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愿君安》 第1章 落水 秋意浓,闲伫立,庭院深深愁几许,桂花雨,忙别离,泪眼问花花不语。 穆锦歌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手腕,抬头看了看天。时候差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问旁边的丫鬟墨竹,眼里看不出一丝波澜,“桃花可传来消息?” “回小姐,桃花说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穆锦歌轻飘飘的回一句,拿起毛笔,安心的誊抄最后一段: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她抄完收起笔说,“墨竹,将笔墨纸砚收回房里,这篇《心经》我已抄好,你收到那五福祝寿的剔红雕漆方盒里,回头给母亲送去。” “天冷了,给我拿件披风过来。” 墨竹伸手拉住穆锦歌的衣袖,一脸担忧,穆锦歌拍拍她的手,笑的一脸温柔,“去吧,不会有事的。”墨竹咬着嘴唇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穆锦歌叹口气,抬手拂去她的眼泪,“走吧,别误了时辰。” 墨竹擦干眼泪,将笔墨纸砚放进手提盒里,又郑重的给穆锦歌行了礼,便提着手提盒从假山上的凉亭下去。穆锦歌看她走远,也从假山上下去,走近荷塘,围着荷塘走了一圈,选一处水深的地方,站在荷塘边,安静的驻足欣赏。 “沙—沙—” 身后传来脚踩石子的声响,穆锦歌侧目斜看一眼地上的人影,嘴角微挑冷笑,真是个蠢货。秋日里阳光这么好,地上有人影都不知道么,偏要选这么个时候推她下水,真不知道宋姨娘脑子里怎么想的。 她平静的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双手不自觉的在胸前握紧手帕。感受到一股猛力,狠推自己一下,随着“噗通~”地一声巨响,穆锦歌落入水中。她没有挣扎,任由自己往下沉。 推穆锦歌下水的丫鬟春娘,伫立着,紧张的观察周围,感觉四下无人,立刻低头用帕子遮脸,疾步离开。 假山后面的苏以辰和护卫凌风目睹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苏以辰微微皱眉冷声道,“凌风,你去跟着那个丫鬟,看她去了哪,见了谁。” “爷,您可是要下水救人?这样是不是不妥?卑职去找穆小将军过来?” “你再多嘴,怕是那奴婢就找不到了。” “卑职领命。”凌风朝刚才那个奴婢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苏以辰走到荷塘边,低头看水里的动静,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心里狐疑,他看到那个姑娘被推下去前,侧脸斜看地上的影子,还有她嘴角得意的冷笑。 为什么她不躲开?莫不是她看到了自己?这周围四下无人,如果自己不救,她必死无疑。看她神情又不像是看到自己。苏以辰内心挣扎又纠结,救还是不救? 手却不由自主的摘掉自己身上的香囊玉佩后跳入水中下去救人。 恰在这时,穆锦书来后花园寻宸王苏以辰,找了半天未见其身影,便跳上假山张望。忽听水声,循声看去,只看一男子背一人浮出水面。穆锦书跳下假山,走近一看竟是宸王苏以辰背着自己妹妹。 穆锦书脸色一白,急忙伸手接过妹妹,询问说,“王爷怎么跟舍妹一起掉入荷塘?” 苏以辰看穆锦书脸色不似作假,一边爬上岸一边说,“快把她放岸边,平躺,按出她肚里的水,不要窝着脖子,给她顺气。” 穆锦书慌张的乱了心神,着急的想唤醒自己的妹妹,“锦歌醒醒”,并未听清楚苏以辰的话。 苏以辰看穆锦书那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推开他,跪坐在穆锦歌身边,调整了一下穆锦歌的头,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开始按压穆锦歌的腹部。俯身低头对着穆锦歌的嘴吹气。 秋日的阳光灿烂的刺痛穆锦书的眼睛,他震惊的缓不过神来,呆愣的看着苏以辰一次次俯身下去 “亲吻”自己的妹妹。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穆锦歌吐出荷塘的水,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睛朦胧的睁不开,苏以辰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抬头看到穆锦书微张着嘴,瞪大双眼,呆愣的看着他。 “快抱你妹妹回屋,请个大夫给她诊治。”,穆锦书回过神,顾不上别的,抱起妹妹就往她的小院走去。苏以辰跟在他的后面。 穆锦歌落水的消息很快传遍将军府。穆夫人陈素馨带着奴仆急忙赶过来,见到宸王苏以辰上前行大礼,看王爷浑身湿透了,心中诧异,莫不是王爷救了锦歌?嘴上却不敢询问。 “王爷浑身湿透了,不妨去客房换件衣服,深秋天冷,莫要受了风寒。” “那就叨扰了。夫人去看看小姐吧,我随管家去更衣就好。” “谢王爷体恤,忠叔,务必伺候好王爷。” “是,王爷,请随老奴去客房更衣。” 苏以辰随着管家穆忠去更衣,凌风寻了过来,凑近苏以辰附耳低语。穆府的事,他大概有所耳闻,穆盛宠妾灭妻压制嫡子。如今没想到一个妾室这么大胆。更没想到的是穆锦歌,如果她没有看到自己,那,就是她一心求死。 第2章 处置 墨竹惊呆的看着大少爷穆锦书抱着小姐进来,急忙上前,穆锦书让她赶紧去请大夫,又喊明月给穆锦歌换干净的衣服,这时,穆夫人进来。 等大夫过来仔细给穆锦歌把了脉,伸手又扒开穆锦歌的眼睛看了看,“小姐无大碍,有些受凉,又喝了好多荷塘水,我先开服催吐的药,给小姐喂下,看看情况。” 陈素馨听了大夫的话,心里稍微心安些,“有劳吴大夫了。墨竹你随吴大夫去开方子抓药,尽快给小姐服下。锦书,你去招待王爷,这里有我守着。” 墨竹随大夫出去开方子,穆锦书心疼的看了看妹妹,扭头对母亲说,“这里有劳母亲照看,我去看看王爷。” 穆盛听二管家说自己女儿落了水,着急忙慌的往府里赶,一进府门就听小厮说,王爷在府里,便径直去了厅堂。穆盛看到长子和王爷都在,心里疑惑,上前行礼,“臣见过王爷。” 苏以辰颔首回应,穆锦书上前给父亲行礼,“父亲,今日锦歌落水,多亏有王爷相助,锦歌才得以无恙。现下已无大碍,母亲正在照看她。” “王爷救了小女,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穆盛郑重的向苏以辰道谢。 “穆将军客气,本王只是恰巧路过,当时,令爱是被一个穿奴婢衣着的妇人推下水。” “竟有此等荒谬之事!”穆盛面露怒色,转向穆锦书问道,“可有查出是哪个奴婢?”,穆锦书回父亲,“此事还要劳烦王爷帮忙指认。”,苏以辰用眼神示意凌风,凌风上前行拱手礼,“在下记得此人相貌,可指认之。劳烦穆小将军将府里奴婢都召集过来。” “有劳了。”穆锦书回礼。“忠叔,让府里所有奴仆都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管家穆忠核对完仆人名单,“大少爷,人都在这了。”,奴仆站满了厅堂前面的小院,凌风扫过众人的脸,指着最后一排低着头的仆妇道,“是她。” 那仆妇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站着,并不动,穆锦书看着她呵道,“她留下!其他人散了。” 忠叔遣散其他仆人,独留下最后一排的这位仆妇。 “抬起头来,你是哪个院里的?”穆锦书厉声问道。 仆妇抖的更厉害了,“回,回少爷的话,奴,,奴婢,,奴婢是宋姨娘院里的春娘。” “是你推小姐下水?” “咚——”,春娘吓的硬生生的跪下,“是,是宋姨娘拿我孩子要挟我干的,少爷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3章 梦魇 穆锦歌迷迷糊糊的被母亲喂了药,身子越来越沉,潜意识里感觉自己被无边的黑暗包裹,耳边响起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啊凝,妈妈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葱花饼,你姐姐说,要是你醒了,估计两个都不够吃。” “阿凝,妈妈给你擦擦身子,你是越来越白,等你醒来看到自己这么白,估计会很开心。” 待黑暗慢慢褪去,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母亲。 她想张口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那酷似母亲的女人,温柔的跟自己闲话家常,穆锦歌只觉得胸闷气短,心里隐隐作痛。 那是她前世的母亲。阿凝,是前世的她。这个梦魇从她出生时就开始困扰她。她在梦里看到母亲的绝望,看到姐姐的悲伤,看到父亲每次都强忍住的眼泪,每一次的梦都撞击着她的心,每一次梦醒她都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回去。 “阿凝,你快醒来吧,妈妈快撑不住了。”,眼泪从妈妈的眼角滑落,穆锦歌发疯似的挣扎使出全身力气往前冲,歇斯底里的呐喊,“妈妈。” 依然无法得到回应。潜意识里她很清楚,自己回不去,从小到现在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一次也没有成功,死对她而言似乎很困难。 为什么不让她回去?为什么让她穿越重生? 穆锦歌蹲下来,将自己缩卷在一起,绝望的哭起来。等理智回来了,她不断的问自己,前世的自己并没有死,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 自己从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不存在“鸠占鹊巢”,帮谁完成心愿。也从来没有谁托梦给她,让她去做什么。越想越苦闷,心里不由的咒骂起“上天”,一直骂到自己累了,意识渐渐涣散。 身体沉重的往下坠落,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白光唤醒了她的意识,她缓慢的睁开眼,看到白光里有个身穿白衣的姑娘,她走近前才看的细致。 漫天飞雪的夜晚,宫门口跪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她神色凛然,一身傲骨。穆锦歌看不起她的脸,想叫她,却发不出声音,伸手亦是触摸不到。 接着,画面变了,翠色欲流的草地周围树木繁茂,她仿佛听到有姑娘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从树林里窜出一头黑色巨兽,向自己伸出利爪,穆锦歌惊恐的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未曾感到疼痛,她才小心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已经变成红烛摇曳,喜字成双,画面里走进一位身着大红喜服的姑娘,背对着她,小声哭泣。穆锦歌想上前安慰她,这时画面再次变了。 清澈湛蓝的天空下,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闪闪发光,寺庙建在山顶上,周围白雪皑皑,一只雄鹰从上空飞过,被一支利箭射穿,直直坠落,刹那间,天空飘来一朵七彩祥云,一道彩虹架在空中。 画面再一次改变,黑云压城,黄土滚滚,号角刺破了最后的宁静,金戈铁马伴随着厮杀的惨叫,眼前倒下一片片四下奔跑的百姓,场面何其惨烈,尸身一个压着一个,流淌的鲜血将土地染成黑褐色。 穆锦歌震惊的看着,左手握着右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这时,她看见自己满手鲜血,痛苦的倒在地上,眼前一角黄色盘龙纹织锦,随后眼前越来越黑,直到沉浸在无边的黑暗。 穆锦歌惊慌的伸出手,试图触摸眼前已经不存在的白光,她往前走,似乎脚下踩空,身体开始坠落,她害怕的惊叫挣扎,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床幔,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 第4章 动乱 临近正月,龙栖城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大街小巷张灯挂彩,好不热闹,偏在这时,奇南发生了动乱,大批流民从南往北涌入,镇守南边的镇南侯萧敬,派世子萧长枫去皇城复命,请求支援。 陛下震怒,以镇南侯有失察之罪,将镇南侯世子关押天牢,听候发落。 下了早朝,皇上苏烨召见宸王,“皓轩(苏以辰字皓轩),朕让你查的,可有眉目了?” “回父皇,儿臣已有头绪,此事,镇南侯虽有失察之罪,但也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真正有罪的是州府同知,至于知府是不是同谋,儿臣还不敢妄言。儿臣一直没有行动是因为,这件事怕是跟京城里的一些达官显贵有关。” 苏烨皱眉凝思,“你查到什么?” “儿臣查到奇南水患,地陷,是有人在秘密的挖掘铁矿。铁矿一直都由官家管控,因为牵扯社稷,乱采滥挖怕是要动摇国之根本。儿臣查,民间并没有大量售卖铁矿的,市面也没有流入新的铁器,军营也没有购入新的兵器,那么,这些铁矿被运往何处,目前还没查到。” “你派人,先秘密接应镇南侯,帮他平息动乱安置灾民,告诉他,世子朕先暂压皇城,让他戴罪立功。你跟他一起尽快查清楚铁矿去了何处,在我天晟境内还好,要是被贼人卖去别的国家,我天晟恐有危险。” “儿臣遵旨。” 奇南动乱,镇南侯世子萧长枫被押入天牢,这一消息震惊朝野。穆锦书忧心忡忡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穆锦歌来找他时,看他心神不宁的,“哥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奇南动乱,镇南侯世子萧长枫入狱了。” “哥哥不是看不上那萧长枫么,为他忧心什么?”穆锦歌一脸困惑的看着穆锦书。 “他,他娶了沈清。”穆锦书支支吾吾的说。 “是沈将军的女儿,沈清姐姐么?我小时候她总来咱们家寻你,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再也没来过。她嫁给了萧长枫?” 穆锦书沉默不回话。 穆锦歌心下领会,自言自语的说,“沈清姐姐为什么会嫁萧长枫?我一直还想她做我阿嫂的,假若哥哥要上阵杀敌,还可以带着她,夫妻共进退,不失一段佳话。” 穆锦书一脸苦笑,“是陛下赐婚,如今木已成舟,休要再说。” “哥哥可是还放不下沈清姐姐?” “已经错过,又何谈放不下,我是忧心奇南一事,萧长枫怕是会命丧天牢。” “奇南动乱跟萧家有关系么?” “不清楚。” “哥哥,凡事还没有定论,你先不要慌乱。陛下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定会着人查个水落石出的。您与其在家里烦躁不如去找宸王商议一下。想必能多一位盟友他也是乐意的。” 穆锦书仿佛不认识自己妹妹一般,上下打量,穆锦歌噗嗤笑出声,“怎么,今日才发现你妹妹冰雪聪明。哥哥,不如,你将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也帮你分析一下。” 穆锦书在穆锦歌对面坐下,叹口气,“左右你也不会出去乱说,我现在心里又烦乱,说与你听也没什么。”于是,他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妹妹。 穆锦歌听了,眉头紧锁,“听了你告诉我的消息,我觉得宸王的行动对方了如指掌,想必皇城或者宸王府有对方的人或者,就是宸王身边的人也说不定。哥哥,从宸王开始调查之后,对方可有交易过铁矿?” “没有。从宸王调查开始,对方就不曾行动过。” “哥,我觉得你应该去天牢一趟,问问萧长枫到底有没有参与,如果真的没有,你和宸王殿下估计要想一出引蛇出洞的计策了。” 穆锦书起身,思索着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若是萧长枫参与了呢?萧家就会满门抄斩。” “哥哥,你还没问他,怎么就做了最坏打算呢,换句话说,萧家与你何干,你怕的是此事祸及沈清姐姐。如果他真的参与了,我们到时再想办法救沈清姐姐就是。” 冬日的阳光拉长穆锦书的身影,他缓慢的走到门口,伫立着,望向天空。 穆锦歌起身走到他身边,“哥,生死一命,又何必执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况且,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时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你出门问问。” 黑色的身影遮挡了穆锦歌的视线,穆锦书低头看向妹妹,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摸摸穆锦歌的头,“我妹妹真的长大了,我现在就去。”说完就往外走。 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穆锦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哥哥心里还挂念着沈清啊,这该如何是好。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穆锦书到了宸王府,跳下马,将马绳扔给小厮,疾步走进去,两个人在书房商量了一个时辰,随后一起去天牢提审萧长枫,提审过程中,萧长枫不配合,宸王震怒,对萧长枫用了刑。 十日后,宸王逮捕镇南侯萧敬,从奇南押送回龙栖城,囚车后还跟了一群老弱妇孺,全都是镇南侯的家眷,陪着镇南侯一起入皇城。 之后,宸王多次提审镇南侯萧敬,萧敬不堪受刑,死于牢房,尸身送还给萧家时,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宸王又将镇南侯世子萧长枫押出天牢,继续审讯。 正月初一前一日,大雪纷飞。萧家世子妃沈清,一身孝衣抱着公公的灵位,携萧府上下老少妇孺,入宫求见陛下。 陛下不见。 沈清领着萧家众人长跪宫门口,并称,一日不见陛下,便一直长跪不起。萧家众人,一片白衣,浩浩荡荡跪了一片,路过的人皆驻足观看。 守门侍卫看的心里发颤,多次向内侍禀告。 沈清带萧家众人长跪宫门一事,瞬间传遍龙栖城,穆锦歌听了心中一震,脑海里闪现出梦里的画面,心下猜忌,该不会是巧合?打算晚上悄悄溜出去看看究竟。 裕王得到消息后心里欢喜,让人传书信给奇南知府和同知,趁着陛下关注萧家,赶紧出手余下的铁矿。 宫里皇上苏烨眉头紧锁,这宸王究竟要干什么,让他回话怎么回事,他只说让自己再等几日,这眼看着要过年,难道新年第一日要萧家老弱妇孺跪死在宫门前?!这还下着大雪。 “春喜,你去交代一下,别冻着萧家的,新年第一日冻死在宫门口算怎么回事,给她们送些姜汤,御寒的衣服。” “是,奴才领命,万岁爷就是活菩萨。”春喜笑着出去嘱咐下面的内侍去安排,无论如何都不能冻死萧家众人。 夜深人静,墨竹带着穆锦歌翻墙出来,直奔宫门口。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一片白衣,沈清如青松傲雪般跪在最前面。穆锦歌看的眼眶湿润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墨竹挡住她,“小姐,你不能往前走,会给老爷和大少爷带去麻烦。” 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穆锦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仰起头,不让眼泪留下,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为沈清,还是因为自己早在梦里预见这一幕,她说不出来,内心无比复杂。 第5章 放手 正月初一早上,百官进宫朝贺,恭贺新年。看到萧府众人,无不绕道入宫。 朝堂之上没有一人提起这件事,最后,御史大夫史明德开口跪求陛下,“陛下,镇南侯长期驻守南疆,一直有功无过,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不如陛下召见其家眷,问清原由,这样史官也好记载。” 兵部郎中赵启站出来,“史大人此话差异,镇南侯失察导致奇南百姓流离失所,万民受苦,怎能无罪,陛下应该直接治他们的罪,如今宽恕他的家眷,他们不知感念圣恩,还长跪宫门威胁陛下,真是罪该万死,理应满门抄斩。” “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才新年第一日就要抄人满门,还教导陛下如何审判罪人,赵大人真是心系黎民百姓啊,不知这萧敬父子如何得罪你,要这么置人于死地。”四皇子晋王苏以星讽刺道。 赵启立马跪下哭喊道,“陛下,臣口不择言,但臣绝对忠心耿耿啊,晋王殿下,你怎么能诬陷在下呢,在下是为陛下考虑,不涉及个人恩怨啊。” 皇上苏烨被他们吵的烦不胜烦,斜眼瞟宸王,看宸王一脸淡定,心里气的肝颤,“行了,今日都退吧。”说完站起来就走。 朝臣也各自散了。 待到正月初四,穆锦书押着奇南知府陈道新,同知李贽入皇城进宫,路过沈清身边,小声说,“世子和侯爷很快会出来的。” 沈清抬头,错愕的看着穆锦书的身影走远。 傍晚,镇南侯世子萧长枫和“已身故”的镇南侯萧敬,来宫门口接萧家众人回去。 过了正月十六,奇南知府陈道新,同知李贽,判二月中旬斩首,兵部郎中赵启,没收家产,全家流放三千里,户部侍郎葛仲量贬到西北边城守城,裕王软禁府中,无诏书不得出府。 奇南动乱结案,穆锦歌去萧府探望沈清,“沈清姐姐,多年不见。” 沈清高兴的上前拥抱锦歌,“你如今都长大了,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天寒地冻姐姐跪那么久,身体可还好?” “别担心,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只需调养就好,无碍的,这次真的是要多谢宸王和令兄了,我已经听世子和侯爷说了,是宸王和令兄洗刷了萧府的冤屈。” “姐姐客气了,我们自小的情分,哪里需要这么客气,侯爷刚正不阿必是被人陷害的,即使没有我哥哥,真相也会浮出水面的。” 沈清笑着不语,伸手抚摸穆锦歌的头发,“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去了,奇南需要重建,离不开侯爷,今日能见到你,我真欢喜,再见又不知何年何月,我有一物想送你,你随我来。” 她拉着穆锦歌进卧房,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穆锦歌,“我收藏多年,如今送与妹妹,你定要收下。” 穆锦歌接过,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同心玉佩,心有怀疑,“姐姐好意,妹妹收下了,姐姐此去山高水远,以后恐难再见,姐姐定要照顾好自己,跟世子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沈清笑着点头,“愿妹妹早日觅得良人,夫妻同心,富贵一生。” 穆锦歌拉着沈清的手,郑重的说,“定然会的。在此愿姐姐一路平安,妹妹先走了。” “好。”沈清目送穆锦歌离开。 愿他懂她的心意,放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回到府里,穆锦歌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听到下人来报说哥哥回府了,才带着两坛好酒去寻哥哥,她遣走了所有仆人,将锦盒递给哥哥,“今日沈清姐姐送我的,她说自己珍藏好多年。” 穆锦书接过,缓缓打开,看到那枚同心玉佩,拿出来放在手里,“这玉佩是我刚有俸禄那年送她的,我跟她说,等她及笄之后,我就让母亲上门提亲,结果,她还未及笄,陛下就下旨赐婚。她找我想私奔,我当时却让胜利告知她的家人,她紧握玉佩哭着被她家人带走。是我,负了她。” “沈清姐说,愿你早日觅得佳人,夫妻同心,富贵一生。哥哥,她放下了,她不怨你的。”穆锦书听了苦笑。 “哥,难道你想她永远记挂着你,跟萧长枫过不下去,痛苦一生么?放手,对你们二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说的对,是该放手了。来,哥哥把这枚同心玉佩给你戴上,愿我家锦歌觅得佳婿,永结同心。” “今日我陪哥哥不醉不归可好?” “好!” “哥哥要早日给我找个新嫂子。” “好。” “哥哥你这个月俸禄给我可好?” “不好。” “你不是什么都说好么?” “我又不是傻子。” “哥,我以后跟你一起守护咱们家。” “我家锦歌长大了。” “来,喝酒。” …… 三日后,往奇南的马车上,萧长枫拉着沈清的手,“还记得年少时,我是太子伴读,穆锦书是宸王伴读,那时,我和他真的是相看两厌,相互攀比。” “有一日,在宫门口,我看你站在宫墙边,一身青衣长发竖起,英姿飒爽,笑的比春光美,我当时就对你一见倾心。后来才知你那日等的是穆锦书。” “当时年少轻狂,我不甘心,所以,用军功向陛下求娶你。后来我知你找他私奔,却依然不想放手。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喜欢抢属于穆锦书的你。” “后来娶了你,我真的很欢喜,就想着日后只要我一直对你好,总有一日你心里会有我的。他穆锦书或许占据了你的年少时光,可我想温柔的对你一生。” “如今,我萧家遭难,他穆锦书全力解救,我萧家从此以后欠他和宸王的,我可以背叛太子,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我,却割舍不下你。沈清,你怨我么?” 沈清看着他,笑着摇头,“等回奇南,我们要个孩子吧。以后,我们就帮陛下守护好南疆,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再不回皇城了。” 萧长枫拉她入怀,紧紧抱着,“好。以后,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 第6章 恩怨 奇南的事情过去之后,穆盛就像变了一个人,天天念叨着给穆锦歌相亲,穆锦歌郁闷的总是避着自己的父亲。 这日阳光晴好,穆锦歌伸个懒腰,“该去给母亲请安了。”转身往母亲院里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的争吵,“宋姨娘已经随你处置了,锦荣也被你赶走了,这府里上下都听你的,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现在我要给锦歌定亲,你却推三阻四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老爷觉得是我赶走了锦荣么?” “难道不是么?!” “这话我只说一遍,我不曾赶走锦荣,那孩子我很喜欢,去应天书院是他自己要去的,不是我逼他。” 穆盛怒瞪着陈素馨,咬牙切齿的说,“十多年前你就是这副德行,现在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如果能休了你,我早就让你滚了。”说完愤恨的往外走,刚一出门就碰上穆锦歌。 春风吹落的花瓣落在穆锦歌头上,穆盛想伸手给她拿掉,穆锦歌瞪着他用胳膊挡住了他的手,他从女儿的眼里看出了讨厌,怨恨。伸出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失落的离开。 父母的关系不好,穆锦歌从小就知道,但是父亲这么不尊重母亲,穆锦歌却是第一次碰到。她不知道此时自己该不该进去,站在门口踟蹰着。 “是锦歌么?进来吧。”陈素馨唤女儿进去。穆锦歌不再迟疑,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 “母亲,女儿来给你请安。”穆锦歌看到母亲眼角的泪痕,再也笑不下去。 “今日怎么过来的这么早,没睡懒觉。” “他为什么找您麻烦?因为我?还是穆锦荣?” “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父亲。不管我们两个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不可对父亲不敬。” 眼泪总是这么不争气,穆锦歌抽噎的上前抱住母亲,“他对你不好,我就不要他,是因为我的婚事还是穆锦荣外出求学?穆锦荣外出求学跟你有什么相干,他那是偏见。” “母亲没事,乖孩子,快别哭了。”陈素馨柔声安慰她。穆锦歌擦掉眼泪,跑了出去,陈素馨在后面着急的喊她,“墨竹快去追上你家小姐,陈嬷嬷也去,这孩子可千万别做傻事。” 春风吹的穆锦歌的脸干疼,穆锦歌顾不得脸上泪水,怒气冲冲的冲进穆盛的书房,“父亲。”,穆盛抬头惊慌的看着她,没好气的说,“就这么闯进来成何体统。”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瑞脑香,穆锦歌冷笑一下,瞪着他,怒声质问,“父亲为什么总欺负我母亲,母亲有什么对不起您的。穆锦荣是因为我才去应天书院的,不是母亲逼他。母亲对他视如亲生,从不曾苛待半分。父亲您呢?” “您对哥哥什么样?对锦荣什么样?哥哥就像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你除了苛责可有半分关心?” “砰——”,茶碗在穆锦歌面前摔的粉碎,穆盛气的手发抖,指着穆锦歌斥责,“你个不孝女。是谁教你逼问你父亲。是她么?!” “没有人教我,您不要乱泼脏水,我是不孝女,那你呢?苛待正室,宠妾灭妻,你既然不喜欢母亲,为什么要娶她跟你受罪。堂堂骠骑大将军经常折磨妻子,这就是你的忠义吗?!” “混账!”,穆盛气的手筋爆起,指着她的鼻子,“你,你竟然忤逆为父。来人啊,来人啊。”,陈嬷嬷和墨竹闯进来,看穆盛气成这个样子,立马跪下,“老爷息怒。” “父亲,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定亲么?从小看您折磨我的母亲,我对婚姻没有半点期望,您知道女儿的感受么?恨不得离开这个家,恨不得你身败名裂!”穆锦歌哭着向穆盛喊。 “把她拖下去杖责三十。” “老爷息怒,小姐身子骨不好,经受不住啊。”陈嬷嬷哭着求情。 “嬷嬷,不必为我求情,我宁愿死去也不想在这个家看我母亲受苦。” “畜生——”,穆盛怒吼,“把她关进祠堂,不许给饭食。” 看着歇斯底里的父亲,穆锦歌反而冷静下来,心灰意冷的说,“不劳烦,我自己去。”,转身留下孤寂的身影,义无反顾的往祠堂走去。 守护祠堂的正叔,害怕穆锦歌跪坏膝盖,给她铺了三层软垫,穆锦歌感激的道谢。正叔说,“等你父亲气消了,你就可以回去了。”,穆锦歌淡淡的苦笑,端正的跪在灵位前。 回去么,她并不想。在祠堂反而可以让她更冷静。所有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像一团浆糊,模糊不清,刺激着她冲击着她,让她烦躁不安。 她不想母亲这么受罪。她不想母亲过的这么憋屈,她想她的母亲幸福。 眼前的灵位一个个映入她的眼帘,穆锦歌审视着,心里觉得莫大的讽刺,子不教,父之过。为什么是她跪在这里反思,而不是父亲。 夜色越来越深,穆锦歌冻得手脚冰冷,浑身发抖。祠堂的门被轻轻推开,穆锦书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跪坐在她旁边,将食盒递过来,“吃点东西吧。”,穆锦歌接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慢点。”穆锦书心疼的看着她,给她倒杯热酒。穆锦歌端起来一饮而尽。吃饱喝足了,才愧疚的看着哥哥,“母亲可好?” “哭了几场,现在情绪也安稳了。你太冲动了。”穆锦书忍不住责备妹妹几句。穆锦歌心里更加愧疚,“是我的错,跟母亲说我无碍,让她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父亲傍晚去母亲那里,又说给你定亲的事。” “跟谁?”穆锦歌心里憋闷,莫名的想哭。 “父亲中意大理寺少卿齐恒的儿子。你放心,哥哥会护着你的。” “哥哥,这次你不要插手,让我来。” “你要怎么做?”,穆锦歌冲他咧嘴一笑,“借我个护卫,我就告诉你。” “护卫不是难事,让胜利先跟着你。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穆锦歌吊儿郎当的给自己倒杯酒,邪魅一笑,“做自己。” 一头雾水的穆锦书看着妹妹自斟自饮,无奈的叹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服软出去?有件事我觉得得告诉你。”穆锦歌望着他,“桃花死了。”,穆锦歌嘴巴微张,震惊的看着他,“可查出谁干的?” 穆锦书摇头。“目前还没有头绪,她被人推进井里,仵作推测的时间正好是宋姨娘走的那天午时。我盘问过府里的丫鬟仆妇小厮,那天没有人看到过桃花。我今日旁敲侧击试问了一下父亲。” 感受到妹妹炙热的眼神,穆锦书伸手弹她额头一下,“不是他。”,穆锦歌眉头紧锁,右手不自觉的大拇指揉捏食指。穆锦书看妹妹这样,知道她又焦虑了,“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你别担心。我嘱咐过正叔,晚会儿他会拿被子过来给你御寒。” 第7章 青楼 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几天,穆锦歌还是不能接受父亲跟她说的话,她不相信自己的母亲这么恶毒。但是她也问不出口,害怕伤了母亲的心。 哥哥来找她,说父亲已经打算让她相看大理寺少卿齐恒的儿子齐志敏,安排在七日之后,穆锦歌向哥哥要了一套男子的衣袍,让明月按她的尺寸尽快改好。 两日后,穆锦歌换上男子的衣袍,带着护卫胜利,大摇大摆的站在平乐街,望北楼门前。 “走吧,进去见识一下天晟第一的秦楼楚馆。”说着,穆锦歌带胜利走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大堂中间的台子上一群姑娘穿着肚兜薄纱,扭动着腰肢,跳的风情万种,舞的让人眼花缭乱。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妈妈我给公子引引路。” 穆锦歌掏出一锭银子,递出去,“不知妈妈怎么称呼,劳烦给个雅间。” “叫我金妈妈就行。”说着接过银子,掂量一下重量,少说有十两,金妈妈立马笑的灿烂,上去就拉穆锦歌,被胜利挡下,也不生气,手一挥帕子,“妈妈我带你们上楼去雅间坐。”说着领着他们俩上楼去雅间安置。 “不知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金妈妈边给他们斟酒边问。 “听闻望北楼的惜之姑娘是天晟第一美色,我们想一睹芳容。” “哟,真是不巧,惜之姑娘今日有客,怕一时半会过不来,不如,两位公子先选别的姑娘作陪,等惜之得空,我让她过来给两位弹个小曲。” “纵然花魁看不到,金妈妈也不能拿普通花色来糊弄我,就让君然小姐和碧华小姐过来吧。” “看不出公子对我们望北楼还挺了解,这君然和碧华放到旁的地方怕也是花魁姿色了,公子一下叫了两位,这再来旁人妈妈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了。”金妈妈一脸为难。 穆锦歌淡然的又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金妈妈笑着伸手去拿,穆锦歌压住金妈妈的手,风流的说,“妈妈,在下顺便跟你打听一人,不知道方便吗?” “公子要打听谁?” “齐志敏,齐大少爷。” 一听是齐志敏的名字,金妈妈不屑的一笑,“他啊,公子想打听什么?” “今日他可来了?在下想请妈妈引荐一下。” “公子,不是妈妈我多嘴,那个齐大少爷,是个金玉其外的人,不值得深交。他现在还欠着我们花楼银子呢。要不是他爹,我们早打出去了。” 穆锦歌松开金妈妈的手,金妈妈贪婪的拿起桌子上的银子,“公子要是想认识,妈妈我引荐就是了,他每日都来,等过会他来了,我便引荐公子过去。” “有劳了。” “公子客气,那我先让君然和碧华过来给您弹个曲,跳个舞,解解闷。”,金妈妈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穆锦歌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真烈。 “公子,我们来这的目的,可否告诉在下?”胜利心神不宁的问。 “胜利啊,你不用紧张,今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如果遇到齐志敏,咱们就狠狠教育一下他。” 金妈妈推门进来,笑的一脸灿烂,拉着一身青色烟裙怀抱琵琶的姑娘说,“这是君然”,又拉着一身玫红色烟裙的姑娘说,“这是碧华,公子先享受着,我出去招待客人去,一会儿,惜之得空了,我再过来。”说完关上门,走了。 君然和碧华一脸娇羞的见礼,穆锦歌招呼她们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俩,一脸花痴的说,“不瞒两位姑娘,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何为闭月羞花。” 听了这话,胜利刚喝进口的茶,一个气息不顺呛到嗓子眼,努力憋着闷声咳嗽。 君然和碧华看穆锦歌,面若冠玉,眉清目秀,气质华贵,便芳心暗许,争着想取悦他。 穆锦歌听了君然的小曲,碧华的曼妙歌舞,心下飘飘然,就开始拉着姑娘往胜利身边塞,还一个劲的灌她们酒,“你们不知道,我这位兄弟,将来可是将军的命,武艺不凡,又深得器重,你们可要好好伺候。” “君然姑娘,气质脱俗,琵琶技艺超群,乐声听之忘俗,来,我敬你一个。” “你可要全干了啊,不干就是不喜欢我慕容公子,来来来,全喝了。” “碧华姑娘,你敬君然姑娘一个,姐妹一场又同时来伺候我们兄弟俩,这是缘分啊,喝一个。” …… 穆锦歌看这两位姑娘被灌的差不多了,便存了心思想去看看花魁娘子,不然好不容易来趟青楼多可惜。便试探的问,“惜之姑娘在哪个房里?” “惜花阁啊”,说完就往穆锦歌身上扑,穆锦歌躲开,君然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睁不开眼。 穆锦歌一脸的嫌弃,说什么品性如君子兰,故取名君然,就这样,还品性如兰?真是没趣。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这惜花阁看看。”,胜利起身要跟她一起去,穆锦歌不耐烦的说,“我就去看一眼,不会有事的,你在这等我回来。” “那,公子一定要小心,有事一定要喊在下。” “放心,放心。”穆锦歌起身出去,找惜花阁去了。 在二楼兜兜转转走了两个来回,都没找到,穆锦歌将目光瞄上三楼,最终在三楼的拐角处看到了“惜花阁”三个字。 第8章 偶遇 穆锦歌一脸坏笑,好不容易来趟青楼,再没见过花魁姑娘,岂不是遗憾,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了,自己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上前叩门,里面没有回应,穆锦歌推门进去又关上门,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往床榻上看去,结果发现屋里根本没人,穆锦歌一脸失望,重重的叹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窗户被推开,有个黑色身影翻身进来,快速关上窗。穆锦歌受到惊吓,心提到嗓子眼,刚想开口叫喊,就被黑衣男子上前捂住嘴巴,并冷声威胁她说,“你要是敢喊叫,我现在就杀了你。” 穆锦歌瞪大双眼举起双手,“我不叫,你别杀我。”黑衣男子还没松开手,这时门外有人跑动,黑衣男子拉着穆锦歌就上床榻,并转身放下床幔,穆锦歌被他扑倒压在身下,惊慌的心跳加速。 这时黑衣男子才看清穆锦歌的容貌,心下困惑,开口质问她,“你来这干什么?” 穆锦歌听他的语气似乎认识自己,但仔细看这张脸,自己好像也没印象,惊慌失措的小声说,“来,来这自然是为了寻乐。” 黑衣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怎么寻乐?”满眼调侃,“我看你绿鬓红颜,弱不禁风,不似男子。” 穆锦歌听了嘲讽,顾不上害怕,没好气的说,“我虽不似你这般雄伟魁岸,俊朗不凡,但也芝兰玉树,风流倜傥,自有姑娘喜欢。” 黑衣男子不说话,上下打量着她,只见穆锦歌玉冠束发,一身红色织锦圆领大袖袍,腰系玉带,猛一看像是一位俊俏的富家小郎君,姑娘们见到她或许真的会喜欢她。可他知道,她是美娇娥。 一位肤如凝脂,眉如远山黛,杏眼如秋水波,鼻梁高挺,朱唇微翘,小腰又盈盈一握的美娘子。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下眼角湿润,眼神惊慌如小鹿…… 苏以辰本能的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不敢乱动,声音低沉沙哑的说,“有没有姑娘喜欢你,我是不知道,但你能不能人道,就很难说。”苏以辰假意嘲讽她来平复自己。 穆锦歌听了,心里愤然,瞪着他讽刺回去,“小爷我就是天生残缺也不好男风,你起开。” 苏以辰被她看穿窘迫,一脸邪笑,“你不试试,怎知自己不好男风,反正都是来寻乐,不如我们乐乐。”说完,假意俯身下去亲吻她。 穆锦歌心下慌恐,想要躲闪,斜眼看到这黑衣男子右胳膊有伤,抬起手臂,往他右胳膊伤口处狠狠的捶打一下,又抬起腿猛地撞击他下体,趁着他痛得捂胳膊躬身护下体,穆锦歌猛推他下床,自己起身慌忙逃走。 苏以辰摔倒在地上看穆锦歌跑出去,疼的笑出声,这丫头,还真是个小机灵。看她仓皇逃跑出去,苏以辰也不敢在此处停留,起身翻窗离开。 穆锦歌跑回自己原来的雅间,一脸惊慌害怕的说,“我们走。”然后又从自己荷包拿出两锭银子放桌子上,转身出门。 胜利看穆锦歌这个样子,不敢耽搁,拿起剑起身就走。