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缱绻，岁月生香》 第1章 雷雨天 剪下这一段时光，在花开花落间细数流年，不负韶华，唯留一缕馨香。将一怀柔情，一份眷恋，凝聚成生命中清雅的执念。 ——题记 2047年3月12日，傍晚。 天气，阴。 云省罗县九龙大道旁一家客栈的大个子老板老许，今天一整天都莫名的不安。 老许是地道的北方人，来云省开客栈20多年了。他买了三层楼，拓出二十多个房间，招待游客，在他这里常驻的就有七八个人。 他家对面就是太液湖公园，是罗平古十景“太液澄波”所在地。 他和妻子住在四楼，四楼是个屋塔房，自己整修得坚固无比，冬暖夏凉。平台上就是个小型园林，花的海洋，平时归陶老太太打理。 陶老太太大名叫陶可欣。也住四楼，一个不太大的房间里，平时跟着老许他们一起吃饭。老太太在他家住了23年了，今年77岁。 一开始来的时候，帮他们夫妻两个打理客栈，现在帮他们打理天台。老许每个月象征性地收老太太点伙食费，不收她就要走。 陶老太太说她是从儿子家逃出来的，年轻时遇人不淑离了婚，自己带着儿子把他惯坏了。 儿子结婚后把她当保姆，还和备孕的儿媳商量谋夺她的学区房，要把她送进养老院，还要接他亲爹和后妈帮他带孩子。 她和前夫是一生之敌，见儿子这般作为，伤心透顶，找个借口离开白眼狼儿子家。 迅速将自己的房子在银行做了抵押，换成养老金。注销手机号码，一路逃到云省，玩了一圈儿，最后住在老许家，打工兼养老。 今天一大早老太太就央求老许的妻子带她去温泉会所，她请客，娘两个处的好。老太太中午还爽快地请了老许妻子吃了一顿地道的北方菜。 回到客栈睡了一觉，起来整理了花花草草。完事穿了一身喜庆的唐装，黑布鞋，背了一个小包。央求老许开货车带着她的躺椅去对面公园池塘边去钓鱼。 老太太轻易也不求人，老许搬了她的躺椅，又带了一把大遮阳伞，把老太太搬运到公园里池塘边安置好了，见这老太太脖子上挂着小吹风机，还热得一头汗，就说: “陶姨，您穿多了，我带您回去换凉快衣服穿。” “不用换，一会就凉快啦，你回去吧，谢谢你啊小许。” 老许就这样回到了客栈，怎么想，这心里也不得劲儿。正想再去看看老太太，谁知一个团购的旅游团到了，就又开始忙碌了。 忙活完了，外面电闪雷鸣地开始下雨，老许心想，幸亏给老太太带了大伞，我得去看看。穿了连体的雨衣雨鞋，拿着雨伞刚要走，隔壁米粉铺子的老杨来了。 “你们家的陶老太太被雷劈了，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 “哎吆，这个老太太吆，下午非得去钓鱼。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医院看看。” 老许到了医院，去了急诊找医生，医生几个正在看几张纸，老许一看，这不是陶老太太从不离身的小包吗？ 急忙上前，问老太太情况，急救医生问明老许的身份，老许又主动缴纳了老太太抢救的费用。 医生把老太太的东西交给了老许。老许一看，好家伙，这老太太是去池塘边自杀的。怪不得穿了唐装，原来是装老衣裳。 遗嘱都写好了，给老许留了一笔房租，饭费。又雇佣了殡仪馆的人，在12日晚6点去公园里池塘边收尸。剩余了四十几万拜托老许打给他儿子。 医生说，患者胃里有大量安眠药剂残留，提取物药物有效安眠的成分却不致死，可能是老太太不注意药过期了。 雷雨天鱼竿招雷被劈醒了，又晕过去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老许气笑了，他家附近小药房的小伙儿专门欺负陶老太太，买了多少次过期药品啦，这次倒是救了老太太。 老许进了老太太的病房，见这老太太正在找东西，人是精神无比，并没有被雷劈伤。老许把包还给老太太，老太太急着翻看，嘴里念叨，我手机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1976年3月12日，傍晚。 天气，阴。 北省南台县一个偏远农村的山沟沟里，井台边人头攒动，地面上人影翻滚，原来是两个女人上演了全武行。 一个年轻漂亮女和一个中年驼背女撕打在一起。 漂亮女打不过那女罗锅儿，那女罗锅儿下手狠厉，不管不顾。漂亮女显然投鼠忌器，不敢下手，只余招架之功。 旁边倒是有几个爷们等着打水，这种情形却是不好拉架。 只有一个后脑盘了一个旮瘩揪的瘦高个大娘，想要极力拉开两人，见拉不开，就使劲拽住那女罗锅儿，不让她再下死手。 漂亮女和女罗锅儿嘴里也不闲着，女罗锅儿什么狠话脏话都敢骂，漂亮女口才了得，却是在跟女罗锅儿讲道理。 不一会儿，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来到井台旁，看样子是想动手打漂亮女，漂亮女一把拉住蜷缩在一旁的一个小女孩，推到中年男面前。 “二哥，你看我二嫂把我家可欣给打成啥样啦，脸又红又肿，挠了这么多血口子，这是人干的事吗？ 一个六岁的小孩，跟二嫂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下死手，你让大伙儿看看。” 漂亮女心疼地把小女孩搂进怀里，又接着说: “我找我二嫂讲理，她可倒好，上手就打我，我只是支巴着不让她打到我，我可没打她，二哥你说怎么办吧！” 只见那女罗锅儿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家就连个小崽子，都敢瞧不起我，斜着眼睛瞪我，我不打她留着她过年啊！ 小崽子，再瞪我，我还揍你。” 小女孩显然被这个女罗锅儿丑陋的嘴脸吓坏了，转身藏进妈妈怀里，嘴里小声的辩解: “我没有瞪二娘，我没有瞪二娘。” “你还说你没瞪我？” 女罗锅儿张个弯曲的爪子又要来打可欣。 旁边一个更大一点的丫头说话啦。 “二娘，可欣平常净斜眼看人。她的脑袋一开始是正的，看着看着就歪了，看你就成了斜眼了，我们都不爱跟她玩儿。” 可欣妈妈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片儿，你说的是真的？可欣平常就这么看人的吗？我还真不知道。” “三娘，是真的。” 可欣妈妈又把头转向阴沉男。 “二哥，这孩子眼睛有毛病，不是瞧不起二嫂。就算是孩子故意的，这么小，二嫂你怎么就下的了狠手这么打孩子呢？” 这时候可欣爸爸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举手就要打他二哥，妻女都吃了亏，他饶不了他这个不顾兄弟情义的好二哥。 傍晚的天气本来就阴沉沉的，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天边已经闪闪烁烁，开始酝酿雷电了。 可欣爸爸心里暗忖，自从前年他的好二哥把他家老爷子窜蹬到了他家，偏心的老爷子把可欣家搜罗得家徒四壁。 一百多块银元，他娘留下的金银手镯、耳环、金钗、银钗，他在安岭当林业工人时发的毛巾、毛毯、被褥、大衣，都让老爷子倒蹬到他的好二哥家里了。 粮食也给搜刮的一粒不剩，他只得跟队上借粮吃。也就只剩下他媳妇手腕上一副银镯子没有拿走。 他一腔热情地弃了工人的身份，回到家乡给老爷子养老，却被老爷子弃之如弊履。 他媳妇就是个傻娘们，刀子嘴豆腐心，啥也不争。 他的好二哥好二嫂这是看他今年的日子缓过来了，又嫌弃老爷子没用了，就动了小心思，找他家的茬儿呢。 孩子何其无辜，受了自己的牵累。自己就是个嘴笨的，关键时刻带不上嘴，就是有一身蛮力，说不过你，我就打服你。 可欣爸爸把事情分析的大差不差，就要动手收拾他的好二哥。 这时候“咔嚓”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雷声后至，劈到井台上，可欣的驼背二娘头发竖了起来，身上带电，可欣二大爷立马来救，也被“刺啦”一声，头发电得飞起。 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地从天上泼了下来，大人们顾不得打架看热闹，纷纷夹起自家的小崽子跑回家躲雨。 谁也没有注意到，可欣二娘被劈的时候，也有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击中了可欣。 陶可欣瘦弱得像只小猫崽儿，这会子又惊又吓，雪上加霜又被劈了一下，早就在妈妈怀里昏死过去了。 第2章 艳阳天 第二天可欣醒来的时候，身体感觉就像被石头碾了一遍，脸蛋嘴角又痛又麻。 见枕头旁边放了一碗稀溜溜的小米粥，又饿又渴的她，赶紧端起，呼噜噜喝下，放下碗后，心里稳当多了。 可欣感觉左手手心又痛又痒，忙举起来看，只见左手手心一大片血印，红彤彤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地盘。可欣摸了摸，没出血啊，痛痒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摁一摁，蹭一蹭，再摁……突然手心里慢慢升起一个小黑砖头，只见黑屏一闪，砖头刷啦亮了，里面出现了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奶奶。 老奶奶穿着蓝色竖条的衣服，坐在一个白铁做的那啥上，反正不是炕，可欣不认得是啥玩意。 老奶奶表情很奇怪，自己念叨: “我没拨打视频啊，小姑娘你是谁啊？你的脸咋受伤啦？哎呦，我看看你这是在哪儿啊？被拐了吗？ 这地方我看着眼熟，我得想想。