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真不是养小动物的》 1. 第一章 第一章、 李书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身疲惫坐在了工位上。 隔壁和她一样来得挺早的同事看见了，关心地问道：“李老师昨天晚上加班了？” 李书玉摇摇头，回答道：“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她现在的工作是辅导机构的老师，加班还是很少的。 同事好奇追问：“做了什么噩梦呀？” 李书玉回忆了一下，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一个被追杀的噩梦吧。” 同事啧了一下：“我前段时间也做了个噩梦，也是梦到自己被追杀了。太惨了，梦里还要跑酷。” 李书玉揉捏脖子的动作顿了顿：“那你梦里最后怎么样了？” 同事比了个动作：“噶，被砍死了，然后就醒了。” 李书玉慢慢活动肩膀，若有所思。 “你是只做了一个噩梦吗？”她问道。 “是呀。你不会是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吧？”同事同情地看着她，“难怪脸色这么差。” 李书玉苦笑了一下。 还别说，她真的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不过虽然梦里的情节记不住了，但她很清楚地记得梦境的结果，那就是她把鬼砍死了。 没错，她把梦里的鬼给砍死了！ 李书玉打开备课本,眼睛虽然在看本子上记录的文字，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第一天做噩梦的时候，李书玉是猝不及防的。在一片混乱之中，她只记得自己被砍了好几刀，慌张之下她只知道跑，一边跑还一边挨砍，最后把她砍醒了。 第二天还是噩梦，李书玉有了些许准备，还没被砍到的时候就转身逃跑，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梦里她跑了一晚上。 然后第三天仍然是噩梦，脾气比牛还倔强的李书玉自然被气得要死了。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反正是在做梦，梦里的自己理应才是最厉害的，怎么能有人打得过梦境的主人呢？ 于是情形逆转，她依稀记得自己夺了那恶鬼的刀，追着恶鬼砍了八条街。 今天是第四天，就在刚刚的那个晚上，她和恶鬼互砍，过程在她的脑海中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不甚清楚，只记得自己最后把恶鬼砍死了。 李书玉查了很多资料，像这种连环梦也不是没有人做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在听到同事这样说后，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难道她和同事会做噩梦并不是巧合？只是同事被恶鬼砍死了，所以并没有了后续。而自己在第一晚逃脱了，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第二三四晚？ 虽然有点羡慕同事不用做噩梦，但第六感又告诉李书玉，在梦里被恶鬼砍死并不是一件好事。 算了，自己刚刚在梦里把恶鬼砍死了，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吧？ 浑浑噩噩地上了一天班，好在今天是周一，明天她休息。不然再继续下去，她非得被开除不可。 辅导班的休息时间和一般的企业不一样，周六周日是最忙的时候，周一开会，周二周三休息。 五点钟下班，和同事们告别后，李书玉朝家里楼下的水果店走去，她准备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水果店里人还挺多，开在小区里的店铺如果不是足够物美价廉，很快就会易主。 十月份的天气还挺热的，李书玉拿起了一个橘子。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躲在了货架的角落里。 李书玉弯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青蛙。 碧绿色的身体，雪白的肚皮，两侧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发现李书玉在看它，它也不害怕。只见它手里抱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老神在在地在剥皮。皮剥干净之后，那颗比它眼睛要大得多的葡萄被一口吞下，青蛙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李书玉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再低头的时候，发现青蛙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她眼花了？ 李书玉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只是青蛙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走出水果店，李书玉看见一只青蛙蹲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假寐。 来来往往的人好像都看不到它似的，但走上楼梯的人却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个位置。 李书玉站了十几秒钟，从袋子里掏出了一颗绿色的晴王葡萄。 她将葡萄放在了青蛙的面前，低声说道：“吃这个，这个好吃。” 然后，她拎着袋子，走进了电梯。 电梯刚要关上门，一个人“诶诶”地喊着，李书玉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开门键。 进来的是她楼下的邻居，两人上下班时间差不多，经常能碰到一起。只是这两天李书玉精神不济、睡眠不好，作息时间不正常，所以两人也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咦？” 李书玉忽然发现，邻居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李书玉问道。 邻居摇摇头，苦笑道：“不是生病。说来也奇怪哈，这两天总是做噩梦，睡不好。” 她也睡不好？ 李书玉心中一凛。 “我也是。”她轻声说道，“这几天我也在做噩梦。” 电梯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邻居面色难看，她和李书玉一样，都是在外打拼的独居女性，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要等尸体凉透了才会有人发现。 电梯很快升高到了李书玉所在的那层楼，她对邻居点头致意，两人擦肩而过。 坐在沙发上，原本温馨的家现在也给不了李书玉安全感了。 搬走是没有用的。如果不是今天发现同事也在做噩梦的话，她碰见邻居这副样子，兴许会考虑搬出去。 但现在她意识到，这次的噩梦时间所涉及的地区非常广。 同事所住的地方距离公司大约要坐二十分钟的地铁，这个时间，都够跨越半个城市了 “如果今晚没有做噩梦，那么说明只要在梦里杀掉恶鬼就可以了。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李书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敢独身在外打拼的女孩身上都有一股韧劲，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认输。 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绝不会放弃。 写下了遗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李书玉点了个外卖，吃着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美食，美滋滋地饱餐了一顿。 凌晨一点十分，李书玉打了个哈欠。 她放下了手机，让自己陷入梦乡之中。 她又做梦了。但与之前不同，她神志清楚，意识清晰。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好像不是梦。毕竟梦里不会如此真实。 她现在正在看书。 李书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又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古代。 她手里拿的是一本《道德经》，从书页已经起了毛边来看，这本书应当是经常被翻阅。 李书玉正要放下书，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又胖又黑的女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媚笑，看着实在是滑稽又令人无语。 女人一屁股挤开李书玉，坐在了椅子上。 李书玉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恨不得距离女人十万八千尺。 刚刚那短暂的接触让李书玉感觉到了女人身上的冰冷和阴寒，也让她知道了，这个女人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 女人见李书玉这般姿态，顿时眉毛倒竖，声音尖利地喊道：“王生怎的这副模样？！” 王生？她在喊我吗？ 李书玉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女人。 女人被她看得恼羞成怒，拍着桌子怒喝：“区区一个秀才，也敢轻视于我！” 女人冲过来就和李书玉扭打在一起，反倒让李书玉松了一口气。 没错了，这才是梦境的正确打开方式。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奇大无比，李书玉两只手都招架不住她一只手。 一时不察，那女人攥住了她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啪”地一下甩在了李书玉的脸上。 李书玉呆住了。 她的脸上并不痛，毕竟是梦境，人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 可是，这个动作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 “王生，我劝你还是从了我吧，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女人捏着兰花指，矫揉造作，姿态令人作呕。 李书玉抬眼看了看女人，勾了勾嘴角。 就在女人欣喜地笑出来前，她猛地低头，用几乎咬下女人一块肉的力度，狠狠地咬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啊啊！！”女人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尖叫，连连后退几步，“你不是王生！你是谁？你是谁！！” 李书玉吐掉口中咬下来的肉，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 “我是你爹。”她冷冷说道。 2. 第二章 第二章、 女人被咬掉了手腕上的一块肉，但那并不是致命伤，并不影响她的战斗力。 李书玉被她一把揪住了头发，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带子，甩在了梁上，要把李书玉吊死。 李书玉被掐住了脖子，但并没有窒息的感觉。她瞅准了机会，手指像一道闪电似的朝女人的眼珠子抠去。 女人的身体向后一仰，手不自觉地松开。李书玉毫无章法地攻击她，但偏偏却能让女人频频后退。 因为她用的，是地痞流氓、农村泼妇的打法。 什么扣眼珠子、用手肘攻击胸口，她还将一切能当做武器的东西都朝女人扔过去，原本整洁的书房此时变得一团乱。 打架的声音和拆房子的声音都非常大，很快书房外面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人声。 “启后，怎的了？”老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别进来！”李书玉厉声呵斥，“离远点！” 她正攥着女人的头发，恨不得将她的头皮都拽下来。 女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有意识地往书房门口挪去。李书玉论力气是完全不如她的，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办法，被她一点一点地往门口带。 “快走！”李书玉大声吼道，也不知道门口的人走了没有。 女人狞笑着，要伸手去开门。李书玉这次瞅准了要害，一口咬在了女人的手腕上，一股鲜血飞溅出来。 女人脸色大变，忽然毫不留情地要对李书玉下死手。蒲扇大的巴掌朝着李书玉的脑袋上扇过去，看样子是想将她的脑袋打爆炸。 李书玉没有办法，睁大了眼睛，仿佛要将女人的脸印在记忆最深处，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如果能再次入梦，她一定要带上武器！ “呱。”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一片混乱之中特别清楚。 李书玉僵了一下。 那女人也僵住了。 李书玉缓缓扭过头，看见大开的窗户上，蹲着一只碧绿色的青蛙，那圆溜溜的眼睛正望着这边。 “呱。” 青蛙又喊了一声，李书玉清楚地看见，有一道绿色的光芒落在了她的身上。 像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般，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入李书玉的身体里。她握了握拳，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她看了看青蛙，见对方神态悠闲，扭头一拳打在了女人的鼻子上。 女人惨叫一声，不住地后退。 呵呵，破甲了吧。 李书玉兴奋地抄起沉重的木椅子，仿佛拿着的是轻飘飘的塑料。那木椅子重重地砸在了女人的身上，一下将女人打倒在地。 “跟我横是吧。”李书玉将女人当做是沙包一样打，打得砰砰响。 女人一边惨叫一边喊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你这么不饶了我呢？！”李书玉嘶吼着，力度反而增大了。 做了这么多天的梦，在梦里被打得死去活来，跟玩大逃杀似的，谁又放过了她呢？ 终于有一次机会，让她如此清醒，那可不得好好发泄一下。 女人满地打滚，终于支撑不住人类的外表，皮相如同烂泥一般融化，露出了狰狞可怖的恶鬼面容。 可惜李书玉此刻肾上腺素飙升，看见恶鬼出现，反倒是更加激动了。 恶鬼哀叫着从窗户处跳出去，一秒钟的功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李书玉追不上，跑到窗户口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喘着粗气，倚靠着墙壁，慢慢地滑落在地。 青蛙蹲在还算完好的书架上，圆圆的眼睛似乎在打量着她。 李书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哈。” “不客气。”青蛙有礼貌地回答。 李书玉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你、你是妖怪？你真的是妖怪啊。”李书玉第一句话还是疑问，第二句话就已经是肯定了，显然她早有猜测。 青蛙开口，是带着些许沧桑的男人声音。 “不是妖怪。”青蛙瞥了她一眼，略带几分不满，“吾乃蛙神。” 管它是妖怪还是神仙，救了她，就是她的恩人。 李书玉低头说道：“蛙神大人。” 蛙神对她的机灵很满意，开口继续道：“刚刚那物乃是庙鬼，喜好相貌清俊的男子。你附身之人模样不错，被庙鬼看中。” 李书玉好奇地问道：“庙鬼是什么鬼？它竟然可以变成人，我也能触碰到它。” 蛙神耐心地回答道：“庙鬼乃是寺庙中被度化的鬼魂，有造福百姓、守护庙宇之职责，此庙鬼应当是此地城隍庙中的鬼魂。庙鬼与一般鬼魂不同，受庙中供奉，可与生人来往。” “原来如此。”李书玉喃喃一声，她打起精神，又问道，“蛙神大人，您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眼前的蛙神一口道破她是附身的，应该知道的比她要多。 蛙神犹豫了一下，回答：“其实具体情况吾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天，吾突然发现有一个通道，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 李书玉抹了把脸，无奈地笑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蛙神看着她说道，“并不是谁都能发现此通道的。走过那个通道抵达另一个世界后，吾被严重削弱，甚至连人身都难以维系。吾观你那个世界的人，大多平庸，无甚灵光，并不能看见吾之本体，也无法穿过通道。而你身上灵光闪烁如星，这应当就是你为何能来到此世界的原因了。” 蛙神顿了顿，语气中有带着些许疑惑。 “只是，不知道为何，你来此是附身，而不是本体。当然，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附身的话，若是身体受损，弃了便是。但如果是本体的话，恐有性命之危。” 李书玉听到了这些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现在并不能得到答案，反复思考只是折磨自己。 她低头，依靠书生的身体本能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蛙神大人为我解惑，也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请您尽管吩咐。” 蛙神用赞许的眼光看她，说道：“吾确实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相助。” “我一定竭尽全力。”李书玉珍重说道。 蛙神叹了口气，徐徐道来：“吾有一个女儿，成亲已有八载，已与丈夫和离。” 李书玉凝神细听。 有个词语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是神明，有时候也要为子女低头。 “她的丈夫是自己选的，只怪吾与夫人太过溺爱她，此等人生大事竟然也随她去了。可是，这男人却并不是个有担当的，三番五次欺负吾女，吾女跑回家已有数次，最终，还是走到了和离这一步。” 蛙神不知道是不是把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无人诉说，现在对着李书玉絮絮叨叨，说得十分琐碎。 李书玉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原委。 蛙神家附近有个名叫薛昆生的男孩，那男孩六岁的时候，因为从小就长得容貌俊朗，被颜控的蛙神女儿十娘看上了。等男孩长大了后，就非要嫁给他。 蛙神还算个开明的父母，就让人请来了薛昆生与他女儿见了一面，没见面前那薛昆生百般不愿，见了面后立马改口十分地愿意。蛙神就准备了大笔的嫁妆，将女儿嫁给了薛昆生。 因为十娘与薛昆生不是同族，蛙神担心女儿被欺负，时常去看望女儿。为了让女儿过得好，不惜消耗自己的力量给薛家带来财运和福运，让薛家一下子兴旺起来了。 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因为薛家娶了蛙神的女儿，家里到处都是青蛙，久而久之，就让薛昆生十分不喜，言语之间也有了怨意，甚至辱骂十娘。 “那是十娘第一次被气回家，吾以为那只是夫妻之间的口角，哪对夫妻不吵架呢？牙齿和舌头还有碰到一起的时候。”蛙神长吁短叹，“于是吾和夫人就将她劝回去了，当然，也出手教训了一下他。” 蛙神出手，让薛昆生和他母亲小病了一场，以示惩戒。 后来也确实好了一段时间，夫妻两个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 但十娘从小被宠，仆从环绕，没有做过一点家务。她的陪嫁也多，本不用她操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的婆婆看不惯，说别家都是媳妇伺候婆婆，她家却是婆婆伺候媳妇。十娘听见了，与婆婆理论说，她本也没有要婆婆做家务，家务难道不能让下人去做吗？婆婆非要做，不过是自己找苦受罢了。 婆婆听了，辩解不过，气得流眼泪。薛昆生见母亲伤心，完全不顾缘由，将十娘骂了一顿，还出言羞辱蛙神是老青蛙。 蛙神怒不可遏，一把火烧了薛家。薛昆生却也搬来了柴火，要一把火烧了蛙神祠堂。十娘听说了，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蛙神想要令十娘与薛昆生和离，十娘却不愿意，还回味着与薛昆生度过的美好日子。蛙神不得已之下，还是低了头。但它还有自尊，没有让村子里的人给薛家重建房屋，而是托梦给邻村的人去做。 后来连续两年，十娘没有再回来。直到去年，十娘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地回家了。 蛙神差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问女儿发生了什么，十娘却不肯说。当然，这一切都瞒不过蛙神，很快它就知道了，原来是薛昆生明知道女儿怕蛇，却仍然把蛇装在匣子里骗女儿打开，教女儿大惊失色，也让女儿失去了最后一丝对薛昆生的情意。 由此可知，女儿没有回来的两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不过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罢了！ 好在这一次，十娘像是看开了一样，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 蛙神喜不自胜，将留在薛家的青蛙都收了回来，当然，给薛家的富贵也一并收了回来。 也许是过久了富贵日子，薛家无法忍受自己被打回原样，就在这几天，那薛昆生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那薛昆生不过是伪君子，如今也有脸面再次上门！”蛙神怒气冲天地说道，“可怜吾女儿，本要开始新的生活，如今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竟然想再次跳入火坑！” 李书玉暗暗点头，可不是嘛，那薛家就是个大火坑！ “吾想着，给十娘另寻亲事，或许能让她远离薛家。她之前也是愿意的，现如今，竟然想反悔了。对于这个冤家，吾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李书玉一个后仰，忍住没有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不就是妖怪版的恋爱脑吗？ “蛙神大人是想我来劝十娘不要回心转意吗？”李书玉琢磨着，这个任务有点难。 蛙神没有点头：“一个人的心是很难改变的，吾希望你做的，是照顾十娘一段时间。吾会将她送到这个世界来，断开她与那小人的来往。当然，若是你真的能叫十娘改变想法，吾绝不会亏待你的。” 蛙神的言语中带着暗示，李书玉听了怦然心动。 蛙神能给薛家带来财富，自然也能给她。 “你身具灵光，已有了走上修行一途的资格。你没有师父，无人指导的话，很难正经修炼。但人神殊途，吾之修行方法不能传授给你。既如此，你便在家中设一神龛，每日供奉清水与瓜果，吾教你做吾之神使，可使用吾之神力。” 李书玉的脸上带着笑容，很高兴地应下了。 蛙神不是个残暴的神，实力也不低。能有这番机遇，她的运气实在不错。至于被薛昆生嫌弃的青蛙，呵呵，青蛙可是对人类有益的动物，她喜欢还来不及呢！ 在蛙神的指点下，李书玉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找到了这个地方的城隍庙，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个眼熟的庙鬼。 那庙鬼看见李书玉，僵硬着不敢动弹，迫切希望她没有发现自己。 但既然都被找到老家来了，这种概率显然为零。 李书玉冷笑一声，将准备好的状纸递给城隍，控告它殿中的庙鬼是如何为害于她的。 那庙鬼立刻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想要逃走。 一根锁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疾射而出，一下套住了庙鬼的脖子，将它的脖子勒得死死的。庙鬼的眼珠子都暴出来了，浑身颤抖不已，最后化作了一缕青烟。 看见庙鬼凄惨的下场，李书玉胸中的郁气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一觉睡醒，李书玉看了看手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她少有地睡醒了之后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打开某个同城购物软件，火速下单了一款实木神龛，并配齐了一应配件，刷掉了小一万，唯一的要求是对方必须今天送到。 合上手机，她心满意足地再次沉入梦乡。 这次，她一夜无梦到天亮。 早晨，迎着阳光，她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踏着拖鞋，打开了卧室房门。 她看见了什么？ 平生第一次，李书玉理解了那个词语，蓬荜生辉。 眼前的女子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个地方不是她只有三十平米不到的客厅，而是什么高档别墅。 