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被小O猫叼走吧》 1、天降猫猫 街道上人来人往，清晨的上班族正排队走上一辆辆班车，与装载大量邮件的悬浮车交错而过。 路灯已经关闭，几位巡警站在灯杆旁边享用早餐，犬耳精神地竖在头上：他们还有15分钟上班，昨晚没有通知抓捕活动，日常巡逻时就得戴上嘴套以防惊扰无辜民众啦。 然而在这宁静祥和的画面中…依然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城市从不缺少阴暗小巷。一排橙色垃圾桶立在巷子口，恰到好处地挡住视线。 没有人会把目光投注到它们身上，观察食物残渣留下的痕迹。 簌簌。 一对猫耳从垃圾桶边缓缓升起。 这里是……哪里啊？！ 林露双眼瞪得溜圆：不远处有人在翻垃圾筒诶，看样子还是未成年！而且为什么她会长着一对兔耳朵啊，返祖也不是这样返的吧。 兔耳朵抖了抖，似乎察觉到林露目光，少女转过脸大声威吓：“唧——”她齿缝间全是生菜碎片，两只手死死按住翻出来的小面包，果酱滴滴答答地挤在指甲上。 “别急、别急，我不和你抢……” 林露连忙缩回脑袋，整个人都懵懵的。看到女孩显眼的兔耳朵，她忽然也觉得脑袋发痒。糟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头顶动来动去。 唔咕，她咽着口水往上摸，果然捉住了一对毛茸茸的东西。 “噫——”该不会长猫耳了吧？！ “唧唧。”瞅了眼连连后退的竞争对手，兔耳少女得意地低下头舔食果酱。 林露捏着耳朵环视四周，终于在巷子最里面找到一块破损的镜子。它挂在一颗锈蚀的铁钉上，估计是哪位流浪汉的据点标志。 她连忙走到前面站好，镜面倒映出精致的小脸： 和她原本的外貌有七分相似。身上还穿着车祸前的衣服，不像在占用别人的身体。可眼睛变大了些许，变成了水汪汪的天蓝色，头顶多了对毛茸茸的猫耳朵，屁股后面还有尾巴在晃来晃去。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滋滋——巷子口有谁在刹车，林露嗖啪一下缩到垃圾桶的阴影里，只敢侧过来偷看动静。 原来是一辆面包车停在巷子口，车门咚地一声打开，从里面踏出一只橡胶靴。下来的人穿着灰蓝色制服，佩戴口罩与大型网兜。 “嘶嘶——”兔耳少女把面包咬在嘴里，从嘴角溢出口水，沙沙威吓。 踩着橡胶靴的制服人没有停下脚步，她高举手中的网兜，在少女面前投下一层阴影。 “唧——” 畏惧的惨叫刺人耳膜，另一个人从车子里走出来，他也戴着口罩与护目镜，整个人看上去很放松。 “小汪，别吓着她了，omega很胆小的。” “我知道的，呦、呦。”年轻人半跪到地上，朝着嘶叫的女孩伸出手：“别怕，抚养院里…嗷！” “唧！！” 兔耳女孩咬住手套，咔嚓咔嚓用力撕扯。 “别咬…我不是坏人。” 女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揪住女孩的后脖颈，轻巧地丢进网兜。同事正好走过来一拉绳子，两个人默契地扎好收口，把活奔乱跳的网兜扛到肩膀上。 “好嘞，收工。别担心，会给你找个好alpha的。”年轻人开心地摇着尾巴，把肩上的网兜移动到怀里，用手臂箍住还在挣扎的少女。 “唧、唧——” “哈哈~”同事嬉笑着勾住她的肩膀：“这么温柔，你也想领养omega？这玩意矜贵得很，很费钱的。” “…最近流浪的omega不是越来越多了么……” “多？都是研究所溜出来的，还有一些脑子不太清爽的监护人，领养了还不注意看护，呸！” 发动机轰然开动，面包车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露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墙上，从巷子口探出脑袋：刚刚到底是咋回事，兔耳朵女孩子是野生动物吗？那两人看上去是收集流浪猫狗的工作人员，毕竟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捉走女孩时，路人根本没啥反应。 可是为什么呢，怎么甄别的？女孩有兔耳朵，工作人员还长狗尾巴呢，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有兽类特征啊。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弄明白现在的处境。 林露弓起背，夹着尾巴从巷子里溜出来。阳光有些刺眼，小汽车贴着街边往外跑，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甜甜的香味。 咕噜噜…… 她捂住肚子，眼巴巴地看向透明食品柜。里面挨个摆放着甜点蛋糕，最靠近的是芝士乳酪，还有一大块点缀樱桃果的黑森林。 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是可以乞讨食物的吧？何况我现在还不一定是人，说不定是路边的野猫……林露摸摸衬衣口袋，连张餐巾纸都没有，更别提钱包了。 哇，这让人怎么活—— 叮咚——一声突兀的机械提示音吓得她弹起耳朵。 【坐标已接入】 【主播识别码，星2-qpi-009-1230980，代号林露。】 【权限确认，直播平台开启】 虹膜闪过一大串数据流，林露抬起眼，前方两米处的半空中展开了一大块半透明屏幕。 偶尔会有路人扫她一眼，却没有一个人盯住光屏。 她悄悄溜到面包店另一侧，屏幕果然“跟”了过来。不论面朝哪个方向，它都会挂在视野前方偏高的位置。 这块屏幕很像某些小视频直播平台，正中间的位置是直播窗，旁边有粉丝留言区、打赏滚动区，还有一些操作按钮。 【主播您好，ai客服为您服务。】 林露抖抖耳朵，用意识试探：“转人工客服？” 【抱歉，您还未签约，无法转人工服务。请不要气馁，完成专项任务即可自动签约，享受各项福利、特权，还有专员为您答疑解惑。】 呼~林露松了口气：虽然听上去很假，但再假的系统也是系统。在这个兽耳人到处跑的异世界，连拉人签约的直播平台都显得亲切可爱。 “请问有哪些专项任务？” 【请看。】 一张密密麻麻的羊皮纸在眼前展开，和现代风格的直播界面不一样，主打一个优雅古典，还贴心地用血色字体标注重点。 前半部分的描述很主观，什么找到个人特色，宣传有趣内容……林露一路划到最后，几个数字被用力标出。 总计获得一万关注、一万星币打赏，最高同时观看人数突破三万人。 “我要是达不到这些要求……” 【请看，以下是签约主播福利。】 羊皮纸哗哗卷起，屏幕上滚动出一大串礼品兑换。 修仙机缘、寿命增加、外貌优化、特殊血脉构建、魔法回路服务、s级超能力……好比氪金游戏里的限定大奖，五颜六色闪闪发光。 要是真能兑换这些东西，平台背后的势力……林露看到一件兑换物，瞳孔剧烈收缩：紧急救援服务！ 她迫不及待地移动意识，这枚橙色礼物叮咚一闪，标价位数直接飙破显示屏。 【余额不足，余额不足，余额不足。】 “救援服务又不是超能力，凭什么这么贵——3亿点数你抢钱啊？！” 【因为不限次元、不限空间、不限时间、不限宇宙，只要您购买紧急救援，就会有专员送您到达指定坐标。】 原来如此，ufo直飞老家正上方，在嘟嘟嘟的声光效果中，我顺着光柱缓缓降落…想想还有点小招摇。 她晃晃脑袋，把视线从突破天际的标价上挪开：“请问有什么新人福利吗？”漫画里都是这么演的，新人可以抽大奖转轮，哪怕是个f级超能力也好。 嗖啪，屏幕顿时清静。 只留下一行灰字：新手福利金，等价1元可提现。 1元有什么用啊？！你们平台是完全不管新人死活哦。 林露气得咬牙切齿，锤向虚空中的屏幕。 “提现。” 叮叮，一枚银色硬币落入手心。纯黑的直播窗口顿时亮起，展现出整条街道的动态，还有正在拨弄硬币的林露。 【实时观看人数：0】 好家伙，连新手流量推送都没有。 林露是懒得管这黑心平台了，她捏住硬币边缘仔细转动。硬币侧面镂刻很小的花纹，正面是银色多芒星，背面是某种植物，看上去有点像豌豆。 这个世界的1元硬币很有艺术感，可是再有艺术感还是一块钱。可恶，就算有人注册100个账号薅系统羊毛，也凑不齐三天的生活费！ 她眼巴巴地看向柜台，对着芝士蛋糕狂咽口水。最后还是狠下心强硬地扭过头，向垃圾桶走去。 兔耳少女挖出来的垃圾还撒在地上，林露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拨开盖子：果然有面包店密封好的废弃面包，那孩子还挺会找。 菠萝包和巧克力蛋糕全都撕开来挤烂了，还有牙齿咬过的痕迹。 林露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去仔细翻动：有了！ 她缓缓抽出一整包面包边。这些都是从吐司上切下来的边角料，包装袋有点脏，但里面的面包边看上去很干净，可以吃吃看。 叮叮~ 什么声音？她看向屏幕，这才看到【检测到直播行为，流量支持】的字幕。 直播行为？难道是翻垃圾桶？ 【当前观看人数：7】 这点观看人数根本没有推送吧，搞不好是系统赠送的虚假流量。林露埋下头，用目测还算干净的纸巾擦拭污渍。 【“这是在直播什么？”】 居然有真实观众，应该怎么互动呢。肯定可以招手说话，但那样会被路人当成疯子吧。 林露试着调动意识，果然可以打字。 “我在直播兽人世界~你们看，这里的人都有兽耳和兽尾，很稀奇吧？=w=” 【当前观看人数：3】 为什么人数反而变少了啊—— 【“你来自偏远世界？兽人到处都是，有什么好播的。”】 也对，看来这个平台的观众来自万千世界…单纯直播兽人世界就像扛着摄像头在大街上到处跑，缺乏看点。 林露连忙回复：“谢谢~请问现在流行播什么呀？” 【“流行勾搭神龙权贵、直播造孩养崽。”】 【“对对对，还有开稀有血统盲盒，开出神子级别的我给你刷大流星。”】 ……？ 【“你们这些老油条，别逗新人玩了。”】 【“就是就是，等神龙幼崽长大500年都过去了，主播要是没走红你帮她充钱续命啊。”】 “对对对，我寿命撑不住啊，还有什么其他热点吗？” 林露紧张地搓着手看屏幕：再傻等下去，街对面警察打扮的狼耳姐姐就要过来搭话了！ 她故作镇定地往公园漫步，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和观众聊天，从他们或真或假的留言中获取信息。 能横跨大千世界找人签约的平台肯定不是大冤种，要是没法签约，天晓得会不会把灵魂抽出去抵债。 哪怕为了活下去也得增加热度，更不用说平台还提供紧急救援服务。 【“新人主播得整点狠活，做出特色。比如拿上水龙头去武馆踢馆、跳到河里挖沙子捞宝藏、戴个头套飞到天上扮演飞机骗雷达。”】 特色？ 先别管刑不刑，我要能搞出这些还来做直播？？ 【“主播，往上看。”】 往上看？ 难道像某饿游戏一样，观众会从上空直接投放礼物？ 林露满怀希望地看向天空。 【“不是那边~转身，噗噗。”】 刷拉—— 叶片婆娑，银灰色长发在风中翩翩起舞。 高挑的“人偶”映入眼帘，绳索束缚住她修长的脖颈，像在一点点折断生命的花茎。 【“主播记得摸尸体。”】 沙沙！林露瞬间起跳。她用双腿夹紧树干，几乎倒挂在树梢上，任由树枝划破裙摆与大腿。总算找到长出猫耳、猫尾的好处了，她的平衡感与速度变强好多。 【“哇，酷炫！”】 她顾不上查看弹幕，使劲撕扯绳索。底下的人应该吊得不算久，说不定还有救。 不论手指怎么戳，绳索还是绷得结结实实：可恶，要是有小刀就好了…… 刀、锋利的刀、锋利的…爪子。当她忍不住联想到猫爪时，锋利的爪子咔叽一下弹出指缝。双手在高度紧张中化为猫爪，狠狠裁开纤维。 啪嚓——咚！ 绳索断裂，灰发女性重重地摔到地上，像坏掉的服装人偶般滚了两滚，一动不动。 “喂、喂！你还活着吗？” 悦耳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沫，悠远又甜美。 “振作点，糟糕…人工呼吸要怎么做啊……” 人工呼吸？呼吸…有点不顺畅呢。 “咳咳、嘶……” 金棕色双眼缓缓睁开：一对猫耳挡在眼前，为她遮住刺目的阳光，投下一层毛茸茸的阴影。 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拥入温暖的怀抱。 啊…真软啊，有股巧克力棉花糖的香味。鼻梁高挺、眼尾浓丽的美人扇动睫毛，在林露忽闪忽闪的注视下平静地笑了。 天堂、地狱还是人间，有什么分别呢？ 她揉过长发别到耳后，舔去唇角残留的血沫：“早啊，小小姐。” 2、加工厂 阳光透过落叶，为银灰色发梢镀上一层斑斑驳驳的淡金色。猞猁耳朵妖娆地滑开发丝，随风抖动末端灰黑色的尖毛。 灰发女性五官俊丽，眼尾泛着冷淡的温柔。她在“睡醒”后掀动睫毛稍微发了会呆，然后十分自然地抬起右手…环住林露的腰肢。 “抱歉，被我吓到了吗。你是圣百合学院的学生?” 咕，圣百合学院、不知道有没有圣琉璃、圣水晶…… 林露皱着小脸陷入沉思，片刻后才发现自己被安放到了长椅上。她连忙扭动身体挣开手臂：“别岔开话题，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呼~” 淡淡的雾气从唇角缭绕到眉梢。 美人斜蹭着树干，衬衫与修身风衣如同卫士一般紧紧收束骨节分明的手腕，她甚至用一双薄手套裹住纤长的手指，不让指甲暴露在空气中。 这种穿衣风格和瘦削的体型，难道…她是被重大变故打击到自杀的洁癖文艺青年？ 咔嚓，灰发女性从衬衣中抽出一根细管烟，在金属打火机宝蓝色的火焰中点燃。 林露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美人用嘴唇含住滤嘴，“呼~”地吐出更加浓郁的烟雾。忧郁的气氛一波三折，秋叶般落入池底。 晨风吹过耳畔，吹得那截挂在脖子的断绳荡来荡去。 林露怔愣片刻才意识到某人正大大咧咧抽烟，她为了躲避二手烟腾地撞在椅背上，气呼呼地摆手：“你也太不文明了吧，旁边还有人耶，怎么能怼脸抽。” “呃，对不起…我还以为猫科都喜欢猫薄荷。” 美人露出错愕的表情，旋即微笑着摁灭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香。 原来是猫薄荷啊…林露猫脸微红，往她那儿靠了靠：“也不是不喜欢，猫薄荷…对你身体有害吗？” “没想过，无所谓。”猞猁金棕色的眼睛有些发愣，她仰躺到椅背上抬头仰望天空。少许猫薄荷还是在身体里起了化学反应，让意识和痛苦一起飘忽。 簌簌。 这是什么感觉？怎么麻酥酥的。她摸摸喉咙，脖子上的绳索忽然擦过脸颊，刷地收了上去。 诶？ 她错愕地扭过头，猫耳少女正攥着断了线的绳索转来转去：“有害的东西，要像这样——没收！” 嗖嗖~她和绳子一起缩到树后，只剩一条尾巴尖尖露在外面。 “......哈。”偏偏是在今天遇到你。 看着欢快晃动的猫尾，猞猁撑了撑眼镜，鼻梁边染上一抹薄红：“小小姐，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不还！”尾巴嗖啪一声消失在树后。 “我需要它…用它找寻一些美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嗯…”长长的沉默后，金棕色的眉眼随着脖颈微微倾斜：“一切？” 咔嚓，咔嚓咔嚓。 什么声音？猞猁猛地直起身：只见踩脚用的小圆凳扛在猫背上，长了尾巴似的哒哒远去。 “有空自挂东南枝，不如跑去做日结！面包送你了——给我好好活下去！” 面包？猞猁往下一瞅“噗”地笑出声。 居然是一袋面包边，袋子上还残留了点发灰的可疑奶油。 真是不可思议的小家伙。她是真实存在的么？还是濒死时产生的错觉呢。 猞猁握着冷却的猫薄荷烟卷，捡起面包边收到怀里。抬头一看，小圆凳还在左右漂移，不由得扬起眉毛。 “慢点，小心别摔了。” 嘿咻，啪嗒啪嗒。小爪子踩到鹅卵石咔嚓一响，咿咿呀呀歪歪扭扭地跑远了。 “......”猞猁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樟脑中混杂了一点新鲜的果香，让嘴唇无来由地上扬。 “噗、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耳朵在空气中剧烈抖动，她取下金丝眼镜细细擦拭。 命运…存在巧合么？遇到了这样特别的omega，再怎么样都该好好了解一下吧。 可当她抬起头却看见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泊，笑容渐渐消失：想那么多做什么，有用吗。事到如今…怎么说都太迟了。 心湖泛起的涟漪逐渐停止，猞猁扯开皱巴巴的烟卷，想像往常一样将猫薄荷卷到嘴里。 【“那种东西，对你有害吗？”】 “无害的。”她麻木地对着空气蠕动嘴唇：“经研究发现，少量摄入猫薄荷，对猫族的身体——” 说着说着，声音停止了。 猞猁张开手心，任由烟丝随风飘起。她抽出怀中的包装袋，捻起一根面包干放到嘴里。淀粉带着烤制的焦香，在舌尖绽放出些微清甜。 居然还不错。 居然…很好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冲着阳光缓缓舒展身体，：“呼~这世道可不安全…..”至少先找到那位小小姐，送她回学校。 …… 总算可以好好直播了~林露把小凳子往草丛里一戳，坐上去观看大屏幕。 【在线观看数：20】 很好，完事开头难~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她笑眯眯地挥动右手：“我回来啦，事情圆满解决~没想到双手可以变成猫爪耶。” 【“下次记得先摸口袋。”】 【“异界人颜值还行，主播你要不试试恋爱大挑战？”】 【“可以可以，多人开放恋爱大挑战！我要看！”】 【“吐了，新人不要想着蹭热度。”】 【“我想看野外求生。”】 …… 唔，主播昵称还没改呢。 【林露——露露棉花糖，确认】 改完主播昵称，林露扫过弹幕中带有恶意的部分，开始思考合理化建议：荒野求生和救人直播可以考虑，至于什么多人开放恋爱大挑战…还是算了吧。 就算不考虑道德因素，“区区一只野猫”在“人类”之间上蹿下跳，搞不好会在传说中的保育院里上演铁窗泪。 喵喵——谁来收养喵呀，喵不要安乐死呀。 噫，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寒。 林露打了个寒噤，好像真有一层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把天空都遮蔽住了。 【“主播，往上看。”】 往上看？上面不就是屏幕……噗！谁捂住了我的嘴？！好…好晕…… 【“6”】 …… “抓到了！” 一位戴着兜帽和护目镜的蓝衣人发疯似的穿过公园，他双手攥着猫猫一路小跑。看到接应的面包车开过来，他连忙甩起胳膊——砰地一下把林露甩进后车厢，然后才顶着瞬间启动的油门滚进车子。 “嘿，你别开车，我还没上去呢，想摔死我啊？！” 蓝衣人上车后扒下兜帽，漏出两只残缺的猫耳。他一边大喘气，一边斥责同伴毛手毛脚。 司机倒也不甘示弱，狠狠瞪回一眼：“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你脑子有病啊……到了市区还敢下车抓流浪动物？巡警他喵的都是五人一组！” “...瞎说，我看了周围的，哪有巡警啊。” 同伙说得有道理，蓝衣青年的气势瞬间弱下来。他又看了一眼猫在一边的林露，确认昏迷后才略微放心点。 咳咳，青年清清嗓子安抚同伙：“担心什么啊，就是只呆呆傻傻的流浪猫，又不是学院的高贵学生仔。喏，它没戴徽章，也没钉钉子，连保育院都没进过。” 说完扒拉了一下林露，小猫在地上滚了两圈，猫耳、猫尾光光的，看不到任何标记。 “你看，妥妥的流浪动物。被研究院注射了一点omega信息素而已，谁会在乎它的死活啊？” 青年的话说到了司机心里，他不再回头看那只倒霉的流浪猫，只是专注地把控方向盘。 可是当车辆驶向山道时，司机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加工肉肠的画面：脆弱的流浪猫被机器切碎，然后搅成肉糜……呕！ 他捏紧方向盘：不要多想，是研究所没有看好他们的流浪动物。谁叫他们给动物注射美好的信息素，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得出心安理得的结论后，司机却在下一个弯道突兀地扁扁嘴：“我不吃信息素肉肠，从来不吃。” 坐在后排的青年一愣，嬉笑着踹了一脚后排的包裹。“切，你吃得起吗？” 他们和新鲜的、不新鲜的肉类同车，一路无话。 ……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坚硬的地面，猫猫动了动耳朵。 林露小心翼翼地掀开半边眼皮。 上方是斑驳的天花板，四周有铁架子、木椅子，还有一堆集装箱。是仓库吗？嗅嗅…空气中有股鱼腥味，附近有海鲜冷冻室？ 她挣了挣手腕和脚腕，都没挣开：麻绳紧紧捆着，肯定是被绑架了。 “它醒了！” 噫！林露转动眼睛，和一对同样紧张的眼球撞在一起。 深秋天气凉，那人却穿着薄t恤，手臂挂着层绒毛。 他看向高高的立柜，说话间发黄的牙齿拼命打架：“喂喂，它好像会说话啊？” “嗤，疯了吧你！想吓死老子。”戴着蓝色兜帽的猫耳男更年轻些，他从柜子上跳下来，踹了同伙一脚。 踹完后，他插着口袋走向林露，用力跺脚：“喂！” 干嘛？这家伙闹哪样？ 林露顺着脚往后滚滚，连尾巴都缩了起来。 “喏，不会说话吧，完全就是野猫嘛~”猫耳男得意地抖抖肩膀，爪子略微放松：“再说了，要是它会说话，你还想怎么着？背叛老板？叉的都别想活！” “这…不能活着卖吗？” t恤男看上去像熊，他有些不忍地瞅瞅林露：“这么可爱的试验动物吃了太可惜了，说不定老板也愿意买活猫呢。” “呸，你以为？你以为那些老板为什么愿意付几倍的价格和我们买肉肠啊！还不是为了安全省心地吃这口信息素……看到活猫只会影响他们的食欲。”猫耳男用力啐了一口，他伸手兜了下熊人：“你喵的要是敢多嘴坏我生意，哼。” 他拖着熊人往外走，聒噪的声音越来越轻。 “这些都是研究院跑出来的试验品…你操什么烂好心。” “可法条、” “别犟，我和你说别犟。咱哥俩好好做下去，总有一天能养得起更可爱的小东西…..” 肉肠！ 林露的眼睛瞪得滚圆：好家伙，他们要拿我绞肉圆？！什么实验动物什么信息素…这是被当成实验室小白猫了吗？糟糕，这群人公然无视动物保护法啊。 咕嘟，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看似普通的金属立柜有不少锈蚀，总觉得血迹斑斑。这件房间表面上还算干净，背后的箱子都是空的。 毕竟是违法的生意，这些人很谨慎，会及时把“货物”运出去，说不定一次只藏一两只“野味”，剩下的都是冷鲜肉。 叮叮~ 什么声音？！她一抬头就看见一行小字：【恭喜主播，热度值突破200，奖励抽奖体验卡一张。】 【当前在线人数：181】 【“快逃吧，我们已经看到隔壁了233333”】 【“主播要不要踩着箱子往上看啊哈哈哈。”】 【“听说你快死了，烧个电子钱。”肝肝肝送上小星星一枚~】 …… 这就是突发事件带来的热度吗？ 林露把注意力集中在抽奖体验卡上，根本没空管满屏幕的“死定啦哈哈哈”。 根据小说、动漫提供的经验，主角在危机关头的第一抽肯定会抽到神器。十有八九是新手限定、终身可成长的万能装备！ 她满怀期待地按下抽奖按钮。 叮咚~ 【恭喜获得脚底抹油3秒卡】 3秒？不详的预感。 林露用意识翻开小卡片，正面是精美的猫猫滑倒图，底下一行小字：点击使用，让您拥有漫画般丝滑的逃跑速度。限时三秒，冷却时间24小时。 三秒有什么用啊？什么叫漫画般的逃跑速度，还有卡面怎么看都是摔倒了吧喂！ 【“哈哈哈哈哈。”】 【“主播真会抽。”】 【“要不要做代抽生意啊？小额贷款了解一下。”】 【“wwwwww”】 …… 直播间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林露收拾好心情滚动到箱子边上，用翘起的破铁皮噌噌磨断麻绳。 这群犯罪者很懈怠。 也许在他们眼里野猫不可能挣脱麻绳，更不可能逃跑。所以才会选择脆弱的麻绳，也没有封闭窗户。 她学着兜帽青年的动作，轻轻跳到立柜上，距离天窗只剩半米不到的距离。 【“要不要求打赏呀~”】 【“商城里有跳跃卡，很便宜的。”】 【“那些人的位置我们都看得到哦，喵喵叫转圈圈就告诉你。”】 喵叫？没必要~有截绳子可是能承载一整个大猞猁的体重呢。她摸出怀中的绳索，现在还缺少一只勾爪或者固定物……有了！ 林露点开兑换栏仔细翻找，果然有勾爪出售。 什么自动索敌、强效攀爬、附加寒冰魔法…自然也有什么特效都没有的【普通勾爪】。 【“你没有足够的点数吧？”】 当然没有，不过我有硬币啊。这枚货币的材质——是合金！ 猫嘴微微一翘，点击商城特效：自由变幻商城兑换物的外观。 请拖入参考外形：点击勾爪。 判定中……普通商品，无特殊能力，可变幻。 【“还有这种操作？！”】 【“噫，一般来说货币兑换不算商城兑换物吧……我懂了，这枚硬币是新人福利金！”】 硬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幻化为精密勾爪，虽然样子很小巧，不过嘛——窗户边正好有一排钉子！ 嗖啪！绳索稳稳地勾住钉子，卡合在一起。 【“肯定会掉下去的。”】 没错~谁说我要挂在上面了！ 猫猫轻灵地起跃，借助支点高高荡起~ 她弹出爪子扣住木板，踩着墙壁翻过窗台，顺手捞住绳索塞到衣领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当前观看人数：276】 很好~全都被我的动作吸引……啪莎，林露踩到一团冰冷的液体，尾巴触电般僵直起来。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扼住她的喉咙，连呼吸也为之凝滞。 整个房间温度很低，大片大片的冰块覆盖了钉死的一排排木箱。 上面贴着【深海鱼】的标签。 那里面…肯定不止是鱼。 咚筐！ “喂，小短腿跑了啊？！” “不是吧！她能跑到哪里？！” 【“主播，我数到3，你可以跑了。”】 【“3”】 3、牵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猫猫蜷缩着扣紧爪子，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 锯子、断骨刀、剃刀、绞肉机……这些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 箱子里的生肉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答案呼之欲出。林露咬紧牙关：留下来决一死战？不，没有胜算。 她弹出爪子扒住窗台翻进通风口，借助自己更小的体型用力一跳！呼哧——整个身体瞬间陷入垃圾堆。 来不及抖落果皮纸壳，猫猫用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向着天空求援：“麻烦谁提示一下，周围哪条路比较安全啊——” 【“左边，房子后面没人。”】 