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败家子》 第一章 开局被砍头 “如此胡来,简直罪不可恕!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砍了!” 大唐,长安一处城墙内,被按在断头台上的徐淼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崩腾而过,念头千转。 他此时只想给那些网文作者寄刀片,这穿越tm真的是人干的? 他原是一个简简单单的21世纪社畜,一次登山突发意外,十多天前穿越到了大唐。 穿越的身份不是王侯亲贵,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一个苦逼得不能再苦逼的寒门子弟。 勉强拿得出手的便是半仙徐茂公(原名徐世勣,后被李世民赐姓李,故名李世勣)的远亲。 所以原身父亲早丧,他母亲便带着他和他妹妹辗转千里来长安,投奔徐茂公。 谁知人家对他们爱答不理,勉强给他们在万年县录了籍后,随意安排在郊外打发了事。 安顿好不久,原身母亲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原身为救母借高利贷欠了一屁股债,却还是没能救活,气得原身一命呜呼。 还没等徐淼刚穿越过来好好回一下神,李世民新帝登基,颉利来犯,李世民下令固守长安。 然后他就被徐茂公亲族弄进了长安城当大头兵。 妈的!荣华富贵没带着我,危难之际就拿我当炮灰? 虽然了解这段历史的都知道,最终李世民和颉利达成了渭水之盟,长安城内并无大碍。 但此时他却因为其他原因上了断头台,马上就要死了! “长孙叔叔,虽然这主意是徐淼所出,但是此乃是小侄准许的,要怪就怪小侄好了!请叔父饶他一命!” 此时一个身披铁架的黑脸小将,一脸焦急的替徐淼求情道。 这黑脸小将名为尉迟宝琪,是大唐另一位开国名将尉迟敬德次子,受父之命,留守长安城,临时充当一个旅帅,驻守眼前这段城墙。 徐淼被强行拉入长安城之后,自然不会乐意给徐家效力,正好碰见尉迟宝琪在招纳一个能写会算的人,于是并应募,成了他的手下。 这尉迟宝琪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为人正直,与徐淼这段时间相处得很不错。 徐淼也因此经常替尉迟宝琪出谋划策,用“泥浆灌入城墙裂缝”替代“凿开裂缝重新夯土”便是其中之一。 谁知正因为这个主意,现在就要害了徐淼的小命。 “你休要揽责,主意是他出的,那就是他的错!” “作为主事,你也难辞其咎!来人,把尉迟宝琪拖下去重则二十军棍。” 此时站在尉迟宝琪身前的中年男人,虎着脸厉声对尉迟宝琪怒斥道。 此人正是长孙无忌,乃是李世民的心腹,皇后的亲哥,未来呼风唤雨的超级牛人! 今日长孙无忌来视察城墙筑造,结果发现徐淼他们的方法之后,认为他们在偷工减料! 如今这般人物竟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徐淼再次感受到了穿越后,这来自大唐的恶意! 徐淼心中这段时间所积累的委屈和愤懑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出来! “且慢动手!我不服!长孙将军,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您身为朝廷重臣,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随意杀人,何以服众?” “即便是在下有罪,您也应该先听我解释之后,如若觉得在下确实有错,再杀我不迟!而不是如此独断专行,不问缘由便随便杀人!” “今日如果您就这么杀了我的话,我徐淼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服你!” 徐淼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长孙无忌本来根本没把徐淼放在眼里,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必须要施以雷霆手段,抢修城墙不容有任何人懈怠或者怠慢。 今日他代圣上巡视城防,一路行来城墙抢修的速度令他很不满意,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团火了,到了这里看到尉迟宝琪如此偷工减料糊弄差事,顿时便让他彻底爆发了。 他原本懒得管徐淼冤不冤,杀尉迟宝琪肯定不成,尉迟敬德性如烈火,此时又正奉旨率军在外和颉利大军鏖战。 要是回来听说他长孙无忌居然把他儿子给宰了,尉迟敬德这夯货回来估计当场就会拔刀跟他拼命。 而徐淼这小子的脑袋看起来顶缸倒是挺合适,这个时候,拿他做个样子杀了就杀了,没啥大不了的。 顺便也正好敲打一下尉迟宝琪这个傻蛋,还有那些办事不利之人,所以他刚才想都没想,便下令就地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大胆,丝毫不惧他的威势,还敢如此大声喊冤叫屈,丝毫没有一点犯错的自觉性,这就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于是他抬手止住了要杀徐淼的那个护卫,冷声对徐淼问道: “你居然还敢喊冤?抢修城墙这种军国大事,你如此偷工减料糊弄了事,本官杀你难道还有错吗?” “既然你有脸喊冤,那么也好,今天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现在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你给本官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候本官杀你,你就别叫屈了!” “放开他,让他起来答话!本官倒要听听,你这小子如何狡辩!” 按着徐淼的军汉立即松开了徐淼,拎着刀站在了他身后,似乎准备随时动手剁了徐淼。 徐淼揉着被扭痛的肩膀,梗着脖子跪坐了起来,毫无惧色的梗着脖子看着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忌拱手说道: “多谢将军给草民自辩的机会!” “草民斗胆想要请问将军,如果以将军所见,将这样深的裂缝掘开,重新夯土,在现有的人力物力之下,那么敢问将军,最快需要多久?” 第二章 长孙无忌的沉默 长孙无忌被徐淼问的一愣,这倒是他之前未曾考虑的,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于修缮城墙这种事,还是颇有经验的,这种事还难不倒他。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裂缝深度和长度,默算了一下之后,对徐淼冷着脸说道: “如果要彻底修复这样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裂缝之后重新夯土,七日之内可以完成!难道这就是你偷工减料的原因?” “非也!既然将军知道修复这样一道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重新夯土,七日才能完成。” “那么这里一共有九条这样的裂缝,那么敢问将军,我们这些人可否能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全部完成修缮吗?” 徐淼依旧是气呼呼的盯着长孙无忌问道。 “这……”长孙无忌一下居然被徐淼给问住了,这可就是一道算学题了,于是只能心中默算了起来,这一算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按照他之前所算,修复这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个人七日时间,那么九条这样的裂缝,就需要四百五十人用七天的时间完成。 可是现在看这里的民壮,却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样子,这就是说起码工期要延长一倍以上,那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方能按照他所要求的方法修好这段城墙。 “人数不够,可以再调派人力前来,这却也不是你偷工减料的理由!” 长孙虽然意识到了自己低估了这修缮工程的难度,可是还是坚持他的意见,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将军请看!这一段城墙上总共不过二十丈长,根本无法容纳四五百人同时干活。 如果要按照将军所说的常规之法修缮的话,那就需要将这十几丈的城墙都掘开,然后重新夯土,这么一来工程量还要翻倍! 而且同时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向城上运土,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如果按照常规的方法修复,这个地方根本容不下更多的人,上的人多,只会让人们挤作一团,非但不能加快速度,反倒是相互干扰,欲速而不达! 一旦要是将这段城墙全部掘开重新夯筑,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如若不能将掘开的城墙修复,那么这段城墙便会成为给敌军准备的缺口! 非但不能御敌,反倒可能会成为敌军破城的关键!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候不但城中数十万军民性命不保,恐怕我大唐国运也会到此为止! 那么敢问将军,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是将军还是我们这些为大唐效命的草民呢?” 徐淼盯着长孙无忌大声的问道,虽然这种事应该不会出现,但是徐淼还是危言耸听的对长孙无忌质问道。 长孙无忌以及跟着他的那些随行官员们的脸皮都猛的一紧,纷纷意识到如果按照长孙无忌的要求施工,肯定是行不通的!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时间来不及! 因为今日他刚刚接到消息,颉利可汗率领的东突厥大军,昨日已经攻下了武功,今日一支敌军兵锋已经直指高陵。 如果快的话,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就可能突破渭水,兵至长安城下,就算是慢的话,最迟五六天的时间,也必能兵临城下。 那时候如果真的掘开城墙重新夯土,城墙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肯定是无法重新夯筑完成。 到时候这一段城墙,搞不好真的就成了城防的缺口,必会被颉利重点攻击,搞不好这儿就可能会成为破城的地方。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今天都没道理杀徐淼了。 而且眼前这个小子这么做,非但无过,而且还有功。 即便是偷工减料,也起码保证了城墙的完整性,算是一种应急措施,起码不会出现掘开之后来不及封口,以至于让颉利大军所乘。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 ,一定是考虑过了这些事情,另外也详细计算过了用工和施工的时间,所以才会想出了这种应急的手段。 这么一来,他非但没错,还充分说明这小子是个人才,是个懂得机变的家伙。 这倒是让长孙无忌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有些心生好感,这样的年轻人确实比较难得。 而且看样子,这个小子还是一个精通算学同时有知道筹划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安排。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好在他现在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意气用事之人。 并未因为被徐淼指出错误就气急败坏,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就坚持要杀徐淼,承认自己错误的胸怀他还是有的。 另外他也深知,现在也绝不是为了他个人的面子而意气用事的时候。 一旦他不顾对错杀了徐淼的话,那么尉迟宝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一定会被这傻蛋吵吵的天下皆知。 连跟着他巡城的那些官吏们,恐怕也会对他心生鄙夷,少不了背后宣扬此事。 万一要是传到李二耳中,那么对他在李二心目中的形象来说,必将会造成很大的打击!更严重的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一旦一赌气当真挖开城墙,那就坏了大事了。 于是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第三章 因祸得福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倒是本官欠考虑了!今日是本官太过武断误会你了! 但是即便如此,你这样做,也只能是应急的手段,待到他日颉利退去之后,这里要重新整修! 也罢,今日我就恕你无罪不杀你了!念在你谋虑周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来人!拿两贯钱给他,算是本官给他的奖赏! 还有,把尉迟宝琪放了吧,别按着了!臭小子走了狗屎运,有这么一个精明的手下,算你运气好!” 跟着长孙无忌的扈从应声立即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小银饼,看样子是一个一两的,抬手丢给了徐淼。 几个护卫听闻长孙无忌的命令,也立马松开了尉迟宝琪。 徐淼紧绷着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抬手接住长孙无忌护随丢给他的银子,看都不看就揣入怀中,这才拱手道: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不过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所用的这种方法,并非是临时应付之举! 这样的修复方法,不见得比掘开重新夯筑的办法要差到哪儿去,因为在下所灌的泥浆,并非一般的泥浆,而是一种特殊泥浆! 这种泥浆灌入裂隙之后,只需要两三天时间,阴干之后便会凝固起来。 一旦固化,不敢说坚如磐石,但是也差不太远,到时候便会牢牢将裂隙弥合,即便是其他地方开裂,这里也绝不会再轻易开裂!” 长孙无忌本来已经打算带人离开,继续向前巡视,这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停下脚步对徐淼问道: “哦?还有这种法子?那么你来告诉本官,你所用的泥浆乃是何种泥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本官定会另外给你重赏!” 徐淼挥手命民夫拎过来一桶准备灌入裂缝的泥浆,另外还拿过来一个前天试验时候在木盒子里浇筑出来的试验品摆在了长孙无忌的面前,对长孙无忌说道:“将军请看,就是这个!” 泥浆灰乎乎的,明显不是城外就地取来的黄土和石灰加水和成的,看不出是什么土,而那块方方正正的硬块,也一样呈现出灰色。 长孙无忌先拿起那个灰色的硬块,在手力掂量了一下,用力捏了一下之后,却发现这东西挺硬,再用力掰了一下,这东西依旧纹丝不动,很是坚硬。 于是长孙无忌咦了一声,将其用力摔在地上,却依旧没有摔碎,这才好奇的问道:“此乃何物?这难道就是这些泥浆所制成的?” “正是!这些泥浆,在下称之为土水泥!此物一旦凝固之后,其硬度远超夯土,完全可以弥合开裂,绝不会再出问题!”徐淼立即答道。 长孙于是来了兴致,当即命人取来了一块从城墙裂缝处凿下来的土块,摆在这块徐淼所说的已经凝固起来的土水泥块旁边。 又让人给他找来了一个木槌,拎起木槌先砸在夯土的土块上,夯土的土块当即就被他轻松砸得粉碎。 接着他又一锤砸在了那块灰不溜秋的硬块上,结果当咣的一声,硬块虽然崩掉了一块,但是却并未被他砸碎,这就充分证明,这东西的硬度,确实远超过了夯土的硬度。 “好东西!这土什么……到底是何处所得亦或是如何制得?速速告知本官,本官必有重赏!”长孙无忌顿时大喜,扔掉木槌立即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于是抱拳说道: “其实很简单,这土水泥其实就是将碎砖烂瓦以及破碎的瓷片和陶陶片砸碎之后用石磨或者石碾将其碾成粉,再添加一些石灰,加水和成泥浆之后灌入裂缝之中,待到一定时间便会凝固硬化! 此法用来修复城墙裂缝最为合适不过,不但快而且坚固,还节省人力!修复之后比起重新凿开夯土的效果丝毫不差! 不信将军可以看看昨日浇灌的那条裂隙,仅用一天时间,便把裂缝修复,今日已经开始凝固,至多再有一天,就会彻底硬 化,绝不会再轻易开裂了! 只可惜在下弄不到糯米,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如果想要再快的话,在下还有一个办法,可找来糯米熬浆,以糯米浆和泥,灌入城墙的裂缝,一旦干了之后,也会很坚固!此为灌浆修复法!”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跟着徐淼被带到了昨日修复的一条裂隙那里,此时裂缝里面都灌满了这种东西,长孙无忌摸了摸,还有些湿,但是用力抠一下,却已经抠不动了。 他这才发现,徐淼这小子所用的这种法子居然确实是个好法子,不管这么做能不能如他所说,真的能达到跟原来夯土一样的硬度。 但是起码也不会再让裂缝轻易裂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长孙无忌顿时大喜,因为他立即意识到,这将是一个临时抢修城墙的好法子,这比起重新凿开裂缝夯土的办法快的太多了,而且十分方便。 看看天色已晚,长孙无忌还要继续巡视下去,于是稍一沉吟,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玉佩丢给了徐淼,开口说道:“好法子!本官也不占你便宜,这个玉佩就算是你将此法献给本官的酬劳!好好干吧! 尉迟宝琪,这小子不错,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找到的,算你运气不错,好好用他!他给你这个臭小子算是帮了大忙!”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也不再罗嗦,带着一群人继续朝前行去,把尉迟宝琪和徐淼给丢在了这里。 看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擦了把冷汗,暗叫一声好险。 尉迟宝琪也陪着笑脸撅着屁股躬身相送,好半天等长孙无忌走远之后。 这才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玉佩的徐淼,对他满怀感激的说道: “好小子,算你厉害,这次幸亏有你,要不然的话,我的屁股今儿个就要遭殃了!” 经历了刚才那场危机之后,尉迟宝琪再也不把徐淼当成属下看待了,觉得两个人的友谊顿时增厚了许多,开始真正把徐淼当成了平等的弟兄看待。 而徐淼这会儿正忙着赏玩手中的这个玉佩,这玉佩是一块羊脂白玉所制,质地温润细腻,如同婴儿肌肤一般,油性相当不错,一看就是一块极品的和田籽料所制,绝对价值不菲。 徐淼刚才还在暗骂长孙无忌,但是拿到这个玉佩之后,立即就喜笑颜开了起来。 不管咋样,这家伙还算是讲理,出手也真大方,这样一块上好的玉佩,抬手就打赏给了他。 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随随便便都能卖出个百八十万的,即便是在现在也应该价值不菲,这下发财了!哈哈! 随即洋洋得意的和尉迟宝琪离去。 几日后 俗话说乐极生悲,就在徐淼自以为是,觉得可以躺在长安城上舒舒服服的等着李二想办法忽悠颉利达成渭水之盟。 颉利拿着李二给的财货卷铺盖滚回草原,之后他就可以实施他的发财大计的时候,徐淼却再次被坑了…… 第四章 施恩图报 而这次坑他的却不是李世勣的族人,而是他刚刚结交的朋友尉迟宝琪这个二傻!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些天修城修的太顺利,尉迟宝琪这个蠢蛋自信心开始极度膨胀,觉得这长安城已经容不下他的雄心壮志了,于是乎这厮就开始花样作死了起来。 好好呆在城墙上有吃有喝不好吗?可是这厮非要作死,听说上面要派兵出城,前往城西渭水南岸巡防,于是尉迟宝琪这个二傻便跳着高主动请缨出城巡防。 于是徐淼便悲催的被这厮给拖出了长安城,踏上了前往渭水南岸的道路。 当徐淼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恨不得把尉迟宝琪这个傻蛋给掐死算了,他知道颉利大军未能兵临长安城下,但是他哪儿知道颉利麾下的那些突厥人有没有渗透到渭水南岸呢? 颉利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个枭雄,又岂能不知道刺探敌军的军情,这长安城内安全,鬼知道长安城外还安全不安全呀! 可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却非要请缨出城巡防渭水,这货的脑袋难道被驴踢了? 本来徐淼是不想跟着尉迟宝琪出城的,因为他不是正兵,只是一个义兵,而且他也没有丝毫的要为李二尽忠的想法,对于眼下颉利来犯,他完全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在俯瞰着这场大戏。 可是偏偏尉迟宝琪给他安了个书吏的名分,这么一来他就成了右骁卫的临时编制,想不跟着出城都不行了,因为不去的话,那就是抗命,军中抗令不遵,除了砍脑袋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于是徐淼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跟着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踏出了长安城,朝着渭水行去。 渭水在长安城北侧,可以说是长安城最后一道天然屏障,突厥大军自北而来,要想兵临长安就必须要渡过渭水。 而且从他们来的方向看,突厥大军主力将会在颉利的率领下,从泾阳方向而来,那么他们就可能会在长安城西面过来。 此次右骁卫派出人马巡防渭水南岸,目的就是肃清偷渡过渭水的突厥军的斥候。 而在尉迟宝琪的请缨之下,他所率的这一旅人马,乃是出城兵马中的一支,而他麾下的这个旅,按照唐军编制,满编应该是一百人,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连,尉迟宝琪算是连长。 可惜的是因为他这个旅是临时增编的,并未达到齐装满员的程度,就算加上徐淼这个临时书吏,总共也只有六十三人。 而且这些兵卒们,也多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府兵,说白了就是属于预备役民兵,按照大唐军制,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并非是那些常备军中的百战之士,战斗力令人存疑。 徐淼作为尉迟宝琪临时任命的属吏,出城的时候受到了优待,尉迟宝琪从自己家里给徐淼牵来了一匹母马,他也知道徐淼这货以前是个穷小子,根本没骑过马,所以照顾徐淼,给他弄来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尉迟敬德作为骁将,常年追随李二行军打仗,家中岂能没有几匹马?更何况现如今他又贵为国公,玄武门之变为李二出了死力,得了不少封赏,家中现在自然更不会穷了,尉迟宝琪从家里弄匹马还真不算是什么。 但是即便只是一匹母马,也相当高大,不是一般农家用来耕田的那种驽马,看得徐淼心惊肉跳。 除了这匹马之外,尉迟宝琪还给徐淼领了一套铁甲,虽然只是极普通的两档铠,看起来还是库存的旧货,缺乏保养之下,看起来上面锈迹斑斑,但是即便如此,也足足有四十斤重,徐淼当场就拒绝了这东西。 他本来就身体瘦弱,又不会骑马,穿上了这玩意儿,一旦有事,别说冲上去杀敌了,连跑都跑不动。 而且他们这帮人之中,身披铁甲的人不多,也仅限于尉迟宝琪和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个护卫和两个队正,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这队伍的核心成员,一旦遇敌,绝对是敌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尉迟宝琪给 他弄来这身破铁甲,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这玩意儿对徐淼来说,却等于是在害他,所以徐淼当时就义正辞严的断然拒绝接受这套铁甲,说什么他手无缚鸡之力,铁甲应该给军中猛士披缚,方能发挥作用。 于是在一群傻大兵们敬慕的眼神之中,徐淼将这件铁甲让给了队伍中一个身高体壮的伙长。 这个伙长是个老兵,见徐淼如此大义,对徐淼是感激涕零,单膝跪下拜谢徐淼,披上这件铁甲之后,把胸脯捶的咣咣作响,告诉徐淼,这次出城,他负责保护徐淼,除非他死了,否则谁都休想伤徐淼半根毫毛。 而徐淼假惺惺的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之后,却给自己弄了一件皮甲披上。 这东西比起铁甲就轻多了,比较适合他穿,防护力虽然差点,但是一旦有危险跑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尉迟宝琪还给徐淼弄了一张弓,但是徐淼拿到之后,拉着弓弦双膀一发力,沉声大喝一声 “开!” 再看徐淼的脸立即就涨红成了猪肝色,而这张弓却只被拉开了一点点,别说满月,就连半月也没拉开,于是众兵将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哄堂大笑之声。 “吾乃是读书人,加之年纪尚小,不以勇力见长!拉不开这等强弓,又有何可笑的?”徐淼气急败坏的把弓扔还给了尉迟宝琪,对周边看他笑话的那帮缺德家伙们怒道。 尉迟宝琪接住这张弓,就跟拉面条一般,轻松就把这张弓给拉开,然后轻轻松松连续开合十几下,一脸鄙夷的对徐淼说道:“强弓?你说这是强弓?这就是一张我专门给你挑的最轻的七斗软弓,你居然敢说这是强弓?” 徐淼知道这厮是在报复他昨天笑话他是个傻蛋,于是急赤白脸的对尉迟宝琪怒道:“有智吃智,有力吃力,小爷我发达的是脑袋,不是胳膊!自然不能跟你这种发育偏向野蛮人的家伙相比了! 小爷靠脑子吃饭,又不靠蛮力吃饭,要这弓作甚?给我一把刀防身足矣,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冲阵吗?” 于是最终徐淼只带了一柄横刀和一柄手叉子的短刀,提心吊胆的上了牝马,跟着尉迟宝琪出发,来到了渭水南岸。 当队伍行至下午,距离长安城三十多里的时候,前方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道路远处扬起了一溜的尘烟。 几个老军一听,立即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其中为首的一个老军厉声喝道:“停止前进!列阵!护住车辆,弓弩手准备!徐公子速速归队!” 正在队伍前面路上来回遛马的徐淼闻听之后,心中微微一紧,暗道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儿才出城多远,就能遇上敌骑? 第五章 敌骑来袭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怠慢,顾不上两条大腿内侧的疼痛,赶紧催马就跑回了本队,勒停战马到了尉迟宝琪身边之后,这才扭头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待到近处的时候,尉迟宝琪和徐淼以及众军士们的脸皮禁不住都猛地一紧。 因为来者正是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护卫,此时伏在马背上,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显得十分仓皇,却不见其余的那个护卫和几个健卒。 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军立即迎了上去,接住了这个护卫,这个护卫还没冲到老军面前,就大声叫到:“胡子的斥候,三十人!老赵带着其他兄弟拖住了他们,但是拖不了多久……” 等这个护卫冲到众人面前,话未说完就咕咚一声便从战马上跌落在了地上。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他的肩背上插着一支狼牙箭,看样子是伤势不轻。 勉强撑着逃回来报信,报完信儿以后提着的气一松就摔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尉迟宝琪和他的护卫老卒们闻声之后神色大变,这个时候尉迟宝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突厥军的斥候肯定都是骑兵,这些突厥骑兵的战斗力很强,别看只有三十个人。 但是他们这边五十多个人,只有尉迟宝琪和几个老军加上徐淼的几匹马,其余的都是步兵,一旦打起来却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一个应付不好,这三十个突厥骑兵,绝对能在空旷的地形上把他们这五十多人给包围起来一个个的干掉。 听闻消息之后,尉迟宝琪的护卫之中一个姓王的老军立即便喝令一个兄弟,命他骑上马,飞速赶回城外大营报信求援。 那个老卒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那匹战马咴咴一声长嘶,便电射了出去,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身后的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徐淼这个时候也很紧张,战争这种事情是他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碰见,而且这还是冷兵器作战,他根本毫无经验可言,现在听闻突厥骑兵来袭,徐淼一时间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好在尉迟宝琪和他手下的老军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尉迟宝琪还有点跃跃欲试,从马上摘下了他的马槊拎在手里,哇哇大叫着便要招呼手下随他出击。 但是老军却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的马缰:“少爷不可莽撞,他们都是骑兵,我们迎上去不占便宜,还是速速就地结阵应敌为妙!万不可冲动!” 好在尉迟宝琪听罢之后,没有继续冲动,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喝令结阵,为首的老卒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势,立即命众兵拖着大车下了路,让众人集中到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边上。 “徐小子,你是书吏,不是战兵,读书人精贵,退到林子里去!不要管外面的事情!照看好我那兄弟!”老卒厉声对徐淼厉声喝令到。 这个时候当然要听专业人士的吩咐了,徐淼是个聪明人,自知就他的本事,就在这里除了添乱之外,帮不上一点忙。 于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对尉迟宝琪大声叫到:“将主!听王叔的!别乱来!” 这个时候身在军中,规矩森严,徐淼不能叫尉迟宝琪的名字,只能称呼他为将主,哪怕他只是芝麻绿豆般的一个旅帅。 宝琪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他的马槊戳在地上,摘下了马鞍上的战弓和箭囊,并且让人把他的战马也牵入到了树林之中,下令依靠这片小树林结阵。 但是这个小树林实在是太小了,是路边的撂荒地上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片小树形成的野树林。 而且还长得稀稀拉拉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这些人避入到林中,但是这却是周围唯一一片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掩护的地形,他们这些人只能硬着头皮在林缘外列阵迎敌。 更何况他们还拉了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粮食箭矢以及火油工具等物,这都是军用物资,拖不进 林子,一旦抛弃这些牛车和物资。 那么即便他们活下来,牛车和物资被突厥人夺走,尉迟宝琪这个旅帅这次也罪责难逃。 回去之后就算是上峰看他爹的面子不杀他,这小子的名声也会臭大街了,这辈子也算是彻底完了。 所以明知不是对方对手,可是老王还是只能代尉迟宝琪这个二货下令,在林子外面结阵,保护他们的牛车和物资。 但是这种地形上,稀疏的小树林只能掩护住他们的后背,三十来个突厥骑兵,想要冲破他们这几十个人的小阵,可以说根本没有多少难度可言,这一战他们几乎可以说毫无胜算可言。 故此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王等几个老军还有两个队正,这个时候也都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骂着那些兵卒,命他们护住牛车开始列阵应敌。 唯有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是一副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架势,好像他当真是个万人敌一般,擎着他的战弓,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呱噪着瞎指挥。 这一切都落在了徐淼的眼里,感觉到大事不妙,心中大骂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好好的在长安城里呆着不好吗? 非要出城找死,现在好了,他们真撞上了偷渡渭水前来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这一下玩儿大了!今天难不成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进入林子的徐淼心慌的厉害,但是这会儿头脑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的清晰,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变得混沌。 看着这些鸭蛋粗细的小树,又扭头看看正在林外如临大敌列阵备战的那些唐兵和他们组成的单薄的阵列,忽然间脑子里灵机一动,想起来后世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的一个战术。 于是他转头跑回到林缘,对尉迟宝琪叫到:“将主,属下有一计可保我军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姓王的老军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小子,你回林子里呆着,别在这儿添乱!” 倒是尉迟宝琪现在和徐淼关系处的不错,也知道徐淼心眼多,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啥好法子?” 徐淼转身随手抽出发给他的那柄横刀,咔嚓一声便拖泥带水的拦腰斩断了一棵小树。 笨拙的将小树的树干削掉枝杈,前端削尖,拖着小树的树干跑到阵列前方十几步之外,将这根树干斜着指向前方,插在了地上。 “多砍一些小树过来,削尖插在这里,指向前方,突厥骑兵便无法冲阵!赶紧快点!”徐淼歇斯底里的对尉迟宝琪和那个老王叫到。 尉迟宝琪却瞪着眼傻乎乎的看着徐淼,想不通徐淼为何这么做,但是老王的脸皮却抽了一下,他乃是老军伍出身,这辈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二十多年,战场经验极为丰富,起初还以为徐淼在捣乱,恨不得把徐淼拎起来扔到林中去,省的这货添乱。 但是当看到徐淼斜着把削尖的小树树干戳在地上,指向了林外空旷之地的时候,他这个老军伍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想法。 他脸上一喜,立即叫到:“好主意,快照着他的法子干!砍树,拦腰砍!” 其余的几个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卒也都立即明白了徐淼的想法,也都纷纷露出喜色,这一招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于是几个老卒立即便散开,指挥那些府兵们开始疯狂砍树,有样学样将小树林的小树拦腰砍断,削去枝杈,削尖前端,又有当兵的拎着家伙挖坑,将这些削好的小树密密麻麻的斜插在了小树林前面,尖头直至前方空旷之地。 几辆牛车也在徐淼的建议之下,被拖到了两侧,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几十个人同时动手,速度也不慢,短短片刻工夫,他们面前就形成了一片如同刺猬一般的荆棘林,尖锐的小树干,就像是一片枪林一般指向了前方。 此时道路尽头再次扬起了一片土尘,老王立即厉声歇斯底里的喝道:“突厥人来了!结阵!” 第六章 救人 说起来尉迟宝琪是个旅帅,但是这个时候真正的指挥者却成了老王这个老军,所有人都听他的吩咐,尉迟宝琪反倒成了聋子耳朵摆设,气呼呼的被拖入到了人群之中。 五十多人立即在老王的喝令声中凑到了一起,十余名刀牌手在前,从牛车上拿下了一些大盾竖了起来,在队伍前面形成了一道盾墙。 长枪手则在其后列队,将长枪从长牌的豁口处探出,指向了队列的前方,剩下的则是弓弩手,被老王分派到了两侧,依托盾墙和牛车,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唐军的步军之中弓弩手的占比很高,每一个旅一级的队伍之中,弓弩手的比例占了起码六成,这五十多人之中,弓弩手就有三十人,二十个步弓手,使用的皆为步弓,剩下十人则是手持的强弩,而且全都是蹶张弩。 关中汉子好战,虽然只是府兵,但是这些弓手们也都是能开一石硬弓的好手,真的到了临战之际,在几个老军的率领下,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特别是刚才一通忙活之后,他们在阵前布下了一片小树干形成的木刺丛之后,心中都多少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弓手们为了方便取箭,按照老军的吩咐,将箭囊中的箭支都取了出来,一支支的插在了脚前的地面上,这样比起从箭囊里取箭要快捷许多,这都是老军们的经验。 而弩手此时也都纷纷踩着强弩前面的铁环,双手拉着弩弦,腰背绷紧沉声发力,嘎吱吱一阵响,弩弦便张开挂在了钩牙上,将弩箭放在弩臂的沟槽之中,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徐淼这时候才又被老王他们赶回到了林中,此时的他虽然依旧紧张,但是能想到的办法,他已经想了,即便是还有其他法子,但是这会儿也来不及施展了,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吧,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王他们那些战兵了! 而他来到被抬入林中的那个老卒身边,插在他后肩的箭杆此时已经被截断了,箭矢是从甲叶缝隙扎入到他的身体中。 徐淼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管林子外面的情况,深吸一口气,拔出小刀,割开甲叶,然后小心翼翼将老卒身上的铁甲脱下来,露出了他的后背,然后他把老卒的衣服撕开,露出伤口。 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箭矢还插在他的后肩位置,这个位置在肩胛骨上,箭簇应该是钉在了肩胛骨上了,倒不至于伤到他的肺。 之所以晕过去,一是流了不少血,二是一路狂奔受疼不轻,心绪有比较急,三是又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晕了过去,但是此时老卒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了徐淼在照料他,老卒居然还侧过脸对徐淼露出一口黄牙咧嘴笑了一下。 “有劳徐公子了!麻烦您帮我把箭头取出来吧!” 老卒对徐淼说道,对待徐淼,老卒这些天跟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打交道,也知道徐淼识字,还会算学,另外还会筹划,着实给他们二少爷帮了不少忙。 虽然徐淼是个穷小子,可是他却对徐淼还是很客气,这种尊敬,是这时代粗人们对读书人特有的那种尊重,骨子里带着的东西。 徐淼有些感动,这些唐人,骨子里有一种韧性,作为老兵,他们无视生死,忠于其事,即便是身负重伤,却依旧乐观,这让他很是敬佩,于是点头温言道: “我试试吧,以前没干过,弄疼老叔的话,老叔莫怪!” “不敢当,老儿就是个丘八,担不起徐公子这声叔!叫我一声老张就行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厮杀汉出身,受点伤太平常了,吃不了疼就早不吃这碗饭了!徐公子只管动手便是!” 这个老卒龇着牙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不再多说,眼下他手头什么都没有,只能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布片,又扫了一遍周边的林下,眼睛一亮,发现了不少的野葡萄藤。 有的地方也叫大风藤,这东西他后世跟着驴友在山里转悠的时候,驴友告诉他,这种东西止 血效果不错。 只是一般情况下,会采集新鲜的野葡萄藤的枝叶晒干之后磨成粉,用的时候洒在伤口上,很快可以止血。 于是他连忙去采摘了一些这东西的枝叶,现在晒干肯定来不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地找块干净的石头砸碎,准备好之后,轻轻拔了一下断箭的箭杆,老张顿时闷哼一声,箭簇却在老张的肩背上丝毫未动,反倒是伤口又开始流血。 “张叔,突厥人的这箭簇有倒刺,我得给你切开一点伤口才能取箭,要不然的话,硬拔会带下来一大块肉!”徐淼皱眉对老张说道。 徐淼记得古时候取带有倒钩的箭簇的时候,会用银勺来帮着取箭,但是这会儿他哪儿有什么银勺,铁勺子也没有,只能用切开的方法取箭了。 老张咬着牙说道:“徐公子只管动手,我老张受得住!” 徐淼后世接受过一些野外紧急救护培训,是驴友们组织的,虽然没有教过怎么取箭,可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徐淼拿出小刀,掏出一个竹管做的火折子,吹着之后把刀尖烧了一下,然后递给老张一根木棍让老张咬住,以防他把牙给咬坏。 随着一股血冒出来,老张再次绷紧全身的肌肉,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上的茅草,徐淼不敢耽误立即便将箭头从切开的伤口中取了出来,丢掉沾满血的断箭,他立即把砸碎的野葡萄藤敷在老张的伤口上,并且用身上撕下的麻布用力按住伤口。 老张疼的浑身颤抖,鼻子里发出闷哼之声,把嘴里的木棒咬的嘎吱作响,额头也冒出了不少的汗水。 好在伤口被铁甲挡了一下之后才从甲叶的缝隙射入肉里,箭簇入肉不是太深,也没有钉在肩胛骨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野葡萄藤起了作用,在徐淼用力按压了一阵之后,老张的伤口居然不再大量出血,这才让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是他两辈子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的手都有点哆嗦,老张在经历最初取箭的剧痛之后,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 徐淼也不知道老张能不能活下来,眼下他手头要啥没啥,连给伤口消毒的酒精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消炎药了,这时代的人受了伤,基本上只能靠着自身免疫力硬扛,免疫力强的人受很重的伤都死不掉,但是有些人可能就是被针轻轻扎一下,就可能会伤口感染死掉。 他这么给老张取箭、处理伤口,天知道老张能不能扛过接下来的伤口感染,这让徐淼有些为老张担忧。 “张叔,血已经止住了,你暂时不用担心!”徐淼宽慰老张道。 “多谢徐公子,没想到徐公子如此多才,居然还会疗伤!这会儿俺觉得伤口好多了!让我喘口气就能起来跟那些该死的胡人厮杀了!”老张大口喘着气,嘿嘿怪笑着吐掉已经被咬的满是牙印的木棒,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撕了一根布条,扶老张坐起来,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对老张说道:“张叔不用起来,你伤的不轻,还是多歇歇吧!刚才你失血不少,先喝点水缓缓!”说着徐淼把他带的竹筒递给了老张。 自从在这具身躯之中醒来之后,徐淼就不再喝生水了,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一个竹筒,里面装上一竹筒的凉开水,平时他决不许其他人碰他的竹筒,但是这会儿却把竹筒递给了老张。 徐淼的这个怪癖,这些天军中的人都知道了,尉迟宝琪那货还嘲笑徐淼瞎讲究,老张跟着也知道。 但是现在看徐淼把他装水的竹筒递给了自己,老张还是满心感动,但是刚才他失血不少,又出了不少汗,这会儿确实口渴难忍,于是便说了声谢之后,接过去大口灌了起来。 此时林外传来了一片胡人们叽哩哇啦的叫喊之声还有战马奔驰的密集马蹄声,接着就听到尉迟宝琪那公鸭嗓子的怒吼声:“放箭!” 第七章 小胜一阵 徐淼站起身朝着林外望去,这时候从树林的缝隙看到林外尉迟宝琪他们阵列对面。 此时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突厥骑兵,正在围着林子来回驰骋,并且像野兽一般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试图解决掉尉迟宝琪他们这伙唐军。 但是他们却因为这伙唐军阵前的那一片斜指向他们的长长木刺,却不敢径直冲向这一小股唐军的阵列。 因为即便只是一些小树树干削成的木刺,一旦他们直冲过来,战马也会被活活刺穿身体,于是这些突厥骑兵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只能骑着马在这片木刺林之外呼啸奔驰,一时间却无法对这群唐军发动冲锋。 看着这群张牙舞爪的突厥骑兵,唐军阵中的那些府兵们开始有些骚动。 他们不少人以前没上过战场,当第一次上阵,就直面这样一群彪悍的突厥骑兵,让他们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胆子小点的,几乎快要吓尿裤子了,即便是胆子大的,这会儿脸皮也崩的紧紧的,牙关咬的咯嘣作响。 尉迟宝琪和老王等老军还有两个队正则一直厉声喝令手下的那些府兵们稳住,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盯着那些彪悍的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们在唐军面前来回窜了几圈之后,可能是没有找到破绽,树林虽然不大,但是骑兵却无法冲进小树林,失去速度的骑兵,面对敌军的步兵,那就只有被屠杀的命运,这一点突厥人很清楚,他们的优势就是在马上,而不是在地面上。 而这群该死的唐军,却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砍了这么多小树,削尖之后斜插在他们的阵前,这么一来,就阻碍了他们的冲锋,把他们骑兵的优势给克制住了。 但是如果这么走了的话,这些突厥人又不甘心,因为他们都看到这群唐军押送着好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各种粮食等物资。 这次他们的颉利可汗此次率领他们南下攻伐大唐,为了速度,基本上没有携带什么粮秣补给,沿途他们只能靠抢掠唐人的牛羊和粮食来满足自身所需。 眼下他们军中存粮并不多,当看到这些唐军车上装的粮食之后,他们就想要将其夺走,也不管他们抢了这些牛车,能不能带回渭水北岸,但是这些骨子里带着强盗基因的家伙们,还是舍不得放弃。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些唐军,肯定只是一支运送粮秣的辅兵,刚才他们半路上遭遇了几个唐兵,除了其中一个老卒比较强悍之外,其余的几个唐兵一看到他们,便四散奔逃,被他们杀的轻松无比,所以他们根本没把尉迟宝琪这伙唐军放在眼里。 为首的那个突厥人思量了一下之后,下定决心突破这一片木刺,把这些斜着指向他们的木刺给拔除掉,唯有如此,他们方能把这帮唐军给干掉,他并没有忘记此次颉利赋予他们的任务,那就是偷渡过渭水,到长安城外探查唐军的兵力以及部署情况。 现在如果放过这些唐军,那么他们的行踪就可能彻底暴露了,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杀光这帮唐军才能继续靠近长安城。 几个彪悍的突厥骑兵奉命下了马,从马鞍上摘下了皮盾遮挡住身体,其余的突厥骑兵则分成两拨,从两侧向唐军两翼的牛车包抄过来。 这些突厥人很狡诈,他们绝不是那种傻乎乎只知道冲杀的傻子,相反长年累月生存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他们从出生就要跟天斗跟地斗,还要跟草原上的野兽斗,甚至是要跟同族的人斗,让他们积累下了充足的战斗经验。 所以他们并不傻,相反他们在如何战斗方面却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开始发动了攻势。 而唐军这边虽然主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他虽然没多少战斗经验,但是跟着他的老王等几个老军却都是在血泊里打滚打出来的老油条,立即就看出了突厥人的打算,立即便开始厉声喝令放箭。 几个弩手被他们喝令对付那几个下马准备清除 掉木刺的突厥人,其余的步弓手则应对两侧冲过来的突厥骑兵。 一时间弓弦响作一片,十张劲弩同时发射,弩箭破空而去,直飞向了那几个持着皮盾的突厥人。 虽然突厥人手持皮盾,但是这些牛皮所制的皮盾对一般弓箭可以起到有效防御,但是对于强劲的强弩射出的弩箭来说,却不够看了。 这些强弩皆为五六石的强弩,弩矢沉重而且速度极快,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巨大,近距离射击,其威力甚至堪比后世的枪支,普通的皮盾想要挡住这些弩矢,简直就是做梦,除非是厚实的坚木蒙上牛皮所制的坚盾可以抵挡一下,皮盾在这种强弩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 随着十张强弩齐射之后,刚刚下马冲入木刺之中,试图拔掉木刺的几个突厥兵,当场就惨叫着纷纷扑倒在地。 强劲的弩矢轻松破防,射穿了他们手中的皮盾,把弩矢钉在了他们的身上,这些突厥骑兵并未身着重甲,一个个都是穿着的轻一些的皮甲,原因估计是他们要偷渡渭水,身着沉重的铁甲下水,那是纯属找死。 作为斥候,他们主要任务并不是跟唐军正面作战,他们的任务是偷渡渭水过来,靠近长安城探查长安城的唐军布置情况,所以他们这些突厥骑兵都穿的是皮甲。 面对着强弩,皮盾加上皮甲也挡不住这些劲弩的弩矢,转瞬之间六个下马的突厥人便被钉在了木刺丛前面,三个人当场毙命,三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这些突厥骑兵很显然也低估了眼前这群唐兵,本来他们看到徐淼他们这伙唐军的时候,看到他们人不多,还押送着几辆装满屋子的牛车。 之前遭遇的那几个在头前探路的唐兵战斗力也不强,大多数人也没有披甲,于是便误以为这群唐兵只是一支运送物资的辅兵,以为轻松便可以把这伙唐军给解决了。 可是他们没注意到躲在人群中手持强弩的那几个弩兵,当吃了亏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今天其实是碰见硬茬子了,这群唐兵并不是什么辅兵,而是一群府兵,是真正的战兵,要不然绝对不会装备这种强弩。 在两翼发动冲击的突厥骑兵看到这一幕,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那些唐军的步弓手们,也朝着他们开始放箭,一支支雕翎箭飞蝗一般的射向了他们,这些突厥骑兵于是立即伏在马背上避箭,同时在马背上也朝着牛车后的那些唐军开弓放箭进行还击。 几个突厥骑兵当场中箭,也有战马中箭,战马吃痛之后,惨嘶一声,开始乱窜乱跳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那些骑术高超的突厥骑兵,却如同跟长在了马背上一般,愣是没有被甩下来。 唐军这边也有人中箭,扑倒在阵列之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和哀嚎声,一时间双方都紧张的要死,吃了亏的突厥骑兵连忙呼啸着拨转马头撤退,纵马奔出了唐军弓弩的射程之外。 勒住马缰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同时又十分愤怒,让他们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更加狰狞了许多。 总体上这一次交锋,唐军占了不小的便宜,当场射杀了试图破坏他们面前木刺丛的六个突厥人,另外还射杀了两个突厥骑兵,同时还射伤了几个突厥人和几匹他们的战马,让那些突厥人吃了个闷亏。 虽然过度的轻敌是突厥人吃亏的原因,但是这次徐淼出的这个主意,却也是不可忽视的主要因素。 击退了突厥人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唐军们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刚才的紧张情绪也顿时一扫而空,徐淼也在林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是虽然暂时击退了这伙突厥人,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剩下的二十多个突厥人并没有因此就放弃。 可能是吃了亏之后,实在是不甘心,想要报复回来的心理,这些突厥人跑到弓弩的射程之外以后,再次聚拢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尉迟宝琪这伙唐军,在远处叽里呱啦的似乎争论着什么 。 第八章 死战 三个中了箭的伤兵又被送入到了林中,交给了徐淼,这会儿徐淼成了临时的医官,因为他们看到徐淼已经把老张的箭给起了出来,为老张完成了包扎,看起来老张的状态还不错,这会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于是尉迟宝琪便恳请徐淼再救一下这三个中箭受伤的手下,徐淼这会儿是有苦自知,他手头现在啥都没有。 前世也只是接受了点应急性的野外受伤急救培训,算是个半吊子,可是现在却要被赶鸭子上架,充当医官,就他这水平,连兽医都不够格,却要来救治伤兵。 可是看着这三个中箭的伤兵,痛苦的呻吟着,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徐淼可以看出他们眼神中那种强烈的求生欲,于是只能哀叹一声,再次在林中采集了一些野葡萄藤,作为止血的药物使用。 具体这种新鲜的野葡萄藤能不能有效的起到止血作用,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谱。 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检查过三个伤兵的伤势之后,一个人前胸中箭,而且箭簇入肉很深,出血很多,嘴里还不断的冒血。 人这会儿也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应该是伤到了肺,而且可能还伤及了肺叶中的动脉,眼看着是没救了,徐淼根本无法对其施救,于是只能放弃。 另外两个一个面门中箭,看起来很吓人,险些把一只眼给射瞎了,另一个则是肩窝中箭,箭簇入肉也比较深,但是看起来还有救。 于是徐淼便死马当活马医,开始动手给他们取箭,为了防止他们挣扎,他还找了根绳子把他们绑了起来,经过一番野蛮操作之后,总算是把箭簇从他们伤口中取了出来,敷上了砸碎的野葡萄藤,通过按压止血的方法,算是把出血给止住了。 这时候忽然间两个老卒带了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入林子,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一个老卒对徐淼拱手说道:“突厥狗要从后面偷袭!徐公子小心点!” 言罢之后,他便带着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到了林子后面,徐淼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赶紧拔出了身边的横刀,有点哆嗦的盯着林子后面。 那个受伤的老卒,这个时候脸色苍白,挣扎着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对徐淼说道:“徐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只管放心,有我在,那些突厥狗休想伤你半分!” 徐淼心中顿生感动,横竖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突厥人真的杀入林子,后面那些唐军挡不住他们的话,自己怂不怂最后都逃不了一死,索性深吸一口气道: “多谢!都是关中汉子,我徐某也不能当怂包!要是他们过来,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下来他们一口肉!” 这时候前面又传出了马蹄声和突厥人嗷嗷怪叫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老王歇斯底里的下令放箭的吼声。 林子后面不一会儿也传出了一片喊杀之声,既有唐人的也有突厥人的怪叫声,同时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瞬间就又传出了一声声惨嚎的声音。 徐淼握着横刀浑身僵硬的站在三个伤兵前面,虽然这个时候他非常想拔腿就跑,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跑,跑的话不但活不成,而且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那些突厥人会不会杀到他面前,可是这会儿他应该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等着。 脸上和肩膀上中箭的两个兵卒这个时候也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脸上中箭的那个兵卒这个时候,整张脸都被徐淼包的只剩下两只眼和嘴巴了,但是他还是努力的站起来,找了一把横刀,站在了徐淼的身边。 另一个伤兵则找了一根长枪,将长枪夹在肋下,站在了徐淼的另一侧,盯着林子后方,听着那边传来的厮杀声。 在经过短暂的激烈厮杀之后,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的林中一闪,一个突厥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老张和徐淼他们四 个人的时候,这个突厥人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便如同野兽一般大吼一声挥舞着弯刀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个突厥人十分彪悍,身材矮粗,皮肤黧黑,头上扣了一个狼皮帽,面目狰狞如若恶鬼,冲过来的时候,更是简直像一头野猪一般,嘴里用突厥语哇哩哇啦的叫嚷着什么。 老张见到这个突厥人之后,也厉声大喝了一声,不顾伤痛,蹂身而上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他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才老张和另一个老卒带了几个精干兵卒在头前开路,撞上这帮突厥骑兵,只有老张逃了回来,其余的那些人肯定已经死在了这些突厥人手中。 所以老张看到这个突厥人的时候,眼珠子都红了,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 与此同时脸上中箭的那个伤兵,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吼,跟着挥刀扑了上去,配合老张夹击那个突厥人,就连肩膀中箭的那个汉子,也一声不吭的踉跄着一条胳膊夹着长枪,朝前冲去。 三个伤兵同时对付这个突厥人,但是却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老张当当当和突厥人对了几刀,却被这个彪悍的突厥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棵小树上,小树都咔嚓一声被撞断了,老张落在地上哇的吐了口血,便挣扎不起了。 而那个脸上受创的汉子,也拼了命扑上去,连连对那个突厥人挥出了几刀,出手又狠又快,一看也是个好手,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是那个突厥人的对手。 他挥出的几刀,也都突厥人给挡住,并且突然间反手一刀便斩断了那个汉子的左手,那条汉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翻倒在地。 徐淼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突厥人居然如此彪悍,老张乃是老卒,多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却在他面前只走了几招,另外一个汉子看起来也是一个好手,但是却依旧未能伤那突厥人分毫,反倒被他斩断了一只手。 这时候那个突厥人看着徐淼和仅剩下单手持枪的那个伤兵,丑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哇哇叫着便挥刀扑了上来,那个单手持枪的伤兵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同时也充满了愤怒,挺枪朝着那个丑鬼猛刺了过去。 但是很可惜这突厥人太过彪悍,一刀便劈断了他的枪杆,来不及反手砍死这个持枪的伤兵,于是又飞起一脚,将这个伤兵踹翻在地。 徐淼哆嗦着举着横刀,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但是那个突厥人却狞笑着朝着他逼了过来。 “难道今天自己又要死在这里了吗?贼老天呀!你对我还真的不薄呀!小爷才重生几天工夫,就又要再死一次吗?” 就在徐淼准备闭上眼等死的时候,突然间地上躺着的那个伤兵,猛地朝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从他身边经过的突厥人一条腿。 “徐公子快跑!”伤兵一边死命的抱住突厥人的一条腿,一边嘴里吐着血歇斯底里的扭头对徐淼叫到。 第九章 热泪滂沱 徐淼到了这个时候,眼睛一酸,热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和这些汉子们认识没几天,充其量也就是混了个脸熟,但是这些汉子们却对他很是尊敬,虽然偶尔会和他开个玩笑,但是却从没有欺负过他。 今日他也仅仅只是帮这三个伤兵取出了伤口的箭簇,可是他们就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对待,突厥人杀来的时候,他们忍痛迎上去以命相搏,试图给自己挡下这个灾祸。 现在这个伤兵再次受创,却不要命的扑上去抱住突厥人的腿,只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这个时候徐淼已经忘记了恐惧,胸中只剩下了感动和愤怒。 凭什么你们突厥人要来洗掠我们大唐?这是我们汉家人的土地,你们有什么资格踏上这片土地,来屠杀我们汉人,来抢劫我们的财物? 徐淼的眼珠也红了起来,此时愤怒早已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这无关国家,也无关敌我,只和情谊有关,只为了老张他们三个伤卒的情谊,他就不能这么逃走,哪怕是死,都不能逃走,否则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不安之中。 所以他不但没有转身逃走,反倒是挺起了横刀,猛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大叫着便朝着那个突厥人扑了上去,死不死这会儿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大不了一死,但是这个时候让他转身逃走是不可能的! 他即便不是什么英雄,但是也没打算当个怂包,活在后世的前生他就不是那种人,现在同样也不是! 突厥人被抱住腿之后,楞了一下,丑脸上露出了怒色,调转手中的弯刀,便重重的朝着抱着他腿的那个伤兵后背上插了下去。 弯刀一下就扎穿了那个伤兵的身体,伤兵惨叫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松手,反倒是侧身死死的用身体夹住了那个突厥人的弯刀。 突厥人想要拔刀对付扑上来的徐淼,但是朝上一用力,却愣是未能把刀拔出来,正想要再次用力拔刀,但是又有一个人扑了上来,抱住了他另一条腿,不等这个突厥人反应过来,第三条人影也扑了上来,从背后死死的拦腰带背抱住了突厥人。 抱住这突厥丑鬼另一条腿的是那个已经断了一臂的伤兵,而从背后拦腰带背抱住这突厥丑鬼的,则是正在吐血的老张。 突厥人同时被三个人抱住,即便是彪悍无匹,这会儿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刀也被卡在了脚下那个伤兵的身体里拔不出来。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扑到了近前,狂吼着挤出了身体中所有的力气,双手握刀蹦起来拼了命的朝着这突厥人的肩颈斜着猛劈了下去。 突厥人这时候也感到了对死亡的恐惧,惊声大叫了一声,但是却躲无可躲之下,又来不及拔刀格挡,只能撒手松开了刀柄,本能的举起胳膊想要挡住徐淼这一刀。 徐淼虽然身体瘦弱,可是这会儿正处于暴走状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刀狠狠劈下,那突厥人一条胳膊咔嚓一声便被他砍了下来,不但砍断了这个突厥人的胳膊,刀锋还重重的斩在了他粗壮的脖子上。 不过被他的胳膊一挡之后,徐淼这一刀未能斩下他的人头,刀却卡在了他肩颈之中。 突厥人吃痛之后,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一脚便把单臂抱着他的那个伤兵踢飞,并且扭身把抱着他腰的老张甩开,又拼尽全力把抱着他另一条腿的伤兵踢开。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抓挠了几下,想把卡在他肩颈的横刀拔下来砍死徐淼,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没了力气,剩下的一只手抓不住刀柄,只抓住了刀身,踉跄着朝着徐淼逼近了两步,用尽最后力气,把卡在他肩颈的横刀拔了出来。 一股血箭从他粗壮的脖子伤口中飙射而出,足足喷出了几米远,这厮的两只眼突出眼皮,像是金鱼一般,但是却正在失去焦距,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像是死鱼一般的盯着徐淼,一脸的不甘。 他这样一个雄壮的草原汉子,怎么 也没想到,今天会死在像一个小鸡仔一般的唐人少年手中,这会儿估计心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想要杀掉眼前这个唐人少年,可是飞速的失血,却让他浑身脱力、眼前发黑。 这头野猪般的突厥人终于直挺挺的脸朝下倒了下去,咣的一声像一堵墙一般坍塌在了徐淼眼前,最后喷出的血还溅到了徐淼苍白的脸上。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开始清醒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这双不大的手,几乎不敢相信,两世为人的他居然杀人了,看着遍地的鲜血,还有正在最后抽搐着的那个突厥人的尸体,他产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立即就瘫软在地,干呕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宝琪突然间冲入了林子,他依旧持着硬弓,冲入林中以后,立即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但是接着他就飞速的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嘎吱一声便拉开弓弦甩手就射了出去。 徐淼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又有一个突厥人双手持着一长一短两柄弯刀,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冲入了林中,正在朝着他冲了过来,徐淼瘫坐在地上一动没动,因为他已经没了力气再拼命了,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那个突厥人朝着他冲了过来,等着他的弯刀落下,斩下自己的脑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雕翎箭从他头顶破空而过,不等那个突厥人冲到他面前,雕翎箭就狠狠的正中这厮的咽喉,并且直穿了过去,那突厥兵一声不吭撒手扔刀,便捂着脖子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随即就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尉迟宝琪持弓从徐淼身边冲过去,大声对徐淼叫到:“救人呀!” 声音未落,尉迟宝琪就冲了过去,紧跟着老王和另外一个尉迟宝琪的护卫老兵就追着他冲了过去。 徐淼这时候才清醒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三个伤兵,眼泪滂沱的爬了过去,先爬到了被突厥人扎穿身体的汉子身边,这时候那汉子两眼微睁,身下流出了一滩血泊,早已没了气息。 徐淼嚎哭了一声,又爬向了那个断臂的汉子,而他这个时候也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断臂处还在朝外一股股的冒血,看到徐淼爬到他的身边,他的脸包着,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痛苦神色,还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徐淼疯了一样撕下身上的布条,拉住他的断臂,死命的勒住他的断臂为他止血,那个汉子立即就惨叫了起来,浑身疼的直哆嗦。 “徐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的脸包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对徐淼含混不清的问道。 “不许死,你死不了!不就是断了条胳膊吗?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撑住了!给我撑住了!”徐淼带着哭腔一边为他止血,一边对他吼道。 这时候远处躺着的老张咳嗽了几声,忽然间呵呵怪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道:“老八,你可以瞑目了,咱们替你报仇了!咳咳……” 而他口中的老八,则是之前和他一起带了几个府兵到头前探路的护卫,此时应该早已死在了突厥人的手中。 徐淼勒住伤兵的断臂,看到断臂处不再朝外冒血,拍了拍他,这才爬起来踉跄着朝着老张奔去。 老张倒是除了后背的箭伤之外,没有外伤,但是却不断的在咳血,应该是被那个突厥人狠踹了一脚,又撞到树上,伤了心肺,肋骨估计断了好几根。 徐淼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胸脯,老张立即疼的五官挤在了一起,嘴里流着血说道:“没用了,肋骨断了!活不成了!” 徐淼顿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因为他也摸出来,老张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连胸骨都塌了下去,这种伤在目前情况下,他根本救不了,断了的肋骨,肯定戳到了老张的肺里面,老张没说错,他确实活不成了。 徐淼想要安慰老张,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不想骗他,只能跪在老张身边,嚎啕大哭,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张 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却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把老张的头搂在怀里,感受着他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第十章 拒功 嚣张的突厥人,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之后,终于还是退走了,仓皇朝着西面逃去,至于继续探查长安城的军情,这会儿他们已经放弃了,经过这一场小规模的冲突之后,他们已经暴露,接下来唐军必将会派出大量骑兵对他们进行围剿,这会儿不跑,就跑不掉了。 但是尉迟宝琪这边的唐军这边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小,包括之前在头前探路遭遇突厥骑兵的六个人在内,一共战亡了十六人,另外还有十个人受伤,伤的十个人之中,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还在两可之间。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场难得的胜利了,毕竟他们只是暂编的新军,还是步军,遭遇三十余名突厥精锐侦骑,居然没有被全歼,还杀伤了对方一多半,这样的战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所以在打扫战场之后,虽然看着死去和受伤的那些袍泽,让他们很难过,但是同时又让他们很是兴奋,这可是一件不小的战功,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重奖,尉迟宝琪作为这伙人的头子,肯定是少不了扬眉吐气一下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和徐淼一样笑不出来,因为跟着他的六个家里的护卫,这一战之中,死了三个,还伤了一个。 哪怕是打赢了这场仗,尉迟宝琪还是很难过,今天不是这几个护卫拼死相助的话,别说打赢这场仗了,估计连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这些护卫都是跟着他爹南征北战的老卒,尉迟敬德很是看重他们,在家里说不好听了,有点像是他的叔伯一般,可是这一下就死伤了四个,现在他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当出头鸟,咋呼着请缨出城前往邻水堡。 徐淼出城之前,就说他是傻子,他那时候还不承认,现在看来,徐淼骂他的没错,他确实有些自不量力。 虽然作为武勋子弟,但是尉迟宝琪并未上过战场,家里有大哥尉迟宝林跟着老爹在军中效力,轮不着他这个老二出头,所以他总觉得上阵厮杀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但是直到今日真正上阵厮杀之后,他才知道,战争是何等的残酷。 看着情绪低落的尉迟宝琪和徐淼,老王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少爷,你今日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接连亲手射杀了三条突厥狗,没给老爷丢脸! 老张他们几个的死,你也不用伤心,我们这帮人都是厮杀汉,这辈子注定要死在刀口下的,能这么死,没啥亏的,他们的后人今后有咱们国公府照顾,我们就算是死了,也没啥牵挂,你不用为他们太伤心了! 今日要说首功,还应该算是徐公子的,要不是徐公子献策,今日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谁都别想跑掉! 没想到徐公子居然还懂得战阵之道,实在是让我没有预料到呀!” 徐淼此时情绪极为低落,老张和那两个伤兵,为了救他,死了两个残了一个,残的这个能不能活还是两可之间,原本队伍里那些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兵卒,现如今已经有十六个人变成了一具具渐渐冷下来的尸体。 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感到非常震撼的同时,他这会儿内心中对突厥人充满了恨意,如果不是颉利这个混蛋觊觎大唐的国土还有财富,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特别是眼睁睁看着老张和那个伤兵为了救他,就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徐淼就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再看看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袍泽们的尸体,那一个个惨叫呻吟的伤兵,他更是怒不可遏。 军中没有军医,连药都没有,他只能临时充当赤脚医生,唯一能用的只有林中那些野葡萄藤,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可用。 有的伤兵伤口很大,他便用针线把他们的伤口缝起来,然后敷上砸碎的野葡萄藤,断肢的就只能先用绳子扎住伤口上端,然后用烧红的烙铁,把伤口烙一遍止血,林子里简直像个屠宰场一般,充斥着伤兵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做完这些,他就麻木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已经好 长时间了。 听到老王夸他,他苦笑了一下摇头道:“王叔谬赞了,小子我哪儿懂什么战阵呀!只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大的作用!这次能赢,全凭你们拼命,我是寸功未立!” “这是哪儿的话,今天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们肯定挡不住那些突厥狗,可以说大家伙今日不死,你功不可没呀! 再说你今日可是手刃了一个突厥狼兵,那可是颉利帐下的亲兵!”老王一脸敬佩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之所以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后世的时候,看过一篇有关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在英法战争期间作战的战例,一大帮英格兰长弓手出战的时候,除了每个人携带的长弓和箭矢之外,还每个人携带了一根削尖的原木,在遭遇法国重骑兵的时候,他们占领了一个山坡,然后把削尖的原木斜着插在他们阵前,然后列阵于山坡上。 这些削尖的原木阻止了法国重骑兵的冲击,只能在山坡下接受英国长弓手的箭雨洗礼,最终占据优势的法国军队死伤惨重,以惨败收场。 今日徐淼就是想起了这件事,灵机一动把这个法子拿了出来,其实就是仓促间在阵前布置了几道拒马而已,克制住了突厥骑兵的冲锋。 “我没有杀人!人是老张他们三个杀的,跟我无关!这功劳记到他们头上就是了!人不是我杀的!”徐淼斩钉截铁的对老王正色说道。 老王听罢之后顿时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不承认手刃敌将,要知道他杀的那个家伙,肯定是突厥兵之中的一个头目,那厮彪悍异常,胸脯上还纹了一个狼头,这样的战功,这是一个大功,落到任何人头上,都少不了重赏。 徐淼虽然是义兵,不是正式的军人,可是有这样一个斩首的功劳,奖赏肯定丰厚,说不定还能入军当个小官。 而这次他们对上这支突厥骑兵,虽然他们人数多于敌军,但是由于他们是步军,而且还是暂编的一支不满编的旅,所以即便是以多胜少,也是“上阵”,这是大功。 这一战下来,全体都会受赏,又斩获的兵卒,更是会赏赐丰厚,徐淼却断然拒绝承认他手刃了一个敌将,把功劳让给了老张他们三个,这么一来,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兵,即便是死了,家里人也能获得重赏抚恤,仅凭这一点,就让老王肃然起敬。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老张恭恭敬敬的给徐淼施了一礼:“徐公子仁义!在下替老张他们谢过公子!就凭公子这件事,以后但凡用得上我老王的地方,老王定会竭力而为!多谢!” 正说话间林子外有人大叫到:“又有骑兵过来了!” 老王一听腾身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再次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集合!结阵!” 原本蔫头耷脑的尉迟宝琪,也立即就像是被踹了一脚一般蹦了起来,跟着歇斯底里的用他的公鸭嗓子叫了起来:“集合!结阵!”说着抓起他的硬弓便冲出了林子。 原本刚刚打扫完战场坐下休息的兵卒们,又一通大乱,冲出林子在林缘外开始结阵,徐淼的心又揪了起来,忍不住捡起他的那把横刀也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众人就松懈了下来,因为骑兵过来的方向乃是长安城方向,而且从旗幡上看,乃是右骁卫的唐军精骑,不多会儿大约一百多名彪悍的唐军骑兵便狂飙到了这里,为首的一员将领厉声喝道:“突厥狗在何处?此处谁是主事,出来答话!” 第十一章 尊重 尉迟宝琪这才迎了过去拱手道:“右骁卫第十二团旅帅尉迟宝琪见过将军!这里是我带队!刚才末将率部跟三十余突厥骑兵遭遇,血战了一场,幸未辱没我大唐军威,斩敌十六,剩下的突厥狗已经向西溃逃!” 来将不知是何名头,但是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字,便知道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也没敢太过托大,不过听了尉迟宝琪的禀报,再看看林外横七竖八躺的那十几具突厥人的尸体,还有堆在一堆的突厥人的脑袋,他还是颇有些惊讶。 不过在听说突厥人向西逃窜之后,他还是立即挥手,让一批跟着他的骑兵朝西边追了下去,然后这才对尉迟宝琪问道:“你们打赢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这一幕,这个时候能偷渡过渭水前来长安城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绝对都是突厥的精锐,而尉迟宝琪带的这右骁卫第十二团,只是个临时编组起来的杂牌军,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却能击退三十多个突厥精骑,这真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这些突厥人的尸体和人头摆在这里,另外还有几匹突厥人的战马,被收拢起来,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没法不相信,于是来将点了点头:“看来真乃是虎父无犬子,尉迟少爷干的不错!只是不知你们损失如何?”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悲愤的神色,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末将麾下也阵亡十六人,伤十人!” 这个将军扫了一下在场剩下的这三十余名唐兵,看他们大多数连甲胄都没有,于是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损失也不小,但是即便如此,你们能干掉这么多突厥狗,也实属不易了!上峰有令,令我等见到你们之后,如果你们伤亡过大,命你等放弃前往邻水堡驻防,即刻返回长安!接令吧!” 尉迟宝琪这个时候经历了这一战之后,已经不像出城之前那么冲动了,现在他手下伤亡惨重,仅剩下三十多个能动的部下,继续前往邻水堡显然是不成了,于是便拱手说道:“卑职遵命!” 当他们掩埋那些被杀死的突厥人的无头尸体,又派人去找到了充当斥候的老八等六人的尸体,一行人便用牛车载上了受伤的将士以及阵亡者的遗体转头返回了长安城,同时也带上了缴获的战马和突厥人的器甲以及人头,这都将作为他们战功的证明,有这些东西,才能证明他们的功劳,弃之不得。 但是回程路上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再无来时的那种兴冲冲的气氛了,他们时而为自己立功将要受奖感到欢喜,但是时而又看着那些阵亡袍泽烂糟糟的尸体还有在惨叫呻吟的兄弟感到难过。 尉迟宝琪倒是神经比较大条,在经历了初时的难过之后,心情很快就愉悦了起来,一路上骑着马走在前面,颇有些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意思。 大家也都很能理解他的心思,这家伙在尉迟家作为老二,始终不怎么受重视,尉迟敬德未来的爵位将由老大尉迟宝林继承,所以对尉迟宝林要求严苛,并且逢战便把尉迟宝林带在身边一起出征,对尉迟宝林耳提面命,将军伍的事情尽心竭力的传授给尉迟宝林。 但是对于老二尉迟宝琪,就不那么上心了,始终不让尉迟宝琪跟着他出征,以至于尉迟宝琪整天除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就舞枪弄棒之外,只剩下了飞鹰走犬,跟一帮勋贵家的子弟厮混。 这次颉利率突厥大军来犯,这家伙终于抓住机会投入军中效力,之前在城墙上率众主持抢修一段城墙,在徐淼的协助之下,成效斐然,第一个完成了负责区域城墙的抢修,得到了上峰的嘉勉。 这次出城又以弱胜强,击退一伙精锐的突厥侦骑,还斩首十余级,可算是让这小子能扬眉吐气一下了,别的不求,单单是再见老爹尉迟敬德的时候,他就能挺直腰杆了,所以这小子得意洋洋也是情有可原。 至于麾下的伤亡,这家伙身出将门,天天听尉迟敬德以及家中的老军们的言谈,对于伤 亡看的很淡,按照武将们的看法,打仗就是杀人的买卖,没有只杀别人,自己不死的道理,所以死人很正常,他们也把生死看的很淡,整日里动不动就以马革裹尸来规划自己的未来,并且以此为荣。 当兵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有本事就杀了敌人,没本事就被敌人杀掉,没啥好说的。 所以这小子在回城路上,心情就好了很多。 可是徐淼的心情却一直十分低落,在路上不断的为阵亡将士整理易容,擦干净他们的脸,并且将他们的伤口用针线缝合起来,将一些战亡者的断肢,重新缝回到他们残缺的肢体上,并且用麻布包裹起来,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这样等回到长安城,将他们交还给他们的亲人的时候,他们的亲人也会好受一些,徐淼认为,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另外一路上他还细心的照料者那些伤者,当晚上停下来的时候,命人烧了许多开水,煮了一匹麻布,煮完之后,又挂起来晾干备用。 另外又烧了一些开水放凉,用凉开水重新为伤员们擦拭清洗伤口,尽量减少他们伤口感染的几率,这是在没有酒精碘伏等现代消毒用品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然用蒸馏水会更好,但是眼下的条件却不允许。 一路上他还让尉迟宝琪命军卒们沿途采集了不少野葡萄藤,事实已经早已证明,这野葡萄藤确实是有止血的功效的,而且还相当不错,眼下在没有云南白药和三七的情况下,野葡萄藤也算是他手头唯一的止血良品了。 一夜间他都没怎么睡觉,不断的照料那些伤卒,并且找石板,在下面架上火,把一些野葡萄藤在石板上焙干,温度还不敢太高,怕破坏了药性,天亮的时候,已经焙干了不少,在附近人去屋空的庄子上,找了个石臼,将这些焙干的野葡萄藤彻底砸碎,有用粗麻布过筛一下,收集起来粉末,敷在伤卒的伤口上,再用煮过并且晾干的麻布,重新将这些伤卒的伤口包扎起来。 虽然徐淼做这些事情没有目的,但是却无意间彻底赢得了这些军卒们的尊敬,之前他们尊重徐淼,一是因为徐淼识文断字,会筹划安排,二是因为徐淼和他们的将主尉迟宝琪关系不错,所以对徐淼比较尊敬。 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下来之后,他们开始打心眼里敬服徐淼这个文弱的少年郎君了,在他们眼里,徐淼是个多才多艺而且多智之人,对待他们这些同袍也非常尽心,为了照料他们之中的伤卒,徐淼不眠不休,想尽办法,而且还耐心细致,可谓是无微不至。 作为当兵的,谁不希望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在他们受伤之后,可以救他们的性命,即便是死了,也会把他们的尸体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死的更有尊严一些。 所以当天亮之后,所有军卒再看到徐淼,都变得更加恭敬,不管徐淼走到哪儿,军卒都诚心实意的起身躬身向他施礼致敬,仿佛徐淼才是他们的将主一般,倒是对待尉迟宝琪那个夯货,军卒们的态度还不如对待徐淼恭敬。 看着徐淼红着眼睛,疲惫不堪的在不断照料着那些伤卒,老王走到尉迟宝琪身边,对尉迟宝琪说道:“少爷,徐公子乃是有才之人,这次如果不是他献策的话,我等昨日恐怕真的是很难活下来,而且为人仗义,还十分多智,乃是可交之人,少爷今后可尽心结交此子,想必未来必会成为少爷的贵人!” 尉迟宝琪斜眼看了看忙碌的徐淼,见他一脸倦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家伙确实比我聪明,不服都不行!这些天着实给我帮忙不小,你放心好了,我自不会亏待他!” 第十二章 理想就是当个闲人 八月二十六日,尉迟宝琪率部返回长安城,他此次出城遇敌,并且率部击退突厥侦骑的事情提前被传回了长安城。 回到军中之后,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特下令嘉勉,为其记功,获封从七品武散官翊麾校尉,而这个官职,却是尉迟宝琪实打实靠着军功挣得的,而不是靠着老爹的荫庇所获,比起一般勋贵子弟获取的官职要强的太多了。 这下把尉迟宝琪这个夯货给乐得不轻,这次一旦突厥大军退去之后,他再见长安城之中那些纨绔的时候,便有得他吹嘘的东西了,就这个翊麾校尉,就能让那帮纨绔馋的流口水了。 并且对其麾下士卒皆给予了重赏,斩获的突厥人的人头也被悬于城门之上扬威示众。 而徐淼再次坚决否认了他手刃过一个突厥大将的功劳,将那个斩首之功,分给了老张和两个救他的伤卒,只领了两贯赏钱,除此之外对其它功劳一概不取。 他这种做法,更是获得了老王等活下来的三个尉迟家的老军的尊重,同时连带两个队正也都对徐淼刮目相看,尉迟宝琪更是把徐淼视为了莫逆之交,直接就把他获得的十贯赏钱,送给了徐淼。 按照尉迟宝琪的话说,那就是徐淼功劳可以不要,但是赏钱却不能不要,这十贯钱他如果不接,那就是不把他尉迟宝琪当朋友了。 于是徐淼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十贯钱,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又怎么知道徐淼真正拒绝承认军功的原因呢? 这种在别人眼里,求都求不来的军功,在徐淼眼里却屁都不算一个,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混什么军旅,当什么军官来博一个前程。 自从他在这具身躯之中得以重生之后,他便早已拿定了主意,这辈子准备凭着他的本事,随随便便赚些“小钱”,不求富可敌国,马马虎虎够他挥霍几辈子就行,然后舒舒服服的当个闲人,纨绔也罢,地主也行,只要不吃苦就行。 然后随随便便再娶几个漂亮的妻妾,不用太多,三五七个就凑合,给他生几个儿子闺女逗着玩儿,等有朝一日死之前,把家产一分,花开枝散,儿子闺女爱咋咋地,他才不要当什么官,把自己累的跟狗似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一不小心开罪上峰,或者惹了李二这个皇帝不高兴,给他来个抄家灭祖,亦或是发配岭南的下场。 在李二的时代,想要干点大事,那是门都没有!李二就是一头洪荒之中爬出的暴龙,无论是从威信还是智商乃至是魄力,甚至是包括狠毒,放眼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属于一等一的强人。 所以既然他有幸被扔到了这个时代,他丝毫不认为自己能在李二这头暴龙的统治下,掀起什么浪花!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借着李二的东风,凭着自己后世所学,在大唐发点小财,享受李二为这个国家带来的贞观盛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把这辈子舒舒服服的过完,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被李世勣的族人坑了的话,他打死都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长安城给李二当苦力。 现在他误打误撞的砍死了个突厥人,这是正儿八经的战功,而他暂时又在军中效力,如果报上去,那么铁定是要受赏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军职,那么他就真的成了个军汉了,想不干都不成! 这不符合他的理想,更不符合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他这才大义凛然的推掉这个军功,把军功让给了死去的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卒,既报答了他们救命之恩,又显得他为人仗义! 从军他肯定是不会从军的,当官他也没兴趣,不过官可以不当,但是封个爵还是可以接受的,前提必须是闲爵,不当官的那种,这样的话,他顶着个爵位闷声发大财,会更稳当一些。 至于封爵这件事,徐淼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因为他现在拥有一个宝贝,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那么李二想不给他封爵 ,都不好意思! 尉迟宝琪所部在城外三十多里处遭遇突厥侦骑这件事终归还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震动,朝中文武没想到突厥人来的这么快,而且居然已经派出了精骑偷渡过了渭水,接近到了长安城西三十多里,这就说明突厥人很快就会到达渭水,一时间消息传开,长安城内的军民再次震动,让长安城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人心惶惶之下,不少人私下里并不看好此次大唐能否守住长安城,所以城中不少人家,纷纷想要处理掉他们城中的宅子,打定主意一旦城破,就带着钱趁乱逃离长安。 但是这种情况下,想要卖掉城中的产业,却基本上没有接盘的,可是偏偏就有傻子,这时候想要在东市之中,买一个铺面,而且是吴国公尉迟府上的管事出面,牙行很快就按照尉迟家的要求,选了一处不错的铺面,后面还有两进院子,而开价却低的令人发指,只要区区百贯就可成交。 东市这样繁华之地,如此带两进院子的铺面,这要是换成平时,没有千贯想都别想,开出这价那就是败家子,可是在这个时候,能百贯卖出去,却已经谢天谢地了。 尉迟家的管事将价格又砍到了八十贯这才成交,当天商定之后,尉迟家就给钱和原来的户主交割了铺面和院子,并且通过牙行签字画押,把房契过给了一个名叫徐淼之人的名下。 原本因为悲痛还有照料伤卒疲惫不堪的徐淼,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终于连上露出了笑意,看了看尉迟宝琪交给他的这张房契,满意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到了怀中。 原本疲倦欲死的徐淼,这会儿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小爷终于成了在长安城之中有房产的有钱人了,这就好比后世他这样一个咸鱼,突然间就在北京朝阳区CBd拥有了一个四合院一般,从十天前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现如今一眨眼就一跃就成为了坐拥资产上亿的土豪,接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坐等颉利的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再转手卖掉,就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卖掉这个铺面和院子的原户主,会不会吐血身亡,但是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谁让原来的户主没有眼力,对李二没有信心,这时候出手卖掉他的房产呢? 只可惜现在他手头实在是太缺钱,要不然的话,趁着这个时候大肆收购长安城的房产,用不了几天,就能转手翻十倍卖出去,想不发财都难。 特别是当听到尉迟宝琪说这套房产只花了八十贯钱就拿到了手之后,徐淼差点乐晕过去,这么说来,长孙无忌给他的那个玉佩以一百五十贯钱卖出去之后,买下这个院子和铺面,还剩下七十贯闲钱。 “那剩下的七十贯,你也不用给我,请你家的管事之人,在城中再给我买一个院子,位置不限,越大越好,如果可能的话,就买两处小点的院落更好!就这么安排吧!”徐淼因为发财原本脸上的倦容顿时一扫而空,虽然两只眼还是布满血丝,可是却露出一脸的精神焕发的样子。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很是无语,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你那个玉佩,现在根本卖不出一百五十贯好不好?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会花这么多钱买那玉佩?这八十贯钱还是我家给你垫上的!哪儿还有七十贯余钱?” 第十三章 故弄玄虚 “那玉佩可是你说的,遇上识货的卖个二三百贯都不成问题,现在没人要,不代表以后没人要!我就以一百五十贯先抵押给你们家了,你们先借给我一百五十贯,买这个院子,花了八十贯,这不还剩下七十贯吗?怎么就没余钱了? 赶紧了,通知牙行,用剩下的七十贯赶紧给我再买两处院子,再晚几天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赶紧!大不了回头我还你们一百五十贯钱赎回那个玉佩就是了!”徐淼急不可耐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看看左右无人,小声对徐淼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守住长安城?这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你们家想要发笔横财的话,那么现在就听我的,抓紧时间多买一些宅子,我可用我的信誉担保,你家这次必然要大发一笔横财!可别等回头突厥人退走了,你们再后悔,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徐淼不耐烦的打断了尉迟宝琪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尉迟宝琪皱着眉头犹豫着,最后问道:“你真的确定?” “如果我猜错的话,那么我徐某这条命以后就是你家的了,我自愿卖身为奴,到你家还债行不行?”徐淼鄙视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家里的管事,让他帮你再买两个院子!” 就在两个无良的家伙紧锣密鼓的密谋着着发财大计的时候,八月二十八,颉利率领十余万突厥大军终于抵达了渭水北岸,前东宫翊卫冯立,率数百唐军精骑,在渭水北岸的咸阳和突厥军发生激战,杀敌数百,并且俘获不少突厥人,获得了一场小胜。 颉利大军则驻扎在了长安城西渭水便桥北岸,观望大唐的反应。 八月二十八清晨,李二下旨,尽起驻扎在长安城内外的三万唐军,并且重新武装起了前东宫六率的八千唐军,集结起来四万唐军,只让城中临时征募的义兵和民壮守城,其余唐军全部出城前往便桥南岸和突厥军对峙。 命令下达之后,一时间城内外一片喧哗之声,而这个时候其实前太子建成麾下的猛将薛万彻和时任右武侯大将军的宿国公程咬金业已率领一万多唐军,提前进驻到了渭水便桥的南岸,做好了死战拦截突厥军渡河的准备。 大军出发的时候,徐淼正呆在城墙的藏兵洞里,用一个小石磨在不断的研磨野葡萄藤,并且将粉末过筛,收集起晒干的野葡萄藤粉末,这种药粉是他目前能获取到的最有效的止血药物,多准备一些没坏处,谁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会用到。 另外外面的蒸笼之中,这个时候还正在蒸马肉包子,前天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之中,两匹战马伤势过重,已经废了,只能杀掉吃肉。 这就便宜了尉迟宝琪的手下们,除了煮了一大锅之外,徐淼还别出心裁的把马肉剁碎,弄了点葱姜,加了点花椒面,和面包成了巨大的肉包子,品尝过之后的军卒们无不称赞不已,吃的是满嘴流油。 这会儿徐淼正等着包子熟了之后吃早饭,至于城外突厥大军的事情,他是丝毫不担心,也不闻不问。 当尉迟宝琪冲进来拉他出发的时候,徐淼坚决不从,说上面有令,义兵驻守城内,他是义兵,不需要跟着出城,另外他还要照料军中那些受伤军卒,不宜出城。 但是尉迟宝琪根本不听他的,让人过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一身皮甲给徐淼套上,又把横刀挂在他腰间的皮带上,还找了个铁盔给徐淼扣在脑袋上,声称他现如今乃是他这个旅的书记官,不能不跟着出城,此乃军令不得有违! 于是徐淼就晃着远比他脑袋大的头盔,穿着因为太过宽大套在身上晃晃荡荡的皮甲,再次骂骂咧咧的被绑在了尉迟宝琪的战车上,像个傻子一般拖出了长安城,在城外汇入大军之中,开始浩浩荡荡的朝着渭水南岸行去。 这些唐军基本上皆为大唐的精锐,此次出城,一个个 都顶盔掼甲,而且还都擦拭的盔明甲亮,各军旌旗招展,煞是雄壮。 徐淼走在其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各军的旗幡数量,好像有点多,尉迟宝琪他们这一旅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只剩下三四十人,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旗幡却足足打了十几面之多,不但尉迟宝琪有一面认旗,就连他这个连正规军都不算的临时冒牌书吏,居然也有一面小小的认旗,看规格居然还是旅帅一级的。 而尉迟宝琪的那面认旗,居然是校尉的旗幡,三四十个人,打出这么多旗幡,还超规格,这就显得怪异了。 尉迟宝琪还一脸神秘的不肯给徐淼说为什么,一路上装模作样的等着徐淼问他这是为何,可是徐淼却一路上边走便啃着马肉包子,压根提都不提,就权当是没看见一般。 这就大大出乎尉迟宝琪的意料之外,因为以他看来,凭着徐淼的聪明,肯定能看得出这次出城唐军的不对头之处,本以为徐淼肯定会找他打听为什么,可是徐淼却偏偏跟没看见一般,这就把尉迟宝琪给搞得郁闷了。 本来他还想要趁着徐淼找他打听的时候,趁机显摆一下,可是现在徐淼不问,他反倒先着急了起来。 这种心理把尉迟宝琪搞得心痒难耐,实在是憋不住了,便主动找徐淼小声说道:“哎,我说小子,你就没看出来,哪儿有些不对吗?你就不问问我为啥?” 徐淼一边骑着那匹母马,身体随着马匹前行,左摇右晃着,一边啃着第三个马肉包子,这具身体以前太缺乏营养了,得好好补补,要不然的话,跟个鸡仔一般,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不过这几天没少骑马,虽然已经多少适应了点长时间骑在马背上的感觉,但是这两条大腿的内侧,却磨得依旧是十分生疼,到今天早上走路还要叉着腿像鸭子一般,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这是一门逃命的本事,必须要练得炉火纯青才行。 听了尉迟宝琪这夯货的问话之后,徐淼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不就是当今圣上要用疑兵之计,顺便再效仿当年的诸葛武侯,唱一出空城计,来吓唬一下颉利那个傻蛋!这有何奇怪的?难道这也要我问你才能知道?切!”说着他对尉迟宝琪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神色。 尉迟宝琪一听就泄了气,其实这种事按理说就凭着他这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军官,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谁让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呢?所以这小子在军中自有一些门路,可以打听到一些东西。 比如这次上峰有令,命他们多携带旗幡,起初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打算用疑兵之计,来蒙骗渭水对岸的颉利。 所以他自鸣得意,等着徐淼看出哪儿不对头来找他打听,结果等来等去徐淼根本不理会他,现在他才知道,人家徐淼早就看透了当今圣上和那帮文武大佬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一下着实又把尉迟宝琪打击的不轻,一脸惊讶的瞪着他的大环眼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你怎么猜到的?” 第十四章 骚包的李二 徐淼实在是懒得跟这夯货废话,抖抖马缰让坐下的母马加快点速度,离这个夯货远点,省的把愚蠢传染给他。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之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不服都不行了,徐淼这小子确实比他要聪明得多,不过刚才徐淼的话里好像有一个漏洞,他于是连忙又提马追了上去。 “小子,我承认你小子比我心眼好使,但是你刚才说什么空城计,还提到诸葛武侯,你给我说说这空城计是什么?跟诸葛武侯又有何关系?”尉迟宝琪觍着脸对徐淼问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空城计应该是出自三十六计,而三十六计则成书一明清时期,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也是写于明朝,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空城计,即便是有,其中典故肯定也跟诸葛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贯中为了神话诸葛孔明,把许多计谋强加到了诸葛亮的脑袋上,实际上真实历史之中,很多计谋跟诸葛亮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而他刚才随口说什么李二效仿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估摸着是被这尉迟二傻给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于是他立即改口道:“当今圣上把我们都调出长安城,城里现在就剩下了点义兵壮勇,这不就是空城计吗?当今圣上乃是雄才大略之人,其智谋堪比诸葛武侯!我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正边走边说,忽然间大军后面传来了一阵号角之声,大军随即就停止了前进,纷纷靠到了路边,徐淼好奇的坐在马背上伸着脖子朝后面望去,尉迟宝琪翻身下马,一把就把徐淼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这是圣上亲临的号声,还不速速下马侍立,你这么伸头伸脑的,想死不成?”尉迟宝琪总算是逮住了徐淼的短处了,这家伙居然听不出这号声的含义,于是趁机用力的鄙视了徐淼一把。 徐淼也没计较尉迟宝琪的恶劣行径,站在尉迟宝琪身后,继续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不多久一个身披金灿灿的甲胄,身材高大健硕,留着一副虬髯,长相粗犷的彪悍男子,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拎着一条硕长的马槊,在一群人精甲骑士的护卫之下,从尉迟宝琪和徐淼身前策马驰骋了过去。 当他出现在众军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眼神里都闪烁着一种狂热的神色,当他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个都举起手中的兵器,或者是高高举起拳头,山呼海啸一般的山呼万岁,把正在看热闹的徐淼真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二货,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也同样一脸的兴奋,用公鸭嗓子嗷嗷叫的山呼万岁。 徐淼当然也就知道了,此人就是当今大唐的天子李二李世民了,整体上感觉这家伙确实听威猛,这是一个标准的马上皇帝,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军中声望极高,这也是他能干掉兄长建成和弟弟元吉,成为新的大唐主人的原因。 但是因为只是转瞬而过,徐淼并未彻底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觉得李二很嚣张,怎么说呢?这一身打扮着实……骚包……对,就是骚包!极其骚包!李二就是这种人,张扬、强势、果决,但是做事又十分大气,所以如此骚包,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军抵达便桥以南之后,便远远的停扎在了渭水南岸,本来徐淼还打算看一看李二是如何跟颉利在便桥隔河谈判的,也见证一下这个著名的历史事件。 但是奈何他所在的尉迟宝琪这支杂牌部队,因为军容不整的缘故,却被远远的放在了大军最后面,朝前望去,除了猎猎作响的旌旗之外,就是一大片后脑勺。 军中此时气氛十分紧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就在他们对面的渭水北岸,此时正集结着十余万突厥大军,而他们唐军这边,集结到这一带的的总兵力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不到人马,而且这其中还大部分都是步军。 剩下的那万把人,还要防守渭水下游的不少地方,以防突厥大军从其他地方偷渡 渭水,偷袭长安。 渭水虽然作为长安城最后的一道屏障,但是实际上河道并不宽,最宽处也不过千米左右,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百米,平均下来,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的样子,在八月底的时候,还算是丰水期,但是却依旧不足以作为天堑,阻挡突厥大军的进攻。 更何况唐军兵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把守住这么长的南岸,一旦要是突厥大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多点强渡,那么唐军根本无法有效的将其阻于渭水北岸。 一旦要是颉利的突厥大军发动进攻,强渡过渭水,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些唐军就要直面十余万突厥铁骑,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们恐怕是毫无胜算可言。 打仗这种事,有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兵力,在眼下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所有大唐的官兵,这会儿都没有一点把握能打得赢对岸的突厥大军。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圣上李二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紧张的待战状态,一个个脸上的肌肉崩的紧紧的,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之中不断的蔓延。 就连军中平日那些神经大条的家伙,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脸皮,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再为大唐的前途感到担忧,为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激战,感到忧心忡忡。 唯有徐淼,却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思,一脸的轻松,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对大唐的军队评头论足。 按理说这些集结到此地的唐军,大部分都应该属于是大唐的精锐,但是仔细看看,这帮唐军虽然杀气腾腾,但是装备并没有后世记载的那么好,绝大部分兵将的甲胄,都比较陈旧,甚至不少人的甲胄还有破损,根本就显现不出来强大的威慑力,唯有那些连成片的旌旗随风飘展,让这支大唐的军队显得有那么点威风的感觉。 不过这些唐军,并没有全部集中在这一带,远处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唐军骑兵策马奔过,扬起大片的土尘,等一支骑兵每个人都擎着一面旗幡由远及近的跑过来的时候,徐淼才看到这些骑兵其实数量并不多,只是人手擎着一面大旗罢了。 另外他们之间也很稀疏,等跑近了才看到,每个人的马屁股后面都拖着一根树枝,随着战马奔驰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大片的烟尘,就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唐军,偷偷的收起一些旗幡,向远处行去,然后再在远处打出旗幡,呼呼隆隆的开回来,仿佛一支支生力军赶了过来一般,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兵力却丝毫未变,就是一帮人在四处乱窜,制造出了一个大军云集的假象。 徐淼顿时就明白了李二和他手下那帮大佬的计划,果不其然这乃是在执行疑兵之计,刻意的制造远超过实际兵力的大批唐军,正在朝着这边集结过来的假象。 在没有望远镜的时代,他们所在的位置,对岸的颉利和突厥人,根本看不清渭水南岸唐军的真正实力。 看到这里,徐淼也不得不感慨万分,这次李二确确实实冒了很大的风险,被逼的使出了这种计策,来迷惑对岸的颉利以及突厥人,如果不是有雄才大略的雄主,是不敢轻易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使出这种计策。 一旦要是李二的疑兵之计被颉利或者他手下的突厥人看穿的话,那么十几万突厥大军强渡渭水,那么仅凭着集结在这里的三万不到的唐军,根本就挡不住洪水般的突厥大军。 眼下这些唐军,可以说已经是目前李二手中最后的实力了,一旦在这里跟突厥大军拼光,那么大唐的国运估摸着也就到此为止了,长安城再无雄兵可以阻止突厥大军的进攻,长安一旦陷落,那么不管李二死不死,都再无可能掌控大唐,接下来大唐也就立即便会分崩离析。 所以说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李二这一次行动的气魄,以及背后蕴藏的危机,后世在读到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只是一笔 带过,说李二使出疑兵之计,吓阻住了颉利,最终迫使颉利和李二达成了渭水之盟。 但是直到他真正参与到这个事件之中的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件事的凶险,绝非是后世之人想的那么简单。 徐淼本来是想要远远的看一下李二是如何像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仅仅只带着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和颉利隔河相望进行谈判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们所停扎的位置,也距离渭水很远,而他个头又不够高,他们所部又作为杂兵,被安排在大军最后,一眼望去除了一片招展的旌旗和一片后脑勺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徐淼顿时就泄了气,彻底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偷偷的溜到了队伍最后面,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开始低头打瞌睡。 昨晚他带着厨子剁马肉馅儿,和面发面准备天亮蒸包子,还巡视了伤卒一遍,睡得很晚,一大早就又爬起来指挥厨子和一帮人帮忙包包子,所以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眼见没机会见证李二和颉利达成渭水之盟,于是便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偷眼看看四周没有人关注他们,于是便靠在了一棵树上,没一会儿工夫,居然就睡着了,能站着睡着,也算是他新练成的本事,做人嘛,不要太苛责自己,抽空偷偷懒,养足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颉利的突厥大军果不其然在对岸按兵不动,没有试图强渡渭水,双方就这么隔河对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之中,唐军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在渭水南岸这边是疯狂的抢修各种防御工事。 他们打造了大量的鹿砦拒马,还开挖了几条纵横交错的壕沟,准备抵御突厥骑兵,同时还有不少唐军被调来调去,打着大量的旗幡四处乱窜,给对岸的突厥人制造出大批唐军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的假象。 这个计策明显是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接下来连续两天时间,突厥军都停驻于北岸再无大的动作,但是对徐淼来说,他并不担心,只是这两天却被累成了狗。 第十五章 无耻的史官 尉迟宝琪所部虽然之前立了大功,但是却依旧没改变他们是一支弱旅的事实,于是抵达便桥一带之后,他们就奉命开始修筑工事,几十个人跟着大部队疯狂挖掘壕沟,一个个搞得灰头土脸,累的像条狗一般。 徐淼虽然名义上作为这个旅的书记,但是按照尉迟宝琪的说法,以徐淼的身子板,他现在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干这种事儿,屁事不顶。 徐淼虽然恼羞成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断然拒绝了再开小灶请尉迟宝琪吃饭,算是狠狠的报复了这个夯货。 好在其他那些士卒们对徐淼很照顾,基本上抢着帮他干活,尽量不让他受累,但是即便如此,两天下来还是把徐淼累的够呛,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念的骂尉迟宝琪这个混蛋,非要把他拉到这里受罪。 具体这两天李二和他手下的那些重臣们都在干什么,徐淼当然无资格知道了,而且他也懒得知道,反正他就知道这次李二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向颉利低头了,最终满足了颉利一系列无理要求之后,求得颉利和大唐签订了渭水之盟,退兵回了草原。 而他们现在累的跟狗一样开挖的这些壕沟,制作的这些拒马鹿砦,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就如同尉迟宝琪说他的那样,终归只能成为聋子耳朵摆设,但是他却不敢让别人偷懒耍滑,因为军中司马天天都如同狼犬一般,在营地四处转悠,监督各部抢修工事,一旦发现有人懈怠或者偷懒耍滑,拖出去军棍伺候是最轻的,这时候杀人立威,死了都白死。 八月三十,正在吭吭哧哧的跟着其他士卒继续挖沟的徐淼,在沟里抬起头松松腰,却看到了一大票唐军,押运着数百辆的牛车马车,从长安方向来到了便桥这里,而且一批唐军和对岸的突厥人,在渭水上同时施工,开始架起一座真正的便桥。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叫便桥,是因为以前这里渭水河面上曾经修过一座木质的便桥,但是早在听闻颉利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咸阳守军便第一时间拆毁了那座便桥。 现如今双方又开始重新架设起了一座新的便桥,原本正在施工的唐军,忽然间接到命令,下令全军备战。 但是这个命令却不是用号角和战鼓传达到各部的,而是通过传令兵骑着马传到了各部,各部受命之后,纷纷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开始在营中列阵,一张张八牛弩被唐军从军营中抬到了营栅处,各部弓弩手都奉命展开,在各自分配的位置上做好了战斗准备,刀牌手、长枪手也各自就位,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骑兵则给战马都装好了马具,并且把他们的武器都安置在了马背上最趁手的位置,一个个站在战马旁边,安抚着自己的战马,做好了随时上马出战的准备。 好在应该是李二的外交斡旋起到了作用,绵延数十里的突厥大军并未有什么异动,只是派出了他们南下途中裹挟的大批唐人,在渭水上架设木桥,加上南岸这边同时也在修桥的唐军,数千人如同蚂蚁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搬运来了大量的原木,先是一根根的将原木夯入到河底,接着开始在这些木桩上架设桥梁。 这么多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数百米长的一座便桥,飞速的向前延伸,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主体就在河中央交汇起来,两岸的大批军民,迅速的开始铺设桥板,一座便桥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在渭水上架设完毕。 远远的看着那一辆辆装满了货物的牛车马车被迅速的通过便桥送到对岸去,对岸的突厥人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而唐军这边所有人都脸色铁青,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大唐送给突厥人的财货,这么多财货,估计快要搬空大唐的国库了,虽然大车上都蒙着油布,但是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猜得出车上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铜钱以及丝绸麻布,都是一些硬通货,这几百车到底装载了多少财货,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所有唐军将士都很清楚,那就 是这必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耻辱,看着一辆车车被送过便桥,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滴血,终于有唐兵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财货,都是唐人一点一滴给朝廷交纳的赋税,是无数百姓的心血,可是现在却便宜给了那些该死的突厥狗。 极度仇恨的种子,这时候已经在每一个唐军兵将的心里生根发芽,有的唐军抽出刀子,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割了一刀,血一下从伤口中冒了出来,但是这些唐军兵将却如同感觉不到疼一般,含着泪咬牙切齿的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杀光这些该死的突厥狗。 徐淼也在远眺着数里外便桥上发生的这一幕,而他的心情却不太一样,而是在鄙视那些记录这段历史的史官。 后世的他在看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对于李二送给颉利这么多的财货可以说是只字未提,却说什么颉利对李二大惧,向大唐称臣,不敢过渭水一步,领兵仓皇退去,并且赠给了大唐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云云。 敢情这都是胡说八道,用的是什么春秋笔法,只为了粉饰李二的英明神武,但是直到他亲临现场才知道,历史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次肯定是大出血了,鬼知道李二答应了颉利这货多少无理要求,赔给了颉利多少财货,这才换取了颉利心满意足的退回了草原,还很“大方”的送给了李二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 颉利那个混蛋要不是对收获太过满意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大方,但是这在那些史官笔下,却对送给颉利的财货只字不提,反倒是把颉利赠送李二三千匹战马和一万只羊的事情大书特书,粉饰成为颉利惧怕李二的威势,主动示弱向李二进贡的这些战马和羊。 这些史官真不要脸呀!把后世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不少人还真信以为真了,觉得李二确确实实乃是不世猛人,王八之气直冲霄汉,让颉利一见就吓得纳头便拜。 而事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事实是李二屈辱的向颉利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花大价钱满足了颉利无耻的要求,这才换取了颉利放弃攻打长安城,让大唐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李二所用的疑兵之计起到的作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颉利和他手下的那些突厥人,让他们觉得继续攻打长安,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最终接受了李二的求和,带着李二赠送给他们的财货满载而归。 也难怪李二把此次渭水之盟视作终身最大的耻辱,对颉利不依不饶,后来把颉利给抓住送到长安,却不肯杀他,没事就把颉利给拖出来羞辱一番,让颉利成为了一个舞蹈家,为大唐皇帝专用舞蹈演员。 看到这里,徐淼叹了口气,历史是胜利者书写这句话说得真是没错,不管对错,都会被史官粉饰的面目全非。 这时候徐淼看到尉迟宝琪和老王以及队伍里的那些关东汉子们,一个个都哽咽着,效仿其他那些唐军兵将,掏出小刀在脸上重重的划了一刀,搞得一张脸血里呼啦的,嚎哭着捶着自己的胸脯,发誓要报仇雪恨。 徐淼赶紧小心翼翼的躲到了队伍后面,把随身的小刀给丢掉,生怕被别人看到,逼着他也给自己的脸上来一刀。 他心中大骂,你们这帮夯货,有仇记住就是了,有机会报仇雪恨不得了,拿刀子割自己的脸算什么?小爷以后还要靠这张脸讨老婆呢!打死都不割!谁说都不行!这是老子的脸,丢脸也是李二丢脸,关小爷屁事! 第十六章 解散回家 具体李二到底是不是在便桥上亲自杀白马跟颉利盟誓,达成了渭水之盟,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徐淼也懒得去关注了,总而言之,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在发展,并未因为他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发生任何改变。 接下来颉利便该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撤兵返回草原了,这一次长安的危机也该解除了,他接下来就该回家,把妹妹接入到长安城之中,开始他的发财大计了,只是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不知道尉迟家的管事这几天,有没有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再给他买两座院落。 现在他先让自己和妹子过上好日子才是第一要务,至于渭水之盟还是渭水之辱,这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如果需要为李二帮忙,那也是今后的事情,反正有没有他的存在,李二不都混成了万王之王的天可汗了吗? 随着渭水之盟的达成,突厥大军满载着从大唐的所获返回北方的草原,长安城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尉迟敬德、侯君集、李世勣、秦琼等大唐的猛将,也纷纷率领着援军抵达了长安周边,对长安形成了拱卫之势。 加之监视突厥大军北撤的探马不断的将突厥大军的位置传回长安,禀报给李二,长安的戒严也宣布了取消。 在便桥南岸驻扎了数日的大军,也纷纷奉命撤回了长安城,但是军中的气氛却并不轻松,很多人都并没有因为突厥大军的离开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感觉这次的渭水之盟,根本就是一场对大唐来说的巨大羞辱。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些好战分子的想法,同时还是有不少人在暗自感到高兴的,毕竟这次突厥大军气势汹汹来袭,原本所有唐军兵将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要是打起来的话,天知道他们之中会有多少人还能活下来,战死的概率却非常之高。 又有多少人愿意死呢?这些关中汉子们,谁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旦死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背后一家人都将会陷入到困境之中,如果战败的话,长安也保不住了,大唐也将可能就此终结,天下随时可能再次陷入到隋末那种混乱的状态,成为野心家的乐园,平民百姓的地狱。 所以这次渭水之盟的达成,也让他们很多人得以活了下来,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虽然他们也觉得屈辱,可是比起屈辱来说,他们活着似乎更值得庆幸。 这些人之中,就比如徐淼,他就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十几天的从军生涯,已经让他厌倦了这种生活,严格的军律管制,动不动就可能挨军棍,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这太危险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而尉迟宝琪这支人马跟着大军撤回到长安城之后,也就宣布解散了,本来他们就是临时组建的一支部队,属于是暂编,而且兵卒都是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民,现在颉利的突厥大军已经走了,那么朝廷也就不需要继续保留着这么多的府兵备战了。 更何况眼下朝廷刚被突厥人敲诈走了好多的财货,估摸着朝廷的府库里都要被搬空了,所以当确认突厥人已经走了,旋即朝廷就下令让临时召集的府兵解甲归田,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在此失业了。 他们这种勋贵子弟临战从军乃是为国效力,但是一旦战后,他们一般不会留在军中做常备兵的,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同时失业,可以回家了。 但是他们想要解散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还有十个伤卒需要安置,这些伤卒之中,轻伤有六人,重伤四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个为救徐淼而断臂的伤卒。 当解散的命令下达之后,轻伤的伤卒便兴高采烈的拿了赏钱回家了,但是重伤的伤卒却要留在长安城中继续养伤,其中两人到底还是未能被救过来,一个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眼看是不行了,而另一个没等到徐淼和尉迟宝琪回城,就已经死去了。 徐淼可以不管别人,却没法不管断臂的这位仁兄,虽然他断了一臂,伤势很重, 但是却奇迹的伤口没有出现溃脓发炎,几天下来,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但是他的情绪却极为低落,整天躺着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没有一丝的光彩,呈现出一片死灰。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算大,现在也不过只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所有人都明白他为何如此,因为对于一条汉子来说,他现如今脸上中了一箭毁了容到还没啥,但是断了一臂之后,他就成了废人了,就算是伤愈归家,也很难继续像一般人那样,当全劳力了,只能算是半个劳力,以后也不可能当府兵了,只能成为家里的累赘。 而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成了残废,家里以后就失去了壮劳力,以后的日子就苦了,哪怕是这次朝廷赏下来了几贯钱,可是对于他来说,等回头这些钱花完,迟早家还是要败的。 徐淼救不了那个伤口感染的伤卒,眼看着他伤口开始溃烂,全身都开始高烧,因为手头没有抗生素,这种情况别说他没办法,就算是把眼下大唐的神医孙思邈给找来,也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徐淼看过那个伤兵之后,一脸悲痛的对尉迟宝琪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伤口到底还是溃脓了,而且伤及了内脏!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尉迟宝琪直到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悲色,对于这种情况,他更是毫无办法,而那个伤卒因为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已经处于了弥留状态,尉迟宝琪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徐淼坐在了断臂的这个伤卒身边,解开包扎的绷带,检查了他的伤口,而那个伤卒却躺着一动不动,徐淼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他道:“老胡,犯不着这样!不就是断了之手嘛!你的腿脚又没事,怎么就跟死鱼一样躺着了? 更何况你这只手虽然没了,但是小臂还在,等回头我给找材料你做个假肢,铁打的那种,虽然比不上原来的手好用,但是只要你好好熟练一下,还是能干不少活的,算不上是个废人! 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怕以后少了只手,家里日子以后过不下去吗?这样吧,近期我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我打算开一家饭馆,养活你全家没有一点问题!以后你就留在长安,跟着我混吧! 别瞧不起我,不是我吹,想要发财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你和老张他们救过我的命,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徐某就绝不会让你妻儿老小饿肚子!你看咋样?愿意留下来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别跟咸鱼一样躺着了! 起来活动活动,伤口恢复的更快!” 这个断臂的伤卒姓胡名昊,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特别是徐淼说能给他做个铁打的假肢,以后还能干活,就更加让他兴奋了起来。 至于徐淼说让他留下跟着徐淼混,他更是没意见,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虽然看起来徐淼以前也挺穷的,可是徐淼是个识文断字之人,还精通算学,更精通筹划,甚至还懂疡医之道,除了身子板弱了点,但是毕竟他年纪还小。 这种人在大唐,想要做点事简直是太容易了,随便投效到勋贵之家,都会受到重视,现如今他给尉迟宝琪帮了大忙,尉迟宝琪对他也很不错,将其视作好友,以后徐淼想要干点事,有尉迟家随便照料一下,都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自己这种废人,要是能跟着他混,以后日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也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咋过发愁了。 第十七章 直奔东市 这胡昊听罢之后,翻身起来,纳头就拜,一只手撑着地,对徐淼磕头道:“多谢徐公子不弃,能给我这废人一条活路,以后但凡公子有何驱策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胡某定当万死不辞!” 徐淼把他拖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说道:“在我跟前用不着这样,我也是苦哈哈出身,咱们以后就一起过日子好了!总之以后我不会让你全家再过苦日子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这两天你先去我新买的宅子住,养好伤以后,回家去把你老婆孩子接过来,以后咱家里肯定需要不少人手,就别靠着种你那点地过活了!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 胡昊听罢之后是连连点头,犹豫了好一阵之后,又赶紧追着徐淼的屁股低三下气的问道:“少爷!您刚才说可以给我打造一个假手,是不是当真呀?当真装了假手还能干活?” 徐淼笑了起来,对胡昊说道:“假手算不上,算是义肢吧!我给你多做几个配件,尽量让你用这只断手干活灵便一些就是了,不敢说比原来的手好用,但是起码比没手要强得多!用惯了以后,说不定比手还好用呢!绝不是信口开河骗你,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已!你不要着急!” 胡昊一听就放心了下来,于是这些天的颓废顿时一扫而空,赶紧穿上了鞋子,很狗腿的就开始跟在了徐淼的屁股后面,任凭徐淼怎么撵他都不肯离开了。 徐淼虽然很想立即回家看看自己的妹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但是一想起来当他重生醒来时候,看到的她那张小脸,徐淼就觉得心疼。 既然他占据了这个身躯,那么他就有责任担负起原本属于这具身躯主人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这个妹子,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醒来的那天,小姑娘正在噙着眼泪,用一个木勺,在一个破碗里捞小米粒喂到他的嘴里,而她自己则就喝一点稀汤,尽可能的把碗底的那点米粒都捞出来,喂到他这个哥哥的嘴里。 八九岁的小姑娘,面黄肌瘦,连头发都显现着不健康的焦黄色,小脸上脏兮兮的,明显可以看到眼泪冲出的两条痕迹,跟个小猫一般。 当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小丫头脸上露出的那种惊喜,更是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看着他这个哥哥醒来之后,小丫头趴在他身上高兴的是嚎啕大哭,彻底触及到了徐淼内心深处的柔软。 从那时候起,他就暗自发誓,从此之后,一定不许她再被人欺负,他一定要让小丫头享尽人间富贵,从此之后成为一个快乐无边的小公主,而且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肯定毫无问题。 这次他被李家弄到城里充当义兵,临行前他把小丫头先托付给了邻居家虎子爹和虎子婶照看,也不知道现在小丫头怎么样了。 现在他已经成了有钱人了,他恨不得连夜飞回到小王庄,把自己的那个妹子接入到长安城之中,给她好好的补补身子。 但是想归想,这边的事情总是要先安置好再说,在激活了死气沉沉的胡昊之后,他便让老王带他去先去看看尉迟家在东市给他买下的那个院子,那里未来将是他发财之路的起点,看看怎么规划一下,下一步尽快把饭馆给开起来再说。 而开饭馆除了是为了赚钱以外,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现如今天天吃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做的,简直就跟猪食一般,这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体验过后世中华无数美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开了饭馆之后,他就能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了,就凭着他后世所学的手艺,就不信发不了大财! 尉迟宝琪这会儿已经先回家去了,眼下长安城的戒严令已经解除,死气沉沉的长安城再一次开始恢复了活力。 在家里憋了好多天的人,也开始再次走出了家门,为了生计忙碌了起来,笼罩在长安城的阴霾,随着突厥 大军的撤走,也开始渐渐的消散。 数十万长安人,也需要重新忙碌起来,为名为利开始奔走,只是不知道买了宅子的那家原主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估计这会儿早已是后悔的吐血,正在捶胸顿足吧! 但是徐淼却并不在乎他的心情如何,谁让他看不清局势,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只想着把自家的铺子和院子变现呢?这是生意,容不得一点怜悯,要是他可怜那家原主人的话,谁又来可怜他呢?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之下,徐淼带着伤势未愈的胡昊就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城真的很大,从他们之前驻扎的延平门到东市,要足足经过十余个坊市,还要穿过含朱雀大街的好几条街道才能到达东市。 念在胡昊这家伙伤势未愈,身体还很虚弱,走这么远过去,肯定受不了,骑着马过去,又太过招摇了一些,于是徐淼便请老王帮他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上之后,便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有东西两市,但是两市因为地理位置不同,所经营的产业也有所不同,东市因为临近三内,周围的坊市之中,又多住的是一些达官贵人,所以这里开的商铺多是经营比较高档的东西,另外像一些高档酒楼也集中在东市。 而西市因为周围多居住的是平民,所以经营的商品就琳琅满目,多以生活用品为主,另外胡人和高句丽、倭国等国的商贾,也集中在这里做生意,更多的是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都集中在西市之中,十分繁华,但是档次不如东市。 徐淼之所以指定要买东市的铺面,就是奔着未来要做有钱人的生意,走高端路线,而没打算走什么平民路线,想要赚快钱,那就需要赚有钱人的钱,这种钱赚起来没心理负担,而且也赚得痛快。 这也是徐淼当初为何指定要东市的铺面的原因,根本目的就是要为下一步做高端市场做准备,要是随便在一个坊里或者是西市弄间铺面,达官贵人是不屑于去消费的,哪怕是你饭菜做得再好,也会让他们觉得掉价,不愿意去消费。 一路上徐淼欣赏着长安城的景色,现如今长安城解禁之后,迅速的就再次热闹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人气,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会看到推着车子或者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在向着路人兜售他们的商品,而这些小贩所售的东西,都是一些零食或者小东小西,不值什么钱。 徐淼看到有人挑着担子在卖胡饼的,于是随手就买了几张分给了老王和胡昊,甚至连赶车的车夫都给了一个,现在唐人还都是一日两餐,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他们也都饿了,胡昊和老王还有车夫抓着胡饼吃的很香。 徐淼看了看这胡饼,其实跟后世的馕有点相似,是烤出来的饼子,上面撒了一些胡麻也就是芝麻,咬一口到嘴里,味道焦香,而且里面还有胡桃仁,里面还放了一点盐,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难怪长安人都喜欢吃这东西。 第十八章 收房 徐淼这具身体以前是没机会吃这东西的,一个胡饼要一两文钱,要知道这时候一斗粮食不过才四五文钱,一般百姓家是舍不得吃这玩意儿的,所以徐淼这具身体以前也从未尝过这东西,现在尝过味道不错之后,徐淼便胃口大开,三下五除二便啃了一个胡饼。 车夫平白得了一个胡饼吃,对徐淼他们也更热情了许多,一路上指指点点的给他们介绍途经的坊市,让徐淼大致对这一路上的坊市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长安城现在解除戒严之后,开始热闹了起来,但是照车夫和老王说,现在比起戒严之前,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否则的话,现在大街上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要想走到东市,起码要多走半个时辰才行。 而现在马车可以在街面上慢跑起来,这就省事多了,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东市。 因为之前尉迟宝琪和家里来回传递消息都是老王跑腿,所以尉迟宝琪帮徐淼买铺面的事情老王也知道,而且知道铺面的位置,进了东市之后,也没有瞎转,直接就领着徐淼来到了东市东南角的目的地。 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之中,都有横竖四条街将其分开,和其它坊市一样,也有高大的坊墙围起来,东南西北各开有一个坊门,有武侯在坊门处看着,里面的面积着实不小,都是一个个小院,临街的则是铺面,虽然地块划分的规矩,但是所建的房舍却各有特色。 其中最高的有三层的楼房,老王说那最高的三层楼,就是东市里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运来楼,据说他们的饭菜做得相当美味,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鱼鲙,据说厨子削的鱼鲙可以薄如蝉翼,沾着料汁吃,味道极为鲜美。 但是那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去花销的,因为随便几个人吃顿饭,最起码也需要几两银子,如果是正式的宴席的话,一场酒宴下来,花销个几十两银子都跟玩儿一样。 这个时候,一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一贯钱,按照当下的粮价,一斗粮食才四文钱,一石粮食才四十文钱,一贯钱就可以买二十多石粮食,足够小门小户一家吃半年甚至一年了。 老王毕竟只是尉迟家的家将,虽然尉迟家每个月会给他们开例钱,可是他们也绝对吃不起运来楼的饭菜,所以老王也只是听说运来楼的饭菜十分美味,可是具体怎么个美味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徐淼对于运来楼的饭菜质量却丝毫不感兴趣,这时代炒菜还没有出现,所有的菜肴不是煮就是蒸要么就是烤,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他未来要在自己饭馆推出的将是煎炒烹炸手段做出来的菜肴,这时代的土包子们哪儿品尝过后世的那些菜式,凭着他的手艺,他就不信比不过这运来楼的菜式。 当马车按着老王的指点来到了徐淼所购的那个铺面的时候停了下来,徐淼心情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目望去,却多少有点失望。 这个铺子位于东市的东南角,位置在东市里面相对比较偏僻,铺面也不大,临街的只有三间不大的铺面,旁边还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后面的院子,只是院子比较深,有前后两进罢了。 而且看铺子的房子,也相对比较陈旧,建起来有些年头了,屋顶虽然是青瓦,可是上面缝隙里已经长了一些茅草,青瓦上还有一些青苔的痕迹,看起来有些斑驳。 铺面的门窗原来刷的有大漆,但是现在也已经斑驳龟裂甚至起皮,可见有年头没有整修了,难怪原来的主人卖的这么便宜,便宜没好货,这是有道理的。 好在院子外面的街道还算是宽阔,对面有一小片空地,据说是坊市专门用来停马车或者拴马的地方,这倒是个好事情,有利于未来前来吃饭的豪客们停车马。 徐淼给车夫结了账,把车夫打发走之后,老王便上门拍门,不多时铺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五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开门 之后,神色惶恐的看了一下门口站着的老王,见到老王身上穿着劲装,腰里挎着横刀,一副武士的打扮,于是抱拳塌腰对老王问道:“敢问壮士何事敲门?” 老王大咧咧的说道:“这里的新主人来了,要接下铺子和宅子,你是何人?” 老头一听脸上赶紧露出了巴结的笑脸,连忙把门彻底打开,闪身让到一旁,自我介绍道:“小老儿原是这家主人的仆役,现在主人把铺子买了,也放归了老仆,只是看小老儿眼下无处可去,便让我暂时留在这儿看着这铺面和院子,等着新主人前来接收铺子和后面的宅子! 但不知三位哪位才是买下这铺面的新主人呢?” 这时候他看到了断了一只手,断臂上还裹着麻布,而且脸上同样也包着半边脸的胡昊,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让他有点紧张。 另外他也注意到了身材瘦弱的徐淼,此时的徐淼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是尉迟宝琪让人从家里把他以前穿小了的衣服拿来送给徐淼的。 说起来是穿小了,但是实际上这套衣服尉迟宝琪可能根本没有穿过两次,还是新的,大小徐淼穿上还算是合适,而他以前穿的那件破麻衣,上面打了几个补丁,上次出城又被徐淼撕了,实在是到了衣不遮体没法穿的程度了,于是尉迟宝琪就派人回家给徐淼取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让他穿上。 另外徐淼以前穿的是草鞋,也早已破烂不堪,尉迟宝琪索性给他又找了两双薄底的靴子,说起来是他穿小了,实际上都跟新的差不多。 徐淼也没有拒绝尉迟宝琪的好意,他看得出来,尉迟宝琪现在确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现在也没地方做新衣服,所以他也就坦然接受了,这是友情,无关面子。 当换了一身锦袍之后,徐淼顿时就显得精神了许多,而且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之前即便是穿着的破麻衣,也洗的很干净,而他的头发,也同样梳洗的很干净利索,换了这身锦袍之后,徐淼更是显得干净利索,再不像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而且他换了这身衣袍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人感觉着诧异,反倒是那些军汉们都觉得,原本徐淼就该穿这种衣袍,也只有穿上了这身衣袍之后,他们才觉得这样的徐淼看起来才正常,穿着破衣烂衫,那岂是徐淼这种斯文人该穿的东西? 这老汉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徐淼应该就是这铺面的新主人,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省的闹出笑话。 “这位是徐公子,就是这间铺面的新主人,你把铺面移交给他就能离去了!”老王进了铺子四处打量着,对老头说道。 虽然五十岁的人在后世都被认为只是中年人,可是在这个时代,五十来岁一般情况下孙子都老大不小了,所以这个岁数早已被视作老者了,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对他客气的问道:“老丈,敢问你家在何地?” 老者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悲苦的神色,摇摇头道:“在下祖上乃是河北人士,年轻时候为了避祸,迁到了长安!” 徐淼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老丈家中可还有亲人否?” 第十九章 第一家仆 老者摇头道:“在下离家已经二十余载,听说早年河北大乱的时候,老家遭了兵祸,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本来小老儿在长安还有妻儿,但是早些年妻儿也病死的病死,被拉去当兵的当兵,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小老儿乃是孑然一身!” “那为何之前的主家却要把你放归?”徐淼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一个孤寡仆役,在他这个年纪把他放归,说白了就等于是将他扫地出门,一个老仆到了这个年纪,还无儿无女,所谓的放归等于是把他推到了绝地,这么做实在是说不过去。 老仆一听,连忙摆手道:“这怪不得原来的主家!原来的主家也是好人,只是前些时候家里犯了事,被远窜到了岭南,老仆年纪大了,要是跟着去,他们怕我死在半路上,所以这才将老仆放归,给老仆一条生路!” 徐淼这才知道,难怪这铺面的原主人这么急于出手变现,把这院子和铺面卖的这么便宜,原来是并不是因为惧怕长安城被突厥大军攻破,而是原来的主家是个当官的,犯了错要被远窜岭南,这长安的产业,留着也会被其他人侵夺,倒不如贵便宜处理掉拉倒,总比他们走了之后,白白落到其他人手里要强。 正好他被贬官的时机赶得又不好,正好赶上突厥大军来犯,这产业想要卖个好价钱也卖不掉,甚至连接盘的人都没有,几天前谁能看得清局势发展,所以即便是有人看中了也不敢出手接盘。 也就他提前知道这次长安的危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所以趁机接盘,才用那么低的价格盘下了这个院子和铺面,如果是到了现在的话,估计再多几倍都不可能盘的下来。 这只能说原来的主家运气实在是不好,被贬官也贬的不是时候,这一辈子被远窜到岭南之后,估计能再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难怪他今日过来,没有看到原主人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后悔卖早了,反悔这桩买卖。 他刚才还在感叹这个时代的人诚实守信,现在才知道,原主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拖家带口的离开了长安城,已经踏上了前往岭南的道路了,这和诚实守信无关。 听了这个老仆的话之后,徐淼叹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丈你离开这里之后,也无处可去,无亲可投吗?” 老仆听了之后,一脸悲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点头哽咽着说道:“这个公子不必为小老儿担忧,这是小老的命不好,公子收了院子和铺面之后,小老这就离开便是!” 徐淼深吸一口气,对老仆说道:“既然这样,正好我家今后也需要人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么不用走了,继续留下来帮我做事好了!至于你的工钱,都好说,先按照以前原主家给你开的份例走,回头我手头宽裕了,会给你再涨份例!你看如何?” 老头一听,惊讶的抬头看着徐淼,愣了好一阵子,好像是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一般,因为他这个年岁的人,要力气没力气,要精力没精力了,腿脚也不够方便了,谁还会用他呢?他这种人基本上来说,就算是废人了,可是现在来的新主家连他的姓名都没问一下,就把他留了下来,这让老头实在是难以置信。 老王在一旁看到老头发呆,于是摇头苦笑了一下,对徐淼抱拳说道:“徐公子仁义,我说老头,你还不速速拜谢徐公子更待何时?徐公子乃是仁义之人,看你可怜,收留你了!还不赶紧见过新主家?” 老头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泪水滂沱的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着,把脑袋在地上碰的邦邦作响,口称:“老仆拜见家主,多谢家主可怜老奴,老奴虽然年岁大了点,但是腿脚还利索,今后但凡家主用得到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老奴谢过家主收容!” 徐淼听着老头脑袋碰地嘣嘣作响的声音心里发寒,赶忙上前托住了老头:“老丈不必如此,今后咱们家不兴这个规矩,膝盖是用来走路的,不是下跪的,我以前也是穷人出 身,咱们家今后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起来,起来说话!” 老仆哭的稀里哗啦的被徐淼拖起来,弓着腰再次称谢,不停的抹着眼泪,他这些天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忧愁,虽然老东家放归他之前,给了他几贯遣散钱,说是让他养老用,但是那几贯钱又能用多长时候呢? 留在长安城,几贯钱买不了房,一旦新主家来接收了房子,他就要离开,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儿呢?他在老主家当了十几年仆役了,虽然也攒了点钱,可是加上那几贯遣散钱,照样在长安城买不到一件破茅屋,他又没有亲人可投奔,未来该何去何从,他真的是眼前一抹黑。 最大的可能就是当他有朝一日,用不了多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流落街头成为乞丐,然后在饥寒交迫之中,冻饿而死,被巡街的武侯发现,拖到城外随便丢到乱葬岗上拉倒。 就算是他做点小买卖,眼下天下看起来也不靖,他年纪又大了,有个风吹草动,他照样还是要食不果腹,所以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但是没成想这铺子的新主家却是个仁厚之人,看出了他的窘境,收留了他,这一下他就不用再为未来要流落街头担忧了,如何不让他对徐淼感激涕零? “老仆姓许,名仪,家主叫我老许就是了!今年老仆五十有二,但是身子骨还行,以前也为老东家打理过生意,少主人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吩咐老仆去做就是了!老仆在长安这地面上还算是熟悉!少主人不必怜悯老仆!”这老仆强自安定下来之后,便对徐淼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成!那我就叫你老许好了!你姓许,而我则姓徐名淼,咱们家人口少,只有我和一个妹子,妹子现在还在城外,过几天我便把她接过来! 以后家里的事情会很多,还有劳你多费心才是,先带我看看这铺子和后面的情况如何再说吧! 对了,这位是王叔,是吴国公府上的家将,这位是胡昊,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咱家帮我!都是咱们一家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儿养伤,你们俩正好搭个伴,省的在这儿寂寞!”徐淼也给老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把老王和胡昊介绍给了许仪。 老许一听,老王居然是吴国公尉迟家的家将,顿时便又把徐淼的身份在心目里调高了许多,徐淼年纪轻轻,能让国公府的家将带着前来接收产业,说不定这少主人家里也是勋贵呢!于是对待徐淼态度更加恭敬了许多。 而那胡昊一看就是军汉出身,脸上还带着伤,而且断了一只手,少主人说他是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这里做事,老许没敢轻视胡昊,赶紧给老王和胡昊再次见礼。 第二十章 不义之财 铺面整体来说不算大,前面三间,外院南北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后院则有六间屋子,既可以做库房,也可以供主家居住。 而这里的原主人以前做的是丝绸买卖,但是主家不善经营,后来又受到同僚排挤,生意并不算好,早年置办的这个铺面和院子,现在多年未曾修缮,显得有点破败,这次有获罪全家被远窜岭南,于是便把存货前些日子给低价处理掉了,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 但是因为他们被限时离开长安,很多家具来不及处理,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对徐淼来说,这些家具货架都没什么用,回头还是要处理掉,或者干脆当劈柴烧了。 不过整体来说,有老许打理照顾着,还算是干净,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院子的后院,居然有一口水井,听老许说这口井水质还不错,这么一来院子里取水就方便多了,不用天天出去挑水,或者是让人用水车朝家里送水了。 徐淼一边看一边心里面暗自规划院子接下来该如何布置,他没打算把这里当成自己接下来的住处,这地方就是饭馆,他会和妹子未来住在其他地方,所以后院也可以利用起来,厨房以及未来的厨子还有跑趟的小二可以住在后院之中,后院也可以作为柴炭的存放地点。 而前院和铺面则作为主要的经营场地,可以弄四个包间,铺面可以摆上几张桌子,如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必要的话,后院还可以腾出两间房,做成包间。 只是现有的家具全部需要换掉,而且他也不打算用现成市面上的那些桌椅,隋唐虽然已经开始流行胡凳了,但是正式的场合之中,还是以跪坐为主,主客依旧是一人一张矮几,实行的是分餐制。 可是徐淼不打算搞得太高档,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装修不起,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用后世的明清式样的桌椅,这样的话,吃饭的坐着也舒服。 当然这只是他初步的想法,要做这样的桌椅,他还要亲自绘制图样,专门找工匠进行打造。 他相信自己推出的这种新式桌椅,肯定很快就能风行起来,毕竟这也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人总是要追求舒服的,跪坐怎么也没大马金刀坐着舒坦不是?所以桌椅这东西,未来也会成为一门生意。 至于装修方面,徐淼准备从简,主要是突出一个干净整洁就行,让客人可以在这种环境之中吃的自在舒服就行,拼高档他现在还和那些大的酒楼拼不起,那就只能形成自家的特色。 在看过铺面和院子的情况之后,徐淼心里面也就有了数,决定今晚就暂时留宿在这里了,于是便命老许去给他和胡昊布置一个住处。 而老王看徐淼已经接收了铺子,于是便会去向尉迟宝琪复命,送走老王之后,徐淼便开始仔细的琢磨起接下来饭馆该如何布置,顺便给老许了二两银子,让他去先给自己和胡昊置办一些寝具,顺便再买些肉蛋菜等食材回来,晚上就直接在这里吃了。 至于外面的馆子,徐淼实在是没多少兴趣,还是自己动手做,吃起来舒服。 结果不到天黑,尉迟宝琪就带着一个府上的管事跑了过来,尉迟家在长安城之中的府邸就在东市不远处的永宁坊,和东市就隔着一个安邑坊,绕过安邑坊就到了东市的南门,所以过来很方便。 尉迟宝琪这家伙一看到徐淼,就乐的呲牙咧嘴,进了院子就开始大呼小叫:“发财了!发财了!哈哈!” 徐淼皱了皱眉头,赶紧离他远点,省的被这憨憨的口水喷脸上,而尉迟宝琪这个时候乐不可支,也不看铺面和房子,拉着徐淼就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份房契拍在了徐淼手中。 “给你,这是我家管事前两天帮你又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东城这边的安善坊,离我家的永宁坊不太远,另一处在西城那边长安县的延福坊,不过都是一进的小院,不过你那点钱,也就只能买这样两处宅子了! 这要是放在这两天,你剩下的那点钱买个茅 房都不够!你就凑合凑合吧!不过你小子这次确实料中了,只是这三处宅子,就让你小子算是发了一笔横财了!”尉迟宝琪毫无形象的咧着大嘴拍着徐淼的肩膀说道。 徐淼赶紧不留痕迹的让了让,尉迟宝琪这个混蛋这点很不好,一高兴起来,动不动就拍人肩膀,这个毛病很坏。 这家伙应该完全继承了他老爹的基因,傻大黑粗力气大的惊人,一巴掌拍下来,徐淼的小身子板真的是承受不住,肩膀上像是挨了木槌一般,生疼生疼的,而这货却不自知,动不动一高兴就拍人肩膀,估摸着也是跟老尉迟学的。 徐淼不动声色的把两份房契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实已经改成了他的名字,于是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这家伙如此兴奋,我敢打赌绝对不是因为我发财了你才这么高兴,要不然的话,你这会儿肯定会嫉妒的要死!说吧,你们家这几天一共收了多少宅子?”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黑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是到底他还是个少年,肚子里就藏不住东西,嘿嘿笑着说道:“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既然你那么笃定的说突厥狗肯定会退走,我就让我家管事随便也跟着收了几处宅子,不多,也就是十来处宅子!都不算大!嘿嘿!” 徐淼把两份房契塞入怀里,用力的鄙视了尉迟宝琪一下:“你这是不义之财!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干的话,小心被御史言官们弹劾你爹!到时候恐怕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爹要是知道这是你干的,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被你爹打断你的狗腿吧!到时候别挨揍的时候把我供出去!我可承受不起老将军的雷霆之怒!” 尉迟宝琪一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正笑的跟菊花绽放一般的黑脸,顿时就如同开败了一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过来的那个男子。 “请少爷放心便是,此次我收这些宅子,并没有以咱们家的名义收,都是用的远亲的名义收的!就算是被人知道,言官们也没法弹劾老爷!”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赶紧对尉迟宝琪拱手说道。 这倒是个聪明人,还知道这种事不能明着干,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受人指摘,看来尉迟家的人虽然不是聪明人,可是却知道用一些聪明人,这个管事很显然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一搞,即便是被人知道尉迟家趁机在长安城收了不少房产,也没人能抓住尉迟敬德的把柄了。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枯丧的脸一下就又绽放开来,大嘴岔子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哈哈!老方,这事儿干得漂亮!回头我给我爹说说,定要我爹重重赏你!哈哈……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些天在军中结交的朋友,就是他告诉我让你这么干的!你帮忙收的这三套宅子,都是给他收的,这家伙心眼多的很,早就料定突厥狗们会退走,长安城一定守得住! 这次咱家发财,可以说是拜这家伙所赐!对了,这家伙做的吃食味道极好,一会儿让他给咱们做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去,吃过了他做的吃的,家里的厨子做的那些饭食简直就是猪食! 他接下来准备在这儿开个饭馆,以后我们就有地方蹭饭了!老方,你打理着家里的生意,市面上熟人多,这小子以前是个穷鬼,你要多给他帮帮忙!他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以后他也算是我的自家兄弟了!”尉迟宝琪指着徐淼对那个老方说道。 第二十一章 牛刀小试 这个老方脸上始终都挂着一幅笑容,看起来挺有亲和力,不过这种人往往都是人精,属于很市侩的那种人,大户人家其实都有自己的买卖,少不了要用一些这种人,在外面替他们打理生意、抛头露面,所以脑子不好使的是绝对干不了这种差事的。 徐淼听了之后,便起身对这个老方拱手道:“在下徐淼,多谢方叔这些天帮我张罗这些事情,让您受累了!一会儿徐某自当亲自下厨,请方叔尝一尝在下的手艺,权当是答谢方叔了! 小子以前不是长安城中之人,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懂,以后还要请方叔多多帮忙才是!” 这老方听罢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拱手塌腰对徐淼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跑腿的,那里担得起徐公子如此称呼! 徐公子此番在军中,给我家二少爷帮了大忙,现如今乃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在下能为徐公子做点事情,这乃是在下的福气! 以后但凡徐公子有何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在下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在长安市面上熟人多了点罢了! 今后徐公子就称呼我一声老方足矣,这方叔二字,在下万万是担不起的!” 要么说了,这个老方就是个人精,他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如果徐淼不认识尉迟宝琪的话,那么就徐淼的身份,跟他说句话都不配,但是现在尉迟宝琪把徐淼视作自己结交的兄弟,那么徐淼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了,他自然而然是不敢再在徐淼面前托大了。 尉迟宝琪也在一旁说道:“徐淼,你不用太客气了,以后就叫他老方就行了!” 徐淼点头再次对老方施礼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许回来的时候,采办了不少东西,食材和调料也都按照徐淼的要求采办齐了,另外还买回来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带釉砂锅。 徐淼想要吃炒菜,但是眼下铁锅还没有出现,想要铁锅就需要请铁匠专门打造,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到手,所以带釉砂锅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暂时也可以凑合着炒菜用,不过就是不够结实,很容易开裂,但是眼下这也是唯一的选择,要不然就只能去买块铁板回来做铁板烧了。 另外徐淼所要的一些调料,市面上卖香料的根本没有,只能按照徐淼的吩咐,去生药铺找,有点费事了点,其余的食材倒也都容易置办。 另外徐淼要的白糖,他没听说过,只知道有一种岭南那边贩运来的甘蔗饧,说白了就是甘蔗汁熬制的浓缩糖浆,于是便给徐淼买了一些浓缩的糖浆,又买了一些蜂蜜。 有了这些东西,徐淼就能大展身手了,晚上亲自在院子里的厨房下厨,烙了一些葱油大饼,另外简简单单的用猪油炒了几个菜,都是后世的家常小菜而已,但是当端上桌,尉迟宝琪尝了一口之后,顿时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虽然这几道菜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葱花炒蛋、葱爆羊肉、红烧肉、菘菜豆腐等几个后世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菜,而且因为这时候没有酱油,只有一种类似酱油的清酱来替代,让做出来的红烧肉味道没有后世红烧酱油做出来的那么地道,可是每一道尉迟宝琪尝过之后,都兴奋的哇哇大叫,大呼美味。 这小子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对于五花肉做出来的红烧肉简直是爱死了,菜一上桌,就吃的是停不下筷子,给他分的那一份红烧肉,这货风卷残云一般的就塞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吃完了之后,便开始去抢徐淼的那一份。 徐淼要不是下手快抢了两块塞嘴里,这红烧肉今天就跟他算是彻底无缘了,气的徐淼恨不得把菜碗扣到强盗一般的尉迟宝琪脑瓜上去。 原本方管事和老王是不看好这红烧肉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猪肉是贱肉,天然有腥臊味,煮出来之后,味道并不好,所以有点身份的人都只吃羊肉不吃猪肉的,也就是穷人家才会偶 尔买一点开一下荤。 可是当他们看到尉迟宝琪尝过那红烧肉之后,兴奋的哇哇大叫,一碗红烧肉冯娟餐饮的便被他倒入了嘴里,两个人这才试着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轻轻一嚼之后,两个人的眼睛都同时瞪大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也都立即开动起来,一块接着一块的朝嘴里塞,连呼美味,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感觉,猪肉居然还能如此美味,以前从来没想过,猪肉会被烹制的如此美味,于是两人食欲大开,飞速的便把自己分的那些红烧肉都塞到了嘴里,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好饱!太好吃了!以后我就在你这店里搭伙了!真不敢想以前家里厨子做的饭,我怎么吃到大的!和你的手艺一比,我都想把他赶出家门去! 怎么样老方、老王,我没说大话吧,我这兄弟的手艺,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尉迟宝琪抢走了徐淼剩下的那些红烧肉,吃光了之后,又把桌子上其它几个菜也都扒拉到嘴里,又吃了两张葱油饼以后,这才哼哼着揉着肚子对一旁的老方和老王说道。 老王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徐淼会做饭,做的葱油饼味道那是一绝,而且徐淼做的揪面片也味道很不错,所以今天尝到了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感觉极其美味,但是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倒也没表现的太惊讶。 倒是那老方竖起拇指说道:“说起来我老方这些年来在长安城,也算是把长安城里面有数的酒楼饭馆吃了个遍了,可是像徐公子这等菜式,却还是第一次见,味道堪称一绝,不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但是起码长安城肯定找不到一个厨子能和徐公子所烹制的这些菜肴相媲美的! 我没尝过宫里的御厨手艺如何,但是料想也绝对不会比徐公子手艺好! 现在看来,徐公子要是开饭馆的话,必将豪客盈门、财源广进!肯定是这长安城最好的饭馆!” 徐淼对老方拱拱手笑道:“谬赞了!今日仓促,这些菜不过是仓促而就!让诸位见笑了! 不过在下还有不少拿手的菜式,只是一下子不能都拿出来,等饭馆开张以后,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式,可以确保让食客常吃常鲜!” 原本方管事对于徐淼这么小的年纪,在东市这边开饭馆是不看好的,觉得徐淼有点狂妄,这是在瞎胡闹。 东市和周边的坊市云集了长安城不少酒楼,都是从各地专门请的名厨掌勺,而且是各有特色,徐淼一个少年郎,要在这里利用这样一个小院开饭馆,跟那些酒楼竞争,简直就是找死。 只是看在徐淼是自家二少爷的朋友的面子上,他没有说出来罢了,今日尉迟宝琪让徐淼亲自下厨,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徐淼的本事。 但是刚才尝过了徐淼随便做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看着菜式不怎么精致,看起来还有点粗放,可是当他尝过之后,却才发现,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是他闻所未闻的做法,味道可以说鲜美至极,特别是那道油汪汪的红烧肉,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这样的美味,如果是传开之后,绝对能让长安城那些好美食的食客们趋之若鹜,这饭馆想生意不好都难。 于是老方这才知道,自家少爷确实不是吹的,这徐公子确实是多才多艺之人,不但多智,善机变,眼光毒辣,而且还精通庖厨之技,最关键的是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本事,真想不出来,这少年是哪儿冒出来的。 第二十二章 力邀出游 从这次自家少爷从军的这些天的经历来看,这位徐公子绝对堪称是自家二少爷的命中贵人,二少爷历来不太受老爷的重视,这次私自投军,却一鸣惊人,仔细问过之后,方知二少爷这段时间,得了这徐公子的不少帮助,要不是这徐公子的话,自家少爷恐怕单单是在城墙上监督修城,下场恐怕就会很狼狈。 而且出城之后他们遭遇了偷渡到渭水南岸的突厥侦骑,险一险二少爷这一旅人马就被突厥人给干掉了,老王说也是这徐公子灵机一动,献了一个御敌之策,最终才让那些突厥精骑铩羽而归,二少爷也因功受奖。 另外老王还说,这位徐公子不但多智,同时还精通疡医之术,救活了好几个伤卒,跟着徐淼的那个胡昊,就是被徐淼所救,现如今投了徐淼。 从前一直不被老爷看重的二少爷,在家里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次等老爷回来之后,肯定会重视起二少爷的。 