她不会就是蛙神的女儿，十娘吧？ 李书玉呆在了原地，脑海里只有两个念头。 第一，决不能让十娘再踏进火坑。 第二，那薛昆生到底有多帅，才能让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委曲求全？ 3. 第三章 第三章、 看见李书玉出来，女子从沙发上起身，对她行了个礼。 李书玉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然美丽，但却有点畏缩。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只在最开始看了一眼李书玉。 她的脸色也不太好，带着不自然的苍白。她的身形有些太过于瘦弱了，整个人像弱柳一样，露在外面的手指有些粗糙，和她的脸完全不匹配。 艹，真该死啊，薛昆生，你也配让这样的美人给你洗手作羹汤？ “您就是蛙神大人的女儿，十娘小姐吗？”李书玉柔声问道。 十娘掩了掩鬓角，低声回答道：“你叫我十娘就好了。” 李书玉有点心痛，蛙神自述女儿在家时是多么的开朗直率，如今却变得如此温顺胆小。 “真是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美丽的女子，有些失礼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如果是一个男人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轻浮。 但换了是从女人的口中说出，却会叫人心花怒放了。 同性之间的认可，才是真正的认可。 十娘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必如此客气。”十娘的身体微不可见地直了直，“我的父亲希望我来此散散心，还要你多多关照。” 李书玉猜测，十娘能以人身出现，她父亲绝对出了大力。 “当然当然，一切都交给我吧。”李书玉满口答应，“你吃了早点吗？我带你去尝尝这里的特色。对了，虽然你的衣服特别好看，但可能不太适合这个世界，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好吗？” 十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李书玉让十娘换下了她穿着的古装，这一套古装看不出形制，但是非常华丽，每一件上都绣着精美的花纹，层层叠叠，倒是衬得十娘越发地消瘦。 她拿了一套没有穿过的内衣给十娘，又给她换上了宽松的运动服。即便是这样，十娘的美丽依然遮掩不住，朴素的衣服给她更添了几分落难的富家千金的气质。 十娘摘下头上的饰品，递给李书玉：“不妨用这个吧。” 李书玉推辞了：“你这个可太珍贵了，用不上。” 光看做工就知道不便宜，吃吃喝喝哪里用得上这么多钱。 十娘握着珠钗，面带轻愁地低下了头。 “下次来的话，给我带点金银吧，尤其是大大的金元宝，我喜欢那种俗气的东西。”李书玉搂着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十娘转悲为喜，点点头。 李书玉在心里记了一笔。 十娘应该不仅仅是恋爱脑，还带着非常自卑的心里。 蛙神一家都非常宠爱她，不可能会让她自卑。那么她自卑的源头就很明显了——她的丈夫。 李书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现在很流行的词语：PUA。 这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本来都做好十娘是个救不好的恋爱脑的准备了，谁知道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带着十娘去了这片区域里最大的商场，一路上，李书玉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十娘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只能从那不停转动的眼珠看出她对于眼前的一切还是很好奇的。 商场一共五层，路过一楼卖化妆品的专柜的时候，有个柜姐喊住了两人。 “美女，要买化妆品吗？” 柜姐热情的喊叫声让李书玉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十娘，转头对柜姐笑道：“谢谢，不过你觉得她需要化妆吗？” 柜姐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十娘一番，震惊开口：“她、她是素颜啊！天啊，怎么会有人素颜长这样？！” 十娘走出去都跟其他人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美颜滤镜像是长在她脸上似的。 柜姐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咋舌道：“一点毛孔都看不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十娘脸上泛起红色，眼神开始躲闪。 李书玉将她挡在了身后，三言两语打发了柜姐，牵着她上了电梯，走进了一家女装店。 李书玉选了一套连衣裙递给她，教她如何在更衣室换衣服。 只是十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十娘走出更衣室。 李书玉紧张地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回应。 “十娘，怎么了？不会穿吗？”她轻声问道。 十娘支支吾吾地，李书玉让她打开了门，走进去后眼前一亮。 “真的好好看，你怎么不走出去呀？” “这、这怎么能穿出去呢？”十娘非常为难地说道。 李书玉愣了一下。 她给十娘挑选的是一件青色的中袖长裙，方形领口，缀着珍珠，优雅又大方，没有一点可以质疑的地方，怎么会穿不出去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世界的背景并不一样，古代确实要保守许多。 那就这样让十娘换一件吗？ 李书玉看着十娘的表情，心中有了决断。 “十娘，你穿这件真的非常好看，不如这样，我让店员来评价一下，怎么样？” 十娘语气犹豫：“那好吧……” 李书玉从中听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如果真的完全不愿意，又何必让她人来评价呢？ 李书玉走出了更衣室，几分钟后，她带着店员回来了。 店员上下打量了两眼十娘，长吁短叹起来：“您的朋友问我，您穿这件好不好看。我就直说了吧，就您这样的脸蛋和身材，就算披着一个麻袋，那也是天上的仙女，哪里是我能评价得了的啊。” 十娘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她怎么说这样的话，什么仙、仙女的，也太羞死人了！ “我卖衣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像您这样好看的人。我家的衣服确实不错，但您穿上之后，衣服只是您的衬托罢了，谁还会关注衣服怎么样呢？” “是、是吗……”十娘捏着裙摆，看着镜子里的她，有些愣神。 “我们家这条裙子，虽然好看，但卖出去的件数却不多，因为颜色鲜亮、尺码偏小，非得要皮肤白又身材好的人穿才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穿出您这样的效果。说实话，您不买，真的很可惜。” “姐姐，听妹妹一句话，人这一辈子如果不为自己活而是为别人活，那可就真是活傻了。婚前在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嫁出去就成了乞丐婆，那不叫结婚，叫精准扶贫！” 年轻的店员意味深长地说道。 十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目光中带着疲惫的自己。 “好，我就要这件。”她听见自己说。 走出女装店，李书玉的手上拎着三个袋子。除了青色长裙外，她还买了一件红色的长裙、一套小香风的三件套，算是收获满满。 “欢迎下次光临。”店员在后面喊道，转头忍不住发消息把这件少见的事情分享给了闺蜜。 [刚刚店里来了个绝世大美女，我靠，真的好美！你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大美女进店的时候穿着一身超难看的运动服，好吧，或许也不是很难看，但是跟大美女完全不搭啊！有一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感觉！] [……你是会比喻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大美女的朋友给大美女选了一条裙子，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件超难卖又超好看的裙子，大美女一穿，那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结果大美女对朋友说，她不想买！] [也许人家没看中？] [才不是咧！她们俩在更衣室呆了好久，然后大美女的朋友出来跟我说，大美女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渣男骗了，后来结婚了对大美女也很不好，总是PUA她。大美女家里很有钱的，那个男的很穷，全靠大美女家里接济。] [卧槽，细说。] [那个男的发达了之后对大美女非打即骂，好好的一个家里的掌上明珠就被折磨成了黄脸婆。好不容易大美女在被打之后醒悟了，跟渣男离婚了，现在渣男又想吃回头草！想跟大美女复婚！] [啊这，不能吧！快让大美女跑！] [可不是嘛！大美女的朋友就把她带到自己的城市里来了。你能想象吗，一个披麻袋都好看的绝世大美女，小心翼翼地问你她穿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奇怪，那种感觉，我靠，好心痛！] [不行了，听着就好难过。] [说实话，如果我有钱，我都想把这个那裙子买下来送给大美女了。那个臭渣男，把牡丹当多肉养，真该死啊。] [……倒也不必，对我来说，多肉也很难养的。不过养大美女肯定要花很多钱，再好看的花，不用心养也会枯萎吧。] [嘿嘿，我用员工卡给她们打了八折。] [不错！干得漂亮！] 4. 第四章 第四章、 李书玉带着十娘一路走一路逛，十娘在买了衣服后，整个人显得开朗了许多。李书玉见她看着许多东西都目不转睛，很大方地说道：“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十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不必了，买了我也带不走的。” 说来也奇怪，十娘所在世界的东西可以带到这个世界来，但李书玉所在世界的东西却很难带过去。 “好吧。不过也没关系，你看中什么喜欢的就买吧，放在我家里，我给你留一间房，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留宿都可以。” 李书玉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有一个房间被她改成了书房，现在改回来也很简单。 “真的吗？”十娘有些惊喜。 李书玉用力点头：“当然。”她顿了顿，试探性地加了一句话，“蛙神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十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扬起的嘴角往下拉了几分。 但是她的模样又不像是生气，古怪得很。 趁着十娘在更衣室的时候，李书玉悄悄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倩倩，帮我个忙，你那里有那种很有书卷气的学生吗？对，要演技好的，嘴巴甜的，很简单，我有剧本和人设，就今天中午，在玉馐园，吃顿午饭就可以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工资一千块……” 挂了电话，李书玉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更衣室的门上。 她已经发现十娘身上的问题了。 不幸的婚姻给女人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十娘的习惯性低头，还有畏畏缩缩，都体现出她在上一段婚姻中受到的磋磨。 再加上十娘和她丈夫并非同类，李书玉甚至都能想到那个男的平时挂在嘴边的话。 “你这样青蛙的女儿，除了我，还会有谁喜欢呢？” 此时的李书玉还不知道十娘乃是小世界《聊斋志异》中的人物，如果看了原文，她恐怕此刻会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那薛昆生一面吃着十娘带来的福利，一面还嫌弃她，甚至在吵架的时候说：“吾正嫌所赠污秽，不堪贻子孙。请不如早别！” 意思是，我正好嫌弃你给的东西肮脏，不好意思传给子孙，我们还是早点分手吧！ 蛙神恐怕也不知道薛昆生这样对十娘说话，否则一定会暴怒。 这不就是典型的软饭硬吃吗？ 不过见多识广的李书玉还是能想象出来十娘和她丈夫平日是如何相处的了。十娘能够忍受两年，实在是性情温良恭顺到了极点。 “十娘，我有一个朋友在附近，想要请我们吃饭，你愿意去吗？”李书玉挽着她的手臂问道。 十娘还没有过与他人如此亲密，有点不自在，但并没有挣脱。 “我可以去吗？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能够请到你吃饭，简直是那家伙赚大了。”李书玉带着她到提前订好的餐厅，这是一间装修非常古风的餐厅，里面有小桥流水，包厢门口都垂挂着轻软的帷幕。 在餐厅中间的台子上，还有一个打扮温婉的女子在弹奏着古筝。 十娘多看了她两眼。 李书玉笑道：“可别小看了人家，人家时薪也不低的。” “你的意思是，她弹成这样，也能赚很多钱吗？”十娘不解地问道。 十娘好歹也是蛙神精心培养的女儿，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远比现代社会的普通人要出众太多了。 “是的。如果没有负债什么的，足够她过得舒服了。” 十娘有些惊叹，又有些羡慕。 推开早已定好的包厢，一个清朗中带着些许羞涩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们怎么才来呀？” 十娘抬眼，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两人目光相对，年轻男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喃喃道：“姐、姐姐……” 一句姐姐，叫得十娘的耳根也泛起了红色。 李书玉将眼前的一幕看在了心里。 年轻小奶狗，这还不能拿下你？ 不过，就算不喜欢这款也没关系，艺校千千万，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只要出得起钱，想看什么样的男生演戏都可以。 眼前的年轻男子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是客户这是客户”，又回忆了一边剧本要求，才慢慢冷下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对十娘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殷勤地拉开了椅子：“两位姐姐坐。” “好久不见，你嘴巴变得这么甜啦？”李书玉打趣了一声，拉着十娘坐下。 “不、不是。”年轻男子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请客，姐姐喜欢吃什么？” 李书玉也不客气，先点了一个龙井虾仁，一个西湖醋鱼，都是清淡口的。 “十娘，你想吃什么吗？”她轻柔地问道，非常耐心地给她一一解释菜单上写的，还时不时推荐几个特色菜。 拘谨的十娘慢慢地放松，选了一个鱼羹，一个素炒腰果。 年轻男子是一个青涩但活泼的男大学生，说话慢条斯理的，在李书玉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会停下来认真倾听。 点完了菜，李书玉给年轻男子介绍：“这是十娘，我的朋友。” 十娘起身，盈盈行礼。 年轻男子连忙也跟着起身，又想鞠躬又想拱手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十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给十娘倒了杯茶。 第一道菜上来的是龙井虾仁，年轻男子没有给十娘夹菜，只是把菜转到了十娘的面前。 李书玉看得出来，他是很想给十娘献殷勤的，如果不是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恨不得把虾仁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里去。 十娘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慢慢变得习惯了。 她习惯的速度很快，想来也是，毕竟是神女，家里仆从环绕，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服侍感到不自在。 李书玉对眼前这个朋友推荐过来的学生演员很满意，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十娘很有好感，但却并不唐突。桌子不大，三个人呈三角形坐，慢慢的，十娘就被年轻男子的言谈所吸引，不自觉地朝他那边微微倾过去。 一顿饭宾主尽欢，临到分离的时候，年轻男子突然对十娘说道：“十娘，你……你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吗？” 十娘怔了怔。 话已出口，后面原本难以表达的言语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了，年轻男子鼓起勇气，语言坚定地问道：“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十娘站在原地，她的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她以为自己思考了很久，但其实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抱歉，我……” 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但却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喜欢的人，她有吗？薛昆生？是他吗？ 十娘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她的内心深处却升起了抗拒。 年轻男子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带着失落。 其实他在看到剧本的最后写着要同另一个女主角告白的时候，是不太愿意的。不过老板加了一行备注，表示女主角绝对不会答应，让他放心。 那个时候他是半信半疑，现在却是满心失落。 十娘长得太美了，而且有一种很是吸引男人的气质。年轻男子现在还不太懂，这种气质就叫做“贤妻良母”，是封建文化加注在女性身上最沉重的枷锁，也是最刻板的标签。 回去的路上，十娘有些魂不守舍。李书玉没有打乱她的思绪，让她自己思考。 到了家附近，她买了一些水果，牵着十娘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前。她将袋子递给门卫，两人聊了几句。 十娘回过神问道：“这里是？” “是孤儿院。就是收容没有父母的孩子的地方。”考虑到两个世界的称呼不同，李书玉解释了一句。 十娘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说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李书玉毫不在意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吧。” 十娘皱了皱眉，回过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尤其落在了她的脸上。片刻后，她摇摇头：“不对，你的父母宫显示你双亲俱在，你怎么会是孤儿呢？” 李书玉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一件关于陌生人的事情一样。 “因为我是被遗弃在孤儿院的。或许我是有父母的吧，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她显然并不想多谈，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会看相吗？” “会一点。”十娘语气谦虚道。 “那你可以看到自己的面相吗？” 李书玉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十娘垂下眼睑，沉默了几秒后回答道：“看得到一些的。” 有一句话哽在了李书玉的喉咙里，她没有说出口，但意识到了古怪的地方。 如果十娘看得到自己的面相，那她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会所嫁非人呢？ 如果她知道，那她为什么又一定要嫁给薛昆生呢？那薛昆生身上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一个神女丢弃自尊、乃至于丢弃父母的自尊也要嫁给他？ 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疑点，李书玉将其埋在了心里。 5. 第五章、 第五章、 回到家，家门口蹲着两只青蛙。李书玉从袋子里掏出了两颗葡萄，一只青蛙送了一颗。 两只青蛙也不客气，一口就吞下了。 李书玉的手指颤了颤，有点想摸摸青蛙那鼓起来的脸颊，但刚刚见面，双方还不太熟悉，只能作罢。 十娘看着，突然古怪地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李书玉反问道。 “就是……很恶心什么的。”十娘目光漂移，声音很低。 “不会啊。”李书玉坦然道，“如果有人能保佑我发财，保佑我身体健康，它就是我这辈子的最爱。更何况，青蛙有什么恶心的地方吗，有很多爬圈人都可喜欢养青蛙了，又可爱又好养。” 李书玉算是临时恶补了一番关于青蛙的知识，对爬圈也是一知半解，但并不影响她振振有词。 十娘低下头。 追求财富和健康并不是什么令人指摘的缺点，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书玉一样单纯直白，心里是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回到家里不一会儿，李书玉就接到了电话，是送神龛的。在十娘的指点下，她将神龛放在了客厅的一个角落，用瓷碗倒上了清水，将葡萄洗干净放在神龛上。 “非常谢谢你今日的招待，我……” “诶？”李书玉惊讶地开口道，“你不到这里住下吗？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房间。” 在她们出去玩的时候，她已经叫好了保洁，把书房清理出来作为卧室了。 十娘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李书玉只是客气，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可是……” “我还准备带你晚上去看看这里的夜景，对了，这附近还有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法式料理。” 李书玉说出的很多词语，她都听不懂。但就算是这样，也让十娘很是心动了。 “夜景……是今天晚上外面会放花灯吗？” 十娘只能这样想象。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出门过了，乡下的村庄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只有在节日的时候，女子才能被允许在晚上出门。 李书玉没有解释，只是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你留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十娘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轻慢，反倒是满满的真诚。她在心里天人交战许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望。 “好、好吧，我就在这里住一晚，多有打扰了。” “这算什么打扰啊。”李书玉领着她熟悉卧室和浴室的用具，笑着说道：“若是真要论起来，应该是你们帮助我吧，我现在付出的都微不足道。” 李书玉轻轻撞了撞十娘的肩膀，亲昵地说道：“我还希望十娘能保佑我赚大钱呢！” 十娘抿嘴一笑：“书玉天庭饱满、眉额隆起，本就是富贵之相，而且你气色红润、精力充沛，发财的机会已经快到面前了。” 李书玉大喜，握着十娘的手上下晃动：“太好了，借你吉言！” 知道自己即将发财，李书玉的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哪怕是碰到了自己一直讨厌的那个难缠的邻居，竟然也面带微笑地对她点头问好，将那中年大妈给吓了一跳。 法餐上菜很慢，两人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在酒足饭饱后，刚好能透过餐厅的窗户看见烟花。 十娘贴在玻璃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琉璃。