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不是美强惨，是batson》 1. 第 1 章 “比利！” “比利，快醒醒，你不能再睡下去了……”一道焦急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在对方不厌其烦地呼喊中，比利醒来了。 ——为了那熟悉到让他想要哭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属于谁的声音。 黑暗当中，男孩睁开了那双雾蒙蒙的蓝色眼睛，从他破碎而茫然的目光中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他的意识还在游离。 比利半睁着眼睛，疲惫而困倦地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出那名说话的老人，好来确定对方的身份。 但他失败了。 这是个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的空间，所以理所当然的，除了黑暗他什么也没看见。被笼罩在黑暗当中的感觉并不算好，尤其是在比利精神状态并不算好的现在。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失去他了控制。 “比利！”老人又开始喊他的名字了。 比利猛地睁大了眼睛，开始平复着呼吸和内心蒸腾着的焦虑，他感觉到自己脸上莫名的有些潮湿。 ……发生了什么？ “你在哭。”看不见的老人好像知道比利在想什么，他轻声重复，“比利，你在哭。” “……”比利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试探地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入手一片湿润。 为什么，他会哭？ 老人放缓了语气，努力让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不去刺激到比利，“你听我说，比利，关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这就像是一个关键词，比利那些破碎的记忆开始在他脑子里闪回，燃烧着的城市、遮挡住太阳的尘土、不断响起的雷声……① 糟透了。 男孩的瞳孔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他想呼喊，想不管不顾地呼喊。 一个他念了无数遍的名字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舌尖。 只要一个词，一个他说出口就能带给他力量，能让他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凡人的魔法词。 [还不到时候。]记忆里有人反复对他这样说道，那道声音就像是一条毒蛇，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脏。 男孩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苍老的叹息声回荡在这个空间里，“醒来吧，比利，你已经睡太久，这个世界也等待太久了。” 太久……？ 那些翻涌的记忆让比利的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伴随着这份痛苦而来的，是老人愤怒的声音。 “该死的，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② 沉浸在痛苦中的比利没有回答。 “来找我。” 你是谁？ 老人说，“比利，我在████等你。” 那是哪里？ “你知道的，比利，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我根本听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 比利陷入了恐慌，他张了张嘴，那些疑惑几乎要把他淹没了，这让他本就混沌的大脑变得更为迟缓，思考几乎带走了他的全部精力，细细密密的刺痛感从他的头部传来，他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比利听到老人说，“已经没事了，比利，你回家了。” ------------------------------------- 比利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嘈杂的人声，接着是汽车的鸣笛声，鸟的鸣叫…… 他睁开眼睛，呆愣地看着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他是鼻尖萦绕着淡淡青草的味，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尘土、香烟、食物、机油…… 毫无疑问，这是人间的味道。 ——这让他意识到他还活着。 麻木的身体感官在一点点地恢复知觉，但比利还是很虚弱，并不是大病未愈的虚弱，而是一种更难以形容的羸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比利晃了晃还在疼痛的脑袋，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住额头，缓缓地坐了起来，他安静地打量着四周，艰难地分析着这里的情况。 他在一棵树下，放眼望去他的四周全都是绿色，这里应该是一座公园，有些熟悉，比利抿了抿嘴，目光一点点扫过周围，最终停留在了远处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上。 福西特。 这里是福西特。 这个认知让比利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他已经快十年没有来过福西特市了。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那些黑暗当中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了上来，和之前的一片混沌不同，这次比利轻而易举地想起来了那道声音属于谁。 给予他沙赞之力的巫师。 尽管很多年没有听到了，但比利知道他始终没有忘记他。 在无数个夜晚比利都会在梦里看见——那个将沙赞之力给予他的白胡子巫师就在他的梦里站着，和那些他没有救下的人们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明明人们的眼神毫无温度，但却几乎要烧化了他。 他辜负了这份力量。 比利是一名孤儿，幸运的是他有一对很爱他的养父母，但遗憾的是这份幸运在他七岁那年离开了他，他的养父母被杀害了，养父母的亲人不愿意领养他，他重新成为了一名孤儿被送到了寄养家庭。 在寄养家庭辗转了两年后比利逃了，狼狈地在街头流浪着。 流浪时比利收到了一枚地铁币。 和其他的地铁币不同，那枚硬币精致的不像话，如果不是交给他的人信誓旦旦地强调这是一枚地铁币，比利会觉得这是一枚应该被放在收藏室的存在。 地铁币对一个流浪儿来说还不如一块面包，他不需要远行，也不想把这枚别人赠予的礼物拿去交换事物，所以那枚硬币就一直安静地放在比利的口袋中。 某天，比利被一群想要打劫他的混混恶意追赶到铁轨上时，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地铁正朝着他飞速驶来。 等他察觉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离开了，在他闭着眼等待死亡时，那枚早已被他遗忘的地铁币在他口袋发着白光。 地铁即将撞倒他的那一瞬间，他被硬币带到了永恒之岩，一个时空之外的存在。 那之后他才知道，那所谓的地铁币是永恒之岩的钥匙。 因为迟迟等不到死亡的来临，比利睁开了眼睛，和地铁站截然不同的景象让他困惑，但在超级英雄满天飞的时代，这种很显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情况并没有让他觉得恐惧。 在这里比利见到了一位名为沙赞的巫师。 巫师选中了他作为继承人，将自己的力量交给了他，希望他能守护人类。 从那之后，每当比利喊出巫师的名字他就会获得力量。 ………… 但他辜负了这份力量。 想到这儿，比利蓝色的眼睛迅速暗淡了下去，同时更多的疑惑涌了上来，尽管因为一些原因他的记忆变得有些混乱，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没有在巫师将力量给他的那一瞬间，巫师就死了。 这也是在之前的特殊空间里比利没有认出来巫师声音的原因，他和巫师只在他获得力量的那天见过，而现在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十五年。 还有福西特。 自从正义联盟解散后没多久，他就离开福西特定居在了大都会，尽管他离开了但他对福西特的关注一点也没少，所以比利清楚，眼前的福西特更像是十多年前的福西特。 这也太奇怪了，比利想，为什么他会突然梦到巫师？一个十五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比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准备探索一下这里，还没走两步他就又发现了不对。 这双手…… 他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本应该布满茧子的手，他知道，眼前这不是一双饱经训练的手，而是属于应该孩童的手。 直到这时比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仅是手上的茧子没有了，就连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堪比超人的肌肉也消失了。 想到这，比利迅速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一一检查着，在他的小腹有一道几乎把他整个人都要切断的疤痕，狰狞又丑陋。 这是他十三岁那年被敌人偷袭造成的，当时他的队友们几乎被吓坏了。 通过身体上的一些伤痕，比利几乎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身体，这个发现让他舒一口气的同时更加茫然了。 比利望着面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难道说又是什么阴谋吗？ 短暂地犹豫了片刻，比利抬起了脚，他需要去城市内看看。 然而等比利在真正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它，那些早已经褪色的记忆伴随着他的步伐重新变得鲜活。 这份记忆在拉扯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记忆越是鲜活，他越是能够看明白眼前的这座城市和记忆之中的那座城市的差别。 死去的巫师、记忆里的福西特、本该死去却只是缩小了的身体…… 他本应该死了的。 在那足以杀死所有超能力者的核||弹下，比利找不到他能活下去的证据。 ——据说人会在临死前看见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比利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繁华街道旁的商店外，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橱窗里自己的倒影，他知道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和其他人分隔开了。 明明是熟悉到闭着眼也能记住每一条路的城市，他却感觉到了孤独，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包裹住了他。 比利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零碎的记忆在不停浮现，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 当他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已经失去了锻炼多年的身体，现在的身体属于一名孩童时，他已经累到双腿打颤了。 这是走到哪里了？ 比利回过神看清楚眼前建筑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呼吸不过来，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浑身发冷，那些从未遗忘过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 在比利面前的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地铁站，同时也是斯考特死去的地方。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在比利心里蒸腾而起，这让他控制不住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来找我，比利，只有我能够帮助你。]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是了，应该去找他，比利浑浑噩噩地想，只要找到他，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少年蓝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像是只剩下本能的动物一样，他僵硬地转过身向着大都会的方向走去。 疲惫不堪的身体让比利眼前发黑，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名字。 ——莱克斯·卢瑟 2. 第 2 章 爆炸、尖叫、鲜血……这些暴力的东西充斥了这座城市。 穿着奇装异服的能力者们在城市上空战斗着，他们肆意使用着自己的力量，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早就沦为了废墟，火焰在燃烧着，冒着黑烟随时可能会爆炸的汽车残骸散落在街道各处。 在被掩埋的废墟下，报警器已经叫了二十分钟，但迟迟没有警察赶来处理，人们知道，警察是不会来的。 因为这里是这场战斗的正中心，稍有不慎就会被战斗波及从而丢了性命。 没有及时逃离战场的人们惶惶不安地靠在了一个自认安全的角落，为了不被超能力者之间的战斗波及，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但还是不够。 下一秒，无力躲闪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射线击中了，温热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剩下的人们彻底被吓坏了，他们抱成一团，哭泣、尖叫、呕吐。 “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问题，你们安全了。”几分钟后一名超能力者从天而降，人们注意到，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人形生物，不，那就是一个人，从伤口的撕裂程度以及肢体的扭曲程度来看，不难发现他已经死的事实。 这时有人认出来，被拎着的尸体正是造成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同时他也清楚地记得，这最开始不过是一场常见的抢劫。 那名能力者对人们露出了怪异的笑，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笑起来的弧度向下滑落，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但他身上粘着的鲜血和碎肉只让人们感觉到了恐惧。 人们颤抖着，就连流泪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谁能保证眼前这位看似救了他们的人会不会突然暴起，冲上去拧断他们的脖子呢？ “你杀了他？”人群中有人这样小声问道。 “那当然，这可是罪犯。”不知名的超能力者回答，他像是炫耀一般地将手中拎着的尸体举了起来，血液顺着尸体向下滴着，一点点地汇聚成一滩血渍。 “不杀了他，那么死的就是你们。” 这限制级的一幕让站在废墟中的幸存者们哑口无言。 “怎么？难道你们不应该为我欢呼吗？”这片废墟中，只有超能力者的声音在这里回荡着。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他们在超能力者越来越难看的神情中抬起手开始鼓掌，脸上带着强行挤出来的怪笑。 “你救了我们，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人们开始用着生硬的语言去夸赞他。 废墟、鲜血、尸体、超能力者和明明恐惧至极却还在鼓掌微笑的人们。 视频暂停在了这荒诞的一幕。 “看见了吧。”男人看着还在死死盯着屏幕的少年，视频的内容明显让少年瞠目结舌。 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 名为莱克斯·卢瑟的男人冷笑着说，“超能力者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所谓的超级英雄……不过是他们为自己暴行所找的遮羞布。” *** 比利睁开眼，神情恍惚地盯着地面上的污渍，摇晃的车厢，在药物作用下无法集中注意的大脑，疲惫不堪的身体，这一切叠加在一起让比利本就处于危险边缘的精神状态更差糟了。 过去的记忆在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回，这让他成功陷入了名为‘过去’的牢笼，他的双眼变得涣散。 那是他刚和卢瑟合作时候的记忆。 正义联盟解散后没多久，本就充斥着暴力和混乱的世界变得更加疯狂，无法约束自己的超能力者们，和同样无助不知何去何从的他。 在阿卡姆和贝尔里夫监狱被毁掉后，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被卢瑟召集了起来，他们改名换姓潜伏在了大都会，一起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对那些肆无忌惮的超能力者们一击必杀的机会。 同样被召集去的比利是年纪最小，也最为特殊的一个，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来自正义联盟，当然把他当作秘密武器的卢瑟并没有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比利使用力量过于粗糙的方式让卢瑟不满。 “你这样还远远不够，我们要做的是解放全人类，将世界的秩序重新交还给人类。”卢瑟看着比利，绿色的眼睛里的愤怒与偏执几乎要溢出来了。 在比利不使用沙赞之力时他的体术根本不够看，随便什么人来都能把他轻易放倒。 “你太过依赖你的能力了，比利，那些超出普通人类的力量会失控。”卢瑟的脸上带着让比利觉得毛骨悚然的笑。 “你也看见了吧，那些超能力者对这个世界都做了什么。” “但……”我如果不去使用这份力量，我该怎么和那些超能力者对抗呢？ 比利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卢瑟打断了，“蝙蝠侠、罗宾、绿箭侠、黑寡妇……”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吗？” 比利被说服了。 *** “轰——”巨大的爆炸声让比利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整个人颤抖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要喊出那个变身词。 但很快比利就发现他做不到，因为他的嘴上贴着一个胶带，这个胶带能确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比利剧烈地吸气，污浊的空气不足以驱散那声巨响带来的恐慌。 是……超能力者吗？ ‘冷静下来，比利·巴特森，那只是普通的爆炸而已，只是普通的爆炸，现在当务之急是冷静下来。’比利一遍遍对自己这样说道。 他知道自己有一些心理问题，用卢瑟的话来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他们这种有着双重生活的人没点心理问题才是真的有问题。 当时比利瞬间就想到了蝙蝠侠，在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蝙蝠侠有双重人格，所以比利觉得卢瑟说得对，至少这句话有八分道理在里面。 冷静下来后比利开始打量四周，在看见周围昏迷着的孩子们后他的呼吸一滞，刚平静下来的表情变得愤怒。 难闻的气味、颠簸晃动的狭小空间、在外面枪声的遮掩下比利听到了发动机的嗡鸣，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在一辆正在行驶的车子内。 该庆幸他不晕车吗？ 比利试着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手腕，还好，绑的并不算紧，在他能够挣脱的范围。 试着挣脱绳子的时候比利不由地感激起了赛琳娜，曾经赛琳娜在闲的没事时教过他一些逃脱术。 果然，只要是学过的技能总有一天会用上。 手腕和麻绳摩擦时带来的疼痛感让比利愈发地冷静。 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这辆车最终要驾驶到哪里…… 他身上的疼痛和虚弱都是真实的，作为魔法统领，哪怕他现在并不是神奇队长形态，也依旧对魔法的感知远超常人，所以他很清楚，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只有最开始见到巫师时存在魔法，其他时候没有任何魔法存在于他的周围。 也就是说，这里是真实。 在确定了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并不是某种幻觉后之前疑惑的事情就有了解释。 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他为什么会来到平行世界？ 想到那和他出自同源的魔法反应，比利沉思，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黑亚当就只有巫师本人能使用这股力量，黑亚当不会也不屑模仿巫师入他的梦，那就只可能是巫师本人……或者平行世界的自己。 比利知道，巫师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就在比利即将挣脱绳索时，爆炸声又一次响起了。 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让整个车厢跟着晃动了起来，比利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种沉闷的声音显然不是炸药爆炸所产生的，只有车胎爆炸才会是这种效果。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厢内的孩子们随着这份惯性东倒西歪，最后在车辆紧急停下时所有人撞在了一起。 感觉像是在洗衣机里转了一圈，体验感极差。 比利的后脑勺狠狠地磕到了车厢上，一天头被磕两次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他感觉自己可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疲惫不堪的身体叫嚣着让他休息，但比利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不知道外面逼停这辆车的人是谁，同样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车外，有枪声在不断响起。 在这么大的动静下，陆续有孩子醒来了。不是谁都能像比利一样，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架了还能冷静下来想办法逃脱。 陌生又狭小的黑色空间，被绑住的身体，醒来的孩子们迅速搞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们试着呼救，然而胶带堵住了他们的嘴巴，这导致了他们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气音。 “呜——呜呜！” 比利的耳边响起了孩子们的啜泣声，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知道，这些孩子们被吓坏了。 被一群小孩挤在一起的比利艰难地扭动着手腕，就差一点他就解开了。 就在他挣脱绳索的那一刻，车厢的门开了。 比利这才注意到，在他专注解绳子的时候外面的枪声停了。 会是谁？ 比利绷紧了身体，警觉地盯着车厢门的同时借着其他小孩的遮挡，他动作飞速地去解脚上绑着的绳子。 他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B，我拦下货车了，货车里面的东西？