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帝君养了只史莱姆》 1. 夜兰: 荻花洲作为进入璃月的重要驿站,芸薹[1]葳蕤,草木茂盛,因为过往商人众多,招惹来的魔物也络绎不绝。 魈在望舒客栈上就遥望到远处浅滩魔气的不正常,下一瞬就闪身而至——和璞鸢形随神至! 浅滩之上风刃凛冽肆意,不消片刻魔物全部肃清,只有少年仙人寂寥的站在浅滩之中。 魈是被迫停留的,他正在和眼前一个巴掌大小的史莱姆对视。 眼前的史莱姆肉眼可见的弱小可怜,但十分特殊。 它没有任何的颜色,所有的史莱姆都是元素生物,这一只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的元素痕迹。更重要的是史莱姆作为最低级的魔物,这种魔物不可能在靖妖傩舞的大面积的横扫下存活下来。 所以这个存活下来的史莱姆就显得尤为怪异。 魈蹲下身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戳了一下那沉睡着的史莱姆。就在接触的刹那,透明的史莱姆猛然睁开眼,一阵旋风拔起,魈体内的业障和元素力不受控制的迸发出来,接触的指尖流入史莱姆的身体之中。 原本透明的史莱姆逐渐变成了暗沉的青色,懵懂无神的双眸逐渐沾染成业障凶厉的模样。 惊觉的魈想要收回手指却被惊醒的史莱姆愤怒的咬住了手指,指尖鲜血溢出的刹那,整个荻花洲上方都刮过一阵妖风。 魈握紧了和璞鸢就要刺下去,呵道:“魔物,松手!” 那史莱姆却咬的越发用力,力量倾斜的流速越发明显。魈隐隐感觉对方有将自己抽空的阵势,杀意必现:“靖妖傩舞!” 暗绿色的风刃巡回肆虐,那奇特的史莱姆承受不住这种欺压骤然松开了口,紧接着就被长枪贯穿,逐渐长大的身体骤然崩裂开来,水花一般的泼散当场。 魈刚松了一口气就感到周围的瘴气急速朝他的身体聚拢而来,侵蚀的疼痛撕裂神魂,让他眼前一阵恍惚向后栽了过去。 这样的痛苦他已经遭受了数百年,早已习惯任由自己往浅滩上倒去,却被一双手扶住肩膀撑住了即将倒下的身躯。 钟离站在魈身后,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静心。” 一刻钟后 魈默默接过钟离递过来的连理镇心散[2],面有愧色:“帝君大人,是我没有很好的履行职责。” “叫我钟离就好。”钟离垂眸看着眼前千年如一日遵循着契约的少年,知晓他的想法不是朝夕可以改变,另起了话头:“此处魔物可是有异常?怎么引起你如此心绪起伏?” 魈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遇见的奇怪史莱姆说了出来:“帝君——钟离大人见过这样的史莱姆么?” 他仰头去看钟离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脚下:“你说的是它?” 魈低头看下去,那只巴掌大的史莱姆又变成了透明的巴掌大小,正吭哧吭哧的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 魈:!!! 钟离按住他要逃出和璞鸢的手:“稍等。” 只见钟离弯下身将那只落日果大小的史莱姆从他身上摘了下去托在手心。黄金的双眸似是衡量又似回忆,沉吟片刻后钟离犹疑道:“白落?” 那只透明的史莱姆细细的发出了biu~的声音,欢快的在钟离手心蹦了蹦。 魈惊讶的看着那颗史莱姆:“钟离大人认识……它?” 他真的不太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应该是史莱姆的生物。 钟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史莱姆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但是在更古早的时候他们一族有着更直白的称呼:魔灵。” 魈微微蹙眉,他知道璃月的野外会有藏着宝箱的自由仙灵,那些仙灵在旅行者来过之后就一个都不剩下了。所以魔灵又是什么? 钟离也没过多解释,只道:“若是她能长大,或许对清除你身上的业障有帮助。” 业障何其难解,一度连拥有神之心的帝君大人都无可奈何,魈诧异的看着钟离手心的小史莱姆,如果不是说这话的是帝君,他会以为对方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钟离却没在解释,认真的托着那只史莱姆,用指尖喂过去了一些岩系的元素力,在那史莱姆即将变成灰色时又收回了力量:“你现在不可多食。” 那史莱姆抗议的蹦跶了两下却全然被无视,被钟离稳稳的扣在手心,安抚道:“别闹。” 魈从那沉稳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丝属于时间的无奈的和温柔,瞬间让他有些晃神,快走几步跟上了钟离。 “走吧,先回望舒客栈,我们可能要麻烦淮安掌柜一段时间了。”钟离嘴上这么说,却远远的朝着璃月港的方向看了一眼。 魈感觉到钟离那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考量,脱口问道:“璃月港有事情发生?” 钟离却已经收回了目光向前走去:“那些是七星需要处理的问题了。” 实际上钟离看的并不是璃月港,而是璃月港后方的黄金屋。 身为提瓦特大陆唯一的铸币厂,因为失去了摩拉克斯的神之心而暂时停止了长达六千多年的制币工作,但依然是璃月的核心之地,因为此处被时璃月七星钦定为岩王帝君的纪念之地,供奉着与诸多岩王帝君相关的事物以及的遗物。 岩王帝君纪念品众多切昂贵,是众多璃月子民的供奉,但遗物并不多,仙祖法蜕、最初的璃月港模型、孤云阁法阵模型,几种神之眼也无法驱使的符箓和一个黄金瓶。 这里是璃月七星非常看重的地方,常年都有千岩军轮值,守卫森严。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昨晚竟然失窃了。 守卫的千岩军全部昏迷不醒,没有一个看清来人的面貌。 整个大殿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上层众多昂贵罕见的纪念物丝毫没有被动过,地下一层的仙祖法蜕也安然无恙。 凝光扫视一周,询问值班的千岩军首领:“所以丢了什么东西?” 原本着急忙慌的千岩军首领被凝光的眼神一扫就冷静了下来,天权星自带的沉着稳重无形之中所影响了在场所有的人,焦急害怕的气氛被强行镇压下来,所有人都冷静下来看向凝光。 那首领像是此刻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挺胸收腹,庄严郑重的向凝光行礼:“报告凝光大人:被盗窃的遗物有一卷符箓和黄金瓶。” 凝光微微皱眉:“黄金瓶和符箓?” “是的!”千岩军首领道:“帝君大人留下的符箓共有五卷,丢失的为其中一卷,黄金瓶和那符箓同在一处。” 按道理说着黄金屋中最具有价值的就是那具龙形的仙祖法蜕,但是来人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却只带走了两个不知用途的遗物。 凝光环顾四周:“可还有其他痕迹。” 刚直起身板的首领又萎了回去:“禀…禀大人,没有。昨天所有守卫是瞬间都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时就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发现了这两样东西不在了。” 能在瞬间让黄金屋周围近百名守卫同时失去意识,对方必然是一个神之眼的拥有者。 凝光回忆起夜兰给自己报备过的璃月境内所有神之眼拥有者的行踪,印象中并无异常。 “无妨。”凝光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我已经将所有的遗物多做过标记,只要现在符箓和黄金瓶还在璃月城内,就能感应的到。” 首领如释重负,由衷的感叹:“不愧是凝光大人。” “但是赏罚分明是璃月七星处事的准则。”凝光看向那首领:“昨晚所有的黄金屋守卫都罚俸半月,调至到璃月城中进行日常巡视,黄金屋的守卫交由神之眼持有者的守卫前来负责。” 那首领原本费了很大的努力才从璃月城的普通守卫升到了黄金屋来,不想还未曾坚持一年就会降了回去,顿时如丧考妣,灰头土脸的走出了黄金屋,却在踏出门口时遇见了前来接手的夜兰。 “哟,怎么?对这个惩罚不满意?”夜兰抱臂靠再门柱上,慵懒干练。 “夜…兰,夜兰大人,我,我没有。”那首领嘴上否认但眼神中的愤懑却出卖了他。 夜兰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站直了身体拍了拍那首领的肩膀,低头耳语道:“对方明显是冲着帝君来的,有一就有二,你说对方第二次来的话会不会把碍事的你们都杀了?” 那轻佻的语气让首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反应了过来:“凝光大人是在保护我们?” 夜兰给他了一个不算太蠢的眼神走了进去,迎面就看见了岩元素力缭绕的凝光,她正在用元素力寻找那个盗宝贼。 “怎么样?找到了么?”夜兰看着落地的凝光。 凝光此刻的表情略显沉重:“并没有。” 夜兰微微诧异但也不意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本名册:“为了预防这种最坏的情况,我把这个带过来了。” 赫然是璃月港人员出入记录。 “璃月城内找不到,那只能是连夜就被带到了城外。” 凝光接了过去一一翻阅,璃月港作为提瓦特大陆最繁华的港口,每日进入有数千人之众,但这并不妨碍七星能准确把控每一个人的动向。 夜兰指着其中被自己划掉的:“根据对方的时间、地点以及能猜到的藏匿动机,刨除掉大部分的人之后,最可疑的实际上只有两个人的行踪。” “哪两个?” 夜兰指向其中被自己标注的两个名字: “其一是飞云商会,那位从来不管事的二少爷今天押送了一车货物出城,我已经传信飞云商会的掌舵人了,稍后就会确认。” “其二是往生堂的那位客卿——钟离先生,他清晨离开了璃月港。” 凝光微微抬眸:“为帝君举办送仙典仪的钟离先生?” “对,据线人说他是要去望舒客栈,但是客栈老板告诉我,在中午之前他并没有见到这位——钟离先生。” 2. 博士: 魔灵并不是很好养,因为在尘世七执政稳定住整个提瓦特大陆后,纯正的魔族已经变得相当罕见,关于其生活习性、饮食习惯早就无可考据,更别说在魔族中都相当罕见的魔灵。 若是钟离没有来,白落不是死在和璞鸢之下,就是饿死在降魔大圣手里。好在她非常好运的遇见了前来给魈送药的退休帝君。 在钟离喂给她一些元素力后,白落就像吃饱了的小奶娃娃,不安分在钟离手心蹦跶了两下就沿着胳膊爬到了肩膀上,试探着往钟离脖颈上凑,趁两人说话之际,陡然长大了嘴巴 “嗷呜——!” 两颗麦粒似得小尖牙张口就要去咬钟离脖颈上的大动脉。 “嗷?”白落一口下去却没有尝到美味的鲜血和元素力,嘴里反而一股鹿皮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被浸透的岩石的味道。 钟离眼都没抬,用一根手指挡住了嚣张的小魔灵,将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来,看着这个饿的着急的小家伙谆谆教导:“不可以在摄入岩元素力了,你现在的身体太弱,摄入过多的单一元素力会让你变成提瓦特大陆最普通的、没有灵智的史莱姆,你想变成那样么?” 白灵眨了眨透明的双眼,用整个身体表明了自己没有听懂,就是要吃。 感情小家伙只挑自己能听懂的听,钟离曲起来手指,敲了敲那果冻一般的小脑袋:“不行就是不行。” 魈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钟离大人…能和这个魔物说话?” “魔灵物种特殊,在化形前并不能用常人所说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钟离和魈一同前往那座立在岩石上的客栈,魈习惯性的落后钟离半步,认真的听着他的话:“但万物都有形迹,喜怒哀乐总是相通的。” 夜叉并非人族,因此有些时候他不太能听得懂帝君关于人族的感慨,他看了看那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小尖牙都露出来的史莱姆,觉得钟离大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比如他现在知道这只史莱姆它困了。 荻花洲上雄鹰盘踞,在荻花摇曳间投下了一闪即逝的影子,白落最开始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沿途的浅滩、石珀、摇晃的荻花和金鱼草,甚至嚣张兴奋骑在青蛙头顶,想要驯服惊恐的青蛙却被甩在了水里,呸呸两声自己爬了出来。明明只有巴掌大的小小一只,她却蹦的十分快,最后被突然冒出的史莱姆差点给吓化了,被钟离及时捞住放在了肩头,再也不敢乱跑的白落老老实实的卧在那里,沉稳安定的温度和微微颠簸的脚步很快就让她忘记了恐惧,卧在钟离的肩头睡着了。 魈看了眼睡着的史莱姆,低声问道:“帝君——钟离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以前连理镇心散都是由旅行者进行跑腿服务交给魈的,但是那位异世界的旅行者最近貌似正在无垠的沙漠中探索新的故事和宝箱,并不能顾及到璃月的日常琐事,胡桃堂主又给钟离放了个长假,自己不知道跑哪里拉业务去了,钟离思索之后就选择自己走一趟,不想这趟竟然走出了一个故人。 为了这个故人大概要在望舒客栈住一段时间了。 —— 淮安还是第一次看到降魔大圣一步步的走上望舒客栈,更震惊的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往生堂的客卿,然而这还没有完,这位三眼五显仙人还亲自给这位客卿开了个常住的房间。 淮安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不好了,等两人进了客房之后恍惚拽着自己的老婆:“老婆,我们望舒客栈是不是要有大事了?” 菲尔戈黛特看了没看他一眼:“怎么了?” 淮安隐隐觉得自己办砸了一些事情:“今早七星传信询问这位往生堂客卿是否到望舒客栈了,我回了没有。” 菲尔戈黛特没多在意:“七星不是经常来查户口么?一会儿你再回一封好了。” 淮安想了想也是,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安,就在他准备出门回信时,清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天色暗的如同傍晚,片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落下,一位投宿的旅人疾步冲进了客栈,高大的身形把淮安撞的一个趔跌紧接着被对方扶住了。 “对不起,我太着急避雨撞到了您,没受伤吧。”那男子一头水蓝色短发,戴着一个奇怪造型的眼罩,风度翩翩,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些许打转的外国口音。 淮安拍了拍衣衫站稳,表示自己没事:“这里大雨经常来的突然,没事,是外国的旅者,要前往璃月么?” “并不是,恰巧相反,我从璃月而来。”那位绅士温文尔雅的点头自我介绍:“我是从须弥来的学者,研究璃月的风土人情来为我的毕业论文做选题,这对于我们学者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淮安见过很多被论文搞得痛不欲生的须弥学者,一直都很担心他们从客栈的瞭望台跳下去,因此并为多上心:“哦,住宿在楼上,登记找我老婆。” 说完便自顾自的出门发愁:“这样的天气怎么传信哦,发愁。” 仓皇避雨的学者丝毫没有被雨淋了的狼狈,姿态优雅的站在柜台前,等待老板娘给自己办理入住。 菲尔戈黛特例行公事的询问:“名字。” “多托雷。” “上楼右手边第二间。” 菲尔戈黛特想了想又补充道:“左手边第一间住的是位贵人,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不然他可能会不开心。” 多托雷非常感激她的提醒,并十分绅士的夸赞了一番老板娘的品味博得了美人芳心才上了楼。 暴雨遮天蔽日遮挡住了窗外的视线,闪电惊鸿般的划过荻花洲,钟离关上窗户将潮湿的空气隔绝开,转身看着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魈以及已经睡醒的小史莱姆,他走到哪里两人的视线就跟到哪里。像极了两个排排坐等着吃果果的小朋友。 钟离刚坐下白落就蹦跶的跳到了他的胸口,胸针一样的挂在了钟离胸口。 实际上白落此时并没有自主的意识,她如同一个新生的幼儿,周围所有的事物都令她感到不敢,本能的寻找自己熟悉和亲近的气息。 钟离任由他黏在自己胸口的衣领上,对上了魈求解的眼神。 钟离平静的和魈对视:“魔灵一族十分悠久,是七神体系建立起来的种族了,他们原本生活在没有被淹没的荻花洲,后来因为环境的变迁和无休止的战争,几近灭族,最后一个成年的魔灵也死在了五百年前的坎瑞亚战争中。” “是因为深渊么?”魈骤然想起了层岩巨渊下的浮舍,眼底沉暗。 “嗯。”钟离神色平静悠远,如同被洗练过的岩石,历久弥新:“当时璃月的主要战力都集中在了层岩巨渊外,另外一股深渊的力量从碧水原的水路顺流而下,最后一只魔灵吸纳了所有深渊力量,永远留在了碧水原。” 魈当时在层岩巨渊外围,并不知道碧水原曾发生过这样异常恶战,诧异的看向钟离胸口睡得到直流哈喇子的史莱姆:“是它么?” 钟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是很想提当年的事情:“不,她名为白落,牺牲于更早的七神之战中,她的族人将她仅剩的魂灵托付于岩王帝君,后来应当被收纳在黄金屋之中,千年未曾苏醒。” “那为何会出现在荻花洲?” 钟离避开了这个话题,沉默片刻道:“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应当如何让她存活下来。” “它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魈看着睡得无比香甜,往下滑了几寸后又不自觉爬回去的小史莱姆,没感觉这个小家伙有性命之忧。 “她应当是被强行带出了栖息的黄金瓶,没有了强大的仙力滋养,依照现在的环境她很快就会溃散。”钟离罕见的捏了捏眉心:“各系的元素力只能缓解她溃散的速度,过多摄入反而会让她变成普通的史莱姆,想要让她成型稳定下来只有纯粹的光或者暗的力量。” 光的力量来自于天空岛,至今已经没有任何回应,暗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把魔灵变成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业障也算是暗力量的一种,但是魈身上风元素力的附着让暗的力量并不存粹。魈想了想:“那还有其他办法么?” 钟离微微垂眸略作思索之后:“可以从你的风元素力中抽出一部分进行提炼出一部分。” 这句话刚说完,原本睡的云里雾里的白落突然警觉的睁开眼,冲着钟离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嗷?” 钟离垂眸看着它:“无妨,提取部分的力量并不会对降魔大圣的身体造成负担,相反能清除他体内的业障对他却是一桩好事。” 白落听完开心的蹦跶到钟离的手心又借力跳到了魈的肩膀,转过身来兴奋的嗷了一声,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尖牙,催促钟离快点动手。 钟离站定在魈面前,将那个小东西摘了回来放在自己怀里,对魈道:“虽然我能确保抽取力量无碍,但是否选择救她还要看你的抉择。” 魈看向白落:“她愿意为璃月牺牲,我也愿意救她。” 钟离:“好,闭眼,收敛心神。” 魈闻言闭目敛神,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所有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而后风元素力夹杂着业障的力量磅礴而出,充满整个房间,风刃入刀,在桌椅上留下了深刻的刮痕,连白落都被冲刮到了空中而后被钟离一把接住。 只见钟离左手托住白落,右手凭空画出了金色的符箓,那符箓不是凡人所见的任何一种,与黄金屋中收藏的五卷之一极其相似又有细微的不同。 符箓落成的瞬间,钟离喝道:“收!” 满屋肆意游走的浑浊元素力应声被符箓收纳殆尽,原本金色的符箓逐渐被染成了墨绿色, 钟离再添一笔:“放!” 符咒中纯净的风元素力如同萤火之光,一点点的从符箓中剥离出来又重新回到了魈体内。 魈只觉心口一轻,仿佛当年业障缠身,濒临消亡时听到的笛声。 至此,钟离手边只剩下了一张充满业障的符箓,那张符箓被揉成的团子递到了白落嘴边。 白落这次却没有直接张嘴吞掉,他布灵布灵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魈好久,直到魈反应过来对上了她的眼神,无师自通的明白了白落是在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影响。 魈很少面对这样直白的关心,在对视中败下阵来,转开了视线:“我没事,赶紧吃掉。” 白落这才一口吞掉了所有的业障。 那纯黑色的业障在碰触到白落的瞬间变成了最为温顺而原始的力量,巴掌大的史莱姆瞬间膨胀变大,透明的身体逐渐变成黑色又转变成了白色,力量流转之中白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钟离拦住想要上前的魈:“退后,光和暗的力量对仙人也会造成伤害。” 随着那股力量由暗转白最后在变成刺眼的亮光,两人下意识的用眼睛遮挡住光芒,随后只听到一声巨响。 嘭——! 一个奶呼呼的小娃娃端坐在地上。 那奶娃娃茂密柔顺的长发扎成了可爱的双马尾,一身浅蓝色的襦裙,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打量着自己的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看什么都很新奇的模样。 奶娃娃的白落看起来顶多三岁,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过了魈,最后落在了钟离身上,张开胳膊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钟离,抱!” 粉妆玉琢的小团子差点萌化了两个千岁老人的心,无知无觉的给两人迎头暴击。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的客房中,须弥学者多托雷看着手中的符咒,身后站着三个愚人众债务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失去了神明的国度,当真有趣。” 3. 钟离: 年轻的须弥学者,或者说现任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晃了晃手中的金色的符箓,符箓像是感应到了画符人的力量,隐隐显现出了新的力量。 博士不甚在意的一哂:“这就是那个失去了神之心的摩拉克斯么?” 身后的债务人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自告奋勇:“大人,需要杀掉他么?” 博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慢条斯理的轻哂:“失去了神之心的岩神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尔等蝼蚁是想在偷袭失败之后靠他的怜悯存活下来么?蠢货。” 能在魔神战争中登上七神之位的人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易与之辈。博士随手将符咒放在了桌子上,原本一卷五幅的符箓已经少了一张,不知去向。 “那边的事情如何了?”博士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债务人回应道:“已经成型了,目前正在严加看管。” “嗯,很好。”博士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不过,摩拉克斯劫走了我的成果,作为回报现在需要你们来做另外的事情给岩神大人一份礼物。” 博士将手边几个特制的邪眼扔给了几个债务人:“将这些放在这个客栈附近。” 几名债务人领命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之中,天际再次划过一道闪电惊醒了整个荻花洲的沉睡的生灵,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魈对天气并无所谓,但这一晚的大雨让他记忆深刻,像是他一言难尽的的心情。 他眼睁睁看着曾经征战沙场、叱咤风云,驱使巨大岩枪穿云裂日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单手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奶娃娃,极其耐心的喂温度正好合适的羊奶,用耳坠逗奶娃玩,最后甚至用岩石搭了一个可以摇摆的婴儿床哄她入睡。 魈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模糊隐约间想起了很古早的事情。当年帝君将他从前任主人手下解放出来的时候,契约的释放让禁锢的力量消失也同时让他遭受到了最极端的反噬,变成了夜叉最脆弱的模样,甚至很长时间的意识不清,在那段时间里他似乎也感觉到有几个人曾很温柔的照顾他,像是深渊中海市蜃楼般的光芒。 那样恍惚不切实际的温柔在自己满身业障的对比下,就像是自己业障滋生的妄念。 魈常说自己并非人族,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却在此时明白了何为永远不能再回去的绝望,于是他冷酷的带上傩面:“雨夜容易滋生魔物,我去看看。” 钟离还未出声阻拦魈就已经失去了踪迹,原本已经睡着的白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揉着眼睛坐起了身,眼角还带着睡意,有些不解的对钟离说:“魈…不开心。” 但是这样的表述似乎不对,于是白落坚定又磕绊的补充道:“一直……不开心,最不开心,刚才。” 虽然说的颠倒不清,但钟离明白她的意思:魈看起来一直不开心,刚才最不开心。 魔灵在化形之后学习的速度非常快,但此刻才化形不足一日,词汇量匮乏的可怜,大概只能表述出来开心和伤心。 “嗯……”钟离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给她解释:“大概是想起来了曾经的亲人吧。” 