所以说这个徐公子对二少爷来说,绝对算是二少爷命中的贵人,只可惜这徐公子好像是没打算走仕途,也没有表示想投入尉迟家,却打算要开一个饭馆,这就落到了下乘了,要知道一旦开了饭馆,就算是从了贱业,以后再想走仕途可就难了。 老方不由得为徐淼暗自可惜,心里琢磨徐淼要是肯投到尉迟家当个门客的话,回头老爷提携一下他,凭着他的本事,到军中当个参军或者书记,历练一番,是很容易出头的。 不过既然人家没这个心思,对自家二少爷又有恩,选了这条路,那么以后他们就多帮衬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徐公子还能给自家二少爷亦或是尉迟家帮上其他忙呢! 于是老方再次表态,徐淼接下来开饭馆,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一句话就行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几个人刚才只顾着吃徐淼烹制的美味了,居然连酒都忘了喝,这会儿美味也尝过了,肚子也吃饱了,才想起来喝酒,几个人一边喝一边聊,徐淼说明日准备出城回小王庄一趟,把妹子接入城中,顺口问了一下尉迟宝琪,可否有意跟他一起出城转一圈,只当是游玩两天。 尉迟宝琪本来就不喜欢天天呆在家里,他这段时间发现跟徐淼待在一起相处的很舒服,徐淼总是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新鲜感,而且还做的一手美食。 这要是徐淼出城返乡去接他妹子,一走几天时间,岂不要好几天都吃不到徐淼所做的美味了吗?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老爹这些天还在军中盯着北返的突厥大军没有回来,尉迟宝琪索性一口答应下来,陪徐淼返乡去接他妹子入城。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几个人便又开始闲聊起了各种美食,听徐淼滔滔不绝的说起各种他们闻所未闻的美食的时候,把尉迟宝琪馋的是口水直流,一副猪哥像,彻底展现出了这家伙吃货的风采。 几个人一直闲聊到了外面街鼓声响起,尉迟宝琪这才恋恋不舍的带了老王和方管事离开了东市回家去也。 这大唐的宵禁制度十分严格,每日日落之后,一更三点暮鼓敲响,六百声鼓声落下,全城便进入宵禁状态,再不许闲杂人等在大街上逛游,一旦被巡街武侯抓住,那就会被扔到长安县或者万年县县衙的大牢之中,最轻也要挨二十鞭子。 虽然这种宵禁制度有效的预防了夜间的犯罪,强制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方便了官府对城市的管理,但是却也大大的给各阶层的人造成了不便,影响了社会交往和经济的繁荣,强制性的让城市进入休眠状态。 习惯了后世不夜城的徐淼,对这种宵禁制度很是不爽,这很影响开饭馆赚钱,让食客们不能尽兴,听到暮鼓响起就要撒丫子朝家跑,这得让他少赚多少钱呀! 当送走了尉迟宝琪之后,老许收拾残局,今天他和胡昊也见识了徐淼的手艺,这一下两个人都放心了下来,徐淼如此手艺,这要是开饭馆想不发财都难,老许和胡昊于是对未来更加信心百倍了起来, 起码不必担心跟着徐淼,会饿肚子了。 想一想刚才徐淼所做的那几道菜肴,堪称是美味到了极点,随便一道要是拿到那些大酒楼去,都绝对能成为招牌菜,可是听他们的少主人说,这不过是家常小菜而已,不值一提。 这么一来,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着过好日子就是了! 而徐淼回到了老许给他安置的房间,点着了一盏油灯照亮,这才从怀里摸出了尉迟宝琪今日给他送来的那两份房契,看着这两份房契,徐淼直到这会儿,才蹦起来单手握拳朝腰间一收,叫了声:“耶!小爷我终于发财了!哈哈!” 现在他对李世勣家坑他的那个混蛋总算是消了点气,这次幸好拜那厮所赐,把他弄到了长安城之中,结果却让他发了笔横财,略施手段,便在长安城弄了三套宅子,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古言诚不欺我! 徐淼并未急着去看自己另外两处宅院,现在他最着急的就是回到小王庄,去把妹妹徐婉儿接到长安城之中,这么多天不见妹子了,徐淼真的很担心她,虽然他把婉儿托付给了邻居虎子家,可是一想起当初借刘家的高利贷,徐淼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天一亮,钟鼓刚刚响过,长安城再次从寂静中苏醒过来,徐淼就立即开始出门采办,东市的铺子都开门很早,但是这里的货品都属于比较高档的东西,贵不贵暂且不说,东西也不是很齐全,主要是一些奢侈品,不够实用。 所以徐淼一大早就带着老许雇了辆马车出门直奔西市,让胡昊看家等着尉迟宝琪过来,等他和老许到了西市之后,便开始了大肆的采办。 先去成衣店,按照婉儿的身高,给婉儿买了好几套花花绿绿的成衣,质地都是丝锦,这方面老许是专家,挑的都是精品,而且把价格也砍的很到位。 婉儿年纪还小,粗糙的麻衣有损她娇嫩的肌肤,必须要穿丝锦的衣裙才好,顺便他还给小丫头又买了两支银簪,这是小丫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另外徐淼顺便也买了一匹白娟,准备回去给自己做几条内裤,现如今唐人穿的都是兜裆布,很不方便不说勒的也不舒服,所以他准备给自己做几条平角内裤,用丝绢穿起来最舒服不过了。 除了给婉儿买衣服之外,徐淼还给婉儿各式各样的糕点买了一大堆,这些糕点说起来并不算贵,可是可怜他们家以前太穷,婉儿从小到现在,都从未尝过这些东西,这次就给她吃个够。 另外徐淼还给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捎了点东西,都是一些穷人家实用的日用品,每户人家单单是盐就各送两斤。 可别小看盐这东西,盐在后世超市里一两块一斤,还是精盐,可是在这个时代,盐的价格却高达五百文一斗,而粮价才四五文钱一斗,价格相差百倍,普通百姓家,平时是舍不得吃盐的,即便是吃,也只放一点,两斤盐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价值不少,在小王庄那种偏僻山村,已经算是厚礼了。 特别是给庄子里的耆老王伯,还有邻居虎子家,徐淼更是不吝啬,给他们每家准备了一匹麻布,五斤盐,还给他们各买了一把长安城有名铁匠刘疤瘌打造的柴刀,他家打造的柴刀,出了名的钢口好耐用,而且不容易崩口,很受欢迎,但是价格也比较高,一般人家舍不得买,虎子爹念叨了好久,也没舍得买一把。 第二十三章 衣锦还乡 幸好徐淼前些日子得了十几贯的赏钱,要不然一下买这么多东西,还真就撑不住,不过现在他不在乎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算是小暴发户了,在长安城一下就弄了三处宅子,等过几天突厥大军彻底返回草原之后,长安城的房价肯定会恢复到以往的程度,那时候他一抖身,就成了固定资产起码两千贯的暴发户了。 这时代一贯钱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他生活的现代四五千块,两千贯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千万资产,实际上徐淼用长孙无忌给他的那个玉佩,趁着突厥大军来犯这个机会,以小博大,已经让他的身价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酸,暴增到了千贯家财的地步。 他这样的身价,现在即便是在长安城之中,也不算是普通人家了,起码算得上是中产阶层了,这也是徐淼敢于大手大脚采办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因为徐淼采购量不小,在西市颇受欢迎,看着他在扫货,不少商家都笑脸相迎,拼命的给他推荐自家的货物,把他当成了一个凯子看待,想要趁机宰他一把,但是有老许跟着,他们的希望彻底落空了,老许对于各种商品的行情非常了解,根本不给他们宰客的机会,让不少商家大失所望,还被老许骂了个狗血淋头,搞得他们掩面而逃。 等徐淼满载而归的时候,尉迟宝琪已经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在东市等他了,尉迟宝琪听徐淼说要出城回乡去接他妹子,在老方的提醒下,给徐淼带了一辆轻便的马车过来,另外把徐淼骑过的那匹母马也给牵了过来。 看到徐淼琳琅满目的采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尉迟宝琪瞪着大眼问道:“你不是去接你妹子吗?这为啥还跟搬家一般,采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是准备在城里安家,还是准备到城外安家呀?” 徐淼笑了笑道:“以前我没本事,照顾不好我家妹子,让我妹子受苦了,这次接她来城里安家,就想让她也穿的干干净净的进城!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庄子上那些乡邻的,这一年我们母子三人,承蒙庄子里的乡邻们照顾,现在也该对他们有所表示!” 老王帮忙把徐淼采买的这些东西搬到他们带来的那辆马车上,对尉迟宝琪说道:“徐公子受人恩惠,知恩图报,这么做是对的,不能让乡里的乡邻们提起来戳脊梁骨!这是应当的!” 尉迟宝琪于是也就不再多言,催着车夫和老王他们赶紧把东西都搬到自家的马车上,吵吵着赶紧走,晚了今天就到不了小王庄了。 徐淼看到尉迟宝琪除了没有着甲之外,腰里还挂着横刀,马鞍上还挂着硬弓和一壶箭,甚至还挂了一个连枷,只差把他的马槊也带上了,旁边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也都一样,于是徐淼皱眉问道:“你这是陪我去接我妹子,还是准备去打仗呢?”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答道:“你家不是在山边住吗?难得出一趟门,顺便去山里打打猎,你再给我做点好吃的!”这家伙整个就是一个吃货,满脑子都是美食,现在快要讹上徐淼了。 几个人出城之后,便开始纵马朝着万年县南部的终南山驰去,马夫也驾着车,在后面紧随,长安城到徐淼之前所住的小王庄足足有七十余里,不快点的话,天黑都赶不到。 徐淼骑术不佳,但是这会儿心里面惦记着妹妹,是归心似箭,好在坐下的这匹大棕马是一匹被调教的相当不错的母马,跑起来相当平稳,性子也很温顺,徐淼还是可以勉强控制,而大腿内侧之前因为练习骑马磨出来的伤,又开始被马鞍摩擦的生疼,但是他还是强咬着牙,坚持着催马奔跑。 对于这种有可能用来保命的技能,徐淼很重视,虽然吃苦,但是却很能坚持,一路上咬着牙也不叫疼叫累,紧紧的催马跟着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 好在后面还有马车跑不快,要不然的话,尉迟宝琪撒欢跑起来的话,徐淼说什么都跟不上。 老王早已看出徐淼以前根本不会骑马, 之前没有兴趣指点他,现在徐淼帮了尉迟宝琪这么大忙,和尉迟宝琪又成了好友,看他骑着马姿势别扭,也很是辛苦,于是便不再坐视不理,一路上策马跟着徐淼,不断的给徐淼指点如何控马以及在马背上如何保持平衡。 他也看得出徐淼在练习骑马这件事上很用心,前段日子只要抓住机会,就骑在马背上不下来,哪怕是磨得大腿内侧破皮,下马要叉着腿走路,徐淼都没叫一声苦,对此老王还是颇有些欣赏徐淼的这股子韧劲儿。 这次回乡,徐淼颇有点衣锦还乡的意味,走的时候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回来的时候,却算得上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了,几个人一路策马慢跑,比起来时速度快了许多,七十余里路,即便是走走歇歇,半路还吃了点出城时候买的胡饼,过了未时他们还是抵达了目的地。 小王庄在终南山北麓脚下,离长安城比较远,这次突厥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只要长安城不被突厥人拿下,那么突厥人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围攻长安城,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抢掠。 所以小王庄这个偏僻的山村对于这次的大事件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于对于长安城的现状都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徐淼这个穷小子半个多月前被人叫走,回来了一趟,安置了一下妹子,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庄子说是去了长安城里。 他们只是听说突厥大军要来打长安城,为徐家小子有点担忧,但是他们自己的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庄子里的乡民们,依旧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忙忙碌碌伺候着他们的薄田,上山砍柴背到镇子上去换几个钱,对于长安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太关心。 即便是有点担心,他们也不是很害怕,说要真的突厥人来了,他们大不了就逃到山里去躲一阵子,等突厥人走了再回来就是了。 当徐淼带着尉迟宝琪等人,骑着马驾着马车回到庄子的时候,有庄户远远的看到了他们,还以为这是哪家的达官贵人吃饱了撑的出来游山玩水了,所以出于对富贵人家的敬畏,他们低下头躲到了一边,根本就没有认出在马背上骑着的徐淼。 “狗叔,你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呢?”徐淼看到了村外路边扛着锄头,低头避到路旁的一个男人,下马和他打招呼道。 那个被称作狗叔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惊讶的抬起头望向了徐淼,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连惊诧之色。 “你是……是徐家小子?你……你怎么……你这是……”这狗叔当认出徐淼之后,惊讶的居然结巴了起来,一时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眼前的徐淼,和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徐淼,几乎是判若两人,以前的那个徐淼在他印象中,面黄肌瘦、衣衫破旧,而且神色木讷,见人总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让人可怜。 他们家很穷,一年前被人送到这里安家的时候,他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被人安置在一户绝了户的人家,只有几亩薄田,穷的叮当响,带着他们兄妹开始在这里艰难度日,庄子里的乡民们,看着他们母子可怜,倒也没人欺负他们,偶尔还会帮衬一下他们娘仨。 可惜的是那个女人没福气,来这里半年,就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丢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第二十四章 小妹被夺 可怜这徐小子才十四五岁,娘亲死之前为了给娘亲抓药,去附近的富户刘家借了几百文钱给他娘抓药治病,可惜的是到底还是没把他娘亲救活,他娘亲死后,这徐小子日子更是过的艰难。 一个穷小子,要照顾妹子,还要想办法还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就算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甚至是那几亩薄田都给了刘家,可是还是没能还清在刘家借的驴打滚的高利贷。 庄子里的乡邻都知道,饿死都不能借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小子为了救母不听劝,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说起来真是可怜。 可是现在出去了一二十天回来的徐小子,却摇身一变,居然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锦袍,还带着几个精壮少年和汉子,带着一辆马车回到了庄子。 狗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那个穷的要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吗?现在看徐淼身穿锦袍,头发梳洗的干干净净,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用青色的布条系在头顶,看起来俊俏飘逸,腰间还悬着一柄横刀,脸上也没有了菜色,一张脸上洋溢着一种让他说不出的韵味。 这哪儿还是以前的那个穷小子呀?狗叔怎么都没法把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和以前的那个穷小子的形象融合到一起,所以一时间惊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就是我,我回来了!家里婶子还有狗子兄弟他们都还好吗?”徐淼脸上露出一副阳光的笑容,跳下马对狗叔说道。 狗叔这才多多少少的从震撼之中恢复了一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真是徐家小子?不是我眼花了吧?老天爷呀!你咋……咋这样了?你……你不是…… 唉!先啥也别说,你还是赶紧去虎子他家看看吧!你妹子出事了!” 说着这狗叔的脸色一变,忽然间哀叹了一声,跺了一下脚拍着大腿一脸急躁的对徐淼说道。 本来一脸笑容的徐淼,在听到狗叔的这句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急忙问道:“狗叔,你别吓我,我妹子咋了?出啥事了?你快跟我说说!”说话的时候,徐淼的声音都有了颤音。 “唉!你走了之后,刘家来人找你讨债,看你不在家,就把你妹子给拉走了,说要把你妹子卖了抵债!庄里你王伯和虎子爹他们拦都拦不住,人家拿的有借契,刘家咱们都惹不起!实在是没办法呀! 你还是先去见一下虎子他爹吧!那天为了拦住不让他们拉走你妹子,虎子他爹还被刘家的仆役踹了几脚!连虎子也被踹飞了,还挨了几个大嘴巴! 这几天虎子他爹都唉声叹气,说你回来没法给你交代!可怜的娃呀!”狗叔一脸悲哀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没听完狗叔的话,就立即撒腿朝着庄子西头狂奔而去,那边是他在庄子的家,虎子家也在那边。 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一听,脸色也顿时都变得难看了起来,连忙策马带着马车就朝着徐淼追去。 狗叔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有点发愣,愣了一会儿之后,一跺脚扛着锄头也赶紧追了过去。 徐淼疯了一样的冲入虎子家,这时候虎子婶正在家里做饭,用陶釜在泥灶上煮菜粥,他们庄子的人都穷,一年到头种田下来,交完了租庸之后,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的,这里的田地都是坡田旱田,田很薄,种粮的产出很低,除了去山里打柴或者狩猎,补贴家用之外,女人就只能织麻布来贴补一下家用。 平时吃的饭,都是糜子饭里面加不少的野菜干菜,称之为菜粥,不干重活的时候,是不敢随便敞开吃干的,多是喝这样的菜粥裹腹。 “虎子婶!虎子叔呢?我妹子呢?”徐淼一头撞入破旧的院子,看到正在做饭的那个妇人,就急躁的大声叫到。 虎子婶听了徐淼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赶紧转过身,可是看到徐淼之后,也跟狗叔一样,呆立当场,看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婶子,我是徐淼,虎子叔呢 ?我妹子到底咋回事?”徐淼冲到妇人面前,也顾不上其他了,大声对妇人吼着问道。 这时候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还有马夫赶得车也追了过来,跳下马也进了院子。 妇人这才认出徐淼,一认出徐淼,就立即哭了起来:“淼呀!我们对不住你呀!没照看好你妹子,你妹子被刘家前几天给抢走了!你叔和虎子他们实在是拦不住呀!你可别怪我们呀! 你叔今儿个带着虎子上山打柴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等一下你叔他们,这事儿不能怪你叔和虎子呀,他们是真的拦不住刘家的那些恶仆呀,为了这,你叔和虎子还被他们打了!” 妇人一边哭一边对徐淼说道。 徐淼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嘣作响,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指甲抠入到了掌心里,把掌心的皮都抠破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缓缓转过身,挤开了站在他背后的尉迟宝琪和老王,大步走出了院子,到了那大棕马旁边,搬住马鞍一跃而上,跳上了战马之后一抖缰绳便催马朝着庄外驰去,身后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也都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尉迟宝琪当场就勃然大怒:“混蛋!徐淼为朝廷效命,那姓刘的人家居然在家抢走他妹子!这天底下怎么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无耻之徒?走!咱们去帮他把妹子要回来,帮他讨个说法去!”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尉迟宝琪冲出虎子家的院子,命马夫留下看着东西,而他们则也翻身上马,鞭声响起,三匹马咴咴一阵长嘶,便电射了出去。 徐淼伏在马背上,此时内心中充满了愤怒,同时又针扎一般的疼,满脑子都是婉儿那带着菜色的小脸和她瘦弱的身体。 姓刘的居然趁着他不在家,强行抢走婉儿,这已经彻底触及了徐淼的底线,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拼命的催马朝着山外刘家狂奔而去。 而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精壮的护卫,催马追来,他们的骑术比徐淼好的太多,所以很快就追上了徐淼。 尉迟宝琪脸色同样也是一片铁青,咬着牙对徐淼叫到:“徐淼,你不用紧张,你妹子就是我妹子,那姓刘的今儿个要是不把咱妹子还给你,老子就烧了他家!” 一行四人催马狂奔,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七八里外的刘家庄子门口,庄子不算太大,庄门这个时候是打开的,有人在庄门出入,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的时候,都抬头望去,结果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四匹马就呼啸着直接冲入到了庄子之中。 徐淼一马当先带着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冲入庄子,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外,院门两侧没有石狮子,只有两块门枕石,尉迟宝琪和徐淼不管这个,但是老王却留意了一下这刘家大门的情况。 看到门口只有门枕石,没有石狮,于是老王松了口气,对一旁跟着的另外一个彪悍的护卫点了点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老王从马鞍上摘下了一个拳头大的铁锤,而另外一个护卫则摘下了一个铁连枷。 徐淼一脸怒色冲到刘家门口之后,大门紧闭着,但是侧门却开着,一个看门的仆役看到他们四个人凶神恶煞的冲到自家门口,吓了一跳,再一看尉迟宝琪和徐淼都是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而且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彪悍的护卫,一看这气势,就是厮杀汉出身,这种人一般身份都不会低,搞不好是长安的勋贵子弟。 第二十五章 破门而入 看门的仆役不敢怠慢,赶紧从侧边小门迎过来,陪着笑脸对尉迟宝琪拱手说道:“敢问贵客尊姓大名,来我家有何事?是否需要小的通禀一下我家老爷?” 这小子算是有点眼力价,一眼就看出来,这四人之中尉迟宝琪身份最高,于是便直接对尉迟宝琪问道。 徐淼铁青着脸没有说话,直接就要朝院子里冲,但是尉迟宝琪一把拉住徐淼,对徐淼大声说道:“走大门!” 拉住徐淼之后,尉迟宝琪便挥手对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喝令到:“砸了他家大门!”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二话不说纵身上前,抡圆了手中的铁锤和连枷,便轰向了这刘家的大门。 这刘家看门的仆役一看脸就吓白了,连忙叫到:“住手!你们是谁?这是要作甚?我家老爷可是有官身的!你们岂敢砸我家大门!” 老王两人根本不搭理他,既然门口没有石狮子,那么这刘家就算不上什么惹不得的人物,七品官以上家门口才允许有石狮子,连石狮子都没有,那就说明这一家连七品官身都不是。 尉迟家乃是国公,从一品的官职,刘家这种人家,在他们眼里屁都不算。 徐淼是白身不假,他以前惹不起像刘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可是在尉迟家眼里,这种人家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 就算是这仆役叫嚷着说他们老爷有官身,但是也绝对超不过七品官,充其量就是八品九品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他家的门砸了也就砸了,没啥大不了的。 于是老王两人根本不搭理那仆役,抡圆了铁锤和铁连枷,便轰在了这刘家的大门上,只听咣咣咣几声响,在他们的暴力轰击之下,刘家原本好好的大门,顿时就被他们砸出了几个窟窿。 到底不是什么太大的人家,这门板厚度有限,面对着老王他们这种彪悍的武士,真是扛不住这样的猛砸。 仆役一看这四个人到了他家门口,二话不说连名字都不报,上来就砸门,这肯定是上门寻仇的了,于是一边尖叫着叫院子里的人出来,一边上前拉老王。 老王飞起一脚,正中这个仆役的胸口,这个仆役啊的一声惨叫,就跟断线风筝一般的倒飞了出去,从徐淼身边直飞过去,重重的就摔在了刘家大门外的地面上,一张嘴就吐了口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老王他们这些护卫,本身就是行伍出身,可以说都是穷人出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在外征战,家人却在家被人欺负。 徐淼这段时间跟他们在一起,因为他的能力,还有对待军卒们的态度,早已获得了他们这些人的认可,把徐淼视作了袍泽,所以今日看到这件事,算是触及了他们的逆鳞,又尉迟宝琪这个大头给他们撑腰,他们动起手来,可以说毫不留情。 现在只要是刘家里面长着两条腿的动物,都已经被他们视作了敌人,那仆役上来阻拦他们砸门,他们自然不会留手,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 两扇大门在他们的铁锤和连枷面前,根本就挡不住他们,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就给砸成了碎片,咣的一声一扇门便倒了下去,尘土飞扬的同时露出了大门内的影壁。 这时候刘家院子里的仆役们听到大门的动静,哇哇叫着抄家伙就冲了出来,结果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四个凶神恶煞的砸开了大门,从大门闯入到了刘家。 “你们乃是何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砸烂我家大门!”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管事模样的家伙拎着一根棍子,指着尉迟宝琪厉声吼道。 尉迟宝琪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横刀,徐淼也一样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双目喷火盯着眼前这厮。 这家伙徐淼认识,这半年来,就是这家伙屡次上门,找他催债,一个多月前,还刚从他家把地契拿走顶账,他那时候即便是老实,也知道自家的那几亩薄田早已能抵了刘家的高利贷了。 但是刘家愣是说他家的那几亩薄田不值钱,说只能抵利息,说自己还欠着他们的本钱,根本不讲一点道理。 这次不用问就是这厮带人去抢走了他妹子,于是他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厮,喉咙里发出了如同九幽地狱之中才有的阴寒声音对这厮问道:“刘五,你可还认识我吗?” 那个领头的家伙名叫刘五,乃是刘家的远亲,以前是个泼皮,前些年投到了刘家,在刘家当了个护院,后来这家伙心狠手辣,帮刘家催放出去的高利贷,得到了现在刘家主人的赏识,于是便把他提拔成了家里的管事,专司负责为刘家催债。 这刘五听了徐淼的问话之后楞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徐淼,当他仔细看了一番红着眼的徐淼之后,忽然间脸上露出了既惊又怒的神色,厉声骂道:“你是小王庄那个徐家小子?” “正是!我今日前来,是接我妹子回家的!把我妹子还给我!”徐淼冷森森的盯着这个刘五,拎着横刀,刀尖垂在地面上,在青砖地面上划过,地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刀痕。 尉迟宝琪和老王都知道徐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怕他吃亏,也都跟了上来,朝着那刘五和一帮刘家的仆役们逼了过去,护住了徐淼。 刘五认出徐淼之后,虽然感到十分惊诧,但是他很清楚徐淼以前是个什么人,知道徐淼毫无背景可言,只是一个外来户,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了,这次居然敢带人前来砸他们刘家的大门,一时间怒不可遏之下,也忘了陪着徐淼来的尉迟宝琪等人可能是什么身份。 自家老爷可是有官身的,世代为官,早年刘家的父亲就在大隋时期,在长安当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因为李渊率军入了长安,在立国之前他们家投了李家,后来便在朝中得了个官职。 现在的老爷是在父亲死后,得了父亲长官的荫萌,也在民部谋了个八品的主事之职,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有实权,所以在这一带,只要不招惹那些勋贵的庄子,基本上他们刘家在这一带可以横着走。 徐淼一个穷小子今日虽然穿的看起来富贵了许多,但是他潜意识里,认为这穷小子就算是发达了,又能结交什么权贵,估摸着尉迟宝琪他们这帮人,充其量就是一些军汉出身,这会儿也没把尉迟宝琪放在眼里。 “徐小子,你们这是找死,居然胆敢砸了我们家的大门!还敢上门要你妹子!我告诉你,你妹子老子早就卖给人牙子了!这会儿估摸着早被人牙子不知道卖到哪家青楼去了!既然你把我家大门砸了,那就休想再走了! 来人,把他们拿下送到官府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把他们的腿给我打断!”这刘五嚣张的指着徐淼骂道,而且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戏谑的表情,故意气徐淼道。 徐淼一听,整个人都疯了,举起刀便扑向了那个刘五,想要一刀把刘五给砍死,小妹是他现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厮居然说把她卖给了人牙子,还说会把她卖到青楼里面,徐淼这会儿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被一腔怒火烧的浑身哆嗦,只想杀人。 老王看到徐淼的神情,一把就拉住了徐淼,对尉迟宝琪小声说道:“少爷,咱们不能杀人!” 尉迟宝琪也把刘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把他给气坏了,他很同情徐淼,居然被这样的人家如此欺凌,不过他虽然恼怒,但是却也知道,这家人有官身,砸了他家没问题,但是要是杀人的话,那就把事儿闹大了。 于是厉声怒喝道:“咱们不杀人,但是把他们家先给我砸了再说!真是气煞我也!” 第二十六章 盛怒之下 尉迟宝琪吼罢之后,就抢到前面挥刀而上,刘家的一群仆役这会儿抄着家伙围了上来,不过手里大多都是拎的棒子,一看到尉迟宝琪拎着横刀,都畏畏缩缩不敢扑上来真的拼命。 老王拉住徐淼,对徐淼说道:“徐公子息怒,有我等在,定会把小姐给讨要回来,这里不能杀人,你不要冲动,万事有我家少爷!待我等给你出气!” 说着老王和另外那个护卫蹂身而上,也扑向了刘家的那些仆役,尉迟宝琪嫌拿着刀不能砍人不爽,收刀入鞘,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别看尉迟宝琪在家是个不受重视的二世祖,可是却继承了老爹的基因和爱好,读书不成,习武却还相当不错,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家里面又不缺武技精湛的护卫,今年十六岁就早已马上步下的工夫习练的炉火纯青,一条马槊在精通马槊的老爹指点之下舞的是虎虎生风,早已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 虽然比不过大哥尉迟宝林,但是这一身工夫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当他收起了横刀,挥拳扑上去的时候,刘家的人看到他不敢真的砍人,于是顿时胆气一壮,纷纷哇哇叫着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想要讨便宜把尉迟宝琪放倒。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今天遇上的都是什么人,且不说尉迟宝琪不白给,单单是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军,这一身工夫就不是白给的。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护住尉迟宝琪,三个人如同猛虎一般的闯入院子开始跟这帮刘家的仆役们动起了手,只听得院子里立即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虽然尉迟宝琪他们没有打算杀人,但是下手却依旧非常狠。 那些刘家的仆役们,在他们这三个凶人面前,难有一合之将,不管是谁扑上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迅速的就被打飞了出去,只要飞出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落地就出了只能哀嚎打滚之外,再无人能爬起来了。 但是他们也始终掌握着分寸,只伤人不致人死地,没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躺了一地的哭爹喊娘的家伙。 那为首的刘五见势不妙扭头就想跑,但是却被尉迟宝琪用脚尖挑起一根哨棒直朝那刘五后背飞去,刘五以前虽然是泼皮,打过不少浑架,但是却并不会什么武技,遇上尉迟宝琪这种变态,哪儿有躲避的机会,被疾飞而来的哨棒狠狠的砸在后背上,哎呀一声惨叫,便朝前飞扑出去,一脸就抢在了青砖地面上,磕了个万朵梨花开。 徐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这种打斗,以他的本事,上去只能给对方提供斩获,本着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办的原则,他于是便收刀入鞘,跟在了尉迟宝琪身后。 当院子里所有人都被放翻之后,徐淼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截断了的木棒,在手力掂了掂,对尉迟宝琪问道:“打残有事没事?” 尉迟宝琪立即傲然答道:“只要不死,打残没事!今天的事儿我替你扛了!” 于是徐淼也不再多话,缓步逼向了那个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刘五,刘五惊恐的翻过身看着徐淼逼了过来,嘴里还在大叫:“徐家小子,你居然胆敢带人来我家行凶,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干什么的?胆敢伤我,我家老爷定让你从今以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徐淼眼神冰冷的像是能掉出冰碴子一般,死死的盯着这个刘五,冷声问道:“我妹子在哪儿?” 那刘五依旧嘴硬,嚣张的狂笑着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老子?你这次死定了!告诉你吧,你妹子早被我卖给人牙子……啊……” 徐淼不等他说完,便高高抡起了手中的木棒,挂着风嗡的一声便重重的砸在了刘五的一个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刘五当场就抱着腿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徐淼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根结实的桑木棍狠狠的砸在刘五的膝盖上,居然愣是直接就被砸断了,可想而知刘五这会儿膝盖 的下场了。 只见刘五的一条腿呈现出奇怪的角度,小腿朝上翘起,膝盖居然被徐淼这一棍砸的粉碎,这辈子神仙都没法再治好他这条腿了。 刘五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畏缩木讷的那个徐家小子,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虐,居然胆敢打断了他一条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歇斯底里的惨叫着,疼的他满地打滚,嘴里还大骂着:“打得好!你等着!老子回头要把你的每一根骨头都砸碎……啊……” 徐淼一脚踩住了刘五那条断腿的膝盖,刘五顿时就疼的无法动弹了,接着就又歇斯底里的惨叫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子现在何处?”徐淼这时候又捡来了一根短棍,冷森森的盯着刘五的双眼再次问道。 刘五以前是泼皮,没少耍狠斗勇,虽然被打断了一条腿,可是居然还是咬牙说道:“卖给人牙子了!啊……” 他的话音未落,徐淼手中的短棍就再次挂着风狠狠的落在了他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于是刘五立即就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的动作,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虽然没少打架,甚至前些日子还亲手杀了三个突厥人,但是却还没这么干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狠起来之后,居然下手如此狠辣,一连敲断了那厮两条腿的膝盖,这一下这厮这辈子只能靠爬着过日子了。 不过老王和另外一个尉迟家的护卫却笑嘻嘻的看着徐淼对这厮施暴,他们这些厮杀汉,以前在军阵上,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抓住的敌军斥候,审问敌军军情的时候,他们干的比徐淼还要狠辣十倍,所以徐淼的手段,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像刘五这种人,如果让他们下手,会更狠一些,因为他们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混账东西,于是老王两人在一旁看着却嘻嘻哈哈的连赞徐淼干得漂亮。 刘五杀猪般的惨嚎声并未持续多久,剧烈的疼痛激发了他身体的自保功能,两眼一翻就疼晕了过去。 徐淼丢掉短棍,又在旁边踅摸过来了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掰开刘五的手,把他手指分开一根根的摆在地面上,抡起石头狠狠的砸在刘五的一个小指上,本来晕过去的这厮,愣是被疼的嗷的一嗓子又醒了过来。 这次醒来之后,这厮涕泪横流,终于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对徐淼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求你饶了我吧徐公子!” 徐淼冷冷的看着他,一只脚踩着他的那只手,继续问道:“我妹子呢?” “在后院,在后院关着呢!我没把她卖给人牙子!” “是没卖还是没来得及卖?”徐淼并未因为这厮供出自己妹子的所在就饶过他,今天他的逆鳞已经被彻底碰触到了,而且还有尉迟宝琪这个大头替他顶缸,他下定决心要把憋在胸腔的这口气彻底撒出来。 刘五哭嚎着摇头道:“是没来得及!我家老爷说你妹子又黄又瘦,不打算留家里当丫鬟,让小的把她卖了!人牙子还没有来带走她……啊……” 话音未落,徐淼就攥着石头,狠狠的再次砸在了他的右手上,这一石头砸下去,这厮整个右手手掌的骨头几乎都被砸碎了,被石头砸的是血肉模糊,惨叫一声便又疼晕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看着跟一摊泥一般晕倒在地上的刘五,这胸中的恶气才算是发泄出来了一些。 第二十七章 婉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一身锦袍,从内院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家仆冲了出来,一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自家的仆役,还有血肉模糊的刘五,两只小眼顿时就瞪大了起来,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里来的凶徒?居然胆敢在我刘家行凶!你们可知我是谁吗?本官可是民部主事! 这可是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此嚣张?来人,立即去京兆府报官!今日本官定要让尔等付出代价!” 徐淼一看到这个男人,眼珠子顿时就又红了起来,正要朝他冲过去,尉迟宝琪却拦住了他,他已经看出来正主出来了,听了这货自报身份之后,心里就更加有底了许多。 既然今天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也不怕这厮,于是冷笑一声缓缓朝着这姓刘的家伙走去,冷声说道:“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我真的有点怕了!” 这姓刘的家伙听了尉迟宝琪的话之后,上下打量着尉迟宝琪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才知道怕了?晚了!如若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立即自缚双臂,被我送到官府之中,到时候自有官府来给尔等定罪!否则的话……” 这货正在嚣张的威胁尉迟宝琪,却没料到尉迟宝琪这会儿已经逼近到了他近前,没等这货嚣张完,尉迟宝琪突然间就朝前一纵身,飞起一脚就踹在了这厮的肚子上。 这家伙没有一点防备,连跟着他的几个家仆也没有一点防备,以为他已经自报了身份,眼前这几个凶徒哪儿还敢对他们老爷动手,俗话说得好,民不跟官斗,就算是长安街头那些出了名的泼皮混混,遇上当官的,也会主动退避三舍。 刚才有人跑到后院之中报信,说前几日一个欠他们高利贷的小子,因为还不上本息,妹子被他们抢入到了家里,现在那小子带人上门来寻仇了,正在大门内殴打他们家的仆役。 姓刘的一听,真没当成回事,认为能欠他高利贷的人家,肯定都是周围的穷鬼们,抢了他家的妹子就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还敢纠集人打上门来,这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他这才气冲冲的带了几个家仆冲到了前院,虽然看到尉迟宝琪和徐淼身穿锦袍,不像是一般的穷酸,不过也没把他们看得很重,根本没想到尉迟宝琪会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出来之后,看到前院的情况勃然大怒,自报了身份来威胁尉迟宝琪和徐淼等人,以为肯定能吓住他们。 可是这姓刘的家伙,根本没有料到,在他自报了身份之后,他们居然还敢对自己这个当官的动手,所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等发现尉迟宝琪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是肚子结结实实挨了尉迟宝琪一脚之后,他就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两个跟着他的狗腿,一起翻倒在地。 这厮倒在地上肚子疼得五官挪位,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位了,疼的连气都不敢喘,指着尉迟宝琪:“你……你……你居然敢殴打本官……给我打!” 几个跟着他的护院、家仆,于是嗷嗷叫着抄家伙就蜂拥而上,准备群殴尉迟宝琪,但是老王那俩护卫哪儿会给他们殴打尉迟宝琪的机会,立即纵身而上,再一次开打。 也就是片刻的工夫,这姓刘的带出来的一群护院和家仆,再一次都成了滚地葫芦,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要么就是脱臼,全都躺在了院子里。 这一下刘家的前院就热闹了,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个,那刘主事这才被吓到了,以为真的遇上了要杀人越货的凶徒了,躺在地上连连摆手求饶道:“好汉好汉!别打了!你们要是求财,我给你们便是,莫要伤我性命!” 徐淼刚才没机会动手,拎个棒子躲在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身后,不过他也没有闲着,每当有人被撂翻在地,他就过去照那人膝盖上敲一下,虽然没有像对付刘五那样,直接把他们的膝盖打折,但是这一棒子敲下去,也足够他们痛彻心扉,好一阵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当所有人都被尉迟宝琪 和老王他们撂翻之后,徐淼拎着棒子来到了这为富不仁的刘主事面前,对刘主事说道:“半年前我来你家借了你家七百文钱,三个月之内,还给了你家一共将近两贯钱,后来你们又夺走我八亩坡田,虽然只是薄田,但是市价也不会低于两贯,也就是说你们抢走了我十六贯钱却还不知足,现如今居然又要抢走我的妹子,还想要卖掉她! 我就想问问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混账,怎么配在朝中为官?难道我大唐就养你这种官?” 姓刘的从来没见过徐淼,但是听了徐淼之言以后,才知道这个少年郎,居然这半年因为借了他家七百文钱,被他们家强索回来了这么多钱财和田地,刘五那厮居然还又把人家妹子给抢了回来要卖掉。 可是他看这个少年身穿锦袍,并不像是穷人,为何会来他家借了七百文钱呢?不过现在他弄不清楚这些凶徒的身份,也不敢嚣张,躺在地上连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事并非本官操持,乃是家中仆人所为,怨不得我!” 徐淼听罢他的推脱之后,一棍子就狠狠的捣在了他的小肚子上,这厮立即就被捣的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疼得他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徐淼踩住姓刘的胸口,对他问道:“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找你,一是带回我的妹子,二是拿回当初签下的借契!你觉得如何?”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来人,来人,赶紧把好汉的妹妹请出来!快去!还有,快问一下刘五,好汉的借契在哪儿?赶紧拿来还给好汉!”姓刘的眼看着这几个人太凶了,今天他家肯定打不过这几个人,所以只能赶紧服软,但是内心里却咬牙切齿,等着这些人走了之后,立即就去报官,让万年县派武侯前来抓捕这几个混蛋。 只要到时候抓到这几个凶徒,弄入到大牢之中,就不信弄不死这几个混蛋。 疼晕过去的刘五被人用凉水泼醒过来,立即就又开始惨嚎了起来,但是一看到徐淼凶神恶煞的看他,居然立即就强忍住了惨叫,生怕最后一只好手也被徐淼给废了。 被问及徐淼的借契在哪儿的时候,这厮立即就说出了借契放在什么地方,有人一瘸一拐的赶紧去取,也有人瘸着腿跑回了后院,老王怕他们以婉儿为质,于是也立即跟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把婉儿和借契都带到了前院。 婉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蓬头垢面,一张小脸脏兮兮的,被泪水弄得更是如同花猫一般,战战兢兢的被老王抱着带出来之后,愣愣的看着前院躺了一地的刘家人,同时也看到了徐淼和尉迟宝林等人,但是她却愣是也没有认出徐淼。 徐淼当看到妹妹的时候,热泪一下就从眼里涌了出来,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现在唯一的亲人了,现如今居然吃了这样的苦头,被吓得战战兢兢,想哭都不敢哭出来。 于是他强忍着热泪,颤声对婉儿叫到:“婉儿,我是哥哥呀!哥哥来接你回家了!没事了!” 惊恐万状的婉儿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声音认出了徐淼,惊诧的望着徐淼,仔细的看着徐淼的脸,好一阵子才突然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王把她放在地上,她立即就飞奔着便扑向了徐淼,一头扎入到了徐淼怀里,哭的是声嘶力竭。 她捶打着徐淼哭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把婉儿扔家里这么长时候不回来看婉儿?他们把婉儿抓来,还打婉儿!哥哥赶紧带婉儿回家吧!婉儿不要留在这里!他们都是坏人!” 徐淼一听头发就竖了起来,连忙拉起婉儿的袖子,只见婉儿细的跟麻杆一般脏兮兮的小胳膊上,布满了几条纵横交错的鞭痕。 徐淼的眼泪更是滂沱而下,颤声问道:“这是他们打的?” 第二十八章 出气 婉儿被衣服碰到伤口,疼的抽了一下,点头哭到:“他们说要把婉儿卖了,我害怕,晚上想要逃走,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就用鞭子打我!” 尉迟宝琪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婉儿手臂上血淋淋的鞭痕,顿时就再次勃然大怒,劈手夺了一根马鞭,窜过去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猛抽起了那个刘主事,而且是一边抽一边骂:“老子今天抽死你这个王八蛋!看看你都做的什么好事?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刘主事整日养尊处优,哪儿挨过这样的暴揍呀!在尉迟宝琪雨点一般落下的马鞭下面,被抽的是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像杀猪一般一边惨叫,一边向尉迟宝琪求饶。 几个护院和家仆还想要起来护住姓刘的,但是却被尉迟宝琪一脚就踹飞了出去,徐淼轻轻擦着婉儿的眼泪,自己流着泪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婉儿道:“这都是哥哥的朋友,陪哥哥来救你回去的!婉儿不怕!没事了! 他们居然敢打你,今天就让你看着哥哥给你出气!” 说着他轻轻的揉了揉婉儿的头,站起身捡了一根棒子,就开始疯了一般在院子里逮人就揍,挥舞着棒子见人就打,老王他们两个护卫,这时候也都怒极了,一样拎起棍子就开始再次揍人,只把刘家前院搞得跟屠宰场一般,杀猪般的惨叫声是此起彼伏。 徐淼到底身子板比较弱,狂揍了一阵刘家的人之后,累的气喘吁吁,再看那个姓刘的家伙,已经被尉迟宝琪抽的快要断气了。 姓刘的白白的一张脸,这会儿已经被抽的见不得人了,上面横七竖八布满了鞭痕,这会儿估计连他妈出来,都认不出他是谁了,躺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着,歇斯底里的求饶着,身上的锦袍都被尉迟宝琪给抽碎了,扯皮露肉的,身上也布满了鞭子抽的血痕。 打够了的尉迟宝琪蹲下,抓住姓刘的头发,拉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脸,对他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尉迟宝琪,家住在长安城的永宁坊!今日揍你的是老子,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了!老子等着你报官来抓我! 今日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你要是再敢鱼肉乡里,欺压良善,老子下次过来,就拆了你家!拧下你的狗头,听清楚了吗?” 姓刘的惊恐万状的缩成一团,惨叫着说听清楚了,尉迟宝琪松开手之前,又忍不住抽他了一个耳光,这才丢下烂泥一般的他站起了身。 徐淼也收起了当初在刘家签下的借契,又逼着姓刘的亲笔写下了他们这次是如何对自己巧取豪夺的过程,让姓刘的按下了指印,也收入到了怀中。 而姓刘的刚开始抵死不肯写,因为他很清楚,这要是把他所作的恶事写出来的话,那么他这辈子恐怕就要完了,所以他抵死都不肯照着徐淼的吩咐写下供状。 但是当他看到徐淼拔出横刀,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的脖子的时候,这家伙到底还是崩溃了,在死亡面前,前途和名声已经不重要了,于是立即哭嚎着求饶,让人去取来了纸笔,就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大致把前前后后从徐淼家中夺走的钱财、田产以及又如何抢走了婉儿,并且打算将婉儿卖给人牙子的事情写了出来。 徐淼夺过这刘主事写的东西,看了一遍之后感觉还算是满意,于是便让他按了手印,塞入到了怀中。 抱起了瘦小的妹妹,走到姓刘的面前,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这厮,一口唾沫吐在了这厮的脸上,然后对婉儿笑着问道:“婉儿看看,哥哥已经替你除了气了!婉儿消气了没有?没有的话,哥哥继续替你出气!” 姓刘的被吐了一脸唾沫,却连擦都没敢擦,听到徐淼说不够还来,吓得他裤裆里一下就湿了一片,生生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刚才他的脑袋嗡嗡的,听到尉迟宝琪自报姓名,他狠狠的记住了尉迟宝琪的名字,但是却一时间没有想到尉迟宝琪的来历,只记住了揍他的那个黑壮少年 名叫尉迟宝琪,家住永宁坊,至于尉迟宝琪是谁家的人,他这会儿已经被愤怒蒙住了心智,根本来不及多想。 婉儿看着满员打滚的这一大群刘家的人,特别是看到那个把她抢回来的刘五,这时候又像是一摊泥一般的晕倒在地,身下还流出一滩黄水,又骚又臭,也觉得解气了,另外毕竟她是个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很害怕。 于是她紧紧的搂着徐淼的脖子,小声说道:“婉儿怕!哥哥带婉儿回家吧!” 徐淼轻轻的拍着婉儿的后背,柔声说道:“好!那咱们就回家去!哥哥给婉儿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婉儿回家就能吃到了!咱们走!” 说着徐淼就抱着婉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而门外这个时候已经围了不少刘家所在庄子的乡邻,都趴在门口偷偷的朝院子里看,原本他们还拿了家伙想要来帮忙,但是看到尉迟宝琪他们如此凶悍,把刘家露头的男人全部都撂翻在地,于是居然没人敢出头帮忙。 看到徐淼抱着一个小女孩儿走出来,顿时就一哄而散,反正刘家在这里的名声也不好,现在被人寻仇打上门,把姓刘的暴揍了一顿,不少人还觉得心里蛮解气的,更没人愿意为他们家出头了。 徐淼出门之后,尉迟宝琪也带着老王他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徐淼把婉儿放在大棕马的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搂着婉儿,拨转马头便朝着庄子外面行去。 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也都翻身上马,威风八面的护着徐淼兄妹走出了庄子,朝着小王庄行去。 那刘主事坐在自己的尿泡里,裤裆里湿漉漉的,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恨得是咬牙切齿,哼哼着厉声尖叫着:“刘乾!你带几个人,取一百两银子,速速去城中报官!告诉万年县令,永宁坊一个尉迟宝琪还有小王庄一个姓徐的小子,私闯我家,殴打本官,打伤打残我家仆役二十余人,请万年县令立即派人擒拿凶徒!记住一定要把刚才我写的东西给要回来毁掉!” 尉迟这个姓其实这时代并不算罕见,尉迟宝琪虽然自报了姓名,但是却没对那这刘主事说出自己的家门,所以正怒极之下的刘主事,也没想起来永宁坊尉迟家是谁的府邸,这会儿浑身剧痛之下,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有受伤轻的家仆,立即就爬起来按照家里老爷的吩咐,跑去牵了马,然后护着刘恩的堂弟刘乾出了庄子朝着长安城赶去报官,一时间他们都没想起来有啥不对的地方。 徐淼带着婉儿和尉迟宝琪他们回到小王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婉儿因为害怕,这些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看到哥哥来救她之后,精神就放松了下来,在马背上靠在徐淼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紧紧的拉着徐淼的袖子,时不时的还哽咽几声,嘟囔着说着让哥哥别走的话。 徐淼看着即便是睡梦中,还紧张着的妹妹,心里面别提是什么滋味了,轻轻的搂着她,尽量让大棕马走的平稳一些。 “宝琪,王叔、李叔,今日多谢你们伸手相助在下,要不然的话,我今日恐怕根本没法救回舍妹,大恩不言谢,今日的恩情我徐某记下了!有情后补,咱们来日方长!”徐淼走了一段路之后,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对一直跟着他默不作声的尉迟宝琪等人道谢到。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摆手道:“这算什么?小事而已,不就是个从八品的主事,在长安城里面,连个头都不算,居然在乡下如此鱼肉乡里,简直就是找死! 要不是他这个官身的话,今天老子都想把他给宰了,这种人也配当官?连做人都不配!我呸!”尉迟宝琪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不过就是笑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他们出手是理所应当的。 第二十九章 徐淼的宝贝 小王庄的人看到徐淼把婉儿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还以为是去用钱把婉儿赎了回来,所以开始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惊讶徐淼进了一趟长安城,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发达了,鲜衣怒马好不威风,还带回来了一个富家子朋友,看看带的两个护卫,就知道,徐淼这朋友绝对不好惹。 所以庄子的乡邻们,纷纷前来向徐淼道贺,各个都一脸的羡慕。 但是当虎子婶在为婉儿洗澡换衣的时候,看到婉儿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顿时就心疼的失声大哭了起来,大骂刘家怎么这么狠毒,如此虐待婉儿这么小的姑娘,这还是人吗? 婉儿这时候回到庄子里,看到了哥哥和庄子里那些良善的乡邻们,觉得安全多了,虽然被碰到身上的伤口,还会疼的只吸凉气,但是却已经高兴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的向虎子婶形容哥哥和他的朋友们是如何勇猛,如何暴揍刘家上下,连刘家的老爷也被哥哥和他的朋友打的尿了裤子。 虎子婶这才知道徐淼是怎么把婉儿从刘家要回来的,当时就被吓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刘家是这一带惹不起的人,刘家老爷是长安城里当官的,徐淼不过就是个老百姓,就算是现在看起来发财了,可是居然敢殴打官员,还把人家的家给砸的一塌糊涂,打伤了刘家那么多人,这一下可是惹出了滔天大祸。 于是虎子婶赶紧出来把事情告诉了虎子爹,虎子爹一听就吓软了,连忙找到正在为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做饭的徐淼,惊惶的劝徐淼还是赶紧跑吧,他们这次惹了不能惹的人物,殴打官员,那可是杀头的重罪,所以全徐淼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先到秦岭山中躲一段时间为妙。 可是尉迟宝琪却大大咧咧的笑道:“不就是个芝麻绿豆般的从八品小官嘛?不必担心,他奈何不了徐淼和我!我就是个七品翊麾校尉,他能奈我何?” 尉迟宝琪倒是没把他老爹的身份给报出来,要不然的话,估计虎子爹听了之后,能当场吓尿出来。 在听尉迟宝琪也有官身,而且似乎比那姓刘家老爷的官还大一些,他这才有点放心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当官的他们都惹不起,但是当官的揍了当官的,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 虎子爹由衷的为徐淼这小子高兴,感觉着徐淼这次进了一趟长安城,算是遇上了贵人了,虽然颇有些眼热,可是想想徐淼和婉儿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有了靠山,也觉得欣慰。 徐淼把婉儿接回庄子之后,便把从城里给庄子的乡邻们带的礼物都分给了乡邻们,看到徐淼发达了,还记着他们这些乡邻们,乡邻们都很是高兴,连连向徐淼道谢。 庄子的耆老王伯,也是个良善之人,这一年来也没少照应徐淼和婉儿这对兄妹,看到徐淼发达了,也颇为欣慰,收下了徐淼的馈赠之后,把家里自酿的一坛子酒给徐淼送了过来,请他的朋友们喝。 虽然只是一坛浊酒,但是尉迟宝琪也不嫌弃,筛了酒尝了一下之后,连称好酒,让王伯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说贵人要是喜欢,以后再酿一些给尉迟宝琪送到府上去。 毕竟是活了五十多年的老人了,王伯还是有点眼光的,看得出尉迟宝琪身份不简单,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子弟,具体多贵,他不知道,但是感觉尉迟宝琪家世绝对不简单,所以老头儿对尉迟宝琪十分热情。 老王还在庄子里给徐淼找来了几只鸡,又从自家拿来了一块腊肉,让徐淼给尉迟宝琪他们吃,所以徐淼就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三个做了两支叫花鸡,又用砂锅炒了一盆炒鸡,一盆腊肉炒笋干。 这一下算是就把欠的尉迟宝琪的人情债给还完了,吃的尉迟宝琪又是大呼小叫,连老王和护卫老李也都差点把舌头给吞了,吃的是畅快淋漓,说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和腊肉,这辈子能吃上这样的美味,也算是福气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都不觉得亏得慌。 尉 迟宝琪看过了徐淼和婉儿之前住的家,这才知道徐淼以前有多穷,家里面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睡觉的床就是地上铺的草甸,连张床都没有,家里甚至没有炉灶,只有一个火塘,真可谓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了。 尉迟宝琪就有点想不通,徐淼一身本事,以前怎么混的这么惨,居然能把自己穷到这等程度,实在是难以理解,徐淼则推说以前自己不开窍,虽然会不少东西,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赚钱,只是这段日子才开窍了。 尉迟宝琪也没有多想,看徐淼家里实在是穷的没法住,于是便在王伯的盛情邀请之下,去住到了王伯家里,王伯殷勤的给他们三个收拾了两间屋子,还准备了干净点的寝具,算是把尉迟宝琪他们三人的住宿问题给解决了。 徐淼送尉迟宝琪去休息后,来到屋子后面,从一个深深的小地窖里取出了一个瓦罐,从中摸出了一块红皮的薯类,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了一下,看到没有坏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把这块东西放入瓦罐封好,放回到了小地窖之中。 这是一块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大唐国度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徐淼的手中,因为这是一块目前还只应该生长在美洲的红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徐淼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前生正在靶场扒红薯,结果被炮弹炸死的时候,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个时代,夺舍了这具身体,可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手里却抓着这块红薯,这令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后来他干脆也不想了,反正不管是他魂穿到这个时代,还是这块红薯跟着一起穿越千年跟着他魂魄一起来到这个时代,正常用科学都无法解释,因为这本来就不科学,他却非要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就算是让后世的顶尖科学家,也绝对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权当是贼老天可能是不太好意思,把他扔到这个穷小子身上,所以顺手给他的一个补偿好了,这块红薯,必将为他带来极其丰厚的回报,以后说不定封侯,就靠这块红薯了。 现在他只担心的是这块红薯,在穿越千年来到这里的途中,没有出现什么变异,或者是受到什么辐射之类的伤害,万一要是不能发芽,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以后想吃,他就只能造大海船,去探索大海,寻找美洲找这东西了。 而他现在因为季节的缘故,眼下已经九月,种下去肯定是来不及了,等不到成熟就入冬了,所以他只能先把这块红薯储藏好,等待明年的时候,试着观察其能不能发芽,到时候一旦发芽,再把它种到地里开始扩繁。 在他被李家弄入到长安城之前的几天,之所以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是在偷偷的做这件事,因为天热,怕这块红薯坏掉,只能偷偷的在房子后面,挖了一个深深的小地窖,把这块红薯放入瓦罐里,盖上瓦片,有用石块压住,防止被鼠类虫子给啃了,又将瓦罐放入到地窖之中储存,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储藏到明年春夏再拿出来种植没有问题。 看了看这块红薯没有什么问题,徐淼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瓦罐,又藏到了小地窖之中。 第三十章 招工 婉儿在被虎子婶洗干净之后,又把她的头发梳好,换上了徐淼给他买回来的衣服,一下就变得靓丽了起来,虽然小脸依旧蜡黄带着菜色,但是却也看起来招人喜欢多了。 看着小丫头抱着一大堆的糕点在大口的吃,徐淼就心酸不已,小丫头在刘家受了不少苦,这几天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还挨了暴打,刚才回来徐淼怕她吃出毛病,只让她先喝了一碗粥,让她的肠胃适应一下,否则的话怕撑坏了她。 现在看着小丫头无比渴望的小眼神,徐淼才忍不住给她拿了一点糕点,婉儿看到这糕点,就顿时像一只饿极了的小老虎一般,毫不顾形象的唔唔的就开始朝嘴里塞,噎的直翻白眼都不肯停嘴,吓得徐淼赶紧给她喝水顺下去,才缓过来。 看着小丫头如此狼吞虎咽,徐淼不得不夺走了她手里的糕点,生怕她撑死了,婉儿被夺走了糕点之后,顿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伸着手向徐淼还要,可是徐淼打死都不敢再给她吃了。 抱着婉儿哄了她好一阵子,一再保证明天还会给她吃,这才把她哄住,哭累了的小丫头,抓着徐淼的衣服,窝在他的怀里再次沉沉的睡去,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撒开小手,仿佛生怕再一睁眼,哥哥又不见了一般。 徐淼用指头小心翼翼的擦掉妹妹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对陪着他的虎子爹说道:“叔,小侄在长安城前些日置办了一套宅子,接下来打算接婉儿去城里住了!这一年您没少照顾我们,小侄再次谢过! 不瞒您说,现在小侄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打算在长安城开一个饭馆,你家里也不富裕,单靠着种坡地上的那些薄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整日里还要带着虎子上山打猎砍柴,风险不低,不如就让虎子和婶子去城里给我帮忙如何?我这边给他们开工钱,绝不会亏待你们!比起你们一年到头在这地里刨食儿要强的多! 你在家把田地打理好,要是愿意的话,也去城里给我帮忙,总比守着这点薄田要强得多!我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不知叔意下如何?” 虎子爹也看出来徐苗这些日子去长安城里肯定是发财了,单单是看他结交的那朋友,就是个当官的,也就知道徐淼以后不会再守着小王庄吃苦了。 这次徐淼回来接妹子,还给他带了一份厚礼,这心意算是走到了,只是没想到徐淼会请他老婆和儿子也去城里帮忙做事。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虎子,虎子和徐淼年纪相仿,但是却生的虎头虎脑,壮的跟牛犊子一般,是庄子里十几个后生小子之中,最壮实的一个小子,小小年纪比起很多大人的力气都大,早已能顶个壮劳力用了,很受乡邻们的羡慕嫉妒。 而且虎子性子憨直善良,自从徐淼母子三人搬来这里之后,虎子看徐淼又瘦又弱,不但不欺负徐淼,还挺照顾徐淼,混熟了之后,还罩着徐淼不许庄子里其他后生们欺负徐淼,所以和徐淼亲如兄弟一般。 现在徐淼结交了贵人,发达了,没忘了他们家,虎子爹很是欣慰,于是试探着问道:“这长安城里面,赚钱真的那么容易吗?” 徐淼笑了笑一脸自信的说道:“这怎么说呢?赚钱这事儿,对别人来看,可能很难,但是不是我吹,对于小侄来说,却易如反掌! 就说这次去长安城的十几天,小侄也不过略施手段,就在城里买了两处宅子,一套在东市,一套在其它坊里,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也算是可以了! 刚才小侄做的菜您也尝了,味道如何自不用我多说,我可以保证一旦开张,定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 所以叔可以放心,你们去给我帮忙,小侄断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婶子和虎子要去的话,我以后给他们包吃住以外,每个月开三百文,生意好再给加就是了,您要是去的话,一个月五百文钱如何?” 虎子爹听罢之后,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要知道他们一家几口人,加上 虎子的十三岁的弟弟二虎,一年到头下来,全部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三贯钱的样子,刨去开销,一年到头存不到一贯钱,遇上年景不好,还要倒贴不少,种的粮食交完了各种租庸之后,总是不够吃。 而一贯钱现在按照长安的粮价,可以买好多粮食,别说他们一家三口去给徐淼帮忙了,就算是只让他自己去给徐淼帮忙,一年到头就是六贯钱,这就比他们一家在庄子里干一年赚的多了两倍。 更何况徐淼还说了,他老婆和虎子去帮忙,一个月再各给开三百文钱,还包吃住,这么一年下来,他们一家三口不算年纪小的二虎,就能从徐淼手里拿到将近十几贯钱,比他们在庄子里干五六年都多。 而徐淼还说过了,包吃住,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不需要什么花销,这十几贯钱差不多算是净落的。 虎子爹不会算账,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到底他们一年下来能从徐淼这里赚多少钱,还是徐淼替他算了一笔账之后,虎子爹才弄明白,当听了之后,当场差点抽过去。 “此话当真?”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叔叔婶子还有虎子平日待我不薄,有恩于小侄,小侄岂能骗你?你跟婶子商量一下吧,要是舍不得家里的田地,农忙时候你可以回来打理一下田地,农闲的话,就出几个钱请庄子里的乡亲们帮忙照料一下!总之也不能让你把田地给撂荒!你看如何?”徐淼笃定的点头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把坛子里剩下的一点酒一口给灌到了自己嘴里,抹了一下嘴说道:“成,我一会儿跟你婶子商量一下,要是你婶子愿意,我们就跟着你进城去给你干活去! 对了,你这次把刘老爷给打了,真的没事吗?” “呵呵!叔尽管放心便是了,我这个朋友是姓刘的混蛋招惹不起的人物,他要是息事宁人最好,要是他敢报官,那么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了!”徐淼冷笑了一下,淡定的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看徐淼一脸淡然,毫不担心的样子,心里面也就安定了下来,起身两脚打着漂就回了他家。 其实徐淼给虎子爹开出的工钱,在长安城之中来说,并不算太高,这时候有钱人家用的仆役又两种,一种是奴仆,就是卖身为奴的人,这种人是属于主家的财产,是没有工钱的,平日里吃穿住皆为主家提供,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如果主人心善的话,会给他们开一点例钱,但是理论上是没有工钱的。 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签约的家仆,这些人是自由人,属于是打工者,跟主家签订契约之后,在规定时间内在主家干活,有包吃住的,一年下来工钱也就是两贯钱左右。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商贾雇佣的工人或者是店里跑堂的,这种人就完全属于是打工者了,店家一般不管吃住,一年下来,给他们开三贯或者五贯工钱,他们自己要用赚的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实际上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 徐淼请虎子一家给他帮忙,看起来开的工钱不算多,但是前提是徐淼给他们提供吃住,甚至以后穿衣他也会负责,虎子一家人去了城里给他帮忙,一年到头赚到的钱,基本上不需要开销多少,大部分都能存下来。 这么一来,徐淼给虎子家开的工钱就不算低了,对于虎子爹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徐淼之所以请虎子一家去城里给他帮忙,是因为未来他开饭馆,需要不少帮手,而且他也没打算自己一直当厨子,窝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他要当的是老板,舒舒服服赚钱过日子的那种生活,而不是天天把自己累的跟狗一样。 而虎子一家人心地良善,为人也十分实诚,肯卖力干活,用起来最放心不过了,以后他需要不少这样的人给自己帮忙,虎子一家算是他招揽的第一批员工。 第三十一章 刘家报官 万年县令早上刚刚起来,就听家仆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门外民部主事刘恩的家仆前来报案,说昨日下午有凶徒闯入他家,将刘恩打伤,同时还将刘家上下二十多人打的筋断骨折,刘家管事两条腿和一只手被生生打残了,特来向万年县报案。 另外说完这些之后,家仆还凑到县令身边,小声说道:“那刘主事的家人还给大人奉上了一百两仪金!”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先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这还了得?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凶徒现在何在?”问罢之后,听说刘家给他又奉上了二百两仪金,脸色稍微紧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急匆匆的穿上官服赶往了前堂。 这种殴打官员的事情,在长安城还真是不太多见,刘恩虽然只是民部的一个从八品的主事,但是毕竟也是官,家在万年县辖地之中,家里出了这种事,那就不是小事,必须要严肃对待。 他们都是当官的,当官的自然就要维护当官的尊严,老百姓平日打架斗殴不算个事儿,只要不死人一般情况下就没多大的问题,可是要是平民胆敢殴打官员,这事儿可就不是小事儿了,所以万年县令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急匆匆的便赶到了前堂过问此事。 刘家来的是一个精明点的仆役,他昨晚就带着几个家里的仆役,骑着马直奔长安城来报案了,可是等他跑到长安城都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了,只能在城外猫了半夜,天一亮城门打开,他们就急匆匆的进了城,赶到了万年县的县衙报案。 长安城是被一分为二,由两个县管理的,以朱雀大街为界,东侧的坊市归万年县管,而西面的坊市则归长安县管,所以长安县和万年县都是京县,县衙都在长安城内。 刘恩家在万年县境内,自然而然要到万年县报案,所以一大早刘家的仆役便到了县衙外面喊冤。 万年县令匆匆的从内堂走出来之后,升堂让刘家的人进来问话,刘家的仆役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一进大堂就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自报家门之后,便对万年县令哭诉道:“参见明府大人!在下乃是民部主事刘恩刘大人堂弟刘乾!特来向明府大人报案! 就在昨日下午,四个凶徒突然间砸碎了我家大门,闯入我家,逢人便打,还到处打砸,我家管事刘五出面劝阻,却生生被几个恶徒打断了两条腿的膝盖,还把他一只右手的骨头全部砸碎。 我家老爷闻声出来喝止他们,那四个凶徒非但没有住手,反而变本加厉殴打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身为大唐官员,却如此遭人凌虐,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如此凶顽之徒,根本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恳请明府大人,速速派武侯将其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感到十分震惊,这也就是说那刘恩已经报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却还是遭人痛殴,且不说这件事起因如何,单单是殴打官员这一项,就是重罪,于是便厉声问道:“那么你可知现在凶徒何在?他们又是何人?” “启禀明府大人,那凶徒之中为首之人,自称尉迟宝琪,家住在永宁坊之中,另外一个凶徒,名叫徐淼,乃是本县杜曲镇小王庄乡民!请明府大人为我家做主!”那刘家的仆役嚎啕大哭的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几圈,尉迟宝琪的名头他岂能不知,这小子乃是尉迟敬德的二子,以前倒是还比较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这小子就仗着他爹乃是当今圣上最为亲信的重臣,在长安城中这两个月来,便很是嚣张。 尉迟敬德经常不在家中,对家中的这个老二疏于管教,尉迟宝琪便整日里在京城里跟一帮勋贵子弟飞鹰走马的胡混,没少在京城惹是生非,不是打架就是骑着马掀翻了路边商贩的摊子,闹得经常有人到他的万年县衙告状。 尉迟家少不了时不时的因为这小子给人赔钱,还要给人赔不是,为此这小子也没 少被尉迟敬德教训,挨了不少揍但是却成效不大。 而这次这小子居然跑到了城外,居然还跑到了六七十里外的刘家庄子,闯入到刘家把刘恩给揍了。 很显然刘恩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毕竟他只是民部的一个小官,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招惹到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被尉迟宝琪打上门去,把他给痛殴了一顿。 这一下事情就麻烦了,尉迟宝琪殴打当今朝廷官员,虽然确实不像话,可是他刚刚听闻昨日尉迟敬德率军回京复命,这事儿要是闹起来的话,刘恩一个从八品小官怎么能跟尉迟敬德这样的国公对抗?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次听闻这件事之后,万年县令第一个反应就是尉迟宝琪惹是生非,心里面立即就开始合计起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难不成他真的派衙役带着武侯到尉迟家拿人?虽然这么做,确实能获得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可是现在尉迟敬德正深受当今圣上宠信,最终即便是把尉迟宝琪给拿了,只要尉迟敬德在圣上面前求个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到头来他得罪了尉迟敬德,这个家伙可是性如烈火,一旦要是报复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万年县令一下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在心里大骂这刘恩,你个刘恩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尉迟宝琪这夯货干什么?能让这夯货不远数十里跑出城去你家打砸,这不是给老子找事吗? 听着下面那唐家的仆役还在哭诉,万年县令烦得要死,于是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你说还有一个凶徒是什么人?” “启禀明府大人,另外一个凶徒,姓徐名淼,乃是我家不远处的小王庄的刁民!现在这些凶徒应该都在小王庄!”刘家的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于是便问道:“那么他们为何要上门殴打你家老爷,你从实说来!” “启禀明府,那徐淼半年前曾经在我家借了一些钱,但是迟迟却不肯还钱,我家管事上门催要,但是那徐淼却避而不见,于是无奈之下,我家管事,便只能暂时将其妹带回家中,本想让那徐淼现身还债! 但是没成想那个徐淼,却请来了帮凶打上门来,生生将我家管事两条腿的膝盖全部砸碎,还将我家管事的一只手的骨头全部砸碎,现如今人已经被那徐淼生生打残! 后来他们还殴打我家老爷,打的我家老爷遍体鳞伤!请明府大人一定要为我家伸冤!”刘家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也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原来是刘家放高利贷,催债的时候,趁那姓徐的狂徒不在家,将其妹妹掳走,结果招致了他人的报复,正好那个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朋友,便请了尉迟宝琪为其出头,打上门去夺回他的妹子。 听这个刘家的仆役一说,这件事的脉络万年县令也就大致明白了,说白了其实还是这刘家为富不仁,在乡里借高利贷鱼肉百姓,最终导致了人家上门寻仇。 结果刘家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惹到了尉迟宝琪的朋友,被人家给反噬了。 第三十二章 眼热的乡邻 虽然万年县令还不太清楚,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刘家放的高利贷利息到底多高,为何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但是这姓徐的家伙,请尉迟宝琪出面上门殴打当朝官员这件事肯定是坐实了。 尉迟家他肯定是得罪不起,但是作为朝廷官员,在自己家里,被人闯入家中殴打,这件事他也不能不管,眼下基本上他已经猜出来,这件事的起因肯定还是在刘恩这个混账身上,把事情做得太过,以至于招致了欠债的人反噬。 想到这里,他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先把这个徐淼给拿回到县衙,问清楚原由再说,尉迟宝琪他现在不敢动,可是这徐淼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民,即便是和尉迟宝琪交好,拿了他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于是他立即下令,派出捕头率领二十名快手,也就是后世所称的不良人,出城前往小王庄捕拿殴打官员,并且伤人的凶徒徐淼,将其带回县衙问罪,并且让那几个前来报官的刘家人下去听传。 当然他也立即回到后堂,命手下的老仆将刘家送给他的那一百两银子的仪金退还给那刘家的人,说他一定会秉公处置,这些银子他是不会收的。 钱虽然是好东西,平日里仅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维持体面,根本不够用的,所以平时私下里收受一点贿赂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要不过分,一般情况下没人管这事儿。 但是收受贿赂也要分情况而定,今日的事情牵扯到了他惹不起的尉迟家,那这钱就不是钱了,而是成了催命符,一旦要是刘家倒霉了的话,把贿赂他的事情供出来,那么他就也跟着要万劫不复了,全家发配岭南那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万年县令根本不敢再碰刘家送的这一百两银子。 但是在派人出城拿人的时候,这个万年县令暗地里给了捕头一个暗示,那就是不要伤了那徐淼,对他要客气一些,回来问清楚之后再说不迟。 但凡是在京师混的,捕头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头,他便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办,刘家真是傻蛋,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挨了揍还敢前来报官,请万年县衙缉捕尉迟宝琪,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不过现在看来,县令是打算先从这个姓徐的小子下手,并不打算直接动尉迟宝琪,那么这趟差事就不好办了,这姓徐的小子肯定是尉迟宝琪的朋友,虽然只是白身,可是有尉迟宝琪给他撑腰,却不能伤他。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领命,出去点了二十个精干的手下,带上他们拿了县令的手令,出城在一个刘家人的带领下,朝着小王庄赶去。 徐淼在小王庄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见到了虎子爹带着虎子婶在院子里等他,一见到徐淼和婉儿出来,就连忙陪着笑脸上前,表示接受了徐淼的提议,他们一家愿意跟着徐淼进城给徐淼帮忙。 于是徐淼当即让他们叫来了王伯作为见证,签订下了契书,这契书一签就是五年,三五年之后,双方可以选择解除雇佣关系,也可以选择继续续签,并且在契书之中,写明了工钱。 只是这契书只能徐淼亲自来写,因为即便是作为庄子里耆老的王伯,也并不识字,契书只能由徐淼代写,王伯作为见证和保人,在契书上画押,虎子爹和虎婶还有虎子则也在契书上按了手印,算是完成了契书的签订。 徐淼抓着毛笔写了契书之后,展开看了看,险些直接撕了,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虽然识点字,但是也仅限于认识几百个字而已,并没有系统的读过书练过字。 而后世的他,虽然钢笔字写的还马马虎虎,但是却从未练过毛笔字,现在拿起毛笔写契书,这字写的可以说丑的令人不忍目睹,上面到处都是墨疙瘩,字也写的支里八叉,像是狗爬的一般,实在是不能见人。 说起来他现如今感自称是大唐最有见识之人,这段时间总以读书人自居,但是仅仅是这一手毛笔字,要是让那些真 正的读书人看到之后,就能被人活活喷死。 所以看过自己写的这契书之后,徐淼就有一种想要赶紧把它们撕掉的冲动,但是没想到王伯看着他写的契书,却连称好字。 王伯大字不识几个,当然看不出字的好歹了,在他看来,能写这么多字的人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只要是字,那就都是好东西,根本就看不出徐淼写的字是好是歹,非但没有嫌弃,反倒连连说好字,让徐淼顿时羞愧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现在庄子里的乡民都已经知道徐淼发达了,在长安城结交了贵人,现在发财了,准备要去长安城定居,还准备要在长安城之中的东市开一个饭馆。 虽然他们都是乡下人,大部分没怎么进过长安城,可是却也不妨碍他们听说一些长安城的事情,都知道东市乃是长安城里富贵人家才出没的地方,徐淼居然出去一二十天就在东市之中置办了几间铺面和一个院子。 这种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听说东市的宅子非常值钱,动辄就最起码需要千贯以上,否则的话就休要谈起买那里的宅子。 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徐淼身价起码是千贯以上了,真想不出平日里木讷的徐家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从穷的叮当响的家伙,一跃就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富贵人。 徐淼回庄子之后,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些礼物,白花花的精盐,每家每户都送了足足二斤,这手笔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方的不得了了。 一斗精盐,现在市面上要五六百文钱,一斗精盐也不过十几斤,每家二斤精盐,这庄子里一二十户人家,就需要花费足足两贯钱,而徐淼眼都不眨的就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了两斤精盐,这些盐足够他们一家吃半年有余了。 听说徐淼还单独给王伯和虎子家,都送了五斤精盐和一匹细麻布,比起他们自家织的那粗麻布要好得多,还给虎子爹送了一把出自长安城名将刘疤瘌亲手打制的精钢柴刀,这手笔在他们看来,真的是大的不得了了。 另外昨晚他们还听说,徐淼去刘家要回妹妹婉儿,是打上门去,把刘家砸了个稀巴烂,连刘家老爷都给暴揍了一顿,就更加不敢小看徐淼了。 这一大早起来,庄子里的乡邻,都没有出去干活,纷纷跑来徐淼家的小院看热闹,给徐淼送来一些他们自家的土货,比如腊肉、腊鸡等物,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来巴结一下徐淼。 来了才知道,虎子一家人,居然都被徐淼雇佣了,要跟着徐淼到长安城帮忙,徐淼给他们管吃管住,还每个人都开了不少的工钱,这就更让庄子的乡邻眼热了。 于是他们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求徐淼也把他们雇了去,于是便私下里拉着王伯,请王伯替他们说项说项。 本来徐淼是打算这一天就回去的,但是因为这事儿被缠住,只能多待一天,尉迟宝琪则也不想立即回去,他出来一趟,是要到山上打猎的,昨天却去把刘家的人给打了一顿,不过瘾,所以还想玩一天再回去,于是徐淼便在小王庄又留了一天。 庄子的乡邻之中,不少人也想跟着徐淼去城里干活,毕竟徐淼给的工钱很多,即便是不能像虎子家那样,全家都去,可是也希望家里能去一个两个人。 徐淼对庄子里的乡邻们的脾性其实都了解,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又在乡邻之中,选了几个为人实诚良善之人跟他回长安城帮工,和他们签了契书,敲定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陈捕头的心思 这契书一签,那么他们这些人今后就是徐淼的仆役了,虽然这种雇佣关系,徐淼决定不了他们的生死,但是如果他们毁约,亦或是做出吃里扒外对不起主家的事情,那么便会遭到官府极其严厉的处罚,除了要数倍退还主家雇佣他们期间的工钱,还要把所有吃住的费用都退还。 所以这种雇佣关系一旦形成,就对受雇者形成了极强的约束力,在契约期间他们必须要对主家十分忠实,非特殊情况,无法解除雇佣关系,如果要反悔,同样也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 这一下徐淼算是把饭馆帮厨的人手彻底解决了,不用再在长安城找牙行帮他雇人了,而且这些乡邻们的性子他都知根知底,用起来也很是放心,不用担心他们把自己的炒菜技术泄露出去,起码五年之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厨艺会传的满天下都是。 至于五年之后,那就五年后再说,他也没指望这辈子就靠着饭馆吃一辈子,饭馆只是他创业的第一步,下一步他能做的买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便拿出来一种,都绝对是天下独一份,根本不愁发不了财。 被雇佣的人家拿到了契书之后,都是欢天喜地,但是没能被选中的人,却一个个有点酸溜溜的,颇有些垂头丧气。 徐淼看那些没被他雇佣的乡邻,一个个垂头丧气,于是便也给他们了一条生财的门路,那就是请他们在家里养鸡养鸭还有养猪,养大之后全部送到城里,由他高价收购,到时候也是一笔收入。 当然养猪的话,所有的猪除了种猪之外,都必须劁猪,也就是不论公母,都要阉割去势,不能懒省事,否则未阉割的猪肉会有一股子腥臊味,不说能不能吃,但是肯定不会好吃。 这比起他们整日里只在贫瘠的土地里刨食儿可要赚钱的多,也比上山砍柴打猎要来的稳当,徐淼甚至提出,如果他们买不起鸡苗鸭苗或者猪苗的话,自己可以给他们买好送来,等养大了以后,再扣除这些鸡苗鸭苗和猪苗的钱。 庄子里的那些乡邻们一听,这才高兴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养一些鸡鸭和猪羊,其实不用喂什么粮食,这漫山遍野都是草,这些东西都能在山坡上放养,只要别被野兽叼了去,那么养大并不消耗多少粮食,只是要付出一些劳力罢了。 乡下的这些乡民,最不在乎的就是力气,何况放猪这种事,只要在庄子周边,家里闲着没事的小孩子都能帮忙干,并不太影响他们日常的生活。 所以庄子的乡民们,在得到了徐淼这样的答复之后,也都平静了下来,开始憧憬着未来徐淼带给他们的好处,期待着自己也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就在下午申时的时候,忽然间一群身穿皂衣脚蹬皂靴,一身劲装的官差手持着铁尺,枷锁、横刀等武器,冲入到了小王庄之中,正在庄子里交头接耳的乡民们,顿时被吓了一跳,而带着这些官差的有人认出来,正是刘家的一个仆役。 那个刘家的仆役鼻青脸肿,带着这些官差,指着庄子西头的徐淼家,说凶犯的家就在那边住。 有庄子的少年看到之后,拔腿就朝徐淼家狂奔而去,还没到徐淼的小院外面,就大声叫到:“徐淼!徐淼快跑!刘家带着官差来抓你了!” 正在院子里和王伯扯闲篇的徐淼听到之后,心中只是微微一紧,但是马上又放松了下来,倒是王伯一听,就脸色大变,一下就蹦了起来,惊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小子,你这下可闯大祸了!” “无妨,王伯稍安勿躁,没什么大事!看来那刘家真是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徐淼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掸了掸袍子下摆粘的灰尘,一脸淡定的站在小院里朝着院外望去。 这时候二十来个官差在刘家的那个仆役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徐淼的小院之外,呼啦啦的就把徐淼的小院给包围了起来。 刘家的那个仆役站在院子外面,隔着篱笆一眼就看到了院子 里的徐淼,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指着徐淼尖声对为首的那个捕头叫到:“陈捕头!就是他!” 这个时候捕快还没有被改称为不良人,不良人的组织实际上是在贞观期间,李世民下旨组建的,现在还是武德九年,负责缉捕的人还叫捕快。 那陈捕头站在篱笆墙外面,打量了一下背着手一脸淡然同样在看着他的徐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原以为徐淼肯定是一个一脸横肉、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凶徒,居然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郎,看起来还斯斯文文,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且这个少年郎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惊慌的意思,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气质应该是自信,对,就是自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带人来拿他,而感到半分惊慌失措。 陈捕头年纪三十多岁了,在长安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单单是在衙门里当差,就有很多年了,前隋的时候,他就在长安城里面当一个快手,大唐立国之后,他继续留任,逐步被拔擢为了捕头。 这么多年来,他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过交道,市井小民、泼皮混混、富家大户、豪商巨贾、勋贵之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所以他自认为这一双招子看人还是很准的,眼前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更不是什么残暴之徒,单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子弟可以拥有的,而且看到他们这些官差之后,表现出的淡定,更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刚才他先去了一趟刘家,查看了一下刘家的情况,也亲眼看到了刘家上下的惨状,这会儿刘家可谓是哀鸿一片,家里起码十几个人被打的是断胳膊断腿,躺着起不来,鼻梁骨被打折的就有四五个,最惨的是刘家的那个叫刘五的管事。 他见过下手狠得,但是像刘五这么惨的还真不多见,那厮的两条腿的膝盖骨,全部被生生打折,一只右手更是被砸的稀烂,即便是治好了,这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了,只能像蛆虫一样坐在地上挪了,而且右手肯定也彻底废了,以后吃饭都不一定拿得住勺子,真是够惨的。 可以肯定的是,下手之人,恨透了这厮,才会对他下了如此死手,不杀他,但是却要他一辈子都没法再当人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狠辣,可见出手之人是何等恨这个家伙。 他也见到了那刘主事,堂堂一个朝廷的八品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官,这会儿却被打的遍体鳞伤,连一张老脸上面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打人不打脸,但是下手的尉迟宝琪却压根没打算给这家伙留一丝脸面,鞭子偏偏朝他的脸上抽,这就是没打算让这家伙再当人。 而刘恩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尉迟宝琪到底是什么一号人物,还以为尉迟宝琪只是长安地界上的一个痞子混混,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吵吵着要他一定要抓住尉迟宝琪和这个叫徐淼的家伙为他报仇雪恨,这家伙肯定是当官当傻了,被钱给糊住了眼。 甚至刘恩还偷偷让人给他塞银子,说什么请他们这些官差们喝酒,甚至还屏退左右,私下里偷偷请他一定要从徐淼和尉迟宝琪手中帮他夺回一份供状,那份供状并非真的,只是他被逼无奈之下违心所写,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第三十四章 束手就擒 但是这陈捕头压根就没收刘恩一个铜钱,因为他早就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收刘恩的钱,帮他做事,那是在跟尉迟家作对,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捕头,要是得罪了尉迟家,都不用尉迟敬德动嘴,家里随便一个仆役张张嘴,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陈捕头在刘家勘察的时候,压根没提尉迟宝琪的身份,而他路上也警告过了手下那些快手们,让他们招子放亮点,别接刘家一文铜钱,也不要对那个徐淼动粗,因为他们绑在一起,都扛不住尉迟家一根手指的碾压。 而跟着来的二十个快手,也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人精,怎么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到了刘家之后,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口水都不喝刘家的,至于刘家的人私下里给他们塞钱,他们根本不接,这倒是把刘家的人给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想不通这些平日里长安城泼皮出身的捕快们,今儿个怎么都变得如此清廉了,总觉得事情有点哪儿不太对头,可是却又打听不出来为啥。 陈捕头在篱笆外面打量过徐淼之后,看徐淼气度不凡,又一想徐淼和尉迟宝琪的关系,更不敢嚣张跋扈了,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拱手对徐淼施礼道:“在下陈二,乃是万年县县衙捕头,今日特奉明府之命,请徐公子回城到县衙配合明府大人了解一桩案子!还请徐公子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徐淼一看这个陈捕头的姿态,便看出来这家伙肯定早已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刘家居然不知死活的跑到长安城的万年县衙门告状,这真是纯属找死呀! 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陈捕头如此懂事,客客气气陪着笑脸跟自己说话,用商量的口气请自己回城,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难为这些捕快,而且东市就在万年县管辖范围,以后他住的地方,还有做生意的地方,都在万年县管辖之下。 今后说不定还要跟这些人打交道,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县官不如现管,绝不能小看向陈捕头这样的地头蛇,有很多时候,他们在城中的能量一点都不小,要是得罪了他们的话,表面上看没什么事,但是以后再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买卖,他们这些小鬼不知道会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于是他也立即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客客气气的拱手对陈捕头说道:“原来是陈捕头!今日让您受累了!还请进来说话吧!岂能让您站在外面,那就太怠慢您了!里面请!” 陈捕头这才拱了拱手,抬腿从院门走了进来,而那个刘家的仆役这会儿都傻了,他以为这些捕快们来了之后,肯定会一拥而上,把这徐家小子给按翻在地,扣上枷锁,砸上镣铐给拿下拖走,可是却没想到这陈捕头见到这徐家小子之后,居然如此客客气气。 看到陈捕头要进院子,他很没眼力价的也想跟着进去,但是却被陈捕头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冰冷的对他说道:“你留在外面!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给我闭嘴!” 那个刘家仆役的脸臭的像是被塞了一嘴翔一般,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陈捕头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却吞了口唾沫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这会儿他开始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心里打鼓,怀疑这次他们家的老爷可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可是他仔细想想,这徐家小子以前确实只是这小王庄的一个穷鬼,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去他们家借区区七百文钱,又被他们家欺负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是他带去家里打砸的那尉迟宝琪来头很大?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这个仆役脸色猛然一变,忽然间想起来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大将,现在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不也是姓尉迟吗? 难不成那带头闯入他们刘家打人的尉迟宝琪,跟着吴国公尉迟敬德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刘家的仆役,大多数时间是留在乡下做事的,很少进城,自然也就对朝中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自然也没听说过尉迟宝琪的名头 。 但是一想到尉迟宝琪和尉迟敬德的姓氏相同,再加上万年县的这陈捕头对徐淼的态度如此恭谨,他就感觉今天这事儿恐怕是不太妙了,于是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哆嗦了起来。 虽然他家老爷是朝廷的官员,但是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的民部主事,要是尉迟宝琪真的跟当今的吴国公有关系,那么在吴国公这样的从一品大员面前,他们家的老爷简直屁都不算一个。 现在他严重怀疑,尉迟宝琪就是尉迟敬德的一个儿子,最起码也是家族之中的子侄,要不然的话,凭什么他明知道自家老爷是朝中的官员,还敢冲入刘家逮谁揍谁,连他家老爷都敢用鞭子肆意的抽呢? 再看看这徐家小子的姿态,一副淡定的模样,看到陈捕头带人来拿他,丝毫没有一丝惧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就开始绝望了。 进了院子的陈捕头再次给徐淼见礼,寒暄了一下之后,也不挑明他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只是连连赔罪,说是公务在身,实在是无法推脱,请徐淼跟他回城。 徐淼也客客气气的对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在下自然不敢违抗明府之命!这就收拾一下东西,带着妹子随陈捕头回去便是!还请陈捕头稍候片刻!” “无妨,无妨!请徐公子慢慢收拾!在下等着就是了!”陈捕头笑吟吟的拱手说道。 这时候庄子里的王伯、虎子爹他们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被捕快们挡在院子外面不敢靠近,一个个脸上都是一脸的忧色,担心徐淼这次会遇上大麻烦,可是当看到那捕头来了之后,根本没有对徐淼用强,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跟徐淼商量的样子,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 他们这些老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官府,别说是县令了,就算是这些身穿皂衣的捕快们,见到之后也都绕着走,这些捕快们没几个是纯粹的好人,对待小民历来都是呼来喝去,一副大爷的模样,吃拿卡要那是必须的事情,被他们敲诈勒索,是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看到他们的头,在徐淼面前,一点都不嚣张,始终陪着笑脸,一副不敢得罪徐淼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徐淼现在背后的势力可能很大,起码不弱于刘家,要不然的话,徐淼哪儿会如此淡定,和那捕头有说有笑。 本来尉迟家跟着来的那个马夫,看到捕快们过来的时候,还想出面阻拦一下,警告这些捕快们,休要对徐淼无礼,但是当看到这捕头一副识趣的样子,他也索性不吭声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膀子站在院子外面看热闹。 徐淼进屋温言安慰了一下正吓得不知所措,躲在屋中浑身颤抖的婉儿,柔声对她说道:“婉儿不怕,哥哥没事!咱们这会儿先跟那些官差回长安城一趟,顺便今后就住在城里了!” 婉儿颤抖着躲入到徐淼怀中,带着哭腔哽咽着对徐淼问道:“哥,婉儿怕!他们会不会打你?会不会把咱们关起来?” 徐淼笑着给她擦去眼泪,摇头道:“不会的,哥哥没犯错,官府凭什么打我,还把咱们关起来呢?到了城里,见到明府大人的时候,他要是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不用怕他们,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哥哥可是从来没骗过你,难道你还不相信哥哥吗?从今以后,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一定要相信哥哥! 现在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咱们跟他们走吧!路上还有好多好吃的,你可以坐车上一边吃一边走,好不好?” 第三十五章 回城 在徐淼的温言安抚之下,婉儿终于安定了下来,小心的在屋里拿出了她的小包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徐淼才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至于其它的东西,她几乎没有,所以两个人都只拿了很小一个包裹就走了出来。 徐淼抱着婉儿,对陈捕头笑着说道:“这是舍妹,前些日子受了委屈,有点胆小,礼节不周之处,还望陈捕头见谅!” 陈捕头看了一眼徐淼怀中的婉儿,脸上也露出笑容,连忙拱手笑着说道:“徐小姐不用怕,我等不是坏人,只是请你兄长回去问问话,没事的!” 婉儿看着陈捕头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对陈捕头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趴在徐淼肩膀上不露头了。 徐淼说要跟乡亲们打声招呼,陈捕头也不拦着,跟着他走出院子,徐淼对王伯施了一礼说道:“这个小院就拜托王伯代小子照看一下了!以后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重修一下房子,在这里住几天的!” 王伯担忧的对徐淼说道:“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看好房子!只是这次你去见官,当真没事吗?” 徐淼灿烂的一笑道:“没事!肯定没事!王伯放心便是!” 说着他把婉儿放在了马车上,又把那个装红薯的瓦罐小心翼翼的也放在了车上,让婉儿照看好这个瓦罐。 然后他转身对虎子爹说道:“叔,一会儿我那朋友回来,你告诉他,我跟万年县衙的官差先回城了,让他去追我便是! 你和婶子还有虎子他们也收拾一下,叫上那些要去城里给我帮忙的乡亲,明天一早去城里东南角的那几间铺面找我吧,我会在东市等你们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虎子爹连忙点头应是,随着契书签订之后,他现在全家就指望跟着徐淼混了,这才签订契书,徐淼要是出事的话,那他们就也跟着倒霉了,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和徐淼成了命运共同体,所以非常担心徐淼这次过不去关。 陈捕头很耐心的带着人等着徐淼跟庄子里的交代完事情,这才“押着”徐淼和他妹子婉儿离开了小王庄,朝着长安城返去,但是徐淼却骑着尉迟宝琪借给他的那匹大棕马,也没有戴镣铐枷锁,就这么被一群捕快护着他和那辆尉迟家的马车一路行去,庄子里的人们都送到了庄外,看着徐淼和那些捕快们渐渐远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天黑之前是肯定赶不回长安城了,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陈捕头不敢迁延,在路上一路和徐淼道歉,说公务在身,实在是不能迁延,请徐淼跟着他们连夜赶路,天亮的时候便能回到长安城。 徐淼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早点去早点把这件事给了结掉,他还要尽快准备饭馆开张的事情,现如今的刘家,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本来他还没想置他于死地,可是这厮却不开眼,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还敢告到万年县衙去,那么这一次就是他自己找死了,这就不能怪他徐淼不给他刘家留后路了。 想想刘家这些年来在这一带为非作歹,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乡民,徐淼对这厮丝毫同情不起来一点。 半路上徐淼塞给了陈捕头五两银子,这是他剩下的不多的银子,不过现在却不是吝啬的时候,对于徐淼塞给的这几个小银锭,陈捕头却没有拒绝,出手就是五贯钱,这手笔在长安城已经不算小了,虽然没有今天刘家塞给他的那十两银锭多,但是他也看出,徐淼以前并不是个有钱人,家里很穷,应该只是在结交了尉迟宝琪之后,才刚刚发达起来。 所以他一点也不嫌弃徐淼塞给的钱少,也没有像对刘家那样断然拒绝接受,一翻手便把这五两银子塞到了袖子里,对徐淼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一路上带路的那个刘家仆役如丧考妣一般,五官都痛苦的挤到了一起,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刘家绝对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这徐淼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个尉迟宝 琪,肯定是吴国公府上的子弟。 他们家老爷,这次却惹到了吴国公府上,他家老爷还不知死活的派他们到万年县衙告状,要求万年县令缉捕那尉迟宝琪,如果这次不是他们刘家的错,确确实实是尉迟宝琪欺人太甚的话,那么万年县令还可能会秉公执法。 但是他们刘家这些年来都干的是什么事,这仆役也心知肚明,他们家干的那些龌龊事,根本就不能被摆到桌面上,一旦被摆到桌面上,被言官听闻,绝对会弹劾他们老爷。 这次看来,他们刘家是要完蛋了,于是这家伙几次提出来想要回刘家一趟,把他的判断报知还蒙在鼓里的刘恩,但是却被跟着的捕快们严厉喝止,愣是押着那厮跟在队伍里,寸步不许他离开,后来为了防备他夜里逃走,干脆把镣铐给他带上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没戏唱了。 当一行人连夜走到了二更天的时候,背后远处亮起了三支火把,接着就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追上了他们,捕快们立即围成一团,把徐淼和那辆坐着婉儿的马车给为乐起来。 “陈捕头不用紧张,应该是我兄弟追过来了!”徐淼骑在马上,淡定的一笑对陈捕头说道。 陈捕头连忙下马,走出了人群,来到了追上来的三个人前面,果不其然一下就认出了来者是老熟人尉迟宝琪。 这小子这两个月来,在长安城没少闯祸,陈捕头已经跟这家伙打过几次交道了,所以早就是老熟人了,一看到尉迟宝琪,便笑着拱手道:“在下万年县衙捕头陈二,见过二公子!” 尉迟宝琪追上来之后,本来是一脸怒色,但是看到徐淼在人圈之中,骑在马上,一脸轻松,也没戴镣铐,正在贱贱的笑着给他挥手打招呼,于是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今天一早带着老王两个护卫进山打猎,一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小王庄,可是回到小王庄才知道,徐淼居然被万年县的捕快们给带走了,同时连徐淼的小妹也一并被带走了,坐的是他家的马车,马夫也跟着先走了,徐淼还带走了尉迟家的那匹大棕马。 一听这个,尉迟宝琪来不及多问,翻身上马便带着老王两人追了上来,生怕万年县的捕快们路上为难徐淼,给徐淼吃苦头。 他这会儿气的要死,本来想着把那姓刘的打一顿,把他们家砸了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姓刘的居然还敢派人跑长安城报官,让万年县衙派人来擒拿徐淼,这可就把尉迟宝琪给气坏了。 这姓刘的是给脸不要脸,他自己干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敢报官,这不是纯属找死吗? 于是他带着满腔怒火追了过来,当看到徐淼没事,一脸轻松的骑着马,被捕快们护卫着,好不自在的样子,这怒火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再看到陈捕头陪着一脸的笑容,上前来跟他见礼,于是尉迟宝琪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算是识相,没为难我兄弟,就是这大半夜,你还赶路,难道就这么着急把我兄弟送回到万年县衙吗?” “二公子,在下这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不敢迁延,所以才连夜赶回长安城去,倒不是故意在刁难徐公子,还望二公子见谅!”陈捕头依旧保持着笑脸对尉迟宝琪说道。 “那也好,正好殴打姓刘的那个混蛋是我主谋,既然明府大人要拿人,我也正好跟着一起去好了!咱们一起去见一下明府大人!”尉迟宝琪大咧咧的说道。 陈捕头连声说不敢,不过看到尉迟宝琪如此维护徐淼,他也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刁难这位徐公子,要不然的话,这次就算是把尉迟宝琪这个家伙给得罪到家了。 第三十六章 震怒的万年县令 尉迟宝琪催马走到了徐淼身边,显摆一般的对徐淼说道:“今儿个我进山一趟,收获颇丰,居然射到了一只獐子,还射到了几只野兔,另外还在山上的竹林里射到了三只竹鼠和五只竹鸡! 本来打算回到你家庄子以后,让你给我做了,现在倒好,听说你被抓了,兄弟我就一路追来,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徐淼看了看这货的马背上还有老王和那个老李的马背上,都驮着不少的猎物,这厮追过来的时候,居然都舍不得把这些东西给扔了,难怪追到现在才追上他。 不过对于这家伙能及时追上来,他还是颇有些感激,这家伙除了有点二愣子之外,心地还是相当良善的,对朋友也相当仗义,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于是他对尉迟宝琪谢道:“多谢兄弟如此仗义,既然这样,我岂能让你饿着肚子陪我赶回城中,要不然这样吧,车上带的有佐料,你和陈捕头打个招呼,咱们歇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迟!我在这里给你烧烤一些吃的如何?” “老陈,别走了,我为了追你们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让你的弟兄们也都停下歇一会儿,我今儿个打了些野味,给你的弟兄们分一下,在这儿烤了,填饱肚子再走不迟!到天亮回去这些野味恐怕就要臭了!不吃了可惜!”尉迟宝琪从善如流,立即流着口水便对陈捕头招呼道。 陈捕头哪儿会因为这种小事开罪尉迟宝琪,于是立即答应了下来,朝前走了一段之后,来到一条小溪旁边停了下来。 二十多个捕快一起动手,开始收集干柴,收拾尉迟宝琪他们今天猎获的野味,人多力量大,没费多长时间,便把这些野味都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徐淼趁机去看了一下坐在车子里的婉儿,小丫头出发之后,坐在车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但是到底她还是个孩子,看着车厢里放的那些美味的糕点,于是便忍不住开始吃了起来,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肚子,躺在车厢里随着车辆的晃动颠簸,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捕快们虽然在忙活着收拾那些野味,但是陈捕头并未忘掉那个刘家的仆役,专门派人看着那厮,把那厮拴在了河边的一棵树上。 老王和老李倒是没有做这些事情,他们始终都保持着警惕,停下来以后,迅速的就没入到了黑暗之中,在四周担负起了警戒的任务,他们这些老军,历来都很是警惕,即便现在是在长安城外不算远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懈怠。 毕竟他们跟着尉迟宝琪,不敢让尉迟宝琪出一点岔子,要是尉迟宝琪出点事,那么他们不用尉迟敬德处置,就只能先自己抹脖子了。 徐淼的烧烤手艺那也不是盖的,后世的时候,他经常跟驴友去山里爬野线,有时候会带一些肉类,进山之后,野营的时候烧烤,所以烧烤的手艺也是炉火纯青。 只是烤这么大一只獐子,对他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所以算是一次挑战,他干脆就把这只獐子,当成全羊烤了,弄了个旋转的烤架,生起火堆,让一个捕快负责不停旋转烤架上的獐子,而他则负责刷油和撒调料,一群人忙活的不亦乐乎。 当徐淼把调料撒到这些野味上的时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时候尉迟宝琪撅着屁股,在已经逐渐熄灭的火堆里扒拉出了几个泥球,扔到了一遍。 婉儿揉着眼睛,从车厢里露出了小脑袋,睡眼惺忪的朝外张望着,用小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忽然间眼睛一亮,就盯住了烤架上那已经被烤的金黄流油,香气四溢的獐子,然后尖着嗓子叫到:“哥!我也要吃……” 于是一条烤好的獐子腿,便被陈捕头很狗腿的送到了婉儿的手里,还一再交代,让婉儿慢点吃,小心烫到了。 尉迟宝琪更是吃的满嘴流油,还让人给老王和老李各送去了一个泥球,敲开之后,里面就露出了一只肥嫩的竹鸡,二人也都顾不上烫手,呲呲哈哈的捧着大嚼了起来。 陈捕头和那些捕快们,这时候也都捞到了一些野味,一个个都吃的连声称赞,说这乃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烤野味。 徐淼还趁机给自己即将要开张的饭馆打了个广告,让陈捕头和这些捕快们以后多多照顾,陈捕头是连连点头称是,说以后肯定会照顾徐淼的生意,东市那边要是有泼皮胆敢上门找徐淼饭馆的麻烦,只需要给他打声招呼,他一定会带兄弟们赶过去,打不断那些泼皮的腿,就算他们在长安城白混了。 这会儿压根就没人把徐淼当成他们缉拿的要犯,对徐淼和尉迟宝琪恭敬的不得了…… 天亮之后,尉迟宝琪陪着徐淼进了长安城,来到了万年县衙,而万年县的县衙就在东市旁边的宣阳坊之中,和东市仅隔着一条街,可谓是抬腿就到,徐淼一路上和陈捕头有说有笑,无形之中就和陈捕头混熟了。 要知道陈捕头虽然只算是个小吏,但是在长安城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后世的《长安十二时辰》之中的张小敬,其实就是陈捕头干的这个角色,今后陈捕头就是万年县的不良帅,在长安城中的万年县所辖的地盘上,那是绝对的地头蛇。 到了县衙之后,陈捕头请尉迟宝琪和徐淼在县衙的大门内等候,他进去向周县令复命,也别小看万年县的县令这个差事,万年县乃是京县,这里的县令级别是远高于其它那些县的县令的。 万年县县令,乃是正五品的官,比起有些下州的刺史品级都高,有些下州的刺史,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而万年县的县令,就是正五品的官身,如果在位期间,政绩不错的话,过几年随便放出去,就是中等州或者上州的刺史。 周县令见到了回来复命的陈捕头之后,并未马上提审徐淼,而是先询问了一番陈捕头这一路上所了解到的情况。 当听完了陈捕头的回复之后,周县令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万年县的辖地之中,小小的一个民部主事,居然能如此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尉迟宝琪会带着那徐淼打入刘家,用鞭子把那刘恩给抽的是遍体鳞伤了。 在弄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周县令这才升堂问案,下令把徐淼和尉迟宝琪招到堂上,同时也把刘家派来的那个刘乾也给招到了大堂之上。 这两天刘乾被周县令留在了县衙之中,名义上是在县衙候审,但是实际上却等于是把刘乾等几个刘家的人给软禁了起来,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因为周县令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背后肯定会有隐情,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却还是知道深浅的,不会冒冒然便闯入一个官员家里,殴打官员,因为即便是他身为尉迟敬德的儿子,要是无缘无故的私闯民宅,殴伤官员,这件事也绝对不是小事。 一旦要是让朝中的言官们听说了这件事的话,那么绝对会把尉迟敬德弹成筛子,就算是尉迟敬德深得圣眷,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尉迟宝琪,就连尉迟敬德恐怕也要受到牵连,被当今圣上申斥一番。 第三十七章 升堂问案 在询问了那刘乾事情起因之后,他便大致猜测出,这件事背后起因,恐怕是因为刘家通过在乡间放高利贷,欺压良善所致,正好欺负到了尉迟宝琪朋友的脑袋上,尉迟宝琪才会不顾官员的颜面,直接带人闯入刘家,痛殴刘恩和他手下的恶仆。 加之刘恩又让刘乾私下里给他奉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贿赂,说起事情起因的时候,那刘乾言辞闪烁,所以周县令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判断,这两天刻意的软禁了刘乾,怕他趁机和家里养伤的刘恩串供,影响到接下来办案,所以刘乾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殴打他们的尉迟宝琪到底是何人。 当尉迟宝琪和徐淼被周县令招到堂上的时候,像徐淼这种平民,做出了以下犯上的事情,且不管你对与不对,往往都会先挨一顿板子,美其名曰杀威棒,然后才开始问案。 但是今日周县令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再把尉迟宝琪和徐淼招到堂上的时候,直接就命人去把刘家来报案的那个刘乾也给带到了大堂之上。 当进入大堂的刘乾在一看到堂上站着的尉迟宝琪还有跪着的徐淼,立即就瞪大了两眼,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大声叫到:“明府!就是这两个恶徒,就是他们闯入了我们家,打伤了我兄长还有我家十几个人!请明府为我们申冤做主,严惩这两个凶徒!” 大堂上所有人这时候都跟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刘乾,这让刘乾感觉很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头,只能哭嚎着继续哀求周县令为他们刘家做主。 周县令干咳了一声之后,喝止了刘乾的干嚎,对刘乾问道:“你确定闯入你家殴打你你家主人的就是此二人吗?” “不错,正是他们二人!另外还有两个壮汉,应该是他们的仆从!”刘乾斩钉截铁的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指认到。 周县令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他们为何要闯入你家殴打你们吗?从实道来!” 刘乾听着周县令的问话,更加感觉有些不对头了,之前他已经给周县令说过编造的原由,但是现在他又当堂问及这件事的原由,那么他想干什么?这种事不能深究的,因为根子是在他们刘家,深究下去,就没法再治罪那些凶徒了。 可是这是大堂,周县令问话,他却又不能不说,于是便又把之前编造的那套说辞当堂说了一遍,对于他们家放高利贷,同时还想方设法的逼迫借债人偿还远比利息更高的钱财,私夺他人田产以及强抢民女的事情都闭口不提,只是一口咬死徐淼欠债不还,还带人上门行凶。 等这厮说完之后,周县令脸色淡漠,点点头道:“好!你且暂退一旁!徐淼何在?” 徐淼跪坐在地上,这会儿正不爽的要死,尉迟宝琪这厮有官身,现在挂着一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的散职,上堂之后可以不跪,可是他乃是布衣白身,到了大堂上,就不得不跪下参见这周县令。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倒是无妨,但是作为灵魂来自一千四百多年后的徐淼来说,他上辈子除了爷爷奶奶过世的时候,在爷爷奶奶灵前下过跪之外,从来都没有跪过人,现在跪在地上,是满怀屈辱,正在内心中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这辈子在大唐一定要想办法弄个爵位,不能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最起码也要想方设法的争取到少跪几个人。 听到周县令问他,于是他对周县令抱拳说道:“启禀明府大人,这刘乾是一派胡言!草民半年前,曾经在刘家借过七百文钱这件事并不假,但是刘家就以此为借口,不断的勒索草民! 按照原来的契书,本来应该是月息三成,但是刘家却欺我和舍妹孤苦伶仃,屡屡敲诈勒索,在三个月之内,从我手中索要走了一贯又七百钱,原本将这些钱还给刘家之后,本来已是还清了本息! 可是刘家欺我们兄妹无依无靠,两个月前又上门将我们兄妹仅有的八亩农田全部夺走! 这还倒罢了,就在二十多天前,突厥大军来犯,我应 招入城作为义兵为我大唐御守长安城,并且随军出战,为国尽忠,险死还生!可是万没想到,刘家却趁我不在家,闯入我家,将舍妹强行夺走,意图将其卖给人牙子! 舍妹不从,试图逃走,却被他们抓住打的遍体鳞伤,舍妹现年不过只有不到十岁,不但惨遭刘家的鞭打,还有被被他们关起来连饿了三天,险些被活活饿死,如果我再晚去一天,恐怕舍妹就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现在恐怕早已被丢到了野外,任凭野兽叼去了! 可怜我这个兄长在外为国效命征战,可是舍妹在家却遭此大难,草民在突厥人退去之后,返乡才听闻了噩耗,登门讨要家妹,可是刘家却不但不还我妹妹,还恶语相向,试图殴打我等!于是我等这才与之发生了冲突,将舍妹从刘家救了出来! 本来我等并未打算继续追究,但是未成想刘家却恶人先告状,诬告我等擅闯他家殴伤他们! 草民虽然卑贱,但是却也是我大唐子民,刘家家主身为朝廷官员,这些年来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不知道草菅了多少人命! 还望大人明察!为草民伸冤!” 刘乾一听徐淼所言,虽然大部分乃是实情,可是还是掺杂了一些瞎话,明明是他们到了刘家二话不说就砸了刘家大门,闯入刘家见人便揍,逢人便打,可是却反诬他们刘家先动手打人,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于是刘乾不等徐淼把话说完,在一旁就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胡说八道!大人,您可不能轻信这狂徒之言,他是一派胡言,他这是血口喷人!我家乃是乡里有名的良善之家,我兄长乃是当朝官员,岂能做出这等恶事?大人……” 周县令听到这里的时候,猛然抓起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厉声喝道:“放肆!这里乃是公堂之上,本官没有问你话,你居然胆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二十,让他长点记性!”说着就扔下来一个令箭。 令箭乃是硬木板所制,上面刷了朱红大漆,上面写着一个令字,大堂之中的衙役立即捡起令箭口称接令,接着又窜出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拧住了刘乾的双臂,揪住了他的头发拉着他,让他仰起头。 接令的衙役持着近一尺长的令箭,走到刘乾面前,狞笑着便抡起了令箭,左右开弓便用令箭狂抽起了刘乾的丑脸,刘乾立即就被抽的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 只听清脆的木板落肉的脆响连响了二十声之后,刘乾也已经惨叫的声音嘶哑了,等打完之后,再看刘乾的这张脸,已经没法看了,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般,而且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脸蛋肿的把眼睛都快挤没了,真是惨不忍睹。 衙门里的衙役也都是人精,尉迟家和刘家孰重孰轻他们岂能不知,就这个刘家都是蠢蛋,居然不提前打听一下尉迟宝琪的身份,居然还敢跑来报官,要求县衙去抓尉迟宝琪,这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而且他们听了徐淼的陈述之后,毫不怀疑徐淼说的是瞎话,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刘家为富不仁所致,这是纯属找抽,而周县令很显然也压根没打算维护这刘家,所以衙役领命之后,根本就没留手,抽刘乾嘴巴的时候,那是用足了力气。 刘乾这会儿都被打蒙了,脑瓜子嗡嗡的,被抽的脑瓜里叮咣乱响,就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好半晌都没缓过来,衙役一松手,这厮就趴在了地上,嘴里朝外冒着血,两边的大槽牙和门牙都被打活络了,嘴里面的嫩肉更是烂糟糟的,不断的冒血。 周县令下令抽了刘乾一顿之后,转头继续望向徐淼,温言问道:“那么徐淼,你可有人证物证?” 第三十八章 人证物证具在 不等徐淼说话,尉迟宝琪就拱手说道:“启禀大人,下官便是人证,此次就是下官陪同好友徐淼前往刘家讨要他的妹妹,但是刘家非但不还,还出言不逊动手殴打下官,所以下官这才被迫出手自保,打伤了刘家的恶仆! 徐淼所言句句是实,请大人明鉴!” 尉迟宝琪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徐淼这一番话,把他们几个摘得干干净净,把他们动手打人,说成了被迫自卫,那么只要周县令认了,他这次出手就没有半点毛病了。 他很佩服徐淼的机智,这小子也不是好人,说起瞎话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家伙,不过他却很喜欢!嘿嘿! 徐淼等尉迟宝琪说过之后,立即也拱手说道:“认证除了尉迟宝琪之外,还有他的护卫老王和老李,现在也在堂下听候大人提审! 另外草民的家妹也在堂下,她身上现在还遍体鳞伤,伤势未愈,大人可派一妇人为她验伤!只需一看便知! 再之,当时草民在刘家借钱时候的借契,现在也在草民怀中,另外还有刘家家主亲笔所写的供述,也皆在草民怀里!” 说着徐淼便从怀里把借契以及刘恩被逼无奈之下所写的那份供述都拿了出来,举过头顶,呈给了周县令,有衙役立即过来接走了这两份文书,呈到了周县令的桌案上。 听了尉迟宝琪和徐淼的话之后,周县令脸上露出了怒色,先是派人去后面找了个仆妇,让她带徐淼的妹妹徐婉儿到后堂验伤,然后低头开始观看徐淼所呈上来的两份文书。 当看罢了两份文书之后,周县令已经是怒气勃发,有钱人为富不仁这种事他早就知道,放高利贷坑害百姓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民间之事,民不告官不究,而且老百姓也不敢跟官斗,吃了亏也不敢告官,所以他即便是听闻一些,也不会轻易主动出手,去开罪朝中的官员。 但是今日看罢了徐淼呈上来的这借契和刘恩的供述之后,他顿时也感到非常震怒,按照借契和刘恩的供述相互印证,刘家根本就不是在出借高利贷,这根本就是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按照他们从徐淼家中夺走的财物以及田产,早已超出了高利贷驴打滚的利率,已经不是几倍了,而是数十倍之多。 而刘家却尤感不足,硬是又把徐淼的妹妹夺走,意图卖给人牙子将其卖入青楼充当雏妓,这就做的可以说人神共愤了。 如果徐淼不是结交了尉迟宝琪的话,可以想象得到,徐淼和他妹妹的下场将会何其凄惨,万年县乃是天子脚下的京县,但是就在这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污秽之事存在,刘恩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如此鱼肉百姓。 他作为万年县令,治下的百姓居然被如此欺凌,且不管他是不是清廉的好官,但是这种事他却肯定是百分之百做不出来的,而且听闻之后,也是怒不可遏。 就在这个时候,他招来的仆妇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眼圈红着,还用袖子沾着眼角的眼泪,走到前堂之后,跪下对周县令哽咽着说道:“启禀大人,奴婢已经检视过那名叫徐婉儿的身体,小姑娘全身上下,一共留有鞭伤三十七处!真的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那些恶人怎么下得去手呀?还请大人一定要为那小姑娘做主!” 说着那仆妇就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给周县令磕头,为婉儿的遭遇鸣不平。 周县令的脸色铁青,再次抓起惊堂木,在桌子上猛拍一下,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刘家的恶仆拖下去,给我重则三十大板! 还有,陈二何在?” 站在大堂下面听审的陈捕头听到周县令叫他,立即大踏步冲到了堂上,拜倒大声说道:“卑职在!” “本官命你,立即召集五十名捕快,现在就立即出城,前往刘家,将那罪官刘恩给本官擒拿回来,同时查封刘家,搜查刘家府上的各种借契文书!一并带回来!限你今晚之前,必须要赶到刘家,把一干人犯, 全部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周县令厉声对陈捕头下令道。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刘家的恶行可以说是已经彻底坐实,更何况这人证还是尉迟家的二公子,于情于理,这次他都不能姑息养奸了。 虽然刘恩乃是民部的主事,但是他家既然在万年县,犯得案子也是在他万年县辖地,受害者更是他万年县的属民,他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即便是刘恩有官身,但是只要审理过后,将其移交给大理寺再复查一下,这次民部也不能说什么,而且民部的官员,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民部出了个这样的败类,别说维护刘恩了,恐怕还会要求大理寺对其严惩不贷。 而他这次严惩刘家,不但不会得罪人,还会落得一个好名声,同时还卖给了尉迟家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周县令早已拿定主意,这次绝不能轻饶那刘恩全家,于是当机立断,便下令拿人。 这时候堂下已经传出了板子落在肉上的砰砰声,接着就是刘乾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听的人瘆得慌。 案子经过周县令的审理之后,基本上已经坐实了刘家作奸犯科的铁证,尉迟宝琪又给徐淼作保,无需把徐淼兄妹留置在县衙之中等候案子审结,于是周县令在问明了徐淼在长安城的住处之后,便准许徐淼兄妹回他们自己家里居住,不过要要求是随叫随到。 而尉迟宝琪担心徐淼没他的照应,会在县衙回头审案期间受气,索性便让老王这段时间就留在徐淼身边陪着徐淼,这样有什么事情,老王便可以及时通知他,而且老王在长安城地头上也熟,有他跟着,徐淼在长安城便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欺负了。 当晚徐淼就带着婉儿回到了东市的院子里,留在这儿看家的老许和胡昊见徐淼回来,居然还有万年县的捕快护送他们,很是诧异,一看到婉儿,都赶紧恭恭敬敬的向大小姐问好。 婉儿很害羞,躲在徐淼身后不敢出来,她以前是个穷丫头,谁都瞧不起她,现在突然间这么多人对她恭恭敬敬,反倒让婉儿很害怕,特别是看着胡昊还少了一只手,脸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很吓人,更是不敢看胡昊。 “老胡,你还是躲远点吧,你吓住我妹子了!婉儿不怕,这位是许伯,以后是咱家的管事,这位是老胡,以前是哥哥的朋友,现在也是咱们自家人了,他们都是好人,你不用怕他们! 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饭馆,明天哥再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说起来咱们新家我还没去过呢!” 老许和胡昊都知道徐淼去接他妹子去了,这婉儿以后就是他家的大小姐了,所以这两天早早就在后院给婉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换了全新的寝具,也贴了新窗纸,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婉儿看了之后很喜欢这里。 “哥,这真是咱们家的宅子了吗?以后咱们住这里不好吗?这里的房子真好!” “傻丫头,这儿当然是咱们的宅子了,不过以后要这儿开饭馆的,会乱哄哄的,你住在这里不合适,哥还为咱们置办了一个小院,咱们以后住在那边,比这里安静得多!以后你想来这里也方便,随时过来就是了!”徐淼揉了揉婉儿的脑袋,柔声对妹妹说道。 第三十九章 新家 第二天一早,徐淼便带着婉儿杀奔尉迟家为他另外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万年县所辖的城东安善坊,另一处则在城西长安县所辖的延福坊。 他们先在老王的引领下到了安善坊,找到了坊正交割了宅子,这坊正本来是有些不待见徐淼的,因为之前的宅子主人,当时把宅子卖的太便宜,没两天突厥大军就退走了,长安城转危为安,他便后悔了,找到坊正哭诉,想要反悔。 但是当初尉迟家把事情办得很绝,双方都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了,而且坊正也做了保,现在想要反悔,坊正也不好做,不过坊正还是打算,帮原来的房主说说话,让新房东再补偿老房东一些钱。 可是当看到老王凶神恶煞的样子,亮出尉迟家的腰牌的时候,这坊正立即就变了脸,换上了一副笑脸,热情洋溢的亲自带着老王、徐淼兄妹去了他们买下的宅子。 老房东是个当官的,不过是个小官,这个院子原来是他安排外室的小别院,后来外室死了,这个小院也就没用了,听说突厥大军来犯,那个当官的就想把这个小院赶紧卖了变现,一旦长安城守不住,也方便带着钱跑路。 但是这些人也不想想看,要是真的长安城不保,让突厥大军攻入长安,那时候再跑还来得及吗?恐怕那时候长安城早就被突厥大军围的跟铁桶一样了,想跑都没地方跑! 结果前房东怎么也没料到,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却被李二用疑兵之计给吓住了,虎头蛇尾的敲诈了李二一大笔财货,就撤回了草原,结果他的这个宅子也就卖的太便宜了,现在后悔了,在这个宅子之中,留了两个家中的仆役看门,准备耍一耍无赖,逼着新房东再给他出点钱,方能交出院子。 结果原本都已经打好招呼的坊正,一看新房东的靠山居然是尉迟家,根本不是前房东能得罪得起的人物,更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任务,于是带着几个坊丁过来,把留守在这个院子里的仆人给臭骂了一顿,说他们当初自己不长眼,看到突厥人来了,急着卖宅子,现在突厥人走了就反悔,实在是不为人也,骂的是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骂完之后,他便招呼几个坊丁,便把老房主留在这里看院子的两个仆人给扔出了安善坊,让他们立马滚蛋,私下里让人告诉前房东,让他自认倒霉吧,现在的新主人背后的靠山是他招惹不起的,这哑巴亏只能他们自己吃下去了。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下,徐淼顺利的就接过了这个小院。 徐淼其实就是在借尉迟家的势来为自己谋利,对于这种借势,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在这个世上,他之前毫无根基靠山,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挣扎,即便是他纵有千般本事,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有力的靠山来支持他的话,他休想干成点什么事情。 在当下如此阶级分明的时代,达官贵人高高在上,他们掌握着这世间的绝对话语权,巧取豪夺对他们来说,那是理所应当的,人的贪婪,注定他们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来为自己谋福利。 而无根无底的平民或者贫民,就只能受他们的欺压,并且由着他们予取予夺。 之前这具身躯的主人,就有着惨痛的经历,不被李世勣家承认亲族的身份,却被李家当成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炮灰扔到长安城之中守城,又被刘家以高利贷肆意的压榨欺凌。 这也是徐淼在入城之后,遇上尉迟宝琪招募帮手的时候,在得知了尉迟宝琪的身份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便跟着尉迟宝琪走的原因。 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先把自己和尉迟宝琪绑在一起,让尉迟家做他的靠山,虽然这么做目的性有点太强了一些,但是他也切切实实的回报了尉迟宝琪很大的好处,所以徐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在他看来,这反倒是一种很不错的利益交换,他付出了智慧,对方付出的是给他的保护,这是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 小院不大,只是一进的院落,不过利用的很充足,东南西北都盖成了房子,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庭院,格局颇像是后世北京的四合院,只不过建筑风格属于这个时代隋唐的建筑风格罢了。 房屋都是砖木结构的,多少也显得有点陈旧,应该是建于前隋年间的屋舍,不过还算是结实,用料很足,住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只需要稍加清理修缮一下,就是不错的住处。 这种宅子在长安城来说,很普遍,毕竟这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人家能有这么一出宅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于这个小院,徐淼也算是比较满意的,现在他的家里只有他和婉儿两个人,算是小门小户,住这样的院子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后世他也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后世的他住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对于眼下这个小院已经算是满意了。 至于婉儿,从出生到现在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小王庄的房子更是破烂不堪、家徒四壁,对于眼下能搬到这样一个长安城中的宅子居住,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在小院之中到处跑,每一间屋子都要进去看看,还大呼小叫一番,觉得这院子对她来说,简直太大了。 于是徐淼决定今后暂时就把这个小院当成他和妹妹的家,至于以后自己发达了,那就以后再说换大的宅院,其实现在住在长安城之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没办法的事情,他并不不喜欢这个时代的长安城,城中的人没有多少卫生意识,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城市的排水沟撒发着恶臭,污水直接被排到了城中的龙首、清明和永安三条沟渠之中。 而且近百万人挤在这个城市之中,虽然长安城占地面积非常大,可是却也造成了长安城内环境十分恶劣。 这样一座脏兮兮的环境,还有这么多人挤在这样一座城市里生活,简直就是疫病传播的天堂,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大疫,所以在城里呆了几天之后,徐淼就不爱呆在这个当今世上最伟大的城市里了。 他更向往的是城外的那种田园生活,但是眼下对他来说,为了赚钱,他不得不暂时带着妹妹来城里委屈一下,有朝一日等他有钱了,还是要定居在城外,那样的日子才过的舒坦放心。 吩咐了老许,接管了这座小院,明天就雇人来这个院子里修缮房屋,重新洒扫清理院子里的每一间屋舍。 另外徐淼吩咐老许,把院门右侧的屋子改造成茅房,也就是厕所,省的天天在屋里用马桶解决大小便,把住的屋子搞得臭烘烘的。 而大门左侧的屋子,则改成洗澡的地方,城市里不干净,那就尽量把自己和自己住的地方弄干净一些。 但是吩咐完老许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这会儿口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之前得的那些赏钱,这个时候经过他一番挥霍,十几贯钱已经被他给挥霍的差不多了。 眼下他连开饭馆的启动资金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招呼了老王和老许,带上婉儿又杀奔了下一处宅子。 第四十章 转手就卖 另一处宅子在城西长安县管辖范围的延福坊之中,就紧邻着安化门大街,地利位置倒是不错。 东城和西城的居民结构也不太一样,东城相对来说,住的官员比较多,要么就是长安城的老住户,而西城长安县所辖的坊市之中,则居住的商贾和普通百姓较多,人口密度上来说,西城这边的人口密度也更高一些,相对人员也更杂一些。 到了延福坊之后,徐淼看到了眼下属于他的那处宅子,进去一看就没了兴趣,这个宅子虽然面积比安善坊那边的大一些,但是屋舍却十分破旧,周围的邻居也多是一些贩夫走卒,坊里环境很差,乱糟糟的不说,还脏的厉害,走在坊内的路上,都能踩住驴屎,到处都臭烘烘的。 这里在徐淼看来,根本不适合生存,光屁股小孩儿在坊里四处乱窜,坊里的那些闲人,看人的目光也似乎不怀好意,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根本不是一个好的住处。 只是这里的宅子稍微大一些,大门很宽,能进马车,院子里也能停放马车,一问就知道,以前是个商贾的院子,主要是做仓库用的。 以前的房东生意失败,又赶上突厥人来犯,于是便仓促间把这个宅子变卖,打算拿到钱就离开长安城,结果拿到钱之后,突厥人却走了,以前的那个房东差点哭死,本来就生意失败了,最后宅子也贱卖了,哭的是一塌糊涂,长安的戒严解禁之后,便嚎哭着带着家眷离开了长安,返回了他的老家。 徐淼虽然同情这个商人,但是这也是他的命,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要是他能再坚持几天,那么起码这套宅子就可以多卖几倍的价钱,而他却因为对当今的皇帝陛下缺乏信心,以至于才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在随便看了一眼这个宅子之后,徐淼直接就告诉老王,让他帮忙联系牙行,把这个宅子直接卖掉,价钱好说,只要求尽快出手,他现在需要现钱。 老王有点诧异,这宅子徐淼买下来前后总共不到十天时间,现在就转手卖掉是不是有点可惜,于是便劝徐淼再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买的话,可能会卖的更高一些。 徐淼却还是坚持直接卖掉,这也是当初他让尉迟家为他一次就买两座宅子的原因,就是要用一套宅子套现,赚一个块钱,让自己迅速的拥有大量的现钱可以周转使用,要不然的话,抓着三套宅子,手里却没有现钱,照样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随着突厥大军撤走之后,长安城立即就恢复了平静,作为大唐的国都,这里依旧是唐人眼中的圣地,想要定居于长安城的人依旧非常之多,所以突厥大军前脚一走,长安城的戒严刚刚宣布解除,长安的地价和房价就立即恢复到了正常,比起突厥大军压境的时候,价格起码翻了十倍不止,而且还一宅难求。 延福坊的这套宅子,虽然破旧,但是却是一个不错的可以用来做仓库的地方,如果是整修一下,住人也没有问题,所以徐淼看不上,不代表别人看不上,当老王把这座宅子朝牙行一挂,看房的就络绎不绝,而且还被几家争得厉害,纷纷加价想要入手。 结果是没几日这座宅子就宣告成交,当初尉迟家为徐淼三十贯买下来的这座破旧的宅子,足足以四百二十贯的价钱成交,而且还是扣除过给牙行的好处之后的到手价。 老王亲自去牙行那里,给徐淼拉回来了小半车的铜钱,扔到了徐淼的院子里,这还是其中三百贯直接换成了银子之后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四百多贯钱都是铜钱的话,一马车都拉不回来。 看着这么多钱,虎子爹和虎子婶差点当场就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而徐淼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赚到了如此多的钱,他们再也不担心跟着徐淼会开不出工钱了,而老许、胡昊也都乐的见牙不见眼,对少主人的赚钱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虎子一家是徐淼返回长安城的第二天下午赶到的长安城,并且按照徐淼给的地 址,一路上找到了东市,一同前来的还有徐淼在小王庄雇请的另外几个人,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都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乡民,知根知底,性子实诚。 其中一个王刘氏的妇人,也是自己带了一个儿子,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徐淼因为自己兄妹的经历,同情他们,便把他们娘俩都带到了城里帮忙。 这其中还有一个瘸子,叫王老五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木匠,就是少年时摔断了腿,可是又没钱医治,就落下了残疾,不过因祸得福的是,却躲过了被征去当兵,现在快四十了,也没娶老婆,只能在庄子里帮人修修家具或者是耕犁之类的东西为生,日子过得艰难。 不过徐淼看过他的手艺,这王老五的木工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为人也忠厚老实,别看瘸了一条腿,可是干活却挺麻利的,除了木匠之外,他还会一些藤编的手艺和篾匠的手艺,没活干的时候,就去弄一些细藤,或者竹子,编成竹筐或者是藤篮、斗笠之类的东西,瘸着腿背到杜曲镇买了换点钱。 就是有个毛病,喜欢喝酒,本来就有残疾在身,种地干活不方便,靠着手艺吃饭,可是赚的钱却都换成了酒喝,结果也没攒下点钱,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讨到老婆。 于是徐淼便也把他带到了城里,因为接下来他要打造一些新式的桌椅,需要这种手艺人,王老五很感激徐淼,于是便兴冲冲的带着他的工具来了城里。 徐淼让胡昊和虎子一家人先去了安善坊,帮忙清理那里的宅子,雇的工匠两天就把屋顶破损的瓦片给更换完毕,徐淼嫌弃屋里面的墙壁黑乎乎的,室内光线不好,便又让工匠给墙上刷了一层白垩,这么一来屋子里就亮堂多了。 至于浴室和茅房,也改造的很快,老许一次找了六七个工匠,很快就按照徐淼的要求改造完成。 等徐淼把延福坊的宅子卖掉的时候,整个安善坊的宅子已经修缮完毕,虎子一家人也已经把宅子给打扫了出来。 当老王把卖宅子的钱送到安善坊的时候,这几个人看到这么多钱,都乐坏了,就连伤势未愈的胡昊,都一只手拎着帮忙把钱朝屋子里搬。 但是徐淼却看着这么一大堆钱,脸色像是苦瓜一般,老王呵呵笑着问道:“徐公子,你短短十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还有啥不高兴的?” “王叔,你这是想要害我吗?看起来这些钱是喜人,可是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这不是福,而是祸呀! 就我这种小门小户,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这是招灾上门,一旦要是让京师之中的那些贼人知道,恐怕我和妹子的小命就不保了!”徐淼苦着脸,阻止了虎子爹他们朝屋里搬钱,对老王说道。 老王先是一瞪眼说道:“有我在,京师的那些宵小们谁敢?”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可是国公府的护卫,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吧?您改天要是回了国公府,那么我又能指望谁呢?所以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只会给我招祸,这不是什么好事!”徐淼苦着脸继续说道。 “这倒也是!那咋办?总不能这么多钱扔了吧?”老王挠着头道。 第四十一章 老怀大畅的尉迟恭 “您看这样吧,您跟二公子说一声,让他跟你们府上的管家说一下,这些钱就先寄放在贵府上如何?我要是用的话,就去贵府取一些回来用!这么一来,钱放在贵府里面,有尉迟将军的威名震慑,料想城里的那些宵小们断不敢去国公府上抢钱吧!”徐淼眼巴巴的看着老王说道。 老王一听觉得徐淼说的这办法可行,他这么小的年纪,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确实不是好事,于是老王想了一下之后,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以徐淼和尉迟宝琪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料想不会有多大问题,于是他便干脆直接赶车,把这些钱拉回到了尉迟家的府上去了,临走给徐淼丢下了三十贯铜钱和二十两银子周转,这么一来徐淼就不用担心家里会招灾了。 而这个时候,尉迟家里却也正在热闹,出征回来的尉迟敬德一进家门,就听说他不成器的二儿子尉迟宝琪,这次在京师之中,居然立下了战功,率军出城,遭遇了突厥精骑,非但没有被突厥精骑给吃掉,反倒是率领着五十来个临时召集的府兵击退了那些突厥精骑,并且阵斩了十好几个突厥人。 久经战阵的尉迟敬德岂能不知那些充当斥候的突厥精骑的厉害,那些突厥兵各个都是草原上最凶悍的汉子,不但骑术高超,而且善射,打起仗更是凶悍无匹,别说尉迟宝琪带的那些杂兵了,就算是他麾下的精锐对上那些突厥精骑,相同数量之下,他麾下的精兵也不是那些突厥精骑的对手。 而尉迟宝琪居然带着五十来个杂兵,愣是击退了三十余名突厥精骑,还阵斩了过半,这还不算带伤逃走的那些突厥人。 为此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看来不成器的尉迟宝琪,居然因功获得了个从七品下翊麾校尉的武散官,要知道他喜爱的老大尉迟宝林,两年前就开始跟着他南征北战,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正七品下的致果副尉而已。 这一下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顿时再看尉迟宝琪这家伙就顺眼多了。 而他回家的时候,正好尉迟宝琪不在家,跟着徐淼去了小王庄接婉儿去了,尉迟敬德获知消息之后,见不到尉迟宝琪,于是便把当时跟着尉迟宝琪的护卫叫到面前,详详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尉迟宝琪这次在长安城的表现,还有出城一战的细节。 护卫也没有添油加醋,于是便把尉迟宝琪遇上了徐淼的事情,如何与之结交,得到了徐淼的帮助,修城的时候,成效显著,以至于还曾经获得了长孙无忌的赞赏等事都给尉迟敬德讲了一遍。 接着又把他们在城外遭遇突厥精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尉迟敬德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徐淼所献的办法,仓促间砍了一批小树,削尖插在他们阵前,这才阻住了突厥骑兵的冲击,最终依靠弓弩,重创了突厥人,后来在林中又击退了绕到他们背后的突厥人,令突厥精骑损失惨重,只能仓皇退走。 而尉迟宝琪结交的那少年郎徐淼,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将他手刃一个突厥猛将的功劳,让给了战死的老张,让老张虽死犹荣,死后还获赠了从九品的陪戎副尉的荣职。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手摸着自己乱蓬蓬的大胡子,乐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说这次尉迟宝琪算是遇上了命中的贵人了,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子。 单单从他在遇敌的时候,临危不惧想出那个削木阻敌的办法,就可见这个小子是个非常机灵之人,这次尉迟宝琪能击退突厥精骑,还全身而退,可以说就是拜这个徐小子所赐。 于是尉迟敬德便吩咐下去,回头要家里的管家,重谢一下这个姓徐的小子。 但是没想到管家却笑呵呵的又对尉迟敬德说道:“老爷,您还不知道,这次突厥人来犯,咱们家还发了一笔大财呢!” 尉迟敬德一听,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喜的说道:“国难当头,谈何发财之事?我深受皇恩,突厥狗来犯我大唐,我们这些武将,想的应该是如何杀敌报效当 今圣上,怎么我不在家,你们却在家里向着捞钱发财呢?真是不知所谓!” 看到尉迟敬德不喜,家中管家连忙解释道:“这事儿要说也是拜那个徐淼所赐!二公子在率众督工修城的时候,听那个徐公子说,突厥人此次南下威逼长安城,最终肯定奈何不了长安城! 他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麾下还有老爷你们这些不世猛将和一众精干的谋臣,那颉利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肯定也奈何不了长安! 而且他还料定,长安城之中,肯定会有不少官员商贾,会急于把他们在城中的宅子给低价发卖掉,变现之后准备一旦城破便带钱逃走。 所以前些日子城中确实有不少人都急于把城中宅子低价发卖掉,那徐公子劝二公子趁机在城中收购一些宅子,只需要等到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必将获利颇丰! 于是老仆便听了二公子的吩咐,拿出了一些钱,前些日子在城里收了一些宅子,果不其然突厥大军在圣上和老爷你们的震慑之下退回了草原,转眼收的那些宅子价钱这几天就翻了十倍不止! 这次要说咱们家能发这样一笔财,也是拜那个徐公子所赐,而他自己也趁机在城里收了三处宅子!这次同样也获利颇丰!” 尉迟敬德是个标准的大老粗,年轻时是铁匠出身,对于如何经营家里的事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所以家里的收支之事,他都交给了管家他们处理。 听了老管家的话之后,尉迟敬德想了想,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这次咱们家也算是天降横财了!赚那些人的钱,确实没啥亏心的!大敌当头,他们这些人居然想的是赶紧变卖家产,准备城破逃命,这种人活该吃亏!怪不得咱们占他们的便宜!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徐姓的小子,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他居然能料定此次突厥人破不了长安城,这眼界确实不同凡人! 宝琪这傻小子,看来是走了狗屎运,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看来咱们还真不能小看这个徐小子! 对了,宝琪呢?我这次回来,怎么没见他?他在右骁卫的差事不是已经交了吗?为何不见他在家里呆着,难不成又出去胡混了吗?” “没有没有,二少爷昨日陪那徐公子出城回徐公子在城外的家里,去接徐公子的妹妹去了,徐公子原来家在万年县杜曲镇山里的小王庄,路程比较远,徐公子打算今后搬到城里居住,回去把他的妹妹接入城中,邀请二少爷跟他顺便出城一游!老王和老李一起跟着去的,并非是在城里跟那些勋贵家的少爷们胡混去了!”老管家连忙解释道。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点头道:“这就好,他能结交这样的聪明朋友,多跟这种人交往,比起跟那些勋贵家的小子们鬼混要强得多!那就算了,随他去吧,那小子回来后,让他立即前来见我! 哈哈!这下我倒要让程咬金、李孝恭他们那帮老小子看看,我尉迟家的老二,也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呀,宝琪这小子居然如此给老子长脸!这可是值得喝一杯了!” 尉迟敬德回家之后,一边是为不争气的老二感到高兴,一方面也为突然间发了一笔横财感到高兴,自己关起门着实偷着乐了一番。 但是尉迟敬德也没有能高兴两天,没两天时间,他就听闻家里在外面的人急匆匆的赶回来告知他了一个消息,说尉迟宝琪早上回城了,但是回城就被万年县给带到了县衙里去了,他连忙去万年县衙打听,听说是二少爷又在城外惹祸了。 第四十二章 冤枉的尉迟宝琪 尉迟敬德一听头就大了,连忙问这次尉迟宝琪又捅了什么娄子,心里面暗骂尉迟宝琪到底还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这才刚刚露了点脸,就又捅娄子了。 从外面回来的仆役连忙说,他打听的消息说,是二少爷这次出城,不知为何却带着老王他们闯入到了城外一个官员家里,将那官员殴伤,同时还打伤了那个官员家中上下近二十余口,据说伤的还都不轻。 尉迟敬德一听这脑袋就更大了,抓起茶碗就摔在了地上,大骂起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当天从万年县衙出来,刚回到家里,就被他老爹尉迟敬德给叫了过去,这货还喜滋滋的给老爹请安,准备给老爹显摆一下,结果没成想却被尉迟敬德一脚踹飞,接着就拎着棍子开始满院子追打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也被打蒙了,但是看样子他爹是真怒了,为了不被揍死,于是便在院子里抱头鼠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问尉迟敬德为何打他。 尉迟敬德一边追打尉迟宝琪,一边怒骂,威胁他要是再不站住,抓住他就打断他的狗腿,尉迟宝琪一听就更不敢停下来了,在院子里是四处乱窜。 这时候跟着尉迟宝琪的老李还有管家们都纷纷上前拦住尉迟敬德,生怕尉迟敬德盛怒之下把他们二少爷给打死了。 老李更是问尉迟敬德:“老爷,请暂且息怒,不知二少爷犯了何错,惹得老爷如此震怒?” 尉迟宝琪抱着柱子,也大声嚷嚷:“爹,孩儿犯了何错?爹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打孩儿?” 尉迟敬德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一看老李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老李也给踹了个跟头,指着老李怒斥道:“你跟着那个混球,难道不知道他犯了何错?你还是帮凶!” 老李被踹飞出去,听了这话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叫到:“老爷误会了!这次还真不是二少爷的错!二少爷非但无错,反倒有功!老爷且容在下回禀!” 尉迟敬德这才黑着脸站定,瞪着大环眼看着这老李,等着他解释。 于是老李原原本本的把这次他们为何闯入刘家,暴揍那刘家上下人等的原因详细告知了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听着听着,这脸色才算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听完之后,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声叫到:“好!打得好!这种畜生就该狠狠的揍!哈哈!原来如此!小子,过来吧!看来今天爹是误会你了!” 尉迟宝琪黑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对尉迟敬德见礼之后问道:“是哪个混蛋告诉您老人家,我在外面又闯祸了?” 这个时候回来报信的那个仆役,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二公子,是小的今日上街无意间听万年县衙一个衙役私下里给我说的,但是并没告诉小的,说您是行侠仗义,请二公子恕罪!” 话音一落,这家伙就被尉迟宝琪一脚给踹飞了出去,让他赶紧滚蛋,这会儿看见他就烦,多嘴的东西,害的他被老爹踹的痛不可当,还挨了几棍子,回头再给他算账。 尉迟敬德于是回到堂中,坐下让尉迟宝琪再给他说说前因后果,于是尉迟宝琪便按照徐淼在大堂上所说,由照搬了过来,给他爹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拍着桌子大骂道:“那姓刘的该死!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次小子你没做错,打就打了,有事这次你爹给你撑着!老子就不信了,当今圣上眼皮底下,就在这长安城外,居然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混账东西! 要是万年县令这次不秉公处置,老夫这次都跟他没完!就算是告到圣上面前,这次老夫也要问问圣上,朝中怎么能让这种混蛋当官!” 尉迟宝琪狗腿的给他爹揉着肩膀,又把这段时间他在右骁卫立功的事情给老爹吹嘘了一遍。 尉迟敬德这会儿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嗯嗯!不错!没想到你小子现在总算是明白该干什么了! 你那个姓徐的小友,有勇有谋,而且为人仗义,确实不可多得,你多交一些这等朋友,才是正途! 这个姓徐的小家伙,看来乃是你命中的贵人,你这次帮他,是理所应当!人家那么帮你,对你简直可以说有活命之恩,我们尉迟家的人,要知恩图报,定不能亏待人家! 只是不知那小家伙有没有兴趣,来咱们家帮闲呢?要是他愿意的话,老夫可以提携一下这样的后辈!” 尉迟宝琪摇头道:“那家伙确实机灵,之前我也试探过他,但是他并无意投入咱们家,这小子无意为官,是个懒散的家伙,他就想开个饭馆,回头发点小财,当个富家翁! 再说那小子瘦的跟鸡仔儿一般,也不是当兵吃粮的料!却做得一手好菜,这满长安城的厨子,没一个能比他手艺好的! 这两天我就请他给爹做几只叫花鸡尝尝,让爹娘都补补身子!等回头他的饭馆开张以后,我请爹亲自去他饭馆尝尝他的手艺! 说起来他用猪肉做得那道红烧肉,简直是美味无比,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流口水!” 尉迟敬德一听,皱皱眉头怒道:“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如此聪慧之人,却偏偏喜欢庖厨之技,岂不是浪费了吗?真是可惜了!你可休要学他这一点,作为老子的儿子,你可要好好走正道才行! 现在你得了翊麾校尉之职,那么等回头老子再出征的时候,你就也跟着老子出征吧!到时候咱们尉迟家你们这一代一门两虎将,让那些老家伙们都见识见识!” 尉迟宝琪一听,就乐的龇牙咧嘴,连连点头称是,以前他老爹总是看不上他,现在他总算是入了老爹的法眼了。 尉迟敬德在得知了刘家的事情之后,专门派家中管家去了万年县衙一趟,拜见了一下那周县令,也没送礼,就是说了句请周县令一定要秉公处理,周县令自然也就知道了,尉迟敬德这次要盯着这件事了。 现如今朝中重臣,皆为当初秦王府出来的,都是尉迟敬德的老弟兄,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让尉迟敬德满意的话,估摸着他这个万年县令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所以刘恩被逮入到万年县衙的大牢之后,周县令又查抄了这刘恩在长安城中的宅子,仔细的搜查了刘恩的家,抄出了大量的借契。 另外刘恩作为当官的,万年县衙门不能对其用刑,于是周县令就从他的家人下手,把家中管家、管事、仆役还有亲族只要能用刑的,都上了大刑,逼迫他们招供,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既然周县令已经决定要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那么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在牢头、衙役们一番酷刑逼问之下,受不住刑的刘家人纷纷开始招供,生怕别人招供了自己不招,会继续受罪,攀比着看谁招的多,没几天时间,就查实了刘家这些年来鱼肉百姓的十几桩案子,其中甚至牵扯了三条人命。 第四十三章 刘家覆灭 有了这些刘家人的口供之后,周县令也就把这个案子彻底办成了个铁案,再不给刘恩任何翻身的机会,虽然刘恩在朝中也有一些朋友,开始时候还纷纷来找周县令说情,但是周县令都给他们顶了回去,并且暗示了他们,这次刘恩得罪的是吴国公尉迟家。 于是这些人听罢之后,立即立即就成了惊弓之鸟,当即便作鸟兽散,并且同时立即和刘恩切割,就算他们之前和刘恩关系再好,现如今也都完全不认识他了。 御史台的言官开始不了解情况,听说尉迟宝琪闯入官员之家,殴伤官员,还上书弹劾尉迟敬德教子无方,要求李二申斥尉迟敬德,并且严惩尉迟宝琪。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听闻了事情的原由,于是言官们立即就蜂拥而上,开始弹劾刘恩,连带着他的上司也被牵连,被弹劾御下无方,姑息养奸,被搞得灰头土脸。 幸好魏征这时候代李二巡幸山东去了,要不然让魏征听说这件事,肯定会弹劾的更狠。 本来就因为渭水之辱,李二这段时间就很不痛快,看到这些弹章之后,大为震怒,他也没想到天子脚下,朝中居然还有这等恶吏,就在长安城外,他眼皮底下如此鱼肉百姓,于是立即便下旨,命万年县将这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严查。 到了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可不管你是不是当官的,进了大理寺的大牢,直接就给刘恩用上了大刑,刘恩被打的是死去活来,只好招供认罪。 徐淼和妹子婉儿,也作为苦主,这些天被万年县和大理寺叫去问话了几次,对于徐淼兄妹的遭遇,这些官府都十分同情,不但判刘家赔偿徐淼兄妹五贯钱,而且还把徐淼原来的田产全部发还。 本来他们还打算给徐淼授田,后来一问徐淼才不到十五岁,尚不到授田的年纪,于是万年县还给徐淼兄妹发了一些抚恤。 总而言之,刘家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大理寺以极高的效率审结了这个案子,把万年县的卷宗审核一遍之后,将案子坐实,又和刑部会审之后,给刘恩定了七条大罪,判刘恩斩立决,一同被斩的还有刘恩的堂弟刘乾,管家和那个管事刘五,一家被判斩立决七人,家中女眷收入教坊司,一些罪不至死的帮凶皆发配岭南,家中所有财产抄没充公。 李二审阅过之后,立即就用朱笔批复了下来,准了大理寺的判决,于是九月十五,从事发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刘恩和他手下的狗腿们便被拖到了东市门口,在闹市当场问斩。 午时三刻一阵鼓声响过之后,刽子手的刀光一闪,刘家上下七颗人头便滚落在了地上。 这刘恩怎么都没想到,他就是欺负了山里面一个穷小子,最终居然导致了他人头落地,全家落难,连带着他在长安城内外的刘家族人,都受到了牵连,被远窜的远窜,下狱的下狱,即便是没被株连的族人,也没法再在长安混下去了,只能全走他乡重新生活。 刘恩也绝对想不到,他这个下场,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早就计算好的,从徐淼诱惑尉迟宝琪跟他一起回乡接妹子,徐淼就算计好了,该如何报复刘家。 只是有一点出乎了徐淼的意料之外,那就是他没想到,刘恩这个蠢货,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名头,他还没有报官,挨揍的刘恩却抢先一步报官把事情闹大了,最终导致了刘家落得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当他被陈捕头带回到万年县衙门之后,事情就不受徐淼控制了,索性他也就不管了,这刘恩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掉脑袋的那些家伙,也都是死有余辜,一样不值得同情,唯一让徐淼觉得有点同情的就是刘恩的那些妻妾以及子女,全部都没入教坊司,亦或是被发卖为奴,这种株连,对于后世的他来说,多少有点不好接受,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而他强行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在安顿好在安善坊的家之后,便全力以赴的开始筹备饭馆开业。 