【“别听他瞎说，往右才没人呢。”】 …… 没时间了！ 林露瞅了眼大屏幕，弹幕正在狂欢。已知的两个犯罪分子就在房间里，他们移动速度很快，迟早会追上来。 她扫视四周，这里看上去是偏远郊区，远方有山脉，附近全是厂房可能是挖平的谷地。要么从厂房后面绕过去，要么直接走大路下山。 不，两边都是死路。 谁知道巷子里有没有藏着同伙，就算没有，犯罪份子也比她更熟悉地形，可以很轻易地把人困死在里面。 至于走大路下山…对方开车追击，怎么跑都跑不过。 唯一的生路是窜到山里，冒着巨大的风险穿越密林。必须进入森林，而且不能被他们看到！ 林露从虚空中抽出脚底抹油卡，用力翻开。 3、脚踝光芒闪过，双腿瞬间跑出残影。 2、猫猫几乎化作一道白光，噼里啪啦地划破空气，闪现过数栋废弃仓库。 【要是能跳到楼上就好了。】 1！念头刚一浮现，鞋子立马腾空。她贴着墙壁噌噌往上飞窜，直接落入空荡荡的楼道。 还没有追上来吧，要不要立刻翻到顶上逃跑？猫耳悄悄贴住围栏，隐藏到瓷砖后面。 “吱压——”林露忽然听见另一个方向的汽车刹车，然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谁？谁在上山…?人数好像还不少。 …… “叉的！这都能跑啊？！” 猫耳男气急败坏地跃过护栏，一个猛子翻出厂房。小短腿跑两步就会喘，铁定走不远。 可是猫呢？猫在哪里？？ 他咬着牙齿几乎要把嘴唇穿个洞，瞳孔危险地竖起，不论怎么扫视都看不到一点踪迹。 “它…它跑了？我们不会被人发现吧？！”熊人跟在后面双腿发颤。即使概率很微小，如果有人知道他们在暗中捕捉实验动物做信息素肉肠……嘶！ 被扭送警局还好，就怕先碰上omega保护组织的疯子！ “呸、胆小鬼！”猫耳男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人都没找到还有空害怕。 他先跳到车上仔细翻找，什么都没找到。小短腿果然愚蠢，想不到能躲在车里和他们一起下山。 他在搜索时一直竖起耳朵死死捕捉空气中的声音：假如有谁藏在附近，他绝对不会错过一点动静！ 以实验动物的习性来说，它们害怕太高、太暗的地方，应该会藏在巷子里，或者沿着大路疯狂乱跑。 如果是前者，需要花大量时间躲猫猫，如果是后者，可以沿途一路搜索，以小短腿不值一提的体力她很快就会倒在路边……什么鬼动静？ 这下不用耳朵，连鞋面都能感受到隆隆的震动。 他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机拼命打字【老乌，快点派人收拾厂房里的干货。】 点击发送的同时，一辆面包车刚巧杀到脚面前。 啪！毛茸茸的虎爪掀开车门，吓得两人浑身一震：肯定是保护组织的人，只有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见面兽化！ “喂，你们这群腌臜家伙！” 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八尺有余的女郎，她抖抖虎耳，冲着他们搓动锋利的爪子：“在山谷里经营什么呢，哈？风景区？” 轰轰，轰轰，后面的车辆与摩托纷纷熄火，一群服装各异的alpha卡住了能够逃跑的每一条通路。 就算他们是兀鹫，天空也有三位鹰族正在盘旋。 可恶，到底是谁泄露了交易内容和行踪啊。 猫耳男尾巴微垂，双脚悄然分开：“您说什么呢，我们只做正经海鲜生意…” “哈！你们在山里放海鲜？” “是鱼干…市区没有足够的仓储……” 没事、没事的。老板有后台，有后路。就算发现一些肉肠又怎么样？送上去检验，谁能咬定是实验室出来的肉。 老板应该愿意花钱买通检验员吧？要是、要是不捞他们，他也别想跑——老乌你快点把干货运走啊！！！ “找到了！” 一位犬耳少年把手伸到废料堆里，黄眼睛闪烁水光。他高举右手，用手帕捧着一点肉料残渣：“里面有信息素！” 砰咚！身后的熊人闭上眼睛，干脆地晕倒在地。 糟糕，见了鬼了。 猫耳男心脏一沉：最近往来不方便，废料堆两天没顾得上清理。上一只的边角料还没弄干净。 呼、呼哧...必须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他们翻到珍品储藏柜里那些高品质干货。 《omega保护法》规定，含信息素的实验动物被视为半个omega，地位等同于保护动物，他们捕捉的都是些没有物主、不会说话的流浪动物，罪再重也不至于判死刑。 但如果被判定成虐杀……咕噜。 不，假如被这群疯子看到货柜，都不用法律判定，他们会上私刑啊！！ 他憋住气，捏起最细嫩的音色：“真~真的是误会~是鱼条和蟹粉。您要是不信，我带您进去参观参观？那里年久失修很腥的啦~” “哼……” 虎女投下一大片阴影，爪子捏地咯咯作响。 犬耳少年温和地踮起脚尖，拍拍她的肩膀：“大姐你稍微收着点啦，上次把人打成鼠片，我们一起蹲了九天，还是姨姨过来保释……” 呼……女郎有些松动地放下爪子：“行吧。你们也别嘴硬了，看看这张照片。” 她点亮手机屏幕：照片里明明白白拍到了车厢与车牌，还有一只可怜兮兮的猫爪子：兜帽人正顶着车厢，把林露往里塞。 到底是谁拍的照片——猫耳男气得发抖，瞳孔剧烈收缩。 “救命、救命呀！！” 清亮的声音让所有人抬起头，一对猫耳在阳台上窜来窜去，时不时冒出一点尾巴尖尖。 围栏实在太高，林露索性把爪子搭上去，漏出半个脑袋。少女湛蓝的眼瞳忽闪忽闪，溢满了情绪：“那栋建筑物是屠宰场！里面有好多骨头、兽爪，太可怕啦！” 咯噔。 猫耳男感到脑海中某根弦断了。 在他转身逃跑前，耳边已然传来呼呼风声。 咔嚓！骨头碎裂的痛感在牙齿和眼眶间拼命蔓延。他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脊椎与树干同时发出噼啪脆响。 没有一双眼睛带有怜悯，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杀意。 “渣滓！” 犬科少年与虎女缓缓收拳，异口同声：“她会说话啊！” 女郎甩甩拳头上沾着的血，冲同伴一咧嘴。大家连忙四散分开，兽化双腿向厂房冲过去。这群犯罪分子狡猾得很，稍不注意就把证据毁灭掉。 虎女用力踩了一脚地上的人渣，这才转身换了副面孔柔声招呼：“呃~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妹妹，你快点下来吧。” 林露趴在围栏上有些意动：这群人看上去是好人，应该可以信赖？ 【“哈哈哈哈。”】 弹幕在笑什么？ 她定睛一看，只见女郎用力打开车门，亮出一只白森森的……铁笼。 “来，快点进来~” 虎女抬起结实的胳膊，笑得爽朗灿烂：“我们都是好人，这就带你回学校~” 唔咕，你们这怎么看都是捕兽笼啊，一拉绳子就会啪地一声关上诶！回什么学校上学要用铁笼运输啊。 林露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宠物医院，微笑的医生，还有医生手中冰冷的刀片。 两人对峙片刻，虎女一拍手掌，从后备箱拿出一盒蛋糕放进笼门。然后故意站远了点，朝楼上挥手：“别怕，坏人都被打倒了！” 噫…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捕兽笼。 林露抽抽嘴角，猫猫祟祟地往后蹭：“好，我这就下来~能不能离远点，我有点怕……” “好~” 虎女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退到车子侧面，右手还扶在车门上。 林露慢慢退到阴影中，弓起脊背瞬间起飞：谁要被你抓到啊！ 就算脚底抹油卡没法使用，她还是用力翻过阳台，跃向茂密的森林——然后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啊？” “哦。” 风拂过长发与耳毛，高挑的猞猁正靠在树干上点钞票，见到林露才慵懒地掀动睫毛。 “又见面了，小小姐。” 她将钞票收进怀里，朝摔得七荤八素的小猫伸出援手。 林露晃晃脑袋，用爪子把落叶拍下去：“谢谢……那些热心肠是你叫来的吧？”要不然哪有这么巧。 “嗯，他们是专业的。”猞猁美人顺口答应，似乎着没什么大不了。她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似笑非笑。 专业…专业诱捕笼，林露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呜呜，差点就要和器官说再见了，连耳朵也得剪个小缺口。 “我不想和他们走…可以和你走吗？”她握住纤长的手指，朝淡漠的猞猁走了一步。 无所谓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这次的沉默有些久，不过猞猁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她迈开长腿走一步，后面的短腿跑两步。 啪嗒，啪嗒啪嗒，微妙的身高差让林露踮起脚尖。 猞猁美人停下脚步，朝她晃了晃尾巴：“来，试试看抓这里。” 银灰色尾巴毛茸茸的，比起猞猁更像是大灰狼的长尾巴。偏偏腰还很纤细，有种花栗鼠的反差萌，看起来都手痒。 林露小心地抬起爪子，轻轻捉住：好丝滑——缎子一样细茸茸的，一点也不扎手。 她忍不住搓了两下才和猞猁一起迈开双腿。 “那个……我叫林露！” “你好，林露。”声音沙哑之余又有些缱绻。 “谢谢你喊人救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掌心的尾巴十分安静，仿佛连肢体晃动都是错觉。猞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用谢，请随意。” 随意？随便叫什么都行？哪有人连假名字都懒得说的。 林露捏捏尾巴：“总不能喊大猞猁吧~？” “可以。” “…要不换个？” “不用，挺好。” …… 林间赶路有点无聊，林露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在干涸的鹅卵石上跳来跳去：“猞猁姐姐，你刚刚在数钱吗。” “对，那些是情报费。” “情报费？” “给omega保护组织提供有效情报，他们会给予少量物质奖励。” “哦~” ……啪嗒。 “诶？”猫猫一脚踩滑。 也许是林露震惊的表情太过好笑，猞猁终于勾起一抹微笑：“别担心，回去请你吃大餐。” 镜片反射阳光，遮住了金棕色的眉眼。 4、养猫吗 猞猁的尾巴好温暖~林露捏着尾巴跳下公交，看到广告牌才算松了口气。 呼~经过数个小时的七拐八拐，总算回到市区啦。 站台边的人行横道比蓝星上的更宽，两侧种满了郁郁葱葱的行道树。 路上虽然也有不少小轿车，可时不时就有一辆长款跑车高速划过。多数私家车都比蓝星同款大了一圈…是因为司机体型更大吗？ 见猫猫望着车流出神，猞猁索性弯下腰准备把她抱起来。 “诶诶，不用。”林露回过神要抓尾巴，却被微凉的手指轻轻牵住。 “附近车多，我牵着你安全点。”猞猁轻车熟路地越过路灯，拐进第二条巷道。 她们越走越偏，也许过了一刻或者二十分钟，耳边的噪声逐渐微弱。大片大片的树荫盖过头顶，投下朦胧月色。 就在林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点吵闹时，一栋花园洋房终于出现在眼前。 它藏在树荫与灌木组成的隐墙后，整座院落围了半人高的木质围栏，上面爬满常春藤与蔷薇花茎。围栏底座全是花坛，粘着绒毛的四叶草丛丛簇簇地探出脑袋，间或漏出底下的粉紫色野花。 猞猁松松衣领，她从容不迫地摸出一枚铁牌对准门锁轻轻一划。门咔地一声向内打开，一股清新的柚子味扑面而来。 “不用换鞋，随便踩。”她低下头帮林露理好裙摆，直接把地毯拖过来让她蹭鞋底。 地板实在太干净了，亮得可以照出模糊的影子。 林露小心翼翼地蹭完鞋底的泥土，走进过道往里看：整个一楼呈品字形，除了安置投影仪的正门大厅还有两套附带独立小房间的侧厅。 安置厨房的侧厅打了整整一墙玻璃柜，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一瓶瓶剔透的葡萄酒沿路铺开，视觉效果相当惊人。 立柜侧面藏了一道旋转楼梯，可以选择上楼或者进入地下室。 如此宽裕的空间还要借助立体设计，完全是因为屋内过于充实的收藏品。 林露不太懂异世界古董，光看着红木家具就有点发憷：这么有钱还想自杀？！难道是受了情伤，或者家人出事了…? “来，果汁。”大猞猁打开冰箱，轻轻抛起一只塑料瓶。 林露瞳孔收缩，啪地接到怀里：是百分百桃汁！渴了这么久~总算能喝点什么了…咕嘟咕嘟，粘稠甜蜜的桃汁涌入喉咙，耳朵尖尖都舒服地抖动起来。 猞猁站在冰箱前凝望她愉快的小动作，良久才转身继续翻动食物。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里面拖出一盒披萨，丢进烤箱里转好时间。 芝士浓郁的香味让猫猫眯起眼睛，猞猁却捂住鼻子，状若无事的走到电视柜前：“这里有很多零食，你要吃炭烤摇摇乐，还是原味薯片？” “…摇摇乐？” 话音刚落，一袋零食就轻飘飘地砸进怀里。 林露用爪子撕开包装袋，浓烈的烤肉味涌入鼻腔。袋子里满是焦糖色脆片，撒着大量芝士粉。 嗅嗅，她试着咬了一口，双眼瞬间放光。 “喜欢吗？” “呜呜，超喜欢——！” 猫猫咬着嘴里的脆片四处张望：仔细看看，到处都藏着零食诶。 冰箱、酒柜、杂物立柜，连茶几下面都塞着巧克力和饼干。总觉得主人应该是位乐观、享受美食和生活的人。 难道是压力太大需要暴饮暴食排解？可是她很瘦啊…… “喜欢就好。” 猞猁微笑着坐到茶几上，两条修长的腿一直抵到地毯边缘。她和林露对视一眼，扭身打开侧面的立柜，展示里面满满当当的连衣裙。 里面居然是这样的？！林露抱着零食凑过去，欣赏这些粉粉紫紫的缎带小裙子：“这些衣服都是你的吗，好像有点小诶？” “不，这些裙子是我……” 猞猁说到一半忽然凝神，朝着主厅抖了抖耳朵。她噙着温柔的笑意，一把捉住林露的肩膀然后滑到腰间。 “喵？”猫咪在半空中翻滚成头朝下的样子。 “抱歉，先躲躲。” “咪唔？！” 林露刚要张嘴就噗地扎进大堆软绵绵里，毛皮大衣与坚硬挺括的制服争先恐后地扫过脸颊，刺得皮肤刷刷痒。 “咳咳！”她拨开毛毯吐出块鸭绒。 “别担心，你可能会听到点声音…不用出来。” 也许是隔了层木料，大猞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淡漠，她戴着手套虚掩柜门，给她留下一条浅浅的呼吸缝。 咔嚓。 门锁发出一声脆响，房门打开后从走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来者穿着皮靴步履沉稳，每下都像敲击在耳膜上。 嗒，嗒嗒，啪嗒。 脚步声在进入玄关后有短暂停留，仿佛站在原地确认什么。 林露把眼睛凑到缝隙上：嚯，大猞猁正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朝进来的人挥舞右手，摆弄刚烤好的匹萨片！ 呼、呼哧，仿佛能听到那人越来越粗的呼吸声。 哒、哒哒哒哒—— 银白色长发冲出一抹寒光，一记直拳狠狠捣向嬉皮笑脸的大猞猁。咚！地一声砸在她脸上，开出少许血花。 林露吓得捂住耳朵，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正常人吃这么一拳头不扑街也晕倒了，可是猞猁却只是歪了歪脖子，晃晃悠悠地往下躺，连哼都没哼一声。 她的嘴唇在渗血，一点一滴地滑过淤青。 看着猞猁不知道是微笑还是快死了的奇妙表情，猫猫紧张地抽抽尾巴：要不…出去吱一声？说不定人家业主不和野猫计较呢。 不过现在的状态那么凶残，难道她们有仇？ 林露扒住柜门往外推推，恰好看到猞猁抬起右手，冲着柜子的方向转动手腕……比了个大拇指。 喂，你这状态说什么【一切ok】啊？ 【“主播，不觉得你们现在很像抓奸现场吗？”】 噗—— 看到这条劲爆的弹幕，林露连忙咬住嘴唇防止喷出声。先别急着跳出去送死，至少先弄清楚状况。 外面那个人又给了猞猁一拳，出第三拳时顿了顿忍住了，应该不是深仇大恨吧……看背影和耳朵像狼又像猞猁，难道是大猞猁的亲戚？ 她穿着银蓝色制服，胸口钉着徽记，肩膀佩戴金色肩章。疑似银狼的御姐身材精干，肩膀和腰肢几乎形成倒三角，束在腰上的皮带挂着一排空扣，侧面固定着枪袋与刀鞘。 这位狼姐怎么看都是警察啊……难道大猞猁是逃犯？不对，手铐正好好地挂在皮带上，要真在家里逮住逃犯肯定当场逮捕。 “你这混蛋！”银发女性单腿翻上沙发，用膝盖死死压住猞猁。她抬起骨节分明的拳头恶狠狠地往下砸，却在触碰到鼻梁前险险擦过，落到沙发上。 “执薇，你她喵还敢死回来？！” 噫，还真是前女友？林露往后稍了稍，生怕银狼御姐看到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前女友带着其他女人回到家里大吃大喝，是个人都忍不住啊。 “咳咳。”大猞猁终于动了，微妙的表情慢慢扩散成微笑。 她没有擦拭嘴角不断流淌的鲜血，只是笑盈盈地歪着头：“好久不见，我最最亲爱的…妹妹。” “别再、喊我、妹妹！” 狼耳瞬间竖起，拳头接二连三地举起，每下都重重地砸在沙发上，发泄着主人的出离愤怒。 她们是姐妹？！ 林露连忙探出头仔细打量： 警察小姐的侧脸很是秀气，和大猞猁一样精致。不过她的头发颜色更白，耳背花纹也比猞猁浅些，不细看只会错认成白色狼耳。 呼、呼……气息逐渐均匀幽深。 警察小姐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银色枪管，抵住了猞猁的额头。 执薇面带微笑，金棕色的眼瞳倒映着狂怒的妹妹。她眉毛舒展，像是在欣赏风中摇晃的绳索。 不行，要出人命了! 林露刚伸出猫爪就听到“哐”的一声巨响，房门几乎要摔出个洞来。 院子里传来哒哒的跺脚声。“不要脸的混账给我滚！给你最后两个小时滚！！！回来时让我看见半根毛——” 整个回廊都在回荡警察小姐最后的怒吼。 “我会杀了你——杀了你！！” …… 呼~终于走了。 猫咪砰咚一声跳出衣柜，急慌慌地扯着纸巾冲到沙发前面。 大猞猁接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脸上青红交错的痕迹，眉毛还温和地弯着“别担心，她平时不这样。” “呃。” 林露一时说不出话来：随便闯别人家门被揍很正常，但被亲妹妹这么揍属实不太正常。就算退一万步，这个时候应该解释的也不是“她平时不这样”吧？ “说真的，我妹妹人很好。” 执薇从怀中摸出打火机想点燃，看了眼猫猫又轻巧地塞回口袋。 哈~看着都可怜。 林露叹了口气，跑到洗手池接了盆热水。 等她赶回来，大猞猁又舒舒服服地侧躺到沙发上，用食指蘸着芝士塞到嘴里。 “躺好，我帮你洗干净。”小猫踮起脚尖，用热水擦拭她脸上的伤痕。好端端一张俏脸被打出这么两团乌青，连鼻梁骨都有点歪。 “…你要报警吗？”林露小心翼翼地拧干毛巾。 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该搞人身伤害，何况那句【杀了你】根本就是死亡威胁…别人也就算了，她妹妹手上可拿着枪呢，不去警局登记一下，鬼晓得会不会“走火”。 “报警？不用~这里是她家，是我得担心非法入侵。”执薇站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拉开柜门，顺手拿起一瓶看上去就很贵价的香槟。 好家伙，你还知道你在非法入侵啊？！ 林露晃晃脑袋，不忍直视地抢下香槟：“那就快点自首，再乱吃乱拿小心她追着你打！” “别担心，她不会介意的。” “骗鬼哦，她介意得想杀人啊！” “哈哈哈。” 铃铛般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执薇专注地抚过猫耳，感受林露缎子般丝滑的毛发： 真可爱…她恍惚地眯起眼，猫咪海蓝色的眸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宝石与晴空。 如果余生有这么可爱的恋人相伴，就算是小钰那么别扭的家伙，也会很快忘记忧愁吧。 执薇抿起唇，向眼前的小小奇迹透露心声：“你喜欢这里吗？”她的眼神那样专注，仿佛是在征求一生中最重要的回答。 林露怔愣片刻，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惊恐：“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我才不会帮你犯罪呢！” “噗…来，给你看个东西。” 果然很难解释，大猞猁索性牵起猫猫的爪子踏上楼梯。和奢华大厅不同，楼上的装修大方简约。由于楼层只高两米二，连顶灯都是内嵌式的。 执薇带着她走到回廊尽头，轻轻推开最里侧的房门。 吱悠~扬起的粉尘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是一间采光通透的迷你儿童房，两侧有茶几、衣柜，正中间放着精致的围栏公主床。床铺周围围了一圈木柱，柱子上悬挂着三枚水晶小鸭，底部绑着金色铃铛。 “试试看，超软的。”执薇掀开小毯子，轻松地坐到侧面。 林露不忍直视地闭上眼：“你的尾巴毛都沾上去了…这是给小婴儿准备的，别乱动啦！” 整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东西都是成套消毒的。这要是躺上去滚一滚，铁打的妹妹都得气得血管爆裂。 “哈哈，我妹妹连恋爱都没谈过，这是她给未来omega准备的房间。” 猞猁把手伸到床铺后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笔记本电脑架到茶几上。她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打开游览器，为林露展示自家妹妹的游览记录。 收养omega需要什么手续。 收养omega要排多久。 可爱omega美图。 公职人员收养omega优先政策。 omega喜欢吃什么。 …… 小猫萌萌喵。 【“小猫萌萌喵是什么？”】 偷看别人的游览记录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小猫萌萌喵是什么？”虽然想大声斥责，林露还是诚实地戳了戳屏幕，询问这条画风不太一样的词条。 “唔，大概是最近的网络新梗吧？” 大猞猁十指翻飞，在搜索栏输入小猫萌萌喵。 窗口迅速弹出一整面视频，执薇直接点开播放量最高的那个。 “小猫——萌萌喵！” 充满元气的声音喵喵大叫，紧接着视频里跳出一只绑着猫尾、猫耳的山羊少女。她一边咩咩叫一边伴随轻松愉快的音乐摇晃屁股：“小猫、小猫~萌萌喵，小猫、萌萌喵~” 山羊少女手心攥着彩球，每叫一声都要抬起大腿，往半空中用力踢出，再颤颤巍巍地放下。 咕、这是什么啊？ 林露咽了口口水，震惊地看着屏幕。不论是光屏还是电脑上的弹幕，都有人在刷【“小猫萌萌喵~”】还有一大堆上下漂浮的爱心符号。 【“主播~快蹭热度走上人生巅峰啊。”】 巅峰？癫疯！ 看到林露惊悚的小表情，执薇顺手合上笔记本：“怎么样，我妹妹是很健全的omega爱好者。” “不怎么样，小猫不萌喵。” “要不要考虑考虑？她在第六监狱工作，年收入很高。” “不考虑，谢谢。” “嗯……” 猞猁旋转椅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用右点住自己略带红肿的鼻梁：“你刚刚没看清正脸吧？她和我长得很像，比我还好看些。” 金棕色的眼瞳透出三分诱人的神采，当执薇愿意抬起眼帘认真沟通时，连眉峰都透漏着正气与俊秀。 可惜，眼眶黑漆麻乌的长在脸上。 林露抬起猫爪，轻轻点住某人淤青的眼廓。 “疼…”猞猁俏脸微皱，嘴角却还嬉笑似的上扬。不知是撒娇还是混不介意。 “哼，你还知道疼！走吧走吧，再不走人家要杀回来了。” 林露捏起她的袖子往外拖，哼，打死她都不会参与这对姐妹之间的马虎事。 “别急，我还没开保险箱。要不直接拿走她备用的枪？在黑市上很容易脱手的…你真不考虑留下来？”执薇边走边笑，还故意往玻璃上蹭。 “走啊！别逼我揪你耳毛！” “哈哈。” …… 深夜，月明星稀。 林露再一次踏进冰凉的街道，不过这次多了条围巾和手套，握着尾巴暖呼呼的。 【“主播，你们这算是入室盗窃吧？”】 【“百分百勇者行为，完全ok”】 【“没事，大猞猁付过钱了。”】 感谢omega保护组织给的信息费…林露深吸一口气，呼出淡淡白雾：“大猞猁，接下来我们去你家歇歇吧，别再折腾妹妹了。” “嗯？我没有家哦。” …… “呃，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房子，没有住的地方？” “对，怎么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猫猫僵硬地转动脖子：“那…我们今晚睡在哪儿？” “别担心。” 手指轻轻揉过额发，执薇低下头，温柔地为她曳好围巾。 “我们可以睡桥洞。” 5、桥洞夜话 猫儿蹲在回廊下，在簌簌的风声中看雨点倾斜着落进水里，激起一道道涟漪。 “注意安全，水很深的。” “哦~” 林露往下看去，夜里的水面黑漆漆的，确实像只张开巨口等待食物的怪物。 她缩手插进口袋，一直退到桥洞的夹角处：头顶是车来车往的水泥桥面，这里却安静幽暗，只能依靠左右两侧漏过来的路灯光。 【“还真来桥洞住了啊。”】 实时观看人数：56。当前关注数：137 托了意外事件的福，居然有这么多人点了关注。林露拉开数据时间表：绑架事件和猞猁挨打是两个新增高峰期。 虽然只是77和36的高峰期，也能说明在无推送情况下观众们的游览喜好了。弹幕中已经有人在抱怨“垃圾时间”、“取关”。 看来直播间在必要的时候开放更好，平时蹭不了几个关注还会打扰粉丝。 【直播已关闭，结算收益：折合当地货币22.3元】 22.3？在一天中连续直播森林救人、路遇绑架和姐妹纠纷才给22.3？！新人赚钱也太难了吧。 别说兑换紧急救援、s级超能力了，连生牛肉都只能买半斤。 林露沉痛地把头敲在桥洞上：直播好难，明天可怎么整啊？直播猫猫头流浪记会有人看吗…… “好了，过来睡吧。” 大猞猁的声音怠惰又缱绻，连直起腰的动作都有种微妙的优雅。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把水泥地面打扫干净，垫上一层柔软的毛毯。当然，这条毛毯和她们身上的保暖衣物…都是从妹妹家“买”的。 “真要睡桥洞啊？” 林露抱起地上的薯片袋当抱枕，风一吹，从耳朵抖到骨头。 这里三面透风，正面临水，也就比公园凉亭多立一面墙……现在可是深秋，一夜过去真的不会上演卖火柴的小猫咪与灰猞猁吗？ “好像是有些冷。” 执薇赞同地点点头，她倏地褪下外套凭空抖了抖，优雅地覆盖到毛毯上：“请。” “......” 林露沉默片刻，看着她单薄的衬衫抽动嘴角：“别吧，你会冻死的。” “不会。”大猞猁微笑着贴住墙面，双眼朦胧地看向河水。 