穆锦歌因为惊慌,下楼着急没有注意躲避人流,被迎面上楼的公子猛的撞倒,好在胜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摔在楼梯上,穆锦歌本来就有一肚子气,被撞之后心里稍微冷静,火气是再也收不住,怒瞪着对面这位公子,还真踏破铁鞋无觅处。 大理寺少卿齐恒的儿子,齐志敏。 齐志敏是个色中饿鬼,穆锦歌早就让哥哥打探过他,真不知道穆盛为什么要自己嫁给他。齐志敏仿佛没有看到穆锦歌一样,眼睛一直看向前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不屑的说,“请多包涵啊。” 穆锦歌生气的怒喊一声,“站住。”然后转身绕过齐志敏,往上多走两节楼梯,居高临下的低眼蔑视着齐志敏,口气狂妄的说,“这位兄台,假若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府衙干嘛。” 齐志敏被穆锦歌这架势镇住,仰头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穆锦歌猛推一下,滚下楼梯,声音太过响亮,厅堂一下安静了,全部都看向穆锦歌。 穆锦歌冷哼一声,淡然的下楼,走到齐志敏面前,低声说,“记住打你的是穆家人”,然后抬脚狠踢他一下,昂首挺胸的走出大门,身后传来齐志敏叫骂的声音,穆锦歌假装听不见,胜利紧随其后。这一幕恰巧被二楼拐角处的太子看到。 穆锦歌走出望北楼上了马车。兴致高昂的让车夫绕着龙栖城转一圈。 ~ 宸王府 凌风在穆锦书的眼前来回踱步,穆锦书不耐烦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停下来?”,“穆小将军,你说王爷不会出事吧?我应该跟着他的。”凌风懊恼的自责。这时,宸王苏以辰推门而入,穆锦书和凌风赶忙上前。 “王爷怎么受伤了?”凌风着急的询问。“无碍。”,苏以辰轻描淡写回一句,穆锦书看看凌风,又看苏以辰,“还是让府里的蒋大夫看一眼吧。”,凌风附和,随后出去找蒋大夫。 “王爷怎么不让凌风跟着。” “他太啰嗦。本王今日得惜之线报,太子去了望北楼。” “他去望北楼干什么?” 苏以辰冷笑,“他去见大宛的使者。”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跟大宛勾结在一起。”穆锦书不可思议的说,“殿下要禀告皇上么?” “不,证据不足,父皇未必相信。本王不想被父皇猜忌。锦书,挑选一些新人,渗透到太子府。” “是。” “本王怀疑奇南一事,太子也掺和其中。”,穆锦书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苏以辰继续说,“锦书,你说萧家可信么?太子真的会舍弃萧长枫么?当初,萧长枫父子真的不是做戏么?”,穆锦书听了眉头紧锁。 “臣不敢确定,萧家上次虽然说投靠殿下,但他每次传来消息,臣都会着人再核实。如果奇南一事真的有太子手笔,臣相信,萧长枫不可能不知道。当初太子派他去奇南,除了边疆的军队,所谋就是这铁矿。” 苏以辰认可的点头,“与本王所想一样。”,此刻,凌风带着蒋大夫进来,打断苏以辰的话,“让我看看王爷的伤有多严重。”蒋兰舟调侃的说着,就伸手去拉苏以辰的胳膊。 端详半天,又拿出银针试了几处穴位,蒋兰舟轻叹一口气,“好在没中毒,上点药就好。你有什么事以后让凌风去干,你这一受伤,他就六神无主的在我耳边念道。”苏以辰无奈的揉一揉自己的印堂,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闹够了么?”抬头冷扫一眼蒋兰舟和凌风,蒋兰舟立马闭嘴,凌风有意无意的往蒋兰舟身后躲。穆锦书看着这一幕,努力抿着嘴,避免自己笑出声。 “太子那边,你尽快安排人,大宛那边也派人去打探打探。”穆锦书手握拳头抵唇轻咳,“臣明白。” “还有一事。” “您说。” “今日我在望北楼碰到你妹妹穆锦歌,她女扮男装,去了惜之的房间。” “嗡”的一下,穆锦书脑子一片空白,抬手掏掏自己的耳朵,不相信的又问一遍,“宸王殿下说在望北楼碰到了谁?” 苏以辰静静的看了他片刻,邪魅轻笑,缓缓的说,“你妹妹,穆,锦,歌。假若你现在快马加鞭的回家,估计还能抓个现行。” 穆锦书质疑的看着苏以辰,一脸的不相信,“王爷,今日臣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蒋兰舟拦住他,不知死活的问一句,“可要什么疗伤的奇药?我这齐全。”,穆锦书瞪他一眼,出门骑马,飞奔而去。 龙栖城的繁华绊住了穆锦歌回家的脚步,等她逛的心满意足之后,带着胜利大包小包的往府里赶,走进自己的小院没看到一个奴仆,她心中疑惑,这群丫鬟去了何处,结果,推门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坐在屋子的正中间,左手托腮,右手有节奏的敲打桌子,丫鬟仆妇们跪了一片。 穆锦歌意外的惊住,反应过来后,努力的挤出笑脸,穆锦书看她一脸假笑,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问,“穿的如此风流倜傥,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了?” 第9章 讨好 看着哥哥皮笑肉不笑的脸,穆锦歌心里一颤,不由得心虚起来,哥哥莫不是知道她去青楼了?关键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知道的?她疑惑的向后扭头看胜利,穆锦书看自己妹妹这个样子,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别看胜利了,他没有给我传信。你胆大包天啊,穆锦歌,青楼都敢去!” “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穆锦歌立马笑的谄媚又狗腿, “这么快就知道了。你听我解释。”,穆锦书挑了挑眉,看向她。 “我去青楼是为找齐志敏,想跟他谈谈相看订婚的事。” “啪—”,穆锦书怒拍一下桌子,“胡闹,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名声还要不要?!” “哥,名声重要还是自己重要,我宁愿毁了名声也不愿意嫁齐志敏。” “你不想嫁可以让我出面,你说你自己解决就是去青楼毁名声么?为什么不依靠我?!” “哥,我知道我的方法很笨,但是,我不想总依靠你,难道我要依靠你一辈子么?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依靠你了,那该怎么办?认命么?” “好,你长大了,主意大,不想依靠哥哥了。哥哥多管闲事,我走。”,穆锦书愤怒的起身,一甩衣袖,疾步就往外走,穆锦歌上前拉他衣袖,撒娇卖萌求原谅,“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穆锦书不听,扯开衣袖就走。 穆锦歌看着自己哥哥远去的背影,站在屋门口唉声叹气。想起地上跪着的丫鬟,转身让她们都起来。墨竹劝她回屋更衣,穆锦歌郁闷的跟她进去。 更完衣,穆锦歌就往母亲房里去,带着自己在街上买的点心和小玩意。陈素馨见女儿提着大包小包的,笑嗔道,“你这是去采买进货了?没把人家铺子搬空吧?” “母亲,您不知道,外面街上可热闹了。” “看把你高兴的。今日玩开心了?” “母亲,您不生我气?不罚我么?” “你开心母亲就高兴,只是出个门,何至于要罚你,你能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不长了,这往后啊,只要你不出格,母亲都由着你开心。”,穆锦歌上前搂着母亲撒娇,“母亲,你真好。”,陈素馨听了哈哈笑,“你就是个小泼皮。” 这时,穆锦书过来跟陈素馨请安,穆锦歌松开母亲,看向哥哥,穆锦书假装没看见她,“母亲,儿子收到玉荣长公主府的帖子,邀请咱们家去春日宴。” “长公主要办春日宴?什么时候?”,穆锦书将帖子递给母亲,“儿子看帖子上写的是四月十五。”,陈素馨看了帖子,点点头。“还有些时日,你父亲一贯是不会去的,到时咱们娘仨去就是,你去回帖子吧。” “是。”穆锦书说完行礼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穆锦歌。 看儿子离开,陈素馨问穆锦歌,“你跟你哥哥闹脾气呢?” “没有,就是,我做了让哥哥不高兴的事,母亲,你说我怎么哄哥哥啊?若是这么晾着他,有一天他会不会气消啊?”,陈素馨点点自己女儿的额头,“你自己想,人是你自己惹的,问谁。只记住,不许晾着,晾久了,心就凉了。” 穆锦歌哀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陈素馨白她一眼,“自己回去想想吧。”,穆锦歌当着母亲的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女儿就先回去了。”,说完,不情愿的转身,一步三回头。陈素馨没好气的瞪她。看女儿终于走远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嬷嬷,留意着点,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哄好她哥哥。” “咱们小姐天真烂漫,夫人也不教教她。” 陈素馨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一口润润嗓子,“她总是要嫁人的,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悟。日后,我不能再惯着她,也是时候教她管家了。” “夫人说的是,老奴省得了。” ~ “我小时候惹怒过哥哥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穆锦歌从回去就趴在桌子上苦思冥想。 “小姐,你小时候端方稳重,不苟言笑的,都是大少爷来讨你开心。” “是啊。”穆锦歌双手撑脸,认真回忆起来,“我记得小时候宋姨娘诬陷我,父亲罚我跪祠堂,都是哥哥悄悄来看我,给我送吃的,还给我腿上绑软垫子。” “有一年,瑞芳记的茯苓糕特别火,哥哥下值亲自去排队给我买,那会还冬天,下那么大的雪,回来的时候,他眉毛上都是霜,手冻的发紫,茯苓糕却是热的。”,穆锦歌假装揉眼睛,擦去眼眶的泪。 “小姐,要不咱们给大少爷做点好吃的?”,墨竹试探的问。 重叹一口气,穆锦歌脸趴桌子上,“咱们最好别太正经的去道歉,要轻轻松松的讨哥哥开心。” 主仆两人思索片刻,穆锦歌想到什么,坐起身,一脸邪笑的看向墨竹,“你找几个小丫头,去各位姨娘院子里打听一下,她们惹我父亲生气之后都会怎么做。” 墨竹一脸惊愕,“这,这能行得通么?” “左右咱们也想不出好办法,不如看看她们的。” 墨竹听自家小姐这么说,一咬牙一跺脚,着手安排人去打探。 大概半个时辰,打听消息的小丫头们陆续回来,挨个跟穆锦歌回话,穆锦歌听到目瞪口呆,笑的花枝乱颤,总结起来就是,盛装打扮自己,送补汤,诉衷肠,哭的梨花带雨,送旧物,勾起怜悯,其他的就不适合说出口了。 “墨竹,你可听到了,这些姨娘果然主意多。” “小姐,你不该打听这些的,平白污了耳朵。” “就是要知道这些小妖精们的套路,走她们的路,让她们无路可走。墨竹,你去吩咐厨房,明日给我做一盅陈皮红豆羹,红豆一定要先蒸熟,然后碾压细腻,再煮羹,少放糖,煮好放火上煨着,等我要时再撒一小把桂花。” “是。” 看墨竹出去,穆锦歌提起笔开始写写画画,直到深夜。 第二日,她将这些整理成册子,并做了个封皮写上《悔过书》,穆锦歌写完,长吐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喊墨竹,明月来给自己更衣。 “要月白色的,全部都要月白色,就是要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今日不上妆,不戴首饰,头发简单梳一梳就好。” “墨竹去让人盯着,看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是。” ~ 落日余晖,穆锦书披着晚霞回来,还没刚换身家常便服,宸王苏以辰就登门拜访,说要找他下两盘棋。这时,穆锦歌带着墨竹、明月也过来了,穆锦书只能劳烦宸王苏以辰去屏风后面避一下。 “妹妹给哥哥请安。” 穆锦书诧异的看着妹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一晚上而已,妹妹怎么憔悴成这样。 “你可是生病了?” 穆锦歌不语,轻轻摇头,“妹妹知哥哥辛苦,特意煮了桂花陈皮红豆羹,哥哥尝尝。”,她从墨竹手里接过羹递过去,穆锦书接过放桌上。 穆锦歌尴尬的别过视线,手帕捂嘴轻咳几下,然后从明月手里取过册子,递给穆锦书。“妹妹脸皮薄,说不出口,想说的话妹妹都写这册子里了,哥哥等我走了再慢慢看吧。” “好。”穆锦书目送妹妹离开之后,打开手里的册子,急忙看起来。苏以辰从屏风后面走到他身旁,眯眼斜瞟那册子一眼,然后,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 只见那册子上画了几个奇怪的小人,旁边还写了文字,看的苏以辰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穆锦书呢,看的嘴巴都裂到耳朵根了,哈哈的笑个不停。 苏以辰没趣的转身坐桌子旁边,手不自觉的伸向那盅羹汤,打开闻到一股桂花的甜香,瞬间觉得食欲大开,抬眼看穆锦书还站那低头傻笑看的沉浸其中,便把羹汤端过来一口一口的品尝起来。 等穆锦书看完了,苏以辰也喝完了,他将盅放回原来的位置,盖好盖子。“让宸王殿下久等了。”,穆锦书嘴角漾着笑意。 “无碍,何事让锦书这么开怀。” “昨日殿下不是告知臣,臣妹去了某地,臣当时生气与妹妹发生龃龉,今日妹妹送来道歉书和羹汤。” “道歉书?可否给本王看看。”,穆锦书迟疑片刻,还是递给了宸王。 打开书的第一页,苏以辰才知道那些奇怪的小人是什么,看了几页才知道那些文字是什么,穆锦歌虽然画的很粗糙,但是排版和内容很有意思,他第一次见这种道歉书,有点爱不释手。穆锦书轻咳几声,打断他。 “这毕竟是臣妹的私事,望王爷海涵。”,说着伸手去拿册子,苏以辰依依不舍的松手。 “令妹心思巧妙,这本道歉书很有意思。” “承蒙王爷夸奖,咱们接着下棋?” “时辰不早了,本王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寻你。”说完起身往外走,穆锦书送他出去。到了大门口,苏以辰回身对穆锦书说,“锦书,你妹妹一直都是这么跟你道歉的么?” “臣妹自幼端方持重,从不与臣争吵,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生口角。” “是这样啊,”苏以辰若有所思的说,“本王看着她倒不似第一次认错,看她装扮,再看她准备,好似饱经世故一般。是本王多心了,你见谅。”,笑着对穆锦书拱手行礼,转身上马离开。 想着苏以辰的话,穆锦书走回自己院子。喊岚风过来,“你去府里打探一下,小姐这两天的行踪。”,然后打开汤盅,想边喝红豆羹边等消息,结果,汤盅里是空的! 他呆愣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再看汤盅里,还是空的,内壁上还粘着干桂花。“啪—”,穆锦书将瓷勺拍在桌子上,碎成两瓣儿。 “谁喝了我的红豆羹?”,站在一旁的岚月一头冷汗,手有点哆嗦,张着嘴,勉强的说,“爷,您站着看册子的时候,宸,宸王殿下,就,”岚月看穆锦书死盯着自己,磕磕巴巴的不敢说后面的话。 穆锦书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会儿,岚风也回来了,“爷,这两日小姐差房里小丫鬟去各位姨娘处打探消息,然后就嘱咐厨房煮红豆羹,就来您这了。” “她要打探什么消息?” “就,就是,”岚风也磕磕巴巴的不敢说,龇牙咧嘴的抬手挠头发,穆锦书看他这样,冷声道,“说。” “打探各位姨娘惹老爷生气之后都会做什么讨老爷开心。”,岚风一鼓作气全抖落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穆锦书。 只见穆锦书站在屋子的中间,双手背后,目光平视前方,左边嘴角慢慢斜挑,冷冷的说,“找人教训一下齐志敏。告诉他,爱去青楼的习惯很不好。” “是。” “岚月,从咱们府里挑位厨娘,再带十斗红豆现在给宸王殿下送去。想必宸王殿下十分喜欢咱们府里的膳食。” “是。” 第10章 春日宴 听了陈嬷嬷的回话,陈素馨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个鬼机灵,怕是锦书脸更黑了。” “大少爷素来讲规矩,大小姐近来反而不稳重了。”,陈素馨笑着瞥陈嬷嬷一眼,“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稳重,合着凡事讲章程,那还有什么意味。” “将来小姐定是要嫁高门的,咱们这么纵着会不会害了她?”,陈嬷嬷担忧的问。 “我女儿要嫁谁,由她自己选,老爷做不了她的主。” “夫人,您,”陈素馨打断她,“嬷嬷,放心,我不会跟老爷翻脸的,多年前就心死了,两个人不过是为了孩子维持面子名声罢了,我们锦歌自有她哥哥护着。” “你差个人去锦歌那,问问她春日宴可要做新衣服。” “老奴亲自去吧。”,陈嬷嬷带着个小丫鬟往穆锦歌院子走去。 春日晴好,穆锦歌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看明月和墨竹绣花,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昏迷时候做的梦,第二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穆锦歌想的出神。 “老奴给小姐请安。”,墨竹和明月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跟陈嬷嬷见礼。穆锦歌坐那出神,没有反应,墨竹轻轻推了她一下,穆锦歌回神,看到陈嬷嬷,脸上挂起笑容,“陈嬷嬷好。可是母亲有什么事情?” “夫人让老奴来问问小姐,过几日的春日宴,小姐可要做新衣服?” “不用了,开春那会做了一套亮黄色的还没穿过,等春日宴就穿那套好了。” “那老奴就去给夫人回话了,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夫人,夫人心里总是想着小姐。” “有劳嬷嬷了,我一会儿去母亲那里请安。” ~ 四月十五,春日宴 人间最美四月天。穆锦歌跟在母亲身后,逢人假笑,腮帮子都笑抽筋了。“母亲,咱们在前面歇会儿吧?” “你去前面亭子里歇会儿,我先去找各位夫人,一会儿你直接去百花苑,春日宴在那办。”,穆锦歌敷衍的点点头,带着墨竹去前面亭子里休息。 脑子里想着出门前哥哥私下跟她交待的话,“太子不知何时见过你,主意打咱们家头上了,今日春日宴,你切记,万不可落单,更不要出风头。”穆锦歌郁闷的扶额,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小姐,前面好似有个男子,正往凉亭这边来。”穆锦歌顺着墨竹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一红衣男子,大摇大摆的往凉亭这边走过来。 “走,咱们赶紧避开。”穆锦歌起身拉着墨竹就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她们主仆二人自进入假山,就迷了方向,一直在里面绕,穆锦歌郁闷的站在那,双手叉腰,环顾四周,只听身后有人小声低语,她看向墨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食指指了一下身后,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附耳听了起来。 “那边一直在催钱,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后天定然会去钱庄汇钱。主子问,弹劾穆盛的证据准备好了么?” “那边说明日通达赌坊,一手交钱一手交证据。” “怎么接头?” “接头人穿黑色衣服,戴银质面具,问他‘能不能借十两银子’。” “主子说那边盯得紧,以后咱们少碰头,主子还说让你提醒一下齐恒,少打穆家主意,你先走吧,我过会儿再出去。” 穆锦歌立马拉着墨竹绕到侧边,后背紧贴着假山,侧脸斜眼看着路口,只见一个身穿绛紫色袍子的中年人走出来,个子大约有五尺,不胖也不瘦,有点驼背。 他走远之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面走出一个身穿灰褐色锦袍的中年人,有点少白头,大约五尺三的身高,精瘦,站在那东张西望一会儿,疾步离开。 穆锦歌的心脏差点蹦出来,她拍拍胸口,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着墨竹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直到看见了人群,穆锦歌小声叮嘱墨竹,“刚才的事就当没听见,回去再说,不然咱们俩怕是走不出这公主府。”,墨竹冷静的点头,“小姐放心。” “走吧,咱们去百花苑。” 百花苑内好不热闹,玉荣长公主还没过来,大家相互走动,互相寒暄,虽是男女同席,大家还是很自觉的避嫌。穆锦歌找到母亲,走过去,跟各位夫人见礼。 “锦歌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见过王夫人,承蒙夫人厚爱。” “穆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哪里,崔夫人才是真的好福气,五个儿子,各个有才干又孝顺。” “玉荣长公主到~。” 在场的人立马安静,等长公主落座,一起行跪拜大礼。礼毕,各自回到座位坐好。 “今日是花神娘娘的好日子,邀请各位来公主府一起赏花品茶。府里厨娘用香椿,荠菜,桃花等做了几样应景的小点心,大家一起品尝。”大家起身,再次拜谢玉荣长公主。 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穆锦歌食欲大开,边品尝点心,边寻找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全场扫了两遍都没找到相似的人,心里不禁狐疑。 “启禀长公主,臣女愿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有千金小姐自请展示自己,穆锦歌无聊的看着她们表演琴艺,画技,书法,舞蹈,看的昏昏欲睡。 陈素馨无奈的白了女儿一眼。穆锦歌打个哈欠,小声说,“母亲我去更衣。”起身带着墨竹离开宴席。 去完茅房,穆锦歌拉着墨竹,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到宴席,走到水榭处,恰巧碰上刚跟太子分开的苏以辰。 穆锦歌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惊的瞪大双眼,手不自觉的攥紧帕子,青楼遇到的黑衣人,登徒子,怎么会在长公主府?! 苏以辰假装不经意的邂逅,“咦?!好巧。你是来参加春日宴么?”,穆锦歌目光躲闪,往墨竹身后躲,墨竹挡在她前面,“哪来的登徒子?休要放肆。” “姑娘不记得在下了么?咱们在,”穆锦歌害怕他口不择言,慌忙打断他,“公子别来无恙。” “自从上次匆匆一别,甚是挂念,姑娘可安好?” 穆锦歌转移话题,“刚才不曾在春日宴上见过公子。莫不是公子不是来参加春日宴的?” “我和太子殿下在后面厢房说话,误了春日宴的时辰,太子殿下刚去百花苑,在下现在也打算过去。” 听到太子去了百花苑,穆锦歌就更不想回去了,眉头微皱。她的神情苏以辰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姑娘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公子先回去吧,我醒醒酒再回去。” “见到姑娘,我心就满了。倒是不想去什么春日宴了。” 他脑子被驴踢了吧!穆锦歌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她不耐烦的别过头,看向水榭的对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灰褐色锦袍走进她的视线。 “那是谁?”苏以辰顺着穆锦歌的视线看向对面,“那是玉荣长公主的驸马,楚留侯刘宗勇。你认识他?”穆锦歌惊愕的看着他,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 “怎么可能认识,我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苏以辰察觉到穆锦歌的变化,心中纳罕,抬手行礼,“在下有事先走了,姑娘最好不要落单,深府大院人多混杂,难免有坏人混进来。” “多谢公子提醒。”,穆锦歌目送苏以辰离开,然后冷声对墨竹说,“咱们现在装病回马车,路上遇到丫鬟让她给母亲传个话。”,说完假装腹痛,让墨竹搀着,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一位穿粉色衣服的小丫鬟,墨竹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去百花苑给陈素馨传话。 穆锦歌坐在马车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跟墨竹听到的事要不要立马告诉哥哥或者父亲,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陈素馨匆忙回来,看到女儿脸色煞白,真以为她病了,立即让马车回府。 回到府里,请大夫过府给穆锦歌瞧瞧,知道女儿无碍,陈素馨放下心来,再三嘱咐女儿好好在床上休息,穆锦歌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幔,心里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我明日要去通达赌坊,给我把那身男装找出来。” 第11章 赌坊 宸王府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瑞脑香,苏以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蒋兰舟推门进来,一脸严肃,苏以辰看着他。 “王爷,您简直神了,您怎么知道楚留侯是太子的人!这个老狐狸隐藏的够深的,咱们的人查了好久才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扒出几件大事。” “何事?” “楚留侯和雍州刺史暗中有联系,他通过四海钱庄多次往雍州和大宛那边汇钱。咱们的人还查到,他们在收集穆盛的罪证,罪证在听风阁手里。” “什么罪证?” “咱们的人偷看了一眼,说是,跟裕王有关。” “让他们将证据换了,引到楚留侯自己身上。找人盯紧长公主府。”,苏以辰走到桌子旁边,右手有规律的敲打桌面,“听风阁的通达赌坊,咱们也是时候去拜访拜访了。” ~ “小姐,你带我一起去吧。”,墨竹拉着穆锦歌的手哀求道。 “太危险了,我不能拉你一起涉险。” “我不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两个人就一直僵持着,穆锦歌害怕耽误时辰,心一狠,“行吧。”,墨竹高高兴兴的去换衣服。穆锦歌让明月在床上假扮自己。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从后花园的狗洞爬出去。直奔东门大街的通达赌坊。 站在赌坊门口,穆锦歌小声对墨竹说,“万一出意外,你要先护住自己,往城楼跑。深吸气,别紧张,咱们一起去瞧瞧这赌坊里面到底什么样。”。 两人整理一下衣衫,抬头挺胸阔步的走进赌坊。门口的小厮笑脸相迎,“两位爷请。” 两人跟着小厮往前走,绕过屏风,空间开阔起来,大厅有八张长桌,每张长桌都围满了人,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有喊大小,有喊单双。 这个阵仗,穆锦歌是第一次见,两眼放光,心里跃跃欲试。她绕着每张桌子都走一遍,旁边小厮看她这样,就知道,这是个新人,第一次来。 “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坊吧,我给您介绍介绍?” “有劳小哥了。” “我们赌坊一共有三大特色,这第一大特色,就是您眼前看到的,比大小,比单双,由荷官开色子,您可以自己下注,也可以跟注,随您高兴,这叫众乐乐。” 第12章 误解 目送着她们走远,凌风找了过来,苏以辰嘱咐道,“跟着她们,直到她们回家。” “是。” 苏以辰独自往宸王府的方向走去。等他回到王府,蒋兰舟早已在书房等他,将听风阁收集的各种情报放到苏以辰的书桌上。苏以辰先看了穆盛那份,又随手拿起一本别的翻阅,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咚—咚—”,穆锦书敲打两下书房的门,走了进去,苏以辰将桌上穆盛的消息递给他,穆锦书打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手微微的有些发抖。 “这上面写的是真的么?” “还无法证实,除非问问你母亲。” “我,问不出口。”穆锦书沮丧的说。苏以辰用眼神示意蒋兰舟先回去。 屋子里仅剩下他们俩,苏以辰走过去拍拍穆锦书的肩膀,“他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他对你母亲也没有那么绝情。” “这份证据,宸王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苏以辰从穆锦书手里拿过册子,当着他的面,打开火折子,点燃册子,扔进火盆里。 穆锦书跪下,感激的说,“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苏以辰扶他起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何必这么见外。” “锦书,倒是有一事,我觉得还需知会你。” “何事?” “今日在通达赌坊我遇见了你妹妹,我不方便询问她为什么去赌坊,但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穆锦书震住,不相信的看向苏以辰,“王爷说在赌坊看到了谁?” 苏以辰握拳抵唇轻咳,“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要冲动,回去好好跟她谈谈。” “臣告退。”穆锦书压根儿没听苏以辰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妹妹去了赌坊,他急忙离去,还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臣妹之事,还请王爷守口如瓶。不胜感激。”然后转身彻底离开。 苏以辰觉得特别心虚。 ~ 没有拿到证据,穆锦歌的心情很低落,她和墨竹去得月楼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钻狗洞回家去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明月跪在地上,抬眼看去,只见穆锦书如修罗一般,一脸杀气。 “你去哪了?” 穆锦歌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假装平静的说,“没去哪,就在后院玩了会儿。” “说实话。”,穆锦歌心里憋闷又委屈,证据没拿到,回来又碰上哥哥,她说不出自己去赌坊干什么去了,因为她没拿到证据,一切就像狡辩。 看妹妹迟迟不回话,穆锦书以为她心虚。“啪”,他愤怒的拍一下桌子,冷冷的说,“岚月,将墨竹带下去,狠狠地打,直到她说出今日去了何处。” “是。” 穆锦歌傻了,她不敢相信的看向哥哥,穆锦书不看她,将目光瞄向明月,“你说,小姐今日去了何处?” 明月低头不回话。穆锦书眼神微眯,压抑着怒火,“不说是吗?岚风,把她也拉出去,打,直到说话为止。” “是。” 院子里传来墨竹和明月的惨叫声,穆锦歌终于明白哥哥是真的发怒了,她直直的跪下哭着乞求穆锦书,“哥,我错了,不要打了,我错了。” 穆锦书不看她,眼神看向门外,沉声问,“你今日去哪了?” 门外的叫声越来越小,可以清晰的听到打板子的声音,穆锦歌哭着扭身往门外看一眼,然后跪着往前爬,爬到穆锦书脚边,抱着穆锦书的腿,泣不成声,“我错了,我,我错了,哥,求你别打了。” 穆锦书手上青筋凸起,再次沉声问,“你今日去哪了?” 穆锦歌仰头望着他,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已,“我,我,我今日去赌坊了。”然后撕心裂肺的豪豪大哭起来。 “停!” 院子里立马停下,只听到穆锦歌撕心裂肺的哭声,在上空飘荡。 她用尽全力的豪豪大哭,哭的快晕过去。穆锦书依然狠心的不去看她,他握紧拳头,指关节泛白,手背青筋爆起。 直到穆锦歌哭完,无力的慢慢抽噎,他才缓慢的开口说,“怪我,平日太过骄纵你,才让你今日犯了大错。是我,管教不力。” 穆锦歌听了,抽噎的摇头。 “从明日起你去祠堂思过,七日后再回来。以后,我亲自管教你。” “去赌坊,犯了穆家家规,理应鞭笞三十。是我,没尽兄长之职,管教无方,这三十鞭我受,明日一并在祠堂受罚。”说完离开。 穆锦歌绵软的跪坐在地上。墨竹从长凳上挣扎着下来,蹒跚的走过去跪下来扶她,穆锦歌看着墨竹苍白担忧的小脸,抱着她又哭起来,“对不起,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墨竹也心疼的哭起来,轻轻拍穆锦歌的背,“墨竹没事,小姐不哭,再哭就伤到眼睛了。” 明月身子虚弱,早晕了过去,岚月抱起她送她回去。并请大夫过府给她们诊治。 从妹妹院子回来,穆锦书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他很自责,为什么不问问妹妹为什么去赌坊,妹妹是那么骄傲倔强的一个人,自己今日怕是彻底伤了她的心。自己心里到底为什么这么烦躁?! 是因为父亲母亲那件事么?自己心里莫不是有意迁怒给妹妹? 第13章 受罚 春日的清晨,鸟语花香,穆锦歌起的很早,她昨日哭的太用力,眼睛肿的睁不开,喉咙肿痛,发不出声音,她没精打采的往祠堂走去。 刚进祠堂的大门,她就看到哥哥光着膀子跪在祠堂中间,她赶忙跑过去,被岚月拦在门外,看守祠堂的正叔,请出家法藤鞭,开始一下一下的抽打穆锦书的后背。 他挺直后背,肌肉紧绷,胳膊垂在身体两侧,双拳紧握,胳膊上的青筋凸起,他死死的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穆锦歌心疼焦急的往前冲,岚月死死的拉住她,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急的张大嘴巴,用尽力气想发出声音,依然无声。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身子瘫软的顺着岚月跪坐在地上,一条胳膊被岚月紧紧的抓着,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地面,哭的浑身颤抖。 三十鞭打完了,穆锦书疼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正叔开口道,“大少爷,如今天热,伤口容易溃烂,您还是尽快找个大夫瞧瞧吧。” “岚风,拿坛酒来,泼在我后背。”,岚风迟疑一下,看穆锦书眼神坚定,他知道主子是想罚自己,叹口气,去拿酒。 穆锦歌听了,紧张的摇头,她再次想上前,依旧被岚月死死的抓住,她哀求的看向岚月,岚月别过脸不看她。 岚风取来酒,想给穆锦书擦拭后背,穆锦书冷漠的说,“泼!”,岚风咬牙轻轻的泼了一下,穆锦书痛的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嘴唇白的没有血色,额头大把大把的汗滴落。 “再泼。” 岚风狠心又泼了一次,穆锦书后背红的发紫,拳头微微颤抖。穆锦歌用力挣扎,右手手掌过于用力,掌心破了,一手血顺着指点滴落。 岚月慌张,一松手,穆锦歌挣脱,跑过去,抢下岚风手里的酒坛子。她知道,她都知道,哥哥是在惩罚自己。 她跪在穆锦书对面,心疼的看着哥哥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抬手想帮哥哥擦擦他满脸的汗,穆锦书努力挤出笑容,看着妹妹,“哥,没事。” 痛苦溢满了双眼,穆锦歌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滴落在穆锦书的手背上。她抬起自己的右手,伸进酒坛里,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意识。穆锦书赶紧拉住她的手。 “快请大夫,快啊!” 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他眼里写满了担忧,他想张口问妹妹,何必这样,又问不出口。他知道,妹妹是想阻止自己,不想自己太过自责。 拉过来哥哥的手,穆锦歌颤抖的在他手心里写,“哥哥,不要自责。”,穆锦书眼底泛起淡淡的水色,“哥哥知道了。” “哥哥,我去赌坊是为了拿证据。”,穆锦歌在他手心继续写,“我在长公主府偷听到了楚留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们在收集父亲的罪证。”穆锦书想起苏以辰对他说的话,心里更加愧疚,同时,也很欣慰。 他将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声在妹妹耳边说,“我知道了,等大夫来了给你看看嗓子,你慢慢跟我说。” 穆锦歌轻轻推开哥哥,在他手心写,“墨竹也听到了,尽快查清重要,我无碍。”,穆锦书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正叔,是我误会大小姐,今日就不罚了吧。” “大少爷不可,既然禀明祖宗要入祠思过,人就必须要留下。” 穆锦书想争辩,穆锦歌拉住哥哥,轻轻摇头,在他手心写,“我无碍,愿意思过,哥哥快去找墨竹。” “有劳正叔照顾大小姐,只是思过不是受罚。” “大少爷放心,正叔绝不为难大小姐,七日后就可回去。” “岚风,你在这守着大小姐,等大夫来。”,又低头对穆锦歌说,“七日后哥哥来接你,这次是哥哥错了,日后哥哥补偿你。” 穆锦歌笑着点头,指向门外,穆锦书起身套上外衣离开。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岚月带大夫过来,给穆锦歌看病,处理伤口,留下药方后就走了。穆锦歌继续留在祠堂反思。 动静闹这么大,陈素馨和穆盛自然是知道了,但是不清楚穆锦歌究竟干了什么被穆锦书罚,陈素馨问了一次,穆锦书只说以后他管教妹妹,让母亲不要插手,陈素馨也不再问了。 宸王苏以辰自然也知道了。他这几日脸黑如锅底,动不动就发脾气,凌风和蒋兰舟都不敢靠近他,苏以星这几日也不敢登门,连皇上都不敢招惹他,还让人送几次东西,哄他开心。 第七日下午,穆锦书早早的去祠堂接妹妹,他让岚风岚月遣走所有人,并守在门口。 “你放心,证据已经销毁了。和楚留侯接头的那个人,还在找。这几日,你辛苦了。” 听了哥哥的话,穆锦歌眉眼带笑。“只要父亲没事就好。” “你之前不是还跟父亲吵架,现在倒是怕他出事。” “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不喜欢母亲,苛待母亲,我不喜欢他,但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穆锦书欣慰的摸摸妹妹的头发,“我们锦歌这么护短,放心,哥哥不会让外人欺负家里人的。” “锦歌,你想嫁人么?离开咱们家。”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祠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灵虚香,“哥,你说,我为什么是个姑娘呢,如果我是个好儿郎该多好,我可以上阵杀敌,也可以考取功名,还可以游历这大好河山,感受人间烟火。” “我不想嫁人,不想让别人来决定我的人生,可我不想父亲生气,也不想母亲生气,更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 “我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学琴棋书画,更不喜欢那些规矩。可我,不能去反抗这个世间,反抗,就会伤害我最重要的人。” “我想做穆锦歌,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过随心所欲的日子,若能寻一个爱我之人,必是我之幸事。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说的心无波澜,就像说的是别人的事。穆锦书心里却微微的疼,“你想做什么事?” “想做的有点多,哥,我想学骑马,可以么?” “好,我亲自教你。”穆锦歌两眼放光,“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后天带你去马场,以后你想干什么,都告诉哥哥。你是穆锦歌,就做穆锦歌想做的事。我的妹妹,哪怕一辈子不嫁,哥也能让你过好日子。” 穆锦歌紧抿双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穆锦书伸手轻轻给她擦去,轻笑道,“哭什么,刚刚豪情壮志的像个女‘英雄’,这会倒是哭成‘女狗熊’。” “你才狗熊。” ,穆锦歌啼笑。 “咱们找母亲用饭去,她担心了好几日。你再哭,眼睛肿起来,她怕是以为我又罚你。” 穆锦歌用帕子擦干眼泪,“哥,你后背好了么?” “早好了,不信,我背你。” “我不让你背。”,穆锦歌往前小跑两步。“怎么,怕你太重,我背不动?” “怎么可能,我身轻如燕,倒是你,壮的像哼哼。” “你说谁像哼哼。”,兄妹俩打闹着往陈素馨院里走去。穆府上空飘荡着像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第14章 马场 春山暖日和风,啼莺舞燕,小溪流水飞红。