这好像是我小时候…… 咦？我手机不是丢了吗？这咋看得见摸不着呢？” “老奶奶，我叫陶可欣。我们这地方叫陶家营子。 我的脸是我二娘打的，她说我瞪她，可我真没有瞪她呀。 她还打了我妈妈，对了，她还被雷劈了。” “你这口音哏啾啾地，不对！可欣！陶家营子。沟里沟外……我这是做梦吗？ 你爸爸叫陶铸，你妈妈叫林芝，你哥叫陶安筠，对不对？” 可欣点头。 “对啊！” “现在是一九几几年？” “七六年啊。我今年六岁。” 对面的老奶奶喜极而泣: “我可能不想死了。” 可欣眼睛急眨，涨红了小脸。 “老奶奶要死了吗？” “是啊，生无可恋。故乡供养不了肉身，他乡安放不了灵魂。曾经努力逃离的地方，居然是兜兜转转一生的归宿。 小可欣啊，看到你，我就不想死了。你别眨眼睛，原来这时候就有了这个毛病啊。你看着我，深呼吸，对，什么也别想，就听我说。” 小可欣睁大眼睛，强撑着，坚持不眨眼。 “好样的，我就知道我们可欣最厉害了，说到做到。 你二娘才打了你，之后就会虐待你爷爷，你爷爷就会想起你们一家子的好，就会想回到你家。 你现在的任务是，阻止你爷爷回到你的家。 有道是，父不慈，子不孝。这在道义上没啥不对的。 你要紧跟着你妈妈，你妈妈那不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圣母心，没治了。 不行，你一个小孩儿份量太轻，爸爸妈妈不能听信你的话，得想个办法。 我随时都在你身边，我试验过了，这个手机，外人看不见，我跟你说话，你心里回答就行。不要说出声来。” “可是，你是谁啊，为啥知道我们家的事？” “我也是可欣啊，是七十一年后的你啊。” “不对，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怎么能是我呢？” “不重要，这事儿以后再说。 我啊，是个神仙老奶奶，专门来帮你家的。别告诉别人啊，只可以告诉你妈妈，你记住了没？我让你说啥你就说啥，好不好？” “好，我记住了。” 老奶奶是个神仙奶奶，这个可欣记住了，还不能跟别人说，这个可欣也记住了。其他的，可欣不懂，但是她是个乖女孩，听话学话她会。 神仙奶奶教她叠被子，她学得很认真。出去玩，也没人跟她玩，还不如跟神仙奶奶说话。 神仙奶奶又教她拿着脸盆清洗，脸盆干净了，又舀了干净的水，洗脸洗手洗耳朵洗脖脖，神仙奶奶声音慈爱又安详，可欣好喜欢。妈妈都没这样跟她说过话，也不管她洗不洗脸。 洗完脸，神仙奶奶又让她去找了碎布，清洗干净，擦箱子擦柜子擦擦炕席。她说她去给可欣找点好吃的，看看可欣能不能拿到。 可欣就看到神仙奶奶身后的景物一个劲的变换，一会儿是绿树，一会儿是蓝天，可真是美。 可欣扫完了地，又把盆子里的水，细细地掸在泥地上，屋子里干净了，她可以歇一口气了。她太瘦弱了，干了一会儿活，就是一身虚汗。 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一直浮现在她眼前，不耽误她干活，还有神仙奶奶陪她说话，她真是快活极了。 神仙奶奶这会子又安安稳稳地坐在“病床”上了，跟可欣又说话了。 “可欣打扫完卫生了啊？你这孩子可真乖，看我奖励你什么？ 你看手机下面还有两个小箱子，你看是不是有？” “有，我看见了，神仙奶奶。” “我放一颗大白兔奶糖在这边，你看看你能拿到不？” “没拿到，我看不见哪里有糖啊？” 馋嘴的可欣都要哭了。 “乖！不急啊，我换个箱子放，你看看有了没？” “有了，有了，我拿到了，我能吃吗？” “当然能吃，这是给你干活的奖励。” 可欣急忙扒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又甜又香。 “可欣，别人送你东西，你要会说谢谢！” “嗯，谢谢神仙奶奶。” “可欣你看箱子里，我放了一支药膏，你擦到脸上和嘴角，治你的外伤。 来，听我的话，站到镜子前面，看着你的脸，拧开药膏的盒盖，好，你看药膏盖顶里有个尖头，你倒过来，扎开药膏嘴的锡封哎，对啦，真聪明！ 把盖子放下，挤一下药膏，轻轻的，用手指沾上，往脸上抹，嘴角也要抹，对喽，真棒！抹完了是吗？把盖子拿起来，在拧回去。嗯？拧不回去吗？换个方向，往里拧，对喽，真厉害！ 可欣，你也找点东西送给我呀，看我能不能收到？对了，你去墙根底下，去挖那个根，叫啥来的，吃着辣辣的？” “神仙奶奶，你慢点说，那个就叫辣辣雚儿啊。” “我倒是忘了叫啥了，你挖两根给我看看。我在这边处理一下奶粉糕点的包装啊，一会儿你妈妈回来送给她。” 可欣就找了个割韭菜的小弯刀，去找辣辣雚儿。今天是个艳阳天，看看有阳光的墙根底下，有去年秋季的枯叶，叶心返青，她扑拉扑拉土，就开始挖了起来。 这种小辣辣雚儿，是春天里孩子们最爱挖的小吃食，辣辣的，但很好吃。到了夏天，野外能找到的东西多了，这个东西就不吃香了，也长了硬芯，不好吃了。 可欣挖了一小把，就挖了大半天，太小太细了，土硬，不好挖。攥了一小把，还带着可欣手里的温度，放进另一侧可欣看不见东西的箱子。她放入的她能看见，可欣有点强迫症，见有一颗不怎么整齐，伸手想正一正，却怎么都碰不到了。 神仙奶奶也是把一个撕掉好看纸皮的铁盒子放进可欣这一侧，再拿，就拿不回来了。 神仙奶奶念叨着: “真好！刚才我把糖放错箱子，是能拿出来的，以后这一边可以放我最重要的东西。另一边是给可欣的东西。” 可欣也有样学样，忙把捋得平平整整的糖纸放进去，又找了两根新头绳放进去。 神仙奶奶笑了:“这的确是挺重要的东西。” 第3章 杏花沟 神仙奶奶去了一个白白的水盆前，放出水来，把一把小辣辣雚儿洗了又洗，甩了又甩，才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就像知道可欣在想啥似的，对可欣说: “可欣啊，以后在外不要乱吃东西，土里有寄生虫的卵，水里也有，水要烧开了喝，吃的东西也要洗干净了再吃。 要是不听话，肚子里就会长虫子。你妈妈有胆道蛔虫病，我得给她开点药去。也得给你买点塔糖。 你先自己玩啊，等一会你妈妈回来后，你就摁手心，我给你拿奶粉、糕点、大米、蔬菜和肉，记住没？” 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忘了呢。 手机一闪消失了，它还能再被打开吗？ 这么怪异的事情可欣怎么不怕呢？这得感谢她爸陶铸，他是个老私塾底子，他可是读过《四书五经》《山海经》的。 在山里当工人九年，休息时就扎进图书室，也读了不少书，平时还爱看戏，脑子还好使，满肚子的故事和戏文。平时高兴时，就给可欣他们讲。 可欣的爸妈对于眼前的穷苦日子无能为力的时候，时常会把希望寄托在命运身上。 他们悄悄地去找村头姓葛的老瞎子去算命，算什么时候可以时来运转。他算可欣爸妈命里有一儿一女，再有就是积德报恩来的。 可欣妈妈林芝见日子穷苦，果断做了绝育手术，在这个讲究多子多福的年代，很是少见，她说不想再有孩子跟着他们受穷受苦。 可欣爸妈都很信命。陶铸常讲一些神仙志怪的故事。《聊斋》倒背如流也差不多。 愚昧的小可欣就当真了，她是相信世上有神仙的。所以她不怕，无知者无畏嘛。 可欣休息够了，身体又有力气了，百无聊赖，她又摁了手心，神仙奶奶又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正好，我刚给超市下完单，就等着收货了。” 可欣练习在心里对老奶奶说: “神仙奶奶，我带你看看陶家营子的沟里。” “好啊，可欣，我自己可以调整视角，可以自己看，你只管带着手机走就行。” 可欣只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直接去了沟里，沟里坡上坡下全是杏树，已经返青，过些天就会打花苞了，有家杏也有野杏。 每到春季，开花的时候，沟里的杏花芬芳，美不胜收，香气弥漫。 林芝他们在山坡上地里干活，青壮劳动力挑着农家肥上山，倒在地里，妇女们负责敲碎土疙瘩，捡石子，顺便把农家肥均匀地撒到地里。 青壮挑一天农家肥，给十个满工分，妇女给八个工分。 他们沟里到年底结算时，分值极低，一工分几厘钱，一个青壮一天就挣几分钱。 陶家营子是个极其贫困的山沟沟。 到了中午，妇女们先下工，回家做饭。可欣见妈妈过来了，急忙摁了手心，手机又消失了。 林芝带着可欣回到了家，见到屋子收拾得利索，又回头看看自己闺女也收拾的挺干净，不由得笑了。 “哎吆，我老丫头懂事啦，能给妈干活啦。” 可欣这一上午受了好几次夸奖，但是妈妈的最珍贵，一下子扑过去猴在妈妈身上。林芝略抱了抱小可欣，一把推开。 “我要做饭了，老丫头来给妈烧火中不？” “中！”可欣听神仙老奶奶的话，正要粘着妈妈。 和妈妈一起来到外屋，也就是灶房，妈妈进院前已经抱回柴禾，是干枝子和树叶。 可欣连忙用右手手指猛摁左手手心，手机又慢慢悠悠出现了，刷啦亮了，神仙奶奶又出现在可欣面前。 “妈妈，你能看见这个手机吗？” 林芝正在刷大铁锅，头都没抬。 “什么鸡？” “妈妈你看，手机。” 可欣指着手机给妈妈看。 “别闹了，没看见鸡。可欣，我点火，你给妈烧火。” 可欣双手抱出铁罐子递给妈妈，她妈妈正在忙着往灶坑里面添柴，见可欣又扒拉她，火了: “你这个小妮子有完没完！嗯，这是个啥？” “妈妈，这是神仙奶奶给我和你的，说是补身体的奶粉，用开水冲着喝。我说的对吗？神仙奶奶？” 就见屏幕里的神仙奶奶看着林芝，眼里全是泪水，嘴里喃喃: “妈妈，我又看见你啦，这回可是真的。” “神仙奶奶，你怎么哭啦？” “可欣，你在跟谁说话？这个铁罐子哪来的？” “我在跟神仙老奶奶说话啊。这个罐子是神仙奶奶给的呀。