盛大的烟花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珠上，在高处，可以看见下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借着霓虹灯的光，她清楚地看见街上有男男女女走来走去，女子的脸上大多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她们的衣着也并不繁复，雪白的胳膊和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没有金银珠宝装饰的头发松松地披在肩膀上。晚风吹过，撩起几缕发丝。 有情侣亲昵地牵着手，两人说着什么，女生噗嗤地笑了起来，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男生。男生嘿嘿笑着，握住女生的手。 十娘想，也许这才算是幸福吧。 烟花放了十几分钟，在最后一朵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烟花消散之后，李书玉缓缓开口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等我八十岁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喜欢的餐厅里，欣赏自己喜欢的风景。” 十娘扭过头看她：“你……没有想过嫁人吗？” “嫁人？没有哦。”李书玉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灵深处去，“我没有想过嫁人。女性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如果我能发财，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桃花来换。” 十娘被她的话给震了一下：“一辈子不嫁人？可是、可是那样的话……难道书玉你厌恶男子？” 李书玉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有厌蠢症。我厌恶蠢货，可惜到目前为止，遇到的男性大多都是蠢货。” 李书玉给十娘倒了一杯百香果汁，里面还混合其他水果，喝起来口感丰富，十娘显然很喜欢。 “不论男女，如果你结婚之后，生活水平急速下降，过得非常不开心，那这段婚姻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李书玉抿了一口红酒，说道，“婚姻应该是两个人在一起，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单一的男方或是女方去付出。” 十娘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雪白的桌布，半晌后说道：“我爹应该跟你说了我的事情吧。” 李书玉点点头：“说了一些。” 十娘抬头看着她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嫁人，而你正好又发现有一个人与你姻缘相配，只是过程坎坷，但最终会收获圆满的结果。你会愿意跟他成亲吗？” 李书玉放下酒杯，轻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非要和薛昆生在一起的原因吗？” 因为从面相上看出她与对方有一段姻缘，只是过程有些许坎坷。十娘以为自己能够克服这些坎坷，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很难说，我或许会愿意的。” 意外的，李书玉没有批评十娘的想法，这让她有点惊讶。 “但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过得很不快乐，那我会停止。”李书玉很直白地说道，“我觉得你离婚是正确的做法。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那个圆满的结果，或许是你委屈求全、不断退让得来的呢？薛昆生现在才三十岁不到，就算他能活七十岁，你也还要继续忍受四十多年。你愿意吗？” 十娘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 是了，她真的还要继续忍受这样的日子四十多年吗？ 忍受这种被打压、被辱骂、被贬低的日子，直到薛昆生死亡？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她怀疑自己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 6. 第六章、 第六章、 有眼泪从眼眶滑落，十娘怔愣地看着李书玉，嘴唇微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玉，我、我好难过……” 她在难过什么？是为自己浪费的青春而感到不值，还是为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而悲伤？ 李书玉抽出一张柔软的纸巾，慢慢地给她擦拭着眼泪。 “这有什么难过的。能在年轻的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改正，是一件好事呀。如果是在五十岁的时候的时候醒悟，你已经跟他过了大半辈子，那岂不是更加难过了？” 十娘想了想，倒也是如此。只是，内心到底还是不甘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人生很失败？” “失败这个结论，我觉得得由你自己来定义。所托非人就是失败？离婚就是失败？那按照普世价值观来看，我岂不是更加失败？我无父无母，快三十岁了，也没结婚，没有子女。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哈哈，是不是很惨？”李书玉摸摸下巴，失笑道，“你觉得我现在失败吗？伤心吗？” 并没有。 十娘还从李书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气息。 那是一种名叫自由的气息。 这个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她们这一桌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山茶花递给十娘。 十娘抬头，男子有些慌张地说道：“我看你在哭，所以……别哭啦，不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最终都会过去的。” 十娘转过头看李书玉，却见对方撑着下巴，含笑看她。 是让她自己决定吗？ 十娘看着面前还带着露珠的鲜花，伸手接过。 “谢谢。” “不客气。”男子对她点点头，又匆匆离开了。 见十娘看着山茶花不说话，李书玉悠悠地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女子就跟花一样。” “跟花一样，娇嫩脆弱吗？”十娘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柔软的花瓣。 “不是。你看过周敦颐的《爱莲说》吗？”李书玉自顾自地说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每一种花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美丽，自然也会吸引不同的人来观赏。如果有人不喜欢你这朵花，你知道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十娘问道。 李书玉笑：“说明这个人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没有谁会去要求一朵花改变自己的颜色和形状，如果有，那就是这个人的错，绝不会是花的错。花好好地生长在那里，又不是他养的，凭什么由他置喙？” 十娘好像听懂了。 她现在站在一扇大门外，门内传来奇音妙乐，仿佛是神仙居处。她想要进去，又害怕进去。门内有她渴望的东西，但也是全然陌生的东西。她不知道进去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十娘，也许你可以和你的父亲好好聊一聊，将你的顾虑和想法都告诉他。我相信，他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夜深了，躺在暖和的被褥里，被阳光晒过的被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十分安心。十娘摸着丝滑的被面，这是乡间很难看到的好料子。 她辗转反侧许久，最终还是坐起身来，顺着通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蛙神本已睡着，忽闻异动，前来查看的时候发现是女儿。 “十娘，你怎的现在回来？”蛙神化作的老人皱着眉头，“难道是那个女子没有好好照顾你？” 十娘扯出一个笑容：“并未，书玉待我很好。只是……只是我有些话想对爹爹说。” 蛙神扶着女儿坐下，有些不安地问道：“有什么话如此着急，等不到第二日再来说？” 十娘摇摇头，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爹爹，你、你将袁家的彩礼退了吧！” 因为薛家的纠缠，蛙神担心女儿重蹈覆辙，为女儿定下了袁家的亲事。 蛙神眉头皱得更紧了：“糊涂啊！女儿你莫非还念着那薛昆生？他并非良人，日后若受薛家凌虐，便是死，你也不要回来了！” 这话说得非常严重，让十娘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不！爹爹，我也不想嫁到薛家了。爹爹，我就非要嫁人不可吗？我不想嫁人！” 蛙神瞪大了眼睛。 开头的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好说了。十娘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想法倾泻而出。 “家里田宅甚广，竟没有我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处吗？爹爹，我不想嫁人，我只想永远陪着您和娘亲！” 听到这句话，匆匆赶来的十娘母亲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抱着女儿哭道：“有何不可？便是一辈子留在家里又有何不可呢？！” 看见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的模样，蛙神觉得很无奈。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就将他打成了罪人。 待母女两个哭了一会儿，情绪平静后，他才摇摇头开口道：“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我不是一直都随了你的心愿吗？是你一意孤行要嫁给薛昆生，为了让你嫁给他，我也算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丢了脸面。现在你来怪罪我，实在是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是因为您说，女子本就要嫁人，嫁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十娘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若非如此，我怎会嫁到薛家！” “十娘，那是因为你自幼法术学得不好，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那又有谁能保护你呢？”蛙神也很伤心，“若是你能嫁给一个良人，有我们保驾护航，你定能在夫家站稳脚跟，下半辈子就有了依靠了。” 十娘伏在了母亲的身上，抽泣道：“我不需要依靠别人，我可以依靠我自己！” 蛙神叹息：“这个世道，女子想要依靠自己，谈何容易！” “我可以成为书玉的家仙！”十娘脱口而出，虽然是一时冲动，但越想越觉得可行，“我可以和书玉立契，做她的家仙！” “你！不过一日，你就已经如此信任她了吗？你完全不了解她。”蛙神失语，不知道自己让十娘去到那个世界到底是好是坏了。 家仙不是那么好做的，对家仙自己和顶仙的人都有很高的要求。 十娘擦了擦眼泪，说道：“爹爹，我擅长相面，知道书玉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意志坚定，做事有章法，绝不会是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你擅长相面？”蛙神愣了一下，这件事他都不知道。 十娘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隐瞒父亲自己会相面这件事，让她很是自得。 “爹爹，你从小就认为我不行，但其实我能通过相面预知一个人的命运。”十娘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埋藏许久的想法缓缓道出。 蛙神宠爱自己的孩子，却又看轻自己的孩子。只想给孩子找个依靠，却没有想过让孩子自立。 十娘攥着袖子，鼓起勇气说道：“我看出薛昆生与我有一段情，虽然半路中会有坎坷，但最终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于是我就主动提出要与他成亲，就是想让您知道，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只是，我没料到这坎坷是如此折磨，我无法忍受。” 蛙神还是第一次知道她非要嫁给薛昆生的内因，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女儿要向您坦白，我与薛昆生的坎坷已经过去，若是我与他再续前缘，定然会是一段美满的姻缘。”十娘看着父亲，坚定地说道，“但是女儿不愿！” “这……为何不愿？”蛙神为难地问道，“你之前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已经到了最后收获的时刻，怎么就放弃了呢？” 十娘对着父亲盈盈一拜：“书玉对女儿说，女儿未来的人生还有四十余年，不妨想象一下与薛昆生相对四十年的场景。女儿想了一下，内心是极其不愿意的。是了，也许这次与他和好，他会改变。但是之前造成的伤害，就能一下子全部抹消吗？他和女儿亲昵的时候，女儿会想到他是如何用刻薄的语言和行为羞辱女儿的，会想到他是如何鄙夷女儿是青蛙之女的！” 十娘最是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蛙”这个字，如今亲口说出，却没有预料的难受。 蛙神勃然大怒。 “薛家竖子岂敢！”气到了极点，蛙神反倒冷静下来了，“好，不嫁就不嫁，你也不必说什么要给书玉做家仙的事情了，我好歹也被十里八乡的百姓供奉了这么久，难道还会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吗？” 以前只是担心女儿要吃苦，如今女儿自己要立起来，他也不会打击女儿的积极性。 十娘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真真切切的笑容。 “女儿现在就去与那薛昆生说清楚，让他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好！你与他一刀两断，日后自然有你的阳关道！” 蛙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也不是好惹的，当初十娘与薛昆生吵架，他就一把火烧了薛家的房子。如今没了十娘作为要挟，他要让薛家把这几年吃了他的全部都吐回来！ 7. 第七章、 第七章、 十娘想通了之后，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迫不及待地要和薛昆生断发明志。她在第二天上门去找薛昆生和托梦给薛昆生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 托梦在《聊斋志异》里并不是个麻烦事，她的父亲也经常托梦给乡亲。也不管薛昆生是否睡了，十娘强行进入了他的梦境之中。 如果薛昆生此时没有睡着，他就会感到疲惫，很快就会入睡。 薛昆生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睡。他听闻十娘要改嫁，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后来时间一长，他意识到十娘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动了真格，他就慌了。 十娘怎么会改嫁呢？她不是那么爱我吗？ 薛昆生不知道，爱情可以让两人在一起，但婚姻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才能经营下去的。 他开始频繁来到神祠，希望能够见到十娘，但失败了。十娘对他避而不见，蛙神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恶劣。 薛昆生没有放弃，他冥冥之中觉得，十娘最后会原谅他的。毕竟他又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对十娘还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口角而已，夫妻之间哪里没有吵架的呢？ 但妻子也是有尊严的。薛昆生肆意辱骂妻子，不过是以为两人结婚后妻子就成为了他的附属品罢了。 如果十娘未曾来到另一个时空，未曾看到女子原来也可以有不一样的未来，未曾见过更加绚烂的景色，她或许可以忍受。 现在，她有了更好的选择。 一股倦意袭上心头，薛昆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躺在了床上，几个呼吸后就睡着了。 梦里，十娘穿着华丽繁复的衣裙，站在他的面前。 十娘已经很久没有穿这种衣服了，这种衣服不适合劳作，也很容易弄坏，甚至洗都不能洗，穿几次就要扔掉。薛昆生的母亲看不得这种奢侈的行为，明里暗里说了几次，十娘也就不再穿了。 如今，她又再次穿上了这种衣服。 薛昆生确实长得很俊朗，但在乡间，这种俊朗并不能当饭吃。如果不是他娶了十娘，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地里刨食的农家汉。 薛昆生自己也清楚，所以他对母亲调.教自己的妻子这一点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十娘穿着农户的衣服，那么两人看起来就般配了。 没有说出口的自卑和浮于表面的自负让薛昆生一边深情款款地说着爱意，一边放肆地打压自己的妻子。 “十娘，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吗？”薛昆生红着眼眶，想要抱住十娘。 十娘轻巧地避开，让他扑了个空。 “请你举止端庄一些，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们早已和离。”十娘冷淡地开口道，“我如今来，是要与你说清楚，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薛昆生如遭雷劈。 “你、你在说什么呢？十娘，我知道是我做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薛昆生指天发誓，言辞凿凿，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十娘看的样子。 看起来是挺情真意切的，但她为什么一定要原谅呢？ 十娘冷笑一声：“我不会原谅你的。实在是你三番五次来，而我们之前也曾有过花前月下的时刻，所以我才来与你做一个了断。如果你真的忏悔了，那就不要再来了。” “十娘，你怎能如此冷血？那我们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呢？”薛昆生乞求地看着她。 十娘面无表情：“算成语。” 薛昆生一噎，从十娘的态度里看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决，这令他心慌极了。 “可是、可是……” “不必可是了。”十娘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再来纠缠，休怪我不讲情面。” 薛昆生愣愣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十娘看了他一眼：“我爹能放火烧一次，就能烧第二次！” “你敢？！”薛昆生被激起了怒气，“你爹若敢烧了我房子，我便去毁了你家神祠！” “你去便去吧。”十娘不以为意地说道，“大不了我家搬离这个村子。” 薛昆生想要说出口的责骂都被哽在了喉咙里。 他其实不傻，蛙神一家能在这里盘桓这么久，并且受到附近百姓的供奉，自然是有其特殊之处的。 蛙神受了百姓的供奉，就保佑这个地方风调雨顺。 现代有一句话叫做，“中华大地不养闲神”，普通百姓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自有一番朴实的想法。 如果蛙神是个恶神，收了供奉不做事，百姓们不会如此虔诚信仰，也不会有那么多周边的人赶来蛙神祠乞求蛙神保佑。 蛙神如果真的搬离了这里，吃亏的不会是蛙神一家，反倒是薛家，如果被人知道是因为他，蛙神才会离开，恐怕薛家在村子里再无立足之地。 他与十娘这辈子再无可能了。 睁开眼，薛昆生看见漆黑一片。外面天还没亮，空气中一片寂静。床边冰冷一片，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 十娘拜别父母，临走时，蛙神递给她一样东西。 “我本打算把一个木牌给那个小姑娘，但转念一想，她一个普通人需要更多的保护。你将这个摆件给她，让她放到神龛里，如果需要帮助，只要诚心祈祷，就能借助我的力量。” 木牌相当于电话，李书玉想要借助蛙神的力量就得打电话给蛙神，蛙神可以同意，也可以拒接。 摆件相当于存储器，蛙神的力量会不断填满摆件，李书玉想用的时候可以直接用，用完了蛙神还会充满。 二者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可以看出蛙神对李书玉的满意。 十娘带着迎接新生活的喜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看见她的脸色，李书玉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果。 她笑了笑，将手机递给十娘。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条短信，来自昨天与她们两个一起吃饭的年轻男子。 “我可以认识一下十娘吗？” 十娘也跟着笑了，将手机还给李书玉。 “不必了。” “是对爱情心灰意冷了？”李书玉打趣道。 十娘摇摇头：“爱情可以是生活的点缀，而不能成为生活的全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还有许多我没有欣赏过的风景，我现在对爱情不感兴趣。” 李书玉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走，我今天带你去尝一尝这里相当有名的早茶，绝对好吃得让你乐不思蜀。” “好。” 十娘牵着她的手，换上了昨天还觉得过于暴露的红色长裙。 8. 第八章、 第八章、 虽然十娘很想跟自己新认识的好姐妹到处玩耍，但没两天就被蛙神抓去努力修炼法术了。 以前蛙神想要女儿跟着普通人一起生活，现在十娘要自立自强，那么他就不会再允许她不珍惜时间了。 也许是有请蛙神镇守通道，李书玉有几个晚上没有做噩梦，算是睡了个好觉。 后来再次遇到邻居，她惊讶地发现，邻居的脸色也变得好了许多。 “是啊，我也没有再做噩梦了呢。”邻居很高兴地说道。 “那真不错啊。对了，你的噩梦的结果是什么？你把追杀你的鬼怪给杀掉了？”李书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哪能呢，那鬼追杀了我三条街，没办法最后我跑不动了，就干脆躺平了，爱咋咋样吧。”邻居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 李书玉笑着恭喜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以她现在的灵光，已经能感觉出普通人和有特殊能力的人之间的区别了。 楼下的邻居现在完全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一丝异样。 站在电梯里，李书玉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突然灵关一闪，一个念头令她瞪大了眼睛。 等等，做噩梦难道……并不是一件坏事？ 就像有的小说里写的一样，这是一场筛选，通过了筛选的人就可以拥有超能力？被鬼杀死的人相当于输了，所以就没有了后续。将鬼杀掉的人相当于赢了，就可以继续通关。 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李书玉将这个念头埋进了脑海深处。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没有凭据。 上班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李书玉不经意地转了转头，目光忽然一凝。 自从十娘说要给她做家仙后，虽然蛙神阻止了，但李书玉和十娘之间好像有了什么看不到的联系。具体表现在，李书玉居然拥有了看相的本事。而且这个看相的本事显然是从十娘的身上复制下来的，因为它是个半成品。 十娘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还专业地学习过相术。李书玉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连一些基本的词语都搞不懂。 