穆锦歌一身白色骑马装,英姿飒爽,跟在穆锦书的身后,“哥,你可要给我找一匹好马。” “知道了,你都念叨我一路了。” “我好开心,这广阔的天地,让人心情舒爽。哥,我想要一匹黑色的马。” “好。”穆锦书无奈的摇头,去马房给妹妹挑马。最后牵出一匹通体黑亮的高头大马,穆锦歌看的眼都直了。 “你慢慢靠近它,别紧张。”穆锦书嘱咐妹妹,穆锦歌兴奋的伸出手去摸马鼻子,这匹黑马也不抗拒她,任由她靠近。还低下头轻轻碰触她。 “看来它很喜欢你,来,上马。”,穆锦歌踩着马镫,穆锦书助力往上推她,很轻松的就坐在马鞍上。 “咱们先去练习场,我拉你走一圈,等你熟悉了,咱们再去跑马场。” “好!都听哥哥的。” 看妹妹笑的跟朵花似的,穆锦书笑着摇头,边走边跟她讲骑马的注意事项,“马儿要是使坏,就会动耳朵。你要有气势,千万不能让马儿觉得你好欺负。” “你可以摸马的脖子,但是不能抱太紧,他会想把你甩下来。还有,再紧张害怕也不能夹紧马肚子,这样马跑的更快了。你要适应马奔跑的律动,身子跟它一起摆动。” “骑马用的是腰和大腿的劲儿,腰一定要挺直,不能弓着。我现在用绳拉住马,你自己拉着缰绳,跑一下试试。” “好,”穆锦歌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手拉着缰绳,学着哥哥嘴里喊着“得—得—”,马儿欢快的绕着穆锦书转圈。跑了四五圈,穆锦歌激动的问,“哥,我是不是会骑马了!我想去跑马场。” “你这半吊子功夫还是练习场待着吧。”,穆锦歌不放弃,撒娇卖萌不停的唠叨要去跑马场,穆锦书被念的没办法,同意了。 好在跑马场没有什么人,穆锦书骑上自己的马跟着穆锦歌,“刚才跟你说多少次,腰挺直,不能弓着,重心要稳。你这样弓着腰马跑起来你会摔下去的。” “你要放松,这么紧张会夹着马肚子的。” “手抖一下缰绳,你没看马不跑了么。” 穆锦歌撇着嘴,嘟囔着说,“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我怎么不耐心了,同样的错误你自己说,这都说你多少遍了。” “你旁边待着,我自己跑。”,穆锦歌赌气,自己拉着缰绳,跑起来。穆锦书看着她的背影叹气,无奈的跟在她身后。 半个时辰左右,一位士兵跑过来对穆锦书说,“将军,宸王和晋王来了。晋王殿下喊您过去。” “知道了。”穆锦书看自己妹妹在前面跟马较劲,嘱咐士兵说,“你在这看着点我妹妹,我去去就来。” “遵命。” “驾——”,一挥马鞭,穆锦书扬长而去。 这马似乎在跟穆锦歌闹脾气,不管穆锦歌怎么抖缰绳,夹马肚子,它就是不走,倔强的站那一动不动。 “你个坏心眼儿的,看我好欺负是么,你再不走我揪你耳朵。”,身后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穆锦歌以为是哥哥,便没有回头。 随着身后马蹄声靠近停下,穆锦歌头也不抬的赌气说,“不用你帮,我马儿就是累了,我们在这歇会儿。” “哈哈哈,第一次听说,马还没跑就累着休息的。”,穆锦歌惊愕的抬头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跑马。” “这是军营的跑马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对你重要么?”,穆锦歌听出了他的调侃,扭头看向前方,无所谓的说,“不重要,随你。” “我以为,咱们俩好歹接过吻,我对你来说多少有点重要呢。”苏以辰有点失落的说。穆锦歌刷一下脸就红了,“你,你闭嘴。” “抓好缰绳,我来教你骑马。”苏以辰挥动手里的马鞭,打了穆锦歌的马屁股一下,穆锦歌的马立马飞奔起来。吓得她紧紧拉住缰绳,苏以辰策马在旁边跟着。 “不要紧张,放松,缰绳不要拉那么狠。” “你就是混蛋。” “我等你下马打我,现在专心骑马。”,穆锦歌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体上,心里反复想着哥哥交待的骑马动作,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努力让自己平稳。 渐渐地,她适应了马的奔跑,身子也不再因为紧张而绷紧,她开始享受骑马的乐趣,风吹过耳边的快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从心底发出欢快的笑声。 听着她明亮的笑声,苏以辰心里也轻松高兴起来,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不要往前跑了,前面是树林。”苏以辰在穆锦歌身后大声喊,穆锦歌收起脸上的笑容,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似曾相似,她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心里开始畏惧。 是在哪见过呢?这时,前面树丛里有什么在晃动,穆锦歌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突然一头黑熊飞奔出来,马儿受到惊吓,开始乱跑,穆锦歌被颠的东倒西歪的。 苏以辰过来,紧张的跟她喊,“别害怕,放轻松,手递给我。”,穆锦歌害怕的听不到,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沉浸在黑熊的恐惧和马儿狂奔的颠簸中,她脑子混乱一片。 梦中的片段一点点的出现在她眼前。“锦歌,看着我。锦歌。”苏以辰歇斯底里的冲她喊,穆锦歌回头看黑熊的位置,看它狂奔着追逐自己的马,离自己越来越近。 苏以辰从她左边追了上来,靠近她,“把手给我。”,这次,穆锦歌听到了他的声音,努力伸手去抓他的手。 黑熊似乎知道他们的计划,努力奔跑一跃,伸出黑色的巨爪,想把穆锦歌拍落下来。 苏以辰快速的站在马镫上,抓住穆锦歌的手,“松开缰绳”,他大喊一声,然后,抓紧穆锦歌的手,猛的往上一提,穆锦歌的身子飞了起来,落进了苏以辰的怀里。 抱紧她之后,苏以辰又抽出腰间的匕首,朝黑熊甩出去,匕首插进了黑熊的右眼,黑熊疼的停了下来。苏以辰抱着穆锦歌策马狂奔。 跑到营地,苏以辰抱着瑟瑟发抖的穆锦歌,直奔主帅营帐。穆锦书看宸王抱着妹妹进来,心立马紧绷起来,“这是怎么了?” “有黑熊跑进来,快带人捕熊。”,营帐里的副将和晋王苏以星立马出去召集人马猎杀黑熊。 穆锦书想从苏以辰怀里接过妹妹,苏以辰却不肯放手,紧紧地抱着穆锦歌,柔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穆锦歌浑身颤抖死抓着他的衣领,小声哭泣。 这一幕看呆了穆锦书,他像傻子一样看着苏以辰柔声安慰自己的妹妹,小心翼翼的喂自己妹妹喝水。这是,幻觉么?! 理智一点一点回来,穆锦歌松开苏以辰的衣领,看了看周围,她喊穆锦书,挣扎着要下地,苏以辰松开她,穆锦歌的腿脚还有些发软,穆锦书立即上前接住她。 “谢宸王殿下救下臣妹,臣先带妹妹回去了。”抱起妹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苏以辰将伸出的手握成拳头,心里空落落的。 “哥,你匕首,那黑熊已经被射杀了。”晋王苏以星兴奋的走进来,“那黑熊可真大。你甩匕首甩的真准。”,苏以辰就像没听见似的,眼睛还望向帐篷外面。苏以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也没人啊。 从弟弟手里拿过匕首,苏以辰抬脚往外走,“哥,你去哪儿?不等扒熊皮了?” “进宫。” 第15章 请旨 御书房内 皇上苏烨正在批阅奏折,内侍春喜在旁边伺候着,苏烨将手里的奏折仍在桌子上,“上茶。”,春喜恭顺的将早备好的茶端过来递给苏烨,“裕王最近在干什么?” “回陛下,今早裕王的内侍来报,说裕王每日在府里沐浴更衣吃斋念佛,还把后花园的花草给锄了,自己种了一片稻谷。” “他没有着人传消息去外头?” “未曾禀报。” 苏烨“哼”了一声,“你的人,怕是不中用。他母族都上折跟朕问安了,朕囚禁他的事,怕是早传回陇西国了。”苏烨长叹一口气,“裕王已经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了,朕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 春喜害怕的跪下认错,“是奴才没有管好下面的人,奴才一会儿就把那群混账抓到內廷司问话。” “算了,别让裕王察觉出什么,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朕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究竟要翻出什么浪花。” 外面内侍进来,“启禀陛下,宸王和晋王求见。” 苏烨立马喜笑颜开,“快,让他们进来。” “是。” 宸王和晋王进来向苏烨行大礼,苏烨笑的一脸慈祥,“快,起来,今日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进宫了?” 晋王嬉皮笑脸的说,“儿臣自然是想父皇了,所以来请安。” “这话不老实,你就是想念御书房的茶水点心也不会想朕,不然,你早跟着你哥哥一起上早朝了。” “父皇,儿臣真心对国事不感兴趣,偶尔去去还好,天天看那群臣子吵来吵去的,还不如跟周公下棋的好。” “哼,就你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天天跟城里那群纨绔混一起。哪天要是闯祸了,朕可不管你。” “父皇,儿臣知晓厉害的,不会给父皇闯祸的,再说还有我哥管着我呢。” “今日来什么事啊,别说是给我请安”,苏烨打趣的说着看向苏以辰。 苏以辰上前跪下,郑重的说,“儿臣请父皇赐婚。” 以为自己听错了,苏烨看向春喜,看春喜呆愣在那,再看看自己小儿子晋王,晋王也呆愣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噗嗤”一下笑出来,“朕可是没听错?你要请旨赐婚?” “是!” 轻咳一声,苏烨端起皇上的架子,示意春喜给自己两个儿子上茶,才正色问,“看上谁家姑娘了?” “今日儿臣带四弟去西山跑马场,碰巧遇到骠骑大将军穆盛之女在学骑马,春日里树林里的猛兽躁动,跑了出来,惊了穆家小姐,当时情况危急,儿臣只能出手相救并抱她回了营地,一路上将士众多都看见了。” “虽是事出有因,但穆家小姐名誉已然因儿臣受损,儿臣愿承担起责任,娶她为妻。” 苏烨冷笑一声,“说半天就最后一句有用。” “你让朕考虑一下。先回去吧。” “父皇,”苏以辰想继续争取,春喜给他使个眼色,苏以辰停顿一下,“是,儿臣遵旨。” 晋王也上前行礼,“那儿臣也先回去了。” 苏烨嫌弃的摆摆手,苏以辰和苏以星退下。 “春喜,你去查查这穆家小姐,看她是不是有意接近宸王。” “奴才遵旨。” ~ 苏以星一路跟着哥哥回宸王府,追在身后问,“哥,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不能瞒着弟弟,怎么突然就请旨赐婚了。” 苏以辰转身给弟弟一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今日又不是我让熊跑出来的。” “那,那你是真想娶她吗?哥,你可不能委屈自个啊。我瞧着她也没什么好的,姿色凑合,关键穆锦书可不是个好舅哥,他那么护他妹妹。” “上次他刚给你使绊子,你怎么还不长记性,还敢在背后说他坏话。” “说起这个就生气,他竟然用蒋兰舟对付我,哥,以后你就是跟他妹妹结婚了,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就怕失去哥哥的苏以星不甘心的一直缠着苏以辰,直到蒋兰舟过来他才不情愿的回晋王府。 ~ 从西山回家,穆锦歌就生病了,或许受了惊吓,邪风入体,她烧的厉害,浑身滚烫,刚到家就晕过去。 “快去请大夫,再去外公家请舅父下值过来瞧瞧。”,穆锦书心里有些慌乱,他怕妹妹真的出什么事。 高烧不止的穆锦歌,浑浑噩噩的进入梦里,她再次进入那个梦境,眼前是一幅幅的梦境碎片,她彷徨的在里面走来走去。 最后停留在自己倒下的那个画面,她死了,死在一位身穿黄色盘龙纹织锦的男人手里。什么人会穿盘龙纹? 这时,外面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强拉回来,远离梦境碎片,她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看到大舅父紧张的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请你外公过来了。” “大舅父神医妙手,锦歌定然没事的。”穆锦歌有气无力的笑着说。 “我给你开几服药,先调养着,身子弱就不要吹风,容易招惹风寒。” “谢谢舅父。” 陈川柏起身去开药,穆锦书跟着他,陈素馨坐到女儿身边,“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穆锦歌摇头,“母亲,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快把你哥哥吓死了,他特别自责,觉得自己没照看好你。” “跟哥哥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子小。” “你一会儿,自己安慰他吧。” 穆锦书送走大舅父,就急忙回妹妹那,“可还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没事,不难受的,哥哥不要担心,是我胆子小。” “是哥哥疏忽,不该独留你自己在跑马场,以后哥哥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好。”穆锦歌眉眼带笑,“哥,盘龙纹的衣服谁都可以穿么?” “怎么问这个?” “你告诉我嘛。” “只有亲王和陛下可以穿,还要看是什么颜色的盘龙纹。” “黄色盘龙纹织锦呢?”,穆锦书轻笑一下,“那只有皇子和陛下才可以穿。”,穆锦歌听了“嗡”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第16章 赐婚 春夜微风习习,春喜得了外面的消息,往养心殿走去。养心殿内,苏烨拿着本书,边走边看,春喜进来后,他循声看去。 “启禀陛下,外面传来穆家小姐的消息。”,苏烨放下书,找个位置坐下,“说吧。” “今日确实是穆小将军穆锦书先带着妹妹去西山跑马场,宸王和晋王后去的,后来,晋王让人喊穆锦书回去,宸王殿下独自去了跑马场。” “宸王殿下用马鞭惊了穆姑娘的马,然后,两个人一起就往树林的方向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宸王殿下抱着穆姑娘共骑一匹马。” “之后,黑熊也追着他们闯进了跑马场,被军营的士兵拦住,射杀了。” 听了春喜的回话,苏烨沉思片刻,好笑的问,“你说,宸王挥马鞭惊了穆家小姐的马?” “是。” “呵。有意思。”苏烨扬起下巴,眯着眼睛问春喜,“平日里那么严肃沉稳的一个人,竟然主动去欺负一个姑娘,你说,他这是何意?” “奴才不知。”春喜低头。 “那穆家小姐人品如何?配得起宸王么?” “鲜少出门,听说是个端方持重的,她是陈夫人生的小女儿。” “她的女儿应该差不到哪里,如果阿月还在,必然是想与她结亲的。” “春喜啊,伺候笔墨纸砚,朕要下旨。” “是。”…… ~ 昨晚喝了退烧药,穆锦歌睡的很沉,春喜去穆府宣旨的时候时候,她还没起床,陈素馨和墨竹、明月一起给她拉起来,穿戴好衣服。 跪在院子里听圣旨的时候,穆锦歌还迷迷糊糊的。春喜也不生气,恭顺的说,“穆姑娘,陛下有旨。”,穆锦歌听了,直接条件反射的跪下叩头,穆家众人跟着她一起跪下。 打开圣旨,春喜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骠骑大将军之女穆锦歌,恪恭九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fu),咨尔穆盛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钟灵毓秀,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 “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躬闻之甚悦,朕之皇子苏以辰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之年。故朕下旨钦定穆锦歌为宸王苏以辰之宸王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穆小姐,接旨吧。”春喜躬身递上圣旨。 还不清醒的穆锦歌根本没听明白,跪在那一动不动,旁边的陈素馨,伸手狠掐女儿一下。穆锦歌骤然清醒。 她伸出双手,“谢主隆恩!”,春喜笑着递给她。“恭喜穆小姐。”,陈素馨害怕女儿失仪,接过话说,“有劳公公亲自跑一趟。”,示意陈嬷嬷递上一个大封红。 春喜没有推脱笑着接下,“这是喜事,杂家定要亲自来恭贺的。谢穆夫人,杂家就先回宫了,陛下那边还等着呢。” “恭送公公。” 回头看自己女儿,陈素馨轻叹口气,“这会儿可清醒了?还难受么?要不要先回去?”,穆锦歌机械的点头。墨竹和明月上前扶自己小姐回去。 躺在床上,穆锦歌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她怎么就突然被赐婚了?第三场梦正好是洞房花烛的场景,难道预言的是自己? 那第四场梦呢?雪山上的庙宇和雄鹰是什么?穆锦歌想的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这是在告诉她命运的齿轮终将送她回去吗?! ~ 太子府 得到消息后苏以燊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的稀巴烂,“本宫刚打算纳穆锦歌为侧妃,他苏以辰就亲自请旨赐婚。他是不是诚心跟本宫作对。” “太子息怒。您娶不娶穆锦歌都不打紧,宸王亲自求娶却是愚蠢至极。” “此话何解?” “皇上最讨厌皇子拉拢朝臣,尤其是有虎符的军事重臣,宸王他犯了皇上忌讳。咱们只需看他自取灭亡就好。” 苏以燊将信将疑的琢磨着,冷声道,“朱大人希望这次你说的是对的,不然,我就把你贬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做县令。” 肥头大耳的朱思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皇上定会对宸王有所猜忌,殿下只需和宸王撇清干系,做几件讨皇上欢心的事就好。” “何事能讨父皇开心。” “殿下可以提议赡养孤儿,建粥棚救助难民。” “你写个折子给本宫,若是父皇高兴,本宫必重重有赏。” “谢太子殿下。” ~ 得知赐婚的消息,穆锦书快马加鞭的从西山军营直奔宸王府。 “宸王殿下是何意?” “本王只是想对她负责。” “宸王殿下莫不是忘了,当初臣妹落水,宸王殿下在臣家门口对臣说的话?!” 苏以辰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锦书啊,过去的事,是本王错了,日后,本王会好好宠她护她的。” “殿下!臣妹倔强,怕是当不好王妃。她此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殿下您给不了。” “你妹妹亲口说她不嫁本王么?若是穆锦歌当着本王的面亲口拒绝本王,那本王亲自去找陛下退婚。”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穆锦书最终败下阵来,“殿下是不是喜欢臣妹?那日在军营臣都看到了。” “是。”苏以辰很坚定的回复穆锦书,“但本王不想你告诉她,本王想将来亲口告诉她。”,穆锦书不看他,“臣回去问问妹妹,若是她不愿意嫁,还望殿下不要咄咄相逼。” “好。” 第17章 制衣 一进府门,穆锦书就往妹妹的小院走去,他心中惆怅,害怕妹妹想不开,走进她的闺房,闻到淡淡的药香,穆锦书蹙了蹙眉心,“大小姐呢?” “小姐在里面躺着”,墨竹回话。穆锦书往内室走,他看妹妹难受的皱着一张脸,心疼的问,“可是难受的厉害?”,穆锦歌缓缓睁开眼,“不难受。” “是在为婚事忧心?我去见过宸王了,他说只要你不愿意,他就求皇上收回旨意。”,听了这话,穆锦歌愣神,可以不嫁么? 梦境里有大婚的片段,自己最后死于身穿黄色盘龙纹织锦的男人手里,若是自己不嫁,是不是就改变了结局? 可是自己想回去! “哥,我想嫁宸王,不想退婚。” “你不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嫁给宸王是不可能过上你想要的日子的。” “哥,妹妹曾经听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听起来是不是很洒脱,可是,人活着总不能只为自己,有家,有国,有责任。” “比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更想你和父亲母亲过的舒服自在。哥,你应当清楚,嫁给宸王对我和咱们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哥不想你委屈,咱们家不需要靠牺牲嫡小姐来守住富贵。” “我不委屈。真的!最后悔的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给哥哥做过一件衣服,一双鞋,也不曾好好孝敬父亲母亲,如今觉得我时日无多,心里难受的紧。” “说什么胡话,”穆锦书笑着轻轻敲一下妹妹的额头,“你是嫁去宸王府,又不是生离死别,咱们日后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宸王人很好,也会经常带你回家的。” 在嘴边的话穆锦歌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点头,“那我从明日起给哥哥父亲母亲都做一件衣服,一直到我出嫁那天。” “你不做自己喜服么?” “我嫁的不是皇子么?不该由宫里给我做么?!宫里要是不给做,哥哥就去问问宸王,嫁给他竟是这么寒酸,连喜服都不给做。” “好!”… 兄妹两个又说了好多体己话,穆锦书才离开。刚进自己小院,他就被管家拦住,“大少爷,老爷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好,劳烦忠叔跑一趟,我现在过去。” “大少爷折煞老奴,许是大小姐的事,老爷想问问你。老奴告退。” 穆锦书叹口气,往父亲书房走去,刚到门口书童阿茗见他上前行礼,“大少爷,老爷让您直接进去。”,穆锦书点头,推门而入。 “见过父亲。” “宸王为什么求娶你妹妹?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 “父亲让锦歌嫁给齐恒的儿子齐志敏难道就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那齐志敏是色中饿鬼,每日都要去青楼,妹妹嫁给这种人能过什么好日子。” “齐恒在朝中是纯臣,只忠于皇上,我想把她嫁入齐家是为了护她,那宸王万一那天谋,”,“父亲!”穆盛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锦书高声打断。 “慎言。不管怎样,妹妹已经决定嫁给宸王,以后咱们穆家就是宸王的姻亲。父亲如果以后想锦歌好,就该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儿子还有公事需要处理,先告退了。” 穆盛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 身子大好之后,穆锦歌每天点灯熬油的给父亲母亲哥哥做衣服,这可把陈素馨给乐坏了。 “以往让你学做女红,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装病闹脾气。赐婚的圣旨一下,你这脾性都变了,早知道这样,我该早早把婚事给你定下。” “母亲,哪有你这样欺负女儿的,您切说我这板画的对不对?” “这里再修改修改,你哥哥喜欢穿宽松舒适一些的,好舞刀弄枪的。” “那我再多画两寸。母亲,你说给哥哥做什么颜色好?”陈素馨笑着点女儿的小脑袋,“你怕不是又打我库房的主意。” “哎哟,我这不是月例银子不够么,也没什么生财之道,女儿在这后院过的可艰辛了,平日里都没有多余的银子打赏下人。” “你少油腔滑调的,想要银子可以,从明儿起,你来管家。”,穆锦歌冲着母亲眨眼睛,陈素馨笑嗔道,“你可别想偷懒,嫁去宸王府,你就是正妻,哪有正妻不会管家的。” “您说的都对,我明日起学管家,那,能不能给我挑匹布料?” “陈嬷嬷,找几个丫头去把库房的布料拿过来,让小姐挑。” “是。”,穆锦歌扑过去抱住陈素馨的脖子,“母亲真好。” “你呀,少给我灌迷魂汤。” 丫鬟们把布料拿过来,穆锦歌一个个的挑选,最终母女俩选了一匹红色宝相纹的织锦,穆锦歌将布料铺开,在陈素馨的指导下,认真的给哥哥做起衣服来。 “今日裁剪好,明日就可以缝制了,明日一早你要来我这,开始学习管家,看账册,可不许耍赖。” “那我今晚住母亲这里跟母亲一起睡好不好?”陈素馨看女儿撒娇,心里一软,同意了。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时的心软,女儿竟然赖在自己这里一个月,最后还是自己狠下心才赶走的。 “衣服你已经做好了,管家的事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上手了,以后你就在你的小院召见各位管事,不能再赖我这里了,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母亲,父亲和哥哥的衣服做好了,我还没给您做呢,您让我再跟您住一个月吧。” “不行,传出去外面该怎么非议你,现在就给我回你自己的小院。” 噘着嘴,穆锦歌不情愿的收拾自己的衣物,让墨竹和明月先把东西搬回去,自己去给父亲和哥哥送衣服。 收到女儿亲手做的衣服,穆盛眼神闪了闪,抬头看向穆锦歌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雾,他欣慰的笑着说,“为父很喜欢。” “父亲穿上试试,不合适我再修改,要是舒服,女儿再给您多做两件。” “合适,等我沐浴后再试。你不要总做针线,别熬坏了眼睛,交给丫鬟们做就是了。” “不碍事的,趁着我还没出嫁,给父亲母亲多做两件。” “听管家说你在跟你母亲学管家,多用心学,这样去宸王府就能早日适应。” “好,父亲放心,女儿晓得利害的。那我去给哥哥送衣服了。” “去吧。” 出了父亲的院子,穆锦歌深吸一口气,她心里还是畏惧这个父亲的,连多说几句话都紧张。 刚进穆锦书的小院,就看到穆锦书在练棍法,穆锦歌就站那静静的看着,等到哥哥休息。 “过来了,怎么也不叫我。手里捧着什么?” “这是我给哥哥做的衣服,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 “喜欢。你真给我做衣服了?!太不真实了。我得穿出去好好炫耀一下。” “都随你,衣服我放这了,先回去收拾了,母亲赶我回自己院子住。” “活该!这么大还像个奶娃娃,传出去成什么体统。” “呵!呵呵!再见!”穆锦歌干笑两声,杏眼一瞪扭头走了。 看着妹妹气鼓鼓的样子,穆锦书心情特别好,眼珠子一转,“岚风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更衣,出门拜访友人。” 有这么个机会气苏以辰,怎么能放过,所以,一个时辰后,穆锦书穿着妹妹给自己做的新衣站在苏以辰的书房里。 “鲜少见你穿红色衣衫,今日一见还真是玉树临风偏偏公子。” “承蒙兰舟夸奖,这是舍妹亲自给我挑的布料,亲手为我做的衣衫,我心里也是很欢喜。”说着,还挑眉看看苏以辰。 苏以辰假装没听见他们两个的对话,喊书童给穆锦书上茶,穆锦书跟蒋兰舟侃侃而谈,压根儿没留意,书童端茶给他的时候,胳膊肘一麻,茶直接洒在穆锦书的新衣服上。 穆锦书直接跳起来,像炸毛的猫,一脸怒气,苏以辰嘴角含笑,“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带穆小将军去更衣,拿我新作的衣服给穆小将军换上,这身衣服赶紧着人清洗了。” “锦书,本王知道你珍爱这身衣服,你放心,本王亲自给你送回府。” 跟书童去更衣的穆锦书就像吃了黄连一样,一脸苦相。苏以辰眉眼带笑的看着穆锦书的背影,邪魅的扬了杨嘴角。 蒋兰舟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第18章 讲古 定下十月二十的婚期后,穆盛给祖宅的母亲写了封信。宫里尚衣局的掌事嬷嬷过来给穆锦歌量体裁衣。司珍房的掌事嬷嬷也一并过来讨论首饰款式。 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的穆锦歌,每天早上心里都会问候一遍宸王。拖着疲惫的身躯,穆锦歌赖在母亲房里,“母亲,让我在您这休息会儿吧。” “去内室休息吧。” “不用,在罗汉榻上休息会儿就行。”,穆锦歌让墨竹帮自己脱掉外衣后,躺在罗汉榻上眯起来。 “母亲,有件事我心里觉得奇怪。”穆锦歌闭上眼睛小声问 “何事?” “我跟宸王订婚也有段时间了,皇后娘娘为什么从未召见过我。”,陈素馨倾身上前捂上女儿的嘴并让屋里婢女都退下。 穆锦歌睁开眼睛看着母亲,陈素馨低声说,“以往我从未跟你提过宫里的事,如今你要嫁入皇家,有些事我也该早交待你。” “皇后娘娘早在多年前,就被陛下软禁在坤宁宫。”,穆锦歌惊讶的眨眨眼,“为什么?”陈素馨小声跟她讲起以前的往事,穆锦歌听了唏嘘不已。 原来,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钟情于安国公府的嫡小姐,独孤月,两个人两情相悦,山盟海誓,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皇上的叔父杀了当时的太子,起兵造反。 皇上狠心舍弃独孤月,娶了镇国公府的嫡女崔红英为妻(就是当朝皇后),皇上夺取了皇位。刚登基为帝那会边疆不安定,陇西国,大宛国时常进犯天晟国边境,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决定御驾亲征陇西国,希望击退敌人换取长期稳定安宁。当时,随他亲征的就是骠骑大将军穆盛。 陇西国地势高,多雪山,天气寒冷,当地信仰神佛,供奉神女。一次大战后,皇上受了重伤,穆盛带着他误入陇西国境内,阴错阳差躲进了神庙,机缘巧合碰到了神女。 神女救了皇上,并对皇上产生了情愫,自愿抛弃神女身份出神庙跟随皇上。回宫之后,神女被册封为玉妃,皇后震怒,日日跟玉妃斗,搅得宫里不得安宁。 这时,皇上趁机扶持安国公一族,打压镇国公府,独孤月被皇上接进宫里,封为娴妃。这样彻底触怒了皇后,她开始肆无忌惮的打压迫害宫里的妃嫔。 后来,皇后失手杀了玉妃,皇上愤怒想废了她,谁知陇西国这时进犯边境,镇国公自请抗敌,皇上不得不重拿轻放,仅罚皇后闭门思过一年。玉妃因为当初背弃母国,独自跟随皇上,她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 本想着杀了玉妃皇后会就此罢手,谁知,在晋王一岁的时候,她又残忍毒害了娴妃,皇上彻底震怒,要杀了皇后,镇国公亲自跪求宫门,愿意交出兵权护女儿一命,最后皇后废除封号,被终身软禁在坤宁宫。 “母亲,我听的浑身发冷,做皇上的女人真苦。”穆锦歌往陈素馨身边靠拢,陈素馨搂着女儿。 “不许胡说,我今日跟你讲这些,是让你以后有个忌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跟你说的这些,宸王殿下未必知道,所以你嘴巴严一点,不许透漏出去。也不许告诉你哥哥。” “女儿知道了。”穆锦歌抱着母亲乖巧的点头,“母亲,宸王殿下会不会这么对我呢?他为什么求娶我,是因为父亲手里的兵权么?” 摸摸女儿的头发,陈素馨柔声说,“那日在马场,是他救了你,你不要多想,也许他就是喜欢我们家锦歌呢?”穆锦歌听了,立马坐起身子。 瞪大杏眼,一脸不敢相信的问,“母亲,你说在马场是宸王救的我?!” “是啊,你不知道么?”陈素馨疑惑的看着女儿,只见女儿气鼓鼓的下地穿鞋,外衣都忘记穿,急匆匆的往外跑。 “墨竹,快,拿着外衣追上你们家小姐,看她去哪。”墨竹应声追出去。 穆锦歌气的脑子“嗡嗡”响,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喊,“你怎么这么笨!”,跑到穆锦书的书房门口,穆锦歌抬脚猛踹开门,“穆锦书,你出来!” 一脸懵懂的穆锦书走过来,“你怎么这么大火气,怎么了?” “宸王!宸王是不是那天马场救我的那个小子?” “是啊。”穆锦书不假思索的答。 “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去青楼去赌坊的?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是,,,啊。”穆锦书恍然大悟,知道妹妹生气的原由。 “我要剁了他!!!!”穆锦歌暴怒高声大喊,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穆锦书吓得一头冷汗,立马上前拦住。这时,墨竹也追了过来。 “你要冷静,妹妹,妹妹,你看着我,听我说。”穆锦书劝慰道。 “我不听,我不听,必须要揍他,不揍他你就不是我哥。”穆锦歌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穆锦书被办法,只能一掌劈过去,打晕自己妹妹。 将妹妹抱回她自己的小院,穆锦书赶紧去母亲那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让母亲看好妹妹,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自己急忙出府找宸王去了。 第19章 心乱 看穆锦书愁容满脸的走过来,晋王苏以星心里乐开了花,“哟,什么事能让穆小将军苦大仇深的,说出来让爷我乐乐。”苏以辰和蒋兰舟都以为穆锦书是因为那天衣服的事,便不以为然。 看苏以辰在气定神闲的喝茶,穆锦书心里一股恶意涌现,眉头舒展,走过去慢悠悠的给自己倒杯茶,品了一口,缓缓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臣妹刚刚突然知道了,那日在马场救她的是宸王殿下。” “一时性情大变,非要跑去厨房拿刀,说是要,”穆锦书再次端起茶杯,细品起来。苏以辰紧张的直勾勾盯着他,苏以星不耐烦的问,“你往下说啊,要干嘛?” “说是要剁了某人。”蒋兰舟没忍住,刚喝进嘴的茶,喷了苏以星一身。苏以星跳脚,“蒋,兰,舟!” “闭嘴!”苏以辰冷冷的打断他,迫切的望向穆锦书。穆锦书当做没看到,低头给自己倒茶。蒋兰舟害怕苏以辰控制不住情绪,笑着打岔,“锦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详细说说。” “我说了。”穆锦书憋住笑,若无其事的说,“臣妹还问在下,当初告发她去青楼,去赌坊的人,是不是跟救她的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说?”苏以辰脑子已经不转了,心里想什么直接问出口。 “臣说,是啊!王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刚臣进门都快急死了,晋王殿下还说风凉话。” “阿星给穆锦书倒茶赔罪。” “哥。”苏以星不情愿的望着苏以辰,苏以辰叹口气,“快去。”,苏以星磨磨蹭蹭的上前给穆锦书端茶,穆锦书接下,快意的一饮而尽。 “多谢殿下。”,苏以星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锦书,现在锦歌情绪好点么?本王要不要去看看她?” “臣妹被臣打晕了,有家母看着。臣来的意思是,殿下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臣妹嫉恶如仇,脾气还倔强。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消气。这会儿就是您要退婚,臣妹都不会退。” “依臣对她的了解,只要她不消气,就能一直折磨您。” “难道就没什么办法让令妹消气吗?”蒋兰舟问道。 “有啊。就看宸王殿下您怎么打算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苏以辰心里闷堵,他真没想到穆锦歌气性这么大。 “很简单,让臣妹暴揍一顿。” “你这是什么烂主意,我哥天潢贵胄,怎么能被女人打。” “那我没辙了,宸王殿下自己想吧。臣要先回去了,臣怕自己母亲管不住妹妹,真拿刀杀过来,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第20章 偷盗 早朝的时候,太子提议建造慈幼院,由朝廷统一拨款,各地方官府督办经营,用于养育治疗失恃失怙的孤儿。并提议给各地灾民流民提供劳动的机会,让他们劳作换取钱财或者粮食。 皇上听了之后,龙心大悦,着太子亲自督办,务必做好此事。下了早朝之后,苏以辰一回府,就看到弟弟苏以星和蒋兰舟在院内争吵。 烦躁的直接越过他俩,去内室更换便服。苏以星要闯进去,被凌风拦下。 片刻之后,苏以辰从内室出来,“事情可问妥了?”,蒋兰舟跟苏以星对望,懵懵的问,“王爷说的是穆姑娘的事?还是太子的事?” “你说呢?”,苏以辰冷笑着抬头看看蒋兰舟和苏以星 “没想到太子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是兰舟的疏忽。” “哥,这事也不能怨蒋兰舟,镇国公府肯定会天南地北的搜罗有才之人给太子出主意。” “今日倒是稀奇,阿星竟然肯为兰舟说好话。”,苏以星满脸通红,赶紧争辩道,“谁帮他说好话了。” “行了,我问的是穆小姐的事。倒是你,以后少在外面沾花惹草,最近蒋兰舟帮你处理的事,你真当我不知道么?!” 苏以星低头不敢接话,蒋兰舟趁机打断苏以辰的话说,“关于穆姑娘,兰舟有几点建议。” “你说。” “王爷可投其所好,送一些礼品,表示歉意。或者,做一件让穆姑娘高兴的事,让她感激王爷。再者,就是制造新的矛盾,让穆姑娘转移怒气。” 思索片刻后,苏以辰轻轻点头,“你说的办法或可一试。”然后转向苏以星说,“阿星,慈幼院和安置流民的事,就由你来监视太子。兰舟从旁协助。” “是。” “兰舟,找人盯着点穆家,看有没有人愿意替本王承担怒气。” “是。” ~ 大清早穆锦华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香玉去找穆锦歌,刚进门,香玉就看见墨竹手里的帕子,好奇的问了句,“墨竹姐姐,你的帕子好别致啊。” 展开手帕,墨竹笑着递过去,“这是我们小姐的主意,说是四个角缝上珠子,帕子更好拿一些,瞧着也精致。” “这珠子是珍珠么?” “是啊。都是小姐赏我们的,这屋里的奴婢们都有的。”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全飘进了穆锦华的耳朵里,穆锦歌笑着打量自己这位堂姐,衣服是去年的款式,看着半新,想着是穿的勤,浆洗的次数多的缘故,有些掉色。 头上插着绢花,没有一件金银珠玉,手上带的是芙蓉石镯子,穆锦歌心里不禁犯嘀咕,大叔父家真的没钱了?这么苛待嫡长女。 第21章 纳妾 等待的这段时间,香玉绝望的跪坐在地上。穆锦歌不忍心看她,穆锦华恶狠狠的瞪着她。为什么她没立刻去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陈素馨和李氏前后脚进来,李氏一进来,就抱着穆锦华豪豪大哭,嘴里不停的念叨,“我女儿真命苦。”。 穆锦歌给母亲一个眼神,随后上前给穆老夫人行礼,“祖母,既然大叔母到了,咱们就一起盘问香玉吧。” 李氏擦了眼泪,厉声道,“有什么可盘问的,直接打死!”,扭身哭喊着,“母亲,你可要为锦华做主啊。” “哭什么丧,哭能解决问题么?!”穆老夫人冲着李氏吼,李氏收敛哭声。 “老大家媳妇,你说,该怎么处置这个丫鬟?” “母亲,这丫鬟是大叔子家的,轮不到我处置。珍珠既然找回来了,我们家就不想追究了。”,香玉听了这话,赶紧朝陈素馨的方向磕头,嘴里重复说着,“谢谢大夫人。” 李氏听了心里怒火中烧,“嫂子这是何意,说珍珠丢了是你们,要找小偷也是你们,最后合着,好事好人全让你们家占了,害了我们锦华的名声。” “大叔母这话不对,珍珠是谁偷的真要查明么?合着我们家深究到底,大叔母才满意是么?!那锦歌愿意奉陪。” “墨竹,拿哥哥的帖子,去城府衙门敲鼓鸣冤。咱们家既然说不清,就让官府来查办吧!”,穆锦华心慌的掐了一下母亲,李氏立马炸毛提着嗓子喊,“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大叔母不是说我们家占尽好事么?!那就由官府来查明好了,由官府来还大堂姐一个好名声。” “母亲不可啊,”李氏母女哭着跪下,“咱们自己家的事怎么能让官府插手,锦歌,你自己名声都不要了么?让皇上知道了,你还怎么嫁宸王。” “大叔母此言差矣,皇上爱民如子,公正严明,我愿意让官府查,必是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只是,大叔母,你真的敢让官府查么?!” 第22章 倾心 这几日的天特别蓝,晴空万里,偶有小风吹过,蝉鸣蛙鸣此起彼伏,叫嚣着夏日的喧嚣,穆锦歌惬意的躺在竹榻上,吃着冰凉的西瓜。 “这日子真是让人开心。厨房今日做的什么好吃的?”,穆锦歌伸了个懒腰看着墨竹问道。 “奴婢一会儿去瞧瞧。小姐想吃什么,奴婢让她们做些。” “吃什么都不打紧,让她们紧着父亲母亲爱吃的做。下午得空你去趟药店,抓些养身子的药,给香玉姨娘送去。” “奴婢晓得了!这香玉姨娘还真是厉害,才几日功夫,就哄得二姥爷独宠她一个,连锦华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是个聪明的。只要她一直得宠,李氏就没心思给母亲找麻烦。想起小时候她给母亲添的堵,我就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啊?”穆锦书尾音上扬,带着一点夏日的慵懒散漫,扇着扇子,慢慢的晃了过来。 “哥,来吃西瓜。”穆锦歌立马换了副嘴脸,笑的一脸灿烂。 “怎么没看见胜利?” “又没什么事让他做,自然让他回去歇着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悠闲?” “因为某人传信给我,下午要来咱们府上给祖母问安。