饭馆被整修一新 ,但是并未做什么太多的装饰,环境朴素无华,但是却整的干干净净。 徐淼手绘了一些桌椅的图形交给了王老五,让王老五负责打造这些桌椅,徐淼借鉴了明清时期的家具风格,打造的八仙桌以及太师椅坐着比起现在的胡凳亦或是跪坐式的风格舒服多了。 尉迟宝琪天天都来饭馆这边“帮忙”,实际上却是来混饭,因为他发现自从吃了徐淼做的饭菜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吃家里的厨子做的饭食了,天天打着帮忙的旗号,来徐淼这里混吃混喝。 徐淼也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专门给尉迟敬德夫妇做了几只叫花鸡,另外又做了一盆红烧肉,卤了两个猪头,四个肘子和一堆猪蹄,当然原料都是尉迟宝琪这货准备好送过来的,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用车拉回了家里。 尉迟敬德原本不喜食猪肉,看着这么多猪肉,他开始只是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就收不住了,又把老大儿子尉迟宝林也叫来,一家人开始围着大嚼了起来,这时候尉迟敬德才知道,徐淼为何要开饭馆了,就这手艺,他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 尉迟家都是粗人,读书好的没一个,各个都是粗线条的家伙,现在当了国公,家里养活的人也多了,所以自然而然也要有点产业才行,要不然的话,就凭着尉迟敬德的那点俸禄,这么一大家子天天就只能喝粥了。 这次他们听徐淼的话,趁机收了十几套宅子,发了笔横财,开始时候尉迟敬德还没意识到这次赚了多少钱,但是当管家告诉他,这次他们收的宅子,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就能立即翻十倍的价钱,起码赚好几千贯,随便卖一两座宅子,就能回本,剩下的就都是净赚了。 这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一句话,能给他们尉迟家赚这么多钱,于是也就更不管尉迟宝琪天天朝徐淼那里跑了。 王老五的手艺确实不错,看了徐淼给他绘制的桌椅图样之后,立即就从西市的木材行买来了木料,开始打制了起来,他一个人人手不足,于是又让虎子父子还有庄子里来的人一起帮忙,又去牙市上雇了几个帮手,他们负责干粗活,王老五负责干细活,七八张八仙桌和几十张太师椅很快就被打制了出来。 徐淼也不让王老五给桌子上大漆,直接刷上几遍桐油,保留原来的木头纹路,桐油干了之后,一堆古铜色的新式桌椅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尉迟宝琪试坐了一下,说这种椅子坐起来确实舒服,比起坐胡凳强的太多了,两条腿很是放松,这样吃饭才吃的痛快。 这时候徐淼弄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和尉迟宝琪就着桌子吃喝了起来,尉迟宝琪吃着红烧狮子头,大呼过瘾,顿时就深深的爱上了这道菜,这家伙就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要有肉,绝对不碰素菜的那种,趴在桌上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鼻子里还发出某种动物满足时的哼哼声。 “我说你觉得我这个饭馆开张之后,能不能赚钱?”徐淼把最后一个狮子头推给了尉迟宝琪,然后对尉迟宝琪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就你这样的手艺,想不发财都难!”尉迟宝琪一边把最后一个狮子头塞嘴里大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那你想不想也跟着发点小财呢?你不总是说你爹给你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够吗?”徐淼眨巴着眼睛对尉迟宝琪问道。 第四十四章 谢宴 尉迟宝琪正好被噎住,翻着白眼赶紧喝了一口酒,把喉咙里的肉丸子顺下去,对徐淼问道:“你什么意思?直说行不行?别这么绕来绕去的!” “你我相交也有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你没少给我帮忙,所以我打算让你在这饭馆里也掺一股,跟着发点小财!不能让你白忙活!我打算让你给我拿三十贯钱,占三成干股,每个月算账分红,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缺钱花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徐淼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尉迟宝琪一听,就当场乐翻了过去,他很清楚徐淼的饭馆今后开张以后,肯定会在长安城爆火,这味道简直是堪称一绝,让人一旦尝过之后,便欲罢不能。 这饭馆只要开张,那绝对是前来吃饭的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现在这家伙让他参一股,三十贯钱给他三成的干股,简直等于白送一般,要他三十贯钱,其实就是意思一下。 这家伙二话不说,立即大声招呼外面的老李进来,立即回家给他取来三十贯钱,老李跑的跟马一样的窜回去,没多会儿工夫,就拿了三个十两重的银判跑了回来,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很郑重的拿出一份写好的契书,让尉迟宝琪在上面签字画押,自己也签字画押,一式两份,交给了尉迟宝琪一份,又把三个银锭推给尉迟宝琪,让他给自己打了个收条,银子还继续放在尉迟家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天后在铁匠那里定做的各种锅具以及蒸笼等也都到货了,这世上第一口铁炒锅终于闪亮登场,徐淼看过大喜,这下再也不用用那些砂锅凑合了,这才没几天下来,他用砂锅炒菜就已经炸了好几个砂锅了。 这时候的砂锅还是质量不够好,热锅受凉之后,很容易炸锅,几次炸锅浪费了他不少食材不说,还险些把徐淼给烫成重伤,也幸亏徐淼机灵,提前有所准备,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要不然这家伙早就被烫成了一张大麻子脸了。 老许跑遍长安城的生药铺,也把徐淼所需的各种调料给找齐了回来,替代酱油的清酱汁,被徐淼重新调过之后,味道也可以达到要求了,为了秘方不被外泄,徐淼还把花椒、八角、肉桂、丁香、小茴香等调料用石磨磨成了粉,制成了五香粉,省的被别人偷看弄走了他炒菜的秘方。 就是肉桂、丁香以及胡椒这几种东西,因为目前大唐境内没有出产,都是波斯商人不远万里从西方贩运到长安城的,属于名贵的香料,价格高的简直丧心病狂,一粒肉桂就要几个铜钱,都不敢论斤算,价格简直堪比黄金。 所以徐淼也不敢一次大量买入,要不然就他现在的那点钱,根本也买不了多少!只能一次买一点,先用着再说。 听了胡椒以及肉桂还有肉蔻、丁香等香料的价格之后,徐淼就嘴角直抽抽,被惊得有点中风前兆,忍不住咬牙切齿大骂卖香料的胡商是该死的奸商,那些该死的大食人,不知道怎么找到的香料岛,又弄回西域,再从西域经过丝绸之路,倒卖到大唐的,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超级暴利。 而唐人眼下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就产自南洋,距离大唐远比那些该死的大食国要近得多,可是现在整个大唐的香料市场,却被那些该死的大食奸商垄断,靠着这些东西大发横财。 徐淼咬着牙发誓,有朝一日他发财了,就自己也组建一支船队出海,一边干海盗的买卖,一边经商,去南洋找到香料岛,彻底把香料这种东西的采集销售给垄断起来,在海上见到大食人的船,就抢他丫的!一粒香料都不能让他们再碰到。 三进的后院一大间屋子被改造成了厨房,一溜的灶火被建起来,而且还配上了木质的风箱,点火架锅,火速开整,把万年县周县令还有县丞、陈捕头等人请了过来,给他们开了一桌。 本来像徐淼这种身份的人,想请周县令吃饭,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这次尉迟宝琪亲自出马并且作陪,说是要 答谢一下周县令这次在刘家的事情上秉公执法,周县令看在尉迟家的面子上,欣然答应赴宴,如约来了徐淼的饭馆。 饭馆这个时候万事俱备,只差门头上缺一个匾额了,当周县令他们一行人被徐淼热情洋溢的接入到了饭馆二进的包间之后,周县令和县丞还有主簿好奇的看着屋中这式样新颖的桌椅,被徐淼请到了上座,分别按照身份落座。 周县令坐在这太师椅上,扭了扭屁股,发现这椅子坐起来真舒服,比起他们平时坐的胡凳,或者是榻要舒服多了。 饭馆的环境并不奢华,但是看起来却清清爽爽,墙面被白垩刷得雪白,屋角摆了两盆绿植,让人很舒服。 徐淼请他们坐定之后,一拍手虎子就穿着小二的青衣,麻溜的把菜一道道的传了上来,这种菜式他们也都是头次见,用的碗碟也不是很精致的瓷器,甚至菜式的式样看起来也不是很精致,不过菜一端进来,散发出的香味,却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询问了这些菜的名字和食材,听说几个菜居然是猪肉所做,于是周县令他们脸上都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因为像他们这种官吏,现在是极少吃猪肉的,猪肉在他们眼里,那是穷人才吃的东西,这徐淼怎么能用猪肉来招待他们呢? 可是因为尉迟宝琪在,他们也不便出言讽刺徐淼,只能干笑着不愿意动筷,而大唐吃饭还是分餐制,这一点徐淼认为是好习惯,于是亲自为他们布菜,把菜分到他们面前的盘中。 周县令他们本来是不想动的,但是当菜被分到他们面前的碟子里之后,他们却立即感觉香气扑鼻,这是以前从未闻到过的一种香味,让人嗅到之后,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尉迟宝琪一直在请他们尝尝,于是几个人这才勉为其难动筷夹了一点放入口中,算是给尉迟宝琪一个面子。 结果当菜送入口中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仔细的品味了一下之后,于是便连忙再夹一筷子放入口中,这一下几个人都算是彻底服了,周县令更是放下筷子,问徐淼这道红烧肉是如何烹制的,为何看起来如此低劣的食材,却能被烹制的如此之美味。 其余几人,这时候也都彻底被这些菜给折服了,连连点头,等着徐淼回答。 “这些菜此乃是在下祖上传下的秘法烹制而成,单单是这道红烧肉,就用了七七四十九种调料秘制而成,再用特殊手法烹制而成,其中做法就不便多言了,小子本来并不想以此为生,但是奈何现如今在下父母双亡,仅剩下一个妹妹需要我来抚养,所以才不得已之下,把祖传的秘法拿出来换取生计! 只是不知道这些菜的味道,还能让诸位大人满意否?”徐淼于是便开始胡吹了起来,把他的菜吹的神秘的不得了。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此乃是老夫此生所品尝到的最美味的猪肉!入口之后,软糯香烂回味无穷,尝一口就有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实在是难得,难得呀!”周县令现在四十岁左右了,所以在徐淼和尉迟宝琪面前,自称老夫并不过分,今日他没有穿官服,也没有以本官自居,显得很是礼贤下士。 第四十五章 徐记私房菜 虽然对他们来说,徐淼所从事的这种职业,算是贱业,可是他们却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好友,倒也不敢小觑徐淼,特别是又品尝过徐淼的手艺之后,简直惊为天人,于是接下来气氛就活越多了。 按理说他们这些长安城的官员,在长安城中,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可是像今日这样的菜品,却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味道美的让他们难以自己,真的开动起来之后,连斯文都有点顾不上了。 一场酒宴下来,周县令和县丞、主簿吃的是酣畅淋漓,心情大畅,于是徐淼便趁热打铁,请周县令帮忙为他的饭馆提个字,写个门头招牌。 周县令吃的极其满意,看到尉迟宝琪也在盯着他,等着他答复,于是心情大好之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便趁热打铁,命人送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周县令当即便提起笔,大笔一挥,为徐淼写下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头。 徐淼立即谢过了周县令,把他的墨宝收了起来,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周县令的字,在长安城的读书人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他在书法一途上师从欧阳询,擅长写一手漂亮的的行楷。 欧阳询虽然还再世,大唐的开元通宝上的字便是出自欧阳询之手,但是一般人想要求一副他的字几乎是不太可能的,特别是像替人书写门头招牌这种事,想都别想。 所以徐淼便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周县令身上,而周县令的书法也相当不错,平时也是一字难求,但是今天在亲自尝过了徐淼的手艺之后,吃的酣畅淋漓,于是这才大笔一挥,给徐淼题写了门头的牌匾。 送走周县令的时候,徐淼还奉上了十两银子的润笔费,要知道像周县令这种人,平时是不会轻易给人题字的,能求来他的亲笔题字,已经着实不易了,这润笔费也是必须要给的,这也是官员们另一项灰色收入,即便是收了,也不会受人指摘。 周县令看徐淼挺懂事,很满意的收下了润笔费,酒足饭饱的打道回府。 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开张当天,徐淼也没做什么宣传,因为没必要,尉迟宝琪早早就把他在长安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给约了过来。 这其中有他自家大哥尉迟宝林、程咬金家的老大程处默、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和长孙焕、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杜如晦的长子杜构、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次子房遗爱、牛进达之子牛明玉、裴寂小儿子裴怀亮…… 总之都是当初秦王府那帮李二的亲信的儿子,也有一些大唐老臣的儿子,都是现在京师之中的公子哥,一下子招呼了二十多个,开了四桌。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人,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对尉迟宝琪这个弟弟还不错,看在尉迟宝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面子上,也帮忙招呼了一些他的朋友过来捧场。 这帮小子们,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家伙,大的也过不了二十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以前他们老子在秦王府的时候,还都很是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掌控了朝权,这帮小子们就开始在长安城里嚣张了起来。 一群半大小子时常呼朋唤友飞鹰走马,在长安街市上横行而过,捅了不少娄子,为此也没少被言官弹劾,他们老子们也没少臭揍他们,可是依旧管不住这帮纨绔嚣张。 听说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尉迟家的铁憨憨要宴请他们,不过请客的地方是在东市一个什么叫徐记私房菜的地方,这帮家伙都没听说过这酒楼的名字。 于是一群人本着照顾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憨憨的面子,还是如约找了过来,尉迟宝琪亲自在大门外迎接这帮纨绔,一见面就被这帮混蛋们喷的满头口水。 他们本来以为尉迟家的两个憨憨请他们饮宴,一定是什么新开的大酒楼,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饭馆,各个都把尉迟宝琪鄙视了一顿,但是尉迟宝琪却同样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说他们根 本就是一帮土包子,压根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才叫美味。 这帮小子这段时间横行长安城,什么美食没尝过?哪家有名的酒楼他们没去光顾过,居然被尉迟宝琪这个夯货鄙视,于是一个个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于是骂骂咧咧的就都进了饭馆,被尉迟兄弟二人安排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单间之中。 直到看到包间里面那些式样新颖的桌椅之后,他们才感觉这饭馆简陋是简陋了点,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简单清爽,而且这椅子坐着也很是舒服,于是当即一群人就拍着桌椅,要把这些桌椅弄回家去孝敬他们老子。 坐在这样的桌椅上吃饭,感觉才舒服,比起在榻上盘腿吃饭起码舒服得多,看起来也挺有牌面。 于是徐淼便笑呵呵的陪着笑脸,说没有问题,谁要是想要的话,他回头安排人专门给他们定制一批送到府上便是,但是这里的桌椅还要做生意,让他们稍等一下,回头定做的桌椅,会比这里的桌椅更漂亮,他会选用红木来派人专门为他们府上打造。 众纨绔听罢之后,这才罢了,纷纷预定了一批桌椅,徐淼也笑呵呵的都记了下来。 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是个老实孩子,和尉迟宝林交好,主动丢了两贯钱给徐淼作为桌椅的定金,其他人一看也不好意思白要,纷纷扔给了徐淼两贯钱做定金,也不问桌椅到底值多少钱,这帮家伙都是糟蹋钱习惯的主,根本没有多少金钱的概念,也就尉迟宝琪以前混得比较惨,老爹给他的零花钱很少,以前过的很是苦逼。 尉迟宝琪专门把徐淼介绍给了这帮纨绔,本来纨绔们是瞧不起徐淼的,可是听说徐淼救过尉迟宝琪的命,还仗义的推辞掉了斩杀突厥大将的功劳,让给战死的袍泽之后,作为功勋子弟,倒是也很是钦佩。 加之尉迟宝琪称呼徐淼为他的兄弟,既然尉迟宝琪把徐淼当朋友了,那么他们也就不在乎徐淼的身份卑微了。 虽然他们对徐淼还是呼来喝去的,但是却也并不似对待下人一般,只是刚刚坐定,就都拍着桌子叫着赶紧上酒上菜,他们要见识见识尉迟宝琪所说的徐淼的手艺如何厉害。 徐淼其实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各种食材早已准备好,需要卤或者蒸的菜,也都已经提前做好,各种卤肉在卤汤里面浸泡着入味,随时都可以切好上菜。 当一帮纨绔们拍着桌子吵吵着上菜之后,几道凉菜便流水一般的被送到了桌子上。 同时一个桌子上还摆了两个泥球,这帮纨绔们一看就勃然大怒,叫骂着喝问为什么给他们桌子上弄俩泥蛋,这是埋汰谁呢? 但是尉迟宝琪却大大的鄙视了他们一番,让他们都立即闭嘴,指着泥蛋大声说道:“此乃是我兄弟家的招牌菜,你们没吃过就都闭嘴,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味!再敢嚣张,一会儿有种别吃就是了!都是一帮土包子!” 众纨绔一听,于是有人便咋呼道:“你骗谁呢?这不就是个泥球吗?难不成泥球还能吃?真是可笑至极!” 于是尉迟宝琪拿起了徐淼专门给这道菜配的小木槌,把泥球砸开,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便顿时弥漫开来,所有人这才发现,泥球里面内有乾坤,先是几层荷叶,剥开荷叶之后,一只油汪汪的肥鸡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这香味一闻就让众纨绔无不用力抽鼻子。 尉迟宝琪立即先下手为强,撕走了一根鸡腿,其余人等这才想起来动手,纷纷扑上去撕扯了起来,手快的撕走了鸡腿、鸡翅或者是鸡胸肉,手慢的最后只能撕走一个鸡屁股或者鸡脖子鸡头。 第四十六章 黑了心的奸商 等他们尝过了这叫花鸡之后,顿时就都无话可说了,一个个拍着桌子大声叫绝,说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鸡肉,简直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了。 等徐淼的其它招牌菜,比如蒸排骨、红烧肉、葱爆羊肉、红烧狮子头、爆炒腰花、卤猪头、竹笋炒腊肉……一道道上桌之后,这帮纨绔就彻彻底底没话可说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一般,趴在桌子上你争我抢了起来,只怕自己少吃一口。 本来徐淼安排的是分餐制,菜上桌之后,让上菜的小二们给他们分到个人面前的盘子里,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些菜肴确实味美异常之后,便不让小二给他们分菜了,每道菜一上桌,一帮纨绔就扑上去开始争抢。 这吃相就没法看,屋子里被他们抢得是汤水四溅,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吃的是畅快淋漓,一个个是大呼美味。 所以徐淼根本不用做什么宣传,有这帮京师里的纨绔们,他根本就不愁没有生意上门。 而且徐淼把饭菜的定价定的很高,随便一个菜,只要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新菜式,那么都定价远超其他酒楼很多。 一道红烧肉,别看原料不过就是一斤多的五花肉,市面上买回来充其量也就是十几文钱,就算是熟肉,市面上也不过二十来文,可是徐淼却黑了心的定价百文,葱爆羊肉定价高达一百五十文,一个葱花炒鸡蛋,就定价八十文,红烧狮子头一个就要五十文,一盘四个,就要足足二百文…… 这价钱定的连老许这种自己人看了都脸皮直抽抽,觉得自家的少主人这心真是黑到家了,这哪儿是做买卖呀,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他还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黑心的家伙,觉得这么做生意,会砸了他们的招牌。 于是老许好心对徐淼相劝,劝徐淼定价最好是降低一点,要不然的话会被人骂的,可是徐淼却对老许的劝告嗤之以鼻,说什么他开饭馆,本来就是只做有钱人的生意,目前这是独门生意,还说什么一些什么老许听不懂的高端市场、市场垄断云云。 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徐记私房菜大门朝西开,兜里没钱莫进来!但凡是登门之人,就要做好挨宰的准备,你还别不乐意,这种菜式,满长安城现在这种菜式独此一家,想要吃这些美味,那就带足钱再来,而且订不订得到桌子,还要看运气。 自从徐淼的私房菜开张之后,从第二天起,那些纨绔们就开始络绎不绝的带着他们的狐朋狗友前来尝鲜,有些则是请家里的长辈过来尝尝鲜,算是孝敬一下长辈。 可是徐淼却定下了一个规矩,一天只开七桌,多了不接,理由是每天只能准备这么多食材,为了保证质量,只能做七桌饭菜,生意多了不做,要想吃就提前预定,想要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对不起,不做你的生意。 徐淼的这种做法,让跟着他的这些人颇不理解,觉得生意上门为什么不做,又不是太累了,做不出来,很多菜都可以提前多准备一点,并不费事,可是徐淼却坚持要这么做,一天只做七桌生意,多一桌都不接待。 这时代的人懂什么叫做饥饿营销呀!这种后世被商家们玩烂了的噱头,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的,越是这样,反倒是越能激起消费者的好奇心,总是觉得稀罕,就总能吊着他们的胃口。 当然徐淼的这种坚持,也不是绝对的,就比如一些关系近的人,订不到桌,可是又想要吃,私下里也是可以商量的。 那帮京城里的纨绔们,都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不错,私下里还听说尉迟宝琪在这饭馆占的有股,于是订不到桌便走尉迟宝琪的门路,私下里徐淼这才会单独做一桌菜,用食盒装起来,用马车给那些熟客直接送上门去。 所以自从这徐记私房菜一开张,随后生意就立即火爆的不得了,很快长安城之中的勋贵和有钱人,就都听闻了东市开了这么一家徐记私房菜,听说菜式新颖,味道鲜美 异常,店里几乎每一道菜,做法都是前所未有甚至是闻所未闻的。 而且他们还都听说,这家饭馆生意做得非常硬,一天就做七桌,多一桌都不做,给再多钱都不加桌,想要去尝尝味道,那就起码要提前三天预定,有时候提前三天都订不到,要提前五天才有把握。 且不说徐淼的手艺到底好不好,单单是这种做派,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这长安勋贵们要是谁没去过徐记私房菜尝过鲜,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长安人。 更何况但凡是去过徐记私房菜的人,在品尝过之后,回去无不交口称赞,都说此乃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店主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看似普通的猪肉,经过他的烹饪之后,味美无比,做的葱爆羊肉,更是味道一绝,还有叫花鸡和狮子头同样也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所以一时间徐记私房菜生意火爆,不少人拿着钱跑来提前预定位子,而徐淼这边坚持一天只订七桌,如果到时候订桌的不来,那么对不起,定金不退! 而徐记私房菜的生意如此火爆,自然而然的也就抢走了东市之中几座有名的酒楼的生意,原本他们在长安城中,生意都很好,各家都有各家的招牌菜,做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和豪商巨贾的生意,之前他们也听说了东市的东南角要开一家饭馆。 为此这几家酒楼的掌柜派人去看了一眼之后,都对窝在东市一角的这个小店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在东市开酒楼,第一个就是要豪奢才行,达官贵人要宴请亲朋,不到他们那种豪奢的高档酒楼怎么好意思?谁又会去那种鄙陋的小馆子宴客呢?所以他们压根就瞧不起这徐记私房菜,觉得开店的主人简直就是脑子坏了,会把店开到东市来。 就他们这种档次的饭馆,去西市开还差不多,亦或是开到其它坊市里面,赚点小门小户人家的钱,或者是贩夫走卒的钱,而那店主却非要挤到东市来开这样的小店,根本就是找死。 但是直到当徐记私房菜开张之后,没几天工夫,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原本经常光顾他们家的那些城中纨绔们,忽然间就销声匿迹了,一打听才知道,那些纨绔居然都改到了去那间不起眼的小店吃饭了。 于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去打听一下,结果派去打听的人却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噩耗,那就是那家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极为新颖,而且味道据说天下少有,推出的菜品几乎各个都及受欢迎,主菜往往是用下等的猪肉所制,价格还奇高无比,甚至定价比起他们这些高档的酒楼还要高出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前去订桌的人还是挤破头,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于是原本东市之中的几家酒楼的掌柜就都坐不住了,高端的消费人群这一下就都被那间小店给吸引了过去,他们不但损失了生意,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声誉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而这些酒楼的掌柜,亦或是东家,能在东市开这样的高档酒楼,谁家背后没点背景,现如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突然间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把他们的风头都给抢了去,如果是和他们规模相似的酒楼倒也罢了,但是偏偏那家却只是一间小店,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单间,三张桌子的厅堂,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第四十七章 店被砸了 这些人起初以为,像徐记私房菜这样的小店,背后肯定没什么靠山,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只开这么一个小店,房子都没翻建,就是利用的以前的屋子稍加修缮,这样的人财力肯定不足,那么也就说明了店主的背后肯定没有多大的势力撑着他们。 那店主肯定就是仗着他有一手好厨艺,才来东市开店的,也不打听打听,来东市开店,抢他们的生意,问过他们答应不答应? 于是徐记私房菜这才开张没有几天工夫,十月初五一大早还没有吃过上午饭,店门刚被老许和虎子爹打开,一群长安城的泼皮混混便涌入到了徐记私房菜的店里,呼啦啦的就冲入了店里,拍桌子砸板凳的开始吵吵着要店里给他们上菜上酒,他们要在这里吃饭。 这时候徐淼刚刚从安善坊家里过来店里,一进店门就看到了这群泼皮在店里囂闹,老许正陪着笑脸,告诉那些泼皮们,说他们上午不做生意,大唐目前还是一日两餐,晚上城中还要宵禁,所以酒楼做生意,都是下午开始,上午属于是备餐的时间,所以上午除了一些卖小吃的小馆子会开张做生意之外,正儿八经的饭馆和酒楼是不做生意的。 而且即便是想要在徐记私房菜吃饭,那也必须要先预定才行,店里每天准备的食材,都是当日客人预定的,没有多余的给他们做,更何况这会儿刚开门,还没有来得及去采办食材,就算是想给他们做,也没得东西做。 老许陪着笑脸一再给这帮泼皮解释,但是这帮泼皮却一点都不听,为首的一脸横肉的那个壮汉,更是一巴掌就把老许给扇倒在地,嚣张的喝骂道:“难不成你看不起我烈火帮吗?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想在这长安东市混的,谁不认识我马恒的? 你们到老子地头上开店,居然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就这么开张了,你们是不是压根就不把老子放眼里? 告诉你们,今儿个老子带着弟兄们来你们这儿吃饭,是给你们脸了!你们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敢不给老子吃饭,你们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吧? 来人,给我砸了他们的店!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几十个泼皮混混,立即就开始在店里打砸了起来,虎子爹和虎子,还有店里的几个男子,赶紧出来阻拦,但是却立即就被他们打倒在地,徐淼本来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被老许死命的护住,把徐淼推到了店外。 这时候店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老许小声对徐淼说道:“那些人是烈火帮的,这东市是他们的地盘,店外看热闹的不少都是东市各酒楼的,少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避一下,通知尉迟二公子,再去万年县衙报官!” 徐淼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罢了。 不过徐淼也早有思想准备,既然来了,那么接着就是了,于是冷笑了一声吩咐老许进去告诉自己人,不要拦着他们,尽量避免被他们打伤,由着这帮混账打砸就是了。 而他立即转身钻入人群,跟着他的胡昊本来想要冲上去拼命,但是现在胡昊的伤势刚刚痊愈,身体还有些虚,被徐淼拉住,不让他跟那帮混账动手,胡昊毕竟现在只有一只手,虽然手头有点武力,可是进去肯定是单拳难敌几十双拳头,进去也是白给,除了被暴打一顿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而胡昊脸上的伤刚刚结痂脱落,伤口的嫩肉涨成了紫红色,咬牙切齿握紧一个拳头想要拼命,于是徐淼拉住脸都气紫了的胡昊,立即钻入了人群。 胡昊被徐淼派去赶往尉迟家报信,而他则直接出了东市,就去了宣阳坊的万年县县衙,半路上捡了半块砖头,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一狠心一咬牙,就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脑袋嗡的一下,血就从额头上淌了下来,然后丢掉砖头,捂着脑袋嚯嚯呼痛了一阵,一摸血下来了,这才把血朝脸上一抹,捂着头就朝着县衙奔去 周县令这个时候,也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开始处理公务,忽然间就听闻仆人通禀,说徐淼前来求见,说是有事要报官,而且他见到徐淼满脸是血,看样子是被人给打了。 周县令又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徐淼又来报官作甚,但是念在尉迟家的面子上,他还是让人把徐淼请了进来。 徐淼一见到周县令,就哭的是稀里哗啦,干嚎的一塌糊涂,把周县令搞得是手足无措,连忙询问徐淼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徐淼于是干嚎着说道:“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呀!今日一早,烈火帮的帮主马恒带着数十个帮众,闯入我家的店里四处打砸,还殴打草民和店里的伙计,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呀!” 周县令一听就勃然大怒,长安城现如今数十万人口,万年县治下就有二三十万,拥有五十多个坊市,这么大的城市,自然而然也就鱼龙混杂,会滋生出一些地下的行当,像烈火帮这种帮派,长安城里面起码有十几伙之多,他们各自划分有自己的地盘,欺行霸市,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但是县里的人力有限,加之这些地下帮派,背后的关系也错综复杂,所以有时候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出人命的大案,一般情况下民不告官不究,所以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平衡。 这事儿他作为掌管万年县的县令,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为了治下的安定,以防把那些地下的势力逼得狗急跳墙,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轻易招惹那些混账的。 可是今天看了徐淼的惨状,他却怒了,心中大骂那烈火帮的马恒,这混蛋也不打听打听徐淼背后是谁撑腰,他居然也敢上门找事,要是他们平时欺负个平头百姓倒也罢了,今天把徐淼都打成了这样,这一下他们就纯属是在找死了。 别人的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徐淼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敢不管的,于是听罢之后,他立即拍案而起,当即下令招陈捕头立即过来。 陈捕头这时候也是刚到县衙听差,一进县衙就听说了徐淼一脸血来了县衙,吓了一大跳,不等周县令找他,他就直奔后面周县令办公的地方。 “陈捕头,今日烈火帮的马恒带着几十个帮众,闯入徐公子的店里,殴伤徐公子和他的伙计,还把徐公子的店给砸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徐公子店里,你速速带人去将那马恒以及他手下的帮众一网打尽!不得有误!” 周县令这会儿也十分气恼,他最忌讳这种事情,传到上官们的耳朵里,这对于他日后的考绩,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只能说明他治理无方,在他管的地头上居然会让这种宵小横行于是,祸害百姓。 至于马恒背后的人,他也知道是谁,但是这次却顾不上他的脸面了。 陈捕头这些日子和徐淼混的很熟,自从受邀在徐淼的店开张之前,去尝了一次徐淼的手艺之后,他也很是喜欢徐淼店里的菜品,不过他身份卑微,知道徐淼开张之后,肯定生意火爆,而且听说开张之后,价格也很高,他这种人是不便经常去叨扰的。 所以虽然嘴馋,却也知道深浅,没有轻易上门去给徐淼添麻烦,可是徐淼却很会来事,开张之后,时不时的会派人给他送些吃食,不是卤的猪头肉就是肘子,要么就是猪蹄,另外也偶尔会给他送一只叫花鸡让他打打牙祭。 第四十八章 狠人陈二 陈捕头对徐淼的明事理之举很是满意,暗叹徐淼这小子确实是个会来事的人,虽然他明明跟尉迟家私交不错,但是却并未因此就对自己这些捕快不屑一顾,该给他们的面子还有礼数,人家一点都没有省下,而且还把事情办得非常大气漂亮,让他们这些捕快们无话可说,也无可挑剔,这种人可交,更何况徐淼还有尉迟家撑腰,以后有必要和徐淼打好关系。 今日一看徐淼被人打得满脸是血,先是把他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谁这么厉害,居然敢把尉迟宝琪的兄弟打成这样,还以为肯定是京师某个勋贵干的,于是立即脑仁就疼了起来,觉得这下事情要难办了,可是当他一听是烈火帮马恒干的,他的头疼立即就无药自愈了! 既然是烈火帮做的,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纷争,根本不会下作到找这些长安地下的地头蛇给他们帮忙的。 一般情况下,能使得动这些地头蛇的,地位就高不到哪儿去,而且也可能是这烈火帮的马恒,没摸清楚徐记私房菜的背景,以为就是一家小店,上门耍横敲诈勒索也说不定。 这下烈火帮要倒霉了,以前他和马恒私下里关系还不错,但是那只是表面的关系,这次马恒自己不长眼,欺负到了徐淼的头上,那他就不能再对马恒客气了。 于是陈捕头立即领命,带着徐淼下去,一声令下招呼了几十个捕快,抄了家伙便跟着徐淼赶到了东市。 万年县县衙所在的宣阳坊和东市紧挨着只有一街之隔,所以陈捕头带人来的很快,他到东市的时候,东市的武侯却没了踪影,不用问就知道,这东市的武侯肯定是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让他们管这事儿。 于是陈捕头心中冷笑,这东市的武侯这次肯定也要跟着倒大霉了,于是带着几十个手下呼啦啦的便冲到了东南角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个时候烈火帮的一群人还没走,依旧在店里四处打砸,嚣张的不得了,而老许和虎子父子以及店里的伙计,这会儿都不见踪影,看着门外扔的一片狼藉的场面,陈捕头脸黑的跟锅底一般。 “给我围住这里,拿人!不用留手!”陈捕头厉声喝道。 几十个捕快都听他的,既然陈二说了不用留手,那么自然就是可以下死手了,这些捕快其实以前也都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出身,好勇斗狠的主,要么就是犯过小案子,后来被征为了捕快,这也是以后他们被称作不良人的原因。 他们这些人都在长安混了很长时间,很知道事情怎么办,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眼前的徐记私房菜背后是谁撑腰,而现在烈火帮居然不知死活的来这里闹事,那就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 今天他们是必须要给这徐公子出口恶气的,于是几十个捕快抡起棍棒和铁尺,呼啦啦就冲入了店里。 这时候那烈火帮的所谓帮主马恒,还整在嚣张的带人打砸,把店里砸的是一塌糊涂,突然间就看到一大群身穿皂衣的捕快涌入了店里。 这货平日里和万年县的武侯、捕快们都经常打交道,看到这些捕快们之后,于是这才下令手下停止打砸,陪着笑脸对黑着脸走进来的陈捕头拱手说道:“陈头!多日不见了,今日在下带兄弟们来这里办点事,惊扰了陈头,既然您已经来了,那么在下就卖给陈头你一个面子,咱们走就是了!” “哼!走?你以为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陈捕头冷笑了一声,一伸手就拦住了这马恒。 而他手下的捕快们也立即堵死了所有出去的去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住了马恒和他的手下。 马恒的脸色顿时变了,看着陈二问道:“陈头,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不给在下面子?” 陈捕头冷笑着没搭理他,朗声说道:“今日我等奉明府之命,特来擒拿欺行霸市、欺压良善的马恒等人,闲杂人等让开!动手拿人!” 说着陈捕头纵身而上 ,一把就抓向了那马恒,徐淼站在门外看着铺面里的情况,这才发现那陈捕头居然是个高手,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抓出去,如同鹰爪一般,手上的青筋暴起,这一爪子抓到人身上,估计肯定不会好受。 马恒也像是个练家子,动作也很快,见到陈捕头动手,他立即便飞速后退,举手荡开陈捕头这一抓,同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弟兄们,冲出去!” 跟着他的几十个手下,闻声之后,其中不少人把心一横,立即开始在地上捡起桌子腿凳子腿,大叫着便冲了上去,想要闯出店面。 “反抗者格杀勿论!”陈捕头也厉声喝道。 那些捕快们这个时候也都挥舞手中的家伙杀了上去,他们手中多是水火棍和铁尺,也有人拎着铁鞭,都是趁手的家伙,而且捕快们同样也都是好勇斗狠之人,当真动起手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店里立即就发出了一片乒乒砰砰的声响,接着就是一片惨叫之声,陈捕头不管其他人,继续纵身扑向了那马恒,马恒退无可退的时候,便拎起一张椅子砸向了陈捕头,嘴里叫到:“陈头,今日何必为了一个小店,就逼人太甚?” 陈捕头根本不搭理他,出手如风,一拳就把砸向他的椅子轰了个粉碎,接着就蹂身而上,又一拳砸向了马恒。 马恒被逼的无处可退,只能抬手和马恒对轰了一拳,只听咔嚓一声,马恒便发出一声惨叫,跟陈捕头对拳的那只手就变了形,啊的一声便抱着胳膊翻倒在地。 陈捕头上去就用膝盖跪压在了马恒的脖子上,抓住他另外一条胳膊,用力一扭,咔嚓一下就把马恒另一条胳膊的关节给扭的脱了臼,马恒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姓陈的,你来真的?你也不替你老婆孩子想想吗?”马恒一边惨叫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陈捕头。 陈捕头脸色顿时一变,表情变得狰狞,猛然间膝盖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马恒的惨叫怒骂声就戛然而止,嘴里顿时就冒出了一股鲜血,脑袋也歪在了一旁。 陈捕头也是个狠人,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妻儿威胁与他,今日马恒这厮居然威胁他要动他妻儿,陈捕头顿时就动了杀心,当场就压断了马恒的脖子。 这时候捕快们也把试图反抗冲出去的那些烈火帮的帮众们,打的人仰马翻,用镣铐将他们纷纷锁了起来,但凡是抵抗的,无不被他们打的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而大街上看热闹的那些各家酒楼的人,这时候脸色大变,纷纷赶紧离开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口,匆匆的赶回了他们的酒楼报信去了。 这些人都看出来,今天的事情不对头,按照他们原来的想法,马恒带人砸了徐记私房菜的店,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徐记的人去报官,官府派人过来,也会等到下午了,等官府的人来了,马恒他们也早就跑了。 可是今天万年县的官差来的非常快,眨眼就到,而且一下就来了几十个官差,一般情况下,像马恒他们这种人,和官府也暗地里有来往,只要事情做的不过分,这些官差往往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今日万年县的陈捕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烈火帮,过来就要拿人,直接双方就打了起来,这就不对劲了,县里的官差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主动,除非…… 第四十九章 这事儿没完 想到这里,几个过来观风的家伙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纷纷匆匆的跑回了自家的酒楼,去给自己的掌柜报信。 没多长时间,几十个被打的筋断骨折的烈火帮的帮众就被拖死狗一般的拖出了徐记,最后被拖出来的是马恒的尸体。 徐淼也没想到陈捕头这么狠辣,动起手一点都不留情,直接就把马恒这个帮主给弄死了,这倒是让他颇有些惊讶。 陈捕头把所有来的烈火帮的帮众们给拿下之后,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把这些凶徒都给拿下了!不过这马恒拘捕,意图杀死在下,于是在下只能下了狠手!” “多谢陈捕头和诸位兄弟了!今日有劳诸位,改日徐某专门设宴款待诸位,让诸位受累!”徐淼客客气气的对陈捕头以及这些捕快们拱手致谢。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是一阵喧哗,只见尉迟宝林带着尉迟宝琪还有十几个尉迟家的家将呼呼啦啦的就赶了过来。 一看到被砸的乱糟糟的店面,尉迟宝琪就顿时勃然大怒,再一看徐淼脸上还带着血,额头被人开了瓢,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吼道:“翻了天了?居然敢砸本少的店,谁给你们这帮王八蛋的胆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对着那帮已经被绑起来的烈火帮帮众们就拳打脚踢了起来,这小子和他爹还有他哥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有猛力之人,这含怒而发之下,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那些烈火帮帮众们给打的到处乱飞,落地就躺在地上动不成了,一个个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哭爹喊娘个的求饶不已。 陈捕头怕尉迟宝琪真的打死太多,他就不好交代了,于是连忙拱手劝道:“二公子息怒,在下奉了明府之命,特来捉拿这些混蛋,现如今他们已经受缚,还望二公子让在下将他们带回衙门,交给明府审问为上!” “谁是他们的头?”尉迟宝琪红着眼问道。 陈捕头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那个马恒,对尉迟宝琪说道:“他就是烈火帮帮主马恒,刚才此獠试图抵抗,奈何在下出手重了点,这厮当场就毙命了!” 尉迟宝琪看到死了的马恒,这气才算消了一些,停下手走到马恒身边,又在这厮的尸体上猛踢了一脚,生生把这厮的尸体踢飞出去一丈多远,这才对陈捕头拱手道:“多谢陈捕头前来帮忙!这人情我尉迟宝琪记下了!” 徐淼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小声对陈捕头说道:“陈捕头,这件事在下以为,他们背后肯定受人唆使,还望陈捕头能帮在下问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他们前来打砸在下的小店!” 陈捕头脸色微微一变,也立即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拱手道:“请徐公子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之中,又有人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徐记私房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于是顿时就待不下去了,转身一脸仓皇的便立即离去。 陈捕头带人押着这些烈火帮的帮众,抬着马恒的尸体返回了万年县县衙,徐淼送走他们之后,这才回头招呼自己人开始收拾店面。 店里这时候被烈火帮砸的是一塌糊涂,桌椅板凳几乎被他们砸了个精光,店里的门窗也被破坏殆尽,好在后厨那边损失还不算大,只是外面架子上摆的碗碟,被砸碎了不少。 看样子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尉迟宝琪看着店里面这一片狼藉,气的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徐淼这时候却一脸的淡然,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把额头破的地方包了起来,淡定的指挥人开始打扫现场,把破损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坊正才带着几个东市的武侯赶了过来,他们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脸的惶然,因为刚才他们都躲了起来,忽然间听说事情有变,万年县的陈捕头带了几十个捕快以出乎他们意料的速度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把闹事的烈火帮帮众一网打尽,甚至还当场弄 死了帮主马恒。 这一下他们觉得事情闹大了,正常情况下,万年县那边一般不会来的这么快,既然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对烈火帮下手这么狠,那就充分说明,这徐记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万年县县令不敢不管。 结果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又听说尉迟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带了一帮家将赶了过来,在徐记外面大发雷霆,声称这是他们尉迟家的生意,居然也有人敢来砸他们的店。 这一下坊正和那些武侯都蒙了,他们之前虽然也经常见尉迟宝琪来徐记逛荡,可是却没想到这徐记居然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还以为这徐记的少东家只是在攀交尉迟宝琪罢了,尉迟家堂堂国公之家,怎么可能会和这开小店的人交好,估计也就是来蹭个饭罢了。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徐记居然是尉迟家的买卖,这一下他们的麻烦大了,他们作为管理东市的坊正和维护东市治安的武侯,烈火帮却可以肆无忌惮的闯入东市肆意打砸,而他们却坐视不理,看来这下事情不好收拾了。 但是坊正还是苦着脸,带着武侯赶了过来,一见到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就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在下刚才到北头那边处置那边的事情去了,却没想到被烈火帮的混蛋们钻了空子,让贵店蒙受了损失,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二位公子……” 尉迟宝林是个老实实诚之人,不愿意多管这事儿,扭过头去,让尉迟宝琪跟这些人打交道,尉迟宝琪一口唾沫就吐到了这个坊正脸上,开口就骂道:“你们确实罪该万死!别以为本少不清楚你们为何刚才不现身,你们勾结烈火帮,这件事咱们没完!给我滚出去!” 坊正和几个武侯一听,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面色如土的连连磕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呀!小的怎敢勾结烈火帮那些混账呀!刚才确实是……” 尉迟宝琪根本不耐烦跟他们废话,挥手对老王和老李他们那些家将们喝道:“把这帮混蛋给老子丢出去!在这儿呱噪的让人心烦!” 于是不一会儿工夫,坊正和几个武侯就跟滚地葫芦一般,果真被老王他们扔到了外面的街上。 等徐淼安排好收拾店面的事情之后,尉迟宝林便带着部分家将回家去了,尉迟宝琪则拉着徐淼,去了万年县县衙,他刚才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终于意识到烈火帮恐怕真的是受人指使才会来砸徐淼的小店。 而这背后是谁指使,其实经过徐淼一点拨,尉迟宝琪也就大致猜出了是谁干的,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要是不让背后唆使之人付出点代价,那么这事儿传开以后,对他们尉迟家的名声就是一种损失,以后谁还会把他们尉迟家放在眼里,他们尉迟家也就成了长安城的笑话了,他尉迟宝琪更是会成为纨绔之中软蛋的代表。 所以尉迟宝琪是怒不可遏,咬着牙非要把背后唆使之人给挖出来不可,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行。 这时候陈捕头已经把那些烈火帮的帮众都押回了万年县县衙,周县令当即便升堂提审这帮泼皮混混,但是这帮混混却一口咬死,是马恒带他们去的东市闹事,绝口不提是谁唆使的他们。 周县令其实也猜出来,马恒这帮泼皮混混,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背后肯定是另有原因的,不过他却并不太愿意深挖原因,因为这背后深挖的话,不知道会挖到谁的跟脚上去,到时候保不定会给他自己也惹来麻烦。 第五十章 徐淼请客 可是他不想深挖,尉迟宝琪却不答应,带着徐淼到了县衙之后,盯着这个案子,于是周县令只好让陈捕头把这帮混账押到牢里去,命陈捕头和牢头一起继续拷问这些混蛋。 对于陈捕头来说,他对这些帮派最为熟悉,虽然他今天一怒之下弄死了马恒,但是他却知道想问出来事情的实情应该找谁。 于是他直接就从这帮人之中,揪出了烈火帮的二当家,把那厮拖入到了牢房之中的刑房里,请尉迟宝琪在外面等候。 陈捕头和牢头进去之后,不多会儿工夫,烈火帮的二当家就开始发出了非人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陈捕头没用多长时间,便走了出来,对尉迟宝琪和徐淼耳语了一番。 徐淼顿时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而尉迟宝琪则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 本来尉迟宝琪打算去找周县令,让周县令出面处置这件事,可是却被徐淼拦了下来,对尉迟宝琪耳语了一番之后,尉迟宝琪的脸色这才转怒为喜,嘿嘿阴笑了几声,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找周县令追着他处置这件事,只是徐淼去见了一下周县令,和周县令单独谈了一会儿,然后周县令便笑着把徐淼亲自送了出来,看着徐淼拉着尉迟宝琪离去的背影,周县令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小小的年纪,怎么如此会办事呢?真是个奇才!” 其实在中国的人情世故,不管是后世还是大唐,都差不多,徐淼很清楚这些大的酒楼背后都肯定会有一些势力,虽然尉迟家现在很牛,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把满京城里的官员都给干翻,一旦要是逼着周县令出头,那么这对周县令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周县令这次能帮他把闹事的烈火帮给灭掉,并且让陈捕头拷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已经是相当帮忙了,人不能太自私,再把周县令架到火堆上烤。 而同业竞争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很龌龊的,后世的同行之间同样如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早就有被同行报复的思想准备,现在既然来了,那么直面解决掉就是了。 而这次万年县以雷霆手段灭掉烈火帮,尉迟宝琪出面承认徐记私房菜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也算是震慑了那些同行,接下来如果因此就把他们背后的势力都牵扯进来,那就会把事情彻底闹大,鬼知道最后会牵扯出什么人,到时候尉迟敬德能不能扛得住都说不定。 一旦要是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尉迟敬德万一扛不住,那么自己就会被尉迟敬德牺牲掉,那么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就彻底白费了,甚至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徐淼打定主意,见好就收,不过这次也必须要让那些唆使烈火帮的家伙们付出点代价才行,自己的店不能这么白白受损失,这损失必须要赚回来才行。 当天徐淼关了店,找来人开始重新整修店铺,只先清理出了一个单间,从安善坊那边运过来一套原本勋贵家预定的桌椅摆上,并且派人去挨家挨户的向预定酒宴的人家说明情况,告知他们等过几天店里整修过之后,会免费赠送他们一桌酒席。 然后徐淼便让尉迟宝琪以他的名义,写了几张请柬,安排尉迟家的家将们去东市的几家大酒楼挨个投递请帖,请他们的掌柜今晚过来徐记私房菜一叙,同时还把长安城管餐饮业的牙行的行头也请了过来。 而此时东市的各家酒楼的掌柜,这时候已经都慌了神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徐记私房菜那个小店,居然背后站的是尉迟家,他们本来是联手唆使烈火帮的马恒去教训教训徐记,以为这么敲打一下他,让他滚出东市就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徐记少掌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 尉迟敬德是谁他们怎么能不清楚?早有传闻,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齐王李元吉的脑袋就是被尉迟敬德给砍下来的,而且也是尉迟敬德逼宫,才迫使先皇李渊决定退位禅位给当今圣上,所以尉迟敬德现如今可谓是深 蒙圣眷。 他们这次却把尉迟家的店给砸了,这一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于是他们赶紧就开始四下活动了起来,把这件事传给了他们背后的那些靠山,希望那些靠山能帮他们从中斡旋一下,要不然的话,这件事一旦被尉迟家得知,那么他们的酒楼就算是开到头了。 但是当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听闻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就把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当即便和他们掐断了关系,让他们滚出去,以后休要再提跟他们的关系,那些他们背后的势力,谁不知道尉迟敬德性如烈火,而且现如今圣眷正隆,这会儿对上尉迟敬德,那尉迟老傻敢在大殿上揪住他们脖领子暴揍他们。 于是这几个酒楼的掌柜顿时就抓瞎了,连忙又凑到一起商量对策,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一个个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胆小的两个掌柜,甚至都吓得说话带着哭腔了。 而他们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听说马恒在被万年县抓捕的时候,因为拘捕当场被陈捕头给弄死了,寄希望于这件事不会再被掀出来。 可是很快他们的希望就破灭了,下午的时候,就有尉迟家的家将拿着徐记私房菜掌柜的请柬上了他们的门,把话说的非常蛮横,命他们务必酉时到徐记赴宴。 这一下这几个掌柜的算是彻底绝望了,因为这时候尉迟家下请柬请他们过去,绝对是鸿门宴,人家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马恒是被谁唆使的,现在要对他们兴师问罪了。 而尉迟家没有直接打上门来,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这大概是先礼后兵,由不得他们不去赴宴。 现如今他们即便是再怎么害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有一个胆小的掌柜,当场就想关门跑路拉倒,要不是他的家人拉着,他估计直接就跑路了。 到了酉时,几个掌柜都战战兢兢地各自带着一份厚礼来到了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时候街边摆了一大堆被烈火帮砸烂的门窗、家具、碗碟之类的垃圾,看的让人触目惊心,还有一些工匠,正在店里忙碌着清理粉刷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墙面地面,也有木匠正在忙活着重新制作新的门窗,替换掉那些被砸烂的门窗。 整个徐记成了个小工地,忙活的热火朝天,徐淼则则站在大门外,笑眯眯的等着这几个同行掌柜,一见到他们过来,就老远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热情洋溢的便迎了上去,老远就抱拳拱手,对他们哎呀呀的叫到:“各位掌柜,真是给在下面子,果真来了!小店简陋,让诸位见笑了,呵呵!正好今天小店遭了点劫,只临时简单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实在是太过简陋,还望诸位掌柜莫要嫌弃! 里面请,里面请!呵呵!” 第五十一章 先礼后兵 这时候几个掌柜嘴里都一个劲的冒苦水,因为他们发现,这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是却透着浓浓的揶揄的意味。 再看徐记的小店外面,这时候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年纪都是三四十岁,一个个眼神犀利,透出着一股子彪悍的意味。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于世故的家伙,什么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大汉,全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是在刀口舔过不知道多少次血了,也不知道在血泊里打过多少次滚了,绝对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而那几个大汉在朝着他们几个望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寒芒,被他们看一眼就觉得如坠冰窟一般,全身上下都冷得让他们忍不住打个哆嗦。 不用问这几个大汉,肯定是尉迟家的家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少年掌柜的伙计。 于是几个掌柜也都陪着笑脸,对徐淼拱手施礼,连说什么不敢当之类的屁话,然后被徐淼“热情洋溢”的请入到了小店之中。 小店里这会儿也有工匠正在忙着抢修,几个掌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当被让到一间屋子之后,他们才看到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黑着脸坐在上首位置,一只脚却蹬在桌沿上,正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却一言不发,也不站起来迎接他们,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们一般。 几个掌柜都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之前没少去他们酒楼跟一些勋贵的子弟们鬼混,那时候被他们是座上宾,只是这小子比较穷,总是别人结账,他跟着混饭,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看尉迟宝琪。 几个掌柜连忙给尉迟宝琪见礼,堆了一脸的讪笑,向尉迟宝琪问好,但是尉迟宝琪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根本不搭理他们。 这一下几个掌柜心里面就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就是下马威呀!看来他们干的龌龊事,应该确实被尉迟家知道了,这是让尉迟宝琪出面,来敲打他们来了。 徐淼呵呵笑着,请这几个掌柜入座,但是几个家伙却连连推辞,说什么二公子在这里,哪儿有他们坐的位置,坚决不敢坐到桌子边上。 尉迟宝琪冷哼一声,放下蹬在桌边的大脚,猛的在桌子上一拍,用他那正在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厉声喝道:“让你们坐下,你们就给老子坐下,罗嗦什么?坐!” 于是几个掌柜被吓得猛地一哆嗦,连忙就告罪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个个都不敢坐实了,只敢用半拉屁股挂在椅子边上,那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徐淼哈哈一笑,对尉迟宝琪说道:“二公子,休要如此,既然来了,那就是客,有话好说,咱们还是先开宴吧!来人,上菜!” 徐淼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仿佛真的像是专程请同行来聚一下,切磋一下菜品一般。 随着徐淼一拍手,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便开始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送到了桌上,看着那些虎彪彪的大汉,这几个掌柜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直到那些大汉退出去之后,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就被桌上的这些菜肴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虽然听说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新颖,味道绝佳,可是自己却没尝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徐记的这些新式的菜式,虽然这些菜式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可是却分量比较足,色泽鲜艳,都是油汪汪的,菜一上来,室内就顿时香气扑鼻。 这种香味是他们以前从未闻到过的,而且菜肴的名字他们也都叫不出来,只能分辨出,其中一些菜肴的主料乃是用上不了台面的猪肉制成,可是却想不到,腥臊的猪肉,居然能被调制出如此香味,于是强自镇定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桌上这些徐记的菜式上,各个都一脸的惊讶。 徐淼笑眯眯的令人将一道道菜分到这几个掌柜还有行头的盘子里说道:“小店的菜式有些粗鄙,诸位都是大酒 楼的掌柜,料想这世上什么美味没有尝过?今日在下就献丑了,请诸位赏脸品评一下小店的菜式,请!” 说着为了让众人放心,自己先动筷吃了几口,那几个掌柜看尉迟宝琪黑着脸始终不说话,也不敢不尝,于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动筷品尝了一下,当这些菜入口之后,几个掌柜的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又都挨个尝了尝,然后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妙!妙不可言!这些菜肴的做法,老夫前所未见,虽然食材粗鄙,但是却浓香异常,毫无腥臊之味,被调料彻底遮掩住了猪肉的腥臊,逼出了其中的鲜味,而且还几乎是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悠长!妙!实在是妙! 还有这鸡蛋,老夫看这其中只有葱花和盐,再无他物,却不知是如何烹制而成,葱香和蛋香融汇在一起,恰到好处,口感极佳! ……”一个老者尝过了几道菜之后,摇头晃脑的开始品评,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此人乃是长安城餐食行业的行头,在大唐很多行业为了本行业的利益和声誉,都会自发组织牙行,由行业之中的人们共同推选出一个行头,来负责监管本行业,并且得到了官府的承认,属于是半官方的人员。 而他们这种牙行,其实类似后世的商会性质,负责管理本行业的市场秩序,一般作为行头的人,往往在行业里都享有盛誉,做事也会比较公平,得到同行的尊重。 而说话的这个就是长安城酒楼饭馆以及餐食牙行的行头,他并未参与这次的事情,只是被邀请来品评徐记的菜品,他心中无鬼,自然也就神态自若,在尝过之后,对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大加赞赏,声称徐记的菜肴,在味道上,当得上是眼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美中不足就是菜式过于粗放,不够精致,希望徐淼今后在摆盘和刀工方面,下点功夫。 徐淼满脸笑容起身向这位行头道谢,请他今后多多前来品评指点,因为以后他的徐记还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品。 而其余几个酒楼掌柜,却在尝过之后,一个个面如死灰,因为都是做餐饮的,他们也都是行家,徐记的菜品虽然不够精致,但是这做法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而且对于所用的调料,他们也同样吃不出来,至于味道,那就自不用说了,以他们店里的菜品,根本没法和徐记的这些菜放在一起比,可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徐记私房菜一开张,就引得无数人追捧,生意做得这么硬,人家并不是靠的关系或者是什么噱头,而是实实在在靠的是味道,难怪市面上但凡是品尝过徐记菜肴的人,无不对徐记的菜味称道不已,单单是从味道上,他们这些酒楼的菜品,和徐记一比,就拍马也追不上,甚至于他们连人家烹制的手法都看不出来,就不要说跟徐记竞争了。 在谢过了行头之后,徐淼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几家掌柜开口说道:“诸位都是个中行家,不知诸位掌柜尝过小店的菜味之后,作何感想呢?” 几个掌柜一听,连忙纷纷连声称赞,夸赞徐记的菜味堪称天下一绝,他们家的菜味,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徐淼拱手称谢过之后,开口继续说道:“在下初来东市开店,因为本小,所以不敢和诸位的酒楼相比,只想靠着这手艺,赚口饭吃罢了! 在下也知道,小店的环境没法和诸位的生意相比,只能在菜味上下点功夫,为此在下还专门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再价钱上抢诸位的生意,甚至为了不太影响诸位的生意,在下还专门定下了每日只做七桌的规矩,再多一桌都不接,就是不想和诸位争太多的客源,宁可放着不少钱不赚,只是想要和诸位和气生财! 虽然小店自开张以来,承蒙长安城食客们的捧场,生意尚可,但是对于这么多客源来说,小店做的生意,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并未太过影响诸位的生意! 但是在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诸位居然会如此待我!不知诸位掌柜,这次 打算如何给在下一个交代呢?” 第五十二章 鸿门宴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冷阴寒,逐一在这几个东市大酒楼的掌柜脸上划过。 几个掌柜额头的汗珠子顿时就冒了出来,其中那个运来楼的掌柜连忙说道:“徐掌柜,在下不知您此言何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徐淼听罢之后,目光停在了这运来楼掌柜脸上,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刘掌柜是不肯承认了?但是据我所知,此次烈火帮突然间来砸小店,是背后有人唆使,刘掌柜的意思是您完全不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刘掌柜请把,在下就不留您了,来而无往非礼也,那么咱们今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了!” 尉迟宝琪自这些人进来之后,始终都没有说话,低着头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上菜之后,他直接就捞了一个肘子,自顾自的大嚼,吃的是满嘴流油。 可是他黑的跟锅底一般的脸色,却如同乌云一般,始终笼罩在这几个掌柜的头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间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桌子被震得乱颤,桌上的碗碟都蹦了一下。 尉迟宝琪凶狠的盯着运来楼的掌柜,忽然间冷笑了起来:“看来刘掌柜是欺我尉迟家在长安城无人吗?有种做,却没种承认,以为这样我尉迟家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来人,送刘掌柜出去!既然这样,那就别谈了!你回去等着,看看我尉迟家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话音一落,两个尉迟家的家将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就将那刘掌柜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他拎出去。 刘掌柜脸色大变,其实他刚才也不过就是挣扎一下罢了,期盼着尉迟宝琪他们没有实证,可以证明自己挑头唆使烈火帮来砸徐记的店,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管他承认不承认,直接就要把他赶出去。 这就说明,尉迟家肯定已经查实了他背后唆使的事情,今天这是先礼后兵,看他不承认,人家就不打算客气了。 再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去求过了他背后的势力,但是人家一听他干的事儿,当即就跟他翻了脸,把他直接赶了出来,说跟他毫无瓜葛,这就明摆着是不想得罪尉迟家引火烧身,那么他接下来就只能自己面对尉迟家的怒火了。 而以尉迟家眼下在长安城的地位,如果想要报复他的话,就算是把他的运来楼给一把火烧了,把他满门弄死,也就弄死了,长安城估计也没人敢为他出头,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他先唆使烈火帮对付的尉迟家的生意,现在被人家报复,也是活该。 这刘掌柜的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就冒了出来,被两个尉迟家的家将拎着朝外拖的时候,尖利的叫到:“尉迟公子饶命!尉迟公子饶命!在下错了,在下当初不知这家店乃是您家的生意,猪油蒙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小的知错了!求尉迟公子饶命呀!” 徐淼抬手止住了正打算把这刘掌柜给扔出去的家将,嘿嘿笑道:“这么说我并没有冤枉刘掌柜和在座诸位了?” 这刘掌柜当家将一松手的时候,就立即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尉迟宝琪和徐淼就连连磕头:“没有没有,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等唆使,我等有眼无珠,确实当初不知道贵店乃是吴国公府上的买卖,小的知错了!还望尉迟公子、徐掌柜大人大量,饶过我等一次吧!以后我等再也不敢了!” 而其余几个掌柜,除了那个行头之外,这会儿都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连忙都站起来,退到一旁,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那个行头坐在一旁,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作为这行的行头,这帮家伙招呼都不给他打一个,就私下里唆使烈火帮,打砸同行的店面,这件事做的也确实过分了,甚至可以说连他这个行头,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做生意竞争谁都挡不住,平时不管是怎么明争暗斗,降价送礼托关系 等等,都无妨,这是凭本事人脉和路子,谁也说不了什么。 但是像这种唆使江湖帮派地下势力去打砸同行,却是各行都深恶痛绝之事,可是这刘掌柜等人,却对一家小店,用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么这就太过下作了,即便是他们行会也容不得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只是他也知道,这运来楼等几个东市有名的酒楼,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撑着他们,一般情况下,以前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这个行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却没想到,这次这些混蛋,居然打听都不打听一下,就唆使烈火帮砸了徐记的店,却不知道徐记背后居然是尉迟家,这几个家伙就真的是取死有道了。 所以这次他也不愿意帮这几个混蛋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尉迟宝琪冷哼了一声道:“饶过你等一次?哼!说的倒是轻巧!要是这次饶过尔等,那么我尉迟家以后还有何脸面在这长安城混下去了?老子的店,你等说砸就砸,那么以后是不是谁看老子不顺眼,也能想来砸就砸一次?你当我尉迟家的脸面就这么不值钱吗?” 几个掌柜听了之后,更是吓得要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表示再也不敢了。 徐淼对尉迟宝琪使了个眼色,阻止了尉迟宝琪接着说道:“我本来并不愿意和诸位发生什么不快,但是这次的事情,诸位做的确实太过分了! 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业有业德,诸位此举上国法不容,中行规不许,下德行有失! 小店如果不是国公府的生意,那么这次被你们砸了,那么小子我也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这长安城之中,就不许有人的饭食菜味比你们好吗?如此下去,我们这一行,谁还敢精益求精,创新菜式? 所以说你等此举,不单单是坏了行规,犯了国法,同时还毁了这一行的未来!” 徐淼说的是义正辞严、大义凛然,对这几个家伙怒斥了一番,刘掌柜等几人跪在地上,被徐淼喷的羞愧难当,连连认错,口称惭愧。 等这帮家伙认错之后,徐淼的脸色变得和缓下来了许多,叹息了一声道:“二公子,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各自凭本事吃饭,这次他们确实有错,但是念在他们一念之差,在下想既然都是同行,那么还请二公子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当然,这次他们砸了咱们的店,损失自然是不能就此作罢的!如果他们诚心认错的话,那么二公子倒不妨这次就放他们一马如何?” 几个家伙这个时候都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虽然对他们来说,大不了关了他们的生意就是了,但是这次他们得罪的是尉迟家,一旦尉迟家盯着不放,就不是关张那么简单,以后不管他们想要再在长安城做什么,只要尉迟家盯着他们,他们就什么也别想做了。 就在他们后悔的想要掐死自己,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间徐淼话锋一转,却为他们向尉迟宝琪求情,于是几个家伙顿时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就对尉迟宝琪磕头如捣蒜的求饶起来。 “尉迟公子,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等的错,念在我等是初犯,而且确实不知贵店乃是您的生意的面子上,今后我等再也不敢了,这次贵店的损失,包在我等身上,我等愿意加倍赔偿贵店!还望尉迟公子能给我等一条生路,放过我等一次!今后我等再也不敢做这等缺德事了!”几个家伙叽里呱啦争先恐后的向尉迟宝琪求情。 “赔偿?你们赔得起我们家的脸面吗?”尉迟宝琪虎着脸先是冷哼了一声,之后便阴森森的盯着这几个掌柜的说道。 第五十三章 尉迟家面子的价值 几个家伙的脸色顿时又像是吃了一口翔一般,尉迟家的脸面值多少钱?这没法算呀!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尉迟家的脸面肯定很值钱,具体值多少钱,那就不知道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看这样吧,在下历来奉行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没打算非要逼得诸位把生意做不下去!诸位不妨下去先商量一下,看看准备如何赔偿这次我们的损失,如果诸位提出的赔偿能二公子满意的话,那么这次这件事,我看就如此揭过也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而他说的诸位,也包括了尉迟宝琪,几个家伙一听有门,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色依旧是黑的跟锅底一样,冷哼了一声道:“本少爷今天就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几个赶紧去商量,要是能让本少满意,那么这次的事情,我就算是暂时给尔等记下了!要是不能让本少爷满意,哼哼……” 几个家伙一边道谢,一边连滚带爬的就滚了出去,徐淼出去让人给他们让出一个正在整修的房间,让他们去商量去,自己回到了屋里,和尉迟宝琪对视了一眼,坐下开始给那行头布菜,请他多吃一点,而且东拉西扯的聊起了长安城一些有名的小吃。 过了一阵之后,刘掌柜和其他几个掌柜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屋里,讪笑着一边告罪,一边把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徐淼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尉迟宝琪,尉迟宝琪接过去扫了一眼,立即就再次拍案而起,对刘掌柜他们几个怒吼道:“你们是打发要饭的吗?我们尉迟家的脸面,在你们眼里就值这么点钱?罢了!我们尉迟家丢的脸,我自己去找你们讨回来就是了!你们给我滚出去!” 刘掌柜等几人咕咚一下就又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再次求饶,徐淼从尉迟宝琪手里要过那张纸,又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看来刘掌柜你们没什么诚意呀!既然这样,也不能说我不给你们面子了!诸位请吧!有来无往非礼也!咱们来日方长!” 刘掌柜他们几个人脸苦的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连连磕头求饶,徐淼于是起身要送他们出去,几个家将冲进来把几个人朝外拖。 刘掌柜他们几个都吓得快尿裤子了,看样子尉迟宝琪这是彻底怒了,于是几个家伙被拖出去之后,死死的拉着徐淼不松手,徐淼一脸的无奈把他们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之中。 净街鼓响起的时候,徐记私房菜的活也停了下来,请的工匠纷纷离去,那间包间只剩下了徐淼和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这时候换上了一副坏笑,搓着手对徐淼问道:“怎么样,我今天演的如何?” “马马虎虎!还行吧!来吧,说说咱们俩怎么分钱!”徐淼拍着手里的一张纸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兴奋的如同哈巴狗一样,一脸馋像就凑了过来,看了看纸上写的各家酒楼承诺给他们的赔偿数额。 运来楼一千贯、德福楼八百贯、望月楼八百贯、百花楼六百贯、静轩楼五百贯、听风阁五百贯,加在一起足足四千二百贯。 尉迟宝琪看着这数字,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总数是多少,因为就算是加上脚指头,也不够用了,还是徐淼告诉了他最终结果是四千二百贯之后,这家伙乐的差点厥过去。 “哈哈!这次又发财了!哈哈!这比去砸他们的店更爽呀!还是听你的没错!你说咋分吧!”尉迟宝琪搓着手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对徐淼说道。 徐淼把这张纸扔到了桌子上:“这个你来说吧!” “一人一半!你说如何?”尉迟宝琪试探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哀叹了一声,他很为尉迟敬德生了这么一个夯货儿子感到悲哀,这小子标准就是缺心眼呀,这次能从这帮混蛋手里敲诈到这么多钱,可以说全凭的是尉迟敬德的威名,尉迟宝琪和他算个头呀,人家是看着尉迟敬德的 面子上才不得不低头赔了这么多钱。 这小子倒好,拿着他爹的脸,只要求分一半,到底说这货是个实心眼还是缺心眼好呢? “不行!”徐淼摇头道。 “怎么不行?这次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呀?分一半都不行?那就给我四成!”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眼,对徐淼嚷嚷道。 徐淼继续摇头道:“不行!” “三成,不能再少了,这店可是有我三成的,赚了钱给我分三成是理所应当的!”尉迟宝琪一把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摇晃着对徐淼吼道,好像徐淼如果不给的话,他就要跟徐淼翻脸一般。 徐淼拍拍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松手,松手!再晃我就散架了!有话好说,先松手再说!” 尉迟宝琪这才气哼哼的松开了手,盯着徐淼问道:“三成!你就说行不行吧!” 徐淼坐下来,一脸的无奈,摇头道:“你是不是傻呀?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凭什么赔咱们这么多钱?你拿回去三成,就算是五成,你觉得你爹脸上会有光吗?我真为尉迟老将军感到悲哀,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夯货儿子!难怪人家私底下说,长安四傻,你算一个!看来真的没冤枉你!” 听了徐淼这一说之后,尉迟宝琪好像是明白过来了点味道,也不计较徐淼说他是夯货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至于长安四傻,他也听人说过,爱说就说吧,他也捂不住别人的嘴。 于是尉迟宝琪也坐下来,也不管谁的筷子,又夹起一块没吃完的红烧肉塞嘴里嚼着,对徐淼含混不清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分?” “以我所见,这四千二百贯,你拿回去三千贯,剩下的留在店里,过些日子,我打算把隔壁那个院子也盘下来,扩大一下生意,回头分红的时候,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这三千贯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尉迟伯伯的,回头你拿回去之后,交给家里,这是尉迟伯伯该得的! 这次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觉得他们会如此大方,赔给咱们这么多钱?要么说了,你确实是缺心眼!”徐淼一副替尉迟敬德悲哀的表情,晃着头说道。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张大黑脸顿时就笑的跟菊花绽放了一般,连连点头称是,虽然被徐淼嘲讽了一顿,但是他心里面却还是感觉暖暖的,起码觉得徐淼不会坑他,这一点比起你别的那些朋友简直强多了。 其实他心地并不坏,这段时间之所以会在长安城捅了那么多娄子,都是那帮损友坑的,很多娄子其实不是他捅的,但是那帮家伙却总是最后让他顶缸,而他笨嘴拙舌,往往又说不清楚,加上义气,不愿意出卖朋友,所以最后往往成为背锅侠,被老爹逮回去挨揍。 但是自从遇上了徐淼之后,他发现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坑了,徐淼虽然心眼多,但是对他却一直都很实诚,从来没骗过他,也没占过他的便宜,另外还实打实的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 甚至可以说他上次出城遇上突厥精骑,他这条小命都是徐淼救的,所以他才会把徐淼当成朋友,否则的话,以徐淼的身份,是压根不配和他做朋友的。 这次徐淼的店被砸了,他确实非常愤怒,原本想要报复回来,但是徐淼却拦住了他,给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这件事闹大了其实对他们尉迟家并没有多少好处,即便是报复了回来,挣回了一口气,可是尉迟家最终可能也会落得一个太过强势的名声。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第五十四章 重整旗鼓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现在他们逼那几家酒楼赔了这么多钱,徐淼也没有见钱眼开,趁机占他们的便宜,将大头分给了他们家,这天下像徐淼这样的厚道人,尉迟宝琪想不出还会有多少。 于是尉迟宝琪很恶劣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也罢!就听你的安排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尉迟宝琪的兄弟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淼瞪着眼盯着尉迟宝琪,把他的手给推开:“给你说过,不要拍我的肩膀,你力气这么大,我这小身子板,挨几下会被你拍散架的!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是没把我当你兄弟不成?现在才把我当你兄弟?” 说到这里,徐淼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胸顿足的开始骂尉迟宝琪,说自己交友不慎,对尉迟宝琪掏心掏肺的,以前居然不被尉迟宝琪当兄弟云云。 尉迟宝琪顿时就尴尬的无地自容,连连给徐淼赔罪,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尉迟敬德在府中看着尉迟宝琪给家里运回来的这一箱箱银子还有一大车的铜钱,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他这两天陪着当今圣上出城巡视军营没有在城中,自然也不知道徐记私房菜被人砸了的事情。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孩子,看事情没闹大,万年县也把闹事的烈火帮给连锅端了,于是也没把这件事告知尉迟敬德,所以当尉迟宝琪把两大车的铜钱和银子运回家里的时候,正好尉迟敬德回家碰见,看着这么多钱,尉迟敬德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小子,你是不是出去抢劫了?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快说!不给老子说清楚,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尉迟敬德忽然间感到很惊悚,生怕自己这傻儿子又在外面惹出了大祸,当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抄家伙教训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嬉皮笑脸的一连谄媚的笑容,跪下说道:“请爹息怒,这些钱可不是孩儿抢的!这都是孩儿那朋友徐淼给咱们家挣回来的!” “放屁!他的饭馆才开了几天?哪儿可能挣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起码有两三千贯了吧?他难道开的是黑店不成?休要骗你老子,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尉迟敬德虽然现在贵为国公,以前隐太子建成为了拉拢他,也送过他整车的金银,想要收买他,但是那时候尉迟敬德看都没看一眼。 但是这次当看到儿子给家里弄回来这么多钱,也还是觉得有些眼晕。 尉迟宝琪连忙把运来楼等几个东市的大酒楼,嫉妒徐淼饭馆生意,唆使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尉迟敬德。 听完了尉迟宝琪的解释之后,尉迟敬德这才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忽然间笑了起来,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肩膀,挥手让管家带人把银子和铜钱给搬入到家里的钱库里,对尉迟宝琪说道:“看来你结交了个妖孽呀!那徐小子果真是个聪明人,哈哈! 既然他这么会办事,那么以后他的事就是咱们尉迟家的事了,你说他还让你出了三十贯钱,占了他店里三成的股?那以后他徐记私房菜,就算是咱们尉迟家的产业了! 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被别人家给挖了去,保不定以后这小子就是咱们家的摇钱树了!” “爹,徐淼视我为兄弟,咱们不能占他的便宜!”尉迟宝琪连忙说道。 结果话音一落,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把这小子给拍的趴在了地上,打了个趔趄才站稳,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头晕。 “你想什么呢?你爹是那种人吗?你爹我的意思是,人家诚心待咱们,咱们就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我说要占他的便宜了吗?”尉迟敬德怒气冲冲的教训自己的这个傻儿子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不计成本的砸钱下去之后,徐淼的饭馆被修复的非常快,短短三天时间,被破坏 的门窗便全部更换上了新的,而且刷上了桐油,既环保又好看,只需等两天干了之后,味道散掉,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至于被砸坏的桌椅,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在安善坊租了一个院落,让王老五在这个院子里开了一间木工作坊,又从木工的牙行之中,花钱雇了几个木匠,签了契书,成了徐淼的雇工,专门负责制作新式的桌椅。 这门生意看似吃不了多长时候独食儿,现在的款式估计很快就会被别的木工作坊仿制,在没有专利权和知识产权的这个时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徐淼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脑子里装着无数新颖家具的图形,闲来无事的时候,多画几张不断的推陈出新就是了。 而木工作坊这段时间也很忙,城中勋贵之家,定制了不少套店里的新式桌椅,另外徐淼还拉来了一个很大的单子,那就是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掌柜,也看上了他店里的那些新式的桌椅,在赔了徐淼一大笔钱之后,又从徐淼这里定了一大批桌椅,足够木工作坊干几个月了。 表面上看,徐记被砸这件事,在长安城里只是一件小事,甚至是烈火帮被万年县连根拔起在长安城也没引起太大的震动,除了把其余的那些帮派给吓得不轻以外,接下来都老实了很长时间不敢胡作非为,对于普通人,似乎并未感受到什么。 可是在平静的表面以下,却很多人注意到了这刚刚开了不久的小小的徐记私房菜,也关注到了这家店的掌柜徐淼,很多人惊讶的发现,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听说不但会做一手好菜,掌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烹饪方法,居然在店面被砸的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老到和圆滑。 这个徐淼在处理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手段,和他的年纪根本不相仿,能最后把事情办得如此圆满的人,在人们眼里,起码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可是徐淼现在才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居然前前后后把事情处理的如此滴水不漏。 他既照顾到了万年县县衙的面子,也没有让那些酒楼背后的势力太过难堪,同时还利用这件事,大大的敲了那些惹事的同行一笔竹杠,让他们可谓是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却又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 尉迟敬德更是在这件事之后,公开承认那徐记私房菜,跟他们尉迟家有关,公开说是他犬子尉迟宝琪的好友所开,他们尉迟家也占了三成的股,还大咧咧的让朝中的那些同僚,没事也去尝尝徐记私房菜的味道,如果不满意的话,账算是他的。 所以实际上这件事之后,小小的徐记私房菜就在京师之中名声大振,勋贵们和官员们几乎都听闻了徐记的名号,对这个小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当徐淼的店重新修正完毕开张之后,生意更是红火了许多,徐淼趁机又多改造了两间单间,把每日只做七桌增加到了每日九桌。 即便是这样,想要预定一桌,哪怕是在铺面开放的厅中,也一样要提前几天预定才行。 而徐淼也兑现了当初的约定,重新开张前几天,免费给当初预定后因为店面被砸,没能前来吃饭的客人,都奉上了一桌酒菜。 于是徐记私房菜便又多了一个重信义的口碑,至于味道方面,但凡是前来品尝过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交口称赞。 第五十五章 大佬登门 时间这东西,真的是如同过隙白驹一般,转瞬即逝,天气说冷就冷了下来,刚刚进了十月,天就凉了下来,到了月底的时候,这长安城里就开始冷得有些伸不出手了。 就在徐淼重新开张十几天后,徐淼店里来了一个老熟人,订桌的是长孙冲,而来的却是他老子长孙无忌,同时还带来了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大佬。 长孙无忌到了店里之后,立即就被徐淼满脸堆笑的让入到了预定号的单间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身穿便袍,进了徐记之后,便四下打量了一番店里的布置,这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前都来过了徐记,所以徐淼都已经认识了他们。 但是之前因为他们来的时候人多,房遗爱和杜构都只是给徐淼介绍了一下他们老爹,徐淼并未能跟他们搭上话,只是这二位在吃过饭之后,心满意足的赞赏了徐淼的手艺一番便离去了。 这次长孙无忌倒是第一次前来徐记尝鲜,他们一进来,候在店里的徐淼就一眼认出了长孙无忌,连忙上前给长孙无忌见礼。 长孙无忌倒是记性不错,看到徐淼之后,稍微楞了一下,便想起了徐淼,不过现在的徐淼,经过两个月好吃好喝的滋养之后,已经不像当初在城墙上时候那样面黄肌瘦了,身体也壮实了一些,个头也长高了一点,另外因为营养充分的原因,头发也黑了许多。 当然现在穿戴也不像那时候那样破破烂烂了,现在穿了一套厚厚的窄袖厚袍,头发梳洗的妥妥帖帖,在头上绾了个发髻,插了一根木簪,看起来清清爽爽,很是精神。 即便是这样,长孙无忌还是很快认出了徐淼,指着徐淼笑道:“我见过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姓徐!” 徐淼笑着躬身给长孙无忌见礼,连称长孙无忌记性真好,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几个大佬让入到了房间之中,但是心里却直撇嘴,暗道老家伙装个头呀!小爷的店就是徐记,我不姓徐又能姓什么? 进了屋子之后,长孙无忌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摆设,点点头道:“冲儿一直说这家店如何之好,但是这装饰却简单了点,不过看起来倒也清爽!” “他这里就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不是那些酒楼莺莺燕燕,乱糟糟的场合,来这里就是图个自在,我倒是挺喜欢这布置!特别是这儿的桌椅用起来舒服,这椅子坐着比坐榻还有胡凳舒服得多!”房玄龄毫不客气的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杜如晦也点头道:“玄龄兄说的不错,我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特别是这里的菜肴,更是美味无比,自从上次在这里品尝过一次之后,回家吃饭,就觉得无法下咽了! 据说这些菜式也只有他这里才有,尉迟那个家伙,确实不是在吹嘘!” 这时候长孙无忌忽然间说道:“这是什么?为何这屋里这么暖和?” 直到这个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才注意到屋角处,用砖头垒着一个没见过的东西,上面还接了铁皮打的管子,直接通到了窗户外面,似乎这屋角垒的东西,正在散发着热力,让屋子里变得很暖和。 其实这个时候,很多人家还没到烧炭取暖的时候,只是开始感觉有些冷了而已,但是徐淼却早早就做了准备,在家里和店里,早早趁着修缮的时候,用砖垒起了炉子,并且派人去铁匠那里,打造了一批铁皮管子当烟囱,把炭气引到屋外,这么一来坐在密闭的屋子里,就无需担心煤气中毒了。 本来他是想要打造铁煤炉的,但是一是造价太高,二是工期太长,还有就是等于白送人家一门生意,索性就因陋就简,用砖头在屋子里垒砌一个这样的砖炉,取暖效果虽然不如铁炉子来得快,但是只要烧热之后,屋子里还是暖洋洋的。 “这是何物?”房玄龄也好奇的问道。 “哦!诸位大人,此乃是炭炉,专门取暖用的!另外上客之后,这炉子上还能烧水,供应客人茶水!”徐淼就喜欢看这帮大佬 没见识的样子,连忙给他们介绍到,说着亲自动手,挑开了上面的铁炉盖,把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水壶放在了炉口上面,炉膛里的火苗,立即就直接烧在了铁皮水壶的底上。 “哦?这倒是新奇的东西,难怪屋子里这么暖和!可是屋子里点了炭炉,你又把门窗关的这么严,难道就不怕坐在屋子里吃饭的客人中了炭毒吗?为何我却没有闻到这屋子里有炭气呢? 咦?这烧的是什么炭?怎么不像是木炭?”房玄龄站起来走到了火炉旁边,一边拎起水壶看了看炉膛,一边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热闹,别看这几个都是朝中现在呼风唤雨的大佬,但是下朝换上了便服之后,他们也是寻常人,一样也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一点跟寻常人等并无差异。 “回禀大人,小店取暖和做菜用的都是石炭!” “石炭?石炭据说炭毒很厉害,而且有烟,炭气太大,怎么能用石炭取暖?万一客人中了炭毒,你可是要偿命的!到时候你的店还能不能开了?”杜如晦皱着眉头问道。 长孙无忌也皱着眉头看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解释。 “回禀大人,这个大人们不用担心,在下所用的这种石炭,乃是产自同州的无烟石炭,这种石炭本身烟不大,最适合烧火取暖! 石炭虽然有炭毒,但是这种炉子却把炭气用这铁管直接引到了屋外,屋里基本上没有炭毒,所以也无需担忧会让客人中了炭毒! 大人们尽可放心用餐便是,绝对可以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徐淼又打开炉盖,让长孙无忌他们看了一下里面熊熊燃烧的石炭,介绍了一下煤炉的结构,请他们坐下。 “这倒是好东西呀!以前家里到了冬天,屋里要生炭盆,还不敢把窗户关严,生怕中了炭毒,这要是有了这东西,以后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回头我也在家垒一些这炉子,铁皮筒子我家自己能打!让我也沾沾你的光成不?”长孙无忌兴致勃勃的对徐淼说道。 “不成问题,小子的这些铁皮筒子其实就是在您家的铺面上定做的!您家的工匠知道怎么做,不用专门交代了!”徐淼立即陪着笑点头说道。 “这东西倒是不错,回头我也让家里垒几个这东西冬天取暖用!老杜,你家不妨也搞几个这个,你的腿不是到冬天就疼吗?有了这个,屋子里暖和了就舒服多了!”房玄龄看着这炉子也喜欢,于是便对杜如晦说道。 徐淼一听连忙劝阻:“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这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窍门的,如果不懂行的话,直接垒可不行,那么垒出来的炉子,要么是火烧不起来,要么就是排烟不畅,烟会倒灌回屋子里! 烧不起来倒也罢了,大不了屋里不暖和就是了,可是一旦排烟不好,炭毒倒灌到屋子里,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 小子前两年天冷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东西没把握好技巧,晚上点了火之后,炭毒倒灌回了屋子,结果小子险些丢了小命,幸好半夜醒来起夜,感觉炭气重,好不容昂爬出屋子,这才捡了条命!即便如此,还是头疼欲裂了几天! 现在大人们看到的这炉子,已经是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成功的,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窍门,可以确保烟气不会倒灌回屋子里! 几位大人整日为我大唐殚精竭虑,家里垒几个炉子取暖又算是什么事儿?这是小子该做的事情,这事儿就交给小子我去办好了!明天我就安排工匠去府上帮诸位大人垒炉子便是了!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的好了! 到时候只是需要长孙大人家里的铁匠铺子能帮我多打制一些铁皮筒子!” 第五十六章 老熟人了 徐淼倒不是危言耸听,别看后世早就在城市里被淘汰的这种煤炉子,里面的道道可是不少,弄不好的话,排烟不畅,煤气排不到屋外,亦或是晚上没封好炉子的话,那可真的会要了人命的。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一听,都脸色微变,也幸好徐淼及时拦住了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看着炉子不错,回去自己让家里下人垒这东西,要是万一没弄好,说不定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听了徐淼这一说,他们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于是几个人坐下,长孙无忌对徐淼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是要谢谢你了!好吧!那么这次就烦劳你帮我们各家都弄几个这东西,需要打造什么东西,你只管去我家的铺面上,让铁匠给你打造就是了!回头要多少钱,你给管家说一声,管家自会照付给你!我等不占你的便宜!” “大人客气了,这等小事,提钱作甚?这都是小子该做的事情!不瞒诸位大人,我和尉迟宝琪交好,也算是诸位大人的晚辈,诸位大人能用得上小子,是小子的福分,万万不能提什么钱!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了!”徐淼乐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等人听了之后,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几个也都听自己的儿子说了,这徐小子和尉迟宝琪交好,两个人称兄道弟,虽然在他们看来,尉迟宝琪那傻小子身为一个勋贵子弟,交了这么一个寒门小子做兄弟,有点掉价,可是却也都听说,这个徐淼确实很是机灵。 要是从尉迟宝琪那里算起来的话,徐淼在他们几个面前,自称晚辈,也并没有错,而且他们今日对徐淼的观感也都很不错,于是便应了下来,把这事儿就交给了徐淼。 而长孙无忌家里本来就经营着冶铁行业,家里在很多产铁的地方,都有冶铁的作坊,李二上位之后,他们家的铁产业就更加兴盛了,在京师之中,长孙家的铁铺就很有名气,不但买铁料,而且也有工匠打制各种铁器。 徐淼这时候说要亲自去下厨,为他们做几道拿手的菜式,请他们品尝,便暂时退了出去。 其实现在徐淼已经不再亲自掌勺了,他本来就是个懒人,偶尔自己动手给自己做点美食,那是生活,但是想让他一辈子趴在厨房里做菜,以此为生,他宁可放火烧了这个饭馆。 至于手艺传给别人,会不会被泄露出去,他才不管,反正这种烹饪方式,他本来就打算过些年推广,发扬光大,让中华美食的文化更早在大唐遍地开花。 现在嘛,只要掌握好调料的配方,那么即便是培养的厨子把这种烹饪方法泄露出去,但是其它同行想要摸索出调料的配方,那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更何况他脑子里装了无数后世美食的做法,同行就算是偷走了这种烹饪的方法,也赶不上他不断的推陈出新,这徐记私房菜,靠着他脑子里的这些菜谱,足以傲立于餐饮业龙头几十年没问题。 现在厨房里面的大厨,一共有三个,都是小王庄出来的那些妇人,虎子娘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被徐淼任命为了厨师长!全权负责管后厨的事情,而且还配了三个案头上给他们打下手的,都是签了五年的契约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内,他们是不敢轻易把厨房里的秘密给泄露出去,一旦被抓住,报官那就挨了板子之后,再流放两千里没问题。 其实炒菜也没多难,告诉他们如何使用配料,也就是掌握火候的问题了,熟能生巧就行,而且徐淼在最初开张的日子里,自己在亲自掌勺的时候,让他们在一旁观看,下来以后,不惜浪费大量的食材,让他们亲自上手操作,反正他们炒的好吃不好吃,都是他们自己吃,经过十几天的强化训练之后,基本上都掌握了一定的炒菜技巧。 虽然手艺上和徐淼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糊弄一下一般的食客已经绝对没问题了,反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品尝徐记的菜式,也吃不出什么好坏,他们所做的菜,对这个时代的食客们来说,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今天也就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三个大佬一起过来,徐淼才决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两个菜,这是给他们面子。 当一道道菜品被送入到长孙无忌他们屋中以后,长孙无忌尝了一下这些菜,同样也是惊为天人,大呼美味,一时间筷子横飞,夹个不停,还把旁边伺候的长孙冲、长孙焕给骂了一顿,说他们这两个混蛋实在是不孝,这么好吃的饭食,居然直到现在才请他这个老子前来一尝。 长孙冲和长孙焕都一脸的生无可恋,明明是他们早就想请他爹来尝尝了,可是他爹先是说什么一个小店有什么好吃的,接着又忙这忙那,一直没来,现在来尝过了以后,就骂他们,两个家伙实在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窦娥是谁罢了。 还是房玄龄和杜如晦替两个家伙说了句好话,说这不能怪长孙冲和长孙焕,是长孙无忌自己不来,前段时间他们也邀请过这家伙来尝尝,可是长孙无忌却说有事推掉了,怪不得长孙冲和长孙焕。 于是长孙无忌放过了他俩儿子,开始喷尉迟敬德,说尉迟敬德实在是太抠唆了,居然不亲自请他们来尝尝。 但是他哪儿知道尉迟敬德自己到现在都没来过店里,尉迟敬德声称要避嫌,亲自过来不合适,于是想吃都是让尉迟宝琪来打包回家关上门大嚼,现在徐记私房菜门朝哪尉迟老傻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请他们这些同僚来尝鲜了。 当最后一道红烧狮子头出锅之后,徐淼亲自送到了长孙无忌的屋子里,问一下他们今日对菜品可满意。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道:“手艺不错,实在是味道鲜美,这乃是老夫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肴,居然能把猪肉这种东西做的如此美味,你徐记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对了,这又是一道什么菜?” “哦!此乃是红烧狮子头!也是猪肉制成!香而不腻,最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上了年纪的人吃,当然大人孩子也喜欢,算是一道老少皆宜的菜品!”徐淼赶紧介绍到。 长孙无忌用筷子夹不住,丸子太大,于是干脆就直接插过去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眼睛瞪大,连呼美味,一口气就把小孩儿拳头大小的一个狮子头给吃了下去,这才摸着肚子喝了口水道:“老夫好像很长时候胃口没这么好过了!今天居然吃撑了!不错!不错! 对了,小子,我来问你!当初老夫赏你的那个玉佩呢?” 徐淼连忙便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双手呈给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多谢当初大人赏赐!说起来要是没有当初大人赏赐的这个玉佩,恐怕也没有小子的今天!今日见到大人,还请大人收回这块玉佩!” 长孙无忌摇头道:“既然赏给了你,那么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只是老夫好奇,以为你肯定会把这块玉佩给卖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 你刚才说没有这块玉佩,就没有你的今天,老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忽然间闯了进来,这小子现在只要没事,到了饭点就来店里报到,连吃带打包往回带,被徐淼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这货居然说生意有他一份,他来吃饭理所应当。 结果徐淼说都给他记着账,回头他连吃带拿的都从他分红里面扣除,但是那家伙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今天这小子是又到了来报到的时候,碰见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在这儿,听说了自然要过来问候一下。 第五十七章 问策 正好这家伙听到了长孙无忌问徐淼这个玉佩的事情,在进来问候过之后,就大嘴巴说道:“诸位叔叔,这家伙就是拿这个玉佩空手套白狼的!当初长孙叔叔把这块玉佩赏给了他之后,这小子就把玉佩抵押给了我家,换了一百五十贯钱,买下了这个宅子!还又让我家帮他买了另外两处小的宅子! 突厥人退走之后,他就卖了一处宅子,用赚的钱开了这个饭馆!等有了钱以后,又把这块玉佩给赎了回去,等于是空手套白狼,什么本钱都没有,短短一个月就平白靠着这个玉佩,赚了两处宅子还开了这个馆子当了掌柜! 小侄对这家伙赚钱的能力,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么说尉迟宝琪是个没心眼的家伙了,嘴还不把门,什么都朝外秃噜,一张嘴就把徐淼的老底给卖了个精光。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听罢之后,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都是人精,岂能不知道徐淼现在这处饭馆宅院在长安城的价钱,眼下随着突厥大军北还之后,长安城的人心迅速就安稳了下来,地价房价迅速攀升,长安城也迅速的恢复了繁华。 徐淼现在这馆子的地皮和房子,起码已经价值千贯了,也就是说徐淼仅凭着这个玉佩,什么成本都没有付出,就赚了这处宅子,甚至还有另外一处小院,还开了这么一个馆子,这还不算,最令他们称奇的是绕了一圈,玉佩居然又回到了徐淼手中。 尉迟宝琪说他是空手套白狼,还真不是在吹嘘,这赚钱本事,还真是有点骇人听闻了一些,如果是本钱雄厚的商贾的话,那么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徐淼这小子,两个月前,还是一文不名的一个穷小子,现在居然已经是身价数千贯的富贵人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了。 而且他们还都听闻,前些日子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结果被万年县把烈火帮连根拔起,烈火帮的帮主都被万年县捕头给当场弄死。 事后名义上是尉迟宝琪出面,敲了背后唆使的运来楼等几家酒楼了数千贯赔偿,着实让尉迟老傻发了笔横财,但是据他们家的小子说,实际上这次敲诈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人,并不是尉迟宝琪,而是这徐淼。 所以出于对徐淼好奇,长孙无忌这才“屈尊”前来徐记看看,结果一见面,居然发现认识徐淼,而且还算是“老熟人”了,当初他在城墙上买下了徐淼修城的办法,大力在城上推广,还因此颇受当今圣上李二的一番褒赞。 而徐淼也挺识趣,对于修城的办法对外只字不提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很识相的一口咬定,那就是长孙无忌想出来的办法,这让长孙无忌对徐淼颇有好感,现在又听了徐淼的这两个月的发家史,长孙无忌对徐淼就更加刮目相看了几分。 “父亲有所不知,徐淼这小子现如今可不单单只有这徐记私房菜一个生意,孩儿还听说,他现在还开了一家木器作坊,专门制作店里用的这些新式的桌椅家私! 之前孩儿孝敬您的那些椅子,就是出自他木器作坊之手,卖的死贵死贵,一张椅子就要一贯钱,实在是不为人也!”长孙冲忽然间在一旁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居然有这等事儿?如此说来,你小子赚钱的本事还真是不小!真是后生可畏呀!呵呵!”长孙无忌指着徐淼笑了起来,还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这东西确实坐着舒服,前些天长孙冲也确实给他书房弄了几张这椅子,他很是满意。 徐淼连忙谦虚的说道:“小子不过只是钻了个空子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这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来了兴致,命徐淼和尉迟宝琪都坐下说话,徐淼连连推辞,说他不过一介草民,岂能和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坐在一起,他站着说话就行了。 可是长孙无忌却说,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只是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小聚,不讲那些规矩 ,房玄龄让他坐他就坐好了。 于是徐淼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 “小子,老夫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会赚钱,那么正好我等现在遇上了一个麻烦事,那就是眼下国库空虚,到处又都是花钱的地方,你小子既然如此机灵,那么你帮老夫想想,看看有没有啥法子能迅速让国库丰盈起来!你可有这个本事?”房玄龄看着徐淼,笑着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杜如晦笑了起来,指着房玄龄笑道:“玄龄兄如何拿这小子作伐?此事可是你我该头疼的事情,他一个小子又能懂得什么?” 长孙无忌这会儿确实吃撑了,徐淼让人给他送来了山楂水,让他喝了消食,山楂水还加了一点蜂蜜,喝起来味道酸甜,长孙无忌很是喜欢,觉得徐淼的生意好,不是没道理,不单单只是这饭菜味道绝佳,这份细致也是难得。 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房玄龄问徐淼问题,有时候他们这些朝堂上的人物,也不是全能的,自从渭水之盟谈妥之后,他们都很清楚这次朝廷大出血了一笔,现如今民部的钱库里面,几乎空的快能跑老鼠了,说白了,眼下大唐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当今圣上和他们这些重臣,也都为这事儿感到忧心忡忡,一个国家没钱,那是相当危险也是很痛苦的事情,民部除了想方设法的省钱之外,也在琢磨着如何开源的问题。 但是李二对于加征税赋的事情极其抵触,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得位不正,刚刚继位,就加征税赋,无疑会对他声望有损,也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指摘他是个昏君,所以李二一直不同意加征。 而朝廷除了加征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增加国库收入的好办法,现在可以说朝中的这些文臣,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 房玄龄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听说徐淼这小子很会赚钱,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计于徐淼,倒也没打算让徐淼真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杜如晦也没当成回事,至于长孙无忌就更没认真了。 徐淼听罢之后,正色道:“今日既然房大人问到了小子这个事情,还别说,小子还真是有个办法,可以不加征农户税赋,却又可以让国库丰盈!只是小子这一说,恐怕就要得罪不少人了!回头只怕会被不少人指着鼻子唾骂!” “哦?你只管说说看,老夫倒是很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不加征却丰国帑!至于用不用,那是当今圣上如何决断,至于挨不挨骂,我等替你保密就是了!”房玄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感到相当的诧异,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盯着徐淼说道。 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同时望向了徐淼,他们都很好奇,徐淼这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既不加征,又能丰国帑。 杜如晦也打起精神,不过还是略带玩笑的味道对徐淼说道:“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来,要是你的办法管用的话,老夫给你作保,谁敢骂你,老夫为你撑腰!” “嗯嗯,不错,你只管说来,有用的话,谁干嘛尼,给你撑腰的也算老夫一个!”长孙无忌也点头说道。 “小子斗胆,敢问诸位大人,眼下大唐最富庶之人,除了勋贵之外,该是什么人呢?”徐淼于是先对房玄龄他们问道。 “你说的是商贾?”房玄龄皱眉问道。 第五十八章 徐淼的道理 “是!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当今朝廷时下所行的租庸调的税制,主要征税的对象乃是天下的农夫,而这些农夫,日日在田间劳作,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是收获一些粮食,缴纳了税赋之后,就所剩无几了,他们付出了最为辛苦的劳动,却要承担着整个国家绝大部分的税赋。 相反,像我们这些商贾,现在我也应该算是商贾之列,明明赚钱要比那些农夫容易的多,就那我来说,我所用的这些食材,比如猪肉,一头猪农户从小要养到大,要放猪、还要饲养,同时还要承担着猪可能会半道得猪瘟死掉的风险,好不容易将猪养大,却每斤猪肉只买几文钱最多也就是十几文钱。 可是被我买来之后,只要稍加烹饪,做成菜肴,一斤猪肉的价值就可以翻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拿走了这猪肉到食客口中这其中最大的利益! 但是朝廷却把收税的对象,只盯在养猪的农户身上,向他们征收税赋,却对于我这种赚了更多的商贾视而不见,只在坊市上征收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市税!这钱说实话,赚得着实让我心中不安。 我就想不通了,朝廷为何如此瞧不起我们这些商贾,我等也是大唐的子民,大唐的兴衰荣辱,也与我等息息相关,并不是我不愿意为大唐付出,而是朝廷对我等根本视而不见,把商贾视作贱业,甚至连收商贾的税都懒得收! 而商贾一边要被人歧视,一边却又通过买卖亦或是加工等手段,将农民手中的原料转化成商品,赚着厚利,享受着富足的生活,却对这个国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朝廷却一边是国库空虚,一方面却又放着商贾这么富庶的一群人,视而不见,诸位大人还要为国库空虚,朝廷无钱可用感到忧心忡忡,这又是何道理? 商贾难道就如此不受待见,连为大唐付出一份心意的权力都没有吗? 这就好像笑话说的,朝廷现在就像是守着一座宝库,却穷的叮当响的乞丐一般,只盯着最穷的那群人的口袋,试图从那些最穷的人口袋里讨钱一般!难道诸位大人就不觉得可笑吗?”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的脸顿时都黑了下来,同时心里面也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徐淼的这番话就如同一记重锤,咣的一下就砸在了他们心上,砸的他们有点发蒙,同时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忽然间他们这才想起来,这天底下最富庶的除了他们这些勋戚之外,不就是这些商贾吗?而眼下朝廷实施的税赋制度,却恰恰忽略了大唐最有钱的这一个人群,所有官员,都把眼睛盯在了那些在土里刨食儿的农夫。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有他们的担心,因为大唐之所以轻视工商业,那是有原因的,大唐立国之后,最为重视的就是农耕,随着隋末天下大乱,这天下的农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大量的土地抛荒,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辗转于沟壑之间呜呼哀嚎,成为一具具饿殍。 所以大唐立国之后,便实行了均田制,就是为了鼓励百姓回归到土地上进行耕作,这样才能尽快恢复大唐的粮食产量,让大唐不再有缺粮之忧。 这也就导致了大唐从立国就重农轻商,不鼓励百姓经商,只怕人们只顾着逐利,却轻视了农业生产,这才导致了大唐并不重视工商业,几乎忽视了对商贾的征税之事。 甚至在很多官吏甚至皇家看来,如果从商贾手中征税,那就是鼓励商贾经商,这样会提高商贾的地位,让更多农民转而经商,唯有限制工商业,才能保证重振农业的生产。 可是现在听徐淼一席话,他们忽然间都意识到,不征收商税,似乎是个很蠢的事情,商贾虽然受人轻贱,可是却可以轻松的大笔赚钱,这是不是太便宜商贾了? “小子,虽然你的话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征收商税,那就势必会被人说与民争利,还有也势必会提高商贾的地位,导致更多人弃农经商!所以 这不是小事,你不可妄言!”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颇有些失望,这也难怪,长孙无忌现在是朝中重臣,但是同样当官的私下里也都往往会做一些买卖,来满足家用,对钱谁都不嫌多,他们往往会插手到很多行业之中,从中牟利。 就比如长孙无忌,他就知道,长孙家在唐初很长时间里,在长孙无忌倒台之前,都几乎把持着大唐的冶铁业,赚得是盆满钵满,如果朝廷开始征收商税,那么无疑官员们也要受到损失,不知道长孙无忌是不是也担心自家会因为征收商税而遭受损失,才会不同意征收商税呢? 但是徐淼觉得眼下的长孙无忌,还不至于那么自私,据他在史料上对长孙无忌的了解,现在的长孙还没有那么无耻,眼下的他,对李二还是忠心耿耿的,会以国事为重,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就阻止商税的征收。 “长孙大人,小子不太同意您的看法,这世上一个国家的构成,正是由士农工商四民所共同构成的,缺一不可! 不管是哪一个行业,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士人负责管理国家和地方,农民负责耕种田地,工匠则负责建设和制造各种工具以及建筑,商人则负责让国家的资源流动起来,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如果国家轻贱商人,阻止商业的发展,那么各地的产品就无法流动起来,许多特产即便是被生产出来,也只能一钱不值,烂在当地! 恰恰是商人的存在,才让产出的剩余得以流动起来,这样作为生产者的农民,才能提高收入,逐渐变得更加富庶! 还拿猪肉做例,如果没有商人,那么老百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猪,就只能自己吃,这样一来,百姓就无法赚取到多余的价值,如果百姓想要通过养猪,赚到更多的钱,那就需要有人收购他们养成的猪,这就产生了屠夫这个职业! 屠夫既可以帮百姓杀猪,也可以收购百姓的猪,贩卖到城中,供给城中的千家万户以及饭馆酒楼,这样一来,百姓才能通过养猪获利! 如果没有了屠夫来贩卖这些猪肉,那么老百姓就无法通过养猪获利,那么老百姓谁还会再养猪?而城中我们这些不养猪的人,又怎么能吃上猪肉? 再比如我们喝的酒,如果没有商人收购粮食,将粮食酿成酒,那么老百姓产出的多余的粮食,吃不完,便毫无价值,老百姓又如何能有钱购买他们所需的农具、耕牛? 还有关中人口密集,单单是长安城之中,就有居民近百万人,这些人绝大部分不事种田,那么他们所吃之粮,如若没有商人收购农民产出的粮食,贩卖给城中这些不事种田之人,那么城市还能成为城市吗? 所以不管朝廷是否轻视商贾,国家都不可能离开商人这个阶层,如果把一个国家看成一辆车的话,商人恰恰就是这辆车的润滑剂,可以让车辆转动起来,缺了商人,那么国家这辆大车,就无法继续滚动前行! 既然商贾也是大唐子民,那么为什么不需要为大唐尽一份力?所以小子认为收取商人的商税,对国家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小的敢于妄言,一旦国家收取的商税,超过了农税之后,这个国家才是最为强盛的时候!如果国家的工商税收,有朝一日足够国家支出的时候,甚至完全可以取消农税! 一旦要是到了那时候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会有人起来造反?恐怕那时候天下的农民,只会拼了命的维护国家和朝廷!谁敢造反,老百姓第一个就不答应!肯定会拼了老命帮着朝廷灭了那些造反的家伙!” 第五十九章 教育 徐淼今天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洋洋洒洒的开始把他肚子里装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社会经济学给倒了出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接下来开始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了一些问题,而徐淼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欠揍模样,一一对他们的提问作答。 直到净街鼓的鼓声响起百声的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这才几乎是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离开的徐记私房菜,徐淼的这番言论,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思想冲击,一时间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他们没想到商人这种贱业,居然能在一个国家之中,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 而徐淼的这番话,他们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那就是眼下朝廷实施的租庸调的税赋政策,似乎存在很大的缺陷,朝廷确实忽略掉了很大的一块财源,徐淼有一条说的没错,那就是他们这些大臣,甚至包括皇帝,都是守着一座宝库在讨饭。 说的不好听点,他们似乎就是徐淼嘴里的那种端着金饭碗,却快要被活活饿死的那种人,总之这次听了徐淼的一番话之后,这几个大佬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失魂落魄的就打道回府去了。 但是当晚徐淼回到家里之后,看到没外人了,就抱着一根柱子,咣咣的拿脑袋朝柱子上撞,嘴里大骂着:“就你能?就你聪明?就你嘴贱?咋不把你能死呢?李二缺钱花关你屁事?犯得着你张着大嘴巴拉巴拉?那帮家伙谁不比你是人精,你显摆个头呀?” 婉儿听到了门外咣咣的声响,于是便开门走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哥哥正在拿脑袋咣咣的撞柱子,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跑过来拉住发疯的徐淼叫到:“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别吓婉儿,婉儿怕!” 说着婉儿的声音就带着哭腔,眼泪刷的一下就顺着小脸流了下来,一脸的惊惶。 徐淼停下来,赶紧蹲下来抱住婉儿,笑着说道:“婉儿别怕,今天哥哥在外面干了件蠢事,这会儿正在后悔呢!没事!婉儿不哭!” 婉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揉着徐淼撞得通红的脑门,噙着泪说道:“哥哥才不蠢呢!哥哥可厉害了!不许哥哥这么做!” 徐淼看到婉儿之后,刚才恶劣的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抱起婉儿进了房间,这会儿其实还不晚,只能说长安的宵禁太早,进了屋子之后,徐淼从怀里给婉儿掏出一根烤鸡腿,这是他专门刷了蜂蜜腌制了半天才小火慢烤出来的,皮焦肉嫩味道极佳,婉儿现在正在长身体,晚上需要加餐补充营养。 以前他们兄妹从小就经常吃不饱,更不要提什么营养不营养了,婉儿现在九岁多了,却个头还没有富贵人家六七岁的孩子高,刚从小王庄进城的时候,小丫头面黄肌瘦,头发焦黄,处于严重营养不良的状态。 自从进了城之后,徐淼便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补充营养,天天早上要给她吃一两个鸡蛋,而且多补充肉食,一天两顿也改为一天三顿,家里专门托人雇了个以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人的仆妇,在家里负责照顾丫头。 经过两个月的滋养,小丫头现在的脸色好多了,小脸上也有了血色,腮帮上也出现了一丝婴儿肥,就连头发也开始变黑,个头也增高了一些,经过仆妇的精心梳洗打扮下来之后,现在终于有了点富贵人家小姐的模样。 小丫头初到长安城里的时候,天天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对一切陌生事物都怀着一种恐惧的心理,特别是之前在刘家因为逃走不成,被刘家鞭笞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虽然后来看到哥哥带着他的朋友去给她出了气,但是胆子还是变得小了许多,刚进城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自己坐着发呆,徐淼那时候很担心婉儿的心理会出问题,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没事就给她讲故事,逗她乐。 家里的仆役们也都知道少主人十分疼爱这个妹子,所以也都很是巴结婉儿,整天只要有机会 ,就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逗乐,只要有人逗乐了婉儿,徐淼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赏赐,所以家里和饭馆那边上上下下都很宠婉儿。 甚至刚进城的一段时间,婉儿晚上不敢自己睡,经常夜里会被噩梦惊醒,吓得失声尖叫嚎啕大哭,本来徐淼进城之后,就跟妹子分房睡了,毕竟他也是少年郎了,这个年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甚至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婉儿也九岁了,怕让人说闲话。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就一间破草房,兄妹挤在一起熬过一个个寒夜,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现在条件允许了,徐淼就和婉儿分房睡。 可是刚进城那段时间,婉儿根本不敢自己睡,晚上死死的跟着徐淼,要徐淼陪着她,哪怕是徐淼把她哄的睡着之后离开,半夜婉儿也会经常做噩梦,在梦中惊醒,看到哥哥不在身边,就放声大哭,开开门找哥哥。 所以徐淼没辙,又陪了小丫头近一个月,婉儿才逐步的不再做噩梦,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现在徐淼才正式和婉儿分房睡,不过婉儿对于现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还是不习惯,因为他们兄妹都是从小过惯了穷日子,婉儿从四五岁开始,就要跟着哥哥和母亲学着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懂事的能做很多事情了。 连哥哥的衣服,有时候婉儿都会帮哥哥洗,所以穷人家的孩子,猛然间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倒是让婉儿很不适应,在伤愈之后,便在家里,总是四处找活干,把请来照顾她的那个叫田姨的仆妇吓得够呛,生怕被少主人看到斥责她,总是哀求婉儿别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有事叫他们这些下人做就是了。 婉儿为人善良,看到田姨这么紧张害怕,也不想田姨挨哥哥的骂,索性就忍着,可是这么无所事事,婉儿又感到很无聊,看着婉儿没事可做因为无聊而闷闷不乐的样子,徐淼于是便决定给她找点事情做。 想了一下之后,便决定教她读书,可是这时候想要弄本书,也不太容易,另外也找不到合适的供孩子启蒙的书,现有能找到的,徐淼也没读过,内容晦涩难懂,于是徐淼便决定自己写书,教婉儿读书。 现在他非常感谢前生在后世小学时候,自己的那个古板的教语文的班主任,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并未强制学生背诵什么弟子规、三字经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那个古板的班主任,却给他们这些学生课外布置了作业,必须要每日背诵一些弟子规和三字经,另外还逼着他们背诵百家姓。 看着别班的学生无需背诵这些东西,而他们班的学生,每天早读都要背诵这几篇古人的东西,说这是中国的老祖宗给中国人留下的瑰宝,不许不背,谁没按要求会背诵,便会被拎到讲台上背书,上课也要去后面黑板靠墙站着听课。 那时候徐淼和同班同学对班主任满心都是怨念,徐淼于是很是抵触,为此有两次故意不会背诵,结果连续两次,就被语文老师揪住耳朵扔到了后面贴墙拍去了,足足站了一上午,小腿肚子都站抽筋了。 这还不算完,那个老古板班主任,还让他叫家长,结果他老爹到了学校之后,也被训斥了一顿,回家之后狠狠的请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老妈不但不劝,居然还积极参与斗争,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自从那一次惨痛经历之后,徐淼再也不敢敷衍了事,想起来不会背诵,屁股就可能开花,于是便咬着牙拼了命的把那老古板交代的任务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第六十章 虎子爹的请求 到了初高中之后,他发现当初老古板班主任让他们背诵的东西,确实对于今后语文学习有着很大的帮助,另外还对历史的学习也有很大的好处,这两门课程,在初高中的时候,他的成绩一直都在班里相当不错,可以说这都是拜那个班主任所赐,直到那时候他才不再恨那个班主任,开始对他当初的先见之明心怀感激。 而现在他更加感激小学班主任了,因为他的严厉压迫之下,当初背诵的那些东西,直到现在还深深的烙在他的灵魂之中,现在终于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是徐淼这段日子,晚上回家之后,便开始动笔一边回忆,一边将当初被逼着背诵下来的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这三本书重新复写出来。 不过徐淼对于毛笔这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当初小学班主任怎么就没再逼着他们练练毛笔字呢?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摸过毛笔,唯一算是接近毛笔的就是水彩笔,现在提起毛笔,写出来的字,简直就如同狗爬一般,丑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直视。 他有心想要练字,但是一是没时间,二是也找不到人指点他,总不能现在啥也不干去找周县令拜师学写字吧!估计就他现在这手字体,让周县令看过之后,能先吐他一脸唾沫,然后直接把他给扔出来,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呀! 经过苦思冥想一番之后,他决定另辟蹊径,先弄几根鹅毛笔凑合凑合,于是徐记私房菜前段时间,就隆重推出了一道新菜,那就是铁锅炖大鹅! 而杀鹅之后的翅膀上的最漂亮的羽毛就成了徐淼的原料,小时候闲着没事他就做过这东西,有段时间还乐此不疲,玩儿的不亦乐乎,每次回老家或者去农村姥姥家,于是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的那些大鹅就遭了灾了。 原本专挑小孩下嘴的大鹅,却被徐淼追杀的满村乱窜,一旦被擒,翅膀上的羽毛便会成为徐淼的战利品,着实为此没少被爷爷奶奶或者是姥姥姥爷臭骂,还要给大鹅的主人赔不是。 所以很快一堆鹅毛笔就出现在了徐淼的案头,选出笔尖削的最好用的,他便开始了抄袭大业,短短几天时间,三字经、弟子规和百家姓三本书就跃然纸上。 但是忽然间他又意识到,这书要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因为三字经和弟子规之中,都记述的有历史,三字经成书于宋朝,后世之人又进行了补充,具体成书年代和作者都有争议,里面牵扯到了后世不少历史。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一本妖言惑众的预言了吗?到时候李二一旦勃然大怒,他可就人头不保了! 于是他连忙把其中有关唐朝以后的东西都给删掉,重新誊抄了一份,仔细读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又把废弃的那些纸张,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纸灰也给彻底捣碎,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后世学的是简体字,这时代用的是繁体字,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徐淼因为没事会翻墙浏览一些港台的网站或者是看一些帖子,对于繁体字并不白给,大致还是能写出来的,至于对不对,他眼下并不计较。 另外单单学识字也不够,还要让婉儿学一些数学,于是他绞尽脑汁,又把小学期间学过的数学给编写成了一本初阶数学,成了婉儿的教材。 于是无聊的婉儿就有了事做,每天一早起来,徐淼给婉儿做好早餐,陪着婉儿吃过之后,就先教她认识几个字,然后再教她一两道简单的算术题,这一天下来要求晚上睡觉之前,婉儿必须要学会写这些字。 而他这个哥哥却非常不讲理的要求婉儿必须用毛笔字练习写字,而他这个哥哥,却在用鹅毛笔写字,为此婉儿提出抗议,但是却被徐淼粗暴的镇压了下去。 带着婉儿回了屋子之后,徐淼检查了婉儿今天的功课完成情况,发现婉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已经认识并且能写出来一百多个字了,每天保证可以学会认写五个字,每 天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功课。 另外教给她的阿拉伯数字,小丫头也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已经熟练了,不过期间徐淼强力纠正了她掰着指头算数的恶习,省的以后指头不够用,就不知道怎么计算了。 当虎子爹和虎子婶看到徐淼在教婉儿识字读书之后,都露出了极其羡慕的神色,因为这个时代唐人的识字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别说百分之一,就算是一千人里面,也找不出三两个识字的。 读书的权力被把持在勋贵和世族还有有钱人的手中,普通百姓想要读书,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虎子的爹娘看到徐淼教婉儿读书识字之后,那种羡慕可以说是溢于言表,虎子爹现在被徐淼派到了木器作坊那边帮忙,见到徐淼的时候,手足无措似乎有话想要对徐淼说,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口。 而虎子娘也在见到徐淼之后,一样也是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要跟徐淼说点什么,可是却也张了几次嘴没说出口。 徐淼故意在他们面前扭了几个圈,等着他们开口,可是看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夫妻,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替他们着急,于是自己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虎子爹。 “虎子叔,你今天已经到我面前扭了八圈了,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好了,你知道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想要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就不能直接开口说吗?我都快要被你给急死了!” 虎子爹于是这才讪讪的说道:“那个淼……哦不,是少爷……” “你就还是叫我淼吧!这样我也听着舒服点,别叫我什么少爷了!我也不是什么少爷!”徐淼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 “那成,那我就说了,这几天我瞧见你在教婉儿那丫头识字读书,你看看叔这一辈子,一个大字也不识,上面几辈子都没有一个认字的! 虎子跟你关系好,你看看能不能得闲的时候,也教虎子跟二虎识几个大字,叔也不求他能读出点啥名堂,只要能认识个百八十个大字,能看懂人家写的契书了啥的就成!要是能再学点算数的话,那就更好了!以后就不会被人家骗了! 我也知道你忙,也不着急,要是你得闲了的时候,能顺带着教他认几个字就行!也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要是你答应的话,我跟你婶还有虎子的那份工钱,我就不要了!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以后我跟你婶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成!”虎子爹手足无措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黑着脸看着虎子爹:“就这事儿吗?这就犯得着你转了这么多圈都不好意思开口?” 虎子爹一听,讪笑着搓着手说道:“这不……读书这事儿,以前咱不是想都没敢想过吗?你还忙……” 徐淼于是叹息了一声,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人,其实对于知识这种东西,都是渴求的,即便是老实巴交的虎子一家人也一样,于是对虎子爹说道:“虎子叔你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前你没少照顾我们兄妹,现在也该我照顾你们了! 这事儿好说,以后二虎就住到我家里,正好跟婉儿做个伴!虎子以后也跟着我住到家里去,每天饭馆那边下来之后,就跟我回去学几个字! 至于工钱,你就见外了,该多少还多少,这段时间生意不错,我还打算给你们涨钱呢!” 第六十一章 自己酿酒 听徐淼答应了下来,虎子爹激动的眼泪差点涌出来,眼圈一红腿一软,就想给徐淼跪下,把徐淼吓得赶紧拉住他:“哎呀呀虎子叔,使不得呀!你是想让我遭雷劈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教他们哥俩了!” 虎子爹激动的拉着徐淼的手,半晌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照着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对徐淼说道:“啥都不说了,以后你婶我俩,这辈子就给你干了!只要你不嫌弃你婶我俩,这辈子我们就给你干活干到死都行!” 于是徐淼就又多了两个学生,二狗年纪小,徐淼不让他干活,也让他住到了安善坊的小院里,算是给婉儿找个伴,至于憨厚的虎子,则每天就跟着徐淼,白天去饭馆那边帮忙,晚上跟着徐淼回家,睡觉前学认字。 不过虎子这家伙,却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这一点颇有点像是他老爹,亦或是跟尉迟宝琪有点像,自从到了城里之后,虎子就很羡慕尉迟宝琪他们那些武勋的子弟,都跟家中长辈或者是护卫,练过功夫。 读书这方面,这家伙确实没啥天分,头一天教给他三两个字,好不容易睡前记住了,一觉醒来第二天一早再问他,就忘了个精光,为此把徐淼给气的要死,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教他,可是后来就实在忍不住,一大早一问昨天学的东西又忘了个精光,便开始拎着棍子满院子追杀虎子。 虎子也自知有错,不敢反抗,被徐淼堵住之后,抱着脑袋就是被徐淼一顿臭揍,徐淼算是彻底理解了前世那些老师的苦衷了,那真是恨铁不成钢,实在是气的没辙了,才彻底爆发的。 而二虎比起虎子就强得多了,每天教的几个字,第二天睡醒之后,大部分都能记得住,虽然比不上婉儿聪慧,可是也算是能学会。 而虎子就不成了,半个月下来,只学会了十几个最简单的字,至于算数,超出五个数,就算不清楚了。 把徐淼气的够呛,气急了就拎着棒子追杀这家伙,逮住夯他一顿,大骂这家伙是个夯货。 终于在徐淼的高压之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有一天徐淼又考校虎子昨天学的几个字,一问三不知之后,又被徐淼用棍子夯了一顿,虎子彻底爆发了,一把就将徐淼的棒子夺走,瞪着眼红着脸对徐淼吼道:“别打了!” 徐淼倒是被这家伙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要准备打回来,虎子壮的跟牛犊子一般,平时跟尉迟宝琪那夯货掰腕子角力居然不输尉迟宝琪,连尉迟宝琪都不得不承认,虎子力气不小。 这要是虎子被打急眼了,给他一拳,估计他当场就有牺牲的可能,于是徐淼连忙一蹦后退出去了几步,指着虎子色厉内荏的叫到:“怎么,你难道还要打我不成?” 虎子气呼呼的扔掉棒子,对徐淼红着脸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念书的料,那些字在我眼里,跟鬼画符一样,我怎么都记不住!我就想练武,你能不能给尉迟公子说说,让他们家的护卫也教我一些功夫?” 正在这个时候,虎子婶来家里给婉儿送糕点,正好进门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虎子的话之后,虎子婶立即就嚎啕大哭着,捡起木棍,再次开始满院子追杀起了虎子,一边追打虎子,一边骂道:“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呀!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这个混球居然不学,你看看多少人巴不得能跟着淼少爷读书识字,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居然还不肯学,偏要去学那些个杀人的手段,你想要气死我和你爹不成?” 虎子被他老娘追杀,也不敢跑,只能跪下老老实实的挨揍,虎子婶气急败坏的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痛打起了虎子。 徐淼一看赶紧上前阻拦,连婉儿和二虎听到声音,也都跑了出来,婉儿挡在虎子面前,哭着不让虎子婶继续殴打虎子,虎子婶看到婉儿掉泪了,这才吓得赶紧扔了棍子,连忙噙着泪抱住婉儿,给婉儿擦眼泪,让婉儿别怕不哭。 哄住了婉儿 之后,徐淼劝走了虎子婶,这才回到院子里还跪着的虎子面前,对虎子说道:“你想要习武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给我记住,单单只会打打杀杀那不叫本事,充其量以后你只能当个厮杀汉,成不了什么大事! 要想习武也成,但是识字这件事不能落下,每天三个字,我要求也不高,学会了我就让让你去跟尉迟家的护卫习武,但是学不会,你想都别想! 识字的话,以后你哪怕是有朝一日去当了兵,也会被高看一眼,随随便便就能当个军官,也能给你家光宗耀祖,要是能立点功劳的话,那么在军中也会被提拔很快,比你只练一身功夫要强得多!” 虎子听罢之后,面露出了喜色,连连点头称是,答应徐淼只要让他去跟着尉迟家的护卫习武,每天三个字,他一定拼了命也要学会。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原本一天学不会一个字的虎子,自从徐淼帮他说好了,让老王他们教他习武之后,这家伙就变得聪明了起来,一天三个字,雷打不动,就算是学的再晚,也能记住,第二天再问,还记得咋写,让徐淼非常无语。 在那晚吃饱了撑的,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说了一通屁话之后,徐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正好安善坊家的后面一个小院的住户,打算把他们空着的小院给卖掉,徐淼听闻之后,便立即把这个小院花了几百贯钱给接了下来。 找人来把墙上打出一个门之后,两个小院就被合成了一个两进的院落,正常情况下,按理说主家有了两进的院子之后,会选择住到内院里面去,可是徐淼却没有带着婉儿他们搬到内院,而是把内院收拾了一下,腾出了所有房间,说是要在内院弄个酒坊。 酒坊这东西要说长安城里面已经有不少家了,比较出名的就有西城那边的千日春、香桂芳、秋露白等几家酒坊,东城这边也有黄醅酒、清白堂等几家比较有名的酒坊,但是要说最有名的还要数新丰酒,再就是波斯运到长安的三勒浆以及那些西域产的葡萄酿。 按说徐记私房菜里面售卖的酒,不愁找不到酒坊给他们供应好酒,可是徐淼却偏偏要自己酿酒,这就让手下们都有点不理解了,因为酿酒需要地方比较大,而且产出周期长,如果一旦酿制的时候出点问题,酒酿不出来就可能变成醋了! 于是虎子爹还有老许他们纷纷劝徐淼不要冒这个险,弄不好这样的小酒坊赚不到钱还可能会赔钱,但是却被徐淼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一门心思非要自己酿酒,手下们看徐淼不肯听他们的,想着反正钱是徐淼自己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好了。 于是徐淼找人去打造了一套大锅、蒸笼,又在后院的一间大屋子里面起了炉灶,另外把饭馆的生意,暂时交给老许打理,而他把虎子爹和虎子还有从小王庄带来的王刘氏以及她的儿子都弄到了安善坊里面帮忙。 徐淼整整在安善坊的后院里面折腾了好多天,还买了不少竹子和木桶以及瓷坛、瓷瓶之类的东西,花了五六天的时间,钻到后院没出来,整日里在后院里叮叮当当的鼓捣。 在他出来之后,便找老许打听了一下长安城里面不太出名,生意不怎么好,但是酿的酒却比较烈的酒坊,当天就雇了车去了那个酒坊。 第六十二章 酒还是酒精 徐淼找的这个酒坊名叫王记酒坊,卖的酒叫富春浆,徐淼到了王记酒坊之后,店铺的掌柜非常热情的把徐淼迎入到了店里,听说徐淼是来买酒的,于是更是热情无比的打来了他们酿的酒请徐淼品尝。 这王记酒坊酿的这种富春浆,口感应该算是徐淼尝过的长安城之中很多种酒之中,算是度数稍微比较高一点的一种,不过口感方面却不是非常好,后味稍微有点涩,大概是因为水质也可能是工艺的问题,所以酿出来的酒后味多多少少有点涩,所以算是一种中低档酒,在长安城里面的销路并不太好。 太穷的人喝不起,有钱人又不太愿意喝,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酒,所以生意也就比较惨淡了一些。 不过徐淼尝过之后,可以确认的是,这家王记酒坊酿酒的原料是实实在在的麦子、高粱和糜子混合酿制而成的,标准的粮食酒绝对没问题,就是酒质没有经过仔细过滤,所以显得有点浑浊,酒精度徐淼尝了一下,大概应该是十几度的样子,在这种蒸馏酒没有出现的时代,这样的酒精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于是徐淼就问这掌柜的,他们一年下来大致能产多少酒,掌柜一看徐淼像是个大客户,于是连忙说他们家的酒坊其实是在蓝田县那边,酒坊规模不算小,一年下来可以酿出上千石的酒,要是生意好的话,还能增加产量。 徐淼又问了一下酒的价钱,感觉价格还可以,于是当即便先要了二百坛,让他们送到安善坊去,并且当场就付了账。 王记酒坊的掌柜一听,就乐的见牙不见眼,果真是个大买家,于是连连称谢,还夸徐淼真有眼光,他们家的酒如之何的好云云,保证当天就能送到。 果真徐淼回到安善坊没多长时间,王记酒坊就把二百坛酒用几辆大车送到了他家里,徐淼让虎子爹接了酒,放在了前院,打发走了王记酒坊之后,便让虎子和他爹帮忙把酒搬到了后院。 后院的炉灶很快就生起了火,王记酒坊的这富春浆也被徐淼一坛坛的倒入了大锅之中,盖上了盖子,但是锅盖顶上却接了竹管,竹管又通过了一个长长的水槽,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冷凝装置,但是徐淼的这些布置,却让虎子他们看的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徐淼这是到底要做什么用的。 而徐淼也给他们解释,只是告诫他们,这个法子只能他们几个人知道,谁都不许外传,以后他们还要靠这个发财,另外还能用这东西救命。 随着炉火把锅里的酒加热之后,远处长长的竹管口开始朝外滴答滴答的流出了一些液体,徐淼用瓷碗接了一些,闻了闻之后,观察着口部流出的液体情况,渐渐的流出的液体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不过徐淼闻起来,却感觉更像是酒精味。 当他略微尝了一下接下来流出的液体开始有了酒味之后,便把一个坛子摆在了出酒口,接下来流出的晶莹剔透的酒液,就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味了。 虎子爹凑过来闻了闻这浓郁的酒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当坛子里积攒起来半坛子酒液之后,虎子爹就忙不迭的用酒舀从中舀出了一酒舀,用力闻了一下之后,又赶忙尝了一口,但是尝过之后,他的眼珠子就瞪得差点掉出来,然后脸开始变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烈的酒!”虎子爹这才惊呼道。 徐淼也尝了一下,不过酒的度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高,第一遍蒸馏出来的酒,通过他的口感,感觉也就是三十多度的样子,对此他不太满意,这说明想要得到七十多度的酒精,他起码还要蒸馏一到两次才行。 而且就目前蒸出来的酒,到底能不能喝,算不算是酒,他自己都心里没谱,这酒其实除了看起来清澈透明之外,闻起来酒味比较大,但是喝起来跟他后世喝的那些酒却完全不是一个味儿,也就是比起现在市面上的那些纯酿造的低度酒烈一些罢了,入口之后也没感觉着有多大的酒香。 要知道后世的白酒,除去那些拿酒精勾兑的低档酒之外,正儿八经的所谓粮食酒,其实也都是勾兑而成,这其中工艺很繁复,各大品牌的酒各有自己的酿造工艺和蒸馏工艺,酒被酿造蒸馏出来之后,作为原浆还要先窖藏一段时间陈化,然后还要进行调酒,让出厂的酒酒精度以及口感统一。 但是他现在就是纯粹的把酒蒸馏一下,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酒,徐淼自己心里都没谱,他哪儿懂后世各大酒厂那些保密的工艺呀!所以对于他蒸馏出来的这种东西,他自己都没信心。 不过只有一条他可以保证,这玩意儿应该正常情况下毒不死人,喝多喝死不算!至于喝高了之后,脑袋疼不疼,他就不敢保证了,回头有机会自己可以试试。 这样的蒸酒装置还是不够好,效率有点低,用竹管冷凝的效果,肯定远不如铜管冷凝的效果,另外对于火候的把握可能也肯定会存在问题。 接下来徐淼反反复复的带着虎子爹和虎子他们几个人,在后院日夜不休的继续鼓捣了起来,终于在第三天,徐淼在尝过了蒸馏出的酒液之后,感觉这度数应该达到了七十多度的酒精度了。 而虎子爹却还是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黑脸就顿时黑中透红,险些被齁的厥过去,大呼这酒太烈了,简直没法喝了。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这就不是让喝的东西,这是我以后要用来擦洗外伤伤口的东西,是用来救命的,不是让喝的!想喝的话,喝那第一道蒸出来的! 这是酒的精华所在,也叫酒精!虎子叔,以后咱家的这酒坊就交给你来管了,王记酒坊送来的酒,一部分蒸一遍,送到饭馆去,一部分蒸三遍,用瓷坛装好存到地窖里去。 有了这东西,以后当兵的上了战场,受了伤,用这东西擦拭伤口,可以减少伤口溃烂,能救不少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大意!” 而就在徐淼忙活着折腾蒸酒的时候,皇宫之中的显德殿里,当今大唐的皇帝也是主宰者,李世民李二同志,却正在皱着眉头观看几分奏章,按理说他这个皇帝,每天批阅奏章,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分内之事。 而且自从李二继位登基之后,这几个月日子就一直不好过,一是他这边刚继位,那边颉利就率领突厥大军气势汹汹的南下直逼长安城,险些把大唐给颠覆了,幸好他和手下的文武们处置得当,以疑兵之计吓住了颉利。 最终好歹总是花钱把颉利那个混蛋给糊弄回去了,但是接下来国内的事情依旧不平静,他干掉太子建成的余波还没有彻底平息下来,吐谷浑又在几天前入寇岷州,父亲李渊虽然禅位给了他,可是却依旧留在太极殿不走。 而老爹李渊的这个做法,让李二很是尴尬,要知道大唐立国之后,包括前隋的时候,文武百官上朝进行朝议都是在太极宫,而且四方各国的使节来使的时候,也都是到太极宫觐见。 李渊禅位之后,却霸占着太极宫不肯让给李二,李二得位不正,现在又不敢再背负起一个不孝的名声,只能委曲求全,暂时在东宫的显德殿理政。 但是显德殿谁不知道这是东宫太子住的地方,现在李二已经即位称帝,却要呆在显德殿办公,而真正的龙椅却在太极殿,这件事让李二很是郁闷。 于是他即位之后,只能不尴不尬的在显德殿上朝理政。 第六十三章 君臣奏对 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李二心烦,那就是为了让颉利撤兵,他答应了颉利不少条件,给了颉利大量的金银珠宝,为了这个,几乎快把国库搬空了,现如今民部的钱库里已经空空如也,快要能饿死老鼠了,作为皇帝却没钱花,这着实让李二郁闷。 不但李二为了缺钱的是心忧,朝堂上那些大臣们也为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有人提出加征,但是李二坚决不准,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担忧,他很清楚前隋是怎么灭亡的,杨广骄奢淫逸同时又心高气傲、好大喜功,开凿大运河,又三征高丽,最终闹得天怒人怨,以至于好好的隋朝大业二世而亡,这其中加征导致民不聊生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外李二也很清楚自己得位不正,现在老爹李渊还活着,虽然禅位于他,可是天下还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做法,一旦加征,那么必将引起一些人的指摘,说他无能,所以李二不敢轻易加征,一是怕天下百姓不答应,二是怕被人耻笑。 但是不加征朝廷哪儿来钱呢?没钱朝廷的日子就不好过,为此李二头疼不已,就在今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同时给他写了一份奏疏,陈请朝廷开征商税,这让李二感到眼前豁然一亮,看完三人的奏疏之后,李二于是当即下旨,招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觐见。 当长孙无忌和房杜联袂进宫,在显德殿见到李二之后,李二便对他们三人问及了开征商税之事,问他们为何会一起提出这个事情。 于是房玄龄出面,便将前几日他们在徐记吃饭时候,听了一个少年郎的一番话对李二复述了一遍。 三个人都很清楚,徐淼当日所说的话,他们三人不可能据为己有,索性就干脆挑明,省的一旦说破,以后被人耻笑。 “陛下,说此番话的那个少年,以微臣所见,才思敏捷,乃是一个人才,小小年纪,便知如此治国之策,向我等进言,献出这样的良策,实在是难能可贵!”房玄龄在复述完当日徐淼对他们所言之后,对李二说道。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听完之后颇为惊讶,对房玄龄问道:“你说这个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见解,看来确实算是一个人才!那么你们可知他师从何人?亦或是谁家的子弟?” 房玄龄听罢之后,苦笑摇头道:“启禀陛下,在下已经派人查问过了此子的出身,此子姓徐,祖籍曹州离狐人士,其父早丧,一年多前,随母带着一个妹妹来到长安,落籍于万年县,定居于万年县杜曲镇终南山脚下的小王庄!乃是个寒门子弟!” 李二听罢之后,摸着他茂盛但是有些卷曲胡子,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曹州离狐人士?他姓徐,这么说他应该乃是李世勣的族亲了?” “启禀圣上,圣上所猜测确实不错!微臣也专门查访了此人的出身,此子当年随母落籍于万年县的时候,确实乃是李家派人为其落籍! 但是却不知为何,李家在为其母子三人落籍之后,并未将其收入到族中,而是将其母子三人遣往一个叫小王庄的偏僻之地落户,给他们置田三十亩,但是实际上只有可耕的坡田八亩左右! 其母子三人,据说定居于小王庄之后,日子过得极其凄惶,半年前其母又重病不治,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艰难度日!而李家在对其安置之后,便再未管过他们! 八月颉利来犯,各家勋贵皆派族人入城充作义兵,李家又将其遣入城中,此子投于尉迟敬德之子尉迟宝琪手下暂为属吏,协助尉迟宝琪领民壮修城,颇有建树! 后于尉迟宝琪结交,成为尉迟宝琪挚友,颉利退兵之后,他便将妹妹接入城中,在东市开了一家徐记私房菜的饭馆!因为其菜式新颖,味道极其美味而生意兴隆! 我也是听犬子提及,才约了玄龄和克明(杜如晦字克明)前往一尝,席间无意间看其很会赚钱,于是便拿其作伐,玄龄无意间问其可有良策,不加征却可丰实国 库,于是才有了此子这番言谈!”长孙无忌这时候接口说道。 自从那晚他们三人在徐记离开之后,长孙无忌就彻底重视起了徐淼,于是思量一晚之后,第二天便派人去查访徐淼的出身,凭着他的能力,想要摸清徐淼的底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很快就把徐淼来长安之后的底子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李二听罢之后,更是感到十分惊讶,想了想之后便问道:“也就是说此子之前并未得到李世勣族人的重视,虽然为其落籍,但是却对其母子弃之不管,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将其真正视作亲族,以至于让他们来长安之后,母子过的十分凄惶?” 长孙无忌点头道:“应该是!微臣还查知,上个月被刑部和大理寺以及万年县会审,被判弃市的民部主事刘恩,就是因为此子而犯事! 此子的母亲半年前染病期间,此子为救其母,曾在刘家借了七百文高利贷,为母抓药,但是最终也未能将母亲救下,可是却欠了刘家的高利贷。 刘家这半年来,逼迫此子卖掉了所有家产,还夺走了他家仅有的几亩可耕的薄田,就在此子入城充作义兵,协守城池期间,刘家又趁他不在,将其妹强行掳走,打算将其卖掉抵债。 此子在颉利大军退走之后,和尉迟宝琪一同返乡去接他的妹妹,得知此事之后,性如烈火的尉迟宝琪一怒之下打入了刘家,当场殴伤了刘恩,帮此子夺回了其妹,可怜他的妹妹,在刘家被打的是遍体鳞伤,险些没命。 刘恩不知尉迟宝琪的身份,还主动告到了万年县,被万年县令周成查知他鱼肉乡里之事,这才将其拿入狱中,交给了刑部!” 李二这时候想起了一个月前他亲笔朱批处斩的那个刘恩,现在听罢之后,顿时又怒不可遏了起来,把龙案重重一拍,当场怒道:“万年县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居然也会出现如此藏污纳垢之事,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如此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实在是可恶至极,如若不是废掉了那些酷刑,此贼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实在是气杀朕了! 看来这吏治也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朝廷养的这些官吏,要他们是为朕牧民,而不是害民!居然在煌煌长安城的朝中,就有这种害民之贼,那么可见这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等恶吏!” 李二背着手气的从龙案后面走出来,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挥着手怒声说道。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赶紧躬身称是。 李二压下怒火之后,叹息一声道:“今日暂且不提这些!接着说这个少年郎!朕对这个少年郎倒是挺感兴趣! 你们刚才说此子颇会敛财,那么你们告诉朕,他是如何敛财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忌之前就认识徐淼,而且把徐淼的底子摸得通透,于是便使了个眼色,还让长孙无忌出面解释。 “陛下,此子确实乃是个敛财的高手!当初微臣在颉利威逼长安的时候,曾代陛下巡视城防,巡查城墙修缮情况,在城上就见过那个小子! 尉迟宝琪那个臭小子,乃是个笨蛋,可是当我巡视到他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他所负责的那段城墙修缮,进行的井井有条,而且速度很快,大为惊讶之下,一问才知道,都乃是此子为其代劳,负责筹划调度。 微臣看过之后大喜,当场赏了那小子一块玉佩,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悔,因为那块玉佩价值不菲,当时实在是大喜之下随手就给了他!” 李二和房玄龄、杜如晦听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禁笑了起来,李二指着长孙无忌道:“你这么一说,就显得你小气了,既然赏给了人家,又岂有后悔之理?呵呵!” 第六十四章 有意思的小子 长孙无忌并未说出他和徐淼交易的事情,只是这么一说也算是一种自污,顺便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给了徐淼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呵呵,微臣当时也是一时兴起,不过既然给了,即便是后悔,也不会再去要回来了!而这小子正是凭着当时微臣给他的那块玉佩却发了家!”长孙无忌也笑着说道。 “哦?他把玉佩卖了换成了钱?”李二饶有兴趣的看着长孙无忌问道。 “没有,这小子当时把那块玉佩,暂时抵给了尉迟家,请尉迟家帮他趁着京师戒严,城中人心惶惶之际,用极低的价钱,在东市盘下了现在的那处铺面和宅子,另外还在城中,又帮他盘下了一个小院! 仅仅是这一项,几天的时间,在颉利退兵之后,就让其身价暴增十倍,此子趁势就落户在了城中,开了这么一间饭馆!而且名义上还是和尉迟宝琪合伙! 因为其饭馆的菜肴味道实在是太好,一时间抢了东市同行酒楼不少生意,结果前些时候招致了同行的嫉妒,几家酒楼气不过被他这样一家小店压制,在不知他的店背后有尉迟宝琪给他撑腰的情况下,唆使烈火帮把他的店给砸了! 后来这小子趁机狠狠的敲诈了那几间酒楼了一笔竹杠,足足令他们赔了数千贯之多,才将这件事给平息下来。 而且从九月到现在,不到两月的时间,他还又开了一间木器工坊,专门打造他店里那种式样新颖,而且坐起来十分舒服的桌椅,颇受城中勋戚以及富户的欢迎! 那小子定价很高,这短短两个多月的工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价数千贯的小富翁!陛下便知此子是如何会敛财了吧!”长孙无忌便把这段时间徐淼发财的过程给李二讲了一遍。 李二皱着眉头搓着自己的胡子,忽然对长孙无忌问道:“这么说的话,当初在颉利大军兵临渭水之前,这小子就把你赏给他的玉佩,抵给了尉迟家,让尉迟家帮他盘下了城中的两处宅子?” “是!”长孙无忌点头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子当时就认定,颉利拿长安城没有办法?当时就敢下重注,在城中接手被抛售的房产?”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脸色微微一变,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以当时的情况,对于接下来能不能守住长安城,说实在的,连他们这些人都心中没底,一个个很是紧张,可是徐淼那个小子,当时却逆势而行,别人都在匆匆忙忙的不顾一切的低价抛售房产,可是他却趁机接盘。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徐淼这小子其一、眼光毒辣,对当今圣上还有他们这些重臣拥有着极强的信心,认定他们一定会确保长安城安然无恙,这才敢下次重注! 其二这家伙擅长抓住时机,在一拿到长孙无忌的玉佩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当时危机之下,隐藏的商机,这又说明此子心眼足够灵活,眼光也相当狠辣。 仅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这小子有胆有谋,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是城中那么多商贾,也没几个人看到这个商机,趁机大捞一笔,而这小子却能在火中取栗做到了一举翻身。 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看来这小子确实有胆有谋!连微臣现在想想,也觉得佩服!” 李二背着手在大殿里踱着步,忽然间笑了起来:“这小子趁机发国难财,实在是该打!不过那些在强敌来犯之际,忙不迭的抛售房产的混账们,也算是活该!怨不得被人占便宜! 估摸着在颉利退走之后,那些当时抛售了房产之人,该懊悔不已,当初对朕和你等太没信心,以至于损失惨重了吧! 这小子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是他现在也应该算是一个商贾,但是为何却极力鼓动朝廷收取商税呢?朕这一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这时候杜如晦终于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当时微臣也 想不通为何此子极力鼓动朝廷收取商税,为此也问了此子,他却说,他虽然身为商贾,但是却先是大唐的子民!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么就有责任为大唐贡献一份他的力量,向朝廷官府交税,便是他能做的力所能及之事! 是当今朝廷是陛下和先皇重新一统了天下,令天下平靖,也是大唐的军队,保护了大唐的安宁,这才让商贾们可以安心经商,那么凭什么商贾就白白享受这种保护,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另外,他还说现如今朝野之间,皆鄙视商贾,认为他们乃是一群逐利小人,所以一旦朝廷亦或是官府需要牺牲他们的利益的时候,那边会毫不犹豫的拿他们开刀,因为商贾乃是肥羊,而且对于大唐也没有什么贡献可言! 