但她就是能通过他人的面相得知他人最近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李书玉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得出那些结论的，像是做数学题，明明过程一点不会，但却能求出正确的答案。 就很离谱。 当然，这个技能要使用的代价也很大，会急速消耗李书玉的精神和体力。如果只是扫一眼，浅浅估算一下这人最近是走好运还是厄运，那当然无所谓。 如果想要凝神探查一个人的未来，那李书玉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做跑了三天三夜马拉松的极度疲倦。 李书玉担心会对寿命有所影响，所以在心里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这个技能。 但她到底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在一眼看到一个人身上黑气冲天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细看一下。 就只是扫一眼，就能看见不远处那个人身上的死气，说明这人活不过今晚，而且是横死，不是寿命走到尽头那种。 李书玉没有开启技能，而是单纯地用目光打量着这个将死之人。 这是个年轻的男生，背着一个很大的包，手里拿着自拍杆，时不时地说些什么，语气很欢快。 李书玉猜测，他应该是在直播，或者录视频。 救不救呢？ 这个判断，李书玉只花了一秒钟。 要救。 如果几年的寿命能换来一个人的生命，那还是值得的。更何况，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到寿命终止的那一天呢？人活着，世上有那么多意外。 比如这个年轻男生，她不救的话，他不就快要死了吗。 李书玉朝男生走去，越近，她看得越发地清楚了。 这个男生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 “你好，打扰一下。”李书玉打了个招呼。 年轻男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茫然地四处看了看，然后说道：“你找我？” 李书玉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是的。方便打扰你几分钟吗？” “啊、啊，可以的。请问有什么事吗？”男生好奇地问道。 李书玉笑容不变地回答：“我最近在学习写生，发现你的面容特别符合我的审美，想看一下，可以吗？” 男生呆住了，然后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李书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来。 她没敢把技能开到最大，只是集中精神去探查男生今天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消耗会少很多。 夜晚，郊外，花田，树…… 是槐树，他迷路了，朝着槐树下走去…… 槐树属阴，可聚集阴魂…… 在猜测出真相后，李书玉立刻关上了技能。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好在还能承受。 在李书玉仔细观察男生面相的时候，男生的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主播好福气啊！走路上也有美女搭讪！】 【讲道理，也不算美女吧，谁知道是不是剧本啊】 【学到了学到了，这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方式】 【我在学习写生，你的面容特别符合我的审美。卧槽，这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直播间里原本只有十几人，在这个意外出现后，一下子飙升到了上百人。 不等男生开口解释，已经有经常看直播的人说话了。 【不可能是剧本，主播特别佛，怎么可能去找演员】 就在他们吵成一团的时候，李书玉开口了。 “你是来旅游的吧？” 听见眼前的女生这样问，冯茂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 “你准备去郊区？” “对啊，最近那里不是有一大片花田吗？”冯茂成被问得感觉有点奇怪。 眼前的女生顿了顿，似乎在想什么，几秒钟后，她开口说道：“晚上如果迷路了，碰到了什么意外情况，记得不要往树下跑。” “啊？”冯茂成没有听懂。但在他还要追问的时候，女生已经摇摇头，转身走了。 9. 第九章、 第九章、 冯茂成抓了抓头发，满头雾水。 【笑死，这是什么新时代的搭讪方法吗？】 【快追上去！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啦！】 直播间里的游客都在瞎出主意，看得冯茂成直笑。 他对谈恋爱不感兴趣，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些路过的游客留下来转换成自己的观众。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一个过客。”冯茂成故意做了个很油腻的撩头发举动，将自己的观众给恶心得够呛，他自己嘎嘎地笑。 “不开玩笑了，我看一下攻略。”他打开了笔记本，指着上面一行字说道，“等下我们就去那个花田，从这里坐公交车过去，再坐公交车回来，很快的。” 大概坐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公交车，冯茂成抵达了花田。 这里不愧是本市最近强推的景点，风景确实很不错。各种菊花混合生长，还有近些年来很火的粉黛乱子草，大片大片花絮如同云雾一样，置身其中仿佛是游走在云端。 美丽的风景给冯茂成带来了不小的流量，短时间内的打赏也不少，让冯茂成舍不得离开，过于忘我，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实在是看不清楚景色了，冯茂成才恋恋不舍地表示该回去了。他一边撑着自拍杆，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 公交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司机回头说道：“终点站到了哈。” 冯茂成扭头看向窗外，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 “师傅！这、这是哪里啊！”冯茂成慌张地问道。 司机询问了一下他的目的地，无语地回答道：“你坐反了车！” 在司机“年轻人不能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的絮絮叨叨下，冯茂成关了直播，狼狈不堪地下车了。 他刚刚坐的已经是末班车了，这里是旅游专线，七点钟就是最后一班车。 冯茂成低头一看，已经块八点了。 他打开手机软件想要打车，但十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司机接单。他只能苦哈哈地跑去公交车调度室，想看看有没有顺风车可以搭乘。 可惜的是，司机们早已下班回家了，调度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老人。 “现在这里是没有车回去咯。”老人慢吞吞地说道，“你顺着路往前走，大概一公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公交车站，那个是往市里的，末班车十点。” 冯茂成看着老人半眯着眼打瞌睡，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让他陪自己一起去了。 他硬着头皮，顺着漆黑的路往外走。 “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 冯茂成一边嘀咕，一边打开了直播。他需要有人陪他一起，给他壮壮胆。 “大家好，哈哈，我为什么又打开了直播，还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嗯……因为我坐反了车，然后现在已经没有车回去了，公交车站的人跟我说，顺着路往前走还有其他公交车，可以坐那个回去。”冯茂成尴尬地笑了笑，一边聊天一边走路，胆子稍稍大了一些。 但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刚刚才壮起的胆子又迅速地变小了。 “呃……我应该走了不止一公里吧？”冯茂成干笑了两声，“那个人跟我说，大概一公里就能看到站台了。” 【你是不是走过站了？这里这么黑，走过也是很正常的吧？】 【主播还是好好看路吧，别等下真要到郊外过夜】 冯茂成心里直打鼓，他确信自己没有走过站，因为这里好像只有一条路。如果有站台，说明就有公交车，那么还没到末班车的时间，应该会有公交车开过去才对。 “这里又没有岔路，我怎么会走错呢？” 话音刚落，冯茂成的面前出现了三条岔路。 有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沁出。 “哈哈，好像真的有岔路。”冯茂成给观众们看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该走哪一条？”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出谋划策，冯茂成最终决定走最右边的那条。 又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冯茂成停下了脚步。 “那个，我好像迷路了。”他苦笑道，“现在我都分不清楚方向了。” 好在信号还没有断掉，冯茂成拨了一个报警电话，他只能说自己在花田那个地方迷路了，但他到底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忽然，一滴雨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 雨来得又急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人的身上，让冯茂成狼狈不堪。他不能就这样站在雨里，得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没有打雷，应该可以在树下躲一下雨。 冯茂成用手机的灯光快速地扫了一遍周围，很快发现了一棵大树。 他正要往那边跑，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闪过白天的时候，那个女孩对他说的话。 【晚上如果迷路了，碰到了什么意外情况，记得不要往树下跑。】 冯茂成停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那棵大树下面的阴影在扭动，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后退了两步。 在直播间里的观众疑惑地问他怎么不去躲雨的时候，他扯了扯嘴角：“算了算了，淋淋雨也不会怎么样。” 他一说完，雨瞬间从噼里啪啦变成了哗啦哗啦，宛如瓢泼。 果然有鬼！ 冯茂成不仅没有往树下走，反而迫不及待地蹬蹬蹬往后退。 他的样子也引起了观众的疑惑，有人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剧本？】 【主播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也有热心网友不断地给警察局打电话，警察出发得很快，但奇怪的是，警察顺着道路也没有发现冯茂成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有个观众发了一条弹幕。 【那个……那棵树是不是在朝主播靠近啊？】 冯茂成瞥见这条弹幕，定睛一看，果然，原本还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大树，如今与他相距不到十米了！ 冯茂成的魂都差点被吓飞，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他转身，疯狂地往来路跑去。 一定能跑出去的！一定能跑出去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腿已经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里。” 这个声音如同利剑，狠狠破开了冯茂成混沌的思绪，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抬头，看见一片刺眼的灯光。 站在灯光里的，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女生，她的身边站着好几个警察。警车明亮的灯光将这一圈地方照得如同白日。 冯茂成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他活过来了！ 10. 第十章、 第十章、 坐在警车上，喝着热水，毛毯披在身上，冯茂成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这一路上，他没少用眼睛去瞟那个老神在在坐在旁边的女生，直看得对方偏过头来问他。 “怎么了？” 冯茂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你的直播呀。”李书玉轻巧地回答。 这话说得，旁边的警察都忍不住看她了。 发生了这样灵异的事件，谁没有把冯茂成的直播来回看个好几遍呢？尤其是再来的路上，警察们更是就差用放大镜来看白天发生的事情了。 眼前这个女孩绝对不像是她自己说出来的那样普通，她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如果不是她提醒，那么冯茂成现在会是怎样，谁都不敢去想。 “那个……你怎么会跟警察一起来接我呢？” 警察给冯茂成带来了安全感，而李书玉则让他有一种畏惧。 “因为我没有车嘛。”李书玉笑道，“想过来的话，只有搭乘顺风车了。” 又在避重就轻了。 警察和冯茂成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但他们却没有办法逼迫她说。 她是冯茂成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她带着警察找到冯茂成的。 冯茂成打完求救电话后，警察很快就出动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在这里来回转了好几圈都没办法找到他的位置。就在他们一筹莫展请求支援的时候，李书玉找了过来。她说，她能带他们找到冯茂成。 此时，已经看过冯茂成视频的警察们认出了她，在惊疑不定的情况下，带上了李书玉。 支援的那辆警车后面跟着最开始出发的那辆，两辆警车在李书玉的指挥下，在路上开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冲破了什么迷障一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路。 他们刚把车停稳，就通过明亮的车灯看到了冯茂成的身影。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看着警察们凝重的表情，李书玉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但我只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会一点相术而已，白天的时候看出这个男生快死了，我就想着，能不能改变他的命运，毕竟是一条生命。然后因为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快死了，这也能叫一点相术？ 警车上很安静，铁血唯物主义战士受到了挑战。 冯茂成回过神，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大师，那我可以学……” “别叫我大师哦，我真的就会一点点相术，而且是家人梦中传授，我也不会教人。” 李书玉说得很认真，她可一句假话都没说。 冯茂成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到了警局，李书玉做了笔录之后就被放回去了，她本身也没什么问题。当然，那份笔录得让多少人怀疑人生，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到家已经十二点多，李书玉给神龛擦了擦，又换了清水和新鲜的水果，才收拾了自己，倒在床上睡着了。 没多久，她睁开了眼睛。 啊，又做梦了。 她四处看看，发现自己好像站在宇宙中，能看见璀璨的银河和硕大的星星。 ？ 李书玉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唔！” 一段信息被相当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大脑中，让她视线摇晃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致合格者的一封信】 看见最上面的一行字，李书玉的内心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能够在梦境之中来到另一个世界，果然是一次考验，也是最初的考验。 只有能够反杀恶鬼，才算是通过了第一关。死在恶鬼手里的，都是失败者。 另一个世界从此对失败者合上了大门，而通关者多少都拥有了一点超现实的能力。 大部分是综合素质的提升，极少部分可以拥有特殊能力。 李书玉算是提升了综合素质，比如力气、速度等等，而她的相术是对她怀有非常浓烈的感激之情的十娘分享的。 只有对方打心里愿意将自己的能力分享给另一方，另一方才可以得到这个能力。十娘是真心想做李书玉的家仙，而做家仙就意味着保护她、将自己的能力共享给她。 使用特殊能力并不会消耗寿命、气运、功德等，只会消耗灵力。灵力如同水井，取用之后会慢慢恢复，但不能用得太狠，不然会留下暗病。 李书玉之前只是猜测使用相术会不会有伤寿命，还没有想到功德、气运之类的东西，这些应该都是其他人想到的。 过了第一关后，还有最重要的一关。那就是，在拥有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后，你是否还会做一个善良的人。 是的，善良，这个被现代社会贬低到了泥巴里的词语，更多地用于形容圣父、圣母。 但善良的人与那些所谓的圣父、圣母最大的区别就是，善良的人消耗自己去帮助别人，圣父、圣母消耗别人来成就自己的美名。 李书玉在拥有了特殊能力后，没有为自己谋取利益，反而在以为使用能力会消耗寿命的情况下，仍然去帮助一个将死的人。 这最难过的一关，她渡过了。 有一股精纯的能量从她的心脏朝四肢蔓延，像是大夏天喝了一杯冰凉的薄荷水，李书玉打了个哆嗦，大脑霎时一片清明。 这股能量比当初蛙神赐予她的能量要高级得多，瞬间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此刻，李书玉算是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感谢地球母亲。 然后她也知道了，为什么冯茂成会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情。 地球是高科技位面，而另一个世界是低神鬼世界，地球吞噬了另一个世界后，神鬼就开始出现在了地球上。 地球当然不会允许另一个世界的神鬼肆意破坏自己的本土世界，更何况另一个世界完全不是地球的对手，所以地球人可以通过附身的方式前往另一个世界，即便受伤了也并不会影响自身。而另一个世界的神鬼只能本体来到地球，受到了地球的严重压制。 像今晚，那棵大树乃是槐树，槐树聚阴，鬼怪来到地球之后，它们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只能依附在槐树上，想要吸引人类作为食物。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冯茂成根本不可能得救，他会在一个照面的时候就被鬼怪给撕成碎片。 认真看完了地球妈妈给合格者的一封信，李书玉想起那棵还没有被处理的槐树。 一般人就算想要处理掉那棵槐树也没办法，槐树会挪动，它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等待着时机。 花田那边可是游客相当多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有人受害。 想到这里，李书玉坐不住了。 于情，她是地球人，当然不能坐视别的世界的鬼怪杀害地球人；于理，地球妈妈承诺了，惩恶扬善会给予非常丰厚的报酬。 她就不信，结合了地球妈妈的赠与，再加上蛙神的力量，杀几个小鬼都做不到。 天刚亮，李书玉就请了假，坐最早的一班车前往花田。 槐树果然藏起来了，只是对李书玉来说，它就像是夜晚的灯光，在一片普通的树木之中格外地显眼。她目的鲜明地朝它而去，直接穿透了它布下的结界。 隐藏在槐树里的恶鬼还想挣扎，被李书玉用菜刀一下把一个恶鬼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菜刀已经是她家里杀伤力最强的武器了。 恶鬼们尖叫着朝李书玉扑过来，李书玉一只手掐着一个恶鬼的脖子，将它当做棍子甩来甩去，挡住其他恶鬼；另一只手握着菜刀朝槐树砍过去。 没了槐树作为依托，恶鬼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间。 槐树只有三十厘米的直径，并不算很高大，李书玉又有力量加成，一两分钟后，槐树就轰然倒下。 恶鬼们发出凄厉的惨叫，震得人耳膜生疼。 “再吵把你们的舌头给拔了！”李书玉恶狠狠地说道，一刀把一个恶鬼的脑袋砍了下来。 没过几秒钟，恶鬼已然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点细碎的声音，李书玉猛地转过头，就看见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正震撼而又紧张地看着她。 他们的后面，冯茂成正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见李书玉看他，冯茂成艰难地扯开一个笑容：“这、这就是大佬的只会一点相术吗？” 哦豁，失策了。 恶鬼一死，结界消失，没头没脑找了一晚上槐树的警察们，和李书玉撞了个满怀。 李书玉看了看自己，右手拿刀，左手还维持着掐人的姿势，表情凶神恶煞，一看就很不好惹。 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确实是只会一点相术呢？ 11.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李书玉以为自己会受到严苛的排查，但其实为首的警察接了个电话之后，他们就让他走了。 除了冯茂成，死活非要加上她的微信。 李书玉想了想，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分享出去了，几个警察也很乐得加她。 想也是，对于这样大的事情，国家不可能没有动静。也许他们知道的还比她要多。 摆脱了一心想要拜师的冯茂成，李书玉度过了安稳的一天。到了晚上，刚睡着就准时被拉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现在已经不排斥到另一个世界了，她能够感觉到，在另一个世界吸收灵力的速度远胜于在地球。 李书玉附身在了一个书生的身上，她盘腿打坐，灵力顺着身体滋养她的灵魂。 这些灵力绝大多数会被她纳入灵魂带走，少部分会留存在身体里，也算是她的“借宿费”，尽管身体的主人不一定愿意借给她。 只是打坐了没几分钟，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开始李书玉还打算忽略，奈何那个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嘈杂的地步。 她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顺着声音一路找过去。 就在邻居家的菜园子里，那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蜂房。此时那里盘桓着十几只马蜂，蜜蜂们如临大敌，聚集起一团黑云，和十几只马蜂对抗。 马蜂的杀伤力远远超过蜜蜂，单打独斗的时候，蜜蜂完全不是马蜂的对手。马蜂是肉食性昆虫，甚至会主动捕捉蜜蜂来吃。 此时蜜蜂算是倾巢出动，不断有蜜蜂的尸体从空中落下，那是被马蜂咬死的。 李书玉冷着脸，抄起旁边浇水的木瓢，精准地将上下飞舞的一只大马蜂给打落在地。 蜜蜂咬不死马蜂是因为马蜂的身上有一层厚厚的角质层，蜜蜂破不了甲。而现在，李书玉的身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灵力屏障，马蜂同样也咬不穿她的防护。 “就你们长了嘴巴是吧，就你们会吃肉是吧。”李书玉一瓢就是一只马蜂，“走远点啊，小心误伤。” 她对蜜蜂这样说道，显然会酿蜜、对人类有贡献的蜜蜂更受她的喜爱。 蜜蜂仿佛能听懂她说的话，纷纷散开，将十几只马蜂给让了出来。 当有马蜂想要逃走的时候，还有蜜蜂冲上去形成包围圈，让马蜂无处可逃。 几分钟后，所有马蜂就在木瓢的“咚咚咚”声下，死得一干二净了。 李书玉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木瓢，扭了扭手腕，离开了菜园子。 她屁股刚坐下，椅子还没做热乎呢，门又被敲响了。 带着一股怨念，李书玉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人站在门口，面色恭敬地说道：“我家相公想请您去一趟。” “你家相公是谁啊？”李书玉并不想去。 身穿褐色衣服的人听李书玉语气不佳，腰弯得更低了，还带上了几分畏惧：“我家相公就在附近，请您过府一叙。” 李书玉只想坐下来好好吸收灵力，奈何眼前的人好像不肯走，表情十分为难的样子。 “行吧，我就跟你去一趟。”李书玉无奈，示意他走吧。 褐衣人大喜，领着李书玉转过墙角，忽然之间，两人走上了一条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廊两边亭台楼阁，重重叠叠，十分规整。 