冯莱看清是什么后,暗呼还好,这个她早突破过了。 “跟南方带翅膀的大蟑螂比,这种的还好啦。”她手上不停,继续拽被子,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冯莱这才后知后觉地,“李副总,你怕蟑螂?” 亲眼见到,“蟑螂”两个字一出,李大佬跟条件反射似的,眼角最少缩了两下。 不过李大佬很会粉饰,“我不喜欢一切虫子。” 谁会喜欢虫子呢?她也是逼着自己装不怕好吧。 但李大佬怕虫子绝对实锤了! 独处十分钟,李副总的光辉形象就塌房了。 男的还有怕蟑螂这个事儿?还是她见识少了?集团里他的迷姐迷妹们知道了会如何呢? 一个发散开丰富的联想,一个还在小心戒备小强兄。等脚步声来到门口,俩已错失良机。 这会儿再要叠被子,反让人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俩索性撒开手,爱咋咋了。 屋子门被大力撞开,呼啦一下,一群人就这么闯了进来,和身处凌乱被子中的男女青年大眼瞪小眼中。 太喜感了,差点笑场的冯莱莱赶紧抬手掩住嘴。李重润斜睨过一眼,小员工绝对是在看他笑话。 看着不见慌乱的两人,咋有点不对呢? 其中一位二十出头的农村青年抢上前来,挨近了,冯莱莱都能清晰地察觉到他长吁出的一口气。她甚至还能猜出,他是因为看到自己衣物齐整才这样的。 虽然穿着灰扑扑带补丁的棉衣裤,也掩不住这位黑里带俏的好样貌,这是冯莱莱亲哥冯满成。 对上冯莱莱打量的眼神,他只当她是心虚了,狠命憋着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莱莱,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说着话,手已拽着冯莱的衣袖要拉她下炕。 下意识躲开的冯莱莱,让青年有了不好的想法,俯身过来连连追问着,“莱莱你怎么了?跟哥说说?” 理论上现在她替代了原冯莱莱,这也约等于她的亲哥。可冯莱莱还是做不到马上进入状态。仍是掩饰地揉着额角,躲闪着,“没事,头有点疼,缓缓就好了。” 跟在冯满成身后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一起凑过来。 小的是亲弟弟冯满同,年龄最长的是大伯家的大堂哥冯满全。冯莱莱根据记忆认出了人。 冯满成和和冯满同一起都只关心着冯莱莱,冯满全却冲着还跟冯莱莱搭一条被子的青年质问,“李知青,你说这事儿咋办?得给我们个说法唻。” 2、冯家 第二章 这话问的,凭什么呀! 一起进门的那些知青们短暂的愣怔后,不乐意了。 哪怕现场很暧昧,他们也根本不信李重润会看上冯莱莱这个村姑。 虽然冯莱莱是长得挺美,可也盖不住浓郁的泥腿子乡土气。 城里青年们是打心底里嫌弃的。 更何况是知青里的高岭之花,家里条件还优越的李重润? 先是一位秀丽的女青年,“冯满全同志,你这就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家冯莱莱趁李重润病倒了偷跑进来的,怎么还要他给你们交代?” 几个男女青年七嘴八舌地帮腔着,“是啊,李重润高烧躺屋里两天了,他两天没出工,队里有请假条证明,我们也都能给他证明。” “是啊,我们这些知青都能给他作证,你们不能颠倒黑白。” “人都烧迷糊了,昨晚上我们来看他还起都起不来呢,别想冤枉人。” “他俩衣裳都好好在身上呢,什么事都没有。别以为我们是知青就好欺负。” 知青们和村里人互相看不惯已久,这事儿就跟导火锁一样,紧张对峙的气氛一触即发。 李重润终于忘了恶心的蟑螂。 他不能接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从长计议也要先打发掉眼前的这些人。 眼神逡巡过耿犟着面红耳赤的冯家三兄弟,还有群情激动的知青们。 李重润对冯莱莱说:“冯莱莱同志只是遇到困惑想找个不熟的人尽情倾诉一下,你们都误会了。冯莱莱同志你解释一下吧?” 两人还搭着同一条棉被呢,刚进门的时候,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两人挨着很近的。对冯家兄弟来说,这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顺着冯家三兄弟怀疑的眼神,冯莱莱先推开被子毁灭证据。 大佬果然是大佬,这么快就编好了说辞。虽然有些牵强,不过他们两个当事人承认就好啦。 冯莱莱赶忙接住:“哥,满同,你们别冤枉李知青,是我拉着他非听我说的,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带病还听我乱七八糟瞎说,可不好那样说人家的。”冯莱莱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 虽然李大佬只是极细微地眯了下眼,可冯莱莱还是领会到了,自己打的这波配合是可以的。 果然,“都是革命同志,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既然误会说清了,那就散了准备上早工吧。”李重润总结性发言道。 福至心灵的,冯莱莱马上明白,李副总这是指示自己赶紧带着冯家兄弟撤离现场。 正合她意,好员工冯莱莱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利落地下炕穿好鞋,对冯氏三兄弟说,“咱回家吧。” 记忆虽还混乱无序着,可不耽误她想明白,冯家是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处。穿越剧看多了,记忆都接收了,冯莱莱基本可以确认,不用幻想着能回去了。 所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至于完全陌生的冯家,别无它路下,她很可以苟住。 她答应了爸妈,要好好活着,欢享人生,换了地图也要做到。 至于要不要和李副总团结互助? 想想就知道李大佬不需要啊。冯莱莱最不喜欢和上司多相处了,更何况眼前这位高出n级的。 大佬就罢了,还长着祸水级别的男颜,只记忆里那些,冯莱莱就觉着能远则远才是良道。 先有知青们的群起抗议,后有自家妹子也不承认被占了便宜。 两人又确实是衣着整齐完整地在说话,除开刚进门那一刻,之后两人没有丁点暧昧有私情的样子。 冯满全是大房的堂哥,冯莱莱这样又跟他们大房有关,他为难地看向冯满成。 还是亲哥冯满成有点成算,确定妹妹没吃亏,不管将来怎么个说法,眼前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先回家商量长辈最要紧。 反正知青大院就在这里,这么多眼睛看着,知青们再帮着开脱,李知青也赖不掉。 他和妹妹两人虽是清白的,可这年月,男女一起待了一晚,传出去总要有闲话,对妹妹这里更不利了。 若真耽误妹妹找人家,李知青乐不乐意,他根本就不考虑。 到时扣上个“流氓罪”,李知青不想娶也得娶。 到这个地步,做恶人他也认了。 冯满成心里前后琢磨过,好的坏的都寻思到了,这边冯莱说要走,他也不拦着。 知青大院这边没别的人家,只要在场的人不说,今天的事儿还是有瞒住的可能的。 只看这些人都替李知青出头,冯满成也不担心了。 冯满成说完,招呼堂兄冯满全和弟弟冯满同,三人护着冯莱往外走。 虽说是听自己指示行事的,可看着小员工冯莱莱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撇下自己就走,连个回顾都无的,李重润眼又微眯起来,似笑非笑的模样。 即便原世界这就翻篇了,可眼下两人好歹也算共患难的穿友,这姑娘有点凉薄现实啊,走得那叫一个六亲不认的。 人都是宽于待己,他倒是一点不觉着,是自己先端出一副怕被沾身赖婚的样子的。 人家不过是有样学样。 知青们虽气不过,也只能看着冯家兄妹走远了。 门刚刚合上,对着第一个跑过来,对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美姑娘,李重润笑不出来了。 刚来就遇到需紧急公关的事件。这具身体又刚大病一场,还虚弱着,匆匆之下他只整合了现用的记忆信息,结果竟把这一茬忘了。 这里的李重润竟有暧昧对象,虽然两人连手都没牵过,李重润不知这怎么就算暧昧了。 可事实是,知青点里的人已默认两人是一对,认为他们很快就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谈对象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李重润完全以攻城略地为主项的人生中,别说恋情,就连暧昧对象都没个影子。 他的人生计划里,年龄到了可以结婚。 但什么旖旎恋情,他觉着很可笑。 所以,现在,对着还等他主动说些什么的,好像叫顾湘的女知青,李重润很想挥手赶人。 可记忆不容他无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若没他来替换,两人很大概率就成了。 如今不比从前了,不想理的人事自有大把人帮他隔绝。 请走暧昧对象这些乱七八糟的,李大佬很不想自己沾手,没有助理团队也太不方便了。 —— 知青大院出来不远,隔着晒谷场,走路不用三五分钟。 这也是为什么原冯莱莱那么顺溜就钻了李知青的屋子,离得太近了,有心之下,想知道知青大院的动静,分分钟钟的事儿。 冯家院子很大,除了在县城工作的老四冯有旺一家,上头的三房冯家兄弟都守着冯大锤老两口一院子住着,并没有分家。 冯满全三兄弟护着冯莱先去了前院儿冯大锤夫妻屋子,屋里,长辈们都在。 看着冯莱莱没事儿人一样进屋,“你这个作死的丫头,你怎么有胆子……”她妈赵水柳过来就要拧她,被边上的二嫂张秀娥给拦住。 冯满成也赶紧护住妹妹,“妈,啥事儿也没有,莱莱就是心里太憋闷了,找李知青说了一晚上话。” 冯大锤倒是想发作,可边上老伴儿刘金妹直扯他袖子,他只好把喝问又咽下。 老伴儿的意思他明白,他们这回一碗水端得太斜,不大好看。 他们老两口将来肯定是要依着大儿冯有福养老的,所以平时也多是偏帮大房多一些。 不过没得大事,老二老三也不计较,老四两口子在城里都有工作,家里就俩孩子,他们日子好过也不惦记家里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而且老四也和老大最好,有好事也是先想着老大家,老大家小英的工作,没老四媳妇帮着也谋不来。 若小英没得着这份儿公社卫生站护士的工作,也就没后来这些事了。 昨儿英英领着魏冬生正式上门……唉…… 看冯大锤拿出烟袋锅装起烟丝儿,刘金妹也只是带着愁容叹气,连句话都没有。 冯有福和田秀花两夫妻神情都带了些不自在,田秀花对自家男人使着眼色。 这次他们大房确实有失厚道,冯有福罕有地没端大伯的态度,“莱莱懂事呢,老三,三弟妹,就别说孩子了。” 换到冯莱莱这里,他语气更和缓下来,“莱莱,你要是喜欢李知青,咱家就找人去说,给你们热热闹闹地办婚事,有大伯给你做主,不怕。” “我哥不说了,我就是找李知青说话来着,大伯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呢。”冯莱莱忖度着原冯莱的作派,不冷不热地回了话。 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理顺一下。而且冯大锤夫妻和长子冯有福一家能纵容和接受这件事的发生,冯莱莱实在理解不能。 之前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事关自身利益时,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冯莱莱看了眼这边的便宜爹妈冯有顺夫妻,对女儿带着不敬的语气,也没同以往似的制止斥责,就知道两人也并不如表面那样想得开。 原来还算兄弟齐心的冯家,裂痕已经产生了。 有了底儿,冯莱莱又更进了一步,“爷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爸妈,我头疼着,想回去躺会儿。” “回吧,睡一早晌儿,这几天不用你上工,有我和你兄弟,还有你妈,你多歇阵子都使得。”冯有顺先应了自家闺女。 一句“家里不养躲懒的闲人”被堵在嘴里,冯大锤被烟气呛到,连咳了数声,刘金妹边上给他拍着背。 少言少语,只知埋头干活的老三出来护着闺女,冯有福夫妻连带长子冯满全脸上都开始挂不大住。 二房冯有贵夫妻这时也都做起了鹌鹑,不肯多说一句。 这边冯满成和冯满同赶紧推着冯莱莱出去,一直给她送到后院自家屋门口。 又叮嘱她好好留家里再别乱跑,兄弟俩才跟着长辈兄弟们出去上早工。 这会儿农村都是上先上一个小时早工,才回来吃早饭。 进了原冯莱莱的房间,终于可以独处了。 炕还温热着,被褥还放着,是昨晚原冯莱莱离去时的原样。 不过一晚上,壳子回来了,芯却换掉了,可见人生无常。 心有戚戚着,冯莱莱踢掉鞋子钻到被窝里。 暖意袭来,冷屋冷炕躺了一晚,又经历了人生重置,脱力感这会儿漫延开来。 冯莱莱本来只是想小憩一会儿,却抵不住卷意,阖眼沉沉睡去。 3、礼包 第三章 冯莱莱迷迷糊糊地被拍醒,睁眼看到赵水柳,她又恍惚半天,才真的意识到前世已成昨日繁华。 也罢,工作虽是令人羡慕的,可以男人为主的工作环境,她又长成那样,不想引来追求者,她唯有装女汉子。 奔放女汉子形象和她的真实画风有隔山海那么大的跨度,装着也真累了。 好在那边也没什么可留恋牵挂的。 父母离世后,她哪里都可随遇而安,换到这里也一样。 看她睁开眼却只知发呆,赵水柳担心上了。可也不敢提话头引她更不痛快,只轻声哄着,“莱莱,先起来吃饭,等吃了你再回来睡。” 提到吃饭,想到记忆里水饱的稀粥,咸得要死的黑呼呼看不出是啥的腌菜,粗得硌嗓子的杂粮饼子,就这都不管饱,晚上经常要饿醒。 冯莱莱整个人都不好了,“妈,我吃不下,你别管我了。” 却不想赵水柳更误会了,从昨天开始憋心里的话,终忍不住对闺女说了,“莱莱啊,妈知道你心里憋屈。 不光你,我和你爹,你两个兄弟,也一样。可日子还能不过了吗?你爹也劝我,魏家和魏冬生这样眼朝上的,不成才是好事儿。 他这样的人品,他爹妈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嫁过去没啥好日子过。 听妈话,放下吧,回头咱们寻个老实本分,家风也正的人,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让冯英英跟她搅一锅过去吧,信妈的,他们且过不好呢。”生气大侄女竟能干出这样不厚道的事来,赵水柳直呼起人家大名来。 说到这里,赵水柳想到刚从大儿子那里问来的,早上在知青大院找到闺女的情形。 这会儿话既已开了头,索性一横心,也一遭儿问了,“这会儿就妈在,你不能说假话。你和那个李知青真没啥吧? 这可不敢遮掩的,要真有事儿,你必得嫁给他。别当妈吓唬你,女人名声坏了,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被念得头疼,冯莱莱赶紧打断,“妈,我哥和小同不都看到了吗,就是说了一晚上话。那破屋子四处漏风,可把我冻坏了。” 赵水柳就想,李知青可比魏冬来傲气多了。 虽村里人从没听他提起家里,可知青点里,他见天的收包裹,吃的用的就没断过,只想就知道他家里条件好得很。 人又长成那样,附近村子多少姑娘偷偷喜欢他。 可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只听说知青点最漂亮的那个顾湘和他走得最近,两人早晚是一对儿。 周边十里八乡都算上,自家闺女都敢说是长得最出挑的那个。 可和人顾知青比,长相上是比人强,可和人站一起,却显得自家闺女村里村气的。 她就是亲妈也得认,自家闺女跟人城里姑娘是比不了的。 眼前闺女说起李知青不冷不热的,赵水柳就估摸着,李知青那里开始就绝了自家闺女的念想了。 自家闺女再次被人瞧不上,赵水柳虽有些不是滋味儿,可还要当不知。 她继续开解着,“你说你气性咋那么大,就为着李知青比魏冬生好看有文化,你就能半夜跑去找人家。 得亏你后来想明白了,要不今天村里还不得到处讲你闲话,到时看你还能出门儿不。以后可不敢了啊?” 冯莱莱只想求清净,她说什么都是老实点头,再不是往日说不两句就要顶嘴的样子。 赵水柳只当闺女吃教训了,她见好就收,也不敢再深说了。 总归这回闺女是吃大委屈了。也是因为这个,家里公公婆婆才能对她半夜跑知青院和男人待了一晚上的事儿,连句重话都没当面问。 当然她和男人大儿子私下也商量好了,无事就算了,若外头真传闺女的闲话,闺女硬赖也要嫁给李知青了。 好在,早上出工,村里人倒还没人说这事儿。这让赵水柳松了好大口气。 李知青再好,只他瞧不上闺女这条,自家闺女嫁了也落不了好。 实在喊不起人,赵水柳也就由着了,“那你还躺着,妈去把饭给你端屋里,不吃饭可不行。” 冯家的每顿饭都是定量的,这都吃不饱,就不可能有剩饭一说。要不去吃,之后饿了只能扛到晚饭了。知道赵水柳也是心疼她,冯莱莱只好应了。 五分钟后,赵水柳给她端来了一碗红薯玉米稀粥,一个杂粮饼,还一小碟数得清根数的咸菜丝,给她放到炕边儿桌上,又给她喊起来坐了,逼着她喝了口粥,才回前头吃饭去了。 这样亲人间的关心体贴,久违了。 原世界,父母不在了,所谓的亲人早已面目全非,不提也罢。 不过冯家这还只是开始,总要日久见人心的。好在冯莱莱已炼得铜墙铁壁,任谁再也伤不到她分毫。 听着赵水柳走远了,冯莱莱赶紧放下筷子。比记忆里还糟,要天天吃这个,冯莱莱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很不适合她。 她重又躺到被窝里,再也睡不着。 由吃饭,她才发觉前路着实黯淡,之前想得太简单天真了。 七五年,还是更艰苦贫瘠的广阔大农村,更更凄惨的是,她还要出工干农活。 这真的太伤了! 甚至对原冯莱有了迁怒,那个农村小白脸魏冬生有什么好,冯英英抢去了,就送她啊,做什么半夜去爬李知青的炕? 冯莱莱很确定,那俩肯定是被冻得灵魂虚浮了,不然好端端的,她和李副总怎么会卷到这里来。 整个事件都太奇葩狗血。 原冯莱莱和那个魏冬生,同李知青和顾知青一样,也是沅溪生产大队里默认的一对。 过完年冯莱莱满了十八岁,村里人都猜两人好事要近了,最晚拖不过今年必会办喜事。 因为魏冬生已经二十二了,又在公社武装部当干事,快点结婚,带着冯莱莱到公社安家,他上下班也方便些。 却不想,魏冬生是准备“五一”劳动节办喜事,新娘却不是冯莱莱,而是她堂姐,大房冯有福的闺女。 而导致魏冬生变心的理由很廉价,只是因为冯英英在县城医院当护士长的四婶帮助下,到了公社卫生站当了护士,成了所谓的吃公粮的高级人。 干事怕配护士,这才是互为良配嘛! 最极品的是,魏冬生觉着他同原冯莱莱没说过谈对象,就不算他变心。 昨天中午,竟用自行车驮着冯英英,提着两瓶酒就登了冯家门。 谁家会把魏干事这样的贵婿往外推呀,哪怕夹着冯莱莱和三房很不好看,短暂尴尬后,冯大锤老两口和冯有福夫妻就换了笑脸。 想到甩锅走了的原身,冯莱莱觉着自己真是个纯纯大冤种。 越想越苦逼,冯莱莱独处时的老毛病犯了,忍不住对着空气碎念起来,“这还让不让人活啦?我是无辜的好不?下地干活我真的要死,还不给肉吃,这是要给我闹哪样嘛……啊?这什么鬼?”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着凭空掉桌上的一小块五花三层的猪肉,自封冯大胆的冯莱莱怂了,死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穿越已经够她喝一壶了,难道还要带灵异玄幻?冯莱莱想哭。 可等了半天,除了这块肉,再无其它异常。 默念着“除死无大事”,冯莱莱凑到桌边观察那块肉,不会超过一斤,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是好笑了,她怎么会对块肉有熟悉感? 然后,冯莱莱的美目再一次瞪圆,昨天她提手里的,团建剩下的那点食材在一处静静罗列着。 神奇的是,外面瞧不见摸不到的,她却能在脑海里感知到。 想想穿越都有了,那来个空间也是可行的吧? 或许是穿越的赔偿小礼包? 学着空间文里教的,她伸手点向那块肉,同时心里默念。 桌上的肉消失了,然后半米见方的小小空间里,肉回去了。 早饿透打蔫的冯莱莱且顾不上别的,她先拿出盒曲奇,两口一块儿,快速地吃了起来。 感谢这盒曲奇的口感平平,让它和苹果梨子这两样大众水果,成了最后硕果仅存的,可现吃的食物。 对着稀粥杂粮饼,曲奇是多么好吃。 等吃了大半盒,冯莱莱才意识到自己太莽了。空间里这点东西,是够她吃一顿还是两顿? 这点吃的,还是要顶在最关键的时候。 剩下的半盒曲奇,冯莱莱就不舍得吃了,给放回了空间。 可?半空的曲奇盒子,怎么回到空间就被填满了? 冯莱莱赶紧又拿出曲奇盒子,却还是刚才的半盒。 等她吃完再放进去,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了。 她又用苹果梨子试了,终于模糊得出结论,这些物资吃完可以补充,但一天应该只能消耗一份儿。 她能第二次拿出曲奇,应该是因为刚才她还剩半盒没吃。 具体的还要明天才能验证。 若是真的,那这点物资精打细算一下,日子还是有点盼头的。 冯莱这会仔细清点了一遍,刚掉出来那块半斤左右的猪五花肉,还没有半斤的猪里脊肉,约一小盘量的排骨。四枚鸡蛋,两个苹果两个梨,油盐酱醋白糖等等用剩的调料,再加上那盒曲奇,这么一丢丢就是全部。 冯莱莱遗憾地想,那些上好的雪花牛肉要是也剩一块儿就好了。 转而她就暗骂自己贪心,要没有那些牛肉,眼前连点肉星都不会剩。 已够万幸了。 这点东西,若是换个地方,谁都不带打包拿走的。 在李副总的别墅,就是他们部门大头,集团里很有些恃才傲物的方凯文也一点不敢放肆。 盖因李大佬虽对外号称集团副总,可谁不知道他那是为恶心他渣爹故意的。 他才是集团真正的主人。 李副总其人,在集团里代表的就是绝对的君权独断 所以,团建结束,方凯文亲自看着清扫干净,要求不属于别墅的物品,任何东西都要打包带走。 细论起来,眼前的物资可说是托李副总的威名才有的。 那要不要和他说一下呢?好纠结呀。 冯莱莱对着手指,再一次后悔穿越现场不该指认大佬,有穿友什么的太烦了。 —— 借着上早工,李重润暂时躲过了顾湘的欲言又止。 可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下早工后,顾湘又拉着梁晓敏来到了他屋里。 李重润什么人事看不透,只一看,就是她是找梁晓敏来帮着捅开最后一道窗户纸的。 他不会让自己陷于如此被动局面。再不想沾手,现就也要快刀斩乱麻了。 没容两位女知青坐定,他先有了说辞,“早上的事都看到了,往后大家还是避嫌吧。冯莱莱不嫁人,我脱不开干系,再多的我不会考虑。” 4、狐狸男 第四章 都是女人,又怎么会不知早上的事意味着什么呢? 顾湘就是太不安了,才急着来要个准话的。 现在李重润确实给了准话,却是她最不想听的。 眼泪簌簌滴落,“那我呢?我要怎么办?” 她本就娟丽,这会儿面露凄凄之色,更添我见犹怜之态。 对着哭唧唧的女人,李重润烦不胜烦:“顾湘同志,咱们只是革命同志,你这样问很不合适。” 这样冷漠拒绝的李重润,顾湘很受伤,哽咽着,“李重润,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李重润耐心告罄,一句:“那你找昨天的李重润去。”成功把话聊死。 说出了真实想法,他心里总算没那么郁堵了。 感冒未愈,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还要抵防随时出没的蟑螂,刚那一个小时,他根本躺不踏实。 李重润这里,从没有妥协适应环境一说,没有条件,他也要给创造出来。 首先,他要从这破屋子搬出去。 至于前李重润留下的感情债,和他什么相干? 所以顾湘怎么伤心是她的事,李重润毫无所动,他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顾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明白不过一个晚上,只和她温言软语的人会变得这样翻脸无情。 她本就是个傲气姑娘,来找李重润讨话,已是她鼓足勇气所为了。 同为女人,梁晓敏心里是同情的。她拿出手绢先递给顾湘,“擦擦泪,想开些吧。出了这一码事儿,冯家肯定想快点给冯莱莱嫁出去,先等等,没准儿是好事多磨呢。” 顾湘接过手绢儿抹泪,眼里又带了期盼地看向李重润,见他仿是与己无干的态度,眼神复又黯淡下来。 对梁晓敏的说辞,李重润只听进去一条,就是冯家急着给冯莱莱找人家的事儿。 换了芯子的冯莱莱会听从安排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冯莱莱不嫁,有爬床的事在前,冯家肯定还要牵扯到他。 隔着几十年,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的严苛,是不以当事人意见为转移的。 所以怎么排兵布阵才能利益最大化呢? 看着连话都不肯接的李重润,梁晓敏只是暗暗叹气,却并没生他的气。要气要怨也是对冯莱莱那个村姑,这次真是害人不浅。 本来昨天村里都在议论冯莱莱被堂姐冯英英抢了对象时,梁晓敏还挺怜悯的,没想到转头冯莱莱就来了这一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重润多心高气傲的人,跟村姑拉扯一晚,心里不定多糟心呢。又要担心冯家和冯莱莱反口,他到现在还能保持冷静自持,已让人刮目相看了。 梁小晓敏这会儿也不再劝,让李重润别忘了起来吃早饭,哄着游魂似的顾湘走了。 给顾湘送回她屋子,跟她同屋的几个女知青交代,要她们多关心下顾湘,梁晓敏也回了家。 她肯陪着顾湘来,主要是丈夫去公社办事,她是替他来关心李重润的。 再者虽然早上时,冯莱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主动给李重润开脱了。 夫妻俩却觉太不合常理,也想问问李重润是不是有啥内情。 现在看李重润的态度,她更信是李重润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先稳住了冯莱莱。 那后面要怎么办呢? 并不是梁晓敏想揽事上身,而是知青点对外就是一体,有事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她丈夫周红兵还担着责任呢。 梁晓敏是最早的一批知青,在女知青里年龄最长,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回城无望,她和同一批来的周红兵是七二年结的婚。 更早之前,有女知青挨不住苦和饿,有几个嫁到给了本生产队的社员青年。 知青内部结婚,梁晓敏和周红兵是第一对。 也因为他们夫妻俩算是知青院里的最老资历了,人也真诚热心肠,又会和村里交涉,所以沅溪大队二十几个知青全票通过,周红兵当选了知青点组长。 梁晓敏则是女知青们信任的知心大姐。 知青点不够住,结婚后,梁晓敏和周红兵就搬了出去,所以早上两人不在现场。 还是出早工时,被几个知青拉住悄悄说了,两人才知道有这回事。 之后,顾湘就过来找梁晓敏,想让她帮着跟李重润要个准话。 不同于只来了两年的顾湘和李重润,梁晓敏在沅溪大队生活十年了,对当地民情民风再熟知不过了。 就今天冯莱莱和李重润一个屋里独处一晚这事儿,但有一丁点传出来,只要冯家咬死了流氓罪,李重润不想坐牢,就只能乖乖娶人。 这么些年,知青们和大队社员们都是互相看不惯,一点小事就会是争端的导火索。周红兵也是怕了。 “唉!”梁晓敏叹气,现在出了这码事儿,一个处理不好,知青们和大队社员只怕又要大闹一场了。 —— 知青院里,和冯莱莱一样,亲眼看到红薯杂粮饼配红薯杂粮稀粥的早饭搭配,李重润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知青点还是大锅饭,二十几个知青分组排班做饭,每顿饭定量。 还是推说头疼,李重润打了饭回了屋。 因着早上的事儿,大家都理解,只关心地让他安心养病。 顾湘那里,同情归同情,倒是没人说李重润狠心绝情。 要说这件事,李重润才是最倒霉的,好好生着病昏睡着就被村姑摸上炕。知青点里的男知青们,只要想到这事儿换成了自己,都很后怕。 因为同屋的男知青请假回去探望生病的父亲,现在屋里就李重润自己住。 这屋子是知青院子条件最差的,是装农具的棚子改的。之前没人想来住,是原李重润来了喜欢清静,选了这一间。 后来又加了一人,两个人住着,倒比别人四人一间住少了事非。 现在倒是方便换了芯子的李重润避开人了。 身体还虚弱着,不吃东西怕是连知青点都走不出去,更何谈去村里踩点儿,找地儿搬出去刻不容缓。 李重润硬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个杂粮饼,还剩个饼子实在咽不下去,他给扣碗里,准备缓缓再慢慢给吃了。 认清了形势,他对自己也狠得下心来。忍一时,他自会谋划出个海阔天空来。 半眯着眼睛,他就目前的已知条件,该如何快速有效地破局呢? 他觉着还是得着落在穿友兼小员工冯莱莱身上。 他笃定冯莱莱在冯家日子不会好过,只冯家急着给她找人家嫁了,就够她疲于应付了。 既然这样,两人也算知根知底儿了,何不互助一下呢? 明年就七六年了,一切都会拨乱反正,只要坚持一年就好。 他和冯莱莱完全可以假装谈对象拖过这一年时间,一年后,冯莱莱肯定也不会想继续留在农村,他可以帮助她离开。 到时,这段结伴穿越的缘份也算善始善终了。 这样顾湘那里也会彻底死心,刚梁晓敏的那番话,李重润知道,顾湘还是又存了希望的。 李重润做事从来都是雷厉果决,这会儿计划好了,连怎样说服冯莱莱的说辞都有了腹稿。 至于要何时执行,他准备等两天,那会儿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第三天早饭后,知青们又都去出上午工,又等到八点,上工的敲钟响,李重润才出了知青院儿。 只走到晒谷场,李重润已气喘不已,他这会儿嫌弃死了这弱鸡样的身体。 不止是感冒生病,这具身体底子就不好,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病倒。 等搬出去就要先把身体素质提高上来,李重润又在计划前段加了这一条。 果如他所料,晒谷场里有村里的小孩子在嘻闹玩耍。 李重润找了个落单的小男孩儿,给他了一块奶糖,让他去冯家悄悄喊冯莱莱,说只要避开人给冯莱莱领到知青院儿,再给他两块奶糖。 从没吃过奶糖的乡下孩子,生怕他反悔,连连点头,飞一般地往晒谷场那边儿,冯家大院方向跑去。 5、出招 第五章 冯莱莱又吃掉半盒曲奇,在自个儿屋里转着圈圈。 她琢磨着今天无论如何要学会生火。 一盒曲奇根本不够一天吃的,能管一顿饱就不错了。做肉目标太大,气味儿根本掩不住,她就想哪怕把四个鸡蛋煮了吃也好。 空间里的东西,和她猜的一样,吃完了是可以补充,一天只有一次额度。 昨天饿不住,挨了顿早饭后,冯莱莱中午和晚上吃了两顿红薯粥配杂粮饼子。 也是看她前天一顿饭没吃,昨天也只吃了两顿饭,一顿还只吃半个杂粮饼,饭量减了一半不止。 冯家上下都信了她是真不舒服,默许了她可以多歇两天不出工。 躲避了干农活,却又来了逼婚。 冯大锤亲自招集三个房头的儿子儿媳关门开了会,让他们尽快给冯莱莱寻个人家。若一个月后还没有眉目,那她只能嫁给李知青了。 乡下住着,家里儿女也多,谁家不是十里八乡姻亲遍布。 冯家是沅溪大队有名的殷实人家。 大伯冯有福是大队会计,谁不想交好。 亲爹冯有顺干得一手好木匠活,出工之余接点活计干,一年到头可不少换粮食换油这些的,冯家最能挣的就是他了。 冯莱莱又长得那般模样,若不是前头有魏冬生占着位置,给冯莱莱说亲的怕是要踏破冯家的门槛。 知青点的人口还挺紧,冯莱莱和李重润的事儿也没传出来。 冯家生怕夜长梦多,尤其是冯有福夫妻俩,最是积级。田凤花跑了趟娘家,就给赵水柳提供了好几个人选。 冯有顺和赵水柳当是老大夫妻因为冯英英抢了魏冬生的事,心怀愧疚想要弥补。 冯有福两口子确实有想补偿一二的想法。 可更多的是,冯莱莱在家里杵那儿,那样的如花美貌,田秀花是真怕魏冬生又后悔呀。 她担忧地跟冯有福提了,冯有福竟没反驳,田凤花就知道自己不是多想了。 她就是亲妈,自家闺女冯英英长得也是村里数得着的周正姑娘,可要和冯莱莱站一起,就是小姐和粗使丫头的样子。 现在有了这个由头,她是恨不能马上把冯莱莱嫁出去的。 不过赵水柳虽和软好说话,却不是个没脾气的。 田凤花给她说的人家,她都没接茬。 倒是二嫂张秀娥帮着问的几家,两人商量着都排了相看的日子。 冯有福夫妻就知,老三一家短时间是下不去这个坎儿的。 只能再找机会,或是让冯大锤老两口出面给缓和一二了。 赵水柳和张秀娥说好了第二天开始就相看,才回头跟冯莱莱说了这事儿。 冯莱才觉着自己太天真了,冯家的日子也不好苟呀。 上辈子活到二十四岁,她还觉着自己青春正好,只想谈无压力的恋爱,三十以后考虑结婚都早呢。 现在冯家却想让她十八岁就嫁了,她是有大病才会答应吧? 只两天,冯莱莱就摸透了赵水柳是心很软的人,她和冯有顺夫妻俩,是冯家四兄弟里,最疼孩子的。 虽然也有时下更看重儿子的思想,但对原冯莱莱也没少了疼惜。冯家四个孙女里,原冯莱莱日子最好过。 不然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气性,为争口气,就敢半夜去爬人床。 有前冯莱莱打样儿,冯莱莱学着本色发挥了一下,梗着脖子抹着眼泪就往外走,说家里是不是嫌她丢脸不想留她了,既然这样她就不碍眼了,直接前头沅溪河里跳一跳好了。 这一闹,冯有顺父子三人都坐不住了,冯满成和冯满同兄弟都说哪用那么急。最后冯有顺发话,让相亲再缓缓也不急。 这样,赵水柳又去旁边二房找张秀娥说了,相看的日子还要晚几天。 听说是冯莱莱不肯,想到有魏冬生那样的比着,冯莱莱心气儿顺不下来也是有的。这样带着气也相看不好。 张秀娥又好生宽慰了赵水柳,说她那边的人都等得,几天都使得。 相看的事就这么先推脱过去,可冯莱莱也知道,最多一个礼拜,就是冯有顺夫妻不提,冯大锤和冯有福那里也会再催的。 冯家是典型的男权至上的大家长制,冯大锤和长子冯有福就是绝对的权威。有他们盯着,冯有顺和赵水柳也顺从惯了,最后还是会听话服从。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穿来的第三天早上,冯莱莱没有再睡懒觉。 这三天大部分时候都是饥饿状态,她觉着脑子都跟不上趟了。 她准备把四个鸡蛋煮了给自己补充点营养,然后好好谋划一下,看能不能让三房分家出去单过。 没有冯大锤和冯有福压着,冯莱莱自信能说服冯有顺夫妻不再急着嫁她。 三房出去单过了,她再想法子找理由把肉拿出来改善伙食 她不可能为了有地方单独开灶吃肉,就在这里给自己嫁了。 目前的最佳方案就是三房分家出去。 明年就是七六年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到时天大地大,她还怕什么? 白天整个冯家大院,就冯莱莱和刘金妹在家,而刘金妹从来不往后院二房三房这里走。 还是三月天,生个火,应该引不来刘金妹来瞧。 看时候差不多了,冯莱莱又顺着窗往外观察了一下。 正好瞧见小鼻涕孩儿转到了后院。 等听到小孩儿说是李重润传话让她去后,冯莱莱愣了一下。 三天了,冯家生活不易,她早把这位大佬穿友抛诸脑后了。 虽然刚知道有空间时她纠结过要不要共享,可后来发现一天只有一盒曲奇的量,她自己都吃不饱后,就没急了。 想着李大佬在知青大院也是集体灶,比她还不方便。 只能看分家后,看能不能悄悄支援一下他了。 现在,李重润又叫小孩儿来找,虽然正当风口,冯莱莱却不好不去。咋也是前老板,得有个尊重的意思在,人走茶凉的事儿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村里住着,家家都是不锁大门的。邻里走动,开门就进了院子,可没有敲门一说。 小孩儿生怕错失后头的两块奶糖,牢记李重润说的要悄悄来去的指示,进院子时足够小心,还真没惊动刘金妹。 这会儿两人往外都也没有被察觉。 小孩儿天天捉迷藏,最会躲人,还真避人给冯莱莱带到了知青院儿。 小孩儿拿到两块奶糖高兴地走了,李重润给冯莱莱让到了自己屋儿。 重游穿越现场,才三天,已是另一番人生。 半坐在炕沿儿边儿,冯莱莱很客气地,“李副总,您找我有事儿?” 李重润却闲谈一样地,“没什么事儿,总归是一起来的,想问下你在冯家适应的如何了,还好吧?” 集团里关于李副总的传说很多,可没有一条说他是亲和没架子的。所以,现在他这样,是穿越后转性了? 冯莱莱觉着不至于,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着,“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呗。” 对她的敷衍应付,李重润仿若无觉,直奔重点,“那冯家没给你安排相亲?” “啊?您知道了?”冯莱莱没想到李重润连这也能想到。 李重润坐到炕边上那把吱吱摇晃的椅子上,小姑娘太嫩了,他等几天就是为了这般。 “这还用想吗?换到城里,估计也是这个操作。”他说,“小冯,别‘您’了,我也没大你几岁。” 是小事儿,冯莱莱忙点头应好。 “小冯,既然你有被逼婚的烦扰,你看我们是不是互相帮助一下?”李重润问。 “李副总,要么你展开说说?”这话题拉满了冯莱莱的关注,她一个没冷静,顺嘴就是李大佬那天的模仿秀。 说完她也意识到了,想解释,“李副总,我……” 李重润嘴角微抽,却很大度,“小冯你还挺调皮。”顿了一下,他才接着,“小冯,你看咱们假装谈对象怎么样?这样你我的所有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李副总,你不还有那个顾湘吗?整个大队谁不知你俩是一对儿?这样是不是太渣了?”冯莱莱脱口问出。 6、剥削 第六章 “小冯,咱们是才来的。”一顿后,李重润强调。 冯莱莱懂,他觉着自己只是被动借壳子的,前事和他无干。 道理虽是这样的,可……做什么还要夹带她? 说是互助,冯莱莱总觉着李副总拿她挡枪的嫌疑更多。 “还是不用吧?”虽是问句,冯莱莱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重润仿若未闻,“很有必要,我准备借着要准备婚房搬出去,这样咱们也能有个地方开小灶,天天杂粮饼红薯粥,你还能坚持几天?” “啊,李副总你要搬出知青院儿?”冯莱莱眼神亮了。 “总要弄点肉吃吧,知青院儿人多口杂,不方便。”他从桌上的包里翻出包老蛋糕低给冯莱莱,“吃吧,我早上跟人换来的。等搬出去了,我多去弄点儿,管你够。”李重润不动声色地加码。 看着还没拆包的蛋糕,冯莱莱心虚理亏了,她天天都有盒曲奇还捂着呢。 “李副总……我……你还病着,你吃吧。”冯莱莱把蛋糕推给他。 “还能再换,原来的李重润手里有些钱,我再努努力,总要时不时弄点肉吃。”看到她的犹豫,李重润又说,“一年后我会帮你离开,冯家若盯着村里不给你开介绍信,凭你自己离不开这里。你也可以等七七年考大学,就是不知道冯家给不给你时间。” “李副总,你不是国外长大的吗?怎么还知道这些?”冯莱莱惊奇问。她是因为喜欢看年代网文才知道这些的,不然她一个九零后哪会关心这些。 李重润提到了介绍信,冯莱莱也记起好像有说,八十年代初期也还是要有介绍信才能出门的。 更重要的是,冯家是本村大土著,真要难为她,会很麻烦的。 冯莱莱开始动摇。 “我家里有长辈经历过这个年代,小时候听这些故事长大的。”李重润略停顿后,“小冯,如何?” 事有万一,和冯家人比起来,还是李大佬更可靠些。 高傲如李大佬,言出必行是基操。若不是穿到这里,一时落魄需要她配合,不然两人恐怕都没有交集的可能。 飞速权衡完毕,又做好了心理建设,冯莱莱有了决定。 李大佬表现得大方,冯莱觉着自己也该表现出些诚意来。 手一伸,四个鸡蛋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饶是李重润见识广博,也被眼前一幕给惊到了。 眼神剧震,盯着冯莱莱,“小冯?” 冯莱莱把鸡蛋又收回去,接着又拿出苹果梨子给他展示了一遍。 李重润已意识到这是极不寻常的机遇,目光炯炯地,“小冯?是穿越附加的吗?” “嗯,是那天团建剩下的一点食材和调料,在一个迷你小空间里,我可以自由取用,一天可以补充一次。”冯莱说,“五花瘦猪肉各一块儿,还有一份儿排骨,将将够一顿结解个馋。” “这已经足够多了,有肉,蛋,水果都有了,这个年代称得上豪阔了。真是神奇。”只来了三天,李大佬已经变得这么贴近生活了。 真大佬遇到这样玄异的事都能坦然面对,根本不需要消化的时间。 稍作沉吟后,他郑重起面容,“小冯,这样,刚才谈对象的计划要变动一下。” “啊?”冯莱不明白了,刚不是谈妥了吗? “小冯,有了这些物资,咱们还是领证结婚更方便些。”李大佬坚定说。 “结婚!”冯莱莱音调都拔高了。 “假结婚,等要走时,咱们就办离婚手续。”李重润解释。 “李副总,有必要吗?我觉着假装谈对象就可以了。”冯莱莱真的理解不能。 “当然有必要,结婚可以自己住,天天吃肉不好吗?”李重润直指核心,“而且,唯有跟我结婚,这些你才能随意拿出来。” 一提吃肉,冯莱莱嘴里就孔控制不住口水横流。 人就是这样,一步退步步退,从刚答应假装谈对象时,局面已不是她能控制了。 李大佬说的也没错,只有他们两个穿友结婚,才能实现吃肉自由。不然她天天有肉拿出来,搁哪里都要被怀疑的。 “……好……吧……”冯莱莱回得有点磕绊结巴。都穿越了,还要被资本家李大佬继续剥削,想想很不甘心了。 大事抵定,当然不需要在意小节。 李重润伸出手,“冯莱莱同志,合作愉快。” 冯莱莱伸手,大手握小手,买定离手。 即便是假结婚,也算是内部人,很没必要客气。 李重润提议,先把鸡蛋煮了,假结婚的具体操作流程,他们可以边吃边商量。 冯莱莱今天是无论如何要吃上鸡蛋的,两人可说一拍即合。 而且这两天她还特意悄悄观摩赵水柳怎么生火来着,加上记忆里也有,冯莱莱觉着不难。 两人去了知青点的大厨房,灶边现成的柴,都不用再去院子里搬。 冯莱莱倒水刷好锅,开始蹲下来生火。 虽是人生头回烧土灶,只失败了一次,被烟气熏了一下,冯莱莱很快就掌握了这项技能点。 火点起来了,剩下的就没难度了,冯莱莱很擅厨艺。 等水烧开后,放入鸡蛋。问了李大佬也喜欢吃微流心的白煮蛋后,又让他看手表掐准八分钟。 时间一到,麻利地把鸡蛋捞出来,凉水静置片刻后,两人都等不及回屋儿,坐在小板凳上,一人分了两个鸡蛋。 三两下剥开蛋壳,一口咬下去,嫩滑里带着香甜,真好吃啊! 原来不稀得吃的白煮蛋,今天被两人吃出了豪华大餐的即视感。 对饿了三天的人,两个鸡蛋根本不经吃,几口就结束了。 还边吃边商量,不存在的。 “小冯,得抓紧,要不明天我就去冯家提亲?”李重润再等不得了,“下午我就去村里转转找房子,房子得往偏了找,不然天天有肉味儿,被人盯上很麻烦。” 吃了鸡蛋,对杂粮饼和红薯粥就更不能忍受了。早一天出来,就意味着有肉吃,冯莱莱拒绝不了,“好,要我回去先铺垫下吗?” 冯莱莱能同意假结婚已是大好,剩下的李大佬自会担当,“我会找知青点的梁晓敏去帮着说,她没少给人说和,交给她就行。” 冯莱莱乐得轻松,真就啥也不过问了。 已经上午十点钟了,怕谁再先回来。 约好了明天中午李重润上门,冯莱莱又悄悄地回了冯家。 —— 三天了,冯莱莱和李重润的事儿还真没一点传出来。 冯大锤和冯有福也不好狠催冯有顺夫妻给冯莱莱安排相亲的事儿。 而且第二天是九号,赶巧还是礼拜天,魏冬生和冯英英都要休息的。 冯英英早都跟家里说,魏冬生和他爹妈要来家里,想跟冯家商量两人结婚的事儿。 按理村里两家要商量婚事,都是找媒人帮着坐陪,两家长辈一起商量,定下彩礼多少,再选好结婚的日子,根本不需要当事人参与的。 可自打魏冬生到公社当了干事后,哪哪都要表现自己的新思想新风貌。 如今他自己要结婚了,更要新事信办,要破除陈旧落后的风俗。 所以,媒人是没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亲自督办。 贵婿都这样提了,冯家当然要积极配合。 所以,等冯家老少中午下工回来,冯莱莱从赵水柳那里听说了这事儿。 这可太巧了,那岂不是两拨提亲的人要撞在一起? 开始,冯莱莱稍犹豫要不要通知李副总改期。 转头又想,凭什么呀? 晚一天,她就要少吃一顿肉,魏冬生和冯英英哪儿配让她如此牺牲。 最后,她什么也没做。 这几天,她一直没去前院吃饭,都是赵水柳或是冯满成兄弟俩给她那份儿饭给端过来。 所以,她和冯英英一直也没照过面。 呀!明天堂姐妹一起订亲,必会成为沅溪大队的一段佳话。 7、找房 第七章 不知是吃了两个鸡蛋真补充了体力,还是因为马上有肉吃了,让人有了干劲儿。 当天下午,李重润再走出知青大院时,已不是早上脚步虚浮的样子。 沅溪大队,其实就是沅溪村。这是个大村落,整个村子有八百八十多人,冯、魏、田三姓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村子座落在落云山脚下,沅溪河从山里流出,环绕半个村子后,向东继续流去。这是个镶嵌在青山碧水间的美丽村落。 这里地处中原少许偏南的地方,气候没有北地那么寒冷,又不似南方潮湿闷热,很宜居。 李重润也不往村里走,只是沿着村子外围慢慢寻找着。 村子也大,然后外围的房子很多都已残破不堪,比知青点他现在住的那间还糟糕。 不想再跟蟑螂虫鼠为伍,李重润想找个条件稍好些的房子。 可惜,现实很骨感,走了多半个村子,他也没见到有合适的房子。 最后只剩下村北一带,落云山脚下没去了。 村里的田都在山脚下,村子西北角河滩一带。李重润不想遇到村里或是知青点的人,他就朝另一边儿,村子的东北角儿去了。 那里山势险峻些,他记得,好像有位姓赵的孤僻老头住在那里,他记忆里只见过老头两次。 赵老头从来不出工,却不愁没粮吃。听说是有一手好接骨整骨的手法,附近的乡村没有不知道的,很多人会慕名来找他求治。 虽然中医都被□□下放了,但赵老头根本不承认自己懂中医,只说自己是家传的整骨手艺,跟中医不搭边儿。 乡下人天天抡锄头,谁家没个伤筋动骨的时候,这样的人可不好得罪。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从上到下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不在外多嘴提起。 赵老头又一个人住在上脚下,没求治需求,还真没人想起他。 李重润也是往那边去,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在。 本来是不死心来碰碰运气,到了地儿才发现这里真有好房子。 远远望去,有两栋石头房,左右相隔不过数米,只一眼,李重润就相中了。 走到这里,他本已力疲气喘,可看到这处房子,脚步都轻快起来。 等走近了再看,他不免泄了气。 房子比他预想中的还好,房前还有一道浅溪流过,很有点后世的原生态度假小屋的感觉。 可房门上的锁,还有一处院子里晾晒着草药,都在告诉他,这房子有主人。 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位赵老头。 本来他还寄希望另一栋屋子可以住,可顺着浅溪往那边走时,才反现这道溪根本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从山后引水,人工挖凿出来的。 十多米的人工溪流,还是从晒草药那处院子顺过来的,这要不是自己的,谁费那么大劲儿呢。 李重润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决定打道回去。 实在没有,只能还回村里,在外围挑一处破房,花钱修修,反正只住一年多,将就下也能过了。 和吃肉的刚需比起来,住房条件差就差点儿吧。 “谁家小子,来做什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冒出这么一道声音,李重润也惊到了,寻着声音急转身。 斜后侧不远是那个赵老头,一身利落短打样的袄裤,背着个藤筐,刚从山上下来的模样。 “你不是村里后生,是知青?”老头眼现厉色,盯着他不放。 贸然跑人家里乱打量,确实是自己无礼,“赵大爷,我是村里的知青,无意冒犯,我这就走。”李重润恭身说完,迈脚就要往回走。 小白脸一样的知青,胆气倒不小,在自己的目光威压下一丝怯意也没露,赵老头不由缓和了脸色,看着人走了。 —— 李重润回到知青院儿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再半个小时就收工了。 绕村走了大半圈,却一无所获。 出生即罗马,一切琐事都有专人打理,这回是他人生中头一次,亲力亲为做这些。也才体会到生活不易。 腿上跟灌了铅一样,回屋倒在被褥上,多一步都不想走了。 蟑螂都被他遗忘了。 虽然冯莱莱说她那里还有半盒曲奇,可为表诚意,他还是把那包老蛋糕让她带回去了。 晚上,他只能接着吃杂粮饼子配水煮白菜。 这次他没有端饭回屋吃,而是和别的知青一起,在厨房一起吃的。 虽然就要搬出去了,他却不准备和知青点的人太生分了。 后续,他还有计划需要这些人配合呢。 吃了饭,李重润直接去了周红兵和梁晓敏的家。 等听到他说明来意,周红兵夫妻却没有意外。 两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同情。 周红兵先说:“重润呐,既然躲不过去,主动上门还能占点先机,明天我和晓敏一起陪你去。唉,倒霉事叫你赶上了,这也是没办法。” 梁晓敏也跟着不住叹气。 李重润不动声色,“那天的事儿传出来了吗?” 夫妻俩这才觉出不对,几乎是同时问出,“你没听说?” 两人随即醒起,他们也是回家后听邻居说起的。 —— 冯家大院里,冯大锤大发雷霆,除了躲自己屋的冯莱莱,全被扫到,晚饭都没吃好。 看到回来的三房四口人全是一脸忧心忡忡,冯莱莱才知,村里传开了她的闲话。 却不是她和李重润的,而是她和魏冬生的。 准确点儿说,对魏冬生倒没什么不利。 总结起来就是,她被魏冬生抛弃,早都不值钱了,有人相看就该偷着乐了,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她这样眼长头顶的姑娘,娶回家也会是搅家精,根本不值当娶…… 还有魏干事也不是无情的人,为啥那几年的情份都不顾了,转头找了冯英英,必是冯莱莱有大毛病,不说出来,是人魏干事厚道念情呢。 若只是传点闲话倒也不值当冯大锤发那么大火,最主要是那几个嚼舌根的妇女竟联合起来,挨家上门跟人这样一通说。 三人成虎,整个沅溪村的妇女们都不想让自家儿子和冯莱莱相看了。 就连之前张秀娥说好的人家,也都找过来推了。 踩着她还要抬高魏冬生?这怎么看都有针对的意思在。 一问,果然跟大伯娘田凤花有关,闲话的源头,就是她娘家嫂子先给传出来的。 田凤花给冯莱莱说的相看人选里,头一个就是她娘家嫂子的娘家侄子。以为必成的,却在赵水柳这里连个过场都没有就给否了。 她娘家嫂子心眼不大,东家西家一窜,更有怕家里儿子惦记冯莱莱的妇女跟着摇旗呐喊,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始作俑者——田凤花娘家嫂子都傻眼了,她本只是想撒个气的。 冯大锤只四个儿子,没有闺女一直是他的憾事。 倒不是他多喜欢女娃,而是看到人家闺女养好了再嫁得好,对娘家的助力不是一般大。 家里的四个孙女,他从小就要求几个儿子好好养,也跟孙子们一样给上学。 除了二房最小的冯芽芽自己死活不想上,上头三个大的,大房冯英英,三房冯莱莱,二房大的冯芹芹都是初中毕业,这在村里是绝无仅有的。 村里好些人都不理解他,对将来要泼出去的孙女舍这么大本做什么? 可冯大锤却一直坚持不动摇,特别是随着冯莱莱越长越出挑,引来了全村最出息的青年魏冬生后,冯大锤就更有谱了。 那会儿冯莱莱就是他心中的孙女第一人。 就算前几天换成了冯英英跟魏冬生好了,冯大锤也没对冯莱莱就此放弃。 全因冯莱莱长得太好,就是再找不到魏冬生那样的,可次一些的肯定还是挑着找。 二房的两个孙女肯定是远不如她的。 所以除了第一天气头上他没给好脸,,后头冯莱莱置气不来前头吃饭,他也都由着了。 这在冯家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冯大锤还等着冯莱莱嫁人拉拔娘家,当然不会让她带着怨气走。 冯英英的事家里对不住她,他还想着在嫁妆上让刘金妹悄悄多给她些的。 他自觉再缓几天就差不多了,后头还要接着给冯莱莱相看。 说找不到就让她嫁给李知青的话,是他吓唬三房的,好叫他们别拖拉。 结了仇的婚事他根本不看好。 冯大锤就是再看重大房,可这是事关冯家利益的事儿,是他下本谋算了多少年的。 现在鸡飞蛋打,冯莱莱这里是废了,他还管谁的面子? 田凤花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老头一点脸都不给她,直接揭破,她找的那几个相亲的后生根本不行,要不是赵水柳先拒了,就他也要给推了的。 问她安得是什么心,想败冯家,他还在呢。 8、登门 第八章 看着愁眉不展的爹妈,冯满成呼地站气来,粗声说:“我去找那个姓李的,让他娶莱莱。” 冯满同也跟着站起来,“哥,我跟你去!” 冯有顺有些拿不准主意,瞅向赵水柳。 赵水柳犹豫着,“要不再等等?李知青有稀罕的人,莱莱嫁过去得不着好脸,日子难过呐。”不到走投无路,她不想闺女嫁给李知青。 冯满成和冯满同步子就迈不出去了。 说到底是自家理亏,李重润和顾湘好好地谈着对象,没招也没惹谁的,他们却要强行去棒打鸳鸯…… 虽然护着自家人没错,可良心上怎会没有亏欠?一时进退两难。 见冯满成兄弟俩被赵水柳拦下了,冯莱莱本来不想说了。 反正明天李副总过来,到时由他说就好了。 冯莱莱本质上是非常讨厌麻烦的人。 现在看到若不说,三房的四口人晚上觉都该睡不好了。 冯莱莱只好说了,“不用去找,明天李副……呃……李重润会来提亲。” “莱莱你说谁?谁会来提亲?”赵水柳抓住她胳膊急问。 冯有顺三父子也都聚起精神等着她回话。 冯莱莱只好详细说,“就是李知青李重润,我跟他商量好了,明天他会带人来提亲。到时你们答应就行。” 几人更糊涂了,还是赵水柳问:“啥时候的事儿?李知青真愿意?那个顾知青咋办?” “今天说好的,李知青主动提的,顾知青那里他会解决。”冯莱莱怕了他们没完没了的盘问,站起来,“爹,妈,哥,满同,明天冯英英也要订亲,有得忙呢,早点歇着呗,我先回屋睡了。” 这几天见她都是少言少语的,面上也是清清淡淡,跟以前很不一样。当她是受了大刺激。 这会儿她提明天冯英英也订婚,忽然都误会了,以为她就是因为冯英英要订亲,才找的李重润说要结婚的。 冯莱莱连半夜爬床的事儿都敢干,再用流氓罪威胁逼迫人家娶她,这事儿搁她这里不稀奇。 于是一家四口,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目送着她回了自己房间。 “她爹,这可咋办呀?明天李知青来了,咱应不应?”赵水柳心里是火烧火燎的。 冯有顺只问,“不应还能咋整,她自己非要嫁,你能给她关家里不出门呐?再闹个更大的,咱爹可就容不下她了。” 赵水柳愁苦叹气,“这死丫头,咋气性这么大,也不知随谁了。城里人哪是那么好嫁的,后头吃苦,哭都改不过来了。” 冯有顺抬眼瞅她,慢吞吞来了一句,“肯定是随你爹了,气一回就老些年。” “冯有顺,少拿我爹说事儿!”赵水柳翻了脸。 意识到失言,冯有顺也就闭嘴不再吱声。 提到姥爷就这样,冯满成赶紧转回话头:“爹,妈,咱等明儿李知青来了再瞧吧,也没再好的人了。” 他这话一针见血,夫妻俩接连叹气,再叮嘱了几句,都各自回屋了。 —— 为表对这次魏家来提亲的重视和欢迎,冯大锤发话,这天的早工和上午工冯家全体都不用参加了。 所以,一大早,满字辈的这些就被支使着扫院子,清理杂物擦屋子,忙得热火朝天。 当然照例是没有冯莱莱的,这个节骨眼,倒正合了田凤花和冯英英的意。 让人意外的是,冯满成兄弟俩今儿干活儿还挺卖力。 冯大锤和冯有福在院子当中站着,见此不住点头。 以为三房是想开了,对他们的识大体还是很满意的。 “老大,独木难支,可不能只顾着你这一房,没老二老三帮衬,咱家日子可过不起来。”冯大锤对长子说。 “爹,我记着呢。我都跟满全几个说了,咱冯家啥时候也不分家。他们都应了我,会带好满丰满成他们。”冯有福应着。 “好,这样我冯家才能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冯大锤脸上笑出了褶子。 这会儿都讲新事新办,日子都不好过。亲家见面过彩礼定日子,是不摆席的。 条件好的讲究人家会用糖水蛋招待,大多人家围着吃两块糖,再抓把花生瓜子剥着就把婚事谈妥了。 为给冯英英撑面子,糖水蛋不能少,糖、瓜子、花生更不能少。 同时,在县城的冯有旺一家四口今天也会来。 就是长房嫡孙冯满全订亲时都没这个待遇,为这个,大早上,怀着孕的魏冬梅还跟他嘀咕了好几句。 八半点半钟,先是冯有旺和于文芳带着两人的儿子,冯满华和冯满军来了。 隔没十分钟,魏家三口人上门了。 看着双手空空的三人,冯有旺眼神微愣,对过来喊四叔的魏冬生有些反应不及。 还是旁边于文芳伸手推了他一下,他才应着好,又跟魏父魏母打了招呼。 一行人重新坐下,上了糖块儿和花生瓜子。 糖水蛋只有魏家三人,冯大锤夫妻和四个儿子有,其他人是没份儿的。 冯有旺把自己的给了于文娟,于文娟笑睨了丈夫一眼,转手将手里的那碗糖鸡蛋给了俩儿子。一碗里两颗蛋,刚好一人一个。 冯有顺见了,也把自己那碗递给小儿子冯满同:“端去给你姐,你俩一人一个。” “爹,都给我姐,我不要。”冯满同笑着接过,端着碗出了门。 魏家三口人脸上都不自然起来,魏冬生还特意看了冯英英一眼,她不是说今天三房会避开吗?怎么除了冯莱莱都在呢?这不是故意叫他们家难看吗? 冯英英见了,也只能冲他笑着讨情。 回头她就找田凤花抱怨,“,妈,三叔家咋都过来了?” 田凤花也不明白,“这几天他们一直不跟咱家说话,我还当今天也得躲了的。估摸着是舍不得不和冬生做亲戚,总也是你三叔家,你都是干部家属了,咱不和他们计较。” 冯英英自己也猜是这样,没再多说。 乡下人没那么多客套话,两家很快就进入主题。 孙大巧从棉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气势十足地拍到桌上,“英英是个好姑娘,满沅溪大队就她和我家冬来最般配。 咱魏家也不是小气的,这是一百二十块彩礼。冬来有自行车,房子现成的,簇新的三十六条腿儿的家具一样不少,后面俺再单给二十块让英英做两身好衣裳穿,亲家你们看行不?”最后虽是问话,可孙大巧抬高着下巴,脸上全是自得。 不过魏家这次诚意够大,一百二十块,再加上买衣裳的二十,周边村子还没听说谁家得过。农村里过彩礼,能拿出八十块就好排场了。 冯大锤和冯有福都满意点头,那边田凤花拉着一脸娇羞喜悦的冯英英,喜不自禁地:“英英,魏家高看着你唻。” 就连县城里见过些世面的冯有旺和于文芳都很惊诧,这样一份儿彩礼,县城里也不多见。”刚还嫌魏家空手上门不好看的冯有旺,这回也挑不出理来了。 二房的冯有贵和张秀娥很眼热,却知自家俩闺女是没这样的造化的。 迎上退下桌来的冯有顺,赵水柳有些急了,小声问:“他爹,咋还不来?是不是李知青反悔了?” 人是真不经念,这边说着,人就到了。 大门开处,一身深灰中山装的李重润手里提着好几样礼,在周红兵梁晓敏夫妻的陪同下进了院子。 看到李重润三人进来,刚魏家高额彩礼掀起的欢声热潮戛然而止。 对上神情各异的冯家人,梁晓敏笑说:“这么热闹,赶巧了,我们李知青过来和莱莱提亲,正好来个喜上添喜。” 只一身半新的中山装,却掩不住李重润的俊美无俦,如玉生辉。 刚还如鹤立鸡群的魏冬生,马上成了陪衬组。 被冯满同飞跑回后头喊来的冯莱莱进来,对此情此景,只能说魏冬生这个被美化了的鹅卵石,遇到李重润块美玉就现形了。 同样一身动手改过的灰面皂衫衣裤,自己剪了斜刘海儿,鬓边挑了几屡碎发,两条辫子也编得松些,今天的冯莱莱整个人的气质格外不一样起来。活脱脱城里姑娘的模样,甚至要比知青点里那几个最显眼的姑娘都要胜上几分。 冯英英咬唇看向魏冬生,而魏冬生眼里闪过的惊艳不容错辨。 9、迷惑 第九章 冯大锤昨晚上琢磨了半宿,也觉着二孙女冯莱莱是再翻不起来了。 要么往稍远些的生产队再寻么看,要么就只能赖到李知青那里。 选哪一头,都不是好婚事。 那些想头不成了,他倒是给了两分真心为冯莱莱打算起来。 他原想着今天把大孙女和魏冬生的婚事订了,再一家子商量看看。 没成想,李知青竟先上门提亲了。 谁不知这些知青最瞧不上乡下人,自己人里没合适的,都拖到年纪老大了也不肯和村里人家结亲。 冯大锤怀疑地看向三房父子三人,以为人是他们去威逼来的。 除了三房几口人,在场的还真都是这样想的。 堂屋里还招待着魏家人呢,这头才是最紧要的。 冯莱莱又是被魏冬生嫌弃不要的,待会儿李重润要再一直冷着脸,咋也是自己亲孙女,冯大催还是想给她留几分体面的。 他一时犹豫要咋安排才合适。 赵水柳赶紧捅了下自家男人,冯有顺会意:“爹,不耽误英英和魏干事的好事,我们回后头说去?” 也只有这样了,冯大锤就要点头。 冷不妨被孙大巧插了一嘴,“去啥后头,这样双喜临门的好事,合该一起热热闹闹地办。再搬张桌子来正好,我们也帮着听听,结婚的事可不敢马虎。” 这么多年,她是从没瞧上过冯莱莱。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魏家可不许这样的儿媳进门。 而且李知青不是和那个顾知青好吗?咋来和冯莱莱提亲了?这是专为着和冬生做连襟吧? 做梦,有她在,冯莱莱和这个李知青别想沾她家冬生的好处。 冯英英顺着她的话赶紧对自家哥哥们说:“大哥,三哥,快去把咱屋桌子搬来,别误了莱莱好事。” 见冯大锤和冯有福都不吱声,冯满全带着冯满盛快跑着搬来了桌子。 嘴拙的冯有顺夫妻根本无从阻止。 “哥,你咋不拦呐?”冯满同问。 “不用,谁没脸还不一定呢。”见到李重润真提着礼上门了,脸上虽不见笑,可也不见勉强,冯满成忽然对妹妹有了信心。 冯满成还真没猜错,冯家人让着李重润三人入坐时,冯莱莱抓住时机凑到李重润边上,不太自在地悄声说:“李副总,你待会儿配合下我呗。” 咱李副总什么场面看不透?只一句,“我带足了钱。” 冯莱莱快速退开。唉,和大boss说话还是好别扭的说,她有些愁到时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还是先顾眼前吧,李大资本家的手面必是豪阔的,能让他说带足了钱,那肯定会闪瞎人眼的。 看来李副总是天生的好命啊,换了个世界,人家起点还是比自己高。 冯莱莱说不羡慕妒忌是假的。 别人没注意,冯英英和魏冬生的眼神一直尾随着,冯莱莱找李重润说悄悄话的一幕,两人都瞧到了。 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意味儿。 魏冬生觉着冯莱莱这是在挑衅自己,眼里带了恼意。 冯英英看着没什么情绪表露的李重润,只觉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堂妹,太蠢太丢人。 她也自信多了,空有美貌的冯莱莱只会给魏冬生添麻烦,他傻了才会后悔。 放心后,她对冯莱莱生出了些姐妹情。 看她妈不舍得那几个鸡蛋,她走到过去笑着,“妈,瞧你,光顾着替莱莱高兴,咋正事儿给忘了?糖水蛋还少三碗呢?” 鸡蛋虽金贵,这会儿也不是该心疼的时候,冯有福也赶紧催她,“对,对,凤花你赶紧去。” 抬头看公公也不满地往这边望,虽然梁晓敏拉住她连说不用,田凤花也赶紧去了厨房。 等糖水蛋端上来,都是缺嘴的,周红兵和梁晓敏也不再客气,端碗开吃。 大庭广众之下给别人表演吃东西,这是李重润目前还突破不了的。 侧身对边上的冯莱莱说,“小……冯莱莱,你吃?” 冯莱莱自己都不知道,一接上李副总的眼神,她就get到了他的想法。 大街上吃路边摊多了,她倒不在乎着个。 可刚吃了两个糖水蛋,她实在有心无力,她不喜欢吃糖水蛋。 伸手过去端过碗,很自然地:“我刚已经吃了两个了。”然后转身喊人,“满同,过来帮忙消灭掉。” 一屋子人都往这儿瞅,又被冯满成推了一把,冯满同硬着头皮过来接过碗,躲出去找地儿吃了。 虽知是冯莱莱咋跟李知青说的,可李知青肯给做面子,就是个能商量的。 冯有顺和赵水柳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其他的冯家人也恍惚起来,冯莱莱这是咋做到的? 冯莱莱爬人床的事儿,说出去丢的是整个冯家的脸,所以冯英英跟魏冬生也瞒得死紧。 孙大巧不知因由,就更不高兴了。 她原以为是自己儿子不要的冯莱莱,可眼前咋看着不大对。 这可不行,谁也不能站他们魏家头上。 抬高了嗓门儿:“瞧着李知青很相中咱们莱莱,那彩礼准备不少吧?说说也让俺们乡下人开开眼呗。” 把吃完糖水蛋的碗放到桌上,梁晓敏不急不慌地笑着接话:“那可不,我们李知青一心求娶,彩礼上可不会小气。” 随着她话落,李重润从背着的军挎包里拿出一沓钱摆到桌上:“这是二百八十块钱。”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中,是梁晓敏在说:“二百块是彩礼,八十块是李知青给家里办酒席用的,要是还富裕再给冯莱莱陪送两床被子,他家里也不在这儿,他一个男同志不好张罗这些。” 男方出彩礼,女方陪嫁被子和日用家当,这是定俗。到了李知青这儿,人家竟恨不能都包圆了。 冯莱莱等于人嫁过去,啥也不用管了? 李重润这一出手,算是把冯家上下全镇住了。 都知道李知青不差钱,可谁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冯大锤看着李重润,脸上神情不定。 原以为废了的二孙女,现在他也不敢就下断言了。 起码她能让李知青低头,这就很不简单。 魏家被这样响亮地打了脸,全阴沉着不说话。 冯有福夫妻和冯英英更不是滋味儿起来。 刚还觉着是全大队头一份儿的彩礼,转头就被人成倍地给压下来,咋平衡? 可偏偏还有人不想放过,冯莱莱故意掐着嗓子:“李……重……润,人家冯英英还有她婆婆单给的二十块置衣裳钱。” 对面周红兵和梁晓敏眼都瞪圆了,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贪心不足的人。这是拿捏着流氓罪,讹上李重润了吧! 来冯家后,一直由着妻子说话的周红兵,觉着不能再由着冯家漫天要价了。“冯莱莱同志……”话说到一半,却被李重润轻按住胳膊打断。 然后周红兵夫妻和冯家上下眼又瞪直了,只见李重润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直接递给冯莱莱,“一百块钱够吗?” 冯莱莱随手接过,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够吧?不够我再找你拿呗”完全接管了李重润钱袋子的样子。 10、婚期 第十章 李重润配合着应完“好”,虽还是面色端正,可眼神怎么怪怪的?后知后觉的冯莱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只觉要死啦! 搓着手,想抖落不住泛上来的鸡皮疙瘩,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不?不会被误会她想勾搭他吧? 喵喵的,冤死了,前世今生她都没这想法好伐? 打脸现场,也不好解释,只能退开好几步拉开距离,用行动证明了。 李重润转开眼,转头对梁晓敏提醒,“梁大姐?” 梁晓敏这会儿对冯莱莱的印象坏到极点。 不过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而且事已至此,李重润是必须娶人的。 她跟对面坐着的冯有顺夫妻俩说:“叔,婶子,你们看,既然他们两个都愿意,要不就赶紧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冯有顺夫妻这会儿已经接受了现实,闺女嫁李知青吃穿上是亏不了的,又能守在眼跟前,总比被冯大锤往远了给她胡乱嫁了强。 “那李知青想什么时候办?要么咱也赶‘五一’那个劳动节?”赵水柳也气刚孙大巧和冯英英的小心思,后一句她故意恶心魏家和大房的。 果然,魏家三口,冯有福夫妻和冯英英脸上都不好看起来。 姐妹俩同一天同一个院子出嫁,还有那样的前情,肯定要被比较议论的,彩礼是越不过去的话题,风头肯定都要被抢了。 还好,李重润自己给否了,“明天我想先带冯莱莱领结婚证,这两天我找到房子,就便办婚礼吧?也是响应新事新办的号召。” 啊,谁都没想到是这么急,冯有顺赵水柳哪肯这么仓促嫁闺女。 说不行又怕给李重润给推走了,婚事再起波折。夫妻俩一起看向冯大锤,想让他拿个主意。 李重润可不想被谁破坏他的结婚计划,晚一天都是巨大损失。 “过了这两天,那‘五一’我和魏干事一起办也挺好。”他又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 成功让冯大锤噎到,他看向已带怒意的魏家三人,大儿子两口子和大孙女也都一脸憋屈不满的。 大房和魏干事才是冯家的兴旺所在。 李知青有钱也是城里外来的,比不上魏冬生当用。 冯大锤敛目不看三儿子夫妻,给了李重润准话:“行,找到房子就给你们办喜事,家里这么些人,咋也支应得开。” 看着魏家人得意,大哥一家欢喜不尽的,四弟夫妻也是笑着过去凑趣说话,冯有顺夫妻和挨过来的冯满成兄弟,一下就被浇凉了心。 二房一家倒是眼带同情地看着这边,不过在冯家,二房是最人微言轻的,这时候一般不会乱说话。 赵水柳是真伤心了,这么些年自家五口一心维护的冯家,根本不会给他们倚仗。 李重润目的达成,他还急着出去找房子。 冯家人又不是冯莱莱真正的家人,对冯家人的称呼他都是模糊带过的。 冯家的事他更懒怠过问,说好了明天来接冯莱莱,他就找理由和周红兵夫妻先于魏家人离开了冯家大院。 等李重润一走,冯莱莱也招呼三房四口人,“爹,妈,哥,满同咱也回去吧,别在这里碍人家眼了。”她自己转头就先出了门。 站在门口,她想要是三房几人跟着出来了,证明他们还不算愚不可救,自己就费点心力,把三房从冯家的泥谭拉出来。 也算她不白用了人家闺女的壳子。 冯莱莱虽不喜麻烦,更不喜欢欠人情。 还行,虽磨蹭了些,先是冯满成兄弟,再是赵水柳,最后是冯有顺竟都陆续跟着出来了。 屋里冯大锤扯高的喝骂声传来,这是被挑战了大家长的权威,气急败坏了吧? 走出没几步,“三哥三嫂!”是老四冯满旺追了出来。 这边只好停下脚步。 走过来,冯满旺一脸不赞同地,“三哥三嫂,客人还在呢,你们这样太不识大体了,让爹和大哥好大的没脸。赶紧跟我回去,给爹和大哥好好说说,自家人说开了就好了。” “四叔,哪来的客人?魏家可不是我家的客人。冯英英干了那样的事体,应该是大伯给我家一个交代,四叔想偏帮谁咱们管不着,可也别想拿三房不识数。”冯满成知道自家爹娘说话不赶趟儿,他站出来接了话。 冯满旺少时当兵出去,回来分到县城工作,娶的是县城姑娘,还有县城里的岳家要走动,一年除了两三个大节,很少回乡下。 回来也不过一顿饭就回县里了,冯大锤和刘金妹拉着他说的那些家里事儿,他基本过耳就忘。 冯莱莱和魏冬生的事他只隐约有点印象,今天看到他和冯英英成了,还当自己之前是记岔人了。 现听冯满成这么说,再回想刚才堂屋里说不出的古怪别扭,他不由问:“英英做啥了?” “四叔,村里你去找哪一个都问得出来。”这回是冯满同回的。 记忆里这位冯家四叔就是冯有福最贴心的小弟了,冯莱莱觉着和他说多了也是废话。 拉着赵水柳,“妈,回家。”往前继续走了。 后面冯有顺父子三人也不管冯有旺了,赶紧跟上。 而猜到大概的冯有旺,再说不出指教的话来。 他一向自诩身正行端,略犹豫后,竟真的出了冯家大门。 —— 三房堂屋里,五口人围着桌子,气氛很有些低迷沮丧。 冯莱莱给了他们一点时间发酵情绪,才说:“爸,妈,哥,满同,三房分出去单过吧?不然到最后,你们辛苦多年只是给大伯家做了嫁衣裳,钱没攒到,还受了一肚子气,何苦。” “这哪行,你爷说了他在不能分家的。”冯有顺首先反对。 赵水柳看了眼自家男人,她一直都是以夫为天,冯有顺这样说,她轻叹口气,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冯满成这几天早攒了无数憋屈不满,这会儿瓮声说:“爹,我想分家。我不想和你一样累死了干活,钱却都把人家花了。” “怎么把人家花了,不都在你爷手里,分家时各房头都亏不了,你爷账清着呢。”冯有顺反对着。 “爹,这话以前我信,可经了这些天,我不能信了。”冯满成再说。 “爹,我也不信。家里你最能挣,为啥大伯家花钱最多,爷偏心不是一两天了。”冯满同气鼓鼓地帮腔。 冯有顺被问住了,好半会儿挤出一句:“你大伯是大的,还管着人情往来,多花些应该的。” 冯莱莱伸拇指给冯满成兄弟点了个赞,助攻不错。 差不多有数了,她转向赵水柳问出核心所在:“妈,每年的粮食和钱都是咋分的?咱家自己攒钱了吗?” 说到这个赵水柳嘴里直泛苦水,而刚还硬犟的冯有顺头埋得更低了些。 11、商定 11章 家里儿女都大了,也该知道这些了。 谁心里没本账呢,赵水柳之前不计较,还不是想体贴冯有顺,只要大差不差,冯大锤和冯有福记得他们三房的辛苦,她都忍得。 可这几天一桩桩事出来,她才知自家在公婆和大哥大嫂那里,做啥都成了应当应分。 今天两房的闺女一起订亲,可冯大锤只知道紧着大房的作法,让赵水柳彻底对这个家灰心了。 这会儿闺女问,她还瞒啥呀。 “口粮错不了,吃的都是有数的,差不了多少。差的是钱,你和满同去年七月才开始跟着上工,你更是干一天歇两天的,再去掉冬闲,你俩那点都不用算。 只你爹你哥两个一年都是四千多工分,我也能挣二千七八百工分,再加上你爹做木匠活挣得更多,换完粮食剩的折成钱,咱三房每年也有三百多将近四百块了。 一年一年你算算能有多少?这些一分都不少都是交给你爷的。每个月他再给每个房头三块的零用,年底还有五十块,咱家一年到头只这么些钱能掐手里。前几年还没有这么多,是你哥十六能出满工了,才这么给的。” “妈,大伯家一个月五块,我听四哥说过一嘴。”冯满同是个包打听,很多事儿都瞒不了他。 赵水柳又怎会不知道呢?只是体谅冯有福是大队会计,花销大些,多拿两块也是应该的。 现在想想,真是傻憨呐。 五口人一年到头都没有一百块钱花,若不是赵水柳说的,冯莱莱是真不能信。 也才明白刚才李重润随手给自己拍出一百块买衣裳,自己当时拿捏出的凑合用用的态度有多拉仇恨了。 一百块,还是一年,随便买买啥就没了吧? “那不用想了,咱家一分私房也没有,将来我哥和满同结婚,就只能等公中出了呗?全凭人看着给呀?我不信我爷能一碗水端平。”冯莱莱损起冯大锤一点负担也无。 “哪能一分钱不攒,我手里加起来有二百多点儿,留一百块给家里应急,一百块妈给你陪嫁当私房。”赵水柳早已经和冯有顺商量好了。 她又不是人家真闺女,冯莱莱不想从冯家拿一针一线。 “别,你牙缝里省出的钱我可不要,还是都留着吧。” 觉着火候到了,她又对冯有顺说,“爹,你还是早做打算吧,爷现在就是想拉着二伯和咱家出力,好给大伯家抬起来。 爹,不为你自己,为我妈我哥还有满同你也不能再拖了,分家吧。” 看冯有顺虽还闷不吭声,可眼神却开始游移起来,冯莱莱就知道他心里是动摇的。 冯莱莱最后再发一招:“爹,我结婚是不是公中要出钱给置办嫁妆呀?这回咱就看看,我爷给冯英英多少,给我是多少。如果他这碗水斜得太多,你就分家,咋样?” 嫁妆钱拿到她就给赵水柳,提议这个,只是让冯有顺彻底看清他和他的妻小只是冯家的长工,只有被剥削的份儿。 “那明面上肯定要说给一样的吧?咱哪知道根底?”’赵水柳担心的是这个。 “妈,那不是还有我呢,只要给的不一样,我准能给问出来。”冯满同拍胸脯保证着。 “就是要用到你,满同,等你好消息呀。”冯莱莱笑得明媚。 冯大锤平日偏着些大哥冯有福家,冯有顺并不往心里去。 他再厚道不争,心里的账是清楚的。 他出工再干着木匠活,一个人挣的就顶三个壮劳力,大儿子冯满成也会帮他,冯家攒的钱,有一半都是他们父子挣的。 他们这么辛苦为冯家,他爹要还在在儿女的嫁娶钱上也偏着,冯有顺再做不到不计较。 “行,明天我就去找你爷问你的嫁妆钱。”冯有顺沉着嗓子给了话。 —— 下午,冯莱莱和李重润订亲的事儿就传遍了全大队,村里的角角落落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事儿的第一传播者,没别人,就是冯家的老四冯有旺。 听了冯满同兄弟意有所指的话,冯有旺就出去找人问了。 他虽少有回村,回了冯家也不去外头走动。 可自小生长的地方,想找几个少时的伙伴问问事儿,难不到他。 村里正传着冯莱莱的闲话,他就被灌了一耳朵。 不过他不是村里的无知长舌妇,自有判断。 再跟大哥家亲近,这回他也没法站他那头了,三哥家侄子们没说错,英英等于抢了莱莱的对象。 再遮掩说魏冬生和冯莱莱没正式谈,可村里人也承认,之前都认为魏冬生和冯莱莱是必成的。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更叫冯有旺不能接受的是,冯莱莱还被传得那么不堪。 而第一个传闲话的还是大嫂田凤花的娘家人,大哥大嫂还任由着,竟没一个人站出来给个说法。 冯有福在他这里的有担当的好大哥形象开始破灭。 既叫他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他也没做别的,只是把冯莱莱已经和李重润订亲,转眼就要领证的事实给人说了。 再顺便提了李重润二百八十块的彩礼,冯莱莱买衣服还另有一百块这些。 不都说冯莱莱不值当娶吗,还就有人高彩礼聘走了。 李知青学识好,还是大队小学里的老师,又有钱,土里刨食的农家小子能比吗? 冯有旺的这一手,冯莱莱的闲话算是传不下去了。 回了冯家,关起门,冯有旺和冯大锤还有冯有福三人争执了几句后,就带着妻儿匆匆离开了冯家,比往日任何一次都早。 刘金妹跟在后头又劝又拦,也没能让小儿子一家回转。 —— 等下午放工时,村里人都知道了的事儿,知青们也全都知道了。 回到知青院里,顾湘还不肯信,去李重润屋里拍门,可人不在。 再回到屋里,惨白着脸坐在炕沿只是哭。 跟她要好的女知青就去找了梁晓敏,梁晓敏不想再节外生枝,跟着来了知青院。 坐到顾湘旁边,劝着:“小顾,只能说造化弄人,你也别怨李重润,他心里也苦着呢。你们之前也没啥,不耽误你再找好青年,可他这辈子就栽里头了。 别提了,那个冯莱莱可不是好相与的,还没咋着呢,就已经惦记上李重润的钱了。 我都盼着他们赶紧结婚呢,结了婚流氓罪就说不着了,李重润也不用再束手束脚地受她挟制了,等着吧,李重润不会给她好脸的。 这事儿看得我快窝火死了。” 她这样一说,还真给顾湘劝住了。 可跟顾湘好的终见不得恶人如意称心,得让人知道冯莱莱这个婚事是咋来的。 晚饭前,冯莱莱爬床赖婚李重润的事儿被几个女知青大力宣传了出去。 沅溪生产大队的人这两天真吃瓜吃到撑了。 12、出村 12章 晚上正准备睡觉了,张秀娥跑来,给赵水柳学了外头的,关于冯莱莱爬床的最新闲话。 之前还一丝儿都没有外传,今天她和李重润一订亲就有了。 不用想,冯莱莱就知道这事儿在知青点引起公愤了。 这要在小说电视剧里,她这妥妥的是抢了男主的恶毒女配了。 可她在乎吗?她一个外来户真的无感吔。 因为是事实,想替她分说,三房人都找不到恰当的说法。 可要由着这么说下去,冯莱莱以后日子咋过? 看着一溜儿愁闷的小眼神,冯莱莱很光棍儿:“说呗,只要我和李重润不认,真的也是假的。没事儿,都睡吧。” 看她就跟不干她事儿一样的,真就回屋睡去了。 张秀娥是真服了,对赵水柳说:“莱莱自个儿心宽,日子就能过。那我也回了。” 送走了张秀娥,三房四口人也没功夫愁了。 这会儿竟都庆幸应了李重润明天就登记的事儿。 只要明天两人领了结婚证,赵水柳决定一定要要好好教闺女学会伏低做小,总要慢慢把李知青拢着过日子才成。 还是大儿子冯满成提醒的她,说是领了结婚证,李知青就没什么顾忌的了。后面日子过成啥样,就得看莱莱本事了。 现在爬床的事传出来,莱莱你的只有低头跟李知青好好过日子了。 —— 所以第二天大早,李重润来冯家三房接冯莱莱时,受到了三房人的热情接待,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李重润当然知道为什么。 等两人从冯家出来,李重润主动先跟冯莱莱道歉:“小冯,是我带累你了。我也不知道知青点的人会出去说。” 李大佬刚提假结婚时,冯莱莱确实觉着被资本家剥削了。 可过后再想,若不假结婚,她就算让冯家三房分家出来了,还要每天找理由说肉的来处,日常拖延便宜爹妈的催婚,只这就挺心累。 还有别人上工你好意思白呆着? 总之,她的日子并不会就此顺遂。 所以,假结婚算是两人互惠互利了。 但是,深入下自己大方不计较的形象也不能省:“李副总,真没所谓,用人壳子,就替人顶锅呗。只要你不和顾湘好,这事儿早晚捂不住。唉,想想顾湘也挺可怜,爱人没了,她还不知道,这样好可悲啊。” 看着思路完全跑偏,还有闲心好奇别人的冯莱莱,李重润确定了,这是个画风清奇的大气姑娘,完全不能用常理来论。 他都准备好硬着头皮听她抱怨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趁着周围没人,冯莱莱又赶紧把装兜里的一百块钱递过来,“李副总,钱还你,昨天谢谢配合了。” 李大佬给出去的钱哪可能收回,他往前走一步避开:“小冯,说好了给你买衣服的。刚好一会儿去登记时,你可以去那什么供销社看看。” 冯莱莱早想好了,假婚期间,一定要在钱上划清界限。 看着走到前面,拒绝再谈这个事儿的李大佬,只一门儿想着快点还钱,冯莱莱脑袋就短路了。 她快速走上去,直接上手把钱给揣到了李重润的中山服侧摆口袋里。 看到钱成功落袋,冯莱莱轻吁了口气,再抬头,对上李重润难以准确形容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急慌慌地跳开一步,小声为自己辩白:“李副总,我真不是耍流氓,真就是一时情急。我爸从小教我,不能随便要别的男人的钱花,你信我。”这是真的,父母不在了,可她依然按他们生前的期望约束自己,从不敢言忘。 李重润的感觉很新鲜,人生当中,第一次被家人外的年轻女性靠近,竟是为了还他钱,只是不想占他便宜花他钱。 看着一脸懊恼的姑娘,就差对天发誓了,李重润被逗出抹笑意:“小冯,我信你。”略顿后,“小冯,咱们虽然是假结婚,也要领证的,也不算别人,所以钱上别分得太清了。 不若换个角度,咱俩一起搭伙,你出空间物资,我出生活费,这很合适。真要细论起来,还是我占便宜。现在有钱都买不到肉,你空间里的肉可是硬通货。” 见李副总没有误解,又被他这样一说,冯莱莱才没那么窘迫。 那话更要说清楚的,“李副总,其实空间里的物资严格意上也不算我自己的,没有你,也不一定存在。” “怎么说?不是你们部门团建剩的吗?”李重润来了兴致。 “是团建剩的,可要不是你的别墅,我们方大头才不会盯着我们清理带走的,所以……”把这点前因也说了,冯莱莱总算舒坦了。 “原来是这个,大可不必算到我头上。咱们是一起过来的,空间却单选了你,这很明了。”李重润不会占这点便宜,却很欣赏眼前姑娘的大气磊落。 冯莱莱把话说开了,过了自己心里那关,心情也放松了。 这几天她参考脑里的记忆,又跟赵水柳问了不少,对目前的物价行情基本有数了。 大米白面一毛四到一毛八一斤,粗粮更便宜。猪肉一斤要肉票是七毛九,而农村是没有肉票的,想吃肉就要买一块五一斤的高价肉。 她算着空间里的物资就是一人一半,只自己那份肉和鸡蛋,拿出二两猪肉就能换一天的口粮,然后她还有点余肉吃。所以,除了没钱花外,她只图温饱是没问题的。 一起搭伙过日子也确实不能太刻意分那么清,冯莱莱提议说:“那李副总咱们就根据生活所需,你每个月给我日常需要的生活费吧。我确实没工作,也不想去种地,算我占你便宜,日常花销就靠你了。当然,我自己买衣服这些个人花用不在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李重润这会儿也看出这姑娘虽很疏朗大方,却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他选择尊重。 “好,那到时你说个数,我一起给你。” “行,我会详细记账的。” 双方算是达成共识。 冯莱莱这样的态度,李重润彻底放心了。 虽然是他自己提的假结婚,可那不是迫于现实的无奈选择嘛,他心底是抵触的。 和一个年轻女性同住一个屋檐下,只想想麻烦就少不了。 现在冯莱莱这样一切都放到桌面说清楚,完全是商业合作的作法,太对他的路数了。 说开了,都没了心里负担,路上虽还是无话可聊,两人都不觉着别扭了。 很快到了大队部,冯有福刚好就是大队里管着开介绍信的。 见到两人,先是关心了几句后,就乐呵呵地给两人开了介绍信。 送两人出门时,他还想给两人借辆自行车,说去公社还是骑自行车更便利些。 然后被李重润一句“我想和冯莱莱坐车看看风景”成功毒到,嘴角抽着,再啥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李重润真和冯莱莱拿着介绍信去公社领证去了,两人身后无数人在戳戳点点。 哪怕村民们平时和知青们互相看不顺眼,这会儿也对李重润有了深深同情。 到冯莱莱则是很复杂的心情。 之前传她和魏冬生闲话时,村里人大多是嫌弃的。 可这会儿爬床的事传出来,原该不齿的。 可结合魏冬生弃她的前情,现在她这样倒有痛快报复回去的意思在了。 若不提顾湘,她这属实是敢爱敢恨,敢想敢干了。 还让李重润掏了大笔彩礼和其它花销,这就太……太……反正是不知该咋说了。 冯莱莱嫁都嫁了,再说也是不疼不痒的。 所以难听话并没变更多,反而更好奇这样的两人后头要咋过日子? 不过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完全不在乎。 村里到公社不远,骑自行车四十分钟,坐马车少慢点儿,五十多分也到了。 没错,沅溪大队到所属红旗公社,交通工具除了自行车就是马车。公交车啥的是不存在的。 这也是刚为什么李重润说要坐车看风景,冯有福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了。坐马车上看风景,还是刮着小凉风的三月,想想吧? 骑自行车少冻十多分钟多好。 村里每天都有马车往返公社或县城,有排班儿,是大队里安排的,车把式出车是算工分的。 来回程收费六分钱,很便宜。 不过一趟车挤挤能坐七八个人,坐一趟马车也很糟罪就是了。 冯莱莱这时已经找到了过去坐马车的记忆,想到那个挨挨蹭蹭,还有那个冷风扑面,就不想坐。 她自己都这样,那李大佬这个豪门中的豪门就更不行了。 她以为刚李重润拒绝冯有福借自行车的提意,是为了表明和自己同一阵线。 刚好走出大队部不远,冯莱来就对李重润说:“李副总,也没多远,要不我回去借辆自行车?更快更方便些。” 李重润却不接这茬儿,仍是往前走,“这个壳子太虚弱,一场感冒就打倒了。” 好一会儿,冯莱莱才搞懂,所以李副总这是说自己病体未愈,骑车带不动她? 他误会了好吧? 然后,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太似曾相识了,而且相距不过数日,冯莱莱还记忆犹新呢。 “李副总,你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吧?” 然后历史性的一幕重现,李副总表情微滞后,轻描淡写地:“我一直没有骑自行车的时间。” 行叭,大佬的时间巨昂贵,是她没见识了。 虽然扒找记忆,原李重润是会骑自行车的。 可冯莱莱对比自己的情况就知道了,新入住的壳子,有些地方还是不能同步接轨的。 好在她本来也没想用他:“李副总,我会骑自行车,我是自行车社团的资深成员,车技有保证,我骑车带你。” 她女汉子形象可不是说说就来的,她可是花了心思经营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一样不少。 见冯莱莱这个意思,李重润也不往前走了。 他不是迂腐的人,和坐马车人挨人比起来,形象什么的可暂时忽略,而且冯莱莱这很正常的态度也感染了他。 他果断选冯莱莱骑车带他。 不过先得确认好:“小冯,现在可是二八大杠,跟你们玩的自行车可不一样。” 冯莱莱却信心十足:“放心吧,二八大杠我们社里也有收藏的,当时瞧着新鲜,都骑着玩过。” 那还等什么,李重润速度掉头,冯莱莱赶紧跟上。 13、结婚证 13章 没用冯莱莱,自行车是李重润去找周红兵借的。 拿到自行车,冯莱莱轻松上车,只转了一圈就顺利找回了以前的车技。 她一米六五的身高,骑到二八大杠上并不显违和。 缓下车速,她快意回头:“李副……”扫到周红兵要惊爆的眼神,又赶紧改了口,“李重润,上车呀!还是……我停下来你先上?” “不用!”李重润小跑跟上,扶着后座上了车,动作还算顺畅,就是有点用力过猛,冯莱莱费了点力气才稳住车子不倒。 直到两人骑远了,周红兵还站在那里。 冯莱莱和李重润的相处方式,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说不出哪里不对,这两人很不一样。 刚好是下了早工的时间,路上还不少往家走的村民。 冯莱莱骑着自行车带李重润经过,所过之处,全是扭得老长的脖子,人都没影了,还伸头踮脚在瞅。 这就开始了吗?娶了冯莱莱,李知青以后是不是要被当老爷伺候了? 冯莱莱还长那么好看,这样看,李知青很不亏呀。 本来还挺同情他的,现在竟觉着咋不是那回事儿呢。 知青点的人也都看到了,男知青们还好,这么多年下来,早都会面对现实了。 有几个竟觉着李重润这样也是不错的选择,甚至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找个条件好些的村里姑娘也效仿复制一下。 女知青们则更多的站在顾湘这里,觉着李重润虽然是迫不得已,可也不该这样让冯莱莱骑车带着他招摇过市,这不是打顾湘的脸吗? —— 冯莱莱一点没说大话,她车技没得说,又有干过农活的力气加持,吭哧吭哧卖力蹬着,二八大杠骑得飞起。 算是维持住了人设不倒。 乡间的土路,也没见多少颠簸,李重润暗暗给出好评,确实比坐马车好多了。 受路面所限,冯莱莱还是被限制了发挥,也是用时四十分钟才到达了红旗公社。 其实已是比别人牛叉了,她这可是带着位身高一米八的大个青年呢。 不过说不累是假的。 婚姻登记处就在公社大院儿,一楼朝外开的门,门上挂着牌子,进了大院儿,一眼就能瞧到。 早上没有人,进去给人看了介绍信无误后,花了没有半个小时,两人就领到了结婚证。 看着李大佬掏出把奶糖递给登记人员表示感谢,冯莱莱只觉太玄幻了。李大佬越来越接地气儿了,连这个都学会了。 在公社登记人员和公社大院里的人的注目礼中,两人捧着结婚证出了公社大院儿。 魏冬生就在这里工作,想也知道是为了啥。 虽说是假结婚,冯莱莱还是很别扭。 穿来将将五天,她就预订了离异妇女这一头衔,穿越大军里,她也算头一份了吧? 李重润又何尝不感概,人生无常,如今沦落到靠着假结婚破局,他也是滋味儿难明就是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两人把结婚证随手揣到兜里。只看动作,就知道都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在里。 “去供销社看看吧?搬出来需要添不少东西吧?”李重润征询着。 冯莱莱为难地开口:“嗯,锅碗瓢盆都要买。李副总,我得说一下,冯家的东西我不想要,所以我帮不上什么忙。” “不说好了开销都我来吗?你负责决定要买什么就好,这些事我真的一窍不通。”李重润哪会在意这个。 想了下,冯莱来说:“那好,不过也不能一气儿都买了,自行车一次带不了多少。”带人都够累了,她可不想逞能连东西都要拉着。 李重润却笑了:“你带我都够辛苦了,哪好再给你加码。买了东西咱们就去停车点儿,让马车帮拉回去,咱们付车费就好。” 对哦,还可以这样操作的。 冯莱莱这会儿意识到她和大佬的差距有多大了,遇到问题,大佬分分钟就能想出解决之道。 她看过去的眼神里不由带了点点闪亮。 过去,佩服他的人海了去了,李重润从来是无感的。 可这会儿,小员工这样,他竟有些受用。 眼神不由温软下来。 两人去了公社供销社。 礼拜一,里面人不多。 冯莱莱因为魏冬生,在公社里可说无人不识。 最近换了卫生站的冯英英和魏冬生出双入对,两人又是堂姐妹,公社不少人等着蹲后续瓜呢。 昨天下午又传出来,魏干事和冯英英已经订亲了,婚期也定了,就在“五一”劳动节。 魏家是真舍得啊,彩礼和置衣裳,给了足有一百四十块。 很多人在羡慕冯英英的同时,更想知道,原来一副魏干事未过门媳妇自居的冯莱莱现在是啥光景了。 肯定很不好过,很可怜吧? 没想到真不经念,刚还说着呢,人就来了。 却不是可怜样子,相反人家精精神神的,虽只是半旧的土红皂衫配黑色裤子,看着比城里来的女知青们还打眼。 再看她旁边跟着的,也不陌生。 出了名的俊美青年李知青,两年前初见时,多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的。 后来是看他和顾湘走得近,顾湘又确实不是乡下姑娘能比的,自惭形秽下,才都歇了心思的。 现在,这样不搭边儿的两人怎么走一起了? 等见到两人竟有商有量地买起了锅碗瓢盆,毛巾香皂这些过日子的家伙什儿,倒底是咋回事啊?抓心挠肝地太想知道了。 终于有一位之前跟冯莱来还说得上话的大姐问了:“冯莱莱同志,你和李同志这是帮谁买东西?还以为你俩说不上话呢。” 这会儿其实回一句“我们结婚了”是最管用有效的,还能让魏冬生和冯英英在公社这边别那么得意。 可谁说效果好呢? 揣着结婚证,假结婚也是结婚不是吗?。 假丈夫也得让他发挥能效。 冯莱莱做出尴尬抠手,我不会的样子,妙目汪汪地看向李大佬。 “我们结婚了,来买家里东西。”李大佬果然无缝衔接接住了。 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问话的大姐嘴张得都合不拢了。 半天来了一句:“那感情好,大喜呀!”之后再不会说了。 姐姐和妹妹对象好上了,妹妹转头就嫁了有对象的李知青,这样的事儿,编故事的也不敢写吧? 再展开联想发散一下,这里可琢磨的就太多了。 间接打了渣男女的脸,耳根也终于清净了,冯莱莱一样样指着,很快就把需要的东西点齐。 算好账,一共是一百零三块钱,李重润眼都不眨地从包里拿出钱付了。 两人大包小裹地提着出了供销社,去了村里马车的停车点儿。 “李知青这么有钱,咋娶冯莱莱了?知青咋会看上乡下村姑?” “那个顾知青呢,谁有认识沅溪大队的,去打听下咯。” “妈唻,听不到全乎儿的,晚上睡不着咯。” 供销社里已经炸了锅一样了。 推着自行车到了等车点儿,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还有两个等坐车回去的大嫂。 跟车把式老王头说了给六分钱,他很痛快地就接了货,约好了回去在等车点接货。 冯莱莱再骑上车,李重润已经可以很顺溜轻巧地跳上车。 两人先一步回程。 —— 东西都买好了,可房子还没着落。 又吃了好几顿杂粮饼子配红薯粥,鸡蛋也没机会煮,两人现在想法一致,就是以最快的时间搬出来住。 “小冯,还有办婚礼的必要吗?”李重润在后头问。 “看我今天回去,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能说服他们不办婚礼。”冯莱莱也不想办什么婚礼。 想到那天冯家所见,李重润很快有数:“你想借着冯老头一碗水端不平,让三房分家?” 冯莱莱服了,“是,烦死了他们的指手画脚。” 虽不想应付,可李重润也知道,只要冯莱莱在村里住着,就不可能完全脱离冯家。 既然这样,三房四口人和冯家那一大家子,很好取舍。 “可以,如需要,我随时帮忙。”身为合作伙伴,李重润表达了诚意。 两人都是有界限感的,这样已是足够。 —— 再一路无话,还是四十分钟后,村口已遥遥在望。 老远看着,路口处,有个人站那里,似在等人。 等近了,看清楚是谁后,冯莱莱赶紧捏刹车,李重润也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姥……爷?”冯莱莱迟疑地喊道。 “赵大爷?”李重润几乎是同时出声问候起来。 然后两人对视,眼里都是询问。 “哼”一声,是老赵头嫌弃地回应。 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看着两人,“去领个结婚证磨能磨蹭到现在,叫我好等。” 便宜爹妈和哥哥弟弟都认了喊了,再多喊个姥爷也行叭。 “姥爷你是等我呢?”冯莱莱问。 “不等你们,我闲的?”赵老头回完,又冲着李重润来了,“你不是瞧中了那间石头屋吗?给你们住,别再满村找房子,丢不起那人。” 说完,老头儿再啥也不说,自顾走了。 啊?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李重润找房子找到了他便宜姥爷那里? 李重润就跟冯莱莱说了那天看到石头房子的事儿。 便宜姥爷的石头房子确实好,那边也很适合背着人吃好的,可前提是两家能互不打扰。 现在和老赵头做邻居,两栋房子又隔着有好几米,若没有冯莱莱便宜姥爷这层关系,避开些,也还可以考虑。 话说,村里就没有完全隔开人的房子,说起来,老赵头的房子是最远离人群的了。 咋选呢?要不要去? 14、石屋 14章 再十多分钟马车也该到了,两人索性停好车,等在路边。 “小冯,说说赵老头的事儿。”李重润一副分析商业案例的口吻。 “要从哪儿说?”冯莱莱困惑问。大佬这么问,她完全没有头绪。 “你不是方凯文的助理?”李重润也疑惑了。 这是多么离谱的误会,冯莱莱赶紧澄清:“不是,李副总,我只是名小小的游戏剧情策划,你太高看我了。” 李重润哑然失笑:“我看你遇事冷静,处事条理清晰……看来是我误会了。”说完重新转回话题,“说说冯家和赵老头怎么回事?知青院里也没人知道他和冯家是亲家。” 他这样说,冯莱莱就明白了。 她脑里先整合了一下,“里边其实是有故事的。赵老头是外来户,名字叫赵四海,据说是有点传承的拳师,有家传的整骨接骨的技艺,对了,还有独门的针灸术,反正赵水柳平常是这么跟三个子女念叨的。李副总我只是把我听到的说给你听,不保证真实。” 不确定是不是李大佬要听的,冯莱莱先只来了个开场。 只寥寥几句大概,李重润却被吸引,催着:“你说,很有意思。” 冯莱莱才又继续:“他是在一九四六年初次来的沅溪村,带着当时八岁的赵水柳,只父女两人,简单的行囊,对外说是死了妻子,想找个清静的村子定居,好好养大女儿。 因为他接骨整骨技术一流,慕名来医治的人络绎不绝,他日子好过了,就在东边山脚下盖了两栋石头屋。说是另一栋给女儿一家住,他早放了话将来要招上门女婿的。 他有这样的能耐,十里八乡都没有他日子富足好过,所以周边乡镇家里儿子多的人家,不少惦记把个儿子做他家上门女婿,其中就包括冯大锤。 冯大锤听名字就知道了,他是打铁出身的。因为赵四海总上他的打铁铺子里定制器具,冯大锤有意接近,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友。 水到渠成的,冯有顺成了赵四海的未过门的上门女婿。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赵四海找冯大锤说要出门办事,把赵水柳托给他照顾,走时还把多年的积蓄都留了下来。 钱很多,说是就他不回来,省点花,女儿女婿也够花十几二十年了。 原说好了最多二年就回来,可时间都过了,他人也没回来。 其间等不及,两年后没等到赵四海回来,冯有顺被冯大锤给邻村的木匠做了徒弟,学起了木匠活。 冯有顺二年出徒就能挣钱了,等又两年后,他一个人挣的钱比两个哥哥挣得都多。给他说亲说媒的就没断过。 那会儿冯大锤不想认和赵四海的亲事了,就借口冯有顺不能给赵家做上门女婿了,跟赵水柳提了。 好在他也没做绝,说改收赵水柳做干闺女,让她还住冯家,再一年她满十七了,在冯家给她发嫁。 他想得挺好,却估错了少年慕艾,赵水柳那会儿出落的少有的美貌,多少人家的少年郎惦记娶她。冯有顺也一样,说死非赵水柳不娶。 冯大锤终没拗过他,给两人结了婚。 也是因为冯大锤应了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夫妻俩连带儿女,成了冯家挣钱主力。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说到这里,后续基本就能猜到了。“赵老头是哪年回来的?”李重润问。 冯莱莱想了下:“应该是六五年底回来的。回来他就到冯家要带着女儿女婿走,可这时冯有顺已经成了冯家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让他带走。 冯大锤也有道理,说赵老头一走就是十七年,赵水柳都是冯家帮照顾的,他没资格再要冯有顺去当上门女婿。 若是不提这茬了,两家倒是可以当普通亲家走动。 赵老头是个倔的,哪肯,有段日子天天守在冯家门口大骂,说冯大锤背信弃义,是真小人。 他是磊落性子,在钱财上看得开,对冯大锤再不齿,他也没提一句冯大锤还占了他积蓄的事儿。 所以,外人都只知冯大锤没守送儿子做上门女婿的约定。 村里人就说赵老头离开的年头太多了,冯大锤又在冯有顺身上花费了不少心力,又养了赵水柳多年,也算有交代,赵老头实不该这么不依不饶。 若不是赵老头临走交代了赵水柳留了多少钱,这事儿可能连点旁证都没了。 翻过年就到了六六年,到处乱糟糟的,怕再闹连累女儿,赵老头还是心软了,再没来冯家骂。 不过他也气,觉着赵水柳和冯有顺没气性,一直当包子任冯大锤拿捏,放话这样的女儿女婿不要也罢,逢年过节夫妻俩带孩子登门,他连家门都不让进。” 没想到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在里面。 “这么多年,他连三个外孙子女也没认?”李重润确认着。 冯莱莱点头,“是啊,所以他今天等在那里,我都惊到了。我差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稍沉吟后,李重润有了决断:“他能只字不提冯大锤贪他钱的事儿,这老头足够淳厚讲原则。 跟你又有这样一层关系,咱们不妨就守着他住吧。找别的房子旁边一样有人家,可都没他值得信任。 我想,就发现了什么不对,他也不会是刨根问底的人。小冯,你觉着呢?” 大佬调研后都说行了,冯莱莱哪会有意见。 远远的,马车来了,大概是装的东西多了,足足比他们晚到了十五分钟。 既然都找好房子了,马车上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拉过去了。 李重润又给老王头加了一毛钱,就谈妥了,老王头直接赶马车给他们把东西拉到石头屋。 看到两人真拉着东西来了,院子里的赵四海还是板着脸,只扔给他们一把钥匙,“自己看着弄,我忙着呢,没功夫问你们的事儿。”转头回了自己屋子。 村里人都领教过赵老头的古怪脾气,不过谁让人家有本事呢,大家都只有受着。 老王头还笑着跟冯莱莱讲:“还是你有福气,让你姥爷认了你,有他给你撑腰,往后谁日子也没你好过。” 他说这话,眼角还往李重润那边扫,明显是听了两人的爬床事件,联想得有点多。 冯莱莱只笑笑不接话,转头打量石头屋周围的环境。 和李重润一样,还没进屋,石屋外头的环境就已让她十分喜欢。 房前的那道清澈的浅溪,冯莱莱可太喜欢了。 身后,李重润掏出一毛钱给老王头,谢绝了他要帮忙搬到屋里的提议,跟着把车上的东西先卸到门口。 看着王老头赶车走了,李重润拿钥匙开锁,准备进屋。 推开厚实的木门,两人满怀期待地进入,却当场傻了眼。 一室一厅的屋子,假婚夫妻要怎么住? 之前只顾着高兴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谁会想到房间不够啊!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中间堂屋厨房,两侧各一间卧房的基础房形,子女多的,再往两侧加盖偏房就是了。 而且这栋石头屋外观也没那么迷你,看着是比其它两房的小些,可因为差不太多,想当然的,两人都以为里面可能局促些,都没多想。 只住一年多的临时住所,也不能有太多要求不是? 个人空间小点也不是不可以克服的,重点是不耽误吃肉就好。 可现在,堂屋很大,厨房很宽敞,再进东屋,里面的房间也不小。 屋里各式柜案桌椅一应俱全,因为是好木头打的,经了这么多年,看着还很牢固。 这些近三十年前的家具,厚重里凝着古意,比现在村里正时新的家具,更附合两人的审美。 可说,除了只有一间房这个大毒点,这栋石屋真的再好不过了。 可也只能忍痛放弃了,“李副总,咱们去找赵……我姥爷说不住了,他会不会揍咱们?他可是拳师呢。”冯莱莱现在比较担心这个。 李重润还在整体打量房间,这才收回目光,眼里带了认真,却答非所问:“小冯,你觉着我这人可信吗?” 这两天领教多次了,李大佬这样的开场,后续都是要引她跳坑的。 冯莱莱斟酌着回说:“李副总你当然可信啊,不止我,咱集团里的人都信任你的。” 对她这样很官方很制式的回答,李重润扶额轻笑出声,也觉着遮掩着没意思:“小冯,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住在这里,你能接受吗?我保证秋毫无犯。” “啊?”果然有坑,冯莱莱就要直接拒绝,可对上目光灼灼盯过来的李重润,她还是婉转了一下:“李副总,我绝对相信你,这个毋庸置疑。可就一个房间,洗澡,换衣服还有很多方面都太不方便了,我觉着李副总可能比我还不能适应。不行咱们降低点要求再找找吧?” 李重润摇头:“小冯,这两天,村里的角角落落我都看遍了,要是有条件附合的,就不至于等到这会了。不是旁边邻居多,就是破旧漏雨虫子也多。”想到冯莱莱是蟑螂都不怕的,他又加了句,“还有老鼠,你喜欢半夜被子上有老鼠陪你吗?” 他很会抓七寸,冯莱莱最怕老鼠。8 虫子她还可以克服一下,可老鼠? 她跟着就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语气也不确定起来:“李副总,不然咱再好好找找?实在没有再……” “能找的我都找了,再瞧也只是如何取舍。邻居和老鼠总要挑一个做伴,你选一个,我马上就能定下来。”李重润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那还选啥呀? 冯莱莱倒是一点也没怀疑李大佬有什么不良居心,想他叱咤风云的商界超级大佬,啥风情万种的美人没见过?她现在立的这种女汉子人设,他肯定都不当女人。 她又快速搜索了遍记忆里,村里空房子的情形,确实和李大佬描述的没啥大出入。 可想到她和李大佬从此就要同住一屋的画面,冯莱莱就觉头皮要炸。 李重润其实也很烦躁,说服小员工假结婚已经是他突破底线了。可现在,还要拉着人家同住一屋,同睡一炕,他自己都觉着没下限了。 可吃肉是大事,别的也只能先妥协了。 或者,将来离婚时,再给人家多点补偿吧。 15、解馋 十五章 最后,李大佬一句:“小冯,咱们几天没吃肉了,你还记得肉味儿吗?” 冯莱莱一下就破防了,一间房就一间房,将就也能过。 看她再不吱声,知道她是同意了,李重润也没再问。 他出门先把那一推日用家伙什儿给拎了进来,冯莱莱则拆开放好。 之后她开始拿抹布擦拭起来,在清洗抹布时却发现不对。 一直没人住的屋子,应该灰很厚才对,为什么她手里的抹布没见多少脏? 她又特意去擦了窗台,还是很干净。 很确定了,在他们来之前,她的便宜姥爷赵老头提前打扫了房间,而且打扫得还很彻底。 这是个面冷心软的倔老头,想到自家老爸,他如果能自然的老去,是不是也会是这样呢?会嘴上各种嫌弃,却悄悄在背后给你做这做那。 “小冯,你看灶上盘着锅,咱们是不是把鸡蛋煮了吃?赵老头刚背着筐上山采草药去了,或者把肉也煮了?”李重润进来问道。 冯莱莱这才从思绪里回转,对上李重润的炯炯目光,这人真的馋肉馋狠了。当然她自己也一样。 已经是午饭点儿了,早都饿了,那还等什么。 “有柴吗?还要水,不要小溪里的水,得井水。”冯莱莱一迭连声地说着,手上还是继续擦不停。 李重润微愣,看着低头还在干活的冯莱莱,只好“那我去看看。”再次出了门。 豪无头绪地出了门,好在有原李重润的记忆参考,他在院子一角找到了码好的烧柴。 然后水在哪里找?若这里没井,他是不是还要去找个井挑水。这里远离村里人家,附近哪里有井? 李重润茫然四顾,所以还得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最后,他怕被刺到一样,虚虚地抱着几根柴回了屋。 冯莱莱默默看着他把柴放到灶台边儿,就这三几根,都不够煮熟鸡蛋的,这人是想吃生肉吗? “李副总,找到水了吗?”冯莱莱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没见到有井,要不我……再往村里去找?”李重润问得很犹豫。 冯莱莱无语,她不信能花大钱在这里起这两栋石头屋,连带挖了人工溪流的人,会不考虑饮用水的问题? 前头她还觉着李副总英明神武,有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 现在她要收回了,这人在生活日常问题上,小白得让人无语。 放下抹布,“我去看看”冯莱莱说着话,转身出了屋子。 李大佬想了一下,也跟在了后头。 站在门廊下,冯莱莱只一眼就瞧到了门边儿不远的那口大缸。 她两步过去掀开木盖子,满缸的水,清澈见底,还照得出人影。 门前有小溪,还特意装这么一缸水,不是日常饮用水是啥? 冯莱莱懒得再支使李大佬,反身去了院子一角,抱了满满的一抱柴回了屋里。其间李大佬想伸手帮忙,被她躲过,“不用,才几步路。” 知道这人是家事废材后,冯莱莱用不起了。本来时间就紧,还要避着人,等他黄瓜菜都凉了。 冯莱莱开始倒水烧锅,水开了,先舀出一盆水盖好,留着呆会儿煮鸡蛋也能快点儿。 用新买的菜刀把肉切成小块儿,和排骨一起倒入锅里煮上。 她这里用空间里的酱油,白糖,米醋调了个最简易版的蘸汁儿。 怕赵四海突然回来,掐了半个小时,只保证肉和排骨熟了,冯莱莱赶紧捞出来,刚好装满一盘子。肉香四溢,瞬间口水横流。 麻利的刷锅把刚留出来还热烫的水倒入,拿出四个鸡蛋再放进去煮上。 再回头,李大佬还是崩得住,正襟坐在小板凳上,只是目不斜视得太刻意了吧? 都馋到了极点,谁也别笑谁。 还要守着锅,盘子和蘸料碗直接放到灶台边儿,递给李大佬一双筷子,冯莱莱一声:“开动吧。”几乎是同时,两双筷子各夹起一块儿排骨,蘸汁后又快速放入嘴中。 李重润从不知白水煮排骨会这么好吃,配着简单的蘸汁儿,香却不腻。 一小盘的生排骨水煮后只有半盘儿,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很快就吃完。 剩下的五花肉和里脊肉各半。 冯莱莱是有瘦肉绝不肯碰肥的,李重润却喜欢三肥七瘦的五花肉,这块五花肉恰好对了他的路数。 这样正省事了,一人把着一样,两人又是一阵风卷残云,光盘了。 整个用时没有十分钟,吃完,鸡蛋刚好也煮好了。 看着捞鸡蛋的冯莱莱,李重润略遗憾地:“配上米饭一定更好吃。” 冯莱莱比他务实:“早上拿两个杂粮饼子就好了。” 李重润点头,深以为然。 肚里又空还缺油水,刚吃了肉,只是解了馋,还是没有饱腹感。 冯莱莱又一人两个鸡蛋分了,自己的剥好了皮,先在蘸汁儿碗里滚了一圈,才送到嘴里开吃。 李重润稍迟疑后,也学着她那样蘸料吃了。 第一口入嘴,他眉梢微动,两口一个,两个鸡蛋又落肚了。 这才容出嘴来:“小冯,你很会做饭?” 冯莱莱也没多想:“只是家常菜的水准。” 李大佬嘴角挂笑:“我看不止,我往后有口福了。” 经了刚才大佬连柴都抱不明白,冯莱莱也知道这位在家务上还有长足的发展空间。做饭这样高难度的只能自己来了。 自己也是要吃饭的,只是多把菜多把米的事儿,剩下的大佬学着帮点忙,搭伙过日子,大家客客气气地就过去了。 冯莱莱要求不高,也笑着回了:“李副总不嫌难吃就好。” 屋子本来就不脏,刚才冯莱莱已经都擦好了。 她接着抓紧刷锅刷碗,灶台也都仔细擦了,再一点也看不出吃肉的痕迹。 李大佬也不算一点没帮忙,他把里外屋的门窗都打开,给屋里换气了。 最后只剩下那点儿啃完的骨头,想挖个坑埋了,又怕野猫野狗给翻出来,那就麻烦了。 院子外有脚步声传来,看过去,是上山回来的赵四海进了院子。 情急下,冯莱莱伸手把那堆骨头收到了空间里。 正要拿过来先埋到灶坑里的李大佬,又默默收回了手。 看到杵在在堂屋当中,跟站桩似的两人,背着手进来的赵四海里外屋巡视一圈后,很不高兴地:“我上趟山都回来了,你俩咋还没把家当搬过来?结婚了,晚上咋还要住两个地方,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知道老头给悄悄擦了屋子,他的冷脸在冯莱莱这里就不起作用了。 “姥爷,今天搬不来,我还没跟家里说呢。”冯莱莱笑说。 “跟谁说?冯大锤那个老东西吗?他不同意你就不住了?他敢,我跟你去骂他。”赵四海黑着脸迈步出门。 冯莱莱下意识就要去劝,却在李重润眼神示意下把话憋了回去。 李重润上前两步,先不大自然地喊了声:“姥爷!”略顿后,大概做好了心理建设,再说就流畅了,“姥爷留步,我和莱莱都不想冯家给我们办婚礼。新事新办,找个房子,自家人吃顿饭就好。可莱莱怕说服不了爹妈,这不我们正愁呢。” 尝了冯莱莱的好手艺,也算吃人嘴短,李重润决定替她解忧,就当投桃报李。 被李重润一口一个“姥爷””喊着,赵四海还真收了脚。 老王头还真说对了,赵四海就是想给冯莱莱当靠山的。 他也是在山里碰到村里人说冯莱莱和李重润的闲话,又跑村里认出李重润就是那天来石头屋转悠的小白脸青年。两下一关联,他就知道这是要找结婚搬出来的房子。 想想冯莱莱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外孙女。冯家不给她撑腰,自己领到身边看着,起码可以护着她不被小白脸欺负。 这才有了他到村口堵人的事儿。 他本就是个护短的,就是知道冯莱莱爬了床,可有魏冬生和冯英英勾搭被弃在前,赵四海就觉着外孙女是情有可原,只是气不过冲动了。 他自己气性就很大,年轻时因为冲动行事没少吃亏,冯莱莱这样行事,他竟有点觉着这个外孙女很对他的脾气。 当然姓李的小白脸也很无辜,赵四海想好了,只要他好好跟冯莱莱过日子,他多的也不会管。 可这会儿李重润一点不见外地喊他姥爷,提起冯家,也是和冯莱莱一条心的态度,让赵四海摸不准了。 这俩孩子看着挺像要好好过日子的,咋跟外头说的不大一样呢? 走江湖多少年,他也不是脑子没货的。 看着李重润问道:“说说,你想让我咋做?” 李重润也很干脆:“不办婚礼,婚后除了三房自己人,莱莱也不想多跟冯家别人来往,姥爷你看要怎么做?” 赵四海脸上忽然就来了笑模样,看着冯莱莱欣慰说:“这才是我外孙女,比你爹妈兄弟都强多了。那个姓魏的和冯家大房那个丫头做了那样的事,冯大锤和他的好大儿子竟还能呲着牙做亲,你不认他们就对了。放心,姥爷给你做主。” 看着李重润三言两语就把便宜姥爷说动,要给自己出头。 冯莱莱只能说,李大资本家的心真黑啊,还没脸熟呢,他都要算计着为他所用。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会矫情推却。 笑吟吟地答应说:“我都听姥爷的,那个,姥爷你要是顺手,能不能让我爹妈从冯家分家出来呀?我不想他们再老黄牛一样给冯家出力了,将来钱都我爷和大伯把着,我哥和满同将来还是出力在先,啥好处也落不到头上。” 16、帮手 16章 听冯莱莱还想让三房从冯家分家出来,赵四海是没想到的。 更觉着她对自己脾气,这丫头活脱脱是他们赵家人。 没想到老实窝囊的女儿女婿还能养出这样脑筋清楚的孩子来。 不过他对女儿两口子失望已久,并不看好:“你爹妈的主我可不想做,要是听我的,早多少年就该从冯家出来了。” 冯莱莱知道,赵水柳的窝囊不作为才是伤他至深的。 可这也不能怪赵水柳,相反赵四海也错了很多。 “姥爷,也不能全赖我妈,你也错很多。”看到赵四海又要瞪眼,冯莱莱摆手制止,“姥爷,你听我说完。你当年把我妈留到别人家就不对,她那会儿才十岁,我爷又不是宽和的,我妈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十岁的小姑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你能指望她多有出息? 她能嫁给我爹,我爹非她不娶是一个,再一个黑了你那么多钱,我爷心里也知道亏心才最后成全的。但凡出点偏差,我妈在冯家这样的日子也不一定有。 姥爷你扔她一走十七年,你亏欠她在先,她因为跟你缺了多年父女情,不顾你在后。要我说,你俩都差不多。”冯莱莱把她做为旁观者清的想法都说了。 这样的说法,赵四海头回听说。他一直以为自己给女儿留足了钱,她就该有底气把日子过好。 这会儿听冯莱莱说完,他却反驳不了了。细究起来,确是他先没做好。 他敢做敢当,梗着脖子问:“我的错我认,你说后头咋办?” 冯莱莱最喜欢跟这样耿直挂的人打交道,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最省心不累了。 习惯性地像在公司和兄弟们相处一样,她伸出大拇指:“姥爷给你点个赞,果然够磊落。” 引来赵四海再一次瞪眼:“哪儿学来的怪样,没大没小没个姑娘样子。”只是总往上撇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喜欢。 旁观的李重润见了也是会心而笑,他从不会看走眼,比起游戏剧情,她显然更适合助理这项工作。 他这里只要起个头,后面冯莱莱马上就能跟进,只这份儿眼色和机敏,假以时日,她绝对能成为塔尖上的金牌助理。 毕竟是冯莱莱自己的事,既然她接过去了,他就准备置身事外了。 冯莱莱不知李大佬给了她那么高的评价,她还在继续说服赵四海呢。 “姥爷你先晚不了,之前我和我爹讲好了,他今天去管我爷要我的嫁妆钱,冯家要给我的比冯英英少,他就同意分家。我猜这会儿已经见分晓了,你先等我准信儿,到时咱商量好了你老人家再出马。” “咱不稀得要冯大锤的破嫁妆,姥爷给你出,保证是沅溪大队头一份儿。”赵四海关注点跑偏了。 冯莱莱无奈:“姥爷,说帮我爹妈分家的事儿呢。” “哦,哦,你说,我听着呢。”只这一会儿,赵四海已不复之前的黑脸强硬。 之后,冯莱莱又跟他如此这般说了,老头都点头应了。 说完已经十二点半多了,再不赶回去,又要上下午工了,事情又要拖到晚上。 冯莱莱和李重润告别了赵四海,俩人先去周红家把自行车还了。 这年头,能借你自行车都是不小的人情,李重润走时留了包蛋糕给他们。 昨天去帮着去冯家提亲,回来后,李重润就给他们夫妻塞了十块钱,说是谢媒钱。 今天又是这样,夫妻俩都觉着李重润变了,以前他可不会这些人□□故,满身的书生意气,很不会变通。 比起来,还是现在的李重润让人更想交往,也更觉不可小觑。 冯莱莱和李重润约好有事还找上次的小鼻涕孩儿传话,无事就明天往石屋搬家,就各自分开了。 开了冯家大门,脚一迈进去,冯莱莱就感受到扑面而来风雨欲来的气息。 正是午休的时间,农家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平日这会儿前院最热闹,几房的儿子媳妇都会过来,陪着冯大锤和刘金妹,讲古做活好不热闹。 可今天却只有模糊不清的絮絮说话声传来,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大概是听到动静,大堂嫂魏冬梅探出头来,看到是她,倏地又退了回去。很快又觉出不妥,重又走出来解释着:“眼花了,是莱莱呀,不是去扯结婚证去了,咋现在才回来,家里没饭了,这可怎么好。” 也是好笑了,还真是魏冬生一个族谱上的,一样的眼皮子浅。 “大嫂,我吃过了,就不陪你说话了。”冯莱莱脚下不停,往后头二房三房的后院去了。 果然,三房堂屋里,四口人脸色没一个好看,尤其是冯满成兄弟俩,都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看到她回来了,冯满同第一时间告状:“姐,真的不一样,爷给你五十块嫁妆钱,给冯英英了一百,昨晚就给了,我今天从田二蛋那里问出来的。是大伯娘跟他妈显摆时,他就在边上听着,再假不了。” 冯莱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转头问冯有顺:“爹,你去找爷问了?他是不是发火不承认了?想也是,你没当场看到,他不带认的。他不一贯那样么,爹你心里该有数的。别生闷气了,咱们赶紧商量咋分家呀。” 赵水柳面现愁云:“咋分呀,你爷刚把我和你爹喊过去臭骂了一顿,说我们不知道好歹,他一心为冯家子孙后计打算,我们却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唉,这还没提分家呢,他都这样,要提了,他还不得要打杀我们。我怕这家够呛能分成唻。” 按她之前想的,肯定要费点周折的,可现在她不是找到了赵四海这个姥爷了吗。 赵四海不但自己有爆表的战斗力,还有他这么些年结交下的各方来求治的病患,里面必不乏有能量的人,他要较真儿想和冯大锤整点事儿,冯家是接不住的。 不是冯莱莱瞧不起,魏冬生这个所谓的贵婿,到真有能量的人面前,他啥也不是。 冯莱莱就说了:“我姥爷说给咱们做主,所以爹你放心去提分家,我爷不同意,我姥爷就出马,必成的。” “啥?他理你了?”赵水柳抹着眼角,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姥爷肯管?他不怨咱家了。”冯有顺也涨红着脸直搓手。 “哇,爹,还等啥,赶紧去吧,我知道我爷顶顶怕见我姥爷了。”冯满同恨不能马上拉着冯有顺就往前头去。 被冯满成一巴掌拍开,他最有算计:“莱莱,你细说说咋回事,姥爷咋愿意认咱们了?” 冯莱莱就说了领结婚证回来,在村口被赵四海堵住,说让她和李重润去住石头屋,以及后续的事儿都拣重点说了。 听她说完,赵水柳再止不住泪:“爹他一直都惦着,是我不孝……” 等半个小时就要出下午工了,再耽搁就要晚上了。 分家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这么多年三房也不能白干了,不说全拿回来,总得大差不差吧?只这些掰扯明白,也要花一下午时间。 冯莱莱打定主意,下午都别上工了,先把家分了才成。 “妈,解开了结,回头你自己跟姥爷说开就好了。现在咱还有正事儿,你别影响军心呀。”冯莱莱先对赵水柳说。 赵水柳心里偷偷盼了多少年分家了,赶紧抽噎着收了泪。 “哥,满同,咱们赶紧陪爹去前头说吧。”冯莱莱先站来。 那还等什么,冯满成兄弟一边一个,上前扶起冯有顺。 告诉赵水柳在屋里等着就好,兄妹三个簇拥着冯有顺往前院儿去了。 看到他们又过来,冯有福还当是他们觉着哩亏了,过来喊着一起出工好找个台阶下的。 刚他也气狠了,觉着老三不体谅他,也不念他这些年为冯家的辛苦。 若不是他这个大队会计,冯家在村里哪会有这么好的光景。 现在英英嫁的又是魏冬生这个公社干事,她还是长房的孙女,凭哪一条,莱莱都不该跟英英比。 而且李知青给的二百八十块彩礼,家里都由着三房自己拿了,公中又给了五十的嫁妆,还想咋着? 这会见了冯有顺就有些不咸不淡:“去爹屋里多说几句好话,他气还没消哩。” 冯有福站院子里说话,也没压着嗓门,屋里炕上坐着的冯大锤又怎么会听不到。 转头吩咐刘金妹:“递我个枕头,我要倒一倒。” 刘金妹还能不知他是想给三儿子一家脸色看,对这阵子老头子和大儿子的做法,她是看不惯的。 可家里啥时候也不由女人做主,冯大锤霸道了一辈子,根本听不进去话。 她从炕柜上扯出个枕头给他,还是说了一嘴:“见好就收吧,别真寒了老三一家的心,到时家里再没眼前光景了。你前头还说要我多给莱莱些嫁妆钱,咋又变卦了?不给多,和英英一样不也成么。这么些年,老三给家里挣这么多钱,他就这点子女上的想头,还有那年赵四……” “你懂什么?”冯大锤喝止道。他现在最听不得谁提赵四海,刚刘金妹又有提当年那笔钱的意思,他哪能容。 “家里的钱将来都是要用到刀刃上的,莱莱也比不得英英,五十已是厚着给了。李知青有钱,也短不了她的花用,给娘家兄弟们多留些,也是她体贴兄弟了。她嫁李知青后头日子还不定咋样,往后需要娘家兄弟撑腰的地方多着,她现在让着些,以后亏不了她。” 听到堂屋里三儿子一家进来了,冯大锤再不肯说,背朝外躺下假寐起来。 进来看到躺着的冯大锤,刘金妹也低头连个眼神也不给递。 冯有顺失望至极,嘴边的话冲口而出:“爹,我要分家单过!” 腾地一下爬起来,冯大锤怒瞪着眼,要吃人一样:“老三你再说一遍,你想好了说,错一回爹可以容你。” 刘金妹已慌得六神无主,这会儿也知道使眼色了:“有顺,你咋说胡话呢?赶紧跟你爹说说,你是嘴瓢了。” 在院子里听到了冯大锤的喊声不对,冯有福和田凤花跟着过来看,冯满全和冯满盛后脚也进了屋。 真说出了口,反倒定下心来了。 冯有顺挺直了腰板儿,看着冯大锤又说了一遍:“爹,我要分家。” “个混账东西,不知哪个猪油蒙心的撺掇的,分家?发梦呢你。你死了心,我在一天,谁也别想分家。”冯大锤暴跳如雷,在炕上转着,就要找趁手的家伙什儿打冯有顺。 17、屈服 17章 听到冯有顺说要分家,冯有福心里就咯噔上了。 这事要由着闹大了可不好收场,他赶紧上前拦腰按住冯大锤:“爹,消消气儿,有什么事咱都好好说。老三也是刚被你说恼了,这是跟你闹气呢。一家子父子,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冯大锤也怕冯有顺往后不好好干活。 “老三,念你是头一遭发蛮,爹不和你计较。”冯大锤抚着胸口平复着气喘,朝刘金妹说,“你再拿五十块钱出来给莱莱。” “娘你不用拿。爹,咱还是说分家的事儿吧,除非你今天打死我,谁也别想我改主意。”冯有顺咬死了不松口。 “老三,家和万事兴,咱家多好的日子,你胡闹够没够!不就嫁妆多点少点的事儿,爹也说要补给莱莱,怎么你就过不去这茬了。”冯有福喝骂着。 “大哥,今天是叫我知道了嫁妆钱差着,别的差的,大哥你摸着良心敢说少么?”冯有顺盯着冯有福问着。 想到私底下他多拿了的,冯有福转开眼,嘴上辩道:“我担着里外多少事儿,花得多些也是应该的。” 知道有些事儿是捂不住了,“那老三,你跟爹说说,这个家要怎么分?”冯大锤在炕上重新盘腿坐好,压着火气问道。 “这么多年我们三房给家里挣的钱,爹你都有账。盖房子和公中花的钱刨出来,你和娘再留点体己,剩下的爹你得给我。别的,给你们养老,还有年节孝敬这些,村里都有例,我比照着厚着给。”冯有顺回得很顺溜。 冯大锤气得手抖,要真按这么分,那他这几年操得哪门子心。 终于在炕桌上扫到自己的烟袋锅,他拿起来就要照着冯有顺头上敲。 他的烟袋锅头是纯铜的,又厚有沉,真要敲到头上可了不得了。 冯满成哪能让,上手一把拽下烟袋锅,空着的手又给冯有顺护到了身后。 冯莱莱就知道想和平分家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她拉住也想上前的冯满同,小声说,“赶紧去喊姥爷。” 冯满同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屋里乱糟糟的,谁都没在意他的去向。 冯满成这个孙辈都敢上前朝他动手了,这还了得,冯大锤只觉着自己的威严被严重挑衅了。 跳下炕,扑过去朝着挡在前头的冯满成,连后头的冯满顺一起,披头盖脸地就招呼过去了。 冯大锤自己动手,冯有顺和冯满成只能挡着躲,根本不敢也不能反抗。 “满成,别犟了,你劝着三叔些。”冯有全劝着,他和满盛不像冯有福那样理直气壮,知道自己这房不占理。 虽这么想,这会儿冯大锤打人,他们却不敢拦。 而冯有福连劝都不劝,只袖手冷眼旁观。 真是欺人太甚,冯莱莱眼一扫,看到柜上收着的一套茶壶茶杯,记忆里这是待上客时才会拿出来用一回的。 冯莱莱伸手过去,连带托盘往外一拽,叮叮咣咣一阵响,整套茶壶茶杯滚落地上,化成一地碎瓷。 趁乱,冯莱莱瞅准了,上去把冯有顺父子拖离了战场。 屋里人都跳脚躲着,怕被碎瓷刺到。 待看到她竟把那套轻易不舍得用的茶具给故意打碎了,短暂地都懵了一下。 现在供销社里再买不到这样好茶壶茶杯了,柜子上能摆这样一套,都是村里顶有门路的人家了。 刘金妹和田凤花婆媳俩个,一起心疼得捂起了胸口。 冯大锤气得浑身都抖了,指着冯莱莱:“你……你个孽障,干了那样没脸皮的事儿,我就不该心软容着你。你个搅家精,我今天必得打死你,省得你去外头给冯家丢人。” 冯莱莱一点没怕的意思:“爷,冯家家风不正,不都是你传下来的根儿吗?你做了初一,我才学着做的十五,跟你比,我这还差着多呢。” 这在冯大锤眼里已是大逆不道了,厉声对冯有福几个:“老大,你还等什么,是要气死我你好当家么,给我打死她,”最后那句,他几乎是用吼的。 “我看谁敢动我外孙女!”以绝对压倒气势,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来。随后,院子里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转眼赵四海厚壮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真血脉的力量,前面有冯莱莱砸茶壶,后面紧跟着赵四海嫌半开的门碍事儿,他披手一掌,门被他震裂散架了。 姥爷闪亮震撼登场,威武! 冯莱莱就那么看着,除了她和冯满同兄弟,屋里的男男女女,包括冯有顺都是一哆嗦。 这姥爷也来得太快了,是早在附近等着了吗? 她没猜错,冯满同出没几步就遇到了人。 看到多年无交集的赵四海打上门来,冯大锤刚还高猛的气焰一下瘪了。 嘴角翕动几下,半天才问出来:“赵……亲……家怎么来了?” “去,给我搬把椅子来坐。”赵四海先对冯满同吩咐道。冯满同应着去了。 他才肯给冯大锤一个眼神:“咱俩还有旧账没了,我不提,你不会当就没了吧?” 冯大锤心里一凛,面上还是装傻:“亲家说笑,我知道你还生气我没把老三给你做上门女婿。这事儿亲家你不占理,满顺当年去学木匠活,我都是给他师傅把了钱的……” 赵四海才不耐听他那些狡辩:“甭再提啥上门女婿的事儿了,我早不稀罕了。我只问你,我的钱你该还我了吧?养水柳的钱我记得是单给你的,咱就不算了。只我让你帮我保管的积蓄,这么多年,我不问,你不好当没有吧。” 这事儿,除了田凤花和她两个儿子冯满全兄弟不知道外,屋里人都知道。 可冯大锤就有脸不承认:“亲家,你这说的哪里话,当年你就给我留的水柳的吃饭钱,那么些年也早花到身上了,她出嫁的时候,虽说是嫁给有顺,我怕她面上不好看,还另陪了一副嫁妆呢。你这可冤枉死我了。” 赵四海却不怕他赖,刚好冯满同已在他身后放好了椅子,他向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这时冯有顺才找到机会,拉着冯满成,两人分别喊了“爹”和“姥爷”, 赵四海只“嗯”着应了。 还是对冯满同说:“满同,跟这儿说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爷拿姥爷钱的事儿。” “知道呀,不单我们一房都知道,就是为大伯我奶也都知道,家里这些事且瞒不过我呢。”冯满同一句话,把知情者全抖落出来了。 看着冯大锤脸上涨出了猪肝色,赵四海眼里全是不屑。 “这笔钱当年是没有凭证,知道的除了水柳,都是你的子孙,你是不是就当我没法子了?那你说我出去跟人说,会有人来给我做主不? 再不行,我去跟人说你冯家一门子黑心鬼,全家合起伙来贪我的钱,这十里八乡的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要是冯家名声臭大街了,那个姓魏的小子会不会嫌你大孙女丢脸?再跟人说没同你大孙女处过对象,都干过一次,熟门熟路了,他动个嘴皮子就完了,你大孙女儿可就嫁不出去了。 她可没我家莱莱的福气。” 他这一番满含内容的话说完,屋里静默到针落可闻。 冯莱莱就知道,这事儿妥了。 18、(入V公告) 十八章 冯大锤表情狰狞可怕,凶狠地盯住赵四海不放。 赵四海行走江湖多年,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冯大锤这样的,他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 半晌儿,冯大锤败下阵来,嘶声问:“你想怎么办?” “要么我的钱一分不少还给我,要么给水柳一家分出去,再他们这些年挣的都给他们带走。你选一样。”赵四海给划出道来。 小儿子在县城,大儿子这一支,二孙子去当兵,前阵子来信儿说提干当副排长了,这可是大出息呀。现在大孙女又马上要嫁给魏冬生了,冯家在沅溪大队已是响当当的人家。 若换个村里谁到他面前威胁他,冯大锤都不会忍。在沅溪大队,他自觉谁都不怕,除了赵四海。 赵四海在山脚独个住着,又一向不和村里人家来往。 可冯大锤却不敢不顾忌,这么些年,悄悄来找赵四海整骨的人就没断过,不止是四里八乡,还有更远地方慕名来的。 这里可是什么人都有,有钱有身份的也不少。 那些人,冯家这样的庄户人家连凑上去说话都没机会,可赵四海一句话,那些人帮他办事说话外,还带客客气气的。 当年就是,若不是见赵四海窝在小山村里总能结交到富贵人,他也不会生出把小儿子给他做上门女婿,他这边好借力的心思。 回顾当年,冯大锤这会儿是后悔的,如果没有跟赵四海翻脸,虽看着少了三房出力挣钱,可赵四海结交下的那些人,出来几个拉他一把,冯家可能远不止如今的光景了。 冯大锤也知道,自己当年眼皮子浅了。 “亲家,实话跟你说,那些钱我也没花着,都叫人给骗了去。”冯大锤低声说道。 赵四海却不信:“你就一分没花?” 对上赵四海看穿的眼神,冯大锤狼狈承认:“骗走了大多半儿,给老大老二成家,又给老四上学,老太婆又病了一场,你回来时钱早没了。” “一家子都花着我的钱,独我闺女女婿没花着不说,还要出力给你们挣钱,真是一对儿傻子凑一起了。”赵四海瞅着冯有顺说着。 冯有顺只把头埋得更低,他如今知道了,也是没脸面对赵四海了。 “没功夫跟你说那些陈年破事儿,赶紧把家先给分了。”赵四海催起来。 形势不如人,家是一定要分了。 可要按赵四海说的办,老三家的钱给过去了,家里也基本不剩啥了。 冯大锤一咬牙:“家可以分,只是钱没有那些,盖房子,家里孙子孙女们都给上学,家里花销不少……”在赵四海的眼神盯视下,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 赵四海站起来,脚边就是茶壶茶杯的碎片,他伸脚就是一碾,刚还很大块的碎瓷片,瞬间在他的脚下化成瓷沙。 再抬头,“行,我闺女女婿傻,我认了。前头的不要了,就当给你个老东西养老的。 后面从我大外孙子长成能挣钱算,他们一家子挣的钱,一分不少都要给带走。要还不成……”赵四海停下来环顾一周,悍然说:“那冯家大院里,只要我估摸着是花的他们的辛苦钱,我一个不留都给砸成粉!” 冯莱莱差点给来个热烈鼓掌,便宜姥爷整个一个霸气侧漏,谁与争锋? 答案是没有,冯大锤和冯有福已兵败如山倒,再不敢有二话。 冯有顺父子都长松了口气,这比他们想的结果可好多了。 冯有顺虽老实,心里也有本账,冯家之前确实没钱了,真是从冯满成上工开始,存余才多起来的。 事成了,赵四海一刻都不想在冯家多待,在这里,他连喘气都嫌烦闷。 招呼冯莱莱:“你还不回去收拾,家也分了,你明儿一早就搬过去,回头李小子该准备上班呢,老师们不得提前准备课?住新房里正合适。” 他一提,冯莱莱才想起,李大佬还是村小学老师一枚,貌似再两天就开学了。 这时都不重视教育,乡下农村更是,城里三月一号开学,这边还借着忙春耕,又拖十几天,三月十三号才开学。今天都十一号了,可不没两天了。 冯莱莱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李大佬知不知道他要上班了呢?李大佬和村小学教师? 这也太违和不搭了,冯莱莱实在忍不住笑,好想现场围观下李大佬给小学鸡们上课呀。 只要谈妥了分家,剩下的,冯莱莱自觉不干她事儿了。 明天肯定要搬石屋去的,可一想到要和李大佬同住一屋,同睡一个炕,她就想抠手抠脚。 吃点肉咋这么难呢! “哎,姥爷,我这就回去。”答应着就要跟着走。 却被冯有福叫住:“莱莱,摆酒那天,李知青来接亲,娘家兄弟送嫁,礼成了你才能住新房,可不行瞎乱来……”他看到赵四海又要竖眉,赶紧硬笑着描补,“赵叔,俗礼不能免,都是为了莱莱顺顺当当有个好意头。” 分家已不可免,家里空了,冯有福心里火烧刀割一样。他就想能多捞点是点儿。 冯莱莱的婚礼他就想张罗请大客,他身为村会计,魏冬生又是他女婿,村里人想讨好他的多了。一般人家随份子都两块三块,到他这里,还不得掏五块六块,这一场婚酒下来,咋也能收个几百块。 听着冯莱莱要先搬出去,冯有福坐不住了。 冯莱莱自己就是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冯有福的想法,她一眼既明。 话里就带了点不怀好意:“大伯,魏干事都重申了多少次新事新办了,你也太不支持他工作了,英英姐得多为难呀。” 魏冬生早说死了,他和冯英英结婚不摆酒的,这也是冯有福更要家里给冯莱莱摆婚酒的原因。 现在冯莱莱当场点出来,冯有福闹了个老大没脸。 想像以前那样喝斥,奈何人家强大的姥爷正捏着拳头站那儿呢。 赵四海也一样门清儿,冯有福这样的,他话都不乐意跟他说。 只朝着冯大锤放话:“别弄这些心思了,赶紧去喊人来做个见证,日头下山前弄不清,我还要再来的。” 他刚才那一脚,震慑力太强。要再来,冯家怕是要成废虚了。 冯大锤不敢再想,朝冯满全说:“去喊老祥爷他们来。” 冯满全答应着小跑着去了,村里分家都有例子,喊上村干部,再本家族里年高的长辈,不用细说,都知道该去找谁来。 赵四海满意,背着手踱了出去。 冯莱莱再跟上就没人啰嗦废话了。 —— 历时一下午,冯家三房终于分出来单开门户了。 分家是大事,不光喊来了村里干部和族内长辈来见证,就是赵水柳和二房全体也都被喊去列席。 按冯满成十六岁出工算,赵水柳算一家三口能有三百到四百块入账。她这是按保守估计的,到冯大锤这里,又给抹下去点儿,但也没敢多抹,是按着三百六块给算的。 少点就少点儿,只当是给冯大锤夫妻进孝了,冯有顺和赵水柳都不想再掰扯了,没再有异议。 这样,到今年有四个年头了,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块。不过还要刨掉每月给的三块和年底的五十块,四年也有三百四十四块,最后刘金妹拿出来一千零九十六块交到了赵水柳手上。 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赵水柳手捧着钱,抖着手,眼泪止不住地下。 这下,再不用手心朝上讨钱花了。 再要分的,就是家里的自留地,还有口粮。 自留地就能种点菜,口粮不够了再买点儿,冯大锤说咋分,冯有顺夫妻都点头。 剩下就是冯大锤和刘金妹的养老,村里都有定例,跟哪个儿子,就哪个儿子给养老,剩下的儿子只年节给点孝敬就够了。 冯大锤和冯有福就是再想多要,有这么些人见证,也没脸张口。 原以为冯有顺会主动提,冯有顺却话头都没提。 分完家,多年的算计一场空,冯大锤就躺倒下了。 冯有福也整个憔悴起来,看着老相了很多。 前院笼罩在萧索沉郁中。 三合一章 十八章 各回各家, 冯满成兄弟又拿着粮食袋子去了前头,三房的口粮得去给装回来,往后就可以自家开火了。 为这个, 赵水柳说要去村里多换几个鸡蛋, 说晚上一家子要吃顿好的。 胜利分了家, 三房喜气洋洋, 二房却成了凄风苦雨的对照组。 在冯家,二房本来就是最没话语权的, 没了做伴儿的,往后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冯有贵回自家后就躲屋里长嘘短叹,张秀娥去了旁边三房,看着在厨下忙着和面, 说晚上要包鸡蛋白菜饺子的赵水柳,语气里就带了埋怨:“弟妹, 你们提分家咋不带上我们,这不是坑了我们么。” 两妯娌平日相处还好,她猛不丁这样一说, 给赵水柳说得还真不过意起来。 还好冯莱莱就在旁边, “二伯娘,这可不好带的, 想过什么日子就自己争取, 其实现在就是机会,二伯娘现在就可以拉上二伯去前头提分家,有我家前头打样, 咋分都不用多掰扯了。” 就是因为自家没胆去说,张秀娥才过来想跟赵水柳诉可怜,想她帮着再闹一场, 把二房也分出来。 赵四海今天来摆威风给三房撑腰的事儿,后来都知道了。 有赵四海,张秀娥觉着这些根本不是难事儿。 现在冯莱莱给她堵回来,她脸上讪讪着支吾两句,只好回了二房。 赵水柳这都没懂咋回事,还嫌冯莱莱说话不好听。 当惯了包子的人,不用指望她一朝就清明起来。 更何况这只是便宜妈,相交日浅,要冯莱莱巴心巴肺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她也不想费神给她掰开了细说,敷衍着由她念叨。 趁着赵水柳去舀水,冯莱莱飞快地往拌好的饺子馅里倒了几下油,又几下搅开。 这才是她忍着念叨没走的原因。 白菜鸡蛋饺子已经够素了,再只沾点油,还有饺子的灵魂吗? 晚上的饺子都说格外好吃,赵水柳却很疑惑。 她记得炒蛋花的时候只用了个油底儿,是费点劲儿才炒起来的。 可晚上的饺子油却很足,不然哪来的这么香。 她还特意又去看了油瓶,每天她都比着量用,丁点没少啊。 她百般都想不明白。 按理李重润和冯莱莱都扯证了,是该叫家里一起吃饺子的。 可冯莱莱想到李大佬那样的挑剔讲究人,有那天来冯家拒吃糖水蛋在前,冯莱莱决定还是不为难他了。 而且明天她直接搬过去,虽说已经说通了冯有顺和赵水柳不摆酒了,可自家人是要吃顿饭的,这是躲不过去的。 李大佬这顿是必须要应付的。 两顿改成一顿,冯莱莱在考虑要不要跟李大佬卖好。 不过想想,她现在空间在手,没啥有求于人的,就算了。 所以,赵水柳让她给李大佬送碗饺子过去,她也给推脱过去了。 才不要去知青院儿给人当话题呢。 —— 第二天早上,被准备起来上早工的佟开阳吵醒,李重润看时间还只是五点半,和冯莱莱约的是七点半碰头搬家,还早,他准备再睡一个小时。 佟开阳是前天下午回来的,屋里多了个人,李重润很烦躁不适应。 原还想着假结婚搬出去就好了,没想到找到的还是只有一间房的。 所以,昨晚他就心平气和了,和佟开阳聊得挺融洽。 原李重润是有些孤高的,在知青点里人缘不好不坏,也没有太说得上话的人。 回趟家回来,佟开阳却发现李重润不一样了。 他是个热情开朗的青年,李重润一释出善意,他当然回给予会应。 这不,李重润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提醒说:“重润,今天不是要搬家,那不得早点儿么?新房里要忙的不少吧?你不得抓紧些,没几天你可就开学了。” 李重润当即呆滞在被窝里,他终于记起,自己现在是沅溪大队的小学老师。 他马上就要去给小学生上课了!!! 直到佟开阳出门上工了,李重润才肯面对现实。 小学老师要怎么当? 在脑里过了遍原李重润上班的记忆,他抬手捏着眉心。 多棘手的商业谈判,都没让他皱过眉头,可眼前的小学老师工作,却让他觉着太不友好了。 “操!这是玩儿我呢吧?”他轻嗤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要么出工干农活,要么去教小学生,只能二选一是吗?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顺着思路走,最后也会老实选当老师。 可李重润是谁啊,他从来没有委屈自己的想法。 哪来的二选一,他就偏要划出第三条道来。 索性睡不着了,他干脆起来,准备早点去找冯莱莱搬家。 洗漱完,换好衣服,只这么几分钟,他已经有了对策。 他所有家当就两个行李箱,一手一个,有些费劲地提着出了知青点。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现在的身体素质,原计划的先提两个箱子去石头屋的计划,刚出了知青点,他就知道执行不下去了。 好在过了晒谷场就是冯家,去看能不能找台板儿车,两人的行李可以一起拉过去。 知青点儿偶尔消息会滞后些,可冯家人昨天下午都没上工,还来喊了村干部走,这事儿透着不寻常,自有好信儿的人去打听。 所以,到下午放工时,知青点的人总算吃上了第一手热瓜,冯家分家了。 李重润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会儿他当然不想经前院去三房找冯莱莱。 经过晒谷场时,刚好常给他传信儿的小毛孩儿也在,见到他自动先跑过来问有没有要跑腿的活儿。 李重润现在已经养成随时在兜里揣把糖的习惯。他从来没想到,连奶糖都可以成为硬通货。 合作多次,已建立信任,他直接付清给了四块糖,还是让小孩儿去喊冯莱莱,说他在门口等着。 小孩儿飞快跑在前,等喊了人,冯莱莱和冯满同都迎过来了,李重润还提着两个大箱子,几步一挪着还没走出晒谷场呢。 回想上辈子矜贵无伦的李副总,再看如今的他,美貌打了些折扣不说,还是这样肩不能挑的弱鸡状态,冯莱莱就觉着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个,李大佬才是实惨。 特别是一想到他就要去给小学鸡们上课了,先前还想去围观的冯莱莱,她决定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冯满同心里虽瞧不上姐夫这个文弱样子,还是快步走过去,要把两个箱子都接过去。 李重润没肯,还是自己坚持提了一个,三个人往冯家走去。 奇怪冯满同怎么跟来了,冯莱莱告诉他是小鼻涕孩儿说的,他提着两个大箱子走不动了。 弱到一个小孩儿都知道,李重润不能忍,搬家后,他就要把上辈子的身体素质练回来。 到了冯家大门口,前面冯满同却脚步不停,还是往前走。 李重润稍想就明白了:“另开大门了?” “嗯,一大早就在忙活这事儿呢。”冯莱莱答。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今天就得搬过去住。” “我知道,都收拾好了,家里有板车,我的已经都装上了。” 一问一答间,已到了冯家大门的西面围墙,后面三房住的位置,已经开了门户,冯有顺和冯满成父子俩正叮咣钉木门呢。 结婚证都领了,再也不能回避,李重润上前沉声喊了:“爹,哥。” 冯有顺和冯满成赶紧停了手里的活应了,让他进屋一起吃饭。 “他等会儿还要上班,时间紧着,我们都不吃了。”冯莱莱给回了。 李重润再一次觉着,冯莱莱在他那里可以做个初级助理了,多亏有她在,他省了多少麻烦。 冯满同已经把行李放到板车上,和冯莱莱的行李一起放好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赵水柳也赶了出来。 嫁妆啥的都没有,被子刚凑齐了棉花票布票,还得缝两天。 就让闺女这么空空地嫁出去,她这会儿是不得劲儿的。 只能心里安慰着,闺女还在本村住着,不用怕她婆家不乐意,想看了多走几步就到了,这已是多少女人盼不来的。 最重要的是守着自家爹住,李知青总不好太冷落自家闺女,这样一想,心里又好过多了。 对李重润主动喊她“妈”,赵水柳心情又好转了。她心细些,李重润不愿意和他们家人亲近,又回避喊人,她早惦记是个事儿了。 眼前看,闺女婚姻还是有希望的。 目送着冯满同陪着拉着板儿车走了,三个人才各自又忙开。 虽定了中午自家人摆酒,可农人的勤劳吃苦已刻到了骨子里。 除了赵水柳实在脱不开身,冯有顺父子等会儿还要继续去出工的。 —— 冯满同是个实诚孩子,给姐姐姐夫把行李提到石屋后,匆匆和姥爷招呼过,就赶回去上工了。 赵四海早起去趟山里已经回来了,有昨天他的随叫随到,冯莱莱再喊他姥爷就带了点真心实意。 和赵水柳无关,只是觉着这个老头儿很好,旷达无伪,是个很值得尊重的老人。 “姥爷”只是个称呼符号,现在赵四海已经被冯莱莱归类到可以亲近走动的长辈那一栏里了。 比冯家三房还要靠前一些。 看到两人大早上真搬了行李过来,赵四海脸上就带了笑。 经了昨天祖孙投脾气,他对冯莱莱再板不起脸。 “东西晚不了收拾,你俩先过来吃早饭。”他招呼着。 冯莱莱待要委婉拒绝,没想到李重润却抢先说:“那麻烦姥爷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对这样积极应下饭局的李大佬,冯莱莱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会儿他咋就不嫌弃了?甚至语气里还带着点热络? 太不寻常了。 赵四海面前,冯莱莱也不好多问,两个出了自己院子,跟着去了赵四海那里。 到了那边,近看才发现,赵四海的石屋要比他们的大。 等进屋一看,果然如此,里头堂屋两侧各有一间房。 冯莱莱别的不行,就这些曲里古怪的小心思,她是一猜一个准儿。 赵四海只给女儿女婿建一个卧房的石屋,并不是不舍得钱,而是他想赵水柳和冯有顺生了孩子,长大了都养到他这边来。 老头子当年大大滴狡猾呀。 除了屋子大小格局差点样儿,家具摆设倒是差不多。 堂屋里桌上已摆了饭,意外的丰盛。 干蘑菇炒腊肉,炒鸡蛋,一碟滴了香油拌好的腌胡萝卜丝,冯家黑咸的咸菜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再就是一小盆杂粮饼,三大碗热腾腾的红薯杂粮粥,红薯少,米粮多,这才是正经的粥。 最紧要的是,碗盘都很干净,还没有豁口,不像冯家的,破碗旧盘子就是刷得很干净,眼里看着也腌臜。 管不了李大佬,这样的饭,冯莱莱很愿意吃。 有一手好整骨术,赵四海从没缺过钱花,生活上自然也比别人讲究。 石头屋的里外布置,还有他的生活水准,都是乡下农村里少见的。 这是李重润没想到的,有些失笑,刚那会儿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让着赵四海先坐下,两个人慢一步跟着坐了。 又等赵四海先端碗喝了一口粥,两人才跟着动筷。 虽嘴上说着“自家人不讲那些规矩”,可赵四海心里是极受用的。 喝一口粥,再夹一筷子干蘑菇,多久没吃这样正经的早饭了? 说实话,赵四海做的菜,味道只能算普通。 若刚穿来的第一时间给他们吃这个,别说李重润不带瞧,就是冯莱莱也是看不上的。 可现在不是今非昔比了吗,油星子都见不了几滴的饭菜吃了几天,这个就是美味佳肴了。 冯莱莱还好点儿,昨天中午吃了顿肉解餐,晚上又吃了白菜鸡蛋饺子,还矜持些。 李重润却有点把持不住了。 昨天中午吃一顿肉后,他晚上哪还肯吃缺油少味儿的,想着今天搬出来就好了,所以他晚饭压根就没吃。 不想,现在的弱身板儿根本扛不住,这会儿已饿得头晕眼花,前心快贴到后背了。 所以,这会儿李大佬吃得是全情投入,一点没见客气。 最后,桌上的饭菜啥都没剩,多半儿都进了他的肚子。 吃这么多,李大佬也并没见难为情,看着赵四海:“家里长辈都喜欢看我们多吃,我也不和姥爷客气。” 冯莱莱就那么眼看着,赵四海被他一句话哄顺溜了,笑得那样和蔼可亲:“对,就是这样好,多吃是福,姥爷乐意管你们饭。” 吃人家还不嘴短的,冯莱莱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和李大佬比起来,冯莱莱觉着自己那些弯弯绕绕的只是小伎俩,不提也罢。 吃完饭,冯莱莱起来收拾刷碗,在乡下,家务都是女人的,男人从不觉着该帮忙。 赵四海也一样,拉着李重润到旁边,他接待客人的屋里说话。 当然,李大佬自己也没有那个要帮忙的意识。