但是一旦朝廷向他们征收了商税之后,他们就成了对于国家有用之人,朝廷收了他们的税,那么他们就对朝廷有了贡献,那么朝廷自然也就有责任维护他们的利益! 微臣听罢之后,深以为然!商贾也乃是陛下的子民,既然是唐人,那么他们就有责任为国家做出他们的贡献,那么陛下也就有责任维护他们的利益! 唯有交税,他们方能心安,这小子还说,现在他赚钱赚得很是不安,因为赚的钱,却没有给国家做任何贡献,这钱总觉得赚得烫手,也唯有交税之后,他才能觉得在赚钱的时候,能够心安理得!” 李二听了杜如晦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很长时间他都没这么开心过了,没想到这长安城他眼皮底下,居然藏了个这样的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他的言论确实让李二感到很是新鲜,而且让他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原来事情还能这么解释,想不通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想。 “确实这个小子很有意思,但是朕以为,这恐怕也只有他才会这样想了,其它的那些商贾,估计可不会像他这么想! 想来也确实有道理,商贾凭什么享受朕为他们提供保护,却又不付出任何代价?朕带着你们,平定了那些叛贼,让天下重新一统,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商贾也一样,如果依旧像十年前那样,天下尘烟四起,他们又凭什么安安心心做生意? 所以这小子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享受了朕为他们创造的条件,并且大唐的文臣治理地方,军队保护了国家,那么凭什么他们商贾就不付出任何代价,舒舒服服的赚钱? 如此看来,你们觉得开征商税这件事可行否?”李二说完之后,对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问道。 三个人都一致点头,房玄龄更是开口说道:“这几日微臣也仔细考虑过,如果开征商税之后,以目前的情况,朝廷每年的岁入在不加征的情况下,至少将会提高两成的收入,如果假以时日,甚至可能更高一些! 那小子甚至还说,一旦要是我朝鼓励工商的话,商税占据全部税赋收入完全可以达到五成!甚至如果广开商路的话,有朝一日甚至可能会让朝廷取消农税,全部依靠商税来支撑国家支出! 一旦达到那种情况,那么大唐也就彻底可以开创万世基业了,那小子还戏言,到了那个时候,农民无需向朝廷交纳税赋,谁还敢造反?到时候即便是有人想要造反,天下百姓也会第一个不答应,肯定会帮着朝廷把造反之人给灭掉!” 第六十五章 龙心大悦 李二一听,顿时就龙颜大悦,同时脑海中也幻想出了那样一幅场景,天下农民不用交税了,那些农民吃得饱穿得暖,谁还会跟着一些居心叵测之辈造反?徐淼说的一点不错,真的要是有了那一天,谁敢造反,天下百姓就第一个不答应,肯定会铁了心帮着朝廷灭了那些居心叵测之辈。 但是旋即他又产生出了一种担忧,于是问道:“如果朝廷鼓励工商的话,那么岂不会让更多人削尖脑袋去做生意或者是做工了吗?一旦这样的话,那么天下的土地又让谁去种呢?土地要是抛荒,没了足够的粮食,那么仅凭着经商,又怎么填饱天下人的肚子?此事却不得不防!” 杜如晦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此事我等之前也曾经担忧过,但是那小子却说我等乃是杞人忧天! 他说这天底下的人,并不是谁都有胆色做生意的,因为做生意和种田不同,种田只要好好的伺候田地,只要不遭天灾,那么总会有所产出的。 而做生意却就没这么安稳了,一旦看错了时机,亦或是选错了行当,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让商贾血本无归,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所以做生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要会精打细算之外,还要精通算学和筹划,另外还要有足够的眼光和能力,甚至还要有足够的胆气!这些能力缺一不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胆量做买卖的! 而且他还说什么市场这东西,容量是一定的,一旦有太多的商人涌入到市场之中,那么便会产生什么激烈的竞争,这样的话,什么市场便会自我调节,将其中多出来的人给淘汰出局!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兴商就没人种田,该种田的总是要种田去的,只有那些有眼光有胆识还会精打细算的少部分人,才会去经商! 那小子还说,当国内的市场满了以后,如果想要扩大市场,那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把商品卖到更远的异域去,用商品把异域国度的财富吸纳回来,这样的话,大唐才会越来越富庶! 在利益面前,商贾是最勇敢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赚钱,把商路无尽的向外拓展,赚到的钱,交了税,朝廷才能养更多的精兵,去开疆拓土,如此一来,大唐就会拥有更多的土地,才能确保长治久安!” 这时候李二不由得听的有点入迷了,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仔细的听他们三人为他转述徐淼的那些奇谈怪论。 而长孙无忌他们三人,这个时候干脆也盘腿坐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向李二转述徐淼那天晚上说的话。 本来李二这段时间很是忧虑,在为大唐的未来担忧,可是在听了长孙无忌、房杜三人转述的徐淼的这番言论之后,脑子里就像是被突然间又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般,让他原来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多事情似乎在他的这些言论面前,就迎刃而解了一般。 “说得好呀!此子看来确实是个奇才!真是没想到,我大唐居然还有这等少年才俊,朕现在越来越对这小子感兴趣了!真是想不通,这小子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装了这么多奇谈怪论,但是仔细想一下,却又觉得他这些看似胡言乱语的东西很有道理! 难道这就是你们等了几天,才把这件事写成奏疏递给朕的原因吗?”李二听完了他们三人的转述之后,喜笑颜开的拍了一下大腿,对他们三人问道。 “正是如此,当天晚上听了那小子这番言论之后,微臣几人,都觉得这脑袋里乱哄哄的,回去之后,各自都足足思量了几日,这才算是理清了他所说的一些东西,但是还是有些东西,至今无法彻底参透,但是却对于征收商税这件事可以确定下来! 此事一旦开始征收,那么未来对我朝肯定是利大于弊,虽然有可能会有一些弊端,但是总体上开征商税,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故此才写成奏疏呈递给了陛下。”长孙无忌对李二答 道。 “可惜呀!这小子现在年纪太小,如果大几岁的话,那么就能让他出来为朕做事了!也罢,得空我也去看看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妖孽!”李二说道。 而就在李二跟三个大佬在议论徐淼的时候,徐淼却到了饭馆,把一小壶他蒸馏出来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酒的东西摆在了尉迟宝琪面前。 尉迟宝琪好几天没见徐淼,今天溜达过来看到徐淼,倒也挺高兴,死乞白咧的缠着徐淼给他炒两个菜,说后厨的厨娘做出来的菜怎么都不如徐淼做的好吃。 于是徐淼便无奈之下,随便给他炒了两个菜,然后把这壶酒摆在了这厮面前,对他说道:“你尝尝这个酒如何!” 尉迟宝琪又黑又壮,小小年纪酒量就很是超群,是最好的实验对象,不用来试酒就可惜了,于是徐淼就无耻的把他当成了实验对象。 尉迟宝琪拔掉木塞,凑到瓷瓶口部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酒味就冲鼻而入,这家伙眼睛一亮,立即就仰脖猛灌了一口到嘴里。 但是酒一入口,这家伙险些喷了出来,黑脸一下涨得黑红,强憋着一口气,让嘴适应了一下辛辣的酒水,过了一会儿才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就张大嘴巴哈气,好一阵子才顺过气来。 “好烈的酒!好酒!差点没呛死我,你哪儿弄来的这么烈的酒?三勒浆也没这酒来的烈!真是好酒!”尉迟宝琪可不知道徐淼把他当试酒的试验品,一个劲的大叫好酒。 徐淼嘿嘿一笑道:“我给你说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酒你信不信?” 尉迟宝琪瞪大眼睛立即摇头道:“不可能,前几天听说你要在你新盘下的院子弄个小酒坊,这才几天就能出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爱信不信,你就说这酒喝起来怎么样吧?”徐淼也不跟他抬杠,指着这壶酒对他问道。 “好酒,绝对是好酒,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入喉辛辣,咽下去之后,从喉头到肚子里一溜热流,这大冬天喝一口,顿时浑身发热,再妙不过了! 还有没有?再给我拿几壶,让我回去孝敬一下我爹!我爹最好烈酒,这酒肯定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于是徐淼踢了踢脚边一坛子酒说道:“我早给老将军准备好了!但是你要提前警告老将军,这酒非常暴烈,当小口饮用,断不可像你刚才那样鲸吞牛饮,否则的话伤身伤胃!醉后还可能会头疼欲裂!” “哈哈,够兄弟!知道了知道了!”尉迟宝琪乐的龇着他的大白牙对徐淼不耐烦的说道,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坛子酒上了。 趁着这个机会,徐淼从尉迟家“借”来了他们家的一个铁匠,尉迟敬德出身就是打铁的铁匠,当他到了长安之后,家里就也弄了个铁匠铺子,不指望这铁匠铺能给他们家赚多少钱,就是因为尉迟敬德喜欢。 有时候闲来无事,或者是心情好的时候,甚至可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便会去铁匠铺抡一阵子大锤,打一通铁,回忆一下年轻时候打铁的岁月。 有尉迟这样的癖好,自然而然他家的铁匠铺的铁匠们手艺也都不错,徐淼用的铁锅,还有各种厨刀就是出自尉迟家的铁匠铺。 不过这次徐淼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一个铁匠给他帮忙,而且需要不断的修改,所以他便从尉迟家借了一个手艺好的铁匠过来给他帮忙。 第六十六章 兑现承诺 但是铁匠铺平时都是尉迟敬德看着,平时家里的人调不动铁匠们,这次趁着这个送酒的机会,尉迟宝琪回去跟尉迟敬德说了一声,尉迟敬德在尝过了徐淼蒸馏出来的这种烈酒之后,同样也大呼过瘾,认为此乃是天下他喝过的第一烈酒,和尉迟宝琪一个德行,都认为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而他以前喝的那些所谓的美酒,除了三勒浆之外,都只能算是娘们喝的,为此对尉迟宝琪这个孝顺儿子,更是亲切了许多,觉得这小子现在怎么看都比以前顺眼的多了。 在尉迟宝琪说徐淼借用一个铁匠之后,尉迟敬德知道了这酒又是徐淼那小子给他送的,于是看在这坛子酒的面子上,毫不犹豫的便借给了徐淼一个铁匠,还有全套的打铁工具。 徐淼在安善坊又专门租了个很小的小院,起了一个煅烧铁料的铁炉,开始给胡昊兑现诺言,动手为他开始打造一套铁手。 以这个时代的材料,徐淼不可能给他制造一个可以动的义肢,如果单单只做一只像真手的义肢的话,那只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而他的想法是用一套义肢,尽量恢复部分胡昊失去的那只手的功能。 所以他负责绘图,让尉迟家借来的那个铁匠负责按照他绘制的图形,打造一些配件。 胡昊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现在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具备了可以套上义肢的条件了,于是徐淼便利用牛皮配合锻铁,先给他做了一个可以套在断臂的套子,经过几次修改,总算是可以牢牢的套在断臂上,并且上面又可以用皮带被固定在上臂上,让胡昊尽量戴上以后舒服一些牢靠一些,另外晚上的时候,自己一只手可以方便的从胳膊上摘下来。 在弄好这个基础的臂套之后,这只是一个基础,上面预留了接口,接着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个铁爪,可以钩挂甚至抓取东西,习惯了之后,也可以比较灵活的做一些事情。 另外又给他打造了两个式样不同的铁钩,甚至还专门给他打了一柄能直接卡在断臂上的短刀,都是用上好的精铁锻打而成,又经过仔细的淬火,尽量做到结实耐用,可以承受很大的力量。 而胡昊还不知足,居然还要求给他在打造一个精铁的盾牌,不要太大,一尺多点的直径就行,可以方便的固定在断臂的臂套上,用铁钩卡住,让其不会松脱,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右手持刀,左臂持盾,拥有了更好的攻防能力。 于是徐淼一一满足了胡昊的要求,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套家伙,可以根据环境和用途,随时换到臂套上面。 为了胡昊,徐淼足足花了好几天的工夫,守着铁匠为胡昊打造这些东西,不断的反复试验,反复修改,最后才算是基本上达到了他的满意。 胡昊摸着这些东西,激动的是热泪盈眶,这两多月,他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初他刚刚断臂的时候,真的是心如死灰,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成了个废人了,当时几乎死的心都有了,是徐淼给他了希望。 徐淼当初答应过他,给他弄一套能替代手的东西,可以让他恢复相当一部分左手的功能,保证不会让他成为废人,但是伤口虽然愈合了,可是断口的地方,一直疼痛,徐淼说要等等再说。 现在徐淼终于如约为他打造了这一套东西,让他试用了之后,感觉起码恢复了不少功能,特别是给他打造的这柄短刀还有铁盾,无形中反倒让他提高了不小的战力。 他这个人除了种田之外,就是喜欢舞刀弄枪,他以前早想通过当兵,上阵厮杀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哪怕是能为家里多赚一些钱也行。 可是长安城外一战,却让他丢了一只手,于是在军中博一个前程的念想也就彻底破灭了。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徐淼给他了一个希望,不但留他在身边养着他,而且还托人把他的老婆孩子接了过来,现在他四岁的儿子就住在徐淼家里,徐淼说再过两年,便会也教他 儿子读书识字学习算学。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这两个月他只有一只手,几乎什么都给徐淼帮不上忙,可是徐淼却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管着他,从不给他派活,还时不时的观察一下他的伤势恢复情况,看他郁闷,还时不时的开解他一番,可以说对他算是视作亲人一般对待,关怀的无微不至了。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难过,看着徐淼这两个月忙的脚不沾地,回家皆大小姐,他没能跟着去帮上忙,前段时间店被烈火帮砸了,他也没能帮上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废材一个,只能连累徐淼。 他看出来徐淼是个好人,待他和他老婆孩子,都很是不错,也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而是真心实意的当他们是自家人一般,可是他总是觉得这么被徐淼养着,心里不安,他可不想这辈子都被徐淼养着,成为徐淼的拖累。 现在徐淼终于践行承诺,百忙之中,抽身为他打造了这套可以替代左手的物件,虽然现在用起来还不熟练,可是比起没有这些东西时候,却还是方便多了,徐淼说了,只要勤加练习,回头这几样东西,便会越来越熟练,有朝一日也能达到如臂使指一般的顺畅。 他之所以要求给他打一柄短刀,一个铁盾,就是打算这辈子就给徐淼当护卫了,大户人家谁家没几个护卫,他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有了这刀盾之后,便又可以恢复相当的战力,如果熟练之后,甚至不弱于断手之前。 他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就是刀法还算不错,那天之所以栽到那个突厥人手中,主要原因是脸上中了一箭,一只眼当时看不清事物,也判断不准确距离,所以才吃了大亏,被那突厥人斩断了一只手。 他觉得当时如果他不是因为脸上受创,一只眼受了影响,不敢说能杀了那个突厥人,但是起码不至于那么快落败,被斩断左手。 跟着徐淼,他也不会做其它事情,那就给徐淼当个护卫好了,只要他以后活着,那就护得徐淼的周全,不能让徐淼白养他们全家。 而且他也看出来,徐淼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八面玲珑,会交朋友,会赚钱,短短两个多月,就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摇身变成了富户,虽然不敢说在长安城怎么样,可是他现在才多大?以后几十年,迟早能混成大富大贵。 自己一家人跟着他,只要忠心耿耿,那么以后就不愁没有出路,现在的日子就比起以前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造孽,以前一家人一天两顿饭,都不敢保证吃上一顿干的,至于肉食,那一年到头想都不敢想能尝到几次。 现如今徐淼对他们,却一天三顿,几乎每天都有肉吃,而他们男的,一天还给一碗酒喝,他儿子来了长安城,住到了徐淼家里以后,更是每天都给他一个鸡蛋吃,这日子他上辈子做梦都没敢想过。 所以胡昊拿到了这套替代左手的臂套和套件之后,啥也没说,跪下重重给徐淼磕了几个响头,告诉徐淼,他这条命今后就是他徐淼的了,以后他就给徐淼看家护院,当个护卫,这辈子都跟着他混了。 第六十七章 长孙无忌有请 徐淼收留胡昊,倒是没想过让胡昊报答他什么,他只是觉得胡昊在林中一战,带创拼死救他,现在没了一只手,他不能对他弃之不管。 现在看到胡昊这样,他既高兴又有些心酸,其实他不觉得自己为胡昊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却让这条朴实的汉子,准备用一辈子来报答他,这让他反倒有点不太适应。 “胡大哥,你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该做的,你要是喜欢留在这里,那就跟着我混好了,我总不会亏待你和嫂子还有小侄!至于其它事情,就不必说了!”徐淼把胡昊扶了起来,对胡昊说道。 胡昊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自此就死心塌地的跟在了徐淼左右。 随着天彻底冷下来之后,徐记私房菜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徐淼蒸馏出来的那种烈酒,也很快成了徐记私房菜的一个特色,好酒之人对其是趋之若鹜,即便是不怎么喜欢徐记私房菜的菜式的个别人,奔着这酒,也要来尝尝鲜。 但是徐淼的小酒坊里面,每日蒸出来的酒数量有限,其中一部分还被蒸成了七十来度的酒精,被储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想要大量卖徐记的这种烈酒,根本不可能,现在的产量,也仅仅只够在店里吃饭的时候,配着饮用一些,另外还要省出来一些,来送关系户用。 尉迟敬德自从尝过了这种烈酒之后,就不再喝其它酒了,光他一家用的就让徐淼有点招架不住。 另外还有京师之中,一些勋贵子弟死缠烂打,找徐淼要买一些这种烈酒,这帮家伙的老爹,徐淼一个都惹不起,那么只能只能尽量多少满足一点他们的要求,如此一来,每天蒸出来的酒,根本就不够用的。 不过好在有了自己的小铁匠铺之后,尉迟家“借”给他的那个铁匠手艺还不错,终于徐淼请他打制了一些铜管,取代了以前效率低下的铜管,让冷凝装置的效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让每天蒸出来的酒产量提高了将尽一倍,酒的度数也有所提升,这才堪堪满足了日常的消耗。 徐淼这段时间虽然忙活得要死,可是也没忘了当初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的承诺,派了家里的老廖到他们各家,去为他们家里盘了几个煤炉,让他们这个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当然徐淼也没忘了,先派人去尉迟家,给尉迟家的屋子里盘了一些煤炉,让尉迟家最先享受到了煤炉带来的温暖。 随着这些煤炉被盘起来之后,西市那边卖石炭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而且都是点名要同州那边的无烟石炭,冒烟的不要。 原本这时代的人们到了冬天取暖,都会烧木炭,因为木炭的炭气小,不容易让人中毒,所以有钱没钱的人家,到了冬天之后,都要买入大量的木炭取暖用,有钱人家买最好的那种栎木炭,耐烧而且不会爆火星,还没有烟。 而没钱人家就只能买一些杂木炭取暖,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买石炭烧火取暖的,可是今年入冬以后,卖石炭的那家商行,却意外发现产自同州的无烟石炭销量越来越大,于是赶紧加大朝长安的运量。 以前石炭多是一些铁匠铺或者是饭馆会买一些,但是今年买石炭的却有不少是勋贵家,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居然是拿石炭回去取暖用的,这让卖石炭的吓得不轻,生怕哪家的官老爷或者是诰命夫人、少爷小姐中了炭毒被毒死了,到时候来找他的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卖石炭的掌柜,整日里忧心忡忡,生怕自己卖出去的石炭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赚得这点钱,还不够赔那就麻烦大了,都愁的快要抑郁了,他却不知道,一种新式的取暖炉,正在长安城之中,悄然兴起。 铁匠再为胡昊打造完了义肢配件之后,也没有被徐淼还回尉迟家,而是留在了徐淼这里,继续按照徐淼的安排,从长孙家的铁铺之中定制了一批薄铁板这种原料,开始按照徐淼给出的图形打造正儿八经的铁炉。 徐淼的铁匠 铺很小,虽然又通过牙行雇了两个长期的铁匠来当雇工,可是铁匠铺也就三个铁匠,三个学徒,总共六个人,打制铁炉子要是用铁料先打成薄铁板,那太费劲,于是这种粗活他就让长孙家的铁铺来做好,他只买薄铁板,直接下料就可以打制铁炉子了。 而那种用砖盘起来的取暖炉,虽然也能用,但是在屋子里却不美观,过了冬天之后,还占地方,很碍眼,要是拆了的话,冬天还要费劲再重新盘,很麻烦不说,还需要有这技术才行。 还是铁炉子比较好,冬天搬到屋子里接上烟囱就能取暖用,天暖和了以后就可以搬出去,用起来很方便,所以在弄到了铁匠之后,起了自己的铁匠铺,徐淼这才开始动手打造铁质的取暖炉,这东西在后世二十世纪中后期的中国,家家户户都是必备品,徐淼小时候家里就用过这东西,直到二十一世纪农村还有不少地方用这东西,所以徐淼耳熟能详,出图一点都不费脑子。 就在徐淼忙活着准备用铁炉子再发笔财的时候,十一月底这天,老许派人到安善坊通知徐淼,说当晚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要到店里吃饭,专门让长孙冲到店里提前打了招呼,让徐淼必须在店里候着。 徐淼一听就头大了一圈,到现在想起那天自己一时兴起,管不住嘴只顾显摆,大着嘴巴对他们说的那番话,不用想,这次这仨老家伙肯定是又来找自己的麻烦来了。 于是徐淼当即便对来通知他的店里的伙计说:“我现在偶感风寒,高烧不退,正在家休养,不能见客!你回去让老许告诉几位大人,就这么说,替我跟他们道个歉,就说改天我病愈之后,会登门道歉!” 但是不等伙计把话说完,长孙冲那家伙就跟着冲了进来,一把揪住徐淼说道:“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了,我爹今天专门交代了,他今天请了贵客,你小子必须要亲自出面招待,做几个拿手好菜! 还偶感风寒?我怎么看你活蹦乱跳,脸色红润,这是高烧不退吗?少罗嗦,赶紧走!” 长孙冲这小子力气也不小,别看长孙无忌是个读书人出身,但是不管是他还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文臣,当初跟着李二打天下的时候,在战场上都从来不是怂人,抄家伙就能上马跟着冲阵的主。 长孙无忌直到现在,还挂着左武侯大将军的职差,算是武勋一系的,只是后来才转入了文臣那边,也算是文武兼备。 长孙冲这小子也从小习武,十三岁就去军中历练过,所以徐淼的身子板,在他面前,一样跟小鸡仔一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货蛮横的给揪了出去。 徐淼踢着长孙冲的脚踝:“松手,松手,我去还不成吗?再不松手,下个月我的神仙醉你休想再拿去一瓶!还有再不许你小子在我店里赊账!” 对于徐淼这个威胁,长孙冲很在乎,于是立即就松开了手,但是却还是押着徐淼上了他带来的马车,朝着东市行去。 徐淼也懒得问长孙无忌请了谁,估摸着肯定是朝中某位大佬,自从他的饭馆开张之后,现在见的各方大佬真是太多了,哪天店里不来一两个大佬都算他店里生意不好。 掰着指头算,他后世能叫的出名的那些大佬,现如今都已经惠顾过他的徐记私房菜了,有些无耻的家伙还吵吵着要徐淼给他们家教出几个厨子,就比如程咬金,第一次来吃饭就吵吵着要让家里的厨子来学学手艺。 第六十八章 白龙鱼服的李二 好在当时有秦琼跟着,把程咬金臭骂了一顿,说这是人家小子养家的绝活,岂能强索人家养家的手艺,民间这种事情,简直堪比杀人父母夺人妻女,乃是大恶之事。 更何况连尉迟家都没这么做,你程知节凭什么夺人手艺,这么做实在是不为人也!于是程咬金这才罢了,要不然的话,徐淼还真是会挺尴尬的。 程咬金这老家伙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也不以为耻,还嘿嘿笑着说这是因为徐记的菜太好吃了,来这里尝过之后,他们家的厨子做的饭菜简直就成了猪食,实在是无法下咽,以后总不能天天都来这里吃饭吧? 于是徐淼后来就根据这种强烈的市场需求,推出了一个外卖的生意,专门又定制了一口硕大的铁锅,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让卖肉的屠户送来百十斤的猪头、猪肚、猪肝、猪蹄、肘子、大肠、猪尾巴等猪身上的零碎,仔仔细细清洗干净之后,满满的卤一大锅卤肉。 这些卤肉专门供应给那些勋贵之家,省的他们没空来吃饭,在家吃不痛快,卤好之后各家仆役自行上门来取,并且预定第二天的量,不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才算是解决了一些勋贵家想要打牙祭,却又不能天天来捧场的问题,而徐记现如今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种外卖的卤肉,徐淼配置的卤料卤出来的这些卤肉,香气扑鼻,肉烂味美,色泽鲜艳,最受那些武勋们的欢迎,简直是一日无它就不欢。 即便是这样,每天卤出来的上百斤卤肉,还是供不应求,不提前打好招呼,第二天就抢不到手。 也正因为徐记的生意火爆,让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趋之若鹜,加之推出的每天只接受预定七桌,后来增加到九桌这样的方式,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即便是价格奇高,但是只要来吃过的人回去,一个个都剔着牙说物有所值,哪怕是吃过觉得并不太喜欢的,也必须要捏着鼻子说确实美味,要不然怕被那些拥趸给喷死。 所以现在徐淼对见到几个朝中大佬,亦或是皇亲国戚亲王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长孙无忌今天请个贵客,在他看来,可能也就是朝中某个大佬,听了他那天的言论之后,过来要见见他罢了。 于是徐淼也不问是谁,硬着头皮就坐着长孙冲的马车到了东市的店里,被长孙冲押着亲自到厨房去准备几道拿手的菜肴。 下午的时候,长孙无忌如约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陪着一个身形高大、留着一副微微卷曲的虬髯男子来到了徐记私房菜,在他们来之前,十几个面色阴鸷的彪悍汉子,先到了店里,把店里店外给搜了一遍,但是却没有要求徐记停止接待其他客人。 徐淼看着这些身手利索,神色紧张的彪悍汉子,虽然看他们都身穿便袍,可是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些人绝对都是高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着一种干净利索的味道,而且在他们搜索之后,留下的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正好就控制住了整个院落,所有地方不留死角,甚至于他还察觉到有人上了房。 听着房顶传来的瓦片被踩裂的声音,徐淼就心中暗骂,谁谱这么大,不就是来吃个饭,犯得着上房吗?这么大冷的天,咋不把你们这帮孙子给冻死呢? 他开店以来,还没见过谁的谱摆的这么大呢,这明天又要找人上房去更换被踩裂的瓦片了,这不得花小爷的钱吗?不成,今天必须要把这损失给宰回来不可,徐淼暗自发誓。 长孙无忌陪着那个高壮的大汉进了店之后,便直接进了预订的房间,这个包间是长孙无忌提前了几天预订的,并不是今天临时起意来的,要不然的话,今天他即便是来,也没他的桌子和包间。 现在能来这里订餐的谁没点头脸,普通的商贾就算是有钱,都不敢轻易来这里消费,因为一到这里,可能会碰到贵人,被鄙视臭骂一顿,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受一肚子气,所以现在来订桌的基本上都是当官的。 那个被长孙无忌、房杜 陪着来的高壮汉子,身穿着一件厚实的锦袍,外面披了一件披风,看起来倒是和寻常勋贵差不多,走近徐记的时候,私下扫视了一圈,眼神精光闪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徐淼在门口迎接他的时候,就感觉到此人一出现,周围的气氛就顿时变得似乎紧张了起来,而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居然都跟在他的左右,却刻意的慢他半步,先让他走入到了院子里面。 当徐淼跟长孙无忌和房杜寒暄着,将他们让入到屋中之后,他双臂上抬微微一展臂,一个没有胡子的男子,便弓着身连忙上前,帮他解下了披风,这个健壮高大的男人,腰间露出了一块玉佩。 现如今徐淼见识了不少玉佩了,仅仅是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就知道这块玉佩绝对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比起当初长孙无忌给他的那块玉佩,还要值钱的多,单单是看一眼那颜色和光泽,徐淼就忍不住流口水。 但是这会儿徐淼心里面却暗自发苦,因为此时他即便是在长孙无忌等人不给他介绍的情况下,也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不用想了,这位就是后世传颂的那位千古一帝李二李世民,当初便桥的时候,他远远的在军阵后面眺望了这位千古一帝一眼,但是隔得距离太远,豆大的人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但是今日当李世民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李二身上的气质确实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霸气,也难怪他能年纪轻轻,便获得了那么多能臣猛将的效忠,朝那里一站,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当徐淼陪着笑脸请他们落座之后,这个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的男人,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又拍了拍屁股下的这太师椅的扶手,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呵呵笑道:“这桌椅确实看起来不错,坐着也挺舒服,居然还加了垫子,看来店家考虑的还是挺周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在上下打量着毕恭毕敬站在门口的徐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态。 当一个彪悍的护卫把屋门关上之后,徐淼便立即拜倒说道:“草民叩见陛下!” 男人脸上顿时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了看陪坐的两侧的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三人都立即面露出了苦笑,对他微微摇头。 这个男人顿时就笑了起来,指着趴在地上的徐淼用洪亮的声音朗声笑道:“看来你们说的不错,这个小子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小子!” 长孙无忌无奈的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小子看来确实是个伶俐的小子!” 而房杜二人则在一旁看着徐淼笑而不语。 李二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起来吧,今日朕乃是微服出宫,你不必行此大礼!站起来答话吧!” 徐淼于是立即就爬了起来,这大冷天趴地上,地面凉冰冰的,跪着膝盖也不舒服,能不跪最好,所以他一听李二开口,便立即忙不迭的爬了起来,陪着笑脸微微欠着身子对李二拱手说道:“谢陛下!” “朕来问你,今日我出宫,他们应该都没告诉你朕今日会前来你这里,你来告诉朕,是不是有人私下里给你透风了?”李二看着徐淼问道。 第六十九章 胃口大开 李二的话音一出,长孙无忌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因为今日可是他定的房间,而且提前让他儿子长孙冲来给徐淼打了个招呼,让这小子今天务必要亲自在店里等着,亲自做几道拿手好菜的,千万别是长孙冲这个混球提前给徐淼透露了消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徐淼一听,暗道你这是想坑谁呀?我就是一个开饭馆的小老板,你这条大龙从窝里偷偷爬出来,谁要是敢提前泄露你出宫的消息,万一要是被跟你有仇的家伙得知,设伏刺杀你的话,那简直不敢想事后会牵连到多少人呢! “启禀陛下,绝对没有人给草民透露消息!只是草民见到陛下之后猜出来的而已!”徐淼连忙一口否认道。 “哦?那么你给朕说说看,你又是如何猜出朕的身份的?”李二一听,就再次笑着对徐淼问道。 徐淼心中暗骂,这还用动脑子猜吗?你还没到,就一大群侍卫如临大敌的先来这里戒备,又是无死角的盯住院子,又是上房揭瓦的。 你一下车,长孙无忌他们就跟着你的屁股后面,一个个大佬顿时都一脸的狗腿像,这天底下能让他们三位如此恭敬的人能有几个,再加上你这幅打扮还有派头,腰里挂着那么贼亮的一块骚包玉佩,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随时伺候,除了你李二还能有谁能这么大的谱? 还白龙鱼服微服出访,我呸,就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的德行,还想装的跟普通百姓一样,可能吗? 但是这话给徐淼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于是他连忙拱手说道:“本来草民并不知道陛下今日会屈尊前来草民的小店,今日当草民见到陛下下车之后,看到陛下英气逼人,龙行虎步、气度不凡,即便不开口,朝哪儿一站,就有一种气吞山河的威武之气,加之草民又看到几位大人对您的态度,于是便猜出了陛下的身份!” 听了徐淼的回答,长孙无忌明显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而李二也顿时就朗声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猴子般的家伙,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如此巧舌如簧之辈,对朕如此阿谀奉承,这要是让你当了官的话,那肯定是个奸臣!哈哈!” 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听罢之后,也都顿时忍俊不止,跟着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淼尴尬的陪着笑脸,心中暗自腹诽,你怎么知道小爷当官肯定是个奸臣?你一个皇帝到了我的地面上,还让我认出来了,不拍你马匹能行吗? “启禀陛下,陛下英明神武,草民并非是在阿谀奉承,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而草民也不过就是一个乡野小子罢了,又岂能当什么官? 不过陛下有一句说的不错,以草民爱财的这脾性,万一要是当了官的话,奸臣不敢说,但是成个贪官倒是有很大可能!”徐淼笑着对李二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李二听的顿时又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归笑,李二内心却还是感到很是有些惊讶,以他目前对徐淼的了解,这小子的出身确实堪称非常微寒,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个层面上的小民,见到个县令都能吓得说不出话,更不要说见到他这个皇帝了。 而这小子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还能如此不卑不亢的和自己对答,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甚至于还敢当着他的面,用自污的方式调侃一下,这种胆色还有气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就算是朝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们,也没几个能在见到他之后,还能保持着如此淡定的家伙。 就算是这小子开了这个饭馆,这段时间没少接待过朝中的重臣们,见过了一些世面,可是他也不相信,一般人能像他这样,见到自己还能保持这种淡定。 这就说明,这个小子不但聪慧过人,同时还是一个很有胆色的家伙,于是无形之中,徐淼就给李二留下了一个很好,而且很深的印象。 “也罢!朕早就听闻你这店里的私房菜味道绝佳,有着化腐朽为 神奇的手艺,堪称长安城一绝,所以便想来品尝一下,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就给朕速速送上来吧,朕今日忙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腹中也早已饥饿了!” 徐淼躬身领命,退了出去,亲自开始安排上菜,不过传菜的人却不需要他的伙计,自有宫里面的侍卫抢了他们的活计,将徐淼准备好的几道凉菜先给传了上去。 其实这几道凉菜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根本不算是什么精致的菜品,不过就是凉拌豆腐丝、猪皮冻、醋泡萝卜皮、凉拌白菜丝、肘花、凉拌耳丝而已。 而这几道菜还真是这个时代其它酒楼没有的东西,豆腐丝是切成薄片的豆腐炸制之后,伴着葱丝用胡麻油凉拌的,猪皮冻是用猪皮加调料煮出来的,醋泡萝卜皮是用自制的糖霜加上醋和盐,又用了一点花椒水浸泡提前腌制两天制成的,凉拌白菜丝,这东西更是简单,用白菜也就是大唐这时候称之为菘菜,选嫩叶切成细丝家白糖和盐还有醋拌一下就成了,肘花和猪耳朵都是他自己店里卤制出来的。 说起来这些菜都很是简单,可是在这个时代,却都是稀罕物,没用富贵人家常吃的羊肉,只是用的猪身上的东西制作而成,最适合下酒之用,即便是后世,也是呼朋唤友酒桌上常见的几道小菜。 菜上桌之后,徐淼把自家的那种不知道应该叫酒精还是酒的所谓的神仙醉也给送上去了一壶。 李二动筷之前,身后站着的那个白脸太监,便立即很狗腿的先一样尝了一点,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又尝了一小口酒,脸色一变,但是喝下去之后,感受了一下,轻声对李二说了一句什么。 李二现在贵为天子,吃饭的规矩就自然多了,但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身边的太监先为其试毒之后,李二方能动筷,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以防有人给他下毒。 这太监试过毒之后,这才为李二他们分菜,请李二动筷品尝。 李二对于这种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喝的吃饭方式感觉很是新鲜,要知道以前他们这等人,即便是饮宴,也往往都是一人一张矮几,分开坐的,而徐记这里,一间包间只有这么一张大大的圆桌,一群人就围坐在这张圆桌四周吃饭,这是他以前没有体验过的。 倒是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吃饭方式,虽然还是分餐制,但是却让人感觉着更亲近热闹一些。 李二好奇的每一样凉菜都尝了一些,在品尝过之后,对于这些凉菜的味道非常满意,这家伙明显也是个肉食性动物,豆腐丝、萝卜皮、白菜丝他都不是很关注,虽然也感觉味道不错,但是却对皮冻和肘花、凉拌耳丝很是感兴趣。 “这都是什么肉做成的?这东西有肉味,但是看起来却又晶莹剔透,入口爽滑!还有这个,味道香浓有嚼劲,还有这个,同样爽口而且脆生生的,似乎是脆骨!”李二惊讶的问道。 这时候房玄龄笑着说道:“这几道菜都是这小子这里的名菜,全都都是取自猪身上的东西,此乃是皮冻,乃是用猪皮熬制而成,而这个是肘花,乃是用猪肘秘制而成,至于这个,就是猪耳朵罢了!” 第七十章 拍龙的马屁 “哦?都是猪肉?朕居然没有尝出一点腥臊之味,味道确实不错,朕倒是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猪肉!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几个之前都没少品尝了!”李二听罢之后,一边是惊讶,一边立即拿着筷子,又开始动起手来,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 这时候长孙无忌亲自为李二斟了一杯酒,对李二说道:“请陛下尝尝这小子秘制出来的这种酒,他称此酒为神仙醉,意思是能醉倒神仙,酒性十分甘烈,这满长安城,独此一家,即便是天下也找不到比这种酒更为暴烈的酒了!” 李二一听,就更加兴致高涨,他也是喜欢饮酒之人,天下美酒他可以说什么没尝过?而且宫中还有自酿的美酒,还真就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酒,能被长孙无忌如此推崇的。 暴烈?能比三勒浆还暴烈?李二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虽然闻着这酒的酒味浓郁,但是还是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下去,但是这一口灌下去之后,李二的脸顿时就变色了,差点当场吐出来,但是强忍着还是用力的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李二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哈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好酒!够烈!” 说着就赶紧夹了一块肘花塞到了嘴里,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这才算是缓了过来,而那个跟着他的太监,则尖着嗓子说道:“陛下,刚才奴婢尝过这酒的时候,也感觉十分暴烈,就怕陛下呛着了!” 而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也都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们都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李二的脾气,肯定会吃这个亏的,果不其然,李二差点就被呛到了。 对于这种酒,李二虽然吃了亏,但是酒一下肚,感觉到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很是喜欢这酒,于是便对徐淼说道:“小子,一会儿给朕准备几坛这个神仙醉,让朕带回宫里去!” 徐淼苦着脸犹豫了几犹豫却没有接旨,李二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把脸一沉对徐淼喝道:“难不成你还怕朕会不给你酒钱吗?” 长孙无忌一听,赶紧对李二说道:“这小子倒不是怕陛下不给他酒钱,而是据这小子说,他的这种酒产量极低,仅够店里面用的,绝不是怕您不给酒钱! 徐小子,陛下喜欢这个酒,是给你脸面,店里卖不卖都是小事,速速去给陛下准备几坛带走!” 徐淼于是这才苦着脸答应下来,吩咐了一声,让老许把今天拉过来的那几坛酒都别卖了,给今天来的客人赔个不是,就说今日的酒未能运到,请他们多多包涵,把之前存的新丰酒奉送给他们喝吧! 李二摇头苦笑了起来,他要是向别人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很过分,别人都乐的发疯,觉得这是他的恩典,而今天他要这小子几坛酒,这小子居然不情不愿,这倒是也新鲜。 这时候李二又发现了一个新奇事物,那就是窗户下面的那个取暖用的煤炉子,指着拿东西问长孙无忌他们,这是何物。 长孙无忌他们于是便把徐淼弄出来的这种烧石炭的暖炉详细对李二解说了一遍,还告诉李二,说徐淼已经帮他们家里的卧室和书房也都盘了几个这样的暖炉,效果确实不错,不但屋子里没有炭气,而且还温暖如春,特别是烧的那种无烟的石炭,价格低廉,还比木炭耐烧得多,既省钱也比炭盆取暖的效果好得多,乃是一种越冬的好东西。 一听这东西也是徐淼鼓捣出来的,李二更是有些诧异,放下筷子,还亲自走到暖炉旁边,用铁钩挑开炉盖,看了看炉膛里熊熊燃烧着的炭火,盖上后又仔细闻了闻屋里的气味,确实没感觉到炭气,于是连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随着热菜开始被送上来之后,李二一道道的品尝过去,心情顿时就再次大好了起来,对于徐记的这些菜,他极为满意,可以说是他这辈子自认为吃的最满意的一些饭食,以前觉得宫里面的御厨们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今日尝过徐记的这些菜之后,才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吃过了徐记的菜之后,感觉那些御厨做的菜,简直就没法再吃了。 “不错不错!难怪现如今你徐记的名头如此之大,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朕还听闻,这些菜都是出自你之手,难不成你以前跟过名师学过做菜吗?” 李二酒足饭饱之后,放下了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揉了一下吃撑的肚子,对徐淼问道,这么长时间了,自从他即位之后,听闻颉利率领突厥大军南下,到现在两三个月了,天天殚精竭虑处理军国大事以及各种政务,很多时候都没有心情好好的吃一顿。 但是今天他到了徐记之后,却胃口大开,不但菜肴味道新奇鲜美异常,连酒都如此甘烈,非常合他的胃口,所以李二难得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 “回陛下,小子以前家中贫寒,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小子又是个贪吃之人,便整日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在嘴上抓挠,所以渐渐的就摸索出了一些新的做法,但凡是尝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故此草民才想着开了这家饭馆为生!倒是没有跟过什么名厨学过做菜!”徐淼自己也没法解释,他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手艺,于是干脆就胡说八道了起来。 李二有点不太相信,不过看看这些菜肴,菜式上并不算精致,分量挺大,刀工也一般般,和那些名厨在式样、摆盘以及刀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就是味道特别鲜美罢了,于是也就暂且让徐淼糊弄过去了。 “朕听闻你两个多月前,因为帮着尉迟宝琪督修城墙有功,受了无忌的赏赐,得了一块他的玉佩,以这块玉佩,在城中用极低的价钱盘下了这个院子. 朕想问你,你当时在那个时候,突厥大军眼看着便要兵临长安的时候,为何不留着玉佩,却要冒险盘下这宅院呢?给朕说说,你怎么猜到,突厥大军不会攻克长安城呢?”李二对徐淼接着问道。 肉戏来了,徐淼心里面叫苦,暗骂长孙无忌是个大嘴巴,这事儿你吃饱了撑的,给李二说什么呀! “回陛下,草民并不是要故意阿谀奉承陛下,只是这大唐上下,谁不知道陛下英明神武,而且您手下还有长孙大人、房大人、杜大人等这些精明的谋臣,又有尉迟将军、秦将军、程将军、候将军……等等这些不世的猛将! 突厥大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是到底也只是一群草原上的野人罢了,居然也敢觊觎我大唐的国土,敢来冒犯陛下的龙威,在草民看来,他们这些野人简直不知死活! 此番虽然突厥大军人多势众,但是他们远道而来,一路长驱直入,如此之快的便兵临渭水,草民以为,突厥人肯定不会携带上足够的粮秣,即便是沿途行掠,抢得一些粮食,但是想要维持他们那么多的人吃马嚼,断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们长安城城高墙厚,虽然兵力暂时不足,但是在陛下的率领之下,拖他们一些时日还是没有问题的! 加之城中尚有数十万军民百姓,万众一心之下,岂能让突厥狗们轻易取下长安城的? 草民最瞧不起国难当头之下,那些急于抛售家产,准备出逃之人,虽然我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却也认为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如果突厥狗们胆敢强攻长安城,那么大不了死战到底就是了,草民不过就是一条烂命而已,死不足惜!但是只要能死前拉一个突厥狗垫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草民即便是身体单薄,开不了强弓,但是难不成还不能从城上向下扔石头吗? 这玉佩虽然值钱,但是如果真的长安城守不住的话,草民肯定也会战死在城头,断不会苟且偷生,做突厥狗的顺民,那时候留着这玉佩,除了便宜了突厥狗们之外,又有何用? 所以草民才敢趁机用这块玉佩,请人帮我盘下了这座宅院!仅此而已!” 徐淼一脸正色,拱手对李二说道,一脸的慷慨,大义凌然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当时已经打定 主意,准备一旦突厥人强攻长安城,他便要于城同殉一般。 第七十一章 可笑至极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听徐淼说完以后,一拍桌子大声道:“好!说得好!好一个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小子能有这等觉悟,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这么说来,你这么做,也算是得偿所愿!” “这都拜陛下英明睿智,还有诸位文臣武将足智多谋,同时又悍勇敢战所赐!草民对陛下的敬仰,堪称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有陛下如此英明睿智的皇上执掌九鼎,大唐必将开创万世基业! 小子有幸生于这个时代,实在是三生有幸,今后大唐子民能在陛下的荫泽之下,定能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徐淼听了李二的夸奖之后,立即就又管不住嘴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又开始拍起了李二的马屁,一时嘴快,就把周星星同志的名言给秃噜了出来。 听着徐淼这一通奉承,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暗骂徐淼这货,有点太不要脸了,这马屁拍的真是山响,简直堪称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就连李二自己听着都有点觉得别扭,徐淼这马屁拍的也太露骨了一些吧?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一个油滑的小子,要是当了官,那还了得?肯定是会成为幸臣或者奸臣,就算是有才,也只能像是东方朔那样的一个人物。 但是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虽然李二感觉着徐淼这一通马屁拍的有点太过露骨了一些,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点小得意。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脸色一沉说道:“闭嘴,臭小子休要如此口舌如簧,对朕阿谀奉承!你这小小的年纪,又怎么知道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如今天下不少人可是说朕得位不正,那么朕倒是想听听你这个混小子怎么看待朕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就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谁都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在这个场合之下,对徐淼这个奸猾的小子问及了他得位不正的事情。 玄武门之变,虽然李二干掉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但是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也成为了李二身上这辈子都洗脱不掉的污点了。 按照自古以来继承的原则,不管是皇帝还是勋贵,传位或者是把勋爵传给下一代基本上都讲究的是长幼有序,传嫡长子,而李二却毁了这个传统,杀了自己的兄长,逼迫父亲传位给他,夺了这个天下。 所以现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指摘李二,这一点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是玄武门之变这件事,却没多少人敢在公开的场合里议论,充其量只能关起门,私下里吐槽一下。 而李二得了这个皇位之后,以长孙无忌他们这些亲信的重臣所知,李二心里并不好受,毕竟他们兄弟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为了大唐立国,还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 现在为了权力的争夺,李二却终于最终走上了这条弑兄杀弟的道路,甚至为了以绝后患,李二还将建成和元吉的儿子,他的那些亲侄子一个不留的全部诛杀。 这件事他们其实很清楚,李二在杀他们的时候,内心之中肯定也不好受,虽然大家伙尽量不提这件事,可是却也猜得到,李二很在乎这件事,内心中肯定也备受煎熬,所以他才会很关注天下人是如何看待他弑兄杀弟,逼父亲李渊退位,禅位给他。 这几个月来,李二其实经常微服出行,在长安的街面上游荡,其实大家伙都知道,李二是想要听一听民间的声音。 可是今天李二可能是神仙醉喝的有点多,原本正在说徐淼的事情,突然间话锋一转,居然对徐淼这样一个小子当众问起了他对于他李二得位不正这件事是如何看法。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一起连忙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 “无妨!这件事天下人尽人皆知,朕还挡不住天下人私下里议论,这点胸襟朕自认为还是有的!今天朕就是想要听听这个小子的看法! 小子,你只管大胆的说,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但是你必须要实话实说!如果再敢像刚才那样,为了讨朕欢心,就故意阿谀奉承,小心朕扒了你的皮!”李二抬手止住了他们几人说话,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愣了一阵,心道李二今天喝多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间脑子就抽风了?居然对小爷问起了这件事的看法! 徐淼想了想之后,躬身对李二施了一礼,对李二问道:“陛下,您真的想听草民的实话吗?” 李二正色点头道:“实话实说!但说无妨!” “陛下,能不能让草民坐下喝杯酒壮壮胆再说?”徐淼接着问道。 “好!赐座!楚宏,给他倒酒!”李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对身后的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吩咐道。 “陛下,这么做的话他……”那个太监连忙撅着屁股对李二劝道,要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李二乃是贵为一国的君主,而徐淼现在只是一个白身的小民,充其量是有俩臭钱的小老板,和李二之间的身份差距可谓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之多。 而他居然提出来要和李二这个皇帝,坐在一张桌边喝酒,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说他僭越那都是轻的,根本就是藐视皇权,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今日朕是以李世民的身份前来的,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出来的!你休要多言!小子,坐下吧!”李二瞪了一眼跟着他的这个老太监,斥退了他,让徐淼坐下。 徐淼于是大大咧咧的就真的一屁股坐在了李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而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瞪着徐淼,这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冷厉无比。 而徐淼也不看他,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然后立即开始龇牙咧嘴还打了个寒战,如同一只被喂了辣椒的猴子一般反应。 他不管不顾,赶忙抓起公筷,就夹了一片扒羊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换了筷子夹起来塞到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 从辛辣的酒精刺激中缓过来之后,徐淼的脸有点微红,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小眼睛之中寒光一闪,尖着嗓子厉声喝道:“大胆!小子胆敢对陛下无礼!” 徐淼对李二拱拱手道:“对不起陛下!草民只是觉得,陛下问的这件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猛地沉了下来,两眼之中闪过了一道寒芒,一股杀气顿时就冲着徐淼扑面而来,让徐淼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听到这里,也都忍不住怒视徐淼,准备出言训斥他。 倒是李二忍住了怒气,再次斥退了想要上去收拾徐淼的楚宏,又止住了长孙无忌等人说话,对徐淼问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之处?” 第七十二章 跟李二谈生意 “陛下!既然您想听下面的小民对于您继承大统之事是何看法,那么草民斗胆就直言不讳了! 以草民看来,这件事陛下是杞人忧天,草民不敢代那些豪门世族如何看待陛下,但是却敢代天下的平民对陛下说,根本没几个人会关心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谁来当皇帝,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这些草民最关心的却是,眼下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一个爱民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守护我们家园,守护住我们国家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管好吏治,清除掉那些贪官污吏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这些草民富裕起来,从此衣食无忧的陛下! 如果陛下您做到了这些事情,那么天下的平头百姓,又哪儿有兴趣去管陛下如何得到的这个皇位!只要陛下能给天下的平头百姓,那么我们便只会无条件的拥戴您,称您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明君!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圣主! 至于玄武门的事情,那是您的家事,蝼蚁尚且偷生,换成谁是在陛下当时的位置上,都不会坐以待毙,唯有反戈一击! 结果是您赢了,就成为了我们的圣上!那么这就是理所应当,我们只会关心,您当了皇帝之后,会给我们这些草民带来什么好处!除此之外,对我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这就是草民心中所想,也应该是天下绝大部分平头百姓心中所想!不知陛下对于草民的回答可否满意? 如果陛下觉得草民的话冒犯了陛下,那么请陛下治罪!” 徐淼说完之后,站起身后退几步,翻身拜倒在地,对李二拜倒请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面无表情了盯着徐淼,屋中这个时候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偷眼留意着李二的反应。 徐淼趴在地上,这个时候感觉到开始冒冷汗,心中暗骂,今天他又犯病了,犯了大嘴巴的毛病,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屁话呢? 但是刚才李二的问题,他不得不回答,这番回答,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回答了,至于李二怎么想,那就听天由命吧!但愿李二别抽风,能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拥有宽阔的胸襟,别食言自肥把自己给干掉就行。 李二沉默的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渐渐的脸上的表情仿佛像是冰雪融化了一般,露出了笑意,而且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忽然间又朗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说得好呀!既然我已经做了,那么又何必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说得好!起来吧臭小子,刚才朕已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那么朕自然不会食言自肥!给我滚起来吧!别跪着打摆子了!” 趴在地上的徐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拜谢过李二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涎着脸笑着对李二说道:“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小子我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妹了,小子实在是不能死,要不然的话,舍妹便会从此成为可怜的孤儿,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二在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似乎也感觉尽兴了,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第一声净街鼓也已经响了起来,于是拍了拍坐的那张太师椅,对徐淼说道:“小子,把酒给朕装车上,另外抓紧时间,给朕也做几张这种椅子,过几天送到宫里去! 还有,你这种暖炉也不错,也给宫里盘一些,作为朕的子民,有这些好东西,不知道先献给朕享受一下,真是不为臣子!” 徐淼一听,得了!这李二就是强盗出身,看见好东西就抢,这次又要大出血了,要东西要的理直气壮,也不提付钱的事情,简直太不像话了! “遵旨!这些椅子倒是好说,草民立即让工匠为陛下定做一些送入宫里就是了!但是这种暖炉用起来不方便,草民现在正在安排人打造一种铁质的炉子,可以随时移动,冬天过去以后,便可以拆掉烟筒,从室内搬走,天冷的时候再 移入到室内,用起来比这种砖垒的暖炉要方便得多! 不过就是铁炉子价钱会比较高,不知道陛下的宫里准备定多少呢?草民也好安排人手尽快打造!”徐淼陪着笑对李二问道。 李二听罢之后,再次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惦记着钱!放心吧,你只管给朕先打制几十个,价钱你定,到时候送入宫中,找楚宏要账就行了!朕现在虽然穷了点,但是却也不差你那点小钱,内府还出得起这笔钱!真是个奸猾的小子!整个钻到了钱眼里了!走了!回宫!” 说着李二便起身带头朝门外走去,而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等人也都赶紧跟上,长孙无忌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笑的很是奸诈。 而房玄龄和杜如晦走的时候,也都拍了拍徐淼,杜如晦还小声说道:“小子,今晚说的不错!” 第二天徐淼还在家里陪着婉儿吃早饭,长孙冲就急匆匆的又跑到了安善坊,闯入到了徐淼的家里。 看到徐淼正在和婉儿、虎子、二虎还有另外一个小孩儿吃饭,也不分尊卑,凑在一个桌子上吃包子,于是很是惊讶。 “你们家就这么吃饭?”长孙冲对徐淼问道。 徐淼奇怪的看着长孙冲:“有何奇怪的吗?” “你陪你妹子吃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是你的仆役或者仆役的孩子,你们难道不分尊卑吗?”长孙冲拍了一下虎子,让虎子给他让位滚一边去。 虎子知道长孙冲身份高贵,于是赶紧端着碗抓了两个包子就转身凑了出去,把位子让给了长孙冲。 长孙冲一屁股坐下,看到桌子上有粥,有腌的萝卜条,还有鸡蛋和包子,正好他也没吃饭,于是毫不客气的招呼伺候他们的王刘氏给他速速也盛一碗粥,再给他拿双筷子,自己动手剥了个鸡蛋塞嘴里,发现鸡蛋的味道很好,是卤的鸡蛋,于是一边叼着一个包子,一边又伸手去抓鸡蛋。 徐淼拍开了长孙冲的爪子,不喜的说道:“吃一个!再吃他们就不够了!每人一个,你把我的给吃了!想吃明天去店里,我给你煮一盆,吃不完不许走!” 长孙冲一看确实是每个人一个,于是便讪讪的收回爪子,开始吃包子。 这包子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味道很好,长孙冲很是喜欢,一边吃一边再次问道:“你们家真是没规矩,哪儿有下人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切!我才吃饱饭几天呀?你们都是勋贵之家,规矩大,我就是一介草民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臭规矩?他们都是我们庄子上的,跟我算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坐一起吃饭? 你们别管他,快吃饭,吃完饭去练字去!小东,鸡蛋必须吃掉,不吃的话,也不许吃包子!先吃鸡蛋!”徐淼一边回答长孙冲,一边指着那个最小的孩子训斥他道。 小东是王刘氏的儿子,这小子鬼机灵,跟着王刘氏住在徐淼的家里,平时王刘氏负责照顾婉儿,小东也住在这里,刚开始小家伙还很喜欢吃鸡蛋,这才一个月下来,就吃腻了,开始想方设法的不吃鸡蛋。 王刘氏正好给长孙冲盛饭送过来,听到之后,照着儿子的屁股就是几巴掌:“真是造孽呀!你这个小混蛋跟着少爷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就不吃鸡蛋了!真是欠揍! 以前你一年也吃不到几个鸡蛋,庄子里现在多少孩子还拖着鼻涕放猪呢,你这个小混蛋就开始嫌弃鸡蛋了,看我不打死你!” 长孙冲一边大口啃着包子,一边看着这一幕,觉得煞是新鲜,他从小到大就没过这种体验,虽然不理解徐淼家里怎么这么没规矩,但是却又对这一幕感觉挺温暖的,甚至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的感觉。 第七十三章 合作协议 “说吧,你一大早就又跑来我家,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蹭饭的!要是来蹭饭,一个包子十文钱,给你记账!”徐淼翻着白眼看着长孙冲已经开始抓第三个包子了,于是不喜的说道。 “我呸!你咋不去抢呢?一个包子就十文钱,外面一张那么大的胡饼,才两文钱,小点的才一文钱,你这包子就敢要十文钱,十文钱快买一斤肉了!你这个奸商!”长孙冲继续大口的吃包子,一边怒斥徐淼的这种奸商行径。 “废话少说,赶紧说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干什么!”徐淼把最后一口包子填嘴里,喝完粥对长孙冲说道。 现如今他和这帮纨绔早已混的烂熟了,而这帮家伙因为尉迟家的原因,也不把他当下等人看待,算得上是朋友了,而且这帮家伙对于徐淼搂钱的能力都很是佩服,而且对于徐淼花样翻新弄出来的新鲜东西也都很是钦佩。 长孙冲吃完第三个大包子之后,打了个饱嗝,喝着粥嚼着脆生生的萝卜条,对徐淼说道:“我听说你弄出了什么铁暖炉,正好我们家有铁也有铁匠,所以就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合作一下!反正你也没铁匠铺,这买卖你也吃不下!你看成不?” 徐淼早就猜出长孙冲的来意了,昨晚长孙无忌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他就预料到,长孙无忌会看上这门生意,而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过来跟他商量这门生意的,正好长孙冲现在和徐淼很熟,所以也就不派管家来了,直接让长孙冲过来跟徐淼商量。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谁说我没铁匠铺,很不幸,我刚好刚开了一间,不信的话,带你瞧瞧去?” 徐淼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就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长孙冲脸色微微一变,瞪着眼看着徐淼说道:“你小子怎么啥都干呀?又是开饭馆、又是开木器作坊,又是开酒坊,现在连铁匠铺都开,你小子不怕撑死?” “小爷这叫多头发展,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懂不懂?万一要是一门生意遇上麻烦,其它生意还能让我和我妹子不至于再饿肚子! 算了,你应该懂,像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谁没几手暗棋!你就说吧,想跟我合作,你们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吧!”徐淼对长孙冲鄙视了一下之后,话锋一转,对他问道。 长孙冲一听这事儿有门,徐淼并没有断然拒绝,于是便问道:“你想要啥条件,先说说让我听听!” “你这种纨绔,懂什么?能做得了你家的主吗?也不怕我把你坑了?”徐淼对长孙冲笑着问道。 “你敢!你小子别小看老子,不就是门小生意吗?有什么我做不了主的?”长孙冲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眼对徐淼吼道。 “小生意?你敢说这是一门小生意?你知道这门生意要是做好的话,有多大吗?就凭这一点,我就敢说,你对做生意这件事,根本就是白痴!”徐淼于是更加鄙视这小子了。 “什么是白痴?”长孙冲问道。 “大致意思类同于傻子或者夯货!这是文雅的说法!”徐淼说完之后,站起来就跑。 长孙冲当即勃然大怒,立即丢下筷子便蹦起来追杀徐淼,没多会儿工夫,徐淼便被这厮擒住按在了地上,虎子跃跃欲试的想要过来帮忙,但是却被徐淼瞪了一眼,止住了这愣头青。 长孙冲恼羞成怒的按着徐淼喝问道:“你敢说我是傻子夯货?”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夯货成了吧!那你算过没有,这生意要是做开了以后,你知道单单是这长安城,就可能会卖掉多少铁暖炉吗?”徐淼拍着地面服软,不过却对长孙冲反问道。 长孙冲松开徐淼,想了想却摇头道:“能卖多少?不知道!” 徐淼脸上再次露出了一脸鄙视的神色:“连这个都想不出来,你也敢说你不是白痴?好好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听我说完!”看长孙冲又要原地爆炸,于是徐淼连忙摆手说道。 “你说!”长孙冲气呼呼的停下手。 “现如今长安城内,有六七十万人口,差不多有足足十万户,我打算把这铁暖炉定价两贯钱,刨去那些买不起的,能买得起的人家且就算只有一万户吧!而且像大户人家,绝对不止只买一个,向你们家,就足足需要几十个,就按照一家买两三个算,这么下来未来几年就能卖掉几万个! 我核算过成本,做这东西,铁料和其它原料加上人工,只需要五六百钱,要是你家做的话,你家自己有铁,有工匠,一个炉子成本更低,卖两贯钱,你自己算算未来几年你家能赚多少钱吧!”徐淼于是便开始给长孙冲算账。 长孙冲从小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不是尉迟敬德家那样,长孙无忌乃是勋贵之家出身,对于家中子弟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长孙冲这小子又比较聪明,所以算学一道,也算是会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之后,这小子的脸就变色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门生意未来几年,能赚好几万贯?”长孙冲瞪大了眼睛。 “你说呢?”徐淼翻了翻白眼,露出了一个你不是白痴谁是白痴的表情。 长孙冲的瞳孔这会儿都变成方形的了,坐在那儿有点发傻。 “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东西随着上市以后,价格会逐步降低,获利会逐步减少,不过却能做很长时间,因为这东西时间长了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坏,以后很长时间都能接着卖,是个长久的生意!不但可以在长安卖,以后还能在洛阳和其它城里卖!你自己想想看,这生意有多大吧! 所以说呢,你那句话说的不错,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吃得下的,就连尉迟家也吃不下,也只有你家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买卖,现在让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徐淼戏谑的看着发傻的长孙冲。 长孙冲听到这里,脸黑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我能先看一眼你的铁暖炉吗? 当看到那个已经打造好的铁煤炉之后,长孙冲围着看了好一阵子,还很下作的像是抚摸美女一般,上上下下的抚摸了一遍,然后恋恋不舍的对徐淼说道:“这件事太大,我做不了主,我得先回去问问我爹!但是说好了,这东西你只能卖给我们家,不许给别人家!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徐淼耸耸肩膀:“生意嘛,那就看你们家能出得起多少钱了!要是你们给我的太低的话,那么凭什么我不能把这生意卖给别人家呢?” “你就不怕回头我们家照着你这铁暖炉的样子自己做吗?”长孙冲开始耍无赖,盯着徐淼说道。 “切!那你不妨就试试好了!你家要是只是个普通的商贾,那样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但是别忘了你爹是干什么的!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长孙家居然抢我这样一个穷小子的生意活路的话,也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说你们长孙家!就算是你们不管这个,总还是要估计皇后的脸面吧!”徐淼坏笑着对长孙冲说道,一副老子吃定你的贱样。 长孙冲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指着徐淼说道:“好,算你狠!你等着!我明天给你回信儿!” 于是第二天,长孙家和徐淼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那就是徐淼把这铁煤炉的生意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炉,就需要付给徐淼五十文钱,而徐淼以后则不能再把这东西给别家用了,至于他自己打造,长孙家不管,也就是说以后这门生意,他们长孙家和徐淼一起做。 第七十四章 自由 五十文钱表面看起来虽然不多,但是这却是一个长久的财源,只要长孙家还在做这个生意,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帐,每年哪怕长孙家只卖出去一千个铁暖炉,徐淼就有五十贯钱进帐。 无十贯钱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着实不少了,因为一般的平民家庭,一年的收入下来,也不过就是几贯钱而已,几贯钱就足够一大家子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所以哪怕徐淼今后什么都不干了,就靠着这个生意,也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了。 原本长孙家是想要给徐淼一笔钱,彻底买断这个生意的,但是徐淼却不肯答应,一口咬死,这生意是两家合作的买卖,不能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想做这个生意,那就每卖出一个炉子给他一百文钱。 长孙冲很不理解,说为什么不能一次性买断,徐淼便开始给他灌输专利使用费的概念,说这玩意儿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而且还废了很大的力气,不断的改造,他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一次性卖掉对他没什么好处。 他更愿意采取这样的方式,他出心力,长孙家出人力和物力,两家共享这门生意,这样的话,他几能细水长流,一直吃这口饭,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那么他就只能拿三五百贯钱,以后再也得不到好处了。 长孙冲后来和徐淼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砍价,最后眼看着长孙冲都要恼了,于是徐淼这才把价钱压到了五十文上,双方这才“愉快”的达成了合作协议,签下了一份契书,在签订了契书之后,徐淼便把他绘制的铁煤炉的图样还有一个已经打造好的炉子交给了长孙冲。 至于这生意交给长孙家去做,以后会不会又不要脸的商贾,仿制这种铁暖炉,那就不是他徐淼管的事情了,在利益面前,长孙家自然而然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这一场交易之中,他们长孙家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他们就有义务来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 在这个没有专利法保护知识产权的时代,既然官府管不着不要脸的人去侵犯别人的知识产权,那么就让强权去保护好了,徐淼相信长孙家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也有能力做到。 而他绘制的图样在被长孙冲拿回家之后交给家里的工匠头观看,几个工匠和长孙冲打开图样之后,顿时都大吃了一惊,这图样被徐淼绘制的非常精细,不但有炉子的外观图,还有刨面图,另外还有各部分零件的三面图,说起来只是一个炉子的图样,但是却用了很多张纸才彻底绘制出来,上面还标定出了详细的尺寸数字。 这种图别说长孙冲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他们家中的老工匠,也从未见过,长孙无忌看过之后,也感到十分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细致的图样,只需要照着图样,就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的将炉子给打造出来,实在是太精细了! 当长孙冲把他和徐淼签订的这份契书给他老爹看的时候,长孙无忌看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对长孙冲说道:“此子真是不可小觑呀!说起来他乃是寒门出身,可是不知为何却如此聪慧,尉迟宝琪本来只是个傻小子,现如今认识了他,短短几个月,就给尉迟家赚到了数千贯的好处! 这小子的眼光确实不凡,别的不说,单单只是这敛财的手段,就堪比一些经年在市面上摸爬滚打的那些老商贾! 现如今连当今圣上都很看好这小子,你们兄弟,以后要多和这个小子来往,别试图占他的便宜,这样的话,为父相信,他肯定会给你们也带来更多好处!” 而这个生意徐淼没跟尉迟家合作,尉迟家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因为徐淼虽然和尉迟家合作了徐记私房菜,可是徐淼却并不是他们家的附庸,在合作方面,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徐淼也从未打算将自己彻底跟尉迟家绑定在一起。 徐淼始终坚持,自己是个自由人,而不是依附于谁家的附庸,靠着仰人鼻息讨生活,他可以和尉迟宝琪交好,但是却 不会彻底依靠尉迟家,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虽然这么做在这个时代很难,可是却是他必须要做的。 这次和长孙家合作的事情,也是他提前就想好的,因为铁这种材料,目前在大唐还属于稀缺的资源,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大量的采购铁料,也没有能力雇佣大量的工匠来打造这种东西,尉迟家也同样没有。 即便是他勉强自己打造,那么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奸商盯上,用更多的资本,仿制出来抢占市场,而他没有任何能力与之对抗,连成本都不可能比对方大批生产的情况下会低于对方。 而偏偏这个东西的市场今后肯定会非常之大,所以这个生意他徐淼根本吃不下,这么一来就必须找一个强力的人家合作,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只有目前把控着大量冶铁资源的长孙家。 而长孙家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们拿下这个生意,有足够的能力来震慑其他人不敢轻易的来抢他们的生意,而且成本方面,也斗不过他们长孙家,长孙家只需要略施手段,便能把竞争者干翻,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和长孙家合作,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李二去过了徐记之后,回宫便安排了百骑司,开始探查徐淼的出身,想要知道徐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随后百骑司便开始对徐淼展开了一场调查行动,派出了人员先去了小王庄,接着又查问了万年县,又根据徐淼所述,查访了他们母子这些年来的所经之地,甚至还去了曹州离狐查了徐淼的出身。 徐记私房菜的名声大噪,同时也引起了李世勣族人的关注,他们期初并不知道这个徐记私房菜居然是徐淼开的,而且他们也没几个人认识徐淼,甚至想不起徐淼这个名字。 直到有一天,李世勣府上的一个专门负责家族成员的管事,听闻了徐淼这个名字之后,才忽然想起来,好像这个徐淼应该是他们的一个远方族亲,不过当初随母来投李家的时候,却并未被他们所认可。 只是后来有族中一个曹州过来的年长族人,替他们母子三人说了句话,碍于面子,他记得当初怕他们三人流落长安街头,四处乱讲说他们是李家的族亲,却被弃之不管,李家的面子上过不去。 于是这才勉为其难安排人去万年县给他们母子三人落籍在了万年县,并且随后在偏远的万年县南部山里一个的一个小村落给他们安置了住处,在万年县领了三十亩田,实际上只有七八亩可以耕作,之后便不再管他们了。 至于族谱上面,也没有正式录入徐淼兄妹的名字,仅仅只是在一个来投李家之人的册子上记录了一下。 而且他还记起来,就在八月下旬突厥大军威逼长安之前,家中组织族中子弟以及城外庄子里的庄丁充作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想起过这个小子,派人去把他招入了城中。 再之后突厥大军退走,义兵解散各自回家的时候,就没人再想起过徐淼这个小子。 第七十五章 李家三兄弟 他很怀疑开徐记私房菜的这个徐淼,是不是就是他们安置在小王庄的那个徐淼,于是便派人去万年县查了一下,果不其然,开徐记私房菜的这小子,居然就是落户在万年县杜曲镇小王庄的那个穷小子。 这让李家的这个专门负责管理族亲的管事很是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怎么有这等本事,哪儿来的钱在东市这样一个奢华的市面上开这样一个馆子。 李家的这个管事对此越发好奇了起来,于是专门还走了一趟东市,到徐记私房菜看了一下,但是结果居然没能吃上饭,因为徐记的规矩很大,必须提前几天就预约,否则就没房间也没桌子。 李家的管事正在关注徐淼,就听闻徐记私房菜被人给砸了,事情闹得还挺大,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把他给吓了一跳,砸了徐记的那个烈火帮,居然被万年县连根拔起,连帮主都被万年县的捕头给当场弄死了,副帮主和几个头目,后来也被万年县判了弃市,一干帮众皆被判徒刑或者是流刑。 为了一个小小的徐记饭馆,万年县居然动了如此大的干戈,这让李家的管事非常不理解,于是这才重视起来,经过一番打听之后,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原来根本不被他们当成族亲的徐淼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居然结交了尉迟家的二少爷。 徐记私房菜是徐淼和尉迟家合伙开的,这件事起初并不为外人所知,徐记一开业就生意火爆,结果招致了东市几家酒楼的嫉妒,唆使了烈火帮去砸了徐记的店,结果却捅了马蜂窝,被万年县把烈火帮连锅端了不说,据传尉迟家的二少爷和徐淼这两个家伙还趁机狠敲了几家东市酒楼一笔竹杠,让他们赔了几千贯钱才放过了他们。 同时他还打听到,徐淼在突厥大军退去之后,回小王庄接妹子入城,结果还干了一件大事,他领着尉迟宝琪以及尉迟家的家将,闯入了杜曲镇民部主事刘恩家,殴伤或者致残刘恩以及家中上下二十余口。 并且导致了刘恩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弃市,全家被斩七口人之多,其余家中男丁皆被判流放岭南,女眷全部没入到了教坊司之中充为官妓。 于是这个管事才意识到,徐淼这个小子,他们都真的是以前被他们给忽视了,徐淼母子三人,因为他的冷漠,初到长安的时候,着实受了不少委屈,甚至徐淼母亲没多久就病死,他们都不知道,徐淼为了救母在刘家借了高利贷,差点被刘家逼得连妹子都被抢去卖掉,他们对此一概不知。 反倒是在派族亲和庄丁入城充作义兵的时候,他才无意间想起还有徐淼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牺牲掉的弃子,给强行赶入了城中协防。 这也难怪徐淼从来没跟他们家来往过,最后选择了跟尉迟家的二公子结好,开了这徐记私房菜,甚至还又开了一间木器行,所制的新式的桌椅,在长安城勋贵之家极受欢迎,连他们李家府上,李世勣的二弟李弼,也订购了几套,在书房和偏厅里面待客之用。 前些时候老爷李世勣回家,还称这椅子坐起来很是舒服,特别夸奖过二爷。 他还听二爷李弼和三爷李感说过,徐记私房菜的菜味堪称天下一绝,烹制方式奇特,味道极为鲜美,吃过之后,再吃府上厨子做的饭食,简直就如同嚼蜡一般。 这一下这个族中管事感觉到有点害怕了,要知道作为大家族,对于族中后辈是很关注的,不单单族中的直系子弟受重视,包括族中聪慧、机灵有本事的族亲子弟同样也很受重视,一旦发现,便会刻意的加以培养,早早的会送去读书亦或是入军历练,成为族中的精英。 可是却因为他的漠视,现在让一个如此有本事的远房子弟受尽了委屈,几乎被逼入绝境,现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长安城之中,混的是风生水起。 这个李家的族中管事不由得顿时直冒冷汗,思量良久之后,便先去找了家里的三爷李感,私下里把这件事告知了李感 。 都是李世勣的三弟李感,听罢之后,却仅仅只是冷笑了一下,说不过就是一个会做饭的小子,开了个饭馆又算得了什么本事?即便是他所开的这徐记私房菜确实现如今在长安城颇有名气,但是到底也是贱业,有他没他都无妨,不必理会就是了,他们李家也不会认徐淼这个族亲的,认了的话,反倒是让人笑话。 有了李感的这个背书,李家的这个族中管事,这才放心了下来。 十二月初李世勣返京,入宫面圣之后,君臣相谈甚欢,回家之后,李世勣二弟李弼还有三弟李感为其接风洗尘,提及了京师之中一些趣事,李弼告诉李世勣,长安城东市之中,开了一家不大的饭馆,名叫徐记私房菜,他前些日子受邀前去品尝了一下,这家饭馆的菜味绝佳,堪称京师之中酒楼饭馆之中的翘楚,无出其右者。 李世勣这半年来一直在外奔波,这次回京一定要请他去尝一尝,而且李弼已经提前派人去预定好了包间。 李世勣听罢之后笑着答应了下来,不过老三李感却没有出声,脸上微微露出不屑之色,虽然他也承认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确实堪称一绝,但是自从知道了那饭馆的掌柜乃是他们李家的远方族亲之后,便对徐记私房菜不再感兴趣了。 在他看来,他们家族之中,出了这样一个族亲,幸好他们当初没认这亲戚,要不然的话,执此贱业,乃是他们家的耻辱,不是他们李家不能做买卖,即便是做买卖,那也应该是他们家的产业,派谁去打理该是家里说了算,安排族亲打理不算丢人。 但是像徐淼那样,自己开店,而且居然还跟外人合伙,那就是标准的犯贱,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再去吃饭,给那小子送钱,李感觉得很不自在。 不过他也不想扫了二哥和大哥的性,毕竟徐记的菜味确实堪称一绝,大哥没有尝过,去见识一下也罢,他另外还在想着,怎么能把徐记的这门手艺给弄回来,自家在长安城也有一座酒楼的产业,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是很好,要是能把徐记的手艺给弄回来的话,那么他家的那座酒楼以后生意肯定也会火爆。 于是第二天兄弟三人便到了徐记私房菜,老许热情将他们迎入到店里之后,请他们安坐,请他们点了菜之后,便赶紧吩咐后厨抓紧时间上菜。 李世勣打量着这店里的环境,对于这个饭馆的简陋感到有些诧异,这个店看起来不大,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饭馆,只是这桌椅看起来比较新颖罢了,几个人围坐于一张大桌旁边一起用餐,倒是挺新鲜。 屋里的陈设也挺简单,但是却进屋之后感觉着温暖如春,让人坐下一会儿就有点出汗,只能脱去厚厚的皮裘,但是屋中却没有一丝炭气。 在得知这屋里之所以这么暖和,都是屋角窗户下面的那座炉子所致之后,李世勣饶有兴趣的也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居然烧的是石炭而不是木炭,于是颇感新鲜。 喝一口茶水,却发现味道也挺特别,似乎有一种浓郁的麦香,于是叫来老许问过之后,方知这是徐记专门给客人泡的大麦茶,说有消食开胃之功效,常喝对人有益,如果不喜欢的话,店里还有竹叶茶可供替换。 李世勣这才觉得这个小店,似乎确实跟其它那些酒楼略有不同之处,为客人考虑的倒是周到。 当菜上来之后,李世勣品尝了一下,也大为惊叹,大赞这里的菜确实味道绝佳,而且看不出是用的什么烹饪手段,可以把菜做的如此之鲜美。 再品尝一口店里特有的神仙醉之后,李世勣就更是惊叹不已,大呼好酒,认为此酒才堪称是天下第一烈酒,最对男人的口味。 第七十六章 不给面子 李世勣本来就是一个好酒之人,酒量不错,而且最喜欢饮新丰酒和波斯那边运来的三勒浆,但是现在尝过了徐记的神仙醉之后,顿时就觉得,那些酒的甘烈程度,完全无法和这徐记的神仙醉相媲美。 “这酒不错,一会儿告诉店家,给我拿几坛带回去,回头带到并州那边饮用,这才几个月不在长安城,东市居然出了这么一家好地方!可惜呀!我过些天还要去并州,就再也吃不上这等美味了!”李世勣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时候老三李感轻蔑的一笑道:“这又有何难?让店家送咱们一个厨子,让兄长带去并州不就是了!” 老二李弼摇头道:“这手艺乃是人家吃饭的手艺,人家岂能轻易送出一个厨子?夺人看家手艺,无异于夺人妻女,非君子所为也! 这徐记开张以来,长安城中前来尝鲜的勋贵不计其数,都从未听过有人要他们手艺的!我们又岂能这么做? 另外据我所知,徐记的这种神仙醉,产量极低,目前仅供店里售卖,让客人在店里饮用,概不外卖!恐怕兄长此次想要带走一些,不太可能!” “岂有此理!别人不给,但是咱们家他却不能不给!”李感一听,顿时脸上就露出了带着不屑的怒意。 李世勣本来听了二弟李弼的话之后,也有点失望,再一听三弟李感的话,倒是有点诧异:“三弟,你此言何意?难不成你和这家店的掌柜很熟悉?店家不敢不给你面子?” “大哥不用多问,待我叫他们的掌柜过来,大哥便知为何了!来人,去叫你们家的掌柜过来,告诉他就说英国公前来,让他过来一见!”李感叫来了在门外候着的伙计,去把徐淼叫过来。 徐淼其实这会儿就在店里,也知道李家的老二李弼今天定了包间,但是却懒得见他,李弼一到,老许就告诉了徐淼,今日不但李弼来了,李世勣和他三弟李感也一起来了,这就是说李世勣回京了。 即便如此,徐淼也懒得过去打个照面,继续窝在后院里面,在一间属于他的屋子里,趴在桌子上用鹅毛笔在一叠用上好的六合纸装钉起来的大本子上写写画画,这是他现在一旦闲暇的时候必做的功课,主要是凭借着记忆,将后世所学的数学,按照难易程度由易到难记录下来,省的时间长了忘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项在什么地方,他没有经历过古代文化的熏陶,虽然后世上学学过一些诗词歌赋和古文,但是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所受到的熏陶却相差太远太远,仅仅是他拿一手丑陋无比的毛笔字,一旦拿出去便能让人嗤之以鼻甚至笑掉大牙。 他拿得出手的就是算学,经过他的考察,现如今大唐的最高数学成就,大概也就是后世的初中水平,而且这还是属于顶尖的,一般读书人的数学水平,大概不超过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了。 所以他打算把后世的数学知识先通过回忆记录下来,回头传授给自己的妹子和自己的学生,现在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整理回忆记录下来。 当听老许过来通禀,说李家的老三李感要他过去一趟,徐淼皱皱眉头,本想推脱让老许过去说他不在,可是想了想之后,觉得一直躲着李家也没意思,他不可能这辈子都躲着李家的人不见,正好今天李世勣这个家主也在,索性就过去打个照面也无所谓。 现如今的徐淼和刚刚醒来的时候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明白自己此生就要在大唐这个时代度过了,而且他也做好打算,要在大唐,给自己闯出一条路,给未来他的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基业。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绝不依附于任何人,必须拥有绝对的独立性和自由性,所以他才没有投到尉迟家的门下,至于李世勣家,他更是极其排斥,不管他们是不是同宗同族,在李家之前对他们母子三人的态度,还有前段时间对他做的那些事,他早已在 心里跟李家划清了界限。 更何况他还知道,李世勣的孙子徐敬业,会在未来起兵造武曌的反,因此惹下滔天大祸,除了他自己身死族灭之外,也给他们家族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自己是绝对不能跟他们有什么瓜葛,省的以后也祸及自己的子孙后代。 所以徐淼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没有和李家进行任何联系,至于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开了这间徐记私房菜,这就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了。 今天他不知道那李家老三李感叫他过去干什么,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起身来到了前院,进了李世勣兄弟三人所在的那间包间之后,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拱手对坐在桌边的李世勣三兄弟问候道:“诸位大人今日莅临小店,实在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刚才小子不知诸位大人前来,未能亲自过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海涵!但不知小店的酒菜,可还能否让诸位大人满意?” 李世勣三兄弟其实都是第一次见到徐淼,上下打量着徐淼,微微有些诧异,他们之前听说过这个徐记的掌柜,年纪不大,但是在他们想象中,却也没想到徐淼会如此年轻,只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眼前的这个徐淼,面色白净,收拾的清清爽爽,不像是一个市侩的生意人,倒是有点像是一个读书郎。 李世勣和李弼没有说话,李感大大咧咧的对徐淼吩咐道:“酒菜还算是不错,家兄今日觉得你家酒菜不错,打算带走几坛你家的这种神仙醉,另外觉得你家的菜味也不错,接下来一旦离京,便尝不到你家的这种饭菜了,想带走你家一个厨子,你去安排一下吧!” 徐淼一听,当场心里就恼了,现在京师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上次烈火帮砸店事件之后,谁不知道这家店是他和尉迟家合伙的生意,以前倒是有人觊觎过他家的手艺,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便再无人提及这件事了。 甚至上次皇帝李二来了,也只是要了煤炉和桌椅,对于他们店里的手艺闭口未提,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跟小爷摆什么谱?张嘴就是又要厨子又要酒的,给你脸了不是?你凭什么? 不过徐淼心中暗骂,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呵呵一笑道:“这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小店的这种酒,产量实在是有限,从面世之后,便只在小店之中供本店的客人在店里饮用,概不外卖!否则的话,小店自己就没法再给客人饮用了!所以实在抱歉! 另外厨子乃是在下谋生的手艺,同样也概不外传,故此厨子也无法送给大人带走!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李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兄长这么高的身份,自己就让这小子给准备几坛酒带走,再让他送个厨子让兄长带走,这小子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面就断然拒绝了。 于是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我听说你姓徐?那么我来问你,你祖籍何地?” 第七十七章 拒不认亲 上首坐的李世勣也有些不喜,一是觉得自己的三弟要求有点过分,有点仗势欺人了,二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厨子不给可以理解,这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手艺,但是自己也就是想要带走几坛这种神仙醉,他可是堂堂的一个国公爷,这小子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徐淼听了李感的话之后,心中微微一动,预感到这家伙可能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出身,于是继续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笑容,拱手道:“小民确实姓徐,但不知这位大人问及在下祖籍有何事情吗?” 李感没想到徐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装出一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样子,反问他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于是李感顿时就不高兴了,于是把脸一沉斥道:“怎么,你难道连你祖籍何地都不清楚吗?这岂不是数典忘祖吗?要不要我帮你说出你的祖籍之地呢?” 徐淼听罢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但是却不卑不亢的继续拱手道:“这倒不必,在下听家母说过,家父祖籍应该是在曹州离狐,但是家父却自幼离家,带着家母迁居到了许州,便跟以前的亲戚没了来往! 前隋末年天下大乱,我们一家便颠沛流离,家父更是在数年前不幸离世,那时在下年纪尚幼,故此并不太清楚祖上之事! 这样的回答,不知道大人可满意否?” 李世勣和李弼听罢之后,也顿时就明白了三弟李感为何要问徐淼的祖籍了,顿时感到有些惊讶,如果徐淼所言不错的话,他有可能跟自己这一家乃是远方亲戚,只是以前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自己在京师这里还有这样一个远房的子侄呢? 李感听罢了徐淼的回答,更是心中愠怒,徐淼虽然答出了他的祖籍,但是却似乎完全没有跟他们家攀亲戚的意思。 要知道他兄长现在可是朝中数得着的重臣,想要巴结他们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有很多人,扯谎说他们跟自己家有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要投到他们家中获得他们的荫庇或者照顾。 可是看这小子的意思,却似乎压根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一般。 “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长安呢?又是如何落籍在了本地呢?”李感心中愠怒,于是便决定继续揭徐淼的老底。 徐淼装作想了想之后,开口答道:“在下记得,家父离世之后,家母孤身一人带着在下和舍妹,四处颠沛流离,后来就到了长安,想要投靠什么亲戚。 当时在下随家母千里奔波,路上染病头脑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的记得,我们母子三人到了长安之后,好像是找到了一家大户人家。 可是奈何当时那家人并不认我们这孤儿寡母的穷亲戚,当即就要把我们母子驱赶出去,后来还是在一个好心人帮忙说话的份上,那家人才勉强给我们母子在万年县落了户! 再后来我们母子便被万年县安置到了城南七十余里外的杜曲镇一个山中小村之中!从此对我们母子再未过问过! 可怜家母带着我和舍妹,在山中不到半年,家母便罹患重病,撒手人寰,丢下了我们兄妹二人,举目无亲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要不是村中乡邻可怜我们兄妹二人,家母恐怕都无法安葬! 家母离世之后,只因当初为了救母,在下借了一个富户几百文钱,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都被那劣绅夺走,小子我还被人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强行赶入城中充作义兵,以至于小妹在家无人照顾,又被劣绅抢走,险些被他们卖身为奴,可怜小妹试图逃走,还被他们险些活活打死! 如若不是尉迟家的二公子听闻不平事,代我去抢回了舍妹的话,现在我们兄妹不知已经落得了如何的下场! 大人,这就是在下的身世,不知道大人听了之后,还有何疑问吗?” 既然这个李感端着他乃是自己族亲的架子以势压人,徐淼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一脸怒色的从头至尾,把他们母子三人来 到长安城之后的经历,当着李世勣的面,对他们兄弟三人说了出来。 李感听罢之后,当场就差点被气的厥过去,指着徐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份,这小子巴结都来不及,可是却没成想,徐淼却来了一场血泪控诉,把他们家形容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而且这话还是当着兄长的面直接说出来的,这一下他们兄弟三人的脸可就丢光了。 李世勣听罢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也顿时感觉羞臊的有些无地自容,他岂能听不出来,徐淼口中的那家大户,就是说的他家! 原来这个少年郎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辗转千里前来长安投亲,却没得到他们家管事的人承认,只是碍于情面随便给他们母子三人在万年县落了个籍,便对他们弃之不管了。 因为他们的无情,这母子三人最终母亲病死,还受尽了劣绅欺压,险些被逼入死地,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家里的人,居然能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却强行把眼前的这个少年充作他们家的义兵,赶入城中送死。 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他们家,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李世勣寡凉的名声恐怕就要传遍天下了,不知道背后会被多少人戳他的脊梁骨呢! 而自己三弟今日居然还端着架子,以亲戚的身份,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这就更过分了,传出去他这个国公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连旁边的老二李弼,听罢之后,也是被臊得满脸通红,几乎想要掩面而逃,他也没想到家里会有人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而他的三弟居然还有脸当着人家的面,以势压人! 李感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他之前只是听闻家里的那个负责管理族亲的管事,只告诉了他,这个徐淼可能是他们家的族亲,但是对于徐淼这小子的悲惨遭遇,却只字未提,只是说以前没有特别关注过他。 他却没想到,说来说去,是他们家的错!而恰恰他们族中族亲晚辈的事情,就是由他来管的,现在被徐淼如此当着他兄长的面,控诉他们家不仁不义,他如何脸上挂得住? 一方面他暗自恼怒家里的那个管事隐瞒欺瞒了他,让他今天在兄长面前丢人现眼,另一方面他也恼恨徐淼这小子,不给他们兄弟一点面子。 李感正被气的哆哆嗦嗦的想要发飙,可是旁边坐的李世勣,已经把桌子猛地一拍,一脸怒色的对正要发飙的李感怒吼一声:“给我闭嘴!三弟,你难道还不嫌丢人吗?跟我回家!” 老二李弼也一脸羞愧,起身对徐淼拱了拱手,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李世勣便走了出去,李感被兄长这一声怒斥,顿时脸色就变得苍白,看着两位兄长已经拂袖而去,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而徐淼居然再次露出了一脸笑意,还对李感拱了拱手,说道:“扫了诸位大人的兴致,实在是抱歉了!恕不远送!大人慢走!” 李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徐淼厉声喝道:“你给我等着!” “好的大人,在下等着便是了!有什么请大人只对在下来好了,可不要祸及他人!”徐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李感,但是眼神却变得冰冷异常。 李感看着徐淼冷森森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心中却有些寒意,看两个兄长已经怒冲冲的走了,于是来不及多说,也赶紧拂袖而去。 “客官,今日用餐一共一贯又四百五十文钱,请会一下账!”徐淼还跟着李感走出门,对着他的背影拱着手提醒道。 第七十八章 李世勣之怒 老许看到徐淼进屋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家三兄弟就一个个脸色阴沉,面红耳赤的冲出了屋子,也不知道徐淼进去说了什么,把李家的三兄弟气成这样,一个个拂袖而去,徐淼居然还追着屁股让他们结账。 李感气的真的想厥过去,再次一抖袖子,怒声喝令跟着来的护卫结账走人。 当李世勣回到府中之后,李感也跟着屁股追了回来,看到大哥二哥都坐在大厅之中,连忙走了过去,怒声道:“那个小子实在是混账东西,居然如此羞辱我等,我定不会于他善罢甘休!” 李世勣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二李弼脸上也阴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看到李感进来,李世勣怒不可遏的在桌子上又猛拍一掌,怒不可遏的厉声吼道:“你难道还不知错?还嫌咱们家丢人不够吗? 我常年在外领兵,你二哥也在朝中做事,家中的事情就交给了你来处理,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让我们家的脸朝哪儿放? 你还有脸夺人的手艺,你是不是嫌我的这张脸丢的不够?想让满长安城的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戳我的脊梁骨?” 李感被李世勣如此一声怒吼,顿时就吓得不敢吭声了,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大兄,这件事不能怪我呀!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这几年来投靠咱们家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这些事情都是正阳负责甄别的! 当初那小子母子之所以未被认作咱们的亲族,想来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定时他们说不清楚来历或者出身,更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是咱们的亲族! 咱们家也不能谁来投靠都收留吧!所以当初能给他们在万年县落籍,已经算是照顾他们了!” 李世勣并未因为李感的解释而消气,反倒是更加生气,拍着桌子吼道:“那么你来告诉我,既然你们不认他这个亲戚了,对其不管不顾了,为何突厥人来犯的时候,却又想起来,把他弄到城里当什么义兵? 他那样的年纪,那样的身板,家里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妹子需要照顾,是谁把他赶入城中当义兵的?我们家什么时候定的这种规矩,专挑这种无依无靠的后生小子去送死? 不管他是不是我们徐家的亲族,哪怕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们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感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这背后肯定是有隐情的,肯定是有人专门拉这徐淼去当替死鬼! 听了李世勣的问题之后,李感这次张口结舌没法解释了,脸被憋得通红。 李世勣冷笑了一声道:“老三,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呀?” 李感这个时候只能低头对李世勣拜倒说道:“请兄长责罚,这件事确实怪我没把家里的事情管好!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我不知道!” 李世勣的脸都气绿了,家里面居然出了这种有辱门风之事,一旦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们家的脸就算是彻底丢光了,于是指着二弟李弼说道:“二弟,你现在就下去查问这件事,务必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们家怎么能出这种事!” 李弼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他们家的人做的太过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家,居然欺负一对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事儿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连忙起身躬身应是,说着就要转身下去查问此事。 “且慢,顺便你也问一下,咱们家的人在市面上可曾听说过外面有人传这件事没有!”李世勣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对李弼吩咐道。 李弼想了一下,连忙点头应是。 其实这件事非常好查,李弼下去让人把那个负责管族人的管事,也就是他们的一个亲族的堂弟李正阳叫了过来,让他把登录的族亲的花名册拿来,翻看一遍之后,便知道了,这上面确实根本没有记录徐淼兄妹的名字。 另外他又命人把当日家里组织的义兵的花名册拿来一 查,上面也没有徐淼的名字,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断定,是李正阳做的手脚,用徐淼顶替了其中一个人。 这么一来也就清楚原因了,肯定是当日家里组织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很多人认为长安城可能守不住,入城之后,一旦长安城失守,那么进城的人肯定活不成,于是便使出了这样的偷梁换柱的法子,把毫无背景可言的徐淼给弄到城里,替换掉了不想入城之人。 这件事如果不是徐淼现在发达了,今日又赶上他们去徐记吃饭的话,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人知道,可是没想到今日老三李感又偏偏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还咄咄逼人,逼那个徐淼承认是他们的族人,把那徐淼给逼急了,才给掀了出来。 李弼问那个叫李正阳的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李正阳还抵赖,说他不清楚,李弼一怒之下,命人家法伺候,令家里的护卫按住这家伙一顿胖揍,打的这家伙皮开肉绽,于是这家伙扛不住就交代了出来。 原来是李正阳的一个族叔膝下有一子,原本在城外他们李家的庄子里做事,本来是要被派入城中做义兵的,可是李正阳的那个族叔担心长安城守不住,一旦城陷的话,他儿子会死在城里,于是私下贿赂了李正阳。 李正阳于是便想起了徐淼,便派人去把徐淼找到,替换了那个族叔的儿子,将徐淼填入到了城里,觉得没人认识徐淼,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个穷小子也没见过世面,肯定也不敢质疑,可是没成想最终事情还是败露了。 顺便李弼又问了一下经常在市面上走动的几个家中的管事和下人,问了一下他们市面上可曾听闻过有人议论过他们李家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那几个人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李弼把查问的结果回报给了李世勣之后,李世勣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当即下令除去那李正阳管事的差事,将其调往外地做事,越远越好,山东、河北、陇右、江南都行,要是能调到岭南就调到岭南那边去! 另外对于那个贿赂李正阳的族人,父子二人也皆赶出长安,有多远赶多远到最苦最危险的地方去办事去,不愿去那就除去他们的族籍,赶出家族。 而那个李正阳平时和李感关系不错,李感听了之后,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给李正阳说了句好话,结果却被李世勣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李感多多少少有点不服,说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那个徐淼却如此剥光他们的面子,实在是该死之极,难道他自以为抱住了尉迟家的大腿,他们李家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别人怕尉迟敬德,他们李家用不着怕尉迟敬德。 结果这话一出口,就又被李世勣臭骂了一顿,对他斥道:“老三,看来你真是不知利害!是!确实我并不怕尉迟敬德,但是我却还要脸面! 你明知家里并未认那个徐淼为族人,却居然哪儿还有脸对那个小子颐指气使,逼人家自认是我们族亲?你哪儿来的脸去强索人家的厨子?你到底还要脸不要? 即便是你不要脸了,那么为兄我的脸面是不是也不用要了?你可知在外面,连太上皇和当今圣上,都说我为人仁义,说我乃是纯臣! 我并未参与玄武门之变,但是当今圣上依旧对我信任有加,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想要把我的名声给因为这点小事败坏了不成?你可知我们现在的李姓是怎么来的吗?你还打算让我如何立于世上?” 第七十九章 长孙皇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感的脸也变色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世勣面前,连连请罪说他知错了。 李世勣强忍着怒火,对他说道:“现如今长安市面上并无人私下议论此事你可知为何?” 李感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人,稍微一想,便连忙回答道:“这说明那个小子并未四处宣扬他的遭遇!” “那么你说,他能忍气吞声,不宣扬此事,是不是已经照顾了我们家的颜面?如果他四处宣扬的话,那么你说现如今我们家的颜面何存? 这说明那个徐淼,乃是一个知深浅,明事理之人!仅仅只是不愿意再和我们家有什么瓜葛而已,更不愿意巴结我们家!你又凭什么威胁于他?难不成你还嫌咱们不够丢人吗?”李世勣拍着桌子对李感怒斥道。 李感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他太不把这件事当成事儿了,表面上看确实不算是多大的事儿,可是这事儿要是被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他们家的颜面也就彻底扫地了,于是他再也不敢嘴硬,连忙向李世勣认错。 李世勣挥手道:“你去家中家庙跪着吧,一天时间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该如何做事!另外家里的事暂时交给你二哥,好好查一查咱们家里,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看来咱家的门风也该整理一下了!” 李感唯唯诺诺的领命,接受惩罚,去了家中家庙跪上一天,而李弼则对李世勣问道:“兄长,那么徐淼之事该如何处理呢?” 李世勣想了一下,冷笑一声道:“虽然这次咱们家确实有错,但是却也轮不到咱们去给他道歉,既然他不愿意认亲,那么我们只当没有他这个亲族就是了!咱们的脸总是还要的,他还不配让我们去给他赔不是,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淼当面给了李世勣三兄弟一个天大的难堪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这口气他憋了已经时间不短了,这次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至于李家会不会报复他,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敢打赌,李家不敢难为他。 只要李世勣还要一点脸面,那么就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家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他丢不起那个人,这么大的国公府,却欺负他这样一个小民,这事儿传开的话,他们家以后还混不混了? 越是大家族就越把脸面看的重,李世勣还不至于为了这件小事,就丧心病狂的让人报复自己,要不然的话,他也绝对混不到这个地位上,事情闹大,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和他家族的前途。 朝中的言官也不是吃素的,天天都一个个瞪着眼盯着朝中的一个个重臣们,只怕找不到什么事情,巴不得找到一些事情,狠狠的弹劾一下他们,从此在朝野扬名立万。 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凭着他们的作风,绝对不会给李世勣留什么情面,到时候肯定会蜂拥而上,把李世勣喷成筛子。 另外还有尉迟敬德,那臭脾气也不是盖的,要是听说李世勣家里报复他的话,绝对会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不把李世勣喷死都不算完。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李世勣家里会来找他麻烦,这次他就是料定了给李世勣兄弟三人一个难堪他们也无可奈何,除了关起门生闷气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件事过去没几天的时间,李二就又来了,不过这次李二没有带朝中的亲信大臣,而是带着一个相貌端庄,仪态大方的少妇,在几个护卫和太监的随侍之下,来了徐记私房菜,而徐淼这次提前被告知了李二要来,于是便早早的亲自在店里做了准备,等着李二的到来。 李二到了徐记之后,依旧是一身便服,而他带的这个妇人,也一样身衣着朴素,丝毫没有显现出多少贵气,但是站在李二身边,却依旧是仪态大方,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虽然李二进了屋子之后,没有给徐淼介绍这位妇人,但是徐淼也早就猜出了她是谁了,当进了包间之后,徐淼就赶紧拜倒给李二还有这个妇人见礼, 口称草民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二听罢之后,立即就笑了起来,对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说道:“观音婢,你看看,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那个猴精猴精的小子!朕并未告诉他你的身份,这小子自己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而陪着李二来的那个少妇,正是当今的长孙皇后,历史上被称为一代贤后的长孙氏,也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 而长孙皇后也果真如同传闻中那样,相貌端庄温婉,散发着一股钟秀之气,神态悠闲、美目流盼,但是眉宇之间却隐藏着一丝英气,果真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并不是那种极度的美艳,可是气质却堪称绝佳。 也难怪李二爱极了这位长孙皇后,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伉俪情深,现如今李二即位称帝,后宫之中佳丽三千,可是依旧对独宠长孙皇后。 当然徐淼也只是敢偷眼瞄一眼长孙的容貌,绝对不敢直勾勾的盯着长孙观看,那样的话,以李二的性格,绝对当场就让人把他给拖出去剁了喂狗了。 长孙皇后也打量了徐淼一眼,微笑着用温婉的语音对徐淼说道:“今日我和陛下都是微服出宫,就不必多礼了,起来说话吧! 早就听圣上提起过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为朝廷提出那样好的法子解决朝廷遇上的麻烦!而且还听说你对大唐忠心可表,实在是难得! 陛下对你这里的饭食也是赞口不绝,这些日子念念不忘,一直说要带本宫来尝尝,今日总算是挤出了点时间,所以就过来见识见识你店里的手艺!” 徐淼其实也听说了,这段时间朝堂上已经多次就推出商税之事进行了几番的朝议,而商税之事乃是由房玄龄提出来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都表示支持,但是肯定也有一些大臣提出了异议。 反对的意见不外乎就是什么担心收取商税之后,会给天下人传递一个鼓励行商的信号,这么一来以后可能会招致大量的百姓弃农从商,影响到大唐重农耕的国策。 其中的部分反对者自然也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因为作为官员或者勋贵,谁不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有投靠的亲族需要照顾,还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体面,仅靠着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不敢说会被饿掉大牙,但是日子也肯定过的紧巴巴的凄惶。 所以勋贵和官员们,除了像魏征那样的铮臣之外,谁家私下里没有明里暗里的做些生意,而朝廷征收商税,自然而然也就会影响到他们的收入,这么一来等于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块收入,要被割去一块肉。 如此一来,朝中的反对声很大,不少大臣引经据典,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反对。 所以征收商税的推行,阻力很大,朝堂上为了这件事,已经吵了很多天了,搞得李二非常不爽,明明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在听了徐淼的那套言论之后,李二已经明白了商人对于这个社会的价值,现如今一些大臣却拼命反对,也不看看现如今国库快要饿死老鼠了。 其中一些大臣是确实出于公心,担心会影响到大唐的国策,产生不良影响,但是其中绝大部分反对者,根本就不是出于公心,只为了他们一己之私,不愿意给朝廷交纳商税,而反对征收商税。 李二为此不恼怒才怪,天天在大殿上看着下面吵吵闹闹,让征收商税的事情迟迟无法落实,所以李二肯定没什么胃口了。 徐淼听了长孙氏的话之后,连忙笑的跟一朵花一般,一边爬起来一边说道:“能让陛下满意,实在是草民的荣幸!今日皇后能屈尊前来,更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刚才草民已经亲自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些小菜,这就马上送上来,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品评指点!” 第八十章 强盗夫妇 说着徐淼在获准出去之后,赶紧招呼开始上菜,一道道徐记的招牌菜便被侍卫们亲自从厨房里面端了出来。 而今日李二过来是有备而来,提前早有太监过来,亲自在厨房里面瞪着眼睛监督备菜,连用的水和油都提前验过了毒,把厨房里面的虎子娘他们几个厨娘和厨子都吓得哆哆嗦嗦,几次切菜都差点把手指给剁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过去,便把他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动手备菜,省的见了血不吉利,再让那些太监发飙。 所以今日的菜品都是徐淼亲自准备的,先凉后热,流水一般的便送到了李二和长孙的桌子上。 这对夫妻吃的是非常愉快,长孙皇后也连连称赞徐淼的手艺了得,而且这对夫妻也都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喜欢肉食,对于徐淼烹制的那些肉菜,特别是猪肉做成的红烧肉和红烧狮子头最为喜欢。 长孙皇后看起来秀秀气气,居然也愣是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对这道菜极为推崇,也不嫌腻得慌。 李二更不用说了,对于卤猪蹄和肘花以及红烧肉那是情有独钟,吃的是酣畅淋漓,不知道的简直怀疑这对夫妻都饿了好几天了,看来这些日子李二确实对于徐记的饭菜是念念不忘,估摸着再吃宫中御厨做的饭菜,肯定是觉得寡淡无味,憋着劲儿要来猛造一顿了。 当徐淼把最后一道热菜,亲自炒出来送到桌上,又上了一道后世普普通通的鸡蛋汤之后,于是又被李二夫妇招入到了屋中。 李二看到徐淼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小子,坐下说话!” 徐淼这次就谦恭多了,连忙讪笑着道:“草民不敢!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哪儿有草民的座位!草民还是站着说话好了!能站着跟陛下和娘娘说几句话,已经是草民祖上修来的福气了!” 李二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哦?你有什么不敢的?上次你不就坐在朕的对面,又吃又喝吗?不照样说的头头是道?今儿个就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让你坐你就坐下,废话不少!” 长孙听罢之后,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显然没听李二说起上次李二来这里的时候,徐淼是如何放肆,居然以一介平民之身,就敢坐在她夫君对面又吃又喝,于是不由得又用她的丹凤眼多打量了徐淼几眼。 “谢主隆恩!那小的就斗胆坐下了!”徐淼一看不坐都不行了,于是这才赶紧点头答应,谢过李二之后,坐在了桌子边上。 李二看徐淼坐下之后,于是叹口气对徐淼说道:“小子,这几日你在坊间可曾听闻过朝堂上有关征收商税的纷争吗?” 徐淼于是点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征收商税,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有些大臣好好的要给朝廷多交一份钱,自然不乐意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世上但凡是新鲜事物,总是要起一些纷争的!更不要说征税这种事了,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嗯!说的有道理!那么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场纷争,让征收商税之事顺利推行吗?”李二皱着眉头对徐淼问计道。 徐淼心里面暗想,你一个堂堂一言九鼎的大唐皇帝,这种事难道也需要问我这个小子吗?要是你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李世民了! 于是徐淼想都没想,便摇头道:“没有!这种事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凡是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动了,谁都不乐意!只是人之常情!朝廷如果想要推行一项新政,仅靠着说服是没有用的,只要陛下认为这件事利国利民,那么根本不必去考虑一些小人的想法! 有些人身为朝廷重臣,拿着陛下给的俸禄,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却因为一己之私,尚且不如我这样一介草民,那么这官不做也罢! 大唐现如今很多偏远、苦寒之地据说官职尚有不少空缺,有些人就该去体察一下民间疾 苦!”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冷厉了起来,默默的端起长孙无忌给他盛的鸡蛋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很显然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决断。 李二没有说话,倒是长孙皇后一脸含情脉脉的恶心样子,看着李二吃饭,忽然间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徐淼说道:“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经常寝食难安,胃口也一直不好,今日又消瘦了不少!说起来这皇帝当的也是令人心酸! 陛下一直想要来你这里放松一下,却总是政务缠身,抽不出时间,可是在宫里却又品尝不到这些美食,说起来是堂堂一国之君,却连口称心的饭食都吃不到,真是可怜!” 徐淼内心中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对夫妻简直太恶心了,想要我的这看家手艺,你就明说好了,反正你是皇帝,这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你予取予夺?犯得着这么绕着弯子要吗?还非要小爷自己双手奉上,让你们落得一个是老子没要你的,是我自己非要给老子的,简直是太无耻了!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拜伏说道:“圣上日夜为大唐子民殚精竭虑,草民身为陛下的子民,却不能为陛下做一些事情,实在是于心不安! 既然陛下喜欢在下的这点手艺,那么草民别的本事没有,能让陛下多吃一碗饭,也算是草民的一点心意!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因此身体康健,那也是我大唐上下千万子民的福气! 我看陛下最为喜欢这些卤肉还有红烧肉,而皇后娘娘似乎对这红烧狮子头很是喜欢,那么明日就请皇后娘娘派两个御厨前来小店,草民无法进宫为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烹制这些东西,那就教给御厨,让御厨可以每日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一些菜肴,也算是草民作为子民对陛下和娘娘的一点心意如何?” 李二一听,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夫妻俩对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奸笑,李二又看了一眼徐淼,点头道:“难得你小子还有这样的心意,那么朕如果推辞,反倒是辜负了你这番心意了!也好!那就这么定了!”说着还给了徐淼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顿时也笑靥如花,对徐淼点头道:“那本宫要谢谢你了!当然本宫也知道,此乃是你谋生的手段,你大可放心,你这烹饪的手段,只会在宫里使用,断不会让御厨传到宫外的!” 这对强盗夫妇达到目的之后,酒足饭饱之下心情愉快的便起驾回宫,而徐淼这会儿作为被抢劫者,除了在内心中无能狂怒之外,却没有一点办法!还要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恭送这对强盗夫妻离开。 李二似乎对于徐淼的识相很是满意,走出门的时候,随手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丢给了徐淼。 “朕也不能白要你的这手艺,这块玉佩就赏你了!但是你小子可给朕记住了,决不许再把这块玉佩拿去抵押换钱!留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做聘礼好了!” 徐淼赶紧接住了这块玉佩,刚才因为遭受抢劫,正在滴血的心灵这才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眉开眼笑的连连向李二道谢,说绝对不敢把这玉佩拿去抵押,会把这块玉佩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后世子孙。 就在李二带长孙皇后到徐淼店里吃过饭没几天时间,朝中就开始卷起了一场风暴,几个朝中的官员,因为各种罪名,遭到了一众言官的猛烈弹劾,多是他们所犯的一些不法之事被人揭了出来。 御史台以魏征为首的一众言官们听闻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之后,于是纷纷立即上弹章,对那几个倒霉的官员群起而攻之。 第八十一章 罗艺谋反 李二闻之大怒,当即着令大理寺会同刑部和御史台三堂会审,查实御史台言官们所奏之事是否属实,结果这一查下来,言官所奏之事,几乎是件件属实,于是几个倒霉的大臣,便纷纷被判弃市,抄没家产。 但是李二在看过了三堂会审的结果之后,却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恶心模样,还出言为这几个倒霉的大臣说情,最终其中两个罪行较轻的官员被刑部免去死罪,改判为全家流放岭南,遇赦不赦,这辈子全家都去岭南呆着好了!另外还有一个,虽然也免去死罪,可是却流放的更远,直接就流放到了琼州,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案子,基本上都发生于十二月间,三堂会审的时候,那些原告或者是苦主,底气十足,证据充分,一个个都仿佛化身成了不畏强权的正义使者,根本不需要大理寺和刑部乃至是御史台耗费什么力气审问,罪证确凿无疑,把他们的罪名坐的死死的,没有任何转圜或者是抵赖的余地。 所以案子办得非常快,短短几天就能结案,让他们连销毁证据的机会都没有。 有心人暗中观察,却发现这些人案子背后,似乎却有一些神秘的影子若隐若现,这些神秘人似有似无的在这几个大臣的案子里,起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作用。 而再仔细把这几个大臣摆在一起对比一下,有心人就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这几个倒霉的家伙,有这么一些共同点。 一是他们都是朝中四品到六品之间的官员,爵位限于伯爵到男爵之间!二是他们都是前朝旧臣,在大唐立国之后,被大唐朝廷留用并且封爵,三是他们家族都不算太大,跟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都没多少关系,四是偏偏他们家家都有着不小的生意,遍布大唐各地,堪称是富得流油!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也是这次朝廷准备推行征收商税最强烈的抵制者,一个个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大义凌然公开反对朝廷征收商税之举,言之凿凿的称此乃是恶政,必将会影响到大唐重农的国策,一旦征收商税,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次他们获罪,却没有一个是因为反对征收商税而受到了牵连,犯得案子不是欺男就是霸女,要么就是倒卖铁器粮食等违禁商品,私下贩售给胡人,还有的是以高利贷强夺百姓田产,总而言之,罪状一项项都被落到了实处上,让他们无力反驳,只能俯首认罪。 结果是他们几代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一夜之间便尽被抄没,充入了国库,而他们自己被弃市的弃市,贬官的贬官,一家老少也跟着流放的流放,被没入教坊司的没入教坊司,几代人的基业一夜间就灰飞烟灭。 当这些个家伙纷纷落马之后,朝中有关征收商税的反对声也瞬间就小了很多,当武德九年元日之前最后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房玄龄再次在朝上提出了征收商税的动议,结果这次原本强烈反对的一些大臣,都闭口不言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口风一转,改口开始强烈支持征收商税。 虽然还是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继续反对,而这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一个个都是两袖清风,在朝野享有盛誉的文人,可是他们的声音却已经在朝堂上挡不住支持征收商税的声音了,原本支持他们的许多大臣,都闭上了嘴巴,亦或是倒戈相向,站在了支持的那边。 于是就在武德九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李二终于如愿以偿拍板定案,决定自明年起,开征商税,具体征收税率则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以及戴胄等人尽快拟定出台。 另外李二还当朝宣布,元日之后,改元贞观,自此正式拉开了贞观盛世的帷幕。 而年前徐淼很忙,又收了一大批酒,并且将自家酒坊增加了一套用铜管取代竹管的蒸馏装置,赶在年前,存了一批神仙醉,赶在元日之前,亲自一家家的分送到了与之交好的那些世家之中作为年礼。 当然他也 没有忘了李二这位大唐的掌控者,给宫中也送去了一批神仙醉,结果是获得了李二以及不少世家的好评,都说徐淼这小子懂事,不枉他们这几个月,在徐记消费了那么多钱财。 当然送礼的名单之中,绝对不包括李世勣的府上! 而长孙皇后派到徐记店里学手艺的那两个御厨,在年前也在徐淼的亲自培训之下,结业回了宫中,他们基本上掌握了一些炒菜和卤肉的技艺,虽然无法和徐淼的水平相比,但是假以时日多加练习,水平还是可以提高的。 不过徐淼却留了个心眼,给他们带回宫中的调料,都是自己亲手调配出来的,具体配方却没有给他们,只告诉他们,这些调料的配方,乃是徐记不传之秘,他们用就可以了,用完了随时可以到徐记来取,总是核心机密,还是掌握在徐淼手中。 在武德九年十二月的时候,徐淼还又在京师之中,开设了一家豆腐坊,一是因为长安城里给他供货的豆腐坊的豆腐味道不好吃,另外一个是徐淼很想吃腐竹,但是这个时代却没有。 于是他便干脆就自己开了一家豆腐坊,自己做豆腐,而他后世的姥爷就是做豆腐的高手,点出来的豆腐味道非常好吃,另外还会自己做腐竹,每年都要做一些腐竹自己吃,从不买市面上那些添加了吊白块或者乱七八糟添加剂的腐竹。 而这家豆腐坊,也不是新开的,而是直接盘下了一家干不下去的豆腐坊,略加改造,重新打造了一套锅灶还有制作腐竹的器具,便投入了生产,过年的时候,徐淼就终于吃上了自己豆腐坊制作的腐竹。 他又在徐记私房菜推出了这道菜,一面世就大受欢迎,但凡是吃过的人,都赞口不绝,徐淼还又给宫中的长孙送去了一些,告知了宫中御厨做法,长孙尝过之后,也大为赞叹,说这东西确实味美,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可是就在贞观元年正月,长安城的人们还在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的时候,一队来自豳州的红翎急使快马加鞭冲入长安城,给李二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燕郡王、泾州刺史罗艺率领麾下镇守泾州的六万唐军反了,正在率军杀奔长安城,意图攻取长安城夺大唐天下。 这个消息立即便令长安城中的臣民再次震怖,因为罗艺所率的兵马,乃是其麾下的幽州铁骑,战斗力强悍,乃是唐军之中,数得着的一支劲旅。 另外罗艺本人也是一员悍将,曾经在隋末的时候,雄踞幽州一带,其麾下的大军兵强马壮,而且就陈兵于距离长安不远的泾州,现如今已经开始发兵朝着长安城扑来。 罗艺之所以造反,也不是没有先兆的,罗艺降唐之后,非常受李渊的器重,而前太子建成也刻意拉拢罗艺,使得罗艺成为了建成集团中的重要武力。 也正因为罗艺和建成结盟,自然而然也就不屌李二了,前年的时候,罗艺到了长安,受到了李渊的隆重接待,对其礼遇有加。 李二秦王府的亲信前往罗艺营中,却遭到了罗艺无缘无故的殴打,险些把李二的亲信手下给活活打死,但是李渊因为建成的游说,并未因此惩罚罗艺,念在罗艺乃是一员猛将,于是便令罗艺率领本部的幽州铁骑陈兵于泾州,还授罗艺开府仪同三司,可谓是对其极其恩遇了。 所以罗艺和李二之间的关系那就自不用说了…… 第八十二章 二货的好意 而长安城目前的唐军兵力也并不是很多,去年突厥大军南下进犯长安城的时候,为了防备突厥大军不守盟约,撤兵途中再生变故,所以大量的唐军被派驻到了各地防备突厥人,此时长安城的唐军兵力并不充足,罗艺现如今起兵威逼长安,对长安城再次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听闻罗艺起兵谋反的消息,京师再次震恐,城中的情势顿时就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距离上次突厥人威逼长安,才刚过去了三个多月的,就又来了一次,让城内百姓无不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啥时候才是个头呀! 但是李二到底是个马上出身的皇帝,本身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听闻罗艺谋反的消息,却并未慌乱,当即便下旨,派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率军征讨罗艺。 作为消息最灵通之地的饭馆酒楼自然也就很快传开了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自然而然因为来吃饭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消息更是不比别人要慢,所以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可以说是第一时间便得知了。 听了这个消息,徐淼完全没有什么担忧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各路宵小在李二面前,那都是弟弟!罗艺说起来牛叉哄哄,但是在李二面前,连跟李二提鞋都不配,起兵造反,那是纯属找死。 现如今刚刚还没出正月,关中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家抱着暖炉,没事烤个包子,做个吃瓜群众何其美哉。 不过只是这次要出征的乃是尉迟敬德,那么他那个二货兄弟尉迟宝琪可能也要跟着一同出征了,好歹兄弟第一次正儿八经随夫出征,他也要表示一下,于是徐淼便拉了几坛估计度数在七十多度的酒精,还有几坛高度数的神仙醉,亲自送往了尉迟府上,算是为他们父子践行。 酒精这种东西以后战场上用得着,万一谁受了伤,有了这东西之后,就可以大幅降低伤口的感染率,最起码也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一点,这也算是他对尉迟父子的一点心意,另外现在还天寒地冻的,给他们带几坛神仙醉,在外冷得时候闷一口,起码也暖暖身子。 可是就在他坐车把酒和酒精送到尉迟府上的时候,尚未进门,就看到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一头从府里撞了出来。 元日之前,徐淼刚刚来过尉迟家,给尉迟家送年礼的同时也拉来了二百贯钱,这钱是当初和尉迟宝琪说好的三成的分红,别看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一天就接几桌生意,可是吸金能力那绝对不是盖的,哪天都要有个二三十贯的收入和打赏。 除去各项开支之后,不到三个月的营业时间,就赚了近七百贯,按照三成的股分红,徐淼如约给尉迟家送来了二百贯,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现如今在老爹尉迟敬德的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跟过街老鼠一样,动不动就被老爹臭骂一顿,要么就被捶一顿了。 尉迟家现在上下都认识徐淼,对徐淼也都挺客气的,门房老远看到徐淼过来,就立即进去通知了尉迟宝琪。 现在尉迟家也正忙活着出征之事,家里的家将们一个个都顶盔掼甲,磨刀霍霍的准备随同家主出征。 尉迟宝琪一头撞出来,看到徐淼就乐的贱兮兮的,拉着徐淼进了院子,就从怀里贼兮兮的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了徐淼。 徐淼稀里糊涂的接住这份文书问道:“这是什么?” 尉迟宝琪笑的要多贱有多贱,还一副表功的表情,神秘兮兮的对徐淼小声说道:“这是我请我爹给你弄的告身,现在你是左武卫兵曹参军、正九品下的官身!你不用谢我!” 徐淼一听就跟烫住了手一般,一哆嗦就把手里的这份文书给扔了,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尉迟宝琪说道:“你吃饱了撑的吗?好好的我当什么兵曹参军?你那只眼看着我像是能当兵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当兵了?” 尉迟宝琪捡起这份告身,搂着徐淼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爹说了,你以后在长安城混,每个 官身怎么好混?这次我爹要率部出征,正好在军中给你谋个差事,只要打了胜仗,到时候便能再给你升官了!” 徐淼一听脸都绿了,一把就掐住了尉迟宝琪的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对这厮吼道:“谁告诉你我要跟你一起出征去打仗了?罗艺造不造反关我屁事!我就是个小买卖人,我才不要当什么官呢!你把这东西给我还回去,我不要听见没有?” 尉迟宝琪被徐淼掐着脖子,晃得前仰后合,稍稍一用力就挣脱了徐淼的魔爪,黑着脸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个头,我呆在长安城里,天天有吃有喝,暖和的屋子里猫着不舒服吗?为什么要跟你这个王八蛋去撂天野地里喝西北风?你看我这身子板是像能打仗的吗?你不是想要弄死我吧? 还枉我把你当兄弟,这还跑来给你和尉迟伯伯送好酒!你却这么坑我!我不管,我不去,你把这东西跟谁要的还给谁去!”徐淼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没好气的对尉迟宝琪骂道。 尉迟宝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没好气的对徐淼说道:“你这厮不识好人心呀!我好心好意给你求来的官身,你不感谢我倒也罢了,居然还骂我! 谁说要你去冲阵了?就你这跟鸡仔一般的身子板,一脚就被人踹死了!你到军中,也不需要你带兵,你就是帮我爹打理一下后勤,管管粮秣物资的账目!算是我爹帐下书吏!你想上阵我爹也得让你上才行呀! 人家打破头都挣不来的官身,你小子居然还不想要,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片好心!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这东西既然签发了,那就不可能还回去了,你当是去买菜,不满意了说退就退的?你要是敢不去的话,那就是临阵脱逃,我爹点卯你不到,他可不会管你是谁,就算是我,脑袋也照样定会被砍下来挂辕门外面风干!” 徐淼抱着头一下就蹲在了地上,心中大骂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兄弟,这次算是被这厮给坑惨了! “那你说我去军中了,那些生意咋办?还有我妹子咋办?你个脑残神经病外加二百五!”徐淼又蹦起来揪住尉迟宝琪吼道。 尉迟宝琪翻着白眼说道:“饭馆不是有老许在打理吗?后厨有虎子他娘看着,能有啥事儿?酒坊有虎子他爹看着,你妹子有王刘氏照顾,木器行那边有王老五,豆腐坊有你请的润娘看着,能有啥事儿? 去了军中,有我跟我爹照应着你,你怕个头呀?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下午你要去军中,后天一早我爹就要在军中点卯!你要是不到,那你就准备明天带着婉儿亡命天涯吧! 对了,你是九品武职,可以带两个护卫,你要是没有的话,我在我家给你派两个!”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酒扔给了尉迟宝琪,把几坛子酒精又拉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立即就让胡昊去把老许和虎子娘、王老五还有刚从小王庄招来的润娘给叫来,说他有急事要安排一下。 胡昊已经知道了徐淼要随尉迟敬德出征,于是立即便去叫人,没多一会儿工夫,老许他们就都急匆匆的赶到了安善坊徐淼的住处。 徐淼黑着脸告诉他们,自己被尉迟宝琪那个傻蛋坑了,这次要跟着尉迟敬德出征去打罗艺,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让他们看好家里的生意,另外特别嘱咐王刘氏,一定要照顾好婉儿,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他们了。 几个人听罢之后,都赶紧躬身答应下来,虎子爹和老许还有王老五他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请徐淼放心,他们一定会把家里的生意看好,等徐淼得胜回来。 第八十三章 从军 而虎子和胡昊则都兴奋的无法言表,摩拳擦掌准备跟徐淼出征,虎子爹也一脸的期盼,希望徐淼把虎子给带上,虎子这家伙很显然读书不成,就是个粗坯,这辈子能吃兵粮,回头挣点军功也行。 徐淼于是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毕竟出去以后,他身边也要有两个自己人使唤才行。 这时候婉儿也知道了徐淼要随军出征,哭着抱着徐淼的胳膊不撒手,说不想让徐淼走,上次徐淼离家十几天,她就被刘家给抓去,险些被刘家给打死,她害怕离开徐淼。 徐淼一脸的无奈,只能温言安慰婉儿,告诉她这次不去真的不行,不去的话,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这都怪尉迟宝琪那个坑货,也不问一声就把他给塞到了军中,一个九品芝麻官有什么稀罕的,那夯货居然还跟献宝一样。 不过徐淼也告诉婉儿,现在没人敢欺负她了,家里他走后,会让尉迟家派来一个家将帮他看家,没有人敢过来欺负她。 婉儿听了也咬牙切齿,说以后不搭理尉迟宝琪了,说尉迟宝琪是个坏蛋,见到他以后就不理他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觍着脸跑到了徐淼家里,给徐淼送来了一件他们家打造的铁甲,现在徐淼有了官身,即便只是个芝麻绿豆一般的九品参军,好歹也算是有品级的官身了,到了军中要是连一身甲胄都没有的话,实在是不像话。 而且军中规矩森严,每天点卯的时候,军官都必须着甲,所以他就给徐淼送来了一身铁甲,徐淼掂量掂量,这一套扎甲虽然算是小号的,但是起码也有四五十斤,尉迟家的铁匠舍得用料,打造的也不错,可是穿在身上,就徐淼的体格,基本上别说上蹿下跳了,走都有点困难。 除此之外,尉迟宝琪问过了谁跟徐淼去军中之后,答应明天再给胡昊和虎子也都送一身皮甲,不过徐淼却直接丢了五十贯钱给尉迟宝琪,给胡昊和虎子,都配一身铁甲,别用皮甲讲究,他家的人命精贵,皮甲上了战场顶个头用。 另外徐淼还让尉迟宝琪给虎子和胡昊各弄一柄好点的横刀,给虎子弄一张硬弓,一条长枪,把他们武装到牙齿再说。 尉迟宝琪也都立即答应了下来,他们这些武勋之家,都有在战场上搜集兵器的爱好,遇上好的兵刃,都会收藏起来,家里面好家伙多得是,市面上价格再高的东西,在他们这些武勋家里根本不算什么。 除此之外,徐淼还要求尉迟宝琪在他离家这段时间,从尉迟家派两个忠厚老实的家将过来,一个守在饭馆那边,一个守在安善坊这边家里,帮他看家。 尉迟宝琪因为这次没经过徐淼的同意,擅自做主把徐淼弄到他爹军中心中有愧,于是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婉儿看到尉迟宝琪之后,小嘴撅的老高,直翻白眼不搭理尉迟宝琪,平时看到尉迟宝琪的时候,婉儿都宝琪哥宝琪哥叫得亲热,可是今天却噘着嘴不搭理尉迟宝琪,把尉迟宝琪搞得讪讪的一直给她陪着笑脸逗婉儿笑。 并且尉迟宝琪还一再给婉儿保证,说他一定会照看好她哥哥,绝对不会让她哥哥吃亏,还答应婉儿,等他们回来之后,给婉儿在京师买最好看的头花和最好吃的点心,这才勉强把婉儿哄得笑了起来。 徐淼把尉迟宝琪踹出去之后,便开始准备出征的事情,他除了让虎子爹把之前储存起来的几十坛酒精都给拿出来带走之外,又派老许去市面上采购了一大批的白麻布,另外还把天冷下来之前,在小王庄收购的一大批野葡萄藤晒干后磨成的粉都带上,这是目前他已知的最好的止血药了。 另外他让人又去买了一些细针和麻线,还有到首饰店里面打造了一些小银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取伤口中的箭簇用,省的再切开伤口取箭了,这样可以有效减少创口。 除此之外,他还把前段时间在西市偶尔发现的一户来自波斯的胡商店里的棉花也都带上,这些棉花里面的棉籽已经 绝大部分都被胡商带来大唐之前摘除掉了,可是里面徐淼还是发现了几粒棉籽,也被徐淼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除了这些棉花之外,徐淼还在那胡商的店里发现了十几匹白色的棉布,也都被他一股脑的买了回来。 现在徐淼身上穿的四角内裤,就是用的那些棉布让人仔细搓揉捶打之后做成的,因为以前大唐男子穿的都是类似后世倭人相扑选手穿的那种兜裆布,穿在身上实在是不方便也不舒服,特别是夏天,捂得难受不说,还勒的要命。 于是徐淼便在到了长安城之后,请王刘氏给他做了几条黄埔大内裤穿,比起兜裆布要舒服多了。 其实棉花这东西,据说从南北朝时期就已经被胡商带到了中原,不过却始终没有引起中原人的重视,甚至胡商还把棉布也带入了中土,可是因为纺织技艺粗糙,并不比现如今大唐所产的细麻布好到哪儿去,所以也没有受到重视。 徐淼急急忙慌的足足准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第二天中午才把想到的东西都给备齐,最后和婉儿还有家里的众人告别之后,拉了几车的东西,跟着过来和他会合的尉迟宝琪一起出城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报到。 此次出征主帅乃是长孙无忌,率领右骁卫正面阻击罗艺的叛军,而尉迟敬德率领一万五千左武卫的唐军,作为副帅,配合长孙无忌出兵讨伐罗艺。 就在昨天咸阳以北的豳州传来消息,罗艺率领叛军攻克的豳州,陈兵在了豳州,距离长安城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里,在军事上来说,已经快要兵临咸阳了。 而咸阳则就在长安城西北渭水北岸,一旦要是让罗艺攻克了咸阳,那么罗艺的叛军就能随时渡过渭水,直逼长安城下。 所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不敢耽搁,短短两天的时间,便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正月二十一日一早,尉迟敬德便一早便在大营之中点卯,尉迟宝琪现在是七品翊麾校尉,获准独领一团,跟着尉迟敬德中军。 而尉迟宝林作为尉迟敬德的长子,现如今乃是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比起尉迟宝琪高了半格,被尉迟敬德派到前军之中,充当了先锋。 而尉迟宝林比起尉迟敬德要争气得多,从十二三岁就跟随尉迟敬德在军中历练,现在尉迟宝林年纪已经有十八岁了,已经成长为了一员骁将,深得尉迟敬德的喜爱。 当点卯的鼓声响起的时候,躲在自己帐中的徐淼,被尉迟宝琪冲进来,命胡昊和虎子为他披上甲胄,把冻得哆哆嗦嗦的徐淼拖出了营帐奔向了中军大帐。 当军中的聚将鼓三通鼓声响过之后,如果还有人该到不到大帐之中,那就是违抗军令,轻则杖三十免职,重则直接推出去就砍了。 军队之中是个军律森严之地,到了这里之后,那就没什么人情可讲,哪怕是父子,犯纪也照样该怎么罚怎么罚,自有军中司马负责监督,容不得半点人情可言。 所以既然到了军中,徐淼也没胆子犯禁,一通鼓声刚刚响过,便被尉迟宝琪拖着跑到了中军大帐外面站定候命。 徐淼披着这一身铁甲,跑的是气喘吁吁,他身子骨本来就淡薄,虽然这几个月好吃好喝长了点肉,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一些,可是这一身四五十斤的铁甲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点,穿在身上根本跑不动,被尉迟宝琪拖着才勉强跑起来,但是跑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也已经累得快把舌头给吐出来了。 于是徐淼少不了又踹了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小腿一脚,以发泄他胸中不满,昨晚睡在军帐之中,虽然有牛皮军帐保暖,可是照样跟睡在冰窟窿里差不多,这还是在关中,室外气温估计也就是零下几度,可是还是把徐淼冻得直哆嗦。 所以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很是不好,一大早醒来,也没有热水洗脸,只能用冰冷刺骨的凉水洗了洗脸,有用王老五为他制作的木头牙刷沾着精盐刷了刷牙。 第八十四章 管账的差事 徐淼一点都不喜欢大唐这个时代的生活,什么都没有,啥都要自己想办法弄,没牙膏没牙刷,只能自己做牙刷,用精盐刷牙,也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更没有香皂,只能用皂豆。 甚至没有棉花被子和棉袄棉衣,只能穿厚厚的麻衣,徐淼还好点,贴着内衣弄了件羔羊皮的坎肩,护住了躯干核心区域,可以保暖,普通的士卒,则只能穿几件麻衣御寒,站在八面来风的空地上,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 所有人都光这手,抓着刀枪的手,一个个冻得青白发紫,徐淼就想不明白了,弄一双羊皮手套有那么难吗?反正别人戴不戴得上手套他不管,他和胡昊还有虎子,都每个人戴了一双里面有毛的羔羊皮棉手套,手塞在手套里很是暖和。 这大帐虽然不小,但是奈何徐淼的品级太低,只是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军官,根本没有资格进大帐,尉迟宝琪也好不到哪儿去,军中七品以上的武将多得是,所以他和徐淼都只能站在大帐外面喝西北风。 正月的天气还很冷,披着一身铁甲,脑袋上顶着一顶铁盔,即便是里面穿的挺厚,可是在没有棉袄的时代,依旧把人冻得够呛。 不过这军中的兵将们的士气却还是相当的高涨,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好像很渴望大战一场一般,毕竟唐人最重军功,这些兵将大多数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想要出人头地也只能凭借军功出头了。 而左武卫又是一支成军很早的精锐,军中兵将基本上皆为多次经历过沙场的老杀才了,所以对于未来和罗艺的叛军交战,并不感到紧张。 而且这些军将们,一个个腆胸迭肚,看起来很是彪悍,徐淼站在队尾,简直就像是狮群之中混入了一条土狗一般,比所有人都矮半头,铁甲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腰刀也拖在地面上,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让徐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在后世练就的一脸厚脸皮,让他还扛得住,就这么一脸毫无羞耻的样子混在队伍之中。 军中一些军将倒是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和他哥尉迟宝林一看就是一个种,即便是没见过他的,也都认得出尉迟宝琪乃是尉迟敬德家的老二,对尉迟宝琪倒是客气。 不过这些老杀才却都不认识徐淼,他们这些低级军官根本没资格去徐记私房菜,也花不起那个钱,所以看到军中被塞入这么一个猥琐的家伙,都很是好奇。 在看到尉迟宝琪和徐淼站在一起的时候,便纷纷先跟尉迟宝琪打招呼,自报一下姓名和军职,然后就纷纷好奇的问尉迟宝琪,他身边这个猥琐的家伙是谁。 “这位乃是我兄弟徐淼,身子骨瘦弱了点,但是人家是读书人出身,吃的不是上阵厮杀的饭,暂在我爹帐下任属吏,以后要管军中的物资军械!你们莫要小看于他!”尉迟宝琪对几个认识的军官说道。 一听说是徐淼乃是读书人,在尉迟敬德帐下当属吏,未来要管后勤,于是这帮人再看徐淼的眼神,就没了那种鄙夷的神色,顿时就客气了许多,纷纷赶紧和徐淼见礼。 徐淼也陪着笑脸跟这帮老杀才们见礼,说着客气话,让他们今后多多照顾云云。 三通鼓响之后,大帐之中便传出了军司马的厉声点卯之声,随着一声声点名之后,被点到之人,都大声应到,并且出列参见大帅。 当点到徐淼的名字的时候,徐淼也赶紧有样学样,拖着沉重的铁甲,出列用也正在变音的公鸭嗓子尖声叫到:“末将在!” 众人看着徐淼的样子,顿时忍俊不止,忍不住险些发出哄堂大笑之声,不过考虑到这会儿要是笑出声,保不准就会被军司马给拉出去打军棍,于是这才强行憋着没有笑出声。 徐淼应卯之后,退回队尾,一脸的不爽,趁人不备,又踹了旁边尉迟宝琪的小腿一脚出一口恶气。 尉迟敬德在帐中用雄壮的声音大声说道:“罗艺此贼深受皇恩,却不思尽忠报国, 现如今居然起兵造反,乃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今日本帅奉圣上旨意,特率领尔等前往讨逆,还望诸君能跟着我尉迟敬德,让那混账罗艺见识见识我等左武卫的厉害! 废话也不多说了,今日点卯结束之后,大家伙速速下去准备,一个时辰的吃饭时间,吃饱了肚子,就立即启程! 大唐万胜!”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跟着尉迟敬德发出了一阵雄壮的吼声,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大唐万胜!” 随着这些军将们吼出了大唐万胜之后,附近听到的兵卒们,也都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唐万胜的吼声,随即就如同滚雷一般,向着大营四面八方滚滚蔓延而去。 一瞬间站在队尾的徐淼,似乎也被这种气势所感染,扯着公鸭嗓子跟着狂叫了起来,不过他和尉迟宝琪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却在这一片浑厚的吼声中,显得如同犬吠一般,简直太不和谐了。 随着军中司马大声喝令解散之后,军官们纷纷大声领命,一个个纷纷转身离去,徐淼也跟着准备回他的帐篷去,但是却被司马点名叫住,说大帅令他进帐。 平时徐淼是见过尉迟敬德很多次的,不过那都是在尉迟府上的时候,在家的尉迟敬德没多少规矩,见到徐淼的时候大大咧咧,但是现在不同了,这里乃是军中,军中乃是一个等级森严规矩森严的地方,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地方了。 于是徐淼颇有点紧张的看了一眼尉迟宝琪,因为尉迟敬德没叫尉迟宝琪进帐,所以尉迟宝琪只能在帐外候着,徐淼跟着走出大帐的军中司马走入了大帐之中。 今日的尉迟敬德好不威风,身披着一套打磨擦拭的锃明瓦亮的明光铠,威风八面的坐在帅帐的大案后面,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虎目之中寒光闪闪,摄人心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凌然杀气。 而他大案下手旁边,则站着两个同样披挂整齐的中年武将,正在看着徐淼进来。 徐淼不认识这两员武将,但是这会儿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于是赶紧单膝跪下给尉迟敬德见礼,大声说道:“徐淼参见大帅。” 尉迟敬德没有搭理徐淼,而是对旁边两个军将说道:“这个家伙乃是犬子宝琪的朋友,精通算学,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 别看年纪小,但是捞钱的本事却不小,这次是我把他弄到军中的,打算接下来让他帮你们打理军中军需物资的账务之事,以他的本事,料想处理这些杂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两个军将于是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这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不由得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但是他们很显然也很敬畏尉迟敬德,不敢当着尉迟敬德的面说什么怪话,于是便都躬身领命。 尉迟敬德这才给徐淼介绍到:“小子,这位是左武卫朗将段志感段将军,本次出征督后军事,这位是后军司马郑昊郑司马,你且先在后军之中,负责账务之事,此乃军中,做事务必要严谨,不可懈怠!否则的话,谁都护不住你!” 徐淼一听把他放在后军,那就放心了,只要不让他去当先锋,管管后勤还是没问题的,不就是打理一下账目吗?小意思! “卑职遵命!卑职参见段将军,参见郑司马!在下之前只是一介草民,并未在军中历练过,对于军中规矩多有不熟之处,今后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指教!”徐淼于是立即点头答应,并且向那段志感和郑昊见礼。 第八十五章 徐公子高义 只是听一下这个名字就大致猜得出,这段志感极可能跟现如今李二手下的亲信大将段志玄有关系,搞不好可能就是段志玄的兄长,所以徐淼真不敢在这家伙面前托大。 要知道段志玄现如今可是也被李二封为樊国公,李二登基之后,授其为左骁卫大将军之职,在朝中地位虽然不如尉迟敬德,但是却乃是李二最为信任的大将,而段家本来也是李家最为信任的一个家族,在这家伙手下任事,马虎不得。 段志感看徐淼的态度还算是恭谨,于是便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出了帅帐之后,尉迟宝琪就嬉皮笑脸的迎上了段志感,对段志感说道:“段叔父,徐淼乃是小侄的兄弟,身子板比较弱,您多照顾一下!他在城中东市开了一间饭馆,小有名气,叫徐记私房菜,不知道段叔父可曾听说过?回头等平了罗艺那个叛贼,得胜还师之后,小侄请您还有郑司马到他店里尝尝他的手艺! 对了他家的家酿神仙醉更是一绝,甘烈无比,堪称世上最烈的美酒,回头小侄给您二位都送两坛!” 段志感和司马郑昊之前并不知道徐淼是干什么的,当听了尉迟宝琪的介绍之后,都不由得有些诧异,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可是在京师勋贵圈子里声名鹊起,谁要是说没去尝过他家的饭菜的话,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长安混的。 而段志感和郑昊,平日里都在外领兵,极少去长安城中,所以自然也未曾去过徐记,但是他们二人却也都听说过长安城里出了这么一家馆子,据说手艺堪称长安一绝。 另外他们也都听说了,这徐记之中,尉迟家也参了一股,这也说明徐淼这个小子和尉迟家的关系确实匪浅,有没有真本事暂且不说,起码尉迟家的面子是要给的。 于是段志感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招呼了徐淼跟着他去后营准备开拔。 一万多大军出动,动静着实不小,杀牲祭旗之后,大军便鼓号齐鸣,前军以骑兵为主,数千骑兵人喊马嘶,率先扬起了一片尘土离开了营地,朝着渭水行去。 后军这边各种粮秣以及军用物资还有兵帐,也被府兵们装上了一辆辆大车,徐淼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物资,就占了两辆大车,由徐淼带着胡昊和虎子亲自看着,装到了军中分配给他的大车上。 司马郑昊巡视营中物资装运情况,检查是否到位,当来到徐淼这几辆车前的时候,却看到徐淼带了不少酒坛子,于是心中顿时不喜。 唐军军律森严,军中战时不得饮酒,就算是尉迟敬德和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平时也绝不许饮酒,不管平时酒瘾多大,都得忍着,除非特殊情况下,有兵将立功,方可获赏一些酒水,作为鼓励军心士气的赏赐之用。 可是徐淼这两辆大车上装载的酒坛,一看就不是军中配送的那种酒坛,乃是私货,于是作为专管军中军纪的司马,郑昊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对徐淼冷声说道:“小子,虽然你和大帅家有些交情,但是这是在军中,却由不得你胡来,军中禁止饮酒,你却私带了这么多酒水,按照军法,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本官念你初入军中不懂规矩,命你立即将这些酒水扔掉,本官可不追究于你,如若再敢私带酒水,到时候就算你和大帅家中有私交,我也不会轻饶于你!速速处理掉这些东西准备出发!” 徐淼一听,连忙笑着说道:“郑司马误会了,这些坛子里面装的可不是喝的酒水,而是专门用来救治伤患创伤的良药! 在下略知一些疡医之术,此乃是小子此次专门为军中将士准备的良药,并不是喝的酒水!包括这些麻布,也都是未来为军中伤兵准备的裹伤之用的东西,绝非是小子夹带的私货,请司马明察!” 本来郑昊看到这些酒坛的时候,是满心不喜,但是听徐淼这么一说,他就感到有些惊诧了。 “这么说来,你还会救治伤患?这些东西都是你私人为军中准备 的伤药之类的东西?”郑昊不由得奇道? “在下只是粗通一些疡医之术,不敢说十分精通,但是对于处理一些外伤,却有些心得!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在下可保证只要及时送到在下这里,在下可让受创的将士死亡率降低三成以上!并且可让大部分伤者创口减轻或者不再溃脓!这就全赖这些坛子里的东西了!绝非是小子私自夹带的酒水! 而小子身为唐人,这段时间侥幸赚了些小钱,既然承蒙大帅看得起小子,小子便私人准备了这些疗伤之物,带入军中,以备接下来战事之中,能多救几个军中袍泽! 其实大帅还不知道,在下所长并非单单只有算学之术,在下更擅长的乃是疡医之术,等到了前方之后,在下自会向大帅禀明此事!”徐淼毫不客气的便开始自吹自擂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被尉迟宝琪弄入到了军中,那么到了军中,他就要做点什么,最起码不能让人瞧不起他,把他当成个混功劳的蠢货,让尉迟家因他蒙羞,这不是做朋友之道,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军中的这些军将们明白,他更擅长的是什么,而不会把他当炮灰用,让小爷救治伤员没问题,冲锋陷阵还是你们上吧! 郑昊听罢之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后退两步,忽然间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深施一礼,朗声说道:“郑某刚才不知徐公子如此高义,有所误会,还望徐公子多多包涵!如果当真像徐公子所言,那么郑某代军中所有将士先行拜谢了!” 郑昊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看来是从军已经多年了,能混到司马这个差事,这也说明他是个方正之人,作为军中的老卒,他这么多年来,见多了军中袍泽,在战场上受伤之后,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却因为军中缺乏医官,无法救治那些受伤的袍泽。 他见过不知道多少袍泽,受伤之后,血流不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眼前,也见过不知道多少身边的袍泽,受伤之后,因为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最终活活的烂死在了眼前,那情景简直是不忍让人目睹。 但是这天下的医士又太少,会疡医之术的医士更是少之又少,大唐虽然立国,但是直至现在,军中依旧严重缺乏医官,也缺乏疗伤的药物,一旦上阵,兵将们根本指望不上受了伤之后,能得到有效的救治。 如果真的受了伤,也只能听天由命,用命硬扛,扛过来那是运气,扛不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受伤的将士死亡率可以说是高的令人发指,让他们这些军官们,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些受伤的袍泽和部下,慢慢的死去,无疑对他们来说,成了一种煎熬。 每次大战下来之后,他们都会大醉一场,过上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日子,就是想用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去回忆军中的那些惨剧。 现如今徐淼被尉迟家弄入到军中,却自掏腰包,为军中将士带来了这么多疗伤的东西,这让郑昊极其感动,特别是徐淼那句只要把伤员及时送到他面前,他便可以确保军中受伤将士的死亡减少三成,这让他感到极为震撼。 作为军将,他岂能不知老兵的重要性,一支军队之中的骨干就是这些老兵,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一旦活下来便会成为一支军队的主心骨,老兵的比例在军中越高,也就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会越强。 徐淼说可将受伤的将士死亡减少三成,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军中活下来的老兵会多出很多,这对于他们这支军队来说,未来战斗力便会更强。 所以当听了徐淼所言之后,郑昊极其重视,而且很是感动,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的那种不屑,诚心实意的对徐淼躬身拜谢。 第八十六章 悲催的军旅生涯 徐淼被郑昊这一礼给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还礼,说道:“司马不必如此,徐某既然入了军中,那么自当为袍泽做些什么! 