让我看看。”陌生少年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听上去他的年龄并不大，似乎还处于变声期。 少年一手握住武器，另一只手警惕地拉开了车门，在看清楚车厢内情况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顿了一下，语气随之变得愤怒。 “是一群孩子。” 在路灯的照耀下，缩在车厢最深处的比利看清楚了飞扬起来的黄色披风。 3. 第 3 章 是罗宾。 蝙蝠侠的助手，正义联盟的一员，自己人。 在心里确定了这个等式后比利松了一口气，这代表他不用绞尽脑汁去应对持枪的罪犯了。 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之前被比利刻意忽略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在比利被绑架之前他就透支了自己的全部体力，被绑架后绑匪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半路醒来给所有人注射了迷药，三分钟前他还磕到了后脑勺…… 比利撕掉了自己嘴巴上的胶带，胶水和皮肤拉扯时产生的刺痛感让他精神了不少，他现在的状态用一句糟透了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一共十四个孩子，年龄……”对蝙蝠侠汇报情况的罗宾迟疑了一下，他的目光在这群孩子的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在比利的身上停留了两秒，“大概在六岁到十三岁。” “车牌是哥谭本地的，更具体的便士一还在查，司机的人脸信息还在识别。”汇报完情况后罗宾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别怕，我已经联系过GCPD了，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罗宾对他们这样说道，声音和对蝙蝠侠说话比至少放轻了两个度。 罗宾的话让这群被吓坏的小孩眼中的恐惧消散了一些，尽管这群来自外地的孩子们并不认识罗宾。 看见已经自己挣脱绳索的比利罗宾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戴着的多米诺面具上的镜片也跟着人性化地变大了一些。 “你自己解开的？” 比利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卢瑟的声音。 [嘘，不要说，比利，还不到时候。] ………… 比利闭上了嘴，在罗宾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半蹲着去解着旁边小孩身上的绳子。 罗宾多看了两眼这个自己挣脱绳索的小孩，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腰带中拿出了一枚飞镖，同样蹲下去用飞镖去小心翼翼地割着绳子。 在罗宾用飞镖割断了十来根绳子，解绑了大部分小孩的时候，比利还在和第四根绳子斗智斗勇，对比之下比利的战绩凄惨极了。 罗宾用余光打量着正在专注解绳子的少年，黑色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头前，白净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身上穿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黑色西装，从裁剪和布料来看有点像是手工定制款。 有点奇怪，罗宾想，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怎么会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乱跑，还被人贩子给绑了？ 处理好其他小孩身上的绳子后，罗宾走到了少年旁边，他看了一眼少年露出来的手腕上的勒痕，“让我来吧。” 听到罗宾的话，比利顺从地松开了手，用工具割可比他解开要快得多。 脱离危险后的孩子们胆子明显大了很多，他们凑到罗宾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你是谁呀？” “你也是超级英雄吗？” “他们都是你打败的吗？” 罗宾明显不是很擅长应对这么多小孩，被一群小孩包围着的罗宾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更多的问题砸向了他，最终他板着脸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再围着我了！” 站在角落里的比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这抹笑就变成了惊恐。 比利看着天上投影出来的蝙蝠标志，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看见罗宾意味着他来到了蝙蝠侠的地盘——哥谭。 要命，那可是蝙蝠侠，控制欲超强的蝙蝠侠。 看刚刚罗宾的表情，显然是不认识自己，这证明这个世界的神奇队长还没掉马……吧？比利试着忘掉记忆中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 比利很少会来到哥谭，一方面是因为他要上学和守护福西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哥谭有种令人觉得诡异的排外性，再加上哥谭有蝙蝠侠在……他找不到来哥谭的理由。 大部分的超级英雄都只会在自己的地盘待着，很少会去插手其他超级英雄的事务，这并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尊重，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城市被别人插手。 就在比利想着要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哥谭的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警察到了。 被一群小孩包围住的罗宾露出了获救了的表情。 他从没这么期待过GCPD的到来，被一群小孩吵得头疼，但偏偏又不能丢下这群孩子直接离开，超负责任的罗宾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群孩子是我刚刚救下来的，他们两个是负责运输的司机。”说着罗宾从角落里拎出来了两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见警察已经成功接手了这群孩子，罗宾从腰带里掏出了钩爪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看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还想说些什么的警察：…… “别怕。”警察们安抚着这群孩子们，他们找出来毯子给小孩们挨个裹上，轮到比利的时候他后退了一步，在警察怜惜的目光中摇头拒绝了毯子。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他不需要毯子来安抚情绪。 拿着毯子的警察见比利的态度坚决，并且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精神状态良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镇定后，警察妥协了，他绕过比利将毯子递给了后面的孩子。 “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父母的名字？联系电话？”警察拿着本子，半蹲在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面前询问道。 孩子点了点头，轻声回答了警察的问题。 记下这名孩子的信息后警察继续问，“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 “现场信息采集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准备回警局，剩下的孩子回去再问。” “这群孩子大部分都来自福西特，还有一些是来自中心城和大都会……” 听着不远处警察们交流的声音，比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得离开了，在这个世界他可没有监护人，如果警察对他展开调查，说不定会查到这个世界的比利·巴特森身上。 比利并不想给平行世界的自己添麻烦，也不想被警察给送去孤儿院，所以他需要在警察注意到他之前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警察们正在忙着应付那些听到不能马上见到父母而哭泣的孩子，他这个既没有哭也没有要毯子的小孩自然而然地就被搁置了。 五分钟后。 把小孩全部塞进了警车后，有警察这样问道，“等下，是不是少了一个孩子？” “那个没有要毯子的孩子去哪里了？”负责发毯子的警察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对那个穿着西装的孩子印象深刻，毕竟在一群满脸泪痕的小孩当中，唯一情绪正常的孩子才是最不正常的。 在一番搜寻无果后，警察们终于暂且放弃了找到比利的想法，带着剩余的孩子们开车离开了这里。 ------------------------------------- 哥谭的小巷子很多，这点对外地人来说极其不友好，尤其是几乎没来过哥谭的比利。 所以理所应当的，比利迷路了，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城市，以及陌生的世界…… 夜晚的哥谭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并不友好，这句话比利在今晚有了极为深刻的体验。 “喂，小鬼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比利抿了抿嘴，天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沉，这不是今天晚上第一个试着打劫他的人。 哥谭这混乱的氛围让比利觉得有些难受，他的身体感官比普通人要强一些，这一路上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哀嚎和求救，以及……疯狂的笑声。 像是一场狂欢。 这让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哥谭一直都是这样，还是只有今晚是特殊的？ “别在这里装糊涂，我再说最后一次，把身上的钱交出来。”见比利始终没有说话，男人的表情变得愤怒，他挥拳砸向少年，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好让这一身‘高档货’的小孩明白他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比利微微侧身躲过了面前男人的攻击，同时抬起手握住对方的手臂，在男人一副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中借力将男人反手甩了出去，男人狠狠地砸到了其他盯着他们的混混身上。 “啊！”男人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但他没有再试着上前去挑衅比利了，在哥谭混这么久他当然明白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只是没想到这次他居然看走眼了。 确定了剩下的人没有攻击的意图，比利拖着疲惫的身体绕过他们朝着巷子外走去。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现在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也找不出来身份证明，甚至在没有去的地方……想到这儿比利又想叹气了，按照哥谭的情况，他十分确定自己一旦昏迷过去就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了。 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昏沉，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比利想，果然，之前跟着警察离开那么情况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吧？ 他似乎总是会把事情变得糟糕。 4. 第 4 章 “轰——”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并且近在咫尺。 众所周知，人在身体和意识都极为疲惫的情况下会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就是昏迷，但如果当事人意志坚定不愿意昏迷，那么他的身体会依靠肌肉记忆行动，而大脑则是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在爆炸声响起之前，比利就陷入了这种待机状态，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无数次和危机擦肩而过的经历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行动了起来。 找到遮挡物，抬起手保护好头部，用力蜷缩起来身子，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这附近建筑的玻璃，碎石块混合着玻璃渣朝着四周飞溅，尖利的碎屑划破了比利衣服和皮肤，留下了许多细小的划痕，这让比利整个人显得更狼狈了，他的意识也彻底清醒了起来。 比利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安静地蹲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就在他确定了应该不会再发生爆炸而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绿色问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暗当中那抹绿色格外显眼，尤其是它还在发光。 看着就像是三流游戏中的解谜线索一样，这让好久没玩过游戏的比利大脑宕机了一瞬。 比利盯着这个绿色问号看了两秒，他十分确定这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东西，但这个问号又和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 呃…… 所以这是什么？ 也许只是一个问号形状的荧光灯？哥谭的奇怪特产之一？比利猜测着。 将沾染了一些污渍的绿色问号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定了这真的只是一个造型奇怪的摆件后，他把这个问号重新放回了原地。 还不知道谜语人以及谜语人奖杯的比利天真地想：这个小夜灯还挺结实的。 在比利的不远处有着一处废墟，它和周围那些还算完好的建筑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又有谁能想到，这片废墟在几分钟前还是一栋完好的大楼？ 趋利避害这点已经刻入了哥谭人的DNA里，在爆炸发生后，原本还在街道游荡的人们迅速离开了片是非之地，在一群着急离开的人中，朝着爆炸中心去的比利显得格格不入。 火焰在四周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的味，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比利绕过那些燃烧的火焰，顺着直觉朝着废墟的正中心走去，这看起来可不像是燃气泄漏之类引起的爆炸，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自杀式袭击。 血腥味变得更浓郁了。 比利看见了一些残肢断臂以及……碎肉，这令人作呕的场景让他的胃部开始翻涌，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胃部产生了明显的烧灼感。 这样的场景，不管看见多少次他还是会觉得无法忍受。 越是朝里面走，那些让他觉得不适的东西越多，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比利的心在一点点地下沉，承载着记忆的泡泡开始上浮，最终在触碰到顶层后‘啪’的一声炸开了。 事情的最开始源自于一场爆炸。* 十年前的大都会发生了一场爆炸，当时没有人把那场爆炸放在心上，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了，超人类在这些年里激增，不是超能力者都是守序的。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似乎只有超人还和原来一样，人们只要站在大都会抬头就能看见那抹红色，但从没有人想到，那么多年里一直坚持守护人类超人会在这次爆炸之后离去。 正义联盟也随着超人的离开而宣布解散。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 过去的记忆在比利的脑海中不断闪回。 爆炸、废墟、鲜血…… 所有声音好像都消失在了这一刻，站在一片废墟中的比利茫然地四下张望，在这样的爆炸中，真的还会有人活着吗？ 鞋子和碎石摩擦的声音在这片不大的废墟中回荡着。 终于他看见了一抹黑色。 比利对这个太熟悉了，哪怕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了，但在看见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蝙蝠侠的披风。 一个让比利恐慌的猜想从心里浮现出来。 不，不要这样。 比利的手颤抖着，他蹲下来开始试着移动那些压在这个披风上的碎石块。 很难说蝙蝠侠对于比利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年他加入正义联盟的时候年龄实在是太小了，而其他人则都是一些出道已久的超级英雄，年仅十二岁的比利在一群成年人中战战兢兢地遮掩着自己的马甲，唯恐哪天被队友们发现问题赶出正义联盟。* ** 第一个发现比利真实身份的人就是蝙蝠侠，那个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的超级英雄神情复杂地看着比利。 “我很抱歉。”才加入正义联盟没多久的少年轻声说道。 哥谭的黑暗骑士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面前的少年英雄——神奇队长。 一位他们前不久刚招募来的超级英雄，在此之前正义联盟已经观察他很久了，然而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他们找不到他的过去。 “他的代号是神奇队长，截止到目前他只在福西特市活动。”蝙蝠侠将他所查到的资料翻出来给其他人看。 “他最早出现在两年前，希瓦纳大楼在那天发生了爆炸，他救下了没能从大楼里逃出来的普通人，还抓到了一个通缉犯。”* “哇哦，听起来还不错。”绿灯侠哈尔·乔丹*翻看面前屏幕里的记录，里面包括但不限于神奇队长抓到某某通缉犯，击败某某魔法师，帮助正义联盟抓捕某某某，x年x日从树上救下来一只猫…… “虽然还没见过他，但我想这份资料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和信念了。”说着神奇女侠点开了资料里的视频附件。 看完神奇队长的战斗视频，神奇女侠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转头看向其他人，“相信我没有感觉错，他看起来和超人的战斗风格有点像。” 说是有点像已经是有些委婉的说法了，正义联盟中新加入的成员可能感觉不到，但那些老成员则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神奇队长的战斗方式和超人刚出道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在靠蛮力以及过硬的身体素质在莽。 “所以他是氪星人？”闪电侠巴里·艾伦*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他飞快地将神奇队长的全部资料看了一遍，“天啊，要知道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超人就是最后的氪星人了。” 第一次他们这样想的时候佐德入侵了地球，第二次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卡拉（超人的表姐）坐着飞船从天而降。 “这也是我所好奇的。”蝙蝠侠淡淡地说，“我没有查到他在这之前的任何记录。” “认真的？居然连你都没查到？”哈尔坐直了身子，“难不成和卡拉一样是坐飞船来的？” “瞭望塔一直在监视着地球之外的情况，我查了两年前的值班日志，没有观测到有可疑飞船接近地球。”一直没有说话的超人开口道，“如果神奇队长真的是近两年才来到地球，那么他所掌握的科技一定远超我们。” 这个新晋的超级英雄处事风格耿直得不像话，他不仅坦荡地露出了自己的脸，甚至还会给罪犯买冰激凌。 看见这条记录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哈尔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是什么品种的童子军啊。”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以为神奇队长是氪星人，其中也包括卢瑟。* 想到这儿蝙蝠侠在心里暗自叹息，谁能想到比超人还要强壮一圈的神奇队长居然还是一个孩子。 站在他面前神奇队长几乎看不见往日乐观的模样了，白色的披风也丧失了往日的活力，正可怜巴巴地垂在神奇队长的身后。 “抱歉，我并不想欺骗你们。”高大的男人似乎是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这份冲动，他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 神奇队长看上去就要难过死了，他刚哭过的蓝色眼睛里写满了自责与愧疚，低声道：“我只是拒绝不了。” 想想看吧，那可是正义联盟，他从小就崇拜的超级英雄组织，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正义联盟会对他发出邀请。 所以在超人的邀请下他无视了所罗门的声音，脑袋一热就同意了正义联盟的邀请，如果能回到过去他还是会同意就是了。 拜托，那可是正义联盟。 ** 最后蝙蝠侠并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凭借这个蝙蝠侠成功和超人并列成为比利最喜欢的超级英雄。 尽管蝙蝠侠本人并不为此高兴。 他今天好像总在回忆过去，比利一边搬着蝙蝠侠身上压着的碎石一边想。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的缘故吧，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丰富。 等到比利把压在蝙蝠侠身上的石块全部移开，蝙蝠侠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他才想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太安静了。 蝙蝠侠实在是太安静了。 熟悉的恐慌感再次包裹住了比利。 他颤抖着将手放在了蝙蝠侠的胸甲前，轻微的起伏感让他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昏迷。 比利试着把蝙蝠侠抬起来，一分钟后，无事发生，蝙蝠侠没有被移动分毫依旧昏迷着，他很少见到蝙蝠侠这么狼狈，在他的心里蝙蝠侠永远可以计划好一切，不会把自己置身于绝经。 只要喊出那个词，只要他喊出那个魔法词就能帮上忙。 ‘Sha……’比利跪倒在蝙蝠侠的身侧，他的嘴唇颤抖着，依旧没有声音发出来。 他做不到。 比利开始恨自己了，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这个时候甚至无法发出声音求救。 火焰在四周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回荡在比利的耳边，被无力感包围的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比利这个时候能再冷静一点，那么他就能听见蝙蝠侠身边发出来的微弱电流声，同时也会注意到蝙蝠侠臂甲上安装的定位器在闪着光。 ------------------------------------- 蝙蝠洞。 