她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林露翘起尾巴蹭了过去，一只爪子轻轻按住她的胳膊：“你很喜欢水边吗，要不哪天我们一起去看海？” “不，我讨厌大海。”猞猁灰白的长发贴在脸侧，抿起嘴唇时那种虚无感愈加强烈。她的食指与中指微微蜷曲，好像夹着一根并不存在的烟卷。 猫猫的尾巴尖悄然垂下：糟糕，这家伙搞不好还想自杀啊。要是放着不管，说不定会在睡着后听到噗通噗通声。 林露咬了咬嘴唇，卷起地上的风衣往她身上怼：“快点穿上！” 执薇一动不动，任由风衣擦过胳膊，顺着脊背落到地上。她笑意清浅，油盐不进地摇摇头：“不用。” “哼！” 林露也不僵持，她轻哼一声裹着风衣躺到毛毯上。 啪莎啪莎，啪莎啪莎，猫猫用翻滚表达抗议！ 翻滚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在猞猁一动不动的反应中逐渐消停。 呼，睡着了吧…执薇轻舒一口气，熟稔地摸向口袋。她摸了两下才缓慢地停住手指：猫薄荷已经抽完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她视线下移，看着粼粼水光皱起眉头。 湖泊会汇入大海，真讨厌啊。 还是数数钱吧，刚刚给执钰留了三百，还剩下两百六十二，足够林露打车回学校了。大桥边就有车站，很方便。 执薇摸出手机打开记事本，一字一句编辑文字。她动了动耳朵，然后转过身去——看向亮晶晶的眼睛。 “还没睡？”执薇平静地与她对视。 “毯子太小了嘛，我冷。”湛蓝的猫眼忽闪忽闪，伸出一只爪子不停招呼。 “抱歉，我应该拿更大的那条。” 执薇不咸不淡地回应，离开护栏走到林露面前。她单膝跪地似乎要安抚一下猫咪，大脑却在不断索引学校教授的常识： omega对外部环境很敏感，会更在乎舒适和…… 刷拉——外套在风中舒展，顺畅地盖住了猞猁脑袋，像头纱般遮住她些微震动的脸庞。 一双柔软的小手环了过来，勾住脖颈向前拖曳，将她拥进温暖的港湾。猞猁轻轻地倒在毛毯上…重重地摔进一片柔软。 “所以呢~我们一起睡吧，记得帮我挡风~” 风停了，同时停下的还有脑海中翻腾的杂音。 不，也许没有停，只是耳朵被风衣暂时挡住了。 执薇从短暂的错愕中惊醒，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她往后挪动想将毛毯全部让出来，却被猫猫捉住胳膊往前蹭：“别离我太远，好冷。” “…我不冷。” 怀中的少女哼咪一声：“是我冷，都要冻成冰棒了！千万别松开~记住了吗，千万别松开。” 真的吗？猞猁有些恍惚，怀中小小的身体就像暖炉一样温暖，反倒是她四肢冰冷。 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环上小腿，啪嗒弹动。 猞猁在无声的催促中紧了紧双臂：“晚安。” “不要说晚安，说【好】。” “好。” …… 唔喵~林露眯起眼睛，对着阳光慢慢伸展身体。 呃，眼前空荡荡的，大猞猁呢——啪莎，猫脸撞入浓密的长发，伸手还能揪到毛茸茸的猞猁耳朵。 “早安。” 执薇松开环绕林露的胳膊，转身起床，她将半个身体斜靠到护栏上，俯视涛涛湖水。 清晨的空气中夹杂着薄荷与露水的清香，河岸边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灌木与芦苇，时不时还窜出一两只漆黑油亮的水鸟。 林露连忙爬起来帮她披好风衣，打着哈欠环住胳膊：“晚上睡得还行吗？” “还行。” 这家伙不会还想投河吧……猫猫谨慎地扶着栏杆往下看。风景多好啊、多么充满希望，可是大猞猁的表情还是很苍白诶。 “林露。” “喵！” 林露打了个激灵看向执薇，对方眼神缥缈地盯着虚空：“你为什么不想回学校呢。” 诶？有问题吗。 猫猫眨眨眼睛，脑袋瓜拼命打转： 也许会说话的omega都叫学生，或者都上过学。大猞猁应该是从年龄推算出我还在上学吧？既然omega是“动物”，那omega学校大概就是动物学校。动物会因为什么厌学呢。 林露支支吾吾地咬着嘴唇：“因为……” 【叮，请及时开启直播系统】 【您今日直播时间为0，请努力直播。】 噫，上工提示居然用血字涂鸦，警告窗口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她无奈地操控意识开启直播间。 观看人数从0到3，不知道是路人还是收到推送的粉丝。 “啊…我要怎么才能受欢迎啊。”林露对着空空如也的弹幕捂住眼睛。 “受欢迎？” 大猞猁慢条斯理地戴好手套：“你很可爱，只要努力学习学校的知识，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不不不，没用的。” 努力学习？谁想看直播学习啊。林露唉声叹气地捏住尾巴搓来搓去：“学校生活很无聊耶。” “单纯不喜欢学习吗…” 执薇沉思片刻，淡然的目光总算移动过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受欢迎】？” 什么样的受欢迎？ 林露脑海中闪过金山银海的打赏，一大堆金币从天而降让打赏金额突破3亿、6亿、10亿…100亿！她大手一挥兑换10个s级超能力，往背包里装满天材地宝、灵药神器，在辉煌的声光效果中回归地球—— 咳咳咳，打住打住，想太远了~ 猫猫在想象中μ起嘴角，小脑袋歪歪地贴住猞猁：“我想被很多人认可，在世界上留下我独一无二的、超有意义的痕迹！” “认可吗…” 执薇眸光微闪：“近20年以来最受欢迎的omega是位很有名气的歌手，她的声音被称为天籁，而刻录容颜的相片至今被很多粉丝珍藏。” 歌手…呜，果然主播多少得会点什么，唱歌跳舞算是常规操作。现在去找老师学习唱跳还来得及吗？ 猫猫头无力地砸在栏杆上：“好难哦，我嗓音还行，不知道要学多久……” “没关系，她是在为龙族认养人孕育了龙血孩童后才大红大紫的。” “啊？” “唱歌什么时候学都不会晚，在她认养人的支持下，很多人通过演唱会与综艺节目了解到这位omega的美丽大方、贤惠温柔与绝佳歌喉。” 两双眼睛撞在一起，蓝眼睛滴溜溜地瞪着平静的大猞猁。林露一字一顿地敲打栏杆：“你完全~没明白我的意思啊！” “意义吗？唔，龙血后裔和唱片都算是她留下的痕迹吧。” 说着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大猞猁的眼睛一直出着神，看向林露背后的虚空。 真是受够了。 林露头疼地捂住额头：这家伙根本是油盐不进啊，意识都魂飞天外了，嘴巴还能讲出让人难受的论据。 执薇乖巧地让开身位，为猫猫留出扭头就走的空间。 “喂。” “嗯。”执薇点点头，捏住钱包往外抽：“抱歉，我还有两百……” “听好咯，大猞猁。” 林露张开双臂，尽力伸向浩瀚的天幕：“假如世界是舞台，命运是剧本，那我想——我要成为最有趣的演员！” 晨风吹起少女的发丝，洋洋洒洒地镀上阳光。她语气轻快，眼神中充满开朗与喜悦。 也许那是遥远的梦想，但一定是她获取幸福的尝试。 “成为有趣的演员。”执薇喃喃自语，旋即拉住衣领轻轻扣好。 她将脚从栏杆间隙中抽离，蹲下来把毛毯仔细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整个流程行云流水，熟练又利落。 猫猫探出脑袋，捉住叠好的毯子：“我来拿吧~是不是被刚刚的话尬到了？对不起啦~毕竟我连有趣的点子都想不出来，好像有点狂。” 呜呜呜，她看着天空中的光屏萌猫落泪，好想把快乐带给珍贵的粉丝，早点赚到钱钱回家啊—— “不，你说得挺好。” 执薇单手夹住毛毯，另一只手牵住林露软软的手掌：“来，走吧。” “去哪？” 猞猁垂下睫毛，镜片后的眸子泛动波光：“属于有趣演员的——有趣舞台。” ……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舞台？” 一只猫头探出花坛，有点不敢靠近眼前的建筑物：前方停车场停了几辆很豪华的双层大客车，看外部装饰说不定是哪位明星、富豪的移动房车。 野猫敢这么跑过去，不会被打跑吧？ 【“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天空飞来一条弹幕，今天终于开张了！林露瞬间甩起尾巴和执薇站到一起。 大猞猁的手指从左侧划到右侧：“那边的建筑物是银海大厦，顶楼总是被包场演出。这边的巴士全都属于圣百合学院，估计会有一些其他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林露眨眨眼睛：“那~我们过来做什么呢？” 执薇闭上眼挺直脊背，整个姿态在她舒展双肩时发生了由内而外的改变。大猞猁精致的五官在肃穆表情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矜贵、自信。 “我们兵分两路进入银海大厦，混入内部的豪华演出大吃大喝，在被发现前从容离开。” 银海大厦前人来人往，最前方的巴士已经打开车门，走下一列妆容精致的少女。她们每个人都穿着漫画般的公主泡泡裙，宝石饰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侍者模样的人礼貌而疏离，只与队列前身材高挑的女郎核对信息。 “这可怎么……” 【“好耶，想看！”】 【“终于开始整活了吗，我挂机吃面吃半天了。”】 【“面都烂了。”】 林露扁扁嘴：“怎么混？” 比起门口的保安，还是直播系统更重要。 大猞猁微笑着弯下腰，帮她理好围巾：“很简单，你走到巴士前面让他们放你上去换衣服。我自有办法。” 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等等，既然是圣百合学院的“校车”，会不会是哄人上学的小手段？ 林露越看越怀疑：这么多学生出入商场，有什么好表演的？说不定是学校组织的秋游，混进去就得回去上学啦！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摇摇头：“我不信，别想骗我上学！” “骗？” 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执薇淡泊的笑容逐渐敛起。她优雅地褪下手套，用右手虚握住林露的指尖：“我可以起誓，小小姐。这是场有趣的游戏，不是欺骗。” “你……” “就算是欺骗……”金棕色的眼瞳迎上她的视线，笑意盈盈：“我们也是共犯者。” 咕嘟，林露没忍住咽了口口水，被美色蛊惑了半秒钟。 还好执薇已经戴好手套迈开脚步，背对着她向银海大厦走去。 【“喂~露露，你还想不想直播啦~”】 【“第二辆开门了！”】 呼~深呼吸，深呼吸。 猫猫眨了眨眼睛，把心一横：不就是混进某场宴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除非她被保安发现丢进垃圾桶。 说不定还会被媒体拍照，配上【震惊！无耻小猫试图盗窃，勇敢保安正义执行！】的标题。 不要慌，小场面。就算真的被丢进垃圾桶，有了直播效果也强行不亏！ 林露鼓起勇气抬头挺胸，走向最后一辆巴士。 6、萌混过关 1、2、3…三个人藏在不同的地方，b2窗口的警卫很努力呢。 执薇将毛毯兜在手中，从容地略过人群。等她绕到右侧出口时，手中的毛毯悄然不见。 她用余光确认好每个角落：为了【隐私】与【权利】，整栋大楼只有少数角落设置探头。不论从侧门混入还是攀爬高墙都是不错的选择。 唔，只是要小心狙击手。 毕竟银海大厦请得起持枪安保，要是被抓到攀爬外墙多半会被当场击毙。《公众财物保全法》可是相当严苛的。 大猞猁无所谓地放松肩膀，很快就物色好一处凸出的阳台：运气不错，窗户没上锁。安保人员毕竟都是alpha，注意力全在下车的omega们身上。 执薇后退几步开始助跑，她高高跃起轻点墙面，靴子与瓷砖摩擦出细微声响。高举的双手在半空中化为利爪勾住栏杆，腰杆一挺便成功翻进阳台。 猞猁表情冷漠地抬起靴子，把靴底的泥土沙沙蹭进花盆。 “哇！” 嗯？她抬起眼，看见一双惊恐的眼睛：一位猎豹青年藏在阳台帘子后面，两只爪子死死抓着一根金属管。 “你误会……”执薇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把金属管高高举起，在她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深金色瞳孔瞬间收缩，在对方自以为得手的一刹那，猞猁却忽然出现在背后，呼地砸出一记手刀。 猎豹青年“吱嘤”一声翻着白眼瘫倒在地，手中的金属管嘎拉滚落，原来只是一根摄影支架。 为什么会抓着支架躲在这儿？ 执薇耸耸肩不甚在意，直接拖着青年的手把他塞回帘子后面，还用厚重的穗子盖好腿脚。 她才刚糊弄完，隔壁走廊就传来踏踏踏的清脆脚步声。猞猁索性抖着耳朵斜靠到阳台上，慢条斯理地抚平衬衫皱褶。 “早啊。” 来人还挺礼貌，就是看不出具体种族甚至性别。他戴着副夸张的□□镜，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长耳朵上钉了整整两排耳环。 此人身材细长四肢却略短，活像只长了腿脚的黄瓜。可惜这只黄瓜披了层豹纹紧身衣，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黄瓜热情地张开双臂，被大猞猁一歪胳膊轻巧地错过。 虽然被拒绝了，那人还嘻嘻哈哈地鼓掌：“真专业~接下来也拜托您了。” 他和那只猎豹有什么合作么？ 执薇暂时摸不清底细，便只微笑颔首。 好在这人似乎是个乐天派，他大大咧咧地抽出雪茄又慌忙放下：“现在可不能抽这个…您叫我奥切就行，我就叫您网名布鲁托咯？” “可以。” 奥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还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执薇顺脚把幕布踢平，轻松地跟在后面： 这个人打扮地这么夸张，正好当个靶子。先跟着他混入人群，到大厅再找个机会分开，然后带着食物与林露汇合…猫猫还没吃早饭呢。 她心不在焉地想象猫猫头闪烁星星眼的小模样。 林露应该很喜欢吃草莓蛋糕吧？蓝莓黑森林也很相配。 “布鲁托~” “嗯？” “嘿嘿。” 花哨的男人咧开嘴，漏出纯金虎牙：“别紧张，来，给你的定金~稍许违法乱纪什么的，就给我担待点呗，好吗？” “……”纤细的手指微微曲起，在几秒后接过厚厚一叠钞票。 执薇勾起唇角，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好。” …… 真的能混进去吗？计划也太简单了吧。 林露踏着小碎步绕到汽车后面，一回头就看不见大猞猁的人影了。 【“快快快，你的搭档已经进去了！”】 这么快？看来警卫很松懈嘛。林露轻吸一口气，慢慢走到车门前。哗啦——车门适时打开，一位暖融融的绵羊老师正好坐在门口。 这位老师比其他人有更多兽类特征，大衣底下蓬出不少羊毛。她惊讶地张开嘴，细细打量突然出现的猫猫头。 “你是…?” 林露低下头，有些紧张地搓搓裙角：“您好，我叫林露…是来参加活动的。” 好可爱~ 听到口齿清晰的回答，绵羊老师高兴地眯起眼。眼前的猫耳少女长发微蜷，连耳朵尖尖都是甜蜜的巧克力色，说话声音也好听，一看就是优秀学生。 “好孩子，刚刚去厕所迷路了吧？没关系~先跟我们一起进去，同学们都在里面呢。” “好~” 林露竖起耳朵朝里面看了一眼： 车里坐着两排少女，身材普遍娇小。即使最高的那个也只是1米7左右，和门口身高逼近三米的熊族保安不能比。 “唔嗯。”高挑少女注意到林露的视线，唇齿间发出呢喃的问好。她礼貌地点点头，脑袋上的驯鹿角晃来晃去。 绵羊老师第一个跳下车，她将林露兜在身后。少女们纷纷提起裙子安静地聚在一起，缤纷的裙摆聚拢成一簇簇柔软的绣球花。 【“露露，只有你没穿长裙啊。”】 说得没错，她身上还是昨晚穿过来的那套便服，难怪大猞猁想把别墅里的小裙子打包带出来。 每位女孩的裙摆都超过膝盖，有几位甚至拖曳到脚面，必须时刻提着两侧才不会垂到地上。啪莎，有学生嫌累松手了，裙子很快染上泥土，还被前后同学踩上脚印。 绵羊老师似乎见怪不怪，并没有责怪她们。 一行人踩着红毯走向正门，身着黑服的侍者立刻迎上。 他巧妙地移动视线略过少女们的队列，一瞬间就数好个数。然后恭敬地压低脊背，向绵羊老师致意：“感谢贵校的努力，今年也培养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老师有些局促，她手中被侍者塞进一只扁扁的礼盒，赶紧缩回袖子拍拍第一位学生的肩膀。 她们踩着轻快零落的步伐往前走，就连林露也被拉进队伍里，和鹿角少女手牵手。 踏入回廊后视野豁然开朗，水晶灯火红炽热的光芒向下映照，琉璃镜面与挂画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这条繁华的路径直通内里，绵羊老师却带着她们齐齐向右拐。她推开小门，引着大家走进精致幽深的走廊。 “好孩子们~在里面乖乖休息，不要和其他学校的人吵架哦。”她每隔几位拍一下，把少女们分成好几个小组，分别进入不同的小房间。 【“该不会被卖了吧？”】 【“感觉不像。”】 【“小心点啊，主播腿短。”】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林露收回视线，和鹿角少女一起挤进房间：里面已经坐了7位少女，鸡仔似的一个挨着一个。左边的抓一把糖果，立马蹭到右边的耳朵。 “呜啊。” “咩耶。” 两只小动物挤了挤，彼此看看手里的零食，抬起手互相喂到嘴里。刚刚还用爪子打闹，现在又喜笑颜开了。 【“可爱~”】 可爱是可爱，她们怎么不说话？ 林露被鹿角少女拽着往前走，坐到了空缺的位置上：女孩们喜欢挤在一起，边上反而空出好大一块。 小鹿松开手，湿漉漉的眼睛只顾盯着零食和蛋糕。她缓慢地眨动眉毛，用餐巾纸包住草莓蛋卷往嘴里塞。 桌上没有餐刀餐叉，林露捻起一枚棉花糖：“各位，要不要聊聊天？” “…累。” 最里面的女孩揉揉眼睛，她脸蛋周围有一圈毛茸茸的白卷毛：“学习那么累，参加活动就好好休息嘛。” 少女们平静又慵懒，时不时有人打哈欠。 “活动？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林露抬起一边耳朵，把零食喂给小鹿。 “这些不是饭，是零食，走完秀才有饭吃。”绵羊女孩彻底闭上眼睛，靠在朋友肩上睡着了。 【“去外面看看吧。”】 【“主播，你旁边那只猞猁呢？我上个厕所就没了？”】 啊，差点忘了大猞猁！ 林露猛地站起身。 “要上厕所吗？” “嗯！”再不找人，大猞猁又要消失了！她连忙点头，抓起一包巧克力球就飞窜出去。 “各位，你们觉得应该往哪里走？” 猫猫站在门前往两侧看，走廊上铺满了毛茸茸的浅驼色地毯。 【“往外，里面都是相同的小房间吧？”】 叮~一条收费礼物提醒划过光屏。 哦哦哦哦，第一次收到高达10点的礼物！ “感谢天天圆圆的小水晶~” 林露双眼放光，嗖地一声窜向出口。猫咪耳廓捕捉到哒哒的脚步声，她就贴着小门匍匐前进，和巡逻的保安交错而过。 绕完两个弯子，总算回到了大厅门口。她仰头看向摇曳的水晶灯光，踩着红毯边缘缓缓前进。 从大厅正门往里走，逐渐能听到说话声与疑似客人的男女。站在底下往上看，上面两层有不少顾客正在挑选商品，没人注意到一位猫耳少女的视线。 螺旋电梯好像只通二、三层，四层往上的楼层都贴满了不透明玻璃，难道是私人俱乐部？ 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林露仰头看向高层的玻璃幕，却找不到谁在看她。 【“三楼以上都是单面可视玻璃。”】 噫！ 听到弹幕提醒，林露抖了抖肩膀。希望只是办公区或者普通的vip区。不过大猞猁也说了，宴会在顶楼……所以要去顶楼汇合？还是等老师回来带队吧。 【“好歹看看四楼有什么吧？”】 发弹幕的人就是刚刚打赏的老板，金主的愿望可不能辜负啊！ 林露升起些微责任感，鼓起勇气扶上电梯：“我尽量找找，实在上不了4楼还得赶回去参加走秀。” 【“行！”】 说起来走秀是模特走秀吗？希望不要太难。最好早点找到大猞猁，和她一起离开。实在不行就当丢人整活，多少赚点直播人气…… 林露胡思乱想着登上三层，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喂，那只omega一个人在闲逛？” “她的认养人呢？是流浪omega吗…穿得这么差。” “不会的啦，她长得超可爱诶，还是猫猫耶！” …… 林露耷拉下耳朵，逃也似地窜来窜去。她围着店铺绕了大半个圈圈，总算避开人流找到了电梯。 电梯口赫然贴着【请刷vip卡】的标志。 林露轻舒一口气，悄悄拍爪：“各位~我没有vip卡，现在原路返回咯？” 【“主播，你往上看。”】 又要往上看？！她吓得整只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哦豁，有几块玻璃幕没有封死，那边好像是块凸出来的观景台。 “抱歉，我飞上不去耶。” 叮~ 【好运降临！生肖肖向您投掷精美红宝石~】 【今日收入突破500点，请主播再接再厉。】 林露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我这就飞！” 7、味道 进入商城，滑动页面，点击兑换—— 炫彩卡片凭空浮现，林露夹住角落用力掀开。 【超能套索（试用版）：选定您目光所及的任意支点与落点，无形套索将会自动卡合、抽拉、甩动，用最安全的姿势助您降落。】 光焰吞噬卡牌，一根唯有林露才能看见的透明套索闪烁微光，和数个推荐点位协同共振。 她轻轻后退两步，避开周围可能的视线。点位金光闪烁，林露用意识点触阳台，手腕猛然一紧。 【是否确认使用？】 是！ 嗖嗖——双脚骤然腾空，手腕与腰部同时受力，绳索在空气中剧烈摩擦，将小猫高高抛起~ “呜！”林露咬住舌头，把尖叫咽回嘴里。还好失重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双脚重新接触到结实的地面。 啪莎~她无力地瘫软在阳台上，两只爪子死死抓住沙发。 “呼、呼~呼……” 还、还好是超能力道具，300点用一次也值了！就当是感谢金主打赏——什么声音？ “呼、呼哧……” 身旁的喘气声比小猫的呼吸粗重许多，林露咯噔一声抬起头，在黑暗中捕捉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喵、你是谁？！” 她忽地翻到沙发后面，视线遮挡后心跳也逐渐平缓：不对，该害怕的好像是这个人哦，好端端坐在阳台角落，阳台凭空出现一个陌生人，吓都吓死了。 “呼哧、呼哧……” 四周笼罩着重重帷幕，唯有阳台空隙投射出点点灯光。 这些光芒弥漫在身周，在两人眼中勾勒出彼此的轮廓。猫耳从沙发后升起，可爱地抖动着。而另一位客人却蜷缩起高挑的身体，陷在沙发中不断喘气。 林露试探着靠近：“你…是不是肚子疼？” 地上的高挑女性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哈哈哈哈，把人吓出心脏病了！”】 不是吧——猫猫三步两步跳到沙发前面，小爪子在外套上扑来扑去：“药呢？速效救心丸放在哪儿？！” “呼…唔。”对方轻轻摇头，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总算看出一些类似狮子的特征：金色蜷曲的长发、沙金色的眼瞳，一对三角形耳朵修长地贴在脑后。 女人痛苦地捂住胸口，怎么也不肯让猫猫搜身。 “别乱动！前面口袋没有…在裤子口袋里？” “不、不…不要。” “哼，由不得你啦，给我老实点。” 搜搜搜~巧克力、钥匙、小刀、钞票……猫猫稀里哗啦翻出来，又霹雳啪嚓塞回去。 【“还什么还，找到就是你的。”】 【“这个世界是法治社会，主播没有勇者搜刮权的。”】 【“啊？她不是来四楼刷怪的？！退钱！！”】 退钱？卡片都用完了。 林露擦擦一脑门子汗，疲惫地扬起脸：“你好像没带药瓶，我去找人帮忙？” “不…不用。” 头顶的声音忽然变轻，金瞳女性痛苦地咬着嘴唇，用下巴扣住猫猫毛茸茸的头顶：“你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诶~又是大猞猁那样的痛苦文青？ 林露用余光扫过她接近制服的风衣与衬衫，还有琉璃般精致脆弱的侧脸，不由得心脏一软，抬起爪子安慰地拍拍肩膀：“你好手好脚，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 “没事多陪陪家人朋友，实在不行去电影院看电影，游戏、漫画、炸鸡，总有你留恋的东西吧？” “...我没有活不下去。” “啊？” 猫猫翻着眼皮推推头上沉重的脑袋：“早说啊…吓死我了。” “呼、呼…请别、别离开。” 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女人忙不迭地抬起手指又缩了回去。她用左手牵制住颤动的右手，用力摇头：“你还是快走吧，我还能…继续忍耐。” 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中迸溅出来，带着粘稠的血丝。 “好，我不走…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林露停下动作，轻轻贴住她的脑袋。 奥利维拉抬起眼，朦胧中看到少女靠近的眉眼：她这么关切地靠过来，一定很担心吧。难道omega真的会认真思考如何帮助他人？ 情感在躁动，理智却在脑内冰冷驳斥： 你想什么呢？原始omega早就灭绝了。现代omega只会担心碗里有没有食物，认养人会不会突然离开。 omega没有复杂的感情，这可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啪嗒，一只温暖的小手贴在额头上，轻轻抚动。 “都有哪里疼？以前疼不疼？呼吸呢，呼吸困难吗？” “激素紊乱导致的全身性应激，是一种…常见病。”她下意识地回答。 扑簌、扑簌簌。 奥利维拉在轻柔的抚触中闭上眼睛，脑海中划过冷血医生冰凉的诊断。 【缺乏omega信息素引发的应激。别担心，在alpha军人中常见地很。啧啧，幻想种真是挑剔，其他人能打化学提取物，你们非要新鲜omega信息素，难怪虫族战争中死了那么多。瞪着我有用吗？三十年“和平期”惯得你们……拿好假条，好转了就给我回来。】 每年得应激症的alpha千千万万，其他人可以靠着药物生存，凭什么我就不行？ 她是带着巨大的茫然与恐慌离开前线基地的：信息素针剂和镇痛剂完全没效果，所谓的新鲜omega信息素真的能有救吗？ 奥利维拉咬住嘴唇： 她也鄙夷过那些确诊应激症的alpha，他们居然会在战场上大哭大闹，慌忙撤退！ 直到她亲身经历过一次完整的应激爆发——从神经和骨髓中爆裂出的痛苦能够瞬间侵蚀掉所有理智。 “喂~你抓得太紧啦。” “对不起！” 