我好心提前知会你一声。” “呵呵,”穆锦歌假意干笑,“他是上赶着想被我收拾啊。” “可不,我也这么想,你想怎么干,告诉哥,哥跟你一起!” “得了吧,你现在是哪个阵营我都不知道。”,穆锦歌想到什么眼神上挑的看向哥哥,一脸的不怀好意。“你真帮我?” “你先说。” “你附耳过来。”,穆锦书收起扇子,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蹙了蹙眉头,等穆锦歌说完,穆锦书质疑的看着妹妹,“这,行得通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试试?” 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 过了晌午,苏以辰带着厚礼登门拜访,穆锦书领着他去给穆老夫人问安。穆锦歌得了信儿假装不知道,约了穆锦华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厅堂里,穆老夫人和陈素馨跟宸王苏以辰相互寒暄着,穆锦书在旁边陪同。穆锦歌拉着穆锦华大大咧咧的就闯了进来。 “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穆锦歌故意提高嗓音,大声喊着,穆锦华一进门就看到苏以辰,立马甩开穆锦歌的手,满脸通红,羞涩的小步慢移,行走如弱柳扶风,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 “我这孙女被我娇宠惯了,宸王殿下莫怪。”穆老夫人笑着对苏以辰解释,苏以辰拱手回礼,“无碍,我和锦歌有婚约在,在座的都是长辈,不曾坏了规矩。”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给宸王殿下见礼。”穆老夫人呵斥她们俩道。穆锦歌和穆锦华上前给苏以辰行礼。一个落落大方,眼里不见一丝柔情;一个娇羞造作,眼里情意绵绵。 看了眼前这一幕,穆锦书差点没笑出声。苏以辰见穆锦歌这么不待见他,心里有些苦涩,嘴角扯了扯,“不必多礼,都起吧。”。 看苏以辰尬笑,穆老夫人误以为苏以辰想单独跟穆锦歌见面,便开口道,“锦书啊,宸王难得来咱们府上,你带他去花园转转。锦歌和锦华也陪着一起去转转吧。” 这话说的太不合规矩,陈素馨本想接话,但女儿一直冲她眨眼,她便闭上嘴假装自己没听见。穆锦华激动的心砰砰直跳,耳朵都变成淡淡的粉色。 穆府的后花园自然比不上宸王府的精美,但也别有一番趣味。绕过假山,走到荷塘边,苏以辰想起自己救穆锦歌时的场面,嘴角轻扬,脸颊微红,掌心冒汗,耳朵涨的发烫。 “宸王殿下可是中暑了?不如咱们去凉亭里休息会儿?”穆锦华关切的询问。穆锦歌顺着穆锦华的声音看过去,宸王的样子还真像中暑,不由的看向哥哥。 谁知,穆锦书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穆锦歌一脸莫名其妙。穆锦书自然知道苏以辰走到这想起了什么,声音沉了沉,冰冷的说,“既然宸王殿下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 “本王无碍。不如,咱们去假山上的凉亭坐一会儿。” 穆锦华抢话说好,并嘱咐随身丫鬟去准备茶水点心和冰镇水果。穆锦歌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也点头称好,只有穆锦书一人惆怅,心里憋闷的难受。 假山上的凉亭,地势高,将小院的美景尽收眼底,夏风吹过,阵阵舒爽。穆锦华笑的一脸娇羞,糯糯的跟苏以辰说,“王爷,您看那荷花池,远看多美啊。” “近看也美。”苏以辰看着穆锦歌说,“本王之前有幸在这假山后赏过花。”穆锦歌被他看的颇不自在,心里毛毛的。 “假山后?能看到花么?”穆锦华疑惑不解的问。 “能看到一朵冷艳绝美的花,动人心魄,让人魂牵梦绕。” “咳咳,”穆锦书假装咳嗽打算苏以辰的话,“这凉亭风有点大,咱们还是下去吧。”,穆锦歌被苏以辰看的浑身不自在,早就想跑了,什么计划目的早抛九霄云外。 听哥哥这么说,赶忙站起来就往下走,苏以辰伸胳膊挡住穆锦书的路,自己站起来跟在穆锦歌的身后。 可能心里太过紧张,穆锦歌走的有点着急,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身子往前倒了下去。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稳稳的拉住她,将她扯了回来。等穆锦歌回过神,她已经躺在苏以辰的怀里。 她脑子一片空白,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穆锦歌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长的挺好看的。 “妹妹,可有摔着?”穆锦书大煞风景的大声问道,穆锦歌听到哥哥的声音,回过神来,满脸羞红,浑身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她挣扎的从苏以辰怀里起来。 “没,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往前走去。苏以辰嘴角弯弯,轻轻握了下手掌,回味一下刚才的手感,急走两步,紧跟在穆锦歌身后护着她离开。 这个意外,恰巧被最后一个站在高处的穆锦华看到,气的她咬紧牙关,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紧盯着穆锦歌和苏以辰远去的身影。 第23章 祸心 自从见过宸王苏以辰后,穆锦华就像变了一个人,每日将自己关进房里闭门不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仅三日的光景,憔悴的已没了人形。 李氏担忧的去看望女儿,“锦华,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母亲。”,穆锦华扑进李氏怀里,泣不成声,“凭什么好事都让她穆锦歌占了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嫁宸王?!”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仰人鼻息?!”。李氏心疼的轻拍女儿的后背,柔声说,“你告诉母亲,你真的想嫁宸王吗?哪怕做妾。” “想。” “那你就乖乖听母亲的,母亲定让你嫁进宸王府。到时,穆锦歌一死,宸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 看着母亲成竹在胸的样子,穆锦华的眼底浮起一团希望,“真的?我都听母亲的!”,李氏拍拍女儿的手背,“你且安心,陈素馨和她女儿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隔天,李氏的嬷嬷从外面领着一位带帷帽的姑娘进府,直接带去李氏的院子。晚膳的时候,大家在正厅用饭,李氏带着这位姑娘姗姗来迟。 “母亲恕罪,儿媳来晚了。这是我娘家的表侄女,姓谢闺名婉莹。”李氏拉着这位姑娘,亲热的介绍给在座的诸位。 只看了那姑娘一眼,穆盛便放下筷子,凝视良久。陈素馨也愣神片刻,随后淡定的看向李氏。穆老夫人将筷子拍在桌上,“既然来晚了,你就带着人在你房里用吧,不必落座了。” 听了这话,李氏讪讪的站着,看向自己的夫君穆坚,只见穆坚只顾自己低头吃饭并不理会她,李氏心里更是气恼。 “母亲,人既然已经来了,就让她落座吧。还带着她娘家人,这么赶回去也不妥。” “既然你大伯子开口,你就坐下吧,再有下次,就不必过来了。” “是,谢过大伯。婉莹快谢过穆将军。” “民女谢过穆将军。”清润的嗓音如小溪流水,划过众人的耳朵。穆锦歌盯着她,只觉得恶心。 用完饭后,穆锦歌跟随母亲回去,进了院子,陈素馨嘱咐陈嬷嬷守门,她拉着穆锦歌进屋,关上房门,“李氏怕是不安分。” “母亲,那姑娘是谁?” “那姑娘怕是李氏给你父亲准备的妾室,我还真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处心积虑。”陈素馨眼底寒光乍现。 “母亲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锦歌,你可知道你父亲心尖上的人是谁吗?” “谁?” “蔓楚。” “是那位死了的蔓楚姨娘?”穆锦歌惊讶的问。 “是。李氏今日带来的这位姑娘有八分像蔓楚。你父亲,可能真会纳了她。锦歌,你日后更要谨慎些。” “不,父亲不能纳她。”穆锦歌惊慌的跑出去,直奔穆盛书房。陈素馨害怕女儿出事,焦急的跟在后面。 推开书房的门,穆锦歌直接进去,刚好看到李氏和谢婉莹来给穆盛送补汤,李氏心道不妙,尴尬的笑着说,“锦歌来了,我是来,”,穆锦歌厉声打断她,看向自己父亲,质问李氏道。 “大晚上的大叔母带着娘家表侄女来我父亲书房成何体统?!传出去,别人怎么非议我穆家,伦理纲常,大叔母都不懂么?!还是你李家就混乱至此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你,”李氏气的伸手指着穆锦歌,穆锦歌瞪着她,一步步上前,抬起右手,狠狠的将她的手打下去。“一个指头指向别人,还有四个指头是对着自己的,你家里连这个都不教你么?!还真是破落户。” “你个小蹄子,大伯你看看你女儿,竟然这么顶撞长辈。” “长辈?是给懂规矩有教养知体面的人。黑了心算计别人的叫贱货!”穆锦歌气的恨不得伸手撕了她。 “锦歌。你在闹什么?”穆盛压抑着怒火,斥责道。 “您先不要说话,逼疯我,您不会想看到的。”穆锦歌冷冷的瞪自己父亲一眼,转身看向谢婉莹。她右手从下面狠狠的撞击谢婉莹的手肘,补汤洒落,摔碎在地上。谢婉莹吓的惊叫一声,想往穆盛身边躲。 穆锦歌左手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往回一拉,右手用尽全力扇过去,“啪”,谢婉莹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果然狐媚子,大叔母,跟你还真是一样的货色。你们俩现在立马滚,或许还有命在,再狡辩,我就让你此生都后悔有今日。” 李氏被穆锦歌的气势吓傻了,顾不上谢婉莹,直接跑了出去。谢婉莹见李氏跑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陈素馨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并不进去。 穆锦歌用看仇人的眼光看向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讽刺道,“怎么,李氏找个假货色就乱了您的心么?!” “啪”,穆盛没忍住怒火,抬手扇了过去。屋里瞬间安静,压抑的能让人窒息,明明是酷夏,穆盛却觉得浑身冰冷,他想上前看看女儿,穆锦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他不敢靠近。 她缓缓的抬起头,嘴里弥漫着血的腥甜,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滴落到地板上。“我第一次看不起您。您不配为人父,为人夫。您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 “我出嫁前,您不能纳她,不然,我定亲自手刃她。我出嫁后,请您跟我母亲和离,是娶是纳都是您自己的事,都跟我们母女无关。以后,我的母亲,我自己养。” “您之前不是问我,我母亲这么恶毒,您当怎么待她。今日我告诉您,您解脱了。您的负心寡义,当不起她的情深义重。您,不,配。” “您最好早点跟我断绝关系。若是宸王跟您这般,我定让他断子绝孙。到时可千万别连累您。”说完,穆锦歌转身离开,陈素馨躲到柱子后面避开。看女儿走远,她才走进去。 “刚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就按锦歌的意思吧,大婚之后,我们和离。”说完行礼,果断的离开。留穆盛自己在书房久久不能回神。 穆锦歌快步往穆锦书的院子走去,最后奔跑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进门看见一个神似哥哥的身影,她跑着扑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呜呜”的大哭起来。 穆锦书震惊的看着,呆若木鸡。苏以辰睁大眼睛看向穆锦书,紧张的不敢动。穆锦歌抱住苏以辰的后背,哭的不能自已。 泪水渐渐打湿了苏以辰的后背,苏以辰心疼的想扭过身,抱住她。最后,穆锦书过来拉开妹妹,柔声问,“怎么了?告诉哥哥。” “李,李氏,找,找了一个,像,像蔓楚姨娘的,要,要给,父亲,做妾。”,穆锦歌抽噎的厉害,“哥,母亲好苦。”穆锦书将妹妹抱进怀里。 院子里,只有穆锦歌痛苦的呜咽声,一声盖过一声,是那么的无助又绝望,声声敲打进苏以辰的心里。 第24章 撕破 害怕女儿情绪失控,陈素馨着急的追向女儿,先去了她的院子,没见到人,随后又追去穆锦书的院子,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女儿豪豪大哭的声音,陈素馨踟蹰片刻,转身离开。 害怕妹妹再哭下去伤了身子,穆锦书安慰她说,“你一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慢慢跟哥哥说清楚,咱们看怎么解决问题,好不好?” 听哥哥这么说,穆锦歌觉得很对,努力深吸气,去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推开哥哥,擦干自己的眼泪,回头看一下自己刚抱的是谁,然后说,“咱们进屋说吧,宸王殿下也一起吧。” 说完自己先往屋里走去,穆锦书和宸王跟在她身后。穆锦歌从晚饭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刚刚在穆盛书房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全讲给穆锦书和苏以辰听。 当说到“若是宸王跟您这般,我定让他断子绝孙。”时,穆锦书心虚的去看苏以辰的脸色,苏以辰没有预想的黑脸,反而聚精会神的听穆锦歌在讲话。 “你是不想你父亲纳妾,还是不想他纳这个谢婉莹?”苏以辰问她。 “都不想。”穆锦歌回答的很果断。 “妹妹,男子纳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为人子女不该干涉父亲房里的私事。但李氏这事确实居心叵测。”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男子就该三妻四妾?女子就该从一而终?宸王殿下也这么觉得?”,穆锦歌冷笑,心里像针刺一样疼。 “本王不这么觉得,若得一真心相待之人,一生一世只一人,足矣。或许,锦书喜欢那样吧。”,穆锦书不敢相信当着他的面宸王都敢给他下绊子。 “妹妹,哥哥细想一下,你说的很对,日后你的夫君要是敢三妻四妾,哥哥我就帮你打断他的腿,让他断子绝孙。”,苏以辰看向穆锦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是我情绪不好,话说的过了。宸王殿下,锦歌在这有一事相求。”,穆锦歌郑重的跪下,望着苏以辰,苏以辰上前想扶她起来,被穆锦歌推拒了。 “殿下,您且听锦歌把话说完。再决定应不应允。哥哥,让岚月岚风守好门,话传出去,怕是我活不过明日。” 穆锦书神色冷峻,出去嘱咐岚风岚月不许让人靠近房门,自己跃上屋顶查看一番后,才进屋关上门,示意妹妹可以说了。 “锦歌只说三件事,一,我可为殿下谋划,夺取皇位;二,我可为殿下赚钱,让殿下富可敌国;三,婚后殿下可随意纳妾,我穆锦歌绝不干涉。” 听了这话,苏以辰并不高兴,眸光意味不明,神色暗淡,声音低沉的问,“作为交换呢?” “殿下果然聪慧,锦歌只求殿下保我哥哥和母亲性命,一生荣华。其他再无所求。” “你呢?” “锦歌无所求。” “好。本王应了!”,他一字一字的启唇,嗓音如浸入雪水的冰冷。穆锦歌却浑然感受不出,欢喜的拜谢。她明亮的笑容直接刺痛苏以辰的双眼,苏以辰压抑着怒火,“穆锦书,你送本王。” 穆锦书打个寒颤,送苏以辰出去。到了大门口,苏以辰低吼道,“你妹妹都没心么?本王都说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还要本王纳妾,还跟本王谈交易!她当我是谁?!” “宸王!”穆锦书不知死活的回答。苏以辰气的想一掌劈过去,“殿下,当初就在这大门口,您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您说,‘就是本王想负责,只怕你父亲也不会轻易同意。’还说,‘不要告诉她是本王救她为好,免得她多想。’”,苏以辰掩唇轻咳,“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 “我妹妹现在跟当初的您一样,所以,往后您还是自己努力让她‘有心’吧,臣,爱莫能助。王爷慢走,臣回去了。”,苏以辰气不打一处,黑着脸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等哥哥回来,穆锦歌就想离开去母亲那里,穆锦书喊住她,“你真的不介意宸王三妻四妾?”,穆锦歌摇头,“我没有立场介意。以后他就是我的‘东家’” “比起情意绵绵,我更想你和母亲能开府单过。” “锦歌,你不必扛这么重的担子,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选这么偏激的?还有母亲,你确定母亲想要和离么?父亲也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小心护着母亲呢?” “父亲曾经跟我讲,后院的姨娘们全被母亲灌下了红花,也是母亲残害蔓楚姨娘,他厌恶母亲。哥哥,你相信这些都是母亲干的么?!我不相信。” “有些事我们做子女的不能去评判父母的过失。” “哥,我懂你的意思。若是母亲告诉我她想和离,我希望你可以尊重她。理解她这么多年的苦。若是母亲不想和离,我不会执拗的。是他先负了母亲,就是母亲真的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我也理解她。”,她说完直接往母亲院子走去。 她直接进屋走进内室,屋里只亮了一盏灯,陈素馨坐在床的一角,屋里昏暗的光笼罩着她,穆锦歌看不清母亲的脸,她上前跪下,“母亲,我,”,陈素馨擦掉眼角的泪。 俯身将穆锦歌拉起来,搂进怀里,“当初该带着你离开穆家的,哪怕不是千金小姐,最起码你过得自在。” “等你大婚之后,我决定跟你父亲和离,你可同意?”,穆锦歌诧异的看着母亲,“您,您怎么想起和离了?” “这么多年早就想和离了,只是怕坏了你和你哥哥的名声,如今你们都大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你可会怨恨母亲自私?” “怎么会,我支持母亲和离,我支持你离开穆家,咱们娘俩一起过。我养你。” “又说胡话,母亲养得起自己。” “母亲,有件事我可以问你么?” “什么事?” “后院的姨娘们,真的是你灌下的红花么?还有蔓楚,是你杀的么?” “看来,他早就跟你说过了。”陈素馨苦笑,“等过些日子母亲全部都告诉你可好?” “好。那,今晚我可以留在母亲这里么?” “可以,我喊陈嬷嬷来,让丫鬟伺候你洗漱。” …… 这一夜挨着母亲,穆锦歌睡的很踏实。陈素馨看着女儿酣睡的样子,心里特别欣慰。 第25章 算计 昨晚“战败”的李氏,一早就去给穆老夫人请安,并避重就轻的哭诉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母亲,穆锦歌被陈氏养的太霸道了,可怜我娘家表侄女现在还在屋里躺着。” “哼”,穆老夫人生气的冷哼,握着拐杖连着敲打地面,“她真是大逆不道,竟然敢管父亲房里的事。” “母亲,人家现在被赐婚给了宸王,那是咱们能得罪的。等过几日,咱们还得给她见礼,以后若她回家,就连母亲您,都得给她让位置。” 听了这话,穆老夫人脸色铁青,嘴抿成一条线,沉默不语。“母亲,咱们要是不早做打算,日后怕是再没好日子。定会被她们母女欺压在头上。” “你可是有了主意。” “儿媳倒是想了许久,成或不成的,最后还得母亲定夺。” “你说。” “儿媳想着,将咱们锦华也送进宸王府,这样,就有人能压制穆锦歌,咱们家也加固了和宸王的关系,锦华的爹也能谋得一官半职,这样也减轻了大伯的担子,以后谁见了您啊,还不都得上赶着巴结。” “锦华还是您当初一手带大的,从小就跟您亲,她若做了宸王侧妃,肯定以您为尊,事事孝敬的。” 这些话,句句说到穆老夫人心上,她沉思良久,“怎么送?她可是陛下赐婚。” “这穆锦歌刚惹怒了大伯,还插手父亲房里的事,可见脾性不好,人又善妒,容易使分寸,不如您直接跟大伯说,让锦华作为陪嫁一起进宸王府。” “要是大伯不同意,那就等回门那天,您直接跟宸王开口,让他当场纳了锦华,他还能不同意,驳斥了您的面子?!” “你大伯子是个实心眼,跟他说怕是会坏事,就等她回门那天,我直接开口,让宸王纳了锦华,这样也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还是母亲想的周全。” “这几天给锦华多做两身衣服,等回门那天让她打扮的明艳漂亮些。” “是,儿媳都晓得了。”李氏欢喜的应承,又收了穆老夫人五十两的赏银,高高兴兴回去了。 刚进自己院子,就看见陈素馨带着一众仆妇,围了谢婉莹的屋子。她急忙上前质问道,“大嫂,这是何意?” “没什么,弟媳喜欢折腾,大嫂我只能奉陪,这院子是我家的,暂时借给你住,可我没借给什么杂七杂八的人,不清理出去,怕是外面人要笑话我骠骑大将军府!” “这是我娘家人,谁敢动。” “李氏,今日我就是把你赶出府门,你们李家都不敢找我陈素馨理论。你敢以你女儿的名义对天发誓,这谢婉莹真是你们家亲戚么?!” “陈嬷嬷,把人给我丢出去。” 李氏气的握紧帕子,不敢再争论,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陈素馨说的全是真的。谢婉莹向李氏求助无果,又哭又闹的被一群仆妇架出去,连人带包袱一起丢出了穆府大门。 坐在屋里喝茶的穆锦歌,让墨竹去喊胜利过来。“大小姐。”,穆锦歌放下茶杯,“你出去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谢婉莹带走,找个地方将她藏起来,诱骗也好,恐吓也好,让她吐出实话。” “等时机成熟,带她去敲鸣冤鼓。” “是!” 等胜利走了,穆锦歌走到院里,抬头看看天,心里惆怅起来,自己该怎么赚钱呢?怎么才能让母亲安度晚年? 今日下了早朝,穆盛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昨晚女儿的话,还在他心里不断的回响,她指责自己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她说自己不配娶陈素馨,她说想和他划清界限…… 看着桌子上的匣子,穆盛将女儿质问自己的话,一遍遍质问自己,这么多年,自己狠心的折磨着陈素馨,任由宋姨娘欺压她,自己当做视而不见,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心里很清楚的是,这么多年来,陈素馨的不在乎,更加刺激他,惹怒他。或许,时间太过久远,他已经记不清楚蔓楚的样子了。可陈素馨那张冷淡的脸,却时常进入他的梦。 李氏派自己的嬷嬷来跟穆盛告状,被书童拦在书房门口。李氏的嬷嬷张口大喊,“穆大老爷,大夫人带一帮仆妇把谢姑娘扔出府门了。我们夫人拦不住,让我特来向您求助。” “这将军府是大夫人做主,大夫人既然把人丢出去,你们李家就领回自己家吧,不必告知我。告诉李氏,家和万事兴,不要总想着搬弄是非,不然就滚回李家吧。” 李氏的嬷嬷愣住,赶忙回去告诉李氏,李氏听了直接撕碎自己的帕子。 婚期将至,陈素馨早早的就给穆锦荣写了信,让他回家送姐姐出嫁,穆锦荣收到信后,一脸苦笑,穆锦歌未必想自己回家。 提笔回信,穆锦荣以学业为由婉拒了。之后陈素馨又给他送来一封信,让他有空去趟康家村的庄子上看看,并嘱咐他,身体比学业更重要。 收到回信后,穆锦荣收拾好衣物,向老师拜别,他决定先去康家村,之后再去曲阜拜访圣贤大儒。 康家村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草木丰茂,小溪贯穿整个村子,是一处适合休养的好地方。 穆锦荣和书童骑马而来,一路上心旷神怡,到了庄子门口,穆锦荣下马,敲敲门,只听院中传来熟悉的老妪声音,“谁呀?” “我们少爷是穆将军府的二少爷,快开门。”书童接话喊道。 听到话音,老妪急忙走过去,打开大门。穆锦荣惊愕的看着她,“秋婶儿?怎么是你?” “二少爷,你可来了!姨娘在屋里等着呢。”,穆锦荣听她这么说,松开马绳,往院子走去,刚进厅堂就看到一身绸缎的宋姨娘。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穆锦荣,久久不语。穆锦荣缓慢的走过去,郑重的行了大礼,“穆锦荣见过姨娘。” “好孩子,快起来。一路上辛苦了,快,坐下来喝杯茶。”宋姨娘擦掉眼角的泪,急忙招呼自己儿子坐下休息。 伸手拉住宋姨娘颤抖的手,穆锦荣安慰她,“你过得好么?” “好,好。夫人安排的周全,银子吃食什么都不缺,还让原来服侍我的都跟了过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写信?你不知道我在书院么?” “知道。”宋姨娘笑的苦涩,“我怕你不原谅我。当初,你警告我,不许我动穆锦歌,我没听你的。娘给你添麻烦了。好在夫人并没有怪在你身上。” “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糊涂,为什么一定要害死穆锦歌?”穆锦荣气愤的问。 “娘当初听信了小人谗言,才酿成大错。当娘知道了所有真相,也是悔不当初。” “那你告诉我,究竟谁怂恿你?”,宋姨娘迟疑片刻,穆锦荣深吸一口,“你还有什么顾虑?” “是你大叔母,李氏。娘害怕告诉你给你添麻烦。” 听到李氏的名字,穆锦荣很惊讶,怎么会是李氏? “她为什么怂恿你?” “她说,你父亲恨夫人生的两个孩子,更恨夫人,只是没有由头休了她,只要我揪出他们的错处,你父亲一定会休了夫人,扶我为妻,到时,你就是嫡子。” 听了宋姨娘的话,穆锦荣觉得后背发冷,这李氏简直居心拨测,就是借刀杀人。 “她可还有跟你说别的?她这些话,你可跟夫人说过?” 宋姨娘看着他摇头。穆锦荣叹口气,“姨娘给我收拾间厢房吧,我在这多住几日,可有书房借我用一下。”,宋姨娘一听穆锦荣要留下,心里很欢喜,忙招呼秋婶儿收拾房间去了。 第26章 备嫁 距离大婚也没剩下几天,穆锦歌最近都赖在母亲那里,陈素馨给她请了龙栖城里最好的梳妆娘子,跟宫里尚衣监的嬷嬷沟通过之后,定下了大婚的妆容。 这日,穆锦歌在自己院子休息,穆锦华带着丫鬟过来问候,经过李氏之前的闹腾,穆锦歌以为穆锦华再也不会来自己这儿了,谁知还真是小看她了。 一见穆锦歌,穆锦华就哭的梨花带雨的,哭诉自己母亲糊涂,希望穆锦歌原谅自己,然后从丫鬟手里接过锦盒递给穆锦歌。 “我也不晓得妹妹喜欢些什么,便自作主张从绛珠阁定了一些胭脂水粉送与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一定收下。” 看她不似作假的神态,穆锦歌接下锦盒,“姐姐有心了,绛珠阁的胭脂水粉素来是好的,妹妹就不客气了。” “妹妹能收下我就心安了,那姐姐就先回去了。”穆锦华拉着穆锦歌再三致歉,穆锦歌心里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送走穆锦华,穆锦歌打开锦盒看了看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皇城里最流行的颜色,这穆锦华还真是大手笔。穆锦歌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吩咐墨竹把锦盒收起来。 想着日后有什么好事,她定要想着穆锦华才是,毕竟一家人写不出两个穆字。 傍晚,穆锦歌去母亲那里用饭,饭还没用完,陈嬷嬷就进来说穆锦荣的贴身小厮来送信,陈素馨让人直接进来。 “小的拜见夫人大小姐,二少爷有封信要给大小姐。”,墨竹上前接过信,递给穆锦歌。穆锦歌困惑不解,当着母亲的面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穆锦歌神色凝重,“你们二少爷可有交代你别的。” “二少爷什么都没交代。”穆锦歌沉默一下说,“今日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明日回去告诉你们二少爷,这次若不能金榜题名,就不要回来了!他是宸王妃的弟弟,绝不能给旁人戳脊梁骨。” “是,小的记下了。” 等小厮下去,陈素馨笑道,“你如今也是想开了,愿意认下锦荣这个弟弟。” “因为这样母亲欢喜。”穆锦歌冲母亲咧嘴笑,“锦荣或许是个好弟弟。” “母亲,我吃饱了,你慢用。”,话刚说完,拿着信带着墨竹就走了。陈素馨看她慌忙的样子无奈的摇头。 出了母亲的院子,穆锦歌带着墨竹直接去哥哥院子,见到穆锦书,穆锦歌直接把穆锦荣的信递给他。 接过妹妹递来的信,穆锦书看的眉头紧锁,“看来我们小看了李氏。” “哥哥,你说李氏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陷害我们家,我们落魄了他们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一时半会我也想不明白。” “哥哥,我们会不会想错方向了,比如,李氏是被人利用。哥哥,我们是不是该查一下李氏和她娘家?” 听了妹妹的话,穆锦书喊来岚月岚风,去李氏的娘家查看一下,并派人跟踪李氏身边的人,看看她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哥,长公主府那边,你们可有派人盯着?” “那边宸王在盯着。” “哥,你跟我说实话,宸王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他是不是在和太子争。” 抬头看了看妹妹,穆锦书轻笑,“他不需要争,那个位置早晚也会是他的。太子无能,好高骛远,裕王已经废了。晋王是他的亲弟弟,一直拥护他。” 听了哥哥的话,穆锦歌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太子真的无能么?那楚留侯是谁的人?他们谋划的又是什么? “哥哥,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轻敌了,你们说的人我是都没接触过,可若楚留侯是太子的人,那太子就不是无能之辈。若假定太子真是无能之辈,那楚留侯身后是谁?裕王?晋王?陛下?还是他要拥兵自重?” 听了妹妹的话,穆锦书凝思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想?”穆锦书反问妹妹。 “我也解释不清楚,自从春日宴后,楚留侯一直让我心中不安,我总觉得他们在谋划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可我又没有证据。” 看妹妹惊慌的样子,穆锦书心中一软,“别慌,有我和宸王护着你,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准备做新娘子就好。” “我想给锦荣回封信,想告诉他府里最近发生的事,哥哥,你觉得可好?” “你觉得好就好,锦荣跟我们虽然同父异母,但也是至亲,我们不该推开他。” “那我回去给他回信。哥哥你忙吧。” 回自己小院,穆锦歌提笔给穆锦荣回信,第二天一早让墨竹喊那小厮过来,将信给他又赏了二两银子给他做盘缠,嘱咐他无论如何不能把信丢了。 送走小厮,穆锦歌去给母亲请安,宫里送来了喜服,试过喜服后,宫里的嬷嬷当场又修改了一下,再三检查一遍无碍后,留下喜服走了。 看女儿穿喜服后的样子,陈素馨心里欢喜,亲自收好了喜服,然后让陈嬷嬷去磨些珍珠粉过来,她要亲自给女儿做护肤。 穆锦歌高兴的在母亲旁边打下手,母女俩一起做了护肤,闲聊了一些八卦,在母亲处用过晚饭,穆锦歌才回去。 第27章 前尘 夜深人静的夜晚,一只画眉鸟飞进朱思文的书房,落在笔架上对着他悦耳的鸣叫,朱思文听完之后,对着鸟儿发出鸟鸣,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鸟儿飞走,消失在黑暗之中。 翌日下了早朝,朱思文行色匆匆,从楚留侯刘宗勇身边经过,不小心撞了他,赶忙上前帮扶,“对不住侯爷。是下官没看路。”手心的纸条塞进了楚留侯的手心。 “无碍,朱大人以后走路看着点,撞着旁人就不好了。”楚留侯握紧了手心,神色不悦的对朱思文说。旁边的官员只当做是小误会,不甚在意。 这一幕恰巧发生在穆盛眼前,穆盛没心情多管闲事,绕了一下路避开。 自从上次在书房打了穆锦歌,他心里一直愧疚,可又拉不下脸去跟女儿道歉。女儿现在不去给他请安,也不和大家一起用饭,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后天她就要出嫁了,如果在她出嫁前两个人还没讲和,以后再见面怕是更难。 回府之后,穆盛就把自己关进书房,连晚饭都没出来用。穆老夫人气的在饭桌上含沙射影的指责陈素馨教女无方,一顿饭下来一家人不欢而散。 大婚前一晚,陈素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找穆锦歌聊一聊,她示意陈嬷嬷支走所有的丫鬟,屋里只剩下她们娘俩儿… “想了几日,母亲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才好,蔓楚不是我杀的。” 这话刚好被站在门口的穆盛听了去。他本想找女儿道歉的,不想听到陈素馨跟女儿说起往事,他躲在窗户下面凝神听起来。 “今日我跟你说的,不是为了澄清什么,只是想以后你在宸王府遇到这些事明白该如何处理。母亲希望你过得幸福。”,穆锦歌拉着母亲的手点头。 让穆锦歌没有想到的是,蔓楚最初是陈川柏的大丫鬟,她聪慧伶俐,管着陈川柏的生活起居,慢慢也懂一些药理,她跟陈川柏两情相悦。陈长卿发现后,不许他们再来往,便将蔓楚送到陈素馨房里。 之后,陈长卿安排陈川柏的婚事,又让蔓楚随着陈素馨嫁入穆家。 刚嫁到穆家时,蔓楚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对陈素馨关怀备至,事事用心。后来,陈素馨怀孕了,可能是身体太弱,见了红。蔓楚觉得是后院那群姨娘不安分,开始处处小心。 即便陈素馨一再跟她解释,她落红跟后院的姨娘没关系,蔓楚依然不听,还是处处针对后院的那群姨娘。陈素馨生下穆锦书后,蔓楚每日亲自照看,这样就有很多机会跟穆盛单独碰面。 自从有了穆锦书之后,后院的姨娘们就再也没有过身孕,当时,陈素馨的心思都在穆锦书身上,也没有在意这些,但是穆盛对她却越来越冷淡。 等到陈素馨怀上穆锦歌的时候,穆盛亲自开口向她要了蔓楚。起初,陈素馨怕蔓楚不愿意,回绝了穆盛,穆盛很不高兴。 认为陈素馨善妒,不愿把蔓楚给他,为此他和陈素馨大吵一架。谁知,过了两日,蔓楚亲自求陈素馨,希望陈素馨抬她做姨娘。陈素馨以为她和穆盛早就暗通款曲,心里气不打一处。 当即拍板抬蔓楚为姨娘,搬离她的院子。从此之后,穆盛几乎不再来她的院子,但蔓楚却每日来问安。 那段时间,蔓楚就是穆盛的心头好,日日宠幸她。可她却一直没有身孕。这后院之中还是只穆锦书一个孩子。 再后来,陈素馨生下穆锦歌后,蔓楚传出喜讯,陈素馨心里虽然别扭但念在往日情分,还是给她送了很多补药,哪知,没过多久蔓楚竟然小产了,小产之后,蔓楚越来越虚弱。 有一日,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陈素馨那里,陈素馨才明白长久以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蔓楚一直深爱着陈川柏,她很清楚自己做不了陈川柏的妾室,便随陈素馨嫁来穆家,本想自梳头发做陈素馨的嬷嬷,结果陈素馨差点小产让她有了新的打算。 替陈素馨扫清障碍。她开始给后院的姨娘们偷配药,导致她们再不能生育,她以为这样,穆盛就会死心塌地的对陈素馨,谁知道穆盛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便想着成为穆盛的妾室,就能更方便管着后院这些女人,便求了陈素馨。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怀孕了。便狠心给自己配了一副打胎药,才会小产伤了根本。 听了这些话,陈素馨觉得她疯了,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这辈子只爱陈川柏一个人,想为陈家守护陈素馨。 她恨穆盛的三心二意。娶了陈素馨还纳那么多姨娘,她不能原谅。她本想给穆盛下一剂猛药,让穆盛再也生不了孩子,可又害怕伤害陈素馨。 如今,她已经生无可恋,不想再留在穆府,更不想伺候穆盛。她求陈素馨,如果她死了,一定不要把她葬在穆家,也不要给她立牌位,更不要给她冠上穆家的姓氏。 她不想下辈子还跟穆盛有牵扯。她希望来世可以跟陈川柏在一起。 “锦歌,你父亲是个可怜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蔓楚从未爱过他。你父亲以为,是我害死了蔓楚,是我害的后院的姨娘们不能生育,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厌恶我,冷落我,欺辱我。” “宋姨娘比谢婉莹更像蔓楚,李氏不知道宋姨娘是你父亲主动抛弃的,她以为谢婉莹那张脸一定会得你父亲的青睐。没想到竹篮打水。” “母亲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要嫁去宸王府,将来宸王或许会纳很多侧室。母亲希望你能妥善处理,不要跟宸王有龃龉。母亲没有做好,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 穆锦歌听了眼泪滑落,抱着母亲,“母亲,这么多年苦了您。您为什么不跟父亲解释?” “解释有用么?他的心里装满了别人,我就是外人。只怕越解释他越烦。” “您恨他么?” “起初是恨的,可是后来就不恨了。他也是个可怜人。我们两个不合适。母亲只愿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 此时,门外的穆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踉踉跄跄的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书房的,他拿出自己一直珍藏的锦盒,里面有一条带血的手帕,还有一支自己没来得及送出的赤金凤簪。 这支凤簪是他专门为蔓楚定做的。当时他知道蔓楚有了身孕,心里欢喜的厉害,想着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只要能生下来,就抬蔓楚为贵妾。结果,凤簪做好了,蔓楚走了。 那帕子上的血是蔓楚的,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悲痛,回到家里,只剩下蔓楚冰冷的身体。他当时觉得自己只有怨恨陈素馨才能活下来。 原来,自己的深情只是一个笑话。 穆盛一边无声的流泪,一边苦笑嘲讽自己。心痛,悔恨,委屈,抱歉,等等,一股脑的向他袭来。他撕碎了帕子,掰断了簪子,任由簪头的锋利划破自己的手心。他感觉不到疼痛,蔓楚的欺骗撕裂了他的心。 这么多年,他冷落嫡长子,冷落陈素馨,过的生不如死,结果,都是笑话。 ~ 玉荣长公主府的后花园,楚留侯刘宗勇在假山后私会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帷帽的男子,男子整个身子都隐藏在假山的阴影里,看不清长相。楚留侯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将边疆的布防图给他。其他的不用管。” “是。那银子可要一并送过去?” “送,宸王马上大婚,我们总要送份大礼才够诚意。” “属下明白。” 黑衣人纵身跳上假山,翻墙离开。楚留侯朝他离开的方向作揖,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28章 大婚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秋高气爽的九月,龙栖城里谈论最多的就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嫡小姐要嫁给三皇子宸王苏以辰。 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五,穆府大门外站着穆锦书和外祖家的几位表兄,穆盛担心他们为难宸王,亲自跑过来叮嘱。 “你们不能太胡闹,千万不能伤了皇家颜面。” “父亲,您放心,儿子有分寸的。” “今日可以适当放放水,等回门宴的时候再说。”,穆锦书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看着穆盛。穆盛拍拍自己儿子肩膀,去厅堂等候。 “来了,来了。”前面探路的小厮急忙跑回来。 众人低声议论的时候,穆府的西边响起唢呐的声音。穆锦书扭头再三叮嘱各位表弟,一定要出最难的题,争取让苏以辰进不了门。 待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近,穆锦书看见苏以辰骑着枣红色汗血宝马,身穿红色喜服,神情轩朗,目光炯炯有神。到了门口,苏以辰翻身下马,嘴角扬起,风吹起他袍角,恣意潇洒。 即使生活在皇城,龙栖城的百姓也很少这样近距离的观看皇子的风采,一个个看的目不转睛。 苏以辰大步走到穆锦书面前,拱手行礼,“有劳锦书久候。”穆锦书一脸邪笑还礼,“不劳烦,臣和家中表弟们久仰宸王贤名,今日有幸领教一二,乃人生幸事。” “且慢,有几人,想引荐给锦书。”话说着,苏以辰向后招手,几位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上前,笑着跟穆锦书行拱手礼。穆锦书看到他们几个,笑容僵在脸上。 礼部侍郎韩启仁,国子监祭酒李松白,新科状元翰林院编修杜宏。穆锦书一脸假笑的还礼,扭头看自己身后的众位表弟。 