这里位于韦恩庄园的地下，一个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毕竟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想象力，去将一个傻白甜草包富豪和哥谭的黑暗恐怖联系上。 蝙蝠洞的中控室内，代号便士一的老人正坐在蝙蝠电脑前调取着监控，幽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sir，我这里显示东区发生了一场爆炸，和您所在的位置正好重合，由于附近的监控遭到了破坏我无法确定具体的爆炸范围，sir，我想知道您现在的情况。” 空荡荡的蝙蝠洞内，只有便士一的声音在这里回荡着，通讯器那头迟迟没人应答。 “sir？”隐约猜到什么的便士一的语气变得焦急。 看着迟迟没有回应的通讯器，便士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早就知道的，这种夜间活动不利于身体健康。” “滴。” 通讯器接入的声音响起了，一道轻快的男声从通讯器中传来，“阿福，我已经将腹语者和疯帽匠交给戈登了。” 通讯器那头代号为夜翼的男人顿了一下，“接下来我去和罗宾……” “事实上，”便士一出声打断对方未说完的话，“您可能需要先去找到蝙蝠侠。” “——什么？”夜翼愣了一下，为这句他没想到的话。 便士一说：“蝙蝠侠所在的位置发生了爆炸，而我联系不上他。” “该死，我就知道。”听到便士一的话，夜翼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一道更为年轻的声音插入了他们两人的对话，“B的位置在哪里，我现在……” “不，小翅膀你回蝙蝠洞，我去找蝙蝠侠。” “你这个dick头，我凭什么听你的指挥？” “哈？” 眼看着夜翼和罗宾马上吵起来，便士一不得不再次打断了他们，“我已经将蝙蝠侠的定位发给了理查德少爷。” 便士一无视掉通讯器那头罗宾的小声抗议，“杰森少爷，我相信您还记得今天是周一。” 罗宾在通讯器那头焦急地说：“但B现在需要我。” 早已离开蝙蝠侠单飞的夜翼沉声道，“相信我，我会把蝙蝠侠完好的带回来。” 尽管上次和蝙蝠侠相处的结果是不欢而散，但那点不愉快放在蝙蝠侠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 夜翼用钩爪枪飞荡在哥谭的夜空中，在他的耳麦中便士一正在对他讲述着蝙蝠侠失去联系前发生了什么。 “这半个月里警方陆续发现了七具被肢解的尸体，这些尸体上的AND和指纹全都被破坏掉了，所以警方无法确定死者的具体身份，这段时间蝙蝠侠一直在追踪调查这个案子……直到今天终于有了进展，那些线索全部指向了奇异马戏团。” “奇异马戏团？”许久没关注过马戏团相关信息的夜翼扬了扬眉毛。 “我调查了这个马戏团之前的所有巡演记录，发现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发生惨案。” 听到便士一的话夜翼低声咒骂了一句，同时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 “嘎吱、嘎吱……”略带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空间。 是谁？ 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比利瞬间警惕了起来。 “猪面教授来找你了，小蝙蝠，让我来把你变得更完美。”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那像是唱歌剧一样的说话方式让比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他确定了这道声音来自哪里。 ——他的背后。 比利转身看向自称猪面教授的男人，似乎是为了彰显身份，猪面教授的脸上带着一张猪脸面具，他身上穿了一件沾满鲜血的围裙，此刻他正把玩着手里的两把短刀。 看到站在蝙蝠侠旁边的比利，猪面教授似乎更兴奋了，他欢快地唱道：“喔，猪面教授的马戏团即将迎来新的玩偶，男孩，让我把你切碎。” 话音落下的瞬间，猪面教授朝着比利丢出了手中的刀。 5. 第 5 章 在一片废墟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被几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围攻，在他们的不远处，戴着猪脸面具的男人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一个音箱，旁若无人地播放了一首古典乐。 “哼哼，男孩，不要抵抗，他们都是我最好的作品，加入我们吧，让猪面教授把你变得更完美。” 有了这首不知名的音乐当bgm猪面教授说话更像唱歌了，他甚至还会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来调节自己说话时候的颤音。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蝙蝠侠的手指动了一下。 比利沉默，他一边狼狈地躲着攻击，一边想：哥谭的罪犯都这么具有精神污染吗？ 蝙蝠侠平常都是在和这种人在打交道吗？ 想到这儿，比利觉得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蝙蝠侠看起来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了。 ------------------------------------- 猪面教授和他以前打过交道的反派都不太一样，不管是黑亚当还是希瓦纳，亦或者是冥思螨，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十分正常，哪怕是七宗罪它们也不会这么神经质。 在此之前比利不是没有接触过哥谭的反派们，他甚至还和他们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当然这一切多亏了卢瑟。 正义联盟解散后不久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就被人曝光了，很快，韦恩岛被愤怒的罪犯们给炸上了天，在那之后蝙蝠侠就销声匿迹了，再没有人见过蝙蝠侠，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后来有一个蝙蝠侠的狂热粉丝打造了一套蝙蝠机器，这些机器代替了蝙蝠侠在哥谭的夜晚巡逻。 就连比利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蝙蝠侠还活着。 这些事情发生时比利并不在地球，他作为魔法的卫士经常会去永恒之岩检查里面的魔法封印，而永恒之岩超脱于时间之外，所以在比利从联盟中请了一个月假回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无人响应的联盟通讯器，无法使用的传送装置，兴冲冲回到地球的比利茫然极了，他先是去了正义大厅，在见到一片残破不堪的废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些什么。 同时比利也清楚，正义大厅比起基地，更像是一个博物馆，它的主要作用还是用来让普通人参观，在过去的日子里，正义大厅作为被正义联盟放在外界的靶子被罪犯们联手摧毁过好几次。 只是正义大厅又被毁了而已，这对比利来说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联系不上任何队友。 这时比利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超人，于是比利毫不犹豫地来到了大都会。 此时的大都会已经和一个月前有着天差地别了，比利绕着大都会飞了五圈，听到无数人在喊着‘超人’，但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个披着红色披风的英雄，也没有看见星球日报标志性的地球仪标志。 准确来说，是整个星球日报的大楼都不见了，被留下的只有一片空地，比利当然知道这个，这是大楼被推倒重建后才会存在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最终他落到了一栋大楼上。 “红色奶酪，你最好在我生气之前从我的城市里滚出去。”傲慢又无礼的声音从比利的身后传来。 他的城市？ 所有人都知道，大都会是超人的城市，他是谁？ 比利隐约感觉他抓到了一些什么。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他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的铠甲，头上戴着山羊角样式的头盔，手里握着一把金色长枪。 “……洛基？”这真的不能怪比利，实在是眼前男人的装扮和数年前带着齐塔瑞人入侵地球的洛基真的很像，同样是戴角和拿长柄武器，只不过他们一个是绿色，一个是金色。 听到比利的话，男人成功黑下了脸。 “是马各！”代号为马各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同时抬起手用手中的长枪对着比利发射了一道红色的能量光束。 “我知道你，福西特的神奇队长。” 比利侧身躲开马各的攻击，抬起手试着证明自己的无害，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冒犯了对方，“抱歉，我不是故意叫错你代号的，我来这里也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找到超人。” 但比利没想到的是，马各听到了他的话后只是冷笑，丝毫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 “超人？”马各的声音拔高，他嗤笑道，“那不过是一个懦夫。” 比利不满地反驳道：“嘿，你不能这样说超人，他是英雄。” 躲过两次马各的能量光束后，比利发现马各的攻击丝毫没有顾及他们身后的建筑，为了防止有无辜的普通人被这道光束打到比利停下了躲避，毕竟这种程度攻击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真是愚蠢。”马各看着比利冷笑，“怎么不躲了，我还以为你们正义联盟的人都十分擅长这个。” 不愿意再和马各兜弯子的比利冲上前和马各缠斗了起来。 制服马各后比利问：“超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会说这是你的城市，星球日报发生了什么？” 比利有太多问题要问了，显然他面前的马各就是知情人。 “超人当然是逃跑了。”明明处于略式马各却丝毫没有收敛他的傲慢，超人这个名字让他怒火中烧。 “他早在半个月前就逃了，至于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可能那个一根筋的懦夫早就离开地球了吧。” “至于城市？超人离开了，而我作为大都会的新晋英雄这里当然属于我。” 开什么玩笑，超人怎么会离开大都会呢？ 此时此刻的比利还有着一丝幻想在，他由衷地希望这一切不过是马各的谎言。 但所罗门只是在他的意识深处叹息着，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如今的一切。 他应该生气的，比利想，但他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茫然和荒谬，那丝愤怒被其他情绪给挤到了最边缘。 比利问马各：“……发生了什么？” 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超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地就离开大都会。 马各的愤怒又从何而来？比利能感觉到，马各的愤怒不仅仅是针对他，还有不知所踪的超人。 超人做了什么才会让马各如此的怨恨他？ 以至于在马各提起超人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望？ “小丑在大都会的星球日报屠杀了93人，而我为了找到那个混蛋把大都会翻了个底朝天。”马各蓝色的眼睛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我真的以为超人和蝙蝠侠能够先一步抓到他，但是没有，是我！是我抓到了那个混蛋！*” “……”比利沉默片刻，松开了制住马各的手。 他当然知道小丑是谁，那个臭名远扬的超级罪犯，他犯下的恶行每一桩拿出来都足以震惊全世界，甚至还曾杀死过蝙蝠侠的罗宾，但只是因为他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他从法律的审判中逃脱了。 “之后呢？” 马各表情诡异地重复了一遍比利的话，“之后？” 一丝不妙的预感在比利心中升起。 马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只是这次他没有攻击比利的打算了。 果然。 “当然是我杀了他。” 这个从没预料到的回答让比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怀疑了自己的耳朵，“——谁？” 马各杀了谁？ “小丑。”马各说，脸上带着畅快地笑，“我永远也忘不了，超人见到小丑冒着烟的尸体时的表情。” 神奇队长的反应让马各满意极了，那些他曾经在超人身上没有发泄出去的怨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天啊，你怎么能杀人？”比利有些语无伦次，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惊愕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我为什么不能杀人？”差不多摸清楚比利脾气的马各反问。 比利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们没有审判犯人的权力。” “权力？”马各神情怜悯地看着他面前站着的神奇队长，这个和超人过分相似的超级英雄。 “在我杀了小丑后超人将我抓了起来，在被送往监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真是个傻瓜，妇人之仁’而我做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看看我们现在的世界成什么样了。”马各张开手臂，那双和超人完全不同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比利，“那些超级罪犯一次次地伤害无辜的人们，而你，你们，却只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场抓鼠游戏。” “你们放纵罪犯去伤害那些普通人，从不去想要怎么真正地解决问题。” 马各看着手足无措的比利，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明日之子，那个仓皇飞走的‘英雄’。 “正义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地得到伸张？”马各高声质问着比利，“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人们渴望的是更无情的存在。” “所以我亲手处决了小丑之后，法庭同样宣布了我的无罪。” 马各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写满了天真的英雄，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对的。” “我是一个英雄。” “我是这座城市新的‘明日之子’。” 比利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马各一眼，接着转身离开了大都会，他逃了。 他没有问马各之后的事情，也没有问马各正义联盟怎么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比马各所告诉他的要更为复杂，也更……令他难过。 【休息一下吧，比利，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所罗门在他的意识深处说。 “不，我要去见蝙蝠侠一面，我相信他能给我答案。” 然而比利失望了，头一次没有经过蝙蝠侠允许就来到哥谭的他只看见了一片狼藉，哥谭被各式各样的罪犯所占领了，而韦恩庄园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一心只想寻找答案的比利转而来到了中心城。 在那里他见到了闪电侠，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让一直惶惶不安的比利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只是闪电侠在奔跑着，一刻也不停地奔跑着。 将自己的速度闪电侠保持一致的比利问，“闪电侠，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发生了什么？拜托，和我聊聊吧，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噢，是你啊，队长。”猝不及防被追上的闪电侠下意识地想要展开攻击，在看清楚来人是神奇队长后他舒了一口气。 说话间闪电侠又阻止了一场抢劫案的发生，但他依旧没有停止奔跑。 而一眨眼间就被绑住的罪犯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天啊，你们都怎么了？”比利跟在闪电侠旁边，看着闪电侠又飞快地阻止了一场车祸，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为什么我联系不上正义联盟的大家？联盟的通讯频道是换了吗？” “我很抱歉，队长，但……正义联盟解散了。”奔跑着的闪电侠说，“我不能停下来，这座城市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危险，我得跑起来，跑得足够快才能不迟到。” 正义联盟解散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比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直到这时比利才注意到一件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细节，闪电侠巴里·艾伦的眼睛是蓝色的，而现在他面前的闪电侠的眼睛是绿色。 这个闪电侠不是巴里而是沃利，曾经的闪电小子，巴里的侄子。 曾经的闪电小子穿上了闪电侠的制服，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过于沉重，以至于让比利在那一瞬间丧失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勇气。 他无法逼迫自己忽略沃利眼中的悲伤，也做不到再次揭开别人心中的伤疤。 所以比利离开了，这期间他去了海滨城，星城，中途城……全都一无所获，他看见的只有混乱和更混乱。 超人隐退，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不知所踪，闪电侠在中心城不知疲惫地奔跑，鹰侠在太平洋北部建立了自己的鹰巢，绿灯侠则是直接在地球之外用灯戒建了一个堡垒…… 正义大厅被毁，泰坦总部坍塌，就连瞭望塔也不复存在了。 似乎一夜之间世界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漂浮在福西特上空的比利第一次那么茫然，这个世界变了，而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之后的某一天，无法适应这个更加血腥暴力世界的比利·巴特森喊出了最后一次咒语。 “Shazam！” 于是神奇队长跟其他正义联盟的英雄们一样，选择将这个世界交还到人们手中。 直到——卢瑟敲开了他的门。 “超人类会毁了这个世界。”卢瑟堵在比利家门口，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丝毫不在意比利眼中的忌惮和警惕。 比利对卢瑟并不陌生，这个昔日里总在针对超人的反派此刻眼里多了许多比利看不明白的情绪。 希瓦纳曾经从卢瑟那里搞到了不少氪石，但可惜比利并不是氪星人，他只是获得了沙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满心疲惫的比利对着站在他门外的卢瑟这样说道，“你一直渴望的，超人隐退将世界重新归还给普通人。” 比利知道他在迁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时间并没有看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而对他宽容，相反他所经历的一切比任何人都要苛刻。 拥有着世界上最纯净灵魂的比利·巴特森始终无法适应现在的世界。 “当然不是，我从没想过拿全人类来做赌注。”卢瑟苦笑，这种表情并不适合出现在卢瑟的脸上，在比利的印象里，卢瑟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就连失败不会允许自己示弱。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依旧还在门外站着的卢瑟问。 比利拒绝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孩子，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说着，卢瑟故作亲昵地将手放在比利的脸侧。 这种超过正常社交行为的举动让比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同时他的直觉还在叫嚣着危险。 比利想问问众神有没有发现什么，但此刻不是神奇队长状态的他无法联系上众神。 “卢瑟先生。”比利皱眉看着半蹲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警告道，“请您注意分寸，您不会想知道我生气是什么样子。” 比利觉得有些不安，这是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的直觉，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比利试着感应了一下永恒之岩，确定一切正常后他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卢瑟身上。 卢瑟像是感觉不到空气中流动着的紧张一样，他从容地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脸上依旧带着让比利觉得虚伪的笑。 “我们谈谈吧，神奇队长。”卢瑟站起身，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面前的半大少年。 又有谁能想到，号称是最强大凡人的神奇队长居然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以及超人类们。” 比利知道他不该相信卢瑟，就像潘多拉不该打开那个盒子，但他却能隐约地感觉到卢瑟能给他答案。 一个他等了很久的答案。 在卢瑟的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广告投屏，此刻上面正在播放着那些新生‘英雄’对罪犯们的处刑现场，人们的尖叫声在比利的耳边回荡着。 早在三天前这里就被那些抓捕罪犯的‘英雄’给毁了。 卢瑟当然知道比利在看什么，他对着比利蛊惑一般地说：“只有你能终止这一切。” 就这样比利跟着卢瑟离开了福西特，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福西特的第二天，一个名为阿尔弗雷德的老人曾去找过他，还留下了一封信在门口，只是比利再也无法知道罢了。 在大都会比利见到了阿卡姆疯人院和贝尔里夫监狱的幸存者，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卢瑟为他们这个东拼西凑的团队取名叫‘人类解放战线’。 “孩子，我知道你有些不能接受，但我们别无他选，我比谁都渴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面对着不可置信的比利，卢瑟这样解释道。 也是在那个时候，比利对阿卡姆疯人院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下，也可能是阿卡姆疯人院里的大部分人几乎都死光了的缘故。 总之比利见到的只有猫女和谜语人。 猫女很喜欢他，只是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总带着怀念，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至于谜语人…… 在谜语人对他出了几次谜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后他就很少出现在比利的面前，每次出现的时候谜语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甚至还会给他取一些奇怪的外号。 比如小蝙蝠崽子之类的。 