十指不沾杨春水的人,他眼里就没活儿。 屋里,李重润主动跟赵四海询问起窗台上晾晒的草药,难得有人关心这些,赵四海拉着他,恨不能从头给他讲起。 一点点活,冯莱莱也没想起计较。 只花了十分钟,厨房和堂屋她都已打扫干净,比刚进门时的整洁度,又上了个新高。 里屋,李重润虽是门外汉,可每每总能问到点子上,恰挠到赵四海痒处,他拉着人谈得根本停不下来。 冯莱莱有些怀疑,李大佬这明显是有啥想法了。 可他找赵四海能有啥事儿? 算了,大佬的心思她猜不透。 刚好就让两人热聊去吧,趁着那边屋子没人,她可以把自己行李收拾一下。 不然李大佬在边上,她真收拾不下去。 冯莱莱就准备先回石屋,她先去了里屋门边,打断说:“姥爷,你中午去吃酒呗。”” 赵四海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那个再说,你俩今天搬过来,你爹妈怎么个说法?” “啥说法?”冯莱莱不懂。 “你这孩子。”赵四海看了眼李重润,“我问你,你爹妈给你多少嫁妆了。” 原来是这个,“姥爷,李重润给我的彩礼还有添衣裳的钱,家里都叫我带来了。”冯莱莱笑回。 赵四海眉头就皱了起来,也不管李重润还在,说:“这些是小李给你的,我问的是你爹妈就一分没给你?” “姥爷,这还不够吗?村里多少人家的姑娘,男方的彩礼都是留给家里兄弟的,走时给几铺盖被子,再一些盆盆罐罐的,我这样全给带回来的,哪有啊。”冯莱莱试图混淆过去。 赵四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个傻妮子,得了,你爹妈都糊涂多少年了,咱也别管他们了,你的嫁妆,姥爷给你补。” 说着话,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十元票子递给冯莱莱:“这是二百,你拿去买自己想添的,女娃子嫁了人,手里得有点自己的体己。” 冯莱莱哪肯要,缩着手就要躲开。 可赵四海武艺加身,哪容她躲开,手一探抓着她袖口给她薅回来,黑着脸:“你要不想认我这个姥爷,就不收。” 知道老头是认真的,这是性情中人,这次她要是拒绝,老人大概是哄不好的。 “莱莱,拿着给姥爷买肉吃打喝酒。”李重润在边上劝了一句。 冯莱莱跟着调皮一笑着:“是吧,拿着姥爷的钱给他买酒买肉,我不花一分钱还赚个好名声,我咋转不开弯儿呢。”她就手接过了钱。 赵四海脸上立即由阴转情:“就这么办,姥爷高兴着呢。” 后面冯莱莱又跟他问中去去三房吃酒的事儿,他却坚持说不去。 虽然昨天他认可了冯莱莱说法,也承认自己不该把赵水柳一留那么多年。 但这么些年,赵水柳一心只有丈夫和儿女,对赵四海也真的没心。 赵四海拒绝,她真就不来登门了。只是逢着年节,一家人到赵四海门外问个安,别的就再没了。 冯莱莱想着赵水柳这些年的作为,都没法替她再辩白。 你说她心里不想赵四海吧,还总在家里“我爹”“你们姥爷”啥的。 可要真惦记,却啥行动也没见。 昨天回去赵水柳还哭赵四海终于肯管她了,可晚上包饺子,都知道要冯莱莱给李重润送一碗,亲爹赵四海这里,她却连提都没提。 之前看她在家总念叨没机会给爹进孝啥的,所以昨天冯莱莱才跟赵四海有了那样一番说辞。 可机会给她创造出来了,她又是这样。 再借口冯家给她养傻养废了,冯莱莱都觉着假。 她又想起昨晚上,赵水柳来她房里,和她商量她的陪嫁。 她只是借壳子的,又不是他们的真女儿,冯莱莱就没想要从冯家带走什么。 就说:“妈,把李知青的彩礼二百块给我带走就行,说好的两床被子你缝给我,剩下什么也不用给我带。” 让冯莱莱没想到的是,赵水柳怔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冯莱莱还没有多想,以为她是不过意了。 还劝了:“妈,家里钱你都留给哥和满同,我自己会把日子过好的,你放心。” 结果赵水柳小心看着她,是这样说的,“莱莱,村里收彩礼,多是留给家里兄弟的……” “妈,我这婚是咋来的你没数吗?”冯莱莱没等她说完,给她怼了回去。 “那……那不是家里还给你陪嫁一百块钱吗,六十块给你当私房,四十块妈给你添置东西。”赵水柳接着说。 冯莱莱也不吱声,只是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最后,赵水柳顶不住败下阵来,“妈就是……说说,你不乐意就算了。” 出屋再回来,她把二百块钱拿过来,冯莱莱给收了。 母女再无话,赵水柳叹念着:“你这孩子,怪道你姥爷喜欢你,和他一样的独霸性子。”开门走了。 冯莱莱才知道自己太想当然了。 原以为冯有顺夫妻是疼女儿的,可事实上,他们的疼是以不影响儿子们利益为前提的。 而他们也不觉着偏心,甚至觉着自己做得已足够好。 和村里横向对比,可能吧,起码她坚持,赵水柳即便不舍,也还是把二百块钱给她了。 只能说,他们老实心软人不坏,可就是相处起来,让人真挚不起来。 虽然替代了原冯莱莱,可她也很无辜好嘛。 原冯莱莱消失,是自己作死造成的,和她无关,她不欠冯有顺和赵水柳一个女儿。 相反,她帮着三房分家,帮着赵水柳在赵四海面前说和,还这几天的收留情份已足够。 她和李重润只是假结婚,人家的彩礼,当然要还回去。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赵水柳明明认定了李重润是被逼娶的她,还惦记截留人家的彩礼,这就太过了。 现在,赵四海不愿意去三房吃酒,冯莱莱也没多劝。 赵水柳的行为太迷惑了,她也不想再给赵四海弄不痛快了。 她决定了,赵四海这个姥爷她要好好相处。 而冯家三房,还是且走且看吧。 —— 原冯莱莱真没啥私人物品,除了她的旧被褥,四季衣服一个提箱就装满了。 这倒怨不着赵水柳连衣服都不舍得给她置,那会儿没分家,一年不到一百块的零用,五口人,做衣服都得轮着来。 虽做好了要苦熬一年的准备,可基本的总要有。 马上春天了,冯莱莱看着那几件花褂子,太辣眼睛了,衣服肯定要做两件的。 她原打算等李重润上班了,她隔几天就跑一趟县城,拿自己那份儿肉换钱。手里一分没有,太它喵的难受了。 现在看来是暂时不用了,拿出赵四海刚给的二百块钱,这笔钱她花着没心理障碍。 刚李大佬说的拿钱给赵四海买酒买肉的话,若她没理解错,就是李大佬也认为空间里的肉该跟赵四海共享的。 早上在赵四海那里吃饭时,冯莱莱就想到了。 这样住一起,赵四海只要有好吃的,肯定会像今天一样喊他们一起吃。 那他们吃肉,就不能瞒着老头。 所以,互通有无是免不了的。 只等李大佬回来,两人编一个合理的说辞,肉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所以,就等同于她给姥爷买肉了,这笔钱她花着不烧手。 就是,这钱要不要和李大佬见面分一半呢? 杂七杂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冯莱莱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 姥爷是个有心人,为赵水柳打造的这间婚房花足了心思,柜子都是成双成对的。 如今倒给冯莱莱行了方便,不然和李大佬的衣服摆放一个柜子里,天天拿出来放进去的,想想就要头皮炸裂。 忙忙活活就到了十点半。 本来说要帮忙,赵水柳说她是新娘子哪好动手干活,他们去吃现成就好。 问了就六个菜,一个人可以应付,冯莱莱还是准备稍早点去搭把手。 冯莱莱去喊了李重润,两人跟赵四海说了,一起往村里去了。 看到外孙女结婚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只一件八成新的红罩衫,下头还是条黑裤子,赵四海摇头,对闺女的失望又添了一重。 虽说外孙女定婚结婚赶得急,可只要有心,巧手的女人一晚上就能赶出身儿衣裳来。赵水柳的针线是打小他请过人教的,沅溪大队没人比得过她。 从定亲开始到今天,可是有足两个晚上的。 —— 都上工去了,路上除了玩闹的小孩子们,少有人走动。 冯莱莱没忍住好奇问:“李副总,你和姥爷啥情况啊?” 李重润被这个说法逗笑,“什么啥情况,我是想了解下,他那门功夫有没有啥传承说法。”” 冯莱莱恍然:“你想跟他拜师学艺?”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若他没什么门派禁忌,看能不能指点我点强身健体的功夫。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点弱不禁风的。”李大佬自我解嘲说。 就说嘛,李大佬画风突变不会没原因。 “我懂了,你是想请姥爷做你的私人健身教练。李副总,你眼光很好呀,据我昨天目测,他真的很牛掰。”冯莱莱给他安利道。 “哦?小冯,展开说说?”李重润说完,对上冯莱莱“又来了”的眼神,抬手抵颌笑了,“我的错,是我语言太贫乏了,只会这么两句。” “好说,好说。”冯莱莱笑嘻嘻地接了,后面就给他讲了昨天赵四海的闪亮登场,并着重描述了拍散门和踩碎瓷成沙的那一掌一脚。 李重润很意外,他以为赵四海主攻整骨接骨这些偏医道的,功夫也就平平。当然给他指点锻练是足够了。 没想到,赵四海是有真功夫的,要这样的人,功夫是轻易不外传的,那他还要碰这个壁吗? 赵四海没来,冯有顺和赵水柳都没想到。 在他们想来,赵四海昨天既给他们出头撑腰了,就已是允了重新来往了。 如今人不来,都有些失望。 冯满成兄弟还想着今天好好跟姥爷亲近一下呢,两人现在都对赵四海那身功夫,崇拜到五体投地。 见人不来,兄弟俩做伴又跑去请了一趟。 可赵四海要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就不会这么多年不让闺女一家登门了。 兄弟俩还是落寞而归。 原以为只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结果冯莱莱和李重润到时,张秀娥和冯芹芹姐妹都来了,正在厨房帮赵水柳忙活呢。 她们来了,那二房三父子肯定少不了。 冯莱莱都不知六个菜,十二口人要咋吃? 可等菜上了桌,一盆土豆炖鸡,一盆白菜烧肉,一盆鲤鱼烧豆腐,一盆白菜粉条,一盆干蘑炒咸菜,一小盆鸡蛋羹,两张拼起的桌子,放得满满当当。 冯莱莱收回菜不够的话,菜样少了,以量取胜,是她见识少了。 在她以为,咋也是婚酒,祝福的话总要有点吧。 可完全没有,入席后,冯有顺一声:“都吃!”直接就开席了。 不过人多也有好处,乱糟糟的,冯莱莱和李重润只装着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起来离了席。 这一向冯莱莱在家就吃的少,李重润这里也说自己病一场后一直胃口不开,就给推躲过去了。 二房人虽诧异于他们咋吃这么少,可对着几个月都等不来的,这样一顿油水饱足的饭,谁也舍不得少吃一口。 因为下午还要上工,二房张秀娥母女帮着赵水柳收拾打扫后,二房就都回了自家那边。 原以为会很煎熬的一顿饭就这么落幕了,李重润有算结束了的放松感。 冯莱莱则是觉着很喜感。 看没什么事了,李重润说还要回去继续收拾,就想走。 被冯有顺喊住,六口人又坐到一起。 他伸手朝向赵水柳,赵水柳神色讪讪地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交到他手上,冯有顺接过来从桌上推到冯莱莱面前:“彩礼是彩礼,家里答应你的也不能少,还有公中的五十块,这是一百五十块钱,拿去给你压箱。女人没嫁妆在婆家抬不起头。” 冯莱莱有点懵,记忆里,还有她住到家里这几天,冯有顺都是沉闷寡言的,他跟子女们也从没有温情的一面。 她原以为,赵水柳都那个样子,冯有顺只会更重男轻女。 可事实却是这样,彩礼之外,他竟会给她一百五十块嫁妆钱,本村历史上从没有过这样厚嫁女儿的。 冯莱莱有点被打动了,她又把钱给推回去,“爹,我不要,你还是留给我哥和满同吧,我这边啥都不缺,是吧李重润。”她看向李大佬,请求支援。 李大佬也配合出经验了,“爹,莱莱跟着我什么都有,家里不需要再给她了。”早上一声爹后,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喊人了。 冯有顺本就嘴拙,而且在这个女婿面前他底气不足。 “莱莱,两回事,家里给的你得拿着,你不拿着是不是不想认我和满同?”冯满成接了话。 “姐,你拿着呗,我明天就出去说你有一百五十块的嫁妆,冯英英肯定要憋屈死了。这两天村里都在说她嫁妆厚,我看见她脸都要朝天上了,姐你不想出口气啊。”冯满同角度清奇地也帮着劝。 沅溪大队的各种八卦隐私,就没有冯满同打听不来的。 他这样说完,都被逗笑。 刚一直不言语的赵水柳也抬头,拿起桌上的钱给装到冯莱莱兜里:“莱莱,是妈一时想岔了,你爹你哥你弟三个都把我好一通说,你要不收,妈真没脸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疼,是村里一直这个规矩,妈只想着照着样走……你别想着是妈对你不好……” 不想再拉拉扯扯,最后冯莱莱还是拿了一百五十块钱,带着自己的口粮,装了小袋白菜土豆萝卜葱,和李重润出了冯家三房。 李重润一个人扛不动,冯满成兄弟要送,不想误了他们上工,两人也没让。 最后是两人一起先抬回来一小袋粮食和那点菜,剩下的下工回来,冯满同还是推车给她送过来。 一路沉默着回到石屋,开门后,冯莱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轻叹:“人性真复杂。” 没头没脑的一句,李重润却听得懂:“咱们既然穿来了,又是借了人的身体,和这边家人的牵扯就断不了。我那边的亲戚将来也有得烦。” 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烦,冯莱莱好受了些。 虽然也有一丢丢好奇,李大佬这边都是什么样的亲人。 不过就这点儿假夫妻的交情,她是不会问的。 “这笔钱我还是想还回去。”冯莱莱把钱放到桌上,灵机一动,用在公司同男同事们好哥们一样的语气:“李大佬,给支个招吧?” 刚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的李重润,“咳咳咳……”着,水呛了一身,估计是人生初呛了。“小冯?”语气里带着置疑。 效果不错,冯莱莱觉着后续就这么个路数了。 之前两人太客气了,客气多了,再独处一室,太容易滋生古怪气氛了。 别问她为啥知道,说多了都是泪。 今晚就要跟大佬同住一炕了,冯莱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避免尴尬。 最后,她觉着,还是要把老一套拿出来接着用。 还要继续女汉子画风,和李大佬兄弟一样相处,这是最合适恰当的。 已经下午了,很快就到晚上了,那会儿才是最尴尬到手脚都无处摆放的时候。 所以,必须改变相处模式了。 她装了两年,早得心应手的,再来就更自然了:“李副总,其实我们部门兄弟私下都喊你李大佬,早喊习惯了,刚才就没藏住。要不你就容我大胆这么称呼下去?” 这样的冯莱莱让李重润适应了好一会儿,“小冯,哪一个是真实的你?” 冯莱莱耸耸肩:“嗐,都是我,一体两面。是我们方大头怕我出去丢人,让我在外面一定要衿持点,藏好小尾巴,有点女孩子样。 回自己部门,他就随我了,其实他想不随我也没办法,我这样还不是他造成的,他从来也没给我女生的待遇啊。 我和男同事见天被他当牲口使,一起加班一起口吐吩芳,就差一起那啥了。同流合污之下,我就发展成这样了。 李副总,为了不辣你眼睛,我这几天装得真挺认真的,刚才要不是情绪低落,我也不会露马脚的。” 李重润听完了,再看她还带点委屈控诉的脸,有点憋不住想笑。 想到方凯文的一贯作风,把女员工当男人用,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只是看着冯莱莱的脸,李重润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美,是那种空谷幽兰,见而忘俗的美。 虽然他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可从纯欣赏的角度,他也觉着方凯文有点暴殄天物了。 不过,这样的冯莱莱,又让他放松了不少。 他也和冯莱莱一样,为晚上的到来顾虑。 现在知道冯莱莱是这样风格的,他觉着很好,很不错。 于是,他的语气都轻快起来:“小冯,你不是要我给你支招吗?其实很简单,分家有钱了,我估计他们马上就会给你哥安排相亲,到时你随个大份子就还了。” 冯莱莱一想还真是,定下基调,演惯了的,随时都会发挥,她帅气抱拳道:“谢了,李大佬。” 李重润被她感染,也客气不起来了:“好说,感谢能不能实质点儿,小冯,你不饿吗?” 冯莱莱当然也饿了,“李大佬,那咱吃点什么,我随你点菜,够意思吧?” “还是你随意发挥,我相信你。”李重润笑得如春花般恍眼。 冯莱莱想着眼睛倒不亏,打了个响指,就颠颠儿忙活起来。 今天都没出门,没有理由肉拿出来。 所以这顿还得偷偷避着找四海吃。 而且现蒸饼子需要时间,饿不住。 冯莱莱还是煮了肉,配的蘸料,又用白菜丝和肉丝下了锅疙瘩汤。 足有一小盆的量,冯莱莱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李重润连汤汁儿都没剩。 比早上在赵四海那里还撑,冯莱莱把着桌边儿慢慢站起来,“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撑到扶墙走吗?” 李重润没防备之下,差点头磕到桌角上。 工作 20章 吃了顿饱的, 李重润进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找到了和李大佬相处的正确打开方式,冯莱莱觉着屋里空气都自由了。 反正直爽女汉子,不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嘛。 刷完碗收拾好, 她过去随意倚在门框上:“大佬, 以后拿肉出来, 该给姥爷什么说法?” 说完, 无意识扫过去,眼差点凸出来, 李大佬所谓的收拾,就是把行李箱里团着的衣物,再二次打乱,以更糟的状态团到柜子里。 知道他是被伺候惯了的, 可这也太夸张了。 “就说我在县城有门路,会隔几天偷着弄些肉回来。”李重润给出说法。他锁着眉头, 没有衣挂,叠衣服这个活儿,他目前还没能解锁。 “哦, 那我晓得了。”不想打扰李大佬干活儿, 冯莱莱退开准备回堂屋坐着。 “小冯……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该怎么规划衣柜。”李重润喊住了她。 规划衣柜?叠衣服还有这样高大上的说法,大佬真会拽词儿, 冯莱莱脚底差点打滑。 不太情愿的走过去, 冯莱莱拿一件衬衫和裤子做示范,铺平对折后,给卷成筒状, “这样摞放到衣柜里,既好找,还没那么多折痕。” “果然术业有专攻, 受教了。”李重润学到了。 他只是不得其法,被点拨后,虽还笨拙,可叠出来总比胡乱塞的好,衣柜里总算有序起来。 都进屋了,再退出去就太刻意了。 她才不要想帮着叠衣服,于是没话找话说:“大佬,你原来出差都有给你收拾行李箱的呀?”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难道私密的内衣也要别人帮着收?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除了生活技能废材了些,李大佬多洞察呀,“私密物品外,其它都是生活助理给我打理。” 被看穿了,冯莱莱只“呵呵呵”几声,反正女汉子嘛,都是不拘小节的。 对这样的冯莱莱,李重润根本计较不起来。 —— 就这么两箱子东西,李大佬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旁边陪聊的冯莱莱实在太心累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李大佬的那些书本教材啥的,还有扫尾工作,是她动手归置收拾的。 冯莱莱出马,三下五除二,屋里又恢复了整齐焕然。 外头脚步响起,顺着窗户看过去,一下午不见人影的赵四海进了他们院子。 两人都出了房间迎了出去,赵四海也开门进了堂屋。 看到两人,他问:“都收拾好了?那去我那边,有上回人送我的好腊肉,这个我一直弄不好,莱莱你会弄吧?” 这个姥爷呀,才两天就对他们这样巴心巴肺。 两人不由相顾,还好他们也没想着跟赵四海小气。 冯莱莱上前:“姥爷,你可找对人了,我做的腊肉保你吃了停不下来。” 赵四海听了:“那赶情好,家里腊肉还不少,我弄不好,就吃了一回,放着再没动。” 三个人又去了赵四海那边。 他这回直接把仓房给打开,给冯莱莱交代了家里的粮食,菜,和干货。 看完了,冯莱莱只能说,赵四海是村中第一富没跑了。 别的不说,他这里竟有整袋的大米和白面,目测每样都有差不多五十斤左右。 冯家快二十口人,一年能弄到二三十斤白面,几个年节能吃顿白面饺子,就已是村里数得着的好日子了。 冯莱莱忽然就明白了,赵四海其实和他们思路是一样的,这样离群在偏僻的地方住着,就是为了闷声发财,吃好的也能避人耳目。 这老头,还是那句话,虽旷达,却也一样精明。 有米,又看了储存的菜里还有胡萝卜,冯莱莱有了想法。 “姥爷,李重润,咱们晚上吃腊肉焖饭吧。土灶做的,保证好吃。” 赵四海看她:“谁家不是土灶?城里的煤灶才没个用。” 冯莱莱才发现自己说岔了,也不怕,只嘻嘻笑着混过去了。 从她说了要吃腊肉焖饭起,李重润就想不起别的了。 他之前一直以米饭为主食,到这儿吃了这么多天面食,还是粗粮,对米饭的想念已不可克制。 冯莱莱是米面都吃得,不过这么多天没吃米,她也确实馋了。 赵四海之前走南闯北哪里都去过,口味也杂了,他是只要好吃,哪种都吃得。 三人都没异议,冯莱莱就舀米做饭。 腊肉切成薄片,土豆胡萝卜切丁,倒入洗好的米中。 空间里,调料可不少,花生油,盐,老抽,海鲜酱油,蚝油,香油,白醋,米醋,白糖,连麻酱和豆腐乳都有,原来只当这些填不饱肚子的,很鸡肋了。 今天物资丰足了,冯莱莱才觉着还真不错。 往米盆里倒入几滴花生油,盐,老抽,海鲜酱油,蚝油适量,又加了一小勺白糖,最后搅拌均匀。 灶上生了火,把搅拌好的食材倒入锅中,倒入合适的水量,盖上锅盖,小火焖饭。 三十分钟后,厨房里已是香气诱人,赵四海和李重润都坐不住,站到厨房门口,问冯莱莱还有多久开饭。 又等了十分钟,冯莱莱喊了:“开饭!” 米粒裹了腊肉油,晶莹剔透,还颗粒分明。 薄薄的腊肉片,卷着米,混着入味的土豆和胡萝卜,挖一勺送入口中,真的要鲜掉舌头。 赵四海稀奇得不行,直说冯莱莱这个厨艺,怕是城里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比不了。 李重润虽知她有一空间的调料,可这个水平,一般人有再多的调料,怕也发挥不出这个水平。冯莱莱确实很会做饭。 一锅米饭,最后连锅巴也刮了吃了。 又是一顿撑到扶墙走。 今天可是两人新婚的日子,赵四海也不留两人说话,就撵他们回自家那边。 —— 回到家,两人分别洗漱过,又换了睡觉的衣服。 累了一天,都有点挨不住了,默默上了炕。 尴尬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啥好哥们儿,灯下看人,男俊女美更恍人眼,真做不到当对方是同性。 即便都是倚着边儿各自铺的被褥,中间再睡一个人都宽绰,可躺上去,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咋睡啊? 最后还是李大佬办法多,他坐起来,闷不吭声地把炕柜边上的炕桌给挪到了两人中间,然后又躺了下去。 还真别说,有这么个小桌挡着,感觉有了隔断,心里都自在多了。 数着羊,冯莱莱慢慢睡着了。 李重润听到她睡了,也跟着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睡了。 同居第一天,总算开局不错。 —— 之后,在赵四海那边吃饭,就成了常态。 第二天开始,冯莱莱就拿出空间肉过去做,赵四海听他们说了肉的来处,并没怀疑。 他自己接诊的三教九流人物都有,有些人确实能弄来很多紧俏的东西。他见得多了,早见惯不怪了。 反而是见两个小的有了好东西,还不瞒着他,都拿来给他吃,心里早妥贴暖热得不行,更不会计较啥细枝末节。 十三号早上,三人吃过早饭已经六点五十了,李大佬该上班了吧? 里屋李大佬照例陪着赵四海谈得正兴起,这两天已成了常态。 冯莱莱站到门边提醒说:“李……重润,你今天是不是要上班?”喊惯了大佬,喊名字好别扭的说。 赵四海也说:“对,咋忘了今天小娃子们开学,上班要紧,这些你乐意听,等空了我再讲给你。” 看着冯莱莱眼里忽闪的小光芒,李重润就知道这姑娘是想看自己笑话呢。 只是要叫她失望了,他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装,有了点玩笑的心思。笑眼看她:“那莱莱和我去吧。” “我?”冯莱莱伸手点着自己,“跟你去学校吗?”太惊呀了,她都忽略了李大佬喊她小名的尴尬。 “是,想请你去帮个小忙,可以吗?”李重润轻描淡写道。 极度想围观,又怕李大佬羞恼,才忍痛说服自己放下。现李大佬主动邀请自己去,那还等什么? 至于帮忙,冯莱莱想成了开学老师们也要打扫办公区,李大佬没干过活,想自己去帮忙干活。 干点小活儿,换围观李大佬的名场面,很划算了。 冯莱莱乐颠颠儿地就跟人走了。 当然,去之前还是要换身衣服的,不然一身破旧,有点给李大佬抹黑。 两人先回了自己家。 冯莱莱实在没衣服,还是结婚那天的红罩衫和黑裤子,这是她这个季节最体面的衣服了。 换好出来,李大佬却没急着走。 他态度真诚地跟冯莱莱说起:“小冯,我是这样想的。 咱们在这里最短也要逗留一年以上,你一个女孩子,各方面需要用钱的地方其实不少,你又没有收入来源,这样肯定不行。 咱们假结婚本就是互相帮扶,一个屋檐住着,你有困难,我的教养让我做不到坐视。 所以,你看,正好小学教师这个工作我胜任不了,你接过去不是刚好?这样你自己有收入,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我看你拿了姥爷的钱,也并不大自在,说是要花,我看你都没什么花钱计划。实话,你该做两件衣服了。” 冯莱莱觉着自己快不认识李大佬了。或者是她根本就误会了,原以为的人狠话不多,咋这么会长篇大论啊。 她没想到,这人还会注意到自己没衣服换。 不过,这也不能说他全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没有证据,可冯莱莱就有他在套路她的感觉。 “李副总,你三思啊,虽然,但是,小学老师和你的光辉形象确实不搭。可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在广大农村,一份不用出工干农活的工作,多少人求而不得,你这样随手抛下,会招人恨的。 其实没什么的,小学老师多可爱可亲呀,你克服一下就好了。 咱俩没亲没故的,我真不能受你这么大的好处。钱的事儿我会想办法,我是女汉子我怕谁。”冯莱莱说到最后,扬起了小拳头。 确实是个直率不做作的姑娘,有什么说什么。 一般人知道他排斥做小学教师,肯定会回避不提的。 可这姑娘直接就给点了出来,还想说服劝说他接受。李重润周围,还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呢。 他越来越觉着冯莱莱很讨喜。 他想给人的东西,就没有给不成的。 “小冯,你之前是不是还想过拿空间你那份肉换钱换口粮?”李重润问起。 “李副总,你这就猜到了?”冯莱莱却不能淡定,李大佬太可怕了。“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 “不用猜。”李重润看她神色不定,他敛目错开眼,“小冯你这样确实是本末倒置了。你想,咱们假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能随心所欲吃空间里的肉吗。现在外头有钱都买不到肉,你却要拿你自己那份肉换粮换钱,我早想跟你说说这事。 我知道你是不想多花我的钱,那咱们换个说法,你接手我的工作,咱们原来说好的我出日常花销,改成咱们各出一半,这样你是不是更能接受些。 小冯,眼光放长远一点,对咱们来说,只要坚持过了这一年多,挣钱是很容易的事。在钱上,你真不必这么计较。 而且从女性的角度来说,你跟我假结婚,确实会存在有形无形的损失,我感觉很亏欠,还想咱们办离婚时,给你一定补偿呢。 所以,小冯,我希望你能愉快接收我的提议。” 关于将来补偿的话,李重润原来并不想提前说起的。 他不想亏欠人,可也不想养大谁的贪欲,人心是最不可测的。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周围各路真假朋友不少,可借鉴的太多了。 说好了好聚好散的,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还狮子大开口,索要赔偿并不断加码的事例,他听到耳朵都起茧。 也正是听多了这些,他对恋爱才更没了兴趣。 不过现在冯莱莱已让他完全改观。 从那天谈假结婚,到去领证谈家用开销,再到今天不想接他的工作,生怕占到他便宜说不清,随时跟他想撇清的态度,让李重润忽然觉着, 这个小冯,自己是可以给予些信任的。 冯莱莱也在反省自己,对李大佬,她貌似小人之心了。 想也是,那么大个集团老大,对她这个小人物,有什么可套路的呢。 不要的工作给她,不过是人顺手为之。现在说服她,也是怕她拿空间肉换钱,为不影响两人的生活水准罢了。 想想,如果李大佬把他那份肉拿去换钱换粮了,她做为同居人,好意思自己吃肉,让人干看着吗? 想通了,她也痛快:“李副总,是我钻牛角尖了。工作你真不要了,那我接受。只是,我怎么觉着不好操作呢?我看了那么多年代文,也没见有说村小学老师可以接班儿的。” 见终于说服了执拗的姑娘,李重润还挺有成就感的。 都有了玩笑的心情:“小冯,别人没有,到我这里就有了。走,去见证一下?” “那走着?”虽不大信,冯莱莱还是麻利接上。 说服了冯莱莱,李重润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卖好也要恰到好处,绝不能办好了再说,不然卖好就成了不尊重,对自己的亲信下属,他都不带这么干的。 再相顾一笑,已经很有哥们相处那味了。 —— 沅溪村小学就在村南边儿,紧挨着出村的路口。 从石头屋出来,走路需要十五分钟。 刚好是下早工的时间,路上都是往家赶的村里人。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好奇地看着,想再挖掘点什么不一样的内容。 “重润,你不是要上班吗?这又要去哪儿?”一帮知青走在对面,佟开阳见了,走近了询问道。 “嗯,这就去上班。”李重润回他。 “你去上班咋……还带……家属?”佟开阳半天才想出对冯莱莱的准确称呼。 “总不能我去上班,冯莱莱下地干活吧,我准备把工作交给冯莱莱。”李重润平地放了个大雷。 周围听到的,包括路过的都要被他说的内容给炸晕了。 还是佟开阳先反应过来,虽是对李重润说,眼睛却看向了冯莱莱:“这不行吧?从没听说村小学教师还能自己换人的,这个工作多少人盯着,别最后你也当不成了。”他显然又误会李重润是被冯莱莱给逼着让出工作的,这会儿是给冯莱莱说明利害关系的。 可冯莱莱也很懵逼好嘛,她转头瞅着李重润,不知这位大佬这会儿当众说是要搞什么?还是他不知道一份儿村小学老师的工作也多少人惦记吗? 李重润不想过后又传出来是冯莱莱逼迫他让的工作,刚好佟开阳问起,干脆就说了出来。 而且他也想提前洗脑,省得有人活动开心思,来惦记。 现在看佟开阳的眼神,果然,说出来就对了。 “城里人退休了,家里人都可以接班儿,怎么到村小学就行不通了?村里还是思想太落伍了,跟不上先进步伐可不行。这要往上反映下了。”李重润有备而来,说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他这个说法,佟开阳竟无法反驳。 反驳就是思想落伍,谁也不想担这个名头儿。 也想说几句的知青们,也都闭紧了嘴巴。 知青们都这样,边上凑过来的村民们,就更不敢接话茬了。 刚还因为李重润要给冯莱莱接班工作而不平衡,想要去破坏阻拦的,也都准备还是先看看吧。 在一众复杂的眼神目送中,李重润招呼冯莱莱接着往村小学去了。 刚冯莱莱一直啥话也没说,李知青态度又那么积极主动,也不像是被逼迫让出工作的,难道他真认了?想和冯莱莱好好过日子了? 村民们摸不准了。 知青们虽还觉着不可能,可刚那一幕,确实不好解释。 —— 李重润接班的说法一出,村小学的孙校长都快怀疑人生了。 可和知青们一样,他也苦于找不到恰当的说法反驳。 毕竟城市里各行各业,确实都是这么执行的。 再想到当初李重润一来沅溪大队,是县里直接发的话,他是来当小学老师的。 所以,他和别的,村里表决选出来的村小学老师还是不同的。 这样一想,他的工作是上级单位直接安排的,还真不是他这个村小学校长能决定去留的。 孙校长也没得法子,就跟他商量:“要不我给公社里问问?” 李重润很不以为然地:“孙校长,全国上下都在执行的政策,你还要一再请示,是不是有点尸位素餐的嫌疑。” 这帽子他背不起,孙校长脸都苦皱了。 “再说,我的事儿,公社里也说不准。”李重润又加了一句。 孙校长再看着他有些莫测的笑意,也歇了去问的心思。 “要不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你,就让小冯替我代课几天。 如果她确实教不好,那还是我来。 如果她教学水平够了,还能超出别的老师的水平,接班儿的事就这么定了。 这样学校里有老师也想给谁接班的,你都让他们靠实力说话,这样水平不够的都会知难而退。学校也没有任何损失。”李重润提出了折衷的办法。 自己找人给代课两天,这在村小学里并不新鲜。 别人这么做,校长一点不为难,可李重润不行啊。 没有他,学校今年升学率肯定要受影响啊。 村小学里七位老师,除了李重润是真才实料的高中毕业水平,虽也有三位老师是高中毕业,可水分太大,顶多就是初中毕业。 还有三位初中毕业的老师,水平就更拉垮了。 这些老师,除了李重润是县里指派的,剩下都是公社和村里互相平衡后,确定的人选。 村里这边的三个,其实就是冯,魏,田三姓人家各占一个名额。 也是村里人家重视教育的少,没什么高要求,只认会字,会算账,在他们就是上学读书的最大意义了。 所以,老师们水平洼,教低年级孩子认字和简单的算术还是能胜任的。 至于五年级,有李重润和孙校长自己把关,别的老师是插不上手的, 这样学校的升学也算有保证。 因为有李重润,沅溪大队小学这两年口碑逆袭,一直是红旗公社教学质量前三的学校。 现在李重润要撂挑子不干了,还不肯让出位置,这让他一个人怎么开展五年级的教学工作呀?孙校长最愁的是这个。 他苦着脸:“李老师,你这真是给我出了难题了。今年娃们考不出去几个,这让我咋交代嘛。” “谁说考不出去几个,不有小冯吗,她才是真正的高水平。有她在,你想超越往年的成绩,都是可想的。”李重润说得那叫一个信心十足。 孙校长怀疑地看向冯莱莱,这说的是她吗? 冯莱莱算明白了,今天如果接不上班,李重润也铁了心不会上这个班,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黑历史。 只看他大把掏彩礼,就知道他手里有钱。他不上班,也应该能维持花销到明年一切结束。 刚虽答应了,她因为怀疑不好操作,所以并不太当真。可这会儿,她决定要接下来这个工作,不容有失。 她太缺钱了,一年后离开时,手里有点钱才能从容些。 “孙校长,要不,等会儿我现场讲一堂课你考核一下呀?数学,语文,我都可以的。”冯莱莱开始主动争取起来。 “小冯,我这里只缺五年级的老师,你能行吗?”碍于她是年轻女同志,孙校长不好意思说得难听。 “李重润不说了要靠实力说话吗,行不行,亮亮相不就知道了吗?”冯莱莱说得一点不含糊。 看她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孙校长也觉着在这里车轱辘话说多了也没意思。 而且李重润不也说了,若她胜任不了工作,他还继续上班。 所以,他总要给个机会,后头拒绝起来也能让李重润也无话可说。 索性大方些,他就对两人说:“李老师,这样,也别说我不给机会,今天我还得去公社开会,学校里等会儿打扫完卫生就散了,明天再正式上课。 你们也先回去,你给小冯说说咱们的教学内容,也让她从容背下课,等明天你们再过来,到时小冯给五年级上课,咱们俩一起旁听。 她水平够,明天直接就上班,也不说代课,就接你的班,我拍板了。若不行,你也别为难我,你得回来上班。行不行?” 李重润都无所谓,点头答应了孙校长就这么办。 能进他集团里的,学历就不能差了。 而方凯文用人在集团里出了名的挑剔,他部门的员工,最低都要是985硕士毕业的。 这样的高学历出身,若七十年代村小学五年级都教不明白,那还是找块儿豆腐撞了得了。 等把那一对儿不搭调的新婚夫妻送走,三月天里,孙校长都抹起了汗。 村里关于两人的传闻,他当然也听说了,还很担心李重润来着。 可今天看,全不是那回事。 李重润非但没看出有嫌弃冯莱莱的意思,竟还想把工作让给她。 他糊涂了都。 不过他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些事都不走心,很快就丢开了。 夜话 21章 回到家, 李大佬就把五年级的教材一骨脑塞给了冯莱莱。 这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呢。 冯莱莱接过来,大体翻了下,比她小学的课本简单初级多了, 只设想好了讲课方式, 她就放下了。备课什么的, 她目前还不需要。 今天赵四海那边有来求治的伤患, 李重润好奇过去观摩了。 有外人在,就要低调, 肉啥的也不好拿出来做。 即便冯莱莱是在自家这边做,可缺嘴的年代,人们对肉味儿极其敏感,丁点肉味出来, 就能察觉到。 中午,冯莱莱把四个鸡蛋全打到杂粮面糊里, 调入盐和一点海鲜酱油,摊了厚薄适中的鸡蛋饼。 然后土豆切成极细的丝儿,油锅撒上辣椒粉蒜末炒出红油, 她大火呛炒了道酸辣土豆丝。 午饭就是鸡蛋饼卷土豆丝, 不显山露水,却料足好吃。 整骨伤患整治过程中离不得人, 冯莱莱干脆把饼卷好, 比着赵四海的饭量,给他送了四张饼过去。 她原是想把饼送过去,李大佬跟她回来吃就好。 可去了才发现, 李大佬竟对赵四海的整骨接骨术极感兴趣的样子,跟在旁边给打下手,递这递那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赵四海的得力助手呢。 冯莱莱对大佬最近的行为,她越来越迷惑了。 不就是想赵四海给他指导健身,咋还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又不是要人家武功秘笈,没必要这么曲折吧。 等李大佬跟她回去,匆匆也卷了四张饼,说也要带过去吃时,冯莱莱没忍住调侃说:“要不是认识你,我会误会你想学整骨术。” 让她惊悚的是,大佬他竟没否认:“我忽然发现这些古老医技很不凡,刚好也没别的事,我想跟着了解一下。” 直到大佬开门走了,冯莱莱还都不敢置信。 李大佬和中医整骨?这反差也太大了叭。 李大佬虽只说了解一下,可这已经够不寻常了。 等下午李重润忙完了回来,她才知道,病人并没走。 这次是位膝盖粉碎性骨折的伤患,每天膝盖上敷的药都要换,必得赵四海亲自来,所以得留下来观察一周。 冯莱莱这才知道,往村里去不远,赵四海还租了一家的院子,有需要留下的病患就送去那边,病患出钱粮,那家帮着做饭兼照护,两下都合适。 换药的时候,赵四海只要过去那边就好。 所以,除了伤患第一天上门,剩下的时候,赵四海的院子还是很清净的。 而这几天,赵四海动不动就不见人,就是去那边看他的伤患去了。 原来不是上山采药去了,她就说,难道不同的药采摘时间也不同? 这样说,赵四海这里就是整骨小医院了。 他也真本事,这样中医人人喊打的时期,愣是隐在小山村里,挂着羊头把自己的整骨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 最让人佩服的是,周边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给他打着掩护。 晚上,冯莱莱和李重润一人一个盆儿,并排坐在炕沿热水泡脚。 同居同炕第三天了,没办法一直紧绷着,那样太累了。 连续两晚,因为躺得太僵直了,又不好总翻身,更不敢放出她的花式睡姿,第二天起来,冯莱莱腰酸背痛腿僵,足缓了一上午才恢复。 到今天,冯莱莱觉着遭不起那个罪了,她还是咋舒服咋来吧。 三月天,晚上还是很冷的。 屋里没暖气,只是做饭烧火的时候顺带热了炕,就靠那点散出的热气取暖。 多穿点儿,屋里可能还不觉着冷,可要洗澡,就太遭罪了。 住进来第一天,冯莱莱特意没熄灶火,屋里一直保持着暖热,可洗澡时还是不行,她几乎是牙齿打战着洗完了澡。 所以昨晚上,她没再张罗洗澡,让她意外的是,李重润竟也没提。 所以,说改不了的洁癖讲究的,拉到七十年代的广阔农村体验一下,保证会自愈。 到今晚,冯莱莱再不想委屈自个了,她要好好睡一觉。 锅里随时有热水,她拿洗脚盆儿打了热水回屋,准备泡脚舒缓下僵冷的身体,晚上也好助眠。 没想到,正端坐在炕桌他那一侧,捧着不知什么册子看得认真的李大佬,猛不丁问道:“小冯,还有热水吗?” “热水有的是。”冯莱莱脚伸到热水里,比较热烫,她嘶哈着,姣美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刚还稳坐如入定的人,立刻下炕,拿盆,打热水,回来和冯莱莱排排坐泡脚,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这时根本看不出他不通家务了。 实际上,到今天,李重润也扛不住了。 脚泡到热水里,他忍不住喟叹:“真解乏呀。” 机会刚好,冯莱莱就说了:“大佬,我得先跟你透个底,我睡姿比较奔放多变,前两天我怕让你有不好的误解,一直克制来着。可咱们这样做室友也不是一天两天,总这样睡不好,我真要熬死。你如果半夜起来看我睡姿比较豪迈,担待下呗,或者就当没看见?” 李重润突然就笑了,舒气间似乎缷下了什么:“小冯,你不要有顾虑,该怎样就怎样,不用考虑我。其实我也想跟你商量,我习惯头朝南睡,你若没这方面的习惯,咱们能不能掉个儿睡?之前头朝着炕沿儿,我总觉着鞋里的味儿往鼻子底下飘。” 说到后面,李大佬语气里竟带了不自觉的小委屈。 被他这样一说,冯莱莱朝地面一看,可不是,在屋里都穿棉拖鞋,两人外出的鞋都放在门口墙边儿,刚好都在李大佬睡的那一侧。 这会儿都是一双棉鞋穿一冬,虽然冯莱莱不觉着自己有脚臭,可穿了一冬的鞋,不可能没点异味儿。 想想那个酸爽劲儿,冯莱莱咯咯笑弯了腰:“可怜见的,今晚就给你换。大佬,话说沟通要及时,这两天咱们都白遭罪了。” 李重润深以为然:“听你的。” 于是泡完脚,两人把枕头掉了个儿,变成了头朝窗户睡。 彼此等于把自己最私人一面展示出来了,最后那点衿持端着也都抛开了。 铺好被子,才八点多,根本睡不着。 这两天,两人十点关灯,也都是互相迁就对方。 长期的作息生物钟早都刻到了灵魂里,换了壳子也还在。不到十二点俩根本都睡不着。 今天说开了,两人也统一了意见,总要入乡随俗,毕竟冯莱莱去学校上班后也要早起,就定了十一点熄灯睡觉。 说是灯,现在大多数农村都没通电,照明的就是煤灯和蜡烛。 他们屋里点的是蜡烛。 自觉已沟通到位。当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之前两人都是,不吹蜡烛不进被窝。 冯莱莱就靠着炕柜坐着发呆。 她原来做剧情策划的,其实很喜欢一个人天马行空的畅想,也喜欢这样打发时间。可这样板正坐着,她脑子是木的空的。 李重润就端坐在炕桌前,或看书或练字,只看着就很累。 总之两人谁都很煎熬。 再要那样,冯莱莱觉着要疯。 这会儿她再也不想对不住自个了,拿枕头靠到身后的炕柜上,舒服的斜倚上去,又把被子拽过来搭上,嗯,可以随便瞎想点让自己高兴的事儿了。这才是她私下里最愉悦自己的打开方式。 李重润的眼神飘过去几次。 冯莱莱很快查觉到,这三天人设立得很饱满,冯莱莱一点不觉着李大佬能对她有啥想法。 所以,她说话也很直接:“大佬,你总看我几个意思?” “靠着很舒服吗?”李重润问。 听话听音,冯莱莱抓到了重点:“当然,肯定比你那么坐着舒服多了,你试试?” 李重润就是这个意思,可教养使然,总要征求下女生意见:“不会冒犯到你吧!” 拉着她假结婚,又劝她睡一个炕,早冒犯了好吧,冯莱莱腹诽着。 可话却不好这么说:“嗐,熄灯后咱不是天天并排躺吗,怎么亮着灯就不行了,大佬你不该是这么拘泥的人呀。” 她干脆好事做到底,隔着桌子够到他的枕头给扔到他身后:“试试,我早想说了,你天天这样坐着,真有老干部的即视感。” 李重润这才顺水推舟,把枕头在身后墙上靠好。 剩下的都不用冯莱莱再说,论享受他才最擅长。 他拿过炕桌上的小册子,拉过被子盖上,这才半躺着靠在墙上捧着小册子看。 失去过,才知道这样躺着有多惬意。 装了这么几天,他也快绷不住了。 “小冯,我有那么老相吗?”李重润还挺介意的。 冯莱莱才知道刚那句说他老干部的话刺到了他。 中产家的冯小姐这会儿真心觉着豪门李公子过于矫情了。自己长什么样没数吗? 得,夸吧,“我那是打个比方形容你坐姿不放松,李大佬,你都是被万千女性视为‘国民老公’的人,绝对是年轻有为第一帅,巨帅。” 冯莱莱说的是真心话,李大佬有顶级的颜值,贵族气质这块儿又拿捏得死死的,真的是巨帅。 尤其这会儿在灯下,颜色更盛,多看几眼很容易恍神。 李重润小到大是被人各种夸帅夸好看长大的,他一点都不缺这些赞美,从来都是自信的。 可今天,冯莱莱一句玩笑的话,他却有点介意起来。 现在冯莱莱给他夸回来,他又通体舒泰了,嘴角很自然地上扬。 这么斜靠着和人面对面聊天,很新奇的体验。 李重润放下手里的书,:“小冯,聊会儿?” “五毛还是五块?”冯莱莱挤眼笑道。 李重润也跟着忍俊不禁:“跟大佬聊天,总要五块的排面吧。” …… 这么拉拉杂杂说着,时间消磨得特别快,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吹了蜡烛,再躺下,这一晚都睡得格外酣沉。 ——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两人的气色都改善了不少。 李重润也终于见识到了冯莱莱的花式睡姿,他早上出去跑步时,她还是抱着枕头大跨步的睡姿。等他回来,冯莱莱已经是金蟾功在练的姿式了。 这让能保持平躺姿势一晚的李重润叹为观止,这样睡才不是该更累吗?他也算开了眼。 早饭还是在赵四海那边吃的,主食还是杂粮饼和杂粮粥,然后冯莱莱煎了三个荷包蛋,想想肉都能弄到了,多点别的也合理,冯莱莱拿出麻酱,做了个麻酱白菜丝,还是人人满意的一顿饭。 冯莱莱没料错,见到李重润连最缺的肉都能时不时弄来点儿,再多点别的紧俏东西,赵四海也觉着很正常。 不过这样,他就觉着自己占了两个小的便宜了,早饭后,他又想拿钱给冯莱莱。 被冯莱莱拿他那天的话给堵回去,“姥爷你再这样见外,我也不认你了。” 赵四海收了钱,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吃了饭,又收拾好,冯莱莱拿着五年级的数学语文课本,和李重润又往村小学去了。 因为事情还没定下,两人都没跟赵四海说这事儿。 看着两人一起做伴儿出了门,赵四海却觉着不对劲儿。 这俩孩子同进同出,也有说有笑的,可赵四海却看着他们不像新婚夫妻。 他也是过来人,新婚燕尔时,那个耳鬓厮磨,眼神都恨不能带勾子,他在冯莱莱和李重润身上一点都没见到。 可要说李重润还记恨着,也不是。 叫他看,这两孩子的相处,倒更像朋友之谊。 这哪儿成,赵四海决定好好观察一下。 —— 不想再遇到下早工的村里人,两人今天走得稍晚,出门时都七点十分了。 到学校时间刚好,再五分钟就上课了。 孙校长见到两人,也不废话,三人直接去了李重润原来带的五年级一班。当然整个五年级总共就两个班。 只沅溪大队自己的生源,当然没这么多人。 而是附近几个中小村落的孩子也都到这边附学,这样才有高年级两个班,低年级三个班的生源。 看到三人进来,小学鸡们都起立喊着:“校长好,李老师好!” 冯莱莱余光目测到,李大佬身形僵了一下。 这位果然是一听人喊老师就浑身难受的。 孙校长上讲台说了,今天由冯老师试讲,他和李老师在下面旁听。 乡下的五年级孩子早都知事儿了,关于冯莱莱和李重润的八卦,家里长辈们说时都听过几嘴。 所以他们都对冯莱莱印象很不好。 孙校长话落,下边就有几个刺儿头带头嘘起来。 校长下讲台要过去制止批评那几个,冯莱莱却已经站到了讲台上:“嘘什么?赶紧跑步去厕所,可千万要憋住哦。不然传出去,就是一辈子黑历史,是会影响找媳妇的。” 愣了一下后,同学们集体哄堂大笑,那几个想搞事儿的,再也嘘不出来了。 冯莱莱顺手打开课本,“那翻开课本,我们讲第一课……”接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漂亮舒展的板书,之前李重润被学校老师们推崇的板书,竟比之颇有不如。 只这迅速抓住班级秩序,和这一手好书法,已让孙校长刮目相看了。 等正式讲课,一堂语文课,让冯莱莱讲得有趣有生动。 其间她旁征博引,妙语如珠,穿插着小典故讲解,还能引导着同学们跟她积极互动,整堂语文课下来,竟没有一位同学溜号开小差。 孙校已被彻底被折服,这水平再没说的,足以吊打村小学全体老师,包括他自己,还有李重润。 剩下冯莱莱再问还需不需要再上堂数学课,孙校长直接说不用。 冯莱莱接班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她今天就要原地上岗了,五年级的语文课都交给她,数学还是先由孙校长上。 这样就没李重润什么事儿了,上课铃响,看冯莱莱去上课了,他闲庭信步一样,慢悠悠踱回了山脚石屋。 后续他也该找个工作了,是去公社还是县里呢?还是公社吧,中午还能回家吃饭! 错了 22章 说要上班的李重润回家了, 而跟着去的冯莱莱却没影了。 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赵四海就问了一嘴:“咋回来了?莱莱呢?” 李重润过去帮他一起铺着,“莱莱上班呢,我的工作给她接班了。” “啥?”赵四海放下草药筐, 问他咋回事。 等听李重润说完, 赵四海看着他, 面色很有些复杂。 他和外孙女结婚, 谁都知道是不情不愿的。 可他先是拿出了那么高的彩礼,住到这里会陪自己这个老头子说话, 会跟着忙进忙出,又想法子往家里弄肉,这回把工作都让了。 他是不是想多赔点儿好处,想这边别揪着他不放, 好找机会回城呢? 赵四海也不是没根据乱猜的,这几年时不时就有知青请假回城, 转头来信儿说在家里接了班,再没回来的。 再一个,小夫妻看着就不像圆过房, 赵四海想得就多了。 “重润啊, 那你回头要做啥?下地挣工分这些粗活也不是你该干的。闲呆着也难过哩。” “姥爷,等几天我去公社那边找个工作, 不会闲着。”李重润回道。 一份儿村小学教师的工作就多少人惦记, 更别提公社那边的工作了。 要不,当了公社干事的魏冬生在沅溪大队就不会被如此高看了。 现叫李重润一说,到公社找个工作跟去地里拿棵白菜一样容易了。 赵四海是不信的, 不过时日尚短,他这个姥爷也不好多嘴。 若小两口过不起日子,他就多补贴点, 总要帮着外孙女把人先稳住。 只和李重润说,慢慢来,不行家里一起再想法子。 老爷子心里怎么想的,李重润又怎会不知。 他和冯莱莱一年后注定要离婚的,给不出让人安心的话。 这会儿也只能当作不知。 之前李重润是想跟赵四海学两路拳法健下身的,可这几天陪聊,还有昨天帮打下手后,了解到赵四海是家传的传承后,他也打消了念头。 也明白他为啥当初非要招上门女婿了,估计是想生了外孙随他姓后,好把家传的这些本事给传下去。 这种情况下,他若再提学拳法,就太冒昧了。 所以,昨天帮忙时,配药和整骨治疗的关键处,他都回避了。 —— 村小学中午十一点半下课,老师和学生都要回家吃饭。 下午一点再上课,两节课后,二点四十,师生们就可以下班放学了。 对习惯加班的社畜来说,这份工作太悠闲轻闲了。 所以同事们态度上的那点不友好,冯莱莱哪会在意。 看着冯魏田三姓的老师去找孙校长质疑,说她没资格当村小学老师,而另三位公社来的老师跟着跑去瞧时,她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还挺不错。 等再上课时,冯莱莱发现,有两位老师正一脸不服气地坐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 孙校长过来跟她说,另几位老师也都会轮班来听她讲课,让她拿出水平来,争取让这些老师都提高下教学能力。 原来是让她打脸,这事儿冯莱莱很擅长。 一堂课下来,那两位老师是低头悄悄地走出教室的。 冯莱莱再回教师大办公室,之前的不服都没见了。 至于窃窃议论声,她全当听不到。 中午下班儿,别人都三两做伴,就她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 落到也下工回家的村民和知青们眼里,就比较迷惑了。 冯莱莱接班儿的事儿倒底成没成啊? 从魏冬生和冯英英处对象后,村里人就没停过传冯莱莱的闲话。 说了那么多人家不好,再加上最近的冯莱莱对谁都带搭不理的,村里人有些打怵跟她说话。 可又克制不住打探之心,就有位姓田家的媳妇朝后面的本家田老师走过去,她倒还知道绕个弯问:“田老师,李老师今天咋没上班?” 田老师就是今天质疑不成,被安排听课的一位。他还是位高中生,一向认为学校里除了李重润,自己的教学水平最高的。 结果今天被冯莱莱这个初中生狠狠吊打,他这会儿正情绪低落呢。 被人拉住问,很不耐烦:“没见着冯老师接班了么。”说完就错开身往前走了。 再看别的老师也都不想被问到这个话题似的,低头走过去。 这是怎么了? 原等着今天会有老师们闹起来的,好乘机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的,都失望了。 一点水花都没掀起来,冯莱莱接班的事真的成了。 比起有些村里人,顾湘和几个女知青最无法接受。 从李重润和冯莱莱领结婚证悄悄搬出知青点儿,哪怕她之前也听进去了梁晓敏和同屋的女知青们的劝,她还是躲着没上工,在屋里抹泪躺了几天。 刚好一些,昨天又听说李重润要把工作给冯莱莱接班,她就受刺激了。 之前还劝自己这事儿没有先例,孙校长也很有原则,必不成的。 可现在,竟真的接班儿成功了,冯老师都喊上了。 顾湘气愤极了,只觉凭什么?冯莱莱一个村里土姑娘,说是初中毕业,实际上可能课文都读不通的,她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就因为她赖上李重润嫁了,李重润的一切就成了她的? 她死死盯着冯莱莱远去的背影,半天才被几个女知青拽走。 —— 冯莱莱老远就瞧见赵四海和李重润都在自己院子里,正站那里比划说着什么。 见到冯莱莱回来,赵四海关心询问:“下班了,没遇上为难事吧?” “姥爷,谁也为难不着我,好着呢。”冯莱莱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重润摊手:“姥爷说得在院子里种菜,不然后面没菜吃。” “种菜?”冯莱莱这才记起还有这码事,“谁种呀?”回想冯家院里是咋种菜的,她很不想参与。 村里,院子里和自留地种菜这个活计,谁家都是女人在干。 赵四海的“你来”刚到嘴边,想到外孙女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可外孙女婿刚让出工作,就支使人干粗活,也不像样。何况怕人跑了,他还准备好好哄来着。 “你俩都不用管,姥爷给你们种。”最后还是赵四海揽下了所有。 结果不想沾手的俩反不好意思了,冯莱莱先说:“哪用你,还是我们自己种。” 李重润说得更好听些:“姥爷你指导下我们就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看两人都体贴自己,李重润也是想过日子的意思,赵四海先按捺下来,“行,姥爷领着你们,吃了饭,咱先把地开了。” 想着自己不好总夹在小两口当间碍事儿,“我要去下边院子里瞧瞧。”背着手视察伤患去了。 “姥爷,再半个钟头回来吃饭。”冯莱莱在后面喊着。 赵四海应着,人已经到了院子外。 中午就一个半小时午休,路上来回还要耽搁半个小时。 做饭带吃饭,时间就很紧了,只能简单对付吃了。 偏还有人问:“莱莱,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早上赵四海说两个人互相称呼的像外人,这位就拉近了一步。 冯莱莱忍着泛起的鸡皮疙瘩,对白目而不自知的人,有点不想搭理。 “杂粮饼,红薯粥,葱炒蛋,再拌个木耳。”她木着脸往里走。 “没肉吗?”李重润毫无所觉,跟后面还想争取一下。 被冯莱莱怼脸过来:“大兄弟,半个小时做饭时间,你还想吃啥?” 细白瓷样的娇颜近在眼前,鸦黑羽扇一样的长睫下,似嗔的水眸瞥过来的那一刹,李重润顿住退后。 压住泛起的异样,好兄弟之说,太扯了。 “那我帮你抱柴。”他掩饰着返身去了院子。 生气等于抛给了瞎子,啥叫帮她抱柴?合着这些活就该是她的呗? 冯莱莱心里小火苗在蹭蹭上窜。 她这会儿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方针路线好像错了。 这它喵的,装女汉子有点吃亏。 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看给她抱了柴就出去的李重润,被人围着服务惯的人,根本不能指望他有干活的自觉性。 冯莱莱气鼓鼓地边做饭,边想着后续该怎么让那位大佬意识到,上辈子翻篇了,他们的老板和打工人的关系早解除了。 目前两人是假结婚互助小组,不能可着薅她一个人干活,还没够。 虽然今天刚接了李大佬的班儿,可冯莱莱并不觉着自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是两回事儿,工作收入,除了给自己添置点必须品外,她都准备花到家用里。 答应了爸妈,她要结婚生孩子幸福一世的,就一定要做到。 可就像李大佬之前说的,客观上,她跟李大佬假结婚确实要吃亏很多,她顶着离异妇女的头衔,会很被动。 现在做饭家务还都是她,李大佬才赚大了好吧。 饭很快做好,三人吃了饭,已经十二点四十了。 “莱莱,到点了,别收拾了,赶紧上班吧。”李重润让她先走。 摆个脸色就转性了?李大佬还挺上道儿的。 心塞半天的冯莱莱脸色转晴,能这样彼此心照不宣,最好了。 她背着包,脚步轻盈地出门上班去了。 上班路上,迎头碰上准备去上工的冯家三房四口人。 经了那天摆酒,冯莱莱再也不想来一次了。 当天回去时,她就借口怕耽误上工,她又没远嫁,想见随时都行,说别再来个啥三天回门了。 男人心粗,对这些婚事规矩本就不通,就应了下来。 赵水柳也没再吱声。 这会儿遇到,互相已三天未见了。 三天来,冯莱莱是一点没惦记这边四口人,她还自省是不是太凉薄了。 可看着冯有顺四人这很正常的态度,她有些懂了。 嫁人了,就是在本村,也不好见天往娘家跑的。 三房人中午听张秀娥一脸不是滋味儿地过来说,冯莱莱真接了李重润的班当了村小学的老师。 家里出了一位不用土里刨食的,都觉着面上有光起来。 赵水柳过来,一脸笑地端详着:“莱莱,你那两床被子缝好了,等着下工时间来家拿呀。瞅我闺女有大出息了,可不比冯英英差。” “晓得了妈。”冯莱莱刚好想起来,“,妈,家里还有没有布票先匀给我使使,上班了,我得做两身衣服换着。” 赵水柳却有些为难:“家里我倒有能做一身衣裳的布票,就是这两天不给是给你哥说亲吗,我想用着给他做身新衣裳,相看时也好看些。” “妈,我天天下地,做了衣服穿那么两回还要放柜子里落灰,犯不着,你先给莱莱使。”冯满成忙说道。 赵水柳可是处处以儿子为先的,还是要做相亲衣服的,万一相亲不顺利?冯莱莱不想背这个锅,“哥,相亲是大事,这事儿你听妈的。” 跟赵水柳,她改口说:“妈,家里的你留着,你去村里别人家帮我问问,看多出点钱能不能卖给我。” 赵水柳舒心笑着:“行,我上工时就挨个给你问,等你来拿被子就有信了。” 想到村里人常挂在嘴上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冯莱莱也不想白使唤人:“妈,我家里李重润弄来点肉,我晚上包点饺子给你端过去,晚饭你少做点儿。” 果然赵水柳嘴上说:“哪用,弄点肉你还要往娘家送,女婿该不高兴了。”可眼神和笑里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偶尔几回不怕的。”冯莱莱也不准备常送。 都急着上班上工,说过话就匆匆别过。 —— 下午课上,又有两位老师被孙校长安排来听课,大概是听那两位老师说过了,两人姿态低了很多。 听完课,还特意过来跟冯莱莱说了几句话再走。张口闭口也都是“冯老师”了。 再回到办公室,气氛已经变得很友好,老师们说话时,也都带上冯莱莱。仿佛上午的排斥和轻视根本没出现过。 冯莱莱还是那个态度,大家能维持面上客气最好,你要想跟她过不去,那她也绝不惯着就是了。 等下午放学时,本家的冯老师拉她一起走,冯莱莱也没拒绝。 耳边全是本村东家西家的八卦,她全当走路带伴奏了。 好在她住得最远,只半途就清净了。 回去后,赵四海和他们自己的院子都静悄悄的,冯莱莱喊了声,也没人回。 估计是到下头病房了,冯莱莱拿钥匙开了自家门进去。 放好包换了衣服,只包三个人的饺子,一个多小时就够了。可要带上三房的,就得多两盘子,冯莱莱准备早点开始。 想到晚上吃饺子,她心情比较愉快,小声哼着歌儿,推开了厨房的门。 然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气得要灵魂出窍。 “李重润!”她咬牙切齿地低喊。 准备 23章 枉她还以为可以和李大佬维持住和谐兄弟情, 真是屁唻。 厨房里,中午吃完剩的碗盘筷子就在灶台堆着,那人中午说得那么关心备至的, 她还当他知道要分担了。 结果呢, 是她自做多情了, 人只是把碗捡到厨房, 就已是了不得的帮忙了。 呵呵,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油瓶子倒了也不扶? 冯莱莱在厨房里来回暴走, 问题出在哪儿呢? 应该是她女汉子表现过头了,又是一副不拘小节的豪迈样子,所以李大佬跟方大头似的,当她是没有怨言不该累的老黄牛了。 那要该怎么办呢? 她是个听爸妈话的好孩子。 怕她无依无靠还遇事冲动, 最后那一刻,爸妈都要反复叮嘱她不要和人正面交恶, 她从此牢牢记住。 几年下来,她可不就成了遇事迂回弯绕的肚肠。 也轻易不会和人撕破脸。 唯一一次的破例,就是那天帮冯家搬家, 她砸了茶具又和冯大锤硬刚了。 不过那次她也不是莽撞, 而是因为确知赵四海能做靠山,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此外, 就是烦了赵水柳的作派, 她也只是不疼不痒地怼过一句,宁可躲远一些避开。 对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李大佬,还有一年多的同居日子,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就更不可能跟他直白的掰扯活多活少了。 多弯几道,事情也解决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和谐呀。 她决定晚上卧谈会时先探探口风,再决定后续是直行还是绕弯。 反正家务全包什么的绝不可能了。 有了计较,她暂时压下要暴走的小宇宙,把碗刷了,准备包饺子。 那天赵水柳的白菜鸡蛋水饺,在冯莱莱这里是不极格的。这两天一直惦记再吃顿料足的,今晚她一定要吃满意了。 五花肉和里脊肉她都给剁了,发泡的木耳,白菜切碎,少许葱末姜末,加上油和各式调料拌匀,就是白菜木耳肉馅。 三年前,冯莱莱还根本不会做饭。 是父母走后,她总是想复刻他们还在的日子。 自己打理生活中的一切,尝试做妈妈味道的饭菜,一天又一天,她很少出去吃或点外卖,好厨艺就这么练了出来。 不止是做饭,生活中所需的技能点,她都是满级的。 老实说,空间里的那点肉和排骨,全做了也只能装满不大的一盘。一个人吃过瘾,两个人吃勉强解馋,三个人吃几筷子就没了,只能算尝到了肉味儿。 所以,冯莱莱做肉时就得多想花样了。 饺子包子就是比较好的选择,那两块肉做馅儿料,就不显肉少了。 花了四十分钟,面和馅料就都搞定了。 包饺子,冯莱莱速度很快,两手合拢,一收一捏,再摊开就是漂亮的元宝大馅儿饺子。 等李重润开门进来,冯莱莱刚好把饺子包完,堂屋饭桌上满满两盖帘的饺子摆着。 “有饺子吃,什么馅儿的?”他眉眼生辉地走过来。 “咦,大佬你是国外长大的,应该不喜欢吃饺子。那晚上你还吃杂粮饼吧?”冯莱莱见不得他称心,故意说。 “我家里长辈更讲传统,饮食上也都是中式,饺子我很喜欢吃。”李重润却没听出她话里的挤兑之意,很认真地解释给她听。 再继续,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冯莱莱越过他去厨房看锅里水开没开。 她这几天也发现了,李重润这人很矛盾,对外强干雷霆,可对他认可的自己人,是有些优容的,如果没见过他外面的表现,会认为他是个很宽容淳厚的人。 看到又跟到厨房的李大佬,冯莱莱是真知道他有多爱吃饺子了。 “还得等会儿,先要煮两盘给我爹妈那边送去,被子缝好了,咱们刚好一起取回来。”水开了,说着话她出来端要煮的饺子。 煮了半盖帘,冯莱莱还要煮饺子,剩的半盖帘没地儿放,她端着很不方便。 原以为都这么明显了,李重润只搭把手给放到外头桌子上多好。 可这人愣是没瞧出来,冯莱莱捞了几下,确定煮的饺子不会沾锅了,看着一直双手插兜跟着自己转的某人,冯莱莱放弃了。 半盖帘生饺子是她自己给放回去的。 饺子出锅,刚好两盘子多一点儿。 没吃,那个鲜味儿已经让人抵不住了。 冯莱莱自己也馋了,多的六个饺子,她两个小碗里各放了三个,递给有点眼巴巴等着的人:“大佬,先尝尝味儿。”这人把舒坦日子作没了,几个饺子先给他甜甜嘴吧,希望之后他能适应良好。 刚出锅的饺子多烫啊,可两人却丝毫不嫌,呼着气两口一个饺子,三个饺子秒没。 李重润这才倒出嘴来:“莱莱,你如果开个饺子连锁,保证客似云来。” 大佬私底下说话是挺会讨喜的,冯莱莱被他夸美了。 她就奇怪了,明明说话这么知机,咋就在干活上这么迟钝,他咋做到这么分裂对待的呢? 给两盘饺子装到藤筐里,上面扣上碗,两人跟赵四海说了声,就往村里去了。 这会儿李大佬绅士风度又灵活上线了,他主动从冯莱莱手里接过藤筐拎着,真的太割裂了。 到了三房,刚好赵水柳也在摆饭。 看到冯莱莱端出整两盘子热腾腾的水饺,嘴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闻到香味儿,冯满同从自个屋跑出来,喊了声:“姐,姐夫。”就弯身从盘子里拈起个饺子送到嘴里,眼跟着幸福地眯起,两下咽了,“再没比这更好吃的饺子了,姐,你啥时候有这一手了。” “你姐我会的可多着呢,还要一一跟你汇报呀。”冯莱莱笑眼弯弯地回说。转头对着赵水柳,笑容却浅淡下来,“妈,我这就拿被子走,饺子凉了不好吃,姥爷也等着吃呢,我不多耽搁了。” 赵水柳赶忙领她去了自己屋儿,两床被子已经被她用麻绳捆好了,只扛着走就行了。 两床连铺带盖,看着一大堆,其实不到二十斤,李重润还是能扛得动的。 看李重润扛被子出去了,赵水柳才给她塞过来几张布票,“这是我下午凑来的,能做两身衣裳了,得再给人四块钱。太贵了,要不别要了?” 四块要得有点多,不过农民每人一年的布票定量确实少得可怜,这些是不好凑。 带了十块钱出来,冯莱莱从兜里拿出来,数了四张给了赵水柳。” 看冯莱莱眼都不眨地就敢花高价买布票,再去买布还要花十几块,只两身衣服二十块差不多就进去看。 这在以前,赵水柳得骂她败家不会过日子。 从上次母女俩说彩礼的事儿后,虽冯莱莱还跟她说笑如常,赵水柳却知道不一样了。 很多话,她就张不开来嘴了,也做不来以前的理所应当。 忖度刚冯莱莱话里的意思,赵水柳小心问,“你喊了你姥爷一起吃饺子啊?” “这阵子我们都和姥爷一起吃饭,以后也都一起。”见不得赵水柳打探的小眼神,冯莱莱干脆地给了她答案。 有什么直接问不好嘛,这样真让人不适。 冯莱莱也不想管她要咋想,说了声“我回去了”转头出了门。 门口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冯有顺和冯满成,两人正跟李重润说话。 冯莱莱过去催两人回屋吃热饺子,总算给李重润解救出来。 只这么几天同居,冯莱莱已可分辨李重润不为人察的很多微表情。 只能说,同居加同炕,很多东西会隐藏不住的。 同样的,她在李重润那里也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而屋里,赵水柳知道老爹和闺女已经合一锅吃饭了,除了分家给撑了腰,她这里赵四海还是连门都不登,她又不得劲了。 —— 回去她继续煮饺子,李重润去喊赵四海来吃饭。 除了过年,请下头看护病人那家帮忙包了顿,赵四海再没吃过饺子了。 他会做饭,饺子包子却不会包,偏还爱吃,馋狠了只能请那家帮着包一顿。 可他这是属于闷声发大财的,不想直白的给人露富,请人包饺子,馅料就不好用足了料。 好在他就爱吃这口,没有的时候,欠点味儿的饺子他吃得也觉着行。 今天冯莱莱这顿饺子吃下去,赵四海觉着别的饺子他再吃不下了。 他和李重润一样,成了冯莱莱厨艺的最忠实拥趸。 李重润礼仪规范下,最近虽被冯莱莱带着私下小放肆了些,可在外面绝对还是矜贵范儿。 唯一能看出他对饺子有深爱的,就是吃得太快,开始还是两口一个,后来干脆一口一个,快得飞起。 这样狂野干饭,还能风仪不减,冯莱莱由衷地服气。 赵四海更夸张,一口一个,平时饭桌上他是说话的主力,可这会儿,嫌说话浪费他吃,夸赞都是用各种声调的“嗯”声表达的。 煮出来七盘饺子,冯莱莱还准备吃不完的明天煎来吃。 只能说她想多了,桌上一溜光盘,饺子渣都没剩。 她吃了一盘子多点,剩下的都被赵四海和李重润扫荡了。 两人人均两盘子半,赵四海又顺了口饺子汤,可怕。 看着撑到要扶桌起的李重润,什么事儿没有的赵四海实在没看不下去了:“重润,多吃点儿就这样,你这身板儿不行,我看你天天早上要去跑一圈,跑上一年半载也不定有用。要不你早上跟我练两趟拳脚吧,姥爷给你包准儿,三个月就让你换个精气神儿。” 惊喜来得太猝不及防了,李重润都愣了。 知道赵四海是家族的独门传承,他已经歇了心思了。 没成想,赵四海主动要教他。 “姥爷,你的功夫不是不能外传?”他问。 “你姥爷走遍大江南北,以武会友都多少遭了,啥功夫我看几眼就差不离了,姥爷随便拿几样都够教你的,和赵家的关不着。你就说练不练吧?”赵四海问。 “姥爷我练!”李重润坚定回道。 —— 古有闻鸡起舞,今有李重润天五点就要站桩。 虽只是教两路拳法,可赵四海一点也不肯打马虎眼。 在武道一途,他从来态度严谨。 想跟他学,就是业余的,也是高标准。 给李重润喊起来,检查了他一番根骨后,赵四海摇头。 “我就说你这身板儿不行,练出来也是花拳绣腿不中用,想练出点样子,要打磨下筋骨,得吃点苦头,你练不练?” 李重润只是想强身健体,又不是想成为武术大家,“姥爷,还用吗?” 赵四海最见不得谁在学武上不思进取。 最近吃得好日子美,他忽然觉着有点闲了。 把外孙女婿教出好身板,他也该抱重外孙了。 虽不能把家学传下去,可他昨晚回去特意费神挑了不少他觉着好的几门功夫,虽然李重润根骨确实不咋地,可好好教教,他自信会比外头那些花花架子要强。 他都做足了准备,哪容人跑了,“我练两趟要教你的功夫,看完了你再回我。” 话落,他整个气势就变了,凌厉如雷电风刀…… 等他收势回转,这边李重润已经目光炯炯,眼神热切地看过来。 赵四海就知道,这是上套跑不掉了。 李重润知道赵四海功夫好,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好。 这已经超出他过去对武道的认知了,他以为都是电影电视里虚构夸张的,根本不存在的轻功刚才竟被赵四海情景再现了。 虽说还不到能一跃就飞身上房顶那么夸张,可赵四海如蜻蜓点水一样,三步点足就轻盈飘逸地站到了不矮的树杈子上,这委实惊到他了。 之后,赵四海再跟他说第一步要先学会站桩,他也二话不说地应了。 然后,他就悲剧了。 冯莱莱做好早饭,喊人吃饭,那边练武二人组才结束。 看着脸部扭曲,痛苦到已难以顾及形象的李大佬,这是练啥了? 近看,更了不得,李大佬原本笔直的大长腿,已经捋不直,罗圈腿还带抖的。 也太凄风苦雨了叭,冯莱莱从没想到有遭一日,过去的李大佬形象会彻底幻灭至此。 冯莱莱有些遗憾,要是有手机给他录个视频或是拍个照发到网上,她是不是可以直上热搜,一夜就会暴涨百万千万粉丝的? 越想越带感,冯莱莱止不住地笑,笑倒在桌子上。 “李重润,你这样子我要记一辈子,这绝对是你的最黑历史。”之前喊着还别扭的名子,兴奋下很丝滑顺畅地就脱口而出了。 李重润当然知道她笑什么,却连过去报复性地拍她两下都做不到。 他每挪一步都困难重重,好容易挨到椅子,他僵尸上身一样,直挺挺地重重坐了下去。 “冯莱莱,全武行睡姿,要我多说吗?”李重润也不是没把柄在手的。 冯莱莱就跟被掐住脖子一样,笑声戞然而止,半晌:“算你狠!” “承让!”李重润笑得有点痞坏。 面具之下,这人其实有很多面貌。 早饭后,上班的,看病人的,还有无业的分头行事。 今天礼拜六,到了学校,听几位老师讲下午回家要做什么,明天要不要去趟供销社这些的,冯莱莱才知道学校里礼拜六下午不上课,加上礼拜天,老师们周末可以休一天半。 到这里后,除了冬季农闲,生产队是没有休息日的。 上班的人也是,最多休一个礼拜天。 现多了半天,冯莱莱觉着赚大了。 刚好有布票了,她准备中午吃完饭就去公社那边的供销社买布料。 小学老师都是身兼多职的,除了语文数学这两门主课老师们各担一门外,政治,自然,音乐,美术,体育这些课,都是各人拣着自己能胜任的再担几门课。 所以,冯莱莱除了语文课外,孙校长问了她会唱歌后,让她兼了音乐和自然课。孙校长则管着政治和美术课,体育课则是四年级的田老师一起兼着。 学校里加孙校长才八个人,师资是短缺的,不过人多了公社和村里也支付不起多的工资,只能想办法克服。 为了打点开,音乐美术和体育课,都是两三个班一起上。 上午冯莱莱一堂音乐课下来,只觉嗓子要冒烟。 看到教室角落一架手风琴,要是用着伴奏,就不用一直扯着嗓子干唱了。 冯莱莱小时候家里只是工薪阶层,买不起钢琴,她爸妈又不想女儿少了音乐熏陶,最后让她学了手风琴。 等后来她爸妈事业蒸蒸而上,家里跨越到中产,她已经升到了高中,学什么都没时间了。 没给冯莱莱补上钢琴课,一直是她爸妈的遗憾。 冯莱莱原来就计划,等她奋斗到有钱有闲了,还是要去学钢琴的。 现在,上辈子已不可追,这辈子冯莱莱还要接着把学钢琴列入人生计划。 只要她爸妈希翼的,她都要一一做到。 冯莱莱问了旁边的吴老师,知道手风琴看着虽旧,却是好用的。 之前就是原李重润在用,学校里也只有他会拉手风琴。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突然就掌握了门乐器,本来没事都会引出事来。万一被人怀疑成伪装的敌特就麻烦了。 现在好了,她现在和李重润可是一锅吃饭的,李重润会,四舍五入不就是她会吗?这个解释,没毛病呀。 想到就做,冯莱莱立即去找了孙校长,跟他说想背着手风琴回家,让李重润教她,她保证一个月学会,以后学校的文艺活动,她就负责伴奏了。 这若是昨天之前的冯莱莱跟他说,孙校长怕是要嘲笑掉大牙了。 一个农村姑娘,说一个月就能学会拉手风琴,并达到伴奏的水平,他只会认为她太无知可笑,不知自己几两重。 可从昨天听了冯莱莱的语文课后,那样厚实的文学积累,在孙校长心中,冯莱莱属实是农村里的励志才女了。 才女学啥肯定也快,孙校长已经先入为主了。 当即应允了,让她今天下班后就把手风琴给背走,也别一个月了,说再加一个月,争取能学到李重润的水平就更好了。 记忆里,原来农忙和秋收时,老师们下去支援,原李重润干不了农活,就在田间地头拉手风琴鼓舞干劲来着。 外行人会觉着拉得可太动听了,对冯莱莱这个学了十年手风琴的人来说,她虽也是业余的,但自认比原李重润水平高不少。 孙校长的话提醒了她,她到时是不是需要隐藏下水平? 冯莱莱最近可说是沅溪大队的最风云热点人物,没有之一。 不止孙校长觉着她励志,村里人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当然和校长认为冯莱莱是才女不同,村里人是觉着冯莱莱太会抓机会踩点。 被魏冬生甩了,她没哭没闹,接着就爬了李重润的床。 转头逼着人娶了她,还创下了本生产队最高彩礼记录。 这已经够惊掉人下巴了吧,人还有后着,又接了李重润的班儿。 原还等着看她讲不明白课,会被学校给退回来。 可家里有五年级娃的,都说冯老师讲课再没人能比,原来的李老师都不如她。 还在半信半疑呢,她大中午又背着手风琴招摇而过,冯莱莱是不是还想上天呐! 嫁了李重润,抢了人工作还不够,这是还想给自己妆点成才女? 真的是无耻之尤,顾湘昨天还模糊的想法,这一刻彻底坚定下来。 —— 看到背着手风琴回来的冯莱莱,李大佬立刻猜中:“想让我给你打掩护?”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佬。”冯莱莱回着话把手风琴放到屋里。 中午三个人吃饭时,冯莱莱说下午要去供销社,问两人有没有需要的,她刚好一起买回来。 李重润正想去公社看看,他又不愿意挤马车,就等着冯莱莱休息让她骑自行带他呢。 可冯莱莱休息了,他这会儿却行动不便了。 他商量说:“莱莱,要不你等我一天,咱们明天一起去?” 步履蹒跚的人出去干嘛,到时他走不动了,是不是还要她架着? 冯莱莱嫌弃说:“你明天腿也好不了吧?这模样去了,该以为我家暴你了,我不想背这个锅。” 李重润没想到,同炕之谊好几天了,冯莱莱对他还是这么现实凉薄。 “冯莱莱,你明明是嫌我累赘。”他一语道出。 被揭破了冯莱莱索性大方承认,“看破不说破好吧。” “莱莱,新婚夫妻就该一起,重润愿意陪你是好事儿,明天一起去。”生怕人跑了,赵四海这时肯定要偏帮李重润,“晚上我给他按按,再用药草泡个脚,姥爷保他明天能好大半儿。” 李重润挑眉看过来,有姥爷给他做主,冯莱莱只能答应下来。 洗脑 24章 晚上, 赵四海还真给李重润来了个专业推拿。 本来早上站桩就已经让他浑身剧痛了,赵四海这下用暴力干预给他活血舒筋脉,其中滋味, 酷刑加身也不过如此了。 开始还咬紧牙关忍着, 可等赵四海按压腿部时, 端华如李大佬, 在赵四海的重手下,也破功了, 闷哼一声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嘶嘶抽气声。 李重润这会儿无限后悔,刚怎么没听赵四海的建议去他那边屋子推拿。 虽看不到另一侧的冯莱莱,可李重润就是确定她看得很欢乐。 “冯莱莱, 你回避一下好吗?”为了表达意愿的强烈,他连名带姓地喊人。 可冯莱莱都准备三天后要撕下伪装, 不和他假装大方了,那大佬的社死现场不看不白不看。 “这有什么的,谁疼了都要喊的, 别玻璃心啊。等会儿我给你倒水泡脚, 看我对你够好吧。”冯莱莱才不接茬。 之后,李重润埋着头再没说话, 四十分钟后, 赵四海总算收手:“行了,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好了,走慢点啥也不耽误。” 等赵四海走了, 和动不了的人也没法计较。 冯莱莱去厨房打了盆热水回屋,把赵四海留的草药泡进去,看着头还埋在枕头里的人:“起来泡脚吧?” 人还头埋在枕头里纹丝不动, 冯莱莱拿起桌上的钢笔,戳了他后背一下。 人终于挪动了,手撑着要爬起来,可只撑起寸许,又塌了下去。 推拿后,竟是之前双倍的疼。 这样狼狈的大佬,冯莱莱也不好在人伤口上撒盐。 这回她是真心想帮忙:“你抬胳膊,我架你起来。” 不靠人帮忙,是真起不来,李重润默默抬了胳膊,冯莱莱费力地给他架起来坐好。 看着他费力地一寸寸挪着,总算把脚挪到盆里。 这怎么看着咋比之前还严重?要不是记忆里有很过关于赵四海能治人不能治的传闻,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给推坏了。 可就是这么神奇,严格按赵四海吩咐执行,其间还换了两次热水,泡了整四十分钟后,李重润抬腿收脚,再往炕里坐,已经灵便多了。 也不需冯莱莱帮忙了。 倒了泡脚水,冯莱莱也上了炕。 那边李重润已经坚强地自己铺好了被褥。 昨天扛回来新被后,两人就一人一套把死沉还有股霉味儿的旧被换了下来。 睡新被子歪着更舒服了。 冯莱来自己也铺了被褥,还把枕头在后靠着,盖被斜倚在柜子上,拿过本五年级语文课本装样, 原以为,李大佬刚似乎生气了,应该不会想和她说话。 冯莱莱正琢磨怎样开口,才能不着痕迹摸清他对承担家务的看法。 没想到,对面李大佬也斜倚着躺到对面后,却主动破冰:“冯莱莱,你不觉着你姥爷的医术很不神奇不凡吗?我这会儿痛感降低了很多,身上那种暖热的感觉很舒服。” 这恰好也是冯莱莱好奇的,不由接了话题:“是啊,这是不是就是高手在民间。” “你想过没有,就是因为这样的人都隐在民间,只为小范围的人所知,再没有后代传承,不久就会煙灭在历史长河中。 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中医末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要知道,中医之前都是以家族为传承的,可惜了。”李重润惋惜道。 没想到李大佬还有这样的情怀,“可局势如此,谁都无能为力。”冯莱莱只能这样回答。 “谁说你无能为力的?起码姥爷这里,你能有所作为。”李重润鼓励地看向她。 “啊?姥爷这里我能做什么?”冯莱莱怀疑地看向他。 “冯莱莱,你是他的亲外孙女,你可以接他的衣钵呀。”李重润说道。 “啥,我给姥爷当接班人?大佬,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冯莱莱直接歪不下去,坐了起来。 “我不会拿这么严肃的事儿开玩笑,真的,你姥爷这里,除了你再没合适的传人了。”李重润却很执着。 “你才搞不清呢,他惦记了那么多年上门女婿,肯定是想抱个男孩过来从小培养的,将来冯满成和冯满同不管谁生个儿子给他抱来姓赵,那才是他要的传人呢。”冯莱莱自认对赵四海的心思很了解。 “那你看姥爷还多理你便宜哥哥弟弟了吗?”李重润反问。 这倒是,赵四海态度上对冯满成兄弟只比赵水柳和冯有顺好些,多一些的关心关爱都没有。 冯莱莱被问住了。 李重润又问:“冯莱莱你离开这里想以什么谋生?你别当明年就一切皆可了。历史宏观下看只是一瞬,可对活在当下的人,却不是,变化是一年一年慢慢来的。 允许个体经商活跃起来是七九年,澜城特区是八零年成立的。当然你可以参加七七年高考,可之前一年的去留还是你要面临的问题。” 冯莱莱就愣了,看的年代网文里,这些都是一代而过,要真这样,是有点麻烦啊。 “冯莱莱你将来有经商的计划吗?”李重润忽然转了话题。 经商?她就没通那跟筋好吧。 冯莱莱对自己将来的规划就是参加七七年高考,然后成为专业技术性人才,有一份稳定的高工资收入,她就不作别想了。 赶紧摇头:“我对经商没想法的。” “忘了说,你还可以摆流动小摊子,这个好像过渡其间是允许的。 不过我觉着你与其奔波摆摊,真不如接了姥爷的衣钵,你考大学也可以往这方向考虑。 这样你的困扰解决了,姥爷也有了满意的传人,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李重润又转回了话题。 冯莱莱稍犹豫,随后觉这样有算计赵四海之嫌:“我觉着姥爷未必会愿意,还是算了。” “你将来生个孩子给姥爷姓赵,姥爷保证一百个愿意。”李重润语出惊人。 “不会吧,那还要等好多年的,这不是画大饼吗?”冯莱莱美目睐向资本家大佬,这样怎么可以? 李大资本家却觉着完全不是事儿:“所以你要先学起来,将来由你传给你孩子,跟姥爷先说好就可以。其实,姥爷喊你来住,心底肯定也有这个想法。” ““冯莱莱,就是没传承这回事,姥爷这里你也放不下吧?””李重润每句都问在点上。 “嗯,只要姥爷不变,我将来肯定要管他的。”冯莱莱没有否认。 赵四海待她越来越好,冯莱莱这两天也想了,这个半路认的姥爷,她大概是要认一辈子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决定了。”李重润给她一锤定音。 “可……容我想想吧。”冯莱莱总觉着不妥。 “那你今晚先想想,你也不用有负担,我提的,我负责跟姥爷说,你不用为难。”李重润大包大揽道。 因为话题开始,李重润是那样忧患为民的语气,前世他也很热心参与各种慈善事项,每年集团捐助的款项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所以,哪怕冯莱莱九曲十八弯的肚肠,这次都没怀疑他有啥不良居心。 不良居心,李重润肯定没有。 他为冯莱莱打算是真,但借机让冯莱莱感同身受一下也是真。 笑话他行动不便,那就大家一起来吧。 他没说的是,赵四海的传承是一体的,整骨接骨针灸术和武道,是捆绑在一起的,继承人必须每项都要学好学精。 倒也不是刻板不变通,而是因为整骨接骨过程中,需要点穴手法辅助,病人巨痛下挣扎,也需要全程武力压制,不然很容易出治疗事故。 所以,冯莱莱不但要练武,而且赵四海对她会更严格,标准也会更高。 暗戳戳想着这些,李重润心里平衡多了,不是嫌他累赘笑他狼狈吗,那就一起呀。 想到冯莱莱往后的苦瓜脸,他愉悦到了。 咋也要再想想的,看李重润笑得一脸陶醉,冯莱莱虽不知她的事,他有啥可高兴的。 可她还有话要说,就给忽略了。 冯莱莱装着不经意想起的样子说起,“大佬,我看你厨房里的事都不大通,不如我教你几样简单好上手饭菜做法,这样我有事不在或回来太晚时候,你自己也能解决温饱问题。” 李重润收敛起笑意,看过来。 冯莱莱稳住嘴边的笑容,拿起炕柜上的塑料框红镜左照右照,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说了什么。 李重润也觉着冯莱莱应该只是想到就说了,轻笑说:“我还以为小冯你想现在就散伙呢。” 冯莱莱就知直球甭打了。 若敞开跟他提家务分工,大概会以为她这是看他虎落平阳了,想落井下石呢。 她还是得曲线弯道行事,条条大路通罗马,李大佬分摊家务她要尽快安排上。 她还就跟他卯上了。 —— 冯莱莱早上起来,刚洗漱完,就被兴冲冲进来的赵四海拉住问:“莱莱,重润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接姥爷的班儿?将来生个孩子跟姥爷姓?可不行反悔的啊。” 冯莱莱看向李重润,感情他说的“今晚想想”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琢磨着有点不对吔,李大佬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前几天这样,是他不想要工作,还不想肥水留外人田。出发点肯定是以他自己为先的。 这回呢?想不出她接姥爷的班,李重润能有啥好处。 她很确定绝对有,只是她看不出来而已。 大佬狡猾,真的要谨防随时被他套路。 “姥爷,你真觉着我行吗?我可不保证将来一定生儿子,我最多要两个孩子,都是女儿也一样。”冯莱莱先把话说在明处。 赵四海不愿意道:“你当姥爷是老顽固吗,是男是女,只要姓赵就行。赵家的根脉传承能不断,下去让我有个交代,足够了。” 这样的赵四海,冯莱莱再做不到拒绝:“那姥爷要不嫌我资质愚钝,我没什么问题。” 赵四海大喜过望:“慢慢来就好,学不好,你只要把姥爷教的都记牢了,能一代代原样传下去就好。 谁家都是这样的,天资卓绝的子弟,多少年都盼不来一个,出一个能保家族兴旺百年,那得有大福缘呐。 姥爷自己也是愚笨的,家里这几样,武道和针技最需要灵透有悟性,姥爷只能领略个皮毛。 好在有一代代传下来的手书,到时姥爷都交给你,将来你的后人有能为的,有这些一样不耽误。” 冯莱莱压力顿减,她很怕自己占了坑还学不好,白浪费赵四海的时间。 这事儿就算正式确定下来,冯莱莱就要去厨房做饭。 又被赵四海叫住,“莱莱伸手过来,姥爷搭下你的脉。” 冯莱莱伸右手,赵四海手搭过来,却不是寻常的诊脉,而是指间沿着她手腕上的经脉寸寸探过,止于肘部。 赵四海本来轻松的面容也变得凝重起来,让冯莱莱换了左手,还是一样的探脉手法。 收手,赵四海大笑开来:“果然是我外孙女,根骨很好,竟是习武的好苗子,好好学,保你和姥爷大差不差,这就够吃饭了。”他朝李重润一点,“比重润的根骨强不知多少,莱莱,明早开始,你俩一起练。” 冯莱莱大惊:“姥爷,练啥?” “练武呀,咱家的传承,武技是第一门要入的。”赵四海说。 冯莱莱只觉晴天一个大霹雳,闲下来,能躺着决不坐着的人,走路就是最大的运动了,要学武?这是要她死吧? 她不想啊,可看着一脸欣慰的赵四海,刚已经把话说死了,她再反悔,想也知道赵四海会有多失望难过。这就太不不地了。 几番酝酿,可拒绝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旁边李重润适时接话:“那正好,两个人做伴学,进益更快些。” 破案了,喵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一点仇一点怨的,李大佬都要下这么大本来套路她。 她还是低估了李大佬,一个能执着追着渣爹,不断打压,并以其人之道折磨到渣爹见他就躲的人,他是多么的睚眦必报。 这样的人最不好嫌弃得罪了。 冯莱莱暗道好险,更庆幸自己昨晚试探不成就撤了。 发现李大佬是如此爱记仇,冯莱莱就更要绕一绕了。 她自己也是个小心眼儿的,大家半斤八两,就看谁道高一尺呗。 她一点也不觉着费神费精力,闲着也是闲着,与人绕心眼,多么其乐无穷。 李大佬先出招了,她还讲啥武德,来而不往非礼也。 吃了早饭,姥爷还在,冯莱莱自己收拾刷的碗。晚上就找补回来了,她等得。 赵四海还是谦虚了,李重润不止好了大半,只要动作幅度不大,他基本感觉不到酸痛了。 两人慢慢走着,路过周红兵家,李重润自己进去借自行车。 冯莱莱在门口等着,约有十分钟,他才推着自行车出来。 “我找周大哥帮忙,看能不能弄到自行车票,回头我也要学起来。”李重润解释道。 人有钱,想怎么花都行,冯莱莱哪会多问。 只点点头,接过自行车骑上去,带着李重润出发了。 和前一次大不同,礼拜天的供销社里人挨着人,两人站在门口,都有些却步。 “哎,莱莱也来了,你们咋不进去?”回头看去,是魏冬生和冯英英两人。 人家都能当没事人一样来招呼,冯莱莱也不会不搭理人。 “嗯,工作了,总要做两身新衣裳的。”渣男女想表现大度,不嫌难受就来呗。 果然,渣男女脸上笑意锐减。 冯莱莱转头就成了村小学教师,都说她讲课好到连孙校长都夸赞不停,这让魏冬生和冯英英不得劲儿好几天了。 村小学教师和公社卫生站护士,都是一样的二十五块月工资。 而教师还有两个寒暑假,下班还早,家里自留地都能照顾到,还是教师更实惠些。 更何况,论社会地位,也都是差不多的。 在农村,女人只要有份工资,不用出工,就是顶顶体面了。 魏冬生听说后,是后悔的。 有工作的冯莱莱,就不是冯英英能比得了。 冯莱莱本就美貌,这阵子更进了一层,城里姑娘也要被她衬土气了。 冯英英不过是清秀之姿,站一起,差距太大。 好在他总是有脑子的,随后想到冯莱莱工作是李重润让的,也就放下了。 不过这会儿看到两人出双入对的,李重润待冯莱莱也没见冷淡,他心里很酸涩难名。 也是,冯莱莱这样的美人谁能拒绝呢。 看魏冬生又闪神了,冯英英心弦就绷紧了。 虽知道冯莱莱都嫁了,现在有工作也没用了,魏冬生绝不可能吃回头草。 可她还是不舒服,本来村里姑娘就她一个人有工作,风光都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多了冯莱莱,两人是堂姐妹,中间还夹着魏冬生,最主要是冯莱莱还那么好看。 这两天上下班,冯英英觉着村里人看她的眼神没那么羡慕仰望了。 今天遇上,本想用大度衬托冯莱莱的小家子气的,却不想反被刺激了。 “莱莱,李知青没工作,又不好叫他出工,你还是要省着点花。一人挣钱,再有了孩子,家里还是艰难。” “姐,你真是爱操多余的心。我们李重润就是啥活不干也能养我养家,能掏二百八十块彩礼的人你说能差钱吗? 我的工资他都叫我自己留着花呢。 我们过几天还要买辆自行车呢,他爱带我到供销社买买买,总借人家自行车哪好,是吧姐?” 冯莱莱还没完,“唉,魏干事家出了名的讲艰苦朴素,姐你要拿出一分钱掰两半花的精神才行了,我真敬佩你,若可能,我们还是要向你们学习的,可是好难呐。” 她这样笑里藏刀的一大堆,连炫富带暗讽,却又让人抓不住话头,冯英英和魏冬生只能站那里生受着。 冯莱莱从昨晚上开始,变得有点不一样起来,特别是这会儿,这样笑得娇媚,说话曲里拐弯的,李重润有一瞬的迷惑。 他本来不想参与,可冯莱莱把他捧那么高,特别是那句“李重润啥活也不干也能养我养家”,这得是多信任他的能力?让他太受用了。 别的先放下,他觉着这会儿不能塌架子,“莱莱,过几天我就来公社上班,不用赶礼拜天,你想要啥,天天买都行。” 我去,她只是说说而已,李大佬咋还吹上了? 这要如何收场? “呀,晚了没布买了,咱们赶紧进去。”队友没打好配合,冯莱莱只能拉着李重润先战略性撤离。 跟眼前这俩,她随时能把场子找回来。 留下魏冬生两人,都是一脸不信。 “公社里哪有空缺位置,牛皮吹大了吧?”魏冬生吩咐着,“回头你回村里跟人学学。” 冯英英这会儿真高兴起来,“没想到李知青也是这么没轻重的人。” “这样看,这两人倒真是天生一对了。”魏冬生鄙夷着。 冯英英这下真正高兴起来。 发挥 25章 挤到供销社里, 天冷都不咋洗头洗澡的,各种捂搜搜的味儿扑面而来。 两人都后悔不该礼拜天来。 可来都来了,也不好啥也不买。 只能尽快缩短时间了。 冯莱莱果断拉住人:“李重润, 我去买布, 你去买你需要的, 咱俩等会儿在门口碰头。” 李重润也正希望这样, 两人分头去了。 艰难地来到布料柜台,还好, 大多数人都冲着颜色鲜亮或者不爱出褶儿又耐磨的化纤布去了。 倒剩下有点贵还被嫌不厚实不耐脏的米色细条绒布和劳动布,不大有人问津。 而一溜布料里,冯莱莱能相中的就是这两样。 赶紧招呼营业员,交布票, 全买了这两样布。 登记那天她来买买买,营业员自认能跟她说上话了, 以为她不懂,还好心提醒她这两种不好卖。 冯莱莱谢过了,说她就喜欢这种的。 接过布料, 然后在营业员不理解的目光中, 挤出了供销社。 没想到李重润比她还慢,又等了五分钟, 他才提着一大网兜东西出来。 近看, 奶粉两包,老蛋糕四包,就两样。 一起住着, 彼此的小癖好根本无所遁形。 李大佬是甜食爱好者,每天没有两口小点心甜嘴,冯莱莱怀疑他活不下去。 每天有肉有蛋, 一人再一个苹果一个梨,一盒曲奇对半分,再烤点花生红薯,挺够了。 老蛋糕又齁甜,有什么可吃的呢。 要以前,她可能会玩笑吐槽一下,可知道大佬是真小心眼儿后,她想说也要忍着。 出了供销社,并没直接回去,李重润提出想在村里转转。 整个红旗公社是比较大的公社,以公社大院为中心向外散开,若干大小路棋盘排列,规模相当于后世的小镇。 因为魏冬生,公社这边冯莱莱很熟悉,带着李重润在各处穿行,李重润提出要去的地方,她就没有不知道的。 小镇能有多大,只花了一个小时,冯莱莱骑车带着他把整个公社这边都转了个遍。 一圈看下来,李重润就确定了目标。 礼拜天镇上单位都休息了,李重润刚好也不想当着冯莱莱面行事。 他准备先回去学好骑自行车,到时自己过来。 刚冯莱莱拉着他匆匆避开那两人,李重润又犯了小心眼。 前一秒还与有荣焉地夸他随时有能力养家,转头就这样,原来全是夸假的。 冯莱莱分明是置疑他的能力,看贬他。 所以,他更要高调地做给她看。 他一定要冯莱莱深刻认识到,前世他能成为她所说顶级大佬,到了这里从头开始,他也一样傲然于人前。 冯莱莱的不信任,他尤其不能忍。 陪着转了一圈,冯莱莱也瞧出点门道了。 骑车回去时,越过几个邻村的马车,最后又越过村里拉砖回来的马车,车上还捎的人,刚好还是她认得的,冯家隔房的一位堂弟。 和堂弟打了招呼,冯莱莱快蹬几脚甩开了距离,左右就再没人了。 冯莱莱才问:“大佬,你说要在公社找工作是来真的?” “我吹牛的,你别当真。”李重润语气凉凉地回着。 冯莱莱就知道这是又气上了,她这个整天被剥削的还没发作呢。 这人吃着她做的饭好吃好喝的,出门还要她骑车带着,是咋好意思跟她总生气的? 她还不忍了。 先是减慢了车速,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冯莱莱捏刹车,脚尖点地,斜支着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身后传来询问。 “我脚突然抽筋,骑不动了。”冯莱莱虚弱地回着,然后歪歪扭扭地从自行车上下来,难受到不行的样子。 李重润赶紧下来,接过自行车先支好。 冯莱莱已经掩面蹲在了路边。 李重润靠过来关切问:“还好吧?要不要去看医生?”印象中,冯莱莱从来都是朝气蓬勃的,现在这样,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不用去医院,估计是这阵子没睡好,积到今天一起发作了,回去躺一下就没事了。”冯莱莱忧愁眼看他,有气无力地:“大佬,我骑不动了,咱们咋回去呀?” 想到前两天都没睡好,他一个大男人都要扛不住,冯莱莱表现得再能干,终是弱质女生,应该早不舒服了。 今天她又骑着车带着自己转了那么久,肯定是脱力了。 看她都这样了,还担心要咋回去。 李重润有些自责,觉着自己不该听她总说自己是女汉子,就真当她是男生用。 想了下,“别担心,刚不有村里拉砖的车吗?车上还有你本家堂弟,让他骑车先带你回去,等姥爷回来给你瞧瞧,没啥大碍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那你呢,你咋回去。”冯莱莱关心道。 “我好办,坐拉砖车回去就行了。你先闭眼养神,等车来了我叫你。”李重润让她安心。 几分钟后,拉砖的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到了。 看两人这个情形,没用李重润喊,已先停了下来。 等听他说了冯莱莱不舒服后,那位冯家堂弟二话没说,接过了骑车先送冯莱莱回去的重任。 上了自行车,眼角的余光瞅着李大佬上了灰扑扑的砖车,这一路可不少吃砖灰呢。 等把砖车远远甩下,冯莱莱死憋着笑抬头望天,天蓝蓝,白云飘飘,真它喵的神清气爽呀。 隔房堂弟真不错,一路给她送到石屋门口,还问要不要他帮着去喊赵水柳来照顾。 这样的愉快时刻,她才不想看到赵水柳,赶忙摇头拒了。 又真诚谢过后,她自己回了屋。 赵四海一早说了,他今天要上山,还要往远了走,带了冯莱莱给准备的土豆丝卷蛋饼,中午是不回来的。 冯莱莱只觉今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想到路上临时发挥,倒比她之前计划的更浑然天成,而且后面还可以顺势而为,可说是水到渠成了。 她可真是太机灵了,冯莱莱高兴地在炕上滚了好几圈。 好久没有白天睡过了,冯莱莱铺上被褥,她今天要痛快地大睡特睡了。 可躺了没五分钟,小腹的坠涨感让她又爬起来。 果然,大姨妈来访。 冯莱莱这下真悲催了,没有姨妈巾,只能垫手纸,还是那还是那种粉色的卫生纸。 垫好纸重新躺下,涨痛加剧,浑身酸痛没力气,太熟悉的感觉了。 这下好了,她都不用装了,她姨妈期跟生病了没什么区别。 原冯莱莱这样,她自己也不争气,换了壳子也摆脱不掉姨妈痛。 —— 昏沉不舒服时被喊醒,冯莱莱本来是有点气的。 可看到李重润脸上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砖灰,这可是自己的得意作为,必要多欣赏一下的。 眼神迷离似没有焦距一样,四下发散着,她气弱地:“你回来了?几点了?” “十一点了,你好点了吗?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李重润问。 “我现在浑身发冷,早上烧的炕早凉了。”冯莱莱可怜兮兮地说,这次真不是装的。 “我这就给你烧炕。”李重润想也不想地就应了。 冯莱莱累极一样又闭上了眼睛。 李重润突然想到自己还从没升过土灶呢,想问下冯莱莱要怎么操作吧,看她连眼皮都抬不起的样子,他哪还好意思上前。 那样也太不顾人死活了。 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厨房,脑里回想了下冯莱莱平时生火做饭的情形,才发现自己真的只等着吃了,她咋生火做饭的,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病人还等着呢,他不会也得上。 先去院里抱了把柴回来,他试着生火。 然后,英明神武的李大姥,多少商业计划和合作都难不倒的人,被升不起的土灶打败了。 冯莱莱躲在被窝里悄咪咪地听着动静,厨房那边,四个声调占全了的“唉”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足见这人有多么烦恼。 她钻到被子里,咕咕唧唧地笑,然后引起肚子抽痛加剧,只好抱着肚子,老实躺着再不敢动了。 吔!第一步计划,先让李大佬学会干活,没伤和气,完美走起了。 就像建房要先打地基一样,李大佬如果没掌握这些活计的技能,有赵四海在边上看不进去再帮忙,她想和李大佬共同分担家务的设想就是空谈。 让赵四海转变老旧的男权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冯莱莱看出来,赵四海还有怕李重润跑路或是对她不好,想帮她拢络住人的意思。 早上李重润又说了将来她的孩子要姓赵的话,人家连孩子都许出来了,赵四海还不更要加倍对人好? 冯莱莱又不能说破假结婚的事,她的孩子可不是李重润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吃这个闷亏,由着误会继续。 所以,她最先第一步,就是避开赵四海,让李重润先学会干活。 等他这些活都会干了,她想办法给赵四海洗脑说服到己方,再见缝插针地走下一步,把家里活儿划分好,两人分工明确,谁也别占谁便宜。 现在开局不错,冯莱莱很满意。 等了足有二十分钟,冯莱莱通过身下渐暖热起来的炕,知道升灶终于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不过糊锅味儿是怎么回事,稍一想,她猛拍墙,引来李重润开门探头。 这回都不用装,烟气窜进来,她连声咳着:“你是不是在烧干锅?锅里得倒水,快呀!” 李重润慌忙回身,又是一真噼哩啪啦,糊锅味儿没了,锅底算保住了。 手忙脚乱这一通,人也饿了。 想到病号也好饿着,只生个火都这样,李重润也知道自己弄不来。 想了下,他还是进屋找冯莱莱求助来了。 “冯莱莱,你得吃点东西?能教我怎么做吗?得简点的,复杂的我肯定要搞砸。” 还不错,主动要做饭了。冯莱莱准备再演一通呢,竟省了。 她颤巍巍地扶着炕桌爬起来,桌上有稿纸和笔:“煮个胡萝卜肉丝粥吧,最简单了。我说话费劲,给你写下来。” 经了烧火,李重润已经充分认识到,厨房里再简单的活计,对他都是高难度。 又是胡萝卜又是肉丝的,他没信心。 可看着冯莱莱拖着病体还要给他写食谱,他说不出口。 等冯莱莱写好,又从空间里拿出瘦肉,两个鸡蛋,海鲜酱油,“卧两个荷包蛋,营养要够。”’ 李重润一目十行地看着食谱,再瞅瞅那几样食材,真想落荒跑路。 可病人还等着呢,天天吃人家做的饭,这时他必须迎难而上。 只能拿着食材回了厨房,挽袖子再战。 冯莱莱手写的食谱,说是“厨房操作指南”更恰当一些。 上面从刷锅开始,每一道工序都详细到有点啰嗦。 对李重润这个厨房超级小白来说,却很管用。 跟看重量级商业企划书一样,李重润逐条反复细看,总算抓住点心得。 从刷锅开始,他一丝不苟地严格按要求执行。 不用爆油锅又减轻了难度,最后胡萝卜肉丝粥总算出锅了。 看到给端到炕桌上的那一大碗粥。 除了胡萝卜碎变成了丁和块儿,肉丝也在肉片和肉块间反复横跳变身,荷包蛋碎成了蛋花,粥有点糊外,这确定是一碗不折不扣的粥了。 冯莱莱昧着良心,“大佬果然是大佬,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完美。我可是笨手笨脚烫了一手泡。” 手背上也烫红了好几处,正麻麻辣辣疼着的人,这会儿把手悄悄背到了身后。 “那生病的人多吃点儿,不够锅里还有。”李重润推销着自己的成果,他觉着今天自己食欲欠佳。 “我头太晕了,根本吃不下。可你辛苦做的,我不能辜负,给我小半碗,我保证吃完。”冯莱莱一副我吃不下,也要给你捧场的样子。 李重润只好又拿来个小碗,给冯莱莱舀出小半碗,让她起来趁热喝了。 再推脱不得,冯莱莱坐起来,小小尝了一口。 竟没看着那么糟,不好吃,也不难吃。 跟冯家的杂粮饼和红薯粥比起来,这个就很可以吃了。 看来李大佬还是很有潜力可挖的。 也不枉她牺牲这么多,又是装病,又是指导做饭,还要当试吃员的。 “很不错,你也赶紧过去吃吧。”冯莱莱语气都温柔了。 这样弱质纤纤的冯莱莱,和之前比像换了人一样。 在供销社时的迷惑又来了,李重润摇头,最后归结于人生病变得脆弱了,冯莱莱可能从昨晚就不舒服了。 看冯莱莱虽吃得小口,但并不是勉强硬吃。 李重润放心了,端着大粥碗出去,凉了会儿,碗里粥没那么烫了,他懒得再盛,坐在堂屋饭桌上,自己吃了那碗粥。 和冯莱莱一样,想到刚来时知青点的饭,忆苦思甜着,那么一大碗,他竟全吃了下去。 不过等吃完了,他觉着短期内再也不想碰任何粥品了。 还有一大碗粥,李重润准备等赵四海回来再推销一下。 来到这个时代才多久,珍惜粮食已经深植于心了。 —— 冯莱莱一直睡着不起,看到赵四海回来,李重润忙过去喊他过来。 赵四海扔下药筐快走在了李重润前头,外孙女加继承人,现在冯莱莱就是赵四海最重视的人,可容不得她有半点闪失不好。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冯莱莱也醒了。 赵四海过来先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嗯,气色是不好,手伸出来,姥爷给你把个脉。” 冯莱莱依言把手伸出来,赵四海搭脉片刻,脸上不好看起来:“你妈怎么养的闺女,寒气这么重,咋就不知道给看看。 是不是从初行经就开始疼,这两年越发疼还畏寒?这要再不治,往后孩子都不好生。 你姥去的早,我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她养得比地主家的小姐都精心,就有样学样也不该这么当妈,唉!” 冯四海越说越气,对赵水柳已经完全灰心了。 冯莱莱这会儿都忘了李重润的存在,只一个劲儿暗呼姨妈来得太及时,差点穿帮,好险。 虽然她和李重润探讨过,也都认为赵四海有不凡的真本事。 她也以为赵四海只是整骨接骨这方面的专家,别的应该是不通的,根本就没把赵四海和看病的中医挂钩。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姥爷,你也会把脉瞧病呀。” 来自继承人的质疑怎么能行,赵四海瞪着她:“咋?你还当你姥爷只会接骨头?姥爷医术这边儿是没学精,可给人瞧病开方子还能行。 你这点毛病,姥爷保证能给你调理好。武艺再练起来,啥不好也没了。” “我错了,其实我早该想到,赵四海,这一听就是神医的名字嘛。”冯莱莱带了点撒娇地讨饶。 外孙女竟有了小女儿态。之前她直愣愣的男娃样子,跟李重润连个柔声细语的时候都没有,他这几天是越看越愁。 赵四海暗自点头,觉着她总算开窍了,是好事。 “哄人的话还是说给重润听,姥爷可不听。这两天少沾凉,炕也一直烧着,姥爷回去开方子给你熬药,你得喝上一阵子才行,再拖不得了。” 赵四海回去熬药去了,屋里就两人了。 冯莱莱这会儿反射弧才到位,她被男同志全程围观了姨妈痛。 窘迫不能面对之下,她缩到被子里继续睡。 赵四海给冯莱莱下诊断时,李重润是没大听得懂的,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见冯莱莱这个样子,他也自在起来。 明明这两天还面对面盖被斜靠着开卧谈会来着,这会儿冯莱莱躺那里,他却觉得不好上炕了。 刚做饭的时候他还想着下午也要睡一觉的,现在坐这里都觉着不得劲起来。 这时期,连可看的书也没有,想了想,他也去了赵四海院子。 确定没人了,冯莱莱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两人这样住着,根本没私密可言。 就没有刚赵四海诊脉说破,这事儿也瞒不过晚上。 后续还有那么多次姨妈来访呢,她也羞窘不过来呀。 冯莱莱这一会儿就做好了自我心理建设。 而且她这会儿发现,赵四海给她创造了绝好时机。 那句“少沾凉”利用好了,就是尚方宝剑呐。 她利用得当了,根本不用持久战,这几天就能跟李大佬排排坐分活儿干了。 她这样子好几天都干不了活,只能李重润上了,赵四海看见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想通了这些,冯莱莱觉着姨妈痛都缓解了。 —— 喝了赵四海熬了苦得噎人的中药汤,又到了晚饭时间了。 村里有人伤了腿,赵四海被请去人家里看诊了。 在沅溪大队住了这么多年,一直被村里人维护着,也没人眼红惦记,赵四海的做法很关键。 只要是本村人需要他救治,他都是上门诊治,除了收药材成本,诊治费都是免的。 村里人也知道好歹,只要他上门看诊,必要好吃好喝管着。 所以,赵四海出门时就说了晚饭不用带他的。 冯莱莱自信,要是自己做饭,别人家的饭再好,姥爷也要推了的。 所以,看向无处可去又回来的李重润;“你把剩下的粥给姥爷喝了?” 李重润只好承认:“下午姥爷问我中午吃了什么,我猜他是饿了,刚好粥在锅里还是热的,我就给他端过去了。” “很多吗?”冯莱莱又问。 “中午端给你那么一大碗。”李重润尽量自然道。 靠,那么大一碗,冯莱莱都替赵四海发愁:“姥爷都喝了?他很爱喝?” “我跟姥爷说是我做的,姥爷就捧场全吃了。”李重润别开眼。 怪不得,姥爷这是吃顶着了,怕晚上再来一顿,先躲了。 冯莱莱也想躲,可大业未成,她还得坚持。 “晚上你想吃啥?”想到赵四海下的诊断,李重润也很愁。 冯莱莱这样,一两根本不能见好,那他岂不是要做很多回饭? 之前,他从没觉着做饭和自己有关过,当然就更不需要学厨艺了。 术业有专攻,做饭是有厨艺天赋的人的事儿,他没必要添乱。 可眼前,他不做也得做,没第二条路可选。 冯莱莱认真想了下,“你装点粮去我妈那里换点杂粮饼,烧水你会了,水烧开了,肉,排骨,白菜萝卜片都一起下锅里涮熟,然我我调个麻酱料咱们当吃涮锅怎么样?” 冯莱莱不想一下子把人逼急了,活总要一样一样学。 她这样一说,李重润如蒙大赦,“好,我先给灶里添柴烧水,这就去换杂粮饼。” 虽还是要自己动手,可冯莱莱这么一说,李重润就觉着有了帮手。 再冯莱莱调料,晚饭绝对有保证。 不然干活还吃不好,都见不到希望一样。 什么事儿都是比出来的,只做了一顿饭,李重润就知道珍惜起来,冯莱莱可不好再生病了。 也学会了体贴同伴,“莱莱,等会儿你不用下地,需要什么我都给你拿到屋里,晚饭咱们就在炕桌上吃。” “好呀,那我要好好享受下大佬的服务了。”冯莱莱嫣然一笑。 靠山 26章 晚上的涮锅很成功, 两人各坐在炕桌一边,吃得全情投入。 冯莱莱也没想到自己为了拯救李重润的厨艺,临时想到的吃法, 就白水煮的肉和排骨和白菜片萝卜片, 蘸上她调的麻酱料, 会这么好吃, 这么别有风味。 美中不足的是,稍微和杂粮饼不是那么太搭。 吃好了, 离开炕桌拥着被坐好,冯莱莱意犹未尽说:“下次应该弄点粉条和红薯片,哦,还有豆腐, 最后再下点手擀面,绝了。” “我以前从不吃火锅, 现在觉着挺亏的。”李重润又接着,“姥爷今晚也亏到了。” 这人的小心眼真是无处不在,冯莱莱不说话, 只看着他笑啊笑。 李重润嘴角刚绽出抹笑意, 低头,看到炕桌上的碗盘筷子勺, 笑容冻在了嘴角。 吃了美食, 本该是最惬意悠闲的时间,他还得收拾桌子刷碗。 躲不掉的活,还不如早干完早解脱。 他认命地下炕, 开始往厨房拣碗。 等一切都干完,他洗漱好打了盆热水进屋,准备开始每日一泡脚。 水盆放到地上, 拿擦脚巾时,对上冯莱莱眼巴巴水汪汪的眼神,他很快意会:“我帮你打洗脚水。”转身拿了冯莱莱的洗脚盆去了厨房。 并排泡着脚,冯莱莱跟他道了谢:“大佬,今天多亏你了,辛苦啦。” “没什么,你不说我们是室友么,帮忙是应该的,谈不上辛苦。”李重润回道。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今天已经迈出喜人的一步了。 再多做什么,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引人怀疑。 一天达成一点,不过是三五天的事。 冯莱莱只笑笑,她总会让他知道,分内活计是应该,跟帮忙是两回事。 还有今天他给她打洗脚水,她昨天不也照顾他给打洗脚水来着。 所以哪来的帮忙,明明是礼尚往来好不好。 冯莱莱的小心眼一点也不少,笑容未减,心里已经一条条都给记上了。 倒了洗脚水,李重润上炕开始铺被褥。 由奢入简难,他现在上炕就想歪着躺着。 虽然冯莱莱变得很不一样了,爱笑,还笑得很有女人味儿,跟之前的直白爽快的男孩儿风判若两人,让他很不适应。 下午那会儿他很别扭,还躲到了赵四海那里。 不过他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冯莱莱又没提让他回避,就表明她不介意,可以一切如常,他躲的个什么劲儿? 只要假结婚和做室友这个基本方针不动摇,其它的真不必纠结。 一个屋住着,冯莱莱生理期时他总要面对,所以还是平常心,尽量忽略就好了。 等舒服的躺靠下来,李重润更觉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下午好眠。 是他着相了,无论怎么变化,不也还是冯莱莱吗,他不该乱了心性。 —— 赵四海给开的汤药虽苦,却很有效。 天不亮被赵四海拍门,一碗药喝下去后,等天亮起来,冯莱莱自觉比哪次都好多了。 以前生理期第二天是她最难受的时候,止痛片都止不住的疼,上班就不用想了。 方大头虽然平时往死了用她,可在她每月生理期请假时又特别通融。 这也是冯莱莱宁可硬凹女汉子人设也要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早上李重润还是被赵四海喊出去站桩了,不过今天他已经没那么狼狈了。 只是刚进屋时有点别脚,很快就行动自如了。 因为生理期,冯莱莱得以延后几天练武。 可想到前两天李重润的痛苦脸,她这会儿已经开始愁上了。 她一点也不想练武,她只想做娇美人,不想当霸王花。 早饭是赵四海和李重润合作的,李重润负责烧火打下手,赵四海管着蒸炒,一顿饭又解决了。 时隔多日再吃自己做的饭,赵四海很嫌弃。 他昨晚在村民家也没吃好,虽然有鱼有肉,可味道差远了,再不想多来几回了。 还关着赵家子嗣后代,也不容轻忽。 所以给冯莱莱调养身体刻不容缓,他无比上心。 昨晚上他回来,又翻遍箱子柜子,把珍藏多年的极品药材找出来,只要觉着对冯莱莱好的,他准备都给用上。 这也是为什么冯莱莱今早会好很多的原因,加了那么多好药材,赵四海下大本了。 吃了早饭,冯莱莱还去上班。 路上她走得格外慢,也格外胆战心惊。 肚子是没那么疼了,可没有姨妈巾,只垫着卫生纸,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生怕哪里来个测漏,她真不能接受。 也因为她走得慢,路上下早工的人都走差不多了,今天铁定是要卡点进教室了。 不过村里小学要求没那么严格,别的老师也都是七点二十才到校,偶尔晚个十分八分都是允许的。 走到半途的时候,却看到赵水柳和冯满成走在对面,母子俩说着话,似乎起了争执。 看到冯莱莱,赵水柳直奔过来,脸上很明显的不痛快:“那个顾湘找你哥说要跟他搞对象,明显是不安好心,你哥还要同意,莱莱你帮妈说说你哥。” “啊?”这个瓜有点太离谱了,顾湘会喜欢冯满成?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吧。 冯满成虽然是沅溪大队数得着的俊俏能干青年,本村和附近村子里喜欢他的姑娘也不少,她在学校里都被打听过,问冯满成啥时候说亲。 说顾湘会喜欢他,随便找个村里人问,都不会有人信。 相反,因为她抢了李重润,让顾湘没了对象,想搅活冯家不好过这个理由,虽然也很扯,可冯莱莱还更信一些。 可看着虽羞赧却坚决的冯满成,想到顾湘少有的漂亮,她又很理解了。 谁不喜欢美人呢,而且顾湘不止漂亮,那一身特别的书卷气,对农村男青年是绝对的吸引,白月光女神一样了。 冯莱莱不知该咋劝,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太想劝。 初来乍到,得了冯满成几天照顾,估着有聊三五分钟的时间,冯莱莱觉着不劝也要提点几句,也算她略尽了心意。 “哥,你觉着顾湘喜欢你吗?”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她惦记的还是那谁……”冯满成没说完,可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你也想跟她结婚是吗?” “只要她肯,我就想娶。” “结婚了也等不来她喜欢,或着将来她找机会回城了,把你和孩子都丢这儿不要了,哥你也要娶,将来也不提后悔吗?” “她怎么样我都认,不会后悔。” 冯满成这是妥妥的暗恋已久,若没机会倒罢了,有机会一定死不放手的。 根本拦不住,冯莱莱判定完毕。 所以还劝啥呀,“哥,你想过什么日子自己做主,别人不好干涉,我只能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支持。” “莱莱,妈是让你帮着劝你哥的,你咋能这样说呢。”赵水柳很不高兴。 冯莱莱这才转向她:“妈,我自己就是不管不顾的,你让我劝我哥,这明显没有说服力呀。我还赶着上班,你回去找爹商量吧。” 再不走真来不及了,冯莱莱跟冯满成示意后,匆匆走了。 一上午好几趟厕所,学校里的大厕所,冯莱莱去到要崩溃。 光顾着关注姨妈量,早上的大瓜她都没时间细想。 等中午回到家里,看到已经在厨房忙活的李重润,冯莱莱才想起来。 做为顾湘当初的绯闻男友,冯莱莱觉着有必要跟他交流下八卦。 她也进了厨房,看到他正拿起锅盖看锅里的汤,惊奇道:“大佬,哪来的鸡,都是你杀你收拾的?你已经进步至此了?” 李重润自觉已经升华了:“姥爷去村里买的,鸡是我杀的,毛是我烫了拔的,整套工作都是我做的,你中午等着喝鸡汤吧。” 早上赵四海抓了只鸡过来,说他也算入了武道,别的不行,以后跟他上山,能追上兔子逮只山鸡是必须的,所以今天从杀鸡开始练起来吧。 不愧是祖孙俩,行为方式都一样,赵四海也给他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杀鸡拔毛收拾内脏的教程,虽粗略了点,但重点都在。 那一刻,看着脚下的鸡,李重润忽然就认清了自己在这个家的真实地位。 姥爷对他的偏袒是随机的,外孙女才是人的真心头宝。 这不,冯莱莱一病,鸡也安排上了,常挂在嘴边的“男人不沾女人活计”的话再不提了,换成了“莱莱病了,你多体谅担待,咱们男人可不兴和女人多计较,家里女人好了,才是旺家之相。” 他认真想了下,这个家里,房子是姥爷的,吃的都是冯莱莱和姥爷提供的,当初的彩礼钱冯莱莱还都退给他了。 说好了家里开销都归他的,可工作给冯莱莱接班后,她就说了家里开销一人一半。 做饭家务还都是冯莱莱的。 他在这个家里完全是游手好闲的状态,供献值几乎是约等于无。 这样不平衡的付出,他和冯莱莱还是假结婚,冯莱莱哪天忍无可忍给他扫地出门,他也一点不冤。 发现自己竟成了最不屑的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人,李重润有点不能面对。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渣爹的劣根性在他这里也不少? 深刻自省后,他决定改变。 这个家里,他起码要顶起半边天。 于是手起刀落,他要从杀鸡开始转变。 根本不知李大佬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冯莱莱也察觉到了不同。 这会儿的李大佬很心平气和,说到杀鸡拔毛也不见怨念和委屈。 和昨天藏不住的烦躁已大不同。 虽不知原因何在,冯莱莱当然乐见:“呀,大佬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一上手就解锁了这样的高难度。我到现在也不敢杀鸡呢。” 自己都能上班了,再什么也不沾手,就不好了,也不利于团结。 问了鸡汤已经熬了五十多分钟了,可汤里除了鸡啥也没有。 她就要拿葱姜蒜洗了切了,好给放到汤里。 却被李重润拦下,“姥爷不说了让你别碰凉,还是我来吧,你坐旁边指导下我,姥爷只写了扔锅里加水熬到鸡肉软烂了就行,还要放这些吗。” “姥爷做饭都是简单粗暴版的,咱还是要有点追求的,鸡汤的配料必须不能少,不然有腥味儿。我都喝不进去,大佬你肯定更接受不了。记住啦,没有葱姜蒜的鸡汤绝对是没灵魂的。”冯莱莱见他是真心的,顺势坐到了旁边的小板凳上。 “嗯,我和姥爷做的都是失魂的饭。”李重润被她的说法逗笑。 配料切好放到汤里,李重润又从碗柜里拿出个一小碗,里面有几颗红枣和一小把枸杞子,“姥爷只说撒到汤里,也是现在放吗?” 冯莱莱点头,“冲洗一下放进去就行。” 所有工序都完成了,杂粮饼早上赵四海已经蒸了一大锅,能吃到晚上都有剩。 现在只等鸡汤熬好就可以吃饭了。 冯莱莱才想起八卦还没交流呢,“顾湘找到我哥,说要和他搞对象。你说她怎么想的?” 几回卧谈会下来,两人已经各种八卦皆可聊了。 原以为李大佬只会很高冷地嗯嗯着敷衍她,毕竟八卦什么太不合他的高贵范了。 而起初冯莱莱也只是想打发睡前的时间,连书都没得看,再不说点儿,孤男寡女一起大眼瞪小眼吗? 她也没想李重润给她回应,他只要做好倾听工具人就好了。 可事实却是,李大佬聊八卦,话虽不多,但总能给予精辟的点评,让本来想点到即止的冯莱莱常常聊得刹不住车。 比如这会儿他说:“不作不死吧。” 有些话,真的只能他们两个穿友才能说,冯莱莱都攒了一路了,“你是这样想的?那还好了,刚我跟我哥也说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可回头我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凉薄冷血了。 顾湘肯定要参加七七年高考的,大概率是能考上的,他们现在结婚,我哥注定的悲剧收场。 还有顾湘现在的行为失常,也是咱们穿过来让她失去了爱人造成的。 我就有些犹豫,在想顾湘那边咱们是不是再劝劝,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这样的做法太没意义了。而且她也根本伤不到我们,自己却不止折损八百。” 李重润嗤笑说:“天天有多少人失恋,更何况他们之前也没谈,就是咱们没来,这样的环境下,结局谁又说得准。 失恋都看不开,还要拿自己去报复,这样的人不必同情。” 冯莱莱本来也不是圣母挂的,让他一说,那点不过意也散了。 只感慨着:“冯满成说他绝不会后悔,希望吧。顾湘要能坚持不要孩子就好了。” 说完,她就真放下了,这事在她这里等于翻过去了,不需要再关注了。 这样不乱撒同情心的冯莱莱,李重润觉着跟自己很合拍。 不免也多说了一句:“冯满成是个很有成算的人,结局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啊?”冯莱莱看他。 李重润很自信:“我们试目以待。” 大佬的眼界见识绝对精准,冯莱莱相信。 要这样,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冯莱莱觉着自己可以准备零食蹲后续瓜了。 虽然配料放的有点晚,但鸡汤还是很鲜美。 冯莱莱又调了一份儿昨晚的麻酱,又烫的木耳和白菜,一顿饭三人吃得酣畅淋漓,额头都起了薄汗。 冯莱莱除了肚子坠胀,再哪哪儿也不疼了,脱力疲乏感也消失了。 她原计划是还要装几天的,不过今天李重润似乎有了改变的迹象,冯莱莱准备这两天找准时机再演一场,之后就可以持续和谐稳定的双边关系了。 吃了饭,都没磨蹭,李重润麻利的起身撤桌刷碗。 冯莱莱要帮忙,他不用,还很会说:“估计你就是累病的,这几天彻底歇歇,有什么事儿,你指挥我来干。” 这咋回事啊?昨晚上他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你什么时候好?快点把活接过去吧。 这也太不真实了。 而原以为赵四海会给李重润说“委屈两天”之类劝慰话的,可他也只是埋头吃饭,吃完就说要去忙,转身就回自己院子了。 上班前,冯莱莱先跑去赵四海院里,过去挎住正在检视晾晒药材的赵四海:“姥爷,我还以为你要心疼李重润,见不得他做饭干家务呢。” 外孙女头一回跟他这么亲近,赵四海是又别扭又欢喜。 “傻妮子,你当姥爷分不清里外呐。他跟你好好过日子,姥爷对他好点儿没错。 你现在不禁累还要养身子呢,姥爷当然要先顾你。姥爷当年又当爹又当妈,啥没干过,男人不沾家务,也要看什么时候。 姥爷昨晚也想明白了,若这会儿他都不想着体贴,那这人咱也留不住。 姥爷教他几手功夫,也算了了缘法,你也看开些,强扭的瓜甜不了。” 冯莱莱感动了,“姥爷,我还当他许了孩子随你姓,你要把他当碰不得磕不得的大宝贝儿呢,我当你面一个指头都不敢支使他。” 赵四海有些自责:“是姥爷前面想岔了,以后肯定第一个紧着你。” “那我听姥爷的,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俩要还不好就散伙。”冯莱莱顺势为一年后的离婚铺垫起来。 有赵四海这个姥爷做强大后盾,李重润当初提假结婚时说的,离开时带她走的承诺,冯莱莱觉着不需要了。 就让李重润自己走就好了,她留在村里和姥爷做伴,时间到了参加高考,再没什么后顾之忧。 冯莱莱这么说,赵四海心里更确准了,李重润跟外孙女根本就没做真夫妻。 他也没啥生气的,毕竟这婚事就是外孙女莽撞闹出事后,收不了场才出来的。 说白了,还是他们家对不住人李重润。 之前他对李重润好,也是想补偿的想法。 若不是怕外孙女想不开,其实他早想提让两人散了。 现在看她也有了这个意思,加上给她调养身子,一年半年也要不了孩子。 他是言出必行的,说了要教李重润几手功夫,就不会含糊对付,一定要给人教出点模样的。 那孩子根骨又欠点儿,咋也要花一年的时间。 这么一想,赵四海也不急了,“行,姥爷都随你。不是一路人,还是早点撂开手。 后面你要嫌村里风言风语不好听,姥爷领你换个地方住,别的本事没有,姥爷这些年人倒识了不少,咱换远些,到时还不是随你找好的。 不过咱不兴占人便宜啊,他给你的彩礼钱到时都退给他,咱一分都不留。 钱你要花了,姥爷给你补上,有姥爷在,短不了你钱花。 这样来自亲人的无条件宠溺,冯莱莱还以为再不会有了。 这样的姥爷,她走哪儿也要带着。 俏皮地挨过去跟姥爷贴了下脸,“我姥爷说得全对,钱我一分没花,我有好姥爷,才不稀罕别人的。” 说完,她小跑着出了院子,后面是赵四海的念叨声“跑不得,你这孩子咋没个稳当时候呢。” 幸福就是这么简。 —— 李重润还不知道,他就干个活儿的功夫,人家祖孙俩已经给他定性为留观待察了。家庭户地位岌岌可危。 他这边刚把手里的活干完,周红兵骑自行车找上门来,跟他说自行车票还得等一阵子,不过临村知青有个八成新的自行车想卖,他要的话,下午人就能给送过来。 李重润现在急着想把工作先落实下来,可没有自行车,往返公社上班就不可实施。 想坐马车也不行,村里来回公社的马车,跟上下班时间合不上。 所以,想上班,必须先有自行车。 又是人生初体验,李大佬准备接受那辆二手自行车。 新自行车要一百五十八,这辆八成新的二手要一百一十块,自行车票紧俏,有钱也弄不到,这个价格很优惠了。 一事不烦二主,李重润直接把钱交给周红兵,托他都给办了。 不过是去村队部打个电话的事儿,他又是知青组长,大队的电话他可以经常用。 周红兵接了钱,说争取下午早点让人给他把自行车送来。 周红兵办事果然效率,还没到两点,一个陌生的青年来把自行车交付了。 李重润也没磨蹭,在石屋后面找了个能避开人视线的平坦空地,开始练起了自行车。 不知是不是错觉,两天的马步下来,他觉着下盘好似真稳了。 准备好的惨摔并没有高频率出现,只跌下来两三次,因为他腿稳住了,自行车没有压下来,他只蹭破了点皮。 等冯莱莱下班回来时,他已移步到了院子外头,曲曲拐拐地能连续骑到路口了。 这位身娇肉贵的,她还以为买了自行车,他得让她帮忙压阵呢。 今天咋这么有行动力了,想到昨天问半截的事儿。 她问:“你急着去找工作吗?” 这次李重润没否认:“明天再练一天,我后天就去。” 分工 27章 这么快? 看着李重润成足在胸的样子, 冯莱莱这会儿不怀疑了。 若是昨天,她可能会急,会计较他很快就要上班了, 还是在公社, 会更由理由当甩手掌柜。 可今天中午看到了李重润的主动变化, 加上赵四海也站在了她这一头, 她突然就不想再曲折没完了。 或者可以试探下李大佬的态度?如果他还依然顾我,她再搞点弯弯绕也来得及。 有了决定, 晚饭她准备参与进来。 合作模式就要开启了,她决定先给他打个样。 不过时间还早,正犹豫是去睡会儿,还是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 李重润却对她发出邀请:“莱莱, 再陪我去练会儿车?” “我不能久站。”冯莱莱提醒他自己的不便。 “不用站,我给你搬个小凳子你坐着, 咱们还可以聊聊天。”李重润继续说服她。 问了那边也能晒太阳,冯莱莱就跟着去了。 太阳晒着也不冷,这一陪练就到了下工时间。 冯莱莱得出去一趟, 买的布料得赶紧找人缝了。 天渐渐暖融起来, 棉衣快穿不住了。 不过找谁做成了难题。 若早上没遇到,冯莱莱肯定要去找赵水柳帮着做的, 她的针线活儿是沅溪大队的头部, 就是踩缝纫机也一样。 她也没想白使唤,到时拿点肉过去,赵水柳保证很乐意干。 当赵水柳是亲戚走着, 找她办事不空手,这就是冯莱莱总结出的和赵水柳的相处之道。 有顾湘要和冯满同搞对象的事,三房这两天有得闹, 赵水柳肯定无心做缝活儿,冯莱莱也不想去。 其实还有一人,就是梁晓敏,她也做得一手好缝活儿。 可因为李重润,知青点的人都不待见她,冯莱莱也不想去碰钉子。 最后,想起昨天送她回来的隔房堂弟,他家里大嫂好像也会缝衣服。 别人更不熟,冯莱莱决定拿布料找过去问问。 她进屋里把两块布料装包里,对李重润说:“大佬,我去找人做衣服,晚饭等我回来,咱俩一起。” 上午想通自己的处境,自己就是这个家唯一的外人。 外人可不好当,他觉得还是要多参与家里的事,尽快融入才好。 他和冯莱莱,夫妻是假的,好兄弟也有点扯,那就做胜似亲人的好室友? 到赵四海这里,他直接定位成师徒情谊了。 给三边关系定下下基调,李重润就知道该咋如何行事了。 “你妈能有心思管你的事儿吗?” 虽诧异李重润的突然关心,冯莱莱回头:“我不找我妈,我想去昨天那位堂弟家问问他嫂子。” “那你还不如找梁晓敏,知青点的人都找她缝衣服,我好几件衣服都是找的她。”李重润也想起来,“你是怕她不肯?我陪你去,咱们多给点手工费,我不信她会拒绝。” 这样热心肠的李大佬太陌生了,冯莱莱看着他:“大佬,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是吗?你看我都喊你莱莱了,你也直接喊我名字吧?你喊我‘大佬’我总有你还是我员工的错觉,给人听着也不好。你看呢?”李重润转开话题,说起称呼问题。 “李重润同志,我虚心接受你的意见。”冯莱莱笑颜如花,就先从称呼上改变吧。 刚学骑自行车正新鲜呢,李重润非要骑自行车带着她去。 却不过,冯莱莱只好带着姨妈舍命陪君子了。 还算顺利,她跳上去后,蛇行一小段后,车基本稳住了。 只是避免不了踩坑,到周红兵梁晓敏家时,冯莱莱觉着屁股颠得生疼。好在大姨妈下午已经到了平稳期,没有被颠得更汹涌。 一个不知道女人的姨妈期需要重点照顾的男同志,要注孤生了。 好在跟她无关,她只要自己男票不这样就好了。 周红兵夫妻俩前脚刚回家,后面他们就进了门。 等李重润说明来意,梁晓敏还很热情地招呼了冯莱莱。 最近李重润跟他们夫妻俩走得近,有事用到他们也从不空手。 李重润出手大方,他领着冯莱莱过来做衣服,手工费肯定不会少给。 不喜欢冯莱莱是真,可土里刨食的日子更真实,能有点额外的收入,谁也不会推开。 前几年还不行,给人干活都不敢收钱,都是以活换物。或粮食,或鸡蛋,还有白糖红糖这些都可以抵。一身儿工序简单的衣服,能合一块五的手工费。 到了今年,很多方面都宽松起来,私下里干个小活儿,私下买卖东西,也都开始拿钱付了。 看了冯莱莱拿来的两块布料,知青们也都看不上村里人的花花绿绿,偏爱素静些的。 可冯莱莱这个,米色条绒虽不禁脏也还好些,可劳动布?都是干粗活都人为了耐磨才穿的,也太老相了吧。 真是农村土姑娘,有钱都不会花。 梁晓敏心里嘀咕着,心疼买布的钱。 冯莱莱拿出自己先画好的衣服样子给她,“梁姐,你看能不能按照这两个样子做?” 梁晓敏接随手接过,扫了一眼:“咦,小冯这是重润帮你画的吧?样式有点不大一样。” “是我自己画的,能做吗?”冯莱莱只关心着个。 “你跟我好好说说,我琢磨琢磨应该能做。”想到外头都传的冯莱莱讲课比李重润都好,梁晓敏这会儿信了。 这两笔画儿不说有多好,可知青里也没谁会画,冯莱莱可不是一般地有内秀了。 她态度都客气了许多。 款式没什么复杂的,难的是冯莱莱对版型有诸多要求。细节部位她都在图上做了标注。 冯莱莱又不是学设计的,当然也不会设计。 这两款都是她挑前世她衣橱里的,拿到这个时代也能被接受的衣服样子,照葫芦画瓢来的。 细节也是她根据自己的上身效果归纳的。 这会儿给梁晓敏说,都是自己穿过的样子,虽是外行,她也说得头头是道。 还给梁晓敏说得连连点头,说她学到了。 女人谁不喜欢新式样的衣服,就是自己穿不上,看看也愿意。 虽然梁晓敏觉着劳动布就做不出好看衣服,可新样式却让她见猎心喜。 跟冯莱莱说,她把别的活先放放,先给她把那身儿米条绒的给赶出来。 只要有身衣服能换下棉衣就好,冯莱莱赶忙谢了。 赵水柳天天时不时的接缝活儿,冯莱莱很了解手工费的行情。 她直接跟梁晓敏说:“梁姐,我这新样式要费点神儿,我要求也多,两身衣服我给你五块,你看行吗?不够我再给你添。” “你是重润媳妇,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多,给我三块五就行了。”冯莱莱大方得出乎意料,梁晓敏也不好意思起来,别人她都要收四块的,她这会儿还给抹了五毛。 冯莱莱哪肯占她便宜,而且梁晓敏这次做好了,后面她准备继续在她这里下单的。 赵水柳那里她就不用了。 “梁姐,就五块,别讲了呀,不然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别推来推去了。我们走了。”冯莱莱从兜里拿出五块塞到她手里,到院子里拉着和周红兵说话的李重润就往外走。 李重润也都由着她,转头和周红兵夫妻道了别,全程笑着出了门。 看着小夫妻说说笑笑骑自行车走了,周红兵和对妻子说:“看样子重润是准备好好过日子了。顾湘那里你就别参与了,她太任性了,你劝她也未必领情。” “我知道,路上有坎儿迈过去就是了,她这样的真是苦头吃少了,以后有得哭了。”梁晓敏说,“今儿看,冯莱莱大大方方的,不像说的那样。”” 周红兵也这么觉着:“能在村小学站住脚,让孙校长认可带着五年级,说明她真有墨水儿。她长得也不比顾湘差,日子久了,重润会安心跟她过日子的。” “唉,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眼前有点热乎气就给暖过去了,前头的就能一朝忘干净了。虽然我也看不上顾湘现在这样,可重润对她也确实没点旧情了。”梁晓敏感概着,夫妻俩回了屋。 —— 中午吃了鸡,晚上两人商量简单点儿吃,就不吃肉了。 因为空间能每天一充值,少吃一顿不就是亏了么,之前都是每天都要来顿肉的。 虽然编好了借口,可天天都有肉,哪怕量不多,可前天吃饭时赵四海还是问了两句。他也没怀疑什么,两人还是决定要注意一下了。 空间什么的,太玄乎了,也只有他们两个经历过穿越来的承受得来,虽然赵四海值得信任,冯莱莱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正常过日子的人,谁知道不得怀疑人生啊,不知道才是更好。 过后两人自己想想,天渐渐暖了,几天弄一回肉放着吃的的说法确实也站不住脚了。 抱着试试的想法,冯莱莱提议,今天的肉先拿出来不吃,看明天还能不能充值。若是可以,他们可以攒着两三天吃顿过瘾的肉。 几天弄到一回肉吃,看着更合理些。 虽然每天吃肉,可吃不了几块就没了,要是能攒着吃,李重润没意见。 他很想来顿红烧肉或是红烧排骨吃个过瘾的。 两人也是固化思维了,只想着要把每天的份额吃掉,却没想过有什么变通之法。 冯莱莱把肉和排骨都放到厨柜里,想了想又把麻酱罐儿也拿了出来。麻酱也有点少,三人涮肉吃,麻酱不大够,她只能加水加酱油调稀点儿,要是也能攒着就好了。 没肉了,不过赵四海那里还有腊肉,有鸡蛋,也亏不到哪去。 李重润抱柴,生火,洗菜,冯莱莱负责切菜炒菜。 一道干红椒炒腊肉,一道葱炒鸡蛋,再一个红烧土豆块儿,只看着就很有食欲。主食还是杂粮饼和红薯粥。 这样的菜色搭配也确实下饭,最后饼和粥都消灭掉了。 晚上就是重头戏了。 还是两人各自打的洗脚水,只是室友,冯莱莱做不到理直气壮使唤人家。 她拒绝,李重润也没坚持。 洗好脚,上炕铺好被子,就该是每天的卧谈时间了。 冯莱莱没有像平时一样斜靠着,反是抱着被子端坐,“李重润还是要跟你坦白一下,我之前有点误导你,我并不是真的男生性格,原来在部门里也是装得居多。 你也知道方大头不爱用女员工,部门里女生就是稀有动物,母猪也要赛貂蝉了。 我刚进部门时,刚好有两对部门内恋情的,分分合合闹得很不好,最后是双双离职收场的。 我很喜欢这份儿工作,又不想跟部门里男生来什么爱恨情仇,想着要是和男生们做兄弟是不是就没那些烦恼了。 之后我就处处表现出大咧咧的男生性格,还挺成功,男同事们都拿我当兄弟。可我也确实装得挺累的。 到这里后,我还想着不用装了真好。 可跟着你就跟我提假结婚的事,我就想着当兄弟是不是能少点尴尬更和谐点儿,就又走了老路线。” 李重润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剖白这些,不过这样他昨天感觉到的就没错了。 想想他也能理解,能进他的集团谋到工作,过程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得拼,方凯文又更苛刻,冯莱莱因为不想失去工作收敛真性情,真不算夸张的。 只是:“那你怎么又放弃了?我之前一无所觉。” “每天面对锅碗瓢盆的其实挺烦的,赶上身体的特殊时期,烦躁又倍数叠加,想到爸妈,想到当初被他们捧在怀里当宝贝的日子,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步步沦落,一下就崩了。”真真假假说到这里,冯莱莱也真想爸妈了,眼泪滴滴哒哒地掉落。 看冯莱莱头都快埋到胸前了,应该是很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失态样子。 按他们前世的真实年龄来说,他二十九,冯莱莱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差不少了。 若不是昨天体验了做饭做家务的烦累,他今天也正视了现状,冯莱莱要跟他说天天做饭委屈,他一定会觉着她矫情娇气。 他虽然不是男权至上,但最推崇的是术业有专攻,各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能获取最大能效。 在他看来,冯莱莱做饭做家务那么专业,做得还好吃,再复杂的饭菜也会很快完成。太游刃有余了。 她一个人能轻松完成的事情,没必要再添个人分担,这不是时间和人力的有效运用。 可这会儿,李重润却知道自己根本上位者思维惯了,到现在还没完成角色身份的转换。 冯莱莱不是自己的员工了,两人只是假结婚的合作伙伴,他们是平等的。再谈什么最佳效率就挺可笑了。 家里围着他转的那些服务人员,他是给人开了高薪的,他可以理直气状的接受人家的全方位服务,要多妥贴到位都可以。 可冯莱莱凭啥呀?在上午自省的基础上,他又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看着委屈掉泪的冯莱莱,李重润也觉得自己之前欺负人了。 又没有跟女生相处的经验,只能干巴巴说:“冯莱莱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是我太想当然了,还总想把你当员工使唤呢,以后不会了。” 冯莱莱也找出手绢抹了泪,“你不会觉着我小气还装样儿吧,之前和你说了有事要及时沟通,真遇事我还是遮遮掩掩的。” “没有,其实我自己也挺小心眼的,若没有昨天的体验,你跟我说,我可能也会想法子给躲了,我之前不觉着那些活和我有关。之后还可能给你找点小麻烦……让你再不会好意思提这件事。”李重润摸着鼻子老实承认自己睚眦必报的阴暗面儿。 果然跟想的一样,冯莱莱觉着自己识人也挺准的。 过程虽曲折了一些,总算达成了共识。 李重润争取说:“冯莱莱,你看这样行吗,以后劈柴烧火洗菜这些都是我的,对,再加上刷碗,用这些换我不做饭可以吗?做饭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 要不是他之前使唤她没够,冯莱莱对室友的要求是很低的。只要肯帮着分担一些,她也不介意多干点。 这会儿她却要分工彻底:“嗯,刷碗咱们可以轮值日,家里卫生我负责擦灰,你负责拖地可以吗?再有一方生病或有事时,另一方就要把所有活儿先担起来,你看还有要补充的吗?” 很公平了,李重润没意见。 之后就边实施,边查缺补漏吧。 —— 第二天早起蹲马步时,李重润就跟赵四海申请了往后要提前半小时下武课,早饭他也要帮忙。 知道这个外孙女婿可能做不长,赵四海现在都是拿他当记名弟子看的。 外孙女婿是要拢络心疼的,徒弟可是要拿来使唤的。 赵四海只问半个小时够不够干活儿,不够他还可以多给点时间。 大不了他们明天再早起点儿就是了,反正他老人家也没那么多觉要睡了。 那样岂不是要四点多点儿就要起来,李重润忙摇头,表示自己麻利点儿,半个小时足够了。 昨天加今天,李重润很知道自己在赵四海这里失宠了。 他很敬重赵四海,虽然外孙女婿是做假的,可既得他传授功夫,他是拿他当武业师父的。 所以,无论师父啥态度,他也只能受着了。 就是心里有点小失落。 —— 冯莱莱去上班没多久,赵四海院子门口就开来一辆车。 赵四海和李重润从窗子里见到,从屋里出来。 车里人也抬着坐式担架进了院子。 抬担架的一位赵四海认识,是县里的张副县长,之前带着人来求过诊。 看到张副县长焦急的神色,赵四海就有了数。 让李重润搭把手,几个人把担架上的中年人从担架上小心挪到屋里炕上。 赵四海一刻也没耽搁,赶紧仔细检查伤处。 这一看,确实很严重,膝盖处大面积粉碎性骨折。 赵四海看着盯着他严肃脸的张县长:“去医院瞧过了吧?是不是都说没救了,腿要废了?” 中年人眼神灰暗,这样的话两天来他已经听麻了。 而且他也根本不相信乡下的赤脚大夫土郎中能挽救他的腿,省城宁新市人民医院的骨科医生都说治不了。 若不是身边人听了张县长说有这位老整骨的能人,都想再试试,非让张县长送他过来,他自己是已经放弃了。 张县长却听出话音:“赵师傅,那你这是能治?” 赵四海还是如常的语气:“能,不过就是遭罪些,得一直躺三个月,头半个月还得住在村里,半个月后拿着我配的药膏,回去接着敷,我保他的腿能接着走。不过跑啊跳的别想了,下雨阴天腿疼这些免不了,若太疼了,每年来扎几针,能好不少。” 这回,都不用张县长说话,中年伤患已经激动地抓住赵四海的手:“老师傅,你是说我的腿能救?你……你可不能说假话。” 不管是什么身份,在赵四海眼里只是伤患,他也从未因为谁的身份高低,而有所不同。他治过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怕有谁刁难。 甩开手:“说了能治,啰嗦什么。”又对张县长说,“得给他抬到下头院子治,开始治了就再挪不得了。” “赵四傅从不说大话,傅同志你要相信他。他脾气直,你多担待。”张县长先跟中年伤者解释着。 伤者一听有治,哪还管赵四海态度不好,看着赵四海的眼神都快热切出花了。 都是熟门熟路了,招呼那个年轻司机,又把中年人挪到担架上,去了前头院子。 到了那边找了个干净屋子给安排好,赵四海要回去配药,李重润也跟他一起。 要住半个月,换洗衣服洗漱用品都得准备。 年轻司机说他开车回去取,那位中年伤患让张副县长也回去继续上班。 于是叮嘱院里那家好好看护,一行人重往石屋那边去了。 看着张县长两人上车,赵四海和李重润进了自家院子。 可半天也听不到车开起来,李重润回头看,年轻司机已下了车,车子应该出毛病了。 工作 28章 这会儿的司机都会修车, 看司机从后备箱拿了工具箱出来,李重润就没再关注。 赵四海这会儿在配药,是不好给传人之外的人看见的, 李重润就在门外找了个凳子坐下。 等会儿捣药, 他还要帮把手。 有些药是要分开捣的, 今天的伤者患情严重, 用药肯定又不一样,赵四海一个人可能忙不大过来。 晒着太阳, 坐了能有十多分钟,外头脚步声响起。 是那位司机小王满头汗地走进来,看到李重润,“这位同志, 你看你能不能帮着去给公社挂个电话,就说张副县长坐的车坏了, 让他们派个会修车的好手老师傅来。” 感情车还没修好呢,看那边张副县长也急得来回走。 李重润抬手抚了下额头,这是生怕他改主意, 直接送上门来了? 他本来没想走捷径的, 站起来:“我帮你看看吧。” 小王当他是答应去打电话,跟在后头,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可看到李重润竟去了车跟前, 正往掀起的引擎盖儿下头打量呢。 “哎,这位同志,你也不懂, 还是快去帮着打电话吧。张副县长急着赶回去工作,辛苦你了。”小王过来催道。 李重润的气场很强,让人不敢轻慢, 小王说话下意识地就客气起来。 “谁说我不懂,十分钟后,保你车能开走。”果然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虽只是记名的,说话都是一样风格了,张口闭口都是“保你”的。 他这样自信睥睨的,小王也想起赵四海刚也是这样说能治的。 赵四海的能耐张副县长都深信不移的,对李重润他也不敢再小看了。 李重润才不管他要怎么想,朝他一抬颌,“把工具箱给我递过来。” 下达指令的语气是那么浑然天成,小王停顿都没有,跟条件反射一样,赶紧从地上提起工具箱递到他手边。 那边张副县长也注意到这边,走过来审视地看着李重润。 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容人忽视,从进院子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 能在赵四海院子里来去自如的,必是赵四海很亲近的人。 他是知道赵四海一直留在沅溪大队,是为守着女儿一家。 可他也知道赵四海的女儿一家都是寻常村民,这位青年的气度,根本不像农家出身。 现在的工具都太老式了,李重润挑拣半天才找到称手的。 小王就看,那些在他眼里复杂到头晕也分辨不出来的部件管路,人家都不用细辨,手法娴熟老练地动动调调,十分钟都没用,转头示意他把头移开,伸手把引擎盖儿就给扣上了,很自信地,“可以了。” “”这就好了?”小王张大眼看向李重润。 “上手不就知道了。”看到赵四海已经出了屋子张望着,应该是在找他。李重润扔下两人,自顾回去了。 小张半信半疑地开门坐到驾驶室,试着打火,这次很轻松就打着了。 小张自己也学了几个月修车,并不是一点不通。 所以他才觉着李重润不一般,修车的技术比经验技术高超的老师傅们都精湛一样。 车子打着了,张副县长也赶紧上了车。 小王车都开出去了,他还一直从车窗探出头往李重润那里看。 他对这位看似深藏不露的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院子里,看到李重润回来,“那边咋才走?”赵四海问。 “车子坏了,我过帮着看了下。”李重润随口回着。 赵四海忙着捣药膏,以为他只是去帮着搭把手,也没在意。 这次配的药膏工序很繁琐,赵四海和李重润两个人,一直捣了两个小时才完成。 辅助工具也和以往不同,大大小小的好几种,李重润也都是头次见。 一切准备就绪,赵四海带着李重润又去了下头院子,要开始治疗了。 —— 冯莱莱回来时,看到院子里,赵四海还好,只是脸上略带疲态。 李重润又却整一个被煮蔫了的状态,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回来了,抱歉,今天实在来不及准备了,我多刷顿碗补上行吗?” 昨晚刚协商好分工合作,今天就失信了,李重润有些不好意思。 “莱莱,今天来了位重伤号,重润一直帮我忙到现在,不少累到。你安排他什么活计了?”赵四海帮说话了。 看也看出来了,冯莱莱很大方地:“今天都我来,简单吃点儿很快的。”却没说不用李重润补刷碗。 条款定好就要严格执行,开始就把口子打开,后面人情多了,又会走样。 “锅里有热水,莱莱你别用凉水。”李重润在后面提醒她。 冯莱莱早发现了,这人高兴了喊她“莱莱”,小心眼生气时就会喊她“冯莱莱”。 “好的呀!”冯莱莱进了厨房。 早上发现肉拿出来没吃,空间里还能补充一份儿后,她心情一上午都很好。 这样攒两天吃顿肉,就不用谁都不好意思夹最后几筷了。 不过麻酱却没补充上,拿出来后,空间里并没多一瓶。 为什么会这样,后续还要研究一下。 中午来不及了,估计李重润上午也没出去,肉总不能凭空出来,这顿还是得吃素点儿的。 时间也紧,鸡蛋饼卷土豆丝又快又可吃,多吃几顿也不腻。 中午吃完饭,吃的卷饼也没啥碗筷要洗,李重润说他已经歇好了,主动接手过去收拾刷碗。 他如此上道,冯莱莱很满意。 瞅着赵四海回了自己那边,李重润干完活过来,脸上带了点小得意:“冯莱莱,我说我工作今天下午就能解决,你信吗?” “啊?你今天不是没出门吗?”冯莱莱瞥他一眼,倒没不信,只是好奇他是如何操作的。 “就你那天说的什么锦鲤运,工作送上门来了。”李重润蓦然笑开,满室都要生光了。 也许是卧谈会聊成了习惯,他现在有什么事都想跟冯莱莱说说。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亲人还是朋友,他都会拉开一定的距离,他的私人领域从不会允许别人踏足,更不会主动向人展示。 “那……很棒呀!”冯莱莱及时转了口。 “冯莱莱,你又这样,说话藏一半的。”李重润眯眼不满看她。 