在下身子淡薄,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那么也唯有尽力为军中袍泽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岂敢受司马如此大礼!真是折杀小子了!” 郑昊正色说道:“你受我一礼也是理所应当!只要你能真心实意救治军中袍泽,那么就算我郑某给你磕头又有何妨?” 这时候他忽然间看到了徐淼身后站的胡昊,发现胡昊居然没有左手,而是装了一只铁爪,于是更加惊奇,上前拉住胡昊问道:“你这只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以前也是当兵的?” “启禀大人,在下胡昊,之前曾在右骁卫军中效命,八月底随将主出城,遭遇一支突厥狗,小的这只手就是那一战被突厥狗斩断,不得不退出了右骁卫! 是我家主人怜悯在下,收留了在下,并且为在下重新打造了这支铁手!现如今让小的不至于成为半个废人! 大人请看,我家主人为小的打造的并不只有这支铁爪,还有这些东西,需要的时候,小的随时可以更换上其它几件东西,干活很是方便,现如今上阵厮杀也没有问题,甚至还更胜一筹!”胡昊立即便躬身对郑昊施礼,并且连忙亮出肋下徐淼为他打造的那些替代左手的零件。 郑昊一一观看了一番,还让胡昊演示了一下这些零件的替换,当看到胡昊给左手换上短刀亦或是铁盾的时候,还让他舞了一下刀法,发现他的左臂经过这样的改造之后,现如今果真攻防兼备,一点不比双手健全的兵士弱。 于是郑昊更加相信徐淼所言不虚,从胡昊这一套替代左手的东西来看,徐淼就用了极大的心思,这也说明徐淼确确实实是个有本事之人。 于是郑昊更是大喜过望,军中以前不少军卒都曾经在上阵的时候,被敌军斩断过手臂,那些人断了手之后,即便是勉强活了下来,基本上都黯然退出军队,回乡之后,活的很是凄惨,现在看到胡昊被改造的这左手之后,他发现如果能给军中断手的伤兵,都换上这种义肢的话,那么他们就不用退役,而且军中还会多出一个猛士。 “来人!给徐校尉调一队兵卒过来,归徐校尉统领!”郑昊忽然间厉声喝道。 听了郑昊的吩咐,于是他手下军官立即便招过来了一队兵卒,命他们归到徐淼身后,归徐淼统领。 郑昊把那个队正叫到面前,正色对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徐校尉,替我护好他,只要你没死,他就不许出任何事情,要是你好好的,徐校尉有半点闪失,那你就自己抹脖子吧!” 那个队正听罢之后,脸皮一僵,虽然不知道司马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年轻军官,可是却也不敢说不,连忙单膝跪下,大声答道:“标下领命,请司马放心!” “还有,看好这两辆车上的所有东西,这坛子只要烂一坛,老子就打你三十军棍!听见了没有?” “标下遵命!” “徐公子,准备一下吧,咱们该出发了!等晚上歇息的时候,我们再聊!”郑昊这才对徐淼吩咐道。 这下徐淼就爽了,一下子就多了一队亲卫,手下就有了使唤的人了,要不然的话,就他和胡昊还有虎子三人,带着这么多东西,还真就有点照顾不过来。 现在有了这队郑昊拨给他的亲兵,他就轻松多了,于是让这队临时亲兵给他看好这两辆大车,又让虎子给他牵来了从尉迟府上弄来的那匹母马,徐淼扳鞍认镫,翻身上马,随着后营开拔出营,紧随大军朝着渭水行去。 本来这匹大棕马乃是尉迟家的,但是这几个月来,徐淼经常借来借去,后来在敲诈了那些同行一大笔钱之后,尉迟家就干脆把这匹马送给了徐淼,成了徐淼的私人坐骑。 大唐从立国之前,到立国之后都处于常年征战状态,虽然战马并不算是奇缺,但是也 价值不菲,普通小门小户是买不起马的,像徐淼这匹可做战马使用的大棕马,还是母马,更是价值不菲,差不多相当于后世谁家买了一辆保时捷,出门骑着那是倍儿有面子。 而长安城因为很大,对于出行的需求比较高,于是便衍生出一种专门的行当,那就是车马行,不过用的马也并不多,倒是养的驴不少,因为驴子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也比较容易饲养,所以长安大街上百姓出行,去租头驴子的情况很多。 别人骑着一头矮小的驴子,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那在街上碰见就别提虚荣心会得到何种程度的满足了,这种张扬徐淼两辈子都没享受过,后世他不过就是买了一辆二手的奇瑞瑞虎5,充其量也就是代步车而已。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现如今徐淼已经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了,而且骑在马背上也不像几个月前那样,没骑多长时候就感觉两腿内侧会被磨得生疼了,现如今的两条腿内侧已经多多少少有了点本钱。 不过这个时候骑在马背上,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正月里的寒风吹着,身上又套着冰冷冷的铁甲,骑在马背上没多久就把人给冻得鼻涕横流,徐淼缩成一团,冻得跟乌龟一般。 但是军中有些二百五,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敞着怀骑着马窜来窜去,一副好汉的模样。 但是看看他们冻得发青的脸皮,还有两筒鼻涕,便知道,那些二百五不过就是为了显摆他们是条汉子罢了。 而左武卫本来就是一支精兵,又有尉迟敬德这样的悍将统领,大军开拔,一天行军六十里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当天大军就渡过了渭水,抵达了泾阳地界。 随着中军传令停止行军,就地扎营之后,大军随即就忙活了起来,这时候就看出了这支军队的素质了,随着中军一道道军令下达,各部都立即有条不紊的开始立营,伐木的伐木,挖坑的挖坑,还有士兵取来木槌,将原木夯入地面,立起营栅,当然也有人负责开始搭起帐篷。 同时也有一批精兵,什么都不做,就在大营外面敌军可能来袭的方向戒备,一切进行的都是有条不紊,这对于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徐淼来说,很是新奇,而他自己则该干什么,却满脑子的浆糊,也没人给他派活,于是他便只能带着自己的一队人把他带的东西看好,在指定的位置搭起了他们自己的帐篷。 因为军中都是老将和老兵,所以立营速度很快,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大营已经立好,斥候也已经放了出去,营盘之中的军帐一座座也都搭建了起来,效率是相当的不错。 军中的篝火也都一堆堆的生起,以队为单位,携带的铁釜被架在了火上,伙夫开始做饭,行军一天的士卒,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坐下休息,以什为单位,围坐在篝火四周烤火取暖。 而军队里的饭食,那就没法看了,伙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股脑倒入釡中,煮成一大锅黏糊糊像鼻涕一般的东西,那味道实在是令徐淼闻一下就有杀人的冲动,更不要说吃了。 就连以前当过兵的胡昊,现如今跟着徐淼混了几个月下来,对于这样的饭食也是嗤之以鼻,感觉没法下咽了。 但是那些其他军卒们,一个个捧着黑瓷大碗,盛一碗再另一块硬的能硌掉牙的干饼,呼呼噜噜的朝嘴里扒的欢,丝毫不觉得这种东西味道不好。 徐淼看着被拨给他的那队兵卒,包括那个队正在内,都端着碗吃得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在军中大搞特殊化,于是强捏着鼻子,扒拉了一碗,那个味道真的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呕吐的欲望,几乎令他窒息。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饭食,根本就是拿来喂猪的猪食,后世的猪食估摸着都比这个所谓的饭要强一些,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军中的主食,大唐的将士也就是吃着这样的伙食,却打出了大唐的赫赫威名,开创了中华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盛唐历史,这不由得让徐淼对这 些朴实的汉子们,肃然起敬了几分。 第八十七章 考校 就在他无聊的跟那带队保护他的队正闲聊的时候,有传令兵打着火把找了过来,说段将军有请,带着徐淼来到了后军段志感的大帐之中。 这时候后军司马郑昊也在帐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也坐在段志感和郑昊的下手,正在看着进来的徐淼。 徐淼这时候已经脱去了铁甲,单膝跪下和段志感还有郑昊见礼,段志感挥手让他起来,对他问道:“今日听郑司马说,徐校尉还精通疡医之术,另外还为军中带了不少药品,段某甚感欣慰! 不过按照大帅的吩咐,你的本职乃是为军中管理账目,却还不知徐校尉在这方面的本事如何! 这几位都是军中管物资的文吏,想要见识见识徐校尉算学方面的本事,你们不妨就切磋一下如何?” 徐淼一听,这是军中管账的几个文吏对他有些不服呀!听说他是大帅弄来军中负责打理账务的,还是个小屁孩儿,估摸着是不太服他,这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来了。 如果说考校别的学识,徐淼肯定会有些犯怵,但是想要考校他的算学方面的能力,徐淼还真就丝毫不惧。 于是他傲然答道:“在下确实在算学一道上有些心得,既然诸位想要考校在下,那么就请诸位尽管出题好了!” 几个负责管后勤物资的文吏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点太狂妄了一些,居然让他们随意出题,随便考校,既然这样,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于是当即其中一个为首的中年男子,便提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了一道题,递给了徐淼,徐淼坐下在一张几案后面,看了一眼他出的这道题,于是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道很简单的计算军队中每日人马消耗粮秣数量的题目,也就是一道乘法题罢了,小学四年级的水平就可以轻松应付,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呢? 而军中的这些文吏,说实在的,能到军中混,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水平高不到哪儿去,进不了文官之中,所以才来军中混,能出这样的题,已经是他们目前最高水平了。 徐淼连算筹都没用,看了一遍题之后,仅仅是只凭口算,列出了一道算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松松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写出了答案,交还给了那个出题之人。 看过徐淼给出的答案之后,几个家伙脸色大变,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徐淼拿到题之后,当着他们的面,连算筹都没用,只是默算了一下就轻松把这道题的答案写了出来,这算数的能力确实令人惊骇,就是这毛笔字写得……唉!那就一言难尽了! 但是他们却还是有点不太服气,于是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就又出了一题,不外乎还是一道计算物资消耗的题,只是变得复杂了一些,这也就是他们目前能想得出来最难的问题了。 徐淼接过去之后,照样还是略微看了一下,便立即开始提笔列算式,然后照样还是不用算筹,只凭着口算,便迅速的把答案给写了出来交还给了那几个家伙。 几个人看过了答案之后,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这一下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徐淼露的这一手,他们拍马也追不上,军中又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要看真本事的。 徐淼露的这一手已经彻底碾压了他们,他们哪怕是想不服都不成,于是几个家伙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起身对徐淼施礼,说他们服了,以后军中账务,他们愿意听徐淼吩咐。 段志感和郑昊都亲眼见证了这次军中那些老书吏对徐淼算学能力的考校,当看到几个军中的老书吏对徐淼恭恭敬敬见礼,也就都明白了,徐淼比起这帮家伙能力要强得多,这才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能力的最后一丝怀疑。 再想一下尉迟敬德的为人,虽然老尉迟脾气暴烈,有时候有些护短,但是做人整体上来说却还是方正的,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只要是在军中,也从来是 不假颜色,从未因为尉迟宝林是他的儿子,就护着或者是偏袒与他,该派他上阵的时候,也从不含糊,往往还会把尉迟宝林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现在他们怀疑尉迟敬德弄入军中的这个徐淼是个酒囊饭袋,很显然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会儿段志感不由得内心中有些惭愧,对待徐淼的态度也就柔和了许多。 当场便吩咐那帮军中的老书吏,今后做的账目需要让徐淼过目,这就等于是放权给了徐淼,正式给徐淼安排了工作。 不过这项工作对徐淼来说,比起让他实际去管物料收发这种实质性的事务却要轻松得多,只需要每天看一下这些人交给他的当日军中各部收支的账目就行了,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徐淼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勤勉之人,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最好什么都别让他干,每个月还能拿工资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如果真的交给他什么事情让他做的话,他也不会推脱耍滑,该他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敷衍了事,肯定要尽力完成,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后世公司他上面的那个主管很不爽他,但是却偏偏又找不到他毛病,拿他没辙的原因。 对于段志感的安排,徐淼自然很满意,这一下可以换一个好点的帐篷了,比起之前发给他的那个小帐篷,要舒服一点了。 尉迟敬德行军速度很快,三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豳州南面的永寿县境内,到了这里的时候,大军就停驻了下来,因为此时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控制了豳州,听闻尉迟敬德率部赶来之后,便在豳州也停驻了下来,双方随即就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当尉迟敬德率军抵达永寿县之后,也并未立即就主动向罗艺的叛军发动进攻,因为尉迟敬德麾下的唐军实力目前还不如叛军,只能先采取守势,等待长孙无忌率领的主力大军赶到华原之后,对罗艺的叛军形成牵制之后,方能看情势继续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具体尉迟敬德如何指挥作战,徐淼并不关心,也轮不到他关心,他就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管后勤的小官,说不好听了就是个会计主管,这种军国大事,根本轮不到他插嘴。 所以他在大军抵达永寿县驻扎下来之后,便每天审阅一下那些属吏们交给他的账目。 而军中的记账方式根本就是一本流水账,使用的都是繁体字记账,一笔一笔的进项和支出都记录在一起,看的徐淼眼花头疼,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要一项项的审核。 这样审核起来,很是费力,而且也很容易出错,可是这却是这个时代正常使用的记账方式,很容易弄成一本糊涂账。 于是徐淼为了懒省事,便干脆自己弄了一本台账,把各种物资单列出来,分别记录,然后将各项支出分别记在这些单项之下,这么一来再整理审查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虽然他后世没干过会计,可是却也多少了解一些后世记账的方式,被他这么一改之后,这账目就清楚多了,而且查看起来也方便多了。 真想不通这时代的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把这些账目一项项单列出来分别记账,非要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记账,管账的也累,查账的也累,现在被他这么一改,也就简单多了,每天军中各种支出的钱粮物资,一项项分开单列,最后拿到他这里汇总一下,一个时辰的工夫就轻松搞定,然后他就没什么事了,便可以搞点他自己的事情了。 第八十八章 肮脏的军营 当大军抵达永寿县扎下大营之后,徐淼也终于可以不吃那些猪食一般的饭食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军帐,也不用忍受胡昊跟虎子和他挤在一起睡,闻他们两个家伙的脚臭味了。 于是他便就地取材,让虎子去给他挖了一些胶泥,在帐中做了个泥炉子,又从营里弄了些木炭,在自己帐子里开起了小灶。 军中伙夫弄出来的大饼,是死面饼子,又干又硬,大冬天再一冻,就更是严重考验人的牙口,牙口要是不好的话,那就根本啃不动,必要时候一尺多的大饼,能当盾牌用,丢出去都能砸死人。 所以徐淼就自己用猪油和开水烫面,又从营里伙夫那里用一点葱花,烙葱花饼吃,这葱花饼是他最喜爱的面食之一,做起来方便,味道还好,而且还能很好的吃饱。 除了做葱花饼之外,他还假公济私的弄一点羊肉羊骨头,煮一些羊汤,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就是纯羊肉和羊骨头炖汤,再和一团面,醒一下面之后,用小刀一小条一小条的削入到锅里,煮熟之后连汤带面盛到碗里,撒上一点盐和葱花,就是一碗味道相当不错的刀削面。 本来他是很喜欢吃油泼面的,但是奈何现在油脂有限,另外这时代也没有辣椒,油泼面没有辣椒,那就彻底失去了灵魂,所以徐淼便只能吃刀削面了,这东西做起来比起油泼面还简单一些。 几天不见的尉迟宝琪,这天终于出现在了徐淼的帐中,一进来就闻到了帐子里散发的羊汤的香味,当即就馋涎欲滴的凑到了正在做羊汤刀削面的徐淼面前。 看到徐淼已经烙好的葱油饼,这货立即抓起来就吃,连手都不洗,一张葱油饼便被他风卷残云的塞入到了嘴里。 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救了命了!这几天军中的那猪食简直快要了我的小命了,这几天我在中军之中,天天带着手下的人不是巡营,就是加固营盘,天天都只能吃那些跟猪食差不多的东西,简直快把我给吃吐了! 今儿个难得奉命来你们后营领粮食和箭矢,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你,果不其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开小灶!赶紧赶紧,这是什么面?给我盛一碗救命要紧!” 徐淼看这货,确实比起刚从长安城出来的时候清瘦了一些,原本黑胖的脸上,现在也有了风霜之色,一双爪子更是黑乎乎的,有的地方冻得又红又肿。 作为朋友,他还是有点心疼这小子的,于是便赶紧煮了一大碗的刀削面撒了盐和葱花递给了他,顺便还把锅里的一块吊汤的羊肉也捞到了他的碗里。 这货也确实馋坏了,端着碗也不嫌烫,唏哩呼噜的就朝嘴里倒,烫的他呲牙咧嘴也舍不得停下来吹凉再吃,真格如同饿死鬼投胎的一般,一大碗羊汤刀削面,被他片刻功夫就风卷残云的扒拉到了他的肚子里。 “兄弟,这次要不是把你弄到军中的话,我估计肯定是活着回不去了,用不了把罗艺的叛军讨灭,估计我都先活活饿死了! 这面简直是太好吃了,你也找个机会,去我爹大帐里,给我爹弄一碗尝尝,他这几天也跟着我们天天啃干饼子,看着让人心疼!” “滚一边去!你这个王八蛋把老子弄到军中,就是为了让老子给你打牙祭吗?老子好好的在长安城呆着,现如今却天天要在这荒郊野岭冻得跟乌龟一样!想吃口热乎的,都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动手! 认识你这种朋友,真是我的不幸,我想好了,这次回去就跟你这个王八蛋绝交,要不然迟早会被你给坑死! 你看看这军营里是人待的地方吗?一帮粗汉,到处就地大小便,搞得晚上出去,一不小心就中招,能把人给恶心死! 这幸好天还冷,要是天热的时候,军中就这德行,不发疫病都是老天照顾,真不知道你爹他们是怎么带兵的?连最起码的卫生常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有多少大唐的将士不明不白的冤死在你爹他们手中!”徐淼现在想 起来自己这些天遭的罪,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尉迟宝琪这个夯货。 另外提起营中的环境,更是口如毒舌一般,开始喷起了大唐的这些武将们。 “你骂我也就骂我好了,别捎带上我爹,要不然我可跟你翻脸了!谁的军中不都是这样吗?也没见谁因为踩了一脚屎就死了!”尉迟宝琪对于徐淼现在骂他,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免疫力,因为这次确实是他把徐淼给坑了,徐淼根本就无意当什么官,是他自作主张把徐淼给弄到了军中。 所以徐淼骂他,他没话可说,但是徐淼说他爹不会带兵,他就不干了,要知道他爹可是当今朝中数得着的悍将,这些年不知道带兵打了多少仗了,容不得徐淼喷他爹。 “你懂个头!军中最忌的就是出现疫病,这里是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一旦一支军队之中出现了疫病,那么这支军队即便是再怎么强悍也都废了,不信的话你去问你爹去!这跟军中的卫生条件和环境有直接的关系!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现在天气还冷,再过一个月天就开始暖和了,要是到了夏天的话,军中还这么乱糟糟的,一不小心便会出现大疫! 要不是你和你爹还有你哥在这里,我才懒得多嘴,如此下去绝对不成,你替我给你爹带个话,这件事要管起来才行!如果他懒得管,那么就交给我管好了,总之我可不想没被敌人给杀了,却染上疫病死了!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了,那么以后休想让我管你的屁事!”徐淼咬牙切齿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这几日他在军中,晚上出去溜达,却踩了一脚的米田共,可把他给恶心坏了,仔细留意了一下之后发现,军中虽然其他事情军官们管得很严,可是在卫生方面,却几乎是视而不见。 满营的军士,背背脸就随地便溺,看起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有那些军汉们,一个个脏的跟猪一样,头发胡子里都能肉眼看到肥硕的虱子爬进爬出,脖领子都黑的跟车轴一样,徐淼这种干净习惯的人,看见就想吐。 所以他都憋了两天了,但是因为他位卑言轻,在这营中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干瞪眼也没办法,今天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自己找上门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徐淼终于爆发了出来。 尉迟宝琪被徐淼喷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试探着问道:“你说的真的有这么严重?” 徐淼吐槽完之后,给尉迟宝琪又削了一碗刀削面,煮熟捞出递给尉迟宝琪:“吃完赶紧滚,现在看见你就烦!信不信由你,别以后你遇上了后悔,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尉迟宝琪也不在乎被徐淼喷了,接过碗唏哩呼噜的就又吃了下去,临走把徐淼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张葱油饼也给揣怀里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徐淼叫住,扔给他了一双羊皮手套,让他戴上,就没吃过多少苦的混蛋,这手再冻几天就该烂了。 尉迟宝琪戴上试了试,顿时大喜,对徐淼拱了拱手,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回了中军大营。 不过徐淼并未等到尉迟敬德让他去管军中的卫生问题,因为大军到达永寿县之后的第五天,终于罗艺忍不住,主动派兵前来进攻尉迟敬德的大军,因为这时候长孙无忌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华原,和尉迟敬德的大军形成掎角之势,对豳州构成了威胁。 罗艺终于忍不住先动了手,因为他也清楚,久拖下去情势将会对他越来越不利,虽然他麾下的兵马都是幽州铁骑和精兵,可是一旦给李二足够的时间,大唐各地的大军便会回援长安,到时候即便是他拥有这些精兵,也只能被蜂拥而来的唐军给淹死。 所以罗艺坐不住了,主动派兵出击,向尉迟敬德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第八十九章 主动请缨 而尉迟敬德也毫不示弱,当即派兵出战,双方在永寿县北部的麻亭展开了一场激战,不过这一场战事规模并不大,双方投入的兵力加在一起不过也就是两三千人。 罗艺并未倾尽全力对尉迟敬德发动进攻,因为长孙无忌的大军这个时候,就在华原对他虎视眈眈,让他不敢倾尽全力,只能先派兵试探一下尉迟敬德所部。 双方激战了半天的时间,罗艺的叛军主动后撤脱离了战场,尉迟敬德获得了一场小胜,斩杀叛军四百余人,但是同时自身也阵亡了二百余人,同时还有将近四百将士带伤回到了营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尉迟敬德的长子宝林。 徐淼在后营也得知了前方发生了战斗,全营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不过徐淼依旧丝毫不感到紧张,跟手下有说有笑,因为他很清楚罗艺的下场,这一场战斗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最终罗艺死的很惨他却很清楚,所以他相信尉迟恭不会吃败仗,所以一脸的轻松。 但是轻松归轻松,他却没有闲着,立即就命拨给他的那一队手下开始忙活了起来,支起大锅,将他所带的麻布上笼开始蒸煮,水开之后蒸煮一炷香的时间,对麻布彻底消毒,然后挂起来晾干。 棉花则也用开水煮了,摊开烘干备用,还有他带的针线和银勺、锋利的小刀、镊子、钳子、剪刀等物,也都用沸水煮烫一遍,然后打开一坛酒精,将其倒入铜皮盒子之中,把这些器械都放入到酒精里面再次杀毒备用。 所有人不知道徐淼搞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现在这里他是头,他说了算,便按照他的吩咐准备。 徐淼还吩咐人找来更多的铜釜、铁釜架起火堆尽量多的烧开水,然后倒入干净的木桶或者铁桶之中备用。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段志感和司马郑昊巡营看到了徐淼这里的动静很大,便过来查看一下,结果看到这里一片繁忙,便将徐淼叫到面前问他这是作甚。 “启禀二位将军,卑职这是准备接收此战之中回来的受伤将士!这些东西皆为疗伤所用之物,一会儿战事结束,请把伤患速速送到这里,另外请二位将军禀报大帅,请大帅命军中军医全部听我调遣和吩咐! 卑职可以确保,按照卑职的办法,可让更多受伤将士活下来!请二位将军相信卑职!”徐淼此时的神色十分严肃,对段志感和郑昊说道。 段志感其实也听郑昊给他说过,徐淼曾经自称懂疡医之术,但凡经过他亲手处置的伤兵,活下来的概率能提高三成以上!但是段志感却并不太相信,觉得徐淼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今日看徐淼主动请缨,直言要求接管受伤将士的医治之事,这就说明徐淼不是在吹牛了,因为军中无戏言,一旦说出来,那就必须要做到,做不到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徐淼敢于提出这种要求,并且放话可以救活更多伤者,那么这就绝不会是胡说八道,最起码这种担当就不容他人小觑。 于是段志感盯着徐淼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本官提醒你,这里可是军中,军中无戏言,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反倒害死了更多受伤将士,那么我和大帅都不会轻饶于你!不管你是什么人,结局都绝对不会太好!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徐淼非常严肃的和段志感对视道:“卑职现如今也是军中一员,虽然卑职性子惫懒,但是却不会坐视袍泽们受伤而无动于衷!既然我是这军中一员,那么我就会尽我的本分! 军中无戏言卑职明白,卑职虽然才疏学浅,但是在目前疡医一道上,却自感还有些本事!卑职敢担保,用卑职的办法,定可让受伤的将士的死亡大幅降低! 卑职敢立军令状,如若卑职愿用项上人头作保!只请将军相信卑职!” 段志感和郑昊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钦佩之色,于是段志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如你所愿,这件事我亲自去向大帅请 命!但不知你还需要什么?但凡我等能满足你的,都尽量满足你!” “帐篷,干净的帐篷,还有石灰!尽量多的石灰!还有松明火把,天黑之后卑职需要照明!另外还有皂豆,我需要让所有参与救治伤员的人洗手用!” 段志感也不知道徐淼要这些东西作甚,但是还是命郑昊立即为其准备。 很快段志感便去了军前参见了尉迟敬德,此时尉迟敬德正在观战,听了段志感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小子天赋异禀,确实聪慧过人,既然他敢以人头作保,那么我相信他绝不会夸大其词!就准了他所请,着令军中军医,全部向他报到,听他的吩咐和调遣!如果有人违令,斩!” 就在前方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的时候,军中几个医官奉命到了后营向徐淼报到,说起来也真是可怜,一万多人的大军之中,居然仅仅只有这么五个医官,徐淼想想就为大唐的将士感到可悲,照这样的数量比例计算的话,两三千人才有一个军医负责救治他们之中的伤患,也难怪以前军队里伤兵死亡率高的令人发指了。 而这几个医官听说大帅要他们听一个书吏的吩咐,一切按照那个姓徐的小军官吩咐的做,都有点不爽,在军中他们这些医官地位很是超然,一般情况下都把他们当大爷供着,因为谁都不想上阵受伤之后,没人救治他们。 所以这些医官在军中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自持有点手艺,便各个都很拽。 可是今天大帅却让他们全部听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吩咐,于是自尊心纷纷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各个都憋着一口气,但是却又不能不来。 见到徐淼之后,这才看到,他们接下来要听命的居然就是个小屁孩儿,这就更加让他们有点不爽了,于是一个个虽然见了徐淼,却都懒洋洋的只是对徐淼拱了拱手,毫无尊敬可言。 徐淼扫了一眼这些医官,一个个看起来都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对自己都是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之色,于是也没跟他们客气,走到他们面前,冷声说道:“诸位听了,看得出来诸位对于接下来要听命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很是不爽,但是你们高兴不高兴本官不在乎,本官在乎的是那些受伤袍泽的性命! 现在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事关军中袍泽的生死,由不得你们擅自行事!接下来听我的吩咐! 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的手在接触伤者之前,都必须用皂角清洗干净!所有伤者的伤口,都不得乱用你们自行调配的那些所谓的伤药! 所有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蒸煮和我提供给你等的酒精严格擦拭! 你们可用自行携带的工具,但是却必须要先经过开水蒸煮和酒精的浸泡和擦拭! 止血药本官已经准备好了,伤口只能用我提供的止血药粉止血! 所有伤者的伤口都必须用烧开放凉的净水冲洗,伤口四周皮肤用我给你们的酒精擦拭! 包扎伤口的麻布,只能用本官给你们提供的这些麻布,不得用未经蒸煮处理过的布料接触伤口! 如果创口过大,则需要用我给你们提供的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并且在伤口中预留苇管! 暂时我就这些要求,尔等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必须要按照本官的吩咐去严格执行,如若违令,那么就休怪军法无情!望诸位好自为之! 现在交出你们要用来疗伤的器具,看我如何操作!” 因为是临阵磨枪,徐淼根本没有时间和这些医官们废话,所以他直接就采用了强硬的手段,来命令他们按照自己吩咐的执行!至于他们高兴不高兴,理解不理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事实将会告诉这些蠢货,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九十章 徐淼的军令 这些医官本来还想着给徐淼点脸色看,可是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如此强硬,根本不看他们的脸色,直接用这么冷硬的命令口吻,对他们发号施令。 现在既然大帅已经下令让他们听命于这小子,如果他们不听徐淼这小子的吩咐的话,那么军中一旦认真起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这小子要是发飙,军令如山之下,他们绝对会人头落地。 虽然他们很不爽徐淼这小子的嚣张态度,但是脑袋和面子相比,孰重孰轻这几个医官自己心里都有衡量,于是一个个即便是再怎么不爽,也没敢正面顶撞徐淼,于是只能乖乖拱手领命。 其中两个家伙,刚才只顾着瞧不起徐淼了,却没听清徐淼的吩咐,一想接下来要按照徐淼吩咐的去做,生怕自己做错,到时候徐淼这家伙发飙,报请大帅砍了他们的脑袋,于是赶忙请徐淼再说一遍他的要求。 于是徐淼耐着性子,把自己刚才的要求又说了一遍,并且又补充了一条,命他们所有人,在伤员到了之后,都需要用麻布遮住口鼻,省的他们口水喷溅到伤员的伤口之中。 五个医官这次都听的很仔细,听罢之后,赶紧尽力牢牢的记下徐淼的要求,再次躬身领命,开始将他们背的皮囊中平日所用的疗伤器具交给了徐淼。 徐淼找了口铜釜,将他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器具都一股脑的丢入到了铜釜之中开始架在火上煮了起来。 看着这些家伙这些治伤的器具,徐淼就觉得十分惊恐,他们的这些刀剪还有铜勺、银针等物,一个个都脏兮兮的,有的上面甚至还沾着干了的血迹,丢在锅里煮了之后,居然水都混了,还从他们的那些器具上掉黑渣子。 徐淼的眼珠都瞪大了:“这就是你们平日里给受伤将士治伤用的器具?” 几个医官一个个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中一个年级大概四十多岁的医官,还背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抚着下颌的山羊胡,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恶心样子,对徐淼说道:“正是,这些东西,都乃是我等趁手的东西,不知校尉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徐淼这会儿都气的有点颤抖了,指着这个老家伙厉声骂道:“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军中有你们这些庸医,简直就是军中将士的悲哀! 本官知道,这么说尔等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你们处置过的伤口,想不溃烂溃脓都难!能在你们手中活下来的伤者,那是命硬,死了才是理所应当!” 这几个医官一听,一个个都顿时面露怒色,在这军中,他们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怒骂过,而且还当着面就骂他们乃是庸医! 于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医官顿时就不干了,气的胡子都直哆嗦,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徐淼说道:“虽然老夫受命听从你的吩咐,但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来,凭着老夫的医术,手中也曾经活命无数,你小小年纪,即便是受大帅之命,却也不能如此羞辱我等! 敢问徐校尉,你师出哪位名医门下,老夫到想问问,徐校尉的恩师,就没教过你何为尊重他人吗?” 徐淼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废话少说,我恩师的名讳,还不是你们能问的! 现在这里本官说了算!如果你们不服,那么大可抗命便是!但是只要你们想要保住你们的脑袋,那就给给我听好了! 从现在起,你们所用的所有器具,但凡只要碰触伤者伤口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开水煮烫,并且使用这种酒精浸泡或者是擦拭!否则的话,我定杀尔等不饶!” 徐淼的话差点把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给气的一翻白眼撅了过去,他们这么多年来在军中,还没遇上过谁对他们如此不敬的,就算是军中的大帅,也未曾这么对待过他们,就算是他们治死了人,也只是认为那人的命不好罢了,而今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居然把他们呼来喝去,一点脸面也不给他们留,把他们骂的是狗血 淋头。 叔可忍婶不可忍……但是为了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他们却愣是铁青着脸忍了下来。 徐淼给了这五个人每人一个铜皮盒子,盒子里铺了麻布,里面倒入了酒精,他们那些刷干净并且经过沸水煮过的疗伤的器具,都被摆在了里面,上面又盖上了一层浸满了酒精的麻布,盖上盖子交还给了他们。 同时每个人给他们了一罐子酒精,告知他们这些东西但凡用过之后,必须放入罐子里面用酒精浸泡之后,方能用在下一个伤者或者是下一个伤口上,不得有违。 几个医官闻了闻酒精,都嗅到了一个浓烈的酒香味,他们有点不明白,用酒泡了的东西难道就干净了吗? 徐淼告知他们,这不是酒,而是酒中的精华,称之为酒精,不可饮用,只能用来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对器具进行消毒,另外也告诫他们,用手去接触伤者的伤口的时候,最好也用棉花沾着这种酒中精髓擦试一下双手,否则的话,伤患的伤口还是容易溃烂。 不管这些人理解不理解,徐淼先强硬的命令他们照自己说的办,至于道理以后慢慢再告诉他们就是了。 因为事实将会告诉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当前方激战结束之后,参战的前军也收兵撤了回来,一批伤兵便被尉迟敬德下令火速送入到了后营之中。 这个时候,后营已经被圈出了一大块空地,搭起了几座大帐,地面上撒上了一层石灰进行消毒,这是目前徐淼能找到对地面消毒的唯一的东西。 一张张木床也被摆在了这几座帐子之中,第一个被送到徐淼面前的,就是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受的是箭伤和刀伤,右胸中了一箭,左臂挨了一刀,被送到徐淼面前的时候,又黑又壮的尉迟宝林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憨厚的对徐淼笑了一下说道:“老弟辛苦了,帮哥哥看看伤!” 徐淼脸上蒙了一层白麻布,穿了一件青袍,袖子高高挽起来,并且拿绳子系在肩膀上防止滑脱下来,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有我在没事!” 他先令虎子给他打下手,帮尉迟宝林把身上的甲胄褪去,箭簇是从甲叶缝隙射入到他胸脯上的,此时指头粗的箭杆已经被他自己掰断了,徐淼有用大剪刀把断箭的箭杆剪短,这才把他的铁甲脱了下来。 其余几个医官都没有动手,而是被他勒令在一旁观看,之后要按照他的办法处理伤口,这会一个个都脸色铁青,口鼻上蒙了一块白麻布,在一旁看徐淼如何处理伤口。 褪去衣服之后,尉迟宝林如同铁打一般的上半身就裸露在了众人面前,这家伙年纪轻轻,但是却肌肉虬结,长了一身腱子肉,很是雄壮,一看就是一条好汉,不愧是尉迟敬德这员猛将的儿子。 徐淼先看了一眼他左臂的伤口,刀口有两寸余长,深有一厘米左右,已经深及肌肉了,不过未伤及大一点的血管,这个时候伤口出血并不算严重。 于是徐淼便先为他处理胸口的箭伤,箭簇是透过甲胄刺入到他右胸的胸肌上的,深度不算深,徐淼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伤得不重,有愚弟在,包你没事!起箭会有点疼,世兄忍一下!” 尉迟宝林却一脸憨厚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兄弟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愚兄吃得了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徐淼也不再多言,立即从铜盒里取出了消过毒的银勺,探入到伤口,别住了箭簇的倒刺之后,把断箭的箭杆猛然一提,便把箭簇从他的伤口之中拔了出来。 而尉迟宝林咬紧牙关,一声未吭,确实堪称是一条好汉,只是眉毛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已。 众人看徐淼用银勺起箭这一手,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银勺取箭这是军医常用的一种取箭方式,没什么稀奇的。 第九十一章 伤口缝合术 徐淼把沾满血的箭簇丢到旁边水盆中涮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箭簇,箭簇是唐军普遍装备的柳叶箭,箭簇上面有些锈迹,徐淼皱了皱眉头,因为箭伤相对比较深,箭簇上还有铁锈以及沾满了细菌,这种伤虽然一般情况下当场要不了敌人的性命,但是却往往会导致伤口严重感染,甚至可能会造成破伤风。 现在没有破伤风针可打,那么他只有尽量把伤口内部清理干净。 于是他递了一根木棒给尉迟宝林:“世兄,接下来我要为你清创,会很疼,你最好还是咬住这个,以防把牙给咬坏!你要忍住! 来人,帮我按住他!”徐淼立即挥手对虎子和旁边伺候的几个兵卒吩咐道。 尉迟宝林看徐淼说的认真,于是多少有些紧张,对徐淼说道:“不过就是个箭伤罢了,没啥大不了的!兄弟不必这么麻烦吧!” 徐淼正色答道:“箭簇很脏,入肉之后,会把铁锈和脏东西留在伤口深处,如果不把伤口深处清理干净,那么极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想世兄肯定也见过不少袍泽,因为箭伤后来伤口溃烂,直至箭疮崩裂而死吧?那就是因为起箭之后,伤口未能清理干净所致! 这事关生死,不可大意!请世兄忍一下吧!” 一听这个,尉迟宝林脸色微变,因为军中确实有很多伤者,只是受了箭伤,却往往会出现取箭之后伤口溃烂,最后并不重的箭伤却要了他们的命,看来徐淼说的不错,这箭伤还真是要小心点。 于是他连忙点头,咬住了软木,点头示意徐淼可以下手施为了。 徐淼也不再客气,先用银镊子夹着消毒过的棉球,沾了凉开水,探入尉迟宝林的伤口中拧了几圈,擦拭了他的伤口,尉迟宝林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其实这时候在后世这样的伤口,应该用双氧水进行清理的,但是徐淼哪儿有双氧水用,只能用干净的凉开水来清创,接着有用银镊子夹着棉球,沾饱了酒精,塞入了伤口来回拧了几圈。 尉迟宝林顿时就疼的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了起来,酒精按理说不适合直接接触伤口内部的,一是因为太过刺激,会疼的厉害,二是会让伤口蛋白变质,影响伤口愈合,但是这时候徐淼既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生理盐水,只用凉开水显然达不到目的,只能用酒精了。 于是尉迟宝林顿时就被酒精刺激的疼痛难忍,鼻子里终于发出了闷哼之声,浑身的肌肉绷紧,甚至有点哆嗦。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了!世兄果真是条好汉!愚弟钦佩之极!”徐淼一边安抚尉迟宝林,一边把酒精棉球从伤口中拿出来扔掉,看伤口出血不多,于是便直接用干净麻布将他的箭伤给包扎了起来。 至于胳膊上的伤口,看似很大,但是却比箭伤要好处理,这种开放性的伤口,不算太深,只需要用凉开水冲洗干净之后,对皮肤用酒精擦拭消毒,然后便用消过毒的针线,把伤口给缝合了起来。 这样缝合起来之后,伤口愈合速度会快很多,比起让它张着嘴随便长要快得多,正常情况下只要伤口不发炎,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直到徐淼动手把尉迟宝琪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几个医官脸上的表情才变了,一个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种缝合伤口的事情,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伤口缝合术早就出现了,在东汉末年名医华佗就进行过伤口缝合,只是这种缝合伤口的技术却始终没有得到推广,到了唐初,伤口缝合术也没有几个人采用过。 徐淼对于这种事情,也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认为以当时的消毒条件,仅凭着一些不靠谱的伤药,想要抑制伤口不感染发炎,基本上没有多少可能,除非正巧遇上个自身抵抗力超强的人,硬是扛过了伤口感染,那才可能会活下来,否则的话,缝合伤口可能会让伤者死得更快。 不过现在他有了较 为完善的消毒措施之后,而且也有了领先时代上千年的消毒理念,便可以把伤口感染的几率大幅降低,缝合伤口也就变得可行了。 就是有点可惜的是,徐淼的缝合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连赤脚医生的水平都达不到,完全就是在后世,随便接受了几次野外急救训练的外行,仅仅是后世多少了解一些伤口消毒的理念,现在就赤膊上阵开始冒充神医,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靠谱。 “徐校尉,你为何要把伤口用针线缝起来?难不成伤口也能这么缝起来吗?老夫这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年纪最大的山羊胡医官瞪大眼睛,实在是忍不住,对徐淼问道。 “类似这样的伤口,就按照我这样处理,这叫伤口缝合术,在彻底清理干净伤口止血之后,将伤口缝合起来,会令伤口更快愈合,只要不出现溃烂,那么快则五天伤口便可以初步愈合,慢则七天,伤口便可以愈合!五到七天之后,便可以把缝合线拆掉了! 你们都看清楚了吧?现在起就按照我的办法做!此乃是我的不传之秘,就便宜你们了!记住,伤口如果过大过深的话,要在伤口之中留一根苇管排脓!否则的话,一旦伤口溃脓,还要重新切开伤口! 都记住了吗?” 几个医官这个时候,看徐淼动作“娴熟”的给尉迟宝林缝合了伤口并且包扎起来,有点相信徐淼确实是个疡医高手了。 于是他们听徐淼说,这种伤口缝合术,乃是他不传之秘,现在却教给了他们,几个人觉得,这次可能是占了大便宜了,于是这才连忙躬身领命,被徐淼吩咐下去开始各自处置伤者。 徐淼给尉迟宝林包扎好伤口之后,叮嘱他伤口未愈合之前,伤口不可见水,每天需要过来让他检查一下伤口愈合情况,冲洗消毒包扎。 尉迟宝林看徐淼居然把他的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还说五到七天伤口便能愈合,于是顿时大喜,连忙憨笑着点头称是,并且向徐淼道谢。 接下来徐淼便开始继续救治其他伤员,受伤者接近四百人之多,这一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双方却打的非常激烈,伤者数量也着实不少,这让尉迟敬德颇为心疼。 按照以前的情况,这四百伤兵之中,会有近半的人因为伤势过重而丧命,而且即便是活下来的伤兵,一批人即便是勉强活下来,但是人也会因伤残废。 这么一来,说起来当场战亡只有二百人不到,可是实际上战损到最后绝对不会低于四百人。 现在徐淼吹出了大话,说按照他的办法,可让伤者的死亡率起码降低三成,剩下的伤者伤口溃烂的可能性也会大幅降低。 如果徐淼不是吹牛,确实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次受伤的近四百将士,最终可能只需要死个一百多人,其余的可能都有可能伤愈归队。 这么一来,这就让他能在接下来多出一百多见过血的悍卒了,这种事尉迟敬德和手下的众将想都不敢想。 于是在安排好军中之事以后,尉迟敬德便亲自带着手下的众将到了后营,看徐淼是如何救治伤者的。 可是尉迟敬德万万没想到,他领着一群部将到了徐淼临时组建的医营之后,却被胡昊虎彪彪的拦住了去路。 “请大帅和诸位将军止步!我们将主有吩咐,此处现如今乃是医营重地,事关受伤兄弟的性命,故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轻入营地!请大帅见谅!”胡昊虽然看到尉迟敬德和这帮武将之后,吓得满头冒汗,可是还是忠实的履行了徐淼交给他的任务,单膝跪下拦住了尉迟敬德。 第九十二章 神仙医术和三日之约 尉迟敬德和手下部将们闻听之后,都楞了一下,于是有人便不高兴了,虽然他们听说这个徐淼,跟尉迟家颇有渊源,可是这小子毕竟在军中,也就是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居然敢下令拦住主帅和他们这些将领,不让他们入医营探视伤者。 “混账东西,难道你想死不成?居然敢拦住大帅去探望受伤的将士?你这乃是以下犯上,该当死罪!来人,把这家伙拖走斩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官把眼一瞪,厉声怒斥胡昊道,说着就要让人把胡昊拖到一边宰了。 尉迟敬德本来也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徐淼这小子是个聪慧之人,岂能不知轻重,既然他下令阻拦自己这些人擅自进入医营的营地,那么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出乎意外的压住了火气,抬手止住了手下的部将发飙,命扑上去按住胡昊的护卫退下,对胡昊说道:“那么你可知那小子为何要这么做吗?” 已经吓得亡魂直冒的胡昊,这时候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对尉迟敬德禀报道:“启禀大帅!小的只是个粗人,并不太清楚我家少主人为何要这么吩咐,但是小的却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我家少主人之所以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这是为了那些受伤将士好!” 一听胡昊这么回答,于是又有武将要发飙,但是尉迟敬德还是强压怒火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让他当面给我说清楚!” “遵命!请大帅和诸位将军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叫我们将主!”胡昊连忙答应下来,手软脚软的就跑入了营中。 徐淼刚刚为一个腿被敌军长枪刺穿的兵卒处理过伤口,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就听说尉迟敬德带了一帮武将来了。 于是他连忙带了一大叠的白麻布,迎了出去,见到尉迟敬德和众将之后,连忙拜倒参见。 “末将徐淼,参见大帅,见过诸位将军!刚才多有冒犯,主要是为了受伤将士的性命着想,还望大帅见谅!” 说话的时候,已经披上了衣服的尉迟宝林也匆匆迎了出来,见到他老爹之后,也立即跪下参见,也不叫尉迟敬德爹,而是口称大帅。 尉迟敬德看到疼爱的长子这会儿像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于是便对徐淼问道:“你派人拦住本帅和诸将,是为何来?给本帅一个解释!否则的话,本帅不会饶你!” 徐淼于是立即答道:“现如今营中伤者众多,一是人多会扬起土尘,容易导致伤者的伤口未来发生溃脓成疮,二是因为如果说话,容易口沫飞溅,同样也会导致伤者伤口溃烂! 具体原因一句话说不清楚,但是请大帅相信在下,绝非是危言耸听!在下只是为了受伤的将士性命着想,并非有意冒犯大帅和诸位将军! 如果大帅和诸位将军想要进去探视受伤将士,那么请向下官这样,用这些麻布蒙住口鼻,脚步放轻,才可进入医营重地!”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尉迟敬德和手下部将们将信将疑,但是想一想徐淼这么做,如果是无缘无故的话,确实不合理,他何苦冒着以下犯上,掉脑袋的危险,来阻拦自己这些人去探望那些受伤将士呢? “启禀大帅,末将可以为徐校尉作证,徐校尉医术精妙,末将刚才的伤就是由徐校尉亲手处置,手法十分精妙,如果不出意外,徐校尉说快则五天,迟则七天,末将手臂上的伤口便能愈合!”尉迟宝林和徐淼也已经很熟悉了,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徐淼处理的妥妥帖帖,这会儿已经感觉不是那么疼了,于是便出言为徐淼说话。 尉迟敬德看自己爱子都这么说了,于是挥挥手道:“既然这里是这小子的地盘,那么我等就按照他的规矩来好了!来,给我一块麻布!” 徐淼赶紧将手中的麻布奉上,让尉迟敬德罩住了口鼻,其它诸将一看大帅都这么做了,于是也纷纷接过一块麻布,有样学样的罩住了口鼻,这才放慢脚步, 跟着徐淼走入了营中。 这时候营中一些伤者虽然尚未接受清创包扎,但是却有人按照徐淼的吩咐先给他们的伤口撒上了徐淼准备的野葡萄藤的药粉。 这种野葡萄藤的粉末,确实止血效果良好,在撒到伤口上以后,按压住伤口,很快就能止血,这就让那些医官感到惊讶了。 因为徐淼给伤者用的药粉,比起他们以前所用的所谓的金疮药止血效果还要好的多,有的伤者明明出血很严重,伤口里撒入这些药粉之后,用力按压一会儿工夫,就能止住出血,确实很是有效。 于是他们这才再次改变了一些对徐淼的看法,内心中不敢再在徐淼面前托大了。 尉迟敬德进入医营之后,亲自带着众将罩着口鼻,看了徐淼处理了一个伤者胸口的一处刀伤,此时的徐淼已经缝合了好几个伤者的伤口,现在手法已经熟练多了。 当着尉迟敬德的面,他迅速的为这个伤兵的伤口完成了清创消毒,接着便飞针走线的将其胸口小半尺长的伤口给缝合了起来,本来众人看过这个伤兵的伤口之后,都觉得这个伤兵估计是活不成了。 可是徐淼却说,这样处置过之后,这个伤兵有九成的可能,会活下来,最多就是因为失血多了点,需要多将养一些时日,但是用不了两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的归队上阵了。 而那个伤兵本来也以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次肯定要完蛋了,刚才还哭的一塌糊涂,等徐淼给他缝合起来伤口,包扎好之后,又听了徐淼说他有九成的可能会活下来,而且只要扛过最初五天,就肯定死不了了,至多俩月,他就能活蹦乱跳的归队,于是顿时就觉得又有了盼头。 于是他被抬下了“手术床”之后,居然脸色苍白的笑着给徐淼道谢。 尉迟敬德和众将看到这个场面,顿时都惊得下巴掉了一地,刚才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死的家伙,被徐淼这一通飞针走线缝起伤口之后,居然就看起来就没多大事儿了,这是什么神仙医术?伤口居然还能被这样缝衣服一般的缝起来?哪怕是这针脚看起来缝的不咋地! 虽然不能说这医术已经达到了活死人医白骨的神奇程度,但是这对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来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觉间就对徐淼有些肃然起敬了。 刚才有些家伙还满肚子腹诽,觉得徐淼这小子装神弄鬼,不是个好东西,这会儿看过了徐淼的“医术”之后,却再也不敢小觑徐淼了。 而且他们都闻到了帐中那浓烈的血腥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子浓烈的酒香味,一个个都抽着鼻子,用力的嗅着这股酒味。 “为何这里有一股子烈酒的酒香?”尉迟敬德和几个部将都同时问道。 徐淼于是取来了一瓶酒精,递给尉迟敬德,尉迟敬德闻了闻之后,皱了皱眉头:“这是神仙醉?” “不是!这乃是末将从酒中提取出的精华,末将称其为酒精,用酒精擦拭伤口,还有各种治疗伤处的器皿,便可大幅降低伤口溃烂,可防止疮疡!喝不得!只能外用!”徐淼对尉迟敬德解释道。 听说这东西可以防止疮疡之症,尉迟敬德赶紧便将其还给了徐淼,对徐淼说道:“你大话已经说出,那么能否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可以少死一些受伤将士,三天之后便可见分晓!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么此次本帅亲自为你请功!” 其实能否看出徐淼这种治疗手段有效与否,用不了三天,两天足矣!因为一旦伤口感染,第二天就可以看得出来,伤口只要不发红肿胀并且发烫,那么就说明了没有出现感染。 第九十三章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一点那五个医官都很清楚,接下来两天里,徐淼带着五个医官,另外还有郑昊拨给他的五十个府兵,在医营之中,对这些伤兵进行了悉心照料,每日为他们用酒精擦拭伤口,并且更换掉新的干净麻布。 虽然用酒精擦拭伤口周围皮肤的时候,免不了会刺激伤口,会把伤号们疼的吱哇乱叫,甚至破口大骂,可是徐淼依旧严格要求这些手下,仔仔细细的照料他们的伤口。 两天之后,五个医官就已经看出来这些伤号们跟以前的伤者情况有很大的不同,近四百伤号,除了几个伤势太重,伤及了内脏的伤号不治身亡之外,其余的伤号就没再死一个,哪怕是断胳膊断腿的,在用烙铁烫住了断肢的伤口之后,经过悉心照料,也没有死掉。 而尉迟敬德等将官们亲眼看着徐淼救治的那个胸口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的伤兵,几乎都认为那家伙活不成了,可是两天下来,那个伤兵居然能吃能喝,没有一点要死的样子,那么长的伤口也没有出现红肿的情况,身体也没有发烫,看样子是肯定死不掉了。 三百多伤号之中,只有不到两成伤者的伤口,出现了轻微的红肿情况,只有十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号出现了发热的情况,其余的基本上都没有出现伤口红肿溃烂的情况。 这一下那五个医官就明白了,徐淼这个小子所用之法,还有他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酒精,以及各种严苛的卫生要求,切实的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当然这也跟这时候天气比较冷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能让这么多伤者伤口不出现红肿溃烂以及发热,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这些医官的预料,只要前两天伤口不红肿溃脓,那么基本上接下来继续妥善照顾这些伤者的伤口,那么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出现溃烂溃脓的情况了,这些伤者的这条小命,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可以保住了。 两天时间死的人这么少,这是他们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事情,不但医官感到非常惊讶,就连天天没事就要来医营转一圈看看情况的尉迟敬德和一些将领,听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唐老兵老将了,每战之后,伤兵的死亡情况和死亡率他们都心知肚明,很多伤兵根本挺不过前两天,就会悲惨的死去,接下来更多的伤兵会因为伤口溃烂,最终在伤兵营里面逐渐的烂掉,直到渐渐的烂死。 但是这次他们却在后营徐淼临时建起的医营中没有看到那样的悲惨情况,虽然也死了一些人,但是那些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猪都知道肯定是救不活了,所以也没人指望徐淼真能把他们给救活,死了也实属正常。 但是两天死的人,却不到伤兵总数的一成,这就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惊了,另外活着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看起来情况也并不糟糕,有些轻伤者,已经开始能满医营溜达了,看起来也没几个发热的。 所以当三天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服了,这时候没死的,基本上也就死不了几个了,即便是还有几十个伤兵出现了发热的情况,但是严重的只有区区几人,其余的继续在徐淼亲自呵护之下,为他们擦洗伤口,情况正在好转。 尉迟敬德还把尉迟宝林叫到他的帐中,解开他伤处包扎的麻布,亲自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没有出现任何红肿的迹象,尉迟敬德也就放心了下来,这说明尉迟宝林的伤口已经没事了,只需要再等几天,便能愈合了。 特别是他手臂上经过缝合的伤口,短短三天已经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伤口也开始明显愈合了起来,徐淼说短则五天时间便能拆线,看来确实不是在吹牛,这状态五天伤口长住肯定是没问题了。 尉迟敬德于是大喜过望,在中军大帐议事的时候,专门提及了此事,那些部将们也都一个个乐的眉飞色舞,特别是段志感和后军司马郑昊,更是直言尉迟敬德给军中找来了一个宝贝。 作为武将,他们要经常上阵拼杀,死伤 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当场被敌人干掉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最怕的就是受伤,一旦受伤,往往一些人会扛不过来,伤口会出现溃烂,最终浑身发烫,渐渐的越来越虚弱,直至慢慢的死去。 但是现在军中居然出了个拥有如此高明的年轻“神医”,这就让他们放心多了,接下来再上阵的时候,就不再那么害怕受伤了,因为即便是受了伤,只要不是重伤到了不治的地步,能活着被抢回来,军中有这么一个“神医”,也不用担心轻易就会死掉了。 所以不但这些武将们士气大振,军中上下的那些兵卒们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士气高涨了许多。 以前当兵的也怕受伤,因为和将官相比,他们一旦受伤之后,几乎根本得不到任何治疗,只能被送到后营偏僻之处,集中起来硬扛,命硬的扛过去能活下来,命不好的就慢慢的伤口溃烂,在哀嚎中渐渐死去。 现在不一样了,再上阵受伤之后,军中有了正儿八经的医营,也有了救治他们的神医,能活着回来,受了伤也基本上不会死了,这样的话,士气要是不高涨起来那才是见鬼了呢! 所以说徐淼的声望,在军中几乎几天的时间,就达到了顶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大帅,下到马夫,各个提及徐淼的时候,都很是满意。 于是尉迟敬德直接下令,让徐淼正式担负起了管理军中医营的事情,只要是徐淼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他在医营制定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包括他自己,也会照做,违令者轻则军棍伺候,重则视作抗命不遵,直接拉出去剁了。 而几天下来,医营中的那些伤兵们,也都对徐淼这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因为他们都知道了,这次自己能活下来,都靠着这个年轻的军官,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保不定这次就完蛋了。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军官,年纪很轻,但是对他们这些伤兵却非常和善,带着手下把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他们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躺着啥都不干,却又肉汤喝,饭也管饱,他还为这些伤兵们向大帅请命,说只有让伤兵吃饱吃好,他们的伤才能好得快一些,大帅也当即就准了他的要求,准许拨发给他们更充足的粮食,还有肉吃。 这如何不让这些伤兵对徐淼感激涕零,一个个再看到徐淼巡视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都对徐淼毕恭毕敬,恨不得爬起来给徐淼磕头谢恩。 而那几个原来军中的医官们,也都彻底服了,再也不敢看不起徐淼,变得对徐淼言听计从,每天都跟几只哈巴狗一般,跟在徐淼左右前后,向徐淼请教医术方面的问题。 徐淼直言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神医,他也不知道很多药物如何配伍,甚至连最起码的药方都开不出来,仅仅只是转攻疡医,知道怎么治疗外伤罢了,其余的他并不清楚。 至于这么做的道理,徐淼也给他们讲了一些,告诉他们想要让伤口愈合的快,还不出现或者减少出现溃烂的情况,干净非常非常的重要,这事关生死,绝不可大意。 所以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必须要非常干净,而想要干净的办法,也只有把器具以及各种接触伤口的东西通过高温蒸煮的办法,亦或是在酒精中浸泡,或者是用酒精擦拭方能确保安全。 如果是以前的话,徐淼对他们这几个医官说这些事情,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事实证明徐淼说的没错,于是他们便只能虚心受教,开始严格按照徐淼的要求去做,生怕做的不够,被徐淼逮住收拾他们。 第九十四章 献策 在军队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徐淼年纪虽然很小,可是本事在这儿放着,几个医官,包括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现如今看到徐淼,也要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礼,做什么都要请示一下徐淼,甚至厚着脸皮要给徐淼用对待老师的礼节,但是却被徐淼给劝住了。 接下来尉迟敬德率军又和罗艺的叛军交了几次手,但是规模都不大,依旧是属于小规模的交锋,双方伤亡都不算大,战事暂时陷入到了一种僵持状态。 趁着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提升的机会,这天徐淼趁着尉迟敬德再次到医营巡视,徐淼看左右无人之后,直接向尉迟敬德提出来他对眼下军营中卫生环境的严重不满。 “大帅,这几日您也看到了,医营之中的情况,卑职幸不辱命,让绝大部分伤患活了下来!大帅可看出其中的原因了吗?”徐淼请尉迟敬德到他帐中坐下,把锅放在了泥炉上,点着了炉火,开始把之前煮好的羊汤加热,弄好之后,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大马金刀的坐在徐淼的帐中,打量了一下徐淼的帐子,看了一遍之后,只感觉徐淼的帐子特别的干净。 他也知道,徐淼请他过来,是要请他换换口味,这些天尉迟敬德天天跟手下们一样的吃那些猪食一般的伙食,至多也就是多点肉罢了,早已吃的胃口倒了。 徐淼做饭的手艺他是太清楚了,所以也想趁机换一下口味,所以也没有拒绝,就看着徐淼忙活。 当徐淼对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迟敬德盘着腿想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小子有话直说好了!别跟老子绕弯子!” 徐淼于是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其实无他,就是干净!小子我就是靠着干净二字,才救下了那些受伤将士的性命! 您也是沙场老将了,带兵打仗足足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军中什么事情没遇上过?恐怕也不乏军中出现疫病的情况吧?” 尉迟敬德现在对徐淼的话已经不再当成小孩子胡闹了,他听出来徐淼这话里有话,于是想了想之后说道:“确实如此!早年我率军的时候,军中确实出现过疫病,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弟兄,一波一波的病倒,却毫无办法,本来能打赢的一场仗,却因为军中将士大批染病,结果贻误战机,最终却吃了败仗! 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听得进去!” “不瞒大帅,小侄却知道那是为何!就因为军中太脏,结果导致了疫病的爆发!而现如今军中的情况,并未得到多少改善,依旧还是脏兮兮的,小侄为此颇为担忧! 现在天气尚冷倒还好说,但是一旦要是到了天暖和起来之后,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小侄非常担心,军中随时可能就会爆发疫病!这绝不是小侄在危言耸听! 军营乃是一个人员极为集中密集之地,一旦一人染病,那么便可能会在一两日之中,便传遍军中所有角落! 大帅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自然知道这种事的可怕,贻误战机倒还罢了,有时候疫病就能要了全军上下将士的性命!”徐淼揉好了面团,放下等着锅里的羊汤烧开。 尉迟敬德看着徐淼,神色严肃了起来,正色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可有什么法子,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吗?” “有!但是前提是小侄的法子如果拿出来的话,那就需要大帅强力推行下去方能有效,否则的话,仅凭小侄一张嘴说出来,根本毫无用处! 想要预防这种情况出现,就必须要当成军纪来执行,违令者不说斩首示众,但是起码军棍是必须要揍的! 只看大帅是否能重视此事,如果大帅都不能重视这种事,那么小侄即便是倾尽全力,也不会有效!”徐淼看到锅里的羊汤开始沸腾起来之后,便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团,拔出小刀,飞速的开始将面团削的一根根落入到了锅中。 尉迟敬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削面,闻着帐中的 羊汤香味,点头道:“这是自然!但凡是只要对提升军力有好处的事情,我尉迟恭历来都不怕费事,也不怕得罪人! 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那就列出一个章程递给我好了!我自会在军中推行!如有犯禁者,老子的军棍不是可吃素的! 你这面食,我倒是头次见到,这叫什么面?”尉迟敬德闻着羊汤的香味,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馋涎欲滴了起来。 “此乃刀削面!最适合在军中做来吃,很是简单,但是却美味,吃了还养胃!您这些日子整日忙碌不休,小侄早就想给您做一碗补补身子了!这就好!大帅稍候片刻!这就出锅!” 不一会儿工夫,徐淼就煮好了一大碗面,用了个比人头还大的粗瓷大碗,把面捞出来,撒上盐和葱花,又捞出锅里两块不大的羊肉放在碗里,然后很狗腿的就端给了早已急不可耐的尉迟恭。 尉迟恭也顾不上烫,立即就接过去唏哩呼噜的开始朝嘴里扒拉了起来,这吃相跟尉迟宝琪那个二货的吃相如出一辙,省的说他们不像是父子。 “嗯嗯!味道不错!好吃!”尉迟恭一边猛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狗腿的剥了几瓣蒜头递给了尉迟恭,尉迟恭接过去丢碗里,一口面一口蒜,吃的那个香,人头大的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片刻功夫便被他给吃了下去,连汤都没剩下,吃完之后,黑黝黝的脸上就有了汗,铁盔摘下放在一边,脑袋上都冒着热气。 “太舒服了!真是有日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食了!你小子躲在这儿,居然偷偷开小灶,这可是犯禁之事!要挨军棍的! 罢了,念在你小子还知道孝顺老子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弄什么好吃的,招呼老子一声,也让老子过来尝尝!别送到中军大帐去,让别人看到老子吃独食,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说的事情,老夫知道了,你把章程拿出来呈给老夫,到时候老夫自会在军中下令推行!好好干,等这次把罗艺这个混账东西干掉之后,回去老夫亲自为你请功!自不会让你小子吃亏!”尉迟敬德吃饱喝足之后,一边对徐淼交代,一边就准备起身离去。 徐淼赶紧趁热打铁,苦着脸说道:“尉迟伯伯,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伯伯答应!” 这会儿他不再称呼尉迟敬德大帅了,而是改称他为伯伯,刚才说的是公事,这会儿要说的就是私事了。 “哦?你还想干什么?”尉迟敬德停了下来,对徐淼问道。 “嘿嘿!您也知道,小侄乃是一个惫懒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小子这次入军,乃是宝琪没打招呼便把我强行弄入了军中,小侄上马不能杀敌,下马也不会治军,所以还请伯伯高抬贵手,这次回去之后,就别让小侄呆在军中了!”徐淼涎着脸陪着笑,对尉迟敬德说道。 “呸!”话音刚落,一口口水就迎面而来,徐淼就被尉迟敬德喷了一脸的口水,还带着一股子羊汤的膻味。 “小子,这种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老夫也就是看在你和宝琪交情甚密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你这惫懒的性子怎么能成?你们这些小子,要是不混个正儿八经的官身,以后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你天资聪慧,鬼主意多,还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另外还能写会算,就凭这个,在军中混出头一点都不费力气,不像我膝下的那两个傻小子,一个比一个憨,除了跟老夫一样,有点勇力,要靠着上阵厮杀才能建功立业! 你小子这么多本事,谁让你去上马冲阵了?老实给我呆着,好好给老夫帮忙!等得胜还师之后,我自不会让你留在军中,不出征的时候,你回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但是以后老子要是出征,你就给我好好跟着!” 尉迟敬德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又忍不住照着徐淼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差点把徐淼给拍趴在汤锅里,然后抓起铁盔扣在头上,挺着吃 饱的大肚子就走了出去。 第九十五章 军中卫生条例 徐淼被尉迟敬德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尉迟恭已经走了出去,在外面招呼了他的护卫,便大步离去。 徐淼听了尉迟老傻的话之后,气的直蹦,直想跳脚破口大骂,心里面满肚子都是憋屈,小爷我又不想当官,你们父子替小爷瞎操什么心呀?小爷我就想闷声发大财,回头弄个爵位就得了!谁特么的想在军中熬什么资历呀? 你们将门之家要靠军功混,小爷我靠脑子混饭吃就成了,现在把小爷当成了免费劳力,我呸…… 徐淼正在跳脚大骂,一口唾沫照着帐门喷出去,正好一个大头就从帐门外面冒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接住徐淼这口口水,被徐淼喷了一头一脸。 “你发什么疯?你在骂谁呢?”尉迟宝琪黑着脸,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钻了进来,一脸不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当然不能告诉这夯货,他正在骂他亲爹,这会被这二货给揍死的,于是赶紧说道:“你哪只耳朵听我骂人了?我就是随口吐口口水罢了!谁让你跟贼一样冒头呢?怪的着我吗? 去去去,赶紧出去,今天我心情很不好,看见你就烦!”说着徐淼就把尉迟宝琪朝外赶。 尉迟宝琪的脸皮绝对跟城墙有一拼,根本不理徐淼赶他出去,径自就扒拉开徐淼,进了帐子就凑到了炉子边上,对徐淼无耻的说道:“赶紧赶紧,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下碗面救命!刚才我刚巡逻回来,冻得够呛,请了假过来看一下我大哥,这会儿又冷又饿,赶紧了!和面和面! 这锅里咋只剩下骨头了?肉呢?都被你吃完了?”他拿着汤勺在锅里划拉着找肉,却没发现肉块,只剩下几根羊骨头,于是立即就不满的问道。 “我欠你们爷俩吗?凭什么你爹刚吃完拍屁股走人,你就又来混饭?我是你家厨子吗?肉已经被你爹给吃完了,我都没得吃,你还想吃肉?吃个屁!”徐淼气的直翻白眼,对尉迟宝琪骂道。 在徐淼的谩骂声中,尉迟宝琪这黑炭头却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丢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捡起来一看就乐了,这是一柄刀柄和刀鞘都是银装的小刀,带着一种异域风格,应该是出自西域工匠之手,刀柄的后面还镶嵌了一块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拔出小刀又看到,刀身上布满了花纹,居然还是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 徐淼原本还布满怒色的那张脸,顿时就笑的像是菊花绽放了一般,连忙把这把小刀塞入了怀里,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要吃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要蒜头不?” 结果得到的是尉迟宝琪几乎快要翻成白色的大白眼…… 徐淼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用他的羽毛笔写出了一份军营卫生条例,毛笔字不行,这硬笔字他还是写的马马虎虎的。 条例中第一项就是军中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所有饮水全部需要烧开之后饮用,装入水囊和竹筒之中的凉开水也必须在一天之内喝完,否则的话就必须倒掉换新的凉开水,违令者杖十。 第二就是军中严禁随地大小便,以旅为单位,立营之后,必须设立茅厕,所有人需要在茅厕之中处理个人屎尿问题,违令者杖二十。 第三,各旅的茅房需派专人负责打扫,将便溺之物送出营地深埋处理,不得靠近取水的水源五十丈,违者旅帅杖二十。 第四,军中严禁乱丢垃圾,以队为单位,设置垃圾篓,集中收存垃圾,派辅兵专门用车辆收集垃圾运至营外焚烧或者深埋处理,发现乱丢垃圾者,杖十下。 第五,禁止任何人在取水地上游洗澡,洗脚,违令者杖十下。 …… 总之这份卫生条例,徐淼林林总总罗列了十几项之多。 当他把这份条例呈交给尉迟敬德之后,尉迟敬德让随行参军给他读了一遍,尉迟敬德都有点挠头了。 对于随地便溺这件事,他可以理解,但是对 于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他却不理解,另外对于强迫五天时间必须洗澡,更换内衣、外衣必须在条件允许下,在烈日下暴晒这种事,他也不太理解。 当他把徐淼罗列出的这份军营卫生条例给手下部将们宣读之后,这些粗犷的悍将们一个个都顿时就炸过了。 对于这样严苛的卫生条例,他们同样也都不理解是为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单单是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军中每日就要多耗费多少柴禾,这会大大提高军卒的劳动量,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折腾军卒们,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才想出的这些折腾人的事情。 于是反对之声顿时甚嚣尘上,而且是群情激奋,原本对徐淼的好感,顿时就弥散一空,不少军将已经开始怒骂起了徐淼,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承认徐淼在给军中受伤将士疗伤之事上,有真本事不假,但是也不能这么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折腾当兵的吧! 尉迟敬德之前答应了徐淼,他列出规矩,自己就在军中推行,可是看着徐淼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还是觉得无法说服这些手下的部将们。 于是他只能把徐淼叫到了大帐之中,让徐淼来给他们解释一下,他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的目的何在。 徐淼到了大帐之中之后,立即就感到大帐中那些武将们看他的眼神不善,内心中打了个寒战,这帮杀才都是久经沙场的厮杀汉,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起发飙的时候,这股子杀气几乎要被实质化了一般,让他这样一个三好少年有点招架不住。 当徐淼见礼过后,尉迟敬德便让他先给众人解释一下,为何不许军中将士饮用未经烧开过的生水,这么做目的何在? 徐淼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启禀大帅,还有诸位将军,这生水之中,看似干净,但是其中却有许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东西,而且是活的! 唯有经过煮沸之后,这其中的脏东西才能被杀死,喝下去才安全! 卑职虽然以前并未从过军,但是自入军之后的这些天里,便发现了军中不少将士,经常性的跑肚拉稀,搞得营中污秽不堪。 就在前日军中还有两个兵卒,因为拉稀活活的拉死了,这就是因为你们平日里总是喝生水,被生水中的那些有害的活物所害!想必之前诸位将军也都知道,军中时不时的便会有人因为拉稀而要了性命。 这在平时倒还罢了,一旦上阵之际,肚子疼想要窜稀的话,敌军难不成会给我们去拉完屎再打不成?所以喝生水这是一种恶习,就是因为喝生水所致! 但是只要将水煮沸之后,便基本上可以避免将士时常跑肚拉稀,这对于提高军力,将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众人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有人就是不肯相信,立即就大着嗓门出列要说话,获得尉迟敬德的准许之后,便对徐淼问道:“你说水里有不干净的活物,眼睛看不到,那么你又怎么知道这水里会有让我们窜稀的活物呢?什么活物能那么小,你别危言耸听!不拿出证据,我就绝不会相信!” 徐淼淡然一笑道:“想要证据其实简单,那么请准备两个茶碗,一碗装生水,一碗装开水,盖上之后放置在火盆附近,一天之后,请诸位将军再看两碗水的变化便可知道! 当然两个茶碗必须要事先都用开水煮过才行! 在下还有一个方法,随便挑一团兵卒,专门只饮用开水,另外挑一团兵卒,饮用生水,几天之后,可以看一下他们之中,哪部分人跑肚拉稀的更多!一比便知! 我可以告诉诸位,伤寒这种病,就是通过饮用了不洁之水所致!” 第九十六章 并非危言耸听 至于其它那些条例,徐淼也都详细对这帮人做了解释,特别是关于勤洗澡勤换衣服,暴晒衣服的事情,他做了重点解释。 “诸位将军,你们都是老军伍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你们留意了没有,其实军中每年死在敌军手里的将士,数量可能还没有自己害病死的多! 诸位也可能经历过军中爆发疫病的事情,那种可怕想必诸位将军这辈子都不愿意再遇上了吧! 而疫病传播的途径想必诸位将军也并不清楚,但是在下学医,却知道那些疫病是如何传播的! 其中有一种病,叫做鼠疫,本来是老鼠身上带的,但是却会通过虱子跳蚤传给人,这种病一旦传开,可以杀死数以百万的人,甚至可以让一个国家亡国灭种! 另外虱子跳蚤还会传播许多病,军中本来就是人最为密集之地,很多将士染病,则是因为这些小小的跳蚤虱子所致,一旦这些跳蚤虱子咬了患病之人,又咬了没患病之人,那么便会把病传给没病之人! 小子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可是既然身为军中一员,明知这些事情会要了军中袍泽的性命,却视而不见,不为人也! 诸位将军也勿要恼怒卑职多事,卑职只是出于公心,想要让军中将士尽量少死一些,这条命留着哪怕是战死在沙场上,也总比窝窝囊囊的被虱子跳蚤给杀死要强得多! 否则的话,小子我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何苦要在这里受诸位将军诘问,所以小子制定的这些条例,对于大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诸位将军觉得麻烦,那么请把它烧掉就是了,权当小子多事,在此小子给诸位将军赔不是了! 小子这就回后营只管账务,今后再不多嘴便是!” 徐淼说着说着就不耐烦了,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对这群他眼中的傻叉军将们躬身施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闭上了嘴巴再不说话。 尉迟敬德扫了一眼帐中那些部将们,这帮家伙被徐淼呛了一顿之后,也都觉得挺没脸的,想想也是,这小子确实来的时候,大帅说了,只是让他在后营管管账,也没说让他管别的。 但是人家自己入军,却带了一大堆的疗伤之物,主动肩负起了本不该他管的事情,救活了不少原本该死的受伤将士,现在又主动献策,只是想要保住更多军中将士的性命,这对他来说,并没多少好处可言,现如今还被他们揪过来当面诘问于他。 现在想想,自己这帮人除了嫌麻烦之外,凭什么诘问人家?人家本来是好心,但是却被他们当成了驴肝肺,他们这么做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刚才蹦出来的那个都尉,这会儿坐不住了,于是挠了挠自己胡子拉碴的脸,一脸不好意思的再次出列道:“小徐校尉,刚才是我不对,我就是个粗汉,只是觉得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不爽利,倒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 你说的没错,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望小徐校尉莫要生气!只要你说的这些真的有用,那么咱们麻烦点就麻烦点,总比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要强! 大家伙说是不是?” 这家伙一开口,其余的那些军将们也都赶紧纷纷点头称是,但是尉迟敬德还是让人拿来了两个瓷饭碗,命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水煮过之后,一只碗中倒入生水,一只碗里倒入了沸水,就摆在了炭盆旁边,然后命人盖上之后,让众将明日军议的时候,过来观看。 第二天军议,徐淼又被叫到了大帐之中,尉迟敬德命人揭开盖着的两个碗,众人纷纷围过来观看。 表面上看似乎两碗水相差不大,但是仔细看看,装生水的那只碗里的水,变得有些浑浊,而装沸水的碗里的水却依旧清澈。 徐淼让众人将水倒掉,让他们洗净手之后,各自摸一下两只大碗的内壁,这一摸就显现出了差别,装沸水的碗内壁依旧如常,但是装生水的那只碗的碗壁内侧,却摸起来滑腻腻的。 徐淼对众人说道:“这装生水的碗壁上,滑腻的东西,就是水中的脏东西,只是一天工夫,便沾满了碗壁,要知道这一天这两只碗都是盖着的,大帅不可能会在里面加东西吧!那么这些滑腻的东西又从何来? 其实这些东西就是水中脏东西生出来的,这才一天工夫,如果多放两天的话,这碗里的水就没法看了,现在诸位将军可以相信在下并非危言耸听,让大家一定要喝烧开的水了吧! 伤寒乃是几大疫病之一,正是通过饮水不洁传播的!也跟随地便溺有关!致病的病气会随着病患的粪便排出,一旦污染了水源,人在喝下不洁的生水,那么就必然会染病! 但是经过把水煮沸之后,很多病气便会被杀死,这样的话,就可大幅度减少其他人染病的几率!” 众将听罢之后,脸色顿时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一想到平时他们喝的水里居然有很多脏东西,于是就让他们感到有些恶心。 再想想他们有时候立营之后,周围没有河流,需要就地打井取水,军营里那些混蛋们还随地大小便,极可能会渗入到井水之中,他们以前都喝的是什么?难怪他们自己也感觉,时不时的会跑肚拉稀,有时候还会连拉好多天,脸都被拉绿了。 军中也时不时会有兵卒跑肚拉稀活活的拉死,敢情病从口入这句话说的真是有道理的,于是之前对徐淼罗列出的那些看起来很麻烦的规矩就不敢嫌麻烦了。 于是尉迟敬德当天就下令开始在营中推行徐淼所制定的这份军中卫生条例,命文吏大量誊抄之后,交给军中各部军将拿回去,命他们手下的书吏去给军中的兵卒们宣讲。 给军中各部三天时间,三天后正式实施,再抓住敢于违禁之人,那么对不起,军法无情,军棍伺候那是必须的,到时候他们谁敢说不知道,没听说过,那就找这些军将是问。 罗艺在和尉迟敬德多次交手之后,长孙无忌也开始主动向罗艺发动了攻势,罗艺被牵制在了豳州,情况开始变得对他不利了。 这时候罗艺并不服输,依旧认为自己有兵力的优势,所以主动向长孙无忌发动了大规模的反击。 可是长孙无忌却率部后撤,缩回到了华原县境内,高筑营垒,不跟罗艺的大军死拼。 罗艺又派兵猛攻永寿县的尉迟大军,尉迟敬德这次也采取了守势,将麾下兵马撤回到了营中,坚壁清野,高墙深壕和罗艺的叛军闭而不战。 罗艺大军虽然兵力占优,但是却也无法攻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军的营垒,双方继续陷入到了僵持状态。 如此双方僵持了大约五六天的时间,罗艺的大军锐气也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对于军队作战的事情,徐淼既没有本事管,也轮不到他多嘴,于是他便专心打理他的医营,每日都有新的伤兵送入到医营之中,徐淼带着那五个医官还有拨给他的那一队府兵,尽心竭力的救治这些伤兵。 在他的努力之下,军中伤兵的死亡率被大幅降低,虽然做不到不死人,但是死亡率却比以前低的太多了,基本上所有伤兵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和照顾,这让他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而军中虽然最初因为他制定的卫生条例,搞得那些脏习惯的大头兵们哀鸿一片,叫苦连天,可是因为徐淼确确实实救活了不少受伤的将士,他们却不敢对徐淼恶语相向,最多也就是私下抱怨一下罢了。 而且军中的军将们也都没敢忽视这件事,告诉手下的兵卒,必须要严格遵守小徐校尉制定的规矩,因为小徐校尉说了,这是为了他们好,省的让他们这帮傻蛋们没被敌人给干掉,却因为喝生水,或者是被随地大小便,亦或是被跳蚤虱子给弄死了,那就不值了。 第九十七章 点醒尉迟 在强行推行喝开水之后没几天,军中的军将们就明显察觉到,他们手下包括他们自己,拉肚子的人就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基本上就见不到跑肚拉稀的人了。 这一下他们算是服了,总算是明白了徐淼让他们这么做的用心良苦了,于是再无抵触情绪,开始主动严格监督手下们不得违反这些规矩,一旦发现有人偷偷喝生水或者是随地大小便,亦或是随地乱扔垃圾,到处倒剩饭之类的事情,不需要军司马再亲自到处抓,他们自己就直接下令把违规的家伙拉出去,按翻在地痛打一顿军棍。 尉迟敬德也对于这种改变看的清清楚楚,越发觉得自己儿子这次算是替自己捞到了一个宝贝,徐淼这小子确实多才多艺,聪慧过人,不但能帮他们家赚钱,还能帮他在军中做这么多事情。 虽然这小子身子板不行,还贪生怕死,可是却能他人所不能,军中从来不缺他这种不怕死的厮杀汉,但是恰恰却奇缺徐淼这种聪明人。 于是尉迟敬德时不时的就会以巡视医营的名义,闲下来的时候,跑到徐淼的帐子里,偷偷的让徐淼给他改善一下伙食,这种事只要不被别人抓住,那么就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每次他来徐淼的帐中,都只带几个亲兵护卫,这些人都是他的家将,绝对不会大嘴巴乱说,败坏他这个大帅的声誉的。 这日尉迟敬德又溜达到了徐淼帐子里,让徐淼给他弄点吃的打打牙祭,补补肠胃,看着徐淼忙活着给他揪面片,烙葱油饼,两个人便闲聊起了当下的战事。 本来徐淼是不和尉迟敬德主动聊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尉迟敬德却不知为何主动跟他聊起了这件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怎么看这次罗艺叛乱,罗艺最后会以什么结果收场。 徐淼当然知道罗艺是怎么死的,于是一边手头继续忙活着烙葱油饼,一边随口说道:“战阵打仗的事情,小侄是一窍不通,但是既然尉迟伯伯跟小侄聊起了这个,那么小侄觉得,这一仗没什么好担心的!” 尉迟敬德一听,就来了兴致,因为他现在已经看出,徐淼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上次他就看出来,颉利的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趁机拉着他们家大发了一笔横财,这次说不定这小子对罗艺叛乱的事情,也会猜得出结局,所以这才随口一问。 徐淼先烙了两张葱油饼,让尉迟敬德先吃着,然后开始架锅揪面片,给尉迟敬德做一碗面片汤,架好锅之后,徐淼拍拍手坐在尉迟敬德对面,对他说道:“小侄看来,罗艺现在嚣张,但是却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虽然他野心勃勃,想要取而代之,夺了李家的江山,但是不代表着他手下的众将也都跟他同心同德! 小侄听说罗艺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却凶残狡黠,毫无仁义可言!同时还是一个刚愎自用之辈! 他此次起兵叛唐,不外乎还是因为之前曾经和当今圣上有过节,惧怕圣上坐稳了皇位之后对他不利,于是便想要先下手为强,趁着手中尚且手握重兵,拼死搏一把! 但是他麾下的大军,并非都是他起家时候所率的旧部,其中还有不少是大唐的兵将,这些人应该是被其裹挟被迫作乱的,所以其手下并非铁桶一般,手下肯定会各怀鬼胎! 其中定会有不少部将心向大唐,并不愿意追随罗艺反唐,而且现如今局势对他们也并不利,他麾下数万大军,仅仅只占据了豳州这么大的地方,起兵之前,军中也没有多少粮秣! 坚持这么多天,他始终无法击败尉迟伯伯和长孙将军,那么其军中粮秣肯定就已经基本上快要告罄了! 军中无粮,自然军心散乱,而且随着他被您和长孙将军挡在这里,当今圣上随时可以调集周围的唐军前来围攻叛军。 所以小侄料定,现在罗艺手下的部将,肯定已经有人打算临阵倒戈了!只要有人临阵倒戈,那么罗艺便再无翻身的可能,等着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您该考 虑的并不是如何击败此獠,而是应该考虑这厮兵败之后,会逃往什么方向,提前设伏等着这厮自投罗网! 如果您能将此獠生擒活捉的话,那必将是大功一件,比起仅仅击败此獠要强得多!” 尉迟敬德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大好,叉着腿坐在一块毡子上想了一下,点头道:“小子你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我和叛军屡屡交手,也察觉到他手下的兵将军心不振,往往一触即退,根本不像是一支悍军! 这说明这厮此次坐反,并未得到他手下一致支持,也不过就是猖狂一时罢了!如此一来,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尉迟伯伯,以小侄看来,说不定这会儿罗艺的手下都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把罗艺这厮给拿下呢!要是您想要抓住罗艺的话,那就要赶紧布置,如何堵截这厮逃窜! 这已经两天叛军都未再发动攻势了,本来他们就缺粮,耽误不起时间,这样又耽搁两天,说不定叛军内部已经起了变化! 您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别让这厮跑了!”徐淼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听到这里之后,也等不及吃什么面片汤了,再也坐不住,抓起葱油饼,三口两口就填入到了自己的大嘴里,让徐淼把汤锅端下来,揪住徐淼就出了医营回了中军大帐之中。 在中军大帐里,尉迟敬德着令手下亲兵把几张舆图展开,开始趴在这些绘制在羊皮上的舆图上面看了起来,手指着舆图一点点的分析一旦罗艺叛军发生内乱,罗艺可能会逃往什么方向。 徐淼后世因为喜欢大唐的历史,闲着没事的时候,在网上闲逛,看过不少有关大唐的历史,对于罗艺此次谋反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他也跟着凑到舆图上观看。 这时代的地图实在是绘制的让人猛地一看一头雾水,比例完全不对不说,这儿画座山,哪儿点个点,要么就是一条黑线也不知道是代表了河流还是道路,看的他直摇头。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已经应该是这个时代,尉迟敬德他们这些军将们能拿到的最好的军事地图了,这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看着这种地图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要能打得赢,真是太不容易了。 尉迟敬德假定罗艺兵败,然后可能逃亡的方向,先是向北看去,北边是宁州和庆州,现如今庆州驻有大唐的精兵,防范东突厥的进犯,罗艺如果兵败逃亡,肯定不敢向北边的庆州方向逃,一旦被庆州的唐军拦住,他就小命不保了。 而东面是华原,长孙无忌的大军就驻守在华原,向东,那是自投罗网。 而东北方向,是鄜州和延州,同样也驻有大批唐军,即便是他能逃得过去,却又要面临着横亘在眼前的黄河,黄河对岸就是河东,眼下李世勣等大将就驻扎在河东,根本不可能让他逃回到幽州去。 想来想去,尉迟敬德手指渐渐的滑向了西面,而这个时候,徐淼也正在用目光在这一片划拉,因为他隐约记得,历史记载罗艺兵败的时候,是逃往了宁州和泾州方向,打算逃往突厥,是在一个乌什么的地方被他不愿意跟着他亡命突厥的手下给干掉的!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了宜禄县这个地方。 第九十八章 罗艺兵败 “罗艺如果兵败逃亡,那么就只能向西!宜禄就会成为他必经之路!来人,升帐……”尉迟敬德到底是个沙场老将,军事才能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他是一个以武力见长的猛将,可是仗打多了以后,战术战略方面的眼光也不会太差。 果不其然,就在尉迟敬德派出刚刚伤势初愈的尉迟宝林,率领一千精骑,每人携带五日粮食,一人双马日夜兼程绕过豳州火速赶往宜禄县拦截罗艺之后不久,斥候便快马加鞭冲入大营,给尉迟敬德带回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罗艺手下果真叛了罗艺,策反了大部分罗艺的部下,此时发生了内讧,叛变罗艺的叛军此时正在猛攻豳州城。 尉迟敬德闻听消息,毫不犹豫的便尽起军中精锐,勒令段志感率领后军镇守大营,而他亲率军中的主力,火速出营,杀奔了豳州城。 对于这种上阵打仗的事情,徐淼就完全不操心了,他闭口不提跟随出兵,老老实实的呆在大营之中,等着消息,心里面这会儿很是高兴,这下终于可以回长安城了,离开长安城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婉儿怎么样,家里的那些生意现在运转的如何,有没有人趁着他不在,尉迟一家都出征的时候,打他的徐记私房菜什么主意没有。 酒坊的蒸酒现在日产量提高了没有,木器行该交的货交了没有,这段时间又给他赚了多少钱,想起黄橙橙的铜钱,白花花的银饼子,他就觉得兴奋,特别是那些美食,就更是让他馋的要死。 就算是在军中,他偷偷开小灶,可是这儿也没什么好的食材,能烙几张葱花饼,弄几根羊骨头熬点汤,做一碗刀削面,或者面片汤就算是不错了,天天吃这个,也吃的烦,还是回到长安城好呀,那就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四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十五,尉迟敬德派人传令给段志感,命其率领后军到豳州城下和他会合。 等徐淼跟着后军,带着那些伤兵们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解决了。 大批罗艺的旧部,都倒戈归降了大唐,现如今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看押在了他们在城外的大营之中等候李二下旨发落。 问了一下军中同僚,徐淼得知果不其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罗艺手下的大将赵慈浩和统军杨岌不满罗艺叛唐,认为罗艺此次作乱,肯定不会成功,不愿意跟着罗艺给他陪葬,所以两人便在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大军来了之后,私下密谋,打算让赵慈皓在豳州城中作为内应,而杨岌在城外策反城外的兵将,然后里应外合把罗艺拿下。 但是却没想到赵慈皓被他手下出卖,事败之后罗艺在城中擒杀了赵慈皓,城外的杨岌听闻风声不对,不敢再犹豫,于是便悍然率领已经被他策反的兵将开始猛攻豳州城。 叛军一乱,大批叛军军将便意识到罗艺大势已去,于是纷纷临阵倒戈,加入到了叛投大唐的行列之中,城中的罗艺见手下人心离散,大批原本属于他旧部的属下也纷纷背叛了他,心知大势已去。 于是罗艺趁着天黑,带上了几百亲兵,突围出城,连老婆孩子都慌得来不及带上,丢下他们在豳州城中,自己逃出了豳州城。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获得消息之后,也都立即率领唐军杀了过来,豳州城当即便被他们夺回,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派出精锐骑兵,开始追击逃走的罗艺,并且从罗艺旧部手中接过了罗艺的妻儿家眷。 这次到底能不能拿住罗艺,徐淼随军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还没有消息,不过罗艺兵败的消息,长孙无忌作为主帅,已经派出了红翎急使,火速赶回长安城向李二报捷。 而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夺回豳州,并未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所以徐淼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接到几个伤兵,即便是有几个受伤的,也是不小心崴了脚或者从马上掉下来摔伤的,真正和敌军拼杀受伤的几乎没有,所以他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有太忙, 就在营中晃着,等着尉迟宝林那边传回消息。 可是几天他都没见到尉迟宝琪这厮,到了豳州城外扎营之后,却依旧没有见到尉迟宝琪那个二货,于是徐淼忍不住便托人打听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这些天窜哪儿去了。 一打听才知道,尉迟宝琪居然也跟着兄长尉迟宝林去了宜禄县拦截罗艺去了。 尉迟敬德这方面还真是藏了私心,擒获罗艺这样的大功,不让自己儿子去捞,让给别人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这次没有太偏向老大尉迟宝林,答应了尉迟宝琪的请战,把尉迟宝琪也跟他大哥一起派了出去。 而就在徐淼随军抵达豳州第三天一早,几名骑兵便飞一般的纵马奔入到了大营之中,直奔中军大帐,给尉迟敬德以及长孙无忌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叛臣罗艺,在奔逃至宜禄县的时候,被提前赶到那里的唐军生擒活捉,一同被捉的还有罗艺麾下的一百多亲兵,其余罗艺的亲兵皆已溃散,正在追剿之中,不日叛臣罗艺就将会被押回到豳州。 于是消息传开,全军上下无不欢声雷动,之前因为未能捉住罗艺这个叛贼头子而感到有些失望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还有那些大唐的将士,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欣喜若狂。 如果这次他们未能逮住或者擒杀罗艺,即便是将罗艺的叛军讨平了,但是却也等于未能尽全功,这功劳起码要减去一半。 现在不同了,叛军全部投降,叛贼头目罗艺也被生擒,这一役就彻底圆满了,同时罗艺满门上下无一漏网,全部成擒,也就意味着他们获得了全胜,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而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尉迟敬德,此次他和罗艺交锋次数最多,斩敌数量也最多,另外罗艺还是被他两个儿子擒获的,可以说此役他随为副帅,但是抢了大半的功劳。 长孙无忌于是很好奇的问尉迟敬德,他怎么提前预料到罗艺的叛军会内讧,手下的大将杨岌会反水对罗艺倒戈一击,要知道杨岌和那被罗艺擒杀的赵慈皓,可是他私下里派人前去说服的他们,才令他们下定决心背叛罗艺,归顺朝廷的。 而他在暗中运作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未通知过尉迟敬德,所以尉迟敬德之前是不可能知道罗艺必败的。 但是尉迟敬德居然准确的判断出了罗艺必败,而且更令长孙无忌惊讶的是,这尉迟老傻居然还准确的判定了兵败逃亡的罗艺,会向西逃往宜禄县,还提前派出了他的两个儿子,率军赶往了宜禄县截击罗艺,并且成功将罗艺生擒活捉。 这就真的是大出长孙无忌的所料了,要知道当初他在暗地里游说赵慈皓和杨岌背叛罗艺的时候,都未曾预料到罗艺会兵败逃往宜禄县,现如今却让尉迟敬德捡了个便宜。 所以长孙无忌在好奇的同时,心里面还有些酸溜溜的,想不通傻大黑粗的尉迟敬德,怎么这次如此聪明,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 于是尉迟敬德得意洋洋的便把他是如何猜到罗艺必败的原因,以及他又是如何提前预料到罗艺一旦兵败,如果未能当场被擒杀的话,极有可能会向什么方向逃走的原因对长孙无忌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有一个极好的优点,虽然老家伙性如烈火,脾气暴烈,有时候蛮横而不讲理,但是这个人心眼却实诚,不会做那种贪墨他人功劳的事情,这也是跟着尉迟敬德的不少老部下十分敬重他的缘故。 所以尉迟敬德这次也没有向长孙无忌隐瞒徐淼在这件事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说这是徐淼那小子想到的,并且及时提醒的他,他才猜到了一旦罗艺兵败逃亡,可能要走的路线,派了两个儿子率兵提前赶到了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第九十九章 尉迟敬德的得意 长孙无忌这才知道,尉迟敬德这次出征,居然把徐淼那小子也给弄到了军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惊讶,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小子居然能猜的这么准,提前预料到罗艺必败,其麾下部将会倒戈,甚至还能猜到罗艺会逃往什么方向。 这尉迟家怎么这么走狗屎运?碰上了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臭小子?这小子不过就是个贫寒之家的子弟,为什么却有这种见识呢? 之前这小子在城墙上,想出了那种灌浆修补裂缝的法子,接着又预料到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利用他赏的一块玉佩,就换得了城中两座宅院,迅速发家,据说还顺带带着尉迟家也发了一笔横财。 后来又给他们献策,推行征收商税,解决朝廷眼下缺钱的危机,连圣上都为之赞叹。 现在这小子居然又猜到了罗艺必败,还给尉迟老傻献策,截击罗艺,让尉迟家的两个臭小子这次立了大功。 这小子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如此聪慧? “我说无忌呀,我正打算此战回去之后,给这小子请功呢!不单单是这小子帮我猜到了罗艺会兵败逃窜,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犬子将罗艺生擒活捉,这小子可是还立了其它大功呢!”尉迟敬德咧着大嘴笑的那个开怀呀!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那小子还立了什么大功,要你这个副帅亲自给他请功?”长孙无忌眉毛跳了几下,对尉迟敬德问道。 “你肯定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不知从哪儿学的疡医之术,此次主动请缨,帮我救下了不少军中在战阵上受伤的将士,活人无数! 就连宝林那个小子,胳膊上挨了一刀,伤口有这么老长,经他亲手医治之后,五天伤口就长好了!这才没几天就又能抄家伙上阵了! 就凭这一点,就堪称是一件大功! 这还不算,这小子还给老夫献了一策,可防军中疫病,我已经在营中试行了一些时日,确实卓有成效!这又是一件大功! 此次回京,我便会将他所献之策,呈给圣上,为其请功!这份功劳,怎么也够给他封个县子县男的爵位了吧?”尉迟敬德开始给长孙无忌得瑟了起来。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更是惊讶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小子,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甚至连疡医之术都精通,救了不少受伤将士的性命,这却是堪称是大功一件了。 而且这小子居然还给尉迟老傻献策,能防军中疫病,那这就更是一件大功了! “此话当真?你确定不是为了提携这小子,故意给他揽功?”长孙无忌持怀疑态度对尉迟敬德问道。 尉迟敬德一听,一张大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瞪着他的大环眼对长孙无忌怒道:“你把我尉迟恭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我尉迟恭在军功上弄虚作假过吗?我那犬子宝林,跟着老子这几年出生入死,要说也立功不少,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致果校尉罢了! 你觉得我尉迟恭会为了那小子,欺世盗名冒功吗?” 长孙无忌一看尉迟敬德要恼,知道这货是个二货,性如烈火,于是连忙说道:“你误会了,只是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我有点不敢相信而已!倒不是怀疑你的为人!你为人如何,我等谁不清楚?但是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那么他所献之策,可否让我一观?正好我军中也有一些受伤将士,既然那小子有如此高明的医术,那就赶紧给他送过去,让他也帮忙救治一下!能少死几个,还是少死几个,都是咱们大唐的悍卒!死了可惜了!” 尉迟敬德这才消了气,点头大咧咧的说道:“那就赶紧让人给他送过去,这小子此次出手之后,我军中受伤将士当真是少死了不少!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看一个家伙,胸脯都被敌军的刀给破开了,伤口深可见骨,眼看是活不成了,被这小子出手 救治之后,愣是把他的破开的胸脯给缝了起来,现在伤口都已经长住了,已经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了!” 长孙无忌看着尉迟敬德比比划划的说完之后,更是惊讶不已,于是当即便要见见那个身负重伤的家伙。 尉迟敬德看得出长孙无忌心存怀疑,于是便立即命人去把那个胸口挨了一刀的家伙叫过来,让长孙无忌亲眼见识见识。 没多长时间,一个汉子便被尉迟敬德的护卫给带了过来,见到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之后,他便赶紧跪下参见两位大帅。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家伙,这家伙这会儿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似乎气血不足之外,行动自如,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 尉迟敬德便对他吩咐道:“解开你的衣服,让长孙将军看看你胸口的伤!” 那个汉子立即答应一声,把上衣解开,直接脱光了上衣,把上半身裸露了出来,亮出了他的胸膛。 长孙无忌定睛望去,果不其然看到这家伙胸膛上斜着从左到右有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条伤疤一看就是新伤疤,伤口是新长出的嫩肉,伤愈的时间绝对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这样的重伤,居然能活了下来,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长孙无忌跟着李家起兵造反到现在也已经很多年了,战场经历的一点也不比尉迟敬德少到哪儿去,甚至也曾经拍马舞枪,跟着李二冲过阵,敌我双方什么样的伤没见过? 像这家伙这样重的伤,要是以前的话,可以说这家伙肯定是死定了,连救都没必要救,有时候为了减少他们这种重伤的伤兵,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他们补一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绝难再把他们救活。 可是这家伙却愣是被救活了,这还没多少天,这家伙就能下地行走自如了,这就简直是堪称奇迹了。 有这样一个明证在这儿放着,也就由不得长孙无忌不相信了,于是他让这家伙穿上衣服退下,叹息了一声道:“你家的那个老二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给你们家捡来了这样一个宝! 犬子也跟你家小子一样,在长安城到处混,却怎么就没遇上这样一个小子呢?” “你们遇上也白搭,就你们家的家风,遇上这种人,也不会把人家当人看!充其量发现人家有点才,也只会把他当成下人看待! 哪儿像我们家,老子就是打铁的出身,出身微寒,所以我家的那个臭小子,认识了那小子之后,就没把那小子当下人看待,而是把他当朋友相交!才能让他倾力帮我!”尉迟敬德听了长孙无忌的哀叹之后,便一脸得意洋洋的对长孙无忌说道,还趁机讽刺了一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当然听出了尉迟老傻的讥讽,但是这次却并未反驳,点了点头道:“这次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 此子如此多才多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愿你以后还能用这种心态对他!这对你们尉迟家才有好处!” “嗯嗯!说的有理,老夫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下人看待,而是将其视作子侄!我也观过此子,看得出此子心地良善,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却是一个热心肠之人!是个好孩子! 本来他这次被宝琪弄入军中,很是不快,但是被迫入军之后,却还是主动出手救治受伤的将士!起码对得起医者仁心这几个字!看得出实际上这小子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宝琪能遇上他,这是他的福气,你家冲儿那小子也跟这小子关系不错,不妨让冲儿那小子,以后也多跟这家伙走动走动! 老夫没把他当成尉迟家的人,只是让宝琪与之凭心而交,自不会不让他跟你们家的小子们来往!能不能让他给你们帮忙,那就看你们怎么与之相处了!”尉迟敬德对长孙无忌说道。 说完之后,他命人去将徐淼所献的那份《军中卫生条例》拿来递给了长孙无忌。 第一百章 得胜还师 长孙无忌接过去之后,立即就仔细研读了起来,但是因为知识层面的差距,对于其中徐淼罗列出的许多要求完全不能理解,看的是一头雾水。 “他提出这么多规矩,有这种必要吗?军中将士可能受得了这种约束?本来军中规矩就多,再加上这些规矩,将士恐怕难免会有所抱怨吧? 虽然你我都是带兵之人,当从严治军,可是却也要有点分寸才行,过犹不及可不是什么好事!”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对尉迟敬德问道。 尉迟敬德摇头道:“他罗列的这些规矩,我也不懂!但是他却说这么做,才能有效的减少或者避免军中出现疫病! 现如今天冷还好说,但是一旦天气炎热起来之后,那么照着以前军中的做法,那就是在军中养蛊为患,不出疫病只能说是运气好而已,要是运气不好,军中比出大乱! 我前些天让军中试行了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军中确实干净了不少,看着就觉得比以前舒坦!另外军中跑肚拉稀的家伙确实少了许多,看来这小子提出的这些规矩,应该是有实效的!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他是在装神弄鬼、虚张声势!他要求这么做,必是有原因的,只是你我都不懂罢了!我信得过这个小子!” 长孙无忌想了想之后,再次仔细审视眼前的这份卫生条例,然后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入了怀中。 “此番这小子为军中做了这些事情,确实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我和你联名为他请功!”长孙无忌对尉迟敬德说道。 李二获知了豳州大捷的消息之后,顿时心情大好了起来,罗艺这厮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前就狠狠的得罪过他,但是他在上位之后,念及乃是猛将,手下握有重兵,非但没有报复他,反倒是即位之后,授他开府仪同三司,但是这厮居然却恩将仇报,起兵谋叛,率军直逼长安,意图将他取而代之,夺了大唐江山,简直是丧心病狂! 更令李二不能容忍的是,这厮打出的旗号是为国除奸,斥他弑杀兄长太子建成,弑杀亲弟弟元吉,并且诛杀侄儿,囚禁父皇,奸淫嫂嫂和弟媳,说他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说什么要替天行道,为国剪除奸佞,匡扶大唐,迎李渊复位重掌朝政。 玄武门之变,乃是李二的逆鳞,杀掉一母同胞的兄长和弟弟,对他来说并不愉快,手足相残的感觉从来不会让人感觉美妙,而为了斩草除根,他被手下的亲信重臣所迫,不得不将建成和元吉的所有儿子全部诛杀,这更让他于心不忍。 至于逼奸嫂嫂和弟媳这件事,他本来身上就有鲜卑人的血统,现如今建成和元吉已死,按照鲜卑人的习俗,他们的妻妾便成了寡妇,作为兄弟,替死了的建成和元吉照料他们的女人,将其纳入后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该被称为仁义?却被罗艺这厮把他说成了活脱脱的淫徒! 所以李二这些日子,内心中始终都烧着一股火,脾气变得非常坏,因为一点小事,已经接连杖毙了三个伺候他的太监了,恨不得亲自率军,去和罗艺决一死战,在战场上斩下罗艺的脑袋。 现在罗艺终于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击败了,长安的危机也就随之而解,长安城里的人又可以大大的松口气了。 不过李二还是不太满意,因为豳州虽然已经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拿下了,罗艺的叛军也大部已经投降,甚至擒获了罗艺的妻儿,可是罗艺却跑了。 这让李二还是有些很是不爽,不能抓住罗艺,把他给斩了,实在是难消他心头的这口恶气,可是两天之后,他就终于不用生气了,因为长孙无忌派的红翎急使再次入京,向他禀报说罗艺已经被尉迟敬德的两个儿子堵在宜禄县,将其生擒活捉,不日将会把罗艺连同他的妻儿押送回长安,交给他亲自处置。 于是李二心怀大畅,当天晚上让长孙氏陪着他喝了一场酒,而且点名要喝最烈的神仙醉,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然后搂 着长孙氏一觉睡到了上早朝的时分才起来。 可是神仙醉这种酒,虽然甘烈,但是喝多了以后却有后遗症,那就是第二天早上睡醒之后,头疼欲裂,脑浆似乎都要撑破脑壳溢出来一般,实在是让人难受。 随着长孙无忌和尉迟的大军重新整编过了那些投降的叛军之后,将其带回到长安城外,将其中大部分兵卒遣散,这一场危机也就暂时消除了。 可是徐淼却悲催的未能获准回家,而是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蛮横的强行留在了军营之中,理由是他必须要留下看护军中受伤将士,直至将他们都治好归队方可回家。 这把徐淼给气的三尸神暴跳,但是却又徒呼奈何,虽然他现在是军职,挂了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的头衔,那么他就只能服从军令,要不然的话,脑袋可能不保。 不过回到长安之后,虽然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蛮横的命令徐淼留在营中,但是却给他放了一天假,准他回家看一下他妹子,另外也允许他在营中开设小灶,自行派人去城里采办一些食材,改善改善生活,算是对他的一种优待。 于是徐淼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就立即带了胡昊和虎子,撒丫子窜回了家里探望了一下婉儿,婉儿看到哥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顿时喜极而泣,扑到徐淼怀里又是掉了好一阵子眼泪。 不过好在这次徐淼随军出征,离家之后,家里有尉迟家的家将看护着,倒是没出什么事,几个生意都运行正常,就是这段时间徐记私房菜的生意,因为罗艺的叛军逼近长安而多少受了一些影响。 城中的勋贵不敢这个时候太过招摇,继续日夜笙歌大吃大喝,所以饭馆的生意就略显萧条了一些,不过随着罗艺兵败的消息一传回长安城,饭馆的生意便立即重新火爆了起来。 整体上家里没有什么麻烦事,婉儿在虎子的爹娘还有王刘氏他们的悉心照顾之下,也没吃什么苦,一个个都把她宠到了天上,只是检查了一下婉儿的功课,徐淼发现他走之后,没人管着她和其他几个小家伙,功课都基本上放羊了,这可不行。 于是徐淼便把几个小家伙叫到面前,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重新给他们布置作业,每天必须完成多少练字任务,还有完成多少基础口算任务,等他再回来检查,如果发现谁没有完成,那么竹笋炒肉是跑不掉了。 几个小家伙都被徐淼训的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徐淼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陪着婉儿吃了顿饭,当晚就又赶回了营中。 罗艺全家上下,被押回长安城之后,立即便被李二下旨夺了原本赐给罗艺的李姓,将其改回罗姓,全家斩首弃市,没给罗艺留任何情面,与之一起被斩的,还有几个忠于他的部下,其家眷皆被没入到了官府之中,男人为奴发配去矿山挖矿去,女的皆被收入教坊司之中。 除此之外,跟着他倒霉的还有罗艺的时任利州都督的弟弟罗寿,也被李二下令诛杀,整个罗家算是被李二连根拔起,彻底灭了个干净。 至于后世有关大唐的章回小说之中的什么他的儿子罗成、孙子罗通,本来就是杜撰出来的人物,所以罗家经此一劫之后,也就没什么后人可说了。 而对于投降大唐的那些部将,比如死了的赵慈皓,活着的杨岌,李二都给予了厚赏,为他们加官进爵,给赵慈皓的家人厚抚,同时也展现了他宽厚的一面,对于一些低级的从众,则恕他们无罪,愿意留在军中效力的,继续留在军中,不愿意继续当兵的,那就准许他们回乡务农。 至于此战之中,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军之中有功将士,也按照规制各有奖赏。 第一百零一章 联名请功 而李二看着桌子上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联名上的这道请功奏疏,又仔细看了看他们呈上来的那份《大唐军中卫生条例》,李二有点疑惑。 他对回来交旨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问道:“这徐淼,就是那个开徐记私房菜的徐淼吗?” 尉迟敬德连忙点头称是:“起奏陛下,正是那个小子!” “他居然还会疡医之术?而且手段高明?你确定不是在为那小子贴金?”李二依旧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尉迟敬德不敢对李二发飙,即便是被李二质疑,也老老实实的答道:“微臣不敢,微臣的人品,陛下应该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即便犬子和他私交甚密,但是微臣也断不会夸大其词为其邀功!请陛下明鉴!” “起奏陛下,微臣也可以为那小子作证!此次那个小子在尉迟军中,确实凭着他的医术,救活了不少受伤的将士,现如今微臣军中受伤将士,也已经交给了那小子救治,现如今那小子还被留在城外营中,负责照料那些受伤将士! 其医术确实颇有独到之处,这一点微臣可为尉迟恭作证,他绝无虚言!”长孙无忌也拱手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了他们两个重臣一起拍胸脯保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这两个人的性情他都了解,尉迟敬德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长孙无忌在这种事上,也不会轻易为了这么一个小子就帮着尉迟敬德说瞎话。 于是他又看了看徐淼给尉迟敬德献的这份军中卫生条例,这一条条规矩甚是严格,甚至堪称严苛,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二也不明白,于是他便再对尉迟敬德问道:“那么这小子呈给你的这份什么卫生条例,你是如何认为呢?会不会太过苛责将士们了?这么多条条框框的,又是何道理?” “这小子就是个爱干净的家伙,看不得一点肮脏秽物之物,医营之中就被他弄得一尘不染,而且规矩森严,连微臣和军中军将,在未得到他的准许,都不得擅入医营重地。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按照他的做法,救治的伤者,伤口确实极少再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甚是神奇!也因此让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很快就得以康复,这是微臣亲眼所见! 而且别的那些规矩微臣暂且还不知道实效如何,但是其中仅仅是军中禁止喝生水这一条,微臣在军中已经试行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下来,军中将士腹泻之人确实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几乎绝迹!这使得这些日子,军中病患人数也大幅减少了许多。 这就说明,这小子所列的这些规矩,绝非是心血来潮,只是为了让军中看起来干净整洁一些,按照他的说法,如果遵照这样的规矩,那么军中出现疫病的风险便会大幅降低!军中平日里病患数量也会大幅降低! 所以微臣以为,此子所献之策,值得在我大唐军中推行,此乃是大功一件,故此微臣才会亲自和长孙联名为他请功!”尉迟敬德老老实实的对李二说道。 长孙无忌也点头道:“微臣也到尉迟军中巡视了一番,发现尉迟军中在试行了此子所献之策以后,军中确实干净了许多,士气也高涨了不少!连将士的精气神,都好了一些! 微臣也询问了军中一些部将,他们也都说自从试行了这些规矩之后,虽然感觉麻烦了点,可是他们麾下的士卒,确实病患少了许多! 所以微臣也以为,此子所献的这份卫生条例,确实值得在军中推行,此子的功劳也确实值得厚赏!” 李二于是又仔细看了一遍徐淼所献的这个军中卫生条例,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有效,那么此子确实功不可没!赏他也是应该的! 另外尉迟敬德,你还说此次能生擒罗艺,这小子也功不可没,说你是被他提醒,才派了宝林和宝琪那两个傻小子赶往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正是!这绝非是微臣在为他揽功,这次能将罗艺生擒活捉,确实是这小子 提醒了微臣,他料定罗艺手下绝不会与之同心同德,面对圣上,肯定不少部下并不想跟着他谋叛,必会倒戈相向,罗艺必将兵败! 他还说一旦罗艺兵败,未当场被属下擒下或者斩杀,那么肯定会出逃,提醒我预判罗艺可能会朝什么方向亡命出逃,最终微臣判定,他唯有向西走,宜禄县乃是他必经之路,所以才提前命犬子率领一千精骑赶往宜禄县拦截那厮,谁料想果不其然被那小子料中,罗艺的手下倒戈一击,罗艺弃了老婆孩子逃出了豳州,一路逃向了宜禄,最终被犬子给堵住生擒活捉! 所以此次罗艺此獠被俘,此子也功不可没!”尉迟敬德毫不隐瞒的便把这件事详细告诉了李二。 李二听罢之后,站起身笑的很开心,来回在大殿上踱了几圈步,然后嘿嘿一笑:“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没想到这小子除了会捞钱以外,还有这些本事! 既然他有功于国,那么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与他!上次他献策于朕,开征商税,以丰国库,朕没有赏他。 这次他又救了这么多朕的将士,还献策给你尉迟,擒获叛臣罗艺,又献军中防疫之策,朕给他封爵又能如何以他的功劳,按理说即便是封他一个子爵也不为过。 不过这小子现在太年轻了点,一下封赏太重,难免会让他有骄纵之心!而且他也不宜担任什么实职,那么朕就先给他一个邵武校尉散官,勋骁骑尉,不知你们觉得朕给他的封赏会不会太低了?” 听了李二的话之后,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连忙起身,对李二说理当如此,毕竟徐淼现在只有十五岁,一下封的太高,能给他这样的封赏已经可以了。 要知道唐朝的官职,六品到五品,是一个坎,一旦迈过六品,进入到五品官职之后,便算是中高级官员了,一般情况下,很多官吏,混一辈子,都被卡在六品的这道坎上,再难寸进。 而李二给徐淼的这个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乃是正六品上的武散官,只要再进一步,就迈过了这道坎,进入到了中高级官员行列之中。 而徐淼现在年纪确实太轻了点,一下子就给他封爵,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的县男的爵位,那么也等于一步就让他迈入到了正五品的官职,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尉迟敬德虽然觉得李二对徐淼的封赏有点低了,但是既然李二说出来了,那么金口玉言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他即便是再怎么受到李二的信任,当面要是提出不满的意见,对徐淼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长孙无忌,听罢了李二的安排之后,却内心中微微叹息,他并未感到李二轻视了徐淼,正相反,他觉得李二的这种安排,恰恰是对徐淼的重视。 两个人述职完毕,交了圣旨出宫以后,在宫门外面,尉迟敬德嘟嘟囔囔的说道:“圣上这次太过小气,以这小子的功劳,我以为圣上这次怎么也要给他封个县男或者县子的爵位,可是圣上却只给了他一个邵武校尉的散官和一个骁骑尉的勋职!” 第一百零二章 官居六品 长孙无忌背着手和尉迟敬德并行着,却呵呵一笑道:“你休要再为那小子鸣不平了,圣上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深意,在我看来,非但不是轻视了那小子,反倒是圣上爱护那个小子! 他小小年纪,之前只是一个白身,你给他弄了个从九品的官身,一下要是就封他一个县子县男,那就不是在赏功了,而是在捧杀他! 他一个寒门子弟,虽然有功,但是一次拔擢太高,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军中和朝中多少文武官员,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熬过六品到五品的这道坎,你觉得圣上直接就授他一个高官显爵,对他会有何好处可言? 别忘了,这小子还是个商贾,商贾本来就是贱业,圣上这么安排,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了,这是圣上特意在维护他,而不是打压他! 再说了,现如今大唐开国之后,封爵的已经多如牛毛,长安城里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出来,搞不好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家伙! 圣上现如今对于封爵之事极为慎重,说过非大功者,今后不得封爵,搞不好以后还会对现有的爵位重新梳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爵位都不知道呢!” 尉迟敬德听了以后,想了想拍了一下脑袋,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这小子现在确实还太年轻了,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只要他好好干,假以时日应该不愁不能封侯拜相!也罢!看来陛下也挺喜欢这小子!” 徐淼是在营中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尉迟敬德亲自带着一个司马到营中,宣布了李二对他的奖赏,同时还给他送来了一套绿色的官袍,其中包括了靴子,另外还有证明他身份的铜制的鱼符,和精美的鱼袋。 除此之外,李二还赏了徐淼一套打造精良的细鳞甲,配一顶同样打造精良的十二瓣铁盔,和一柄装饰华丽,千锤百炼的横刀。 徐淼跪接了圣旨,有人过来为他换上了送来的那身官袍和皂靴,又把装了鱼符的鱼袋挂在了他的腰间。 观礼的众人,纷纷称赞徐淼这一身官服穿上之后,好一个英俊的年轻官员。 徐淼按照教给他的礼仪,谢主隆恩之后,接过了尉迟敬德递给他的告身收好,让虎子把赏给他的细鳞甲送到他的帐中,几十斤重的甲胄,一看就不适合他的身材,穿上之后,估计就成铁质扫地机了。 而且徐淼对于身上的这一身绿色的官服也很是不满,太大太长,还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个绿皮蛤蟆不说,走路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踩住前摆,摔他个大马趴,官帽也大,扣头上左摇右晃,一看就不像是能戴的稳的。 等进了帐子,只剩下他和尉迟敬德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嘟囔了起来:“就这?这就完了?” 尉迟敬德听了之后,坐下对他说道:“你小子也别不满意,你一个月前还是一介布衣,圣上直接赏你一个正六品上的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徐淼把官帽摘下来,扔到一旁,耸耸肩膀道:“我本来就对当官没啥兴趣,赏我这些东西,还不如实惠点,直接赏我千八百贯来的痛快!这次单单是我带的那些酒精、棉花、止血药粉还有麻布等等,都花了我不少钱! 给我一套细鳞甲,还那么大,难不成我还真披挂上阵,去阵前杀敌不成?不实惠!没诚意!” 徐淼发着牢骚,冷不防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被当行拍趴下,一个趔趄赶紧站稳,脑瓜子嗡嗡的。 “臭小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多少人熬一辈子都熬不到这个官职,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宁可花个上万贯,只要能买到这个官都知足了!你小子居然还敢叽叽歪歪的不知足! 要钱干什么?你小子难道很缺钱吗?要那么多钱,你没本事拿稳,等于没有! 本来我也觉得圣上对你的封赏有点低,以为这次起码能让圣上给你封一个县子,可 是长孙无忌后来给我说,这是圣上对你的关爱! 我想想也是,你现在年纪轻轻,没有一点根底,虽然有功,可是却谈不上功不可没,现在圣上要是就给你封爵,那么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会让天下人觉得,大唐的爵位也太不值钱了! 所以你小子别不高兴,我看给你这个骁骑尉已经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六品官身,你宝林哥哥这次生擒罗艺,也不过就是封了个骁骑尉,你不费一刀一枪,就和你宝林哥哥一样的官职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老实给我快点把这些受伤的将士给治好,都治好了以后,你想回家就回家去。” 徐淼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留在营中,继续看着那些手下的医官们治疗那些后来长孙无忌送来的伤兵。 这些伤兵由于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不少人伤口已经出现了发炎溃脓的现象,也出现了发烧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徐淼也没多少好办法,除了将他们的伤口切开引流,排除脓液,割掉溃烂的肉,重新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之外,也只能指望他们自己的抵抗力能扛过去。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已经是徐淼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他忽然间想起来,生活在这个时代,后世有着药王之称的孙思邈,也不知道他手中有没有合适的疗伤的药物,要是能找到老神医,请老神医配制出类似后世的云南白药的话,那么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必将是一大进步,未来战场上,可以让大唐将士的死亡率再降低一些。 当尉迟宝琪出现在徐淼的面前的时候,这厮现在很得意,因为此次跟着他哥尉迟宝林擒获罗艺之功,这小子也升了官,得了个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的武散官,勋飞骑尉。 听说了徐淼直接被圣上授了个正六品上的官,现在留在城外营中看护受伤将士,于是便带了一帮朋友跑来找徐淼喝酒庆祝。 来的有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杜构、裴怀亮,还多了个刘弘基的侄子刘仁景,基本上都算是徐淼的老熟人了,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跑到营中,名义上是给徐淼来道贺,实际上是来蹭酒喝的。 徐淼回家了一趟,把锅碗瓢盆都给弄到了营里一套,这下做饭就趁手了,而且他的医营现在是个相对独立的营地,没人管他,这里是他说了算,尉迟敬德还给徐淼又拨了五十名辅兵,来给他帮忙。 而他们住的也不再是兵帐,而是正儿八经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军营,盖的有房子,比起住在帐篷里条件好多了。 徐淼在这里地位超然,基本上属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那种,一帮大大小小的朋友过来,他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给这帮家伙卤了一锅肉,让他们可劲的随便造,而他自己却让小兵去给他在野地里挖了不少的野菜回来,现在已经开春了,正是万物萌发的时候,野地里的野菜也正嫩。 徐淼虽然喜欢吃肉,但是连着吃也招架不了,于是便想要吃点青菜,憋了一冬天,总算是等到了春天,现在终于能吃上嫩嫩的野菜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 所以他每天都派小兵出去给他挖野菜回来,要么洗过之后开水抄一下,用酸和醋再加一点盐和麻油凉拌一下,要么就拌面上笼蒸一下,再用蒜汁拌一下,每天都吃一大盘才过瘾。 现在配上一大盆的猪头肉、肘子、猪蹄,拌一大盘野菜,下酒最合适。 第一百零三章 与我何干 这帮小子年纪大点的,都喜欢徐家的神仙醉,但是神仙醉除了去徐记能喝得到,别的地方也只有来找徐淼了,于是几个家伙打着恭贺徐淼升官的旗号,便跑来找徐淼蹭吃蹭喝。 因为有尉迟宝琪的缘故,这帮家伙也不把徐淼当成下等人看待,加之喜欢吃徐淼做的美味,也都把徐淼当朋友看待,现如今徐淼官至六品,也算是有了官身,更没人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了。 而徐淼也没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既然来了那就是朋友,拿出了两坛神仙醉招待他们。 结果一群臭小子,在徐淼这里吃的满嘴流油,喜欢喝烈酒的喝神仙醉,不喜欢烈酒的就喝一些稠酒,足足热闹了半天,才都喝的东倒西歪的天黑之前被他们各自家的护卫护送回了城中。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在军中的表现,却也在长安城的武勋之中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关注。 特别是在听闻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联名为徐淼请功,得知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着一手堪称神奇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活人无数,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在他的救治之下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很快就纷纷痊愈,活蹦乱跳的归队了。 为将者谁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将士能少死一些?于是便纷纷主动上门,找尉迟敬德打听这件事,亦或是通过其他途径,去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结果通过尉迟敬德和他们自己的途径,果真证实了这件事不是尉迟敬德在胡吹,他们找到了军中不少受伤的将士,查看了他们的伤疤,确认了这些人如果不是手段高明的医士救治他们的话,其中不少人应该是很难活下来的。 于是这就让他们对徐淼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以前虽然他们也都去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品尝过徐淼的手艺,确实认为徐淼这小子做饭的手艺是一等一的不错,而且很会捞钱,是个聪慧的小子。 但是这并不能引起他们这些武将们的太大关注,充其量也就是觉得徐淼这小子挺聪明罢了,家中子弟喜欢跟他厮混,也没听说惹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也就这样了。 可是这次听闻徐淼有着一手近乎于神奇的疡医的手段,不敢说活死人医白骨,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能救活不少原本必死之人,这就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了。 这还不算,他们还听闻徐淼这小子,还给尉迟恭献了一个可防军中瘟疫的计策,在尉迟恭营中试行之后,效果良好,为此当今圣上都夸赞这小子了一番,授其六品邵武校尉的武散官之职。 他们这帮武将,谁不带兵打仗,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军中会出现疫病,一旦出现疫病,这仗就不用打了,保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琢磨如何才能防止军中发生疫病传播,现在却被这个徐小子给解决了,据尉迟恭说,试行过之后,效果还不错,于是这件事更是引起了军中这些大佬的关注。 就在徐淼好不容易把营里的那些受伤的将士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能治好的治好了,实在是治不好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对于未能救回这些人,也没人埋怨他,因为在眼下这个时代,治好才是意外,治不好死了那叫正常。 眼看着医营逐渐空了,徐淼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却带着程处默找到了城外医营。 看到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来找自己,徐淼开始并未多想,以为这两个小子就是没事干,过来找他玩儿的,于是便让他们进屋坐下。 可是当这两个家伙坐下之后,徐淼立即就察觉到尉迟宝琪的表情不太对头,似乎像是便秘了一般,很不自然,眼神还四处乱洒,似乎不敢跟他对视,就感觉这小子可能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程处默跟往常见到他的时候,神色也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事相求他,却一时间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淼立即就感觉有点不妙,按照他对这两个家伙的了解,这两个家伙都是标准的粗坯,即便是刚跟他认识不久的程处默,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今天两个家伙过来之后,一个个都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这让徐淼感到有些不妙。 “二货,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是便秘了吗?有屁就放,有话就说,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快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徐淼心中暗生警惕,后退两步指着尉迟宝琪就骂道。 尉迟宝琪一听,立即骂还了回来:“你才便秘了呢!你这混蛋张嘴就伤人,好好的见我就骂,不是我把你弄到军中,你现在能有正六品的官身?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总是骂我!实在不为人也!这次怪不得我!你问处默吧!我就是陪他过来的!” 徐淼心中更是大叫不好,估摸着这次又有麻烦找上门了,于是看了看程处默,对程处默拱了拱手:“程世兄,今日你和这夯货前来找我,可有何事需要我办吗?有事不妨直说好了,不用太客气!” 毕竟他和程处默熟归熟,但是还不算太亲近,不能张口就像对尉迟宝琪那样。 程处默挠挠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什么……是这么回事……罢了!我还是直说了吧! 前几日陇右凉州传来消息,之前长乐王幼良被人检举,说其在凉州横行无忌,荼毒乡里,擅自和羌人、胡人互市,多有不臣之举,圣上便派中书令宇文士及前往凉州斥责于他,但是却未成想,长乐王手下居然想要将其绑走,投奔突厥人,后来事败,还想杀了宇文大人! 也正因为长乐王在凉州多行不法之事,使得当地民怨滔天,而且近期羌人也时常袭杀我们大唐百姓,陇右有不稳之像! 于是昨日陛下命家父统领右武卫兵马,前往陇右弹压作乱的羌人,缉拿长乐王的那些部下!” 说到这里,程处默停了下来。 徐淼立即就大感不妙,知道这次遇上什么麻烦了,恨不得使劲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内心中大骂自己就你多事,现在好了吧,惹上麻烦了! 好好的不就是军营里脏了点,踩了几次屎尿吗?你多什么嘴呀?献什么卫生条例,还自吹自擂可防军中大疫,这下爽了吧,继续得瑟吧!被程咬金给盯上了! 凉州呀!这次程咬金肯定是想把他给弄到右武卫里面,随军给他帮忙去,这下爽了吧? “哦!那这又与我何干?”徐淼于是装傻,对程处默说道。 “家父听闻徐老弟你擅长疡医之术,而且懂得防军中出现疫病,此次右武卫要长途行军,可能要到夏末秋初方能回师,而陇右那边又是胡汉杂居之地,军中甚易出现疫病! 故此家父想让你跟着走一趟陇右,在军中做个参军,主要就是管军中防疫之事,其它事情就不劳烦你了!”程处默于是终于说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跟包子一样,这下终于还是被自己坑了,这样的日子,可不是他希望的日子,这和他原来的理想,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原来可是只想着发点小财,当个闲人,舒舒服服的在李世民的护佑之下,在大唐把这辈子混过去。 把小妹养大,找个好人家嫁了,自己再娶几个老婆,生一堆儿女,花开枝散,给他们留一笔钱,随他们折腾去好了。 他才不想当什么将军,天天忙得跟狗一样到处被李二使唤的乱窜,就算是给他个再大点的官,他也没兴趣。 可是却因为他的大嘴巴,现如今把自己给挖坑埋了,放着在长安城安逸的生活,却要跟着大军东奔西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第一百零四章 血是热的 “不去,打死都不去!军中防疫之事,我给尉迟伯伯上的有军中卫生条例,只要照章办事就行了!根本不用拉着我一起去嘛! 程世兄,实话说吧,小弟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最喜欢过的就是闲云野鹤的日子,我乃是惫懒的性子,只想着在长安城里面,安安逸逸的把这辈子混过去拉倒! 还请程伯伯饶了小弟吧!小弟家里还有一个妹子需要照顾,不能长时间离家呀!拜托拜托!就算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小弟一马吧!”徐淼的脸垮了下来,对着程处默好一通打躬作揖,哀求放过。 “看看,我就说了,这小子肯定不愿意去!你来说也没用,上次我没跟他商量,把他弄到军中去了趟豳州,都被这厮骂了这么长时间,你老爹这次却要让他跟着去凉州那么远的地方,这家伙肯定不会愿意去的!他就是个懒货,能躺着都绝对不愿意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的家伙!”尉迟宝琪在一旁把两手一摊,对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胸口衣服,瞪着眼对徐淼吼道:“我等皆为少年郎,你岂能如此惫懒!我爹他们说了,现在大唐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也乃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 圣上刚刚即位,天下不靖,你岂能坐视不理,却只想着你自己如何安逸!你天资聪慧,而且多才多艺,这是我等比不了的!所以我等弟兄对你很是钦佩,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打住打住!我怎么就无情无义了?”徐淼被程处默揪住胸口的衣服,这家伙也是个暴力男,跟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差不多,也都是肌肉男,小小年纪,从小就跟着他们的爹打熬力气,各个长了一身的腱子肉,力气大的吓人,被他揪住胸口的衣服,一用力自己的双脚就差点离地,脖领子勒的脖子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家父还有尉迟伯伯他们这些武将们,为国征战,常年带兵行军打仗,为大唐出生入死,我等虽然年少,而且乃是勋贵子弟,尚知上报皇恩,为国尽忠,我十二就随父在军中效命,从来就没怕过,什么苦都吃过了! 而你有着一身能耐,却如此惫懒,眼看着我等为国出生入死,你却只想躺在家里,过你的安逸日子!实在不为人也! 我等视你为朋友,而你却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你不是无情无义又是什么?枉我还把你当兄弟!我呸!”程处默这厮居然也是个炮焾儿脾气,一言不合就原地爆炸,红头胀脸的揪着徐淼,喷了徐淼一脸的唾沫星子。 徐淼掰着程处默的手腕,听着他的怒吼,还真是被他骂的有点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正在琢磨该如何反驳这小子的时候,尉迟宝琪却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呀淼,几个月前,我听说你还对圣上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那时候这句话传到我等耳中的时候,我们这帮兄弟都觉得,你是个有血性的家伙,可是你现在怎么能这么推辞程叔叔的邀请呢? 不就是去一趟陇右嘛!只要你肯去,这次我也请命跟着你一起去好了!” 徐淼脑瓜子嗡嗡的,忽然间一用力居然硬是甩掉了被程处默揪着的衣服,瞪着眼瞅着这两个二货。 “住嘴!我是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是这个国家以前给我了什么?家父家母染病倒在床上,无钱医治,我不得不去借钱抓药,那时候国家在哪儿?谁管过我们母子?你们知道那种绝望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活活病死! 家母去世之后,我自己带着小妹,却还要被那刘家欺辱煎逼,夺我田地,甚至抢我妹子!那时候国家呢?谁可怜过我们兄妹? 你们都是勋贵子弟,出生之后,就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享受的是大唐给你们的富贵,我呢?我享受了什么?”徐淼对着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吼道。 本来正怒气勃发的程处默,被徐淼这一通吼,居然被抢白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跟 斗鸡一样,瞪着眼跟徐淼对视着。 尉迟宝琪摇头道:“那后来朝廷官府不是替你出了气吗?把那个姓刘的混蛋不是给斩了?还发还了你家的田地!从抄没他家的财产中,赔钱给你了吗? 再说圣上也没亏待你吧!你这次在军中出了点力,陛下不是一下就给你了个正六品的骁骑尉嘛! 程处默跟他爹在军中出生入死了四年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云骑尉罢了!我这次跟着我哥,侥幸抓住了罗艺,也不过给我了个飞骑尉,比你还低一级,朝廷对你也不薄了!你说是不是?” 徐淼听了这货的这番话,也有点无语,程处默却忽然间一把扒拉开徐淼,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宝琪,罢了!不求他了!这厮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跟他多说无益!从此之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咱丢不起这人!” 徐淼看着转身就走的程处默,忽然间觉得心里面升腾起了一股火,虽然他惫懒了一些,但是不代表着他就是个冷血,灵魂的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是毕竟他的灵魂也不是七老八十,依旧是一个青年,依旧还有热血。 年轻人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轻视,他因为各种原因,在这个时代醒来之后,始终有一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感觉,从未彻底融入到这个时代之中,就像是一个看客,在笑看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虽然屡屡被坑,不得不被裹挟到军中,因为良心作祟,让他主动做了一些事情,并且也因此得到了回报,即便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这个国家还是给予了他赢得的殊荣。 李二授他正六品的邵武校尉,云骑尉的勋职,虽然在尉迟敬德来看,并不算高,可是徐淼却知道,这个官职如果放在后世的话,却已经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亦或是地级市军分区的副司令了。 他现在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其实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了,李二给他的官职其实并不算低了,对此他还是有点小小的满足感的。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如今作为一个唐人,确确实实应该对大唐负有责任,大唐的兴衰也牵扯到了他,现如今程处默受程咬金之托,来请他帮忙,其实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而他却因为惫懒,却拒绝了程咬金的邀请,也难怪会被程处默轻看,现如今看着程处默轻蔑的眼神,还有这种态度,徐淼到底还是胸中燃起了一团火。 不就是陪着程咬金走一趟陇右嘛!多大的事儿呀!凭什么他要被这帮夯货小觑? “站住!程处默!你别瞧不起我徐某!我虽然惫懒一些,但是也不是你能瞧不起的!不就是陪程伯伯走一趟陇右嘛!多大点事儿?回去告诉程伯伯,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这就陪他走一趟陇右又能如何! 既然你都能去得,我徐某又如何去不得?你说得对,既然我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唐人,那么我就有责任为大唐做点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徐淼厉声喝住了程处默,对他大声说道。 程处默被他叫住之后,站定脚跟,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转过身看着徐淼:“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省的让你看扁了我!”徐淼傲然挺胸答道。 第一百零五章 安排家事 程处默于是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屑之色,双手抱拳,对徐淼说道:“我收回刚才说你的那些话!看来你没我想的那么差!三日后大军出发,你有三天时间安排家中之事! 你调入右武卫随行出征的事情,我爹会给你办妥!在此我代我爹谢过你了! 另外你妹子以后就是我妹子,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请我爹安排人照料你妹子!定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告辞!” 说完之后,程处默便大步走了出去,而尉迟宝琪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徐淼挑了一下大拇指:“我这就去跟我爹说去,我也跟着程叔叔去陇右走一趟!”说完之后,尉迟宝琪转身就追了出去。 “处默,你等我一下,我就说了嘛,他肯定会答应的!”尉迟宝琪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滚蛋,你之前说的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程处默的声音也传入了屋中。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很无奈的把这次要随程咬金前往陇右的事情告诉了婉儿还有王刘氏以及虎子爹虎子娘还有老许他们,婉儿少不了又哭了一鼻子,不想让徐淼又离家这么长时候。 徐淼好一阵安慰,才算是安抚住了婉儿,现如今他好歹也是正六品官身了,有这个官身之后,他家也就没什么人敢随便欺负了,更何况现在程处默答应了,他离家期间,家中自有程家人照顾,尉迟家也不会不管,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家里面会出什么事情。 只是他这次一走,恐怕是短则半年,长则要七八个月,弄不好回来的时候,就要到了年底了,最早也要到八月底回来,这么一来,这大半年婉儿他们的学业恐怕就会被耽误了。 于是他思量一番之后,决定找尉迟敬德帮忙,因为尉迟家雇的有几个先生,负责教授家中子弟读书识字。 不过可能是种的问题,尉迟家的子弟好像没出什么读书的料子,一个二个都傻大黑粗,像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样的货色,舞枪弄棒都是好手,可是只要看见书就彻底懵逼。 那几个先生在尉迟家,闲着也是闲着,徐淼索性就请过来一个,不指望他能把婉儿这几个小家伙教出什么,只要能让他们半年内多认识一些字就行,初步练练毛笔字,等他回来之后,再系统的传授他们算学,反正年纪都不大,耽误半年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这件事到了尉迟家之后,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直接让家里请的一个姓刘的先生跟着徐淼回家,以后每天按时去安善坊那边教授婉儿他们几个读书识字。 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徐淼将这个刘先生带回了家,让婉儿和王刘氏的孩子,以及二虎等几个小家伙拜师,以后跟着这刘先生读书识字,必须要听话,他授权给这个刘先生,要是谁不好好学,可以让他教训他们。 这刘先生考校了一下婉儿他们几个的学问,看到他们现在都已经识了不少字,很是高兴,而且看这几个小家伙都挺聪明,比起尉迟家的那些子侄们都要听话的多,于是便很高兴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徐淼又给这刘先生封了五贯钱的仪金,作为给他的谢礼,这刘先生也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了下来。 徐淼又给王刘氏交代了一番,一定要好好照顾婉儿,对刘先生也要尊敬,每天让徐记那边给刘先生送两个菜过来,后院酒坊出的神仙醉,让他随便喝。 刘先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绝佳,徐家的神仙醉也号称长安城一绝,平时他这种身份的人是没资格享用的,现在到了徐家教授几个小家伙,神仙醉可以随便喝,而且每天还可以随便点两个菜,这小日子以后就太舒服了。 安置好这些事之后,生意上的事情也好办,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各行其是就是了。 不过徐淼单独把虎子爹叫到了他的房间里,从地下一个小地窖之中,取出了一个坛子,打开拿出了那块红薯,看了看之后,保存的还算 是不错。 现在气温已经转暖,再有几天这红薯就要发芽了,徐淼拿着这块红薯,非常严肃的对虎子爹说道:“叔,我今日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虎子爹很少见徐淼如此严肃的对他说话,这样郑重其事的托付他一件事,还是第一次,便知道这件事肯定非常重要。 现如今他对徐淼算是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徐淼就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一跃成为了堂堂大唐的六品武官,这已经相当于是万年县令的官了。 他这种小民,以前连见一眼万年县令都没机会,可是现在徐淼就已经成了这样的“大官”了。 而他一家子,现在可以说都是靠着徐淼吃饭的,自从跟着徐淼到了京师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那可就比起以前过的太好了,每天不但能吃饱,而且还吃的很好,徐淼也对他们很好,从不吝啬,天天让他们都有肉吃,这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造孽呀!这辈子他以前都没敢想过,能过上这种日子。 现如今他儿子虎子成了徐淼的护卫,以后就靠着徐淼混了,小儿子也跟着徐淼读书认字,徐淼从不把他们一家人当外人对待,说起来是雇佣他们,实际上现在虎子爹和虎子娘,早已把徐淼当成了他们的主人了。 什么雇佣不雇佣的,看徐淼这样的本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他和虎子娘,早就打定主意了,这辈子他们一家就跟着徐淼混了,就算是当家奴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徐淼郑重其事的要托付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虎子爹赶紧就弓着腰拱手说道:“请少爷只管吩咐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为少爷做到!” 徐淼笑了一下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用不着你拼命!我这里有一块红薯,不瞒你说,现如今大唐仅此一块,再不会有第二块了! 原本我打算过段时间,亲自将它种下,等到了夏天的时候,便可以收获了不少了! 此物不但干系着我未来的前程,我未来能不能封侯,可能就看这东西了!而且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也干系到了咱们大唐未来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 但是不巧的是,我这次要随军远行陇右,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所以便把这件事托付给您,请您过段时间天气再暖和一点之后,看它开始发芽,便把它种到地里!然后照料者它,直至成熟之后,将所结出来的这些东西给收起来,放入地窖之中等我回来!” 虎子爹听罢之后,没想到是这事儿,看徐淼手中的那块根茎一样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好的,不过徐淼却说,这东西可能以后干系着他能不能封侯,那么这东西一定就非常非常的重要了。 而且徐淼还说,这东西甚至牵扯到未来大唐天下的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那么这东西的价值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真的比他的性命都重要。 虎子爹顿时就感觉肩膀上像是一下压上了千钧重担一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有点紧张的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少爷能信得过我,是瞧得起我!请少爷放心,我王老田旁的本事没有多少,伺候庄稼还敢说是个好手! 少爷只管放心把这东西交给我就是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把它伺候好!绝不敢辜负少爷的重托! 只是这东西我以前没见过,也没种过,还望少爷能教我怎么种,只要告诉我怎么伺候它,我就一定能把它伺候好!出不了任何岔子!” 有了虎子爹的这番保证之后,徐淼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把红薯放入陶罐之中,让虎子爹把它暂时还放回到地窖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不能自己吃亏 然后他详详细细的把他所知的有关红薯育苗以及种植的事情都对虎子爹说了一遍,并且让虎子爹给他再复述一遍,确保虎子爹都记住了这才放松下来。 徐淼别看从小出生在城市里,但是却得益于放假经常回老家或者姥姥家去住一段时间,农村的老家家家户户都种红薯,自己育苗然后扦插、种植,他从小就跟着爷爷或者姥爷去地里“帮忙”,不过更多的是捣乱,但是耳闻目染也记住了红薯是怎么种的。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徐淼命酒坊停止蒸神仙醉,全力以赴的蒸馏酒精,尽可能多的储存酒精。 这次随军出征时间长,这东西必须要多备一些,不过徐淼却还是觉得亏得慌,凭什么他随军帮忙去,却要自己出血准备这么多好东西?要知道这些所谓的酒精,就是七十多度的闷倒驴,要是拿去卖绝对能换不少钱。 可是现在却要他自己出血,这让徐淼感到内心中非常不平衡,思量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能吃这个亏,派人去把程处默给找来,既然这小子代表他爹力邀自己随行,那么就找这小子要钱。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要求之后,当场目瞪口呆,指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小子钻钱眼里了吗?” “程世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我跟着尉迟伯伯出征,所带的这种酒精数量有限,而且是用来试验我的疗伤方法,所以自己拿出一些,这是理所应当! 现如今证明,这些酒精对于疗伤非常有效,那就该兵部出钱采购才行,凭什么还要我私人出钱? 你们程家难道出征打仗,会自己出钱养兵吗?想必谁要是这么做的话,脑袋早就搬家了!那凭什么就要我来出血呢? 这些东西乃是酒中的精华,提纯出来非常耗时耗力,而且都是真金白银弄出来的,百斤美酒出不了半斤,这么多酒精,都让我自己出,你们于心何忍?难不成想要让我背一个邀买军心的罪名,想让我死不成? 再说了,以后这东西各军都会需要,难道也都让我白送不成?我就是个小户人家,哪儿撑得住如此被搜刮?我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倒好,拉我前去陇右给你们帮忙,却要我自己出钱,这世上还有天理没有了? 还有,程世兄你生在世家,也应该听说过恩出于上,特别是在军中,应该是当今圣上施恩于将士,我一个小小的骁骑尉,却自己自掏腰包给军中送这些东西,恐怕有人就该问问我心存何种目的了吧!”徐淼摇头晃脑的开始掰着指头跟程处默掰扯了起来。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觉得甚有道理,这事儿确实是这么回事,确实没道理让徐淼私人吃亏! 于是他立即答应了下来,出门快马加鞭的便去找他爹说这件事,让兵部来出这些酒精的钱,就在第三天下午,徐淼已经开始准备装车出城到程咬金营中报到的时候,程处默和一个兵部的库部主事赶着一辆大车来了徐淼家,给徐淼丢下了三百贯钱,说这就是兵部买徐家所产酒精的钱。 徐淼瞪着眼对兵部的那个主事说道:“主事大人,这点钱不够买这些酒精的呀?为何少了这么多?此次我可是给军中准备了八十坛酒精,需要八百贯才行!你们只给我三百贯,这会让我把房子都赔掉的! 不成不成,虽然为了大唐,吃点亏没什么,但是一下让我赔这么多,小本生意,岂敢如此折腾,这一次就能让我赔的倾家荡产了!哪儿有如此强买强卖的?” 这个兵部主事脸臭的要死,板着脸说道:“现如今朝廷并不宽裕,拨给兵部的钱粮有限,这已经是兵部现如今东拼西凑硬挤出来的了!再多没有!你收下清点一下,给我写一个收条,在下还有其他事要做!” 程处默站在一旁,一脸的尴尬,因为这事儿是他们爷俩搞出来的,现在却要徐淼赔钱,这让他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他也不敢自己回家拿钱来补贴 徐淼,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徐淼于是一脸悲愤的哀叹一声,命胡昊、虎子和虎子爹过来把钱搬进去,也没有仔细清点,直接打了个收条给了那个兵部的司库主事,那个主事臭着脸收下收条,对徐淼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那个老弟,哥哥也尽力了,奈何兵部不肯多给,好说歹说才只给了三百贯,要是你亏得太多,那就少带一些好了!这事儿不能怪你!”程处默挠着头对徐淼尴尬的陪着笑脸说道。 徐淼翻了翻翻白眼,哀叹一声道:“你不是说瞧不起我徐某吗?这会儿又叫我什么老弟?我还真不能让你瞧不起我!这次吃亏我认了!赔钱就赔钱,认识你们这帮损友,算我倒霉!都带上吧! 这一趟出去,路途遥远,不知道要遇上多少麻烦,备的少了,到时候可是会死人的!装车吧!我们去找程伯伯报到!” 程处默其实也是个老实孩子,没那么多心眼,耍心眼哪儿是徐淼的对手,被徐淼这一通忽悠,顿时让他更加内疚,连连向徐淼道歉赔不是,说这次回来,总之他们程家不能让徐淼吃这么大亏,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徐淼云云。 徐淼当然不指望程咬金会出钱补偿他的“损失”,只是故意这么说,让程家欠他一个人情罢了,而这些酒精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也绝对不值十贯钱一坛,一坛十斤,充其量成本也就是一两百文罢了,他定价十贯,那是绝对黑了心了,就是预料到兵部肯定要讨价还价甚至直接耍赖了。 这八十坛酒精,成本实际上也就是十几二十贯的样子,兵部给他三百贯,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谁让这是他独门生意呢!独门生意就是容易赚钱,没竞争嘛!只要保住这个蒸酒的秘密,那么未来他仅靠着卖给军方酒精,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当徐淼吩咐开始装车的时候,程处默立即就来了劲头,甩了衣服,亲自开始帮忙装车,生怕少装上一坛酒精,出去之后不够用了。 徐淼这次出行,依旧是带了大量的东西,除了一套大号的铁锅和蒸笼之外,还带了一套开小灶的厨具,另外各种调料也备了一大包,棉布内裤都准备了十条,另外内衣外衣也准备了好几套,棉布带了两匹,除了酒精之外,还夹带了二十坛的神仙醉,作为私货。 不过这次他没有准备麻布,因为他上次跟尉迟敬德出去,发现军中自带的有不少麻布,这钱就省下好了,只是把整个西市又搜罗了一遍,又搞到了少量的棉花,把棉籽挑出来收藏好,交给虎子爹,让他天暖和之后,也种到地里,以后就靠这东西扩繁了,他未来打算让棉花种遍关中大地,用棉布取代麻布。 看着徐淼林林总总带的这么多东西,程处默问他是不是在搬家,这是出征,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 徐淼把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对程处默呛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后救治受伤将士必须之物,你看看什么不需要带,就扔下来吧!” 程处默差点被徐淼呛了个跟头,于是立即闭上了嘴巴,继续忙活着帮徐淼装车。 第一百零七章 你自找的 而徐淼再对婉儿以及家里的人们告别的时候,也没见尉迟宝琪这厮出现,以为尉迟宝琪这次不会跟着去陇右了,于是也不再等他,跟着程处默便带上胡昊和虎子,赶着三辆大车吱吱呀呀的朝着城外行去。 出了光化门,行出一段路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片马蹄之声,扭头望去,一群人骑着马从长安城光化门方向扬起一路尘土,朝着他们追来。 程处默笑了起来,喊住驾车的马夫,让他们停了下来,不多会儿那群人就追到了眼前,只见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等几个勋贵子弟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牛逼轰轰的在各自带的几个家将的护卫之下追了过来。 徐淼也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程咬金陇右之行,各家勋贵都打算让他们的子弟跟着出去历练一下,毕竟这次程咬金去陇右,主要目的是征讨不臣的羌人,羌人战斗力不怎么样,相对战败的风险也比较小,比较适合让家中子弟到军中历练一番。 “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呢!”徐淼对尉迟宝琪笑着说道,毕竟两个人交情最深,尉迟宝琪这个家伙没心眼,但是对他却还是相当不错的,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也确实和他最为亲近,要是尉迟宝琪这次不去,他还真是内心中会有点失落感。 现在这小子终于还是来了,徐淼自然而然也感到很是高兴,另外几个家伙也都是熟人,众人见面嘻嘻哈哈了一通,便一路有说有笑的开始继续赶路。 到了前面一个路口,路口站着三十名唐军兵卒,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在唐军之中很是罕见,这些人看到徐淼他们一群人过来之后,立即都拜倒在路边。 徐淼迎了过去,哈哈一笑道:“老赵,让弟兄们不必多礼,这次有劳你们随我一同前去陇右了!别骂我就行!” 为首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小军官,连忙拱手说道:“标下以及这些弟兄,都愿意跟着大人走这一趟!请大人放心,他们都是自愿追随大人的!” 原来这三十人都是徐淼之前在尉迟敬德军中跟着徐淼的那些府兵,徐淼此次随程咬金去陇右,给他们打了个招呼,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跟自己去走一趟的,回来之后,不会亏待他们,但是只要三十个人,这是跟段志感打过招呼的,段志感同意放人,调他们入右武卫随同徐淼出行。 老赵就是他们中的头儿,这些人跟着徐淼,现在都学了不少护理伤兵的手艺,算是比较合格的医护兵了,必要时候不少人也能抄家伙清理缝合伤口,比起徐淼到了右武卫重新培养一批医护兵要强得多,用起来也顺手省心。 此次进讨罗艺战后这些跟着他的府兵和辅兵们,都获赏颇丰,都尝到了跟着徐淼的好处,跟着徐淼不但可以立功受赏,而且还不用上阵搏命,只需要在后营老老实实呆着照料伤兵就行,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伙食,所以也都愿意追随徐淼。 