李书玉看着楼阁那特殊的形状，心里稍稍有些明悟。 这里还有众多的宫人和女官，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看见李书玉都十分恭敬地低头行礼，不像是对待普通客人。 走过了亭台楼阁，两人停在了一间高大的宫殿前，一个身穿锦衣的官员走出来迎接他们，见到了李书玉后先行礼，再微微抬头说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还请您随我来，宴席马上开始。” 听他这样说话，李书玉也知道这里是哪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蜂房里面，而这里的官员宫女，应该都是蜜蜂。 她一点不觉得害怕，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妖怪和建筑起来。 两列宫女分别站在李书玉的前后，手里举着旌旗。走进了大殿，一位君王高坐在殿上，看见了李书玉后，连忙走下台阶来迎接她。 “今日实在是感激不尽，请入席吧！” 李书玉也完全放开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一道道美食如同流水般呈上来，一坛坛美酒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我不喝酒的。”李书玉拒绝了宫女给她倒酒。 “那便尝尝我们的蜜饮吧。” 金黄色的液体倒入杯中，弥漫着甜蜜的芳香。只是轻轻地嗅了一下，李书玉就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被无数鲜花环绕。 轻轻抿了一口，明明蜜饮里没有酒精，李书玉也觉得要醉了。 太好喝了！ 入口是甜，然后是香，最重要的是，蜜饮顺着喉咙滑下去，有一条精纯的灵力好像溪流似的，也跟着滑了下去。 啊…… 李书玉发出了一声喟叹。 上位的君王得意地笑了，他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可都是最好的。 就在气氛正酣的时候，环佩叮咚声响起，一股香风从殿外传进来，伴随着香风而来的，是一位十六七岁、样貌绝美的少女。 少女不仅姿容绝美，身材也相当好，那纤纤细腰不堪一握。李书玉哪怕是女子，眼睛也都看直了。 “这是我的女儿，莲花。”君王自得地介绍，话语一转，略带深意地说道，“我的女儿倒是缺一位般配的驸马。” 李书玉虽然附身的是一个男性，但她本质上还是女性，完全没有听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只顾着欣赏美人，还附和地点点头。 女性有时候其实比男性还更喜欢欣赏美女，或者说，女性更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 见李书玉没反应，君王暗暗失望地叹了口气。 宴席上的菜也很好吃，李书玉吃得非常尽兴，最后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她的嘴里仿佛还残留着香气。 从床上坐起来，她打了个饱嗝。 走出客厅，就看见十娘。李书玉正要打招呼，就看见十娘幽幽地看了过来。 “我怎地闻到了一股妖气？” 李书玉吸了吸鼻子，刚想回答，猛然有一种自己出轨被抓包的错觉。 她抓了抓头发，讪讪地解释了一番。 “哟，原来是有那小妖怪请你去吃酒。”十娘拧了拧手帕，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一下子低落了，她本来是想来找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去玩的，“不知道是什么蜜饮，竟勾得你这样念念不忘。” 李书玉赶紧赔笑地挽住十娘的手，脱口就是一句：“什么蜜饮也比不过你呀。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带一瓶给你了。” 十娘抿嘴一笑，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了一件事。 “之前说你要发财，我看你今天财气旺盛，想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什么？！”李书玉大喜，她一把捂住了十娘的手，虔诚地拜了拜，“希望蛙神大人保佑我发大财！” 此时，什么蜜饮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12.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上了一天班，没见到有发财的迹象。李书玉懒洋洋地倒在了沙发上，活像个没有梦想的咸鱼。 突然，门铃响了。她猛地起身，在猫眼处看了看，看见的是冯茂成和两个陌生的男女。 她打开门，很是无奈地说道：“我真的不收徒，你快回去吧。” 李书玉现在已经知道冯茂成是一个叛逆少年，和家人大吵了一架出来追梦，结果差点死在了追梦的路上。 冯茂成支支吾吾地缩了缩脖子，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上前了一步。 “打扰了，李小姐。”他将手里的礼物递过去，彬彬有礼地说道，“我们是他的妈妈和他的哥哥，我叫冯茂吾。我们在知道了冯茂成的事情后立刻赶过来，想要当面表示一下对您的谢意。” 李书玉顿了顿，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难道她的财运要应验在这里了？也是她太忙了，一时间没有想到报酬的事情。更何况，地球妈妈给得太多，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但只要冯茂成的家里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在别人救了自己儿子之后，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 果不其然，在客厅里坐下后，冯茂吾又递出了一个红包，李书玉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一摸，里面是一张硬硬的卡片，她猜测应该是银行卡。 冯茂吾笑了笑，说道：“这里面是五十万，希望您能笑纳。” 李书玉瞳孔震惊。 这就五十万了？ 虽然她猜到会发财，但是没有想到会发如此大的一笔财。 总觉得这钱收得有些烫手，毕竟她的存款也才五位数呢。 “呃，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冯茂成听话。”李书玉夸了夸低着头的冯茂成，“如果他不听我的，那神仙难救。” 两人是陌生人，冯茂成如果把李书玉的话当耳旁风，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他脑子清醒，在最后关头稳住了。 冯妈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冯茂成，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一直都很听话的。就是最近……李小姐，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让我们明天中午请您一起吃个饭？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您。” 果然，五十万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书玉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那就明天中午你们定地方吧，到时候我过去。” “您有空的话发消息给我们，我们来接您。”冯妈妈笑盈盈地说道，很是温柔。 从冯茂成的妈妈和哥哥的表现来看，两人都是很有教养的人，冯茂成也不是性格跋扈，怎么他会跟这样的家人闹翻呢？ 三人起身告别的时候，冯茂成的哥哥冯茂吾甚至顺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拎走了。 问题的答案在第二天中午揭晓了。 “李小姐，我知道您很会看相。我想麻烦您看一下，我的大儿子冯茂吾他……”冯妈妈给李书玉倒了杯茶，话说了半截，后面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冯茂吾他后半生会不会娶妻生子呢？” 李书玉愣住了。 出于礼貌，再加上她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所以在看出冯家一家人人品不错、家境富贵后，她就没有深究。现在对方这样提问，着实让她没有想到。 冯妈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抑郁都吐出来似的。 冯茂成会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父亲逼迫他结婚生子。还在读大学的冯茂成难以理解，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两人不欢而散，冯茂成学都不上了，跑去外面旅游放松心情。他开直播一方面是寂寞，另一方面也是经济来源被父亲切断了，想赚点钱。 冯妈妈泪眼朦胧地说道：“他爸爸其实也不想逼迫茂成，但实在是没办法。茂吾两次订婚，未婚妻都出了意外，他们都说茂吾是克妻，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活不过六十岁。茂成不善管理，我们曾经想着，有茂吾在没关系，两兄弟感情甚笃，以后茂吾会照顾茂成的，但现在却不行了。” 听到这里，冯茂成忍不住了：“妈！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相信那些骗子说的话！什么克妻、孤独终老的，那都是骗人的！” “那可是慈恩寺大师说的！”冯妈妈不认同地回道，“我们难道是那种随便什么人说说都会相信的人吗？” 慈恩寺算是全国知名的一座寺庙，盛名之下，多少有些本事。 冯茂成不说话了，但表情仍然很是愤懑。 “当然，我们也不是偏听偏信。”冯妈妈安抚他道，“所以在知道李小姐特别厉害之后，我们就急忙赶过来，希望再让李小姐帮忙看一看。” “可以。”李书玉点点头，看来那五十万里面，还有封口费。 她看向一直在默默布菜的冯茂吾，示意他把脸正对着她。 “需要摘眼镜吗？”冯茂吾脱下剥虾用的手套，轻声问道。 李书玉这才注意到，在她和冯妈妈聊天的时候，她碗里已经有一块剔好了肉的排骨、几只剥好了的虾，还有一小块去干净了刺的鱼腹肉。 “呃、嗯，摘一下吧。”李书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摘下眼睛后的冯茂吾带上了些许攻击性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何，李书玉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收敛了心神，李书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冯茂吾的脸。 “嗯……”她犹豫了。 冯妈妈察言观色，很快说道：“请直说吧，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李书玉点点头，不再遮遮掩掩，思考措辞，“首先我觉得，冯先生的寿命不会超过六十岁，这个是有失绝对了。从他的面向来看，他应该是可以长寿的。” “太好了！”冯妈妈喜形于色。 能活过六十岁，那么冯茂成就不必太着急娶妻生子。 冯家是靠着经商天赋惊人的冯茂吾发家的，冯茂吾一旦倒下，冯家恐怕会一落千丈。所以冯家的打算是让冯茂成生一个孩子，交给冯茂吾来培养。如果冯茂吾只能活六十岁，那时间就太急迫了。 “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子。”冯茂成嘀嘀咕咕地说道，对李书玉倒是非常信任。 “但是……”李书玉还没说完，她很遗憾地说道，“冯先生确实是克妻的命格，而且也确实是命中无子。” 刚刚的喜悦消散了，冯妈妈的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冯茂吾倒是一直很镇定，好像她们在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意料之中了。”他甚至淡淡地笑了笑，尽管这个笑容充满了苦涩。 冯茂吾的两个未婚妻，一个是订婚后的第二天出了车祸，一个是订婚当天哮喘发作，当场去世。 冯茂吾一下子从联姻的绝佳对象变成了烂菜帮子，但凡爱女儿的家庭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更别说后来还有他注定无子的传言。 哪家联姻会想找这样一个男人呢？除非心怀不轨。 冯茂吾甚至还在安慰自己的妈妈：“人活着哪能事事顺心，大不了收养一个。更何况，我相信以后茂成的儿女也会孝顺我的。” 冯茂成立刻挺起胸膛：“那是一定的，谁不孝顺你，我就把谁赶出家门！” 冯妈妈没忍住眼泪，红着眼眶说道：“是了，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那些都是小事。” 李书玉跟着安慰了几句：“命格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不会变的。如果多做好事，积攒功德，说不定冯先生的命格会发生改变。” 这跟对癌症晚期的病人说会有奇迹发生一样，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冯家人调整了心态，这一趟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临走的时候，冯茂吾和李书玉交换了联系方式。 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冯茂吾给她发了消息。 [李小姐，如果你想换个地方住，可以联系我，我也认识几个销售房屋的老板。] 看到这一行字，李书玉思考了良久，终于一拍大腿。 嘿，她想起来了，她在院长妈妈的身上见到过一样的气质！ 这不就是充满母爱的人.妻气质吗？！ 13.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虽然到手了五十万，但李书玉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过搬家的事情。她先捐了三十万给孤儿院，然后辞了职。 她准备休息几个月再重新上班，而且她有预感，以后她赚的钱会越来越多，上班的三瓜俩枣性价比太低了。 当然，有的时候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李书玉白天跟着十娘学习一些基本的法术和相术，晚上就进入另一个世界吸收灵气，日子也算是过得充实。 不过她已经好几天附身在这个名叫窦生的书生身上了，经常吸收灵气到一半的时候被蜜蜂一大家子叫去吃宴席。 她倒也无所谓，因为她发现，喝蜜饮比单纯地打坐能吸收更多的灵气。 只是李书玉有时候会猜测，不更换附身的对象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窝蜜蜂很重要呢？如果能将这窝蜜蜂直接打包带走就好了。 可惜，人家蜜蜂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没必要搬家。 沉下心来，李书玉盘腿坐在简陋的床板上，呼吸间吞吐着淡淡的灵气。 突然，一股妖风袭来。李书玉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总是为她引路的蜜蜂妖怪扑倒在床前，神态焦急。 “祈求大人救救王上和公主！” 李书玉倏然起身，皱眉道：“怎么了？” “有一条千丈大蛇如今在我们国家肆意妄为，如今已有上万臣民被它吞食，国家危在旦夕！” 千丈大蛇？！ 李书玉咋舌，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她在附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我去看看！”她快步走出房门，绕过院子走到邻居家的菜园子里，刚靠近蜂巢，就看见一条浑身漆黑、鳞片都泛着锋利光泽的大蛇，约莫有三四米长。 李书玉本想说，这蛇哪有千丈之长，转念一想，那蜜蜂不过指甲大小，这条蛇对它们来说确实是超乎想象的大了。 好家伙，搁这跟她玩起小马过河了是吗。 李书玉无语，但还是挽起袖子，准备将大蛇除去。 这蛇竟然也很不一般，显然是有些修为，见李书玉上前，张口就要咬她。 然而，李书玉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这蛇不过是略有点灵气，她单手都能抓住。所以，几分钟后，李书玉获得黑蛇尸体X1。 收拾了黑蛇，李书玉蹲在了蜂巢前，仔细打量起这个蜂巢来。 此时蜂巢已经破了个大洞，有许多蜜蜂进进出出地飞来飞去，很是辛苦。 它们试图将破洞补上，但情况显然很不理想。 眼睛一闭一睁，李书玉被请进了王宫之中。迎接她的是愁眉苦脸的君王和跟在他旁边的莲花公主。 看见李书玉，他们好像看见了救星。 “窦君！”君王拉着她的手，神色仓皇，“这可如何是好？！” 莲花公主默默垂泪，不发一言。 李书玉倒是很镇定地出了个主意：“破洞一时半会儿是补不上了，不如我给你们搭个木板先凑合一阵子？” 君王沉默了片刻，带着李书玉走进了里间，才开口说道：“这恐怕只能是权宜之计了。” 原来，他们酿造的蜜饮不知如何被传了出去，现在这群蜜蜂已然是一个香饽饽，而且还是软烂得谁都能上来咬一口的香饽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一般的敌人，这群蜜蜂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但蜜饮乃是花蜜的精华所酿造，对妖怪也大有裨益，日后所吸引的敌人定然都是有些实力的妖怪，这群蜜蜂绝不可能是对手。 “我知道窦君有办法，还请窦君帮帮我们吧！”君王恳切地说道。 莲花公主上前了一步，泪眼朦胧地看向李书玉，那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凄楚，让人着实不忍心。 “大人……”莲花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有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晶莹剔透，“若是大人愿意帮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莲花愿意与大人结为秦晋之好。” 李书玉捂住了胸口。 这谁顶得住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卖身葬父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桥段了。 陷入绝境的美人苦苦哀求，好像你就是她的救世主，只有你才能将她从绝境中救出。这一般男人谁能顶得住？ 好在李书玉还存有最后一点理智。 “秦晋之好就算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搬到我家里去。” 话音刚落，李书玉想起自己那还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房子。 呃，再加一个蜂巢，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书玉的表情有点犹豫了。 “如果大人愿意，那自然是好的。”莲花公主转悲为喜，让李书玉又心软了。 蜜蜂们很快就将蜂巢打包好了，变成了一个不过篮球大小的圆球，李书玉脱下长衫，包裹住蜂巢，然后留下了一块银锭子。 当李书玉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看见床边，那个蜂巢正安静地呆在那。 她有种预感，自己应该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或许地球妈妈让她附身在窦生身上，目的就是这个蜂巢。 在灵气衰微的地球，莲花公主一家所拥有的蜜饮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杀器。 抱着蜂巢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很不和谐。 “难道终究还是要换房子？”李书玉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房间里闪过，李书玉还没看清楚呢，就听见一声怒斥。 “哪里来的小妖怪，竟敢在本神的地盘放肆！” 竟然是十娘！ “等等！”李书玉惊呼，“都是误会！” 十娘举起的手不动了，看见李书玉，她皱眉道：“书玉，你可不要被一些小妖给骗了！妖怪最擅长骗人，嘴里可没几句真话！” “你放心，十娘，我没有被骗。” 李书玉赶紧将自己是如何与这窝蜜蜂结识，又是如何救了它们的。 “……所以，若是放任不管，它们可能很快就会被其它妖怪吃掉。”李书玉讨好地对十娘笑了笑，“与其被别的妖怪吃掉，不如受我们保护，交一些蜜饮做保护费，你觉得如何呢？” 十娘眉心微动，手放下了。 若是李书玉维护它们，十娘就要觉得她是被妖怪蒙骗了。但她说得很冷静，讲的是利益，那十娘觉得自己是能够接受的。 她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蜂巢，发现蜂巢虽然散发着妖气，但其中更蕴含着丝丝精纯的灵力，这在她自己的世界也是很少见的，更别说地球了。 “也罢，既然书玉愿意，那就留下吧。”十娘很是大方地说道。 忽然，一道缥缈的人影自蜂巢中飞出，是莲花公主。 她看着李书玉，盈盈一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竟然是一位淑女。” 她目光流转之间满是情意，让李书玉忍不住抖了抖。 莲花公主低头一笑，又对十娘说道：“姐姐请放心，以后莲花定以姐姐为尊，莲花为小。” “算你识相。”十娘请哼一声。 李书玉瞪着眼睛，看她们已经自顾自地分好了家庭地位。 等等，你们说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李书玉想重新租一个房子。 她手里的这些钱并不足以买一套心仪的房子，但租一套是绰绰有余了。 她完全没有想起来冯茂吾给她的名片，准备自己去中介那里看看。 李书玉准备租一套三百平米左右的大房子，足够她住，再分几个房间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就足够了。可惜的是，也许是有钱后眼光变得更高了，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找不到满意的。 换了两个中介后，第三个中介在看到李书玉的时候，有点惊讶。 “你是……”他想了又想，一拍大腿，“你不是网上那个、最近那个很火的，看相的妹子吗！” 李书玉愣了一下，她不常上网，对于网上的一些传闻就更加不太了解了。 “诶，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会看相啊？”中介好奇地问道。 李书玉笑了笑：“会一点。” 中介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突然，他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会驱鬼吗？” “也会一点。” 中介嘿嘿一笑：“那我手里的这套房说不定能符合你的要求。只是……” “只是这房子闹鬼？”李书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中介点头，掰着手指给她数这套房子的优点。 “这套房是学区房，旁边就是十三中，有两条地铁路过，交通特别便利。这房子装修了两年多吧，出租过三次，家具什么的都是八成新。” 听起来是不错。 “在几楼？” “是二十一楼。租金只要九千！”中介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价格是我见过同档次里面最低的了，至少低了一半多。但是吧，这个价格还是太尴尬了。出得起九千租金的人，租别的房子不是更好。顶多就是配置差一点，面积小一点罢了。” 李书玉有点心动了。 九千的租金，算是便宜的。 “你具体给我说说，闹鬼的传闻是什么？”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小区里走去。 中介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很恶劣的传闻，毕竟能住在这里的，大多也有点身价，如果很危险他们也早就搬走了，或者物业也会处理掉。就是听说，这栋房子里面经常会传出奇怪的声音，最开始有人以为是老鼠，后来又觉得不像。” “传闻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第一任租客搬走之后吧。第二任租客住了没几天，就说房子里面有鬼。” “那你们没有找第一任租客吗？” “找了啊。但是第一任租客不承认，说他是按照正常程序租的房子，也是验了房之后才搬走的，总不能租了一次房子，就得为这房子一辈子售后吧？” 中介也很苦恼，听他说的话，估计很大可能是第一任租客搞的鬼。 “不过你也放心，目前还没有人在房子里受过伤。”中介拍着胸脯打包票，“就算有鬼，这鬼也绝对不厉害。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把鬼给驱掉！” 李书玉失笑，他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 很快，两人到了楼下。刚走到电梯门口，中介就诶了一声。 “张老板，你怎么来啦？我正要带人看房子呢！”中介满脸带笑地同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 中年男人回头，对他点头说道：“这不是巧了吗，我这里是带了大师过来，想让大师看看我的房子。” “那可真是赶趟儿了。”中介感慨道，“你看我今天带来看房的是哪位？” 