嘿,这人还倒打一耙了。 “我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呀?我不过说笑几句,是谁下死力黑我算计我也要练武的?被卖了还给人数钱说的就是我啦。”冯莱莱也不管了,大不了再过招呗。 见她还记得这茬呢,李重润嘴角扬起:“也不能这么说,你接姥爷班儿是好事儿,别的只是顺带的。” “我谢谢你哦,我真的不喜欢运动,你坑死我了。”冯莱莱还是耿耿于怀。 “你业余不是参加自行车社团了?我看你骑自行车就知道你运动天赋很好,姥爷不也说你根骨奇佳吗?”李重润计忆力一流。 冯莱莱现在说起来还是怨念深深,“别提自行车社团了,我们部门都参加了,我为了凹女汉子形象,咬牙也得硬上……” 一阵阵闷笑声传来,打断了她,“莱莱,我能想象。” 冯莱莱白眼奉上:“很高兴能取悦你,那后面能别打击报复吗?” 这次干脆是朗笑出声,李重润话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尽量。” 看到她不满的眼神,接着:“那要怎么说?” “你要说,以后绝不跟冯莱莱小心眼,大度点嘛。”冯莱莱眼睛眨呀眨呀地看着他。 被她水润润的眸子睐过来,李重润还想调侃的话再说不出口,不加思索地,“好,再不和莱莱小心眼。” 平时喊“莱莱”他也当是称呼,可这会儿却觉着怎么那么亲密呢。 为掩饰窘意,他抬手轻捏眉峰,“你该上班了。” 冯莱莱毫无所觉,“谢谢高抬贵手,我记住啦。晚上咱们再聊你工作的事儿,我还挺想知道你咋做到的呢。” 看着她翩然的身影出了院子,比之前她硬装的什么女汉子要鲜活明媚得多,不然要可惜了那张美人脸。 李重润目光深邃,好久才收回眼神。 —— 今天的治疗已完成,赵四海只需隔两个小时去探看一下就好。 李重润就没过去,他下午准备在自己院子里,来个姜太公钓鱼。 他和冯莱莱先后身体抱恙,院子里的菜地还没翻完。 他拿起锄头开始慢慢翻菜地,总不好叫女生干这个,粗活只能他来干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远处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 李重润就知道来了,他继续忘我干活儿,悠然见南山那味儿很足。 很快刹车声响起,李重润这才不经意般抬头。 司机小王拿着旅行包和网兜往下边病房去了,说赶着回去工作的张副县长却又去而复返。 而且他没有跟小王一起去,反而瞅准了人,朝李重润这边的院子走了过来。 李重润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放下锄头看向来人。 张副县长人未至,笑先扬:“小李啊,我回去跟郑县长说起,才知道你的情况。只是你有那么好的修车技术咋不说呢?县里汽车队最缺你这样的好手了,对了,你会开车吧?” “我什么车都能上手。”李重润回说。 “这可真是,多耽误啊,老师好找,经验技术都好的修车师傅可不好培养,给你调到县汽车队,这就就收拾下跟我走吧,村里这边回头说一声就行。”张县长直奔主题。 李重润却不想:“张县长,其实我不止会修车,常用机械类我都通一些。还有,我不想去县里,离家太远了。” “你说你机械方面都通?农机也都行?”张副县长激动到不行,嗓门都高了。 “嗯,拖拉机,耕机,收割机,水泵,这些都没问题。”李重润淡声道。 张副县长搓着手,激动又心疼,这样的人才咋就埋没到今天了呢? 然后才想起刚李重润说的话,问,“知青点儿哪能算家,县里不是更好吗?咋还不想去那你想去哪里?生产队肯定不能留了。”有去县里的机会,谁不是削尖了头,这让他很不解。 “我已经在村里结婚安家了,去县里来回上班太远,去红旗公社我可以考虑。”靠实力说话,李重润一点不客气地摆出条件。 张副县长也很八卦:“是和知青点的女知青吧?” “不是,是村里姑娘,我得喊赵四海姥爷。”李重润报清家门。 赵师傅的外孙女?那一家不都是寻常村里人吗? 看着眼前俊美如玉树碧竹的青年,女知青他都觉着配不上,普通的村里姑娘?不用看人,张副县长都知道必不般配。 空降 29章 心里虽嘀咕, 虽觉着惋惜,可李重润都结婚了,还是赵四海的外孙女婿, 他就不好多嘴。 看李重润坚持去公社不动摇, 人才难得, 张副县也只能妥协。 再开口, 称呼都更亲近了:“重润呐,那就去公社机修站吧, 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给你安排好。” 张副县长不能不急,下面故障农机堆了不少,县里和各公社的技术员很多都修不来。 报到厂家去, 厂家那边技术维修人员也打点不开,各地都排大队呢, 等轮到这边县里,还不定多久呢。 正是忙春耕的时候,别的不说, 耕机是一定要先修出来的。 李重润同意了, 说跟赵四海说一下再走。 张副县长也要去看下傅同志,还要喊一下小王送他们, 就一起去了下头病房。 到那儿一看, 虽经历了痛苦万分的治疗过程,腿被固定包扎不能动,傅同志的精神面貌却很好。 他正拉着赵四海谈笑风生, 和早上的灰心丧气已不可同日而语。 看到张副县长和李重润,傅同志笑着招呼说:“好你个老张,下手够快呀。”” 刚小王进屋就和傅同志说了李重润帮他修车的事, 又说张副县长一起来的,一来探看他的治疗情况,二来是想拉着李重润去县里工作。 傅同志详细问了经过后,玩笑说小王太不机敏,这事儿就该马上过来跟他汇报,人才被张副县长先下手了。 不过他也只是说笑,下面县市修车的师傅虽紧俏,可宁新市做为省会,还是不大缺的。 张副县长却当真了,“傅同志,我都和重润说好了,安排他到红旗公社机修站,看你一切都好,我们这就出发。” 傅同志诧异问:“老张,小李不是会修车吗?怎么要安排到机修站,不是汽车队更合适吗。” “重润可不止会修车,常用机械类他都说通,又不想去县里,我想着公社机修站能合适点儿。”张副县长回说。 “常用机械类都通,那工业机械也能上手吧?”傅同志神色认真地问向李重润。 “是,基础常规的我应该都没问题,复杂的也要看什么类型的,可能会需要花时间研究一下。”李重润实话实说。 这就是说,复杂的对他来说也只是花时间就能克服的呗? 若他没有吹嘘,这样的人才,新宁市也不可多得啊。 傅同志这会儿真惋惜扼腕起来:“小李,你再考虑考虑,宁新市适合你的岗位更多,离着也不远,半个月一个月回家一趟也很好嘛,年轻人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 他刚已经知道李重润是赵四海的外孙女婿了。 傅同志这都当面截人了,张副县长急了:“重润连县里都嫌远,新宁市他更不会考虑,是吧?”后一句是对李重润说的。 李重润肯定说:“是,家里离不开人,我还是去公社比较好。” 本人不愿意,傅同志只能怏怏罢手:“赵师傅,你招了个好外孙女婿啊。” 赵四海心绪很复杂矛盾。 他没想到李重润会藏着这么大的本事,他只当他是个文弱读书人。 除了长得好,要不是外孙女做了那样鲁莽的事,他是看不上这门婚事的。 可今天,他才知自己太小看人家了。 昨天刚和外孙女把话说开,知道两人还没做真夫妻,外孙女虽说还要再等个半年一年,可赵四海心里一点也不看好,觉着李重润是留不住的。 刚小王进来说张副县长要给李重润安排到县里工作,赵四海其实是乐见的。 这样不在一起,他觉着不用三个月俩就断了。 答应教的功夫也好说,三个月内抓紧给领进门,再把精要理一份儿给出来,后头李重润还愿意来让他指点,他也不会推却,他应下的也算都做实了。 可现在,李重润有大前程的新宁市不去,县里不去,偏要去红旗公社,还要天天回家,赵四海真不明白了。 又不和外孙女做真夫妻,给机会又不走,这是闹哪样呢? 当这么多人也不好问,只能看着张副县长问了小王想在这里陪傅同志,跟他要来车钥匙,让李重润开着车,两人直奔公社去了。 —— 对于张副县长突然到来,公社上下都很懵,他们也没接到通知呀。 都以为哪里的工作突然出现了重大失误。 等看到张副县长推出李重润给他们介绍,说这是县里给他们支援的技术员,专能修各种农机具的。 各生产队的农机故障问题越堆越多,还没有有效的解决只之道。 公社跟县里也汇报请求支援很久了,一直没有下文,都不抱希望了,今天张副县长竟直接带技术员过来了。 曲书记几个都大喜过望,一个不少的,都陪着张副县长和李重润去了机修站。 机修站里,朱站长和三个技术员看到一下来这么多领导,都慌手慌脚起来。 机修站里,故障农机到处都是,小毛病他们还能修,大毛病他们跟本看不出原因。 这一批农机都是三年前同一批购入的,前两年都是小故障,他们鼓捣下就好了。 可三年过去了,使用不得法加上老化,这会儿来一个都是大问题。 他们根本使不上劲儿。 大小批评已经不知挨了多少回了,这会儿看见来了这么多领导,自然要慌了。 等再认出打头的是张副县长,都以为自己这份儿工作是不是要不保了。 太多回了,曲书记已经懒得再批评啥了。 他跟朱站长说:“都别缩着了,县里给咱们派来李技术员指导你们工作,这回都打起精神多跟他学学,学扎实点儿,省得白担个技术员名头,啥也修不了,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看曲书记误解了,以为李重润是县里下来的。 虽说亲见了李重润的修车技术,可农机还没见他上手,张副县长也怕不保准。 于是:“重润呐,要不你看能不能现场修一台?农耕误不得,都急呀。” 来了就是要做最大的,李重润可不想居于人下,被人管着。 想要领导权和话语权,趁张副县长在这会儿彰显实力是最合适的。 他挽起袖子,对朱站长问,“哪个最急,你带我看看。” 这可是救星啊,朱站长哪敢怠慢,“李技术员,都急啊,你随便修哪一个都行。”他急步领他往里看。 李重润就在外面找了个大型耕机,我先看看这个吧。 只要能修,还不是都随他。 朱站长在边上给他当助手递工具,李重润就专注地忙开了。 这一忙就是一个小时,张副县长他们也不急,也不嫌枯燥,都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修,没有一个人提离开。 一个小时后,李重润跳上驾驶室,把耕机发动起开出来,在机修站找一处地儿给他们演示,耕机已经运转自如,修好了。 朱站长和三个技术员差点要喜极而泣了,张副县长和曲书记他们也神色激动,这可真是及时雨生力军了。 张副县长也改了主意,等李重润下来,过去拍着他肩膀,“重润呐,你就留在公社指导工作,算是咱县里机修站的编制,按十三级技术员工资五十五块给你,工资直接从县里发。” 曲书记几个有些糊涂了,这李技术员不是县里来的吗,怎么现在才谈工资待遇? 不过,只要人留在他们公社里,别的也不用在意。就是工资不在公社走,就怕人留不住啊。 不过,很快李技术员就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张副县长,别的我都可以接受安排,还是那条,我只在红旗公社工作。” 张副县长也真是服了他的坚持,这是生怕不能天天回去见媳妇吧? 他倒真好奇起来,赵四海的外孙女这是有多大魅力呢。 人才稀缺,他除了依着还能咋办,“重润呐,留在红旗公社没问题,可咱县里和下面别的公社需要你去解决难题,你也要支援一下,你看行吗?” 李重润想想,到时具体问题再具体解决,没什么不行的,答应下来。 那边朱站长和三个技术员已经知道,以后公社农机站就是这位李技术员说了算了,他们都要归人家管理指挥了。 不过刚李重润那一手技术,让他们已心服口服,也没啥相争之心了。 事实上也争不过,人家的工资级别在那里,比他们高太多了,人家名正言顺就是他们上级。 农机站里四位,虽号称技术员,只是称呼上好听罢了,就是朱站长都没资格拿技术员工资。 他现在拿的是三十七块工资,而三个技术员才拿二十七块五。 虽然李重润的工资只是技术员的最低门槛级别,那也是他们这辈子都够呛能成就的。 公社里转正的干事们才拿四十二块五工资,人家还都是高中毕业呢,再多的他们哪敢想啊。 现在,李重润只凭工资级别就凌驾于公社里的大多数人了,所以他空降公社农机站,一点不和谐的水花都没掀起。 收揽了人才,傅同志还在沅溪大队养伤呢,深怕夜长梦多,张副县长马不停蹄,又让李重润开车,两人跑回县政府,找郑县长汇报批准后,一路绿灯地签字盖章,李重润就归到了县里编制里。 大事抵定,郑县长欣慰地拍着李重润肩膀:“好好干,两年了,你这孩子总算想开了。” 李重润只是点头浅笑,跟两位县长说还要准备明天上班,道别离开了。 两年没过问,青年不骄不躁比以前有了长足进益,靠自己的本事努力向上,从不在外提他的名号,这样的李重润,让郑县长对他刮目相看。 等李重润开车回去,把车钥匙交回给小王,回到石屋时,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冯莱莱早就回来,正准备做饭呢。 见他回来,笑迎:“李大技术员回来啦!” 逼格 30章 “你知道了?”李重润笑问。 “是呀, 姥爷跟我说的,你被张副县长请去了。你这是人在家中坐,工作天上来啊, 确实很锦鲤。”冯莱莱说, “就是你怎么会修车修农机这些的?商业大佬和机修技术员, 距离很遥远的说。” “我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 有空就去看人拆车修车,大了还去过汽修厂和机修厂干过假期工。 再自己有话语权了, 我给自己弄了个机具工房,各种感兴趣的都会搜集来上手拆了再组装这些。 算是我放松解压的一个业余爱好吧。”李重润闲闲说起。 冯莱莱眼神里不觉就带了叹服,只能说大佬真牛叉,连个小爱好都这么与众不同。 李重润被看得有些熏然起来, 轻快地语气:“莱莱同志,晚上能安排顿大肉吗?红烧的?” 他下午去了公社, 又是从县里开车自己回来的,顺便拿点肉回来,很有说服力。 “准了, 肉和排骨一起红烧了, 我也想吃了。”冯莱莱进了厨房。 后脚李重润抱了柴也跟进去,他这个生火洗菜工该上岗了。 两人边干活边聊天, 竟不觉着活计繁琐恼人了。 从早上收治病人, 帮人修车,到下午张县长来请,去公社展现实力, 到县里办入职收续等一系列事,饭做好了,冯莱莱也听了个透彻。 “嗬, 比魏冬生工资高多了,这回把场子找回来了。”冯莱莱还记得上次的战略性撤离呢。 李重润也没忘:“下次能不躲吗?” “嗯,下次我一定拉满逼格。”冯莱莱配合说。 红烧的肉排骨,醋溜白菜,萝卜丝豆腐丸子,当然是配米饭更香,冯莱莱闷了一大锅米饭。 吃一顿这样堪称豪华奢侈大餐,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扶着肚子站起来,赵四海对李重润说:“这阵子偏了你不少肉吃,姥爷没啥能给你的,咱还是加紧把功夫练起来,明天一半时间站桩,剩下的咱们该来点真章了。” 虽然李重润留在了公社,赵四海也想着加快进度。万一哪天人就想走了呢,他要时刻准备好。 看着赵四海踱步走远,李重润不确定问:“莱莱,姥爷是不是嫌弃我了?” 冯莱莱当然知道了,那天她为离婚做铺垫后,赵四海估计数着日子盼他们散伙呢。 不过暂时还不能和李重润说,她怕不利于三人小团体的团结,“错觉,姥爷是想让你早点在武学上更近一步。” 李重润想想今早的武课,赵四海确实要求变多了,:“他不说我根骨很差吗,我不需要拔苗助长。” “那你和他直说不想加练呗。”冯莱莱点破他的小心思。 上武课的赵四海可不是慈眉善目好说话的,最恨学武态度不端正的。 重润都能想到,他要是说了,赵四海能提个棒子来给他讲规矩。 他挽尊说:“我不过记名弟子而已,他应该没那么严格,还是随他老人家的意吧。” —— 第二天早课,想到李重润是第一天上班,赵四海还是手下留情了。 李重润下课时,只稍灰头土脸加一头一脸汗外,整体还是很神采奕奕的。 回来也没喊苦喊累,烧火洗菜接着来,把自己份内的活儿给干了。 早饭后,见他迟迟不走,冯莱莱还好心提醒:“我以资深打工人的身份给你建议,早点到会更利于同事相处,领导也更喜欢上班积极的员工。” “莱莱,我会给你看点不一样的,等着吧。”睨她一眼,吹着口哨,李重润六点五十骑自行车卡点出发了。 对着他飞扬到不可一世的背影,冯莱莱只能“嗬,臭屁!” —— 没几条街面大小的地方,但有点新鲜事,不用两个小时就会全镇皆知了。 昨天公社机修站来个县里的技术员蹲点这事,昨天下班前,公社里就传开了。 公社里的编制就那么几个,能在职的,就是全公社最金光闪亮的一票人了。 他们的动向,全公社的眼睛都盯着呢。 来的技术员不占公社的坑,本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可听说他能拿一个月五十五块的工资,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年青人,一下子让他霸气出圈了。 听说才二十二岁,应该没对象吧? 很多人都动开了心思。 所以李技术员在公社主街上一出现,就成了焦点人物。 不过很快他们就失望了,等离近了,很多人都认出来,这不是沅溪大队的李知青吗? 冯莱莱被堂姐冯英英夺了魏冬生这个出息对象,转头嫁了李知青的事儿,还关着最美女知青顾湘,公社里足讲了一个礼拜的热辣话头呢。 只是,李知青不是文弱青年吗?咋还成了县里下派支援的李技术员的? 听说是张副县长亲自陪他来的,曲书记他们也都亲眼见证过,朱站长几个更是直说他技术过硬,那就假不了。 只能说,李知青,李技术员以前可能藏拙了。 这没什么,人们最不平的是,这么优秀的人咋就便宜那个冯莱莱了呢? 前几天还笑话过冯莱莱白长那么好看,咋就守不住魏冬生呢,公社最年轻有为的干事转头成了姐夫。 逢年过节一大家子聚,还要被比着姐俩谁的日子好过,只想想就糟心。 可瞧瞧,这才几天,事儿就反了个了。 李知青成了拿五十五块高工资的李技术员,比魏干事的四十二块五多了整十二块五呐! 肉都能买多少斤了! 冯莱莱还是比冯英英嫁得好! 目送着李技术员进了机修站,李技术员就是李知青的事儿风速传播到公社的角角落落。 没出半个小时,相关当事人,魏冬生和冯英英就分别听说了。 两人听说后,表现都差不多。 开始都不肯信,转身抓了好几个人问,两人才肯面对现实。 不约而同想到那天在供销社遇到时,李重润说的话,人真来公社上班了不说,顶的还是县里的名头。这会儿知道人家一点没吹牛,脸都又臊又疼。 旁边同事们还要时不时打量几眼,再小声嘀咕几句,肯定有看笑话的意味儿在。 不过半个月,两人还站在制高点掌握主动的,现在口碑却逆转了。 中午食堂吃饭,魏冬生这里就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说原来是冯莱莱眼光高,看上了更优秀的李技术员,所以才由着冯英英和他搞在一起的。 冯英英那里就更扎心了,说她长得比冯莱莱差得多,眼神也没冯莱莱准,她拣了人家不要的还美呢,人转头就挑了更好的给她比下去。只能说赶不上就是赶不上呐! 未婚夫妻俩虽在两个地方,心塞苦涩的滋味儿却一样。 下班儿了,魏冬生来接冯英英回村子,两人都没了说话的精气神,低头躲着人往沅溪大队方向回。 却不想冤家路窄,转角就在路口遇到也骑车回家的李重润。 想到冯莱莱说的“下次要拉满逼格”的话,李重润决定替她圆了。 故意骑近了,“哟,还好我们家莱莱不用这样,她下午下班回家还能补个觉,早上还可怜我天天骑车上班,冬寒夏热的糟不起那个罪。”气完人眼神都不给一个,李重润自顾骑车扬长而去。 后面魏冬生气得脚踩脱了瞪,车身大歪了一下,还是冯英英惊叫出声,他才板回来,后面却越骑越慢。 沅溪大队这边,是下午村里来回公社的马车回来,乘车的人带回来的消息。 全村老少正上下午工呢,在田间地头就一起听车把式老王头绘声绘色地说了。 别人倒罢了,最难受的莫过于冯大锤和顾湘。 两人都深受打击,在各自的组里都有些脚打晃身发抖。 远远看到三儿子一家被人围着道喜奉承,冯大锤哪还呆得住,跟大儿子冯有福说了声,撂下活就先回家了。 顾湘倒咬牙坚持到下工,也不避讳人了,当着村里人的面喊人:“冯满成,咱俩谈谈好吗?” 刚和爹娘抗争得有些眉目,顾湘却又躲着他,正心里惴惴呢,顾湘这一喊,他立刻欢喜无尽地:“我都随你。”语气里的亲近根本就挡不住。 这是啥子情况?刹时眼神都瞧了过来。 刚安抚住大儿子,坚决要给这事儿拖黄了的赵水柳,脸都气青了。 看着大儿老老实实跟人后头走着,连多瞅一眼都不敢,暗骂着“狐狸精”,对边上妇女们的询问一概不接,赵水柳只喊着冯有顺和冯满同,三口人只能回家再从长计议。 村里人也都看出点意思来,这事儿可热闹了。 顾湘这是想嫁冯满成?要成了,她不就成了李重润和冯莱莱的嫂子?冯家三房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这活脱脱搅家精上门啊! 冯莱莱还一无所知,估着下工的时间,她去了梁晓敏那里取先做好的那身米色细条绒衣服。 梁晓敏先给她道喜,问了李重润工作的事情。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让人知道李重润的工作来得名正眼顺,冯莱莱大体给她说了。 她说的时候周红兵都没忍住跟着听,等知道事情始末原委后,两人一起忍不住感叹。 都说李重润有这么大的本事咋舍得藏住的?有本事的人根本就不用忙啥的。 等冯莱莱要走了,梁晓敏几番欲言又止后,也跟她说了下工时顾湘喊住冯满成的事儿。 不过这次夫妻俩都站在冯莱莱这头,让她回去跟李重润商量,让俩人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就好。 别为这点事儿再吵架。 冯莱莱谢过了,拿着衣服出了门,笑着说明天穿出来来给梁晓敏看效果,让她别急。 看她真的一点不走心,梁晓敏才放心,也跟着笑,为这点事耽误她看新衣上身效果,太不值当了。 变化 31章 晚上吃饭时, 赵四海给了冯莱莱一本小册子,里头是人体的经脉穴道详解,分得很细致。 冯莱莱翻开, 一页页图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标注, 眼都要晕了。 “上面的你都要认全咯, 一个月后, 咱们先学针技。明早上,你也起来跟重润一起练。”赵四海发话说。 大姨妈走了, 赵四海中午还给她把脉来着,对她的状况一清二楚。 冯莱莱说:“姥爷,我还要上班呢,上次李重润走路都费劲, 我还是女同志,那也太丑了。要不还是等礼拜天吧?”能拖几天也是好的。 赵四海心里有数着呢, “你根骨好着呢,咱家入门的路数跟人也不一样,不耽误你上班。” 冯莱莱再找不到托词。 “噢!”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抬头看见李重润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 冯莱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却故意一样, 明晃晃地笑开来。 这个小心眼的,说了再不打击报复的, 比谁笑得好看呐! 她也会, 直勾勾瞅过去,露齿笑开。 果然,对面的李重润别开了眼。 趁李重润刷碗的功夫, 冯莱莱回屋试了新衣服。 款式很简洁,立领的收腰短外套,后单开气儿, 后身腰线处有四公分宽贴布压明线处理。 前身胸前和两侧都是贴盖儿明兜。 想换种穿法,还单缝了条三公分宽的腰带,可拦腰在侧边打个蝴蝶结,称得上点睛之笔。 裤子看着没什么,只是修身的直筒裤,可腰臀收线恰好,上身后才见效果。 整套穿上,在墙上挂的半身小镜前照了半天,冯莱莱觉着真不错。 只是镜子太小,她踮了半天的脚,下半身效果根本瞧不到底。 “衣服不错,就是鞋有点不搭,供销社有皮鞋卖。”画外音响起,李重润刷完碗回屋了。 冯莱莱暗呼自己大意,下次换衣服还是要说一声,这样照镜子时被看到,总觉着太私密了。 “一双皮鞋二十多块。”看着脚上黑布手工鞋,冯莱莱叹气,“算了,就乡村结合部风格吧,等两个月再说。” 一个月二十五块的工资,还要出一半家用,虽然还有赵四海给的二百块,她准备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刚来时一分钱没有的窘迫滋味,冯莱莱再不想来了。 从冯莱莱的只言片语,李重润也判断出,她来自父母疼爱的中产家庭。 工作上会有小烦恼,物质上绝对富足。 奢侈品可能会量力而行,别的大概都能随心所欲地购入。 这样的姑娘如今竟连买双皮鞋都要考虑再三,李重润说不出来的滋味难名。 知道冯莱莱绝不会花他的钱,李重润说:“莱莱,先花我的记账,衣服也多做几身儿,别委屈自己了,攒够了钱你再还我一样。只要你不是准备结束了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就在那里,随时你都会找到。” 他全忘了,当初提假结婚时,是准备结束时,给够补偿再无交集的。 “我不想举债度日,多谢你啦。”冯莱莱哪会接受。 真是个倔犟的姑娘,知道应该尊重她,可李重润还是有点好受。 —— 早上五点,在一声声念经一样的呼唤中,冯莱莱还闭着眼就歪歪扭扭地要下炕。 爬到半途,眼看着就要摸空摔下来。 李重润眼疾手快上前捞起她,语气严厉起来:“冯莱莱,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摔断脖子你确实不用练武了。” 冯莱莱猛地被他带到怀里,脸贴到他的胸膛,呼吸起伏间带来的震颤,让她彻底清醒。 睁开眼,恰对上他略带棱角的下颌,这什么暧昧角度? 是自己冒失,人家好心救自己,使劲挣脱倒显得自己怪人冒犯。 冯莱莱手抵在他胸前慢慢退开些,“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如云的发散落至腰间,巴掌大的莹白素脸上,黛眉乌目,俏鼻粉唇,楚楚动人。 低头那一瞬间,目光就定格在那里忘了移开。 直到一声,“李重润?”他才垂手放开人退开。 还是冯莱莱挽了头发说要换衣服,李重润才挥去心中的异样,开门避了出去。 要准备早饭,两人每天上班也不能缺了觉。尤其冯莱莱是女生,还是要梳妆打扮一下的。 赵四海再想拉进度条,也得结合实际。 武课时间只能缩短,由原来的一个小时,改成了四十五分钟,到五点四十五分下课。 李重润是站桩二十分钟,剩下二十五分钟赵四海给他讲解拳法动作,再指导他练起来。 冯莱莱这里,李重润要失望了,根本就没有站桩这一项。 人家比他高级深奥多了,入门先从内功心法走起。 他站桩时,赵四海刚好给冯莱莱讲内功心法。 五分钟后,冯莱莱坐在赵四海拿来的蒲团上,对着日出的地方开始闭眼吐纳,看着就是高手的打开方式。 再看看自己,咬牙忍着腿打战,站桩再站桩。 李重润还记得站桩第一天,快坚持不住时,他为转移视线问过赵四海,他这样练站桩的是什么路数。 赵四海跟他说是外家功夫的路数后,他想逃避站桩,还问是不是有内家功夫,他觉着自己脑子跟得上,是不是更适合那个路数。 “根骨不佳的人练不了内门,硬练的十个有十个经脉寸断不死也废,你想吗?”赵四海横眼瞧他。 再没了话,他对武道本也没什么追求,站桩虽苦,熬一熬也慢慢练了下来。 至于赵四海一直说冯莱莱根骨绝佳这话,李重润并没什么多的感觉。 直到今天,他这会儿终于真情实感地体会到了,差生和优等生的距离有多么大。 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人,人生第一次被当成学渣对照组,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他家了。 四十五分钟下课时,这对比就更明显了。 他这里头脸身上汗湿气喘不止的,冯莱莱却跟喝了琼浆玉露,神彩焕然,有点仙气缈缈了。 只是第一天静坐吐纳,冯莱莱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短短的四十五分钟,她真的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日华,虽没有吸收多少,只那么点滴,却让她四肢百骸都暖融舒服起来,那个感觉太神奇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之前生活中,她也不是没试过盘腿而坐。可最多五分钟,腿脚就酸麻到坐不住。 可今天,整整四十五分钟坐下来,她竟没有一点不适。 起身时,还觉着身体轻盈极了,身体里的陈堵都被荡涤清理了一样。 冯莱莱再不敢有轻慢之心,赵家的种种传承绝不寻常,若就此失传了,真的太遗憾可惜了。 只一堂武课,赵四海用事实说话,冯莱莱自己就有了使命感,端正了态度。 让两人回去洗漱做饭,早饭前,赵四海自己也要练一趟,他是一日也不肯惰的。 看着俩孩子出了院子,赵四海却先跑进屋子大笑了数声。 嘴里念着:“祖宗保佑,家里竟出了个武道奇才。还请祖宗接着护佑,让四海能给她教出来。这么多年的等待竟应在了这里,值了!”说到后来,声音渐哽咽难辨。 赵四海也没想到,外孙女会有那么高的悟性。 只第一天就能吸收到日华精髓,这在赵家门里,也是绝无先例的。 祖上武道第一大能,也是三天才能做到的,那已是武道中仰望的存在了。 正是因为前无古人,赵四海才更忐忑,怕自己水平不足耽误了外孙女。 —— 虽然布鞋太拉垮了,冯莱莱还是穿了新衣服出门上班了。 总不能为了躲下早工的人天天晚走,冯莱莱虽然在村小学里也是实力大拿,可她还是不好意思像李重润那样理直气壮地卡点上班不动摇。 好在天天路遇,大家也都平常心了,走对面也没谁再瞅不停了。 可今天她这样一身出来,冯莱莱受到的注目礼超越了过往。 好几个村里还算脸熟的姑娘,都没少说过冯莱莱的闲话,这会儿也顾不得没脸了,扭捏地做伴过来问她衣服在哪里做的,衣服能不能给她们打样用用。 冯莱莱并没有和村里人打成一片的想法,看过她笑话的人,她更不会不计前嫌。 脸微抬起:“不借!”错身走人了。 没想到她真这么不给面子,几个的姑娘脸上不好看起来。 可冯莱莱连流言闲话都不怕,她们除了说几句“小气”外,还不是无可奈何。 女知青们更爱美,对新式样的衣服也更有追求。 早在看到冯莱莱时,她们的眼都瞅直了。 可双方交恶,冯莱莱穿出来的新衣服样子再好看,她们也不能主动去问。 问就落了下乘。 看到村里姑娘先碰了壁,知道不独自己穿不了,心里平衡了些。可再瞅那一身,还是抓心挠肝想穿呐。 “顾湘不是要成她嫂子了吗?让她……”后面的话虽没说完,几个女知青交换着眉眼官司,之后意会到嘻哈地笑出声来。 “这么看,顾湘这样也算痛快了!” “哪止,冯家三房分家得了那么多钱,冯满成看她眼都拔不开了,哪还舍得她上工,顾湘结婚肯定比现在日子好过。” 七嘴八舌说着,女知青们走远了。 切割 32章 冯莱莱没想到, 赵水柳不年不节来石屋,不是看一直默默护着她的老父亲,更不是想她这个出嫁的女儿, 竟是来找她质问的。 从早上开了武课, 她算是正式开始接受赵家的传承培训了。 下午下班回来, 赵四海就逮到她, 让她跟着认草药记药方,他去下头病房巡视时, 也得跟着一起。 总之,要从方方面面给她灌输起来。 冯莱莱第一天就能引日华入体,让赵四海对她的重视上了新高。 赵家的传承是要从三岁就开始入手培养的。 他回来时,三个外孙都大了, 和冯家翻了脸,女儿女婿窝囊还和他不亲近, 他暂时歇了心思。 想着等外孙结婚生了儿子,他再抱一个回来。 他手握不菲家资,并不担心哪个外孙会拒绝。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 竟是外孙女和他最有缘。 不过他接受冯莱莱做为传承人, 也是寄望于将来的重外孙。 冯莱莱十八岁了,已经错过太多时候了。 赵四海对她的期望就是, 打个扎实的底子, 能把赵家的传承完整地交接到下一代手里就行。 可今早后,他完全不这么想了。 还啥下一代,冯莱莱就是最好的传承人, 还是金光闪闪的。 昨晚上背了半晚上穴道经脉,这会儿又要背草药基础。 看着厚厚的几大本,这要记要背的, 比高考时只多不少了。 时隔多年再来一次,冯莱莱觉着自己太难了些。 不过既决心要学了,她就想学好, 特别是早上领略了赵家内功心法的不凡,她对另两门技能也产生了兴趣。 院子里,放了张小桌,都坐在小板凳上,赵四海讲课,冯莱莱认真听讲,还要做下笔记。 这样的学习态度,赵四海更赞赏了。 就在这时候,下工回来的赵水柳怒气冲冲找上门来。 老父亲就在旁边坐着,她连个问安问好都没有。 朝着冯莱莱就是一连串不带歇:“你怎么找梁晓敏做衣裳,还给了她五块钱的工钱?你知不知道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女知青们都想找她做衣裳么?有这样的好事你不想着亲妈,竟知道便宜外人,你就是里外不分。” 说完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冯莱莱。 这事儿梁晓敏中午就过来找冯莱莱说了。 是下早工后顾湘过来问,她也没防着就说了,没想到接着这事儿就传了出去,连带五块的工费都没落下说。 等上午工时,先是女知青们,接着就是村里几个爱打扮的姑娘,都围上来让梁晓敏帮做衣服。 虽然顾湘一再跟她解释,是姚爱红不知轻重大意给说漏嘴的,梁晓敏也气坏了。 虽然现在松了很多,买卖东西和给付工钱都可以私下用钱交易了。 可这都是心照不宣,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一旦被有心人拿来说事,周红兵和梁晓敏都没好果子吃。 对比这之下,冯莱莱这个还付了大工钱的,竟一句话没往外漏。 梁晓敏也更信了她,直接就说衣服样子是冯莱莱给的,她不敢越过人家做主。 她原想着征得冯莱莱同意,看能不能借着新式样多挣点儿工钱的,这会儿是再不敢有这心思了。 短时间除了冯莱莱这样值得信任的,之外谁的缝活儿她都不准备接了。 早上冯莱莱的不近人情都看到了,梁晓敏这边才减了压力。 她自己躲了事儿,也没忘了冯莱莱,下了上午工,她就跑去石屋找冯莱莱把事儿都说清楚了。 同样,梁晓敏这样处事敞亮,冯莱莱对她也有了好感。 现在,对着赵水柳的问责,冯莱莱只觉可笑。 合着自己不想劳动她,还成了罪过了。 这么义愤填膺的,原来给女儿做衣服收五块工钱,她觉着应当应份吗? “赵水柳,你眼里还有谁?只你男人儿子是自家人,亲爹亲闺女全成了外人是不?”赵四海火大地拉开冯莱莱。 赵水柳这才记起爹还在眼前,忙收了脸色说:“爹你咋没听明白呢,是莱莱眼里没我这个妈。哪有好事撇开自己亲妈,先想着外人的。五块钱就那么轻巧地给人赚了,家里能吃多少顿肉了。” 看着丝毫不觉着自己错的闺女,一桩桩一件件,赵四海再没了丁点念想。 “赵水柳,我养你那么多年,加上你公爹贪的,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了?只有你吃我喝我的份儿,这么多年叫你回过一分钱吗? 怎么轮到莱莱,咋听你的意见,做件衣裳还要给工钱呢?说这些话你都不觉臊得慌?要这么算,咱就说你嫁出去这么些年,该给爹补多少钱多少东西?” 赵水柳脸确实烧了起来,可嘴上还想辩解:“爹,你别跟着裹乱,我也不是想要莱莱的工钱,是想让她知道再有好事儿多想着点自家人。” “你都当她是泼出去的水了,出嫁连件新衣裳都没给缝一件,两床被子还是重润把钱你才做的,她做什么还要多想着那个没人情味儿的娘家。”赵四海把积了多日的话说了。 说这个,赵水柳腰都挺直了:“爹,这话我可不认。女婿的彩礼我们可一分不少都给她陪送回来了,她爹又另给了一百五十块的嫁妆,满大队打听也没这么厚给的。” “我明白了,感情你是给了那点嫁妆心疼,想方设法想找补回来呢。”赵四海转头说,“莱莱,去姥爷屋里,开柜子在钱匣子里拿一百五十块出来还给你妈,往后咱再不跟她扯了。” 冯莱莱早准备冯满成婚事一有眉目,就把钱送过去的。现在赵四海出头说还钱,她巴不得呢。 “姥爷不用你的钱,那笔钱留着没动就准备我哥结婚时给随回去呢。”她故意给赵水柳挖了坑,颠颠儿回自己屋拿钱去了。 身后是赵四海疏冷的声音:“看吧,莱莱都知道你不是真心给她,早想着还你呢。” “爹……我没有……” …… 冯莱莱拿钱出来直接塞到赵水柳手上,“妈,你留给哥结婚用吧,我不缺钱花。” 赵四海刚那么说了,赵水柳没脸之下,就要给她推回来,冯莱莱轻巧地闪开,站到了赵四海身后。 赵四海索性把话说开:“拿着吧,以后莱莱这里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管好满成兄弟俩就行了。” 抬头看赵四海脸上已没了刚才的怒意,赵水柳当他还是面硬心软,扎着手还是把钱揣到了兜里。 赵四海在这里,也不好再提做衣裳的事儿,赵水柳就说:“爹,家里还没做饭,那我先回去了。等回头我割肉包饺子给你端过来。”她还记得赵四海最爱吃饺子。 “我这里有莱莱,以后都不用你操心,走吧。”赵四海看她的眼神里已不见任何温情。 赵四海一点没说错,给了冯莱莱一百块嫁妆,后又听二嫂张秀娥直说没这样嫁闺女的道理,赵水柳越想越不该。 碍着冯有顺和冯满成她不好做到明面儿上,可心里已经把冯莱莱看外了。 家里有好吃好喝的,冯有顺父子让她喊冯莱莱夫妻回家,她总以刚新婚不好常叫回来给推了。 但反过来,冯莱莱若有好的不往家送,她就很不气愤。 看赵水柳走远了,冯莱莱看赵四海:“姥爷,我妈她好像没听懂。” 赵四海冷哼:“她眼掉钱眼里拔不出来了,能听懂什么?不怕,嫁妆都退回去了,你以后就归到姥爷这边儿,她和你爹欠姥爷一个孩子,上哪儿咱都占理。他们要想反悔,姥爷就喊人来做个见证,赖不掉。” 没错,赵四海让冯莱莱还嫁妆,就是想她和冯家三房切割出来。 冯莱莱以后就归到他这头儿,再和冯家不相干了。 下一次冯家谁再来石屋找她这个那个的,赵四海就要找人讨个说法了。 商量 33章 赵水柳回家就把钱悄悄藏了起来, 跟谁也没漏一个字儿。 因为冯满成坚持要跟顾湘结婚,冯有顺想到当年自己非拧着冯大锤要娶赵水柳的事儿,将心比心, 就有成全的想法。 不成想他刚提话头, 赵水柳就开始在家哭天抢地喊她跟冯家委屈了半辈子, 日子没法过了。 温顺了一辈子的人忽然强势起来, 冯有顺也只能避让。 夫妻过日子,一股风强了, 另股风自然就会弱下来。 刚分家那两天还好,赵水柳还没醒过神来,家里同以前差不多着过日子。 等几天后,看冯大锤和冯有福真过问不了自家事了, 明白彻底脱离了冯家。 再想起这一切都是亲爹赵四海给撑腰得来的,赵水柳就觉着自己不该委屈求全了。 一天少变点儿, 本来觉不出。 赶上冯满成要娶顾湘的事儿出来,赵水柳各种闹,冯有顺才发现自己被夺了权。 他说话, 赵水柳已不会言听计从。反过来, 他还要看赵水柳眼色了。 见赵水柳出门半天才回来,冯有顺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催她做饭。 他小心询问:“你干啥去了?” 刚一直兴奋于给闺女的一百块嫁妆连带冯家公出的五十块都拿回来了, 赵水柳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钱放好了, 谁都再要不走了。 她才想起不对来,她爹那里的钱竟是不防着闺女的,钱匣子都能给闺女随意翻的。 她和冯有顺早商量好了, 将来冯满成和冯满同不管谁的第二个儿子,只要是赵四海瞧中了就跟他姓赵。 这事儿分家后也跟冯满成兄弟说了,两人都同意了。 若说夫妻俩是一片孝心, 那肯定假了。 孝心是有,可赵四海赚钱的本事冯家父子和赵水柳最知根底。 这几年赵四海虽避着人,可他们心里也有数,冯有顺带着冯满成都能给冯家挣出那么些钱,他们和赵四海可没法相提并论。 赵四海这几年攒下的家资只稍想想就足够惊人。 赵水柳认为自己做为他的独生闺女,赵四海的一切归她是天经地义。 不止冯有顺没觉着不对,就是冯满成兄弟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能说他们多贪,一直以来的世俗礼法都是这么认为的。 同样也不耽误冯满成兄弟对赵四海的敬仰,两兄弟也都真心地想跟姥爷更亲近。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说不清。 事关重大,赵水柳想了下:“他爹,莱莱守着爹住,一锅吃着饭,后面再生个孩子爹天天看着,满成满同的孩子不得靠后啊?李知青挣那么些钱,咋非要住爹那里。”私下里,夫妻俩还是习惯喊李重润李知青。 冯有顺一愣:“莱莱两个人和爹现在打一处吃?” “可不。”赵水柳说,“就怕两个跟爹住久了,看着爹的钱入眼,时候长了想惦记成自己的。这样事儿咱还听少了么?” “莱莱不是那样孩子,咱爹也不是糊涂的,你别多想。”冯有顺对岳父赵四海的强势深有体会,觉着他不是能被人左右的。 冯有顺是要比赵水柳顾念闺女,也舍得给她出一份村里少有的嫁妆,却也仅此了。 让他拿闺女和儿子一样待,是不可能的。 家财将来肯定都是冯满成兄弟的。 他自己这样想,冯家人这样想,整个沅溪大队以至公社县里,谁不这样想? 所以,他认为赵四海必也是一样的想法。 有冯满成兄弟在,别人是越不过去的。 赵水柳还是不放心:“不行,得让满成早点生儿子才行。” “那他要结婚你还拦着。”冯有顺也有话。 “顾湘分明还惦记那谁,咋娶?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娶回来当摆设吗?”赵水柳眉又竖起。 “满成多倔你当亲妈的没数儿,你逼着他娶了别人,他要不跟人圆房呢?做亲做成了仇,你就乐意了?”冯有顺慢慢说道。 “他敢!”赵水柳尖了嗓门。 “有啥不敢的,那年爹不同意我娶你,我就这样想着唻。”正因为自己都这样想过,冯有顺才知道大儿子会做得出来。 冯有顺这样一说,赵水柳信了,“那咋办,我真看不上顾湘那样的,娶她进门了,我不用想着享媳妇福了。” 冯有顺劝她:“也不是全没好处,她是有墨水的,教着咱孙子们多读书,将来挣个好前程,都不用土里刨食,咱家也能改换门庭,多风光。 你瞅着李知青,不声不响就被县长请到了公社上班。那个魏冬生,不是高中毕业,哪里当得起干事。我是寻思明白了,读书才能有大出息。” 想到李重润一个月五十五块的工资,一年就是六百多块,赵水柳心就热了,“那……就答应下?” “答应下就对了。”冯有顺点头肯定。 赵水柳算是接受了顾湘进门的事儿,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爹,你说咱是不是哪天找爹把这事儿说清楚了,他也等了这些年了,也别等满同了,就说满成生了第二个儿子就给他姓,你看行不?” “我看行,爹这么些年也不容易,说开了他也定心了。”冯有顺同意。 —— 吃完晚饭回屋第一件事,就是排排坐泡脚。 今天却不大一样,冯莱莱都打水进屋了,李重润还坐在炕沿没动。 有那么多要记要背的,冯莱莱也无心问他,自己脱袜准备泡脚。 冷不防间,怀里被塞了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双崭新黑色的女士系带皮鞋。 “冯莱莱同志,鞋我先帮你买了,我没别的意思,还是觉着你不该委屈自己,就自作主张了。”李重润说,“要你还是接受不了,我回头找人退了也一样。” 鞋都买回来了,再张罗退回去,冯莱莱也觉着太小家子气了。“算了,鞋我穿,多少钱?”她问。 李重润脸上的笑意荡漾开来,“二十一块八,先记账,我又不急着使钱,真别太拘泥这些了。莱莱同志的信用一流,你早证明过多次了。” 冯莱莱想想也是,彩礼和当初给买衣服的钱她早退回去了,足够证明自己无心占他便宜。 这让她接受度又高了些,“那我一个月还你五块,不然还是算了。” 知道她这样已经妥协了很多,李重润见好就收,“好,就这么办。” 看她还坐那儿,李重润催道:“你试试看合不合脚?我跟供销社的人说了,码不合适可以去调。” 新鞋很干净,冯莱莱就坐那里先穿了左脚,不大不小刚合适。 这让她有点疑惑,“你知道我穿多大鞋号?” 李重润表情带了点别扭:“我量了你鞋子的大小。” 冯莱莱正低头套着另一只鞋,只恍然说:“我说嘛,不量哪来这么合适。” 见冯莱莱并没注意,也没有多想,李重润微提起来的心落下。 转移话题一样说起:“供销社里就这一种女皮鞋,你将就穿吧。” “瞧你说的,我今天穿这一身出去已经是整个沅溪大队最亮的崽了,明天再配上皮鞋,我都能想象围观我的盛况了。我要说句这鞋是将就穿的,我得多遭人恨呐?整个沅溪大队,有皮鞋穿的女生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到,李技术员你飘了啊。”冯莱莱脱了皮鞋,已经开始泡脚。 李重润嘴角的笑意就停不下来了,“嗯,我的错,后面会端正态度的,莱莱同志监督我吧。” 冯莱莱忍不住白他一眼,这人最近话有点多,人也再不是当初的高冷范了。 “再不泡脚锅里水也凉了。”她还要学习呢,陪聊太久会耽误进步的。 李重润老实地去厨房打水来泡脚,冯莱莱却已经快速泡完,错身出去倒水了。 冯莱莱回屋直接上炕铺床,歪倒后开始认真看起了经络穴位图。 这让每天习惯了做伴泡脚的人很不适应,李重润数次侧头看过去,可沉浸式学习的人根本连个眼神都无。 这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天赋 34章 不用蹲马步, 而且日华入体的感觉太好,第二天早上的武课,李重润只轻喊了一声, 冯莱莱就麻溜地爬了起来。 赵氏内功心法很简单, 就是两页口诀, 通篇就六百多字。其中一半儿还是赵家历代人的题外标注。 开始看还有些晦涩难解, 昨天赵四海也只是给她讲解了入门第一步,引日华入体。 没想到成功引日华入体后, 她再看那段心法口诀,竟通了。 经历过高考的人,背六百字内容还不是分分钟,只用一天的零碎时间, 冯莱莱就背好了。 引日华入体是长期坚持的过程,即便心法小成了, 也是每天要做的功课。 区别只是现在可能要花四十五分钟,以后随着日华积累日多,可以慢慢减少, 小成后, 每天打坐吐纳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哪怕冯莱莱天赋异禀,赵四海参考祖上那位能者, 预估她这样引日华入体, 积累到下一段位,最少也要半年以上。 就是说半年内,冯莱莱的早课只需打坐吐纳就好。 冯莱莱觉着太可了, 她太喜欢赵家这样文雅的武道传承了。 都不用赵四海多说,她对着日出方向,打坐吐纳走起。 几米外, 李重润蹲着马步,说不羡慕是假的。 一会回生二回熟,今天早上,冯莱莱感觉更丝滑顺畅了。 昨天她只能偶尔补捉到边缘落单的点滴日华,可今天她按着心法静心,入定的刹那,日华汇成一丝细线,竟自主地从她百会穴贯入。 心法上不是说日华成线入体是里程碑的一步,是最艰难的一步吗? 关键时刻容不得多想,冯莱莱撇开杂念,赶紧引导着那丝日华按着心法要求的经脉路径游走,最后汇聚于丹田。 四十五分钟倏忽就过了,再起身,比昨天更妙不可言的感觉。 身体更轻盈,耳清目明精气神更足了,力气像使不完。 赵四海不动声色地问她今日如何。 冯莱莱就把日华成线自动入体的困惑说了,赵四海再淡定不来,差点喊出来。 好在他及时收住,极力压住激动的情绪,详细询问起来。 冯莱莱都一一给他说了,赵四海听了,心里已是波涛汹涌。 外孙女这样的,只能说是老天赏本事了,已不是天赋异禀可形容了。 赵家门里,很多人成功引日华入体后,以为大功告成了,却又都折在日华成线入体这一步。 有人几年后倒是能堪堪做到,有的人却终其一生只能点滴入体。 而日华成线入体后,也不意味着心法会大成,只能说赵家的内功心法你练及格了,日华积累到一定程度,赵家的外门功夫招式你都可以练起来了。 而那些点滴入体的,赵家的外门功夫很多是练不起来的。 赵家的功夫招式全赖内功心法打底,两者相辅相成,内功不到家,外功也只能是半桶水儿。 赵四海当初在兄弟们中成为佼佼者,就是因为他是最早日华成线入体的。 成线入体之后是成溪,之后成河,再之后是八方汇聚这三个境界。 赵四海做为兄弟中的第一人,赵家武道这一代的最能者,也只是在四十岁那年才达到成溪境界。 至于成河,这是毕生的追求,达成者赵家历代只出过五人。包括那位大能者。 传说中的八方汇聚,至今未见一人。 开山鼻祖做为创始人,功法都是他创下的,后人们起初都认为他必能达到。 可随着一代又一代无人能做到,越来越多的后人怀疑就是开山鼻祖可能也达不到。 所以八方汇聚已被认为是想象来的,是肉体凡胎的人所达不到的。 近几代的赵家人,已经完全把这一境界排除在外了。 赵四海只想到自己这支出了成河境界的,还是他自己亲自教出来的,他就按捺不住,恨不能马上把自家的那些堂兄弟们翻找出来,大大的显摆一通。 只这一把,外孙女就足够他这一支显达于家族了。 唉,啥时候家族里的人能重聚一下呢?他很急很想。 最紧要还得这样躲藏于人后的日子结束才行。 南北闯荡了那么多年,赵四海见识还是有些的, 年后形势越见宽泛,他觉着应该不远了。 —— 中午下班回家的路上,冯莱莱遇到专等在路边的梁晓敏,知道顾湘和冯满成已经对外公开了。 “顾湘还想让我陪她去商量订亲的事,我没应。”梁晓敏说。 不管顾湘是不是有意的,梁晓敏都不想再掺和她的事了。 “唉,我这里没啥,就是你和重润回娘家就要见到她,这样可真够烦。”梁晓敏话里还有未尽之意。 梁晓敏话里的意思冯莱莱明白,是怕李重润总见到顾湘,若再不注意分寸,会引出什么闲话来。 要不是换了芯子的,那确实挺恶心人的。 现在嘛,她一点不觉着是问题。 顾湘注定会白费心思。 原以为,赵水柳拿回了嫁妆钱,短时间内会没脸喊她回娘家。 可第二天,也就是礼拜六下午,冯满同跑来石屋,跟赵四海和冯莱莱说,明天冯满成和顾湘订亲,让他们都去热闹一下。 赵四海说撂开就再不肯回头,这么多年心也早凉透了,闺女他不认了。 一手拉扯大的闺女都不认了,女婿和两个外孙相处都没几回,就更没情份了。 只一句“不去”,就转身回屋了。 一直想亲近姥爷而不得的冯满同,不由失落,“姐,姥爷咋不去?明天割肉包饺子,妈说姥爷最爱吃了。” 冯莱莱不想粉饰太平,“妈既知姥爷最爱吃饺子,这么多年送过一回没?” 冯满同说不出话来,他也爱吃饺子,所以不会忘,有记忆以来家里连饺子皮都没往石屋送过。 之前她妈说不过来是因为姥爷不让登门,他还会信。 可经了上次分家姥爷给出头撑腰后,仅一次的近距离接触,他就看出姥爷是个面硬心软的人。 若是真心悔过认错,他不信姥爷还会那么冷心肠。 想想这么多年,他妈好像只说嘴上念念,行动上啥也没有。 看清了这些,冯满同都不好意思在石屋多留。 确认冯莱莱和李重润是必去的,少年怏怏地低头回去了。 他还想着跟姥爷关系缓和了,想和姥爷学功夫呢,现在他知道没戏了。 顶着人家女儿的身份,冯家三房有什么事,冯莱莱表面文章也要做一下的。 嫁妆虽然还了,可冯有顺和冯满成兄弟待她总有份儿顾念,冯莱莱做不到完全切割。 赵四海也明白,所以也没拦着冯莱莱不去。 晚饭时他对两人说:“有那个顾湘在,饭也别吃了,去坐坐就回来吧。想吃饺子,咱们家里自己包,我可不信你妈能舍得放足料。” 他现在对赵水柳是从头到脚瞧不上,赵水柳把给闺女的嫁妆钱都能要回去的行为,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了。 祖孙俩说话,李重润一直默默围观,并没插话。 只当他是事不关己,怎样都无所谓。 等晚上的卧谈会上,他却一脸郁闷不乐。 “冯莱莱,他们订亲关咱们什么事儿,一定要去吗?” 冯莱莱想想,觉着假女婿不去也没什么相干,“那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想也知道那个顾湘打得是什么主意,自己不去,冯莱莱要吃亏。 “算了,我不去你太势单力薄了。原来你那个哥还能护你下,现在他女人要针对你,你说他会怎么选?” 敢情他眼里她是随人拿捏的包子吗? 冯莱莱被激出了本性,笑得格外潋滟:“难道我是吃素的吗?顾湘那样的,给我送菜都不够格。她明天最好别招惹我,不然我会叫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下马威 35章 赵水柳的意思是让礼拜天上午早些过去, 冯莱莱过耳就算。 她现在归姥爷管,姥爷说不用跟那儿吃饭,当然要做个听姥爷话的孩子。 今天鸿门宴的可能性很大, 那可不能弱了声势, 必须穿好看点儿。 另一套劳动布的新衣服已经做好了, 冯莱莱就准备穿这一身了。 就是最基础版的牛仔款, 很修身,穿上后显得她格外身高腿长。 松松地编了单辫儿搭在一侧肩头, 脚上是那双矮跟黑皮鞋,很时尚都市。绝对会全场最靓。 抢了准新娘的风头她一点不觉着有问题,顾湘坚持要嫁给冯满成,想针对的不就是她吗? 她这样已是很客气了。 被赵四海认作传承人, 冯莱莱真正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姥爷。 就跟爸妈还在时一样,重新有家人依仗的感觉太好了。 再遇事硬刚什么的, 还不是随她高兴。 看着冯莱莱这两天一直穿着那双皮鞋,李重润特别有成就感,再一次打量后, “衣服很好看, 配的鞋也很不错。我觉着你还得做两身衣服,两身太少了。” “打住, 可别鼓励我购物了, 我要入不敷出了。”冯莱莱瞪着他抗议说。 虽然冯莱莱一再说了不用他去,李重润还是坚持要去。 他既然要去了,就要人尽其用。 冯莱莱跟他说:“李重润咱们打个商量呀?今天做个好工具人, 回来随你点菜怎么样?” “工具人?是打配合吗?”李重润虚心求教。 冯莱莱打了个响指:“对啦,就这个意思。” 李重润笑着伸手:“成交,那我中午也想吃饺子。” 想到赵四海也爱吃, 赵水柳今天包饺子,姥爷也不能差这顿。 “行,咱们中午也吃。”冯莱莱同意。 要吃饺子就更不急着去了,先把面团馅料准备好了再走不迟。 征询了意见,赵四海和李重润都表示上次的饺子没吃够。这个季节也没别的可吃,不是白菜就是萝卜,所以还是白菜木耳肉馅儿饺子。 冯莱莱和面,李重润洗菜,一切就绪后,就该剁馅了。 功夫这么持续练下来,李重润明显感觉自己没那么弱鸡了。 虽然他跟冯莱莱是学渣和学霸的对照组。 可他觉着自己好歹先入门,马步蹲着,招式也练上了。 和冯莱莱这样只打了几天坐的,还是有先发优势的。 很高风格地:“肉馅儿费劲儿我来剁。” 有人主动干活儿,冯莱莱才不带抢的。 可看着李重润跟赵四海那里又拿把菜刀,左右手各拿把菜刀抡得飞起,这是剁馅儿还是耍帅呢? 关键馅儿剁好了也行,这粗粗细细的,根本不过关。 连续四天引日华入体下来,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太不可思议,她有种身体被一点点重塑的感觉。 别的不说,看着眼前显摆武力的李重润,冯莱莱觉着比力气,她未必会输。 看着剁得毫无章法,肉粒儿不断飞溅出来,这得少好几口肉呢,冯莱莱再不能忍。 她推开人:“肉馅儿不是这么剁的,我给你打个样儿。” 正剁得酣畅,体力充沛的感觉太好了。 李重润不太情愿地递给她一把菜刀,“那你示范下还是我来,双刀更快点儿。” 冯莱莱顺手把另一把刀接过来,“我也试试双刀的感觉。” 李重润一句,“双刀太沉,脱手了可不是闹着玩……”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冯莱莱双刀已经左右上下挥舞起来,比他快比他准,肉馅儿肉眼可见地变得细腻均匀,双刀在她手里就跟如臂使指,这个样儿打的,高下立见。 冯莱莱平时切菜他也不是没看过,只是动作麻利些,就是女人的正常力气。 李重润有些不可置信,“冯莱莱,你下班后又加武课了?开始学你们赵家功夫了?” 冯莱莱手上翻飞不停,“没啊,就早上练吐纳了。下午我学药方认草药的时间都不够呢。” “那你这力气哪来的?”李重润怀疑地问。 “就吐纳来的啊!”冯莱莱实话实说。 她都不用特意炫耀,因为事实就已足够打击人。 果然,刚还意气风发的李大佬,不会了:“冯莱莱,你说你就坐那里打坐吐纳,就有了这么大力气?” “时候长了,可不止力气,眼力耳力,灵敏劲儿都会长进。这么说吧,我们赵家内功心法练下来等于洗经伐髓强筋健骨了,境界越高越见不凡。莱莱在这上头天赋不错,几天长这些力气也是有先例的。” 是赵四海知道外孙女特意给他包饺子,知道她是为哪般,老头好心情难以抑制,这又背手踱着方步过来了。 赵四海这几天太矛盾了,怕跟冯莱莱说了实话,她骄傲得意下反于她练功有碍。 可不说,就跟手有异宝无人知,太寂寞了。 这不,听到李重润的疑问,他终于没忍住插了一嘴,少少提了下冯莱莱天赋不错。 —— 马上就到冯家三房了,冯莱莱看着从家里持续到路上,一直默默无语的李重润:“你真被打击到了?” 李重润老实承认:“有点儿,坐着就能练成高手,这个事实太残酷了,我需要缓缓。” “那你随便就能找个高薪的工作,你咋不问我有没有被打击到呢?我当时真觉着自己挺废材的。”冯莱莱也有话说。 “真的?你觉着我很厉害?”李重润瞬间被安慰到了,脸上也有了笑。 冯莱莱反应过来:“你装的?” 李重润也不否认:“我那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态,总要接受自己也有弱项。不过这感觉还挺新鲜。”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冯家三房的门,堂屋里,已经满满当当坐了老些人。 冯家这边除了三房的四口,还有二房全体。 顾湘那边,和她要好的那几个女知青都在,还有一位是嫁到村里的女知青于淑芳, 看到冯莱莱和李重润脸上带笑地进来,冯莱莱竟又换了身更好看的新衣服,脚上是新的皮鞋,供销社里都流连看过多少回了,一双皮鞋二十一块八,别说没钱,有钱也舍不得买的。 女知青那边都看着刺眼。 冯莱莱这是带着李重润示威呢。 “哥哥订亲,小姑子咋来这么晚?是怕哥哥娶的嫂子给你比下去,在家打扮得忘了时间么?还特特换了身新衣服,一家人哪用这样哟。”于淑芳玩笑一样说着。 刚进门,人还没坐下呢,就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冯莱莱轻声笑开,随着笑意在眼波流转,她刻意地怼脸过去,扑面而来的婉约柔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旌摇曳,同为女同志,于淑芳几个离得近的都有些抵受不住。 “看清了吗?你觉着这屋里还有我比不上的吗?”冯莱莱说,“我这还是新婚呢,穿身新衣服不是应该的吗?要不你叫我嫂子打个样儿,她结婚了也别穿新衣服,我保证向她学习。” 这样的冯莱莱太大异于从前了,别说顾湘和那几个知青,就是赵水柳张秀娥还有冯芹芹姐妹都瞪大了眼睛,不认识一样打量她。 冯莱莱还不过瘾,伸出养得葱白水嫩的纤手撩起腮边碎发:“不都说新媳妇儿进门最先要讨好的就是小姑子吗?今儿怎么倒像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怎么,不想让我回来吱一声就好,甭跟我玩儿这些阴的。哥?你给个话呗?” 她今天就要看看冯满成还值不值得继续来往了。 “莱莱,是哥没安排好,你放心,有哥在,家里没人能给你委屈。”冯满成没有含糊。 他转头看向顾湘:“要不让于大姐回去吧,她也没帮人办过这样事儿,我瞧着还不如咱自家人商量,和和气气的才是吉。” 于淑芬脸上羞愤起来,她没想到冯满成这个泥腿子竟敢卷顾湘这边人的面子。 顾湘也没想到,冯满成之前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说话多了都要打结巴的。 说清 36章 顾湘微抬起下巴:“于姐只是说笑, 是莱……莱想多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知青点的人就是我的娘家人,你撵我娘家人走, 我……我也没法留这里。” “戏还挺多, 莱莱走不走?”李工具人自动上线了。 他虽没指名道姓, 可顾湘的脸唰地就红了, 眼里带着受伤不信。 几个女知青也都一脸愕然。 李重润不是被逼无奈才跟冯莱莱结婚的吗?他心里不该是对顾湘旧情难忘吗?可刚才那嘲讽的语气似乎是对顾湘和她们说的,这对吗? 闺女女婿一来就跟未过门的儿媳妇对上, 赵水柳却很乐见。 答应了婚事,她还是不喜顾湘,守着儿子她不好做什么,这样的局面正合她心意。 是冯有顺看不得儿子左右为难, 出来说了话:“莱莱重润到爹这边儿坐,你哥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说, 咱们只管等着吃饺子。” 冯满成也赶紧拉着顾湘:“听爹的,你不说好久没吃饺子么,我昨天特意跑去割了一斤肉, 呆会儿你多吃点儿。” 只要别惹她, 冯莱莱是不准备坏人姻缘的。 冯有顺那样不爱说话的都出头了,可见他对冯满成婚事的重视了。 你不仁她才会不义, 爹和哥哥目前都还好, 冯莱莱当然要顾着些。 推了李重润一下,两人往里面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看到李重润随冯莱莱推动,两人举止很默契亲近, 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离心怨偶的样子。 于淑芬和姚爱红几人越来越迷惑了。 凭着过去对李重润的了解,顾湘不信他会喜欢冯莱莱这个村姑。 装得再好,穿得再像城里人, 乡下人骨子里的泥土味儿是洗不干净的。 内在的东西,是永远学不像的,顾湘还是满满的优越感。 她给于淑芳打了个眼色:“于姐?” 于淑芳会意,看向赵水柳:“亲家,也没别的,就是我们顾湘和满成同志结婚,咱家里给出多少彩礼啊?还有办酒买衣服的钱?她家里不在,都托我给问清楚呢。” 订亲就是要彩礼讲嫁妆的,谁也没觉着不对。 除了外来户冯莱莱和李重润,虽然自己也经历过一遭了,可这上来就主动要的,别人没见不适,两人却替人尴尬了,一起抬手,一个捂脸,一个捏鼻梁。 再看赵水柳,她显然早有准备,“满成是家里长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他结婚得往大了办。 彩礼一百三十块,买衣裳二十块,我们可比魏干事家的都要厚着些呢。 顾湘娘家不在这儿,摆酒也没人,办酒钱就不算了吧,到时你们这些跟她要好的,就都来家里吃席,管保给你们吃好。 她于姐,你看还有谁家能越过去。” 说完这些,赵水柳的表情是带着些得意的,她不认为这还能挑出不足来。 看不上顾湘是真,可在冯家压抑憋屈了这么些年,手里也有了钱,她和冯有顺都打算借着冯满成的婚事风光一下,所以他们是舍得花钱的。 而且冯莱莱的彩礼都叫给带回去了,赵水柳觉着顾湘的彩礼也都该拿回冯家,不过是左手换右手,她大方起来也无压力。 于淑芳早得了顾湘的话,这会儿笑了:“婶子,不对吧,眼前不就有一对儿你没越过去?一家子兄妹,妹妹拿着全沅溪大队第一份儿彩礼,娶媳妇进门咋也要差不离吧? 我们顾湘模样一等,高中文凭,这上头却要比小姑子低一截儿,可不大好看。家里没有我们也不提,咱家拿得出来还这样,我是替顾湘委屈着。我们也不多要,就跟冯莱莱同志一样式儿就行。” 赵水柳心里算开来,比照着闺女来,二百块彩礼,八十块办酒,一百块买衣裳,加一起就是三百八十块。 虽说能拿回来,可想到顾湘连订婚都要比着李重润来,她又不傻,提的是闺女,冲着的还是她女婿。 这让她替大儿子不值,脸跟着就撂了下来。 旁边挨着她坐的张秀娥跟她咬耳朵,“不能给,能张口要这么多,你能信她还能给你带回来?她现在和满成可不是一条心,你防还来不及,可不能犯傻。满成被迷住了,你更要盯好了,到时给你把家掏空了,你可别找我哭。” 赵水柳心里一凛,是啊,和儿子不是一条心的儿媳妇,有钱还不得自己藏起来。 她这会儿后悔起来,觉着一百三十块的彩礼都不该给。 她心里飞快地算计起来。 她迟迟不接话,看着顾湘的脸上渐变得不耐烦,好容易才争取到的今天,冯满成哪容有变。 “妈?”他催道。 赵水柳对上大儿子乞求的眼神,心里那个恨呐。 她也不敢直接就拒绝,因为他的婚事,母子俩争执了多日。她若这会儿反口,大儿子是彻底离心了。 她一时拿不出主意。 还是张秀娥拉了她一把,小声地:“你别吱声,看我的。” 赵水柳平时就很听张秀娥的,急忙点头。 张秀娥瞅着于淑芬和顾湘,“彩礼我们是能拿出来,那嫁妆你们陪送多少?我们家里可给了莱莱一百五十块的嫁妆钱,别光比着彩礼,嫁妆也要比呢。” 冯莱莱的嫁妆多少从没传出来过,所以顾湘于淑芳几个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一百五十的嫁妆,比赵水柳刚提的彩礼都多,村里人一向重男轻女,这可能吗? 顾湘仰头,娇柔声问:“满成,家里真给了这么多吗?” 冯满成眼都挪不开了,老实回说:“家里拿了一百,还有没分家时公中给的五十,加起来是一百五。” 竟是真的! 再如何往下,于淑芳不敢自做主张了。 她等着顾湘发话。 顾湘就是不想自己说这些,才找的于淑芳。 看她一点不知变通,顾湘就后悔还该好好磨磨梁晓敏才对,应对这些事儿,梁晓敏最会了。 看她们这里再没了话,赵水柳反来劲起来。 “我女婿给的彩礼是高,可我们家陪的嫁妆也是少有的。想要高彩礼,先掂量下自个有没有那么些嫁妆钱。 人呐,可不能光想着伸手,有来有往才是正理儿。唉,也就我们家这样才是真心疼闺女的,从没想着往外说,才由着别人以为我们莱莱没有嫁妆。” 张秀娥帮腔说:“可不是,李知青给的彩礼我们家也都一分没少都陪送回去了。她于姐,你算算我们莱莱手里有多少压腰钱? 要我说还是别比了,满沅溪大队就没有能比过的,咱还是照着我弟妹先头说的一百三十块的彩礼过了,小两口结婚过日子,满成能干,两三年就攒下这些钱了。” 听说冯莱莱把彩礼钱都带走了,看着顾湘和几个女知青开始交换眼神,更没主意的样子。 赵水柳的气焰就高了,一时有些得意忘形起来:“我们满成可不止这些钱,还有他姥爷那里呢,将来他姥爷还有那么些给他呢,几百块钱算什么,看不明白的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呢。” 从赵水柳说给她多少嫁妆时,冯莱莱就给恶心着了。这人前几天刚把嫁妆拿走,她怎么有脸在这儿还大言不惭说这些。 本来看着冯有顺父子的面子,冯莱莱不想计较来着。 起码今天她是没打算揭出来的,想着等冯满成订亲后,她再找个日子过来说清楚。 千不该万不该,赵水柳不该把赵四海给扯进来。 她寒透了赵四海的心,竟还敢惦记他的家产,这让她气着了。 “呵,妈你当我面说这些,是以为我脾气好吗?还是以为我是你闺女就该给你瞒着?嫁妆钱礼拜四不是一分不少都还你了吗?还是你拿回来没跟我爹和我哥说?”冯莱莱接着说,“爹,哥,一百五十块我都给妈了,你们往后别说给我嫁妆了,我担不起。” 她这一翻话,就跟油锅里滴了水,所有人都被炸到了。 冯有顺父子就不用提了,脸色铁青地看向赵水柳,若不是外人在,还是冯满成订亲的好日子,只看冯有顺捏紧的拳头,就知必会有大冲突。 顾湘和于淑芳几个,脸上就带了鄙夷之色。 都不是好东西,既开了头,冯莱莱一个也不想惯着。 “狮子大张口跟人要加彩礼的,哪来的脸瞧不起笑话别人。真清高就该远离铜臭啊,又想多拿钱,又想装无辜,这是什么说法来?” “又当又立吗?”李重润秒接话,他时刻记得要给冯莱莱当好工具人。 这话接得太及时到位了,冯莱莱跟着对他粲然甜笑:“对滴!”觉着杀伤力不够,她又给了注释,“说的就是这种,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也是好笑了。”说完,她自顾往外走,还是回家包饺子给姥爷吃重要。 只冯莱莱说,顾湘只会针锋相对。 可李重润再一次出言讥讽,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心心念念不能忘情的人,竟会这样对她,顾湘眼睛死盯着他,泪睫于盈,身体也因为颤抖而摇摇欲坠。 冯满成眼神跟着黯淡下来,可他还是过来扶住她。 “妹夫,是哥对不住你们,能不能瞧着我,今天咱就过去了,你回去好好帮我劝劝妹妹。” 李重润却听不得他和稀泥:“今天摆没摆鸿门宴,你心里有数。有人跟你提让我们过来时,你没有拒绝还应了,就等于是放任了这会儿的局面,所以,你最没资格说这些。” 冯满成默然,这事儿他确实想岔了。 顾湘要求时,他不忍她不高兴,又想着有自己左右圆着,总能和和气气都打点好。 现在成了这个局面,他后悔也晚了。 李重润一点也不同情他,“若控不好场,就少叫冯莱莱回来吧。你心疼自己媳妇儿,我也不舍得冯莱莱过来受气。”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太亲昵了,心猛跳了几下,转头去找冯莱莱,发现她已经出去了,心跳才回落。 想恋爱 37章 第二天, 冯莱莱还是从梁晓敏那里知道的,顾湘拿了一百三十块的彩礼和二十块的置衣服钱订亲了,嫁妆钱随她, 有没有都行, 也是梁晓敏说的, 顾湘看着清高无尘, 家里境况并不好。 她妈带着她改嫁,她报名当知青也是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 出来两年, 从没见她家里给寄过包裹。 倒是她一个姑姑,偶尔会给她寄几块钱来贴补一下,不过也只是能让她手里有点应急的钱。 之前她和李重润虽没有明确谈对象,可李重润手大, 跟她又谈得来,平时买吃的用的常给她带一份儿。 这才是重点, 顾湘这两年能过得骄傲体面,没有李重润的周济是维持不下来的。 晚上的卧谈会,冯莱莱跟李重润感慨起来, “你说她这样纠缠, 是因为不能忘情还是被夺了财路的那啥?可能有点小人之心了,反正我现在有点怀疑她的居心。” 看到带着点小坏表情说起八卦, 更显得鲜活生动起来的姑娘, 李重润一下想起昨天她怼那几个女知青时的妩媚多变,和这会儿的样子重叠,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 美得惊心动魄。 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他展臂拿起炕桌上的搪瓷水缸喝了口水,再抬眼已看不出异样, 还是那么闲适舒展。 顾湘是连眼神都不需要给的路人,可冯莱莱要聊她的八卦,李重润却没敷衍:“后者占比更大些吧。她嫁给你哥,固然是想搅和咱们的生活,可经济上的考量也不少,若冯家三房分家没得那些钱,她再恨也不会做这个选择。没有原李重润接济她,她温饱都困难。” 李重润说的是事实,很多知青挣不够口粮,每个月都要贴点钱补伙食费才能吃饱。 家里没钱寄的,就要拼命挣工分,把自己的口粮挣够。 而顾湘既没钱又挣不了几个工分的,想也知道是什么处境。 “所以,女人都隐藏得太深了,表象误人呐!”冯莱莱有感而发。 李重润瞅着她要笑不笑地:“冯莱莱同志,你在说自己吗?” “是呀,我就是心机女,你要小心别靠近我哦,会坑你没商量的。”冯莱莱承认道。 李重润不动声色地:“我不怕被坑,随你高兴。” “呀,那我可不客气啦。”冯莱莱笑完,“完了,我今天的进度条还没完成呢,学习学习!” 之后,她果然拿起她那一堆经脉草药之类的一推册子,沉浸式学习起来。 卧谈会的时间越来越短,没人说话很无趣,李重润这会儿有些后悔了。 他做什么要说服冯莱莱接赵四海的班儿呢。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等两年上大学出来,还怕没有体面的工作吗? 赵四海给人整骨治疗的现场,他都参与过多次了,是很暴力辛苦的。 想到冯莱莱将来天天要面对这些,李重润这会儿是纠结不舍的。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暗自自嘲。 到这会儿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冯莱莱产生了别样想法。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地被她吸引住目光,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个小表情,他都会格外留神。 恋爱是什么滋味儿呢?他有点想和冯莱莱尝试一下。 但具体要如何实施,母胎单身至今的人有点被难住了。 他很确定冯莱莱只当他是临时室友,根本就不走心,一年后挥挥衣袖,她会第一时间就给他丢脑后再不带想起来的。 这样的情况下,直接表达追求之意,被拒了他连室友的地位都不保了。 最稳妥的就是借着近水楼台,然后徐徐图之。 自己没经验,那就只能借鉴别人的。 好在上辈子周围那班朋友都有丰富的恋爱经验。 他归纳总结一下后,“……” 送送送,买买买?搁冯莱莱这里明显行不通啊。 给她买双皮鞋都要分期付款还他,再买别的,怕是现在的友好局面都不保。 该怎么做呢? —— 冯莱莱的空间扩大了一倍,从原来的半米见方,扩成了一立方米大的空间。 冯莱莱不理解有什么好扩的,就那么点东西,原来的大小都显得很空旷了。 李重润却兴致浓厚,说可以当保鲜柜用,怕坏的东西都可以放进去。 冯莱莱早试过好嘛,空间外的东西根本放不进去。 李重润坚持说空间扩大肯定会有所不同,让她再试,竟真可以了。 所以她现在相当于多了个随身携带的保险箱和保鲜柜。 李重润想得更长远,说夏天他们可以多种菜,到时都存到里空间里,这样冬天他们一样有新鲜菜吃。 虽然一个立方的空间装不了多少菜,可涮几顿火锅还是可以的。 因着这个,两个人又反复试验了几回,总算把空间的隐藏属性都搞清楚了。 继空间里的肉拿出来存放不影响第二天补充这一利好后,他们又发现,空间补充后,你再把原来那份儿肉放回去,是不会少一份儿的。 只要你有拿出来的过程,充值后再放回去,攒多少天再吃都不影响。总之一天只给充值一次,管你攒着吃还是当天吃,都随意。 这就更方便了,空间是可以一直保鲜的,这样天热了,就不怕肉拿到外面放不住了。 不过可以攒着多份儿存放的功能仅限于肉,苹果,梨,鸡蛋和曲奇。 空间里的调料都不行,用多少当天也会立即充值,但你倒出来另装或是整瓶拿出来,空间里绝不会再给你来一份儿。 可能调料没有攒着的必要?两人想想也就放下了。 所以现在,肉不但可以攒着吃,还可以分门别类的吃了。 五花肉可以红烧可以烤,里脊肉可以炸肉段儿可以做酱肉,排骨和以红烧可以糖醋,餐桌实现了肉菜的多样化。 随着李重润成了县里公社都扬名的李大技术员,赵四海再没觉着李重润总拿肉回来有什么不对了。 可见有一份儿体面的工作,无论做什么都会有滤镜加持的。 李重润去公社上班后,只三天,关于李技术员多么多么大牛,就没有他修不了的农机具的话就不断地传出来。 红旗公社因为他的加持,损坏的农机被快速修好,这次春耕都及时地派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公社干部们都干劲儿十足,今年的生产任务,红旗公社绝对会完满完成。 现在李技术员就是红旗公社最香的馍馍,重点保护对象。 人家上下班,已经可以迟到早退了,公社上下竟没谁觉着不对。 李技术员太辛苦了,他抓空休息一会儿,很应该。 可不能给他累坏了,万一被别的公社挖走了,损失可就太巨大了。 也不怨红旗公社有这种担心,见识过李技术员的能耐后,各公社书记都跑县里去找郑县长和张副县长抗议,李技术员这样的就应该是大家的。 县里没办法,商量李重润能不能各公社都进驻一段时间。 李重润只一句,“那我还是回家帮我姥爷打下手吧。”郑县长和张副县长就没招了。 人家有无可替代的技术,只能好好哄着来。 郑县长早就领教过,这就是个认死理讲不通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瞒着一身技术,一头扎进沅溪大队做个村小学教师窝两年了。 如今能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他张口闭口我家里我姥爷的,郑县长私下没少犯嘀咕。 他家里长辈们倒底知不知道孩子在这边结婚了呢? 局势在变好,郑县长能感觉到,李家早晚会回归,李重润也要回去的。 他现在这里娶了当地农村姑娘,将来领回城里,口粮和户口都是难题。 郑县长都替他家长辈犯愁。 现在看他离不开家的轴样子,虽知劝不动,郑县长还是免不了要说:“也不叫你一个月回趟家,一个公社呆一个礼拜就行,礼拜六中午就让你回家,在家住一天半还不行么?年轻人发扬下吃苦耐劳的精神嘛。” 天天回家在冯莱莱面前刷存在感,这都毫无存进呢。 一个礼拜回趟家,他还有恋爱成功的一天吗? 而且这会儿的 农机故障率太高了,又是老化的机器,得随用随修,修一次想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一旦开了下别的公社的口子,之后就会变成常态。 除非不要这份儿工作,不然到明年离开前他都要两地分居了。 “可以让他们拖到红旗公社来修,我能保证尽快修好。朱站长他们我也在教,再一个月时间,简单的可以派他们下去修。”这是李重润最大的让步。 郑县长和张副县长没想到他肯把技术无私的教给别人,老师傅们谁不藏一手的。 就是这样,所以人家风格觉悟还是很高的。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朱站长他们一个月后也只能修复简单的,现在各公社最紧要的是农机在春耕任务中派上大用场才行。 最后还是张副县长灵机一动,商量郑县长说:“县公安局不是有摩托车吗,拿来给重润用,这样他来回上班也方便。” 郑县长一听真行,问:“重润你看这样行吧?” 私人飞机都有的人,车库里的名车他自己都不知具体数量。 到这里,先是接受了骑自行车上下班,现在升级成摩托车,好像很不错。 最主要摩托车比自行车快多了,省时又省力,不耽误回家,还能对郑县长他们有所交代,李重润接受了。 见说通了他,两位县长生怕有变,吉普车拉着他直奔县公安局,公安局里统共就两辆摩托车,其中一辆就归他骑了。 从县里一路骑回村,李技术员是那道最靓丽风光的风景线。 标准 38章 李重润骑着带挎斗的摩托车进村的时候, 刚好是下晚工的时间,路上走的全是村民们。 老远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纷纷抬头望过去。 看到是挎斗摩托车, 有常往县里去的见识过, 知道只有县公安局有两台。 以为是县公安局来村里有公干, 几个村干部急走几步迎上去。 被挡住去路, 李重润只好减速停下来,“田大队长有事吗?” 看到摩托车上是李重润, 沅溪大队的大队长田永根脸上的笑也没见少,“重润呐,咋公安局的车给你开回来了?” “要去别的公社修农机,骑这个能快点儿。”说完, 李重润要继续前行。 田永根后头的冯有福,他全当不认识。 却不想田永根这些人更好奇了, “是这几天给你开还是往后都给你开?” “说了往后都给我用。家里还等着,回了。”他踩了油门儿,田永根几个赶忙让开, 加紧说一句, “重润,抽空给大队里水泵看看, 这几天动静不大对。” “行, 明天我下班回来去看。”李重润随口应着,提速往山脚下石屋那边开去。 远眺着直到望不见影了,田永根才对边上几个村干部说:“我家里老四认识公社机修站的朱站长, 昨儿去公社见了。朱站长说李技术员现在可了不得了,咱县里公社都排队想请他过去,可谁也请不动他。 想给他安排活儿, 郑县长和张副县长都得好生跟他商量。 真没想到,转天连公安局的摩托车都给他上下班用上了,这得多重视。二十二岁就这么出息,往后可了不得了。” 旁边二小队的队长接话,“可不,别说咱大队,就是整个县里也没这么年轻有出息的了,魏干事可是被比下去不少。” 几个人都看向冯有福和魏冬生的隔好几房的堂叔——三小队的队长。 魏队长和魏冬生那房处得平平,事不关己地应着“可不是”就往前去了。 作为魏冬生的老岳丈,冯有福是真不是滋味了。 沅溪大队第一出息后生,自家闺女抢来的贵婿被人比下去了,还是侄女被抢后转头又找的,这脸打得太响了。 自家风光得意了没半个月,先是冯莱莱接班儿当了村小学老师,给冯英英衬得没那么金贵了。 接着李重润去公社机修站当了技术员,这都够让家里牙酸了,后来又说他这个技术员归属县里编制,直接就给魏冬生给甩远了。 现在,又亲眼瞅着李重润开着县公安局的摩托车上下班儿,冯有福不止牙酸,眼睛都热红了。 也是他前一阵子太得意忘形,几个村干部早都看不惯了,不过是碍于他有个好女婿忍让几分。 现在有李重润这么一对比,忽然发现魏冬生也不过如此。 不好直接奚落,拐弯抹角带几句总行吧? 妇女主任钱桂英凑过来说:“你们不知道吧,李技术员想上省城宁新市上班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他可不止会修农机,汽车他也会修。对了,还有城里厂子那些大机器,人也都会修呢。” 田永根几人都问:“你咋知道这些?” 钱桂英特意左右瞅了下,才一脸神秘地小声说:“是找赵师傅治腿的,就老盛头儿家住着的那位,听说可是省城来的老同志。 老盛头家儿媳妇听到他和陪护的小伙子说的,李技术员这样的要到省城去才大有可为啥的,还说他们走前还想再做做李技术员的工作呢。 你说李技术员咋不去呢,是为了不离开冯莱莱么?那丫头最近出挑得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还是赵师傅会打理孩子,看给外孙女养的,咱村里那些女知青可都给比下去了,顾知青也差着点了。 只是我瞧着,顾知青跟冯满成订婚也有段日子了,她三天两头跟冯满成回家吃饭,反是冯莱莱和李技术员订婚酒都没吃,后面也一直没见他们回娘家。 冯会计,你知道咋回事不?你和你三弟家不会真断了来往吧?” 有张秀娥这个天天往三房串门的,冯有福当然知道。 要他说,老三两口子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得了李技术员这样的女婿,本来这婚事就是逼来的,不想着赶紧拢络住,竟把他前相好的给娶家里当儿媳妇,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太胡闹了。 李技术员现在可是县里工作的,最不能犯作风问题的错误,人就是为避嫌也不能上门儿啊。 越想越气,老三就不能没人管,他得回去和老爹好好合计合计。 —— 看到升级了交通工具的李重润,知道是县长给他特批的,冯莱莱冯莱莱绕着摩托车转了一圈,“大佬牛叉!” 李重润趁机提议:“礼拜天我拉你去县里供销社,那里东西比公社齐全。” 虽然囊中羞涩,去看看热闹也好,冯莱莱有些心动。 转而想起来:“这个礼拜六顾湘和我哥摆结婚酒,还请了不少村里走得近的人家,冯满同说要摆六七桌呢。 我这回要不去,又该满村风言风语了。 瞧着我爹他们,我得去走个过场吧,我说你加班太累了,你不用去。” 路上李重润就在计划带冯莱莱去县里,先逛供销社,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饭,下午再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再回来的。 这也是后世情侣初次约会的基础套餐,只不过稍改良了下名目,总体是换汤不换药的。 他也是想通过这么明显的约会行程,让冯莱莱能察觉他的追求之意。 十天了,他发现隐晦的表现对冯莱莱根本没用。 当然他也做了两手准备,明天如果冯莱莱不接受他的追求,他就继续努力,反正他不想躲躲藏藏了。 现在约会泡汤,他整个一个被凉水兜头的不爽。 “冯莱莱你还是做好和你那个哥渐行渐远的准备吧,男人都抵不过枕头风。” 也没叫他去,冯莱莱不明白他这气不顺又是为哪般:“你又咋了?前几天他来找咱们说软话,你还说他把持的不错呢。现在又一杆子把男人都打翻了,也包括你吗?” “对,也包括我。”李重润可太有感触了,他这连和冯莱莱暧昧都没有呢,就已经一天八百遍的各种看她了。若是真恋爱了,李重润觉着她要指鹿为马,他都会跟着说一点儿没错。 由己推人,他现在一点也不看好冯满成。 冯莱莱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你不说自己是母胎单身至今么?又知道了?” 李重润随时都要抓住机会安利渗透:“这证明我对恋爱绝对认真,你说这么寻觅多年才在一起的恋人,珍视都不够,当然是她说什么我都会想让她心想事成了。” 冯莱莱新奇地看着他,“不是吧,你这有点恋爱脑倾向了。突然这样,你不会是有目标了吧?” 李重润巴不得她再多联想下,最好联想到自己那里。礼拜天约会不成了,再等下个礼拜,他觉着太漫长了,有点等不了。 “嗯,我是喜欢上了一位很美好的女孩儿,就是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靠,她这是要见证李大佬的爱情?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马上着手离婚了? “李重润,那你现在已婚的状态很不利呀。”冯莱莱提醒说。 李重润心里叹气,不明白这姑娘百伶百俐的,咋在这块儿就迟钝到让人发指呢。 他天天早出晚归的,周围的同事又都是男同志,他能接触的女生除了她还能有谁?稍想下也会怀疑的吧? 他索性将错就错,也正好探探她的想法,“咱们只是假结婚,到时解释清楚就好。现在最关键的是我该怎么表现,冯莱莱你是女生,我需要你的技术指导。就从你的角度来说,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或者你能接受怎样的追求?” 给李大佬当恋爱顾问?好像很拉风带感的样子。 唉,这要是能回去原来的世界,这得是多么大的谈资啊! 想想,“好呀,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初恋还是谈过的,可以给你借鉴总结下,那晚上我给你好好说说?” 初恋?李重润表情凝固在那里,他心里下意识的,一直当冯莱莱也跟他一样没谈过恋爱。 他一时心里酸酸涩涩的跟打翻了五味瓶。 倒不是有什么情结,只是想到冯莱莱私下的那些迷人美好都被另外一个人珍藏过,他妒气就止不住地直往上冒。 “怎么了?怕我经验不够给你指导错误了?”冯莱莱问。 一个都让他快要成妒夫了,再多几个? 为掩饰捏紧的拳头,李重润手揣裤兜里,“不用拿不相干的人举例说明,你就说说你自己的要求和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我就是想了解下你这个年龄段的女生的真实想法。或者你对你的那个男友还没有忘情?”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酸了一下。 “嗐,蠢蠢初恋,好吧,他那人除了脸好看,不提也罢。主要我自己也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一个必备标准,其它的都是在这个前提下延展的。” 李重润心里一动,“什么必备标准?” 冯莱莱有点犹豫,她怕被鄙视。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李重润盯住她不放。 “呜……可是好毁形象的。”冯莱莱捂脸,“看脸,只要长得好看,戳在我的审美点上,其它的就都可以为此让路啦!” 说都说了,冯莱莱抬头对李重润强调,“我为你牺牲巨大了,你跟人成了,要给我包个大红包,精神损失费你看着给哦。” 李重润这会儿只想回屋好好照镜子,他觉着自己这张脸没道理输给别人。 一家亲 39章 冯莱莱很忐特, 她发现自己误导了李重润。 虽然她一再跟他解释了,自己只是个例,还是极少数, 大多女生并不会以颜值做为选男友的第一要素。 可李重润却已经往错误的路线上一去不回头了。 上炕下炕, 上班下班, 一天差不多要照八百回镜子。 头型是要后倒还是偏分, 也要反复问冯莱莱喜欢哪种。 早上赶时间的时候,被拉住连问了两天, 冯莱莱不胜其扰,回了一句最喜欢留板寸的神颜男生。 结果礼拜六下班时间,看到顶着一头青发茬,沮丧着脸进院子的李重润, 冯莱莱太有罪恶感了。 她死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你咋真去理发了?没有参照模板,现在的理发师傅哪理得出后世的板寸, 还好没给你剔成光头……” “很难看吧?”李重润打断问。 “没有没有……”对上他幽怨的小眼神,冯莱莱小声地,“就是有点像还俗的和尚……” 李重润把脸怼给她看:“冯莱莱你耽误我找对象了, 这要怎么算?” 近在咫尺, 冯莱莱才发现自己错看了。 少了头发的修饰,倒衬得他那张脸更见昳丽俊美, 很有些惑人心神妖僧那味儿了。 冯莱莱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一百个真心道:“我收回刚才的话,顶着这样一张盛世美颜,没有女生能拒绝你。真的, 有没有头发都影响不了你的。” “冯莱莱你就是不想负责任。”李重润不信。 “绝对真话。”冯莱莱说,“那你说想我怎么负责任?” “等我想好了跟你说。”李重润不急着兑现。 —— 礼拜天冯满成和顾湘的婚酒,李重润还是要陪着冯莱莱一起出席。 他现在一心求上位, 当然要走哪儿跟哪儿地找突破的机会了。 嫁妆钱已经退回去了,冯莱莱想了想,还是包了十块的礼金聊表下心意。 赵四海拿出二十块给她,“咱一家哪用掏两份儿礼金,你的钱收起来。好歹喊过我几声姥爷,去给他添个喜吧。” “姥爷,那我直接拿二十就行,不用你的。”冯莱莱不肯接。 赵四海不高兴了:“咋还跟姥爷分你的我的,姥爷的将来都是你的,我还想着过阵子让你管着家里钱呢。岁数大了,真不耐烦这些了,你忍心还叫姥爷受累啊。” 赵四海没避着李重润说,虽然不想留这个外孙女婿,却很相信李重润的人品。 这是绝不会贪人钱财的,只看他从来都避嫌地远离赵家的传承核心就知道了。 人都怕相处,特别是最近这孩子很可人意,赵四海想到将来的分别还挺不舍呢。 “姥爷你老当益壮的,再三十年也不老。钱你还留着,等交给你重外孙管呐。”冯莱莱画大饼哄他。 有天纵奇才的外孙女,赵四海才不惦记重外孙了呢。 他现在一心要把所有好的都交到冯莱莱手上。 不过也不急在这会儿,“等回头咱爷俩再细说,去给了礼钱还早些回来,姥爷带你俩上山逛逛。” 冯莱莱和李重润都跃跃欲试,后面的落云山他们向往很久了。 “姥爷,下午去来得及吗?” “咱们就从屋后这边儿上去吧?”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落云山东西向大不同,西面坡缓,村里人上山都走那边。 东面陡壁险峻,树高林密,人迹罕至。 村里几个老猎户都不从这里走,只有赵四海有这个能力从这里进山。 不过因为他所需的药材分布在不同方向,他是西面东面都走。 “你们要早回来咱就从后头上去,晚了只能去西边儿了。东边儿上下都要花功夫,天黑下不了山容易迷路,山里冻一晚可遭罪。”赵四海说给他们。 武课也上了半个月二十天了,平时也没有同门师兄弟对练印证,赵四海只能另辟蹊径,想着带他们上山感受下自己进益于否。 也算是激励督促吧。 本来就对吃席没兴趣,俩都说开席了就回。 赵四海就说:“那咱们就拿几个杂粮饼,到山上看你们谁有本事弄点好吃的,午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两人眼睛都亮了,有些等不及了。 姥爷的认同也很重要,李重润就说:“长者赐不可辞,姥爷给钱你就拿着。” “还是重润懂事儿,赶紧去,姥爷等你们。”赵四海催着。 冯莱莱只好接过钱,两人一起出了门儿。 冯家三房今天门庭若市,两人进门才发现,冯满锤夫妻带着所有的子孙们全来了。 冯有冯有旺一家都来了,就连冯英英都在进出帮忙。 冯大锤在院子当中的椅子上高坐,大家长的派头摆得足足的。 这是要做什么?世纪大合解吗?还是三房想重回大家庭怀抱? 不过也不干她毛事了,冯莱莱进门不咸不淡地跟几位长辈喊了人。 后面李重润喊完人跟着冯莱莱要退开,却被冯大锤和冯有福父子俩拽住嘘寒问暖不停说话。 冯莱莱弯弯肚肠一绕,就知道咋回事了。 感情是李技术员成了热灶,这都是想蹭热的。 躲开要过来说话的冯英英,她逮着冯满同去了个角落问话:“咋都来了?这么久都不登门不说话了,咋忽然就好了?是谁的主意?” 冯满同为这个已经憋闷两天了:“大前儿大伯来找咱爹妈过去说话,回来就说摆酒都要过来,还说打虎亲兄弟,分家不分情啥的。哥也不乐意,可后来满全和满盛哥两个过来跟哥在屋里说了一通,哥抹不开脸就没再吱声。” 再看冯有顺又过去当孝子呢,来的客都往冯大锤那边让着。 赵水柳也跟以前的委屈都不存在一样,又跟田凤花大嫂长短的。 那她和赵四海之前的筹划和出头又是为哪般? 一腔辛苦向东流了吗? 这一刻,冯莱莱忽然就觉着没必要了。 穿来在三房住了不到一个礼拜,她帮着他们分了家,嫁妆也还了,今儿还有二十块礼金,她可不欠谁的。 冯有顺和赵水柳想再拉着她跟冯家往一处搅,她只是个便宜女儿,大家还是各走一边吧。 “以后少来往吧,我看姥爷也是这个意思。”是摆脱了冯大锤几人找过来的李重润。 “嗯,我也这么想的。”冯莱莱回他。 眼看冯有福又在东张西望地找人,冯莱莱对李重润说:“要不你回去吧?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我一个人回去什么意思。”李重润欲语还休的小眼神瞅着她不动。 又来了,估计是深陷情思,最近这人的眼神总含情脉脉的,带着钩子一样,太容易产生错觉了。 冯莱莱躲开他的眼神,也确实不愿意呆:“要不你发挥一下?装发火拽我回家?” “又会传你在家受气,我看不上你这些。”李重润反对。 “嗐,都是不相干的人,随他们说去呗。”冯莱莱满不在乎说。 可李重润在乎,传到赵四海那里,他刚挽回的地位又要不保了。 想想说:“你先把礼钱给了,剩下看我的。” 冯莱莱当他同意了,转身去找冯有顺。 刚好赵水柳正拉着他说话,旁边全是冯家人。 冯莱莱过去,把二十块钱递给冯有顺:“爹,这是我和姥爷给哥的礼金。” 为嫁妆钱退回来的事,再给她也不肯要,冯有顺一直不得劲儿。 等于家里连个脸盆都没陪送,这礼金拿着烧手。 他给推回来,“哪用你的,装回去。” 冯莱莱闪躲开:“都是姥爷出的,我就是占个名儿。是给我哥的,爹你不好不收。” 狠狠心拿了十块过来的冯大锤不自然地转头找别人说话。 冯有福和冯有贵两家都只拿了二块,冯有旺因着自觉上次对不起三哥家,这回拿了五块出来。 一家拿了十九块礼金,就是二十口人过来出席,也觉着不少了。 拿块八毛的,一家好几口吃席在村里都是常事呢。 可现赵四海一人就拿了二十,却只来了两人吃席。 至亲爷伯叔比不上外家姥爷,别人倒罢了,冯有旺是真觉着臊得慌了。 可冯家谁会像他一样要脸面呢? 田凤花尖着嗓门:“水柳,不说将来满成生第二个儿子要给他姥爷姓赵吗?二十块少了吧?咋也得出份儿彩礼一样的钱吧?秀娥,你说是不是这理?” 赵水柳原就想着等给冯满成摆酒后,就去赵四海那里把事说清楚,然后让赵四海把手里钱先给出来些。 那么些钱哪能把着到老呢,总不好看子孙们苦巴巴过日子吧。 后头小儿子还要结婚,两个儿子再生了孙子,家里三间屋就不够住了,还得起几间房,还要做家具,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手里那一千多块钱转头就没了。 说法 而且钱是赵四海出的, 闺女竟一分钱没出。 出嫁的闺女谁不向着娘家,她倒好,还一毛不拔。 她一个外孙女, 凭啥占沾姥爷的光。 知道赵四海的钱不瞒着冯莱莱, 她最惦记防的就是这个了。 “莱莱, 姥爷让你们住他那儿就是大情份了, 你咋好让姥爷帮你出钱?”赵水柳语气里已带了不满。 “莱莱,我脚扭了。”李重润不远处扶着椅背站不住的样子。 暗号来了, 赵水柳又是惦记赵四海家产的口吻,婚礼上也不好跟她掰扯,冯莱莱更要走了。 “呀,怎么一来就扭了脚, 地也太不平了。”她茶言茶语地走了过去。 同时,冯家人都围过来关心, 说让李重润坐下看看。 走近了,冯莱莱才发现扭脚什么的还不如发火呢,她貌似得扶着人走吧? 迟疑中, 李重润连眉毛都没拧一下, 演得也忒假了,“莱莱, 我站不住了。” 这人怎么能随便改戏?腹诽着, 冯莱莱只好过去扶住他胳膊,“” 专为着他来的,冯有福哪肯让他走:“重润呐, 坐下来拿凉毛巾先敷下,吃了席再走,瞧着没肿, 不碍的。” “瞧大伯说的,这要是你们家好女婿魏冬生,你早该张罗去医院了吧?我们李重润的工作重要着呢,每天那么些公社专等他去,这要耽误了,大伯你负得起责任么?”冯莱莱扶着人就走。 走过来的留人的冯满成提议说:“妹夫走回去也费力,要不我去请姥爷过来,有他在什么伤也看好了。姥爷没来,我心里也下不去,刚好就便请他来吃席。” “该接亲了,满成别耽误了好时辰,你赶紧去接亲。满同去请你姥爷过来,就跟他说这都马上要有赵姓重孙了,哪好还这么犟着。”赵水柳给两个儿子分派着。 叫田凤花一说,她心里火烧火燎的急,实等不得了,想趁着今天吃酒,就跟赵四海那里把话落准了。 冯莱莱就要发作,却被李重润拽住,贴耳过来,“你还没看出来,今天不说,她明天也会去石屋找姥爷说这些。要一次能说清也行,就怕她还要拉着冯满成兄弟过去反复纠缠。 倒不如今天姥爷过来,有这么多人见证,村里最讲宗法,干脆就让姥爷过继你,到时谁都得认,往后再不会有搅清净的。” 耳边酥酥痒痒的,冯莱莱不自在地避开些,“可我不想改姓,换了一个世界,我也还是我爸妈的孩子。” 李重润早发现了,一说到她爸妈,冯莱莱格外执拗坚持。 “那孩子呢?将来也要一个姓冯吗?” 李这个姓他早想还给渣爹了,将来孩子姓赵姓冯他都没问题。 不明白好好的说着正事儿,这人眼神怎么就暧昧荡漾起来,冯莱莱现在对李重润喜欢的姑娘充满了好奇。 这得是多么大的魅力,随时随地就能让人心里眼里都是她。 悄悄地又往后挪开一步,她才小声回说:“那倒不用,我爸妈从没有让我生了孩子姓冯的想法,到我这里了了牵绊就结束了。让孩子姓冯,还以为我多么不能割舍这里的冯家呢,我不想。” 李重润如影随形地早又拉进了距离:“我知道了,你永远都是冯莱莱不变,待会儿瞧我的” 看冯莱莱又要移开,他眯眼控诉:“我就说你嫌我顶着和尚头丑。” “你又来了,我都说了一百次你巨帅了。”冯莱莱都说熟了。 “那你总往后躲什么?不是辣眼睛不忍直视吗?”李重润一再追问。 再忍无可忍,“李重润,你太玻璃心了。”冯莱莱白眼朝上。 两人这边贴近了说着悄悄话,看在人家眼里就是小夫妻在打情骂俏,恩爱得很。 冯英英不远处看着,旁边冯芹芹姐妹俩找她说话,都叫她忽视过去。 从李重润工作一路走高,冯英英明显感觉魏冬生待她不耐起来。 几次去魏家,孙大巧再也不说拿她当亲闺女的话了。 原来她去魏家,因为她是开工资的,是可以和男人们一起上桌的。 可最近几次,她都被孙大巧留下在灶间拔了点菜到碗里,几个妯娌小姑子一起,连板凳都没得坐,蹲那儿吃的饭。 冯家虽也是重男轻女,可没有这样规矩,好菜会少些,女人却是可以另摆桌吃饭的。 最让冯英英心焦不安的是,她听到孙大巧和魏冬生大嫂说:冯莱莱旺夫有福,才嫁给李重润几天,好工作就自己找上来了。 语气里全是为魏冬生惋惜和不值,还怨她心思多勾引堂妹的对象,娶进门得看住了才行,可不能让搅家。 按理今天是礼拜天,魏冬生在家休息。 冯有福还问了话,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就为给岳家撑面子也该来露个脸的。 可魏冬生就是不接这个茬,早上冯有福又让她再去喊人,可魏冬生就在炕上不起来,说累了哪儿也不想去。 魏家上下也没人理她,最后她只好自己回来,推说魏冬生不舒服给囫囵过去。 现在让冯英英眼睁睁看着冯莱莱越过越得意,和李重润非但不是怨偶,反而是夫妻和美的情状,这对比和落差,她被狠狠刺到了。 李重润只守着冯莱莱不挪步,两人窝在角落嘀咕自己的就不抬头,倒底是长辈,冯有福为了示好冯有顺,把大队干部们都请来了。 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冯大锤和冯有福也拉不下脸硬贴,只等着一会儿坐席时男女分开再找机会了。 赵四海是和冯满成接亲的队伍一起进的院子。 生怕误了吉时,赵水柳拉着冯有顺忙进忙出张罗着,又请了冯大锤夫妻高坐,冯有福三兄弟在侧,最后她自己也拉着冯有顺中间坐了,要受新人的礼。 跟自己亲爹都倒不出嘴招呼一声。 有村里老人看着不对,喊话说:“有顺,有顺媳妇,你们不说将来满成孩子要给赵师傅,要继赵家的香火家业的,咋不请他上坐?” 冯有顺这才想起给赵四海漏了,搓着手脸上烫红起来。 分家时赵四海的霸气威武还记忆犹新呢,冯大锤和冯有福都坐不住了,冯大锤起来让道:“亲家,你坐我这里。” 赵水柳却不以为然:“我爹才不爱计较这些,再一个是满成儿子改姓,等那个将来结婚时我爹才好高坐。今儿是冯家的大事,不用让着我爹。”说完她让着冯大锤坐好,自己也拽着冯有顺继续坐回去。 “冯家的事儿确实关不着赵家。”赵四海语气平和,未见丁点儿不喜,只关心,“莱莱和重润呢?” 冯莱莱已经找过来:“姥爷我在这儿。”挽着他胳膊去了李重润那边。 院里人都去围过去看新人给长辈父母见礼,也没人注意这边祖孙三个。 冯莱莱这里就跟赵四海把情况都说了,赵四海脸上全是风雨欲来的阴沉,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她倒打得好算盘。” “姥爷,那咱们是走是留?”李重润没有掩饰地问着。 赵四海不明白他个不准备留下来的积极个什么劲儿,不过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当即就有了计较。 “不走,咱今天把名分都坐实了。”赵四海看向冯莱莱:“莱莱,往后你做姥爷的亲孙女儿,跟他们只当普通亲戚走,愿意不?” 她跟赵水柳连普通亲戚都不想做好吧。 可冯莱莱不能这么说,赵四海不认赵水柳是多年的寒心失望积累的结果。只有赵水柳欠他,赵四海可说已仁至义尽。 她还不行,外人看着还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呢,只为着家里不给嫁妆就形同陌路了,谁看着都要说她狠心绝情。 村里人的看法她一点不在意,她主要不想赵四海觉着她凉薄。 她真心认的姥爷,不想他有丁点的不安和怀疑。 “姥爷,我听你的。只要他们还当我是亲戚,我不会先放手。”冯莱莱说起来一点没负担。 她成了赵四海的继承人,赵水柳只会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甚至都可能成仇,咋还可能当她的是女儿。 别说赵水柳,就冯有顺都不可能看开。 能不能维持普通亲戚情份,主要看冯满成兄弟了。 他们要真始终如一,冯莱莱也不介意多两个真正走动的亲戚。 那边礼成了,呼啦一下,宾客们都散开。 开始摆桌入坐,这会儿的婚礼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最主要的程序就是吃席。 冯满成还是有心的,拉着顾湘过来请赵四海和冯莱莱夫妻入席。 赵四海站起来,看了一圈宾客,瞅着田永根说道:“大队长给做个见证,冯有顺和赵水柳欠我个孩子这事儿都有数。 可我也不是不挑的,不孝不敬的我拼着香火断了也不要,这也是这几多年我从没提这个话头的因由。 不想我不提却有人惦记,那趁着今天人多,这事儿就来个了断吧。 这阵子莱莱一直守着我过,贴心贴肺,老头子本来都想孤寡终老了,没想到临老还能享着后辈的孝顺。 以后莱莱就是我亲孙女,我赵四海的所有都给她,谁也甭惦记了。 明儿我去改户口本,大队长给开个证明。” 赵水柳先是呆住,跟着疯了样奔过来大喊:“爹你糊涂了,莱莱是嫁出去的不做数。” “你也是嫁出去的,还这么多年不孝顺,我只当没你这个闺女。赵家的事儿再跟你关不着,好好做你的冯家媳妇吧。给你花的那些钱就当替我养大了莱莱,咱俩以后两不相欠,也别喊我爹了,我当不起。” “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莱莱是我闺女,我不同意!”赵水柳表情凶狠地说着。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户口本都分出来了,冯家可做不了莱莱的主了。”李重润淡声说。 他又转向赵四海:“莱莱念着冯家的生恩,她不想改姓,等孩子再姓赵,姥爷你看行吗?难以两全,她心里难受呢。” “莱莱这孩子仁义啊,四海你有后福啰。”是老祥爷颤巍巍地给说了一句。 赵四海与有荣焉:“是啊,谁也没我孙女实诚。” 转向冯莱莱,刚才的疾言厉色已不见,只剩慈爱怜惜:“只要你心里舒坦,姥爷都随你,改不改姓你都是姥爷亲孙女。” 冯莱莱动容:“姥爷……” “你个眼里没爹娘的,家里白养你了。你兄弟的东西也敢惦记,去你姥爷那里住是早算计好的吧。”赵水柳就要过来撕扯冯莱莱。 被赵四海轻轻拔拉开,推给冯有顺,“我说了莱莱是我出钱养的,你们拿我那些钱要我说个数出来么?你自己惦记,别当人都跟你一样。一起住着,我偏了他俩多少实惠我知道,犯不着跟你说。就此撂开吧,不然往前你们不孝的事我都让人给评评理,看是谁没脸。” 冯有顺死攥着赵水柳低头不语。 结束 41章 冯大锤和冯有福要糟心死了。 舔着厚脸皮重新上门, 只为了和李重润续上亲戚情份。 话都没机会说呢,转眼人不做冯家女婿了,入了赵四海家门了。 又心疼赵四海那注家财归了冯莱莱, 若是到了老三夫妻手里, 还能想想办法弄来花花。 可有贪人家钱财的前事, 赵四海在村里和外头的人脉威信也是冯家比比不了的, 还有可怕的武力值,所以对上赵四海, 他们不止心虚气短,还没有底气。 不过近在眼前的好处又实在不能舍弃,冯大锤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冯有福只好上前:“我知道赵叔你是稀罕莱莱,要我说就是为了莱莱, 你才不该这么办。 李家长辈离得远,俩孩子不知轻重把孩子许给你姓赵了, 将来李家知道了能愿意?重润又这么能耐,家又是首都燕城的,莱莱将来登婆家门难做哩。” 冯家人什么德性, 为的什么, 赵四海心里明镜着呢。 还李家?他重孙子可不会姓李,李重润再能耐, 勉强来的孙女婿他也不惦记。 自家事自家知, 跟冯家人更说不着。 他冷哼一声,迈脚就要走。 “就不劳冯会计操心了,我和莱莱的孩子将来都姓赵, 我就能做主,李家也管不到。”李重润站出来对冯有福说道。 他这样一宣布,满院子都是惊呼, 这样跟承认自己是上门女婿有啥两样?他可是省城都去得的李技术员呐,赵四海这回赚大了。 明知道李重润说了也不用负责,可这是孩子为给他撑场子,赵四海还是无比受用。 再看到院子里的人眼里都是钦羡之色,赵四海就跟更圆满了。 冯有福还不死心,换了长辈的语重心长:“重润你还是想简单了,赵叔那一身本事也得往下传不是,练功夫可不是闹着玩儿,是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一年还不得脱几层皮。 咱们庄户人家的孩子力气壮天生能吃苦,还能遭得起这个罪。 你的孩子可是要学文化水儿,将来跟你一样要端铁饭碗的,都是金贵的娃,你和莱莱舍得么? 听大伯的,满成的孩子交给赵叔才合适。”冯有福转头,“满成,孩子给你姥爷你舍得不?” “打小爹妈是说过这事儿,我心里也敬着姥爷,我们当小辈的听姥爷拿主意就好。”冯满成没顺着冯有福的话说,可也没有全盘拒绝。 有那么大注财在面前,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个冯有福是想搅浑水钻空子呢,只要有丁点好处,他是真拼呐。 他把冯满成拉出来,是想她看在兄妹情上让一步吗? 只能说他打错算盘了。 冯莱莱讽笑出声:“我都替大伯累得慌,只是这回你要白忙,我姥爷已经教我接班了,换不了人啦” 她这话一出,冯有顺三父子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失意和失落。 赵水柳反而松了口气,“什么叫教你接班了,骗别人行,可骗不了我。赵家的东西传男不传女,你发梦呢。” 从小赵四海就给她讲了多少遍了,多少年过去了,赵家关于传承的规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赵四海是真见不得赵水柳的小人嘴脸,“那你可听好了,赵家的规矩如今改了,莱莱就是接班人,我手里的已经都交给她了。” “爹,你这是违背祖宗规矩,将来族里会找你问罪,到时咱这一支会被除名,你到下头要咋交代?”赵水柳抓住了把柄一样,朝赵四海嚷着。 “赵家的事和冯家妇关不着。”赵四海转向落寞不语的冯满成兄弟,“若你们也和你妈一样想,那往后和莱莱还是别来往了。 这么些年,你们‘姥爷’喊了几回?前头是我没叫你们登门,可之后呢,我被莱莱喊去给你们出头分家,也没说不叫你们登门吧,谁专来看过我老头子?人心换人心,老头子可不糊涂。” 赵四海这一番话,冯满成兄弟俩的脸倾刻间烧成了红布。 这会儿他们才知自己根本就没立场。 见他们还算知羞耻,以后就是外人了,该讲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赵四海对冯满成说,“按理今天你结婚的日子不该来讲这些,可今天不当面说清楚,老头子怕后头总被堵家门说,你家里起的头,只好你担待吧。好好办酒,我们就不叨扰了。” 见赵水柳还要上前,兄弟俩一左一右拉回她,“妈,你别再闹了。” 赵四海自觉该说的都说完了,又得了田永根应承明早去了就给他先开证明,他招呼自家的俩孩子:“莱莱重润咱回家。” 直到三人出了院子,那边田凤花才敢冒头问是不是该上菜了。 上次亲见赵四海一脚踩下去瓷器就碎成沙,这回一见赵四海的身影,再想起自己刚才的煽风点火,她躲得比谁都快。 其实见过的谁不怕呢,冯大锤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冯有福也只敢擦边劝几句,赵四海他们确实惹不起。 刚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虽没有从头细说,可顾湘心思灵秀,也听出了七七八八,冯满成没争过冯莱莱,冯莱莱从冯家脱离出去了。 赵四海的本事都知道,不出工也有钱花有粮吃。 可能日子比村里人好过些,顾湘却看不上。 冯满成还想让她的孩子给赵四海学整骨,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她本来是嫌弃的,可看到冯莱莱很愿意,就连李重润都肯让孩子将来姓赵,这让她又不确定起来。 她嫁来冯家就是想抄冯莱莱后路,让她既遭李重润厌弃,又没娘家可靠的。 可现在却一条也没实施成,顾湘有些气馁。 她牺牲这么大,这绝不行。 —— 回到石屋,看时间才十一点半,时间还算充裕。 大事抵定,算是和不孝女彻底撇清了,赵四海竟觉着卸下了好沉的包袱一样,从没有过的轻快畅意。 都没用冯莱莱和李重润再求,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拿几块饼子,姥爷领你们屋后头上山。呆会儿你俩比比脚程和准头,午饭是干吃饼子还是有大荤,得自己显点本事了。姥爷今天就等着吃现成的咯。”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两人通力合作,装了饼子,冯莱莱还把空间里觉着能用上的调料都装了一些出来,装了一书包,又换了身破旧方便的衣服,用时不到十分钟,快赶上行军速度了。 赵四海带两人从他的石屋后绕过去,沿着引下来的溪流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山脚下。 这一片儿半山腰下几乎都是陡直的山壁,赵四海带着他们在山壁下左右巡视了一番。 赵四海指着一处对两人说:“这里你们还得再等等。” 这意思就是对他是构不成难度的。 这里山壁最陡峭的地方直成九十度角,除了藤枝悬垂攀爬,间或壁缝处见凹凸,太险了。 李重润更了解一些,这样的山壁,攀岩高手不带装备都不敢挑战。 两人一起向上望去,都是悠然向往。 赵四海脚下不停,带他们又往左边走了十多米,来到山壁稍缓处,山壁的植被和缝隙也更多更密些。 “第一次就从这儿上,以后咱们半个月就上次山,一个月后你们从最陡的地方试试。我先上,你们看好了再跟着。” 话落,他一个跃步,脚尖在山壁上轻点数步,人已经轻灵地飞纵上了两米之上。 之后他随手抓着藤枝借力,脚都不往壁缝里落足,仍只在壁上点踏,手脚快速闪换,下面两人目不暇接间,赵四海人已经到了壁顶。 他往下喊话:我喊开始,你俩一起,看谁有本事先上来。” 那还等什么,两人摆好姿势,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虽然还在追求表现期,这会儿李重润可没有想让份儿。 比试 42章 从知道冯莱莱坐着吐纳就是练功, 内功是真实存在的后,李重润也开始十二分地努力起来。 这半个月来,扎马步, 学拳脚招式, 他自觉进益良多, 就是赵四海也几回夸他悟性没的说, 竟也能弥补下根骨的不足,两下取长补短, 时候长了或能颇有建树。 这些话大大激励了李重润,也是他不过习武几天,身体素质明显见好,气喘无力没了, 精神饱满了,上辈子专业健身教练陪练多年, 也没这么立杆见影的效果。 他起初不过是想锻炼加强体质,可这会儿已不这样想了,他真的对传统武道产生了浓厚的学习兴趣。 最近十天, 他开始早起半个小时扎马步练习之前的内容, 等冯莱莱起来打坐时,他就专跟赵四海学习新的招式内容, 效果就更显著了。 每天四点半起床, 他白天竟一点不觉着疲累犯困,相反还体力充沛,丝毫没有倦怠之感。 勤能补拙, 他比冯莱莱多练,总不能被落下太多了吧? 差生李重润是抱着这样想法的。 半山腰山壁上,赵四海一声大喊:“开始!” 两人同时动作, 开始攀爬。 李重润这么久的套路招式不是白练的,虽不能像赵四海那样连环飞脚,可跃步腾挪的动作还是很优美有章法的。 他起势很速度,抢先了冯莱莱好几步。 冯莱莱每天只静坐,什么招式动作也没学过,山也险陡,她不敢托大,开始只老老实实抓着藤枝,脚下小心地踩着壁缝往上爬。 前半程,李重润几个动作后已遥遥领先。 这让他放心不少。 就跟雄性求偶其间,都是全方位展示自己的优秀和美丽。 李重润现在也是有点这个心态,他想让冯莱莱觉着自己是高大完美光辉的。 领先优势已这么明显了,李重润又想也不能让冯莱莱输得太难看,想着要不着痕迹地放些水,总之他要赢,冯莱莱也要高高兴兴的。 为了成功谈上恋爱,他也是费劲了心思。 现实却是骨感的,还没等他缓下动作,冯莱莱已经开始后程发力了。 谨慎爬了半程,发现自己手脚不是一般的灵活轻盈,眼神敏锐,记忆力非凡,周遭环境只扫一眼即刻在了记忆里,尽在掌握。 眼脑肢体的协调几乎是同步的,手脚利落有绵长的后劲儿。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攀爬动作,可因为她的动作转换迅捷流畅,看着也有惊人的爆发力。 几个爬坡,冯莱莱就已追尾到了李重润身后。 她也是个坏的,娇俏地笑着:“李大侠,后面狼来啦!” 扰乱完对手的军心,她手脚不停,靠着质朴无华的动作反超,先一步登顶成功。 李重润再奋起直追也没用,落后她三个动作上了山壁。 山壁上,赵四海也没想到。 最近李重润在武课上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他又确实脑子好使,悟性远超常人。 孙女练习吐纳毕竟时日尚短,他预估今天上山的比试,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平局。 看到李重润虽神情如常,可眼里的点点失神还是被赵四海捕捉到了。 入了武道,最怕一起学武的人里有天赋强者,被打击到没了自信都是轻的。 最近被他捧得挺美,赵四海难得起了同情心,安慰说:“重润不怕,回头姥爷再给你想法子,保你差不了太多。” 李重润是真觉着挫败了,他没少听周围朋友说过,女生大多都有慕强心理。 现在他武力值差这么多,冯莱莱还能瞧得上他吗? “姥爷,你哄我,这样只会越差越多,我拍马也追不上莱莱了。”李重润也不掩饰低落了。 “姥爷要不给他绑个沙袋啥的,一段时间后保证能身轻如燕。”冯莱莱不太负责任地出着主意,霸总失意,她看得挺欢乐的,实在生不出同情心。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了,赵四海对李重润说:“这个行,重润你要能遭起这份儿罪,手腕腿上绑沙袋是个好办法,当年家里内功入不了门的兄弟们都绑,坚持下来的都有所成了。” 李重润立刻有了精神,“姥爷,下山你就给我弄,我能坚持。” 赵四海最喜欢在武道上有追求的,拍着大腿干脆道,“行,我说个样子叫莱莱给你缝。”一时大意,后面又很顺口地,“只一个,可不好半途而废,将来离了这里,没我看着,你也要坚持下去,不然别跟人说是跟我学的功夫,我丢不起那个人。” 李重润多敏锐一个人,马上听出不对来:“姥爷,去哪儿不都是咱一家三口吗,听着怎么像不要我了?” 赵四海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穿了,可说都说了,他又不想编话。 而且他察觉到李重润的态度不对,这是想踏实安心过日子的样子啊。 那咋就不和孙女做真夫妻呢? 他疑惑地看向冯莱莱。 一年后分道扬镳是事实,说出来也没什么。 冯莱莱还觉着李重润装得太过了,得亏她跟赵四海打过预防了,不然他这不是欺骗姥爷感情吗。 瞟了他一眼:“李技术员现在八方来请的,那位傅同志昨天走的时候不还给你留话,说你想去省城随时找他吗。姥爷也觉着我配不上你,私下都劝我不要强赖着你,你要想走我们会平常心对待的。” 冯莱莱等于是把话挑明了,李重润随时走都没问题。 为什么赵四海待他不像最初了,李重润这下全明白了。 若是那会儿就知道了,他肯定会觉着彼此心照不宣最好了。 可现在这样,人家长数着日子等他走呢。 怪不得刚他说将来的孩子都姓赵,赵四海没激动也没关心,感情是当他信口开河了。 必须不能如此被动,姥爷这里他要争取过来。 “莱莱你别误导姥爷,有姥爷有你才是家,你们不走我能去哪儿?”李重润厚着脸皮表决心。 这人是要闹哪样啊?她铺垫的大好局面他都不接招,就为了功夫没学好? 她就要过去拽他说清楚。 李重润却紧跟着赵四海就是不给她机会,“姥爷我饿了,哪儿能搞来好吃的?” 赵四海也留了心眼,他不是没年轻过,很快瞧出李重润看孙女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喜欢,跟最初时已是两样。 他就说嘛,他的孙女哪哪儿都好,看不上她的都是眼瞎的。 现成的孙女婿,还是出息懂事会讨喜的,想长久的留下来,赵四海当然乐见。 不聋不哑不作阿翁,他这个姥爷更要前事不究才行。 他指着前头大片的林子,“里面藏着山鸡野兔,就看你俩有没有本事了。” 李重润像个少年一样撒腿开跑,之后转过来倒着小跑着,肆意张扬地:“冯莱莱别比了,你连鱼都不敢杀。要不我打只山鸡你摘点蘑菇配着?” 正午的阳光在林间的缝隙撒下点点碎金色,四月的山间已染上层层新绿,万物复苏的春季,满目的生机盎然。 蘑菇是要采,她也确实不敢啥鱼宰鸡,可这么赤果果的拿出来说,这是忘了刚才比输了的灰头土脸吧? “手下败将少吹牛了,还是我抓山鸡你负责善后吧。”冯莱莱笑着跟着去了。 “冯莱莱,打人不打脸知道吗?” “切,是你先揭我短的。” 听着林子里断续传来的笑闹声,赵四海不紧不慢地走着,时不时弯身拔开植被,看到中意的药草他还要摘了放到背着的筐里。 他觉着靠着那俩是吃不上好的了。 林子里扑腾一番后,才发现山鸡和野兔都不是那么好抓的。 两人先头说着话往里走,林间的小动物们已经都先一步遁走躲藏了。 这片林子里兜了两圈,两人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出来找赵四海求教,两人才知道山鸡和野兔可不是等着你来捉的。 又往前翻了个坡,吃一堑长一智,终于见到了山鸡数只。 两人奋起围抄,奈何人家是长翅膀的,哪怕林木茂密,飞不远,可只要飞到稍高的树枝上,两人就只有陪着兜圈的份儿。比速度是败落了 大概看准了两人奈何不了它们,可能也累了,两人不靠近,山鸡们也不躲了。 这活脱脱就是邈视加瞧不起了。 李重润拣起石块儿,今儿不打下来一只,他都没脸下山了。 冯莱莱被兜累了,也发了狠,跟着拣了一堆石子儿。 不过,打到了算谁的呢? 这个可不能含糊,刚好李重润衣兜里插着钢笔,两人又头碰着头,把手里的石子儿一半儿染上钢笔水儿算冯莱莱的,两人才算打好官司。 冯莱莱还来了个战术藐视,“李重润我让你三招呀?” 看着娇俏可人的佳人,李重润真是又爱又恨。 也是心痒难耐,故意凑近了,挑眉笑出了无限春意,“冯莱莱,你看我头发是不是长出来点儿?帅不帅?” 猝比不及防下被帅了一脸,“卧槽,李重润你好心机,想用美色扰乱我。”跟着就是后仰躲避开。 试出她果然吃自己的美貌,李重润重拾了信心。 武力赶超不了,做她仰望的盖世大侠是不用想了。 他只有靠颜值上位这一途了。 笑得更加潋滟,“冯莱莱不是你说的,不管什么手段能胜才是王道吗?来吧,看谁能打下来山鸡,输的杀鸡拔毛啊。” “你个心机李美人,杀鸡拔毛归你了。”冯莱莱不甘示弱地回抛了个媚眼,论心机这一挂,她可没输过。 被山鸡们气到了,不甘心之下,她试着运转储在丹田的那点日华,没想到竟有所得。 日华在指尖汇成一线,她能更好的控制力度和准头。 她又试着分流到眼部,果然可视范围也扩大了。 金手指在手,使坏没商量。 她才不讲江湖道义,嘴里轻喊,“开战啦!” 眼到手到,一串小石子儿已经连珠一样弹出,全都射到了山鸡脚边,山鸡们扑扇着翅膀被惊飞起来。 她这才捡起特意留下来的最大一颗石子儿,照着起飞的最肥美的山鸡打了过去,正中红心,山鸡翅膀一软,从半空掉落。 冯莱莱欢呼跳起,“吔!”她得意的叉腰对上看傻的李重润:“李美人,快去捡山鸡拔毛呀。” “冯莱莱你不讲武德!”李重润认命地过去捡山鸡。 两人提着山鸡去找赵四海,冯莱莱还飘着,嘴上就没了把门的,“李美人,想吃肉就跟着我呀!” 却不想被抓住了话头,“冯莱莱不带说假的啊,以后我就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得负责到底的。”李重润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得意味深长。 刚还笑逐颜开的冯莱莱,对上他盯住不放的眼神,僵在那里。 怎么不对劲儿呢? 挖到宝 43章 找过来的赵四海解救了冯莱莱。 没想到他们真抓到了山鸡, 又是出乎意料。 等听到冯莱莱是用石子儿打下来的,他还当是她歪打正着了。 李重润知道刚才表现得太露骨,冯莱莱终于有所觉悟了。 终于突破了一点点, 曙光就在眼前, 当然要再接再厉。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是时候给姥爷点明利害关系了, 孙女婿舍他其谁? 他跟没有刚才的小暧昧一样,跟赵四海告起了状:“姥爷, 你要给我做主,冯莱莱刚玩儿阴的。 说好了公平比试,她一把石子儿打到山鸡脚边儿,给那几只都惊飞了, 她自己瞄着打下来一只,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再不给我想办法, 我真要天天被她压迫了。 姥爷你可别觉着没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能把孩子都舍给你姓的,你细想想?” 冯莱莱没想到李重润能直接捅破窗户纸, 她要怎么装不懂? “李重润你别晃点姥爷。” 赵四海看看这个, 再看看那个。 他忽然郑重起来:“重润,你真不是跟姥爷说笑?” 生重孙子都姓赵对赵四海来说诱惑太大了, 他们这一支单传好几代了, 到他这里差点要断香火,他太喜欢家里人丁重新兴旺起来了。 “姥爷!”冯莱莱制止两人继续说。 “莱莱不让的我不能说,还是先弄吃的。”李重润悄悄给赵四海递眼神。 赵四海心领神会, “前面有溪流,咱上那边儿烤鸡吃。” 若有心,机会随时都能创造起来。 小溪边, 三人各领任务分头行事。 李重润负责杀鸡,再烧水拔毛。 上山的时候,冯莱莱还特意背了个大搪瓷缸配三个小碗,为了口吃的,她一点不怕麻烦。 赵四海问了还得半个多小时候才能开饭,说还要继续采草药,又没影了。 冯莱莱不疑有它,准备去采点蘑菇,烤鸡外还要炖个蘑菇鸡汤顺顺。 却不想,她刚进入旁边的小树林,赵四海就去而复返,和李重润接上头了。 时间紧迫,赵四海直奔主题:“说说,你和莱莱是咋回事?可瞒不了我,你前头不和莱莱做真夫妻,不是嫌弃她吗?” 李重润这才知道老头啥都瞧在眼里呢。 实情不能说,不想让自己塌人设,也不能让冯莱莱被责怪,那只能找别人背锅了。 “姥爷,先头不止我,莱莱也不愿意和我长久。可冯家那会儿生怕她留家里名声不好,莱莱不嫁我就要嫁外地。 无法可想了,莱莱也是真在冯家呆不下去了,我们才商量着先假结婚的。”真真假假掺着说,总之都是冯家逼的,他和冯莱莱都是被动受害者。 想到赵水柳和冯家的行径,婚后两人的相处也对得上,没做夫妻却相处和睦,赵四海信了,“那你现在什么心思?” “姥爷,莱莱说一年后让我离婚走,我不想离,我想长长久久留家里。”李重润认真说道。 “那你说的孩子都姓赵也都是真心的?你家里真能应?我也不贪,许一个给我也使得。”嘴上说得大方,赵四海眼神里却不是那意思。 “姥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莱莱愿意生,生几个都给你姓赵。”李重润说得毫不动摇。 赵四海终于放心了,笑容太大朵到褶子都聚堆了,“行,咱爷俩就说准了。” “那姥爷你在莱莱面前要帮我说话。” “帮你归帮你,你自己也得争气。” “姥爷我知道,我会讨莱莱欢心的。” “我看行!” 爷俩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小树林方向,冯莱莱呼唤着,“李重润你帮我喊姥爷来!” 两人以为出什么事了,一起朝那边急跑过去。 进去看不到人影,“冯莱莱?”李重润喊着。 “我在这儿。”冯莱莱回声,顺着声音,看到不远处的树丛后素白的手在摆。 以为她是跌伤了站不起来,走过去一看,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正跪在杂草中,吭吭哧哧地在埋头小心地挖着什么。 李重润:“……”不是采蘑菇吗? 赵四海从后面一把给他推开,眼都瞪圆了:“七品叶山参?” 看冯莱莱只在上头挖出来点参头,小心地怕惊动什么似的蹲下来下,声音都放低了:“莱莱你先别挖,这最少是几百年的老货了,这还是往少了说的,有可能是参祖宗,可不敢挖坏了,看姥爷教你。” 冯莱莱忙让开地方,也学着压着声音,“姥爷,真是几百年的山参?我还以为认错了呢?野山参不都在东北那边儿吗?咱这里怎么也有。” 赵四海从腰上挂的褡裢里拿出挖草药的工具,挑出趁手的,“姥爷在落云山采了十几年药了,别说没见过,就听也没听说过这边儿有野参。还是参祖宗。”赵四海都觉着玄了,这边小林子他经过不知多少回了,因为不起眼,他从没往里来过,没想到里面藏着这么大的宝贝儿。 赵四海拿着工具,现场教冯莱莱采参,“我年轻的时候还特意去东北跟着放山人学过找参挖参,几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这辈子用不上了,没想到今天跟着我孙女长见识了,还是七品叶,好几代放山人能见一回六品叶都是大造化了。” 想李重润上辈子,只要花钱能办到的,就没他买不起玩不了的。 可身临其境找到上百甚至千年的野山参,再给挖出来,又有赵四海现场讲解古早的东北放山人的掌故,这事儿又披上了神秘色彩。 他也来了弄厚兴致,在边上蹲下来,很想自己也上手感受下。 看两人用签子样的工具一点一点往外拔拉,这速度?“姥爷,这样得挖到什么时候?” 赵四海犹豫:“当年我见过他们挖五品叶,挖了整两天。” “你不说这可能是参祖宗吗?不会要挖三五天吧?”李重润问,“我和莱莱明天都请假来挖吧?姥爷你就别跟着遭罪了。” 他开始畅想两人在山上露营挖参,他再加把劲儿,下山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成功谈上恋爱呢? “放山人挖参可不兴离开的,都是没日没夜一气儿给挖出来。都说上百年的大家伙都是成精的,转身的功夫就能跑了。放山人身上都带着红绳,发现野参第一个就要系上。”赵四海说着当年学到的重点。 听赵四海的意思,这是要在这里寸步不离的挖个三五天,刚发现野参的兴奋劲头都打了折扣。 冯莱莱和李重润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想搁山里日夜挖参。 午饭还没吃呢,肥山鸡还等着下锅呢。 两人是不信什么参会跑的说法,问赵四海这片山林除了他没人能过来后,劝他慢慢来,吃了饭再挖一会儿,天黑前下山,明天再继续,每天来挖一点,参绝对不会跑。 赵四海于别的事上看得很开,可这件事上他却坚持得很。 还说了几例当年在东北跟放山人挖参时亲历的玄异事件,说宁可信其有。 能遇上这样年份的野参都是大机缘,若因此错失了,那不是要抱憾余生吗? 赵四海从不会编话打诳语,两人跟着想到自己穿越而来的经历,冯莱莱还带着随身空间呢,妥妥的都是玄学亲历者,这下也不敢坚持确定了。 要想下山就得找根红绳才行?哪里有红绳呢? 冯莱莱这会儿就后悔咋没穿那件红罩衫。 咦?往空间里探查,她发现香油的手拎包装袋还在,袋上的拎绳是红的! 手一翻,红绳已落到手心儿,她装作从衣兜里拿出来,“姥爷,你看这个红绳行不行。” 赵四海大喜接过,“行,只要是红的就行。”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小心地把红绳系到了刚露头的野参头上。 “那你俩赶紧去忙饭,我先自个儿挖一会儿。” 这会儿已经一点多了,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李重润和冯莱莱赶紧回到了溪流边,冯莱莱指挥李重润搭架子点火,她这边准备工作也就绪了。 一鸡两吃,三分之二用料短暂腌制后架在火上做烤鸡,三分之一放到搪瓷缸里和采的蘑菇野葱一起炖的汤。 不一会儿,烤鸡肉的香气四处弥漫,小树林里的赵四海闻着味儿子自己出来了。 看来野山参的魅力还是敌不过烤鸡,两个小的相顾发笑,眼神勾到一起,又都装着若无其事地转开。 冯莱莱为掩饰不自在,调侃起走近的赵四海:“开饭还得等两分钟,姥爷,你不用再去瞧瞧参祖宗还在不在?” 赵四海却很认真地:“我都回去看三遭了,都在,红绳管用。” 好吧,冯莱莱啥也不说了。 两点整开饭,烤鸡外焦里嫩,一咬还出汁儿,味道绝了。 冯莱莱给分了两大一小三份儿,一人拿一份儿啃着,赵四海和李重润都是赞不绝口。 吃完烤鸡只是半饱,再拿个杂粮饼,一碗山鸡蘑菇汤,一口饼一口汤,蓝天白云,溪流,绿树,青草,鸟儿们在飞舞叽喳,还有值很多钱的参祖宗在等,生活太美好了。 此情此景,李重润刚压下去的念头冒头了,“莱莱,要不咱们明天上山露营挖参吧?姥爷还有伤患,他不能一直呆山上。” 吃饱了,脑中的知识点也更清晰起来。 冯莱莱问赵四海:“姥爷,咱草药书上不是说野参有时会连片儿长吗?咱们在附近再找找?’” 刚咽下最后一口汤正回味的赵四海,好悬没呛着,他拍着大腿扼腕道:“唉,真是老糊涂了,咋忘了这一茬儿。这么大的货无论公母肯定有跟他配对儿的,若有子孙也都伴在左近的,当年放山人都讲过的。现在晚了,咱没当场找出跟它那口子,这回儿早跑没影了。” 啊,这不是损失了好几百万? 必须不能够啊! 管家 44章 美餐一顿后, 赵四海回去继续去挖参。 冯莱莱不死心,她甚至把刚开发的金手指都用上了,运转日华全集中到眼部, 在小树林里来了个地毯式搜索。 也不知是这只参祖宗就是单身狗, 还是伴侣和子孙都被惊动转移了, 反正再无所获。 这让她怎么甘心, 决定回家把药书上所有关于人参篇的都翻出来详读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三个人分工合作, 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参的顶端已经都显露出来了,四周的土也都松开清理了。 只看露出的这部分就知道这个参小不了,仔细对照验证后, 赵四海下了判断,这是参祖宗确凿无疑了, 千年不敢说,八九百年是跑不了了。 这样的一支参,关键时候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 是重宝异宝了。 冯莱莱还不大有概念, 李重润是知道的。 富贵人家, 家里有上年纪长辈的,都会花重金购置这些补品药材。 他身边有几个朋友专打听买这些个。 “莱莱, 百年的野参都要几百万了, 还是有市无货。”李重润小声告诉她。 冯莱莱眼亮了,他们这个可是近千年的参祖宗了。 若找对了买家,岂不是意味着她和姥爷以后可以悠哉度日, 挣不挣钱全看心情了? 要是再把参祖宗的家小找出来? 再一会儿太阳就该落山了,该下山了。 中间离开吃饭休息,参祖宗还在, 让赵四海安下心来。 把挖参那块儿用药筐扣上,又固定掩藏好,这样路过的鸟兽不会发现,发现了也扒不开。 山里的生灵们比人都识货,不藏起来,明天过来能剩个渣都是好的。 晚上只简单下了挂面,用肉炒了酱,拌了面吃了。 洗脚上了炕,冯莱莱一个人占据炕桌,把赵家家传和赵四海收藏的药书都搬上去,一本本翻着人参篇。 原以为冯莱莱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两人独处时会有点不一样,还挺期待的李重润:??? 没条件就要创造条件,李重润坐到了对面。 “莱莱,不是赵家不外传的给我,我帮你找。” 冯莱莱并没有表面看的那样淡定,她想查找知识点继续找野参是一个,其实她也是想借着忙躲过李重润再说事儿搞事儿。 可刚坐下,李重润在对面已经不知瞄了她多少眼了,这让人怎么看得下去? 现在他干脆坐到了炕桌对面,冯莱莱也看清了,躲是没用的。 “是不是乡下呆久了,母猪也赛貂蝉了?李大佬你环肥燕瘦啥没见识过,应该不至于呀?还是你太无聊了?我给自己贴个金,咱也算患难与共的穿友了吧?你这样杀熟多不好,我当你啥也没说啦。” “冯莱莱你冤枉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哪来的环肥燕瘦?我是很认真的想谈对象的,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李重润趁势表白。 本来他不太想承认自己没有恋爱经历,但换个角度说法,就是对婚恋认真负责的好男人,没准冯莱莱就喜欢呢。 可惜人根本不在意这个,冯莱莱关注点早歪了:“你……说你没谈过恋爱?初恋都没有?” 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上辈子确实没听过他有女友女伴之类的,可关于他和当红女星的绯闻却隔一段就会出现的。 随即,“哦,我知道了,是不讲感情的女伴,是我见识少了,你们豪门一律都说是好朋友的。” 李重润没想到她想象力如此丰富,气笑了,“又污蔑我,我觉着受到了万点伤害,还有我的和尚头,你说我找不到对象要负责的。 那我就缺你这个对象,你考虑下? 你看要是自己对象,还不是随她怎么说,我肯定只有听的份儿。”说到后来语气已带了循循诱惑。 “说了不合适,你还是别提了。”冯莱莱咬死了这条不动摇。 挑出几本草药书推到他面前,“所有关于人参的都找出来,干活吧。” 速战不行就持久战呗,李重润很快调整好了,跟着开始认真翻起药书。 屋里静悄悄的,全是翻页的声音。 “莱莱,你看这上面写了遇参没采,之后又遍寻不到这种,说是可以再等一年到三年,在原地还会重现。”李重润递过一本药书指给她看。 逐字细看后,冯莱莱有点明白了:“应该是舍弃或伪装了地上部分,参体还在原地没动,没有地上标识,自然无从寻找了。”不由叹道,“真是万物有灵,谁都有保命的手段。” 李重润点头:“所以绑红绳也不是故弄玄虚,这等于是给定位了,地表茎叶没了,原地还是能给挖出来的。” 想想那么多拟多的植物,虽然没亲见不能证实推断,但这样解释是通的。 那暂时可以先放下了,只能时不时上山看看,或者等到明年这时候再印证了。 之后三天,是冯莱莱调了下午课,赵四海上午,她下午顶上,两人轮班儿上山把参祖宗给完整地挖回来的。 冯莱莱拉着赵四海说怕李重润不上班公社找到家里来问,凭李重润最近的紧俏程度,这绝不是瞎说。 所以,露营什么的,李重润只好歇了心思,先老实上班。 冯莱莱最近已开始帮赵四海炮制药材,她上手很快,很多都是一点即通。对孙女的聪颖灵秀,他的期待又拔高了。 已不止于武道这边儿,最近他还调整了教学计换,本来要晚些开的针技课,他准备这几天就安排上了。 参祖宗挖回来了,赵家药书里就有好几种人参的储存方法。 参是冯莱莱发现的,赵四海干脆交给她,要怎么保存也都随她。 冯莱莱还待拒绝,赵四海干脆把家里的钱箱都拿过来放到她这边的饭桌上,说自己老了,只想享孙女的福,再不想操心家里的吃喝拉撒这些,让她看着办吧。 这就是自己姥爷,以后要相依为命,去哪里都要带上的老头儿。 她挣了钱姥爷可以随便花,他不跟自己外道才最高兴。 将心比心,姥爷必也是这样想。 冯莱莱也不矫情,很大方的接受了,“那我可要好好理理咱有多少家底了,以后我给你发零用钱啊。” 赵四海最喜欢她这样,“有肉吃,有衣裳穿,我缺啥不用说你就给我添了,哪还有用钱的地方,不用发。倒是你,再多做几件衣服,家里有钱,姥爷还能挣,咱可别屈了自己。” “有我姥爷,我啥都不怕。姥爷也累了这么多年,要不就退休吧,以后我挣钱给你花。”有最少值几百万的参祖宗在手,冯莱莱底气足着呢。 有孙女这一句话,在闺女赵水柳那里的失望心凉都值个了。 “我听我孙女的,等你这一二年出师了,这些就交给你,姥爷要享清福咯。” —— 赵家的储存人参的办法,冯莱莱压根用不上。 现成的无限保鲜的空间在手,参祖宗往里一放,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跟刚出土时是一样的。 钱箱本来是想给放衣柜里的,赵四海以前就这么放的。 可回屋打开清点理账后,冯莱莱觉着还是放空间里比较保险。 里面钱数在这时也算巨款,有五千三百八十块现金,冯莱莱觉着还好。 可铺在箱底儿的金条,这个有点惊到她了。 她家的老头确实很能挣钱,这也难怪赵水柳会死盯着不放了。 数了下整整五十根,上面重量标的是一两。 看字体和图印,冯莱莱猜这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民国时期的小黄鱼。 她隐约记得那时的重量标准和现在不太一样,可能要少一些,可就折一半,哪怕按一克一百块保守估算,也有十多万了。 这在七八十年代真的是惊人财富了。 冯莱莱哪还敢随便放柜子里,还是放空间里最保险了。 她还想着以后挣大钱让姥爷跟她过美日子呢,结果姥爷人自己就财富自由了。 晚上李重润下班回来,吃的红烧排骨。 连续红烧肉红烧排骨吃下来,赵四海还是一如既往战力依旧。 冯莱莱和李重润吃归吃,却不是之前那样好吃的不得了了。 吃完饭收拾回屋,天暖了洗澡的频率也多了。 两人分头洗了澡,还是上炕对着靠。 以前最惬意的时间,现在却成了冯莱莱最愁的。 这三天,李重润找一切机会各种明的暗地提搞对象,无论她咋拒绝,他也未见一点颓势。 冯莱莱上炕第一时间就要摸药书,却发现李重润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把那些书都抱到他那边去了。 “李重润书给我,我要学习。”冯莱莱看过去。 “莱莱,咱们好几天没好好聊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李重润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他摸索出来了,跟冯莱莱就不能讲绅士风度,她太能装傻充愣了,三言两语就叫她给歪到别的地方了。 想要搞对象,只能厚脸皮歪缠了。 恋爱 45章 四月十三号冯莱莱开了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 二十五块钱。 到这个世界后挣的第一笔钱,还是很有意义的,拿了十块给赵四海做零钱, 剩下十五就做家里的花销了。 赵四海虽说了不要零用钱, 可孙女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就先给他十块, 他不舍得不要, 拿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小心地给揣到了兜里。 欠李重润的二十一块八的买鞋钱, 冯莱莱前几天就一次性还清了。是赵四海给的二百块嫁妆钱,她准备离开或应急时用的。 参祖宗在手,还有姥爷的那些金条,今后等于没啥后顾之忧了。 而且接了赵家的衣钵, 她连今后的事业方向都定好了。 一年后离开沅溪大队,求学还是在外面重新开始赵家的中医事业, 都不存在生活压力。 开源节流攒钱什么的真没必要了。 李重润多么不想,也还是老实收了。 他现在妾身未明,虽然厚脸皮的程度与日俱进, 可冯莱莱坚持的原则问题, 他不会在这些上面刷存在感。 五天后,李重润也开了工资五十五块。 在晚上上炕后, 他从兜里拿出早准备好的三十五块钱放到炕桌上。 “我留了二十块领粮用, 三十五块给你家用。” 冯莱莱哪肯收这么多,“说好了一人一半儿的,一个月三十块很富裕了。”就要数出来二十给他退回去。 还没有全部工资上交的资格, 已经够李重润不是滋味了。 现在连家用都交不上,他该找块豆腐撞了。 “冯莱莱你同意跟我谈对象了?”他向后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墙上,眼神拉丝。 “没睡你就发梦呢?”冯莱莱照例不抬头, 这是她抵御美人计的不二法门,虽笨但实用。 “那你干嘛不收?我天天吃你空间里的肉蛋点心水果,吃姥爷的细粮和存货,只我自己的粮本肉票哪够吃这么好?房子也是你们家的,你不收钱,不就是想白养我,同意和我搞对象的意思吗?不然你好端端的图什么?”李重润语气慵懒带着磁音,一句句问着,勾得人心痒。 这阵子这人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散发他的男色魅力,说话也越来越百无禁忌。 像这样求搞对象的对话,冯莱莱已经听麻了。 冯莱莱气就不打一出来,想想还真是,是不是就是自己和姥爷待他太不外道了,所以才让他有了想加入这个家的念头? “莱莱,有钱了,咱们别再穿别人剩的衣服了,花不了的钱都做衣服吧?”看出她的松动,李重润建议说。 确实,刚来时冯莱莱是做了好一顿心里建设才接受穿别人衣服的。 那会儿是没钱只能忍着,现在有条件了,是该都换掉了。 而且原冯莱莱根本就没啥衣服,就连赵四海都见不得,总提让她做新衣服的事儿。 她都这么介意,李大佬这样的恐怕更难受了。 能拖了这么久才提,也是难为他了。 “你又不是没钱,之前怎么没说做衣服的事儿。”冯莱莱终于正眼朝他看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家的情况很复杂,回去不确定因素太多,手里有钱才能可进可退。”李重润头一次跟她提起了李家。 冯莱莱才不想跟他说拉近关系的话题,忙转开:“有钱没布票啊,村里每人才那么点定量,上次我那两套衣服是找了好多家才换出来的。” 李重润再把钱推过来,冯莱莱就不客气的收了。 李重润现在要求很低,只要能拖住冯莱莱不学习,两人能说说话就很好了。 “布票我来弄,你就给咱俩和姥爷安排需要做什么吧。” 姥爷也要随时讨好。 “我哪知道你喜欢什么,反正也是找梁晓敏做,你自己跟她说。”给男生张罗做衣服也太私密了,她不想管。 不过李重润时刻想着赵四海的行为,还是取悦了她,没再拿药书回避聊天。 “按你的审美来就行,我还不是想让你看着赏心悦目,你看我头发长起来了,再换上你喜欢的新衣服,是不是能入你的眼了?”机不可失,李重润手拄到颌下,顾盼着看过来。 眼神灼热含情,带着点放肆不羁,半卧在那里,就跟妖魔世界里乱入人间的惑人男妖精。 最近这人勾人手段层出不穷,每天的睡前时光,冯莱莱都是抱着渡劫的心态在坚持。 你说搁谁天天一个绝色美人对你各种送秋波,你还会不动如山? 冯莱莱只是红尘俗人,若换了别人,她可能早把人收了。 可李重润是谁?她前世大老板,穿越前财经新闻上还都是关于他大刀阔斧式括充商业帝国的话题,把渣爹收拾那么惨,据说都是人家想劳逸结合中捎带的。 这人手腕狠戾野心远大,就是再来一世,也注定是站在峰巅之上的人,有那么多前世积累,这次他只会走得更高更远。 这样的人想以结婚为目的跟她搞对象,冯莱莱只有惊悚好吧。 她只想陪着赵四海悠悠闲闲地小富即安,两人从根本上就是道不同的。 同居才一个多月,最少还要一起住一年半。 不能再任由这人天天对她卖弄风情了,“李重润,你已经够好看了,就是披着破麻袋都不能忽略的那种,杀伤力足够强了,真不用额外证明了,家里咱克制点行吗?” “很吸引你吗?”李重润立刻坐正了些。 “不止我,是个女生都会被吸引。”冯莱莱诚恳承认,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事解决了,不然她只有悔约离婚了。 “那不正好吗,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李重润不解。 “跟你说实话吧,我恐婚。所以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有问题。”冯莱莱低头小声说着,无奈自揭伤疤的样子。 没想到是这样,李重润错愕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答应姥爷生孩子给他姓吗?肯定是要结婚的吧?我总是熟悉可信的,比你将来接受陌生人要好吧,咱们一起克服,慢慢来一定行的。” 靠,就知道一般的理由说服不了他,冯莱莱煞有介事抵地:“李重润你发誓绝不跟姥爷透露一字。” 李重润已经正襟坐好,“我保证不说。” 冯莱莱直接来了个狠绝的,看着他慢吞吞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我会生,我是想去父留子来着。想生孩子时,找个条件合适能接受的领证结婚再离婚就行了。” 看着对面李重润精彩纷呈的脸色,冯莱莱心里得意暗爽,哼,看你还要怎么纠缠。 李重润没想到冯莱莱会有这么大胆不羁的想法,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没有找到她编话的破绽。 他不想只做事了拂衣去的曾经,可人生头一次动心,就这么不了了之?他做不到。 “冯莱莱,那你对恋爱也排斥吗?” 刚想顺口应了,随即记起这人的睚眦必报,她可不想以后谈恋爱的时候被人找上门来。 而且冯莱莱笃定以他的傲气,不会接受自己成为捐精人的。 “我喜欢甜甜的恋爱,很享受恋爱的过程,只是不喜欢后续的麻烦,你看多少甜蜜恋人结婚后变得面目全非,想想太可怕了。”冯莱莱耸肩不以为然道。 真真假假都有,冯莱莱说着竟觉着这想法挺不错的。 李重润舔抵着牙根,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喜欢的人竟是个只想恋爱不想负责的渣女更苦涩的呢? 要放弃吗?那么个渣爹都叫他暴风式捋顺溜了。 感化喜欢的人改邪归正,只需和风细雨慢慢浸透,不会更难了。 他不入地狱谁入? “冯莱莱,要不咱们也只谈恋爱不谈将来吧?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结婚,我就是没谈过恋爱特别想尝试下。”李重润不动声色地说道。 冯莱莱抬眼看过来,判断评估着他说的真实性。 “真的,你看我上辈子不恋不婚就知道了。”李重润说,“每天跟你朝夕相处,之前从未跟任何女生这样近距离相对过,你又很美,我不动心才是不正常的。” 他这样说,冯莱莱才觉着更贴合他原来的行事作风,这才是霸总的正确打开方式。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老实说你之前的孔雀开屏模式太违和了。”以为事情解决了,冯莱莱放松调侃起来。 随她怎么说,李重润只关心,“那谈恋爱?你不是说我最帅吗,错过了你不遗憾吗?” 冯莱莱刚就已松动,这会儿看到他那张帅到极致魅惑自生的脸,更是蠢蠢欲动。 她勉强克制住脱口的应允,话还是要说到前头才是负责,“只在乎曾经拥有,不求地久天长?” 李重润未勉太绷紧,状似闲适地又向后靠去:“我都没意见。”他周围感情玩家多的是,看多了他也会,这会儿那点游戏人间的调调他拿捏出来了。 冯莱莱更信了,别说李重润这样的超级富贵大佬,就她顶头上司方大头都是红颜知己天天换呢,这才是人间真实。 “那就到明年你离开就结束,不行就算啦。”冯莱莱开出条件。 就像李重润所说的,错过这样后无来者的盛世美颜,还是人家主动要和她谈恋爱的,冯莱莱都能想像自己会经常性地扼腕长叹的。 而且去父留子的想法,她并不算信口胡说。 她也想过了,她和李重润是不是假结婚,都是有婚史的,将来解释也不会取信于人。 还是这样的年代,再婚很大概率是要被挑挑拣拣的。 要真找不到好的,她就干脆找个听话悦目的上门女婿,若是养得心大了,她就去父留子。 所以二婚的名声都担了,恋爱又不用负责,她不给坐实了才真亏呢。 李重润回得也是斩钉截铁,“行,这样最好,到时在村里也好交待,就说我甩了你自己回城了。” 见李重润连分开的理由都找好了,冯莱莱再没有怀疑。 “那就谈对象吧,不过恋爱的过程不能省略,我不要精简版的。”冯莱莱话里有话道。 两人现在一个炕睡着,稍把握不好尺度就会快进。 和这样的大美人谈恋爱,她以后是要时不时拿来回味一下的。 所以每一步恋爱流程她都不想省略。 当然最后抱得美人归是必不可少的,可她要的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心急火燎。 都是人精子大聪明,就是恋爱菜鸡如李重润也秒领会。 他现阶段只求能搞上对象已是大喜了,还没敢往远了想呢。 现在冯莱莱暗示了最后走向,这真是喜从天降都不足以形容了。 李重润想克制,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弯再上弯,都快咧到底了。 “那你给我说说,我没经验,只要你想的我都给你做到。”天上的星星他摘不了,只要现实中能做到的,他都不吝应允。 名额 46章 自己要求来的那还有什么意趣, “得你自己想呀,不然还搞得什么对象。”冯莱莱撩了他一眼。 李重润现在是她说什么都对都香,“那我晚上好好想, 我挺会举一反三的。” 刚成为对象, 都不太适应。 李重润告诫自己, 一定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更不能冒进。 他恢复了往常卧谈会一样的聊天语气,稍稍多了点亲昵, 恰到好处的度。 “莱莱,天天吃猪肉,你是不是也腻了?”说的也是家常安全话题。 他这么善解人意,不再行勾引之事, 冯莱莱那点小紧张也没了。 药书放到炕桌上,早也学晚也学的, 她也要绷不住了。 久违地斜靠到老位置,她舒服地叹气,“还说呢, 被你弄的我最近都有点食不知味了, 我上高三都没这么勤奋学习过。”跟着转折,“你这话可别去外面说, 猪肉吃腻了, 得多遭人恨呐。” 对上李重润明了纵容的笑容,她跟着也装不下去了,“想想别人没肉吃就吃得下了, 鸡鸭鱼虾,牛肉牛排我也很想吃,可弄不来不是白想嘛。” “牛肉牛排除外, 别的其实也不难。肥鸡山上就有,还有兔子,我看落云山上一路有水,水深的地方肯定有肥鱼,没准虾也能有呢,够让咱餐桌多样化了吧?然后吃不完的猪肉可以攒起来换点别的,我打听过了,可以找贩私货的换海产干货那些,咱们能吃的就多了。”骑着挎斗摩托车各个公社来回转,很多事他都通了关窍。 这还真是大有可为,冯莱莱立刻有了更多的设想:“李重润,干脆咱们在山上圈块地方养鸡养兔子吧。 不好竭泽而渔,我听姥爷说,西面山上野鸡兔子连影子都见不到,只要是能沾点荤的,早几年就见不到了。 他说最早的落云山可不是这样的,天上飞地上走的样式可多了。 这几年吃不到肉,村里人就往落云山去打主意,只要人能去的地方,都叫逮空了。 也就是东面这里太险峻上不来,不然也早空了。 山里的鸟兽们也都会居安思危,大个儿有战斗力的都跑落云山深山里头去抢地盘了。 