脸颊滑滑的触感让奥利维拉触电般松手，她刚刚居然贴在这只陌生omega的身上，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如何对待omega》的第一页就写着：omega容易应激、哭泣、大声尖叫，害怕时完全无法沟通，在她们面前必须表现得礼貌无害。 她垂下眼帘，试图挡住自己过于锋利的眼睛。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拥着她的少女渐渐停下了拍打：“好了，你呼吸顺畅了~我先走啦，记得去看医生哦。” 呼吸？呼…吸~ 奥利维拉后知后觉地深深吸气，空气顺畅地流入肺部，没有带来任何疼痛。 太好了……她缓缓松开肩膀，巨大的压力一泄而空：太好了，天然omega信息素是有效的！ “谢——嘶。” 双腿突然一软，她差点失去平衡撞到少女身上。 奥利维拉猛地扭转身体，重重砸向沙发。腰部受到的重击不值一提，主要是心脏…嘶，可恶，爆发根本没有停止、忍住，给我忍住——她死死捂住心脏。 “你到底需要什么药？我这就找人救你！” 林露刚要离开就感觉腰后一紧，她低下头，金发女性正死死抓着她的裙摆，煞白的唇瓣一开一合：“气味、是……” “什么？” “信息素，你的…气味、我需要…信息素。” 手中的裙摆被用力抽离，奥利维拉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是啊，omega一定很害怕吧，她们没法理解复杂的事…… 沙沙。 下一秒，柔软的胳膊环上她的脖颈。 猫耳少女侧坐到沙发上，灯光柔和地透过空隙，笼罩纯白色额发。 “来，好好躺下。” 奥利维拉顺着手掌翻转身体，朦胧地陷入澄澈的天蓝色。那双明眸蕴含了难以言喻的温柔纯净，连耳廓都能感受到些许颤抖。 omega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住额头：“来，闭眼，深呼吸~” “我、” “不要说话，深呼吸~呼~吸，呼…吸…”omega说话时，胸口的蝴蝶结随着气息起起伏伏。 奥利维拉仰视着偏飞的蝴蝶，脸颊慢慢染上红晕，她听话地闭上眼，伴随节奏深深呼吸。 呼…好甜。是棉花糖？还是某种刚刚成熟的水果，比如蜜桃什么的？ 美好的味道从鼻腔涌入，似有若无。 生理老师好像教过，omega在未动情时气味非常淡。 奥利维拉带着一丝不甘用力呼吸，试图分辨这位omega到底拥有什么味道的信息素。她的五感在静谧中扩张，耳廓忽然捕捉到轻柔的哼唱。 “嗯喵、嗯喵~嗯嗯嗯喵~” 音符清脆地跃动，脑袋下柔软的双腿也在轻轻晃动。 没有歌词的旋律寄托着含糊的温柔，让狮鹫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奥利维拉闭着眼睛陷入沙发，金□□潮般覆盖了林露的裙摆。耳边时刻不停的耳鸣与焦躁感一同散去，好像从未如此轻松过。 “谢谢…好多了。” “不用谢~我还有急事，可以先走了吧？” “啊嗯……” 嘿嘿，终于可以走了~林露利落地跳下沙发，顺便游览屏幕上的弹幕。 她刚刚跑出几步，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 奥利维拉似乎恢复了健康，连耳朵都精神抖擞地竖起：“小姐如何称呼？我能不能认识您的认养人？最好能当面致谢。” “叫我林露就好，认养人？我没有认养人啦。”猫猫随手指了指电梯：“我现在急着下楼，你知道哪里有紧急出口吗？” 听到她天真的回答，狮鹫缓缓扬起唇角：“没事，我们可以乘电梯。” 刷完卡后，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拢。奥利维拉拿起手机输入索引词：认养omega的流程与标准。 …… 等她们离开视线，观景台后偷看的两人一前一后松开手指，狭小的缝隙瞬间合拢。 奥切夸张地捂住额头：“哦哦~真是善良的omega，她简直笼罩着圣洁的光辉！” 他在阴影中踢踏脚尖，还伸手拂了下猞猁：“这种会关心他人的omega实在是太优质了，尤其是那女神般的容颜…嘶嘶。” 执薇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套，轻轻擦拭肩膀。 踏踏，踏踏。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巡逻安保。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奥切用力弹起拇指：“交给你了，伙计。” “好。”执薇挺直身体微微握拳，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转变，仿佛一只潜藏在草丛中的猎豹。 “呃…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是说~引开。” “当然。” 猞猁无所谓地笑笑，抬脚走向声音的位置。 林露小姐算是找到了合适的归宿……没必要继续过家家了。我直接打晕保安跳窗逃跑，让身后那家伙背锅就行。 一步、两步、三步。 “嘿嘿。” 身后传来奥切痴痴的笑声：“可爱的缪斯…我安装在这里的□□可算有用了。” 啪嗒，猞猁冷淡地回过头：“□□？” “是啊，定时的~”奥切将手指伸进□□镜，仔细擦拭眼角：“我的缪斯一定会喜欢这份浪漫的礼物~” 不是很理解这种人的浪漫，不过如果有定时□□的话…… 拐角处走来两名哈士奇保安，执薇就像戴上面具一样无声地切换表情，显现出略显慌张的样子。 她径直冲撞过去，同时手指不断比划：“我在二楼阳台看到有人晕倒了，她浑身都是伤！呼，还好没死。” 晕倒的人？！有案件！又有人因为情感纠纷大打出手咯。 犬耳保安们同时立起耳朵，天生的好奇心让他们拔腿就跑：“嘿嘿，我们这就去处理！” “这位客人，想知道后续记得来前台啊~” 狗狗们绝尘而去，奥切从阴影中走出来拍手：“妙啊~不过等他们发现二楼没有晕倒的人，肯定会回来找我们吧？很麻烦耶。” “有的。” “啊？有什么？” 镜片反光遮挡住执薇的眼神，唯有嘴唇在笑：“没事，我是专业的。走，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礼物】。” …… 猫猫重新踏入回廊，香水与脂粉的味道浓烈地呛进鼻子里。 “咳，咳咳！” 林露捂着嘴溜进房门，和化妆师撞个正着。那是位两颊长满羽毛的高个子男人，一手拿着眼影盘，另一只手死死捏住眼影笔。 “别撞到我，孩子！” 他捏着嗓子让到一边，漏出齐刷刷一片小白脸。 少女们乖巧地双手撑膝，把腮帮子顶得老高。化妆师翘着兰花指，为她们快速涂抹好各种颜色的眼影。 “老师，都得涂这么白吗？”林露抖抖缩缩地往后退。前几个还好说，有位犀角姐妹是黑皮耶，也涂白了！！ “时间来不及~先上个白底，我会优化的！”化妆师头也不抬地继续涂抹，他双手并用，另一根化妆笔就掐在指间，给推出来的兔耳少女点了两个红酒窝。 【“这人有点功夫。”】 【“画画技术不错，估计抹过墙。”】 林露定睛一看，画出来的效果居然还行。 虽然每个人都是白脸蛋，但有两位助手帮忙抹匀脖子和手指，还能勉强糊弄。化妆师确实有做微调，每位女孩的眼影与腮红都不一样，能够适应不同色系的衣服。 “好了。” 化妆师满意地撂下笔后退一步，他晃动羽毛环视四周，龇牙点了点白脸犀牛与迟到林露：“给她们洗把脸。” 助手立刻揣起毛巾，把林露和犀牛一盆一个按到水里。 哗啦啦—— “诶呦。”化妆师端详擦干后的两人，头疼地甩动手腕：“学校集体活动……搞什么特殊。” 咕呜，林露心虚地低下头。 还没低完，就被化妆师拖着脑袋拽起来：“算了算了，没骂你们，哦哦~很可爱嘛。” 他抬起软刷轻快地带过眼皮，触觉十分清凉。 “老师，我还没有擦粉……” “刚刚是谁说不要白底的，这不正好？她不上白底，你也陪着吧~”化妆师翻翻眼皮，打开霜盒子抹了两把。 妆容点完，他一刻不停地收拾箱子往外走：“快快快，你们这组最慢，快跑起来啦！” 少女们连忙提起裙子，花球般往外飞窜，连带林露也缀在里面，一同涌进回廊深处。 8、宝钻 深处的大门轰然洞开，倾斜出月华般的光晕——环形大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工作人员端着一只只礼盒站在礼服周围，恭谨地迎接着走来的少女们。 她们确实迟到了，靠近门口的礼裙已经被挑得一干二净。有些美丽、犹豫的少女会被工作人员握住手带往布料丛林的深处。 他们帮女孩换上繁丽的裙装，佩戴对应的珠宝，最后牵着她走入角落的电梯：电梯镶嵌在透明立柱中，从底层直飞穹顶。 看来只要选好衣服，就能坐电梯前往顶层。 林露踮起脚窜入丝绸与花边的海洋，满眼都是闪烁的水晶坠饰与薄纱披肩。几位工作人员同时注意到这只活跃的猫族，他们取下身边的衣服，踏着整齐的脚步向她包抄过来。 蓬蓬裙、蓬蓬裙，还是蓬蓬裙……怎么这么多婚纱礼服啊？ 林露推开重重帷幕，顶着一层布料探出头。 “小姐，选件更贵的吧，结束后可以免费带回家呢~” “它太鲜艳了。” “您这么可爱，更适合这件粉色公主裙。” 三位侍者同时摇头，从各个方向拖曳。林露看不清是谁的手腕捉着她，只好抱着一件布料踉踉跄跄地翻滚出来。 鲜红的裙摆映入眼帘，这是一件极其简约的裙子：小红裙，只能如此形容。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仅仅是贴身的红色连衣裙，将将没过膝盖。 “这件就好，我想穿这件！” 这大概是这里最简约的裙子了。林露迫不及待地躲回海洋，在翻涌的裙摆中换上小红裙。 “小姐，您的气质……”质疑的声音在猫猫重新出现后消失了。 猫耳划过一幕幕蕾丝裙摆，恰似圣女撩起层层头纱。当她探出大半个身体时，夺目的鲜红从海洋中升起，仿若叶片中唯一盛开的蔷薇。 受人欢迎的omega总是无害又可爱，云朵般纯真——可是这抹红色…多么纯净啊。 “我的气质不合适吗？” 林露可不想换上沉重的婚纱蓬蓬裙。她俏皮地踮起脚尖原地旋转，天蓝色眼眸被笑意盈满。 察觉到众人异常的沉默，猫儿便轻巧地跃上走道，让裙摆伴随双腿轻轻颤动。她细腻的双肩与小腿全然流露在外，大大方方地绽放着绰约风姿。 啪、啪啪。 “很合适。”短暂的两声鼓掌打破了寂静，一位面无表情的老先生拄着手杖从阴影中走出。他脸上残留着超乎寻常的中性美，如果没有胡子，几乎难以判断性别。 “谢谢您的夸奖~” 看样子是总设计师？林露学着电影里的礼仪提起裙摆。 在她低头的瞬间，脖颈忽然滑下冰凉的金属链。 “今晚，你戴着它。” 老先生话音刚落便有人发出惊呼，窃窃感慨：“是露娜之泪……” 林露直起腰，空荡平整的领口多了一枚异彩宝钻。 垂射下来的灯火在每个切面折射出多色辉光，形成燃烧般的月晕。露娜之泪悬吊在平滑细腻的雪色天穹，猩红的血海在胸膛汹涌升腾。 原来一字领还能构成海平线——眼前的画面是如此完美，除了……大家视线下移，纷纷皱眉。 “脱鞋。” “拖鞋？我穿的是皮鞋。”林露抬起脚，两位助手同时掰住小皮靴，倏地夺了下来。其中一位还抽出手帕，仔细擦去上面沾满的泥点。 第三位助理无声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一对几乎透明的高跟鞋：细巧的鞋帮镶满碎钻，银链回环缠绕，在脚尖处勾勒出璀璨的爱心。 他们自然而然地搀起林露，让她踩入这双脆弱又美好的细高跟。 “可是……”这也太高了吧，不会当场扭伤脚吗？ “没有可是。” 老先生抿起嘴唇，手指轻捻：“完美。” …… 刷拉——保安无声地闭上眼睛，贴着墙壁软倒在地。 “酷~”奥切嘬起嘴，小声嘀咕：“真是的，我付了那么多钱，怎么还有人巡逻啊。” 付钱？在银海大厦里安装定时爆弹…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能说服内部人员和他一起作死。 宴会厅的灯光太过炽烈，连回廊都被一盏盏全力放射的灯管照成白地，几乎落不下半点人影。 执薇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人还在磨蹭。她侧过身体，用力钳住奥切的手腕：“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么。” “啊？” “耽搁时间要加钱。” 加钱就加钱……咕嘟。 奥切看了一眼猞猁笑眯眯的表情，吓得小心脏一抖。他龇牙咧嘴地指指天花板：“我等等还得爬上去检查装置，要不你先离开？” “...您不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么。” “当然不，都是计算好的，会出什么事儿啊？” ……什么意思，用定时爆弹引爆建筑物，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么？哪有让雇员先逃自己冒风险的雇主。太荒谬了，肯定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 执薇的尾巴尖低垂在腰后：“太危险了，请让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哇嗷。” 奥切脖子上的领巾突然被执薇拆下，粗暴地塞进嘴里，堵住了喉咙口的尖叫。 猞猁的眼瞳眯成一条金线：“我是专业的，请。” …… 咕嘟。 奥切狂咽口水，贴着钢管一股脑往前蹭。他好几次抬手想拉住前面的执薇，却怎么也捉不住。 “奥切先生，注意脚下。”大猞猁文雅地笑着，头都没回。 冷风嗖嗖，刮得奥切双腿打颤。他根本不敢低头往下看，现在可是站在顶层的钢架上啊！银海大厦的顶部由专业艺术家设计，特意使用了巨量钢结构。 这些钢结构不光能维持建筑物稳定防风，还方便工作人员定期检修。 嚓，奥切皮鞋底一滑往前趔趄几步，他连忙抱住钢结构咕噜咕噜哀嚎：“别走，求您别走啦，装置就在附近！” 执薇停下脚步扫视四周，然后朝支架背面绕过去。果然发现里侧贴了一层类似塑料纸的包装物，固定了两个简易引爆器。 □□个头很小，只比火柴盒大一点点，很难想象这点东西能炸开金属。 她顺着接线往上看，总算看到了更大的盒子：几只长条形塑料盒并联在一起，黏着在更高层的钢架上。 看来是准备先引爆底层，让上面并联的装置跟着爆炸。 不过银海大厦在建设之初就考虑到爆炸问题，这点火力只够炸断装饰用的钢结构……原来如此。 猞猁轻巧地走回奥切身边：“你是想用爆炸吸引注意力。” “啊哈~当然啦！”□□镜骄傲地晃动：“砰！然后所有人都会看向我——” 执薇眼神冰冷： 当钢架坠落，所有客人、安保往上看的时候，这家伙真正的同伙才会出现。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参加表演的优秀omega。早几十年这种绑架案数不胜数，还有人试图炸开研究所…… 她抬起腿，一脚踢在奥切的脚腕上。 “喂、”奥切刚要怒斥，喉咙立刻迎来第二击。这拳力度不轻不重，恰好让他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层层冷汗瞬间激发，激素在他体内高速运转。 奥切弹出爪子死死扣住钢架：“你、你不要乱来，我付过定金啊！！” “先生，不是钱的问题。” “拉我上去！我加钱、加钱！！”奥切尖声惊叫，可惜这点声音瞬间淹没在下面此起彼伏的声浪里。 近光灯、远光灯统统放射，花瓣舞台在alpha的呼声中拆分成五块圆弧。 omega们盛装打扮，手牵手走出门扉。有如此良辰美景，谁会注意最后排的天花板？ 欢呼、欢呼、欢呼！唯有欢呼才能寄托此刻的心情！ 客人们纷纷挤到前排，享受极致美好的天然信息素。负责安保的狗狗们也没闲着，他们拥簇在舞台两侧，竭力推开过于激动的观众。 “真是……”执薇摇头失笑，抬脚走向□□。 咚、咚咚，心跳好像在缓缓加速，她稍微有些惊讶：原来到了这个份上，人还是会介意生和死的问题吗？ 【意义】 猫猫坚定的表情在脑海中闪过一刹那，猞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猫薄荷。 既然是为了拯救更多人，这样的行为也不算没意义吧？ “住、住手啊——时间还没到呢！！” “别担心，时间正正好。” 执薇虚浮地扬起嘴唇，用手指捻住电线。 想停止起爆需要很专业的拆弹技术，不过想提前引爆就很容易了，只需要一个步骤。 看着这家伙混不吝的动作，奥切绝望地撒开嗓子嘶叫：“作死哦、你她汪先送我下去！！” “嗯，正是要送您下去。” “你说啥——我听不懂啊！！” 咔嚓。 爪子划过电线，奥切绝望的表情与猞猁的笑脸在此刻交相辉映。 9、缪斯的微笑 少女们的裙摆次第绽开，林露挤在队伍中间，小心翼翼地抚触露娜之泪。 妈耶，要是把这条宝贝项链落在哪里，整只猫拆成器官都不够赔。说起来，如果能直接兑换成直播点数就好了，可惜点数只能通过直播获取……呸呸，盗窃可耻。 林露收好思绪，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哈呼、哈呼！”的急促呼吸声。 前排的小兔子红着脸重重往下砸，林露连忙抱住兔脖子把她往外拖：“你也有什么激素紊乱吗？” “哈呼，哈呼？” 小兔子茫然地睁着眼睛，扩散的瞳孔逐渐有神。 “是普通应激。”一位侍者从后台走出来，摸了摸兔耳：“很紧张吗？太紧张就只能请您回去了。”他之前一直穿着黑服跟在老先生旁边，似乎是位地位特殊的助理。 “不、不，我好多、多了，可以参加。请别、别扣我的分。” 兔耳少女的脸颊重新浮现出血色，挣扎着站直身体。她朝林露点点头，慢慢滑出胳膊，撑着墙壁往前挪动。 前排的少女已经全部入场，海啸般的欢呼冲开帘幕。 她们纷纷越过林露与兔耳女孩，经过时用蝶翼般的裙摆与披肩为她们遮挡一二。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分，分数对学生肯定很重要吧。 林露环住兔耳少女的胳膊，将她稳稳撑起：“来，我们一起走，我不怕扣分。” “可是、” “没事~”林露安抚地拍拍女孩，然后扭头看向侍者：“请问要如何缓解应激呢？” “唔，十个omega里有八个都会经常性应激，好好休息会儿就行了。” 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认真，似乎真的能理解听到的每句话，侍者随口建议道：“应激时可以遮挡alpha的视线和气味，这位小可怜太容易被压制了，迟早得习惯……” “谢谢。” 林露用胳膊撑起兔耳少女，在她耳边低语：“跟好我的脚步，我会说一、二、三。” “啊、啊嗯。对不起！” 少女还在颤抖，身上的珍珠白纱衣簌簌摩擦。她终于迈开腿，却差点踩在林露的脚面上。 “一、”水晶鞋踏出一步。 “一。”精致的尖头高跟也向前吸引。 “二。” “二、”灵巧的双腿伴随白色大裙摆划过帘幕。 “三~” “三…” 少女的呼吸终于调匀，在温柔的牵引中漫步云间。 鹿角少女为她们抵住门扉，落在最后的两人及时踏入舞台光轮。 哗——灯光爆闪，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呜。”兔耳少女被刺激地眯起眼睛，双脚瘫软。 “没事、别慌……” 林露下意识去遮挡几乎晕厥的少女，没想到自己也浑身一颤。嘶，什么味道…好浓！ 未知的紧张感席卷全身，连汗毛都根根竖起。 林露夹紧尾巴，觉得皮肤和体内血管都在战栗。鼻腔涌进很多谈不上好闻、难闻的杂味，耳朵也被无形的压力扣着往下压。 “好可爱——” “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要领养omega——嗷呜——” 不要慌，不要紧张，这些话不是喊给我听的，腿软只不过是初次登台的怯场而已。 “冷静，回忆一下课堂上的感觉，想一想适应性训练。”鹿角少女站在前面张开披肩，为她们遮挡住锐利、贪婪的视线。 适应性训练？ 林露咬住舌头，头脑清醒了点：“我、我没怎么接受过适应性训练。” “什么？” 鹿角少女愕然地扭过头：“从12岁开始每周都不中断的，你逃课了吗？不经历几十、上百节的话，你要怎么被高阶alpha领养啊？！”难道还有优秀的omega情愿放弃唯一的机会吗，这不合理！ “你别急，我好像好点了~”林露深吸口气，鼻子里的杂味开始淡化，耳鸣声也逐渐停止。周围的混合味有点刺鼻，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鹿耳少女眨眨眼睛，仔细端详林露放松下来的猫耳、猫尾，呼地舒了口气：“吓人…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啦。”应激状态恢复地那么快，肯定是好学生。哼，我就说嘛。 “唔嗯。” 细碎的声音让两人同时扭头：兔耳少女嘶嘶呢喃，两只眼睛泛起血丝。 要不要喊工作人员过来？可是那样的话，她的分数就泡汤了。 她们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喊人就看见兔耳少女踉跄着往前跑，冲着观众们挥舞双手，好像深陷在某种幻觉里。 “太危险了……” 小鹿啧地咬住嘴唇，危险又怎么样？大家都明白的。成绩不好的omega要是不在毕业前攒够分数，就不能被最优秀的alpha领养，过安全有保障的生活。 老师们从不告诉她们，如果分数不够会迎来何等结局。他们只会抱歉地笑着，用那种…看可怜小东西的眼神。 没有，其实根本没有第二条出路。 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眼眶，小鹿拼命压抑自己应激的情绪，幻视中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兔耳少女流落街头，甚至更糟更坏的未来…… “必须去吗？”一道声音在近前响起，又似乎相隔甚远。 “嗯…”鹿耳少女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很快从幻象中脱离出来。原来这句话不是问她的，猫猫已经走到兔子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嗯唧！”兔耳在头上甩来甩去，即使在压力下无法说话，连鼻腔都因为压力流出血点，她还是挣扎着往前走。 “那抓住我。” 林露伸手环住小兔的左手，右侧的沉重感忽然一轻。 “是抓住我们。”小鹿出现在右侧相视一笑，她们将小兔轻盈地撑起。三人迈开腿，旋入灯光的浪潮中。 “呼……” “放轻松，尽量不要张嘴呼吸。”小鹿贴着兔子，巧妙地游荡在裙摆中央，少女与香水的味道弥漫升腾，试图盖过暴涨的alpha信息素。 与蓝星走秀不同，圆弧形舞台自带旋转，边缘有数个出气孔吹起裙摆与披肩，让芬芳的omega信息素弥散向最后排。 每位少女都会顺着螺旋舞动，展示她们脖颈、耳朵与手腕上的珠宝。 音乐伴随舞动响起，欢呼声瞬间消失。 观众们带着急促的呼吸徐徐后退，准备退回属于自己的座位，让omega们的香味与美好沁入酒杯。 踢踏、踮脚，旋转~ 一位又一位少女转到边缘，在裙摆飞扬中跳上中间细细长长的通道，踏着灯管组成的星光深入看台。 玻璃搭建的护栏连膝盖都遮不住，只有客人们的衣冠楚楚提供了最基本的“防线”。 她们不会立刻走到最后，中间还有数个卡座可供停留以确保所有来宾都能感受到omega们的美好…并乐于购买她们身上的首饰。 兔耳少女哆嗦着旋出舞台，踏在通道上的身影有点踉跄，勉强稳住了。 林露最后一个迈开腿，用力蹬住地板——叮。玻璃鞋跟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承包所有小甜品打赏烟火一支~】 是谁说完美的啊？！ 风声呼啸而过，整个猫身扑向通道，林露在慢动作中双手撑向地面：老天保佑，你们看别人别看我——嗷呜要撞了—— 轰隆——！！！爆炸声突兀响起，随后是钢架噼噼啪啪的震动。 alpha们竖起毛发瞬间起跳，不少军人模样的alpha直接拔枪翻滚到桌椅背后，在家具的掩护下看向声源。 他们齐齐向后抬起头：粉尘混合着大堆亮片洋洋洒洒从天而降，舞台吹风机小风一吹，铺头盖脸地粘过来。 “咳咳咳！” “搞到我尾巴里了哎呀我去！” “我的酒杯——” 亮片星星在混乱中沉降飞旋，林露趴在地上仰起头，水晶灯勾勒出执薇迎风而立的身影。她顺着大猞猁修长的腿脚往下看，噗嗤一声笑了。 刷拉拉，巨大的横幅迎风招展【一起回家吧我的缪斯】 “哈哈哈哈哈。”什么老土整蛊活动，这就是你说的“有趣”吗—— 猫猫顾不上疼痛的脚腕，直接踢开破碎的高跟鞋。她赤着脚跳上通道，任风吹起裙摆，让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滴上璀璨宝钻。 少女双唇微张，欣喜、羞涩与些微天真凝聚在天蓝色眼眸中，倒映出漫天灯火。 诶，大猞猁怎么不见了？是散场后再见的意思吗。 林露对着空荡荡的钢架绽开微笑，她抬起手臂向着远方无形的人影用力挥手。 “呼……” 呼吸迟滞的声音此起彼伏，alpha们好像闻到了某种无法拒绝的甜味，却在下一秒被笑颜攥住心房。 咔嚓咔嚓咔嚓，躲在暗处的beta摄影师忠实地按下快门连拍，捕捉下价值非凡的画面。 他们拍完舞台才转过身体对准上方：很好，烟雾和□□都散了，犯人也……好端端的挂在铁架下面哀嚎呢。 “救我啊——嗷嗷嗷呜呜。”奥切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双脚不断抽动。 咔嚓。 …… 少女们提着裙摆，蝴蝶般飞入休息室。林露抄起毛巾准备洗脸，却被一把拖过去补妆。 “等等，吃饭为什么要涂口红…” “亲爱的，omega当然要吃得可爱些呀~”助理把她扶上椅子，用最快的速度涂抹唇彩。她涂眼妆时有些手重，眼皮瞬间紫了一大块。 林露看着镜子里大红大紫的面妆耷拉下耳朵：“是不是太浓了？” “别担心，alpha就喜欢浓妆。”助理斩钉截铁地丢下化妆笔，抱娃娃般把她抱下去，换上另一位女孩。 化妆师忙得差点手脚并用，林露只好悄悄走向鹿角少女：“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参加晚宴。” 鹿角少女拨弄一下脖子上的蓝宝石：“我们要陪尊贵的客人们一起吃饭，他们开心的话就会买下这些宝石，然后我们就有额外加分。” “？” “别担心，这种宴会的食物都很好吃。” 林露满头问号：这是好不好吃的问题吗？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项链还给你们。”她摘下项链龇牙咧嘴地往外退。 外面的侍者跟了过来，抵住肩膀不让往外走：“小姐，您要去厕所还是医务室？” “我要回家——”猫猫挣扎起来。 “小姐，晚宴还没开始，您不能回家。” “不玩了，我真玩不起，麻烦把项链拿走好不好——” 看着不断挣扎的少女，侍者冷下脸：“学校应该教过您，撒娇该对客人撒哦？” “她没在撒娇。” 皮鞋踏出清脆的声音，执薇穿过后台的门扉向她们缓缓走来。她换上了崭新的西服，身姿挺拔，就连微笑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活气。 大猞猁施施然站定在两人面前，侍者不自觉地松懈臂膀：“请问您是哪位客人，请出示……” 刷拉，一张烫金名片陡然盖住视线。 “我是林露小姐的经纪人，林露小姐作为我司特签艺人，今日只是受邀参加走秀，并没有签订宴会合同。” 执薇说得煞有介事，语气丝毫不虚。她金棕色的眉眼俊秀又自信，给人一种相当可靠的错觉。 是…这样吗？ 侍者与守卫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学校和公司有长期合同，这次来的omega都是各大学校精选的优秀学生。不过合格的omega确实稀缺，特邀的情况也很常见。 “大猞猁~”林露光着脚扑向执薇，被她环住双腿稳稳抱在怀里。 “情况就是如此，林露小姐暂不接受晚8点以后的任何活动，抱歉。”执薇接过项链放回保安手中，她笑盈盈地往后退，将门一下带上。 “......” “等等！” 等他们察觉不对撞开门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10、拉勾 “呼喵~” 松软的枕头擦过鼻尖，林露慢慢睁开眼。四肢都埋在干爽舒适的被子里，她忍不住抱紧身体左右翻滚。 唔咕，这几天真是辛苦我了，还是旅馆舒服~ 房门咔嚓打开又轻轻关闭，高挑的身影投射在帘幕上，融入大好晨光。 “早安，小小姐。” 执薇拉开床帘，将手中的餐盘轻轻搁到茶几上。她搁置餐盘时漏出半截手腕，和手指、掌骨组成的弧度彷如艺术品。 咕嘟，好细哦。 林露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半边脸凑到餐盘面前，被微凉的掌心接住下巴。 “来，张嘴。” “啊~” 裹满蜂蜜的烤薄饼顺着叉子滑入鹰逃小嘴，林露鼓起腮帮满满吞下：“好好吃~旅馆提供的吗？”没想到街边小旅馆服务这么好耶。 “昨天在后厨顺手拿的，早上去厨房热了热。” “诶…哈哈，还是吃到了啊。” 小鹿说得没错，宴会准备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只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执薇笑着揉揉忽然沉默的小猫，她转身捧来一只礼盒，纤长的手指探入蝴蝶结稍稍一勾，缎带悄然散开。 林露恰好抬起头，看到这幅场景又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猞猁长长的耳发蹭过肩膀，将礼盒对着床帏打开，一双俏皮的矮跟小红鞋映入眼帘。她放下礼盒用纸巾擦拭手指，然后左手撩起林露的长发，右手拿起木梳仔细疏通：“先换衣服。” 换衣服？ 林露看向打开的衣柜，里面多了条崭新的米白色毛线裙。它样式简洁，比昨天穿着的小红裙更长更厚，多了长袖与毛绒裙摆，外面还套了件更厚的针织杉。 猫猫呲溜一声蹿下床，把头套到毛线裙里。她抖抖肩膀，两只猫耳噗呦一下塞入毛线帽，顶出两个小三角。 执薇抿唇微笑，她将右手探入口袋，缓步走向林露。 清凉的薄荷味萦绕鼻尖，林露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倏忽压下猫耳，倒退着缩到床边，脚底一滑栽到沙发上。 这种发展难道说……实在是太快了吧？哪有人刚认识两天就送礼告白的。这家伙之前还想着挂树，是不是因为情绪不稳定？ 脑海中忽然划过写满字的横幅，林露捂住心脏轻轻吸气：先婉言拒绝，以后…… 【当前观看人数：32】 【“各位抱歉~我先下播！”】 她用意识关闭直播窗，整颗心脏都在砰砰乱跳。 靠得好近…大猞猁的耳朵真可爱，睫毛也很长，颜值更是没得挑……啧，别乱想，我们是朋友、新认识的朋友~ 猫猫红着脸想入非非：得先帮大猞猁解决心理问题，一起赚钱找到合适的住处。我可是理智人，不能被孤身一人的焦虑还有同情心蒙蔽大脑！ 说起来当平面模特很赚钱吧？营业员的准入门槛应该不高，实在不行去工厂打螺丝也…… 咔嚓。 执薇干脆利落地撕开玻璃纸，她单膝跪地抬起猫猫小巧的脚掌——套上一只棉袜。 “诶诶诶诶诶！” “怎么了？穿鞋前记得穿袜。” 金棕色的双眼微微眨动，平静又温柔。 相比之下，倒是某只炸毛猫情绪更不稳定。林露猛吸一口气，扭头抓起烤饼塞到嘴里：“没、我想吃烤饼了。” 她浮夸地啊呜烤饼，“咚”地一脚踩向鞋面，脚底一滑半只猫砸了出去，还好另外半只被执薇拽在怀里，悬浮在沙发边。 林露无力地垂下脑袋，等小皮靴全都套好才慢吞吞地滚动到床上，用毯子把自己埋起来。 过了一会儿，毯子中探出一只猫猫头：“大猞猁，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有人赞助，我帮了他一个小忙。” “哦。”猫猫头缩了回去，小声哼唧：“盘子里还有一块烤饼，我吃不下了。” “好。” 时钟滴答作响，执薇轻巧地蹲在地毯上收拾起手提箱来。 看到她忙碌的背影，林露连忙翻下床帮忙。先把矿泉水和木梳塞进去，想了想又拿了卷抽纸。 猫猫塞着塞着，忽然摸到一条奇怪的裤子：屁股后头炸了两个洞。难怪当时急着换衣服，原来炸得两面漏风呀~ “噗嗤，不丢掉吗。” “晚上再丢。”嘴一张开，忽然被塞进一团甜甜的东西。猞猁无意识地咀嚼咀嚼，好像是…烤饼。本该是很熟悉的味道，却激不起任何熟悉的情绪。 猫猫就蹲在她身旁，好奇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惊讶？别担心啦，我没咬过~” “没什么，很好吃。” 执薇合上空荡荡的手提箱，另一只手牵了过来：“想不想去游乐园？” “不想~” 林露红着脸捏了捏她的掌心：“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吗？” 执薇低下头，少女湛蓝色的眸光清澈见底。于是连她也不自觉地泛起微笑：“好。” …… “啊呜，吃得好饱~” 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有大猞猁跟在后面，猫猫安心地沿着街道一路小跑。清晨起床在美食街吃到撑真是太罪孽了~前面的建筑物好大！ 树荫重重，林露在花园中奔跑，忽然看见不远处高耸的三角尖顶： 城堡型建筑物包裹在茂密的森林中，唯有一条狭长的通道直达正门，门口还站着地狱恶犬般强壮的兽人保安！ 不愧是游乐园~简直像是异世界啊。 林露拽住执薇的胳膊晃来晃去：“嘿嘿~我还说以后再来玩呢。” 大猞猁沉默一会儿，轻轻松开手：“这里是圣百合学院，看来…不是你之前的学校。” “诶……”林露上扬的唇角慢慢塌陷，她想质问、后退、逃跑，却被抵住肩膀往前推了推。 瀑布般的银灰色长发覆盖到脸上，她看不清猞猁的脸颊，只能闻到寡淡的薄荷香。 猞猁半蹲下来轻轻拥住小猫：“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好好上学吧。学校比外面安全，它会庇护你的。” 镜片遮住了她淡漠的表情：对omega来说，只有学校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了。一只聪明会说话，能够为学校带来收益的omega…一定会被好alpha领养吧？ 上什么上？又不是霍格沃兹！林露咬住嘴唇气呼呼地瞪眼。 指尖擦过小猫温暖的眼角，执薇冷淡的声音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温柔：“你不是觉得活下去更好吗？要活着才能做有趣的事情啊。” “我、”猫猫震惊，居然用我的理念来套路我！ 大猞猁的话连珠般坠落：“你没有手机，不会使用电话亭，分不清保安、保镖和警察的区别，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那是因为……” 猞猁的手指划过脸颊，轻柔地抚摸猫耳：“也许omega学院不会教授很多知识，但它可以教给你很多常识，在毕业时还会介绍工作和监护人。” “......” 林露张张嘴刚想反驳，视线忽然划过悬浮的直播屏。 【露露棉花糖粉丝数：202可提现收益：678】 这些就是这几天的总收益了，绝大部分粉丝都吃了绑架事件的红利，收益基本全靠昨天那位看错世界观的倒霉金主。 一大清早留言板除了撒花留名和“这是什么直播间”提问，什么都没有。 我……是不是没有整活的才能啊？ 长时间无法签约会有惩罚吗？即使没有，我又该如何生存？ 祈祷每天赚够点数兑换现金，住进最便宜的旅店？可omega走在路上都会被陌生alpha袭击，就像上次那样——没有人搭救，没点数兑换超能力，最后惨淡地被杀、被做成肉肠端上餐桌。 为了追求直播效果和打赏，四处奔走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就是说…被捉、被杀也是迟早的事。 “林露小姐？” “......” “林露？”看着猫猫苍白的脸色，执薇收紧臂膀。 “呜，呜呜。”巨大的压力让眼泪盈满眼眶，身体刹那间投入柔软的怀抱。 猞猁的皮肤凉凉的，只有掌心有点暖。 执薇在凝固的沉默中抬起手，轻轻环过林露的肩：“别担心，学校…先上上看吧。” “呜呜。” 少女磨蹭着呜咽几声，探出两只红溜溜的眼睛：“那你呢？” “我？” 猞猁低下头，仔细抹去猫脸上点点滴滴的泪花：“我会在湖边等到傍晚，如果学校确实不好，你就坐车回来找我。” 说着说着，她把一卷信封从侧面伸过来，悄悄塞进林露针织衫的口袋里。 “湖？什么湖。”猫耳动了动，手指摸向口袋。 “新街花园站台边的湖，你之前还在那里抢了我的绳子。” 绳子……林露从口袋中摸出一大卷钱，眉毛瞬间起立：“你不会还想着自杀吧？！” “...哈哈，怎么会。” “别嘻嘻哈哈！” “真没有，研究表明很少有自杀失败的人会尝试第二次。”执薇抿着嘴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好像确实有这种说法。 林露瞪大眼睛，凶巴巴地抽出两张纸币，把信封戳回猞猁身上。西装没有口袋，猫爪翻找半天硬是打开领结塞进猞猁胸口，把衬衫顶得皱皱巴巴。 她抓住领结用力一紧：“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说，以后绝对不会自杀，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件衣服有胸针，小心划到手。”大猞猁笑着抬起手，又被啪嗒拍下。 “说，你不会再伤害自己。” “咳咳，我不能呼吸了。” 这句话不像假的，猞猁脸都染上了红晕。 林露红着眼松开双手，连尾巴都耷拉下来垂挂到腿上。 执薇趁机轻拍猫头挣脱开来，她转身提起箱子就要走。 “大猞猁。” 尾巴被小小力地攥住，然后力道加大：“拉钩！”颇有不拉钩就拉断在这里的意思。林露抬起小手指，锲而不舍地戳到她眼前。 拳头在半空中舒张，执薇深深叹息，伸出一根手指：“…好，我…不会再自杀了。” 两根手指在半空中轻轻勾在一起，更细巧的那根用力摇晃：“要不~你在学校外面等我？我看看就回来！” “不，光是看看可不行，必须用心体验才能知道合不合适。” 手指松开，执薇又挂上那抹浅淡的笑容：“我也真有正事要做，其实我约了两个朋友，让他们在湖边等我。” “真的吗？” “真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聊天窗口最下方的确挂着简单的问候。 【今天晚上有空吗？】 【啊？】 【来新街花园谈谈钱。】 【行啊。】 执薇收起手机，自然而然地转身离开：“他们很会赚钱，想活着总得多赚点钱。” 也是，自己能赚钱总比多带一个累赘好。既然她都想开了，没必要再粘过去了吧。 林露站在花丛边，目送着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是否开启直播？是】 【当前观看人数：2】 她深吸一口气，猫耳精神抖擞地竖向天空：“观众朋友们——大家对特殊学校感兴趣吗？” 【当前观看人数：6】 【“呦，特殊学校？”】 嘿嘿嘿，感兴趣了吧？仔细想想，这种类人生物地位极度不平等的世界虽然很残酷，但很有直播效果啊？如果omega学校很奇葩，不用整活都能拿到直播热度！ “大概是那种教人说话、玩抛接球、爬竿走秀——” “爬竿？小朋友~我们不教爬竿。” 绵羊老师从背后出现，她乐呵呵地牵起小猫往里拖：“赶得真巧啊，差点就迟到咯。你不是其他学校的吗，怎么来我们这里参加结业考试？” 救、救我！我还没复习，不要考试啊——林露试图抓住附近的灌木丛。 【当前观看人数：12】 【“结业考试好看吗？”】 算了。【“我觉得会很好看耶~”】 猫爪一松，在正午阳光下拖起一阵沙土。 11、考试 耳边响起机轴转动的声音，黑铁大门轰然洞开。 铁门两侧镶满金属蔷薇，斑斑点点的锈色如同露珠与阴影，正中心【圣百合学院】五个大字铂金闪亮。 “哼咩~哼咩咩咩~”绵羊老师轻松地哼着歌，牵着林露穿过绵延小道。 充作外墙的林木顶着蘑菇形树冠，花园两侧种满密密匝匝的蔷薇，正中间用贝壳和石子铺出一条鹅卵石回廊，通向各个建筑物。 【欢迎光临圣百合学院omega结业考试】的横幅从上往下挂在教学楼上。到处都有气球、花环和负责引路的工作人员。 到底是考试还是社会活动啊……呃，那边还有捐款箱。 林露悄咪咪拽拽绵羊：“老师，今天有很多来宾吗？” “对啊，我们迟到了，他们早就进去啦~”绵羊老师加快脚步，几乎把小猫拖得飞起来。两人小鸟般飞进大厅，汇入人群中。 和蓝星教学楼不同，整个一楼看不到一间教室，构建出类似体育馆的空阔主厅。 大厅中间拉着一根根红色纤维绳，就像大型展会一样拆分空间，让人群按照回字形有序排队。 “好了~可爱的小宝贝。” 绵羊老师拍拍猫耳，推着林露来到队尾，塞过来一张a4纸大小的打印表：“拿好这张表格，记得给评委老师们盖章哦。” 林露狐疑地看看表格，最上面需要填写姓名和年龄，接下来有身高、体重、兴趣爱好和一大堆交给医生填写的体检讯息栏。 这些很好理解，可是下面那些【互动能力】、【社交性】、【智力程度】、【特殊优势分析】……又是什么意思？分开读得懂，合起来就迷迷瞪瞪的。 “…呃，老师请等一下？”猫猫不敢离开队列，冲着快到门口的老师挥挥手。 绵羊老师靠在门前摇摇头：“嚯，底下的不用看，那些都是交给评委老师填的。你这么乖巧可爱，影响不了领养结果的~” 林露随着队列缓缓移动，探出头继续问道：“老师，成绩会影响就业结果吗？我想找份工作。” “工作？” 绵羊老师迷茫地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一直在工作啊？毕业后被领养人领养就是很棒的工作，omega的生活很轻松、很美好的~” omega一直在工作？ 林露环视四周，同学们都在好好排队。队列两侧整齐地码放着桌子、器械和工作人员。 蓝星上的体检很简单，大家会携带表格自主安排时间和序列，在不同房间外有序排队。这座学校却不一样，工作人员直接在队列周围安排检查点，确保omega们可以一次性通过所有检查点。 这样排队效率很低，还会浪费空间，唯一的好处是…对omega来说很方便，她们不需要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只需要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 这种安排看上去没有问题，但现在可是结业考试啊。 如果连毕业生都没有自主规划体检流程的能力，那这所学校的毕业证有什么用？一群毫无独立性的omega能做什么工作？ 林露动了动嘴唇，不甘地问出最后一句话：“我能找到…有报酬的工作吗？” 绵羊老师笑而不语，晃着脑袋消失在门后。 猫猫还在沉思，冷不防从桌子后面探出一只手，轻轻捏住猫耳。医生戴着身份牌，一丝不苟地用棉球压开耳道，观察里面有没有小虫子。 “傻孩子，社会工作很辛苦的，交给我们beta就好。” 医生说完便熟稔地抽过表格，在上面按章划勾：体貌干净，气味清新。 既然工作很辛苦，那就介绍给我嘛……后面的omega往前拱了拱，林露扁扁嘴，接过表格继续往前走。 omega们一个挨着一个站上体重秤，上上下下测量身高。林露刚刚站直，标尺哗的一下按在耳朵上。 “这是几？” 工作人员站在两米外，举着一张花里胡哨的数字图。 “18？” “行。” 他接过表格书写、按章。 林露抽空瞅了一眼：身高体重都是数字，色盲有是和否的选项，但视力怎么只有【合格】【不合格】【目盲】三项？听力也测完了，直接【合格】…根本没准备好好测啊。 她来不及细看就和队伍一起涌到抽血窗口前。 护士们手脚麻利，偶尔有omega爆发出“哇嗷嗷嗷”的尖叫，会被一左一右按住肩膀，从脑袋上打针抽。 林露抽完血按着棉球往前走，队伍前进的速度变慢了。 她看了眼表格上空白的姓名栏，趁机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请问我能自己填写姓名栏吗？”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轻巧接过：“我可以为您填写并盖章，不过多数同学都会选择让领养人填写，崭新的名字会加深彼此间的感情。” 哈…看来omega拿到毕业证前就能先办领养，还真是“体贴”呢。 林露尴尬地撇起喵嘴：“谢谢，我叫林露。” 工作人员刷刷书写递回表格，姓名栏填好林露两个字，还在旁边盖上小小的金星印章。她刚想问问符号的含义，就被后面的同学拱到前面去了。 体检队列相当漫长，好在omega们非常乖巧。只有一位仓鼠模样的同学试图插队，然后被大长腿工作人员抱起来，放到当前项目的最后面。 体检项目终于快结束了，前方只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应该是测心率血压。 床位一字排开，中间留有走道，测完后直接沿着提示牌走出教学楼。 【当前观看人数：52】 【“这个世界的体检好敷衍啊。”】 【“主播在直播毕业考试。”】 【“毕业考试？我们那儿的食品安全检测都比这严格。”】 【“为什么她的体检报告有金星符号，其他人没有啊？”】 【“？我看到好几个金星。”】 显示屏连续刷出几条弹幕，林露刚躺到床上，眼神瞬间亮了：有戏，总算有点话题了！ 她连忙侧过头对着医生挤出笑脸：“您好，请问表格上那个金色星星是什么意思呀？” 医生头也不抬地观测器械：“社交标志，能正常交流的标志。” “...?” 当掀到林露的报告单，他才瞟了一眼猫猫，边写边说：“理解人话的omega并不多，学校的观察报告不一定准确……不过影响不大，主要还是看脸。” “脸…?” 咔哒，最后一枚印章稳稳盖下。 “对，领养人在看到你们之前都会纠结omega是否健康、聪慧，人话说得怎么样，会不会用厕所。” 医生面无表情地递过表格：“不过学校会举办见面会。等真正看到你们啊——眼缘和气味就足够了。” “......” 【“嘎嘎嘎嘎嘎。”】 【“还真是食品检疫哦。”】 也许是林露的表情过于沉重，医生在第二位学生躺好后，背对着她温声提醒：“接下来的考试才是重头戏，加油。” “谢谢…” 林露飘飘悠悠地走出大厅，无意识地跟着人群。他们浩浩荡荡地绕到教学楼后面，从侧面楼梯上楼。 前方引路的老师拿着喇叭大喊：“每一层的项目不一样，不要漏层哦~” 二楼的每间教室都开着门，桌上只有一盒文具，并没有提前贴好姓名卡。林露直接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拿出签字笔耐心等待。 omega们越进越多，等课桌全部坐满，监考老师才关上房门分发试卷。 这么松懈真的好吗？不会有人作弊吧。林露忧心忡忡地拿起卷子，差点笑出声。 填空 第一题：1+1=？ 【“2”】 【“2”】 【“3”】 【“4”】 “谢谢各位，要是高考时有你们帮助，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林露收回意识专心答题，抓起笔杆刷刷往下写，题目都好简单啊，1x10x7……呃，这道选择题是怎么回事？！ 猫猫盯着眼前的选择题，瞳孔巨震： 3.领养人每晚六点钟到家，现在八点整还没出现。你感觉很饿，家里到处都找不到零食，桌上放着100元。你现在应该（） a．继续等待领养人。 b．无视安全，从窗户翻出去买东西吃。 c．大声嚎哭。 d．继续等待两小时，若领养人还未归来，按下omega专用按钮求助。 槽点太多啦！你干脆在d上画个圈表示这是正确答案吧。 为什么找不到零食不能做饭，为什么不能拿起钱从正门出去买东西，那个omega专用按钮又是什么鬼，有手机不能用是吧。 在“哈哈哈哈”的弹幕中，她痛苦面具填d翻页。 翻过来是绘画写作题，足足有两页白纸。 请在左侧方框中画房、树、人，必须包括自己和想象中的完美领养人。请在右侧方框进行命题作文：《我们的美好一天》（300字以上。）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房树人心理测试…不过命题作文只要300字，连情书都写不完吧？ 林露咬咬嘴唇，反正她也没想着被领养，直接提笔刷刷画完。 简笔画式的三角房顶、长满苹果的小树，还有一大堆潦草的灌木，最后画了两个猫耳火柴人手牵手。 沙沙，沙沙。 她画完才发现高个子火柴人的猫耳上多了三根毛，很明显是大猞猁嘛。 林露喵喵一笑，给猞猁耳朵扎了一对蝴蝶结。 好了~还有三百字命题作文，实在是太简单啦。 她将笔尖移动到作文栏光速漂移：“我是一位面包师，所以每天都醒得很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露露你偏题了。”】 【“我们的美好一天、不是我的美好一天。”】 嘶，真的偏题了！光顾着用做面包卖面包扶老人过马路水字数了！ 林露连忙在后面另起一段：“我拿起卖剩下的小蛋糕走向门外……等我们看完电影，天已经全黑了，还好路边的炸鸡店还亮着灯。” 呼~完美，两位主人公在炸鸡店前相视一笑，还有更好的结局吗？ 林露放下笔凝望显示屏，弹幕飞过大量机智、哈哈和拇指，还有一位热心粉丝打赏23.33元。 【“恭喜主播小学毕业~”】 “不客气~” 叮铃铃——铃声在等待中响起。 两位老师一前一后走下讲台。还有几位同学抓耳挠腮地继续写，被监考老师摸摸耳朵抽掉卷子。 “老师~我不会写嘛，全都不会写嘛~”一位长相可爱的omega膨起羽毛撒娇，她天真地挥舞双手，手中的答卷比脸都干净。 监考老师微笑着接过白卷，把她带到右边靠墙站好。 正当林露以为老师会劝她好好学习，明年再战时，监考老师却转过身向同学们拍拍手。 “不认识数字、不会写作的小可爱站到这边哦~接下来不用考啦，我们直接去酒店吃午饭，有很多友善的叔叔阿姨等在那边呢~” 话音刚落，哗啦啦站起十几位omega。他们争先恐后地排到女孩后面，开心地挤成一团。 噫，可别把我算进去！林露吓得连忙交卷，头也不回地奔上三楼。 她推开门走进三楼的一间教室，里面的装修和二楼很不一样。蔚蓝色墙面刷满了可爱的小黄鸭，教室里没有桌子，反而打了好几排桑拿房样式的木台阶。 这一次监考老师就站在门口，他先是按兵不动，等第二十位学生进入教室，才从外侧猛地关上房门，咔嚓反锁。 滴滴，喇叭响了两声，然后传出老师的声音。 “各位同学，请坐到凳子上。排排做好，不要推挤~” omega们互相看了看，慢悠悠地坐到位置上。 “很好，现在转身找找看，可以找到很多小木盒…盒子里有糖果哦~带上它们，领养人会很开心的。” 一只橘猫手脚最快，她打开盒子就把糖果往嘴里塞。 “等一等！”旁边的兔耳少女站起来，激动地按住盒子：“老师都说了，这是给领养人的礼物…我们学过呀，在老师和领养人允许前不能吃任何东西。” 橘猫捧着盒子，不甘心地抖抖耳朵：“可是书上说的是【不能吃可疑的东西】，这些糖是学校发放的礼物，当然可以吃。” “所以说…是给领养人的礼物！” “我还没有领养人呢~” 两只omega争得两颊飞红，她们一个抱着盒子哼咪转身，另一个站在原地拼命磨牙。这次没有工作人员在旁边盯着，其他人也窸窸窣窣地吵闹起来。 “给我——” “才不给，你会吃掉吧！” “没有，我要送给领养人…” 教室里瞬间乱作一团，只有少数omega乖巧地坐在一边，生怕被人撞到。 挤成一团毛球的学生们左滚右滚，发出唧唧呀呀的尖叫，林露终于绷不住了：“停一停！我说停下——” 光说没有效果，她索性站起身使劲钻到最里面，啪地一下扑到盒子上。“排队，像之前那样排队！我来给你们分糖。” 伸过来的一只只爪子被尾巴拍开，任谁也破不了这道猫咪城墙。 “你又不是老师…”有人小声抱怨，可她一回头就看到一条初具雏形的队列，连忙跑到队尾狐疑地探出脑袋。 林露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拿起糖果盒从前往后分发。 她本以为会少给几盒考验一下孔融让梨，没想到正好一人一盒，看来omega学校并不在乎这个。 “好了，我们先到门口排队吧，老师迟早会开门的。” 林露走到门前站好，从她手里接过糖果的少年少女们也听话地跟了过去，在墙边排成一列。 她抖了抖猫耳，听到身后传来轻轻开盒的咔嚓声。 回过头一看，果然有人悄咪咪打开礼盒，盒子里面只有一颗太妃糖或者水果糖。 想到在舞台上拼命挣扎的兔耳少女，还有她口中无比重要的分数，林露叹了口气：“在这里吃掉糖果说不定会影响最后的分数。” “诶，你怎么知道…” “不然表格上的【服从能力】什么时候考？” 她潇洒地走到门边，敲敲门板：“服从性对领养人来说一定很重要，想讨他们喜欢的话就把礼物保存好。” 对哦，如果连糖都忍不住，领养人会很失望吧？ omega们齐齐点头，就连最贪吃的橘猫都悄悄收好礼盒，背在手里一眼都不敢看了。 咔嚓，门锁应声而开，监考老师满意地拿出笔和印章，向林露伸出手。 “您稍等~” 林露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属于自己的礼盒，拿出里面唯一一颗糖果，轻轻放到齿间。 咔嚓，水果糖碎在嘴里，化成甜蜜的溶液。 “你、你……” 林露抖了抖耳朵，笑容比糖果更加甜美：“谢谢您的糖果，好好吃~” 监考老师欲言又止，终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这位叛逆的omega：“你明明都知道！不是学得很好吗？” 天蓝色的眼眸轻轻眨动：“是的，谢谢。” 她的视线越过光屏，投向无垠天穹，不知在寻找哪颗行星。 12、飞盘与蔷薇 酸死了！居然是超酸柠檬味啊——猫脸皱成一团，水果糖在嘴里完全化开了救命—— 好后悔，为什么要为了维持格调不和老师要水喝……嗷，牙要酸掉了。 林露站在摄影棚旁，用力捂住颤抖的小嘴。 “茄子~”摄影师笑得咧开八颗牙齿。 “茄子~”坐在凳子上的少年少女们巧笑嫣然。他们一个接一个走到蓝色幕布前，留下美好的影像。所有照片都会被即刻洗出装订成册，交给尊贵的来宾。 咔嚓，工作人员熟稔的捧起照片，他看着照片上的猫耳少女迟疑了几秒：这孩子笑得有点抽象，精致的五官几乎全拧到下巴上…这么可爱真是可惜了。 他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抬起头，想喊这位姑娘回来重拍。可那对猫耳早已飘忽到人群中间，消失不见了。 …… “别挤、别挤我的表格，要挤坏啦——” 猫猫在人潮中间奋力蛄蛹，差点被挤成一张猫饼。还好omega们跑得不快，大家摩肩接踵地往前挤，哗哗涌出走廊。 omega们就像瓶装水倒进小碟子，哗啦啦向外平摊。他们争先恐后地挤进大门，朝操场中央跑过去。 【“哈哈哈，他们边跑还边表演欸。”】 【“宠物比赛都是这样啊，绕场展示。”】 宠物比赛？ 林露捡起掉在地上的表格，看着弹幕抬起头，不由得慢慢张开嘴：欢快的omega们就像一堆跃动的小毛球，绕着操场奋力奔跑。 他们身穿各种颜色的毛线衣，踏着节奏不一的小碎步从路口跑到草地中央。 原来奔跑不是无序的，他们真的接受过专业训练。 光鲜靓丽的少年少女在场内绕出大大的圆弧，最终停在足够空旷的地方彼此拉开距离。他们面带微笑，用希冀无辜的眼神看向站在跑道与看台边的人，偶尔骚弄头发与领结，展现自己最美丽、最可爱的小模样。 林露轻吸一口气，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学校到底教了些什么。刚刚的考试只是筛选某种资格，但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太慢了，你错过了入场式耶。”】 “哇嗷。”林露面无表情地抱好表格，沿直线跑到队列里。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钻进去，在站好的一瞬间，前后左右的omega同时往旁边退开几步。 特别是右侧的omega，撇来了超级戒备的视线。 猫猫无奈地咧嘴微笑，用口型轻轻说话：嘿，没准备抢你的认养机会啦~ 右边的小狐狸愣了一下，随后也开始龇牙咧嘴：不许离我这么近！更不许笑得那么可爱！ “各位来宾~学生已经就位，请大家有序入场。” 喇叭播放出悠扬的音乐，在omega们灼灼期盼的眼神中，跑道上的工作人员走到看台边打开护栏，衣冠楚楚的青年们排成两列纵队，从左右通道快速进场。 他们步履稳重，步幅协调一致，要是不看身上样式各异的礼服，简直像仪仗兵一样。 不过比起珠宝晚宴上那些气势惊人的alpha，眼前这些alpha多了些青涩，连看向omega的眼神都有些许羞涩。 硬要说的话就像军官与参加军训的富二代的区别…… 林露正踮起脚尖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背后有人一推。 “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毛茸茸的爪子推了一把，硬生生向前一排。 “快点快点，反正你也不想被认养吧？那就早点开始。”小狐狸气呼呼地缩回队列，她昨晚打扮了这么久，可不能被更受欢迎的猫猫omega抢走机会。 前排omega听到了小小的纠纷，也带着嬉笑的表情挽着林露送到更前排：“好有趣~你要排第一个吗？” “第一个？好，我也帮一把。”omega们窃窃私语，趁着入场时的混乱推起猫猫球。等林露站稳脚跟，已经被推到了草场边缘最接近跑道的地方。 原来如此。 猫猫失笑着拍拍袖子，被她扫到的omega有人低下头，有人嘻嘻鼓掌。 这里面的逻辑就像演讲比赛，第一个表演的人最容易发挥失常，同时和优秀选手离得越近，评委对“你”的主观判断就会越差。 看来她之前的表现被人看在眼里，部分omega决定顺水推舟让她考完第一个离开：就算猫猫的表现还是很优秀，他们也有更充足的机会展示自己。 察觉到这点小小的心机，林露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本来就想早点走，瞌睡送枕头咯。 工作人员无声地走过来，从侧面抽走她手中的表格。 猫猫连忙挺直腰板，与迎面走来的犬耳女性悄然对视。暖风吹起金毛阳光般的发丝，青年屏住呼吸，瞪大天蓝色的眼眸：这位omega和她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耶。 她只觉得系在脖子上的领结十分痒痒，恨不得立刻打个喷嚏。 良久，犬耳青年挠挠鼻尖，小狗般微微下压的眼角晕染上少许红色。她捏住手中的飞盘，对着猫猫微微抬起：“唔……” 女青年纠结的模样惹人怜爱，尤其脑后还用丝带扎了马尾，发梢狗尾巴似地颤动着。 林露顿时露出我懂的表情：狗狗就是喜欢玩飞盘嘛。 她小跑几步抓住飞盘，劈手抛向远方：“去追——” “汪！”青年压低身体，刷地一声跃到半空。她甩着耳朵噌噌往前，用嘴巴吭哧一下叼住飞盘。金毛犬稳稳落地，大尾巴摇成一朵喇叭花。 “好厉害~” “呜…”看到林露鼓励的表情，犬耳青年眼神一滞，尾巴瞬间垂了下来。 “怎么了？快点过来呀~”猫猫还在原地向她招手。 青年迟疑片刻站直身体，晃晃悠悠地往回跑，跑到一半才把飞盘取下来攥到手里。 飞盘在手指间交接，林露踮起脚尖揉揉她毛茸茸的金发：“乖孩子乖孩子~” “不……汪嗷。”犬耳青年涨红脸想说什么，尾巴却摇得飞起。 “咳哼。”终于有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他走过来朝林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后看。 “呃..?”猫猫扭头看去，只见一只只飞盘飞向天空，每位前排的omega都在快乐地追逐飞盘，在跃动中展示自己可爱的情态。 【“露露，你0分啊。”】 完全做反了呢！ “那个、我们现在……”金毛青年向她伸出手，满眼都是期待。 林露看着湿漉漉的小狗眼神，绽开甜美的笑颜。 是啊，反过来了…所以呢？ 猫猫旋动裙摆，飞盘仿佛被尾巴掷出，抛向青空白云间：“接住它~” 金毛瞪大眼睛，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跃动。她一瞬间忘记了烦恼与羞涩，沉浸在纯粹的愉快中“汪呜！”狗狗弹射起飞，在草场上划出一道金线。 …… 夕阳西下，林露蠕动在学校长长的坡道上，看着她鲜红如血的成绩报告单。 平时分：未知，体检合格、智能优秀、服从性不合格、逆反心理重、自主性强、社交性强…… 补充意见：该生性格过于活泼，社交性优异的同时对事物有超出一般omega的理解。可能会出现私自出走、随意偷吃、不服管教的行为，不建议缺少空闲的alpha认养。 我是什么具有大型犬特征的不良猫猫吗？ 【“主播，告诉你个好消息。”】 林露擦擦虚拟眼泪:“什么好消息？” 【“我们能看到工作人员手上的档案，比你手上的详细。”】 【“噗嗤，不合格更多了。”】 【“但贴了照片综合评价就多了三行好话，要听吗？”】 “不用了，谢谢。” 这把眼泪真的要流下来了，猫爪无力挥动，林露磨蹭着爬上校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了，只要睡一觉校车就会把人送到酒店发放毕业证，不过我没有平时分只能拿到成绩证书……哈欠，考了一天心好累，大猞猁…… 不知过了多久，强光刺地眼皮一跳。 林露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爬起来，低下头吓了一跳：身上的连衣裙换成了一件超级蓬松的公主裙，打底裤也变成了白色长筒袜。还好室内开着地暖，要不然腿都给冻抽抽。 我原来的衣服呢——啊，原来全在旁边。 林露提起装衣服的纸袋子，四周熟悉的吊顶水晶灯让人心安。两侧长桌放满了茶点，其他omega正拿着蛋糕啃呢。 她往门口看去，立刻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绵羊老师正捧着手机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着【毕业证发放处】的牌子。 猫猫连忙站起身，差点被高跟鞋扭到脚：“老、哇啊~老师麻烦给我、给我成绩证明书……” 她歪歪扭扭地走到桌子前面，绵羊老师放下手机从一叠毕业证中翻来翻去，抽出一套没有红壳子的证书：“来，拿好成绩证明，你们学校应该也会认这个，平时分过关就好。” 林露接过来看了一眼，证明上的文字比报告单还简略。照片占据了最大的空间，随后是身高、体重与健康证明。 一大堆红字警告根本没写，反而强调智力优异、社交性强，还在最后盖了一个【圣百合学院-领养许可】的红章。 这种行为…把热量成分表印在包装袋里侧是吧？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林露低下头就想往外冲，却被绵羊软软的肚子拦截下来。 老师抛来责备的眼神：“傻孩子，这都几点了？你还想去哪里呀，校车要等晚宴结束后才发车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个人出去多危险啊，到处都是omega贩子…还有丧心病狂的，抓小流浪过去做肉肠呢。” 她说罢抬起手机晃了晃，里面赫然闪过一条新闻：【omega保护组织再度擒获犯罪分子——专业行为，请beta不要模仿。】 照片中的老虎大姐正单手拎起破布袋似的犯罪分子，比划胜利的拳头。 老师展示完新闻，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她坐在桌边语重心长：“所以啊，你还是在宴会上好好展示自己，里面可都是最优秀的青年alpha，搭上任何一位都一辈子吃喝不愁。他们只管眼缘和嗅觉，才不会在意什么学校评价……” 林露无言以对，她提着纸袋往后退，双眼不甘心地看向大门： 门外的夜色一定漆黑一片，潜藏着数不清的罪恶与风险…….不知道大猞猁怎么样了，她不会真的一直坐在湖边等到傍晚吧。 现在天都黑了，她会回到旅馆吗，还是—— “林露小姐？” 猫猫倏忽抬起睫毛，鞋跟实在太高，林露飘摇着卷动裙摆向后转去，瞳孔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微微收缩。 通往大厅的正门于此时洞开，金色的狮鹫站在辉光中向下俯瞰，长发与耳羽在光中剪切出利落的边缘。“我们又见面了。” 奥利维亚身穿湛蓝色军服，在短暂的停顿后疾步走来。 她的笑容比室内的空气更温暖，浓郁的玫瑰香味随之而来：“我可以认为…这是缘分吗？” 俊俏的alpha摘下手套，向娇美的少女伸出手。 13、流星与月亮 厅是宴会厅，宴会却不是蓝星上常见的晚宴。 这里没有大圆桌，只有小圆桌，每张桌子只够两个人相对而坐。桌上有鲜花、点心与酒水，不过重点还是坐在对面的人。 林露才在这里坐了不到10分钟，周围已经有alpha开始交换位置了。 交换的过程十分简单，只需要站起来拍拍omega的脑袋说声再见，然后走到过道上寻找眼缘的omega，等待对应的alpha起身空出位置。 隔壁座位坐着一位穿着军礼服的帅气狼犬，他竖着耳朵直言不讳：“别墅很宽敞，以后会请保姆照顾你。对了，我很喜欢孩子，三年最好能生两个。” 他还不算离谱，后面那桌坐着位身材高大，满手金戒指的熊族alpha。她正和坐在对面的兔耳omega商议，说家里还有一位beta妻子，希望她们能和平共处。“别担心，我妻子人很好很，特别喜欢小兔子。” 【“这个直播间以后会直播婚后生活吗？”】 【“宠物主题蛮有意思的，想看。”】 【“露露准备几年生几个？左边第三排那个白鹭挺好看，要不争取下？”】 灯光由明转暗，为圆桌两侧的佳人抹上一层暧昧光影。 狮鹫略微有些紧张，她嗅着似有若无的香气，在猫猫面前保持着矜持优雅的姿态。 桌上铺着绣花桌布，蔷薇花的位置上放着两只高脚杯，一杯是晶莹剔透的香槟，另一杯是配色接近的柳橙汁。 抱歉我是蓝星老古董，再耽搁下去三观都要震碎了！ 林露勾住柳橙汁小抿一口，满脸都是苦涩：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实时观看人数：166】 【“别啰嗦，吻她！”】 【“这里是什么相亲节目吗？”】 【“估计是兽人世界传统银爬，还带交换的。”】 噗，什么嘛。 猫嘴喷出一点柳橙汁，奥利维亚用最快的速度扯来纸巾，绕着嘴唇细细擦拭：“怎么了？舌头疼吗。” “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想出去走走！” 林露想到主意，猫耳瞬间竖起。她抬手指向大门，两只蓝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门口有工作人员把守，擅自出门的omega会被“劝”回来，但是alpha可以随意进出！ “出去走走？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奥利维亚有些迟疑，只要在今天和林露小姐签订认养关系，一切就圆满了。 “我知道……”林露倏地推开玻璃杯，轻轻拽住她的袖口。她们贴得那样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请您帮帮我，我有个朋友……她还在公园等我。” 蔚蓝色的双眸噙满水光，纸巾在悠扬变奏的琴声里缓缓飘落，连水晶灯都在狮鹫眼中幻化成点点繁星。 上司、医生、随便谁曾给过的嘱咐…全在此刻化为乌有。 奥利维亚反握住少女温暖的手掌，嘴唇擦过虚空，印上一枚无法触及的吻。 “好。” …… 月光照耀在阴沉沉的铁皮桶上，两道黑影在旁边一铲一铲扬土。 凑近才发现不止是光线暗，黑影们帽子黑、墨镜黑、风衣黑，从头发到鞋子哪儿都黑，只有脸颊颜色浅，一笑就漏出雪亮亮的虎牙。 “我说老姐~老姐诶！”高个黑衣人扬起拳头朝猞猁脸上晃荡：“你摆我们呢？埋了一半把头伸出来？” 矮个黑衣人也放下铲子歇脚：“是啊，土都扬出来了！你还死不死啊。” “…你们带猫薄荷了吗？” 执薇冷淡地搓搓手指，连眼角余光都撇在一边。她仰着脑袋看向天空，让耳朵沐浴在宁静的微光中。 呼…今晚月色真好，就像流动的水银。 黑衣人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撸起袖子。 “嘿，给你脸面你上桌是吧？”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猫…啊，还真带了。” 矮个子摸出一包猫薄荷，往桶里一丢：“喏，看在你要上路的份上…有什么秘密宝藏、隐蔽银行卡别忘了交代姐们俩。” “没有。”猞猁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月光拂过瞳孔、手腕、手指，每一处都纤细得触目心惊。她撕开包装仓皇地往外剥离。 长条形烟卷坠落到指缝间，恍惚中让她想起面包条。那种金黄酥脆，散发奶油香气的小甜点……那时的包装袋就和现在的指缝一样，沾着泥点呢。 “你们…有火吗？”执薇眯起眼睛，不知在看向何方。 咚框！ 高个子气得踹了一脚铁桶：“喂！别蹬鼻子上脸！” “呵呵。”猞猁发出短促的气音，似笑非笑。她用嘴唇夹住其中一枚烟卷，肩胛骨顺着脊背两侧舒展，整个身体向桶中的泥土缓缓下沉。 “你们继续。” “呸、要你说！”铲子被奋力挥起，和泥土发出剧烈的摩擦声。灰尘淅淅沥沥地落在脸颊与衣服上，同手腕一起没入黑暗。 月亮……好像隐没了，真讨厌。云好冷…如果不用沉入水底而是随风而去，会不会更好？ “啊。” 细瘦的手指点向天空，气得黑影们吱哇乱叫。 “不是吧老姐，你这时候喊停。” “流星雨。”指尖闪过一道银线，勾勒出温柔的残光。泥水模糊了镜片，涌入眼眶。 …… 嗡——跑车贴着地面飞驰，发出躁动的破风声。 奥利维亚时不时转动眼球，用余光扫过少女圆润的脸颊与纤长的睫毛。那双天蓝色眼瞳美得莫名其妙，不用对视都能把心脏烫出洞来。 真是不可思议，难道omega真的对alpha自带魅惑？可是我还没闻到信息素…嗅嗅。 信息素。 信息素…信息素、信息素！奥利维亚嗅动鼻尖，试图捕捉空气中少少的味道。她们现在离得这么近，就算没有动情也能闻到一点点的。 这样做当然不太礼貌，可狮鹫的理智已经被情绪裹挟，搅扰成一团黏黏糊糊的果冻泥了。 呼，吸…呼、吸—— 有了，真的有。 很淡、很香、也很甜，到底该如何形容…… “到了，就是这里！” 猫咪惊喜的声音吓得她用力踩下刹车，兹——哗啦，两人同时向前撞去。 “你没事吧？！”奥利维亚连忙探出手，想用手臂挡住冲击。 猫爪轻轻按住胳膊，探出半个脑袋：“别担心，我没事~” 花园中月色清冷，身侧的路灯如同点点萤火，为少女卷曲的发梢染上一层浅淡柔光。 “没事就好……”狮鹫长舒一口气，身体猛靠在椅背上。她睁开眼，一颗流星划破天幕，映亮了整片眼瞳。 是流星！奥利维亚屏住呼吸，无数画面在心中闪回。 仿佛舞台拉开序幕，跃动的演员掀起一张张绘卷，卷轴上绘满了猫耳少女耀眼又温柔的每一个瞬间。 两天内两次相遇，遇见同一位少女，度过难以想象的美好时光…会是巧合吗？ 咚、咚咚，咚咚咚，心脏在胸腔中奏响交响乐。 奥利维亚放松肩膀，对着流星闭上眼。“请让我和她在一起，请让我和她在一起，请让我和她在一起……” 再睁开时刚刚那枚流星已经坠落，但天空旋即划过第二、第三、第四颗。纯黑的天幕被一道道银芒点亮，化为星星点点的棋盘灯火。 她在震撼的流星雨前缓缓挺直身体。 如果数次相遇纯属巧合，那和你一起坐在车中，又恰好遇到一场大型流星雨的概率又是多少？ 这不是巧合，是奇迹。如果真有姻缘存在——一定是神的应允。 奥利维亚鼓起勇气，向身旁探出手：“林露小姐，我……” 副驾驶空空如也。 …… 糟糕了，树林里有影子在动啊！ 树梢被风刮得沙沙直响，猫猫坐在车上，恍惚间看到一条绳索在风中抖动，系着重物荡来荡去。 启动，脚底抹油！ 林露翻开盖牌，她连车门都不用开，两条小腿直接切换成漫画模式，龙卷风般窜出跑车。 大猞猁你别死——诶，是谁留下的外套和垃圾袋？ 猫耳龙卷风旋过林间走道，一路直奔河岸。3、2、1…林露打着旋儿撞到树干上，脑瓜子砰砰响。 “谁？！” 咔哒、咔哒。 枪栓响起，两位黑衣人齐齐丢下铲子齐齐拔枪，可还是慢了一步。 “大猞猁你不要死啊——呜呜。” 密林中窜出一只哭泣猫猫头，扑面而来的甜美气息迟滞了两只虎鲸的行动力。海族对omega与生俱来的怜爱涌上心头，她们同时松开枪械，傻傻地看着小猫滚动到铁桶面前。 林露抓住铁桶用力摇晃：“给我滚出来，说好的不会自杀了呢！！”装满泥土的铁桶沉得纹丝不动，她只能揪住漏出来的一截衣服拼命往上拽。 呜呜呜，大猞猁、大猞猁还是死掉了吗——林中响起喵呀喵呀的哭声。 就在两只虎鲸尴尬到极点准备开溜时，松软的土层发出沙沙脆响 簌簌，沙沙簌簌。 苍白的爪子裂开泥土，沙硕淅淅沥沥倾泻而下。 猞猁的头颅破土而出，手指在泥沙中搅来搅去摸出眼镜，轻轻戴到满是尘土的鼻梁上：“咳咳，林露小姐。” 执薇浑身上下只有牙齿最干净，连金棕色眼睛都闭着一只，毛茸茸的猞猁耳朵和长发黏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你、” “千万不要可怜她啊！猫猫小姐！” 林露还没来得及骂什么，矮个子黑衣人已经从树后跳出来，正气凛然地揪起大猞猁，让小猫好好看清她乌七八糟的脸。 “这家伙是个破烂导演，拍得片子比放了三个月的烂猪肉还臭！” “可不是~她欠了大姐头一千万星币，打死都还不上咯。”高个子躲在阴影中吹口哨，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诶，原来如此。 林露低下头，轻轻按住大猞猁的眉骨：“你啊，是因为欠了这么多钱才想死的吗？” “哈哈、咳咳咳…”短促的笑声被滚到喉咙里的泥块呛开。 “别笑！不想让我帮你了吗，还笑！” 林露气不打一起处来，两只手揪住执薇的领子拼命摇晃，恨不得把操控自杀的脑浆和泥点子一起晃出来！ “哈哈、咳。” “你啊…先擦擦吧，小心呛到气管里。”猫猫无奈地松开领子，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忍不住捏住了大猞猁的脸。 猞猁终于不笑了，她仰着头，泥土也盖不住孩子气的表情：“快，许愿。” 林露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星辰的演奏已经接近尾声。银色丝线渐渐淡去，最后一颗流星划破黑暗，在月光中隐没。 原来是流星。 捏着脸颊的手指渐渐放松，顺手擦拭眼睑边的泥土：“笨蛋…你才需要许愿吧……” 啪嗒，猞猁的手指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一张烫金名片从指缝间卷起，链接了两人的视线。 “林露小姐，你想演电影吗？” 执薇从污泥中站起，优雅地拔出左腿——砰粼哐啷！ 铁桶被一股巨力踹到失去平衡，林露眼睁睁地看着猞猁滚倒在地，只来得朝耳朵伸出手。 “离她远点！alpha非常危险——我会保护你。” 奥利维亚从黑暗中冲出，她右手按着枪柄，左手强势地握住林露的手腕。 顶级alpha的气息骤然席卷，随时准备应对各个角度袭来的攻击。虎鲸们也同时变幻利齿进入备战状态，虎视眈眈地盯着新来的家伙。 “小姐，您认识这只狮鹫吗？” 她们爬到树梢上，一左一右瞄准奥利维亚：“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清理讨厌的alpha？免费的呦~” 【“帮帮帮。”】 帮什么帮！ 林露无视拱火弹幕，慌忙解释：“别开枪！我们认识…都是误会，桶里那个也是我朋友，她拍电影欠了不少钱…我在帮忙想办法。” 奥利维亚迟疑地停下脚步，扫过地上狼狈的泥人：这家伙好像有点眼熟…错觉吧，她才不会认识这种欠虎鲸帮高利贷的渣滓。 “林露小姐，您作为omega实在没必要帮助这样的…朋友。”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语气中充满了克制的鄙夷。 “别担心~” 林露蹲下来握住执薇冰凉的手掌：不光是为了收视率整活，哪怕只为这只大猞猁……这个世界第一个被她拯救，又拯救过她的人。 她交握手指，将名片深深扣进掌心。 “好啊，我来演电影吧。” 14、专属经纪人 夜深了。 花坛附近的虫子与星星一同入睡，月亮也在云层后隐去身形，只留下兢兢业业的路灯普照大地。 灯光照亮了夜班人士的回家路，也照亮了公厕旁的洗手池。 哗啦啦——执薇把头伸到水龙头底下，用手捧起水花往脸上搓。烂泥顺着脖颈和肩膀成条成团地往下淌，流得到处都是。 她搓洗得很认真，等冷水湿透衬衫又滴滴答答地打湿长裤后，那副矜贵细致的脸庞又恢复了失血般的玉色。 猞猁轻舒一口气，用指甲仔细剐蹭镜框缝隙：“林露小姐，能帮个忙吗？” “直接叫我林露啦。” “林露，等等帮我举下水管吧，我想冲个澡。” 她转身走向杂物间想找根管子接上，却被猫猫跳起来拍了一下脑袋。 “笨蛋，这里只有冷水耶！从头冲到脚肯定会生病的，剩下的去澡堂洗啦。” 执薇愣了几秒，重新挂上虚弱的微笑：“抱歉，钱已经没有了，要不你先回学校，我明天再来接你？” 冷水顺着她的脊背往下滴，在脚下汇聚成冰冷的水塘。单薄的衣服紧紧贴住腰身，揭露了残酷的现状：哪有什么高挑美人，只不过是一副快要枯萎的瘦削骨架罢了。 林露撇撇猫嘴：一个小时前还有活力问人想不想演电影，现在就一副随时要食言去世的模样。谁还敢赌你明天来不来接呀？ 她从怀中摸出两张钞票递过去：“喏，你今天分给我的钱还在呢。既然决定要慢慢还钱了，就别花钱请别人帮你了结啦——也不许自己了结，听到了吗！” 执薇沉默地接过纸币，然后慢慢戴上眼镜：“林露…其实你应该和那位军官一起走，以后……” “没有应该也没有以后！” 执薇向前一步还想再劝，可娇小的猫儿已经跨过水洼，踩着台阶居高临下。 她的鼻尖几乎要戳到猞猁的下巴，满眼都是闪烁的光点。 “作为未来的大明星，我现在要立下第一条规矩啦！首先，我的经纪人必须用热水洗澡~” 经纪人……执薇脸上闪过愕然，随后被微笑代替。 “遵命。”她用冰冷红肿的手指捧起娇小温暖的手掌，轻轻印上一吻。“我的大明星。” …… “好软~”还是旅馆舒服啊~ 被卷中钻出一对猫耳，林露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发出开心的嘻喵声。执薇坐在床边遮挡翻滚的被卷，把擦过的毛巾卷了卷丢进回收桶。 空调风力轻缓，整个房间异常舒适。 猞猁曲起手脚侧躺到枕头上，她明明十分高挑却只占据更小一块床面，仿佛不是舍友，而是一道活体安全护栏。 被卷又一次撞到硬硬的地方，林露静静停下滚动，扭身看向执薇瘦削的脊背： 好瘦，蝴蝶骨都要刺透衬衫了。 穿着制服时还看不出来，毕竟外套很显肩宽，大猞猁脸又漂亮，只会觉得是超模身材。可现在不穿外套……再瘦一点骨架子都要漏出来了吧？ 她扫过执薇过分纤细的手腕，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仔细想想，大猞猁这两天都吃了些什么？好像没有一餐正经吃完的。 “你……” “嗯？” 执薇没有睡着，她翻过身体，两人从背对变为面对。 那双金棕色的眼瞳太过专注，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昏黄的灯光开在床头，用浅橘色浸染了玉白的脸颊与手指。 她在浴室待了很久，久到能把表情洗到干干净净，当作无事发生。 “哈唔……”猫猫苦恼地皱紧眉头。 “想吃点东西再睡？”枕边的人歪了过来。 猫猫抬起温暖的小手，揉了揉猞猁的脸颊：“你想吃吗？” “...不想。” 我不想是因为我吃饱了…你呢？ 林露心情复杂地咬咬嘴唇：从前天遇见时算起，这只大猞猁在妹妹家吃了一点匹萨，今天早上到昨晚碰过沙拉、鸡蛋和烤饼，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吃！ 这家伙要靠果汁和咖啡维持生命吗？！ 她深吸一口气，自说自话地翻下床：“我饿了！要吃蛋糕。” 橱柜里果然有包装好的鸡蛋糕，林露撕开包装用力啊呜两口，紧接着做作地跺了两下脚，溜到床边抬起手：“好了，再吃要发胖了~喏，我从中间掰开的，别浪费。” 执薇沉默地捂着枕头，看向她手中缺了一小块的鸡蛋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猫猫抿起唇一屁股坐到她枕边，用力掰碎小蛋糕：“真是的，忙了一天没力气了？我喂你吧。” 不用、不需要、谢谢，请不要管我。 热巧克力混合着焦糖的气味漫过鼻翼，仿佛一杯牛奶倒入咖啡，让杂念荡着波纹一圈圈消失。 执薇轻轻启唇，蛋糕屑从齿缝滑向舌尖。 是原味鸡蛋糕。 可巧克力棉花糖的香气愈加浓郁，连舌尖都泛滥起甜味来。她缓缓闭上眼睛，酸疼的太阳穴也迎来久违的安宁。 “大猞猁？”耳边轻微的呼唤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沉入无光的海底。 …… “大猞猁，还没刷牙呀…”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传来无奈又宠溺的声音，执薇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刷拉刷拉，咔啦咔啦。 一根柔软的牙刷探入嘴巴，在口腔里缓缓滑动。不论是额头轻微的拍打还是脑袋底下比枕头还松软的触觉，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好想彻底睡着啊，除非……哗一口老水呛上喉头。 “咳咳咳咳咳！”猞猁捂着喉咙翻到床下，吓得猫猫也跳到地毯上，手足无措地放下水杯。 “哇！你怎么了？” “以后、咳咳咳咳…不要给仰躺着的人喂水……还有漱口。” …… 喵呜…阳光好晒，不想起床…… 经过数次心理斗争，林露闭着眼打开显示屏。 【露露棉花糖现有粉丝数：301】 哗——一盆电子冷水刷刷往下泼。所谓301意味着只要有两位粉丝取关就会掉落到299啊！ 猫猫痛苦地睁开眼，强迫自己翻看昨天的流水。 播放曲线很平缓，打赏共计33元，粉丝涨幅只在最后流星雨落下时有一个小高峰。 留言里关注omega特殊生活与相亲的最多，也有人留言【“想看这个世界的电影，加油！”】 想看电影……这个主意好耶！ 记得有很多蓝星up主依靠影视资源获得流量：三分钟说电影、影视混剪、竖店群演直播…..比起漫无目的的虚空整活，【异世界电影播放室】肯定更有吸引力！ “大猞猁~大猞猁？” 林露扯开被子，这才发现旁边已经空了。哇，本来还想早点起床给大猞猁弄早饭，她到底起得有多早啊？ 哒哒哒，咔哒。 皮鞋清脆地敲击着地板，随后房门打开。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衬衣长裤，执薇还是能显出一两分奇异的矜贵。 她迈着山猫般优雅的步伐，像电影中的执事那样用臂弯承载折叠好的衣服，轻轻放到沙发上。 “早安，林露。” “早~诶，你哪来的钱？我还想把学校送的裙子卖了换钱给你呢。” 执薇扫了一眼角落的纸袋，失笑：“不用，这是租来的。我有会员卡，可以后付。” 后付还是要付啊，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林露呲溜溜滑到地毯上，两只脚找到鞋子踩进去。比起学校派发的细高跟，还是这双小皮鞋最舒服。 说起来我现在有多少钱来着？她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 【可提现收益：771】 呃，距离一千万有点远，还是看看商城吧。 点击商城：【紧急救援服务：1000000000-限王牌主播解锁】【s级异能冰霜女皇：88888888限时极致特惠中-需参加对应活动解锁】 点击关闭。 林露沉痛地扑倒在沙发上：没眼看，主播没办法自己充钱，只能用可提现收益1:1转换贡献点，连倒买倒卖都做不到，怎么有这么死板的系统—— “大猞猁，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啊？越快越好。” 执薇轻巧地抽出衣服披在身上，拧好第一颗金属扣：“别担心，主办方对缪斯的微笑很满意，愿意支付1万星币特别感谢金。” “什么缪斯……模特那次？！” 林露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猞猁已经穿好衣服半跪到地毯上，将手机放到她眼前： 屏保上的猫耳少女巧笑嫣然，天蓝色眼瞳中蕴含着似光似泪的晶莹，花朵般润泽的唇瓣微微张开，仿佛在为“你”的到来抒发无法抑制的喜悦。 更绝妙的是拍摄角度与构图，光芒倾斜着从上往下打过来，正好抓拍到林露微微仰头双手合十的一瞬间。 用少女纯洁的笑容、修长的脖颈、纤细可爱的手指和那一抹绝艳红裙彻底衬托出正中心的巨大宝钻：露娜之泪。 真不知道是哪个机位的摄影师如此天才。 “一般来说这种等级的珠宝宣传图即使考虑到模特本身并无名气，也至少要向对应公司支付十万以上的版权费用。可惜主办方和他们签过一次性买断合同，一万感谢费是顶格标准。” 执薇平静地收起手机：“不过感谢费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这张照片。” “为什么？”你怎么敢说一万块不是重点啊？ 771块、1万块、10万块——金钱闪烁着刺目辉光，彻底蒙蔽了小猫的双眼。 “因为你要演电影。” 对哦，好像昨天是有人说过要演电影来着。 林露眨眨眼睛，抖落虚幻的小金币：“难道凭借这张照片，我就能演电影？” “对。” 执薇自信地戴好细边眼镜，穿上宽肩制服的她比林露更像走错秀场的超模：“而我，将是您的专属经纪人。” 猫猫深吸一口气，仿佛闻到了金钱与荣誉的味道~ 【是否开始直播？是。】 …… 【“这个直播间名字叫直播演电影，主播怎么在应聘啊？”】 【“她只说直播演电影，又没说是明年还是十年后开机。”】 【“哈哈哈，好逊哦。”】 【粉丝路过就打赏投喂免费星光一个。】 “下一个。” 听到助理召唤，兔耳少女拍打拍打头发，蹦蹦跳跳地踏入房门。她身后还有二十多位omega坐在凳子上耐心等待，其中就包括一只风中凌乱的小猫。 哪有金钱和荣誉啊，错觉，都是错觉…到头来还是要面试啊——我根本没学过演戏！ 点击商城，关键词【表演】、【演技】，价格升序。 【d级普通能力，良好演技：100000元-需签约友情提醒：当购买者自身演技足够优秀时，能力自动失效，不可叠加。】 有10万元我还要买这个？ 猫猫无奈地捂住脸颊：哇啊啊，大猞猁真是太不靠谱了，起码先从平面模特做起吧。 “下一个。”房门打开，兔子红着眼睛跑出走廊。 林露从椅子上站起身，在众人或紧张或自信的表情中走向办公室。 等她站在门前时已经完全挺直身体。 对，我的确没学过表演，现在也紧张地要死。但我有绝对无法逃跑的理由！ 猫猫深吸一口气，抬爪推开房门。这个理由就是—— 【在线观看人数：189】 15、试镜 咔哒，林露轻轻带上门。她踮起脚沿着地毯边线往前走，尽量让姿态显得挺拔优美。 可坐在中间的副导演一眼都没看过来，还翘着脚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调笑：“最近的omega质量真的越来越差，都是什么垃圾身材~” “啊哈哈，学校和公司都有难处…那些观众哪有您这样的眼光。” 等同事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附和后，得到认同的副导演终于转过脸来——他在看到林露的瞬间就拉长了脸，很不情愿似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呦，来了一只漂亮的小花瓶。” 他嗤笑着拍拍桌子：“你很面生啊，是哪个经纪公司安排的新人？之前叫价多少来着？” 林露还没来得及说话，助理已经殷勤地翻开报名表：“她是纯新人，拍的全彩广告页很唯美。” “哈！纯新人~年纪这么大的纯新人美女omega~哈哈。” 副导演晃动脑袋用最嘲讽的语气啧啧“夸赞”，鬓边的羽毛刷刷掉粉：“那还面什么面？实拍场景组刚好缺几个特约群演，够便宜就塞进去吧。” 他说罢抬起手指，尘埃落定般地往门外一指：这只omega的命运已经决定了，敢说半个不字就是不识好歹。 可就在助理准备喊“下一个”时，林露动了，她轻轻向前一步。 “抱歉，副导演先生，请让我继续面试。” 悦耳的声音清脆又流利，连坐在边角瞌睡的人都抬眼看了过来，他们终于注意到这位缓步走来的猫耳少女。 漂亮并不出奇，也许有主演会缺乏演技，但没有一位omega演员不够漂亮。所有通过层层选拔的omega都是五官精致、笑容甜美的绝代花瓶。 然而这位少女的美感很特别，气质灵动地流转在颦笑间，就连“美丽”本身都在呼吸。 林露跨过地毯来到视野正前方，面对众人轻轻停下：“我想成为一位专业演员，请大家给我一次展示自我的机会。” 她的双瞳如晨星闪烁，那份生机与自信带来的强大吸引力甚至超越了生俱来的天真蔚蓝。仅仅是站在那儿，就汇聚了室内所有的光。 不…与其说是吸引力，不如说是——引力。 她就像是一枚超重核心，将所有磁场一一打乱、收束、牵引。 咕嘟。 助理紧张地咽下口水，暗自瞅了眼身边的副导演： 有一位投资人暗示过想内定女二这个花瓶omega角色，指名了号称“最乖巧o演员”的菲菲，可总导演却是个老古板，非要把筛选过的omega喊过来拍摄试镜。 眼前这位新人……会不会打破局面呢？ omega演员不论演技，她在气场上完全碾压啊。这位小姐光是站在那儿就不像个omega，简直像是——平等的人类。 粗重的呼吸声打断了助理的遐思。 副导演阴沉着脸，朝他微微耸动下巴：“给她纸，第三套题。” “是。” 助理连忙起身走过去，把一张白纸轻轻递到林露手里。 【“噗哈，这个题目。”】 林露低头一看，猫脸瞬间皱成一团。 1.“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胸口剧烈起伏。 2.用力甩出一巴掌，愤愤然哭泣，要作出悲痛欲绝的样子。 3.滑倒在地，滚动、大喊大叫，匍匐前进。 题目好难！估计还对omega放宽了要求…想吃演员饭真不容易啊。 林露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要求还有点模糊不清。她仰头问道：“请问有没有剧情补充？比如第一段对话的背景…” “哈！补充？”副导演鼓起腮帮，差点把舌头咬到：“你连一点脑子都没有吗？去去去，不会就别耽误时间。” “......”林露深吸一口气，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明明没人说到开拍，摄像师却熟练地举起镜头，对准挺起胸膛的少女。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摔到地上匍匐前进？可能是耍赖，不过她第一句话说到我的命是我自己的…那就是在争执？ 林露脑海中闪现出一副完整的画面：夕阳西下，少女独自走在街头，身后的人猛然捉住她的肩膀…随后两人面红耳赤地争执，她在混乱中被推到街上。 少女抬起头，刚好看见急速驶来的车灯—— 3、2、1，开始！ 哭不出来没关系…林露猛地睁开眼，用力咬住舌尖！生理性眼泪瞬间溢满眼眶，顺着眼角晶莹滴落。 “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痛痛痛好痛啊——猫猫抬起右爪，面对副导演狠狠挥下爪子。 她的右脚刚好踩中地毯，刺啦——砰咚！整个人以非常决绝的姿势摔倒在地，摔得异常自然。所有人齐齐张大嘴巴，看向眼前这个不顾一切的演员。 【“别忘了滚动、大喊大叫、匍匐前进。”】 看到弹幕的一刹那，林露彻底憋不住了，她从胸口飙出动人喵音：“嗷啊——救命！！”分贝之高震得人群和玻璃同时抖三抖。 这还没完，她抬起溢满血丝的眼睛，四肢和胸口抵住地板，用垂死动物般充满仇恨的动作匍匐向前，直冲评委桌。 谁叫你这混蛋不给具体背景！！ “哇啊啊啊啊啊——”副导演与助理抱在一起惊声尖叫，好似出门遇狗撵。 刷拉。 一双手坚定又温柔地环住猫猫，将她轻轻抱起。 执薇半跪在地毯上，安抚地摸摸耳朵。然后才抬起眼，最低限度地扬起唇角：“我是林露小姐的经纪人，请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副导演抖了抖胡子，他终于从惊惧中脱离，一边整理衣领一边把落下的羽毛塞回去：“你、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他喵签的什么鬼演员！” 林露探出半个脑袋，轻轻贴住大猞猁：“我刚刚在试镜，可能声音大了一点点……”猫爪在胸口划着圆弧，怎么看怎么心虚。 “哼！”副导演拉低帽檐，憋着气坐回椅子。一时之间居然没人说话，他只好在桌下踢了助理助理一脚。 助理顿时惊醒：“下、下一个！” 执薇抱起蜷缩的林露，左手轻抚脊背。这位高挑的经纪人用鞋梆格开房门，侧过身体扫视一眼屋内众人，这才轻飘飘地消失在门背后。 “呼……” 等下一位omega走进房间，大家的肩膀才松懈下来。可刚刚那位少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却迟迟挥之不去。 …… 太阳西沉，最后一位试镜者也离开了。 助理夹起厚厚一叠表格轻敲桌面：“导演，一共32位omega，您看……” 副导演坐在桌上，阴晴不定地摸了摸下巴：“先把片子导到电脑里，记得把那家伙剪掉。” “那、那位小姐也是在名单上的，总导演他……” “笨！” 副导演的声音顿时拔高，周围人纷纷转过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他抓过纸片敲打助理的脑袋：“你不会剪到只剩10秒吗？！”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挺…有感染力的。” 助理欲言又止，副导演也熄火了。 是啊，很有感染力。 那张纸上一共写了三道题，她居然串在一起全演了。虽然专业性远不如beta演员，但这股灵气在繁星系统的加持下说不定还能反超，表现力实在太重要了。 至于那位靠认养人上位的菲菲…嘶，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都得挡住眼睛才能和那个猫耳娘战个伯仲之间，凭什么赢？ 不过投资人的意见可比花瓶役归属重要多了，答应好的事情怎么能不做？ 他一咬牙一跺脚，用牙齿龇了龇电脑：“把她的对话、摔倒、尖叫全剪了，剩个5秒钟的蠕动吧。” “是……” 看着助理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副导演不屑地拿起水杯喝水：这要是还能选上，他就把这张桌子吃掉，生吃！ …… 呜啊~林露郁闷地垂下头，拽着大猞猁的尾巴慢慢蹭着地砖。 膝盖好疼，不过和膝盖比起来，还是小心脏更疼些。看着弹幕不断飘过的哈哈哈与摸摸摸，她不甘地咬紧牙关：我真是被圣百合学院儿戏般的考试误导了，社会竞争可是超残酷的！ 听见身后喵嘤的嘀咕声，执薇半蹲下来：“林露。” “喵？” “伸手。” 猫猫伸出爪子，被大猞猁轻轻拖向洗手池。 她这才注意到她们又走回了熟悉的公园，甚至还是那间熟悉的公厕。清洁工一定很负责，空气中只有薄荷与消毒水的味道。 执薇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低下头认真擦拭掌中的小手。 “要去医院吗？” “不用，才破了点皮耶。” 林露抽手，又被拖回来仔细冲水，总算看不到一点蹭出来的黑印，只剩下冷水冻出来的红肿。 她看着执薇用指甲仔细挑出沙硕的样子，眼圈一红：“大猞猁，对不起。” “怎么了？为什么道歉呢。” “这次面试，我发挥得不好……我太想当然了。”猫猫低落地垂下耳朵。本来还有点机会，可是那个副导演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这么一冲肯定没戏了。 执薇没有回答，狼尾巴轻轻抬起，环住少女的脚腕。 感受到无言的安慰，林露抽抽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你别急，要不下午带我去面试平面模特？应该会有人愿意签我吧，钱少点也行……” 可不能让抑郁到活不下去的人担心钱，还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呢！ 大猞猁平稳的手掌颤了颤，她低下头呼呼吹气，将小手和自己的手指一起塞进口袋。 “明天再说，我们先回去休息会儿。” “好。” 呼~大猞猁还能想到休息就好，要是能多吃点就更好了。 小猫重新恢复活力，口袋中两只手纤细的手包在一起，几乎没有温度。 林露悄然抬起猫尾，钻进冰凉的口袋里。 …… 两人从旅馆取出行李走上公交，在三站路后平稳下车。即使距离市中心只过了三站路，周围的环境却陡然安静下来。 大猞猁提着手提箱，小猫也拎着纸袋和新买的日用品啪嗒啪嗒跟在后面：“我们不住旅馆了吗？租房要付定金的吧，1万块够不够？” 猞猁揉揉她细软的头发：“别担心，这里有间不需要租金的房子。” “真的？！”在距离市中心三站路的地方还能免费住宿，难道是什么慈善机构提供的福利？ 林露环视四周，这里还不算城郊，到处都是楼层很高的办公楼与住宅区。 免费住宅、免费住宅……有了，那边有几栋集装箱模样的钢架平房，看样子还挺正规…呃，怎么走过去了？ 执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那是alpha工人的住所，他们体格好又不自己开伙，附近还有几间公用厕所、浴室和食堂。” “那我们住哪儿呢？” “就在附近。” 走完最后的两百米，执薇站定在一栋破窗漏风的危楼前，她看着危楼若有所思地呼出一缕白烟：“在警察发现前，我们先住在这儿吧。” 啪嗒，纸袋应声落地。林露磕磕绊绊地抓住尾巴：“你、你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我们住在这儿吧。” “前面呢。” “在警察发现之前。” “喂！” 看着小猫炸毛的样子，猞猁轻轻弯起唇角，那抹微笑就像流星般划破冷淡的面皮，她旋即扒住阳台用力一撑，灵巧地翻了进去。 “来，我抱你。” “真是的！” 猫猫翻翻小白眼，噗嗤一声握住了伸来的指尖。 16、选中 太阳都下山了，某个大小姐还没到。 副导演不停地低下头看表，表情一次比一次急躁，皮鞋被他跺得咯咯响：“富二代就是靠不——” “叔叔！” 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吓得他蹭地一下连人带椅子翻到地上。 “呦、哎呦…是孟小姐呀。”副导演抖动鸟毛，硬生生调整肌肉堆出一抹尬笑。 “叔叔…对不起，我是不是迟到了？”金毛犬孟瑶羞赧地吐吐舌头，心肠稍软的人根本没办法责怪她。 副导演当然不会心软，不过看在孟家的份上，他笑得比孙子都孝顺：“哎呦，您这来得正好啊，我们还没下班呢，刚巧把试镜全整理好~” 听到试镜，孟瑶的表情渐渐往下跨，仿佛阳光笼上阴霾。可没等她开口推脱，副导演已经把一本模特杂志摆在面前，大大咧咧掀动封面：“瞧~这次试镜，我们可连菲菲都叫来了呀。” 菲菲？菲菲是谁。 孟瑶搜肠刮肚老半天，总算想起了点什么： 这名字…好像听父亲提到过一两次？他提到过的还有萌萌、可可、宝宝、贝贝，都是些很可爱很上进的优秀omega。 就连omega们都在认真生活，只有我找不到方向吗…… 看到大小姐脸色不好，副导演只得收起照片暗自腹诽： 啧，要是这次电影计划不奏效，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孟老板也真是娇惯女儿，连个金毛alpha都驯服不了。 哼，上面的人不给力，下面的人跑断腿。 孟瑶白着脸走向电脑，她颤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周围的人全是人精，赔笑归赔笑，谁也不和她对视，只顾着收拾自己手上的东西。 “您请坐~” 小助理飞快地拉开椅子让金毛先坐，然后为她按下播放按钮。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第一段录像。 一位垂耳兔omega捧着一盒草莓蛋糕，美滋滋地咂嘴：“你送的蛋糕好好吃~我好喜欢~咩~~”噘嘴的姿态很可爱，声音有气无力懒洋洋的。 副导演得意地搓搓手：“孟小姐您看，这位新人的讲话方式是最近刚流行的咩咩音，谁听了都想笑。” 诶，这里该笑吗？金毛犬愣了一下，随后抬起耳朵，露出真切而讨好的笑容：“是啊，好可爱哦！” 这都可爱？副导演急得直呲牙：他可是故意把这个神经咩咩音拉到第一个来衬托第二位的菲菲呀。菲菲毕竟是模特出身，演技平平无奇。 等等，我放个5秒钟原地蠕动总可以了吧。 想到这儿，他转了转眼珠，直接点击最短的视频记录：“这位也是新人，她虽然脑子有点犟，不过动作还算优雅。” 优雅个屁哦!嘿嘿嘿。副导演妄想着大金毛唾弃的眼神，却突然听到一声激动的汪！ “汪呜、是她！” 孟瑶双眼骤亮，在草场上奔跑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少女对准天空投掷飞盘，金毛犬陶醉地追着轨迹一口咬住—— 汪呜~这样出格的行为肯定害她扣了不少分。所以在少女离开草场的前一刻，孟瑶鼓起勇气向她伸出右手：“对不起，我能补偿你吗？” “补偿？” “嗯，虽然我零花钱不是很多……你要是不嫌弃…”孟瑶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都耷拉到地板上。 哇，我好逊啊，还零花钱——别人说得没错，我一点都不像母亲，一点都不像个alpha。 【孟瑶，你是我的孩子，就算是alpha也没关系，他们会接纳你的。】父亲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让她眼中的光芒愈加黯淡。 “不需要~”少女友好地摆摆手，金毛犬连尾巴都夹到了大腿里：是啊，肯定不需要。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认养omega，用父亲给的零花钱请人吃饭，耽误她被好alpha认养吗？ 就在孟瑶自怨自艾到快要哭出来时，耳朵上传来了轻微的触感。 簌簌，簌簌…这种触电般的抚摸让她舒爽地眯起眼，从喉咙口发出呜呜呢喃。 少女用力揉搓着狗狗：“和你玩很开心！” 夸奖——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直白的夸奖！狗尾巴瞬间支棱起来。 “谢、谢谢！你不会觉得我很…怪异吗？” “当然不会。” 这一刻，蓝天白云乃至于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失去光辉，只剩下少女甜美的笑颜：“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也和其它omega不太一样，我啊…” 粉嫩的嘴唇缓缓开合：“只喜欢~抛飞盘！” …… “孟小姐？孟小姐！” “哇啊啊啊！”孟瑶猛地睁开眼，视频早就过掉了，屏幕上正在播放天晓得第几位omega的喵喵舞。 她张口结舌地比划着，可周围的人还是用那种诡异的神情注视着金毛犬，好像什么都看不懂。 “我、我想选那位猫耳omega！” 助理小声提醒“面试者里有12位猫族。” “我……”孟瑶深吸一口气，她环视四周。 啊啊，真的太明显了，那种迁就的眼神。他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迁就我，但对我真正的想法不感兴趣。 很奇异的，她忽然不那么紧张了。 金毛犬朝大家笑了笑，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就地一滚，用力蠕动：“我要选她，选做这个动作的——超级无敌可爱omega！” …… 总算把蜘蛛网清干净啦。 林露看着垃圾桶哇地舒了一口气，举起小刷子刷刷擦拭沙发。反正不是真皮，只要把上面那层泥灰刷掉，底下还挺光滑的。 咔哒。 “是我。”执薇拄着拖把抵住水桶，手电筒的光芒在她身上拖出一条瘦长鬼影。 细细长长的影子走入房间，化为高挑的大猞猁。她放下水桶朝猫猫点了点头：“剩下的我来吧，你先躺会儿。” 说完就把新买的坐垫拖到林露脚边：它比给布偶猫躺的小窝大两圈，但不论怎么看都是猫窝，奶黄色圆圈上还竖着一对猫咪耳朵。 噫，谁要睡猫窝呀。 林露撇撇小嘴，拿抹布蘸着水继续擦桌子：“用不着，这里到处都是灰，你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啊。” “对不起。” “不…和你没关系，我也想省钱。” 气氛愈加沉默，猫猫抖了抖耳朵：“那个…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执薇立刻抬起拖把，笑着回答：“这是我原来工作的地方。” “什么样的工作呀？” “说是投资公司，其实我只想拍一部电影，一部用繁星系统启动的电影。” “然后…？” “然后我破产了。” “......” “其实本来也没多少钱，所以我倒欠了虎鲸帮接近两千万，还亏掉了拉来的投资。” 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林露忍不住龇牙咧嘴，捂住抽动的脸：“虎鲸帮是邪恶帮派吗？难怪你那么绝望……” “绝望？”拖地声停止了，大猞猁支起一片黑影。 “对啊，都被逼得往树上挂绳子了。” “呃……哈哈。” 疑惑、恍然、失笑，明明看不见她的表情，林露却能猜到猞猁那抹无奈的笑容：“不，没什么关系…没多少关系。” 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她甚至带着点回忆的语气仰起头：“其实我挺感激她的。” “谁？” “虎鲸帮的首领，她是一位很有眼光和胆量的投资人。”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她对你的投资完全失败了吧！是哪个混蛋欠着钱还想自杀啊。 林露咬紧牙关把想说的话憋回去，螃蟹般挪动到水桶边洗抹布：“你们现在解散了，把这栋房子卖了多少能还点吧。” “是租的。” 执薇卷动拖把，伸进沙发底下用力拖动：“我们租的时候就被告知过不吉利，beta创业者都很迷信，我就猜他租不出去…果然便宜。” “凶宅？！”猫尾巴刷地炸了，林露噌噌滚到垫子上。她惊恐地看向窗外被风吹动的叶片，还有门背后手电筒照出来的影子，看哪儿都觉得有鬼躲在背后。 “第一任租客投资房产，被建筑公司坑了。第二任租客想开游戏公司，服务器三天两头出事还被盗版挤兑，第三任租客想做水果生意…” “也破产了？”猫猫从毯子里探出爪，握住大猞猁伸来的手。 执薇捏捏猫爪：“被竞争对手雇人撞死了，我是第四任租客。” “都这样了你还租，根本不是迷信的程度吧……”猫猫无奈地收起爪子，仿佛能看见几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中介的笑容中签下名字。 “因为很便宜，非常便宜。” 冷风穿过窗棱，吹起猞猁银灰色的长发。她居然还在微笑，眉眼间看不见一丝惨色。执薇抬起纤细的手腕从手提箱中抽出毛毯，舞蹈般优雅地盖上旧沙发。 “晚安，林露。”嗓音中的沙哑已然淡去，她坦然地沉入纯白毛毯，仿佛婴儿投入母亲的怀抱。 她身材高挑，即便蜷缩着身体，那对略显修长的猞猁耳还是越过沙发，漏到林露面前。 真是的，这么小的沙发确实不够睡。猫猫抬起爪子戳了戳她的耳毛，胸口憋着的叹息忽然消散了。 她沉默地抱起小毯子钻到猫窝里，用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小声呢喃：“晚安。” 世界陷入幽暗，不知过了多久…窣窣，窸窸窣窣。 什么声音？ 林露睁开眼双手一摸，正好捉住某人的袖管。她一个激灵翻出猫窝：“大猞猁，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她顺着袖口往上捉，手腕是冰冷的。这家伙该不会还想找个地方挂着吧，这里到处都是破窗户，蓝星高层养猫还要封窗呢。 