只见他们一个个一脸挫败,低头叹气,穆锦书心里愁的只想揉眉心。 穆锦歌披着一头乌黑长发,身穿白色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娘子正在给她上妆,明月笑着跑进来。 “小姐,你猜宸王殿下带着谁来对付大少爷他们?”,穆锦歌好奇的望向明月,明月也不好再卖关子,“前状元郎现任礼部侍郎韩启仁,国子监祭酒李松白,新科状元翰林院编修杜宏。” 穆锦歌惊讶的张大嘴巴,墨竹和明月掩嘴偷笑,“看来咱们新姑爷今日是发了狠心要将小姐娶进门啊。” “胡说。”穆锦歌羞红了脸,“墨竹给我倒杯竹叶青来。快去。”,墨竹笑着去倒酒,梳妆娘子笑着调侃,“小姐面颊绯红都不用上胭脂了。” 梳好头,戴上喜冠,又在发髻两边插上赤金衔珠凤钗,左右端详一下,梳妆娘子笑着对陈素馨说,“可以更换喜服了。” 陈素馨让丫鬟扶穆锦歌起来,站在内室中间,开始一层层的穿喜服。穆锦歌只觉得脖子有千斤重。 “夫人,要抓紧时间了,宸王他们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陈素馨吃惊的问,“咱们家的少爷们,那是新科状元的对手,再加上新姑爷,三个回合,大少爷他们就败下阵来。”陈素馨听了用帕子遮嘴轻笑。 “这往后,怕是真有个厉害的能管住咱们家小姐。” “娘亲,你到底跟谁亲啊。” “夫人,老爷催着让您去厅堂。” 陈素馨听了,上前给女儿整理一下喜服,再检查一遍她的妆容,确认无误后,将龙凤呈祥的喜帕盖在女儿头上。嘱咐明月和墨竹一定要扶着小姐慢走,便起身去厅堂等候。 远处响起炮仗鸣乐的声音,穆锦歌也在墨竹和明月的搀扶下走到厅堂。只听门口小厮高喊,“新郎官来了。” 喜娘上前喊,“新娘行拜别礼。”,穆锦歌在墨竹和明月的搀扶下,向穆老夫人行礼,又向穆盛和陈素馨行礼。 早上梳妆的时候,穆锦歌心里还没什么感触,此刻行礼,心中那股浓浓不舍之意才涌了出来。她和宸王苏以辰一起向高堂行礼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落。 经历两世,第一次出嫁。心里千万般滋味。礼毕之后,穆锦歌被哥哥穆锦书背着出了门,送上了那顶红缎平金大花轿。 喜锣震天响,新郎苏以辰与随行高坐马前,花轿跟在他身后,一行人从穆家大门前往东出发,绕到城门大街,往宸王府的方向去。 到了宸王府大门,苏以辰命管家撒铜钱让百姓沾沾喜气,轿子从宸王府正门进入,过了火盆,停在正堂的大院中间。 苏以辰亲自掀开轿帘,伸手扶穆锦歌下轿,喜娘上前递上红绸缎给两人,穆锦歌接过跟着苏以辰的步伐往喜堂走去。 穆锦歌头上蒙着盖头,分不清东南西北,耳边尽是鼓乐喧嚣的声音,苏以辰看出了她的窘迫,故意走的很慢,跟她并排走进喜堂。 司仪是皇上身边的春喜,仪式终于完毕了,穆锦歌被苏以辰牵着入了洞房,坐在床上,身边有孩子妇人把红枣红豆金钱洒在床上,欢声笑语一片。忽然一个孩子喊,“三皇叔快给新娘子掀盖头。” 屋里哄堂大笑,穆锦歌莫名的紧张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帕子。忽然,眼前一亮,遮挡的红盖头被苏以辰用喜秤挑了开。 “新娘子真漂亮。” “三殿下真是好福气!” 穆锦歌听了屋里的称赞,更不敢抬头了。喜娘笑嘻嘻分开围观的人,端着一个红釉双喜碗,舀了一个饺子,喂进穆锦歌嘴里,问她,“生不生?” “生。” 屋里又一阵哄堂大笑。饶是穆锦歌脸皮厚也是矂的不行。头低的更低了。 喜娘拿起一把绑了红绳的剪刀,从两人头发上各剪了一绺头发绾成同心结,放进红色绸缎袋,搁到锦盒里收好。 “早生贵子,富贵如意!” 噼里啪啦声中,花生桂圆莲子金钱如雨点般砸向穆锦歌和苏以辰,苏以辰怕伤着穆锦歌,倾身替她挡着。苏以辰示意贴身内侍福临给她们发红包,众人得了红包才笑着离开。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苏以辰望着低头的穆锦歌,嘴角上扬,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住穆锦歌的手,穆锦歌心里一慌,脸颊火辣辣的烫。 “我出去应客,你若肚子饿了,叫丫鬟先给你弄一些,等我回来,咱们喝合卺酒。” 穆锦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脸颊绯红,头越来越低。苏以辰轻笑。 “新郎官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了。”外面苏以星带着人在新房门口叫喊苏以辰低头看一眼穆锦歌,笑着走出房门。 第29章 洞房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穆锦歌喊墨竹明月过来给自己更衣,这千斤重的喜冠压的她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褪去身上的钗环首饰,脱掉喜服,穆锦歌去净房洗漱一番,出来换了一身大红绸缎的家常衣衫,脸上只涂了一些花露霜润肤,头发挽了一个低发髻,带了一根镶嵌了红宝石的龙凤簪子。 收拾稳妥之后,穆锦歌喊明月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明月立马愁容满面,“小姐这样不妥吧?!” “你听我的,快去。” 喜娘上前询问穆锦歌是否要用些吃的,穆锦歌笑着拒绝了,“等王爷回来一起用吧,他在前面怕是只顾喝酒了。” “小姐真是体贴心善。” 穆锦歌坐在罗汉榻上,环顾四周,这华丽的内室,熟悉又陌生,紧张了一天,此刻放松,穆锦歌又想起自己的梦境来。 红烛摇曳,有姑娘的哭泣声,想到这,穆锦歌的脸再次火辣辣的烧起来。今晚她就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改变梦到的事。 明月带回来三坛子酒,放到桌子上,穆锦歌让她们俩先休息会儿,眼前的龙凤喜烛已经烧了一半,苏以辰还没回来,穆锦歌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意识越来越模糊。 ~ 这场喜事对苏以星来说,是灌醉哥哥的好时机,他拉着一群狐朋狗友,捉着苏以辰不放,轮番灌酒,就连太子也来凑热闹,一直闹到亥时,酒席还没散。凌风和福临搀着苏以辰。 大家看苏以辰真的喝醉了,站都站不稳了,才放他离开。凌风和福临架着他,踉踉跄跄的往新房走去。 “王爷,后面没人了。” 苏以辰停住脚步,方才迷离的双眼,一片清明,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苏以星这个臭小子,牟足了劲要把我灌趴下。你一会儿知会蒋兰舟,让他好好陪阿星喝两杯。” 凌风呵呵的傻笑,放开苏以辰,找蒋兰舟去了。福临跟着苏以辰往新房走去,脚步轻快,步履轻盈。 新房门口有几个小丫鬟在守着,看见苏以辰和福临,急忙敲了敲房门,然后高声跟苏以辰问安。室内的穆锦歌猛一下惊醒,轻声唤醒喜娘,墨竹和明月。 苏以辰推门而入,看见穆锦歌端坐在床上,一身家常的红色衣衫,头上已经没有了繁重的喜冠,温婉的挽了一个发髻,看着清丽又秀雅。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喜娘忙递上绑了红绳的牛角杯,穆锦歌和苏以辰对饮喝下这杯合卺酒。礼毕,喜娘收拾东西离开。 “可要吃些东西?”,穆锦歌看着他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苏以辰轻笑,嘱咐福临去准备膳食。 厨房一直备着新房的膳食,福临过去,直接加热就端了过来。穆锦歌向明月使眼神。明月轻叹口气,将酒壶酒杯摆在两人眼前。 “我敬王爷一杯酒。”,穆锦歌边倒酒边说,“之前我不知道您是宸王,多有冒犯。”,苏以辰也不推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穆锦歌再给他满上。 “这杯,谢王爷在马场的救命之恩。” 苏以辰再次一饮而尽,想起因为自己,穆锦书责罚穆锦歌的事,心里不免愧疚,他主动给穆锦歌倒了杯酒。 “之前是我思虑不周,跟锦书说了遇到你的事,今日跟你郑重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想我原谅也可以,王爷自罚三杯酒,您告我两次黑状,那就是自罚六杯。” 苏以辰听了笑着摇头,“好,都听夫人的。”,穆锦歌听他称自己为夫人,心里一紧张,脸颊滚烫,慌乱的把酒都倒洒了出来。 连喝六杯之后,穆锦歌又找别的话题跟他聊,两个人吃吃喝喝一直到深夜子时,三坛酒全喝完了,苏以辰这次真的醉倒了。 喊丫鬟们过来收拾,福临也跟着进去,看到自家主子彻底喝醉了,福临紧张的看向穆锦歌,穆锦歌笑着安慰他,“打盆水过来,给你家王爷擦擦脸,扶他上床休息。” 看王妃没有责备的意思,福临连忙点头应是,服侍自家王爷去了。穆锦歌看着喝趴下的苏以辰,一脸坏笑的给墨竹和明月使眼色。墨竹傻乎乎的咧嘴笑,明月则一脸无奈。 都收拾妥帖后,屋里只剩下苏以辰和穆锦歌,穆锦歌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躺好之后,小声对苏以辰说,“没想到本姑娘酒量这么好吧!把你喝趴下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欺负我的事,我还没说一笔勾销呢,想洞房花烛,做梦吧!” 苏以辰翻身过来,将胳膊压在穆锦歌身上,他靠了过来,将人搂在怀里,穆锦歌吓的大气都不敢出,闭上眼睛,假装入睡。 喜烛的光透过红绡帐透了进来,帐里柔和的红光,映在穆锦歌的脸上,朦朦胧胧,氤氲着暧昧的暗香。 她的耳边传来苏以辰绵长又平和的呼吸声,瞬间她觉得心安又踏实,眼睛慢慢的睁不开,意识一点点的涣散,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带着苏以辰去见了妈妈……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晨光投进暖帐,穆锦歌迷糊的醒来,看到苏以辰正笑着看着自己。 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苏以辰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完完全全的搂紧怀里,穆锦歌心里一惊,紧闭双眼。 “我知道你醒了,再装睡我现在就亲你。” 穆锦歌立马睁开眼神,干笑两声,“王爷早。”,苏以辰哭笑不得,气的伸手狠狠的捏她的鼻子,“你个鬼机灵。”穆锦歌不敢反抗,怕激怒他。 “我们今日是不是要进宫啊?” 苏以辰又抱了一会儿,松开她,“起来吧,白日就先放过你,晚上再说。”,穆锦歌高兴的喊墨竹和明月进来,梳洗打扮。 梳洗完毕,穆锦歌和苏以辰一起用了早膳,便起身去宫里请安。一对新人,同穿红色锦服,一个端庄华美,一个器宇轩昂,两人站一起宛如璧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路上苏以辰嘴角轻扬,牵着穆锦歌的小手,一直嘱咐安慰她别怕。凌风听了啧啧称奇,这还是他家王爷么?! 第30章 进宫 日常若无旁事,苏以辰都是卯时起床,练半个时辰的功夫,再沐浴更衣用早膳。今日新婚第一日,他想多陪穆锦歌会儿,故而起床晚了。 想起昨晚,他心里苦笑,看来穆锦歌还是抵触他,不想和他洞房,不然怎么想出灌醉他的办法,在前院没被苏以星灌醉,回新房倒是被自家夫人灌醉了,想想就想叹气。 穆锦歌是被墨竹拉起来的,昨晚着实喝了不少酒,浑身难受,泡了个澡,身上舒爽不少。等她洗漱好,穿戴整齐,宸王那边也唤她去厅堂用早膳。 一进厅堂,就看见苏以辰一身朱红色锦袍金线绣的蟒纹,坐在北面的位置,他招呼穆锦歌坐他旁边。穆锦歌面颊微红,垂眼走过去,食不言寝不语,苏以辰一句话都不讲,穆锦歌紧张的只用了一碗燕窝粥。 看她用的少,苏以辰给她夹了块莲蓉酥又给她夹了块红枣糕,穆锦歌最讨厌红枣的味道,她慢吞吞的勉强才吃完。要不是宸王对她不了解,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用完早膳,这就要进宫去了。夫妻俩并肩出了宸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苏以辰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穆锦歌脸红彤彤的,心跳加速。 马车出发了,苏以辰一直拉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讲,穆锦歌紧张的手心冒汗,脸不敢往左看,她扭到右边,看着车窗外。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宫门口,苏以辰握了握她的手,穆锦歌转头看向他,“一会儿别害怕,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我。”,穆锦歌暖心的点点头。 下了马车,走了很长一段宫路,终于走到养心殿门口。苏烨一早就知道这对新人要来,早早就让春喜备好茶水点心。 “儿臣拜见父皇。” “儿媳拜见父皇。” 穆锦歌佯装淡定的唤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有个做皇帝的公爹,真是深度体验了一把古代生活。 苏烨放下手中的笔,默默地打量小两口,儿子眉宇之间的喜悦他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可见这个媳妇儿他自己很喜欢,苏烨不由的撇撇嘴。 看向穆锦歌的时候,苏烨停留了片刻,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端庄秀美,不算绝世美人,看起来却让人很舒服。 “以后朕的老三就交给你了,好好对他,别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儿媳谨遵父皇教诲。” 苏烨赏赐穆锦歌一些东西,才让他们离开。苏以辰带着穆锦歌转了一下皇宫,又去趟御花园,刚好在离开的时候遇到太子和太子妃。 “真是巧啊,三弟这是带三弟妹去哪啊?”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苏以辰拉着穆锦歌的手打算离开,太子挡住他的去路,“臣弟啊,你不该带着新妇去拜见一下母后么?” 苏以辰看向太子,嘴角微挑,“太子殿下慎言,父皇不许,做儿子的怎么敢逾越,这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他老人家怕是要不高兴的。臣弟有事,先走一步。” 身后传来太子气急败坏的训斥声,只听太子妃小声呜咽,太子撇下她拂袖而去。穆锦歌听的心里一凉。 到了宫门外,苏以辰抱着穆锦歌上马车,穆锦歌脸色一红,坐稳后,苏以辰拍拍马车壁,马车发动起来。 “太子的话不必放心上,以后你避着他些,不带你去见皇后是因为皇后早已疯了,父亲才囚禁她,以后不管谁喊你入宫见皇后,你都可以拿父皇搪塞过去。” “好,你这样跟他明面上针锋相对可好?”苏以辰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担心我?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的。与其担心什么劳什子的太子,你不该跟我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么?” “什,什么,怎么回事?”穆锦歌言辞躲闪,扭头看向窗外。苏以辰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今晚看你怎么推脱?!” 穆锦歌脸更红了,垂眸不敢看他,苏以辰拉她入怀,在她耳边小声说,“害怕我吃了你?” 身体像被电流击中一般酥麻,穆锦歌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苏以辰轻笑出声。 回到府里,苏以辰直接抱她下马车,一直抱到新房将她放到榻上,“我去书房处理些事,你若想我就来找我。” 穆锦歌瞪他一眼,撇开头去。苏以辰笑着离开。墨竹和明月笑着进来,“小姐,可要准备明日回门的东西?” “你去问问管家,想必王爷都有准备。还有,以后要叫我王妃,不要给旁人抓到把柄,落了错处。” “是,王妃。”墨竹和明月相视一笑。穆锦歌无奈的笑嗔她们。 ~ 书房内,蒋兰舟和苏以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以辰,凌风已经不惊讶了,直接扶额。 “哥,你还是我哥么?怎么去了嫂子跟变个人似的。” “你是又皮痒痒了是吧!今日可有事需要处理?” “没事就让我们散了?是这个意思?”,苏以辰等自己弟弟一眼。 “还真有事,王爷,雍州那边有异动。大宛的大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大笔银子,从陇西购入大批粮草。” “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为了争夺皇位还是为了侵犯咱们雍州,已经着咱们的人盯着了。” “那守护雍州的大将军不是墨云志么?!他可是个硬骨头。年初他亲自快马加鞭送来布防图,父皇龙颜大悦。当时还想将他女儿指给三哥的,结果谁知三哥,”,苏以星话还没说完,就打个哆嗦。 “父皇的儿子可不止一个,你可以娶了。” “那墨子宜可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娶的,她武艺超群,人又果断狠辣,跟‘宜其室家’一点都不沾边。” “银子的来源你再查一查楚留侯。” “王爷可是怀疑刘宗勇?” “你看他跟雍州节度使可有来往?只要不是烂了自家菜心,其他都好说。” “是!”蒋兰舟转身出去,留下苏以星还在他耳边不停的唠叨,苏以辰心里烦不胜烦,最后让凌风强行把苏以星送回他自己府上。 晚膳苏以辰和穆锦歌一起在厅堂用的,安静的只能听到筷子夹菜的声音,回到卧房洗漱更衣,苏以辰假装拿本书在床榻上看,穆锦歌让丫鬟们都出去后自己走到床榻边。 “王爷,臣妾有话说。” 苏以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我还没准备好,可否晚几日洞房。”穆锦歌羞涩的声音越来越小。 伸手拉她坐进自己怀里,苏以辰在她耳边轻声说,“好。你不要让我忍太久。”,穆锦歌脸刷一下就红了,心跳碰碰的狂跳不止。 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苏以辰侧过身拉她靠近自己,紧紧的抱着她,一夜无眠,穆锦歌折腾一天,早就眼皮打架,沉沉的入睡。苏以辰伸手用食指划过她的眉眼,嘴角上扬。 第31章 回门 到了回门的日子,穆盛提前一天就喊穆锦书商量,父子俩深入探讨之后决定用最笨的办法对付苏以辰。 马车停在穆府门口,穆锦歌被苏以辰扶着下车,抬眼看门口站着乌泱泱的人群,穆锦歌惊住了,看向自己的哥哥,只见穆锦书笑的一脸灿烂,再看自己的父亲,穆盛一脸神清气爽。 穆盛带着大家一起给苏以辰见礼,礼毕,穆盛向苏以辰一一介绍身后的众人。穆锦歌扶额,她大概知道哥哥为什么笑的一脸阳光了。 回门是很正式的礼节,穆锦歌和苏以辰跟着众人去了内院,穆老夫人一身华服端坐在厅堂,见到穆锦歌和苏以辰进来,才不情愿的起身行礼,让座给苏以辰。 苏以辰不肯坐主位,还是将位置让给了穆老夫人,这让穆老夫人很开心,脸上笑的一层层折子。李氏上前碰了碰穆老夫人的手臂,穆老夫人心领神会。 “我们家锦歌自小被她母亲惯坏了,她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宸王殿下多担待。” “本王的夫人很好,老夫人多虑。” “她什么品性老身还是清楚的,不像我们家锦华,端庄温柔,贤淑知礼,从小就善待弟弟妹妹。她跟锦歌的关系也最亲近。今日老身就做主将她给宸王殿下做妾室吧。” 屋里瞬间安静,苏以辰和穆锦歌同时望向穆盛,穆盛眉头紧锁,一脸的不相信,“母亲怕是糊涂了,这样岂不坏了锦华的名声,日后她怎么出嫁。时候不早了,都入席吧。” 穆盛起身,招呼苏以辰去前院,穆锦歌留下跟穆老夫人在后院用膳。穆锦歌走到母亲身边,拉起母亲的手,拍拍她手背。 刚入席,穆老夫人重提旧话,“让你姐姐跟你去宸王府也是为你好,她能帮你管家,都是自己人,你不要不知好歹,她一个千金嫡女,为你去做妾,那是天大的委屈。” 穆锦歌一声冷笑,端起桌上的碗,直接砸在穆老夫人的面前,穆老夫人吓一跳,席面上的众人都看向穆锦歌。 “祖母怕不是老糊涂了,宸王是皇室子弟,婚姻大事都由陛下做主,哪怕是府里添个通房丫鬟,您什么身份,敢给他塞人。” “给您出这个主意的是李氏吧,李氏,你是要害死穆家么,宸王娶我为正妻,你怂恿老夫人将锦华塞过去为侧妃,这是要我爹被弹劾罢官啊。” “祖母,我父亲可是你亲儿子,你这么陷害自己亲儿子图什么?想是你荣华富贵的日子过腻了。你是觉得没了我父亲,二叔三叔能把你伺候好是么?那你干嘛每年跟我父亲哭穷呢?!” “你,你简直不孝。”穆老夫人气的指着穆锦歌的鼻子吼,穆锦歌上前握住她的手,狠狠的压下去,“祖母,说话要过过脑子,做事也要过过脑子,别最后晚年落个凄凉。” “今日我且把话说明白了,只要我活着穆锦华休想嫁宸王府,李氏,你好自为之。”穆锦歌起身拂袖离开,陈素馨跟着女儿一起离开,屋里丫鬟跟着走了大半。 陈素馨快走两步拉住女儿,“去母亲那里用饭可好?”,穆锦歌笑着点头,跟着母亲去她的院子。 ~ 前院穆盛一直跟苏以辰道歉,“家母糊涂,宸王殿下莫要放心上。臣敬你一杯。” “本王未曾放心上,岳父不必惊慌,但以下犯上,希望穆老夫人不要再犯。”穆坚听了这话额头直冒汗。 “一定,一定。”穆盛向穆锦书使眼色,穆锦书端起酒杯敬苏以辰,一轮敬酒下来,苏以辰才明白穆锦书和穆盛打的什么算盘,合着今日就是要把自己灌醉。 苏以辰黑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穆锦书,穆锦书只当没看见,招呼自己的表弟过来向苏以辰敬酒。怪不得门口站那么多表兄弟迎接他们,苏以辰气的牙痒痒。 后院穆老夫人气的遣散了众人,只留下李氏和哭哭啼啼的穆锦华。 “哭什么哭,你个没出息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笼络不住男人的心。” “娘,这也不能怪锦华啊,总不能让我们锦华用下三滥的手段吧。穆锦歌要不是大伯的嫡女她也没机会嫁宸王,咱们锦华就是身份输给她。” “你说的对,这还没刚成宸王妃,都敢顶撞我了,这日后还不是让她骑脖子上欺负。咱们得再想想办法。” ~ 经过刚才的闹腾,穆锦歌和陈素馨也没什么胃口,陈素馨一直给女儿夹她爱吃的菜,穆锦歌压下心里的怒气,勉强吃了几口。 “母亲,看来她们的打算是把穆锦华送进宸王府,只怕下一步就是取而代之,她们这么算计我,倒是没什么,可我怕她们针对你。” “傻丫头,你真当你母亲这么多年是吃素的,你放一万个心在肚里,况且,再过段时间,可能我就搬出去了,这穆家乌烟瘴气的让人窒息。” “母亲,你要搬出去一定要告知我,一定要离我近些,我想经常看到母亲。” “好,好,好!快吃饭吧,日后你就吃不到这个味道了。宸王殿下对你可好?” “他人挺好的。”穆锦歌不再说话,怕母亲问她私房事,低头专心吃饭。 用完饭,前厅传消息来,说他们还没结束,穆锦歌只好在母亲房里喝茶聊天,陈素馨看着女儿,欲言又止多次。最后鼓足勇气问她。 “洞房花烛夜可还顺利。” 茶水从穆锦歌的口中喷出,鼻涕也喷了出来,穆锦歌赶紧用帕子捂住脸,咳嗽起来。陈素馨担忧的上前轻拍她的背,“慢点,慌什么。” 缓了会儿,穆锦歌憋红了脸,轻揉眉心,想着怎么回答母亲的话,“母亲,女儿跟宸王殿下没圆房。”,陈素馨错愕的看着她,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为什么?” “因为他喝醉了。” “那昨晚呢?” “女儿太累睡着了。” 陈素馨气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瞪她,她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很了解的,一万个心眼儿,没成肯定是女儿自己不愿意。 “你是不是不愿意?” “也,没有。” “说实话。”陈素馨生气的问她。 “谁让他跟穆锦书告我的状,我心里气不过。” 陈素馨端起茶碗又放下,撑着身子上前点自己女儿额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穆锦歌揉着头躲避,“我知道了,过几天。” “什么过几天,今天,必须今天!你听到没,不然你就是想气死我。” 墨竹进来传话,“刚福临过来喊王妃回去,说是王爷喝醉了,已经不能走了,被福临和大少爷搀着送马车上了,现在在府门口等您呢。” 听了这话,穆锦歌看向陈素馨咧嘴傻笑,“今日怕是不成了。”,欢快的起身去拥抱陈素馨,“母亲,得空我再来看您。”,带着墨竹和明月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陈素馨气的用力撕扯帕子,“一会儿把大少爷给我叫来。陈嬷嬷你去看看老爷在哪?”,今日要不跟他们父子清算,她陈字倒着写。 第32章 回门(下) 回去的马车上,苏以辰拉着穆锦歌的手,头靠在她肩上,哼哼唧唧的吵着难受,穆锦歌看他喝成这个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心疼的,觉得自己哥哥下手太重。 穆府那边,宴席结束后,穆锦书就跟穆盛去书房,聊起宸王还有当朝的局势。自妹妹出嫁,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事事上心,凡事都跟他商量,这让穆锦书很欢喜。 两个人讨论的正起劲,陈素馨黑着一张脸闯了进来,穆盛不敢看她,低头摸自己的鼻子,穆锦书上前行礼,“母亲,您怎么来了?” “今日将宸王灌醉是不是你的主意?” 原来是为了宸王这个女婿,穆盛心里有点不舒服,穆锦书笑着解释,“是表弟们,第一次见宸王,都想跟他喝一杯,让儿子代为引荐,毕竟机会难得嘛。” “你少拿你的表弟们垫背,他们什么品性我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坏了大事!” “什么大事?”,穆盛也看向陈素馨,陈素馨气的上前拧穆锦书胳膊,“你坏了你妹妹的大事。” “母亲,疼,锦歌能有什么大事。” “这事也不能全怪锦书,是我的主意。”穆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陈素馨瞟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锦歌他们还没圆…”后面的话陈素馨气的吞进肚里,穆盛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眉头紧锁。 “还没圆什么啊?”穆锦书着急的问自己母亲,陈素馨背过身叹了口气,穆盛问穆锦书,“你平日跟宸王走的近,可听说他有什么隐疾?” 穆锦书一愣,看着父亲严肃的神情,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哭笑不得的说,“他绝对没有隐疾,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听了这话,穆盛脸色更黑了,“他该不是嫌弃咱们家锦歌吧?”,陈素馨转过身瞪他,“你怎么不想是你女儿嫌弃他!” 穆盛松了一口气,脸色和缓道,“这你着急什么,咱们女儿聪慧,拿捏他还不是好事?!”,陈素馨气的看看穆盛又看看自己儿子,“你们真是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洞房花烛夜是拿捏的好时候么?!” 气的一甩衣袖走了,穆盛对自己儿子嘱咐道,“一会儿给你母亲送盏燕窝羹,在好好道个歉,改明儿你去趟宸王府,问问怎么回事。你先回去吧,我去趟你祖母那里。” 第33章 偷袭 苏以辰心情不悦的接过急报,漫不经心的打开,扫了一行后脸色凝重起来,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抬头问蒋兰舟,“送信的人呢?” “在外候着。” “带去书房,我现在就过去。” 刚才的醉意疲态全无,苏以辰快速下床,起身往书房走去。 送信的人,灰头土脸的,身上一片片的乌黑,苏以辰上下打量着他,“你可受了重伤?救治要紧。” “小人无碍,这血都是大宛敌军的血,小人是杀出重围才能来报信的。” 苏以辰亲自给他倒杯茶,递给他,“不要慌,喝杯茶缓缓,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信的人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调整一下气息,冷静的说,“小人是掩月阁的暗卫名叫月一,蒋阁主派小人去监视墨将军,小人就应征入伍一直在墨家军。” “九月二十五那日晚,是宸王殿下大婚,边疆的战士也分了一些酒庆贺。墨将军只需换班的人喝,前半夜还没什么,后半夜大宛的军马从东北面进攻,先用火攻,打开城门,杀了进来。” “墨将军带着全家和全城军人一起抗战,但是敌人很显然知道墨将军的战术,次次击败墨家军。墨将军就着人连夜往皇城送信。但是等了五天也不见回信。” “雍州百姓已经慌乱,雍州节度使此时以墨将军疏于防范要治他的罪,小人看这种情况连夜过来报信儿,结果在来的路上遇到墨将军派出来送信的信使。” “他浑身是血,四处躲避追杀,小人带他一起上路,因为伤势严重,还未到龙栖城他就死了,临死之际他将信交给小人,小人就带来王府了。” 蒋兰舟握了握拳头,“可知追杀他的是什么人?” “他们虽然穿着大宛的衣服,但武功路数却是我们天晟的,小人怀疑是我们天晟的人假扮大宛人刺杀送信的信使。袭击墨家军的确是大宛人,带头的是大宛的大皇子。” 蒋兰舟和苏以辰面面相觑,随后蒋兰舟让报信的人先下去休息,他关上书房的门,神色严肃的对苏以辰说,“之前王爷让我查楚留侯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之前楚留侯往大宛和雍州汇钱,都是汇到一个叫楼兰商行的地方,这个楼兰商行在雍州和大宛都有分号,咱们的人已经查明,商行背后的东家是大宛的大皇子。” 苏以辰眉头紧皱成“川”字纹,在屋里来回踱步。“兰舟,让月一今晚将这信送进宫里,其他可以编造,但遇到信使的事还有一路上的遭遇,让他如实说。” “在我大婚当日偷袭墨家军,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王爷,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谁在下这盘大棋。” “让咱们的人盯紧太子府,包括他的门客和来往的官员。” “是!” 书房仅剩下苏以辰一人,他将朝中所有人都列出来,一一理顺关系和思路,一直待到子时才回房,此时穆锦歌已经睡下,苏以辰蹑手蹑脚的更衣上床,轻轻地将穆锦歌拉进自己怀里才安然入睡。 翌日早朝,苏烨勃然大怒,急召苏以辰进宫议事,是以苏以辰进宫时,穆锦歌还没醒。等穆锦歌睡醒后,苏以辰和穆锦书苏以星蒋兰舟已经在王府书房议事。 梳洗完,穆锦歌在房里简单用了早膳,就让丫鬟准备茶水点心,她亲自送去书房,这样也可以见到哥哥。 书房的气氛很沉重,苏以辰让穆锦歌留下旁听,只听了一刻钟穆锦歌就明白早朝上发生的事,她担心的看向哥哥,“你要领兵去雍州打仗么?”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穆锦歌起身走到苏以辰身边,“殿下可否给我看看舆图?”,苏以辰没有拒绝她,将桌上的舆图指给她看,并耐心的讲解大宛在什么位置,雍州在什么位置。 “大宛是不是多草地?他们以放牧为生?气候四季分明,冬季漫长寒冷,夏春秋短暂,盛产牛羊马?” 大家一脸诧异的看向她,苏以辰问她,“夫人怎么知道?” “我看你舆图地势,大宛三面环山,一面紧邻我们雍州,地势平坦,但整体地势比我们高,所以推断他是不是盆地草原地貌。这种地貌地势平坦一览无余。” “咱们雍州北面是大宛草原,西边是陇西,陇西和大宛之间有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是天然屏障,那么陇西去大宛是不是要从咱们境内走?” “不用,多年之前三国就达成协议,陇西去大宛的路就是边境,三不管地带,可供三国共同使用。” “可否给我看看墨将军的布防图?” 苏以辰示意凌风拿过来,他亲自给穆锦歌展开铺平,穆锦歌指着图上不认识的标志问苏以辰,苏以辰一一解答。 “这么看,雍州的东北方向看似坚不可破实则最薄弱。” “怎么说?”苏以星问道。 “大宛的地貌有个特点,春季秋季风最大,甚至能黄沙蔽日,雍州这个位置比较特殊,西面的高山挡住了一部分风力,吹到雍州就减弱很多,但东北方向风力却很强劲。” “西面的高山挡住了草原的湿润,所以雍州气候就会干燥,多风干燥的气候,只需火攻,城门很容易就攻破了。” 一屋子的男子,个个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人,穆锦书笑着打破气氛,“妹妹觉得我们该怎么应付?” 穆锦歌低头,移开布防图,仔细看着堪舆图,“这次陇西国有参与么?” “还不能确定,大宛跟陇西购买大量粮草。” “这样的话,陇西不可能不参与,只怕他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什么主意?”苏以星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她,穆锦歌看他一脸懵懂,想必自己的话大家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只怕咱们和大宛两败俱伤后,他陇西国才出来把咱们两国铲除了。这么看,我们就需要分三路人马,一路在西,一路直面北城门,一路击退东北方向敌军。”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单看墨将军的布防图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敌军不知道墨将军的防御战术,这样直攻东北,这未免也太巧合。只怕这布防图早被人泄露了。” 大家再次震惊的看着她,苏以星伸出手鼓掌,“嫂子,你太厉害了。只看舆图和布防图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 穆锦歌不好意思的抵唇轻咳,苏以辰上前轻轻拍她的背,“我的夫人聪慧至极。” “王爷太惯着臣妾了,臣妾也是瞎说的。具体的作战计划还是要王爷定的。只有一句臣妾不知道当讲不讲。” “夫人请讲。” “攘外必先安内,揪出搅乱天晟的人是当务之急。” 若不是人多,苏以辰真想把穆锦歌拥入怀中。“夫人所说正是我所想。”,穆锦歌看他眼光炽热,害羞的垂下眼睛,“臣妾去准备午膳,各位就在府上用吧。你们商讨,我就不打扰了。” 苏以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弯弯,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苏以辰,苏以星不知死活的说,“哥?你该不是中意嫂子到入骨相思了吧?!”,苏以辰伸手打弟弟的后脑勺,“专心看舆图。” 第34章 出征 经过几番研究,苏以辰觉得穆锦歌的方法可行,让凌风去请穆盛过府商议。中午大家在宸王府用了午膳,穆锦歌怕他们下午犯困,让丫鬟泡了浓茶送去书房。 下午,宫里送了三筐贡桔,酸甜可口,穆锦歌挑了一些给他们送去书房,又用桔皮和普洱泡了壶茶亲自给他们送去。 清爽甘甜,提神醒脑,众人喝了无不称赞。他们一直商讨到晚上,穆盛走的时候专门去见过穆锦歌,“后日我和你哥哥就要去雍州打仗了,府里只剩下你母亲,你祖母和叔父们已经被我送走了。” “得空,你就去陪陪她。让你舅母们也经常去坐坐。” “锦歌,父亲错了,你能原谅父亲么?”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落下,大颗大颗的。“父女哪有隔夜仇,我生气也是气父亲不疼爱母亲,不疼爱我和哥哥。” “等仗打完了,我会用心疼你母亲的,也会守护你和你哥哥的。” “那父亲可是说好的,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若不回来,我可是会劝母亲改嫁的,你要早点回来才能守住母亲。” 穆盛笑着上前拥抱自己女儿,“以后我会学着做个好父亲的。”,穆锦歌靠在父亲怀里哭着点头。“出征那日,我去送父亲和哥哥。” “好。父亲先回去了。” 穆锦歌看着父亲离开,一直追到大门口,父亲的背影消失到夜色里,她慌乱的转身,直奔书房,用力推开书房的门,扑到苏以辰怀里呜呜大哭。 “怎么了?”苏以辰抱着她心疼的问,“你告诉,这次打仗到底有没有危险?要是我父亲回不来,我就杀了你。”头依然埋在苏以辰怀里,呜呜的哭。 穆锦书尴尬的摸摸鼻子,蒋兰舟抵唇轻咳,苏以星瞪大眼睛看着哥嫂,穆锦歌哭了片刻,推开苏以辰,扭头才看清书房还有旁人,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脸红起来。 “你放心,岳父这次一定不会有事,他守北城门,我也会派高手护着他的。” “妹妹放心,下午我们深入的讨论了一下,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晋王殿下守着西边,蒋阁主和我一定攻打东北方向,父亲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哥哥会护着父亲的。” “宸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嘱咐兰舟,派高手守护穆盛将军,不会有事的。” 第35章 暗线 送行之后,穆锦歌拉着母亲,想跟她一起回穆家,陈素馨执意不肯,并拉着女儿小声问圆房的事,穆锦歌支支吾吾的绕话题,陈素馨就知道肯定没成事,气的打穆锦歌手心两下。 “岳母,就让锦歌跟您回去陪您一段时间吧。” “不用,你跟锦歌回去吧,我也该回去处理府中事务了,锦歌被我宠的骄纵了些,宸王殿下也不必事事都顺着她。”再露骨的话陈素馨就没法说了。 “母亲。”苏以辰还没琢磨出什么意思,穆锦歌就赶忙抢话,“那我和宸王先回去,母亲保重,有事一定要知会女儿。” 陈素馨连说“好”,目送女儿女婿离开才坐上马车回府。 回府之后,苏以辰拉着穆锦歌去自己书房,“他们都不在,没人跟我商议,夫人就陪我一起吧,还能一起商讨一下。”,两个人的时候,苏以辰从不自称“本王”。只是穆锦歌神经似乎大条,一直没发现。 苏以辰将朝中官员名单递给穆锦歌,并一一给她说各位的出身和各官员之间的关系。穆锦歌顺着他的思路理了一遍头绪,脑中还是混乱。 “只看他们名字不看长相臣妾确实没有代入感,王爷可有他们画像图册?” “应该有,我找找。”苏以辰在书架和画缸里翻找,穆锦歌看他翻东西的样子像个孩子,不禁莞尔,跟他一起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书桌上被苏以辰放的乱七八糟,终于找到一本册子,他递给穆锦歌,穆锦歌翻看了几页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问苏以辰,“这是谁?” 苏以辰放下手上的书,凑到穆锦歌身边,“他是都护府长史徐灵运。”,穆锦歌眉头微皱,“他跟楚留侯私交如何?” “没收到消息说他们有私交。怎么了?你见过他?” “春日宴那天,我因为迷路和墨竹走到一片假山的花园,无意撞破楚留侯和人密谈,他们说到我父亲我就偷听了一会儿,之后躲在假山后面看他们离开。和楚留侯密谈的就是这个人。” “他们谈了什么?” “他跟楚留侯说那边一直在催钱,不能拖,还说弹劾我爹的证据在通达赌坊接头人手里。” 苏以辰听了神色沉重起来,“楚留侯是给大宛的大皇子汇钱,这次打仗的粮草,就是用这笔钱购入。” “这是长公主的意思还是楚留侯自己的意思?通敌卖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通敌卖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都护府也掺和进来还真是让人意外。”,穆锦歌感受到苏以辰的情绪变化,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想主意,你身边还有人手么?查一下这个徐灵运。” “有,我现在去安排,蒋兰舟不在,凌风出去收集消息,只能我亲自去,你在书房等我。” 书房只剩下穆锦歌一人,她环顾四周,放下官员画册开始整理书桌,一幅画没有绑紧从书桌上滚落到地上平铺开。穆锦歌只瞟一眼,浑身血液如凝固一般。 她脑子一片空白,机械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卷,仔细观摩起来。苏以辰回来,看穆锦歌看的出神,绕到她身后,“这是陇西国的圣庙。” 穆锦歌回头看向苏以辰,一脸惶恐,“陇西国?” “年幼的时候,喜欢看一本叫《异国杂事录》的书,上面讲了陇西国圣庙的事,心里十分好奇,就从一个行脚商人手里买了这副画卷。小时候真的好奇,这圣庙是怎么建在这高山之巅的。” “这圣庙在何处?” 苏以辰拿出舆图,指给穆锦歌看,“就在陇西和大宛之间这座高山上,但大宛无路可去,只能从陇西国内才能上去。” “臣妾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这幅画,王爷可否让臣妾带回去观赏几日?” “好,我送你回去。” “臣妾自己回去,王爷先忙正事要紧。”,苏以辰看穆锦歌情绪不对,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卧房,穆锦歌躺在床上,闭眼冥想,当时梦里的场景只这一幕最诡异,没有任何人出现,只有圣庙和那雄鹰,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呢? 她没有半点头绪。一直烦躁的躺到晚上,苏以辰亲自来喊她用晚膳她才起来。 用完晚膳,苏以辰拉着穆锦歌去花园散步,穆锦歌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苏以辰就跟她讲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穆锦歌敷衍的回应。 苏以辰停下脚步,穆锦歌没有察觉还在往前走,突然,手部传来一股猛力,将她往后拉,她一时不察,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锦歌,你可有心事?