他侧了侧身，将李书玉让出来。 原本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几个人挑了挑眉，目光相互交流了一下。 “李书玉？”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说道。 李书玉抬眼看了看他，保持着礼貌：“你是？” 年轻男子短促地笑了笑：“我叫沈游，是来这里驱鬼的。听说你会看相，是真的吗？” 他的语气很不礼貌，话也说得很冲，李书玉不太想搭理，就随意地点了点头。 沈游见她的模样，皱了皱眉，但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平和。 “虽然看相的作用不是很大，但用得好了也会有奇效。你留个我的电话吧，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手机坏了。”李书玉面带微笑说道。 沈游眉毛一皱，一副很不相信的表情。 “算了，”沈游撇撇嘴，“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变化……哦对了，你是合格者吧？” 李书玉点点头，笑容不变，仿佛是个机器人。 “那还不错。”沈游像是施恩一般给予了肯定。 一行人走出电梯，来到了房子的门口，沈游的脚抬起来又放下。 “我还不清楚你的实力，你来看看，我们这次驱鬼会顺利吗？” 不管面上再怎么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沈游的话还是暴露了他胆怯的内心。 李书玉听到他的话，终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将沈游看得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然后他看见眼前这个自称会看一点点相的女人抬头，又看了一眼房间，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游满脸问号。 李书玉的笑容变得真切，她再次点头：“是的，有惊无险。” 闻言，跟着沈游一起来驱鬼的另外三个人也松了一口气。沈游的面色也变得好看多了。 “那你笑什么？”沈游不满她的笑声吓了他一跳。 “我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情。”李书玉弯着眼睛说道。 “哈？？”沈游觉得她在撒谎，“什么高兴的事情？” “没什么。”李书玉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放心，我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不论多好笑，等下我都不会笑出来。”顿了顿，李书玉在后面加了一句，“除非忍不住。” 沈游听不懂她说的话，也懒得去理解，只是翻了个白眼，抬起下巴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等下你们就跟着我，我让你们见识一下。” 另外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李书玉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沈游一回头，气了个半死：“你手机不是坏了吗？” “是啊。”李书玉点点头，“有时候好，有时候坏。” 沈游握了握拳，这个女人真的好烦！ 15.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李书玉在门口站定了，眼看着沈游和他的三个跟班走进房间。 沈游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进来？” 李书玉微笑道：“看你表演。” 沈游的内心有点不安，想强制要求李书玉进门，但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一直提醒他最好不要这么做。 沈游瞥了态度一直很温和的李书玉，在内心喃喃自语：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就算惹生气了又会怎么样呢？ 纠结了几秒钟，沈游还是走了进去。他站在门前，拿着房东给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从门缝里透出一丝光，显然里面并不阴森。 沈游左手边的男人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对着门口晃了晃，然后朝沈游说道：“没有妖气和鬼气。” 沈游扬眉，一鼓作气推开了大门。 砰！ 有什么东西从沈游的头顶砸下来，沈游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李书玉注意到，沈游的三个跟班身手都很不错，而且有意识地在保护他。这不，意外刚刚发生，一直站在沈游身后的男人用力拽了一把沈游，一下将他拽出了房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 本就在门上摇摇欲坠的盆子在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侧翻了，白色的粉末洒了沈游一头一脸，将他大半个身体都染成了白色。 “咳咳咳！！！”沈游咳得惊天动地，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听到了一片混乱中李书玉的笑声。 “噗嗯。”半截笑声被女人吞了回去，沈游抬头怒瞪过去时，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这是什么？！！”沈游大吼道。 一个男人捻了捻粉末，轻声说道：“是面粉。” 这是一个幼稚到了极点的恶作剧，完全不像是鬼怪的手笔。 沈游接受了非常系统的训练和学习，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绝对是有人装神弄鬼！”沈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抓出来，让他把这些面粉都给我吃下去！” 到底是“合格者”，沈游还是有底线的。 听到这句话，李书玉嘴角上扬的弧度再次高了几分。 她确信，房间里面的“东西”也听到了沈游的话。 一脚踹开大门，沈游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房子里。房子有三百多平米，一共有五个房间，沈游挨个查探，每次都在进门的时候小心极了。 但偏偏，五个房间的门上都没有东西，显得小心翼翼的沈游又蠢又傻。 沈游暴跳如雷，一拳打在了大理石的台面上，将客厅和厨房的连廊处打得到处坑坑洼洼。 李书玉目光微凝，从大理石凹陷的程度看，沈游的力量绝对比庙鬼要强。 难怪他这么自信，甚至不把同为合格者的李书玉放在眼里。 就在沈游放肆宣泄自己的怒火的时候，李书玉听到了一声窃笑。她看着沈游没有停下的动作，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 然而下一秒，沈游如同闪电一般，身子一扭，猛地朝笑声传来的地方扑了上去。 他的手直接穿透了矮柜，五指呈爪状，当下就要将那鬼鬼祟祟的东西抓出来。 但那东西的速度也不慢，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那东西已然从沈游的爪下逃出生天。 “快！”沈游低喝一声，一直守在后面的男人大手一挥，一张结实又密实的网铺天盖地地落在了黑影上，将黑影当头罩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相当流畅，李书玉看了也不禁要说一声好。 沈游见黑影被抓，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拉网绳。 “等等……”李书玉脱口而出。 话音还没落，急性子的沈游已经将黑影拎到自己的面前。 下一秒，只听一声惨叫，沈游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手。 “嗯咳咳……”李书玉跟着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将喉咙里的笑声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也知道了是什么袭击了沈游。 那小小一团黑影，赫然就是一只小小的黄鼠狼。让沈游惨叫的，正是黄鼠狼放的一个威力巨大的臭屁！ 哪怕早有准备，还隔着数米远，李书玉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令人震撼的气味。 啊，这房子不能要了…… 李书玉遗憾地想。 接二连三遭受重创的沈游有些失去理智，下手也开始变得没有轻重。 沈游的力量确实很强，或者说，不只是力量，他的各方面都应该是被提升过了，他的速度、敏锐等等属性，都远胜于一般人。 可惜，他的对手也不弱。 李书玉紧紧盯着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边，目光若有所思。 终于，沈游在黄鼠狼的一个空档里，一把抓住了它那长长的尾巴。他狞笑着要将黄鼠狼狠狠地摔在地上，却在下一秒停住了。 他不是自己想要停住的，有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游惊怒回头，就看见一脸淡漠的李书玉。 “到此为止吧。”她说道。 “凭什么？明明是它出手伤人在先！”沈游很不服气，但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和镣铐似的，完全挣脱不得。 可恶，这个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自己仔细看看，你现在到底在哪吧！” 李书玉呵斥道，让沈游打了个哆嗦。 他扭过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窗子边缘。原本的钢化玻璃已经在刚刚的打斗中，碎了一大片，有呼啸的风从口子里吹进房间。 沈游僵住了。 “如果你刚刚往那边甩它，你现在已经掉下去了！”李书玉的另一只手抓着黄鼠狼的尾巴，将两边分开。 沈游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狡猾的黄鼠狼！ 察觉到沈游的怒视，黄鼠狼也抬起头，对沈游露出了一个阴毒的笑容。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干掉你！ 一人一妖的目光里都闪烁着这个讯号，只要李书玉稍稍松开手，两边绝对会再次打成一团。 “行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坐下来好好说！”李书玉不耐烦地说道，将黄鼠狼一把甩在了沙发上。她接着松开了沈游，然后抱着手臂，低头俯视着一人一妖。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沈游很不高兴地说道。 “我？我是我自己那边的。”李书玉才不会落入这么幼稚的语言圈套。 沈游气得语无伦次：“你明明实力那么强，刚刚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的作用不是很大，只有使用好了才会有奇效啊。”李书玉对他微微一笑。 沈游愣了一下，随后瞬间从脑海里找到了这句话。 这句话，好像就是他刚刚说过的…… “……你说好了的，”沈游完全被李书玉给压制住了，他喃喃道，“你说好了，不论多好笑，你都不会笑话我的。” “是啊，除非我忍不住。”李书玉煞有介事地点头，“可惜，我没有忍住，你实在是太好笑了。” 沈游的脸瞬间涨红了。 16.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李书玉没有管沈游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她看向一言不发的黄鼠狼，问道：“你会说话吗？” 黄鼠狼那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她，一个尖而细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挺有骨气哈。”李书玉笑了笑，然后面色淡了下来，“你就只有一个机会，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果你没有理由，那么你就要受到惩罚。惩罚不一定是被杀死，也有可能会被抓去做研究。” 黄鼠狼没有听懂，什么是做研究？ 李书玉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从黄鼠狼的脑袋一路划到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上。 “毕竟你作为一个开了灵智的妖怪，也还是很少见的。我们也许会把你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拿去做化验；也许会每天都抽你的血，检查你的血液里有什么对人类有益的成分；也许会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给以后所有的妖怪做教训，这就是得罪人类的下场。” 尽管知道李书玉是在吓那只妖怪，沈游和三个男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黄鼠狼呆呆地看着她，在它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它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让它整个像是炸开的毛线球。 它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那、那我说了，你能不对我做这些事吗？”说着，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抬高了语调，“本来也是你们人类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啊！” 对啊，它为什么要心虚！ 但终究是被李书玉说的那些东西给吓到了，黄鼠狼的语速特别快：“那天我出去觅食，然后……” 眼前这只黄鼠狼才八个多月，属于刚刚成年。在最近个把月的时候，突然某一天，它的大脑像是被擦去了灰尘的玻璃，它看着天空，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我有个家就好了。 一般的黄鼠狼都是群居，但这只黄鼠狼不知道为什么，很小的时候就在外流浪，跌跌撞撞的居然也活了下来。 从那天起，黄鼠狼就在为自己的家而忙碌。 它精心挑选了一棵被蛀空了的大树，将带着毛刺的边缘打磨光滑，又收集了很多鸟儿的绒毛当做垫子。它甚至还采摘了一些鲜花当做点缀。自从它变聪明了之后，它打猎变得更加容易了，它将多余的时间全部用在装扮自己的家上。 就在这个家一步一步走向完美的时候，有一天黄鼠狼出去觅食，回来就发现自己家没了。 是的，没了，物理意义上的没了。 那棵大树被齐根砍断，别说树洞了，黄鼠狼差点没能找到那棵树在哪。 “当我看见那被砍得光秃秃的森林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找不到我的树在哪，也找不到我的家在哪了。” 黄鼠狼说得很伤心，也成功打动了在场的几个听众。看见他们的表情从严肃变得柔和，甚至有些感同身受，黄鼠狼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不过，在看见李书玉还是那副带着微笑的模样后，黄鼠狼又老实下来，继续讲述。 歇斯底里的黄鼠狼闻着砍树人留下的气味，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在经过几天的寻找后，它在旁边的一个村庄里找到了这个人。 黄鼠狼并不想杀人，它把这户人家养的所有小动物包括鸡鸭等等全都咬死了，扔在他们家门口。 在黄鼠狼的逼迫下，砍树人承认了错误，并且允诺，会给黄鼠狼找一个更好的、更大的家。 然后砍树人就将黄鼠狼带到了这个房子里。 黄鼠狼舔着自己受伤的尾巴，哀怨地表示，这个房子其实它也不是很满意，但这已经是它看过了几个房子后最好的了。 黄鼠狼住了个把月，就算放过那个砍树人了。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可怜的单纯的黄鼠狼，哪里知道人类的狡猾呢。 沈游叹了口气，嘀咕道：“好可怜啊，这可难办了……” “有什么难办的？”李书玉冷淡的话语将众人从黄鼠狼营造出来的悲惨氛围中叫醒，“虽然你避重就轻，但是你其实已经报复过了那个砍树人吧？” 黄鼠狼不吭声。 “你咬死了他家的鸡鸭，虽然你没有说具体数字，但我相信，应该不会只有几只？”否则黄鼠狼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也没有很多……”黄鼠狼期期艾艾地说道。 沈游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有些狼狈地喊道：“没有很多是多少！” 黄鼠狼白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说道：“也就二三十只吧。” 好家伙！二三十只！ 李书玉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沈游说道：“你现在看它可怜，是因为它打不过我。如果它打得过，现在可怜的估计就是我们了。” 沈游和黄鼠狼一样缩了缩脖子，他倒是能屈能伸。 “要我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将你放归山野，你自己去找出路吧。”李书玉冷淡地说道。 沈游虽然有别的想法，但在李书玉的压迫也不敢说什么。 黄鼠狼看了看李书玉，脸色非常人性化地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那个……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呢？” 靠着极其灵敏的嗅觉，黄鼠狼察觉到李书玉身上有不同寻常之处。 有一丝极淡极淡的香甜气息环绕着她，勾得黄鼠狼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李书玉居高临下地瞥了它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要做我的宠物？” 宠物？ 黄鼠狼听过这个词语，就是被人类养着，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吗？ 它的内心纠结极了，想了又想，最后遗憾地说道：“那算了。” 生长在野外的黄鼠狼，最终还是归于了野外。 沈游张了张嘴，想说黄鼠狼可以跟着他，奈何黄鼠狼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手下败将。 黄鼠狼包袱款款地离开了，这次它表示一定要找一个离人类更远的地方居住，再重新建一个家。 李书玉也离开了，她对充满臭气的房子不感兴趣，哪怕对方租金又降了两千。 正如中介所说，七千块钱能租到更合心意的房子，最多是配置和地段差一点罢了。 晚上，地球妈妈给她结算了这次行动的奖励，精纯的能量让李书玉在梦里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第二天，李书玉看见微信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加我！] 备注是沈游。 李书玉不是很想加。 [你是不是得了几乎所有的奖励！！] 对方看她久久不回，又发了一条。 噢，难怪昨天晚上得到的能量那么多，原来是几乎全部的啊，地球妈妈果然公平。 李书玉通过了他的好友。 [按劳分配，懂？] 李书玉懒洋洋地打出了一行字。 李书玉看着对话框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好几分钟后，沈游才发了消息过来。 [我难道出的力不够多吗？！明明是我一直在打！你不过是最后出手了而已！] 李书玉冷笑一声。 [懂不懂MVP的含金量啊。] 她懒得跟一个小孩似的人掰扯，于是发了几个视频过去。 沈游正气得在房间里打转，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一丝浅浅的能量，还不如前段时间他帮老人过马路、给小孩捡羽毛球多。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在他激情打字的时候，他看见李书玉发过来的视频。 沈游的内心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想起在还没进门的时候，李书玉掏出了手机在录像。 靠！！她录到了什么！ 颤抖着手点开视频，沈游被开幕雷击。 视频里那个被洒了一身面粉鬼喊鬼叫的人是谁？一定不是他对不对！还有那个无能狂怒到处乱砸的人是谁？那明明是他用来迷惑敌人的招数！ 沈游呆坐了几分分钟，回过神来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删掉！给我删掉啊！！]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对方验证后，才能聊天。] 鲜红的感叹号出现在聊天栏里。 靠！她把自己删掉了！ 17.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删了沈游的好友，李书玉已经能想象到对方是多么的暴跳如雷了，一时之间，那一丝没能找到心仪房子的郁闷之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李书玉洗漱后，打开了冰箱。本想找点东西吃，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冷冻的那个塑料袋上。 塑料袋里，装的是一条蛇，那条袭击蜂巢然后被她打死的黑蛇。莲花公主说，这条蛇乃是大补之物，可以食用，让她带走。 李书玉本来是想试一下，看能不能带过来，毕竟她还带了一只蜂巢。谁料，竟然真的带过来了。李书玉当时没想好怎么处理，就先放在冰箱里冷冻。 几天过去了，也该处理一下了。 冻得梆硬的蛇摆在桌上，李书玉和它面面相觑几分钟。终于，她打开了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本来打算在新房子里炖蛇羹，现在新房子没了，蛇也不会做（大哭）] 朋友圈刚发了没两分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李书玉一看，竟然是冯茂吾。 “打扰你了。”冯茂吾很有礼貌地说道，“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你是不会用蛇做菜吗？” “是啊。”李书玉叹了口气，“毕竟蛇肉不是一种很常见的食材。” “嗯……确实是呢。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来试一下吗？”冯茂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说很擅长吧，但我确实会处理蛇肉。” “哈啊？”李书玉有些不相信，冯茂吾好歹是一个社会精英，会做饭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蛇肉也会处理？ 冯茂吾听出了她的不信任，低声笑了笑，说道：“我以前有个导师，他是广东人，很爱吃蛇羹，我就跟着学了一点，为此他非常信重我。” 哇哦！能被爱吃蛇羹的广东人信重，那他的蛇羹得做得多好吃啊！ 李书玉心动了，但还是礼貌地推辞了两下：“不用吧，你不是回去了吗？” 冯茂成的事情解决了，冯茂吾应该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啊。她记得，冯茂成家不是S市的，隔了好几个省市呢。 “我妈妈已经带着茂成回去了，我在S市读的大学，自然也在S市工作。” 冯茂吾那边挺安静的，可以听到键盘打字的声音。 “主要是……我看见你的朋友圈后，突然也想吃蛇羹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分享一下你的食材？我出手艺。” 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李书玉大力点头：“行，你来，我的蛇肉绝对包你满意。” 蛇肉解冻的时候，冯茂吾到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下面也是黑色的西装裤，一看就是职场精英。 他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拎着好几个大袋子。 “有一些调料，我不知道你家有没有，所以就带了过来。我还买了一些配菜，可以搭配着一起吃。” 李书玉有点惊讶地看向他。 这也想得太周到了吧。 难道…… 他经常去别人家里做客？ 冯茂吾是第二次到她家里来，但并不很陌生，反而轻车熟路似的走近厨房，将调料和配菜一一归类。 他看着李书玉拿出来的蛇肉，忍不住用眼睛看了看她。 这蛇肉，看着就很不一般，不像是养殖的。 但他没问，李书玉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炖蛇羹用不上这么多蛇肉，你可以考虑做一下熏烤蛇肉，风干之后的味道也很不错。” “可以呀，不过那也要麻烦你咯。”李书玉点点头，“到时候分你一半。” “那是我占便宜了。”冯茂吾浅浅笑道。 冯茂吾的动作很熟练，看得出来平时是做家务的。依靠在厨房的门上，李书玉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学会做饭了呢？” 会做饭、做家务的男人，李书玉见得不多，心甘情愿乃至于可以麻利做家务的就更少了。 “我家在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很有钱，也就是普通家庭。”