白落歪了歪头:“亲人?” “血缘的羁绊是这个世界最难割舍和遗忘的关系,他曾经有很好的兄弟姐妹,不过都牺牲在了保卫璃月的战争中。”钟离刚想接着说下去但想到魔灵在幼年的时候对人的感情十分敏感,但接受具体信息的能力十分有限便不再说下去,对白洛道:“睡觉。” 白落乖乖的躺了下去,闭上了眼。 饶是睿智拥有远超常人的学识,摩拉克斯看着眼前的魔灵也有些头疼:在他征战守护璃月的岁月里,对这一族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和了解,他们数量稀少却都身负强大的异能,来源成迷且不与外界交流,当年如果不是自己踢上了门抢地盘,这一脉大概会永远窝在深山之中,直到血脉断绝。 最重要的是魔灵一族血脉极其稀少,在当年和自己签订契约之时已经近百年没有新生魔灵了,因此别说摩拉克斯了,连族中存活最久的长老也已经不太记得了如何哺育新的生命,钟离能知晓一二还是因为当年的白落。 魔灵一族的成长极其缓慢,这个形态或许会持续很久,交由人族抚养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钟离脑海中率先出现的是胡桃,但是脑海中率先冒出来的一幕就是胡桃给白落盖上席子,当街表演一出卖身葬女来给往生堂拉生意,不由的扶额头疼,内心强硬的否决的这个想法。 璃月七星?凝光大概会把体质特殊的魔灵当收藏或者高价拍卖掉。 如果交给刻晴……嗯,不行。 甘雨……想到那孩子是吃花草长大的也被钟离给否决了。 或许应当去问问萍姥姥,钟离想到了被萍姥姥带大的香菱和烟绯,两个都是非常灵动而富有正义感的孩子。 思绪既定,钟离便决定明日带白洛回璃月一趟。 至于望舒客栈的异动……钟离瞥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以凝光的手段应当已经追踪到了吧。 破晓初晴,晓雾将歇,被大雨困在望舒客栈的旅人陆陆续续正理行囊货物,水车升降梯前甚至排起了长队。 原本有条不紊前行的队伍却突然被迫终止,千岩军从璃月港整装而来,围住了整个望舒客栈,客气也不容拒绝的拦截住了所有准备出客栈的人。 人群顿时吵嚷了起来,几个商人比较着急,前去找千岩军的首领打探情况,却碰了一鼻子灰,对方只称要捉拿盗窃岩王爷遗物之人。 听到这个消息,众多璃月商人便坐不住了:“怎么能有人如此厚颜无耻!盗窃岩王爷遗物!” “就是!我们的生计都是岩王爷的恩赐!虽然岩王爷已经仙逝,但怎么敢如此不敬!” “就是!死者为大不懂么?!” “必须严惩!” “就是!必须严惩!” 白落就是被众多义愤填膺的声音吵醒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揉了揉惺忪睡眼,本能的寻找钟离。 钟离正在喝茶,身姿端正,不动声色间有种镇静从容之感,仿佛万事万物都如同清风,不在他身上沾染分毫。但是白落此刻并不懂那些什么风雅的词汇,手脚并用的爬到摇床边上站了起来,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钟离!好看!” “嗯?醒了?”钟离转头看向她:“饿了么?” 化形之后的魔灵就可以吃一些正常的食物了。 白落却撇着嘴环顾四周,磕磕绊绊道:“魈……怎么……回来……不?” 五个字是白落能语序正常表达的极限,但是钟离明白她的意思:“不饿的话我们去找魈,然后我带你去璃月城。” 白落现在的心智和刚开蒙的幼童无异,对周围情绪的变化十分敏感,但对话语的理解却并不是很到位,简而言之就是只听自己能听懂的,所以她接受的信息便是“饿#%&找魈¥&&*去璃月城。” 于是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好。” 钟离不置可否,将人抱下了摇摇床:“可以自己走么?” 白落觉得自己可以,从钟离怀里滑了下来,凑上头顶的蝴蝶结的高度都还没到钟离的膝盖高,她垫着脚尖,钟离弯着腰才能勉强握住指尖。 这个姿势也不慎雅观,钟离有些许尴尬,正在想怎么把小姑娘带出去的时候,门外千岩军敲响了们:“是钟离先生么?千岩军例行盘问。” 钟离又重新把白洛抱到了床上去开门。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因为岩王爷的送仙典仪和自身的博学多识,在璃月颇有声望的人物,加之气质儒雅沉静,十分得人尊敬,那位千岩军也十分客气敬重:“打扰了,璃月城内有重大变故,需要对望舒客栈的人员进行检查,还请钟离先生配合。” 钟离自是颔首应下,将人引进了门。 那位千岩军将士环视屋内四周,并无特异之处,唯独床上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在玩自己衣服上的系带,发现自己在看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千岩军温和回应了白落一个笑容,侧头对钟离夸奖::“原来钟离先生已经有孩子了么?好可爱。” “额……”钟离表情空白了一瞬,颇有些啼笑皆非:“并非我的孩子,是——” 也总不能说是自己捡来的。钟离揉了揉额角:“是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一段时间。” 将来也是要把白落交给萍姥姥养育,也不算谎话。 千岩军将士不疑有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特质的罗盘,那罗盘小巧精致,周围刻有银杏的暗雕,其中隐隐有岩元素力的流转。 从设计到力量,钟离能确定这应当是凝光的手笔,于是问道:“此物看起来甚微精巧,是何用途?” 那位千岩军调试着罗盘,回道:“此物乃是天权星凝光大人所制造,融合了她的岩元素力,用来追踪黄金屋内帝君遗物的下落。” “制作内敛精巧,还能存留元素力,确实是个好物。” 能得到钟离的称赞在璃月城都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那千岩军有点害羞的挠了挠头:“凝光大人确实很厉害。” 就在这时,那罗盘调试完毕,周身散发出古朴的光芒悬浮在空中,指针疯狂旋转几圈之后竟然逐渐稳定了下来! 千岩军:???!!! 指针稳定说明遗物就在此处! 只见那指针晃晃悠悠最后停在了那里,指针所指的方向,正是床上漂亮可爱的白落。 4. 千岩军: 那千岩军立刻警觉了起来,双手握住长矛护崽子一样的站在白落面前和想要解释的钟离对峙。 厉声喝道:“钟离先生!请立刻说明这个孩子的来处!” 钟离颇为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是自己大意了。 他以为凝光会把附着的岩元素力放在外侧的黄金瓶上,因为自己曾在托梦之时交代过不可以打开黄金瓶的封印,不想凝光竟然可以透过黄金瓶将力量深入了白落身上。 为了不让对方情绪更激动,钟离抬起手:“这位将士,冷静,并非你想的那样,这个孩子并非是岩王帝君的遗物——” “孩子自然不是遗物!”那千岩军知道钟离是一位神之眼的拥有者,并非自己可以抗衡的存在,于是直接拽住白落紧紧勒在怀里,一手持枪慢慢绕过钟离要往门口撤退。 白落本来自己玩衣服上的蝴蝶结,突然被人拽了起来就用很大的力气勒住,那力道直接将她给勒痛了,不管不顾的大声哭了起来:“呜哇哇哇哇哇哇!”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直接刺穿了两人的脑膜,十分刺耳,钟离隔空轻声安慰:“乖,听话,没事的。” 白落此刻泪眼朦胧,豆大的眼泪制不住的掉十分惹人心疼:“疼!钟离!救我!” 那千岩军将士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岩王帝君的遗物为什么是个孩子,但在危急之时心灵福至的想通了:“或许是帝君大人的孩子呢!怪不得凝光大人没有说具体的遗物是什么?指不定这个孩子还是帝君大人的私生子!” 这么一想,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的心几乎让他有了视死如归的心:“我是不会让你把帝君的孩子带走的!” 钟离:? 白落尖锐的嚎啕大哭以及千岩军赴死一般的敌视和一脸无奈又担心的钟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钟离思考要不要先打晕千岩军将士带白落离开这是非之地时,查看另外一个房间的千岩军也慌忙的跑了过来通知同伴:“隔壁屋有遗物痕迹的残留!” 白落趁那千岩军分神之际,嘴巴张到最大一口冲着没有盔甲的部分咬了下去,柔嫩的乳牙虽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力但是也足以让千岩军吃痛松开她。 白落直接跌落在地上,哭的满脸泪痕蹒跚着朝钟离跑去:“钟离!有坏人!” 过来的千岩军士兵看见如此混乱的一幕,立刻让他其他将士呼喊求救:“此处发现了帝君遗物,对方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快来支援!” 听见动静的千岩军立刻冲上了客栈。淮安看着他们冲向的房间,肝胆俱裂:那是降魔大圣昨天亲自开的房间!这事要引起仙人和凡人的争斗了么?! 钟离看着往此处前来的重兵,立刻做出了决定。自己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乌龙和千岩军起冲突,因此抢先一步挡住那千岩军要捉白落的动作,一把将白落抱在怀里同时趁着另外一个戒备并不部严谨之时,直接冲出房门,几步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 楼下围观众人只看到有人从高台跃下,顿时一阵惊呼散开,钟离单膝落地做了缓冲,抬头就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异常。 是魔气,更或者说是业障,无比浓郁的业障。 不知何时,整个望舒客栈都缭绕着不祥的魔气,遮天蔽日,从浓郁的魔气中走出了众多沾染着不祥气息的各种丘丘人,叫嚣声此起彼伏。 “咿呀咿呀——哟!” “嘭!” “哇呜哇唔” 丘丘萨满率先布下云层将把所有人都淋了个遍,众多凡人看见这么多魔物又突然被泼了满脸水,瞬间惊慌失措,四处逃窜:“魔物!救命啊!有魔物!” 来的千岩军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场景,但出于自己的本职反应,立刻挡在了民众面前,与冲上来的魔物厮杀。 望舒客栈本就有高度落差,下方还是浅滩沼泽,乱跑很容易遇见骗骗花这类新的怪物:千岩军几乎拦不住害怕的民众,只得高声呵斥:“不可乱跑,有冰系魔物,不要沾水!” 但是已经有些人几乎都要摔下岩石了,千岩军根本顾不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沉着冷静的敕令:“天动万象——!” 清朗的高空之上骤然撕裂一道缝隙,巨大的石锁从异空间中飞驰而来,重重的砸向魔物群中,刹那间众多魔物瞬间石化定格,继而一个个崩裂消散成齑粉又重新回归魔气之中,在场众多人和千岩军身上同时冒出了透明的岩盾,金光流转,如同黄金般灿烂。 众人瞬间愣在了那里,连千岩军也目瞪口呆的看向钟离,眼神中敬佩又羡慕。 “这……这就是神之眼拥有者么?” 白落坐在钟离胳膊看得超级兴奋,也学着钟离的神态,奶声奶气硬装的老成沉稳,鼓着圆滚滚的腮帮子抱着小胳膊:“天动万象!” 周围却没任何事情发生,于是白落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抱着钟离的肩左顾右看,最终撅着嘴问钟离:“我——没有!” 她的模样和童言稚语环节周围惊慌失措的人,胆大的甚至被她给逗笑了,给她解释:“因为你没有神之眼呀~” “神之眼,是什么?” 千岩军因为钟离的解围而不好意思强行夺走白落,于是头领上前想要和钟离交涉:“那个……钟离先生,刚才是我们有些冒昧,但是您怀中的是岩王帝君的孩子——不,遗物,是否能归还给我们?” 钟离听到“孩子”的时候安抚这白落的手一顿,却没多解释,眼睛依然谨慎的盯着周围,几乎是惯性的发号施令:“不可懈怠,魔气尚未消散。” 还没等那千岩军反应过来,缭绕的魔气之中竟然又冒出了一批怪物,甚至体格和力量都比之前强了很多! 好在这次千岩军及时反应过来,将所有的人拦在了身后,组织了有效的防御和进攻,勉强将魔物挡在了客栈外。 民众原本缓和的气氛被有再次紧绷,互相依偎着看祈祷能度过此次魔患,其中一人几乎哭了出来:“我不想死在这里,求求了,谁来救救我。” “听说这里不是有仙人驻守么?仙人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其中一人鼓气道:“我上次在浅滩遇见魔物的时候就有一个少年仙人救了我,这次他一定还会来的!” “对,一定回来的!” “千岩军也能救我们的吧。”一个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小声发言:“现在不就是千岩军的大哥哥们在保护我们么?” “刻晴大人叫我们要相信人的力量,千岩军的大哥哥加油!” 钟离自然听见了众人噪噪切切的言论,心下一沉,魈常年驻守此处,断然不敢有魔物在此处肆虐,除非有人故意为之,用阵法或者其他的东西吸引了众多魔物过来。 而且——魈现在在什么地方? 钟离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当年大战之时出现过几次,每次都以为战友的离开或者璃月的重大损失。 与钟离紧缩的眉头相比,白落显得十分开心,她趴在钟离怀里手舞足蹈,甚至想要自己跑下去跳到魔物堆里跟着球球萨满学新语言: “咿呀咿呀——哟!” 对面的丘丘萨满甚至被他学的声音惊的愣了一下,毕竟它从来没有见过不怕自己的人类幼崽,而且那个人类幼崽身上有股很浅却很熟悉的味道。 白落并没有意识到现在混乱的场面有什么不对,甚至让她有些兴奋,她指着对面的丘丘萨满:“钟离!想玩!” 丘丘萨满:???!!! 钟离一个掌心就包住了她奶凶奶凶的拳头,冷静道:“回头我教你学更好玩的。” 白落开心的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好!” 这时千岩军小队的首领着急的找到钟离:“钟离先生,千岩军需要您的帮助。” 钟离沉默的看着这位首领,片刻后长叹一口气:“请讲。” 千岩军首领此刻也有些狼狈,但神色坚毅,几乎带着赴死的决心:“请您用神之眼的力量将这些居民和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们负责拖住这些魔物。” 千岩军的实力并不容小觑,按理说对付个把魔物并不是问题,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即使被杀死也要往望舒客栈内冲。 纵然千年相隔,钟离依然从现在的千岩军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些浴血奋战一步都不后退的身影,他看着眼前年轻坚韧的千岩军首领,提点道:“望舒客栈是璃月的重要关隘,本应当是众多魔物忌惮之地,如今众多魔物蜂拥至此,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首领似乎明白了什么:“您的意思是——” “此处有吸引魔物的事物存在,它可能是物件,但更大可能是个阵法。” “我明白了!”那首领立刻想要去搜索周围的可疑物品,却被钟离阻止:“我去,你们保护好此地子民。” 说完不给首领反应的余地就往望舒客栈的某个方向走去,所过之处的魔物不自觉地避开,像是本能的畏惧。 其他的神之眼持有者也没有这般让魔物惧怕啊。但此刻众多士兵正与魔物激烈交战,民众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转身就投入了战斗之中。 钟离并未去其他地方,而是转身上了客栈的高台在淮安夫妇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推开了自己客房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但是一种不详的气息萦绕不断。 唯有烛台下压了一张类似于实验报告总结的评语: [璃月的降魔大圣,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坚不可摧,拭目以待。] 5. 白落: 钟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压下来的眼神让白落都有些害怕,伸手抱着钟离的脖颈:“钟离,害怕。” 白落看不懂璃月的文字,但是隐隐察觉到了钟离的担心:“魈——危险。” 钟离双指夹起纸条粉碎,沉沉带着些许杀意:“愚人众。” 眼下先解决当下的危机为重。 机关术法一途钟离略通一二但自认比起归终和流云还差了些许,此刻情况危急也不好去分辨究竟是何种外来的阵法,但好在自自己身边有一个刚捡回来的魔灵。 魔灵天生是阵法的克星,因为魔灵的敏感度往往闭着眼都能找到阵眼。 钟离将白洛放在地上,蹲下身和她直视:“现在需要你帮个忙可以么?为表公平,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关于契约和公平,钟离的神色向来都很郑重,白落虽然没太明白他话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到这件事很重要,于是她点了点头:“钟离,帮什么? 钟离想了想:“找到这里最令你讨厌的气息,他们发源于哪里?” 白落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花了几秒钟理解了钟离的意思闭上眼认真的感受着周围的感情和气息。 刹那间,周围的风景都蜕变成了黑白的颜色,是不需要用眼睛看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明亮到几乎璀璨的颜色是黄金的颜色,那是站在自己旁边的钟离,他神之眼的光芒已经很明亮,但比起他胸膛中那颗灿若烈阳的心脏来说如同星辰般暗淡,气息沉稳淡薄,万事不扰。而其他的所有气息和感情都那么的不显眼。 楼下的人都恐慌惊惧,身上没有任何力量的流动,千岩军则是勇敢、坚韧和守护。 而围绕着客栈周围则有着几股特别不不详的气息,比众多的魔物还要明显,丝丝缕缕的向魔物伸出诱惑的意味,源源不绝。 白洛睁开了眼,看向钟离:“有,讨厌的味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危险,不一样。” 钟离明白她的意思,将人重新抱起来:“带我去找你最讨厌的那股气息。” 白落最开始被钟离抱在怀里,一路指着方向,但是过了一会就觉得钟离总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于是扭着小身板自己蹭了下来在前边带路,豆丁大的手指攒着钟离的一根手指跑的飞快。 钟离在后边不得不迁就的弯着腰被人拉着跑。 很快白落就找到了目标,是在一簇霓裳花面前,从钟离的角度看,这簇霓裳花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在魔气缭绕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娇艳。 白落站定在霓裳花面前,指着它气鼓鼓的说:“臭的”,又指向旁边的霓裳花:“香香的!” 钟离瞬间会意,掌心向上一发力,整株霓裳花连根带母土都被无形的力量拔了出来——花株下被掩盖的魔气本源瞬间弥漫出浓稠到实体的力量,化成了一头虚空巨兽,张牙舞爪的朝人扑了过来。 白落被吓的连连后退,后背直接抵住了钟离的小腿才站稳,眼泪都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钟离眼神凌冽,一手扶住白落,另一只手抬起,五指一扣! 那虚空巨兽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绞杀殆尽,在痛苦的哀嚎声中连残渣都没能留下。 随着那只巨兽的消失,霓裳花下逐渐显露出了阵眼的本体,是一个手心大小如同眼睛般的金属造物,眼眶部分是沉黑色的金属,内芯因为力量被破坏已经空空如也,像是个被挖了眼睛的黑洞,纵然没有力量了,看起来依然让人有些害怕。 白落只扫了一眼就躲在了钟离身后,有些胆怯的看着那只金属眼镜:“白落……怕……眼睛。” 这是弱小的力量在面临强悍的邪恶时最本能的反应。 钟离安抚的拍了拍白落的头,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这个东西他见过,在那个来自于至冬的武人——愚人众执行官公子身上见到过,传说中来自于至冬女皇的馈赠——邪眼。 他不动声色的直接将那邪眼捏碎,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黄金的双瞳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对白落道:“带我去其他的地方。” 白落凭借着狗鼻子一样的感知,迅速的找到了七处相似的力量,钟离一一将其拔出。围绕在望舒客栈周围的魔气也越来越淡,但是在七处邪眼全部销毁之后,进攻的魔物虽然少了很多,却并未全部停止。 千岩军虽然保护住了民众和商人的生命和财物,但是也不少人受伤,两边依然是势均力敌的对抗,魔物源源不绝,但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钟离看着下边不容乐观的局面,蹲下身问白落:“你确定所有不干净的味道都没有了么?” 白落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片刻的犹疑让钟离看出了端倪,白落本就是在成长期,周围的魔气也干扰到了她纯白的心智和感观:“是还有不确定的地方?” 白落眨了眨眼,眼底像是有些许挣扎。钟离安抚镇定的握着她的手:“不要怕,相信我,白落。” 白落皱紧了自己的小眉头,片刻头认真的看着钟离的眼睛问道:“钟离——会——杀掉——魈么?” 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语序全然正确但是依然没办法表达出:如果魈变成了坏人,钟离会杀了他么?这样的想法。 钟离罕见的皱紧了眉头,他抱起白落,往望舒客栈下刻有大鹏金印的石块走去。 白落以为钟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在消除七个邪眼之后确实还能闻到一股阴暗的味道,但是那股阴暗的味道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风的气息,就像是魈身上的味道。 邪眼在某个和魈相关的位置,整个望舒客栈不做第二想。 站定在特殊的角度,大鹏金印显现出了别样的金光,但是那金光中却隐隐的流露出黑色不祥的气息,常人难以察觉。 钟离略做沉思,此处的刻印是魈为了保护望舒客栈不受魔物侵扰所立,贸然动可能会让魈也收到反噬,不过好在魈的刻印并不难解。 白落看着踌躇的钟离,也感觉到了什么:“石头……魈会受伤。” “嗯,我知道。”钟离思索片刻道:“你愿意帮魈么?会有些痛。” 白落挺了挺小胸脯:“白落!不怕疼!” “乖孩子。”钟离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撑不住了和我说,明白么?” 白落气鼓鼓道:“不要小看白落!” 钟离的计划是目前紧急状态下近乎周全的方案了:将大鹏金印的力量暂时寄存在白落的体内,利用魔灵本身的力量可以隔绝开邪眼对金印的影响,然后自己就可以销毁邪眼。 只见钟离双手结印于胸前,周围无数岩石的力量收到感召,瞬间凝聚了强悍的力量,如同强力的磁石,将大鹏金印从石封上一点点的剥离了出来。 那股缠绕着金印的黑暗力量惊觉之后立刻缠绕住金印想要保住自己的掩护,却在碰触到黄金的力量时被烫的灼热难耐,不得不收回了触角。 金印脱离了纠缠重新附着到钟离手中的岩石上,那拇指大的岩石瞬间变成了金青色,漂亮的如同玉石。 钟离矮下身将玉石递给白落:“含在嘴里,但不要吃下去。” 白落看着那块石头,只觉得有些好奇,捏着仔细观察了好久:“这样就能保护魈了么?” 钟离点了点头:“魔灵自身就是个绝对的天然屏障,能将那股强行寄宿的气息剥离隔绝出来,但是切记,不要吃进去,里边混合的杂质极有可能会让你变成一只普通的风史莱姆,明白么?” 白落实际上没太懂钟离说的意思,但是她能从钟离的双眼的郑重和担心看出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认真的点了点头:“白落不会……吃掉的!” “甜也不会。” “嗯。”钟离点了点头,嘱咐道:“站在我身后。” 站在白落的视角钟离是连自己使劲仰头都看不到脸的巅峰,那种山岳磐石稳定的力量让她十分的安心,但是就在钟离抬手想要直接炸裂那块岩石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升起了极度不安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但是她嘴里喊着保护魈的石头,此刻并不能告诉钟离自己的想法,而且破局之势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巨大的岩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碾碎成了齑粉,原本被藏起来的阵法核心毫无保留的显露了出来,那只邪眼比之前的七只都要庞大,力量也更加的阴暗,在被拔出的瞬间就张牙舞爪的露出了最可怖的一面。 望舒客栈周围的魔气护主被强制召回了阵眼刮起了巨大的狂风,连被吸引来的魔物都变成了阵眼的养分。最终融合成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黑金色巨兽,若是有稻妻的旅人在此,定然能发现那赫然是鹤观岛上的黄金王兽缩小版,只见那巨兽成型的刹那锋利得到毒爪接踵来而,几乎避无可避。 “呜呜呜呜!”白落又是抱头又是捂嘴的,手忙脚乱的的想要提醒钟离注意,因为眼前的的巨兽感觉非常的不祥,她觉得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 钟离却并不在意这庞然巨物,身形轻巧的躲过了那剧毒缭绕的利爪,一把捞起白洛闪身后退,感觉到身后众多纷杂的脚步声,钟离立刻制止住那些前来帮忙的千岩军:“不可贸然前进。” 现存的千岩军从来没见过这种骇然的怪物,被那股阴暗至极的力量激的头皮发麻:“这……这是什么啊?!” “深渊力量的另外一种形式。”钟离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将怀中的白落交给了最近的千岩军首领,命令道:“后退。” 这位客卿给人的沉稳可靠感甚至超过了凝光,千岩军不自觉的就听命后退。