没看你那天杀的鸡扔在溪边半天还在,姥爷说这搁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早引来不知几拨抢食的了,那么久回来,你连渣都见不到。 咱们最少还要住一年半,东面也该叫咱吃空了,总是咱们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落脚点,还是留点香火情吧。” 李重润深深地看着她,只觉自己对象咋这么招人喜欢呢。 “就听我们家冯莱莱的,咱们在山上养鸡养兔子。咱就家鸡山鸡混养,兔子繁殖力惊人,只要养几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肉吃。干脆就找处水深的地方挖塘把鱼也圈起来养,这样随时都有鲜鱼吃。” 看着自己的突发奇想,这人非但没觉着矫情伪善,还帮她细化想着如何实施操作,冯莱莱心里是喜欢的。 “只要能做到,我有好多菜式做给你吃。” “那我可有口福了。”李重润朝她笑得迷人。 第二天赵四海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劲儿了,李重润早上的武课开始,精神头极饱满。 山上挖参回来,赵四海就叫冯莱莱帮着缝了沙袋给他绑腿上了。 没想到他心气儿很高,还觉不足,要求手腕也给他绑上外,还要来个沙袋马甲穿身上。 孩子有上进心,这可是宝贝重孙辈的爹,除了赵家家传的不能给他,别的赵四海啥都想可着他来。 于是又给冯莱莱说了样子缝了,第二天都给他武装穿戴上了。 绑上沙袋再蹲马步和练拳脚套路花的力气就多了,动作迟缓不说,使力不当还要疼几下,李重润又开始拧劲儿痛苦脸起来。 可这会儿忽然换了笑脸,赵四海都感觉要疼时,他却笑得跟花儿似的。 这就很值得推敲了。 等冯莱莱出来打坐时,李重润隔不两眼就要往过瞅瞅,赵四海有些明白了。 俩孩子这是有眉目了,想到离抱孙辈不远了,他对李重润这个孩子爹又和蔼慈爱了不少。 老头子就是这么现实。 听俩说了要在山上养鸡养兔的事儿,赵四海举双手赞成。 他老人家江湖上飘零过,餐风露宿的日子过了几年,知道惜物。 可这么隔天吃顿大肉的,再好吃不易得,也确实没那么乐意吃了。 他还有一层顾虑,李重润这么高频率的往家弄肉,他总怕被有心人盯上再来个举报,李重润的工作有妨碍不说,关起来都有可能。 山上养鸡养兔,俩孩子就当练功夫了,想吃了山上一趟就逮回来了。 东边山上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除了祖孙三人村里没人有能力往这边走,谁也不会往这边打主意。 早饭的功夫,三人开始商量。 李重润上下班时间所限,只有礼拜天休息时才能出劳动力。 正好今天就是礼拜六,赵四海说他先上山寻地方备材料,下午冯莱莱休息再一起帮忙。 等明天李重润休息,三人一鼓作气地把赵家养殖场给建起来。 刚转正成了对象,恋爱流程都没概念呢,就要看着冯莱莱上山去干活,还有赵四海这里也不能少了表现,李重润求生欲自来,忙表示反对。 他强烈要求等礼拜天休息时一起上山,没有让他这个身强力壮的歇着,反让老人和女人多干活的。 没想到两人都不领情,也不认同他的话。 赵四海拍胸脯冲他说:“再加三个你也撂不倒老头子,出力的活你且靠后着。” 接着冯莱莱从他身边轻盈飘过:“呀,我最近觉着内功又进益了些,咱家谁弱谁知道哦。” 绑了十几天沙袋自觉力气更上层楼的李重润:“……” 他还是跟到屋里对冯莱莱说:“我不是不舍得你和姥爷干粗活吗,等我一起呗。” 冯莱莱还没进入到恋爱状态呢,看他说了,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有对象的人了。 室友要礼尚往来,对象可不能惯着。 “行,那我跟姥爷说说,咱们明天一起上山,重活累活都给我对象干。”说完撵人,“我要换衣服,你也赶紧上班去。” 李重润只觉骨头都轻了,竟无师自通了,“我送你上班。” 有摩托车后,他上班就更不着急了,有时比冯莱莱走得还晚。 冯莱莱隔着门说:“几步路,不用你送。” 李重润有现成的理由,送你我再顺带找下佟开阳。” 昨天他开了工资一门心思等着上交给冯莱莱,之外的事儿都得让位。 后来又得冯莱莱答应处对象,他就更顾不上别的了。 这会儿准备送冯莱莱上班,才想着可以顺带办了。 属实重色轻友第一人了。 门里,冯莱莱想想对象的事可以少问问,总要拉进点距离,“你找他有事?” 见她开始主动过问了,李重润语气热烈起来,跟对象是有问必答,不问也要主动解释,“各公社农机站的那些技术员说是初中毕业,实际上小学毕业的程度都没有,简单的能带出来,再复杂的要讲原理构造,他们连听都听不懂。 我跟县里反映了,这几天可能要考试招一批人来培训,我要了两个免试名额,培训后考核通过,会分到各公社机修站或车队,总比留在村里种地要好些。 佟开阳人不错,又是高中学历,我想帮他一把。” “那另一个名额你要给周红兵吗?”冯莱莱开门出来,随口问道。 “很漂亮”他眼神亮晶晶地看了她好几眼,随即嘴角露出抹坏笑,“周红兵很有统筹组织能力,比咱大队那个水平低洼的某干事强多了,等着看好戏吧。” “你做什么了?”冯莱莱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没做什么,就是在一次红旗公社的下乡活动中,某干事工作没做好,群众不满情绪很严重。曲书记为难时,我跟他推荐了周红兵,说基层工作用人最重要,用人不当,今天可能是小错误,放任下去酿出大错,连累的可是整个公社。我觉着曲书记应该听进去了。”李重润还是知无不言。 冯莱莱看着他,真的服气了,大佬出手就是杀招,魏冬生这回必要凉凉了。 她那些心机只是没可比性的小道。 只是她搞不懂,“魏冬生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吗?” “冒犯你不就是惹到我了吗?”他想想有些太露骨了,修饰着,“他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渣,我既知道了就不能不踩,公社里曲书记他们都很不错,我不忍心他们被蒙蔽。” 这位大佬可不是路见不平就要踩踩的热心人,魏冬生之流的,他可能脸眼神都不屑给。 如今这样做是为哪般,冯莱莱回避不了。 有个人惦着给你出气,说不喜欢是假的。 她娇俏地仰脸冲他直笑,“呀,眼看就五一了,他和冯英英要结婚的,到时一定很热闹,咱们可不能错过。” 前一阵追求无寸进,李重润是有些焦躁的。 有几次上下班偏还遇到了魏冬生和冯英英,他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自己还形单影只的,这俩却敢在他面前出双入对。 再想起这两人多次在冯莱莱面前秀过优越感,刚好新账旧账一起了。 他不屑找女人的麻烦,夫妻一体,所以就魏冬生一人受着吧。 也是魏冬生工作能力确实拉垮,他都不用刻意找,送到眼前他随手为之,都不用费事,就有了曲书记面前的那番进言。 只能说人渣子老天都见不得他得意。 得到对象的认可,李重润也没骄傲。 转而说起了正事,“还有一个名额,你看用不用给你那两个兄弟一个?那天他们两个表现还算合格。” 这样的名额有多珍贵,对乡下人家来说就是跳出农门的机会,几代人都盼不来一次这样的机会。 就两个名额,李重润就想着给她这边一个,冯莱莱很不得劲儿。 李重润出手太大了,注定了要分手的对象,小小的关心照顾就足够了。 还是大佬和她对大事小事的定义不同? 而且对冯家三房,冯满成和冯满同往后肯定还是要来往的,可要以什么样的度呢?她是有些举棋不定的。 现在李重润提出要不要给冯家兄弟一个名额,她心里也并不很积极。 “是今天就要定下来吗?”她问。 “那倒不必,其实再晚一些都没事儿,是我上课,想什么时候塞人我说了算。”李重润语气里带着丝傲然。 “那就等等吧,看这次佟开阳有名额的事传出去,三房都是什么反应吧。”这个名额有点像照妖镜,若没有再现形的,倒是可以考虑。 说着话,她很自然地坐到了摩托车挎斗上,李重润发动车子,双双出了门。 以前骑自行车两人互相带过,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今天,想着冯莱莱是自己对象,李重润却觉着是那么不同。 风清云淡,空气都是香甜醉人的。 平时狂飙的车速也没了,愣是把摩托车骑出了自行车的浪漫。 特忑又跟下早工的人迎脸遇上。 现在李重润可是大队里的第一人,和他能打上招呼都是面上有光。 难得他慢下车速,路上不时有人问,“李技术员今儿咋这么早?” 而他今儿也格外有耐心,“嗯,顺路送莱莱,山脚下来不少路呢。” 于是有会拽几句的转向冯莱莱,“李技术员和冯老师真是夫唱妇随,全大队就数你们日子最自在了。” 还是冯莱莱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伸手推了一下,“李重润你游街呢,快点儿。” 轻笑声中,他也不加掩饰,“我就是想显摆下我对象。” 说完他车速稍提了一下,往前看着找着下工知青的身影。 退回 47章 很快, 知青们的身影出现了。 周红兵夫妻和佟开阳几个性情相投的知青走在一起,剩下的也是三五一拨儿的各找各伴儿。 从顾湘要嫁冯满成时闹出几件事非后,知青院里分了好几派, 人心也散了。 周红兵也凉了心, 只管着大差不差, 和梁晓敏一起, 夫妻两个再没往前那么热心肠了。 看到李重润,三个人都朝他这边紧走过来。 周红兵前儿就得他透了信儿, 夫妻脸被巨大的惊喜砸到头上,这两天都是恍惚的,李重润在他们眼里就是金光闪闪的大贵人了。 “重润莱莱今儿咋这么早?”梁晓敏人还没走到,已热情地招呼上了。 两边互相招呼问好, 惹来别的知青羡意的目光。 谁能想到文弱少语的李重润会有这么大成就,都后悔没早些跟他交好。 现在看他只跟周红兵夫妻和佟开阳来往, 也不好意思没眼色地凑上去。 刚冯莱莱说了要等给佟开阳一个名额的事传出去,再决定要不要给冯满成兄弟一个名额。 李重润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等到人,李重润直接说明来意, “开阳, 过几天县里有机修技术员培训,我给你留了个名额, 要脱产学习一个月, 考核合格后,可以分配到公社机修站做技术员,你去不去?” 和周红兵夫妻一样, 突然的喜从天降,佟开阳懵逼了好一会儿。 看李重润不像开玩笑,旁边周红兵夫妻也都直冲他点头, 说错不了,他才敢相信是真的。 说话时舌头都打转了,“去……重润你让我去,我……就敢去,大恩不言谢,兄弟一辈子记你情份。” 高高瘦瘦的男青年,说到后来眼角都带了湿意。 李重润伸臂擂了他一拳,“自家兄弟废什么话,那开阳你就别跟着回去了,等我送了莱莱来接你。 你跟我先打几天下手,这样学起来也事半功倍。就是一个月没工资,你要缺钱缺粮就说一声,我给你周转。” 他要想卖好,那就会面面俱到,前世他身边因此围拢了多少精干忠心的下属。 这会儿佟开阳和周红兵也差不多了,都是恨不能为他肝脑涂地了。 “行,那我就搁这儿等着。”佟开阳鼻音浓重地回着。 李重润又给周红兵吃了定心丸,“跑不了,就这一两天的事。” 周红兵夫妻对视,要不是怕人多眼杂带累李重润,差点去要喜极而泣了。 周红兵要内敛一些,只是重重跟李重润点头,“一辈子兄弟。” 丈夫真要到公社做了干事,他们这几年的困苦煎熬就全值了。 熬不住的时候,夫妻俩也恨命运不公,明明周红兵各方面能力都突出,却连这个村子都走不出去,只能埋头种地。 整整九年过去了,放弃了希望的时候,没想到是李重润拉了他们一把。 一切都重新美好起来,梁晓敏满怀感激感恩。 她对冯莱莱说:“莱莱,以后家里缝缝补补的活儿都交给我吧,你就别费那个事了,好好上你的班儿,我看你就适合读书写字。” 李重润给的好,冯莱莱可不好意思领人情。 却不想,有人代他接了话,“多谢嫂子,我们家莱莱是不太擅长这些,等几天她还要做衣服,少不了麻烦你。” 梁晓敏连声说,“好好,可别和我见外。” 说了话,李重润发动摩托车先送冯莱莱上班,佟开阳看着周红兵夫妻回家,他自己留在路边等着。 近距离耳闻目睹了一切的知青们,再往知青点走时都变得沉默起来。 技术员培训的名额说给就给了,虽说之后还要考核通过,可有李重润手把手教,只要下死力学,还有不过吗。 做了机修站技术员,最低也能领二十七块五的工资,一个人吃喝花用外还能攒不少,最关键的是不用出工干农活了,发展好了,前途只能越来越好。 这会儿男知青们谁不想捶心肝,心里长草一样各种念头杂生。 而等到上午出早工,才八点多点,大队长田永根就到地头喊领着知青们干活的周红兵。 他态度异常亲近地,“红兵啊,你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公社来电话让你去报到呢。” 周红兵紧张到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尽量压制住发颤的声音:“大队长,啥事儿啊?” 梁晓敏也扔下锄头跑了过来,夫妻俩暗自交换着眼神,没想到早上李重润刚说完,转头就来了信儿。 田永根都要悔青了肠子了,看着李重润走上去了,他咋就没更近一步示好呢。李重润这里不好说话,就是赵四海那里也该常走动关心一二呀。 现在好了,早上刚听说李重润给佟开阳领走,这已是板上钉钉的机修站技术员了。 转头又出了周红兵一个。 要是这俩人一直就和李重润交好,田永根也没这么难受。 可村里都看着呢,之前李重润在知青点除了顾湘,和谁都是淡淡的。 是从冯莱莱爬床的事出来后,周红兵夫妻替他出头拿主意,佟开阳也是陪着开解他,李重润才和他们走得近的。 谁能想到,他有那么大能耐,还这么念好念情,只是小小的相帮,就换来他这么大的回报。 平复着心里的翻涌,田永根对周红兵说:“是李技术员在公社曲书记面前推荐你,说你根正苗红,工作组织能力突出,公社想调你去当干事呢。你快去,曲书记见了你没问题,你就能留那儿工作了。” 事情确准无疑,周红兵再难以抑制,跳起来就要走,“大队长,我马上就去。” 被梁晓敏一把抓住,“好歹换件衣服,你还一身泥呢。” 田永根干脆说,“梁同志也别干活了,赶紧回家给他打点好了,上午就别出工了。” 夫妻俩连连谢过了,小跑着往家奔去。 早上佟开阳的消息还没消化完,转头又出来周红兵这一件更震撼的,田间地头炸锅了一样,都没心思干活了,三三两两地凑一起说着这事儿。 之前整个大队能脱出农门的,除了早年当兵回来县里分配工作的冯有旺,再就现在正当兵的几个,加上魏冬生和冯英英可说少之又少。 而魏冬生这个本乡本土的公社干事,他的成功风光都是大家看得到的,就格外显眼,也更叫村里人看重。 一个近千人的生产大队,走出去的连十个人都没有。 所以,现在李重润一出手就多出两个,在这些人这里等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更重要的是,他这明摆着在县里公社领导面前说话管用,给个建议都要重视采纳的。 多数人跟李重润扯不上关系,知道想也是白想,也就说个热闹。 可自认为跟李重润有点关联的,心里是都跟着火了似的,咋也平静不下来。 赵水柳已经拽着冯有顺在气愤地嘀咕着什么,冯满成和顾湘似起了口角,之后顾湘泫然欲泣,冯满成又打叠起小心去说软话。 冯满同似烦了一样,从爹妈兄嫂边上走开去了老远。 冯家大房二房都急眉瞪眼起来,特别是冯大锤和冯有福是真气老三一家,好好的女儿女婿生生给推远了。 这可是两个公社上班的工作,冯满成当那个技术员挺合适,老大冯满全做个公社干事也不在话下。 这样一来,整个沅溪大队,冯家就是第一等人家,啥魏家,都得靠后站了。 可现在生便宜了两个外人,父子俩心疼得直抽抽。 那边顾湘昂头甩开冯满成去了女知青那边,姚爱红几个却没像以往那样围着她说话,几个人还顾自说得热闹。 “哎,爱红你不是和佟开阳是老乡吗,平时我看你俩也能说几句,要不你俩处对象吧?他当了技术员,一个月工资省着点儿,他家里再补贴一二,你就不用出工下地了,多好的日子,和梁姐也差不多了。周哥工资是高点儿,可架不住家里还养两个孩子呢。”其中一个说着。 姚爱红有些羞答答地:“这事儿也不好女方主动啊。” “这还不简单,找梁姐帮你带个话。”还是刚那位女知青。 然后是另一个女知青叹气说:“谁能想到呢,整个沅溪大队日子最好过的竟是冯莱莱,她和李重润工资加一起都得八十了吧,天呐,花不了的花吧。” 顾湘现在最听不得这些,眼里喷火一样,冲口就是:“她要能花上李重润的钱,就不会做了两身衣服再没动静了。李重润要是真给你花钱,衣服鞋子雪花膏花样多这着呢,两身衣服他可拿不出手。” 几个女知青就记起,那会儿顾湘月月添东西,饭不好吃就吃点心,是女知青里最会花钱的了。 她那会儿也不说清楚,都当是她家里条件好。 可后来李重润结婚搬出去,顾湘的日子就窘迫起来。 都不傻,心里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姚爱红几个和她好,自然站她这边。 那天顾湘定亲,见到李重润帮着冯莱莱挤兑顾湘,都觉着就是被逼的,或是另有隐情,他也不用那样划清界限。 替顾湘委屈不值。 可也有眼明心亮的,特别是李重润结婚后再没跟顾湘有丁点来往,走得义无反顾的,旧情难忘什么的就更扯了。 这会儿再看周红兵和佟开阳只是对他稍照顾些,他就能那么大方地帮两人解决工作。 所以,这人骨子里就是豪阔的。 再联系他对顾湘,好像也是一个意思,很可能就不是男女之情,只是看不得顾湘日子苦,顺手帮一把? 要这样,顾湘还不依不饶的就说不过去了。 宋海燕最见不得这样占了便宜还觉着委屈的,刺儿道:“拿人那么多东心也不知念好,自己结婚了还惦记别人咋过日子,这样人我还是头回见。 李技术员看着就是日子幸福的,我可看到了,他和佟开阳说话,都要瞅着冯莱莱笑呢。 没准冯莱莱会过日子不舍得买呢,谁家男人结婚后不得听媳妇的过日子。 人呐,别总盯着不是自己的眼红,想要什么让自己男人给买,这样说算什么?摆着让人瞧不上。” 顾湘这才反应过来,她把当初没少花用李重润的事儿给说漏嘴了。 宋海燕说的话又委实难听,刚冯满成竟敢在外头跟她起争执,两下里一激,她可不就恼羞没脸了,“我们满成就不少挣,做几件衣服还不是都随我,用得着惦记别人?我只是看冯莱莱表面风光,可怜她罢了。我敢把话放这儿,李重润的钱她根本沾不上,可我家满成的一分钱都要跟我交代,我还嫌烦,是她要眼红我才对。坏人姻缘的就不会有好下场。”后一句,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说完,顾湘连姚爱红几个都怨上了,“佟开阳家里兄弟姐妹多,他家里可补贴不了他什么,二十七块工资两个人花,肉都吃不上两顿,爱红你眼皮子咋那么浅!” 她自己说痛快了,也不管姚爱红有脸没脸。 见都停了干活,几个队长挨个出来喊话,都止了话回自己队伍继续干活。 再有啥想法也只能等家去商量了。 可今天事儿都赶一起了,中午下工回家,还没坐稳,就有住得近的听到魏家乱了套,孙大巧哭爹喊妈叫屈的声音传出老远来。 旁边几家女人连午饭都没心思做了,都站自家墙根底下支着耳朵听。 可不就是魏家出了不得的大事了,魏冬生这个魏家大出息被公社退回来了,说是啥他不足以胜任公社干事的工作,让他回沅溪大队当民兵营长。 大队的民兵营长空缺了一阵子,都是三个生产队的小队长轮值的,也算是给三个小队长的特殊待遇。 生产队的小队长也是要出工的,整个大队就大队长,会计,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四人是脱产干部。 前三者一天拿满工十分,妇女主任是八分。 因为田永根,冯有福,加上钱桂英这个魏家媳,刚好三姓一家一人,所以民兵营长这一人选给谁,另两家都不让份儿。 干脆就不设这一职,三个小队长轮值,换谁轮值谁就不用出工干拿工分,各方才都没意见。 没想到这回平衡被打破了,公社不想留魏冬生,也不好让他回来接着当农民,想起沅溪大队还有这么个空缺,就给他安排过来了。 若没有公社干部这回事,大队里民兵营长在村里足够人高看,不用出工就有满工拿,只监督生产,再农闲时组织民兵联防练兵,多少人惦记着。 可到魏冬生这里却是窝囊憋屈了,四十二块五的工资没了,满工分到年底也就是能分够口粮,再能拿个三四十块钱就顶多了。 这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搁谁身上都要想不开的。 根源 48章 魏冬生被从公社退回来的事儿, 一个中午就传遍了全大队。 冯莱莱和赵四海就是就着这个消息下的饭,祖孙俩都吃多了。 赵四海笑开来:“两个没福运的凑一起,只有越过越糟心。他俩家这回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会咱就看他们乐子啰。” 冯莱莱也是这样想法, “姥爷, 你说他们还会结婚吗?冯英英不得看不上回村里的魏冬生了。” 赵四海最乐的就是这个, “只有他们两个凑对了,不嫁姓魏的, 冯家那丫头也不好嫁了。” “冯英英咋也是咱大队唯一在公社上班的人,不挑长相家世,只找个公社上班的还是容易的吧。”冯莱莱还是很客观的。 赵四海也不跟她卖关子,“我去下头院子看伤患, 听老盛婆子说,现在村里都传之前魏冬生那么顺遂都是你给带的福气, 这不一离了你,他马上不就显形了,好端端的工作就没了, 这不也叫人看着冯家大丫头没福不旺人的。 主要也不是别人说的, 打重润去上班开始,魏冬生那个烂嘴妈自己在外头就说冯家丫头是扫把星, 把她儿子福气都赶跑了。” 冯莱莱都要无语死了, 感情这还是敌人自己内讧瓦解的。 不过自家还是别跟风了,“无稽之谈,姥爷你可别跟着信这些。” 赵四海却不认同, “我听着还真有点影儿,你看,重润以前也是平平常常的, 咋一跟你结婚就变了个人似的,他那工作也是,坐家里就找上门来了。 老盛婆子说得好,有福不用忙,说得就挺对。你再看看你爹妈对你不好,你哥就娶了那样的媳妇,你等着瞧吧,那就是个搅家精,他们有得闹呢。 再瞧姥爷我,打你来家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美。 还有咱上山,那树林我天天路过也没想进去瞧一眼,可你去一趟就能发现参祖宗,姥爷也不信这些,可这么些事赶一起也太巧合了。”赵四海很高兴别人传自家孙女福厚,就为看着冯家魏家堵心后悔也好。 这些人闲着没事也太会联想了,冯莱莱又不能跟赵四海说不是变了个人,是实实在在换了两个人,不同的人不同的选择,当然会引起截然不同的结果的。 怕越说越离谱,冯莱莱只好赶紧转开话题,跟赵四海学了李重润问给不给冯满成兄弟一个培训名额的事,也没瞒着自己想先看看三房反应的小心思。 孙女连心里咋想的都跟自己说,赵四海心里热乎乎沉甸甸的。 他这人既心软也心硬,一腔子柔肠被伤了就再没留恋,说是跟闺女断了亲就真不会拖泥带水。 上次虽跟孙女说了让她往后跟三房当普通亲戚走动,可他本心是想孙女和他们一刀两断的。 只是怕人说孙女不记生恩,连累她名声不好,赵四海才留了余地。 其实回来琢磨后就后悔了,赵水柳给孙女吃饱了有衣裳穿就算养大了,出嫁连个脸盆子都没陪送。 他可是给赵水柳跟富家小姐一样养大的,要不是怕委屈她,他也不会留那么多钱在冯家了。 那些钱,就赵水柳养莱莱不上心的劲儿,多少个都养了。 所以,他就不该留余地。 “他们啥反应咱也不管,重润弄来的名额凭啥白给都不咋走动的亲戚。你也不用觉着不过意,你爹妈欠我的,我说了用你换了。他们要敢拿这个说道,看我不给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有事都推到姥爷身上,是姥爷前头想岔了,只有他们对不起咱家,咱们做啥要不过意。” “姥爷,我晓得了。我还怕我不认他们,你会觉着我是白眼狼呢。”冯莱莱小声说道。 赵四海有些自责了,“是姥爷糊涂了,你是赵家的人,冯家哪还有你兄弟。有那样的妈在,来往起来还要给你气受,咱犯不着。” 说开了话,冯莱莱心里再没压力。 下午休息,赵四海带她下病房看伤患,回来再考较她近一个月所学。 这段时间,冯莱莱拿出当年高考冲刺的劲头,识经脉穴道,辨药草药理,熟悉针技针法,反正只要赵四海安排了教学的,她都掌握了。 而内功心法上,冯莱莱虽还是日华成线入体的状态,可丝线和毛线还是有质的差别的。 赵四海开始只是拣着前面浅显的抽查她,可随着经脉穴道说哪儿指哪儿,就没有能问住她的。 整个穴道脉络图不知不觉就全走了一遍,冯莱莱竟无一处滞塞不通。 那样密密麻麻记着拗口的,她跟印在脑子里了一样。 这已经够赵四海震惊到眼都凸出来,可之后再考药草药理,还是一样,从头翻到尾,随问哪个她都对答如流。 再考较针技针法时,赵家本来有练习用的真人大小的羊皮人,赵四海直接没用,让冯莱莱在他身上施的针。 第一次在真人身上施针,除头几针紧张,力道没拿准外,很快冯莱莱就调整好了,下针准稳,运针的手法也是行云流水,看着就跟行针的老手。 三轮考较下来,赵四海直接去屋里朝着老家方向拜了几拜。 这么一来,赵四海已经没有经验可参照了,冯莱莱这样子的,已经脱出了他的想象。 赵氏家族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全方位发展的子弟。 他很怕自己资质平庸,耽误了冯莱莱。 所以,平复了下激动的心绪,在交了家底之后,赵四海又把赵家的所有传承,武技,整骨,针技这三科的所有密册,还有历代大家的心得手书这些,统统交到了冯莱莱手中。 他老人家说了,实践教学这块儿他还能带着冯莱莱,剩下的就让她自己看着祖宗传下来的那些摸索提高吧。 他是真没能力教这些,也怕给她教错了。 赵家攒了多少年的福缘才等来她这么一个天纵奇才,要叫他给误了,他怕祖宗们从坟头爬出来骂他。 之前赵四海也赞许过她,可最多就是说两句她根骨佳脑子灵,冯莱莱只当自己就是表现尚可,属于学得不差的那类。 今天赵四海第一次跟她透底,竟是承认她的前所未有,好像很不凡的样子。 这让冯莱莱有些懵圈,感情她还是赵家门里英才,是要扛起振兴大业的人? “姥爷,你没搞错吧?我觉着我只是正常表现呐。”她小心求证道。 当年她虽然属于学霸那类的,却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撮儿,所以这会儿被冠上多少年不遇的稀缺天才称号,还挺不真实的。 “等你回去看那些历代大能祖宗留下的心得手册,就知道自己咋回事了。赵家前面多少代,也没一个能像你这样三样一起通的。”赵四海说道。 “姥爷,我没觉着自己通啥啊,认穴道经脉,认药草药理,还有针法这些,只要认真勤勉的记背,谁不都能学好吗?”冯莱莱真没觉着自己哪儿突出了。 “你看没看你背的药书加起来有多厚,还有那个经络穴道图里面有多少穴道脉络。 全记下来,还能贯通活用,三五年的功夫做到了都是敏悟的。姥爷当年也是兄弟们中聪灵好学的,也花了两年多时间才有小得。 你却只花用了一个多月,要不是亲眼所见,姥爷是再不敢信的。”赵四海指着桌上堆的几本书,让冯莱莱仔细看。 冯莱莱都是背完一本换一本,她高中就是这么背书的,哪还会去数自己背了多少本了。 这会儿顺着赵四海比划的手看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背了这么多本了。 回想下,她就是高中记忆力最巅峰时期也做不到一个月背出这么多本书的内容吧? 而且高中时并不是背完了就彻底记住了,都是要循环往复不断的,那也做不到百分百都记住无遗漏的。 那她现在这样表现貌似很不寻常了,因为她发现,这一厚排药书药典就跟刻印在脑子里了一样,随便问一个内容,她连具体在哪本哪页都说得清清楚楚。 靠,这真的有点逆天了。 再仔细回想,就刚赵四海给她这些穴道图和药书的的时候,她还背得脑仁疼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轻松容易的呢? 冯莱莱一点点回推,才惊觉就是她能够引日华入体开始有了点滴变化。 不过因为不明显,她只是觉着脑子清明了,也没当回事。 是那次上山,那会儿日华在丹田已经积累了一些,她为了打下山鸡学会了运转日华助力,发现妙用无穷后,之后她每天早午晚都会练心运转日华到周身各处。 也是从那之后,她背书的速度开始发力突进,而且通读一遍就能记住七七八八。 知道日华是无上珍物,会对人有大助益,可这会儿冯莱莱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已不能用简单的洗筋伐髓来慨括了,这是给你从内而外全方位优化啊,脱胎换骨都不足以形容。 她才吸收了不到一个月,就能从小聪明进化到真天才,那假以时日,她会达到什么境界呢。 看她脸上表情变化多端的,赵四海喊她:“莱莱?你想起啥来了,有事咱一起商量。” 这事儿当然要跟姥爷说,冯莱莱就把自己发现的种种都跟赵四海说了。 赵四海也跟着半天没能吱声,之后就跟醍醐灌顶一样,好些年不通不懂的,他突然就悟了。 长叹一声,“原来日华是一切的根本,赵家的三门传承的关窍都在这里,内功不能大成,日华积累的不够,学啥都是半瓶水,都是白想呐。”说到最后赵四海有些萧索起来。 冯莱莱很理解,毕生为追求的东西,原以为是自己悟性或是脑子没那么灵光,学不到家也就放下了。毕竟天赋头脑是天生的,后天也求不来。 可如今却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关键,只要内功上有天赋,就可以弯道超车时,你会不会扎心? 做为弯道超车的受益人,难道要说姥爷看开些? 所以还是啥也别说,让姥爷自己静静吧。 等晚上李重润下班回来时,看到赵四海大异往常的严肃沉默,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 悄悄问冯莱莱,她只好如此这般说了。 又是差不多的静默,李重润轻叹:“别说姥爷了,我都被打击到了。武力不够还想好头脑来凑呢,唉,我也想静静。” 倒底没忍住,揪了她辫子一下,转头烧手一样跑过去坐到了赵四海身边。 “姥爷,我来跟你同病相怜来了。跟我比,姥爷你这也不算什么了。” 其实赵四海不多会儿就放下了,后续是一直在畅想将来如何带冯莱莱见家族兄弟,如何看她碾压家族所有人,自己如何被羡慕妒忌恨这些,想得太沉浸投入,又怕让冯莱莱看出来笑话他老人家,脸上一直刻意地绷着呢。 现听李重润这么说,终于有了笑模样:“在赵家平辈里,可没谁能超过我,可不跟你同病相怜。” 妙用 49章 礼拜天才吃了早饭, 老盛头家的儿子就悄悄给送来了一对儿刚长成的公鸡母鸡,还有十只刚孵化出来没多久的小鸡仔。 这会儿一家只能养两只鸡,下的蛋连自家人都不够吃。 不过有很多村里人都不舍得吃, 会攒起来换点必需品。 赵四海说是要用这些鸡和鸡仔下药给冯莱莱补身子, 老盛头家这么多年帮他收留照顾病人, 家里日子好过多了。 赵四海堪称他们家的衣食父母, 而且在他们的眼里,赵四海可以跟神医划等号了。所以赵四海说什么, 他们家就没有不信服的。 冯满成结婚那天,冯莱莱过继给了赵四海,李重润又当众说了生的孩子都姓赵,村里认为赵四海肯定急着冯莱莱生孩子呢。 所以下偏方给冯莱莱补身体, 太正常了。 换了陌生的环境,那对儿公鸡母鸡还好, 十只小鸡娃却很惊惶害怕,缩在角落抱成一团。 赵四海毕竟村里呆久了,没养过鸡鸭也知道一些。 这样的状态, 小鸡仔们放到山上活不过几天。 这要怎么办?白折腾一场? 李重润仿似不经意间拉了冯莱莱的手, “莱莱,你那个日华挺神妙的, 要不你试试?” 冯莱莱也正想到了这个, 过去蹲在小鸡仔们面前,运转日华到手掌,一只只轻轻抚过。 刚还因为她的靠近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们竟安稳下来, 然后争相主动地钻到了她手掌下,这真的有用! 这样安抚了几分钟,冯莱莱站起来离开, 小鸡仔们开始还不舍地跟在她脚边,看她不再理会,就四下散开玩耍,变得活泼好动起来。 赵四海没想到日华还能有这样的神异作用,那他和赵家这么多代竟是白荒废了! 引日华入体积聚丹田,身体五感会随着日华的增长而变得强大。 日华其实就赵家武技里筑基的重要一环,用日华洗筋伐髓,然后再练外门功夫就会水到渠成。 也因着这个,赵家子弟只要能过了日华成线入体这关,武道一途就会有所小成。赵家门里可能不算什么,可去到外面,去足可在江湖上留下小名号。 而到了成溪入体境界,那到外面绝对是宗师级别了。 至于成河境界的,赵家祖上那五位,都是各自时代,江湖上无人超越的存在,连死后都会留下很久的传说那种。 所以李重润也算被赵四海误导了,他当初觉着超出认知的轻功,外面的武道世家确实练不出来。 “重润,你说赵家门好几百年,咋就没一个想到这上头呢?”赵四海这会儿很需要孙女婿的安慰。 李重润正瞅着自己的手,刚才触手的细腻柔软似还在,恋爱多久才能坦然牵手呢? 满脑子旖思的时候,突然被姥爷打断。 他一时做不到共情,只能干巴巴地:“姥爷,事已至此,还是往前看吧。” 却是实在话,赵四海反而听进去了,自己深挖总结说:“唉,一门子武夫,识了字看懂药书就不学了,能成什么事儿。看来还得像我孙女一样有文化水才成啊。” 李重润赶紧附合,“姥爷你说得没错,读书明智,还能开拓思路,赵家可能就是差在这里了。” 赵四海成溪境界的,积累的日华只有更多。 他跟冯莱莱问了运转日华的方式,自己也坐那儿尝试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调动催发,丹田里的日华跟凝固了一样,连运转出丹田都不能。 这是什么情况? 冯莱莱和李重润两个大聪明都解释不通了。 明明冯莱莱心随意转间就能做到的,几次下来,日华就跟呼吸一样运转自如了。 赵四海百般尝试却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最后,李重润也只能重复赵四海的老论调:“也可能运转日华只有莱莱这种天赋异禀的才能做到,对别人是不适用的。” 赵四海竟深以为然,而且还变得高兴起来:“不是谁都能行才对,不然倒显得我赵家门里都是蠢的。” 赵家子弟从小就深植于心的,家族荣誉感都忒强,所以这么重要的事多少代人都没一个堪破的,他确实难以接受。 这下好了,不是堪不破,是只有她孙女这样的天纵奇才才能做到,这让他更乐于接受些。 转而一想,这样的唯一竟出在他这一房里,他又更激动难耐了。 话说,啥时候家族兄弟们才能聚一起啊? 再出门上山时,他又是那个矍铄健旺的赵师傅了。 还是上次那个位置,说好的比试已经没有必要了。 李重润身上腿上还背着绑着沙袋,这半个月等于重练回了当初的程度。 半个月前,他就不如冯莱莱多矣。 而冯莱莱却解锁了运转日华的金手指,日华也一天多一点地持续增加,她虽没说具体的进境,可想也知道会是大跨度的。 赵四海没提这茬,李重润也选择性地忘了。 冯莱莱当然也没那个意思。 不过,她今天不想再从老地方上山了,她想挑战下新难度。 她指着最陡那处,“姥爷,我想试试从那里上山。” 赵四海想想还是不放心,说,“那你等我先看着重润上山,等他上去了,我再过去给你压阵。” 冯莱莱自觉有百分把握,可也体谅姥爷的爱护之心。 点头同意,看到李重润身上还背着大藤筐,她过去强行扒下来自己背上。 不过对象的面子还是要顾一顾的,“李重润你身上那么重的沙袋呢,上山时还是不要负重,太危险了。” 本来有些挂不住的人,马上被她哄转:“我不想让你觉着我没用。”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撒娇。 “李技术员你可别到外面这么说,那我会被全村讨伐的。”冯莱莱朝他嫣然而笑,“等你卸掉沙包,到时什么活儿都留给你,快点儿,我看你上山。” 李重润哪还会说啥了,几乎是飘飘然地,用最酷帅的动作开始上山。 爱情的力量不可小觑,赵四海原还担心绑了沙包,中途他会脱力缓下速度。还准备到时助他一臂之力的。 没想到李重润全程高能,竟比上次还顺畅地上去了。 最主要的是身姿优美,下头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赵四海都赞道:“重润也进益不少,倒比我当初想的要好多了。他要能坚持多绑阵子沙袋,跟一般的赵家子弟比也不差什么了。” 跟山腰的李重润说到那边会合,山上山下的就都往最险峻处走。 沉重的工具都在赵四海那里,冯莱莱的藤筐里背的是那群大大小小的鸡。 冯莱莱先给大鸡小鸡们都来了顿马杀鸡,再给它们入的筐。 这会儿竟都老老实实地趴在筐里,连个鸡叫声都没有。 也是给他们省力了。 到了地儿,九十度的陡峭,赵四海终不放心,想让冯莱莱把筐卸下,他多提个筐也是能上山的。 冯莱莱才不肯,催动丹田日华分出细流到四肢百骸的主要经脉上,提气纵起,脚尖已经点到了一米高的崖壁上,之后手向上舒展着拍上山壁借力,人就又腾起了半米高,如此往复循环,她就跟贴在崖壁上飘着一样,倾刻间就上到了顶。 山上山下的两位围观者全都看呆了。 李重润:冯莱莱这就练成了轻功?将将一个月的时间?以后她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了。赵四海之前给他展示的,也就这个程度了吧? 却不知山下的赵四海已经目瞪口呆中了。 他这个成溪境界的,也只是第一跃能高点儿,山壁上也是要抓取藤枝或者壁凸处借力的。 速度上是要比冯莱莱快一倍,可几十年对比一个月,只是这么丁点的差距,他一点不怀疑,最多一两个月这点差距都没有了。 而且冯莱莱表现出来贴崖飞遁一样的身形,他做不到呀! 所以,赵四海终于能共情自己孙女婿了。 干活 50章 三人在山腰会合后, 赵四海挨着李重润静静地走在一起,颇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在了。 要养鸡养兔子就不能太往里走了,赵四海早把这一带落云山摸熟了, 就在当初的第一个大树林里, 那天两人只顾着找山鸡野兔, 没顾上看地形地貌。 这片林子在缓坡地带, 山溪穿林而过,在林子边缘一处落差稍大的低洼处积水成潭又顺势而下, 那潭水足有十多个平方,水深不过一米多,水质清澈碧透,水里有鱼虾在游, 就像是专为他们打造的一样,稍许改造围堵一下, 就是天然的养鱼池。 沿着水潭山势更平缓一些,把周围的石块儿和低矮的杂树清理一下,养鸡养兔子也就便了。 山上养鸡养兔子, 他们又不能时刻在山上看着, 就不能散养了。 还是得养在鸡舍兔舍里,然后赵四海和冯莱莱轮班一早一晚上山喂食。 李重润还专为此做了详尽的计划书, 连养多少只鸡够他们一周消耗一只都计算好了。 眼前的十只鸡仔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有那对儿年青的鸡夫妻,后续就得靠它们添丁进口了。 要容纳五六十只鸡,又想让它们的短暂鸡生好过一些, 鸡舍就要宽绰些。 所以建鸡舍就不是个小工程。 好在可以就地取材,把周围的矮树砍了,水潭边大小的石头都有, 建鸡舍兔舍的材料就有了。 锯子,斧头,锤子铺排开,抓紧时间干起来。 搬石头垒石头,砍树清理地面,钉鸡舍兔舍就这三样活计。 是以力气大小分配的活计,赵四海胸脯拍得山响,说三人属自己力气最大,搬石头的活儿就交给他了。 冯莱莱紧跟着说砍树也很累,她最近觉着力气也大了很多,那还是她来干吧。 比啥都是垫底的,姥爷要礼敬,对象要容让,李重润只能拣剩下的干。 其实那祖孙俩争着抢费力气的活儿,还不是嫌钉鸡舍太繁琐了,李重润门清着呢。 不过等干起活来,半米见方的大石块儿,赵四海直接摞了两块走起,轻松得就跟玩儿似的。 冯莱莱也不遑多乱,手起斧头落,矮树齐着地面就被砍断了。 虽然这些矮树最粗不过小腿样,可她一斧一棵不带歇气儿,还是断口整齐连点碎茬都没有的,这属实高难度了。 李重润默默看了半天,他也得承认,这样分配活计是最优化合理的。 他最弱,可还算心灵手巧,还就最适合给鸡兔盖房子。 为了证明自己廉颇未老,赵四海跟上了发条一样搬搬搬。 冯莱莱是想验证自己最近进益的程度,所以也是埋头砍砍砍。 只一个小时,李重润抬头歇口气的功夫,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石成山,树成堆了。 再看,划定的鸡舍区已经寸树不生,水潭边也要搬秃了只剩几块大石零落在那里。 再看那祖孙俩不知不觉已转战到外围了,还都充满干劲儿,一点没见疲累。 这要让他们继续下去,这块平地都不够建了。 李重润赶忙喊了停,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看到李重润刚起了个框架雏形,他们的活儿却已经干完了。 难道还要帮他钉? 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木条,直接钉倒罢了,还得对长段大小,赵四海就脑瓜子疼。 他拎起一个藤筐,“哎,有几味药我得赶紧找找,你俩先忙着。”人就已经进了树林。 姥爷是长辈,可以说走就走。 她可是热腾腾刚出炉没几天的新对象,落跑不得呀。 冯莱莱蹲到李重润旁边,还不忘卖好:“还是对象好吧,记得别重姥爷轻对象啊。” 明知她就是哄人的嘴,李重润还吃她这套,“我还不是不想被赶出去,姥爷之前恨不能我马上走好给新人腾地儿,你当我看不出来呢。” 冯莱莱咯咯笑着:“你看出来了?” 李重润幽怨控诉:“太明显了,我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黑羽一样的长睫下,俊目深邃如潭,望进去倏忽间就迷失了。 冯莱莱手不由自己地轻抚上去,呢喃低语:“比我的睫毛都长,好气。” 李重润心跳如鼓,大手盖住小手,“剪掉了你该嫌丑了,随时给你看好不好?”声音低沉拖着让人酥麻的尾音。 手上笼罩的灼热让冯莱莱清醒,发现自己竟然猛浪唐突了对象,冯莱莱用另一只手捂脸。 她知道自己是个十足色胚,可才谈的对象,怎么就不能衿持伪装几天呢。 她前头刚跟人说恋爱流程一步都不能少,转头自己就上手撩骚了,这真的是无颜以对了。 她先动的手,所以手被人攥紧了不撒开,冯莱莱理亏之下只能由着人家。 直到李重润先握再摩挲,最后再来个十指紧扣,冯莱莱觉着够偿还了,“李重润,那么多活等着呢,你看我能干什么,咱俩一起。” 虽不舍,可这已经是里程碑一样的跨度了,贪多必有失,李重润顺着她的话放了手。 “不用你干活,你坐边上陪着我吧。” 刚耍完流氓,冯莱莱很怕自己空着手又一个把持不住,那真解释不清了。 人就不能闲着,闲着就要搞事儿。 她坚持一起干活,李重润只好还让她帮着按他需要的尺寸锯木条。 锯啥木条啊,比好了尺寸,冯莱莱还是挥斧如风,尺寸标准,整整齐齐的木条就连着排出来了。 吃惊多了就坦然了,更何况是大风大浪里杀出来的,李重润很快就平常心了。 换个角度想想,自己对象是这样的武道高手,以后什么绑票威胁啥的,再和他无缘了。 想他上辈子差点被渣爹的再婚妻子绑架过,之后身边随时都跟着四个保镖。这让他很烦,却又不得不接受。 现在有冯莱莱在,他这辈子都不需要保镖了。 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 就是真有人敢绑他,他都不带慌的。 他相信冯莱莱分分钟就能赶来,到时那些不长眼的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想到这些,李重润竟开始热血沸腾起来,那场面一定很带感!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象之间更要几倍叠加。 等赵四海磨蹭着转了好几大圈,实在采无可采,也是到了中午饿了,他老人家打了只兔子,又背着藤筐回来了。 看到占地颇具规模的鸡舍这么快竣工,他老人家都夸孙女婿会干巧活儿。 这点冯莱莱都服气。 在李重润的统筹规划下,各道工序衔接得合理流畅。 又有冯莱莱的快斧头助力,这一摊子活儿竟没想像中那么繁琐。 鸡舍长十米宽两米,四面木栅栏,木架搭的顶棚,上面再罩上层枝叶,阳光透过缝隙能照进来。 这算是鸡的外场活动区,以通透为主,能防住偷鸡的兽就好。 里面还散建了三间密封的鸡窝,能挡风遮雨,算是鸡的卧室吧。 大小鸡十二只放进去,冯莱莱再撒了几把苞谷,直接就在里面撒欢了。 早上的惶恐不安早都不见踪影了。 鸡舍完成了,活计就完成了多半了。 冯莱莱又去水潭里抓了三条巴掌大的鱼,很肥但又都不认得是什么鱼。 赵四海早吃过多少次了,亲证无骨多肉鲜美得很,绝对可吃。 于是冯莱莱把野兔,潭鱼,蘑菇,野菜一起上了烤架。 趁着她做饭的空档,赵四海和李重润把水潭改造了。 其实很简单,上游入水口不用管,因为高低落差大,只有往下落鱼的,没有鱼从那儿爬上去的。 所以只在下游出水的地方,把口子用碎石垒起来堵小了,剩下的空档再拦个网不让鱼游出去就好了。 网他们今天没拿,等量好了尺寸,看哪里弄来安上就好。 中午的烤鱼比烤兔子受欢迎,吃完饭,烤兔子还剩了三分之一。 冯莱莱说可以打包回去晚上炖了吃,赵四海和李重润一齐表示,可以再抓几条鱼,兔子也可以加一只,这样明天的菜就有了。 走动 51章 兔子会打洞, 所以兔舍就不能直接建在地面,搬的那么多石头就是为了搭兔舍。 中午三人都没吃得完一只兔子,赵四海就问:“重润, 莱莱, 你俩打算一个礼拜吃几顿兔肉呐?是还想弄来送人?”他以为李重润可能是想风干点兔肉往家寄, 毕竟他家里像是很关心他, 虽说这段日子没有了,可他刚搬过来是收到过两个包裹的, 吃的用的都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姥爷何出此问。 冯莱莱回说:“谁有肉还送人,这不是招人眼吗?一个礼拜一顿就够了吧?猪肉还能弄,现在还有鸡鱼虾, 再多了也吃不过来呀。” 李重润点头表示赞同。 赵四海要被俩愁死,李重润是城里长大的不知这些, 莱莱这个土生土长的山村姑娘也能不知。所以过日子还是缺不了他老人家指点呐。 “就咱们自己吃,姥爷就给你俩算一个礼拜两只兔子,哪还用费这劲儿自己养, 满山的兔子随来随有, 你俩是闲大发了吧?” “姥爷,不是怕逮多了把山吃空了吗?你不说西面山上啥活物都不见了, 咱们自己养, 也惊不到山上的山鸡兔子往深山里搬,大家和谐相处多好。”冯莱莱给他讲了初衷。 赵四海直叹气:“文化人也不是啥都行啊,得亏我问了一嘴。母兔子一个半月就下一窝, 一窝得有十几只兔崽儿,你说咱一个礼拜吃一只吃得完不?西边儿山空了,那是头几年见不到肉都馋疯了, 家家都想上山找肉吃,啥法子都用,见什么逮什么,刚下的兔崽都吃,山上的野物哪还有生路,能跑的也都跑了。行了,这兔子不用养了,咱吃的还赶不上兔子生的,且放心吧。” 李重润只知道兔子繁殖力惊人,具体的他哪里知道。 手抵着额头,笑说:“看来我们是纸上谈兵了。”又指着还剩的那么些石头,“让姥爷白累了半天。” 那点活计对赵四海来说就是活动下手脚,他摆手表示不在意。 不过也是被俩孩子启发了,“要不咱们弄俩羊崽子来养?到年底正好可吃。”他向往着,“上回吃羊肉还是人送我的风干羊腿,鲜羊肉可好几年没吃了啰。” 瞬间想到涮羊肉,红焖羊肉,李重润和冯莱莱跟着意动起来。 只是上哪里弄小羊羔呢? 这时就显出赵四海关系网的广阔了,他老人家说他负责来弄,两人管着搭羊舍就好了。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干脆就干起来。 于是计划中的兔舍取消,改盖了羊舍。 只养几只,也不用多大,比鸡舍小一多半,石头垒的卧室,外加一个小外场,到下午三点钟就完工了。 看着建成的农场,还这么规整规范,功劳最大的就是李重润了。 要赵四海和冯莱莱负责来建,主打的就是乡村粗犷风了。 晚辈这么能干,做为长辈自要勉励肯定一番,赵四海就提出要带李重润去逮兔子。他还记得上次李重润跟冯莱莱比抓山鸡失利找他告状的事。 却不知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人家更想跟对象双双对对去。 不过李重润还是和赵四海走了,也不好有了对象就丢下姥爷是吧。 等在赵四海指点下追兔子打兔子,因为身上背绑的沉重的沙袋,虽半个月勤练不辍也只是恢复到了没绑沙袋前的水平,并不比上次抓山鸡更容易。 等到使出洪荒之力终于逮到两只兔子后,李重润上衣裤子已经刮开好几个口子了,水边洗手时,临水一照,蓬头垢面跟街头流浪汉也差不多了。 他这会儿庆幸是跟赵四海来了,这样糟糕的形象可不敢给对象见到。 特别是自己对象还是好美色的,他得时刻保持最佳仪表才成。 对着水面,李重润仔细洗了脸用手梳理头发,好好捯饬了一番。 赵四海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不是上班时要讲究下,大男人咋好弄这些个,“重润呐,谁上山里不蹭点脏,回家再洗吧。” “姥爷,莱莱就喜欢我好看,这样就回我怕她嫌弃我。”上次爷俩已经说开,李重润跟姥爷有啥说啥。 赵四海半张着嘴,这俩孩子咋像颠倒了? 可看着李重润再确认不过的表情,他老人家也不知该咋表达了。 “那什么,回头我说说她,好看能当饭吃么。”没什么真心地说完,他背着手先走了。 孙女是他们赵家几百年不遇的奇才,宠着纵着都不够,哪舍得说哟。 想想祖上那五个大能也都有些怪癖,所以她孙女这样也不算毛病了。 赵四海现在就是,我孙女说啥做啥都是对的。 不过孙女婿也委屈了,只能从别处再补给他了。 他老人家可不能学冯大锤那个老东西,要给俩孩子一碗水端平的。 姥爷和对象去抓兔子的功夫,冯莱莱也没闲着。 她又跑去上次挖参祖宗的小树林翻了一圈,想看看参祖宗的老伴儿和子子孙孙们冒没冒头,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现在也不确定上次和李重润分析下的结论对不对,明年差不多的时候再没踪影,那就证明参祖宗确实是老绝户一个。 赶在太阳下山前,三人背着抓的鱼和兔子回了家。 夕阳伴着晚霞,映得满院子金红色,绿油油的菜长势喜人,溪水潺潺,苍翠的山下石屋,构成了一幅岁月静好的油画。 却因为来了不讨喜的客人,打破了这份静美。 院子里,竟是以为不会融洽的婆媳俩——赵水柳和顾湘。 看到要瞪眼的赵四海,赵水柳抢先说:“爹,我和媳妇只是想找莱莱和重润说说话,你不说可以当亲戚走吗,我就来走动走动,要不该生分了。” 她来干什么,赵家三口人都心知肚明。 孙女都跟他说了心里话,赵四海再放心没有了,不管这婆媳俩打什么主意,都成不了。 索性不管了,只对赵水柳重申:“说了别喊我爹,我只有孙女和孙女婿,再没别的亲戚了。” 没想到他绝情如此,这么久了还没松口,赵水柳才终于意识到她再没爹了。 眼眶子红了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赵四海已经头也不回的往下边儿去了。 “莱莱,我让老盛头帮我买了豆腐,那几尾鱼炖豆腐才鲜呐。” 知道赵四海就是想跟赵水柳显示他们日子好过,想让她更气更不甘。 虽小孩儿心性了些,可想想赵水柳这些年给赵四海带来的堵心,冯莱莱还觉着姥爷做得少了呢。 “哎,那兔子就别炖了,我就做个干锅麻辣兔肉吧。”冯莱莱故意道。 “我们莱莱做主就行,你做的菜就没不好吃的。”赵四海远远回了一句,人就转过弯走了。 果然,赵水柳脸上带了愤愤之色,就是顾湘的表情也难以描述起来。 冯家一个礼拜吃顿肉,已让村里人家见天议论眼红了。 顾湘对嫁到冯家的日子基本满意,冯满成心疼她,隔三差五就托人从供销社稍点心给她吃。 他又联合冯满同说没肉吃熬不住,此后家里一个礼拜总有顿肉吃,就是不纯吃肉,也会包顿带肉的饺子。 这样比较起来,倒比当初李重润接济她那会儿日子更好过些。 李重润之前也搞过肉回来,可知青院那么多人,做了肉出来,知青们眼都绿了,直盯着瞧,李重润脸皮又嫩,哪好意思吃独食。 最后那点肉一个人一筷子就没了,只是沾了点肉味儿。 之后李重润就再不往回弄肉了,馋了就想办法弄点午餐肉罐头,两人找个避人的地方吃了。 为如今有肉吃的日子,这会儿来面对冯莱莱,顾湘还带了点优越感的。 以她的想法,李重润挣这么多工资,衣服都不舍得给冯莱莱多做几身, 那就更不会买高价肉回来吃了。 必还跟以前一样,买了肉罐头,躲单位自己吃独食呢。 或者他分的半斤肉票都不带拿回来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一顿饭好几条鱼不够,还要来只兔子,年节都没有这样的,这也太铺张浪费了。 赵水柳和顾湘气过后,接着就是不信。 也都想到这是赵四海和冯莱莱是眼气她们呢。 两人的眼神变化,自然被两个人精子一览无余。 李重润揉了下对象的头顶,在她嗔怪前起身走开,“我先给鱼和兔子收拾好,你长话短说啊。” 他过去从藤筐里拿出草绳串起来的三尾肥鱼,又拿出兔子,去溪边开始收拾清理起来。 他也是想对象之所想,找的溪边就在冯莱莱三人几步远。 就是要赵水柳婆媳看得抓心挠肝才好。 竟是真的,有鱼有兔子,人家就要一顿吃了。 鱼根本就不是沅溪河里能见的鱼,赵四海什么本事赵水柳打小就见的。 父女相伴的日子,她哪顿缺过肉? 就是山居野外,赵四海转一圈回来,山鸡兔子还不是随意吃。 不过这几年村里都知道近村的落云山里已经空了,赵水柳还当赵四海就是一身本事,对空荡荡的山也弄不来什么。 可这会儿才知,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家爹。 他分明是不想委屈两个小的,进深山里给弄来的。 他爹是把之前对她的满腔爱护全转给了孙女了。 又眼馋又堵心,赵水柳眼里要冒火。 还是顾湘怕她因小失大,赶紧扯了下她袖子,赵水柳才强忍住。 本来还想让她主打了,顾湘这会儿也看出来赵水柳就是成不了事的。 横下心来还是自己上了。 可惜,冯莱莱就不想如她们的意,偏不按牌理出牌。 “是为技术员培训名额来的吧,别想了,不会给你们的。” 下钩子 52章 赵四海不在, 赵水柳自觉是冯莱莱亲妈,打骂还不是随她。 就要扯冯莱莱起来教训,上次冯满成婚礼上, 有赵四海给撑腰, 后来冯有顺父子也拦着她不让来, 她憋闷好久了。 这次顾湘没有拦着, 她没想到冯莱莱一点亲情都不顾,也觉着让赵水柳教训下是对的。 扔下手里的兔子, 李重润沉着脸就要过来。 冯莱莱手轻轻一挡,赵水柳就被架在那里,她使劲了全力,也寸进不能。 眼角扫到李重润的动作, 冯莱莱还有闲心顾他,“忙你的, 除了你和姥爷,谁也不能叫我让份儿。” 知道她不会再顾什么便宜家人的面子情了,李重润放心, 接着该干嘛干嘛。 那边赵水柳因用力过大, 额角都开始往下滴汗。 “冯莱莱,你连亲妈都不认, 你还是人吗?”她怒喊。 “彼此彼此, 你连亲爹都不认,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再说全村人都知道,我过继给姥爷了, 和你和冯家再没关系呢。咱们现在只是普通亲戚,你这样跑我们家里闹,看来一般亲戚咱也不好做了。” 她手上使力, 赵水柳只觉一股大力压来,她噗通一下又坐回了椅子上。 “你……你真学了赵家功夫,爹真的教你了……”她倍受打击一样地低语着。 “冯三婶儿,你怎么总是车轱辘话反复说呢,还有我们赵家的事你还是少问少说,早跟你无关了。”冯莱莱连称呼都改了。 她发现赵水柳这个人,你但凡只要留点余地,她就总不肯死心。 所以,还是让她彻底认清得好。 赵水柳可是干惯了多少年农活的人,那一把力气顾湘还是深有体会的。 看冯莱莱轻飘飘仿佛不带力气地一挡,赵水柳连迈一步都不能。 又见她说话也全当冯家是外人,知道来硬的,她们是绝讨不了好处的。 看到赵水柳开始期期艾艾抹起泪,顾湘心底要烦死。 这个乡下婆婆遇事就会这两招,还总是用错时机,这么有本事的爹都不知道拢络,生生便宜了嫁出去的冯莱莱,她咋就一点记性都没呢。 原还想带着赵水柳找赵四海服软诉苦,赵四海舍了冯满成心里多少会有亏欠,只是一个学习名额,有赵四海发话,李重润咋也会给的。 这样也免了跟冯莱莱服软,顾湘是一点都不想看冯莱莱得意的。 可没想到,从进了院子,一切都走了样。 想到冯满成当了技术员的工资,还有可以借这个由头到搬到公社去住。 再不用面对冯有顺的愚懦,赵水柳自以为是的犯蠢,还有对她一直很排斥的小叔子冯满同,顾湘再不能等。 “冯莱莱,你和李重润结婚,害我在村里成了笑柄,现在你们什么都有了,不该补偿我吗。我也不要别的,把那个技术员培训名额给满成,前账就一笔勾销。满成还是你亲哥,之前他没少护着你,你们兄妹别再因为我生分了。” 冯莱莱还真要对顾湘刮目相看了,她竟能这么超前地来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赔偿,人才呀。 “顾湘,你想法是挺好的,我也理解你的急迫,可你这个吃相确实很难看哦。你拿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你连李重润的前对象都不是。” 顾湘一下被刺到了痛处,眼周泛起了粉红,眼泪要掉不掉的梨花带雨模样,脸朝着李重润,话却是对冯莱莱说的:“我们俩是没谈,可当初村里和知青点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儿,我说都说不清,你们俩结婚,我被人指指点点是事实,你们俩就是伤害了我。” 若是刚开始顾湘就找她这么说,冯莱莱肯定会心虚和接受的。 可现在嘛,她坦然得很。 “明明人家没跟你谈对象,你那会儿可一直由着别人说也不解释的,是等后来看我们俩要结婚,你才想着说不是,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被动局面吗?伤害你这个锅我们不背,是你自己先不在乎名声的,现在再找我要说法,挺可笑的。还有,本来我都不想追究了,既然你都能倒打一耙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那两年你吃用我们家李重润的,是不是该还我们了。” 顾湘白着脸要无地自容了,她不敢相信李重润连这些都告诉了冯莱莱。 因为确实没和李重润谈过对象,所以她在冯满成面前姿态很高。 冯满成当她是高贵冰清的公主,时刻怕委屈了她的做法,顾湘无比享受。 上次在宋海燕和姚爱红几个女知青面前说漏了嘴,她已经懊悔不已,昨天还拿了包点心专门跑知青点堵了趟嘴。 姚爱红也跟她打保票说不会有人瞎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谁不知道她顾湘最骄傲的。 可现在由冯莱莱说出来,那绝对不一样,也绝对有人信。 只看赵水柳都忘了伤心,眼神锐利地盯过来,顾湘就知道麻烦了。 没和人谈对象,还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甚至她今天穿过来的这身衣服都是李重润出钱出票做的。何止这一身,现在冯家她和冯满成屋里的衣柜里,大多的衣服也都是花李重润的钱票置办的。 就不管外人,以她对冯满成的了解,一旦他知道这些,她在他那里的形象就破灭了。 之后会怎么样?顾湘闭了下眼,这会儿她很后悔不该来这一趟。 从几次李重润对冯莱莱的维护就该看出来了的,是她不肯承认冯莱莱有好日子过,总想找机会扯开冯莱莱的真实日子,现在却反遭揭底儿。 她眼神飘移着,在想怎么能不失体面地离开。 赵水柳却不干了,当初她就不同意顾湘进门,后来是冯有顺劝,冯满成也不妥协,这婚才结成了。 结婚后,冯满成还专门带着顾湘在家说了,说顾湘当初绝没和李重润好过,两人只是一起交流学习上的事,再正经不过的,都是乡下地方少见多怪。 这才有了她后来的接纳。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没和人搞对象,人凭啥给你花钱,听那意思钱还不少。 大儿子好好的木匠活干着,一年钱不少挣,赵水柳心里是想把名额给小儿子的。 是顾湘非说冯满同才十六岁,啥人□□故都不通,到时别再给退回来了。 魏冬生可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能白瞎了名额。 冯满成去了公社,他立住了脚跟,后头一样拉拔弟弟。 赵水柳心里也有数,冯满同没历过事,可比不上魏冬生会说话办事。 且大儿子比魏冬生有成算多了,他又一向顾着家里,错待不了满同,也就随了顾湘的意思。 可现在,赵水柳不这么想了。 “好呀,你个黑心货,这是怕在村里住着,这些话早晚传出来,想躲出去呢吧。 是不是等满成考上了,就要窜掇着他去公社住了? 是不是正琢磨着去离沅溪大队最远的公社?枉我还当你是好的,竟是这么会算记的。 走,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回家你当着满成面说清楚。” 她推搡着顾湘就要走,顾湘怎肯随她摆布,挣开了掩面先跑走了。 赵水柳追着就要去,临到院门口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转头对冯莱莱嚷道,“名额你不想给满成随你,给满同你总该应吧,你弟弟可没对不起你的地方。” 被拿着豆腐回来的赵四海听个正着,一把给她扯出门外头,大喝道:“滚,我们赵家没你说话的地儿,再敢来就打断你的腿。就冲你这个妈,什么好事也不带给你儿子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讨人嫌。” 对上赵四海看死物一样的眼神,赵水柳信了他不是吓唬自己。 心都抽抽了,迈脚头都不回地跑掉了。 赵家院子,打死她都不敢再来了。 —— 晚上的野鱼烧豆腐真的是鲜得要命,干锅麻辣兔肉也好吃到爆,哪个都不舍得少吃一口。 吃到半路,赵四海嫌不过瘾,又跑屋里拿来坛子他泡的药酒,想就就酒能多吃几口菜。 李重润极有眼色地跑去碗橱里拿来酒盅,又接过酒坛给他倒满。 赵四海抿了一口,刚被赵水柳搞坏的心情回转了。 还问李重润:“重润,陪姥爷喝点儿?” 李重润笑咪咪看向冯莱莱:“莱莱,你批准吗?” 知道他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冯莱莱懒得跟他打花枪,打发道:“喝吧喝吧!” 赵四海只乐呵呵地笑看。 爷俩一人一盅,一口酒一口菜配着,笑说神仙也不换。 酒到半程,李重润想想说道:“那个名额还是给冯满同吧?” 赵四海和冯莱莱一起停下筷子,看他要怎么说。 李重润就说:“给个名额堵上全村人的嘴,那位冯三婶也再没法说莱莱欠她养育之恩了,我觉着很划算。” 赵四海还有些想不开,“那赵水柳欠我的养育之恩怎么说,说好了莱莱给我,前账后账一笔勾销的。” 冯莱莱也点头,她倒不烦冯满同,只是不想因此让赵水柳又以为这边好说话,再纠缠不休。 李重润就说:“我又没说给了就收不回来,就用这个名额跟冯三叔讲好了,冯三婶若再不知足,就看看魏冬生是什么样子吧。技术员被退回来,可当不了村干部。” “倒底是读书人脑子活,只是这么白给我还是不甘心呐,算了,就这么着吧。”赵四海拍桌子同意道。 赵水柳什么德性,赵四海已经领教够了。刚那么一吓,她是不敢再登赵家门了。可外头她肯定又要四处败坏莱莱,自己还能满村追着她打? 只是白给个名额,他老人家真是心气儿不顺。 冯莱莱这会也想到了,这人八百个心眼子,绝不会白吃亏的,更不会受制于人。就冲他收拾渣爹的狠绝,没道理对烦到他的赵水柳和顾湘网开一面。 笑杵了他一下,“快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咱家吃亏的,快跟姥爷说说,要不然他晚上该堵心睡不着了。” 冯莱莱跟顾湘说“我们家李重润”时,他就已经浑身麻酥酥了。 这会儿又是“咱们家”的,虽知道她就是随口一说,可李重润还是听了还想听。 这会儿对象发话了,他自然要合盘托出。 “姥爷,莱莱,就不能让冯三婶这人日子过顺溜了,把名额给冯满同,有那个姓顾的,冯家三房往后就有热闹瞧了,这个名额会把什么丑态都引出来,姥爷到时保管就解气了。” 看赵四海和冯莱莱听进去了,他接着说道:“咱县里技术员培训和后头考试说好了都归我管,冯满同最后能不能得到这份工作……”后面他虽没说,可都懂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可进可退咯! 当然冯满同还是小孩子,李重润也不会耍着小孩儿玩儿,他还没那么没品。 对冯满同他还有另一层打算,只看那孩子能不能通过考验了。 开味菜 53章 礼拜三技术员培训班去要开课了, 据说各公社为这几个名额要头疼死了。 僧多粥少,一个公社就五个名额,下面十几个大队, 给谁不给谁啊? 李重润一个人能拿了两个名额, 是因为这个培训班从考试到上课都是他主持工作。 人家就是整个县里无人超越的技术大拿, 上面为表重视肯定才给他的。 礼拜一上午工时, 这些消息传回村里,都知道这个名额的分量和金贵程度了。 也才知道他手里还有一个确准的名额没给出去。 这下子人心又浮动开来, 干活都心不在焉的。 剩下的名额会给谁呢? 只看冯有顺一家都只埋头干活,就知名额没给他们。 虽说冯莱莱过继给赵四海了,李重润有好事宁可给知青点的好友,也不给舅子们, 倒底是冯莱莱狠心呢?还是李重润待她只是做样子?一时说啥的都有。 既然冯莱莱娘家没得着,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 中午赵四海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田永根,钱桂英几个人先后都带着点心和酒几样来找赵四海说话。 赵四海没想到一个名额能把整个村子都惊动,连田永根这些大队干部都坐不住了。 他最不耐这些人情走动, 就是大队干部他也不愿意多敷衍。 当然他也不怕得罪人, 他在这住了这么些年,可给村里带了不少无形的好处。最起码, 那些革委会工作组啥的从来都是绕着这里走的。 田永根他们也都知好, 赵四海有什么事也都给他行方便。 因为双边关系一直良好,赵四海有话也敞开了说,告诉他们名额已经都确定好了, 谁也不用惦记了。 本来赵四海在村里就是特殊的存在,革委会都绕开的人,没人会想招惹他。 现在加个李重润, 那可是一句话就能让魏冬生被退回来的。 这爷孙俩的能量,真没人敢试其锋芒。 赵四海一向是有事说事的,田永根他们也不再啰嗦。 拜托他李重润那边再有这样的事,下次也给他们家孩子一个机会。 赵四海也只说会把话带到,他可不是糊涂老人,且不会给小辈添事。 点心酒啥的他原来就不缺,孙女来家后连肉都管够了,他可不差别人点吃的。 最后连带来的点心和酒也都一样不少地都让带回去了。 等下午上工时,虽还好奇李重润倒底把名额给谁了,可自己都歇了心思。 还是干活要紧,工分挣少了喝风吗。 下午四点半下工时,都赶着回家做饭再忙活些自家的活计,多走得急匆匆的。 看着爹妈哥嫂还是互相别着劲儿生气的样子,冯满同在后头越走越慢。他现在一点都不爱回家,嫂子进门不过半个月,安静日子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还有嫂子那些带着意有所指的话,他不傻,也读过两年书,不外是家业都是他哥跟这爹辛苦赚下来的,他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他还是听得懂的。 爹妈的意思他早知道,将来是要守着哥过日子的。 就是昨天他妈揪着嫂子跟哥告状,家里爹妈吵,哥嫂吵,最后哥嫂和妈吵,都快闹翻天了,可他心里也明镜儿的,他妈只是想把嫂子压住,想哥还跟以前一样最听她摆布呢。 他妈礼拜六上午还跟他念,说跟姐夫要来学习名额给他,但将来挣的工资一分不少地都要交给她,养他这么多年也该他出力了。 从哥结婚那天,姐过继起姥爷,姥爷又揭开了自己一家的不孝,见都没脸见了,哪来的厚脸皮要人家名额。他只当没听见躲了。 可话还没过午,也不知嫂子说了什么,他妈又过来跟他说,这个名额还是先给哥,他还小,等哥去公社站住脚再给他想法子。 看着她们自说自话,就跟去公社是地里捡白菜一样。 要那样,也不会这么多年只出了个魏冬生,也不会有冯英英抢姐对象的事了。 冯满同再是村里呆着没见识,也都为他妈和嫂子的想头烧红了脸。 通过这回事,他清楚了这个家已经没他落脚地儿了。 看透了这些,冯满同更觉没意思,可他才十六岁,没成家他连分家单立门户都不行。 冯满同越想越沮丧,脚步也慢了下来。 想着回家里免不了又是一顿争执吵闹,他干脆掉转了方向,自己一个人去了河边,坐在那里看村里的小毛孩们儿嘻闹。 不知坐了多久,感觉旁边跟着坐了个人,冯满同才惊讶的发现竟是没打过几回交道的姐夫李重润。 再见到人,想到姐姐姐夫和家里的几次不欢而散,冯满同手足无措起来。 “要吃饭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李重润淡声询问。 再不喜欢回家,冯满同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低声说着:“这就回。”才又笨拙地询问,“姐夫你咋也没回家。” “我来找你说事儿。”李重润闲话家常一样。 冯满同就不知该咋应对了,昨天自家妈和嫂子又去厚脸皮了一遭,他还当李重润是来让他给家里带话的。 头低得都要埋到脖子里了:“姐夫你说,我保证都带到。” “还有一个培训的名额,我可以给你。不过有条件,那个顾湘嫁给你哥,有她在,你姐和你哥是做不成亲戚了,你得在你姐你哥两人中选一头站,我意思你懂吧?”李重润笑看着他说了。 冯满同有些懵,他没想到都以为有着落的名额竟在这里等着他呢。 对正想离开家的人,这个诱惑足够大。 可他只一闪神后,就坚定地摇了头,“姐夫,我没脸要你的名额,村里谁家都想要,你拿着能卖不少钱呢。”略犹豫一下后,他还是大胆说了,“卖的钱都给我姐做衣裳呗,你以前给我嫂子花那么些钱,那一柜子衣服都是你的钱吧?为啥对我姐那么抠?” “以后我的钱都给你姐花,她想怎么花都行。你想好了,你真不要名额?”他脸色不大好看,却不是针对冯满同。 顾湘已经上升到李重润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听名字都浑身不适。 想到自己对冯莱莱纯粹的心意因此有了污点,既便是前身造的业,可除了冯莱莱谁知道?他郁卒得要死。 所以,来而不往非礼也。 冯满同认真回说:“姐夫,哥和姐我都想认,要为了个公社工作我就不认我哥,那我还是人吗?姥爷那里我也没别惦记别的,我就是想和他学个一招半式的,我打小就喜欢这个。”冯满同脸色涨红地解释着,“不管你们什么态度,我对姐的心意没变,只要她用得着我的,喊我一声就行。” 李重润也不强求,“那就算了,我会把话带给你姐的。”说完他也不逗留,站起来转身走了。 冯满同自己又在河边坐了半个小时,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他才低头往家走去。 却没想刚进院子,迎接他的却是三堂会审一样的架势。 冯满成一脸严肃地问:“李重润找你了?做什么?说给你名额?他那人太奸滑,你嫂子年轻不知事,被他哄了那么久,才醒过味来。 现在转头又在莱莱那里编话,我看莱莱面子不找他算账,离着远只当眼不见心不烦了。 你可别来气我,也别只有工作没兄弟,赶紧去说你不要。” 看冯满同发着懵,还当自己说准了,语气严厉起来:“我是你哥,还管不了你了么,不走是等我打断你的腿吗?” 赵水柳一脸痛惜,可大儿子刚拿要分家单过威胁,她就没了气焰。 冯有顺年纪大了,没有冯满成帮着,是接不了那么多木匠活计的。 冯满成要分家出去了,家里等于元气大伤,每年入账的钱得少一半。 冯满同进公社拿工资,扣了吃喝用,一年最多攒百多块,可冯有顺和冯满成只木匠活就能有四百多的进账。 所以,将来要分家,也是小儿子分出去。 冯满同倔犟地站在那里,一脸受伤。 他没想到只是和李重润说了几句话,到这会儿也没过一个钟头,咋家里都知道了。 他也没多想,只当都盯着李重润的名额,有人见到两人说话,可能上门问了。 最伤他的是冯满成的态度,不问青红皂白就肯定他要了名额,这么些年的兄弟,最该知道他是什么样人不是吗? “我不去!”他瓮声回着,就想回自己屋呆着。 他没要名额的事明天就会都知道了,他这会儿置着口气,就不想解释。 冯满成从昨天开始就憋着股邪火,跟爹妈要克制,顾湘还抽抽噎噎一晚上,说她不信她。 哭说东西都是李重润非说革命同志互相帮助硬塞给她的,她年纪小又不知分辨,也当李重润是知心大哥,才勉为其难收下的。 结婚那天晚上,顾湘比他还不知事,所以冯满成信了。 可他信了,家里爹妈不信,然后顾湘又一直哄不好,心火越积越大。 这不,冯满同又闹了这一出,他脾气就压不住了。 爆喝一声就揪住了冯满同衣领,“你找打是不是?” “是,你就打我吧!你自己才被人哄住了,姐夫又没和她搞对象,犯得着哄她吗?那一柜子衣服你没数儿?我可都打听过了,姐夫不管她,她在知青点连饭都吃不上……”冯满同包打听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砰砰”两声,是冯满同被冯满成踹翻在地。 冯满成犹不解气,赤红着眼又要接着揍。 被冯有顺给隔开,他才喘着粗气骂道:“你嫂子是你能说嘴的吗?她什么样人我最知道。” 被小叔子当面犹揭了老底,顾湘心慌心虚之下寻死觅活的。 赵水柳假装拦着趁机对她又掐又挠的。 冯家三房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却不知,这只是李重润送她和赵水柳的开味小菜。 约会 54章 李重润到家时, 冯莱莱还没开始做饭。 建了养殖场,需要一早一晚上山喂鸡。 赵四海轮早班,吃完早饭就上山。冯莱来轮晚班儿, 下班后上山。 两个人都有轻功加持, 上山到目的地十分钟就够了, 喂了鸡后再花点时间采药采野菜, 来回差不多要花去一个小时。 冯莱莱每天下午两四十下班儿,到家后还要跟赵四海去病房上实践课, 等上山时就四点多了,等她下山回来,刚好李重润也下班回来了。 今天第一天轮值,赵四海和冯莱莱都觉着不错。 赵四海习惯了每天上山, 现在加个喂鸡不过是捎带。 冯莱莱是对落云山还新鲜着,哪儿都想瞧瞧看看, 上山还可以练轻功,挑战下高难度动作,她热情很足。 可李重润却觉着自己只出主意, 不管出力, 有些过意不去。 到今天是谈对象的第四天,他搅尽脑汁地琢磨, 再结合从前朋友们说的, 终于对恋爱期间该如何表现有了点浅见。 朋友们说的喜欢就给她买买买,现期根本就不适合他和冯莱莱。 不过他还是受到了启发,觉着换下概念, 买买买不成,就好好好嘛。 至于怎么个好好好?当然就是急冯莱莱所急,想冯莱莱所想, 全方位地覆盖她的生活,无处不在地体现他的能干和得用。 他头上还压着到日子就分手的阴影呢,必须得争分夺秒地在那之前让冯莱莱离不开他。 比如这会儿,进门洗了手,他就进入到干活的状态。 摘菜洗菜切菜,一条龙全包了,冯莱莱只负责烹制的环节就行。 见李重润连切菜的活儿都揽过去了,这哪还是当初眼里没活儿的李大佬了。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都不像你了。”冯莱莱背着手左瞧右瞧着。 “你每天学习任务那么重,现在还要上山喂鸡,家里的活我就多担一些呗。”李重润说着话也不耽误干活,是越来越利落了。 “呀,对象和室友果然大不同,会积极主动干活了。”冯莱莱玩笑说。 李重润傲娇脸:“那是,和我谈对象很划算的。” 瞅准时机,他说道:“冯莱莱,晚上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我今天发现那里景色不错。” “是想和我约会吗?”冯莱莱一语道破,“只是有点没创意吔。” 关于恋爱流程,李重润是有些苦恼的。 你说天天吃睡都在一起的两个人,要怎么约会? “电影院和供销社晚上都不开门,平时又要上班,只能等礼拜天了。可咱都谈了好几天对象了,还没有一次约会呢,去吧,好不好?”李重润央告着。 “谁说咱们没约会的,谁谈恋爱有咱们约会多,早也一起,晚也一起的,干嘛要去小河边儿。”冯莱莱不大愿意。 连路灯都没有的小河边,月黑风高的,太容易滋生不该有的念头了。 冯莱莱很喜欢李重润最近的小意表现,对是否快进还有些犹豫。 “那些都是室友日常,冯莱莱你总说生活不能缺了仪式感,怎么谈恋爱这么敷衍。还是你和别人约会太多,觉着没新鲜感了。”到最后全是赤果果的醋意。 “打住,咱约还不行吗?李重润不带翻旧账的啊,我就谈过那么一次,到你这里怎么成渣女一样了。”冯莱莱赶紧转开话题,“你刚怎么去河边了,哎,你不是说要找冯三叔说给满同名额的事吗?说了吗?” 那天喊了赵水柳“冯三婶”后,李重润想她所想,马上在赵四海面前改称冯有顺“冯三叔”,赵四海也觉着这样改了才合适,于是称呼就这么过了明面。 再也不用喊不相干的人做爹妈了,李重润此举深得她心。 只要能约会就行,冯莱莱的过去他虽然吃醋,可紧揪着不放无益,将来最重要不是吗? 李重润就顺着她的问话,说了刚去河边找冯满同说话的事儿。 然后一点没瞒,把他早上上班路上就找了那个原来常给他们传话的小毛孩,让他盯着下晚工的冯满同行踪,之后又让他找大孩子传话的事儿都说了。 这也是为啥他下班就知道冯满同在河边,两人说话没多久冯家三房就知道了。 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大餐。 这还没完,明天还有第二步计划走起,且不急呢。 “我都替赵三婶和顾女士三生有幸,上亿的商业计划都未必能得李大佬劳动亲自出面,她们这是血赚了。”冯莱莱俏皮道。 李重润一本正经点头:“事关我对象的都是头等大事,必须亲力亲为。她们都惹到你好多次了,我不想再姑息了。” 这样的李重润莫名有些可爱,冯莱莱没忍住,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我家李霸总最好了。” 想都没想,李重润把另一侧脸递过去,“莱莱,你不能厚此薄彼。” 冯莱莱也没客气,顺手又摸了一把。 可对半咪着眼挨近的俊颜,他身上冽干爽的气息呼吸可闻,冯莱莱白幼的脸上,樱粉色一点点漫延开来。 她快速低头转身,可那一抹淡红还是被捕捉到,李重润的眼里亮起了星星点点。 之后暧昧的气氛一直都在流淌,直到赵四海过来吃饭。 吃了晚饭,李重润勤快地刷了碗出了厨房,看到正抓紧学习的人,“莱莱,换件衣服咱们该走了。” 啊?只是家门口的小河边走走,有必要吗?换来换去还不够费事。 不过冯莱莱也算了解自己对象,她要实话实说肯定会引来一堆有的没的。 “我就两身好衣服是要上班穿的,河边都是荒草枝杈的,别再给刮了。我这身是干干净净今天才换的,这会儿没补丁就是好衣服了,你最好了,我们走吧。” 李重润却不听,进屋从背着上班的挎包里拿出一摞布票给她,固执不妥协道,“给,能做好几身衣服的,都给你做,我和姥爷可以等下次,我只要和别人一样的对象待遇。” 又来了,她有初恋的事儿是过不去了吧? 这个李重润不只睚眦必报,还小肚鸡肠。 冯莱莱被打败,“我换还不行吗,等着。”拿着布票返身进屋关了门,又很快探出头,“那个冯莱莱对象,虽然就两套衣服,你喜欢哪套啊?”应都应了,那就卖个好吧。 李重润立刻破颜而笑,“冯莱莱你这是给个巴掌再塞个甜枣,你是不是就吃定我了。” “那你吃不吃这个甜枣呀?”冯莱莱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个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急忙地闪退关了门。 门外是李重润带着明显笑意地声音,“我喜欢你穿那套牛仔的,很好看。” 冯莱莱在门后撇了下嘴,却还是换上了那身劳动布套装,头发也重新梳了个鱼骨辫,再配上那双黑皮鞋,她开门走了出来。 才发现,那人早把院子里晾的那件白衬衣和开衫毛衣换上了,正拿着牙缸子往堂屋柜子里放回去呢。 这是连牙都刷了?这心思也太昭然若揭了。 看到打扮得格外娇媚的冯莱莱,想到这是只给他看的,李重润心底火热,眼神烧灼着,似能把人热烫到燃起。 冯莱莱极力维持着淡定从容,可有那么丢丢雀跃却在往外钻,搞得她心头有些小鹿乱撞的。 好在赵四海已经回屋休息了,不然两人大晚上穿成这样出门,他肯定要问,冯莱莱会觉着太难为情了。 才七点钟,天还没黑透,还不用摸黑走路。 出了门,两人并肩走着,刚转了弯,离开了石屋的视线范围,冯莱莱的手就被抓住并拢到了人手里,“路不好走,我领着你。”某人理由早都准备好了。 冯莱莱瞥开眼,这人也太沉不住气了,手却没有挣开。 手拉着手,心底都有那么点甜滋滋的,路上遇到串完门回家的村民,李重润不松手,冯莱莱也就由着了。 看着两人亲亲密密地挽手走着,很是旁若无人,平时挺厚脸皮的大嫂大妈们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只是在经过后,一再地回头瞅着,这李技术员倒底是不是真心呀? 慢慢悠悠地,也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河边。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河滩也确如冯莱莱所说,杂草枝蔓横生,还有大大小小的河石散落,深一脚浅一脚着很不好走。 其实李重润兜里是装了手电筒的,可看到冯莱莱因为踩到了石子儿,几次往他怀里倒,他觉着手电筒这个事儿他可以忘掉了。 却忘了冯莱莱可不是真弱不禁风,拌那么几下,只是她没走过夜路,突然不会应对罢了。 适应后,丹田的日华随着意念转起,自发进入到循环状态,夜路啥的就不是事儿了。 她现在都不用刻意地调动日华,日华已经可以由意念随心所欲的操控,和呼吸一样自如顺畅。 反倒是李重润只顾着冯莱莱什么时候倒,想瞅准了来个机不可失,然后他自己踩了石头,眼看着就要跌个大的。 好在功夫不是白练的,他急急定住身形,边上冯莱莱也快速拽住了他。 不愧是杀伐决断历炼出来的,电光火石间就重有了计较:山不就我,那就他去就山呗,一样的。 明明定住的身形,摇摆打晃地扑到了人的怀里:“冯莱莱,我脚尖踢到石头了。” 被人整个罩下来抱住,热滚滚的怀抱,冯莱莱紧张到心弦紧绷。 好在是日华优化过的身体,反应速度一流,手腕一推一挡就要把人推开。 可李重润的话快一秒入耳,“啊?伤到了吗?”手上的动作生生又给收了回来。 李重润趁势张臂揽抱住她的腰肢,“有点疼,让我缓缓。” 再高贵冷艳的大佬,跟对象在一起,也是要抓紧机会耍流氓的。 长远计 55章 腰被搂住, 脸也贴到了她的脖颈,在那里蹭呀蹭的,虽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呼吸间, 暖热的气息拂在脖子上的那处肌肤, 麻麻痒痒的。 几息过后, 发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都凌乱起来,冯莱莱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手尴尬地无处安放, 反搂回去是不是就等于默许? 冯莱莱脑里念头闪过,手不着痕迹地下滑,顺着想自然垂下。 手上却被硬物硌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一摸, 然后一翻一掏,手电筒就被她给翻了出来。 等李重润察觉出时, 已掩饰不及。 冯莱莱啪地推亮手电筒举到他面前,“李戏精穿帮啦!” 看冯莱莱并没有羞恼,李重润也大了胆子, 更深地埋在她颈侧呵呵闷笑起来。 美颈上那一抹莹白就是夜色都盖不住, 带着芬芳若兰的香,情不自禁地贴近, 若有似无的嗅滑过。 倒底没敢再猛浪, 在冯莱莱推距前,先一步退开。 冯莱莱轻舒了口气,若他刚刚继续, 她觉着自己大概齐就顺水推舟了。 惋惜有那么一点,可李重润没那么急色,也戳中了她, 觉着这个对象还是挺可人意的。 主动过去挽住了他胳膊,“你不说这边风景独好吗?不能白来一趟呀。” 有手电筒了,半轮弦月也适时钻出了云层,刚才的黑漆不复。 潺潺流动的河水,水草丰茂的河滩,在夜色朦胧中颇可看。 反手扣住了冯莱莱的十指,终于不用找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随意牵手,今晚已经超出预期,李重润也不贪多。 两人在河滩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冯莱莱让他看表,才惊觉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冯莱莱赶紧扯着他要回去,李重润还有些不过瘾,又拉着她说定了周三的约会,两人才手拉手地往回走。 约会一次顶日常努力好几天,李重润决定最少也要隔天约会一次。 回到自家院子里,要上台阶的时候,冯莱莱转身在他脸上来了记蜻蜓点水,在他抬手要搂上来前,轻盈地先一步跳上台阶。 “说好啦,回屋子咱就是纯洁的室友啊,不能越线。” 前一刻佳人赠香吻让他心旌摇曳,这会又被浇凉,真是冰火两重天了。“为什么?之前不挺好的,干嘛加这一条?”李重润抗拒道。 “谁家恋爱初期就睡一张炕上啊,你承不承认你总想在炕上卖弄姿色勾引我,说好了恋爱过程不能偷工减料的。”冯莱莱揭穿道。 “被你发现了?”李重润吃吃笑着,“划个期限呗?” 娇媚地睐他一眼,“不能,你这人太能打蛇随棍上了,全看你表现咯。”冯莱莱说完开门先进了屋。 见这一条已没商量的余地,李重润转了方向商量:“那也不能划定整个屋子啊,做饭吃饭时也不能谈恋爱就太残忍了,以炕为界,上炕是室友,下炕是对象,好吧?好吧?冯莱莱?” 受不了他的念经,点亮蜡烛后,冯莱莱拍开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人,“准了!准了!别念了李唐僧。” 之后各自快速洗了个澡,上炕时已经十点多了,太晚了。 干脆熄了蜡烛,边说话边酝酿睡意。 刚李重润洗澡的时候,冯莱莱点了下他给的布票,足能做五套衣服的量。这是也就他这个李技术员能每天挨个公社换着走才能做到。 这会儿问道:“换布票花了多少钱?我明天给你。” “就知道你会这样,没花钱。”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埋怨,“哪有搞对象还分这么清的,冯莱莱,你就这一个缺点,改了你就是最完美的对象。” “哟,这就学会塞甜枣了?”冯莱莱笑着,“你现在就得健忘症了,不是才把工资都给我了?买东西我不得给你报销?” 李重润还不足意,“那我不是还留了二十嘛,要不那二十你也都一起拿着,到时买粮我再跟你拿?” “你不把兜里掏干净就过不去了是吧?” “你不知道,今天冯满同还让我把名额卖了都给你买衣服呢,可见外面都是如何想我的,怕是以为我连工资都不给你花呢。 明明你才是我的初恋,却被跟那个女的传绯闻,你说我是不是比窦娥还冤?你就让我高兴下嘛。” “矮油,我发现你现在都成撒娇专业户了,我记忆中的李大佬已经幻灭了。”冯莱莱搓着手臂。 李重润一点不觉难为情,哼笑着,“我只跟我对象这样,你不喜欢?” “好叭,会撒娇的人有糖吃,以后花钱都要打申请了哈。”冯莱莱准了。 她也想开了,就二十块钱,除去买粮也剩不了多少,对象之间如果那点都要细算,确实太破坏氛围了。 见她真同意了,太不容易了,李重润兴奋地就要摸黑把钱上交。 这什么幼稚对象啊?“你可珍惜吧,让钱在你兜里再热乎一晚上,之后就是兜比脸还干净的日子咯。”冯莱莱总算把人哄住,“哎,解释下布票为什么没花钱吧?” “这就开始查账了?”李重润语气里带着显摆,“真没花钱,一斤肉换一套衣服的布票,都没用排骨,五天的肉份换来的。” “人才呀,亏你想得出。上次我让冯三婶换那两身衣服的布票,还给了四块钱呢。”冯莱莱夸道。 “只是你拿这么多肉出去,不会有人怀疑吗?”冯莱莱问。 虽觉着他办事缜密,可这样的特殊年代,小心无大错。 “我是找黑市的人换的,行有行规,大家都不会多问。 再说就是找上我,咱肉都在空间里,我就说是诬陷也照样是信我不信他,都不傻。 最怕查的是他们,干他们这行更要讲信义,不会干自砸饭碗的事。 这人我观察有一阵子了,不会有问题的,信我。”李重润怕冯莱莱担心,给她有的没的都说到了。 上辈子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故事听了多少了,冯莱莱相信,那人要真敢跟李重润来阴的,那她只能预祝他彻底凉凉了。 再没什么可担心的,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我最信你了,睡吧?” 李重润却一点不困,“那你睡吧?”话刚落,接着,“你天天上山喂鸡太辛苦了,我看你那个便宜弟弟今天表现不错,好好教教他,让他将来给你喂鸡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啊?李重润你都哪来的这么多想法,也太天马行空了吧?这边山上多难上,得会点功夫才行,姥爷不会想教他的。” “不用姥爷教,就能上山那个程度我就能带出来。 我整合了套速成的办法,姥爷教的那些我只参考下皮毛就够了,慢了一个月就能教出来。 不过先就跟你一说,我明天还要征求下姥爷的意见。咱们家的事都要三口一致通过才行。” 知道他会和姥爷商量,她就放心了。 —— 早上的武课时间,冯莱莱还是静坐引日华入体。 李重润这边拉住赵四海,指着干扰不到冯莱莱的院子另一头,“姥爷,我们去那边说话。” 赵四海点头,爷俩过去在石桌两侧坐好。 “姥爷,我这几天琢磨了,莱莱以后继承赵家的衣钵,武道针灸都没说的,可就整骨正骨这些,我不想她那么辛苦。 你看能不能给她培养个助手,也关不着赵家的传承外泄,只教他点粗浅的功夫,能在莱莱治疗伤患时帮着把粗累打下手的活计都接了,就跟我之前给姥爷帮忙那样?男伤患那么多,莱莱又那么好看……”后面的话李重润没有说完。 也不用说完,赵四海马上就领会了。 他才想到还有这一层,然后他也不淡定了。 赵家祖宗积德才盼来的不世出的宝贝蛋,他娇滴滴的孙女,确实跟整骨正顾不搭啊。 孙女于武道上的突破肯定会是赵家前所未有的,那些传承里记录的,五个成河大能才能做到的正骨手法或许能再现了,若给她配个得用的助手,还真能免了那些直面的尴尬。 看着孙女婿,赵四海这会儿真觉着没选错人,他都没想到的,李重润却早都想到了前头,这是真把孙女放到了心尖上了。 只是,“这样的助手也得培养,不是找谁都能马上当用的,最好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咱家那点皮毛给人学到了,上外面也能唬不少人呢。”赵四海认真考虑后说道。 姥爷对冯莱莱的关心只比他少那么一点点,李重润就没想过赵四海会拒绝,他就把对冯满同的那点打算说了。 赵四海沉吟半天,“你不是要把名额给他吗?有铁饭碗端着,他还会看上咱家这点儿活计?还有他那个妈,我不想她再往咱家踏脚。” 李重润万事都计长远,他这会儿想培养冯满同也是为着将来。 冯莱莱到时要上大学,赵四海年纪大了也该享清福了,家里家外都需要个能打点的人,他多番考量加昨天的考验后才选中了冯满同。 “姥爷,我既然提出来,就是有把握掌控。你还不信我吗,莱莱都说我有八百个心眼呢。” 赵四海被他说笑了,“莱莱可真没说错,你心眼子是不少。你既有把握,就放手做吧,家里有你,姥爷少操多少心呢。” 之后李重润又跟他说了自己带冯满同给他进行粗浅武道速成的事,赵四海是没意见。 “只学那么些,正骨打下手还欠点儿。”他指出来说。 “姥爷,哪能一趟考验就完事儿的,这可是咱赵家的大事,再慎重也不为过,先让他帮咱们上山喂鸡,如果他能瞒住跟谁都不说,才能谈下一步呢。” 真是八百个心眼子的,再稳妥周到没有了,赵四海挥挥衣袖,“都由你折腾吧,姥爷只听你分派。” 恋爱脑 56章 空间里的肉每天充值, 理论上就跟复制粘贴一样,一份儿没问题,几份颜值一模一样的肉放一起, 想不注意都难。 空间里其实有攒了五天的肉, 冯莱莱手工修剪一翻, 确定每块儿绝不会雷同后, 拣出来三斤肉,交给李重润。 还欠的两份儿只能再等两天了。 看着切得更小块儿的肉, 李重润就开始夸对象:“莱莱,我都没想到这层,三份儿一样的肉拿出来,没事都要琢磨出事来。你再这样小块儿切出来, 都会认为是肉厂的人割边儿捎带出来的,妙啊!” “假了哦!”冯莱莱径自去洗了手。 后面是愉悦的笑声。 李重润这两天上班都带着佟开阳, 冯莱莱自己就几步路,昨天开始就让他只管跟佟开阳走,不用送她了。 可李重润哪肯。 最后还是佟开阳先在路边等着, 李重润送了冯莱莱, 再回头接他去上班。 这都连着三天了,李重润不嫌费事地送冯莱莱上班。 冯莱莱就在村里上班, 才几步路也要送? 有些人说李重润是真扎下心跟冯莱莱过日子了, 没见冯莱莱越来越好看了。 但知青点的这些,更多的认为李重润是面对现实的妥协。 什么理想和远方,都会在一日一日的柴米油盐中磨没的。 佟开阳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跟着李重润上班后,他就知道都太自已为是了。 他没想到工作上霸气威武的李重润,会是个媳妇迷, 但凡说起冯莱莱,他就眼神闪亮,嘴角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温柔笑意,若不是同一张脸,佟开阳都要以为是两个人。 在李重润说来,冯莱莱温柔大方有才华,哪哪都好。 这两天亲见,无论多复杂难解的机器故障,到李重润这里都迎刃而解,佟开阳对李重润已经是仰望似的膜拜了。 其实各公社的那些农机站长和技术员们哪个不是如此呢? 看到李重润都要毕恭毕敬称一声“李老师”的,可说整个县里的机修技术员们谁都想做他手把手带的学生,却自知入不了他的眼,只能加劲儿表现。 佟开阳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两天被羡慕的眼光包围,他更知道这个名额的份量有多重。 瞅着佟开阳就在路边,冯莱莱喊了停,没等李重润反应,她就自己下了摩托车。 “以后就到这儿,剩下五分钟的路有什么可送的。”冯莱莱和佟开阳不熟,只点头算是招呼,错身而过。 路上人来人往的,民风保守,李重润也不好下来拉人。 无奈看着冯莱莱的背影,“冯莱莱,真不用我中午来接你一起?” 只买个布料,也说了充分相信他的审美,让他午休时把布料都买回来, 这人却非想中午来接她一起去供销社买布料。 中午就一个半小时午休,现在物资馈乏,供销社总共也没几样布,真没什么可挑的,还要来回接送,都不够折腾的。 她连话都懒得回,手向后一挥就算打发了他。 后面李重润却还没完:“那晚上我先陪你去梁姐那里。” 明明他去找冯有顺讲名额的事,她去找梁晓敏做衣服,分头行事最有效率。 讲效率不一向是他行事的准则吗? 现在倒好,非要先陪着她去做衣服,再让她反过来陪他去冯家三房。 还美其名曰,搞对象就要双双对对。 知道再不回,这人真能一直啰嗦,“你从早上就说几遍了?再啰嗦就各走各的。”冯莱莱回头横来一眼,快脚加紧几步走远了。 明晃晃地都瞧得出,她这是嫌弃呢。 佟开阳上了摩托车,看李重润还一直瞅着冯莱莱远去的背影不舍得错眼,脸上笑得春风满面的,竟是冯莱莱如何待他都喜欢的模样。 佟开阳虽没谈过对象,可村里和知青点的青年搞对象的也没少见,李重润这样只要见到对象眼里什么其它的都顾不上的,他真是头一回见识。 当然,他若生在后世就会知道,李重润这样子活脱脱就是深度恋爱脑患者。 “佟开阳,你下班回来时帮我在供销社捎……”姚爱红手还没撩上发梢,摩托车已经轰一声开出了老远,剩下的话直接被尾气呛在了嘴里。 她特意晚走,就为了避开知青点的人找佟开阳的。 她恨恨地剁着脚,又气又恼。 摩托车上,佟开阳有些傻眼,“重润,你不喜欢那个姚爱红?” “嗯,她跟着那个顾知青好几次跟我们莱莱阴阳怪气的,我已经很客气了。”李重润承认道。 佟开阳又一次刷新了认知,只要跟冯莱莱过不去的,在李重润这里都讨不了好。他竟是从没喜欢过顾湘吗? “刚那个女的想跟你处对象?”李重润问。 “从礼拜六我下班回来,就总找机会和我说话,以前可不咋理我的。昨天梁姐悄悄跟我说,姚爱红找她说和想跟我处对象,不过梁姐没答应。我自己也不喜欢姚爱红。”佟开阳又笑,“昨天我还奇怪梁姐最热心肠,一般找她说和的事很少一口拒绝,原来是知道你不喜欢她们呢。” 李重润也笑了,“周哥两口子都知道我最烦那几个女知青。” 佟开阳玩笑说:“得亏我不喜欢姚爱红,要是真跟她处对象了,重润你不得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李重润没有否认。 佟开阳哇哇叫嚷着:“我可记住了,将来一定找个能和你媳妇说得来的对象,不然兄弟都没得做了。” 他本来是调侃,没想到李重润却很认真回道:“冯莱莱只和我说得来就够了,你们对她有足够的尊重就够了。” 这是媳妇迷到都不想别人多和她交往?这得是多喜欢呐? 佟开阳这下正视起来,要和李重润做长远的兄弟,冯莱莱这里一定要维系好了,还得注意不要过度。 —— 五点十五分,李重润提着一大包布料回来时,冯莱莱也上山喂鸡刚回来。 三人都爱吃水潭里的鱼,她这次又抓了三条回来,还有十来只河虾。 “晚上咱们吃红烧鱼,配个鲜虾爆炒白菜,保证好吃。” 只要她做的就没不好吃的,赵四海和李重润现在都是随她任意发挥。 哪怕冯莱莱让他们点菜,两人都弃权了。 赵四海的衣服尺寸,冯莱莱已经照着梁晓敏教的提前量好了。 知道是要给他做衣服,赵四海先还说自己有衣服,让冯莱莱都做自己的。 “全家齐齐整整地做新衣,姥爷你可不能扯后腿。我做三套,你和李重润都是一人一套,家里我做主,姥爷你只配合就好了。”冯莱莱根本不听他那套。 “行,都我们莱莱做主。”赵四海被管了却更乐呵呢。 看着小夫妻出了门,有孙女孙女婿在身边的日子就是美滋滋啊。 看着两个人一下子拿来五身衣服的面料,这样的大手笔,还其中三套都给冯莱莱做。 梁晓敏多灵透,稍想想就明白了,对李重润对冯莱莱的上心程度又有了一层认识。 周红兵上礼拜六去公社见了曲书记后,当场就被留下来工作,成了周干事。 只这么三天,已算打开了些局面。 周红兵回来跟妻子私下感慨,有李重润的那翻推荐,公社上下对他都很友好。 这份工作,他一定要给干好干出色,可不能给李重润丢脸抹黑。 同李重润夫妻,周红兵夫妻是要往通家之好上处的。 很多客套也没必要了,这会儿反应过来,梁晓敏就掩嘴笑说:“是重润急了吧,怕人说你对莱莱不如顾湘好?这下好了,让他们自打嘴巴没脸吧。” “那梁姐就多劳累些,后面我还要弄布票,莱莱只这么几件衣服肯定不够穿的。”李重润说道。 梁晓敏咋舌:“你们俩口子不过日子了?” 谈妥 57章 冯家三房院子里, 冯有顺和冯满成在忙接的木匠活,赵水柳带着顾湘在屋檐下放着桌子包饺子。 冯满同一个人在菜地里拔草浇水。 本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却因为冯满同谁的话也不肯接, 院子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 昨天冤枉错怪了弟弟, 顾湘也委屈了, 冯满成特意骑了自行车去公社割了一斤肉回来交给赵水柳, 说一点肉也别剩,晚上全包饺子用, 让弟弟吃个过瘾。 他自己带大的弟弟,最是嘴馋爱吃肉,冯满成想着自己都这么表示了,冯满同心里也该下去了。 打小他也没少揍冯满同, 揍错的时候也有,他还当以前一样, 哄哄就好了。 可这次他却料错了,一整天,冯满同虽和他们上工下工, 吃饭干活也不耽误, 却是和家里谁都不爱搭腔了。 你问一句他也应,只不过就是嗯着, 多的话再没了。 累了一天, 一家人包饺子,这是以前没分家前想不来的好日子,冯满成就觉着弟弟这是好日子过多了, 还矫情上了。 准备再等吃饭时冯满同还不好,他就不忍了,哪惯得这些毛病, 家里还说不得了是么? 李重润和冯莱莱就是这时进的门。 冯满成现在最见不得的人就是李重润,扔了手里的木条走过来挡住李重润去路:“有事?” 李重润嗤笑:“不是你们家人先跑我们家叫嚣的吗?当着全村人面都说清了莱莱过继给姥爷,和这家只当普通亲戚走,是谁前天又登门出尔反尔的?” 冯满成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烧,憋的狠话根本说不出来。 转头看向冯莱莱:“你……你还是小心他的花言巧语吧。” 看来顾湘假到不能再假的演技真有人吃啊! 在学校里,她已经听别的老师学了,这一家昨天又闹了个大的。 具体细节虽没拼齐,可院子里闹开的,已足够左右邻居们听个大差不差了。 冯满成这样被个女人拿捏到连分辨力都没了,冯莱莱是彻底不看好他了。 只不软不硬地怼回去,“我耳根子肯定没你软。” 冯满成一脸伤怒,“你……” 被顾湘一把拉住,“满成,来者是客。” 硬着头皮过来,她也实在怕了李重润和冯莱莱。 每次以为必成的局,回回都落空不说,她还像被追着打的落水狗,没脸还狼狈。 这次更是在冯满成面前低声下气才得以过关。 对这两人,顾湘有点发怵了。 看到顾湘惶恐不安的脸,知道她这是怕自己再动手。昨天他打人的样子吓到她了。 冯满成也就顺势退开一步。 明明直接走过去就好,可李重润拉着冯莱莱手,好像顾湘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绕得老远才过去了冯有顺那边。其间还把冯莱莱挨近顾湘那面掸了又掸。 这举动,杀伤力够大,污辱性更强。 冯满成和顾湘很快反应过来,一个错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另一个白着脸在发颤。 冯满同在菜地里看了个全,明知不该,可他就是觉着痛快。 对上喊他“冯三叔”说要找他说事儿的两人,冯有顺心情是复杂难过的。 他扎着手,喊两人进屋说。 要的就是三房的人一个不拉的听着,李重润说还是在院子里吧,风吹着舒坦。 冯有顺虽不想再叫邻居们听了去,可对这个县里公社都吃得开的前女婿,冯有顺是不想逆着来的。 没见魏冬生被退回村里,明知道是李重润说的话起的作用,不也屁话都没有。 还有孙大巧那样张牙舞爪的一个泼妇,也没见她敢去赵家门前骂街。 还不是都知道李重润是个硬茬儿,跟他过不去讨不了好果子吃。 喊了冯满同搬了椅子出来,他陪着坐了下来。 礼拜六晚上,他跟赵水柳发了脾气,让她再不要去找赵四海那边了。 闺女既然过继了,就别再想沾光了。 已经是比别人好的日子了,就别得陇望蜀了。 赵水柳那天也被凶神恶煞一样的赵四海吓到了,总算听进了些。 加上昨天两个儿子闹不和,儿媳妇明明是个搅家精偏就能哄住大儿子,这个更让赵水柳生气。 所以,这会儿她人仍在那边包饺子,只是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盯着,一句话也不想错过。 “有事?”冯有顺有些紧张地问道。 “冯三叔,这次看姥爷和莱莱的面上我可以不计较,下次我可不会忍着脾气大小,遇事会没个轻重,真做绝了就怕谁伤不起。所以三叔还是管束好三婶和另儿媳吧,赵家门不欢迎他们。”李重润轻笑开言。 对上李重润嘲意里带这丝肃杀的眼神,冯有顺心里一咯噔,真叫他说对了。 “那天回来我就说了她们,再不会了。”他连忙说道。 “那就好,我再信三叔一次。”李重润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莱莱说是过继给姥爷了,既便姥爷说了三叔三婶欠他的只有更多,养多少个莱莱都够了,可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总想再尽点心才肯了却和三叔家的这段缘份。 我身为她的丈夫自要给她分忧解愁,这样那个技术员名额就给冯满同,之后你们和莱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能拿生养之恩说事。 就是和娘家走动得好的出嫁女,也没谁肯白送个工作给娘家兄弟吧?以后该是你们欠着她呢。”李重润不紧不慢地说了来意。 真是要把名额给满同,等于家里月月多了二十七块五,赵水柳说得中气十足,“以后谁问我都是只生了两个儿子,我做得到。” 嫌赵水柳乱插话,冯有顺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不要这个名额。 一直冷眼旁观的冯满成却朝着冯满同冷哼,“差点真信了你!” 冯满同气到发抖,大声对李重润说,“姐夫,还是那句话,这名额你卖了吧。” “没你说话的地儿。”赵水柳喝骂完,转头对李重润这边,‘’别听他的,就这么说准了。” 那边冯满成只呵地一声,压根就不信冯满同。 冯满同毕竟年纪小,嘴里喊着“我没有”再忍不住抱头大哭。 说好了今天是李重润的主场,她只要陪着看热闹就好。 可少年哭得太悲催,冯莱莱有点于心不忍。 忽然被抓住了手,看去,李重润正笑着叫她安心呢。 “冯满同,为什么不要?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话语权,对不信你的人,真没必要证明自己。实力强大了,你就是说黑是白,别人也只有忍着的份儿。”李重润输出着自己的强大理论。 虽然似懂非懂,冯满同却听进去了,止了哭声。 同样的,冯满成也听进去了,脸上阴沉难看起来。 李重润只当沟通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明早你也跟佟开阳一起在路边等我,明天开课,你带上本子和笔。” 这次是冯有顺催促:“满同?” 冯满同深呼吸后,“姐夫我晓得了,会准点过去。” “满同,还是别喊姐夫了,别招了村里人笑话。”顾湘蹙眉看过来,拉着丈夫似要阻止他再说什么,很有点长嫂风范。 “论亲戚我也是满同表姐,怎么就喊不得了?你的侧重点总是这么好笑呢。”冯莱莱嘲讽地看过去。 顾湘只是想让李重润觉着冯满同没分寸,根本都不敢意指别的,这也能招来冯莱莱? 她条件反射一样就往冯满成身边瑟缩了一下,典型地柿子只拣软的捏。 这个妹妹竟凉薄至此,亏他原来还那么护过她。 冯满成迈前一步就想给顾湘找回场子。 李重润根本连机会都不给他,懒洋洋地揽着冯莱莱,“冯家大哥,我还想劝劝你呢,媳妇既娶回家了,还是要好好待的。 虽然这位冯大嫂爱编瞎话,还爱花人家钱,可大错还没有。 这次也是为了给你争取工作机会才去我们家谈条件的。 虽然她的说法挺矛盾的,明明是她装可怜花用了我那么些钱,竟还想找我和莱莱要赔偿,这行为确实奇葩迷惑了些,不过总是一片为夫之心,大丈夫还是要大度些,就别太计较了。 村里也不能讲离婚,难得糊涂日子就过了,不信你跟冯三叔娶娶经? 当然冯三婶和冯大嫂本质上还是大不同的,一个刮娘家惠及婆家,一个势利眼只喜欢给她钱花的,唉……”后面他摊手,一副我也不知该咋说下去的遗憾表情。 这会换冯满成气到发抖,挥拳就冲李重润脸上招呼来。 他长年干木匠活农活,是村里罕有的大力之人。 这样全力出击,挨这一下可要出事。 冯有顺几个阻拦不及,全惊呼出声。 没想到被李重润推手格开,看似轻飘飘没使力一样,冯满成却连退数步,脚下踉跄着差点没跌倒。 李重润鄙视地看着他,“我可是赵四海的孙女婿,你不想躺几天大可来试。” 这在冯满成眼里十足的挑衅,抡拳又要扑过来。 却被冯有顺和赵水柳一起抱腰拖住。 “满成你住手。” 李重润也不屑欺负没功夫的人,冯莱莱拽他,就顺从地跟住走了。 “李重润,别跟欠智商的人废话,取了个绿茶婊当宝的人,你跟他说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吗? 你说一女的既是被哄着收了别人那么多东西,那后来知道不对了咋没说还呢? 既然没想跟人谈对象,那之道男方跟别人结婚不是该祝福跟撇清吗,她怎么还一副伤心欲绝的到处找人要说法,对了,找的就是梁大姐吧? 还有那一柜子的衣服,据说都是花的你的钱,她是怎么做到结了婚还穿着别的男人给买的衣服跟丈夫卿卿我我的哟。”走到大门口,冯莱莱恰到好处地说完。 她的对象,只有她武力压制的份儿,别人谁比划个手指头也不行。 绿茶之道,还有什么难的吗? 不用验证,她都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撒到冯满成心里了。 二三事 58章 第二天看到冯满同和佟开阳一起等在路边, 最后又一起坐上李重润的挎斗摩托车走了。 村里人就知道另一个名额真的花落冯家三房了。 昨天李重润和冯莱莱登冯家三房的门,早有邻居们听了墙角。 在他们的大力宣传下,都知道了事情原委。 冯莱莱不忘本, 过继了都要把养育之恩还清,可说仁至义尽, 再无人能挑她的理说她的嘴。 只是冯有顺和赵水柳咋好意思嘛,欠赵四海的养育之恩装了这么多年乌龟,咋到闺女这里就要得不手软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赵水柳和冯有顺这些年树立的老实淳朴的形象彻底崩了。 这次后, 既便还是姓冯, 也没人当冯莱莱是冯家人了。 转眼就到了四月三十号,明天就是“五一”劳动节,全国放假一天。 冯英英和魏冬生的婚礼也要如期举行。 冯满同跟冯莱莱学的,冯大锤和冯有福确实觉着魏冬生配不上冯英英了,冯英英也因为前阵子在魏家和孙大巧那受的气,想毁婚另找。 合计后, 他们自己也不认识更好的人家, 冯英英也因为和魏冬生高调地搞对象订婚, 红旗公社条件好的男青年哪肯再考虑她。 于是找上了县里上班的冯有旺夫妻,想他们在县里或下面别的公社帮冯英英找个条件好的。 没想到向来有求必应的冯有旺一口回绝,说冯英英看人对象好就抢,抢到手不好了又想甩开, 这个媒他们可不敢保, 也跟着丢不起那人。 大房闹了老大个没脸, 村里又有人传冯英英不旺夫,最后怕离了魏冬生,冯英英更找不到好的, 只好回头又和魏家商量着操办起了婚事。 魏家对这门婚事也是勉勉强强,孙大巧和魏冬生早认为冯英英不旺夫,他们就是这一说法的源头。 魏冬生被退回村里后,母子俩也想毁婚另找来着。 只是回到大队当了民兵营长的魏冬生高不成低不就的,孙大巧托人去外村寻么,魏冬生和冯家姐妹的二三事传播太远,人家有工作条件好的姑娘谁肯当接盘侠? 能够上最好的就是各大队干部家的闺女,可这样的母子俩根本看不上。 冯英英有份儿工资,她爹冯有福还是大队会计,还有个当兵在外的二哥,若不是两家订了婚,以魏冬生现在的条件是娶不上人家的。 孙大巧这才着急,怕冯英英都娶不上了。 所以村里那些说冯英英不旺夫的传言,都是她卖力的结果。 有冯满同这个包打听在,冯莱莱每天都在吃瓜第一线,村里大小消息尽在她这里汇聚。 这样双方互相算计的婚姻,结来干嘛啊? 不过人家愿意,她只要吃瓜看戏就好。 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婚事新办的前魏干事,这会儿似忘了这茬儿。 这次冯魏两家于这点上倒是出奇一致,都想通过大办场婚事去去霉运。 这次两人的婚礼是近来沅溪大队少有的规模和热闹。 都是一个村的,怕去了你家不去我家的,两家商量的就在原来吃大锅饭时的大队食堂一起办。 今天开始,两家人已经动员起来,锅晚瓢盆开始往食堂里搬了。 桌椅板凳和碗筷也不够,正挨家借余富的呢。 婚礼邀请赵家收到了四份儿,冯家和魏家各两份儿。 大多人家都是口头邀请,可赵家有金光闪闪的李大技术员,有要维护好关系的赵师傅,谁也不想落下。 两家都专门用红纸黑字写了请柬给送了过来。 冯家脸皮够厚,没想到魏家更能屈能伸。 魏冬生约等于是李重润给搞回来的,可他们就跟没这事一样,照样想跟他保持来往。 这样的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不过送也白送,自家的大鱼大肉不香吗?赵家三口人可没谁想去做席。 何况冯魏两家都是赵家拒绝来往的。 当然热闹还是要看的,大队食堂其实就是三间做饭的屋加上屋前的广场,完全是露天的。 李重润说骑摩托车路过那里看完接新娘,就带冯莱莱去县里逛街看电影外加国营食堂大餐。 几回改期,李重润设想了好久的一条龙约会终于在“五一”要得以成行。 技术培训班开课后,佟开阳是真材实料的高中毕业生,头一个星期讲的都是浅显的基础,他跟得很顺利,可说是整个培训班掌握领会得最好的。 也算给李重润长脸了。 而冯满同这个初中都没好好毕业的就吃力了。 他知道自己占的是李重润要的免试名额,要是学不好,别人肯定会说三道四,还可能觉着不公平。 他很好强,也还聪敏,白天黑夜都下死力学,李重润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勤奋努力。 遇到不会的,也会喊“开阳哥”请教,佟开阳也会讲解给他听。 佟开阳也不会的,他也会带着冯满同一起,瞅着李重润不忙的时候集中请教。 开始冯满同还很不解,觉着以佟开阳和李重润的交情,就是随时去问也不妨碍吧? 不过他也不是愣头清,虽有想法却没说出来,只是悄悄看着琢磨着。 慢慢就品出来了,再好的交情也是要讲分寸的,没谁该无条件配合你,互相着想礼让,才是长久之道。 由此又想到自家和姥爷和姐姐的种种事,也都是自家只知索取,还觉着应当应分,最后才让姥爷和姐姐都寒了心的。 只跟着佟开阳做了两天同学,冯满同做人做事已改变了很多。 也因他的刻苦努力,他在培训班的成绩竟能保持在中上游。 这让很多没通过考试的盯着培训班动向的人都歇了心思。 不过李重润压根就不在乎就是了,想跟他学技术,还想揪他小辫子,这样的人来了他也照样叫滚蛋。 李重润是在冯满同上了两天培训课,看到他被佟开阳带着有了改变后,才提出要教他学些粗浅功夫的。 下班回到村里,佟开阳下车后,李重润跟冯满同说了这事。 那天看到李重润这个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随便一挡就能给自家大力哥哥推出好几步,站都站不稳了,冯满同本来掐灭的向武之魂又开始燃烧起来。 他当然不会再往赵四海那边打主意,想的也是等通过技术员考试,看分到哪个公社,再打听寻个老拳师,看能不能诚心拜个师傅。 他都想好了,若老拳师家有女儿孙女的,他一百个愿意做上门女婿或孙女婿。 没见姐夫李重润这样的大能耐人,都乐呵高兴地把孩子都许了姓赵了,这实打实就是承认自己是上门女婿了。 可村里公社还有县里哪个敢笑话他? 他越琢磨越觉着李重润那天教他的太对了,人只有强大了,谁的眼色都不用看。 现在李重润要说教他,梦想成真,冯满同差点没从摩托车上栽下来,高兴地要疯魔了。 少年又呜呜哭开了,“姐夫,只要你肯教我,我保证任打任骂,你说东我不往西,呜呜……姐夫……那我就不用想给人做上门女婿了。” “你以为上门女婿随便就能当成?我们赵家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李重润不在意地玩笑道。他也知道村里都说他是赵家的上门女婿,可他一点也不觉着被冒犯,还很与有荣焉。 冯满同小声地把自己先前的打算说了,李重润不免失笑,不过对冯满同的好感又多了些。 不过丑话也要说,“说好了只我教你,姥爷和莱莱那里关着赵家传承,别说外人,就我也不能学。你要嫌我能为有限,那你可以继续找能同意你做上门女婿的师傅。” 冯满同拨浪鼓似的摇头,“姐夫,能学到你那天露那一手就够我知足了,你可能不觉我哥有多大力气,在村里三个壮小伙都撂不倒他一个。姐夫你要不嫌我就拜你为师,我保证这辈子不事二师。” 虽说得不伦不类的,但他的诚意足够了。 不贪不躁,只满足能抓住的,冯满同的这一重考验通过了。 李重润让他明早五点到石屋,给他放到路边下了车。 冯满同是一路蹦跳雀跃着往家走的,和前两天抵触回家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没问冯满同,李重润也知道冯家三房这两天不太平。 冯满成和冯满同再不复从前的兄弟齐心了。 李重润想快点给冯满同教出来,只要他能轻松上山了,这样和赵四海和冯莱莱倒班,两人都能轻快不少。 冯莱莱的进度在赵家门里已经没有参照了,原计划半年时间只打坐吐纳的武课,也因为冯莱莱前天竟突破到了日华入体的成溪境界,她直接跨越了别人多少年的怒力,赵四海再一次懵了。 这不,赵四海罕有地手忙脚乱起来,把赵家的外门功夫挑挑拣拣半天,在研究先给冯莱莱从哪里开始上手呢。 还跟李重润念叨着,天纵奇才到了他手里给教坏了,他真就成了赵家的败家玩意了。 家里再几年都不会缺钱花,李重润和冯莱莱还有工资,赵四海现在都恨不能少来些伤患,能保证冯莱莱有实践课上就好,他现在只想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带冯莱莱。 所以,冯莱莱除了上班的时间,都被赵四海盯上想给她加码加进度。 首先,外门功夫要加快了,早上那四十五分钟,还要十五分钟继续引日华入体,剩下的半个小时根本就不够用了。 冯莱莱的内功进境太高了,要学的于之匹配的外门功夫一大串,得加课才行。 再一个,她都成溪境界了,力量各方面早都超出了要求,整骨正骨还有针技都要全面地加深加强了。 反正哪项都需要时间。 若不是李重润会缠磨,他和冯莱莱隔天才一次的约会时间都要被征用了。 所以,李重润是想冯满同早点当用的。 影响 59章 既然李重润早上要带冯满同习武, 赵四海就让李重润调整下时间,晚上再给他加课。 这是不带跑的孙女婿,当然要尽心尽力对他。 于是, 早上四点半,李重润起床先扎半个小时马步。 等五点冯莱莱起来时, 冯满同也到了。 冯莱莱就到赵四海院里静坐吐纳十五分钟,之后半个小时,赵四海教她练赵家的外门功夫。 这边院子里, 李重润就带冯满同练他的速成武术培训。 怎样速成呢? 是李重润结合前世自己健身的经验, 再融合了赵四海教他的那些, 他两下揉合,就成了李氏的速成武术。 之前他把大概的思路和想法跟赵四海说了后,赵四海也觉着可行,给予了肯定。 等冯满同亲见了李重润展示出来的武力值后,再没别念。 李重润让每晚回家扎十分钟马步,他不多不少就是十分钟。 头三天只是枯燥的力量和灵活度训练, 他也都是一丝不苟地练下来。 少年这么全心信赖服从, 虽无师徒之名, 可显见这孩子是真把自己当师父了。 李重润也多了些为他打算之心。 确定冯满同干惯了农活,身板足够抗造。 问了冯满同也愿意吃苦,李重润也给他穿上了自己同款的沙袋全副武装起来。 当然,沙袋的重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李重润的要重多了。 就在冯莱莱晋级成溪境界那天, 赵四海建议李重润可以给沙袋也升级重量了。 李重润还能不知道, 姥爷这是怕他落下冯莱莱太多,最后被嫌弃。 他暖心又觉着老头怪可爱的,知道自己这是彻底被姥爷认定是孙女婿了, 换谁都不行了。赵家孙女婿的位置他坐稳了,再没人能撼动。 当时说好了等冯莱莱晚上就给他缝出来,不讲手工的沙袋,冯莱莱缝得还是很快的。 可没想到,等晚上下班回来,才发现赵四海已经找下头老盛婆子缝好了带回来了。 姥爷要为你好起来,真的就什么都会给你想好做好。 两个小辈只有一日比一日地更敬他爱他。 换下旧的沙袋,赵四海并没有让他马上穿戴新的,而是让他到院子里感受下。 往外走着时,李重润就觉着身体轻盈了好多。 打了套拳,再踢了趟腿,进境如斯迅猛,他有些不敢相信。 拳掌发力时都能带出呼呼风声,飞腿时,能比绑沙袋时多纵起一尺多。 只二十多天就这样,这个收获有点忒大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坚持下去,他的轻功也指日可待? 赵四海说李重润只要这么坚持一年,他老人家再给他挑拣着适合的武术路子配合着练,轻功小有所成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后续隔段时间就要给沙袋加重,日夜穿戴那么厚重的沙袋在身上,身体负荷重不说,生活也很不便利,很少有人能挨到后头,在赵门里能练出来的也很少。 李重润觉着自己可以做到。 他只要拿出上辈子对付他渣爹的耐心来,就没什么不能攻克的。 李重润正是因为对冯满同有了认同,才想着给他打个好底子。 这样等他再通过养鸡养羊的考验,到时也好给他加深教学。 速成的那些,对真正的武道中人来说只是花花架子罢了。 就李重润这个武道入门不久的半瓶水也看不上。 不过他是赵四海教出来的半瓶水,对外还是很不同凡响的。 反正,跟着练了这么五六天,冯满同对他的景仰膜拜如滔滔江水,止都止不住。 在少年眼里,李重润已是不世高手了。 —— 也因为冯满同做人做事都不招人讨厌,赵四海对他也渐缓下了面容。 冯莱莱留他吃了顿早饭和晚饭,赵四海也没反对。 冯莱莱也很注意,都是家里饭菜寻常时留的人。 家里大鱼大肉的生活,没有彻底信任之前,是不会给他展现的。 却不知,对赵家来说的粗茶淡饭,对冯满同也是改善生活。 冯家三房虽一个礼拜都有顿肉吃,可其余时候还是杂粮多的饼子配红薯多的粥。 这会儿菜地里出菜了,还会有抹油炒的新鲜菜,冬春没鲜菜的时候,就是整天的两滴油撒点盐的水煮白菜土豆。 早饭连水煮菜都没有,就是黑黢黢的咸菜。 赵家的饭呢?早饭就吃鸡蛋饼卷辣炒土豆丝,配着米厚红薯少的粥,埋头一口接一口,冯满同差点咬到舌头。 那顿晚饭更别提了,腊肉鲜蘑菇焖饭,加了胡萝卜土豆,咋就那么好吃。 他从未吃过这样好滋味好花样的饭,家里每个礼拜的那顿肉跟这个比都失色多了。 虽然好吃到想起来就要咽口水,冯满同却不好意思再惦记了。 只要来赵家,他每到饭点都提前走掉,避免再被留饭。 他这样懂理知进退,赵家三口自然都看到了眼里。 赵四海自家三口时还说:冯家三房出了颗好笋,可惜赵水柳和冯有顺夫妻越是好的越留不住,推走了冯莱莱,眼看着有造化的小儿子也渐渐离心啰! 赵四海说得一针见血,历史重演,冯家三房现在就是给冯满同朝外推呢。 本来只是冯满成不理他,可知道他每天大早出门是跟李重润学功夫,而李重润那身功夫虽不是赵家不外传的,也都是赵四海花了心思偷师来的上乘功夫,赵水柳在家就原地爆炸了。 被赵四海撵出赵家门,赵家的家财和传承都和自己的儿子无关,这是赵水柳最挖心之痛。 现在得知,不光冯莱莱得了赵家的传承,就连李重润都有赵四海精挑细选地传授功夫,这个刺激太大了。 她再不敢去赵家找说法,却看着小儿子百般不顺眼起来。 他既这么能收买那三口人的好感,咋早不使劲儿? 若冯莱莱刚嫁的时候就去赵四海那里走动,那承赵家的还能有那个不孝女什么事儿。 赵水柳越想越气,又觉着小儿子藏奸耍滑,应该是怕年纪小争不过他哥,故意等到这时候的。 要不是承了他相让的情,那边为什么还要在两家都扯破脸皮后还巴巴地把名额给他了?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赵水柳又跟冯有顺说了。 开始冯有顺不信,觉着理由不大通,早前冯满同还是和他哥冯满成最亲,和冯莱莱要差不少的。 可等冯满同两次被赵家留饭,除了早上去学功夫,就是下了班都要在赵家帮着干点活回来,咋突然就这么亲近要好了? 以前打发他去赵四海那里,他总说赵四海不喜欢他去,他不想去讨嫌,再都躲了的。 这会儿咋就不怕赵四海的脸色了? 冯有顺也有点摸不着了。 后头赵水柳对小儿子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大儿子和大儿媳对小儿子的冷眼嘲讽,他再没试着劝阻。 冯满同也都一一受了下来,不好意思在赵家留到吃饭点儿,他就在村里转悠到家里吃过饭了,等回家再去厨房拣剩的吃。 赵水柳还等着他拿工资回家呢,饭是会给他留的。 一桌吃饭看他还堵心,冯满同这样错开饭点回来,三房另四个人觉着正好。 冯满同背着人哭了几回后,早饭也都晚回去拣剩的吃。 再装两个杂粮饼放到书包里就是中饭了。 好在这会儿日子都不好过,有些家里穷的学员连杂粮饼都没得吃,只两块红薯就是午饭了。 冯满同也不在乎这个,他乐观心宽,在培训班每天都是活泼爱说笑的,佟开阳都没看出来他在家里是妈不疼爹不爱的。 李重润早猜到料到了,不过他也只当不知道。 三房和冯莱莱,冯满同注定只能择其一,这些是他必须要面对和选择的。 —— 五月一日大早,上完早课,冯满同帮着披好柴,又去屋后泉眼打水给水缸里注满了,拿起外衣还要像往常一样悄悄地走。 却被李重润喊住,“吃了饭再走,你家里大早都去大房帮忙了吧?” 冯莱莱后面也说:“中饭晚饭也都在这里吃吧,中午晚和你姐夫回不来,你正好给姥爷做饭,我记得你会做饭的。” 冯满同笑得有点苦涩,最后竟是在这里得到了关心温暖。 他家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才俩月不到,他爹妈又天天往大房那边跑,前儿吃肉又拣出好大一碗送去,说是给爷奶添菜。 就他哥最近也和大堂哥他们有说有笑起来。 今儿比他还早,那四口人都去大房帮忙去了。 走的时候没人问他一声,他都做好了今天一天要没饭吃的准备了。 “姐,姐夫……”冯满同敛目低头,后面说不下去了。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把午饭的材料都放到厨房,你要给姥爷做好吃点儿啊,他老人家越来越会挑嘴了,不好吃他是要朝你瞪眼睛的。”冯莱莱只作没看到少年的窘迫难堪。 难得的休息日,冯莱莱早饭做了个花功夫的。 手擀的面做的油泼肉臊子面,麻辣酸香,给三个男同志吃服了。 虽然这顿好面全赖她的好厨艺,但也不能抹了两个帮厨的功劳。 和面擀面的好对象李重润,生火的是表弟冯满成。 是滴,冯满成做为冯三叔夫妻的小儿子,冯莱莱和他表姐弟相称才更合适。 确定好名分称呼,以后才能更好地相处,赵四海对此甚是称许。 谈上对象后,李重润真的是全方位的力求表现。 厨房里只要他认为自己能上手的,只要他在家,就不需要劳动冯莱莱。 这不,和面擀面这样他觉着是体力活的,就更不能容许冯莱莱在他眼前干了。 虽然冯莱莱武力值吊打他,可重活归男人干,必须不能动摇。 所以早上的面筋道爽滑,这都是李重润面案出师了。 冯满同自己会做饭,他觉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很正常。 可这段日子在赵家见到李重润在厨房里什么打下手的活计都溜到飞起,他头一次见时还是差点脱了下巴的。 外头虽都说李重润是上门女婿,可没谁真认为他在赵家是没地位的,更不会觉着他会窝囊受气。 他可是李技术员呐,县长面前都能有说有笑的,拿那么些工资,在家还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被供起来? 若不是在赵家亲眼见到,冯满同也是同外面人一样想的。 可现实却是这么让人不可置信,李重润在家啥活儿都抢着干,但人家不是看人眼色过日子,只是心疼媳妇,想替媳妇分担。 冯满同从没见过这样一款的,可说这段时间在赵家,他的很多观念都重塑了。 今早被留饭,李重润早利落接手了能干的活计,他慢了一步,只能抢着生火了。 情侣装 60章 有心自能抓住机会, 吃了早饭,冯满同快一步的接过了捡碗刷碗的活计。 知道他在这里不干点活也不心安,都没拦着他。 而且李重润只心疼对象干活, 他看中冯满同,本来也是为了给赵四海和冯莱莱分担活计的。 现在表弟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李重润很欣慰,这孩子眼力劲儿快,他很看好。 计划了这么久的约会当然要隆重对待。 三口人的新衣服, 梁晓敏先给冯莱莱的优先做出来两套, 李重润和赵四海的还有冯莱莱剩下的那套, 是前天才做得拿回来的。 先两套冯莱莱已经穿去上班美了几天了,第三套拿回来她马上试穿好,是简洁筒身的风衣款长袖连衣裙,深藏蓝的棉布面料衬得她更是雪肤花貌,冯莱莱自恋地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被自己美到了。 她跟倚在门口目不转睛看对象的人说要第二天就穿去上班。 却不想李重润在边上说他那套要留到‘五一’两人约会时穿。说就说呗, 眼神里又是那样欲语还休, 啥意思嘛! 扛不住他的小眼神, 冯莱莱只好改口说那她也留到“五一”再穿吧, 于是李重润脸上重新阳光明媚。 正赶上过来这边的赵四海听到,不知道小两口在打机锋,说那就一家子齐齐整整的, 都“五一”穿新衣。 吃了早饭, 三口人不约而同地换了新衣服。 看着最后换好出来的李重润, 同样的深藏蓝棉布面料,也是风衣式样的外穿衬衣,腿上是宽松型的黑色裤子, 脚上和冯莱莱一样,都是藏蓝色的球鞋。 冯莱莱眼有点拔不出来了,她对象也太好看了叭。 上辈子的李重润也是巨帅,已经二十九岁的他,走的是矜贵冷肃大佬风,是高岭之花,她只能隔着云雾欣赏,差的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现在眼前的是二十二岁青春正好的李重润,嫩得掐得出水来,喜怒外显而奔放,带着点小坏的眼神跟带着勾子似的,手不知不觉就会摸上去掐两把。 就比如这会儿,冯莱莱的手又被抓了个现行,李重润的大手扣过来,引导着她的手一点点描摹着自己的五官,“好看么?” “好看!”冯莱莱觉着表达的还不够,“再没比你好看的了!” 性感低磁的笑声中:“有花堪折直须折……嗯?” 今天的豪华版约会后,这厮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自荐枕席了? 可是很意动肿么办? 想想对象都谈了十多天了,大佬的初吻还在呢,这进度条确实很七十年代了。 所以,今天是不是?……心有所思,眼神不由就飘了过去,棱角分明,厚薄适中的唇,应该很适合接吻。 对面的人很快就看懂她的眼神,笑开整齐的牙齿,带着点诱哄,“还满意么?” 冯莱莱挣开手,偏不接招,“情侣装吗?你跟梁姐说的最后送这套?” “嗯,这样穿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一对儿。”李重润回她。 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他有的是时间发挥,不急在这一刻。 “整个县里还有谁不认识李大技术员吗?还有谁不知道你结婚的?和你逛街的还能是别人?”冯莱莱推着他往外走,“先去吃瓜啦。” 喊了包打听冯满同,这样的八卦大事当然少不了他的。 让冯满同坐在挎斗里,冯莱莱坐到李重润后面,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李重润笑着发动摩托车,三人和赵四海招呼后,往大队食堂那边去了。 按本地婚俗,魏冬生从冯家接了冯英英应该先回魏家才对,和冯满成结婚时那样,在院子里给魏家长辈亲朋见礼认亲等等。 可冯满同打听来的却是,魏冬生接了冯英英直接就去大队食堂,说是一切婚礼流程都在那里走。 想想之前魏冬生一直都说要新事新办的,现在又反口大办了,可能是想在婚礼程序上精简一下呢。 冯莱莱只要有热闹可看就好,冯满同说的这些她过耳就丢了。 冯满同说这次接新娘的时间都是孙大巧规定好的,要卡着七点五十九分到达。 他跟冯莱莱说,这都是孙大巧偷偷去找她娘家村里的瞎婆子算出来的吉时。 说是不让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可村里人逢着婚丧嫁娶去找人看日子的还是大有人在。 只都悄悄地不往外说,大家也都装不知道。 三个人是卡着点过来的,不想被冯家魏家的人看到又缠上来说话,在避开食堂的地方停了摩托车。 三人走过去找了个有树遮挡的地方站那里,看表离吉时还有三分钟。 远远地有孩子们“新娘子来了”的叫嚷声传来,看样子冯英英会准时卡着点到了。 冯家和魏家的婚礼,两家都是大队干部,村里人几乎是倾巢出动来捧场。 婚礼的重头戏就是看接新娘,之前两家都有反悔之心,都在一个村住着,也都听到了些影儿。 魏冬生回村工作这段日子,他和冯英英又没咋见面,这样两人的结婚现场肯定有看点。 大家八卦吃瓜的心情是一样的,这会儿食堂的小广场外到处是人。 知青点的好多男女青年们也都跑来看,佟开阳也在,到的比他们还早。 看到李重润三人,他和几个男知青跑来,几个人一起说话。 只是两个穿着情侣装的人,都长得那么好,穿着这样新颖打眼的款式,想低调不被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李重润和冯莱莱就是这个小广场最靓的两只,走过路过的谁都要一看再看。 很快,冯有福和魏冬生他爸都被引过来,想请他到里面和大队长田永根他们一道坐着去,还问赵四海怎么没过来。 这两家人,李重润连面子情都不想给,“我陪冯莱莱瞧个热闹就走,她想去县里看电影。” 人就都被他打发了,臊眉耷眼地走了。 顾湘被姚爱红拉出来说话,就在几步远外。 看着李重润和冯莱莱明显是花心思搭配的同色衣服,连鞋子都是一样款式的,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吗? 她数着冯莱莱最近连着换了三套新衣服了,而她自己那一柜子衣服却被冯满成都扔到衣箱里给锁了起来,说要想跟他过日子就再不能穿那些。 那天李重润和冯莱莱临走说的话还是在冯满成心上扎了刺,她再垂泪委屈那些在他那里也失效了一样,又有婆婆赵水柳跟着拱火,这阵子两人几乎天天吵。 婚都结了,在冯家过了段好日子,她也接受不了回知青点再温饱难继,也只好先低下声势,看之后再慢慢把人哄回来。 顾湘衣柜里只结婚时新做的三身衣服,这几天来回倒着穿已是够够的了。 而且知青点和村里姑娘媳妇打探的眼神也让她受不了,她这样子不就摆明承认原来那些衣服有故事吗? 可跟冯满成就是说不通,乡下泥腿子就是太愚腐了。 本来日子已经够糟心了,还要看着李重润和冯莱莱穿得成双对秀恩爱,顾湘的坏心情可谓雪上加霜。 鞭炮声响起,是新娘子到了。 注意力都转到了那边,门口魏家的一众亲戚都迎了出来。 喜婆婆孙大巧双手护着一个带盖儿的大搪瓷缸子站那里,表情凝重,还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在这个喜庆的气氛里很突兀违和。 这边,魏冬生在距离亲友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自行车,回头对冯英英说了什么,冯英英表情不大情愿地下了车后座。 依照本地婚俗,接到新娘,新郎是要把新娘背到自家院子里的。 而且两人往魏家人那边走时,魏冬生也没照顾冯英英情绪,反而是离她好几步远,这哪里是欢喜的接新娘场景。 隔着挺远,冯莱莱都感受到了冯英英的怨气。 看她脚步都带着迟疑和不确定地往前走着,这婚结得可够苦逼的。 冯英英的日子注定不会顺心了,看到这里,冯莱莱觉着可以撤了。 转头间,她眼瞪得老大,嘴里不由自主地,“我去!这是搞什么?” 只见孙大巧一个健步冲出来,手里的搪瓷缸一掀,里头一缸子黑红色黏稠的液体就挥撒到了冯英英脚前的路面上。 星星点点地有不少直接就溅到了冯英英身上,得亏冯英英穿的是一身红不显。 不过人们也顾不上关心这个,都盯着那滩触目惊心的黑红色,这倒底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搞得啥子事哦? 这事还得包打听冯满同,数秒地懊恼这事儿他怎么没事先听到风声后,他接着拍着脑门子想到了,“操,是狗血,她这是想去秽气呢。冯满全和冯满盛干嘛吃的去了。” 二灰 61章 跟后面送亲的冯满全和冯满盛倒是很快上前理论了, 不过他们哪儿抵得过孙大巧和大儿媳的两张指黑为白的嘴,再加上魏家的亲眷们早有准备,围上来软硬兼施的, 很快两兄弟就被让到桌上吃茶了。 那边魏冬生也抓紧时间, 应该是和冯英英说了软话,她别扭了两下后,孙大巧和魏家大嫂也过来跟着哄,终被簇拥着进了三间屋子中最边一间。 冯家的长辈们刚都在家忙着发送冯英英,这会儿还没过到大队食堂这边, 魏家能这么肆无忌惮也有这个原因。 冯大锤和冯有福都是难缠的, 他们在, 婚事虽还会继续,但不许冯家些好处,魏家不会这么容易就敷衍过去, 不过,以冯莱莱对冯家的了解, 这事还会有后续, 这事关冯家和魏家的面子和地位的大事, 冯大锤父子还会拿来说事的。 不过没在婚礼现场闹起来, 在村里人看来,魏家已经占了上风了。 只能说,冯大锤和冯有福算计经营一生, 冯家有字辈的子孙要么不当用, 要么离心,这会儿竟没一个出来撑起场子的。 热闹看完了,李重润拉着冯莱莱要走。 冯满同也不想跟着姓冯的丢脸,说要回去帮赵四海干活。 外面看接新娘的, 都挤进去观礼,路上一下清净多了。 知青们也都要回去,一时就要散去。 忽然一阵嘤嘤嘤的悲鸣声传来,看过去,却发现是一只黑灰的小土狗,正围着那滩已经半干的狗血嗅嗅停停,似在找寻着什么。 “是二灰,那滩狗血是大黄的,丧良心的老魏家把大黄杀了。”冯满同一脸愤怒地说着,迈脚朝那只小狗小跑过去。 冯莱莱想起大黄和魏家的渊源,拽着李重润跟了过去。 说到大黄,村里谁不知道,佟开阳几个也一起过去看。 小狗一直躲着不让冯满同抱,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走近了看,才发现它一直在哀哀流泪,身体也抖得厉害。 若真是大黄的孩子,这只小狗应该才两个月大。 记忆里,就在冯莱莱穿来前半个月,原冯莱莱和魏冬生走在路上遇到了大黄,魏冬生说过再几天大黄该生了,到时又该来家里坐窝了啥的。 别人不知道,冯莱莱很清楚,大黄可是救过魏冬生爷爷的命。 魏老头后来又靠着大黄在山里打了多少野味儿,那些年魏家着实过了两年好日子。 后来近山都空了,大黄还往深山里走,三不五时地叼只兔子回来。也是因为走得远了,被深山里的兽咬了腿,大黄再不复之前的速度和悍勇。 魏老头也做得出来,大黄还伤着,就跟它说家里连人都养不活了,让它自己凭本事讨生活吧。 人没心肝,可狗有情,大黄离开魏家后却不肯走远,一直在村子附近流浪。 外头遇见魏家孩子被欺负,它还会义无反顾上来护主。 见大黄真不会赖着自家,相反还能帮着看家护主,等大黄怀崽要生的时候,魏家也会搭个狗窝让它有个生产的地方。 就这么不费事的举动,又换了大黄和它的孩子给魏家跑腿看孩子守自留地,村里多少人叹大黄的仁义。 没想到它对魏家忠心耿耿,魏家却能下狠手杀它,死了还要用上它的狗血驱邪气。 冯满同指着看到人越抖越厉害的小狗,““姐,二灰是不是也活不了了?””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谁家也不可能再去养只狗。 成年狗可以在外面找食生存,可两个月大的小狗没有狗妈妈护着,在外头是活不下去的。 冯莱莱这个从未有过养猫狗的想法的,一想到大黄死前那一刻会想什么,她心口都酸堵得要命。 看着二灰眼神不由柔和下来,手伸出去招唤着:“二灰,过来我看看你。” 刚还惶恐着就想缩成一团的小狗竟抬头看了过来,然后怯怯地迈出了小短腿,一下下真的挪到了冯莱莱手边。 冯莱莱伸手抚到它身上一下下给它顺着毛,小狗一点点软化下来,嘤嘤嘤着,慢慢主动地窝到了冯莱莱手心里,身上也渐渐不抖了。 冯满同眼都看直了,佟开阳几个也啧啧称奇。 几个人一起挤过来,也想上手安慰一下二灰。 没想到二灰又恢复到刚惊吓中的状态,低吠着直往冯莱莱这边躲,它竟只认冯莱莱。 “姐,你不是没见过二灰吗?它咋认得你似的。”冯满同奇怪道。 一直默默陪着的李重润笑看着已经抱起二灰的冯莱莱,“因为二灰知道只有莱莱会养它。” “真的,姐你要养,太好了!”冯满同拍着胸口,刚绷紧愤怒的脸稍展开了些。 二灰一抱到怀里,冯莱莱就放不下了,只是她有点担心,“姥爷能同意吗?不会觉着咱们乱来吧?”主要这会儿谁家也没富裕粮食,他们抱家里只小狗养着,村里肯定会有闲话,说败家都是轻的。 “姐,你留它住着呗,等我开工资了,我给它出口粮。”冯满同大方道,少年人最见不得忠义被辜负。 “算我一个。”佟开阳也正有此意。 “有我和莱莱还用你们,笑话。”自家对象要养,哪轮到别人。 “不怕,姥爷才最讲仁义,咱们这会儿就回去商量他,姥爷肯定也不忍心。”李重润跟冯莱莱小声说着。 “你不急着去县城了?”冯莱莱没想到,主要这人念叨县城的约会好久了。 “不给它安顿了,你能安心跟我约会吗?我也不忍心我对象着急不是?”李重润说着凑近,用只两人听见的声音,“我好吧?记得给我奖励。” 冯莱莱还真点了头,“好,今天就给你兑现。” 那还等什么呢。 跟佟开阳几个找来把铁锹,铲了几锹土给狗血埋上,算是帮二灰尽了心意。 李重润又骑着摩托车带着对象和表弟回了石屋。 看到去而复返的三个人,赵四海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等冯莱莱抱着二灰给他看,冯满同义愤填膺地把魏家的行为学了一遍。 赵四海骂了句“没人味儿的东西,魏家好不了了。” 没用冯莱莱开口。他老人家就说了,“那两年我在山里遇到过几回大黄,要不是为了给魏家弄肉吃,它只养活自己,日子且滋润呢。 唉,憨大黄,它那么多崽子养半大就丢了,咋就从不想想呢。以前我还以为是我给魏家想坏了,现在看跑不了就是他们。 狗都知道讲忠义,咱不能让它死了寒心,就留这么个崽儿,咱家里也不差它一口吃的,好好养着吧,大黄的崽差不了。”赵四海知道的更多。 “姥爷你最好了。”冯莱莱举起二灰的前爪给赵四好做揖。 再听提起魏家,冯莱莱都要涌起不舒服,冯家都没那么讨厌了。 姥爷同意了,二灰就可以安心住下啦。 冯莱莱只抱了它这么一会儿,就知道它是个聪明伶俐的狗宝。 连说带比划地给它说了,让他先跟着冯满同赵四海在家,二灰竟听懂了,哼唧着跟冯莱莱撒了会儿娇,还真去了冯满同脚边窝着了。 给冯满同稀罕的,抱着它就不想撒手了。 冯莱莱这才再度上了李重润的摩托车,这回谁都不能干扰他们约会了。 路过大队食堂时,看到那边婚仪刚走完,冯家人掐着时间到了。 一阵阵肉香飘出来,冯莱莱现在五感极灵敏,闻着肉味儿很不对,绝不是常吃的猪鸭鸡肉这些的。 随即魏冬生他爸往里让冯大锤父子的语声飘来,“亲家快往里走,今天有上好的狗肉,就留着咱自己吃,等会儿敞开了吃。” 这是杀了大黄,连肉都要啃食殆尽吗? 他们已经不配为人了,冯莱莱一阵恶心翻涌。 李重润空出一只手过来握着她,“不出一个礼拜,魏冬生的民兵营长也做到头了,到时你看魏家怎么做过街老鼠吧,他们这一房在魏姓人里也不得人意,之前只是因为顾忌魏冬生罢了。” “你又要出手?他们家就是龌龊小人,别再恨上你,明着来不怕,就怕他们背后来阴的。”冯莱莱担心道。 对象的关心和担忧让李重润又笑开了花,“不怕,他们那点道行还入不了我的眼。而且这次不用我出手,咱们只瞧乐子就好。” 冯莱莱心定了下来,知道魏冬生要一落再落,魏家往后再得意不起来了,莱莱心里总算下去些,不然大黄太不值了。 也是再不想提魏家,冯莱莱都没追着问李重润详细的。 李重润也不想破坏了约会气氛,路上尽拣着好玩的事跟她说,很快就到了县城。 模范丈夫 62章 县里的供销社大多了, 名字也高大上,改叫百货商店了。 只看门口这阔亮排场,冯莱莱依稀找到了点逛街的感觉, 真的久违了。 李重润把摩托车停好, 两人跟着人流往里走。 只是边上的人怎么都瞅过来了?明明是两个人,还分重点的,李重润那里只捎带一眼,都往冯莱莱这里集中看,还是一瞅再瞅。 在沅溪大队做惯了焦点话题人物, 冯莱莱倒不怕人瞅, 只是素不相识的人看什么呀? 跟自己对象想说啥也没包袱, 小声地,“哎,难道我是一千年才出的美人,少看一眼会觉着亏了几块吗?” 李重润最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样子,“不止, 他们是久闻李技术员娶了个倾城娇妻, 慕名已久自然要多看几眼。” 原来如此, 满县城就这一个特批骑摩托车上下班的李技术员, 又长得那么祸水招摇的,他若不是结婚了,街上捉婿的事情没准要在他这里上演呢。 所以, 她这么被人追着看, 都是受他连累。 知道了原委,也就放下了。 爱看看呗,两人无视一切眼神,还是逛商店要紧。 日用品这些家里也不缺, 又刚做了三身衣服,其实是没什么可买的。 穿来就一直在村里呆着,最多逛了两次公社,今天冯莱莱就是乡下人进城,想见下世面的。 前世,她和李重润啥繁华盛景都体验过了。 现在到七十年代,逛百货,看电影,然后在国营饭店吃顿饭,这样的恋爱经历,换个角度想还挺酷炫的。就问你能拥有吗? 想到这里,冯莱莱自己都被逗笑了,李重润问,她就咕唧咕唧地小声跟他分享了。 李重润再忍不住,笑咪咪上手刮了下她的俏鼻尖。 再抬头,冯莱莱才发现被他领到了钟表柜台。 李重润拉着她一齐看,冯莱莱还当他要换表,只往男表那里看去。 小县城里,只几样国产表,李重润现在手里戴的是块进口表,还是七八成新呢,冯莱莱不明白他为啥要换。 最后只能归结于大佬可能习惯了好多表倒换着戴。 没想到李重润却指着一只皮带女表,让营业员帮他拿出来。 接过表,他捉住冯莱莱的手腕细心地给她戴上,“你先将就戴着,等有好的咱再换。” 冯莱莱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挣脱着就要摘表,“我根本就用不上,我不要。” 却被李重润攥紧了手,“听话,你看别人都看我们呢。” 之后他转头对营业员说:“同志你先等下,我媳妇儿艰苦朴素惯了,我去边上做下她的工作。” 看着冯莱莱一身时髦的连衣裙,满百货商店就没见谁比她鲜亮了。 这么多人对她看了又看,除了好奇想看李技术员媳妇外,很多也是看她那条让人拔不开眼的连衣裙呢。 她这叫朴素?营业员和附近的人嘴角直犯抽,李技术员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嘛。 营业员是个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年轻姑娘,刚经人介绍谈了个对象。 家里姐姐嫂子每天都跟她耳提面命的,教她该什么时候跟对象要东西不能手软,女人就结婚前这段时间最金贵,这会儿男人不给买,过后想都不要想他会给你补。 这些话她深信不疑,她做营业员这才多久,见到的还真就是这个样子的。 没想到今天她却发现还有这样稀缺的,女同志不想要,男同志上赶着给买贵价东西,还说等有好的再买。 别人这么说她不信,可李技术员说就不带假的,这李技术员咋就结婚了呢? 回想刚李技术员看她媳妇的眼神,比糖块都甜。 长那么好,那么大本事,挣的那么高工资,如今还对媳妇打心眼里疼。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呐! 李技术员在县里就是顶顶的高富帅,他没把表还回来就领媳妇去避人说话,可谁也没当回事。 而商店里其他顾客,想拿挂着的成衣比量一下,都得跟营业员好言好语地商量。 就说,这是多么鲜明的待遇差别。 李技术员在县城里就是口碑一流的活招牌呢。 百货商店楼梯下拐角处,人流到不了这里。 “冯莱莱,你不是想谈个甜蜜轻松的恋爱吗,没有男朋友礼物的恋爱还完整吗?”李重润自有说法。 “小礼物我当然愿意收啦,可你现在是手表吔,属于贵重礼物了,懂?还有,你不说你要开源节流为将来储备资金吗,做什么又乱花?”冯莱莱也一样有说辞。 没想到冯莱莱还记着他说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离革命成功又近了些? 语气都甜腻起来,“好莱莱,你都记得呢?那我跟你说,我找到了挣钱的门道,在明年之前咱们都能小赚一笔,家里的花用都出来了,动不到根本,你能不能就别计较这些了。 我想给你买礼物,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第一次恋爱,我想做个完美的对象。咱们都留个美好回忆,不好吗?”说到后来,他脸上带了些许怅然。 那一句“我心里只有你”击中了冯莱莱,最近恋爱谈得渐入佳境,想到一年后的分手,她心里忽然也空落起来。 “你要做什么赚钱?”她适时转开话题。 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李重润兴冲冲拉着她的手,“你对象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大话?等回家跟你细说,走,去买表。” 李重润手表票拿到手里都半个月了,今天终于用上了。 眉眼俱笑着又数出一百二十块钱,连票一起交给了营业员,冯莱莱手上的表就不用摘下来了。 给别人花钱花得这么欢喜的,营业员今天是真见识到了, 买完表,李重润又拉着冯莱莱去了日用品柜台,花五块八给她买了瓶珍珠面霜,是百货商店最贵的一瓶护肤品了。 营业员说进来五瓶,都三个月了,总算卖到第四瓶了,剩下一瓶还不定卖到啥时候呢。主任都讲了,以后再不进了,五块八一瓶只抹三个月,谁家舍得哦,没见那三个买主可都没再来。 却不想,她花刚一落,李重润跟冯莱莱说,“剩那瓶也拿着吧,别三个月后你再没用的了。” 他连这样的细微处都给自己想到了,冯莱莱挨近他,“嗯,我听你的。”罕有的似水温柔。 这样小鸟依人一样的冯莱莱,李重润挨近她的那边都要酥麻了。 又交了份儿钱,跟营业员说他们一准还会买,让商店里过后再进几瓶。 看着两人去了二楼,一楼这边的几个营业员忙活着还不忘抽空说嘴, 中心意思就一个,李技术员媳妇这过的什么金贵日子哦。 穿着最时新的衣服,手表,雪花膏,都不用自己张罗,李技术员一点不惜钱一样地就给她买。 五块八的珍珠霜一买就俩,还预订了后面的,满县城哪个女人能这样被男人捧手心里过日子。 一个乡下姑娘,咋就这么有造化呢。 不过想想冯莱莱那张女人见了都要失神的脸,好像又理解了。 那样的美人,是个男人都要稀罕吧。 只是看着出尘不染似的李技术员也不能免俗,难免还是有些意难平。 被李重润又拉到一个柜台,见他指着一个半导体收音机要看看时,冯莱莱已经麻了。 李重润还特意给她解释,“我给姥爷买的,他老人家辛辛苦苦教我,我买个收音机孝敬他是应该的吧?” 赵四海平时很爱哼个戏腔,买个收音机给他肯定会喜欢的。 冯莱莱这会儿是真感激李重润,还有点自责,“我就想不到,这个孙女当的太不合格了。” “夫妻一体,就是咱俩买给姥爷的,哪还用分你我。你不在外面走,想不到这些是正常的,嗯?我喜欢你高高兴行的。”李重润哄着她。 冯莱莱点点头,她天天在村里住着,确实想不到这些。 她孝敬姥爷的心,也确实不用买东西来表示,都是姥爷挣的钱,买了也是姥爷给自己买的。 还是等自己挣钱再说吧,先期只把她和姥爷的日子规划打点好就行了。 看李重润掏出收音机票,又花了三十二块钱买了收音机。 加起来已经花了一百六十几了,冯莱莱再不肯跟他逛了,拽着人就出了百货商店。 李重润也不准备买了,还要吃饭看电影,拿着大包小包约会可太不浪漫了,这么来之不易的约会,他早方方面面设想了多少回了,不容有一点瑕疵。 从百货商店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走走去吃饭刚好。 国营饭店就在百货商店附近,五分钟就走到了。 对国营饭店的饭,吃过几回的李重润评价不过尔尔。 冯莱莱的厨艺,加上空间里各式调料的加持,他们还有比外面更丰足的食材,直接给国营饭店甩出几条街去了。 带冯莱莱过来,只是想让她领略下这个时代的风貌。 他还记得之前的一次炕上卧谈会,冯莱莱玩笑说过,她看的穿越年代里,国营饭店是必得去的打卡点。 既有这个说法,冯莱莱当然不能少这一项。 进了国营饭店,才发现一多半的桌子都坐了客人。 李重润只和县城里的机修站有来往,再就认识两位县长,所以在县城里他没什么熟人。 可他不认识人家,那样一张俊脸,想不记得都难,谁不认得李技术员呀。 这不一进来,所有目光又都汇聚过来。 不过眼神大多都是友好善意的,只中心一桌青年男女中,居中的那个看到冯莱莱眼神就移不开了。 还是李重润发现了,凌厉的眼神压来,那人不知怎么就怯了,悻悻地转开眼。 问边上的:“那男的谁呀?” 求奖励 63章 除了那人是外地来的, 其余桌上的男男女女都是本县城的,怕他再惹祸,赶紧给他说了李重润的事。 听说对方男的只是个技术员, 那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在宁新市, 他跟着家里堂哥也见了不少世面,那些眼高于顶的文工团剧团的女演员们,可都不如这个技术员的妻子,这要领出去…… 等听到李重润上下班有县长特批的摩托车骑,新宁那边还想调他去, 工作选择还很多时, 他那点念头就熄灭了。 撵他过来时, 家里特特叮嘱过他,今时不同往夕,让他一定老实窝着,小县城里备不住就藏龙卧虎,只要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不能惹, 再有事家里真不能给他兜底了。 他只好眼不见为静, 闷头专拣肉吃。 李重润和冯莱莱在里面找了个僻静的桌位, 菜单上就十来样菜可选, 都是家里都可以吃到的,一时不知该点哪道菜。 来了几次,营业员大姐对李技术员关爱有加, 还记得他不吃大肥肉这些。 看冯莱莱也不跟别人似的, 见啥都想吃的样子,就知道小夫妻两个是不缺嘴的。 