冯茂吾并不避讳自己的过去，“我爸妈都不会做饭，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了。后来有了茂成，茂成的口比较挑，小时候甚至营养不良，我就只能学一些花样，让他能喜欢吃饭。” 原来如此，每一个会做饭的人背后，都有一个不擅长做饭的父母吗。 蛇羹要想好吃，得炖得软烂，不过有了高压锅后，原本需要三个小时的蛇羹，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做好了。 李书玉本想在厨房陪着客人，但很快就被冯茂吾三言两语打发去了客厅。刚开始的时候，李书玉还能耐着性子看书，慢慢的，蛇肉的香味就把她的灵魂给勾走了。 两个小时后，李书玉吃上了自己的午饭。冯茂吾的蛇肉羹炖得是真的好吃，难怪能让导师念念不忘。 中国人讲究饭桌上谈事，一顿饭下来，李书玉看冯茂吾亲近多了。 吃了个七分饱后，李书玉的进餐速度慢了很多，冯茂吾见状，开口问道：“李小姐，我想问一下，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吗？” “你想问你自己的命运吧？”李书玉很理解，那天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给冯家母子留下了微小的希望。 “是的。”冯茂吾点头，“我查询了很多资料，有的资料上说，民间有很多方法可以改变一个人命中无子的命运，但我觉得其中有一些很不可靠，所以想询问一下你的看法。” 李书玉放下了筷子，想了想说道：“其实那天之后我也问过家里的长辈了，无子的命运其实很好改。最简单的就是去收养一个，无子的命运被改变后，你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来了。还有就是，找一个命格强势的配偶，就是俗称的‘命硬’，如果你的配偶命中有子，而她的命格盖过了你的命格，那么自然你也就有孩子了。同时，你克妻的命格也随之改变。” 冯茂吾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道：“算了，我也不会看相，万一找的女孩命没有我的硬，被我克死了怎么办。孤独终老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弟弟的孩子，不也是我的孩子。” “随你啦。”李书玉对此不发表看法。 冯茂吾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你还要找房子吗？” “嗯嗯，是在找呢。”李书玉点头。 冯茂成打开手机，推了个名片给她：“这是我的一位老师，她有套房子最近着急出租，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李书玉凑过去，看了看这个老师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有房子的照片，是一栋跨层公寓，大概是三百平米多一点，房子内部的家具不是很高档的，但很温馨。 “这位老师的儿子出国了，准备在国外定居。老师不放心，准备跟着去国外几年。这几年，她想把房子租出去。租金不高，只要三千，但对于租客的要求不低。” 三千！这不跟白送一样！ 李书玉追问道：“什么要求？” “第一，不要有小孩的家庭，最好是独居，或者同性混居。第二，租客要爱干净，不能抽烟，不能把外面的异性带回家。第三，要有稳定的工作。” 李书玉一个后仰：“那要求是不低。” 满足一点不难，难的是满足全部。 冯茂吾笑道：“老师也是故意说得这么麻烦的，她怕有人能租了房不爱惜。我看你厨房打扫得特别干净，想来是讲究卫生的人，所以才推荐你去问一下。” 李书玉有些惭愧，因为整个房子现在都不是她打扫的，而是蜜蜂们在搞卫生。爱干净的蜜蜂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死角，争取连最难扫到的缝隙也要弄得一干二净。 “好的，谢谢你。” 吃完了饭，冯茂吾没有急着走，他将剩下的蛇肉处理干净，最后切成一条一条地挂在了阳台上风干。 “你不回去上班？”李书玉奇怪地问道。 冯茂吾轻描淡写地回答：“没关系，总不会有人能开除老板。” 哦对，冯茂吾是创业发家的，他自己就是老板。 吃饱了人就犯困，送走了冯茂吾后，李书玉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睡午觉。在她与周公约会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正辛辛苦苦地攀着外墙，想要从阳台进入到房子里。 这个身影细细长长的，而且特别灵活，仔细一看，正是昨天的离开的黄鼠狼。 黄鼠狼走后，越想越纠结。一个妖生活固然自由，但也要面对很多的风险。瞧瞧，这次不就是吗，连家都没有了。要不是碰到了讲道理的人类，它搞不好真的要被抓走做实验。 找一个合适的主人也不是不行，它也不是一个野心很旺盛的妖，能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有了决定，黄鼠狼调头，顺着自己记住的味道在城市里寻找起来。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寻找，它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在楼下，黄鼠狼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冲啊！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黄鼠狼给自己鼓气，蹭蹭蹭地就往楼上爬。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黄鼠狼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突然，它愣住了。 阳台上、阳台上挂着的，是什么？！ 可怜的蛇妖被分成了一块一块，悬挂在栏杆上，随风摇晃。 如果换做是人类视角，恐怕就是看见一个人被肢解后挂在空中了！ 快跑！！ 黄鼠狼猛地调头，慌不择路，后面仿佛追了一百只老虎，落地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摔骨折了。 救命！！这个人是真的吃妖怪啊！！ 18.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李书玉知道黄鼠狼来了一趟，毕竟她家里现在到处都有蜜蜂进进出出，它们是最隐秘的监控，也是一道相当牢固的防线。 李书玉没有放在心上，因此，她也就不知道被吓破了胆的黄鼠狼对外面到底是怎么说的。 反正后来又一天，李书玉碰到了一个妖怪，那个妖怪惨叫一声，大喊“别吃我别吃我”。李书玉满头雾水，抓住妖怪的时候，妖怪还活像是脱了水的鱼一样扑腾。搞了好半天，李书玉才从它的口中得知，自己居然有一个“吃妖狂魔”的外号！ 因为传播得太广泛，时间太久远，已经不能查到谁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妖了，只知道几乎大半个妖怪圈子里的妖怪都知道这个称号…… 李书玉加了冯茂吾推给她的名片，那位老师立刻就通过了她的好友。李书玉本想明天再去看房子，但对方很是着急，约她现在就来。 李书玉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多，出去一趟也可以，就同意了。坐车到了小区门口，门卫还不让进，得让那位老师出来接。 李书玉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见老师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人。虽然她的脸色带着明显的憔悴，但在看见李书玉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礼貌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从外表上很难看出对方的年龄，想来平时保养得当。 “没有很久，我也是刚到。”李书玉点点头说道。 老师带着她往里走，自我介绍道：“我姓方，叫方颂，歌颂的颂，你是茂吾的朋友吧？” “是……吧。”李书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不过冯茂吾愿意上门来做饭，虽然有可能是他馋她的蛇肉，但应该也有几分把她当做朋友的吧。 “茂吾跟你说了我的要求吧？”方颂问道，“我的要求有点严格，所以我的房租定得很低。不过如果你租我的房子，那绝对是物超所值。” 从这位方老师的口中可以听出她的自信。 不过她也确实可以自信，李书玉在看见她的房子的第一眼，就有种强烈的心动。 黄墙红瓦的洋房，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的四边都种着各种植物，李书玉对植物不了解，很多都认不出来。 花园的左边用立架摆着几排花盆，此时有很多鲜花盛开着，黄色的月季，红色的山茶…… 花园的右边甚至支了葡萄架，绿色的叶子将阳光遮挡在外。葡萄架下摆着一副单人秋千，已经可以想象坐在下面摇摇晃晃是多么惬意的事情了。 “请进。”方颂见李书玉的目光着迷地落在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园上，表情带上了些许得意。 她朋友圈的照片只能看到房子内部的装饰，和一般的公寓没什么差别，但从外面看，可完全不一样了。 李书玉一开始也以为是普通公寓，结果到了才发现，是花园洋房。 “可以，请租给我吧！”李书玉回忆了一下冯茂吾说的要求，“你的要求是不要有小孩的家庭，最好是独居，或者同性混居。租客要爱干净，不能抽烟，不能把外面的异性带回家。最后还要有稳定的工作。是这些吧？” “对。”方颂点头，“这栋房子我住了二十多年，非常爱惜，所以也希望租客也能爱惜。” 租金三千，已经不是白送了，简直就是做慈善。 “我一定会当做是自己的房子去爱惜的。”李书玉认真地保证道。 方颂扯开一个笑容，目光留恋地在各个家具上滑过：“东西我都已经收好了，你可以直接拎包入住。我们的合同上要把这些要求写上去，一旦被我发现你违约了，那么你就要赔付我高额的违约金。” “可以。不过我有个疑问，稳定的工作是指每个月都交社保这些还是说一定要去上班呢？”李书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方颂愣了愣：“这……只要交社保吧……” “好的，那没问题了。”李书玉点点头。 考虑到这次租房子的特殊性，李书玉找了个律师，拟了一份合同。李书玉违约了要支付违约金，同样的，如果在租期内，方颂想要收回房子，也需要支付违约金。 “唉，如果不是我儿子想在国外定居，要我把房子卖掉，我还真不想出国。”方颂叹了口气。 两人在合同上签了名字，让李书玉耿耿于怀几天的房子问题终于解决了。 她的心情很好，于是为方颂看了一次面相。 然后，她的表情凝住了。 眼看方颂拎着包要走，李书玉拦住了她。 “等等，方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是要去找你儿子吗？他现在在国外？” 听到她这样问，方颂点点头：“是的，茂吾跟你说的？” “嗯。”李书玉轻轻地点头，开口说道，“方老师，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你现在上网搜一下我，可以吗？我现在大小应该也算是个名人。你就搜，李书玉，看相。” 方颂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打开了搜索网站。 很多关于李书玉的信息弹了出来，上面甚至还有视频。正是她断言冯茂成晚上会出事的那个直播录屏。 快速地看完之后，方颂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李书玉的目光深深地落在了方颂的脸上，说道：“我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你的儿子即将遭遇不测。” “什么？！”方颂一下子抬高了声音，相当失态地脱口而出。 许多念头在李书玉的大脑中闪过，她斟酌着用词说道：“你知道现在很泛滥的电信诈.骗吗？” 她这样一说，方颂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被骗到国外了？！” “是的。”李书玉点头，“你的儿子出国以后是不是就性情大变了？” “对对对，他以前对钱啊什么的不看重的，出国之后突然就变得一直问我要钱，说是国外花钱的地方多。我也知道国外的物价高，但也不至于把房子卖了吧？”方颂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也知道肯定是哪里有问题，所以才想着去国外看看。” “你就不要出国了，你把他叫回来吧。”李书玉看向窗外的葡萄架，“就说房子写了他的名字，要卖房必须要他本人回来签字。” 方颂恍然：“你的方法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回来！” 方颂并没有完全相信李书玉，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李书玉说道：“他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叫上我一起，我才好判断他的死劫有没有过去。” 方颂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你。就怕……” “你放心，他会回来的。”李书玉肯定地说道。 方颂抚了抚心口，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李书玉看着方颂脚步匆匆地离开，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晚了，已经晚了啊。 19.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确定了新房子后，李书玉准备慢慢收拾东西。她的旧房子租期还有三个多月，她不打算退租，所以不用着急。 莲花听见新房子有一个小花园，高兴得很，表示它们要在葡萄架下安家。作为妖怪，它们能轻松避开人类的目光，所以几天下来，都没有人发现这栋楼里竟然有人在室内养蜜蜂。 十娘回来之后听说有新房子也很高兴，预定了一间向阳的客房。 以前逼仄的房子，一下子变得宽敞，住的人也舒心了。 晚上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李书玉因为心情很好，甚至停下了灵气的吸收，想要出去转转。 说来惭愧，她来到另一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了，竟然都没有怎么出门过。去得最远的，也就是打庙鬼的那一次，穿过了大半个村子，去了一趟城隍庙。 这个世界显然是架空的，不是历史上存在的任何一个朝代。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书玉走在街上，可以感受到一股王朝末路的萧瑟。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少带着笑容，生活的重担几乎将人压垮。当然，也有可能是李书玉来到的这个村庄比较落后。 天空似乎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哪怕出了太阳，也很难扫清那种颓败的气息。 李书玉想了想，朝着村口的平地上走去。 像是这种地方，一般会聚集很多闲着的老人，她们的口中甚至能听到上百年前的小道消息。 看见李书玉，她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会儿。 李书玉附身的仍然是一个书生，但从穿着上可以看出，这个书生的家境也不好，衣服很旧，还打着许多补丁。 见李书玉一时半会儿似乎不想离开，这些老妇人慢慢地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李书玉听得一清二楚，从村口谁家结婚，到哪家的小媳妇又懒又丑。 听了几分钟，算是感受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李书玉觉得无趣，打算回屋子了。 “……唉，吃她们家的红鸡蛋都觉得晦气。” “是啊……做事真不地道，那娃子才八岁吧？” 省去了中间一些听不懂的呢哝，李书玉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红鸡蛋的风俗，李书玉是知道的。有的地方家里生了孩子后，就会给四周的邻居送染了红色的鸡蛋。 可是，八岁…… 九岁的孩子能生孩子吗？ 李书玉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请问，你们说的是八岁的孩子，生了一个……孩子？”她迟疑地问道。 一个老妇人看了一眼她，笑道：“刘夫子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她们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李书玉捋了一会儿，面色难看地对她们点点头，朝着她们指的方向而去。 是的，她没有听错，就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生了一个孩子，光是听到这句话，都会叫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作呕的冲动。 生孩子的那个女孩是一个孤儿，因为活不下去，给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 她做童养媳的时候，才六七岁。一两年后，她的丈夫引诱她做了夫妻之事。谁料，她竟然怀了孕！ 不过其实直到她生的前一刻钟，他们一家子都不敢确定女孩是怀了孕。因为女孩年纪太小了，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年龄能怀孕的！ 李书玉的嘴唇紧紧抿着，心里有个猜测。 也许，女孩的实际年龄比她的外表要大，因为营养不良等原因，女孩只是看着小，也因此生理期不准确，所以她能够怀孕。 生孩子到底是喜事，尤其是第一个孩子。李书玉远远看着，这家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喜色。 那丈夫面露得意，仿佛自己能够令一个稚儿怀孕时很了不起的事情。 李书玉很想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这骇人听闻的事情着实叫她头痛极了。 看见李书玉，这一家子都面带几分敬意。 “刘夫子您来了，请里面坐。”年迈的老人热情地招待她。 李书玉走进院子里，的目光落在了一扇紧闭的门上。 “那是我的儿媳妇，正在坐月子。”老人乐呵呵地说道。 八岁女孩坐月子？ 李书玉想到现代社会的未成年保护法，想到这个年龄的小孩才只上小学，不禁面色更加阴沉。 “那孩子……我是指，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在哪？”李书玉轻声问道。 她不是一个喜欢大喊大叫的人，哪怕是怒气冲天，她也会强行克制。她的声音越是轻柔，她的怒火越是旺盛。 老人察觉到她态度上的不对劲，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她去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到了那个房间，老人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点担忧。 “唉，这么小的小孩……”她叹了口气，“这拳头大小的母亲竟然生了个锥子大小的孩子。” 襁褓里，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真的不过李书玉巴掌那么大。放到现代社会，估计刚出生就得送进保温箱。 “男孩还是女孩？”李书玉问出口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是男孩。”老人的语气先是高兴，然后又低落了，“不过恐怕……” 恐怕这个孩子很难存活。 “这个孩子给我吧。”李书玉脱口而出。 老人诧异地看着她，察觉到了她淡漠表情下的怜悯。 她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刘夫子莫不是想收养个小孩？我这可是个男孩！五两，五两银子我就把他给你。” 李书玉的目光移到了老人的脸色，直勾勾的，将老人看得心里发虚。 “我、我们家好歹也是花了心力去养的，五两银子可不多！” 五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不少，但对李书玉来说不多。 但是，这样的人家，她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他们！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想着要钱呢，你知不知道，你们一家的死期，已经近在咫尺了！” 老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惊惧中带着几分怒气。 “刘夫子，我们敬重你，但你可不能乱说！” 李书玉摇摇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索要这个孩子？我告诉你吧，你家童养媳的父母找来了，恐怕要杀了你们！” “不可能！她的父母早就死了……” “死了又如何？她父母死后放心不下女儿，消耗自己的功德想让阴差帮忙照顾女孩。但阴阳两隔，阴差也不可随意来往人间，最后兜兜转转，此事便交到了我手中。”李书玉说得真切极了，也将老人的冷汗说了出来。 “但我们也算是照顾了她……”这话老人说得心虚极了。 李书玉冷笑一声：“若是你女儿，你可愿意让你女儿十岁不到便怀孕生子？” 老人不敢吭声。 她自己也清楚，自家这事做得不地道。 但也仅限于不地道了。 “我本想将这孩子抱走，以后你们好好对这个女孩便是了。但现在女孩生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恐怕难以瞒住。一旦被女孩的父母知道，他们定然会化作厉鬼来找你们索命！” 老人哆嗦了一下，面色大骇：“那、那可如何是好！” 李书玉缓和了一下语气，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你们将女孩和这个婴儿一并交给我，我将他们寄养给我的远房亲戚，远离了此处，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是、是……”老人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 “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吧，这件事当越快越好。”李书玉摆摆手，让她赶紧去准备。 老人连忙跑出去，将祸事同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说了，一家人都害怕得不得了。他们手忙脚乱地给屋子里的女孩收拾了一身衣服，还有极少的行礼。原本躺着坐月子的女孩走出了房间，她的个子甚至只到李书玉的腰！ 李书玉看着女孩茫然无措的表情，目光有些空洞。 她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伟大的地球妈妈，如果你真的有意识，请一定让我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带走吧，我愿意付出我这些天来吸收的所有灵气。 李书玉在心中默念，宽大的袖子一卷，将女孩抱在了怀里。女孩瑟缩着，眼神中带着恐惧。 她过得不好，但又不算很差。 女孩的面色蜡黄，脸蛋瘦得几乎凹进去。但她毕竟活了下来，哪怕是苟延残喘。 李书玉将五两银子递给老人，当做是这两年她收养女孩的报酬。 看着老人欢喜的模样，李书玉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可惜了。” “啊？”老人不解地看向她。 李书玉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这些年你如果能好好待她，如今一场富贵就唾手可得了。她的父母愿意用自己下辈子投胎成人的机会换取对女孩的保护，那可是价值千金的机会啊！” 这一大家子快乐的表情都僵住了。 价值千金？！ 是啊，如果他们能对女孩稍好一点，如今他们岂不是有千金了？！ 有了这样一个对比，那从天而降似的五两银子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看着老人捶胸顿足地后悔，一家人吵吵嚷嚷互相指责，李书玉心中冷笑，左手抱着女孩，右手托着婴儿，朝自己屋子走去。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沈游大晚上地接到了一个扰人清梦的电话，他不耐烦地接起来，是组织打给他的。 “没能入梦吗？” 沈游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入梦了，你现在还能打得通这个电话？可恶，凭什么歧视男性，我都好几天没能入梦了。” “专家说，因为那个世界的主要构成之一是女性的怨念，所以女性更容易和那个世界产生共鸣，也就更容易进入到那个世界。”对方安抚了两句，开口道，“我们接到了来自李书玉那边的电话。” 还在发牢骚的沈游一顿，问：“她打电话求助了？” “不是，她报了警，说她从国外带了个被拐卖的儿童回来。问题是，她的行程记录上压根就没有出国，还有那个儿童，也完全不是现代人的样子。唉，她是一点没有掩盖的意思啊。” 对方就差明着说这是李书玉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了。 沈游“卧槽”了一声：“不可能吧？那个谁，不是刚刚才能从那个世界带东西回来？就巴掌那么大，可把她们得意坏了。” “谁知道呢，不过放心的是，她带回来的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沈游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她带个普通女孩过来干什么？