林露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脚踩到鞋子上：“哈欠~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要上厕所…”说到一半，整只猫便歪歪扭扭地挂到了猞猁身上。 “……” 沙沙，小猫手中发出玻璃纸颤动的声音。执薇低下头，正好迎上塞进嘴里的球体。 猫眼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不是天蓝而是一种鬼魅的荧光粉。很容易让人想起各种恐怖电影，里面的鬼魂会给生者下毒，特别爱用老式药丸。 执薇轻轻压下牙齿，糖球瞬间碎成粉末，释放出点点滴滴的草莓味。 嘿嘿。 小猫得意洋洋的笑声与棉花糖的香味一起渗入感官：“今天的面试超赚的~客厅罐子里有免费糖果，我装了一口袋！下次你也记得拿，你的口袋更大呢。” 林露说完后还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歪着眼睛看过来。 “哈、哈哈。” 仿佛被谁按下了播放按钮，执薇终于笑了起来，她披上风衣将猫猫包裹进去，两人一同踏入幽暗…又一同走进路灯的光辉下。 …… 清晨，一股浓郁的油香比阳光先一步唤醒沉睡的猞猁。她揉着额角坐起身，呆滞地看了会空荡荡的猫窝。 昨晚居然睡着了？一次都没有醒。 “林露？” “在这里喵~” 围着围裙的猫猫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我在工棚那边买了两个鸡蛋，等会炸给你~” 对了，厨具。 执薇如梦初醒：昨天只买了日用品和毛毯，根本没想到厨具。定居这个词已经遗忘太久了。 她大跨步走出门，原来林露用砖头和枯叶搭了一个简易“灶台”，上面扣着一只最便宜的小铁锅，买十片拼接牛排免费赠送的那种。 铁锅里漂浮着两个打散的鸡蛋，滋滋冒油。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从胸中涌出，可惜大脑并不能接收到任何讯号。 铃铃~ 执薇机械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 “请问是薇薇安女士吗？” “我是，请说。” “贵司旗下的林露小姐成功通过试镜，请问她是否愿意参加总导演的面试？我司愿意承担化妆费、交通费和基础感谢费。” “具体时间是？” “您看今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 “好的，具体时间会短信通知您，非常期待林露小姐的到来。” “谢谢。” “大猞猁~？”林露端起炸好的鸡蛋站在她身边，眼神中盛满了期待。 执薇挂断电话，用叉子叉了块焦黄的卷边，嘴角无意识地扬起：“先吃饭。”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即使神经还在阻塞信息的传达，她还是觉得……迫不及待。 17、繁星系统 清晨的空气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第一波上班潮已经过去，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现在街道上。 她们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正好裹住两个人细巧的脖子。 走在前面的猞猁捧着手机：“感谢金到账了，想吃点什么？” 跟在后面的猫猫抓着尾巴迈开短腿：“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 执薇在寒风中微笑，走到甜品店门口打了两个巧克力球。 “给。”她把冰淇淋塞到猫猫手里，顺势把纸巾垫进手指间。 “围巾好紧啊…”林露拧了拧痒痒的脖子。 哈~要是这时候感冒面试可就就泡汤了。她只好接过冰淇淋舔舔，暂时无视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听到林露小声的抱怨，猞猁轻按围巾前段，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贴着脖子松了松。等猫猫发出“呼喵~”的喘气声时，她才顺口问道：“你以前听说过繁星系统吗？” “...电脑系统？还是手机？”林露低下头专心啃咬冰淇淋。 执薇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是古文明科技的某种核心，据说和消失的【魔法】有关。现代研究无法破解魔法，迄今为止只开发出用虚拟实境拍摄电影的用途。” 【“听上去是我们星球的科技啊。”】 【“别宇宙中心了，虚拟实境技术哪都有。”】 【“想看。”】 呃，和直播系统比起来，古代科技和魔法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林露摇摇耳朵：“这次试镜会用到繁星系统吗？我要怎么做？” 执薇走到长椅前停下脚步，用手帕仔细擦拭椅面：“剧组会用大量时间编译设定，把剧本和设定导入繁星，生成群演与环境。然后再把主演放到蛋形容器里扫描、设置虚拟世界中的形体。由于没人能完全掌控繁星系统，最后拍出来的影片波动性很大。” 超出想象的知识让猫脑短暂过载，好在大猞猁解释得还算清楚。 简单来说，繁星系统就像一个融合器，演员、剧本、补充设定、技术调整之类的就是素材，把素材丢到融合器里发生化学反应。 因为谁也没办法控制融合器，所以最后生出什么全靠天命。 小猫灵机一动，办法立刻来了：“让主演把剧本背下来不就行了，演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进入繁星系统后，演员会暂时失忆。”执薇抱着林露坐到长椅上：“所以才要提前导入剧本和设定，这样他们还能拥有角色的记忆。当然了，主演还是得提前熟悉剧本，直觉和本能结合会有更好的发挥。” 原来如此…不对，还是有破绽！ “那就多请些群演呀？真人演员越多，变数就越小。还有既然舞台背景和群演都能虚拟出来，也可以让主演反复开拍嘛！” 她越说越觉得靠谱，假如尝试次数是无限的，一群猴子都能打出莎士比亚。既然虚拟实境的成本由【魔法】支付，那只要不断喂剧本……成本！ 看到猫猫忽然瞪大的双眼，猞猁微笑着点点头：“对，是成本问题。每次接入、启动繁星系统都会消耗大量能源。如果同时接入的人数在20人以上，一次完整的拍摄流程起码耗费1亿星币。” 啪嗒，猫猫张大嘴巴，手中的巧克力球摇摇欲坠。 一、一亿？！只要重来三次都够我回家了……执薇抬起冰淇淋尖尖，用蛋卷轻轻蹭过她唇角的巧克力：“加油，大明星。” 猞猁话音未落，剩下的冰淇淋便被猫爪反过来一挥，贴入她微张的嘴唇里。 …… 午后，星路影视拍摄中心。 beta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接线，普通人没有接触繁星主体的权限，不论它是球体、正方体还是混沌汤锅，他们只负责维护地面端口。 总导演艾赫阴沉着脸踏入大厅，副导演紧跟在后面赔笑：“艾导，这真不怪我~您也知道，都是投资闹得嘛。” 艾赫冷笑一声停下脚步，右手拿着演员名单拍下去：“哈！用这么个‘好剧本’捧他的亲女儿，孟老板是真不把钱当钱啊。” 声调虽然提得高，不过在场众人都错开眼假装没听到：《狂鬼闹事》都拍到第八部了，从第三部开始人气就一路下滑。现在这个《狂鬼闹事8》也就是借个老ip帮新演员聚聚人气。 孟瑶是谁？孟老板的亲女儿！砸三个亿哄女儿开心呗，谁会在乎《狂鬼闹事》的名声？早过气啦。 满脸堆笑的副导演更是在心中偷偷咂嘴： 他巴不得总导演早点气死好把位置空出来呢。不过嘛…这老东西只关心剧本和主演，提都没提花瓶役的事情。 倒也是，以艾赫的身份是不会和装饰品计较的，看得过去就行。 要不是繁星系统每次推演都需要实时导入，不放omega就没办法塑造omega群演，谁会用omega演电影啊。 他转了转眼珠，忽然小声附和：“是啊，投资方这次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主角组先不说，连花瓶omega都是内定好的。” “呵。” 艾赫嘲讽地笑笑，声音却没多生气。 副导演连忙添了把火：“那只猫咪长得很可爱，试镜时就表演在地上滚~孟老板的女儿偏说喜欢她那样，其他人都不要。” 他刚说完便看见艾赫拧起的眉毛，顿时内心暗爽地低下头：呸、什么天才演员？早点丢掉工作被人认养，滚回家享福去吧！ …… 孟瑶抬起梳子，镜子里的精神小狗冲着自己绽开微笑。 她一丝不苟地顺着鬓角刮好两片耳朵，摸着脑袋持续傻笑，直到助理伸来润唇膏时才收起嘴。 “小姐，再不走就迟到了。” “哦好！”金毛紧张地夹住尾巴，从耳朵到屁股瞬间缩紧，就像学生时代被老师召唤一样推开门往外走。 作为孟家小姐，孟瑶昨晚就住在星路影视中心的贵宾室。穿过两条过道就能看到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还有繁星系统的地面端口。 beta们齐心协力，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同事的意思，将对应仪器调试到最合适的状态。 拍摄大厅在“闲杂人等”进入前永远是协调美观的，直到跃入某个不谐的音符。 对跨入大厅的孟瑶来说，现代化风格的地面端口、银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连天花板那盏不会熄灭的顶灯都在构成某种近乎结界的排斥力。 她同手同脚，直板板地挪动到总导演面前：“导演爷爷…总导演您好！” 艾赫没有转身，似乎没听见。 在几次不成功的深呼吸后，孟瑶重新堆起金灿灿的笑脸：“我之前没有拍摄经验，也不熟悉繁星系统，麻烦总导演…和各位前辈多多指导！” 气氛死一般宁静，工作人员们全都放轻手脚，不想被总导演注意到。 艾赫终于挪动脚尖，将半个身体转向这位“十分重要”的大小姐：“孟小姐多虑了，此次预启动正是为了让孟小姐好好体验繁星系统的运作流程才特意安排提前开启的。” 这句话毫无瑕疵，却充满了双方都能领会的冷嘲热讽： 看呐，孟家大小姐。您的父亲为了捧好您珍贵的玻璃小心脏愿意花费好大的价钱，区区多开一次繁星系统而已~ 像您这样的alpha在我们beta的领域里确实能力低下，拖慢工作效率。不过大家看在钱的份上连台阶都给您搭好咯。怎么样，满不满意？ 仅仅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又让她开始想念军事学院的美好生活了。同学们再怎么样也愿意等等她，不会让任何一只小狗落在后面找不到路。 孟瑶拼命憋住酸疼的泪腺： 不能哭，不能哭，野外训练摔断腿的时候都没有哭！人长大了都是要适应社会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好的，我会尽力一次性拍好闪回部分！” 她用力鞠躬，抬起头时却发现大家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冰冷、尴尬又包容的微笑。 只有总导演没有笑，他拧着眉毛微微颔首：“不用担心，闪回拍摄必须一次通过，拍摄瑕疵可以让后期修补。” 这不就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意思吗。 孟瑶浑身冰冷，她悄然扫过在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就连一向温和的助理小姐也只是无奈赔笑，仿佛在对导演求饶：我家小姐万事不懂，让您费心了。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助理小姐会不断安慰说“闪回的部分不重要，拍得不好可以剪掉。正式拍摄时会有老戏骨配合您的，别太有压力。” 是啊，当然不重要。我今天过来只是拍摄女主过去的一段回忆，剪出来能有几分钟、几个画面就不错了。 大家完全是看在爸爸的份上才给我一个熟悉繁星系统的机会。 说到底对于《狂鬼闹事》这样的ip，第八部带资进组的女主孟瑶根本不重要。以后系列粉丝剪辑的纪念视频里，两秒钟的特写都不会给吧。 想到这里，金毛的耳朵垂得更低了。孟瑶夹着尾巴往旁边蹭蹭，一直退到桌边缩成一只金色汪汪球。 总导演果然连眼神都懒得给，周围人也各忙各的，齐心协力疏通端口、导入文本、调试接入仓…… 助理为她端来果盘和热饮，随后也眉开眼笑地钻入人群帮忙整理文件了。 滴滴，提示铃响起。 “可以了，快过来吧~”助理小姐站在仓外笑眯眯地招手。孟瑶抬起脸，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又敷衍的面具。 金毛的耳朵几乎要垂到肩膀上：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优秀的beta演员……应该会一起商量剧本吧。 没有人给我剧本呢，助理小姐很贴心的给了一页纸总结。孟瑶认命般地向接入仓走去，没办法，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别给大家添麻烦了…… “请问我能看看剧本吗？” 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金毛动了动耳朵，随后猛地回过头。 娇小又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光中，连照亮接线的灯光也被短暂压制。 明明是omega却带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强大自信，自然而然的向调试文本的工作人员伸出右手。 “我希望能在试镜开始前尽量熟悉台词和设定，谢谢。” 工作人员迟疑地拿起核对用的剧本。 “咳哼。”总导演一声咳嗽，动作立刻停下了。艾赫冷笑着走到仓位前，指了指正在运行的接线：“别浪费时间，快点进去让繁星系统自动推演吧，就凭你们的能力……呵！” 孟瑶跌坐到椅子上浑身发抖，她想站起来替无辜的少女辩驳，可就连她自己也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压制着。 犬族对权威的服从性更是按着她的脊梁，让她从心底泛起嘀咕：对啊，总导演说得没错。 一个灰溜溜的被军队拒绝只能投靠父亲的废物alpha，一位只能接受基础教育的omega，她们两人确实应该好好服从指挥，别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导演爷爷。” 林露扬起脸，轻快地走到桌前拿起剧本：“没有演好的能力和没有演好的态度，是两件事情。” “新人，你凭什么确定自己有【演好的态度】？”艾赫冰冷的眼神让其余人纷纷撇开脸。 唯有不知深浅的omega少女依然挺直脊梁，竖起优美的弧线：“我只确定——连剧本都不细看就敢躺进去祈祷老天保佑的演员，两者都没有。” 18、预签约 总导演真的把剧本给她了！ 即便大家满脸惊慌，孟瑶的表情还是最夸张的。 她双眼圆瞪，舌头和牙齿全部露在外面：这、这是何等的勇气……不，就算是omega也能做到好好反驳！ 哈…相比之下，我是何等的没用。毕业时连母亲当年待过的第十一军团都拒绝了我，理由就是缺乏抗压能力。 孟瑶捂住耳朵，委屈巴巴地趴到桌上，偶尔抬起眼角偷看猫猫侧脸长着的细绒毛。 认真的omega好可爱…… 呜呜，这么可爱的omega肯定会投入王族、财阀、将军的怀抱。我这个不敢搭话的懦弱鬼连她的名字都只敢问助理—— 想着想着，金毛憋坏了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露露，那只金毛是上次接你飞盘的吧。”】 【“对呀对呀，你当时也在看吗？”】 【“闲着呗。”】 还真是接飞盘的金毛姐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林露返完最后一页，向旁边伸出手：“您好，我刚刚看完了闪回部分的预设台词~没想到主角就是您呀，太巧了！” 猫猫耀眼的笑容闪的金毛两眼发花，她握住猫爪用力摇了摇，左手摇完又换右手：“哈哈哈，好巧好巧，我是主角！”孟瑶语无伦次地咬住舌头：糟糕，我在说什么啊。 还没等她陷入自闭，眼前的全部视线忽然被纸页整个挡住。 林露稳稳地拿着剧本，对着她翻到第一页：“你先看前面的对话，我继续看简纲。” 孟瑶顿时松了口气，尾巴在凳子底下悄悄摇晃：狗狗喜欢明确的命令！ 她低下头认真翻动剧本，闪回部分写得相当简略。毕竟只有最敬业的beta演员会背下剧本上的每句台词，试图把肢体记忆带进虚拟世界。 飞速看完手头的几页纸，孟瑶忍不住偷看旁边的小猫。没想到林露很是严肃，还在嘀嘀咕咕被台词。 她咕嘟咽下口水，小声宽慰：“别担心，助理说进去后会失忆的。繁星系统会引导我们，记不清台词也没关系……” “小瑶。” 心脏被忽然变幻的称呼弹动，眼中的少女抬眼看来，流转出天真的波光：“天气真好啊~呜，要去哪里呢？” “......” 孟瑶在摇曳的引力中几乎忘记该如何说话，还好摇摇欲坠的意志让她回想起这是剧本上的台词。主角也叫孟瑶，而她的初恋是—— “媛媛。”孟瑶轻轻捂住胸口：即使心脏在剧烈跳动，即使在今日之前根本没尝试过演戏，即使父亲失望又慈爱的眼神还在脑内反复浮现，她还是用力念出台词：“商店街好热闹啊，你想吃蛋糕吗？” 咚咚、咚咚咚咚。耳朵里满是躁动的心跳声，孟瑶止不住地吸气——林露小姐笑得好甜！ 猫猫嘿地一下笑出声：“你也这么想，对吧？” “对对对！” 林露用力点头：“嗯，这样的初见场景太平淡了。” “对对…对？” 诶，平淡吗？上头的热血稍稍冷却，孟瑶连忙举起剧本反复阅览：挺正常的呀，以前看过的电影都这样。 毕竟omega演员大多性格文静，反应迟钝，连说话都慢吞吞的。beta演员也很忌讳因为失忆而走错剧情，有爆点的开局难度过高了。 林露小姐还是缺乏相关经验，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真的很平淡，你看。” 林露快速翻动纸页，一直翻到最后面：“我逃出学校和你相遇，你的同学正和你玩真心话大冒险，你选了大冒险。” “嗯嗯！”金毛用力点头，她以前经常这么玩。真心话早说腻了，大家都喜欢大冒险。 “然后他们让你向路过的我告白，我顺势答应，和你一起去甜品店、看电影，你还给我买了名牌包包。” “是的。”孟瑶边回答边记忆台词，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到了晚上，你提出要送我回学校…啧，这人设好惨啊！” “对不起，编剧可能有参考我……” “不，和你没关系。” 林露蹙起眉，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她举着剧本轻轻晃动：“媛媛吃你的喝你的，临走时还要偷拿你的钱。” 真不明白编剧在想什么，非要塑造一位好吃懒做、贪财说谎的omega，还要安排她作为主角的初恋。 光看这段毫无意义的闪回，《狂鬼闹事8》就该丢进垃圾堆。 孟瑶无辜地瞪大眼睛：“可是我觉得媛媛很可爱啊？” “哪里可爱？” “长得好可爱！” “......” 看到小猫震惊又无奈的眼神，大金毛连忙找补：“不光是长相啦…其实大家、至少我的同学们都很喜欢这样的omega。” “喜欢偷钱的？” “不，虽然omega小小的偷一下也很可爱，但是最重要的当然是——” 林露姣好的面容搅动着孟瑶的心弦，她用尽全力终于找到潜藏在心底的触动：“当然是她愿意和我约会，而且超温柔的！” 看着猫猫有些失望的脸庞，她连忙辩驳：“呃，我、我们…其实都很想遇到一位从天而降的可爱omega，她非常温柔、还、还很喜欢我……” 说着说着，金毛爽朗的笑容里掺杂了点点悲伤：“要是这份感情是真的就好了，当然啦，那就不是初恋是恋人了…哈哈哈哈。” “…呼。”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不，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林露刚想说出问题，总导演的声音就轰雷般炸响：“快点进仓，拍摄要开始了！”他似乎气得不轻，假如孟瑶不是孟老板的女儿，哼哼。 孟瑶和林露不敢再耽搁，两人迅速推开桌子往接入仓跑去。 在她们躺进接入仓的同时，七八位工作人员从两侧确认好接线，比出固定手势。 嗡嗡…类似微波炉的声调响起。耳朵、头发和脖颈好像沾到了黏黏的东西。 异物感只持续了几秒，困倦感很快就包裹下来，把林露拖往深沉的睡眠。 猫猫沉入黑暗，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坠向失忆的深渊时，一缕冷光照射下来。 【主播识别码已确认，昵称：露露棉花糖】 【特殊环境已识别，推测为-拟境渗入装置（已破损），构成介入中……环境已确认，判定-可以进行虚拟电影直播。】 【主播露露棉花糖，是否同意预签约？】 这是怎么回事？ 林露的意识被无形之手捏在掌心，从下坠中强行终止。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瞬间睁开，周围充满棱形、十二边形构成的光波结构。当她把目光移动到半空中的光屏，条条光线立刻构成类似桌椅的几何形状。 她试探着挥挥手臂，撞到一层无形屏障组：“请问什么叫预签约？还有拟境渗入装置是什么意思？” 【预签约：数据未达标，但被系统判断为拥有良好潜质的主播可以选择预签约，在一周内获得平台推送支持。】 【拟境渗入装置：能够塑造出影响现实的虚拟存在的装置，在不同世界拥有不同的名称和运行原理。】 林露思考片刻。这个装置听上去挺唬人，不过既然已经损坏，运行基础又是失传的魔法，估计也就拿来拍拍虚拟实境电影了。 当务之急还是问清签约的事情。 意识刚一触动，眼前便浮现出一张华丽的古风羊皮纸，一股西幻魔法味。 猫猫连忙拨动纸页查看条款：“既然有那么多好处，预签约和签约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您能在流量支持结束前达到签约数据，后续完全相同。】 【如果不能达到，您的直播系统与获得的一切兑换物都会在次日凌晨回收。】 “我要是放弃预签约呢？” 【放弃预签约也可以正常签约，您的直播系统体验版还能使用35天。】 “所以35天后如果不能成功签约，我的系统还是会被回收？！” 【是的。】 林露深吸一口气，情况很明显，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先不说拒绝平台要求会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无推送的一个月和有推送的一周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契约，虽然对异世界直播这一行没什么了解，点数分成比例8:2-主播2平台8还是看得懂的。 翻到背面还有一大堆免责，说白了就是不管主播自己要播什么，冒什么风险，死成什么样，平台概不负责。哪怕直播毁灭世界，那也是主播个人选择与平台无关。 “请问契约条款可以商量吗？” 【抱歉，本公司使用的契约为标准制式200023.00，不支持任何修改。】 “......” 【您有拒绝签约的权利，本公司会即刻回收系统。】 “我签。” 在林露点头的一刹那，羊皮卷飞到她面前噌地划破手指，点点血迹腾起赤色火焰，将契约溶蚀在虚空中。 【恭喜星2-qpi-009-1230980预签约成功，自动进入平台新秀流量支持榜。】 【本公司会在一定范围内保证您的权益，提高您的直播可看性，祝您直播愉快。】 【当前观看人数：875】 8、875？！ 巨大的流量瞬间涌来——除了悬浮的光屏，周围一切辉光化作奔腾的数据，消散然后重构。 …… 唔啊，好晕。 林露捂着脑袋摇摇晃晃，脊背撞在结实的外墙上。 这里是哪里？对了，我是来拍电影的，接入了繁星系统…… 她睁开眼，光屏上弹幕乱飞，观众们毫不客气地剧透，表达出各式各样的期待。 【“你醒啦，500年过去了。”】 【“剧本好烂！”】 【“嘻嘻嘻嘻，恐怖片好期待~露露你别管剧本了，直接用系统乱杀吧？”】 …… 看来我没有失忆啊，是直播系统的帮助么？ 林露试探地踩了踩地面，和真正的水泥路面触感差不多。她抬头仰望天空，再环视周围的建筑，除了更鲜丽明媚的色调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这个虚拟世界能够呼吸，能够正常挥动双手，仿佛是更美丽的、出现在旅游主播视频中的【现实】。 她刚准备停在原地回忆一下剧本，就看见光屏底部亮起提示。 【主播请注意，外部录屏程序正在观测您的动向，修改异常数据会自动消耗您的点数。】 【系统已破解录入指令，点击右下角即可查看。】 【友情提示：请关注粉丝需求。】 林露惊出一层鸡皮疙瘩：好险，不能光顾着直播，必须装失忆。 她抬起头看了眼高高的围栏，身后传来保安的大呼小叫：“同学、同学，你有心脏病，千万不要冒险啊——” 按照剧本提示，她应该落泪求助，说自己从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而她残破的身体也多半活不到被认养的那天。 新人保安会心软地打开门缝放媛媛出去，约好几小时后再见。当然咯，她再也没有回来。 …… 外部录制室 总导演紧拧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不愧是塞钱主演与绝世花瓶，两个人进去后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一帧能用的画面都没有。 算了，还是期待后期补拍吧。 就在他准备按下跳章按钮时，林露动了。 身穿白裙的少女从阴影中走出，她本该【眼含热泪、瑟缩着摔到地上】，但她没有。 “大哥哥，别追啦。” 她握住栏杆，灵巧地翻上顶峰，双脚轻轻夹住金属打造的百合花尖。 林露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潮红，她向着阳光张开双臂呼吸新鲜空气，保安和阴影落在背后。明暗在画面三分之一处交接，恰好落在少女单薄的背脊上。 “明天见——” 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挥别校园，跟着主人窜入花丛中。画面之外传来轻微的、不知是吸气还是微笑的叹息：“只要我还活着。” ……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孟瑶那边也动了，他们必须立刻切换摄像头。 “总导演，她这段和剧本的重合度……” “没问题。” 艾赫慢慢收紧拳头，眉毛却是放松了：“没有任何问题，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