还有呢，神仙老奶奶，你说还有菜和肉，还有啥来？” “哦哦，我这就给你放进去啊，你拿给妈妈。” “好！” 林芝瞪大了好看的双眼，看着她闺女凭空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一个透明的袋子里装了一大块猪肉，一个白色纸袋子，一大捆青菜。边拿边念叨: “这是大米，这是猪肉，这是蛋糕，这是菜心。这是做午饭的材料，晚上的晚上再拿。” “哎吆我的老闺女，你这是真的碰见神仙啦，咋有这么些好吃的。” “我就跟你说呢，你还不信。神仙奶奶不让告诉别人，只能告诉爸爸妈妈。” “对对对，咱得听话，谁都不能告诉。妈这就给你做好吃的。你问问神仙奶奶，这都咋吃？” “神仙奶奶，妈妈问你咋吃？” 神仙奶奶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大米和小米一起蒸饭吃，别吃捞饭。捞饭吃可也行，汤你们都能喝了。 菜心去根留嫩的，洗干净了控水。肉切片，用盐水泡一下，控水，待会炒着吃。” 神仙奶奶说一句，可欣重复一句，说给妈妈听。林芝也不用可欣烧火了，端个小凳子，把可欣安置好，就开始煮饭，还是得做捞饭，全家人都习惯喝米汤的。 找了剪子剪开纸袋子，只见大米米粒儿个个晶莹，从来没吃过这种白米，今天得好好尝尝。这米可真好，一粒沙子都没有。 林芝先淘洗了小米，淘了沙子，沙子沉底，很容易把小米漂进另一个盆里。又倒进一捧大米，又淘洗了两遍，下锅烧火，待煮的米花开了，用笊篱把米饭捞出，放进盆里，米汤盛出来待用。 再把盛着米饭的盆子放在帘子上，隔水蒸一会儿，饭就做完了。 和大锅并排的还有一口小锅，是用来做菜的。林芝早就把菜收拾利索了，准备做菜。这时候可欣又说话了。 “妈妈，神仙奶奶说，不可以给爷爷送饭去，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存在，神仙的事，要看破不能说破。你懂没，妈妈？” “真不愧是老神仙，知道我想干啥，那我不送了，我懂啦。” （作者话:喜欢孤僻小女主的友友们快来加书架吧，写作不易，求个免费的花花。） 第4章 石头沟 “神仙奶奶说，您要是舍不得多放肉，就吃多少放多少，放点底油，葱花爆香，放酱油，没酱油就放点小酱，炒香，放肉，扒拉几下，不要等着肉熟，刚变色就放点米汤，少放，肉炖熟收汁，在放菜心爆炒，炒熟就可以吃了。不然瘦肉有点硬，影响口感。” “好，这都是神仙奶奶教你说的？” “是的，妈妈。神仙奶奶还说，晚上她有话要说，说给爸爸妈妈一起听。” “中，知道了。” “神仙奶奶说她要睡午觉了，让我晚饭前找她，她给你拿菜。” “不用了吧，太麻烦神仙奶奶了，晚上咱们吃点咸菜就中。” “神仙奶奶说，少吃咸菜，对身体不好。晚饭要给她带一份，您做。” “中啊！今天晌午饭呢？吃不吃？给你爷爷带份了，不能送就给神仙奶奶。” “神仙奶奶说行。” 可欣又捧出一个白亮的饭缸。打开一看，三层，正好，饭、菜、汤齐了。 林芝终于安心了。本来只想放十块肉的，这一回放上了一大半儿。她就是容易圣母心泛滥，待外人极好，竭尽所能。净亏着自己家人。 急忙按照神仙奶奶的说法做了菜，果然肉嫩得很，菜心油亮爽脆。 林芝盛了饭、汤和菜，可欣查看一下，让妈妈挖走一大半饭，捡走菜里的肉，只留三块，多夹几颗菜心，以后可以多给盛点汤，饭菜都不要多。以后老奶奶要在可欣家搭伙了。 眼看着可欣双手抱着饭缸，往左手边一放，饭缸就没了，真是神仙手段，太神奇了。 林芝高兴得不得了，这个神仙奶奶挺好伺候的。总比自家公公强。 可欣见神仙奶奶拿到饭缸，又哭了，都不知咋办好了。神仙奶奶摆摆手，说晚上见，屏幕就黑了，手机不见了。 可欣站起身来拍拍手，想去门口看看爸爸和哥哥啥时回来吃饭。 林芝没让她走，详细问了神仙奶奶来历的事。可欣给妈妈看了手心，果然见到一颗红痣。 林芝正在想，该怎么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呢，丈夫陶铸和大儿子陶安筠一起进了院子，父子俩这么和平相处可是少见呢。 得，不用想了，这些东西在这儿呢，瞒不过家里人，直接说吧。 林芝麻利地放桌子，端饭，端菜，端汤。见陶铸又要穿鞋上炕，忙喊: “当家的，你看可欣把炕擦的多干净，脱鞋上炕，我有话说。可欣，你上炕里。安筠，你坐炕沿。” 林芝又把蛋糕，奶粉，可欣的药膏，纸袋大米，都拿上来，一五一十学了一遍，特意跟大儿子强调又强调，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没了。 见丈夫和儿子点头答应了，林芝才放了心。盛饭吃饭，这顿饭米香肉肥，无比美味。 可欣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 林芝现在觉得可欣就是他们家的小福星，可劲儿惯着她，给她铺了被窝，让她好好睡。 睡醒的可欣又没事儿干了。就锁了屋门和院子门，钥匙挂在脖子上，出门了。 六岁的陶可欣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因为她是个斜眼。从不正眼看人，就像瞧不起谁似的。她已经在努力地矫正了，可是看着看着还是会不自觉地歪了头。 她还频繁地眨眼睛，只要你在她身边，她就会眨眼眨得你心慌意乱，这是被堂大娘家的姐姐们给吓的。 她走路从来不会摆动手臂，就像个小猫，鸟悄地。她们便冷不丁地出来吓她，然后再用好吃的哄她。但，毛病也做下了。 村里的小伙伴都把妈妈叫娘，管爸爸叫爹。 林芝是高中毕业生，是从一个繁华的镇子嫁过来的，总有那么一点罗曼蒂克的幻想。她让儿子闺女管她和她当家的叫爸爸和妈妈。 为此，村子里的好多小伙伴都不和她玩儿，哥哥也是被孤立的一个。小孩子之间残忍的争斗，大人不会在意，却带给孩子一生的影响。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可欣的童年是孤僻而自卑的，因为有各种小毛病而被小伙伴们孤立。为了有人陪她，她多少有点讨好型人格。 她现在更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了，也不搭理凑上来的小伙伴儿，因为她有了一个神仙奶奶。 可欣又摁了手心，神仙奶奶也刚睡醒了午觉，正躺在病床上。 “神仙奶奶，我带你看沟里的人家。” “好啊，你就随便走，我可以自己看。” 可欣家住的地方是沟里，她家是三间茅草房，厢房，门窗朝东。 院子里有猪圈、鸡圈、羊圈。前面有个菜园子，垒的土墙圈住。 后院全是树，有杏树和桑树。厕所也在后院。后院就是个小山坡，房子建在矮坡下。 可欣家北边有五六户人家，都姓陶，都是陶铸的叔伯兄弟哥哥，没出五服的同族。越是往北地势越高。家家都住泥墙茅草盖顶的厢房。 特别的就是隔着可欣老叔、九娘这两家，再往上的一个大爷家，是正房，两间。 可欣的二大爷家，是青砖瓦房，三间，屋地都是铺的青砖。是沟里最富裕的人家。就住在可欣家的右下角。 再就是出沟的路左手边有一家住着正房，姓赵，是陶家本族的一个姐姐招了上门女婿姓赵的，住在这里。 余下的，都在出沟的石子路的右侧，全是厢房。 再往沟外走，就是姓葛，姓宋的外姓人了。沟里有泉眼，流出一条小河，夏天河很宽，冬天很窄，几户外姓人就住在沟外河边，姓庄的几家在小河对岸。 小河起源于沟里，流向西南，可欣不知道的地方。河滩河岸都是石头，大石头小石头，有沙子的地方很少，因此，陶家营子还有个别名，叫做“石头沟”。 可欣是见过知青的，知青都住在距离可欣家三里多地的大队部里。有时候会来他们小队支援建设，就挨家派饭，可欣家招待过知青，林芝竭尽所能地置办好吃的给他们吃。 可欣的名字还是一位来自沈市叫做徐霞的知青给起的，说林芝有儿有女称心如意，就叫可欣吧，“可心”嘛。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穿着开了花的棉袄，袖口、胳膊肘、前大襟，布料磨破了，漏了棉花，开了花。 可欣看着穿着干净时髦的知青来她家吃饭，她恨不得藏起来，心里灰暗极了。从此开始因穿衣破败而羞怯，自卑。 不过呢，可欣现在有了神仙奶奶，心里的羞怯和自卑好像少了一些，即便是没有小伙伴儿陪她玩耍，她一点儿也不孤单。 山沟里的小村庄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可欣走了一会儿便就走完了。可欣又带着神仙奶奶去看她家的自留地。 她家的自留地在她四大爷家的大门外，隔着一条石子路，全是用石头垒起的围墙，是个大园子。她家的园子是往北数第一家，前天引了河水灌溉，昨晚又下了大雨，园子里进不去人。 她主要是去看她家园子东北角的那颗桑树，后院的桑树结的桑仁是紫色的，酸甜。园子东北角这一颗可是白色的桑仁，口感只有甜。没有熟透时青白色时吃着也不酸。 可欣能给神仙奶奶显摆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杏花沟、小河和甜桑树罢了。 对了，还有夏季她家对面山坡上，满坡金黄的向日葵。 沟外最肥沃土地上满地的油菜花。 第5章 新物资 可欣带着神仙奶奶满营子溜哒，她没看神仙奶奶的表情，偶尔自言自语。 路过的人以为这孩子又添了新毛病，哪知道她是跟神仙奶奶说话呢。 手机里的神仙奶奶看到这些，早就泪流满面了。她的家乡是如此贫瘠，那也是她梦里魂牵梦萦的地方。 陶家营子地处辽省和北省的交界，满山的杏树就是后世杏仁露的原料产地之一，她的家乡籍此也富裕起来了。 