愿意跟我讲讲么?” 穆锦歌感受到苏以辰的温度,伸出手环上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这样抱我会儿行么?”穆锦歌柔声说。苏以辰不再过问,静静的抱着她。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寒,等冷静下来,穆锦歌拉着苏以辰直接去书房。 “王爷,我们一直根据线索顺藤摸瓜去找幕后主使,思路却越来越混乱,可见天晟的水已经被搅浑了。” “臣妾想,陛下有四位皇子,咱们假定每个都想坐那个位置,太子,裕王,晋王和你。” “若是有两三股力量同时想搅乱天晟,这样或许就说的通,太子是储君,通敌叛国对他没什么好处,一着不慎,还可能废除他太子之位。” “晋王是你的弟弟,你对他最了解,臣妾没什么说的,剩下的只有裕王,臣妾不曾见过他,但臣妾的哥哥说他被陛下废弃,从不把他放心上,臣妾觉得似有不妥。” 听了穆锦歌的分析,苏以辰喊凌风进来,让他去调取一份近一年去裕王府的进出名单。穆锦歌不禁诧异,“有专门管王府人员进出录入的官员么?” “我不是让他去裕王府调取,更不是去宫里。锦歌,你可知道掩月阁?” “我只听说书先生讲过掩月阁,讲的夸大其词,想必多数是胡诌的。王爷要去掩月阁买消息么?” 苏以辰笑着点点她的鼻子,“蒋兰舟是掩月阁的阁主,掩月阁是我母亲留下的,现在被我接手。” 果然套路都是一样的,穆锦歌在心里诽谤,皇室王爷没有江湖势力怎么消息灵通。穆锦歌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今晚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休息,明日想必凌风就能取回来。也不知道岳父他们走到哪了?!”听了这话,穆锦歌不由的担忧起父亲,苏以辰抱着她安慰两句,便拉着她回卧房休息了。 第36章 抗敌 一连几日穆锦歌和苏以辰在书房整理裕王府进出名单,穆盛他们到达雍州附近,安寨扎营。 雍州东北方向的城镇,已经沦陷,穆锦书和蒋兰舟带八万士兵前去营救墨家军。一路上都是逃出来的流民,到处着火,浓烟滚滚,穆锦书率领骑兵先行冲锋,高喊“墨家军何在?” 他杀进重围,眼前一幕让他震惊,墨云志已经不成人形,一脸血污,手持长枪艰难抵抗,背后十几支箭射穿他的盔甲。穆锦书杀过去护住他,墨云志抓着他的胳膊,艰难的说,“救我女儿。” 穆锦书看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说无益,“将军一定要撑住,我先去救令千金。”,穆锦书继续往前寻找,只见一人高的尸堆上,站着两人,背靠背奋勇杀敌,穆锦书杀了过去,跳上尸堆。 “你们跟我走,救援大军马上到。” 墨子宜将自己弟弟墨子珺推给穆锦书,之后,她站在那高声大喊,“大哥…” “二哥…” “母亲…” 没有一声回应。几支箭朝她射了过来,穆锦书挡在她前面一挥长枪,拦了下来,转身抱起她,飞下尸墙,转身撤离。此时援军已到,穆锦书带着墨子宜墨子珺去救墨云志。 等找到墨云志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墨子宜和墨子珺飞奔过去,“父亲!” “你你们要活下去”咽下最后一口气,墨子宜抱着墨云志的尸体豪豪大哭,姐弟俩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哭的撕心裂肺,夹杂着战场的厮杀声,全进了穆锦书的心里。 他走过去,背起墨云志的尸体,放到自己马上,柔声对这对姐弟说,“走吧,我们带墨将军回去。” 墨子宜擦掉脸上的泪,拉起弟弟跟着穆锦书撤离。 击退敌人后,墨子宜姐弟执意要跟着后援部队去救助伤残军人,穆锦书怕她控制不住情绪,跟她一起过去,战场上遍布尸体,血流成河,几处尸山上站着秃鹫,犀利的盯着众人。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臭味,墨子宜和弟弟仔细查看脚下的每一具尸体,最终,找到了大哥二哥和母亲的尸身。墨子宜紧紧的抱着母亲,没有哭出一声,她自己背起母亲,艰难的一步步往前走。 墨子珺背起二哥跟在姐姐后面,穆锦书心里一闷,上前背起他们的大哥,跟在他俩身后。回到军营,墨子宜亲自打水,给他们擦拭干净。整理好他们的盔甲,她不哭不闹,静静地跪在他们身边。 看着她的身影,穆锦书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妹妹,他上前递给她水,墨子宜轻轻摇头,穆锦书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第二日,墨子宜亲自去穆锦书营帐,“将军何时攻打大宛?”,穆锦书看她脸色苍白,目光冰冷,柔声说,“你可以领着令弟带着家人棺椁先行回去。” “不,若不能杀尽敌军,我家人死不瞑目。” “你今日先休息,明日我们再议。” “我无碍,现在就商讨战略吧。” 穆锦书见她执拗也不再推脱,喊蒋兰舟和各将领过来商议策略。 ~ 宸王府 经过几日的整理,终于有了结果,徐灵运的名字反复出现,甚至还有太子门下朱思文的名字。 苏以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二哥心机如此深沉。” “殿下可知裕王的母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的生母是陇西人,因为救过父皇被带进宫里。” “他母亲是陇西神女。” “你如何得知?” “是我母亲跟我讲的。” 苏以辰冷笑一声,“我二哥竟然还有一半陇西皇室的血。若这一切都是二哥谋划,所有事情也能解释通了。” “好在现在我们知道谁在背后搅浑水,接下来就要找出偷布防图的人。” “夫人几日跟着我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怕是这个人还藏在宫里。” “王爷,臣妾明日想回趟娘家,臣妾担心母亲想去看看。” “好,明日一早我送去过去,再进宫。” 一连几日,苏以辰早上都把穆锦歌送到穆家,自己再去上早朝,晚上从宫里回来先去穆家接她,再一起回宸王府。穆锦歌心里觉得甜甜的。 半个月后,雍州传来大捷,苏烨心情大悦。苏以辰觉得时机到了,跟苏烨商议之后,布局设饵,最终抓到了偷布防图的内侍。 竟然是皇后宫里的人,经过仔细盘问,内侍交代自己跟墨云志有仇,偷布防图只是想报复他。他说出的话,苏以辰一个字也不信,线索到这却是断了。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还有蹊跷请父皇下旨允许儿子继续查下去。” “皓轩(苏以辰的字),此事可能跟皇后和镇国公有牵扯,你行事一定要小心。” “儿臣遵旨。” 回到宸王府,苏以辰将查到的告诉穆锦歌,穆锦歌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王爷,你可知裕王的母亲和皇后有仇怨。” “知道一些,皇后善妒,惩处宫里嫔妃是常有的事。你怀疑裕王在报复皇后?” “是,臣妾怀疑他故意将事情引到皇后身上,引到太子身上。如果真是裕王,王爷快传信去雍州,只怕声东击西,大宛只是烟雾弹,真正要攻打我们的怕是陇西。” 苏以辰听了这话,赶忙往雍州传信。 蒋兰舟收到信时,他和穆锦书正在整理军队,打算去北城门跟穆盛汇合,留下一支后勤部队帮雍州的百姓重建家园。 看到陇西可能攻打雍州西部,蒋兰舟脑子“轰”一下炸裂,将信递给穆锦书,他起身上马带着掩月阁的人直奔苏以星那里。 确实如穆锦歌所料,陇西举兵攻打雍州西部,苏以星奋起抵抗,主力部队都跟穆锦书去了东北方向,他只有三万人马御敌。 此时的雍州已经飘起雪花,寒冷的天气让人伸不直手指,两军对阵,喊杀声震天动地,吓破人胆,兵阵迎雪,风吹身偃,苏以星站在阵前,人马威严,凌厉如霹雳,扫掠如飙风。 这一战,或许就要留在雍州了。 他的胳膊已经累的没有知觉,机械的挥动着手里的长枪。突然,剧烈的声响震得大地微微颤动,一个个烟柱冲天而起。 苏以星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咧嘴笑着喊,“今日就是马革裹尸,我们也要杀个痛快,死得其所。” “杀,杀,杀!” ……等蒋兰舟赶来,苏以星已身中两箭,虽然不在要害的地方,但已满身血污,脸色煞白,气虚无力。蒋兰舟冲到苏以星身边,护住他,奋力杀敌。最终,陇西敌军节节撤退,苏以星幸不辱使命守住雍州西部。 第37章 大捷 大战之后,苏以星耗尽了全身气力,加上身上的伤,他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蒋兰舟看他不对劲,奋力向他奔跑过去,在他倒下之前接住了他。 苏以星倒在了蒋兰舟的怀里,雪花落在他的眼睛上,他咧嘴对蒋兰舟傻笑,蒋兰舟小声说他说一句,“憨货。”,苏以星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待醒来,已经回到营地,苏以星艰难的坐起来,左侧腹肌撕裂的疼痛,他呲牙倒吸一口冷气,蒋兰舟进来看到他说,“逞强什么,快躺下。” 苏以星不由的抿紧唇线,看着他,蒋兰舟倒杯热水,端了过来,示意苏以星喝下,苏以星接过,慢慢抿着喝起来。 过了片刻,他打破屋里的宁静低声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收到宸王的消息,说幕后主使可能是裕王,目的是为了陇西攻打天晟,我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还好赶得及时。” 喝了些热水,苏以星感觉好受很多,手心渐渐有了温度,“陇西怕是还会偷袭,咱们要加紧防范。” “我已经传信给穆锦书,他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不能被动挨打,要主动出击。等他到了,我们商讨一下战术。” “好。这次是我欠你一命。” “这话说的,知道你有危险我还不来,能眼睁着你受死么?!” “你怕我死么?” 蒋兰舟轻笑,“你说呢,你可是宸王嫡亲的弟弟,是掩月阁上一任阁主的亲儿子,你若是死在这,宸王还不活剥了我。” “那你呢?”苏以辰缓缓的问。 蒋兰舟沉默不再说话,苏以星嘲笑自己挑了下嘴角,刚要说话,就听到蒋兰舟说,“你死,我会难过。” 听了这话苏以星笑的像个孩子望着他,蒋兰舟眼神躲闪,一脸羞涩的站起来往营帐外走去。 深夜的时候,穆锦书率大军赶来,去看了苏以星无碍后,才回自己营帐休息。第二日,各将领聚集在苏以星的营帐商讨作战事宜。 “陇西地广人稀,生存环境不如大宛,他们的粮草已经卖了一部分给大宛,自己留下的恐怕也不多。昨天的攻击想必他们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要是长期战,他们储备肯定不够。” “一个崇拜神佛的地方,近几年很少侵犯我们边境,这一次他们是猪油蒙了心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讨论着,穆锦书看着堪舆图抿唇思索着,蒋兰舟看苏以星无碍就走到穆锦书身边,“可看出什么?” “你昨天赶来目测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五万。” “如果他们真的是要攻打我们怎么会只派五万?即使这次我们没有防守西面,他们五万人马又能打到哪里,如果大宛是先锋,墨将军失守,他们有可能可以占领雍州城。” “但,我们若是派军队来救援,他们这五万军队早晚会失守,我们再夺回雍州,也并不难。这么折腾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那我们还打不打?” “打!他们大概都在这个位置,此处在山脚下,易守难攻,后面还是他们的圣山,他们还可以选择逃去圣庙躲避,我们不能正面迎击,从两面夹攻,一举迁灭,最好能抓几个活的回来盘问。” “都听你的。” 穆锦书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又跟众人讲一遍,明早辰时,苏以星在后方守住军营,穆锦书和蒋兰舟各领一队人马从两面夹击。今晚准备,动静不要太大,不要惊扰敌军。 散会之后,众人离去,苏以星喊住蒋兰舟。 “什么事?”蒋兰舟不冷不热的问他。 “你把头伸过来。” “干嘛?” “你伸过来。” 蒋兰舟无奈伸头过去,苏以星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个坠子带到蒋兰舟身上,蒋兰舟抓着坠子端详起来,苏以星将头别到一边。 “先跟你说清楚,这坠子是借给你带的,明日等你凯旋回来。” 蒋兰舟摸着坠子,看着苏以星的侧脸说,“好。” 苏以星慢慢扭过脸看向蒋兰舟的眼睛,两人相视良久,蒋兰舟抵唇轻咳,“我,我先回去准备。” “好。” 走出营帐蒋兰舟抬头看了看天,往自己营帐走去。 ~ 十天后,送捷报的信使和陇西议和的信使一起进入皇宫,满朝文武纷纷向陛下恭贺,苏烨大喜。 “陛下,如今大捷,墨云志的女儿也要随着大军一起回龙栖城了,臣恳请陛下为她做主,指一门好亲事,以慰墨将军的在天之灵。”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此事容朕想想,各位爱卿的好意朕心里明白,今日先退朝吧。” 苏以辰在回去的路上被春喜公公喊住,“王爷,陛下有请。”,苏以辰随他去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起吧。皓轩(苏以辰的字),今日早朝你可听到众臣的意思?” “他们请父皇给墨将军的女儿赐婚。” “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有想法。” 苏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端起的茶杯重重放下,“你应当知道,墨将军的女儿是忠烈之后,一般的臣子家娶不起,只怕有些人会提议让太子纳了她,以博得好名声。” “这样也好。” “你诚心气我是不是?” “父皇,儿臣刚娶妻,是不可能纳妾的,这次穆盛父子在雍州大捷立下汗马功劳,儿子更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苏烨重重叹口气,“你说的也对。阿星这次也长大了,为皇家争了脸面。等他回来,你问他,是否愿意娶了墨将军的女儿。” “儿臣遵旨。” 回到府里,苏以辰假装很悲伤的独自去了书房,穆锦歌端着茶水点心去看望,“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王爷忧心?” “今日雍州再传来捷报,岳父他们不日将凯旋归来,墨将军的女儿随他们一起进龙栖城,朝中大臣请求父皇做主为其赐婚。下了早朝父皇喊我去御书房,问我是否愿意纳妾。” 穆锦歌犹如晴天霹雳,浑身血液停止,她呆愣在那,心里仿若被挖空了一块,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柔声问,“王爷何意?是告诉臣妾即将有新的姐妹住进王府么?” “你愿意么?” “臣妾随王爷的意思,若是王爷要纳妾,臣妾就将后院收拾出来。” 苏以辰听了之后心情真的不好了,脸色黑如锅底,气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留穆锦歌一个人在书房。 穆锦歌站在那一动不动,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她努力克制自己,眼泪却像擦不完一样,越擦越多。苏以辰不知何时转身回来,从穆锦歌身后抱住了她。 “为何哭?” 穆锦歌不理他。 “我不会纳妾的,我心里气你不在乎我。别哭了,是我不好。”,穆锦歌挣开他,转身离开,苏以辰叹口气追着她出去。 “王爷让臣妾自己待会儿吧。”穆锦歌回身冷冷的对苏以辰说,苏以辰不好再开口哄她,由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38章 心意 穆锦歌气呼呼的自己回到卧房,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幔,不停的问自己,“穆锦歌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气什么?纳妾么?嫁给他之前你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么?” 不管怎么询问自己,心里的火焰就是下不去。 另一边的宸王,心里憋闷得难受,让凌风拿酒送去书房,独自一人在书房自斟自饮。 穆锦歌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大约一个时辰,她心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惊的她立马坐了起来,她在意宸王纳妾,在意宸王,是不是说,她,心悦宸王? 想明白可能是这个原因之后,穆锦歌起身心里慌乱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王妃,王爷在书房喝多了吵着要见您。” 穆锦歌猛地打开房门,一脸关切的往书房走去,她推门进去,空气里弥漫着酒的浓香,苏以辰趴在桌子上,脸颊通红。 她叹口气,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唤他,“王爷?醒醒。”,苏以辰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难受,你抱抱我。” 凌风端来醒酒汤,穆锦歌喂了苏以辰半碗,只吵着喝不下,不喝了,穆锦歌无奈,轻轻抚着他的背,“咱们回房可好?”,苏以辰不理她。 “墨竹,去端盆热水拿个毛巾过来。” 穆锦歌守在苏以辰身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墨竹将热毛巾递给她,她轻轻擦拭苏以辰的额头脖子和手心。 看着苏以辰还这么难受,她心疼的轻声安慰,“一会儿就不难受了,臣妾给你顺顺气。”苏以辰“嗯,嗯,啊,啊”的回应,然后突然倾身向前,吐了出来。 穆锦歌也不躲闪,还站在那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凌风,快去请御医。” “明月,端杯茶过来给王爷漱口。” “墨竹,把毛巾给我。” 穆锦歌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墨竹洗好毛巾递给穆锦歌,穆锦歌给苏以辰清理,吐完之后,苏以辰感觉好多了,睁开眼看到穆锦歌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王爷,漱漱口吧。” “好。”漱了口,苏以辰绵软的靠在穆锦歌身上,穆锦歌让丫鬟们把书房打扫清理干净,又熏了香清除异味。 凌风带着御医回来给苏以辰诊治,吃了御医开的药,苏以辰感觉好很多,吵着要沐浴更衣,穆锦歌征得御医同意,让丫鬟们去备水。 得知苏以辰没事之后,穆锦歌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紧张苏以辰。 她微微愣了愣。 自己,似乎比想象的更在乎更担心苏以辰…… 她,应该是真的心悦上苏以辰了! 凌风和福临搀扶着苏以辰去沐浴,穆锦歌跟在他们身后,到了浴房,穆锦歌让凌风和福临出去,她亲自服侍苏以辰沐浴更衣。 这时苏以辰已经完全清醒,身上也有了气力,他看着穆锦歌一件件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心里说不出的兴奋和欢喜。穆锦歌扶他去浴房清洗,洗掉身上的污秽,穆锦歌又扶他进浴池里。然后仔细的帮他揉搓后背。 王府的浴池是专门定制的,很大,十几个人一起洗澡都不成问题。浴池的水过满,苏以辰坐下,水就溢了出去,打湿了穆锦歌的衣服。 穆锦歌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澡巾,开始一件件的脱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苏以辰听到她脱衣服的声音,心跳加速,嘴角上挑。让他没想到的是,穆锦歌竟然自己进了浴池,坐在他旁边。 他看向穆锦歌的双眼中,带着激动和喜悦,墨黑的眼眸中映着穆锦歌的脸,他伸手将穆锦歌扯进自己怀里,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唇。 看到这样的苏以辰,穆锦歌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苏以辰俯身下去重重的将唇落在她的唇上,他浓厚的气息冲入穆锦歌的鼻腔,穆锦歌轻轻地回应着他。 伸出舌尖划过苏以辰的嘴唇,苏以辰如被闪电击中一般酥麻,他大约明白了该如何回应,学着她的样子回应着她,突如其来的眩晕冲击着穆锦歌,她不自觉的发出呻吟。 这呻吟声就像是对苏以辰的鼓励,他一只手托着一只手抱紧穆锦歌,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旁,穆锦歌羞红了脸,身上滚烫。 “我想要你。”苏以辰的声音就像蛊惑的毒药,侵蚀着穆锦歌的意识,一阵触电般的兴奋直冲穆锦歌的大脑。 她双眼迷离,眼波荡漾,附在苏以辰的耳边,张嘴含住了他的耳垂作为回应,苏以辰轻颤,穆锦歌轻笑一声,还没刚笑出声,苏以辰就附上她的唇,温柔的轻吻起来,穆锦歌闭上双眼不再言语,迷离之中,浴房里的红烛摇曳,一室温情。 苏以辰满足的笑着,看穆锦歌累的已经睁不开眼,他温柔的给她清洗,抱起她裹上浴巾,往内室走去。 ~ 出发回龙栖城的前一夜,墨子宜姐弟执意在营帐外火化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带着他们的骨灰前行。 穆锦书心里触动万分,一路上他的眼睛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墨子宜身上,苏以星看他这样笑着跟蒋兰舟说,“锦书怕是很快就要娶媳妇了,你礼钱可准备好了?” “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别什么事都瞎掺和,小心惹祸上身。” “作为兄弟,你说本王要不要去指点指点他,看那小子像是自己还没开窍。” “你要是皮痒痒,别拉上我。”,蒋兰舟没好气的回他,苏以星不以为然,快走几步凑到穆锦书的身边。 “可是看上人家了?”一脸调侃,穆锦书瞥他一眼,“你伤好了?” “这点小伤,对本王来说不算什么。你还没回本王,可是看上人家了?可要本王帮忙。” “要不是蒋兰舟拼死救你,这会儿怕是听不到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了。可想好怎么报答了?” “兄弟之间用的着‘报答’二字?!真是俗人一个。” “我是俗,我可等着你以身相许的那天呢。”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替你跟蒋兰舟说。” “混小子,本王是怕你不知自己心意,想帮帮你,你还真不知好歹。” “这话也送你。没空跟你耍嘴皮,后日就到龙栖城了,安心赶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化解了行军途中的憋闷,也化解了心中的那抹惆怅。 第39章 凯旋 穆锦歌醒来时,床榻上只她一人,她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朝着外面唤道,“墨竹。” 墨竹走了进来。 “我要沐浴更衣。” 墨竹不敢看自己小姐,低头应是。 沐浴后,穆锦歌换好了衣衫,懒洋洋的坐在梳妆镜前让墨竹和明月帮自己绞干头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愣,昨晚冲动了,今日该不是后悔? 苏以辰进来看她墨发如黑色丝缎一般垂下,由着两个婢女拿着帕子帮她擦拭,清秀白皙的脸颊,透着少女粉粉的娇羞,她凝视着镜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过去,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亲自给穆锦歌绞干头发,墨竹和明月主动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人。穆锦歌看着镜子中的苏以辰,没有回头。 “岳父他们,明日就到龙栖城了,你可要随我去城门迎接?” 穆锦歌听了欢喜的露出笑容,扭头看向苏以辰,“好!不知我母亲知道么,臣妾能告知母亲一声么?” “我已经遣人去穆府告知岳母了。” “臣妾谢过王爷。” “你可以叫我,皓轩,这是我的小字。” “皓,轩。” 苏以辰满意的看着镜中娇羞的穆锦歌。绞干头发,唤丫鬟们进来给她梳妆。 ~ 裕王府书房一地狼藉,苏以南扶额颓废的坐在书桌前。他的侍卫四海走了进来,“王爷?陇西传来消息。” “说。” “您的外祖父说,天晟皇帝以为是他和大宛结盟,并未怀疑到您的身上,但让您小心宸王。” “传信外祖父,让他韬光养晦,不可再轻举妄动,并提议和亲,延续两国友谊,安定民心。” “是。” 苏以南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苏以辰,本王当真是小瞧了你。” ~ 大军凯旋的那日,苏以辰带穆锦歌去城门迎接,看到父亲,穆锦歌迎着跑了上去,穆盛急忙下马,穆锦歌扑了上去,“父亲回来了。” “回来了,父亲身上脏别把你衣服蹭脏了。” 苏以辰上前见礼,“恭祝岳父凯旋归来,父皇在宫里等着您。”,穆锦歌从父亲怀里起来,擦掉眼角的泪。 “臣现在就随晋王和锦书入宫面圣。” “父皇只让您一人进宫复命,其他人先回去休养,三日后进宫受赏。” 穆盛跟穆锦书嘱咐几句,便一人独自进宫。 苏以星看到自己哥哥,上前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兰舟已快我们一步回来,想必哥哥回府就能见到。” “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倒是亲近不少。”,苏以星听了不好意思的抓自己后脑勺,“这不是,他,救我一命。” “御医已经在你府里等候,你快回去给他们看过,才能让父皇安心。” 苏以星听了跟穆锦书辞别先行回去。 整个军队留给穆锦书一人善后,穆锦书走到墨子宜姐弟身边,“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先住在我家吧。” “承蒙将军好意,墨家在龙栖城有宅子,不劳将军挂念,这一路承蒙将军照顾,我们姐弟二人不胜感激。剩下的墨家军,我们姐弟带走了。” 墨子宜领着弟弟跟宸王和穆锦歌见礼,随后带着残剩下的墨家军离开。 看着她身影消失,穆锦书才收回视线,穆锦歌看出了自己哥哥的异样,不禁莞尔,“哥哥凯旋而归看都不看妹妹一眼么?” 穆锦书不好意思的抵唇轻咳,“妹妹安好。” “行了,一点诚意都没,儿大不中留。” “我先带大军回西山军营,安顿好再说。” 看穆锦书那不好意思的样子,穆锦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捂嘴偷笑。回去的路上不停的向苏以辰打听墨家的事。 “原来没有天晟国的时候,就有墨家,当初,墨家先祖帮助天晟元帝开疆破土,建立这天晟国,元帝便想跟他共享这江山社稷,墨家先祖拒绝了,带着墨家子弟隐居起来。” “后来,是我祖父恭请墨家族长出山,帮天晟守住西北边境,他们这一支脉才一直守在雍州。” “墨云志忠肝义胆,有谋有才,是个难得的将领,这次失去他,是我天晟的损失。” “那,他女儿跟我哥哥有可能吗?” 苏以辰笑着点她的鼻子,“要是放到以前,那是一万个没可能,墨子宜原是我父皇内定的皇家儿媳。”,穆锦歌想起前日两人闹别扭的起因,脸色一变。 “当日王爷说纳妾,原来说的是墨子宜。” 看穆锦歌一脸冰霜,苏以辰知道自己又踢铁板了,干笑两声,就去哄穆锦歌,“夫人怕是说笑了,墨子宜的身份,本王可不敢纳妾,平白无故被父皇忌惮。还是留给阿星吧。” 穆锦歌轻皱眉心,摸了摸下巴,“若是我哥哥跟你弟弟抢,你帮谁?” “弟弟哪有夫人重要,阿星那个不着调的,肯定不如大舅哥适合墨姑娘。”,(远在晋王府的苏以星,打个喷嚏),穆锦歌听了这话熨帖了不少。 “这事还是要看人家墨姑娘的意思,我打算明日登门拜访,探探墨姑娘的意思,明日就劳烦夫君独自去我家赴宴。” “那我要是再被岳父灌醉呢?” “他不敢,他现在得看我母亲脸色,我母亲要是不高兴,他怕是夫人就没了。” 苏以辰听了哭笑不得。 回到王府,穆锦歌高兴的准备明日去墨家拜访的事宜,苏以辰无奈的去书房见蒋兰舟。 ~ 御书房 穆盛独自拜见苏烨,苏烨遣退所有内侍,扶穆盛起来,“一路辛苦。” “劳陛下挂念。” “阿盛,这一仗你如何看?你随便说,朕不会治你的罪。” “陛下,这一仗臣守北城门,没有与大宛和陇西交手,真正作战的是晋王殿下和臣的儿子穆锦书,经此一战,臣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不如他们年轻人。” 苏烨听了哈哈大笑,“晋王这次是真的长大不少,锦书像你年轻的时候。老骥伏枥,你啊还是再给朕做几年骠骑大将军吧。” “朕,担心的是陇西和裕王联手。当年,是朕糊涂,如今埋下祸根。” “陛下可有找裕王谈过?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心结,陛下软禁他就是不想他走上歧途断送性命,陛下还是心疼裕王殿下的。” “只怕他自己不明白朕的苦心,那陇西虽然信奉神佛,但是民风彪悍,甚是野蛮,残忍异常,朕怕是裕王着了他们道。阿盛,你找一些人化作行脚商人,潜入陇西吧。” “朕不想再被动了,也是时候清算当年的事了。” “臣遵旨。” …… 第40章 赏赐 穆锦歌从墨府出来直接去了娘家,她一进门,苏以辰就看出了她情绪低落,想着可能是墨子宜没有看上穆锦书,他上前安慰的牵起她的手。穆锦歌笑着回应他。 回到厅堂,穆锦书问她去了何处,穆锦歌谎称王府有事所以晚来了会儿,“哥哥,后日就要进宫受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求陛下赏赐?” “胡闹,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怎么能自己要求。”穆盛斥责女儿,陈素馨也白了穆锦歌一眼。穆锦歌心里觉得委屈,撇撇嘴。 “万一哥哥有心仪的姑娘想陛下赐婚呢,父亲母亲不想要儿媳抱孙子么?” 穆盛和陈素馨同时看向穆锦书,穆锦书呛了一口水,憋红了脸,“什么乱七八糟,你别胡说八道,别以为你现在是宸王妃我就不能罚你。” “锦书确实岁数不小了,是该定亲了。改明儿母亲就为你相看一二。”,穆盛听了点头,但又琢磨女儿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母亲,儿子还不想成亲,母亲要是真想家里办喜事,就喊小弟回来吧。” “母亲已经写信催他回来了,你弟弟现在在曲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岁数确实不小,再不说亲,以后怕是没姑娘愿意嫁你了。” “就是,母亲,您一定要给哥哥找一个合他心意的,能管住他的。” “难不成你知道谁合他心意?”陈素馨疑惑的看向自己女儿。 苏以辰轻咳打断她们的对话,“锦歌胡闹,岳母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时候不早,我先带她回去,改日再登门叨扰。” 回去的马车上,穆锦歌神色恹恹,苏以辰问她,“墨子宜跟你说了什么?瞧你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墨姐姐是真正的女中豪杰,跟她比我觉得自己没一点价值,我都不好意思算计她嫁给哥哥。” “只是这样?我以为她墨子宜直接表示对穆锦书无意呢。你就不要掺和他们俩的事了,锦书自己会处理的。况且,锦书不差,配得上她。” 穆锦歌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到了受赏的那日,苏烨封穆盛升为正一品常胜大将军,晋王本身就是王爷不好再封官职,赏了一些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穆锦书封为云麾将军,从三品。轮到墨子宜,陛下轻叹一声。 “子宜,朕从小看你长大,如今你痛失双亲,朕心痛不已,以后朕就是你的家人,你想要什么赏赐,直接跟朕讲。” 墨子宜上前,本想说让自己和弟弟继续守护雍州,但想到前日穆锦歌寻她时说的话,她跪下叩首,“臣女想请陛下赐婚。” 满朝文武都盯着墨子宜,低声议论不止,苏烨握了握手,“不知侄女想嫁何人?” “臣女想嫁云麾将军穆锦书,望陛下成全。” 穆锦书瞪大双眼,张着嘴看向墨子宜,苏烨松开拳头笑的一脸和蔼,“子宜真是好眼光啊。朕,准了!” 苏以星笑着推穆锦书一下,穆锦书回过神,走到墨子宜身边跪下,两人一起拜谢皇上。 “朕封墨子宜为安乐郡主,赐婚云麾将军,待守孝期满,择日完婚。日后,朕就是安乐郡主的娘家,锦书啊,你若敢欺负她,朕第一个不饶你。” “陛下放心,臣定珍之重之。” … 下了早朝,大家纷纷向穆盛和穆锦书恭贺,苏以辰嘴角弯弯,想着穆锦歌知道了肯定欢喜,就想赶紧回府。苏以星拍了拍穆锦书的肩膀,“你小子,还真是要风得风啊。” 穆锦书笑着回敬,“晋王殿下再接再厉,必能得偿所愿。”,苏以星听了黑了张脸,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 太子府 苏以燊将茶杯摔在朱思文面前,“你不是说,雍州一战不管结果如何,墨家军都会投向本宫么?现在呢,归属了宸王,以后本宫拿什么跟他抵抗?赤手空拳么?!” “殿下息怒,那墨子宜嫁给穆锦书不见得是好事。” “怎么说?” “那穆家父子本就重兵在握,军权在手,陛下本就忌惮,如今再加上墨家军,将来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只怕宸王谋划一时,最后竹篮打水。” 听了这话,苏以燊脸色好了很多。“宸王现在如日中天,要想推倒他怕是不宜。” “殿下,不如咱们给宸王下点料?”,苏以燊看向他,朱思文皮笑肉不笑的说,“奇南。”,苏以燊深吸一口气。 十一月二十三,大批流民涌入龙栖城,一时祸乱四起,街上打砸抢掠,民怨不断,苏烨一脸恼怒的扫看着朝中众臣,“流民从何处来,竟无一人能说出口,朕要你们何用?!” 众臣跪拜请罪,“臣罪该万死。” “此事户部尽快查清,看流民因何事从何处而来。” “臣遵旨。” ~ 宸王府书房 听了蒋兰舟的情报,大家面面相觑,穆锦歌不相信的看向自己哥哥,穆锦书低头凝思,苏以星气愤的说,“就知道萧家父子靠不住,当初咱们就不该帮他们脱罪。” “如今事情已成这样,想必父皇会派我前往。” “为什么不是太子,那萧长枫不是太子伴读,自幼的情分,处理事情岂不是更容易?”穆锦歌问苏以辰。 “太子会以避嫌为由拒绝的,他自小就是这样。万事谨慎。” 穆锦歌听了,不再言语。穆锦书道,“若陛下真让王爷去奇南赈灾,烦请王爷带上臣。” “哥,我也要去。”苏以星抢话道。 “胡闹,你当去游山玩水么,若是父皇真派我去,你跟兰舟就要守好皇城。凡事可以跟你王嫂商量。”苏以星听了撇撇嘴。 “如今陛下还没下旨,我们也不要过分忧虑。臣妾总觉得哪里不妥,动乱之后水灾,萧氏父子不怕陛下追责,满门抄斩么?还是说他们抱着死的心思?” “水灾是天灾还是人祸,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但大灾大疫,奇南百姓怕是要受苦了。”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水灾怎么会有疫病?”蒋兰舟问道。 “水患会毁坏水源,灾民的饮水就会被污染,导致大量的肠道疾病,容易产生疟疾这种传染病。奇南天热,蚊虫苍蝇繁多,如今灾民流离失所,只怕通过它们更容易传染。” “王爷就是去了奇南,也不可能带足够的物资去赈灾,必然要在当地筹集银两,若是府衙银两不够,王爷当如何?” 苏以辰看向穆锦歌,穆锦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会不会找到当地世家大户筹集银两呢?若是会,王爷怎么让他们拿出银两而不产生怨怼呢?奇南之事,是烫手山芋。臣妾不想王爷掺和。” “王妃想本王如何?” “推荐有才干的臣子去。” 苏以辰没有回话,蒋兰舟看出宸王不悦,拉着苏以星走了,穆锦书也拉着妹妹出了书房。 “宸王一贯仁义,很少推臣子出来顶罪。” “这只是迂回,何来顶罪一说,他在,支持他的臣子才有意义。” “你都对,”穆锦书没好气的点妹妹的头,“你一会儿不要再惹恼他,听到么?” “知道了。哥,沈清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可不许你三心二意,她是死是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听明白了。” “行了,你快回去吧。” 穆锦书上马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第41章 越界 看哥哥离开,穆锦歌转身回到书房,进门看到苏以辰坐在书桌前看书,她上前给苏以辰倒了杯茶,“皓轩刚才可是生气了?” 苏以辰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穆锦歌的眼睛,“是。” “臣妾可是哪里触怒了王爷?” “君子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知奇南有危险,怎么可以推举信任自己的臣子出去受死。” 果然,还真穆锦书说对了。穆锦歌气笑了,她揉了揉眉心,“王爷是这样想臣妾的么?” “你让我能怎么想,妇人不可参与议事,我知你聪慧,屡次破例,但不成想,你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替我拿主意了。” 穆锦歌彻底被激怒,“王爷什么意思?说我狡诈,不仁义?说我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替你拿主意?你直接说我逾越不就够了,何必拐弯抹角。”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以辰气急败坏的说。 “是,我是不可理喻,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觉得我配不上你这尊大佛,你全都对,我是什么都不懂装懂瞎胡诌,以后我再也不掺和你们议事,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苏以辰气的直拍桌子。 大约半个时辰,墨竹和明月过来送东西,苏以辰一看全是自己放在卧房的日常用品,“这是何意?” “王妃说,王爷以后爱住哪住哪,卧房以后是她的。”,苏以辰怒摔手边的茶碗,墨竹和明月受到惊吓,赶紧退了出去。 “凌风,滚进来。”苏以辰怒吼。凌风深吸一口,视死如归的走进书房。 “跟我去卧房搬东西。”,凌风挠了挠头发小声说,“东西不是都,在这,么。”,苏以辰怒瞪着他,“不在。”,苏以辰大步往卧房走去,凌风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卧房,苏以辰用力推门,发现穆锦歌从里面反锁上了,不由怒火中烧,用力拍了两下房门,“穆锦歌,快把门打开。” “王爷有何贵干?” “本王要取东西。” “你的东西我已经全部收拾好送书房了。” “你开门,这是我的卧房。” 片刻,房门打开,穆锦歌红着眼圈,怒瞪着他,苏以辰微愣,“王爷说的是,这王府上下全是王爷的,何曾有我穆锦歌的,是我不知分寸,将王爷拒之门外。” “墨竹,明月,收拾东西,咱们回穆家。” “不许,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夫人,我不许你回娘家。” “王爷说笑了,我穆锦歌不是你的私有物,由不得你替我做主,王爷要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我穆锦歌都认了。” “和离,你这辈子都别想,休书,我更是不会写的。” “那我们就分居。” “穆锦歌,你有完没完。”苏以辰冲着她怒吼。 “苏以辰,你以为我怕你不成。”穆锦歌边哭边喊。 看穆锦歌声泪俱下的可怜样,苏以辰上前心疼的抱住她,柔声说,“别哭了,是我不好。” 穆锦歌边哭边说,“我怕你在奇南出事,便想一个迂回的办法,想有人代你过去,只要你在,我们就能想办法保住他的命,可你倒好,怨我狡诈。” “苏以辰我告诉你,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君子’两个字,我只想守护我家人,守护我们家。你不是要卧房么,给你,我走。” “我错了,是我错怪了你,不哭了好不好?卧房是你的,整个宸王府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穆锦歌用力推开他,狠狠的踢他小腿一下,“你爱是谁的是谁的。”转身回去,再次锁上卧室的门。 苏以辰气的扶额,最终拗不过穆锦歌,睡在了书房。 第二日,苏以辰称病没有去上早朝,蒋兰舟来送情报的时候,刚好碰到穆锦书过来探望,两人一起去书房,看到苏以辰一脸憔悴,不由诧异。蒋兰舟二话不说就上前把脉,确定无碍后,长吁一口气。 “什么事能让你忧虑至此?说出来我跟锦书帮你想想主意。” 凌风小声嘀咕,“还不是王妃和王爷吵架了,王爷被赶出卧房,结果气的一晚上没睡。”,苏以辰瞟他一眼,蒋兰舟看看穆锦书,强忍着差点笑出声。 “臣去看看舍妹” “我跟你一起去。”蒋兰舟怕苏以辰迁怒他,跟着穆锦书就出了书房。 穆锦歌在花厅见了他们,穆锦书上来就问她跟宸王怎么回事,穆锦歌看了看蒋兰舟,穆锦书打消她的顾虑说,“兰舟不是多嘴的人,他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也没什么大事,昨日你们走了之后,苏以辰说我狡诈,指责我逾越了。我昨晚反思了一下自己,似乎是这么回事。” “哥哥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样把他赶出去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穆锦歌抬高声调,“哥哥,你觉得夫妻是什么?” 穆锦书不敢回话,他知道妹妹这是生气了。 “是他自己跟我说,不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我想着夫妇一体,同生共死,将他的事看做是我的事,不成想是我错了。” “即使再恩爱的夫妻,也是要分你我的。” 穆锦书想开口再劝,蒋兰舟打断了他,“王妃说的极是,王爷现在心情不佳,无心和我们议事,如今只能先跟王妃商议了。” “跟我说怕是不妥,王爷说,” “王爷只是气头上,”蒋兰舟打断她继续说,“经掩月阁暗卫查明,水坝确实是萧世子的手下炸毁的,不是天灾是人祸。奇南,可能是太子做的局。” 穆锦书接过蒋兰舟的话说,“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得知灾民从奇南过来,他想命太子前往查清原因救助灾民,太子以萧世子为由,推脱自己应该避嫌,拒绝了陛下。他委婉的举荐宸王,被陛下否决了,直到散朝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穆锦歌不想因小失大,起身说,“请两位跟我一起去书房探望宸王殿下吧。”,蒋兰舟赞许的向穆锦书竖起大拇指,穆锦书欣慰的对他笑了笑。三人一起往书房走去。 第42章 相处 苏以辰看穆锦歌过来了,立马拿起一本书,假装看了起来。穆锦歌不理会他直接见礼,“臣妾参见王爷。”,苏以辰听了这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闷堵的仿若窒息一般。 他放下书,起身过去亲自扶穆锦歌起来,然后看向穆锦书和蒋兰舟,“何事?”,蒋兰舟和穆锦书把对穆锦歌说的话又对苏以辰说了一遍,苏以辰听了看向穆锦歌,穆锦歌却不再看他。 “王爷要议事,臣妾就先告退了。”,转身要走,苏以辰拉住她的胳膊对穆锦书说,“按王妃昨日的提议,推举一位咱们的人去。”,穆锦歌听了困惑的看向他。 “王爷想举荐谁?”穆锦书问他。 苏以辰怕穆锦歌走,拉着她坐下,站在她旁边说,“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蒋兰舟抱胸,习惯的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来回摩擦,这是他思考的一贯动作,穆锦书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一盏茶的功夫,谁也没说话。苏以辰柔声问穆锦歌,“夫人可有什么提议?”,穆锦歌瞥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没有。”,苏以辰耍赖的拉着她的手,轻挠她的手心,穆锦歌生气的用另一只手拍掉苏以辰的手。 “啪—”,蒋兰舟和穆锦书同时看向穆锦歌,穆锦歌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臣妾觉得,不要选自己人。” “为何?”,穆锦书问妹妹。 “从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奇南就像专门为宸王设的局,我们若是想跟太子周旋,可以举荐太子的人,但奇南的百姓等不了。江山社稷乃是民心,民心所向才是大势所趋。” “臣妾认为,此时不是跟太子争的好时候,应当先派有能力真心为百姓的人过去赈灾,奇南安定之后,我们再收集太子的罪过。” “可若这样,只怕我们也寻不到太子大的错处,最后轻拿轻放,太子推人出来顶罪,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蒋兰舟不赞同的说。 “兰舟,之前掩月阁查访的哪位州府官员廉洁清明?” “回王爷,首当其冲的就是禹州知府彭瑞,此人雷霆手段,克己复礼,尊崇孝道,心系百姓,廉政清明。” “让咱们的人举荐他过去,并传令下去,尽量帮扶他,不许刁难。” “王爷,妾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以辰轻叹口气,看来穆锦歌还是不肯原谅他,“王妃请讲。” “若推荐他,还请王爷亲自向陛下谏言,让陛下亲自派人照顾他的家人,这样,彭瑞大人才会心无旁骛的赈灾救民,奇南才能早日摆脱困境。” 听出了穆锦歌话里的意思,苏以辰激动的握紧她的手,“王妃思虑周全,有你是本王之幸。” 蒋兰舟撞了一下穆锦书的胳膊,挑了挑眼角。穆锦书左侧嘴角上扬,拱手行礼,“臣先回去告知家父。” “我去给咱们的人传信。”,蒋兰舟和穆锦书告退,走之前,蒋兰舟给凌风使眼色,凌风会意跟他们一起离开,书房仅剩下苏以辰和穆锦歌。 “我错了,夫人不要生气了,可好?”苏以辰率先开口。 “不好。” “我想搬回卧房。” “不行。” “咱们再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能有孩子,父皇和岳父岳母会着急的。” “……你耍无赖。”,苏以辰一脸邪笑强行抱起穆锦歌往卧房走去… ~ 裕王府 一只翠鸟飞进苏以南的书房,对着苏以南悦耳的鸣叫,苏以南喂了它一些吃食后便飞走了。 “四海,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不要为难宸王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遵命。”四海并没有离开,磨磨蹭蹭的看向苏以南。 “可是有事要问?” “王爷,为何不让他们两败俱伤?宸王势力不容小觑,四海怕以后他会是王爷的劲敌。” “你多虑了,本王的敌人从来不是他。去吧。” 四海离开之后,苏以南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银杏树沉思,小时候,母妃走的早,他总被太子欺负,苏以辰和苏以星就会赶过来帮他解围。 有一次太子陷害他,父皇震怒,责令要打他二十手板,苏以辰跪在大殿前,替他求情,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最后父皇才宽恕,免去了他的罪责。 那时,苏以辰小小年纪,一脸正气,拉着他跑去太子宫里理论,他毫不畏惧,厉声指责太子。 “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帮父皇治理天晟,国富民强让邻国不敢侵犯我们,倘若我们兄弟阋墙,天晟就会溃散,太子哥哥是想毁了天晟么?!” 他当时心里就有了想法。思绪回来,苏以南转身往后院走去… ~ 出了宸王府,蒋兰舟亲自去各个据点传递消息,路过晋王的时候,他迟疑片刻,最终没有进去。 回到掩月阁,刚好碰到苏以星在等他,便恭敬的上前行礼,“晋王殿下。”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苏以星就像个怨妇一样厉声问他。 蒋兰舟轻叹口气,让屋里的护卫都退下,“王爷多想了,我不曾躲你。” “你胡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从不会称呼我哥和我王爷,我们一直名字相称,如今你喊我王爷是几个意思,要跟我撇清关系是么?” “苏以星,你别胡闹了。” “我没胡闹,我送你玉佩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蒋兰舟不接话,坐下来独自倒杯茶,苏以星冲着他喊,“我从小就,”蒋兰舟拿起身边的一块点心直接扔进苏以星的嘴里。 “别说了。”他烦躁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苏以星拿掉嘴里的点心,跟着他往外走去。 “你别跟着我。” “我就要跟着你,蒋兰舟你能奈我何?!” 蒋兰舟气的跳上屋顶,运气用轻功逃离苏以星,苏以星也跳上屋顶,去追赶他,两人你追我赶,引的路人不断围观。 飞到一处寺庙,蒋兰舟停下问苏以星,“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万一扯裂了伤口怎么办?!” “那你不要躲着我,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跟以前一样,随时可以看到你。” “我今日无心和你周旋,你容我想两日。” “那我们腊月二十,望龙山见。” “好。” 苏以星转身离开,蒋兰舟看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气。 第43章 诤臣 翌日早朝,苏烨翻看了几个奏章,气恼的摔在地上,“你们就是这么敷衍朕?除了歌功颂德,你们还能写出什么东西!”,群臣下跪请罪。 右相王禀言出列,“陛下,臣有一人举荐,可治奇南水患,赈灾救民。” “何人?” “禹州知府彭瑞。” 苏烨听了名字有些陌生,一时想不起是何人,王禀言继续说,“彭瑞是奇南府永安县人,武帝(苏烨的号)八年的进士,做过国子监的主簿,绍州缙云县的知县,绍州府同知,禹州知府。” “阅历倒是丰富,不知他政绩如何?”苏烨问道。 “回禀陛下,此人刚正不阿,打击贪官污吏,屡次平冤错假案件,深得民心。” “既如此,招此人进皇城面圣吧。” “臣遵旨。” 太子听了握紧了拳头,“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赈灾救民本就该皇室弟子前往,儿臣与奇南萧氏父子有旧,因此需避嫌不能前往,但三弟四弟可以前往,怎么能让一个知府代替皇子救济百姓,这样如何召显我天家威严。” “太子此言差矣,我等臣子是陛下的臣子,亦是陛下的颜面,臣子若是能救百姓于水火,亦是陛下的荣光,一样可以彰显陛下的威严。” “父皇,”苏烨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右相说的在理,即刻召彭瑞进皇城。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下了早朝,太子瞪着朱思文怒气冲冲的回到太子府,朱思文随后道,“朱大人,怎么还有脸再来我太子府?真当我软弱好欺么?!” “殿下息怒,臣紧忙赶来也是心系太子殿下啊。如今,陛下要派一个臣子前往,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接着说。”苏以燊厉声道。 “若臣子死在半路会如何?死在奇南乱民手里会如何?” 苏以辰敲打着桌面,思索地说,“父皇只能派其他人前往,宸王就是最佳人选。”,他如拨开云雾般明朗,和颜悦色的说,“朱大人有心了。” “太子是臣的主子,臣为太子出谋划策是应当应分的。殿下,只要这次咱们下料够狠,何愁扳不倒宸王。” “你尽管放手去干,事成必有重赏。” “臣遵旨。” ~ 三日后,彭瑞进皇城面圣,苏烨在御书房召见了他。 问安之后,苏烨考校彭瑞几个治水赈灾的问题,彭瑞回答皆有实证可依,跟朝中各位大臣相比,简直是另辟蹊径,观点独特。苏烨很是欣赏。 “若你这次赈灾有功,朕就把你调到六部为官。” “臣先谢过陛下。陛下,臣有一事要上奏。” “呈上来。”,春喜从彭瑞手中接过奏章转呈苏烨。苏烨翻看奏章时,彭瑞道,“禹州近海,三面环山,土地不适宜种植粮食,土壤盐碱大,一般水果也不适合种植。” “唯独这三面环山适合种植一些茶树,禹州百姓多以此为生计,两年前,大理寺少卿齐恒因公差去了禹州,当地豪绅拿禹州特产清玉水仙茶招待他,齐大人觉得此茶甚好,便带来龙栖城,敬献给陛下,至此以后陛下只饮这清玉水仙。” “从此之后,我禹州百姓苦不堪言。” 苏烨有点生气,“虽是贡茶,朕每年也给他们银子,怎么就苦不堪言?” “陛下有所不知,宫里采办的公公内侍,每年都压价收购,交不出来规定的产量,百姓还要挨板子。当地豪绅更是勾结采办,欺压百姓,抢占茶园,导致我禹州百姓民不聊生,敢怒不敢言。” “所以,你是在责备朕的过失么?” “是。臣希望陛下以后没有喜好,这样我天晟就再也不会体会我禹州百姓的凄苦。” “放肆!朕,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陛下,您位高权重,一举一动,上行下效,您若喜好美人,秦楼楚馆必然遍布皇城,您若喜爱马球,我天晟国怕是一年四季都有办不完的马球比赛,您喜好清玉水仙,全天晟的达官显贵,豪绅世家也争相跟着喜欢。” “可我禹州,只有那三面山,只能种万棵茶树,产万石茶叶,每年进贡给陛下三百石有余,皇室宗亲却要两千石,余下被的被官员和豪绅瓜分,敢问陛下,您觉得自己有喜好合适么?” “你放肆!”苏烨拍着桌子怒吼。春喜吓的跪在地上发抖。彭瑞跪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朕,不杀你,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臣子,朕见过多,杀你倒是让你们抓朕的把柄,得偿所愿了。来人,给朕轰出去。没朕的旨意不许他再进宫。” 彭瑞被轰出宫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太子听闻之后笑的合不拢嘴,苏以辰得知后满面愁容,亲自带人去皇宫外接彭瑞回府。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彭瑞在御书房的谏言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很多百姓自发组织去皇宫外摇旗呐喊,为彭瑞喊冤。 一时之间,皇权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不断被人诟病,民间甚至有人开始宣扬推反苏氏皇朝。苏烨气的诱发旧疾卧床不起。 彭瑞自己都没想到,谏言能引起这么大乱子,想去宫门口负荆请罪。宸王拦住了他,“彭知府,现在不是负荆请罪的时候,只怕适得其反被有心人做文章。” “是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出办法,平息民愤,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苏以辰环顾书房,发现没有穆锦歌的身影,便让凌风去请。 外面动静闹得那么大,穆锦歌早就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凌风来请,她也没有推脱,直接去了书房。 “臣妾拜见王爷。” “臣参见王妃。” “臣参见王妃。”穆锦书跟着彭瑞一起行礼,穆锦歌环顾书房发现唯独没有蒋兰舟,心下了然。 “臣妾有一些愚见想说与王爷。” “你说。” “此事万不可用兵镇压。其二,找到煽动是非者,询问原由,再另行处置。其三,请父皇写罪己诏。” “怎么能让父皇写罪己诏,这是耻辱。”苏以星对着穆锦歌低吼。 “自古以来,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都说天授皇权,何为天?是民。民以何为天?是食。乃生计。彭大人的谏言无错。” 彭瑞激动的起身跪在穆锦歌面前,郑重的行了大礼。穆锦歌扶起他,“彭大人快请起。” “王妃知何为国家根本,臣甚是欣慰。” 苏以星不满的看向苏以辰,苏以辰看向穆锦歌询问道,“你可有办法让父皇写下罪己诏?” “请王爷安排臣妾侍疾。在臣妾侍疾期间,请王爷尽快抓住煽动百姓的人,若是普通百姓还好,只怕有人蓄意搅乱我天晟。这些人,查清他们户籍,公开审判,普通百姓自行认错的当众释放,若为敌国奸细,当众处置枭首示众。” “真正的天晟国民是爱自己国家的。”穆锦歌坚定的说。 “好,本王来安排。” 第44章 侍疾(一) “彭大人,此事或许还需彭大人配合。” “但凡需要臣,王妃直接开口。” “穆锦歌在此先谢过彭大人了。” “王妃言重了。” 第二日,苏以辰带穆锦歌进宫探望苏烨。才几日不见,苏烨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面颊凹陷,皮肤蜡黄,眼神毫无神采。 苏以辰见了心痛的握紧拳头,一脸担忧的轻声呼唤,“父皇。”,苏烨缓缓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皓轩(苏以辰的字),你来了。朕,刚才梦到你的母妃了。” “母妃想必也是挂念父皇的身体,父皇万不能被一朝臣气倒。” “朕,只是喝杯茶,怎么就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父皇,儿媳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 “说。” “请父皇下旨,严查内务司。父皇仁善,平日里纵着这群内侍,只怕有人仗势欺人,辱没了陛下的名声。再者,让宗人府查各位宗亲的账,若是真有人白拿了百姓的,让他们悉数将银子补上。” “彭大人无状,冲撞了父皇,但他是位诤臣,是父皇之福,儿媳恭贺父皇,有此臣子,我天晟国定能繁荣昌盛,绵延不息。” 苏烨睁开眼睛,努力起身要坐起来,春喜上前扶起他,“传朕旨意,让晋王带人严查内务司和宗人府的账目。春喜,你亲自去传旨。” “奴才遵旨。” 苏烨看向苏以辰,“宫外那群乱民,还需你去处理。” “儿臣遵旨。父皇,儿臣想让锦歌每日进宫侍疾,不知是否妥当?母妃仙逝之后,父皇久不进后宫,身边连个侍疾的妃嫔都没有,今日看父皇神色,儿臣甚是担忧。” “准了。” “儿媳斗胆问,父皇今日可用膳了?” “朕无食欲。” “儿媳听闻,人世间唯有美食和爱不可辜负。只有吃的开心,心里才会舒心。儿媳亲自去膳房给父皇做道羹汤可好?” “你有心了。” 半柱香的时间,穆锦歌亲自端着汤羹回来,苏以辰接过试喝了一口,心里有些疑惑,但不想当着父皇的面质疑穆锦歌,还是端着羹汤亲自喂苏烨喝下。 第45章 侍疾(二)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此人见识不凡,是个难得的人才。” “父皇所言极是,所以,他死后,李氏皇帝痛哭不已,并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听完穆锦歌的话,苏烨久久不语,良久之后道,“难为你有心了。明日你就休息吧,让太子妃进宫侍疾。” “儿媳遵旨。” 晚上躺床上,穆锦歌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告诉给苏以辰,“你说,父皇是何意?” “圣意难测,但我想,父皇大概明白你是何意了。只是还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你今日平乱可有收获。” “抓了一些大宛的细作,就地正法了。一些百姓自发的散了。” “看来我可能要给父皇下一剂猛药了。” “锦歌,若实在办不到也无妨,我会处理的。” “我知你心疼我。早些睡吧。” 因为今日不用入宫,穆锦歌犯了懒,日上三竿才起床。用过午膳后,她召彭瑞过来商议。 她将自己的主意告诉彭瑞,彭瑞听后,跪下给穆锦歌叩头,“王妃实是为臣着想,臣有何委屈,若不是王妃,臣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彭大人言重了,奇南百姓还在水火之中,等着大人去解救。经此一事,望大人学会‘委婉’‘迂回’。这次,彭大人也是将陛下陷入困局啊。” “是臣鲁莽了。” “明日一早彭大人就进宫求见陛下吧。” “臣领命。” ~ 品尝了太子妃秦诗雨准备的菜肴,苏烨有点提不起兴致,这些菜品精致,味道和御膳房做的不相上下,一吃就知道必是名厨所做。少了些许味道。不如穆锦歌准备的让人吃起来暖心。 饭后太子妃秦诗雨亲自泡了壶清玉水仙茶,苏烨闻到茶香就想起彭瑞上疏指责他的话,又想起穆锦歌跟他讲的故事,一时烦心不已。 春喜看出苏烨的不悦,上前接过太子妃秦诗雨手里的茶,“劳太子妃娘娘辛苦,陛下今日体虚,御医说陛下喝不得这清玉水仙。还是让奴才端下去,另泡一壶吧。” “那就有劳公公了。”秦诗雨尴尬的笑着说,苏烨看她傻站在那,郁闷的说,“朕已无大碍,你今日也侍疾了,就先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儿媳要是伺候不周,太子会震怒的。” 苏烨放下手中的奏章,严厉的看向她,“太子可是又对你动手了?”,秦诗雨低头不语。 “你受委屈了,是朕没教好儿子。” 秦诗雨吓的跪下,“儿媳不委屈,能伺候太子是儿媳的福气。” “起来吧。你回去且说是朕的意思,以后不必再来侍疾了。” “儿媳遵旨。” 翌日一早,彭瑞进宫求见陛下,被拦在宫门口,穆锦歌路过时恰巧碰到,便带他一起入宫。 春喜见到彭瑞,如热锅上的蚂蚁,“哎哟,王妃啊,您怎么把他带进宫了,陛下可是说,无召不许他在入宫啊。陛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春喜公公莫要慌乱,进宫的时候恰巧碰到彭大人,如若彭大人跪在宫门口不起,怕是又要被人诟病,如今乱民还没平息,不可再生事端。” “只是把他带进来,能不能见陛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若要跪,就让他跪这宫墙之内好了。宫里的事宫外又怎么会得知呢。” 春喜听明白了穆锦歌的意思,进去回禀苏烨的时候把穆锦歌这番说辞也一并说了去。 “让宸王妃进来吧。” 穆锦歌接过丫鬟手里的食盒,看了彭瑞一眼,便进了宫殿。彭瑞随后跪在大殿门口。 “儿媳给父皇请安。” “起身吧。今日带的什么?” “儿媳做了莲蓉酥,破酥包,碧玉笋丝,酱卤牛肉,碧粳粥还有一颗流油的咸鸭蛋。” “快端来给朕尝尝。” 春喜试过之后,才一一摆在苏烨面前,苏烨吃的津津有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饭后,苏烨跟穆锦歌说,“这莲蓉酥和咸鸭蛋还真是绝配,尤其是那蛋黄,配在一起食用甜咸适宜,香而不腻,回味余长。” “等中秋的时候儿媳给父皇做款点心,就用白莲蓉和咸蛋黄,保准父皇喜欢。” “好啊,朕可是盼着呢。” “儿媳给父皇去泡茶。” 苏烨拿起桌上的奏章继续看起来,仿若不知彭瑞跪在大殿门口。 等穆锦歌端茶回来,走的急没注意脚下,直接碰在彭瑞身上,端茶的手一松,茶盘茶壶茶杯全砸向了彭瑞,滚烫的茶水洒了彭瑞一身。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狠厉的看向彭瑞,讽刺道,“彭大人可真会挑地方跪,什么都赶上凑巧。国家现在这个样子,也都是彭大人的过失造成的,彭大人就不觉得有愧么?!” 穆锦歌的声音不小,一字一句全落进苏烨的耳中。 “彭大人,我若是你,早就写罪己诏昭告天下了,直言敢谏是好,可这世间谁不冤枉,谁又无过错。您是不惜生死,可却鼓动了百姓,致我天晟苏氏皇族颜面何在?!” “不,不能给你写罪己诏的机会,罪己诏是什么,检讨自责,回揽人心。若是写也该是我们皇族写,轮不到你一个小臣子去招揽民心。” 苏烨听了这话,从大殿走了出来,穆锦歌跪下请罪,苏烨看了满身狼藉的彭瑞,指责穆锦歌说,“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快向彭大人道歉。” “儿媳遵旨。”,穆锦歌起身给彭瑞行礼,“请彭大人原谅,都是臣妾的过失。”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不必来侍疾了。” “儿媳遵旨。” “彭瑞,你跟朕进来。” 彭瑞跟苏烨进入大殿,两人密谈了有两个时辰,苏烨留彭瑞在宫里用了午膳,下午彭瑞出宫,回宸王府收拾行李,拜别了宸王和宸王妃,独自一人起身往奇南。 第46章 罪己诏 腊月初一,大雪。 苏烨亲自写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急救之,然,因朕之故未及时解救奇南百姓于水患,是朕之过失耳。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骄奢无度,喜怒过差,以致民哀四起。” “以长于深宫之中,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今朕痛自刻责,永言愧悼,若坠山谷。咎在朕助不逮。” 百姓看后无不泣泪,朝着皇宫的方向三叩首,高喊,“吾皇万岁是圣明之君,尔等反我君王就是反我天晟。”,乱民尽散,龙栖城又回到以往的平静。 罪己诏昭告天下之后,穆锦歌褪去华服,一袭素衣,珠钗尽去,进宫请罪。苏烨见到后,轻叹一口气,厉声斥责一通,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女则女训》一百遍。 穆锦歌领罚,此事才罢。 春喜不解的问苏烨,“陛下,奴才有一事不明。” “你说。” “宸王妃不过是殿前失仪,斥责了彭大人,当时陛下并未追究,何以今日严重到褪去华服,脱簪请罪?” “朕这个儿媳,怕是不简单。你在朕身边多年都不明白,她心里却通透的很,希望她不会有走上岔路的那天,否则,”苏烨没有再说下去。“春喜,传晋王入宫。” “奴才遵旨。” 从宫里回来后,穆锦歌就把自己关在卧房,不管谁敲门都不开门,苏以辰担心的把穆锦书喊了过来。 穆锦书提着两坛子酒,敲开了穆锦歌的门,“不过是去宫里请罪,何故把自己锁进房里?” “想必现在全龙栖城都知道,穆家嫡女穆锦歌去宫里请罪的事,父亲母亲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了。”,穆锦歌难过的说。 “若是这事你大可放心,父亲母亲才不会理会,如今父亲疼爱母亲的紧,旁人若是敢对母亲指指点点父亲还不吵上门理论。你不必多虑。” 穆锦歌抬头看向苏以辰,不咸不淡的说,“劳王爷担心了。臣妾无碍。” “我为你担心是应当应分,我是你夫!你今日把自己锁在房中,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若是担心面子,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再挣回来,可你一句话都不与我讲,你可知我有多难受?!” “哥哥既然带了酒,我们就拆开喝了吧。” 穆锦歌拆开一坛子,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就给自己倒。穆锦书害怕苏以辰嫌弃妹妹粗鲁,连忙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就是真正的我,不端庄,不文雅,不知规矩。” “眼里还没有尊卑,男女之别。”苏以辰接话说,“从我在青楼遇到你就知道,我娶的不是大家闺秀。阿星说你是母夜叉,可巧了,偏我心悦的就是你这母夜叉。” 穆锦书酸的揉揉腮帮子,拿起茶杯给自己倒杯酒。穆锦歌听了苏以辰的话,又连喝两杯,深吸一口气,看着茶杯里的酒说,“我现在说的话,你们觉得我疯了也好,瞎编也好,信不信都随你们。” “我没出嫁之前,被宋姨娘推入荷塘那次,哥哥你可还记得。” 穆锦书不自在的看向苏以辰,轻咳起来,苏以辰眼神躲闪,头瞥向另外一边,“记得。” “当时,我陷入昏迷,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里面有无数个镜子,可以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梦醒之后,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谁知,梦里看到的事真的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比如沈清姐姐跪宫门口,骑马场上被黑熊袭击以及我大婚的画面,我在梦里都见过。” “让我心里牵挂的是我在梦里看到的第四个梦境,梦里清澈湛蓝的天空下,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闪闪发光,寺庙建在山顶上,周围白雪皑皑,一只雄鹰从上空飞过,被一支利箭射穿,直直坠落。” “刹那间,天空飘来一朵七彩祥云,一道彩虹架在空中。那日我在宸王书房看到了那座雪山和寺庙。” “是陇西的圣庙?”苏以辰吃惊的问她。 “是!这个梦我一直不知是何意,但这个梦境之后,是一场大战。我心里很是担忧。” 苏以辰和穆锦书都默不作声的思索着,门外传来凌风的声音,“王爷,晋王殿下和蒋大夫在书房等您。” “蒋大夫?”穆锦歌困惑的看向苏以辰。 “旁人不知道他是掩月阁阁主,只知他是宸王府的府医,这样也方便掩人耳目。以后,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放心上,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先去书房,看阿星有什么事。” 三人一起去了书房,恰巧撞倒苏以星给蒋兰舟倒茶,穆锦书皮笑肉不笑的看看苏以星再看看蒋兰舟,蒋兰舟低着白里透粉的脸专心喝茶。 “今日父皇问我内务司和宗人府查的怎么样了,我就把账册如实呈交了上去。父皇看后震怒,哥,你说太子是不是要完蛋了?” “不会。但一定会训斥他。父皇的底线是百姓,只要太子没做对不起百姓的事,父皇都会轻拿轻放的。” “皇上也不喜欢皇后娘娘,为什么会这么纵容太子呢?”,苏以辰看向穆锦歌,“你问的也是我这么多年想知道的。为什么自小苛待裕王,却纵容太子。” “皇后真的疯了么?” “父皇找多位名医为她诊治,都说她疯了。”,穆锦歌心里有所怀疑,但也不再争辩。 “兰舟,彭大人拿着父皇的圣旨已经独自前往奇南,你派人护着他,还有,他的家人。” “但愿奇南跟太子无关,不然他真的不配为一国储君。”苏以星咬牙切齿的说。 “若要押送赈灾物资,就由我去吧。”苏以辰看着穆锦书,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墨子宜如今是我妹妹,你即将做我妹夫,还是和她商量一下比较好。”,穆锦书心里有事,一时也没听出苏以辰占他便宜。 “哥哥,望你三思。”穆锦歌有点生气,不赞同的说。 “我先去趟墨府,明日早朝后我们再商议,先行告辞。”,穆锦书撇下众人先行离开。穆锦歌看哥哥这不听劝,气的一甩衣袖回卧房了,苏以辰担心她跟了过去。 苏以星看向蒋兰舟,“腊月二十,别忘了。”,之后欢快的跑出书房。蒋兰舟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离开。 第47章 押送 到了墨府,穆锦书在大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终于鼓起勇气去敲门,大门自动打开了,墨子宜站在那看着他,“进来喝杯茶吧。” 到了厅堂,丫鬟上了茶水退下,墨子宜直接问他,“你找我有何事?” “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墨子宜这么爽快干脆,穆锦书反而扭捏起来,“最近奇南水患,你可有听说?” “有所耳闻,听说派去奇南的巡抚还把皇上气病了。” “彭瑞大人耿介,说话冲一些。子宜,彭大人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奇南,没带任何赈灾物资,皇上定会派人押送物资前往。奇南形势复杂多有危险,我想自请押送。” “穆将军心系百姓,我墨子宜佩服。” “你不反对我去?” “为何要反对?若是陛下准许,我墨子宜也想和你一同前往。” “子宜,镇南侯世子妃沈清,和我是青梅竹马,年幼时我曾有心求娶,后来陛下赐婚,她嫁去奇南。这是多年前的旧事,我心早已放下。我怕我去奇南有人跟你嚼舌根。我,怕你误会。” 墨子宜脸颊绯红,低头看地,“你问心无愧就好。” “等我回来,我们就定下婚期吧,父亲母亲总是问我何时迎你进门。” “好。” “那我走了。” “我送你。” ~ 皇宫内养心殿 苏烨一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太子,“你告诉朕,你就这么缺钱么?!内务府和宗人府帮你添补,你手伸的够长啊。”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苏以燊泪流满面跪地求饶。 “你若知错,就不会知错犯错。你没错,是朕的错,朕不该一再纵容你,把你惯成今天这个样子。” “父皇,再饶恕儿臣一次吧,儿臣这次定会好好反悔。儿臣把这些钱都拿出来还给内务司和宗人府。” “你是要还回去。难不成你的贪心还指望朕给你抹平账目么?苏以燊,你是不是觉得这皇宫这天下早晚是你的,你只不过提前享受了奢靡的日子?” “儿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也做了!你真当朕不敢换了你?如今朝局不稳,朕不和你计较,你尽快把内务府和宗人府的账目解决了,要不然朕就废了你这个太子。” “是,是,儿臣尽快将东西都还回去。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退下吧。” 苏烨看着太子狼狈的离开,长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日早朝,朝堂上大臣们争论不休,有臣子说,从龙栖城带粮食药材过去不妥,路途遥远,恐生变故。有臣子说,去周边城镇采买粮食药材不妥,容易抬高物价,让奇南周边百姓跟着一起生活艰难。 一上午没争论出个结果,苏烨听的头昏脑涨,让众大臣先去涵元殿休息,下午继续商议,并嘱咐春喜,让御膳房给各位大臣准备午膳。 下午,一众大臣被叫去了御书房,最终商定,先派出一位将军带兵押送粮食和药材前去救急。再和天晟三大药商商定,由他们补充药材随后送押奇南保证药材的供给。 穆锦书自请带兵去奇南押送物资,苏烨大笔一挥,准了。让他即刻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出发。穆锦书从宫中出来直接去了宸王府。 “明日一早我就要走,你有空回就回去多陪陪父亲母亲,若是不麻烦也去看看墨子宜,她自小生活在雍州很少在龙栖城生活,想来还有诸多不习惯。” “你若是真的担心他们,为什么自请去奇南。” “锦歌,你不懂。你好好照顾自己,早点让母亲做外婆,她才不会整日念叨府里安静。” “母亲那是催你赶紧结婚。” “我从奇南回来,你就帮我布置婚房可好。” “那锦歌盼哥哥早日回来。你放心,我定经常去看望墨子宜大嫂。” “好!哥哥走了。”,穆锦歌送穆锦书出门。 出发那日,穆锦歌想着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便没去城门相送,心里却放心不下,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苏以辰调笑道,“大舅哥不过押送一趟物资,你何至于担心至此。” “哥哥身边高手太少,不知道岚风岚月跟着去了没。” “这个你不用担心,昨晚蒋兰舟就跑过来跟我说他要护送穆锦书去奇南,这会儿两人怕是已经遇上了。” 穆锦歌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蒋兰舟?管不得哥哥说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还真讲义气。蒋兰舟可有夫人?改日我请他夫人过府喝茶。” “你就别瞎张罗了。就他那长相,谁能给他做夫人。” “何意?”,看穆锦歌八卦的不怀好意,苏以辰说,“夫人不给为夫倒杯茶水么?讲八卦也是很累的。”,穆锦歌无奈的起身给苏以辰倒杯茶,苏以辰趁机将穆锦歌拉入怀中。 “蒋兰舟小时候是个乞儿,备受欺凌,我母亲遇到他时,他总不肯说话,生的却是极美,母亲还以为他是个姑娘,想着捡回来给我做童养媳,那时,阿星甚是喜欢他,什么都分给他,也护着他。吵着闹着将来要娶他。” “直到有天蒋兰舟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们才知他原来是个儿郎,阿星气的撕碎了送给他的所有娃娃,自己躲在屋里哭了两天。” “后来,我母亲就把他送进掩月阁,因他长得漂亮,时常有人潜入阁里偷他出去,蒋兰舟气的苦修武功和用毒之术,后来,他武功高强,用毒狠辣,为人凶残,那些打他主意的人,便再不敢来送死。” “所以,蒋兰舟是苏以星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阿星心口有朱砂痣么?你从何得知。”苏以辰不高兴的瞪她。穆锦歌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当我没说。” 苏以辰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穆锦歌烦的直接亲上他的嘴… ~ 穆锦书刚出龙栖城,就碰到蒋兰舟,“你怎么在这?” “宸王担心你,让我一路护送,他怕你出事王妃伤心。” “锦歌也是胡闹,那这一路就有劳兰舟兄了。” “好说。酒肉管够就好。” …… 穆锦书和蒋兰舟带着五百精兵,押送三十车粮食和药材往奇南出发… 第48章 幕后 过了一个月的禁足期,抄完百遍《女则女训》,穆锦歌趴在罗汉床直呼手快断了。墨竹和明月心疼的一个给她揉手,一个喂她水果。 “你们俩收拾收拾,明日咱们就回穆家。我快想死母亲了。记得把平日里我收好的簪子摆件还有点心果子都带上。” “是,奴婢记住了。” “你这是要搬空我宸王府啊。”苏以辰掀帘子进来。 墨竹和明月赶忙起身行礼,苏以辰挥挥手让她们退下,穆锦歌没有起身行礼,躺在那懒洋洋的看着他“你父皇罚我一个月我都不曾跟你计较,如今你倒是计较起我了。” 苏以辰看她那耍赖的样子笑着躺她旁边,“哪敢啊,你就是把咱们府搬空,我也绝没半句怨言。” “少贫嘴。我母亲自小疼爱我,什么好的都留给我。嫁进王府后,我不能日日见她给她请安,就想把我平日里觉得好的点心送去给她尝尝,何曾想过搬空王府。” “好,明日我送你回去,顺便跟岳父商量一些事情。” 穆锦歌要回穆家的消息,提前派人去知会了一声,等他们到了,穆盛和陈素馨已在大门口等候,穆锦歌一下马车就看到父亲母亲,欢喜的扑了过去。 在厅堂寒暄一会儿,穆盛就带着苏以辰去了书房,穆锦歌随陈素馨去了她的院子。 “母亲,您尝尝这是我平日在王府最喜欢的点心叫锦团。”,陈素馨看着她笑的合不拢嘴,“这锦团宸王经常着人送府上,说你爱吃让我也尝尝。” 穆锦歌听了母亲的话,怔愣住,“宸王已经着人送了么?” “是啊!这锦团里面是枣泥陈皮和松子,我和陈嬷嬷还试着做来着,只是做出来不如宸王府送来的好吃。” “哦。”穆锦歌有些许失落,感觉像自己邀功却被人抢先的那种怅然若失。陈素馨拉她坐在自己旁边,仔细看她,“看着气色红润,想来宸王殿下对你是极好的。” “他确实对我很好,母亲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陈素馨捏捏她的鼻尖,“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哥哥和你弟弟的婚事。哪有时间关心你。” “哥说他回来就跟子宜姐姐大婚,母亲等着就是。倒是锦荣,他何时回来?” “前些日子来信说他准备往回赶了,想必也快了。届时,你办个茶会,宴请一下龙栖城里的各位闺秀小姐,让咱们锦荣选个他中意的。” “好!他回来,母亲就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也好提早准备,省得他再跑咯。” 墨竹掀帘子进来,在穆锦歌耳边嘀咕两句,穆锦歌对她说,“让他进来回话吧,也没什么可瞒母亲的。” “是。” 随后出去,墨竹领着岚风进来。 “参见王妃。” “起吧。你怎么没跟大少爷去奇南押送物资?” “回王妃,在下今日刚从祖宅回来。” 穆锦歌想起之前李氏的事,看向他,“可是查出什么?” 岚风抬头看看左右,穆锦歌会意,“陈嬷嬷你们先退下吧。” 等屋里丫鬟都走完,岚风说,“我们到了老宅一直监视府里的众人,发现李氏的嬷嬷跟大利布行的掌柜有来往。便查了一下这大利布行,背后东家竟然是镇国公府。” 陈素馨听了握紧自己的帕子,穆锦歌听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岚风继续说,“我们跟了她一段时间才探听明白,李氏打算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太子府。探听到这些在下就先行回来禀告了,岚月继续在那盯着。” “她的野心倒是不小。你现在去我父亲书房,将刚才的话再说给父亲和宸王殿下听一遍,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是!” 岚风走后,陈素馨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穆锦歌问她,“母亲,我们跟镇国公府可有旧怨?” “或许有。” “因何事?” 陈素馨叹口气,“因为皇后和娴妃。娴妃是我的好姐妹,有次进宫去探望她,碰巧遇到皇后在刁难她,我便冲了过去顶撞了皇后,并将她的行为禀告给皇上,皇上当时重罚了她。” “就因为这样镇国公府就在我们府里安插眼线?我怎么觉得不太对。母亲,皇后娘娘真的疯了么?” 陈素馨惊诧的看向女儿,“为何这么问?莫非你觉得是皇后挑唆李氏?” “女儿也只是猜测。是不是皇后还要再进一步探究,说不好镇国公府是冲着我父亲手里的兵权也有可能。” “怎么试探是不是皇后?” “李氏。” “这件事要跟你父亲商议,看他如何决定,毕竟你祖母还在祖宅。放任李氏怕会伤及你祖母。” 穆锦歌没有接话。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穆盛和苏以辰从书房过来,穆盛和穆锦歌的想法一样,放长线钓大鱼,陈素馨害怕这样会牵连穆老夫人。 “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看顾母亲的,这件事也该给她一个教训,不然她总被李氏煽动做出蠢事。” “由着穆锦华嫁给太子做侧妃会不会对锦歌不利?” “岳母放心,太子不会娶穆锦华为侧妃的,最多是个良媛,昭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不会让她伤害锦歌的。” 陈素馨给苏以辰行了大礼,苏以辰赶忙扶起她,“锦歌性格毛躁莽撞,还望宸王殿下多护着她些。” “岳母放心。” “母亲放心好了,我会保护自己,不会给穆锦华机会伤害我的。” 两人在穆家用完午膳就回宸王府了,路上,穆锦歌感激的谢苏以辰,“王爷将我母亲放在心上,臣妾不胜感激。” “你我是夫妻,你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何须这么见外。” 回到王府,穆锦歌跟着苏以辰去了书房,“王爷,可有办法监视皇后?” “父皇一直派人在监视,若是有异动,父皇肯定知道。再说,一个人也不可能装疯十几年。” “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万一皇后知道自己被监视呢?” “也好。那就等兰舟回来吧。”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以后在府里,你可以唤我皓轩,我唤你锦歌可好?” “随你吧。”穆锦歌没空跟他浓情蜜意,她心里想着赶紧把穆锦华送她的胭脂处理了。