看着钟离一人持枪挡在了那庞然大物面前,明明看起来是有些单薄的身影,却有种睥睨万物的气势,甚至连那头毫无神智的凶兽都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那样骇人的气势无端的让千岩军首领想起立在璃月大地上岩神的巨大石像。 怎么会?他把自己奇怪的想法摇出了脑子,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然后他把视线投在了自己怀中的小姑娘身上—— 这是岩王帝君的孩——遗物。 他身后的副将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外边的吗,魔物已经散了,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将帝君遗物带回去?” 6. 钟离: 前方钟离正和黄金王兽对峙。 在凡人的认知里纵然是神之眼的拥有者,在面对深渊的力量也有被吞噬的情况。千岩军首领的内心极度摇摆,让往生堂的文弱客卿独自面对异界的魔兽,还是自己在这里等待,然后面临失职的惩罚。 旁边的副将依然在怂恿:“现在是撤离的最佳时机,如果他没有办法阻挡住这个魔兽,要让我们整个队伍都折在这里么?!” 那首领像是被两个想法拉扯到了极限,脑海中全然是走还是留?连抱住白落的手都不由得加重了力气,直到白落的惊声呼痛,泪眼汪汪又不满的瞪着他才猛然间松开了力道,他连忙将白洛放在地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白落嘴里含着石头,呜呜囔囔的回应了两声,意思是没关系,但不要勒的那么紧了。 然后努力的指着他的副将,她想说那个副将有问题,但是首领显然会错了意。 那首领此刻才猛然回神,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摇摆像是中了蛊一样,转头痛斥自己的副将:“钟离先生是为了救我们才以身犯险的!我们怎么可以在此时趁人之危?!你把千岩军的颜面置于何地!” 而后他转向白落和钟离的方向:“我会在此处坚守阵地,还请钟离先生放心。” 钟离长枪一掷将那黄金王兽定死在了地面,侧首冲那位首领点头致意感谢,而后看向眼前挣扎的黄金王兽,此类魔物与当初深渊出现之时的伴生异兽极其相似,身带剧毒腐蚀血肉,身形巨大且不易杀死。但是这类魔物并未出现在璃月的土地上。倒是与传说中稻妻的魔物极其相似。 黄金王兽因为这个凡人的挑衅怒不可遏,发出疯狂的嘶吼声,让周围的千岩军都不由的捂住了耳朵,钟离毫不客气的又是一枪直接刺向大张的口中,单凭借长枪的力道就将那硕大的头颅全部绞碎,然而下一瞬如同回档一样那魔物的脑袋又重新长了出来。 这片刻已经足够钟离发现其中的端倪了,他迎身而上,迅影如电周身幻化出数把岩枪将那魔物的四肢死死定在地面,避过黄金王兽那最后偷袭的利爪,腾身越上高空,岩元素力凭空化成一套华丽的弓箭,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箭矢,弓如满月,箭刃带着千钧之力一剑刺穿了魔兽后脖颈! 只见黄金王兽的皮肉毛发瞬间被绞碎,露出了最核心的那个邪眼迸发出最强烈的力量与岩石的精髓碰撞,轰然作响。 轰——! 两者的碰撞的激烈程度让周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但是岩石的压倒性优势在交锋之时就分出了胜负,邪眼的力量越来越弱。 那首领几乎是有些艳羡的看着神之眼的力量,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力量的话—— 那副将悄声凑到首领面前,像是最后的确认,语气还带了些遗憾一样的古怪:“大人,真的不要趁现在走么?” 那首领呵斥道:“不要再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胸口一凉,而后是刺骨的痛感,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过胸甲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握着匕首的双手正是自己的那个副将。 副将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古怪而优雅,像是凛冬城堡下某个优雅的贵族腔调。 首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那副将一把将白落夺了过来,白落疯狂的挣扎却被人拎着后脖颈,短小的四肢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呜呜呜呜着冲钟离的方向求救。 那“副将”颇为遗憾:“这般选择真实令人遗憾,所以只能杀了你了。” “你是谁?”那首领浑身麻痹一般瘫倒在地上,不甘心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副将”。 “尔等蝼蚁怎么配知晓我的名字。”对方十分不屑的踢开那昏迷过去的首领,看着已经陷入尾声的战斗,像是歌剧演员一样褒奖:“是一场不错的演出,可真是令人赞叹。往生堂的钟离先生。” 最后的话几乎是阴阳怪气的巅峰,肆无忌惮的表示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博士知道自己的切片不可能是摩拉克斯的对手,因此放完厥词就准备开溜,他一手刀切道白落的后脖颈,强迫她吞下了口中那块夹杂着风元素力的石头,看着小姑娘哭的满脸泪水也丝毫没有留情,而后掐碎了一瓶不知名的液体,身后竟然出现了和黄金王兽极其相似的异界通道,潇洒的向赶过来的钟离道别:“再见,您的遗物我就收下了。” 作为科学怪人,他对时机卡点一样的算计简直到了毫厘不错的程度,在钟离即将赶过来的瞬间就要闪身进入通道,想要给这个退休的神明显示自己的傲慢,但是傲慢和偏见必然要付出代价。 博士的一只脚没来得及迈出去,而是被一股力量死死的钳住了脚腕,竟是那个千岩军首领! 他竟然没有死透濒死之时紧紧拽住了这个敌人,博士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蝼蚁!” 但是此刻钟离已经逼向了他的面门,让他无法在顾忌这个蝼蚁。 钟离的目标很明确,要先夺回来白落,博士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的想法,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岩王帝君的愤怒,也要把白落先扔到异界的通道之中,那通道在白落进去之后瞬间消失。 博士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因为钟离那一击挪位粉碎了,身体在刹那间都有些不听使唤。 对上钟离的眼神,那简直就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凌冽可怕,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任何心思端倪都会被他捕捉扼杀。 钟离提枪逼近落魄的博士,声音冷的掉渣:“愚人众似乎对我有误解,认为我是一个——很仁慈的神明。” 博士满嘴铁锈味:“那又如何,用一个身体尝试摩拉克斯的愤怒,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实验。” —— 白落的视野彻底变暗之前看到的是奋力赶来的钟离,她能明显感觉到钟离的急切和愤怒,但是依然晚了一步,和自己只差了毫厘。 想到这里白洛不自觉的就开始掉眼泪:“哇——钟离是不是不要我了!” 竟然因为极端的刺激连话都说的完整了。 但是空旷黑暗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白落直到哭的没力气了才抽着鼻涕打量四周,但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看不见。 白洛坐在原地安慰自己:“钟离,很厉害,会找到自己的。” 但是在她的时间感觉里,等了好久好久,她觉得自己都要长大了也没有等来钟离。 周围的黑暗越来越可怕,像是黑夜后藏着可怕的怪物随时就会来吃掉自己。白落蜷起身体抱紧自己:“白落,不要怕。” 钟离曾这样和自己说过的。 但是这里真的好可怕,白落不自觉地又想哭了,但是这次没有人再会温柔的安慰她了。 失去庇护的孩子总会很快长大,当白落意识到钟离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的时候,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目光坚韧:“那我——去找钟离!” 雄心壮志的小魔灵给自己打足了勇气,英勇就义般迈出了第一步—— 吧唧! 小魔灵被绊了个狗啃泥。 这并不怪白落,而是她所在的地面并不是平整的,至少脚边不是,那里似乎有一个圆柱形的柔软物体。白落揉着磕疼了的手掌去摸那是个什么东西,却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柔软却僵硬,那种触感很熟悉但是又不一样。 白落想了半天,小脑瓜也没判断出来是什么东西,决定接着往前走结果又被绊了一跤。 这已经不是出师不利了,这对于幼小的刚鼓起勇气的小魔灵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我还是在这里等钟离好了。”白落气鼓鼓的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前摸索,低声嘟囔道:“要是有点光亮就好了。” 白落刚说完这句话突然不远处真的露出了一丝光亮。 温暖的橘色光芒只有一缕,但是对于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的白落来说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霖,急忙忙的就要往那个方向跑,甚至差点激动道喊出来:“是钟离么?!” 但是对面冷冰冰的声音立刻让她止住了叫喊声。 那光亮的地方出来陌生而冷漠的声音:“111号失败,销毁完毕。” “嘭——” 有什么重物被扔进来的声音,然后那丝光亮随着吱呀的关门落锁声再次消失了。 一段沉闷的对话隔着厚重的墙壁,听得不甚清楚 “刚才里边是不是有东西动了?” “被吓自己,扔进去的都被切成那个样子了,还怎么动?!” “璃月不是有句古谚叫什么来着:半夜不怕鬼敲门?” “哪来的鬼?” “璃月都有仙人,说不定真有鬼呢!” 另一位显然不耐烦了:“反正一会都烧了,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赶紧走吧。” 白落直到周围彻底没有了动静才松开了捂住自己的嘴,她没明白那两个人的意思,但是她感觉到了那两个人身上浓重的怨气和血腥的味道。隔着厚重的门墙都让她有些无法忍受,因此急中生智的将自己藏了起来。 他们似乎往这里扔了什么。白落转着自己不是很够用的脑袋,垂头丧气的想,要是有光就好了。 就在她再次这个念头的时候,一点点荧光从不知名的地方浮现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众多星芒,那星芒如同夜晚的萤火,点点滴滴的朝着白落的方向汇聚,不消片刻就彻底照亮了周围。 白落能感知到那些是生命的力量,但是自她出生以来感受到的生命力量都是完整的,这些力量却非常的微弱而琐碎。 萤火的汇聚让她看清周围,却震惊的捂住了嘴巴,这里有好多人族。 但是他们却并不完整,睁大的双眼瞳孔散开,无端让白落想起来了比黑暗更可怕的,名为死亡的意义。 那些生命的萤火簇拥着她,似乎想要将她往某个方向推,那着急的模样让白落回过神来,轻轻的用指尖去触碰他们。 那些微弱的生命用尽全部的力气只说了两个字——快逃。 7. 博士: 如果现在不离开,似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白落握住落在自己手中的萤火:“可是——怎么出去啊?”想了想又问:“一起?” 那些萤火流露出了让白落都想要哭泣的伤感,然后带着白洛翻越沉埋自己的深渊,最终停留在了当初那道光出现的地方。 无数的荧光挤进未知的缝隙之中,良久之后白落听到“咔啦”一声,温暖的光芒再次倾泻了下来。 白落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才和那些荧光一起推出来了容纳自己通过的缝隙,她出门之后蹑手蹑脚的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冲里边的荧光招手:“来——,一起走!” 她想说自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一定能帮他们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的。 那些萤火却像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聚集所有力量猛地将白落撞了出去,而自己则永远停留在了那漆黑的地方。 白落刚想伸手拦住他们,却见一门之隔的黑暗中陡然喷出万丈火焰,充斥着整个空间,灼热的温度掀起的气浪把白落掀出了几丈远。 那些微弱的生命彻底消失在了那可怕的火焰中,白落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了。 她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哭了,豆大的眼泪无知无觉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连衣襟都湿了好大一片。 等回过神来白落擦干了眼泪,冲着炉子里喊:“钟离,来救你们。” 她相信生命是不会被火烧死的,一定是躲在哪里了,等自己找到钟离了就来救他们,所以要先找到钟离,白落坚强的站了起来想要找到出去的道路。 想到这里她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 白落:…… 哪一条才是没有那些可怕人类而且能出去的道路呢? 白落三岁大的脑袋明显不太够用,顿时有些丧气,就在她丧气之时,却发现自己身体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那是深绿色的魈的气息。 那气息似乎指引着她往那个方向去,白落不疑有他当即就跟着感觉跑向了那个方向。 这里的构造是白落从没有见过的陌生样式,像是个巨大的金属管道,中间有些又粗又硬的连接处和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房间,都很空旷。 如果是公子达达利亚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愚人众的秘密基地,而且风格也十分明显,属于那个看起来神经兮兮的科学怪人博士的风格。但是愚人众各有心思,公子也并不知道这位同僚竟然有本事在这里建造如此庞大的秘密基地。 显然这处基地已经被抛弃了,连某些仪器都被搬走了,因此让一个三岁的小魔灵横冲直撞融入无人之境。 白落跑的气喘吁吁,最终不得已停下来扶着墙壁休息:“魈……跑不动了。等…等等。” 她身体内那股呼唤她的力量果然稍微平静了下来,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落趁机长呼了一口气,想要问那股力量这里是哪里,却并没有得到回复反而是催促他更快的前行。 像极了魈只说正事不谈闲话的模样。 白落只好接着往前跑,她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暗牢前停下了脚步,白落看向那力量指引的地方,是一处低矮的暗门,那暗门只比她的脸大一圈,而且矮的过分,连她都只能蹲着才能看清里边的状况。 那小门里边很黑,白落看起不清楚的状况,最终轻声呼喊道:“魈!” 里边传来魈冷淡的声音:“噤声,是我。” 白落会意的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进去?” 魈并不如钟离那般能意会白落的未尽之言,只问道:“你动了望舒客栈里的大鹏金印?” 白落点了点头:“钟离——给我的。”又突然想到什么,有些自责难过:“吃掉了。” 这句话魈听懂了,然而他因为听懂了有些头疼。 小门内沉默了好长时间,白落感觉到魈不太对的感情,无师自通道:“对不起。” “无事。”魈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片刻后道:“你靠过来些。” 白落依言将站在了那小门外,只见魈似乎走了过来从那小门中伸出了一只胳膊,虚贴着白落的心口,避嫌似的隔了几分距离,一下刻五指紧绷,似是要发力又骤然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仍是道:“有些疼,你忍耐下。” 白落听到这个,十分有经验且自豪的挺起小胸脯:“我不怕疼!” 魈闻言不再收敛,浓郁沉厚的风元素力从掌心凝聚而出,像是一个微缩的狂风之核,力量却要大很多倍,原本被白洛吞下的大鹏金印受到感召,强行想要从白洛身体里脱离出去却又受到魔灵屏障的干扰,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白洛顿时痛的要彪眼泪了。 她这才明白原来钟离所说的痛和魈所说的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钟离说的痛根本就不痛,但是魈说的有点痛明明就非常非常非常痛! 好在大鹏金印并没有被白洛彻底吸收,而且魔灵自愿将屏障之力解开两者的加成让大鹏金印顺利回归道了魈本身。 那暗淡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风元素和夜叉的力量,甚至爆表到了可怕的地步。白洛捂住肚子后退了两步,依旧有些担心:“魈……” 黑暗的牢门内传来魈沉稳冷漠的声音:“退后,找个坚硬的东西保护自己。” 白落闻言东张西望最终锁定了一个被丢弃在旁边的圆形金属球,正面有一层发光可这四芒星的门,她敲了觉得很结实,就钻了进去,关上门的时候冲着魈道:“白落藏好了!” 这句话刚落地整个密闭空间传来一阵惊天巨响!魈直接将那牢房给炸了。 “嘭——!” 白落勉强辨别出来是魈强行破开那个小牢门出来的声音,她刚准备探头出来就听见魈急声呵斥:“藏好不要出来!” 白落还没听明白,就听见的众多魔物的声音。 “嗷——!” “卡咔咔咔!” “咿呀咿呀哟!” 白落简直惊呆了,怎么会!她都没感觉到此处有很多魔物,这是哪里来的?! 随之而立是和璞鸢刺穿血肉的风声:“靖妖傩舞!” 白落老老实实的等着魈将那些魔物清理干净让自己出来,但是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激烈的厮杀都没有结束,魈的声音依旧冷酷凌冽,但落在白落耳朵里的风声却明显也有变弱的感觉,而且能感觉到风中掺杂的属于暗的力量越来越浓重。 白落隐隐有些担心,但是又不敢探头去看。所以并没发现在魈破除牢门的刹那,整个地面上显现出来一个诡异的法阵,那巨大的法阵丝丝缕缕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滋生着,魔物,将魈以及魈身后的独眼小宝核心里的白落围的密不透风。 如果钟离在 ,他很快就能看出来这个法阵与望舒客栈的法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邪眼的位置有了轻微的调整,极大的激发了魔物的凶性从而生出更多的业障之力混在法阵之中刺激魈。 魔物只会随着魈的战斗而越来越多,直到魈筋疲力竭或者被业障吞噬变成只直到杀戮的怪物。 博士站在遥远的山顶俯视着眼前这一幕,身后跟着他的副手。 “不枉费我精心设计的阵法,璃月的仙法果然别有妙用。” 副手恭敬的禀报:“大人,基地内已经清扫干净了,七星来也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是您说的那个女孩并没有找到。” “不必了,已经找到了。”博士看着颗在风中翻飞的金属球,嘴角的微笑如同吐信的毒蛇:“稍后我会亲自去捉回来。” 那副手点头称是却没有很快离开,欲言又止的看着博士的背影。 博士背后就像是长了眼,颇为不耐道:“有话说?” 那副手底气十分不足,但出于对冰之女皇的忠诚,仍然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公子和女士大人已经带回了岩神的神之心,我们依旧这样在璃月针对岩神,女皇大人会不会不满?” 博士转头斜蔑了那副手一眼:“你在教我做事情?” 副手立刻认错:“属下不敢!” 博士并未多做解释:“下去!” 那副手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博士的视线之外。 看着魈脚下的法阵逐渐由墨绿色变成了墨色,博士自言自语道:“似乎做的是有些过分了,那就收手吧。” 魈面前的魔物突然开始夹杂着完全失去了神志的愚人众,会隐藏身形且力大无比。甚至毫无痛觉感知,趁魈回防不及就要偷袭! 白落在那金属球里都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当下就有点着急:“魈!受伤了!” 只见魈一枪将那愚人众定死在了法阵的某一处,用手背擦拭掉嘴角的血渍,声音因为长时间得到战斗而变得嘶哑:“我没事!” 魈的那一枪极其巧妙,表面看起来毫无问题,但是白落却能敏锐的感知到那不祥的法阵中掺杂了一股风的气息,魈似乎在摸索着破阵,但是确定几个核心的阵眼破绽却十分费劲。 白落虽然人情世故是一片空白,但是脑子转的极其快,学东西也十分迅速,她学着魈的样子将自己的力量分出去了一部分,将那力量捻成了极细的丝线探出去给魈标记那些阵眼的破绽。 魈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和璞鸢直接扎了过去。 七处阵眼都被潜移默化的替换成了魈的力量,最后只见魈一声怒喝:“破!” 那庞大的阵法和无数滋生的魔物瞬间粉碎消散,周围浓郁的气息也一扫而空。一束阳光穿过缝隙照在了魈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温暖的阳光了。 魈用枪支撑着自己,回头冲白落道:“出来吧。” 白落小心翼翼的推开铁球的门,原本担忧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不顾自己已经蹲麻了的腿,踉踉跄跄的冲向魈,一把将魈推到在地,自己用幼小的身躯挡在他胸口。 魈猛然睁大眼睛,墨绿色的瞳孔映出了不知从何处聚集大量的汹涌的魔气,全都灌入了白落的体内。 8. 博士: 变故只发生在片刻之间,魈立刻想白落护在身下承接了剩下的业障,几乎是在吼白落了:“你在做什么?!” 白落只觉得那股力量在自己身体内乱窜,吞噬新生的血肉,整个人都难受极了,而魈还在这个时候吼自己。 原本想把眼泪忍回去的白落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就跟泄洪般根本控不住。 “我……呜呜呜,救魈,哇哇——骂我!” 魈顿时变得手忙脚乱,想要给人擦眼泪又觉得太过怪异:“我没有骂你。” 不想白落根本不停,哭的越来越凶,小眉头都皱了山川,哭了良久才憋出了一个字:“痛。” 魈赶忙将人扶起来:“哪里痛,让我看下!” 但是白落哪里都感觉很痛,她觉得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就像是哥怪物,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自己的血肉,还横冲直撞想要逃离。 阵法残余的魔气浑浊的堪比某个世界的恒河水,对于现在的白落来说不仅无法吸收,反而是剧毒,如果不及时清理出去甚至直接会把魔灵给彻底粉碎掉。 白落对自己的了解是零,魈的了解几乎是负数, 雪上加霜的是,魈的状态也濒临极限了。 当时博士将魈诱骗到险境中就使用了庞大的业障和魔物来消耗,如今进入魈体内的业障远比他预想的更加浓郁,甚至到了侵蚀精神的地步,他的身体明明疼痛而虚弱,之前因为关心白落的状况甚至自己都没多注意。 这种短暂的感情压制是不可能长久持续的,在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后,魈也有些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寂静的空间里是带着血腥气的喘息和少女哭累了的抽噎。 如同终幕boss登场一般, 黑暗之中骤然响起了一阵轻慢的鼓掌声:“真是异常精彩的演出,比至冬最顶尖的歌剧演员都要投入。” 魈和白落同时转头看了过去,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正是所有阴谋的幕后主使。 多托雷绅士的冲两人行了一个至冬的礼节,优雅而傲慢道:“容许我介绍下自己——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多托雷。” 魈警戒的看着他,同时想起来七星曾说过的讯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拥有和神明比肩的实力,并且将不同时期的自己做成了义体,甚至在须弥从事过造神计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科学疯子。 魈本能的将白落拦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不要这么提防。”博士微微一笑:“二位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我可以帮助你们。” 愚人众基本没什么好人,这是整个璃月人民加仙人的共同认知。魈冷漠道:“不需要你的帮助。” “那可真是遗憾。”博士面上表现的真的很遗憾:“但是这个忙我必须要帮,毕竟璃月有句古谚说,帮别人就是帮自己。” 魈不明白这个偷偷潜入璃月得到执行官究竟要对璃月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但绝对不能让他得手。 就在他准备伺机进攻的时候,却见博士不疾不徐的击掌三声,身后出现了一个两人多高的身影,似乎是某种动物。 “这是112号,也是唯一成功的一个,它现在需要二位生命的力量,我想二位现在应当不会介意。”博士比了个上前的手势:“当然,介意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那庞然大物在阳光下逐渐显形,竟是一尾漂浮在空中的锦鲤,足有一艘中型商船那么大,明显是璃月仙人常用的兽形。 