小山沟三面环山，山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有植被的山坡都开荒种了地，修的全是梯田。 车马上不去，种地全靠人力，运肥、运种子、运水，老一辈子的人，为了生存，做的都是苦力的活计。 后世退耕还林，还是这些老一辈种树护林，生态环境好了，山货也就多了，不出沟去打工，就靠这些也能生活得很好。 神仙奶奶特别爱听来自家乡的信息，这是她微信里一位在沈打工的一个老乡，跟她讲的。 现在嘛，这个小山沟的主要农作物是土豆、荞麦、谷子、糜子、油菜籽，少量的玉米，这个地区距离避暑山庄很近，无霜期短，玉米不等完全成熟，就会被霜冻直接冻死。 到了秋季，早晨最常见的风景就是漫天的白色烟雾。那是在玉米地的田间地头，深挖坑，从傍晚到天明，一直要在坑里点火放烟抗霜冻。 这犹如人间仙境的风景，却是农人从夜晚熬到天明制造出来的。辛苦不？辛苦。 落后不仅受穷还要挨累。 可欣玩够了，绕回家的时候，特意带了神仙奶奶去了碾道，这个地方是沟里的八卦中心。 他们习惯叫做碾道，实际就是一盘大石磨，大石磨放在一个宽敞的泥巴房子里，屋顶也是茅草，没有门。 沟里人吃的米、面，都要靠这个石头碾子碾出来。大石头滚子上安装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杆，人可以推着走，也可以用毛驴蒙眼拉着走。 碾道的正前方就是井台，右手边隔着过道，斜对着的就是可欣二大爷家的大门。可欣家、她二大爷家和拉架的大娘的家，是距离井台和碾道最近的三家。 拉架的大娘就是可欣的堂大娘，就是她家的姐姐们吓得可欣做了挤咕眼睛的毛病。 可欣家厢房南边，隔着一大段田地，地里是可欣爷爷种的烟叶。烟地边上就是堂大娘家，这个大娘是林芝的闺蜜，她的大儿子在安岭当林业工人，跟林芝同岁，和陶铸关系极好。 可欣在堂大娘家是个团宠，她家的二姐三姐是双胞胎，四姐跟可欣最好。姐姐们因为母亲们的交情，对可欣格外宠爱，好吃的东西都要给她留一份。 可欣打小身上的毛病就多，姐姐们为了给她治毛病，打哭过她，吓哭过她。打一巴掌再给甜枣，拿吃食再哄好她。 旧的毛病没改，新的毛病叠加，姐姐们也是服了。姐姐们年龄大了，都得去队里干活，没人陪可欣玩儿。 碾道里有碾米的大娘和奶奶们，都是在家做家务不下地的，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说地，看见了可欣就问她: “可欣，是不是你二娘二大爷贪了你家东西，还对你爷爷不好，遭了天谴，天打雷劈他俩啊？” 陶可欣:一脸懵??? 神仙奶奶:这个舆论导向不错。 可欣是个小孩子能知道啥，很快大人们的兴趣就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可欣回了家，开门打开木头大门，又打开羊圈，一会儿老羊倌放羊归来，她家的羊会自动回家，她家大羊小羊养了七八头。 可欣的玩伴之一，还有小羊羔，大了就不让她玩了。 可欣开完门百无聊赖，就坐在房檐下等妈妈回家。神仙奶奶那边一阵子忙乱，是有人给她送货，她要收拾一下，一会拿给可欣。 不一会儿，神仙奶奶喊可欣进屋，又拿了一堆东西，摆满了炕。 林芝下了工，急忙往家赶，每回晚上进院先喂猪，今晚是直奔屋里。 今天一天的遭遇，她就像做梦一样，一下午反复纠结是不是真的，神仙还会不会再来的问题。 可欣一见妈妈回来了，一下子蹦起来，拽着妈妈如数家珍。 “这是大豆油，酱油，盐，酱油，醋，料酒，十三香，挂面，大肉包子，大白馒头，苹果，小白菜，胡萝卜，菜花，豆腐，猪头肉。 晚饭神仙奶奶要喝棒子面糊糊和小咸菜。” 棒子面就是玉米面。可欣老家距离山不远，说话的哏啾啾地跟山有点像。 地震那年，这里家家搭了防震帐篷，住在院子里，不让住在房子里。 可欣妈妈抱着可欣坐在门口大石头上，一个忽悠，直接平移坐到了地上。这是林芝时常讲的话。 “中啊。我先干活，一会儿搽粥。” 说罢，林芝转身出去了。 可欣也不敢动，在屋里看着东西。 可欣哥哥陶安筠也放学回来了，神仙奶奶就放了四块大白兔奶糖给可欣，叮嘱家里人一人一块。 可欣忙讨好一般，递给哥哥一颗糖。她和哥哥差了六岁，哥哥从来不跟她玩儿，嫌弃她累赘。 在家里就愿意聊闲，把可欣逗哭了，又嫌她告状，抽冷子给她一巴掌撒腿就跑。 可欣跟哥哥关系一般，不亲。 等林芝把玉米面糊糊端上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点了油灯吃饭。 今天的咸菜还是萝卜缨子腌的，不同的是林芝搁了荤油和葱花，还有肉丝，细细地炒了，很香。 可欣又捧出不锈钢的饭盒，只有上边两层，盛了稀粥，又夹了咸菜，可欣又让把咸菜减掉一大半，然后往眼前左边一放，饭盒就没了。 全家人都见证了奇迹，又见炕稍堆满的东西，无比唏嘘。 晚饭可欣又吃到了香香的肉。 吃完晚饭收拾完毕，四人围坐在一起，每天这时候是爸爸的故事时间，今晚都看着可欣。 可欣又开始拿东西了。 “这是给哥哥的钢笔、墨水，塔糖咱俩一人一颗打虫子。 这是给妈妈的打虫药，妈妈有胆道蛔虫，吃完药会遭点罪，你行吗？妈妈？” “行！” “这是给爸爸的眼镜，700度，第一次戴不能度数太大。这是给爸妈的香烟，最好你俩都戒烟，不能抽了，妈妈本来肺就不好。 这是给哥哥和可欣的书包，这是给妈妈的止咳浆，这是治疗胃病的康复液。 康复液每天早中晚空腹喝10毫升，10小瓶喝完差不多就能全好了。” 林芝喃喃:“果然是老神仙啊，连我的症候都知道。” 神仙奶奶:我能不知道吗？你是我亲妈唉！ 可欣:“神仙奶奶有话要跟爸爸、妈妈、哥哥说。” 第6章 父不慈 可欣:“我二娘跟你打这一架之后，会虐待我爷爷，我爷爷会跟妈妈你和哥哥装可怜，想要回到咱们家。 爸爸，父不慈，子不孝，道义上讲，没毛病，你和妈妈不要有愧疚感。咱们家的大方向你要掌握好，千万不要让爷爷归家。 爷爷若是回来，他不讲理，还是看不上爸爸妈妈，偏向二大爷，会把咱们的小家搅和得天无宁日，你和妈妈天天干仗。 你们哪天不干仗和好了，爷爷就不乐意了，你俩就还得接着干仗！ 你俩的感情都给干没了，后半生都互相看着不顺眼，你说你俩这日子怎么接着过？ 我能看见的情形是，妈妈圣母心泛滥，可怜爷爷在二大爷家受气，就接回爷爷。 爷爷不久之后中风瘫痪，妈妈屎里尿里伺候爷爷还不落好。 爸爸是不同意爷爷回来的，跟妈妈有气，也不肯帮着伺候。 爷爷在炕上瘫痪了三年，妈妈无怨无悔地伺候三年。 爷爷去世以后，妈妈在1985年得了传染病流脑，就是因为伺候爷爷累积的病毒爆发的原因，妈妈差点死了。治好病后留了天天头疼的后遗症。 所以，这个事儿要听爸爸的，不能让爷爷回家。妈妈可以给爷爷送饭送菜，但不可以答应老爷子回家。 家产都让二大爷家继承了，他就有养老的义务，推也推不掉。 妈妈，我知道你善良，你的善心用在爸爸身上，用在自己孩子身上。你老公公狼心狗肺，用在他身上，不值得。 以后老爷子说要来咱家南屋躺一躺，你都要说不可以，就说二哥二嫂知道了跟你干仗做借口，妈妈，你会不会？你听不听话？” 林芝连连点头:“我听神仙的话，我会。” 可欣:“这就行了，出现什么情况都要告诉可欣，可欣知道了，我就知道了，我帮你们化解危难。 这两天衣食住行的物资，我要给你们多准备一些，有事就找可欣。” 林芝吃了打虫子的药，折腾了一天一夜，都呕出胆汁来了。又吃，又折腾。据说虫子打下来了，极细的小虫。 可欣和哥哥都吃了塔糖，肚子里果然有寄生虫，可欣让妈妈蒙着她的眼睛去嗯嗯，都不敢看。 完了又一人吃一颗巩固疗效，直到再也没有。至此，哥哥和可欣开始长肉。 陶铸的眼睛是遗传了可欣奶奶的基因，高度近视，带上眼镜后，人看着儒雅了许多。他说，就像心打开了两扇门。眼前亮了，心也亮了。 神仙奶奶说，陶铸性格冲动，容易惹祸，戴着眼镜挡灾。 神仙奶奶给陶安筠带了一根防身用的小电棍，并若干小电池。告诉他怎么用。 陶安筠在村里孩子堆里举世皆敌，所有孩子不仅孤立他，放学还截他，合伙揍他。 他不带服的，每天上学就像去上战场，心思全用在打架上了。今天被群殴了，明天怎么能找回场子来。 因此成绩很烂，陶铸就一个字，打！父子俩的关系也不好。陶安筠混成了人嫌狗憎的样子。 神仙奶奶告诫哥哥，要用脑子解决问题。对方的头目是谁，一次性打服，让他不要再找麻烦。 解决完问题，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要想走出小山沟，去外面看世界，唯有读书一条路。 哥哥头脑聪明，到了高年级，就成了学霸，非常受老师宠爱。 神仙奶奶给陶安筠准备了武器防身，他觉得被人理解了，一下子哭出来了。 陶铸和林芝这才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大儿子不是无故惹祸的，是村里的小子们不肯放过他。 他因此挨了陶铸多少次暴打，起先陶安筠犟，不认错任你打，后来妈妈教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不好，赶紧蹽。 事从两来，莫怪一人，陶安筠小的时候是手欠爱撩闲，奶奶惯着，把人孩子打了，奶奶还得上门去骂一遍。 大人忍气吞声，小孩可记仇了，奶奶去世之后，陶安筠没了依仗，成了全村小孩的公敌。 但是从小不点一直欺负到十二岁，这就过了。跟大人讲，陶铸先打自己孩子，慢慢的陶安筠也就不求助了，都自己扛。 这回可欣爸妈给力，挨家警告了欺负哥哥的人家。如果不听，后果自负。 陶铸帮着儿子试了电棍，来一下绝对失去行动能力。让哥哥绑在手腕上，别让人趁机抢了。 