比利并没有联想到什么，毕竟他就姓batson，被取一个相关外号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一个让比利有些在意的是，有一个叫伊本·阿尔·胥法希*的男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古怪。 总之，不管是谜语人也好，还是猫女也好，甚至说其他什么罪犯，大家的精神状态其实都蛮正常的。 至少在当时的环境衬托下很正常就是了。 ------------------------------------- 时间回到现在。 发现攻击他的这些面具人全都没有痛觉后比利更被动了，他能确定这些人都还处于活着的状态，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些人重新恢复神智，同时他也害怕他对这些人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 “来吧，我的宝贝们，摧毁他，把他切碎，猪面教授会让他重生。” 猪面教授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而比利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了。 他早就已经透支了自己的体力，能坚持到现在多亏了他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力。 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比利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下一秒他就被面具人抓住了脚腕狠狠地甩了出去。 血顺着比利的额头往下滑落，整个人凄惨极了，他知道自己绝对断了好几根骨头。 比利的眼前开始发黑，好像全世界都在旋转，声音还有画面都远离了他。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比利好像看见远处的蝙蝠侠站了起来。 ** 夜翼顺着蝙蝠侠身上的定位装置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莫名其妙的古典乐在这一片回荡着。 一个浑身都是伤的小孩被一群戴着面具，穿着蓝色病号服，行动迟缓的人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拎着。 小孩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液，黑色的发丝可怜巴巴地垂在脸侧，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黑色的西装外套。 而蝙蝠侠就在不远处和一个戴着猪脸面具的人缠斗。 可怜的孩子，夜翼想，他得把这个孩子从这群怪人的手中救出来。 确定了蝙蝠侠没事，夜翼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本来担忧的情绪在那一刻全部转换成了愤怒，蝙蝠侠为什么不联系他们？是觉得他们会拖后腿吗？ 在短短两秒的时间里夜翼就联想了不少，表情也变得越来越臭，尽管心里想了一大堆，但他丝毫没有落下手上的动作。 “嘿，我觉得你们的演出还缺少一个演员。”说着夜翼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人群中，借着巧劲他制住了拎着小男孩的面具人。 按照正常人的标准，一般人被夜翼这样制住会因为疼痛而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但面具人并没有。 “怪人，你是感觉不到疼痛吗？”几招下去，夜翼就明白了面具人是什么情况，他马上转变了攻击方式，“这是什么品种的丧尸吗？” 被蝙蝠侠制服并绑在一旁的猪面教授震怒，“呸，你这个没有品味的家伙，他们是猪面教授的杰作，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 有了蝙蝠侠的帮助，制服剩下的面具人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将所有的面具人绑好，夜翼检查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越看他越心惊，这种伤就算是放在他的身上也难以忍受，更别提受伤的只是一个小孩了，“肋骨断了两根，左手小臂骨折，腿好像也有点问题，我得赶快把他给送到医院。” 蝙蝠侠对许久未见的大儿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叙旧的话，他转而看向绑在那里的猪面教授他们，“我把他们送到GCPD。” “bat，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比如刚刚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失去了联系。 蝙蝠侠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如常，“没有。” “便士一，哥谭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蝙蝠侠这熟悉的操作，夜翼忍了忍，他早该知道的，蝙蝠侠的常规操作罢了。 他没有再去关注蝙蝠侠，转身带着怀里的少年朝着医院赶了过去。 远在蝙蝠洞的便士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终于放心了下来。 “谢天谢地，老爷，您刚刚失去联系了半小时，您没事真的太好了，哥谭其他地方已经被夜翼和罗宾给解决了，对了，您见到夜翼了吗？” 蝙蝠侠看了一眼夜翼离去的背影，“见到了。” 6. 第 6 章 当蝙蝠侠把一切都解决完毕，开车回到蝙蝠洞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已经能依稀看见晨光。 早已经在蝙蝠洞等候多时的夜翼看见蝙蝠侠回来后冷哼了一声。 “你该回布鲁德海文了。”蝙蝠侠目不斜视地走到蝙蝠电脑旁，自顾自地解着身上的装备，同时将蝙蝠装上的一些信息同步到蝙蝠电脑。 “我没走让你失望了？要不是阿福担心你我才不会在这里等你。”标准的蝙蝠式回答让夜翼心中的炸药桶被成功地点燃了，残存的理智让他努力地按下了想要爆发的冲动。 “那些面具人是什么情况？你失联的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小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成功让蝙蝠侠给了夜翼一个眼神，“我正在调取制服上的监控。” 接着亮起的屏幕上解释清楚了一切。 尽管是第一人称视角，外加蝙蝠侠一直在移动而导致镜头在疯狂抖动，但夜翼还是理清楚了一切，“ummm，所以这个猪脸在他的玩偶店里安了炸弹，而你失联的半个小时是陷入了昏迷。” “是这个孩子把你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夜翼挑了挑眉毛，“要不是这个孩子，你可能已经被这个猪脸给切片了。” 蝙蝠侠对此不置可否，他们都知道这个可能性极低，他的制服上有着电击装置，如果有人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强制脱掉他的制服就会触发，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让人陷入昏迷。 而且蝙蝠侠的身体状态一直是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如果某项数值过低它就会触发报警装置，求救信号会连通蝙蝠洞，他的位置信息也会同步。 当然夜翼也同样知道这些，他耸了耸肩，指着屏幕里少年湿润的眼眶，“至少你得承认，这个孩子真的在很努力地帮助你了，你把他给吓坏了。” 听到夜翼的话，蝙蝠侠顿了一下，“我不否认。” 不得不说蝙蝠侠制服上的镜头卡得很好，在蝙蝠侠昏迷的那段时间，摄像头正好对上了比利和猪面教授站着的位置。 看着镜头中少年战斗的模样，夜翼不由得吹了个口哨，“这个动作不错，我敢打赌他绝对被专业人士训练过，手里见过血的那种。” “应该不是针对性地训练。”蝙蝠侠暂停镜头，放大画面中少年的一个动作，“从他的身高和年纪，以及体型来看这个动作并不适合他，这个动作更适合……” 蝙蝠侠顿了一下，补充道：“更适合体格强壮的成年人。” “确实。”注意到少年这个动作的本质是依靠体型差来把人给甩出去，或者压制住，夜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少年显然是发现了他的体格不占优势，很快就更换了招式，但一些动作只是从起手式就能看出来很多。 “所以训练他的人是贝恩那种的壮汉？”夜翼试着模仿了一下那样的姿势，发现虽然好用，但对他这个身形而言用起来还是很勉强，无法发挥这个招式的真正作用。 他暂停了两秒，表情诡异地思考了一下究竟什么样的体格适合这种搏击术，发现第一个在他脑海中浮现的身影居然是贝恩，这个想法让他成功地把五官皱在了一起。* “他学得很杂。”蝙蝠侠把男孩的一连串动作截图放在屏幕上，“教导过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蝙蝠侠指着其中一个动作，“这个你想起了谁？” 夜翼眯着眼睛，将少年的动作来回看了几遍，越看他的既视感越强，他艰难地将男孩的动作和记忆中的一道黑色身影重合了起来。 夜翼有些迟疑地说，“……猫女？” 蝙蝠侠点了点头，他又将少年的其他几个动作拖了出来，这些全部叠加在一起后少年的动作又没那么像猫女了。 “所以，你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夜翼靠在椅子上，看着蝙蝠侠写着一大串的推导以及猜测，蝙蝠电脑的最下角面部识别系统正在运作着。 “他身上穿的全都是纯手工定制款，光这件外套就顶你一年的工资。”蝙蝠侠将少年的一些服装细节截了出来。 “我试着从一些知名设计师的设计习惯来推导了一下，剩下这三个人可能是服装的设计者。” 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夜翼干巴巴地‘哇’了一声。他顺着蝙蝠侠的思路继续推导了下去，将现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表情随即变得微妙了起来。 一旁端着托盘走来的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毛，开口说道：“高定服饰，被不少于个位数的专业人士训练过，在哥谭行侠仗义，黑发蓝眼，听起来像是某人的翻版。” 蝙蝠侠：………… “你在他身上又发现什么吗？”蝙蝠侠装作没有听懂自家管家的调侃，转而看向夜翼询问道。 夜翼先把他从少年身上采集来的血液和毛发放进机器里进行化验，随后将他的手机连接上了蝙蝠电脑，调出来他刚才拍的一些照片。 “衣服内侧，在袖口这里，有一个很隐蔽的刺绣。”夜翼将那张照片翻了出来，漂亮的花体字绣着两个字母‘L·L’。 “可能是设计师的小习惯，也可能是他，或者他父母的名字。”夜翼说着他的推测，“我感觉这个外套不像是他本人的，款式太成熟了，而且并不是很合身。” 夜翼将一些照片拖了出来，堆放在屏幕上，“他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还有不少被虐打过的伤痕。” “比如这一道，明显是被尖利物刺穿了身体，看这个距离应该是长刀，还有这个，这个伤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切断了，一般来说正常人受到这种伤早就死了，但他显然还在活蹦乱跳。”每切一张照片，夜翼都会说一下他的见解，蝙蝠侠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这是他们以前经常会做的侦探游戏，蝙蝠侠会交给夜翼一些案子让夜翼去分析，寻找线索。 想到这儿蝙蝠侠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眼前的这一幕逐渐和过去的场景重合了起来，那个时候夜翼的代号还是罗宾，穿着罗宾制服的少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两人会一起飞荡在哥谭的夜空，一起分析案件…… 很快蝙蝠侠就从短暂的回忆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身穿黑色制服的夜翼，视线触及夜翼胸口上那个蓝鸟标志的时候，他就收回了短暂发散的思绪。 他知道，那个曾经跟着他身后的男孩长大了。 丝毫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时间里蝙蝠侠就回忆完了他们过去，夜翼继续说着，“……至于他身上的这个烫伤。” “不是烫伤。”一直注意着屏幕内容的蝙蝠侠打断了夜翼的话，“这是电击伤。” 夜翼愣了一下，他将照片放大，仔细观察了几秒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的确是电击伤。 电击伤和烫伤的本质其实都是高温导致的烧伤，两种伤口的痕迹非常相似，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两者的不同。* “天啊。”夜翼惊讶地说，“这么大面积的电击伤，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之前夜翼将这个伤痕归结为烫伤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拥有这种电击伤的人不可能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留下一大堆后遗症。 这不仅是夜翼好奇的，也是一旁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想要知道，这个男孩身上的伤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但他偏偏活得好好的。 夜翼脑洞大开地猜测着：“难道他和闪电侠他们一样获得了超能力？” 闪电侠在办公室被闪电击中，因为一系列巧合而获得了神速力…… 闪电侠怎么获得的神速力在他们这算不上秘密，只是这其中的巧合和运气实在是占大多数，几乎是不可复刻的存在。 “我更偏向于他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人的可能性居多。”蝙蝠侠重新调出来少年的战斗视频，“力量、速度、肌肉程度，这些都在正常人的范围内，甚至还有些营养不良。” “如果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蝙蝠侠沉默了一下，想着少年身上的伤，“那他的演技堪称一流。” 夜翼耸了耸肩，他翻找着附近的监控，“哇哦，他居然一路从伯利来走到了上东城。” 这个发现让夜翼睁大了眼睛，要知道伯利来紧挨着犯罪巷，这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如果这个孩子是从东区来的，那么似乎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他的一些动作上有猫女的影子，毕竟东区是猫女的地盘。 但还是说不通，东区的混乱是出了名的，在东区不会有小孩穿成他这样招摇过市。 提到东区，夜翼又想到了现任罗宾，杰森·陶德，他的养弟，一个在犯罪巷长大的男孩。 夜翼对他这个继承了他曾经代号的弟弟感官十分复杂，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能说是厌恶。 罗宾这个称呼其实是他母亲对他的爱称，在蝙蝠侠让他选一个称呼作为代号而行动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罗宾作为代号，这是他母亲对他爱的证明。 而蝙蝠侠却将这个代号给了杰森，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甚至就连杰森的存在，还是他通过报纸才知道的。 家里来了新成员，自己曾经的代号被别人使用，而他作为当事人之一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理智上夜翼清楚杰森本人是无辜的，杰森可能只知道有一个在外地的大哥，但感情上夜翼无法冷静，于是他头脑一热连夜从布鲁德海文赶回韦恩庄园，看见韦恩庄园的大门后才堪堪冷静了下来，打算冷静处理这段混乱的家庭关系。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第一次和杰森的相处简直可以用糟糕透了来形容，于是他愤然离开回到了布鲁德海文，同时打定主意，准备冷处理这段关系。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和杰森相处。 夜翼收敛起了思绪，看着屏幕里的监控视频，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毛，“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幽灵，监控里只有他今天晚上的记录，更早的就没有了。” “滴——”人脸识别信息系统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7. 第 7 章 “查无此人？”夜翼看着比对结果，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监控中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后他就隐约有了猜测，但当这个猜测被证实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反而有了几分微妙。 单从服装还有他掌握的技能上来看，少年有点像是偷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但加上身上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伤痕，性质瞬间就不一样了。 难道是什么豪门不受重视的私生子，忍受不了整日被恶毒长辈虐待所以连夜逃家？ 一向很擅长脑补的夜翼胡乱猜测着。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正在逐渐离谱的比利还在安心昏迷着。 “生物信息的数据库将会更庞大一些，对比结果预计会在下午出现。”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老爷，就算是啮齿动物也是需要休息的，鉴于你们所探讨的这位小先生还在手术室躺着，我相信他做不到从手术室出逃这种事，所以为什么不等他醒来后当面聊聊呢？” 当面聊聊什么的，这种索要情报方式实在是太正常人了，蝙蝠侠很少会这样做，他更习惯于这种不着痕迹地搜集资料，通过数据对比外加合理推测得到的情报。 看着阿尔弗雷德那不容反驳的眼神，哥谭的黑暗恐怖——蝙蝠侠他屈服了，他转身走向更衣室，“我下午再来看结果。” “等等，我希望您先把这个喝了。”阿尔弗雷德将托盘放在了蝙蝠侠的面前，托盘上放着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 “ummmmm……”蝙蝠侠看着这杯牛奶沉吟片刻后，果断扭头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夜翼，“迪克。” “当然，我会喝完我这份的。”已经取下眼罩的夜翼，也就是迪克·格雷森走了过来，笑着拿走了其中一杯牛奶。 托盘上被孤零零剩下的那杯牛奶显得有一些凄凉。 蝙蝠侠苦大仇深地看着这杯牛奶，在阿尔弗雷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将它拿了起来，“我会把它喝完的。” “我的房间还好吗，阿福，我警局那边请了假。”奔波了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的迪克靠在墙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阿尔弗雷德问。 “我每天都会打扫您的房间。”听到迪克的话，阿尔弗雷德的脸上露出笑容，他一直在期待着迪克能回庄园住。 迪克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笑着走上前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拥抱，“噢，阿福，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没有拥抱的蝙蝠侠默默地朝着衣帽间走去。 等到蝙蝠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迪克对着阿尔弗雷德挤眉弄眼，“他看上去有点落寞，你说对吧？” 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理查德少爷，你得原谅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中年男人。” ------------------------------------- 比利醒来了。 他双眼涣散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开始思考这之前发生了什么，而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比利看见在他旁边放着一个输液架，上面挂着几个输液袋，透明的茂菲氏滴管里有液体在缓缓滴落着。 比利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医院。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是谁把我送来的？我睡了多久？不停有问题从比利的脑海中冒出来。 疼。 比利试着动了动手指，除了疼痛之外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的身体疼得好像每一块骨头都被敲碎了一样，但好在他一向很擅长忍耐疼痛。 确定了他现在的状态无法移动后，比利闭上了眼，虽然他现在毫无睡意，但这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了过去。 似乎所有的医疗场所都是这样，昏昏沉沉之中，比利这样想到。 ***** 这个世界早已改变。 比利站在莱克斯集团的顶层，从上往下俯视着这座城市，从他这个视角向下看，下面的人们小得像蚂蚁一样，他只能看见不同的色块在移动着。 “感觉怎么样？”一直在比利身后看着的卢瑟走了过来，他将手亲昵地放在了比利的肩膀上，自然得就好像喝水一样。 比利不适应地后退了两步，甩开了卢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卢瑟先生，我说过的，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比利皱着眉，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以前卢瑟也喜欢对超人动手动脚吗？ “抱歉？”卢瑟毫无诚意地对比利道歉，同时后退了两步，和比利保持了至少一米的距离。 比利死死地盯着卢瑟，直到卢瑟脸上虚假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卢瑟以前也会做出这样的亲密举动吗？ 记忆里是没有的。 在比利的印象里，卢瑟一直是有些傲慢的存在，他对和人亲密接触是有些厌恶在的。 当然，卢瑟对超人干过比动手动脚更为过分的事情，他曾经开设了一个实验室名为‘卡德摩斯’，在那个实验室里，卢瑟曾试着造一个他和超人基因结合在一起的人造人。 好在最后实验失败了，但这件事让超人生理上难受了很久，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的敌人在试着给自己生孩子这件事，尽管卢瑟的出发点是为了杀死超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比利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该不会卢瑟是同性恋吧？ 想想卢瑟在一见面就对他做出了超越正常人社交范围的亲密举动。 还有他在大都会的这一个星期里，卢瑟只要和他相处就会用手去摸他的肩膀和脸…… 想到这比利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该不会卢瑟馋他的身子吧？！ 就这样，卢瑟眼睁睁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从若有所思变成了惊恐，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几丝闪躲。 不明所以的卢瑟缓缓地打了一个问号，他有个预感，如果不搞清楚眼前这小鬼脑子里想的事情，那么他接下来的所有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怎么了？”卢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友善的，他温和地看着比利，“比利，在我这里你不需要隐瞒什么。” 