魈印象中从未见过以锦鲤形态示人的仙人,震惊之中还夹杂着愕然:“你……是哪个洞府的仙人?” 那锦鲤并没有回应他。只发出了一种空灵悠长如同巨鲸一般的鸣叫,那声音几乎形成了有形的音波,如同牢笼一般笼罩住两人,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抽骨吸髓一般的痛苦,魈强忍着才咽下了嘶吼,白落痛呼一声后直接晕厥了过去。 那锦鲤正在强行抽取他们体内的力量。 博士在旁边如同观察记录一般做说明注解:“这个复制的仙人无法自行从魔物抽取力量吗,于是我在捆缚你的阵法中和魔物中都添加了这个复制品的鲜血,如今被你们全数吸收,如同促进催化的药剂,能让它快速的从你们身上抽取力量,看来合成剂的效果不错。” 那锦鲤似乎发现了昏迷的白落要比魈更好吸食力量,因此转向将所有的目标都放在了白落身上,刚成型的魔灵实际上身体十分的坚韧,但是再坚韧的魔灵也架不住这种以吸声生命为目的的吸星大法,顷刻间白落身体都变得有些透明了,隐隐露出了最原始的史莱姆的核心。 魈看到这般当即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甚至反而对外开始释放自身的仙力,好让锦鲤的目标能放在自己身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但是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就在他想办法想要把白落先送走的时候,那锦鲤竟然自行停下了吸食力量。 博士:嗯? 锦鲤仙人原本无神的双眸似乎在消化了白落的力量之后出现了一些亮光,像是恢复了自己的神智,想要同被操控的力量对峙,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 “竟然有了意识?”博士饶有兴趣的看向那锦鲤,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白落身上,这是他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是因为那个小姑娘的力量?“ “有趣。” “但是吾乃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你怎敢忤逆吾的命令,去,杀了他们吃掉。”博士强行镇压了锦鲤的意识,让它靠近魈和白落。 那锦鲤萌生的意志完全没压制了下去,无知无觉的冲向魈和白落张开血盆大口。 魈毫不犹豫的转身抱住白落,几次疾行险险冲出了巨型锦鲤的攻击范围。 博士看出来魈想要逃跑的意思,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可以逃跑的出口都被彻底封死,只有自开始被魈炸出的通向地面的缺口,但是那里已经站着更危险的博士。 周围是无处可逃的绝境,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异类仙人,上方还有虎视眈眈的愚人众执行官。 魈已经很久没有被逼到这般绝境的时候,上一次还是在层岩巨渊下那股未知的力量。 魈咬咬牙看向身后的仙人,将昏迷的白落放在牢笼的一角,周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夜叉之力,傩面应声覆面,浑浊的风强悍的不可逼视,生生将那锦鲤往后掀飞了几步,连高处的博士都被逼退了几步,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 “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璃月的仙人当真令人意外。” 魈一步步的逼近那锦鲤:“吾不知你是何方仙人,但助纣为虐,于理难容。三眼五显仙人定要将你诛杀于此。” “靖妖傩舞!” 风刃强行绞杀着锦鲤所有的攻击,甚至被削掉了大半金色的鱼尾。在全无顾忌的魈面前,那锦鲤脆弱的如同新生的婴儿,毫无还手之力。 博士看的连连摇头,如同点评自己的试验品论文:“果然复制品就是次等的产物,就连岩王帝君的符箓也一样无法复制出完美的仙人,当真是可惜。” 眼前的锦鲤在博士看来无疑是一个失败品,这让他失望而愤怒。 为了研究璃月的仙人,他不惜得最璃月七星潜入黄金屋偷走了遗物,又正面杠上了退休的帝君,损失了战力最高的一个义体切片,如今还搭上了一个潜藏多年的秘密基地,得到的却是一个废物。 这简直就是博士研究以来最耻辱的一次实验。 好在此行也并非全无所得。博士已经完全放弃了那半死不活的锦鲤,转而把目光放在昏死过去的白落身上。 这个少女似乎有着非常特殊的体质,甚至能影响到仙人。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博士发现白洛似乎有些异常,那小姑娘在没有任何力量加持的状态下竟然自行漂浮在了半空中。 博士:嗯? 场下的战斗已经是白热化的状态了,这个璃月的仙人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能活下去也会因为自身强行爆发的业障而痛苦不堪,而那锦鲤也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白落在昏睡之中达到了自身感知的极限,博士极强的威胁感,魈拼死也要救自己出去的意志和浓重的业障以及锦鲤那被压抑道极致的绝望。这几种令人窒息的感情和力量几乎超过魔灵能承载的极限。 于是幼小的魔灵几乎以自毁一样的方式想要碾压平所有的感情。 刹那间白落身上爆发出极强的属于暗的力量,幼小的身体发出近乎凄惨的叫声。 “啊————!!” 白落那只到钟离膝盖高的小身板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那力量甚至比深渊还要浓稠,仿佛来自与最远古的恶龙的诅咒一般,连邪眼的力量都被压制了过去。 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受到重击,连博士都未能幸免于难,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他眼中吐露出了奇异疯狂的神色:“原来竟还有这种力量么?!”而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某个方向一转头:“嗯?这么快的么?” 那股强大的令人厌恶的岩石的力量正在急速的靠近。 刹那间博士有了算计,他竟然不顾白落散发出来的能削肉削骨的力量,强行冲到白落身边,想要直接将她带走! 魈被那股暗的力量加重了业障的影响,勉强拉扯着最后一丝神志投掷出和璞鸢,但因为方向的偏差,只稍微阻挡了一下博士的身形。 但是着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因为连他都能感受到黄金愤怒的力量。 钟离来了。 9. 钟离: 天际再度撕开了一道连通星辰宇宙的裂隙,数个巨大的岩枪从天际射向这片废墟,博士只来得及触碰到白落的发梢就被巨大的岩枪贯穿整个胸膛,几声巨响砸穿了层层地面,砰然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扬起了数十丈高的尘埃。 博士的身体几乎嵌在了深坑之中,连抠都抠不出来。 还不止这些,除了白落与魈周围,巨大的岩枪如同流星雨直接将整个秘密基地摧毁殆尽,黑暗压抑的穹顶不知道被气流掀飞到了何处。月光并着漫天星辰倾斜而下。 冷漠的神明浮于高空,眼神冷若冰霜。 博士仰躺在深坑中,全身几乎无法动弹,抬眼就对上了钟离居高临下的眼神,淡漠冷静,如同黄金般流光璀璨,却让人心生畏惧,不敢仰视。 哪怕是周围的岩石都能感受到这位神明的愤怒。 眼前之人虽然仍是凡人模样,但已然不再是那个钟离了。 博士知道自己已经再无机会,顶着摩拉克斯看死人的眼神为自己搏得最后一丝机会,他冲着高高在上的神明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身下的石壁遽然融化,变成了接异世界的空间,准备再次潜逃。 钟离不可能给他一丝一毫潜逃的机会,下一瞬就闪身到了他面前,五指扼住他的脖颈,将人生生提了起来,悬在那异界空间之上,声音平静却极其有压迫感:“同样的套路不可能在我面前使用两次。再说一次,璃月——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地方。” 饶是濒死,博士也维持着贵族一般的优雅,冲钟离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而后一只胳膊在异界通道关闭的前一秒如同机械版脱落掉了进去。 “或许神明也会被欺骗两次呢。”博士叫嚣的遗言根本来不及说完便再无声息,被钟离随手扔到一边,被岩石彻底封印锁死以防再出意外。 解决了最危险的人钟离才转向白落和魈,眉心的罕见的拧在了一起。周身那股碾压一切生灵的气势变得内敛而包容,怀柔却不容拒绝的与白落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暗之力量抗衡。 流光璀璨的金色气旋围绕着钟离周身与暗之力量激烈对抗,一者温柔却坚定,一个因为迷茫而步步退散,钟离一步步的走到了白落面前。 他的到来让白落安心而委屈,自身意识的觉醒让暗之力量逐渐退散了下去。钟离轻轻将白落接到怀里,任由那股暗得到力量穿身而过,并起双指将自身的岩元素力灌入白洛的眉心。 若是此时用元素视野去看,就会发现那力量并非来源于钟离的神之眼,而是来自于那黄金灿烂的心脏,流动的黄金由血脉引导进入白洛的身体,那股暗之力量瞬间被压制了下去。 白落缓缓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钟离那沉静如水的脸庞。但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伸出手想要抱钟离求安慰。 不想却没能成功。 嘭—— 一阵白烟闪过,白落竟又变成了史莱姆的模样,巴掌大小,掉在地上还弹了几下,被钟离用手捞住了。 白落眨了眨迷茫的双眼,冲钟离发出疑问的:“嗷?” 钟离将她放在肩头:“力量消耗过度,变成原身有利于恢复,等过几天就会变回来了。” 白落失落的蹦跶了两下,不过感觉自己变成史莱姆之后确实有了些许精神。 就在钟离准备转身之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钟离微微侧身错过枪刃,一把抓住了和璞鸢的枪身,微微叹了口气:“魈。” 此刻魈的傩面如同焊在脸上一般,原本青色的双眸全然都是被浸染的墨色。 彼时看到钟离出现就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白落,还有已经拉扯到极限的魈,他几乎是以身体为代价强行突破了极限想要在此地强杀博士和那个锦鲤,如今看到钟离到来强提起来的那口气骤然消散,顿时满身业障,甚至分不清敌友。 钟离看到魈的模样是就猜到了几分因果,拽着和璞鸢的手猛然发力将魈拉进自己的怀里,制住了魈还想攻击的手脚。 魈神志模糊之间感受到了独属于岩石的气息,怔愣片刻呢喃道:“帝君……大人,魈——” “噤声,定神。”钟离的声音已经沉稳安定,如同暴风雨下的屋檐,绝对的温暖安全,魈的意识再度沉入了深处。 夜叉身上的业障与他的魂魄早就融为一体,并不可单独抽取。帝君座下的五个夜叉都是因此丧生于战乱之中,如今只余魈一人,钟离断然不能让他这般陨落。 踌躇片刻后钟离用岩石的力量先封住魈的行动,再寻找其他方法解决,不想刚准备有动作就见白落从自己肩头跳到了魈的头顶。 那小史莱姆像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抽动着不存在的鼻子在魈头顶来回挪动,最终认准了魈几乎焊在脸上已经变成墨色的傩面。 “嗷呜!”那原本只有麦粒大小的尖牙因为体型的成长已经变成了倒三角的形状,看起来颇为尖锐。一口就咬掉了傩面上象征那高耸的双角,清脆的如同妙脆角。 钟离有些疑惑的看向它,只见小魔灵就像发现了什么美味大餐,大快朵颐的啃食着魈的傩面,就像是个不长尾巴的贪吃蛇。 此时的傩面上风元素里少的可怜,几乎全都是近似于暗之力量的业障,对于白落来说,确实是最好的进补。 只见白落大口大口的啃噬着魈的面具,仿佛那是一个海灯节街边手艺人捏的糖人面具。 透过元素视野却能看到白落一口一口啃噬掉的并非魈的面具,而是魈体内无法控制的业障。 那些业障就像无底洞一样被白落吞进只有巴掌大的身体里,就要逐渐化开的墨汁,由漆黑逐渐变成了牛奶一般的白,而后沉积在白落体内。 大概是吃的太开心了,白落最后一口连自己都没注意的啃上了魈唇角的面具残渣,那一口小尖牙下去竟是直接把嘴角给咬破了,她毫无察觉还用不存在的小翅膀捧着圆鼓鼓的肚子,餍足的打了个饱嗝。 魈沉眠的意识被疼痛唤醒,无意识的“嘶——”了一声。 白落看见冒出的血珠,像是意识到自己做坏事了,连蹦带跳的往钟离身上躲,因为吃的太饱像是个灌了水的气球,连拉带扯的狼狈逃窜,最后躲到钟离背后,鸵鸟一样挂在钟离的发梢当挂件。 那轻微的疼痛并没有让魈的意识清醒多久,睁开眼迷茫的看向周围在确定看到钟离之时再度疲惫的闭上了眼,但是身上的业障已经清除了相当多的一部分,甚至让一直受污染侵蚀的精神都能有了片刻小眠。 好在是都解决了。 钟离最后才看向已经被魈打的只剩下一丝血皮的锦鲤,那个本不应该诞生于世的仙人。却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巨大锦鲤的身影。 钟离清楚的记得因为那未知的锦鲤仙人与魈挨的太近,没有受到岩枪的冲击。 那锦鲤竟然不止何时逃走了。 “麻烦了。”钟离皱紧了眉头。此处离璃月港只隔了一座天衡山,如果那锦鲤是想要找水源必然要往璃月港方向逃窜! 屋漏偏逢连阴雨,此时凝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想钟离先生确实有麻烦了。” 白落听见陌生的声音顺着钟离的长发爬上了肩头,还差点因为发丝过于顺滑差点滑下去。她仰头看向一身杏黄色旗袍的白发女人,感觉对方身上有和钟离相似的气息,但是又不是很友善,连脑袋都没有的小史莱姆此刻没法处理这种感情,因为感觉到对方对钟离的不友好,于是气势汹汹的发出一声咆哮:“嗷~——!” 凝光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嗯?史莱姆?” 天权星的气势绝对是一颗小史莱姆没有办法对峙的,原本想要为钟离出头的白落瞬间用不存在的小翅膀捂住自己的眼睛,藏到了钟离脖颈后的头发里。 钟离:…… 这孩子挺懂得欺软怕硬的,将来放出去了应该也不会吃亏。 眼下在凝光眼中的钟离:身处被炸的稀烂的愚人众秘密基地,身后藏着可疑的史莱姆,怀里是望舒客栈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仙人,简直是人证物证俱在。 从情况来看,少不了一个荼毒仙人,挑拨人仙关系,勾结愚人众的罪名了。 凝光略作思索,并未下令捉拿,毕竟这位往生堂客卿有很多神秘之处,于是开口还算客气:“我想,钟离先生应当给我一个解释。” 钟离却抬手制止了他,那是一个强硬的不容拒绝的意思:“有神志不清的仙人潜逃进了璃月城,需要尽快调集千岩军排查。” 凝光瞬间神色凝重:“你说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锦鲤顺着岩枪砸开的洞穴,从地下水脉中潜逃进了最近的水域——璃月城附近的瀑布之中,水只能维持着它基础的生命,并不能延缓它的伤势和逐渐流失的生命。 它的记忆十分短暂,在人类眼里或许只有一天,还都存活在奇怪的容器之中,靠吸食红色的液体为生,只有那种红色得到液体才能维持新自己的生命。可是没有了饲养它的主人,哪里才会有那种红色的液体呢? 锦鲤几次变换潜伏在闹市的水潭之中,谨慎的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它庞大的身体变成了普通锦鲤大小,常人看不出异常。 那是璃月城最热闹的路口,左边是商贩街市,右边的炊烟袅袅的人间烟火,锦鲤谨慎的打量着周围,有人在一个奇怪的方台上合成亮晶晶的石头,有人在买花红柳绿的纸片,还有人在吆喝着切石头。 这时几个孩子嬉闹奔跑路过,其中一个跑的太急摔倒在了地上,膝盖蹭破了皮。 锦鲤看着那孩子体内溢出的鲜血,瞬间两眼放出精光:红色的!液体! 10. 胡桃 和平了百年的璃月城在岩神陨落之后又一次迎来的新的灾难。 一只体型巨大的锦鲤仙人潜伏在城里试图偷袭孩童,想要吞噬人类。 热闹的街市瞬间变得惊慌混乱,众多凡人拼命的逃跑,甚至差点发生踩踏事件,好在千岩军和刻晴及时到来与那锦鲤对峙,护住了整个璃月城。 纵然刻晴不屑于仙人的守护,但也不会莽撞到在璃月诛杀仙人。因此采用的围困之策。让人去喊凝光,却被告知凝光出城追查帝君遗物去了。 刻晴咬了咬牙:“先将它驱赶到璃月城外!不能伤了民众!” 千岩军小心谨慎的想要去干,不想那锦鲤却几番试图攻击千岩军,甚至差点咬掉其中一守卫的头颅,被刻晴一剑扎破了眼睛才彻底消停。 刻晴试图与那锦鲤交涉,却发现那锦鲤如同痴儿,只重复道:“饿,红色的——饿,红色的——可以吃的。” 饶是刻晴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这个仙人似乎并不是璃月常见的仙人。 同一时刻,钟离正在和凝光往璃月城赶—— 魈被留在了原地,由千岩军远远的照看着以防意外,原本钟离是想将白落也留下的,结果怎么也没法将小家伙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只好一起带了出来。 凝光眸色沉沉:“所以钟离先生知道丢失的符箓是作何用处?” “若是与那锦鲤体内显现的一致,我倒是略有耳闻。”钟离身形稳健,脚步飞快,几乎领先凝光半步:“那是魔神战争期间岩王帝君为了混淆敌人视听用的。” 凝光用赐教的眼神道:“请讲。” “魔神战争期间,璃月国土辽阔,刚收复的区域十分不稳定由暂时无法派仙人驻守,就会用此符箓复制出一个躯壳镇守此处。躯壳可以联通本体,仙人只需要将意识转移就可以,避免了长途奔波而延误。” 凝光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所以说复制出来的躯壳具有仙人同等的仙力。” “是的。” 这也正是钟离担心的问题,魈已经将那仙人重伤,理论上不会再起风波。但是被愚人众改造过的仙人会如何进补,简直用膝盖都想的出来。 相比之下,凝光倒并不是很担心璃月城内民众的安危,毕竟刻晴和夜兰现下都在璃月城内,她最担心的是后续事情的发酵。如果民众看到了仙人魔化得到一面,同时绝云间那些仙人知道同族丧生于璃月城,那会掀起仅次于帝君仙逝的风波。 不想凝光一语成谶,那复制出来的锦鲤仙人最终死在了璃月城的闹市港口,众多民众亲眼目睹了它死在玉衡星刻晴与仙人搏杀之时。 纵然凝光赶到时刻晴已经清理了现场,但这件事依然爆炸一般流传在整个璃月城,甚至流传到了邻邦的蒙德城。 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刻晴看到凝光那审视的目光时,已经有了几分压制不住的烦躁:“我说了不是我杀死的,它自己突然就没了!虽然我不喜欢仙人的守护,但也没有到这般是非不分的地步。” 凝光目光沉静清冷,与刻晴平静的对视:“稍安勿躁,我明白你并没有杀它的动机。” 刻晴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就听凝光道:“纵然真是你失手杀他那又何妨?仙人闯入璃月城伤害无辜民众,璃月七星也有义务保护民众的安全,仙人也不例外。” 钟离心底半是欣慰半是惆怅,而后就对上了刻晴疑惑的眼神:“钟离先生?” 钟离颔首致意:“虽非本愿,但鄙人不幸卷入了这场是非之中。” 凝光走上前查看那锦鲤的尸身,询问道:“横死?” 刻晴也冲钟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对凝光道:“我本身与它缠斗想要将它引到城外,谁曾想刚到港口,我剑都没擦到它,就自己翻肚皮了。” 饶是玉衡星也不仅郁闷,这简直是天降黑锅。 钟离上前查看那锦鲤的状态:“确实并非刻晴大人的手笔,是符箓的力量消耗殆尽,且没有新的力量供给,你们看,连身体都开始消散了。” 众人看着他的指向,那被削的只剩下小半的尾巴此时已经开始便的透明了。 “不出片刻就会彻底消散。”钟离确认道。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是在思索仙人得到脆弱还是死的这般轻易。 就在众人安静的如同吊唁的时候,白落却从钟离身上滑了下来,只见她几步蹦到了那锦鲤面前,冲着那已经没有意识的仙人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嗷?” 众人疑惑得到看向这只小史莱姆。 刻晴下意识的进入防备状态:“魔物?!” 钟离连忙拦住了她:“并非普通魔物,还请稍安勿躁。” 那锦鲤丝毫没有回应。 白落两只布灵布灵的眼睛都疑惑成了问号,而后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那锦鲤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暗之力量流转在两人之间,那力量如同黑夜中的丝绸,却没有给人舒适安详的感觉。 那锦鲤原本已经散开的双眸短暂的恢复了神采,那是属于仙人超脱的神色,而非被控制的魔物,紧接着它的身体化成点点星光,融入了白落的身体中,只剩下了一尾鱼鳞。 小史莱姆在万众瞩目之下,“嘭——”的一声变成了四五岁模样的孩童,柔软的双马尾和珍珠一般得到眼神,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 但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伤感和穿越时间长河的惆怅,像是那幼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沧桑的灵魂。 白落无知无觉的看向钟离,在对视的刹那,沧桑感瞬间退却又变成了一个对整个世界都好奇的孩子。 她颠颠的跑到钟离面前,仰头拉着钟离的手:“它说它想要回碧水原,那里是它的魂归之处。” 钟离明白“它”是指那一尾锦鲤,征求意见般的将目光投降凝光。 凝光上前捡起那片鱼鳞:“此事需从长计议,还请钟离先生随我们上一趟群玉阁。” —— 半个时辰后,群玉阁 关于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人终于梳理出了大概: 博士从须弥来到了璃月,并且从黄金屋中偷走了帝君的符箓,想要研究或者有其他预谋的针对仙人,不想顺道带走了黄金瓶中的白落,白落遇见了魈然后被钟离带回了望舒客栈,而后就产生了一些列的乌龙事件。 凝光和刻晴面色凝重的看着白落:“所以这个女孩就是黄金瓶中的魔灵?” 白落有些害怕他们审视的目光,原本坐在钟离的腿上想要去拿看起来很精致的糕点,被两人直接给吓的缩回了手,而后抱住钟离的腰,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有些害怕声音都翁瓮的::“钟离,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去找魈好不好?” 钟离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回答凝光道:“正是。” 凝光沉思片刻:“恕我直言,我并未在现场见到愚人众那位叫博士的执行官,这一切也可能是钟离先生你想要将魔灵据为己有的说辞。” 这话一说连旁边的刻晴都有些倒抽一口冷气。原因无他,这位钟离先生的气场远比听闻的要强势很多,温和但不容辩驳。 钟离淡淡的抿了口茶,神色并不慌张,反问道:“那凝光大人想要让我如何自证清白么?” 和聪明人谈判就是方便。 凝光微微一笑:“既然钟离先生说是愚人众执行官带走了帝君遗物,那还请钟离先生调查清楚剩余四帖符箓的去向,剩余由璃月七星来接手,如何?” 钟离没有回应,只是放下茶杯,淡淡的与凝光直视,那目光平静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良久之后钟离才道:“可以,但这是交易,对应的需要凝光大人来摆平绝云间的仙人。” “成交。”凝光看向白落,再次加重筹码:“在此期间,魔灵要交由璃月七星看护。” 钟离还未出声,白落先不干了,紧紧的抓住钟离的腰,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不!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我要和钟离待在一起!” 略微长大的白落已经能说完整的话了,对应的也不是很好骗了。她能敏锐的感觉到凝光算计的心思,仿佛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物件。 凝光并未理睬白落,直看向钟离。 钟离拍了拍白落的头安抚,而后慢条斯理道:“这个条件钟离并不能答应。” 凝光微微拧眉:“嗯?” “很遗憾,我并非魔灵的监护者,魔灵也是生命且在神魔大战中对璃月做出过贡献,我想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钟离慢条斯理道:“再者魔灵虽然是远古生物,但仍旧属于魔物,我想璃月七星并不想让自己有一个豢养魔物的把柄落在其他人手里,对么?” 凝光的眼神从凝重审视到最后的果然如此:“那钟离先生对于魔灵的去留是何种想法” 钟离沉默道:“如果可以,交由仙人抚养最为妥当。” 白落坚定的向钟离抗议:“我不要!” 眼看自己的提议就要变成一场严肃“父女”对战.凝光骤然一笑,一扫之前谈判的紧张和对峙,温柔道:“但按照小姑娘现在的模样,怕是除了钟离先生谁也不认吧?” 白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说话,但十分坚定的点头附和:“我只要和钟离在一起!” 钟离几不可见的叹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凝光也不再深究,反而很轻松的就让人离开了:“那凝光就恭候钟离先生佳音了。” 钟离下了群玉阁,正想去看魈的状况,却迎面遇见了自己相当头疼的存在——自己的老板。 胡桃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海月亭遇见钟离,眉眼一弯,热热闹闹的打招呼:“哟?钟离?”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他旁边的小不点,震惊了:“我就给你放了一天假,你怎么造出来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11. 