也赞成一次性打服，彻底解决问题，爸爸妈妈这一回都给自家儿子站队。 陶安筠等待时机，在完全占理的情况下出手，把一个本家叫做二叔的大个子打的哭爹喊娘，老狠了。 这个二叔竟然联合外村的孩子截哥哥围殴。正好被村里的庄老师碰见，问题上升到大队和学校解决。 批评警告处理了一批孩子，那些孩子也都怕了陶安筠手里的家伙，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陶安筠依然是独行侠，他也习惯了。成绩却是一天比一天好。父子俩的关系和谐了很多。 在这之后，神仙奶奶给可欣家拿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 让可欣爸妈把南屋间壁开，把陶安筠挪过去睡外间，可欣睡里间。 那些不可说的东西，都通通藏在可欣屋里的大箱子里。神仙奶奶叮嘱要低调，外衣洗干净了，还是要穿旧的，内里新就行了。 家里的被褥内衣外衣全部换新，让家人每隔几天就洗一次澡，活得干干净净地，不生病。 给置办了浴桶、浴液，洗衣的木盆、皂粉、洗衣液等等不一一赘述了。 七十年代末落后的山村，人们也就夏季能去河里洗洗澡，一年三季都不带洗澡的，没有这种卫生观念。 有一天中午林芝回到家，看着可欣颤颤巍巍地在大木桶里踩家里人换下来的脏衣服。说是神仙奶奶教的法子，可以洗干净衣服，可把林芝心疼坏了。 为了不累着可欣，为了让神仙奶奶安心，林芝决定把家里彻底收拾干净。 林芝特意请了两天假，把家里的旧被子都拆洗了，用大木桶加上皂粉，洗的干干净净。 可欣妈妈边洗边念叨，每回拆洗被子都是沾沾水，没有东西洗，就放点草木灰，都洗不干净。 可欣的亲大爷在距离她家六七十里的一个镇子上的煤矿工作。 他家的老二回老家，住在可欣家，晚上盖被子都不肯脱鞋，被里让他踹的稀碎。 都说他性子别扭，现在想，应该是嫌弃不干净。 有一次林芝在河边洗被里被面，在别人的劝说之下，下屋二大爷家的二姐给了她一捏子火碱，这点碱水洗了五六套被里被面还舍不得倒掉。 从可欣妈妈的描述中，可知这个落后的山村物资是极其匮乏的，而可欣家的生活在可欣爷爷的盘剥下，尤其困难。 林芝把旧被子拆洗干净，旧棉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用棍子使劲敲打，做了三床大炕被，外面罩了粗布被罩，铺在炕上，遮住了违和的泡沫垫子。 可欣喜欢极了她的新屋子，糊了新的墙纸，遮了好看的布帘子。炕上的被子又软又好闻，很香。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可欣爷爷时常可怜兮兮地来可欣家，捡了粪也往可欣家的沤粪池子里送，捡到几根柴火棍也往可欣家送。 林芝看着确实圣母心又要泛滥，但她畏惧神仙老奶奶说的话。就制止老爷子的行为，说怕二哥二嫂生气，不想可欣再挨揍。 老爷子也是贱，就偏向虐待他的。他牙口不好，老二媳妇专做硬饭。每次林芝让他在家吃饭，他也不敢应承，不敢吃，怕老二媳妇。 世人皆有慕强心理，老爷子尤其长了一双嫌贫爱富眼，认不清真假好人，活该受罪。 神仙奶奶说林芝，善良可以，要有度，不能委屈家人成全你的善良。 就讲了林芝为了孝顺老爷子，差点饿死可欣的事。 第7章 子不孝 可欣讲神仙奶奶的回忆: “上一世妈妈接回爷爷，没过几天安稳日子，爷爷固态重发，天天骂妈妈，一个不顺心，拿饭菜就往妈妈身上扣。” 物资如此匮乏，老爷子还这么作贱吃食，所以说这老爷子不值得可怜，不配林芝的孝顺。 被老爷子骂完的林芝，还给他做好吃的，认可不给自己孩子吃，导致可欣越来越瘦。 偏赶上七七年当地灾年吃救济粮，用带壳的未成熟的高粱碾成面做饼子吃，可欣咽不下去，拉不出来，细粮都给了老爷子吃。 孩子天天打蔫，脑袋都挺不起来了。 林芝也心疼啊，去镇上找大夫看，也没啥大病，那个年代普遍缺乏营养，人人都这样，可欣的状况不出奇。出了诊所已是下午，又饿又渴也走不回家了。 没办法，去了林芝的一个远房姨家蹭饭。林芝的姨妈挺认亲，没嫌弃不说，还给可欣烙了五个白面小糖饼。可欣一口气全吃了，吃完脑袋也不耷拉了，人也精神了，出去玩了。 林芝这才明白，这孩子差点让她给饿死。老奶奶一辈子低血糖，脾脏功能不好，就是小时候的病根。 可欣爷爷上一世是五月末回到可欣家的。请了族里的说和人，林芝没抗住劝和，答应了，陶铸碍于面子，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反驳，过后把气都撒在林芝身上了。 陶铸一言不合就上手，家暴男，认死理，脾气犟，得自己出了气才行。林芝嘴不让人，关键时候净吃亏。 林芝因为陶铸年轻时的打骂记了仇，老了的时候没少报复折腾陶铸。陶铸老了的时候却一反常态，特别让着和照顾一身是病的林芝。 陶铸的家暴全都是老爷子的挑唆，老爷子心特别脏，怕儿媳妇不安份，就想让儿子打服儿媳妇，老派的公公，不拿儿媳妇当人看。 欺软怕硬，他二儿媳妇急眼了挠他，他屁话不敢说。这老爷子，就是个祸祸头子。 神仙奶奶记得，晚上爸爸妈妈吵架，爸爸真上手打人啊，她和哥哥跪在炕上来回给两人磕头，求他们别打了。 孩子心灵也会受伤的，神仙奶奶会低嫁，就是极度自卑感作祟。后来一直单身，也是惧怕婚姻。 这一世有她在，绝对不会让爸爸妈妈的生活一团糟，重蹈覆辙。 在神仙奶奶的加持下，可欣家悄咪咪地过起了好日子，林芝没敢心软，极力避开族里的说和人，后来更是直接严词拒绝，让人无话可说。 每年该拿多少孝敬，一分不带差的。养老爷子，养不起，家里穷。 可欣二大爷家的姐姐们和小哥哥，都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可欣的家人。 来自亲人的算计令人心寒，血缘上应该更亲近的两家人，相处得不如外人。 五月份过去了，到了六月份，再见老奶奶时，可欣发现老奶奶变精神了，年轻了，这是咋回事呢？ 神仙奶奶说，爷爷没有回归，改变了家人的命运，她重返到了72岁。 可欣不懂，林芝是懂了的，也就更加听从神仙奶奶的话，返老还童啥的，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老爷子在陶铸二哥家可就遭罪了，夫妻俩冷暴力对待老爷子，企图把他撵回陶铸家，事情咋就没成，林芝咋就不心软了呢？ 老爷子住在他家西屋，吃饭时都没人叫他。天冷也不给烧炕，到了冬季，老爷子连冷带饿，一下子中风了，瘫痪在床。 林芝时常给老爷子送点软烂的饭菜给老爷子吃，神仙奶奶没有阻止。 后来林芝又打发陶铸去给老爷子烧炕，陶铸去了两次就翻了脸，再也不去看他二哥家的眼角子。 神仙奶奶就警告林芝，不要让别人去成全你的善心。林芝精明一辈子，唯有这件事，就像被糊了心智一样。林芝因此就没敢打发大儿子去给爷爷烧炕。 等到老爷子瘫痪之后，屋里吃屋里拉。林芝又送了几回饭，就被可欣二娘给骂了，想要孝顺接回你家去啊。 林芝哪儿敢啊，从此不敢再去送饭。 可欣二大娘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年轻时不注意得了风湿，落了个弯腰驼背的毛病，脊柱弯成一定的弧度。手指也完全伸不开，就是这样，刺绣极好，花鸟鱼虫绣的活灵活现。 她的命也好，可欣二大爷对自家媳妇极为疼爱，啥活也不让干，这一点可比陶铸强多了。她把大家族的算计也带来了陶家，老爷子的家底都落在她的手里了。 她平时极干净，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一个老头子在她家。就找族老，找大队，要求轮流养活老爷子。 闹了几回，又不肯吐出家产。老爷子到底她没能推出去。可欣妈妈不给送饭后，她每天就给老爷子煮粥喝，菜只给吃生食，据说这样吃，那啥就没那么臭。 老爷子到底瘫痪了三年，才去世的，也受尽了虐待。死的时候，瘦成一把骨头。 与前世相比，在可欣家的老爷子，去世的时候，还是胖大的身材。 老爷子去世的时间线卡的死死的，丝毫不差。这是后话，暂且不题。 七六年七月初的一天晚上。 可欣:“过些日子，大队书记会来咱家，小学里最后一位知青老师也回城了。这次是邀请妈妈做代课老师。 爸爸，为了不让妈妈下地挨大累，为了以后妈妈的身体健康，每月都有工资，咱家日子靠你和妈妈，就能慢慢好起来，您不要再阻挠好吗？ 九月份可欣和妈妈一起去学校，提前上一年级。” 神仙奶奶的代言人——可欣成功地说服了陶铸不再阻拦，他们只需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到了七月中旬，果然大队书记上门了，来请可欣妈妈做代课老师。可欣妈妈可是这个山沟沟里唯一的一个高中毕业生。 大队部距离陶家营子有三里多地，大队部所在地，也是学校的所在地。 这个学校是整个大队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从一年级到八年级一贯制。高中就得去县里读书了。 上一次大队长来可欣家，是动员林芝做大队里的妇女主任，让陶铸给拒绝了。 当时老爷子还在可欣家，怕可欣妈妈生了外心，死活不让去，真是小人之心啊。 这一次陶铸痛快地答应了，不容易啊。 其实陶铸有非常聪明的头脑，接收新知识特别快，就是耳根子软，经不起挑唆。平时他的为人，就是只要你让我过得去，我绝对不会找事找麻烦。 万事可以商量，别跟他拧着来，就没大事。那个年代人们行事，皆凭本心。因为记的一笔好帐，现在在小队里当仓库的保管，一些抗抗拿拿的活得干，不用下地干苦力活。 上一世林芝错失良机，据说另一位代替她上去的代课老师，后来被转正了，吃了国家饭，当了一辈子老师。 