于是特意跟两人说,要想吃点不一样的,今天刚到了点带鱼和虾, 看着就鲜美,当然海货不常过来,价格也是顶贵的。 多久没吃这些了,没想到国营饭店的打卡之行还来对了。 看到冯莱莱点头,李重润都没问价格,直接说两样都要。 论吃法还是冯莱莱专业,两人商量着决定带鱼要红烧,大虾要油焖,又点了份儿炒时蔬,这会儿菜码大,三道菜足够了。 虽然两人谁都没问价格,营业员大姐还是报了价,一道红烧带鱼是一块六,油焖大虾就更贵了,要二块二,她报完价,在座的客人们都侧目过来。 一份下了半斤肉的油水十足的红烧肉才九毛钱,多解馋。 海货虽少见,可又是骨头又是壳的,还这么贵,钱烧的才要吃。 刚还优越感十足的那桌青年们都降低了喧哗声,刚营业员也问过他们,就中间的那位青年都嫌贵没要。 那桌有几个爱打听的互相嘀咕起来, “我可听说李技术员家是燕城的,条件好像不错。”是青年甲。 “是真的,他下乡那儿我家有亲戚,都说他手面大得很,也不知家里是干什么的,应该不是普通家庭。”女青年乙接话。 “何止,他媳妇姥爷也不是简单的,咱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谁都要交好他的。他们小两口现在就守着姥爷过,那老人家也不差钱呐。”是一脸神秘的青年丙。 “乖乖,怪不得这么敢花钱,这是自己能挣,两边家里还能贴补,可不就是想吃啥吃啥。”青年丁羡慕得没收住嗓门。 中间那个青年有些吃惊,这会儿他开始庆幸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食材是好久没吃到的,所以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稍欠缺些,两人也很捧场,就着米饭把两道菜光盘了。 只是那道炒时蔬还剩半盘子,实在吃不下了。 “回头我想办法去弄,你做的肯定好吃。”李重润递过来一被温好的水。 冯莱莱接过喝了,“还是别太冒险了,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以后什么吃不到?” “放心,什么都没和你在一起重要,能力范围内,我想给你和姥爷创造更好的生活。”李重润目光深深地望过来。 太重太炽热的眼神,冯莱莱有点抵受不住,“大餐吃了,下一项走起吧。” 今天李重润的眼神侵略性十足,冯莱莱想到电影院里避一避,让他冷却一下。 若让他这么持续发挥下去,冯莱莱很怕自己一个立场不坚动,会做出什么丧失主权的事来。 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的,李重润再放电也不好使了,她要趁机缓缓。 国营饭店都是人,想拉对象的手都不能,李重润巴不得马上走。 二话没有去前面结了款,一顿饭花了四块零五毛,比珍珠霜都便宜,超出冯莱莱想像的便宜。 却不想,一瓶五块八的珍珠霜在县城可是顶奢护肤品,那买一瓶还能用三个月的,这人家都嫌贵不买。 他们一顿饭就吃了四块多,这比买珍珠霜豪奢多了。 看着两人相偕出了门,谁都没为饭钱心疼不舍,国营饭店里连营业员带客人都开始议论起那对夫妻。 到了电影院,才发现电影院前已经排起了买票长龙。 年初刚上映不久的新电影《春晖》,今天县城一点钟首映,可不都跑来买票了。 而且排队的都不是买一点场的票的,不止一点的票,今天后几场的也都在几天前已经售罄了,他们这都是在排明天后天的呢。 别说,这部电影冯莱莱还挺想看的,她在李重润时不时拿回来的报纸上看到宣传介绍了,有别于这个时代的电影,算是比较轻松唯美的一部片子,应该是这一两年局势好转,对电影这边也松了口子。 虽然今天看不了,她也不想错过。 跟李重润商量,“要不咱们看能不能买到明天的晚场,我想看。” 这会儿体会到李重润有摩托车的好处了。 李重润带着点小嘚瑟地从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来,“我是那么没成算的人吗,电影票我早托人买好了,我对象当然要看第一场。” 冯莱莱心里一动,“你知道我想看这部《春晖》了?” “那天的报纸你多花了十分钟才看完,上面除了这部电影介绍,再没特别的内容了,很好猜。”李重润说道。 自己的所思所想,欢喜悲伤,竟一直都在他眼底心上吗? 冯莱莱没想到只是短暂的即时恋爱,这人会这么投入。 她有些无措起来,“你……” “你总说不能少了恋爱流程,我又没经验,只能揣摩着观察你的需求了,还好我没讨错欢心。”李重润摊手轻松说道。 看他带了点痞气地笑着,和什么情根深重完全扯不上,冯莱莱绷紧的弦松开了。 想也是,李大佬再没有恋爱经验,可人家啥没见过呀,不至于见个女的就坠入情网。 估计他就是太追求完美了,又是初恋,稍重视了些也可以理解哒。 冯莱莱很快想通,又恢复了轻松愉快。 这丫头也太敏感了,李重润松气之余,也提醒自己饭要一口口吃,可不能大意失荆州。 这会儿也没有兜售小零食的,排队进场时,冯莱莱略遗憾地跟李重润嘀咕,“刚在百货商店买点瓜子花生就好了,看电影没小食配着是没灵魂滴。” 二灰刚来家就托给冯满同照顾,怪过意不去的,临走她把那盒曲奇留给他当奖励了。苹果和梨太扎眼不能拿,所以她空间里也没什么看电影可吃的。 人多也注意不到,李重润抓着她手摸到自己的挎包上,“放心,什么都有,瓜子花生奶糖还有饼干。” 这人今天怎么就这么好,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都想亲到他脸上。 她的眼神太直白不加掩饰了,李重润心里荡漾得厉害,嘴上也少了克制,挨过来在她耳边,“攒着呗,今天我这么好,能不能给个大的不一样的?冯莱莱敢不敢?” 耳边是他烧灼滚烫的呼吸声,冯莱莱跟着心跳漏了一拍。 可她好歹是谈过一回的,输人不输阵,这会儿岂能被个恋爱菜鸡先撩得不能自己,御姐范儿十足地瞟过去,“你会吗?别到时候还得我教你。” 换来李重润紧捏着她的手,似要把人揉嵌到掌心里一样。 说话间已经进了电影院,对号入座,座位竟是观影的最佳位置。 对象的表现今天确实可圈可点,甩出原来的那个什么初恋不知多少条街了。 坐下后,“你揣摩下技术啊,不达标只能延期了。”冯莱莱还是给了准话。 “冯莱莱,要么电影咱改天再看?我觉着我研摩透彻了。”实打实地在行勾引之事了。 牧场 64章 电影真的还好看, 有别于之前通篇喊口号的电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这部《春晖》能拍出来上映, 只这点就很可看了。 弱化了口号说教, 讲的是江南水乡一户农家三代同堂的故事,嫁娶,分家,进城招工这些都拍得很真实接地气。 电影里发生的这些分明在沅溪大队也在每天上演,太有代入感了, 吃着对象剥的瓜子花生, 再含块奶糖, 冯莱莱看得津津有味儿。 就连开始想勾引对象去卿卿我我的李重润也看进去了,手上又忙着剥花生瓜子,刚进场时的撩拨小动作终于收敛了。 当然也是条件不允许,爆满的座位,座位间就一个单薄的扶手隔着, 稍动下就能和人手肘相接, 纵有贼心他也不得施展呐。 李大姥的厚脸皮不要脸只给自己对象看, 别人是无缘得见的。 好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很快就结束, 看着还在座位上流连不舍得走的观众们,两人都很理解。 整十年的文艺荒漠,人们对这些太渴求了。 往外走时, 听到很多人在讲出去要再买票二刷。 已经下午两点半, 还得上山喂鸡喂羊,家里的新成员二灰也得给予家人的关怀和温暖,该回家了。 之前赵四海托人弄来两只刚断奶的小羊羔,已在山上养了一个礼拜了。 给的理由都是要下药补身子用, 而且赵家院子里确实啥也没养,还真没人怀疑。 倒是整个村子里都知道赵四海见天买好东西给冯莱莱调理身体,所以冯莱莱越来越跟前世的自己重合,根本不像乡下地方能养出来的,也没谁觉着不对劲儿。 这让准备了一番说辞的冯莱莱,“……” 原以为李重润还要推拖回家的时间,却并没有。 去取摩托车,再返程的路上,他都很积极配合,想像中的骚操作并没有使出来,这人看场电影转性了? 倒闹得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冯莱莱有点点小失落了,还猜他半途会迫不急待地拉她到避人处这样那样一番的。 现在她这是自做多情了?还是会错意了? 摩托车还没到石屋院子,就见二灰从院子里摇着尾巴迎出来。 才一面之缘,不过是怜悯下安抚了它,它却已经对冯莱莱完全不设防了。 跟出来的冯满同说,等冯莱莱走了,二灰就不让他抱了,只自己找个角落趴着,一直望着大门口打蔫儿。 中午给了它吃的,开始也不吃。 还是赵四海提了冯莱莱名字,它才试探着吃了,不过吃得并不多,吃几口就望下大门。 冯莱莱心里不落忍了,赶紧先跳下摩托车,一把抱起在她脚边摇尾打转的小二灰,手一下下地给它顺着,小二灰老实乖顺地趴在她怀里,眼神里是绝对的信赖。 这样的狗狗怎么有人忍心辜负呢,冯莱莱是再做不到把它交给别人。 怕再被留晚饭,把小二灰交给冯莱莱,冯满同就回家了。 回了院子,两人换了便利的衣服,各背了个藤筐,就要上山。 小二灰刚经历了失母之痛,正是最惶惑不安的时候,得给足了它安全感才行。 两人商量后,把它也装到了藤筐里,得尽量让它快些融入赵家的生活。 藤筐还是李重润背着的,现在上山对两个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冯莱莱就由他表现男友力了。 小二灰真是小机灵狗狗,先头对冯满同还带着防备呢。 只这一会儿就看出李重润和冯莱莱异于常人的亲近,由着李重润给它放到筐里,再被他背到身后,它并没再慌张地嘤嘤叫唤,反而很配合。 连李重润都很讶异,笑说:“冯莱莱,咱这个狗儿子眼力劲儿很强啊,这么快就能分得清里外了。” 对他明摆着占便宜的行为,冯莱莱给了他个白眼:“我只当姐姐哦。” “那我就是姐夫,反正得让小二灰充分认识到咱俩是一对儿。”李重润只要坚持这个不动摇就行了。 临时姐夫罢了,冯莱莱心里腹绯着,跟着往石屋后面去了。 很快上了山,到了赵氏农场,才落成十天的农场已经大不同了。 鸡舍里的小鸡仔们茁壮成长着,比村里同批次的鸡要活泼健壮得多了。 那一对儿新婚的鸡夫妻一个礼拜前就开始下蛋了,最近三天更是一天生俩,昨天母鸡已经自己开始孵蛋了,完全没用人工干预。 数了下,如都能孵化成功,鸡舍里又会多十只小鸡仔。 这边一般孵化小鸡仔都在春三月开始,五月过后天热起来就不好孵了。 不过他们这是在山上,比山下要凉些。 那对鸡夫妻经常被闲着没事的冯莱莱用日华来个疏理活络,肉眼可见地,这两只鸡和村里人家的鸡已经有了大不同。 所以,冯莱莱想着这批孵出来后,让它们再孵一批,她相信这两只鸡肯定能别的鸡所不能。 她家的这两只鸡应该是智力进化了,十只小鸡仔被夫妻俩管理得也很好,都听它们俩指挥,这样鸡群自己管理就省心省力多了。 赵四海不让孙女沾腌臜活,鸡舍羊舍都是他早上负责打扫,喂羊的草他早上也会割好,冯莱莱上山真的就是撒上鸡食,再给羊喂上草就算完活儿了。 知道冯莱莱的日华马杀鸡有那么大功效后,李重润就没让她给十只小鸡仔和两只羊羔再做疏通。 这些都是要养着吃肉的,真要通了人性,有了感情,到时候哪会忍心再吃。 冯莱莱一想可不就是,之后看着鸡夫妻能担起大家长的重任了,她的特别马杀鸡也停了。 鸡和羊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长成,可吃的就是兔子和谭里的鱼。 上山多了,这片落云山的地形和山里的产出也都摸熟了。 才知道当初要在山上养兔子的想法是多么傻缺。 兔子在这片山上休养生息,已有了泛滥的迹象,家里三口人就是天天吃兔子,都不会对兔子的基数有什么影响。 相比兔子,三人更爱吃谭里的鱼。 开始还怕吃太频给鱼吃没了,还准备后面要忍着馋,一个礼拜只吃一次呢。 可几次后,他们就发现上面的水道会自动往下落鱼,他们又堵了下水口,谭里的鱼只会越积越多。 所以,他们不但不用省着吃,还要看鱼多了,捞一些往下水口放生。 因为这个鱼在别处没得见,上次两人上山,还沿着往上游溯源了。 发现这鱼只在这一小段水道出没,出现和消失得都很突兀。 分析来去,觉着这股水应该有水下暗道循环,这种鱼对水质要求极高,只有这一带水质适合它们生存。 李重润还煞有介事地说,应该是这些鱼一直没人捕捞,水下又没什么天敌,下面暗道应该推积了很多,生存空间不够了,它们才会总冒出来,还排队往水潭里跳。 他们多吃鱼,也是给鱼生成个食物链,帮它们的种群保持平衡。 不然等暗道里大面积缺氧,这些鱼整个就要覆灭了。 所以大胆吃鱼没商量。 冯莱莱要被他笑死,吃个鱼还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她确实也看过相关的记录片,水里缺氧是会照成鱼群大面积死亡的。 总之,他们现在是兔子和鱼的自由都实现了。 到了山上,二灰竟比在山下时大胆放松了。 李重润给它从筐里抱出来,它先在冯莱莱脚边挨了几下,然后对着周围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去玩儿吧,别走远了就行。”冯莱莱拍拍它的脑门说道。 孩子就跟听懂了一样,绕着两人转了一圈,确定他们暂时不会走后,开始一点点往外探索起来。 等两人去鸡舍羊舍时,二灰也颠颠儿地跟过去,好奇地东瞅瞅西望望。 等给鸡和羊们都吃上了饭,才发现小二灰竟和那对鸡夫妻有了点交情的样子。 留着小二灰在鸡舍里玩会儿,“我看咱们下一步可以培养二灰给咱们放鸡放羊了。”李重润拉着冯莱莱做到了水潭边的青石上。 “是哦,到时都不用特意来喂了。”冯莱莱还当他是玩笑话。 开始小二灰还有些慌张地要跟出来,看到两人坐在它可见的范围内,并不是要拋下它,它重又安下心来,继续和它的鸡伙伴们玩在了一起。 “约会还要带个拖油瓶,冯莱莱你要怎么补偿我呀?”话落处,猝不及防的,人就兜头罩了下来。 下一句话,已经落到了嫣粉如花瓣的唇畔,“冯莱莱,给你随便检验,一点都别客气……”剩下的话在急风骤雨中封缄。 冯莱莱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追逐而至的热情如火很快点燃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应他。 这人果然是个有悟性的,几下磕碰后,堵截住冯莱莱哼疼声,他已经掌握了精髓。 无人打扰的山林里,星星之火很快就已燎原。 本该浅尝辄止表现绅士风度的,变成了没羞没臊的纠缠不休。 …… 太阳西下,山林里昏暗下来。 小二灰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一直也不抬个头,急了,在鸡舍里汪汪汪地叫唤起来。 被冯莱莱推开,李重润才恋恋不舍地拉开些许的距离。 分开后,冯莱莱才觉出唇瓣刺痛着,试着抿嘴,都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肿了很多。 她也是色迷心窍了,都成这样了还忘我投入呢。 羞恼地抬眼瞪去,才发觉对面的人似乎比她还严重些。 这……这……貌似她才是辣手摧花的大猪蹄子? 轻笑声响起,额头亲腻地抵过来,“冯莱莱,真好……”拉丝的尾音缭绕在耳边,要老命啦。 财路 此为防盗章  谁不知这些知青最瞧不上乡下人, 自己人里没合适的,都拖到年纪老大了也不肯和村里人家结亲。 冯大锤怀疑地看向三房父子三人,以为人是他们去威逼来的。 除了三房几口人, 在场的还真都是这样想的。 堂屋里还招待着魏家人呢, 这头才是最紧要的。 冯莱莱又是被魏冬生嫌弃不要的,待会儿李重润要再一直冷着脸,咋也是自己亲孙女,冯大催还是想给她留几分体面的。 他一时犹豫要咋安排才合适。 赵水柳赶紧捅了下自家男人,冯有顺会意:“爹, 不耽误英英和魏干事的好事, 我们回后头说去?” 也只有这样了, 冯大锤就要点头。 冷不妨被孙大巧插了一嘴,“去啥后头,这样双喜临门的好事,合该一起热热闹闹地办。再搬张桌子来正好,我们也帮着听听, 结婚的事可不敢马虎。” 这么多年, 她是从没瞧上过冯莱莱。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魏家可不许这样的儿媳进门。 而且李知青不是和那个顾知青好吗?咋来和冯莱莱提亲了?这是专为着和冬生做连襟吧? 做梦, 有她在,冯莱莱和这个李知青别想沾她家冬生的好处。 冯英英顺着她的话赶紧对自家哥哥们说:“大哥,三哥, 快去把咱屋桌子搬来, 别误了莱莱好事。” 见冯大锤和冯有福都不吱声,冯满全带着冯满盛快跑着搬来了桌子。 嘴拙的冯有顺夫妻根本无从阻止。 “哥,你咋不拦呐?”冯满同问。 “不用,谁没脸还不一定呢。”见到李重润真提着礼上门了, 脸上虽不见笑,可也不见勉强,冯满成忽然对妹妹有了信心。 冯满成还真没猜错,冯家人让着李重润三人入坐时,冯莱莱抓住时机凑到李重润边上,不太自在地悄声说:“李副总,你待会儿配合下我呗。” 咱李副总什么场面看不透?只一句,“我带足了钱。” 冯莱莱快速退开。唉,和大boss说话还是好别扭的说,她有些愁到时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还是先顾眼前吧,李大资本家的手面必是豪阔的,能让他说带足了钱,那肯定会闪瞎人眼的。 看来李副总是天生的好命啊,换了个世界,人家起点还是比自己高。 冯莱莱说不羡慕妒忌是假的。 别人没注意,冯英英和魏冬生的眼神一直尾随着,冯莱莱找李重润说悄悄话的一幕,两人都瞧到了。 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意味儿。 魏冬生觉着冯莱莱这是在挑衅自己,眼里带了恼意。 冯英英看着没什么情绪表露的李重润,只觉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堂妹,太蠢太丢人。 她也自信多了,空有美貌的冯莱莱只会给魏冬生添麻烦,他傻了才会后悔。 放心后,她对冯莱莱生出了些姐妹情。 看她妈不舍得那几个鸡蛋,她走到过去笑着,“妈,瞧你,光顾着替莱莱高兴,咋正事儿给忘了?糖水蛋还少三碗呢?” 鸡蛋虽金贵,这会儿也不是该心疼的时候,冯有福也赶紧催她,“对,对,凤花你赶紧去。” 抬头看公公也不满地往这边望,虽然梁晓敏拉住她连说不用,田凤花也赶紧去了厨房。 等糖水蛋端上来,都是缺嘴的,周红兵和梁晓敏也不再客气,端碗开吃。 大庭广众之下给别人表演吃东西,这是李重润目前还突破不了的。 侧身对边上的冯莱莱说,“小……冯莱莱,你吃?” 冯莱莱自己都不知道,一接上李副总的眼神,她就get到了他的想法。 大街上吃路边摊多了,她倒不在乎着个。 可刚吃了两个糖水蛋,她实在有心无力,她不喜欢吃糖水蛋。 伸手过去端过碗,很自然地:“我刚已经吃了两个了。”然后转身喊人,“满同,过来帮忙消灭掉。” 一屋子人都往这儿瞅,又被冯满成推了一把,冯满同硬着头皮过来接过碗,躲出去找地儿吃了。 虽知是冯莱莱咋跟李知青说的,可李知青肯给做面子,就是个能商量的。 冯有顺和赵水柳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其他的冯家人也恍惚起来,冯莱莱这是咋做到的? 冯莱莱爬人床的事儿,说出去丢的是整个冯家的脸,所以冯英英跟魏冬生也瞒得死紧。 孙大巧不知因由,就更不高兴了。 她原以为是自己儿子不要的冯莱莱,可眼前咋看着不大对。 这可不行,谁也不能站他们魏家头上。 抬高了嗓门儿:“瞧着李知青很相中咱们莱莱,那彩礼准备不少吧?说说也让俺们乡下人开开眼呗。” 把吃完糖水蛋的碗放到桌上,梁晓敏不急不慌地笑着接话:“那可不,我们李知青一心求娶,彩礼上可不会小气。” 随着她话落,李重润从背着的军挎包里拿出一沓钱摆到桌上:“这是二百八十块钱。”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中,是梁晓敏在说:“二百块是彩礼,八十块是李知青给家里办酒席用的,要是还富裕再给冯莱莱陪送两床被子,他家里也不在这儿,他一个男同志不好张罗这些。” 男方出彩礼,女方陪嫁被子和日用家当,这是定俗。到了李知青这儿,人家竟恨不能都包圆了。 冯莱莱等于人嫁过去,啥也不用管了? 李重润这一出手,算是把冯家上下全镇住了。 都知道李知青不差钱,可谁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冯大锤看着李重润,脸上神情不定。 原以为废了的二孙女,现在他也不敢就下断言了。 起码她能让李知青低头,这就很不简单。 魏家被这样响亮地打了脸,全阴沉着不说话。 冯有福夫妻和冯英英更不是滋味儿起来。 刚还觉着是全大队头一份儿的彩礼,转头就被人成倍地给压下来,咋平衡? 可偏偏还有人不想放过,冯莱莱故意掐着嗓子:“李……重……润,人家冯英英还有她婆婆单给的二十块置衣裳钱。” 对面周红兵和梁晓敏眼都瞪圆了,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贪心不足的人。这是拿捏着流氓罪,讹上李重润了吧! 来冯家后,一直由着妻子说话的周红兵,觉着不能再由着冯家漫天要价了。“冯莱莱同志……”话说到一半,却被李重润轻按住胳膊打断。 然后周红兵夫妻和冯家上下眼又瞪直了,只见李重润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直接递给冯莱莱,“一百块钱够吗?” 冯莱莱随手接过,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够吧?不够我再找你拿呗”完全接管了李重润钱袋子的样子。 不知是吃了两个鸡蛋真补充了体力,还是因为马上有肉吃了,让人有了干劲儿。 当天下午,李重润再走出知青大院时,已不是早上脚步虚浮的样子。 沅溪大队,其实就是沅溪村。这是个大村落,整个村子有八百八十多人,冯、魏、田三姓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村子座落在落云山脚下,沅溪河从山里流出,环绕半个村子后,向东继续流去。这是个镶嵌在青山碧水间的美丽村落。 这里地处中原少许偏南的地方,气候没有北地那么寒冷,又不似南方潮湿闷热,很宜居。 李重润也不往村里走,只是沿着村子外围慢慢寻找着。 村子也大,然后外围的房子很多都已残破不堪,比知青点他现在住的那间还糟糕。 不想再跟蟑螂虫鼠为伍,李重润想找个条件稍好些的房子。 可惜,现实很骨感,走了多半个村子,他也没见到有合适的房子。 最后只剩下村北一带,落云山脚下没去了。 村里的田都在山脚下,村子西北角河滩一带。李重润不想遇到村里或是知青点的人,他就朝另一边儿,村子的东北角儿去了。 那里山势险峻些,他记得,好像有位姓赵的孤僻老头住在那里,他记忆里只见过老头两次。 赵老头从来不出工,却不愁没粮吃。听说是有一手好接骨整骨的手法,附近的乡村没有不知道的,很多人会慕名来找他求治。 虽然中医都被□□下放了,但赵老头根本不承认自己懂中医,只说自己是家传的整骨手艺,跟中医不搭边儿。 乡下人天天抡锄头,谁家没个伤筋动骨的时候,这样的人可不好得罪。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从上到下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不在外多嘴提起。 赵老头又一个人住在上脚下,没求治需求,还真没人想起他。 李重润也是往那边去,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在。 本来是不死心来碰碰运气,到了地儿才发现这里真有好房子。 远远望去,有两栋石头房,左右相隔不过数米,只一眼,李重润就相中了。 走到这里,他本已力疲气喘,可看到这处房子,脚步都轻快起来。 等走近了再看,他不免泄了气。 房子比他预想中的还好,房前还有一道浅溪流过,很有点后世的原生态度假小屋的感觉。 可房门上的锁,还有一处院子里晾晒着草药,都在告诉他,这房子有主人。 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位赵老头。 本来他还寄希望另一栋屋子可以住,可顺着浅溪往那边走时,才反现这道溪根本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从山后引水,人工挖凿出来的。 震慑 66章 沅溪大队又恢复了三个小队长轮换担任民兵营长的模式, 重归三姓和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结婚才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冯魏两家都觉自家倒霉,互相指责着嫌对方拖累了自家、。 都没用魏冬生陪着三天回门, 冯英英自己就回了娘家,还一住好几天, 没有要回魏家的意思。 听冯满同回来说,冯英英宁可离婚二嫁也不想跟魏冬生将就过了, 冯有福正打听公社县里有没有条件好的鳏夫呢。 魏冬生这一房在村里名声彻底臭了,冯英英的工作和工资都是他们离不开的, 哪肯放手。 孙大巧也豁出去了,拉着大儿媳天天下工就跑冯家大门外, 跟唱戏一样细数冯英英当初怎么怎么跟魏冬生表心意诉衷情的, 让村里人看了好一顿大戏。 实在丢不起那个脸了, 冯大锤发话,让冯英英回了魏家。 既当初合伙做了初一,如今十五的果子两家只能一起吞了。 就在冯魏两家吵得不可开交之际, 李重润搁黑市买的十只羊羔到了。 李重润早提前留了心, 拿肉换布票找上的霍志军不是黑市买卖做得最大的,但却是口碑最好的。 用过一次后,李重润决定就可着这人使换了。 再找霍志军谈买羊羔养大了卖羊肉时,他连行藏都没遮掩, 倒把霍志军唬了一大跳。 李大技术员在整个县里都是街知巷闻了,他做的伪装也潦草,只戴了个帽子,所以第二次交肉时,霍志军就认出他来了。 李重润也心知肚明,索性连帽子都不戴就过来找人。 捧着金饭碗的还这么大胆无畏, 李重润这一手反镇住了霍志军。 虽心痒地想知道李重润十只羊羔要在哪里养,却没敢问也没敢找小弟跟踪探查。 直到羊羔来了,霍志军才借着机会试探,说目标太大,李重润一个人也不好运,他这边可以送货上门。 没想到李重润很痛快地应了,约好了晚上在沅溪村口碰头,一点都不怕人窥探的样子。 这事儿李重润和冯莱莱早商量好了,这是只有他们家能干的独家买卖,就是给霍志军看到了,他也只有干眼馋的份儿。 想抢?赵家门里可是三个镇山太岁呢。 所以,晚上在村口碰头后,李重润问他们还送吗,来都来了,霍志军当然想一探究竟了。 就是李重润不让跟,他都准备看能不能悄悄跟着的,斩钉截铁地说要跟。 李重润就直接让霍志军和他的死忠小弟涛子推着一板车羊羔到了石屋。 院子里冯莱莱早等着了,拿出两个藤筐,两人一人背了一个,她当先开道,李重润指挥着霍志军两个推着板车绕过石屋往后面走。 不是要看吗,就给你看个过瘾的。 两人直接来到了最陡峭的地方停下,李重润指着山上对已有点找不到北的霍志军两个说,“我们就在山上养羊,你们上不去,就在山下守着吧。” 一轮满月当空高悬,不用开手电筒,目之所及的地方大体都瞧得清的。 对着山壁刀劈斧削一样的九十度立角,霍志军和涛子都懵逼了,这山猴子都够呛能上去,羊要咋养? 两就看着李技术员和他那个美媳妇儿往藤筐里装羊羔,一个装了俩,一个装了仨,然后,装仨的那个竟是他媳妇背着,他们已经完全不明白了。 明明这短短的几步路,两人就见识到了李技术员对媳妇的各种疼宠呵护的。 为了一次震慑到位,请示了赵四海后,李重润晚上特意把身上的沙袋都卸了,这会儿只觉着身轻如燕,力量在身体各处游走待发。 不过有冯莱莱这个成溪境界的,冯莱莱背三只,他就背两只的,没什么好逞强的。 冯莱莱没动,李重润却退开到五步远,他轻笑道,“冯莱莱,让我三息如何?” 冯莱莱娇笑着,“让你五息也一样。” 话落,就在霍志军和涛子的瞠目结舌中,李重润五步外跃起,再落脚时脚尖已经点在崖壁上,借着那一点之力又拔起,手掌顺势抓着山壁上的凸起,他一个空中翻腾,脚又踏上借力,几个转换,人在山壁上已经上升了数米了。 霍志军和涛子好歹记着他们这是避人的买卖,死捂着嘴不敢惊叫出声,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高人。 “五息了,我来啦!”冯莱莱朝上放着话,根本不用助跳,人已经平地飞身。 刚被李重润那手震撼住,还在平复呢,这边就看到冯莱莱贴着崖壁飞升,月色下,身形翩跹飘忽,几个眨眼,人就超越了李重润,再倏忽间就到了山壁顶,这还是人吗? 山上两人已经没影了,山下霍志军对着山壁发呆,涛子却两股战战,声都颤了,“军哥,咱是不是不该来啊,看了不该看的不会给咱灭口吧?” 霍志军其实也没谱,不过嘴上还撑着,“没的事,后面还要用咱卖羊呢,你别自个儿吓自己。” 可涛子还是不放心,用更小的,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军哥,你说是不是那啥……仙儿,要是这会儿他们把羊吃了呢?哪还用咱们卖羊肉,咱……咱还是往村里跑吧,到人多的地方,他们兴许会顾忌些。” 后面已带了些哭腔。 霍志军这会儿也后悔死了,只做自己的买卖就是了,干嘛惦记人家咋养羊嘛? 他其实真没起贪念,就是好多人偷着养猪养羊都被连窝端了,他实在好奇李重润有啥法子能避开人养羊。 几次接触,李重润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绝不是会莽干的人,所以他就更想见识下。 现在见到了,确实是谁都没本事盯梢的地方。 可也真被吓到了,他也是在外闯荡的,三教九流跑江湖的也没少见,听都没听说过谁能练出那样的功夫。 现在涛子这样一说,他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跑也没用,就刚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平地儿估计更快,咱半个村子都跑不出去人就追上了,还是安心等着吧,是祸躲不过。”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他这是上赶着作死啊。 人明明给自己机会了,这下好了,只能等着人家发落了。 两人正相顾对愁时,山壁上有声响传来。 望过去,只见那两口已经跃下山壁,一前一后地往回返呢。 下山时没了重物负累,李技术员起纵幅度更大了,更轻盈灵活了,虽然还是不可思议,冷静后细分析,霍志军和涛子都看出他还是没脱出人的框框。 他那美媳妇却不是呀,咋看都不是人类范畴了,太恐怖了。 只见她背对着山壁就直坠下来,这要是不刹住,人落下来还不得成肉泥了? 心腔子都缩到了一处时,却见她素手向后连挥,空中几个连环后踏步,落势就减了大半。之后再卸力下坠,三个往复,最后一个优美的翻飞,人就落到了山下。 看到严阵以待的两人,应该是震慑到了。 冯莱莱也不说话,还是到板车上往空了的藤筐里装羊羔。 很快李重润也下了山,两人分别把剩下的五只羊羔都装上。 李重润才对一直老实站着的两人说道:“老霍,承你的情帮我把货送上门,等出栏的时候你还过来拉吧。现在事办完了,太晚了,就不留你们了,回头我再找你换东西。” 真的就放他们走了? 霍志军两人不敢置信地看过来,特别是涛子,总忍不住往冯莱莱那里看。 也是他一脸怕怕的表情太明显了,李重润才明白,他们预估不足,震慑过劲儿了,这是吓到人了。 看着也一脸紧绷的霍志军,他放缓了语气,“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倒底是做灰色生意的,外头也是一方人物了。 胆色还在,霍志军就知道李重润不准备追究他们的打探了。 双手抱拳,“李技术员,今天是我们不厚道了,往后但凭差遣绝无二话。”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们都是口紧的,今天的事绝不会漏给第三人。” 这话细品咋就不对味儿呢? 那边冯莱莱实在被涛子又怕又要看的眼神弄无语了,插了一嘴,“声明一下啊,我是人,可不是妖狐鬼怪,你们别联想太丰富了,建国后不允许成精的哦。” 李重润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呵笑出声,“这都哪儿跟哪儿的。” 看着霍志军,“我们喜欢清静。” 尽管冯莱莱那么说了,可霍志军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算她是实打实的人吧,有那样一身莫测的轻功,随便给他们抓了扔深山老林去,死了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两个人都走出一段儿了,还心有余悸地不时往后看。 霍志军都想好了,李技术员再有吩咐,他都要当头等大事来办。 —— 五月底快进六月时,先是冯满同的登山速成课高分达标了。 从五月中开始,他的早课就是爬后山陡壁。 当然只能从坡度最缓处,李重润全程护着带他。 之前的武课内容本来就是李重润针对后山的地势设计的,只带着他爬了一个星期,缓坡处他已经能不费力地上去了。 等再给他把身上的沙包去了,冯满同再上山就更轻松了。 五月二十四号,冯满同通过了培训班考试,正式成为一名基层技术员。 他和佟开阳都留在了红旗公社,佟开阳去了汽车队,出车修车都得干。 冯满同则分到了机修站。 都拿的一样工资,但这会儿的人觉着还是汽车队前景更好。 大货司机现在就是妥妥的金饭碗,工资高,还能私下贩点货再挣一笔,能去汽车队当司机,干部职位都不换呐。 不过冯满同一点没觉着,目前这些已让他心满意足。 约定 67章 冯满同一点也没有因为和自家关系更进近一层, 就觉着该得到更多的关照。 分配了工作后,他先乐疯了,然后真心地跟佟开阳道喜, 没有任何攀比的心思。 李重润给他设的第二关考验算是通过了。 下班回来,李重润就领他去了赵家牧场。 看到赵家牧场里鸡羊成群, 水塘里大鱼肥厚,冯满同眨着眼, 几疑自己来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当李重润跟他讲,工作之外, 需要他上山帮着喂鸡羊后,他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当即应允。 回来一家人又重新分配了活计, 一个礼拜, 冯满同各给赵四海和冯莱莱替换二天,这样早课时两天,下午下班后两天, 这样周一到周六, 他和赵四海和冯莱莱都是上山四趟。 而礼拜天归李重润负责,当然他上山是必要拉着冯莱莱一起的。 初吻就是在山上成就的,山上还没人打扰,已被他视为上佳的约会之地。 所以, 冯满同说他礼拜天闲着,上山的事还交给他。 李重润一口就回绝了,还美其名曰身为家里的一份子,该他的活不能躲。 冯莱莱都要被他的冠冕堂皇折服,脸皮越来越厚了。 突破了亲密尺度后,两人总会情不自禁的拥吻在一处。 冯莱莱很有自知之明, 若不是上炕是室友那条挡着,两人怕是早睡一个被窝里去了。 李重润越来越会卖弄风情了,她的意志力也越来越薄弱。 她最近每天都在挣扎要不要直接收了这个妖孽。 可满打满算两人恋爱才一个多月,是不是太快进了? 而且她上辈子的初恋,最多也就是拉手外加亲亲了,她和李重润做得早突破了那些了,她再没更多的经验可借鉴了。 算了,无所谓快慢了,冯莱莱豪气顿生,她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这阵子李重润表现不错,一直在用心营造恋爱的甜蜜氛围,很用心了。 再进一步也算水到渠成。 她想好了,李重润再加把劲儿,她就顺水推舟得了。 上辈子没经历过,她心底其实还挺向往和遗憾的。 晚上,炕上歪着,冯莱莱跟李重润说起,“冯满同为家里农场出力,别的没有,鱼该给他拿几条回去的,可拿回去就要给那一家吃到,我心里很不爽,刚就没提。满同这里咱们也不能亏待,你心眼子筛一筛,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对面李重润拿眼睇过来,“是谁跟我说自己是心机挂的?这会儿问我做什么?” 他现在一心想废除“上炕是室友”这一条,“你一离我远了,我就精神不济,哪有余力关心别的。” 最近只要一上炕,他就各种演,什么招数都使上了。 “在你这里,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再说我对象这么给力,是吧?”冯莱莱只有这一招鲜,却吃定了他。 “冯莱莱,咱们打个商量呗,把炕桌撤了,晚上能拉个手也行啊。”李重润趁势提了要求。 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冯莱莱很爽快,“行,准了!” 到惹来李重润探究的目光,“真的?撤了炕桌,我要拉着手睡觉!” 这就意味着两人的褥子要紧挨着铺,他原想着提两个条件,最后能缠磨着把炕桌撤了,他就是迈进一大步了。 这会儿冯莱莱一气儿全应了,他反有点不敢信了。 “我不都准了吗,不过你要没好法子给我想,还是不做数哦。”冯莱莱故意道。 好处要来了,他就不可能松开。 “别急,早替你想好了。今天满同回家肯定要不太平,那个家他要呆不住了。” “那边不是三天两头不太平吗,今天满同工作定下来了,一个月后他就能往家交工资了,冯三婶也不可能放他离开吧。”冯莱莱自问还是很了解赵水柳的。 “冯三婶要是个知足有脑子的,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佟开阳分到车队,你觉着她会平衡吗?”李重润笑得不怀好意。 “你……”冯莱莱指着他,“这也是你有意为之的?”她是真心服口服了,不知不觉中就埋好了线。 被对象赞赏的眼神包裹着,李重润很受用。 “嗯,这阵子满同在家里日子不好过,这回冯三婶再闹,还有拱火的,他会下决断的。他分家时咱们给他做个见证。” “分家?冯三婶第一个就不能答应吧?”冯莱莱以为的决断就是冯满同和三房彻底离心,她根本没想到还能分家。 李重润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费这么大力培养满同可不是给冯三婶他们过好日子的,时候到了,当然要把他分出来。” “不就是给咱们喂鸡喂羊吗,你还有什么计划?”冯莱莱狐疑问。 “没什么,他要是表现好了,以后我还有大用。”李重润笼统说道。 这会儿当然不能说要留冯满同将来给她做助手的事,那样他压根不想分手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冯莱莱还当李重润走时要带上冯满同,那冯满同的前程绝差不了。 近距离相处了一个多月,冯满同表现得很暖心,冯莱莱真当他是亲表弟来看的,自然也希望他一路向好。 “好莱莱,要是我帮着满同从冯家三房分家出来,你考不考虑给我个大奖赏?”李重润是不放过任何争取的机会的。 “三天,事情不拖泥带水的都了结了,我就让你心想事成,你喜欢吗?”冯莱莱眨呀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意思很分明。 李重润怎会辨不出,一下来了无穷精神,“不用三天,到时你就瞧好吧。” 只一天,他就要把事做成。 他这边忙忙地先把炕桌撤回最初的位置,不用冯莱莱伸一个指头,把她的药书整整齐齐地都归置好。 又抢先把两人的被褥并排放好,催着早早熄了蜡烛,拉着对象柔若无骨的手一下一摩挲着,想到明晚,他心里火烧火燎地根本平静不下来。 —— 第二天是礼拜天,早上五点,冯满同按时过来上武课。 来了却发现,李重润和冯莱莱都还没起身,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旁边院子里赵四海招手让他过去,“好容易歇个礼拜天,是该睡个懒觉。下个礼拜天,都改五点半上武课吧。” 小夫妻两个最近蜜里调游一样,赵四海早等着有这么一天了。 孙女已是日华成溪境界,当初那点宫寒的毛病早都没踪影了。 她身体状况好得不能再好,想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行。 若不是入了武道就不能懈怠,他老人家都想说让小夫妻俩停一阵子武课呢。 冯满同低低地应着好,有别于往日的原气满满。 赵四海才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半边脸青肿着,隐约能看出手印子来。 “家里跟你动手了,谁?”语气已染了怒意。 冯满同再忍不住,眼泪放闸一样倾泻。 屋里,赵四海喊冯满同过去时,被窝里的两人就被惊醒了。 睡前明明只是拉着手来着,一觉醒来却已搂抱成一团。 若不是衣裳整齐,都还是分别在各自的被窝里,冯莱莱差点以为两人在梦里成就了好事。 卷着被子就要远离,醒来就是满怀的软玉温香,李重润哪肯放手,收拢了手臂,倒底拉着人轻薄了一通,才在最后关头踩了刹车。 等两人收拾穿好衣服出来,刚好到了五点半。 听赵四海说之后的礼拜天改成五点半上课时,冯莱莱就知道姥爷啥都看破了。 她这里还难为情呢,边上李重润已大大方方地谢姥爷通融了。 两人很快看出冯满同的不对,李重润问:“满同,想不想从家里分出来自立门户?” 冯满同眼一下亮了,“能分吗?”随即黯淡下来,“我妈不会同意的。” “我说能就能!”李重润肯定道。 自由 68章 照冯家人的禀性, 好处给够了就没有分不成的家。 李重润早摸准了冯家人的脉,给冯满同下了个必成的方子。 在赵家吃完早饭,刚好是下早工的时间。 冯满同直接奔大队长田永根家, 给他看了脸上还明显着的青肿,说家里容不下自己, 要请大队主持公道,给他分家。 李重润都跟他交代好了, 让他只朝田永根使劲儿就好,只要田永根应了, 剩下的事就听田永根安排就好。 冯满同最信服的就是李重润了,自是一点不打折扣地照着办。 若是以前, 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找他分家, 田永根早把人轰走了。 现在冯满同可是个崭新出炉的技术员, 虽跟李重润没法比,那也是走向公社的大出息人了,村里谁不得礼让一二。 看着冯满同青紫的半边脸, 看着就是下死力打的, 田永根都不知该说冯有顺和赵水柳夫妻什么好了。 前面冯莱莱这样,换了冯满同还这样,这是哪个孩子越出息,这两口子越不待见呐, 失心疯了吧。 详细问了冯满同这阵子在家的处境,冯满同实事求是地说了,趁势把李重润给他设计的分家方案也一并说了。 田永根不由感叹,“你是个厚道孩子,走,我去给你说。” 田永根既要给出这个头, 就得保成,喊了钱桂英,想想又去喊了冯有福一起。 冯有福既是冯满同的长辈,又是村干部,最近家里还不顺心,应该更见不得三房比他好过,找他对冯满同最有利。 所以,田永根能在大队长的位置上多年不倒,处事老辣是关键。 他又让冯满同去喊了李重润和佟开阳,冯莱莱没跟着去。 日思夜想的美梦就要成真,别的万事好商量,李重润格外好说话地跟着冯满同走了。 刚撂下饭碗,家里就来了这么些人,三房的四口人都很吃惊。 等听田永根说是来帮着冯满同说和分家的,赵水柳抄起铁锹就要来砸冯满同,嘴里的难听话成串地往外冒,那样的狠戾仇视,若不是知根知底一个村子的,肯定要想冯满同不是她亲生的。 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好几个村干部,赵水柳都这样,可见平时她对冯满同是打骂惯了。 对着女同志,还得钱桂英这个妇女主任上。 她抹下脸来严厉地批评,说现在冯满同是国家培养出来的技术员,可不是能随人打骂的,打坏了是要报公安的,这才吓住了赵水柳。 和田永根设想的一样,冯有福起了关键的作用。 冯有福拿着两个多月前三房和大房分家的事做实例,说冯有顺一家能从冯家大院分出去,冯满同当然也能从三房分出去单过。 冯有福这回可算有了话柄,指着冯满同脸上的青肿,说冯有顺在冯家大院可没挨过打骂,那还嫌家里对他没有一碗水端平,闹着分了家。 现在他小侄子在家天天挨打骂吃剩饭,这才是真被虐待,他这个大伯就做主给他分家了,找谁来评理都站得住脚。 被找上门来,冯有顺才觉着家里对小儿子做得太过了。 他倒没骂也没动手,只是不理人。 大儿子还只是抽冷子嘲讽两句,大儿媳却没事也要和赵水柳吵,弄得赵水柳天天跟被点着的炮仗一点就着,没有撒气的地方,就全朝小儿子使了。 赵水柳对小儿子是三句话不合意就会连骂带上手脚的,下手也越来越狠。 若不是他要和大儿子一起干活,冯有顺其实更想大儿子两口子分出去,这样家里还能清静些。 不过他知道想也白想,他要说了,赵水柳能和他拼命。 一个当然是她不舍得大儿子能往家挣更多的钱,另一个赵水柳是绝不肯让大儿媳出去过自在小日子。 冯有福抓着前事连说带劝的,还有村干部也帮着做主,冯有顺就要松口。 赵水柳却想不通,她昨天不过是想让冯满同找李重润也换到汽车队去,冯满同又跟个犟驴似的,她气不过才煽了他几个嘴巴子。 谁家小子没挨过揍,爹妈打孩子天经地义,怎么就喊这么些人过来要分家。 更觉着冯满同奸滑不是个好东西。 田永根这个大队长都来了,钱桂英又说了找公安的话,赵水柳是不敢再顶着说不分家了。 只车轱辘话反复就是,家里养了冯满同十六年,生恩养恩要怎么算? 等的就是这时候,田永根这才把冯满同的分家条件摆了出来。 “你们前头分家是现成的样儿,比照着来一点不犯毛病。可满同孩子有孝心呐,分家他除了自己的铺盖卷啥都不要。 说他哥满成给家里争了四年的钱才结的婚,一年就按满成给家里挣二百算,他也往家一年交二百,他还比他哥多交一年,给五年二百就是足一千块呀。 五年后他一个月还给家里交五块,就当是给你们两口的孝敬钱。 别忘了,满成结婚家里是出了彩礼买衣裳钱这些的,这些满同都不要了,里外里他多拿了多少都有账算,打老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分家出去的。 孩子仁厚,你们两口子也别不依不饶了,抬抬手给孩子条路走吧。 若不是家里实在容不下他,这孩子也不会迈这步,是你们没当好爹妈呐。” 赵水柳账头最清,很快就算明白了。 原来她算着小儿子的工资,扣掉他的吃喝花用外,一个月顶多能存下十二三块来,一年连一百五都没有。 现在一年给二百,赵水柳就意动了。 大儿子也只给家里挣了四年钱,这结婚还没两个月,挣的钱已经全揣小家里去了。 虽然买肉啥的都是他掏,一个月五块也够了,还有那么些钱入不了口袋,赵水柳心里是针扎刀割一样。 可怕大儿子撂挑子不跟冯有顺搭伙干活了,赵水柳只能先忍着,其实她最恨的是顾湘,可有大儿子护着,她只能朝着小儿子撒气。 原以为会忍气吞声的小儿子找好了人来分家,赵水柳也认清了,今天不分家,和大儿子一样,等结婚家里也拿不到小儿子的钱了。 这么一比较,田永根说的这个分家条件就很划算了。 省了彩礼钱,又多拿了一年的二百,以后还有每月的五块,这比大儿子每月拿五块买肉全家吃实惠多了。 不过能多要点是点儿,赵水柳张口时却说五块太少了,五年后每个月给八块她就同意分家。 村里分家出去的儿子,谁不是年节给爹妈买点节礼,顶孝顺的一年也不会花超过二十块钱。 冯满同一个月给五块的,就没有先例。 冯有顺自家现在孝顺冯大锤都没到两块,连冯有福都觉着老三两口子比自家更不要脸皮。 “老三,分出去也是你儿子,别叫满同寒了心。”冯有福劝道。 他觉着老三家往后不用理了,他该和这个小侄子走动起来。小侄子爹妈都离了心,自己这个大伯正该多给点关心和温暖。 一直默默站台的李重润嗤笑出声,“我怎么听说冯满成也不往家交钱呢,分出去的比留家的拿得多,村里没这个说法吧?” 这事儿田永根几个都不知道,不由朝冯满成看去。 事实如此,冯满成尴尬着冲着赵水柳,“妈,就按他们说的分吧。” 顾湘犹自不平,“咋不说我们满成往家里买多少肉呢。” “花五块钱买肉全家吃吗?”李重润讽笑。 佟开阳哈哈笑着,“感情都想吃满同的大户呢!” 冯满成怒瞪一眼顾湘,他从没想占冯满同便宜,这会儿被人这样说,再心疼她,也生了不满。 里子都叫人揭了,赵水柳终于学会了见好就收。 村里都有现成的分家文本,佟开阳照着写了,双方签字按手印,来的见证人也都一一签字按手印儿,半上午的功夫,冯满同分家成功了。 他用从佟开阳那里借来的箱子,回房里装了自己的衣服和私人物品,再把被褥卷绑起开扛着,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冯有福过来跟他说,“满同没地方住吧,跟大伯家去,就跟你满盛哥住一个屋,你们兄弟多亲香亲香。” 冯满同却不领情,扯了个假笑,“大伯不用了,我跟大队长说好了,就去知青院子里和佟大哥一个屋住。” 冯有福还不肯放弃,“知青院里吃得不好,你现在有工资哪还用委屈自己。” “一年往家交二百,我一个月就十块钱吃饭,大伯你说能吃啥好的?”给冯有福问得呆滞在那里,只能看着冯满同跟着李重润和佟开阳走了。 让冯满同晚上来家吃饭,家里还有事要交代他,李重润先急步回家了。 他还要和冯莱莱上山呢,晚上就要迎接人生大事,可以拉着对象预热一下。 李重润现在满脑子就是这个。 到他转眼就给冯满同分家回来了,冯莱莱笑,“可够速度了。” 李重润臭屁说,“奖励给够了,速度当然要匹配上了。冯莱莱我能干吧?” 不用冯莱莱问,往后山脚下走的功夫,李重润事无巨细地都给她汇报了。 “原来就是拿钱买自由,这我也会呀。”冯莱莱觉着自己亏了,不该那么轻易答应的。 不过她也承认这样其实很划算。 还有一年李重润就离开了,到时冯满同跟着他多少钱挣不到啊。 一年二百真的就是小钱了。 到时赵水柳要该肠子都悔青了吧。 等傍晚两人带着忠实小尾巴二灰从山上回来时,冯满同已经等着了,正陪赵四海收着晾晒的草药呢。 看到赵四海,冯莱莱兴奋道,“姥爷,咱家二灰自己能跟我们一起爬上后山了,你孙女厉害吧,是不是赵家第一人?” 考验 69章 见过小狗比猴子还灵活吗, 九十度的陡壁,小二灰挑战成功了。 狗界应该再无第二只了。 只要冯莱莱在家,小二灰都是跟着她脚边转的。 她坐那儿看药书用功时, 二灰就趴在她脚面上,随手就给它顺毛了。 进入成溪境界后, 日华进入到血液循环一样的状态,会自主在全身游走。 所以, 即便是下意识的给二灰顺毛,二灰也是在她手上的日华笼罩之下的。 日复一日的, 小二灰已不是当初的小二灰了。 之前上山时,都是给小二灰放藤筐里背着上山的。 因为它每次都很乖巧配合, 所以也没做什么安全固定。 结果今天在李重润飞身踏上山壁的同时, 它猛不丁从藤筐里飞蹿出来。 开始冯莱莱和李重润都想捞回它, 可看它在山壁上四肢灵活地腾挪,还汪汪叫着说自己很行的样子,来家这些天, 这是小二灰第一次这么诉求强烈。 没得法子, 自家孩子得宠着。 于是李重润在前开路,冯莱莱在后头压阵,总得让孩子试试不行再说服教育。 可没想到小二灰真不是任性,人家是真的可以。 并没有耽误行进的速度, 它全程轻松地跟在李重润身后,只落后数米的样子上了山壁。 日华的神妙竟是这样无处不在,连冯莱莱亲近的小二灰都能受惠如此。 赵四海看向李重润,“之前我总觉着哪儿不对劲,赵家门里绑沙袋子的,哪个都没你这样快的进益。你的根骨只寻常, 不该是这样的,原来是应在这里了,这就对得上了。” 两人一个炕睡着,最近又是那样的黏糊劲儿,李重润只有比小二灰更受惠的。 赵四海给李重润叫跟前,重新探了他的经脉根骨,一脸不可思议,“神了,根骨上佳,虽比不上莱莱,可也是少有的了。” 这有点太玄幻了吧,有种武侠里那些失传的古武再现的感觉。 冯莱莱一下联想到男女双修那些,莫名有些羞窘。 李重润想得更清奇,“那我不等于间接练了赵家的内功吗?” 赵四海一想可不是吗,“莱莱现在就是成溪境界了,她必会成为赵家成河境界的第六人,你跟着收益无穷,或还真能和赵家那些成溪以下的争个高下了。” 冯莱莱这样前所未有的,赵四海心底是寄希望于她能突破“八方汇聚”这一境界的。 可这个想头太大了,传说中的开山祖师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赵四海也只敢想想,说是不好说出来的。 他准备之后伤患也都放手交给她看了,他觉着自己先前还是保守了。 李重润别样笑着,“冯莱莱,我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冯莱莱见不得他的嘚瑟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太感谢我呀!” “我是讨你欢心的小狼狗,小鲜肉,还需要谢吗?”李重润浑不在意。 遇到这样皮厚如城墙的,冯莱莱还能怎么办? 而且才二十二岁的李重润确实当得起小鲜肉,还是最极品的。 小两口天天这样,赵四海早习以为常。 该说啥不耽误,“重润呐,我看你身上的沙袋子不用绑了,用不着遭那个罪了。” 这可是意外之喜了,别的时候还好,可搞对象亲亲的时候是真碍事儿啊。 每每隔着身上的沙袋抱对象,差了老些事了。 进展这么慢,李重润复盘来去,都觉着沙袋削减了他很大的魅力。 李重润还准备从今晚开始卸了沙袋睡觉的。 可不能本末倒置,功夫练好了只是锦上添花,被窝里讨得欢心才是重中之重。 赵四海这么一说,可是太及时雨了。 转头就先跑屋里,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沙袋一气儿全摘了。 再出来,身轻如燕气势如虹的感觉太好了。 对于三个人说的,冯满同是一点听不懂。 等他听到说起赵家的传承这些,就自动避嫌去院子一角劈柴去了。 三个人也都看在眼里,这孩子可以再信任些的。 冯莱莱就没再藏着,晚饭该吃啥好的都拿了出来。 潭鱼是必不可少的,今天还打了只山鸡。家里鸡还没得吃,他们一般会半个月一个月的打只山鸡解下馋。 晚饭就是清蒸鱼,香辣鸡块,红烧排骨,肉沫茄子,拍黄瓜,四口人五道菜。 随着一道道菜摆上桌,冯满同眼都不够用了。 开始他还以为是赵四海或李重润谁过生,悄悄问了冯莱莱。 冯莱莱也坦荡,“家里时常这样吃,之前没叫你见到,是怕你回去乱说。” 想到自家妈理所当然要好处的样子,叫她知道了可不得天天撵他来要,冯满同都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些理直气壮。 “姐,我跟他们不一样,你信我。”少年认真道。 “嗯,信你才这样做饭的。日久见人心,你也别怪我们前头疑心重,前面冯三婶那样,冯三叔和冯满成都变了不少,人心不足的事太多了。”冯莱莱把话说开了。 冯满同感受到的只有更多,若不是被苛待到待不下去,父母兄长全成了陌路,他又怎会分家出来。 冯家过年也没这样硬的菜,更没有这样随你敞开了吃的量。 还是穷尽词汇也形容不出的好滋味,“姐,我觉着城里馆子都不能有你做的好吃。” “算你有眼光,县里国营饭店的菜比你姐做的逊色多了。”李重润看他更顺眼了些,“以后你晚饭都来家里吃,就别跟知青点搭伙了。” 这是刚刚赵家三口人一致通过的。 知道这样的饭在赵家是常有的,冯满同哪敢脸大留饭。 他虽帮着倒换上山看牧场,可他没觉着牧场里那些自己该有份儿。 给他解决工作,教他功夫,哪一样都是他要深切报答的。 上山干点小活,冯满同根本不就觉着自己是帮了什么忙。 “后面还有活计等着你呢,哪止眼前这点儿。不然你以为我闲的,费力气教你功夫只为喂鸡喂羊吗。”李重润懒散发话。 “你也看到了,家里吃肉吃鱼山上都有现成的,并没多花什么。你给家里干活,按劳取酬,家里管你顿饭不是很应该吗,别啰嗦了。”冯莱莱最后拍了板。 看赵四海也是一样的态度,三对一,他个半大孩子根本扛不过,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四海和冯莱莱没想那么多,冯满同帮着干活,他们自不该占小孩子便宜。 本来冯莱莱开始提出要给工资的,是李重润说再等等,先管顿晚饭看看。 却不知这里又藏着他的最后一重考验。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钱都买不了的满山的肉。 天天面对满山的肉,只晚上吃一顿,却生不出不平之心,冯满同才算通过了所有的考验。 李重润才能放心地让他帮着把守冯莱莱和赵四海的大后方。 特别今天知道冯莱莱的日华之力还能惠及于人,今天冯满同是没听懂,但将来给冯莱莱做了助手后,肯定能察觉一二,若那时生了贪念,或是给传了出去,赵四海和冯莱莱免不了伤心难过,这就很不好了。 总之,事关冯莱莱,李重润觉着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吃了饭,冯满同又抢着刷了碗,堂屋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他才回了知青院儿。 走时,李重润又让他把家里的自行车骑走了。 当时买的二手自行车,有了摩托车后就一直闲置下来。 明天他往别的公社去,再上班就不顺路了。 佟开阳已经托他给弄了自行车票,霍志军说明天就能得,还可以送票上门。 送上门来的小弟不用白不用,李重润就让霍志军直接去车队交给佟开阳就行,省得还要他中间转一道。 冯满同还待不要,李重润只问,“你的工资都交了赎身费,剩十块你还要吃饭,多久你能攒出买自行车的钱?没自行车你能上班?屁事别那么多,骑着吧,以后多给你姐出力就有了。” 冯满同心里是拿他当师父敬重的,想着来日方长,一辈子的师父,自己不会一直这么窝囊没用,终会有能报答的时候。 吸着鼻子,低着头,瓮声道了别,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赵四海后脚也跟着回了自己院子,有了收音机,饭后有他爱听的戏曲节目,他急着回去听呢。 终于只剩了两人,虽然山上他已经反复得了准话了,这会儿还是生怕再有变故。 “莱莱,我先给你打水洗澡?” “才七点,你急什么。”事到临头,冯莱莱确实有点紧张了。主要是没经验,也有点怕疼,就没了昨天答应时的一往无前。 看出冯莱莱犹豫,他开始装起大尾巴狼,“我没急,今天摘了沙袋,我不是想彻底洗一下嘛。你先洗,后面我洗得慢,也烦不着你。” 姑且信他,让他给打了洗澡水回房间。 打水的功夫,她在外面先把头洗好了。 之后回房间,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冯莱莱忍着羞窘,从空间里抓了一把芬芳的野茉莉花瓣撒到了澡盆里。 那天在山上遇到开花的野茉莉,她摘了好多,也确实是想留着泡澡的。 可摘了后,怕李重润又自我感觉良好,她一次还没用呢。 两辈子才等到,她想美美的香香的,这是给自己留美好回忆,可不是便宜李重润。 冯莱莱给自己找着理由,又在想一会儿是矜持点好呢,还是大方出击好呢,这个澡冯莱莱洗得比平时更久更认真。 等她洗好换了衣服,喊李重润进来倒洗澡水时,才发现又被这人晃点了,“你已经洗完澡了?” 嘿嘿笑着李重润飞快地搬着澡盆出去了。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回来,随手关紧了门,一把抱起对象,“你好香……”身影相就,再回神已是软被高枕。 再分配 70章 烛火在翻翻腾腾的气流中摇曳。 迷乱中, 冯莱莱就觉着自己犹如狂风中的一叶扁舟,被拉扯着忽上忽下,忽东忽西, 神魂都要出窍。 怪她误判了,原以为是两个菜鸡的相互探讨共同进步。 可人家根本就是做足了功课, 初初的手忙脚乱后,她很快就被兵临城下, 寸寸失守了。 好在日华成溪境界不是白给的,后半程她总算扳回来些, 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知第几回合后,冯莱莱细喘着拍开又要赖上来的人, “我得缓缓, 明日再战。” 倒底被黏上来, 爱不释手地描摩着她的眉眼五官,声音沁着蜜一样,“我服侍的好吧?明天肯定会更好, 保准谁都没你幸福。” “好像你没得好一样, 得便宜卖乖就是你。”冯莱莱轻哼。 耳珠转眼被含住,断续的笑声中,“我好不好你最知道了,为你神魂颠倒……”吻从耳边游走开, 又有向下蔓延地意图。 被冯莱莱伸手掩住嘴,娇娇柔柔地,“去打水,说好了的。” 最受不了这样的软语央告,李重润乖乖下去外头打了水进来。 又嘻闹歪缠着都洗过了,终于搂抱着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 预想中的腰酸腿疼哪哪儿都疼的初次后遗症根本没有,冯莱莱没有丁点不适,昨晚上还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只剩浅淡的痕迹。 摘了沙袋,赵四海说早上的马步也没有蹲的必要了,所以李重润现在和冯莱莱一样五点起床就好。 前晚拉着手睡觉,两人还睡过头了。 昨晚妖精打架折腾那么久,早上反而到点自然醒了。 再不用互相回避着换衣穿衣,反正李重润是不管了,大剌剌地果着上身掀被起来穿衣服。 穿衣有型,脱衣有肉,还是紧实分明的胸腹肌肉,当然要时刻炫给对象看。 冯莱莱还能不知道他的贼心,再说后面有得是机会看,这会儿偏不叫他得意,故意转开不看。 李重润自己穿完还不算,又妄图帮着冯莱莱穿,想趁机偷香窃玉一番。 被冯莱莱一把拔拉开,倒底没他厚脸皮,躲被里把衣服穿了。 两个人都跟吃了大补丸一样精气充沛,脚步轻盈,唯有眼波里藏不住的昳丽情丝,带出些不一样来。 彼此打量着,都为对方好气色加持下更盛的容颜心折。 “莱莱,你说咱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夫妻双修?只一个晚上我感觉更进益了,简直太好了,我很喜欢。 往后咱们一定要夜不走空,我成为武林高手就指日可待了。”李重润一本正经地说着。 可惜他眼睛贼忒忒的光都要闪出来了,“看我心情哦!”冯莱莱轻佻地在他脸上拧了把,转身就要出门。 “好莱莱,你不觉着体力更充沛了吗?我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有我给你采阳补阴,你还能变得更美,多少好处……”李重润跟在后面极尽说服之能事。 越说越不像,冯莱莱快走几步甩开他,这会儿她真不想和他走一块儿,太聒噪。 好在小二灰及时窜出来围着冯莱莱求关注,看在它这几天都很有眼力劲儿的睡了堂屋,李重润让出来位置。 冯莱莱这才反应过来,他商量小二灰睡外屋,是早有预谋的。 原只是想让冯满同搭把手倒换一下,给赵四海和冯莱莱稍点负担就好。 没想到杀出来个能干的小二灰,家里的劳动力格外充裕起来。 继那天解锁了爬山的能力后,家里谁上山它都要跟着。 只两天,他就把那点活计都拿下了。 只要早上上山的人把喂羊的草割好,鸡食准备好,下午小二灰就能自己独立喂鸡羊。 鸡舍羊舍它开关那个溜,叼着装鸡食的盆还会匀速的撒,喂羊的草也是,铺得那叫一个规整,这二灰成精了。 确定它能把下午上山的活计都拿下后,这边三个人只轮早班儿就好。 然后体谅冯莱莱要上班还要学习看诊,赵四海和冯满同干脆不让她排班了。 冯满同不肯少干活,说好了当初他占四天的,于是一个礼拜他上四天早班,赵四海两天,礼拜天就归李重润和冯莱莱一起。 如此,小二灰跃升为家里第一能干成员,家庭地位直线上升。 冯满同因为只上早班,下班后也能更从容一些。 冯满同的武课李重润还继续给上着。 李重润看人多老辣,基本不会走眼,之所以还有最后一重考验,只是他对冯莱莱的事不肯放任有一丝一毫的变数。 所以,他也并没等冯满同通过考验,这会儿已经着手调整了他的武课内容,开始正儿八经从头教授起来。 之前速成的那些也不是白练的,冯满同回家每天的马步也没断了蹲,算是打了个好底子,新内容练起来就很得心应手。 赵四海自家人三口时,提出让李重润跟冯满同定下师徒名分。 在赵四海这样的江湖人士看来,师徒关系最是牢固稳妥的,拜了师的人轻易不会背弃师门的,除非他是不想在武道这行混了。 李重润看了眼冯莱莱,“姥爷,满同不是莱莱表弟吗,我收他做徒弟不是差了辈儿吗?” 别的什么他都有尽在掌握的自信,可武道这块儿他很有自知之明,只家里,他上头就有两座大山压着呢。 “姥爷,我练武才多久,自己还是半瓶水呢,满同那里我只是教点皮毛,收徒还是算了吧。” 赵四海却不认同,“你是我赵家的孙女婿,可也是我的外门弟子,不也差着辈儿呢吗。 各家孙子拜爷爷做师父的也不少见,都是各论各的,不妨事儿。 你还真别看低自己,我不早跟你说了,赵家门里成溪境界下,将来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这样的要没收徒的资格,那赵家的传承早断了。 你费心费力指点满同,是为着我和莱莱好,可咱也不能白忙活。 那些功夫虽不是赵家的,也是姥爷我花了多少心血功夫得来的,将来我外头得来的所有的都要传你,你这头就算咱这一支的外门,也是要传承下去的。 你既要教满同,就从他开始吧。咱可不干给他人做嫁衣裳的事。” 李重润没想到姥爷对他如此寄予厚望,“我听姥爷的,既要定下名分,那到时我得先给姥爷磕头拜师吧,我这儿的礼数还缺着呢。”略顿后,“满同那里容我再看几天,这阵子也涉及不到精深的,等一个月后,我看着稳妥了再跟他提。” 说给他知晓了,再如何拿捏分寸都由他,这可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赵四海再没什么可操心的。 之后,冯满同向李重润看齐,开始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 一三五六上山喂鸡羊,五点二十回到石屋,只上半个小时武课。 二四不用上山,就自己先练习前面学的内容,等五点李重润起来再带他上一个小时武课。 至于李重润自己的武课,则改成每天晚上的七点到八点的这段时间。 八点之前冯莱莱也不得闲,要整理医案,复盘印证所学,连眼神都给不了李重润。 这样,李重润上武课也能心无旁骛些。 学无止境,李重润跟冯莱莱约定好了,八点之后就是两个人谈情说爱的私人时间,必须雷打不动。 正如胶似漆得趣知味着呢,冯莱莱也不想辜负美好的人和时光,好说话得很。 而且李重润邀宠的手段水涨船高,到点了她就心猿意马啊。 不用见天上山喂鸡羊,省出来的时间,赵四海带着冯莱莱加快了学习进度。 开始把找来的病患更多地交给冯莱莱,诊脉下定论,出治疗方案,再着手医治,都以冯莱莱为主了。 抢收 71章 进入六月, 开始收麦了,一切都要为此让路。 六月下旬就要小升初考试了,可村小学照样全员放假, 全体师生都要下去帮忙麦收。 农民靠天吃饭,关系到一年的口粮, 什么都没有抢收重要。 公社的干部们也都下到了各大队,基层各单位都只留一个值班的, 其余都回到各自的村里帮忙去了。 冯英英这个卫生站的护士也不例外,拿着镰刀和冯莱莱在地头相遇。 冯莱莱背着手风琴, 在搭的喝水休息的凉棚下安坐,和汗流浃背的冯英英顾湘几个成鲜明的对比。 平时家里躲个懒不出工, 自家人不在意, 大队里也不会多管。 顾湘这阵子仗着怀孕, 已经很少出工了。 可抢收时不行,连小学鸡们都动员出来干力所能及的活,除非病重到起不来, 就是行动不便的老人都会出来帮忙。 青壮劳力必须一个不少, 这是大队硬性规定,顾湘也只能扶着还一点没起来的肚子出来。 整个沅溪大队也就赵四海,人家不用村里分口粮,谁都怕有求到他的一天, 所以村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烦不到,也打扰不到他头上。 顾湘和冯英英这会儿见到冯莱莱干爽自在地坐在那里,哪个也没她轻闲,别提多堵心了。 她们没想到冯莱莱真学会了拉手风琴,还拉得那么好,有耳朵的都听得出, 冯莱莱拉得要比李重润更悦耳悠扬。 村里那帮粗人还会给冯莱莱贴金,说听着她拉的曲子干活就是鼓劲儿,还能带来凉风阵阵。 这次抢收冯莱莱是做了大供献了。 汗都没流几滴,他们就能这样黑白颠倒,不就是因为李重润在县里越来越风头无两了吗。 看着晒得黝黑的冯满成和魏冬生,再想想这阵子越来越玉面倜傥的李重润,就是村夫和人上人的差距。 而她们自己又何尝不是,渐渐粗糙变黑的手脸,和莹白娉婷的冯莱莱站一起,村妇和娇花就换了位置。 见不到还好些,见到了又是几天下不去的堵心。 头两年抢收时,原李重润就是靠着拉手风琴鼓舞干劲儿躲过割麦子的。 早在上一周,他就找到田永根说冯莱莱会拉手风琴,啥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都忙着抢收,到后来人人都要累瘫,谁还有心情听拉手风琴。 前两年之所以安排李重润干这个,还不是因他是上头特意点名分来的老师,他又一副文弱干不了重活的样子,大队里才安排了这个巧活给他。 这样一个不是必须的差事,现在李重润又瞄上了,田永根纳罕他竟这么疼媳妇儿,很痛快就允了。 赵家三口根本就不指着口粮过活,李重润又是这样的风光有为,冯莱莱就是不参加抢收,大队里也没人会跟她攀比。 现在还能来拉手风琴,这已经是心有集体了,动员会上田永根还专提出来表扬了。 说李重润和冯莱莱夫妻双双在这次抢收大战中冲在最前线,给全大队做了表率,是要学习的榜样。 冯莱莱这个做不得真,可李重润在这次抢收中绝对是功劳簿上的前几名。 这时联合收割机,脱粒机,拖拉机这些又到了派大用场的时候。 虽然每个公社都配备了几台,可光一个公社下辖,少的有七八个大队,多的有十几个大队,这些农机具只能调配着轮班给下头的大队用。 农机都是超负荷运转,故障率就更大了。 李重润带着全县他新培训出来的这些技术员全都下到了各个大队,争取做到故障就地解决。 这次他和手下的技术员们真的表现亮眼,往年的机器趴窝的现象一例都没出现,抢收只开始了两天时间,却是往年的倍速效率。 县里公社的当家人都喜上眉梢,直接就给李重润下了嘉奖通报,说这次抢收的头功非他莫属。 郑县长和张副县长这次真的扬眉吐气得很,这次抢收工作,他们落云县迈在了最前头,市里的工作组下来,对他们的举措安排赞赏有加。 同时,李重润和他的技术员队伍也火出了本县。 这不,第三天开始,周边几个县市约好了似的给两位县长打电话,都一个意思,想落云县能分出一些技术员支援一下兄弟县市。 事关粮食大事,有余力还是要帮一下的。 不过两位县长都不敢做李重润的主,这可是说不通就撂挑子的,还是郑县长亲自找到工作现场和他商量。 这天红旗公社这边的一批机器刚好轮到沅溪大队这里,随着机器一台台进场,李重润地跟过来督导工作。 他就是假公济私也不遮不掩,来了就是正大光明地守着冯莱莱,怕她拉琴气闷,他开始还想替她拉手风琴。 他可是来看顾机器设备的李大技术员,这样可就是不坚守岗位了,冯莱莱直接无视。 日日不落的夫妻双修,快乐赛神仙,李重润只觉人生至乐就是这样的。每常只惋惜上辈子明明一个集团大楼里呆着,怎么就没和冯莱莱遇上,然后搞对象呢,这已经是他上辈子最遗憾的事,没有之一。 所以,他更要珍惜今生,朝朝暮暮外,他还是看不够陪不够。 上辈子工作至上的人,觉着工作也不香了,满脑子都是对象。 嫌他太腻歪了,冯莱莱直指他这样真要成恋爱脑了。 结果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着恋爱脑没什么不好的。 凉棚里,几个大队干部还在呢,也不影响李重润的发挥。 一会儿用井水沾湿了毛巾递给冯莱莱擦汗擦手,一会儿又掀开搪瓷缸子让她喝口蜜水儿,再一会儿又拿扇子给她吹风…… 就是田永根几个粗神经的都看得出来,这里要没人,李重润是恨不能更亲力亲为的。 这也太稀罕媳妇了。 想起前几天老盛头儿媳妇传出来的,说是李重润跟赵四海学功夫呢,还专门在家里办了拜师礼,赵四海收了孙女婿做外门弟子,定下了师徒名分。 赵四海的本事这一带都是鼎鼎大名的,可知道他的本事是不外传的,也让人歇了拜师的念头。 没想到如今李重润因为娶了冯莱莱就得了这样的实惠。 才二三个月的功夫,李重润就从早前的弱不禁风的纸片人变成如今轩峻挺拔的样子,这绝对是赵四海给他调理出来的。 虽关不着赵家的传承,李重润得到的也是别人盼不来的。 有赵四海这样下足了本钱,李重润再不对冯莱莱好就不对了。 再看冯莱莱也是越养越娇美多姿,肯定也都是赵四海见天好东西给她补出来的。 所以也不能说冯莱莱有福,人是有能耐的姥爷可靠,这不生生把李重润拢住了,那样难堪的婚事,没好脸的怨偶,如今不也和美着。 棚子里的大队干部这样想,地头干活的村民们也都这样念叨着。 别人都是听着热闹,冯家三房的人却被戳到了肺管子。 顾湘是最近才从冯满同嘴里挖出来的,赵四海原来是样传奇般的人物,冯家三房的财力根本连他的零头都不是。 而钱财还不是最大的好处,是赵四海那身不外传的本事,若得了他的传承,多少人都得求上门来,只结交的那些人用得当了,在县里什么事办不了。 而李重润的工作,也是借着来找赵四海的张县长才促成的。 顾湘这才知道自家错失了什么,然后就是无尽的懊恼,为当初没有拉着冯满成极力争取,不然如今就是冯满同代替李重润风光人前了。 那冯莱莱如今的一切好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了? 郑县长就是这时候来到了沅溪大队,只他和司机两个人,轻车从简,等人到了凉棚外头,还是李重润喊了“郑县长”才被认出来。 田永根几个大队干部都惊毛乱了,他们交集过的最大干部就是公社书记了,两位县长只跟着一大堆人里见过两回,脸都没记熟。 上次张副县长倒是来了村里,可大队等到消息时人都走了,可惜了好久呢。 没想到今天郑县长竟来了,一时都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郑县长摆手让他们只忙自己的工作,他是专程来找李技术员商量事的,都别管他。 然后就见郑县长特别和蔼可亲地,“重润,这一向你辛苦了,你和你的队伍这次可为县里的抢收出大力了,别的县里都羡慕我们有你这样的人才啊。” 李重润那么一个集团掌舵人,这点门道还看不穿吗,这明摆着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郑县长,你就直说吧,啥事?” 郑县长笑得更面了,“重润呐,是这样……”他委婉地说了周边县市的困境。 对象就在边上,阴阳调和着他每天的心情指数都很高,李重润最近很好说话。 “行吧,我可以抽调点人手,不过还是那个规矩,我不去。” 意外于他今天这么给面子,郑县长哪还会再强求别的, “这就很好了,你挑着合适的安排下去,都由着你。不过你的大名人家都如雷贯耳了,遇到棘手的难题肯定还想你去解决,你看这样行不行,真要你出马的地方,我都叫他们派车来接送你,你看行不?” 附近抽气声此起彼伏起来,这也太牛掰有排面了吧! 县长亲自来说还不算,还得是这样的好言好语的请,去远些的地方还要来小车接送,这要不是亲见亲闻,谁能信呐! 可就这李重润都不以为然,还有话说的样子,“郑县长……” 郑县长马上醒起,接道,“知道,不在外头过夜。抢收的关键,时间上你少通融一下,晚上七点前保证送你回村,你看?” 李重润眉目舒展开,“我听郑县长的。” 这是都可着他来了,他的好脸才出来。 救人 72章 村干部们都下到麦田里跟社员们忙成一片, 冯莱莱应景地奏起欢快的丰收曲,有人带头跟唱起来, 麦地里一浪高过一浪的歌声响起, 一片热火朝天的好景象。 郑县长看得直点头,对陪在边上的田永根,“不错, 小小的一部手风琴鼓舞了大士气, 看看,这干劲儿就是比别处足啊!你们沅溪大队的做法很值得推广。” 被县长肯定了工作,田永根激动极了。 “‘都是李技术员往年创下的先例, 这不他去了县里也不忘大队,这回又让他媳妇小冯老师过来帮忙,小夫妻俩都是一心向着大队呀。’”这会儿他是真感谢李重润啊。 郑县长早都好奇李重润媳妇是什么样人了,他从张县长那里知道是赵四海的孙女, 他就不明白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咋就把李重润这个桀骜不驯的给拴得连家都离不得了。 这会儿一听拉手风琴的姑娘就是, 忙定睛细看过去。 这一看啥都懂了,不是李重润眼光变低了, 是姑娘太出众了。 能当老师就是有文化的,琴艺水平很高,这样的姑娘就是带到首都燕城都该是罕见的, 也难怪李重润这么上心了。 “重润好眼光,果然郎才女貌,学习工作上还能互相督促进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郑县长不吝夸道。 这些恰说到了李重润心坎,拉着冯莱莱给郑县长问好见礼,带了点晚辈见长辈的意思。 郑县长温言询问了冯莱莱几句, 见她落落大方,谈吐不俗,瞧着竟像是大家养出来的姑娘,这就很不寻常了。 突然惊呼声接连传来,远处的麦田里人影急步奔出。 前面一位女同志被扶着,看不清模样,可被抬起的手上鲜红的血沥沥往下撒着,入目惊心。 走近了才看清受伤的是妇女主任钱桂英,她带头割麦子时,边上的人崴了脚撞到她,镰刀就割了手。 赶紧把人迎进凉棚,这才发现她的伤势过于严重了,血流了一路,这会儿还是汨汨冒着,很危急了。 冯莱莱刚要上前,有人喊着“让让”抢到了前头,却是魏冬生气喘吁吁地推着冯英英过来,刚好在郑县长边上站定,“刚好我家英英在,她是护士最在行。”转头又是,“英英,你快给钱主任止下血。” 冯有福赶紧,“对对,我们英英是护士,她有法子。” 看着钱桂英整个被血水浸湿的胳膊,这样程度的流血,冯英英傻眼了。 她只是简单培训就上岗的护士,只会包扎个小伤,给感冒发烧的拿点常规用药。 这样的血流如注,就是卫生站的大夫都够呛止住,她哪成啊。 不过她倒底见惯了,还是能指点一二的,“弄不好会感染的,得赶紧拉医院里治。” 钱桂英脸上已如金纸一样,田永根有些慌了,“那也得先把血止住了,这么流着哪能挺到医院。” 郑县长当机立断,“护士同志你该懂吧,包扎得法也对止血有帮助,总得让她坚持到医院。” 然后他又喊跟来的司机,“去把车开过来,咱们先送这位同志去医院。” 被县长点名了,魏冬生和冯有福直给冯英英使眼色,可她哪会呀。 躲开两人的眼神,县长面前,又是人命关天,冯英英只能老实承认,期艾着,“我只……会简单的包扎……” 这会儿钱桂英的家人一头汗地赶了过来,看到她的情形,惶急得无头苍蝇一样。 救人要紧,郑县长懒得再理会,就要招呼田永根把人扶上车,只能开快点争取时间了。 这时凉棚外有人喊,“找赵四傅呀,他肯定能治。” 魏冬生怨冯英英抓不住机会,话里带着火星子朝外回道,“你叫赵师傅一个整骨的来治,这是和钱主任有仇呢吧!” 冯莱莱本来想着冯英英有办法,她就不往上凑了。 毕竟中医还在被破四旧呢,不然赵四海也不会只收治整骨正骨的伤患,需要配合治疗时才给人开方子施针,那也都是尽量用别的名目修饰。 虽然有这么些年的伤患们明里暗里保驾护航着,有事也不怕,总归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魏冬生竟敢这么看低她姥爷?冯莱莱冷哼着,这是找打脸呢。 钱桂英也不能这样不止血送医院,不然就是捡回命也要原气大伤的。 遇上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李重润也是这样想的,这会儿两人心意相通。 人群里,钱桂英两个儿子正抖着手撕扯着衣服想给她包扎下再送上车。 李重润拉着冯莱莱先没往里挤,朗声道,“冯莱莱能止血,让开个位置让她看看。” 谁都不会认为李重润会信口开河,郑县长招手,“快给小冯同志让出地方。” 田永根忙指挥着围拢的人散开,冯莱莱快步上前验看钱桂英的伤势。 魏冬生根本不信,赵四海都没有的本事,只两三个月的功夫冯莱莱就能耐了?连冯英英这个护士都不会的,她就无师自通了? 李重润也不过如此,无知妇女的话也信,这下郑县长还能再看重他吗? 魏冬生准备呆会儿找机会落井下石,算计他丢工作的仇他可忘不了。 忍到今天是他知道势不如人。 可惜他白高兴一场,里面冯莱莱都没碰钱桂英伤口,只右手出指如电地在钱桂英上身各处挥点,快得根本瞧不清她戳点的哪里,眼前只有残影掠过。 待她收手时,惊呼声四起,这些人眼都忘了眨,钱桂英手上的血越收越小,然后真止住了。 就这么简单,神了。 郑县长都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看呆了。 这时候还是惜惜相关的家人,钱桂英的两个儿子噗通一下都跪到了冯莱莱面前,“莱莱妹子,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两个二十大几的男人哽咽说着。 钱桂英男人扶着她也是一脸感激地望过来,身上还打着战呢。 钱桂英刚才的境况着实凶险,家里她才是顶梁的,她要没了,家里也塌了。 冯莱莱闪身避开,“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人抬我家吧,我给钱主任包扎一下,应该不用去医院。” “不信你还信谁,现在就走吗,我去推个板车过来。”钱桂英家几口争相应着。 都不用他们去找,凉棚外就有现成的板车儿,钱桂英大儿子直接抱起她送到了车上。 郑县长这才回神,提出用他的车送人过去,这样更快些。 冯莱莱赶紧拦住,“村路不平,开车更颠簸,板车推慢点儿对钱主任最合适,她止了血就算过了凶险,不用抢时间了。县里的抢收还等着您总指挥呢,哪好再耽搁您,这里有田大队长,您放心吧。” 郑县长一看就和李重润家能论渊源的样子,冯莱莱可不想让这样一尊大佛去家里坐,她将来又不会登李家的门,没必要多交集。 郑县长确实是抽时间才跑的这一趟,真该马上走了。 不过他也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冯同志,你这是什么法子?一不用药,二不用包扎,怎么就能止住那么大注的流血。” “嗐,就是我们赵家的点穴止血法,算是暂是封住了经脉,只能管一时,回头还是要包扎上药的,我们赵家别的没有,家传的创伤药还是有些的。”冯莱莱说得滴水不露,都知道赵家拳师出身,会点穴有伤药不是太应该了吗。 至于别人信不信,她是不管的。 郑县长了然,也没再追问。 他跟李重润再对一遍支援的事宜,就招呼司机开车走了。 这一趟,冯莱莱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想起关于赵四海的那些传闻,看来他还是看低了祖孙俩。 只看冯莱莱这一手让人眼花缭乱的止血手法,就知赵四海绝不是普通的江湖拳师,可以称得上能人异士了。 这样看来,李家门第虽高,可赵家凭这些医人救人的本事,背后不知结了多少善缘,也不是想像中的平凡。 叫他看,若局势好转,李重润娶冯莱莱并不是没有助力的。 李重润还要在坚守岗位,这边钱桂英一大家子推着她跟着冯莱莱回了石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刚还半昏着眼神都要涣散的钱桂英已经回来了些精神,问她话也能回了,田永根彻底放下心来。 这要真出人命,他也是要担干系的。 惊魂一场,心腔子都要蹦出来了,这会儿都长出了口气。 田永根干脆用大喇叭广播,让麦田里的人都喝水吹风休息十分钟。 社员们都席地而坐,三五个一起,都在说冯莱莱了不得了,这是真得了赵师傅的真传了。 果然赵师傅深藏不露,他家可不止会整骨正骨,应该好多毛病都会瞧。 守着他们家一个村可有福了…… 就有人抓着魏冬生的话头,“冬生啊,你眼光不行啊。你说你家英英行,你看她就是不成。你说人赵师傅不行,可都不用他出马,人莱莱这个只跟他学两个月的就成了。怪不得你被公社退回来,在村里也当不起干部,这差多着了。” 旁边听到的都跟着拍巴掌哄笑,又有话说,“以后可不敢去公社卫生站看病了,瞧着就是糊弄人的?”碍着冯有福没有指名道姓,可谁没数? “去啥卫生站,有赵师傅和莱莱哪都不用去。”四下里好几个人这样说着。 魏冬生和冯英英坐那里,走了就更显心虚没脸,只能低头不接茬。 不远处冯满成满脸不耐,一口一口灌着水。冯有顺麻木地呆坐着。 顾湘正委屈不忿地瞪着眼,边上赵水柳也是要活吃人的凶狠样子,婆媳俩刚又互相指责着吵了一通。 冯满同离家后的短暂平静,刚又被冯莱莱乱入打破了。 李重润表示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冯家三房这样无休止的怨悔糟乱。 成绩 73章 到了石屋, 赵四海只问了情况,对钱桂英和她家里人说, “放心让莱莱给你们治, 孙女比我强,她会的我不会。” 全亏了冯莱莱救命,钱桂英一家人哪还会挑拣。 而且冯莱莱若不成, 边上赵四海不还在吗, 还能不管? 赵四海的话,都当是他给冯莱莱树招牌,给她铺路呢。 冯莱莱进屋现捣了几样药汁儿药糊出来, 给钱桂英的伤口用药汁儿轻理干净,然后把其中一样药糊厚厚抹上。 先没有包扎,而是取出两支银针在钱桂英受伤的胳膊上快狠准地扎入,只见钱桂英敷着药糊的手上, 已止了血的伤口处,血又跟断流后续上了一样流淌出来。 钱桂英一家又慌乱起来, 可接着又一起“咦”着松气,淌出的血都没来得及晕开就止了。 “前头只是封住穴道止的血, 不能封长了,刚我用针给通开了,上面敷的止血药不怕。”冯莱莱解释着。 钱桂英家人听得似懂非懂的, 不过只要钱桂英没事,咋治他们都没意见。 倒是赵四海才想起来,惊问,“莱莱,你没带针怎么止的血?” 赵家确实有独门止血法——施针封穴法。何止这个,一套银针在手, 多少急症能解,所以赵家人走哪里都随身带自己的那套银针。 冯莱莱还没有养成随身带着针的习惯呢。 “姥爷,我用点穴手一样管用。”冯莱莱朝赵四海伸出纤纤十指,表示她有金手指。 灌入日华的指尖,截点穴位来不要太得心应手,能直达更深层,时效只比针灸点穴少那么一丢丢,这是她刚刚开发出来的新技能。 赵家武技也有独门的点穴手,赵四海当然也精通。 可他们的点穴手,再精准点位,也只有几息的时效。 点穴手只是表层的击打,不如针刺及里,效果肯定是打了好多折扣的。 不过对敌千钧一发时,这几息就是能致命救命的,配合着赵家武技,这也是杀手锏了。 赵家医武并举,点穴手就是赵家祖师爷从针技刺穴里演化来的,是相通的。 现在显然是冯莱莱又给通回去了,还更技高一筹,用点穴手发挥了和针灸刺穴一样的作用。 孙女能他们所不能的越来越多,赵四海默了一下后,欣慰笑道, “姥爷是再教不来你了,以后我专给你打下手。” 冯莱莱嘻嘻笑着,“那可不成,我还想躲姥爷后头多玩两年呢。” 赵四海就爱惯着她,“行,那姥爷再给你顶两年。等你和重润生了孩子我就不管了,专给你们俩看孩子。” 冯莱莱当然不敢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呵呵笑着蒙混过去。 钱桂英一家才砸摸出来,赵四海刚说的不是虚的,冯莱莱有赵四海都不能的本事。 当初赵四海舍了冯满成兄弟俩过继了冯莱莱,竟不等她生孩子,反破例把赵家传男不传女的本事直接就教了她,当时村里人私底下是有些不理解的。 这会儿忽然就明白了,赵四海是看准了冯莱莱才能把赵家这一摊子学更好吧。 又是点穴又是针灸的,赵家私底下的东西肯定多着呢,得不是一般的聪明脑子才能学明白。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跟冯莱莱的态度就更恭谨了,医术高超的大夫可得交好。 看时间差不多了,血彻底用药压住了,她上手把那层糊糊刮薄了,然后把另两碗药糊依次涂抹上,这才用纱布给缠紧包扎好。 “三天后再来换回药,伤就好了。有点失血过多,家去多吃点大枣这些补血的,有条件就多吃点温补的慢养吧。” 钱桂英儿子忙问诊费药费,说这就回家去取。 “我姥爷给村里人正骨除了药本儿分文不取,我也不能破例。药材都是落云山里采的,就是花了点功夫制药,也不费什么事,这回就算了。”冯莱莱拒绝了。 在村里合气生财了这么些年,村里人一年能有几个伤筋动骨的,真不差这点儿。 不过冯莱莱这次给人治了外伤,后面怕有人接着找过来。 “钱主任,我家只给人正骨,治外伤只会点皮毛,都是防着自家人练武伤着了才琢磨的,是不好给别人乱治的。今天也是钱主任遇险,我才硬着头皮试了,你别见怪就好。后面别人问,也别说我给你上药了,只说给你解穴包扎了吧。”冯莱莱说道。 一切结束之前,冯莱莱只想安静苟着,不想冒头。 冯莱莱看向自家姥爷,赵四海赞许点头,祖孙俩是一个意思。 这么重的伤只来换趟药就好了,原以为要大动干戈花大钱的,结果人家根本不要钱。 钱桂英一家感激不尽,钱桂英虽还虚着,还是被儿子扶着谢了又谢,并保证来这治伤的情形一字不往外说。赵家祖孙的顾虑,钱桂英这个妇女主任很懂。 一家人千恩万谢地推着钱桂英走了。 半个小时后,钱桂英的大儿子拎着一堆东西过来,进了院子撂下就跑,“赵师傅,莱莱妹子,东西少你们别嫌。莱莱可是俺妈的救命恩人呢,有啥事都叫俺们一声。” 知道不这样他们也下不去,赵四海摆手叫冯莱莱都收着吧。 两只鸡,一筐十来个鸡蛋,两包红糖,钱桂英家心很诚了。 —— 麦收过后,村小学五年级学生就迎来了小升初考试。 沅溪村大队小学已经连续两年位列公社第三,这都是原李重润带出来的成绩。 冯莱莱的教学水平虽然受到了全校师生们的一致肯定,孙校长更是对她无条件信重,可最后还得靠小升初的成绩说话。 考试前夕,孙校长是最紧张的,不过怕影响她,还一直给她鼓励打气。别的老师们也都暗暗等着成绩落下来呢,说白了还是想看她笑话。 冯莱莱只觉好笑,她一个名校硕士生连个古早高中生都比不过,那她还是趁早撞豆腐去吧。 陪着学生们参加完考试,她就算放假了。 别的年级还没考试,孙校长和别的老师还要再上一个礼拜班。 收拾好东西,想着孙校长天天兢兢业业也不容易,冯莱莱笑道,“孙校长,等好消息吧,我问过学生们了,考得都不错,保守估计应该会再进两名的。” 孙校长眼立时就亮了,那要是不保守呢?他都不敢想了。 待要问时,冯莱莱早挥手走掉了。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们早议论开了,大多觉着冯莱莱太飘飘然了,到时做不到,看她要咋收场。 麦收时冯莱莱又是拉手风琴,又是救妇女主任钱桂英,还是在郑县长面前表现的,可出了大风头了。 都传她尽得了赵四海真传,往后少不了要求到她那里,村里人都在追捧她。 老师们都是有文化的,总觉着村民们太愚了,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李重润是首都燕城来的,天然就比他们站得高,人能耐是应该的。 可冯莱莱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啥啥都拿得起,他们打心底里不想信,总觉着是她使啥法子取巧了。 总觉着经不起推敲,他们也一直在找马脚。 可注定要他们失望了,半个月后成绩下来,这次升学考试中,沅溪大队何止超越,而是一骑绝尘了,直接杀出重围,考了个全县第一。 别说各公社傻眼了,县里教育局都懵了。 县里各小学更是不能接受,被一个山脚下的村小学干掉了,脸丢大了好嘛! 不像前几年,上面不重视,学校里也不在意成绩。 可前年开始风向开始变了,机关工厂招工,首要条件都是要有高中文凭,还要通过一轮轮考试才行,有文凭还要名负其实,各学校也都开始抓起成绩来。 再打听,沅溪大队有如此成绩,都是冯莱莱这个老师带出来的。 不约而同的,县里好几个小学的校长找到县教育局,想调冯莱莱到自己学校。 将来 74章 李重润当初震撼入职县里的事, 沅溪大队的人到现在还津津乐道着。 现在又有冯莱莱被县里小学校争抢着来调人,村里再一次轰动。 这可不是李重润的面子,这是冯莱莱实打实靠自己本事挣来的。 县里小学老师的工资可不是村小学能比的, 一个月听说有三十七块,足多了十二块呢。 好事成双,这边村里人都等着冯莱莱会选县里哪个小学时,李重润又涨工资了。 这次麦收中, 李重润带着他的技术员队伍不光保证了本县的农机具全部正常运转,让抢收时间比往年节省了三分之一,他还带着人支援了临近的好几家市县,帮他们把趴窝的农机都修复投入使用, 给他们的抢收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 抢收结束后, 县里可说收到了八方来电, 都是表扬感谢李技员的。 这事儿省里都听说了,通报嘉奖了落云县这次的抢收工作,还特意点名了李重润,希望落云县多多培养这样的优秀技术人才…… 这可是在省里露脸了, 落云县上下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必须表扬,必须嘉奖。 给所有技术员发了奖状奖品,到李重润这里, 郑县长和张副县长一合计,他这技术水平明显和工资待遇不相匹配呀。 可他的年纪和工龄在这儿摆着, 不好一下给他一步到位。 两位也是煞费苦心了,喊来李重润特意给他说了,工资会逐步给他涨上来,他只要安心工作,这边都给他记着呢。 就这么, 先给他涨了一级,十二级工资六十二块,还是从六月算起。 差的工资会在七月补发。 然后,两位县长又跟他商量再办技术员培训班的事儿。 李重润带出的那批技术员个个都顶用,还有李重润坐镇,自家县里是再不愁了。 是这次李重润支援的那几个市县,这回知道好的技术员能带动多大的效益了,都来商量落云县后续能不能帮他们也培训些技术员。 结果消息传出去,又有别的县市闻讯表示也带他们一个,这样动静就闹大了。 这么多人求上来,自不好再推托了。 李重润只要能按时上下班,他都没差。 不过他还是跟郑县长说,拜师傅学技术都要厚礼奉上呢,兄弟县市也不能白使唤人,培训班可以办,每个人都得交学费才行。 郑县长和张副县长听完齐拍巴掌,可不就是这个理,必须收学费。 两个人又拉着李重润征询该收多少学费合适,李重润就说最少也要三十块,一期还是三十个名额,他能保质保量教出来。 两位县长都觉着三十块是不是有点多? 不过李重润坚持,这一块儿工作两人从来都是他说啥是啥。 于是狠狠心跟各县市说了要收学费三十的事儿,两人都做好了被讨伐,然后培训班可能办不起来的事。 没想到价格报出去,人家都没口子答应,三十个名额根本就不够抢的。 最后非逼着郑县长给准话说培训班还会持续办,一个县三个名额,才算调停分配好。 不过,这次培训班就不能是一个月结束了,得为期两个月。 自家县里的技术员遇到难题,李重润可以随时支援指导。 但外县市,他可不想频繁去出差,所以得教深刻扎实点儿。 他愿意多教,人家只有更高兴,这年头私下下拜师傅的,自个藏几手的大有人在,他这样倾囊相授的太难得了。 省里都听说了技术培训班的事,很支持重视,对落云县和李重润进行了高度赞扬,让这边放下顾虑大胆去做。 竟对培训班收费的事只字未提,这就是过了明面了。 郑县长这班县里的领导放下忐忑,回头再合计,才发现只一期培训班就能收上来九百块学费,照这样名额供不应求的情况看,二月一期是可持续发展的,这事十分大有可为呀。 再看始终波澜不惊的李重润,郑县长他们才收敛了激动兴奋的表情。 他们这些半老头子,竟不如个小伙子沉得住,惭愧呀。 之前还因为不能一气儿给李重润工资提上来过意不去,这下好了,可以从收上来的学费里另作名目下发。 合计后,决定每月再给他加二十块,对外就说是双岗补贴,培训课外,全县哪里有修不了的机器故障都得李重润出马,这个说法正合适,也经得起推敲。 所以也没遮掩,开会时这个也过了明路。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今天是七月十号,培训班就定在七月十四号礼拜一开学。 到十号下午沅溪大队就都听说了,然后全村的老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替人算。 额滴个娘哩,李重润的六十二块工资,还有二十块补贴,就是八十二块,加上冯莱莱去县里能拿到三十七块工资,夫妻俩一个月足有一百一十九块,好多人反复算着不敢信。 村里人忙活一年,挣了口粮外,一年都不定能剩下一百块,这小两口一个月就是差不多一百二十块,一年就是一千四百多块,这不就是落钱堆里去了吗,花不了的花啊! 再没人怀疑赵四海的选择了,只一个孙女就比人儿孙满堂的都值了。 小两口做衣服从来不落下他的,那么金贵的收音机都给他买了,就为他喜欢听戏曲节目,头半辈子在女儿那里生的糟心气,如今都叫孙女两口子抚平了,往后就是享不尽的好日子了。 这么一对照,冯家三房就亏大啰。 养闺女的钱给小儿子换了工作,结果又给小儿子分家出去了,最后只换了一千块钱,和之后每年的六十块。 当时还觉着挺多,才发现想差了。 人李重润和冯莱莱一年的工资就有了,若还留在家里,照两个人的大方劲儿,一年少不了往娘家贴补。 小儿子也留家里,工资照样往上交。 再好好孝顺赵四海,冯满成生儿子过继给他,赵四海的那些也跑不掉。 冯家三房就是沅溪大队第一等人家了。 听着冯家三房天天鸡飞狗跳地上演婆媳大战,冯有顺和赵水柳这是脑壳塞浆糊了吧,怎么给自家越走越窄呢,这也是别人没有的本事了。 很快这些人就没闲心看冯家三房的笑话了,因为冯莱莱竟拒绝了调去去县里上班。 她说了只想留在村里给自家姥爷好好做饭,还是留在村小学工作。 多少人削尖了脑门子想出去,冯莱莱却只想留下来,顶灵透的人,咋这会儿犯轴了呢。 见到她的都要上前劝她一嘴,她一概都是那套话。 就有去问赵四海,或是等李重润下班时劝的。 赵四海只说莱莱的事由她自己做主,他就不掺和了。 李重润则一点也不掩饰他媳妇迷的本质,“莱莱做什么都对,她愿意呆村里,我就陪她,一切都随她喜欢。” 人家里人都不当回事,还是别替人心疼了,都散了吧。 倒是孙校长最高兴了,冯莱莱留下来,公社和附近村镇好多的生源想转学过来,沅溪大队小学已经今非夕比了,是小升初升学率的保证。 想考上县里初中的,很多都考虑来这边。 这些冯莱莱且不管,放暑假开始,只要有病人上门,赵四海就都交给她了,她这会儿比上班还忙呢。 县里各小学拋出的橄榄枝,她从开始就没动心。 只一年就结束了,到时她要准备高考,还要带着赵四海另寻个合适的城市落脚,赵家这一摊子才是她今后的事业,所以调工作什么的对她根本不具吸引力。 大队小学的工作可以轻松说不要,到时或者还能学着李重润的骚操作给梁晓敏接班儿,也是份儿人情。 可调到县里,人家调你就是盼你多出成绩的,只一年就走,到时肯定不好交代。 而且县里上下班也麻烦,食堂没好饭,自己带饭也不能带好的,只这两条冯莱莱就不考虑。 在家门口悠哉上班,家里还能随时吃香的喝辣的,她又在赵家小医院上岗了,加上村小学的工资,并不比李重润挣的少多少,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姥爷给的和自己挣的,意义又不同,冯莱莱再不会几番顾虑着不好意思花钱了。 赵四海交给她的那些家底,她也不觉着烫手了。还计划着,等明年离开时先花那些家底儿,参祖宗慢慢寻着高价买主再出手。 她现在底气足得很。 从给钱桂英治伤后,虽然钱桂英一家一个字都没露,冯莱莱会治伤的名气还是传了出去。 陆续有来求诊的,不碍生死的可以回绝掉,可给重伤患推出去,冯莱莱有些于心不忍。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拒绝,伤者真有什么不测。 李重润最能想她所想,跟她说就是有人举报,他也有法子平了,这话赵四海和冯莱莱深信不疑,于是冯莱莱开始收治一些正骨之外的伤患。 当然她也不会圣母心泛滥,经李重润鉴定不合适的人,她是坚决不收的。 她有医者仁心,前提是自己的安全无碍。 冯莱莱心里的小九九,李重润基本能猜个差不多。 原以为随着两人恋爱渐入佳境,他又是哪哪都那么贴和顺意,眼里只有她,冯莱莱能慢慢向他这边倾斜,在计划将来时也少少考虑下他。 一天又一天,一个被窝里都睡一个半月了,冯莱莱也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可计划将来,却坚定地把他排除在外。 李重润不是不难过的,他这里爱得火热,只觉这一生一世都不够,还想跟她约定永生永世呢。 这姑娘却只想睡完了就甩了他,他一点热乎气都没给人捂出来呢。 可怎么办呢,他已经入了她的魔障,只想有她的地方必有他。 羊出栏 75章 前途有点暗淡, 虽然他都横下心了,到最后就是生赖也要留下。 可谁不想被欢喜的接纳呢,还是得想办法扭转。 李重润甚至想是不是有了孩子, 父凭子贵,他长得也还入她的眼,到时候冯莱莱就会改了主意。 可几次旁敲测击地试探了,他就知道此路不通, 生孩子根本不在冯莱莱目前的日程计划里。 至于私下搞点小动作,他还不屑,当然就是他想也是没机会的。 冯莱莱现在可了不得了,赵家的医道传承她已经入了道儿, 正在往精深高妙的路上大步迈进呢。 从开始睡在一起, 两人就没用啥避孕措施。 那会儿他还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正如胶似漆的时候,一夜都不想走空,让他好几个月素着,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煎熬。 反是他跟冯莱莱提出, 要不要他弄点计生用品。 结果冯莱莱横他一记,说这会儿才想起来,黄瓜菜都凉了。 他才知道, 赵家有秘法,有针技避孕法, 一次就能管一个月。 到她这里更简单,她有日华金手指,只要动动手指给自己点几穴就妥了,她要不想怀孕,别人是没任何办法的。 李重润现在觉着冯莱莱跟渣女差不多, 他多好的一个老公人选,睡也睡了,怎么就不想长久呢。 难道甩了他还想找更好的吗? 每想到此,他不自觉就会咬得后牙槽发疼。 没别的法子了,他只有在被窝里着意表现。 和风细雨的,如狼似虎的,邪魅狂狷的……誓要迷得冯莱莱神魂颠倒,再看别的任何男人都入不了眼。 转眼到了九月,山上的十只羊可以出栏了。 在冯满同和小二灰的默契配合下,每只羊都养得上了百斤。 一百斤的羊运下山再拉走,可是不小的工程。 还要背着人,所以还得夜黑风高时候才行。 这几个月来往密切,霍志军终于没那么怕怕了。 但李重润的事儿,他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着办,实在忙不过来再让涛子顶上。 抛开对李重润夫妻的武力忌惮,也是李重润夫妻出手豪阔,真是啥好买啥,就没见过这么大把花钱吃喝穿的。 就是下游指着他们这边拿货倒手的中间客,都没人夫妻俩买的多。 每周都换布票做衣服,南边北边的干货海货和水果就没有不要的。 再有什么新奇少见的,只要是年轻女同志能用上的,不管多贵,李重润保准要买回去给他媳妇儿。 想想冯莱莱高上高下飘飘的仙姿玉颜,霍志军挺能理解的,娶这样一位,可不就得拢在手心里吗。 所以,李重润夫妻俩值得他们大客户的待遇。 这样再有什么好东西,他头一个就要给李重润过目,李重润发话不要了,他才往下找买主。 羊出栏,绝对的抢手货,霍志军反手也能挣票大的。 独家的货源,可不能让消息走漏,当然还得自己去给拉走。 上次还胆战心惊怕被灭口,这回他就坦然多了。 还是霍志军和涛子两个,这次两人弄了辆货车来过来拉羊。 不过车声轰轰的,晚上只怕一村子人都能听到出来看。 所以货车只能停到村外,两个人还是一人推了个板车来的石屋。 路上两人还探讨过,上次可是小羊羔,一只羊羔不过十斤多点儿,三只也不到四十斤,可今天出栏的羊都是百多斤的,两倍还多。 身板儿壮的男同志,一个人背着百多斤的重物能走出这个村子都是了不得了。 这要从陡壁上背下来,得是多么壮观震撼呐! 虽然不敢往外做吹牛逼的谈资,可能亲眼见识到,这辈子也算见了别人见不到的大世面了吧。 只是背着一百斤的羊下悬崖峭壁,还是有种捏一把汗的感觉,这对李重润夫妻来说也算高难度挑战了吧? 上次光顾着害怕了,事后都记不清细节了,心里是很惋惜遗憾的。 所以这次李重润让他们来拉羊,两人很是盼着的。 到了石屋,才发现不只李重润夫妻,赵老爷子和小冯技术员也在。 还有一只毛色黑亮,看着就悍猛精气的半长成的狗子。这年头,可很少能见到喂得这么好的狗子了。 沅溪村里关于赵家三口的传闻,霍志军在外面都听说了。 知道李重润和冯莱莱的功夫都是赵四海教的,而冯满同是李重润的徒弟。 看来这是准备倾全家之力把羊从山上背下来了。 霍志军和涛子看得最多的是冯满同,两人太羡慕他了。 要是行,就是让他们给李重润做徒孙也愿意呀。 不过两人有自知之明,赵家的功夫不外传,就是外门弟子都得是自己人。 冯满同说是表亲,可论血脉,人家实打实是赵四海的外孙,冯莱莱的亲弟弟。 就这还只能做外门弟子,拜的是李重润做师傅,都不算赵家的正统,外人就更不用惦记了。 六人推着板车去了屋后山脚下,还是上次背羊的地方,不过是陡壁稍缓些的地方。 赵家三口都没动,却是冯满同喊着“二灰”,一人一狗身手灵巧地上了山。 见过了上次冯莱莱贴着崖壁飞上飞下的绝顶轻功,冯满同这个就太中规中矩不够看了。虽然他们自己打死也没本事上去,可谁让他们见识过高人呢。 反倒是后来居上的那只叫二灰的黑狗,又让他们震撼到了。 狗会爬峭壁,还比猴子灵活,这……连听都没听说过呀! 赵家的狗都是学了功夫的? 冯满同和二灰上山后,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山顶上呼哨声传下来,还伴着咩咩的羊叫声,这是把羊赶过来了。 这会儿赵家三人,赵四海打头有了动作,三人各显高招往山壁上纵跃而去。 霍志军和涛子精神振奋,眼都不带眨地看去,这回还有赵老爷子亮真章儿,可得好生看个够本。 可实际情况和他们想的却有很大出入,还是冯莱莱,她这次的身形更轻盈莫测了,轻凌凌比蜻蜓点水还无痕无踪的,瞬息间人就飘上了半山壁。 后面赵四海稍领先于李重润,但优势却不是很明显,爷两个落后半程跟着上去了。 下面涛子压低了声音,“军哥,那个冯老师,我还是咋瞅都不像……”后面那个“人”字,在霍志军的逼视下咽了回去。 “难得糊涂,想多了日子不用过了。”霍志军说给涛子,也是在说服自己。 山壁上面又有了动静,再看,却是赵四海和李重润一人一只羊绑缚在背后往下来呢。 虽没有上去时速度飞快,可也是身姿翻飞着,一点没见身缚重物的压力。 这是真能把一百多斤的轻松扛下来! 等再见到冯莱莱时,连霍志军都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娘呀!” 这也太生猛了,只见她单手提着捆绑好的羊就直接飞出来,半途两个连环轻点降了冲劲儿,人就俏生生站在山脚下了。 她是后出发的,却是最先下来的,赵四海和李重润还在半山还往上呢。 她本来是想给羊递给霍志军让他放板车上,可看着呆滞中不会说话的两人,见他过来,那个叫涛子还后仰着倒退了两步。 知道这是又想着她不是人呢,冯莱莱也懒得解释,自己把羊扔板车上,重又上了山。 十只羊,冯莱莱跑了四趟,赵四海和李重润一人三趟,三口人粗气都没喘,轻轻松松地就给运下了山。 不过二只羊要留家里吃,只肯卖八只。 霍志军板车上就带着大杆秤,他要当场称了付钱。 李重润没让,“回去再称吧,算好了再给钱,老相识了,我信得过你们。” 边上赵四海也说太晚了,让他们早些回去。 一家三口没人怕他少算或是赖账。 他们也是自信没人敢跟自家人搞小动作。 霍志军都想得到,赵家个顶个都能半夜悄没生息地去抄你家没商量,还能来无影去无踪,就问谁敢? 他可不会脸大到认为自己得了人家青眼了。 八只羊,按一百只一斤算,一斤肉一块六收,也是近一千三百多块钱。 多少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是霍志军私贩的摊子支得挺大,手里压着货,一次拿出来一千大几百块也不容易。 钱他都揣着来了,人家大方,他也不想被看低了。 而且他想抱赵家这条大粗腿,这要是结交上了,往哪里走胆气都壮啊! 霍志军直接点出一千二百块钱,笑道,“李技术员,这些羊我瞧着个顶个都过百了,你看我先给你个整数,剩下的等明天过了秤我再补上行不?钱我都带来了,再装回去,车上还有八只羊,叫人劫了我就亏大了。” 李重润捏着手指轻笑,“真被劫了你就来找我,肯定不叫你吃这个亏。我家的东西谁要打主意,我得陪他好好玩玩儿。” 他也没再推托,随手把钱接了递给冯莱莱。 想像被他找上门去的场景,霍志军不由打了个冷战。 带了两个板儿车过来,一人一车最多两只羊,两人要拉两趟,脚程可不少。 赵家也有板车,冯满同去推了来,一车也拉了两只羊,问了货车停的位置,轻松拉着走到了前头。 等两人吭吭哧哧拉一车过去时,冯满同第二趟也到了。 十分地感谢过了,两人目送着冯满同走远了,才上了车。 “有小冯技术员这身本事,就够咱在落云县横着走了,再哪个也不敢跟咱黑吃黑了。”涛子看着霍志军。 “我还想拜李技术员做大哥呢,可咱高攀得起吗?” 霍志军也在想能不能拉李重润入自己的买卖,可想到人夫妻俩一月有那些工资,赵四海应该也挣不少钱。 想多挣钱,后山多养羊就有了,可人家也没多弄,估计只是为自己吃肉顺带的。 四口人吃两只整羊,可真豪啊! 作男 76章 当初买羊羔一共花了一百二, 四个月赚一千多块,比三口人加起来挣的还多,很可以继续干下去。 回屋后, 冯莱莱把钱还是交回给李重润,“放到你将来的事业储备资金里吧。” “不是说了做家里的花用吗?”李重润小拉着脸。 “你还说呢,这几个月你工资一分不少地往家交,说好领粮的钱都不留。之外你又往家里买了多少东西了?你当我不会算吗?就是知道有卖羊的钱在, 我才由着你的。”冯莱莱账头清着呢。 她觉着自己说得有理有据的,这事儿就算过了。 蓦地眼前黑影压下,整个被拦腰抱到炕上,冯莱莱还当他要图谋不轨。 她习惯成自然地仰起头, 双手抵到他的胸前, 手指捏上了他的衣扣。 今天却有些不同, 手被他扣住。 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点点啄吻,在她嘴角鼻尖一蹭一蹭地勉强拉开距离。 “嗯……怎么了?”冯莱莱雾蒙蒙的水眸睇过去,让他一直酥麻到骨缝里。 凭着超绝的毅志硬生生扛住了, 偏还能笑出一脸风华绝代,“莱莱,你喜欢和我一起吗?” 刚拒绝拿钱, 冯莱莱这会儿只想顺着他,“我很喜欢。” “那你是喜欢我的脸还是别的?”李重润今天很不好打发。 “都是绝品中的绝品, 我都爱不释手。”冯莱莱偎靠过来。 却再一次被隔开,错愕中,只见人一个翻身,直接远离了她好几个身位。 然后是傲娇气堵的放话,“冯莱莱, 你要是不拿钱,别想再沾我。要人就得要钱,没得商量!”李重润也是在赌,他觉着冯莱莱是迷恋自己的,暂时是撂不下的。 还是平时太千依百顺了,冯莱莱才总觉着他可有可无。 白天灵光闪现,李重润想起前世自己有几个朋友,天天说自己女人要作死他们了。可嘴上这么说着,还不是屁颠地跟后面当舔狗,他当时是极其不理解的。 今天却悟了通了,这是越作越爱呀! 百般不得法下,李重润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作一作。 冯莱莱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你怎么能这样……”真的太一言难尽了。 前世今生在外面都霸气测漏的李大佬竟拿房里事来当杀手锏,三观要震碎了。 可本人却浑不在意,还理直气壮得很,“我怎么不能了?分明是你不当我是对象,总想跟我划清界限,我人微言轻,只有这个可拿得出手跟你讲条件的了。冯莱莱你这么对我良心不痛吗?你还说过珍惜眼前人的,你忘了?” 真会编,真会玩儿,冯莱莱叹为观止。 叫他这么说,自己简直就是让他忍气吞声的渣女大猪蹄子了。 很想爱咋咋,可看向烛光下无俦的如玉俊脸,还有线条优美紧实无无一丝赘肉的好身子,她确实还没稀罕够。 “瞧你说得那个委屈,哪有那么严重?我还不是想叫你多攒钱。”冯莱莱哄道。 “你也看了,我随时都会有赚钱的点子,储备资金真没必要了,你不能总揪这个不放。”李重润根本不肯绕开这个话题。 看着他绝不妥协的样子,冯莱莱头疼,“那不行我留一半儿吧?” “我只想谈一场毫无保留的恋爱。”李重润脸又要绷紧的趋势。 这咋越来越会置气了呢? “ 行吧!行吧!我都拿着行了吧?”冯莱莱没好气道。 只能先这样稳住他,等散伙时再悄悄塞到他行李里了。 “冯莱莱你最好了!” 李重润方满意,这才重拾欢颜,人又翻滚回来,还是那么温柔顺意。 —— 第二天霍志军就把钱算好了送过来,八只羊足有八百四十五斤,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二块,补回来一百五十二块。 李重润问这次再养二十只羊多不多,霍志军说再多他也吃得下。 等下批羊出栏,刚好就赶上过年了,那会儿谁家不弄点肉吃,他们弄来的肉根本就不够卖的。 李重润还是只要了计划的二十只羊羔,并没打算多养。 再多了会扰乱这边的私贩生意,他现在只想闷声挣点零花钱。 一百五十二没收,又添了九十块钱,付了羊羔钱。 要是别人霍志军就极力劝说多养了,李重润这里借他个胆子都不敢。 留下的两只羊,早上赵四海领着李重润和冯满同都给杀了收拾好了。 李重润说要拿一只羊分了送人情,赵四海信了,给肉一块块儿分好。 却不知那些羊肉转头就放进了冯莱莱空间,两人商量好的留下慢慢吃的。 剩下的一只羊,给周红兵夫妻家里送去了五斤。 从周红兵得了公社干事的工作后,冯莱莱再去做衣服,梁晓敏再不肯收钱,两家的关系也越加亲密起来。 冯莱莱这边也不小气,时不时给周家送去些赵四海这边收到的特产干货啥的,不会稀罕贵重,家常来往刚好。 看到赵家一下送来这么多羊肉,这可比猪肉贵多了,黑市上都不多见。 夫妻俩都是记恩不占便宜的,周红兵的工作的事,只梁晓敏帮着做几件衣服根本算不上报答。 结果赵家这边还总送好东西过来,今天又是这么多羊肉,夫妻俩都有点愁了,报答无门的感觉,推却着不肯接。 还是冯莱莱说了,李重润弄来一只整羊,分了送人后,家里还有好多吃不完,两人才很不好意思地收下。 回头梁晓敏安慰丈夫,一辈子长着,慢慢找机会呗。 周红兵却觉着很渺茫,李重润和冯莱莱都是能挣钱的,家里还有底子。 李重润手腕交游都宽阔着呢,冯莱莱这么发展下去也不容小觑,两夫妻有人脉有财力,他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 李重润和冯莱莱哪会想自己给人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家里喊来佟开阳,加上冯满同,一共五口人,还有一个二灰,准备敞开了吃羊肉。 早饭先喝了顿羊肉汤配饼着,都赞不绝口的。 不知是不是吃的是山上的肥草,喝着山泉水的原因,羊肉竟一点膻味儿也没有,肉质还特别细嫩。 赵四海都说,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好羊肉。 有了羊肉,心心念念的火锅当然要马上安排上。 为此,李重润技术指导,冯满同和佟开阳动手,在院子里现垒了个中间带火灶的石桌。 这样支上锅可以吃火锅,架上网就可以吃烤肉烤串儿,不要太方便。 火锅里的羊肉,要片得薄还不能碎,没有机器只靠人工,刀工要好,还得有武技加持。 片羊肉的活计,看冯满同跃跃欲试的,李重润也交给了他。 只片了几刀,冯莱莱和李重润齐声喊了停,直说太厚了不合格。 佟开阳看来已经够薄了,拿起一片肉比量,“这都不到三毫米,还能更薄?” 要知道这可是软塌的肉,一点都不好切的,冯满同刚耍那几下,已经让他错不开眼了。 李重润随手掂起快肉,拿起刀飞快片着,很快舞出一片残影,羊肉雪片似的落下堆起,一块羊肉片好,一分钟都没到。 瞬间把刚冯满同的炫技比成了不入流。 再看那些羊肉片,更大更规整,全是一毫米的均匀厚度。 对着张大嘴没见过世面的佟开阳,李重润犹有话说,“还能再薄,不过下火锅就不好吃了。” 看着佟开阳又瞪大一圈的眼睛,他又笑着对自家对象,“莱莱,给他们再见识个更厉害的。” 他很想跟朋友们显摆自家对象的不凡。 火锅配菜全都就绪了,麻酱料她也调制好了,只差羊肉片了。 主吃羊肉,这么多张嘴,咋也要有十五六斤羊肉才能过瘾,冯莱莱干脆拿出二十斤羊肉要都给片了。 为了快点吃上,就是李重润不提,冯莱莱也要动手片羊肉的。 那就走着吧! 数日子 77章 冯莱莱都不用手拿羊肉, 放菜板上,李重润早有准备,又给她递来一把刀。 随着佟开阳惊呼, 冯莱莱左右双刀挥起,刀速快得根了。 若不是羊肉片汇成两条直线急速堆叠, 佟开阳和冯满同这动的一样,这是什么神鬼速度?人力怎么 冯满了, 拜师也快三个月了, 虽冯莱莱都是跟着赵四海在那边练武, 恐怖轻功,冯满同心里也有数,这个家里的第一高手是她。 这会儿长的佟开阳,冯满同调皮心起, 过去给他下巴一扳, “开阳哥, 这对我啦。” 赵家呆久了, 汇。 看佟开阳没听明白,补上一句,。” 佟开阳听懂了,手, 整个被震颤到了。 李重润弄来整一只羊肉, 。 再霍志,佟开阳悄悄打听过, 霍志军在黑市可是个狠角色, 他不免替好友担上了心。 不过,这会儿又挣得多,不叫他黑市买东西根本挨不住, 所以佟开阳并没劝。 他只想着,若于,万一讹诈上好友,他拼着工作不要,头破血流也要 可好几个月了,他担心的事连苗头都没有,倒是小心,还随叫随到。 这让佟阵子了。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了吧,自己纯属白操心了。 只要见过这两夫妻小露两招,谁会不一个上天入地都无门呐! 没了后顾之忧,可 不光有羊肉, 虾肉做成了虾滑,野鱼则被冯莱莱用她的无的鱼片,,蘸了料先生吃了一片。 这个潭鱼真是从不让人失望,过的任何一种都好吃。 他对象,冯莱莱微咪着眼,“好吃!” 李重润就眉花眼笑起来,“吃了羊肉,咱们,到时我来片。” 这场恋爱越谈越有滋味儿,哪哪都契合。想到将来的分手,冯莱莱涌上来。 这人,她现在就敢说,再没人能跟他比美。 想到这些,冯莱的日子里,可以多宠着他点儿。 求,当然要满足,“你想吃,随时给你安排,我喜欢片给你吃。” 冯莱的喜欢,李重润被哄得都不辨方向了。 ,他都忘了落座。 套“越作越爱”的理论,想着得琢磨个精髓出来,以后要善加使用了。 多了,都很淡定。 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能耐人,只媳妇一句很平常的好话,了。 佟开阳这边看着,忽然不确定起来,他和宋海燕的事,本来他还暗戳戳期盼的。 可看到李重润的样子,找对象要都变这个样子,佟。 摆出来,佟开阳看得眼都不够转了。 就是没下乡前,这,他也没从没见过。 冯满同这几个月在赵家见多了,虽然今天一次的豪奢,他还是绷住了。 化,鱼片只烫一下就可吃,还有Q弹的虾滑,鲜豆腐,红薯片儿,白菜片儿,粉条儿,木耳…… ,再加一勺辣椒油,巅峰绝味。 此后多年,佟开阳和冯满同都对这次不忘,“好吃不过火锅”常挂嘴边再没变过。 —— 冬去春来,再入了夏, 续发生,局势越见明朗。若没记错,再两个月就彻底结束了。 最能看出端倪的就是,沅溪大泛多了,村里人跟他们的来往也不再避着人了。 人,李重润也不再严格核查了,让她可以想收就收,不用顾虑来去了。 一年来,冯,得她治愈的病患,私下都亲切地喊她“小神医”,。 再没人因 进入七六年开始,赵家的掩着说自家是只懂整骨正骨的跑江湖出身了。 祖孙俩分工明确,赵四海专管骨伤患者,冯莱莱就 慕 早上岗了,还干得有模有样。 去年,冯满同上班一个月后,刚着,李重润就跟他提了,将来想莱打下手。 那会儿冯莱莱已经名声渐起,接诊。 冯满同还是二话没有,当即表吧。 至于工作没了,出,没钱要怎么吃饭,他一句都没有,只有对李重 他的赤诚打动了李重润,没再等一个月后,李重润正式 再等之后家里羊出栏,他只跟着吃了羊肉,卖过,是个守得住本心的淳厚孩子。 赵四海和冯莱莱也抽时间出来,开始教下手的那些本事。 冯满同是个肯学的,大半年来已经入了门,现在给赵四海了。 ,让他做好随时辞职的准备,可这一年都快过去了,还没影儿,他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等着。” 知道师定,前一刻还跟他姐笑语欢颜的,转头又拢着眉晴转多云了,冯满同不能替他分忧,就只能了。 时候长了,冯满同也看出来了,姐的,所以这又是为姐姐情伤呢。 可是两人都结婚了,日子又这么顺心合美,姐夫 是城里人讲究多? 可佟开阳和知青点的宋海燕谈了半年恋爱,等“十一后就要结婚了,人就很正常啊。 白。 的,冯莱莱当然看得出来,也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改变大方向,日子到了 不过, 吃了,还有他的好脑子,好手段也让她很认可。 这,错过了好像挺可惜的。 随着散伙的日子临近,这一想法在她心里越 她最说服,所以待李重润难免心不在焉起来。 下定了打死不走的决心,得下来。 ? 作了这么久,李,若一个人还愿意宠着纵着你,哪怕你作天作地都不用怕。 飞神不走心了,他赖着不走会不会自取其辱? 寸断了,人都是有了新人厌旧人,可环顾周边谁也赶不上他帅,不该是这样子呀。 是不是来求治的病患和家属里的?年后省城宁志来求治的,那门第都不能低。 他这,有年轻的病人。 靠,忙,他和冯莱莱又好得不能再好,还真疏忽了赵家医院的病人。 最后,李重润再受不了冷落,晚上堵住冯莱莱问,“冯莱多少日子了,你就 收了,那会儿他是很不择手段的。 他都想好了,真莱,他就大开杀戒,杀一儆百。 不看好 78章 “你是作精本应你么, 怎么就上升到我厌了你了?我稀不稀罕你,你自己没问回去。 她家的对象就是傲娇的小公举,三天两头的犯矫情, 种花式作吧。 思,他还会拉着姥爷做主, 说她不好好跟他过日子。 有一次子去了姥爷屋里,姥爷还劝她要好好待屋里人…… 。 “我跟你说啊, 咱俩有事都屋里说, 你别再跑去莱莱提前打着商量。 “你真没看上别人?我可听满同说, 之前。”李重润趁机套话。 冯莱莱翻了个大白眼,“李重润,拜托,现在可是七六年, 男女在外头拉个手都会被说耍流氓, 我一个已婚妇女, 谁” 这个小心眼的, 。 过来一把薅住他睡衣领着,“男人你完了,我被你气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你得给 这种作男是不是就得莱莱脑里灵光闪现。 有? 可李重润就跟失忆了一样, “我那不是太在意了吗。”手后背揉捏起来。他这, 绝对专业。 他。 —— 原以为还有两,冯莱莱也没下定决心, 想着还有时间, 就拖延下来。 却不想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们熟知的只是大事件,而。 七月刚过, 电报,“已平反返燕,盼速回燕团聚。” 因为,所以村里人也都知道了。 最近时时有谁谁平反的消息传来,村里一天也被小车接走了。 无一例外的是,这头,当初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么一结合想,村里人都能想到,李重润家里不一般,应该不只 息传出来,也没被牵连,只这两点就体现了实力。 村民们想不到,田。 没人觉着李重润会留下来,就大技术员。 的,照他家的光景,他回去只能往更高了走。 果然,第二天李重润请假没去上班,紧开到了赵家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的,而是替李家给李重润带话的,是以长辈的身份来的,是。 具体讲话的内容无从得知,可遐想了。 同时,李重润家里门。 李重润要走了,那冯莱莱咋办?他想到的是这个。 两人结婚都有一年好几个月了,夫妻恩爱和美,知了。 都快被遗忘了,这会儿又被拿出来说起。 绝大自己走,冯莱莱会被留下来。 就连梁在说着这些,她现在是真心和冯莱莱交好,所以很担忧。 而周红兵也不敢下论断,他犹豫纠结吧。 也不怪远的近的这些人如此想,实时有发生。 只村里就有两例了,两个嫁给村民的女知青,孩子都生了俩了,借着回 着回来办了离婚手续,说是回去接班了。 有一个地方的打听回来,说是连结婚的下家都有了,婚了。 生的孩子都留到了村里,走时任孩子的,看着的谁不说造孽啊! 这还只是本村的, 这些知青们只要能回城,是啥都能拋下,说留在乡下种地。 再看留下来的知青,好不嫁的,还不是怕将来失了回城的机会。 知青呢,李重润可是首都燕城来的,他自己有那么大本事,家里还是那样光景, 冯莱莱再好也是农村户口,神医的管用,可燕城什么能人异士没有, 李重润离婚回去,再找啥样的一样可着挑,何必带着一个不给他长脸,家里也。 ,留下一片骂名。 可到李重润这里, 被逼的,这结婚一年多,他挣的钱可是全花到了冯莱莱身上,家里活还不少干,对赵四海也孝顺着,他要走,谁 话,她现在很得人心。 也都替她可惜,年轻不知事,迈错了这一步, 好在她有才有貌有本事,还没生孩子,只要婚事,二嫁也一样会嫁得好。 她,给她在省城里寻么介绍一个都可能。 错了,不是一路人确实不该结婚呐! 没有,比如冯家上下,其中冯英英,顾湘,还有赵水柳是最觉解气的。 冯有顺和冯满成则复杂难名些,对冯莱情的,虽然也怨,但听她处境不好并不会兴灾乐祸。 顾湘的喜形于色,当然会觉碍眼,于是又一通家庭大战。 说嘴,没眼红李重润,也是云泥之别,想眼红都不够格了。 屋里说道半天,竟是生了妄心,盼着李重润快走,魏冬生再和冯莱莱重续旧情。 “冬生,不行你这两天装着不紧,莱莱现在可不是那时候了,等姓李的走了,不知得有多少人,找她和赵老头看病的可不老少,现在也敢收钱了,他少,这次你一殷殷叮嘱着。 魏冬生慎重点头,“妈我知道,前头是我想差了得先跟冯英英离婚,莱莱气性大,看,可不会理我。” “对,对,离了,她不总把离婚挂嘴上吗,这回就成全她。不过金宝咋办?留 说到才三个多月的儿子,魏冬生稍犹豫了一下,“要不儿?莱,要是她不能生,再把金宝抱回来。” 孙大巧连连点头,说这样刚好,这边让他摊牌,她去找大儿媳。 意,娶冯莱莱的好处天大,那就是个活聚宝盆呐,全家都是享不尽的好处。 自打魏冬生被从公社退回来,再民兵营长也没保住后,尾巴做人。 ,看不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这子当干事那会儿了,有冯莱莱帮着找那个傅同志,这,那时才叫扬眉吐气呢。 报复 79章 李家的电报, 可说及。 ,人却要走了。 重润,这回只把电报给她看了, 见她没多询问,他也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转身去了赵四海那边。 板上钉钉的孙女婿,竟要高飞了, 那这个家该咋办, 正自个儿长吁短叹呢。 经了这么大半年爷俩相投相得, 赵四海已经接婿了。 除了赵家的传承李重润,其他的,但为他所有,赵四海可说对李重润倾囊相授了。 若李家只是普通城里人家, 赵四海都会不气虚地留人, 润回去。 下的家财, 到城里也足以傲然抬头。 现在呢, 虽还不知具体,只位,省城那位傅同志都不算啥了。 这样的门第,赵。 可让孙女跟着去吧, 自家还是农村户口, 又是跑江湖出身的,剔嫌弃。 的, 去人家低头做人, 这事儿他们不能干。 看到进屋的李重润,孩子是好的,只鹏鸟, 还是缓了声音,“啥时候动身?” 面,“姥爷你也想我快走?” “你家里催你回去,这都快四年没见了吧,咱还能不让义吗,不能够呀!咋道。 好了的,我就是你唯一的孙女婿,生的孩子都给你姓赵,我从来家呢?遇个事儿就动摇,这会儿你没准儿在想招新女婿的事呢,我能不生气。 了,想说啥说啥。 赵四海只能摆开了跟他说,“你个臭小子,子都得留这边儿了嘛。 你也没细说你家里事,还当你家里兄弟多,了呢。 哪想到全不是这么回事,你 那是生你养你的家里,哪能拦着不让你回,可能由着我吗?也不能做这么理屈的事。 咱也不想强攀高亲,莱莱也受不得委屈慢待,你倒是了,姥爷全由你说了算。” 的,“姥爷,我早说过我的事我做主,李家也管不到,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只记着妻,将来生的孩子都跟你姓赵,咱们一家上哪儿都一起就行,别的都有我出面解决,受。” 看着说得斩钉截铁的李重润,赵四海信了,可也糊涂了,“你排?” ,人口也多,我爸妈都走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我自己占一个房头。 上面祖父叔伯都忙工作,祖母身体不大好,伯娘婶婶姑姑也,我这儿就自在随意些。 这回我想带莱莱一起回去,认亲还在其次,主要,到时姥爷你带着满同也过去, 咱买个大院子,到时辟收治病人,你和莱莱的本事不该埋没在这里,你俩还得挣大钱给我过吃香喝辣着自己的设想。 没想到李,还想把他都带上,而且还想得这么全面。 见过外面宽广世界,这得太憋屈了。 若不是要避乱, 燕城他也去过,弟,若是能找见,兄弟间有个照应,再让他们见识下孙女的风采,。 “现在外面让随便走动了?我可长住呐。买院子的钱咱家有,姥爷海说得意气风发。 被小辈们需要,赵四海觉 虽然李,可这样劲儿往一处使,钱搁一处花,这才是家嘛! 。 “这边开好介绍信,我户口再调回去,除了要自己买粮,都打听好了。 ,反催他快点动身。 李重润这才提出,莱呗,她还想甩了我另找呢。” 赵四海愣在那里,呢。 一年来,小夫妻连红脸都没有,两人天天跟泡在蜜里一样,他有时都嫌倒牙。 夫妻情意浓,李重润又处处以这个家为重的,莱莱咋还不和鸣都是假的吗? 是万般顺意,觉着再没谁能入眼的了。 这样的孙女婿不要, 着孙女任性,拉着李重润,爷两个嘀嘀咕咕着商量起来。 压抑,赵四海来回看着两人,见两个人谁也不肯多说,唉声叹气一番后,喊冯满同拿酒来倒上,让 ,赵四海拉着孙女婿,“重润呐,姥爷舍不得你呀,再没有你这么可心的孙女婿啰……唉……明你背着陈世美的名声……” 一声声的,。 “师父,那我咋办?家吗?” 李重润一脸沉痛悲凉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姥爷你法,不存在谁对不住谁,我是男人, 做不了你孙女婿,我不还是你徒弟吗,逢年过节我还来看人,我再上门会讨嫌。” ,“什么新人,我只认你。” 李重润还劝他,“姥爷,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又转头,“满同,拜了师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徒弟,不说好了,以后请他老人家指点你,师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姐。 特别是你姐,脏活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全是对冯莱莱的各种不放心。 ,脸上越见哀凄。 ,脸上看不出丁点情绪。 李重润终没忍住,黯然问道,“莱莱,我只想问问,我一生的良人需要什么条件,你让我闻,明显心绪起伏过大。 到忍,刚好饭也吃完了。 她呼地站起来,“演得不像,。” 赵,装起了聋哑阿翁。 地左右看着,不知啥情况。 冯莱莱只找祸头子,朝李重润扬起下巴,“回屋!”杀 ,压着嗓门,“重润,有事还喊姥爷,她撵你就不走啊。” 嘴上声援很给力,可往。 这水他没实力趟,冯满同。 李重润带着置之死地 可孔地震了,“冯莱莱,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这么绝情……” ,行李箱也搬了出来,这是一天都不容他了! 冯莱莱怼脸过来,“不都是你说的吗,先是说假结婚,着我搞对象,说不求地久天长的,都听你的了。思说,最后再体贴你一次,够善解人意吧? ,有哄骗利用之嫌。 “我知道我不对,所以才想把我赔给你,不够赔,那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赔给你,冯莱莱”看她没反应,直接过来熊抱住她,“我不管,反正你上哪儿我就在哪儿, 冯莱莱更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扯着他的两侧脸皮,“我呢?你暗戳戳搞了那么些,跟姥爷都能说,?还非得我主动表示离不开你?告诉你,李重润没门儿, 越说越气,她一把甩开他,开了自己衣柜,,你不走我走,假结婚必须做数。” 李重润如何听不出来,她这是嘴硬心软了,晕人,跟缺智一样傻乐着。 顺当,幽幽叹气,“也行,反正我有婚史是抹不掉的,再留你一段日子,等。” 李重,很配合道,“冯莱莱你真有眼光,你看我盘靓条顺,脑子也是一流,咱俩一起就是最强基因,生出崽儿,是吧?” 嘴说的,以为生孩子还是很遥远的事。 却不知道,之孩子去父留子了。 他甜言蜜语倒多得很,可真要明说的,他却亮,冯莱莱有一阵子不爽了。 久了! 家底儿 80章 之后, 李重润身体力行地努力表现自己的不可或缺,冯莱莱没再提离婚的事儿。 但对于一起回燕城的事,她也不置可否。 这已经是跨跃性的一大步了, 李重润也不急, 反正媳妇不陪着,他是不会动身回燕城的。 早上去大队部打电话请了假, 回家就把自己小金库里的钱都上交了。 冯莱莱这回没客气地全收了。 她还是气自己咋就上了贼船下不来, 可该讲的原则不能少。 以前是临时搭伙过日子,要谨记不能越界。 现在虽还没到地久天长的地步, 但冯莱莱是认可了往长期些发展的。 至于能走到哪一步, 则顺期自然吧。 前一阵子她先是想着李重润的基因太优越了,错过了再遇不到了, 想着要不要分手前怀个孩子,这样孩子也不会是私生子,她将来就是不结婚也不怕姥爷催了。 可瞒着生人家的孩子,咋想咋有点不道德。放弃吧, 一想到和李重润长得一样的宝宝, 她就压抑不住向往。 举棋不定时,昨天李家的电报就来了。 那人的去留迫在眉睫,她忽然就被闪了一下,想到两人就此成了陌路人,心里空落落地难受起来。 想到这人过往忽悠她的劣迹斑斑, 冯莱莱又不想给他个痛快。 昨天他回来也不提想留下来, 冯莱莱气堵着就想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这人竟联合姥爷演了那么一处苦情戏, 她又气又想笑,却知道暂时不用想散伙了。 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 之后她还想生个孩子,再不是之前随时想撵人那样过日子了。 正经过日子,就不能允许男人的小金库存在。 钱刚好整两千,比冯莱莱想的要少很多。 她原以为李大佬留着做事业资金的数额,怎么也得和赵四海存下来的现金差不多。 大佬的排面咋也不该只两千块的。 想到之前卖了三批羊,第一次的羊羔钱还是李重润私房出的,扣了第二批羊羔钱剩了一千一百一十块,第二批出栏,扣了第三批羊羔钱,净赚了二千七百八十块,第三批最多,赚了三千零八十,加一起有六千九百七十四块。 这些钱一分不少,都在冯莱莱这里存着呢。 她和李重润的工资足以支付家里所有开销,有空间,还有农场,家里已实现了猪羊鸡兔鱼肉自由,哪怕李重润天天不手软地给冯莱莱买买买都够了。 当然他免不了会偷渡自己小金库里的钱出来混着花,因为他太会见缝插针,事后又会各种找借口,冯莱莱也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人挣的钱都给了自己,手里只那么点创业资金,还装着自己手里资金充足的样子,还总想拿出来给自己花,冯莱莱心又软了些。 这人在钱财上可说对她毫无保留了,这意味着什么,冯莱莱无法忽略。 别的先可以搁置,她准备先给他对等的坦诚。 她从空间里拿出赵四海给她的钱匣子,放到两人中间打开给他看。 “姥爷去年就跟我交代了,让我家里钱啥的不能瞒你。 咱俩的情况也没法和他实说,我就一直阳奉阴违了。 呐,现在郑重给你交代一下……” 赵四海的现金五千三百八十块,加上三次卖羊的收入六千九百七十四块,现在再添上李重润的小金库二千块,加起来是一万四千三百五十四块。 不算五十根小黄鱼,这些就已很可观了。 “这些就算买房创业基金。对了,还有参祖宗呢,你要搞大票的咱也有后盾。” 参祖宗在空间里长势良好的事,冯莱莱没有瞒李重润,确定后就跟他说了。 甚至空间突然裂变一样扩大了两倍这事,冯莱莱也都和李重润说了。 当然,这也是空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冯莱莱急需找人探讨,这个人选也只能是穿友李重润。 空间里没有土壤还能生生不息的千年参祖宗,绝对是异宝了。 同样也印证了这个空间绝不简单。 听到冯莱莱连这样无价参祖宗都舍得跟自己共享,李重润之前求而不得的所有意难平都没了。 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在冯莱莱这里是很重要的,足够了。 慢慢余生,人就在他身边,总会都等到的。 坐到她身边,抱住她满足地叹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那咱们这几天收拾下就走吧?” “燕城我倒是愿意去,只是李家这里,他们如果不欢迎我,我不太想登门。”李家只是他的便宜家人,冯莱莱也没什么不好讲的。 李重润轻刮了下鼻尖,“我怎么舍得让人给你气受,到燕城咱们找个好点的招待所住着,我先自己去瞧瞧,主要我是二房的独苗,不是我单方面想不认就能摆脱的。 只能慢慢不着痕迹的远离,我现在有了点想法,等去了再看怎么具体操作,你就在那里好吃好喝地陪我,老公保证不让你失望。” 这人刚有点眉目,就厚脸皮地以老公自居了。 还能咋办,爱咋咋吧。 看他早都胸有成竹,冯莱莱也不矫情,让他看着安排就好。 冯莱莱正在暑假中,只要去学校找孙校长开个介绍信,随时都能成行。 她今年带着沅溪大队再创辉煌,又拿了全县第一,孙校长恨不能给她供起来,就是给他从家里喊来开介绍信,他也会随叫随到。 李重润这边要麻烦些,新一期技术员培训班已经开始招生了,他这个时候请假县里怕是要为难。 中午吃完饭,李重润要去县里请假,冯莱莱则要上山一趟。 因为这次去燕城想直接把房子都买了,再回来就是举家搬迁了,匆匆忙忙着她也怕忘了。 所以,冯莱莱想上山再把挖参祖宗的地方地毯式搜寻一遍,她总觉着这次空间的扩大是参祖宗的入住引起的。 要是能再把它的家小都找出来一起入住,空间能再扩一扩就好了。 去年冬天,用空间存着羊肉绿菜慢慢吃,真是太方便了。 家里的钱财,赵家的那些传承秘册,放到里面再安心不过了。 于是空间里的物品越装越多,扩大了两倍,还是不够用的感觉。 可先一步郑县长来访了,直接给李重润批了假,问了要带着冯莱莱一起去后,他表示火车票他回去帮着订,明天李重润去时会和介绍信一起给他。 李家是真急着让李重润回去,郑县长是受李家所托来的。 碍着冯莱莱在,李重润又不让冯莱莱回避,郑县长很多话不能出口,想想这终究得李家人自己解决,他也就放下了。 说会给李重润买后天的火车票,郑县长就离开了。 郑县长走后,李重润陪着冯莱莱上的山。 这次真来对了,之前找了多少次无功而返,这次却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在当初挖参祖宗的位置,相距不过一米,参祖宗的那一半一眼入目。 同样的七品叶,在藏了一年多后,终于露了形迹。 而它们的子孙后代却还是没见。 之前有了经验,有这么久的日华金手指加持,眼利手头准还快,挖个参已经不具难度了,只花了一下午就完好地挖了出来。 直接给送到空间里让参夫妻团聚,想想也不能让它们一直裸生长,冯莱莱又把挖参处周边的土壤移了好些进去。 回去给赵四海看了,他只叫冯莱莱好生收着,一句都没多问。 他老人家现在一心惦记去燕城找赵家堂兄弟们的事儿,就是金山银山摆他面前都没想法了。 知道小夫妻后天出发,他比两个人还兴奋。 让冯莱莱把家里钱都带上,务必要把房子先买了。 等到七月六号,看到李重润和冯莱莱一起出发去县里坐火车去燕城,村里人自此谁都不服,就服冯莱莱,多少年都常挂在嘴边说起。 这一去,夫妻俩就是他们攀不上的高枝咯! 途中 81章 火车在省城宁新市始发, 燕城是终点站。 郑县长派车送他们到的宁新市,两个小时的车程,免了挤客车了。 李重润和冯莱莱都是两辈子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出发前还挺期待的。 已经在七十年代生活了一年多, 还是在大农村,冯莱莱自觉已经适应并接地气了。 可进了车站后, 面对人挨人汹涌的人群, 无法言说的熏人味道,想到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 冯莱莱就有些却步。 李重润倒还好, 他经常在各公社大队之间跑,不讲卫生的人多了, 他已经被熏陶锻炼出来了。 看到冯莱莱想跑的样子,虽心疼不舍她遭罪,他也还是狠下心来推着她往前去。 只有到燕城买了房子,他才能真信了冯莱莱要跟他继续走下去。 好在郑县长帮他们买的是卧铺票, 上到卧铺车厢后, 人也少了,空气也清新多了。 李重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车窗,冯莱莱才觉复活了。 他们是一张下铺一张中铺,下铺自然是冯莱莱的。 对面是一家三口,母子女三人, 虽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 但言谈举止带着丝优越感, 看着有点小违和。 他们这边上铺是位青年军人。 两人找到铺位时,那位母亲正端着长辈的样子询问着那位军人青年,再看她旁边娟丽端坐的女儿, 这是火车上相女婿呢? 听了个话尾,知道青年是位连长,冯莱莱就不奇怪了。 这会儿军官在婚恋市场上可是香馍馍,家又是燕城的,可不一见到就被盯上了。 当妈的正问到连长家是燕城哪里时,看到有人入座,明显打扰到了她们,正不耐地抬眼看过来。 然后和坐她左右的子女一起愣怔了在那里,眼里闪过惊异和衡量,也忘了接着询问。 军官得以被放过,对李重润点头致意后,坐到了过道的边座上。 对面如何打量,这边均视若无睹。 空间在手,出门在外不要太方便。 三个立方的空间,挤挤还是能装不少东西的,冯莱莱觉着有用的都装里了。 就是委屈了两位参祖宗,依偎在角落里,有点配不上它们千年道行的排面。 装着打开行李箱,冯莱莱从空间里拿出干净的床单,李重润顺手接过,给他们的上下铺位都铺上。 枕头上也拿干净的毛巾给罩上。 炎炎夏日普通人也不需要被子,更何况两个武道高手,冯莱莱只拿出一件李重润的薄外套,准备搭身上阻挡下别人的视线就好。 见冯莱莱要盖自己的衣服,李重润挑眉看着她,眼里柔腻得能掐得出水来一样。 冯莱莱轻推他一下,提醒他注意点儿。 李重润笑着拿过提包,把搪瓷缸拿出来摆上,才跟她一起坐到床铺上。 对面的母子女三人直眉瞪目地看得投入,之前的那点优越感已经收敛起来。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讲究的人,卧铺上还要铺自己的床单。 那样好的纯棉灰布床单,两床能做一身衣服了。 就是他们家里早前的光景,也没这么铺张过。 再看两人穿戴上乘入时,又是如此不凡的容貌气质,心里评估着,那位妇女心里有了计较。 脸上笑得亲切,“看着两位小同志家里也像燕城的,你们兄妹俩是到宁新市这边走亲戚的吧?宁新虽说是省会城市,可比咱们燕城还是差不少。” 好好的媳妇儿被说成兄妹,这能忍? 本来只是无关路人的,这下被李重润讨厌上了。 “我们是夫妻!”他淡声道。 “我们是落云县乡下的。”冯莱莱故意道,她也不喜对方的语气。 李重润只觉两人是如此心意相通,伸手勾了下她的手指,冯莱莱回以明媚一笑。 不止对面的路人甲乙丙三口,就是边座上的青年军官都投来疑惑的眼神。 倒不是不信他们是夫妻,是冯莱莱那句“落云县乡下”引起的。 主要是两人那种浑然天成的庸容气度,跟乡下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位妇女也意识到自己被人嫌弃了,僵硬着转开脸去。 看到自己的子女总忍不住往对面看,眼里是藏不住的倾慕,她恼怒地撵着两个上了铺位。 小睡了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午,广播里开始播报餐车开餐了。 对面的妇女打发子女去餐车买饭,那位军官稍等了几分钟也去了。 三个人先后打饭回来。 军官是青椒肉丝和肉沫茄子,上面还铺着个煎蛋,另满满一盒白米饭,一个人这么吃很奢侈了。那位妇女往那儿瞄了好几眼。 兄妹俩打回来的是红烧肉,土豆丝,肉沫茄子,餐车上也就不几样菜式,没太多选择,不过这会儿人已经觉着很好了。 妇女又对军官重燃了热情,一直试图让他加入自家三人的话题,可惜军官速度地吃了饭,人就躲到了另一格的边座去坐着了。 接连碰壁,明明之前还良好交流来着,妇女就觉着是李重润两人带起的。 再看夫妻俩也一直没去餐车买饭,除了个喝水的搪瓷缸,啥吃的都没摆出来。 她眼里重又带了审视地看过来,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看两个边座都空出来了,李重润和冯莱莱这才不急不慌地坐过去。 李重润捧着大旅行包,冯莱莱从半开的拉链里一样样往外掏。 其实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旅行包只是个样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冯莱莱需要什么,和空间里来个瞬移转换就行了。 主打一个层出不穷就对了。 两大一小三个铝饭盒拿出来摆上,红烧排骨,香辣烤鱼,干煸豆角装了满满一大饭盒,西红柿炒蛋单装了一个小饭盒,一大饭盒粒粒分明的莹白米饭。 饭盒掀开的刹那,香味四溢而出,左右两格的人首当其冲,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看过来。 等看清后,自己吃着的饭菜立马不香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信不年不节着,坐个火车就能这么豪吃海喝的。 煎熬着等两人吃了饭,见李重润这边又拿出个黄桃罐头开了给冯莱莱解腻,真的是无尽的折磨了。 之后的晚饭虽不再是好几个菜,可两面烤得金黄的肉馅儿饼,那味儿也一样勾得人垂涎欲滴。 差距太大,说多问多了只会自曝其短。 直到下火车,对面的一家三口再没多话打扰别人。 火车到燕城时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一点二十,整整二十六个小时的车程。 长途火车最熬人,几乎都是一脸菜色,就是那位军官都有些疲态。 李重润和冯莱莱的绝好气色就太显眼了。 别人只关注到这个,那位军官却早在李重润开罐头时就注意到了,需要用工具或勺柄撬一下才能打开的罐头瓶子,李重润轻轻一掀就开了。 要不是看到罐头是横着从旅行包里拿出来的,证明绝对是密封未开启状态的,军官都会以为是事先打开过的。 现在看两人跟刚上车时没什么两样的饱满精气神儿,这两人绝对有点儿门道儿。 冯莱莱不好说,他判断李重润应该是练家子。 他自己就是打小有人指点的,如不是场合不对,还挺想找李重润认识一下,再切磋几招的。 带着遗憾,他落在夫妻俩后面不远,跟着蜂拥的人群往车站外走着。 李重润有原身的记忆,对这时的燕城再熟知不过了。 出了站口,他轻松提着所有的行李,根本不让冯莱莱劳动一个指头。 走出没两步路,忽然奔出两个人,袭抢了前面一个人的行李和背包,一左一右地突围跑了。 被抢的人完全懵了,眼睁睁看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 有人帮喊着“抓贼”,却没人敢丢下自己的行李去帮忙。 斜刺里一到军绿色身影飞奔出去,往拎行李逃跑的贼人方向追去。 李家 82章 包里应该有钱, 失主声嘶力竭地喊着追了过去。 可失了先机,贼们又是团伙活动,人群里混着不少, 这个拉一下, 那个绊一下的,距离越拉越远。 看出来门道后, 更没人敢帮忙了。 “看来咱们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李重润放下行李, 曲张着十指咔咔地响着。 “都给逮回来,这也太恶劣了。”冯莱莱伸指标记着人群里混水摸鱼的那几个贼同伙。 只要一点小动作, 都逃不过她的眼。 “听我媳妇的。”轻笑声中, 李重润拔脚飞纵了出去。 因为贼提着重行李跑不快,军官已经追上了那个贼。 看到他一身军装, 贼同伙不敢去帮忙,那位军官拳脚刚猛,是个有功夫的,很快连贼带赃一起清缴了。 押着贼想找人帮忙看着, 他准备追另一个贼时, 看到李重润出手了。 看到李重润在穿流接踵的人群里左右腾挪快闪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丝毫的顿滞和降速,足尖轻点,人已飘忽出数步远,这太不可思议了。 军官瞳孔巨震, 这样的轻身功夫他闻所未闻。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 都停下来观战。 快手快脚是贼团伙的日常基本功, 他们最识货,这样的高手他们根本惹不起。 人群里的贼伴们啥小动作也不敢使了,开始往人群外撤出。 人都被冯莱莱标注了, 少一个在媳妇儿面前都是跌面子,李重润哪会允许他们跑路。 人群里一番横扫,贼团伙的人一个不少,不是膝盖就是脚腕被踢脱了臼,全痛呼着趴顿在地上。 那个抢包的已经跑到广场边缘了,过了马路,一溜的大小胡同,往日遇到再紧追不放的,他们仗着熟悉地形,胡同里一钻,任谁也得无功而返。 还有十米远的距离,这会儿确准要跑掉了,贼举起包挑衅地回头笑望过来。 这才看到广场上伙伴们竟是全军覆没了,意识到不好,他拔脚就要全速再跑。 一道黑影凌空而至,脚都没落到实处,贼就被薅着脖领拎了回去。 这会儿他还是想不明白,十米远的距离是怎么眨眼就到眼前的。 却不想亲眼目睹的人比他还受震动,三个连环点地,人就飞掠过十米远,这是人能练出来的吗? 短暂的呆怔后,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叫好声。 包和行李完好无损地物归原主,那人一遍一遍地感激不尽。 军官也找来了公安,这边所有的贼都移交给他们。 这些贼在车站为祸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因为人手不足,公安们苦之久矣。 过来跟李重润和军官握手道谢,还询问两人的驻地和单位,说是要给他们向上通报表扬。 李重润只说不需要,推说有急事要办,人就过去找媳妇去了。 没想到他这边刚拎起行李,那位军官也跟后面过来。 “同志,我是邵衡,能认识一下吗?”眼神真挚期盼。 “李重润。”李重润伸手过去。 邵衡激动地双手握住,“李同志,你的功夫太俊了,我也是打小练的功夫,看你我觉着自己白练了……” “重润?”一声迟疑的询问打断了邵衡后面的话。 转头,是两位年龄相仿的青年正上下打量着李重润。 李重润已认出了两人,“三哥,四哥,是我。” 李重泽和李重深看着眼前的老五李重润,依稀还是小时候的五官长相,可全然不同的气势和气质,让两人远远端量了半天不能确定。 还是李重深记起之前郑县长给家里来电话说的,老五的岳家是世代跑江湖出身的,他们才想过来询问一下,刚好听到李重润自报姓名,这才相认。 刚才李重润给贼伙一窝端的高手风姿两人都看了个全,也跟围观的群众一样热血沸腾来着,现在这人竟是分别了近十年的堂弟,和想像差距太大,两人一时摆不出兄长的姿态来。 知道李重润娶了那样人家的姑娘,家里从上到下都有些接受不来。 对郑县长所说的,赵家可不是一般的拳师出身,家传的正骨术在落云县极受人推崇,李重润娶的那姑娘也是有才有貌,两人很般配如何的,李家人几乎马上就把赵家联想成了跑江湖卖膏药的那类人,不喜和瞧不上只会更甚。 而且冯莱莱站在那里,那样芳华绝代,大家闺秀的姣姣姿容,不但跟跑江湖家的粗俗姑娘绝搭不上,就是李家和相交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 这会儿两人已知道他们整个都想岔了,能教出这样高深功夫的赵家,就是跑江湖出身,也得是江湖头儿吧? 半天,李重泽才组织起语言,“累了吧,走,带着弟妹一起回去。见到爷爷奶奶好好说说,还有我和你四哥,家里也都是通情理的,没多大事儿。” 李重深也赶紧点头,“是啊,家里就是气你自作主张结婚,不过四婶也有不对,这几年也委屈你了,还是心疼你多,弟妹再好好表现下,事儿就过了。” 只言片语,李重润和冯莱莱两个人精子啥都分析明白了,还真是和他们设想的一样。 李家这边说好了都交给李重润面对,冯莱莱根本不想沾。 只当跟自己无关,站那里当着木有反应的木头桩子。 这让李重泽兄弟又不确定了,不说也不笑的,难道这姑娘只是看着好? 