出了书房,她带着墨竹和明月回去找胭脂去。 “王妃找到了,是这盒。”,墨竹递给她确认。穆锦歌确认过之后,不耐烦的说,“赶紧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看着就心烦。” “奴婢遵命。” 穆锦歌叹口气,起身去前院找管家查看起账册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吵闹声,穆锦歌蹙眉,“墨竹你去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墨竹哭着脸回来,“小姐,内院的丫鬟喜鹊脸毁了。” “怎么毁的?” “您让奴婢把胭脂拿出去扔了,刚好她看到,就要了去,结果,现在脸烂了。”墨竹小声啜泣。穆锦歌起身往外走,对墨竹说,“快去找大夫过府给她瞧瞧。” 穆锦歌先去书房叫上宸王,两人一起去了丫鬟的住处,看到喜鹊的脸,穆锦歌着实吓得不轻,脸已经没了样子,肉烂流脓。苏以辰捂上她的眼拉她出去。 大夫来了给喜鹊处理了伤口,开了药,便去给苏以辰和穆锦歌回话,“回王爷王妃,这丫鬟的脸溃烂太深,怕是治不好了。” 穆锦歌让墨竹把穆锦华送的胭脂拿出来,大夫看了之后说,“确实是这胭脂所致,只是老夫才疏学浅不知里面都放了何种东西。” “无碍,有劳大夫跑一趟了,喜鹊那丫鬟的脸以后就交给大夫医治了,明月,带大夫去账房支银子。” 之后嘱咐墨竹,“将这胭脂拿回去收好,别让谁再用了去。” 苏以辰上前安慰她,“不是你的过错,无需自责,这笔账咱们先记下,总有一天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这么恶毒,不送份大礼难消我心头之恨。”,穆锦歌愤恨的握起拳头。 第49章 解禁 灰暗的天色,压抑的让人憋闷,张口哈气立马结成白色的冰晶,宫里的青砖上结了一层银色的薄霜,冷莹莹的一片,如冰玉。天空飘起了小雪,渐渐地越来越大。 苏烨背手站在窗边赏雪,春喜取了件大氅给他披上,“陛下,天冷,小心受了风寒。” “瑞雪兆丰年,来年农户能有个好收成了。” “陛下心里时刻想着百姓,就是我天晟国百姓的父母,奴才尤为感动。” “哼,朕做得了全天晟子民的父母,却做不好自己儿子的父母。”,苏烨心痛道。“春喜,准备笔墨纸砚,朕要拟旨。” “奴才遵命。” 窗前站的确实有些久了,苏烨开始咳嗽,春喜担忧的请太医院院正过来给皇上诊治。“朕无碍,你先亲自去趟裕王府宣旨。” 春喜接过圣旨,再三嘱咐院正一定要等他回来再离开,便急匆匆的往裕王府赶去。 亥时,宸王府收到消息,皇上解除了裕王的软禁,并准他入朝参与国事。随后,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病重染了风寒,明日起各位皇子入宫侍疾。 这两件事如冬日惊雷,震动了龙栖城,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太子知道后,在书房发了一通脾气,“父皇这是何意?” 朱思文低头不言语,书房里其他门客也不敢接话。太子苏以燊看着他们冷笑嘲讽的说,“怎么,一个个不敢说话了。还是说,你们想背弃本宫。” 朱思文众人纷纷下跪,“臣不敢。” “你们最好是不敢,裕王就是解禁又如何。本宫才是天选的真龙天子,谁敢跟本宫争,天理不容。”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给本宫想想,怎么给裕王下马威,让他明白,这天晟下一个主人到底是谁。” “殿下,现在咱们的精力都在奇南,再对付裕王怕是有些吃力,不如用别的办法给裕王难看。”朱思文提议道 “说来听听。” “臣听闻皇后娘娘和玉妃有旧怨,不如让裕王去给皇后问安?若他不同意,就让咱们的人参他一本,说他不孝。” 苏以燊听了,想了想,“如此也好,估计本宫那好二弟心里能憋屈死。” 从太子府出来,朱思文上了马车,从座下取出一个鸟笼,他对着鸟笼里的鸟叽叽喳喳的仿若逗弄一般,待马车走进一个胡同,他将鸟放出鸟笼,飞出马车,飞向蓝天。 第二日一早,四位皇子进宫侍疾。 因之前对苏以南的揣测,再见他时苏以辰和苏以星对他很是戒备,太子倒是一反常态,上去就抱着他,“二弟,这么久不见你都消瘦了,身为大哥本宫心里太难受啊。” 苏以星没忍住,“噗”的一下就笑出声来。苏以辰抵唇轻咳,掩饰苏以星的笑声。苏以南尴尬的拍拍太子后背,“太子殿下牵挂臣弟,是臣弟之福。” 春喜出来传他们进去,太子才松开苏以南。 一场风寒,像是吸走了苏烨的精气,他面如枯槁,毫无精神,苏以辰看的满眼担忧,苏烨虽看在眼里,张口却喊裕王,“过来,给朕瞧瞧。” 苏以南上前跪拜,苏烨让他再近些,苏以南跪着往前,苏烨摸了摸苏以南的脸,“你受苦了。” “儿臣罪有应得,劳父皇为儿臣担忧了。以后儿臣每日三省吾身,定不再做让父皇伤心的事。” “好,朕知你是个好孩子。如今,朕染了风寒,暂不能理国事,以后你帮朕批阅奏章吧。” 太子听了咬紧牙关,苏以南连忙叩拜,“儿臣惶恐。儿臣一直闭不出府,对朝廷之事知之甚少,恐不能批阅奏章。” “怕什么,不过是看看折子而已,又不是让你替朕下旨,你若有不明白的,就问皓轩(苏以辰的字),让他协助你一起。” “儿臣遵旨。” 苏以辰也跪下,“儿臣遵旨。” 出了大殿,太子扯着脸皮假笑,“给二弟贺喜了。”,苏以南含蓄的说,“能为父皇分忧,是作为儿臣的荣幸。” 太子握紧拳头,“二弟果然有孝心。日前本宫去探望母后,母后她老人家还是不好,但时常会唤本宫‘德吉’,本宫便想母后心里或许想见的是你,二弟如此有孝心,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不知二弟何时有空,随本宫去看望一下母后,见到你,或许她的病就有所好转了。” 听了这话,苏以星想上前和太子争辩两句,被苏以辰拦下,苏以南深吸一口气,为难的说,“父皇如今还病着,你我都要侍疾,我还接了批阅奏章的差事,怕是腾不出时候。” “二弟此话不对,圣人君子以孝为先,况且批阅奏章还有三弟,二弟若真的想去探望母后怎么会腾不出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切由太子殿下安排。” “等父皇身体好转了,我们就去看望母后。” “臣弟领命。” 出宫的路上,苏以星问苏以辰,“太子这是何意?为何让二哥去看望皇后?皇后自小就讨厌他,怎么可能会念他名字?” “你心里知道就好,现在的裕王可不是小时候的裕王,用不着你我为他出头,以后不要鲁莽。”,苏以辰先送苏以星回府,再拐去瑞芳记给穆锦歌买了几样点心才回府。 苏以辰把宫里发生的事告诉给穆锦歌,“今日我瞧着,你怀疑的事也不是没有道理,明日我就安插一个自己人进去,探探究竟。” “我怕打草惊蛇,皓轩(苏以辰的字),不如让我去。” “那怎么行,万一皇后伤了你怎么办,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少不正经。我的意思是我定期去给皇后请安。我母亲跟皇后打过交道,对她还是很熟悉的,我可以观察皇后的行为举止,来判定她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 “你容我想想。” “皓轩(苏以辰的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容我想两日。” 穆锦歌心里清楚,苏以辰是不会让她以身犯险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50章 你是谁 苏以南回到裕王府后,直接去了后院,大概一个时辰后才去书房,四海已经在书房等他多时。 “王爷,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还按兵不动么?” “这是太子的事,我们何必脏了手,就等着看场大戏吧。”,苏以南专心的修剪盆景漫不经心的回话。 “皇宫那边,咱们可要提前部署?属下怕是太子给王爷做的局。” “不必,太子不敢让我死在宫里,今日父皇让我批阅奏章就是给他警示,让他安分守己,不然废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若不是镇国公府死撑着,咱们这位太子怕不是早被贬为庶民了。” “属下还是担心您。外面都说陛下长情,不管太子犯了多大的错都是轻拿轻放,万一您出了事,属下该如何是好。” 苏以辰剪掉最粗的那支主干嘲讽的说,“陛下长情?不过是张面具戴久了罢了。若真长情,也该是对他,绝不可能是太子。咱们这位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你当他为什么放我出来。” “为,什么?”四海不解的问。 “为了废太子做准备。” 四海不敢接话,苏以南自言自语的说,“探望皇后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我心中的疑惑就一直不能解。” “你去趟城西的羊记问一下,陇西和亲的队伍什么时候到?” “属下领命。” 四海走了之后,苏以南取出书架上锦盒里的玉佩,他不停的用大拇指去摩擦玉佩,眼里尽是哀伤。 这是他母妃玉妃的贴身玉佩,也是他仅有的唯一一件母亲的东西。小时候,旁人都叫他二皇子苏以南,只有母妃才会唤他德吉。母妃说这是幸福的意思,希望他能一辈子幸福下去。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从太子口中唤出。 崔氏妖妇无论如何他都会亲自手刃,为母报仇。还有那个负心人… 苏以南擦掉眼角的泪,收好玉佩,离开书房。 ~ 自从有了想进宫试探皇后的念头,穆锦歌每天都在做准备工作,她从內廷司管司籍处借出皇后玉妃娴妃等嫔妃的生活起居言行举止录。 将皇后,玉妃还有娴妃的卷册全都看了一遍,并摘录了她们的日常习惯。 苏以辰见了斥责她,“你研究这些还不如多调养身体,岳父岳母见我几次都隐含的问何时才能抱孙子。” “呸,你少拿我父亲母亲说事,你就是不想我进宫去探望皇后。” 苏以辰无奈,便也由着她胡闹去。 看完了所有记录,穆锦歌觉得自己了解的还不够深,便瞒着苏以辰独自回了娘家,看穆锦歌一人回来,陈素馨以为她和宸王吵架,便说了她两句。 “哎呀,母亲,你说什么呢,我跟苏以辰好着呢。我回来是有事要问你。” “何事?” “皇后,玉妃还有娴妃,她们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比如爱吃什么,忌讳什么?” 陈素馨思索着,“皇后娘娘是崔家嫡女身份尊贵,自小养尊处优,吃食上多有挑剔,要说特殊,她不吃牛羊肉,并且对番西莲的花蕊过敏,能要了她的命。” “当初,她就是在玉妃宫里喝了番西莲花蕊茶,差点送命。玉妃被杖责二十,因此小产落下病根。” “玉妃小产过?”,穆锦歌问道。 “是啊,不过当时陛下不知道她怀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想来也是凑巧。” “那玉妃呢?”穆锦歌接着问。 “玉妃自小生活在陇西,饮食习惯和我们大不相同,比如牛乳,我们喝甜的,她喝咸的。喜欢吃牛羊肉,性格也豪爽,每日都要喝番西莲花蕊泡的茶。她来我们天晟有诸多不习惯。” “尤其不爱吃甜口的饭菜,她也不喜欢吃水果,说是在圣庙吃腻了。对了,她对柳树过敏,所以春天她从不出门。” “娴妃娘娘的事,你还是自己问宸王吧,母亲就不跟你唠叨了。” 母亲说的这些,她基本在书里都看到过,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玉妃小产过,身体受了损伤。这个宫里没记载的原因,大概是怕后人指责皇上吧。 知道了想知道的,穆锦歌就辞别了母亲回王府去了。 ~ 皇宫内,苏烨看起来已经大好。一些重要的奏章苏以南整理出来都由苏以辰交给苏烨亲自处理。他着人去知会太子一声,便独自一人去了坤宁宫。 守宫的侍卫没有拦他,任由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第51章 疑惑 大概是人气太过稀薄,即便是白日,坤宁宫的主殿也昏暗的像是夜晚,日光透过纸窗映射出斑驳的光线,细碎的洒在皇后苍白的脸上。苏以南靠近她,用力抓起她的胳膊,愤怒的问,“是谁教你唱这首歌谣的?” “住手!”太子高喊一声,冲了进来。苏以南放开皇后的胳膊,太子苏以燊快步走过来挡在皇后和苏以南之间,他怒瞪着苏以南,“你就是这么跟母后问安么?” 然后,伸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苏以南右边脸颊,苏以南倒地嘴角渗出血来,皇后紧张的立马扑上去,替他擦掉嘴角的血,嘴里不停的说,“德吉不疼,母后吹吹。” 太子上前扶起自己的母后,护着她柔声说,“母后别怕,二弟没事。母后今天用膳了么?都吃了什么?” 皇后满眼担忧的看着苏以南,对太子说,“他们喂我粥,还有菜,菜不好吃,母后不喜欢。” 太子听了脸色一沉,气呼呼的喊道,“王保,你给本宫滚进来。” 刚跑出去的公公,怯懦的走进大殿,“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今日饭菜不合母后胃口,为什么不另做一些?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苛待皇后?也不看看自己头上有几个脑袋,够不够砍!” 王保吓的跪在地上求饶,“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苛待皇后啊。” 苏以南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要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母后想吃什么?儿臣亲自伺候您用膳。” “想吃,炙羊肉。” “王保,快去让御膳房做炙羊肉,再配一碟祝余花酱,母后最是喜欢。” 苏以南听着太子的话想起自己小时候不爱吃羊肉,觉得味膻,难以入口,母妃总是将祝余花酱抹在上面再让他吃,说这样可以遮住羊肉的膻味,让羊肉更加鲜美。 他看着太子扶着皇后坐在罗汉榻上,对着皇后有说有笑,哄着皇后开心,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刚是臣弟鲁莽,吓到母后了,是臣弟的不是。”,苏以南上前行礼致歉。 太子生气的瞪他一眼,转而笑着问皇后,“母后说,咱们原谅他么?” 皇后点点头,“二弟,你的二弟,我们让着他。” “好,都听母后的。” “你走吧。”,苏以燊冷淡的对苏以南说。 “儿臣先告退了,过两日再来看望母后。”,苏以南对皇后说。 站在坤宁宫大殿门口,他还能听到太子哄皇后开心的话,苏以南心里沉闷的喘不上气,他快走两步,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 历经千山万水,穆锦书和蒋兰舟终于把物资运送到了奇南,交到了彭瑞的手上。彭瑞立马将物资分发下去,救济百姓。 穆锦书本想拜访一下萧氏父子就赶回龙栖城,当他和蒋兰舟看到城中流离失所的难民,两人商量一下决定留下帮助彭瑞一起赈灾。 “彭大人,末将心里有几个疑问想请彭大人解惑。” “云麾将军请讲。” “请问受灾的村庄有几个?为何城中灾民如此之多?” 彭瑞铺开堪舆图跟穆锦书说,“将军请看。”穆锦书和蒋兰舟围向堪舆图,“我们奇南和花棉国之间有一条大河,名叫花南河,花棉叫披昭坤河。” “它有一半在我国,有一半在花棉国,河面宽且深,每年五月到十月为汛期,周围村庄就会遭殃,因此,元帝时期就开始在沿河流域修筑堤坝。” “按理说,现在腊月是花南河的干旱期,不该发生水患,下官便去巡查了第一个发生水患的村子,发现大坝已被严重毁坏,河水才会涌入我奇南境内。” “自从下官来了之后,其他村子的大坝接连有了豁口,灾民是越来越多,只怕将军带来的粮草也是不够的。只能尽快想别的办法。” “这些大坝是因为年久失修导致毁坏么?”蒋兰舟问。 “本官不这么想,在来之前,我去户部和工部调取了奇南档案,皇上每年都会给奇南拨款,加固大坝,除非有人贪了这笔款项,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些大坝接二连三的毁坏。” “若是有人故意毁坏呢?”穆锦书说。 “这,也解释不通啊。华南河虽然是天然屏障,但花棉国人擅水,过河潜入我国很容易,因此这大坝不止可以防水患,还可以阻挡花棉国人潜入我国境内。镇南侯的军队就驻扎在大坝周围,并且每日巡检。” “若是有人故意毁坏,镇南侯怎会不知?”彭瑞说道。 “兰舟,看来明日我们要去拜会一下镇南侯府了。彭大人,赈灾的事可否需要末将手书一封传回皇城?”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有劳将军亲自给皇上手书一封。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下官打算找当地豪绅先募捐一些,先度过眼下的难关。” “彭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草民和将军,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 穆锦书分别写了两封书信,一封交给掩月阁的人送去宸王府,一封交给官家信使快马加鞭送去皇宫。 “兰舟,你说我们先去巡查大坝还是先去镇南侯府?” “我们先偷偷见你的老相好。” 穆锦书无语的看向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掩月阁的暗卫来报,沈清在水患之前都被萧长枫送出镇南侯府,你不觉得奇怪么?” 穆锦书凝眉思考片刻,“是有些奇怪,他那么在乎沈清,怎么会把她送离自己身边?可是查清沈清现居何处?” “可能已不在天晟国境内。” 穆锦书白他一眼,“那你刚说的不全是放屁!” “你说话可文雅一点,我就是跟你说萧氏父子有猫腻,顺便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余情未了。” 穆锦书没好气的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他,蒋兰舟淡定的接住,笑的一脸灿烂。“要不,咱们先去拜会一下萧长枫?” “你着人给他递个条子,约他城外十里的树林见,咱们见过他直接去大坝看看。” “好。”… 奇南城外的树林郁郁葱葱,穆锦书和蒋兰舟只站了片刻,就被蚊虫叮咬的难受,大约一炷香的时辰,萧长枫策马而来。 “没想到咱们还有在奇南见面的一天。” “萧世子别来无恙。” “你约我有何事?” “世子背信弃义,我穆某人真是替宸王殿下不值,当初真是瞎了眼救了你们全家。” 萧长枫眼神躲闪,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说,“你们尽快离开奇南,让宸王殿下不要插手奇南之事。”,说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蒋兰舟气的破口大骂,穆锦书牵着马对蒋兰舟说,“看来大坝真的有问题,我们现在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蒋兰舟收起自己的脾气,翻身上马跟在穆锦书身后往花南河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52章 失约 腊月二十,天晴,宜会亲友,结婚,祈福…,忌出行。 早起的苏以星就像这冬日的阳光,满心灿烂又温暖。他翻出自己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在身上比划,还唤来自小陪伴自己的内侍王德福,问他自己穿哪件好看。 “王爷,您穿哪件都好看。” “本王真是问错了人,”苏以星嫌弃的说他,“本王问的是,本王穿哪件最好看?” “那肯定是红色那件啊,王爷穿红色最好看。” “本王也觉得这件不错,来给本王换上。” 苏以星身穿朱红色织锦金丝镶边长袍,袍内着白色短衣。腰间围着镶嵌白玉石的腰带,脚穿深黑色金丝镶边皮靴,乌黑的长发束起套在雕刻云纹的白玉冠之中。 他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端详自己,王德福笑的满脸褶子拍手称赞,“王爷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花,目若秋波,此容貌当得起天晟第一了。陛下若是见了定然欢喜。” 苏以星邪魅一笑,“赏!去大库房取五匹布,给自己好好做几身衣裳。” “奴才谢晋王殿下赏赐。” 换好衣服,苏以星亲自去酒窖选了两坛子好酒,然后在王府坐立难安的走来走去。终于熬到太阳西落,他穿上黑色裘皮大氅,拎着两坛子酒,骑马往京郊望龙山赶去。 一个月前,他就知道今晚有难得一见的流星雨,这还是钦天监大监的儿子亲口跟他说的。他还亲自去钦天监求证了一番,最后得知最佳观赏位置便是这望龙山顶。 他兴奋的爬上望龙山顶,最终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搬了两块大石头做凳子,又折了几支腊梅插在旁边,寒风中透着几缕梅香,沁人心脾,喜不自胜。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坐在石头上,静等蒋兰舟过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苏以星手脚冻的冰凉,他不停的搓着手,跺着脚,心里期盼蒋兰舟早点过来。 夜空中繁星点点,璀璨的银河横跨在眼前,织女星在银河的西岸,牛郎星在银河的东岸。他右前方是北斗七星,下面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 苏以星看着眼前的星星,想着钦天监大监教他的辨星之术,他打算一会儿给蒋兰舟露一手,省得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若对他眨眼睛,突然,一颗星星从他的眼前滑落,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子时了,这是大监告诉他流星开始的时间,蒋兰舟却还没有出现。苏以星心里开始有些慌乱。 他打开一坛子酒,慢慢喝起来,眼前划过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里杂乱的让人心烦。 他开始猛灌自己,周身血液慢慢沸腾起来,他站起来,看着满天的星星,自嘲的苦笑,“蒋兰舟,你这个混蛋,竟然敢放本王鸽子。” 回应他的只有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对他的嘲讽。苏以星大喝几口酒,对着天喊,“蒋兰舟,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以后不伺候了,爱谁谁。” 他颓废的坐在石头上,满心的失落。 流星雨越来越大,就像银白色的流苏划过夜空,苏以星哀伤的看着,心里想的却是,蒋兰舟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他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一滴泪,就像天上的流星,消失在黑色的夜。 渐渐地,流星雨停了下来,银河依然璀璨,织女星还在银河的西岸,牛郎星还在银河的东岸,他的右前方还是北斗七星,下面最亮的那颗依旧是北极星。 一切好似什么都没变,一切又好似全变了。 他喝光了两坛子酒,枯坐在那,看着黑色的夜慢慢变浅,星星一颗一颗的从眼前消失,东方露出鱼肚白,橙红色的光越来越亮,太阳升了起来。 第53章 失踪 凌风进宫带了御医就赶回宸王府,苏以辰让丫鬟照看穆锦歌,亲自出来迎接,一看来的是陈川柏,便松了口气。 “下官参见宸王殿下。” “大舅父快请起。” 听了苏以辰的称呼,陈川柏心里特别熨帖,“可是锦歌病了?带我去看看。” “不瞒舅父,今日府里有两位先后晕死过去。一位是锦歌,一位是晋王,晋王还吐了一大口鲜血。” 陈川柏立马说,“先带我去看看晋王殿下。” 给晋王苏以星把完脉,陈川柏松了一口气,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出塞子,将小瓶子放在苏以星的鼻子下面,苏以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陈川柏将小瓶子收好,又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倒出三粒琥珀色小药丸,喂给苏以星。 “晋王殿下身体疲劳倦怠,情绪起伏激烈,又感染风寒,恐伤及肺腑,下官开几服药,按时吃,多静养,过几日就会痊愈。” “有劳舅父了。”宸王苏以辰说。 陈川柏开了药,又随苏以辰去隔壁房间,他仔细给穆锦歌把脉,又问了墨竹和明月很多穆锦歌的日常起居。叹口气对苏以辰说。 “锦歌脉象急促又杂乱,像是受了刺激,刚仔细给她诊脉,发现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今日她情绪受了很大波动,动了胎气,孩子能不能保住,下官也不敢保证。” 苏以辰僵在那里,又是悔恨又是心疼。“都是本王的错,有劳舅父尽力护锦歌周全。” “王爷可否告知下官锦歌因何事受了刺激?”,苏以辰长叹口气,“大舅父是自己人,说出来也无妨。” “今日本王收到急报,说锦书在奇南遇险,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陈川柏听了一惊,捂住胸口,老泪纵横,“晋王也是因此昏死过去?” “是。锦歌和晋王听到此事先后昏死过去。” “锦歌自小与哥哥亲厚,下官听了尚且悲痛难以自已,更何况将哥哥视如父亲的亲妹妹。”,陈川柏擦掉眼泪,“王爷先出去吧,下官要给锦歌医治,若今日她再失去孩子,只怕她身体会垮了,彻底承受不住。” “有劳大舅父了。”,陈川柏无力的摆了摆手。 苏以辰守在屋子门口,六神无主的走来走去,凌风过来禀报,“王爷,阁里刚送来穆将军的亲手书信。” 苏以辰难以置信的拿过来拆开看,凌风接着说,“刚跟两个送信的人对过时间,这封信是穆大人和蒋阁主去大坝之前送出来的,因穆大人没有标注加急,阁里的人便按正常的脚程送的信。” “送信的人说,穆将军一共写了两封,还有一封信被官家的信使送进了宫里。” 苏以辰看完了信,一脸阴森,“你带我令牌去掩月阁,派五十个暗卫去奇南,寻找穆将军和蒋阁主的下落。” “是。” 苏以星不知何时站在苏以辰的身后,有气无力的说,“哥,我也要去奇南。” “你现在过去就是给大家添乱,身体好了再说。” “穆锦书信中写了什么?” “他和兰舟怀疑这次水患是萧氏父子做的手脚。” “看来是和太子有关了?” 陈川柏提着药箱从屋里走出来,苏以辰赶忙上前,“大舅父,锦歌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她醒了,心情还是低落,给她开了几副保胎的药,先调养着,过两日下官在来给她诊治。” 这时,墨子宜一身男装,闯了进来,看到苏以辰直接问,“现在街上都在传云麾将军穆锦书在奇南赈灾时被大水冲走生死未卜,可是真事?” “是。”苏以辰不敢看墨子宜的眼睛,愧疚的说。 “自小我就敬佩你,觉得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今日想来是我看走了眼。” “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他若真死了也是为天下苍生而死,跟你有何相干。我现在回去收拾行李去奇南寻他。” 穆锦歌听到墨子宜的声音,起身下床走了出来,“子宜姐姐如何去寻我哥哥?”,苏以辰赶紧上前扶着穆锦歌怕她再动了胎气。 “纵要寻遍千山万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同你一起去。不论生死,我总要带他回家的。”苏以星说。 “锦歌如今病重不能随姐姐一同前往,我哥哥,就托付给姐姐了。” “他是我夫,理应如此。” 苏以星跟墨子宜一起离开宸王府。 “锦歌,你不可任性,要好好调养身子,我担心你母亲,先去穆将军府了。”,陈川柏也告辞离开。 “我今日才知,哥哥为什么心悦子宜姐姐。她,值得哥哥爱重。若哥哥活着,我穆家敬告天地三媒六聘娶她进门做宗妇,若哥哥死了,我穆家备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送她出嫁。以后,我穆家就是她的娘家。” “好,穆锦书有你这个妹妹是他的福气,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扶你去卧房躺着可好?” “我想去书房躺着跟你一起想主意,以前是我妇人之仁,如今他要害死我哥哥,我怎能咽下这口气,古人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若不礼尚往来,岂不是看不起他。” “我可以扶你去书房,可你要答应我,不可动怒,你太生气,我们的孩子也不开心。” 穆锦歌神色复杂的护着肚子,“我答应你。” ~ 穆锦书遇险失踪的消息,传进宫里,苏烨震怒,下令派出两万精锐军队去奇南搜救穆锦书,不论生死都要带回皇城。 陈素馨得知儿子生死不明时,悲痛的伤心欲绝,豪豪大哭,穆盛则直接晕了过去,好在陈川柏到的及时。 整个穆府笼罩在悲恸之下。得知消息的穆锦荣,顾不得收拾东西,撇下小厮,独自一人连夜赶路回家。 他一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先去宸王府见穆锦歌。他站在她的面前直截了当的说,“幼时,勇毅伯的小儿子欺负我,你上前护住我,将他打成了猪头。” “勇毅伯恼怒,直接告到父亲那里。父亲气的罚你跪祠堂问你知不知错,你说不知,父亲便拿藤条打你掌心,问你知不知错,你说不知。” “那次,父亲用藤条打烂了你的掌心,你硬气的一直没有认错,更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当时我就想,这是我长姐,等我长大了,我要护着她。” “你曾说,‘我的弟弟只能我欺负,旁人算什么东西。谁若敢欺我家人,我定打到他跪地喊娘。’,以后这话唤我说,‘谁敢欺负我家人,我定让他悔不当初。’。” “姐,我回来了。以后,我护着你们。”,说完转身就走了。 穆锦歌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 “他就是宋姨娘的儿子?穆锦荣?”苏以辰问。 “不,他是我亲弟弟,穆锦荣。” 第54章 分家 “皓轩(苏以辰的字),玉妃娘娘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皇后娘娘毒死的。” “那皇后是怎么疯的?” “自从她毒死玉妃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躁郁不安,经常打伤宫女内侍,砸毁东西,慢慢就神志失常。” “她毒死玉妃之后就疯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难道就不质疑吗?” “我带蒋兰舟进宫给她看过病,她确实是痴傻疯魔的样子,时而好时而坏,总说屋里有鬼,还经常跟飞来的鸟儿说话。她虽然毒死了玉妃,但其实父皇并不能把她怎么,镇国公府实力雄厚,她又何必辛苦装傻这么多年?” “为什么装傻?”穆锦歌半躺在罗汉榻上,左手抱胸,嘴巴轻咬着右手食指,凝神思考。 苏以辰站在书桌旁看着桌上的堪舆图走神。 凌风站在书房门口,敲响房门,“进来。”苏以辰说。 “启禀王爷,线报来报,说王妃的表姐穆锦华刚被送去太子府,被太子封为良媛了。” “知道了。”,苏以辰看向穆锦歌,“李氏还是有些能耐的,太子虽是储君,但也不可随意纳妾,不然就会被朝臣上书德行有亏。李氏能把人送进太子府确实不容小觑。” “岚风岚月还在老宅监视,总有一天会知道原因的,我担心的是李氏还有穆锦华会不会连累我父亲母亲,也不知道我父亲会如何处理。” 穆锦歌担心的事,根本不存在,因为穆盛在得知消息后,带着穆锦荣直接去了祖宅。穆盛厉声谴责了弟弟和弟媳,穆老夫人抱着二儿子大哭,指着穆盛说他只顾自己荣华,从不考虑弟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母亲既然如此想儿子,儿子也没什么可说的。当初您离开皇城的时候儿子就跟您说过,若再有一次儿子绝不会轻拿轻放。” “如今二弟一家有了好出路,想着是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了,我们今日便分家吧。母亲想跟着谁养老,随母亲自己决定。分家之后,我穆盛会另立宗祠的。” 穆坚想上前认错,李氏硬拉着他不许,“大伯既然决定了,母亲,不如顺了大伯的意吧。我们锦华是被太子瞧中了,又不是做了什么愧对祖宗的事,我们何必要这样低三下四的被人指着鼻子骂。” 穆老夫人想了想说,“好,分家,就当我老婆子生了个不孝子白眼狼,以后你过你的,我们过我们的。” 穆盛长叹一口气,让穆锦荣喊来宗亲长辈作证,立下字据,分家另过。穆老夫人当着众宗亲的面说,“你要分家可以,这祖产要全部给老二老三,并且,你要再拿出三十万两白银,作为给我老婆子的补偿。” “祖母怕是过分了,我父亲什么都没分到也就算了,您还让他再拿出三十万两给你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三十万两我将军府拿不出。” 宗亲们也觉得穆老夫人过分了,张口劝说两句,被穆老夫人骂了回去,穆盛冷笑的看着二弟三弟还有自己的母亲。 “我将军府只能拿出十万两,若是不行,我们就击鼓鸣冤对簿公堂,母亲看着办吧。” 李氏心里清楚穆锦华是怎么进太子府的,在女儿受宠之前,自己家绝不能另生事端,女儿绝不能被太子厌弃,不然一家人就是死路。 “母亲,就按大伯的意思吧,若是对簿公堂怕是对锦华不利。” “那就十万吧,这委屈我老婆子认了。” 族长写好分家文书,穆盛和两位弟弟分别签上自己名字,并按了手印,宗亲们也上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四份,族长保留一份,三兄弟各留一份。 “望母亲日后保重。”穆盛给穆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便带着穆锦荣连夜赶回皇城。 穆家分家的消息,在龙栖城传开了,就连苏烨也知道了穆家分家的原因,为此特意把太子叫进宫训斥一番,苏以燊回太子府之后,重重的扇了穆锦华一巴掌,并着人看紧她不许给她吃食。 ~ 苏以星和墨子宜带着掩月阁五十个暗卫,连夜赶往奇南,过了石塘之后,墨子宜不再着急赶路,反而让大家休息好养足精神,苏以星心里急着赶去奇南,不耐烦的问她,“你这是何意?” “你觉得自己跟穆锦书和蒋兰舟比能力如何?” “我自然不如他们。” “他们比你强在奇南都遇险,更何况我们,太疲劳的进城只会把我们自己陷入不利,不如在进城前大家修养好。” 苏以星清楚墨子宜考虑的是对的,便不再争论。 “这五十个精卫是宸王殿下的私兵,我们不能一起进城,这样会被人猜疑,到了下一站我们就分两路。” “我和晋王一路先进城。你们五十个一路后进城。” 暗卫中领头的人对墨子宜说,“都听郡主的。” “我建议你们五十个人也分开进城,扮成不同的人,进城之后咱们再联系。” “郡主不用担心,到时我们会扮成普通百姓或是行脚商人,定不会暴露自己。” “如此再好不过。” ~ 穆锦歌还在想皇后为什么会疯,她必须要疯的理由是什么?是逃避?还是真的有人逼她疯?或者是掩饰? 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她自己都快疯魔了。 穆锦荣着人将穆盛分家的消息传给穆锦歌,穆锦歌知道后沉默不语。只是吩咐来人,让穆锦荣排查将军府。 她对苏以辰说,“皓轩(苏以辰的字),原来宫里伺候过玉妃的人可还能找到?” “我让人找找试试。” “咱们在裕王府可有眼线?” “有。” “若他没得裕王信任,就安插个新的吧,将他召回来。” “也好。你不要太操劳,一切还有我,锦书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穆家也不会有事的,我会护着你们。” 穆锦歌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不回话。她不喜欢现在的感觉,无助,毫无头绪,只能被动的等着。 她觉得有人织了很大一张网,把他们全都罩在其中。 第55章 裕王 最近奇南出事,苏以南一点都不关心,他每天都去宫里问安,每次问安都会去坤宁宫看望皇后娘娘,连着太子对他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只是他依然没从皇后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日,他照旧进宫问安,苏烨说他有心了,比起之前有孝心,做事也更稳妥,就连太子也夸赞他。 “向阳(苏以南的字),你如今这样朕甚感欣慰,朕希望你放下跟皇后和镇国公的仇恨,活的轻松快意些。” “陇西国君前些日子给朕传信,他希望两国加深友谊,能够再次和亲,不日他会派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前来商议,看是天晟国嫁一位公主去陇西国还是陇西国的公主嫁入天晟国。” “你也知道朕子嗣不旺,只有你们兄弟四人和三位公主,如今未婚的只有你四弟苏以星和小公主苏以柔。” “你四弟桀骜不驯怕是不会娶陇西国的公主,阿柔那孩子身体弱,自小在寺庙静养,朕怕送她去陇西国就是让她送命。和亲的事朕也是很为难啊。” “陇西国是你母妃的故国,也是你外家,陇西国和亲这件事朕就交由你来安排,你看如何?” “儿臣遵旨。儿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 “如此甚好。你一会儿可还要去看望皇后?” “是,儿臣打算给母后送些以往她爱吃的点心。” “去吧。当年害死玉妃的事,想来她是自责的,不然不会疯了十几年。你去看她说不定对她病情会有好处。” … 苏以南从御书房出来,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皇后真的是因为自责才疯的么? 坤宁宫的人对他已经很熟悉了,苏以南绕过主殿直接往中殿走去。皇后依然一身白衣,披散着一头乌发,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对着光秃秃的树枝学鸟叫。 苏以南心中赫然一震,他慢慢的往前走,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随后也发出鸟的鸣叫声。皇后背对着他没有回身,随后回了一句,才转身看向他的眼睛。 他们俩看着彼此,谁都不说话,随后皇后咧嘴傻笑,绕着庭院跑起来,苏以南双手颤抖的握紧拳头。 回到裕王府,他从书房放出一只翠鸟,就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直到入夜,四海拿着蜡烛进来,他才起身往内院走去。 ~ 近日,穆锦歌心情沉闷很少言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头绪,那个梦境的画面像迷雾一般困扰着她。 “皓轩(苏以辰的字),能不能找个对陇西国风土民俗了解的人?” “有一个人对陇西国很了解,我让凌风现在去请他。” 苏以辰说的是大觉寺的主持,觉明方丈。 觉明方丈的父亲是天晟国雍州人,他是个行脚商人,从陇西国进一些商品倒卖到天晟国赚些银子辛苦度日,也是机缘,一次暴雪天气,他迷失了方向,困在了陇西国和天晟国交界的山里,之后,被陇西国的一位老猎户给救了。 他养病的时候和猎户的女儿互生情愫,争得老猎户同意,他便娶了她留在陇西国生活,后来老猎户病死了,他才带自己的妻儿回天晟国… 下午,凌风请来觉明方丈和他的弟子,苏以辰对觉明说,王妃自有身孕后,家里发生一些变故,每日寝食难安,身体越来越差,想请觉明方丈讲些佛法故事,开导一二。 觉明自是应下,苏以辰让凌风好生招待觉明的弟子,他亲自带着觉明方丈去了书房。 “老衲见过宸王妃。” “方丈是方外之士不必尊俗礼。今日请方丈来想请方丈为臣妾讲讲陇西国的风土人情。” 觉明便给她讲了一些陇西国的民风,生活习惯,吃食还有一些节日庆祝。穆锦歌并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觉明方丈,本妃之所以想知道陇西国的事是因为自有孕以来本妃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不知宸王妃梦到什么?可否告知老衲?” “本妃梦到清澈湛蓝的天空下,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闪闪发光,寺庙建在山巅之上,周围白雪皑皑,一只雄鹰从上空飞过,天空飘来一朵七彩祥云,一道彩虹架在空中。” “王爷恰巧有一副陇西国的圣庙画,那日本妃无意间在书房看到,便记起这是本妃梦中的寺庙。” 觉明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穆锦歌,“宸王妃确定是有了身孕后才做了此梦么?” “是。”穆锦歌硬着头皮说谎道,“不知此梦何解?” 觉明起身对着门外的天拜了三拜。才转身对苏以辰和穆锦歌说,“鹰在陇西国代表皇室和权利,王妃这一胎怕是跟陇西国的皇室缘分匪浅。” “陇西国历来尊崇圣庙,传说,陇西国的开国君王由天地孕育,可与花虫鸟兽沟通。他的后代,陇西国的皇室宗亲有一些人继承了一小部分他这个能力。” “比如,有些可与鸟儿沟通说话,有些能让植物起死回生。而这些人,若是男性可与陇西君王共享皇权,若是女性会被送进圣庙供养天神。” 穆锦歌瞪大双眼,“您是说陇西皇室有人会鸟语,操纵鸟类?” “是的。” “王爷,我们应当重谢觉明方丈,讲了一个这么有趣的故事,臣妾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 “觉明方丈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本王讲,只要本王能办到,定全力以赴。” “老衲先谢过宸王和宸王妃,我大觉寺是个小寺庙,一直香火不旺,能得宸王和宸王妃垂爱,是我大觉寺的机缘。” “那本王就为大觉寺重修大雄宝殿,以便日后接万民香火。” “阿弥陀佛,宸王殿下日后定有大福报。” 觉明方丈和弟子走了之后,穆锦歌两眼放光的看向苏以辰,“皓轩(苏以辰的字),裕王可能继承了陇西皇室的这个能力,他可能会鸟语。” “我现在就去确认,你不要激动,身体重要。” “你若需要帮手,可以唤来锦荣,让他帮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