林芝后悔不迭。 林芝的性格就很矛盾，该争的时候全凭爷们做主。不该争的时候胆子可大了，就敢瞎做主。 林芝会简单的护理知识，会理发，会做生意，陶铸不让做的事就真不敢做，逆来顺受，一事无成。 在庄稼地里蹉跎了一辈子。晚年累的全身是病，各个脏器都出了问题，虽然也活到了七十多岁，生命质量极差，净活着遭罪了。 第8章 学复盘 到了九月份，可欣跟着妈妈一起去了学校，上了一年级。 林芝穿着一身洗了几次的列宁装，原来的齐耳短发留长了，松松的用黑色的皮筋系了一个短马尾，十分端庄。 原来因生活困顿人变得愁苦，跟着丈夫吸了旱烟，现在为人师表，已是戒了。 代课老师每月工资二十元，每天记满工分。其他待遇和正式老师同等。 今天的可欣，穿着天蓝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是一个皮肤白皙，头发油黑，身材匀称，不胖不瘦，梳着齐眉齐肩学生头的可爱小姑娘，所有的毛病，都改得利利索索。 背着一个军用挎包，眼里心里都迸发着喜悦，挺胸抬头，落落大方，再也没有了羞怯与自卑。 可欣也跟哥哥一样，喜欢独来独往，以往孤立她的小伙伴儿，都来主动和她和好。她跟谁都好，又都不好。 可欣上一年级的时候，哥哥已经上了六年级，已然是个学霸。 看着一双儿女，林芝倍有面子。心里的忐忑都消减了不少。 可欣第一天放学回家，第一时间召唤神仙奶奶，今天一看，神仙奶奶变成了一个中年美妇。 “嗯～你是神仙奶奶吗？是您变年轻了还是换人了呀？” “是我呀！没换。 手机今天播报: 可欣心智有了成长，良好的生活习惯养成，会做家务，会给妈妈做饭，奖励我五年寿命。 可欣六周岁上学，比前世提前了二年，奖励我五年寿命。 可欣妈妈做了代课老师，对于可欣今后命途的影响巨大，奖励我寿命五年。 所以我现在是五十七岁，回到了十五年前。就是返老还童了。” 别的话可欣不太明白，拐不过来弯儿。返老怀童她懂，妈妈说神仙才会这样。 不过神仙奶奶变年轻了，她很喜欢。她一直担心神仙奶奶会死，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在可欣心里根深蒂固，这是令她很惧怕的事情。 “可欣，你看，我教你洗脸、刷牙、洗澡、洗衣服，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 我教你打扫卫生、做家务、做饭、锻炼身体，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你上学了，我要教你预习功课、写作业、复习功课、自我学习，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我充其量是出了一张嘴，指导了你方法。做事的人是你啊，谁更重要？” “是我自己更重要吗？” “对喽，聪明！就是你，你最重要。 你聪明又努力，刻苦又自律。” “自律是啥意思？” “自律就是自己能管住自己，说到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你看，你以前斜眼看人、眨眼、缩头、弓腰、走路动作不协调，这些毛病可还有？” “是呢，什么时候改掉的呢？我就使劲板住眨眼，坚持住不眨眼。” “嗯，很少像你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到这些:自立，自理，自律，自强。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对，头发越来越黑，皮肤越来越白，身高也在增高，身上长了肉肉，越来越可爱。 自信的女孩会落落大方。 自强的女孩会淡然面对。 不会渴求别人的陪伴与友谊。 不会在乎别人的评价与眼光。 可欣你还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就是特别专注，认准一件事，就一门心思全用在上面。” “我不太懂，您重新说一遍。” “好。可欣现在跟别人讲话会害羞吗？” “不会，我就大大方方地讲话。” “好，可欣现在还会觉得自己很差，别人都比你好吗？” “不会，我自己才是最好的，我就使最大的劲做好，让别人都追不上我。” “这就是自信啊。就是你最相信你自己，所有的事你都能自己做，不指望别人。 你相信你自己能做好，你的眼睛里有光，脸上有笑容，你这就叫落落大方。” “嗯，我相信我自己能做好。” “你看，你已经做好了呀。能自己打理自己，能帮妈妈做饭…… 你都这么厉害了，这叫自强，自我强大，就是长本事，爱学习，比别人强，这么说你懂不？” “懂！我得比别人强。” “也对，自我强大了，别人对你说不好听的话，你要听吗？” “不听，我听我自己的。” “对喽。别人对你做不好的事，例如欺负你，你害怕吗？” “神仙奶奶，别人欺负我，我还是怕的。” “咱们不害怕，咱们有聪明的头脑，得想办法解决，这也是自强。 但是有一点啊，大人欺负你，你得学会求助家人，知道吗？” “知道了。小孩欺负我，我想办法解决。大人欺负我，我要求助，我打不过大人。” “可欣你是真懂了！给你点赞！ 你都这么强大了，同学们和村里的小伙伴儿，不跟你玩儿怎么办？” “第一，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跟他们玩。 第二，啧，我想说啥嘞？哦～对了，我不想跟他们玩过家家生小孩那些幼稚的游戏，我可以跟自己玩，我喜欢看漫画和小人儿书。” “可以啊，小可欣说话很有逻辑性。厉害！” 可欣面对夸赞，不再害羞，反而挺起小胸脯，一副看我是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你看看镜子里的你，你觉得你自己变化大吗？” “很大。” “相由心生，你心里相信你好看，你就会越来越好看。” “是真的吗？” “相信我，是真的。 你生命里真正的太阳不应该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要学习别人身上的优点。 例如爸爸的勤奋与渊博，妈妈的善良与宽容，哥哥的勇敢和自强，把这些变成你的力量和勇气，变成你的光和亮，照亮你自己前行的路。” “神仙奶奶，你说的真好。我不全懂，也好像懂一些。爸爸妈妈哥哥的好，我要学来对不对。” “很对！等你认字了，你要多读书，这些人生的道理，都是书中读来的。” “嗯，我喜欢看书，您给哥哥的书，我还看不懂。” “这个不急。我们下一个任务，就是和家人学会沟通。 有高兴的事情，告诉家人，大家一起高兴。 有不好解决的问题，也要告诉家人，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解决。 对家里人心里有什么意见，要说出来，是误会解除误会，是问题解决问题。 家里人对你好，你也要说出来，表达谢意。 要学会爱家人，互助互爱。 要永远温和而坚定。” “神仙奶奶告诉我们方法，我们会做。” “可欣，今天这一番谈话，是总结你阶段性的进步，是复盘。以后这样的事情要经常做，学会自己做，这一点也要慢慢来，习惯成自然。” “复盘吗？” “对，打个比方，今天可欣第一天上学，你这会儿可以把你进了学校之后做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 然后分析一下，哪件事你做得好，哪件事你还可以做得更好。 下回遇见同样的事情你该怎么说，怎么做。 这，就叫复盘。 你每天回来都要复盘，你可以跟我讲你的一天，我帮你分析一下，慢慢的你就学会了自己分析，自我矫正。” “我记性好着嘞。我今天……” “嗯，很好！那今天贺树丰撞到你的事，你很生气，因为他没有道歉是吗？ 分析一下，你觉得他是故意的吗？”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因为开始他离我很远，斜着跑过来撞我。他个子太大了，有些吓人。 还有，我今天穿的是新的运动服，他说我烧包。今天很多人都说我烧包。” “可欣，你观察得很仔细，分析得也准确。我也认为他是故意的。 他这么明显的恶意，道歉是没有用的。 对这样的人，你不要生气，他是出于嫉妒。 你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根源上制止这种故意伤害，就是他必须因此得到惩罚，他才会有惧怕。 可欣，这件事你可以求助老师，或者你哥哥。必须彻底解决，否则这样的熊孩子，会越来越嚣张，变本加厉。 关键是很麻烦，对不对？” “对，彻底解决，让他以后不敢动我。我可以求助哥哥吗？” 可欣促狭的歪头，样子很是可爱。脸上的几个小雀斑，都透着俏皮。 第9章 学沟通 晚饭完毕，可欣清了清嗓子，大家知道，看来今天又要开会，又有阶段性任务了。 还别说，可欣自从跟神仙奶奶在一起后，语言能力与日俱增。正是善于模仿学习的阶段。 可欣:“我们今天阶段性的任务是学会沟通。我先问爸爸，什么叫聪明的人？” 陶铸:“聪明人就是学习好，记性好。” 可欣:“再问爸爸，什么叫做智慧的人？” 陶铸:“这个和聪明人有区别吗？” 可欣:“妈妈和哥哥呢？” 林芝和陶安筠摇头，他们在思考，对这个问题没有概念，平时心里哪会想到这个。 七八十年代的一个山沟沟，人们的认知在于生存，吃饱穿暖。哪里会关注到自身成长这样水准的问题。 这时候没有资讯的来源，山沟沟里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更别说报纸和其他书籍了。 