比利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卢瑟先生，您……” “莱克斯。”卢瑟打断了比利，“我说过的，我们是盟友，你不需要对我使用尊称，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可以叫我莱克斯。” “那个……卢瑟先生，我还是未成年。”才十五岁的比利再次后退了两步，他试着对卢瑟强调自己的年龄，好让卢瑟打消他的奇怪念头。 听到比利的话，卢瑟的脸成功黑了下来，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比利言语之中的潜台词。 卢瑟冷下脸，看着比利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把你脑子里的这种愚蠢想法给丢掉。” 他就不该对傻子的思维方式抱有期待。 “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想法。”卢瑟盯着比利一字一顿地说道。 比利尴尬地笑了笑，小声地给自己辩解着，“正常人哪里会做这种亲密举动啊。”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卢瑟耸了耸肩，没有再试着靠近比利，他摊开手道：“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我研究过人类行为学，知道这种适当亲密的举动能让人放松下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卢瑟无视比利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听着，孩子，你戒备我是件好事，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还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啊，比利在心里腹诽。 “但我们之后还要相处很久，我说过的，你可以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我充当你的临时监护人，我不希望你在自己家里也保持紧张。”卢瑟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似乎真的在全心全意地为比利着想一样。 比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卢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要着急反驳我，比利。” “相信你也看见了吧，这个世界正在变得更糟。”卢瑟示意比利来他身边。 比利站在那里踌躇了两秒，最后还是朝着卢瑟走了过去。 看着比利的动作，卢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他拿出来自己的手机，调出来现在‘超级英雄’们的战斗视频。 “你看，他们丝毫不顾及普通人的死活。”卢瑟将手机塞到了比利的手里，“他们战斗的理由也只是因为有趣。” 卢瑟看着比利苍白的面孔，他微笑着说，“‘超级英雄’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视频播完后，卢瑟贴心地递给比利他最近精心收集来的报纸。 上面写满了人们对‘超级英雄’们的控诉，以及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对普通人都做了些什么。 被外界的消息冲击着世界观的比利没有发现的是，一个浅绿色的虫子在他的耳边蠕动着。* 他只是死死地捏着那些报纸，一遍遍地小声说着，“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卢瑟抽走了比利手中的报纸，他掐住比利瘦弱的肩膀强制让对方看着自己，他死死地盯着比利的眼睛，“相信我，比利，相信我。” 那一瞬间比利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感觉卢瑟的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男人的声音一遍遍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相信我，比利，相信我。】 比利有些迟钝地想，他是谁？他也的确这样问了出来，“你是谁？”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思维和灵魂好像脱节了一样，他刚刚真的说话了吗？ “我是卢瑟，莱克斯·卢瑟，你最信任的人。” 朦胧之中比利听到了卢瑟的声音，也是卢瑟的声音让他知道了他刚刚确实把话问了出口。 比利眨了眨眼睛，卢瑟的脸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次和以前不同，他突然觉得卢瑟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面目可憎了起来。 他以前究竟是为什么才对卢瑟有这么大的敌意来着？ 比利有点记不清楚了。 “我刚刚是怎么了？”比利晃了晃头，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而卢瑟则是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突然晕倒了。”卢瑟皱着眉看着比利询问道，“你早上没有吃饭吗？你刚才有点像是低血糖反应。” 比利转动着有些迟钝的脑子，想起来他今天早上确实没有吃东西，不只是今天早上，最近这段时间里比利都没什么食欲。 而他确实有些低血糖，他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流浪，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他由于没吃早饭而低血糖昏迷，好像的确很合理。 没找到什么疑点的比利点了点头，他问卢瑟，“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想你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卢瑟不赞同地说，他在比利开口之前迅速补充道，“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 比利张了张嘴，随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卢瑟是可信的。 坐在餐桌上，比利看着他面前的食物，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他感觉他自己有些不对劲，好像……事情不该是这样。 比利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卢瑟，而卢瑟则是对他露出了一抹毫无违和的笑。 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吧，比利想，就像卢瑟说得那样，他太紧张了。 ………… 比利和卢瑟坐在沙发上，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在刚刚消减了不少。 “我该怎么做？”这是比利来到大都会后第一次对卢瑟发出询问。 “先变强吧。”卢瑟眼神挑剔地打量着比利，他毫不客气地说，“你太弱了，你就像是一个拿着核//弹却不知道怎么使用的孩子。” 注意到比利的不满，卢瑟站了起来，“不适用沙赞的力量，就用你现在的身体，来和我打一架，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比利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曾经在街头流浪过，也在正义联盟训练过，他自信自己的体术不算太差。 卢瑟微笑，“当然。” 结果显而易见，比利被卢瑟轻松撂倒了。 “你太依赖沙赞的力量了。”卢瑟居高临下地看着比利，“你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这副凡人的身躯，接下来我会帮你克服它。” ------------------------------------- 蝙蝠洞。 刚走出电梯，杰森就看见了蝙蝠电脑上少年的照片，没想过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这让他疑惑地‘咦’了一声。 杰森不寻常的反应被众人看在眼里，这显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如果说这个孩子是东区的，那么杰森对他有点印象也在情理之中，以为抓到了线索的迪克两眼放光地问：“你认识他？” 迪克有些急切的样子让杰森有些茫然，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算认识。” 他对布鲁斯和迪克解释道，“昨天傍晚我截获了一辆拐卖小孩的车，等警察来了之后我就离开了，没多久戈登就告诉有一个小孩趁着警察不注意偷偷溜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喏，就是他。” 杰森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算深刻，在一群六神无主的小孩中，这个唯一保持理智，甚至还帮忙解绑其他人身上绳子的小孩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所以，他又做了什么？”杰森双手抱胸，靠在墙上询问道。 “又？”迪克挑了挑眉，表情微妙地重复。 “该不会B想领养回来吧？”还不知道比利昨天都干了什么的杰森猜测道，“黑发蓝眼，符合最基本的标准了。” 说完，杰森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再领养一个孩子打算的蝙蝠侠：“NO！” “好吧，好吧，让我看看他都做了什么。”杰森翻着蝙蝠电脑中的文档。 “哇哦。”杰森干巴巴地说，“这小子……” 他斟酌着语言，“还挺能打的。” “我昨天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挣脱绳索了，那种绳子的系法并不难，稍微训练过就能挣脱开，所以我没怀疑什么，他在见到我的时候也很冷静，这点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其他的我就没发现什么了。”杰森摊了摊手， 蝙蝠侠发现了一丝不对，“他没说什么吗？” 听到蝙蝠侠的话杰森愣了一下，他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他一句话也没说。” 事情好像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出声打破了空气中有些沉重的氛围，“先生们，生物信息的对比结果出来了。” 一直在等这个的几人迅速一起凑到蝙蝠电脑旁，看着屏幕里弹出来的信息。 [威廉·罗斯*于十三年前失踪，生母玛丽·罗斯，生父不详。] 第 8 章 接着弹出来的是一份失踪儿童搜寻的报道，上面附带着一张照片，一岁出头的小男孩穿着一件连体毛绒睡衣，黑色的发丝软软地趴在头顶，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手中拿着积木的孩子看向了镜头，清澈见底的蓝色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家人将全部的爱浇灌在了他的身上。 迪克将监控截图放在了这张照片旁边。 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后那种时间带来的差异感就体现了出来，简单点来说就是，除了配色像其他哪都不像。 或许是盯着照片看久了的原因，迪克总觉得少年长得有些眼熟，有点像是他认识的某人。 这样想着，迪克控制不住地朝着一旁还没有戴蝙蝠侠头盔的布鲁斯看去。 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电脑屏幕投在他脸上的浅蓝色光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冷硬。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迪克这样想着。 “等一下，一岁多的时候失踪，到现在过了十三年，也就是说他现在即将十五岁了？！”注意到威廉资料中的年龄，杰森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看上去才十三岁。” 甚至更小。 这也就是杰森昨天晚上在说年龄时犹豫的原因。 看过医院报告单的迪克说：“他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所以他看上去会比真实年龄小一些。” 那份医院报告几乎推翻了他们之前对少年的所有猜测。 帮少年简单处理过伤口的迪克比其他人知道的要稍微多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看见的冰冷文字，他为更直观地看见了少年曾经遭受过的伤害。 谁也不知道少年空白的十三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苍白的文字不足以概括全部，哪怕他们只是看文字就已经觉得十分愤怒了。 布鲁斯往下翻着威廉·罗斯这仅有一页的资料。 “他的失踪，按照保姆的说法威廉是突然消失在了屋子里。”布鲁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份失踪儿童的资料是否准确。 如果不是玛丽·罗斯在孩子失踪后马上报了警，并警方的资料库里留下了生物信息，那么他们连这点信息都无法掌握。 “突然消失？”迪克的表情微妙地重复，“难道说威廉是变种人？能力是瞬间移动？” “不怕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较低，因为威廉的身上并没有x基因。 布鲁斯点开了玛丽·罗斯的资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玛丽·罗斯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奇怪的焦灼感在他的胸腔里蔓延开了。 布鲁斯有一种预感，玛丽·罗斯这个人很重要，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即将要发生了。 果然，在对方照片弹出来的那一刻，预感成真了，布鲁斯僵硬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些几乎已经被他忘了的记忆重新浮现了出来，再联想到少年的年龄，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 没发现布鲁斯有什么不对的杰森看了一遍保姆的说辞，资料里还附有当情况的照片。 “威廉当时在玩积木，保姆去拿奶瓶，一个转身的功夫威廉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样听起来，最可疑的人就是保姆。”翻完全部的现场照片，杰森抬手搓了搓自己下巴，“现场的痕迹只有她一个人留下的，但她没有作案动机，之后的行为也没有什么疑点……” 然而已经十三年过去了，那些退了色的照片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帮助。 布鲁斯不是一个会逃避问题的人，在察觉到了那种微弱的可能性后，他就走到了远处的机器旁调出了自己的生物信息开始和威廉的做比对。 注意到布鲁斯行为的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在看见布鲁斯的操作后他睁大了眼睛。 和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不同，作为从小照顾布鲁斯的人，他见识过布鲁斯各个时期的模样，所以在见到少年的相貌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但他并没有把那份熟悉放在心上，因为那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直到他看见了布鲁斯的举动。 阿尔弗雷德出声询问道：“老爷，是我想的那样吗？” 作为蝙蝠侠他使用的机器一向是最顶尖的那批，所以这种简单的比对很快就有了结果，快到布鲁斯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做好准备。 看见机器上显示的结果，布鲁斯干巴巴地说，“我想恐怕是的。” 尽管有所怀疑，但真当事情落定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还是会感到震惊，“天啊。” “我想我们得把这个孩子接到韦恩庄园。”接着阿尔弗雷德就想到了少年曾经的遭遇，“在他出院之后。”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的动静当然瞒不过迪克和杰森，他们走了过来，在看见机器上显示的结果后两人齐刷刷地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看错吧？父子？该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迪克张大嘴巴，表情诡异地将布鲁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布鲁斯曾经警告他的话他还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个家里第一个出现意外的反而是一直以来最靠谱的那个。 布鲁斯说，“这只是一场意外。” 当时他喝了点酒，再加上氛围烘托到位了，于是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ummm……”听到布鲁斯的话，迪克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也就是说，我即将拥有新的家人？”理清楚了现在状况的杰森心情复杂，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布鲁斯会有一个亲生儿子，倒不是说他在诅咒布鲁斯单身一辈子。 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心态。 要知道那可是蝙蝠侠，哥谭恐怖的代言人。 老实说在他被收养之前他从没想过布鲁斯就是蝙蝠侠，在他，不，所有哥谭人心里，蝙蝠侠都是那种更妖魔化的存在。 人们很难把家庭、爱情、孩子这种普通人所拥有的东西套在蝙蝠侠的身上。 然而只有真正靠近蝙蝠侠的人才会发现，在那沉重的制服下被包裹的灵魂有多么的柔软。 如果布鲁斯要组建家庭结婚生子，那么杰森不仅不会反对，还会真情实意地祝福布鲁斯，但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亲生儿子，对杰森来说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这让他有些不安。 “我需要先接触他一段时间。”布鲁斯有些头疼地说，“我得知道他过去的十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才能更好地做出决定。” “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你们的对话。”时刻注意着医院监控的阿尔弗雷德开口，他看着布鲁斯，“那个孩子醒了。” 到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是作为一个父亲去接触素未谋面的儿子，还是作为蝙蝠侠去试探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第 9 章 比利很清楚他是在做梦。 眼前的这一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了，法师做梦总是有缘由的，或许是预知，也或许这一切曾经发生过，只是被他遗忘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比利以神奇队长的形态飘浮在天上，白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飘荡着，他垂眸，神情悲悯地看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天空变成了不祥的红色，伴随而来的还有白色的粒子风暴。 惶惶不安的人们祈祷着、哀嚎着，他们知道世界正在发生巨变，天边的白色粒子风暴无差别地吞噬着一切，为了活下去人们只能拼命地奔跑，但哪怕他们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也依旧无能为力，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没有人能够躲过这场吞噬。 这是……末日之景。 比利试着阻止这一切，他是神奇队长，是魔法的统领，是人类道德的捍卫者，他曾经历经过无数次的战斗，但此刻他却找不到任何能拯救现状的方法。 当然，他还是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情，那就是和过去一样，面对不公的命运抗争到最后。 于是他不顾所罗门的警告冲向了那片纯白的粒子风暴中。 ………… 比利再一次醒来了，睁开眼他看见的依旧是一片纯白，熟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联想到刚才的梦，他几乎要对白色有PTSD了。 一直接连不断的做梦让比利感觉一切都糟透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消抹的。 麻药的作用正在渐渐褪去，好在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昏沉的大脑精神了许多。 这让比利决定好好捋一捋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比利侧头看见了窗外的亮光。 现在是白天。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似乎睡了很久。 长时间的昏睡，以及跳跃时空所带来的远不止是身体和灵魂上的疲惫。 比利察觉到，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薄弱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比利看向紧闭的病房门，他隐约记得在他昏迷之前蝙蝠侠醒来了，那么把他送来医院的人会是蝙蝠侠吗？ 他无法确定……昨天发生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比利很清楚自己出了问题。 尽管……承认这件事不是那么的容易。 他偶尔会产生一些幻觉，会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就连他的记忆也经常会出现断层。 卢瑟曾经帮他找过心理医生，但效果约等于没有，在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儿比利叹了口气，他需要尽快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从这个世界醒来之前，他清楚记得自己接下了一枚核//弹。 但之后呢？ 比利知道，那是一枚足以杀死所有超能力者的核//弹，哪怕是身为半神的他也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然而，事实是他活下来了。 不仅活了下来，还不明不白地来到了平行世界。 认真想想，其实这一切都充满了诡异，就像比利之前说过的，他记忆方面出了问题，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也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什么。 所以，比利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见了超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鬓角已经长出白发的超人狼狈不堪地站在他的面前，招牌的红色披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碎布，蓝色制服上沾满了鲜血与泥土。 比利能清楚地看见超人制服上的焦痕，那是他的雷电所造成的。 “听着比利。”这里是战场，到处都是爆炸声，飞扬而起的粉尘遮挡了一切，但比利还是看见了超人眼中的疲惫与痛苦，也能感觉到那双掐在他脸颊上，不断颤抖着的手。 不明所以的比利只是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知道这不是叙旧的时候。 “有个炸弹正在朝着我们投下来，要么让它把我们全部炸死，要么我们把战火烧遍全球，而我现在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但我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正确，这个决定权不属于我。*” 比利茫然地听着超人的长篇大论，在他们不远处超人类们战斗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个选择只有你能做……我不是人类，但你，比利，你即是神，也是人。*”超人松开了捂住比利嘴巴的手。 “来做出决定吧，决定世界的命运。*” 脑子一片混乱的比利艰难地接收了超人向他传达来的信息，他呆呆地看着超人飞起来的背影，随后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shazam！”他喊出了哪个魔法词。 他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和超人打起来，为什么这里沦为了战场，为什么会有核//弹坠落。 要思考的事情很多，但唯有一件事，比利·巴特森从不需要犹豫，那就是拯救生命。 ** 再之后比利就不明不白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脑子里那些细碎的记忆无法拼凑出来事情的全貌，越想越头疼的比利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 比利觉得他更应该先解决医药费的问题。 不知道把他送来医院的人能不能接受他分期支付医疗费，他现在口袋里一块钱都没有，至于去问这个世界自己的同位体借钱……如果对方也是比利·巴特森的话，比利觉得对方可能和他一样贫穷。 就在这时，推门声响起了。 比利停止胡思乱想，看向推门进来的白发老人，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对方。 进来的是阿尔弗雷德。 在来的路上阿尔弗雷德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少年的身体报告，他甚至不敢去认真思考少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也同样是那些痕迹，让他们所有的询问都变得犹豫了起来，他们真的要让这孩子再次撕开自己的伤疤吗？ “你好，小先生。”尽管想了很多，但在这安静到只能听见医疗仪器运作的房间里，阿尔弗雷德率先开了口。 阿尔弗雷德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在他的注视下，躺在病床上一脸警惕的少年犹豫了片刻，抬起手对着他比划道，“你好，你是谁？” 是手语，很标准，没有一丝生涩。 手语并不是常用语言。 直到这一刻阿尔弗雷德才知道，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真相让阿尔弗雷德的喉咙变得干涩了起来。 第 10 章 一种更为静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远在蝙蝠洞，透过隐蔽的监视器观测着这一切的布鲁斯也跟着陷入沉默。 布鲁斯现在的心情用语言很难形容出来。 他在今天毫无预兆地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十四岁亲生儿子，还没等他决定好究竟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看见了这个孩子身上的苦难。 看着屏幕中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布鲁斯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给深深地刺痛了。 他知道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八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和他痛苦的孩子，这份相似的苦难让他选择收养对方。 两年前在犯罪巷他遇到了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上的天赋吸引了他，于是他选择收养并引导他。 …… 但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同时也是他的责任。 想到这儿布鲁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重新将少年的身体报告打开，自虐一般地再一次逐字逐句地看着上面冰冷的文字。 大多数时候做出一个决定并不难，不是吗？ 蝙蝠洞内的氛围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迪克和杰森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同样复杂的神情。 这是他们两人难得在一个空间里相处这么久还没有吵起来。 杰森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走到蝙蝠电脑旁开始翻找着福西特的监控。 家人。 杰森反复咀嚼着这个单词。 一个布鲁斯的血脉，一个遭受过不公的男孩，一个……新的家庭成员。 好吧，即使这是一个意外，他们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准备，但此时此刻他需要为自己的家人去做些什么。 “关于威廉的记录最多只能查到昨天。”明白杰森打算做什么的迪克低声说道。 他在更早的时候就顺着监控查了过去，但一无所获。 福西特和哥谭不一样，在那座风格复古的城市里监控覆盖率低得可怜。 “他在城市的最边缘出现……一直到这个地铁口被人打晕了过去，再多的就查不到了。”迪克将他查到的片段播放给杰森看。 “他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幽灵。” ** 比利不知道他使用的手语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庆幸自己曾经学过手语，丝毫没注意到老人莫名地语塞。 老人张了张嘴，半晌，他垂下了眼将自己那复杂的神情掩去，他低沉着声音，叹息一般地对比利说：“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庄园的管家……”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让比利愣住。 他这才明白，老人给他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为了解决一些魔法问题，他在蝙蝠侠的邀请下去过一次韦恩庄园，在那里他见过这位老人，但显然眼前这位阿尔弗雷德要比他曾经见过的那位要年轻很多。 尽管蝙蝠侠的身份是他们当中隐藏最好的那个，但在正义联盟解散后不久，这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了。 …… …… 为什么蝙蝠侠的管家会来找他？ 看出比利眼中的疑惑，阿尔弗雷德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或许……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 比利点头。 阿尔弗雷德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观察着比利的表情，“医院试着联系你的监护人，不得已采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由于你的生物信息一直在警方的资料库里……” 虽然阿尔弗雷德嘴上说的是医院，但比利清楚医院才不会做出这种事，会这样做的只可能是蝙蝠侠。 作为曾经的队友，他对蝙蝠侠说不上非常熟悉，但还是了解的，所以比利对蝙蝠侠调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两人之间的对话到这里比利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还觉得有些怀念。 直到，他听到阿尔弗雷德说： “……最后调查发现，你是布鲁斯老爷的孩子。” 比利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僵住，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阿尔弗雷德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相信蝙蝠侠没必要骗他，也相信蝙蝠侠不想给自己莫名其妙找个儿子，但，这条消息也太具有冲击力了。 发生了什么？ 他亲生父亲是蝙蝠侠？ 比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成功陷入了自我怀疑。 阿尔弗雷德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怀疑人生的比利，他知道他的话带给了男孩极大的冲击，男孩的嘴巴抽动着，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学过唇语的阿尔弗雷德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什么？这怎么可能？！’ 显然，这个猝不及防知道自己身世的男孩需要一些时间。 C·C和玛丽莲并非他的亲生父母。 这是……比利在他们死后才知道的事情。 巴特森夫妇死后依照法律，C·C的兄弟，也就是比利的叔叔埃本尼泽成了他新的监护人，但对方并不愿意接手比利这个麻烦。 所以，在埃本尼泽发现巴特森夫妇并没有给比利购买信托资金，留下的股票和债券用的也是他的名义后，他就毫不客气地把比利从房子里赶了出去，同时他揭露了一直被巴特森夫妇掩盖着的秘密。 “谁知道你是C·C那个蠢货在什么地方捡到的，我才不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 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想想看吧，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刚失去父母，还没等他来得及从悲伤中走出来，就得知自己其实是收养的，早在数年前他的亲生父母就把他遗弃了…… 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太超过了。 以至于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但比利每每回忆起这件事，他的心脏还是会抽痛。 关于自己的亲生父母，比利不是没有幻想过，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坦然面对现实。 那个名叫威廉的男孩在哭泣。 “威廉，这样称呼你没错吧？”如果在这些年中，男孩没有被人取其他名字的话。 阿尔弗雷德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太久没有安抚过哭泣的男孩了。在比利看不见的地方，阿尔弗雷德无声地催促着布鲁斯。 这个孤独的男孩需要他的父亲。 等到比利将布鲁斯·韦恩是他的亲生父亲，而布鲁斯·韦恩等于蝙蝠侠，也就是说蝙蝠侠是他爹，这条爆炸性消息成功消化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一旁阿尔弗雷德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比利接过阿尔弗雷德的手帕，比划道：“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威廉·巴特森，你可以叫我比利。” 比利抿了抿嘴，知道蝙蝠侠是他父亲这条消息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相反，他有些……惶恐。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何而来。 ——平行世界。 第 11 章 和常人所理猜测的，因为手语使用的是肢体语言，所以很难准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想法不同，手语在真正使用起来的时候能涵盖的东西很多。 所以在比利用指拼*（一种能比划出每个字母的手语）介绍自己姓氏的时候，他们注意到了比利肢体上的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能代表很多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的答案显然易见，比利在试图隐瞒着什么，和他的真实姓名有关。 不过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拆穿少年的打算，他只是温和地看着比利，体贴地不去提刚刚的眼泪。 “好的比利，或许你想先吃点东西？”想到比利已经超过一天没有进食，阿尔弗雷德这样问道。 比利摇了摇头拒绝了阿尔弗雷德的提议，可能是一直在输液的原因，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饥饿。 看着站在他床边的阿尔弗雷德，躺在那里的比利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比利决定做点什么来缓解他的局促。 这样想着他抬手撑住自己的身体，试着让自己坐起来。 这个明显会拉扯到伤口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连忙伸出手拦住了比利，同时脸上露出了韦恩家里所有人都会眼熟的表情，“比利少爷，要知道这个动作可不利于伤口恢复。” 被拦住的比利讪讪地松开了手，他试着解释，‘我只是想坐起来。’ 阿尔弗雷德看了眼比利身上缠绕着的绷带，直白地说，“在你身上的骨头长好之前，坐起来这个想法恐怕有些困难。” 骨头重新长好要多久？ 被重新摁到床上的比利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比利很少会躺在病床上去耐心等待着伤口的恢复。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受伤时都是在医疗舱里度过的，省时省力，还不用忍受疼痛。 ‘听起来似乎要很久。’比利开始庆幸自己的手臂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 “不会太久，大概只需要一两周的时间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对于照顾骨折伤患有着充足的经验，尽管他并不想要这个。 他知道比利这个年纪的小孩一向缺乏耐心，男孩们在这个年纪会更热衷于冒险，而不是卧在床上养病。 这点韦恩家里现有的几位男性已经向他证明了。 阿尔弗雷德看出来了比利的心不在焉，“布鲁斯老爷很期待见到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在他到来之前可以先和我聊聊吗？” 比利有些焦虑，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明白阿尔弗雷德的意思，但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蝙蝠侠，这个他现在名义上的父亲。 ‘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会不会搞错了？’比利这样问道。 阿尔弗雷德理解性地笑了笑，如果比利对此毫不质疑他才会觉得奇怪，“别担心，布鲁斯老爷会和你做一个更权威的检测。” 这不就更尴尬了吗。 比利几乎控制不住地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了，他当然信任蝙蝠侠的判断，但关键的问题是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比利·巴特森，他来自平行世界。 蝙蝠侠的儿子不是他。 虽然这么说有点套娃，可比利知道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不是他的父亲，隔壁世界的蝙蝠侠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这个世界的比利·巴特森在哪里？ 直到这时比利才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既然蝙蝠侠已经查到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那么蝙蝠侠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了吗？ 比利不知道。 但这份联想让他的喉咙发紧，胃部像是有蚂蚁在啃食着一样，名为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当布鲁斯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脸色苍白的少年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像是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样，在试着将自己蜷缩起来，而阿尔弗雷德正在试着阻止这个。 布鲁斯脸上伪装的笑容消失了，眼前的场景成功让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快步走到病床边帮阿尔弗雷德一起摁住了乱动的少年。 “谢天谢地，老爷你来了。”成功制住比利的阿尔弗雷德舒了一口气。 布鲁斯看着比利失去焦距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在他的手掌下少年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布鲁斯问：“发生了什么？” “他的恐慌症犯了。”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的状态比他想象得更糟。 比利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的孩子，所以几乎是在异常发生的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就注意到了，他也做出了相应措施。 然而不管是呼喊名字，还是摇晃身体，这些都毫无作用，比利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几分钟后，比利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试着松开了手，这次比利没有再试着蜷缩起来。 他对有些手足无措的布鲁斯说：“你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一个拥抱。” “他受伤了。”同样松开手的布鲁斯低声说道。 而拥抱会碰到比利的伤口。 白色的绷带下隐约有着红色透出来，很显然比利刚刚激烈的动作导致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了。 “这个孩子需要安慰，没有什么能抵过来自父亲的拥抱。”阿尔弗雷德按下病床旁边的传呼铃，补充道，“他被吓坏了。” 就这样，布鲁斯僵硬地抱住了比利。 与其说是拥抱，倒不如说是布鲁斯的身体轻轻地贴了一下比利，毕竟比利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比利，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布鲁斯看见比利的睫毛颤了颤，这是即将恢复意识的预兆。 “比利，冷静下来，来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感谢他这么多年的义警生活，让他点亮了不少技能，这让他面对陷入恐慌症的比利时没那么惊慌。 等到比利终于冷静下来，彻底摆脱恐慌症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他床边的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他曾经的同事，如今血缘上的父亲。 ‘你好，韦恩先生。’ 第 12 章 布鲁斯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不，称他为男孩更合适一些。 他比同龄人更为瘦弱的身体显然无法撑起身上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服就那样空荡荡地挂在男孩身上，透过领口布鲁斯能清楚地看见他身上缠绕着的绷带。 这让布鲁斯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杰森，他的第二个养子，在他把杰森刚带回家的时候杰森也是这样瘦的可怕。 养过两个孩子的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正常是什么样子的，更莽撞、更快乐、也更……活泼。 十几岁的男孩应该是什么样的？ 上学？和朋友们肆意玩闹？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背着大人去做一些毛茸茸的恶作剧？ 布鲁斯不知道，但他知道十几岁的男孩总归是快乐的。 而不是比利这样……死寂。 布鲁斯想到了比利的身体报告，那些冰冷的文字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脏上，伴随着每次呼吸而起伏。 比利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他扯动着自己的唇角。 显而易见，他失败了，那僵硬的表情并不能称之为笑。 眼睛总能表达很多事情，所以比利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睛里是一片荒芜。 布鲁斯顿了一下，露出笑来，他温和地看着比利，同时轻轻地握住了比利伸出来的手。 “你好，比利。”布鲁斯说。 病房里正在不断下沉的阴郁氛围被打破了。 比利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布鲁斯的语气实在是太过柔和了，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尽管他早就知道，蝙蝠侠并不像人们臆想中那样不近人情。 比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布鲁斯，对方比他认识的布鲁斯要更年轻，看上去才刚三十岁的样子，眉眼之间写满了甜蜜，此时此刻，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正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知道这是一种伪装。 “你不需要对我使用尊称。”布鲁斯的语气轻快，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在他的笑容里变得活跃了些，“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对话可以轻松一些。” 接着，他对比利眨了眨眼睛，“阿福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吗？” 布鲁斯的话像是一种隐秘的暗示，接到传呼铃而推门进来的护士听到后表情一僵，推着治疗车的手更是握紧了几分。 把医疗车推到比利的病床边后，护士警告性地瞪了坐在床边的布鲁斯一眼，“韦恩先生，我要给这个孩子换药了，麻烦您出去等着。” “我不可以在旁边看着吗？”听到护士的话，布鲁斯几乎是下意识地戴上了他伪装出来的假面，他有些浮夸地睁大了眼睛，声音微微拔高，“嘿，明明他的医疗费是由我来支付的。” 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 护士用行动证明了她的话，她板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布鲁斯面前，在布鲁斯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时她伸手拉上了病床旁边的隔断帘。 被拦在隔断帘外的布鲁斯：“……”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对望了一眼，成功得到了阿尔弗雷德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布鲁斯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和阿尔弗雷德听到了护士压低嗓音的话，“孩子，你需要帮助吗？” 布鲁斯看着隔断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让比利成功笑了出来，他在护士关切的眼神中摇了摇头，微笑着比划道：‘韦恩先生是个好人。’ “抱歉，我不懂这个。”手语并不是常用语言，护士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我想你会需要一个本子。” 比利做出一个谢谢的口型。 护士没有再说话，她动作娴熟地帮比利拆下了绷带，看着比利身上狰狞的伤口，她心疼地皱起了眉，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几分。 病房内只有护士拿工具时发出的碰撞声在回荡着。 “好了。”固定好最后一截纱布后护士舒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全程没什么表情变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的比利，猜测可能是之前注射的止痛剂药效还没过。 “伤口太痛的话可以找医生给你开点止痛药。”将散落的工具收拾好后，护士对比利说，“如果你需要帮助就按下呼叫铃。” 她还没有忘记布鲁斯·韦恩刚刚有些暧昧不明的话。 全哥谭都知道布鲁斯·韦恩喜欢黑发蓝眼，长得还漂亮的小男孩，现在她面前的不就很符合布鲁斯·韦恩的审美吗？ 被哥谭小报影响不浅的护士小姐如是想着。 躺在那里的比利乖巧点头。 医院长廊里护士和医生在各自忙碌着，偶尔有人路过会分给站在病房外的两人一个眼神余光。 “阿福，我不确定。”布鲁斯压低声音对阿尔弗雷德说：“他受到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阿尔弗雷德看着布鲁斯，语气郑重，“您是比利的父亲，这点毋庸置疑。” 而父亲天然就有着孩子的好感。 “关于如何做一个孩子的父亲这件事，您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是迪克还是杰森，他们都被教导得很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布鲁斯没有再说什么，但那双钢蓝色眼睛里的坚定就足以说明一切。 “她是个尽职的女士，不是吗？”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阿尔弗雷德笑着对布鲁斯调侃道。 布鲁斯耸了耸肩，他当然能猜到护士在刚刚脑补了些什么，“如果她没有把我当作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的话。” 阿尔弗雷德对此不置可否。 看见重新进来的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比利下意识扬起一抹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布鲁斯上下打量着比利，好确定比利的身体状态。 ‘还不错，我想我很快就能出院。’并不是很想住院的比利回答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你明天就能出院，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毕竟骨折这种伤更多靠的是静养，医院给不了太多的帮助。 ‘什么？’ ‘来接我？’ 比利有点跟不上布鲁斯的话，蝙蝠侠要把他接到哪里？难不成是蝙蝠洞？ “我以为阿福已经和你聊过了。”布鲁斯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比利的表情，“事情是这样的，比利，我是你的父亲，我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所以我决定把你接到韦恩庄园和我一起生活。” …… …… 比利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后比划，‘我知道，但我以为会再做一些鉴定……’ 理解完比利表达的意思，布鲁斯沉吟了两秒，“如果你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一个。” ‘还是再做一个吧。’比利试着再挣扎一下，他并不怀疑蝙蝠侠的技术，只是……只是他需要些时间，好让他去接受这一切。 比利眼中微弱的恳求让布鲁斯语塞，他咽下原本想说的话。 “好吧，阿尔弗雷德会采集你的生物信息，送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比对，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亿万富翁，我会比较看重这些。”布鲁斯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好相处一些。 天知道布鲁斯这个时候有多想念迪克，迪克热情起来总是让人无法拒绝，他得承认，迪克一定会比他更擅长处理这些。 比利点了点头，接着他就看见阿尔弗雷德从容地在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套相关道具。 等下，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比利瞳孔巨震，这就是蝙蝠侠永远有plan B？ 配合阿尔弗雷德取走唾液还有头发后，病房内的氛围重新陷入了宁静。 “结果很快就能出来。”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比利，关于你的身世，我还想和你的监护人谈一下，但……” 剩下的话布鲁斯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彼此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 比利谎称自己姓凯尔，布鲁斯当然知道这个姓氏来源于谁，他的老熟人猫女，赛琳娜·凯尔。 联想到比利偶然间露出的和猫女有几分相似的动作…… 布鲁斯确定猫女没有收养过孩子，至于猫女曾经有没有教导过比利，他会在晚些时候去找她问清楚。 而现在要等待的就是比利的回答了。 ‘……他们不在了。’但比利不确定这个世界的CC和玛丽莲是否还活着。 ‘在我七岁的时候出了一场意外，他们离开了我。’再次讲起过去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比利想的那么困难。 可能真的太久了吧，比利垂下眼看着白色的被子。 ‘……之后我一直是一个人。’ “我很抱歉。”布鲁斯抓住了比利的手，拦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又十分郑重，“听我说，比利。” 没有人比他更懂失去亲人的滋味。 而此刻，比利身上的悲伤已经浓得要把他给溺闭了。 布鲁斯半蹲下来注视着比利那双和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你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吗？” “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第 13 章 在布鲁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比利感觉所有声音都在这一瞬间离他远去了。 世界变得安静起来，他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逐渐变大。 ‘咚、咚、咚……’ 一个邀请。 一个来自蝙蝠侠的邀请。 一个……家。 这是一个难以拒绝的邀请。 尤其是对于比利而言。 他太渴望拥有一个家了，不是寄养家庭，也不是福利机构，而是一个真正的家。 就像他刚刚对布鲁斯讲的那样，他在七岁那年就失去了自己的养父母，之后的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接受新的家庭，但住进寄养家庭没几天他就明白了，他们愿意接受他只不过是为了拿到政府的补贴。 于是他离开了寄养家庭。 离开寄养家庭让他不得不过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要提防着政府人员的搜寻，同时也要避开那些不安好心的混混。 这一切在他获得巫师沙赞的传承后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在比利刚获得力量时他住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和他的朋友斯考特一起。 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他只是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喜悦当中，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一伙为了探寻神奇队长身份的雇佣兵们在地铁站里找到了他们，发现神奇队长身影的瞬间他们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无数子弹朝着来不及反应的神奇队长袭去。 子弹对比利起不到任何作用，在他是神奇队长的时候身体强度堪比超人，但斯考特不同，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男孩，那些无差别攻击的子弹击中了他。 等到比利将这群雇佣兵全部绑起来后，他已经听不到斯考特的声音了。 他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长眠于此。 从那之后比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身份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这也是蝙蝠侠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提出来要帮他找一个合适的家庭生活时他拒绝的原因。 他不能因为自己想要拥有一个家庭就去将麻烦带给别人。 成长总是伴随着伤痛。 但这次不一样。 对他提出这个邀请的人是蝙蝠侠，一个同样有着秘密身份的超级英雄，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真正拥有家人的生活？ [不，不行，比利，你不能这么卑略。] 有一个声音在比利的脑海中大声喊着。 [韦恩先生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们之间留着同样的血] 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 比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切本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比利·巴特森，他不能拥有这份爱。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比利·巴特森有多么渴望一个家庭。 ‘很抱歉。’比利机械地做着动作，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包裹了他。 ‘但我更想一个人生活。’ 比利的拒绝在布鲁斯的意料之中，从比利要求再次检验DNA开始，他就察觉到了比利的抗拒。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这个的对吧？” “让一个身受重伤的十四岁孩子独自生活，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布鲁斯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他当然能看出来比利刚刚对他的邀请有多么的心动，“当然，如果你有合适的，能够照顾你的成年人，那就另当别论。” 布鲁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比利看起来如此痛苦。 “比利，你还是一个孩子，而孩子需要监护人。” …… 比利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布鲁斯的话，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的确属于小孩，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蝙蝠侠，他可能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如果他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么事情就会简单好多。 要把一切说出来吗？ 已经疲惫不堪的比利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告诉他吧，那可是蝙蝠侠，无所不能的蝙蝠侠，联盟的外置大脑。 然而当比利抬头看向布鲁斯，在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蓝色眼睛里，他突然就丧失了所有勇气。 要怎么说？ 难道他要告诉布鲁斯说：嘿，bat，别想那么多，我其实来自平行世界，我不是你的孩子，但我相信如果你查到了一些资料，那么这个世界的我确实是你的孩子。 而我，我是平行世界你的孩子，这么说或许有点绕，但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布鲁斯就会问他，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他要怎么说？ 恍惚之中，比利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巨大的雷声伴随着人们的嘶吼，还有……超人那只掐在他脸上，不断颤抖着的手。 要给比利多少勇气，他才能对布鲁斯说出来他那可悲的终局？ 他要怎么才能把那一团糟的世界说出口？ 他做不到。 至少，他现在做不到。 虚空之中，一道叹息声响起了。 紧接着比利就听到了布鲁斯的声音，“比利，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比利迟疑了。 ------------------------------------- 夜晚，比往日更为沉重的乌云盖在城市上空。 “一个男孩。”蝙蝠侠拦在了猫女面前，身后沉重的披风温顺地垂在地面，白色的护目镜泛着冷光，“他自称是你的门徒。” 猫女眯了眯眼睛，“有意思。” “我不记得我教过什么人，猫可是独居动物，不像蝙蝠一样会去饲养小鸟。”她走近蝙蝠侠，将手暧昧地放在蝙蝠侠胸甲上，侧脸贴近蝙蝠侠裸露在外的下巴，她就像是真正的猫一样，皱着鼻子轻轻嗅了嗅，“陌生的气味，喔，还有双氧水，我所谓的门徒现在在医院？” 这个答案让猫女熄灭了去见一见这个‘门徒’的想法。 “看来你给够了他教训。”猫女拉长声音，有些无所谓地说着，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蝙蝠侠的唇边，半晌，她饶有兴趣地说出了她的观察，“侦探，你在愤怒。” 蝙蝠侠沉默地后退一步，躲开了猫女接下来的吻。 “你越来越无趣了。”见到蝙蝠侠的动作，猫女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同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情。 她早就知道蝙蝠侠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猫女后退几步站在了楼房的护栏上，“真希望你下次来找我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 说完，她身体向后仰去，翻身离开了这里，空旷的楼顶只剩下蝙蝠侠一人的身影。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掏出钩爪枪同样选择了离开。 猫女不认识比利，但这解释不了比利对猫女的熟悉。 思索之中，蝙蝠侠又想起了夜翼曾经说过，在比利的外套上有一个隐秘的刺绣，上面用花体字写着L·L。 他知道这是一个调查方向。 “他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蝙蝠侠的耳麦中传来了罗宾的声音，“我刚刚拿到了他的最新身体报告，和之前的检测结果区别不大，理论上来讲他的嗓子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在聊什么，听上去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内部频道。 是蝙蝠女，芭芭拉·戈登。 “嗯……”罗宾在通讯器那天顿了一下，因为初代罗宾的原因，他和蝙蝠女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这让他有些不确定刚刚的话题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蝙蝠侠出声打断了罗宾的犹豫。 “好吧，希望这个合适的时候不会太远。”蝙蝠女在通讯器那头说。 蝙蝠侠简短地说：“不会。” 直到夜巡结束，他们谁也没有再提到比利的事。 蝙蝠洞内，已经摘下蝙蝠侠头盔的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明明暗暗的幽蓝色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布鲁斯老爷，我以为现在是休息时间。”因为在主卧没有抓到人，阿尔弗雷德瞬间就明白了他要找的人现在在何处。 他走下电梯，看着正在翻记录着什么的布鲁斯。 “临时想到了一些细节。”敲下最后一个字母后，布鲁斯转头看向了阿尔弗雷德。 “我重新看了比利的报告，对他过去的一些经历进行了侧写，以及……心理评估。” “阿福，他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定格了一瞬，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变化。 片刻后，他听到自己用冷静的声音说，“那心理医生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第 14 章 “为什么你没有救我？” “你本可以救下我们所有人。” “你算什么超级英雄！” “救救我，神奇队长，求求你救救我，拜托了，我还不想死。” 比利被愤怒的人们包围着，他们伸手拽着比利的衣服，不断地吐出尖锐又怨毒的话。 在人们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致命伤，诡异的是没有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溢出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比利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也记得他们每个人的死法，他不断颤抖着，在人们的职责中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浑身焦黑，看不出性别的人冲到了最前面，他死死地抓住了比利的衣服，“为什么你没有在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用冰冻呼吸去吹灭它？” “我很抱歉我没有救下你，但我不会冷冻呼吸，我……”比利沉默了下来。 好吧，这听起来就像是他在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一样，他不会冷冻呼吸，但他可以使用类似的魔法，所以…这其实还是他的错。 …… 比利知道他这是在做梦。 就和以前一样，那些他没能救下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责的声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这次和以往不同，他听到了一道和以往不同的声音。 “好痛，比利，我好痛啊。” 在人们一声声的质问中，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精准地盖过了其他所有人的所有声音。 比利停下了挣扎，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衣衫褴褛的黑人男孩正站在那里。 比利认识他，再没有什么人会让他如此刻骨铭心。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斯考特。 隔着人群，比利望着斯考特，斯考特身上穿着一件沾满血迹的蓝色连帽衫。 比利还记得那件连帽衫，那是他们一起在折扣商店买的。 他还记得获得力量时和斯考特分享时的喜悦。 他还记得……斯考特温热的血，还有对方逐渐冰凉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语言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除了道歉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 …… 杰森·陶德，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在两年前的犯罪巷，他撬走了蝙蝠车的轮胎。 也因此吸引了蝙蝠侠的注意力，之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被收养了。 和布鲁斯的第一个养子迪克·格雷森不同，杰森曾经是流浪儿，一个在哥谭生活的流浪儿远比其他人更清楚那些阴影当中的黑暗，也比其他人更清楚……流浪过的孩子是什么样。 所以在杰森观察过比利，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后他选择主动出击。 这就是杰森出现在比利病房的原因。 杰森打量着还在沉睡的比利，试着在比利的脸上找到属于布鲁斯的影子。 平心而论，比利和布鲁斯长得并不像，如果不是再三检验确定了DNA比对结果，难会把比利和布鲁斯两人给联系起来，然而一旦将两人联系起来，那么在仔细观察之后，还是能在比利的眉眼之间找到那么一丝布鲁斯的痕迹。 布鲁斯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忧郁的气质在，哪怕他布鲁西宝贝的那层假面伪装得有多甜蜜，仍旧会有一丝忧郁缠绕在他的眉宇之中。 但是比利不同，他……他看起来超人一些，这样说有或许有点奇怪，可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人的五官天生就明媚一些，只是比利身上的这种阳光感被他身上的抑郁给冲淡了许多。 杰森注意到，比利的睫毛颤了颤，这是要醒来的前兆。 他停止了胡思乱想，安静等待着比利醒来，同时在脑海中构思着醒来后两人的对话。 不，不对。 杰森皱起眉。 和他预料当中的不同，比利的睫毛颤抖着，眉毛皱成一团，嘴里还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杰森凑近，尽管比利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他仍旧看出来了，比利在一直重复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吧。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他显然在为此而感到愧疚。 “醒醒。”杰森将手放在比利的肩上，轻轻推了推，“我该叫他什么？威廉还是比利？或者凯尔？” “算了，随便吧，威廉，醒醒，威廉？”杰森加大了晃动比利的力度。 “我不想用一些极端方法唤醒你，你最好在这之前醒过来。”杰森自言自语地说着，手上的力度也在不断加重。 终于，在杰森犹豫要不要戳一下比利伤口加重下刺激时，他醒了。 刚醒来，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比利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他迟疑地眨了眨眼睛。 他是谁？ 对方似乎是看穿了比利的疑惑，他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杰森·陶德，布鲁斯的养子，理论上来说，我是你的兄弟。” 兄弟？ 这个的称呼让比利愣了一下，他几乎微不可闻地瑟缩了一下。 他对兄弟这个词并不陌生。 早在很多年前，他还在寄养家庭生活的时候，他有很多‘兄弟’。 在美国，领养孩子是能够获得政府补贴的，领养的越多，获得的补贴也会越多，所以常常有家庭即使对小孩充满了厌恶，也依旧会乐此不疲地收养小孩的原因*。 厌恶小孩、只把孩子当做工具的家庭，那么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也会变得扭曲。 也就是那个时候，比利被一点点地磨掉了对‘兄弟’的全部憧憬。 ‘你好，我是威廉，你可以叫我比利。’比利拿起一旁放着的本子写道。 本子和笔是昨天的护士友情赠送的，也是昨天的护士让比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手语。