李重润眼里没了温度,无情无绪地,“莱莱不会跟我回李家,不劳三哥四哥跟着操心了。李家门我还认得,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莱莱安顿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李重泽和李重深嘴张成了O形,对这个十年未见的堂弟完全摸不准脉的感觉。 也是刚才李重润露的那身功夫,让他们再不能当他是当年那个文弱的,听哥哥话的弟弟。 互相对视着拿不定主意,事情整个脱离了家里的掌控。 旁边一直没走的邵衡赶紧抓住机会,“李同志,你们如果还没落脚的地方,我知道家条件好的招待所,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想到两人在火车上的处处讲究排场,他对症下药地提出了邀请。 以李大佬的识人之能,只这一会儿就知道邵衡是个靠谱可交之人。 遂点头,“行,那你劳驾你带我们去看看。” 这边邵衡积极热情地还要帮着李重润分担一个行礼,被李重润笑着“我力气可比你大”给说退了。 眼睁睁看着李重润夫妻被人给截胡了,李家兄弟面面相觑,忙追上去再劝,可李重润岂是他们能说动左右的。 最后只能看着那三人上了公交车走了。 —— 李重泽兄弟回来李家,李家上下都等着呢。 十年的风霜艰苦,小一辈还好,李孟章夫妻和三个儿子身上都是大小病痛不断。 平反回燕城后,上面先补发了这些年的工资,并没急着给安排工作,只说让他们安心休养下身体。 这会儿虽一切向好,但还没最终尘埃落定,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趁着这个时间,刚好可以把家事理一理。 特别是回燕城后,原以为在燕城的李重润竟下了乡,李孟章夫妻很震怒。 而促成这件事的是妻子杜映真,这让老四李德厚也愧疚没脸。 于是回家脚还没落稳,就急急地给李重润去了电报。 发了电报后才倒出空来,由老三李德淳给老友郑县长去电话,询问李重润在那边的境况。 也才知道李重润竟在那里结了婚,娶的还是乡下姑娘,家里还是那样的路数,李孟章和三个儿子整个都不好了。 李重润可是过世的老二李德正夫妻的独苗啊,六岁失了爹妈后,身体一直病病弱弱的,是请了保姆日夜照护着才养好一些的。 当年家里出事,就是怕李重润跟着去再半路夭折了,李孟章亲自去求了前妻梅怡君给李重润落到她的名下,给他留在了燕城。 没想到最后竟被杜映真坏了事。 换房头 83章 见到只李重泽兄弟回来, 李家老少还以为他们没接到人。 等听两人说,人接到了,可因为嫌李家对他媳妇态度不明朗, 李重润带着人去住招待所了, 要等安顿好媳妇后再上门…… 李家男人们还能克制些,李家女人们差点没炸庙。 李德厚媳妇杜映真这阵子因为李重润的事, 家里挨了多少训斥指责, 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呢。 这会儿总算找到了机会,对婆婆道, “妈, 你们走了后,重润那孩子是真不好带, 后来更是油盐不进的,我就是提了那么一嘴,也没说什么,他就报了名下乡, 直到人坐车走了, 才有人上门说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我差点没急疯了……” 杜映真当时什么想法,李家这些人,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子女,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当年李孟章预料到家里要出事,他就提前做了些布局和准备。 老大和老三媳妇娘家也和李家的处境差不多, 就是回了娘家也躲不掉。 唯有老四媳妇这里还可做些文章, 能保住一房也是好的。 李孟章干脆让老四媳妇跟老四离了婚, 老四家的三个孩子都叫她带走。 然后二儿子夫妻都不在了,就留了一个独苗,这个孙子他是一定要想法子护住的。 于是李孟章厚着脸皮去求了前妻梅怡君, 商量给李重润过到她膝下,落到两人早逝的儿子李德宽名下,以后就是她的亲孙子了。 让他惭愧的是,梅怡君答应帮这个忙,给李重润的户口转到她那里,对外也说是自己的孙子。 但她并没要李重润拜李德宽,并说将来李家没事了,李重润自回李家就好。 李德正就留这么一个独苗,她不和过世的小辈抢孩子。 她儿子是福厚有本事的,她不信没有后人香火,他在下头就过不好了。 李孟章自觉一生坦荡做人,唯有梅怡君这里,阴差阳错的,成了他最难赎的坎儿。 无论什么事,自是梅怡君说什么是什么,他连一点意见都不敢有,更何况是他有求于人。 这样二房和四房的孙辈们都保住了,大房三房也没攀比,李孟章自觉已尽了全力,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没想到杜映真看到李重润去了梅怡君那里,她也找李孟章说,想把家里大儿子也落到梅妈妈名下。 她的理由是,李重润本就孤僻病弱,很多事都不能自立,会给梅妈妈添麻烦,有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做伴儿照应着,她这个婶婶也算尽了心。 只要提到梅怡君,康百茹从来装聋作哑。 没老伴儿提点,李孟章哪会想到四儿媳藏的弯弯绕,觉着她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死去的二儿子是他最看重的,人走了就跟断了他条臂膀,虽然留下的孙子不大入他的眼,可爱屋及乌下,他却一直会格外看顾。 别的子孙想让他求梅怡君,别说门儿,连窗户都不会有。 可为了李重润,李孟章会接连破例。 杜映真正是知道这个,才会从照顾李重润的角度去说。 要知道,她的长子李重澹比李重润还小两岁,一般人家,该李重润照顾弟弟才对。 一个也是帮,两个就当稍带了,梅怡君就把李重润和李重澹都落到了自家户口本上。 人心惶惶中,能自保就已万幸,李家和梅怡君都没想到杜映真藏着那么大心眼儿。 梅怡君虽和李孟章离了婚,可并没有失了依靠。 当年她救助掩护了不少妇女同志,而那些人如今都视她如亲姐妹。 梅大姐的事,她们比自己的事还上心,护着她的人超乎你想象。 所以,她可以毫不拖泥带水地和李孟章离婚,日子照样过得自在悠闲。 李孟章是读书人,几年的军旅生涯也都是干的文职工作。 建国后,更是转到了地方机关部门,李家的儿子们,除了去了的老二李德正是真正的热血军人,李家剩下三个儿子都随了爹爱读书,工作上也是一脉相承。 杜映真的大儿子李重澹一直在李家下一辈的兄弟们中不显,在读书上特别不开窍,孩子也知道不好,渐渐地都不欢实了。 杜映真见不得儿子这样,就告诉他家里二伯李德正的事,说他投笔从戎却是家里那辈儿最出息有能耐的。 她本意是想告诉儿子,不会读书一样有出路。 却不想因为她的一番话,李重澹却有了从军梦,心心念念的都是想当兵。 若家里没事,这当然不成问题,李孟章不是愚腐之人,并不会拦着家里孩子往别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李家朝不保夕的,杜家也没那个门路,现在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兵,根正苗红的都当不上,李重澹这样有争议点的就不用想了。 可当妈的哪舍得让自己儿子失望,三个孩子因为李重澹最听她的,她最疼的就是他。 她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梅怡君这里。 梅怡君有几个好姐妹是军中将帅的家属,家里子女都有入伍名额。梅怡君提出来想要一个,人家怕是会争抢着奉上。 所以,杜映真才提出让李重澹也跟着过到梅怡君名下,并教李重澹多亲近陪伴梅怡君。 打的就是日久天长下,梅怡君会对李重澹生出些祖孙情,等到入伍的年纪了,孩子一求,一切都水到渠成。 却不想世事无常,你就是机关算尽也是白搭。 别说讨好,梅怡君根本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管你吃好穿好,三口人在家,真是关起门来互不打搅。 饭桌上李重澹想跟她说话,她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就让你再生不出亲近之心了。 好在她是个大气的,七零年李重润高中毕业时,她给解决了工作。 她是对革命有功之人,家里若有后辈,是要给解决个工作岗位的。 她把这个名额给了李重润,上面考核后给李重润安排到了机械厂上班。 李重润别看文文弱弱的,在机械厂干得还挺有声有色的,很快转到了技术组,假以时日,升技术员是没有问题的。 杜映真看梅怡君给李重润解决了工作,反倒放了心,也没跟李重润攀比。 她早问过李重澹了,平日梅怡君待他要比李重润强些。 所以杜映真想当然以为等李重澹高中毕业时,梅怡君也不会不管,到时她一提当兵的事会保成。 没想到,等七二年李重澹毕业了,直到年底了,梅怡君还一点过问的意思也没有 而街道已经上门多次,催李重澹该下乡支援了。那会儿只要不能就业的青年是一律要下乡的。 杜映真硬着头皮找了梅怡君,梅怡君只冷冷告诉她,给李重润解决工作跟李家无关,只是她为革命军人的后代尽一点心意罢了。 杜映真算计多年,拼着母子分离就得了这么个结果,怎能甘心。 梅怡君她不敢惹,也不敢抱怨,可跟无依无靠还有点孤拐的李重润,她却是会摆婶婶的款的,更会站在制高点道德绑架。 她找上李重润说了没有半个小时,李重润当天就去办了交接,把工作让给了李重澹。 而梅怡君知道了也没有拦,只说工作给了李重润,她做了该做的,剩下的她不会过问。 李重润下乡走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是真的,杜映真却是装的。 杜映真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她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坏人,只能说她更心疼自己儿子,别人的孩子就只能当草了。 不过她心里愧疚之下,也尽可能想弥补,李重润下乡之后,邮零花钱邮物的都是她,郑县长那里也是她打着李德淳的旗号找的。 原李重润骨子里是念着李家亲情的,他也知道如不收杜映真的钱物,李重澹工作生活都不会安心。 还是李重润穿过来后,他才不想配合杜映真母子演什么一家亲,他手里有李孟章给留的钱,就是没有杜映真的东西,他也一样过好日子。 收了两次包裹后,他去了封措辞不太好听的信,大概是算着这么多年给了这么多,足够补偿了,后面杜映真再没和李重润联系。 现在杜映真说什么没人关心,李孟章和几个儿子气过了又愁,家里下一辈竟没一个能办事的,李重润不来,好歹也跟过去看看他在哪里落脚啊。 这现在再上哪儿找,难道还真等他自己上门? —— 邵衡给找的招待所果然不错,房间宽敞明亮,最主要是房间带卫生间,楼层带洗澡间,这样可以坚持住几天了。 然后邵衡家就在附近,说有事可以随时喊他。 这里是燕城内海一带,老燕城时能住在这片儿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因为是沿曲折内海建的院子,不开阔四方,讲究风水的达官贵人不会在这里建富贵窝儿。 但这里闹中取静,内海沿岸景致怡人,冬雪,春棠,夏荷,秋枫,四季皆有可赏,很多文人学者乐于在此安居。 邵家四代同堂,邵老爷子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老科研工作者,现任一家科研所的所长。 邵家现住的这栋院子是邵老爷子回国后用自己多年积蓄买的,两个儿子都一起住在这里,邵衡爸行二。 能在特殊年代也没受到波及,可见邵老爷子从事的应该是国家重视的研究单位。 邵衡只在介绍自家的时候一语带过,却瞒不过李重润,能从只言片语里整合出有效的信息。 也算家学渊源,邵家子弟大多都从事技术类工作,不是工程师就是技术员的,只出了邵衡这一个异类,不顾家里的反对,哭着喊着去当了兵。 他带着入住的招待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住的。 这是国科院下属的招待所,得有相关单位的人带着才能入住。 邵衡是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这边招待所才接收的。 刚李重润和李家兄弟说话时,邵衡就在边上,是什么情况也都知道了。 这阵子各地这样的事频繁发生,邵衡也听过见过不少版本了。 他只是不理解,李家是凭哪点挑剔冯莱莱这样的姑娘的。 看到李重润一点不惯着家里,到了燕城都能不入家门,只为护着自己妻子,这才是真汉子。 这人功夫帅,人硬气,太合他的脾气,这样的人必须好生结交,所以邵衡当机立断把人拉来了。 正经邵家的家规是不能做这样掺和人家事的无状之举的。 这会儿又陪着两人回了房间。 路上两边已经交流完基本情况了,他也不拿自家当外人了,“重润,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见完家里人,你们还要回落云县吗?” 邵家等于是这一带的坐地户,肯定有外人无从得知的内部信息。 而且邵衡这人,李重润不排斥和他做朋友。 朋友就不必客气了,“我们之后要在燕城安家,回落云县也是起户口搬家,我离开燕城已经快四年了,以前也不是爱走动的人,人情地头没那么熟,所以还有事需要你帮忙。” 邵衡最喜欢这样有话直说的,“我可当你是朋友了,你只管说,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安家得有房,我瞧着这片儿不错,也想在这儿置套院子安家,想托你家里人帮问问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出手。”李重润问道。 “那可真不错!”邵衡拍手赞同,接着又锁眉,“咱能做邻居再好没有了,只是这边院子很少人往出卖,就是卖价格也不便宜,我前头听家里人说过,得万儿八千的。” 他以为李重润的钱都是李家补贴的,眼前李家明显不想冯莱莱上门,李重润这么硬顶上了,李家怕要掐了他的钱。 又劝,“燕城居大不易,要么你们看看手里还有多少钱,留出应急和日常花的,我手里也攒着一些钱,咱两下里凑凑,看能不能往外走几个胡同寻么一下。 只你们夫妻住也用不着大的,一两千先买两间房住着,攒几年再换大的,你们看行不?” 李重润和冯莱莱意外又动容,算上坐火车的时间,两边相识不过一天多点,邵衡就这么推心置腹,赤诚以待了,这让他们有些汗颜。 真心换真心,他们也不能藏着掖着。 李重润坦诚相告,“我们自己有钱,不用朝李家伸手,万八千我们能拿的出来。” “两万以内我们都能接受,院子好还可以商量。”冯莱莱补充加码道。 若真有好院子,冯莱莱决定先把姥爷的金条卖几根把钱凑上。 金价再涨也涨不过将来有市无价的好四合院,错过了可再没了。 来前赵四海还专门找她叮嘱了,有好院子要不惜钱的拿下。 只要赵家的本事在,钱和金子什么时候都能挣上,他奔波了多半生,这回想有个顺意的地方养老。 所以,赵四海比他们还豪迈呢,话都撂下了,钱不够就卖金子,一定不能缩手缩脚。 看完李重润,又转向冯莱莱,邵衡是真服气了,“你俩真一个比一个阔气呀,真财大气粗的主儿,是我没见过世面了。那我就放心了,回去我就让家里帮着问。” 正事儿办完了,好朋友也交上了,邵衡赶紧告辞走了。 他这都有三年没回来了,这好容易回来不先回家,若不是帮朋友忙,回家肯定免不了他妈的一顿爆捶。 临出门,他又回头笑着来了一句,“放心,我保准比你俩还上心,我还等你们买了院子,好跟重润讨教几招呢。” 既是好友了,自然就不拘小节了,李重润挥手撵人,“你那几招不行,不怕难看我随时等着。” 邵衡很有自知之明,“那我也乐意,我就想见识下世外高手的功夫。” 勉强在家里不垫底儿的李重润瞧不上道,“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世外高人。” 邵衡只当他谦虚,摆摆手终于走了。 李家的事早在出发前,李重润都跟冯莱莱说了。 这会儿冯莱莱就问,“那个梅奶奶你不去看看吗?” 李家的人事里,冯莱莱只对这个个性十足的老太太印象最深刻。 李重润就笑,“果然咱们夫妻想到一处了,等会儿吃完饭,我想去看望她,莱莱你跟我去吧?” 啊?冯莱莱一点没想掺合进去的,可对上笑咪咪的李重润,她有些怀疑起来。 “不对,你准又打了主意,还不速速招来。” 李重润朗声笑开,“鬼灵精,什么都瞒不了你。李家嫌你,我还嫌他们呢,我准备把户口还落回梅老太太那那里。” 靠,这可够狠的,不过她喜欢。 “那个梅老太太肯定很不待见李家人,你要落户口回去,她能答应吗?”冯莱莱问。 李重润打了个响指,“信你老公,这事儿准成,还会很快落实,你就瞧好吧。走吧媳妇儿,我知道你很想见识下梅老太的风采。” 条件 84章 耐不住李重润的软磨硬泡, 冯莱莱答应跟他过去。 午饭在招待所食堂买了饼子和粥再一份儿炒时蔬,怕在外面吃的不顺口,出发前冯莱莱做了好几天的菜保存在空间里, 可说鸡鱼排骨羊肉应有尽有。 这会儿人出门, 只买个饼子就着自带的咸菜吃的不要太多,他们这样没谁觉着不理解。 “咱们的存粮还能吃几天?”李重润问。 “现在这个标准, 差不多一个礼拜吧。”冯莱莱回道。 辣炒鸡, 虾仁蒸蛋, 加上打包上来的炒时蔬,只三道菜,跟火车上的豪华餐相比,这只能说是经济餐了。 “咱们争取一个礼拜买到房子搬进去,我看了, 食堂里的自点小炒也没什么花样, 吃两天你就该腻了。”李重润说道。 “好像你能吃下去一样。”冯莱莱可不自己背锅,大家彼此彼此。 家里食材丰富, 调料齐全, 冯莱莱还会各种换花样,就是冯满同的嘴巴都养刁了, 跟同事去了国营饭店后,回来说没什么吃头。 这个时期, 首都的物资供应也强得有限, 食堂里有几样荤菜供应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达不到两人的伙食要求。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买到房尽快入住, 不然两人真顶不了几天。 由此又想到将来,到燕城后,他们山上牧场的那些产出就断了, 那以后岂不是只能靠空间里补充的那点肉过日子? 人都是越过越好,他们这样却是断崖似倒退呀。 羊肉还能割舍,可山上他们养的跑山鸡,还有潭里的野鱼是真的难以割舍。 忽然觉着回燕城不是那么香了。 “要不我和姥爷等你稳定了再过来?这么急匆匆的,我们还没户口没口粮的,其实可以缓个半年一年的。”冯莱莱倩然笑得那个好看,试图迷惑他。 “想都别想,满同还可以等等,你和姥爷,咱家三口必须齐齐整整的。有你老公在,肯定不会让你降低生活标准的。”李重润立场坚定。 冯莱莱也知道不现实,赵四海一心等着来寻亲,估计正在家里数着日子要搬来燕城的,二对一,她没办法扭转。 “唉,参祖宗夫妻给力点就好了,要是空间能变大,像里写的那样,能养鱼养鸡,多少东西都放得进去就完美了。”冯莱莱叹气说,“如果它们能做到,那给它们养在空间里不卖也值了。” 李重润逗她,“那对儿参夫妻拿出来肯定会引起轰动的,又在你空间里养过的,没准真能活死人生白骨呢,那些富可敌国的人多少钱都不会眨眼的,会卖出天价,你舍得?” 冯莱莱白他一眼,哼笑,“曾经的你不就是那一圈的人吗?大佬都是我的人了,和你的身价比起来,区区卖参的钱我还看在眼里吗?你也太小看大佬夫人的格局了。” 李重润哈哈笑着,每个毛孔都是愉悦舒卷的。 那样的异宝确实是自家留下最好。 梅老太住在碧竹苑那边,她喜欢竹子,住的地方也要看见竹子才好。 内海这边过去,只三站地就到了。 青石台阶,门前种着几杆竹子,门漆已斑驳,低调而无华。 敲门后,是照顾梅老太的吴妈来开的门。 看到是李重润后,惊喜地往里让着,“重润回来了,快进来!” 说完快走两步朝里欢欣喊道,“梅大姐,是重润,他来看你了。” 吴妈常年照顾梅老太,连性子都磨得差不多了,一样的不苟言笑。 这会儿变了个人似的,李重润很意外。 他住在这里时,吴妈虽照顾得仔细,可从没这么形于外的热情过。 梅老太的院子不很大,没有进大门的倒座房,三间正房加东西厢房,再两间耳房,因为有遮雨挡阳的连廊延伸出来占了不少地方,院子不是很大,放了个鱼缸,再两树海棠,剩下的地方只够几人围桌纳凉说话。 给吴妈忙坏了,朝屋里通报完,又折返回来,一再地看着冯莱莱,“好俊俏的姑娘,重润,这是?” “是我媳妇儿。”李重润揽着冯莱莱给两人介绍道。 吴妈眼就亮了,李家回来的事情她们早都听说了,没想到李重润还能带着媳妇上门探望,不管真心假意,这孩子可比李重澹讲情分多了。 被吴妈让到正房的厅里,梅老太还在房里没出来。 吴妈让两人随意坐,描补着,“这阵子一直热着,姥太太受不了暑气,有些没精气神,白天躺着的时候多,我去扶她出来。她虽然不说,心里是惦着你的。”说着话,她开门进了东屋。 四下的轩窗都是敞开的,冯莱莱这才发现屋后别有洞天,翠竹掩映,是个小竹园一样的后院,是个静养清心的好地方。 再回看厅里倒没什么特别,一组皮沙发,这个年代统一的高低柜子,一般干部家庭都是这个布置。 这个时代背景,谁都出不了这个框框。 十分钟后,吴妈扶着人出来了。 听了梅老太的故事,冯莱莱想象中的是一位有着强硬气势的老太太。 没想到是这样一位优雅到骨子里的银发老美人,脸上的皱纹都盖不住她明艳大气的五官,浅米色短袖配宽宽的灰裤子,穿在她仍修直的身材上一点不见老气,都可以想见这老太太年轻时会多么风华绝代了。 只要是美人,不管是老少男女,冯莱莱是都喜欢看。 失礼的事她当然不会做,一眼惊艳后她收回了眼神,只趁着站起来问好的功夫,冯莱莱才又抓紧看了几眼。 “小姑娘你这样盯着人看可不好。”梅老太坐下后挑起了理。 冯莱莱手扣到李重润的手上,让他别说话,这人一遇到她的事就失智。 “您太好看了,我喜欢看美人。”冯莱莱实话实说道。 她不认为自己刚冒犯到老太太,所以说得很坦荡。 从没有小辈儿会这样同她说话,梅老太微愣了一下。 旁边吴妈却笑得不行,“哎哟,重润你媳妇可太可人意了,净说大实话,倒跟咱家梅大姐一个脾气。” 梅老太脸上还是嫌弃,“我可不跟她一样没遮没拦的。” 冯莱莱伸手暗示李重润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她的眼,冷哼着转向李重润,“李孟章他们都回来了,你们自一家团圆,还来我这儿做什么。当初说好了的,李家回来,你还回去就是。户口你下乡时不就迁走了吗,咱们再没什么相干了。” 看她把话说死,吴妈那个无奈。 家里见天没个动静,她真盼着偶有个人能陪梅老太说几句也好。 当初她劝过梅老太把李重润真留下来做孙子,可梅老太根本就不听她的。 她也想过慢慢来,后来杜映真插那么一下,李重润直接下乡走了,她也死了心。 今天李重润登门,吴妈想的也只是他能念着那几年的照顾,一个月能来看梅老太两趟。 梅老太的脾气李重润早见识过了,跟她有事说事就行。 “我想把户口还落回这里。” 吴妈“咦”地喊出声,梅老太也略带诧异地看过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那几年是我愿意照顾你的,那都是看你太爷太奶的面上,换了谁来我都会管的,你不用不过意。” 李重润还是大实话,“那些是李家跟你的事,跟我关不着,我只是不想落回李家去,当初我户口从这里迁走的,要落回这里也好办些。” 见他连表面的虚与客套也没有,梅老太反而有了兴趣,“你和家里闹不好了?你想好了,落到这里和那边就远了,你的堂兄弟可不少,在一个院门里都要争呢,李孟章的那些好处将来怕是落不到你头上了。李孟章前头待你格外好些,你知道为什么吧?” “知道,我去世的爹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我跳了房头,二房后继无人,我爷爷会恼我,大概齐就不管我了。”李重润一语道出。 “那你还要到我这儿?上回是我念着公婆待我不薄,李家落难的时候我不能一点不管。那个情分上回就算结了,现在你自己说要把户口迁我这里……” 后面话被接过,“没有白吃的宴席,我可以落到德宽伯父的名下,逢年过节行礼祭拜他,您不在了也可以一起,会坚持始终。”李重润摆出了诚意, 他想了一下,又细划了重点,“不过磕头喊爹这些不行。”他做不到乱认爹,除了姥爷兼师父赵四海,不会给别人磕头。 本来李重润是想到李家看下后再作打算的,是车站见到李家兄弟后,李家兄弟的不精明让他下了决心。 跟聪明人才好打交道,最是蠢笨人里事非多,而且还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 所以他虽能轻松做到让李家对冯莱莱改观,也不想去李家脱颖而出了。 若不回李家,李孟章必是要各种手段使出来让他就范。他现在燕城一点根基没有,要抗衡势必日子会鸡飞狗跳的,他可不是带冯莱莱来燕城过糟心日子的。 而能让李孟章却步收手的,唯有梅怡君这里。 他如果入了梅怡君这边的房头,李孟章只能捏鼻子认了。 这是目前最立杆见影的法子。 看到李重润求人还那么多条条件件的,梅老太真觉着新鲜。 她从没见过这一款的年青人,还有他媳妇也是,两人身上那股子自信从容,不怯不拘的作派让人耳目一新。 两人只坐了这么一会儿,家里都鲜活有人气了。 她其实早都看开了,不过能恶心下李孟章? 她无子,她儿子无后,李孟章只嘴上哀凄几句,行动上啥也没见。 现在她倒要看看,他最心爱的儿子断香火了,他会如何? “逢年过节行礼祭拜就够了,喊伯父就行了,我们母子没那么多讲究。吴妈,把户口本给他。”梅老太落子无悔。 不信 85章 户口本暂时还用不上, 还得回落。 虽说,可也是一家人不是? 也是摆了李家一道,心情好转, 吴妈上了茶果点心, 梅老太留 得人庇护,自要知无不言, 李重 梅老太看着冯莱莱很有些意外, 这姑娘从哪里看也 她可不是没见识的, 稍一想,就知道那个所谓的拳师整骨出。 赵家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不然养不出这样熠熠生辉的姑娘,她多少年。 不仅仅是美貌,只说了几句话, 梅书, 那种书香里沉浸出的不俗气质,最是难描难述, 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读书上学的。 看病吧。”梅老太肯定地说。 她知道的那套, 结合冯莱莱身上的不寻常,她觉着应该错不了。 这些, 这个梅老太真的了不得了。 ,也不怕说了, 冯莱莱点头, “是, 开药诊脉针灸都会些, 前几年怕被盯上, 有?”吴妈忍不住加了一嘴。 “我姥爷这边就我一个,成不成只能我学了, 跟着莱莱微笑回道。 这就对上了,中医那些传承都是家传多少代的,没有一定看得懂,梅老太暗自点头。 这边吴妈又惊喜地抢了话头,“小冯,那你能不前那会儿有常子施针,一直没大碍。 这有十年了吧,那些大夫下放的蹲牛棚的再没见到人,老重了。知道你刚学咱也不求咋样好,缓些疼? 这几天还强些,前,太糟罪了。” 中医这些,。 人吗?”梅老太打住了吴妈的话头, 问冯莱莱,“吴妈不懂,你别怪她冒昧,我知年,你家里怎么才教你学?” “梅奶奶,这回你可没说准,别人方,莱莱没用三个月就倒背如流了,她帮人看诊已经有一年了,病患都喊她人看低媳妇的本事。 这个就过于夸张了,梅老太看,还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样子,可这明摆着就不可能。 由此,断来,茫目的自信也可以说是自大浮夸,是 梅老太不信也能不动声色,。 冯己对象,“梅奶奶不如我给您把个脉吧,治不治您再说。” 来的,这会儿不许就太落面子了。 梅搭了脉。 搭了右手后,,日华加持下诊脉,主打一个快准。 却不的脉,梅老太更不信了。 她看的中医不知多少,哪个不是左右手反复把脉,最。 家家酒呢。 “梅奶奶您这病倒是常见,就是痹症,也就是常说的老寒腿,关节断。 梅老太点点头,诊断是没错,可她并不,这个病太常见了,岁数大的人但凡腿,不是大夫都能说得出一二来。 这个病难治,找大夫也只是能给缓缓病痛,不过高明的大夫医治得法是可以让一年少发作几回的, 这些,“难为你了,这才多久就能瞧出来了。多少年了,我都疼习惯了,没吴妈说得那么重,是了,大夫能做的也有限。” 吴妈也知道刚不该提这一茬,多少老中医都为难的病,手。 若不知了,她罪过就大了。 ,一句也不敢接了。 李重润,不过也都能理解就是了。 只为多欣赏几回梅老太的美貌,冯莱治了也值了。 也还想八卦一下呢。 “梅奶奶,我要说我能给你根治,说道。 梅,她还敢接这茬,还说得这么自信。 ,就是真有底气了。 的种种表现,也不该是莽撞的人。 梅老太问,“你要怎么?” “不用开方子,隔三天施一回针,多了。之后换季的时候巩固两针,四个季节轮一回,就莱说了治疗方案。 ,梅老太又松动一些。 主要是这十年下来,她已经被 可她答应了儿子,去,她不能做个失信的母亲。 母子俩约定好了,下辈子再续母子情,她要让儿子看 吴妈却不肯了,有的针都老长了,一个扎不等,等发病的时候再说刚才的冒失提议,想先给拖过去,之后再不提就过去了。 给人治,自有让人信服的办法。 “梅奶奶,你现在的不发病,只是疼得没那么寝食难安,人,时响的。这样,我先不施针,今天给你过穴推一下,效果没有施针长效,不过能,试试吧。” 听她说到影响心志,她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子,尤其这阵子,总恍天。 。”梅老太决定道。 见拦不住,用。 冯莱莱根本不需要,都不用换个地方,甚至都不用挪地方,上。 这拦着不让。 可这边冯莱莱食指连挥,快得只瞧得见残影掠过,那了嘴。 腿上依次出现的微微的热烫,那的感觉,太久违了,她舒服地叹息出声。 她这会儿对冯莱莱有信心了,就是十年,也做不到这样立即起效。 都是施针好一段日子后,她的腿才没那么寒凉入股,一个疗程下来,腿上才 冯莱莱还在挥手点穴截脉,腿之后,她用日华入走游走了一圈。 ,反而是徐徐舒缓的,用指尖按压,一点点的推进。 二十分钟结束时,梅 里都是轻快无滞涩的,那样缠绵不止的疼见了。 这怎么可的。 她以,就这么按没了? 太保持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冯莱莱,“重润没说错,你当得起小神医。” 李家门 86章 冯莱莱还是微笑以对, “若,所以才要三天一行针,梅奶奶等明早看看, 她既出手了, 哪的。 果然,梅老太, 让冯莱莱放心治。 她, 多少年没见了。 吴妈直想念佛, 跟供起来了。 冯莱说,而且今天已经推穴了,不宜再施针了。 待所,决定好了可以找她,她一般都会在。 前后两种的态度惹恼了她, 回去后拖几次, 梅老太又要多糟几天罪,死活拉着她 了明早十点再上门。 几点不疼, 她想卡着时间让冯莱莱过来。 , 她只好讪讪做罢。 李重润笑着陪在一边,由着自家媳妇发挥, 这才是。 当没看到两,李重润上前拉着冯莱莱跟梅老太告辞。 吴妈已回过味了, 。 再不纠缠别的, 堆起十饭, 梅老太也是由着的态度。 空间里有好饭菜, 房,给推掉了。 吴妈却误会了,以为他们是想住到。 为着给院子里添点人气, 也为着梅老太将来跟前有人,吴妈其实在他 之后是,她才没提的。 可现在冯大夫,住家里多方面,吴妈看着梅老太,盼她能答允。 来,是她想回报前公婆,给李家留条后路。 之后恩怨两清,,梅老 家,好歹也算她孙子了,给人看到还在外面租房住,她这面子上也确实不好看。 ,她也输了气势。 还有冯莱莱这里的诊费,看情形,收的。 就不用给自己根治,只,花多少钱她都乐意。 之前能看中医时,她够了。 ,可从不占人便宜。 开口道,“搬过来吧,犯不着还租房子,东厢房还给你们住着,缺 钱财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一,只留够她和吴妈养老的,剩下的算诊费也好,,且看着吧。 ,人情上从来不糊涂。 “您误会了,我们听好了,我们自己的钱大概齐够了,不够了姥爷也会帮着添,姥爷想住着他老人家学了点功夫,家里怎么也得有能活动开腿脚的地方。”李重润不介意。 吴妈今天震惊的次数太多了,“这片儿的…”后面她没好意思说。 “我们也问过了,儿八千的。乡下住惯了,来前姥爷就说了,种呆不住,家里都是这个想法,只要院子能合心意,再贵些也值了。”冯莱莱跟着说道。 夫妻一体,在来。 张嘴就是几千上万的,了。 梅老太想到刚冯法,能在十年的动乱中没被波及,还能保住家里的财富, 人家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李家欺生,李重润哪还用求到自己这里。 只要假以时日,小。 李家下一代都资质平庸,倒像这里,现在李孟章还把孩子推出来了,得多久他才会发现自己错失了李 起来。 如此,儿。 问了两人只要院子好,不拘内。 内,碧竹苑这边也有水引过来,只是水道曲折细窄,和随处的碧竹相映衬,更显通幽婉转。 冯莱莱是只要有活水入院就好,内切以冯莱莱喜欢为主。 于边人家打听一下,尽快帮他们把家安顿下来。 —— 回到招待所,吃了饭洗了澡,李 来,在外面,左右都住着人,冯莱莱可不想陪他乱来。 赶紧转移他注意力,“在梅老太那里,你干” 头发已擦得半干,李重润把毛巾拿开,转,“当然是不想她们小瞧你。”话尾含糊着,。 来,“信你的鬼呢,这只是其一,肯定不止这个。” 李重润笑倒在她身上,“笑够,“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你给梅老太治好了,扬名了,到时你和姥爷只坐等着,病人自己就找上门来了,想不想治全在你们,这才 “还有呢?要配上你画风突变的表现,不得是一箭多雕的么。”冯莱 李重润任她玩着,只提醒,“捏丑了你不能,“李家人蹲了那么多年的牛棚,身上的病痛只多不少,我想看看他们知道你是神医,又没脸求的样。” “我最喜欢小心眼,要是睚眦话。 ,各种想办法给你找补回来,这样的对象太可心了。 不过对象,一个心软,冯莱莱又大意失荆州了。 怕被人听到墙角,… —— 第二天, 冯莱针,李重润也要去李家照面亮相了。 找好了下家, 昨她出面找李孟章说,李重润没用。 —— 李家住得稍远些, 人扎堆儿住的地方,都是方方正正的高门阔院儿。 李家院子是两栋并排的宅子打通的,李孟章夫妻和大,老三李德淳和老四李德厚住西路。 原李重润在李家时,他的。 李孟章早放话了,他和康百茹去后,李德方一家住他这边主屋,李德重润,地儿。 李重润一个人独占一进屋子,之前因为李,李家兄弟也好,儿媳也好,三代的李家男丁也好, 可这回不一样了,李重沂都十九岁了,十年下放,最大的李重治已经二十八了还没结婚。 现在回燕城,李结婚了。 三房李德淳最无忧,他只有一子一女,着住开。 ,大房三子一女,四房二子一女,女儿都是最小的,又得精挑细选的嫁,出嫁前也不想委屈了,得住间厢房吧,儿不开了。 婚,可生了孩子呢? 他们这样的人家,,这要往哪里安排? 李重润这样将来占一进院子的,这次回来杜映真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 两事儿,被骂了隔两天还接着提。 大平过。 李孟章夫妻当然也知道,康百茹私下也劝李孟章,就重润就够住了,左右一套,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去,只说一房儿子一进院子,不能因为老二走了,就夺了他的房产,房 ,他借房子给堂兄弟住,那又是另一回事。 李孟章愁家里,就想着让他们兄弟齐心,靠着人多力量大扛起李家大旗。 可惜康百茹只听了字面的意思,还两个儿媳妇听。 宋云,住久了李重润还能撵了收房子么。 再想到李重润娶的乡下姑娘能有什么底气,她们这些她家门里的大小事,就为这份儿操心,小。 所以,李重润还没从落云县出发,这边已经有大伯 兄弟回来学冯莱莱不是一般的农村姑娘,并不比李家来往的人家的姑娘差这些话,李家上下就没人信。 话,宋云琴还自嘲,十年牛棚下放,家里孩子都耽误了, 谁敢信他们的眼光,找媳妇可得把好了关,可不,再多一个,相当人家的姑娘谁还愿进李家的门呐! 就是这时候, 李家上下全都在家,倾刻间都客厅来。 见李重润还是自己来的,李到十分。 瞧着李重润出乎意料地有精气神,照比小时候的病弱一样,只论外表,竟 这感,这也是一种实力。 矬子里拔高个儿,李孟章看脸也行了。 喊到身边一阵嘘寒问暖,话,多的一句没有,可只坐那里的从容淡定,是。 在他的大家长制下,促的,李孟章就更取中了。 道,“你媳妇儿呢,她是不想入李家门吗?” 刚还突然变了脸,带着混不吝的痞气,“当初说好了给她家当上门女婿的,现在李家喊我回来,,人家做什么要来。” ,就是李孟章都僵在座位上。 李家三代没有,就是李这样语气跟李孟章说话。 “什么上门女做上门女婿,也绝不会答应。重润,赶紧给你爷爷认错。”李德方边喝斥边给侄子递着眼色,没想到过了十年,这个侄子又换了一 ,有事说事的。 当然不会听,还是稳坐着不急不徐地,“我知道李家不许,所了,我还回她那边的房头,今儿来 “咔嚓”一声,杯,抖着手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重润,你是二房的独子,是我康百茹的孙子,!”最后几的。 着李孟章,“你不是最疼老二吗,你舍得让他后继无人吗?” 李重润搬出了梅老太,李德方三兄弟没人敢再说话,梅老太 在章,只要遇到梅怡君就怂,梅怡君提的要求,他再为难都不会拒绝。 而康百茹君,可家里子女都知道她最听不得提起梅怡君,但凡入了她耳,必。 然后,她就说闻到荤味儿恶心,身为子女又能怎么办? 日子还要过,子女都是康百茹生的,小。 这会儿被揪着问,李孟章还是那套办法, 李重润却看不上康百茹这样,“既这么说,当时为什,求人帮忙的时 康百茹脸上憋得红紫,捂着胸口摊到沙发上,“蠢笨到家的,吃了人家几天饭就被哄住了,她有的那些宁可都烧了扬了都不会给你……” 不像样子,李孟章怒喝道。 他不允许句不是。 李孟章真发怒,康百茹就缩了, 儿媳们安慰她,想的全是李重润离开了,那二房的房子家产该有怎么个说法。 李孟章肃容问向李重润,“你?” “不信您可以给太家里是有电话的。 看他一点都不躲避,。 最后问道,“那你干了,没有两头都占着的好事。你要后悔了,说。” “没什,“不过,有一条我得说,我走了,您肯定要给二房过继儿子吧,大伯三叔家的堂兄弟都可以,只四叔家的不行,四婶婶当初对我做的,这” 还钱 87章 三房李德淳只有一子一女, 怎么可能过继出儿子。 可能的只有大房和四房,现在李重润直接揭破了他当年下乡是杜映真的算计,过继的只剩大房一个可能了。 那可是一进院的房产啊, 上面还没有长辈, 说是过继了,只是换了个称呼, 儿子还是自己的, 再没有的好事了。 就是董福敏都可惜着, 只叹三房没多一个儿子。 杜映真急眉赤眼地站起来,“重润你咋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下乡后是谁一直给你邮钱邮东西的……” 李重润讽笑,“机械厂的工作能卖多少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四婶两年给我花了有三百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犀利地回击,还是在李家老少三代的面前, 杜映真只觉脸皮火辣辣地灼烫着。 “我以为你是心疼弟弟让的工作, 你这孩子有想法怎么不直说呢,咱们一家人一向不分彼此, 钱不钱的我也没想那么多, 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细心,私下还理了账。”杜映真试图混淆着。 “杜映真, 你别再丢人现眼了!”李德厚朝她喊着。 分别十年再重逢,李德厚这阵子一直围着她转, 现竟敢吼她。杜映真恼羞成怒, 尖着嗓子, “李德厚你也不体谅我……” “行了, 长辈不慈,说还说不得吗?”李孟章沉声道。 夫妻俩齐噤了声。 可惜李重润还不准备放过,“工作是梅奶奶的, 家里就没说法吗?早都是两家人了,怎么还逮着人薅不够呢。” 本来大家可以和和气气,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这些人竟要瞧不起冯莱莱,那就别怪他要找上门恶心人了。 李孟章一口气窒在那里,脸都没地儿搁的感觉。 看向孙辈中的李重澹,语气严厉地问,“重澹怎么没上班?” 李重澹胆怯地向后缩了下,李德厚代儿子回道,“家里好不容易团圆了,他这几天请了假。” 其实是杜映真想借着上面给李家安排工作时,就便钻空子给大儿子也一起调转下工作。 李重澹在机械厂一直表现不佳,至今还只是车间工人。他的当兵梦是熄了,李家归来后,他又向往起了当公安。 杜映真很支持,她始终认为李重澹被耽误了,换了他喜欢的工作,成功指日可待。 “胡闹,他这样因私废公的还要工作做什么。既得来的不光彩,这就还回去吧。”李孟章转向李重润,“我听你三叔说,你在落云县就是从事机械维修的,还干出了些名堂,那边其实很想留你,只是苦于没立场。 看来还是你适合这个工作,只那么两三年就学通了那么多,这回工作可以物归原主了。 你落到了梅奶奶房头,工作给你才名正言顺。” 没了工作还怎么调转工作,给李家落实政策安排工作,说的也是当初就有工作的人。 十年前,李家三代里有工作的只有大房十八岁的李重治和十七岁的李重清,剩下的都还没长成呢。 过继的事儿刚没份了,工作也要还给人,杜映真急疯了。 不敢在李孟章面前再大小声,只用眼神逼视着李德厚想法子,表情狰狞得吓人。 本就是自家不地道欺负了无依的侄子,李德厚是知廉耻的,看着老父,“是我失察了,明天我就领他把工作还给重润。” 他转向李重润,一脸愧歉,“重润,是四叔没管好家里,这里跟你赔不是。” 李重润淡笑回道,“不知不罪,怪不到四叔。不过工作就不用还给我了,我家里一堆事要安顿,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工作。” 他自己都不要的工作,却见不得人好,不依不饶着要说法。 杜映真恨得是咬牙切齿,“重润,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你就一点念想不留?梅妈妈那里可没兄弟给你靠,将来还不得这边和你同气连枝。” “那就不劳四婶操心了,我这人小心眼得很,必得人对我先好一分,才会多少还两分的,想和我做兄弟,得先拿出来诚意才行。”李重润环顾一圈,摊手轻笑。 再让他说下去,家里的脸被踩地上去了。 今天的事要被传出去,李家就要成燕城相熟人家的笑柄了,孙辈的婚事都要被影响了。 “老四,工作还留着,拿八百块钱给重润。”李孟章发话。 他生怕李重润又有别的说法来怼,“要不够再给加。” 要钱不是目的,出气才是重点。 想想后续还有二房过继的事,李家一时不会风平浪静,也算勉强够本了。 “讹钱的事我还不屑做,就六百块,我回头添三百一起给梅奶奶,这事儿就两清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德淳品着不对,怀疑问,“你都入了她房头了,怎么还要算这么清?” 李重润好整以暇地靠在那里,“我不是说做了赵家的上门女婿,生的孩子将来也都姓赵了。梅奶奶这里我只逢年过节尽尽心就好,无功不受禄,何至于占人便宜。” 这侄子说啥都有理,李德淳不想被无妄波及,再不问了。 李德厚赶紧拽着杜映真回去取了六百块钱回来。 本来想直接给八百,又怕李重润又有别的话说,想想还是按着李重润说的拿了六百。 李重润拿了钱,施施然告辞要走。 他这一趟来可说搅乱了一家表面的宁静,李孟章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个孙子,对着一屋子人说笑无忌地论长短,指东打西,看似一通无序乱拳,主动权却始终牢牢地攥在他手里。 李孟章断定李重润背后一定有人指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怡君。这位前妻虽不会害他,却会喜见他出丑。 虽然知道是有人指点的,可这这孩子能不走样的发挥出来,绝对可堪造就啊。 起码这一屋子孙子们,没人有李重润这份儿肆意潇洒。 若带在身边好好教着,李家三代的领军人就有了。 他还是不想对不住二儿子,亲儿子和过继的儿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喊住要走的人,“重润,听爷爷话别任性了,家里对不住你的都能补给你。留家里,有爷爷大伯和两位叔叔在,能帮扶你的绝不是外人能给的。 你爸妈虽走得早,可在时说是对你是千娇万宠都不过,你自做主张就跳了房头,他们在下头必是锥心刺痛着。 你也说了和你梅奶奶只是面子情儿,那就更好说了,爷爷拼着老脸再去赔不是,她不是强人所难的,这事儿可以转圜。 上门女婿的事儿你要怕失信与人,咱们家可以出钱给人家补偿,别因一时意气搭上前程。” 李得方和二弟李德正感情最好,这时也语重心长道,“爷爷都是肺腑关心,所谓良药苦口,家里是最盼着你好的,重润要学会明辨呀。” “既便我是跳了房头的不肖子,那不也是我爸妈弃我在先造成的?无父无母生存不易,他们挑不着我。 我的前程自己会奔,爷爷还是看看别人吧,我瞧着您以后有得累。”李重润意有所指地说完,“二房过继的事得依着我的要求啊,我爸妈够对不住我了,他们只会愿我万事遂心。要是后头不如我意,我是要去他们坟头好好问问的。”说完,他很江湖气地拱拱手,无牵无挂地走了。 有梅老太在前头撑着,孙子自己一心要走,好赖话都叫他说了,李孟章知道留不住了,只能由着他走出李家。 再见就是前妻那边儿的孙子了,虽还要喊他爷爷,可他却再没立场伸手多管了。 —— 冯莱莱去梅老太家施针时,老远地就看到吴妈在门口翘首等着她呢。 冯莱莱当然知道为着什么。 推穴止疼只能维持到天亮前,现在快十点了,梅老太得疼了五六个小时了。 有这么深刻的对比,估计梅老太两个再不会觉着她的医术不值钱了吧。 近墨者黑,冯莱莱觉着自己也越加小心眼起来。 不过,也不全是小心眼。 梅老太的病得在几处死穴施针,她可不想施针时还要被叫停解释啥的。 想让她治病,就得相信她的医术,要不免谈。 被吴妈隆重礼遇地迎进去,冯莱莱二话没说先施针。 果然在她长针扎向梅老太太阳穴时,吴妈惊呼出声,被她横了一眼后,马上捂住嘴,之后再没有一点动静发出。 梅老太确实有胆色,只微微的紧绷后,就是全然的放松,冯莱莱很满意。 行云流水的一套针法全扎下去,用时十五分钟搞定。 中间由针停留一个小时后,冯莱莱再依次刺探拔针。 实际上施针时冯莱莱是在灌日华入针,拔针时则是推导着进到梅老太身体里的那一线日华把寒气拔出来,所以日华才是能根治梅老太的最关键的一道灵药。 老寒腿最是缠绵不去的病,赵家的医术虽然高明也做不到根治。 若只按赵家的法门,针灸加上施药,是可以减少发病次数,让平时的疼痛没那么熬人的,这已是别家做不到了。 不过冯莱莱所有的这些均来自于赵家,是她在这些基础上又上了更高境界的,所以她代表的还是赵家医术没毛病。 拔针后,比昨天推穴还轻快的感觉,不光是腿上不疼了,那种沉疴游丝般被抽离的感觉太明显了,要不是亲身经历,梅老太是不敢信的。 别的她没发言权,冯莱莱这一手针技称得上出神入化了,真的能针到病除。 只看梅老太比昨天还放松的样子,脸上还带了点红润,要知道长年病痛折磨下,梅老太的脸几乎见不到血色的。 吴妈那个欢喜不尽的,开始一口一个“冯大夫”的。 李重润咋也是梅老太的便宜孙子,表面文章也得做好呀。 冯莱莱坚持着,吴妈才还喊她“小冯”。 中午非要留冯莱莱吃饭,还是李重润过来接,两人说要会朋友,吴妈才怏怏作罢。 临出门时,李重润把提前点好的九百块钱放到桌上,“我从李家要来的,李重澹和这边不相干,工作没必要白给他。” 撂下钱他就拉着冯莱莱走了,留下梅老太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久久收不回目光。 这俩孩子的行事她是越来越欣赏喜欢了,不高兴的事就要追过去找回场子,她一向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她死去的儿子都没随她,还常劝她要学会放下。 现在两个孩子身上找到了同类的风格,梅老太只觉咋有点亲切呢。 —— 本想回招待所好好吃顿大的,却不想,回到招待所刚好遇到找过来的邵衡,告诉他们打听到一处院子,问他们去不去看。 大中午的,人饭都没吃专跑这一趟,这人是真能处。 更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两人在招待所食堂点小炒招待了邵衡。 从昨天住进来,这都过了三顿饭了,这对儿好看的夫妻俩只点了主食和青菜回屋吃,招待所里的服务员们就注意上了。 这样事儿搁到别人身上,出门省钱的人多了去了,哪会多关心。 可就因为李重润和冯莱莱罕见的高颜值,出入招待所,盯着看的人太多了。 私下里还很不认同,穿得好用得好,咋这么亏嘴呢,就知道表面光鲜,看着也不像是那么虚荣的人啊! 结果,这个中午反转就来了。 众人围观中,就见夫妻俩像不要钱一样,点了六道小炒招待客人。 除两道清淡的素菜,剩下四道都是硬菜,是食堂小炒菜单里最贵的。 开始还以为是夫妻俩真虚荣,在客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结果不是,从客人和他们的交谈中,才知道夫妻俩这样大吃大喝才是常态,而且女同志的厨艺极好,夫妻俩都吃不惯外头的菜。 再看除了客人吃得欢快,夫妻俩每样菜只几筷子下去就算吃了,根本是食堂里的菜入不了人的眼。 也是,这样的神仙样的眷侣就不该是缺钱的主儿,完全想多了。 邵衡也不跟两人客气,本着不能浪费的精神,一个人清空了饭菜。 他虽能吃,起来时都觉着撑到了。 请人吃饭自己不吃,总觉着差点诚意。 “等我们安好家,到时请你来家里吃饭,想吃什么随你点菜。”冯莱莱邀请道。 “到时我打下手,莱莱掌厨,你就荣幸吧。”李重润玩笑地配合媳妇。 邵衡郎笑着,“那你们得提前几天说,我要早早地空下肚子来。” 话落,三个人一起笑了。 房子就在内海和碧竹苑之间,刚好是内海的水蜿蜒汇入碧竹苑的地界。 虽不是方正规制的四合院,错落着延伸进去,是个三进的大院落。 除了正门处还是传统的倒座房前院式,正房和后面的院落呈品字形结构。品字并排的两个院落一起连着一个很大的后花园。 院子里花木葳蕤,碧竹亭亭,还有一池睡莲点缀其间,可能是荒了一阵子,草也很高密,草丛里还见松鼠在探头,这是个有着奔放野趣的园子,只粗略看过,冯莱莱就觉找到了自己的梦中情园。 拉着李重润的衣袖,“就这儿了。” 本来还怕他们嫌荒的邵衡,“……” 虽然邵衡拿到了钥匙领着他们来看了园子,可却没见到房主,只让人转报了二万二的房价,说是要讲价就免谈。 邵家人都觉着房价太离普了,对比他们打听来的价格,一万八都嫌贵,所以邵衡来领两人看房时,邵家人是反对的。 邵衡这会儿把这些都跟两人学了,劝他们先等几天,家里托了好些人打听,肯定还有别的院子。 这阵子陆续有人平反回来,出手院子的人肯定会一直有,没必要多花这么多钱买院子,省出来的钱都够再买套小院子了。 可惜他是对牛弹琴了,夫妻俩根本没听进去。 对后世来的人来说,这样的园子,二万二,简直是白菜价了。 房主 88章 钱匣子里的大笔钱是一万四千三百五。 因为家有农场, 空间里还能存菜,这些省了大笔开销,即便外人看着冯莱莱天天做衣服穿, 李重润天天往家买买买, 其实只冯莱莱和李重润的工资都花不完,加上家里小医院的收入, 也攒了八百多块钱了。 这笔钱冯莱莱是放在外面备用的, 走时本来要给赵四海留下, 结果他老人家说需要钱现挣都赶趟儿,让她都拿来了。 冯莱莱就把八百块钱都装李重润包里了,出行一切事宜都是他来打点。 车票,住宿费花了一些,刚给梅老太的李家买工作的钱里他又补了三百, 手里现在剩了四百多块。 所有现金加一起, 也没到一万五,肯定要卖些小黄鱼才能凑够房款。 刚好邵衡回去还要找家里人联系房主, 他们这边准备去梅老太那里问问黄金兑换的事儿。 燕城这边, 两人目前能走动的就是邵衡和梅老太。 李重润在霍志军那里就了解过了,黄金兑换这块儿都是私下黑市交易。 银行根本没有对私业务。 那这事儿找邵衡就是害他了, 李重润知道梅老太是有些嫁妆的,她人面也广, 这些事她应该都有路子。 跟邵衡约了明天下午在招待所碰头, 两边分头行事。 看的院子走过去一站地就到梅老太家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今天第二次被吴妈迎进门。 合上大门, 吴妈就等不及地告诉两人,“可巧我还想去找你们呢,前边儿不远有温家的院子想卖, 虽荒了几年,那院子真齐整,他家要价是贵些,不过梅大姐和他们家能说上话,听说是咱自家孩子买,虽没给确准话,也说了你们要看中了,到时两家可以坐下来商量。” 冯莱莱正一心规划买了院子要如何如何布置呢,这又来一套,她是有了中意的别的再好也入不了眼的,无论人事都这样,就不太想看了。 刚要委婉谢过,吴妈又说上了,“这院子来得太合适了,就在咱碧竹苑和内海挨着那块儿,你们前头不说喜欢内海那边儿水好清静么,这个院子两头都占,里面有活水池子,还有几杆好竹子,梅大姐早前去温家回来,还夸他家最清幽不过了。” 那个院子离家里只有几步路,吴妈就盼着他们买下来,这样近距离守着冯莱莱住,梅老太生病再不用愁找大夫了。 这怎么听着像一处院子?冯莱莱和李重润对着眼神。 “吴妈,是不是呈品字形的那处三进院子,喊价两万二的?”冯莱莱问。 吴妈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处,什么两万二,跟我们这些老街坊说的是两万。放心,有梅大姐在,他们还能再落些的。怎么?你们也打听到那个院子了?” 说的还真是一个院子,只是这房价差得也太大了吧? 熟人这边竟能便宜两千还可再接着商量。 赵四海的小黄鱼两人都倾向于尽量留下来,那可是赵四海平生的积蓄了,很不舍得给他花了。 钱不凑手,这边能讲下些房价,两人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进了客厅,梅老太正在客厅里边喝茶边摆着收音机听戏呢。 腿不疼了,她整个人活过来一样,也不乐意闷在卧室里了。 好几年没见她这样了,所以吴妈更觉着离不了冯莱莱。 知道李重润和冯莱莱就是看中了那个院子过来的,梅老太难得露了丝笑,“好眼光,那个院子确实好,若不是只我和吴妈两个老太婆守不了那么大院子,我也想买下来。温家老两口在那处院子花了多少精力心血,若不是子孙不孝,他们哪舍得出手啊。” “可不,二万二的房价就是那家的子女往外说的,想着搂个大的呗。只这边的房价都是有数的,这会儿又不像早年,又有几家能拿得出那些钱的,听说张罗段日子了,也没见谁去看。 温老先生两口子可做不来漫天要价的事儿,估计也是想早卖了不惦记了,这不就拜托街坊们帮着找找买家,要价两万。我和梅大姐天天关门过日子,左邻右家的事儿好久都没扫听了,赶巧儿我今天去前头刘家打听,才听说了……” 温老先生原是燕城大学中文系的主任,运动初期虽被波及,但只是卸职回家,夫妻俩带着儿子们守着园子关门过日子本来能保平安的。 结果四年前,家里的小儿子嘴没把门儿的,出去说了温老先生在家里对时局的批判言论。 这下好了,整个一家子都被下放农场改造去了,还不是一个地儿,天南海北各地散着,互相都通不来信儿。 等上个月温家人平反回来,才发现就去了农场,四个儿子都没耽误生孩子,最少的一家都有四个孩子。 数一数一家子足有三十口人,上面几个大的眼瞅着就要给结婚了。 农场下放时是给发基本工资的,回来后虽给补了少的那些,这会儿工资都那么些,只温老先生补的能多点儿,每月的工资也很可观。 可儿子们住一起都藏着心眼儿,自己的钱死捂着都等他出钱花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一个月,家里就捉襟见肘了。 温老先生夫妻俩改造那几年本就积了一身病,这一着急上火的,温老太太病倒了,去医院折腾一圈,没瞧好不说,还是瘫着被抬回来的。 贫血加营养不良还不是最严重的,还有好多样学不来的病。 别的先不管,只给温老太太补身体就得花不少钱。 可钱从哪来?几个儿子早惦记还回来的,温老先生收藏的那些字华古玩,想拿去卖了。 那可是老先生的命根子,卖了老头子活着都没念想了,老太太说死不让卖。 温老先生又怎么能看着老伴儿虚弱不起,也实在不想跟等着啃光他们老本儿的儿子们一起住了,提出院子卖了,他留够给温老太治病的,剩下的给四个儿子分了,让他们出去买房子单过。 这不,四个儿子打的好算盘,算着给爹娘留两千快尽够治病买房了,温老先生月月还有工资,花不了的花了。 他们四兄弟一家五千块,买房子再安家将将够了,二万二的房价就这么出来了。 见识了温家儿子们的不孝,吴妈忽然就觉着梅老太这样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温家儿子们但凡像样些,温老先生两口子何至于这样哟。没有儿子总伸手,老两口哪会缺钱,日子怕是比梅大姐滋润……” 这样事儿什么时代都少不了,端看做父母的能不能放手割舍了。 梅老太问了两人就要买这个院子,就让吴妈去找温老先生来家里谈,顺便找上刘家大姐做个见证。 温家有那一帮儿子在没个谈,吵都要吵死,还是喊人过来安安静静地商量比较好。 半个小时后,温老先生和刘家大姐跟着吴妈过来了。 看到梅老太站起来招呼他们,腿脚看不出原来的迟涩不便,刘大姐忍不住问,“梅姨,几天没见您的腿看着好多了,是找到好大夫看了吗?” 两家住得最近,这两年梅老太和吴妈只和刘家走动一二,所以刘大姐知道梅老太平时是啥样子的状态。 梅老太让着两人坐了,“就你眼神儿好使,可不是遇到好大夫了吗。”指着冯莱莱,“是小冯给我施的针,从昨天开始就不疼了。” 李重润和冯莱莱坐那里自带光环,刘大姐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会儿叹道,“好齐整俊俏的两个年轻人,一进来就瞧见满屋生辉的,看着就不一般,这么年轻就能治病了,咦……”眼神在李重润这里来回了两下,“不对呀,这不是前几年在您家里住的那个重润吗?这是孩子回来看您,您一高兴了腿就不疼了吧,差点被您哄住了。” 前些年,这片儿住着的哪家不请中医问诊抓药的,三十岁往下能看诊的反正他们是不敢请的。 针灸就更不能了,万一扎错了穴脉,可是要死人的。 “是重润回来了,小冯是他媳妇儿。一身家传的高妙医术,昨天给我推的穴,今天上午又来给我施的第一回针,以前我什么样你也见过,她真的是手到病除。”梅老太认真说明着。 邻居这么多年,梅老太在这一带就是讲信用的标杆儿,她这么专门认真说,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刘大姐被惊到了,看着冯莱莱,“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灵慧人了,是我见识少了。” “小冯大夫是吧?等会儿能请你移步过去给我老伴儿诊个脉吗?要是能治好她,房价我还可以落两千。”温老先生打断道。 诊金 89章 房子还没买上, 还是一的,必须给治好呀。 这边梅老太先等着,还是由刘大姐陪着, 冯莱莱和李重的地方。 从梅老太家里过去, 到和他住在一起了。 温老先生是个讲究人, 往外说要卖院子后, 出来,他和温, 儿子们也都叫他撵走了,再天天见着, 也不利于温老太养病。 那家是个二进的小院, 多,后面的花园却小得多。 原来只是住着, 倒也宽敞。 了, 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 来信儿让他过来住,怕他不过意,说是让他帮看房子。 礼讲规矩的,没去住正房,而是收拾的东厢房住着。 进去厅里,入目就是一屋子的书,书架摆不够,。 墨汁儿, 书香里伴着墨香,本该是一室的悠远宁和,可待客的桌子上来不及收拾的碗筷,翻倒的茶杯, 四处的浮灰,在在都乱无序当中。 温,“匆忙着也没收拾,怠慢了小冯大夫。” 冯,这是难免的。 刘大姐就叹气,“的干净,师母这一病,温老师啥都要现学着干,也没个帮把手的, 是啊,进到夫妻俩的内室,家有瘫床的病人,味儿,这就很可以了。 温老,头发齐顺地梳到脑后挽了个髻,若忽略她腊黄的脸,细瘦伶仃的身体,很难相信这是的病人。 由此,冯莱的观感。 ,还这么细致到位,又是这样花多少钱都要给治好的态度, 听到温老先生的大夫,只治了两回腿就都不疼了还能满地走后,。 由后,又让她摸了骨,再被翻转着检查了后颈,从心底的信任。 ,冯莱莱已经成竹在胸。 对上,冯莱莱自信笑道,“虽麻烦了点儿,能治!” 仿如听到了天籁之音,都没再细问脉案和治疗方案,诊金几何,老而泣了。 温老先生眼眶红了又红,他一直默默承受着谁也没告诉,喝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就知道老伴儿时日不多了,可相伴一辈子的伴侣,不想放弃。 没想到今说能治。 和家属,冯莱莱也有更多的耐心。 她尽量说得通俗易懂,太的病情,和后续的治疗进程。 温老太太的身体情况确实很糟,本就雨,一下就破败难解了。 中医上说就,然后连锁反应又引发了别的病灶,别的病灶又参与到共同反应里,各种病灶互相牵扯影响,了。 个,从哪里入手都是个难题。 更重了。 西医的药见效快,可是药力都很猛,相关的副作用也大,起个瓢,症状就这么越治越多了。 事,根本不是补补就能解决的,因为她的肠道一直在出血,吸收功能也弱到不行,这样你补了她也不吸收,而肠道还持续在出血,因。 比如这次,她在医,却没见一点起色,根源都在这里。 再她后颈受伤,颈椎弯曲又压了经脉,本身又贫血,血行不足,所因造成的,根本不是 听冯莱莱这么举例一一说明,温老 ,表示让她放手去治。 温老太太这个首先得治,前者需要服汤剂配合针灸治疗。 颈椎这个,医院里是查出来了的,但低,死亡率也高,基本都是保守治疗。 而温瘫的,就没什么效果了。 骨这一技里,赵家大多子弟最擅长这一项了,可说赵家名声在外靠的就是这一技。 所以,这个对别人来说很难的,在 剩脉,针灸可解。 冯莱莱轻松道,“连续施针一个月,我保温老太太能下床走动,再巩固一病症也一并治着,三个月。” 症,在冯莱莱这里竟全有治疗之法,还敢当场保证治好的期限,她必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这对于了。 温老太太这个病,,已经花了快二百了。 这下温 房价他们本来就比市价要得高,差下来。 他比别人要得高,只年精心布景打造的,比别人家的有看头,且里面的花草山进去。 可各花入各眼,他别人好。 因为付力就多要了好几千块,对别人他能理直气壮,对等同于救命恩人的小冯大夫, 还有梅大姐的情分在,了。 问了冯莱莱还得回去开药方配药,得明病。 伏过大,温老太疲弱的已经扛不住了,冯莱莱让她养好精气神,明天开始会一日比一日好。 温先生就让温老太太歇着,他这边,刘大姐也一起。 “小冯大夫,那处,我老伴治病的一切你都包着,你说,“再低了我给几个儿子不够分,又要闹得家里不得安宁,那这院子我和老伴不会忘,老朽还算粗通些文墨,局势好了,就卖几个字也能养家,总有报答” “?润,交换眼神后,已心意相通。 治病拿诊费天经地义,治得好治得妙,会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来在沅溪村就是这样,诊给的。 能找过来的都是疑难杂症,本来诊金加用药就便宜不了,。 不出的,他们也会只收取药材本金,这都没有也可以欠着,总不能见死不救。 而事实上,给不出诊费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回报,没钱就出力,家。 总之,他们淳朴和谐。 ,口碑却一直上升。 现在到了城里,才算上梅老太,才是第二个病人,已病人大不同。 ,这里都是砸钱的。 ,她收着也嫌烫。 “温老先生,您家的院子我们很中意,两,觉着它就值那个价儿。 病,我也能治,温老太太虚不受补,用药上得讲究些,可能要用到有钱也买不到的药,所以理得,再多的真不能接受了,不然我往后都不好接治病人了。” 温老太太若这么耗下去,最多半年就会油尽灯枯,呢。 而且给温老太太补气血,她须的效用,配药时她想用上一丢丢。 她须,估计一套院子也有人来换。 只是异宝在手,她不想引人觊觎,所以只能借口药材。 还有她身上的日华之力,一样也是不 所以,两千 换了别人来治,拍出两千块现金,,也不亏心。 但四千,虽说她知道只参须就值了,可别人不知道,她又初闯燕城的,传出去反会 还是等姥爷来了,一来,这样需要救命的难症险症,需要用到参祖宗的须须的,干脆 病人可以四下对比,等别人都治不了时,自然。 “小冯大夫,不是这样说的,我贵,前阵子有差不多大小是一们没脸了。”温老先生急道。 “人家一万,院子大小并不是定价的全部,配上您的园子比别人贵是应该的。您不用过意不去,就按一万八来,,咱们就拟合同吧处理这些琐事,李重润全揽了去。 看小两口如此大方,并不因冯莱莱能治温老房价,就是温老先生主动落价他们都不受,刘大姐 也帮着说话,“往后咱都是街坊了,来往的时候长着呢,温 温老先生这才安心,拿了纸笔出来,燕城大学中文系的主任,拟个房 双方签字盖手印,说好了明天钱过来,过户办房证明天也一起,买院子的事儿就落定了。 “我那,都是上好的木料打的,几十年了还好好的,你们看着要”温老先生想想说道。 钱都买了房,小黄鱼再不能动,他了。 只能粉刷下,买些必须的家具先住进来,之后搞 若是有现成的家具当然好了,只是,“您自己置了家呢?” “的,剩下的都给你。一家分四千块,不挑地脚,不要后园子,能买上不错的房子了,我对得起他们了。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再不管了。”意冷。 ,就很过分了。 见温老先生卖了院子,。 不弃,现在又想留家具给自己。 只看他的园子,就知好的,能特意提出要给她,那应该比想的还要好。 投桃报李,冯莱莱有了计较,“温老先生,,你们手里还是宽裕点好些。我也不是白让你,温老再斟酌一下,太贵,用寻常的替换下,只是多费些时日,效果是一样的。” 参须她还会用,。 拿,绝对超值了。 都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了,谁又看不润虽话少,可对冯莱莱的言行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温,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看向刘大姐,盼她能帮着说说。 了。 温老先生家的,她爽朗笑道,“小冯大夫你可别这样了,只要不被儿子们啃,温老师有工资有稿费,师母的病再好了,,你不用担心。家具你就踏实留着,给了那帮没良心的也是拿去卖钱,老师只想有儿。 我真是头回见,的,你们两口子往后差不了。” 刘大姐这么一说, 从温家出来,。 ,梅老太详细问了经过,点头,“你们没买亏,温家的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的,” 那这个便宜占大了,再去说不要也不好, 她自己都没发觉,只要有难以确定的事, 李重润心里欢喜,拉着她的手,“好好给温老太太看病,好药咱都使上,你的 梅老太太温言道,“就是这么个理儿,救命钱多少都不贵, 回握住李重润的手, 明早就得钱到位,李重金兑换的事。 问明两人还差几多房钱后,换了不划算,让他们留着别换。 她有五千块钱借给他们,让他们买房用,剩下的就便收拾屋子,搬新 规划 90章 梅老太很强势, 说冯莱莱白给她看病,只借了,若他们这都不接受, 她这个长辈没法做了。 再说这个钱, 就回来了, 很快就能还上的, 真没必要把黄金换了。 黄金这样的。 若不接受,梅老太好处, 这老太太是不会白受人好的。 李重润接过钱,夫妻俩一起谢过了, 了。 院子买好了, 家具也是现成的,房间那么多, 完着。 用省简着吃了, 晚上两人吃了顿特丰盛的。 小鸡炖蘑菇, 干烧鱼丸,虾仁豆腐,茄子烧豆角,拍黄瓜,,又开了瓶霍志军那里搞来的云疆葡萄酒,两人拉满仪式感,出了崭新的一步开席。 都说饱暖思那什么, 又喝了点酒,。 李重润出去刷了碗筷饭盒,回屋就拉了窗帘,然后澡。 回屋, 他仍头发,这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忘的。 夫妻久了,冯莱莱。 们彼此之间是不是爱,可彼此吸引和喜欢绝假不了,那又何必细究呢,有那个纠结的时间何不尽情欢享呢! ,情起就随心呗,她很乐意奉陪。 不过之前,她得先,她怕明早上起不来,到时邵衡来了,她再拿钱就不太方便了。 这时最大面值是十元钞,梅老太借,她空间里的却是五元十元都有, 微低下头,配合着李重润擦头的动作,她。 “我去!”她突然站了起来,哐当一落出来。 看着瞪大,李重润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把紧搂住人,“莱莱?” 冯莱莱深呼吸几下,才堪堪平复,大,刚拿菜的时候还好好的……参祖宗夫妻真成精了干的嘴唇,“昨天咱们刚说若是它们能扩大空间,能让咱们在里面养鸡间里不卖了,现在真成了,里。” 冯莱莱就这会儿还恍惚着,越都玄幻了。 人参真能成精,这绝对是真的,巧合多了再 她前脚说的愿望,后脚就一点不走样地给你实现了,空间一下猛子,养鸡养羊绝对够了,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流,完全是落云山养野鱼的水潭小溪的高仿版,上了多少遍的后山, 这还不算完,整个空间还给你合理规划了,水潭了空间约五分之四的地方,茵的,养鸡养羊再合适不过了。 在最边上单有五十平左右的地方,还是原来空间的样子,冯和空间里自带的调味儿料。 再看边,倒是没忘了给自己找块好地方。 冯莱莱审视地观察起来,就 之参祖宗夫妻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就跟失水过多一样,没了之前的饱满水灵,蔫 这两口子,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吧。 万物皆有灵, 冯莱莱心里有些发酸不忍,轻戳了下它们,商量道,“要来生长的地方吧,你们给我打造出这样一个理想空间,我再” 却没想到,刚还浅浅扎根的参夫妻俩同时使一些,冯莱莱还当自己眼花了。 的七品叶一同卷边了,参夫妻比刚才还没精打采的样子,显见是力气又使大了。 这是?冯莱莱猜着问道,“想回家乡?要是这样,你们就展开一片叶子给我看看?” 徐徐的,刚才卷边的一片人参,这是真不想走了。 沟通好了,人家想留下, “那好,只要你们喜欢,我这里随便你们住。放心,以后不会再打你们主意,我了,就好好休养生息吧, 话都说清楚了, 给温也不准备薅了,多花点日华之力也一样,她现在已经是深厚的成河期,损失的日华回来了。 参祖宗夫妻,道了声再见,她就要把注意力从空间里撤出来。 然后她再一次张大眼,只见参祖下剥落,眨眼间一多半的参须都落在了草地上。 细看,留小还没长成的。 这是知道她要用参须入药,又。 这得有差不多三十根参须了,可想象的,她用日华之力探过,里面流动的能量很充沛,那种生机勃勃之力,过的 酌着用,一根参须都不能全用,还得分段一点点入药。 油尽灯枯的温老太补过来,这三十根的价值该是多少? 参祖宗夫妻这样子倒,这怎么弄反了一样。 把参须小心收拾存放到储物区,她种种。 旁观者清,李重润笑道,“这还不明白吗,你的地方,我猜之前在山里它们没这么大能量,不然也不会造就了它们,你是空间的主人,它们又想回馈给你表达感激,所以。” 冯莱莱想到刚才力和急切,还真是这么回事。 既这样,就友好共处呗,她不会去要什么好处,它着。 若猜得对,的速度,以后他们不会少了参须用的,这样源源不断的,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邵衡来了,敲门进来就不找到了卖家,这边买不了了,他已了。 两人忙们,刚巧家里亲戚跟房主有交情,他们这边已经把院子买了下来, 千块买下来的,邵衡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困惑,再认识的好交情,儿吧? 四千块钱, 虽相识日浅,可邵衡,就要坦诚相待。 李重润就跟他说了,之所以落这么多,一个是们报高了,另一个是因为冯莱莱能给房主老太太治病,的。 着房价高得离谱了,知道是房主儿子狮子大开口了,觉着,听了就放下了。 他现在觉着更离谱的是,袋,这在他完全不能想象。 他来回瞅着两人,错了。 李重润了然道,“是包药费的,,这要不是长辈认识的,可不止这个价,是医院都放弃的病患,。” 要是救命的钱, 要真有起死回生的大夫,呢。 只是,冯莱莱还这么年轻,看! ,也真是好奇,就问了。 李重润最乐意不同凡响了。 如此这般给邵衡说了,冯莱莱有家传的医术,她自己又天赋异禀,在前楼,对很的法门。 再治好了温老太太,只梅老太,温老先生,还有刘大姐这子,冯莱莱之后不用愁病人了。 名气打开了,接,别什么感冒发烧咳嗽都找上来,再人情托人情,那就烦人了。 他可着病人,那哪还有精力理他,他可不想被媳妇忽视。 所以,他这会儿就未雨基调,以后只接疑难杂症,还要定好排期。这个世上大夫,还是专治疑难病症的“神医”。 人,也会是她的保护伞,所以这样开始就定好规矩,后面人就会自发遵守。 想看病就得听安排,你觉着自己身份不一般想搞特殊,自 人,对这些人性人情早都堪破了。 邵家也是大家族,,应该也很庞大。 邵衡是朋友,例,但之外的肯定要按规矩来,他这会儿就要说在前头。 又跟邵衡补了句,。 ,只眼前这些就让他消化不动了快。 李重润那一身呢,这边又知道了冯莱莱是,他这运气也太好了。 有李重润那一身练不出来的功夫在前,邵衡很真。 也不跟两人客气,说他家里爷爷有多少年的头疼病,看效,近来发作的更频繁了,想。 这还用问吗? 上午要给温老太出诊,隔三,也是上午,冯莱莱就说下午和晚上,随 邵衡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应了,又忙,时间不确定,他要先回却跟爷爷约一下才行。 冯莱莱还是二话没有,让他不用顾虑,定好 说完了,她悄。 李重润心领神会,“邵衡,,不需要谢,额外的更不能有,你看我们劳 辈亲人看病,若是开药方子,药本是要收的,之外的,不然兄弟没的做。,” 冯莱莱冲他笑得恬然,的对象最好了。 这,邵衡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听你们的。” 一起出了门,邵衡还回家,那里。 没想到,不仅温老先生夫妻和刘大姐在,梅老了。 有太现身说法,温老太今天的精气神格外饱满,这样最利于康复了。 后,老伴儿安然熟睡,温老先更放心了。 留冯莱莱看着针,剩下人都到客厅,在证下,李重润把房钱如数给了温老先生,之后刘大续去给办了。 完,院子要落冯莱莱的名下。 谁下,刘大姐吃惊极了,看向梅老太。 梅老太却知,这些钱都是赵家出的,女婿一样,房子当然不该落他名下。 ,正要帮他掩饰一番。 ” “房子就落你那里,哪来那么多磨叽!你这个上门女婿 李重润话说到一半儿,冯 她,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我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所以我没说错。” 入住 91章 刘大姐和温老先去的精彩极了, 这小夫妻俩的对话透出来的信息,连不爱八卦耳朵,更无论爱串门的刘大姐了。 上门女婿在人们印象中, 都是老实活所迫下的无奈选择, 上边儿。 去贵公子似的青年, 说话办事老道周全, 很像世家子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上门女婿。 , 还很以此为荣的样子,这是咋回事呀? 当年认的孙子, 刘大姐看向梅老太小声问, “是真事儿啊?” 乐意,再说冯莱莱还给她治病呢。 梅老太也不怕说了, “是这样, 他还拜父, 学了人家的功夫,又娶了人家承家业的外孙女,他了。说是孩子将来都要姓赵呢,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昨情形,对李家他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李重润拣重点都跟她说了,给赵家当。 当时梅老太还当是李,可紧接着李重润就跟她强调是真的, ,师父家给他温暖给他爱,他不仅自己想做赵家人,生了孩子也想留在赵家, 所。 第一次听说,给梅老太都整懵了,只能干巴巴地说“很不错。” 还是冯莱莱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上门上的,家里从来没这个想法。 不过孩子将来姓赵的事儿是真的,其实姥爷不管男女足了,是李重润 不执着,反正最多生两个,孩子一个姓也和睦,就随他和姥爷自己定了。 都见几回了,李重眼了,梅老太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竟是喜欢到极处,,她也算活久见了。 听梅老太这样一说,刘 儿她也知道,到了农村,又没有亲爹妈关心,他又是,遇到对他好的,可不就赤诚相报了呗。 ,只冯莱莱这一手超群的医术,家里老爷子家底儿就不能少,买院子钱肯定是女方家拿的。 可刚都听得真真的,冯,这可是一万八的巨款买下来的,说给上门女婿就给了,待遇了。 这样的事,刘大姐笑道,“不急,你们俩慢慢商量好了,一家人落谁” 冯莱莱还能不知这些人是咋想的,虽然她,可她还后议论他。 “刘阿姨,不用等,就让李重润去办过户就行,占一半儿了,平时家里花用的大头也是他工资,,你们别听他瞎说。” 这才对上了,李重润的气场在那里,这就绝 过,梅大姐前头那家子孙众多,李重润又是没爹妈的,李家就是给千块,那剩下的只能是他自己挣的。 他下乡不到四年,就挣了六千块,还另有工资养家,这 至儿局势已越来越明朗,以前的错误正在不断的拨乱反正,谁也不会再去追着打听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前些年为了改善生活,谁又没呢,所以谁都别盯着谁,自 反正她的劲头,她是骄傲的。 护他,不肯让别人看低他,李重润已经心花朵朵盛开了,嘴角止不住地上翘着。 落到他名下,这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意思吧? 昨天看院子的时候,冯莱莱那样不容错失的喜欢,还情园,现在却肯把院子落到他这里。 李重润哪还坐得住,“莱莱,我都是你的,我的一切也都由你做主,你指哪儿我打哪儿,那我就去了?” “你个显眼包,求脸,这会儿真不想认识他。 怀,看着小儿女这样真情实感的,心情都是碧透清亮的。 还是刘大姐陪着,去了。 屋里温老太也醒了,梅老太进去说话陪她,看着冯 给温老太内好的,也是赵家的常备用药之一,隔一段时间赵四海就会领用药,冯莱莱空间里每样都有,这回倒省了事。 不然现制药,,她还得跑山里采药,山头都不熟,不是一般的麻烦。 老太服下,又让她顺了会儿,冯莱莱开始给她推拿后颈,日华之力灌注指尖,用赵家的正骨曲变形的颈椎。 ,配上赵家的正骨手法,疗程起码会缩短一倍。 ,稍一个拿捏不慎会非死即残,所以给颈椎部位正骨,非经验老道,赵家内功成溪境界者不能也。 在,对力道的掌握要百分百的精准,绝不能急于求成,所以颈椎这个,还 据赵四海说,他们赵家现存的子弟里,只有他们这一辈儿,算上他才有三,他的下一辈儿,那给颈椎正骨就更做不到了。 ,就是技术层面很难突破,终究是要着落在内功上。 到冯莱,她早突破了成溪期,还能调动日华之力,温老太这个颈椎正骨,赵四海需要差不多半年, 若,则三个月都不用。 是的,稳在成溪境界一年多后,冯。 赵四海是境界的,已是赵家当时风头无两的子弟了。 所以冯莱莱已经很满意了,对,她都是抱着随缘的想法。 可从到了燕城后,两续两天,她早上打坐吸收日华时,那感觉时隐时现,上次突破成溪的感觉。 前奏,让之前还能平常心看待的她,真到了临门关头了,也向往起来。 到中午时,。 李房证交给冯莱莱,又惹来刘大姐和吴妈善意的笑声。 看到只这么两个小时,温老太精气神儿更好了些,几句了,温老先生进来,她还关心了自家老头子一句,话了。 温老落瞬间没了,只要老伴在才是家,老伴没了,再好的。 儿,拉着温老太的手,“等你好了,咱们买处小院子养老,儿孙们的事再也不要管了,你别想仍 经这一场大病,温老太有啥不明白的,直点头, 这边,梅离开了。 —— 中午,有鱼有肉有鸡,刘大姐直说她偏着了。 几次留饭都没成,这次大早上梅老太就让吴妈准备上了,着回去做饭,到中午她提出回家有现成饭吃,李重润和 吴,微甜清淡的口味,冯莱莱很喜欢吃。 李重润更喜欢偏辣的菜,在吃,别人都被他归类可吃还是不可吃,吴妈的 他吃得没家里多,但多了,吴妈当他还念着自己做的菜,还挺欣慰。 吃了饭,,想着打扫后尽早入住。 去了挨屋打开看后,看着家具,虽年代久远,却丁点不见陈旧,包,再用多少年都不会落伍。 说好了,只正院那妻用惯的,这两天会找人拉走。 剩下两个院子的都给李 院子将来的用处两人昨晚上就设想好了,品字儿他们打算用来做赵家医馆,本来就用不上家具,要按重新规划布置的。 才是家,赵四海和冯满同一个院子,他们夫妻住另一个院子,习挨着住,这样都不用重新适应了。 这两个院子的家具都是齐全的,托温老先生的福,重粉刷遍墙,他们就了。 又去麻烦了刘大姐,让她帮找了几个人, 最后刷,下午两人退了招待所的房,拎着行李住到了新家里。 院子虽大,因为给的工钱高,师傅们自然卖力,花了三天时间, 七月十号下午, 这三天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冯莱莱每天诊,李重润就拿着冯莱莱列好的单子出去采购。 邵衡跟他一块儿忙进忙出的。 手头紧了,, 老家石屋里有的倒没再重复买,现在空间大了,什么都能装下,冯带回来。 忽悠赵四海的理由都想好了,的。 霍志军,只要有解释不清来路的事物,一律推他身上就可。 院子够大,夫妻俩 知道邵衡早眼巴巴等着呢,李重润就告诉他可 ,两人还是师兄妹。 这又是李重润自封的师兄,他以早入门几天为依据,点可炫耀的了,也没跟他掰扯。 这不,只要稍熟悉的人,兄兼丈夫的身份。 就邵衡知道的,女人因为先天的条件所限,于武,更何况他们师兄妹间,,孰强孰弱还用说吗? 所以知道冯莱莱也是同道中人,他只是惊奇一下就放下了,一门润一展身手。 半就到了,好在李重润想到他可能会早来,门只是关着,没在里面拴上。 ,这心也太大了。 这阵子四处都是小混混,街面上,很不太平。 虽说李重润功夫高,可若是被人,还有冯莱莱这个软肋在,必是要吃亏的。 等李重润和冯莱莱从后院过来,邵衡门。 李重润轻蔑道,“来多少灭多少,走。” “你是没事,冯大夫那里万一有个疏忽,你就罪过了。,他就喊起了冯大夫。 不的工作正紧要关头,已经连着两天没回家了,昨天更是打电话回来,最近得一直住在研究所里, 所 李重润挑眉笑开,带着点狂狷不羁,“要是落到我们家莱莱手里,你就看 霍志军手底下的涛子,。 霍志军也是,毕敬的。 邵衡显然没理解到点上,不过他思,就是他们夫妻谁来也不惧,那这样看冯莱莱功夫应该也很不赖, 女人能练出门道的太少了,他妈就是,明明小时筋骨,结果嫁人后就都撂下荒废了,小 姥,从不跟人透露家里是武道出身的,他也只能寒暑假去偷摸学点儿,不然他当着。 就这么想七想八的,邵,面朝东开始吐纳打坐起来。 这个他知道,家里舅舅表兄弟们都这样,门的内功心法的。 而那些的。 ,邵衡属实羡慕了。 在他了解中,各武传女的,外家功夫有些疼女儿的人家会少传些,可内功。 明知道邵衡只是单纯好奇,可李重润不,除了赵四海他谁都不惯着。 不着痕迹的挡住邵衡的视线,“怎么样,有没有胆给我喂招势。 知道自己就是去送菜的,可虎上行,“我来了,你尽管出招。” 只凭着姥爷家学来的不全,邵衡在外面一直是打遍小伙伴们无敌手的,到了部队也是擒拿格斗所向披靡的,可这 他还很清楚的知道,李重润是压着力道的, 上次后,邵衡回去也反复揣摩了。 ,是把他震住了。 虽的轻功,可他知道,姥爷家的内功达到一定境界后轻功也都很厉害,其一步的话,肯定能达到李重润这样的程度。 他小时的轻功,姥爷和舅舅们就跟他说,可能有的人就在轻功上有天赋,其它方面反而平平,武道中人,还是 。 ,最惊艳他的就是轻功,虽然李重润拳脚如风,他自问不是他对手,但同样的面对那帮子贼,若不是他轻功不济追不上,。 所以邵衡一直想的是,他纵不是李重润的对手,总的。 可现实是这样骨感,这会儿他明白了,姥爷和舅舅们说得不对,轻功俊。 不测的高手肯叫他喂招,虽在李重润的拳风里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看他对武道的追求这么执着,李重润想到,那也是个武道狂热份子。 有了对照组,更 这不,,兄弟情也有了。 ,算是引导加指点吧。 邵衡哪还不知,心里感念, 忽地,一声清吟中,从眼前飘荡开来,等邵衡看过去时,才认清那道如光影一影好像是冯莱莱。 同时,身边的李重润也急纵出去,两个踏步同样上了房顶,滑行 邵衡急转头,刚冯莱莱打坐的位置,果然人已不在了,证实 他呆立在那里, 半天,他才自言自语地轻喃着,“乖乖,这冯大夫才是真的绝顶高手,果然山外有山, 他一直以为姥,可今天才知道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定了定神,也是根本压的激荡想法,邵衡也往后院找过去了。 突破了 92章 一路找到后花园, 此情此景,邵。 枝上翩跹而起,下一瞬已经轻凌凌落在莲池里踏叶而行, , 树梢微摆, 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风过已了无痕迹。 再一错眼,如烟雾散开又具形, 冯莱莱已真石上,还是向阳而坐, 敛息入定, 如,恍得人不敢逼视。 的遐想, 邵衡又呆怔在那里。 察觉到邵衡过来, 李, 引着邵衡往外又走出一些,压低声音 ,“不能打扰她,” 邵衡这才回了点神魂,小心点头表示明白,他这会儿 个小时,冯莱莱才收功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成了吗?” 只看冯莱莱样,整个人都在莹莹发光,就知道是必成了。 迈进成河境界的体感太不一样了,太爽。 身体整个, 中描写的古武境界竟真的可实现。 踏雪无痕,水上凌波,飞花摘叶皆可攀的神功了,她也能轻松做到。 “嗯,成了,刚才日华一下子涌入,有点道,刚才她可不是故意展示炫耀的。 李重润当然知道,半圈住她的腰肢,“恭喜我的佬。” 。 看着亲昵无间的两人,从没恋过爱,小时都没和小姑娘牵手经住了。 轻咳着提醒着,都没等两人转过来,他扔下句,“我先回家了,我。 直到跑出大门外,他 也记起刚李重润说过赵家如何的,他觉着奇怪,冯莱莱有关联。 这倒是巧了,他姥爷那 要不哪天去他认识了盖世高人。 回来都三天了,他,他这边因为放不下李重润这边一直没成行, 撇开赵家的传承规矩不能破,得够多了。 他心里一直记着,在他这儿,要的。 —— 突破了日华成河境界,给梅老太和温老 治病要消耗日华之力,之前冯莱莱只是成溪境界,消耗多了,得需 这都是,又怕消耗多了境界再落下来,冯莱莱都是算计着用。 现在好了,感华之力,给两位老太太治病消耗的再多些,于她了。 施针时加大日华的灌入,梅老太那一趟了。 温老太这里,。 而且痛难忍,就是晚几天也不影响后续的治疗。 家。 买了好院子,四海了,想赶紧接他过来。 少了姥爷,。 还有冯满同,也少不了二灰,,走哪儿也不能落下的。 夫妻俩商量好后,冯莱莱在去温家出诊的时候,就。 知道不会,她又给温老太留了药,讲好五天必回的,温老先生夫妻都让她放心去,一点没见忧虑。 冯莱莱和李重润的种种作为,老两口对他们的人品深信不疑,相信的事。 出了温家,两人又去了梅老太那里,梅老太就更不担心了,再回来,李重润,那都是一家人了。 这会儿卧铺都不能随便买,要有工作单位的介格都有,她主动说 本家里帮忙的,这下不用了。 十毕后,给师傅算了工钱。 十一号大早五点钟,冯莱莱先去给梅老太施了针,这次加大了日华灌入,冯莱莱有。 梅老太很大气,让什么,她都疼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疼两天不算什么,她都等得。 才几天时间,梅老太已,变得有温度起来。 被吴妈送出来,冯那里,给温老太施针服药再推拿,就已经八点十分了。 从温家出来时,李外了。 去了就回来,不拿行 可车上的吃喝还要借着,两人都不想吃火车上的饭,只能拿个。 ,两人跑步出发。 这边,这边到站点再等公交的时间,站点下车再往车站候车室里走, 状况,这趟车他们就赶不上了。 了,直接跑步前进到火车站。 若不是怕吓到路人,直接飞檐走壁抄近路,只论李重润的速度, 要低调些了,路线李重润已经提前踩点规划好了,两人计划花三火车站候车市,火车提前半个小时检票登车,他们刚好赶个正好。 这成难度,所以旅行包还是李重润提着。 冯莱莱进入到成河境界后,李重润 这才几天,他就觉着自己的力量,速度,灵敏度,都拔高了很多,他自差多少了。 日华之力能通过双修已经确凿无疑了。 两人转眼跑没影了,却不了一大跳。 李重润还提着大旅行包呢,两人却以比小,正要回转的花了,揉着眼睛放眼望去,已经跑出那么远的距离了,非但没见力竭减速,,这怎么可能! 站点,这是要这么跑着去火车站? 他前,看到李重润在问刷墙师傅,他想在两个后进院子间弄个练武场出来,。 他听梅病弱,只当是要强身健体才练起来的。 所以也没多想。 可现在这样,提着个看,还能长途跋涉,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了。 没落后,她不是大夫吗? 这小! 岂,两人跑步前进,自以为已经很低调不显眼了,却不知一路已经引得脖子,看凸了眼了。 上,今天是礼拜天,才上午八点四十,休息的人大多都还没出来走动, 司 拐弯后,第一眼就看到前边不跑步,男的还提着个不轻的行李。 两人速度极快,竟上下了,开了这么一会儿,司机竟追不上人。 也是因为他们如此的速度,路点惊议。 司机本就是个小青年,这下被勾起了好奇心,脚下轰油门加速,终于 错身开过的那一刻,司机竟发到无法形容的青年男女。 “小张,市区里车不能开那么快,注意影人威严出声。 腰背,“是,首长!” 想想终没忍住,“首长,你看那一对儿青年,这都有一会儿了,,气都没喘呢,太厉害了。” “哦?”去,随即来了精神,眼神再也收不回来了。 忙忙忙 93章 冯莱莱跟着他们, 不管是好奇还是别的,两人都不想。 有原李重润的记忆,他这次又摸排过路线, 可说往了然于心。 , 几个拐弯钻进胡同巷道里。 本来他几个转弯换路线, 小张就跟得手忙脚乱的, 再进了巷子,叹了。 “首长, 我羞愧说。 ,我看他们还没使上全力, 要是全力以赴, 你开再快也追不上,换不换路都一样。也速度的, 看来他们是不想引人注意……算了, 咱们忙自己的, 等 很快, —— 里,村里人本就好奇询问个不停。 等赵四海也到大信,知道李重润和冯莱莱这次就是专接他走,居后,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那么多为进城拋妻拋夫拋子女的,到李重润这里却是,就连姥爷都要一起接城里。 农村户口, 到城里要买高价粮吃的,这就不是小钱。 这可不是在沅溪村里,冯莱莱有工资,赵四海能挣一笔, 村里买粮也不贵,能过子。 燕城可是首都,什么能耐人没有,人瞧着的,谁会来找他们看诊? 农村户口,冯莱莱也不能参加招工,这样他人的工资,那很快家里老本就该花光咯。 也是不舍得赵四海,有他和冯莱莱在,不像前些年怕被盯上,骨,这半年来村里人生病都肯接治了, 不能让人夫妻分开, 赵四海这里,田永根打头, 消息传到外头,旁边的村子,连带公社,就是县里都有人,或找上门来,或捎口信,人带话, 就连省城的傅同志都听说了,因为实在脱不开身,四海去大队部接电话,也是想说服赵四海不要走。 已没留恋,又改说宁新比燕城有人情味儿,还有他关照,让赵四海不如去宁新。 最后,赵弟们,谁都没立场再劝再留了。 于是,很多赵四海救治过,你提一只鸡,我拿一筐鸡蛋的,还有提着大包土特产的,怕耽搁赵四海收拾行囊,来了问候完赵师傅,郑就跑。 只两天,家里各样的送别礼。 村里人送的也不少,赵四海愁,带又不好带,人,这要怎么弄。 李重润就说他找霍志军转手,换点钱回 ,挥手让他都看着办。 晚上等天暗下来,车,也不用冯满同跟着,说霍志军就在村口等着,喊了冯莱莱家,两人装模作样地出了门。 等拐了弯儿,石屋那边看不到了,连板儿车带车上东西 两人是真要去周红兵家的,就好。 空 昨天回来后,周来,想请两人还有佟开阳几个来往交好的知青到家里吃饭,算是给两人送行,也是这些人再聚一次,再见真的 周红资,加上梁晓敏接点缝活补贴,家里日子是好过多了。 可叫这么多人吃饭,两人又是个大方的,心意,这回借着送行怕要大摆宴席了, 可李重润和,根本也不缺这一口。 只鸡,三只上次没出完准备留下吃肉的羊呢。 现养鸡养羊,连潭里的鱼都能养起来,到了燕城还是不愁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就更不想吃完周红兵夫妻这顿饭,。何况周家还有两个孩子呢。 于是借着忙,两人给推了,,叫上这些人来赵家院子热闹一番,也 这不,两人上门儿的。 李重润和冯莱莱推了请饭,呢。 这会儿李经托了人买了肥羊,让都到赵家聚餐,夫妻俩又是高兴又是不过意。 一直都是李重润这边给予,他们回报的少之又少,要走了想尽回心意,结果还 不过不去的负担,李重润亲昵地指着冯莱莱说,“这回请你们吃冯大夫的大户,这一来了,病人往后都要排队等着,跟着她我往后有吃不完的大鱼大肉,所以” 冯莱莱知他心意,也没谦虚,“是呀,周大哥,梁大姐,过了,吃大户要趁早啊。” 到,前后不过一个礼拜,冯莱莱竟已在燕城打开局面了。 之前他们就担心,这么多人去燕城,衣食住行的, 即便不要李家补贴,可只李重润一个人工作,人家里这 夫妻俩其实很想 真没必要急着都去燕城,完全可,他再能让李家给冯莱莱解决户口和工作,那时再去,多一个赵四海,老人家还有家底儿,李家有个呢? 这会儿知道燕城那边,冯,他们已经买好了院子。 院子能接诊能自住,里头有水有树,各是个的院子,比这 往后日子,孩子将来姓赵坚决不变。 听完这些,两人震惊之余, 能在燕城买院子,能接诊分着住,这最少三栋院子,还有水有树,就是带花园的, 周红兵都不能想象, 他们跟李重润两人走得近,是有交易,会在工资之外挣些外快的。 可毕竟才一年多的时间,挣再多么大的院子。 ,还不是小数目。 这样看来,家底儿了。 家里有这么些钱,问李家一声就带冯莱莱去燕城。 也才能反身就接赵四海走,连 赵家有钱,赵四人都认的好医术,足够腰杆子挺直,谁的眼色也不用看了。 李了。 周红兵夫妻冯莱莱高兴,他们毕竟年长些,经得也多,很怕两人去了燕城挨不过现实, ,真的没办法乐观看待。 现在知道他们前路光明,那点不过意也没了,户,这事儿就敲定了。 ,到时他们都要去帮忙的。 的,李重润俩个才挽手走了。 回家两人就没闲下来过,家里的这空间里,也还要做出给霍志军拉走的假像, 还有佟开阳,他们回来当天,下班就,还想请几天假陪着。 走了已经让县里的工作不好展开了,佟开阳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又是他的好兄弟,这会,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他是练家子,,谁也不用帮忙。 佟开阳被说服了。 李重里正式辞工作,开迁户口的介绍信和证明,正好跟张副县长推荐了佟开阳, 这不更多的工作落到头上,佟开阳一头扎进工作里,早出晚归的,也。 家里的这些还好,不用避着人,出村,说是给等在村口的霍志军拉走。 到时霍志军城,接洽送货到家一条龙服务,这些家当比他们还先一步到新家。 门,找间屋子她给瞬移出来,除了李重润谁又能想到呢? 因为两人的长期甩锅行为,赵四海眼里霍车熟路的,也根本就不会多想。 重要的是山上的鸡羊,之前哪出动,这次得避开赵四海和冯满同两个人自己行动,这 两人回来第二天,冯满同辞了。 说了,这是个不可替代的技术工作,还是面向农村扩招的,本就是计划外的,的,然后户口还要落回农村。 跳出农门是家里几辈人的盼望,生怕有个闪失,每个招上来的技工作。 ,谁都理解不能。 农机站里,,他不干了,站里就要打点不开了。 他家里些,还当他是家里妈又作妖了,跟他说若家里要还闹,朱站长可以出面帮他说,,这事就消停了。 冯满同实在不好意思了,只好说了他离职是要和的。 燕城的事,随着两人在落云县下客车回来,就已经传开了。 这都已经够让人想不到了,哪成想这还不算完,这带着。 李重润这是,带着三个农村户口去燕城,他家里那样的门第,能容这些人上门吗? 这是和家里商量了, 了,县里公社这些见得多些,想的也宽广。 可,再者人往高处走,要能在燕城扎根儿,被人白眼也值了,冯满同这里就没再劝了。 ,都在背后议论不休的,竟没人看好。 哪成想第二天,。 红旗公社里,都知道周红好兄弟,两人第二天上班就被拉着又一通问。 赵家,可他和冯满同一个屋住着,李重润夫妻俩这趟燕城之行的一切,资料。 冯满同,跟他说马上要离开了,让他为家乡再多做一些,站好最后一班岗,理顺一下。 所以班了,这不也被问到了。 有这么三个人卖力说明,他们,以红旗公社为消息源头,很快传遍了落云县。 李重润和冯莱莱已经在燕城买了老大院子。 冯莱莱在策的病,好多病人都慕名找来了。 李家门第虽高,赵家祖孙凭本事立足,还有丰厚的家底,。 李重润说了,他和冯莱莱的孩子都姓赵,李… 了。 ,有冯莱莱在,他也不方便问。 莱,以李重润媳妇迷的程度,怕是要跟家里长辈闹不好。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燕城,长辈们略施小惩,他们日子就难过了。 还想等他走呢。 现在却听到了这样的反转,郑,也是跟李德淳交好,不想李家可等闲视之的好亲家,于是给李德淳打了电话过去。 可惜,就出差了,他只能先放下了。 ,赵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为了转移赵四海的视线,冯莱莱说这次回了燕城,多。 到时现制药太耽误事了,给他列了一推药单,哄着他在 她则拉着李重润跟赵药,顺便在山上把鸡羊都杀了,还有潭里鱼都捞了卖了,最后再挣一笔。 忙开了,哪还管山上的鸡羊鱼。 把人都安排明白了,李重润和冯莱莱上山,先 ,虽说动乱结束了不怕了,还是不想留下话柄,鸡舍羊舍也。 这才几天不来,水潭里又厚了一层的鱼,想着应该是 既这样也不用客气了,冯莱莱手伸到潭里,转圈一通挥指,水潭里。 有这么多鸡羊鱼,还有充值的猪肉排骨,去 不惯着 94章 早就去辞的工作, 不过他是上完当天的班回来的,等第二天早上村里才都知道了。 出早工时,冯家三房才听说的, 提点节礼上门, 坐不过半个小时, 连饭都不留就走, 冯有顺和冯满成父子已习惯性地只,所以听说了也没什么反应。 顾湘二月份生了个女儿, 赵水柳就很不高兴,之后每, 顾湘怎肯听摆布, 婆。 去年开始,冯莱莱医术了得的名声传出来后, 赵水柳开始有。 等年初看赵四求治的病患, 想起小时候赵四海给, 就更抓心挠肝起来。 可两边早断了来往,。 再回头细捋,就是,冯莱莱态度才变的,之前一家子还好好的呢。 当着冯满同她不会表现出来,可,是坏了他们冯家三房好日子的败家娘们儿,跟顾湘 祸首, 心里就天天往外冒邪火。 顾哭诉为主,可家里天天这样没个消停,一边是妈,一边是哭多了生不起怜惜的媳妇, 渐渐学得和冯有顺一样,家里再吵闹,父子俩埋头干。 这不,下早工回来,看赵水柳憋着火无心做饭的样子,已摸索出经验的父边摆弄木匠活。 顾湘也听旁边邻居说了这事儿,知道赵水柳问,又眼气飞走了,要成为首都人了,她却什么好也沾不上,心里估计要憋闷死了。 顾湘自己也一样气,冯莱莱有文化还懂艺术,更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她 可冯满同凭什么?他一个农村土小子,沾李重润的了,竟也妄想当首都人民。 明的弟弟的,挨了巴掌都敢怒不敢言的。 ,人人都在想路子返城。 托,说会好好给想办法。 可跟石沉大海一样,她就知道自己回城无望了。 去,可冯满同却可以,这深深刺激到了她。 成人上人了? 她抱着孩子过去,“妈,你得去找满同,不给钱,你找都没地方找去,他可只给了去年的二百块,后面养老规矩,满成这边也得改说法了。” 赵水柳还没想到这层,一想儿,别眼前说好的这些也落空了。 “那行,你做饭吧,我这就去撂下水瓢,一阵风跑出去了。 着,少有地做了听婆婆话的儿媳妇,还真去热饼子炒菜去了。 大呢,可没半个小时,赵水柳却气喘狼狈地跑了回来,脚上的鞋都少了一只。 样,反身关了大门后,又合上了门拴。 问她咋了,门外已经响起狂猛连续的吠吼。 那样的声势,除了二灰再没别个。 这一年多,二灰尽皆知。 之前从没见它欺负别的狗,可村子里发抖地趴伏在地,村里人开始好一个奇怪呢。 还是开春的时候,多少年没见过了,那天上的时候,后面落云山跑野猪。 有老猎手猜着是和别的猛兽对上了,被追得荒不了。 的,谁挡扑谁,横冲直撞地根本近不了身。 彩,可又不甘心到嘴的肉没了,正手,却又没人敢上手时,二灰来了。 看到那么大个儿的野猪,一点没怵,呲着牙就逼近了,叫人惊奇的是,反想跑。 就是那一刻,二灰生扑上去,明儿,野猪竟被它扑倒了,一个锁喉压顶, 所以,村里多少年没有的热闹喜兴,今猪肉。 至此,二灰了。 村里人开种,那样刚猛大力无敌的二灰,确实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很好,只要不招惹它,它跟人都是秋毫不犯的。 现在它,还这样冲着门里示威一样吼叫,必是有说法的。 声音。 值着赵家要走的当口,家。 冯满成气不过,,他在村里就不用呆了,重又把孩子塞给顾湘,操起铁锹就。 了,赵水柳这会儿倒拎得清了,上来一把拖住他的胳膊,低喊着,“别去,我刚亲眼见到的,,它蹿身就蹦出来了,野猪都能被它制住,两个你都没它的力气,…” 样,门外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大门轰然倒塌在地。 二灰威上,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几人。 真是谁养的像谁,它眼神里,和李重润真的是一脉相承。 势。 顾湘惊叫里,孩子不知被吓到还是挤到,大声哭叫起来。 子,“满成,可不敢惹它。” 冯满同就是再气愤,。 ,他自知招架不住。 强调过,绝不能吓到无辜的人,特别是妇幼老弱。 现在小孩子在哭,虽来的,可二灰明白着呢,家里冯莱莱说的就是最高指示,跟冯莱莱面前,男主人。 没到位,二灰也只能撤了。 最后像狼一样呲牙嘶吼了几声,这可是李重润之前带它观摩学习过的, 二灰这会儿祭出来,看到激灵,觉着收场也不算草率了,它才转身回家了。 左右邻来,不想被问过来,连大门都顾不得修,冯家三房的人赶紧躲到了屋里。 ,被只狗堵了门,他要窝囊死了。 冯有回事,不是去找冯满同吗,怎么又去惹了赵家那边。 跟着,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也不敢隐满,老实地全说了。 她是去知青院子找的冯满同,可去去了,本来想等等,可听那个姚爱红说,冯满同虽辞了工作, ,听说就是这一两天就走了,冯满同行李都搬到赵家了,住了。 赵水柳一急,怕堵不着人,都。 她本想着在大门外喊了冯满同出来说,没想冯满同。她一个没忍住,在赵家大门口就开。 没,赵四海跟着出来给冯满同出头,说黑纸白字写好了,谁想赖都不成。 他已经给大队长住址,也交代好了到日子钱就汇给田永根,,少不了她一分钱。 还说,这点钱没人放在眼里,也能一次性拿出来,可就是不想惯着她毛病,没 赵水柳不敢跟赵四海多说,。 没想到,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院子里二灰飞纵出来,里头是李重润的声音,“二灰, 所以,赵。 离开 95章 到十五号上午, 搬 来,回到燕城直接落户就行了。 要移到了空间里,她也给赵四海的制药工作喊了暂停。 没想到姥爷就是姥爷, 她列的那么长的药单子, 。 吃过午饭, 李重润杀了羊, 吃了这顿告别宴,明了。 客人有周红兵一家四口, 的对象宋海燕,程庆彬三个来往不错的知青。 赵四海也喊了大队他行方便的, 还有下边给赵家看病房的老盛头一家。 , 还有霍志军和涛子,加上自家的四口人, 一共三十人, 再加上二灰, 赵四海的院。 霍志军是干黑市的,虽这,也不好在外明着说。 所以也不怕赵四海当着这车运行李的事。 不过李重润了,赵四海问什么他只管顺着应。 家里吃这么隆重的告别宴,霍志军真的很受宠若惊。 ,霍志军脱颖而出,挣了独一份儿的钱。 当然也招人眼红,中间有想黑吃黑的, 李重润带着人端了老窝儿,这回雷霆的杀一儆百,从此绝顶的高手在撑腰,霍志军一跃成了黑市龙头老大, 在这一行当可说威风八面了。 可霍志军却自知,自己这样不入流的,在李混不上。 教出来的技术员,加上周边县市的就更多了。 那些端铁饭碗的,平时多骄傲的,哪个见到李重润还李重润吩咐一声,。 李样一呼百应的人物,霍志军在他面前天然地就觉自卑。 别宴,来客都是和赵家走得最近的人,霍志军没想到自己在李位,他心里激动到不行。 和涛子一起,一直。 奈何抢活的人太多,周的那几个,还有老盛头家的儿子媳妇们,活儿都分派不过来。 盛夏时节,院子里铺的席子,盆洗出来,给大家先吃着开开胃。 今天的主菜就是烤全羊,上烘烤着,外表已金黄诱人,烤肉的香气萦满整个院子,周巴巴地看着,梁晓敏根本撵不走。 羊肉还生着,冯莱莱一人给掰了个兔腿儿,两吃。 请客就要尽兴,要是搁到后世,五十多斤的肉算,这么些人足够吃了。 想想这会儿都缺油水,反正也是要走了,让人也没什么。 都是自家吃,打猎这事儿本就是各凭本事的,有能耐上落云山东山,你天天吃肉别人也只能干看着。 之前掩着,只是眼红,赵家的整骨医院也需要低调的。 ,为盛情款待客人,都可以亮相了。 早上子和山鸡,还有潭里的野鱼,都摸足了料上了烤架。 光有肉怕腻,还有烤茄子,烤韭菜,烤蘑菇, 总之,肉菜管你敞开了吃,让你吃到扶墙走都没问题,赵家请 阳,谁也没见过这等架势,真的开了眼了。 见到山鸡兔子上桌,田永根这些村里人事,但谁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对。 临到分别,他们村里带来多少踏实安心还有便利,往后都没有了,真不舍得啊。 正经该是村里人给赵四海饯行,吃一顿,心里都有些下不去。 吃,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肉菜都剩了不少,。 石屋这边的一切帮着看顾,有事他会给燕城那边去信儿,梅老太家的电话也都给他留了。 此一走,除了冯满同,村里有人想着会回来了,赵家石屋留着也空着,这,想买下来。 石屋可是他和冯莱莱爱情的见证,多少美好的记忆,李莱其实也不舍。 住了这么久,的,赵四海也一样念旧不舍得。 乡下房子也不值钱,家里又不差那个钱, 李重润又说将来可以带孩子来体验一的日子,赵四海听了连连赞同,赵四海 ,等人都走后,他跟李重润说,“李技术员,我明天弄一台车送你们到宁新市吧,倒两 “明天县里会派车送我们去,到待我们,心意我们领了,后面有事还。 善缘,傅同志心里倒底放不下,来电话说要派车来接他们,说无论如何也要大家。 可落云县这边,李重润的这些工作,还有郑县长个人对他和冯莱莱的欣赏,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坐客车离开,们去宁新市赶火车。 情分难却,最后折中就是,他们坐县里车去宁新市,。 车就来不及了,改成下午两点四十的另一趟车了。 霍志军有些赧然,想也是,能耐,哪会轮到他来送。 。 “老霍,有什么为难的事吗?都是老交情了,能办的。 李重润这气,霍志军说道,“李技术员,你说我也去燕城,还守着你们发展咋样?” 李重润挑眉,他是考虑霍志军的。 没了。 “那你先等等,现在管控还没放开,得先观望等待些日子,我在,你再过来不迟。记着,跟 霍志军几乎不敢相信,听 听着意思,往后? ,霍志军的感知力是异常敏锐的,联系当下的改变,确实黑市地躲藏了。 李能力,他说的霍志军深信不疑。 ,一个劲儿用手肘拄着他。 怎么可能嘛,能跟着李重润,后面还站着冯莱莱,,就是一个底气足啊。 “着,大哥喊我随时能过去,”霍志军大哥喊得贼顺溜,能跟着李重润,手 ,“大哥,还有我呢!” 被已经二哥,李重润想纠正,才发现先还只能这样了。 基调,可又不能喊董喊总的,还只能让人喊大哥。 “行了,这边的营生慢慢散着,快了两三个月,慢了半年,我定道。 得了李重润准话,两人兴奋欢喜的, —— 下午的火车就不急了,吃了早饭,跟来送些人再次道别,四口人才坐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车开到村口,本是下早工休息的时间,竟有那么多村 赶紧下了车,跟在赵四海身后,学着 师傅还来呀”的语声中,赵四海上车的动作迟缓了。 在这里,他被冯家吞财,被女儿伤心, 可村里的感恩念好他也记得,最重要的,继而有了最亲的家人,有所失,但得到的更多。 地方,离开时,想着沅溪村是温暖的,赵四海还是破防了,再回来的。 同样,于李重润和冯莱莱,沅义。 穿越到这里,从假结婚到真夫妻,其中的种种甜蜜纠的,将来时光的。 到宁新市时已经十点了,傅同 原以为的吃顿饭,。 可上了属大院,傅同志说在家里准备的饭菜。 对,他家属想表达下心意,去饭店就怠慢了。 傅,二女儿嫁在宁新市住得不远,夫妻俩身边还有个小儿子,接了傅夫人的班儿,。 ,傅家全体,包括傅同志的女婿都在,心意十足,隆重以待了。 看到赵家四口人,傅夫人打头带着, 确实,若没有赵四海出手救治,傅了,整个人早都消沉颓废了,哪来 在傅家人心里是拿赵待的。 一直听傅同志说赵中龙凤,就没见过比他们更出众的,家里都当他是看环的,傅家人也都顺着说,心里却都是不信的。 今莱,才知傅同志说的一点不虚。 傅夫人和,傅同志的小儿子傅崇光跟李重润也是着意结交, 傅同志这边海,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之好,小一辈们要常来常往才好,互留了能联系的地址。 知道李重润冯了院子,傅同志和傅家女婿都有在燕城的求学经历,一看留那一带的,那边的住户可不一般,房价也不一般。 问了是三重院落还有个花园子,翁婿两个对赵 本来还想试着能歇了心思,不过却一再说,到了燕城遇到什么事了,不要嫌麻烦,都可以找他,他在故旧的。 身的,他看着温文,却是个性情中人。 他的影响下, —— 十六号了,冯莱莱抢先打开正房的屋子,空间里的家当都被她瞬移出来,赵四过来还送货上门的。 里外看了院子,赵四海对院子的一切都满意,说他老院子。 冯莱莱马上挽住他,货,我也是第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再别的都不想看了。” 边上李重润来一句,。” ,“那感情!” 冯满同从火车了,昨天刚看过宁新市,在那里他已经觉着够见世面了,没想大一截儿,两者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原觉着落云经够好了,院里溪流环绕,有树有菜园子,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房子了。 去了傅同志家,红砖小二楼,的,才知道还有那样更好的住法。 结果今天到了家里的新院子,才发现自 这样的院子,搁吧? 等到了东院儿,冯莱莱指着东厢房的三间,告时,看着宽敞明亮,一屋子贵气家具的一厅两房,值个了。 村里人家,结婚生孩子,一家子好几都是好的,他爹妈曾来的。 可农村的上地下的差别,“姐,这里过去都是少爷公子住的吧?我……我怕我给住坏了了。 “出息,你再这样上外面干活儿,还有更好的日子过呢。”李重润踹了他一脚,“赶紧给你,我还得陪你姐去回诊病人。” 十一号施的针,中间已经过了四天了,今天是十六号,虽觉着不疼,冯莱莱还是决定去梅老太 还是先去的梅老太那里,知道她刚进家门就过来了,梅老。 梅老太这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说 预想的还要稳定长效。 归置 96章 , 吴妈去了厨房。 等梅老太这边结束,说,冯莱莱和李重润要走时, 吴妈拿着装了兜递过来, “再去趟温家, 哪还有时间忙饭, 我现做的烫面包子, 老间里带过来了, 粮油存货啥的也一样,刚都瞬移出来了。 前头新房粉刷时, 两人顺房修整了出来, 走之前他们就已经开火做饭了。 在不好蒙混,冯莱莱这次就没空间存做好的饭菜, 原想着等会儿回去, 没想到梅老太和吴妈就给他们想到了, 准备好了。 了,些许小事大家就别客气了。 两人谢过, 问了他明天要去落户口,梅老太让吴妈 这样李家,冯莱莱去了温家。 和梅老太一样,看到她这么晚了还过来,温老。 说是五天,。 坐那么远的火车, 还是举家搬迁,只事,就晚一可冯莱莱却还是守着天数来了。 几天坚持服药,温老分, 能半卧着靠坐,说话也没那么气弱了。 冯莱莱又给她诊了脉,果然肠道的出 给椎,又是一个多小时。 后边过来,可以三天来一趟了。 温老太一天比一天好,温老先生到。 冯莱莱救了温老太,实际上却是救了他们夫妻两人,没了老伴儿,温。 对小冯大夫, 这么晚了,他,坚持要给她送回家。 冯夫,碰到混混也是她给人打跑。 温老先生想起来他一样的速度,可想想跑得快的遇上人多被堵住也一样挣不脱,还是不松口。 正在冯莱下武力值,开了门发现李重润早等在那儿半天的样子。 “你怎么又跑回气不符的欢颜。 “怕你路上寂寞,陪你说,接着问候了温老先生。 “好,好!小夫妻就该这么互相关心他们离去。 家里,冯,切了两个咸鸭蛋,摆好桌等着他们呢。 “姥爷,满同,不是让你也真饿了,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虽不是肉馅儿的,但黄瓜鸡蛋海米馅儿的很清淡鲜香,。 赵四海坐过来,“搬新整的,为着意头好,咱们晚上都喝一杯。”老。 的陶罐,好孙女婿找出来四个酒盅,一家人浅酌了一杯,庆贺了乔迁之喜。 第二天一大早,李重润就户头,然后匆匆回了家。 家,且得忙活几天呢。 多亏院子多,后面东院和西院间还空了个小练武场的距离,这给冯莱莱从空间里拿菜 从老家出来那几天,借口拔菜送给知青点的人,家点都没放过,都叫冯莱莱给收到了空间里。 还跟以前往外拿肉一样,都可以。 别的来的,唯有那一潭野鱼,整个落云县就没在别处见到过,这也要说是外头能买着的就太假了。 别说赵四海,就 舍,又不想两个人吃独食儿,得想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还得尽快,几天不吃鱼就馋呢。 过了,两人这边简单,把衣服被子这些放柜子里,一上午就好了。 有药材这些要整理,这么些年攒的东西也不少,收拾整理就要花几天时间的。 冯莱莱要过去帮忙,冯满同说都有他呢,的,那些不急慢慢来就好。 李闲。 说好,中午冯莱莱炒了肉酱,吃了顿炸酱面。 虽简单,可她的手艺没说的,三位男士都很捧场,一,吃得那个香爽。 吃了饭, 交了房款后,粉刷院子,平整练武场地面,添置家当,来也有四百多了。 这样手,可还欠梅老太五千块巨款呢。 若还在沅溪大队,只羊就有了,更何况还有赵家小医院,两个人的工资收入,这些外 可如今在燕城,冯莱莱这边虽接诊了病人,段,要变现还得一阵子呢。 而李重润也没了工作收入,的。 现在外面的一切还没彻底明朗,做子。 再一年就高考了,麻烦,他也不打算再谋个工作。 不像医院的工作,李重润整个闲人一个。 不,以他在落云县干出的成绩和口碑,他调到燕城这边不是什么难事。 走之前郑县长又提了,说他跟省里反映,省里就 还有傅同志,那天在儿,说他那边也可以出面,才,燕城这边一样很需要,工作单位上挑选的余地很大。 都被李重润谢过婉拒了,量安排,郑县长和傅同志只好不再提。 这样里了。 见焦虑的意思,更没有催他工作或者挣钱的想法。 李重润蹭过来,“媳妇儿你真好,我没收入你也不嫌弃我,再没 这么热的天,美男投怀送抱也嫌黏腻啊,“热,别靠酝酿委屈,转 傲娇,冯莱莱赶紧转话,“你想挣钱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儿,这献了,你尽管休息,没人能嫌弃你。你就是想彻底休息也没什么,大富大贵可能不行,小富养” 李重润,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好丈夫的一面,拉着冯莱莱去了后花园,说那里有水更凉快一些,他陪她赏园子。 其实,那可都是冬抵得了寒冷,夏耐得了酷暑的。 当服怡人的。 后态,赵四海看了也说喜欢天然少雕饰的,所以院子他们就打算这么半野蛮生长状态了,。 一路到了莲池边儿,池的 ,水质很清澈。 “你说把空间里的鱼弄池子里能活吗?”冯莱 水质,“要是这里能养,村里的河水不比这个更好,怎么都没见过潭鱼的影子,都是一处的源头,水道都是。 想也是,哪儿都养,。 ,突发奇想道,“要么咱们另砌个小池子,然后把空间里的潭环不息的,我每天换水也不过是一挥手的事儿。” ,李重润却另有了想法,“不用另砌小池子,咱们堵了入水口,把池子水都放了,你,他也想念潭鱼的滋味儿。 说干就干,李重润去上水口堵了入水,间里,看着池水泄出。 期间,家里工具齐备,另做了堵下水口的水门儿。 了,因为养了睡莲,池底有些带泥的细沙。 睡莲可是池里的原住民,不好为了 在冯莱莱的指挥下,李重润又清理了池底,给沙泥,为了两者兼容。只好让睡莲长到池边,池子中心看能 这一通忙活完,注入空间水,重新移回睡莲,又放了几尾潭渔,大功告成时, 和冯莱莱想的一样,给一池子水注满,化没有,天天换池水是没问题的。 现池水里存活了。 ,霍志军又得再背锅了。 还是那套话,他们舍不得山里的潭鱼,霍志军帮养着了,这了。 溪,平时洗衣洗菜的方便,还是挺留恋的。 ,都意动了。 商量一下,园景可以不动,把水扩到前面。 水道了,还得用内海的水,所以水池还是要改造一下的。 泉水 97章 这, 有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因为一直在落云县过自己的小日子,又因为知道历史进程,所以他们。 是在半年前才发现, 这个世界大原来的世界差不多, 可很多枝节是不同的, 对比了下, 最后只能说这里可能是平行世界,原来世。 李重破, 结束的日子应该就近在眼前了。 果然,第二天早, 赵四海的戏曲广播节目里突然来了段紧急插播, 女宣告,十年乱局结束了! 赵四海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微抖着大, 虔诚地站那里听着。 播报是反复循环的, 不知听了几遍,的了,再抬眼已经老泪纵横,“老兄了……也不知还有几个在,他们打小就比我笨……可别躲不过呀……” 都是说不准的事,中医在。 李重方面转,说照这么下去,赵家人肯定会出来行医治病的, 这样就会好打听多了, “姥爷,你下吧,别到时给比下去了, 冯莱莱的那个,明儿我就找地儿给你做几身时新衣服,要不你没事也贴个黄瓜面膜吧?”褶子说着。 冯满同连忙说,“姥爷,我片黄瓜可拿手了, 赵四海哭笑不得, 外面街面欢呼声传来,值此举国欢腾的时刻,十年的等待,怎么庆祝也不为过。 外面都是奔走雀跃的人群,家人索性关起门来忙家里的。 住的院子昨天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早饭后,赵四活开,这回前院可以正大光,两个人挨屋量着尺寸,赵四海记记画画的,热情高涨。 院池子里的潭鱼能不能活,还想着开水道到住的院子来。 闲着也是闲着,这活儿 身有无穷武力, 后花园里,冯莱莱着呢,而且活跃度也不错,这样再观察两天,就可以把空间里,到时空间里和水池里一起养,潭鱼的生存空间也大了,潭鱼不就无穷尽了? 李重润堪探了后院的地势,设计好了水道的路径走势,然理杂草。 ,李重润发现了不对,这里离水池最远,可杂草下的土壤却格外湿润,理论上是讲不通的。 “莱莱, 冯莱莱寻过去,听他说完,凝神静气感受片刻,又行,指尖汇聚,然后惊喜地看向李重润,“下面好像有泉眼,泉眼被堵住了,地面这么潮湿 进入到成河境界后,日华,比如这会儿,就能起到探测器的效果。 赵四海,是谁也不能说的。 人,再被拉去研究什么的。 ,这事儿比较新鲜好玩儿。 ,找准位置,指挥着李重润往下挖。 ,倾刻就挖下去半米深,渗水更多了。 ,铁锹撞上去火星四溅,土下面藏着块大石,探下去足有一米见方,就 环着石块清理,才发现这石头厚度也很可观,寻 对李轻松了,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事儿。 可等拎起来后,看到汩汩外流的清澈泉水,很快就流淌漫延开来,虽不湍急,。 堵上,得先把水道挖好,水能流通循环了才能开泉眼。 现在自家有泉眼了,就不用口引水了,不过工程并没有省事,这回要用到水池那边的出水口了,泉水还 池子那边的路线。 冯莱莱想到泉水没有漫上来,固然是被石头堵住了泉眼,可也证,泉眼被堵了,在 那他们找对位置,还好了,内海的水很丰沛,没必要再多个水源。 她力,沿着泉眼的位置向周边探寻,十分钟后,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 又喊来李重润,让他在泉,再打开堵住泉眼的大石,果然,泉水很快充溋水道,潺潺流淌着没有止歇,可,倾刻间就遁地无踪了。 大自然的玄妙处, 了。 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只一个上午埋头猛挖,李头三个院子的引水工作。 可比赵四海高多了,一道浅溪从后花园迤逦蜿蜒而出,宽宽窄窄地驻足回旋,真的堪比绰约回首的美人,。 溪水绕户穿行,。 看到院子里清凉透澈的溪水,赵四海和先洗了手脸,知道这边是下游后,又脱了鞋踩水里驱热气。 忙了一上午,,别提多痛快了。 赵四海连连夸赞着,“这个好,我先前嫌河,洗菜溪衣服都不大好,就看这水也不比咱山上的差,不过上面也不知有干啥的,咱,别处还是别用了。” 姜还是老的辣,生活经验上也是,他们还差着不少火候呢,李来,内海的水再看着清澈,可上游沿岸那么多人家,谁知道人用来干嘛了,合适。 么喜欢水的,不惜从山上引水挖渠的,这次为啥提都不提,现在真相了。 认见识少的,冯莱莱笑着显摆道,“姥爷,这水可不是内海的河水,泉水,只咱自家用,干净着呢。” “还有出泉来,那可是兴家的好兆头,往后子孙繁茂,财源滚滚都应在这上头了,有福有财呀。”赵四花园走去。 ,水从院里出,又从院里回,赵四海更是直喊好泉,这不就预吗?上上大吉呐! ,当浮一大白。 下午邵衡上门, 一帮人陪着赵四海闲话间,邵衡知道了他姓赵后,终于搞莱莱说到赵家如何的因由,感情。 “还挺巧,我姥爷家也姓赵一嘴,之后他就跟冯莱莱约明天上门给他爷爷看头疼的事儿,他前。 还欠着五千块巨款呢,冯 邵家虽然也是不收诊费的,可他们身源,所以治用,之后自然就都会找上门来。 ,得是六点以后了,这么晚了让冯莱莱上门出诊,邵家人都不大好意思。 邵爷爷的病上头很重视,燕城大了,都没什么好法子,邵家也不相信一个二十来 是好朋友,什么时间都能来,只要爷爷确定能回来,他这边都能配合上。 治病,是孙子的拳拳孝顺之心。 加之那俩朋友如何,有空就跑去找人家,家里给安排的相亲都不上心不说,还不急着去他姥爷家了,这可太大异以往了,邵家几新朋友,就这么由着他安排了。 时间,邵衡也没多坐,一脸生无可恋地说还要去相看,要是不去, 送走了邵衡,两人还是在后花园忙活,水道拓好了,还。 水里得弄点沙石点缀吧,沿水也得有几丛芦苇水? 看,冯莱莱准备今天先不换水看看。 昨天还好主意,回头细想还是有很大漏洞。 假若她要出门几天,那不就换不在家,她又不能把鱼都收回空间里,这时要怎么操作? 这会儿想到家里的泉水,里的水差的,或许可以试试? 和李重润一商量,夫妻俩又忙活开了,,两边拦了鱼过不去的网,鱼。 要和池里鱼一样活泛,那就证明泉水里能养潭鱼,池子里就可以换成泉水了,了。 为了潭鱼自由,两人也是拼了, 第二天,两人上武课前就跑去后园看,水弋着,好像没问题的样子。 继续观察,等下午三点钟再看,六条鱼还是活泼泼的,和池。 应该没问题了,反正事儿,为了省心地吃鱼也不算啥了。 没有把池子里的空间里,冯莱莱总觉着空间水还是不流到外面为好。 她还是都收回到了空间里,然后李重润这线,在水池两边开了水渠过来,一道引泉水,一道出水,花了两个小时,水。 还是水里,再观察两天,空间里的鱼就可以移出来了。 束,邵衡也上门来接了。 这里到邵家很近,。 邵家 98章 哪怕有心理准备, 知道必是两个出色的年青人,可,还是大大超出了邵家一众的预估。 连许不已, 说他见过的年青人中, 两人是最耀目的一对儿了。 被邵衡介绍着, 李重润携礼, 和平辈们互相问好。 ,邵衡伯父家是三儿一女, 邵衡爸是两儿一女,第三代除了邵衡和堂婚。 除邵衡的姐姐结婚后随男方住, 子里住着, 又生了第四代,家里格外热闹。 园的院子, 都是正屋带左右东西厢房的格局, 开始还是宽敞地住着, 可之后一路生来,房子哪还够住。 好在邵家院子比较大,房,正门处的倒座房又重修了,一家子才算宽敞住下了。 最和长房住着,前院多了倒座房,大房三儿一女刚好够住,后 比起前头正院, 女儿嫁出去了,邵,邵衡又当兵一趟,二房住得明显富余舒坦。 , 两房人是真的和睦团结。 是邵老爷子端得正,也当。 李重润和客厅里,正是下班回家吃晚饭的时间,邵家子孙们都在。 他事,邵家早从邵衡那里听说了。 邵家长辈们还好, 邵衡的堂兄,邵家这样的住房面积在燕城已经是高于大多数人家了,属了。 ,却是三进的大院住着,房子住不了的住,花园也更大,横向这么一比,差距太大了。 俊,现看到李重润和冯莱莱,只简短交谈,已觉方方面面不如多矣。 来是机械维修的技术员,刚好他就是搞机械相关研究的,不免拉着他多问了几句。 开始只是泛泛而谈,可随着懂行,见猎心喜下,问题越来越多,难度也不断拔高。 邵家兄弟们也都是搞相关工作的,很快就发够不到了,反观,还能有自己的独到见地。 看病的事儿,简直是发现优秀人才的大喜悦了。 位时,当即拋出橄榄枝,想招揽他到自己的研究所去。 啊?这?措辞婉拒了。 他只是不虑进,让人听着太狂妄了,这才随口说的还没有接收单位的。 前世的固有印象,研究单位不都是需要高学历大学都没上呢。 冯莱莱最知道他了, 去年是形势不允许,也是为改善生活条件,而落云县自主权,他才坚持工作了一年多。 之后大环境会越来越宽松,搞自己的事业多自由自在,己上个紧箍圈。 她知道李重润会拒绝,理由。 ,承蒙您抬爱,荣幸之至。 不过我家里实在不方便,孩子了,我们家老爷子和莱莱这边来求治的病患又多,家里家外些,所以工作的事我暂时不会 邵老爷子和邵家全体均是不知该说啥的表情,他这是要在家忙所应当的? 男同志不都该有青云人中楚翘。 见惯了李重润模范丈夫行为,赶紧转入正题,“爷爷,回家不谈工作,奶奶都说你多少回了,咱还” 现恩爱的小夫妻,忙按着老头子坐好,招呼冯莱莱过来诊脉。 亲见了冯莱莱后,这样不凡的气度,邵的,应该还是在这行很有天赋的。 但,能给邵老爷子的顽疾治好这事儿,除了邵衡还是没人看好的。 不过生了爱惜之心,都想着给她试下圆过去,他们还嘴硬的人,到时两边也不会坏情分。 还是先把的右手脉,冯莱莱已有了大致判断,又请邵老爷子低下头,冯,在圈,就确定了病灶因由。 “邵爷爷,您这回又疼了几天了吧?这会儿也正疼气肯定道。 邵老爷子点头,,“是啊,就是疼得脑子转不动了,都撵我回家缓缓调知多少样了,早年也不是没试过针灸,都没什么点儿,应该是跟我用脑过度有关,我也不强求能治, “确实跟您大脑长期高负莱笑着赞同,又接着说,“,劳累和少眠都会引起头疼,而且随着於堵的程度加深,你的头疼会发作得更频繁强不是比以前严重了?” 医院都是西医的说法,。 不,“可不就是劳累的,昨晚就疼得攥筋一样,吐完了躺晚上刚压下去些,早上吃的止痛片儿去上的班,这会儿看着还能和咱们说话,是他下午又吃了止痛片,…… 笑,邵家子孙也跟着忧愁叹气。 “邵爷爷,我给您在头上扎几针试试,您敢信我吗?子问道。 冯莱莱非但没退却,还提出可以当治,可表现出来的却是很有把握的自信。 邵家一众互相看着, 别碍,可这是头上,稍一不慎可是能要命的。主要冯莱莱太年轻了,听说才十九岁,西医中医出诊的大夫呀! 至于邵衡说的针的事儿,都觉着肯定是邵衡弄岔了什么。 冯莱莱这么有底气的样子,邵老爷子忽然生了豪气,“只要扎不死老头子,小冯也是被手一搏了。 ,“我的针只活人,邵爷爷放心。” 邵老爷子都发话了,再冯莱态度,余下的邵家人不由带了期望,就连邵奶奶都没反对了。 下,冯莱莱取出银针,这会儿还都看得真真的。 之后惊呼都来不及,过眼前后,后面手起针落再无从分辨。 再看清时,冯莱莱已素手回落,,就连太阳和百汇这两处都针,数一数,刚好是十八针。 这也太敢了吧?屏爷子呼吸平稳,脸上的表情松弛不见痛苦后,才徐徐吐出。 ,“隔十分钟我会再按压针部,再十分钟就可以拔针了。” 针都扎上了,只能信她了,太阳儿的,都被唬住了,更不敢说话干扰到她。 等十分钟后,这会儿冯莱莱不,反是慢悠悠地施为,把邵家人看得心惊肉跳地,几个胆小的敢看了。 转着往里挑弄,这可是脑袋上啊,特别是到了太阳穴处,邵家男士们手心全攥了把汗。 等她收了动作时,这气。 ,眨眼睁眼都没那么快,若不是冯莱莱手里一把银针在闪烁,刚。 “邵爷爷,感觉怎么。 邵老爷子闭目感受片刻,非但头不疼了,就是无时不也没了,以为再不会有的脑清神足, “小冯大夫真名不虚传,老头子惭愧呀!”邵老爷子莱作揖赔礼。 冯莱莱忙忙避开,李重润 老爷子亲测有效,邵家人哪还怀疑,邵大伯和礼感谢,邵衡推出来,一时邵家大厅里忙乱又欢快。 之后就是围着冯案,冯莱莱有一说一,“刚我只疼,并不涉症结所在。 邵年,要根治是要花些时间的。 於,隔三天施六回针就好了,主要是后面伤到的经脉要温养恢复,,大概要服三个月的药。 切记这个一定不能轻忽,犯了,会让人错觉病症已全好了,药也就不好好吃了。 这是不行的,若经脉没养好,会有后遗症的,等再上些年纪,,老年糊涂大家听过吧?所以服药。” ,说到监督邵老爷子吃药,邵老太太领着子女回答得那个气势如虹,总之必会的吃药。 这会儿根本没有中药材买,开了方子邵家人也没地儿抓药,还是冯莱 和温老太用成药不同,邵,而且十天一疗程,得根据脉案调整用药。 约好了明回针,这边李重润和冯莱莱就要回去。 邵家人出言留饭,邵衡先替好友回绝道,“别了,咱家女同,他俩就好吃,吃得那叫一个好,。” 经他一提,都想起他回家似说的这些,再想想这,肯定不差钱吃喝,自家没人吃得好再留人,这确实为难人了。 于是笑着做罢,反正两来往的。 临出门时,却被双双离开,邵伯父递过来两沓十元大票,“知道问了你们也不会说,这意,小冯大夫无论如何要收下,不然家里实在于心难安。” 那天邵衡夸口冯莱莱医术时说了,买院子那费的。 邵老爷子的病家里都焦心多少年了,要是能治好,就是花再多的的。 可李重润和冯莱莱是邵衡的朋友,家里一样。 所以兄弟俩合计,先拿两千,等,这样心里也能稍下去些。 李重润和冯莱莱怎么会收,理由也是现成的,前面和邵衡有约在先的,只要看诊都是免费,药材也只收本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能坏了。 邵家一门都看着邵啥好,他咋就这么脸大,这都咋好意思和人约定的? 门,一家人关起门来教他做人吧。 —— 李德淳十八号出差回来,十九号上班就话。 两人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说的都家的事。 挂了电话,李德淳坐位置上消化良久,这才为是了,在李重润这个侄子这里竟全错判了。 他原润工作表现出色的话有很多客气的成分在,现才知道根本恰相反,蓄了。 若不是这次出差,遇到中梁省的人和他说起,李德淳的。 挑两房 99章 能被省里推崇, 一力担起的工作,这就很了不得了。 而且李重,技术绝对过硬是一定了, 但会做人, 能的能力也必不可少。 工作上想做出成绩来, 这两者 那天他们还是看低了李重润, 还以为是后面有人指点他,现的。 家里的子不占, 这也是老父亲李孟章最忧虑的,照这样下去, 李家两代 李德淳很理解老父, 一个家族兴盛的关键,优秀。 现在了, 他不心塞才怪。 还有赵家也看走眼了, 能出院子的, 根本不可能是走江湖卖膏药的出身。 想到郑县长医术的话,李德淳这会儿信了。 这会就是躲到乡下避祸的,自家是先入为主地当人是乡下没见识的了。 是傻的,态度和语气上肯定带出来了。 若按郑县长说的,那是个极其有才貌的姑娘,家里也学了医术的,这 最后可不,被人姑娘彻底拉到自己家了。 其实, 。 想通这些, 家,已经晚上八点了。 亲书房,给他说了这些。 李孟章虽面上不显, 可。 片刻,李和李德厚,父子四人坐下来说起这事儿。 那天李重润上门后,李孟章也是一股气堵,泽过继给二房,说改户头的。 可之后李德方三兄弟陆续被委派了工作,不错的工作。 换工作的想头却落空了,李孟章哪能容忍这种行为,直接发话李家子弟绝私利的行为,谁犯谁就离开李家的门墙。 杜映真不敢再顶风上,可瞧着自己的,再看大说,老三还过继给了二房,将来房产上就值个了。 三房就一个独子李重深,李的,数他要啥有啥。 。 工作上的事没办法了,她就在家闹上了,要求李孟章一碗水端平,不,什么好事儿都摊不上。 说穿了。 都忙着脚打转的工作,也不想听她掰扯,李重深改。 李家父子商量后,了,之后还有余地争取。 李德方一向很有大哥的样子,继不成而失落,他爱护,大家长风范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有他做榜样,下面李德淳和李的利益为先。 比如这会儿李德厚就束好的,之前是他想着夫妻重聚不易,只是口头批评,倒让她长了气焰。 二儿子有杀伐决断的大魄力,可大儿子更温厚有大局观,弟弟们也能听进他的话。 李孟章不是最满意,但他也承认, 现在最重要的是第三代,要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李重润立起来。 可前妻梅怡君那里,李孟章为难起来,看向李德方,那边,你们两口子能接受吗?” 李德方其实也在想,父亲和他过去,不能因为梅妈妈大气,他们这边就得寸进尺,得给人个交代。 最好的继过去,就是妻子那关确实不好过。 ,“爸,大哥,其实不必要,能者多劳,干脆让重润一肩挑两房吧,,两边端平就好了。 ,梅妈妈心气儿也不能顺。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以后重润担着李家,咱们和德宽大哥那房还是一家人,互相扶持着往前不愁李家不旺,” 李孟章一听可不就是,李,这样的子弟搁谁家都不会由着离开本家的,让他肩挑两房,心的。 最棘手的解决了,后面就得心应手了,李孟章吩咐,“德方,去,介绍下重润的情况,他这样的人才,我估抢着接收他。 工作具体落实好了再去找重润,有更重视他,更接收他,我不信他还能拒绝。” 李德淳笑着,“重润确实有实力,听老郑说,着没挑战性,一直都是老郑他们哄着来的。他可,所以才不上心的。还是年轻少阅历,样的,进机械工业部够挑战吧,干好了只巨大的成就感就 李德方也笑,“落尽快让寄过来,等到了就让重润自己跑,他凭本事就能得到的工作,是合规调动,别因为咱们出面,就不好了,咱们李家行得正站得直,。” 李德淳和定严格要求自己。 面的两个,三兄弟从来都是兄友弟恭的。 “等重润回来,最紧为重,不能只看自己小家那一亩三分地划了重点。 —— 这边还不知道自了,李重润正美滋滋要出门呢。 后花园,池子里的潭鱼活得再好没有了。 这不,冯莱莱就打发他出去装一圈样子,然来的一缸子野鱼,反正今移到池子里去的。 大缸子还没有,李,到时冯莱莱会来门口接应,到时给潭鱼瞬移到缸里就行。 以李重润现在的大力,再,说货车给送到巷子口,,完全站得住脚。 到时缸里的野鱼堆密实点儿,赵少条,只要倒池子里,往后鱼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她中午必是要吃上鱼的,所以早饭过后,。 被媳妇儿粗暴对待了,一心情。 昨天他在邵家说的大话,他和冯莱莱成了嘿! 从到了燕,若按着他那个世界的进程,明年可就重开高考了。这里还是平行世界, ,两个人只能分开上学了。 虽可能性不大,可万一小鲜肉迷了冯莱莱眼呢? 的,李重润心里不落底了。 现在两人是哪哪都和谐,他也能感受到冯莱莱 怕,可这是要去大学校园里,两人又不在一处,冯莱莱又长成这样,追求爱慕的人不各方面优秀的青年才俊。 满是狂风浪蝶的,李重润就直想攥拳头。 时说过,就是这次重开高考,有很多已婚男女考上大学后,打着追求妻拋夫的。 冯莱莱就不动心,可时代之,这已够糟心了。 他思来想去,得给自己的婚姻加道保险,到时他没事就抱着莱学校接她,,就是松土都不行。 所以昨天在邵家,他并不是随口说的,那是他 果然,回家后,一进瞎说什么。 可这么久的夫妻不是白做的,反感生气,这就是有门儿? 他最回顺杆儿爬,这不一晚上着意表现,的孩子会多好看可爱,的,有他和女儿陪着她这个漂亮妈妈上学,冯生赢家了。 大饼,冯莱莱答应了开始备孕。 买大缸的路上,李,守着冯莱莱,再养个女儿,大把挣钱给母女俩花,追求了。 重润出了门,他这么不精明的一面也只在自己面前展现,,且让他去吧。 生孩子的事儿她早都在想了好吧,之前就略提过两句,是李重润一这两天找他正式说的,没 之前想分手的时候,她就想和 前,她也看不上跟别人生孩子,现在两人都想着长久了,生孩子。 可可爱爱的女儿,很不不排斥。 说,这不,掐着四十分钟的合理时间,他扛着大缸回来了。 他这边还没敲门,二灰已经欢跳着去了,等在前院儿的门。 空间的那一刹那就移到了大缸里,之后就是演技很到位的,“呀,山上的潭鱼!” 赵四海和冯满同也一样馋这口呢,马上。 之后的,如此这般一编,赵四海和冯满同是一点没怀疑。 一家四口一起去了后花园,很倒入池中,中午的香辣潭鱼可以安排上了。 子里,搬家的大小事都抵定了。 做饭且不急,冯莱莱趁空要把给温老 向叫起,这是有人上门了? 招揽 100章 , 门开处,却是两位青年军人。 其中年的问,“是李重润同志吗?” , “是, 你们是?” 出笑来, “是这样的, 我们是军总作战部的,我姓林, 我们庄部长想请你去坐坐。” “李同志,你们上, 我拉着庄部长刚巧路过, 你们跑得太快了,我开车都追不上。” , 请两人进了院子。 的, 可他往这里来难免引人注意, 怕给你们带来不便,才派我们来请人的,车我们”林秘书解释说,“你看,咱们这就出发可以吗?” 引人注意的作法,赢得了李重润的好感。 “ 虽然赵家的基本情况都已掌握,可两人跟着李重润一路进到正院,这处院子。 请两人在正院的厅里坐定, 赵四海和冯满同都诧异人。 让冯满同给上茶顺便帮招呼一下,李重润拉着赵四海去了里面测。 赵,好事儿啊,他老人家大手一挥, 表示随李重润高兴,他都支持。 李说法,从他坐稳了赵家孙女婿的位置,除了赵家的传承不能坏祖宗规矩教给他,其他的,但为赵家所有,赵态度。 所以,在这个家里,外人。 他又去了后边自己院子和冯莱莱说了,冯车站还能引来重量级人物围观。 能为国,当然要义不容辞。 拿出门的衣服给他换上,看 —— 找到李重润和冯莱莱后,关于两人的个人资料随后就。 除了霍志军,涛子,还有佟开阳见过,冯莱莱从功夫,所以资料上关于她的只 只提了她和海。 也是那重润给庄部长造成了错觉,觉着还是他更厉害些。 毕竟武道一途, 庄部长还有别的考量,赵家是有传承的人家,冯莱莱人,值此拨乱反正的敏感时刻,请冯莱莱过来,让人误会。 不像李重润,他只是赵四海的外门弟子,从,赵四海对传给的想法,庄部长才会派林秘书去请人。 等又看到资第三代子弟,这又让庄部长意外了一下。 不过后面李重润跳了房头去更吸引他,还有这等缘份,有意思。 他老伴儿跟梅老太是好姐妹,他们夫妻对梅老太很敬重,前几天他太从李家过回个孙子的事儿,夫妻 有他们这些人在,梅老太的养老生活可说 ,真没必要。 可,他在落云县的表现,他对赵家的归属和不弃,还没正式和李重润见面,的观感。 也改了想法,觉着梅老太这个孙子认得好,等再看到来燕城第一天,解腿疼,庄部长更觉着赵家很不错,赵四义之人。 既太的孙子了,就不用考虑李家那边的因素了。 体系,能不交集最好。 等李重润到了,呼他, 上来就直,是跟自家子侄说话的亲切长辈态度。 李重润却提防起来,长辈坑! 果然,“重润呐,有没有考虑一身本事不用到合适的地方可惜了。” “首长,我这信马由缰的性子真不合适,关于速度力量提升这一块儿,我带些心得体会,您这里需要,我可以给整理提炼出来,别的我做的不会比营润赶紧表明自己不适合,也说的目的。 单位里他都嫌太约束了,到 他这次确实预估不足,以为只是让他给予建议,哪成 庄部长哪会被他两句就说退,“重润还是太谦虚了,你少之又少,要是一教就会,赵氏子不齐了。” 李重润没想到庄的功课,连赵家人都给寻么出来了。 聚是赵四海现在心心念念的,所以明知道庄部长是故意引他上钩,“首长,燕” “有啊,燕城有一房,还是和你,燕城不远的通城还有两家,赵老爷子见了一定高兴。”庄部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于一个城市找人, 他们要自己找,。 得嘞,谈条件吧,“首长,我可以 术员培训班那样?”庄部长问。 李重润这会已经想到了,西,回来说遇到了奇怪的事,一帮,应该是搞错人了,双方堪堪打了个平手,他还没过瘾呢,那边就扯呼贼眉鼠眼的一看不是好人的样子,咋燕城的…… “对,就那种形式,我保证尽天赋的,以我徒弟冯满同为标准,我能保证都达到他的水平。”李 ,“你猜到了?” 冯满了解的,那天看了李重润的大力飞毛腿速度,庄部长就有了更进一步了解的想法。 等详尽的资料送上来,知道李重润也只比冯满同这个徒,可他就能有效的教学方式,给冯满同又快速地教了出来。 那天可是十三个有功夫底子的战士去试的,带队的丁上这么些人。 可实际上,十二名战士加丁连长全上了,还是全力以赴地,宜。 在庄部长眼里,李重是天才了,天才的模式是不可复制,这个他和他的部 就是冯满同,短短手,丁连长回来都说他是天赋异禀了,多年都遥不可及。 所以能都训练出冯满同那种程度,求了。要真等行,那得提升到怎样的战力? ,知道给他讲大道理没用,这就是不羁无拘的,“你不是从李家出来了,他们刮目相看?你来直接给你副营的级别,个事儿,不好一直叫你媳妇儿养你吧。” 李重润太年轻了,才二十三岁,庄,等他做出点成绩来,等个半年后再给他提上去。 现在李重润是如此自信有把握,庄部长 而且李重润这个傲脾气,庄,这不李家,冯莱莱都被他拿来说事儿了。 还得攻心为上啊! 李重润根本不为所动,乐意,后面我们准备要孩子了,家。就刚我说的提议,别的再不能了。” ,大丈夫谁不想着建功立业啊! 就着?他没法眼看着。 虎着脸,也不管了,“你这个臭小子,咱们理,哪能这么由着你。” 还带找家长的? 了,“庄爷爷,你这样就不讲武德了吧!” 庄部长眼一瞪,讲什么武德!” 两人你来我往, 合适,李重润都能从李家出来,找家长怕是也没什么用,还更让他逆反了。 ,再徐徐图之。 ,“臭小子,犟不过你,行,就按你说的,给我培训带队伍,按副营级的待遇给你开工资,最?” ,李重润还能怎样。 铁血将军,李重润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不答应招揽,只是能力范围内,他愿意做自己能做的。 “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在家里,后天正式上班,您看行吗?”李重润权 看他这么痛快,庄部长心里好过多了,。 庄部长工作繁忙,断,隔不会儿就来请示一番。 庄部长也不含糊,知道李重润最关心什么,“通州的,等你后天过来地址都能给你。燕城的嘛,衡,他姥爷也姓赵。” 所以,回,赵家人就会得来全不费功夫! 的,悻悻地看着庄部长。 地道了,只当看不见,朝外喊,“小林,送重润下去,车准备好了吗?” “是,首长,已经来,把手里的车钥匙交给李重润,“是我让小张去挑的,九成新的车,你开着若有什么问题,” 李重,“这是?” 庄部长摆手,“托车解决你上下班的问题,我这里还能比他们差?副营的待遇可不是说说的。” 是应该的,他觉着自己值这个价码,当然不会推却。 出息 101章 李重润到家的时候, 西瓜,三个人加二灰正吃着呢。 刚好十一点,冯莱。 看到润, 冯莱莱贴心地给他递了块西瓜, “这午回不来呢。” 看过来, 部队上门请人是很光荣的一件事, 都想知道具体。 李重润先咬了口西瓜,沁人的甜爽, 这,得去上阵子班儿。” 啊?三口人不明白, 部队是上哪门子班儿? 李重润三吃完, 这才从头把事儿说了。 冯莱莱这个后“直接就是副营级别,你还没同意, 李大佬你牛叉!” 了, 邵衡这个连长他们都觉着很年轻有为了, 现在李重润人,还是人家求着他当。 在落云县也是,涨工资的速度快不说,别他,为解决摩托车了,工作上都是他自己做主,没人给他指手划脚,再没听说还有第二人了。 问了副营的工资是八十九块, 落云县费也有八十三块了,只多了六块。 都埋没不了,都少不了这些钱,也少不了人家重视。 当了营长是人前风光, 了,再有调动出任务什么的,还是这样一家子温馨守在一起更好。 这样一比较,刚看开了。 “姐夫,那你上班的地方远不?云县里给你整台摩托车。”冯满同最替自家师父可惜车,骑起来威风帅气,出门还方便,要是能再来一辆就好了。 “就你那点出息,你师父我笑,从裤兜里甩出车钥匙,“给我配了台车,说” 音都拔高了。 他,“莱莱,做饭吧,多做几条鱼。” 那边冯满同已,随着开门声响起,“吗呀,是军吉普!崭新的!我师父太能了!” 了,一县之长才能配的车,他孙女婿这就有了。 这会儿他才直观的意识到,李重润即便没进部队,也已 他老人家也没能忍住,背着手往前去了一趟,跟 看两人大有守着车等吃饭的架势,这给邻居摆呀。 没奈何,李重润拉着冯莱莱过去喊人回家,“姥爷,我了。”李重润直接放了重磅大雷。 赵四海哪还顾得看车,飞 李重润就的事儿说了,又说等后天上班,庄部长那息和地址。 赵面儿,是又哭又笑。 他也知在一个这么大的城市找人是多么难,已经做好了展的准备。 ,这么快就有信儿了,还一下三房。 李重润刚就已经打算好了:“姥爷,下午过去认亲,等下你得安心吃饭。” 已经十几年了,确实等不得想见面,赵四 的香辣鱼,清蒸排骨,麻婆豆腐,蒜蓉生菜,提前庆祝一下。 赵四海找到了亲人,还是认识的邵衡的外家,世上的缘份真是奇妙,配菜,最后都吃多了。 留冯满同和二灰在家,李重润邵家。 刚好是邵衡来开门,听李重润说,他都呆了,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四海过来问道。 “我姥爷是赵兴 海眼又红了,“早前我两个最能打,也最好,他现在好吧?” 赵家排大行,为了区分自己一房家里的称呼,都是喊排行加名字最后一个字。 赵四海,实际上赵四海的本名是赵兴海,赵家大排行里他行九。 当初赵家人丁兴旺,入了。 亲兄弟,赵四海这一房只有他的情况下,和赵兴业那一房就是最近的了。 这位可是叔姥爷,,邵衡可不敢胡乱来。 又跑进去喊了他妈来,邵海,急跑着过来,,红着眼眶喊道,“海九叔。” 赵四海又叫冯莱莱,赵水莲忙忙答应着。 她忙要请赵四海进去,可哪肯。 邵奶奶说了,准备陪着赵四海回娘家。 转眼,这可是大好事啊。 邵奶奶忙叫她只管去,等那边兄弟见面了,家里也是坐的。 加了赵水莲和邵衡母子,当的。 邵衡是部队的,当然认的军车,男人对车都是从骨子里向往的,忙问车是哪来的。 入,也没法瞒人,认识的人肯定都要问的。 李重润给了个统一说法,“部队上找我担一阵子培训课,为” 了,只有营长级别的才有配车,而且私人用车都有严格要求的。 不见,他这边就有部队配车了,还是这样崭崭新的。 ,李重润一句,“保密条例,懂?” 太懂了, 看他这么上道儿,总是兄弟,李重润还是透露了一下,“ 的武力值,邵衡真明白了。 要这样,,是他梦寐想进的吗? “那冯大夫呢?她也一起莱莱那天显露的枝上飞,水上飘的绝顶轻功,还是心悸不已。 他太向往了。 “莱莱这样的,,别说普通人,就是摆你我面前也只有望洋兴媳妇的高不可及。 表兄弟们,看着他妈赵水莲,叹道,“妈,赵家和赵家咋差这么多呢?” 赵水莲就是个爽利的,“可不是,不是见识了莱莱的医术,我才知,也个啥,除了正骨整骨,我就没见他们会别的。” 赵家女人是接触不到传承相关的,所以赵水莲还什么。 遂来,赵四海也不瞒着侄女儿,说了他和赵水柳已经断了亲,冯莱莱 赵四海当初对赵娇养的,赵家别房的女儿哪个不羡慕。 不认,赵水柳肯定做了大不孝的事了。 转开话题,“还是海九叔开明有气魄,要是我爹,就是没儿子也该我家里兄弟侄倒是越练越好,可有啥子用哦。” 刚李重润说的隐晦,赵水莲也没搞懂重。 听,只当夸的是她的医术。 邵,“妈,你可别说了,说到功夫,都不用我海叔姥爷出手,重润和莱莱哪个出手,我给舅舅们留点面子就不提了,表兄弟们全加起来都不” 儿子是说话有根据的人,从不说夸大的话,海三人,见他,这就是真的。 想到,最后却不如海九叔家的孙女,赵水莲同情之外,竟期待起那个场面来。 坚持女,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娃全面超越,赵家男人们的脸疼不疼呢? 生在赵家门里,天天看着兄弟们热火朝天地学这学那,被排除 赵家五房,,开车一个小时才到。 门前忽然停了军车,车过来玩,这可太带劲儿了,他的表兄弟们都跑了出来。 车门开处,看到邵衡,都愣了一瞬。 赵四海却不管那个,中气十足地冲院子里喊,“赵兴业,五哥,!” 赵水莲爷,还不快问好。” 这边,屋子里赵兴业打头奔出来,匆忙间连鞋都没穿,抬头间已认出了人,上来抱,“好你个赵兴海,我还当你死外面了,你还记得找你五哥呢……”说着话 还在大门口,这边乌泱泱地认亲喊人,才理顺了,一行人到了屋里坐了。 展示 102章 打小的相处模式是改不了的, 老兄的发展,唏嘘感叹后,画风就变了。 赵兴业子:“老九啊, 当年我打不过你, 现在是你不如我啰, 我家最小的庆弘要比你当年还来得, 这就” 赵四海却稳坐如山,问:“哦, 他已 赵兴业气哼道:“心气儿不溪境界,庆弘才二十八, 除了五祖, 咱赵家哪还 庆弘嘛,三十岁不敢说, 我估, 在赵家手书里也能记一笔了。我这是老子不成儿好汉呐”语。 不远处莲一直留意听着, 这会儿脸带同情地看着她爹和兄弟们,这是急着想脸疼呢? 饮了口茶,颇有些大宗师风范地:“业五哥也算教子有方了,恭喜。不像我,已经没本事教咯。”他眼神慈起说话的孙女和孙女婿,“我,早都用不着我了,这不, 两人先一步来燕城买房子,就一个礼拜不到的功夫,我家。” 赵四海,虽他今天比早年稳沉多了, 可谁还不知谁? 赵兴业就知他这也是显摆呢,刚岁,她要是突破境界,那就是,“莱莱这就日华成道。 不怪他惊到不敢信,赵在苦求感受日华当中,能的了。 赵庆弘这样天赋异禀的,也是十九岁进入到日华成线入体的,这些年赵。 若冯莱莱也是这样,那他这边说超了。 这个老九, 赵四海扫一眼,看四个侄子也都等着他给答案呢,这才露出入体那都是老黄历了,境界。” “啥!”