可欣家原有一些古书、药书、卦书，破四旧时都失散了，一本都没留下。可欣爷爷原是一名游医。 有一些算命、打卦、相面、看风水的书，被可欣二大爷私藏了，现在他悄咪咪地出去给人看风水什么的赚钱。 神仙奶奶给陶安筠拿了一些书，也只是“看”的阶段，看后的总结、归纳、评论、感想，估计是没有，更别说独立思考了。 神仙奶奶前世比较善于总结，这个思维方式的雏形来自于哥哥。记得哥哥听了一部广播剧，主角是然?阿让的，然后总结了一二三条经验和教训，神仙奶奶有样学样，会了。 可欣:“聪明的人接收新知识快，接受新事物也快，智慧的人会将这些学识运用于生活学习当中，这是普遍意义上的聪明和智慧。” 陶铸、林芝和陶安筠看着小小的可欣一本正经地说着大人的话，这心情……还是仔细思考吧。 可欣:“我今天要打破你们的一些认知。 面子、尊严、对错，得失、别人对你的评价，这些重不重要？” 可欣一一看向三人，三人都点头说重要。 可欣:“错！这些都不重要！ 精明的人，一辈子都计较对错、得失，看重尊严和面子，陷于世俗不得脱身。 相反，不注重这些的人，叫傻人有傻福，大智若愚。” 三人瞠目结舌。陶铸最怕别人瞧不起他，所以他必须是渊博的，他会的都是别人不知道的，时常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林芝最在意别人的评价，爱较真对错，想得到他人的认可，说一声她是个好的。所以道德绑架她最好使。 哥哥陶安筠的尊严和面子都不可侵犯，好的建议如果伤人面子，他也不接受，还有些记仇。 神仙奶奶抓的都是他们的痛点。 可欣:“聪明人更注重成长，从一件事上我得到的经验教训更重要，而不是你对我错，你得我失。这一回我记住了，下一次不犯蠢。 聪明人时刻保持开放的心态，好事坏事尽管来，都是历练，而不是去捍卫自己的面子和尊严。 试错，吃苦，走弯路，甚至自作自受，是锻造自我的必经之路。 我的人生我选择，我选择的人生我负责，我做真正的我自己。 别人的看法和评价重要吗？不重要。别人只是别人，别人能在你生命里停留多久？重要的是你自己，咱们自己活得爽快就行了，别人关你屁事？ 对错重要吗？不重要。与其想方设法去证明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对错，不如向前看。聪明人着眼未来。 智慧就是一种思维方式: 遇事冷静，不冲动，理性解决问题。 不卖弄学识，注重学识的运用，懂得辨别人性，不把心血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智慧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说的有些多，爸爸、妈妈、哥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咱们把这些道理理顺了，家人之间才能顺利地沟通。” 陶铸、林芝、陶安筠哪听过这些话啊，都在沉思。反而是学完话的可欣，懵懵懂懂。 可欣:“对外，是自己的利益要争，不要让。不能为了外人委屈自己家人，外人的好话赖话通通不听。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不见得是好心。 对内，自己家人要爱护。爸爸爱护妈妈，哥哥爱护妹妹。妈妈和妹妹反过来也一样。自己家人不计较面子、尊严、对错、得失。 有问题要说，有意见要说，有误会要说，有感谢也要说。你不说，让家人自己体会自己悟，耽误时间不？你的意思悟不出来，耽误事儿不？ 什么话都开诚布公说出来，饭后恳谈会，这个形式就很好啊。 打个比方，哥哥对爸爸某件事有意见，提出来，爸爸先别急眼，先别觉得没了面子。有则改之，也允许大人犯错误。无则加勉，没有错也要解释清楚，不要留心结。 爸爸和妈妈夫妻两个，之间也有话直说，前提是冷静，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打人伤身体，骂人伤人心，只图一时痛快，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天大的事，说开了，多大的云彩都散了。 家人有亲缘有血缘，要互爱互助，不要互相伤害。孩子对父母要知恩图报，父母也要对孩子爱护有加。 目前有我的帮忙，生存不是问题。 所以挣工分，挣钱，暂时都不是重要的事。 学会沟通，注意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细节，注重家人的感受，家庭和谐比较重要。 对家人提意见，提建议，要考虑对方能否接受，换个方式提出来会不会更好。 这叫有效沟通。 等以后社会环境好了，我的帮忙也就有限了，一切还要靠你们自己。现在只安稳度日就好，不容个人能力发挥。 以后的致富的方法我会帮大家一起想，咱们目前就是积蓄力量，多学习，多成长，厚积薄发。我会后续选书给到爸爸妈妈哥哥。 我也累了，今天到此为止，爸爸妈妈哥哥都多想想我的话。” 讲完大道理，还要通俗易懂地落地解释清楚，年轻化的神仙奶奶也是真的累了。她要好好休息，明天去老年大学报名，终身学习。 跟可欣告别之后，手机屏幕消失了。 一切能表述出来的方法，都不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方法是你的认知提升到一定阶段自己悟出来的。 是靠执行力和逐渐摸索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别人给你的都是启示，真正的方法，必须靠自己去悟。 凡事反求诸己，求人不如求己。 不要被方法所束缚，而是要掌握事物的本质和规律。 可欣一家人，没有一个是愚钝的，只是见识太少，现在都在成长的路上，一切都慢慢来，不急不躁。 可欣在恳谈会结束之后，求助了哥哥，帮忙解决大个子贺树丰心存恶意，故意冲撞的事。 又跟哥哥聊了复盘的事，哥哥若有所得。可欣自己总结的说辞更接地气，很容易明白。 陶铸和林芝也是若有所思。 第10章 读书论 可欣不知道哥哥是怎么跟贺树丰沟通的，反正这个又高又壮的大家伙不对自己横眉立目的了。 这才安下心来，开始了她愉快的小学生活。 可欣的小学，老师都是固定坐班的，例如一年级的班主任永远都教一年级，二年级的也是固定的老师。一二年级班主任不分科，语文和算术都是同一个老师。 三年级的老师开始分科，林芝就做了三年级和四年级的算术老师，兼图画老师。林芝不会刺绣，却描得一手好花样，画工了得，自学成才。 一个大队里有八九个小生产队，孩子又多，可欣这一班里，有六七十个孩子。普遍都比可欣大了两岁。 班主任张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皮肤不黑，也不白，是个黄白肤质，可欣之所以注意这个，是张老师最爱红脸。 可不是害羞闹得，开心大笑会血液上涌。勃然大怒也会，做间操也会，午间跟别的老师打篮球会，夏季午间暴晒时会。在可欣的印象中，张老师是个随时会血液上涌的一张红白脸。 张老师上课幽默风趣，他很会带动孩子们的情绪，上他的课，不知溜号为何物，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这一天是一年级下半学期快结束的六月份，张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背心”两字，让同学们解释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欣的小伙伴们各抒己见，猜是叛徒背叛啊、心长反了啊、离心离德啊、后背背着心脏啊，不是一心一意啊等各种荒谬版本的解释。 张老师当然不会叫可欣回答，可欣一回答就满足不了他自己的恶趣味了，他就想看一帮小崽子无知的样子。他知道可欣看的书多肯定知道，他可没少借阅。 他神秘一笑，说大家不要见笑的话就给大家看看，说着掀起外衣，大家看到了一件破了洞的跨栏背心，哦！这就是“背心”。 山沟里这群成天上山下河的野孩子们认知浅薄，见识不到外面的好东西，可能认识“坎肩”、“汗衫”和“小褂”，却不认识“背心”这等高级货。 不得不说年轻的老师对教学很有想法，可欣到老了的时候，依然很清晰的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张国庆。 哎，都是贫穷惹的祸，生活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认知上的贫乏。祖祖辈辈一直重复着放羊生娃、生娃放羊这样悲哀生活的循环，无知而不自知。 不得不说，这是个笑中带泪的故事。 隔了几天好戏又登台，张老师写了个“币”字，让大家猜。梳头的篦子，锅里隔水蒸煮的箅子，甚至枪毙都出来了。 这一次喊了可欣回答: “金币，银币，铜币，人民币，币是钱的意思，钱的另一种说法。” 底下一片“哇！”的声音。张老师点头，说了一段话，可欣终身难忘。 “可欣为什么会知道？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她可是我们班最小的孩子。” “为什么？”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 “因为在你们下课时玩泥巴、弹石子、跳格、打口袋的时候，可欣在读书。 