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手语始终是小众语言，因为和布鲁斯以及阿尔弗雷德的交流实在是过于自然，而导致比利忘记了这件事。 所以今天在面对杰森的时候，他选择了用文字来交流。 杰森没有错过比利在听到兄弟这个单词后一瞬间的不自然。 显然对于兄弟的存在比利并不期待，甚至还有一些厌恶和恐惧在。 那么，‘兄弟’是造成比利现在这样的原因之一吗？ 第 15 章 杰森·陶德。 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比利对杰森的身份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蝙蝠家族中只要有一个人掉了马，其他人就会像拔萝卜一样，一拔一大串，也会跟着掉了马甲。 从年龄和身高来看，杰森很大可能就是前两天的罗宾。 那么，杰森会是传说中的二代罗宾吗？ 作为蝙蝠侠的同事，尽管大家对此都三缄其口，但比利还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知道了蝙蝠侠的一些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蝙蝠侠二代罗宾的死亡。 自从二代罗宾死后蝙蝠侠就再也没有过其他的罗宾，整个人也变得更阴郁暴力了许多。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杰森是初代罗宾，因为后来夜翼就是初代罗宾这件事随着蝙蝠侠身份的暴露，就不再是一个秘密了。 所以比利很清楚夜翼是谁。 如果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的世界差别不大的话…… 想到这些，比利握笔的手微微收紧。 “比利，在你醒来之前医生来过。”杰森开口打断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比利。 在比利好奇的目光中杰森说，“你身上的伤大部分都需要卧床静养，所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布鲁斯明天下午会来接你。” 杰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他对于这种温情的事情一向不太擅长。 看着安静望着他的比利，杰森干巴巴地说，“呃，我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说着杰森伸手把一旁放着的书包拽了过来，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两本书放在了比利的身旁。 是《简·爱》和《呼啸山庄》。 比利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很少看书，以前流浪的时候是没这个条件，后来不流浪了他又忙着去兼职神奇队长，再后来不当神奇队长了，他到了大都会，每天都在忙着训练，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 说起来有点尴尬，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比利连最基础的文字拼写都有问题，还是后来卢瑟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他的拼写问题，找人重新教了他才改过来。 比利始终忘不了，卢瑟看着他那充满语法错误句子时的表情，还有卢瑟的那句，“如果不是我确定你这种水平当不了间谍，我真该怀疑你的国籍。” 比利伸手摸了摸这两本书，脸上露出笑来，‘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看见比利眼睛里掩盖不住的喜悦，杰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布鲁斯准备的手机递给了比利。 “布鲁斯……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已经全部存在了里面，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按紧急呼叫键，我们就会赶到你身边。”杰森想了想然后补充道，“不用发出声音，只要按下它就行。” ‘这有些太贵重了。’比利愣愣地看着杰森递来的黑色手机。 看着眼前这部明显和蝙蝠侠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手机，比利原本欣喜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闷。 曾经在正义联盟的时候，他拥有过一个造型和杰森递来的这款有五分相似的手机，是蝙蝠侠出品的通讯器。 他知道这意味着接纳和试探。 …… 意识到布鲁斯已经在试着接纳他，而他却始终没有将真相诉说出口。 这让比利的胸口变得沉闷起来。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并不会留在韦恩庄园。 “我猜你没有看床头的档案袋？”杰森表情古怪了一瞬，他将手机放在一旁，拿起档案袋塞给了比利。 拆开档案袋，里面装着的是最新出来的DNA比对结果报告，还有蝙蝠侠调查出来的比利身世。 比利将DNA对比结果报告放在一旁，杰森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他拿起了‘自己’的资料报告。 ‘婴儿时期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看见这句话后比利拿着资料的手收紧了一瞬。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但他没有抓住。 沉默地看完了玛丽·罗斯，也就是他母亲的信息后，比利的目光停在了保姆的名字上。 ‘没有他的照片吗？’比利盯着这个名字，表情变得古怪。 “没有，他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照片，不过，他？”杰森皱眉，他敢确定这份资料上并没有写保姆的性别。 男性很少会去选择当保姆，尤其是在十几年前。 那么，为什么在提到保姆时所有人都默认这个职业从事者都是女性的情况下，比利会觉得他婴儿时期的这位保姆是男性？ 难道比利的失踪真的和这位保姆有关？ 比利顿了一下，他在纸上写道，‘我有一个和他名字很像的朋友，但他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 看见比利的字，杰森的眉头狠狠一跳。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 比利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为什么这个本应该只有他和死去的养父母知道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陶奇·陶尼。 第 16 章 查不到。 布鲁斯不断地翻找着他找到的线索，试图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测出事情的全貌。 自从杰森把比利的异常反应告诉他后，他就对陶奇·陶尼展开了调查，可无论他怎么查，这个名叫陶奇·陶尼的保姆都处于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 陶奇·陶尼这个身份就好像是特意为了比利而存在的一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更奇怪是，这么明显的假身份，在杰森突然提起来之前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包括布鲁斯。 明明暗暗的光照在布鲁斯的脸上，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整个人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漏洞在杰森提起来之前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 “嘀嘀嘀。”蝙蝠电脑响起了信号接入的声音。 布鲁斯抬头看向屏幕，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他低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扎塔娜。” ------------------------------------- 在很多年前，比利的养父母还没离开他的时候，他曾收到过一份来自养父母的礼物，一只可爱的老虎玩偶。 他给玩偶取名叫陶奇·陶尼。 比利七岁那年，玛丽莲和C·C接到了一份来自考古队的紧急工作。 有旅者在埃及发现了一处遗迹，因为地势原因遗迹随时可能会被尼罗河再次淹没，所以他们需要尽快出发前往埃及。 就在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时，比利却突然发了高烧，出于无奈玛丽莲和C·C只好把比利留在了福西特。 临行前，比利把陶尼先生递给了即将分别的养父母，并真诚的希望陶尼先生能代替他陪在他们身边。 那时的比利没想到，这次的分离是永别。 比利再次见到陶尼先生的时候，它别放在密封袋里，连带着他养父母的遗物一起被埃及警方邮了过来。 ………… 比利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无法确定这个世界威廉·罗斯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有没有被这个世界的玛丽莲和C·C他们收养，和陶尼先生同名的保姆到底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威廉·罗斯真的还活着吗？ 比利感觉有些心焦。 他很清楚蝙蝠侠的侦探能力，世界第一侦探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既然蝙蝠侠认定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威廉·罗斯，那是不是就能证明……威廉·罗斯始终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 比利知道他和蝙蝠侠之间存在着信息差。 蝙蝠侠之所以会误会比利是威廉·罗斯，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比利来自平行世界，而真正的威廉·罗斯仍旧不知所踪。 比利的食指不断地摩擦着手中握着的手机，他同位体的经历和他的经历完全不同……还有巫师。 那时候…… 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呼唤他的巫师是这个世界的巫师吗？ 越来越多的疑惑堆叠在比利心里。 冷静，比利对自己说。 他得冷静下来。 比利垂下眼，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好吧，他或许得去一趟永恒之岩，永恒之岩里存放着映世之书，它能观测到任何时间，任何纬度，所以如果他要找到威廉·罗斯那么永恒之岩里的映世之书是最好的选择。 到那里他还能和巫师聊一聊。 说不定他还能搞清楚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以及、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他喊出魔法词，就能够轻松做到。 【超级英雄的能力会失控。】 然而那句魔法词对于比利来说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旦使用它，那么他就会……失控。 是的，失控。 他已经无法再去承担力量失控的代价了。 【超级英雄犯错的代价很低，真正承担这份失误的全都是那些无辜的普通人，不是吗？】耳边卢瑟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比利转过头，那道来自过去的影子就站在他的身旁。 “比利，你需要克服你唯一的弱点，你要变强，变得足够强。”卢瑟看着比利，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狂热，“然后才能……” 说到这儿，卢瑟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笑。 “——杀死他们。” 卢瑟充满了冷漠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然而每一个字都好像有千斤重一样，重重地敲击在比利的心头 [……谁？]过去的比利问。 “当然是那些超能力者，比利，你知道的，他们会失控，人类承受不起他们失控的代价，看看吧这个世界，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肆意破坏着城市，我们得阻止他们。” ［但我们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啊，只需要……］像以往一样把他们关押起来。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卢瑟嗤笑一声，“普通监狱可控制不住他们，而关押超能力者的监狱早就被他们给毁了……” 卢瑟看着比利，眼睛中满是怜悯，“比利，世界早就变了。”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世界重新交还给人类，这就是‘人类解放线’存在的意义。”说着卢瑟半弯着腰，将手放在比利的肩膀上，那双灰绿色的眼神和比利的蓝眼睛对在了一起，“你会做到的，对吧？” 比利双目无神，在卢瑟的注视下缓缓地点头。 是的，他会做到的。 “那么，向我证明这一切。”卢瑟微笑，他把比利带到了地下基地的深处，那里有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罪犯。 像是一群羔羊，他们被锁在透明的玻璃笼子里，卢瑟后退了几步，将比利的身影暴露在人们面前。 在比利看不见的地方，卢瑟眼中的笑意加深，他开口道：“杀了他们。” 这群人被囚禁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见到比利和卢瑟后他们爆出了各种各样的脏话，然而更多的，是在祈求着原谅。 比利后退了半步。 也许曾经他们恶贯满盈，但现在他们手无缚鸡之力。 比利的脸色惨白。 他真的能做到吗？ 和那些罪犯一样肆意掠夺走别人的性命。 “我做不到，莱克斯，我做不到。”比利闭了闭眼睛，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比利转过身看向卢瑟，语气再次变得坚定，“我只需要像往日一样，制服他们，审判一个人的生死，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由我来做。”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当然会选择尊重。”卢瑟的脸上没有失望，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但已经对他真正性格有些了解的比利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卢瑟摊了摊手，意味深长地说，“毕竟你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不是吗？” “不，我不是。”比利抿了抿嘴，“我只是……只是想帮助人们。” 离开了最底层，重新回到之前的房间后，卢瑟问比利，“那么大英雄，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我……”使用沙赞的力量，那么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能战胜对手。 比利的话没说完就被卢瑟打断了，“不不不，比利，你真的掌握了你的力量吗？你能确保你不会失控吗？” “当然可以，使用它对我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距离比利在巫师那里获得力量已经过了六年，事实上除了第一年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其他时候他一直将力量控制的很好。 “好，那么使用力量吧，这里正在发生着一次犯罪。”卢瑟调出来监控，他微笑着对比利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于是比利喊出了那个魔法词。 “Shazam！！” 他以为这会和以前一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失控了。 毫无预兆。 具体发生了什么比利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在他清醒过来时手里正拎着一个可怜的男人，就差一秒，如果他再晚清醒过来一秒，他的手就会穿透男人的心脏。 久违的，比利再次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恐惧。 或许卢瑟是对的，超能力者只会失控。 “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慌乱地把将对方放在原地。 四周一片狼藉，人们看向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惊恐，但比利已经顾不上解释什么了。 ——他听不见诸神的声音了。 从他获得力量后就一直陪伴着他的诸神，此刻消失不见了。 飘浮在城市上空的比利茫然地四下张望。 他现在该去找谁？ 蝙蝠侠。 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了比利的脑海中，然而他知道蝙蝠侠此刻自身难保，他不应该过去给对方平添烦恼。 超人？ ……可他不知道超人的下落，而且超人现在也同样难过，他……好吧，在正义联盟已经解散了的现在，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超人，这个被自己城市所放弃的英雄，这个他曾经的偶像。 闪电侠？他和沃利不是很熟，沃利现在很忙。 绿灯侠、火星猎人、鹰侠、山姆大叔……一个个熟悉的超级英雄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又被他全部否决。 “队长？神奇队长？比利·巴特森？”比利的耳边响起了卢瑟掺杂着电流的愤怒声音。 比利下意识地摸向耳机，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听到了。” 他当然还记得他对卢瑟说过什么。 果然，比利听见卢瑟在耳机那头冷冷地说：“你失控了。” 第 17 章 这个世界不对劲。 比利盯着手里的手机。 杰森带来的那部手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在给手机连上网后，比利控制不住地点进了新闻页面，看着屏幕里不断弹出来的新闻，他脸上的表逐渐情变得凝重。 ‘史塔克集团推出新型军火，安东尼·史塔克是否是这次东中战争的推动者。’ ‘月光骑士，罪犯，还是超级英雄？’ ‘变种人又一次引发重大伤亡，变种人是否应该全部带上抑制器。’ ‘震惊，某知名心理医生私底下居然做出这种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美国队长失踪近七十年，有关部门目前仍未放弃打捞。’ ………… 飞速地翻完了最近的热门新闻，比利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颤抖着手点开了世界地图。 果然。 从未听说过的超级英雄，陌生的城市，以及，同样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地球比他曾经生活过的地球至少大了一倍，就连美国的范围也和他记忆中不同。 他真的只是来到了平行世界吗？ 没有看见正义联盟的相关消息，从弹出来的那些新闻来看，大部分超级英雄们似乎还在单打独斗。 比利迟疑了许久，最终点开了超人相关的消息。 视频里明显是刚出道没多久的超人正对着镜头在笑，鲜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飘荡着，比利看见有人大着胆子，踮起脚试着去触碰超人的披风。 年轻的超人被人们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飞高了些，随后在人们的惊呼中超人对着镜头露出了歉意地笑。 下一秒，超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镜头里。 这一幕渐渐地和比利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了起来。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还什么都没发生，正义联盟的成员们还分散在各地没有聚集起来，星球日报没有被小丑袭击……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那么就剩下最后的了，比利抿了抿嘴，点开了福西特市的新闻。 没有。 福西特市，不，这个世界没有神奇队长。 希瓦纳似乎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搜不到黑亚当的消息，冥思螨、七宗罪他们也是同样。 而他这个世界的养父母……在数年前的埃及经历了同样的悲剧，鉴于两个世界的差异性，他不确定凶手是不是黑亚当。 ‘震惊考古界，年轻夫妇在埃及考古遇害。’ 看着新闻上的报道，比利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他现在该怎么做？ 明天布鲁斯就会来接他出院，他先前答应了布鲁斯，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但他其实也清楚，这只不过是他推脱搪塞的借口罢了。 布鲁斯把他看作是责任，然而这份误解只有在他解释清楚一切的时候才能解开。 事情完全乱成一团，比利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反正事情不会变得更乱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先跟着布鲁斯离开韦恩庄园，然后再想办法偷偷离开。 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就被比利给打消了，韦恩庄园可是蝙蝠侠的老巢，从韦恩庄园偷跑出去的难度堪比地狱级，反倒是现在从医院偷溜出去会简单很多。 想到这儿，比利皱着脸叹了口气，他当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要不现在就悄悄地离开？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开始疯涨，比利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悄悄地对曾经的同事道了个歉，等他找到这个世界的威廉·罗斯一定会给两人牵线搭桥的！ 比利动作干脆地拔掉了手上的滞留针，穿上了放在床边的鞋子，准备离开医院，在路过床头柜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那上面放着杰森带来的书，护士小姐送的本子和笔，以及布鲁斯给他准备的手机。 比利不准备带走书和手机，他不能保证接下来的行动不会给杰森的书造成伤害，至于布鲁斯的手机…… 作为一个和蝙蝠侠合作过，甚至还当过同事的人来说，他十分清楚蝙蝠侠有一些放小道具的习惯。 平心而论，比利甚至觉得蝙蝠侠在这间病房里也放有他的小道具。 等一下，比利后知后觉地想，如果对方是蝙蝠侠的话，这个房间没有监控才奇怪吧？ 也就是说他这几天都生活在蝙蝠侠的监控之下吗？ 比利整个人僵住了一瞬，他选择放弃去思考这个细思极恐的事情。 ………… 为了之后的沟通问题，比利拿上了本子和笔，接下来唯一会有些麻烦的是他的衣服。 因为之前的战斗，他身上的衣服被毁得差不多了，住院的这几天穿的一直是医院提供的病号服。 穿着病号服走在大街上会不会有点显眼？ 比利迟疑了一下，想起来他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哥谭人，按照哥谭人普遍的心理素质以及风俗习惯来说，他穿病号服走在街上应该是正常的……吧？ 可惜，比利并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一切了。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看见和他对上眼的白发老人，比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阿尔弗雷德先生。’ 看着站在电梯口对他尴尬微笑的比利，阿尔弗雷德挑起眉毛，“威廉少爷，我想您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