“,赵兴业不信地掏揉着耳朵:“老九,是你嘴” 。 赵四人的效果,还特意挺直了腰背坐正:“没听错,就是成河境界,当年的五祖都做不到,那位。始祖之外,你说” 这怎么可能? 河境界了,赵家传世三百年,那五位都集中在前二百年,这一百年再没有大突破之人,以有传承流失了,没想到这会儿爆出了个超越所有的。 也不是不信赵四海,实在是赵家一百年来,多到门,一个十这根本说不通啊! 赵四海直接站起来,“家里们来一手?” “海九叔,后院儿有地方,我们这抢上来回道。 身为武痴一枚,他虽也不信,可知之处,急着想见识考教一番。 赵润喊过来说了,两人笑着随他吩咐。 姥爷想显摆的心有多久了,呢,他们做小辈的自然要为他达成。 一行人到了后院,除了之棒这些家伙事儿,整个看着就是个空旷的大练武场。 高垒的院墙内,,边上也不挨着人家。 只一打量,赵为了不掇功夫下了多少力。 不光是五房的全体男士,女眷们听说下,女人能练过男人,再听赵水莲的意思,还似不看好自己小弟,那必得看一看究竟了,于是赵家上 冯莱莱大方地站出伯婶娘兄弟姐妹们献丑啦!” 话声还没落完,,都无需借力,踏空几个虚步,晃眼时已站到了数米高的树梢上,都没见到她如何动作,扬手时已 除了赵四海和李重润,再有见识过一次的邵衡,在场的。 ,已至登峰造极之化境。 的轻功篇,那些都让他们惊为天技,因为遥不可及,常有怀疑是否夸大了。 可今天冯莱莱显的这手,竟。 再不用证明了,赵兴,冯莱莱不止已达成河境界,还可能比五祖走得更高远。 再看场内,冯莱树穿飞,手里的绿叶片片飞舞出去,本该样削到石墙上,叶无虚发,每片落叶都割起巴掌见方的石片下来。 已有赵庆弘带着,“天呐,大小厚薄都一样!”有人惊骇地喊道。 自家人点到为止就好了,冯莱莱反身后掠回来,纹的位置。 赵到身上鸡皮一层层冒着,他们从小就是听着赵家五祖的各种人所不能的传奇长大的,不敢奢想自己能达到,能 可随着日复一日地练功,他们越发明白那,甚至怀疑,不可能有人能练成。 可今天,他到了,头皮都要炸裂了好嘛! 那么形于外,其实不比子侄们少激动。 赵兴业又抹上泪了,好呀,活着见识到了这样的境界,个了,到下头都能挺直腰杆子了,咱这一房往后就是赵家这个了!”他竖着大拇指,话里已把自己 赵四海也没反驳,两房确实是最近的了,他,赵兴业这边子孙繁茂,两房近如一房,往和帮衬。 弟们嘚吧开了,指着李重润说,“瞧见没,莱莱丈夫手上功夫也厉害着呢,小舅上也不是个儿。” “表哥你糊涂了吧,李大家功夫,九叔爷只教的他早年行走江湖学的那些别家的功夫,他还没有内功基础,怎。”是赵家三代的老三。 赵水莲是家里老大,下面四个弟弟,女人结婚又早,个,剩下都比同岁,生日大些。 部队里的连长还是比较有威信的,所以在表兄弟们这头的。 他这会儿踢了老三一脚,“你表哥?” 是啊,邵衡当的了。 痒难耐起来,赵庆弘没比他们大几岁,却是全家功夫第一人,他们在这个小叔。 很难想像跟他们岁数差庆弘,而且李重润还是没有内功根基的。 一个天赋超绝的冯了,不可能连她男人也是天姿不凡的吧! 老二赵瑞丰看热闹不嫌事大,刚好赵庆呢。他拉着兄弟们杀过去,嘻嘻笑着:“小叔,得很,给侄子们开个眼行不?” 赵庆弘却记起刚赵四海带着的,此言必是真的了。 于是笑看李重润,邀道:“要不咱俩比划。” ,等他老人家示下。 赵家子打出来的,功夫也是这么打着进步的。 ,这样打出情谊来很不错。 ,使出本事打就是。” 李重润就有数了, 份儿,赵四海怕输了跌面子,近来也不爱给他过招了。 ,相距太远,连热身都算不上。 李 小叔赐教。” 赵庆弘回礼, ,先说要让他十招。 李重润长笑出招,“小叔可别让我, 以赴了,当即生了豪气,大笑着,“好!咱们就见个真章!”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迅疾如。 只这,已又巴了,除了赵兴业,家里没人能跟上赵庆弘的速度。 李 这边还品评着,场中却风云变幻,,速度虽慢了下来,可赵样子。 李重润的拳掌似蕴着千钧之力,劈扫如泰山压顶,赵庆,渐如 庆弘败局已定,而且和李重润差着不少层次呢。 下赵家成溪境界的高手,可这怎么做到的啊! ,还没练过内功。 赵兴业都漏学了啥,可别房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呀! 外门 103章 事实摆在面前, 赵四海的孙女孙女。 赵兴业啪老九啊,还是你有大福气,有这样的好孙女和孙女婿, 多少儿子孙子都比不了。等找到其他房的兄弟们, 五哥就得兴广和兴传吧, 当年可没少跟咱们别苗头, 到……” “五哥你也没忘呢,就是不知他们在哪里猫着, 也个心思,赵四海跟着嘿嘿笑道。 知道邵衡功夫, 那自家孙女婿也学得, 都等不得回家,就跟冯莱莱说明天的早课开始, 李重润, 别人能的, 咱也能。 两个老兄弟也商量了,时代进步了,赵家也该与时俱进了,内功不能传,女儿 子,这样也算另一支传承。 邵等着,赵家的外功可以学全了,而且还不用跑这么远, 每天跟着了。 分钟,跑步十多分钟,随时就去了。 最主要是,现在两家可是亲戚了, 顺便蹭 而跳着,有冯莱莱俯视赵家老少男人们,有李重润打样,她们都憋着劲儿要学好赵家外门功夫,到章。 这是好事,有这样比着学,下去,也要更上心练功了。 倒是没人想冯莱诀窍。 都是练赵家功夫的,的所有传承内容,也就知道想练好赵家的功夫,全在日华的吸收, 感受日华这个事,真的很飘渺,而感受到了,之后的吸收强弱,根本没经验可寻, 性,就是李重润这里也一样。 只入武道一年多,就赵四海教的那些,虽在外头是好功夫,差距的,就这人都能横扫赵家无敌手了,差在哪儿?就像赵四海说的,人。 人家只学三个月功夫就能收徒弟了,还带的有模有样,徒弟功夫跟这后。 就是因为李重润会教会整合,人已经被。 这份本事? 子文化水儿,懂得不要太多,赵家五房这边觉着摸到了点边儿,想在武道上 赵兴业想了下,一拍大腿:“可不是,读书的,最厉害的那位还中过举人嘞,后来没考进” ,竟是这样? 赵四海也想到了,读了书的就是比咱们灵光,你想不到的他们都能想出来。 我们莱莱可不止武道上一等一,就是咱都学也不是一般了得,这已,就是整骨正骨这些也比我强呢。 还有我家重润,那是啥机器毛病,补不了的,我们在落云县,他的名气都传到省里的,就是接收,先前是他不想去,没想到转头又被部队给请去咯。” “爹你还不知道呢吧,我公公,昨天第一天上门,只扎了一回针,他的头立时就不疼了。我都不知道赵家除了,咱家这也差的太多了。 所以,不读了吗? 赵兴业很有气魄,当即要求,从明天开始,三代们练武之外都要读书,去学校,都要读到高中毕业才行。 望着哀嚎愁苦的赵家三代们,冯 虽然俩个人的所成是不可复制的,但多读书路径。 视野思路打开了,总会有更多的收获,赵家的武道,针技,医术这 治头疼,五点钟就该走了。 赵兴业就拽着赵四海在家里住两天,兄弟俩,赵四海就留了下来。 李邵衡回去了。 赵庆弘和赵家三,能和两位大佬做朋友,将来和别房的子弟们见面,这资。 好上。 回好粥,做了道西红柿炒蛋,还在池里捞了鱼烤了,虽只两个菜,但量大,三个人吃也够了。 也能学赵家外门功夫了,冯满同高兴地差点把饭桌掀了。 他这个赵认了,这里是他真正的家了。 还是李重润陪着, 没有头疼的困扰,效率满满,再没有过的好状态。 他这样子不同,下午的时候,上面都听说了, 知道他找到了好大夫,只,那位上级也上了心,想等他治得差不多了,托邵爷爷。 好一个花式夸耀冯莱莱的医术,旁边陪着的几个也都跟着托了邵爷爷帮介绍。 ,饭不定时吃,还不大活动,哪个都是不少毛病呢。 所以,很快医的,人还不能少了。 这么快? 冯莱莱原想的是等给梅老太,温老太,和邵爷爷的病治好了,名前来的。 这可真是好消息,这样了。 李重润又有了一份不低的工资,又更新换代了交通工具,日子又好几步。 还好,邵爷爷说脑里更清晰了。 虽冯莱亲,邵家上下却已当她是整个邵家的亲戚,言语间更多了亲厚。 嘴上,想的是常来常往的亲戚,总有机会给这茬补上,倒不用急在一时。 晚上回家,打着要孩子的尚方宝剑,李重润拉 冯莱莱让他收兵,他非说万一高考提前,还是越早怀越好,不然,或是月子没做完就要开学,赶上哪个 ,冯莱莱只能配合。 第二天早上武课的时间,两人还在被窝里搂着酣眠时,响声惊起。 “这个没眼色的,怪不得相不莱莱让她接着睡,自己换衣出了门。 冯莱莱哪还睡得着,候着李,她也赶紧起来了。 了,缩减了睡眠时间不说,还要被亲戚堵门叫起。 武课上,实力差距太大, 对抗过招内容,这边冯莱莱给他速成赵家外功内容。 看到两人的教学速度,邵衡只看着就已眼花缭乱,讲儿,哪儿是哪儿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跟学了。 大佬们的天赋头脑都太逆天了,他们这同学的。 邵子,交手后才发现两人实力也没差多少,邵衡强些也有限。 几年了,在赵家表兄弟中也不弱的,冯满同才只练了一年,这个对比就扎心了。 几天下来,也都熟了, “邵衡哥,你干的内容,你一年半年都不通,我师父一教保证不出三个月你就领会了,我师父脑子是这个指。” 他还以为邵衡不会放下面子,没想到了,李重润过来时,邵衡真提 李重润,可邵衡还是不放弃,指着冯满同:“满同不是既喊你姐夫又叫你师父吗,我跟他一样哥,心里敬你是师父。” ,追后面让他喊哥的,李重润一直没理。 动喊他哥了,也是喜感了。 ,提拜师就免谈。 邵衡也不灰心,心从上头做主。 外门弟子,以后两房必定要好成一房,何不让两房的外门都归他这一支呢。 他可不是傻憨,百分百确定他一提出来,姥爷和舅。 都是一家人了,。 天热只想吃爽口的,面,配着蒸透的切薄片的腊肠,邵衡连呼好吃,几口一碗下去还要添, 家里两位也很捧场,,不然面要不够吃。 吃了早饭邵衡也没走,帮着。 里做温老太和邵爷爷的药,邵爷爷都是自家人了,冯莱莱准备给他蕴养经脉的药里也入点参须。 藏的稀有药材,挨个探过后,在这些药材里她感受到了能量,所以这些药材之所以珍稀是有原因的。 不过能量,根本不是一个能量级别。 这些药的药效她清楚,这样有个参照,对把握。 一根参须给温老太和邵爷爷用还有剩,参祖宗的一根果了。 她在这边忙活,李重润就在屋里细则。 的,时不时隔着门窗说笑几句,时间过得很快。 眼瞅十点了,子了。 吃饺子容易,冯莱莱说中午就安排上,一顿,问能不能带他一个。 还商量交伙食费,以 莲,想到他妈的暴脾气,被一秒劝退。 当子他也要吃上的。 正玩笑着,门,二灰也奔了出去。 冯满同去开门,回来 “重润,叫大伯好找啊,这是你媳妇儿, 李家李孟章之下的第二人,管着李家里外事物的大家长,李。 ,里面已经布置成接诊堂,几案俱全,接待客人也不会失礼。 人都到家里来了,基本的礼仪要有,冯满同上了茶果点心,冯莱 重新正式问候过了,意,冯莱莱确实超出了他和李家人的出众,可过来,真没时间家长里短,想着等就是。 。 认清 “重润, 大伯跟机械工业部推荐了你,贤若渴,听说你的情况后都等不得了, 想让你马上入职, 调 了, 后面他会把手续给寄过来, 到时你交到单位,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大伯都没想到你已经成长成这样优秀的人才了, 家里你的兄弟们这回都要向 “大伯,我不明白您又何来此说, 不都说一房的, 您再插重润诘问道。 李德方没料到他对机械工业部的工作都全无兴趣,这有点打乱了他步骤, 本来想后面再说的, 这会儿也只好全盘托出:“重润呐, 你爷爷和我们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你,你爸就你一个,我们反叫你入了别房,将来可怎么跟他” 看李重润一脸无动于衷,他接着,“你也别恼,家里必不会叫你为难,也不会让你再把户口迁出来, 到时你爷爷出面跟梅奶奶说,就让你一肩挑两房,到时你多生几个儿子就有了。 以后家里的重点都集你这里,现成的好处你梅奶奶不会反对, 她清明着呢。 李德方转向冯莱莱,和言悦色道:“就是小冯要多担待了,以后多生几个和重润一样优秀的孩子,你们这是要承两房,任务重啊! “大伯你想多了,莱莱最多生两个,将来也都姓赵,所以什么两房的话还是收回去吧。”李重润可不想冯莱莱被烦到,替她挡道。 之前李重润说将来孩子都姓赵的话,李家上下都没当真。 即便当初和赵家说好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李重润这么有本事,赵家若聪明想留住人,都不应该抓住这点不放了。 “重润,我知道你面嫩不好讲,你这就请赵老爷子出来,大伯跟他说说。做了亲家,合该见见面亲近亲近。”李德方这次来就计划了要见赵四海。 他是想好好给侄子做面子,把事办漂亮些的。 “我姥爷出门走亲戚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李重润说道,“大伯,你还是别忙了,工作我不缺,李家我肯定也不会回去,梅奶奶那里你们也不用白跑一趟,没得我们同意,她是不会擅自替我决定的,她可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 那李家就是没边界了呗?李德方面色一滞,他没想到好说歹说李重润还是这么油盐不进。 可这一趟他志在必得,很快调整回来:“重润呐,你是不是不了解机械工业部代表了什么?那可是全国机械工作的总指挥部,你想想是什么概念,你不想进去检验下自己的能力吗? 在这里经受住考验了,你往后就是康庄大道,前途不可限量啊,将来肯定比大伯走得更远。” “大伯,你看我住着这么大宅子,家里也不缺钱花,姥爷和莱莱什么都由着我,别人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我都有了,我真不必那么拼,有好机会你还是想着重治哥他们,我这儿您就省省心吧。” 李重润也烦了,专拣李德方不想面对的说。 虽然来前已有了预估,可真进到赵家院子里,刚进到正院里就有溪流环绕,透过四开的轩窗能很清楚地看到后面并排的两进院子,通过两进院子间的大空地,也能窥得花园里的景致,这个院子的规模和讲究程度超出李家人的想像太多了。 赵家的财力可见一斑,再有冯莱莱这么个知书懂医的美人相伴左右,李重润只想沉溺温柔乡里还真不稀奇。 可李家哪容自家的子弟这样不思进取,还是李家最优秀的三代子弟。 李德方再端坐不住了:“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这样天天守家里,左右邻居都得有闲话,将来孩子大了知道自己爹是上门女婿会怎么想?人心易变,到时小冯也未必还是当初的想法。 你呀,家里只望着你好,你也别坐这里就说不愿意,起来换件衣服,大伯带你去机械工业部看看。 那边说了,只要你去,下面的单位随你选择,这是多大的看重。你去感受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决定了。” 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亮真章根本要烦到底了。 “大伯,不如你再让三伯问问郑县长调动手续的事儿,看还调不调得动?”李重润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这会儿还真觉着答应庄部长去工作很不错,就问谁敢伸手多过问? 李德方严肃看过来:“什么意思?”李重润不避不让:“意思是我现在的档案关系没人能动,也不瞒大伯,我现在虽没正式工作,可也不是全闲着的,大伯人面广可以打听下,毕竟我说了大伯也要问问不是?” 他话里有强大后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李家摆在这里,李重润还能这样说,李德方有些拿不准了。 他从来是谨慎不冒进的人,一下想到刚进门时停在门边不远的军吉普,还以为是别人停错的,这会儿他问道:“外面车是找你的?家里还来了别的客人? “车是我的,工作需要给我配的。”李重润淡声回道。 李德方心里已波澜起伏,外面明显是部队在编车辆,可不是谁都能开的,这事必得搞清楚才能再继续。 也没再啰嗦,李德方痛快地起身走人了。 都没顾得吃饭,直接喊了司机驱车回去,还没坐稳,先给李孟章和李德淳那里都挂了电话,拣着最后重要的说了。 三人分头再打听,然后得到的消息让他们什么想法都没了。李家无论如何没想到,李重润竟被军总给招揽去了。 没穿军装,却有着副营的实质待遇,这样的推崇重视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李重润的工作方向还是保密的,除了打听到他是凭着超强的武力入的庄部长的眼,其他的就再不能多问了,说是涉及一级保密。 李重润在赵家学功夫的事儿郑县长说过,李家听过也没当多了不得的事儿。这会儿都知道自家是多小瞧了人家,能让军总庄部长这么费心重用的,可见赵家功夫有多么不同凡响。 机械上的能力之外,李重润还有这样的本事,证明他是学什么会什么的天才之人,这样的人找什么工作都不用愁。 尤其听说庄部长也是哄着劝着费了老劲儿才把李重润招揽过去.上班的,晚上李孟章和三个儿子在书房里说起时,半天都是相顾无言。 李重润这边他们是再不用想了,人家不必李家的资源人脉,靠着自身的能力足以上升到旁人不能企及的高度,你的一切人家根本唾手可得,还谈什么呀。 想到梅老太白拣了这么一个优秀到无与伦比的孙子,李孟章心里五味杂陈。所以欠的终是都会找补回来吗? 看着三个儿子,他苦笑道:“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你梅奶奶那一房也是咱一家血脉,叫重治他们多跟重润亲近,得当自家兄弟处着,感情到了也没差。”李孟章只能这样退而求其次了。 李德方三兄弟都恭敬应了,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赵四海只在赵兴业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傍晚就拉着赵兴业坐车来了自家。他嫌五房住着太挤,他受不了憋闷。 赵兴业开始还不服,他家里可是远近都知道的宽敞阔大,就是邵家都没他那里住得松快,一路上跟赵四海絮叨着。 等跟赵四海来了家里后,他不得不闭嘴了。 跟赵四海感概,心服口服地承认他不如九弟多矣。 子孙上是天上地下,没想到闷声发大财上也差得这么多。 正文完结 105章 赵兴业来了, 空里东西多得是,离开沅溪大队时,那些被救鸭鱼肉还都都没开始吃呢。 出一只, 又捞了潭鱼, 有排骨, 还有腊肉, 必要给赵四海赚足了羡慕。 其实,随着形势好转, 物资供给也会跟上,有钱都是能买到的, 自家农场里还不断有产出, 移进空间里的还有三十几只鸡,也不知移进空间更利于鸡生长还是咋的, 这才几天, 母鸡们开始日产蛋三枚了。 鸡夫妻两个也下了一窝蛋正孵呢, 数了下也有十五颗蛋了。 照这个速度,现在空间里的鸡肉三口人根本吃不完,空间里的蛋更是泛滥了。 李重润就琢磨是不是叫霍志军过来,明面上搞个养殖场,再混着把空间里的产出一起卖了。 看着晚饭桌上鸡鸭鱼肉俱全,足有八道菜,赵兴业感动坏了。 自家九弟不说了,就是他的孙女两口子也这么实在大方。 他暗自想定, 回家也要要求自己一房的人对赵四海这边赤诚相待,不能藏私。 老兄弟俩就着好菜,喝着好药材泡的美酒,推杯换盏那叫一个开心自在。 —— 第二天, 李重润正式上班了。 庄部长后来也摸准了他的脾气和想法,没要他遵守时下早七点半的上班时间,给他约定的是八点。 多半个小时就从容很多,早上的武课也不耽误,吃完饭还能帮冯莱莱干了家务,七点半出发时间很充裕。 李重润到时,庄部长和另几个人已经等在办公室了。 庄部长一一给他郑重介绍,李重润才知交给他的工作如此重要。 他担的不是一般意义的培训任务。 军总想组建一只特殊部队,先小规模的以营建制试行,他先期要给这只队伍的连排长集训出来,而后期的部队培训也离不开他。 大意就是,这只特殊部队从组建到运行,他是从头到尾都别想脱离开来。 怪不得给他那么优厚的待遇,这是在这里等着他出大力呢。 不过李重润却没计较,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在他手里培训出一支能力彪悍到能人所不能的特种兵,会是什么样的成就感呢? 他喜欢有难度挑战的工作,而这个正对了他的胃口。 他还有那么多后世的理念在,真的有无限可能,李重润有种热血在烧的澎湃。 庄部长本来做好了他会嫌周期太长又想撂挑子的准备,他怕自己应付不来,这不特意拉着几个下属要一起攻略说服他呢。 没想到李重润知晓工作范围和内容后,没有不满,反而很感兴趣地主动询问起相关细节,还认真做起了记录。 这可把庄部长高兴的,赶紧示意下属们把所有细则和资料一鼓脑都交代给李重润。 末了还问:“重润,这都交给你了,可不能再临时反复啊!” 李重润给他吃了定心丸:“我喜欢有挑战的工作,这项任务我想交出份完美的答卷。” 竟是这样?庄部长心里有了些模糊的思路,后续留人的事他可时刻准备着呢。 因为前期只是连排长的培训,正副职全加起来也才二十四人,所以直接在军总这边有一处隐秘的院子就划给了他们,做他们三个月训练的场所。 至于李重润要求的训练所用的各项设施,军总后勤会优先一切保障到位。 在项处长的陪同下,李重润在那处院子见到了他的骨干学员们。 原以为还得展示下实力才能服众,必竟他不是穿军装的。 可没想到,初一见面,二十四位学员都是发自心里的欢迎致敬,李重润有些没想到。 还是培训开始,学员们跟他稍熟识了,话也敢说了,才从他们嘴里知道了原委。 当初围堵试探冯满同功夫的那十三个人,丁连长和十二位新升职的排长都在这里呢,对短时间就教出冯满同那样俊功夫的师父,他们早都翘首以盼,神往不已了。 有他们卖力宣传,大家也都小试过身手,丁连长这帮的实力比他们还强些,让丁连长他们心悦诚服的,想也知道是什么实力了。 所以李重润还没上班,这些学员已经先了解了自己大教头的牛掰武力值,哪个还敢起刺儿。 等李重润显出真正的实力后,恐怖强悍如斯,那真的是全员膜拜了,上哪里都是张口闭口我们教头如何的,全都成了他的死忠迷弟。 李重润这边的工作顺顺当当地开展起来,冯莱莱那里也不遑多让,邵爷爷那边的领导和同事们陆续找上门来求医。 同时梅老太和温老先生两边的人脉关系网也开始发力,通过他们找来的病患一点不比邵爷爷那边的少,赵家中医馆忙碌运转起来。 经邵衡进言,两房的外门已经合为一处了,李重润就是外门无可争议的掌门人。 不过这是有前提的,就是赵家外孙们的功夫他可以指点,但外孙女们他是坚决不接手的。他直说除了冯莱莱和两人的女儿,他不会和任何女的有近距离接触,他近距离的标准是一米。 可目前是,赵家还只邵衡一个外孙,现在这些将来重外孙的妈还等着学功夫呢。 赵兴业没想到李重润对冯莱莱忠贞到了如此地步,而赵家表妹们非但不生气,还觉着李重润这个表姐夫就是她们将来择偶的最佳标准。 小姑娘们也不为难姐夫,主动要求让冯满同这个大师兄代师父传功,她们都是很务实知好的,能得学赵家外功已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本来都没基础,冯满同教她们就绰绰有余,她们不会好高骛远。 事情都定下后,才发现两家隔着远,教学计划可咋实施啊? 赵兴业有四个孙女,虽说可以带着口粮过来,赵四海家房间也多,都送过来也住得下。 赵兴业如果没来住过几天,他可能还不以为是什么事。 可在赵四海吃住了几日后,他发现初来那天的接风宴豪奢之外,赵四海家的日常饭菜也是天天鸡鱼肉不断的,三顿吃完,他那个压力山大的,就嚷着要走。 还是赵四海问出来他的实话,笑着跟他说家里孙女孙女婿能干门路广,从前在乡下时他们平常就是这么吃的,赵兴业这才安心又住了几天。 现在知道赵四海家吃得就比自家不知多花多少钱,赵兴业哪好意思让孙女过来住着,亲戚间再多补钱也不好,而且那么个吃法,他家里子孙众多,补贴了孙女,孙子那里要怎么办?他补贴不起呀。 还是冯莱莱体会到了他不好出口的为难,赵家医馆刚好忙不过来,又不好上外面雇人,她提出那两个不用上学的赵家小表妹,可以边学赵家外功,边给医馆出把力,这样也不给她们算工钱了,就管着她们吃住。 这样一个学期结束,寒暑假时再换另两位表妹过来,家里也不挤,她们回赵兴业那里,有自家兄弟们可以教学相长,也不耽误。 赵兴业当即说再好也没有了,他和他的子孙们这会儿对读书人脑子好办法多有了真正切身的体会。 现在正是暑假时,来的是两个还在上学的赵家表妹,十五和十六相仿的年纪,在医馆里都表现得很好,工作卖力,家里里外的活计上也很有眼色,有冯满同和她们两个,冯莱莱除了嘴馋时掌勺,已经从家务里解脱出来了。 表妹们这么好,医馆里也确实需要,冯莱莱准备下一步给她们的工资也安排上去。 按着庄部长给的联系地址,家里的事理出头绪,赵家医馆表妹们也上岗后,赵四海和赵兴业其间由赵庆弘陪着还往通城去了一趟,竟是赵兴业挂在嘴上的老七赵兴广和老十五赵兴传两家。 这一趟见了面,赵兴业和赵四海当然想请他们到燕城玩耍一番,顺便再显摆下子自己两兄弟的王炸——冯莱莱和李重润为首的赵家外门。 这不,在那边住了三天后,两人提出了邀请。 不过赵兴广和赵兴传家里也都跟赵四海一样,一家在村里,一家在市郊都挂着整骨正骨的旗号开着小医馆。 这会终于可以明着来了,找山来的医患不少,两人一时脱不开身来。 两人说好了等把家里事交代一下再过来,赵四海和赵兴业就先回了燕城。 这边没等到赵兴广两兄弟过来,冯莱莱却先给自己感受出了喜脉。 日华成河境的大佬,身体的些微变化她都感受得到,孩子才着床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李重润整个傻叉后是疯魔般的狂喜,他和冯莱莱的孩子,只想想就无限美好。 之前通过孩子保住地位的想法已没了,这一阵子他忙着部队的工作,家里难免会顾不上那么多,反是冯莱莱处处体贴他,做饭总有他爱吃的。 李重润再确信无疑,这份感情,他和冯莱莱是两心如一的,他不变,冯莱莱必会不离不弃。 通过孩子固宠啥的他再不用想了。 赵家要有后了,赵四海哪还顾得别的,一切都要靠后。 他老人家天天坐镇家里,准备给冯莱莱各种补起来。 而梅老太知道后,竟也拉着吴妈一天两趟地送东西过来看。 开始赵四海还怕她是惦记孩子姓李的,梅老太直接说她早和李重润说好了,李重润过继的事到他为止,李重润的孩子都姓赵,她不会来抢。 赵四海放心之余对梅老太的豁达看开很是钦佩,待梅老太越发客气尊重起来,两位老亲家相处得还挺和谐。 正文完结 番外一 番外一 因为病人都是托着邵爷爷, 梅老太,和温老先生的交情来的,这约出诊, 不全负荷工作的计 知道冯莱莱怀孕后, 邵家, 梅老太和温老先说了这会儿冯莱莱身体不便, 求诊的可不能不问就来,状况, 最好和她约下时间这些。 么身体不便,冯莱莱好得不能再好了, 紧张没两天, 要呵护小心的了。 而李重,想着自己为了孩子也是牺牲巨大了。 既他这么想, 冯莱莱也准备成全他来着, 想着等自己有想法的时候再说呗。 冯莱莱怀孕后, 家里连做饭洗菜这些活计都被冯满同和赵家两个小表妹全部接手了,碰都不让她碰。 三个人每天苦练厨艺,饭菜搭配和口味也似模似样的。就是冯莱莱想吃自己做的菜了,也都是三个人把准备工作做完全,她只上手做菜就可以了。 只有夫妻俩自己的院子房间,从住进来都是夫妻俩自己打扫,还有洗衣服床单被罩这些更不会假手他人。 怀孕后两个表妹要帮忙,冯莱莱一律没让, 这要交给别人就太羞耻说不过去了。 而李重润在工作那么忙的情况下,却默默把这些活计都接手了,甚至冯莱莱的内衣裤他也都会每天早上给悄悄洗好晾了,在他们自己院子里, 李重润是一个指头都不让她劳动。 既便冯莱莱说了自己的身体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优化程度,让他正常看待她,还保持之前的生活状态就好,她就是扛大鼎都是小菜一碟。 李重润却说,这和她什么状态没关系,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怀孕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他时刻都陪她一起。 别的孕妇有的待遇,他一样都不想她缺失,所以有他在,她只要随时随地使唤他就好。 这样的李重润让冯莱莱全线破防,煽情表白的话她说不出口,全化为行动,主动贴到他耳边说要给他奖赏,随他想什么都可以。 对上李重润想信不敢信的眼神,她睐着说就是他想的那样,除了孕期最后一个月,他不需要压抑苦熬。 之后自然是温柔乡里极尽缠绵,而冯莱莱未诉诸口的情意,李重润又怎会感觉不到呢。 最后,他在她耳畔低语,“冯莱莱,我知道我们是相爱的,你不想说就我来说,我爱你……” 而冯莱莱的那句“我爱你”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了。 等来的是李重润狂喜灼烫热烈的拥吻…… 得到冯莱莱的回应后,李重润更形于外的夸张了。 每天真的要把她捧手里或着揣怀里喜欢不够的样子,别说冯满同三个小的看着脸红心跳的,就是赵四海都觉着辣眼睛。 这要当爹了,咋还这么眼里只有媳妇儿呢,看来孩子生下来还得他老人家多接手了,这个爹不大靠谱啊! 既然邵爷爷他们都宣传出去了,冯莱莱刚好顺势把今后接诊的规则定好。 邵爷爷和梅老太是亲戚,温老太是房主,冯莱莱才上门出诊的。 但之后她也不想再上门看诊了,除非病到抬动不便的,冯莱莱不打算破例了。 她也不想一天到晚接待病人给自己搞那么累,找到兄弟们后,赵四海也不想天天被病人绑住,他还想三不五时和兄弟们喝点酒小聚一下呢。 之后冯莱莱再生了孩子,更不好为了工作忽视了宝宝。 所以祖孙俩是一个意思,最好是上午看诊,下午休息,然后礼拜天休全天。 两人合计后,定下了赵家中医馆上午只收治五个病患,两个整骨正骨的号,两个其它病患的号,还有一个急诊或外地病患号。 且前两项只接受预约,没有预约,又不属于第三种号的,管你是谁来强行就医都不接诊。 刚好赵兴业过来串门子,听到他们说起这些,还担心燕城地界儿权贵如云的,别因此得罪人再呆不下去就好了。 没想到梅老太气势惊人:“我看谁敢,有梅奶奶给你撑腰,莱莱不怕” 来找她的病人,冯莱莱从不问是什么身份,在她眼里只是病患,她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可这并不妨碍她的判断,通过梅老太来的病人,都不是一般的病人,在这些人面前,别人还真不好称权贵。 而因为有梅老太站在她身后,那些人哪个来不是小冯大夫长短的,医患关系外都当她是通家之好的晚辈看的。 有这样强力朋友圈的梅老太在,除非够不上那个层次的愣头青,只要常在燕城住的人家,谁会来找不自在呢。 而且还不止梅老太呢,随着李重润的工作展开,才半个月就有了立杆见影的效果,庄部长都要拿他当宝了,最怕他哪儿不顺意影响工作情绪,那真是全方位等着给你做主撑腰呢。 李重润自己都足以做这个家的坚实后盾。 赵兴业是自家长辈,李重润表现的都是温润无侵的一面。 可左近的人家,天天看着他这样年纪轻轻的,每天自由开着军车出入,早都多方打探过了。 之前跟冯满同问了他们是落云县农村搬来的后,本有些小瞧不已为然的都收了态度不说,还开始上门想加深下来往了。 要知道内海碧竹苑这一带住的,都是有些来历的人家,也都有些眼界,更有很给力的消息渠道,打探过了还能让他们低下姿态,可见李重润在外面已足够镇得住场子。 还有随着冯莱莱接诊治好的病患渐多,特别是那些绝望等死的,冯莱莱等同于救命恩人了。虽说都付了诊费了,可活命之恩岂是钱能算清的? 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更明白钱买不来命的道理,所以冯大夫有事,他们哪能置身事外? 更有冯莱莱能治医院不能治的神医名声传出去,既便自家还没有需求,可能活命的大夫傻缺才会想着得罪。 所以,冯莱莱只靠自己的医术,就已可以在燕城畅行无拘了。 她自己就是靠山。 当然,这些没必要在赵兴业这里说起,约等于合为一家人了,赵四海也早没了和他显摆的心思。还有那么多赵家兄弟,显摆的机会不要太多。 所有的冯莱莱和李重润都是胸有成竹,唯有梅老太这里超出了两人所料。 从听到冯莱莱怀孕开始,梅老太俨然当自己是他们的亲奶奶了,完全是等着重孙辈降生的做派,积极性和上心程度一点不亚于赵四海。 对外更是不遮不掩地跟所有认识的人表明李重润和冯莱莱就是她亲孙子和亲孙媳妇,小夫妻俩就是她老人家罩着的。 将将一个月,当初梅老太的疏冷已不复见,现全换了亲奶奶的慈和,而这并不是装的演的,是发自内心的。 冯莱莱自问他们啥也没做,只是随手给她治了病,却换来她这样的全心回护,只觉何德何能。 真心换真心,她和李重润自要当梅老太是亲奶奶待。 虽没明说,可言语上的变化梅老太怎会觉不出,她也不问,可眼神里的慈爱柔软却一日日深重起来。 心是暖的通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又何妨呢。 看诊的细则定好了,诊费这块儿也做了明码标价。 这时的低工资低物价在这儿摆着呢,温老先生若不是落的房费,直接给两千诊费,冯莱莱是不好收的。 事关生死的病另说,普通的挂号诊费她定的是二十块,若诊不对病全退。 这会儿医院里挂号才一块,所以她这个已算超高价了。不过她自信自己的医术,她值这个价,也很坦然。 施针这块儿,不需要灌入日华的,也是二十块施一回,一个疗程在十针左右,就是二百上下。 而需要灌入日华的,由少至多,没此行针从五十至二百不等,且标明了上不封顶。一个疗程就是五百块向上走起了。 她现在是成河境界,每天接诊三五个需要灌入日华的病人,对她是没什么影响的。 她还想看自己能不能达到传说中的八方汇聚境界呢,所以每天的日华消耗量她会控制在一定范围,遇到事关生死的病人没办法,之外她会先顾着自己的利益不能受损。 至于药费啥的,中医半个月前已经平反了,外面中药铺已经允许开了,这边也跟着市场价走就是了。 她手里的参须则按着二百年的老参价格走就行,所以医药费是一目了然的。 这样忙忙碌碌中,到了八月中旬,赵兴传兄弟才姍姍而来。 番外二 番外三 赵四海和赵兴业通城之行, 有赵兴业在,赵四即可,剩下的自有 反正有的没的, 大的小的, 白白, 就是赵四海觉着大老远找上门说这些, 空口白牙的人 赵兴事实,完全没毛病。 赵兴广两兄弟没表露, 可。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能到成河期,就是成溪境界他们都存疑。 小姑娘医术高明到赵家医术全通, 连五祖都超过了, 这就更扯了。 武道一途上,他们不如赵兴业, 距当年兄弟中的第一人赵四海差的就更大了。 老哥俩在赵家医道上却很有天赋, 医术上在兄弟中是最出色的。 在小医院的发展上, 两人要比赵四海走得远,在通城乡下和近郊相互照应,闯出了不小的名气。 甚至有燕城这边的病患慕名寻过去求医,所以两人也结交了不少人脉。 在医道上,两人是不觉着赵家还有人能超出他们两家的。 不过老兄弟俩倒没往歪了想,回头分析后,觉着是赵兴业和赵四海怕他们不去,故意下大钩子引他们往燕城去玩耍呢。 赵家子弟哪个不是梦寐以求地想亲见下成河期大佬的风采, 就是他们这些专长医道的也不例外。 这俩是生怕他们不去吧,编出来成河期不算,还要再整个神医,却不知反画蛇添足了。 谁不知道, 只要成河期大佬,赵家的这几样传承都是样样精妙的,哪还用再额外说的。 不过都是为请他们燕城一聚,心意难得,赵传广两人也不会较真儿说破。 送走了赵四海和赵兴业,两人也是好一顿忙,现有的病患加快治疗进度,后续的安排家里子孙们顶上,这才抽出身一人带了个孙子来了燕城。 等到了燕城找到赵四海家里,看到他住的是这样高门大户才住得起的院子,心了也活动开来,这是经了十年萧索,燕城的大宅子都白菜价了? 他们知道赵四海也是在乡下给人正骨整骨呆了这么多年,没道理赵四海买得起这样大的院子,他们买不起的。 这些年两家也都闷声攒了些家底儿,要能来首都安家,兄弟们能常见面切磋交流,岂不美事一桩。 至于换了地儿没有病患上门?他们相信凭自家的医术无论换哪里,有三个月也够重新站稳脚跟了。 当然都住太近了也不行,赵四海这边医术肯定弱一些,两人可不想搅了他已打开的局面,燕城这么大,换个区买就是了。 他们是下午到的,院子里没有病患,都是自家人,清清静静的。 被赵四海亲自迎进去,长辈小辈们互相见礼。 刚做稳两人就按捺不住问赵四海,这边院子多少钱买下的,要是价格合适他们也想在燕城安家。 兄弟们越多赵四海越高兴啊,赶紧让冯莱莱说给两位叔爷听。 赵四海交了管家权后是一概甩手了,到现在都没问一句家里的院子价值几何。 孙女孙女婿本事都大着呢,他只高坐着就行,才不会闲操心。 赵兴广两人微愣,赵四海这就把家里钱财管家一应事都交给了孙女? 他们连儿子都没给交底儿,孙子就更轮不上了,财权管家权还都抓在自己手里呢。 “房主原来要价是两万块,后来房主老太太用着我治病,又去了两千块,最后是花了一万八买下的。不过他家因为后园子景致好,要的也比别家贵,做个参考就好。 最近附近平反回来要卖院子的又出了两家,要价才一万五六,伯爷叔爷可以先看看。”冯莱莱详尽说道。 赵兴广和赵兴传心里直喊乖乖,这些钱他们是能拿得出来,可拿出来家也掏空了。 “海九,你小子能耐啊,手里竟攒了这么些钱,我们都不如你。”赵兴广叹道。 赵四海嘿嘿笑着:“早些年我发了几笔大的就攒下来了,不过也不全是我一个的功劳,我孙女和孙女婿也出力不少。 孙女婿前前后后就给家里添了将近一万块了,去年开始我就不如我孙女挣的多,这回到燕城我就更不如她了,我现在只少搭把手,其余都是闲乐呢。 再等重孙辈来了,我只管带着孩子往兄弟们家串门子啰,你们只管来,我有的是空闲找你们耍。” 赵兴广老兄弟俩听完,才知道自己刚小人之心了。 知道冯莱莱只是赵四海外孙女,还招的上门女婿,刚听赵四海说话的意思是把家里钱财都交给冯莱莱了,两人不免担心赵四海不留一手,将来会晚景凄凉。 还寻思赵兴业个心大的,这样事咋不说,他们也好帮着想个应对挽回一下。 “房主一下就给落两千块,莱莱给看什么病呐?丫头可是尽得海九哥的真传了,还是海九哥会教啊,不像我们还是自己顶着呢。”赵兴传试探问道,他只觉离大谱了,啥难病能用上两千块?必是院子要价高了,本就能落这么些价的。 还有冯莱莱能替赵四海主诊这事也太没说服力,哪个病人会放着多年经验的老大夫不瞧,反去找这么个年轻姑娘诊病的? 只要他在,家里来瞧病的连他快四十岁的大儿子都不让上手呢。 却不想他这一问,可算挠到了赵四海痒处。 如数家珍一样给他们说了冯莱莱都给人瞧好了什么病,别的不知病灶深浅不好说,可给颈椎压经脉致瘫的人扎好了这个却是瞎说不来的,赵兴广两人没法再淡定,转而拉着冯莱莱直问细节究竟。 她能利用日华诊脉治病的事,仅限于家里三个最亲近的人知道,就是冯满同那里都不准备说的。 前阵子赵兴广问,赵四海生怕冯莱莱大意了,先就说了冯莱莱从进了成溪境后期就能诊出寻常诊不出的脉,她施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有时都瞧不清针落。 入了成河境就更了不得了,人身上细微的病灶在她那里都要显形。 反正都推到赵家内功的境界上就是,想学习?那就好好练赵家内功,境界到了啥都有。 所以,赵兴业这边想跟进下医术的,只能望而却步。 赵四海都起了头,这个说法就成了官方正版。 这会儿对着赵兴广两位,自然也是这套说辞。 看冯莱莱侃侃说起病灶和治疗手法,很多方面是他们根本闻所未闻或是达不成的,只这些就可见她医术是高明的。 问了她还不是打小学的,武道和医术都是一年多前才开始的,这就足够两人震惊不已了。 成河境界真不真不说,冯莱莱天赋不凡是肯定了。 正待再细问时,梅老太和吴妈上门了。 除了例行来看冯莱莱,梅老太还要扎她的第七次针灸。 加大日华灌入力度,改了五天一施针后,梅老太原来的十次针灸也减少到了七次,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从开始天天上门后,梅老太就不用冯莱莱上门施针了,都是到日子过来顺带就扎了。 知道冯莱莱要给梅老太施针,赵兴广两人当然想围观。 只是碍着高华万端的梅老太,两人打怵提,毕竟是要去了衣裳施针,这要是在前面施针是不好跟着瞧的。 赵四海却往里让着他们:“都跟着瞧瞧,莱莱走针我是看一回晃一回呀。” 看走在前面的梅老太没有反对的意思,赵兴广两人也管不得了,赶紧跟上。都是大夫,只要病患不介意,本就没什么的。 只是看着梅老太被扶着平躺到诊榻上,并没有除衣,两人有些摸不着了。 这边冯莱莱已经取出银针,还是疾如闪电的连环针落…… 赵兴广和赵兴传惊张着嘴再确信不过了,冯莱莱真的达到成河境界了。 俩人在武道上虽不如赵四海和赵兴业,可也都在五十岁时先后进入到了成溪境界。 以他们成溪的境界都辨不清冯莱莱快针的形迹,这已经足够证明了。 而更让他们不能想象的是,冯莱莱竟能隔衣认穴,还是那么快到晃眼的速度,赵家医术的最高境界竟能做到如此! 再看冯莱莱都是膜拜大佬的眼神了,有生之年见到了成河期大佬,这得是多么大的造化和幸运! 等给梅老太施完针,知道她是多年的老寒腿,经冯莱莱施了七次针已经彻底好了,两人再不会怀疑有什么治疗水分了。 有成河境界大佬在燕城坐镇,赵家子弟当然要守着住才好。 不像赵兴业只知道带着一门老少痴迷武道,性子粗疏豪放,加上跟赵四海好得不分彼此,所以哪怕冯莱莱和李重润再有不凡的成就,在他那里也就是值得满门荣耀的孙辈儿,会显摆会逢人就夸,再别的就没了。 可赵兴广两人却全不是那样想法,成河期大佬再是小辈,也必须隆重看待,赵家门里的事就应该找她做主。 再坐下来,赵兴广两人就找冯莱莱商量搬到燕城的具体事宜,倒把赵四海撇到了第二位。 “莱莱,你看我们是就近还是远些买宅子?近些不妨碍你吧?”赵兴广还是想挨着近点儿,想让大佬的光辉都照耀下家里的子孙们,没准就给照出息进益了呢。 “伯爷爷有事只管吩咐,咱别那么客气行吗?”冯莱莱被两位长辈的小眼神弄得很不好意思,“我这里都没什么,只要不嫌拣我的漏,我很欢迎伯爷叔爷就近住着。” 冯莱莱忽然有了大胆全新的设想,当然这得赵兴光和赵兴传愿意才行,你情我愿才能皆大欢喜嘛! 番外三 番外三 守着大佬能见多少世面, 别人想捡漏还没那本事呢,赵兴广和赵兴。 既这样,冯莱, 大家共同探讨可行性。 赵家中医馆运行也快一个月了, 实施起来她才发觉之 就比如不现实, 伤了下肢筋骨的, 瘫痪的,或是病重难动的这些病患慕名找来求治的很多, 让人天天折。 可不上门出诊,就得像当初在沅溪大队时那样, 找处院子收病人。 还有一些不算移难杂症的病患, 也都是托着人问过来的,你也不能简单粗暴就说不值得我出手给人推出去吧。 可自己这边就是想清闲些才定下之前的规则的, 现在要再开个病房区, 别说清闲, 这些人得从早忙到晚。 她得在宝宝出生前先把高考复习做好,不仅是她自己,冯莱莱还想把冯满同也带出来一起考上。 冯满同将来就是家里医馆的管理人,所以考上中医大学拿个文凭是绝对必要的。 医馆要走高精尖路线,负责人懂医有学历,也会增加病患信任度,观感也会更好。 到时两个人都要上学,所以开设病区是不现实的。 正左右都不行的时候, 没想到赵兴广两人来了,还想搬过来就近住着。 这不就是送到眼前的赵家中医馆的下游医院吗,她的病人赵兴广两家没能力接,相反她还能给负荷不了的普通病患引流给他们, 赵兴广他们不用积累口碑就有现成的病患,再加上接收她这边的住院病患,两家的收入不会差了。 冯莱莱说完了,忖着赵兴广和赵兴传两人刚才的态度,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没想到却是两人齐声说不妥,冯莱莱就想到两人在通城也是有不小名气的,这样做自家的下游医院面子上确实不好看。 她也很理解,笑意不变:“是侄女欠考虑了,伯爷叔爷当我没说吧。” 对面赵兴广和赵兴传相视而笑,多年的默契下知道彼此想到一处了。 “七哥你说就是。”赵兴传让道。 赵兴广也不推托,清了下嗓子:“莱莱呀,老头子们的意思是咱们都是姓赵的,哪还用分你这里我们那里的,干脆都合成一家归你管着,我们全都听你吩咐就是了,我们两家人都给你管着调度着,你看行不行?” 赵兴传边上直点头:“要我说,咱赵家散了这么些年也不成个样子了,也该有个族长约束管着,这人除了莱莱你再没人能心服口服!” 冯莱莱整个懵逼了,这么多伯爷叔爷不说,还有不知多少个伯叔兄长,从哪儿论也不该她来做族长呀! 她可是整个赵家传承人中唯一的女的,赵家多少代的男权优先这就没了? 还有,合开个赵家大中医馆归她管着,这也太信任她了,瞬间压力山大的感觉。 可惜两个老头根本不容她拒绝,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架势,两人还拉上赵四海给他洗脑:冯莱莱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孙女了,而是整个赵氏家族的荣光所在,她做为成河期的大佬就该坐到家族掌舵人的位置上,这事舍她其谁? 被他们左右夹击一说,赵四海也晕乎了:“莱莱,要不你给担起来?” 被三个老头眼巴巴看着,冯莱莱就做不到严词拒绝。 “您三位也太自说自话了,不说伯爷叔爷们都排行到了四十九位了吗,咱这6%的占比,就给我封了族长,这不是让后来的伯叔爷们笑话咱么?这事儿略过略过哈!”眼看着仨老头要反驳,冯莱莱赶紧转了话锋,“合开医馆的事这个可以有,老人家们把想法都说说吧,我汇总一下,咱们先把这事儿确定下来。” 冯莱莱只能两相权衡选一个,要是都驳回了,老头子们犟上了最后可能族长还真跑不了当。 可惜赵兴广和赵兴传主意正得很,赵兴广眼一瞪:“谁有能耐笑话?除了你谁配当这个族长?” 赵兴传拦住他:“先不管他们,咱和五哥三家先尊莱莱做族长,守着成河大能的必是咱赵家正统主脉,不愿意的就算另一支,何去何从都随意,剩下都是一条心的,咱往后拧成一股绳才更好行事。” 赵兴传是赵家那波兄弟里少有的正经读了好些年书的,就是比别人有见地。 赵兴光拍着他肩膀大笑:“还得是你,就这么办!” 赵兴传看向赵四海:“九哥,明天喊上五哥,咱一起挑个好日子告祖宗,尊族长。”他这是连赵兴业的主都做了。 赵四海也是个痛快人,说呆会儿上梅亲家那里打个电话就行,赵兴业村里接到电话就通知他了,他明儿大早准来。 电话这还有一茬事儿,上次赵四海正要出去邮局给赵兴业打电话,被梅老太撞上,只轻轻一句,“显见着我是假亲家,家里有电话都要花钱去外面打,是我不该想美事凑上来。” 赵四海百般解释,后面更是积极主动地多次跑去用电话,这事才算揭过去。 仨老头三言两语都给她安排明白了,冯莱莱也只能认命了。 好在就是这四家人,医馆她也要统管着,馆长族长差不多的意思。 反正有那么多的伯叔兄弟姐妹们用,分派得当了也不用她自己一个人累,就当哄老头子们高兴了。 敲定了族长的事儿,再说合开医馆的事儿。 冯莱莱先让冯满同把自家医馆的收费明细和规则这些拿来,她一一详尽地讲给两位长辈听。 看到这边的收费标准,赵兴光和赵兴传都咂舌不已,这边施一回针的钱他那边都能来一个疗程了。 也才知道院里没病患,是这边只上午看诊,还不上门不留诊,一天只接待五个病患,还得预约,这可够拽够任性啊! 知道冯莱莱挂出这样的收费标准,病患还排着队挂号,这都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而且还有很多不严重的病患要推掉,两人只感叹活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他们经历过的赵家最兴盛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风光时刻。 这会儿他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是想着大家守望相顾,他们又有原来多年打下的底子,冯莱莱这边初来乍到可能也就熟人介绍来的几个病人,这样综合一下,两边出力相当,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说法。 现才发现他们这是占尽了好处,跟着冯莱莱根本不愁病患不说,病患还都是不惜钱地往外掏诊费的。 两人都不是拘泥的,好处占了这么多,那就往后下死力干活呗,族长让干啥就干啥,约束好家里子孙齐听调度,必要她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就是。 两人诚挚表示,医馆的章程冯莱莱自己看着定就好,之后的发展也都由她说了算,他们这边无条件跟着走,让她不用顾虑。 冯莱莱没想到他们配合度这么高,这让她准备好的解释管理理念的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这样上下一心的团队,冯莱莱的信心就足了。 这些都没问题了,剩下就是在周边买合适的院子了。 有冯满同这个昔日沅溪村的包打听在,左邻右舍的情况就没有他不清楚的。 所以冯莱莱知道家里院子附近是没有院子要往外卖的。 “巧了,我们家旁边挨着倒有个分东西两路的大院子昨儿刚说要卖。 那家左右各三进,前面有倒座房,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只一条就是后园子小,也跟我们园子一样没引水。 房子也破败了,不过都是上好的青砖盖的,结实着呢,好好修葺下就能住。 要价二万八千块,要是梅大姐去说自家亲戚买还能落些。”吴妈跟着说道。 梅老太那边离这里慢走十五分钟也到了,这边过去巡视病房还算方便。 这边的院子有的卖就不错了,想紧挨着肯定不现实,这个距离就可以了。都是练家子,一天就是多跑几趟也累不到。 听冯莱莱说距离可以,赵兴广两人都说他们是粗人,有园子也是种菜,做不来赏园赏景的雅人,这样的房子正合适,拜托梅老太吴妈回去给联系下。 几个老头子都觉着今天的事儿顺的出奇,这边刚定下来,连房子都是现成的。说明啥?祖宗们都是乐见保佑的嘞! 三个老头子乐得没样子,梅老太无法直视地转开眼:“莱莱,医馆这样分在两处也不方便,不如把我的院子给你使,你这边腾出来的院子我搬过来住着吧?”对上冯莱莱惊异的表情,梅老太笑道:“我想守着你们住,我和吴妈两个太冷清了。” 番外四 番外四 “莱莱呀, 等你生孩子时,我和,你们自管忙工作, 家里的活计都交给我就成, 我”吴妈卖力地推销自己。 冯莱莱能感受忑, 笑着过去坐到梅老太和吴妈中间:“奶奶, 吴妈,我, 只是怕委屈怠慢了你们,那边独门独院的清静, 这边一大家子住着怕扰到你们。” 梅老太笑容反喜欢热闹了, 也想多动动,我和吴妈眼热你们这边的热闹有些日子了, 你” 那边和兄弟们大笑便, 冲着这头大声道:“梅亲家, 喜欢热闹就对了,一家子亲亲头,你们只管搬过来,你不是稀罕竹子吗,我那院子离后园子近,腾给你住,我子。” 知道赵四海是个磊落洒脱的,梅老太大方应了:“那我就不跟亲家客气了, 我早相中了你那院子,就委屈你住到前面来。” “啥话,我喜欢带水的院子,这不都有吗, 我住着都一样,前面还阔亮些,我活动拳脚也顺当,你安心搬过来就是。”赵四海摆手,“你要是嫌住着吵了,再想回去也别为难张不开口,这么些人倒腾搬家就手的事儿。”赵四海想的很周全。 却被梅老太喊住:“那边房子不值几个钱,你们也不差那点子钱,你两祖孙的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得人点好就要想方设法地还回去,我再不担心。只要你们不撵我,我是再不想走的。” 冯莱莱看着老头老太太你来我往着把话说清了,再不用她多管了,亲家处得还怪和谐友好的。 倒是赵兴广和赵兴传来回在赵四海和梅老太之间打量,梅老太一瞧就是大家出身的富贵人,他们这样粗人搭话都有些打怵放不开,赵四海竟能跟她这样的攀上亲,相处还能这样熟稔随意,这就少见了。 再想到冯莱莱不是赵四海的传人吗,那将来肯定得有个姓赵的孙子,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同意? 一时对冯莱莱的丈夫也好奇起来,他这样住到女方家里,还许了个孩子姓赵,叫人看着就是上门女婿,这咋想咋不合常理。 梅老太家里连电话都有,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配上的,看她也不像家里差钱的,这啥情况呀? 联想到上门女婿都是啥样人,难道莱莱丈夫是哪里有不足的?不然也解释不清梅老太想守着孙子夫妻住,还要这么低姿态的商量。 当然这些只是在心里疑问,很快忙起来也没功夫想了。 从来四平八稳的梅老太这回竟冲动了,赵四海一句“不如趁早搬过来”,梅老太竟问这会儿搬麻不麻烦。 有冯满同,还有赵兴广和赵兴传的两位孙子,赵兴业的两个孙女,清一色的练家子,搬个家就是活动下手脚的事儿。 梅老太还说去打个电话喊人派个车来,冯满同,赵瑞柏,赵瑞松三个齐声说不用,就两步路找三辆板儿车几趟就搬完了,让梅老太安心坐等就好。 家里现成就有俩板儿车,是老家的,被冯莱莱都装空间里带过来了。 冯满同又跑去邻居家借了一台,三人还约好了比试一下,谁一趟拉的家伙事儿多,总趟数多,综合比较后论输赢,还请的两位妹妹做评判。 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年轻,几句话间就熟悉起来。 吴妈坐着他们板儿车跟着走了,她和赵瑞珠两个过去收拾指挥搬家,这边梅老太带着赵瑞瑶在新院子里等着摆放搬过来的东西。 赵四海本来是想带着冯满同和小姐妹俩都搬到前面院子,可梅老太却说小姑娘家家的哪好跟着他们粗放地住,还留两姐妹住后面她带着。 这样赵四海只带着冯满同收拾衣物过去,正院那边少家具,先把冯满同现住的三间屋的搬过去,两人也够使了。 两人一个意思,男人用不着那么精细的屋子,住久了反觉着累赘。 赵四海和赵兴广两兄弟也没闲着,这边搬家具的活计三人给包了。 只有冯莱莱一个人闲下来,都拦着不让她伸一指头,她只能干看着。 等李重润下班回来时,搬家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只剩下各自屋子里的东西还没全部收拾归位。 冯满同赢了比赛,赵瑞柏兄弟正拉着他问学功夫的事儿。 吴妈则带着赵瑞珠姐妹俩换到正院这边准备晚饭呢。 剩下人也都在正院的廊下说话,一派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气象。 下班回来的李重润,进了正院就发现了不同,笑问:“这是大改造吗?怎么不等我回来弄?”又快走两步上前跟赵兴广和赵兴传问了安好。 部队里当教头带兵一个月,李重润上辈子的威重气势又开始冒头了。 不熟悉的人看到,很难不被晃到发怵,容貌的俊美反被忽视了。 好一个出众的人才,兄弟俩这会儿才记起赵兴业说的,赵四海的孙女婿是个文武全才的人中龙凤,小夫妻俩是哪哪都合适的一对碧人。 这会儿见到本人,还真一点没夸张。 想到刚才还猜测李重润是不是哪儿欠缺才做的上门女婿,不免笑自己想多了。 看他从进院子后,满心满眼都是冯莱莱,恨不能给她捧着含着的样子,这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也就理解了,这是难过美人关,附到女方家来住可能是他自己上赶子来着。 果然细听他和赵四海说话,这家门里的事他是和冯莱莱一起当家做主的,就知道他这个上门女婿腰杆子挺着呢。 又听赵四海说起李重润在部队里上班,是副营级的待遇,还给配的车,这哪是上门女婿,这就是个贵婿呀! 有这样的本事人给他们撑着后头,是再没有后顾之忧的。 赵兴广兄弟俩决定他们也要雷厉风行,等明天看中了房子就买下来,一天都不耽搁就回通城去搬家。 至于修葺房子的事儿,家门里这么多小子,这点活计几天就干完了,都不用另去外面找人了。 对于梅老太带着吴妈过来一起住,李重润真心欢迎。 冯莱莱怀孕做月子这些,他生怕哪里疏漏没做好,有空就会跟梅老太和吴妈请教,祖孙情一日日就培养出来了,外人根本瞧不出他们这是半路后认的了。 “奶奶,我早存着心思想问您乐不乐意搬来呢,莱莱怀着孕,一院子都是不懂的,有您和吴妈指挥着我们才有主心骨。”李重润说好话才中听呢。 番外五 番外五 赵传广兄弟过来, 梅老太搬进来,可谓双喜临门,晚 吴妈主厨外, 李重, 都是最近跟冯莱莱加强学的。 怀孕后, 冯莱莱想吃什么, 手做的,由此李重润的厨艺近日突飞猛进。 就因为媳妇想吃辣的, 李重润上班那艺,媳妇想吃的多麻烦都二话没有上手做, 这样款式的女婿就没见过。 其间, 赵兴广和赵兴传一个劲儿地往过瞅稀奇。 晚上的食材本来是梅老太要全部出,因为搬家是临时突发事件, 她家里并没特意准备食材, 还是吴妈趁搬家收拾的空挡在那边左邻右舍倒换来的。 有一大条猪肘, 有鸡,还有干货腊肠这些,巧手的吴妈自信能整治出一桌还算体面的席面儿。 冯莱莱见了啥也没说,只是去自己那边厨房一趟,五分钟后,她提了个大藤筐子回来,梅老太和吴妈刚要念叨她不该提重物,她先小板着脸把筐子推给给吴妈说晚上给她添菜用。 俩老太太立马回过味来, 这是嫌她们见外生气了。 再看筐子里是杀好收拾干净的整鸡,整鸭各一只,还有熏好的兔子一只,刚后园池子里捞出来的活鱼六条, 切好的花肉块儿一堆,再木耳这些山货好几样,显见这是早准备好晚饭要用的了。 这一个月来,梅老太和吴妈一天两趟的上门,却无论如何劝都不肯留饭。 开始也带着鸡鱼肉鸡蛋这些上门,冯莱莱知道啥也不让送,俩老太太会不得劲儿。 她就说家里另有门路,这些东西从来不缺,倒是吴妈做的精巧点心,她偶尔想吃也没地儿买,不如送这个。 吴妈又悄悄问了赵瑞珠小姐妹俩,打听到这边确实从不缺鸡鱼肉这些,之后再来才换了她做的各种小点心。 她做的点心不油不腻,咸甜适口,冯莱莱还真吃上瘾了,每天不吃上几块就跟缺了什么一样。 梅老太和吴妈见她不是敷衍,都喜欢的不行,每天琢磨着给她换新花样。 知道梅老太也不缺这些,冯莱莱也就安心等着每天的新出炉点心。 俩老太看着筐里这些大鱼大肉,十年前这些不算什么,可现在谁家能一下子不用准备就拿出来这些。 对这边的富足生活这才直观起来,原想着一起过日子还能补贴这边一二,竟成了她们反过来沾光了。 梅老太本就是于钱财上大方看得开的,她早瞧出赵四海祖孙和李重润也是同类人,笑着吩咐吴妈只管都做上,以后也不用分那么清,以后采买什么的都由着冯莱莱安排,她这里会看着来的。 有梅老太这句话,吴妈这不就放手发挥了。 晚饭整整十六道菜,还是大份儿的盘子,两个长方案并排放着才摆开, 十二个人围坐也不挤。 见到这样豪阔的席面,赵兴广兄弟俩直问是不是吃过这一顿不过日子了,赵瑞柏两个也瞅着一桌子菜眼不够使了。 全是硬菜,还都是没见过的馆子店里才能有的菜色,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一桌人入了席,李重润带着冯满同开了泡的药酒给几位长辈一一满上,他自己也倒了一杯陪着。 剩下这些不许喝酒的也没亏待,一人一瓶桔子汽水,在泉水源头处湃过的,冰冰凉的夏天喝着才叫透爽。 看冯满同和赵瑞珠两姐妹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是赵瑞伯兄弟想象不能的日子,两人对搬到燕城更加期待起来。 一桌子好菜,可池子里的野潭鱼还是脱颖而出,所有人都对之赞不绝口。 赵兴广这边四个人原觉着鱼肉不如肉香还解馋,赵四海让着他们尝尝,也只是象征性的小夹了一口。 之后就再停不下来了,六条肥大的清蒸潭鱼是最快见底的。 梅老太这边冯莱莱隔三岔五就会给她和吴妈捞两条带回去,就是这样每回都觉意犹未尽呢。 知道这鱼只赵四海原来住的山上潭水里有,到这边也只有用院子里的泉水才能养住。 这鱼竟是这么难得之物,又听得院子里挖出了泉水,这可是兴家的大吉兆,当然要见识下。 吃了饭,一家人都移步后园子沿着水路三五成行往里赏景。 临水还有花木的地方,夏天最是蚊虫肆虐。 吴妈和梅老太还怕给冯莱莱叮咬到,给她拿了防蚊虫的香包。 赵四海见了笑道:“用不上那个,我们园子里连个蚊子影儿都没有。” 赵兴广第一个喊不信,再看除了家里住的这些,竟都是怀疑的表情。 冯莱莱点头道:“是真的,之前还有,自打挖出泉眼把池子里水也通了泉水后,我们家就再见不到蚊虫了。” 知道院子里的泉水还能防蚊虫,这可真稀奇了,更要好好围观下这样神奇的泉眼了。 进来就不舍得离开了,园子里景致怡人,还没有蚊子,看了泉眼,啧啧称奇后,都在池边散坐着了。 冯满同现从泉眼里捞了几个西瓜开来吃着,这日子太惬意了。 晚上夫妻几度深入交流后,搂在一起说话。 冯莱莱把白天的事都跟李重润学了,问他:“我张罗这么多人开中医馆不妨事吧?”她有些担心步子迈得太早太大了。 李重润给她宽心:“别的可能会早了些,中医馆却不用担心,这十年下来,那些平反回来的人少有身体没病的,大医院都看不好,回过头找以前熟知的中医调养的大有人在,这些人都有不容小觑的能量。 再者中医都是家传自成体系的,几百上千年人都是这么行医的,不让人开医馆谁给你看病,所以……” 冯莱莱秒懂,啾啾地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好几下:“还是我老公看得远瞧得准,那我就大刀阔斧地干啦!” “干什么?我吗?”调笑着人又叠了过来…… 整个院子都开了水道,晚上睡觉一点都不闷热黏腻,都是一夜好眠。 早饭是冯满同和瑞珠小姐妹俩做的,吴妈根本没轮上。 吴妈有些不得劲儿,冯莱莱让她早上尽管安心睡,家里这些弟妹们早上都要起早上武课的,顺便就把早饭做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活计谁合适谁干,吴妈可不能都往自个身上揽。 冯满同三个也都跟着冯莱莱身后直点头,吴妈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意,笑道:“我和梅大姐都无儿无女的,原以为就两个老婆子做伴儿孤老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享到晚辈福的好日子等着……哎哟……我都……我都咋修来的,要不要拜拜呀。” 梅老太难得玩笑道:“是得拜拜,赶明儿我备份厚礼你送到李孟章那里,咱们最该谢的是他。” 李重润和冯莱莱想到上次走了再没动静的李德方,梅奶奶要是真把礼送过去,李家估计得堵心死了。 正围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大门被拍得山响。 赵四海都不用猜:“准是五哥来了!” 赵瑞瑶跑去开门,果然是赵兴业带着赵庆弘来了。 两人也还没吃早饭,过来一起坐了吃饭。 吃了饭,还是瑞珠姐妹收拾,这边梅老太要带着赵兴广兄弟去看那出院子。 赵兴业忙问怎么一回事,赵兴广就等着呢,极其显摆地跟说他们就要搬过来附近,往后不光要和赵四海做邻居,还要两家子都归到冯莱莱这里,在她的领导下开个大中医馆。 这还了得,难道不是他这一房才跟赵四海合成一房了吗? 老七和老十五这显见是要截他的胡啊! 边上赵庆弘急得直扯他爹衣角,他早都想搬过来近点住了。 番外六 番外六 为了知己知彼, 赵兴 走出没两步,发现赵。 这得多重视,赵兴业忍不也都跟着啊?还怕兴广兴传办不来事不成?他俩可比咱们精多了。” 赵四上都看的啥?没见我正院都改样了, 梅亲家的院子给我做医馆了, 我们是去上班呢。” 一进院子就是乌泱泱的人, 一通招呼下来, 再坐下吃饭说话, 可不就没注意吗?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前几回来都是在后面两个院子吃的饭。 赵兴业更震惊于:“梅亲家的院子给你们开医馆,那她住哪儿?” “她搬到我那院子里了,我和满同住到了正院。”赵四海只觉跟脑瓜子不好使的人说话真累, 不想再重复说话,大步流星地往前急走。 赵兴业父子忙忙地跟上。 等到了地方, 看到梅老太的院子和赵兴广他们看的宅子是紧邻的,开墙通个门来回便利着呢,这合开医馆的事马上就成现实了。 这边赵四海带着冯满同三个进了梅老太院子开始收拾归置, 医馆八点开门, 还有一个小时,这边得赶紧收拾出来好接诊。 赵庆弘比他爹可有眼力多了, 麻溜地上手帮着忙活。 赵瑞柏兄弟也在这边一起干活,有这么些人动手, 很快就整理出了医馆的大致模样。 赵兴业这边瞅瞅,又放不下盯梢那边,给他也忙道够呛。 那边的院子赵兴光兄弟一见就中意了, 都没等房东过来,就跟梅老太说能不能落价他们都要买下来。 梅老太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房主来了, 听说买房的是她的亲戚,都没用梅老太开口,就痛快地给落了一千块,两万七千块就可以拿下院子。 一落就是整一千,可不少了。 赵四海昨晚也跟他们说了,东西路的院子实等于两套院子,三进还前有倒座房后带后罩房的,时下都是买个院子,子孙三四代一大家子住着的。 都是怕不够住,这样房子多的实比园子好的院子更好卖,这一片儿那样一套院子最少得一万五六千块才能买下来。 所以两人对落价就没抱什么想法,却不想凭着梅老太的面子竟给落了这么多。 废话没有,赵兴光两人当场就跟人写了购房合同,交了三百块钱押金,钱是这两天中医馆的营业额,临出门时冯莱莱递过来的,她早预知道了这个结果。 剩下的房款约好三日后交齐,到时一起办过户。 因为对梅老太绝对的信任,房主当场就把钥匙给他们了。 回头都聚到旁边的新医馆,已经是上班时间,冯莱莱和赵四海已经开始接诊病人。 病患都是拿着预约号上门,没轮到的就在等候区安静等着。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几个病患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可见到冯莱莱和赵四海都是一口一个赵老大夫和冯大夫的,不知道有多尊重客气。 几十上百的诊费和药费不眨眼地就拿出来,哪怕冯莱莱都给看过赵收费标准,真的现场看还是很冲击。 有等候的病人问起咋突然搬家了,冯满同笑着上前说马上旁边就要设病房区了,搬到这边是为了巡视病房方便。 赶巧有刚施完针的病人往外走,听说后当即就进去找冯莱莱预约病房,外面等着的一位也急忙拽住冯满同说给他也留个病床。 赵兴广几人都可以想见,中医馆扩大后会是怎样的盛况了,别说不用愁没病患,只怕还要担心能不能接诊过来呢。 怕后面给赵四海和冯莱莱拖后腿,一上午赵兴广两人都跟这儿观摩学习中,对冯莱莱医术之高妙已是五体投地。 只搭一手的脉就能精准说出病灶,多难缠的病灶只第一套针下来就能立杆见影地给去了表症,真名副其实的神医了。 有这么一尊大能在,医馆还不得做成燕城第一啊! 等赵四海和冯莱莱下了诊,回家等午饭的功夫,大家坐下来说接下来的步骤。 赵兴广说他先带着孙子赵瑞柏回去,赵兴传和赵瑞松留下来做这边的准备工作。 赵兴传已经把家里藏存折的位置说给他了,到时赵兴广一起去取了钱,在那边张罗两家搬家的事,人多力量大,准备后天就举家过来。 赵兴业看他们说得热火朝天,那个急啊,可他家一门子都是武夫,赵家医道里最擅长的就是正骨整骨,而这个只要是赵家子弟就都来得,这是赵家最基础的养家活口之技。 他实在没脸提医馆算自己一家子。 赵庆弘也想到了这些,自家主要靠整骨正骨谋生,要是搬来附近,有冯莱莱的医馆在,谁还会找上自家正骨。 搬来明摆着是要赵四海和冯莱莱关照的,哪能做这样厚脸皮的事。 想清楚了,父子俩也就撂开了心思。 赵兴业转而和赵四海赵兴传乐呵到了一处,赵庆弘和表外甥表侄一起交流武道心得。 刚好邵衡过来告别,探亲假结束了,他明天就要返回部队了。 于是又打着给他送行的名义,说是晚上要聚聚。 对于邵衡三天两日地吃在这里,邵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探亲假四十多天,他一半的时间都在这边,之后入了赵家外门更是大早上来上武课,然后一整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自然他伯娘嫂子给他说的相亲见面后也都没了下文,给赵水莲气的,却也一点办法没有。 今早上武课没来,就是赵水莲看着邵衡要走,上午赶着去给他相了个亲,想趁着他走前努力一把,可惜去了就是木头桩子一样杵那里,问啥都是嗯啊地装傻,赵水莲边上看着心脏都突着往上蹿。 回家找个擀面杖准备暴捶他一顿,结果转头就叫他跑这边来了。 气大了的赵水莲后脚追过来,见到自家爹和小弟也在,跟赵兴传见礼后,抓着几位长辈就告状。 没想到邵衡指着赵庆弘:“我小舅还都没结婚呢,妈你还是先管管他呗,小舅还光棍儿呢,我哪好找,咱可不能做不敬长辈的事。” 赵水柳一口气窒在那里,被赵四海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给劝退了。 晚上没再像昨天一样摆大席,邵衡最吃不够冯莱莱调馅儿的饺子,要走了当然得给他安排上。 芹菜肉馅儿和青椒洋葱肉馅两样儿,管叫他吃个过瘾。 这会儿谁不爱吃饺子,吃不上了的赵瑞柏是咽着口水跟赵兴广回的通城。 晚上李重润回来,看到一院子人在包饺子,虽知道拌个馅儿累不到人,更何况还是成河境界的冯莱莱大佬。 可自个媳妇自己疼,还是小心眼子的指着邵衡:“必是你嘴馋,等你回来的!” 邵衡嘻笑着拱手认错,再回来得有时候了,到时李重润忙着哄孩子哪还会记得这茬儿。 凑过去:“师父,有机会给我招进去呗,到时有徒儿给你鞍前马后的,你也少劳累些不是?”他已大体猜到李重润是给哪方面培训的,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去处,最近有空就和李重润磨。 李重润现在是只管培训,之外的事他根本不想沾。 庄部长见天不死心地想方设法要留住他,他一旦管多了就别想脱身了。 只当听不到,绕过他去陪冯莱莱了。 李重润现在是五房和九房的外门掌门,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邵衡和几个表妹也都拜了他做师父。 别人倒罢了,被比自己还大几个月的邵衡喊师父,李重润很怕被他喊老了。 所以要求他们都和冯满同一样,让按家门里的称呼,喊姐夫喊哥都行,就是不准喊师父,只说心里有师父就好。 所以喊师父他都是带搭不理的。 李重润成了外门掌门,冯满同这第一个入门的大弟子,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邵衡和瑞字辈姐妹们都得喊他声大师兄。 晚上的饺子宴跟昨晚的大席一样很成功,除了梅老太和冯莱莱是两口一颗,人人都是一口一个地炫饺子,场面宏大,气势惊人。 清一色地低头干饭,聊天说话都没功夫。 用盆上的饺子倾刻就见底了,剩饺子是不可能的。 就连吴妈都笑着对冯莱莱说,搬过来她和梅老太吃饭都香了,饭量直见涨。 饭后是冯满同带着瑞字辈的兄弟姐妹收拾刷碗,这边围坐在一起喝茶消食。 赵兴传又重提四家尊冯莱莱做族长的事,赵兴业赵庆弘一万分赞成。 两父子这会儿真觉着读书少不灵光了,这事儿明明该他们提起来,却不想被后来的赵兴传他们捷足先登了。 合开医馆的事也这样,唉,果然武夫是没出路的吗? 商量好了等赵兴广回来,家里医馆都安置妥当了,这事儿就挑日子隆重办起来。 赵兴业和赵庆弘都是直肠子,虽尽力掩饰,可失落的情绪还是被李重润捕捉到了。 他可是八百个心眼子的,只稍想想就明白是为哪般了。 他这里刚想好了喊霍志军回来做什么营生,这样就顺带上五房的人吧。 以后都是奉冯莱莱为族长的,他这是爱屋及乌了。 看向赵兴业:“业伯爷,我这阵子正想喊我在落云县那边的帮手过来,想着买辆货车跑运输,要不给您家里也算一份儿?” 没等赵兴业反应过来,赵庆弘已迫不急待地回道:“重润,你起的头还能有不好,你划好道儿我们跟着走就是。” 赵兴业这会儿也听懂了,李重润可是大能耐人啊,赵四海这里大事小事搁后头撑着的可都是他。 前几年那样的严管下,他都能给家里买房挣出万来块钱,他张罗的挣钱买卖绝错不了。 他愿意带着自己这房,那还不得狠命跟着呀。 喜出望外道:“需要钱需要人你只管说,我这边都听吩咐。” 考虑到赵兴业家这几年只开展的正骨整骨事业,再就是在村里挣工分,不会有太多的积蓄。 不过想到赵四海交给冯莱莱钱匣里的黄金,那都是早些年闯荡江湖时攒下的。要不是被冯大锤贪了那些,赵四海的家底儿可不是一般的厚。 由此推断,赵家的子弟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应该都靠不凡的武艺和医术发了点财。 肯定比不上赵四海,一两万应该都有。 赵四海闲聊时候说过,曾经赵兴业这房还给人走过镖,那手里应该有那会儿积下的老底子。 李重润说道:“业伯爷,现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弄,咱俩家先合买一辆货车,我这边负责弄货出货,你这边出人手跟车押车,路上车匪路霸不少,咱们有好身手刚好合适端这碗饭。” 赵兴业父子一听这确实太对路了,这活计跟专给他们量身打造的一样。 赵兴业坐那里都要手舞足蹈了:“重润呐,啥你这我那儿的,我们都是莽汉搞不来别的,还得都你管着担着,反正我家里那些孩子都交给你,随你调度。” 都是归依冯莱莱这里的,管着就管着吧。 李重润遂点头同意,这事儿就这么落定了。 问了李重润买辆货车需要一万三千块,一半就是六千五,家里的黄金都卖了,出了货车钱应该还能剩下一万三四的。 赵兴业转向梅老太:“梅亲家,你有空也帮我扫听下宅子呗,我手里有点小黄鱼卖了大约摸能有一万三四千块,你就照着兴广他们今天买的一路院子给我问就行,等我搬回来叫我家老婆子置席面谢你。”他下决心了,倾家荡产业也要买院子搬过来。 赵庆弘坚定地支持老爹,钱没了再挣就是,搬到燕城却是刻不容缓。 赵兴传都被这父子俩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劲头感染了,他冲着赵兴业作揖道:“还是我五哥豪气,我还当我和七哥够气魄了,到了五哥这里只能甘拜下风了。” 他和赵兴广这次虽说是掏光了家底儿,可倒底手里还都能剩一两千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家里还有些珠宝金银卖了也能换个万八千的,所以还是有余地的。 赵兴业这个是全部家当都押上了,比不了!比不了啊! 于是第二天送走邵衡后,赵兴业父子也匆匆走了。 梅老太让他们把金条带过来,她这里找人换价还能高点儿,父子俩当然感激不尽。 梅老太搬过来,跟着今天就有人来把那边宅子的电话接到了这边,这样打电话再不用来回跑了。 李重润给落云县那边去了电话,找的公社里上班的周红兵帮着找霍志军传话,让等晚上下班时给他这边来个电话。 到燕城后,李重润一直和周红兵佟开阳他们保持着联系,交情并不因为离得远就淡了。 番外七 番外七 跟李重润通了电话, 后,霍志军一刻都等不了的,转, 散的散, 丁点不舍都没有。 严管撤了, 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 他这样忽然收手了, 落云县这些当子进水了。 竞争对手, 他们还是要庆贺的。 无反顾的,人都是八卦的,都很想知道他这是咋了。 霍志军这里不好问, 都跑去找涛子探口风。 被李重润点将招唤,霍志军和涛子都是无上光荣, 根本也不想遮掩。 这会儿也不怕知道了,涛子很痛快地告诉人,他们这是要去燕城给李重润做事了。 李重润和冯莱莱都走了一个多月了, 可他们留下的各种传说还在被人津津乐道。 李重润的能耐不用说, 整个落云县都瞧见过。 只要被他少提携下,就有说不尽的好处。 没见红旗公社的周红兵, 还有刚被提拔到县里的佟开阳,哪个不是李重润给带出来的。 怪不得霍志军毫不留恋地把现挣钱的买卖都散了, 能搭上李重润可不是眼前这点钱的事儿,前景注定广阔光明。 前头刚庆贺了霍志军要离开,后面黑市那些又犯起了酸, 不明白李重润那样的贵气人咋会看上霍志军这个不入流的黑市贩子。 外面人都看好他去燕城,相反霍家人都不大高兴。 霍志军在家行二,上面一个哥哥, 下面有弟妹,除了他还单着,另三个都结婚成家了。 他当初干黑市,也是家里太穷了,爹妈都病着,他和哥哥接了班,可两人的工资要给爹妈吃药,还要养活一家五口,就是勒紧裤腰带的日子,他哥二十五了都还说不上媳妇。 他从小就有股狠劲儿,也不想过天天吃不饱的日子,心一横把工作让给弟弟,自己跑出来干了黑市买卖。 从此霍家的日子好过起来,他帮着兄弟妹妹都结了婚,爹妈的身子也养好了不少。 倒是他自己,干黑市就是挺而走险,他已做好了随时进监狱的准备,再娶妻生子就不地道了,所以他一直想的是等金盆洗手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从七月十九号全国通报动乱结束,对黑市生意的监管就日渐松泛起来,都猜着过不了多久应该能正大光明了。 霍家上下都是欢欣不已,怕二儿子心野了,霍志军他妈催着他嫂子弟媳两个开始给他张罗相看。 霍志军还是拒绝相看,嫂子弟媳其实是怕他结婚只顾自己小家的,刚好顺水推舟不问了。 他爹妈却想他找个媳妇能拴住他,一家子好几个想法,家里气氛有些微妙。 正当这个节骨眼上,霍志军竟散了买卖要去燕城,在霍家可不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嫁了的妹妹,都一起声讨他怎么不经家里同意就把生财的路给收了,往后家里要怎么办。 看着理直气壮的兄弟两口,还有不表态实已是认同的爹妈,霍志军才觉着以往大错特错了,他辛苦奔忙的博命钱养大了一家的胃口。 入黑市的本钱都是他东凑西凑的,跟家里一点干系都没有,也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生意,他不知道家里人凭啥觉着该归公。 这些年他挣的钱大多都填了家里,父母的病,哥哥弟弟妹妹风光结婚哪样不是他出钱,还有交到父母那里攒家底儿的,他除了货本儿和那点流动应急的,手里竟没存下钱。 看着愤怒找他要说法的亲人们,霍志军心口被冻得拔凉拔凉的。 黑市里游走的人,哪个是善茬? 之前当他们是亲人,他愿意给。 现在想生吞活剥他的,想他一辈子给家里当挣钱的牛马,霍志军怎会惯着。 霍志军直接在家里掀了桌子,说他自己的买卖跟家里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卖了散了想咋样就咋样,谁都别跟他指手划脚。 那么些年吃他喝他的,他不计较也别当他是傻子,家里哪个都欠着他的,没有一大家子都可他一个人养着的。 本来还想转货的钱给爹妈留一部分攒着,这会儿他丁点想法也没了。 只说他已经为家里做足奉献了,爹妈也是他出钱养好的身体,现在他该歇歇,换大哥和弟弟尽自己的心了。 他爹妈再抹泪拉着他说家和万事兴已打动不了他,当天他就简单收拾了衣物搬到了涛子那里。 处事不公,越孝顺能干的越亏待他,一碗水端不平,这样的爹妈只能远离。 他兄弟两家也后悔不该这么草率的闹,却已经晚了。 拿惯要惯了,竟想占成自己的,贪心不足说的就是这种。 第二天揣着转货收上来的钱,在各色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霍志军和涛子包袱款款地离开了落云县,奔燕城去了。 涛子跟着霍志军干,这两年吃喝之外都攒了两千块钱,霍志军把手里货清了,再一点活钱,统共加起来才五千块钱,谁能信? 霍志军近一年可是落云县黑市最叫得响的人物,涛子很为他不值。 霍志军想得开,他知道交上去的钱爹妈那里应该攒了不少,权当他把今后的养老钱一次性给了。 往后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只为自己活了,谁也不能再拿亲情绑着他,还是很划算的。 —— 八月十九日,赵兴广率着他和赵兴传两房的人声势浩大地搬来了。 人多力量大,还都是练家子,搬个家还不如练武课热身活动量大呢。 只十八号一天就全部收拾到位,十九号最早的一趟火车就来了。 通城那边的房子两家都没卖,也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像赵四海说的,留着将来带重孙辈们回去忆往昔还有点意义呢。 冯莱莱记得前世看过的里说过,这个时期出门即便拿着介绍信,可长久逗留还是不允许的。 可这个平行世界却好很多,虽然农村户口还是很难转到城市里,但只要你在城里买了房,一家子是可以长住的。 因为李重润的户口在燕城,她和赵四海是不用担心这些。 赵兴广他们却没有直系亲人在燕城,也是因为之前知晓了这些,不然这边也不敢鼓励他们举家搬迁过来。 搬到燕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房款办过户,然后集中全部人手先把病房区修葺出来,住人的地方倒没那么急。 赵四海和冯莱莱让先到自己那边挤阵子,结果赵兴广和赵兴传根本不当回事,赵瑞柏和赵瑞兴的弟弟妹妹们都觉着这么年龄相当的找间屋子席地住着,晚上讲鬼故事又怕又想听的,这样的日子太刺激奇有趣,竟盼着多来几天才好。 大夏天的,没门没窗的屋子一样住人,配点药一撒也不怕蚊虫,江湖儿女风餐露宿都不怕,有屋子住还挑啥。 好吧,想到自己中二时期的各种奇葩想法,冯莱莱理解了。 赵兴广只比赵四海大一岁,赵兴传小赵四海三岁,所以两家的孙辈都不大。 赵兴广的长孙赵瑞柏今年才二十一岁,赵兴传的长孙赵瑞松还小两岁,才十九。 所以他们的弟弟妹妹们大多还都是中二少男少女呢。 当然这会儿的孩子都早当家,又都不缺力气,所以家里都当成年劳动力使了。 修房子整院子他们也干得有声有色,都很抗造耐操。 从设病房区的话传出去后,这两天来预约病房的病患就络绎不绝的。 所以赵兴广没回来前,赵兴传已经带着赵瑞松开始收拾改造病房区了。 新宅子在梅老太宅子的右面,刚巧这个院子的正门在最右边,这样一长排八间倒座房正好和梅老太这边是隔墙相邻的,中间开个门,就可以连成一体了。 而倒座房靠正门一边可以堵上,这样赵兴广和赵兴传两家人出入也经不到病房区了。 冯满同这个外门大师兄因为功夫俊,又长得好,又是年龄相仿的,赵兴广两房的三代们一来,就都被他帅到了。 人家虽才十七岁,可还是吃公粮的技术员出身的,职场经验丰富,会的也多,手巧脑子也活,人格魅力不要太大。 都是赵家门里的,分那么清干啥,于是都跟着冯满同后面喊起了大师兄,赵家外门内门实现了和谐的一家亲。 有冯满同这个大师兄在前,赵瑞柏和赵瑞松这俩两房的大哥,已经被弟弟妹妹们无情推后面去了。 冯满同打小看着,还要时不时给冯有顺打下手,所以他虽不精,却是通木匠活的。 那边的中医馆就是他边琢磨边摸索着打造的,赵四海只是给他打下手来着。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动手制作病房区的病床矮柜啥的他已得心应手了。 他带着赵兴广两房的中二少年们加班两天就把活干完了,给中医馆省了笔不小的预算。 等霍志军二十一号下午到时,扩大后的中医馆已于上午正式开门,病房区的病房已经入住了一半儿了。 所有的大夫都在梅老太这边的院子集中出诊,冯莱莱是天花板级的专家,这个是无可争议的,她就是中医馆闪闪的金字招牌。 然后赵四海,赵兴广,赵兴传是老专家,冯莱莱不接的病患都由他们接诊。 赵兴广的三个儿子和赵兴传的两个儿子就算是普通大夫,三位老专家轮下来的病患就交给他们了。 诊费也是三级分下来,这样普通的感冒伤风这些常见病也可以收治了, 小病小痛并不比去医院贵多少。 此番改进扩大,首先受到了附近居民的欢迎。 这个是不用预约随来随诊的,刚开门就有不少挂号来看的。 霍志军和涛子按着地址找上门,看到才一个月已发展到如此规模的赵家中医馆,澎湃的心情根本压不住。 番外八 番外八 “霍来。 被两个师弟找来说门, 还都磨着拳盼着是来找事的模样,冯满同怕几个,这才出来看个究竟的。 霍志军和涛子被让进去, 排的倒座房都开成了医馆, 坐堂的大夫都分了好几个屋, 。 还有来往穿梭忙碌的大小少年们, 时有过”请示他下一步工作的, 只大概数数, 这中医馆里 霍志军惊到了:“满同,你们哪儿寻来这么些人?燕城这边能随便雇人手了?” “哪儿呀,这都是我姥爷这边赵家的人, 是一个家门传承的,现在都奉我姐做族长, 医馆是她带着开的。”冯满同给说着情况。 霍志军后面是跟着他师父的人,也是自己人,冯满同当然有啥说啥。 涛子看着越忙越精神的少年们, 小心问道:“都是会功夫的?” 冯满同点头:“赵家子弟人人都要练的。” 在宁新市火车赶火车时, 火车上,还有下火车后一路所见, 各色流窜的混混地痞不是一般的多,两人都有点惊到了。 黑市出身的很多都是混混地痞出身, 霍志军在黑市的名头又响,落云县的混混们都是绕着他走,所以在那里他感受不深。 等他, 出了门才知道,现在外面治安很差。 霍志军这些年黑市不是白混的,很快意识到, 后面做什么可能都避不开这些到处流窜的混混们。 虽然冯满同就能出手料理了,可霍志军是明白人,若是后面还要搭上冯满同给保驾护航的话,那李重润叫他来何用? 刚过来的公交车上,他就忧心这个呢。 现在看着一院子生龙活虎的英气少年们,霍志军把心彻底地放到了肚子里。 想想李重润的手段,又怎会考虑不到这些? 等李重润下班回来,看他连军车都开上了,悄悄问了冯满同,知道是给部队训练队伍呢,给副营级都得哄着他干活,霍志军决定抱上这条金大腿一辈子就不撒手了。 来前霍志军都计划好了,他和涛子先找家招待所住着,等都落实好干什么了,找个方便的地儿再租间屋子的。 没想到,这边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赵四海正院还有三间西厢房呢,一厅两房给他和涛子住刚合适。 里面还只有床,冯满同说他已经上手了,这两天带着师弟们赶个工,保证三天就能把柜子桌椅都给他们到位。 霍志军和涛子心里暖热着,赵家这是接纳他们当自己人了。 乍到生地的茫然都没能升起,心已经踏实下来。 晚上又是丰盛的接风宴,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 这么多人住一个院子,还不是一家子血亲,却没有各怀私心,反是互相着想和体贴,长辈慈爱,晚辈恭孝,是真切切的合睦温情,让你不由自主就想和他们融为一家人。 霍志军被家人冻住的心境,在这里又融化了。 晚饭后,李重润就跟霍志军说了要买货车的计划,听说赵家专走武道路子的一房人负责押车走货,霍志军和涛子都有些激动兴奋。 这样哪里走不得?还问是不是一辆车少点了? 李重润让他们稍安勿躁,说等后续政策有说法了,再跟进也不迟。 这才让两人冷静下来。 对于出资和股份占比,李重润是想他和赵兴业家各出一半的投资,然后各占一半的股。 然后在他这一半股里,他占50%,霍志军40%,涛子10%。 霍志军没想到李重润会这么大手笔给他配干股,涛子更没想到股份还有自己的份儿。 虽然李重润说了他自己只出投资,只管大方向,他这边出力的都是霍志军和涛子,给他们股份应当应分。 可霍志军和涛子心里是有数的,在人生地不熟的首都燕城,没有李重润的人脉,没有他身后的赵家,凭他们两个在燕城连立足都不能。 这门生意,没有他们照样做得起,可没有李重润谋划调度,谁都支棱不起来。 把这些事实摆出来,霍志军坚持李重润的投资他也出一半,不然他没脸拿股份分钱。 涛子也是这个意思。 见向来不跟自己反驳的霍志军说的有理有据的,这只是试水的小生意,拥有过庞大的集团帝国的李大佬,这点儿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遂点头准了霍志军的,至于涛子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不用李重润多说,霍志军就给他镇压了。 —— 第二天是礼拜天,李重润休息,冯莱莱怀孕后,休息日早上的武课两人都不起了,会睡到自然醒。 冯满同还是雷打不动的老时间起来,赵兴广两家搬过来后,又多了八个师姐妹,加上赵瑞珠和赵瑞瑶,都要他代师传功夫的。 然后那边医馆的赵家男孙们打坐吸收日华或者争取吸收日华后,也都找过来跟他这个外门大师兄练外家功夫。 所以冯满同这个大师兄已经不分内外门了,只要是赵家的外家功夫,长辈们已经默许都由他代为传授了。 随着深入了解,李重润这个无内功根基的,竟是赵家门内,成河大佬冯莱莱下的第二高手。 别说庆字辈第一人赵庆弘根本难以望其项背,就是兴字辈这些老家伙也都心知自己不是对手。 好在可以端着长辈的身份,不用下场比较,不然长辈的面子真没地方搁了。 李重润自己厉害,教徒弟也是第一流,愣是把同样没内功根基的冯满同也教出来了,赵家孙辈们,现在只赵兴业那边的最大的孙子能比他稍强那么丁点,剩下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重润和冯满同这对儿师徒,真是给赵家这帮刷新了观念。 这不,承认自己不会教后,赵兴广和赵兴传就由着孙子孙女们跟着冯满同学功夫了。 赵四海知道后,那个得意。 最优秀的人都出自他这一房,他这房一脉单传,却把别个子孙满堂的比到十万八千里外,他咋就这么能呢! 霍志军和涛子有幸近距离地观看了赵家的早武课,冯满同带着十八个少年人练武的场面太震撼,两人看得热血沸腾,又悠然神往。 “军哥,赵家得有多少人呐?和咱合作的那房不是还没来?全是会功夫的,出门横着走都不怕,混混们撞上还不得被打的屁滚尿流啊!” 霍志军想的更远,他没少听那些给他贩货的司机说路上的车匪路霸有多凶悍,都是要命的路数。 所以之前他从不敢想自己走车贩货。 可眼前这些赵家子弟却让他豪气千云,有这么些练家子,这要运作好了,货运这块儿会是个大肉饼,太大有可为了。 赵兴业哪肯落于人后,掐着礼拜天李重润休息,这不带着赵庆弘和赵瑞丰两个,揣着钱和黄金赶大早来了。 黄金交给梅老太,现金六千五百块递给李重润,等着李重润往下安排。 李重润招呼霍志军和涛子给介绍了,正式说了股份的分配。 问到霍志军占的是李重润这边的股,赵兴业就觉着李重润太让着他这边,怪亏的。 他和霍志军想到一处了,觉这整桩买卖里,李重润这个运筹惟幄的人才是核心,没他啥也别谈了。 所以,股份这样分就不对不合理,必须重新分配。 李重润占40%,赵兴业这房占35%,霍志军占20%,涛子占5%,这样才勉强合理。 霍志军和涛子的占比不变,等于是赵兴业把自家50%里挪出了15%给了李重润。 李重润哪肯占这么多,他想挣钱再开拓商路就是,犯不着在自己人这里找补。 正僵持时,霍志军趁机乱入,他觉着自己拿20%太烧手了,15%都多了。不如他那里挪5%给赵兴业,这样赵兴业家和李重润都是40%最合适。 遇上霍志军和赵兴业父子想法一致,竟一致对他,赵兴业最后还拿长辈的身份压他,李重润不愿为这么点钱拉扯,只能想着以后做啥都带上他们发财,这事儿就不在来回扯了。 这样,李重润和赵兴业房都是40%,霍志军15%,涛子5%。 出资方面,赵兴业出六千,李重润出四千,霍志军出三千。 车子生产厂家就在燕城,李重润已问过了,直接带钱提车就行。 师父有事,这时候又得劳动冯满同这个全能大师兄了站出来了,去提车的货车大师傅非他莫属。 李重润在燕城培训时,开车是所有的技术员的入门基础技能,所以冯满同会开车。 这一年多练下来,他已是个车技熟练的老司机了。 教徒弟是干嘛用的,当然是要给师父鞍前马后的。 跟冯莱莱借了人,李重润开车带着冯满同,霍志军,赵庆弘三个人去提车。 有李重润这个机械大能和他徒弟,去车厂都不用人说明,自己上手啥都是通的,车厂的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把车交给人就行了。 只来回两个小时,早上八点出的门,十点钟他们就把大货车提了回来。 一时医馆里的中二少年们全跑出来围观,还有找赵瑞丰忽悠商量两下里换换的,司机对少年们来说绝对是拉风酷帅的职业,比什么医馆干杂活的学徒工强多少去了。 被赵瑞丰挥苍蝇似的赶走,觉着还是自家爷爷眼光好,给他们定位了这么适合的职场方向。。 车有了,却没司机,当然要加紧教出来。 这事儿还得冯满同上,霍志军,涛子,赵庆弘,赵瑞丰是第一批学员。 冯莱莱干脆给了冯满同一个礼拜时间,让他先把这些人教会再回医馆上班。 练武的人别的不灵光,学开车,冯莱莱相信都会很快上手。 她觉着一个礼拜都学不会的,也不配说练了赵家功夫了。 她这样一说,赵庆弘和赵瑞丰叔侄俩更是立意要表现好。 李重润也不担心新车给他们练坏了,以冯满同现在的武力值,学车中的突发状况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他又是机修技术员出身,车的构造原理都是通的,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李重润自信得很。 放手让冯满同带着人找地儿练车,他去找吴妈商量中午给冯莱莱吃点什么好了。 李重润这次能拿出来四千块的入股买车钱,还是多亏参祖宗供献出来的那些参须。 之前拿出大半根参须给温老太和邵老爷子入药,效果惊人,冯莱莱还是低估了参须的不凡。 两人刚服上药没几天,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长足进益了。 温老太太前几天还磕绊走几步就要累气喘的状态,服药后走路顺畅了不说,连走一上午都不觉着累。 原定三个月的疗程,这样不用两个月,冯莱莱觉着温老太就能彻底痊愈。 两天后,温老太太都能跟着温老先生慢慢走着去买菜了,被左右邻居好一顿围观。 邵老爷子这里也是,服药后,满面红光精气旺,思维灵敏了,记忆力也好了,各方面年轻了十岁不止的样子。 服药才三天,温老太太和邵爷爷两边都已经被问到N次了。 知道他们针灸之外又另服了冯莱莱给配的滋补的药,就有人通过温老先生和邵老爷子来求药了。 两家这才后知后觉到,冯莱莱给他们配的药很不凡,估计都是有钱都买不到那种。 心里那个感激和不安,就是邵家也没办法淡定了 别人再问他们配药花了多少钱,一家说拿房子抵了价,一家说亲戚情份欠大了,根本无从偿还。 反正问的人心里都有数了,药是珍稀难觅的。 也是,两人服药后的效果就在眼前,这个都深信不疑。 于是,千托万托地求着两家上冯莱莱这里求药。 知道参须有如此不凡功效后,想到李重润曾经说的,多年后百年老参都能拍卖出几百万的价格,手里的参须冯莱莱就不想再随便给人入药了。 以现在的物价,实在划不来。 而且空间里参祖宗夫妻大概是为扩大空间使出来洪荒之力,脱落了三十根参须给她后,就进入到休眠状态。 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恢复,所以手里的参须就更要珍惜了。 大多数都回绝了,可邵老爷子那里来的有两位,和温老先生那里的一位,都是两家不同寻常的关系。 看出他们也确实两边为难,冯莱莱直接开出两千块的高价,想着能给求药的吓退。 没想到三个人立马回家拿钱又来了,冯莱莱没办法,用上次剩的那小半根参须制了三份补药,入账了六千块。 原想着还上梅奶奶的五千块钱,这边要买货车,就先拿出来用上了。 番外九 番外九 李重润的意思, 最好参与到货运事开车,这样任何一个人都能开车上路,倒换着来, 谁都不累, 还能攒经。 燕城市街面上流动小商贩一天天多起来, 虽没有明确的文件下达, 但是鼓励无业人显了。 货车也是运货贩货, 贩的都是些品, 起的是流通货品的作用,这是大势所趋,李重润觉着机。 , 别人先吃上一口的,他也看不上。 这样赵兴业的孙子们就要赶紧来燕城学开车了, 可院子还没落实好呢。 都是紧密围绕在族长身边的小团体,一房有难处,三房支援呐! 赵四海, 赵兴广, 赵兴传三人都说可以先三家挤挤住着,等找到合适的院子再搬就是了。 赵兴业一大家子十九口人, 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院子,这么些人叨扰着, 只吃喝上就不少搭。 兄弟们都是大方的,拿钱肯定都不收,他是做不来这样厚颜的事。 最后去电话往家捎话, 让几个孙辈先过来学开车,家里先做好搬家的准备,他这边再抓紧找院子。 知道赵兴业这边的瑞字辈的都过来, 中医馆的这帮瑞字辈的少年们是最高兴的。 这个年龄段的,最是爱呼朋唤友疯玩疯闹,已经计划着人都到齐后来个比武大会,要以武定排名,就看谁有本事做二师兄了。 中医馆里,这些中二少年忙碌之余都在热聊这个,冯莱莱的五感太灵敏了,想不听到都难。 在她这里,二师兄是和八戒划等号的,不明白这个提起来就喜感的二师兄有什么好争的。 第二天大早,五房留家里的瑞字辈们就都到了,加上先来的赵瑞丰,还有中医馆帮忙的瑞珠瑞瑶,七个小伙子,四个姑娘,一共十一个人。 可最小的瑞久才十三岁,个子虽不矮,学车也是不能带他的。 知道自己学车无望,小少年还没能伤心一分钟,很快被中医馆的堂兄弟们拥上来给哄走了。 七房和十五房的堂兄弟姐妹们有一半都和他年龄相仿,再不像家里都嫌他小不爱带他,赵瑞久跟人那个相见恨晚呐! 冯莱莱数了数,三房的三代们一共二十七人,十七岁以下的就十七人,赵兴业那边之前就已发话开学都要把学上起来。 既然这个族长必须当起来,她有责任把家族发展的基调定好。 想到之后的高考,她觉着该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那赵兴广和赵兴传这边的也该跟进,上学的事也都要安排上了。 趁着人都在,她跟赵兴广和赵兴传提了这事。 李重润和冯莱莱什么样的学识见地,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却已人人都心服口服。 哪怕冯莱莱没有成河大佬的光环,李重润没有强横的武力值加持,两人也足够优秀,何时何地都会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赵兴广都能觉出来的好,赵兴传这个赵家兄弟读书最多的更赞同了。 冯莱莱这里提出让年龄合适的孙辈接着读书,他拍着手就差说族长英明了。 两房少年们都傻眼了,自由疯玩惯了,哪个想读书啊! 若是自家爷爷说的,他们都敢拼着挨揍抗争一番的,可这是成河大佬——族长冯莱莱发的话,于是瘪嘴都不敢,老实应着答应下来。 赵兴广都稀奇了:“这帮崽子们头一回这么清清静静没二话,我这儿还攒着劲儿要揍人呢。” 赵兴传满意笑道:“还是族长压得住他们,不信你换回家试试?” 赵兴业赞同:“兴传说的是,我家这些最服气的就是咱莱……族长,得族长吩咐他们光荣着呢。” —— 晚上夫妻独处时光,冯莱莱和李重润并排坐床上说着彼此白天的大小事情,从互知心意后,两人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每天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要讲给对方知晓。 哪怕对方很小很寻常的事,在两人这里却是那么有趣有意义,听得意犹未尽的。 “我的莱莱还没正式上岗呢,就已经考虑家族下一代的反展了,有你这样的族长是他们的福气。”李重润对妻子的花式吹捧是信手拈来。 冯莱莱现在已经能坦然受之了,拍了下他脑门儿:“注意胎教,别给咱孩子学去,你不是天天嚷着生女儿吗?你想你女儿天天满嘴彩红屁吗?” 李重润僵在了那里,脑内已经联想上了,一个可爱到无敌的小女孩儿屁颠颠跟别的男孩后头各种讨好…… 不!这个他绝不能接受。 果断抬手封拉链状:“莱莱你提醒的对,我会注意的。” 冯莱莱看他竟真信了:“……”她只是想他别废话的。 “到时生了儿子,李重润你得差不多点,可不能重女轻男啊。”冯莱莱不得不为那一半几率的儿子争取一下。 “咱们的孩子男女我都爱,我只是觉着女儿更要呵护些,莱莱你不信我!”李重润觉着被冤枉了。 “嗯,我知道你是个好爸爸。”冯莱莱敷衍地接着拍他的脑门。 心里却是:“信你才怪!”他的儿女双标就差写在脸上了。 “家里办个学习班吧?”冯莱莱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可李重润却秒领会:“你想带着他们高考?” “嗯,就算家里有中医馆,有你的运输公司,可时代在发展,有学识学历的人才能走得更远,瑞字辈的还都正当年,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就太可惜了。”冯莱莱回道。 李重润想想:“我是怕你太累了。” 冯莱莱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是吗?那刚才是谁不依不饶的?你缠着我大半晚的时候还少了吗?你觉着哪个会累?” 脑里那些挥汗如雨的画面连环闪过,李重润只能猴上来抱住人,头埋到她肩头不停闷笑。 “我将功补过行不行?学习班我来主导吧。”李重润主动包揽道。 “你还上班呢,我下午不用上班,正好抓着他们学习。你晚上偶尔抽空辅导下就行,理化划重点这些还是需要你这样真正的学霸把把关的。”冯莱莱给他发糖。 媳妇这样由衷地夸赞他,李重润骨头逢子里都是舒爽的,自然是媳妇说什么听什么。 关于李重润是国内学霸这事儿,冯莱莱也是没想到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国外长大的,接受的都是国外的教育。 谁知他竟是高二回国,只两年的国内教育,高三参加高考,就考出了燕城的理科高考状元。 最气人的是,他之前确实一点没接触国内的教育,完全是临阵磨枪,现学现考的。 想到自己高中三年就差头悬梁椎刺股了,自己这个小学霸,跟人家比就是伪的呀! 好在,现在她已超越了,过目不忘不说,那些理解费劲儿的数理化难题她一眼就通,重新再比,她自信是胜出的那一个。 当然,得和她同床之益,李重润各方面也一路优化,他也不是昨日的他可比的。 不过当年她是文科生,对理科范围不了解,所以还得李重润给她把握大方向。 夫妻俩互相补充着把这些事商量好,看已近十二点了,关了灯准备睡觉。 正朦朦胧胧间,黑暗中李重润神来一句:“莱莱,你说咱们那什么时候……不影响胎教吧?” 这回换冯莱莱僵在那里,瞬间羞耻感爆棚。 一时恶向胆边生,抓起枕头扔到他脸上:“我说会,所以你以后就别想了!” 李重润拿开枕头,伸开肌肉虬健的手臂给她枕着,搂着她陪着小心,还有点自说自话的意思:“别恼,我觉着肯定不会,你有三岁前的记忆吗?我也没有,肯定有壁隔着呢……” 冯莱莱就在他不停地絮絮叨叨,长篇大论的自我建设洗脑中睡着了。 —— 定好计划当然要马上执行,上午上班时,她就让赵瑞珠去通知外面教学车的冯满同,让他带着那边的瑞字辈们在中医馆中午下班前过来开会,她有事要宣布。 中医馆现在还是只上午开门接诊,然后病房区那边会有大夫轮值。 做为中医馆的金字塔尖,冯莱莱,赵四海,还有赵兴广,赵兴传是不参与值班的。 值班大夫是由两房庆字辈的五人担任的,当然若有他们搞不定的,家里的四位专家是要出马支援的。 赵兴广和赵兴传尝到了下午不坐班的乐趣后,再不想回首当初的日子了。 冯莱莱虽只招集了全体瑞字辈来开会,可三个老头加五位叔伯都很好奇,冯莱莱也不提前跟他们说,所以,等开会的人来齐时,八位长辈也都在边上准备列席围观呢。 数了数,瑞字辈的二十七人,加一个冯满同,一共二十八人。 虽然赵瑞谷这几个打头的都比她大,可算上前世的二十四年多,加上穿来的一年半,她已经有二十六年的人生经历了,比最大的赵瑞谷还大两岁。 所以冯莱莱自觉是李重润外最大的三代了。 李重润又不跟他们混一处,想当然就是她最大。 所以冯莱莱气势十足地站到前面,倒并不是我是族长的大家长心态。 对族长这一说法,她还没培养出代入感呢。 不过,跟李重润这个前世超级真大佬做久了夫妻,她不知不觉已被同化。 站那里就自带二米八赫赫气场:“兄弟姐妹们,我现在宣布个事情,以后每天下午,咱们瑞字辈的都要集中起来补习文化课。 下午三点到五点半,三堂课,课表我已经整理好了,呆会儿我交给满同,让他给你们看。 今天先给你们消化一下,明天咱们就正式开始执行。” 她这一宣布,不亚于当头一个霹雳,所有瑞字辈的都被炸了个外焦里嫩。 昨天撵他们去上学已经够凄惨了,好在还有几天才开学,好歹能缓缓。 可现在是啥?明天自家里要上补习班儿?这不是给他们本就悲苦的日子雪上加霜吗? 想哀嚎抗议,可面对成河期大佬,想想她深不可测到恐怖的爆表武力值,不敢,绝对不敢呀! 赵瑞谷几个十八岁加的还好,昨天说上学的事就和他们无关,所以这会儿冯莱莱宣布学习班的事,他们也都以为是针对十七岁下的弟妹们,这会儿脸上还很轻松呢。 赵瑞丰坏心眼地和边上的赵瑞松挤眉弄眼着,兴灾乐祸的表情着实扎眼,边上几个岁数小的脸都气鼓了。 赵瑞谷还很有大哥风范地:“族长,我会帮着督促弟妹们好好学习的。” 冯莱莱表示满意:“瑞谷哥,学习班里很需要你们几个哥哥姐姐做好表率,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你们带头努力学习,弟弟妹妹肯定要有样学样比着学的。” 赵瑞谷脸当即呆怔住,还表情丰富地在那儿嘚瑟的赵瑞丰石化在那里。 几个大的互相瞅着,都在使眼色让问问。 赵瑞谷半天才找回神智,终究还得是他这个大哥站出来,艰难问:“族长,我们早过了上学的年龄了……这就不用了吧……” 冯莱莱自有让他们就犯的招数:“怎么不用了,只咱们赵家的传承,武道,医道上,就我个人的体悟心得,想要往高的境界走,还得有深厚的知识体系积累,不然很多东西你根本领悟不来,信我!” 不信行吗?赵家超越所有的成河大佬,说你学习不好提不了境界,谁有能力驳? 就是那五位牛掰哄哄的五祖来,估计也没底气辩吧? 冯莱莱再加把劲儿:“就说我和李重润吧,高中的各门课程我们全擅长。 我们还会画画,会拉手风琴,自学精通了门英语,能流利无障碍跟外国人对话的程度。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就是任何新的学科,无论哪个语种语言,我们都能短时间就掌握学会,还能熟练运用。 会学习爱学习的人,学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咱赵家的传承也是一样。” 冯莱莱用赵家子弟最在意重视的,给他们画着大饼。 当然也是给她和李重润会的那些先打个铺垫。 看下面的瑞字辈们已经大面积动摇中,她笑着活跃着气氛:“你们不是私下商量要比武排大小吗,都想当二师兄是吧?要我说,咱直接双管齐下,文武都比,功夫要比,学习也要比,双料第一才担得起二师兄的名头。” 看下头更动容了,她接着笑:“首先我不是偏袒冯满同啊,他这个大师兄你们是憾动不了的。 他功夫好你们都见证过了,那你们知不知道他学习很好啊,我早就带他学习了,高中课程我们已经过了大半了。 比功夫比学习你们都差他很远。” 她又转向赵瑞谷和赵瑞丰兄弟:“瑞谷瑞丰哥,之前满同的功夫还稍逊你们些呢,现在你们却已经落后了,一个月不到,师父会教,徒弟会学,才会有如此进境。 所以,你们说会学习重不重要呢?” 别说瑞字辈的彻底被洗脑,就是列席的长辈们也执迷不悔了。 赵兴业三个祖父辈的已经不做他想了,可谁不想自己的后代子孙有大突破呢。 三个老头子被冯莱莱一番话鼓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往后谁学习不上心,他们就大棒加大鞭伺候。 更甚的是庆字辈的几个也都被说的心旌摇曳,叔伯们还不好意思,可混在侄子们中的赵庆弘豁得出去,举手说自己也要一起学习。 于是,学开车,中医馆打杂外,又加了新安排,瑞字辈乱入个赵庆弘,赵家学习班走起! 番外十 番外十 又过了一个礼拜, 院子。 却不是四合院,而,就在前面不远的临街处。 离中医馆和赵, 出了胡同, 往左一拐就到了。 赵院子, 要卖的院子倒是有, 可都是一进二进的。 赵兴业四个儿子, 十一个孙辈的大家庭, 孙辈除了赵瑞谷还都没嫁娶呢,最少都得三进的,还得前有倒座后加罩房的大院子才住得开。 这样在左近问了一圈都没遇到合适的。 到别处吧, 这边四房的小辈们已经玩成一片,恨不能早晚都同进同出的, 工作习武学习上搬远了也不便利,赵兴业不想就自己一家跑远了住,就还是不死心地天天在附近转。 那天傍晚他出胡同回赵四海那里, 一打眼那排废旧门脸一下入了他的眼, 他突然转过了弯儿,不是非要买现成的四合院子的。 只要地方够大, 家里那么多小子,还都是一把蛮力的, 啥不能修出来? 趁人不注意,他老人家直接翻墙跑里看了一圈,才发现里面别有乾坤, 也足够大。 不算前门脸的一排房,后面还有前后两排房。 有库房有给人住的单间,他数了下, 够他们一家人宽敞住下了。 最妙的是,排房后面是阔敞的院子,做练武场之外,后面开了个大门,连那台大货车都开得进来。 大货车一直停在外头也不是个事儿,这下有地方了。 他回去又喊了赵庆弘过来瞧,父子俩眼光一致,都觉着这就是最适合的院子。 两人急匆匆又回去找梅老太和吴妈,问知不知道这处院子。 梅老太和吴妈当然知道,这家房主之前被打成资本家下放,也是刚平反回来没多久。 这是他家祖辈开布庄的院子,前面门脸开店,后面他家里所有买卖的伙计都集中在这边住。 院子已经废弃十几年了,虽然房屋框架还在,可破败成那样可咋住人呐!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房子当初吊死过人,后来伙计们一夜之间搬空,到现在还有老人记得吓得脸青腿抖的伙计都说院里闹鬼。 也所以,这么大一处院子,那十年间没人打主意来住,不吉利的房子谁有胆住。 没想到吴妈讲完房子的故旧,赵兴业父子竟丁点不嫌,直说他们赵家子弟阳气盛着呢,有他们住着什么阴邪之事都得退散,还是执意要买。 梅老太和吴妈只好给他跑去打听。 赵兴业又拉着另三个赵老头,把冯莱莱和刚下班的李重润也喊上,一行人又过去里外踩点看了。 赵兴业父子意气风发地指着院子四处,说房子都是好砖起的,结实着呢,再十几二十年也塌不了,修修后好住着呢。 另三个老头也觉着可行,反而闹鬼的事谁都没上心。 江湖儿女,荒郊野岭的坟地都睡过,还真不怕这些。 只看这个面积,李重润和冯莱莱也觉着入手不亏。 家里二三十号的年青壮劳力,又是修房子修出经验的,现在连打家具都上手了,房子破还真不算事儿。 这么一会儿,梅老太和吴妈也跟刘大姐找到房主那家问好了价儿。 那家根本没想这处破得四处漏风还有不吉名声的房子会有人买。 早恨不能赶紧脱手了,可多少年了连问都没人问,房主已当这个院子不存在了。 没想到今天竟有人来问价,虽和梅老太说不上话,可梅老太的大名这片儿就没人不知道。 那院子的根底也是瞒不了人家的,所以直接喊了个白菜价。 那么大个院子,说是两千五百块就卖,说完还忐忑地看着梅老太,生怕她又不要了。 再嫌弃这院子不好,可二千五的价格也确实低没边了,再讲价就太不讲究了。 梅老太也知赵家那几个老头必也不会这么干,拦住还想讲价的吴妈,她说明天带买主过来交钱签合同。 送梅老太出门时,房主那个殷勤相送,要不拦着,都恨不能跟着送过来的架势。 他是真怕夜长梦多啊。 二千五的房价直接给这些人整激动了,这不是白捡一样的吗! 必须马上买,第二天一大早,揣上梅老太帮着卖黄金的钱,去找房主交房款办过户,到中午的时候,赵兴业就是在首都燕城置了房产的人了。 再一天就九月一号开学了,瑞字辈们上学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再不搬家过来也不行了。 下午赵庆弘就带着赵瑞谷几个大的坐车回了通城,八月三十一号大早,又都大包小包地扛着,带着那边的留守人员浩浩荡荡地搬家过来了。 虽是夏末,天还是燥热,一家子也学着赵兴广赵兴传搬家时那样,就在新家里打地铺住着,修一间房住一间。 有自己房子了,他们是再谁家也不肯去打扰了。 九月一号开学后,三房十七岁下的呼啦都去上学了,各家的院子里猛一清净下来,还都怪不适应的。 一个礼拜下来,大师傅带的好,学车的全体赵家人都熟练出师不说,就是霍志军和涛子也开得很顺当了。 圆满完成任务,冯满同要回中医馆上岗了,货车也该走第一趟车了。 霍志军干了这么多年的黑市买卖,市场什么货紧俏好销,东西南北的货物是怎么互通有无,他都是门清着。 来燕城转了两天,他基本就摸清了进货销货的路数。 他开始还想找李重润商量进货事宜,李重润给了他两千块钱的进货钱,说了不够还有,就让他自己定夺了。 霍志军越来越喜欢赵家上下的行事风格,也愿意更深地融入。 李重润给他莫大的信任,他也不废话就接着,每天学车之外,就和涛子出去寻么进货。 他这次想先往武梁那边跑,秋天了,那边苹果该上市了,贩一圈货再带些苹果回来,肯定好销。 他实是这方面钻营的高手,只一个礼拜时间,他和涛子找的布料厂和鞋厂,还有被服厂,买的各色瑕疵布,鞋,床单,被套子进了。 又去日用百货厂进的图案有划痕的暖壶,搪瓷缸子,脸盆子,日化厂搞来的雪花膏香皂卫生纸这些,五花八门的装了大半车,花去了一千八百块。 剩下二百路上加油吃饭,之后出货回钱再进货,最后回燕城就能回本再挣钱了。 准备妥当,第二天大早就准备发车了。 第一次为稳妥些,是赵庆弘带着赵瑞丰开车护车,霍志军和涛子也都去,等把路子走明白了,后续霍志军就可以留燕城统走调度了。 李重润和冯莱莱早惦记着走货车时,要趁机把空间里的鸡蛋给清一茬出去。 空间里那些鸡每天三个蛋,一天就是七十几个蛋。从七月搬到燕城开始,差不多有三千近四百枚蛋了。 后面鸡夫妻又孵了十五只鸡,后续鸡蛋只会越积越多。 平时家里鸡蛋日日不断吃,假托李重润能搞来新鲜不要票的鸡蛋,也给赵兴广两家送了几回。 一次也不能多拿,不然太引人怀疑了,只能二三十个装一筐拿去,就这还直说李重润能耐,咋弄来这么多不要票的鸡蛋。 还非要算钱,没奈何冯莱莱只好说到时中医馆结账时都从那里扣,这才暂时糊弄过去。 这样一家送了五六十个蛋,冯莱莱也不能再继续了。 昨天又给刚搬来的赵兴业家送了五十个,空间里还剩三千出头的鸡蛋,然后鸡还在一天不落的产蛋,再不想法子给清一清,她都要晕在蛋山里了。 原来是想给卖了,可冯莱莱前天无聊下测了空间里鸡蛋的能量,发现虽然只有很少的一丢丢,比那些珍惜补药差不少,可这已经很不寻常了。 她又一一测了空间里可充值的肉和调料,还有她储藏在空间的那些吃的,发现都和鸡蛋一样蕴含着丝丝能量。 要知道除了参须外,她只在少数的珍惜药材里才测出过这种能量来。 家里人都是武道高手,所以个个生龙活虎的,她之前当是常年练武的原因。 现在看冯满同比赵家子弟都快速的进步,李重润的教学给力是主因,可空间里的这些吃的也算给他开了小小的金手指了。 再想到搬进来后梅老太和吴妈一日日变好的气色,这也不仅是心情好吃嘛嘛香的功劳了。 空间的肉蛋这些绝对也起了作用。 那样的话这些鸡蛋最好就不卖了,还是给赵家几房的人吃了才好。 算上自家,四房人加上霍志军和涛子,差不多就六十口人了,这些鸡蛋完全能消耗得掉。 她前面刚给瑞字辈们画了学习好就能在武道上有所体悟突破的大饼,这会儿很希望通过一天一个空间蛋,能让他们有所进益。 这样她画的也不算空饼了。 可这么多鸡蛋拿出来,搁谁都要怀疑的呀。 这锅还得让霍志军这个曾经的黑市贩子来背,得借着他的名头给鸡蛋的来处名正言顺了。 可霍志军见了这么多鸡蛋就不怀疑吗? 李重润很光棍儿:“还像以前一样,晚上叫霍志军两个来花园后门运鸡蛋,不用解释,他也不会问的。” 冯莱莱:“这……行吗?就这么简单粗暴?” “解释不了就无需解释!”李重润霸气说道,“放心,他们也不会乱说。就说了也不怕,没凭没据的,鸡蛋的出处他都找不出来,谁信?放心,他要有二心,你老公多的是手段收拾他。” 想到前世他那些翻手为云的丰功伟绩,冯莱莱决定听老公的。 果然,晚上霍志军开货车过来后门处,看到李重润给他一筐筐的递鸡蛋,他和涛子眼里虽惊讶连闪,却多的话一句没问。 五十枚一筐,一共六十筐子,都是这阵子冯莱莱给几个老赵头派活现编的。 李重润吩咐两人,对外就说这些鸡蛋是他们自己从原黑市路子那里搞来的。 霍志军和涛子马上意会附和,说除了他们两个,谁都不会知道鸡蛋的来处。 就说这么上道儿拎得清。 这样霍志军卖上这么回鸡蛋,赵家上下就都知道他能搞到便宜又新鲜的鸡蛋。 就问你外面卖七分的鸡蛋五分就买了,你会不会多买。 中医馆开起来了,货车也开始贩货了,都不会差钱了,一天一个鸡蛋谁又不舍得吃呢! 为了家族里的人吃上能量鸡蛋,冯莱莱这个族长也是操碎了心。 —— 时光如水流逝,转眼就到了七七年,刚进入五月,冯莱莱跟家人们说,准备这两三天她就该生了。 冯神医说的,那就是百分之百了。 吴妈和梅老太统领着,家里一大堆奶奶,伯娘,婶子,嫂子们全动员起来,等着给她做个豪华月子。 冯莱莱早都说了,她能控制住生孩子的过程,不存在危险之说,让大家都松弛下来。 成河境界大佬能人所不能,看多了冯莱莱的无边能力,都信生孩子于她就是到日子缷货,赵四海都不担心了。 只有李重润一个例外的,理论上他都懂,冯莱莱也再三跟他说了,生的时候她发动日华之力往外推引,她还怕生太快太顺当了反吓到人呢。 开始李重润还正常,可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他人却日渐焦虑忧心,每天对着冯莱莱的孕肚反复念叨,和宝宝商量要好好的,出来的时候不要折磨妈妈…… 冯莱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她想宝宝肯定也想捂耳朵。 也是不想他太疯魔了,冯莱莱早都探知道宝宝的性别,她故意瞒着没说。 她的医术在那里摆着,那么多疑难重症都一探就准,没道理把不出个孩子姓别来。 所以家里的众女眷关心问到,冯莱莱只好以想生的时候留点惊喜悬念给搪塞过去。 也是受不了李重润越见严重的神经质,到了五月一号,冯莱莱就宣布了。 原以为她这么自信的态度,李重润总该好点吧。 可“五一”带着队伍参加大练兵后,他直接就请了产假回家了。 庄部长也是真惯着他,李重润请的没说定期限的假,他竟乐呵呵给准了。 也是这九个月的时间里,李重润一路给他创造辉煌佳绩,他老人家再不舍得放人了。 所以只要李重润不提走,他是万事好商量的。 去年“十一”大比武结束,他就给李重润提了正营待遇,这回“五一”练兵前就说了,进五月就给他一步到位提正团的工资待遇。 也是庄部长这样礼遇,李重润也真张不开口说要走人。 这回刚好冯莱莱要生孩子,李重润想给她做月子外,趁着在家里,也要无干扰地想想之后要何去何从了。 番外十一 番外十一 五月三号, 春深日暖,争相开放,鸟儿在枝头叽喳欢歌, 溪流潺潺入池, 鱼儿嘻戏欢跃于水面, 吃过早饭, 候着所有人都撂下碗筷了, 冯莱莱” , 慌乱中带翻了椅子。 刹时一家子都被传染了,抢过来瞧的,团头的, 均失了冷静。 冯莱莱一把拍开李重润,一点看不出异常地分派着:“梅奶奶和吴妈陪着我去产房就行, 姥爷你和李重润等着抱宝宝吧。” 看李重润脸色煞白要晕的样子,冯莱莱要愁死,嫌弃道:“李重润, 你女儿见你这样会嫌你的, 一辈子的黑历史。” 再喜欢女儿,可和媳妇比起来都要靠后。 李重润执意抱起她往两人自己的院子急走, 声音紧绷着:“女儿今天要不乖,让你受痛受累了, 我一样要揍她,冯莱莱我也进去陪你吧?” 生孩子血淋淋的太不衬她的光辉形象了,她才不要。 冯莱莱主打的就是一个速度地生完, 看到的人越少越好。 什么老公陪产这些仪式感,真的和她不搭。 不惊不怕的,她真不需要老公执手挥泪拉着不放。 冯满同快跑过去烧水准备了, 这些事情他都提前问好了,这会儿开始进入状态。 产房设在夫妻俩院子的耳房里,临近产期每天都要进行消毒,只等今天了。 进了产房,冯莱莱给李重润推出去,他又可怜兮地看向后面跟进来的梅老太和吴妈。 两个老太太视若无睹地略过他,两人进屋关了门。 到最后李重润还不是屁颠颠冯莱莱说什么是什么的,她们才不浪费那个感情呢。 俩老太太都是坚定站冯莱莱身后的。 赵四海过来拉李重润站到边上:“你进去莱莱反不肯生呢,想早点看到莱莱和果果,你就老实等着。” 因为冯莱莱在孕期格外喜吃水果,到了比饭还要重视的程度,整个孕期,赵家整个总动员地给她弄各种水果吃。 跑货车的赵家子弟和涛子,还有霍志军也是,只要有水果不问价钱就买回来。 所以李重润和冯莱莱就开始喊肚里的宝宝“果果”了,后来都跟着喊,果果就成了宝宝的小名。 李重润终于听进去了,冯莱莱说过她可以控制生产的过程,不存在什么万一。 可关心则乱,叫他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挣开赵四海的手,他开始原地打转。 给赵四海眼晕的,想想孙女和重孙女,他忍了! 十分钟后,冯满同一手提两桶,送过来两桶滚热的开水和两桶晾好的温开水,敲门给吴妈递进去。 期间冯莱莱在里面和梅老太如常说话,产妇的呼痛气喘一概没有。 等热水就续了,她跟梅老太和吴妈点头:“我要生了,会很快。” 闭眼催动日华之力,给下到盆中的宝宝包裹着,一点点地向外推动…… 吴妈先还没反应过来,她探过冯莱莱产道还没开呢,这哪有要生的迹象? 梅老太对冯莱莱的话却是深信不疑,按她说的做好了迎接小婴儿的准备。 可产程之快,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十分钟后,产道于瞬息间开了,婴儿的头部已隐约冒出。 压下惊讶,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就看着小婴儿一点一点地被轻柔地推送出来,五分钟的时间,小婴儿已经舒展展地被梅老太抱了起来。 不用倒提着打屁股,她自己亮着小嗓音清脆地喊了两声,没有哭意,倒像是向人宣告着她的到来。 梅老太眼里还闪着泪,可嘴角却是那样爱怜不尽的笑,抱着宝宝给冯莱莱看着:“哎哟!我就没见过比咱果果还好看的宝贝儿,你瞧,白得都发光呢,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手里利落地给她擦拭着,嘴上的夸夸涛涛不绝。 那边吴妈兑好水要冯莱莱擦洗,却被坐起来的冯莱莱把布巾接过去:“吴妈我自己来,你帮梅奶奶一起给果果洗吧。” 抬头见冯莱莱丁点疲惫之色都没有,再打量产床上血都没流多少,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能信还有人这样容易就把孩子生了。 虽然冯莱莱之前说了多次,她生孩子没什么可费力的,更不会有危险,让不必严阵以待。 可连准备到生,才用了半个小时,产妇和孩子都轻轻松松的,这着实太颠覆了。 听到小婴儿的喊声,外面等着的赵四海和李重润也愣了一瞬,他们也没能想到会这么快。 冯莱莱连个哼声都没传出来呢。 俩都见过听过多少了,女人生孩子危险不说还煎熬,产程不顺生两三天的都有。 当年赵水柳出生时,赵四海可是外头等了足十个小时,他想着冯莱莱就是能控制产程,可毕竟是要耗血气的,肯定也不是平时的状态,这样他以为冯莱莱的很快是相对的,他是以一到两个小时预估的。 爷俩几乎是同时奔到门外头,李重润的盼妻眼差点要把门洞穿了:“莱莱,你怎么样?你先回我一声好不好?”都是抖音发声了。 里面娇嗔地一句:“我好着呢,安静点儿,等会儿抱果果给你们看。” 轻松卸货了,冯莱莱心情好多了,对李重润也有了好态度。 里面哗哗地水声在响,知道是在给母女俩打理收拾呢,赵四海又拽着李重润稍退后些等着。 不想,呼啦一下,院子里涌进来一帮子老老少少,除了上学的瑞字辈和出车在外的,留了两个医馆值班的,赵家那三房剩下的竟是一个不少都来了。 到上班的点了,这边一个人都没去中医馆上班,冯莱莱又说过她这一两天就生了,这不就都想到了,也全跑过来了。 进来没听到产妇的呼喊动静,还当冯莱莱没生呢。 正要安慰赵四海和李重润不急,大伙都陪着他们等,很快就过去了。 产房门这时打开了,梅老太抱着包裹好的小姑娘走出来,李重润展开轻功一步纵过去,只匆匆打量了襁褓中的女儿一眼,人已经闪身进了产房。 之后是冯莱莱嫌弃的声音:“你就不能容我再收拾一下,我还想洗个头呢。” 接着是李重润小媳妇一样:“做月子期间不是不能洗头吗?” “那是别人不是我,成河大佬是不需要做月子的,懂?” “你确定?这真不是小事,冯莱莱你不能任性。”久违的冯莱莱都喊出来了,可见是急了。 “确定以及肯定,我惜命着呢,李重润你太烦了,赶紧去看你宝贝女儿,哀家不宣你不许过来。” 李重润这才信她不是乱来,重又放低了姿态:“咱俩才是要过一辈子的,先顾你才是女儿,主次不能乱。你别动,我给你洗头……” 排队看着漂亮到惊人的婴儿小果果,耳边听着小夫妻你来我往说着话。 男人们粗枝大叶听过就算,赵家的老少女眷们却都眼露感慨羡意。 冯莱莱孕期十月,李重润的表现一再刷新她们的观念。 专给媳妇做想吃的菜,给她洗里外衣服,恨不能所有事都给他代劳,这样一款的丈夫她们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会儿也是,女儿都不多看,一心只关心生产的媳妇儿。 自己是没那个福气了,要是女儿能嫁得有李重润一半表现的,看着女儿被捧在手心,此生也不算白过了。 成河期大佬生孩子都能这么快进,短暂的惊异过后,大家也都坦然下来。 主要是冯莱莱创造的奇迹太多了,什么事搁到她这里很快就会顺理成章。 只是果果小朋友不愧是成河境大佬的孩子,出生就站到了不一样的高度,是那么与众不同,以往的育婴经验根本适用不到她这里。 首先长的就不是别的刚出生婴儿红虾虾的样子,头发黑而浓密,比剥壳鸡蛋还嫩白的皮肤,如浓淡适中的墨渲染出来的弯秀的眉毛,扇面般的长睫毛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张开来望着你,整个心都要被她看化了一样。 小巧的鼻子和花瓣小嘴,时不时吸吸嗅嗅地,看着她眼都不舍得挪开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初生婴儿,生出来眼睛就睁开了。 而且一点委屈都不能忍,拉了尿了必要喊两声提醒你,一声都不多,你就知道该给她换尿布了。 饿了却只瘪嘴小声哼哼,冯莱莱少晚两步,她声音也没见大。真的是小精怪,反正最会心疼体贴她妈了。 最稀罕人的是,小丫头好像会认人。 听到冯莱莱说话,她头会微晃到说话的方向,就像在侧耳听妈妈说话。 李重润说话她好像也能分辨出来,只是她的表现很具迷惑性,是过两天大家才反应过来的。 就是她爸在温柔夸夸她时,远了,她会像听到冯莱莱说话声音时顺着方向倾听。近了,她会忽闪着眼睛看着爸爸,你多说说呀的表情太可爱了。 可等他爸大长篇念叨她时,她直接就给闭眼睛,要是李重润还不停,她就会哇地嚎两嗓子,是嚎不是尿了拉了的喊哦。这样李重润就会以为她哪儿不舒服,会抱起她,念叨声自然没了。 所以小姑娘心疼妈妈外,最会拿捏她爸了。 尿了拉了,饿了,还有烦她爸念叨,竟有三种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根本不会混淆。 发现了小果果是这样的小姑娘后,这些人简直不能相信。 可无论试几次,小姑娘都是这样的表现,你又不得不信。 赵四海喜欢的不知咋表达了,他的重孙女就是这么天上地下独一的好宝。 番外十二 番外十二 生完孩子跟没事人一样的冯莱莱, 眷们都没了用武之地。 若不是大家强力禁止,冯莱莱问题。 ,她才歇了想法。 , 果果也乖得不得了, 给她吃饱了, 尿布保持干净, 包被裹得舒坦, 。 晚上她也就起两次, 她妈喂完奶,她爸给换了尿布,她就一觉到天亮。 她爸妈都是武道顶级高手, 日华之力优化过的身体,带她跟玩儿似的, 所以带月子宝宝的兵荒马乱和熬夜疲劳这些根本不存在。 只是小夫妻俩变成了一家三口,人的日子还是悠悠哉哉的。 既然母女俩都不用贴身照顾,赵家女眷们只好退一步, 那就多送点滋补的, 多帮着做月子餐? 相近住了这么久了,还有赵瑞珠姐妹回去说, 赵四海这边哪天不是鸡鱼肉换着吃,鸡蛋更是不限量地吃着。 冯莱莱又每天一个鸡蛋对身体最滋养常挂在嘴上, 这不,李重润让霍志军弄来的新鲜便宜的鸡蛋,现在三家里也是每天一人一个鸡蛋吃着, 还别说,真就觉着精气神比以前好不少了。 所以,人家平时就好吃好喝的不断, 问了吴妈,也是说吃的还是平常那些,就是多换着花样让冯莱莱爱吃就行了。 想到吴妈和李重润花样繁多,见天不重样的菜式,这还不够,还要什么火锅烧烤解解馋,自家只是主妇们的简单炖炒煮,有肉有鱼就是好菜,根本拿不出手啊! 这样送吃的帮做饭也行不通了。 最后只能排着班儿,一天过来个女眷到厨房搭个手,再顺便洗洗尿布,总算找到了能尽心意的地方。 可就这也差点不成,也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争取过来的。 无他,一个是冯满同把着厨房帮忙这事儿,非说他这个当弟弟当舅舅的只剩这么点活儿表心意了,伯娘婶婶大嫂们可不好和他抢。 另一个就是李重润了,说是闺女的尿布他洗也不费事,用不着帮忙。 还是一帮女眷们团结起来,摆事实讲道理,说她们只帮三个月忙就撤了,舅舅和爸爸表现的机会无穷尽,不要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这样亲戚才能相处和睦长久…… 也是看妇女同志们都急了,两人才免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真的太不容易了。 大半年下来,三家都对搬来燕城的日子再满意没有了。 宅子住得比老家还宽敞,每月的收入也比当初翻了不知多少,虽不能和赵四海这边比,可也是每天有荤有蛋地吃着,大米白面也不用再等过年过节了才舍得吃了,一个礼拜最少也要吃两三回。 再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这都是托冯莱莱和李重润来的好日子,家里最小的都明白这点。 所以,冯莱莱这个族长无可指摘,他们能做的就是更紧密团结地跟在她和李重润后头,一辈子不掉队。 中医馆这边,来了就有冯莱莱铺好的底子,第一个月开始赵兴广和赵兴传两家就进账颇丰,一家五百,一家五百五十块。 第一个月拿到分账时,两人都以为算错了。 早前在通州时,他们的中医馆收入最多的一个月都没有超过二百块的。 冯莱莱叫冯满同给他们详解账本,因为谁收治的就算谁的,药材扣除本钱后,谁开的药利润也算谁的,就没可能混淆。 再算上病房区的护理和床位费,然后扣除管理费,入账几何一目了然。 看到冯莱莱一个月是一千二百块的收入,赵四海是二百四十块,两人才踏实下来。 想想以后每月都有五百多进账的日子,赵兴广赵兴传两房的人嘴都要笑歪咧了。 所以当冯莱莱说月入五百块只是开局,她确定下个月就能超越,翻倍不是梦,所以还是平常心吧。 给这些人都说呆了,五百块还只是开始?这都是他们之前想都不能想的收入了。 可第二个月六百,第三个月七百,之后八百,到现在稳定在月入一千左右,加上赵四海,都实现了翻倍,冯莱莱说的再准没有了。 倒是冯莱莱自己一直维持在二千块多点,算是涨幅最低的。 不过也是她除了疑难症都不接了,接诊的少了,收入自然也上不去。 冯莱莱把自己不收治的病患都移给了赵兴广赵兴传,遇到两人不把握的地方,她还会给他们掰开来讲解指导,这么几个月下来,两人医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开始两人还有些不安,觉着自己从冯莱莱和赵四海锅里捞饭了。 还是冯莱莱和赵四海一再说,他们就喜欢清闲地挣钱,病患多了他们才要不耐,有赵兴广两房多分担再好没有了。 观察着冯莱莱和赵四海说的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赵兴广两人才彻底安下心来。 至于掌管调度中医馆大小事的冯满同,当然要也不能亏了。 从合作中医馆开始的一月一百,之后一百五,随着各家收入翻倍,冯满同的工资也翻了三翻,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三百块,算下来比两房庆字辈的叔伯接诊挣的都多了。 冯满同管着中医馆里外的事,看着都是琐碎的事,可他教人学车那个礼拜不在,中医馆的工作就打点不开了,早都认识到他的重要性和不可或缺。 所以赵兴广两房上下对他拿这些工资都觉着应当应分。 却是冯满同不接受,认为吃住穿上一分都花不上他的,还都是别人吃不上用不上的,时不时家里三人都要塞他五块十块的零花钱,这都多少钱了? 冯满同觉着就不用给他开工资,还跟以前一样就行。 没办法,赵家九房一家五口私下开了个家庭会议。 赵四海,李重润,冯莱莱三人口径一致,都拿的霍志军说事儿。 说霍志军全权管着货运这块儿,冯满同理着中医馆的大小事,两人是一样的位置。 没道理霍志军能拿那么些钱,冯满同比不上人家吧。 冯满同也有道理:“霍大哥可是往出拿了三千块的,还天天都要在外面跑,你们拿我和霍大哥比是不对的。” 结果换来赵四海瞪他:“那你咋不说你还是我外孙,莱莱和重润是你姐和姐夫呢,再说咱开医馆的本钱就是你姐这个人,还用你拿钱?你站出来代表的是咱这一房,你工作干得好,没道理让你吃亏。” 李重润也端出了师父的威严:“这点钱都不敢拿,往后怎么办?再出去别说是我弟子。” 冯满同傻了,这是后面钱还能更多的意思? 冯莱莱肯定地点头:“等过一阵时机成熟,咱这边也要给你配股分成的,霍志军现在是工资加股份分成,加起来收入还是比你多,咱们不能比他差了。” “你姐可比我厉害多了,你不如霍志军,你要把你姐面子往哪儿搁?”媳妇面子可塌不得,李重润很上心。 以为不会发言的梅奶奶这时笑咪咪地总结道:“等果果生出来,都说外甥跟舅亲,天天跟你后面喊舅舅的,那点零花钱哪够给果果买啥哟。 就冲你姐越来越挑嘴的劲儿,咱果果必是会花钱呢,满同你可别让果果失望。” 冯满同从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的所作所为都跟这个家里息息相关,这个家里的人都在全心全意地护着他。 想到果果,他可要做最好的舅舅! 工资的事他就没再拒绝了。 在中医馆干杂活的,美其名曰实习大夫的赵瑞柏四个十八岁加的两房三代们,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所以一个人每月也给发三十块实习工资。 冯满同和他们的工资收入是从每月的管理费里走,都是算在毛利润里先扣除的。 没想到自己竟不是白干的,原来在老家帮忙可从没这一说,赵瑞柏几个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恨不能晚上睡觉都揣怀里,也是够没出息了。 之后冯莱莱还要带着瑞字辈的高考,她和李重润盯的严,若稳定发挥,她觉着就算考不上医学院,大半的也会有个专科中专这些可上。 那样上学的几年时间,中医馆就保持现在的体量□□就好。 等大学毕业了,各项政策也都该到位了,特区那会儿都成立了,也才是发展壮大中医馆的最佳时机。 所以且不急呢,上着学再带好宝宝就是她这几年的重心。 她一个月两千块,赵四海一个月五百多,李重润的工资加上货运分成又是一千多,这些攒下来,过几年给李重润扩大事业的本钱也就出来了。 李重润的货运小事业也是红红火火的。 赵兴广两家在中医馆发财,后面赵兴业一家跟着李重润也不遑多让。 货车一个月跑趟两趟,扣除油费和外出的辛苦费,一个月的净利就是二千三百块左右。 这样赵兴业家和李重润各进账九百左右块钱,霍志军能有三百四十几,涛子则是一百一十上下。 霍志军负责在燕城进货销货,担子最重,又另给他开一个月一百六的工资,加上分成就有五百块钱。 涛子负责跟车进货销货,也很辛苦,也是另有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加上分成就是一个月二百多。 霍志军和涛子现在比在落云县黑市挣的要多一倍,这样的收入超出了两人的预期,两人都开始把年底买房列入计划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李重润都跟两人说了,等相关政策落地后,肯定要加大投入做大的。 还有涛子这边也是,不能一直这样满负荷跟车,后续也要给他减负,等找到合适的人手就给他倒换,最迟不会超过年底。 涛子没想到自己的付出李重润都记在心里呢,他只是个小喽啰呀! 感动后就是更卖力的工作表现。 而跟着押车的五房子弟们,李重润也没亏待,也是另算了辛苦费的。 跟车的是赵庆弘和赵瑞谷,赵瑞丰,赵瑞年三个侄子,两人一组,一个月两趟车,一组跟一趟。 赵庆弘这个小叔带的是身手稍弱的赵瑞年,多劳累一些,所以赵庆弘一个月六十块,赵瑞谷兄弟三人是一个人五十块。 一个月跟一趟车,工作不到半个月却有这么些收入,叔侄四人是又惊又喜,拿到工资后没比赵兴广那两房的实习大夫强多少,也是反复地看钱数钱。 赵兴业不是个爱抓钱的,每月的分账到手后,他按着四个儿子家里的人口往下发月钱。 赵庆弘自己光棍拿的最少,可他还有份儿工资,加起来就跟三个哥哥差不多了,每月真有拿钱拿到爽的感觉。 番外十三 番外十三 , 一个礼拜后,谁也不这么认为了。 ,是她休养生息, 适应环境呢。 要说她淘气也不对, 人家连侧身都做不到, 要怎么准确描述呢, 叫她妈跟他爸私下说的, 就, 将来铁定是个会花能花的,让李重润做好。 李重润大笑着搂住她,表示他会多方努力的, 闺女要富养,媳妇更要娇贵着, 她们母女俩想挥霍无度都没问题。 他只当冯莱莱是跟他说笑,并没真以为自己刚一个礼拜大的,只知道吃睡的闺女已经是有要求的宝宝了。 人生第二个礼拜开始, 果果就不再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猪状态, 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开始冯莱莱还以为是正常的,还是吴妈和来帮忙的赵家女眷们都说, 月子里的宝宝就没见这样的,谁家的宝宝第一个月都是喝奶之外就是睡, 到三个月后才渐渐醒得多起来。 冯莱莱却不担心,果果在肚子里的十个月,冯莱莱时刻都用日华之力给果果温养疏理, 孕期的营养补充也充足到位。 果果出生后,冯莱莱也是每天早晚都要用日华之力给她进行抚触按摩,所以果果的身体素质绝对是最棒的。 看着胃口好, 睡觉香甜,清醒时带着惬意小表情的果果,联系到自己和李重润被优化的身体,她猜果果也是这样的。 在她肚子里果果可说被日华包裹了整十个月,出生后,自己也是每天给来两轮日华抚触,现在果果比别的小宝宝状态优良,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醒就醒着吧,小朋友有这个诉求,还是要尊重的。 冯莱莱可是神医,还能让果果有不好? 所以稀奇过后,吴妈也好,赵家的女眷也好,也不会担心果果。 休息了一个礼拜后,冯莱莱再呆不住了。 果果清醒的时候多了,可也是相对的,一天大半时间还是睡着的。 冯莱莱又不用像别的产妇那样虚弱着要休养,让她天天关屋子里确实也不是体贴了。 冯莱莱抓着李重润讲条件,说她需要特事特办,不能给她一刀切,这不人道。 冯莱莱也是太急了,又许了一系列好处,好一番割地赔款,李重润顺势接了好处答应下来。 不过他也不是无原则的妥协,冯莱莱到中医馆上班还要再等一个礼拜,但下午她可以带着赵家学习小组学习。 冯莱莱也知道他是太关心自己了,不允许自己这里有一点点闪失。 所以,李重润说什么是什么,她一概答应下来。 这样每天下午,冯莱莱会去正院前面的倒座房僻出的教室,带着瑞字辈们复习上课。 果果就给抱到梅奶奶院子,让她和吴妈帮着带会儿。 连续三天,一切如常,果果好像也很喜欢这样走动串门的样子,梅老太和吴妈就更喜欢了。 赵家的女眷也开始三三两两过来梅老太院子,陪着梅老太和吴妈边聊着家常,边守着果果给她逢各种小衣裳。 梅奶奶是真要给她宠成小公主一样,平时那么个进退得宜的高冷老太太,竟换了画风。 这回一点不客气地跟赵家女眷们要求,这给果果做的衣服必得好看精致,不然她家果果可不会穿。 江湖武夫家的女眷们也都是奔放爽直的,一直想和梅老太亲近,可梅老太的高华气质,又让她们放不大开手脚,所以一直不远不近地处着。 这会儿梅老太这样跟她们直来直去了,她们反倒觉着亲切,是一路人的感觉。 争相找过来跟梅老太探讨,给果果做怎样的衣服才最精致好看。 梅老太也不吝要求,才几天的功夫,她院子里就人气鼎盛起来。 赵家那三房婆媳们忙完自家的活计就往梅老太这边跑,大有比着看谁给果果能做出来最漂亮衣服劲头。 等冯莱莱发觉不对劲儿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给果果做衣服的人太多了,之前就不断有人给她做了送来,她的各式小衣服穿不完,根本穿不完。 这怎么又要做衣服了? 看着吴妈展示给她看的,专门腾出的柜子里,分了四季,叠得一摞摞的小衣服,冯莱莱都觉着太奢侈点了吧? 委婉地劝,照果果这样长势喜人的趋势,很多衣服根本没机会上身就小了,之前已经有那么多衣服了,这衣服还是别往下做了。 却不想赵四海先不乐意了:“她小小人天天躺着够没趣了,多做几件好看衣裳在她眼前晃晃也是个乐子,我比量给看她,眼睛一直跟着瞅呢,显见是喜欢的。 果果喜欢就不叫浪费,再者她多小个人能费什么布,我的工资都给她花,不用你的。” 姥爷竟是这样的姥爷!有了重孙女,孙女就要丢过墙了吗? 冯莱莱站那里消化不能了都。 “可不是,果果且知道美丑呢,不好看的她看都不看,那个灵精得哟……之前的衣服也费不了,瑞谷他媳妇不是怀了吗,这几天收拾好都给那边送过去。”梅奶奶安排得明白着呢。 这也是听不得见不得人说她重孙女一句不好的。 赵四海和梅奶奶在这一点上绝对步调一致,赵果果就是拉臭臭,他俩都会蒙着心说是香的,冯莱莱这会儿无比真实的体会到了。 行吧,现在是一对二,就让老头老太太们随意花式吹吧。 为了给果果做多衣服,真是什么话都能编了,冯莱莱决定就不戳破他们了。 没想到这还不行,看出冯莱莱的不以为然,赵四海和梅奶奶却非要证明果果的不凡给她看才行。 本来冯莱莱过来是抱睡着的果果回自己院子的,这下不被放行了。 又等半个小时果果睡醒后,给她换了尿布喂了奶,又抱起来打了奶嗝,让她消化了会儿,重给她放到床上趟好。 只要有空就过来看孙女的赵四海在这边已是熟门熟路,这会儿把柜子里叠好的果果的新衣服搬来一摞,梅奶奶顺手接过,在果果眼前打开展示。 没想到果果还挺配合,眼睛滴溜溜睁着,看得好认真的样子。 “瞧见没,她多喜欢呢。”赵四海在边上给重孙女当代言人。 冯莱莱哭笑不得,不会动的小婴儿,还不是你给她看啥是啥? 老头老太太当然看得出她的想法,梅奶奶一使眼色,赵四海重开了柜子,拿出几件果果还没出生时,因为冯莱莱没有提前告知性别,准备的男宝女宝皆可穿的几件衣服。 梅奶奶接过来在果果面前像刚才那样展开,结果,小丫头直接侧开头不看了。 冯莱莱直接呆那儿了,小丫头这两天能稍大幅度地侧头了,没想到就会搁这儿给她彰显审美了。 随即想着可能是巧合,可接下来梅老太连拿了三件中性小衣服,她都是一撇头,晃眼中,冯莱莱似乎还能看出那么点不屑一顾。 可能吗? 可接下来梅奶奶再换回那摞漂亮一服给她一一展示,小丫头第一时间就转正了脸,看得目不转睛的。 这样反复试过,冯莱莱再确信不过了,果果小朋友真有自己的美丑标准。 梅奶奶又跟她学,“还是那天吴妈给她换了前面做的身灰色的小衣服,之后她就总哼唧,又没拉没尿,你给她留的奶也都喝了,看着没哪儿不舒服的,我们琢磨半天也不知她咋不高兴了,之前从没这样过。 还想抱过去找你,还是你姥爷说是不是衣裳穿的不得劲儿了,我又给她换了身粉红的,就跟刚才似的,马上哪哪儿都好了。 之后我就留意上了,这不就知道咱果果是嫌衣服不好看了吗。” 所以,梅奶奶这里才大规模发动妇女同志们,天天聚她院里给果果赶工缝新衣服呢。 看着赵四海和梅奶奶,冯莱莱已经能预示到,自己和李重润教女儿会有多大阻力了。 原以为果果是女孩儿,赵四海会有些遗憾失落,毕竟赵家现在虽在慢慢改变,可几百年习惯的男性继承人至上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摒弃的。 而她打心里是不想生二胎的,虽也提前说过不保证生男孩的,赵四海也说过不介意的,可她当初也承诺过要生两胎再说的。 若赵四海心底还是想要男孩儿继承家业,为了孝顺姥爷,也为了信守承诺,她都要再生一胎的。 她和李重润也商量过,到时两个孩子,一个继承她这边的事业,一个就接手李重润打下的江山,必要一碗水端平,哪个也不委屈。 可等果果生出来后,冯莱莱就知道可以不要二胎了。 赵四海真的如珠如宝的待果果,没事就要抱着果果跟那三个赵家老头显摆,说她重孙女看着就是和她妈一样天赋异禀的,将来他这一房必要更进一步,别的就看着羡慕吧。 赵兴广当时还很惊呀地问,将来赵四海这一房还要交给女娃么? 赵四海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是,还说他早想明白了,子孙后代有一个当用的就够了,现在他这里冯莱莱一个人就顶门立户了,将来果果也一样,像她妈似的招个好女婿,日子清净又自在,多好! 他早想明白了,人不能啥都想要,那就太贪了,最该做的是珍惜当下。 他这样的说法,赵兴业三人还真无话可说。 四房里,就赵四海家人丁单薄,还是孙女顶门,可偏他的日子最得意自在,孙女和孙女婿两个人就赛过他们三家的满门子孙十万八千里。 知道姥爷是看出了她不想再生孩子了,冯莱莱那会儿再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亲亲姥爷。 赵四海还别扭地说,他只是不舍得果果还要跟人分家产,他的重孙女肯定是要吃独食儿的。 番外十四 番外十四 李重润请的没有期限的陪产假期, 历唤归队了。 愿。 好看衣服了,一方面得意于闺女小小人儿就有眼光有要求,一方面更觉着自己要奋发创收了。 若一直给部队帮忙, 影响的。 而且先期三个月帮着训练连排长的任务他已经交了完满漂亮, 超出各方预期的答案了。 之后特种作战营的组建他也继续跟进了, 半年下来已经步入正轨了。 他已经做了该做的, 所以, 李重润觉着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家里又有了果果, 他是时候回归家庭,带孩子搞钱两手抓了。 媳妇收入比自己多,孩子也是她带, 那要他这个老公干嘛用的? 这不,销假上班后, 他直接找庄部长正式提出了离开。 为了把人长久留下来,庄部长可是做的很多功课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也早打听到李重润是重度媳妇迷。 开始是想适当的时候拜访一下, 若能说动冯莱莱松口,李重润愉快接受的可能性就大了。 庄部长那会儿还挺有信心的, 觉着现在的姑娘都以嫁军人为荣,李重润年纪轻轻就是团级, 工资高,待遇又好,他媳妇走亲戚都比别人有面子。 想回家多照顾媳妇和家里, 必是李重润自己的想头,他还是年轻,不了解女人真正的想法。 却不知在外面撑起一片天, 比围着家里转更能讨媳妇开心呢。 女人骨子里喜欢的还是外面能耐风光的男人。 而且小姑娘还是开中医馆的,总有遇到恶客的时候,李重润有这样的身份,就会是个镇慑。 就算对方更了不得,那也还有他站在后头呢。 计较停当,庄部长很是稳了几天。 可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料错了。 人家小夫妻俩是如此特立独行,常理根本对他们不适用。 那位赵家九房的继承人冯莱莱太让人刮目相看,她自己就能给自己撑出一片天,根本不需要别人给她锦上添花。 人也一再说过,李重润回归家庭,就是什么工作也不干,她也愿意养着。 来燕城才多久,小姑娘就闯出了大名号,找她治病看诊的不知排到多少日子外了,可没谁敢有抱怨,毕竟没谁会傻得得罪可能是唯一能救你命的神医。 还有小姑娘救治好的人中,也不乏有身份有地位的,有些说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也差不多了,小姑娘遇到麻烦,那些人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远的不说,连庄部长家属那帮老姐妹们,都在商量托梅老太到小姑娘那里排预约号,可见小姑娘的病患有多少 所以,庄部长之前的打算都不成了。 不过叫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此路不通,庄部长决定还得回到李重润这里。 李重润这人虽然自由不羁的,也从不会刻意表露什么,但骨子里是很有爱国热血的,庄部长准备就和他讲家国情怀。 他拉着人坐下:“重润呐,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这些都是可以商量解决的的,离开的话咱就不提吧。” 李重润就知道他会这样,见招拆招道:“人我都培训到位了,队伍也组建了,一切都进入正轨了,后续按着步调走就可以,我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家里挣钱带孩子都是我媳妇儿,我女儿长大了该怎么看我这个爸爸?我得回去挣钱给女儿花,树立爸爸的高大形象。” 若是别人拿着正团级的一百四十一块工资还看不上,庄部长铁定会骂他贪心不足,这样的工资在燕城足够支撑富裕体面的生活了。 可李重润这么说,他却很有些无言以对。 只稍了解下冯莱莱那里的病患都是些什么样人,就足够庄部长猜到她一个月大体收入了。 一百四十块的工资跟人家面前确实很拿不出手。 心里明白,庄部长可不会承认。 他还很会扬长避短,“想要你小闺女已你为荣,你就更应该留在这里了。要我说,钱你家不缺,就你挣的比你媳妇还多,于家里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显不出你的特别来。 可留这里就不一样了,国家的军队建设记着你的功劳,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 咱们在这块儿起步本就晚了,再不迎头赶上可就落后太多了。 现在的特种作战营只是开始,后续还要大力跟上,人员培训这块儿真离不得你。 你也不愿意自己一手辛苦建立的训练体系,因你不在而付诸东流吧?李重润同志,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你,希望你三思。 我们还计划等时机成熟,想让你拉着队伍出去亮亮相,也是时候亮我国威了。你做为创建者,不想参与这样的重要时刻吗? 你虽没有穿上军装,却早已是我们的重要一员,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嘛!” 李重润沉默,这个庄老头这一波攻心打得够精准了。 他若不是心有家国情怀,就不会在这里一呆就是八个多月了。 庄部长这一番话,让本来义无反顾要走的李重润有些开不了口。 上辈子身在盛世,历了二十九年金尊玉贵的豪门大佬生活,那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行动和作为。 庄部长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他,继续努力道:“你的本事我也知道,干啥拿得起啥。 咱这里实是非你不可,可你家里那些摊子,哪还用你亲力亲为。 要我说,你给出谋划策安排人做不就行了,赵家那么些小子,哪个不是你说什么听什么的,看着教出几个,一样不耽搁。 只要不是和咱部队这边有瓜葛,一切遵纪守法,你家里想做啥都得,就是有人找上门问,也有我给你出说法。 我知道你不想受束缚,可马上咱们就得营扩建成团级建制了,不管是团长还是营长,都是你培训出来的,总不能你还比他们低一头。 这样也不便于你树立威信,还是要给你名正言顺一下,以后你就是咱作战部特别总教头。 不穿军装也要立档案调关系,算是特殊的外请人员,工资待遇先按正团给你走,后面很快再给你提起来,所有的都按特事特办给你走。 你小闺女长大了必会骄傲有你这样的爸,重润呐,咱以后就不提走了啊?” 庄部长后一句完全是长辈哄小辈的语气。 李重润吁了口气,要笑不笑的:“老头子,你这是摸准了我了,要我一辈子卖你这儿呢!” 知道这是成了,庄部长才不介意他咋说呢,哈哈笑着:“你不知道,我黑也琢磨白也琢磨的,脑仁子都疼呢。” 