胡桃: 平心而论,并不能怪胡桃给钟离乱扣帽子,因为他和白落确实是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那两双安静澄澈的眸子,极其相似。 前者是因为千帆历尽的岁月感,后者则是还未沾染尘世的纯白。一眼看过去活脱脱的父女俩。 钟离一时无言,客气尊敬的打了招呼:“堂主大人。” 胡桃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盯着白落都好奇的快贴到她脸上了:“啧,好漂亮的女娃娃,钟离你挺行的嘛,原来连闺女都有了,之前行秋重云他们还猜过你是不是和岩王爷有什么关系,这下看来肯定不是。果然还是我说的对嘛!客卿怎么会是帝君呢!” 钟离被她的话噎一哽,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辩驳,然而摩拉克斯何许人也,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我怎么会是岩王帝君呢?这个孩子名唤白落,也与我并无血缘关系。” 但胡桃对白落的兴趣不减,毫不见外的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忍不住去蹭了蹭那奶呼呼的脸颊:“哎,小孩子的皮肤的手感就是好——啊?她不是你的女儿么?那是谁家的?” 钟离一时被问住了:“此事说来话长,堂主大人不是要出远门拉生意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本来想去蒙德城做做市场调查,结果望舒客栈那段路被封锁了起来,去不了只能原路回来了。”胡桃十分遗憾自己的业务不能推广到蒙德去,丝毫没怀疑过自己会被西风骑士团拉入蒙德黑名单。 身为望舒客栈被封的罪魁祸首,钟离面不改色的建议:“那堂主改日再去吧,据说蒙德城有一个喜欢喝酒的吟游诗人,十分有名气,堂主大人找他帮忙定能事半功倍。” “本堂主记下了,业绩翻倍的话给你奖金!”胡桃爱不释手的捏着白落的脸颊,心不在焉的敷衍着钟离::“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家的孩子呢!” 白落能感觉到胡桃身上那股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灰色气息,也能感觉到那阳光快乐的言语下悲悯的慈悲,但这并不能让她再忍受胡桃的上下其手,尤其是白嫩的小脸颊都被捏红了,于是她气鼓鼓的扭着身体要从胡桃身上下来,伸手要去找钟离抱。 钟离十分自然的接过白落,把她从魔爪下解救了出来:“我们先回往生堂吧。” 胡桃想了想暂时没什么事,点了点头也就同意了。 群玉阁上凝光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三人的背影上,沉默良久。 刻晴走了过来,习惯的微抬着下巴:“我还没见到你这么好说话的一面,那个钟离就那么特殊?” 凝光笑道:“你不也仰慕他的才能,想要收为己用?” 心思被戳破,刻晴脸颊不明显的一红:“我才没有!” 凝光也没追击,只道:“他确实是有大才能之人,我也想要将他纳入麾下。但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是不可掌控的。” 刻晴微微皱眉:“所以?” 凝光一脸胜券在握:“那就给他制造个弱点好了。” 刻晴微愣了片刻,不得不佩服凝光的老谋深算:“那小魔灵就不管了?” “现在已经不是仙人主导的璃月了,魔神的幼崽也并不可惧,相反倒是愚人众更让我在意一些。”凝光的神色微沉,带着些杀伐之意:“须弥的大贤者传来信息,愚人众从须弥秘密开展了造神计划并且拿到了草神的神之心,在那里闯下了弥天大祸还全身而退了,而且——” 刻晴:? 凝光难得有些疑惑道:“那位大贤者的公文信封里夹了一个带着小熊挂件的钥匙,不知是何深意。” 刻晴向来不干涉凝光的外交活动,她更在意的是事情本身,不由微微皱眉:“草神竟然毫无动作?” “那是须弥的事情了。”凝光眺望远方:“造神——多么狂妄的想法。因此我更担心他们再次出现在璃月的意图。”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两人的缝隙,落在了广袤的璃月城,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茫茫众生一点点唤醒了这个伫立千年的港口。 愚人众的意图尚且不清,但是胡桃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只见她摆出拉单子一样的笑容:“来,叫姐姐,叫了我就给你买!” 事情还要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白落自重新睁开眼就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远处来往不停地船舶码头、鳞次栉比的繁华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街市,几乎让白落看花了眼,这点小心思完全落尽白胡桃的心里。 四五岁的小姑娘亮晶晶而渴求的眼神是谁都没办法抵挡的魔法,然而架不住摩拉克斯没有摩拉的事实。 当白落指着油纸伞说:“好看,想要!”的时候钟离和一脸热情的老板面面相觑:“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更过分的这位客卿十分坦然的看向自己的老板:“额,所以堂主有带钱么?” 胡桃:…… 她确认往生堂客卿的工资并不不算低,至少在寸土寸金的璃月港绝对算上的头筹水平。 不过客卿虽然不靠谱,但是好在白落可爱,于是她身体力行的说明了谁有钱才是老大,一把把白落抢了过来:“来,叫姐姐!喊姐姐的话本堂主直接给你包下来!” 白落毫不犹豫的叛变钟离,冲着钟离甜甜道:“姐姐!” “哎!”胡桃脆生生的应下,没能从行秋等众多小弟口中听到姐姐的遗憾顿时得到了满足,心里如同炫了一吨的蜜糖,大手一挥:“老板,都包起来!” 和钟离客卿的“我都要了但没钱”不同,胡桃堂主的包起来都是自己给钱,所以不给钱的那位客卿就变成了苦力,到往生堂的时候钟离两只手提了十几个袋子,脖子上还挂着胡桃给白落买的岁岁平安符。 嗯……胡桃堂主的岁岁平安福,是一个杀伤力相当大的东西,不知是什么buff加成,带上符之后白落总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 不过她早就被众多好吃的从肚子塞满到了脑子,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一直到了往生堂,两个女孩子已经亲密的如同连体婴儿了。 “对了,钟离,小落儿晚上住在哪?”胡桃指使着钟离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柜子上,随口问道。 不愧是钟离招架不来的人,每一个问题都问道了死穴上。 钟离:“额……” “不是我说你啊,客卿。”胡桃十分老成的批评教育:“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要让她露宿街头么?” 白落的心还是偏向钟离的,十分诚实道:“白落晚上可以不睡觉。” 胡桃更加痛心疾首了:转头教育白落:“不睡觉就会变老,变老就会死的!你现在这么穷!连付给往生堂的埋自己钱都没有!” 白落已经从胡桃的行动中明白了摩拉的含义,想了想自己确实身无分无,于是十分委屈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胡桃见状顺理成章的露出了真面目:“所以小落儿晚上和我睡吧!” 白落本能道:“不要!” “不可。”钟离简直头疼的额角直跳,不动声色给两人找了借口:“白落最近要送一位朋友回家,我们需要尽快出发,晚上就不在璃月城了。” 胡桃有些怀疑的看向钟离:“嗯?”而后向白落确认:“是么?” 白落此刻才想起来锦鲤猛然点了点头:“对!要送锦鲤回碧水原!” “这样啊,好吧。”胡桃看起来十分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鼓励白落:“那小落儿要照顾好自己哦!客卿也是!” 钟离点头应下,右手牵着白落,左手带着胡桃给的众多点心慢慢往璃月城外走去。 往生堂的工作人员在钟离走了之后才探出头去看胡桃:“堂主,那是钟离先生的孩子?” 胡桃常年带笑的面色带着几分落寞和怀念,随口道:“不是。” “啊?那您怎么对她那么好?买了这么多东西?” 胡桃看着那一堆璃月的小特产,自己也在想,为什么呢? 大概是自己游走在生死之间,见过了太多夕阳一般垂垂老矣的生命。而那少女身上比朝霞还要灿烂的生命力简直让她无法挪开眼睛,于是随口敷衍道:“大概是因为她快死了吧,能让我敲诈客卿一笔安葬费。” 员工:???!!! —— 钟离说的是要前往碧水原,但中途还是绕道望舒客栈去看了眼魈的状况,还给他带了一副连理镇心散却没能派上用场。 “多谢帝君——钟离大人。”魈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谓:“但是自从上次醒来,身上的业障之力似乎减轻了很多,我自身就可以很好的压制。” 钟离闻言看向身旁的白落,阴差阳错的罪魁祸首手里还捧着胡桃买的的乾坤摩拉肉,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魈腰间的傩面。 自从白落吞噬了锦鲤的力量之后,似乎可以自行消化业障、深渊这一类掺有杂质的力量了,人类的食物虽然能满足口腹之欲,但是远远没有暗之力量的元素力更有吸引力。 眼看着白落闪着恶魔的星星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魈一脸不解的看了看白落:“怎么了?” 白落眨了眨眼:“好吃……” 魈以为白落说的好吃是自己手中的摩拉肉,结果发现钟离也在看向自己腰间的傩面。 “怎么了?钟离大人?” 钟离沉思片刻:“她想吃你的傩面。” 魈:??? 钟离接着道:“不然你给她尝一下?” 魈:!!! 12. 白落: 鉴于魈在白落眼里成了珍馐美味,钟离拒绝了魈想要护送两人前往碧水原的想法。同时决定在沿途教白落一些基本常识,至少让她知道不能随便问别人要吃的。 白落恋恋不舍的同魈道别,并且再三同钟离确认:“真的不能让魈和我们一起走么?” 软乎乎的白落委屈极了,她拽着钟离的衣摆左右摇晃,那湿漉漉的小眼神任谁对视三秒都要败下阵来,好在钟离有一颗岩石做成的心肠,断然拒绝:“不行。” 白落被钟离牵着,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望舒客栈的方向。她不哭不闹乖巧极了,甚至走累了也没让钟离抱,但是那“我想吃但是我不说”的隐忍的模样终究是让岩石也没软了心。 “往后一月可以来望舒客栈一次,但是想要吃面具的话需要经过魈的同意。” 白落瞬间整个人都亮起来了,挺起小胸脯,亮晶晶的眼眸如同洗练过的星河,奶声奶气道:“我知道,吃完还要说谢谢!” 然后得逞了的小家伙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钟离!” 看着那白落得意的神色,钟离顿时有些无奈,自己似乎体会到了凡人养调皮孩子那种哭笑不得的宠溺和无奈了,明明是自己做了让步担起了麻烦的事情,却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而温暖起来。 等回过神来,钟离才发现自己是同白落做了个约定。 约定——那是与契约完全不同的东西,或者说是带有感情色彩的契约。完全凭借着信任和情感来约束它的公平性。若是在以往的摩拉克斯眼中,这种脆弱的、毫无束缚的的契约是最容易打破公平的东西。而如今他竟然亲身从那束缚薄弱的契约中感受到了一丝属于人间的色彩——似乎是名为期待的东西。 想到这里钟离蹲下身与白落的平视相对:“你喜欢这里么?” 白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喜欢!” “但是想要长久的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单单靠喜欢是不够的。”钟离牵着白落沿着碧水原的河岸往深处走去:“你还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白落歪了歪脑袋:“那是什么?” “比如,如何在野外像凡人一样的过夜。”钟离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皎月:“还有在晚上怎么找个安全的地方睡觉。” 钟离手把手教白落该如何在上风口选择露宿的地方,如何在野外生活做简单的吃食,最后钟离又教白落辨别那些果子有毒,那些可以充饥,不想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钟离:“绝云椒椒是璃月特有的辛辣植物,可以用来做美食的调味品——” 白落已经一口吞掉了三个红红的果子随后整个脸都被烧红了—— “呸呸呸——呼——呼——!好痛!”白落被辣的眼泪不止,连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火红色,甚至连头上的蝴蝶结都变成了火焰的颜色,完全就是个小火人! 钟离连忙给她找了水,白落抱着水壶吨吨吨喝了三大瓶,终于没那么辣了,却因为喝水太多,整个身体又变成了纯蓝透明的模样,像是轻策庄的那个纯水精灵下的崽。 钟离扶额:“额……” 这真是他都没想到的效果。 大概是今天无奈的次数太多了,钟离扶着额无声的笑了出来。 白落肿着香肠嘴眼泪汪汪的控诉:“钟离笑我!坏人!” 钟离带着浅淡的笑意,伸手接过水壶:“好了,睡觉。” 但是白落肚子里装了辣椒水,根本睡不着,于是睁着眼看天上的星星:“钟离,你有亲人么?胡桃姐姐告诉我璃月城里的大家都有亲人。” “堂主还说了什么?” “还说,如果家人死了就需要埋了,往生堂就是靠这个赚钱的,让我以后长大了多去给往生堂拉些订单。”白落咬着手指,依然很在意之前的问题:“所以钟离有家人么?” 钟离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我乃岩石造物,并无血脉亲情。” 白落只听懂了没有,于是又问:“那我是不是也没有亲人?” 钟离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 “那要是我也没有亲人的话,那我和钟离是不是可以彼此的亲人?”白落翻过身去看向钟离。 这次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等到白落都有了些许困意,钟离才岔开话题:“困了就睡。” 白落并不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两人接着往碧水原深处赶。 随着越来越接近某个地方白落身上的那片鱼鳞,逐渐显现出了异样的光芒,像是某种指引。 钟离和白落顺着指引找到了某处罕有人至的山涧,流水淙淙,僻静幽雅,石壁上挂着的茂盛的薜荔遮挡住了某处洞穴。 站在洞口的时候,那鱼鳞就自己飘了出去,像是寻到了自己的归处。两人前后跟了过去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处水潭,水潭之中有石化的莲花和游鱼,那片闪着荧光的鱼鳞一头扎入水中没入了那石化的游鱼之中。 就如同花灵净化灰余烬一般,那石化的游鱼竟让重新活了过来,绕着那莲花游了一周后周身散发出阵阵橙红色的光晕,在耀眼的光芒中幻化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那少女一头的橙色大波浪长发,眉梢眼角高高的挑着,看谁都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像是个尊贵的人鱼族公主。 她的目光像是看向钟离:“摩拉克斯?你竟然还没死?” 钟离眉梢微挑,不做应答。 她的目光又看向白落:“哟,竟然落魄成了这个模样,小傻子,活该!” 白落生气的看着她:“你怎么骂人!” 对方不仅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更加嘲讽道::“哟,聪明了,竟然知道我是骂你了。” 白落才不惯着她,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去打架被钟离拦了下来,神色淡然沉静:“魔灵,你现在只剩下一缕残念,所剩时间不多。” 钟离的气场完全碾压了对方那尖锐的刻薄和不满,镇定的如同山岳。 对方这才不得不咽下了尖酸刻薄,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罢了,鉴于你们把我最后一片鱼鳞送了回来的面子上,想问什么就问吧!” 钟离将白落推了出来:“你应当有问题想问她,问吧。” 白落对感情的感知何其敏锐,钟离似乎感觉到了她在想家的事情,那钟离以为自己想的家是魔灵一族么?钟离会不会不要自己?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就要白落感觉到了不安,她眼睛睁着大大的看向钟离,就像一只害怕离巢的雏鸟。 钟离按住她的肩:“问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白落这才安心下来,问那红发的少女:“你认识我?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么?”心里默默腹诽:钟离只告诉自己是魔灵,其他的却都不说。 “你?”那少女不屑的嘲笑:“你是魔灵一族的异类和耻辱,是魔灵的叛徒。” 白落震惊的看向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反驳:“不……我不是!” 那少女嗤笑道:“魔灵一族是这片大陆最早的灵物,拥有者无尽的智慧和勇气,而你——则是最大的异类,天生神志不足,情感丰富,单是降生就哭了整整三天!” 白落想到自己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哭,因为没法反驳气的都要变成红色了:“那我也不是叛徒!” 少女的表情几乎是冷漠倨傲:“如果不是你将摩拉克斯引到了魔灵一族的地界,他怎么能强迫我们签订契约,最后整个魔灵怎么会被毁宗夷族,无一人生还!” 白落几乎被她振聋发聩的质问逼得后退了几步,大脑一片空白,只本能的反驳:“不,不是我!” 钟离从身后按住惊慌失措的白落,手心那沉稳安定的温度几乎拯救了绝望的白落,白落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他的手腕,急于求证道:“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不是我!” 钟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打断了那个魔灵的话:“适可而止,事实就算已经成为历史也并非你这般随意扭曲。” 那少女不甘心的“嘁”了一声,冲白落道:“行吧,刚刚都是骗你的,只是想看看你还记得多少而已。魔灵一族的灭亡是那帮糟老头子咎由自取而已,跟你没什么关系。” 白落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是真的恨自己,相反,话语间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亲昵,但掩盖不住更加生气的心情,整个人都快气成了圆鼓鼓的史莱姆:“你这人怎么这样!骂我还骗我!” 那少女看着白落这般模样,原本挑衅高傲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怀念和眷恋:“啧,怎么还这么傻?将来怕不是要被男人骗的苦茶都不剩。” 要不是钟离拦着,白落一定上去揍她了! “好了,不逗你了。”那少女道:“我名为鲤,曾在千百年前与你相识,在你死后独身居住在碧水原,按理说应该死了很久了吧,毕竟璃月都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白落看着她好好说话了,于是问道:“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是好朋友么?” 鲤垂眸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白落不懂的悲伤:“这很重要么?重生后就是新的人生了。曾经再好的朋友你也会忘却,再深的羁绊也抵不过生死。” 白落没懂:“什么意思?” 鲤那暗淡得到眼神一闪即逝,又恢复成了那用下巴看人的姿态,随意的打了个比方:“就是千年之前你喜欢摩拉克斯碰了一鼻子灰,千年之后你还是喜欢黏着他一样,说你是个榆木脑袋的意思。” 13. 白落: 白落没听懂,疑惑的去看钟离。钟离却罕见的有些客气,冲鲤点头致意:“原来是你。多年前,碧水原深渊入侵一事,感谢。” 鲤浑不在意:“不用,你摩拉克斯不是常把契约和公平挂在嘴边么?那也只不过是一场你我之间的契约而已。” 这次白落听懂了:“嗯?你和钟离交易了什么?” “小屁孩乱打听什么。”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白落:“所以你还想问什么?赶紧问。” 白落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可是你连我刚才的问题都没回答我。” 鲤轻佻而傲慢的围着白落转了一圈,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物件:“过去就那么好?你是谁,从哪里很重要?怎么又长了一遍还是这么不开窍。” 白落想了想,认真道:“重要,因为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 这话让钟离和鲤都心弦一动,仿佛眼前五六岁的孩童是当年那个随风掠过琉璃百合花海的少女,站在山坡的尽头欢快的冲着他们招手:“来这里!灵谷就在脚下!很好看的!快来!” 曾经的琉璃百合被尘土和河滩埋葬,褪色离场,眼前的少女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鲤认真的看向白落:“你真的想知道?” 白落点了点头。 于是鲤看向钟离:“魔灵一族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看到,你出去。” 钟离颔首,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白洛拽住了衣摆:“不能一起么?” 鲤十分坚决道:“不行。” “魔灵一族的密辛向来不对外,放心,我就在门外等你,害怕了直接喊我。”钟离拍了拍白落的头顶,径直走了出去。 鲤冲她伸出一只手:“把手搭上来。” 两人手在交握的一瞬间,周围的场景瞬间扭曲变形,周围的山洞的岩石快碎的脱落崩裂,大面积的石壁没入地底,周围光怪陆离,等光影彻底稳定下来周围是一大片的琉璃百合花海,尽头的屋舍错落有序。 白落诧异的看着周围:“这里是?” “是千年前的灵谷,也就是你所谓的——故乡。”鲤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白落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然后就见两个大号透明史莱姆一前一后的从自己旁边蹦了过去,像是在——赛跑? “那时候的你和我。”鲤一脸不屑的带着白落:“最后你仗着自己比我小一点,轻盈一点赢了这个无聊的比赛。” 幼小的魔灵并不能感知成年魔灵的情绪,但是白落从她脸上看出来了一种“朕不服”的微表情,于是笑嘻嘻道:“我赢了就是我赢了,你怎么还赖账!” “谁要给你赖这种账!我后来不是给你摘了好几朵清心么!”鲤十分气愤道:“你以为变成风史莱姆炸开很好玩么?!” 白落做了个鬼脸,不敢说话,她不太知道清心是什么,但觉得鲤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有一点点小可爱。 鲤带着白洛在幻境中走了一圈,魔灵一族人丁稀少,建筑风格与璃月的仙人洞府相似,都十分的接近自然。因此也没什么看的,白落最开始还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仙人灯,巨大的石珀很感兴趣,但是看了一会就没什么新意了,同时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魔灵啊?”白落挠了挠头:“你不是说这里有很多老头子么?” “对啊,你想见他们?”鲤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就像是看着马上要进入陷阱的羔羊一般。 但是涉世未深的白落自然看不懂,认真的想了想:“那还是去见见吧,胡桃姐姐告诉我对老人要尊敬。”因为很快就会变成自己的生意,这句后话白落没敢说。 “行啊。”鲤拉着长腔简直有些奇怪,却在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发疯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头,拼命的晃着脑袋:“不行!你不能去!快走开!离我远点!” 她像是在和无形中的敌人在你死我活的挣扎,看起来痛苦极了。那疯狂的模样让白落担心又害怕,上前想要去扶人却被一巴掌摔出了大老远。 白落重重的摔在了琉璃百合花海之中,如果不是幻境大概就要被摔吐血了,但她顾不得自己踉跄着又上前:“你怎么了?!” 仅仅几步的功夫,鲤似乎就完全好了,她眉眼间的倨傲和轻佻换成了另外一种阴冷高贵的强调:“我没事,刚才只不过是力量快用完了。” 白落原本还感觉奇怪,但是在听到她力量快没有的时候顿时又担心了起来:“那用完之后会怎么样?” 鲤轻声道:“自然是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啊,我本来就已经死了。” 这话如同针一样扎在了白落心上,疼极了,低声嘟囔道:“你不要这么说。” 鲤垂着双手:“走吧,在我临死之前带你看看那些老家伙。” 鲤口中那些老家伙指的是魔灵族为数不多的几个长老,他们居住在灵谷的最深处,白落刚推开门就问到了一股腐朽而陈旧的味道,那屋子像是很多人没住一样,连带着石珀都是暗淡的。 白落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啊?他们住在这里么?” “对啊。”鲤站在门外随意的冲某个角落指了一下,白落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就发现如同堆麻袋一样被堆放着的魔灵。 