这三十人还是为首的老赵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手脚勤快而且听话的兵卒。 程处默看到徐淼还准备了这些帮手,也很是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他们会受到特殊照顾,不会让他们吃亏。 老赵这帮人听了之后,都赶紧向程处默道谢。 天黑之前程处默带着徐淼以及这一群人到了渭水边的右武卫大营,这个时候大营之中一万多唐军兵将,业已聚齐,只等明日一早祭旗开拔了。 程处默带着徐淼入营之后,先把其他人都安置好,便带了徐淼和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他们去中军见了程咬金,进去通报了之后,亲兵出来请他们几个进去。 徐淼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就见过了程咬金,老程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尚不到四十岁,就是显得有点老相,同样也是一张大黑脸,胡子并没有后世传说那样一脸大络腮胡,反倒是显得有点稀稀拉拉,但是身子却十分健硕。 在大帐之中,徐淼 还看到了一个人,一眼就认出来,乃是牛进达,牛进达同样也是一条壮汉,三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个熊罴之士。 牛进达其实和程咬金关系甚密,他们都是当年瓦岗军出身,后世之人只知秦琼秦叔宝和程咬金临阵倒戈投了唐军,但是却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当初和他们一起投奔唐军,在李二帐下效命的还有牛进达。 牛进达也是一员猛将,现在是右武卫中郎将,开国县男的爵位,深得李二信重,不过因为功勋不如程咬金和秦琼,所以后世名声不彰,官职和爵位也都不如程咬金和秦琼,不过却不可否认他也是一员悍将。 看到徐淼他们进帐,程咬金这会儿虽然身在军中,但是毕竟不是正式议事,只是见一下几个晚辈,态度很是随和,嘻嘻哈哈的对徐淼他们说道:“这位是你们牛叔叔,你们应该都认识,右武卫中郎将,此行乃是我的副将,另外兼军司马之职! 他的脾气可不好,你们这帮小子既然来了老子的军中,那就好好的听话,别在军中胡来,这儿由不得你们胡来,要是谁敢犯禁,我饶得过你们,你牛叔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到时候小心你们的屁股开花!那就别怪老子没提前警告你们!” 牛进达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实人,钢板直正,性格坚毅,为人最为方正,所以在武勋之中,不是很受待见,不过却也从没有人说他不是的,提起来他都要竖着大拇指说一声确实是一员猛将。 所以在这里,谁要是犯错,落到牛进达的手里,牛进达才不会看你爹是谁,该打军棍的绝对不会轻饶,反倒还可能因为他们这帮小子是勋贵子弟,会被拉出去当娃样子给人看,所以程咬金提前先警告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一看到牛进达那张总是板着的黑脸,就都有点犯憷,连忙躬身答应,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一帮家伙,这会儿一个个正色腆胸迭肚的站在帐中,听候程咬金给他们分派。 牛进达在程咬金安排好这几个家伙接下来在军中的差事之后,板着脸对他们训了一番话,不外乎就是警告威胁他们,不要胡来,否则休想让他轻饶过他们云云,把他们又给敲打了一番。 说过这些之后,程咬金挥手把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几个勋贵子弟都给轰了出去,让他们滚蛋去安置住的地方,却把徐淼留了下来。 老程笑着对徐淼说道:“小子,这次让你来给我帮忙,我知道你不情不愿,但是实话告诉你,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此次老夫率军前往陇右,一是路程比较远,二是接下来天气会开始转热,另外陇右那边环境也比较恶劣,你给尉迟老傻献的那个什么卫生条例,圣上打算让老夫此次出师陇右期间,在军中检验效果。 所以你别怪我老程逼你来跟着受罪,这是你小子自找的!这种在军中推行新的规矩,兹事体大,容不得出什么差池,所以要想今后在唐军之中推行,那就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检验,唯有确认效果良好无疑,方能在军中推行! 你既然自己蹦出来了,那就怪不得你要亲自负责在军中试行,怨不得我老程!你也别怪我使唤你!嘿嘿!” 第一百零八章 医营将主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敢情说了半天,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想也是,这时代的人对于军中的卫生的重要性并不了解,也不理解他制定的那些规矩目的何在,效果如何,盲目之中,李二肯定不会轻易就推行这些规矩。 所以谨慎起见,李二肯定要先试验一下才行,确认有效之后,他才会下旨在各军之中推行这个卫生条例,倒不是老程非要逼着他出来受这趟罪。 现在好了,事情是他自找的,他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于是他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小侄唯有尽力而为了!” “说说吧,你到了军中之后,准备怎么干,需要老夫给你做什么?对了,刚才处默告诉老夫,你这次带了不少疗伤用的酒精,兵部只给了你三百贯钱,让你亏了不少,老夫代军中的将士们,就谢过你了! 就凭这一条,老夫准你在军中可以自由行走的权力,让你可以轻松一点!不必受太多军纪的约束!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军中就是一个规矩大的地方,别太过放肆,老牛就不会对你约束太严!”老程继续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一下老牛,赶紧陪着笑脸说道:“以后还请牛叔叔多多照顾!” 牛进达板着他的那张大黑脸,只是冷哼了一声:“虽然大帅准你宽松一些,但是你也不要过分! 此行你需尽心竭力的救治受伤将士,如果真的能向尉迟将军所言,能做到拯救将士性命,那么我老牛便会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出大错,那么我就可以权当没看见!” “请牛叔叔放心,既然我到了军中,那么军中所有人都是我的袍泽,我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我一定会尽心竭力救治他们,能多活一个,就一定要让他们多活一个!绝不偷懒!” “叫我牛将军,这是军中,别用什么叔伯称呼!”牛进达又哼了一声,对徐淼吩咐道。 “末将遵命!”徐淼赶紧说道。 “说说吧,你都有什么要求!”老程看老牛敲打过徐淼之后,再次对他问道。 “末将确实有些要求,需要大帅和牛将军满足,第一军中医官全部归我所领,并且告诉他们,必须要对我惟命是从,我信不过他们的医术,要是按照他们的法子随便救治受伤将士,我可以肯定,好多本来不该死的人,一定会被他们治死! 此事事关人命,马虎不得,还请大帅给他们说清楚,一旦要是违抗我的命令擅自胡来,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们不客气!”到了提条件的时候,徐淼立即就严肃了起来,正色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拱手说道,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老程和老牛对视一眼,于是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老牛说这件事交给他去安排,定要那些医官对徐淼惟命是从。 “第二,末将此次只带了三十个之前培养出来的医护兵,这点人手,对于军中这么多人,根本不够用,一旦到了战场上开战之后,伤员会大批运入我医营之中,人手不足,必将会延误不少将士的性命,所以请大帅和牛将军,拨给在下一百五十名兵卒,归我调遣! 还有军中沿途宰杀牲畜,都需先交给我,我要用那些牲畜,让手下医官和医护兵练手,练手完之后,再另行宰杀!”徐淼提出第二个要求。 “这个你不说也自会给你调拨人手,只要你不吝教授他们救治伤兵的手段,那么百五十人算得了什么?还有拿牲畜练手这件事,我也准了!你放手施为便是!你医营所需一应物资,从宽供给!这样你可满意?”老程立即点头道,老牛也跟着点头。 “多谢大帅!还有一条,医营乃是生死重地,闲杂人等在没有得到我的准许情况下,不得擅入医营,这一条也望大帅答应!当然大帅和牛将军除外!”徐淼又说道。 “可以!准你所请!”老程有一次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军中卫生条例,请大帅和牛将军过目,既然这次前往陇右,要在右武卫军中试 行,那么这就需要军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这些规矩,请大帅和牛将军召集各营军将以及书吏,先熟读这些规矩,然后让书吏誊抄之后,在各营之中宣讲,切实做到人尽皆知! 可以给他们几天时间适应期,发现违规暂不处罚,但是适应期一过,再被发现擅自违规,则严惩不贷! 末将相信,只要严格遵行这些规矩,那么军中发生疫病的情况便会被大幅降低!而且末将可以用人头担保,行军宿营之中,非作战病患数量也必将大幅降低!”徐淼最终斩钉截铁的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听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的话,老程和老牛都很是满意,当即就全盘答应了下来。 等徐淼安顿住之后,老牛很快就给他拨过来了一百五十名兵卒,亲自把他们带到徐淼面前,另外军中七名医官也都被老牛带过来交给了徐淼。 为了让这些人听从徐淼的吩咐,老牛还当着徐淼的面,对这帮人厉声训了一顿话,对他们威胁了一番,命他们全部要对徐淼言听计从,胆敢不遵徐淼号令者,或者顶撞徐淼者,皆按抗令处置,杀无赦! 这帮人都知道老牛的脾气,知道他在军中眼里是从不揉沙子的,说出来的就能办得到,既然让他们对徐淼惟命是从,那么他们只要胆敢不听话,那么让老牛知道,砍他们的脑袋不会有半丝犹豫。 于是这些人都赶紧应命,说绝对不敢不听徐淼的吩咐。 徐淼对于老牛这种做法很满意,他就需要这样的强力支持,想要在军中改变一些陋习或者旧习,如果主帅不重视,甚至不给予强力支持的话,那么什么事儿都别想干成。 现在老程和老牛的态度都很端正,那么接下来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那就容易多了,他在营中的日子只会更好过一些。 等老牛走后,徐淼笑着跟这帮新的手下见面,让他们不必太过紧张,自己不是那种尖刻之人,只要大家听他的吩咐,那么一切都好说,当然前提就是他们必须要听话,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他发布的第一条医营之中的命令,就是让这帮家伙立即去洗头洗澡,现在虽然天气还有点冷,但是看到他们脏兮兮的手脸,还有他们头发胡子以及脖子的衣领里爬进爬出的肥硕的虱子,徐淼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帮家伙先弄得干净一点。 而他的解决办法也非常简单粗暴,弄了一池子石灰水,让这帮脏兮兮的家伙先脱光跳进去浸泡,包括脑袋也要插入到水里浸泡,尽量将身上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虫卵给杀死,当然人泡在里面,有些地方也肯定会很刺激,所以当规定时间到了之后,他们爬出来,便嗷嗷叫着直奔渭水河边,一头扎入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又冻得一个个在水里嗷嗷直叫。 而且他们还要把头发打散,用皂角用力的清洗他们的头发和身体,按照徐淼的想法,如果是能把他们彻底剃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在这个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这么做肯定行不通,估计他提出这种要求,直接就会逼出兵变了,所以他也就压根没敢提这件事。 而这帮家伙的所有衣服,都被丢入到了一溜拍开的釡中,用开水煮烫一番,把衣服里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它们的卵也都给活活烫死,要是能把人也烫一遍的话,他真的想把这帮脏猪都给烫一遍才安心。 第一百零九章 走着瞧 徐淼入营当天折腾到小半夜,才把这帮调拨给他的新手下给收拾干净,一个个洗完澡之后,都光着围在帐篷里的篝火旁边瑟瑟发抖,冻得嘴唇都青了。 徐淼的做法在他们眼里无疑非常之残暴,于是一帮人都私下里窃窃私语,觉得这次倒了大霉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喜欢干净的将主呢? 脏点又能怎样,谁身上没几个跳蚤虱子?不就是让它们吸几口血嘛,又不会死人!为啥这么折腾他们呢? 所以徐淼的残暴行径,立即就遭到了这帮人一致的谴责,对徐淼是怨声载道。 但是等开饭的时候,所有怨言都立即消失了,因为今天徐淼说他们都受苦了,所以晚上的晚餐给他们改善生活,每个人都给了满满一碗粟米饭,还在粟米饭上浇上了一勺肉汤,上面还有两块油汪汪的肥肉,听给他们打饭的老军说,这是他们的将主亲自为他们烹制的。 这道菜名曰红烧肉,乃是京师之中,现如今最出名的一道美味,乃是长安城东市之中,眼下最有名的徐记私房菜的招牌菜之一。 达官贵人对徐记私房菜是趋之若鹜,想要去品尝一下,需要提前五天预约才行,而那家私房菜的主人就是他们现在的将主,那些菜式就是他们将主所创。 现在他们有福了,摊上了这么一个将主,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将主这个人,没他们想的那么残暴,其实对人挺随和的,除了就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干净之外,没一点毛病。 这帮新到徐淼手下的家伙们,当尝了一口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之后,一个个香的只想把舌头给吞下去,他们本来就已经好久没闻过肉香了,现在有吃上如此美味的红烧肉,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都要飘起来了一般。 这肉简直太香了,他们都不敢想这平日里不受待见的猪肉,居然还能被烹制的如此之香,不少人只觉得这一口肉吃下去,似乎这辈子都值了,能尝到京师之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吃的美味,今天受的这点罪就真的太值了。 受的那点罪跟这块红烧肉一比,算个屁呀!于是有人立即就吵吵着说,以后要是能天天吃上一口这红烧肉,天天把他们泡在石灰水里都没问题,早把石灰水蜇的他们吱哇乱叫的时候给忘掉了。 于是刚才还在对徐淼的不满,随着这一碗浇了肉汤的粟米饭和两块红烧肉下肚之后,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换来的则是对未来无尽的期待,期待着下次什么时候,再吃上这样的美味。 徐淼做了红烧肉,自然也不会忘了老程和老牛,老程这几个月是去过徐记私房菜几次的,所以尝过这道菜,一听说徐淼给他送来了一碗红烧肉,立即就馋涎欲滴、食指大动,赶紧就抄筷子就着粟米饭大吃了起来。 而牛进达虽然家也在长安城之中,但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孤僻呆板,平时没多少人愿意跟他打交道,所以一直没有去过徐记私房菜,这倒是第一次尝到徐淼做的红烧肉。 说实在的,红烧肉这东西,真的做起来,大锅炖的比起小锅炖的味道还要好一些,老牛看徐淼派人给他和老程送来的食盒中这碗红烧肉,皱了皱眉头。 不过现在还大军还没有开拔,军中正在集结,他也没有太过坚持,在老程连连催促之下,于是夹起来尝了一口,在尝过了之后,老牛也胃口大开,很快就连吃了两碗粟米饭,把这碗红烧肉给吃了个精光。 “以后不要让这小子再给我送这东西了!”吃完之后,老牛对老程说道。 老程一边仔细的品味着红烧肉的滋味,一边看着老牛问道:“这是为何?难得这次把这小子给弄到军中,不趁机多尝尝这小子的手艺,等回来以后,就要去他的店里吃饭,那小子心黑的很,要的价钱死贵死贵,现在不多尝尝,回来再想吃就要自己花钱了!” “在军中吃这种美味,实在是消磨意志,我等为将者,出征之后,该自律才是,岂能整日里满心思都想着这些美食?一 旦多吃几次,哪儿还有心思带兵打仗!现如今只要能吃饱肚子足矣,何必整日惦记着这些美味?”老牛开口对老程说道,他有着他自己的朴素思想,总觉得带兵打仗就不是享受的事情,为将者就该吃苦受罪,在军中吃这样美味的东西,实在是有违他的理念。 老程倒是没有老牛的想法,不过他和老牛十几年的交情了,关系甚密,当然也知道老牛的脾性,于是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老牛的话茬。 大军祭旗开拔之后,老牛专门到徐淼的队中巡视了一遍,看了看徐淼带来的那些酒精,问了这东西到底何用,在得知这些酒精十分重要,乃是救治伤兵的关键“药材”之后,当即就下令,再给徐淼拨十辆马车过来,不许徐淼把这么多酒精坛子都集中放在这两辆马车上。 他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必须要防止这两辆马车路上出事,一旦要是出事的话,这么多酒精就可能全部要完蛋,所以一定要分开装运,即便是损失一两辆大车,也不会让所有酒精坛子都被打碎,导致这么重要的东西全部完蛋。 这一点徐淼倒是深以为然,觉得老牛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粗线条,可是实际上心却很细,也难怪这次李二会让老程跟他搭伙去陇右,看来人不可貌相呀! 于是徐淼的医营之中,就多了十辆马车,每辆马车都属于轻载,必要时候,还可以拉一些人。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军中就开始推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最先实施的就是军中即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饮用生水,所有人都要改喝凉开水。 这种规矩,让军中不少人觉得这是吃饱了撑的,他们打小就喝生水,不也长了这么大,还各个都活蹦乱跳的吗?喝生水怎么了,为啥非要他们喝开水? 单单是为了解决喝开水的问题,军中的伙头兵的工作就增加了不少,沿途除了要做饭之外,还要取水给士卒兵将们烧开水,让伙头兵怨声载道,更关键的是军中的木柴消耗量也因此剧增。 一万多人每天要喝掉大量的开水,这些开水就需要更多的木柴才能烧开,这都无形中增加了当兵的劳动量,所以当兵的也对此颇有微词,觉得好好的喝生水也没什么问题,为啥却非要喝什么开水呢? 老程和老牛也听到了下面的埋怨之声,于是专门问了徐淼不得喝生水的原因,徐淼于是便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喝生水的害处,因为无法直观的让他们见识到生水中存在的各种肉眼无法可见的细菌以及细小微生物,所以老程和老牛听的也是稀里糊涂。 不过徐淼告诉他们,可以观察几天,自然而然就看得到不喝生水的好处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老牛最先发现军中出现了一些变化,行军途中,提着裤子朝着路边狂奔跑肚拉稀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便询问军中的那些军将们,军将们也说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麾下自从开始禁止喝生水之后,确实跑肚拉稀的家伙越来越少了。 虽然看不到生水和开水之间的区别在哪儿,但是事实却胜于雄辩,喝开水确实给军中带来了不少的好处,起码拉肚子的家伙是越来越少了。 于是老程和老牛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便基本上确定,徐淼定下的这卫生条例确实不是吃饱了撑的折腾当兵的玩儿。 于是老牛在看到这个好处之后,便越发严厉的监督军中执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 第一百一十章 习惯的养成 每天行军扎营的时候,军中的营地,都按照徐淼的要求,设置大量的茅厕,茅坑里面撒入生石灰,防止苍蝇滋生,并且将产生的粪便运出营地很远在远离取水地的地方挖坑深埋处理。 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军营里明显看起来却终归是干净了许多,特别是营地里的蚊蝇似乎也少了许多。 途中徐淼还时不时的带着手下离队,到途中的山坡树林中转悠转悠,虽然他对草药并不内行,可是跟着他的七个医官,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些人都认识不少草药,知道一些草药可以治什么病,所以沿途徐淼就带着他们去采一些草药,并且会在沿途所经的城镇之中,收购一些草药。 最主要的是他手头目前用来止血用的野葡萄藤粉已经所剩无几了,在抵达陇右之前,他必须要再搞一些这东西储备起来才行,要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止血粉,遇上大战救治伤兵的时候就麻烦了。 另外天气随着他们离开长安城越来越远,也逐渐的暖和了起来,未来一旦进入到四月间,军中蚊蝇便会开始大量孳生,所以为了预防蚊虫叮咬,他也要沿途提前做准备,只要在途中发现白蒿,就全部收割,晾晒收存起来,作为下一步天热后营帐中驱虫之用。 虽然徐淼是个惫懒的家伙,但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还是非常尽责的,是他的事情,绝不推脱,这一点老程和老牛两人,沿途也都盯着他,看到徐淼带着人一路上不断的忙活着储备各种草药,对此很是满意。 从长安出发,到凉州足足近两千多里,这是一场漫长的行军过程,老程和牛进达这两位沙场老将忠实的遵行着出发之前兵部给他们制定的每天行军不得低于四十里的要求,每天都要保持着行军四十到五十里的速度向着凉州方向行进。 而且他们并不因为这是在大唐境内行军,沿途就有所懈怠,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每日都派出哨骑前出三十里到四十里实施警戒,并且在大军两翼,也派出哨骑进行戒备。 每日大军行至要求的里程之后,停驻休息,他们都会提前算好第二天要走的路程以及扎营的地点,重点要确保大军扎营地点要有足够的水源。 每天停驻下来的时候,都要派兵戒备,同时扎下牢固的营盘,这些事情做的是一丝不苟。 徐淼对于带兵打仗那绝对是门外汉,所以这一路上他也在观察老程老牛他们这些军将们如何带兵,如何选择扎营的地势还有如何行军等等,不求学多少东西,但是起码了解一些没坏处。 习惯的养成,其实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徐淼很清楚这一点,当右武卫离开长安二十多天的时候,大军已经进入到了陇右道,此时的军中,对于卫生条例也已经开始适应了,军中这一路上确确实实比之以往行军时候病患减少了许多。 虽然那些兵将们依旧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可是好处确实显而易见的,所以他们即便是不明白道理,但是却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徐淼所制定的卫生条例带来的好处。 既然已经证明了徐淼所制订的卫生条例确确实实可以给军队带来这样的好处,那么老程和老牛也就彻底相信了这个卫生条例,在军中更加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不过途中还是不断的有一些脏习惯了的家伙,心存侥幸违反卫生条例,不是随地大小便就是偷喝生水,被抓住的也不是少数,每天都会有人被拉到营地中的空地上公开处刑,而且处刑的时候,场面蔚为壮观,被抓住犯禁的家伙,一字排开,被扒掉裤子,上衣也被撩到背上,露出一溜的光腚,然后板子翻飞,落在这些光腚上。 受刑的家伙随着板子落在他们的屁股上,发出着鬼哭狼嚎的惨叫,原来还算是白生生的屁股,在处刑完毕之后,就不能看了,一个个红肿不堪,甚至被打破了皮,血淋呼啦的看不成了。 甚至有的家伙在挨板子的时候,被打的小便失禁,尿了一地,结果又因此多挨 几板子,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大声赌咒再也不敢犯禁了。 被处刑之后的这些家伙,随后便会被送入医营,成为徐淼那些新旧手下练手的试验品,在他们被打烂的屁股上擦拭酒精消毒,结果这就跟又被上了一次刑一般,医营里会再次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侥幸被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屁股没被打烂的,就好办多了,头一天被徐淼下令给他们用冷水冷敷,第二天以后,便用徐淼和手下医官炮制的药酒擦拭屁股,疗效良好,几天便可痊愈。 但凡是挨过一次板子的家伙,这辈子都不会想着再犯禁了,因为犯一次错被抓住,要受两次活罪,挨板子是一次,擦酒精又是一次,酒精擦在溃破的伤口上,那滋味不用提有多酸爽了,蜇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比刚挨板子还要疼上几分。 所以打板子的效果非常良好,加上还有牛进达这样一个铁面无私的副将负责管这件事,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跑不了挨板子。 就连一些高级军将,因为违反条例,被老牛抓住,这板子也照样跑不掉,为将者被扒光裤子,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场被打屁股,这种事情,足以让那些军将们见过一次就不寒而栗,按照后世的说法,行刑之时,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所以在老牛的强力监管之下,当大军进入陇右的时候,军中的风气已经是焕然一新。 原来那些脏兮兮的军汉们,变得干净多了,每次经过河流或者是溪水,兵将们都会轮流进行洗澡,而且每隔几天休整的时候,当兵的也会把衣服给洗一下晒干,再也看不到军中那些脏猪一般的军汉,脖子黑的跟车轴一般,头发胡子和脖领子里面有虱子跳蚤爬进爬出的可怕场景了。 而且军中的营地里,也变得异常干净,再也看不到横流的污水,遍地的垃圾和便溺的污秽之物,因为环境的改变,甚至连军中物资的摆放和营帐的搭建都显得规整了许多,整个营地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跟刚出发时候的营地,堪称是天壤之别,让人看了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么一来也就达到了徐淼的目的,徐淼最初搞出这个卫生条例的初衷,其实并不是要预防军中出现疫病,那时候跟着尉迟敬德到豳州征讨罗艺,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出现什么疫病,主要还是因为徐淼喜欢干净,踩了几次米田共之后生气才假借防疫借口弄出的卫生条例。 但是这次跟着程咬金来陇右,卫生条例推行的措施,就对防疫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随着他们一路走,一路上天气都在逐步的转暖,气温也逐渐的高了起来。 随着气温升高之后,如果军中依旧是脏兮兮的,那么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的征途之中,军中会不会出现疫病。 而军中在出现这种变化的同时,一路上军中准备宰杀的猪羊可就倒了大霉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缺盐 程咬金和牛进达按照当初的约定,把这些准备宰杀的牲畜都先交给了徐淼的医营处理。 于是这些猪羊便成了徐淼的教学用品,被送到医营的猪羊,会被徐淼下令剃掉身上某部位的毛,然后便用刀砍、枪扎亦或是箭射,甚至是火烧,将这些猪羊给弄伤。 在弄伤了这些猪羊之后,他便召集手下,亲自动手对这些猪羊的伤口进行处理,传授他们如何正确的处理这些伤口,如何进行正确的清创、消毒、缝合等方法,并且在教过他们之后,继续给这些猪羊制造新的伤口,让医官和医营的兵卒们,也尝试着按照他的手法对新的伤口进行处置。 这一下这些猪羊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送入医营之后,便被折腾的是惨嚎不已,直至最后被折腾的奄奄一息,才被徐淼派人交还给军中的厨子结束它们的痛苦,杀了吃肉。 而医营的这些人根本不理解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为何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来清理伤口并且缝合伤口,更不理解徐淼为什么要把所有接触伤口的东西,都放在锅里面蒸煮,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强行要求他们必须按照自己教的去做。 如果他发现谁偷工减料,不进行严格的操作,那么徐淼便会大发雷霆,让人把不听话的家伙拖下去打板子。 棍棒教育的效果是非常有效的,等一部分不遵守徐淼所定规矩的家伙屁股开花之后,其余的人也就都学乖了,虽然依旧不了解徐淼为何要这么做,可是他们却记住了,不这么做自己的屁股就会开花,所以接下来再练习的时候,一个个就都老老实实的按照徐淼的要求进行操作,直至徐淼满意为止。 而徐淼如此虐待待宰的猪羊,却招致了不少人的鄙视,在这些兵将淳朴的思想里,猪羊虽然就是让人杀了吃肉的畜牲,但是却不应该在宰杀它们之前,如此的虐待它们,但凡是被送入到医营的猪羊,无不送出来的时候,都被搞得遍体鳞伤,一个个奄奄一息,甚至有的猪羊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活活的折腾死了。 所以不少兵将听着医营传出的猪羊的惨嚎声的时候,都忍不住要骂一声变态。 就连老程和老牛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劝徐淼能不能别天天把营地里搞得那些待宰的畜牲惨嚎不已。 而徐淼却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启禀二位将军,在下这是在为未来救治军中袍泽做准备!虽然在下知道怎么才能尽可能多救活一些受伤将士,但是毕竟在下人单力薄,一旦伤员多的时候,末将根本来不及一一救治他们,这就必须要教会那些医官还有医护兵们,也知道该怎么治伤! 可是我不能拿人让他们练手,便只能用这些牲畜让他们练手,唯有如此,到用上他们的时候,方能多救一些袍泽的性命! 如果二位将军觉得在下这么做太过残忍,那么在下不做就是了!但是一旦到了用时,在下不敢保证,能让每个受伤的袍泽都得到最为有效的救治!”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老程和老牛二话不说,便让徐淼继续,并且当再有人对他们提及此事的时候,便把腹诽徐淼的那些兵将们骂的狗血淋头,叱问他们要是受伤了的时候,让一帮根本不懂救治手段的笨蛋救治他们,他们愿意不愿意。 而那些提意见的家伙,听了之后,也都立即闭上了嘴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了。 而老程和老牛私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程说道:“这徐小子我看是个不错的人!那些医官们,以前一个个都鼻孔朝天,有点小本事,只怕别人知道,不管是疗伤还是配药,都藏着掖着不许他人观看!生怕别人抢了他们的饭碗! 而这个小子,却毫不吝惜把他的手艺传给手下的兵卒,只为了用的时候,能让更多手下知道,该如何救治军中受伤袍泽! 仅此一条,我老程就佩服这个小子,有个词怎么说来的?什么破扫帚还舍不得怎么的?记不住了! 总之这小 子这么做,我就觉得,赏他什么都不算多!这说明这小子人品确实不错!” 老牛也点头道:“是呀!我也这么认为,此子虽然惫懒了一点,还有贪嘴的小毛病,可是做事方面,却让我无可挑剔!他舍得把自己的本事教给他人,仅这一条,就比天下不知道多少庸医要强得多!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也罢!他贪嘴就贪嘴吧,只要能为咱们多救下一些受伤将士的性命,就算是惫懒一点,贪点嘴我也只当看不见了!” 随着大军进入陇右之后,沿途的人口就开始逐渐的变得稀疏了起来,越是向凉州方向走,人口就越是稀疏,大军沿途的补给也开始逐渐出现了困难。 这天徐淼照常开始跟着手下们开饭的时候,吃了几口便觉得今天的饭味道不太对头,于是皱皱眉头把伙夫给叫过来,敲着碗对他骂道:“弟兄们都忙活了一天,现在天也开始暖和起来了,出不少汗,这饭里不放点盐,大家哪儿还有力气?” 伙夫知道徐淼对待他的手下们很是不错,于是赶紧答道:“将主误会了,不是小的不放盐,是今天军中的盐已经不足了,大帅和牛司马传令各营,从即日起,做饭的时候,要少放盐,尽量省着吃! 小的手中只有一点盐了,即便是这么省着点用,也撑不过五天了!大军什么时候能补充到盐,还不知道,现在是真的不敢多放了!” 徐淼听了之后,点点头道:“我说这两天的饭食怎么越来越少滋没味了!本来就做的跟猪食一样,现在连盐都不放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不成,我得去问问牛将军去,为何军中现在会缺盐!” 等徐淼去找过牛进达,问了军中为何缺盐的事情之后,徐淼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食盐在陇右居然会如此之短缺的原因。 现在还是大唐初期,天下的各路反王才刚刚被大唐朝廷逐步平灭,但是各地还是时不时的按下葫芦起了瓢,烽烟不断,大唐的经济状况也很不理想,人口更是从隋末天下大乱之前的全国四百多万户,降低到了只有二百万户的程度。 隋末之前,大隋境内的人口数量,按照记载,应该大致在四千五百万左右,但是经历了隋末的天下大乱下来之后,大唐现如今的户数只有两百万户,账面上的人口数量仅有一千多万人,虽然实际上不会这么少,还有很多隐户和逃入山林沼泽之中躲起来的逃户,他们不在户部的账面上,就算是加上这些隐户,大唐的人口数量大致也仅仅只有两千万不到。 短短二十多年的天下大乱之中,汉人的人口数量锐减了一半还多,可想而知隋末的这一场大乱,给汉人造成了何种惨烈的打击。 所以初唐时期的经济状况很是不好,而李二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你千古一帝,正是因为他是在这种艰难的状态下,愣是全面压制了周边所有的胡人和邻国,带着大唐取得了一场又一场对外的军事胜利。 这也是历史上汉人在人口不足两千万的情况下,唯一一次国土大幅度的扩张,对外战争几乎是全面胜利,打出了大唐的赫赫声威,也打出了一个万国来朝的局面,李二也被周边的藩属国送了一个万王之王的天可汗的称号。 这样的成就,也充分说明了李二的英明神武,不服都不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醋布 但是在贞观初年,现在的大唐却还正在面临着各种危机的考验,大唐的盐铁制度是承袭隋朝,并未实行官府专营,既有官营也有私营,主要供应关中的食盐,基本上是来自蒲州和解州两地的盐池所产的食盐。 每年这两地输入关中的食盐大概也只有几千斛的数量,最高不到万斛,却要供应整个关中,乃至是陇右还有河东、河南、河北几道,这点食盐,根本就不够用的。 所以目前大唐的朝廷,还没有能力满足整个天下食盐的供应,而且很多食盐被掌握在世家或者是巨贾手中,为了获取暴利,他们又刻意限制食盐的产量和销售,故意推高盐价,使得食盐的供应在目前处于紧张的状态。 虽然京畿道北部的盐州也产盐,但是目前盐州处于突厥人的威胁之下,东突厥经常挥师南下,使得与之接壤的盐州、青州、灵州等地经常遭到突厥人的袭扰,人口凋敝,经济更是十分不发达,即便是有盐池,也无法有效的进行生产。 这也就加剧了目前大唐食盐的短缺,长安城的盐价,粗盐都卖到了每斗百文的价钱了,精盐更是卖到了百五十文甚至是高达二百文之多。 连长安城内外的关中人都吃不起盐,就别说陇右这一带了,食盐在陇右极为短缺,虽然右武卫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拨发给了他们一些盐,但是走到这里,军中的盐已经基本上快吃完了。 而新补给的盐又运不过来,他们只能在沿途购买,可是进入陇右之后,盐就变得更加稀缺,等到了渭州境内的时候,已经买不到盐了,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这也跟大唐限制食盐大量进入陇右有关,怕食盐会被奸商私下卖给生活在陇右的羌人,亦或是倒卖给吐谷浑人活着是突厥人。 这段时间据说陇右的羌人作乱,本身也跟他们长期无法获取到足够的食盐有关,人如果长时间吃不到盐的话,那么便会出现很多问题,身体会因为缺乏钠元素而导致电解质紊乱,身体虚弱,有气无力,精神不振,头发变白,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人休克丧命。 大唐对羌人严厉的限制,也导致了羌人的反抗,于是便酿成了这段时间陇右一带羌人四处作乱,这也是李二派老程和老牛他们率领右武卫前来陇右弹压羌人的原因。 当然中原政权之所以对待羌人十分严苛,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羌人始终不太臣服于中原政权,只要一有机会就趁机作乱,当中原政权一旦虚弱的时候,他们便会找麻烦,可以说是反复无常,故此也就始终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这段时间,羌人又开始乱了起来,在陇右到处洗掠唐人,抢走唐人的粮食、食盐、财产,还四处杀戮唐人,可是他们却没有想想,他们这么做会给他们羌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次老程和老牛奉旨巡视陇右,就是来收拾他们的,顺便把长乐王幼良这个家伙也给收拾了。 可是这也苦了右武卫这支大唐的军队,当他们在出发之前领到的盐,一路上吃到这里的时候,就基本上已经耗光了,原本计划中送过来的补给之中,也没有预计的食盐。 老程和老牛在问过当地给他们提供补给的地方官之后才知道,陇右现在食盐正处于极度短缺状态,去年李二即位,颉利可汗挥师南下想要趁机夺取长安城,在途中,将原本运往陇右的一支运盐的商队所运的食盐全部抢走,另外还有储存在宁州的一批原本也是准备运往陇右的食盐给劫走了。 本来陇右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处于缺盐状态,那一大批食盐被突厥人抢走之后,今年解州那边的食盐还没有运来,导致了陇右现如今食盐极其短缺,别说给大军提供食盐了,就连他们这些地方官,现在都吃不上盐,老百姓更是惨,已经快小半年都没尝过盐味了。 现在右武卫大军过来,他们这里眼下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一些醋布可以提供给大军。 徐淼倒是第一次听说醋布这种东西,于是便问何为醋布,老牛便 扔给他了一块黑不拉几,硬邦邦的破布一样的东西,徐淼接住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立即冲鼻而入,直冲脑门,险些把他给熏了个跟头。 徐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块破布极可能是被哪个混蛋穿了一个月没洗过的裹脚布,这味道又酸又臭,几乎和脚臭味有得一拼了。 “这是什么?”徐淼立即掩住鼻子如避蛇蝎一般的把那块黑不拉几的破布给扔了出去。 但是老牛却一瞪眼,骂了徐淼一句,立即走过去亲自把那块破布给捡了起来。 “这就是你问的醋布!” “这玩意儿能替代盐?”徐淼掩鼻对老牛问道。 “此乃是以前人们出远门,亦或是为了携带方便,带的一种调味用的东西,是把麻布放在醋和盐水里煮过之后,晾干方便携带,是长途行商之人,亦或是军队带的一种含盐的东西!既有醋味,也有咸味!故称之为醋布! 做饭的时候,剪下一小块丢入锅中,饭食之中便会有一些味道!”老牛爱惜的掸去那块醋布上面的土,让人收起来对徐淼解释道。 徐淼惊恐的看着那可怕的醋布,那东西居然是放在饭食之中的调料!这简直太丧心病狂了,一想到接下来他也要吃这种东西做出来的饭,徐淼就立即胃里一阵翻涌,马上就干呕了起来。 “牛将军见谅,末将实在是觉得这种东西跟毒药差不多,闻一下就恶心的想吐,真的吃不下这东西做出来的饭食!末将宁可饿死,也不吃这玩意儿!呕……”话没说完,一想起刚才闻到的那醋布的可怕味道,徐淼就又干呕了起来。 “你小子就是贪嘴的家伙,我听闻你以前也是穷人出身,这才有钱没几天,吃了几天好饭,就忘本了!虽然此物味道不佳,但是确实含有一些盐,现如今老百姓要是能得到一块这样的醋布就谢天谢地了! 羌人要是知道谁手里有这东西,甚至可能会为了抢夺这东西杀人都不在乎!你小子居然敢说打死都不吃这东西做的饭食,那么你就不要吃了,让你俩月不沾盐,我倒要看看给你这东西做的饭食,你吃还是不吃!”牛进达到底也是个粗人,跟尉迟老傻一个习惯,一巴掌就抽在徐淼的后脑勺上,把徐淼抽了个趔趄,差点被抽的一头抢地上来个狗啃屎。 徐淼不满的揉着后脑勺,朝后退了几步,对牛进达说道:“牛将军,您不能这么抽我后脑勺,您这巴掌跟铁板一样,多来几下末将就被你打傻了! 末将身子骨单薄,不能上阵杀敌,就靠着这脑瓜混饭吃了,被您打傻了,以后会被饿死的! 对了,这东西是什么年头的东西您问过当地的官吏没有?” 老牛这才意识到,徐淼不是他们这样的粗汉,于是多少有点尴尬,于是对徐淼说道:“好吧,抽人抽习惯了,以后我不抽你就是了! 我问过送这东西过来的官吏了,此乃是前朝时期留下的,一直压在库房里,具体多少年了,现如今的官吏也不清楚,之前前朝的文书皆已毁弃,已经无从考证,还是前几年在查库的时候,在库房角落里面发现的,一直丢在那里无人过问,这段时间因为当地严重缺盐,这才有人想起了这东西,给军中送了过来。” “呕……”徐淼一听顿时就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打赌 徐淼就想不明白了,虽然现如今解州的盐运不过来不假,但是据他所知,陇右这一带本来就不乏有很多天然的盐矿,特别是就在渭州的漳县,自古以来就以产盐而闻名,所产的盐被称之为漳盐,和解盐、青盐一样有名。 可是渭州这里,居然却会缺盐缺到这种地步,这就完全没道理了。 “难道牛将军就没听说过漳盐吗?鄣县自古就以产盐而闻名,也因为产盐而有了这个县,前汉的时候,此地就有盐井,设有官吏在此地专司制盐。 现如今鄣县难道不出产盐了吗?”徐淼干呕了一阵之后,对牛进达问道。 这时候程咬金走了过来,听了徐淼的问题之后,接过话头说道:“小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鄣县自古产盐确实不假,但是历经这百年战乱,此地屡遭兵祸,还连遭胡人洗掠,那里的盐井早已被捣毁了,想要重新开凿盐井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这一带人口凋敝,当地官府根本无力重新开凿盐井,羌人又不靖,前年有商贾冒险前来试图凿井采盐,好不容易刚刚寻得一处可出盐泉之处,却一夜间被羌人杀了个精光,抢走了他们所有的工具和牛马,从那之后再无商贾敢来采盐!” 徐淼这才知道原本盐资源十分丰富的陇右之地,现如今为何会如此缺乏食盐了,都是天下大乱闹得,好好的资源,根本无法得以利用,害的陇右的百姓如此缺盐,这该死的时代。 “即便是无法凿井开采盐卤,但是据我所知,这陇右很多地方也出产天然的岩盐,为何当地百姓和官府却不就地开采岩盐食用呢?”徐淼于是又挠着后脑勺对老程和老牛问道。 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老程和老牛立即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徐淼,老程甚至过来用他的大手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仔细看了徐淼一番,摇头道:“不都说你小子聪慧吗?怎么能说出这种傻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呢?你小子不是装的吧?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傻呀?” 这一下彻底把徐淼给弄蒙了,他想不明白,程咬金和牛进达为什么这么看他,他难道说错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过岩盐矿呢? 老牛也一脸的不屑直摇头,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找一块盐矿过来,很快一个亲兵就给老牛送来了一块灰褐色的石头,老牛抬手就丢给了徐淼。 徐淼接住一看,这块灰褐色的石头,灰不溜秋褐里吧唧的,确实像是一块岩盐矿,只是盐石之中夹杂了大量的杂质罢了。 他伸着舌头在这块岩盐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顿时一股又咸又苦又涩的味道便布满了整个口腔,还有些怪味。 “呸呸呸!”徐淼赶紧使劲的吐口水,又赶紧掏出他的竹筒灌了口水,漱了漱口吐掉之后看着程咬金和牛进达,结果看到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脸上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正在看他出丑。 “这却是是盐矿呀,含盐量还不低,为何不采这盐矿制盐呢?有这盐矿,难道还怕缺盐?”徐淼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说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老牛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想再抽徐淼后脑勺一巴掌,但是想起来刚才徐淼抗议过说不要抽他的后脑勺,那会把他打傻了,于是便收起手,照徐淼屁股上踹了一脚。 徐淼一下就被踹的蹦起老高,捂着屁股直蹦,不满的叫到:“牛将军,末将说的有何错?为何又踢我?” 徐淼这话就有点是故意的了,他说牛进达又踢他,显然把之前牛进达用巴掌抽他的后脑勺给算上了,隐藏的含义就是牛进达的手是脚,等于是暗骂了牛进达一句。 “你小子是真傻吗?你刚才也尝过了,这东西能吃吗?苦的厉害,而且要是吃这个,会毒死人的!老子不踹你踹谁?滚回你的医营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赶紧滚蛋!”牛进达也气呼呼的对徐淼骂道。 老程这会儿也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在一旁看着徐淼,摇 着头还说风凉话:“啧啧,看来名不副实呀!尉迟老傻还天天给我吹嘘,你小子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这粗浅的道理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吃这东西会死人吗?去去去,滚回你的医营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徐淼这一下就不乐意了,他也听明白了为何老程和老牛会嘲讽与他了,不是他傻,而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傻,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傻一级的家伙,徐淼立即在内心之中,把这两个老家伙跟尉迟敬德划为了一类。 这下轮到了他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把脖子一梗,一脸的不服不忿,瞪着眼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大声说道:“谁说这东西不能吃了?谁说这东西一定能吃死人了?末将可以跟二位将军打赌,只要二位将军给末将弄来一些这东西,末将便能把它们变成能吃的盐!” 本来还带着一丝逗弄徐淼这个晚辈心思的老程和老牛,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突然都沉了下来,老程厉声对徐淼喝道:“不可胡言!此乃是军中重地,说话是要算数的!再敢胡言,小心我饶得了你,军法饶不了你! 现在念你年纪轻轻不懂规矩,就暂不治罪于你了!还不速速退下?” 老程厉声训斥徐淼,但是这话里话外,却还是带着一丝维护他的意思,让他赶紧闭嘴不要胡言乱语。 但是老牛却没听老程的话,脸色阴沉,双目寒光闪闪的盯着徐淼,厉声对徐淼喝道:“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徐淼这会儿胸有成竹,当即挺胸给他们拱手道:“末将绝非胡言乱语,此乃是军中,末将明白,自然不会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末将确实能把这种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保证毒不死人!总比那种鬼知道什么时候制成的醋布要强得多!” 这一下老程惊到了,不等牛进达开口,他便神色肃然的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徐淼立即点头道:“当真!军中无戏言,末将敢跟大帅打赌!如果末将不能把这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任凭大帅处置!” 老牛凶狠的盯着徐淼,冷声问道:“这倒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跟军中主帅和我这种军司马打赌的! 那么你想赌什么?说来听听!” 老程也盯着徐淼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说来听听。 徐淼仰着头想了想,对老程和老牛拱手道:“如果末将把这些东西不能变成能吃的盐,那么任凭二位处置!任杀任打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罢官去职,也无妨! 但是如果末将能做到把这些无用之物,变成可食之盐的话,那么末将只求接下来,在军中犯了小错,以此功抵过如何?” 徐淼倒是没有狮子大张口,毕竟军中缺盐,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他也要跟着受罪,跟着这群放着盐却没得吃的大傻,也算是他倒霉,为了自己能吃上盐,他也不能藏着掖着,这可是事关他自己的小命,由不得他藏拙。 所以他就干脆用这个办法,给自己在军中争取一个接下来不挨军棍的权力好了,这老牛是个死心眼子,性如烈火还刚直不阿,最是不容易糊弄,而他自己是什么人他自己很清楚,小毛病还是不少的,单单是贪嘴这一项,在军中时不时给自己开小灶,被老牛抓住,一次两次他抬手放过自己可以,时间长了,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自己的屁股肯定就难过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石中取盐 于是徐淼决定先给自己争取一个不挨揍的权力再说,反正他也不打算靠着贩盐来赚黑心钱,一旦这个法子被朝廷知道的话,迟早朝廷肯定要对陇右的制盐业实行管制的,这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朝廷赚钱,同时还牵扯到了控制食盐流入到周围的胡人手中,这是战略的问题,由不得他把持着这份产业。 老程和老牛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听了徐淼这么说,他们已经有些相信徐淼这不是在胡说八道了,谁吃饱了撑得,也不会给他们两个军中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大佬开这种玩笑。 这就说明徐淼这个小子,肯定有办法解决军中吃盐的问题。 于是老程对老牛问道:“老牛,你是军司马,掌军律之事,你以为跟这小子打这个赌如何?” 老牛昂头答道:“如果这小子当真能把这些废物石头变成能吃的盐的话,那么今后在军中,他以功抵过也无妨!只要不是犯杀头的大罪,那么我老牛为他抬抬手又能如何?” “好!那就一言为定!小子,你听好了,今日这个赌我和牛将军跟你打了!丑话说前面,你要是在信口开河,弄不出能吃的盐的话,那就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老程手按着腰间横刀的刀柄,对徐淼说道。 徐淼立即铿锵有力的用他的公鸭嗓子对老程拱手道:“军中无戏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大帅派人去给末将采来这些石头就行!另外再给末将找一些铁锤和一台石碾或者石磨,给末将提供充足的柴禾,末将立即就开始做这件事! 此事事关重大,取盐之法不宜让太多人知道,请派人把末将的医营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老程和老牛又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陇右很多地方都出产这种盐矿,如果徐淼果真能从盐矿之中炼出食盐,那么绝对是一件大事,这牵扯了非常多的问题,一旦走露消息,甚至可能会导致大唐在陇右的既定策略出现严重的问题。 所以他们也不敢大意,当即便答应了徐淼的这些要求,下令大军临时在这一带停扎下来休整三天,另外派出精兵,把徐淼的医营给单独隔离了出来,非经过他们二人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医营,违令者斩! 在程咬金的吩咐之下,二百精兵立即便出营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带队的则是程处默和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两人,二百精兵每个人都拎了一把锄头,又背了一个大筐,同时还带了十几辆空马车。 另外他又派出一批哨骑,散开到附近庄堡以及废弃的村庄搜寻石磨和石碾。 军队一旦想要做一些事情的话,你效率绝对是非常高的,上午安排好之后,下午程处默和牛明玉这两个家伙便带着二百精兵,赶着十几辆马车,装满了十几车的盐矿石,每个人还又背了一筐盐矿石回到了营中。 这说明就在军营不远的地方,当地就有这种盐矿,而且肯定还是裸露在地表的盐矿,可供他们方便的开采。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他们就采回来了几千斤的盐矿,给徐淼送到了医营之中,倾倒在了医营的空地上。 而另一批去搜集石碾石磨的哨骑,下午也纷纷赶了回来,居然给徐淼一下就弄回来了六套完整的石碾和石磨,另外还弄回来了仨单独的石碾,用大车给拉了回来。 有的是他们从附近庄子里征集来的,有的则是从废弃的庄堡里找来的。 老程和老牛亲自坐镇医营之中,看看徐淼到底准备怎么点石成金,把这些苦不拉几的盐矿给弄成可以吃的食盐,老牛甚至坐在一个胡凳上,手里杵着他的横刀,大有徐淼胆敢胡说八道弄不出可食之盐的话,就要杀人的架势。 徐淼却一点也不紧张,指挥着他的手下,提前准备了一大堆的木炭、木桶、木盆、铁锅,还让军中木匠,给他临时打造了几个大漏斗,又去后军的物资之中,找了一些麻布和细丝绢充当过滤的筛子。 当盐 矿被程处默和牛明玉弄回来之后,他便命手下抡着大锤,把他们运回来的这些灰不溜秋带着褐色的盐矿给砸碎,都砸成核桃或者指头肚大小的颗粒状。 等石磨和石碾运回来,摆在医营空地上之后,他便命人牵来几匹辕马,开始把这些盐矿碾碎。 碾碎的盐矿被放入大木桶和木盆之中,加水进行浸泡,将其中的盐分给融入到水中。 在这些盐矿粉粒被彻底溶入水中,形成黑乎乎的浓盐水之后,他便命人先用麻布和丝绢过滤这些溶液,将其中含的沙石先给过滤出来。 过滤出的浓盐水颜色变淡了许多,他又命人过滤了一遍之后,将浓盐水倒入由粗砂、木炭、细沙装好的大漏斗之中,等着过滤出来的盐水流入下面的桶里的时候,盐水就已经变得清澈了许多,然后再倒入另外的漏斗里面,再次过滤,最终过滤出来的浓盐水就变得十分清澈了。 徐淼检查了一下经过几次过滤之后的浓盐水,用指头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最终几口大锅和巨釜被他命人一字排开,下面架上干柴点火,将过滤出来的清澈的浓盐水倒入锅中开始熬煮了起来。 这些盐水基本上算是饱和的盐水了,比起海边的盐农用海水煮盐的时候的海水,浓度要高得多,只要水开之后不一会儿工夫,锅底就开始有白色的食盐结晶了出来,不断的用长木勺搅动锅里的饱和浓盐水,随着水分的蒸发,锅底的白色盐就越来越多并且清晰可见了。 有当兵的用铁勺从锅底舀出一些盐粒,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之后,立即惊喜的狂叫了起来:“是盐,是精盐!能吃的精盐!” 在旁边看着的老程和老牛终于坐不住了,也都凑到了大锅旁边,顾不上被下面的大火熏烤的胡子都差点卷起来,赶紧也都抢过勺子,从锅底捞出一些白色结晶的盐,顾不上烫,就沾了一些放入大嘴里面。 两个人尝过之后,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接着两个老家伙就狂笑了起来,转身走到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石碾上得意洋洋的徐淼身边,老程大笑着在徐淼肩膀上重重一拍:“好小子!你还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呀!居然真的从这些破石头里,取出了精盐!好!咦……” 再看徐淼,这会儿已经四脚朝天的被老程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翻倒在了石碾后面去了,两只脚正在朝着天乱蹬,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快点扶我起来!” 老牛狂笑了起来,弯腰抓住徐淼的肩膀,一把就把徐淼从石碾后面给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 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被老程拍疼的肩膀,翻着白眼说道:“尉迟伯伯和大帅你们怎么都有拍人肩膀的毛病呀?也不看看我这小身子板能不能经得住你们这一拍?” 老程和老牛心情这会儿好的没法子,正让他们头疼无比的事情,今天居然被徐淼这小子给轻松解决了,而且他们尝过了,徐淼从这些矿石里面提取出来的盐,还不是粗盐,而是正儿八经的精盐。 这些盐比兵部拨发给他们的那些粗盐还要好的多,味道纯正,没有一点怪味,大户人家用柳枝沾着清洁牙齿的精盐也不见得比徐淼炼出的这种精盐要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铁腚校尉 这一下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军中会缺乏食盐了,徐淼的这个法子可谓是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军中不乏粮食,就缺食盐,当兵的吃不到足够的盐,那么就没力气,真的要是打起仗的话,没有力气怎么打?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法子,他们再不愁当兵的没盐吃了,士气肯定也会大振,可以放开让当兵的随便吃盐了,两个主将岂能不高兴。 所以老程当场就做主,赏给了徐淼百贯铜钱,另外又赏给徐淼十匹麻布,五匹绢绸,这是他作为主帅能做主赏给徐淼的东西了,至于升官之类的事情,七品以下他能做主,但是现在徐淼已经是正六品骁骑尉了,再想给他升官,那就只能奏请李二来给他请功了。 但是这件事却不能大肆宣扬,因为起码眼下军中能够自己炼盐的消息,还要严格封锁,连地方官府都不能让他们知道,除非未来陇右的局势彻底稳定了,才能把徐淼所献的这种石中取盐的秘法转给地方官府,让他们开设盐场。 老程和老牛对今日在场参与炼盐的所有医营官兵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封口令,威胁他们如若谁把这种炼盐的法子给私下说出去的话,杀他们全家都是最轻的,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同时给在场参与炼盐的众兵将们,都记功三转,和斩首一级的军功相等,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老牛当场就让参军给记入到了记功的账册之中,把这些医营的官兵都给乐坏了。 不用上阵杀敌,就是干点这种活儿,居然能得功三转,这种好事,他们想都不敢想,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现在他们才感觉着,跟着徐淼这样的将主,实在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于是集体拜倒向老程和老牛谢恩。 “尔等不必谢我们,这功劳是你们的将主给你们挣来的,要谢的话,尔等就谢你们将主好了! 但是尔等也要记清楚了,这功劳给你们了,但是谁敢把这法子给泄露出去,那么老子绝对会干出杀你全家的事来!”老程老怀大畅,哈哈大笑着挥手道,还没忘了再威胁一下这帮家伙。 三天时间,医营之中的火就没停过,砸矿石的砸矿石,碾矿粉的碾矿粉,去采矿的采矿,整个大营里忙活的是不亦乐乎。 徐淼觉得这么做浪费人力,砸矿石、碾矿粉这种粗活,根本不需要让他医营的人来做,可以另外安排人去做,只需要把碾好的矿粉送到医营,让医营的人来接手接下来的工序就行了,这样会省去不少他的力气,还能出更多的食盐。 于是老程和老牛从善如流,便把这粉碎矿石的粗活交给了其他营的官兵负责,医营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完成剩下的过滤熬盐的工序就行了,只要保住剩下工序的秘密,那么就不怕被别人学去。 这三天老程派程处默和牛明玉两个家伙,给他们增兵五百,全力去挖盐矿,即便是暂时徐淼这边炼不出来,也可以带在军中,未来边用边炼盐,有原料就不怕缺盐吃了。 三天之后,徐淼足足给军中炼出了几十石精盐,军中其它营中的兵将也惊奇的发现,他们的饭食中又有了盐味,而且咸味还很足,再不似前些天那样,饭食中少滋没味了,具体原因他们不知道,只以为是长安把食盐给他们送了上来。 至于那些醋布,本来老程是打算扔了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还给了地方的官府,毕竟现在地方官府也极度缺盐,有这些难闻的醋布,好歹可以顶一阵子。 渭州的地方官吏接到老程退还给他们的这些醋布之后,对老程是感激不尽,老程一高兴,还赠给了他们几石精盐,可把这些地方官吏给乐坏了,接了这几石精盐之后,一个个老泪纵横,赶忙又去给大军筹了一些猪羊送到了军中犒劳军中将士,也作为还给老程的谢礼。 不过老程派兵疯了一样的挖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被地方官府得知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老程军中已经可以把这些盐矿给炼成精盐,还以为老程为了不 给他们地方添麻烦,宁可让军中将士吃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要把精盐挤出来送给他们地方,所以对老程更是感激涕零。 三天之后,程处默和牛明玉足足为军中挖了上百大车的盐矿,足够他们吃好长时间了,而且继续朝前走,路上还有地方有这种盐矿,接下来他们根本不用再为吃不上盐担心了。 而徐淼也彻底被老程和老牛当成了宝贝,老牛干脆就放手不管徐淼的医营了,爱咋咋地吧,只要不犯杀头的大罪,他就权当啥也没看到,而且同时命令手下纠察军纪的那些司马参军,都绕着医营走。 而理由则是医营乃是现在军中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更无权监察他们,而他自己则会亲自监察医营,让他们就不要多事了。 徐淼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屁股的免打金牌,彻底保住了自己的屁股。 但是副作用是尉迟宝琪和李崇义、长孙冲以及裴怀亮、刘仁景这帮损友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给徐淼起了个非常不雅的外号,称呼徐淼为“铁腚校尉”,把徐淼给气了个半死。 徐淼作为报复,发誓如果他再敢听到任何人叫他铁腚校尉的话,他接下来就再也别想吃他的小灶了,而且他用人格发誓,等他们受了伤,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这帮之前在长安城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们,一听说不能再去徐淼的小灶蹭饭,顿时就立即怂了,当即就拍胸脯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叫徐淼铁腚校尉了。 而且他们想想就怕,这要是上阵的时候,受点伤,肯定要落到徐淼这小子的手里,要是得罪了徐淼,到时候徐淼还不让他们欲仙欲死吗? 于是几个家伙再也不敢当着徐淼的面,叫他铁腚校尉了,可惜的是他们不叫了,之前他们这么称呼徐淼的时候,却被别人听去了,于是徐淼的这个外号也就在军中和快传开,没几天全军上下,就都知道了他们军中出了徐淼这么一个铁腚校尉,让徐淼彻底成了个大笑话,险些没把徐淼给气死。 当大军抵达兰州的时候,沿途的景象更为荒凉了起来,大片的土地上杳无人烟,走出很远才能见到一两座庄堡,道路上的商队数量也很少,偶尔见到一支商队,也多是由很多支小商队聚集而成,方能上路。 途中前锋的斥候还遭遇了几次聚集的羌人,作为先锋的部队随即便将其歼灭,斩杀了数百正在劫掠商队亦或是袭击庄堡的羌人。 而那些羌人看到唐军之后,不敢和唐军正面作战,往往一见到唐军,便立即哄堂大散,开始四散奔逃。 虽然击溃他们很容易,但是想要将其全歼却并不容易,所以几战下来,斩获并不丰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羌贼来袭 而这些天,徐淼随着大军一边行进,一边在沿途搜寻着一种后世特产于甘肃一带的野生植物七里香,这种七里香是一种野生花草,乃是国内罕见的一种香料,花开之时,香飘数里,所以得名七里香,跟后世产于周杰伦唱的七里香不是一种东西。 甘肃产的七里香是芸香科的植物,而台湾产的七里香则是属于海桐科的植物,现如今长安城中的香料非常贵,基本上都是波斯人从遥远的西方,通过丝绸之路运到关中的,在长安城之中,把价格卖得简直是丧尽天良。 而长安城中也有很多制香作坊,需要很多香料,而且一些勋贵之家以及有钱人家,也喜欢做饭的时候放香料,好像唯有如此,方能彰显出他们的富贵,好吃不好吃倒是其次,但是必须要有才行。 这些香料既有可以作为佐料的丁香、肉桂、豆蔻、胡椒,也有可以制香用的檀香、乳香之类的香料。 但是徐淼逛了一下长安城的东西两市,都未曾发现过有产自陇右的七里香,于是这次来陇右,便假公济私,沿途不断的寻找七里香。 七里香开花期就在四五月间,现在正好到了七里香的开花期,一旦找到,那么他就又能发一笔横财了,这种七里香他在后世的时候,曾经见过,开花的时候,花香扑鼻,一旦要是晒干拿到长安城贩卖,绝对能获得无数豪门贵妇和小姐们的疯狂追捧。 所以这些天徐淼就一直跟着大军,在沿途带着一帮手下,打着采药的旗号搜寻这种七里香。 唐朝时期的自然环境和后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后世七里香只产于两当县一带,但是徐淼现在认为,在这个植被还没有遭到彻底破坏的时代,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七里香这种野花。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徐淼正带着一帮手下在山上转悠着采药,突然间就嗅到了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他立即便闻出来这就是后世闻过的七里香的香味,于是心中顿时大喜,连忙便带着手下开始漫山遍野的找寻起了七里香。 不多长时间,徐淼就顺着花香,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好大一片野生的七里香,这一大片七里香正好刚刚盛开,算是让他赶上了,早一点来花没开,他也找不到,晚点来,花就开败了,找到也等于白来一趟。 所以这个时候,他来到这里,时间赶得恰恰好,于是徐淼乐的屁颠屁颠的,摘了一朵七里香的小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花香立即冲鼻而入,令他的头脑都为之振奋了起来,这可都是钱呀!哈哈! 在徐淼的一声令下,跟着他的三十来个手下,便开始一起动手采摘起了这些花,什么采药不采药,现在都不重要了,发财才是第一大计,这一大片七里香全部采摘下来之后,回到长安城,那铁定会狠捞一笔的! 可是就在徐淼忘乎所以带着手下疯狂采摘七里香的花朵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那就是现如今徐淼的护卫胡昊和虎子。 他们两个没有采花,而是留在附近戒备,因为自从走到了这一带之后,他们都听说了附近有大股羌人活动,四处抢掠唐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虽然徐淼对这些为非作歹的羌人嗤之以鼻,认为自己大军就在附近,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唐军,给那些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来招惹大唐的雄兵吧!所以徐淼一点都不担心,带着手下四处乱逛,这会儿更是一头扎钱眼里出不来了,领着手下玩儿命的疯狂采花。 至于胡昊坚持要和虎子在附近戒备,不肯帮他采花,徐淼还颇为不满,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白白浪费了两个采花的劳力,但是看胡昊坚持,他也就不管胡昊和虎子了,也许他们说的对,小心没大错,总是要留两个人戒备的吧! 就在徐淼带人采花采的欢的时候,忽然间在山坡上警戒的胡昊忽然间把右手的食指塞到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示警之声,紧接着就听到胡昊发出了歇斯底里 的叫声:“敌袭!” 而附近的虎子听到了之后,也立即从身上摘下了一个小号的牛角号,开始呜呜的吹响了起来。 徐淼和正在采花的手下们都吓了一跳,赶忙把身上背的大号的药筐放在了地上,一边疯了一样的朝着徐淼汇集过来,一边抄起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家伙。 毕竟这个时代人口密度还相对后世来说很低,加之陇右又比较荒凉,山林之中,还生存着大量的虎豹狼熊之类的猛兽,徐淼带人离队到附近山林采药,也必须要防着这些虎豹狼熊,一不小心要是被老虎叼走,变成虎豹的猎物,成为老虎屎就不好玩儿了。 所以他们即便是出来采药,也都全副武装,每个人身穿皮甲,该带的刀枪弓弩也都要带着,以防不测。 听到敌袭,徐淼都有点懵,他们离大军并不远,这地方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来偷袭他们?这难道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此时胡昊和虎子已经朝着徐淼跑了过来,很快三十多个人便聚在了一起,作为有点经验的胡昊立即招呼众人护着徐淼朝不远处的林子奔去,此时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服饰各异,但是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乃是一些羌人,正嗷嗷叫着,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兵器骑着马朝着徐淼他们这边冲来。 胡昊和虎子架着徐淼一路奔入林中,这会儿他们都是徒步,想要逃走肯定是跑不过那些骑着马的羌人,所以唯有先避到林中,等候援兵。 徐淼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当即下令速速结阵迎敌,今天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倒霉还是幸运了,一方面是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今天找到了想要的七里香,另一方面却让他碰见了一群不要命的羌人强盗。 胡昊在护着徐淼退入到林中之后,立即把背在背上的那个铁盾装到了左臂上,右手拔出了精钢打造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 虎子则招呼带着长枪的士卒在前列结阵,不过他们出来都没有带盾牌,只能让长枪手在前方列阵,好在这些徐淼的手下,现在虽然是被徐淼朝着医护兵方向培养,但是之前他们却都是实打实的战兵,其中参战过的兵卒占了一半左右,并不都是军中的弱鸡。 因为徐淼当初让牛进达给他挑人的时候,就明说不要身体太过瘦弱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因为作为医护兵,有时候要抬伤员,要是身体太弱,根本抬不动伤员。 所以牛进达给他挑来的这些手下,都是十八九岁到二十七八岁的青壮,身体条件都不错,而且老实肯干,还听话好管,素质并不弱于一般营中的战兵。 这些士卒们当看到有强盗朝他们袭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即便他们现在是医营的医护兵,但是好歹还是堂堂的唐军,一群蟊贼居然就敢在距离大军这么近的地方来袭击他们,这也太不把他们当成回事了吧。 于是这三十多个徐淼的手下,避入林中之后,立即就开始行动起来,按照胡昊的招呼结阵御敌。 而虎子一手持枪,一手继续抓着小牛角号,奋力的吹号,向附近在附近巡弋的唐军哨骑传信求援。 而那些羌人强盗,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一支一万多人的唐军就在左近,依旧是呼喝着纵马朝着徐淼他们这群人冲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激斗 当他们刚刚靠近林缘,胡昊就厉声喝令放箭,队伍中十几个带着弓弩的兵卒,立即便开始朝着林外冲来的那些羌人发射了起来。 虽然他们带的强弩只有四五张,可是射出的弩箭却非常强劲,隔着老远就将两个羌人从马背上射翻了下去。 等那些羌人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弓手们也乱箭齐发,接二连三的用他们的劲弓又射翻了几个羌人。 羌人大概也没想到居然会遭到这样的反击,于是立即拨马纷纷走避,刚才还哇哇叫着看起来很嚣张的羌人们,瞬间就有点乱了套了。 等他们跑远一些,重新聚拢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徐淼也看不出那帮羌人在商量什么,只想着能把他们吓退就行,毕竟自己是官,他们是贼,贼见了官,应该怀有起码的畏惧之心才正常嘛。 可是没成想那帮羌人在远处商量了一番之后,居然不知死活的再次纵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这次羌人们学乖了,一个个都伏在马脖子上,几乎让徐淼手下的弓弩手看不到他们的身形,所以想要再把他们射落马下就不容易了。 不过射不中人,还能射不中马?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弓弩手还是知道的,于是便立即继续朝着那些羌人乱箭齐发,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顿时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嘶之声,咴咴的惨嘶着,乱跳了起来,有的战马直接一头就杵在了地上,把马背上的几个羌人给掀下了马。 这时候后面的羌人顿时又乱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林子外面,于是这些羌人强盗干脆就跳下马,嗷嗷叫着高举着他们手中杂乱的武器朝着林中冲来。 而且还有羌人开始用他们的弓朝林中放箭,一时间林中箭矢嗖嗖作响,不断的从唐军身边飞过,或者插在了他们身上。 好在这些羌人所用的弓都是他们平时用的猎弓,属于软弓,劲道不足,射出的箭支所用的箭簇,居然是用牛骨磨成的骨质箭簇,甚至还有石头箭簇,这就可怜了,这些羌人居然连制作箭簇的金属都没有,只能用原始的骨簇或者石头箭簇。 虽然徐淼带人出来采药,穿着铁甲太重不方便,所以都穿的是皮甲,面对着这些骨头和石头做的箭簇,还是有一定防御力的,更何况羌人所用的弓也是软弓,几个兵卒虽然中箭,但是却并未受到重创,依旧咬着牙大骂着立于阵中没有倒下。 当这些面目狰狞的羌人,冲入林缘的瞬间,虎子就大吼一声,带着七八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同时振臂用长枪朝着那些羌人捅了过去。 只听顿时就一片惨叫声响起,几个羌人当即便被长枪捅翻在地。 不过羌人也不甘示弱,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到了林缘,岂能掉头逃走,而是哇哇叫着,也不管那些被捅翻的伙伴,继续涌向了林子。 这些羌人所用的武器低劣,多是一些铁片刀,甚至居然还有两个家伙,用的是不知道在哪儿的古墓里挖出的青铜剑,看年代起码也是汉朝时期的老古董了,却被他们持着和林中的唐兵们拼杀。 双方这个时候进入到了短兵相接之中,徐淼战战兢兢的拔出他的腰刀,做出了自卫的姿态,而胡昊则挡在他的身前,死死的护着徐淼。 虎子这会儿却手持长枪,怒吼一声冲出了林缘,一条大枪挥舞起来,时而刺杀,时而做棍子使用,舞开之后居然逼得一群羌人不能近身,看的徐淼眼都直了,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以前不就是小王庄的一个傻小子吗?根本就不懂什么武技。 前段时间在长安城经常看不到这小子,徐淼也知道他跑到尉迟家去向尉迟家的家将们请教武技了,却不知道这小子几个月下来,手头居然练出了这样的枪法。 徐淼对于武技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也看不出虎子这枪法到底怎么样,但是看这小子抖开长枪那副大开大合的架势,一副勇冠三军的模样,逼得一群羌人一时间居然不能近他的 身,起码这份威势还是不错的。 可是徐淼并不知道的是,虎子别看习武时间不长,但是这小子本来就壮的跟牛犊子一样,天生力大,在徐淼教他读书识字不成之后,徐淼无奈之下,便准了他习武。 虎子读书不行,但是在习武这方面倒是天分很高,每天没事吃饱了就朝尉迟家跑,跟着老王他们习武,老王等尉迟家的家将们,也蛮喜欢呆头呆脑的虎子,经常指点虎子一些战阵上的杀招。 这小子读书识字跟笨牛一般,可是习武却很开窍,老王他们教给他的各种战阵上的杀招,这小子倒是学的挺快,加上天生神力,所以进步神速,短短几个月下来,在他的勤练不辍之下,已经初露峥嵘。 而胡昊本来就身负家传刀法,很是悍勇,去年城外小树林一战之中,他在脸上受伤的情况下,一只眼肿的看不到东西,仅靠着一只眼还和那个彪悍的突厥人交手了好几刀,如果不是因为一只眼当时肿的不能视物,胡昊告诉徐淼,当时他也不至于被那突厥狗给断了一手。 自从他身体在徐淼的照料之下恢复之后,徐淼又给他打造了一套替代左手的义肢,他便决定这辈子跟着徐淼混了,身体恢复之后,便拾起了刀,配合左臂的短刀和铁盾,开始勤练不辍起来。 胡昊平时也时不时指点虎子一些刀法,两个人以他们是徐淼的护院自诩,也不主动找活干,吃饱了没事,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过招,给对方喂招,所以都进步不小,虎子还没事就跑尉迟家找他们的家将讨教。 所以短短数月时间,虎子现如今已经可以和胡昊接连走上很多招而不至于落败,加之天生力气很大,不管是用刀,还是用枪,都走的是极为刚猛的路子,一旦出招就大有一去不回的气势,非常符合老王他们那些劳军的胃口,说其实战阵之上,力气比起招数要好用的多,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只要力气够大,那么出手就够猛够狠。 这小子的杀法,最适合在战阵上使用,假以时日,如果在战场上给历练一番的话,绝对是个猛士。 今天也是徐淼第一次见识到虎子这小子发威,手持一条大枪挡在前面,愣是杀的那些羌人不敢近身。 而其它几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则在他左右掩护,几个人居然愣是堵着一大群羌人无法一涌而入杀入林中。 即便是几个羌人从两边绕过来窜入林中,可是也立即就被其他手持横刀的唐兵挡住,总算是有一个凶狠点的羌人,看到了徐淼,认定徐淼就是这队唐军的头头,便捂着一柄大铁刀哇哇叫着朝着徐淼扑了过来。 可是他刚刚靠近徐淼,胡昊就挡住了他,那厮挥刀就朝着胡昊猛砍了下来,但是胡昊左臂一抬,就用铁盾挡住了那家伙的铁刀,发出当啷一声巨响,而胡昊斜着从盾牌右下方就把横刀捅了出去。 他这样出刀,很是刁钻,对手看不到他的刀,等他的刀从盾牌下面刺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躲了。 可怜这个强壮的羌人,当场便被胡昊一刀捅入到了他的小腹之中,胡昊一击得手,随即便翻手将锋利的横刀拧了半圈朝上猛地一撩,再看那个羌人大汉立即就惨叫着扔掉了他的大铁刀,踉跄着后退,双手捂着肚子,只见一盘肠子就从他肚子上那条大半尺长的伤口中冒了出来,哗啦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那个羌人大汉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双手忙着划拉自己的肠子,试图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但是血却从伤口狂冒了出来,这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抓着他自己的肠子,两眼一翻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徐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人的肠子居然白花花的还有些花花绿绿的,顿时他就开始低下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脑子进水的羌贼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还极其恶心,徐淼气的恨不得朝胡昊的屁股上踹一脚,杀人就杀人好了,为啥要杀的这么恶心呢? 就在这个时候,林外的羌人忽然间开始大乱了起来,然后哇哇叫着掉头就跑,纷纷去抢他们的战马,翻身上马就开始亡命般的奔逃而去。 正在激战的徐淼手下兵卒们,都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原因,是他们的援兵到了,于是顿时就欢呼着冲出了林子,去追杀那些正在逃跑的羌人。 其实自从徐淼到了军中之后,老程和老牛就很关照这小子,一是这小子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二是经过前些天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他们发现确实好处多多,还有徐淼又为大军解决了吃不上盐的大麻烦,所以现在两个老将都对徐淼很是看重。 徐淼虽然天天都带人去附近采药,但是老程却并不放心他,所以徐淼离队的时候,他都会派了数十名精骑远远的跟着保护徐淼和他手下的医官。 今天被派出来远远跟着徐淼的那个校尉,忽然间听到牛角号的示警声,立即便察觉到徐淼他们出事了,于是立即便带着几十个精锐骑兵飞一般的赶了过来。 当他们一赶到战场,那些羌人就慌了神了,他们即便是再怎么猖狂,也不敢跟大唐的骑兵正面交锋,于是立即就纷纷上马,落荒而逃。 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羌人还是被赶来的唐军骑兵斩杀了几十个,又当场生擒了十余名羌人俘虏,算是保住了徐淼的小命,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把徐淼给吓得不轻。 等为首的校尉过来查看徐淼的情况的时候,却看到徐淼这会儿已经吐得是手软脚软了,脸色苍白正在用脚踹胡昊,骂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捅死那个羌人也就行了,还非要给他来个开膛破肚,搞得那厮的肠子流了一地,可把他给恶心死了。 看到这一幕,那个赶来救援徐淼的校尉也颇为无语,作为军官,在战场上看到死人,居然能吐成这样,徐淼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胡昊和虎子都立功不小,胡昊护在徐淼身前,虎子则手持一条大枪,挡住冲向徐淼的羌人,两个人一长一短相互配合,居然愣是让那些羌人近不得徐淼的身。 虎子还在自己这边的骑兵赶来之前,接连用长枪捅翻了四五个羌人,而胡昊也一手持刀,左臂持盾,放翻了两个闯到他面前的羌人,护着徐淼撑到了自己这边骑兵赶来,把那些袭击他们的羌人给杀散。 当击溃了那伙羌人之后,本来那个校尉打算把徐淼护送回营,可是徐淼却死活不肯回去,带着他的手下去那一片七里香的花丛之中找回了他们的竹筐,又狠狠的把这一片七里香的花都给摘光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大军之中。 徐淼被护送回军中之后,程咬金听闻徐淼居然遭到了一群羌人的袭击,于是当场就勃然大怒,他率领大军前来陇右,居然有羌人有胆在他们大军周围,就敢袭击他们军中之人,简直就是疯了。 那十余个被生擒活捉的羌人,立即就被交给了老牛,被老牛带人一番严刑拷问,很快就问清楚了他们这帮羌人藏身的地点,还有他们聚居的部落。 问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老牛也没放过这十余个羌人俘虏,直接就把他们给吊死在了路边的树枝上示众。 而问清事情的起因,却有些让人哭笑不得,那些羌人之所以攻击了徐淼,原因居然是他们确实认错了,误把徐淼这伙人当成了普通的大唐百姓,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山坡上采花,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唐人。 怀着对大唐官府对他们羌人的不公正待遇而滋生出的恨意,那帮傻了吧唧没一点眼力价的羌人,居然不顾一切的就对徐淼一行人发动了攻击,却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不但没干掉徐淼这伙人,反倒把自己带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等他们意识到攻击的是大唐的军队的时候,他们已经后悔了,可是因为 害怕遭到大唐军队的酷烈报复,他们居然没有选择退走,反倒是做出了一个大胆而且愚蠢的决定,想要杀人灭口,把徐淼他们这伙人彻底干掉,来个毁尸灭迹,让唐军找不到他们,以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最终他们却未能得逞,被飞速赶来的唐军杀了个屁滚尿流,只有几十个羌人趁乱逃走,现如今被俘的羌人,却把他们藏身之地以及部落的位置,都给招供了出来。 老程把徐淼也给骂了一顿,命他今后不得再擅自离开大军,带人去附近采药了,现如今陇右不靖,到处都有羌人作乱,万一再碰见不要命的羌人,把他给干掉了,老程怕回去了没法跟尉迟敬德交代。 随后老程便派出两千骑兵,去干掉这伙羌人,而尉迟宝琪和长孙冲、李崇义还有程处默等人,听闻徐淼险些被一群野人给干掉,也都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向老程请战,老程便准了他们所请,命他们随军出战。 这帮纨绔虽然平时在长安城之中飞鹰走犬,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真的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蠢货,这帮人作为家中的长子,都受到了家里的重视,从小都接受过骑射的培养。 所以这帮家伙真的披挂上阵之后,谁都不白给,别看他们年纪都不大,但是却各个骑术精湛,而且长枪横刀拎起来就能上阵,长孙冲这家伙,居然射箭也相当厉害。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在家以前从不受他老爹待见的二世祖,也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好射术,谁都不白给。 徐淼听闻这些家伙要去给他报仇解恨,于是也只能无奈的跟着去了,现在徐淼的骑术,早已不是当初在长安城出城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了。 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讨伐罗艺,别看天寒地冻的,骑在马背上冻的像是一只乌龟,可是徐淼一路上都坚持骑马,不断的练习骑术,这次被老程弄来陇右,这一路上徐淼虽然获得了特权,有车可坐,可是他依旧还是坚持一路上骑着马,跟随大军行军,很少躲到车上偷懒。 军中自然不乏骑术精湛之辈,跟着他从右骁卫调过来的那三十个医护兵之中,就有两个骑术高明的家伙,这一路上不断的指点徐淼骑术,使得徐淼短短半年的时间,现在已经练就了相当不错的骑术,骑着马已经可以肆意狂奔,而不会轻易跌落马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勤练骑术,有朝一日准备上阵杀敌,但是只有虎子和胡昊知道,自己这个主子,这是在为随时准备逃命才苦练的骑术,想让他抄家伙上阵去跟人拼命,门都没有! 所以在徐淼现如今的勤练不辍之下,他的骑术不敢说能跟尉迟宝琪他们相比,但是遇上危险,拍马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而这段时间勤练骑术的结果是,他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一层软茧,在马上骑一天下来,已然不会再被马鞍磨得又红又肿,甚至皮开肉绽了。 当然徐淼也发现,他这两条腿,似乎有向着罗圈腿发展的趋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惨烈报复 看军中的那帮小弟兄们听闻他遇袭的消息之后群情激奋,要去替他出口恶气,徐淼这个事主当然也不好意思窝在营中,于是只能带上了胡昊和虎子,还有几个善骑的医护兵,也跟着一起出发,前去找那些羌人的麻烦。 此次程咬金下达的命令是,但凡参与作乱的羌人寨子和部落,尽屠之!命令很简单,但是同时也十分残酷。 因为那十余名被俘的羌人已经供出了他们的聚集地点,出战的唐军骑兵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不等他们四散奔逃,便兵分两路堵住了他们,将数百名羌人给围在了中间。 这些羌人自知无幸,投降也照样是一个死,所以也没有哀求投降,一个个翻身上马亦或是举着各种乱糟糟的兵器,开始发动突围,他们将老弱放在后面,青壮都集中到前面,向着唐军发动了冲锋。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唐军的装备和战力远超过这些羌人,当那些羌人开始冲锋的时候,率队的都尉刘景福却没有让唐军迎上去,而是下令唐军放箭。 数百唐军摘下骑弓,挽弓搭箭等着那些羌人冲到他们射程之内,随着刘景福一声厉吼,便开始乱箭齐发,先是在较远射程上用抛射的方式,齐射覆盖过去,当即正在冲锋的羌人便人仰马翻,纷纷中箭扑倒在地,受伤的战马也咴咴的惨嘶着乱蹦乱跳,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箭雨覆盖并未阻止那些羌人冲锋,依旧还是有不少羌人躲过了箭雨,一路烟尘的继续红着眼向唐军冲了过来。 唐军弓箭手连续齐射出三轮箭雨之后,那些羌人就冲到了近前,于是唐军弓箭手便改平开始精准平射,将一个个冲过来的羌人射翻在地。 这些羌人并不都有马,他们之中只有一二百匹马,当经过这一番箭雨的洗礼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羌人已经绝大部分都被射落在了马下。 低劣的装备,绝大部分的羌人都没有着甲,甚至连最简单的皮甲也没有,面对着唐军的强弓硬弩,只能用他们的肉身硬扛,所以结果很不好,一个个都在中箭之后,一头栽倒在地。 当然也有强悍的羌人,即便是中箭了也没停下来,嘶吼大叫着继续朝前冲,一支支箭矢纷纷插在他们身上,一直把他们射的跟刺猬一般,有的强悍的羌人才最终倒在了地上。 看着冲锋的羌人在弓箭的洗礼之下,已经损失惨重,也失去了冲锋的势头,刘福景这才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马槊朝前一挥,指向了被包围的那些羌人,用冰冷的声音喝令到:“杀光他们!” 早已枕戈待旦的数百披甲唐军骑兵,旋即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大吼之声,然后便催动坐骑冲了出去。 这些唐军骑兵,先是催动战马缓缓的跑起来,然后在前面率队的军将的带领下,逐步的提高马速,手中的长枪开始的时候是举起状态,当战马接近前方的敌人的时候,马速也提至最高,骑兵的长枪跟随着最前方的军将,一排排的放平下来,枪尖微微下垂,骑兵们将枪杆加持在了腋下,在骑兵队伍前方形成了一片枪林。 雪亮的长枪枪尖,和军将们的马槊,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寒光,而作为目标的那些羌人,则惊恐万状的挤在一起,一步步的聚拢起来,挺起了他们手中的长枪,绝望的看着这些唐军骑兵,如同洪水一般的朝着他们冲来。 徐淼立马于后面,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微微哀叹,他并不同情这些羌人,谁让他们之前还想着要干掉自己呢?所以他们就是自己的敌人。 而当他们拿起刀枪,去抢掠唐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是他们的短视,造成了他们自身的悲剧,这些羌人,总是想要做墙头草,亦或是游离在中原政权边缘地带,当中原政权强大的时候,他们便表示臣服,可是一旦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起来作乱,从未向中原政权真正的效忠过。 所以现如今当他们再次作乱的时候,便成为了大唐需要清 除掉的敌人,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如今的大唐皇帝,是个何等强势之人,而他手下武将们,又是多么凶狠的一群杀才。 现如今他们成功的激怒了大唐的皇帝,所以他们的末日也就到来了,当那些大唐的骑兵呼啸着突入到那群羌人之中的时候,顿时就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剩下的三百多羌人,多是一些老弱,面对着这几百名精悍的大唐骑兵,根本无力招架。 当骑兵们从他们之中冲过去的时候,一个个羌人便被长枪和马槊戳翻在了地上,又被后面的战马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踏过去,等所有唐军骑兵都碾压过去的时候,三百余名羌人,已经再无一个能站着的了。 而战场上横七竖八的插满了唐军留下的长枪,高速冲锋的骑兵,因为在刺中敌人身体之后,来不及拔出长枪,所以他们为了避免自己被撞下战马,便会在刺中敌人瞬间撒手扔掉长枪,旋即拔出腰间的横刀继续冲锋。 所以当他们过去之后,战场上就插满了长枪,和遍地的羌人尸体。 而骑兵们在冲过去之后,逐渐收拢起散开的队形,然后便再次拨马在战场上画了一个圈,重新回到了杀戮之地,丢掉长枪的骑兵开始收回他们的长枪,并且用长枪亦或是横刀,在躺在地上的羌人要害处再狠狠的捅一下,确保他们死的透透的。 最后一批唐军这才下马走入战场,将这些羌人的人头一颗颗的斩下来,准备带回大营之中作为记功之用。 整个作战的过程时间很短,几百条羌人的生命,便在转瞬之间,全部被这些唐军骑兵收割完毕,只在战场上剩下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无头尸体。 战场上逐渐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尉迟宝琪兴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血腥场面,居然没有一丝的不适感,而跟着前来的那几个勋贵子弟们,也和这小子差不多,一个个看着战场,没有一丝的惧意或者是不适感。 等他们扭头的时候,却看到立马于他们之中的徐淼,此时脸色煞白,跟一张白纸一样,猛然一低头,便呕的一声,把早上吃下去还没消化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身体中这个后世的灵魂,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他并不同情这些作死的羌人,可是却不代表他就能受得了这种杀戮战场的氛围,特别是当他看着那些骑兵,把一颗颗人头斩下来,挂在马鞍旁边,滴着血一路带回来的时候,徐淼胃里开始剧烈的翻腾了起来。 闻着空气中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当一批挂着人头的骑兵经过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慢跑过去的时候,徐淼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呕吐了起来。 当然他这样的表现,立即就招致了一帮损友们的无情鄙视和嘲讽,程处默这个混蛋,居然还专门拎了一个看似应该是这群羌人的头目的脑袋,跑过来让徐淼观看。 “徐老弟,你看,就是这家伙带着人袭击了你,险些要了你的小命,哥哥今儿个帮你报仇雪恨了!要不然把他的脑袋给你玩儿两天如何?”程处默这货还把那个羌人头目的脑袋举到徐淼面前,一脸坏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脸色苍白,指着程处默,想要骂他,但是一张嘴,却又赶紧低头干呕了起来,于是周围的一群无良的家伙,又一次发出了爆笑之声,一个个都笑的如同掐住脖子的公鸭一般。 第一百二十章 医死人 等战场打扫完毕之后,统计战损,此战唐军战亡六人,伤十七人,其中重伤六人,轻伤十一人。 死伤的都是冲击羌人的那些骑兵,皆为冲阵的时候,被对方稀疏的长枪给捅下马的,也有几个是战马受伤把他们给掀下战马摔伤的,当然也有被羌人的箭矢射伤的。 伤兵迅速的便被收拢起来,运到了徐淼面前,徐淼当看到这些伤员的伤口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没有了恶心的感觉,立即就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工作之中。 在徐淼的指挥下,手下带来的医护兵先用野葡萄藤粉给伤员止住血,徐淼直接接手抢救重伤员,其中两个重伤员还没有来得及接受救治,就已经断了气,另外有一个重伤员胸口被战马踩踏了,胸骨都塌了下去,肋骨也断了几根,不断的在从口鼻之中冒血,眼看是没救了。 这种伤势,现在别说徐淼了,就算是把孙思邈给找来也照样束手无策,所以徐淼只能给他灌了几口神仙醉,作为安慰剂,减轻他死前的痛苦,那个伤兵也知道自己不成了,合着自己的血,喝了几口烈酒,还强自给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向徐淼道谢一般。 但是不多会儿工夫,他就喷出了一口血,人一会儿的工夫就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就在徐淼全力以赴抢救剩下的三个重伤员的时候,其中一个重伤的伤员忽然间就没了呼吸,徐淼检查过他的伤势,伤势并不算太重,只是出血有点多,这会儿应该是休克了。 就在一个医官检查过那个重伤员之后,认为他已经彻底没救了,准备让人把他抬走的时候,徐淼却止住了众人,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觉得这个伤员还可以尽力抢救一下。 “不成了,他已经断气了,心脉也不跳了,已经死了!将主还是救别人吧!”医官在一旁说道。 就连过来看伤员情况的刘都尉也摇头劝徐淼说:“徐校尉,这是他命不好,死了就死了,徐校尉就不必劳神了!” 而徐淼谁都没搭理,立即双手相扣,掌心压在这个伤员的心口上,用力的开始向下大力按压,为这个已经停止心跳和呼吸的伤兵做心脏按压。 前世他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包括心脏按压,和海姆立克急救等应急急救方法,今天算是用上了心脏按压。 这会儿徐淼十分专注,谁也不理,在为这个伤员每做五次之后,便立即俯下身,也不在乎这个伤员脏不脏了,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的便用力给他做一次人工呼吸。 众人围在周围,都看傻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救人方式,明明这个伤兵已经死了,气儿都没了,可是徐淼却还不肯放弃,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居然还跟他亲嘴,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难不成徐淼还能救活死了的人吗? 而这帮人之中,最为惊讶的就是尉迟宝琪,因为尉迟宝琪最了解徐淼,知道徐淼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家伙,他用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包括他用的碗碟茶碗以及喝水用的竹筒,还有他穿的衣服、鞋子、袜套等物,都不许别人用,一旦要是别人用了,他就会嫌弃的要死,要么扔了,要么就要用开水烫了才能再用,臭毛病着实不少。 就算是尉迟宝琪,也不能碰他的东西,想要喝一口他装水的竹筒,那是比登天还难,就不要说让他去嘴对嘴的给一个脏兮兮,已经死了的大头兵度气了。 众人看不明白徐淼这是做什么,但是看徐淼神色凝重,绝不是在装神弄鬼,于是都渐渐的露出了一丝肃穆之色。 就连对徐淼有点意见的程处默,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也开口劝道:“徐淼,他没救了,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么费力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救活他,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心意大家伙都看到了,就别费力了!” “闭嘴!”徐淼给那个伤兵吹了一口气之后,一边继续给他按压心脏,一边怒声对程处默吼道。 程处默被 徐淼吼了一声,只能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徐淼锲而不舍的足足为这个心跳已经停止的伤兵做了一两分钟的心脏按压,额头上冒出了一头的汗水,就在他自己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间那个当兵的嘶的一声吸进去了一大口气。 徐淼顿时狂喜,连忙停止按压,把指头放在他的颈动脉探了一下,立即就摸到了他脉搏的跳动。 而旁边的医官顿时就惊呼了起来:“活了,他活了!快看呀!将主把他救活了!”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此时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伤兵的胸口开始起伏,这是已经恢复了呼吸。 徐淼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他的瞳孔,此时他的瞳孔也已经收缩了起来,开始对光有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个伤员居然开始呼痛,还缓缓自己睁开眼,说他口渴,想要喝水。 于是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让人去调一碗淡盐水,给他灌下,但是不能让他多喝,这个时候这个伤员出了比较多的血,虽然最好办法是给他输血,但是眼下徐淼却没有这个条件,一是不好确定他的血型,也不容易为他配型,二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来给他进行输血,所以只能先给他补充一点水分,但是却不能让他多喝水,否则的话,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围观众人这会儿全都傻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已经死了的人再给救活的,虽然传说中某些神医曾经做到过医死人的事情,但是那毕竟只是传说,从未见过,可是今天徐淼却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愣是把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给救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就算是他们听说过徐淼救治伤兵的手段了得,可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能达到医死人的地步。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这个士兵跟徐淼没有半点关系,在很多人眼里,死了就死了,这是他命不好,可是徐淼却锲而不舍,坚持救他,愣是把他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程处默本来刚才被徐淼吼了一嗓子,让他很没面子,觉得徐淼这货不识好人心,正要拂袖离去,却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了一礼:“徐贤弟,之前是愚兄错怪你了!愚兄今天在此给你赔不是了!你乃是真仗义之人,愚兄佩服!” 看程处默对徐淼施礼道歉,这时候那个刘都尉也对徐淼拱手说道:“多谢徐校尉如此不遗余力救治我的手下!在下钦佩!” 而周围那些围观的唐军兵将,这时候也都恭恭敬敬的躬身对徐淼拱手施礼,代这些被徐淼救治的袍泽兄弟向徐淼道谢。 就连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等几个纨绔,这个时候也都一脸肃然,拱手对徐淼致敬。 徐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拱手对他们还了一礼,淡然说道:“诸君不必如此!此乃是徐某分内之事!这位兄弟刚才只是假死,在下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大家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请大家先都散了吧!在下还要救治剩下的弟兄!” 众人听罢之后,都纷纷拱手再次对徐淼施礼,然后纷纷散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俩老家伙的小心思 而跟着徐淼的两个医官,今天可是开了眼了,亲眼看着徐淼愣是将他们已经判定死了的人给生生救活了过来,之前就算是对徐淼有些不服,可是现在也再不敢对徐淼有这种心思了,都对徐淼深深一躬拱手施礼,特别是刚才断定那个士兵已经死了的医官,对徐淼开口说道:“属下无能,刚才居然误判这位兵卒已死,请将主责罚!” 徐淼挥手道:“不必道歉,你刚才并没有判错,他刚才确实是进入到了假死状态,如果不及时施救,那么就真的死了!这个怪不得你! 抓紧时间按照我之前要求你们的方法,救治其余伤者吧!”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程咬金派兵横扫了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大部分羌人的聚居点和部落,结果是数千名羌人,在大唐军队兵锋之下变成了刀下之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羌人短视的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挑衅大唐这个冉冉升起的超级强国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不会好到哪儿去,正好李二去年还受了颉利的渭水之辱,现在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 大唐的军人们,同样也因为渭水之辱,一个个憋着一口气,眼下他们拿强悍的突厥人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你小小的羌人,居然也来撸大唐的虎须,那么这就是纯属找死了。 所以唐军将士们便把内心中憋得这团火,都发泄到了这些羌人身上,用最为酷烈的手段,对他们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报复。 徐淼只跟着部队去了一处羌人的部落,然后就再也不跟着军队去看这种所谓的战斗,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武装精良的唐军,有组织的攻击一群无组织的羌人,而且其中还不乏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而且这些羌人,因为长期吃不到盐,现如今身体都十分虚弱,更无法和彪悍的大唐军人进行对抗了。 在唐军的刀锋之下,一个羌人部落眨眼间便灰飞烟灭,几乎所有羌人男性,除了低于车轮的孩子,全部都被唐军屠杀了个干干净净,不论他们是不是年轻以及年老,人头都被唐军给斩了下来。 而部落中的年轻女子和一些小儿,则被唐军留了下来,因为这些羌人的年轻女人还有孩子,可以回头交给官府发卖为奴,属于是战利品的范畴,不在屠杀之列,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看着这酷烈的屠杀,徐淼虽然不同情这些羌人,也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遭到现如今的残酷报复,也是活该,但是眼看着跪在地上手无寸铁的羌人,被唐军肆意砍杀的场面,却始终让他体会不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悲哀感充斥着他的心腹。 这种感觉让他恶心,又想呕吐,于是他在看过这次突袭羌人部落的战斗之后,便再不肯跟着军队去血洗其它的羌人部落了,而是回到了营中,把手下派了出去,跟着部队抢救和转运受伤的将士。 而他留在营中,专心致志的救治送回营地的伤兵,再也不肯出营。 老程和老牛听说了徐淼的表现之后,都微微叹息了一声,老程对老牛说道:“这小子确实算是一个奇才,居然能医死人,实在是令我有些诧异,看来之前我等还是有点小觑了这小子了! 不过就是心太软了点,见不得杀戮!这就让我想不通了,他救治伤者,要说也都是血淋呼啦的,也没见他有何不适,可是却看到战场上的杀戮,却能看得脸色煞白,吐得一塌糊涂!这小子是不是胆子有点太小了? 这样的话,岂能成就大事?可惜了!” 而老牛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觉得这小子不是胆小那么简单,胆小的话,他哪儿敢跟个无赖一般的跟你我谈条件? 就算是那帮纨绔们,看见咱们也跟老鼠见猫了一般,一点都不敢放肆,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而这小子却丝毫不被咱们的威势所迫,还敢嬉皮笑脸的跟咱们打赌,趁机给自己捞好处,这岂是胆小可以说通的? 我倒是觉得,他仅仅只是不喜欢杀戮亦或是恃强凌弱而已,应该是个心地纯良的一个好小子!比起没心没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那些臭小子要强得多!” 老程听罢牛进达对徐淼的分析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问过尉迟宝琪那个傻小子,那傻小子说徐淼当初跟他在长安城出城遇上突厥精骑的时候,本来可以逃走的,可是他却没有逃走,即便是吓得两股战战,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并且手刃了一只突厥狗。 而且那小子压根就没想当官,就是一心琢磨着发财,过他的安稳日子,只是被尉迟宝琪强加给了他一个名头,不得已之下,才被迫跟着尉迟老傻出征豳州。 保不定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杀戮之事,所以才不肯当兵的!但是真的入军之后,却还是能恪守自己的职责,也很乐意多做一些并不是他分内之事! 当初尉迟宝琪也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高明的疡医之术,是他自己主动自备药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袍泽的!这说明这小子并不真的是个惫懒的家伙,算不上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且看着吧,这小子本事不小,让你家的小牛以后也多跟他亲近亲近!你没看到尉迟宝琪那个曾经被尉迟老傻都当成废物的小子,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之后,现如今都已经混上了六品武职,还给他们尉迟家赚了不少的钱! 这说明这小子是个贵人,和他亲近的人,弄不好也能沾到不少好运气!只可惜我家那个傻小子,却偏偏因为那小子不愿意跟着老子来陇右,对他颇有一些偏见,但愿处默那小子,别跟这小子闹翻了!” 说完之后,程咬金看了看左右,挥手让左右退下,只剩下老牛和他两个人之后,才又小声对老牛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就好!据说连当今圣上,都留意到了这个小子!多次白龙鱼服出宫到这小子的店里吃饭,甚至还把皇后也带了去,每次都要见一见这小子! 这次朝廷开征商税,据说就是这小子给圣上出的主意,令圣上对他刮目相看,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就因为他拿出一个卫生条例,就赏他个正六品骁骑尉的勋职!这小子的本事不容小觑呀!” 老牛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虽然他是个不善言辞,铁面无私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自己儿子未来的前途,也希望他儿子牛明玉能交上几个贵人朋友,而这种贵人朋友,却并不是指的那些勋贵子弟,而是指的像徐淼这样有前途的寒门子弟,这比结交那些勋贵子弟,天天跟他们飞鹰走马的厮混要强得多。 于是老牛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打定主意回头要给他家小牛耳提面命一番,让他跟徐淼这小子多亲近亲近。 程咬金因为徐淼遇袭这件事,雷霆大怒之下,扫荡了兰州和河州交界方圆百里的羌人,把这一带的羌人几乎是一扫而空,算是把这一带的羌人作乱给彻底弹压了下去,几天之后,这才率军继续朝着兰州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赚昧心钱 而那个被徐淼生生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伤兵,命确实比较大,被徐淼强行救活之后,居然扛了过来,伤口在徐淼亲自为他处理过之后,也没有感染发炎,缝合了伤口之后,伤口愈合良好。 在被徐淼救活了几天之后,这家伙就能在床上坐起来吃吃喝喝了,只是当时受伤后失血有点多,但是却并不致命,只是应急性休克了,被徐淼救过来之后,这家伙就成了一个传奇,也成了医营之中重点保护动物,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着这小子被徐淼从阎王爷那里好不容易抢回来了,再被阎王爷给抢走了。 所以这家伙在医营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天天有专人照料他的吃喝拉撒睡,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家伙。 徐淼为了让伤兵们补血,又找了程咬金和老牛,让军中获取到的猪肝羊肝都给医营,让伤兵们吃,说这东西可以补血,另外还从地上放索要了一些干枣,给那些伤兵们熬粥喝,说也有补血的功效。 除此之外,徐淼对医营中的病号饭也要求甚高,趁着这些天连续出兵征讨不臣的羌人,从羌人那里抢回了不少牛羊,另外作战之中,也缴获或者是杀伤了不少,轻伤的马会被养起来,但是伤的重的马或者是腿受伤的马,就会被立即宰杀给军中将士吃肉。 徐淼给医营也要来了不少马肉,招呼伙夫和面发面,把马肉剁成肉馅调味,再让人去营外挖一些野菜回来,剁成馅儿开始包包子。 徐淼亲手调馅儿,包出来的马肉包子,味道非常好,吃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大呼过瘾,甩开腮帮猛造,甚至把尉迟宝琪那帮臭小子都给吸引过来,要求蹭饭。 徐淼也给老程和老牛送了一筐包子,老程和老牛尝过之后,也都大呼美味,没想到粗糙还带着一股子怪味的马肉,经过徐淼的手调味之后,包成包子,居然如此美味,都很是高兴,觉得徐淼这小子有好吃的能想起他们两个老家伙,着实不错。 但是当医营的马肉包子名声传开之后,军中其它营的兵将就不高兴了,一个个馋的要死,但是也没权利去医营抢包子吃。 要知道早有一个说法,是驴肉香马肉臭,马肉自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认为是臭的,凭什么他们只能吃盐水煮马肉这种臭马肉,而医营却能吃上那么美味的马肉包子?于是诸将纷纷找老牛投诉,要求也改善生活。 老牛却把他们又给臭骂了一顿,说要不是有徐淼,现在他们只能吃白水煮的马肉,现如今能给马肉放盐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们赶紧滚蛋,想吃美味的马肉包子,自己想办法去做! 但是扭头老牛就找徐淼,跟徐淼商量,军中给他出马肉,他多做一些美味的马肉包子,作为对立功的将士一种赏赐如何。 徐淼欣然答应了下来,还主动让各营派几个厨子过来帮忙,顺便也学一下怎么包马肉包子。 老牛听罢之后更是大喜过望,对老程又是一顿猛夸,说徐淼这家伙确实是个好小子,为了让军中将士吃的好一些,一点都不吝惜他的手艺,老程听罢也老怀大畅,连称徐淼确实是个好小子。 但是医营之中临时开辟的一片包包子的区域,徐淼却正在跟各营派来的那帮厨子自吹自擂:“你们看到了吗?包子好不好吃,就在如何调馅儿上!想要包子好吃,那就必须要有这种本官在长安城专门高价请人秘制的调料! 把这些调料跟马肉馅儿搅匀了,蒸出来的包子那才好吃,没这些调料,神仙都做不出好吃的包子! 这些调料可是好东西,今儿个本官大方一下,每营给你们送一些,但是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不能都白送,以后你们想要吃美味的包子的话,或者是炖肉的话,那就找我来拿,本官也不赚你们的钱,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将主和弟兄们,随便拿点战利品来换就成了! 我们医营不是战兵,天天要呆在营里,救治照顾受伤的兄弟,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真是可怜呀!” 而胡昊和虎子在一旁听了,脸皮都有些抽抽,他们都看出来了,自己的主人就不是个好鸟,居然开始在军营里推销起了他的调味料,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花椒、八角、生姜粉、香叶嘛!一点值钱的香料都没有用,这家伙居然也敢说这些是价值千金的香料,真是无耻之尤呀! 那些各营派来的伙夫听了,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于是尝过了这些调味料调制出来的马肉包子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还对徐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于是各营的诸将听说之后,便从缴获的战利品里,拿出了一些银盘或者是首饰之类的东西送到医营那边,找徐淼换取一些所谓价值不菲的秘制调味料,回去自己蒸包子吃。 军中战利品历来都是不值钱的,反正是兵卒们从该死的羌人手中抢到的东西,具体价值多少,他们根本不清楚,而这些东西留在他们手里也屁用没有,带着也不方便,能换一些美味无比的马肉包子吃,他们觉得就值了。 于是短短几天,徐淼就收集了一大堆的战利品,美其名曰等价交换,但是只有他和胡昊还有虎子知道,这一下徐淼又赚翻了,这些东西在军中是不值钱,徐淼也确实没有坑那些当兵的,这一点就算是让老牛和老程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是这些战利品要是运回到长安城,那可就价值起码翻十倍也不止了,更何况徐淼的所谓秘制调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调配出来的,这里里外外徐淼想不赚翻都难,他现在就算是不同意跟那些诸将交易,那帮家伙吃过了用他的“香料”调制出的马肉包子和炖肉之后,都不肯答应。 所以这钱徐淼赚得是心安理得,同时还落得了一个不吝手艺的好名声,可谓是名利双收。 等老程和老牛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俩人的脸都黑的跟锅底一般,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居然能在军中想出这种坏主意,赚昧心钱。 老牛勃然大怒,就想去找徐淼算账,但是老程却劝住了老牛,先叫了几个部将过来问了一下,那几个傻大头居然认为这种交易很公平,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留着也没用,找徐校尉换点调料,这太合适不过了,这也能让他们军中的部下们改善改善伙食。 赶走那几个傻大头之后,老程和老牛面面相觑,忽然间都摇头苦笑了起来,这是有人愿打,也有人愿挨呀!下面的兵将都觉得很公平,他们还插嘴个屁呀?所以两个老家伙很自觉的就闭上了嘴巴,权当是不知道这事儿,随他去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剑指幼良 隔天之后,老程和老牛发现,相反徐淼的做法对于军中的士气提高也有不小的好处,当兵的吃得好了,士气也提高不少,再让他们出兵去征讨羌人的时候,都嗷嗷直叫,抢着出兵,因为去干掉那些该死的作乱羌人之后,除了能捞军功以外,回来还能用抢得的财货去多换点调料,让自己吃的好一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徐淼想不赚这黑心钱,现在当兵的都不肯答应,而且他前些天出手救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加上他带的医营,这些天着实救治了一些伤兵,还把伤兵伺候的跟大爷一般,不但有人精心救治他们,还有人精心照料他们,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 当兵的都有他们朴实的思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上阵不会受伤,军中现在出了这么一个能救他们性命的将官,而且还对待伤兵如此体贴的军官,他们岂能不钦佩,所以徐淼这段时间在军中的声望,简直是直逼老程和老牛这两个主将了,不管走到哪儿,大大小小的军中将士,都会非常客气的对他见礼,老牛也对他不管不问,让徐淼在军中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不忙的时候,甚至能撅着屁股在帐子里睡到大天亮,都没人管他。 至于他的嘴,更是没吃过亏,军中但凡有好东西,都少不了有人会给他医营送过来一些,食材很是充足,他自己开小灶,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去吃那种跟猪食一般的饭食了。 而且他的部下们,也都发现自己的将主对他们很是不错,跟着学了本事不说,他们医营吃的也好,除了有时候定的规矩不太讲理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 所以跟着徐淼的部下们,现在也都很快就变成了他的铁杆拥趸,知道徐淼喜欢吃青菜,便天天都有人出去给他挖回来一些野菜,开水烫了以后,让徐淼用盐醋再加点麻油凉拌一盘解馋,这小日子真是羡煞他人了。 当大军横扫了周边方圆百里内不臣的羌人部落之后,再次启程向兰州进发的时候,徐淼非常期待的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兰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是等看到了兰州城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彻底泄气了。 此时的兰州城,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城池,夯土城墙只有两丈多高,弹跳力好一点的人加上助跑,在城墙上蹬一脚就能一跃而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坚城。 甚至连关中的随随便便的小县城都不如,真不敢想象,这就是陇右的重镇兰州城,于是徐淼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兰州这里的驻军却很是尽责,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却戒备森严,过往的人员都会经过严格的盘查,守将在提前就迎出了数十里,接住了程咬金的大军。 程咬金和牛进达询问了兰州守将这一带的情况,得知自从去年底开始,陇右各州境内的羌人作乱的情况就愈演愈烈,那些羌人聚众洗劫汉人的聚居点,抢掠财物,屠杀汉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到了今年之后,原来零星的小股羌人,开始聚集成了大股的乱军,从最初仅仅只是袭击庄堡,发展到了开始袭扰州县的城池,但是由于兰州驻军数量只有不到三千人,需要镇守兰州城以及几个关隘,还要分兵驻守一些要地的坞堡,兵力严重不足,根本分不出兵力去征讨那些四处作乱的羌人。 程咬金听罢之后,怒斥了这个守将一顿,骂他是个无能之辈,对付这样一些散兵游勇一般的羌人,三千守军居然就束手无策了。 其实老程说的不错,对付这些羌人,虽然看起来他们数量不少,但是实际上真正能战的也并不是很多,而且他们为了四处劫掠,还分成很多股,每股羌贼数量并不多。 这里的守军只需要精选出来三五百精骑,去一股一股的收拾那些羌人部落,羌人就必定会缩回去保护他们的部落,到时候不需要太多兵力,便能将其击破。 可是守将很显然这方面的经验不多,只听说羌贼很多,不敢轻举妄 动,以至于让羌人作乱越闹越大。 程咬金到了兰州之后,命刘都尉留下一千精骑,负责在这里扫荡兰州城周边的羌贼,徐淼也给他留了一个医官和二十名已经培训出来的医护兵,负责在兰州城这里,接收伤兵,然后程咬金便率领大军继续朝着凉州行去。 这一路上程咬金不断的派出部将率军在沿途清剿作乱的羌人,杀的是羌人是人头滚滚,一个个羌人的部落,在程咬金大军兵锋面前化为了一片白地,之前嚣张的羌人闻讯之后,分分分带着他们的家人开始远遁,根本不敢正迎唐军其锋。 徐淼则沿途不断的接收作战之中受伤的唐军将士,医营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受伤的兵卒在接受过救治之后,便被放在马车上,随军继续前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中旬了。 按照当初兵部给他们规定的时间,要求程咬金五月之前,必须率军抵达凉州,大军失期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就算程咬金和牛进达关系再好,一旦要是程咬金大军失期的话,按照军律,牛进达最起码也要将程咬金打入槛车,将其槛送回长安城交刑部问罪,甚至直接斩了程咬金的脑袋都不算是过分。 所以程咬金接下来不敢再在路上延宕,催着大军每天都赶路五十里方能休息,必须要在四月底赶到凉州城下。 其实右武卫说起来和左武卫差不多,但是右武卫却是一支新军,军中大部分兵卒,乃是新征召的府兵,以前大多数是没有经历过战事的。 这一次李二之所以派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出征陇右,其实也心存有练兵的想法,羌人作乱虽然把陇右搞得乱糟糟的不假,但是毕竟对大唐来说,还不是什么强敌,而且羌人之中,也没有出什么强人,把整个羌族给统合起来和大唐为敌,这么一来大部分作乱的羌人,都是出于小股聚集作乱。 右武卫虽然新兵比较多,但是对付这些分散的作乱羌人,却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是让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两员悍将率军,所以陇右之行,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危险可言。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凉州,而主要目的,就是前来对付长乐王李幼良。 等徐淼跟着大军终于在四月底赶到凉州的当天,程咬金拜见了这段时间住在凉州的宇文士及,并且突然间率军将之前长乐王幼良的亲军包围了起来,并且接管了凉州城的城门,将守军的武装全部解除,随即牛进达率领精兵入城,包围了长乐王府。 长乐王李幼良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但是却也为时晚矣。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乐王伏诛 而牛进达在率军包围了长乐王府之后,命令王府放弃抵抗,王府的家将全部出府受缚,但是他的命令却遭到了长乐王府上的百余名家将的强烈抵抗,甚至他们还绑了李幼良,也不准李幼良投降。 这些李幼良的手下劝说他,跟着他们投奔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但是幼良不从,于是他手下便以李幼良性命要挟,让程咬金和牛进达放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凉州城,打算裹挟李幼良逃离凉州。 牛进达断然拒绝了李幼良的亲兵家将的要求,当即下令强行攻入王府,一番激战之后,牛进达率军攻入王府,王府的那些亲兵家将死的死降的降,李幼良也被牛进达解救。 程咬金当即下令将这些人定罪为谋反,全部拖到凉州城的街头处斩,霎时间凉州城的街头便被杀的人头滚滚,一百多颗人头便落在了地上,并且脑袋又被高高挂在了凉州城的四门之上进行示众。 凉州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拜伏放声大哭叩谢天恩,可见李幼良坐镇凉州这几年,带着他这些手下的走狗们着实把凉州城的百姓给害得不轻。 牛进达控制了王府之后,宇文士及已经在老程的帮忙之下,请出了李二的密旨,接管了凉州的兵权,旋即又入城到了李幼良的王府之中,请出李二的另一份密旨,当场宣布当今圣上将李幼良赐死。 李幼良不从,叫嚣着他乃是皇亲国戚,他不死,他要到长安城面圣。 宇文士及也没有跟他客气,他担心李幼良不死,凉州之前隶属于李幼良的部曲可能会被他鼓动作乱,于是当即下令让人便将李幼良用绳子给勒死在了王府之中,彻底了结了这家伙的性命。 在李二的安排下,宇文士及接替幼良,出任凉州都督之职,坐镇凉州,整编凉州驻军,协助程咬金的右武卫大军扫荡不臣羌人。 随着李幼良被赐死之后,凉州的局势也就开始迅速的稳定了下来,要说这个李幼良确实是个混蛋,这货出身是李渊六叔的儿子,乃是皇族,自从大唐立国之后,随李家起兵反隋的宗室都得到了封赏。 李幼良性情本来就残暴,动辄就喜欢杀人,为此还遭到过李渊的斥责,但是后来这货累迁为长乐王,出镇凉州这座西北重镇,而这厮在出任凉州都督这几年时间里,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他就是这一带的土皇帝。 于是这厮便在凉州一带横征暴敛,并且擅自强行向过往西域商贾以及大唐商贾征税,这还罢了,这货还招纳了本地的一群大盗亦或是市井地痞,作为亲信,整日里在凉州城中作威作福,还带着这帮手下横行于市井之间,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抢走,稍有不从者,轻则被打的遍体鳞伤,重则当场会被杀掉。 如果是听说谁家的女子美貌,便上门强索,哪管你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女子是人家的小姐还是妻妾,都要强行夺走,不从者便会被他随便扣个罪名,将其抓起来关入私牢之中活活折磨致死。 所以这货在凉州几年时间里,把凉州一带折腾的是乌烟瘴气,搞得地方上怨声载道,而羌人这次作乱,也有李幼良的原因,这货虽然执行朝廷遏制羌人的政策,但是却变本加厉,对羌人煎迫甚紧,不但不断私下里逼迫羌人给他缴纳各种税赋,而且还强征大量的牛羊,甚至将羌人驱赶出他们放牧之地。 还有因为陇右缺盐,朝廷即便是限制羌人,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点盐都不给羌人吧!而这家伙将原本要卖给羌人的盐私下克扣下来,一点都不给羌人,不但从关中运来的盐不给羌人,连大唐的百姓也不给,把大量的食盐给私吞,然后私下里囤货居奇高价贩售,从中牟取暴利。 当宇文士及将李幼良缢杀之后,单单是在李幼良的私库之中,就抄出了几十石的盐巴,而这厮囤积这么多盐巴,把陇右的盐价一直加到了一贯钱一斤的价钱上,别说老百姓吃不起了,就连有钱人家吃盐,都觉得这盐也太贵了。 至 于羌人,本来就穷,别说没钱买盐,就算是有钱官府也不准卖给他们,更是令他们困苦不堪。 如此一来,羌人对官府极其痛恨,连带着也恨透了唐人,本来他们就对刚刚立国不久的大唐没多少敬意可言,另外又见突厥人总是欺负大唐,甚至去年还被东突厥的颉利可汗率领大军攻至长安城下,于是再加上李幼良如此煎迫他们。 这些羌人这才纷纷开始造反,聚集起来呼啸来取,到处烧杀抢掠,结果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倒是成功的弄死了残害他们的李幼良,但是也把大唐皇帝李二给惹毛了,结果把程咬金派到了陇右,这一下他们自己也彻底倒了大霉。 一个国家的意志,往往是以这个国家的主宰者的意志为转移,国家的性格,也就是这个国家主宰者的性格。 李二天生就是一个强人,十六岁就敢打定主意,谋夺大隋的天下,十八岁就随父起兵,开始单独领兵,征战四方,这十余年见,历经无数场大战,几次在战场上险死还生,最终又通过玄武门兵变,干掉了想要弄死他的太子建成和弟弟元吉,逼父皇李渊退位,坐上了现如今皇帝的宝座。 历史上像他这样的强人皇帝,还真是没几个能与之比肩的,所以李二的性格也就决定了大唐的性格,果敢而且刚毅,同时又胸怀宽广,有海纳百川的气量。 对待敌人,李二从来都是喜欢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彻底毁灭,决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意志,而羌人这次作乱,就正好成了出头鸟,去年正因为渭水之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二,岂能轻饶了他们。 而皇帝的意志则被程咬金他们这些鹰犬们忠实的贯彻了下去,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程咬金派兵四处出击,在陇右对造反的羌人展开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残酷报复行动。 徐淼原本还以为这次到了凉州,也就抵达了目的地,还卯足力气,准备到凉州城中也参观参观,感受一下这座西北目前最繁华重镇的风貌。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跟着大军到了凉州,比途经兰州的时候还要失望,倒不是因为凉州城不够雄伟或者繁华,而是程咬金下了一道军令,大军之中非经他和牛进达准许,持他们手令者,不得擅自离营,更不要说擅入凉州城了。 于是徐淼只能站在大营之中,远远的看着远处地平线的凉州城空流口水,却无可奈何。 因为即便是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屁股不挨揍的权力,但是却还没有给自己争取到犯了掉脑袋的大罪,不用掉脑袋的权力。 既然程咬金下了这样的军令,那么他作为军中一员军官,那么也只能遵从,只能看着凉州城长长的叹息一番,别无他法。 自从上次徐淼竭尽全力救活了那个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程处默和徐淼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对待徐淼也客气了许多,开始跟着尉迟宝琪,时不时的也到徐淼的帐中蹭个饭,亦或是偷偷的弄一点酒喝,渐渐的和徐淼亲近了许多。 这天大军到了凉州之后,程处默带着牛明玉又偷偷的溜到了徐淼的帐中,觍着脸蹭饭。 对于程处默和牛明玉这两个家伙,徐淼其实并无恶感可言,这两个小子,作为程家和牛家下一代的老大,今后注定他们要继承他们爹的爵位,未来要负责撑起他们的家族。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十二三岁便开始跟着他们老爹在军中历练,并不像是城中那些勋贵家的二世祖,就比如尉迟宝琪那样的家伙,整日里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就想着天天飞鹰走犬的怎么玩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军中之耻 尉迟宝琪还好点,但是像房遗爱还有一些家中的次之或者庶出子弟,就基本上可以称之为人渣了,好歹尉迟宝琪有上进之心,明知道未来老爹的爵位轮不着他袭承,自己需要自己给自己争出来一条路子,而且也在努力,现如今好歹也已经混了个从六品武职,不比他大哥尉迟宝林差到哪儿去。 但是其他那些二世祖们,就不行了,一个个在明白了未来袭爵之事跟他们没关系之后,便开始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程处默即便是之前因为请他来程咬金军中,徐淼开始的时候不肯答应,让程处默对他有点看不起,后来即便是徐淼来了,他也依旧是对徐淼有些瞧不起,所以并不像其他李崇义、杜构、尉迟宝琪他们那样,和徐淼很亲近。 直到那天他看到徐淼不顾一切的救那个都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他才改变了对徐淼的看法,对徐淼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另外程咬金私下里也告诫他,要他一定和徐淼要交好,因为从目前看来,徐淼堪称是一个奇人,身负这么多本事,以后必将前途不可限量,越是这个时候和他交好,那么以后便越能得到他的助力。 看看尉迟宝琪就知道了,那小子以前在长安城勋贵之家谁不知道是个废物点心,整个就是一个二傻子一般的家伙,但是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便性情大变,人也不再颓废,愣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混到了从六品的武职。 老程是个多聪明的人呀!他自从知道了尉迟宝琪的事情之后,就留意上了徐淼,到徐记私房菜吃了几次饭,和徐淼接触了几次之后,他便认定尉迟宝琪那个夯货,肯定是借了徐淼的力,才会从一个废材,忽然间就在勋贵之家的子弟中一跃而起,关键这小子还是尉迟老傻的次子,这就非常难得了。 再加上这一路从长安行来,徐淼的表现,老程一直都在盯着,更是确定徐淼这小子绝对是个不同寻常的少年,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做人也有底线,即便是性子惫懒一些,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越是这种人,在老程眼里,就越是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老程私下里便让程处默和徐淼交好关系,而程处默本来也已经对徐淼转变了看法,于是便开始主动来和徐淼接触。 至于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有他那样一个老爹,自然也不是什么油滑之人,也是个十分憨厚的少年,本来牛明玉就和徐淼没什么过节,老爹让他多和徐淼亲近,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于是这段时间程处默和牛进达这两个小兄弟,没事就朝徐淼这里跑,要么来蹭饭,要么偷偷给徐淼送点战场上缴获的好东西,而老牛这次却假公济私了一次,权当是没看到,也不知道,反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于还暗中支持他老儿子去跟徐淼交往。 “我说你们俩就知道来我这儿蹭饭,好不容易来凉州一趟,跑了两千里,我这一路上屁股都在马鞍上磨出了老茧了,脚底板都磨出了不知道多少水泡了,指望着来了凉州,能进城逛逛,开开眼! 现在倒好,你们老爹一句话,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营地里,天天望着凉州城干瞪眼!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倒是也帮我想想办法,带我去凉州城里逛逛呀!就知道来蹭吃蹭喝!不管,今天小爷心情不好,不开小灶!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当看到程处默和牛明玉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发飙了。 牛明玉是老实孩子,进门就被徐淼这一通猛喷,顿时搞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而程处默却不生气,厚着脸皮就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对徐淼鄙视的说道:“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正六品武职,算是个不小的军将了,居然对军中的规矩丝毫不知,还有脸给我和明玉发火,你要点脸行不?你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把你视作军中之耻! 明玉,别搭理他,坐下说话!这货就是个无赖子!” 牛明玉 这才讪讪的笑了一下,这才也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 徐淼翻着白眼对程处默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说不清楚,今天你屁都没得吃!” 程处默脱了脚上的靴子,抠着脚丫子,帐中顿时就弥漫出了一股跟臭咸鱼一般恶心的脚臭味,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干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搞成了一个抠脚大汉的形象,把徐淼熏的赶忙在鼻子底下扇风,对其怒目而视吼道:“穿上你的靴子,要不然现在就滚蛋!不知道小爷最爱干净,你这臭脚露出来,还让不让我活了? 军中卫生条例,每日必须洗脚洗袜套,你洗了没有?要是你敢不洗,现在我就让人把你拉出去打你十军棍,这可是你爹给我的权力!” “洗了!绝对洗了!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不信你问我的护卫!我就是有点脚臭,脚不臭还能叫爷们吗?”程处默虽然嘴上狡辩着,但是还是赶紧把臭脚塞回到了靴子里。 “那你给我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徐淼虽然嘴上说,可是却还是让虎子去拿些麦面过来准备做吃的。 程处默懒得跟徐淼说,给牛明玉努了努嘴说道:“你告诉他!我都懒得跟他解释,这货官比咱俩大,但是对军中的规矩狗屁不通!” 牛明玉于是憨厚的笑了笑,还客气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少兄,你是新入军不久,也不是将门出身,自然不太了解军中规矩! 按照大唐军律,大军出征之后,是不得擅自入城的,非特殊情况,军中将士不得入城,你现如今是六品军职,更是不可能入城的! 这么做一是防止败坏军纪,二是防止军将和地方官员私自交往,所以少兄就别指望着进城了!” 徐淼一听就彻底泄了气了,对他们说道:“我就是个医官,进城逛逛能怎么样?切!小气!不去就不去!对了,要是军中需要采办一些药品,我能不能入城?” “不能!军中一切用度,需由当地官府负责支应,由他们派人送入军中,我等不得入城!”牛明玉立即答道。 徐淼听完之后,就把面团在案子上摔的砰砰响发泄不满,看来这趟来凉州算是白来了。 程处默看着徐淼发脾气,已经笑得快活不成了,一不小心就把屁股下的马扎给压翻,仰面朝天的就被摔倒了地上:“哈哈!笑死我了,你发脾气也没用!你以为出征打仗,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哈哈!” 程处默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着,把徐淼气的更是脸色铁青。 “你也别生气,其实我爹他们这次来凉州,是要帮着宇文士及接管凉州还有当地驻军的!现在长乐王幼良已经自缢,凉州城业已安定下来,本地驻军也已经被宇文士及接管安抚住了。 为了避嫌,我爹他们必须要约束部下,不得擅自入城,这也是军中的规矩! 要不然谁不谁率领这么多人马,随便到哪儿都入城的话,那么大军所经城池,里面的地方官还有百姓就活不成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不高兴也没办法,老老实实在军中呆着吧! 这不,我给你弄了一壶葡萄酿给你解解馋,说起来你家的烈酒那么好喝,你自己却不喜欢喝,这不哥哥我从我爹那里,给你偷了一壶葡萄酿!”程处默笑了一阵之后,坐起来开始仔细给徐淼解释原因,还在怀里给徐淼掏出来了一个皮囊扔给了徐淼。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败的习武之路 徐淼接住拔掉塞子一闻,顿时一股葡萄酒的香气便冲鼻而入,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便立即喝了一口,品了品之后,味道果真不错,乃是上好的西域的葡萄酿! 但是喝完之后,他立即盯着程处默问道:“你别告诉我你路上已经偷喝过了!” 程处默立即就恼了:“你少用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你有臭干净的毛病,专门洗干净给你装的葡萄酿,嫌我脏,你别喝,赶紧给我!真是不识好人心的混账!” 徐淼听了之后,却塞好了塞子,嬉皮笑脸的收了起来,把炭炉点上,架上锅开始把锅里的水烧开,便拿起醒好的面团,开始用小刀朝锅里削面。 看着徐淼小刀飞舞,一条条均匀的面条便飞入到了锅中,程处默和牛明玉也觉得新鲜,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削面的刀法居然如此娴熟犀利。 要知道徐淼这小子前些日子,突然间心血来潮吵吵着要习武,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都是得了他们老爹真传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都是大唐猛将之中有数的使槊的高手,枪法也相当犀利,所以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和马槊都耍的不错。 而长孙冲那小子从小习射,箭法也不错,牛明玉则跟着他爹,练了一手好刀法,连跟着徐淼的胡昊和虎子,枪法和刀法也都不错。 徐淼倒是不缺人指点,先是长孙冲教他习射,专门找了一张软弓给徐淼,这一下徐淼总算是可以拉开弓了,但是即便如此,开弓之后,手抖的还是跟得了帕金森症一般,发箭的时候,远处看靶的兵卒,被吓得是抱头鼠窜,吓得再也不肯去看靶了。 于是徐淼决定习枪,一条长枪舞的是如同天女散花,煞是好看,方圆五丈之内,不分敌我,纷纷走避,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长枪会扎到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扎死友军的可能,绝对比扎中敌人的概率要高得多。 习枪难度太大,于是徐淼又开始苦练刀法,这刀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吓得牛明玉和胡昊纷纷上前,死命的把他的刀给夺了去,给他换了一把木刀,因为这家伙把刀舞开之后,怎么看都像是要准备自杀,刀锋总围在自己脖子四周飞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去。 最后,众人一致认为,像徐淼这种才智超群之人,根本没必要习武,他这种人只需要管好医营的事情,舞刀弄枪这都是粗活,实在是和他气质不符,所以一个个都力劝他放弃习武,只需要能用好菜刀足以。 但是程处默和牛明玉却发现,这小子在切菜削面的时候,刀法如神,小刀在他手中,手腕轻抖,一条条均匀无比的面条便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出去,而且准确的飞到锅中,没有一根落到了锅外面,如此纯熟的刀法,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下好的刀削面捞出来,泼上一些炒好的羊肉臊子,撒上一点野葱的葱花,再弄一点蒜汁浇上去,开水里抄几棵野菜放到碗里,搅和一下,味道实在是爽的不得了。 徐淼给程处默和牛明玉一人做了一大碗,碗比人头还大,俩家伙把脑袋插碗里,从开始吃,到吃完,都没从碗里抬起头,吃的是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造反的羌人在右武卫大军兵锋面前,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被一扫而空,两个多月的时间,程咬金指挥右武卫东征西讨,方圆数百里作乱的羌人部落,被一个个连根拔起。 同时大军的缴获也非常之多,羌人基本上还是以放牧为主,大部分以放牧为生,所以当大批作乱的羌人被剿灭之后,他们的牛羊马匹也就都成了战利品。 大军短时间之内缴获这么多牛羊,也无法处理,因为不可能让当兵的去放牧这些牛羊吧!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杀掉,要不然的话,饿一阵子就没多少肉了。 不过牛不能乱杀,因为现如今关中的耕牛稀缺,需要派兵将这些牛送回关中,发卖给需要耕牛的百姓,所以只能把其中老弱的一些已经不 能充作耕牛的牛给杀掉。 而羊就无所谓了,缴获之后,无法饲养那就只能尽快杀掉剥了羊皮,把羊肉给吃了。 可是六月间杀这么多牛羊,军中即便是让当兵的甩开腮帮随便吃也吃也吃不完,而且天天吃肉,兵将们自己都觉得简直是造孽,大呼可惜,这么多牛羊肉要是能运回到长安,那可是一大笔钱呀! 自从大量的羊被缴获,送回到军中之后,徐淼就痛恨上了羊肉,因为吃腻了羊肉的那些军将们,打着徐淼说过医营伤兵需要更好的营养的旗号,于是源源不断的朝着医营送羊肉,结果以前很长时候都吃不上一口肉的伙食,成了天天煮羊肉。 刚开始当兵的和伤兵还觉得这是福气,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但是只吃了不到三天,顿顿羊肉就让这帮混蛋开始怨声载道。 连这些口味跟猪差不多的糙汉子都不愿吃羊肉了,那就别说徐淼这个嘴刁的家伙了,徐淼更是对这种天天吃羊肉的日子深恶痛绝,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羊肉,偶尔吃一顿没问题,但是要让他连着吃两顿羊肉,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了。 因为羊肉自带膻味,这种羊膻味徐淼很不喜欢,接连吃几顿羊肉,尿出来的尿都带着一股子羊膻味。 他从来不靠近那些羌人和胡人,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永远都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羊膻味,老远都能闻到,让他非常不爽。 要是偶尔吃两顿的话,他倒是还行,可是天天让他吃羊肉,搞得自己也满身羊膻味,徐淼就受不了了。 所以自从羊肉开始充足供应医营的时候,他便不再吃羊肉了,而是改吃素了,天天让虎子出去满世界溜达,给他挖一些野韭菜、野葱、水芹菜、蒲公英回来,要么凉拌,要么羊油煎一下下饭用。 但是对于源源不断送来的羊,他却还是照收不误,自从天热之后,他便请命把医营移到了远离凉州城的山脚下扎营,因为这里有大树可以乘凉,要不然的话,帐篷里白天能热死人,他声称对伤兵的伤口不好,需要在通风良好,相对比较阴凉的地方扎营,有利于伤兵们恢复。 当医营的人吃羊肉吃恶心的时候,徐淼就在山脚让手下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搭起了一排大木屋,这些木屋不要求建的太结实或者是很漂亮,就用原木,连树皮都不去,直接建起来就行,而且其中一间连窗户都不要,只留一个门就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腊羊肉和牛肉干 他手下的当兵的也不知道徐淼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将主吩咐了那就干吧!建这种屋子也不费啥力气,也不需要太好的手艺,所以建起来一点也不麻烦,很快就建成了几大间风格极其粗犷的木屋。 徐淼接着就让自己手下干过屠夫的一个家伙,开始动手把送来的羊给宰了,宰完的羊剥皮扔给两个会处理羊皮的手下,让他们去把羊皮给处理一下,反正现在这季节的羊皮也不好,卖不上什么价钱,能处理成什么样子就处理成什么样,实在不行回头留着做皮绳也行。 而分割好的羊肉,他亲自动手用盐和调料抹匀腌制两三天,反正调料只用最便宜的,贵的坚决不用,虽然可能多少影响点味道,但是成本必须要控制好!至于腌制羊肉用的盐,现在军中根本不缺。 自从他从盐矿里面制取可食用的盐之后,程咬金就不断的在军中制盐,而且还严密的封锁消息,不许将这种制盐的法子传出去,到了凉州的时候,军中的大车上已经堆满了盐,现在根本不考虑缺盐的问题! 而且老程还黑了心的用一百石盐从刚刚接掌凉州的宇文士及那里,换了几百匹战马,这生意做得真是昧良心呀!要知道盐虽然贵,但是战马也不便宜,如果是在长安的话,一石盐绝对换不了一匹驽马,可是这里是盐极度缺乏的凉州,程咬金却愣是黑了心的用一石盐五匹马的价格,从宇文士及那里换了五百匹良马。 宇文士及为此跟程咬金吵得是面红耳赤,认为程咬金这是克扣兵卒的食盐,来换的战马,要不然的话,程咬金哪儿来的这么多盐换战马? 但是程咬金却一脸无赖像,说右武卫乃是他的部下,宇文士及管不着,就问他到底换还是不换,宇文士及最终还是服软了,哪怕是缢杀了李幼良之后,从他私库之中抄出了几十石盐巴,可是这点盐却依旧是无法满足凉州的需求。 谁让这边的盐太奇缺了呢?于是骂归骂,吵归吵,最终宇文士及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弄了五百匹战马从程咬金手里换走了百石食盐,把程咬金给乐坏了。 所以现在右武卫军中根本不缺盐,徐淼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这盐也是他弄出来的,可以肆意的使用,腌制点羊肉算什么呀! 当羊肉被腌制好之后,他便让手下把羊肉给挂到大木屋的架子上开始熏制。 他们扎营的山上多是松树和柏树,地上也有大量的松针,派人去砍松枝和柏枝,再用麻袋装回来大量的松针,在木屋之中生火熏烤这些羊肉,这样用松柏枝和松针熏制出来的腊肉味道最好。 没有窗户的大木屋就是干这个用的,可以防止熏制羊肉的时候跑烟,羊肉也不需要熏太长时间,半天足矣,熏好的羊肉便被拿到其它那些大木屋挂起来通风风干,几天之后就可以收起来了,这样熏制出来的羊肉,放一年也不会变质,甚至干燥的地方放几年都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熏好的羊肉,再吃起来味道和新鲜羊肉就有了很大的不同,配上姜片爆炒一下,味道相当的鲜美。 徐淼现在已经通过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采用了他的疗伤之法以后,军中伤兵的死亡率确实被大幅降低,虽然因为没有抗生素,这样的死亡率在后世看来,依旧是令人发指,可是比起以前伤兵起码死一半的程度,还是降低了不少。 所以徐淼的医营现在也就基本上没人管了,只要把伤兵给医营送去,至于徐淼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连老牛现在都懒得去医营转转了。 可是就在老程和老牛也在为吃不完这么多牛羊感到心疼和头疼的时候,却听说徐淼在医营的动静,老程忽然一拍脑袋,对老牛说道:“咱们怎么把那个小子给忘了?那小子可是个会吃的家伙,给他那么多羊,我就不信他能吃完! 怎么样?那小子果真在打鬼主意了!走,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把给他的羊怎么处理了!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肯定正在打鬼主意,准备把那些 吃不完的羊肉变成钱!” 老牛听了之后也眼睛一亮,也觉得怎么就把徐淼这个臭小子给忘了呢?这段时间他们只顾着四处派兵讨剿那些不臣的羌人,都没怎么关注那小子这段时间在忙活啥。 于是两个老家伙把营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之后,立即就一起骑着马跑到了距离大营老远的医营,看看徐淼这小子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医营依旧是被徐淼收拾的干干净净,管得也算是井井有条,送来的伤兵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和救治,伤口已经逐渐恢复的伤兵,懒散的躺在医营给他们搭起的遮阳棚下面,享受着山间吹来的凉风。 到了这里之后,就立即有一种暑气顿消的感觉,老程立即就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个混账小子真会挑地方,居然大热天找了个这么个消暑的好地方!自己躲在这儿舒舒服服的过他的小日子! 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这个医营的将主的影子?是不是又躲起来偷懒了?赶紧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找过来!” 医营之中顿时就鸡飞狗跳,有人便朝山里跑去,给正忙活着试制牛肉干的徐淼报信,让他赶紧回营,说程大帅还有牛司马都来巡视医营了。 徐淼正嚼着刚刚烘干的第一批牛肉干,觉得味道还说得过去,没有后世的味道好,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缺乏一些调料,那些需要从海外运入大唐的调料,实在是太贵了!贵的不敢用,要不然的话,牛肉干的成本就太高了! 另外也没有辣椒,缺了辣味的牛肉干,在他看来就如同缺少了灵魂一般,所以对于试制出来的这牛肉干的味道,他有点不太满意,不过整体来说,要是给这个时代的人吃的话,已经足够满足他们的味蕾了,绝对算是好东西! 因为眼下大唐正在兴农,鼓励多耕田,多打粮食,解决大唐缺粮的问题,耕牛作为耕田的重要工具,根本不允许随便杀,谁要是敢擅自杀牛,被官府逮住,那就不是打几板子就算了的小事,不但罚的你倾家荡产,还要被判徒刑。 所以就算是勋贵之家,平时也吃不上牛肉,即便是想吃,也要想方设法,编谎话欺骗地方官府,说他们家的牛摔死了,或者是摔残了不能继续役使,只能杀了吃肉,这才能吃上一些牛肉。 而且牛皮、牛角、牛筋也是属于军用的战略物资,即便是自己家的牛死了,牛皮、牛角等物也必须要交给官府收购,决不许擅自处理。 所以别说徐淼做的这种牛肉干了,就算是吃一口新鲜的牛肉,对大唐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是现在,在陇右这里,牛肉就不值钱了,缴获的大量的牛,被挑选之后,先被圈养了起来,老弱的牛需要宰杀掉,把牛皮、牛角、牛筋给处理收集起来,牛肉要赶紧吃掉。 徐淼正在品评自己试制的第一批牛肉干,听闻老程和老牛来了,于是赶紧拎了一条腊羊腿,又带了些牛肉干,还有刚刚卤出来的一块五香牛肉跑回了医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谈条件 “徐校尉,你身为医营的将主,为何擅离职守,不在营中,你去干什么了?”老牛看到徐淼就立即对他开始发难。 徐淼嬉皮笑脸的给老程和老牛见礼:“二位将军误会了,我并未离开医营,这一带都是医营的营地所在,末将不过就是去给受伤的将士们弄点吃的,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些天,天天吃羊肉,都吃腻了,末将为了他们的身体能尽快恢复,所以就必须多想想办法才是!绝非是擅离职守!这个罪名末将是万万担不起的!” 老程躺在徐淼住的帐篷门口的棚子下面那张徐淼让人给他弄的躺椅上,扇着扇子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休要以受伤将士当幌子,行你贪吃之事!本帅和牛将军天天在大营殚精竭虑的进讨不臣的羌贼,整日里累死累活,你小子却躲在这里舒舒服服的避暑!也想不起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送点好吃的!实在是不为人子! 赶紧了,今日难得我们来你这儿休息一下,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给我们弄来尝尝!你擅离职守的罪过就免了吧!” “您看看您说的什么话?您二位现在正值壮年,却动不动就自称什么老家伙!依我看,您二位现在跟老根本挂不上边,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绝不能轻易说老,这样的话,说多了,自己想不老都难!”徐淼连忙陪着笑脸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呵呵!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嘴甜的皮猴子!这话听着确实舒服!去去去,别耍嘴皮,我好想闻到什么香味了,赶紧去给我们拿来,再给我俩都做一碗刀削面换换口味,这这日子吃羊肉,老子也吃恶心了!多放点蒜!开胃!”老程哈哈笑着,挥手催促徐淼赶紧给他和老牛弄吃的。 老牛也就是吓唬吓唬徐淼,根本没跟这小子认真,别看他平时在军中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可是对于徐淼,他却还是颇有好感的。 这次前来陇右,要不是徐淼这小子,一路上不知道要病死多少士卒,而且手上的将士,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呢!有了这小子跟着,军中这一路上基本上就没怎么因为跑肚拉稀死过人,以前大军出征,一路上单单是跑肚拉稀,就能拉死不知道多少兵将,但是现在用了徐淼的卫生条例之后,军中已经绝少再出现兵将染上上吐下泻的毛病了。 另外这一路走,一路进讨那些羌贼,受伤将士的死亡率他也亲眼都看着呢,死的伤兵比以前少了很多,更多伤兵在徐淼的救治照顾之下,往往很快就能伤愈归队,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 老牛和老程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还是非常高兴,再加上军中进入陇右之后便开始缺盐,直到现在长安都没给他们补充上来盐,这要不是徐淼半路上从点石成金的手段,从有毒的苦盐矿里面取出了能吃的食盐的话,现在军中将士们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主帅副将,都不敢想象。 想想天天吃寡淡的饭食,只能用点味道难闻到了极点的醋布,那饭食的味道,现在想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现在大军士气高涨,可以说徐淼功不可没,他们两个对徐淼可谓是满意到了极点,所以对这小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他了,只要不犯大错,偷点懒能算得了什么?由他去就是了!这是他自己为自己争取到的权力。 至于今天他们来医营,也不是来监察徐淼把医营管的怎么样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徐淼虽然惫懒,但是对于交给他的事情,他还是可以非常圆满的完成,绝不会在救治伤者和照顾伤者这件事上懈怠,偷懒耍滑的。 徐淼去后面给老程和老牛切了一盘卤制的牛肉,又给他们炒了一小盆腊羊肉,再拿了一些牛肉干,给他们做了满脸两大碗刀削面,煮好之后,有用凉开水过了一下之后,浇上羊肉臊子,泼了一大勺蒜汁,给两个老家伙送了过去。 老程看到卤的牛肉和牛肉干还有腊羊肉之后,一双铜铃大眼就瞪大了,立即挨个尝了一遍之后,拍着大 腿大呼好吃,也不急着问徐淼这是怎么做的,端起大碗,便唏哩呼噜的吃起了过水的刀削面。 老牛在尝过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也一样感觉味道非常好,不过看老程不急着问徐淼,他于是也没开口问,先端着大碗也吃起了面。 他们这些武将,食量都大的惊人,可以说想要有力气,就必须要先能吃才行,这么多东西,要是让徐淼这样的人吃的话,估计够五六个人吃饱了,但是放在老程和老牛面前,不一会儿工夫,便被他们风卷残云的填到了肚子里。 “舒服!这么多天都没吃过这么舒服过了!这小子的庖厨之道确实不是吹的!不错不错!”程咬金一边用大手抹着嘴,一边拿起一块牛肉干继续嚼了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老牛才对徐淼问道:“这腊羊肉就是你这些天鼓捣出来的东西吧!说说吧!怎么弄的!还有这干牛肉,是怎么做的?” “嘿嘿!小子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颇丰,牛羊多的吃不完,不少羊肉都糟蹋了!所以感到十分心疼! 这么好的羊肉,要是就这么天天吃,天天糟蹋,实在是太可惜了!与其这么糟蹋,倒还不如想点办法,给他们换成钱更实惠! 所以我就想着,能给军中的袍泽们,想个办法,把这些牛羊肉怎么能弄到长安去售卖,如此一来,总比这么糟蹋了要强吧!” “哦?这就是你小子想出来的办法,把羊肉做成腊羊肉?把牛肉做成牛肉干?”程咬金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对徐淼问道。 “正是!末将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众多,其中羌贼的牛羊一时间不好处置,只能宰杀吃肉,如此实在是太浪费了,把不少好好的羊肉牛肉都给糟践了!所以末将觉得倒不如想办法将这些牛羊肉换成钱,让军中将士们多得一些实惠,总比这么靡费掉要强! 于是末将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将羊肉做成腊羊肉,便可储存起来,回头运回到关中售卖掉,军中将士便可以多少得些实惠!”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老程说道。 老程啃着牛肉干对老牛哈哈大笑道:“看看,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这些天没闲着,他才不会天天吃羊肉呢!这小子出了名的嘴刁,一定会想出好法子了!这不这小子已经把法子给想好了!” 老牛也满意的点着头,对徐淼说道:“不错,那你就把这个法子给我吧,我这就派人照着你的法子,开始把羊肉都给做成腊羊肉,现在天天这么糟蹋,实在是看着让人心疼!” 就在老程和老牛等着徐淼把法子教给他们的时候,徐淼却摇头道:“那可不行!要我把这法子教给二位,可是要有条件的!” 老程和老牛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老程眼睛一瞪,对徐淼喝道:“你这个臭小子,为军中想办法,居然还要谈条件?你以为你是在做生意吗?” 徐淼也正色说道:“大帅,这本来就是一个生意!办法是在下想出来的,您一句话,我就要把我的手艺交给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爆炸的牛进达 老牛一听就怒了,把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只听咔嚓一声,徐淼弄的这个小桌便被老牛当场拍散架了,这牛进达果真是性如烈火,比起尉迟敬德脾气还暴躁,难怪在长安同僚之中没几个朋友,也就秦琼和老程跟他亲近一点。 “大胆!徐淼,你身为军中将官,军中之事,你想出点办法,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你以为你有些寸功,我就真的不敢杀你吗?放肆!”老牛厉声对徐淼吼道。 徐淼的表情也变得很不好,于是躬身对老牛施礼道:“如果牛将军这样说的话,那么这个法子送给您也无妨,但是末将这一路上跟着来到陇右,除了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以外,对于原本不归下官所辖之事,也并未袖手旁观! 包括当初石中采盐,乃是下官赖以谋生的手段,但是看到军中缺盐,还是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除了换一个屁股不挨打之外,别无他求!这已经是出于公心! 现如今下官又把祖上秘制腊羊肉的法子拿出来,想要给二位将军帮忙,难道就不能提一些条件吗?” 徐淼这会儿也生气了,牛进达虽然人品不差,但是做事太过强势,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你一心为公,那是你的事儿,凭什么看到别人的好东西,你就强行索要?天下难道还有这种道理? 所以他也没跟牛进达客气,因为他料定,因为这件事,牛进达还不至于真的敢杀了他,于是他便梗着脖子对牛进达质问道。 牛进达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很生气,腾身站起来,一脚就把被他拍散架的小桌踢飞了出去,怒声吼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动不动什么都要谈条件,你现在身为六品军职的将官,为军中着想,也是你的本分! 你之前确实有些微末之功不假,但是老夫也已经对你很是宽纵了,这已经是对你的回报,现如今你恃才傲物,难道就不怕军法治不了你吗?”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也一片铁青,冷笑了一声对牛进达拱手道:“喏!既然司马这么说了,那么这个腊羊肉的法子,在下交给司马便是!但是从今天起,在下只管分内之事,司马也休想再让下官再发一言! 下官这就去把秘法写下来交给司马好了!” 说着转身就走,要去取纸笔把腊羊肉的方子写给牛进达。 牛进达看着徐淼,气的同样脸色铁青,不由得大手就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很显然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这右武卫军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在这右武卫军中,敢像徐淼这样跟他说话的人,可以说还没有一个,在他看来,徐淼这小子就是一个恃才傲物的混蛋,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就肆意妄为。 在他看来,这种人即便是有点本事,也不能留,于是他便对徐淼产生了杀意,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正准备厉声喝令护卫把徐淼拿下,但是却被程咬金给按住了手臂,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发作。 牛进达看老程阻止他发作,于是暂时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脸色铁青的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恶狠狠的盯着徐淼。 “站住小子!”程咬金忽然间厉声对徐淼喝道。 徐淼于是这才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对程咬金拱手道:“不知大帅还有何事吩咐?” 程咬金来回在棚子下面踱着步,对徐淼说道:“你说说你的条件!让本帅听听!” 徐淼立即拱手说道:“下官不敢!” “哼!你都敢顶撞老牛,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说!老子倒要听听,你有何条件!”老程不耐烦的一挥手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看老程,问道:“真的要下官说吗?” “废话不少,赶紧说!让老子听听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老程再次对徐淼斥道。 “那我可就说了!”徐淼贱兮兮的对老程再次问道。 老程抡着巴掌就朝着徐淼冲了过来,徐淼立即抱头鼠窜,但是 还是被老程揪住照着他后脑勺扇了几巴掌。 老牛在一旁气的直翻白眼,老程这么做,现在根本没把徐淼这小子当部下看待,而是把徐淼当成了子侄一般的教训,那么他再想处置这小子,就明显不合适了。 “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傻了!”徐淼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叫到。 “我让你废话多,快说!”老程按着徐淼,又忍不住抽了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 徐淼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对老程说道:“我就想把这法子给您以后,军中做的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运回长安城的时候,能让小子我全部收购!别的没啥了!” 老牛一听就厉声喝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捞钱!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行!” 说着老牛就四处找棍子,要去揍徐淼。 徐淼见势不妙,立即蹦起来就跑,围着他的帐篷乱窜,不让老牛追上他,只怕被老牛追上,真的把他的腿给打断。 旁边胡昊和虎子也都吓得脸色煞白,站在一旁不敢阻拦,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一脸的急切,只想给自己少爷喊加油了。 “你站住!”老牛身材庞大,没徐淼灵活,徐淼窜的跟只地老鼠一般,到处乱窜,他居然抓不住这小子。 “不站!站住腿就被你打断了!你说过不打我的!打死都不站住!”徐淼一边狼奔豕突,一边对老牛嚷嚷。 老牛气的吹胡子瞪眼,拎着一根柴禾棒子继续追杀徐淼,也不叫他的护卫帮忙,把他的护卫也都看傻了,他们还没见过牛进达被气的拎着棒子亲自追着谁揍呢!更没见过谁敢在老牛揍他的时候,敢这么四处乱窜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着堵截徐淼,都张着嘴看着这可笑的一幕。 老程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对老牛叫到:“这边,这边……堵这边……唉……又让他跑了!你倒是快点呀!哈哈!” 老牛追着追着,忽然间自己都气乐了,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被气傻了,居然自己亲自拎着棒子追打徐淼,那小子居然还跑的跟地老鼠一般,愣是没追上那小子。 这时候医营里面的所有人都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都被雷的外焦里嫩,心里面想着,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老牛怎么就开始拎着棒子追杀他们的将主了呢?而他们的将主也是人才,居然敢四处乱窜的不让老牛抓住他。 老牛追了一阵没追上徐淼,于是便停下了脚步站定下来,对徐淼叫到:“你别跑!” “不跑是傻子!”徐淼窜出去老远,看老牛停下来,才在老远的地方站定,对牛进达叫到。 扭头一看自己手下们,都跟石化了一般,站在周围,于是他立即厉声吼道:“都给我滚远点!看什么看?没事做了吗?” 那帮医营的家伙们,听了徐淼一声吼,于是立即哄堂大散,瞬间就消失在了周围的棚子或者帐篷之中。 “给我抓住那小子!”老牛总算是想起来自己那几个护卫了,于是指着徐淼厉声对他们喝道。 徐淼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是几个护卫这时候得了老牛的命令,四处堵截,片刻功夫就把徐淼给逮住了,拎小鸡一般的把他给拎到了老牛面前。 老牛狞笑着抡起棒子就朝着徐淼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徐淼立即就涕泪横流的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大帅救我!大帅救我!”徐淼一边惨叫,一边仰起头看着老程,对老程求救。 第一百三十章 铁腚破功 老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膀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摇头道:“不管!他是军中司马,掌军律,我这大帅也管不了这个!” 老牛狞笑着又朝徐淼的屁股上抡了几棒子,幸好只是一根枯树枝,不是桑木的军棍,几下揍在徐淼屁股上,这根树枝就当场断了。 而再看徐淼,这会儿已经是涕泪横流,鼻涕眼泪抹的满脸都是,嘴里哇哇大叫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我服了,别打了!” 老牛看棒子打断了,于是气也消了不少,挥手让他的护卫松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这个混账,还想不想捞钱了?” “想……哦!不,不想了!可是凭什么?我就想问一下凭什么?我何错之有?”徐淼语无伦次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老牛吼道。 “就凭你作为军中将官,军中之事,你居然想着怎么捞钱!难道本官打你有错吗?”老牛理直气壮的对徐淼答道。 “照着牛将军你的意思就是,末将只能替军中想办法,但是想出来办法以后,有钱就只能让别人赚,对不对?不知道牛将军打算把我弄出来的腊羊肉跟牛肉干,运回长安之后交给谁,让谁发财?可是已经想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末将无话可说!”徐淼趴在地上,揉着屁股气急败坏的对老牛一脸鄙视的说道。 老牛听到这里,顿时被噎的差点厥过去,立即就想再找一根棒子胖揍徐淼。 “难不成末将说中了牛将军的心事,牛将军想要杀人灭口吗?好吧,那就把我打死好了!我死都不服!”徐淼看牛进达又要暴走,于是干脆趴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牛进达被徐淼气的手指着他嘴唇都直哆嗦,但是却被徐淼的话堵得又没话可说,因为徐淼这话太诛心了,他本来没这么想,但是被徐淼这么一说,好像他就是这个意思一般。 这可把老牛给气坏了,恨不得上去一脚把徐淼给踹死拉倒。 老程看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挡住发飙的老牛,伸手就把徐淼给拎了起来,扭头对老牛的护卫喝道:“你们也滚一边去!你给我起来!” 徐淼被老程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看着老牛。 老程又给徐淼后脑勺了一巴掌:“这右武卫军中,你看看谁敢这么顶撞你牛叔叔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牛叔叔是什么人,他什么时候会跟人沆瀣一气赚黑心钱了?” 徐淼梗着脖子说道:“我当然听说过牛将军不是那种人,但是为何今日却如此待我?主意是我想的!法子是我家祖上传的!但是却只能让别人赚钱,这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就因为我是个屁大的军官,就该替别人赚钱,自己只能看着?” 老程看着老牛,挠着头说道:“老牛,我怎么听着这小子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呀?” 