李重润想想有些气不顺,总不能老头子说什么是什么,这真的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我刚跟媳妇说好了的,这回又要反口,我回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吧?你得给我增加礼拜六下午的休息,我想多陪陪媳妇闺女。” 看他终于给了准话,庄部长哪还有不应的,不就多半天的休假么,他可太给得出了。 连连答应后,他马上喊林秘书进来,让去给李重润的档案关系调过来。 老头子是真怕夜长梦多再有个反转,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事办老。 李崇润不想看着老头太得意,返回去继续上班去了。 他都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怀,做了留下的决定后,他心里竟没有一点遗憾后悔。 这辈子机缘巧合下有了现在这样的强横身手,自己又整合出了行之有效的快速训练法门,国有所用,他确实该全力以赴。 也可能男人骨子里都有强国强军梦吧,之前是以为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这样他回归生活也心安理得。 可今天听庄部长说的,之后会是宏大长远的发展规划,一个营一个团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他虽然先期培训出了一批人,可要他们接着往下培训带队,比常规部队战力强是没问题,可要达到和他们水平相当的程度,谁都没那个能力。 别说那些营连排长们,就是他手把手花费最多精力带出来的冯满同也没这个本事。 会学和会教是两码事,更何况是这样想短期内练出超强身手的,可不是硬教硬练就能有的。 得冯莱莱日华之力的优化,他能感轻松明晰地感知到发力的来源方向,甚至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蓄积,怎样发力最优,借着风力会加持到多强的速度和力量…… 这些再由他优越的大脑给科学整合出来,这才是他自身越来越强,带出的人也是别人无法做到的核心关键。 他早比当初在落云山脚下教冯满同时,进益了不知几个大境界了。 所以,刚庄部长拿出长远规划后,他知道了就做不到放手离开,因为真的没人能替代他。 再就是庄部长的做法也确实暖心,竟建议他可以培养赵家的人做想做的生意,还拿出来事可以找他当家做主的态度,这确实打动了他。 赵家现在有三房人都是依着冯莱莱过活的,虽说不是要揽在身上的必须责任。 可他知道,冯莱莱心里还是想在能力范围内拉着一起向前的。 冯莱莱有这个想法,他当然要支持。 可他要一直留在部队里,虽没穿军装,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再支摊子做生意的。 那样赵家几房的事就全压到冯莱莱身上,李重润不舍也不想。 现在庄部长给了准话,家里的事落了明处,才让他再没什么顾虑,痛快给了准话。 番外十五 番外十五 中, 长得飞快,转眼就满了百天。 可以竖着抱起到处走了,会笑, 会嗯啊地交流了, 模, 就没人能面对她的时候不喜欢心软的。 活动范围增加了, 再白的, 小丫头的小爱好也凸显了。 拜天, 周一到周六上午,她都是跟着梅老太和吴妈的。 果果满月后,赵家女眷天天来梅老太院子报到的习惯却延续发展下来。 妇女同志们每天聚在一起, 做做针线,唠唠市井家长, 再帮着带比洋娃娃还漂亮的果果,这日子还怪有意思的。 梅老太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接地气儿了,一起说说笑笑着, 再没了早前的疏淡。 吴妈更是喜欢, 常换着花样做各式点心招待着。 冯莱莱那里更是每天都是现做的热乎鲜点心,多一天的都不许她吃。 这会儿大家都不差钱了, 天天吃着吴妈点心也没那么多负担了,赵家女眷就今儿一袋子枣, 明儿一包核桃随手拿过来。 还有时是大瓶的花生油或是一袋子精白面打发家里小子给送过来。 这边吴妈也不客气收了,你来我往着感情也深厚了。 冯莱莱分析,果果就是在这样的茶话会氛围中, 小爱好被一日日地发掘出来了。 开始大家并没有察觉,虽然果果能被竖起来抱了,平时在梅老太院子她却是乖静挂的, 给她放到满同舅舅给做的小摇床里躺着,晃晃悠悠地她能一直躺着自得其乐,完全没有想被抱起来的需求。 梅老太和吴妈想要给她抱起来,她大多都是哼唧着不肯。 只要睡起来及时给她喝上奶,再时不时跟她聊几句给到关心,小果果是什么额外要求也没有。 可她也不是全都这样,早中晚时,冯满同抱他上树蹿房顶她又乐得咯咯笑,赵四海带她绕着溪水散步她也很愉快。 到了礼拜六日她爸妈休息时,她又啊啊啊一个劲儿催促,急着被抱着逛后园子看景儿看鱼。 小丫头是对什么人是什么安排有数得很,分配得再合理不过了。 梅老太和吴妈更当果果是心疼她们力气不足,所以才不要抱的,对小丫头真稀罕到骨子里去了。 开始大家都这么以为,是冯莱莱先发现不对劲儿的。 前几天她去接的早了些,赵家女眷们还都没走,那天刚好王伯奶说到给小儿子赵庆弘说亲屡次不成的事儿,大家正群策群力给出着主意,说得比较热烈,到了该回家做饭的点了还都没有去意的。 赵庆弘这个小叔叔的婚事,就是家里长辈们的老大难,可冯莱莱却知道,他本人根本不急着找。 所以这会儿听到长辈们这会儿想出来的花式招数,想到赵庆弘要面对的窘境,她笑得不免有些兴灾乐祸。 这样的事儿她不好掺和,弯身抱起果果要撤。 然后笑容顿滞在那里,咋她家小果果微笑的小表情这么似曾相识? 这不是跟她平时听八卦最投入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吗?都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刚那会儿母女俩的表情是神同步的。 很快冯莱莱失笑回神,才三个月的宝宝会听什么八卦? 伸手托住小人儿就要给抱起来,没想到果果发现她的意图后扭着小身子就不干了,还哼哼唧唧地抗议起来。 旁边梅老太赶紧阻止她:“她不乐意就先等等,估计正躺得舒服呢,等不一会儿她就好了,咱可不勉强孩子啊。” 冯莱莱也来了兴趣,想看看小不点儿接下来的表现。 看到没人打扰后,她家三个月的小丫头支着小耳朵倾听的样子,太活脱脱一个小八卦了,真的是全情投入,眉毛眼睛鼻子嘴都在用力,生怕漏掉哪一句的小模样,冯莱莱强抑着才没笑喷。 等赵家女眷们意识到该回家做饭了,约了明天继续,停了话开始收拾回家,冯莱莱都能分辨出果果脸上的意犹未尽。 之后连着几天,冯莱莱都早来一会儿,只要聊天不停,果果都是不让她抱走,但只要聊天人群撤了,她马上就由着你抱了。 确凿无疑了,赵果果小朋友就是个吃瓜小能手,她在梅奶奶这里做着安静的乖小孩儿,是因为她身在吃瓜第一线,且顾不上别的呢。 谁能想到她竟是个爱吃瓜看戏的呢,看到她听八卦支着耳多真情实感的小表情,真的太软萌可爱了。 晚上自家人吃饭时,看着赵四海怀里的果果,再看看边上坐的冯满同,冯莱莱感叹道:“果然外甥随舅吗?果果和满同竟应在了这里,我也是醉了。” 被她说得莫名,都问她怎么了。 冯莱莱笑着把她这几天的发现说了,李重润握着她的手直发笑,反正女儿怎样他都觉着巨可爱。 唯有赵四海不大肯信,他们家小仙女一样的果果竟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么?咋看也搭不上啊! 梅老太细想后却笑得停不下来:“怪道呢,每次抱不起来她时,都是人讲得正有趣的时候,没人讲了,抱她也愿意了。 咱果果可太聪明灵秀了,三个月就会听这么些话了,再没有这样的宝宝了。” 叫她一说,果果小朋友八卦是大聪明的表现,是人家能听懂各种话的意思了。 赵四海一听可不就是:“还是梅亲家说的对,咱果果啥都懂唻,听话听一半儿,换谁也不干,小孩子多听听事儿懂事理呢。” 太爷爷滤镜下,重孙女做啥都是对的,他马上调转了态度。 梅老太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就这个又给赵果果小朋友一顿展开夸夸。 而赵果果很知道好歹,躺在推车里,咿咿呀呀应和着。 最高兴的数冯满同了,做了大师兄后,为了在师弟妹面前有范儿,他的八卦之魂已经进入隐藏模式很久了。有时真的寂寞到无边。 这会儿发现自己后继有人,三个月的外甥女竟这么拼,这么有进取心,这惊喜来的太大了。 三口两口扒完饭,他直接捞起果果抱走,躲到稍远些的房顶上,冯满同就八卦该怎么正确快速地收集,给三个月的小外甥女传授独家秘笈呢。 末了:“果果呀,舅舅等着你长大了给我说呢,我可全指着我们果果给解闷了啊!” 别人听不到,可对整个院子周边动静都尽在掌握的冯莱莱和李重润来说,听着可太清晰了。 冯莱莱还好,李重润想到将来女儿天天跟舅舅交流八卦的样子,很幻灭。 “就这么由着他们?不管管呐!”李重润问亲亲媳妇。 “怎么管?你闺女就好这一口,等你跟着围观一次,你就知道管也没用了。”冯莱莱觉着天性是泯灭不了的。 果然跟着看了一次闺女听八卦的开心样子,啥都没有闺女喜欢重要,李重润还能怎么办?只能由着舅甥两个各种找空交流。 也不知一个讲话,一个咿呀,两只是怎么切磋互通的,反正两个都很满意的样子,舅甥俩的感情直线上升。 晚上夫妻俩自己的院子,果果早已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小猪仔一样。 夫妻俩在另一个房间这样那样深度双修后,洗澡又回了卧室。 给果果掖了下被角,两人也躺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从果果在月子内就能精准表达自己的需求后,两人就注意起来。 两人深知日华之力的神通广大,冯莱莱当初日华成线入体时就已有不凡的表现了,果果可说是在充沛厚实的日华包裹沐浴下成胎的,冯莱莱当初都不能比,所以果果会有什么不凡能力都是可能的。 再想到自己超常的耳力和感知力,两人守着果果睡在边上,再做不到酱紫那样紫的。 都是转战到隔壁房间,也是不容易了。 床上,冯莱莱摧动日华之力,给两人头发烘干。 生了果果后,冯莱莱又进益了个小境界,她估着应该是到了成河境界的小巅峰期了,她隐隐觉着八方汇聚的最高境界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也是前一阵子,她发现自己能摧动日华之力自如地转换出冷热气流来。 虽还不到火烤冰冻的程度,但有了暖风,吹干头发可比吹风机还好用。 冷风入夏解暑应该也很不错,生活品质又有了大提升。 站到了最高处,冯莱莱反倒超脱了,对内功的进境也平常心起来,更关心的是生活实在所需。 摸着差不多干了,李重润拉着她倚在自己怀里:“还早,咱们说说话就自然干了,别管了。” 冯莱莱收手,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因为白天都忙各自的工作,两人都很珍惜晚上独处的时间。 夫妻□□少不了,可之后的亲密说话也一样重要。 “你说,姥爷和梅奶奶有没有可能?”冯莱莱调皮地在他胸前划着圈圈。 “想聊天就别撩我,到时又说我没情趣,跟你我就没有定力。”李重润扣住她的手,“说吧,你又发现了什么,肯定不是空口无凭。” “这你就看出来了?”冯莱莱娇媚地笑着在他脸上印了一记,“好吧,是我发现他们俩个越来越默契了,一方说个什么,另一方总会积极捧场。 而且我姥爷到梅奶奶院子那叫一个随意,指手画脚的梅奶奶不反感不说,有事还很乐于找姥爷商量,你不觉着这里面很值得推敲吗?” 叫她这么一说,再回想平时吃饭聊天时赵四海和梅老太的相处,还真的很不一样。 若是外人看到,确实会误认为是老夫妻俩个。 “要不,咱们撮合一下?”李重润觉着这是个好事。 番外十六 番外十六 夫妻俩一拍即合, 都对儿,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梅,可吴妈是有自己儿孙的, 虽她因为梅老太的救命收留之恩, 说定要陪伴梅老太终老, 。 逢年过节就更甚了, 之前少走动, 孤单, 忍着不去而已。 还是搬到这边,见梅老太身边不断人了,孙们。 所以, 真正孤零的只有梅老太。 虽然她认了李重润做孙子,对着半路认的孙子却做不来理直气壮, 搬来后,虽相处日渐亲密,可梅老太还是把着分寸, 越线失格的事她从不会做。 果果出生后又好了一些, 梅老太对自己客居的身份还是梅有彻底放下,李重润和冯莱莱都看在眼里, 可换位思考后,自己身在此境也免不了会这样想, 这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冯莱莱才把果果交给她带的,想着果果给梅老太带亲了,建立起真正的亲情, 梅老太对这个家或许能有真正的归属感。 现在若是两个老头老太太能合为一家,这个家才会成为真正紧密和谐的一家子。 当然,这得两人你情我愿才行, 没有万全把握可不能贸然行事,不然一个不好,会让梅老太在这边住不下的。 夫妻两人细语合计到半夜,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拉着赵四海巡完病区,冯莱莱说要和姥爷去中医馆后园赏竹,躲开了另两个爱瞧热闹的老头子。 祖孙俩在竹下坐了,冯莱莱很直接:“姥爷,你对梅奶奶是什么想法?是不是很喜欢她?” 赵四海差点没从竹凳上摔下来,脸色别扭涨红地指着她,说话都结巴起来:“你说的……什……什么话,梅……亲……亲家……听到都不能饶了我……我……”后面都语不成句了。 “姥爷,咱俩可是亲祖孙,谁还不知道谁呀,你这明显是心虚不安了。 梅奶奶那么优雅好看,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行了老头,就跟我坦白承人吧。 或者你嫌她比你打三岁?”冯莱莱循循诱导外加反话测试。 赵四海还是太耿直,一个回合就被套路了。 “什么话呢,只有她嫌我的份儿,看着也是我比她显老相多了。唉……说了有啥用,梅亲家那样的都得有大本事的人配,重润他爷爷那样的她都看不上呢,我这样的大老粗哪配么?” 看着羞答答还有些自卑的姥爷,这哪还是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江湖扬名过的赵大侠了。 冯莱莱也确认了,自家姥爷不是一般地喜欢梅老太。 “姥爷,你可错了,梅奶奶看不上李重润那个爷爷,是因为那人算是负了他,虽然也是他坏了脑子忘了事儿,可梅奶奶受到了伤害是真,这可跟有没有本事挂不上。 我觉着梅奶奶这样经了大变故的人,喜欢的应该是真性情的人,她更在意的是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 梅老太和李孟章其实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夫妻情,之后出门追寻理想的李孟章很快伤了脑子失忆,很快又和照顾他的康百茹结婚生了儿子,等他恢复记忆已经是十年后了。 虽然李孟章最爱的是前妻梅怡君,甚至失忆了娶的康百茹都带着前妻的些许影子。 恢复记忆后,李孟章又找到梅老太,知道自己走后她就查出怀孕生了儿子,他人都崩溃了。 可也根本没他选择的余地,知道他在外面另娶了,还生了一堆儿子,这个丈夫梅老太怎么可能回收。 不顾公婆的苦苦挽留,她当即就领着儿子出来自立了门户。 所以即便有婚前两年李孟章的恋慕苦求,冯莱莱也不信梅老太对李孟章有什么爱而生恨的感情。 她之所以看李孟章不顺眼,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在生前一直想要父爱,而李孟章因为不敢面对她,逃避一样把精力都花在了那边的家庭,更看重的是那边的四个儿子,就李德宽最后的时刻李孟章都缺席了。 这才是她心里耿耿于怀过不去的坎儿。 听孙女这样一说,赵四海哪还藏得住心思。 “我肯定对她一心一意好,只要她不嫌我,我以后都听她的。”他急切地表着决心。 原来黄昏恋也是这样热烈的。 不过想到赵四海也是结婚不两年就没了老婆,结婚也是媒妁之言,只是寻常的夫妻之情。 不娶并不是难以忘怀,是因为不想女儿吃后妈的苦,自己也更喜欢四处漂泊的日子,如此单身鳏夫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十几年了。 单身那么久都过了,再对人心仪动心,那肯定不是一般喜欢能形容的。 冯莱莱想想很能理解,也很想给姥爷促成。 虽然她觉着梅奶奶对赵四海肯定也是抱着好感的,不过,事有万一,还是要留些余地的。 虽然是自己姥爷,可男方本就该多承担一些,冯莱莱不会偏袒。 “姥爷,这事儿我肯定要帮你们撮合的,可我们也得遵重梅奶奶的想法和选择,所以事没成之前,你还要当什么也不知道,不然梅奶奶在咱家可住不下去了。” 赵四海连连点头:“我晓得轻重,她要不愿意,咱还照常过日子,可不能叫她离开,吴妈毕竟有儿孙,她除了咱们可啥亲人也没了,你和重润得管她的养老。” “我姥爷就是有风度,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态度,”冯莱莱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后面就交给我,孙女一定尽力让我姥爷心想事成。” 赵四海还是很忐忑:“记着可不能说过了啊,不能让你梅奶奶有丁点不顺意,她是个爱多想的。” “姥爷,我现在在你老人家这里能排几号?肯定要在果果和梅奶奶后头了吧?姥爷你变了。”冯莱莱假装委屈道。 赵四海毫不在意:“重润一个人都要把你宠上天了,可不多姥爷一个。”背着手先出了后园子。 他现在藏了这样的旖旎心思,很怕被几个老兄弟看出来再乱搅和进来,被孙女拉来后园呆久了,那两个老兄弟肯定要问的,小心防备准没错。 中午回去吃了午饭,赵四海表现如常,冯莱莱都要高看自家姥爷了,这可再不是江湖人士单刀直入那一套了。 本来她是想着等下午接果果时借机跟梅老太和吴妈都探探口风,再决定下一步是直取还是迂回的。 可中午吃了饭,梅老太就说她受一老姐妹相邀,下午要去旗袍老师傅家,那老姐妹家里儿孙给她办六十寿,这会儿想做身吉祥的旗袍穿着受礼。 “那梅奶奶也做一身吧,你才是最适合穿旗袍的,做回来咱们刚好拍个美美的全家福。”冯莱莱又转向推车里的果果:“是不是呀果果?你想不想看太奶奶穿旗袍?” 果果对穿戴打扮的事儿才不会落人后,马上咿呀呀兴奋积极地回应着。 果果生怕落下她的小样子娱乐了大家,梅老太爱怜地拍拍推车里的小丫头,刚乍一听到冯莱莱建议时的难为情已不复见:“果果想看呐,那太奶奶就做一身,不穿出来,专给我们果果自己看。” 冯莱莱一点也不担心,梅奶奶能为了果果想看做旗袍,就能为了果果穿出来。这老太太会做一切果果喜欢的事。 或者她可以从果果想要太爷爷太奶奶是一家着手说? 梅老太连吴妈都不叫陪着,换了出门的衣服,装了一百块钱,自己挎着个包就出去了。 因为旗袍师傅家住着也不远,出了内海碧竹苑这边,隔了两个街面,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和老姐妹约的就在那边见面。 现在腿脚灵便了,梅老太很愿意多走路,似要把以前缺的步数都补上一样。 知道今天是不成了,赵四海是有些失落的,冯莱莱把果果交给他带,就让重孙女给他点安慰吧。 吴妈收拾刷碗,冯莱莱还是去学习小组督促学习。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忽儿就到了三点半。 二灰欢叫着去开大门,冯莱莱就知道是梅老太回来了。 示意瑞字辈们接着学习,她自己从倒座房里迎了出来。 刚好跟推着果果从正院出来的赵四海瞅了个迎脸,姥爷这会儿真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一样,一刻不见都想啊! 抿嘴偷笑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大门处走去。 却发现跟二灰后头进门的梅奶奶表情很不对劲儿,走前梳得顺滑整齐的发髻都乱了不说,裤腿上还沾了灰,还有两道刮蹭的口子。 冯莱莱急步上前扶住她:“梅奶奶,你摔到了?”就要引她到边上倒座房给她检查一番。 赵四海也顾不得掩饰了,大步过来:“哪儿疼?下次还是别一个人出门了,我这一下午都挂心。” 微愣后,梅老太却不肯进屋,站那儿匀了口气:“嗐,谁能想到外面小混子们竟这么猖狂霸道了,从那家出来没多久,就被几个劫道了,四六不听的,给我推倒了抢包走了。” 梅老太显见是惊到了,她没想到光天白日的就会有人生抢。 内海碧竹苑这边,因为住的都是有些来历的,混子们也是欺软怕硬,没事轻易不往这边来。 之前吴妈出去买菜也都是在这附近,所以虽也听人说外面混子们横行,两人也没太直观的感受。 后来又搬来这边,几大家子都是武道高手的,来犯就是找打的,两人就更不担心这些了。 没想到只隔了两条街,那边就乱成那样。 优雅了一辈子,知道丈夫没死另娶都能保持风度的梅老太,这次是真被抢得挺狼狈的。 倒不是怕,是当时她看着都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还想给他们讲讲道理。让他们迷途知返的,没想到却是对牛弹琴,直接被骂骂咧咧给推倒抢包走了。 她是对这些小年轻的崩坏野蛮给惊到了,也很挫败。 她说话的功夫,屋里学习的瑞字辈哪还坐得住,敢动他们家老太太,这必须不能善了,拉出来磕头都是轻的。 呼啦跑出来,赵瑞丰更是蹦着高就要往外冲:“瞧我去给他们揪出来大卸八块,必得让他们记一辈子。” 赵瑞柏几个也是磨拳搓掌,“掀他们老窝去,以后让他们见了咱家人就绕道,真是胆肥的他们。” 不想被赵四海当头拦住:“哪来的还回哪儿,显不着你们,我还没死呢。” 他严霜罩脸,阴冷的眼里透着冰碴子,成溪高手发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几个小的定力不够,不由连打了几个冷战,赵瑞丰几个先迈出去脚的,又悄悄收了回来。 赵四海要亲自动手,谁敢再抢啊! 赵四海这才尽量缓了怒容,看着梅老太问:“还记得都是什么模样不?你给我大体说说,我这就都抓来给你出气。” 看他这样子,梅老太不知怎么,刚才的窝火丢脸一霎就烟消云散了。 被感染着陡生了豪气冲天:“都记得真真的呢,说啥说,我跟你去,你就打给我看,一帮不学好的,得给他们紧紧皮有个怕的才行。” 赵四海当然愿意她陪着了,不过还是关心问:“你腿不是摔了么?先让莱莱给你看看。不急,那几个只要在燕城地界,我都能给你翻出来。” 梅老太嫌他啰嗦:“莱莱给我治的腿,好的不能再好,哪可能摔一下就不好了,赶紧走着。” 赵四海就嘿嘿笑着,示意冯莱莱看好果果,老头老太太就昂首阔步相携抓混混们去了。 剩下赵瑞丰几个跟下巴脱臼了一样,半天合不上嘴,这咋说不上哪儿的不对劲儿呢? 番外十七 番外十七 赵四海伴着抢的胡同附近。 , 这边已是大不同。 这边属于德光门一带,原就是老燕,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扎推在这儿, 老辈子就是出名的乱。 好了, 十年乱局间, 又故态复萌了。 加上大批回城无业的知青们被拐带着入了道儿, 溜街窜巷偷抢的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到了这边, 走没多远就有三三两两的流气青年, 一看就不是好路数。 梅老太看了几帮子,都跟赵四海摇头说不是。 赵四海当年可不是白混江湖的,当即跟梅老太说不用找了, 他自有法子。 让梅老太站清净地儿等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就近几个骂骂咧咧抽烟的小青年处过去。 那你个本就被俩老头老太太打量不爽呢, 正想给他们个教训,没想到老头子倒先送上门来。 这真是现成的乐子,不耍白不耍。 叼着烟给赵四海围住:“嘿, 老头儿, 找打吗?” 其中一个出其不意地伸脚来绊,剩下几个挤眉弄眼地等着看人摔出个大马趴。 只见老头立落地脚一转一翻, 马趴有了,倒下的却是伸脚的同伴儿。 没容他们反应呢, 挨近的那个已经被老头轻松抓着衣领提了过去:“不想挨揍就老实点儿,刚抢老太太那拨儿知道去哪儿了么?别和老头子耍花腔,我手上可没轻重, 招呼你一下子,躺十天半个月都是轻的,想清楚了说。” 赵四海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给几个小年轻都吓到了。 不怕也不行啊,他单手拎着同伴离地一尺不说,还能来回甩,跟扯着抹布一样毫不受力的,就知道这是遇到惹不起的硬茬了。 “大爷……啊不,爷爷,你……放……放下我……我说……”被拎着扫地的那个犯怂道。 有一个看不对后退着想溜,不成想给赵四海叫破:“没说清楚前谁敢跑,你们就一起跑也没用,爷爷管叫你们都过不了马路。”冷哼着,“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又是两说了。” 有底气的话,说出来是一砸一个坑,小青年们不由自主就信了,那个脚下一滑溜,又赶紧蹭了回来。 嘴皮子也赶趟儿了:“老爷子,我说,我知道那帮子,刚他们抢了您家那位奶奶,都嚷着包里有五十多块钱,直接去买肉买鸡找地儿做了喝酒呢。” 赵四海沉声问:“去哪儿找得到?” 被同伴抢了功,被拎着的那位可知道自己还有绊人的罪没论呢,急了:“爷爷,我知道,我领你去。” 其中一个眼力劲儿快的,指着梅老太那边:“爷爷,咱别让奶奶等累了,这就走吧。” 爷爷奶奶听着就是般配的一对儿,这一声恰讨好了赵四海,开恩地手一松,被拎着的脚终于落到了实处。 赵四海很明白里头的这些门道,对神情紧张的几个说道:“谁给我领过去,我保过后他们没胆子找你们麻烦,真有事儿还来喊我就成。” 他报了自家的地址,也说了他们还偷鸡摸狗不干好事的话,那就两说。 他意思是不去的就可以散了。 领教了他的浑厚大力,那个被拎起来的先站出来:“爷爷,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带路。” 他很信赵四海的保证,这会儿一心想看他去收拾那几个的热闹。 那几个心一横,他们平时天天一处耍,一个去了,剩下的不去也一样被连坐,还不如一起了。 这老爷子手底硬气,那边人再多一倍也未必会吃亏,刚才报的住址还是内海那边儿的,怎么看都是老爷子赢面儿大。 也是被那帮子欺压多了的,有找人替找场子的事都不想错过,心一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示都要跟着去。 有带路的就成,赵四海还过去伴着梅老太,跟几个小年轻后头去找人。 看到赵四海这样有别于平常的江湖气,搁早前,梅老太肯定会嫌这样的人粗俗匪气的。 但这会儿看着,竟觉着给她出头的赵四海咋这么威风八面呢,想起冯莱莱常说的帅气,用到今天的赵四海身上再贴合不过了。 这真是个帅气老头,梅老太看他尤其顺眼起来。 那几个抢了梅老太包的,刚分头买了鸡鱼肉,正巷子口儿商量要去哪儿做了吃呢。 冷不丁看到街对面有一帮人组合很奇怪,好像是这片儿不入流的,见到自己这帮老远儿先喊哥的那几个,打头的好像叫大力,只是中间夹着一对儿老头儿老太太是啥意思? 再细看,那个银发老太太不正是刚被他们抢包的那个吗?咋了?这是抢到大力他们自家人了,他们不自量力找场子来了?这可有意思了! 送到嘴边的肉,是不可能还回去的,谁来打谁! 也是根本瞧不起一直在他们面前称小弟的大力几个,这边八个人,只四个往外走出几步,剩下四个提着买的鸡鱼肉酒这些,还旁若无人地商量呆会儿要做什么菜呢。 根本也没把来的人放在眼里。 这边大力五个带着赵四海和梅老太刚过了马路,就被这边四个截住了去路。 嚣张喊话:“喲嗬!老太太这是回去喊人了?只一个老头加几个弱鸡能顶什么用?不想给老头子打坏了,就赶紧滚着。” 这边大力乖觉退到赵四海身后:“爷爷,就是他们!” 梅老太细看后也指认道:“是他们没错儿!” 看大力这帮都躲到老头子身后,老太太也一副让老头给自己做主的样子,这边几个一齐哈哈笑着,有两个还笑岔了气儿。 “几个熊包儿加个糟老头子就敢来,谁给你们的胆儿,揍他丫的,今天不给他们长长记性,放放血,往后谁都敢来咱们头上拉屎了,哪还有规矩了!” 四个人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要开打。 赵四海给梅老太护到身后,还不忘温柔安抚:“不怕啊,两下子就好了,挨不到你衣角。” 这样来自异性的回护,多少年了,梅老太早都遗忘到角落堆灰了。 莫名有点儿羞窘,梅老太站到一边儿:“我怕啥,倒是你下手别那么重,打坏了总是麻烦,给他们回家躺几天,长长记性就完了。” 她把话还了回去,骂赵四海是糟老头子,她格外的不爽,也没了心慈手软。 赵四海长笑着:“就听你的,给他们教教规矩,让他们回去躺一个礼拜!” 出自梅老太的指示,那是一个折扣都不能打。 听着老太太老头一唱一和,根本就没把这边放在眼里,都是好勇斗狠没什么是非观的,打老人也没有顾忌。 呼啦一下,四个人生扑上来,都照着赵四海招呼过来。 嘴里还忘放话:“死老头,还是你回家躺一个月吧!” “就让老太太给你端屎端尿个够吧!”跟着是嘿嘿哈哈放肆的笑声。 然后笑声半途跟被腰斩了一样,全卡在了嗓子眼里,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痛和重物落地的扑通声。 都没容人细看,扑上来的四人已经在赵四海脚边被放倒了,只看他们白着脸热汗冷汗一起滴哒直下,蜷缩着抱腿抱胳膊直喊疼,就知道被收拾的不轻。 赵四海一脚踹倒一个试图爬着站起来的,看向他们身后不远的另四个:“是我去逮你们,还是你们自己滚过来!” 中气十足,带着凛凛寒意。 老头子一个回合,快得连招式都看不清,就撂倒了四个同伴儿。 只看他们起不来的样子,再联系刚赵四海说的躺一个礼拜,这不是伤筋动骨也是於血青皮要痛毁了吧。 想想就不能承受,算着相距有五米的距离,明摆着上前没有好果子吃,此时不跑还真等着被揍吗! 有一个带头,四个人撒腿就四散着往外跑。 这几个是真不如带路的几个有眼色,赵四海冷笑后,提气,飞纵,点地借力一气呵成。 在大力几个和地上倒着的这一帮的抽气呼气声中,几个起落,他人已经掠到了五米开外,再之后一点悬念没有,只几个喘息的功夫,四个跑出去的都被他一手一个,两下子给扔到了倒地的同伙脚边儿,让几个有难同当了。 大力几个互相瞅着,使劲儿咽了几下口水,可嘴里还是紧张发干着。 这会儿他们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小瞧老头子硬刚,这就是个老大侠啊!谁能挡得住?再多少人都没用! 被摔的眼冒金星呼吸困难的,后四个也尝到了要躺一个礼拜的痛是什么滋味了,是没伤筋动骨,却五脏内腑连骨头缝子都疼,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疼过。 知道老头子必是有整治人的独门手法了,哪还有刚才的得意,悔死了刚才抢梅老太的行为。 这整个有眼无珠招惹了煞神呐! 八个挨蹭到一起,哪还管丢不丢人,眼泪鼻涕一起流着求饶:“爷爷,爷爷,是我们眼瞎手贱惊到了老奶奶,我们陪钱陪罪,爷爷您饶了我们,太疼了,求给我们少缓缓吧……” 这样当街抢劫的都是坏到极点的,赵四海毫无所动。 只转过来问梅老太:“还认得是哪个抢的吗?” 梅老太不避不惧,指着八人中一个黑壮的说:“就是他!” 那个黑壮的预感要不好,地上蹭着往后缩躲着嚷:“我再不敢了,饶了我这回吧……” 赵四海沉着脸走到跟前,都不必弯身,脚尖在他右手腕上轻碾一下,黑壮的任着右手腕无力垂落,左手失劲儿往背后藏着,嘴里杀猪般痛喊连连:“打死不敢了,爷爷饶了我吧,留我一只手……”吓破胆一样放声大哭起来,身下已经湿开了一大片,真的吓尿了。 赵四海本来也不打算折他那只手,轻蔑道:“留一只手给你吃饭,闭嘴,聒噪。” 黑壮立刻连哭都不敢了。 看到赵四海脚没使力就给黑壮手腕弄断了,地上这八个人人自危,哼都不敢哼了,喘气都是匀着好几下才出来的。 惊惶着不知赵四海接下来要怎么发落他们。 赵四海在这边利落打杀小混混们,早惊动得不少人看热闹。 这帮混混可说是这一带最跋扈不干人事儿的,开始看到是找他们的,都没人敢上前看。 直到赵四海大发神威地把人一个不落的,都扔鸡崽一样给圈那里不敢动了,才围过来,看着混混们哀嚎求饶,真是太解气了。 有胆大的还跟大力几个问,这位老爷子是哪家的,要是常能在附近震慑一下就好了,有他在,保这一带没有混混流氓出来偷抢,大家真是深受其害啊! 大力几个缩着脖子,生怕让人看出自己也不是好的,那是啥也不敢说呀! 别人不知道,反正他们几个是再不敢了。 忽然边上刹车声响起,一辆军吉普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位英武清俊到极点的青年,看着就二十几的年纪,可通身惊人的气势,只一个照面,就觉无边的威压席卷而至,让你不由自主地敛气息声。 围住的人群自发地给他让出条路,都在猜是不是便装的军官。 大力几个心里也开始惴惴。 “重润,你怎么过来了?”赵四海讶声问。 李重润略扫了下现场,大体有数了。 “我下班路过这里,老远看着梅奶奶了,怎么,有不长眼的惹到你老人家了?” 赵四海三言两语把这些混子抢了梅老太还给她推倒的事说了。 李重润脸沉如水,指着地上这一串儿,如同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姥爷你都教训完了?要不要我再教他们个乖?” 说着话,双手指节交错,已是咔咔在响。 刚好几步外马路牙子横着半截儿废弃的大水泥板儿,他劈空一掌挥去,那么大一块儿水泥板儿瞬间碎成石渣。 好家伙,隔空就能碎石,还是那么厚重的一块儿,这要打人身上,不得成肉泥了? 地上的集体抖如筛糠,就大力几个也惶恐不安了。 妈呀,太吓人了,老的已经惹不起了,这又来个年轻的更是狠戾到不能想,末日穷途压境了一样。 看震慑到位了,李重润轻笑出声:“怕么?我们家里练武的老老少少几十口子,就是最小的出来都能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不想天天轮着挨揍,往后都给我老实点儿。” 伸脚踢了最近的一个,抬颌示意:“把那堆碎石给清理干净了。” 地上的如蒙大赦,就连那个黑壮的都拼命挤过去清理马路牙子上的碎石。 手捧的,往衣兜里装的,还有干脆脱衣服包裹的,那个奋发努力着。 边上群众只感叹风水轮流转,竟能看到这帮败坏混子这样被逼到绝路的一天。 李重润也没想喊公安来,这阵子混混偷抢的事太密集了,公安们本就忙不过来,法律法规也不健全,交公安也是拘留几天就出来了。 还不如这样给吓住了,还能让他们有个怕的,起码在这一带是要老实做人的。 他报了家里地址,让几个明天把抢的钱老实送回去。 又承诺这边有人受混子欺负了也可以去求助,他家里能料理混子的人有的事,随时等着。 知道他们就住在内海那边儿,喊人确实方便。 李重润这样的气派人,就不可能说空话虚话。 他们家里有几十号好身手的,随便一个人都能顶用,那往后这一带再不用怕混子们闹事找事了。 这还怕啥?都壮了胆气叫着好,手掌拍红了都不肯停下来,群情激荡昂扬。 再看混混们都没命点头又摇头,都怕到极致了,想的都是逃过今天必要洗心革面。 李重润这才护着赵四海和梅老太开车走了。 车后坐上,赵四海看着梅老太邀功地笑着,梅老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回笑,而是不自在地错开眼神。 番外十八 番外十八 到家时, 一 也别说赵果果八卦,赵家这些人因子。 要不是冯莱莱给挡着,赵兴业了。 这可是姥爷冲冠一候, 冯莱莱哪容别人去抢风头, 就是叔伯爷爷们也不行! 加上放暑假在家的瑞字辈们, 二十几个瑞字辈更是抓心挠肝地急。 家里一向管得严, 冯莱莱又每天揪着他们学习, 上学的基本都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 上班也都是在家里,除了赵瑞谷三个要跟小叔叔赵庆弘轮换着跑货车的,都没咋在燕城街面上出没过。 今天听到竟有混混敢抢到自家人头上, 这怎么能忍,必须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啊! 不过也知道赵四海出马啥都摆得平, 他们想的也是看之后能不能暗戳戳找机会动手,实在是不打手太痒了啊。 都聚在这里了,虽然没什么安危上的担心, 但梅老太受惊也是家门里大事件, 得给她好好压压惊,干脆晚饭也凑一起得了。 这么多人, 多少菜都不够填的,平时要聚餐都得提前几天准备食材才行。 女眷们商量后, 决定做烫面包子,好吃还省事。 几家的肉合一起刚好够做馅了,赵兴业家有大菜园子, 园子里豆角长得正好,就做豆角肉馅儿的。 等赵四海和梅老太跟着李重润回来时,看到自家院子里快赶上过年一样的热闹, 差点以为家族里出了啥了不得的大事。 等到赵四海和梅老太被男一堆女一堆的围住关心,两人才明白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四海是真嫌这帮人碍事儿啊,他还想着等会儿好好跟孙女问计呢,就刚才的事,他是觉着梅老太对他是有点不一样了的,这会儿趁热打铁没准儿希望还大点儿。 梅老太这边被女眷们拉着关心,却是很暖心感动。 赵四海心思不在这边,被老少的赵家男人不停问,也只是大概讲了下。 三个老头子还罢了,瑞字辈们听着可太不过瘾了。 正要磨着赵四海再细讲讲时,竟是梅老太替他接了话,从头到尾,把赵四海下午收拾混混们的大侠风范描绘得很传神。 咦?梅奶奶这样子与有荣焉的样子很值得推敲呢! 冯莱莱悄咪咪地观察后,觉着大有可为得很。 “我觉着你可以行动了,梅奶奶对姥爷有好感。”李重润抱着果果挨过来,很肯定地说道。 果果也凑热闹一样,嗯嗯嗯哦哦哦着。 既然一家三口意见一致,那还等什么! 晚上的烫面包子受到一致好评,配上小米粥,再摆上拍黄瓜,拌茄子几样凉菜。 沿着水路摆了一溜矮桌,三五人一桌,边聊边吃还能纳凉,主打就是粗放原生态的农家乐。 矮桌都是能折叠的,不用时就收在前面倒座房里,还有高度相应的板凳,平时在水边吃瓜果或去后园泉畔赏景最方便不过了,是冯满同带着师弟妹们闲暇时的木工作品。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饭,又帮着收拾干净了,那三房人才告辞离去。 几次看到赵四海往冯莱莱那边望着,有心事的样子。 梅老太还当他自家人有事要商量,知机地拉着吴妈说累了,先回了自己院子。 赵四海就知道自己太急了,反让梅老太误会家里还看外她。 这下更急了,就要追过去解释。 被冯莱莱给拽住,让李重润抱着果果陪姥爷等着,她自己去了梅奶奶院子。 看到冯莱莱这么晚了过来,梅老太忙问:“是果果想着这边的玩具了?”果果的衣服玩具这些都是两头放,常用的更是一式两份儿,她还当是冯莱莱那边的找不见了。 冯莱莱笑嘻嘻坐到她身边:“我有事想跟梅奶奶问问。” 吴妈正在耳房准备洗澡水,梅老太让吴妈自己先洗,她这里先不急。 转头问冯莱莱什么事。 刚好合适了,冯莱莱先还怕吴妈在眼前,梅老太会觉着难为情呢。 她也没给谁做媒说和过,一点经验也没有。 想想还是真诚至上,开口问:“梅奶奶,你觉着我姥爷咋样?” 梅老太先还没想到,笑回:“你姥爷自然是极好的……”随即反应过来,不自在地抿了下头发,“这都不用问,知道的谁都承认的,专跑来就问这个?” 些微的表情已经泄露了她的在意,冯莱莱更有把握了。 靠过去环住梅老太的胳膊摇了两下,小声地问:“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梅奶奶愿不愿意做我亲奶奶,不论李重润那头,只说我和我姥爷这边,您看行不?” 这下避无可避,也不好装糊涂听不懂。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叫人听见该笑话了。这是累的还是热的?赶紧回去睡一觉就清醒了。”梅老太想先给冯莱莱打发回去,她只想躲过这一茬。 冯莱莱哪会错失大好时机,把住她胳膊不动摇:“我和姥爷都是真心实意的。”说到姥爷时,她着重加强了语调。 “或者您嫌我姥爷是粗人,这也是我姥爷最自卑的,他觉着配不上你,可又着实放不下,这阵子都是寝食难安的。 就这他还不让我来呢,怕说了你要住不下去,到时他要怪罪自己到老了。”冯莱莱帮赵四海真诚表白着。 因为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添枝加叶,冯莱莱眼神和表情都很真挚,梅老太太这样经了多少事的人一眼即知真伪。 世上事,唯有真诚最动人心。 赵四海面对自己的自卑,平时梅老太就感觉得到。 这会儿经冯莱莱说出来,赵四海可怜委屈巴巴的形象似在眼前。 再想到平日赵四海虽粗枝大叶的,但对自己的关心维护却从不见少,特别是今天急着给自己出头的样子,梅老太心里动容也酸软。 再想到这时候赵四海还是担心说开了自己要在这里住不下,事事都以自己为先,梅老太的脸上不自主地就柔和下来。 直接回绝的话再说不出:“我都六十三了,比你姥爷还大三岁呢,看着也不像。他要找更年轻都有得是人给说,是我配不上他。我身体也不好,也早没了再嫁的想法,这事就算了,不提了吧?” 冯莱莱却听出她语气里的萧索,想想她短暂的婚姻,一辈子空负美貌,连枕边人的知疼知热都没得过几天,冯莱莱都替她亏得慌。 握住她的手:“梅奶奶,我姥爷心里眼里都是你,不是你,他也宁愿还这么单着过一辈子。喜欢一个人,是别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你们才六十多点,不是我自夸,凭我的医术,保你们两个健康到九十九没问题,还有将近三十年的大好人生,得一知心人相依相伴是多美好的事呀,我不想你们各自错过。” 看到梅老太迟疑不答,冯莱莱又加紧说:“梅奶奶你甘心一辈子让那段短暂糟心的婚姻占着记忆吗?你这么好这么美,世上的一切好都该拥有,给自己找补回来缺失的美好才不枉此生呀! 我保证姥爷对你是任打任骂的,更会事事以你为重,过去的种种不好你们携手丢掉,给自己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吧,梅奶奶?” 梅老太被冯莱莱这一番角度另类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是啊,这么想想,做为女人,她这辈子确实太亏了。 从十七岁到六十三岁,整整四十六年,没有丈夫,又失去了儿子,再回首,除了儿子在的那些年,剩下的都是干瘪苍白的日子,生活没有一丝亮色。 从没想过再找,是她自觉和李孟章那样少见的自由恋爱结婚,他都能脑子受伤轻易就给她忘掉十多年,再半路的情份她就更不能信了,想想都是无趣。 要不是答应过儿子等她寿终正寝后再相见,她早不想坚持下去了。 还是去年,她搬来这边,又有了果果,她才重新有了生活的支撑和乐趣。 赵四海有别于人的淳厚和大度,在她心里早颠覆了对男人的普遍印象,也早当他是和冯莱莱和李重润一样信任的人。 知道他对自己是这样的心思,她竟没有从前有人给她说和的厌烦不喜,刚拒绝后心里还空落落的。 “梅奶奶,我一直以为您是不惧人言的性情中人,您就问您的心,您真的一点不动心吗?赵四海同志是多可爱的老头啊!” “是啊,赵四海同志很好……”梅老太低语着,想到儿子在弥留之际,也是一再求她要不负此生的。 现在难得有情人,儿子知道了必会支持,对上冯莱莱热切的眼神,梅老太觉着虽晚,可三十年还很长,她再不想敷衍地过了。 她年轻时就是敢做敢当的性子,这会儿竟找回了些:“我只一个要求,不要大张旗鼓的办,也别四处说,时候到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惊喜来得太突然,冯莱莱反应过来后,一下子猴到梅老太身上:“奶奶,我的亲奶奶,那还不是都听你的,以后家里就你最大。” 梅老太再憋不住笑:“咱果果才是最大的,谁都不能越过她去。”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冯莱莱脸上是灿烂之极的笑。 靠门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是吴妈。 冯莱莱早知道她在门那边听着,这会儿笑问:“吴妈,多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吴妈抬头,还是不停地抹着泪:“我也是替梅大姐高兴,其实我早想提这事儿,又怕她以为我是不想陪她了……赵大哥对梅大姐好,我早看出来了,我早盼着他俩成呢。” 冯莱莱那个扼腕不已:“吴妈你找我呀,你要跟我说了,媒礼喜糖你早该吃上了。” 番外十九 番外十九 呢, 冯莱莱不容梅老太反应,跑回去告诉赵四海去了。 听到梅老太真允了,赵四海欣喜若狂, 什么也顾不得了, 。 冯莱莱了过去。 也就慢了两步, 就见地跟梅老太说:“梅亲家, 我……我不会说好听话, 将来咱们埋一起, 把你家小子也 冯莱莱扶额直想叹气,哪有谈结婚说这个的! 还没同衾,就先说同穴了, 这老头子太愁人了。 怕梅老太不喜,她想上前给描补一二。 却不想屋里梅老太瞬间泪如雨下:“你前头那个咋办?总有先来后到, 鸠占鹊巢的事做不得,别给她孤零零撂那儿,我们母子都领你情意……” 赵四海的提议直指她心底最在意的, 竟比任何表白更打动她。 还能这样?冯莱莱缩回脚, 决定还是让他们自由发挥吧。 她也发现了,这俩老头老太太的脑回路竟和谐地在一个频率上, 合该成一对儿! “我……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前头那个兴许还在呢, 她心里有念着的人,跟我一直过不好。 她生了莱莱妈后,那个男的还找了来, 我才知道她喜欢的是清秀读书人。 不稀罕我的人我也不想留,就成全了他们。 正好是在外面,顾着面子, 跟家门里我就说她生急病去了。”埋心里几十年,赵四海这是第一次对人说起,足见她对梅老太心意之诚,连这样大失脸面瞒了快半辈子的事都说了。 看到冯莱莱和李重润都是一脸震惊,显然之前也是从未听说。 赵四海的深重情意,梅老太感受到了,也再不想辜负。 郑重地看向他:“那就说定了,让我家小子守在咱们边上。”定下了死同穴的盟约。 赵四海喜不自禁,挥手指着冯莱莱一家三口:“到时咱一大家子亲亲密密的,还是谁都不如咱。” 梅老太又是泪又是笑的点头:“嗯,家里这么热闹,我家小子见了一定很喜欢。找一天我得跟他好好说说。” 赵四海大胆地走近些:“我陪你!” 李重润拉着冯莱莱:“都一起吧,让宽伯父也认认家里都有谁。” 梅老太一个劲儿点着头,泪早糊了眼,赵四海正掏了手绢笨拙地给她擦着。 母子俩再不是生死都无依无靠了,前半生的种种不如意,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虽然梅老太说了不想往外大肆说起,可赵家人是不在此例的。 早上武课的时候,赵四海已经给三个老兄弟都报了喜,没一会儿,整个家族的人就都知道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都顾不上吃早饭,兄弟妯娌几个都跑来给两人道贺,并表示自家里必须要好好办一场。 两人的第一段婚姻都是短暂不美好的,这次真应该隆重对待,把之前的事都给遮掉翻篇儿。 都看出来赵四海想越快越好,大家商量后,一致觉得明天刚好是二十号双日子,又是礼拜六,下午李重润也休息,刚好晚上摆席,算是给两人办婚礼庆贺了。 看到赵四海喜欢得不知该怎么表现的样子,梅老太虽有些难为情,却没有再拒绝。 事情定下来,那今天就要开始准备起来。 备烟酒糖茶,还有鸡鸭鱼肉虾蟹这些,只要空间里没有的,冯莱莱都是不惜钱地统统要霍志军帮着采购回来。 赵四海知道梅老太喜欢住后面的院子,这样方便她随时去后园赏竹看景。 他就要收拾着准备搬回后面院子。 没想到梅老太却说原来正院做中医馆时,都住在后面院子合适。 现在中医馆搬了,正院不好空着,而且还得家里的长辈住着才压得住气运,让赵四海不动,还是她搬到前院才是正理。 上个月,霍志军已经在隔一条街外花五千快买了处小一进院子,他带着涛子一起住到了自己院子,正院的西厢也就空了出来。 大厨房在正院,吴妈过来西厢住着,做饭干活也方便。 梅老太是大家闺秀出身,最讲家风,住行都要讲长幼有序,认为一个家门的气运风水都会应在这上头。 这会儿分派得有条不紊,当家老太太这就上岗了 看她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始为这个家里操心起来,赵四海自是哪哪都应着,顺势就拉着人回后院收拾东西搬家了。 有个懂得多人情通的老祖母,事事都能替你操心到,小辈们就有福了。 冯莱莱和李重润看到冯满同也麻溜地回去打包搬家去了,再不是以前磨叽着把自己当外人的烦人样了。 有奶奶了,他们就还是需要呵护的孩子。 以后家里的一切都会有奶奶安排得井井有条,两人只需配合着把空间里的产出拿出来即可。 相视而笑,各自出门去上班,这日子挺美呀! 下午,冯莱莱难得给家里瑞字辈们放了假,让他们全体也都参与到明天婚事的忙碌中。 或打扫清洗院子,院子里张灯挂彩,帮着跑腿来回提东西……反正是哪里需要他们就要冲到哪里。 正忙得热火朝天时,大门处响起几声犹豫气弱的敲门声。 看到二灰有别于熟人来家时的表现,反是不善地低吼着蹿去开门,一直暗戳戳等着的瑞字辈们立时互相使着眼色,悄咪咪地放下手里活计,气势汹汹地跟在二灰后头去了。 二灰开了门,门外果然一排八个还要互相馋扶着才站得住的小青年,这会人哪还看得出平日的狂妄气盛,个个苦着脸还要强堆着笑,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样的瘪三样子,让当头的赵瑞丰几个很失望。 “我去,一拳都抵不住,这要怎么揍?传出去坏小爷名声呢!”时间长了,个个都学得好一些莱言润语,张嘴就出来了。 对门中偶像大佬夫妻的膜拜已经到了言行举止都要模仿了。 呼啦一下,门口站了二十几个英姿飒爽的男女,少年到青年,个个表情不善,眼神里清一色的蔑视瞧不上。 混子们后仰着,气都有些喘不上了。 吗呀,昨天那位气势惊人的青年说的一点没夸张,开门都是二十几号人。 迎脸第一句就是嫌他们不抗打,八个人约好了似的,小腿不由自住地全都抖开了。 被左拱右推着,当头的黑壮硬着头皮,抖着双手递过来一沓崭新的五元二元混着的钞票:“这是五十六块钱,我……我们给奶奶送过来,真……真再……再不敢了……”不光声音颤抖,就是舌头都打卷了。 赵瑞松随了爷爷赵传广,是兄弟姐妹里的小诸葛,出主意的事都找他。 见这几个混混目前的状态也再禁不住一次打,再说明天就是海叔爷和梅奶奶的大喜日子,动拳见血也不吉利。 可想到梅奶奶被抢了不说,还被推摔了,这心气儿终归不顺。 反正也不是揍一次就能解气的,这顿打可以攒着,不过吓唬威胁一通出出气却不能省。 他上前从黑壮手里抽走钱,习惯性地转头递给大姐赵瑞暇,兄弟姐妹们集资干个啥,都是赵瑞暇管账记账。 赵瑞松自己绕着八个混混转了一圈,语气不屑道:“就你们拳都挨不两下的,是凭什么觉着自己行的。还敢当街抢钱,还抢到了我们家老太太这里,怎么?是想试试我们家的深浅?” 其中一个混混艰难地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我们以后真会洗心革面。” 几个从昨天疼到这会儿,跌打损伤的药用上也一概不起效。 早都悔了千万次了,和大力他们一样,是再不想混这行当了。 街边打劫个老太太就能引来老的小的数不过来的杀星,混子这行业太高危了。 赵瑞松却不肯松口:“别呀,你们不混了,我们哪有理由找你们,我们见天被关家里,也想找机会出去放放风,还想着跟你们后头多见识下你们队伍里的高手呢,我们手太痒了。” 混子们齐齐一抖,这是要跟着他们顺藤摸瓜?到时把别的地盘的混混们都横扫了? 这些人打了谁,都不会有人敢想着上门找场子。 可他们几个就惨了,还不得成了混子全体追杀的对象?那他们在燕城哪还呆得下? 又是齐齐一抖:“哥,我们再不出来啦,真的,我们就搁家里面壁思过……” 赵瑞丰几个觉出了意思,怕家里长辈出来阻止,反手关了门。 都是翻墙的高手,有门没门都没差。 连二灰都不肯退,它经常被冯莱莱用日华梳理,早都不是狗子能拥有的智商了,家里事它都看得听得明白,和人交流极顺畅。 赵家门里都当它是家人,它不肯退,瑞字辈可没人敢撵它回去。 它当头威风凛凛地逼视八个混混,只看这些少年青年对这狗子都是打商量的语气,就知这狗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有两个混混抵不住,已是抽噎开了。 被赵瑞松一声“闭嘴”又给咽回去了。 就这么,八个混混被圈在中间,硬是被迫观摩了,瑞字辈的哥哥姐姐们现场指点最小的四个实战对打场面。 看着四个十一二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拳脚劲风呼啸,犹如猛虎下山之姿,真的是一个人就能给他们全轻松料理了。 混子们想走无门,正绝望时,门里大师兄冯满同喊话:“差不多得了,赶紧回来干活!” 令行禁止一样,二十几个少年呼啦一下都挤到墙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样,以各种闪瞎混子们眼球的酷帅轻盈身姿翻墙回去了。 而那个黑狗子最劲爆,一纵而起,那么高的墙它直接就飞掠进去了。 再一次吓尿,混子们连滚带爬的走了,回去就猫家不出了。 番外二十 番外二十 赵瑞暇把混子们还的钱交给梅奶奶, 们小孩子们买汽水儿喝。 赵瑞谷兄弟,已是别的瑞字辈们羡慕到不行的巨额高薪了,弟弟妹妹们都觉着这么多钱花不完, 这会儿梅汽水喝, 这也太多了。 平时家里长 被她大手笔惊到了, 犹豫着不敢接。 赵四海正由老伴儿指挥着重新调整两人正房的家具位置呢, 两人亲亲密密地边说话边干活儿, 连吴妈都远远地躲开不来打搅。 这一帮崽子杵眼前可真够碍眼的。 “叔爷爷叔奶奶高兴, 给你们沾沾喜气,去吧啊,我这里还得干活呢。”赵四海挥苍蝇一样撵人。 得他发话, 瑞暇几个揣了钱,还真去买了好些汽水儿回来, 家里上下人手一瓶,说是梅奶奶请的。 八月酷暑,干着活呢, 来一瓶冰水湃过的汽水喝着, 还真是沁入心脾的凉爽。 听说是沾喜气,几个老头老太太也都没推拒, 学着小辈们试着小口地喝着,别说甜滋滋喝着很不错呢。 八月二十日大早, 除了病房留两人值班,三房的人一个不落的都到了九房这边的院子。 昨天中医馆上班后就已通知今天休息不接诊,也不用担心有病患上门。 三对儿老头老太太们陪着赵四海和梅老太廊下坐着聊天喝茶, 剩下的每一个都有活计要顾。 屋里院子各处已是一尘不染,连大门口的青石阶儿都给瑞字辈们用水冲刷过了。 应梅奶奶低调的要求,虽只在正房几个门上应景地贴了喜字, 但瑞字辈们也有巧思,在大门口往正房的路上一路挂的大红灯笼。 昨天给角角落落来个大扫除后,冯满同就组织他们做草编花篮,今早上再把各家后园里花木上开得好的花摘了插到花篮里,在正房的抄手游廊下隔几步吊一花篮,瞧着花团锦簇的真是吉庆喜意。 庆字辈的男同志们负责杀鸡宰羊剁肉破鱼,再清洗干净。 庆字辈的媳妇们不善厨艺的在管着洗菜切菜,厨艺好的则拣着自己最擅长的排着班儿等上灶。 晚上开宴,中午也不能马虎,赵家门里的老规矩,结婚时得吃顿饺子,中午一起包了顿饺子吃了。 亲爷爷奶奶的结婚喜宴,冯莱莱和李重润当然要卖力表现。 两人昨晚就精选了自己最拿手的几个菜品,李重润下班回来后,夫妻俩都像回事地穿上了围裙,准备大展身手。 今天的宴席真是家族团聚后有史以来的隆重,煎炒烹炸应有尽有不说,还有冯莱莱独家配料的两只烤全羊,中午饭后已经架起来小火烤着呢。 羊是来燕城后,李重润又买的羊羔放到空间牧场里养起来的。 空间里养的羊比当初在落云山牧场养的还要好,肉更细嫩,没有膻味外还带着清甜回甘的香。 吃遍珍馐美味的李重润鉴定,这是他吃过的最顶级品质的羊肉。 家里现在也不需要卖羊创收了,通过产出的鸡蛋,他们知道空间出品都是带着能量的,长期吃对身体的益处太显而易见了,是不好给外人窥得的。 所以空间里的羊夫妻俩都控制在够这几房人吃的只数就可以了。 想吃的时候,还是老办法,都是霍志军顶锅。 这一年来他背买鸡蛋的锅已经都能面不改色了。 长期空间蛋吃下来,霍志军和涛子自然也觉出了不凡之处,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落了他们,赵兴业三房也一样当他们是自己人处着,两人早融入到这个大家族之中,有很强的归属感。 对鸡蛋的来处更不问一句,也不会纠结冯莱莱倒底是不是人类了。 一心对他们好的,是人还是别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刚好货车前天返回来,两天时间给货销差不多了,后面可以休整几天。 刚好赶上赵四海和梅奶奶的好事儿,霍志军和涛子当然要积极参与进来。 他们也是大早上就来了,现正看着烤全羊的火候呢。 涛子这一年多走南闯北的,有时要在野外露宿做饭,这生火烤制的本事满院子人里数他最溜了。 烤羊的香气再加上厨房里那些鸡鸭鱼肉爆锅的香气,不一会儿就飘弥到了左邻右舍。 这一年来,赵家天天做好吃的,隔几日就是摆宴一样的大餐,搁谁家都是痛苦煎熬,对着自家原还觉着高出水平线的伙食食不下咽起来。 可能怎么办呢,你管不到人家灶台,受不了,只能自家想办法了。 这不,开始专留着鱼肉这些好食材,等这边做大餐时自家也上灶,以期以香堵香。 当然在年节和赵家四房聚会时是不管用的,特别是上烤羊烤鱼时,真的压不住。 今天烤全羊的香味儿一飘出来,左右邻居家的大门就开始开开合合了,陆续都出门走亲访友去了。这是邻居们最近解锁的,堵不住香味儿就躲呗。 冯莱莱这边也都知道,可总不能为了邻居们馋不住,自家不吃吧。 这边的邻居们家里条件都不差,也都是有门路的,现在物资也不像原来那么紧俏买不到了,天天吃肉他们也吃得起,只是习惯了原来省俭的模式,花销重心不在吃上面罢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歉的。 外人不请,可邵家是赵兴业的亲家,和冯莱莱这边走动得更亲密,赵四海和梅老太结婚的喜酒可不能漏了人家。 不叫,真等于是不当人是亲戚了。 所以昨天就打发赵兴业的长孙赵瑞谷去送了请谏,请谏是梅老太亲自用毛笔写的,一手清丽有古韵的簪花小楷,给足了邵家重视和礼遇。 下午三点刚到,邵家全体到场,就连病愈后全力以赴投入工作,家都不咋回的邵老爷子也请假提前过来了。 这样一门子全来,就是亲家间也不会如此,唯有通家之好才会这样不见外。 因为冯莱莱治愈了邵老爷子的头疾,邵家上下对她是感激不尽。 给邵老爷子用参须配的补药,还有别的用药,她总共才收了三百块钱。 可她后来卖给别人,一份药就是二千块,真的是差大了去了。 还有针灸的诊金,像邵老爷子这样久治不愈的难症,一回都得二百块,六针就是一千二百块。 这样用药加上针灸,里外里往少了说都是三千二百往上的。 邵家人从来不占人便宜,之前还想着慢慢走动起来借机补上就是,可来往了这么久,冯莱莱这里从来都是礼尚往来着,这样下去,他们根本还不上啊。 为这个,家里人都搅尽脑汁儿地展开思路,看怎么能为冯莱莱多做些什么。 想到冯莱莱初到燕城,肯定需要病人打开局面,邵家算是找到了自己发挥的地方。 邵老爷子研究所下属和上级单位的同事领导不断人地慕名来找冯莱莱求医,都是邵老爷用自己的头疾做实例给人安利过来的。 要知道邵老爷子手头工作忙到恨不能把时间掰两半儿用的,真的是他视冯莱莱挽救了他的工作生涯,才能他为冯莱莱费心如此,也唯有冯莱莱才有这个待遇。 后面邵伯父和邵衡爸两人也一样,在各自的单位不遗余力的宣传安利,也给冯莱莱输送了不少优质病患。 可说冯神医在燕城能这么快打响名号,全赖邵家和梅奶奶介绍来的病患,温老先生因为朋友圈没那么广阔,通过他来的病患也有限。 虽然给冯莱莱介绍了病人,邵家还是觉着不够。 总觉着没有真金白银的表现,真实不能放下。 终于等到冯莱莱生了,这不果果满月,果果百天,邵家是不管赵家办不办席,都封了红包给果果添福,一回六百,两次就是一千二。 相处久了,冯莱莱也知道邵家的想法,不让他们表示点儿,会一直惦记着的。 所以,两次都痛快收了。 至于邵衡将来结婚,也提醒自己家里随礼不要超出这些,不然又是给邵家添心事呢。 没想到今天邵老太太又代表奉上了八百块的礼金,冯莱莱接过时头都疼了。 这次也可以收,她是怕之后邵家还要没完没了各种名目的送。 梅奶奶住过来这么久,当然也听说了始末。 她轻轻拍着冯莱莱后背示意她别急,向前一步,笑容亲近有得体:“亲家老太太,这回的厚意我们领受了,只是一家子亲戚原该有来有往的,我盼着和亲家太太多走动亲近些呢,可得给我机会呀!” 邵老太太也是外面大家门里走动过的,自然听得出梅老太委婉的表达。 这次后前事该清了,之后两家还是礼尚往来,邵家再不可揪着诊金药金放不下了,不然这通家之好是真不好延续下去了。 有这样一位大家气度的奶奶给冯莱莱周全,邵老太知道再不好做硬塞礼金的事了,那样可太显自家小家子气了。 好在加上今天的已给了两千了,剩下的权当自己占亲戚便宜了,以后在赵家九房的事上当自家事一样全力帮忙也就是了。 遂笑着握住梅奶奶的手,两人算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 冯莱莱长舒了口气,有奶奶给你摆平一切事的感觉太好了。 席开八桌,就摆在后面两进院子中间的练武场,那儿最宽敞阔亮。 昨天就拉上了灯,天暗下来也不怕,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尽兴而归。 开始邵家的小辈们挽着袖子还想帮忙传菜,可看到赵家瑞字辈的最小的都是双手各托着个大托盘,一托盘上是三个菜,一次能上六道大份量菜,邵家小辈们又都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个他们真不行呐! 只能帮着摆盘这些溜边儿的小活儿了。 晚上的婚宴一点没有因为是爷奶辈的婚礼有所轻简,重要流程一个都不能少。 冯莱莱和李重润夫妻上阵做司仪,把气氛嗨起来。 看到冯莱莱拉着爷爷向奶奶表决心,大声问以后铺床叠被一系列活计谁做,家里大小事谁说了算,赵四海一律丁点不含糊,大声铿锵地喊连串我时,宴席气氛达到欢乐顶点。 赵兴业三兄弟拍桌子笑得最欢,这样孙女坑自家爷爷的场面可太有意思了。 可还没笑过瘾,三个老头子就被冯莱莱点名,说他们身为老新郎的亲亲兄弟,自家兄弟这么大岁数才解决人生大事,他们是不是该奉献几个节目表达下心意,顺便把场子搞欢乐祥和点呀! 三个老头子傻眼,然后瑞字辈在下面疯了一样拍手喊自家爷爷勇敢大胆地上啊…… 邵家的多板正的一家人都被带动了,跟着参与进来…… 热闹庆祝到晚上九点,宾客们才尽兴散场。 都觉着这是经历的最有意思最欢乐吉庆的婚礼了,满满的温情和祝福。 番外二十一 番外二十一 十月二十一号, 广播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停滞了十年 了,青年们欢呼着奔走着, 真的期盼的太久了。 号, 虽还只剩一个多月时间, 可也都跃跃欲试的, 报名的人太多了, 谁都机会。 听到冯莱莱宣布, 只要是赵家学习班的同学,一个不落地都要参加高考后,赵神转折惊呆了。 不是学好文化知识以便更好地体悟赵家的各项传承吗?这咋还要高考? 外面的青年为高考欢庆激动, 他们并没有,也不需要啊! 发扬赵家传承, 并终生以此为业,赵家三百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赵家五祖中最厉害的那位,中了举人后不也还是回归家族本业了吗? 他们又没有去外面找工作的需求, 家族里都是现成的, 到燕城后家族事业更是红火着步步走高,所以高考什么的他们压根就没以为和他们有关。 想归想, 也没人真敢站出来反驳。 现在是比五祖还牛叉的,离八方汇聚只有一步之遥的族长, 她说接受过大学教育后你会对家族传承有更深广的想法,学识的高度将决定你能在家族传承上走多高远,这谁能说不信! 事实也让他们没法说不可能。 这一年来, 在冯莱莱和李重润的督导下学习和家族传承两手抓,每个人都进步神速。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年来有六个瑞字辈感受到了日华, 其中三人已经开始能点滴的吸收日华了。 而之前,整个三房瑞字辈中,只有赵瑞谷赵瑞丰能点滴日华入体,赵瑞柏和赵瑞松能感受到日华,别的根本连日华的影子都追寻不到呢。 一下连出六个能感受日华的,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奇迹,三百年来多少赵家子弟一辈子没能摸到内功的门,只能练外功的。 赵兴业和赵兴广三个祖父辈已经完全放手了,就是壮年的庆字辈叔伯们也都是从冯莱莱和李重润那里接了教学计划,然后一丝不苟地按着要求往下教导。 现在,家里的传承教学都是冯莱莱和李重润负责统总的,而经他们制定优化过的整套教学方法,真的效果惊人,一年抵得上过去三五年都达不到的进境,赵家上下都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好吧。 最有说服力的就是,新添的能感受日华之力的瑞字辈,还真的是赵家学习小组里成绩最亮眼的,你还能说啥子? 再想想族长夫妻的学富五车,无所不晓,知识改变一切的思想已在赵家人心中潜移默化了。 这不连庆字辈的叔伯们都私下里拿出书本笔墨熏陶起自己了,他们这些小辈去考个大学好像也没那么夸张了。 唉!唉!唉!哀叹连声后,很快就自我说服完毕,屁话没有的,全员参加高考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族长定下的方针就没有错的,必须要全力支持,长辈们没有一点含糊。 就剩一个月了,别的先都放下,赵家上下一心,助力参加高考的瑞字辈最后冲刺。 中医馆和货运押车的工作也都由庆字辈的叔伯婶娘们接手了。 中医馆打杂看护病人的事,赵兴广赵兴传两房的婶婶伯娘们倒班顶上了。 赵兴业家货运这块儿,他的三个儿子出山了。 货车回来休整时就停在院里,赵庆繁三个人瞅准了空档就上手摸一摸,一来二去就学会了,这一年来已经开得很溜了。 现在小弟子侄们要高考,该轮到他们站到第一线了。 学会开车后,其实他们也想出去走走的,只是小弟子侄们兴头正足,三人端着长辈的架子,是不好横插一手的。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显身手了,赶紧催着霍志军安排发车。 用他们三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每趟只一个人跟车就好了,开车保镖都是他,足以应付一切宵小之徒。 赵庆弘之前之所以带着赵瑞年,也是为了给侄儿带出来。 这次家族里参加高考的有二十二人。 九房是冯莱莱,李重润,冯满同三人。 五房赵兴业家十人,七房赵兴广家六人,十五房赵兴传家三人。 其中有四个十六岁的是跟着去长见识的,算是为下一次高考攒经验吧。 高考的报名和考试都得回户籍地,所以赵兴业家的回燕城郊区,赵兴广和赵兴传两家的回通城,都赶在一天集体先回去报了名。 然后再等高考前两天回去准备参加考试就行了。 冯满同也回了趟落云县报名,因为提前给大队长田永根去了电话,他在村口拿了介绍信就直接走了,所以沅溪村除了田永根家谁也不知他回去过。 冯莱莱却不用这么麻烦了,托老公的福,她的户口解决了。 李重润从来是未雨绸缪,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而且他已经答允了庄部长要留在部队,参加高考这样的事当然要和跟人报备协商。 广播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天,他就去找了庄部长。 说冯莱莱要参加高考,而且肯定能考上,他做为丈夫不想落后太多,也想考大学拿个文凭。 不然挣钱不如人,学历上又差这么多,他也太不给媳妇长脸了。 李重润说的还真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无论上辈子他有多么辉煌的成就也都翻篇了。 这辈子摆在别人眼前的事实,就是冯莱莱很优秀成功。 之后冯莱莱再上了大学,他抱着果果去学校接她,人家说起冯莱莱的丈夫还只是高中生,想到那个场景,李重润就觉着太委屈自己媳妇了。 对上庄部长为难紧张的脸,他又有了转折,说自己答应了留在部队就不会悔诺,只是想和庄部长商量个两全之策。 他考上大学后有信心能自学一切课程,还能门门优秀,就问庄部长到时能不能出面和学校协商,他只参加考试就能如期拿到大学毕业证。 是的,李重润真的就只是想拿到大学文凭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庄部长的为难紧张一扫而空。 学校给部队培养人才这样的事,自来就有先例,只要李重润能保证自学且成绩优异,这个操作起来是一点难度没有。 庄部长大包大揽地说都交给他就好,当即让林秘书去人事给李重润开了证明和介绍信。 李重润的工作关系都在部队,报名高考是需要单位相关证明的。 之后庄部长又记起冯莱莱好像还是落云县那边的农村户口,那样岂不是还要回落云县考试,这也太麻烦了。 李重润是军总招揽的优秀人才,他的成绩和供献有目共睹。 给他的家属解决户口问题,也是应有的重视和体恤。 这样部队出面,给冯莱莱先开了证明让她先报上名,之后林秘书会加急和落云县那边联系,给她办理户口调转手续。 因为有军总这边背书,她本人不必回去。 一个礼拜后,冯莱莱的户口就正式迁到了燕城。 这个年代这个速度,真的就是特事特办了,可见李重润在军总受到了何等重视。 —— 恢复高考后,最踊跃报名的就是下放在农村回城无门的广大知识青年了。 单身的知青当然没问题,报名后认真复习等着参加考试了就好。 可嫁娶在本地农村的知青就难了,怕他们考上大学人就飞了,好多家庭为这个都闹得不可开交。 顾湘这里却很顺利,她本来就是公认的才女,知道能参加高考了,她第一个就要报名。 冯满成没反对,倒不是觉着有了两个孩子就上保险了,去年开始,村里村外有多少为了回城抛下孩子的,他当然不会这么天真。 而是他自认很了解顾湘,即便大学生有一个月十几块的补助,对别人来说,一个月吃用之外还能省下几块,搁顾湘这里却是不够花的。 要三五天吃回大肉,还要时不时做件衣服,她上学一个月咋也要二十五块还冒头。 顾湘又没有娘家人可靠,除了他这里,她根本没有来钱的地方。 所以,他暂时不担心顾湘会抛夫弃子。 而且他也藏了心思,顾湘去报考时,他全程盯着她只报燕城的大学。 看到顾湘填报的第一志愿是燕城中医大学,他就知道顾湘也还存着比较之心呢。 从冯满同跟着赵四海三口人去了燕城,年底一分不少地给家里寄来二百块钱,证明他在燕城一样不少挣钱,村里已是明着议论冯家三房没福气,越是出息有本事的孩子越外推。 听了这些话,赵水柳被戳中了最不想承认的心事,在家里动辄摔盘子打碗不得消停。 冯满成又能好受到哪里,他一直自诩是家里三个孩子里最能干有本事的,现竟被比成了最没出息的,叫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是想等顾湘考到燕城,他也要带这孩子一起跟去的。 他就不信,冯莱莱和冯满同能做到的,他冯满成只有做得更好,之前不如他们,只是自己没得机会罢了。 不过要去燕城的事,他跟顾湘和父母都没说。 只是顾湘要报名高考的时候,他提出了只能报燕城的大学,不行就歇了上大学的念头。 没想到夫妻俩在这点上倒是一致,冯莱莱不是中医上有成就吗,顾湘偏要也在中医上试试身手。 特别是见到冯莱莱没有回来报名高考后,顾湘的心气儿更高了,一心想着考上中医大学,要把冯莱莱这个土中医衬得不值钱了。 却不知他们夫妻在这边心气儿十足地要跟人比高低,人家已到了高不可仰的地步。 冯莱莱这个大学貌似不用上啦! 番外二十二 番外二十二 冯满同去落云县报名, 受到了周红兵夫待。 大队,分别住在公社和县里。 冯作给了梁晓敏,还把一年来备课的教案都整理给了她。 梁晓敏就是靠着这些教案, 虽说没能里第一, 却也能进入县里前十, 冯莱莱的成就不可复制, 除开她的, 梁晓敏这个已是历年来红旗公社最亮眼的成绩了。 今年小升初成绩出来后, 梁晓敏就被调到了公社小学。 周红兵工作出色,已经被提拔成了公社办公室主任,梁晓敏调到公社后, 上面就给他分了房,一家人搬离了沅溪村。 佟开阳也是, 因为李重润的大力推举,他被调到了县里负责李重润当初负责的一部分工作,工作表现上可圈可点。 当然, 谁都没有能力全面接手李重润当初分管的那些工作, 给县里和周边县市培训技术员的工作已经停了,李重润之后也再没人有配备摩托车的待遇。 佟开阳和宋海燕在去年十月结了婚, 怀的蜜月宝宝,在今年七月份生了个男孩儿。 开始佟开阳一直县里村里来回跑, 一个礼拜回家一趟。 宋海燕怀孕后,哪舍得再让她出工干活,佟开阳就带着她在县城安了家。 他一个月五十五块工资, 养一家三口还是不紧张的。 顶多是存不上什么钱,佟开阳很洒脱看得开,宋海燕家里都觉着女儿嫁对人了。 高考恢复后, 佟开阳和宋海燕都决定要参加高考。 佟开阳在县里的工作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他倒也不是不知足。 而是好兄弟李重润离开了,他总觉着没人引领了,这工作干得没方向。 他不喜欢这样原地踏步按部就班的工作。 之前是没有办法追随,现在高考恢复了,佟开阳想考到燕城去找好兄弟的念头再也不可抑制。 李重润和冯莱莱的优秀和成就都是需要仰望的,丈夫能和这样的人挨近些再没有不好的,宋海燕很支持他的决定。 夫妻俩一门心思就想着考到燕城,填报志愿时,清一色都是燕城的大学。 听到高考恢复消息的当天,佟开阳就给李重润去电话说了他的想法。 李重润没想到这么久了,佟开阳对自己仍有这么大的认同。 他以为时过境迁,佟开阳又成家立业有媳妇孩子要顾,行事总要□□的,却不想还是这么义无反顾。 被好兄弟如此信任追随,又怎能不动容温暖,自然要大力相帮,助力他们来燕城聚首。 所以冯满同来落云县报名时,提了一个老大的行李箱,里面换洗衣服没两件,全是李重润和冯莱莱整理的关于高考的复习资料,还有他们搜集到的参考书。 冯满同开箱拿给佟开阳,翻看后,各科参考一门不落,全是高价都买不到的。 特别是李重润和冯莱莱自己整理的文理各科详解,基础概括,多角度难度拔高,只有你想不到的,真的是方方面面都囊括了,绝对是最高水平的指导。 佟开阳和宋海燕只大略看了,就知道只凭着这个,他们的优势就超前一大截了,太珍贵了。 抱住冯满同,佟开阳感动地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重润待他从来是这样没有保留,有了这些,他再考不上,真要找块豆腐撞了。 本来没有想法的周红兵夫妇,看到这些复习资料后都动心了。 夫妻俩连夜合计后,觉着周红兵的工作不要了可惜,可以继续工作稳固后方。 长远来看,梁晓敏的工作就有些不上不下了,若是能考个师范类院校,将来做个初高中老师,前景就光明多了。 于是决定梁晓敏也参加高考博一下。 复习资料够多够全,梁晓敏和佟开阳夫妻来回倒着看就行,交换资料时还可以互通下有无,三人相扶着共同进步着。 —— 燕城这边,冯莱莱这里幕名求诊的也不好推了去,所以她还是上午上班出诊,下午带着学习小组学习。 因为赵家学习小组已经集中学习一年多了,该讲该学的早都安排上了,这时只要稳扎稳打就好,所以并没有临阵磨枪的急迫。 上午冯莱莱不在,有冯满同这个大师兄和赵瑞谷这个二师兄看着师弟妹们复习。 三房中,瑞字辈最年长的赵瑞谷用上了洪荒之力,最终靠着文武第二的成绩,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排面,做了二师兄。 冯满同是一马当先的文武第一,赵家外门内门无人能憾动。 赵家瑞字辈才不管他只是外门大师兄,他们只尊强者,打心里认定他就是大师兄。 家里的长辈们也都默认了,因位对李重润的高度佩服认可,外门内门真的就是说法而已了。 就连最大的赵瑞谷几个也都是这样想的,并不会觉着冯满同抢了他们的光芒和位置。 要争也都盯的是二师兄的位置,赵瑞谷做为最大的,要是当不上二师兄,他自觉再无颜面对弟妹们了。 武力值上他是没问题的,瑞字辈中,除了冯满同,别人都不是他对手。 他头疼的是是学习,他初中毕业都多少年了,媳妇都娶上了,再回头跟弟妹们学习真的要难为死他了。 可族长发话了,想要成为二师兄就要文武第二,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得法子,他吭吭哧哧黑白的学习,晚上还要媳妇给他抽背政史地,这才以极小的优势考了第二。 这个二师兄上位的艰难,所以赵瑞谷也格外珍惜。 本来以为可以喘口气了,转头却迎来了高考,赵瑞谷真的是欲哭无泪。 待要不考,可想到将来弟妹们都成了大学生,即便弟妹们不想篡位了,他继续占着位置也没脸呐! 再看小叔赵庆弘对高考竟一点不排斥,完全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劲头,学习小组回去了,晚上还要挑灯夜学的。 小叔对族长夫妻的要求是从不打折扣,特别是他这一年突破了内功的小境界,族长说他可能不用三十五岁就能进到日华成溪境界后,小叔就成了这样。 上有小叔,下有弟妹,回家媳妇也一脸期盼地说会以大学生丈夫为荣的,更是不想族长失望,赵瑞谷还能咋办?只能跟着拼呗! 这天下午,冯莱莱出了张数学卷子,正给学习小组监考时,听到家里大门外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温老先生。 听着温老先生跟人介绍着这就是小冯大夫家时,以为他又是带着病患过来呢。 只是温老先生一向都很注意分寸,从她这边定了预约的规矩后,老先生再介绍病人都会提前给她打招呼的。 难道是急诊等不得的病患家属? 二灰也提前听到了动静,跑大门处开门去了。 现在家里开门的活都是二灰的,谁都抢不走。 能找到这边宅子的都是熟人,知道二灰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它去开门,也没谁觉着被怠慢。 冯莱莱示意学习小组的同学们接着考试,她跟在二灰后头迎了出去。 刚好和进门的温老先生三人走了个迎脸。 前几天冯莱莱就听说了,温老先生已经重回燕城大学工作了。 这会儿看着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温老先生,果然工作才是最好的补药,老先生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看到冯莱莱,老先生极其激动地,都等不及进屋,笑容满面地给她跟那两人介绍道:“小冯大夫,这两位是燕城中医大学的徐校长和傅教授,他们想请你这个神医去任教。” 番外二十三 番外二十三 赵四海被赵兴广了, 里面梅奶奶出来,陪着冯莱莱给客人们让到正房客厅。 现在家里有客, 冯莱子, 现成了纯纯的私人领地, 除了自家人, 外人是不会被请到那边的。 徐校长和傅教, 身上若有若无地带着中药香, 不急不徐的气质, 清瘦板正,两鬓微染白霜, 乍一看, 因为气质的相似,很容易误以为是兄弟亲人。 落座后, 徐校长正式邀请道:“小冯大夫,我们这是慕名而来啊。招生在即,可学校里师资力量稀缺, 最需要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专家去坐镇, 我们带着满心的诚意邀请你到中医大学任教。” 略沉吟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进一步说道:“因为小冯大夫太年轻, 先给你副教授的职称和待遇,按小冯你的名望水平来说是有些委屈了。 不过我保证这只是短暂的过度, 你的能力摆在那里都会看到,一个学期后给你提教授也会顺理成章,小冯大夫能否郑重考虑一下。” 冯莱莱这还备战高考, 准备考中医大学呢,结果就有人上门来请她去教学,还给她副教授的头衔, 这不是开玩笑吧? 这一年来,她虽然在燕城名声鹊起,被很多人追捧着喊神医,可受上辈子的唯学历论影响,冯莱莱一直没有身为专家的自觉。 她印象里,专家教授不都得有较高的学历文凭吗,她这辈子还只是初中文凭呢,两者差距太大了,有什么误会吧? “徐校长您可能不了解情况,我这只是初中毕业,让我去教大学生恐怕难以服众。”冯莱莱觉着得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这回是傅教授:“小冯大夫的医术早都名扬燕城了,经你治愈的疑难病患就有多少了。 实话说这几天我们上门拜访询问了不少家,那些病症我们是没本事根治的,只凭这个,在中医大学就没人能比过你。 关于学历,咱们中医这块儿本就特殊,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别说你没学历,就是我也一样啊。 徐校长虽然是大学毕业,学的也不是中医专业,他这个中医还是半路出家的呢。”傅教授摊手而笑。 徐校长笑着接道:“是啊,咱们建校还没十年就经历了十年纷乱,前几届的学生将将参加工作,还没攒出行医经验就没了以后,躲过下放的也都改了行,他们也根本担不起教学的重任。 招回来几个往届的优秀毕业生,也只是想后续加大他们的培养,目前他们能够胜任的就是辅导员这样的工作。 难呐,学校里现在等于一切从零开始呀! 不止我和老傅,现在学校里的教授老师们哪个也没文凭学历。 咱们中医讲究的是传承,这里哪个不是中医世家出身,行医多年闯出一定名号的,这些就是资本。 当初建校时请的这些教授和老师们都是经过慎重筛选和考核的,医术精湛外,都是多年读书不怠的,学识方面都是上上水平,足够给学生传道解惑了。 那十年教学生涯,他们得到的都是学生的钦佩和赞誉,也从没有被质疑过。 小冯你也别太谦虚了,你这里还是上面教育部点名提到的专家,是排在第一位的。 上面也有说法,算上最初建校的老教授,还有这批你和另外四位,都要给予正式的中医专家称号,所以小冯你根本不用有顾虑。 再者,我可听好多人说,还有温教授也一直跟我们夸你,说你学识渊博得很,读书能过目不忘,还精通外语,你这样的都没资格,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更该收拾回家咯!” 温老先生却觉着还差点意思,在旁边不满强调说:“小冯大夫何止渊博,她和她爱人那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 徐校长和温教授相识已久,很时熟稔,赶紧跟他拱手陪笑。 一时屋里众人俱笑起来,吴妈上了茶果点心,梅奶奶帮着摆上,暂时停下说话吃喝起来。 冯莱莱知道这是梅奶奶给她找空档想清楚呢,想让她思虑周全后再做决定。 这几个月家里有梅奶奶操持,她拉着赵四海一起,冯莱莱有种回到了上辈子,在爸妈身边等着被投喂的日子,太幸福了。 投给梅奶奶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祖孙俩默契而笑。 既说到这里,冯莱莱是很动心的。 老实说,对她和李重润来说,上大学真的只是为了张文凭。 不是她自傲,以她现在距八方汇聚一步之遥的境界,真的等于手握超强的金手指了。 她利用日华之力,不敢说能治百病,可至今为止,她接手的病患还没有诊不出治不好的呢。 也是因为看病治病的法门不同,去中医大学,对她也不会有多大助益,所以上大学就是走个形式。 能跳开这一环当然好了。 不过她首先是赵家四房的当家人,家里的中医馆还需她坐镇,她还是姥爷这房的传承人,好几重的身份让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想定,她还是谢绝道:“徐校长和傅教授的认同我不胜荣幸,只是我家里的情况摆在这里,我确实做不到全身心地投入学校的教学工作当中。 还有关于教学内容,涉及到赵家几百年的传承,是多少代的坚守,事关赵家子弟生计的,也不能无保留地拿出来。”想了下,“既是建校时的老资格教授们都在,相信他们会和两位顶起中医大学的一片天的,我年轻资历又浅,还是不去献丑了。” 徐校长和傅教授是带着誓在必得的决心来的,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的。 “小冯啊,咱中医大学建校初起,教授老师们一直都是紧缺的,你想,医术和学识并重,这就有多少人够资格? 全国招集下来,才凑起那么点人,都是一个人顶两三个用的。 十年下放中又故去了好几位,现在教学任务根本分配不过来。 我和傅教授是早都想来了,只是怕没有熟人引见贸然登门你更不肯应下,还是打听到你家里地址,想着温教授也住在附近或许会认识,没想到正找对了人。 你刚提的时间精力的分配问题,这好说,你学校里的课程可以集中在上午或下午,剩下半天你一样顾着家里这头。 至于传承这些,当初的老教授们也都是面对过的,那会儿就已经有了定论。 中医一途,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到了基础药理医理,剩下的大多还是要自己体会摸索的。 现有的那些传下来公诸于众的中医典籍,学生们能学精学透就了不得了,再多些真就是贪多嚼不烂了。 教授们只要把药理,医理,穴位经脉,针灸技法这些中医的根基扎实地传授下去,各家的传承都是尊重个人意愿,讲与不讲都在自己。 小冯同志你看还有什么想法,学校里肯定都会有解决之道。” 徐校长这样的诚意十足,傅教授也目光殷殷地看着,大有请不回人不回还的架势。 看到冯莱莱还不应允,徐校长又请温老先生帮着美言一二。 温老先生虽和他相识已久,可这会儿却不肯偏帮。 “小冯大夫可是我家里的救命恩人,她不喜欢的事我可不瞎掺和,你找错人了。” 徐校长无奈而笑,只好又盯着等。 冯莱莱却不可能轻忽答应,这可是家族大事,咋也要和家里几个长辈还有李重润一起商量的。 冯莱莱这样说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再紧迫盯人也怕势得其反,约好了明天给答复,徐校长和傅教授被温老先生拽走了。 番外二十四 番外二十四 没等到几个姓赵的老头子回来, 知道冯莱莱被被他们剪掉了),倒座房里刚考完试不行了。 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他们。 冯莱莱的医术绝对是天下第一, 他们不认, 她要去中医大学上学, 里去啊! 来请人就对了, 不然开学遇到族长这个神医学生, 想想都要替他们苦逼。 填报高考志愿时, 就是七房和十五房的子弟也没全报中医学院。 家里子弟兴盛,实不必像以前那样一刀切,全都以家里传承为业。 实在不喜欢中医, 或是赵家内功无法更进一步无法助力医道的,还是要允许他们发展不同的事业的。 既便还回中医馆, 也有管理和财务方便的人才需要,不必都勉强学中医。 而赵兴业的五房就更好说了,学什么都不影响他们醉心武道。 所以这次冯莱莱放开了选择让他们报的志愿, 为这个瑞字辈对高考又热忱了些。 可这会儿, 看到冯莱莱有可能到中医大学做教授了,之前躲着没报中医大学的就有些后悔了。 家里有人在大学罩着, 还是最牛叉的教授,这得是多么威风有面的事儿啊, 真是失策了。 而冯满同几个报了的故意做出昂首挺胸的姿态,主打一个让你羡慕妒忌恨。 冯莱莱一概没理,她这会儿发现自己不去中医大学任教还挺尴尬的, 因为她就填了中医大学一个志愿,她拒绝去做教授却去做了学生,倒好像故意去给人家没脸一样啊。 赵家老头子们刚好和李重润前后脚回来, 都不用冯莱莱自己说,瑞字辈们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事儿说了。 原以为会不情愿的赵家老头子们,竟一致地拍桌子表示那还等什么,大学的教授约等于过去的翰林院老爷,都是进士出身呐,说出来都是光宗耀祖的,当然是去啊。 竟这么简单? 冯莱莱不由看向李重润,才发现自家老公脸上表情微妙。 “冯莱莱,我是不是就追不上你了,我这还说要跟媳妇儿齐头并进呢,转头你就去当教授了,我回头跟庄部长学,他会不会笑我白忙活呢。唉唉唉……我的家庭地位啊!” 李重润语气里的嘚瑟不那么明显,冯莱莱还会信。 “少来啊,太假了。” “哪能呢,真的,从学武开始我就是你的学渣对照组,现在的一切也都是得益于和你双修,这辈子我全靠你走向人生巅峰了,冯教授可别嫌弃我呢!” 李重润凑过来,小声地调笑着。 他是真高兴啊,媳妇当了教授,都不用猜,同事们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中年男女们,铁定都是已婚的,他基本不用担心有优秀男学生来挖墙角松土了。 至于媳妇是教授,他还要考大学这事,他接受良好,压根就不在意。 一家人热烈讨论过后,竟是全员都支持冯莱莱去中医大学当这个副教授。 说到赵家的传承,四个赵家老头子也很大气,觉着若能帮助国家的中医中药弘扬发展起来,自家的传承就拿出来一些示人也是份心意。 只是目前赵家还有那么多房人没联系上呢,不能只凭他们四个做主就交上去,到时把人找齐了,大家可以商量个章程出来。 不过整骨正骨这块儿,是赵家大多的子弟赖以生存的看家本事,手法和配药上确实独到,几百年来还没听说谁家能在这块儿越过赵家。 且就是交上去别人也学不了,没有高强的赵家武技支持,那些截穴点经脉的手法根本使不出来,学了也是摆设。 所以正骨这块儿做为赵家的秘技,还得留自家不能外传。 倒是赵家用药施针这块儿,撇开需要赵家武技相配合的,是可以交出去的。 到时各房人聚一起时,四个老头子准备牵头做成这事儿。 冯莱莱这个族长上升到了前人从未有过的高度,他们自要给她做好配合工作,老头子们心里明白着呢。 这样高风格的老头子们太可爱了,冯莱莱只觉何其有幸! 第二天一大早,没有故作姿态地等人来问,冯莱莱先打通了徐校长的电话,表示接受聘请。 那边徐校长大喜过望,表示专家教授证书这两天就会送来,冯莱莱先安心处理家事,等高考结束后,她再去学校上班也不迟。 可说给了冯莱莱最大的特殊。 说是等几天,第二天下午,徐校长又亲自上门,把上面颁发的专家证书,还有副教授资格证书,工作证这些都送了过来。 生怕晚了一步,冯莱莱就反悔的作派。 也不怪徐校长这么做,冯莱莱可说他手里的王炸了,她值得学校这么礼遇。 冯莱莱自己可能不知道,她在燕城的中医领域有多如雷灌耳,可说掀起惊涛骇浪都不为过。 多少知名的老中医都无能为力的难治之症,到她手里不过三两个月就根治病除,还不是一例两例的,想不听说都难。 开始还有不信的,可病患都是实打实的,很多还是这些人经手治过的,还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也不可能编瞎话,眼都瞧得见人病好了活泛着呢,最后只有彻底拜服。 有这样的中医圣手坐镇,徐校长信心十足地要把中医大学做大做强。 —— 李家最近有些不顺,先是老太太康百茹病倒住院,紧接着大家长李孟章开会途中晕倒送医了。 两人都是老毛病,暂时还关不上生死,就是钝刀子一样折磨人,还没法根治。 康百茹是长期的胃寒气虚积下来,互相作用下是哪哪儿都觉着不好,胃胀胃痛下整夜难眠不说,又是营养不良又是贫血的,可不就病倒下不来床了。 李孟章还轻些,长期焦虑多思引起的失眠,回燕城后因为忧虑第三代教不出来就更见严重,又赶上连轴的工作,眼前一黑才晕倒不起了。 住院后,两人虽不是大病却很不好治。 康百茹因为胃持续的胀痛,吃的东西还很久消化不下去,即便平时吃的都是易克化的食物,也时不时地要翻江倒海给吐出来。 医院请中医专家开的补药她根本是咽下去就吐,给她精心定制的营养餐就更吃不下去了。 她从回燕城后,就一直开各种治胃痛的药吃着,对大多的药都有了耐药性,这会儿住院再换什么药都没什么疗效,胃还是胀痛难耐。 到了李孟章的失眠就更不好办了,安眠药轻剂量对他无效,重剂量太有损身体,李孟章这个身份,肯定不敢给他乱用药。 也请来老中医开药,可是几天起效后,还是整夜的睡不着。 老夫妻在医院住了两礼拜后,病情没什么起色不说,因为住得不如家里舒心,反而都有些暴躁了。 没办法,几个儿子一商量还是给俩接回了家里。 还是李德淳的同僚看到他天天为老父老母的病忧愁不解,给他说知道有位神医,不管什么病找上门去再没治不好的,就是挂她的号得预约好久。 不过她那里有重病通道,若很严重的病报上去,会马上给诊号的。 李德淳想着自家爹妈去的都是最好的医院,还都是高规格待遇,需要看中医的,医院就会出面请最老资格的专家名医,所以他开始没怎么上心。 却不想转天他遇到高中同学,同学问了他家里情况后,也跟他大力推荐了这个冯神医。 主要同学家里父亲就是长期的老胃病,燕城大小医院都去了,中医也看了不知多少,都没治好。 就这个冯神医,一针见效,五针根治,到现在再好没有了。 这可就跟家里老娘的病症对上了,李德淳忙详细问了地址,回家给兄长弟弟说了。 赶上礼拜天,想着万一呢,一家子好些人把爹妈都推上,来到了打听来的中医馆门前。 只是,这不是梅老太的院子吗?啥时候成了中医馆? 疑惑中还是拍了门,开门的中年女人却告诉说,今儿是礼拜天不出诊,说他们不是急病必须预约,让礼拜一赶早。 这些人在外面何曾受过这个委屈,想到爹妈的病暂且忍下,李德方问一句,这边的房主梅老太去哪里了。 值班看病房的赵庆锦媳妇以为他们是梅奶奶相熟的,热情笑道:“原来是梅奶奶认识的,她现在搬到内海那边大宅子了,这边就给家里开了中医馆。” 李德方听着心里一动,问:“方便告诉冯大夫的名字吗?” 赵庆锦媳妇微讶后还是答道:“还有不知道我们冯大夫名字寻过来的?我们冯大夫叫冯莱莱,你们打听下就知道她多厉害咯!” 番外二十五 番外二十五 由着中医馆门合上, 李开些。 冯莱莱这个名字,李家别人都没印象,可李德方和李走, 还是隐约记得的。 “大哥, 是重润媳妇?我记得老郑说起过, 她在落云县行医有不。 李德方也记得, 又想起去式的布置, 还能让冷情的梅老太让出宅子的, 几,基本就是了。 听说是李重润的媳妇,李德厚和杜映真夫妻少有地意见一致, 说还是打道回府吧,燕城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中医都看不好的, 一个乡下的土大夫咋可能,还是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三哥必是哪里问岔了。 推着李孟章夫妻出来看诊, 李家可谓是声势浩大。 李德方和长子李重治父子, 李德淳和李重深父子,李德厚和杜映真夫妻, 光陪着来的就六人。而这还是精简又精简的。 若不是车里坐不下了,宋云琴和董福敏两个大的儿媳妇肯定要跟来的, 她们不愿意抢,且杜映真心疼大儿子李重澹加班辛苦,偏要自己跟着来, 她们也就让了。 李德淳摇头,接连两个人都给他推荐,他的同僚和同学家里也都是有些根底的, 能得他们求医问药的不可能是没名号的大夫,两人说的地址都是这里没错。 可若是冯神医就是冯莱莱,这事儿也真是让人不信,站那儿也拿不准了。 还是李孟章最后定夺道:“重润不是说做了上门女婿吗,怎么还要了你们梅妈妈的院子,咱们过去瞧瞧。” 梅老太那样孤傲的人怎么肯和半路的亲家一起住,这很不对。 李孟章担心她再有什么不得已,或是被错待。 就知道他到这时候还是放不下梅怡君,康百茹眼里带了愤恼。 不过她并没有阻拦,她已认定梅怡君是被李重润和赵家算计了,这会儿倒想看看在人屋檐下的梅怡君还怎么摆出清高的姿态来。 没儿孙,任她再怎么心气儿高,也躲不过晚景凄凉,就算李孟章一辈子念着她又怎样,照样要羡慕她康百茹孝子贤孙膝下承欢。 李德方的司机来过一次还认得门,一众人又开车来到了赵家九房的大宅子前。 礼拜天休息日,有冯满同这个能干的大弟子,武课都交给他,李重润和冯莱莱照例是要睡懒觉到七八点的。 做为赵家最强的两个,谁还能盯着他们上不上武课呀。 所以礼拜天大早上,都是冯满同先去把果果抱着交给赵四海和梅奶奶带着,他带着师弟妹们上完早课散了,再同赵四海夫妻和吴妈一起吃早饭。 果果比别的孩子都早,在四个半月就能吃辅食了,这会儿都能坐稳了,早饭也少不了她的。 吴妈做的鲜嫩的蒸蛋,坐在舅舅做的儿童坐椅上,由着太爷爷奶奶带在中间倒手喂着,大家的早饭吃好了,果果的一小碗蒸蛋也见底了,一桌子整整齐齐的节奏。 而她睡懒觉的爸妈起来后会自己到正院厨房找食儿,早饭吴妈会留在锅里,那会儿吃着也是不凉不热刚刚好。 进了十一月,晚秋的天已带了萧索凉意,客厅的地上铺了块厚厚的羊毛毯,赵四海和梅奶奶坐上头看着果果乌龟爬。 果果其实五个多月时应该就有能力爬了,可小丫头是真懒呐,费力气的事儿一点都不想干。 家里姥爷舅舅又惯着,她想上哪儿都有人抱有人推的,就更助长了她的懒。 还是前天冯莱莱发现了她的隐藏模式,交待赵四海梅奶奶再不能惯着,这不梅奶奶就拿出了珍藏的崭新羊毛毯给铺上,老两口也不忍心狠逼重孙女,就坐在羊毛毯上逗着果果,只要她少爬两下,那就是果果天上地下无双的花式赞美。 李重润拎来矮桌放到地毯边上,又把早饭从厨房端来一一摆好,和冯莱莱边吃着早饭,边盯着自家小丫头别太放懒。 李家众人被冯满同让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梅老太和赵四海之间的亲密熟稔一眼就瞧得见,这根本就不是亲家间该有的相处模样。 赵四海是那么高大昂藏,跟银发秀雅的梅老太并坐在一起又是那么相得益彰。 对上来见礼的李重润和冯莱莱只摆摆手,李孟章再保持不出向来的风度,看向讶然扶着赵四海手站起来的梅老太,强压下酸涩之意道:“怡君,你腿怕凉也该注意些,不好窝坐在地上。” 梅老太看着并排坐在轮椅上的李孟章和康百茹有些了然,她只当看不出,不咸不淡道:“都来我这里做什么?” 转头朝赵四海却是语声柔和地:“把果果也抱起来,猛见到这些生人别再惊到她。” 语气里全是对李家人贸然打扰的嫌弃。 李重润上前不情不愿地喊爷爷叔伯时,赵四海就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谁了。 虽是削瘦病弱的状态,李孟章也还是个实打实的儒雅俊老头,赵四海如临大敌般的戒备起来。 可梅老太不欢迎的态度,转头的这一句念叨,赵四海立时就被安抚到了,心里稳当了。 再打量,他就品出了李孟章眼里的涩然,念念不忘的显然只有这个李老头子。 他可是行走江湖闯下赫赫名号的赵大侠呢,这时可不能落了气势让老伴儿没面子。 弯身先抱起重孙女,然后握着着老伴儿手商量道:“来者是客,先请人坐下,不好失了礼数。”竟是家里一切都由她做主的样子。 让李家人大跌眼镜的是,从来冷漠不带给李家人好脸的梅老太还真听了,缓了脸色让着这些人在客厅坐了。 这会儿差不多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李孟章脸上的失落掩都掩不住。 倒是康百茹脸上由阴转情,拿眼神直示意着小儿媳杜映真。 杜映真心领神会,堆叠着笑问向赵四海:“您是?和我们梅大姐是?……” 婆媳俩是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李重润拉着冯莱莱挨着自家姥爷奶奶坐下,转头对上杜映真:“四婶儿,你不是最会看眉眼高低吗,这都看不出来?我爷爷奶奶合为一家了,还是你们听说了来贺喜的?倒是晚了点儿。” 再避无可避,李孟章看着赵四海和梅老太压下满嘴的苦意,强撑着笑:“恭喜……”平素那样一个挥洒说笑自如的人竟词穷了。 李德厚大力扯了下杜映真,她猛然醒起现在的李重润了不得了,他要使什么手腕对付自己和儿子,丈夫可能都收不了场。 “是四婶眼神不好,你别见怪。”杜映真陪了笑靠坐回椅背上。 虽知道再没了可能,兴许是出于意难平,李家父子四人还是一直关注着李重润的发展。 别人可能问不到,对李家父子却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李重润在军总被高度重视礼遇的事家里都陆续知道了,眼见他一年的时间从副营的待遇拿到正团级别的待遇,不穿军装却在军总有实权,在他所管辖的领域,上上下下他就是说一不二的。 知道的谁不说庄部长都要把他宠成什么样了,那就是他说什么都对的。 只一年就凭自己走到这样的高度,李重润的优秀不可想像,李家父子四人虽很少再提及,可谁又不是惋惜难堪呢。 康百茹看到亲孙子对自己视而不见,却对两个外人维护至此,尤其梅老太根本不是孤苦无依的样子,找了个体贴回护她的有钱老头子不说,还一家子合合美美的。 再看到心里根本没自己,连话都懒得和她说的李孟章,这样面对面一站落差就更大了,康百茹心气根本平顺不下来。 孙子太多了,又因为分开了那么多年,她对李重润这个孙子自来就没多少慈爱之心。 之后他离开李家执意过到梅老太名下,她更是对他厌恶不喜。 杜映真顾忌李重润春风得意,康百茹却不怕,她这个亲奶奶还说不得吗?到哪里都没这个道理。 “重润,能置办这么大个宅子也不是没钱的,上哪再买个宅子就是了,哪至于还要梅大姐的,占过房祖母的嫁妆说出去可不好听,于你的名声有碍。 乡下见识还是改改,有些钱可不能省,听奶奶一句劝吧。”康百茹不阴不阳地说道。 李孟章罕有地竟没喝止她。 “重润,帮你姥爷抱会儿果果,让他喝口茶。”梅老太喊住要反唇相讥的李重润。 看着李重润听话地抱过果果,梅老太才款款掸了下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小康啊,你这个格局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呐,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和你家老李吧,瞅瞅你们俩这都瘦得没人形了,是日子不好过吗? 我那个小破宅子也就你还当回事,于我们家里来说,就是图那里近便,我家老头子和孙女走两步就能去出诊,中午还能回家吃上热乎饭,不然大宅子几个都买得起了,谁还能想着那个只一进的小院儿? 重润受上面重视,家里大小事他们庄部长都知道,我们家和别人不一样,重润已经舍给队伍上了,家里事从不烦他,我和老头子只管带孩子享清福,家里都是我孙女莱莱挣钱。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干呢,要不是她说了只上午出诊,我们家里从早到晚都得被上门找小冯神医求诊的病人堵得没地儿呢。 也是你们今天来的不巧,要赶着礼拜一来,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我们家啥都不差,可最不差的就是钱,我那破院子啊真没人惦记,小康你心放肚子里,我瞧着你不天天盯着这些有的没的,身体也能好点儿,哪至于这样看着病怏怏的。” 康百茹老脸臊红,却顾不得了,同样的李家父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冯莱莱真的是医术了得的神医? 梅老太的话从无半点虚言,她就是信誉的保证,不管是康百茹和李家父子都是百分百确信。 这会儿终于注意到梅老太的老寒腿引发的行动不便竟好了,也更印证了冯莱莱的医术不凡。 看到他们这样的神色,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端点心进来的吴妈来气了:“哟,该不是你们是打听到冯神医来看病的吧?那可不巧了,我们莱莱被请去中医大学当教授去了,现有的这些病人都得好好排号呢,可有得等了。” 这可不是能瞎说的,李家上下再一次不可置信。 “是那么回事,前几天中医大学的徐校长和傅教授上门来请,却不过去,我们莱莱就应了。先给的副教授的证书,说是一个学期后就给转正的。”梅老太施施然说道。 这让憋不住想说家里孙辈们都报名高考找回些面子的李孟章又苦涩地闭了嘴。 最后还是赵四海大气不计较,说李重润虽过继出来了,可和李家也是同族的亲戚,都找上门看病了,也不能当外头病人,喊了冯莱莱给李孟章和康百茹都诊了脉。 对冯莱莱来说,这就是小毛病,上手给两人施了针,到拔针时,康百茹胀疼了多少日子的胃竟疼痛无踪了。 而李孟章也明显的心境豁然开阔,郁堵被通开的感觉。 这一回针就是绝对的说服力,李家父子本就是知好歹的,都为自己之前的轻看羞愧不已。 说到诊费,这边自然不会要,李家父子也明白,只能想着之后再用别的名义补上,隔房了,还是明算账的好,之前的想当然已没了。 后面还有四趟针,要三天来施一针,李德方几个连连谢过,推着李孟章夫妻就要离开。 临到门口,李孟章看着又被赵四海抱回去的果果,对李重润说道:“孩子很好,玉雪可爱,你们两个会生,后面要多给她添几个弟弟才好,赵老先生家大业大,应该能理解我。” 结果一直表现高风格的赵四海不乐意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家一个果果就够了,将来家里一切都是她的。我们果果受不得委屈,不乐意跟人分东西。” 边上梅老太马上爱怜地看向似听懂了一样,在赵四海脸上啾啾亲着的果果:“好果果,奶奶的也都给你,你爸妈的也是,没人能分薄你的。” 果果立时反搂住梅老太脖子,又印了她一脸口水,那样讲究爱干净的梅老太非但不嫌,还咪眼笑得晃人眼的好看。 “我们家跟您家不一样。”李重润搂着冯莱莱认真对李孟章说道。 是太不一样了!这个家的温馨幸福是那么真实无伪,衬得自家的想法竟是那么浅白。 李孟章被孙子推着黯然转身。 番外二十六 番外二十六章 李孟章和康百茹隔三天来赵家施针, 诊号都是满的,所以定的还是下午到家里来,冯莱莱看着他们针灸了。 再来时, 李家父子看赵家子弟, 也是震惊了。 原以为自家所有的男孙女孙, 包括有工作的李重治, 李重清, 李, 这在书香门第家族都是少见了。 对这次高考,李孟章寄予了很大的厚望,家色的, 若是这次都能考上,, 没准还能成长一二。 大学学历在手,将来的工作起点也能更高些。 可高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下放那些年孙子们也都没正经学习, 重新拾起来谈何容易, 也是因为思虑这些,他前阵子的失眠才又加重了。 如今看赵家所有够得上年龄的子弟也都参加高考, 还是这样有组织有计划地聚在一起学习,还有冯莱莱给划重点讲题型。 李德方兄弟三人回去后都分别找人仔细打听过, 才知道相识的很多人都慕名来找冯莱莱求医过。 他们对冯莱莱都推崇极了,说她不仅有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是个知识面很广的博学之人, 你要以年龄来推断她的本事,那就要闹笑话咯。 确实,能让中医大学请去做教授的, 医术之外,学识上就绝不能差了。 想想自家的自以为是,李孟章父子都觉着汗颜。 看着盯着赵家子弟学习的冯莱莱,李家父子心里不是不惋惜的,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若当初自家友好地接纳了冯莱莱,那她现在该是领着李家子弟在学习了。 赵家就连十二三岁的子弟们走路都要过个拳踢个脚的,整个家族都是走武道的,之前必是重武轻文的。 冯莱莱费了这么大力气带他们学习,想法是好,就是结果必定会不尽如意了。 赵家子弟明明不是学习的料,人偏还有好老师盯着指点。 自家子弟当初可都是学习上不费劲的,只是被耽搁了,若有好老师助力必会事半功倍。 所以明知道她在这里浪费人才,还不能为自家所用,这才是李家父子格外难受的地方。 看不到就罢了,现在这样每来赵家一次都煎熬起来。 虽眼热,却再没立场开口要求。 等来施第三趟针的时候,李孟章递给冯莱莱一个檀木小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着一套纯金的小孩儿手饰,小金锁,小手镯,小耳环,小戒指四样,造型可爱,工艺精美,一看就知道是给果果特意定制的。 果然李孟章说是给果果补的满月和百日的礼。 凭冯莱莱的精准眼力,这些金饰目测有五十多克了,现在的金价大约一克在四十元左右,这些差不多得有二千多块钱。 冯莱莱了然,知道李家是因为欠着诊费别扭,这是借着果果想结清呢。 想想李家这样爱面子的,估计最怕欠人情了。 两边之后也不会多热络来往,李家又不差钱,真不必让人为这点诊费耿耿于怀。 想清楚了,冯莱莱谢过后接了过来。 回头冯莱莱给自家姥爷和梅奶奶还有娃爸看,三个人态度竟出奇的一致。 咱果果是多么高级的审美,外人给的肯定不合她心意,家里又不是没金子,多选几个样子给果果通过了,咱多打几套给她换着戴。 而果果也真给面子,李家送来那盒金饰她拿过就丢一边儿了。 梅老太那个高兴的,让冯莱莱收了压箱底,自己抱着果果一顿太奶奶的心肝宝贝后,喊了吴妈翻出她的首饰匣子,打开来拉着果果欣赏。 匣子里珠光宝气辉映而出,果果立时就被吸引住了。 里头光金饰就有好几套,虽是老手艺,可样式不俗,比李孟章送的那套更精致有品味些。 除了金饰,还有珍珠的,红蓝宝石的,翡翠的各几套,簪子,项链,镯子,耳坠,戒子一应俱全。 虽不能和富豪太太的首饰箱相媲美,也已经很可观了。 梅老太随手抓出来给果果把玩着,略带遗憾地:“那会儿乱着,一家子都指着我打点,早都入不敷出了,我卖了不少陪嫁贴补,可惜了,要不这会儿都能留给果果了。” “可不,听我的早离了那家就好了,不然咱果果将来多了多少嫁妆啊!”吴妈至今想来都心疼。 那么些钱都花到了李家老少身上,可有什么用啊,李孟章摔了脑袋就能忘了人另娶,梅老太嫁妆花差不多了,儿子最终也没了,想想就气。 梅老太把首饰匣连果果一起搂到怀里:“果果下辈子还给太奶奶做重孙女呀,到时太奶奶保证一样不少地都留给你,谁都拿不去。” 赵四海大掌盖到她手上:“下辈子我一定早早地找你,德宽是要做我儿子的,咱们这一大家子谁都不能少。” 梅老太笑应着:“我就是这么想的。” 三口要回自己院子时,梅老太直接把首饰匣给果果抱上,说是长者赐不可辞,果果那边又早已不客气的抱紧了不撒手。 老的得顺着,小的又讲不通道理,还能咋办,冯莱莱和李重润只能替女儿谢过了奶奶的心意。 临出门,还有姥爷在后面叮嘱,让把家里还剩的金子都拿出来给果果打首饰戴。 这可还是七十年代呢,吃的穿的也就稍改善了些。 几个月大的小奶娃就戴一身金饰,这是想闹哪样啊! 好在梅老太也想到了这层,赶紧揪着赵四海说晚不了,哄着人进屋了。 李重润也想到了,虽看不上李家送的金饰,也知道给闺女打扮成金娃娃是行不通了。 抱着闺女许诺着:“金的还不是最闪的,等爸爸给你和妈妈买钻石玩儿啊,保证够闪够亮。” —— 很快到了二十八号,赵家的高考大军分头回了户籍所在地参加了高考。 燕城这边就李重润一人,大佬如他当然不会紧张,可现在有妻有女了,生活中的仪式感不能少。 冯莱莱开车带着赵果果去给他送考,李重润美滋滋地领受了心意。 下车时他在妻女的脸上各印了一记,笑得白牙闪闪:“等我给你们考个状元回来。” 上辈子他个国外长大的都能考出燕城的理科状元,以他现在更优化的大脑,他拿不到状元才出了鬼呢。 冯莱莱更惦记的是:“李重润,你女儿的大名你都想了多久了,从孕期开始想,现在她都七个多月了。赶紧考完回家想,你女儿必须有大名了。” 说到这个李重润也觉着挺对不住自家乖乖女儿的,他是想找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衬女儿的名字的,可翻遍了字典词典唐诗宋词,他觉着哪个都差点意思。 女儿的名字一定要体现他和冯莱莱对她的爱,还要有底蕴,诗情画意也不能少了,可不得多斟酌吗。 不过也确实拖了太久,他摸着鼻子掩饰着虚心,只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就去参加考试去了。 连草稿纸都不拿,也是狂得没边儿了。 等赵果果有了赵果果这个大名时,高考早已经下了成绩,不光他爸收到了top1的燕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家里的大小舅舅姨姨们也都拿到了通知书了。 对于他爸憋了那么久大招,却还是和她妈妈商量,觉着赵果果这个名字最琅琅上口,又纯稚可爱,家里也叫惯了,还是这个名字最适合了。 已经步入第十个月的果果都知道她爸太low了,小手指点着脸颊做羞羞脸状给他爸看呢。 不过赵果果这个大名还是全员表决通过了也确实是喊顺口改不动了。 赵家这从次算是出了名了,二十一人参加高考,十三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李重润还是燕城的理科状元,拿到的是含金量第一的燕城大学的通知书,冯满同也是高分上的燕城中医大学,赵庆弘是机械学院,,赵瑞谷是电力学院…… 二十三人中最次的都有个专科上,最牛叉的是清一色的全是燕城的学校。 还考出了匹黑马,十六岁的赵瑞婷本来只是跟着去长个见识的,竟考上了燕城外语学院。 这可把赵兴传开心到原地打转了,十五房瑞字辈因为年龄都还小,参加高考的就三个,还有一个是十六岁等于陪跑的赵瑞婷,能有一个考中他都觉着赚大了,结果三个全考中了。 惊喜来的太大了,赵兴传连着几天都是睡着觉笑醒的程度。 赵兴业和赵兴广两房是半数上岸,五房考上五人,七房考上三人,同样欣喜若狂。 自家崽子们之前是什么德性都明镜儿着呢,族长冯莱莱宣布要带他们参加高考时,三个老头子虽全力配合支持,可压根没觉着自家能拔拉出有希望考上的。 想的也不过是被冯莱莱督促的多学点,能于赵家传承上多突破些就是血赚了。 特别是高考后,李重润和冯莱莱还是如常的过日子,考回来的孩子们也都是第二天开始就恢复了早起的武课,然后回中医馆上班,跟车的也都去霍志军那里排了班儿,高考的事已风过水无痕了。 再打听到这回高考,一百个人里也就五人能考上的程度,长辈们更不敢想了。 那么多勤学青年都不成,咋可能让武夫家门里的孩子抢前头。 结果却是收录取通知书到手软了,天天有人上门来报喜。 难道是这次高考格外容易? 可周边那么多孩子参加高考,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却是凤毛麟角。 最让赵家老头子们认识到自家孩子这次确实了不得了,是有更直观的对照组比较。 李家在赵家看来可是高大上人家,子弟们都文质彬彬的,看着都是会学习的好料。 可事实呢,李家九个孙辈全参加了高考,可最后只有李重深一个孙子考取了交通大学。 可就这样的考中比率,李孟章那里还收到不少老友羡慕的道贺。 若没有赵家比着,李家看着这次高考百分之五的录取比例,对自家只考上一个也会觉欣慰和喜悦的。 可就是之前他们瞧不上的乡下武夫之家,竟然有半数还高的人考上了,十三个大学生,还有个教授在后面镇着,这让只考上一个的李家情何以堪啊! 李德方厚脸皮找李重润隐晦地问了,想要他和冯莱莱整理的复习资料再图下次,可李重新直接就说他不想看四婶和李重澹再有小人得意的样子。 这样拿回去资料反会闹得兄弟有嫌隙,得不偿失,李德方只好怏怏做罢。 得亏李孟章夫妻早治好了病不上门了,不然赵家这样欢天喜地的,还真没法真情实感地宽慰人家。 一齐考出来这么多大学生,给落榜和后续的子弟们打了个好样,还有冯莱莱和李重润给归纳总结的堪称秘笈的那些重点详解,下一届高考赵家子弟必定还会有不俗的表现。 这时冯莱莱才说,一年多时间确实太仓促了,瑞字辈们原也没几个正经学习过的,考这样也算差强人意了。 等下届高考,她要求这回落榜的和后面年龄够的必须全员上岸。 而这次几个异口同声地回着好,没有一个退缩。 往后赵家说自己是算书香门第之家也行了,家族整个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子弟们全部能文能武,还有哪个家族能做到? 这简直是赵家三百年来最辉煌的时刻,族长冯莱莱李重润夫妻俩就是赵氏家族史上最巅峰的两人,眼前的一切哪样不是这他们夫妻高瞻远瞩布局来的。 赵家四房从此更是拧紧成一股牢不可破的绳索,追随着族长夫妻,从没一户一人退出掉队。 番外二十七 番外二十七章 落云县那里也传来好消息, 梁晓敏 梁晓敏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学院,省城宁新市离车程,节假日能常回家看周红兵和孩子们, 对他果。 佟院校, 佟开阳捧着燕城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知道可以去找好兄弟了, 宋海燕考上的是燕城邮电学院, 和赵家学校。 然后也顺便知道了, 已快被这边遗忘的一位,顾湘也考上了,巧的是她也被燕城中医大学录取了。 冯家三房和顾湘早都是无关通痒了, 就连冯满同都没什么想法了。 冯满同在燕城的世界很大,家人很多, 身边还有那么多追捧他的师弟妹们,沅溪大队的所谓家人在记忆里都模糊了。 他跟赵四海和姐姐姐夫商量过了,准备这个年底就把剩下两年的钱都给赵水柳寄过去, 不然还没到年底, 赵水柳就要一趟趟往田永根家问,冯满同都替人家烦。 李重润说直接把之后十年的一月五块的钱也给了, 以后就十年给一次,都别和冯家三房扯了。 冯满同当然愿意这样, 果果出生后不久,中医馆三家商量后,从各方的利润中拿出5%做为他的职务分成, 现在总的利润加一起足有六千块钱了,加上三百块的工资,冯满同一个月能拿六百块, 很多人一年都挣不到这些工资呢。 当然随着货运事业的蓬勃发展,霍志军的收入也水涨船高了,他现在一个月有六百六七十块了,还是比冯满同多些。 霍志军多辛苦呀,冯满同自觉没法和人比,现在拿的这些他就觉着超出自己付出太多了。 可没办法,中医馆上下咬死了他就得拿这些,姥爷姥姥姐姐姐夫都说是他该得的,冯满同要拒绝,想也是一家人要按着他上思想课了。 甚至小果果都要“啾啾啾”地给他一顿戳戳输出。 在家人的爱护包围下,冯满同毫无招架之力。 一年半下来,冯满同已经攒了五千多块钱了,所以拿出一千块钱换十二年的清净,冯满同很愿意,并且一点压力也没有。 可是,这一千二百块钱却轮不到他出,姥爷姥姥和姐姐姐夫竟抢着要给他出这个钱。 最后是因为姐夫李重润占着师父的第一优势,赵四海和梅老太争不过落败了。 刚好就是腊月底了,这个钱由冯莱莱给田永根寄过去,并请他到冯家三房说清楚,这事冯满同就不要管了。 因为冯满同考上了中医学院,而且这一年半来,李重润和他这对师徒为赵家如今的兴盛做的何其多,还是毫无保留的,再给他们隔在赵家的传承之外真的太小家子气了。 这事儿赵四海不好自己提,欣慰的是赵家另三房人都知道好歹。 赵兴业着赵兴广和赵兴传找过来,说祖宗家法不该是死教条,对于李重润师徒为赵家做的种种,就是老祖宗们在也一样会同意,往后赵家所有的传承就对他们放开吧。 另外,冯满同将来的子女若愿意留在赵家,男入内门,女入外门,和赵家子弟的子女一样。 这事儿就这么确定下来,冯满同这个大师兄算是实至名归了。 已经七八年一月底了,二月七号就过春节了。 这一年里家里一个喜事接着一件,这又赶上这么多孩子考上大学,这个春节可要好好热闹庆贺一番。 为了安心过年,冯满同赶在二月前又回了落云县,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是佟开阳给收着的,冯满同回去拿通知书,顺便把户口关系迁出来。 前两天冯莱莱给田永根汇钱时已经提了这事儿,所以冯满同这次到佟开阳家时,田用根已经把迁户口手续都给他办好了送到了佟,他只拿着去公社派出所办理就好了。 也是家里一直和田永根保持联系,一年几次给田家寄燕城的土特产等紧俏货,所以有什么事田永根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忙。 好交情都是这么相互想着处出来的。 也是因为田永跟给保密的到位,所以冯家三房对燕城赵家四口的生活一无所知。 刚收到冯满同寄过来的一千二百块钱,赵水柳虽气恨死崽子干什么能挣这么多钱,可家有大喜事,她哪顾得上推敲这些。 顾湘考上大学,还是中医大学,赵水柳和冯满同母子俩难得同频了,觉着自家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很是扬眉吐气的得意样子。 赵水柳和村里人说话,说不几句就把赵四海和冯莱莱挂出来,话里话外都是顾湘将来可是能去大医院上班的中医了,土路子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这些。 可把田永根烦坏了,给冯满同送迁户口的证明时,他已都问过了赵家的最新发展了。 这会儿田永根哪会惯着赵水柳一家小人得志,马上就给宣传出来,人冯满同也一样考上了中医大学。 而这在人赵家根本不算啥,李重润考上了燕城大学,而且还不耽误上班,人现在可是人上人,给请到部队做事了,拿的是团长的工资嘞! 啥?你问冯莱莱,她更了不得了,至于怎么了不得,反正夫妻俩是旗鼓相当的,等有去了燕城回来的一问不就知道了,且先不急着说。 田永根是故意的,他就想让顾湘到了中医大学自己去发现,那才有意思呢。 虽然不能亲眼看到,田永根只凭想像都觉着过瘾解气。 他这一手确实老辣刁钻,顾湘考上大学在村里还没风光两天,村里人又都去热切羡慕地说赵家去了。 先说冯满同跟着姥爷一家是越来越出息,十八岁的大学生少见呐,家又安在了燕城,将来必是人上人了。 又说李重润是真能耐啊,走到哪里都是最尖尖那一个,部队都要请的人,二十五岁拿团长的工资,这又上了最好的大学,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简直不敢想啊! 那和他旗鼓相当的冯莱莱又会是什么情况呢?肯定也考上数一数二的大学了,工作上也差不了。 咦,对了,田大队长不是说前阵子冯满同来把户口迁走了吗?咋冯莱莱没回来?不是考上大学都得迁户口吗? 听到这个说法,被打击到的赵水柳和顾湘又出来逢人就说这个。 可惜还没得半天,田永根又有话传出来,冯莱莱没来,是因为人家户口早都迁去燕城了,是李重润上班的部队出面给办的,走的都不是寻常手续,能让你知道? 冯家三房就此关起门来一心准备过年的样子,村里当他们闹了大没脸,这回该服气了。 却不想田永根说的那些,他们琢磨后只信了一半儿。 冯满同考上中医大学的事,去县里问就打听到了,这个由不得他们不信。 李重润考上燕城大学的事他们信,但是给部队请去和拿团长的工资这个事就扯了。 就是李家有能耐给李重润弄进部队,可职位都是一级一级升的,哪可能不到两年时间就能升到团长级别的。 为这个顾湘和冯满成还去找部队退伍的人问了,部队里能升到团长位置的就没见过有四十岁下头的,二十五岁的连长都是少有的年轻有为了。 所以田永根绝对是给李重润脸上贴金呢,他是以为乡下人无知,这是啥都敢编呢。 由此,顾湘坚定的相信,田永根那样故弄玄虚地说冯莱莱,根本是冯莱莱就没什么可说的。 田永根无非就是见不得自己风光,就是这样子。 被她这样有理有据的一分析,家里的几口人都信了。 赵水柳又开始嘀咕着骂冯满同没良心,考上大学连爹妈都不认了,还叫顾湘到学校好好请同学们评评理。 冯满同跟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学,人生最高光时刻不能独美,顾湘心里是极不痛快的,去学校里见到人她确实要找回来些平衡的。 可很快顾湘就顾不得想别的了,耐着性子跟公婆丈夫孩子过了年,为着之后自由美好的大学生活,这段日子她罕有的好脾气,跟赵水柳也都避免争吵,跟冯满成也是温柔小意的。 又有冯大锤带着大房和四房的高看一眼,冯家三房这个年过得无比和谐。 正月十五第二天,也就是二月二十三号,顾湘就提出要去燕城,理由很充分,二十六号学校开始迎新生,她想提前一天过去熟悉下环境。 通知书里写了,中医大学是二十六至二十八,有三天的迎新生时间,三天内到校就好,所以冯满成是想卡着最后一天到达的。 不过顾湘既然提了,他也没反对,拉着顾湘进屋收拾东西,说明天大早就出发。 本来心内窃喜的顾湘很快发现不对,冯满成又拿出了个老旧的行李箱,正往里放他的衣服呢。 压下惊慌,她小心说自己一个人走就行,还是省点钱吧,就不用他去送了。 冯满成这时才跟她说,不是去送她,是他也决定去燕城闯荡一下,这样夫妻不用分离,他也能多挣些钱。 她就问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冯满成说当然是先留在老家,有亲爷爷奶奶看着有什么不放心的,平时不也都是爷奶看得多,这会儿她咋又问上了? 顾湘回不上话,她也离不开冯满成的钱,只能气苦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 冯满成跟着来了燕城,一切都不由顾湘自主了。 跟着她报到,跟着她去女生宿舍,见人就说是她丈夫,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还说他就是来燕城挣钱供她读书的。 同宿舍的女生说有补助,省着点花还能帮扶下家里的,不用供。 冯满同爽直地就说她花销大,补助不够花的,他肯定还得贴。 看着同宿舍女同学惊讶中带着羡慕的眼神,还有说她好福气的,顾湘才发现同宿舍的好似都不如自己经济条件好。 这才让顾湘稍回转,觉着冯满成也不是那么让她丢脸了。 又看到冯满成找了租房住下,第二天就已经联系好了木匠活计,工钱是老家落云县的倍数,算一下一个月挣个七八十都可能。 有这么些钱,自己可能就是同学中用钱最宽裕的了吧?想到自己穿的用的都是别人买不起的,顾湘心里又热切起来。 看冯满成时,心里的嫌弃又少了些。 如此冯满同让她这个学期先住宿舍,下个学期她得搬出来陪他时,顾湘也没有反对。 报到后,顾湘还跟冯满成住到第二天要正式上课了,才回学校,还主动说礼拜天休息她就回来。 看她这么快想通了,冯满成也不想跟他多计较,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多挣钱,冯满同成了大学生,他就想在钱财上压倒对方。 顾湘是直到迎新过后,正式上课那天时才看到冯满同的。 两人虽都是中医学专业的,可一个是一班,一个是二班,所以之前的班会她才没见到。 冯满同和她记忆里已完全不一样了,若不是有同学喊冯满同,顾湘是认不出他的。 她不敢相信,被那样几个意气风发的时髦城市男女同学打转着喊大师兄,一切都以他为马首是瞻的英朗自信青年竟是冯满同! 衣着光鲜体面,谈吐自如有致,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气度,这完全就是家境不俗的城里青年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冯满同? 再细看,虽然个子高了,相貌也英伟俊气了,可还是能辨出往昔的轮廓的,又不时有同学喊他冯满同,他自然地应着,顾湘再不想信,也知道错不了了。 对着这样变化巨大,同学间人缘出奇好,甚至好多家境看着不错的男同学刻意地想结交他,这样的冯满同太深不可测了,顾湘忽然就没了找他替赵水柳质问的勇气。 等中午去食堂吃饭时,看到还是那几个飞扬的男女同学,一口一个大师兄喊着,鞍前马后围着冯满同转,饭都是他们打好了摆上,冯满同心安理得地只等着吃现成的就好。 他们打的食堂最好最贵的菜还嫌不足,几个人竟还自带饭盒,打开来不是鱼就是红烧肉,全是色香味俱全的纯荤菜,左近的同学都寻着味儿看过去,然后是集体咽口水的声音。 看着几个青年不分彼此地分享饭菜,姿态随意放松,显然这样的伙食不算什么,他们日常就是这样吃的。 顾湘满心疑惑,冯满同跟着赵四海和冯莱莱夫妻倒底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把冯满同养得跟过去大户人家的少爷似的。 眼前这样的冯满同打击到了顾湘,中午宿舍的人都沉浸式地评论上午两位教授的风采,猜测下午的中药学的教授会是什么样的人时,只有她频频走神。 见证了冯满同过的是自己够不到的高级生活,顾湘更想知道冯莱莱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心情低落地到了大教室,她现在只能用自己是大学生,只待四年她毕业去大医院任职了,冯莱莱再是生活富足,可比社会地位,还是她赢。 或者让冯满成找冯满同重拾兄弟情?这样自己这边两个大学生,冯莱莱是不是就白忙活一场了?就让她当一辈子土大夫吧! 顾湘杂乱无序地乱想着,明知道冯满同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可她也只有靠这样的想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五分钟后,看到飘然而至的年轻女教授,是那么美丽非凡气质夺人,顾湘再不会认错,是冯莱莱! 担着中药学课程的女教授是冯莱莱,冯莱莱竟成了中医大学的教授,顾湘几疑自己是在梦中,她成了冯莱莱的学生!!! 课堂上冯莱莱侃侃而谈,她根本都不用看教案,那么广博的中药学知识就跟印在她脑里一样,中药学的知识信手拈来,讲得细致又透测,对从没接触过这些的同学们来说太适用了。 上午的两位教授同学们就觉着很高水平了,可被下午的冯教授一比,高下立判,冯教授才是真大能啊! 关键她还这么年轻美丽仙气飘飘,等课讲完后,两个班的同学已经对她膜拜到极致了。 等她下课往外走时,同学们不由自主就跟上,搅尽脑汁地跟她问着一些中医上的问题,盼着能和她多说几句话也好。 顾湘浑浑噩噩地也跟着出来,她人已经麻了。 还是有同宿舍的女同学拍了她一下:“顾湘,你爱人来了。” 她机械地抬头看去,冯满成正一脸震惊地盯着冯莱莱看,听到同学们喊她“冯教授”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后,是和她一样的木然灰败。 这还不算完,有辆军吉普直接开了进来,直接停在教学楼前的阶梯下。 车里下来个英俊绝伦的伟岸青年,转身从后面抱出一个洋娃娃一样玉雪好看又可爱的小女孩。 才几个月的娃娃就穿着件棕色的小羊毛大衣,同色的羊毛长袜,小黑皮鞋,和冯莱莱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她那一半随了男青年,一半随了冯莱莱的长相,三人的关系让人一目了然。 果然,男青年笑着只盯着一个人:“冯教授,你女儿吵着要来接妈妈,我扭不过她。” 天呐!同学们看着这样神仙样貌的一家人,眼睛都不够看了。 果然这样优秀美丽仙姿绝色的冯教授,就有同样出色英俊如天神的丈夫来配,还有这样精灵一样的女儿,挨近了都要自惭形秽呀! 只有冯满同和那几个一起的男女同学没啥想法,很自然地过去,笑嘻嘻地冲着冯莱莱丈夫喊姐夫,问能不能走的时候稍上他们一起回去。 男青年冷酷无情,扬了下手上的表:“滚,都跑步回去,我掐点,半个小时不到,晚上一起吃小灶。” 然后是小姑娘带点兴灾乐祸一样地:“啾啾……姨姨……” 冯满同在小姑娘头上虚弹一记:“坏丫头,你不和舅舅最好了?” 回身踢了挨得最近的那个跳脱男生:“数你慢,还不赶紧着,你没吃够小灶?” 唉嚎一片中,后面三个推着人急匆匆跑步走了。 冯满同这才不急不忙地在后面跑步跟上。 冯莱莱这边也跟同学们挥手示意,一家三口上了车,很快车子就驶离视线。 从始至终,冯莱莱夫妻也好,冯满同也是,三人都没给冯满成和顾湘丁点眼神,完全当他们是不相干的路人。 顾湘站到冯满成身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满嘴的苦涩,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还比什么呢?之前的种种想头何其可笑,人家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人物,云泥之别,凑上去都是自取其辱,两人都恨不能远离再远离! 番外二十八 番外二十八 来了, 也都打好了样儿,后面的跟着有样学样就行,就不用冯莱莱再亲力亲为地盯着了, 自有。 首后, 看到不过一年多时间, 赵家就已发展到如此壮大, 财力地位一样不缺, 他 赵家人开了中医馆, 李重润带着霍志军和赵家人买了货车跑运输,时间匆促,也没时间细说, 佟开阳就以为坊。 ,那么大的中医馆, 做到了名满燕城。 货运这块儿,已经有两台车还不够跑,他来时李重润正跟霍志军商量还要再添一台货车。 一万三千块一辆的货车说添就添, 就连霍志军都不当回事, 他们的月收入就可见一斑。 原想让好友带着自己开展挣钱事业呢,佟开阳被赵家的家大业大给震住了, 歇了想头。 李重润多老辣的眼神,还能看不出佟开阳的心思。 赵家的子弟太多了, 都集中在中医馆和货运这块儿就太浪费了。 一九七八年了,方方面面都在放开限制,可以加码入局了。 现在加上个佟开阳, 正可以开辟家里的第三条事业线了。 货运那边有赵瑞谷和霍志军主持,还有涛子和庆字辈的三位叔伯,再雇两个会销货的, 完全能支应得开。 赵庆弘在那边实属浪费人才,他学的机械,正可以分出来自成一系。 还有上化工学院的赵瑞年也可以转来这边。 计划好了,李重润喊来佟开阳,赵庆弘,还有赵瑞年,宣布他下一步想开个机修学校,由他们三个人住持日常工作,问他们干不干? 赵庆弘学一行爱一行,已经爱上了机械行业,对货运的热情已冷却,马上双手赞成。 能被门中大佬挑中看好,赵瑞年激动着呢,马上积极跟进。 唯有佟开阳犹豫起来,他能不知道是好兄弟在照顾自己吗,赵家财力丰厚,还不缺人,最强的机械技术大拿还是李重润,他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哪好占这个便宜。 还是李重润说他只做技术后盾,他在部队工作不宜出面,所以需要佟开阳多出力。 佟开阳有落云县的那些工作经验,技术主任非他莫属,赵庆弘和赵瑞年还需要他给带出来呢。 佟开阳这才高兴接受了,心想事成说的就是他了。 当然开局的步子不宜迈太大了,而且现有的条件也不俱备。 在德光门那边花三千块买了个大杂院收拾了,先以机修工坊的形式开的业。 然后边承接各式机修活计,活计多起来后开始招收学员,很快就稳定发展起来。 这门生意把赵家四个房头都算上了,另三房不愿意在中医馆和货运发展的子弟都可以加入这边。 四房加上佟开阳,各占20%的股,而且佟开阳是技术入股不用出资。 占股太多还不出钱,哪来这么大脸,佟开阳不肯。 可赵家四位老头子岂是好相与的,拿出长辈的款来一顿输出,佟开阳只有老实受着。 李重润觉着家里有这三条事业线做基础,暂时可以缓下脚步了。 之后等子弟们大学毕业,也在这三处煅炼出来了,再图更大的发展也不迟。 —— 转眼一个学期要过去,到了期末考试前夕,各大院校都进入到紧张的考前复习阶段。 早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庄部长出面就跟燕城大学协商好了,燕城大学同意李重润平时不用上课,只来参加期末考试就行。 燕大本来对李重润这个燕城的理科状元寄予厚望,准备重点关注培养的。 等被庄部长找上门来,才知道人家早被军总招揽了,轮不到别家了。 李重润这种一天也不来上课的,即便他保证自己自学完全没问题,考试都能过,可教授们还是觉着不大托底。 开学报到时,李重润就给学校留了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方便有事联络,前几天就收到了各科教授们的电话。 大意就是,让他抽出几天时间到学校,跟着课把重点整理归纳下也好。 其实教授们还是不大相信他通过自学就能学精学透,大学的课程可不同于高中,仅凭自学是理解领会不到精髓的。 在部队工作了快两年了,李重润早打造出了支高效的工作团队,他只需部署定制训练任务,再监督执行情况,具体的工作都有下属去做。 不过随着交给他的摊子越来越大,他每天还是照样忙,虽也能挤出时间去上几天课,可他真觉着没必要。 李重润上辈子本科硕士读的就是金融经管,那会儿的专业课程和现在比说是超级加强加深版的了,再配上他现在的最强大脑,学什么都是翻一遍的事儿。 考不考满分,真的全看他心情。 不过教授们是好意,李重润也不好却了情面。 想了下,几天做不到,他准备抽一天时间去走个过场。 等这次考试后,相信教授们再不会担心他考不过了。 如此,燕城大学经济管理系的学生们,才在开学班会后,再一次见到了神秘的李重润同学。 只一次班会,整个学期未见,班里的同学们却都记着他,每常闲聊也要对他的身份猜测一番的。 这位李同学太出众了,长相身高就不用说了,现在燕大的几个风云才子在他面前只会被衬得灰头土脸。 班里同学们就是因为见识过他这样的,所以对学校里同学们对那几个才子的追捧很看不上眼。 若不是这位李同学根本不来学校,燕大最风流人物舍他其谁! 长得好就罢了,关键人家别的条件更好,身上穿的戴的每一件都是考究有质感的,平时还自觉穿的不错的同学,站到他旁边,身上的衣服马上就被比出了廉价感。 还有他手上戴的表,有同学认出来说是进口表,一块最少也要三百块往上。 可这还不是重点,那天开完班会往外走时,才发现这位李同学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气派的军吉普停在不远处,他开车门上车,然后熟练自如地开车扬长而去,给身后的同学们留下无尽的猜想。 所以今天李重润一在教室中出现,就有惦记好久的同学悄悄往教学楼前察看,果然那辆吉普车就停在那里。 这个车明显是李同学自己常开的,不是有些同学猜的那样,是他开了家里长辈的车出来招摇。 教授们看到李重润出现在课堂上都很欣慰,还想给他调到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旁边坐着,方便他跟人问重点。 李重润坐在最后排就想避开人,尊重教授不等于要为难自己,李大佬从没有拒绝人的顾虑,直接表示不需要。 看教授有些不认同,他接着补充说课程内容他已经全掌握了,划不划重点其实对他来说没差! 只要能省了麻烦,李重润不介意高调点儿。 教授和同学们都被他的语出惊人给雷到了一样,一天课都没上,就敢说课程内容都学明白了,那他们这些人是在做什么?教授这样辛苦讲课是为哪般? 教授估计也被刺激到了,再没啰嗦,回到讲台开始讲课,就重点内容提问并答疑。 你不是说都掌握了吗,等到最晦涩难通的知识点上,面对眼神躲避的同学们,他喊了李重润来回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同学言简意赅,条理分明,三下五除二,很多同学理解不上去的问题,他给说得透彻明了。 竟是真学明白了,教授见猎心喜,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他果真每个都是不加思索地随口做答,根本就没有问题能难住他。 教授彻底服气,哪还有之前的不快,朗声笑着表示李同学以后不必来了,只管来考试就是了。 下一门课的教授已经听之前的教授学了,进教室就直奔李同学过来,一问一答数个回合后也是没难住人,也是一样的态度,李同学确实没必要上课了。 也预见了系里第一名非李重润莫属了。 这样优秀的学生却早已有去处了,还是他们无权探问的单位,算了,不来上课也好,眼不见不馋,教授们只能如是想了。 李同学展示自己高深的实力后,同学们就更想和他结交一二了。 好几个自认为家境不错的男同学坐到了李重润前后左近,课间时都找机会跟他搭话。 班里有几个女同学也暗自活动开心思,虽不好意思坐过来,可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飘过来,耳朵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话题。 “重润,你不来上课是有别的事吗?”有男同学问。 “有工作。”是李同学惜字如金的回答。 “重润你二十五了是吧,你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来上课,咱学校优秀女同学的目光都该集中到你这里来咯!”另一个男生活跃气氛道。 “不需要,我结婚了。”部队呆久了,威严日盛,除了家人朋友,李重润委实没什么谈话欲。 男同学总算找到了话题点,更热切了,“啊?已经结婚了?那你爱人也是大学生吗?” 女同学们早已脸色大变,连掩饰都忘了,很直白地看过来。 “不是。”李重润烦了。 “你这个条件只有漂亮优秀的女大学生才般配,结婚早了些,唉,可惜了,我们新一代大学生就该打破陈规陋俗,追求自由恋爱。” 有两个男生点头附和,还有几个坐过来些的女同学眼里带了关切。 “我和我媳妇就是情投意合的自由恋爱,还有我媳妇不是大学生,是副教授,二十一岁的副教授,你们可以去中医大学问一下冯莱莱,希望不会打击到你们。”事关亲亲媳妇,李重润哪容人误解,就是不相关的路人甲同学都不行。 这边好容易挨到下课,李重润拒绝了同学一起午饭的邀约,表示家很近,他要回家吃午饭,然后下午也不来了。 中午下课,都想早点去食堂抢菜,教学楼里人挨着人,李重润慢下步子跟在人流后面出来。 刚一迈出大门,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欢呼上传:“爸爸,妈妈我看到我爸爸啦!” 刚满一周岁的赵果果口齿不是一般的伶俐。 李重润两步飞掠过人群,把小跑着的闺女抱在怀里,忽然背脊一僵,闺女在怀也不敢做甩落的动作,也不好震碎,这样闺女该伤心了,又要顾着爸爸的光辉形象,真是进退不能了。 只能可怜兮兮地转向媳妇:“好莱莱,让闺女收手行吗?” 冯莱莱突然就想起刚穿来那天他也是这样极力维持形象的,好笑又好气,故意道:“你闺女精着呢,早看出你怕了,你投降她就收手了,你得罪你女儿了知道吗?。” 李重润还嘴硬不肯承认:“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嫌恶心。还有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小手在他后衣领里翻掏,一只巨大的黑色蝉被白嫩嫩的小手抓着翅膀递到眼前,无辜道:“爸爸,蝉宝很可爱呀,才不恶心呢,爸爸你再看看呀?” 李重润终于忍无可忍,抓着媳妇手不放:“好莱莱救我!” 好歹还记得放低声线,是压着舌根挤出来的。 老公这样我见犹怜的,还是要多顾着些的,冯莱莱从他怀里捞过赵果果:“你爸爸是我罩着的,适可而止啊赵果果,你好好想想哦!” 全家几十口,妈妈是最大的,谁都要听她的,赵果果很识时务。 不过她也是有太爷爷太奶奶两座大靠山的人,虽不敢反抗,嘀咕一句还是可以的:“妈妈,你最偏心爸爸了,我都是排第二的。” 这边李重润已经抓紧上了驾座,冯莱莱给小丫头放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上,这才哼道:“先来后到懂吗,你爸先跟我好的,我当然要向着他了。” 好有道理,赵果果无法反驳:“唉,要不你们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 她想只有这个办法能提升家庭地位了。 李重润抓住媳妇的手亲了一下:“赵果果,梦里什么都有!” 目送着那样赏心悦目的一家三口开车离去,悦耳动听的笑声顺着敞开的车窗传来,同学们久久不能回神。 等几天后李重润回来考试,还真有同学去中医大学详细打听过一圈,这回再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羡慕妒忌。 同学们都不得不信命了,这位李同学真的太好命了,老天给他配置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别人只有眼看的份儿了。 全剧终 补的番外 番外二十九 除了四房人, 剩下。 赵,只能慢慢打听着。 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中,已不报希望的时候, 却不想倒被别。 还得归功于冯莱莱, 自授, 名气越来越盛。 她课讲得好, 药方药理, 诊脉针灸, 开方治病,无论哪方面都已是炉火纯青的境界,开课不到一个月, 不说她教的学生,就是学校里各系的专家教授, 没有一个不心服口服的。 由此,她已经成了燕城中医界的第一人,不止如此, 就是燕城之外, 也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求诊。 再一个中医大学的学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都,学中医的有些是家学渊源的, 学校里出来这么个厉害人物自然要跟家里显摆说说的。 这样传十传百的,赵家别房的人渐渐都听说了, 再一对号,可不就陆续找来了。 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已过世或人丁寥落的, 剩下的多半都联络上了。 其中年龄最大的几个已经七十多了,人生已至暮年,再不抓紧机会聚聚, 有的恐怕就错过了。 于是四个老头子出面张罗奔走,在八二年春暖花开的日子,赵家兴字辈的老头子们带着最得意的儿孙来燕城聚首了。 初听到冯莱莱身为赵四海这一房的传人,却到中医大学任教授课,有些固守传统的心里是有意见的。 他们以为冯莱莱是用赵家传承的医术换来的中医大学教授的位置,赵家的传承是所有赵家子弟的,她不征得大伙的同意就交出去,根本说不过去。 这趟来燕城,那几个联络了其他人,是想来讨要说法的。 当然有应和的,也有看开觉着没什么的,并没有统一起来。 没想到老兄弟们见面后,这边还没提话头,那边赵四海四兄弟却主动说了这事。 冯莱莱去中医大学当教授,讲的都是中医基础,和她自己的摸索实践出来的那些,一点涉及不到赵家的传承。 就是之前他们觉着无关紧要的施针用药这块儿,冯莱莱慎重想过后,还是觉着得赵家大多数人都同意时才能交出去,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听到这里,那几个想来讨说法的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虽没人揭破,他们自己却不好意思。 都是敞亮人,跟着站出来陪了不对。 互相说开了,即便多年未见,二十几个老头子们很快重拾了兄弟情。 自家兄弟当然要知无不言,赵兴业得意的一通说,很快就都知道了冯莱莱前不久已经突破到了八方汇聚,成为赵家三百年古今第一人。 当时就震傻了满院子的老头子们,怀疑老祖都做不到的八方汇聚真有人能练成?!! 都没等冯莱莱下班回来,事实已由不得他们不信。 被赵思海走哪儿牵哪的独养重孙女,粉嫩嫩漂亮地似小玉人的五岁小姑娘,竟是个成河境界的高手了。 这梦里都不敢编的故事,却是真真的摆在眼前。 看到小姑娘一根针,一片薄叶子,随手扔出来就是伤人于无形的暗器,水上漂的轻身功夫更是要闪瞎人眼,要不是亲眼所见,再不能信的。 等再见到下班回来的冯莱莱和李重润,明明是那样知礼温和的,可挨近了,却还是感受到了那种临渊般的深广浩瀚。 不是威压,却让你感觉深不可测。 这才知道,不止冯莱莱,李重润也不比她差多少。 又知道李重润现在已经是师级了,这样的人物是往日仰望不及的。 看着偎着夫妻俩甜甜喊爸爸妈妈的小果果,这一家三口怎么做到的?是神仙托生来的吧?日华入体谁练谁知道,一辈子没寸进的赵家子弟太多了。 家族里出了超越老祖的人物,赵家的这些传承在人眼里真不算什么了,就人家自己琢磨的想另起山头自开一派都容易得很。 特别是听赵兴业四兄弟说,他们四房的子弟这四年来已全员日华入体,赵庆弘冯满同都突破日华成溪境界了,瑞字辈的几个大的成线入体已达成熟竟界。 这比冯莱莱一家三口都是成河境以上还叫人震惊,冯莱莱一家三口这样的,三百年遇到一回都是造化了,就不能当普通人看,他们这些蠢笨的俗子看看就好。 可全员入华入体就和他们息息相关了,这个诱惑力可太大了,家里多少子弟因为日华不能入体而黯然收场。 都疯魔了一样拉住赵四海四个老头子说死不撒手,问是怎么做到的。 这回是赵兴传站出来,指着冯莱莱夫妻说,是族长夫妻带他们做到的。 而且他们不止全员进境了日华入体,整个瑞字辈的还全员都是大学生呢! 这一切,这都是在族长夫妻的英明带领下实现的。 那还废什么话呀,谁不认族长谁是傻子。 呼啦一下,全围上来喊族长,狂颠地求着入伙。 就这样,赵氏家族一下子又发展壮大起来。 刚好家里第一批大学生去年寒假前已毕业,马不停蹄地都投入到赵家不断扩大发展的事业中。 八零年八月澜城特区建立,再没什么可低调的,赵家的事业全面开花,中医馆建成了中医院,货运队扩大经营成了运输公司,机修工坊办成了能收容几百人的机修学校。 全面扩大后,别的都还好,就是人才的缺口太大。 赵家四房的人全上也不够,就是还在上学的都得给派上工作,大的几个都是身兼数职。 这帮子忙中作乐地说,在赵家,男的当牲口使,女的当汉子使,还编了个顺口溜,“若问谁家悍,赵家男和女!” 正满山缺人的时候,补充进来这么些生力军,那还不得抢疯了。 这会儿也不讲什么叔侄兄弟姐妹们情份了,刚搬来燕城还没搞清状况,那些初来乍到的赵家子弟就被包围了,每人都被递上来好几张表格,各种舌灿莲花一样的卖力说服,若不是知道这都是同族的兄弟姐妹们,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拉去卖苦力。 最后还是大师兄冯满同出面镇压,场面才算正常下来。 二十几房人可不少,每家都不少能顶用的,几大用人单位拉锯一番后,总算各方都满意了,家族的用工荒得以解决。 主要是现在都看重铁饭碗,七七级的大学生们刚毕业,大学生金贵着呢,好工作那是随着他们挑的,哪会考虑来私人公司。 去年赵家七七级大学生毕业全放弃了包分配回到家族里来工作,在燕城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各方都来做过工作,他们的同学在背后也没少取笑。 可不过半年,转眼姓赵的这帮子竟人人一台吉普车开着,一问就是自己半年的工资买的,家里管着吃饭穿衣,钱留着也是存着,干脆就买台车开着玩玩呗! 虽说是折旧的车,可都是五六成新的,便宜也要四五千块。半年挣四五千块,一个月最少也要六七百块的工资,而他们毕业进单位一年才挣人一个月的工资,这对比太扎心了。 有心的特意找到家里来玩儿,才发现自己坐井观天了,赵家虽然是私人单位,可那规模和运作方式,比多少国营单位都先进。 再不敢有小瞧之心,反而回过头又刻意交好起来。 其他房的人这才知道,入伙就有连绵不绝的好处,竟连工作都包分配了,说出来的工资还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这好处占大了! 还没为家族做贡献,先得了这么多好处,这怎么好,必须也要做些什么才好。 可自家能拿得出手的太少,而且以族长夫妻的能耐啥也不缺,那该怎么办呢? 就有想到的,别的没有,那就给族长挣点光荣吧,招集起来一致通过,决定把赵家的医道里基础的针灸手法和药方药理这些,由冯莱莱出面上交给国家,然后在中医大学传授下去。 其它的都是需要赵家的内功配合,交上去人也学不了,这些还是留作赵家的传承。 冯莱莱没想到老头子们这么快就想通这些了,她早有此意,又不想强求,还想着慢慢感化他们呢。 这下好了,花几天整理出来,冯莱莱就上交了,不过不是以她个人的名义,而是以整个赵氏家族的名义。 这事受到了卫生部的嘉奖和表扬,还上了电视和广播,赵家的老头子们都很兴奋! 可远不止这些,赵家交上去的这些基础药方针方,在中医大学传承下去,教出一代又一代中医大学生,他们分散到全国行医又帮助治愈了无数人,人人问起来处,他们都会说自己是中医大学赵教授的学生,也可说是赵家的外门子弟!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