那些魔灵感知不到任何气息,已经见过很多次生死的白落瞬间明白了什么,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他们……怎么了?” 鲤露出了一个极度扭曲而森然得笑容:“自然是……死了啊。” 灰败的面容,腐朽的气息、正在被啃食的身体无一不挑战着白落的身心极限,她大叫着就想往外跑却被鲤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强迫白落看向那些魔灵的实体,如同恶魔的低喃:“你看,他们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随着她声音的变化,白落眼前那些逝去的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笑呵呵的冲着白落伸手:“小落儿回来了啊?” “外边好玩么?” 那美好的幻想只维持了数秒又变成了那可怕的模样。白落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 鲤低声在白落耳边道:“你想救他们么?” 白落本就对生死极为敏感,这般来回的刺激让她神智都有些恍惚了,几乎是本能的问:“我能救他们?” “当然可以,乖孩子。”鲤微微勾起唇角:“只要让我寄宿在你身体里,我就能帮救就他们。” 白落的的双眸逐渐失去神采:“寄宿在我身体里?” “对,不会伤害到你的。”鲤一点点的靠近白落,感觉到她核心的动荡,正是入侵最好的时候。只见鲤慢慢的将自己化成一个橙色的光球,细看之下内核竟是一个如同蚂蚁大小的邪眼! 白落无知无觉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寄宿……” 就在鲤要融入白落身体的刹那,她自身竟然暴发出了强烈的橙色光芒,直接将白落完全刺激的清醒了,核心产生的裂隙再次闭合变得坚不可摧将鲤直接弹了出来! 白落瞬间清醒:“你不是鲤!你是谁?!” 见自己败露,“鲤”露出了一个很标准的假笑,像是个虚伪的政客:“我怎么不是鲤呢?你只是不想救我对么?” 白落坚定道:“你不是!” “你说我不是只不过你并不想牺牲自己去拯救你的族人而已。”“鲤”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也会这么死去的,你真的忍心么?” 白落依然警惕得到看着他,像是个炸了毛的小白猫。 于是对方自顾自说道:“看吧,无论什么物种都是自私的,你也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你的挚友,对么?” 白落坚定道:“如果可以救鲤,我一定救他!但你说的一定是谎话!” “聪明的孩子。”对方笑的如同一个批阅试卷的老师:“那没有办法了,我只能采取些强制的手段了,毕竟和同事的交易,还是得对等的,而且他也是个麻烦的家伙。” 白落隐约觉得对方要做什么,拔腿就往外跑却完全赶不上“鲤”的速度,直接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将人提了起来。 那力道离拧断白落额脖子只差一点而已,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让白落下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腕想去掰开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对方似乎看出来了她想要说什么,盯着虚假而标准的笑容道:“是想呼喊那位神明求救么?没用的哦,魔灵的结界是那位神明也无法窥视的呢。” 然而白落想要喊的并不是钟离,她能感觉鲤似乎在和这个外来者对抗,挣扎身体的主权,但是越来越弱,所以她呼唤的是:“鲤…鲤……醒醒……清醒点!” 只见鲤的眼神一怔,随之暗淡了下去,掐着白落的手也骤然松开。白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咳得脸都红了。 鲤嘴唇几乎发抖道:“跑……快跑!花海!” 白落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立刻冲向刚出现在幻境中的琉璃百合花海。 身后的鲤一会儿惊恐害怕的后退,一会挂着标志性的假笑追赶白落,大体来看,后者占上风,因此和白落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全然是那个陌生的人占据了主导:“逃跑也是没用的哦,没有我的允许,你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幻境的。” 白落惊恐的后退,几乎是绝望的喊出了声:“鲤,醒醒,求你醒醒!” 那哀求的声音混合着悲伤的泪水滴在了琉璃花田之中—— 刹那间所有的花瓣迎风飞舞,快速裹挟环绕在鲤的周围。 只见鲤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开口第一句便是怒不可遏:“狗东西!我都没让她哭过!你怎么敢!!!” 却在看到眼前哭泣的白落眼底划过一丝痛苦和后悔,嘴上很是不饶人:“嘁!怎么还是个小哭包!一点骨气都没有,要是我走了还不被人欺负死!” 白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身体里的抗争,而且注意到了她的字眼:“走?!你要去哪里?!” 鲤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身体里那家伙不是说没有他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里么?我就让他看看他的自信是多么的愚蠢!” 白落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不行!” 但是众多琉璃百合的花瓣已经应召而起,如同无数把尖刀呼啸着穿过鲤的胸膛:“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凭什么听你的!小怂包!” 鲤所用的力量连白洛都看不透,凶狠而强悍,竟是直接将她身体里那个几不可见的邪眼扎的粉碎,同时占据着她身体的那股力量也瞬间消失。本就透明得到躯体也开始消散,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琉璃百合花瓣,任由白洛拼命的哭喊也再没有回应。 花雨纷纷中夹杂着鲤最后的遗憾:“就算你不记得了,我们……也曾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是……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白洛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即使没有记忆但羁绊依旧是那强烈的感情带来的锥心之痛却一点都没少。 白落第一次萌生出“我要是力量就好了,就不会这么软弱,这么……没用。” 随着幻境的消散和那种强烈的信念的萌生,白落似乎感觉到了一缕微风,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花香。 14. 温迪: “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 白落泪眼婆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很绿的少年。 那少年乘风落下,身姿轻盈,声音空灵自由如同高天之歌,眼神却满是温和和希望,让人不由的放下戒备心想要去相信。 他俯身冲白落伸出手:“我听见了命运的悲歌和少女的祈求。是你在呼唤我么?” 少年一举一动都洒脱不羁,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救赎感。白落遵从本能的握住了那绿衣少年的手:“我……我想要救鲤!” 绿衣少年看了眼琉璃百合花海中毫无生机的鱼鳞,笑容悲伤而温柔:“抱歉,这个我没法帮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救她的力量。” 白落毫不犹豫的点下了头,刹那间一阵狂风平地而起,见证了神明投下的视线。一股陌生的、轻盈的力量充斥着白落全身,而在她衣袖的蝴蝶结上凭空多出来了一个象征着风元素力的神之眼。 那神之眼亮起来的瞬间,白落周围再次卷起来了一阵狂风,将剩余的的幻境吹散,眼前依旧是那和湿的山洞和清澈的水洼,只是水洼之中的游鱼已经翻了肚皮,毫无生机。 白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看见那锦鲤立刻就回了神,直接踏进水坑之中紧紧的捧住了那尾鱼,看向身边的绿衣少年:“你能救她的对不对?!” 对方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了下去,再一次的道歉:“对不起,她的灵魂已经碎成了星光,我也无能为力了。” 白落当即不管不顾的抱着锦鲤就要去找门外的钟离,还没走出水洼就被看见了赶过来的钟离,少见的脚步有些匆忙,身上战斗过的元素力还未完全消散,气势凌冽,看见白落平安无事才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注意旁边的温迪,就被小姑娘撞了满怀。 白落小心翼翼的将那锦鲤捧在手心,根本不顾自己满身的狼狈,急切的哀求:“钟离!你能救她的,对不对!鲤她死了!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冷静。”钟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魔灵已经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上,小姑娘的愿望是连最年长的魔神也无法实现的存在。 钟离蹲下身,双手按在白落的肩膀上,声音沉稳安定:“白落,看着我。” 白落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的发抖,浸了水的衣衫透着逼人的寒气,她本能的听钟离的话抬眼去看那双金色的双眸。 那沉淀了六千多年的灵魂如同岩石中最上等的暖玉,一点点的安抚住那脆弱幼小、惊慌害怕的魔灵。 面对着那沧桑而久经磨损的岩心,白落终于从钟离那无声的安慰中回过神来了。 幼小的魔灵没有像第一次见到死亡时那样的莽撞无知,第二次的死亡简直却刻骨铭心,她甚至不再哭泣了,声音有些不稳的问:“她真的不在了,对么?” 钟离将白落的双手和游鱼都包在了手心,温和安定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去:“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存在于不同某个星空,你们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白落终究是没能忍住,鼻子一酸扑到钟离怀里嚎啕大哭。 至亲之人的死亡是连成年人都无法平和接受的存在,更何况是感情更为敏感的魔灵。 钟离安抚的拍着白落的背,沉默的如同伟岸的山峰,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山外。 大约过了一刻钟,白落终于哭累了倒在钟离怀里睡了过去。 无论是幻境里的大逃杀还是之后的情绪起伏,对于白落都是不小的打击,如今能睡过去也总比一直伤心的好。 “睡吧。”钟离将小姑娘打横抱进怀里:“睡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确认白落没事钟离才看向那个已经看了半天戏的吟游诗人。 钟离的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战意:“关于这个神之眼,我需要一个解释,巴巴托斯。” 温迪瞬间一心里咯噔:完,都喊我大名了! 蒙德著名吟游诗人,现任摸鱼王者的风神巴巴托斯再一次成功偷家,把风系神之眼塞给了疑似岩神闺女的小魔灵手中,成功将其诱骗成了风系神之眼拥有者。 并且是在退休岩神的眼皮子底下。 十分有眼色的巴巴托斯不动声色的往洞口平移身体,脸上和煦的笑容简直能让蒲公英在寒冬盛放:“我这不是听见了小姑娘的心声嘛,又不知道你在旁边。再说这么合适的机会再不给神之眼就说不过去了吧。” 钟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大概知道了刚在洞口阻挡自己的风系魔物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抬起一只胳膊,掌心冲向试图逃离现场的风神,金光一闪,岩脊应声而出:“壁立千仞!” 温迪拔腿就往外跑,但完全比不过急速上生长的岩脊,数十丈的长的岩脊嘭的一声将他顶飞了出去,直接砸穿了整个山洞,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流星砸进了碧水原的河正中央。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 温迪的道歉生响彻了整个碧水原甚至隐隐传到了轻策庄,正在埋头写稿子的常九爷被吓得一个哆嗦,而后低声怒斥:“又是哪个浪荡子惹小姑娘生气了!” 假·浪荡子,真·偷崽王者温迪同学游了半天才爬上了岸,凄惨的披风贴在身上,头上顶着一个小号的水史莱姆去找帝君认错:“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不是故意的就有鬼了。 “再说小姑娘伤心的我在蒙德城都听见了祈求,也不怪我嘛!” “你要是早点给我也不用跑这一趟了嘛。” 温迪跟再钟离身后越说越有理,觉得这明明是钟离的错,甚至把自己都说成了一个受害者,最终在钟离极具威胁的眼神下闭了嘴。 钟离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她现在只是个幼年的魔灵,连自身的力量都不能把控,并不适合使用神之眼。” 想到这个钟离就有点心头火起,他原本是想等回到璃月城之后,将白落交由萍姥姥教养,等能适应现在的世界之后,再考虑是否给与神之眼。不想温迪这个程咬金在这个阶段就直接从根本上掐断了其他可能性。 果然是个跟靠谱一点都搭不上边的混账诗人! 混账诗人完全没有愧疚感,甚至一路上兴致颇高的游山玩水欣赏轻策庄的美景,跟了大半才想起来:“你这是要带小姑娘去哪里?” 钟离都懒得搭理这位,留给了他一个冷酷的背影就往轻策庄去了。 轻策庄的若心村长看到他十分热情,“钟离先生?!您怎么到轻策庄来了?” 钟离颔首回应温和有理,全然没有不似对待温迪那冷若冰霜:“来这边办些事。顺道来看看您身体是否康复。” 若心听到这话简直顺心的不行,前些时日她在林中采摘新笋的时候崴了脚踝,正好遇见了从翘英庄归来的钟离,钟离帮忙做了紧急治疗并将她送回了轻策庄,还给调配了几幅应急伤药,到了璃月城还帮忙通知了卜卜庐出诊。 “难为你还记挂在心上。”若心笑道:“已经没事的,白术大夫特意回信说太忙了,过几天再来,恰巧昨天遇见了一个至冬来的商人,借宿后热心的松了我一些他们那里的膏药,挺好使的,现在还是好人多啊。” 钟离耐心的听着若心的絮叨,末了点点头略微思索道:“至冬商人?” “嗯,似乎是至冬的富商政要,为首的是为长的很俊俏的青年,带着一副无框银色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还带着几分笑,我还有几分诧异,看着文文弱弱的人竟然是那群人的首领,真是青年才俊呢。” 钟离心里略微有些想法,面上温和的回应着村长:“确实。” 这么贴心的青年人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若心村长是打心眼里喜欢。因此极其热情的招待了钟离留宿,看向钟离身后的温迪也热情不减:“这是钟离先生的朋友么?一起住下吧,马上就要入夜了,就别赶路了。” 温迪抢在钟离说不认识之前抢先开口:“是啊,我们是海灯节认识的朋友,我和钟离先生可是一见如故呢!如今结伴同游,关系可好了呢!” 被迫关系很好的钟离皱了皱眉,懒得搭理他:“帮忙准备间客房,我这位……小友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 若心有些诧异的看向钟离怀里沉睡的白落,见小姑娘紧皱着眉,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干,心疼的不行:“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先找个地方休息,这么一直抱着算怎么回事。” 身为轻策庄的管事,若心很快就给他们找好的安顿的房间,并且贴心的准备好了柔软的被褥,钟离把白落放在床上刚想起身就发现小姑娘紧紧的拽住自己的衣襟不肯撒手,自己稍微一动皱紧了眉头极其不安稳。 最终无法只得将人抱在怀里,让她慢慢沉睡了过去。 无论是感情还是新生的力量,对于幼小的魔灵都时需要消化吸收的,沉睡是最好的纾解。 直到此时钟离才看向旁边优哉游哉的温迪:“你怎么会找到那里?” 仔细想来,温迪出现的时机确实很奇怪:那山洞极其偏僻是璃月人都很少涉足的地方,一个无所事事的吟游诗人想要找观众也不会去那种人烟罕至的地方。 温迪闲来无事掏出竖琴,手指无意识的撩拨就是一首欢快轻柔的安眠曲。 听到钟离得到发问,歪着头想了想:“自然是听见了某些阻碍音律和诗歌的声音啊。” 温迪耸了耸肩:“我原本以为那声音是冲着休养的特瓦林去的,不想人家只是在蒙德借了个路而已,直直的冲着璃月来了呢。” 烛光昏黄,钟离脸色半边脸都隐藏与黑暗之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似乎有人并不想让两位赋闲的神明如此清闲。 就在钟离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白落醒了。 15. 钟离: 钟离给了温迪一个噤声的表情,低头去看白落:“醒了?” 白洛目光呆呆的,仰头看向钟离,像是很久才理解了他的意思,默然的点了点头,再次不言不语的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钟离叹了口气:“想要出去走走么?轻策庄的夜色很好。” 白落实际上并不想出去,但她从来不会拒绝钟离的任何要求,思考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温迪见状支好了耳朵就打算去偷听,刚跟上去就被迎上了钟离拍回来的门板,差点砸扁了他的鼻子,不死心的他想从窗户溜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钟离竟然在给整个客房下了结界,在黑夜之中流光溢彩。 然而还不止这些。 就在温迪垂头丧气的想:摩拉克斯怎么这么小气的时候,身后竟然传来了一声“喵~” 温迪:???!!! 他还来不及想什么就先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温迪对猫过敏,但又是非常招猫咪喜欢的体质。于是轻策庄整个晚上都回响着某个偷崽达人的喷嚏声。 摩拉克斯果然是不能得罪的,退休前是,退休后磨损的心眼更加小了! 温迪绝望的想。 而这边白落则被钟离带到了轻策庄的主峰下,月色将刀削斧劈的绝壁照耀的如同飞瀑。 白落揉了揉眼:“这里是?” 钟离抬头往上看:“上边是轻策庄最好看的风景。” 白落有了几分兴致:“可是好高啊,怎么上去啊?” “可以用风的力量。”钟离看向白落手腕上的神之眼:“风是提瓦特最无拘无束的自由,可以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这颗神之眼是独属于你的魔力外置器官,你可以试着像用自己的身体一样使用它。” 白落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会发光的玻璃球,好奇的摸了好几下才确认:“这就是神之眼么?那我试一试。” 白落闭着眼去感受神之眼的力量,只感觉一股轻盈的力量游走周身,而后向周围发散,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白落兴奋的睁开眼:“来了!” 钟离:“嗯?” 只见两人周围十丈左右的范围出现了一层风系的屏障,而屏障之外不计其数的史莱姆蹦蹦跶跶的朝两个人涌来。 钟离:嗯?? 各种颜色的史莱姆在穿过屏障之后都像是统一被刷了漆,变成了风系的史莱姆。 白落还有点兴奋的问:“这就是神之眼的能力么?召唤史莱姆?!” 钟离颇为一言难尽:“我想应该不是。” “啊?”白落奇怪的看向他:“不是么?” 但是两人已经来不及交谈了,因为大大小小的史莱姆似乎很喜欢白落,互相拥挤着要凑到白落面前求蹭蹭,直接摞成了小山将两人给埋住了。 白落此时才意识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捂住自己的头:“不行!不要咬我头发!下去!快下去!钟离救我!” 钟离一声低呵:“俱收并蓄——!” 两人周围迅速产生了一层岩盾,但是岩盾也只能保证白落不被史莱姆扯头发而已,两个人仍旧被埋在史莱姆堆里,甚至连岩脊都被埋住了。 钟离此刻也颇为困扰,好在终于有史莱姆比较灵光,在他发动天动万象之前,将两人拖到头顶,踩爆了另外一个史莱姆乘着风场把人送到了山顶。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些史莱姆也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迷茫的蹦跶了几圈之后有各自散在了山野间,而将两人送上来的史莱姆轻轻蹭了下白落的脸颊就兀自走开了,像一阵自由的风。 白落开心的冲它挥了挥手:“再见~~早点回家哦!” 送别完史莱姆,她回头去看钟离的瞬间就蓦然愣住了,满脑子无师自通了四个字:美色误国。 大约是刚才哪只史莱姆先手在钟离开盾前扯掉了他束发的头绳,原本规规矩矩束在脑后的头发披散开来,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与本就挺拔拔笔直的身形,沉静淡然的脸庞想互相交错,钟离整个人在月光下甚至有层淡淡的光晕,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钟离注意到白落呆呆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来看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有些好笑的东西,露出了无奈而温柔的笑容。 笑容配上那张脸简直给现在的白落的小心灵造成了绝对意义上的美色暴击,心跳像是漏了好几拍,绯色从脖颈耳后一路蔓延到了鼻尖。 而钟离对自己的颜值杀伤力毫无自觉,甚至俯身凑了过来。 白落瞬间捂住自己快烧透了的脸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啪的一声被石头绊倒了,一个屁股墩坐了下去,却死死的不敢松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同时一个疑问从心底油然而生:为什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钟离以为白落刚才伤到了那里,连忙去扶人,想要掰开她的手:“怎么?可有受伤?” 结果却没能掰开小魔灵的手,钟离更加担心了。 更要命的是在钟离俯身之时微垂的发丝扫过白落的手背,那种轻微如同电流扫过皮肤的感觉直击心底。让白落更加死死地捂住自己红苹果一样的脸颊:“那个…那个……钟离能先把头发扎起来么?!” 钟离有些不解,但还是先把长发拢起了束在了身后,对白落道:“好了。” 这时候白落才一点点松开手露出了有些心虚的眼睛,看见钟离确实把头发束了起来,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塌了下来,最终完全把手放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滚烫的气息。 小姑娘的脸红得不正常,钟离还是有些担心:“真的没受伤么?” 白落坚定的摇了摇头,掩盖住了自己的心虚:“没有。” 钟离自然不知道小姑娘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脸,确认道:“你刚获得神之眼,我并不确定幼年状态的魔灵是否能驾驭神之眼,所以有问题要及时和我说,明白么?” “好。”白落听话的点了点头:“所以钟离带我来这里是想看什么?” “跟我来。”钟离带着白落爬到那颗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坐了下来,两人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整个提瓦特大陆就像一副骤然展开的山水画,气势磅礴,瑰丽壮观。 白落瞬间就被眼的景色吸引住了,远方龙脊雪山在宝石一般的漫天星辰下威严耸立,她低声惊呼道:“好大的雪山!” 钟离依次给白落介绍:“那是龙脊雪山,蒙德与璃月的分界线便在山脚下,更远出是风龙废墟,里边住着风龙特瓦林,右手边漂浮的阁楼便是群玉阁。” “就是之前凝光邀请我们去的地方么?”白落扭着身体伸长了脖子去看,钟离小心的护着她防止她掉下去。 “对,就是那里。” 开阔的视野和壮丽的风景大概是最好的心灵治疗,自己的心仿佛也变的非常辽阔,仿佛那点伤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等新奇的感觉过了,两人就安静的坐在那里,耳畔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安静的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落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钟离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低声问道:“钟离是不是认识鲤?” 钟离点了点头:“千年前魔神大战的尾声时她来找过我,不过她当时并非如今这个模样,所以我并未认出。” “她去找你的?” “嗯。”钟离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片刻沉吟后道:“她与我签订了契约,契约的内容是将破碎的你交给了我,由我铸造黄金瓶注入仙气供养,而对应的她会帮我看守碧水原西北。” “我?”白落直接心头一阵重击,简直愣在了那里:“她……是要救我?” 良久之后钟离点了点头:“是,她牺牲了很多才找到了你当时的残存的灵片。” 