在晚上放学回家你们在外面疯玩或者帮家里干活的时候，可欣在读书。 在礼拜天里你们在家干什么，我不知道，很多人连作业都写不完我是知道的。 可欣也帮妈妈干家务，饭还做得很好吃，衣服洗的很干净。 她烧火的时候手里有书，喂鸡的时候手里有书，这都是我家访时亲眼所见。” 张老师家访，还是可欣妈妈同事，当然得留饭啊，可欣帮妈妈做了一道菜。张老师亲眼见亲口尝，这么小的孩子，服的不行。 “谁能和可欣比呀，我三娘都不让她去搂柴火、背树叶、喂猪啥滴，她尽穿好衣服，吃好的，她家书多，我啥都没有。” 说话的是小片儿，可欣家北边邻居，她老叔家的姐姐。 可欣老婶给孩子们起的小名儿绝了。老大男，叫柿子，和可欣哥哥同岁。老二男，叫鸭蛋，老三女，叫小片儿，老四男，叫小小儿，跟可欣同岁，这会儿还在家玩泥巴呢。 大名可是讲究，仁义礼智信，没占全，老大洪仁，老二洪礼，老三洪芝，老四出了意外，今年九月入学时没起大名，张老师给起了个洪福，也就将错就错了。 跑题了，拉回来…… 张老师看了一眼陶洪芝，让她坐下。又说: “诚然，咱们这个小山村贫困落后，就连老师家也一样不宽裕。” 此时已是七七年了，山沟沟生产力上不去，物资依旧匮乏，农民还挣扎在贫困线上。今年又遭了旱灾，坡地颗粒无收，又得吃救济粮了。 可欣的家乡就是如此，十年九旱，靠天吃粮，就真吃不上。 张老师接着说: “可是要改变命运，需要读书啊。老师也是村里的孩子，不就当了老师么？ 你们正是读书的年纪，要知道时光一去不复返啊，错过这段时间，你们会后悔的。 你们不该重复你们父辈的命运，种地生娃，生娃种地，一辈子从地里挣扎不出来。 我这样说你们能懂不？再直白点说吧，想要不再受穷挨累，你就读书上学，学出个名堂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读书无用论的时候啦孩子们。”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欣记了一辈子，这句话是张老师说给他们听的，人生中的第一次听见。 张老师的话可谓震耳发聩，也不知道改变了几个孩子的命运。可欣与他这些伙伴渐行渐远，后来就不大记得起来他们了。 晚上照例复盘，此时已然不需要神仙奶奶跟她一起做了，她习惯成自然，自己会了。 神仙奶奶每晚都陪她两个小时，有时候各干各的，谁也不说话，但是心里莫名的踏实。 今天可欣感想颇多，免不了跟神仙奶奶讲了一遍张老师的话。 张老师跟前世比较也有改变，更加睿智了，是个少有的清醒之人。对待家国命运、读书上进有着清醒的认知。 “可欣，张老师真是不错，不愧为人师！ 物质的贫穷能摧毁你一生的尊严，精神的贫穷能耗尽你几世的轮回，白白渡过一生。 可欣，你记住，没有白读过的书，也没有白走过的路。 你读过的书和你走过的路，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你的认知，悄悄帮你擦去脸上的无知与肤浅。 书便宜不意味着知识的廉价，虽然读书不一定能让你功成名就，不一定能让你锦绣前程。 但是能让你说话有德，做事有余，出言有尺，嬉闹有度。 读书就是最低门槛的高贵。 这是燕大校长说过的话。” “燕大是哪？” “燕大是我们国家的最高学府。文考燕大，理考水木。” “那我也要上燕大。” 七岁的可欣，不知道这是心灵鸡汤，但是她爱听，还能记住这么有水准、这么好听的话。 读书既然这么好，读就对了。 第11章 议搬家 到了78年底，可欣已然读完了三年级的上学期。理所当然就是班里的小学霸啊。 寒假到了，可欣姥姥家给林芝捎信叫她回去一趟，林芝想带着可欣住姥姥家去，却被陶铸拦了。 可欣本身这么神异，他怕孩子不注意露了痕迹，就不好了。 再说白一点儿，陶铸不想可欣姥姥家跟着受益，他对岳母家有些心结。 可欣却对陶铸坚决地说: “爸爸，我得去，妈妈容易受人摆布，一被人道德绑架她就妥协，烂好心，强出头，我跟着踏实一些。” 陶铸一听，挺有道理，就说: “你跟你哥，一起都跟着去。” “爸爸，全家就你笨，做不了饭，留着哥哥给你做饭吃。” 陶铸摸着脑袋讪笑。 “老丫头你说的也对。” 你看，用对方法，犟爸爸很容易被说服，以情服人。 从陶家营子走到可欣姥姥家，二十多里地，没车，全靠两条腿走路。 偶尔也能搭上顺路的马车，那得是天上掉馅饼的机率。 早上出发，林芝带着可欣抄了近路，那也到了晌午才到了可欣姥姥家。 可欣记得小的时候，林芝偶尔也会把可欣扔在姥姥家，一二十天不往回接。 姥姥也算疼爱可欣，小姨也把小丫头收拾利索地带着出去玩。 自从舅舅家的表妹出生之后，白白净净地比可欣好看，就成了姥姥的眼珠子，可欣退了一射之地，不吃香了。 姥姥家住在繁华小镇里，虽是农户，住的地方却是街面整齐。这个镇子叫做朝阳地，有火车站，驻军，工程兵。 朝阳地每隔五天一个大集，物资极其丰富。 此地附近只有一座大山，叫做青羊山，可欣经常从妈妈嘴里听到关于这座山的很多神奇传说。 青羊山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就叫青羊河喽。 山下的地势却非常平坦，是个平原。和陶家营子相隔二十几里，却是天壤之别。 一个是富庶繁华的重镇，一个是穷得四面漏风的石头沟。 可欣舅舅是个会做泥瓦工的，自己家盖了五间大瓦房，正房，右手边盖了三间仓房，厢房。院子里水泥铺地，也不养猪鸡，干净的很。 可欣姥姥姥爷住东屋，舅舅舅妈住西屋。屋子里箱箱柜柜，错落有致，也是干净利落，是个富庶之家。 那么林芝怎么就下嫁到了一个穷山沟呢？这都是拜可欣姥姥所赐。 可欣姥姥今年50岁，是个童养媳，十七岁生的林芝。这个小老太太有个不好的嗜好，有点毒瘾。 可欣家往北再隔一家，是可欣的九娘家，是陶铸的叔伯哥哥排行第九，她家媳妇就是可欣的九娘，她和姥姥是这方面的好友。 陶铸刚从山里回家探亲，九娘就给他介绍了林芝。林芝漂亮，陶铸一眼看中，就这样弃了工人不当，当了农民。 当时为啥陶铸要回家探亲呢？就是接到他老子可欣爷爷的信，说他二哥不给养老，咋办？他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了大笔的工资。 谈婚论嫁，可欣姥姥要了800元的彩礼，陶家老爷子没打喯，直接答应了。 林芝哪里看得上这个穷山沟啊，碍于母命，委委屈屈下嫁，嫁妆只带回几十块钱，就让陶老爷子很是看不上。 磕磕绊绊生了两个孩子，婆家也还放不下心，怕媳妇不安生过日子。陶铸比林芝大了六岁。 陶铸也有些看不上岳母的做派，是个死要钱的。 再说林芝和可欣到了姥姥家，他们已然吃过午饭，却不张罗给这娘俩吃饭，这是妈吗？ 可欣舅妈贵人语迟，婆婆跟儿媳是死敌，这一点在姥姥家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用外人欺负，他们自家一天天打的热热闹闹。 可欣舅妈这会儿才生下老二不久，还是个女孩，就有些自卑，直不起腰来，任由可欣姥姥欺负。 林芝一回娘家就仗义执言，说自己亲妈的不是，给自己弟媳妇撑腰。因此，这个弟媳妇待大姑姐极好，连忙张罗给可欣母女做了小米饭，炒鸡蛋。 可欣姥姥就有些看不上自己的大闺女，她闺女家里穷啊。因此，陶铸就不愿意上门来。 可欣的二姨和驻地的一个工程兵处了对象，是个司机，转业后回了家乡辽省原市。 可欣姥姥带着二闺女去了东北一趟，见那司机无父无母，也无片瓦遮身，就是有个好工作，就有些反悔。 回来之后，就重新开始给可欣二姨找对象。可欣二姨可不像林芝一样，该争的时候不争，逆来顺受。不该争的时候瞎吵吵，净吃亏了。 有一天收拾收拾，偷摸自己去了东北找司机去了，和可欣的二姨夫白手起家，恩爱非常。 可欣二姨没两年日子就过起来了，可欣小姨也去了东北找她二姐去了，找了个林业工人，现在正处着对象。 可欣舅舅就坐不住了，也去了一趟二妹家，见了世面，东北的大豆高粱玉米白菜通通都好，非要搬家不可。 可欣姥姥也很动心，到了东北可以去搜刮两个闺女，也活动了心思，就把大闺女叫回家来，商量此事。 可欣姥爷是个睿智的小老头，人长得有些窝囊，可欣姥姥看不上，在家里是个透明人，没有话语权，有时候吃饭都不让上桌子，是个受气的。 可欣是不知道，神仙奶奶可是知道的，就说给可欣听。 上一世舅舅家偌大的家业折腾了三四千块，带着去了东北。反被两个闺女搜刮，剩下的钱，只盖了三间砖房，又超生了老三被罚，老三也是个闺女。从此掉进了穷窝，翻不过身来。 后来日子好了，舅舅的身体也垮了。 舅舅搬家时，林芝送到了东北，受了蛊惑，回来后也非得搬家不可。 陶铸是在外闯荡过的，知道大东北的富庶，没怎么费力说服，他就同意了。 把家折腾了，到了东北，可欣二姨夫并没有搞定落户的事，牛皮吹大了，可欣一家被搁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 后来给安排进了一个更小的山沟，就是某著名笑星的家乡，比陶家营子吃的好一些，可孩子们上学就坑了，学校远，哥哥一学期因为车子坏到半路，旷课49天。 林芝隔了一年，想了办法，终于从小山沟挣扎出来，去了昌县，产粮大县，一路穷到底，连房子都买不起了。这个地方地多，更加挨累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体会到了，她家最穷的时候，没有亲戚。 后来慢慢日子变好了，可欣姥姥家、二姨、小姨才又跟可欣家恢复了来往。 搬家到东北就是个大坑，坚决不能踩。 神仙奶奶要可欣阻止妈妈跟去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