老牛这会儿也被徐淼的话给绕进去了,顺着徐淼的话想了想,忽然间觉得这事儿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腊羊肉和牛肉干的方子是徐淼的,主意也是徐淼想出来的,他却不许徐淼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不许卖给徐淼,那么这东西总是要卖给别人的!不管这东西怎么处理,做出来总是要变成钱的,不卖给徐淼,卖给别人,那不就是让别人赚钱吗?这事儿似乎就是这个理呀! 于是老牛那张黑脸这会儿更黑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淼揉着火辣辣的屁股,躲在老程背后,絮絮叨叨的说道:“这事儿本来就是这个理!办法是我想的,方子也是我的,做出来的腊羊肉跟牛肉干,也是要卖掉的!凭什么只能卖给别人,不能卖给我?难道我有错吗?” 老牛一瞪眼,就想发作,但是徐淼立即就缩到了老程的背后,咋咋呼呼的说道:“牛叔叔你虽然是军中司马,可是要处置我,也总要有个合适的罪名,我又何罪之有?难道为你们出主意想办法,也有错了?” 老牛被徐淼的话给堵得死死的,一 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非要处置徐淼,这事儿按照徐淼的说法,确实怎么说他怎么有理,自己确实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处罚他。 老牛干脆把手一挥,对老程说道:“这事儿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你休要让这只猴子把你给坑了!” 说完老牛自觉没理,于是又尴尬,又生气的离开了医营。 徐淼躲在程咬金背后,看着老牛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结果又被老程一把揪住了耳朵,提溜着惨叫连连的被揪到了棚子下面,丢到了地上。 “好你个臭小子,发财的主意打到军中来了,你牛叔是什么人?他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当着他的面谈钱,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脖子是铁打的?”程咬金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指着徐淼训斥道。 徐淼一听程咬金的话,就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老程是个心眼活泛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不像老牛那样,说的好听是一心为公,刚正不阿,说难听点,标准就是个不知转圜的死心眼子!属于是一根筋的蠢蛋,难怪他在同僚之中,混的那么差,在长安城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亲近,活该!呀呀呸! 和老程谈事情,就好谈多了,老程就好说话多了,而且是个标准的聪明人,那么这事儿就有的谈了。 “程伯伯,这事儿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我一听说军中有麻烦,就立即开始想办法,花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殚精竭虑找到了一个好法子,既能让将士们捞点钱,又能减少浪费! 这羊肉在凉州这边,根本不值钱,但是又运不回长安城,只有做成腊羊肉才能运回长安去,等运回长安,难道我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只能靠边站,干瞪眼看着别人赚钱?这天底下哪儿有这种道理? 敢情我想方设法,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别人赚钱?你们还真把我当雷锋了吗?”徐淼一肚子牢骚的对老程说道,想要找个马扎坐下,可是屁股刚一挨马扎,就疼的吱哇乱叫的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老牛刚才那几棒子含怒而发,根本没有手下留情,这会儿估摸着他的屁股已经没法看了,肯定已经被打出了几条血棱子了。 老程听了徐淼的牢骚之后,又看到这家伙屁股疼的样子,笑的很开心,摆摆手道:“你还是站着说话吧!没几天工夫,你小子是坐不成了!嘿嘿! 老牛这个人就是这种人,没啥心眼,就是一心效忠圣上,见不得谁在军中蝇营狗苟的心思,这也是圣上为何器重于他,让他来做军司马的缘故! 但是老夫觉得,你的话确实也有道理,法子是你想的,这钱却让别人赚,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也罢!那你说说看,你打算用什么价钱收购这些腊羊肉? 对了,牛肉干这东西,不会多,大部分牛是要活着送回关中的,能杀的牛不多,即便是做点牛肉干,数量也不会多。 还有,这件事你出面并不合适,毕竟你好歹也是军中的军将,岂有自己做再卖给自己的道理?这要是让朝中的言官知道的话,岂不要把你弹成筛子了吗?就你这六品小官,能架得住他们那么弹劾于你? 你牛叔就是怕你贪财,在这事儿上栽跟头,才会不许你沾这个!揍你也是活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敲定生意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我刚才看出来了,他刚开始的时候,对我已经动了杀心!我又不是傻子!” 老程一抬手就把一小块牛肉干扔到了徐淼脑袋上,把徐淼砸的又是嗷的一嗓子,幸好刚做好的牛肉干还不是太硬,要不然这一下就肯定会被砸出个大包。 老程刚才手疾眼快,看到老牛发飙,拍桌子的时候,提前一把抓起了牛肉干的盘子,这才保住了这几块牛肉干,现在成了他的暗器。 徐淼不满的捡起被程咬金当暗器丢他脑袋上的牛肉干,吹了一下,拍掉粘在上面的土,一脸可惜的说道:“您想打我,倒是换个东西呀!这可是好东西!太可惜了!” 程咬金怒道:“老牛就算是动了杀心,也不会杀你,他就是想揍你一顿罢了!有我在,你觉得他会杀得了你吗?老牛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那是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了!” “好好好!现在他满意了,我屁股已经被他打开花了!给军中想生财之道,居然也能挨顿揍,他言而无信,说好的不打我的!现在看看我屁股都成什么样了!哎哟!以后休想在让我动脑筋,替军中出主意想办法,好人没好报!简直就是那啥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徐淼捂着屁股,又悲从中来,碎碎念道。 老程被徐淼的话说的也是直翻白眼,觉得这小子确实欠揍,刚才老牛揍他,真的不冤枉他,打的还有点轻了! “吕洞宾是谁?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啥雷锋又是谁?”老程对徐淼问道。 徐淼一听坏了,说错话了,吕洞宾乃是唐朝中期的道士,现在估计还连细胞都不是呢!至于雷锋,那就更呵呵了! “哦!吕洞宾是个神仙,而那雷锋嘛!我听人说是个只一心为人,从不利己的圣人!”徐淼于是摸了一下鼻子对程咬金解释道。 程咬金挠着头想了想摇头道:“看来我老程还是读书太少,没听说过这两个人物!如果说有这种一心为人从不利己的人的话,确实堪称圣人! 不说他们了,咱们就说说这腊羊肉跟牛肉干,运到长安你打算用什么价格收购呢?” 徐淼想了一下,对程咬金说道:“这个很简单,有这么一个定价原则,羊肉是在本地缴获的,对大军来说,属于是没有成本的!但是却不能不算钱,要以本地羊肉的价格算钱! 我找人打听了,凉州这里的羊肉不值钱,一斤大致不到十文钱,因为这边的很多草场可供放牧,所以基本上上好的羊肉也就是八九文钱,因为这边肉多粮少,羊肉反倒比起粮食还便宜!这个想必程伯伯也知道吧?” 程咬金点了点头:“不错,凉州这边,因为放牧的多,不比长安那边精贵,就按八文钱算!” 徐淼接着说道:“羊肉制成腊羊肉,这其中也需要食盐和调料,但是却会熏制之后风干,一斤羊肉只能出九两腊羊肉,所以成本上来说,一斤腊羊肉加上食盐和调料,就是二十文钱左右!再加上长途运输,需要运回到长安去,这就需要再加上运费,一斤起码也需要十文钱左右!如此核算下来,一斤腊羊肉到了长安城,就已经价值三十文钱了!” “那就按三十文钱卖给你好了!”程咬金把大腿一拍,立即说道。 “程伯伯,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坑死算了?此次我跟着您前来陇右,八百贯的酒精,兵部就给了我三百贯,只买了我四成酒精,我担心不够用,就把剩下的都带上了,这就让小侄赔了五百贯,也没地方要账去! 现在您知道长安城里,一斤腊肉卖多少钱吗?就一斤卖给我三十文,您不能一直逮住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子坑吧?这军中的盐可是我弄出来的!您这是打算把我坑死算了吗?”徐淼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程咬金问道。 程咬金不禁摸了摸鼻子,他哪儿知道长安城现如今一斤腊肉多少钱呀!于是讪讪的问道:“不知道,你说长安的腊肉多少钱一斤?” “不用 问他了,我知道!长安城现如今腊肉大致也就是一斤三十文左右!”老牛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老程和徐淼扭头却看到老牛不知道啥时候又转了回来,刚走到旁边。 徐淼跟老鼠见猫一般,蹦起来就打算再跑。 老牛厉声喝道:“站住,我不揍你了!好好说话!” 徐淼这才站定下来,但是还是躲得离老牛远远的。 老程听了之后,这才知道徐淼为什么说他老程坑他了,一斤腊肉在长安卖三十文,他把腊肉卖给徐淼也是三十文,徐淼一点利都没了,他还赚个屁的钱呀?不但白玩儿还要搭人力物力,一不小心就能赔死他。 于是老程讪讪的笑了起来,对徐淼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三十文给你确实有点贵了!呵呵!那你说一斤腊肉卖给你得多少钱合适?” “羊肉基本上没有成本可言,之所以这么糟蹋,就是因为它不值钱,所以不能把这个成本加在我头上!货到长安城,按照二十文钱卖给我,我才能有点钱赚!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你们就算是不卖给我,卖给别人,最多也就是这个价钱!我给二十文钱,已经是不能再高了!”徐淼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老程和老牛对视了一眼,心里面也都核算了一下,其实最初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把羊肉弄回长安卖掉。 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却觉得这事儿不现实,因为一是羊不可能活着带回长安,因为路上没法放牧它们,走不会长安就饿死完了,只能尽快杀掉! 可是杀了的话,这天气又极难保鲜,即便是用盐腌了,风干了再运回长安,也绝对卖不过鲜羊肉,而且只是用盐腌一下风干的羊肉,味道也并不好吃,即便是弄回长安,也肯定卖不掉,所以这么做有点得不偿失,最终也只能当兵粮储存起来,让大军以后慢慢吃。 所以他们才会下令军中大吃羊肉,但是这么吃,又觉得太糟蹋好东西了,所以才觉得头疼,来问问徐淼有啥办法没有。 现在徐淼掰着指头给他们算了账之后,他们感觉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如果没有徐淼的办法,这么多缴获的羊,除了就地吃掉之外,也只能腌成咸肉风干储存起来,换不到一点钱。 现在徐淼说按照他的法子,做成腊羊肉,运回长安之后,每斤按照二十文钱收购,那已经是远超他们之前的预计了,如果按照他们估算,这次回长安,他们应该能带回去数万斤的腊羊肉,算下来可以卖近千贯钱,这已经是着实不小的一笔收入了。 于是老牛盯着徐淼问道:“你确定这么多腊羊肉你都能吃得下?” “那的看最终咱们能带回去多少了!要是三五万斤的话,也就是千八百贯钱的样子,我自觉还是能吃得下的! 不过我得派人先回去一趟,在大军返回长安之前,先准备好钱,还有库房才行!要不然一下拉回去这么多羊肉,放都没地方存放!”徐淼说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这件事你不能以你的名义来做,否则的话,一旦被言官知道,那些言官必定会在朝堂上弹劾于你!以你现在头上的这顶帽子,你还承受不起! 还有,你此次随军前来陇右,救治伤者,并且献制盐之法解决大军吃盐之事,我和大帅会联名为你请功,别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你的大功!”老牛这个时候气已经消了,因为刚才他虽然生气,但是走了之后,仔细想想,徐淼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点水成冰 这会儿牛进达已经想通了,虽然徐淼这小子贪财了点,但是想想他现在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小妹,以前穷的叮当响,连给老娘抓药的钱都没有,只能去借高利贷,险些被那个混账姓刘的户部主事家活活逼死,现在好不容易发了点财,又被他们给弄到了陇右。 这一路上徐淼单单是给军中解决吃盐的问题,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且有了徐淼的这个取盐之法以后,只要将其交给陇右的地方官府,那么陇右之后便再无缺盐之忧,此功不但是对此行右武卫是大功,对于今后整个陇右之地的长治久安,可能都是一件大功。 而制作腊羊肉这种事情,其实仔细想想,不过也就是千八百贯钱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件小事,办法是他徐淼想出来的,凭什么自己不许他赚钱,只能卖给别人让别人占便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老牛也就不生气了,反倒是为了刚才自己居然对他动了杀心感到很有些惭愧。 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个只有十五岁的晚辈,就算是有点贪财,自己也不该对他动了杀心,所以老牛便又转了回来,想听听老程和徐淼如何谈腊羊肉之事。 至于牛肉干,其实也杀不了太多的牛,也做不出太多的牛肉干,所以徐淼说牛肉干运回长安,按照五十文钱一斤收购,老程和老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老程和老牛跟徐淼谈妥了牛肉干的代理权之后,看徐淼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离去准备操持制作腊羊肉的背影,都相视苦笑。 “不服不行呀老牛,咱们这些老家伙的心眼真不如这小子多!在咱们看来,没办法的事情,在那小子眼里,啥都不算,随随便便就能把看似没用的东西变成钱,难怪这小子这么短时间就在长安城一下窜起,发了横财! 尉迟老傻家跟着这小子这一年着实没少捞好处,看的我老程都有点眼红了! 都是这么大的孩子,这小子的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多呢?看看咱们家的那几个傻小子,一个个除了会跟着咱们上阵厮杀,都是莽汉,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家伙,那咱们可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程咬金拍这大腿对老牛说道。 老牛点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慧的小子,就是油滑了点,刚才我脾气上来,居然还对他起了杀心,实在是不该呀!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真怕当时一怒之下,真的伤了他,那就把一个人才给毁了!” 老牛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居然露出了一脸的愧色还有后怕的神色。 老程拍了拍老牛的肩膀:“你的脾气看来确实要收敛一点了,这个小子不能以常人度之!其实我看他还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孩子,不能太苛责他了! 以我的眼光来看,这小子未来肯定会前途无量,不敢说一定能封侯拜相,但是起码如果让圣上看中的话,肯定能成为未来大唐的重臣! 可惜的是,这小子的性子就是惫懒了一些,我看他对于当官,毫无兴趣可言,似乎很厌烦官场上的那些破事!根本没打算削尖脑袋朝官场上混,更没什么心思在军中长留!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说起来也真是有些奇怪,换成其他人,要是能有他这么多的本事,恐怕会拼了命的朝官场里面挤,混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而他倒好,偏偏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就想当个富家翁,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老牛再次点头道:“说的也是,看来对这小子,确实不能以常人度之!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确实也算是个好孩子!且走着看吧!” 徐淼等老程和老牛走了之后,立即就回到了帐子里,脱下裤子大声嚷嚷着让虎子赶紧过来给他看看屁股上的伤。 虎子过来一看,徐淼的屁股上纵横交错留下了六七条血棱子,这会儿已经变得开始紫了,徐淼于是立即命他去把硝石拿来,又找来一大一小两个铜盆,把硝石放入大铜盆里面加水融开,小铜盆里 面也加上水,放入大铜盆里面。 虎子惊奇的看到,不一会儿工夫,小铜盆里面的水居然开始结冰了,这可是七月天,陇右这里也是酷热难耐,也就是他们找的这个地方通风背阴,比较清凉罢了,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到结冰的地步。 而徐淼让他弄一些硝石放在水里,居然就让小铜盆里面结了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硝石这种东西,作为引火之物,大军出征都会携带不少,同时还会携带一些火油、硫磺之物,作为引火之物,必要的时候纵火使用,军中并不缺乏。 徐淼现在因为管着医营,老程和老牛有令,后营之中的物资,保证医营使用,所以徐淼早早就去要了不少硝石,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了。 小铜盆里面的冰被他拿出来,贴在屁股的血棱子上面,这才让他火烧火燎的屁股舒服了许多,于是他又开始咬牙切齿的大骂牛进达这个老混蛋,请他吃饭,给他出主意,居然还挨他的揍,简直不是人! 骂完牛进达,徐淼又交代虎子,硝石可以制冰之事,绝不可外泄,回头回京之后,天热还要靠这东西发财呢! 至于用过的硝石,也不会浪费,加热蒸发掉水分,还原出硝石还能继续用,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虎子立即就跪下指天发誓,说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如果他告诉了别人,那就怎么怎么样,结果被徐淼骂了一顿把他给轰了出去。 晚上徐淼正趴在床上,大嚼着卤牛肉,一边嚼一边继续大骂牛进达是个老混蛋,正骂的欢的时候,胡昊忽然间大声在帐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参见程小公爷!参见牛公子!” 徐淼一听,立即就闭上了嘴巴,肯定是程处默和牛明玉来了,这要是让小牛听到他大骂他老爹,会出人命的,所以他立即就把牛肉推到一旁,趴在床上大声的哼哼了起来。 程处默和牛明玉很快都进了徐淼的帐子,但是徐淼也不搭理他们,只是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程处默也不管徐淼答应不答应,上去就把徐淼的裤子给扒了,露出了他的四角大内裤,于是咦了一声,对徐淼问道: “你穿的这是什么?”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你是不是瞎呀?不认识这是内裤吗?天天兜个兜裆布,你也不怕把小弟给闷熟了以后生不出儿女来!都是蠢货,就不知道缝一条这样的内裤穿吗?这才通风透气!对于以后生儿育女有好处!” 程处默连连点头:“看起来是不错,这大热天裤裆里勒着兜裆布,确实难受,明天送我两条,让我也穿穿舒坦一下!” 一听说勒着兜裆布,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生儿育女,程处默非常重视,于是立即就厚着脸皮向徐淼索要这种看起来宽松舒服的平角大内裤。 徐淼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成,想都别想!我没有现成的,你自己找人给你缝就是了,哪儿有大老爷们相互送内裤的,传出去会被人说成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小爷我就没法做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中奸商 程处默听了之后,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也立即就被恶心到了,连忙呸呸的吐着唾沫,骂道:“你不给就不给好了,为啥把话说的这么恶心?我明天找个会缝补手艺的过来找你,学着做几条,太恶心了!你给我现在我也不要了!” 牛明玉还是憨厚的带着一脸笑容听徐淼和程处默斗嘴,程处默说完之后,就扒开徐淼的内裤,露出了他的屁股,松明照耀之下,他们就立即看到徐淼屁股上的那几条树枝抽的血痕。 程处默嘿嘿笑了起来:“我当打的多狠呢!不就是几条血印子嘛!这算得了什么?你就跟死人一样趴着不起来了!你不是号称铁腚校尉吗?怎么这次你的铁屁股怎么也会开花了?哈哈! 想当初我在军中犯了点小错,被我爹拿住当娃样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军棍,屁股都打开花了,三四天都提不上裤子,半个月屁股都不敢沾东西,也没像你这么趴着叫唤的跟杀猪一样!” “你少给我吹这个,你看看你壮的跟野猪一样,皮糙肉厚的,挨几板子算不了什么,我这小身子板,怎么跟你比?我屁股上没肉,哪儿受得了这个?” 牛明玉看了一眼就对徐淼拱手说道:“实在是抱歉了徐少兄!在下代家父给你赔不是了!今日家父没管住脾气,让你受苦了!这是家父让我给你送来的棒疮药,敷上以后会舒服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交给了胡昊,让胡昊熬煮之后,给徐淼先擦洗一下,然后把药敷上,说很快就会好。 徐淼听了牛明玉的话之后,趴在床上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你爹的脾气我算是领教了,这顿揍挨得虽然有点冤,但是他作为军中司马,打也就打了,用不着让你再来给我这个晚辈赔不是! 有他老人家这句话,我这伤也就能无药自愈了,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都是为了公事,这种品性,我只能说十分钦佩了!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了!” 有了牛明玉这番话,徐淼也就释然了,对于老牛这个人,他还是尊敬的,这世上能像他这样纯粹的人,其实并不多,宁可自己多得罪人,也把皇帝交给他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这种人应该受到尊敬,你可以骂他,但是却必须要尊敬他。 现在老家伙也知道打错了,自己白天不好意思当面给自己道歉,晚上让儿子过来,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所以徐淼也就心里没什么好再计较的了。 不多会儿工夫,尉迟宝琪等几个家伙,也都闻讯而来,前来探视屁股开花的徐淼,名义上是来探望,实际上应该是来庆祝徐淼铁腚校尉终于破功了,一路上这些小子,都没少挨揍,都是勋贵子弟,谁没点小毛病呀! 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自从出发,这帮家伙总是管不住自己,会犯点各种小错,免不了会被老牛逮住,老牛历来都是铁面无私著称,管你是谁家的小子,落到他手里,该揍绝对跑不了。 而且既然是勋贵子弟,那就更要罪加一等,被拉出来当娃样子用,打的还要更狠一点。 所以这帮小子这一路上,屁股都没保住,少则开花一两次,多则开花三四次,到了凉州的时候,没一个屁股是好的,都被揍得烂糟糟的。 只有徐淼自己的屁股完整无缺的到了凉州,让这帮小子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现如今惊闻徐淼的屁股也开花了,岂能不跑来“探望”一下,当然更主要是必须来庆祝庆祝才行,要不然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 徐淼趴在床上,被一帮损友欣赏屁股,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于是便怒吼着大骂这帮家伙,并且吵吵着喝令虎子给他拿来一碗加糖霜的山楂刨冰降降火。 一群家伙眼珠当场就掉了一地,看着徐淼美滋滋的把一碗碎冰嚼的咔嚓作响,还故意把碗里的冰块晃得叮当作响,于是一帮家伙当场就疯了。 这儿可是凉州呀!现在可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间,而且还是在大军之中, 徐淼居然能吃上加了糖霜的山楂味的碎冰,这冰是哪儿来的? 他们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顶着大太阳各个晒得都跟黑炭一样,就连小白脸一般的长孙冲过,现在都晒得跟煤球一样,一个个天天都热成了狗,吐着舌头一个劲的灌温吞吞的凉白开,而徐淼居然能在这时候喝上冰水。 这也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丧心病狂了吧!人怎么能如此无耻,弟兄们一个二个天天东奔西走热成狗,你小子却把小日子过成了如此舒坦,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于是一群家伙便扑上去掐住徐淼,严刑拷问这冰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也要! “你们想都别想,打死我也不说!你们不是来看我笑话吗?我让你们看就是了!想要冰块,美死你们,一贯钱一碗刨冰,童叟无欺,有钱就卖,没钱滚蛋!”徐淼狂笑着对这群损友开出了价钱。 敢看小爷的笑话,今天坑不死你们这些混蛋小爷就不姓徐! 几个家伙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都怒火冲天,指着徐淼打骂徐淼是个奸商,一碗冰水一贯钱,这价钱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形容了,于是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声讨徐淼的恶劣行径。 “你们懂个屁,这叫物稀为贵懂不懂?有本事你们给我在这三伏天弄出冰块让我尝尝,一贯钱我认了!更何况这还是在凉州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嫌贵别喝就是了!你们不是都跑来看小爷的铁腚神功破功的笑话吗?你们倒是接着高兴呀! 胡昊,赶紧给我拿根牛肉干过来!我饿了!”徐淼一边猖狂的大笑着,一边疯狂拉仇恨。 胡昊立即很狗腿的给徐淼送来了两根牛肉干,徐淼拿起一根大嚼,剩下一根便被尉迟宝琪先下手为强夺了过去塞到了嘴里。 “嗯……嗯……好吃!这牛肉干有嚼劲,味道也好!老胡,去赶紧给哥几个送些过来!让哥几个都尝尝!”尉迟宝琪一边大嚼,一边对胡昊挥手吩咐道。 胡昊于是便看着徐淼,徐淼给他挥挥手:“一人一块,不许多拿!” 于是胡昊立即就给这几个家伙一人送来了一块,几个人接过去尝了尝,也都大呼味道不错,向徐淼继续要。 “你们当真把我当凯子了吗?白吃白喝?这东西可是我花钱买的,想吃就掏钱!你们这趟出来,回去的时候不给你们爹娘捎点土特产回去吗? 这东西就是好东西,拿回去孝敬你们爹娘最合适不过,数量有限,现在赶紧订货,晚了想要都没有了!”徐淼嚼着牛肉干,对几个家伙说道。 几个家伙啃着牛肉干,于是便问多少钱一斤,徐淼当即告诉他们,一斤一百文童叟无欺,想要就赶紧订货,每家每户最多二百斤,想多要没有! 几个小子一听,也觉得这东西不错,二百斤不过就是二十贯,算不上大钱,于是立即每个人就先预定了二百斤,这眨巴眼的功夫,徐淼就直接卖出去了一千多斤还没做出来的牛肉干。 至于冰茶这件事,几个小子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谈判之后,最后徐淼以看在他们兄弟一场的面子上,最终以五十文一碗刨冰的价格敲定了下来。 (昨天我把老书《回到三国当皇帝》的章节误传到了新书这边,导致出现了两章老书的章节,今天更新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实在是不应该,给大家在此致歉了!这是不容原谅的低级错误!我自己掌嘴二十以谢天下!今天一怒之下更新了五章向弟兄们谢罪,看在疙瘩我态度诚恳的面子上,跪求弟兄们给个五星好评吧!以后我再也不敢犯错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不多会儿功夫,徐淼就亲自去给他们每个人弄了一小碗山楂刨冰端了过来。 几个小子捧着刨冰,把冰凉的碎冰碴子放在嘴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便顺着嗓子一溜滑入到了肚子里,一口山楂味的冰碴子吃下去,浑身上下立即就暑气尽消,似乎全身上下汗毛孔都张开了一般,令他们一个个大呼过瘾。 年级最小的长孙冲,甚至吃着吃着眼泪都下来了,毕竟他在家的时候,整日里养尊处优的,虽然被老爹管教的很严,不但要读书,而且还要习武,可是在长安城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吃这么多苦。 本来这次他兴冲冲的打算跟着尉迟宝琪他们来老程军中历练一番,老爹也答应了,以为总算是能逃脱老爹的魔爪,好好出来放松一下,但是到了军中之后,才知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军中规矩森严,散漫惯了的他们一不小心就会犯禁,只要被老牛那个老家伙逮住,就跑不了要挨板子,从长安城出来到现在,长孙冲的屁股都开花了三次了,把他的屁股打的是惨不忍睹,疼的连战马都骑不成,只能趴在马车上随军前进。 吃的就更不要说了,到了军中才没人管他是不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军中都是大锅饭,做的跟猪食有一拼,只能捏着鼻子吃,要不然就得饿着。 充其量也就是偶尔找到机会,窜到徐淼这里,改善一下生活,吃一次徐淼的小灶,除此之外,老程、老牛他们对这些小子,一点都不客气,根本不给他们多少特权。 到了凉州之后,他们就被分开跟着各营出击,去长途奔袭征讨不臣的羌贼,天天顶着大太阳在外四处奔走,晒得跟黑炭头一般。 今天当突然间吃到这样冰凉解暑味道酸甜可口的什么刨冰的时候,在心中积累了数月时间的所有委屈,这时候突然间就都迸发了出来,长孙冲忍不住泪流满面,边吃边哽咽了起来。 其他几个小子倒是比他好点,毕竟他们年级大一些,以前也在军中历练过,见识过了军中的生活,吃过了军中之苦,这次出来也有心理准备。 不过吃着这碗刨冰,看着泪流满面的长孙冲,几个人也都被勾起了心中的酸楚,一个个都捧着碗,一点一点的吃着这冰凉可口的,内心中也都是五味杂陈,颇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我不服!徐淼,凭什么你在军中,把日子过的这么逍遥,我们这帮弟兄,要说都是勋贵子弟,凭什么就天天在外面受苦? 冰这东西,现如今在长安城,恐怕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吃不到,你小子凭什么能弄到这东西?”李崇义忽然间忍不住爆发了出来,端着碗对徐淼吼了起来。 众人也都瞪着眼看着徐淼,这会儿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徐淼这下算是把仇恨给拉满了。 徐淼也捧着一碗刨冰嘿嘿笑着看了一眼李崇义,对李崇义问道:“不服?那要不咱们换换如何?你先给军中把吃的盐给解决了,然后我把这医营也交给你,你看如何?以后军中将士受伤了,你来给他们救治!不知李世兄可否胜任?” 李崇义一听就泄了气了,跌坐在地上,闷头继续一点一点的吃他的刨冰,再也不吭声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你们生于勋贵之家,享受的是荣华富贵,起码从小不愁吃穿,但是你们知道我小时候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尉迟宝琪去过我以前的家,他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别眼红别人,因为还有很多人眼红你们,这个世上的人都有分工,就比如农户要种田打粮食养活天下之人,匠户负责建房、打造各种器物,以供天下人居住或者使用!官吏负责代天子牧民,管理百姓,我们现在从军,就要保卫我们大唐的所有臣民还有国土! 军中也一样,斥候需要探查敌情,骑兵负责突击,步兵需要列阵挡住敌军进攻,而我负责医营,只需要救治受伤袍泽,这就是分工不同! 至于我哪儿弄 来的冰,这是我的本事,你们有何可嫉妒的?大家伙凭本事吃饭,吃什么、怎么吃,那要看自己的本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徐淼趴在床榻上,捧着碗对这帮家伙说道。 李崇义苦笑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我刚才也就是胡乱发脾气,你别介意,并不是要针对你!” 徐淼呵呵一笑道:“无妨!今日看诸位兄弟这段时日东奔西走,实在是辛苦,那么今日这碗刨冰,就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免费供弟兄们品尝好了,另外一会儿我给大家再做一盆腊羊肉,请大家伙尝尝如何?” 听了徐淼这话之后,几个家伙都顿时就乐了起来,当即就欢呼一片,又开始嘻嘻哈哈了起来,长孙冲也抹去了眼泪,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刨冰扒拉到嘴里,厚着脸皮对徐淼说道:“那啥,徐兄,能再给一碗不?” “想得美,这东西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吗?我今天就弄出来这么多,还想想吃的话明天拿钱来,哪儿那么便宜!我去给你们做腊羊肉,等着吧!”徐淼爬起来去开始忙活了起来。 刚做好的腊羊肉,只需要配上葱姜爆炒一下,不需要其它什么调料,出来的味道就相当鲜美了。 这让他们这些天已经吃炖羊肉吃恶心的家伙们,一个个吃的畅快淋漓,就着一碗面片汤,各个都吃的大呼过瘾。 等送走这帮家伙之后,徐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小声嘟囔着:“好险好险,看来以后必须要低调一点了,这帮家伙已经开始嫉妒小爷了!这日子却是过的有点太惬意了,低调,低调!必须再吃一碗刨冰压压惊……” 老程和老牛听罢了程处默和牛明宇回来告诉他们的事情之后,听说徐淼以每斤一百文的价钱,已经把牛肉干卖给了尉迟宝琪他们那帮家伙了一两千斤之后,两个人都顿时面面相觑。 然后两个人又对视苦笑了一下,这牛肉干还没影呢,上午刚跟他们谈好运回长安五十文一斤,不到天黑徐淼就坐地起价,已经把牛肉干给卖出去了一大批,先赚了一倍,这小子赚钱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专挑熟人下手坑呀!不服都不行! 再听程处默和牛明玉说在徐淼哪里居然吃上了冰,程咬金和牛进达就不相信了,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现在这三伏天,人都热成狗了,军中怎么可能有冰?要说是在长安城之中,那还有一点可能,因为皇宫之中有一座大冰窖,冬天的时候,宫里会从渭水上游采集一些冰块运回皇宫存入地底下的冰窖之中,供夏天的时候,皇宫的贵人使用。 有些极个别的勋贵家中也可能会挖一个冰窖,冬天存一些冰,夏天的时候使用。 但是这里可是凉州呀!而且还不是在凉州城之中,徐淼找的那个地方虽然通风凉爽一些,但是也绝对没可能结冰。 程处默他们说在徐淼哪儿吃到了冰,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于是两个老家伙便把程处默和牛明玉臭骂了一顿,说他们睁眼说瞎话。 程处默和牛明玉却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说确实是吃到了冰,而且还是加了点糖霜的山楂水做的碎冰,冰凉可口,吃一口令人顿时就暑气顿消,绝对没有胡说八道,而且还说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他们也都吃了。 徐淼最终以一碗不知所谓的什么刨冰一百文钱的价钱,打算卖给他们这帮人,想吃就要掏钱,还说这冰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传绝学 “这小子难不成是个神仙吗?之前从石中取盐,已经令我等大开眼界了,现如今他又能在这三伏天之中,凭空做出冰,难不成他真的会点石成金吗? 这小子到底是人还是个妖孽?” 程咬金听罢之后,这次相信程处默和牛明玉的话了。 要是只有一个人说尝到了冰的话,他还可以不信,现在程处默和牛明玉都信誓旦旦的说还有好几个人都尝到了,那么这件事就自然假不了! 于是老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骇之色,看着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的表情和程咬金差不多,也是一脸的惊骇,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之中做出冰来?除了神仙手段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徐淼之前从酒中取出酒之精华,用以救伤,从有毒而且苦涩的矿石之中取盐的手段! 一手精妙的疡医之术,这段时间愣是救活了好多原本看起来是死定了的伤者,并且没多长时间,那些伤者就在他的救治之下,下地活蹦乱跳了起来。 所以再结合现在他居然能在三伏天之中,弄出冰来,怎么都觉得徐淼这家伙更像是一个妖孽,而不像是一个人。 还有这小子智计百出,原本他们头疼的事情,在这小子面前,却能迎刃而解,让人想想都觉得诧异。 所以牛进达这会儿的心情和老程差不多,也觉得徐淼这货不似常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于是两个老家伙第二天百忙之中,愣是又一起去了医营一趟,坐在徐淼的帐篷外面的凉棚下面,直接就拍桌子让徐淼给他们两个弄碗什么刨冰过来尝尝。 徐淼看到这两个半老不老的家伙,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当然不敢提什么一百文钱一碗的事情,直接老老实实就去给他们两个一人弄了一碗山楂水的碎冰端了过来。 老程和老牛看着这碗碎冰,相互对视一下,再次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骇的神色,这确确实实是一碗货真价实散发着凉气的碎冰。 两个人用木勺挖了一勺放在嘴里,酸甜冰凉的感觉,顿时令他们身上的暑气尽消,沁人心腑的凉气顺着嗓子一溜滑入到肚子之中,那滋味别提多舒坦了。 老程三下五除二,被冰的滋滋哈哈的也不顾,一口气就把一碗碎冰刨到了他的大嘴里,把空碗丢在桌子上,对徐淼说道:“再给我来一碗!” 看着老程的吃相,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了! 现如今天气正热,大帅的脾胃绝对不能多吃这么冰冷的东西,刚才您就吃的太快,这脾胃恐怕无法承受,如果再吃的话,会出事的! 您乃军中主帅,岂能如此不爱惜身体,这种冰冷的东西虽然好吃而且解暑,但是却对人并不好,偶尔吃上一些消暑还行,但是多食无益! 小侄绝对不敢再给您吃了!还请伯伯见谅!想吃的话,明日小侄再做一碗,给二位叔伯送去便是,今日只能给您二位吃这些了!” “你说这东西不能多食?”老程翻着白眼摸着凉丝丝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那股凉意,对徐淼问道。 “正是!炎热天气之中,猛然间大量食用冰的话,轻则可能会腹泻,拉肚子,重则甚至可能会导致风疾,身偏不用,也就是中风! 所以天气再热,冰也只能少量的食用,才能消暑解渴!万万不可多食!否则便会伤身!”徐淼连忙对老程说道。 程咬金听罢之后,觉得徐淼应该不是骗他,正热的时候,突然间被这么冰冷的东西激一下,别说是人了,烧红的石头泼上凉水,也会被激的裂开,这话似乎有道理。 于是他也就不再要求再来一碗了,只是可惜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空碗,又看看还在细品冰碴子的牛进达,于是吞了口馋涎,觉得自己刚才吃太快了。 “臭小子,你告诉老夫,你在这医营之中,是如何弄出来的冰的?别告诉我你是在长安城带来的!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法术不成?你小子到底是人还是妖孽?”老程对徐淼问道。 老牛也抬起眼看了看徐淼,继续低头一小勺一小勺的品尝着冰凉的刨冰,眼神中也充满了好奇。 徐淼嘿嘿笑道:“我只能告诉大帅,此乃是我家另外一个不传之秘,通过特殊手段制出来的冰,算是我家的独门绝技之一,绝非是什么法术,小子肯定是人不是什么妖! 我只能告诉二位叔伯,此乃是属于格物之学的一种方法,属于是一门学问,绝非是什么仙术之类的东西,这世上所谓的仙术,也不过是一些格物学中的方法。 只是此技艺并非军中必须的,所以请恕小子不能如实相告制冰的秘法!小子还打算未来给我家后代留个吃饭门路!” 老程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包括旁边的老牛,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老程站起来,围着徐淼转了几圈,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了徐淼一番,又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似乎想要撬开看看这小子脑壳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寻常人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一般。 甚至老程还按住徐淼,扒下他的裤子,看了看他的屁股,当看到他屁股上老牛打出的那几道血印子之后,才又叹了口气道:“看着这副皮囊确实像是个人,不像是个妖孽!那为啥就会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呢?格物学?格物学难道可以点石成金不成?”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裤子给提上,翻着白眼说道:“我哪儿像是个妖怪了?我就是比一帮人聪明了点罢了!跟妖孽有什么关系?” “哪不对呀,既然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以前你活的那么凄惶呢?你不是突然变聪明了吧?”老程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察觉出了问题,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连忙说道:“我以前年纪小,不知变通,也不知应用,所以虽然有一肚子本事,却不知如何使用,所以日子才过的凄惶了点! 后来吃亏多了,发现所学的东西,可以赚钱,这才变得聪明了!这叫活学活用!以前只知道学,但是却不知道如何用!” “那你告诉老夫,你这一身所学,乃是得自何人?你的授业恩师又是谁?” “此乃是我们家的家学,乃是家父所传!只可惜家父去世的太早,以至于许多家学都未能传给我!要不然的话,现在小子我可能更加聪慧一些也说不定!” 徐淼这段时间都在琢磨,迟早自己的出众表现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肯定会被人追问他这些所学出自何人所授,于是早就想好,把这件事推到这具身体主人的父亲身上。 反正他父亲也早已去世了,即便是有人想要查究,也无从可查了,小妹那里也没事,因为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小妹还很小不太记事,于是当老程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毫不犹豫便把功劳给安在了这具身体去世的老爹身上。 老牛听罢之后,皱着眉头叹息道:“如此说来,你父亲也是大才之人,可惜了呀!” 徐淼也一脸悲痛的神色,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仿佛像是想哭一般:“生于乱世,即便是再有才华又能如何?终归还是为乱世所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牛受伤 老程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好了小子,节哀吧!现如今你爹如果泉下有知,能知道你现如今这样的表现,也该安心了!小小年纪,已经是六品武职,此番回京,圣上必定还会给你重赏!升个五品官没有问题,搞不好会给你封爵也说不定,你爹九泉之下也应该知足了! 对了,你确定你制冰之法,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只是格物之学的法子?” 徐淼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点头道:“确实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小子要是会什么点石成金的话,之前还何苦活的那么凄惶!随便把几块石头点成金岂不活的快哉?还如何连为给家母抓药都没钱,要去那刘家借高利贷呢? 可怜舍妹,现如今被我丢在家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要说也是!都怪你小子以前太鲁钝,早点开窍,也不至于让你母亲吃那么多苦了!罢了!好好干吧!现如今陇右的羌贼已经讨灭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过段时间也就该回师了! 你家妹子的事情,不必担心,处默之前给我说过了,我已经安排家中的管家,替你关照着她,还有尉迟家,京师断无人敢再欺负她,否则的话,我老程回去,不把欺负她的人全家给打断腿,我都不姓程!”程咬金看徐淼难过,于是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他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主持在附近一座山坡上修了不少的熏房和晾房,开始成批的用他的法子制作腊羊肉,大批缴获的羊被送到这里屠宰,之后腌制熏制然后挂起来风干,数千只从作乱羌人那里抢回来的羊被宰杀制成了腊羊肉储存了起来。 而全军也舍不得再可劲的猛吃羊肉了,都改吃羊杂羊头和羊蹄之类的羊杂碎,把羊肉都省下来制成了腊羊肉。 但是徐淼却极少吃羊杂,他更喜欢吃的是牛杂,因为牛杂比起羊杂来说,更香不说,也没那么大的羊膻味。 只可惜的是这个季节杀羊实在不是时候,搞得那座山臭烘烘的不说,剥下来的羊皮,因为羊毛不好,也不值钱,杀羊之后的羊血还招来了不少乌鸦、鹰隼整日里在上空盘旋,搞得那座山上整日里乌鸦呱噪不已。 当到了七月底之后,出去讨伐不臣羌贼的唐军就逐渐送回来的牛羊数量日益减少,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再有牛羊送回来了。 七月底的时候,凉州闻警,边军传来消息,一支东突厥的人马再次入寇凉州,闻警之后的宇文士及立即率领本地驻军,联手右武卫,老程老牛亲自率军出马,在凉州北部堵住了那支入寇的突厥的人马。 双方激战一场,唐军大胜,斩杀过千突厥人,缴获突厥人的战马数百匹,彻底将突厥人又赶了回去,算是让老程他们这些唐军兵将们多少出了一口去年渭水之辱的恶气。 而徐淼因为要主持制作腊羊肉之事,还要照看之前医营里的伤兵,所以就被老程和老牛留在了凉州城外,只是带走了几个徐淼手下的医官以及几十个医营培训出来的医护兵。 此战因为老程和老牛指挥得力,加之宇文士及的本地驻军也配合有力,唐军更是上下齐心,憋了一口气,设伏之后,打傲慢的突厥人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己方伤亡轻微,战死不足百人,伤也不过二百余人。 但是此战之中,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却因为过于悍勇,冲杀在前,身中七箭,胳膊上还挨了一刀,腰间也被突厥人的长枪扎了一枪,腰侧位置,被长枪刺穿甲胄,穿了一个窟窿,身负重伤。 徐淼闻讯之后,心中不由得一疼,虽然牛进达揍了他,但是他也并不恨牛进达,而且小牛这个人,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少年,整日里话不多,总是呆在人后,从不出什么风头,心底也很是良善。 徐淼对小牛印象极好,即便是小牛这个人有些木讷,但是他还是将其视作朋友,以兄弟视之。 当惊闻小牛身负重伤的消息之后,徐淼二话不说,亲自带着 伤药和酒精,飞身上马,骑着马不到一天的时间,狂奔了近百里赶到了军前,亲自救治牛明玉。 这上百里奔驰下来,徐淼和胡昊还有虎子等几个手下中途每个人都换了几次马,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军前。 徐淼虽然这段时间经常习练骑术,大腿内侧也磨出了一层软茧,可是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高强度的快马驰骋,到了军前的时候,两条大腿的内侧,还是生生磨秃噜了一层皮,渗出的血和组织液都把裤子给粘在了大腿的皮肤上,浸湿了大腿的裤子。 到了地方下马的时候,徐淼都是滚下来的,两条腿都合不起来了,咬着牙让人搀扶着他冲入到了军前医营的凉棚下面见到了受伤的小牛。 小牛看到徐淼居然这么快就亲自赶到了军前,虽然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还是对徐淼惨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多大事儿!让兄弟你受累了!” 徐淼用怪异的姿势叉着腿,安慰着小牛:“没事牛兄,这点累算得了什么?你不必紧张,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有我在就没事!安心就是!” 说着他便命手下医官将小牛身上已经包扎起来的麻布拆开,重新为小牛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清创,并且检查了小牛的伤势情况。 好在这段时间跟着他的医官还有医护兵,在他的严苛管理和培训之下,对于消毒清创做的还算是不错,伤口未发现感染的情况,箭疮问题不大,有甲胄保护,入肉都不深,伤口也经过了仔细的清洗。 胳膊上的刀伤,也有臂甲保护,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伤口虽然稍微深一些,但是未伤及筋骨,只是伤口稍大了一些,徐淼来之前,医官已经为其清创缝合了起来。 最严重的就是腰间的伤口,是个贯通伤,是长枪扎穿的,徐淼仔细检查过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这个伤口看似吓人,但是主要伤及的是腰肌部位,并未伤及内脏和肠道,徐淼担心医官对伤口清创不彻底,于是便给小牛灌了几口神仙醉,为其止痛,然后又为他彻底清理了一次创口,并且重新放入了消过毒的芦管引流,这才重新用仔细蒸煮过的麻布将其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等他重新为小牛处理过伤口之后,小牛到底还是被疼晕了过去,把旁边看着的程处默给吓得够呛。 徐淼摸过了小牛的颈动脉之后,感觉脉搏还是比较强劲的,这才告诉程处默,小牛只是疼晕过去了,让他不必担心。 而小牛受伤,老牛是知道的,但是老牛却一直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自己的儿子,继续率军追击退走的突厥人。 等老程和老牛率军回来的时候,见到徐淼也在,老牛这才问了一下徐淼小牛的伤情如何。 徐淼宽慰老牛道:“牛将军不必太担心,末将在凉州城那边听闻牛兄受伤,便立即赶了过来,亲自又给牛兄处置了伤口。 现在两天已经过去,伤口并未出现异常,再有一天如果没有溃脓,那么就肯定没事了!请牛将军放心!” 老牛看到徐淼走路叉着腿跟鸭子一般,便知道徐淼这是骑着马长途疾驰的后果,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为将者战阵上受伤,乃是常事,生死有命!你来了就好,老夫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子的悲哀 说着老牛便去巡营去了,徐淼看着老牛的背影,又敬佩又生气,敬佩的是老牛的人品,生气的是他就不是合格的爹! 于是他黑着脸对陪着他的程处默问道:“难道你们的老爹,都是这样不成?小牛可是他亲儿子呀!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连去看一眼都不去,装什么装?我呸!小牛遇上这样搞的爹,也算是倒霉催的!” 程处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爹和牛叔他们都是这种人,率军之人,总喜欢端着架子,好像是对我们漠不关心一般! 其实你并不知道,牛叔对明玉可是亲着呢!前几年小时候明玉一次生病,高烧不退,牛叔连夜抱着他,冒着犯禁被弹劾,出了他们的坊,跑到另外一个坊里,叩开坊门,找名医为其救治。 连续两天牛叔都抱着明玉不吃不喝不睡的照顾着明玉,一直等到明玉退烧,才把他放下,一头扎倒睡得呼噜震天响! 我爹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很疼我的,只是在军中,我们晚辈跟着他们,他们只能这么做!你休要怪他!” 徐淼听罢之后,内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想想这些勋贵子弟,特别是长子们,其实日子也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样,过的逍遥自在,他们作为未来家族的顶梁柱,其实也都吃了不少苦头。 别人家的孩子十二三岁,还在家里呆着,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就是跟着爹娘干点活而已,而他们这些家伙们,却一个二个都要跟着老爹,在军中开始历练,冒着死亡的风险,在军中风餐露宿的苦熬,稍微年纪大一点就要上阵开始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和敌人厮杀,要跟着其他人一样出生入死。 所以其实勋贵家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徐淼以前想的那么舒坦,他们可能要付出的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多,也要承担的更重一些。 像小牛就更倒霉一些,遇上个这种刚直的老爹,到了军中就只能被当娃样子用,越是亲越是对他管束的严,越是亲,越是把他赶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徐淼虽然理解老牛的想法,但是却还是为小牛感到悲哀,觉得心疼小牛,接下来一天之中,徐淼都守着小牛,当然也帮忙不断的救治其他那些伤兵,又一天过去之后,小牛的伤口还是没有出现严重发炎的情况,只是有点红肿,这也是正常现象,同时也没有出现发烧的情况,徐淼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牛时不时的会朝帐门口看一眼,似乎一直在盼望着看到什么人一般,但是等来等去,却并未看到他想看到的人,脸上的神色颇为落寞,人也显得无精打采,躺在床上任由徐淼为他处理伤口换药,也没胃口吃饭。 徐淼看着小牛落寞的神色,于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中对老牛这个爹,更是一肚子怨气。 老牛是在半夜的时候,悄悄的到了医营之中探望的小牛,看着小牛躺在床上,身上被麻布裹得跟粽子一样,不禁眼圈一红,上下仔细打量着小牛,此时的小牛正睡得酣甜,发出着呼噜声,这又让老牛稍微欣慰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穿了个白色的大围裙的徐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老牛的背后,老牛作为老兵,立即就察觉到了徐淼的出现,大手立即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牛将军,是在下!不必紧张!”徐淼对老牛说道。 老牛转身看清是徐淼之后,手从刀柄上松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对徐淼拱手道:“多谢你救下犬子性命!我老牛感激不尽!” 徐淼立即还礼道:“牛将军不必客气,救治受伤将士,本来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更何况小牛和我还是朋友,我听闻消息岂有坐视之理?” 老牛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对徐淼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牛将军敬请放心便是,小牛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时候伤口没有出现溃烂,基本上只要妥善照料伤口,便不会再有事了! 他胳膊上的伤口,最快再 有三五天就能长住了,腰间是贯通伤,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有我在牛将军不必担心!”徐淼宽慰老牛道。 老牛看了看徐淼身上的大围裙,上面还沾满了斑斑血迹,而且徐淼一脸的倦色,两只眼都充满了血丝,明显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个时候还在救治伤兵,于是叹了口气对徐淼说道: “别恨你牛叔,我就是个急脾气,你是个好孩子!前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甚慰! 现在陇右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估计不日我们就该奉旨还师了,你好好照料他们,能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就尽量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吧!” 徐淼拱手应喏,说道:“牛将军放心,小子我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之人,您揍我是为了我好,小子心里明白,断不会跟您记仇的! 只是小子有个请求,还望牛将军答应!” 听徐淼这句话,老牛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小子真会顺杆子爬呀!这才对他稍微松了松口,这小子就立即开始提条件了。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再说!” “无他,还请将军在闲下来的时候,能多来看看小牛!小牛毕竟是您的儿子,跟着您为国效命,身负重伤,将军不必为了避嫌,而冷落与他!毕竟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现如今身负重伤,正需要将军能多关心他一下,仅此而已!”徐淼再次躬身拱手对老牛说道。 老牛楞了一下,没想到徐淼会提出这个要求,心中顿时觉得暖暖的,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吧!我尽力吧!只是军中繁杂事务太多,我身为军中司马,有点忙,恐怕也抽不出太多时间!还是要以军务为重!”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痛快的神色,对老牛说道:“牛将军,牛叔叔,在下……小侄有句话想要对您说!您忠于其事,效忠大唐理所应当,为了治军,对待小牛严苛,这叫以身作则,也并没有错! 但是小子以为,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如果叔叔连家人都不在乎的话,那么请牛叔叔想一下,圣上又如何能信得过你能对大唐也会忠心耿耿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如果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反倒是物极必反!一个连自己家人都毫不在乎的人,我不相信圣上就能相信,您能对大唐和他忠心不二! 小子就是个自私之人,也许说的不对,但是这却是小子的真实想法,对错与否,还望牛叔叔三思!” 牛进达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怒声说道:“住嘴,休要私下议论圣上!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还揍你!这里是军中,不可妄言!” 说完之后,老牛紧张的看了一下帐子外面,然后瞪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小子,要慎言!不可再对他人轻言这些胡话!那会毁了你的前程!记住了吗?” 徐淼翻着白眼不服不忿的躬身应喏,心里却又在骂起了自己,真是嘴贱,吃饱了撑的,给这种茅坑的石头说这个干什么呀? 这些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给他们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对!就是对牛弹琴,谁让他姓牛呢! 老牛转身走出帐子,走到帐子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对徐淼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声说道:“小子,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我明日再来看明玉!” 徐淼听到这里,才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还师 牛明玉躺在床上,吃着坐在床边老爹用勺子喂给他的小米粥,笑的简直跟傻子有一拼,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一边吃一边说道:“爹,让我自己坐起来吃吧!我这只手还能动!” 老牛瞪他了一眼:“老实躺着别动,我是你爹,喂你吃口饭又能怎样?你腰上有伤,坐起来会把伤口撕裂,徐小子好不容易把你给救了,你想让他前功尽弃吗?给我老实躺好,好好吃饭!” 小牛于是躺着不敢动了,一口一口的接着勺子的小米粥吃着,忽然间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老牛叹息了一声,眼圈也有点红,用粗糙的手擦了一下小牛脸上的眼泪,看看帐中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于是对小牛说道:“明玉,以前是爹对你太严苛了点!现在爹想通了,你是我儿子,老子对儿子好点,这是理所应当的!谁家的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谁也说不了老子什么! 只是我们这种人家,你今后要担起咱们牛家的担子,所以爹就对你约束严苛了点,你也别恨爹不近人情!爹不是不疼你,只是想让你以后有出息一些!希望你明白爹的苦心!” 小牛赶紧憨笑着说道:“爹,我都明白,谁让我是您儿子呢?你教训的是!孩儿怎敢恨爹呢?” 老牛把一碗小米粥给小牛喂下去之后,笑着对小牛说道:“你明白就好,你这次能活下来,得感谢那徐小子,你能交上处默和徐小子这样的朋友,也是你的运气。 现在爹和你牛伯伯、秦伯伯还能照应着你们,等我们回头老了,不堪大用的时候,就要看你们这些后生小子们了! 人不能没朋友,你爹的性子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以后你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所以你以后就要结交几个好友,相互帮衬着,你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徐小子虽然惫懒滑头了点,但是对待朋友却有情有义,听闻你受伤,立即就骑着马疾驰上百里赶到军前来救你,这份情谊你不能忘了!今后一定要好好与之相交!” 牛明玉立即点着头道:“孩儿明白,徐淼他是个聪明人,正如爹所说的那样,虽然惫懒一点,但是心却是好的,这个朋友孩儿交定了!他对我有活命之恩,孩儿今后定会报答他的!请爹放心便是!” 随着突厥人这次入寇被迎头胖揍了一顿缩回去之后,陇右一带作乱的羌人也再无胆和大唐作对了,面对着程咬金的大军进讨,陇右的羌人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作乱的羌人被屠灭了数万人之多,剩下的羌人要么弃家远遁,要么彻底老老实实的臣服了大唐。 随之陇右的局面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八月初十,李二的旨意终于送到了凉州,令程咬金率军还师,老程接旨之后,便和新任的凉州都督宇文士及交接了各种事务之后,点兵开始踏上了返回长安的道路。 李二这几个月间,在长安也没闲着,贞观元年朝中事务繁杂,大唐可谓是内外交困,外有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内有各种不安定的事情纷杂不堪,李二终于展现出了他强硬而且睿智的一面,在朝中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 因为大唐初创的时候,各地势力并起,割据一方,虽然后来纷纷降唐,但是李渊当初为了宠待他们,授他们为各种地方官职,使得大唐的行政区划管理相当混乱,贞观元年李二下旨将大唐划分为了十道,废郡为州,每道下辖几个州,撤并了部分州县,初步确立下了大唐的行政区划。 随后他又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建议之下,整顿吏治,裁撤了一大批无能的冗官,另外唐初天下不靖,士大夫不愿意出任官职,使得大唐缺乏可用的干吏,贞观元年李二又更改了选官制度,更改了之前选官的弊端。 终于陇右羌人作乱,对于李二来说,眼下只算是癣疥之疾,有程咬金和牛进达率领右武卫前往陇右讨伐,李二相信程咬金不会让他失望,作乱的羌人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在得知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在 陇右平灭了作乱的羌人之后,李二便着令程咬金得胜还师,要不然的话,这么大一支兵马,长期在陇右屯驻,对于眼下缺钱缺粮的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程咬金在率军开始撤回关内的时候,军中是士气高昂,押送着大量俘获的羌人,还有装载着大批缴获的财货以及制作好的腊羊肉、牛肉干,一路浩浩荡荡的便赶回了关中。 大军之中,足足带了数千头牛,这些牛还有俘获的作乱羌人的妻女以及孩童,都将被带回关内发卖,作为此行的缴获,给朝廷的贡献。 但是其它缴获的财货,却都被程咬金分赏给了军中的兵将,不敢说人人都大捞了一笔,但是起码这次陇右之行,兵将们还是小有收获的。 有的人立下了战功,回去之后,自有封赏和提拔,即便是没有立什么功的,多多少少哦也会有一些收获。 此次押回去的牛和俘获的罪囚发卖之后,朝廷也会给兵将们一些赏赐,所以整体来说,这次右武卫的陇右之行,军中上下人等,都比较满意。 最重要的是这次他们出征陇右,不管是作战中的阵亡还是非作战死亡的人数,都堪称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全军上下半年来,死亡人数远比以前要低得多,军中极少有人病死。 自从军中开始养成了全体喝烧开的水之后,军中因为腹泻而丢掉性命的家伙就基本上算是绝迹了,即便是偶尔有些人因为肠胃不适闹闹肚子,喝些医官开出的汤药之后,也都没死。 而且徐淼一路上准备了大量的白蒿,艾叶之类的东西,天热之后,分发到各营之中,在营区或者兵帐之中点燃进行烟熏,驱走帐中的蚊虫,也使得军中染病之人少了许多。 再加上天暖之后,强行逼迫兵将们养成勤洗澡的好习惯之后,兵将们身上的跳蚤虱子数量也大幅减少了许多,自然而然病患数量也降低了很多。 而且徐淼主持组建的一支正式的医营,制定了近乎严苛的消毒规定,以及详细的伤口处理方法,也极大幅度的降低了伤兵伤口感染的几率,使得伤兵的死亡率得到了大幅的降低。 这次不比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去豳州那一趟,那一趟毕竟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因为气温低本来军中就不易出现疫病,伤口也不太容易出现感染情况。 而这次陇右之行,却是在炎热的夏季,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堪称是奇迹了,同时也证明了徐淼制定的军中卫生条例确确实实起到了有效的军中防疫的作用,完全达到了李二让他来一趟陇右的目的。 来的时候右武卫走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回去的时候,也足足走了两个月的时间,随着这趟程咬金率领右武卫的陇右之行,整个陇右中东部一带的羌人作乱也差不多彻底平灭了下去,即便是有的羌人没有被剿灭,也是纷纷远遁千里,逃离了陇右,再不敢留在陇右,只有极少数羌人部落,因为臣服于大唐,一直比较听话,所以才最终得以幸免。 直到这个时候,程咬金才按照李二给他的密旨,在途中召见了渭州刺史,将李二的密旨对他宣读了一番,并且将徐淼的制盐之法交给了这个渭州刺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徐淼的担忧 李二命渭州刺史拿到这制盐之法之后,在渭州择盐矿之地,开设盐场,用徐淼的制盐之法,在当地大批采矿制盐,但是决不许泄露制盐之法,盐场派驻中官负责监管,所产之盐供应整个陇右之用,不得擅自买卖。 也就是说李二对此事极为重视,派了专门的太监来这里监管制盐,依旧是对陇右的食盐供应采取官方垄断,继续执行严格的对胡人食盐的控制,以防此法流出大唐,造成周围胡人获知之后,可以自行解决食盐供应的问题。 这样一来,大唐依旧可以在食盐供应方面卡着周边一些胡人的脖子,令其不得不继续依赖大唐为他们提供食盐。 渭州刺史接旨之后,激动的是老泪纵横,这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好多的盐矿,却无盐可吃,简直就如同守着金山却要讨饭一般,现在有了这制盐之法以后,他们再也不愁没盐吃了。 而且开设的盐场,还能给当地带来丰厚的利益,所以高兴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但是徐淼对于这件事却是满腹牢骚,因为在他看来,制盐这件事对他这个“发明人”来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可以断定李二拿到这个采盐之法以后,肯定可以捞的盆满钵满,就这么一分不花的就把他的“知识产权”给夺走,让徐淼极为不爽。 所以在给渭州刺史交接制盐之法的时候,徐淼托病不出,躺在自己的大车里,喝着加了冰的葡萄酿,自顾自的逍遥自在。 回程路上,天气依旧炎热,徐淼的医营自成一体,随大军一起行进,而徐淼身为医营将主,给自己弄了一辆专用马车,藏到车厢里,用硝石给车厢里降温,还有冰块可吃,极其可耻的躲在车厢里过着奢侈的小日子。 而同行的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李崇义等一众勋贵子弟们,却悲催的一个个要顶盔掼甲的骑着马,顶着烈日行军,一个个晒得跟黑炭一般不说,还都被烤成了热狗。 于是他们每天轮番找各种借口窜到徐淼的医营之中,躲入徐淼的大车上避暑就成了必修的功课,顺便喝一大碗冰水消暑,将其视作无上享受。 徐淼看这帮家伙日子过得凄惨,可怜他们,于是便让他们想办法自己弄来一个铜壶或者竹筒,徐淼找厚厚的毛皮将其包裹起来,给壶里装上一壶冰块,这样可以保持很长时间冰块不会融化,即便是融化了倒出来的水也是冰水,喝一口照样是沁人心脾,可以消解掉不少燥热和暑气。 徐淼也没忘了给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家伙各自天天弄两壶冰块,让他们亲兵给他们带在身边,供他们二人消暑解渴之用。 对此老程对徐淼非常满意,称赞徐淼是个懂事的家伙,没忘了他们两个老家伙。 但是毕竟硝石制冰这个法子虽然可以做出一些冰,但是效率却毕竟很低,一天也做不出多少冰,勉强也就是能供给他们有限的几个人解解暑,绝对无法供应整支大军。 在八月份这样的时候,即便是初秋时分,秋老虎还是燥热难忍,军中将士需要严格的按照军规顶着烈日行军,即便是徐淼一再提醒军中的将士,途中要多喝水补充水分,可是每天都有不少将士出现中暑的情况。 好在有徐淼在,天热之前,沿途他就请老程让途中的地方官府给大军提供了一些绿豆,于是沿途便让各营大量的熬一些绿豆茶,供将士消暑之用。 但是即便如此,军中依旧是不断的在途中出现将士中暑晕倒的情况。 在这之前,六七月间的时候,徐淼的医营就接收了不少在外征战的中暑将士,所以已经有了充足的处置经验。 在这个时候,徐淼便命人将中暑官兵置于搭建的凉棚之下,脱去他们的衣服,为他们通风降温,并且给他们饮用淡盐水,来改善体内的电解质,轻度中暑的官兵一般情况下边便会很快得到恢复。 但是对于中重度中暑的官兵,便只能强行给他们物理降 温,找凉水给他们擦拭身体,甚至取少量酒精给他们擦拭腋下和腹股沟,给他们降温,再给他们用一些解暑的药汤。 并且在军中派人到各营宣讲防止中暑的方法,一旦发现有官兵出现轻度中暑情况,需要立即让他们休息并且处置,以防发展为中重度中暑,如此才算是保住了不少中暑官兵的性命。 但是即便如此,在刚从凉州出发的几天时间里,还是有几个重度中暑的官兵丢掉了性命。 在徐淼强烈要求之下,老程和老牛才同意早上早点出发,晚上晚点宿营,中午最热的时候,大军停止行军,找阴凉之处暂时休息,这才让中暑的人数得到了控制。 不过到了八月下旬之后,随着秋风吹起之后,天气就逐渐的开始凉爽了下来,军中就再未出现中暑的情况,大军行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徐淼这个时候是归心似箭,除了十分想念婉儿之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留给虎子爹的那块红薯,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这块红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虎子爹没有能照料好那块红薯的话,以后想要吃上红薯,那就只能造大船出海,远航美洲去找当地的土著找这东西的原种了!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那块红薯实在是来历太莫名其妙了,他是死后魂魄穿越时空来到的大唐,那块红薯是他因为误闯靶场被炮弹炸的狗带之前,刚从土里被他刨出来握在手中的,怎么会随着他的魂魄也穿越时空,落在他现在的身体旁边。 这件事他这一年来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因,只能将其归为无法解释的神奇事件不再多想了。 但是他有一个担忧,那就是怕那块红薯在穿越时空的时候,遭到什么鬼射线的辐射,造成无法发芽,那就悲催了。 所以现在他非常急于回到长安,看一看那块红薯是否在开春之后发芽了,如果发芽的话,是否被虎子爹按照他所教的方法给种植了下去,现如今是否已经结出了新的红薯,如果不亲眼看到结果,他是无法安心的。 这个该死万恶旧社会的通讯能力,实在是令人愤怒,距离成了隔绝亲朋之间的天堑,离开长安城半年多的时间里,想要和家里联系一下,都是万难的事情,小妹现在身体如何了,那几个小子的学业如何,还有红薯的情况如何,他现在是一无所知,一切都只能随大军回到长安之后才能分晓。 这让徐淼有一种赌博时候,押注下去,等着开牌的感觉,既紧张又期待,还有些担忧,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而在大军启程返回关中的时候,徐淼就先把胡昊给提前派回了长安城,交给了他一个使命,按照胡昊骑马的脚程,应该能比大军提前大半个月赶回长安城,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顺利回到长安城,并且完成他交托的任务。 就在十月初的时候,大军终于翻山越岭从陇右回到了长安,而就在大军抵达岐州的时候,军中的府兵也就抵达了他们的家乡,徐淼也在岐州见到了等候在这里的胡昊,同时还有几个长安城的商贾。 他们按照徐淼的要求,带来了大量的铜钱,在岐州和大军完成了交易,把铜钱交给了大军,将军中从陇右运回来的那数万斤腊羊肉以及牛肉干接收了过去,拉了几十大车自行返回了长安城。 而程咬金则将所获的铜钱,分发给了麾下的兵将们,命右武卫在各地的府兵在岐州解散返回他们的家乡,彻底结束这次正征召。 第一百四十章 交割 大唐现如今的兵制实行的是继承于北周和前隋的府兵制,府兵平时为耕作的农民,农闲的时候会被召集起来进行操练,一旦有战事发生,需要大军出征的时候,会被征召起来出征作战。 而他们平时归各地的折冲府管辖,折冲府负责选拔并且操练所辖之地的府兵,对其进行操练,而府兵所用的武器甲胄以及马匹,则由他们自己准备,但是作为府兵,朝廷给予他们的优待仅仅只是免去府兵家庭的税赋,而且在征召他们出征的时候,也不会给予他们军饷。 这些府兵出征的时候,都指望着能在战争中获取一些缴获的财货,能在回家的时候带回家中一些财货,来满足家中用度,而唐军虽然也有规定,说是缴获要上缴朝廷,但是实际上将领们为了提振士气,多会将缴获财货赏赐给麾下的有功将士。 对于这样的做法,朝廷实际上是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上放任不管,目的也是为了提高军中士气,鼓励府兵们上阵的时候,能够更加奋勇杀敌。 这也是想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好的草料,要是把缴获都给收走,这些不拿军饷的府兵们哪儿还会拼命杀敌,去抢夺敌人的财货,想打胜仗也就难了。 徐淼也是之前详细从尉迟家的家将以及尉迟宝琪那里打听过之后,了解到的这些事情,故此才会在凉州的时候,对老程和老牛提出收购军中制作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并且最终说服他们,和自己达成了收购的协议。 到了岐州之后,右武卫的府兵也就无需继续再前往长安城了,各地召集的府兵在岐州也就解散,由随军的那些折冲都尉将其带回家乡。 故此最终交割的地点,就只能是在岐州这里,完成交易之后,老程和老牛也就能拿到钱,把钱分发下去,让各地府兵们拿到钱回家去了。 胡昊这次带来的钱数量很足,一共将近两千贯铜钱,都是黄橙橙的开元通宝,没有掺杂任何杂钱,让老程和老牛非常满意,对于徐淼做生意的信誉表示了赞赏,同时又为徐淼能在军中,没有身在长安城,仅仅只是派了胡昊一人回来家中,就能调动这么多钱买下这么多的腊羊肉感到有些惊讶。 这可是足足两千贯钱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徐淼这小子,起家不过就是靠着一个小小的徐记酒馆起的家,虽然挺赚钱的,但是他们也想不通,徐淼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能赚取到这么多钱,而且还是现钱,能够这么快就调动这么多现钱完成和大军的交易。 之前他们率军回来的途中,还在担心,徐淼这小子会不会吹大话,等到了岐州的时候偶,无法拿出足够的现钱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老牛还把丑话跟徐淼说好了,如果到了岐州,他见不到足额的现钱,那么这次的交易就作废,军中所制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就由他负责运回长安城处理。 徐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时候老程和老牛还为此有些担心,徐淼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调动这么多现钱运到岐州进行交易,可是等他们率军到了岐州,却见到了胡昊已经带着两大车铜钱,在这里等着大军的到来了。 所以交易完成的十分顺利,同时也让老程和老牛对徐淼这么短时间调动这么多的钱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既然之前已经约定好了交易,现在他们拿到了钱,也就自然没有再问徐淼是如何筹措到的这么多钱,毕竟这属于是徐淼的私事,太过打听,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而徐淼在见到了胡昊之后,胡昊告知徐淼,家中一切安好,婉儿和家中各处的生意也都正常,这半年来都没少给徐淼赚钱,除了徐记私房菜生意依旧火爆之外,王老五的木器坊以及润娘打理的豆腐坊生意也十分不错,家中酒坊蒸酒也很正常。 家里的生意在徐淼离家之后,有尉迟家和老程家安排人照顾,长孙家也会时不时的过问一下,京师之中有这几位大佬罩着徐淼的生意,还真就没谁敢找他们家生意的麻 烦,所以一切都运转正常。 虽然现在长安城中有些做木工的作坊,已经开始仿制徐家的桌椅式样,在市面上进行销售,但是老王管的木器坊,毕竟属于正宗,也没人敢自称比徐家木器坊正宗,所以生意还可以。 另外王老五手中还有徐淼给他绘制的不少新式家私的图样,往往市面上出现了仿制他们家式样的家具之后,王老五就开始换新的式样,故此城中那些仿制的作坊,始终跟不上徐记木器坊的新品变化速度,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仿制。 单单是把新式样家具卖给这些仿制他们家家具的那些无良商家,就够徐记木器坊忙活了。 至于豆腐坊那边所产的腐竹,现如今也成了极为畅销的商品,虽然很多老百姓家还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但是很多长安城的酒楼饭馆,却都开始采购这东西,制作成菜肴供给食客品尝。 当然能做出像徐记私房菜那样独特菜式的,目前长安城还没有,即便是有些大酒楼,私下里也开始尝试着炒制菜肴,但是截至目前,因为尚未掌握炒菜的精髓,还没有一家能制作出来的炒菜能跟徐记私房菜相媲美,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的酒楼赶超。 特别是西市那边,一家酒楼自称也能做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有些在徐记品尝过的食客便前往品尝了一下他们所制的菜式,为此还把那家店给砸了几次,理由是他们在胡说八道,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和徐记相去甚远,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居然就敢自吹和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相媲美,实在是找不自在。 结果那家酒楼被砸了几次之后,自己就灰溜溜的关门大吉了,再无人敢轻易自称自家学会了徐记私房菜的菜式,生怕再被嘴刁的食客把他们的店也给砸了。 徐淼听罢之后,险些笑翻了过去。 而这些事情之中,除了婉儿的事情之外,徐淼基本上都不太关心,揪住胡昊便问他虎子爹可让他给自己带什么话了没有。 胡昊这才小心翼翼的告诉徐淼,说虎子爹专门托他转告徐淼,那件事他办成了,收获还不错,让徐淼放心,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虎子爹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胡昊,胡昊也不知道虎子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总而言之虎子爹说事情没办砸。 徐淼听罢一路上都悬着的一颗心,噗通一声就跌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情也顿时大好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亲兵 当解散了大部分府兵之后,程咬金率领剩下的右武卫的常备兵马继续返回长安城,到了长安城外之后,李二没有亲自出城郊迎,但是却派了长孙无忌等朝中重臣出来迎接老程和右武卫众兵将们为他们贺功,也算是给足了老程和出征将士面子。 而且大军得胜还师,皇帝还会派出礼部官员带着教坊司的歌姬出来迎接,在郊外大奏凯歌,并且令歌姬起舞为出征将士献舞。 随后礼部代表李二给出征将士赐酒肉以犒赏三军,每个人给美酒一碗,肉一碗,令将士享用。 而老程、老牛则带着众将,献俘给代表李二出迎的众臣,李二则在圣旨之中,直接判了这些被俘羌贼的死罪,当场将数十名被抓回来的羌贼在城郊斩杀,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示众,同时也为出征将士夸功。 整个仪式隆重而且冗长,进行的是庄严肃穆而且有板有眼,徐淼因为官职不高,站在众将后排被这样的仪式搞得是昏昏欲睡。 甚至于教坊司的歌姬为大军献歌献舞的环节徐淼也提不起多少兴趣,虽然这些歌姬长相都挺美的,但是所跳的舞蹈,徐淼却欣赏不来,后世他可是在电视或者手机视频上看过不少古风舞蹈的,对于现在这些歌姬们所跳的舞蹈,实在是觉得挑不起多少兴趣。 甚至于当李二赐酒肉给将士们享用的时候,徐淼看着那因为放了不知道什么香料,搞得味道怪不拉几的羊肉,也是胃口大倒,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要是吃下去,他觉得会丢掉小命的。 于是他只是把御赐的美酒给喝了下去,嗯,这种御赐的低度酒,味道还马马虎虎,度数不高,入喉绵软值得一尝。 至于那碗散发着怪味的羊肉,他直接就推给了旁边的尉迟宝琪,而尉迟宝琪却兴致勃勃,而且胃口不错,帮着徐淼消灭掉了这碗怪味羊肉,总算是救了徐淼一命。 而当到了杀俘的环节的时候,徐淼干脆就闭上了眼睛,这血淋淋的场面,到现在他都无法适应,好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在一片咔嚓声中,人头纷纷落地,被斩断的颈项中鲜血标出老远的场面,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哪怕他并不同情这些作乱的羌人,但是也绝对不喜欢欣赏这些羌人被砍掉脑袋的场面,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血腥味,身边的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兴奋的表情,唯有徐淼的脸变得苍白,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勉强是撑到了礼仪的结束,立即转身就跑。 老程在迎接礼仪结束之后,令众人回营,宣布明日一早七品以上的武职随他一起入宫,接受李二的亲自封赏,这也算是对他们此次出征的一次褒奖,能在御前得到圣上的接见,对于不少低级军官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顿时低级军官们都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就连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这帮小子们,也都一个个兴奋不已,徐淼于是也只能从众,装出了一副兴奋的神色。 而医营到了长安的时候,他们路上带的那些伤兵们已经差不多都伤愈归队的归队,半路伤重不治的不治,这时候已经没了伤兵了,包括小牛,在未出陇右腰间的伤也已经恢复,回到了老爹手下听用。 但是也有几个受伤的老卒留了下来,被老程准予他们退役,从此之后跟着徐淼,成了徐淼的亲兵护卫。 这几个老卒都属于是军中的悍卒,但是却都是没有什么官职的大老粗,在战阵上受了重伤,被徐淼所救,于是伤愈之后,程咬金和老牛便劝他们留在了徐淼身边。 现如今徐淼好歹算是一个六品武职了,也算是一个武将了,按照他这个级别的武将,朝廷所定的规矩是家中可以拥有十名亲兵护卫,而徐淼却只有胡昊和虎子两个亲兵护卫,实在是撑不起他家的门面。 而徐淼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家里也养得起几个护卫了,这几个老卒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次出征在阵前受了重 伤,被徐淼救活之后,多少身上都留了点残疾,不过都不算严重,但是继续留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前途了,索性就听劝,投到了徐淼手下做了徐淼的家将。 这几个人都是徐淼亲手所救,对于他们来说,徐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唐人最重救命之恩,所以在情感上来说,让他们投到徐淼家中充当家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他们也都见识了徐淼的本事,虽然徐淼不是一个提枪就能上阵厮杀的猛将,但是这一手救命的本事在军中是极受欢迎的,而且他们也都听闻了徐淼能从石头中取盐的神奇手段,又见识了徐淼凭空能在三伏天把水变成冰的神奇手段,简直把徐淼视为了仙人一般。 而且徐淼还是一个寒门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十五岁便被授为六品骁骑尉,此次陇右之行回京之后,肯定还会另有封赏,这次封爵是肯定没跑了,于是当老牛选了他们几个,让他们投到徐淼门下做家将的时候,几个老卒二话不说,便都答应了下来,拜见了徐淼,算是正式认主,成了徐淼的亲兵家将。 在这个时代,一旦要是家将认主之后,那么就等于是这辈子跟主家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擅自离开主人,从此他们的生死,就全凭主人一句话而定了。 除非是主人不要他们了,放归他们,他们才能离开,否则的话,就算是死都要跟着主人不离不弃。 当然他们在主人家中拿的薪俸也会比较高,一个月基本上都是一两贯钱起步,而且主家还要负责安置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以后也要靠着主家过活。 相对来说,他们付出的是今后半生的自由乃至是性命,而主家付出的是高额的薪酬,属于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当然谁家的家将如果背叛了主人的话,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哪怕是主家想要谋反,谁要是向官府或者朝廷检举了主家,即便是朝廷捕杀了主家全家,这个背叛者从今以后也很难再在这个世上立足了,连朝廷都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更不会重用他们,最终这种人往往全家都会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不是被主家的朋友事后想方设法的弄死,也会被主家的亲戚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般情况下,这些家将基本上都不会出现背叛主家的情况,命运将会和主家彻底绑定在一起,哪怕是主家造反,他们也会倾尽全力的帮着主家造反,大不了最后失败了跟着一起被拉到闹市上砍头示众,也比背叛主家要强,所以徐淼收的这几个老卒,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他们,因为他们几乎今后就算是他家中的一份子了,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会轻易出现问题。 第一百四十二章 格物学还是妖术 而徐淼对于能得到这几个老卒的投效,也感到十分高兴,他现在家里除了他这个光棍一条以外,只有婉儿这个妹妹,可谓是标准的小门小户。 如果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多少钱的平民的话,那么这样的家庭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已经稀里糊涂的混成了个六品武官了,手头还有了几门生意,家里就真的需要几个有一定武力的护卫来保护了,另外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手,能帮他跑腿办事。 而最为放心的就是眼下投效他的这些老卒,这些人心思简单,而且忠诚,同时还拥有不俗的战力,都是一些拎刀子敢杀人的杀才,用起来最是放心也顺手,可以有效的弥补一下自己战力极其垃圾的短板,要不然上街跟人打架,都只有吃亏的份。 以前他身边只有胡昊和虎子可用,一旦出个门,家里连个看家护院的都没有,还要指望着尉迟家和老程家给他看着家。 但是有了这几个老卒之后,起码家里就有了自己的武力,初步可以做到自保了,即便是养这些老卒成本比较高,但是眼下对他的财力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李二坐在显德殿中,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程咬金和牛进达为徐淼联名请功的这份奏疏,另外手边还摆着一份军中百骑司呈给他的报告。 这份百骑司的报告,是单独向李二阐述这半年多来,徐淼跟随右武卫前往陇右途中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把徐淼这大半年的表现说的清清楚楚。 拿着百骑司的这份报告,和老程、老牛为徐淼请功的奏疏,李二就笑了起来,摇着头对正伺候他喝粥的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朕没想到这个皮猴子居然能屡屡给朕带来一些惊喜!此次程咬金和牛进达前往陇右,到了陇右之后,陇右严重缺盐,而兵部和户部也无力短时间之内为其筹措到足够的盐运往军前。 朕也知道,不给将士们足够的盐,将士们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但是眼下国事纷杂,一时间解州的盐也运不到关中,而关中的盐本来就缺乏,根本无力供应右武卫军中。 本以为老程和右武卫这次肯定要吃大苦头了,可是没成想徐淼这个小皮猴子,居然轻松就帮老程解决了这个麻烦,半年间还用这只小皮猴子的法子,炼出了数千石的盐,不但军中充足,还大大缓解了陇右地方缺盐的窘境!” 长孙和李二的感情非常好,自十三岁嫁给当年只有十六的李二之后,两个人便相亲相爱,携手一直走到今日,长孙氏不但长相柔美,端庄大方,而且知书达理,这十几年来,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不但在精神上给予了李二慰藉,而且在李世民成为秦王之后,她也站在李二背后,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二和麾下的众将们准备前往玄武门设伏,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没底,长孙却亲自出面,从容的勉励将士,极大的鼓舞了将士的士气。 李二走后,长孙氏甚至亲自披甲持剑,守在秦王府,随时准备应对不测,也做好了李二一旦事败,和李二一起共赴黄泉的准备。 李二这一生对长孙氏不但疼爱,而且十分尊重,两个人成婚十几年来,算得上是伉俪情深,长孙氏截至目前,就已经为李二诞下了两子两女,李二继位之后也毫不犹豫立即便立长孙为皇后,将后宫交给了长孙打理。 现如今李二的后宫之中,美女已经着实不少了,他又纳了死了的建成和元吉的妻妾,后宫之中不敢说佳丽三千,但是上百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李二平时最常夜宿的还是长孙的寝宫,始终对长孙皇后十分钟爱。 而长孙也没有辜负李二的厚爱,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极少出现乱七八糟争风吃醋闹出的脏事,另外她还天天都代李二前往太极宫向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李渊问安,尽孝膝前,其德行可谓是朝中大臣都找不出一点毛病。 长孙在李二登基之后,便退入了后宫,不再主动 问及朝政,也从不干涉朝政,这更让李二对长孙十分爱惜,两个人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李二有了更多的女人而变淡,反倒是更加亲密了几分。 当然李二有时候也会给长孙主动提及一些朝中的事情,今日就正好在长孙为他送羹汤的时候,李二正在看程咬金和牛进达的奏疏,便对长孙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颇有些惊讶,于是便问道:“他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解决陇右缺盐的问题?” “呵呵,观音婢,你我看来都小看了这小子了!这小子居然会从矿石之中取盐,所制之盐还是精盐,不差于解州所产的精盐!如此才让右武卫此次陇右之行,再无缺盐之忧!”李二今日心情很好,对长孙氏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更是感到惊讶,于是立即问道:“难道这个臭小子,会法术不成?如何在石头里面取盐呢?” 李二从龙案上一个匣子之中,取出了一块看起来黄不拉几黑不溜秋的石块放在了长孙面前:“朕当初在收到程咬金呈送的奏报的时候,也不太相信,就是这种石头,那小子称之为盐矿石! 这种盐矿当年朕在外领兵的时候,也曾经见过,甚至还舔过一次,虽然却有咸味不假,但是却十分苦涩,还带着浓烈的怪味,食之则还会要人性命,也只有野兽才会去舔食那种盐矿! 但是那小子却愣是从那种盐矿之中炼出了可食之盐!解了大军缺盐之忧! 军中百骑司的密探也证实了这一点,确实是那个小子所为,并非程咬金和牛进达在故意为其夸功! 取盐的手段也很是简单易行,这却是算是一个大功了! 朕还从百骑司密探那里获知一件事,那小子非但能从石中取盐,甚至还能在凉州酷热的天气之中,生生制出冰来!” 长孙听罢之后,俏脸顿时大变,立即对李二紧张的说道:“请陛下严查此子,此子在军中擅行鬼神之事,定会霍乱军心,能从石中取盐也就罢了,却又在军中施神诡手段制冰,这就非常人所能为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此子难不成是个妖孽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信鬼神不假,但是却对于能使出鬼神手段的佛道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怕这些人使用一些常人不知的秘法,祸乱朝纲亦或是霍乱军心,徐淼大热天能凭空制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理解的范畴了,也难怪会被长孙视作借用了鬼神之力,被当成妖孽了。 李二笑着摇头道:“观音婢,你不必担心,当时老程和老牛亲眼见到的时候,也大为警惕,认为此子会妖术,于是便当场质问此子如何会这种妖法! 此子却笑着说,此绝非什么妖法或者仙术,不过就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秘法罢了!也并非是凭空变出的冰,而是使用了格物学中的手段,用水和其它东西制成的冰,绝非是什么妖术! 老程和老牛以及随军历练的那帮勋贵家的臭小子们,都亲口尝过了他所制出的冰,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那小子精于庖厨之技,是个喜欢在嘴上抓挠的家伙,要不然的话,也琢磨不出现如今的那些菜式,制冰仅仅只是为了嘴上享受,用来消暑解热之用,除此之外,在军中并未行什么不轨之事!你不必担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型社死现场 长孙氏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装作紧张的样子,轻轻的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说道:“如果不是什么妖术那就无妨了!妾身刚刚听闻,着实吓得不轻,这个家伙如此手段,简直堪称是点石成金了,让妾身如何不感到紧张? 如果不是什么妖术的话,那么妾身也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格物之学,难不成就真的这么神奇吗?” 李二也摇头道:“格物学这种东西,朕只知道包罗万象,但是具体都有什么作用,朕却当真不太清楚! 为此朕也专门派了百骑司,再次查了这小子的出身,此子确实并未接触过什么佛道亦或是妖人之类的人物,仅仅只是比较聪慧罢了! 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这小子去年八月被李世勣家弄到长安城中之前,并未展现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家中也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十分凄惶,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救母,被迫去借高利贷,被那该死的刘家搞得他差点家破人亡! 只是从入了长安城之后,才显现出了他的聪慧之处,又是开酒馆,又是做家具,还弄出了那种烧石炭的暖炉,甚至还搞出了神仙醉这等烈酒,从酒中炼制出了可疗伤救命用的酒精! 对了他开的那间豆腐坊所制的什么腐竹,吃起来味道也着实不错,朕很喜欢! 可以说从去年八月末他入城之后,就跟以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小王庄的人,都证明他就是以前庄子里的那个少年的话,朕简直都有些怀疑,那小子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身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小子所作所为,除了酷热天气制出冰来之外,却并无什么太过份的事情,相反他为朕还立了不小的功劳! 这一年来,自从这小子被尉迟恭弄到军中,此次又被朕放到程咬金的军中去了陇右,在军中一直都尽心竭力的救治受伤的将士,可谓是活人无数,救活了不少本该身死的将士性命。 还给朕献了军中卫生条例,此次右武卫陇右进讨羌贼,解决幼良期间,右武卫试行了他所献的这卫生条例之后,确实证实他所献这些法子,能够预防军中出现疫病! 加之这次他又为陇右解决了吃盐的麻烦,可谓是于国于民都功不可没! 也罢,明日那小子就要随程咬金他们这些出征有功的武将入宫了,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即便是个妖孽又能如何?难道朕就容不下他吗?” 但是马上李二就又露出了一脸怒色,对长孙氏说道:“但是你可知道,那个臭小子这趟出去,也没忘了给自己捞钱!” 长孙氏又惊讶了一下,连忙问道:“他在凉州还如何为自己捞钱?” 于是李二便把腊羊肉和牛肉干的事情对长孙氏说了一遍,长孙听罢之后,既惊讶又有些好笑,于是轻启朱唇笑着摇头道:“看来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个经商的天才,这都能让他抓住机会,妾身都想把他给弄到少府来做事了!” 李二叹了口气道:“不过好在程咬金和牛进达还知道分寸,没便宜那个臭小子,把腊羊肉卖给他的价钱并不算低!这件事朕也不追究了!” 长孙氏想了想之后说道:“其实陛下也不用生气,虽然那小子可能会趁机发点财,但是妾身觉得他说的也不算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制作腊羊肉和牛肉干的方子也是他出的,那么军中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没道理让别人来占便宜! 如果这小子敝帚自珍的话,不拿出这法子的话,那么谁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那么那些牛羊肉也就只能被糟蹋了,右武卫将士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妾身倒是觉得,这个臭小子并没有什么错可言!他没理由帮别人发财!至于程咬金和牛进达,在这件事上也并无措可言!” 李二这时候也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所以朕才没有追究此事,也罢!随他去吧,其实说到底,这小子也是为将士谋利,并无大错可言!这财就让他发好了!” 李二 天生就是一个自信心超级强大之人,从不觉得他会比谁差,说不好听一点,李二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天生就拥有着广阔的胸怀,即便是对于徐淼的聪慧感到诧异,但是也没到让他能对其产生忌惮的地步。 在他眼里,大唐上上下下千万子民,莫非王臣,徐淼这样一个小小的寒门出身的少年郎,还不至于让他为其感到忌惮,能用则用,一旦要是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臣之心的话,到时候挥手抹去也就是了。 徐淼身披着那套年初从豳州回京之后,获赏的那套鱼鳞甲,松松垮垮的跟在老程和老牛的背后,行走于入宫面圣的军中武将队列之中,像是个混入狮群的鬣狗一般,看起来猥琐而且可笑。 这身鱼鳞甲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而且也太沉了点,单单是保护大腿的甲裙,就垂到了小腿迎面骨的位置,走起路磕磕绊绊,所有部件披在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毫无威严可言,从宫门外下马之后,走到显德殿老远的路,把徐淼给累的气喘吁吁,双手还要不断的托一下身上的甲胄,防备着一不小心被绊个狗啃屎,那就丢人丢大了。 但是得胜还师的武将入宫见驾,按照规矩,必须要全部着甲,徐淼也没有办法,有心想要弄一身轻便合身的皮甲穿,可是却被老牛怒斥了一顿,说这不符合礼仪,必须要穿着正规的铁甲。 而徐淼获封六品骁骑尉的时候,曾经身上御赐他一套鱼鳞甲,正是这个时候穿的,逼着他穿上了这套极不合体的鱼鳞甲,结果生生把这套威风凛凛的鱼鳞甲给穿出了二流子的气质。 徐淼在队伍之中走的艰苦,心中充满了怨念,暗骂隋文帝当初吃饱了撑的,干吗把皇宫建的这么大,走了半天都没走到显德殿,另外他也对霸占着太极殿的李渊满肚子怨念,要不是这老小子盘踞在太极宫之中不肯把太极宫让给李二,自己这会儿也早就走到了太极殿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去显德殿面圣呢? 但是进入皇宫之后,徐淼也没忘了打量一下这座规模宏伟的皇家宫殿,皇宫占地面积真的是非常之大,气象恢弘,处处都透出着一种隋唐时代所特有的那种大气磅礴。 而且皇宫之中,也戒备森严,沿途所经之处,到处都侍立着盔明甲亮的彪悍禁军,一个个都如同鹰隼一般的盯着过往的众人。 这世上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等徐淼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跟着众将蹒跚走到显德殿外,按照礼官的要求,鱼贯登上台阶,向大殿走去的时候,长长的甲裙还是到底绊住了徐淼的腿,结果徐淼当着一大群观礼的文臣武将,哎呀一声就在台阶上来了个大马趴,过大的铁兜鍪也当即咣当一下就从脑袋上摔飞了出去,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了一溜清脆的金属磕碰的声音,咣啷啷的就滚出了老远。 更倒霉的是这身甲胄太重,徐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甲裙绊趴在台阶上之后,愣是压的他像翻盖乌龟一般,挣扎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大型社死现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魂游天外 大殿外面观礼的官员们还有太监宫女以及侍卫,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想要大笑,但是却又不敢,只能拼了命的忍着狂笑的冲动,各个都生生被憋出了内伤,徐淼侧眼甚至看到一个太监可能本来就有点流鼻涕,这会儿被别的五官扭曲,一个鼻孔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徐淼有一种想要一头碰死在台阶上的冲动,这会儿要是有条地缝,他就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妈呀,太丢人了,他简直就是武将之耻,这天底下上个台阶被绊趴下,能被铁甲压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武将,恐怕他算是第一个了吧! 而他前后的那些右武卫的武将们,听到动静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场也都差点被活活笑死,同时又感到非常羞耻,他们之中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呢?这让他们右武卫的脸今后朝哪儿搁呀? 好在按照品级,徐淼后面还有人,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牛明玉都在他背后排着,于是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上来,一左一右伸手揪住徐淼,便把趴在地上学乌龟的徐淼给拎了起来。 牛明玉还跑去把他摔飞的铁盔给捡了回来,给徐淼扣在了头上,帮着他把盔缨给整理好,又把他脖子下面的绳子给系好,但是你系绳子就系绳子好了,别用那么大力气好不好,差点把徐淼勒的翻了白眼,眼瞅着舌头都吐出来了。 徐淼连忙抓挠着下巴上的绳子,想要松一些,可是牛明玉这会儿却正在偷眼朝着大殿的门口张望,根本没留意到他快把徐淼给勒死了。 要不是尉迟宝琪发现的早,赶紧推开小牛,这才救了徐淼一命,徐淼飞起一脚就踹在了牛明玉的迎面骨上,小牛没怎么滴,徐淼却感觉脚指头传出了一股剧痛,脚指头差点踢断了。 等他嚯嚯跳脚呼痛的时候这才想起今天他们都全副武装披挂整齐,这家伙小腿上还套着铁护胫,自己偷懒只穿了一双薄底快靴,没穿脚尖包铁的战靴,这一脚踢到他的铁护胫上,脚指头不疼才怪。 “小牛,你这个混蛋,居然恩将仇报,想要勒死我吗?”徐淼疼的龇牙咧嘴,差点又摔倒在地。 终于旁边的负责监察礼仪的太监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对徐淼他们斥道:“肃静!此乃是宫中,成何体统?” 徐淼翻着白眼白了那个死太监一眼,抬头望去忽然间发现,李二居然身穿着非常正式的黄色龙袍,头戴冠冕,正站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朝着他看了过来。 今天是他抽空接见有功将士,所以李二没有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让程咬金他们进殿拜见,而是亲自站在了大殿门口迎接自己得胜还师的将军们,结果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右武卫武将之中,居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上个台阶都能绊趴下,头盔都摔出去老远,而且居然还爬都爬不起来,要靠着别人帮忙,才能把他拉起来。 什么时候大唐武将里出了这样羸弱的武将?这种武将也能上阵打仗吗?简直就是大唐军队之耻。 李二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有心想要发作,但是仔细观看一下,却认出了这个败类是谁。 当看清是徐淼之后,又看看他那一身松松垮垮的甲胄,跟偷人家的一般,一看就不像是他自己的,而且甲胄还是出自他宫中御赐的鱼鳞精甲,于是李二不怒反乐,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乌云也一扫而光,大概是忍俊不止的缘故,李二居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既然皇帝陛下都大笑了起来,在场观礼的文武大臣们,于是也都跟着一起笑了出来,再不笑出来的话,这帮家伙估计都憋出内伤了。 徐淼不敢再骂小牛了,几个人都连忙归入队中站好,徐淼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咱不就是身子板弱点吗?摔个跟头又能如何,犯得着吗?咋不笑死你们这些混蛋呢?” 程咬金作为主帅,大步上前向李二拜倒,所有人都跟着程咬金拜倒山呼万岁。 李二看了看自己这些军将们,除了徐淼那个败类之外,基本上都算是威武雄壮,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他们平身,大声喝令他们卸甲。 徐淼趴下跟着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又废了一些力气,听到李二令他们卸甲,这就代表着他们此行出征的任务彻底结束了。 于是早已等候着的一批宫中的健妇鱼贯而出,来到军将们面前,开始帮他们卸甲。 一个健妇看着豆芽菜一般的徐淼,一身甲胄穿的像是挂在身上一般,松松垮垮的,实在是可笑,一边给徐淼卸甲,一边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 徐淼于是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个健妇才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让徐淼看到她抽搐的表情。 让徐淼汗颜的是,这六七十斤的甲胄,被那个健妇从他身上卸下之后,人家一只手都拎走了,在一旁轻轻松松的打包起来,摆在大殿下面的台阶上,等着武将们出宫的时候带上他们的甲胄。 甲胄卸下之后,徐淼就顿感轻松了许多,健妇还帮他换上了带来的官服,穿在身上之后,一眼望去,前面的那些大佬们,不是身穿紫袍,就是身穿绯袍。 而他们这些六品以下的武官,都穿的是绿袍,八品九品的武官是没资格来宫中面圣的,所以也就看不到他们穿的青袍了。 这绿袍的颜色徐淼很不喜欢,穿在身上像是个绿皮蛤蟆一般,再看看那些紫袍绯袍的官员,还真是让徐淼有点羡慕。 接下来李二便洋洋洒洒的进行了一番演讲,所用的词都晦涩难懂,徐淼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李二都说了些什么,简直跟念咒语一般,让听者听的是昏昏欲睡,今日正好是十月间的好天气,站在大殿前面的空地上,阳光晒在身上,让徐淼暖洋洋的,于是他便低着头开始打盹。 倒是身边的那些右武卫武将们,一个个却听得是兴致勃勃如痴如醉,看着李二一脸的崇拜的样子,好像是李二现在只要给他们下一道命令,就算是让他们抱着炸药包冲入敌军之中引爆,和敌军同归于尽他们也都会毫不犹豫。 徐淼于是内心之中用力的鄙视了一下这帮粗坯,小爷如此惊才绝艳之辈,都听不懂李二说些什么,你们这帮杀才要是能听得懂,那就怪了!一个二个装的好像跟听懂了一般,都是特么的一群马屁精! 于是他干脆就低着头,闭起眼开始闭目养神,阳光洒在背上,让他后背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不一会儿的工夫,徐淼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李二的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 现如今站着睡觉的本事,在这趟陇右之行的大半年时间里,已经被徐淼练了出来,哪怕是不靠柱子或者树干,他也能站的四平八稳的打盹,不会一头栽倒或者是摔个四脚朝天。 昏昏欲睡的徐淼,好像是隐约之中听到了李二在洋洋洒洒的宣讲了一番之后,开始照本宣科的对右武卫军中此行立下战功的军将们开始赏功.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忽然间他感觉有人在后面捅了他的屁股一下,正在半梦半醒之中的徐淼,本来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忽然间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下之后,顿时就失去了平衡,险些一下趴在了地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官居五品万年县男 徐淼趔趄了一下,打了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在一脸惊诧的看着他,徐淼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何这帮人都这么看着他,正想小声问一下站在他身后的尉迟宝琪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又听到了李二似乎有些愠怒的声音叫到了他的名字:“徐淼!徐淼何在?” 徐淼顿时又激灵了一下,连忙出列朝前走了几步拜倒大声说道:“微臣在!” 李二一脸怒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徐淼,刚才他点到徐淼的名字的时候,连叫了两声,都没人应声,他明明看到徐淼的小身子板藏在那些膀大腰圆的军将之中,可是那小子却仿佛跟没听见他叫他的名字一般。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别的人都一脸热切目光灼灼的在看着自己,那小子却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身体还在微微晃动着,明显就是站着在打瞌睡。 于是李二顿时就勃然大怒,他堂堂大唐皇帝,在这里站着说的是口干舌燥,对他们这帮军将们赏功,可是徐淼那厮居然在低着头打瞌睡,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二当看到徐淼惊醒走出来拜倒应声,双眼喷火的盯着徐淼厉声喝道:“徐淼,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何朕连叫你几声,你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徐淼心中暗自叫苦,只顾着晒太阳舒服了,居然忘了今天还有赏功这件事,而且似乎应该大概也有他的份,而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魂游天外,差点跑去跟周公下棋,正好还被李二给抓了个现行,这下麻烦大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呀!要是他给不出李二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敢说自己刚才在打瞌睡,那么今天搞不好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起奏陛下,微臣该死!刚才微臣忽然间想起了此次随军前往陇右期间的事情,特别是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袍泽们,还有那些身负重伤被送到微臣医营中的袍泽们,原本他们之中一些人也该站在这里,接受陛下的点校和赏功,但是怪微臣无能,却未能将他们全部救回来! 微臣想起他们,就不由得暗自神伤!所以一时间有些走神,未能听到陛下叫到微臣的名字,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圣上治罪!”徐淼虽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毕竟这个灵魂在后世经历过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严格的训练。 那九年之中,徐淼可是历经过无数次和各个老师斗智斗勇,在老师们的监视和他们学生的反监视之中,还有被班主任趴在后窗上偷窥突袭,抓他们在课堂上偷看小说亦或是做其他小动作,被当场捉获之后,还要想方设法的抵死不认的锤炼之中,锻炼出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抵赖本事。 所以徐淼脑筋急转了几圈,便立即抛出了一套说辞。 如果不知道徐淼刚才是打瞌睡的话,不少人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解释,都不由得神色一暗,也纷纷想起了此行战死的那些袍泽们,不由得暗自赞佩徐淼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解释,虽然明知道这小子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但是却也觉得这套说辞还算是能说得过去,于是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虽然他对徐淼刚才的无礼感到生气,但是因为他对徐淼始终怀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怎么看这小子都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鬼点子,为他的大唐做了这么多事情,总体来说算是个好小子。 所以即便是刚才有些生气,李二也没打算真的饿把他怎么样,现在看这小子油嘴滑舌,眨巴眼的工夫,就给他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托词,说的入情入理,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给他自己顺便还搏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 既然徐淼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李二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他的大不敬之罪了。 同时李二自己也有些好笑,当着他的面,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能没心没肺的打盹的人,他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除了朝中几个快活成祥瑞的散朝重臣,那几个老家伙敢在上朝的时候精力不济低头打盹之外,像徐淼这等级别的小官,敢这么做的还真就从未见过。 这小子要么是心大,要么就是对他这个皇帝并无多少敬畏之感。 虽然李二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先帮着老爹把大隋朝给掀翻,又把那些造反的同行都给干掉,多得了天下,进而又干掉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把老爹的皇位给夺了过来,就是为了享受这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快感。 但是对于徐淼这小子的不敬之举,他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徐淼毕竟出身微寒,可能还不太懂皇宫之中的规矩有多大,为了这点小事,就毁了这么一个奇才,实在是不值当。 “好吧!看在你这个家伙还算是有情有义的面子上,朕今日就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了!此次你随军前往陇右,救治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而且又解了军中缺盐之忧,为国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境,程牛二位将军,亲自为你请功。 朕自然也不会吝于赏赐!今日就特册封你为开国县男,勋骑都尉,从五品上武散官游骑将军!食邑三百户! 念你年纪尚轻,家在万年县,而之前残害你的那刘家庄子,朕问过了,现如今还未封于他人,便把你的封地封在那里好了!朕已经擢礼部和工部,调工匠前往为你按制整修宅院,一个月后便可将那宅院交给你了! 对此你可满意否?” 徐淼听罢了李二的话之后,先是微微呆滞了一下,心道自己这就算是封爵了?开国县男? 虽然徐淼一直以来的理想,都不是当官,但是对于封爵这件事,他还是颇为惦记的,毕竟现在他可是生活在大唐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如果只想做一个富家翁,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社会地位,那么不管他能赚多少钱,都是给别人赚的。 那些权贵们,只要想夺走他的一切,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想要保住自己的财富和性命的话,要么就要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地位,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要么就只能依附于某家权贵,托庇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求别人庇护,成为别人的附庸,一切都要仰人鼻息过活,因为人家没义务一直护着你,你总要付出代价的,时间一长,只能任人予取予夺。 所以徐淼从一来到这个时代,就下定决心,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并且始终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官可以不当,但是一定要想办法封爵。 原本他并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够封爵,以为再怎么说,也需要他在合适的时间里把自己从后世带来的那个宝贝献给李二之后,才可能封爵,但是没想这才没多长时间,还没有拿出那个宝贝,就得到了县男的爵位。 县男这个爵位暂且不说,单单只是这从五品的官职,放在后世的话,那起码也是个副厅级的干部,相当于副市长亦或是市委副书记的级别了。 而就在一年多前,他灵魂的主人,还是二十一世纪里,那个享受着九九六福报的社畜,这具身躯的原主,还是穷的连裤子都快穿不上的山村屌丝男,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成了男爵,一脚迈过了六品到五品的这个难以逾越的台阶,进入到了正儿八经的中高级官员和低级勋贵之列。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一点,让徐淼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以至于一时间有些失神,居然忘了叩谢皇恩浩荡。 第一百四十六章 要抱就抱最粗的腿 而李二在对徐淼说完之后,就等着徐淼叩谢他的慷慨大方,可是仰着头等了一阵之后,却没听见徐淼有动静,于是低头一看,李二的鼻子差点气歪,只见徐淼这会儿正一脸的猪哥相,嘴巴微张,神游天外,明显是有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给砸晕了。 于是李二干咳了一声,但是徐淼依旧没反应,旁边跟着李二的那个太监楚宏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在这样的场合下,如此多的人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封赏完了徐淼之后,徐淼这小子居然开始发傻。 于是楚宏尖声对徐淼喝到:“徐淼,还不速速谢恩?”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被楚宏的声音惊醒,一看李二正在对他怒目而视,周围的人也都看傻子一般的在看着他,于是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拜倒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徐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皇宫,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六品骁骑尉,要穿着蛤蟆皮一般的绿袍,但是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有爵位的主了,现如今也算是堂堂大唐开过县男了,虽然只是最低的爵位,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爵位了,而且还有了属于他的封地。 最解气的就是李二很照顾他,知道他们兄妹曾经受过那刘家的气,居然把刘家之前被抄没的宅子送给了他,想想他回头骑着高头大马去接收刘家宅院的时候,那种风光,徐淼就觉得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臭小子,圣上待你着实不薄呀!你可知道,现如今封爵有多难吗?眼下早已不是开国之初,谁不谁随便就能封爵的时候了,现在没有大功,就休想封爵。 而圣上这次,却还是给你封了爵,可见圣上对你是何等看重了!虽然给你封爵并不算太意外,但是圣上却把你封在了万年县这个京郊之地,那可就算是对你特别恩遇了! 现如今你知道不知道,大唐立国之后,大批功勋都被封在了关中,这京郊诸县的土地更是被封的所剩无几了! 而且还把之前你仇家的宅院赐给你,那就更是对你算是特别的恩宠了!你小子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圣上如此厚待与你,你小子今后可要好好为圣上出力才是!”出宫的时候,老程吧徐淼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会儿正美得冒泡,听什么话都觉得舒服,所以老程说罢之后,徐淼就笑着连连点头称是,请程咬金放心,他一定会对当今圣上尽忠云云。 徐淼正跟着老程他们准备离开皇宫,赶回家去探望大半年未见的妹妹,刚从显德殿走出去不远,还没有绕到太极宫那边,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徐淼回头一看,居然是一直都跟在李二身边的那个太监楚宏,于是徐淼停了下来,对这个楚宏见礼问他还有何事。 “圣上有旨,让你先不要走,他有事想要问你!”楚宏带着一股子傲气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多少有些紧张,但是既然李二要见他,他也不能不留下,只好对程咬金说,请他们先走。 老程小声对徐淼嘱咐道:“臭小子,这回要机灵点,别再犯傻了!圣上的脾气可不会一直这么好,今儿个你小子两次发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你留下面圣的时候,万不可再如此了!切记切记!” 徐淼躬身受教,送走了老程和老牛他们,让尉迟宝琪把他的那身甲胄先派人送回家里,另外告诉程处默和小牛,明天上午,招呼一下弟兄们到徐记私房菜狠狠的搓一顿,他亲自给他们弄几个硬菜,让大家打打牙祭。 那帮一起去陇右的家伙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大为兴奋,这次陇右之行一出去就大半年的时间,在军中整日里吃的都是猪食一般的大锅饭,虽然偶尔会偷偷的溜到徐淼那里混顿小灶,但是大部分时候想要活命,还是要跟着吃猪食。 但是即便是徐淼的小灶,也都是一些简单的面食,根本没法跟徐记私房菜里面的那些大鱼大肉相媲美的。 徐淼的手艺他们谁 不知道,这次徐淼承诺亲自下厨,那就不用担心饭菜会不好吃了,于是一帮小子各个都喜形于色,要不是在皇宫里面不敢造次的话,估计这会儿就已经把徐淼抬起来扔天上去了。 老程也笑着指着徐淼骂道:“你小子请客,只请你这帮小兄弟,却对老夫不闻不问,实在是不为人子!明天上午,另外再开几桌,也把老夫一并给请了!不懂孝顺的混账!” 其他右武卫的军将们也都立即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早有耳闻,听说过声名在外的徐记私房菜的菜味乃是天下一绝,奈何他们一是以前没时间也没机会,二是偶尔凑到机会,因为订不到房间或者桌子,也照样吃不上。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都听说徐记私房菜的价钱是黑了心的贵,现如今随便吃一桌下来,起码要两贯钱打底,要是喝神仙醉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这一下他们也终于可以品尝一下徐记私房菜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了,岂能不感到高兴,纷纷向徐淼拱手称谢。 而徐淼连连拱手说不必客气,这是他应该请的,不过内心中却还是有点肉疼,这么多人明天看来是要大出血一次了!钱呀! 跟着楚宏返回显德殿的路上,徐淼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李二把他留下有什么要问他,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了,那么他就必须要抱紧李二的大腿。 李二这条大腿,才是天下最粗的大腿,不管他跟谁关系处的好,都赶不上让李二对他的信任,想要在大唐不受欺负,那就只能抱紧李二的大腿最安全。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徐淼深吸一口气,跟着楚宏回到了显德殿之中。 此时参加观礼的文武大臣们也都已经散去,显德殿已经变得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几个侍卫、太监和宫女在大殿内外伺候着。 而显德殿虽然看着也不小,但是和太极殿比起来还是小了许多,毕竟太极殿才是正殿,那才是皇帝用来上朝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容纳下几百人同时上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显德殿毕竟以前只是东宫太子的大殿,所以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气势上,太极殿都要比显德殿要恢弘许多。 但是现在李二却因为退位的老爹耍脾气不肯让出太极宫,他已经背了一个弑兄杀弟的恶名了,在这个时代,是万万不敢再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的。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行,因为人言可畏,一旦要是因为不修德性,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前提之下,失了孝道的名声,就算他是皇帝,这皇位恐怕也坐不稳,必将会受到无数政敌的攻讦,甚至引发大规模的叛乱都有可能。 所以李二不敢再委屈老爹李渊,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了,登基之后一直都在显德殿上朝。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讲理的李二 虽然皇宫在隋文帝初建的时候,建造的是气势恢宏,但是历经这么多年来,隋炀帝即位之后,在位十二年,却只在长安呆了一年的时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长安,后来李家夺了长安,立国大唐之后,也根本没有精力重新大规模的整修皇宫。 所以现如今的皇宫很多大殿,除了太极殿之外,包括显德殿在内,都有些显得陈旧了,以前刷的大漆,现如今都显得有些斑驳了。 李二也不知道想不想修缮皇宫,但是现在徐淼知道,他即便是想修,恐怕口袋里也拿不出多少钱,户部是肯定不可能挤出钱给他修缮宫城的,而他的内帑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钱财,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委屈点,在显德殿凑合了。 徐淼被楚宏带回到显德殿之后,就看到显德殿不单单只有李二,此时长孙皇后也在显德殿里,正在伺候李二吃饭。 说起来现在李二乃是一国之君,但是登基之后,因为朝廷财政情况恶劣,朝廷四处用兵,到处花钱,还要时不时的对一些受灾的地方进行赈灾,李二的日子也过的凄惶。 为了做出表率,李二现在居然下旨,令皇宫上下人等,也都实施一日两餐,上午下午各吃一顿,所以早上徐淼他们入宫面圣的时候,李二是饿着肚子接见的他们。 直到这会儿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以后,李二才开始用早膳,长孙氏亲自把早已准备好的早膳送到了显德殿陪李二用膳。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徐淼入殿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对李二和长孙参拜,顺便偷眼看了一眼李二和长孙在吃什么。 而他看罢之后,才发现李二和长孙的早膳不过就是一碗小米粥,配了几个小菜,而且还是以素菜为主,另外还有一些饼子罢了,和寻常富裕些的人家的饭食相差不大,不过看菜的式样,却可以肯定,是他徐记培训出来的厨子做的,居然还有一盘葱烧腐竹,李二捧着饭碗吃的倒是很香。 李二看徐淼被叫回来之后,也没搭理徐淼,捧着碗把碗里的米粥喝完,又把一块饼塞到嘴里,把盘子里剩下的烧腐竹和蒜蓉青菜给吃完,这才放下了筷子。 长孙这个时候也已经吃完了,命宫女和太监把桌子上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徐淼于是只能弓着腰低着头等着,这脖子都耷拉的有些酸了。 “好了!站起来吧!”李二接过长孙递给他的手帕把嘴擦了擦,这才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顺便伸展了一下腰,陪着笑脸对李二问道:“不知陛下把微臣叫回来有何事吩咐?” 李二摆了摆手,让大殿里闲杂人等退下,只剩下了楚宏和长孙皇后之后才对徐淼问道:“朕听闻你在凉州的时候,六七月的三伏天,居然凭空弄出了冰,此事可是真的?” 徐淼一听,就又想抽自己几下,为了图一时的享受,他在凉州那边用硝石制冰来消暑降温,结果这事儿居然也捅到了李二这里。 但是这事儿不容抵赖,于是他只能点头道:“确实不假!”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提前已经知道了,但是却始终还是有些怀疑,觉得酷热天气之中,凭空变出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太可能,所以今天才会把徐淼叫回来,专门问问这件事,毕竟这种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而且也确实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他们始终想不通,这种事如果不是仙术或者妖法的话,又怎么做到的呢?至于格物学,李二这些天也找了几个大儒问过了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但是说起三伏天弄出冰这种事,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妖法或者仙术,把李二和长孙都弄得有点不敢确认了。 所以李二今日见过徐淼之后,实在是心痒难忍,便把徐淼给叫了回来问个清楚,要不然的话,他们两口子实在是放不下这件事。 现在徐淼自己也承认了,这两口子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李二把脸一沉,在龙案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喝道:“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胡言乱语的话,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 你说大热天能做出冰来,难道你会点石成金的妖术不成?” 徐淼一听,得了,不用想了,李二这两口子也是标准的科盲!只要是看不懂的事情,就将其归入到妖术之中,要是自己会什么妖术的话,那他不就成了什么妖怪了吗? “起奏陛下,请陛下息怒!微臣骗谁都绝不敢骗陛下您和皇后娘娘呀!微臣所用的只是格物学的法子,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更何况微臣以为,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妖术或者仙术!只是人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罢了!”徐淼赶紧躬身解释道。 李二起身从龙案后面转出来,围着徐淼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就如同当初老程看到他弄出来的冰之后看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那你告诉我,你小小年纪,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秘法呢?石中取盐倒还罢了!朕起码知道你是如何从石中将盐给制取出来的!但是你居然还能凭空变水为冰,这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既然你说不是什么妖法或者是仙术,那么今日你就当着朕的面,用你的所谓的格物学的法门,给朕在这里做出一块冰来,朕方能相信你所言不假!”李二盯着徐淼对他说道。 徐淼苦着脸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这个法子,乃是微臣回头准备送给舍妹的嫁妆之一!指望着未来舍妹成婚之后,能依照此法,给婆家赚点钱,能让她未来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些的! 您要是一看的话,岂不等于是把舍妹未来的嫁妆给要了去了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长孙皇后,当听到徐淼这话的时候,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二一听,脸顿时就黑了,因为徐淼说的这话确实有道理,这是人家的秘法,而且还是堵门绝活,算是很神奇的手段,而且他也明白,这个法子肯定很值钱,因为想一想在酷热难耐的三伏天里,能吃上一块冰凉可口的冰,那是何等的享受。 皇宫之中就有冰窖,三九天严寒的季节存入一些冰,到了夏天的时候,取出来食用,那是多么享受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皇宫冰窖里每年存的冰,也往往坚持不到暑天结束的时候。 徐淼拥有这种秘法,到了夏天制成冰在市面上去卖的话,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他还打着准备给他妹子当嫁妆的旗号,不肯当面演示,那就是不想白送给自己了,这让李二非常不爽。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也必须承认,自己要是强行让他当面演示如何在天热时候制出冰的话,那么也就等于是强行把人家的秘法给抢走了。 他虽然身为皇帝,但是也没道理强行索取人家家里的不传之秘,这天下即便是他李家的,但是他们也不能尽把天下所有的秘术都给要来,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了。 但是李二实在是好奇徐淼是如何凭空变出冰的,心里面痒得厉害,于是决定不讲理一次,黑着脸说道:“那朕不管,今日朕就要亲眼看到你给朕在这大殿之中变出一块冰来!否则的话,朕绝不会轻信你的胡说八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逼献艺 这时候长孙氏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对李二娇笑道:“陛下,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小家伙都已经说了,这法子是他准备未来送给他妹子做嫁妆的东西,您这样强令他当面献出这个法子,确实有些不讲理了! 倒不如这样,妾身觉得,既然咱们想要看他这个法子,那就不妨用东西和他交换一下,未来让他可以给他妹子做嫁妆用如何?” 李二冷着脸看了一眼长孙氏,对她问道:“那么观音婢你觉得用什么跟这小子换这个法子合适呢?” 长孙氏于是从头上拔下了一个金步摇,对徐淼问道:“小子,你觉得本宫用这支金步摇,请你当面为陛下和本宫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做出冰如何?”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心道这还差不多,好歹不算是白要,虽然我亏了点,但是多少也算是收回点成本,于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过楚宏转送到他手中的这个金步摇,徐淼掂量了一下分量,这个金步摇不算重,上面是一个飞凤,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就算是你再有钱,如果身份不够的话,私自打造佩戴的话,那就是僭越,乃是重罪 能用的也只有皇家的女子,一般人家的女人,是不能用这种形制的金步摇的,但是如果是皇后赐给的,那就没问题了,不但不存在僭越的问题,反倒还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谁家要是能得这样一个皇后娘娘赏赐的金步摇,家中女子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不但倍有面子,连婆家都必须要高看一眼,绝对是羡煞人的东西。 而表面看这东西也就是一两金子不到的样子,但是其隐藏的价值那就不能用金钱衡量了,留着回头等婉儿长大嫁人的时候当嫁妆,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徐淼乐的见牙不见眼,连忙向长孙拜谢,小心翼翼的将这个金步摇收入到了怀中,回头出宫,就必须赶紧定做一个高级的盒子装起来收藏好。 李二和长孙都觉得徐淼这个小子实在是有点与众不同,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要是想向谁索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估摸着天下人,都巴不得能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献给他们。 而徐淼这个臭小子,却居然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不愿意交出这个秘法,非要等着长孙主动提出来,用她头上的金步摇交换这才答应。 这倒是让李二和长孙对徐淼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觉得颇有点新鲜,同时还有点好奇。 徐淼于是便请李二吩咐太监去取来一大一小两个铜盆,另外再取来一些纯净些的硝石,这些东西皇宫里并不算缺,楚宏跑出去吩咐了一声,其他太监于是很快就把徐淼要的东西给找了过来。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是还远没到可以结冰的程度,更何况大殿里面要更暖和一些,所以温度更不可能达到结冰的程度。 当李二和长孙亲眼看着在大铜盆里面的小铜盆中的水逐渐开始凝结成冰的时候,眼睛都瞪得老大,直至那些水开始结成冰之后,李二才惊诧的对徐淼说道:“就这么简单?” 徐淼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长孙皇后好奇的伸出她的玉手去碰了碰小铜盆里的冰,惊喜道:“陛下,确实结成了冰!” 李二于是背着手来回围着铜盆转了两圈,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对徐淼说道:“小子,你给朕说说,为何硝石化入水中之后,小铜盆的水会结成冰?你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法门?你确定这冰确实能食?” 徐淼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李二说道:“微臣以为,硝石可做引火之物,乃是属于至阳之物,当其遇水融化的时候,便会吸走打量的热量,热被吸走之后,水便自然而然可以结成冰了! 微臣乃是前段时间无意间把硝石掉入到了水中,结果发现水很快就变得非常冰冷,于是好奇之下,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这冰,大铜盆的水里有硝石,自然是喝不得的,但是小铜盆里的冰里是没硝石的,却是能吃的!” 说着他请楚宏给他取来了一个勺子,敲碎一小块冰,递给了楚宏,接着说道:“如果圣上不信的话,可让楚公公尝尝就知道了!” 楚宏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让他来尝这冰,刚才徐淼制冰的过程他可都看着呢,虽然小铜盆里面确实是清水不假,可是他眼睁睁看着水很快结成冰,还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是觉得有些诡异,根本不敢确定这冰到底有毒没毒。 于是楚宏心里面就对徐淼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小王八蛋怎么不尝尝呢?让咱家来尝,你这个小王八蛋太坏了!” 有心想拒绝,但是这时候却看到李二和长孙氏都在看着他,一脸的期待,这明显是想看看他以身试冰,于是楚宏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干笑一声,把心一横,准备去接过勺子,尝尝这冰的味道。 徐淼也一直在看着楚宏的表情,当看着楚宏一脸决绝,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于是笑了起来,抬手就把这冰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还故意咬的咔嚓作响,还不住的吸着凉气,等他把冰吞下去之后,才嚯嚯的吐着凉气说道:“楚公公年级大了点,这季节不适合吃这么凉的东西了,还是让小子来吧,太冰牙了!” 楚宏看到徐淼把冰给吃了下去,这一下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了许多,心道看来这小子还不算太坏,还懂得尊老爱幼,不错不错! 不过看到徐淼主动吞冰之后,他也就确定这冰肯定没问题了,既然刚才皇帝和皇后都想要他试冰,于是他立即继续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拿了勺子舀出一块冰塞到了嘴里,也嚼的咔嚓作响,连连点头道:“冰凉可口,确实是好冰!就是这个季节,皇上、娘娘不适合再吃了!” 当看过徐淼是如何制冰之后,李二和长孙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这确实不是什么仙术或者是妖法,既然不是仙术、妖法,那么也就是说徐淼只是个聪明的小子,而不是什么妖孽了,这么一来他们也就都放心了,要不然的话,有一天徐淼被人发现确实是个妖孽,却被朝廷封官加爵,那李二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小子,你说此乃是格物学的法子,那么你给朕说说什么是格物学?”李二坐下摆弄着小铜盆,看着里面已经被冻成坨的冰,饶有兴致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以微臣看来,格物学乃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包罗万象,并非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但是格物学却又和上至国家,下至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乃是一门大学问!” “哦?格物学有这么重要吗?”李二于是皱眉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格物学的重要性 “如何不重要?这可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学问,包含了太多太多有用的学问,就比如平常我们所用的算学,也算是格物学之中的一门学科。 如果不懂算学的话,那么官员们便不知道自己管理了多少百姓和陛下的臣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亩耕地,更不知道应收或者是实收了多少税负。 军官们出征也不知道该准备多少军粮,多少箭矢以及多少食盐!这还仅仅只是算学一门。 还有就比如季节变换、日夜交替就牵扯到了农事,这就是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农时,那么农户还怎么种粮? 再者,比如将士们所用的器甲,钢铁的炼制已经打造,也属于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如何做的话,那么将士又怎么能用得上精良的器甲,保护自己的性命,有效的杀掉敌人? 还有农户们所用的耕犁等农具,也同样蕴含着各种道理,如果设计的不对的话,那么便不好用,这里面就牵扯到了力学原理。 包括微臣所粗通的疡医之术,这其中也涉及了不少的格物学的东西,就比如我从酒水之中,将酒之精华提炼出来!比如我为什么要用酒精,来为伤患清理伤口!还有我为什么要求任何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用开水煮或者上笼蒸?这其中都蕴含了各种格物学的道理! 甚至说佛道两家炼制的丹药,也属于是格物学中的一种,虽然他们炼的丹药我认为基本上大部分都是毒药,可是却也是一门学问! 可以说我们身边生活之中,方方面面都蕴含着各种学问和道理,都可以通过格物学进行解释!如果没有格物学,那么这个世界便会陷于停滞之中,以后就再也出现不了新的事物或者是技术了! 所以微臣以为,格物学乃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不知道多少人加在一起,穷极一生都无法完全参研透彻的学问!同时也是一门于国于民不可或缺的学问!” 李二和长孙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这格物之学难不成要比儒学还要重要?”李二对徐淼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微臣不敢说,儒学毕竟乃是国学,规范了人的行为,教授人们如何做人,自然非常重要,但是紧靠着儒学,教化天下百姓,微臣以为还远远不足! 就比如陛下选官,如果读书人只知经义,但是却不懂算学和农学的话,那么微臣敢说,这样选出来的官,放到地方上去,不管他多么忠心耿耿,清正廉明,但是其结果也只能是一个庸官! 因为他不懂实务,便不能很好的替陛下牧一方之民,既不知道该如何兴农,也不知道如何让百姓变得富裕,更不知道如何利用算学,来发现地方治理上存在的问题! 所以这种官,即便是圣贤书读得即便是再好,也只能成为一个庸官!而不可能成为能臣!”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李二阐述起了他的观点。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良久没有说话,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徐淼,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所学?”长孙皇后忽然间盯着徐淼,对徐淼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家父生前所说,并无他人传授!”徐淼立即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所学推到了原主的老爹头上,反正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便是李二想查也无从可查了。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遗憾,李二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你父亲应该是个身负大才之人,如果能活到现在的话,那么必将能成为朕之肱骨之臣!可惜呀!奈何他如此大才,却泯于乱世之中!实在是可惜呀!” 李二虽然对徐淼的话多少有些怀疑,但是之前他已经派百骑司仔细的摸过了徐淼的底了,从徐淼出身,到他们一家人颠沛流离所经之处,乃至于后来到了长安投奔历李世勣家,前前后后都摸了个通 透,基本上都找到了人证,可以证明他们一家人这些年的轨迹。 而且李二也查知看徐淼从未进学过,未曾上过任何私塾亦或是拜过老师,那么这就也充分说明了,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传承的家学,所以徐淼说他所知的事情,乃是传承自他的父亲,李二也找不出怀疑的理由,只能相信徐淼所言不假。 而李二还查知,徐淼父亲死的时候,徐淼不过也就八九岁左右,那么也就是说,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他父亲死前所授。 这就更有点恐怖了,他父亲能在徐淼那么小的年级,就教授他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徐淼的老爹自己的才学就该是多么厉害了。 “起奏陛下,那也不见得,因为家父曾经对微臣说过,他一身所学,于这世上的读书人的学问是格格不入,并非显学,而都是一些杂学,并不为世人所认可! 所以他说,他胸中纵有沟壑千万,但是也绝不会得到重用,还告诫微臣,让我休要随意在人前使用格物学中的法子,否则的话必会被人误会,将我视作妖人!为世人所不容!”徐淼立即便开始顺杆子爬,为自己不懂什么四书五经打下伏笔,告诉李二,他只是精通格物这种杂学,而没读过什么圣贤书。 李二听罢之后,摇头道:“也许你父亲之前说的不错,但是朕并非是迂腐之人,只要有才学,于国有利,那么朕便敢用! 你这小子,不过才立下了些微末之功,朕不就给你封爵了吗?难道你父亲在的话,凭着他的本事,朕难道不会用他? 只可惜呀!天妒英才,早早的就让他这种大才撒手人寰,留下了你这个皮猴子!要是他能多活些年的话,不知道能教你多少东西呢! 罢了,你去吧!好好干,只要你凭着所学,能为朕出力,那么朕自不会亏待于你!” 看着徐淼退出大殿离去的背影,李二再次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对长孙说道:“这小子是个聪慧的家伙,只是眼下年纪还是太小了点,尚不堪大用,只可惜他父亲死得太早,要不然的话,朕就多了一个可用的大才! 不过这小子也还算不错,知道把好东西拿出来,为国所用,没有私藏,等再堪磨几年,看看这小子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吧!” 长孙也点头道:“刚才听这个臭小子论及格物之学,妾身深感有理,原来以为,治理天下,只要熟读圣贤书足矣!但是听了这臭小子的一席话之后,妾身觉得,这天下的读书人,单单只是读那些圣贤书,恐怕是远远不够!” “嗯!确实如此,听这小子这席话之后,朕也深以为然,原来格物学居然还有这么多用出,看来以前所有人都太过轻视这些杂学了!这让朕觉得,学问这个东西,确实不能太过拘泥于一家之说,倒是应该兼容并蓄,更重实务方成! 不过他这番话,也只能对你我说说,要是出去胡说八道的话,那么少不了便会为他招来不少非议! 所以观音婢,今日此子所言,你我知道便是,不宜外传,省的给这小子惹来太多麻烦!”李二接口说道,并且对长孙氏嘱咐道。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变,也想到了徐淼刚才所言的那番话,如果传出去的话,少不了会招致不少读书人的攻讦,而他小小年纪,又岂能承受得住这种风雨。 于是她连忙说道:“妾身记住了!请陛下放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徐淼借钱 自己原主这一家的基因还算是可以的,他自己的这幅长相就不算太差,婉儿这个小丫头在得到了充足的营养和休养之后,现如今也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这让徐淼很是满意,温柔的揉了揉婉儿的小脑袋,对她说道:“还不错,长高了,也吃胖了,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 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家听话不听话,等两天,哥哥要考校一下你这段时间的学问,要是什么都没学到的话,到时候哥哥可不饶你!呵呵!” 小丫头这会儿虽然看到徐淼很高兴,但是同时也还在为徐淼一走就大半年不回来有些使小性子,于是气哼哼的对徐淼犟了犟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人家可听话了呢!刘先生教的东西,我都学会了!刘先生还夸奖我聪慧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妹妹,岂能是个小笨瓜!只要没荒废学业那就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叔叔,他们以后就都是咱们家的护院了!都是哥哥在军中以前的袍泽,叫叔叔!”徐淼这才转身,给婉儿引荐跟着他回来的这几个老卒。 几个老卒看到婉儿之后,都很是欢喜,连忙纷纷给婉儿见礼,称呼婉儿大小姐。 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于是小脸微微一红,强作镇定的给这几个老卒见礼,称呼他们了一声叔叔。 几个老卒都龇牙咧嘴的连说不敢,各自给婉儿报出他们的姓名,让婉儿直呼他们姓名就行了。 这几个老卒现在也都很是高兴,自家的主人当真是前途无量呀!小小年纪一身近乎妖孽的本事不说,这升官也太快了点,听说一年前徐淼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一年的时间,就从白丁一路飞升到了五品官身,而且还被当今圣上封了爵。 自家的主人,这才十五岁,这升官速度之快,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这要是再过几年的话,封侯拜相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帮粗汉能有幸投效了这样的有为少年,这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有盼头了。 就在徐淼回家的时候,老程和老牛他们也都各自回了家里,作为家主远征归来,他们家人也自然很是高兴,特别是牛夫人在听说儿子此次在军前还身负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更是忍不住抱着小牛哭了一鼻子,把老牛给骂了一顿。 等热闹过去之后,老程回屋休息,程夫人才对老牛说道:“相公,有件事要给你说一声,前些日那淼哥派人来家里,拿着他的书信,在家里借走了六百贯钱说是有用,相公走之前也给妾身吩咐过,让妾身在家照应一下他家,妾身想着既然他张开了嘴,总不能不管,于是便让账房支给了他六百贯钱。 你说他小小年纪,借这么多钱作甚?把钱给了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老程听了皱了皱眉头,先是没当成回事,但是转念一想,忽然间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这小子为什么要来他家借钱?按理说这小子跟尉迟家关系最近,尉迟家因为他前段时间听说赚了不少钱,就算是这小子缺钱,也该是找尉迟家借更合适。 可是这小子为什么不跟自己提前打招呼,直接让他手下到家里借钱呢?要是他在军中给自己打个招呼,自己也会派人回来让家里给他安排钱的。 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老程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程夫人笑道:“没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臭小子是来拿钱跟咱们家合伙做生意! 放心吧,他会还钱的,而且我敢打赌,那小子这次会替咱们家赚不少钱!但是这件事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要是让言官知道的话,那么恐怕少不了就要弹劾于我了! 这个猴崽子还算不错,没忘了也捎带上老夫一起发财!不枉老夫那么优待于他!哈哈!” 程夫人听的是稀里糊涂,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老程便把腊羊肉的事情对老妻详细说了一遍,程夫人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笑 了起来,小声说道:“看来这淼哥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以后你可要让咱家处默好好跟人家学学! 你这个当爹的,除了会教他打打杀杀的,其它啥也不会,处默以后可是要撑起咱们这一大家子呢!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如何是好?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儿确实不宜宣扬,要不然让圣上知道的话,还以为你假公济私呢!好在淼哥让人来家借钱,我也没告诉别人!还好还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牛家里的牛夫人也正在和牛进达说同样的话,说前些天徐淼也派人到他家借钱,说要借六百贯,但是家里现钱不够,就只借给了徐淼的手下三百贯。 牛进达没有老程脑子活,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还很是不喜,对夫人训斥道:“那徐小子被老程弄到了陇右,家里面也没个主事的人,生意也没人照顾,既然是派人来家里借钱,那就肯定是遇上了麻烦了,不就是六百贯吗?你为何不想想办法给他凑一下呢? 这次那小子跟老程和我做了笔交易,要收购军中从凉州带回来的一大批腊肉,估摸着他手头也以下凑不齐那么多钱,所以才会张口来家里借点钱! 赶紧了,想办法再给他凑三百贯,让明玉给他送去,那小子其实是个好小子,这次要不是他的话,明玉弄不好命就没有了,人家可是咱们明玉的救命恩人,区区几百贯,算得了什么?赶紧去给他凑!要是家里真的一时间拿不出来的话,就算是去借也要给他凑到!” 牛夫人本来觉得自己家跟着徐淼不算熟,六百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初徐淼派人登门来借钱的时候,有点担心,才打了个折扣,只借给了徐淼三百贯。 但是老牛回来之后,告诉她这次小牛阵前身负重伤,徐淼听闻消息之后,骑着马狂奔上百里赶到军前,亲自救治小牛,接连几天都亲自照顾小牛,愣是把身负重伤的小牛给救了回来之后,牛夫人就已经觉得很内疚了。 人家那样对自己的儿子,自己却小心眼怕人家借钱不还,不敢把钱都借给人家,现在被自己夫君训斥,确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被老牛训斥了一顿之后,便赶紧答应了下来,慌忙便去开始给徐淼凑钱。 老牛这个人的脾气比较刚直,家里也都是老实人,其实算不上多富裕,另外他还要经常照应一些亲戚族人,仅靠着老牛的那点俸禄,其实也过的比较紧张,家里的钱,多是之前李二的赏赐,还有就是食邑和庄子的产出,确实并不算宽裕。 牛夫人好一阵拼凑,才算是又给徐淼凑了三百贯钱,连忙就让牛明玉亲自带上,赶了辆牛车给徐淼送到了家里。 牛明玉把钱送到徐淼家中以后,还专门代母亲向徐淼致歉,说他爹回来听母亲说起来徐淼派人到家里借钱的事情,听母亲说只给徐淼凑了三百贯,很不高兴,这就赶紧让家里又给他凑了三百贯送了过来,说这钱他只管用,他家不急,有钱的话就还,没钱就算了。 徐淼本来正在家里跟老许在商量接下来贩卖这些腊羊肉的事情,听说小牛来了,接出来看到小牛一脸歉意的给他送来三百贯钱,于是就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红薯的好处 牛进达的人品他现在算是彻底没话说了,这种老实人如果不好好与之交往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于是他立即便命人把小牛送来的钱给收入到了屋中,看到徐淼收了钱,还郑重的给他打了借条之后,本来小牛不想接借条的,但是徐淼还是强迫他接住了借条,将小牛送了出去。 徐淼被虎子爹神神秘秘的带到了后院之中,掀开了一个新开挖的地窖,等了一会儿之后,点着一根火把带着徐淼下到了地窖之中。 地窖里放了两个大陶瓮,上面盖着瓦片用石头压着,徐淼的心情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因为这大半年来,他除了在担心婉儿之外,就是在一直惦记着这瓮里面的东西了。 因为这次他被弄到陇右,无法亲自参与这东西的培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遗憾,同时也在担心虎子爹,能不能按照他的交代,把这东西给培植好,现在就是检验虎子爹的成果的时候了。 不过看虎子爹兴奋的样子,像是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徐淼就安心了许多,他也没指望虎子爹真的能扩繁出多少东西,只要能留下种那就算是一场胜利了。 虎子爹搬掉压在陶瓮上面的石块,把盖着瓮口的石板给拿掉,嘿嘿笑着伏身到大陶瓮上,从中取出了一个东西,献宝一般的双手捧着送到了徐淼面前:“少爷请看,我没辜负您的重托,把这东西种成了! 这真是好东西,按照您给的法子,开春天暖和之后,这东西就开始发芽了,我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先让它发芽,然后切开种下去,等藤长出来剪掉,斜着插到土里,剪下来的居然大部分都发芽了! 这东西好伺候,我就是天天在家看着,不让山上的野猪跟其它东西祸害,也不怎么浇水,上个月这东西叶子开始黄了,我就把它们给刨了出来! 少爷,这东西能吃吗?这要是能吃的话,那可就太好了,这东西产量简直是太大了,就这一块,就种出了一大片,一棵下面能长出来七八块! 我算了一下,这块红薯除了本身发出来的三四棵苗,加上剪下来的藤条,一共种活了十七棵苗,最后我一共收了上百块这东西。 我估摸了一下,这要是种一亩地的话,能收三十多石,弄不好还要高一些!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现在虎子爹已经知道徐淼封爵了,现如今再不是普通人了,已经是堂堂的开国县男了,据说还是从五品的大官。 以前他们这些泥腿子们,见到官府的胥吏甚至是当差的都觉得腿软,能见个青袍的八九品的官,就觉得了不得了,要是能见个穿绿袍的官,能吓得两腿发软,都不敢抬眼看一眼。 现在徐淼却已经是能穿绯袍的官了,而且还封了爵,这换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淼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初他们一家照顾徐淼兄妹一点,现在算是得了福报了,自己一家人以后就跟着徐淼混了,这辈子只要抱紧徐淼的腿,就不愁吃喝了。 虎子现在还成了徐淼的护卫,二虎还跟着婉儿小姐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都能跟着徐淼出人头地。 所以他现在面对徐淼,干脆就以老仆自称,铁了心把自己当徐淼的下人了。 徐淼听着虎子爹的话,兴奋的把两个大陶瓮都揭开盖子,拿着火把照了照里面,里面满满当当的装了两瓮红薯,有大有小,大的有两三斤重,小的跟拳头差不多,可把徐淼给乐疯了,看着这些红薯呵呵的傻笑。 这一下他觉得自己的爵位稳当了,要是处理好的话,说不定能弄个侯爵或者是伯爵当当,比起现在这小小的男爵可就厉害多了。 虎子爹看来是完全遵照着他的吩咐培植的这红薯,使用了扦插的法子,一次性就扩繁了不少,所以才收获了这么多。 这也充分说明,那块红薯在莫名其妙跟着他的魂魄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并未出现什么 变异或者是受到其它影响,依旧可以生根发芽,那么这就不用担心这东西还会绝种了,只要有了这次的收获之后,他明年就能种出一大片,后年就能在长安周围种植的漫山遍野都是。 而且红薯这东西耐旱,不需要占用好的田地,最适合在坡田上种植,就算是靠天收,只要不是遇上大旱年景,基本上都能有所收获,而且比起现在主要种植的麦子、粟米、糜子以及高粱的产量都要高的太多。 这是一种极佳的救荒粮,一旦遇上荒年的话,这东西便能替代目前的所有粮食作物作为主食吃,最妙的就是这东西不单单根茎能吃,就连红薯叶和红薯杆也同样可以吃,霜打之后的红薯叶,还是一种相当不错的干菜叶,下面条的时候一起煮,味道非常不错。 虽然徐淼后世也喜欢吃土豆,但是也仅限于土豆炖牛肉和醋溜土豆丝,偶尔会吃点薯条,像麦当劳里的土豆泥,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不甜不咸寡淡无味,吃在嘴里黏糊糊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烤土豆虽然偶然吃一次感觉也行,但是哪儿有烤红薯吃起来香甜呀? 他很不理解后世把土豆列入主要粮食作物的做法,他是红薯的坚定拥趸者,因为从小他就喜欢吃烤红薯,奶奶和姥姥蒸的红薯面窝窝头,他也非常喜欢吃,粘粘的,入口很甜,除了黑乎乎的看起来不好看之外,味道也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红薯这东西不像土豆那样,一发芽就成了有毒的东西,土豆发芽之后就会产生龙葵素,一不小心就能吃死人,而红薯却没这种担忧,即便是发芽了,充其量也就是没有以前好吃,挖掉发出来的芽,照样可以吃,不用担心中毒。 而且相比来说,红薯和土豆的亩产量也差不多,即便是比土豆稍低一点,也低不到哪儿去,应用也同样十分广泛,吃起来也方便,哪怕是生吃也味道不错! 唯一和土豆相比稍差一点的就是它的耐寒性不如土豆,但是这也没什么,后世东北地区不照样也种红薯吗?所以只要选好季节种植,红薯一点不比土豆差。 他最感激老天的就是这次老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顺便还附赠给了他一块红薯,没有让他空着手来到大唐,这块红薯必将会给大唐造成很大的影响,具体影响会有多大,徐淼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起码在推广种植之后,可以确保大唐今后再遇上天灾的时候,少饿死不少的人。 另外红薯藤和红薯叶人如果不吃的话,还能喂猪或者是喂牲口,也是相当不错的饲料,也能让农户通过养殖业来增加收入。 所以看着这些红薯,徐淼乐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对虎子爹说道:“嗯嗯,你干得不错!呵呵!让你这大半年来受累了,一会儿去领十贯钱,作为对你的犒劳吧! 实话说吧,这东西确实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我以前吃过!但是这件事暂时只能你自己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能对咱们不利!要等合适的时候才能公开!切记! 而且这东西不挑地,种到坡地上或者是沙土地里长得还更好一些,不跟主粮抢地,必要时候能当主食吃,吃了对人还有不小的好处! 对了,还有我走的时候让你随手种的那些棉籽,今年咋样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飙的虎子爹 虎子爹听了之后也乐坏了,这大半年来,他为了培植徐淼交给他的这东西,酒坊的事情都不管了,交给了同村过来的堂弟王有财打理,并且让王刘氏也盯着后院的酒坊,省的酒坊出事。 而他开春之后,就带着这块徐淼交给他的红薯回了小王庄,把自家的院子给清理出来,开春之后就一直守在小王庄,看着种在院子里的这东西寸步不离,还把篱笆墙给重新修的坚固了许多,生怕被山上的野猪、野鸡还有其它野兽跑到院子里把这东西给祸害了。 别人问他种的啥,他也说不知道,说这是徐淼让他种的,具体是啥他也不清楚,总之很精贵,庄子里的乡邻们,这一年没少受徐淼的恩惠,不少人被徐淼雇到了城里干活,比起守着家里的那点薄田一年到头赚得多了好多倍,日子都过的好过多了。 所以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帮着照看,帮虎子爹把篱笆墙给修的结实了许多,让野猪拱不进院子里。 听徐淼说这东西确实能吃,虎子爹有一种要疯了的感觉,果不其然,这东西真的是一种能吃的粮食,一想起来他之前估算的亩产量,虎子爹就觉得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要知道现如今农户们种的粮食,如果是良田的话,最高也就是两石了不得了,中田和薄田一亩地还达不到两石,薄田更是只有一石多点,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种的种子都收不回来。 而这种东西,徐淼却说不择地,就算是坡田那种靠天收的薄田,只要不是遇上严重的大旱年景,苗子种活之后,就算是不浇地,也能产出不少,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一亩地别说按照他的估算,能收三十石了,就算是一亩地收十石,随便种几亩地,也足够一家人吃了,再也不用担心会遇上坏年景的时候饿死人了。 所以虎子爹激动的是老泪纵横,抱着拿出来的那块红薯,手和嘴唇都直哆嗦,小心翼翼的把那块红薯给放回到了陶瓮里面。 “少爷说的都是真的?”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我自然不会骗你的!这东西就是最好的救荒粮!每年随便种几亩,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会饿死了!其它田地种粮食,都算是净赚的!呵呵!”徐淼从瓮里拿出了一块比拳头大一些的红薯,准备拿出去烤着吃,想想烤红薯的香味,徐淼就忍不住流口水。 虎子爹看徐淼似乎想要拿走一块,于是便又问道:“少爷准备拿它作甚?” 徐淼于是随口说道:“拿出去烤了吃,好久没尝过这东西的滋味了!” 虎子爹一听,顿时就怒目圆睁,疯了一样扑上去,愣是从徐淼手中夺回了那块红薯,嘴里说道:“不成不成!这东西就这么多,都要留种用呢!明年都种下去,等种的多了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都吃不得!” 说着就一巴掌把徐淼给扒拉到了一旁,像是护犊子一般的连忙把那块红薯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瓮里,把石板和石块压在了瓮口上,再不许徐淼碰这东西了。 徐淼气的直喘粗气跟虎子爹商量:“老叔,这可是我的东西呀!你凭啥不让我吃一块?还剩下那么多留种足够了!就让我吃一块,就一块!”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这东西是少爷你的不假,可是都是我种出来的!这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现在都不能吃!等明年种的多了以后,少爷你想吃再说!现在吃不得!这事儿没商量!”虎子爹挡着徐淼,不让徐淼再碰那两个大陶瓮,一副谁敢碰这东西,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徐淼气的呼呼直喘,气急败坏的就顺着木梯爬出了地窖,遇上虎子爹这种死心眼,看来今年想要再尝一尝烤红薯的滋味,是想都别想了。 虎子爹跟着爬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地窖的盖子给盖好,接着又吭哧吭哧的搬过来半块烂了的磨盘,咣的一下就把地窖口的盖板给压住,看来谁要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想要再进这地窖,那是不可能了。 