白落记不起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死的,钟离似乎也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最终只道:“你在她心中应当是最重要的朋友,才值得她如此付出。” 白落几乎是有些着急了问道:“那既然能让我活过来,钟离能让她重新活过来么?!” “抱歉。”钟离沉重的看向白落:“我做不到,魔灵一族体质极其特殊,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她究竟付出了何种代价才将已经确认死亡的你重新带回了人世。” 白落眼中的希望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个自闭可怜的漂亮娃娃。 钟离实际上一直在等,等白落问自己前世的事情。他以为鲤的出现和逝去会让白落更加迫切的了解曾经的事情。 可是两人足足静默了半个多时辰,白落也没有开口,而是一直盯着远方的风景。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轻声道:“钟离活了这么久,是不是这样失去过很多朋友?” 钟离看向远方:沉默了很久才道:“嗯,我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六千多年,有过很多朋友,也失去过很多朋友,这是天理加诸于我身的磨损。” 白落闻言懵懂而认真的按在钟离的胸口:“那每一次失去他们的时候钟离这里也会痛么?” 魔灵的手心温暖炙热,穿透衣衫直达心底,虔诚而纯真的温度像是刺穿云层的阳光,骤然温暖了那些岩石磨损的痕迹,甚至让钟离有几分心悸的诧异。 “岩石尚且有心,我自然也是如此”钟离很好的掩盖住了心底的感觉,替她整理了下微乱的蝴蝶结:“曾经并肩作战、饮酒品茶的朋友陨落在自己面前,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的事实。” 白落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提起钟离的伤心事,低头道:“对不起。” “你并无错。”钟离温和沉静的看着她:“向信任之人寻求帮助本就是常态,感谢你的信任。” 白落觉得他说得对又不对,坚定道:“我会一直相信钟离的!” 钟离一笑,未做回应。转头看向远方的龙脊雪山:“神魔战争异常惨烈,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战士牺牲,那些人于我而言都很重要。彼时我就会独自一人站在高处俯瞰整个璃月,告诉自己每一份的牺牲都是有意义和价值,纵然前路曲折,但——最终璃月成为了提瓦特大陆上最繁华的港口,人民安居乐业,这便是值得的。” 山河送故人,青山埋忠骨,曾经的人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白落没有太明白钟离的话,但是他在看向远方时身上那种浓重的宿命、沧桑以及对抗磨损的坚韧却被敏锐的魔灵都察觉到了。 情感的传达或许比文字更真实,白落有些失落的想,“所以鲤觉得救我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么?” 突然背负起另一个生命的重量让白落有些措手不及。 钟离神色郑重:“我想,是的。” 白落没有在说话,像是在费力的转着自己的小脑袋思考自己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意义的东西。 “她如是想,便如是做了,并不是要你背负她的生命而活。”钟离看向远方:“过去虽然重要,但并非人生的全部,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们可以在当下驻足、伤心、快乐。但最终都要收拾行囊启程向前,面对未来。” 白落有些懵懂的冲着钟离眨眼:“我听不太懂。” 钟离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敏锐的察觉到了白落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她害怕知道自己的过去,鲤的死去更加加重了这个害怕。 “不懂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害怕去面对过去,等你有勇气想知道的时候,就来问我吧。” 白落以为自己害怕了解过去的心思藏的很好,不想竟然被钟离一眼看了出来,还大费周章的来安慰自己,瞬间有点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小声啜嗫道:“我知道了。” 钟离看着那满脸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魔灵,心里又心酸又好笑:“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白落点了点头:“虽然没听懂钟离说的意思,但是我心里好受多了。”她又想了想,问道:“这里风景很好,我可以把鲤留在这里么?听说胡桃姐姐收费好贵的,我没有摩拉请她来送鲤。” 钟离失笑:“当然可以。” 这边两人刚安葬好鲤,喜怒无常的天气瞬间就变了脸,下起了阵阵雷雨。钟离匆忙的就要带人下山,却见天空骤然降下一道落雷,轰的一声劈到了山崖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呀——!” 白落歪头看去:“那边是不是有人?” 钟离眼角瞥见了那个摔下去的绿色身影,一脸淡定的挡住她的视线,“没有,我们快下山。” 富人: 因为钟离的安慰,白落当天晚上在伴着大雨声睡了一个非常安稳的觉,像只风雨中屋檐下纯真的雏鸟。次日醒过来的时候还吃到了若心村长精心准备的早餐。 美味的米米窝和翡玉什锦袋还有珍珠翡翠白玉汤,香味让白落直流口水。 坐在饭桌前白落再次乖巧的向若心确认道,眼睛都快流出口水了:“真的都可以吃么?!” 若心看着小馋猫的模样,笑呵呵道:“当然,这些都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白落开心的举起小手:“谢谢若心婆婆!” 若心看着大快朵颐的白落,露出了慈祥欣慰的笑容:“喜欢就多吃些,不着急,小心噎着。” 白落左手一个什锦袋,右手一勺汤,幸福得眼都要眯起来了。 钟离则坐在旁边,吃的慢条斯理,执箸的姿势极其文雅,寻常饭菜端到他面前似乎都是值得认真品尝的美味佳肴。 两人吃了一会儿温迪才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浑身湿淋淋的,还一步一个喷嚏:“阿嚏——!啊——嚏!!!” 他在看到饭菜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闪出了饿狼般的精光:“啊,有吃的!” 说完饿虎扑食般冲到桌边,结果在钟离旁边的位置生生刹住了脚步,强行绕到了白落旁边落座,猛灌了一口热汤有又塞了几个包子之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啊,真是太美味了,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白落热情的给他打招呼:“呀!是昨天救我的小哥哥!” 温迪笑眯眯道:“你好呀,叫我温迪就好。” 若心只当三人是一起的,闻言笑呵呵便道:“想喝酒么?地窖中也有些自家酿的黄酒,我去拿。” 然后就听见钟离一声重重地咳嗽:“咳咳!” 温迪连忙摆手道,极力藏住自己那渴求的小眼神,违心道:“不用,不用麻烦婆婆了!早上不宜饮酒,再说还有小孩在,不用拿了不用拿了。” 白落此时吃的差不多了,听到似乎有新的好吃的,立刻支棱着耳朵:“酒是什么?好吃么?!” 钟离给了温迪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温迪提到酒浑身都是反骨:“酒是很好喝的饮料哦!将来到蒙德城我请你喝!” 白落眼睛亮晶晶的:“好啊!”转头去拉钟离的衣袖,兴奋道:“钟离!我们什么时候去蒙德!” 钟离不轻不重的把茶杯敦到了桌面,发出了一声轻响,温迪瞬间哑火,保命似的给自己找补:“嗯,但是得等你长大些了哦,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白落嘟着嘴,抗议道:“可是你也是小孩子!就比我高了这么一点点!” 温迪:“额……我虽然看起来是孩子,可是年龄已经很大了哦。” 白落动用这自己得到小脑袋,显然不是很相信温迪的话,温迪举起手发誓:“真的!我就比钟离先生年纪小一点点哦。” 白落转头找钟离确认:“真的么?” 钟离长长地叹了口气:“食不言,寝不语。”,然后看向温迪:“入乡随俗,这位朋友还是遵从璃月的规矩为好。” 温迪在嘴巴前比了拉上锁链的姿势,但是白落却心痒极了,趁着钟离夹菜的时候小心的凑到温迪旁边:“食不言寝不语是什么意思啊?” 温迪十分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凑到白落耳边:“就是吃饭睡觉的时候不能说话的意思。” 白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钟离:…… 这顿饭吃的相当闹心,至少在钟离眼里是如此。于是在温迪发出想要随行去璃月的邀请时断然拒绝了他。 温迪一脸失落:“喂,钟离先生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呢?再说白落刚拿到神之眼,不需要一个良师教导怎么使用么?” 他不提神之眼还好,提了钟离就更想揍他了。 温迪:“再说白落也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想白落主次极为分明:“白落喜欢温迪,但更喜欢钟离!” 温迪套路失败不死心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胡桃堂主了,也十分想念呢,毕竟和我如此趣味相投的小姑娘真的不多见了呢!” 海灯节的某个画面历历在目。 “嗯……”钟离抱臂沉思,在温迪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却见对方双臂一扣:“壁立千仞!” 温迪脚下百米岩脊遽然破土而出,再一次的将人送上高空,在天空中一闪就彻底不见了。 白落手搭在眉骨上,目光追随着温迪划出来的抛物线,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哇!好高啊!” 钟离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那吟游诗人了,径直迈开向前:“走了,回璃月。” “哦,好!”白落立刻小跑追了上去,想要去拽钟离的衣摆却被钟离牵住了手。 他仰头看去,钟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已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好好看路。” “嗯,好。”白落听话的看向前方,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点温暖还有点点开心。 —— 璃月港繁华依旧,因为前些日子的风波再一次加强了对至冬人进入璃月港的稽查,导致许多商人无法进入璃月港进行交易。据说至冬方面正在和凝光进行交涉,双方十分胶着。 因此港口的守卫更加森严了,过检的人几乎排起了长队。 忙得不可开交的排查士兵头也不抬的冲下一个排队的人道:“请出示证件。” 随后一只很好看的手递过来了一张璃月证件。那士兵一愣,原因有二,一者是对方的手很好看,黑色的手套衬的五指修长匀称,而且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还带着一套奇怪的蓝色宝石戒指,看起来很有钱,一个是对方的证件。 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对方,那是个很好看的青年人,一头微卷的墨蓝色的长发,银丝无框的眼镜的尾端缀着菱形的宝石,未语先笑看起来温和极了。 士兵有些诧异:“璃月人?”然后解释道:“璃月居民不用过检查,直接出示证件进入就可以。” 对方听见后,温和笑解释道:“我已经离开故土很久了,之后在至冬常住,想来还是过一下检查比较符合规定,也避免了给你们造成麻烦。” “啊?多谢体谅。”守卫很少见到这么配合的人,眼前这个自主报备的人和其他试图浑水摸鱼进来的至冬人完全不一样,因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好感,因此在询问环节也相对礼貌得多,在并未查到对方有嫌疑之后就将人放了进去。 “欢迎来到璃月城,希望您能和故人有很好的相遇。”守卫冲他行礼后就去审查下一位了。 盘他罗涅微微一笑:“多谢。” 自然是能见到故人的,毕竟自己就是为他而来的。 他站在桥上仰头去看着繁荣福强盛的璃月城,弯起的眉眼盖住了心底的愤怒和仇恨:“是啊,我回来了。” 摩拉克斯。 往来北国银行的商人发现今日的银行似乎有些不同,就是所有员工都正式的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对待客人更是兢兢业业,连平日里最经常站在门口摸鱼的守卫都一本正经的说着欢迎光临。今日的北国银行仿佛转了性。 在阁楼看到每个人都兢兢业业的潘塔罗涅十分满意,在昏黄的灯光中对身后阴影中的同事道:“相比驭下之道,你还是需要在精进一下的,是吧,我亲爱的同事,多托雷。” 只见第三个博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坐在圆桌上:傲慢而肆意:“无论是实验,还是真理都不需要废物,你豢养的蝼蚁也并未帮你获得摩拉克斯的认可,不是么?” 富人的眼睛反射出昏黄的灯光,很好的掩盖了心底的杀意,脸上的笑容如同一张假面:“但是总比在摩拉克斯手里损失了两个最强战力义体还一无所获的叛逃学者要成功的多,不是么?” “那只是通向真理必须的损失而已。”博士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便忽略了同事的嘲讽:“颠覆神明的道路总需要多一些乐趣才更加值得期待。” “所以将你的同事千里迢迢呼唤过来,并不是被璃月七星追击得毫无退路了么?实验,当真是可很好的推辞啊。”富人十指交叉,微微歪头:“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呢。” 多托雷微微晃了下手中的试管,荧光的液体似乎正在溶解一缕发丝,毫不客气回怼着富人的嘲讽:“那就感谢我吧,感谢我给你一次战胜摩拉克斯,获得神明认可的机会。” “呵。”富人毫不客气的嘲讽出声,刚想回敬几句就听见远处最年轻的执行官踏上台阶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有些随意而不满的声音:“喂喂,火急火燎的把我请来只是想让我听你们吵架么?” 公子并未坐在桌子前,而是随意的支着一只脚靠在了廊柱上,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先说好,打起来了我不可管。” 大约是年轻的气息冲散了整个空间中的针锋相对,博士和富人也将各自的心思藏了起来,至少能好好说话了。 博士对潘塔罗涅道:“确实,我需要你的帮忙。” 富人也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假模假样道:“是在下的荣幸。” 博士不在意的一哂:“我需要你拖住璃月七星的视线,让我能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接下来的实验。” 富人微微点了点头:“你应当知道我的原则,公平是交易不可违背的准则,那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呢?” 博士懒洋洋道:“你不是已经拿到筹码了么?” 富人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成交。” 彻底被无视的公子更加不满了:“喂喂!我想喊我来也不是来当一个旁听者的吧!” 博士的笑容常常给人一种渗人的阴森感,像是个浑身冰冷的毒蛇:“不,作为最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公子微微挑眉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博士:“给你一个和神明对战的机会。” 钟离: 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自己期望的样子是每个家长都会头疼的问题。 希望她能长成一个杰出而优秀的人却又不忍心看她吃太多苦头,放任不管又担心她彻底长歪了。 若是寻常孩子长歪了或许就是不务正业,但魔灵如果长歪了大概要变成一个祸世魔头,钟离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封印若陀那样的磨损了。 因此钟离颇为头疼。 他原本想把白落交由萍姥姥抚养,但白落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小魔灵在玉京台上拽着钟离的衣袖,哭的像是个泪人。 如今她长大了些,知道嚎啕大哭有些丢人,于是哭的无声无息,眼泪却能淹了整个玉京台,更不妙的是她的神之眼。 白落如今连自身魔灵的力量都不太能使用好,再加上神之眼,简直就是移动的小魔头。 就在钟离想要离开的瞬间,整个玉京台都刮起了莫名的狂风,吹的周围的路人都完全睁不开眼还莫名的会想到伤心事,不由哭泣。数百人同时哭泣的场面太过壮观,差点把千岩军给招过来,直到钟离说自己不走了那股妖风才停了下来。 钟离叹了一口气,试图和小魔灵交涉,但小魔灵油盐不进。 萍姥姥在旁边看着满脸委屈但就是不听的小魔灵和试图安抚的钟离,不禁想起了当初帝君带着众仙荡涤四方的时候,那时候的帝君还可以说很年轻,性格极其强势嚣张,杀伐感极重,璃月的小孩子虽然敬仰他却也畏惧,和帝君说句话都会紧张的发抖。 如今的帝君竟然对着一个孩子满脸无奈,这——算是另类的磨损么? 她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温和的劝解两人:“若是白落不愿意,您亲自将她带大也并无不可,遍观整个璃月港也找不出比您更博学的人了。” 钟离闻言摩挲着下巴沉思:嗯…… 白落听到眼睛瞬间露出了希望的光芒,冲着萍姥姥握紧小拳头表示加油,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萍姥姥看到孩子就心生欢喜,更遑论白落还十分的乖巧可爱,与她的两个弟子十分相似,便摸了摸白落的头:“魔灵说到底仍算是仙人的一种,纵然您想要她融入凡人的世界,也总得先教导她自己的根基。” 这话似乎说到了钟离的心上,他略作思考之后仍旧摇了摇头:“不可,岁月与历史加诸于我身的不只是磨损,更是过去的沉淀,我更希望白落能收获更多属于现在和未来的知识和力量,最好能有一技之长在璃月立足,而非知道那些厚重的历史和渊源。” 萍姥姥叹了口气,知道帝君一旦落了决定就不可更高,自己也明白帝君的考量,便问道:“那您怎么不问问白落她自己的意思呢?” 白落的意思自然是死死的黏在钟离身上,一刻都不分开。 看着不愿意妥协的一老一少,萍姥姥提了个折中的建议:“不然您在璃月港内找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来教白落?多试几个方向既能让她多了解凡人的生活,也好让她选择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此法尚可。”钟离点头认同。 白落只要是钟离陪着都没有意见。 于是萍姥姥提议道:“依我观之,白落重生后本能仍在,不许过多教导,更需要熟悉现在的璃月和生活之道。”她思忖片刻后道:“若是想学习烹饪,我倒是可以喊香菱来,嗯……若是想学律法,烟绯应该也很乐意前来。” 钟离思索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这是哪里的话。”萍姥姥笑呵呵的摸着白落的头:“这孩子也算是这些年唯一的仙人血脉了,您有空带她去绝云间走走想来流云他们应当会很喜欢。” 钟离点了头应下:“嗯,有时间自是该去走走。” —— 萍姥姥看起来像是个干什么都慢吞吞的老婆婆,但办事效率却非常迅速,下午的时候香菱和烟绯就到了往生堂。 但令钟离意外的事,来的人也不止是这两位。 看到钟离略显诧异的眼神,香菱笑嘻嘻的解释:“大师父传给我消息的时候,正好重云和行秋也在,锅巴正好也想凑热闹,所以我们就一起来啦!行秋可以教行商、剑术和知识,重云可以教驱邪方术!他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 行秋和重云十分礼貌的给钟离打招呼,锅巴则嗯嗯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十分开心的凑到了白落身边。 白落有些新奇又有些害怕,看着锅巴冲自己不断的蹦跶,犹豫的看向钟离,得到钟离肯定的眼神后伸手摸了摸锅巴的脑袋。锅巴的眼神瞬间就变成了开心的星星,嗯嗯着使劲蹭白落。 “哇,锅巴竟然让你摸它的头,看来是真的喜欢你!”香菱好奇的打量着白落:“这就是大师父说的小姑娘么?好漂亮!” 白落红着脸,连头上的蝴蝶结都软软地塌了下去,低声啜嗫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香菱被她可爱的心都化了,不由的说出了心声:“哇,这么乖巧的小魔灵,一定很好吃!” 白落:? 行秋再旁边提醒道:“虽然是魔灵,但严格起来算是仙人的一种啦,不能当做烹饪材料的!” 重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我不想尝小魔灵做成的新菜。” “喂!难道我的新菜不好吃么?!”香菱不满的看着两人。 这边三只吵闹的不行,另外一边的红蓝搭档就显得安静了许多,烟绯对上钟离的目光才客气的介绍:“当时我正在和一个客户见面,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正好遇见了夜兰,就一起过来了,钟离先生……不介意吧。” 钟离对上斜靠在窗前的夜兰,前者眼神沉稳坦荡,后者则带了几分打量审视的意思:“钟离先生好啊,我应当没有能教小孩子的东西,不过也许会有些意外收获。” 钟离微微一笑:“有朋自远方,自是欢迎。大家能来已经是给在下薄面了,不胜荣幸。” 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就有了一个很棘手的情况。学生只有一个。但现在老师已经有五位了。 钟离和众人面面相觑:“额(⊙o⊙)…” 还是夜兰先开了口:“不然让小姑娘自己选?” 于是众人炙热的目光从钟离身上挪到了白落身上,还带上了钟离的那一份,差点把白落原地烤熟了。 白落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更别说这么多人还一起看着自己。她有些害怕的挪到了钟离身后,最后把脸埋在钟离的后腰,紧紧的拽住的他的衣衫,不敢吭声了。 钟离思索之后叹了口气:“罢了,我来安排吧。” 魔灵重生后虽没有前世的记忆却有着本能,因此并不需要从基础的教起,更多的是需要灌输现在的知识和常识。 钟离大致的安排是由易到难,先从简单的入手,从上手程度而言,应当是香菱的做菜和行秋教一些凡人的常识,鉴于白落现在还没有灶台高,于是就先由行秋开始。 看白落有些怯生,钟离本想是让众人打个照面再安排具体的时间,这样互相不耽误,但是白落似乎出奇的受欢迎,所以众人都选择了坐下来一起听行秋讲最基础的生活释义。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但是其实各有各的算盘,重云并不想单独跟香菱回去试吃新菜,就想陪着行秋,而烟绯则是认真的在考虑如果璃月港有仙人常驻,那律法对于仙人是否该一视同仁,同时观察小仙人的秉性在考虑法律意义上的众生平等是否可行。而夜兰则是纯粹冲着钟离来的。 毕竟这位神秘的往生堂客卿,她几次都没能调查出来深浅,算是少见的折戟人物之一。 提瓦特的文字在七执政确认之时就基本统一,其中以璃月文字最具有厚重感和历史感。 比如行秋正讲到的“钱” “提瓦特大陆上常用的流通货币是摩拉,也叫做钱。是人们交易买卖所使用的货币单位。”行秋想用更通俗一点的解释:“比如出门买零食——” 白落听到摩拉这个词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钟离,眼神有些疑惑,摩拉不是摩拉克斯么?钟离怎么会是货币? 随着她的视线转移,众人也都把视线挪到了钟离身上。行秋博览群书,但是在钟离面前仍旧不够看,因此说说教学更有几分自己被检验的成分。 于是他看向钟离,虚心请教::“额,钟离先生,可是有哪些不对么?” 钟离沉思片刻后,示意白落稍安勿躁,阻止了她手撕自己马甲,而后转移话题:“以普遍理性而论:摩拉天然是货币,货币天然不是摩拉。摩拉的存在是因为岩王帝君的先手和远见,如今帝君仙逝,或许将来摩拉也将会被替代,摩拉完全等同于货币的时代也终将会过去。” 这句话说的几乎有些冒犯岩王帝君了,毕竟整个璃月不是帝君厨就是扭曲的帝君厨。 首先是直抒胸臆的香菱:“嗯,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吧,摩拉已经在提瓦特大陆流通了数千年了,万一哪天不能用摩拉买吃的……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行秋也表示了赞同:“做为整个提瓦特大陆流通的货币,并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帝君的远见并非常人能及,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词。” 重云挠了挠脑袋:“不懂,但我还是希望摩拉能一直流传下去,听说摩拉是帝君制造的,因此带了些岩石的阳刚之力,也能用于某些驱邪的仪式上,挺好的。” 而对比之下烟绯的态度则更偏向于律法:“唔,如果摩拉不作为流通货币,嗯……那估计要重新修订好多律法,到时候估计会有更多棘手的案子。” 倒是夜兰一针见血:“钟离先生是不相信帝君的余威还是不相信七星的能力?我想这样的局面并不会出现。” 钟离并不在意,只当讨论:“只是一种互相交流的想法,毕竟岁月的流逝连磐石都可以击碎,未来并没有什么不可能之事。” 夜兰微微挑眉,反倒是行秋若有所思的看向钟离,似乎有悟到了什么东西:“钟离先生的眼光着实有些长远。” 