能够携带那么大体积的物品，应该带些更有价值的才对啊。” “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想着派人去看一下。你不是跟她打过交道吗？好像还加了好友？你去的话应该更好吧。” 沈游面色僵硬，拒绝的话在嘴边吞吞吐吐。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删掉了好友还被diss了一顿。 “李书玉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你先去，如果你不行的话，我们这边再派一个女性过去。” “谁说我不行？”沈游一下子被刺激了，“我现在就去，保准让她服服帖帖！” “……你别激动，李书玉的攻击性不是很强，好好沟通，听到了吗？这是组织对你的要求。” 沈游一噎，一边接下了任务一边嘀嘀咕咕。 “我的攻击性也不是很强啊……” 对方假装没有听到，挂了电话。 沈游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靠坐在医院的塑料长椅上，她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 沈游的脚步放慢了，但对方已经听到了声音。 看见沈游，李书玉并不惊讶，反而对他点点头。 沈游被她的态度弄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粗着嗓子问道：“你带回来的是普通人？” “嗯。”李书玉点点头，“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那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虽然你不是组织里的人……但你应该也清楚，要带东西的话，最好带一些具有特殊力量的东西，既能够增长你的实力，如果用完了，还能卖掉换取钱财。” 李书玉淡淡开口道：“她是个孤儿，今年八岁……兴许不是八岁，总之，是个未成年。” 沈游想起自己看过李书玉的档案，目光闪了闪。 “她做了童养媳，然后被所谓的丈夫诱骗，同了房，怀了孕。” “等等！”沈游打断了她，“她就算不是八岁，看上去应该相差不大吧？这么小，怎么怀得了孕？” 李书玉轻嗤一声：“年纪小也不是没可能。总之她怀上了，然后生下来了。一个齐腰高的孩子，生了个巴掌大的孩子。你觉得荒谬吗？” 不等沈游回答，李书玉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荒谬。但更让我觉得荒谬的，不仅仅是这件事而已。可惜，我能做的也只有将女孩带走。” “哈？你也太懦弱了吧？”沈游一下子精神起来，像是抓住了她什么马脚，“要是我，我要把那些欺压女孩的人全给教训一顿！让他们打心眼里害怕，以后就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匹夫之勇。”李书玉轻描淡写地点评道，在沈游暴跳起来之前问道，“你知道欺压女孩的是谁吗？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怎么教训？” “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她的丈夫、婆婆、公公……”沈游不服气地说道，甚至把女孩的邻居都说出来了。 李书玉失笑，看向沈游的目光让他不自在极了。 “你错了。你所说的，都是有形之物，都只是表象。真正欺压女孩的东西，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李书玉长叹一声，“谁让女孩颠沛流离？谁让女孩失去双亲？谁让女孩怎么努力都无法裹腹只能卖了自己？谁让未成年女孩怀孕但施暴者却不会受到惩罚？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所在啊。” 沈游张口结舌，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这些根本就是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者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一举解决的问题。 李书玉倒是很认同他的这个观点，她点头说道：“是的，我无法解决，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她带走。”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初说的话，让沈游脸上爆红，难堪极了。 沉默了片刻，沈游开口道：“你应该知道，那个世界是封建落后的，你救得了一个，难道能救得了全部吗？这根本就是不值得的事情。现在全国上下最厉害的修士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能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拳头大小的东西。你能带出一、两个大活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应该将这个能力用在更值得的地方。” 病房里，女孩在接受治疗，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医生看了青筋直跳，护士看了眼眶通红，给女孩换药的手都是颤抖的。 李书玉看着沈游，目光冰冷：“首先，我将两个孩子带过来，是付出了代价的。我相信，如果你们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可以做到，所以不要想将属于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 沈游缩了缩脖子。 “其次，是否值得，这件事情轮不到你、或者是别的人来评判。唯一能评判的，只有这个女孩。”李书玉的语气坚定，“如果她觉得不值得，那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如果她觉得值得，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因为……” 李书玉轻笑了两声。 “我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你接下来要倒大霉了。” 沈游的脸一下子绿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李书玉将女孩留在了医院，自己回家了。女孩的身体亏空得很厉害，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李书玉自己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留在医院是对小女孩最好的选择。 至于后续，李书玉也同小女孩聊过。 将她带回屋子里的时候，女孩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开口问她：“你买了我吗？” 李书玉看着她，认真地回答：“是，但你以后自由了。” “什么……意思？”女孩懵懂地问道。 李书玉也没有解释，而是给她理了理衣服，说道：“你的年纪小，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这就是你最宝贵的财富。我给不了你锦衣玉食，但我能让你吃饱穿暖，让你接受教育。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读书，选择自己想要的道路，不要辜负了自己。” 女孩听不懂，但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从一条没有希望的路，走到了一条更为宽阔、更为平坦的大路上。 她点点头，依赖地靠在了李书玉的怀抱里。 李书玉并不打算收养她，她也养不了，毕竟国家对收养条件有严格的规定，所以她打算将她收进孤儿院。 并不是全部的孤儿院都是什么黑暗的地方，或许有，但李书玉待的孤儿院还好，院长尽量平等地对待了每一个孩子。 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孩子的夫妻太多了，身体健康的孩子很快就会被收养。小女孩生育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日后的生活不会有影响。 李书玉咨询过医生，小女孩生下来的那个男孩身体也没有很大的毛病，就是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后身体素质会弱一些。没有残疾的男孩被收养的速度更快，其中缘由不必多说。 脑海里塞着一大堆的念头，李书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她最后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是方颂。 她的声音中带着苦涩：“李小姐，我儿子回来了。” 李书玉一看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你儿子之前跟你说出国，是去哪个国家来着？”她问到。 “美国。” 李书玉地理学得不好，但仍然记得美国距离她的国家起码要飞十三个小时。 哪怕昨天晚上方颂一打电话对方就定了回来的飞机票，时间好像也是不够的。 方颂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也就明白这其中绝对有猫腻。在儿子打电话叫她去某个地方接他的时候，就赶紧通知了李书玉。 她也想过报警，但她又害怕警察将自己的儿子抓起来。她的内心还有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期待，万一、万一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呢？ 李书玉没有去揣测方颂那细腻的心理活动，她远远地看着那个走出机场的男人，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破他。 李书玉眯着眼睛，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劲敌。 对方东张西望在找方颂，方颂看见自己儿子好像没有出意外，长舒了一口气。 “李小姐……” “你带他去小洋房，就说房子要卖出去得他去当面签字。我先去小洋房那里等你。” 见李书玉的表情并没有放松，方颂的喜悦消散得一干二净。 “怎、怎么了……” “有人跟踪他。先别说，带他去小洋房那里，我先去布置一下防窃听的装置，好吗？” “我懂了。”在儿子的问题上，方颂表现得很坚毅。 李书玉与方颂分开，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地看着方颂迎上那个人。 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李书玉虽然看不破它的真身，但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身上披着一层皮，那层皮隔绝了她的视线。 李书玉不敢对方颂说她儿子已经出事，她还需要方颂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引到没人的地方去。 而且，李书玉担心自己会打不赢，需要提前将蛙神请到新房子那边去。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李书玉看到了方颂。就在她带着那个东西进门的一刹那，躲藏在门后的李书玉猛地跳了出来，已经附上了蛙神力量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那个东西的脸上。 “啊！！” 那个东西和方颂同时发出了尖叫，李书玉面色不变，又是一拳头想要打在它的鼻子上。 咚！ 李书玉的拳头被它接住了。 “你该死！”它怒吼着，五官都开始扭曲。 是真的扭曲，不是在形容它的表情。 它的眼睛和鼻子扭成了一团，脸颊像是融化的奶油在变形。 方颂本想阻止李书玉的动作僵住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带回来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那她的儿子去哪了？ 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李书玉避开它的爪子，双手合一，大喊道：“十娘，请来助我！” 又是一股力量降临在她的身上，李书玉也化掌为爪，一爪抓在了那个东西的肩膀上。 “撕拉——” 李书玉仿佛触电一般拼命甩手，她刚刚竟然把对面这东西身上的皮肤给撕下来了！ 一层薄薄的人皮被撕下来后，竟然没有血液溅出来。定睛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一层人皮！ “我靠！”李书玉被恶心得爆了粗口，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 知道这东西绝非善类后，李书玉的打法开始变得凶狠，甚至掏出了上次砍杀鬼怪的菜刀。对方左支右绌，时不时还被突然冒出来的青蛙干扰，慢慢地开始落入下风。 这怪物不仅披着人皮，甚至还有人类的智慧。见到自己不是李书玉的敌手，转身就想从窗子那里逃跑。窗户那里守着的几只青蛙被它拼尽全力甩开，后背连着挨了李书玉三刀。 李书玉也受了伤，在打斗中，她的右胳膊被砸了一下，钝痛让她的右手变得麻木。见怪物要跑，她咬牙，菜刀脱手而出。 “受死！” 那菜刀打着转朝怪物的脖子上飞去，怪物猛地一低头，失去了目标的菜刀一下子砸破了玻璃飞了出去。 “卧槽！小心埋伏！”窗户外面传来惊呼声。 “注意，护盾撑起来！” “拦住它！”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不断有各种攻击落到怪物的身上。那怪物嘶吼着，发出不类人的声音。 对方已经完全放弃了伪装，随着又一层人皮的脱落，那怪物看着如同一团烂泥，四肢扭曲膨胀，头颅被吞进躯干，从一米多变成了近三米高。 李书玉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使用着技能，压榨着自己的灵力。 “快让开！”突然，她大喝一声，飞快地退出了和怪物有五六米的距离。 有两个人影也跟着退了出来，下一秒，怪物的一只手炸开，烂泥飞溅，凡是沾到一丝烂泥的人，都发出了哀嚎，那接触到的地方竟然发出了嘶嘶的腐蚀声！ 趁着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怪物从缝隙中闯了出去，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几秒钟就消失了踪影。 李书玉回头一看，发现退出人群的两个人竟然都是熟人。 一个是沈游，一个是冯茂吾。 李书玉忽略了沈游，问冯茂吾：“你怎么在这里？” 冯茂吾推了推眼镜，说道：“我是来帮忙的。我的特殊技能是免疫伤害。” “这么厉害？”李书玉没想到冯茂吾还有这个，虽然她早就知道冯茂吾肯定也是能通过第一关的。 冯茂吾并没有点头，反而谦虚地说道：“这并不算什么，我都不清楚，我到底是过了第一关，还是没有过。” “为什么这样说呢？”李书玉好奇地问道。 冯茂吾叹了口气：“因为我并没有杀死鬼怪，也没有被鬼怪杀死。” 聪明如冯茂吾，在被恶鬼追杀的时候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他既没有想杀死恶鬼，也没有逃走。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是梦境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死亡呢？ 他坚信自己不会死亡，恶鬼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他竟然开始处理起工作来了！ 坚定的信念带来的力量让恶鬼根本没办法伤害他，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天亮。 如此几个晚上，再也没有恶鬼进入他的梦境了。 冯茂吾说到这里，还有点失望。 “以前做梦都是很模糊的，难得做了几次清醒的梦，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这样我白天能工作，晚上也能工作。”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 这人也太卷了吧！难道这就是他能成为总裁而他们只能打工的原因？ 原本正在做善后工作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 “李书玉同志。”他对李书玉的态度还算和善，“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画皮鬼会出现在这地方的呢？是通过相面？” “啊？”李书玉愣了愣，“我不知道这是画皮鬼啊……等等，这个画皮鬼是从那个世界跑出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中年男人迟疑地问道：“你不知道那个世界，是聊斋世界？” “啊？聊斋世界？”李书玉比他更惊讶。 中年男人沉默了几秒，恍然大悟。 “原来你不知道吗？难怪你一直没有加入到讨伐队伍里来，我们都以为你是无意战斗，是个生活系玩家。” “嗯？？”李书玉的问号都要挂满头顶了。 “抱歉口误，因为我们去往另一个世界都是灵魂穿越过去，有人说着就像是全息游戏一样，所以很多人会将此视为游戏。”中年男人揉了揉额头，“画皮鬼是我们预备捕捉的第一个实力超强的恶鬼。我们出动了很多人手，也有很多志士主动加入。当然，也有很多人并不想要打打杀杀，我们也不强求的。” 李书玉恍恍惚惚。 原来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来往了这么多次，连故事的主线都没有挨边吗？！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李书玉不想加入任何组织，但她确实是馋主线。 犹豫了一下，她问道：“我可以不加入组织，但是参与到你们抓画皮鬼的队伍里吗？” “当然可以。”中年男人爽快地说道，“但是那样的话，你就没有保底工资了。” “这个我知道的。”李书玉能够理解。 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想让李书玉加入，努力推销自己的组织：“其实你可以加入的，我们组织福利很好，是上头直属的部门，五险二金，一年十五个月工资，包吃包住！” 还别说，李书玉真的有点心动。 但是怕麻烦的心理让她冷静了。 “还是算了吧，我能力一般，还是个辅助。”李书玉摇摇头。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一个年轻女人走出人群，她身材高挑，模样美艳，看着像是个模特，“你刚刚可是差点单杀画皮鬼，如果不是实战能力差了点，恐怕这回就没我们的事情了。” 她提起这个，猛然让众人想起眼前刚刚发生了什么，看向李书玉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敬意。 “就这，老张还敢说她攻击性不强呢。”沈游嘀嘀咕咕。 年轻女人对沈游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李书玉说道：“我叫红萝，交个朋友？” 李书玉从善如流地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虽然不想加入组织，但并不代表要完全和它隔离开，能互通消息当然是最好的。 “刚刚张主任没有说清楚，除了这些基本的福利，加入我们组织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互通有无。不仅仅是信息上的互通，还有物资。”红萝勾起嘴角，得意地说道，“你可以将你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换你需要的东西。比如我最近得到了一样宝物，可以增加人的运气，如果是用在关于赌上，能达到百分百的胜率。” 那是听起来很不错诶！不过她好像用不上…… 李书玉听着，红萝继续说道：“当然，这东西我目前用不上，所以我拿去同明煦真人换了探妖符和驱邪符，探妖符可以探测到妖怪的气息，驱邪符可以驱散鬼怪留下的阴气，都是很好用的符咒。而明煦真人得了我的宝物，他画符的成功率提高了七成！这绝对是双赢的事情。” 短短几句话，里面蕴含的消息却不少。 首先，不管是红萝所拥有的宝物，还是明煦真人的符咒，都可以说是很好用也很值钱的东西，但红萝提起的语气却很稀松平常，好像这种交易是很常见的事情，并不需要避讳，足以看出笼罩在他们身上的保护伞有多大。 其次，红萝的宝物和明煦真人的符咒都是很实用的东西，两人的交易简单快速，似乎没什么复杂的流程，可以窥见组织内部绝对还有很多更加珍贵的宝物。 但她又能拿出什么来交换呢？那些风干的蛇肉？ 李书玉失笑，摇摇头刚想说话，只听沈游不耐烦地说道：“她不想就不想呗，强求什么，说不定人家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小组织。”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如果不是李书玉早知道沈游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但可惜的是，李书玉知道沈游脑子不太清楚，直接就当没听见。 她干脆地说道：“你知道我刚刚辞职，辞了职才知道，不用上班的感觉是多么的爽。” 红萝还想劝的话都堵在了嘴巴里。莫名的，她有一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就算福利再好，那也是在上班，上班就得接受上司的管辖，接受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接受和不喜欢的共事。 红萝瞥了一眼沈游，漂亮的脸蛋垮了下来。 “好吧，你不想来就不来吧。”红萝不再多说，“那你作为编外人员，就跟着我们，我们打架你也打，我们不会提供任何道具或其它后勤帮助，但只要你不冒进，我们也会保护你。肉吃不上，汤还是有的。” 李书玉欣然接受。 有句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已经知道画皮鬼被打成了重伤，大家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最先招揽李书玉、被称为张主任的中年男人，掏出了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几次颤抖，最终停在了一个方向。 “西北方向妖气冲天，画皮鬼应该就是往那里跑了。”张主任井井有条地分配工作，“小齐、小张，你们俩速度快，先行去查探，注意安全，一旦发现不对就退回来，我们就在后面接应。” 两个年轻男生站出来，点点头，往西北方向跑去。他们的速度果然很快，至少超出人类极限三四倍。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速度，如果遇到了危险，就算打不过，跑也应该能够跑掉。但走了一段路之后，张主任面色凝重地表示，从定位上来看，两人站在一个地方原地不动很久了。 “应该是遇到危险了。”红萝站在李书玉的旁边，拧着眉说道，“但两人还有生命迹象，有可能是鬼打墙，也有可能是幻境。” 说到幻境，李书玉就想到了冯茂成，他当时遇到的，不知道是叫幻境还是鬼打墙。 就在李书玉刚想同红萝说话的时候，一转头，发现自己居然落单了，一股朦胧的雾气升腾起来，很快就变得浓郁，将所有人的身影都遮蔽住了，李书玉大声呼喊了两声红萝的名字，没有人应答。 李书玉停下了脚步，就在她默默思考的时候，一个人影气急败坏地跑了出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游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愤懑，“算了，你一个也行……在那里，那个位置，我看到了画皮鬼。你赶紧去拖住它，我不是它的对手。” 李书玉一个后仰，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他。 沈游被看得恼羞成怒，大声说道：“干什么？你不想去？你不是很厉害吗？” 李书玉若有所思地停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好吧。” 刚转身，一把菜刀从她的肩膀上飞出，正中“沈游”的脑袋。 只见那菜刀劈在“沈游”的脑门中间，没有一丝血迹流下。 “你……你怎么知道……” 李书玉耸了耸肩膀：“其实一开始我真不确定，毕竟你表现出来了沈游最大的特质——弱智。” 第一眼的时候：不像演的，再看看。 “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跟沈游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那张嘴，已经被我打服了。” 所以沈游绝对不敢同李书玉吆吆喝喝。 “不过，你不会连沈游都没打过吧？”李书玉摸了摸下巴，想到画皮鬼说的话，啧啧几声。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要强调什么。 画皮鬼肯定是被沈游打过，所以才会顶着沈游的壳子说自己不是画皮鬼的对手。 这鬼怪也就只能这样嘴上说说了。 画皮鬼被戳中了肺管子，脸色发青，阴森的气息四处蔓延，瞳孔开始变成黑色，眼看着是要开大招了。 李书玉活动了一下手脚：“来，继续打。” 画皮鬼一下子僵住了，面色又青又白，好笑极了。 它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书玉，转身扑进了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