香菱还想说两句却被锅巴拉住了衣摆,只见锅巴有些着急到“哇啦啦啦啦!” 香菱骤然转向原来白落坐的位置,震惊道:“白落呢?!”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原来白落的位置空空如也,哪还有那个乖乖巧巧的小魔灵! 白术 璃月城郊一座荒废的庙宇中聚集了很多孤儿,他们中的一部分甚至都没有户籍,从家中逃了出来,跑到璃月做着很多低贱、黑暗的工作,只是为了博得黄金的机会。 白落的到来正是这样一个机会,因为就在片刻前,有人出了很高的价格,谁能杀了这个女孩谁就可以得到一大笔摩拉,那笔摩拉足够他们在璃月城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因此白落还未表明自己来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很强的杀意。那些孤儿直接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这里领头的大孩子先发制人,亮出手中的匕首径直刺向白落! 白落手里还提着小食盒,在看到匕首的刹那,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不解疑惑最后定格成了恐惧。 她从眼前的少年身上嗅到了浓重的恶意和绝望的挣扎。 那少年在此处待了很久,从被所有人唾弃欺负一路变成了这个灰色地带的小头目,身手也颇为了得,白落这种纤细柔弱的小姑娘在他眼里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白落惊恐的后退,食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第一反应便是逃跑——钟离从未教她厮杀的技能。 她甚至还不忘记拽住了潘塔罗涅。 文弱的青年书生猛然被她拽跑,手里的大食盒也啷当落地,甚至还没有白落的反应快。 但白落的小胳膊小腿完全比不过高她一头多的少年,两三步就要追上刺向她后心的时候,潘塔罗涅闪身挡在了她身后:“小心!” 只见潘塔罗涅用胳膊环住白落就地一扑躲过了那森寒的刀刃。 白落踉跄着起身就闻到了一股鲜血的味道,潘塔罗涅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潘塔罗涅痛的倒吸一口冷气,额头几乎渗出了冷汗却勉强挤出笑容安慰白落:“我没事。” 白落却完全没有听见,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因为自己而迸发的鲜血、伤口和疼痛。刹那间她瞳孔如同地震,神之眼受到感召周围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在她和潘塔罗涅周围压缩成弹丸后骤然爆发,将身后追击的少年都掀飞出了。 自由散漫如风也会因为想要守护而变得无坚不摧——在狂风散去的刹那,白落和潘塔罗涅周围出现了一道透明的风遁,牢牢的将两人护住。 白落小小的身板挡在潘塔罗涅面前,懵懂而纯净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近似于愤怒的表情,她握紧了拳头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头领:“为什么想要杀我?!” 少女愤怒而悲伤,周围还若隐若无的缭绕着极具杀伤力的风元素力,手腕上的神之眼更是让那少年心生畏惧,当即说出了实情:“是别人让我做的!有人说只要杀了你就能给我们十万摩拉!” 这笔钱对于寻常璃月人或许不算一笔大钱,但对于绝境中的孩子却有很多用途。 白落顿时也有些懵,第一反应是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么? 那少年看着震惊的白落,不动声色的将比自己小的孩子护在身后,防止白落贸然动手。 白落刚想问是谁要出钱杀自己,却听到身后“嘭”的一声重物摔倒的声音。 她转头就看见一头栽倒地上,昏迷不醒的潘塔罗涅。 纵然是白落这种不懂医术的人,在看到潘塔罗涅胳膊伤口那不正常的浮肿和深紫色时也知道是中毒了,她费力的把昏迷过去的潘塔罗涅抱在怀里,声色俱厉:“给我解药!” 那少年也慌了神,连忙解释:“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把匕首是那个人给我的,他说用这个就能杀了你。” 白落毫不犹豫道:“带我去找他!” 纯粹的交易哪里会找到买凶的上家,那少年也被吓到了甚至有些想要逃跑:“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能够杀死神之眼持有者的毒药,常人根本撑不过半个时辰,潘塔罗涅看起来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连气息也微弱了起来。 就如同没有父母的孩子就会快速成长一样,白落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稚嫩和茫然,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少年身上:“璃月有没有医馆?” 那少年似乎被她狠厉的模样给吓住了。结巴道:“有…有的!在不卜庐,听说有个叫白术的大夫非常厉害。” 白落咬了咬牙:“你不是要摩拉么?我也给你十万摩拉,你和我一起把我朋友送到不卜庐,要快!” 那少年听见摩拉瞬间眼睛亮了:“真的么?十万摩拉!不能少!” 白落点了点头,心里暗想,如果钟离没有的话自己就先借胡桃姐姐的,到时候自己在赚钱还给她。” 少年心中终究有着一丝善良,在杀人拿钱和救人拿钱中果断选择了后者,咬了咬牙道:“好!” 这处偏僻被遗弃的孤儿所在璃月港北侧的山坳中,距离港口尚有些距离。白落两人来的时候大约只用了两刻钟,但两个孩子架着一个昏迷的成年人所耗费的时间几乎就是翻倍的时间。 好在两人刚走到璃月门口就遇见了值守的千岩军。 千岩军守卫见状连忙上前接过潘塔罗涅抗在自己肩上:“岩王爷保佑!你们遇见了盗宝团?——你是白落?” 白落满头汗水,长长的眼睫都潮湿得黏在了一起,因为费力而急促的喘息着,抬头看向打量着自己的千岩军:“守卫大哥哥认识我?” 那守卫松了一口气:“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托我们找你,看模样很是着急,你怎么自己跑城外去了?” 白落单是听见钟离这两个字就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甚至鼻子都有些发酸,但她还是忍住了,镇定的向千岩军求助:“能帮我把这个大哥哥送到不卜庐么?!他中毒了!” 那守卫刚还因为找到白落而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被潘塔罗涅那骇人的伤口吊了起来,立刻喊来同伴:“快!送人到不卜庐!请白术大夫!” 值守士兵应对突发情况十分熟练,快速的联系了不卜庐之后让白落在这里等钟离来领,却被白洛拒绝了。 白落倔强的要跟去不卜庐,千岩军怕白落在偷偷跑出去只得带着她一起前往不卜庐。 至于另一位少年则被千岩军羁押了,因为他与千岩军通缉的犯人十分相似。 此刻潘塔罗涅的气息已经很不稳定了,白落只能先去跟去了不卜庐,决定之后再去和那位少年兑现诺言。 潘塔罗涅的情况并不容乐观,白术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是仙家手笔。 长生几乎是有些诧异了:“据我所知,仙人之中已经没人专精医毒两道了,这……” 白术金色的蛇瞳注视着眼前昏迷不醒的至冬人:“不止,除了这些,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气息,不然早就死了。” 长生吐出蛇信嗅了嗅:“唔,是令人讨厌的气息,你还要救么 白术听到这话无奈一笑:“人都送到不卜庐了,哪有不救的道理,再说你听听门外的小姑娘,她哭的那么伤心。” 长生不同意的皱了皱眉::“可是——” 可是他身上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似乎比以往所有的毒素都难搞,它甚至有种自己都不太压制的住的感觉。 一人一蛇相处数十年,长生自然知道劝不动他,叹了口气:“好吧,你做好准备。” 两个时辰过去后,白术缓慢的睁开了眼,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嘴唇更是一点颜色都没有。 长生无奈而心疼的看着他,试图找一个轻松的话题:“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 两人确实有几分相似,如果白术没有绿色的头发和金色的蛇瞳,两个人戴着同样的眼镜站在一起多半会被认为有血缘关系。 长生:“你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弟?” 白术无奈的看了它一眼,去门口给白落开门,假装失望的感慨:“我倒是希望自己有家眷,但是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是否有兄弟姐妹么?” 白落几乎是重新一头栽进门里的,被白术轻缓的接住:“小心,不要着急。” 长生不太愿意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话,便闭上嘴了安心当挂件。 白术看着眼前着急的小姑娘,温和的蹲下身,他身上那种医者的沉静和药香很好的安抚了着急的白落:“不要担心,那位先生暂时无事了,你是他的亲人么?” 白落摇了摇头,有些难过:“不是的,他帮了我,受伤也是因为我……” “帮助孩子是大人的责任,不是你的错。”白术摸了摸他的头:“嗯……那你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么?” 白落再次摇了摇头。 这就有些犯难了,自己只能转移他身上的部分毒素,并不能全然替代,必须找到解药。 看着白术为难的模样,白落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如果潘塔罗涅因为自己死了该怎么办?他会像鲤那样么? 一想到鲤巨大的恐惧让白落身体都在颤抖。 就在白术为难之时,前来认领小魔灵的钟离终于赶了过来,他神色罕见的有些凝重,脚步也有些匆忙,直到亲眼看见白落才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白落看着疾步赶来的钟离,定定的站在原地,毫无着落的害怕和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无声无息的红了眼眶,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那模样让钟离心软得无可奈何,轻声唤道:“白落?” 轻柔的声音在白落耳边如同天崩地裂,所有的不安、担心和害怕都烟消云散,她疾步冲到钟离怀里,小手紧紧的抱住钟离的腰,哭的无声无息,不一会就湿透了钟离的衣衫。 钟离沉默的蹲下身将白落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安抚人。 他心头升出的奇异感觉让钟离熟悉又陌生。熟悉于那种被人依靠被人信赖的感觉,陌生于“自己是少女心中唯一”的错觉。 与身为岩神摩拉克斯的强大不同,这种倾尽全力的信任让钟离有种自己即使是凡人之躯也同样无所不能的感觉。 岩王帝君是多面的,为了璃月,为了仙人,每个人对他有信赖、有尊崇、有敬仰但总归都会有因为地位和岁月而产生些许不明显隔阂,像这样全无保留的依赖对于岁月冲刷的岩石来说,竟然有些炙热和无所适从。 白落轻声啜泣着,还带了些鼻音,却记得为自己偷跑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钟离也知晓白落对情感的敏锐,恐怕是自己在说摩拉消失的时候让她有些不安了。 “无事。”钟离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捞出来,一点点的帮她擦干眼泪,内心做了妥协:“若是不想学便不学吧,护你一世无虞也并无不可。” 白落揉了揉眼,抽噎着说自己的雄心壮志:“不,我要学赚钱!” 钟离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为何?” 白落抽了抽鼻子:“我欠了一个小哥哥十万摩拉,而且我要赚钱养钟离!” 后者那不可实现的豪言壮语姑且当听不见,钟离更诧异的是:“十万摩拉?” 钟离十分有自知之明,觉得白落确实学到了自己的精髓。 白落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离开往生堂后的遭遇说给钟离听,到尾声的时候正好白术进来给潘塔罗涅换药,带了几分玩笑:“钟离先生安抚好小姑娘了?” 钟离点头致意:“多谢白术大夫了。” “医者职责所在,不必言谢。”白术客气的回应并迅速的猜出了三者的关系,斟酌开口:“我虽能救回这位商人,但治标不治本,他体内的毒药十分特殊,恐怕需要绝云间的仙人相助。” 钟离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人,略作沉吟:“我可代为前往。” 白落和白术都有些诧异的看向钟离。 钟离沉稳冷静的解释:“因为那位旅行者朋友,我与绝云间的仙人略有往来,想来仙人应当会买旅行者的面子。” 公子 钟离到访绝云间之时,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都不在,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两位经常不在绝云间。 自从钟离自导自演了辞行久远之躯这一盛大的送仙典仪,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似乎再次发现了尘世的乐趣,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外云游,只有留云借风真君常年待在洞府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清修,直到帝君亲临,在琥牢山顶独酌半日后才嗅到了一丝气息,急忙飞了过来。 流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钟离:“帝君?!您怎么来绝云间了?在这里很久了么?” 钟离垂眸看着眼前的方杯:“已有半日了,绝云间风景如旧,缅怀故人而已。” 钟离无事的时候会来绝云间小坐,这个事情流云知道,但她也知道最近钟离养了个魔灵崽子,总不会是带孩子带烦了出来透透气吧?! 果然,强大如摩拉克斯,在带孩子的时候也会崩溃的吧! 于是她斟酌地问道:“您在此处这么久……是有什么事么?” “无事,网已布下,在看一出请君入瓮的戏。”钟离神色淡淡的转开话题:“削月和理水呢?” “哦,前段时间两人结伴云游去了”留云借风真君提到自己那两位仙友就一肚子火:“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俩大半的时间都不在绝云间了。” 钟离颔首沉思:“这就有些麻烦了。” 留云借风真君很少见到帝君这副模样,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他们二人出事了?” “不,是璃月港的事情。”钟离简单的说明了博士在望舒客栈的所作所为,而后提到了潘塔罗涅所中之毒。 “仙人之毒?可笑。”流云昂起纤细的脖颈,气的想直接飞到璃月港了:“我们三人都不能精研医药之道,何来仙人毒物一说!” 钟离自然知晓:“白术诊断并无差错,我亦亲自看过,确认带有仙人气息,但……那个气息我从未见过。” 流云瞬间警惕了起来:“连帝君都未曾见过的仙人气息?” “我心中已有计较,此番前来是为了确认另外两件事。”钟离道:“我曾亲自诛杀了博士的两个义体,能感知到他在璃月似乎还有其他活动,而且我曾尝试追踪过丢失的符咒,两个踪迹最终都指向了绝云间。”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璃月七星统辖整个璃月地界,但唯有仙人居住的绝云间例外,而仙人向来自由散漫,并不很在意凡人的一些小动作。这样反而成了最好的遮蔽。 钟离思忖片刻后道:“你可在绝云间感受到不平常的气息么?” 流云本想摇头,绝云间鲜有人至,近日连琥牢山上的踱山葵都只锁到了史莱姆之类的小魔物。想到大琥珀,流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未见到特殊的气息,但要说奇怪之处倒是有一个。” “何处奇怪?” “帝君请随我来。”流云将钟离逮到了琥牢山山腰的一处大琥珀面前:“几日前我来此处找理水,感觉到此处琥珀似乎包裹着仙家物件,想打开来看却发现琥珀中空无一物。” 踱山葵只有被踩到才会生成琥珀,内中空无一物本就古怪。 钟离一掌震碎了重新生长出来的琥珀,其中确实空无一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流云道:“还是如此,由琥珀包裹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丝仙家气息,但琥珀碎裂后就什么都没发现。” 钟离仔细地看着碎裂的琥珀:“不,有东西。” 只见钟离捏住其中一小块琥珀,那琥珀看起来颜色要更重一些,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一小块琥珀准确来说并非琥珀,它更接近于□□组织,却通体呈现出琥珀般的透明,之前流云感觉到了仙气正来源于此。 “嗯?这是什么?”饶是流云也未曾见过这般奇特的存在。 钟离垂眸,眼神已经有了几分不明显的怒意:“如你所见,正是某个仙祖法蜕的碎片。” 流云震惊地后退几步:“难道说是理水和削月?” 钟离沉声道:“不,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只见钟离握住那块奇特的琥珀,手心泛出灿烂的光芒,在松开手之时那琥珀就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岩晶蝶。 “带我去你出生的地方。” 那岩晶蝶自然听懂了自己主人的意思,挥动着翅膀朝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 于此同时的璃月港热闹的有些过分,这里的热闹并非是街上的人或者集市,而是整个璃月港的风气。 凝光站在群玉阁的边缘俯瞰着繁华忙碌的港口,像是在感受微风般地闭上了眼:“你们听到了么?” 刻晴是接到了凝光的信匆忙赶回来的,恰好遇见了前来此处的夜兰,刚到群玉阁便看见凝光拧眉沉思的模样:“听到什么?我正在碧水源追踪愚人众的踪迹,是璃月城有什么事了么?” “浮躁的风气。”凝光睁开了眼:“璃月港鲤有一股不寻常的暗流。” 夜兰微微挑眉。 凝光道:“拜托二位找到它,铲除它,我有预感这次的风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云层之上的大人物代替了帝君的位置引导着璃月前行的方向,而云层之下的小魔灵却开心的不行。 毕竟大手大脚的花钱,谁都会很快乐。 公子垮着脸跟在小魔灵的后边,手上提了十多个袋子,甚至连脖子上都挂着几个。这还是许多大件物品直接由店家送到了不卜庐后的成果。 烈日当空,达达利亚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白落身后抱怨:“那家伙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完么?” 白落认真仔细的查看了整个采购单子:“唔,买了一大半了,还有些……”她看着生无可恋的达达利亚,想了想道:“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休息下吧。” 这句话简直是达达利亚的救星,他如蒙大赦,大步不远处的茶楼:“走吧,我们去楼上休息。” 作为至冬国的外交使臣,资金是相当充裕的。因为达达利亚带着白落坐在了雅间。但茶楼里所谓的雅间也不过是用屏风隔开的楼上的座位而已,茶楼正中间有说书的人站的台子,此刻正在讲岩王帝君的创龙点睛。 公子坐下来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讲究的灌了一杯茶才彻底活了过来,转头就看见小姑娘有板有眼的在温壶茶,那板正的姿态认真的模样不由的让达达利亚想到了某位操盘大手。 只是这般模样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不免有几分违和的滑稽,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钟离先生教你的?” 白落点了点头,颇为懊恼:“但是我泡出来的茶没有钟离泡出来的好喝。” 公子对小孩子有着近乎十万度的滤镜加持,拍拍她的头知心大哥哥一样安慰:“你能做到这样就很好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的那么老成死板嘛!” 白落瞪着她,像是不太同意他说的话。 但公子的眼神却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诶?今天是休息日么?” 白落摇了摇头:“不是的。” 公子摩挲着下巴看向周围:“奇怪,平日里的茶楼没有这么多人啊。” 白落没来过这里,不是很明白,疑惑地问道:“这里平常人很少么?” “璃月是贸易和契约的国度,每个人都在想着怎么赚钱,出了谈生意很少有人会有闲来茶楼的。”公子耸了耸肩:“我几次来这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在侃大山:“哎,我说你最近关注那么潘梦折了么?” “当然!”对方一脸发财的兴奋:“我从来没有见过利润回报这么高的投资项目!而且当天跟股,第二天就能拿到利润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利润是七星旗下钱庄的十倍!” 无论是赚钱还是七星,这一句话同时吸引了公子和白落两个人的注意。支棱起耳朵听墙角。 只见另一个贼兮兮道:“我听说多拉客户还有提成的!成了直接就给这个数!”对方似乎比了个很惊人的数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得赶紧去找人了!”另一个人从话里都能听出来满脸上车晚了的痛惜。 “算了吧,你现在哪还能找到没入股潘梦折的!”对方不屑的一哂:“很多人全副身家都砸进去了呢!” 另一人知道为时已晚,懊恼的灌了两口茶:“话说,你知道他们具体的项目内容么?要是能从源头发家,指不定……” 对方挠了挠头:“说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没有见到最近的璃月有什么热门的投资生意啊。” 白落听的云里雾里的,公子却少见的露出了深思的模样,并且猜出来大概是谁搞的鬼了。 他看着白落有些许心动的模样,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小志向可真不小,这种浑水就不要随便蹚了,赶紧干活,干完带你去看好玩的!” 这话瞬间吸引走了白落的注意力,开心地点了点头。 等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人终于买齐了最后的东西回到了不卜庐。 此刻潘塔罗涅所在的病房已经焕然一新,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明星斋高定的仿古立柜、金线绣的六扇屏风、黄金做的兽金炉,连洗手盆的架子都是梨花木的,一应生活起居用品全都大大的写着一个字——贵。 白落被这金灿灿的屋子晃瞎了眼,但公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潘塔罗涅曾经因为西风骑士团给的住宿条件不好,在蒙德城花大价钱无限期的包下了歌德大酒店。如今只是改造一个小病房,已经很克制了。 潘塔罗涅因为周围环境得到改良,整个人看起来都贵气了很多:“你们回来了。” “嗯。”白落点了点头,随即小大人一样的管病号:“今天吃药么了?” 回答她的是从门外进来的白术:“自然还没有,毕竟药还在我手上。” 白落看到温和的白术,也甜甜的叫了声白术大夫,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药端到了潘塔罗涅面前:“喏,乖乖喝药,凉了会更苦的。” 潘塔罗涅很享受这般亲昵的管教:“当然,璃月不是有句古谚:‘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白术看着有模有样的白落,温和一笑,眼里全无对潘塔罗涅擅自改变房间的不满。 达达利亚小声凑了过去:“白术大夫,他这样动不卜庐的房间真的没问题么?” 白术的表情十分微妙:“嗯……理论上我确实不太喜欢别人动不卜庐,但是潘塔罗涅先生说这些都算是他无偿捐献给不卜庐的,在他离开之后会全部留下来。” 公子:…… 白术甚至已经有了打算:“之后把这里布置成高档病房好了。” 公子:O 白落亲自盯着潘塔罗涅喝完药,看出来他的笑容带了几分勉强。可见这药确实苦的天怒人怨,于是她接过碗皱眉道:“不开心就不要笑了,好难看。” 潘塔罗涅微微一怔,被金钱埋没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白落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张嘴。” 潘塔罗涅盯着小姑娘看了片刻,眼底意味不明,最终还是张开了嘴,然后一丝甜甜的香味就在舌尖氤氲开来,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药苦。 “这是甜甜花做的蜜糖,特意给你买的。”白落小心翼翼的收好剩下的糖:“还苦么?” 久经冰雪之人哪里还能尝出来苦和甜的味道,潘塔罗涅压下心头的异样,用资本家的角度审视着眼前的小魔灵: 愚善、单纯、脆弱、还贫穷。 但是那笑容灿烂的让自己都挪不开眼。 璃月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被冰雪覆盖的腐烂而温情的种子竟然妄想钻出地面,甚至有一瞬间放弃已经布好的罗网,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潘塔罗涅弯起的眉眼完全遮挡了自己的内心:“已经不苦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