至于徐淼 之前在西市购得的那些棉花之中发现的少量棉花种子,虎子爹也种了出来,但是收获很是一般,虎子爹把收获的棉花给徐淼拎了过来,也就是半布袋子,徐淼仔细看了看之后,觉得多少有些失望。 这种棉花属于是后世淘汰的短绒棉,并不是后世种植的长绒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长绒棉这会儿还正长在美洲,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亚洲和欧洲种植的棉花都属于是原种在东南亚的短绒棉,也难怪这种棉花织出来的棉布质量一般般,无法引起中国人的关注,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被大量种植取代掉麻的地位。 不过徐淼还是让虎子爹把这些收获的棉花放好,所有棉籽都要取出来妥善保存,明年继续进行扩繁种植,即便这种棉花质地不如美洲的长绒棉,但是只要像黄道婆那样,改良出更好的纺织技术,所织出来的棉布也远比麻布要用着舒服。 另外北方和中原乃至关中冬季寒冷,不是谁都穿得起皮裘的,一到冬天,很多人只能多穿几层厚麻布用来御寒,甚至上朝的官员都冻得跟乌龟一般,屁股都冻得发青,有了足够的棉花就能做成棉衣让人们穿上御寒了。 而且棉花还能用来填充被褥、枕头,冬天盖在身上很是暖和舒适,不像现在,冬天有钱人家可以在床上铺毛皮,盖蚕丝填充的丝绵被,穷人就只能铺茅草,盖填充着芦絮的被子,甚至是干脆像他原主那样,冬天搂着妹子钻到稻草堆里面瑟瑟发抖,过的是苦不堪言,冻的是瑟瑟发抖了。 当然也有人把鸭绒鸭毛甚至是鹅毛和鸡毛切碎填到被褥之中用来保暖,但是这时代没有好的办法清洗这些羽毛或者鸭绒、鹅绒,去除掉上面的油脂,填充的衣服或者是被褥会撒发着一股子浓烈的臭味,徐淼打死都不会用那东西,感觉简直就像是睡在了鸭圈里一般。 而且填充衣服也不好用,没有后世的面料,鸭绒鹅绒填到衣服里窜毛窜的厉害,穿一天粘的满头都是,跟鸭子成精了一般。 所以当徐淼第一次在西市胡商的店里看到棉布和棉花的时候,就兴奋的要死,出于想要盖棉被、穿棉袄的执念,让他不惜血本的搜购棉花,除了要充当药棉之外,主要是为了搜集到种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才算是让他搜集到了这点棉种,他未来的目标就是要让棉花种遍大唐各地,迟早有一天,让所有唐人都能在冬天穿上便宜、厚实、暖和的棉衣。 至于他现在冬天已经不再担心会受冻了,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是有钱淫了,冬天御寒的手段已经很多了,完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冬天被冻得跟鹌鹑一样了。 虽然红薯的第一次种植取得了成功,让徐淼很是欣慰,重赏了虎子爹之后,回到屋中的徐淼脸色还是很快就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就在贞观二年春,关中就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蝗灾,历史上记载的很清楚,此次关中蝗灾,给大唐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给关中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灾难,这一年之中,关中就饿死了大量的百姓。 李二更是被逼的当众吞食蝗虫,在历史上留下了著名的李二吞蝗的典故,以前他作为后世之人,不太理解李二的心情,但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却逐渐的可以理解那时候李二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次蝗灾,对于李二来说,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自从董仲舒为了限制皇权,搞出了一套天人感应的思想理论之后,便把各种天灾人祸都和天人感应扯到了一起,一旦天下出现大的灾难,不管是大旱还是水灾,甚至是日食、地震,哪怕是彗星,儒家都会把这些天灾和皇帝的人品扯到一起,以此来攻讦皇帝。 而恰恰李二得位不正,成了李二掌权最大的隐患,可想而知当蝗灾出现之后,天下那些不服李二的政敌,会怎么拿这次蝗灾攻讦李二,他们绝对会充分的利用这次蝗灾做文章,以李二得位不正来攻讦李二。 李二不但要要为子民因为蝗灾出现的饥荒感到忧心忡忡,同时还要面临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政敌们的舆论压力,可想而知李二在蝗灾出现之后心情会多么难受。 当然徐淼对于李二如何难受是丝毫不关心的,因为他很清楚李二还是有惊无险的应付过了这次危机,并未因为这次蝗灾就被那些政敌掀翻,凭借着他强大的能力和手段,压制住了那些跳腾的政敌。 徐淼真正感到忧心的还是蝗灾大起之后,关中受灾的那些百姓,该如何度过这次蝗灾。 放在一年前他在这个时代重生的时候,徐淼是绝对不会这么忧心忡忡的,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多之后,他发现自己开始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一年前他初来乍到的时候,有一种置身事外,用一种俯瞰众生的心态,来看待这个时代乃至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完全是一种吃瓜群众体验生活的心态,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之后,不断的和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他的这种感觉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见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淳朴和善良,也见识了这个时代一些人的险恶,但是看到更多的还是这个时代百姓的淳朴,还有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的艰难。 随着他不断的和这个时代人们打交道的深入,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的融入到这个时代,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时代,觉得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无聊,各种物品也太匮乏,生活也太不方便。 可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还是开始不由自主的从旁观者的身份,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开始把自己视作了真正的唐人,开始为这个国家着想。 对于李二在这次大蝗灾面前难受不难受,他丝毫不关心,但是他却无法坐视这场蝗灾带给关中百姓的苦难。 他每每想到明年要来临的蝗灾,都会觉得揪心不已,会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去提醒李二,让李二早做准备,从现在开始,便从各地朝关中调运粮食,这样的话当明年蝗灾来临的时候,能让更多灾民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 可是理智最终还是压制住了他这种冲动,因为他也很清楚,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可能会对他产生的后果。 一旦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很难想象李二和朝中的衮衮诸公会相信他的话,毕竟他不是神仙,在所有人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家伙,没道理能预知未来,即便他说出来,也只能会被李二和朝中诸公当成一句玩笑对待,绝对不会认真准备。 另外如果他提前说出来的话,等到了蝗灾发生之后,他肯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妖孽,而不会把他当成神仙看待,接下来他一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而排斥,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如果他说出来之后,李二和朝中诸公不相信,没有提前做充分的准备的话,蝗灾发生之后,他们都会把自己视为妖孽,必定会逼问他是如何预知蝗灾的来临,他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他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话,那么便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虽然可能会被人敬畏,但是同时也绝对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斥,因为没有人喜欢和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打交道,李二更不会亲近他这种妖孽。 另外他一旦提前说出来这件事,却 得不到李二和朝中诸公相信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提前准备,等到蝗灾发生之后,他们便会后悔,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警告,未提前做准备,导致了蝗灾之后,来不及调运粮食赈灾,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家伙一定会恼羞成怒。 最可怕的就是他一旦提醒了李二,李二又不肯相信他的话,没有提前做准备,时候这件事肯定会被他的那些政敌死死抓住,作为攻讦李二的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向李二的要害,这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可怕! 李二为此绝对会被那些敌视他的政敌喷成筛子,把他说成一个无视百姓疾苦的昏君,这就等于是他亲手递给了李二那些政敌了一把刀,让他们用自己递过去的这把刀,狠狠的捅李二一刀。 即便是李二能像历史上那样,最终成功将这些政敌弹压下去,那么他肯定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甚至最坏的可能是,李二因为这件事,会被政敌给掀翻,逼得李二不得不退位,让李渊再次出山重掌朝政,可以想象得到,到了那个时候,大唐肯定会天下大乱,搞不好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分崩离析。 历史上的盛唐也有可能因为他好心的提醒,而陷入战乱,再无贞观盛世,也绝无可能利用东突厥内乱之际,一举灭掉东突厥的盛举。 如果事情走到那个地步的话,他的好心可能就彻底办成了坏事,非但不能拯救更多的大唐百姓,还可能让这个刚刚经历了十几年动乱的民族,重新陷入到动乱之中,让更多汉人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悲观一些预判的话,他的好心,甚至可能让大汉民族陷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很大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好心就彻底办成了坏事,他徐淼也会成为导致天下再次大乱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的徐淼,已经不再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只小蝴蝶了,他翅膀扇出来的风,也不会是什么微风,而将是一场能摧垮一个国家的飓风。 所以徐淼的心情在看到这些红薯的时候,非但没有变的轻松,反倒是让徐淼陷入到纠结之中。 徐淼找了个借口,躲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分析着各种利弊,最终不但没能做出决定,反倒是把自己搞的差点崩溃。 直到饭点的时候,婉儿还没见到徐淼从他书房里出来,于是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徐淼的书房之中,看到徐淼一脸愁容,像是被关入到笼子里的鬣狗一般,来回在书房里打转,婉儿本来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了,看着徐淼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声对徐淼问道:“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正如同困兽一般心烦意乱在屋中打转的徐淼,在听到婉儿的声音之后,立即站定了下来,扭头向婉儿望去,当看到婉儿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的浓浓忧色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一种想要抽自己的冲动。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徐淼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这天下又不是你徐淼的天下,轮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吗?你算是老几?能挡住这场蝗灾?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意红火 这大唐眼下可是李家的大唐,该头疼的是李二,而不是他这个闲人,为了李二的事情,他把自己搞的跟过不了河的狗一般也就罢了,还让小妹跟着担忧,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什么? 想到这里,徐淼立即就把蝗灾的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历史上蝗灾发生之后,李二凭借着他高明和强硬的手段还有个人魅力,也成功的渡过了这次危机,历史上也没过多记载这场蝗灾给关中人造成的具体损失,大唐也没有因此就陷入到一场混乱之中,他操个屁的闲心呀! 现在好不容易当完了工具人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的妹妹,再让最亲的亲人弄得心情不佳,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于是徐淼脸上立即展现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走过去把婉儿抱起来,笑着说道:“哥哥没事,就是琢磨了一些小事,现在没事了!你找哥哥作甚?” 婉儿看到徐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笑着用小手揉着徐淼的脸,也跟着灿烂的笑了起来,对徐淼说道:“刘婶说饭做好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吃饭!” “走走走,吃饭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不能让咱家的徐大小姐饿到肚子了!嘿嘿!”徐淼大笑着抱着已经沉甸甸的婉儿走出了书房。 当晚第一次在徐家吃饭的那几个老卒们,看着眼前大盆的红烧肉还有肉包子,大盆香喷喷的小米粥,还有爽脆的萝卜条,一个个吃的是酣畅淋漓,大呼美味同时又大呼过瘾,更妙的是徐淼还给他们了一坛子神仙醉,让他们敞开了随便喝。 这神仙醉他们几个都早有耳闻了,早就听尉迟宝琪那帮勋贵子弟们给他们吹嘘,徐家的神仙醉是如之何的甘烈,乃是这世上第一烈酒,就连以前号称最烈的三勒浆,在徐家的神仙醉面前,也都狗屁都不算。 只是之前在军中,没有机会尝到罢了,今天总算是亲口尝到了这号称世上第一烈酒的美酒,一个个都喝的龇牙咧嘴,大呼过瘾。 据他们之前所闻,徐家的这种神仙醉,价格高的吓人,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喝得起的,而且产量有限,仅供徐记私房菜贩售,很多达官贵人和巨富商贾有钱都求之不得,甚至于听说皇宫想要,也只能有限供应一点,这就更让这帮老卒们感到兴奋了。 一想到这种美酒,连那些当官的大老爷和富得流油的商贾们,想喝都喝不到,连皇家的亲王们,都不能经常喝到,而他们以后却可以经常喝到,那种优越感就在内心中由衷而发,更为自己能投效到徐淼手下感到值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跟着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发现徐淼这个少年主人,为人和善,对待他们这些粗鄙的护卫们,丝毫没有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家里面的大小姐也对待他们很是礼貌,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家里上上下下都很随意,一片和祥的氛围,也没有什么大的规矩,让人呆在这里很是舒服。 于是他们更加不感到后悔了,只觉得能碰上这样的主人,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主人不但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而且还如此善待他们,他们这些粗鄙的厮杀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辈子就跟着少主人混就是了! 接下来没两天,徐淼就在徐记私房菜隆重推出了新菜,那就是腊羊肉系列菜,炒的炖的好几种,这种腊羊肉味道淳厚,而且咸味很足,腌制之后又经过熏制以后,味道淳厚,颇受欢迎。 于是趁机徐淼就让老许在店里贩售这种腊羊肉,并且还把腊羊肉送到了长安城好多家专门贩卖各地土特产的杂货铺之中进行售卖。 腊羊肉的定价是五十文一斤,为了贩售这些腊羊肉,他还专门让徐记私房菜的厨子做熟了一批,摆在各家杂货铺门前,切成小丁,供过往的行人用牙签扎着品尝。 其实这种腊羊肉在经过腌制和熏制之后,味道已经很好了,制作起来也很简单,不管是爆炒还是煮炖亦或是上笼 蒸熟,吃起来都味道不错。 而且五十文一斤的价钱看似不便宜,但是实际上老百姓自己心里也有一本账,眼下长安的盐价也很贵,这些腊羊肉本身在制作的时候,用盐就非常足,几乎是用盐把肉给埋起来腌制的,随便饭菜里放两片,做出来的饭菜就有了咸味,而且腊羊肉本身的味道也非常不错。 所以老百姓自己算笔账,买了这腊羊肉回家之后,既解馋了,而且还省了家里的盐,即便是穷一点的家庭,买一块回去之后,每天做饭切一片丢锅里,也不用再放盐了,这样一来把盐钱也就给省了下来,所以当这玩意儿在长安城一上市,就立即得到了长安人的认可和追捧,纷纷掏钱购买。 有钱人家一次买十几斤几十斤的有之,甚至勋贵之家在徐记私房菜品尝过之后,一次就直接给家里买个百八十斤的也有之,穷点的人家,也多少买个几斤回家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几万斤腊羊肉,原本徐淼还计划着一旦在长安城卖不掉的话,就走水路通过长孙无忌家的商行,运到洛阳去卖,可是结果根本就没费多大力气,短短半个月的工夫,几万斤腊羊肉就在长安城销售一空。 至于牛肉干,徐淼根本就没来得及投放到市面上去卖,单单是在徐记私房菜让客人们尝了尝,就被哄抢一空。 谁让这时候吃一口牛肉太不容易了,再加上徐淼的法子做出来的牛肉干,味道鲜美不说,而且还很有嚼劲,是非常不错的零食,即便是徐淼黑了心的定价一百五十文钱一斤,铁了心很赚一笔,照样是供不应求,短短几天时间,几千斤牛肉干就也被哄抢一空。 这种高档食品,普通百姓连尝一尝的机会都没有,仅仅是长安城中的勋贵之家,就不够分的。 不过徐淼也没忘了抱李二和长孙皇后的大腿,腊羊肉和牛肉干运回到长安城之后,就直接亲自装了一车,送到了皇宫之中。 李二尝过了牛肉干和腊羊肉之后,同样也觉得确实好吃,比起以前军中吃的腌肉味道好太多了。 其实这时代军中在出征的时候,也会携带一些腌肉,但是那些腌肉只是用盐随便腌一下,挂起来风干就算了,并没有加什么调料,也没有经过熏制,而且因为盐价太高,腌肉的时候舍不得放盐,腌制风干的肉,有时候已经变质了,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道,可是照样在军中算是美味。 就那种臭烘烘的腌肉,在军中也往往是作为赏赐给有战功的将士吃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李二当初在领兵打仗的时候,也没少吃那种臭烘烘的咸肉。 现在尝过了徐淼制作的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和以前军中吃的腌肉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甚至徐淼还说,经过腌制的腊羊肉,哪怕是不煮熟,只需要切成薄片,也能直接吃,乃是军队远征不便携带活猪活羊的时候,甚至是遇上特殊情况,不便埋锅造饭的时候,目前最佳的野战食品,直接削成薄片生吃都没问题。 为此徐淼还专门在一块腊羊肉上削了一片塞到嘴里吃了下去,又让楚宏也跟着尝了一片,楚宏也连说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咸了,吃的时候有点齁得慌! 李二好奇也削了一片尝了尝,那浓郁的熏肉香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甚至比起做熟的味道也不差到哪儿去,还具有一种特别的风味,除了有点咸之外,确实生吃也没问题。 于是李二便当即让徐淼把制作这种腊羊肉的方子交出来,命少府安排人,开设一个大姓的腊肉作坊,制作这种腊肉,以后供应大军食用。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报 于是徐淼再次被李二夫妇抢劫了一次,气的徐淼回家差点吃不下饭,但是最后还是化悲愤为饭量,猛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另外又啃了一根鸡腿。 虽然制作腊羊肉的方子虽然被李二夫妇强行抢走,但是这次凉州拉回来的腊羊肉销售却还是让徐淼着实转了不少的钱,刨去各种开支以及送礼的成本之后,徐淼还是足足赚了将近三千贯。 徐淼严格按照自己、老程、老牛三家出的钱的比例,对获利进行了分配,加上本钱给老牛和老程家各自送去了一千五百贯。 老程对此早有预料,乐呵呵的便命程夫人收起来,向徐淼道谢,留徐淼在他家大吃了一顿。 但是当徐淼把钱给老牛送到府上的时候,老牛却大大的吃了一惊,看着徐淼惊诧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淼笑着答道:“此次收购军中所产的腊羊肉和牛肉干,以供花费了近两千贯,小子自己吃不下,故此便请程伯伯和牛叔父各出了六百贯,现如今货已基本售罄,所以也就该分红了,这是牛叔父该得的本息,小侄今日给牛叔父送过来了!还望牛叔父不要嫌少!” 老牛听罢之后,终于明白了徐淼当初为何要让人来家借六百贯钱了,这小子根本不是缺钱,而是在拉他入伙一起做这个生意,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怒道:“胡闹!这是当初你我商量好的,你拿出做腊羊肉的法子,负责收购腊羊肉,与我何干?把借我的六百贯还给我就是了,这赚的钱我不要!赶紧拿回去!” 徐淼笑呵呵的对老牛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当初小侄说要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却并未说过只有小侄自己来做这个生意,小侄财力有限,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货,那就必须拉人合作一起出资才能吃下这些货。 还是我当初的那句话,凭什么这种事要便宜别人呢?所以牛叔不必太认真了,这钱只管收下便是,并非是小侄刻意送给牛叔父的!” 在一旁给牛进达送茶水过来的牛夫人听到了徐淼的话,于是顿时脸笑的像是开花了一般,连忙说道:“淼哥说的不错!这种事跟谁一起做不是做呢?跟咱们一起做这个买卖又有何不行的?” 牛进达把脸一沉,对牛夫人厉声怒斥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牛夫人一听,看着这一堆黄腾腾白花花的铜钱和银子,顿时就哭了起来,开始数落起了牛进达,掰着指头跟牛进达算账,说他天天照应这个亲戚那个组人,拿的那点俸禄还有封田所产的那点钱粮,还不够打发那些亲族,现如今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日子过的凄惶。 说起来她跟着牛进达,也算是有官身的夫人,可是现在连两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置办,头上连跟金簪都没有,戴的还是小小的旧的银簪,都没脸出门去跟牛进达同僚的家眷们见面,现在看看牛进达的那些部下们,一个个日子都比他们家过的要舒坦,跟着牛进达只能吃苦受罪,还要提心吊胆。 牛进达听着老婆的哭闹,烦得要死,而且也觉得很没脸,喝骂着让牛夫人滚下去,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是牛夫人今天看着徐淼送来的这么多钱,也豁出去了,说什么都不下去,死活要收下这些钱,把牛进达气的想要抬手揍他老婆。 徐淼连忙上前拼了命的护住牛夫人,不让牛进达动手,这时候小牛也跑了进来,帮着挡着老牛不然他动手打自己的老娘。 老牛最终只能服输,哀叹一声让牛夫人把铜钱和银子收了下来,命她在府中设宴答谢徐淼。 而徐淼看老牛把家里闹成了这样了,连连推辞,落荒而逃,老牛看着落荒而逃的徐淼,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瞪了一眼喜滋滋的夫人,厉声骂道:“看看你,你也有脸收这钱?当初人家来借钱,是想要带着咱们家发财,你却以小人之心不肯借给人家,现在你怎么还有脸要这钱?” 牛夫人这时候才脸一红, 觉得很有点尴尬,小声嘟囔着说道:“妾身知错了,以后大不了对淼哥好点就是了!有啥事咱家就给他帮帮忙好了!还他人情还不行吗?” “现在你也配给人家帮忙?人家现在也是县男了,爵位跟你夫君一样,只是职官不如我罢了!人家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看着情分的面子上吗?我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傻娘们?真是家门不幸!给我滚后面去!我不想看见你!”牛进达又对着老婆发了顿脾气。 不过牛夫人这会儿才不在乎这个呢!反正钱也收下了,总是不能还回去的,而她内心里则在想,这淼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重情重义,而且会来事,她把牛明玉叫到跟前,谆谆嘱咐小牛今后一定要多跟这淼哥来往,别学他老爹那样不通人情,多走动别生分了。 小牛也没想到徐淼会给他们家送来这么多钱,一个月不到,借给徐淼的六百贯就变成了一千五百贯,足足赚了九百贯,这比放高利贷都来钱快得多。 原本他们还在为徐淼发愁,那么多腊羊肉拉回长安他该怎么卖,私下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长孙冲还暗中商量,能怎么帮帮徐淼,各家多买一些,可是不等他们想出好办法,徐淼那边就把几万斤的腊羊肉给买了个精光,他们想多要点都没了,剩下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徐淼全都囤了起来,要自己用。 所以徐淼赚钱的本事,现在他们都算是彻底领教了,想不服都不行。 而徐淼在回长安一个月之后,礼部给他改造的府邸也彻底交工了,这时代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对所有人家中房屋式样、高度、牌坊尺寸等等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要经过礼部厘定之后让工匠严格遵守规制进行建造或者改造。 当礼部把徐淼的徐府交付给徐淼的时候,徐淼相当兴奋,鲜衣怒马带着一群狗腿子便出了长安城,还带上了婉儿,赶了两辆马车,带着礼部给他的仪仗,又招呼了尉迟宝琪、程处默、小牛他们几个兄弟,耀武扬威的便赶往自己的府邸去接收新家去了。 对于骑在马上,跟在自己仪仗后面耀武扬威,一副小人得志样子的徐淼,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都刻意的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尽量做出我不认识这个傻子的样子,各个都是一脸的鄙视。 虽然他们也很羡慕徐淼这厮升官升的真快,用了一年的时间不到,就从一个白丁被封了男爵,成了正儿八经的五品大员。 而他们这帮家伙,跟着老爹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现在尉迟宝琪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下的散职,程处默和小牛却还是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小牛这还是凭着这次阵前身负重伤立功才刚从从八品升为从七品的。 而徐淼这小子,却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愣是没上过一次战场,就一路飙升到了五品官,穿上了绯袍,而他们这帮家伙却还都穿着绿袍,按照徐淼的话说,一个个跟绿皮蛤蟆一般,差点把他们给气死,但是想想之后发现,徐淼的形容确实比较贴切,确实有点绿皮蛤蟆的意思。 现如今他们已经都尽量不穿官服了,如果不是没办法的时候,能不碰就不碰,省的被徐淼看见嘲笑他们,而徐淼这货又是个嘴毒的家伙,被他毒舌所伤,还没办法反驳,谁让人家穿的是绯袍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比狗都多的县男 站在徐府的大门前面,徐淼不由得心生感慨,颇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那种扬眉吐气之感。 一年多前,他还为了几百文钱,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借高利贷,被曾经住在这里的刘家给欺负的惨不可言。 谁又能想到,一年多之后,曾经住在这里为祸乡里的刘家,早已烟消云散,前主人这会儿都已经化为了枯骨,其家人这会儿也已经被发配道了万里之外的岭南。 而徐淼这个曾经被刘家欺负的穷小子,现如今却取而代之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站在被修缮一新的院门前面,徐淼抬头看着门头上悬挂的徐府的门匾,字还是请周县令为他提的,现如今他已经和周县令平级了,而且还封了爵,这就比周县令的地位还要高了。 官职和爵位是两码事,官职是随时会变化的,可以起起伏伏,随着任命不断的变动,但是爵位,却一般不会出现变化,只要不犯大错,被皇帝夺爵,那么这就是你的,这也是代表着一个家族,是否进入到勋贵阶层的一个标志。 即便会县男这个爵位有点低,但是好歹也是进入到了勋贵阶层,很多官员说起来品级挺高,但是却没有爵位,只能算是官身,却算不上是勋贵,这其中有不小的差距的。 在礼部的主持下,现如今的徐府大门修的比起之前刘家的大门要气派很多,毕竟当初的刘家,那刘恩也只是个八品的户部主事,芝麻绿豆一般的官职,按制这大门的尺寸规格也是有要求的。 而且大门上如果没有爵位的话,连铜制的门钉都不能有,但是有了爵位,大门上就可以钉上黄橙橙的门钉了,这门钉也是身份的象征。 还有就是门口的石狮子,七品以下官员宅子前面就不许摆放镇宅石狮子,只能放俩石墩,刘家以前门口就只能放石墩,现在改成徐府之后,门口就放上了一公一母一对石狮子。 徐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叉着腰站在属于自己的府邸门前,更是一副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模样,只差叉着腰高叫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但是当看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门口两侧的石狮子上的时候,徐淼的脸就黑了下来,指着自己门口的俩石狮子怒道:“尉迟宝琪,程处默你们看看,为啥你们家门口的石狮子那么大,那么气派,我家的这却这么小?这到底是石狮子还是狮子狗?” 尉迟宝琪和其他几个家伙脸上都露出了强烈鄙视的表情,尉迟宝琪更是对徐淼讽刺道:“你的府门前能有一对狮子狗已经不错了!像你这样的县男,你可知道长安城里有多少吗?走在大街上,流浪狗随便咬俩人,里面弄不好有一个县男,搞不好剩下的那个还是县子!你就别在这儿得意了!” 尉迟宝琪的话立即引起了程处默、李崇义和长孙冲等一众人等的哄堂大笑,一个个看着徐淼都是一脸的戏谑的表情。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对尉迟宝琪他们拱手道:“那好吧!今日劳烦诸位送我到这里,那就多谢了! 府中刚刚接收,不便接待诸位贵客,那就多有得罪了,恕不远送!请回吧! 来人,回家,关门放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特别是那个说县男比流浪狗还多的家伙!敢进门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徐淼就气哼哼的朝着大门内走去。 刘家的大院现如今比之前徐淼和尉迟宝琪来的时候改变了许多,房屋按照礼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缮,院子里的花草也稍微经过了重新的修剪更换,地面上破损的地砖也起出来换上了新砖。 不过很显然主持修缮的礼部官员,明显的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有些门窗明明已经老旧,但是却并未进行更换,只是在原来基础上修了一下,体现出了能省则省的原则。 另外这个宅院之前刘家住的时候,看起来算是奢华了,可是刘恩才只是个八品小官,徐淼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县男了,品级 上远超过了当初的刘恩,那么这个院子配他的身份,就显得有点小了点。 李二之所以把刘家的这座宅子赐给徐淼,明显也是奔着省钱为目的,等于是废物利用,尽量本着朝廷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给徐淼弄个府邸,凑合着打发徐淼拉倒。 表面上还表现出了李二很大方,专门为徐淼出口恶气,让他来个雀占鸠巢住入到之前的仇家府邸,将其取而代之,显得他很贴心。 但是徐淼接收了这个府邸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省钱,让徐淼很是不爽。 而他带着婉儿进入这个院子之后,让婉儿又回忆起了之前在这个宅子之中受的委屈,特别是当徐淼带着她进入到二进侧边的那个小院的时候,婉儿就忍不住脸上露出了惧色,紧紧拉着徐淼的袖子,对徐淼说道:“哥,婉儿怕!婉儿不想再进这个院子!当初他们就是把婉儿关在了这个小院里!婉儿怕!” 一听婉儿这么说,徐淼就牵着婉儿的手走出了这个侧院,立即便对跟着他的胡昊厉声吩咐道:“把这个院子里的屋子全部给我拆了!现在就去安排人手!不要耽误!” 胡昊也听出了大小姐曾经被关在这个小院之中,大小姐明显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于是二话不说就接令而去,开始去庄子上招募人手,过来拆毁这个小院的屋子。 婉儿听了徐淼的安排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变得又开心了起来,虽然这个院子之前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但是经过徐淼一番哄之后,婉儿就变得开心了起来。 徐淼告诉婉儿说:“婉儿不用不开心,这世上你知道怎么样的报复最解气吗?那就是把仇人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夺走他们的一切,住他们的房子,再睡他的老婆……哦不,他老婆又丑又老,那样的话哥太吃亏了! 总而言之,现在咱们把欺负咱们的坏人赶出去,住以前属于他们的房子,这才解气,懂了吗?” 婉儿虽然觉得哥哥说睡仇人的老婆有点不像话,但是经过徐淼这一番安慰之后,好像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又开心了起来,跟着徐淼开始继续像两头巡视他们领地的小狮子一般,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李二虽然抠唆,但是好歹礼部那边的人还没有抠的太过分,在原有刘家宅子的基础上把最后一进院落扩大了两倍,扒掉了原来的院墙,重新扩大了后院的面积建了新的院墙。 不过最后面的院子面积虽然是扩大了不少,礼部却为了省钱,没有新增建房屋,却在院子里扩大的空地上,给徐淼修了一个小习武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各式兵器摆在了练武场旁边。 徐淼看着这练武场有点发蒙,于是便问陪着他来接收院落的礼部的那个小吏,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那个小吏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启禀徐大人,您现在乃是从五品武职,乃是朝中武勋,作为武将者,家中皆有习武场地,此乃是惯例,所以礼部便为大人专门修了这个习武场,不知道徐大人可满意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眼红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这他娘的礼部实在是太缺德了,为了省钱,也不看看小爷的身子板是不是练武的料子,那武器架上摆的狼牙棒、斧钺钩叉、铁蒺藜骨朵、连枷、长刀、马槊、藤牌哪一样是他能耍的动的? 还有那些看起来随便就有好几十斤甚至是上百斤的石锁,这也是他能玩儿的动的东西吗?礼部主持修缮工程的家伙,这根本就是在糊弄他,不知道哪儿刨出来的压箱底的老货给他弄来充数了,实在是不为人也!别让他知道是谁负责这件事的,他要知道是谁主持的,铁定跟他没完。 倒是跟着徐淼的虎子以及几个新招的护卫们,一看到这练武场还有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眼前一亮,各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下场去耍一耍的姿态,把徐淼给气的够呛,脸黑的跟锅底一般,于是照着虎子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大声吵吵道: “喜欢就都赶紧拿走,弄到前院去!这里本老爷准备修一个花房,再挖一个水池,放在这儿实在是碍眼!别忘了本官可是个读书人,是有情趣的!后宅必须是鸟语花香的地方,弄个这演武场算什么?弄走,赶紧弄走!” 虎子一听,于是赶紧招呼那几个老卒一起动手,很狗腿的就把这演武场周围的各种家伙什子都给弄到了前院去。 至于陪同徐淼来接收宅子的礼部那个小吏,却把脸一背,权当是没听见也没看见,由着徐淼随便发脾气,总之他们礼部算是交差了,至于徐淼喜不喜欢他们的布置,那就是徐淼自己的事情了。 谁让现在朝廷缺钱呢?陛下把这院子赐给徐淼,本来就是为了省钱,他不喜欢是他的事情,只要交给了徐淼,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再花钱就是花他自己的钱了,跟礼部完全无关了。 猜出被李二和礼部联合摆了一道的徐淼,虽然非常不爽,但是眼下也由不得他高不高兴,反正礼部也绝对不会再按照他的意思重新出钱给他整修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赶走了那个礼部的小吏之后,徐淼这才开始着令跟着来的厨子去张罗着在前院设宴庆祝乔迁之喜。 至于尉迟宝琪那帮损友们,肯定是不会被赶走的,一个二个都厚着脸皮进了院子,四处观看徐淼的府邸,对这个宅子的格局之类的东西发表他们各自的意见,进行了一番点评。 当然作为朋友,徐淼乔迁之喜他们自然是少不了奉上一份厚礼的,包括长安城中一些认识徐淼的勋贵,听闻了消息之后,即便是自己不便屈尊前往恭贺,也都派出了家中的管事或者子侄到徐淼新的府邸拜贺一番,送上一份礼物作为贺礼。 而这次徐淼接收府邸,就连宫中长孙皇后,也派了个小太监给徐淼送来了一份礼物,虽然礼物不重,但是却贵在这是皇后娘娘亲自赏的,尤为荣耀。 现如今朝中文武百官,能因为乔迁之喜,获得宫中皇后娘娘亲自赏赐,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家听闻之后,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一个个却都心中羡慕,也因此看得出来,这肯定也是皇帝李二的心意,可见徐淼这个小子,现如今深得皇帝的器重。 这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眼红的原因,因为徐淼的窜起,早已引起了朝野不少人的关注,纷纷暗中派人打听了徐淼的背景,当得知徐淼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出身,甚至可以说是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一跃窜起的之后,都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是有人私下里打听到,徐淼多多少少的和李世勣家有所牵扯,但是之前徐淼的遭遇,也可以断定,即便是他和李世勣家族有所牵扯,也是被李世勣家族的弃子,并不被李世勣家族所认可。 而且有心人还特意打听了徐淼窜起的整个过程,更是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居然身负怪才,不但精通疡医之术,而且还为朝廷献上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之策。 此次程咬金率领 右武卫出征陇右期间,便试行了徐淼所献的唐军卫生条例,结果是成效斐然,大军历经春夏秋三季,加上尉迟敬德出兵豳州一战,基本上算是经历了一个四季的检验,确实证明徐淼所献的卫生条例,对于军中防疫有奇效,现如今李二已经正式下旨,在诸军之中开始推行此条例。 但是这还不算,更让人惊讶的是,徐淼居然在随军前往陇右期间,为极度缺盐的大军,就地解决了吃盐的问题,从陇右所产的苦咸有毒的盐矿之中,取出了可食用的盐巴,而且据传质量不输于解州所产的精盐。 此法徐淼将其献出之后,陇右今后极度缺盐的境况便自此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这不但让朝廷从此之后,不用再千里迢迢的从解州和其它地方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向陇右运送食盐了,节省了大量的财力支出,同时还让朝廷可以在陇右利用此法,获取大量的财政收入,这一进一出每年下来,朝廷获利最少也有十万贯之多。 也正因为此事,使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惜封徐淼为开国县男,这在当下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现在可不是大唐刚刚立国的时候,为了招揽人心,随随便便谁不谁只要投效李唐,便能获得爵位的封赏的时候了。 眼下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大唐立国之后,获封爵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获封国公郡公乃至是县公的就有数十人之多,获封侯爵的人,自大唐立国之后,就高达二三百人之多,至于再低一些的伯子男的爵位,那就更无法计数,堪称多如牛毛。 故此李二登基之后,便再未给谁封爵,谁都看出来,李二是要收紧封爵的口子,不但要收紧封爵,甚至接下来,还可能会对之前封的那些爵位进行一次梳理裁减,这件事已经快成了不少人的心病了。 只是现在这件事还是人们的猜测,并未传出什么可靠的风声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也让不少人已经有点惴惴不安了,开始暗自琢磨如何保住自己的爵位。 因为爵位和官职是一道分水岭,获得官职并不算难,但是仅仅是当官,却并不能完全代表着官员就进入到了贵族行列,唯有封爵之后,才真正代表着算是进入到了贵族阶层,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实职无所谓,但是没有了爵位,那么就意味着被踢出了贵族行列。 在眼下当今圣上谨慎封爵的情况下,徐淼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却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飞速窜起,一跃被封爵,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县男,可是他的这个县男的含金量,也远比大唐立国之初所封的不少伯爵子爵的含金量高。 所以虽然徐淼被封的只是一个看似小小的县男,却也让不少人感到十分眼红。 而徐淼被封爵的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李世勣的家中,李世勣此时尚在并州坐镇,但是李世勣的两个弟弟李弼和李感却在长安,都很快听闻了这个消息。 李弼当听闻徐淼获封开国县男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滋味,因为他很清楚李家失去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弼的愤怒 作为一个世家来说,家族之中都非常重视族中人才的培养,因为一个家族的延续,仅仅只靠着当代家主的支撑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现在李世勣被封国公,但是当爵位传下去的时候,每一代都会降一等,到了李世勣的儿子承继爵位的时候,便会被降为侯爵,再向下传,几代之后,爵位便会消失,这还是在确保接下来几代人不惹祸端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一旦要是接下来的几代人之中,有任何一代出了个混蛋的话,那么李家好不容易获得的爵位就可能直接完蛋。 所以向他们这样的世家,更重视族人中年轻一辈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如果当初他们不是把徐淼母子三人视作弃子,对其置之不理,甚至还干出了欺负徐淼的事情的话,而是善待徐淼母子,将其纳入到自己家族,那么徐淼便会成为李家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 而他所献出的这些妙法,便会被视作是他们家的功劳,这会让朝中勋贵们十分羡慕他们家能出这样一个奇才。 可是现在倒好,因为他们的短视,却愣是丢掉了族中这样一个少年俊才,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凭着他一己之力,在朝中窜起,凭借着他的才学,一举封爵,却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徐淼从未大张旗鼓的宣扬过他和自己家的过节,甚至从不承认他和自己家有何关系,但是这种事只要有心人想要去查,便会轻松的查知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 现如今徐淼受到皇帝的器重,为其封爵之后,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朝中出了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在他们这一辈人之中,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所以长安城中的勋贵们,这段时间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 李弼现如今也在朝中为官,就亲耳听到了一些同僚在私下里议论此事,有些人显然不知道徐淼背后和他们家的关系,所以毫不忌讳的当着他的面议论,但是李弼也发现了有的同僚,却在看到他之后,立即就闭嘴不提此事了,明显是背着他议论。 这就不用猜了,这些不愿意当着他面提及此事的人,肯定是已经打听到了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这让他们家已经成了长安城勋贵之中的一个笑柄了。 好不容易一个家族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出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可是却愣是被他们家给看走眼,对其弃若敝履,将其抛弃,这无疑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件极其打脸的事情,李弼听闻之后,如何不感到遗憾和憋屈?所以听闻此事之后,李弼内心中除了苦涩之外,只剩下了愤怒。 这件事要怪,就怪当初负责管家族事务的三弟李感,还有就是那个李正阳,他们的有眼无珠,白白让自己家族就这么失去了一个俊才,还让他们家成了一个笑话。 同时让李弼更憋屈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自己家族的面子,也徐淼的原因,眼下不许族中任何人私下去徐记的酒馆,也不得擅自和徐淼交往,可是这却带来了一个很负面的结果。 徐淼这个小子,好像天生很会交际,从第一次和尉迟宝琪见面之后,很快就让尉迟宝琪不顾身份的和他成了莫逆之交。 当徐淼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尉迟宝琪的缘故,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被尉迟宝琪请到了徐记私房菜尝鲜,一来二去徐淼便很快跟这些勋贵子弟们混熟了。 而且这小子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也并未受到那些勋贵子弟的太大歧视,很快就和他们混的烂熟,和那帮小子也成了朋友,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朋友圈。 就连眼下陛下的第一宠臣长孙无忌,都对徐淼赞口不绝,私下里也和徐淼成了生意上的合作者,据传现如今长安城市面上销售火爆的那种铁质烧煤的取暖炉,就是出自徐淼之手,徐淼将其让给了长孙家,和长孙家合伙做这门生意。 具体双方是如何合作的,外界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据小道消息说,长孙家每卖出一个 铁暖炉,便要给徐淼一笔钱,具体数目不知,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徐淼是如何的聪慧,他仅凭着这一个生意,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挣多少钱倒是其次,但是凭着这个关系,一般人就不敢轻易再欺负到他头上。 更何况这个生意现如今被长孙家做的是风生水起,长孙家的工坊大批制造,去年就在长安城卖出了不少,今年天刚冷下来,铁暖炉的生意就又火爆了起来,连他们家也从长孙家的铁匠铺子里买了几十个,用起来确实方便而且暖和实用,比起以往烧炭取暖,也节省了不少。 而长孙家每卖出一个,徐淼便会因此受益,这生意不敢算,算下来之后,徐淼单单凭着这门生意,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利益。 为此那小子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是何等聪明的做法。 也正因为徐淼的能力,得到了这些勋贵子弟的认可,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徐记混饭,徐淼和这帮勋贵子弟打成了一片,无形之中,他们李家的子弟,因为和徐淼的关系,却被排斥在了这个圈子之外。 之前也曾经有人邀请过他们家的子弟前往徐记饮宴,但是却因为这件事,李家子弟不能去徐记,于是时间长了,就被经常去徐记打牙祭的那帮勋贵子弟排斥到了圈子之外。 兄长的长子李震今年也十一岁了,也到了和勋贵之间少年一代交往的年纪,可是现在却因为家中定的规矩,不能跟那帮小子跑到徐记吃饭,所以难免会有点扫兴,长孙冲、李崇义、杜构、房遗直等勋贵子弟,便渐渐的不怎么带李震玩儿了。 这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就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居然能混入到勋贵子弟的圈子里,并且没被那些勋贵子弟所排斥,反倒是在他们之中混的风生水起。 现如今徐淼先后跟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出征,在军中展现出了他精妙的疡医之术,救治了大量受伤唐军将士,可以说活人无数,这一点作为武将,谁都看在眼里,谁不想把徐淼挖到他们军中,这样的话,自己军中的将士也有了一个保障。 所以现在徐淼早已成了武将们眼里的香饽饽,武将们都对徐淼这小子颇有点巴结,早知徐淼有这等本事,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可能轮到尉迟大傻和程咬金他们沾光?现在却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结果他的兄长却只能干瞪眼一边凉快着。 一想到这里,李弼就有些怒不可遏,现如今三弟因为这件事,被兄长怒斥了一顿,并且作为惩罚,剥夺了他继续管理家中族务的权力,让他接下来在家闭门思过,而族中的事务也暂时交给了他来打理。 于是李弼在想了一下之后,便取来纸笔,给远在并州的李世勣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并州交给李世勣。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找麻烦 徐淼本来是琢磨着要建一个大型的温室大棚的,可是奈何这个时代,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薄膜,无法有效的解决采光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在暖房的地下铺设地龙的办法提高地温和室温,暖房的四壁采用夯土结构,墙壁的厚度厚达三尺,房顶则花钱请人,用蒲草编织成很厚的草帘进行覆盖,当天气暖好的时候,中午下午的时候可以将草帘卷起来,让暖房内的植物接受一段时间阳光的照射,以利于暖房内的植物生长。 至于采暖则烧煤解决,通过地龙把热量传导到整个暖房之中,不但提高地温,也可以提高室温,供暖棚中的植物生长。 而暖棚取暖的煤,也不需要用无烟煤,普通的烟煤只要能烧就行,至于空气污染的问题,暂时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暖棚建造不像是一般的屋舍,夯土为墙,再加上斜着的木梁,最后再把厚厚的蒲草卷盖上就算是完工大吉。 而新建好的大棚之中的土,也全部换成了从外面拉回来的熟土,把原来房屋下的生土全部替换掉,省的生土影响蔬菜的生长。 但是就在徐淼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留在城中的胡昊忽然间骑着从尉迟家借的马赶回到了徐家庄子,一见到徐淼,便单膝跪下一脸惭愧的对徐淼说道:“启禀家主,在下无能,城里家中出事了,小东昨日下午丢了!” 小东乃是王刘氏的儿子,今年刚刚六岁,跟着王刘氏住在城里徐淼在安善坊的宅子里,王刘氏跟着徐淼进城之后,为徐淼做事可谓是兢兢业业,担负着照料婉儿的工作,现如今还照看着后院的酒坊。 这段时间徐淼已经在准备把酒坊搬到城外徐家庄子了,而且之前小王庄的大部分青壮,也都被他迁到了徐家庄子,成了他的佃户。 当初李二封他县男的时候,除了赐给他了府邸之外,同时还把之前抄收刘家的田地也封给了徐淼,按照县男的级别,获得了五百亩封地,另外虽然徐淼今年尚未到十八岁,但是考虑到徐淼无父无母,现在带着一个妹妹,于是便把该分给他的八十亩口分田和二十亩永业田也分给了徐淼。 这么一来徐淼现在名下已经有了六百亩田地,其中大部分都为良田,少量的坡田,着实让不少长安城中的勋贵看着眼红。 因为现如今经过唐初不断的分封下来,关中还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田地数量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便是封爵,想要封在长安城周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李二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把徐淼的封地封到了长安城外,这就相当难得了,原本户部在抄没了刘家之后,刘家以前的田产是准备留下来,未来作为手头的储备用的,但是李二却专门询问了户部,把这些田产封给了徐淼,这就让无数人感到很是眼红了。 就连老程都酸溜溜的对徐淼说,圣上对他也太好了。 当然徐淼现如今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不可能种这么多田,而且他也没时间,更没有精力去打理这些田地,于是便只能租给农户来帮他种田。 这些田他除了继续留下一部分租种给原来刘家庄的一些农户之外,剩下的便租给了小王庄的老乡邻们,反正小王庄离这里也不算远,他们两头跑也能照顾得过来。 小王庄的那些老庄户们,都明白这是徐淼照顾他们,欢天喜地的跑来领了租给他们的良田,这些良田比起他们在小王庄的那些薄田要好多了,徐淼本来是不打算收他们的租子的,原本打算让他们白种拉倒。 可是这件事却让老程听说了,趁着见徐淼的时候,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说他这么做不合规矩。 徐淼起初还有些不忿,觉得这些田现在是他的田,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哪儿轮到你老程置喙。 但是听完了老程的训斥之后,徐淼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老程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我 知道你小子心善,这是好事!但是你这么做却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自古以来都是谁租田谁交租,你现在的田,一部分是原来刘家庄的老租户在租种着,他们可是要给你出田租的!而这些人以后才是你真正的庄户! 而你以前在小王庄的那些乡邻,虽然你想要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些,但是这田租你如果不收的话,现在你的那些庄户该如何作想? 还有你也别太高估人心了,你要记住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现在把田分给他们种,不受租子,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觉得这些田就是他们的田,现在还好说,他们会感恩与你,但是等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觉得不交租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些田有朝一日,你想要收回来的时候,便会把他们给彻底给得罪了! 你现在施恩与他们,但是一旦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成了他们的仇人!所以听老夫一句劝,你还是别干这种傻事! 还有,你要记清楚了,恩出于上,有些施恩于民的事情,皇上可以做,但是我们这些勋贵却不能做!你这么做,就把全部勋贵都给得罪了! 看着挺聪慧的小子,这事儿上面,咋看着跟傻子一样呢?” 徐淼听罢之后,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因为他听出来,老程说的没错,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自古以来哪怕是到了千年以后,都是一个真理,他一时兴起把田地白给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们,看似是做了件善事,但是时间长了以后,那些人就可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坏了规矩,他这么做的话,不但会引起现在庄子的那些庄户不满,同时还把整个贵族阶层甚至是包括一般的地主阶层都给得罪了! 于是徐淼听罢之后,诚心实意的对老程深施一礼说道:“小子受教了,多谢程伯伯点醒!” 所以徐淼把田地租给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们的时候,便没再提免田租的事情,原来的田租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和现在庄子里的庄户们一视同仁。 就这几天,徐淼感觉到现在自己也好歹算是家大业大了,基本上算是个狗大户了!但是家业虽然大了,可是家中的人手却并未增加,现如今家中缺一个能帮他的管家,这么多杂事儿,现在事无巨细都需要他这个家主来操心,实在是过的太累,正打算琢磨着去哪儿招一个管家来替他打理家里的事情,可是城里面的家里却出了这种事。 小东这个孩子,他很喜欢,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穷人家的孩子,却要早熟许多,小小年纪便知道帮着娘亲做事,而且还很听话,同时徐淼还发现这孩子挺聪慧的,教他们读书识字的时候,往往婉儿、二虎还没有学会,小东这个比他们小得多的小家伙,却已经记住了。 所以徐淼很喜欢小东这个孩子,也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没想到他这段日子在城外庄子忙活,家里却出了这种事。 当听了胡昊说小东丢了的消息之后,徐淼二话不说,立即招呼了几个家将,骑上了他的那匹母马便跟着胡昊赶回了长安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东失踪 路上徐淼详细询问了小东丢失的过程,胡昊告诉徐淼,王刘氏昨天下午带着小东去西市采办点货物,回来的路上,走到西市门口附近的时候,扭头却看不到小东了。 王刘氏当时就吓坏了,连忙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好久却没找到小东,于是这才慌忙托人回家告诉胡昊,胡昊赶紧招呼了家里面所有人停下手头的活计,赶往西市一带帮着寻找,可是一直找到天黑也还是没有找到小东。 夜里宵禁之后,他们不得不先回家,天一亮他便去尉迟家借了马赶到庄子通知徐淼,另外让虎子爹带着已经哭得快不成了的王刘氏去长安县衙报官,请长安县衙帮忙寻找小东。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阴沉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因为长安城丢孩子的事情,他时有耳闻,作为当今世上第一大城,自然而然也就存在很多官府无法顾及的阴暗角落,因为有些勋贵和有钱人的变态所需,还有一些无子嗣的人家,乃至是一些依靠乞讨敛财的江湖人的需求,就形成了市场需求。 当有了市场需求之后,一个行业也就应运而生,为了赚钱,自然而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在外到处诱拐孩童,然后将这些小孩儿通过人牙子再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自从徐淼进了长安之后,就听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对于婉儿看护很紧,从来不许婉儿私自一人上街,亦或是跟二虎他们一群小孩儿私下出门,但凡是婉儿要出门,都会让大人陪着,亦或是自己带着她逛街。 但是对于小东和二虎他们,徐淼并未担心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现在却没想到偏偏小东会突然间丢失。 现在他搞不清楚的是到底有人专门针对他,还是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偶然间被某个不法之徒拍花子把小东给绑走了。 徐淼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印象中并未得罪过太多人,除了和李世勣家彻底闹掰之外,另外和他有过节的,也就剩下东市的那几家酒楼的掌柜了。 但是在和同行的冲突之中,虽然他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竹杠,但是作为那几个掌柜,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也应该很清楚当时自己敲他们竹杠,其实已经算是对他们高抬贵手了。 如果他当时铁了心报复他们的话,那么就不需要敲他们竹杠了,只需要让尉迟家出手,那么凭着尉迟恭在朝中的地位,那几家酒楼背后的势力,根本不敢和尉迟家正面硬杠,哪怕是其中有一家背后站的是一个郡王,他也不会直接正面和尉迟家硬杠。 一旦尉迟家出手报复,那几家酒楼除了关门大吉转让生意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继续生存下来。 所以但凡那几家酒楼掌柜没有昏头,就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报复他。 至于李世勣家,徐淼根本没有考虑,因为再怎么说李世勣也是国公爷,都是混官场的,哪怕是和他闹掰,双方再无情分可言,为了勋贵的体面,他们家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混账事情。 更何况丢的是小东,也没人会为了报复他,来针对他家中仆妇的孩子。 所以徐淼分析了一番之后基本上认定,这应该是一次意外,拐走小东的人,肯定只是偶尔碰到落单的小东,临时起意拐走了小东,并不知道小东的身份。 但是越是这样,想要在长安城中找到小东,就越不容易,毕竟长安城很大,整个长安城的总面积接近九十平方公里,城中生活着数十万人,单单是坊就有一百零八坊,其中官府管理不到的阴暗角落,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找到被拐走的小东,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且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到处都有的摄像头组成的用以维护交通和社会治安的天眼系统,想要在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从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一个失踪的小孩儿,确实是太难了! 这种事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几乎都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徐淼一路上眉头都 紧锁着,直到接近长安城的时候,徐淼才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一行人快马加鞭,徐淼一路上沉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着手寻找小东的事情,在天黑之前赶回到了长安城,回到城中安善坊的家中,失魂落魄的王刘氏一看到徐淼便哭嚎着扑倒了徐淼面前,跪在徐淼面前抱着徐淼的双腿嚎哭着求徐淼帮她把小东找回来,她这世上就剩下小东一个亲人了,找不到小东她就没法活了。 徐淼很理解王刘氏的心情,知道小东还没有找到,好生安抚了王刘氏一番,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找回小东。 自从他和李世勣家割裂之后,徐家就只剩下他和小妹两个人了,现如今他已然封爵,迈入到了勋贵豪门之列,但是家族却到底还是显得太过单薄了。 所以徐淼对于最早跟着他的这些人都很重视,哪怕他们在旁人眼里,仅仅只是仆从或者仆妇,但是徐淼内心之中,却已经把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 这些人之中,老许、虎子一家、王刘氏、王老五、润娘、胡昊等人,又是最早跟着他的,这一年多来,不管他在不在京城,他们都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照看着生意,徐淼刻意的不去管他们,甚至堪称是放纵,可是却从未发现他们在生意上做手脚,趁着徐淼不怎么管他们,就从生意上捞钱中饱私囊。 经过一年的考验下来,徐淼已经彻底认可了他们的品性,虽然他们只是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一些普通老百姓,可是他们的忠实和自律等方面的品质,却远超过绝大部分官员或者勋贵。 所以他们如此对待徐淼,徐淼则投桃报李,来回报他们,把他们也视作自己的家人,起码视为自己的族人,比起当初李世勣家的那些徐姓族人,这些人才更让徐淼对这个时代有些归属感。 眼看着净街鼓已经快要敲响,现在前往长安县衙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徐淼立即派胡昊先赶往万年县衙,去把陈捕头和他手下的几个管事的小捕头给请到家里来一趟,并且命人去徐记私房菜,让老许准备一些菜送过来。 当净街鼓开始响起的时候,陈二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安善坊,对于徐淼有请,他现在根本不敢拒绝,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给徐淼帮忙,是看尉迟家的面子,但是现在他谁的面子都不看,就凭徐淼的身份,他也不敢不卖徐淼的面子。 他是亲眼看着徐淼从一个小小的布衣白丁在一年之中,一跃成为五品官的,而且还成功封爵,成了县男。 县男这个爵位虽然在长安城之中不敢说多如牛毛,但是却绝对不少,但是徐淼的这个爵位绝对分量不轻,远比普通的那些县子县男要有来头的多。 徐淼的这爵位,可以说是完全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获取的,不是靠着祖上荫蔽得到的,另外徐淼玩儿的那帮朋友,也基本上都是现如今朝中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同时还深受朝中不少重臣的看重。 他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捕头,怎么也不敢跟徐淼托大,一听说徐淼有请,他便毫不犹豫的招呼了几个手下捕头赶到了徐淼家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宴请陈二 徐淼将他们迎入家中之后,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客客气气的跟他们见礼,请他们坐下说话,并且让家中的仆妇把酒菜送上来。 小东是在西市走失的,所以按照归属地管理,徐家今日是去长安县报的官,所以陈二并不知道徐家出事的消息。 坐定之后,徐淼这才把小东昨日在西市走失的事情对陈二说了一遍。 陈二和手下几个捕头闻听消息,当即便表示连夜便开始帮徐淼联络长安县的同行帮忙寻找,明日便在长安城之中大搜。 “不可!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太过张扬!”徐淼立即拦住了陈二他们。 陈二和他的手下都顿时露出了不解之色,对徐淼问道这是何故? “我粗判此次拐走小东的贼人,乃是临时起意,并不知道小东乃是我家的孩子,一旦如果诸位和长安县的同僚们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大索,那么贼人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一旦贼人知道,此次掳走的孩子居然是我家的孩子,那么如若贼人良心未泯,倒是有可能偷偷放了小东! 但是既然是做这种事情的贼人,又有几个不是丧心病狂之辈?所以一旦此獠得知因为他拐的这个孩子,是我家的孩子,全城正在大索,那么诸位以为他最可能的做法是什么?”徐淼对陈捕头等人问道。 陈捕头他们听罢之后,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其中一个年轻的捕头立即便惊声说道:“他会灭口!毁尸灭迹!” 徐淼脸色凝重的点头道:“不错!如果不出所料,一旦让此獠得知因此全程大索的话,他便极可能会杀人灭口! 我家人丁单薄,虽然小东只是我家厨娘的孩子,但是却被我视作弟弟一般,容不得出任何事情! 故此还望诸位不要声张,暗中帮我将他找回来!哪怕是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诸君都是京城之中的老人,对于城中事情最为熟悉,还望诸君能帮我一次!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我必有重谢!” 其实能在衙门里当差的这些捕快们,大多数都是长安城本地人士,他们之中有些人父辈祖辈前朝时候就在衙门里当差,子承父业李唐立国之后,被衙门留用下来。 而也有一部分人,本来就是长安城的混混,以前就生活在长安城底层之中,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但是却并非大恶之徒,后来因为他们对于城中地头上比较熟稔,故此被衙门给招录,成了捕快。 当然也有一些军中的老卒,因为受伤不宜继续留在军中效力,而且还立有军功,朝廷念他们有功在身,便将他们安排到各地衙门之中当差,混口饭吃。 这些人整日里在城中混迹,跟三教九流之辈打交道,特别是经常要跟一些混江湖的人打交道,官府又因为精力不济,有时候管不了太多的事情,于是滋生出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捕快们也都往往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甚至会从中收取一些保护费来维持生计。 要知道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捕快、差役以及狱卒们,明面上的收入往往是很低的,如果让他们仅靠着这点官府发放的薪俸生活的话,那么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问题,更何况他们还要养家,所以不捞点外快,在长安城这种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里生活,那日子几乎是没法过的。 所以徐淼早就知道,这些捕快们,私下里和城中那些专门干见不得光行当的人肯定是有关系的,即便是不参与他们犯法的事情,也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有所了解,并且从中收取一些好处作为保护费。 如果说长安城之中,谁对长安城最熟悉,那么绝对就是这帮衙门里的捕快们,除此之外,找不到比他们更熟悉长安城地下行当的人了。 所以徐淼在赶回城中的路上,就基本上考虑好该如何着手在城中寻找小东了,那就是请这帮捕快们出手帮忙。 虽然小东是在西市被拐走的,西市地处长安县的管辖范围,但是那些拐卖人口 的人渣们,却并不见得老窝会在西城那边。 而且陈捕头他们虽然是万年县的衙役,但是私下里肯定和长安县衙的捕快们有合作关系,不见得就不了解长安县那边的情况。 这件事必须要万年县和长安县两边的捕快们同时出手,才有可能找回小东,而他跟长安县那边的捕快们没有什么交集,这件事如果走两县县令的关系,公事公办的话,那么徐淼可以肯定,即便是最终找到小东,小东也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至于找管辖万年县和长安县的雍州牧来帮忙,徐淼想都没想过。 现如今还是唐朝初年,管辖长安城两县的京兆府尚未成立,而长安城的万年和长安两县,则归雍州牧来管辖,雍州牧同时还管辖着长安城周边的十几个县,而雍州牧位居三品,多是由皇亲国戚来做,李二之前就曾经当过雍州牧。 为了一个仆妇儿子的丢失,他跑去雍州牧哪儿请他出手,这事儿想都别想,别说是小东这样身份的孩子丢了,就算是他自己丢了,雍州牧都不会轻易过问。 所以他回到城中之后,根本没去找万年县的周县令,也没有再去找长安县的刘县令,而是直接把陈二和他手下的捕头们给请了过来,像这种事,请他们这些和社会底层人士打交道的专业人士帮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捕头和他手下的几个捕头们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都立即拍胸脯答应了下来,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小东给徐淼找回来,但是他们都当场表态,一定会倾尽全力,接下来会找长安县那边的郑捕头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小捕头们一起帮忙寻找小东的下落。 徐淼亲自给陈捕头他们敬酒,请他们在家里吃喝了一顿,并且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送了他们一坛子神仙醉,给足了他们面子。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捕快倒是拿的心安理得,但是现如今徐淼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白丁了,现如今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县男,是有爵位的人了,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散职,这就和这些捕头捕快们之间形成了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了。 他们这些捕头捕快,只是不入流的差役,连小吏都算不上,怎么跟徐淼这样的五品大员相比,所以徐淼今日请他们吃饭喝酒,而且还亲自给他们敬酒,临走还送他们每人一坛价值不菲的神仙醉,着实让这帮家伙受宠若惊,一个个都拍胸脯保证,连夜就开始查案。 这神仙醉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曾经听闻过,但是却从未尝到过,今日总算是尝到了这种传说中浓烈无比的美酒,就这就足够他们跟亲朋们吹半年的了,更何况还获赠了一坛,随便拿到黑市上去卖掉,就是三五贯钱,顶的上他们小半年的薪俸了。 所以拿了徐淼的好处,这帮人自然干劲十足,虽然长安城之中有宵禁,但是那是针对的一般人,而他们这些捕快,属于县衙的差役,夜间凭借着腰牌,就能在城中行走,即便是遇上巡夜的金吾卫,也不会管他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全城大索 出了安善坊之后,陈捕头一边走一边对手下的这帮捕头们说道: “弟兄们都记住了,这位徐大人,可是前途无量之人,陈某可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白身,一年的工夫就做到了堂堂五品大员的官职,能跟咱们明府大人平起平坐了!而且还被圣上奉了爵位,就算是咱们明府大人,见了他也要低一头! 这位徐大人眼下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如此高位,眼下可是圣上眼里的红人! 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徐大人并没有瞧不起咱们兄弟,什么时候有五品官,能和我们共坐一席,还给我等敬酒的? 以前他刚开徐记私房菜的时候,有尉迟家给他撑腰,也没忘了隔三差五的让人给咱们弟兄们送些好吃的让咱们打牙祭,就算是他后来当了官,也没忘了让店里时不时的给咱们送点美味,从来没有狗眼看人低过! 说起来这次被拐的那个孩子,只是他家仆妇的孩子,可是他却能如此重视,这说明徐大人乃是一个仁义之人! 现在用上咱们了,大家伙可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亮出来,说什么都要帮他把那孩子给找回来! 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敢动他家的人,这次就算是把长安城给翻过来,咱们也要把那个混蛋给挖出来弄死他!” 众捕头听罢之后,都立即躬身应喏,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辈子他们都没这么长脸过,被这样的大官抬举过,别说这徐大人说了,找到孩子必有重赏,就凭着今天他这么给面子,能为家里仆妇的孩子这么出头,这种仁义就让他们敬服,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儿,不管那孩子这会儿在长安城哪个犄角旮旯藏着,他们都铁了心要把他给找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晨钟响起坊门打开,徐淼便把家里的人都给派了出去,命他们每个城门留一个人,务必配合看守城门的衙役,不能让拐卖孩子的人渣或者人牙子把小东给送出城去。 虽然小东是前天下午被拐的,但是徐淼判断,正常情况下,拐走他的人渣或者人牙子,短时间不会把他给转移出城,所以小东大概率现在还被拐走他的人关在城中某个地方。 但是随着万年和长安两县的捕快们开始暗查小东的下落之后,拐走小东之人,有可能会察觉到风头不对,把小东转移出城,所以必须要守好各个城门,不能让小东被转移出城。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把小东转移出城的话,那正好在城门处把他逮个正着,顺便还能把小东解救出来。 于是徐家只要认识小东的人,全部都被派了出去,守在了各个城门处,盯着出城之人。 就连经常来徐家的尉迟家的护卫们,但凡是见过小东的,也都被徐淼请动,纷纷被派往各个城门帮忙盯着。 天一亮不久,长安县衙的郑捕头便被陈捕头请到了徐家,徐淼亲自见了这个郑捕头,请郑捕头帮忙,在西城长安县辖地之中搜寻小东的下落。 而徐淼在见郑捕头之前,换上了朝廷发给他的官服,郑捕头见到身穿绯袍的徐淼之后,吓了一跳,一是为徐淼的年轻感到诧异,另外也为徐淼能如此客气的请他帮忙感到受宠若惊。 在得到徐淼亲口说只要找到小东必将重谢的承诺之后,郑捕头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也都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每个人同样也都先获赠了一坛子神仙醉,夹在腋下告辞离开了徐家。 随即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的捕头、快手便都动了起来,这些人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路子,他们除了自己跟许多市井间的混混以及无赖子有关系之外,还养的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线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二五仔,专门帮他们打听消息,然后供他们破案拿到赏金。 包括城中各坊以及各门的武侯,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动了起来,帮忙打听消息,协助查访失踪的小东。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恐怕想不到, 因为徐淼家中走失了一个仆妇的孩子,居然会让长安城的治安系统全部动了起来,即便是京师城中以前发生一些大案,也从来没有过如此阵仗。 不过这次全城的大搜行动,并不是由万年和长安两县的衙门发动的,而是通过徐淼私人关系暗中发动起来的。 而且参与之人,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到处搜查,而是采用了暗中查访的方式展开了搜索,表面上城中并未出现什么波澜,普通百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察觉,城中此时会拉开一张大网。 永远都不要低估捕快以及普通武侯的能量,虽然从个人来说,他们的能量并不算大,可是一旦数百人的力量凝聚起来的时候,所产生的能量绝对令人瞠目。 也就是短短一天时间,陈捕头和郑捕头两人的手下,便各自在其所辖的地面上,查获了几伙专门拐卖孩童甚至是暗中绑架良家年轻女子的人牙子团伙,抓获了数十名专门从事这见不得光行当的人渣。 同时两县的捕快们,还从他们暗藏在城中几个坊里的老窝里,掏出了近百名被拐的孩童以及良家女子,其中孩童有男有女,都被那些人牙子关押在私自偷偷开挖的地牢之中,被解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有些秀丽的良家女子还被他们糟蹋过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一天下来,起获的那些被拐的孩童之中,却没有发现小东的身影。 而万年县的周县令和长安县的刘县令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他们两个有点想不通,平时自己手下的那些懒散的捕快们,今儿个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对城中拐卖孩童和良家女子的人牙子们展开了一场雷霆行动。 两个县的县衙的牢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牢里顿时就塞进去了不少人犯,狱卒和牢头们连轴转的就开始拷问这些混账家伙,整个晚上牢中那些拐骗孩童和良家女子的人犯们,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会儿都没消停过。 也就在当天晚上,有几个人犯就又供出了几伙同行,捕快们拿到口供之后,连夜就开始行动,扑向了被供出来的几伙人牙子老窝所在的坊。 而这次他们并不太顺利,等他们扑到这几个坊的时候,藏身于坊内的几伙贼人已经是人去屋空,询问了坊正和驻守本坊的武侯之后方才得知,今日一早坊门刚开,那些人便仓皇出坊而去。 不过虽然未能擒获这几伙贼人,但是却还是在坊内贼人的老窝里面掏出了三十多个被拐的孩童和女子。 陈捕头和郑捕头也立即对这些被解救的孩童和女子展开了问询,这一次终于在其中一个被关在永平坊的孩子口中,获知了小东的消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初有眉目 那个孩子说就在三天前,看到了贼人带来了一个孩童,长得很像小东,包括衣着也和小东走失时候相仿,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小东。 但是小东被拐到这里之后前天下午,一个人来这里转了一圈之后,点中了小东把他给带走了,但是那个人的身份,这个小孩儿不知道,只看到那个人穿着华丽,但是却更像是某个勋贵家的管事。 郑捕头也是个查案的老油条了,这次算是出了死力,当即便命人把坊正拿下,接着把几个这个坊的武侯控制住,向长安县的刘县令请命,请刘县令审问这几个家伙。 这些拐卖女子和孩童的人渣之所以能长期躲藏在一些坊内,如果说他们没有和坊正或者武侯有勾结的话,那鬼都不会相信,他们天天出入坊门,要带入带出一些陌生的孩童或者是女人,看守坊门的武侯只要不是瞎子,那么就肯定能发现异常。 这些人牙子之所以能长期盘踞在坊内,就必须要和这些坊正亦或是武侯沆瀣一气,否则的话,他们根本藏不住身的。 而且这次他们闻风而逃,最大的可能就是得到了坊正亦或是武侯的通风报信,才仓皇出逃,想要抓住他们,就必须要从这几个坊正和武侯身上下手。 而作为捕头,不能擅自动他们,只能先把他们控制住,想要动他们,就必须要请动县令的手令方能将他们缉拿回衙门之中进行审问。 刘县令这个时候也已经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前天虎子爹带着王刘氏到长安县报案,说孩子丢了,刘县令是听说过这件事的,但是那时候并未引起刘县令的重视,虽然听说他们是某个县男家的仆人,但是他还是觉得,丢一个仆妇家的孩子,不是个多大的事情,便随口吩咐让郑捕头派人查一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县衙的捕快们都动了起来,开始全程大索,一天之中就从长安县在城中的辖地抓获了好几伙人贩子,还起获了不少被拐的孩童和女人。 这一下刘县令不淡定了,连忙招郑捕头询问缘由,为何他们此次这么卖力缉拿嫌犯,问过之后方知此次丢的孩子,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家的孩子。 刘县令虽然和徐淼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他倒是应邀去品尝过几次,对于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赞口不绝,后来方知这小小的饭馆背后居然站的是尉迟家,于是颇感诧异。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长安城的勋贵谁家不做点生意?但凡是当官的和勋贵们,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都会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做些买卖,尉迟家开一家饭馆也不算什么。 可是后来他听说那饭馆的小掌柜,居然在短短一年之中,便被当今圣上封了县男,这才意识到那徐记的小掌柜也并非是池中之物,连忙打听了一下这个新晋的勋贵。 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居然走了狗屎运,被当今圣上给看中了,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先是凭借着一手精湛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救人无数,紧接着又给朝廷进献了一套军中防疫之法,今年随军跟着程咬金前往陇右,更是妙手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得了精盐,堪称拥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一举为朝廷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所以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吝封他为万年县男,成为了近些年来窜起最快的一个少年俊杰,颇受当今圣上刮目相看。 这次丢的孩子,乃是他家的孩子,听郑捕头说被拐的那个孩子,颇受这个小徐大人的爱护,将其视作胞弟般看待。 这一下刘县令不敢再无视这件事了,当即也命郑捕头和他手下的捕快们全力以赴寻找这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在他的地头上被拐的,闹大了的话,他也难免会被一些言官弹劾他管理长安县地方不利,一旦要是引得当今圣上不悦的话,那么以后想要晋升一下就难了。 此事事关他的前途,所以刘县令也不敢大意,当听闻郑捕头已经查到了小东的线索,当即便命郑捕头将永平坊 的坊正还有几个武侯给拿回到县衙进行审问。 那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刚被拿下的时候,还牙尖嘴利,抵死不认他们和人牙子有勾结,但是刘县令在询问过那个见过小东的孩子之后,确认失踪的那个孩子,应该正是小徐大人家的那个孩子。 刘县令执掌长安县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对于城中一些蝇营狗苟之事也有所耳闻,更加上郑捕头告诉他,人贩子之所以能长时间盘踞在这些坊之中,肯定和坊正还有武侯有所勾结,于是勃然大怒之下,刘县令便下令对那个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动刑。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等大刑给这几个家伙上在身上之后,没多长时候架不住大刑伺候的这几个家伙便纷纷开始招供,供认他们确实跟那伙贼人有所勾结,收受过他们的贿赂,对于他们所行之事给予方便,并且对其拐带孩童、女人进出坊间视而不见。 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坊正,在严刑拷打之下,坊正终于最后供出,那伙贼人的头目居然正是他小舅子,是他小妾的弟弟,以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做生意也做不来,弄点钱就立即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糟践干净。 后来他小舅子不知道怎么就跟人牙子挂上了勾,便纠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鬼混的混混开始做起了这种拐卖绑架孩童和女子的勾当。 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这个坊正还供出了此次他小舅子及时逃走,也是他通风报信的,是他听闻了长安和万年两县正在暗中缉捕拐卖女子孩童的人犯,于是天一亮就打开坊门让他小舅子带着手下同伙逃离了永平坊。 在郑捕头的严刑逼问之下,他又供出了小舅子现在的藏身之处,说他小舅子和他几个同伙现在已经躲到了东城的万年县的通善坊内一个小院之中。 郑捕头立即便带人赶往万年县找到了坐镇在万年县衙的陈捕头,两个人都带上了一些手下直扑向了通善坊。 那坊正的小舅子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姐夫给出卖了,正带着十来个手下,躲在通善坊的一个小院里面吃喝玩乐,还带来了两个女人伺候他们,等着风头过去之后,换个地方继续干这个买卖。 结果在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群捕快翻墙而入,把他们堵在了小院之中,一群人渣见势不妙试图反抗突围逃走,但是面对着身手不错的陈捕头和郑捕头,他们的抵抗迅速便被瓦解,十几个家伙被打的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纷纷被掀翻拿下。 因为人犯是在万年县辖地上捉获的,于是他们便被送到了万年县衙,而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于是干脆周县令把刘县令也请到了万年县衙之中,同时会审这帮人犯。 在严刑拷打逼问之下,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但是获知小东的去处之后,周县令和刘县令都面露出了难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阳伯 徐淼这两天一直坐镇在安善坊听消息,一边等候陈捕头和郑捕头给他传来好消息,一边还要不断的安慰已经快要精神崩溃的王刘氏,宽慰她,说小东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他一定竭尽全力把小东给找回来。 但是到底这次郑捕头和陈捕头他们能不能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找出来,徐淼还真是心中没底,毕竟后世的时候,拐卖儿童的案子在那样监控严密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案子很长时间无法破获,更遑论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耕地基本靠牛的时代里,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给找回来,确实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不过他也并不绝望,毕竟此次他请动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捕快们出手,这些人在鱼龙混杂的长安城中,人脸最熟,很清楚哪些地方才是藏污纳垢之所,说不定真的能把小东给挖出来。 就这么徐淼在表面镇定,内心忐忑之中等待了两天的时间,就在他回城的第三天下午,陈捕头和郑捕头联袂来到了安善坊,终于给他带来了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小东的下落已经查到了,坏消息是小东已经被平阳县伯李道亮买走,现在小东应该身在李道亮的府中。 但是李道亮乃是李家的宗室,此人年纪三十多岁,是李家出了名的一个纨绔,据传这厮好男色,而且有娈童之癖,小东本来就长相颇为俊秀,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这一年来在徐家好吃好喝,还跟着读书,面红齿白,很是讨人喜欢,所以便被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给选走了。 小东被拐第二天便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另外据嫌犯招供,平阳县伯李道亮不但从他手中购买过小东,而且之前还让家中管事授意他,帮他留意寻找俊俏的孩童供他亵玩。 当日小东跟着王刘氏到西市采买,小孩子到底心性好玩,跟着王刘氏边走边四下张望,正好被嫌犯碰见,看到小东面红齿白生的很是俊俏,于是便临时起意,将小东给拐走。 在把小东拐走之后,他立即便通知了跟他有联系的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第二天下午李道亮家的管事就把小东给带走了。 但是李道亮这厮虽然只是个伯爵,但是却和现如今朝中的李道宗、李孝恭等人乃是同辈,都是皇室宗亲,不管是周县令和刘县令,在查知此事之后,都感到十分棘手。 虽然现在查明,小东是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的,但是跟人犯联系的都是平阳县伯家的一个管事,甚至可能连管事都不算,只是一个跑腿的。 万年和长安两县虽然管辖着长安城的治安,可是却无权闯入平阳县伯家中搜查,毕竟这个李道亮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宗室纨绔,可是背后毕竟代表着宗室的颜面,所以他们感到十分为难。 徐淼听了之后,二话没说,谢过了陈捕头和郑捕头,命人给他们各自取来了二百两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回去给弟兄们分了买酒喝,另外跟他们约好,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会专门在徐记设宴,答谢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弟兄,这次他们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徐淼已经十分满意了。 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他们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小东的下落,可见这二人都尽了全力了,但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继续插手了,毕竟那李道亮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陈捕头和郑捕头看了看眼前两小箱白花花的银子,都微微叹了口气,躬身向徐淼施礼,抱起了箱子离开了徐家。 徐淼当即下令,让胡昊去通知家里的所有护卫回来,并且去把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等人都请过来。 两个时辰之后,在各城门守着的护卫们都赶回了安善坊,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等人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这两天徐家出事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尉迟家和程家都派了人给徐淼帮忙,在各城门守着帮徐淼寻找小东。 本来他们听说只是徐淼家的仆妇儿 子被拐,开始的时候也没太当成回事,但是见到徐淼之后,看着徐淼铁青的脸,他们才意识到徐淼这次很认真,铁了心要把被拐的小东给找回来,这才重视了起来。 当他们齐聚到徐家之后,徐淼先是对自己家的这些护卫问道:“今日我将到平阳伯府登门讨要小东,尔等可敢陪我一同前去?丑话不妨先给你们说到前面,此次到平阳伯府要人,可能会发生冲突,我也可能会因此获罪,如果谁不愿意冒险,那么徐某不会勉强!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徐某绝不为难尔等!” 胡昊和虎子想都没想便大声说道:“阿郎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不去?” 其余那些刚刚投效徐淼的老卒,一个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个呵呵一笑,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其中为首的那个名叫张甚的老卒笑道:“既然我等已经投效了大人,那么我等便和大人休戚与共了!这种事不用问我等愿不愿意,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便是了!” 徐淼点点头,在张甚的胸脯上拍了拍笑了一下说道:“不管此事闹到何种地步,只要徐某不死,那么此生定不会辜负诸位!准备一下吧,别带刀剑利器,只带棍棒!” 胡昊、虎子、张甚等护卫们听罢之后,立即躬身应喏,立即下去开始准备家伙。 这张甚等新投徐淼的护卫们,都曾经是伤兵,乃是徐淼亲手救治的才保住了性命,所以徐淼本来就对他们来说,算是有着救命之恩。 而且他们自从选择投效徐淼之后,就成了徐家的家将,说白了就是徐淼的私兵,虽然比起家臣身份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却同样也等于跟徐淼绑在了一起,徐淼今后发达,他们也跟着肯定会有好处,徐淼倒霉,他们自然也跟着倒霉。 这时候如果他们贪生怕死,不敢跟着徐淼去平阳伯府,那么就跟背叛徐淼没多大区别了,接下来肯定没法再在徐家待下去了,就算是离开徐家,以后也再无出路可言,只能被人戳脊梁骨骂他们是软蛋。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他们都亲眼看着,都知道小东只是徐家仆妇王刘氏的儿子,徐淼为了家中仆妇之子都肯如此冒险,那么只要这次事情能挺过去,那么今后他们跟着徐淼,一旦遇上什么事情,还用担心徐淼对他们弃之不顾吗? 这帮家伙,都是关中汉子,最重义气,所以徐淼刚才的话,他们不但不领情,还颇有点不爽,本来他们就是厮杀汉,都是不怕死的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瘌,打上平阳伯府,虽然看似事情不小,但是对他们来说,还吓不到他们。 长孙冲在一旁看着徐淼,把徐淼拉倒一旁,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也都凑了过来,长孙冲小声对徐淼说道:“淼哥,不可冲动呀!虽然他只是个平阳伯,可是好歹也是宗室,这件事你可以告到宗正府,请宗正府帮你索要那孩子便是! 你要是打上门去,那可就等于是不把皇家的脸面放在眼里了!一旦惹怒了陛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奔伯府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虽然都是性格冲动之人,但是却也知道其中利害,一个个都皱着眉头看着徐淼。 徐淼摇头道:“来不及了!那个李道亮是个人渣,小东年纪尚幼,到了他家时间长了只怕会有不测!另外如果我去宗正府告他,消息走露之后,小东可能性命不保,我等不及了! 今日请你们过来,只是想要让你们给我帮忙,借给我几个护卫,毕竟我小门小户,就这几个人手,怕是闯不进平阳伯府!” 尉迟宝琪到底和徐淼关系最好,听闻小东居然被李道亮那个人渣给弄到了他府中,早就怒了,尉迟宝琪经常来徐淼家里混吃混喝,跟小东他们几个小家伙也混的很熟,徐淼家里没多少规矩,虽然二虎、小东身份低微,但是徐淼却待他们很是宽厚,经常坐在一起吃饭,跟一家人一般。 小东长得俊俏而且机灵,还很有眼色,很会讨人喜欢,尉迟宝琪来徐淼家的时候,也时不时会逗弄逗弄小东他们,听说小东被拐之后,他也十分恼怒,这次动用了尉迟家不少人手给徐淼帮忙。 听到这里之后,一想李道亮那厮的恶名,小东落到他手里时间一长,弄不好就被那厮给害了,于是立即说道:“长孙冲,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宗室咋了?那李道亮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谁不知道? 小东你也认识,落到那厮手里,时间长了能有好的?怕个鸟呀?我跟淼哥一起去!这忙我帮了!” 长孙冲被尉迟宝琪怼了一句之后,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想要解释,程处默开口说道:“那个混蛋我早就看不过眼了!我也跟着去!出事了的话,我陪淼哥一起扛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被弄到宗正府挨顿揍!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窜进来一个小子,带了几个护卫,嬉皮笑脸的对徐淼叫到:“我来晚了!不就是去平阳伯府吗?我陪你们去就是了!那李道亮虽说算是我族叔,但是家父他们谁都懒得搭理那厮!” 众人扭头一看就都笑了起来,来者正是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这小子比徐淼和尉迟宝琪以及程处默、长孙冲年纪都大,今年已经十八了,徐淼此次陇右之行,李崇义也随军去了陇右,一帮人在军中厮混了大半年,早已熟烂了。 而李崇义的老爹乃是李孝恭,李孝恭也是皇室宗亲,跟着李家打下了现如今的李唐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徐淼今日也派人去请了李崇义过来,不过这家伙来的有点晚了点罢了。 而李崇义的性子也是比较直爽的,大大咧咧,很讲义气,脾气有点像程处默,不过比起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稍微深沉一些罢了。 今日进门的时候听说徐淼要打上平阳伯府,他对那个族叔李道亮,早就看不惯了,宗室之中的人,都懒得搭理那个混账东西,怕沾了他的晦气。 其他族叔不少人都封了亲王或者郡王,再不济也封了郡公,再差点的也封了县公,可是那李道亮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上马不能领兵上阵,下马不能帮着朝廷治理地方,整日里只会纠集一帮狐朋狗友,在长安城里鲜衣怒马四处惹事,干了不少缺德事。 为此先皇高祖在位的时候,就没少收拾那个混账,把他拎到宗正府打板子都不止一次,所以到现在连个国候都没封,只是看在他乃是宗亲的面子上,给他封了个平阳伯。 但是这厮贪恋长安城的繁华,不愿意离开长安城,去他的封地,想方设法的赖在长安城里,去年听闻颉利率领大军来犯长安,那厮却第一个蹦出来,要求当今圣上派兵护送他回他的封地,结果被当今圣上给怒斥了一顿,让他自己滚回他的封地。 而那厮怕在路上遭遇突厥游骑,最终出城了几次,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得又跑回了长安城,真是丢人丢到了家门口了,宗室的李家人都将其视作李家之耻。 李崇义也早就看不惯这个族叔了,今日听说这厮居然又做恶事,还把徐 淼家里的孩子给弄到了他府上,虽然小东只是徐淼家仆妇的孩子,但是他也愿意帮徐淼出头。 别人如果动了李道亮这厮的话,那是打李家宗亲的脸,不管李家人喜不喜欢李道亮这个混蛋,但是如果被徐淼这小子上门打脸,为了维护宗室的脸面,宗正府和皇上肯定都会处罚徐淼。 可是一旦李崇义加入的话,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李崇义也是皇室宗亲,这就成了自家人的事情了。 长孙冲一看到李崇义,便立即拍胸脯道:“既然你们都去,那也算我一个!大不了挨顿板子就是了!” 于是一群人立即就浩浩荡荡的杀出了安善坊,把坊门站的武侯给吓了一跳,看到徐淼和一帮勋贵子弟,带着几十个彪悍的护卫,一个个都拎着长短不一的木棒,这一看就是出去要闹事的。 可是这帮人武侯可惹不起,于是只能赶紧让到一旁躬身目送他们离开。 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浩浩荡荡的就杀奔了李道亮平阳伯府所在的宣平坊。 宣平坊的武侯当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的时候,同样也吓得一哆嗦,这帮人一个个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手里拎着各式棒子,一看就不是来走亲访友的,这摆明是要来闹事的,而闹事的对象是谁他们却不清楚,宣平坊之中,住了好几家大户,也不知道这帮家伙是来找哪家闹事的。 于是武侯赶紧就一边派人去叫坊正过来,一边陪着笑脸上前拦住徐淼一行人,问他们今日前来是打算作甚。 但是徐淼还没开口说话,尉迟宝琪就一脚把过来问话的一个武侯给踹到了一旁,厉声喝道:“滚一边去,小爷干什么需要给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打招呼吗?再敢拦着小心打断尔等狗腿!”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就涌入到了宣平坊之中,杀到了平阳伯府的大门前。 平阳伯府的大门外站着两个护院,忽然间看到这么一大帮人蜂拥而来,也都吓了一跳,而且他们认出了其中的李崇义,知道李崇义乃是李孝恭的儿子,于是赶紧陪着笑脸迎过来给李崇义见礼。 “小的见过世子!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 李崇义板着脸直接打断这两个护院的话,冷声问道:“平阳伯呢?在家不在?” 护院看出来李崇义带着的这帮人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们主子怎么招惹到了李崇义,于是连忙说道:“我家伯爷正在家里宴客,世子如果找我家伯爷的话,小的这就去给我家伯爷通传!”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让开!”李崇义扒拉开这两个看门的护院,直接带着徐淼他们便朝院子里闯去。 徐淼跟在李崇义身后,脸黑的能拧出水一般,现在他非常担心小东,是不是已经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一旦要是小家伙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的话,那么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当堂动粗 护院看出李崇义他们来者不善,不像是来找李道亮联络感情的,于是有心想要拦住他们,但是别人好说,李崇义他们却不太敢拦,因为李崇义的老爹可是李孝恭,乃是河间郡王,比起李道亮可要牛逼多了。 所以他们只能慌忙前面领路,一个人飞一般的朝着堂中跑去报信,而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堂中和一群人在饮宴,堂中有几个舞姬正在丝弦鼓乐声中给他们献舞。 这帮人服饰各异,但是一看都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人,年纪也都是二三十岁左右,一个个在堂中坐席上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的喝酒,一个个坐没坐相,各自身边还陪坐着一个艳丽的女子,强颜欢笑的陪着他们纵情声色。 为首正中的那个男子,年纪虽然只有三十岁左右,脸色很白,留着一副短须,但是却已经有了两个眼袋,眼圈发暗,脸皮看起来也有些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会儿堂中点着几个炭盆,把堂中烤的暖烘烘的,这厮则敞着怀,斜躺在一个美姬的怀里,一脸淫笑的一边在美姬身上乱摸,一边享用着美姬喂他美酒。 忽然间大堂的门帘一掀,一股凉风灌入到了暖洋洋的大堂之中,让靠近大堂门口的人打了个哆嗦,看门的那个护院闯入大堂之中,绕过正在献舞的那几个舞姬跑到了居中为首躺在美姬怀里的那个男子面前,小声说道:“伯爷!河间郡王的世子李崇义不知为何带了好多人闯入到了府中,看样子来者不善!请伯爷小心一点!” 正纵情声色的李道亮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的便从美肌的怀中坐直了起来,挥手喝停了正在献舞的那些舞姬,让旁边正在奏乐的那些乐师也停了下来,原本正热闹的堂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来作甚?”李道亮皱眉问道。 “世子不肯说,这会儿已经直接带人闯进来了!”跑过来报信的那个护院连忙说道。 李道亮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把胸口的衣服拉了一下遮住了敞着的胸怀,站起身说道:“那我去会会他去!就算他是河间郡王的儿子,也是晚辈,岂能如此无礼,擅闯我的府邸?不像话!” 正说着还不等他起身走出去,大堂的厚厚的门帘一掀,李崇义带着徐淼、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就从外面闯入到了堂中。 这时候堂中正在饮宴的那帮李道亮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都一脸不悦的朝着他们望去,其中有几个,也是京师之中有名的纨绔,属于是勋贵,看到李崇义和尉迟宝琪还有长孙冲之后,立即就认出了他们,不过却不太认识程处默和徐淼。 不过当看到李崇义和长孙冲之后,他们便赶紧也站了起来,没敢对他们不敬,但是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的莽汉却不认识李崇义他们,他们正看着歌舞喝酒喝得畅快,忽然间被这群小子给打断了兴致很是不爽。 于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这会儿也许有点喝大了,也没看正急匆匆站起来的李道亮,当即就拍着桌子对李崇义和尉迟宝琪他们喝骂道:“你们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擅闯平阳伯府?来人,把他们赶紧轰出去!滚出去,休要打搅我等的雅兴!” 李崇义和尉迟宝琪他们扫了一眼几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之后,一个个的脸上都跟挂着冰霜一般。 别看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今天来的这几个家伙,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除了尉迟宝琪是家里的老二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家中的长子,从小就都被各自的老爹管教很严,几岁开始就开蒙并且派人教他们习武。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都擅长使用马槊,程处默更是跟着老程上了不知道多少次战场了,可以说年纪轻轻,就已经算是久经沙场了,尉迟宝琪也同样也上过阵,杀过了不少人了,手头的工夫都很扎实。 而长孙冲虽然年纪小点,但是也不白给,这小子擅长的是射箭,虽然现在还不能开强弓,但是却射的相当精准, 弓弩都很是娴熟。 李崇义同样也跟着李道宗,十三四岁就在军中历练,上过不少次战场,最擅长的是用刀,而且是双手刀,在大唐被称作仪刀,也是后世苗刀的前身,双手持刀步战的时候,不敢说所向披靡,起码也是威风八面,普通人很难近他的身,战场上也曾经手刃过敌军,同样是见过血的。 而他们除了各有擅长之外,从小营养充足,都长得人高马大,除了徐淼矮瘦一些之外,长孙冲个头还没长成,其余三个家伙,都生的是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听到几个家伙不长眼,居然胆敢呵斥他们,让他们滚出去,程处默在这几个家伙之中,脾气属于最不好的,可以说是性如烈火,眼睛一瞪,紧接着脚尖挑起了旁边一个铜壶,嗖的一下就把铜壶挑的疾飞了出去,那个铜壶如同长了眼一般,就朝着一个离他比较近,而且最嚣张的家伙脸上飞去。 而那个家伙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平阳伯府的堂上,会遭到袭击,所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同时又喝的有点大,更是没能及时避开飞来的铜壶,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咣的一声用脸和铜壶来了个亲密接触,仰面朝天的便被咋翻在地,登时便满面桃花开,鼻子也破了,门牙也掉了,捂着脸躺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其余的那些平阳伯的宾客们都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闯进来的这几个小子居然如此凶悍,胆敢在平阳伯府之中动手伤人,聪明点的立即就意识到来者不善,这几个小子一个个身穿锦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敢在这里动手,肯定背后的背景都不会弱。 于是聪明点的人立即闭嘴,但是还是有三五个不开眼的家伙,一看自己朋友被干翻了,当即就蹦起来踹翻面前的矮几,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冲过来跟教训教训程处默。 尉迟宝琪却哈哈笑着,立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迎上去开始干仗,长孙冲自然也不怕,嬉皮笑脸的也把袍子角掖在腰间,挽起了袖子,开始朝前凑。 而平阳伯李道亮脸色大变,厉声喝止了他的那几个不长眼的宾客,命他们退到一旁不得无礼。 那几个家伙看到李道亮居然都这么忌惮眼前的这几个小子,于是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个小子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于是纷纷脸色一变,赶紧就退到了一旁。 “哎呀各位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他们不认识你们,刚才出言不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休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呵呵!来来来,正好今日我在府中设宴,几位贤侄也坐下喝上几杯如何? 我可是专门请人弄来了一些三勒浆,府上的厨子今日还专门烤了两只羊!”李道亮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但是却不代表着他就是傻子,立即就看出来李崇义这帮小子来者不善,这是跑来找他麻烦来了,所以忍着心中的怒气,陪着笑脸对他们说道。 李崇义没有搭理李道亮,而是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的徐淼,徐淼今天才是正主。 徐淼上前了两步,对李道亮拱了拱手道:“在下徐淼,见过平阳伯!今日前来,在下是来找平阳伯讨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色厉内荏 平阳伯看了一眼徐淼,感觉很是陌生,搜索记忆,却找不到脑海中有关徐淼的丝毫记忆。 虽然他去过徐记吃过饭,但是却没见过徐淼,只是去哪里饮宴罢了,曾经还因为觊觎徐记私房菜的技艺,想要把徐记给弄到自己手中,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徐记私房菜背后站的是尉迟家,于是他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尉迟敬德比起来,他在当今圣上眼里狗屁都不算,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想要徐记私房菜的技艺,那绝对是与虎谋皮,所以他便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徐淼?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讨什么人?”李道亮皱眉看着徐淼问道。 “在下不过只是个小官罢了,不值得平阳伯认识!但是我家有个孩子于四天前在西市被拐走,现如今人犯已经归案,供出我家的那个孩子,现如今被卖入到了贵府,所以在下便冒昧前来,想要把我家的那个孩子带回去!还请平阳伯能高抬贵手,交还那个孩子!”徐淼冷笑了一下之后对李道亮拱手说道。 李道亮听罢之后,脸色顿时一变,他一直以来都有娈童的癖好,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但是他却自认为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始终自我感觉良好,并且吩咐手下隔三差五的去给他寻找俊俏的孩童,供他亵玩。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让手下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购买了七八个孩童,养在府中供他亵玩,就在前天,他确实听手下说,又给他弄到了一个模样俊秀的小孩儿,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得出空闲,去见见那个小孩儿。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事发了,官府居然如此快的速度破案,正主今天就找上门了。 虽然他并不认识徐淼,但是看样子徐淼也不是一般人,要不然的话,也请不动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长孙冲这些勋贵子弟前来帮忙,他明白这一下他算是捅出了天大的娄子了。 娈童这种事,本来就被世人所不齿,但是如果是通过正常途径买到的孩童的话,官府倒也不会管,但是对于通过非正常手段,拐带良家孩童的话,那么这就是掉脑袋的重罪,别说他只是个平阳伯,就算是他是平阳王,这王位也保不住他。 于是李道亮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登时脸色大变,把脸一沉,怒哼一声道:“放肆!吾乃是堂堂开国伯,还是皇室宗亲,岂会做出这等事情?你肯定是弄错了,念在你和崇义乃是朋友,我不与你计较了,此地乃是我的府邸,岂容你如此擅闯并且污蔑?速速退去,我今日只当没有此事发生,否则的话,你擅闯我的府邸这条罪,谁都保不了你!” 李道亮突然间变得强硬了起来,把袖子一拂,便要把徐淼他们赶出府去。 徐淼冷笑了一声,他一直都在盯着李道亮的脸,李道亮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里,李道亮刚刚听闻他来讨要孩子的时候,眼神中除了闪过的是震惊之外,还有浓浓的恐惧,然后就露出了恼羞成怒之色,不过却明显的有些色厉内荏的成分。 后世多年的社畜经验,让他也见识过了不少各式各样人等的嘴脸,所以这点眼力还是有点的。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小东就在这厮的府上,但是这厮不敢承认,如果今天他就这么走了的话,那么小东肯定死定了,他只要前脚出平阳伯府,那么后脚李道亮便会杀了小东灭口,而且肯定还会把小东挫骨扬灰人间蒸发。 只要消除掉小东的痕迹,即便是有人证证明是平阳伯的手下把小东弄回来,李道亮也可以抵赖,他只需要把那个给他办事的手下给弄出长安,亦或是将其干脆也灭口,那么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徐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道亮,冷声问道:“这么说的话,平阳伯是不打算放人了?” 李道亮因为心虚,不敢和徐淼对视,眼珠转着色厉内荏的挥手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也 不知道什么孩童,怎么放人?你等速速出去,否则的话,我就要报官了!告尔等擅闯我的府邸!” 徐淼看这家伙死鸭子嘴硬,做出这样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于是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当即冷哼一声道:“此事事关我那小弟的性命,本来想着你把他交还给我这件事也就算了,既然平阳伯不肯承认,那么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不交的话,那么我只能自己找了!” 平阳伯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虽然他在宗室之中,确实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谁都不待见他,但是他认为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室宗亲,他的府邸,要是谁不谁都敢冲进来搜查的话,那么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怒目圆睁,瞪着徐淼厉声喝道:“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硬闯我的伯府?你以为请了崇义他们来给你助威,我就对你没有办法了吗?” 李崇义忽然间在旁边坏笑着对平阳伯说道:“哎呀,忘了给你引荐了,这位是刚刚新晋的万年县男,刚刚为朝廷立下大功,被当今圣上褒赞不已的新贵!” 平阳伯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呆,虽然他是纨绔不假,但是既然生活在长安城之中,就不可能消息非常闭塞,他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多是一些消息灵通之辈,今天他们在酒席上还提起徐淼的事情,说近来朝中一个少年郎急速窜起,短短一年时间,愣是从一个白丁一口气窜至了堂堂从五品的武职,而且还被当今圣上封为开国县男。 只是当时平阳伯没有仔细问,这蹿升起来的小子是谁,都干过什么,为何会被朝廷如此重视。 现在他才想起来了徐淼这号人,心中顿生忌惮,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了徐淼。 但是他看了一遍徐淼之后,却看到这个少年虽然气质不凡,可是并不强壮,甚至身体还有些瘦弱,他想不通了,一个从五品武职,就这小身子板,也能立功封爵?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忌惮,更不敢承认自己私下勾结人牙子购买孩童供他玩乐了,于是梗着脖子,对徐淼说道:“新贵又能如何?县男又能如何?我还是平阳伯呢!你等如此无礼的闯入我的府中,刚才还动手伤人,这事儿我念在你等年少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但是无凭无据之事,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我的清誉!你们还是走吧!否则的话,休怪我就对你等不客气了!” 徐淼看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打算交出小东了,于是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了,冷哼一声道:“如果无凭无据的话,平阳伯以为我敢亲自上门讨人吗?既然平阳伯不肯交出我家小弟,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搜!” 第一百七十章 群殴 平阳伯一听徐淼要自己动手闯入府中搜人,于是立即张开双臂色厉内荏的慌忙叫到:“你敢!我看谁敢在我府中无礼!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再派人去宗正府,问问宗正府,什么时候宗室的府邸,谁不谁想闯进来搜就搜了?你们把宗室放在眼里吗?还把当今圣上的颜面放在眼里吗?” 平阳伯府上常年豢养了几十个混混和无赖子,陪着他飞鹰走马横行街头,没少干坏事,虽然没敢在城中强抢民女,但是欺负一下平头百姓的事情却着实没少做,当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没少干。 而且今日被李道亮请到府上饮宴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有几个粗坯,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要强闯平阳伯府搜人,于是也都蹦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跟着李道亮阻拦徐淼他们。 另外李道亮平时豢养的那些手下的恶奴们,也都得到了消息,蜂拥到了大堂外面,阻拦徐淼他们带来的护卫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淼也彻底狠下了心,厉声喝道:“给我冲进去找!” 说着他对着面前阻拦他的李道亮的眼眶就挥出了一拳。 李道亮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敢对她出拳,虽然徐淼是个新晋的县男,但是他可是伯爵,还是宗室,身份和地位都比徐淼高不少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敢对他出拳。 所以他一点也没防备,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眼眶咣的一下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眼前顿时一黑,被打的眼冒金星仰面朝天的就倒了下去。 “哎呀!反了,反了!居然敢打本爵爷!给我打!把他们给本爵爷赶出去!报官,派人去速速报官,就说有人擅闯我的府邸,还出手殴伤于我!”李道亮躺在地上捂着挨了一拳的眼睛是哇哇大叫。 两个生的五大三粗的蠢货看到李道亮被徐淼揍了,于是立即都破口大骂着扑向了徐淼,准备痛殴徐淼为李道亮报仇。 但是他们也不看看旁边的程处默、李崇义和尉迟宝琪答应不答应,看到徐淼动手了,他们也微微楞了一下,也没想到徐淼居然敢对李道亮出拳,但是打也打了,这会儿想什么都没用了,反倒觉得很是痛快。 他们也早都想揍李道亮这个混蛋了,只是以前不敢罢了,但是今天逮住了李道亮的痛脚,打就打了,趁机也好好的出口气,谁让这混蛋这么不是东西呢? 于是他们几个冷笑了一声,立即就迎了上去,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面对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三个杀才,哪儿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只听一阵拳落沙包一般的声响之后,两个蠢货便惨嚎着滚翻在地,被他们打的是满地找牙。 大堂里面顿时就乱了起来,李道亮府上的那些乐师舞姬还有美婢,被吓得惊声尖叫着开始乱窜了起来,而今日前来参加饮宴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满脸惶恐,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是该帮着李道亮拦住徐淼他们呢,还是退到一旁作壁上观呢? 其中几个认识李崇义、长孙冲和尉迟宝琪的家伙,立即就做出了聪明的选择,把脖子一缩,就躲到了柱子后面去了,这几位他们可惹不起,为了帮李道亮这个混账,对这几位公子哥出手,那是老寿星给阎王爷拜年活腻味了,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李崇义他们动手。 但是还是有不开眼的家伙,咋咋呼呼的就朝着徐淼扑了过来,打算在李道亮面前表现一下。 结果片刻功夫便在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拳头下,被揍成了猪头,打的这会儿连他妈都认不出他们了。 堂中动起手之后,堂外跟着徐淼他们过来的那些护卫们也跟平阳伯府的护院动起了手,虽然双方人数方面平阳伯府的护院占优,但是这帮平阳伯府的护院,多是一些混混地痞,欺负个平民很是凶悍,对上了徐淼他们这边带来的这些护卫们,那就成了垃圾了。 不管是跟着徐淼来的,还是跟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 默他们来的那些护卫,都是当初他们老爹军中的老卒,谁没杀过十个八个人,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那种杀才,今天他们即便是没带刀剑,仅仅都拎着一根棒子,但是对上平阳伯府的那些护院,也照样轻松收拾他们。 双方冲突起来之后,短短片刻功夫,地上就躺了一片,再看平阳伯府的那些所谓的护院,片刻功夫就都被干翻在地。 木棒结结实实的打在他们身上,虽然没有打死人,但是被打骨折的绝不在少数,徐淼他们这边的护卫也缺德,专挑关节处下手,一棒子敲下去,就算是不打折胳膊腿,也短时间别想再动弹了。 几十个李道亮平时豢养的打手,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惨嚎之声,当这帮人被放翻之后,胡昊和虎子他们立即就踩着几个家伙的脖子追问他们之中谁叫苗坤,这苗坤便是跟那些拐走小东勾结的李道亮的那个手下。 起初这些平阳伯府的护院还不肯说,但是架不住这边棍棒乱飞,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终于有人架不住招了出来,指向了其中一个被打瘸腿的家伙。 于是那个躲在人群之中的苗坤便迅速的被拉了出来,一顿棍棒下去,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小东的下落招供了出来。 胡昊问出小东的下落之后,立即窜入堂中告知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在看热闹,打架他不在行,这种粗鄙之事,还是让程处默他们干比较专业,他只需要负责呐喊助威就足够了。 李道亮惊恐万状的看着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大发神威,把自己的宾客打的满地找牙,捂着那只被徐淼打中的眼,气的浑身颤抖,爬起来指着正在四处追杀李道亮宾客的李崇义他们哆嗦着嘴唇歇斯底里的叫到:“放肆,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室宗亲吗?李崇义,我可是你的长辈!” 李崇义扭头看了一眼李道亮,满脸都是嫌弃之色,冷哼一声道:“我呸!你这种烂人也配称我长辈?咱们李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杂碎?” 徐淼听罢了胡昊的耳语之后,点了点头,对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叫到:“找到了!就在后面二进的侧院里面!” 李崇义一拳又把一个李道亮的宾客打飞出去,转身就跟着徐淼朝着后院闯去,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长孙冲各自都又在躺地上的家伙肚子上踢了一脚之后,也跟着徐淼和李崇义朝后院闯了进去。 一群人呼啸着冲入二进的院落,虎子和张甚一左一右拎着快被打死的那个苗坤,命他在前面指路,只要这厮胆敢稍有犹豫,肚子上便会挨上狠狠的一拳,打的这货把一天吃下去的饭都给吐了出来,只能朝外顺嘴吐酸水了,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 在苗坤的带路之下,他们到了二进院子,然后又从侧门进入到了一个侧院,在侧院的一间房里找到了小东。 小东倒是没吃什么苦头,而且被洗的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挺漂亮的衣袍,但是却满脸都是恐惧,蜷缩在屋角之中,当看到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虎子还有徐淼他们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爬起来就冲到门口,扑到了徐淼怀里。 “阿郎!我怕!呜呜……”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疯子 徐淼看到小东之后,蹲下来抱住小东,他又想起了当初在刘家把婉儿救出来的时候的场景,这两个场景是如此相似,心中充满了恨意。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带着人,把偏院的屋子一间间打开,从里面找出了六个孩童和少年,都是那种生的很俊俏的男孩儿,这些男孩儿有的表情木讷,有的满脸恐惧,但是最让人心酸的,却是其中一个,当看到人的时候,居然脸上带着媚笑,有一种阴柔的感觉。 明显这孩子被故意调教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专门供李道亮那个变态和他的朋友们亵玩用的,看到这一幕,跟着冲进来的所有人都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泛着恶心,恨不得冲出去揪住那李道亮把他给撕了,那东西实在是不为人子也。 徐淼安抚住了小东之后,问了小东可受到了什么伤害没有,小东摇头说没有,只是说前天你下午被带到这里之后,有人给他讲规矩,威胁他要听话,要不然的话,就把他扔井里淹死他,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就把他关在了这间屋子里。 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当即命人继续搜查,另外再分出人手去检查李道亮家里的水井。 在接下来的搜查之中,他们在院子的柴房里,发现了一个气息奄奄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恶臭,蓬头垢面,被人用一根铁链拴在这黑乎乎的柴房之中,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蜷缩在柴堆之中,面如死灰,但是手里却拿着一根树枝,不断的在地上写写画画。 而他指头上的指甲,长出了老长,浑身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神色木讷,简直如同一个厉鬼一般,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发现他的时候,有人问他是什么人,但是那个人目光呆滞,只是木讷的看了一眼打开柴房的人,便继续低头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于是有人便去通知了徐淼,徐淼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这个男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但是那个男人依旧是没有多少反映,一脸木讷的在地上用树枝划着什么。 徐淼于是便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这个男人在地面上划的什么,结果看到的是一个个的恨字,可见这个男人现如今整个人都沉浸在浓浓的恨意之中。 徐淼没有再问他,当即命人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先送回到自己家,命人给他仔细的洗漱一番,好生照料,他很想知道,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李道亮关在这里如此折磨。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个人一定是李道亮的仇人,李道亮没杀他,却把他关起来这么折磨,估计是另有原因。 既然跟李道亮有仇,那么他就愿意帮一下这个人,反正现在他也成了李道亮的死仇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李道亮给弄死,要不然的话,他接下来就会遭到这厮的报复。 对于李道亮这种人渣,徐淼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因为他很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事情闹到这等地步,那就必须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混蛋以绝后患,否则的话,以这厮宗亲的身份,如果不把他弄死,谁知道这厮今后会不会想办法报复他? 这种人混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刚才堂中的那些宾客就可以看出来,没几个好鸟,如果这厮请那些杂鱼报复他的话,他虽然不怕,但是家里有孩子,总不能千日防贼吧! 所以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等地步,那么就必须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李道亮,眼下仅凭着找到的这几个被他亵玩的娈童,恐怕还不足以将其置于死地,所以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把这厮置于死地。 眼前的这个满身污秽的男子,极可能就身负着可以把李道亮置于死地的证据,所以徐淼当即让人把这个男人的铁链打开,把他先弄回去,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是就在虎子和张甚准备把男子弄出去的时候,这个男子却拉着门框死活不走 ,还啊啊的大叫,显得非常悲愤。 徐淼见状之后止住了要把他强行带走的虎子和张甚,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那个男人,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之后,发现他的实际年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应该真实年纪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于是徐淼温言说道:“这位兄台不要紧张,在下徐淼,万年县男,此次来平阳伯府,乃是为了找回在下被拐的小弟,意外碰到了兄台!并非有意加害兄台!还望兄台莫要害怕!” 那个男子抠着门框,缓缓抬起头和徐淼对视着,终于徐淼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光芒,开始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满眼都是死灰,根本无法交流,于是徐淼心中微微一喜,只要他能恢复一些神智,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和他沟通了。 那个男人看着徐淼,眼神中逐渐开始显露出了怀疑、恐惧还有疑惑等等交织的情绪,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用嘶哑的声音对徐淼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徐淼,现在是万年县男!” 那个男人颤声继续问道:“你想干什么?” “平阳伯遣人在街上拐走了我家的小弟,被我追查到了他,今日特来此地,寻找我家的孩子!在这里发现了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要紧张!你有什么冤屈的话,我可以帮你!”徐淼继续耐心的对他说道。 这个男人眼神之中,开始显露出了一丝喜色,但是同时还是带着一丝怀疑之色,似乎在犹豫什么。 徐淼也没有催他,而是平静的蹲在他的面前和他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男人试探着说道:“你不会害我?” “不会!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害你?”徐淼摇头道。 “你不是平阳伯的人?”他有颤声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不是!平阳伯拐走了我的小弟,我今日上门是来要人的!”徐淼再次对他说道。 “你说你能帮我?”他忽然开始有点激动了起来。 “应该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先告诉我,他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如此虐待于你!只有告诉我之后,我才能帮你!”徐淼淡定的温言对他说道。 那个男人忽然间泪如泉涌,松开了抱着门框的手,跪在地上对着徐淼咣咣咣的开始磕头,带着哭腔对徐淼说道:“求大人为我伸冤!求大人为我申冤!我要状告平阳伯那个狗贼!求大人帮我状告那个狗贼!为我家娘子报仇!” 徐淼听罢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捞到大鱼了,于是赶紧搀住那个男子,对他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有何冤情,只管告诉本官便是,本官定会帮你伸冤报仇!” 男人这个时候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跪在徐淼面前,开始向徐淼诉说他的冤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累累罪证 原来这个男子名叫万成年,乃是雍州人士,本来是个读书人,但是奈何出身寒门,学识也不算非常好,考功名基本上无望,于是便经人介绍,到了平阳伯府中当了个管事,他进了平阳伯府之后,主要负责府中一些写写算算的事情,日子倒是也过的还算可以。 但是倒霉的是,他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媳妇,有一日被平阳伯看到了他的老婆,见他老婆生的十分俏丽,便起了歹心,几个月前,平阳伯借着酒力,借口派他外出办事,趁他不在家的时候,闯入他的住处,强行逼奸了他的妻子。 平阳伯许以好处,想要他妻子做平阳伯的情人,供他享用,但是谁知他的妻子倒是个刚烈的女子,被平阳伯淫辱之后,当晚就投缳自尽了。 等他回来之后,发现老婆投缳自尽,平阳伯却想要用钱摆平他,但是他不肯接受,要去报官状告平阳伯,平阳伯一怒之下,便将他囚禁了起来。 这个平阳伯是个变态,本来只需要把他给灭口,尸体处理掉就是了,可是平阳伯居然不杀他,而是把让人把他囚禁起来,像畜生一般养着,折磨他羞辱他,并且以此为乐。 这几个月来,万成年被平阳伯关在这暗无天日几乎快要把他折磨疯了,脑子里只剩下了恨意,天天都如同猪狗一般的在地上趴着,在地面上划着恨字。 今日被徐淼他们发现之后,好一阵子才算是恢复了神智,求徐淼为他申冤,状告平阳伯,为他妻子报仇雪恨。 徐淼听罢之后,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万兄,此事我已经知晓,请你放心,那李道亮倒行逆施,掳掠孩童,奸淫妇女,看成无恶不作,本官定会为你伸冤报仇!” 万成年听罢之后,激动的跪在地上,又一次把脑袋在地上磕的梆梆作响,额头都磕的冒血,对徐淼说道:“徐大人,只要徐大人能为我伸冤报仇,万某从今以后,自愿入大人府中为奴,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徐淼拉住他说道:“这倒不必,你且先起来,去我家中等候消息,等我为你申冤报仇之后再说不迟! 虎子,把万先生先送回家去,好好让万先生洗涮一下,再请良医为他诊治一下身体!好好善待!” 虎子答应一声之后立即过来,把这个万成年给搀扶了出去,万成年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被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架了出去,可怜他被平阳伯囚禁了这么长时间,还时不时的遭到殴打,长期不能活动,以至于连走路都走不成了,只能被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架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甚忽然间跑了过来,对徐淼说道:“大人,有发现了!” 徐淼一听,立即便跟着张甚朝着另外一个院子快步行去。 张甚将徐淼带到了平阳伯府东侧的又一个偏院之中,在这个偏院之中,他们又找到了十几个年轻女子,经过盘问之后得知,这些年轻女子,也都是良家女子,是被人绑架之后,卖到了平阳伯府,供李道亮淫玩。 她们起初抵死不从,便会遭到殴打或者是不给饭吃等等虐待,而且还有人严密的看着她们,最终只能认命,成了李道亮的玩物。 李道亮这个混蛋,不但喜欢娈童,而且还同样喜欢女色,而且这厮还是个变态,专门喜欢奸淫良家女子,以此为乐。 女人被他玩腻了之后,他还会将其赏给手下玩弄,也会逼迫让她们去陪他那些狐朋狗友,将其当做家妓使用,稍有不从,便会受到殴打,甚至会被杀死。 有人还在院子一角找到了一口枯井,枯井原本上面盖了石板,但是徐淼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掀开。 他还没有走到枯井旁边,就立即嗅到了枯井的井口散发出了一股子浓浓的尸臭味。 徐淼掩住口鼻,凑到枯井的井口朝着下面望了一眼,枯井不是很深,但是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他立即命人在李家找了钩子放入 枯井之中打捞一下,果不其然很快就在水井之中打捞出了两具人骨,一看其中一具就是孩童的尸骨,皮肉已经腐烂,呈白骨化了,而另外一具则是一个女子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但是皮肉还没有彻底腐烂掉,已经看不清长相。 李道亮这个时候追到了后面,本来还想要阻拦徐淼他们这帮人在他府中搜查,可是当他到了侧院,看到徐淼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口枯井,并且打捞出了两具尸骨之后,便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仿佛跟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此时的李道亮整个人都崩溃了,嘴唇哆嗦着爬到李崇义和长孙冲、程处默他们面前,伸着手拉着李崇义的袍子,哭的一塌糊涂的哀求李崇义饶他一命,不能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他愿意把家财全部都拿出来,送给李崇义他们,只求他们能放过自己这次,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但是这个时候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和徐淼他们一个个都面如寒冰一般,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之色,李崇义抬脚就把李道亮给踹翻在地,一脸的嫌弃。 徐淼冷冰冰的朝着瘫软在地的李道亮走了过去,李道亮看到了徐淼之后,脸上露出了怨毒之色,他忽然间疯狂的蹦起来扑向了徐淼,嘴里大叫到:“你算是什么东西?都是你害的!我是皇亲国戚,你居然敢闯入我家!我要掐死你!” 这家伙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了,这一下谁都救不了他了,他肯定是死定了,而他这次落难,全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害的,如果不是这个小子带着李崇义他们闯入自己府上,找到了他的罪证,那么他何至于落得这等地步。 绝望和盛怒之下的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疯了一般的扑向了徐淼,想要把徐淼给掐死,拉徐淼给他垫背。 但是不等旁边护卫们扑上来拉住李道亮,徐淼却不躲不避,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李道亮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就在李道亮扑到他眼前的瞬间,他突然间狠狠的就飞起一脚,用足了力气给李道亮来了一记撩阴腿,脚背重重的踢在了李道亮的裤裆里。 刚扑到徐淼面前的李道亮,双手正想掐住徐淼的脖子,但是裆下却传来了一股剧痛,一股穿透灵魂的剧痛,顿时便从胯下弥漫到了全身,他浑身的力气都仿佛瞬间就被抽干了一般,两条腿用力夹住,伸着双手抓了一下徐淼的衣领,但是旋即又松开,一张脸先是涨得通红,嘴巴张的老大,接着又变得煞白,双手捂住了下身,两只眼一翻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随即就晕了过去。 自始至终这家伙都再未叫出一声,即便是晕过去两条腿还夹得紧紧的。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夹了一下双腿,脸皮抽了几下,徐淼这一脚堪称是又狠又准,结结实实的踢在了李道亮的裤裆里,可想而知李道亮胯下的两颗蛋估计是已经蛋碎了。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听着李孝恭为儿子李崇义请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脸阴的像是能滴出水一般。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奈的李二 他是刚刚才从楚宏那里得知的平阳伯府的事情,当刚听闻徐淼居然纠集了一帮勋贵子弟打入平阳伯府,并且将平阳伯李道亮殴成重伤的时候,他感到十分诧异。 当问清了事情原由之后,李二顿时就勃然大怒,一边是恼怒李道亮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东西,居然在长安城就敢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实在是死有余辜。 但是同时也生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这几个臭小子的气,他们这么一闹,把皇家宗室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用想这件事的主谋肯定是徐淼那小子干的,那个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应该很清楚只凭他自己的身份,闯入平阳伯府恐怕是救不出他家的那个孩童,所以便把其余几个混小子也纠集上一起前去。 这小子最聪明之处就是把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给叫上,李道亮是皇室宗亲,但是李崇义同样也是皇室宗亲,有了李崇义参与之后,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就成了他们皇家自己家的事情了,有了李崇义这个皇室宗亲之后,他就没法再重责徐淼和另外几个混小子了。 更气人的是徐淼这个混蛋,下手还非常重,直接就踢爆了李道亮的蛋蛋,把李道亮给变成了个半个太监,人彻底废了,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就算是他念及李道亮是皇室宗亲,给他留一条性命,但是那家伙活着也成了皇家的笑话,所以徐淼摆明了就是要把那厮置于死地。 更可恨的是那小子把事情给闹出来之后,立即便开始四处求援,让参与此事的几个臭小子各自回家求他们老爹出面帮忙摆平这事儿。 现在李孝恭就已经来了宫中,代儿子李崇义向他请罪,同时也是在为李崇义求情,摆明了这件事虽然李崇义他们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却并不算大错,因为他们是当场抓住了李道亮的痛脚,人证物证聚在,容不得李道亮抵赖,说的好听点,这次他们的行为,就是为民除害,而李崇义参与其中,更算是大义灭亲。 李孝恭对李二说道:“要说此事虽然他们几个确实有错,但是主要错还是在那李道亮身上!徐淼救人心切,所以才会请犬子和长孙冲、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他们几个硬闯平阳伯府!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 就在这个时候,楚宏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对李二躬身说道:“启禀陛下,齐国公(长孙无忌)和宿国公(程咬金)还有吴国公(尉迟恭)在殿外请见!” 李二无奈的挥手让楚宏传他们进来,不一会儿工夫,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还有尉迟恭联袂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几个人看到李孝恭之后,暗中都点头示意了一下。 今天他们都在家里难得清闲一天,可是却忽然间听家中的护卫回来告诉他们,说他们家的少爷今日在外面闯祸了,他们几个陪着徐淼私闯平阳伯府,打伤了平阳伯李道亮,而且同时还打伤了平阳伯府上下三十余人。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还有老程和老尉迟听了之后都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原因,问清楚了原因之后,他们立即都把惹事的儿子带上一同赶往了宫中,并且在宫门外面碰了面。 而他们到的时候,徐淼也穿上了官袍赶到了宫门外面,碰面之后,李孝恭和长孙无忌都指了指徐淼,然后叹了口气,而老程和尉迟恭却对徐淼挑了挑大拇指。 好在这几位都是老油条了,李孝恭和长孙无忌先私聊了一下之后,于是便先进宫去了,等了一阵之后,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还有老程这才一起入宫,而他们入宫的时候,则让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尉迟宝琪跪在拱门外面请罪。 虽然徐淼他们揭开了李道亮犯得罪行,但是他们私闯平阳伯府这件事确实是做的过分了,李道亮即便是有罪,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闯入他府中肆意殴打的。 所以事情出来了,虽然坐实了李道亮的罪行,可是他们几个也跑不了要被收拾,故此徐淼 把小东送回家之后,便自己主动到皇宫之中向李二请罪。 李二今日早朝之后,本来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大堆的奏折需要他批阅,可是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李道亮他也是知道的,早听说过宗亲之中,有这么一个纨绔,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能做出这种欺男霸女、娈童并且杀人的事情。 这件事一旦传开之后,对于皇家的名声来说,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丑闻,李二听了之后,气的手都有点发抖,但是同时也对徐淼这帮家伙很是生气,这种事在他看来,如果发现李道亮有罪的话,完全可以通过雍州牧或者是宗正府来处理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比较低的程度,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皇家私下里把李道亮这个混蛋给处置了就是了。 可是被徐淼他们这么一闹,现在这件事就闹大了,用不了多久长安城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们李家的脸该朝哪儿搁呀? 更可恨的是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动手之前,不但把长孙冲和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拉上,更是把李崇义给一并拉上,李崇义本来就是宗亲,有了李崇义这个大头之后,徐淼的责任就减小了许多,让他没法随便处置这小子。 想要收拾徐淼,那么李崇义就跑不掉,其他几个小子也肯定要连坐,这家伙等于是把李孝恭、长孙无忌、程咬金和尉迟恭都给绑架了,让他现在投鼠忌器。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还有程咬金进殿之后,都先代自己的儿子向李二请罪,然后就开始你一言我一嘴的怒斥李道亮的恶行,明显就是在为他们儿子的行为找合理的借口。 李二无奈的看着眼前这四位心腹大臣,于是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那李道亮确实该死,但是他们几个臭小子知情不报,却自己擅闯平阳伯府,殴伤当朝勋戚,也罪不可恕! 传朕旨意,让那几个臭小子去宗正府领罚!另外拟旨,夺去李道亮平阳伯爵位,抄没其全部家产,李道亮赐死!其家人以及仆从,交刑部审理,凡参与者斩!其余人等发配岭南! 苦主包括死者尸骨交万年县,寻找他们的父母家人,发还家人,并且从抄没的李道亮家产中给予抚恤! 你们可以退下了!” 李孝恭、长孙无忌等人听罢了李二的处置之后,都立即松了口气,连忙向李二拜谢,眉开眼笑的退出了大殿出宫去了。 这次这件事只要把几个臭小子交到宗正府,那就没多大事了,大不了挨顿板子,他们也没什么爵位可以剥夺的,而且此事之后,几个臭小子此举必将会被人称颂,这还是长脸的事情,不但无罪而且对于他们老子来说,还脸上有光,几个老家伙岂能不高兴。 既然他们几个都没事了,圣上自然也不能把徐淼那小子怎么样,总而言之,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多大的后患,所以李孝恭他们几个老家伙出宫的时候,一个个眉开眼笑。 李二在处置过这件事之后,还是觉得心中的怒气难平,于是便对楚宏问道:“那个徐淼现在何处?” 楚宏连忙躬身说道:“启奏圣上,徐淼也在宫门外请罪!” 李二于是立即喝道:“让他来见朕!”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货又睡着了 徐淼本来都已经喜滋滋的跟着李崇义他们几个准备去宗正府领罪了,但是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太监赶上来拦住,说陛下让他去面圣。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李崇义扭头问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只管去就是了,既然我们几个都交宗正府处置,那么圣上肯定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被训斥一顿!咱们哥几个在宗正府等你!” 徐淼只能无奈的跟着小太监回头朝着李二的显德殿行去。 当徐淼进了显德殿之后,跪下向李二请罪,但是跪了半天却没听见李二说话,既然李二不说话,他就只能继续跪着。 徐淼猜得出李二肯定心中有气,这次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等于是狠狠的打了皇家的脸,虽然只是让李道亮那个混蛋彻底社死,同时也把皇家的脸给扒了个精光,李二现如今即位之后,不但是大唐的皇帝,同时也成了李家的家主。 自己这么一闹,李二肯定也脸上无光,不生气才怪,所以拿他出气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李二不出声,徐淼也不敢自己爬起来,于是便只能老实跪着,这几天都在为小东的事情殚精竭虑,夜里也休息不好,时刻都等着长安和万年县的捕头们给他传来消息。 所以接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之前因为心里面担忧,不知道李二会如何处置他们几个,所以提着劲儿,并没有感觉到瞌睡,可是这会儿进了大殿,大殿里暖洋洋的,跪在地上虽然膝盖生疼,可是一股困意却立即就向他袭来。 李二埋头批阅奏章,由着徐淼在下面跪着始终不搭理徐淼,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二才把桌子上的奏章给批阅完毕,这才抬起头向着龙案下面望去,看到徐淼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哼!你好大的胆子!”李二把最后一本奏章丢到了龙案上,对徐淼冷哼一声说道。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下,李二既然出声了,那么徐淼就该赶紧应声,要么请罪,要么自辩,李二说过之后,便等着徐淼出声,可是等了好一阵,徐淼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二就有点奇怪了,站起身伸头朝下面看,徐淼依旧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低着头,一动不动。 于是李二心中大奇,小声叫了声:“徐淼,徐淼……” 这时候旁边伺候着的楚宏也看出了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于是赶紧抱着拂尘快步朝着徐淼走了过去,凑到徐淼身边,弯腰低头看了看徐淼的脸,这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楚宏又好气又好笑,徐淼居然低着头流着口水,正睡得香呢。 之前跟着程咬金去陇右的时候,他长途骑在马背上,随军行进,这种情况下是很无聊的,于是他无聊的时候,就坐在马背上打瞌睡,一小觉一小觉的一路走一路睡,逐渐的就练出了能骑着马随着马匹的行走,晃着睡觉,而且还稳稳当当也不会从马背上掉下去。 现在跪在暖洋洋的大殿上,虽然膝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硌得生疼,还有点凉,可是架不住袭来的睡意,等了一阵之后,徐淼就低着头睡着了。 李二刚才说话,他压根就没听到,这会儿还在均匀的打着小呼噜。 楚宏抬起头看着诧异的李二,哭笑不得的说道:“启禀陛下,他……他好像睡着了!” 李二一听,气的险些拎起桌上的砚台砸下去,先是抓住了砚台,但是一想这么一方盘龙澄泥砚要是砸下去,就徐淼的小身子板,估计当场就被他砸的要驾鹤西去了,于是又换手摸向了紫檀木的笔架,但是一想也不妥,这东西也不算轻,有棱有角的,砸一下估计也能要了徐淼半条小命。 于是他便随手抓起了基本奏折,照着徐淼就扔了下去。 李二到底是马上皇帝,这手头工夫扎实,就算是扔奏折,也准头奇准,几本奏折顿时就雨点般的砸在了徐淼的脑袋和肩背上。 徐淼正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突 然间脑瓜和肩背吃痛被什么东西砸了,于是立即一个趔趄就躺在了地上,接着就抱住头一脸懵逼的睁开眼嚷嚷道:“干什么?谁?谁砸我?哎呀……陛下赎罪……” 当他双眼聚焦,看清了周边的环境之后,再一抬头就看到了李二那张满脸怒容的脸,正在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他,于是吓得徐淼连忙爬起来跪正了,低头下拜连叫陛下赎罪。 李二指着徐淼怒声喝道:“大胆!在朕面前,你居然跪着还敢睡觉?你可知道,你此乃是大不敬之罪!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混账东西!” 李二都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徐淼手指点了好几下,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徐淼这会儿吓得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知罪,都怪微臣这几日忙于寻找家中的孩子,几乎没有睡过好觉,今日才在大殿上冒犯了圣上,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望陛下赎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怒气稍消了一些,想想徐淼到底还是个少年,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瞌睡多的时候,这几天他忙着寻找家中被拐的孩童,肯定没休息好,于是也就多少释然了一些。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平阳伯府也是你随便就可以闯的吗?居然还把那李道亮给打成重伤,你眼里可还有皇家的脸面吗?”李二背着手从龙案后面转出来,顺着几节台阶走到了大殿上,围着徐淼转着对他喝问道。 徐淼趴在地上说道:“微臣知罪!但是当时微臣也是救人心切,如果当时微臣不私闯平阳伯府的话,人犯被抓的消息一旦传入到平阳伯府,那么微臣担心那平阳伯会杀人灭口,那样的话,我家的小弟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情急之下,微臣才斗胆请李崇义他们几个朋友帮我闯入到了平阳伯府之中,将被囚于他府中的小弟救了出来! 至于微臣打伤平阳伯,却是因为看到那些被他祸害的孩童的惨状,一时激愤之下冲动所致!绝不敢不把皇家的脸面放在眼里!还望陛下明鉴!” 李二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你不就一个妹妹吗?哪儿来的小弟?” “小东乃是微臣白身之时,在小王庄的王婶之子,微臣搬入城中之后,便请他们母子到了我家之中,代微臣照料舍妹! 小东虽然年幼,但是却很是聪慧,微臣便将其认作了义弟,视作家人一般! 但是没成想却被那些狗贼拐走,险些被平阳伯所害!故此微臣激愤之下,才会出手打伤了平阳伯!”徐淼连忙自辩,把小东说成了他的义弟,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如此暴躁,擅自私闯平阳伯府。 李二背着手缓缓的在大殿之中踱步,脚步声每响起一声,徐淼都会心里微微一颤,当面对着当前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男人的时候,徐淼总是感觉压力很大,之前每次见到李二的时候,李二的心情还比较好,所以他还不怎么感觉压力太大,但是今天明显李二的心情不佳,这就让徐淼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臭小子,看来你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太闲了点,该给你找点事做了!现如今军中将领皆知你疡医之术出神入化,甚至有医死人只能,都想要你到他们军中,而你现如今乃是大唐的县男,确实也该你为大唐尽点微薄之力了,你说朕是不是应该送你去军前效力呢?”李二绕到徐淼前面,停下脚步冷着脸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徐淼。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将功折罪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内心之中狂喊着“不要呀!我这才刚回家没几天呢,又要把我给送到军前,这不符合小爷的心愿呀! 小爷的心愿可是当个闲人,可不是天天被使唤的跟骡子一样呀!” “陛下,微臣哪里会多少疡医之术呀!不过只是对疡医略通皮毛罢了!之所以能施法救人,那是因为微臣懂得一些他人所不知的东西,但是对于真正的医术,微臣根本就不知道多少!甚至说来恐怕圣上都不相信,微臣连大部分药物都分辨不清,如何敢称精通医术? 而且微臣只是一个人,就算是派到军前,也只能帮上一军,如果陛下想要让军中救治伤患,那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可解此难题!”徐淼连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徐淼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徐淼到底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总不能让他一军一军的去各军之中轮吧!那样的话,累死他他也忙不过来。 听徐淼说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李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徐淼,冷声问道:“你有何法?从详道来!” “陛下!微臣虽然愿为军中将士尽一份微薄之力,但是微臣到底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大军,微臣怎么也照顾不过来吧!与其让微臣去军前效力,倒还不如让微臣留在京师之中,将功折罪培训一批医官,令其以微臣疗创之法到各军之中效力! 这比起让微臣仅凭一人之力,去一支军中效力,能拯救更多将士的生命!”徐淼眼珠转着,立即就找到了借口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你愿意将你所知的疡医之术传授给他人?” 徐淼立即仰起头,一脸严肃的对李二义正辞严朗声答道:“在下深受皇恩,蒙陛下将微臣简拔于草莽之中,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能将这些救人之法传授给天下医士,让他们广为传播,救治更多大唐将士的生命,乃至是大唐子民的性命,微臣有何不愿?”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他并不知道徐淼的医术从何处学来,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徐淼确实懂得他人所不懂的一些疗伤的手段,而且却有奇效。 这一点是已经得到了尉迟敬德以及程咬金军中将士的一致确认,将其视作神技。 而这个时代,很多技艺都属于个人不传之秘,不管是谁,都不能逼着别人把家传的秘术公之于众,这样做有违天下人的共识。 因为这牵扯着人家一家人未来吃饭的问题,强夺他人的技艺,无疑是强抢别人的饭碗,这属于是严重的不道德的行为,除非是别人自己愿意授徒,将手艺传给他人,否则的话,哪怕就是偷学他人的技艺,都被视作是一种下三滥的手段,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祖宗八代的。 虽然李二很想让徐淼把他这手技艺交出来,但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总不能以皇权强逼着徐淼交出他这些技艺吧!所以一直以来,李二也没有要求徐淼把他的疗伤的秘法交给太医署。 但是今日他一时生气之下,威胁徐淼要把他给赶到军前去效力,这家伙居然立即就怂了,毫不犹豫的便答应献出他所知的疗伤的秘法。 李二这一下心情就顿时大好了起来,刚才恼怒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道亮,和徐淼疗伤秘法相比,根本屁都不算,如果是能用像李道亮这样的混蛋的性命,换取徐淼手中的秘法,那么就算是杀个十个八个李道亮,李二都不觉得心疼。 而李家这种祸害,留着也除了会给皇族抹黑,浪费国帑,屁用没有,被揪出来干掉就干掉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正好还能省去一份开支,顺便又收回来一个爵位,加之抄没李道亮的家产,还能填一下空虚的国库,何乐而不为呢? “嗯!臭小子还算是知道报朕的恩典,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不用再去军前效力了!接下来你先 去太医署报到,朕会传旨,让太医署招诸军之中的医官前来听你授课! 既然你要教那些医官,就不得私藏,必须要尽心竭力的倾囊相授,此事关军中将士的安危,如果教不好的话,休怪朕到时候对你严惩不贷!”李二心情大好了起来,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立即拜领圣谕:“微臣遵旨!微臣一定会尽心传授他们!绝不敢私藏!请陛下放心!” 李二今天因为把徐淼“压箱底”的东西给压榨了出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于是挥手赶苍蝇一般的对徐淼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淼一听就准备谢恩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小声问道:“微臣还有一事!” “你说!”李二看了一眼徐淼,见他眼珠骨碌乱转,便对他问道。 “微臣想问的是,既然这样,那么微臣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宗正府领罚了?”徐淼讪笑着对李二问道。 李二一听,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哼!想得倒美!念你愿意献出疗伤之术,罪责可以减半,原本要打你二十大板,现在免去一半好了! 楚宏,你亲自送这家伙去宗正府领罚!”说话的时候,李二对楚宏使了个眼色,楚宏立即就微微颔首,明白了李二的心意。 “啊?还要打呀?陛下饶命,您看我这个小身子板,哪儿经得起十板子呀?”徐淼一听脸就再次垮了下来,哀嚎道。 楚宏抱着拂尘,走到了徐淼身边,伸手一托徐淼的胳膊,徐淼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这太监手上传来,轻飘飘的就被楚宏这家伙给托了起来,这才知道这看起来脸皮白净的死太监,居然也是个高手。 楚宏笑眯眯的对徐淼说道:“小徐大人,既然圣上有旨,那就请把!咱家亲自送小徐大人去领罚!” 徐淼跪了半天,这会儿膝盖早就麻木了,被楚宏搀起来之后,满心牢骚,在内心中大骂李二太不像话了,都把他的手艺给榨走了,居然还要揍他,实在是不为人子! 可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内心中骂骂,肯定是不敢骂出口的,于是苦着脸一瘸一拐的就被楚宏给搀出了大殿。 “小徐大人,你也莫要腹诽圣上,这次你们所做之事,实在是让圣上难堪!那李道亮虽然确实混账,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宗亲,你却带人私自闯入他家府中,还将其殴伤,成了废人,陛下身为宗室的宗主,这种事如何跟宗亲交代? 以后如果都像你这般,谁都动不动就敢于私闯宗亲的府邸殴打宗亲,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楚宏把徐淼搀出大殿,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对徐淼小声说道。 徐淼走了一阵之后,膝关节总算是活动开了,也不那么冰凉冰凉了,一边走一边甩腿,甩开楚宏的手,捶着自己的腰,翻着白眼对楚宏说道:“我这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吗?去的晚了的话,万一小弟被那个混账东西给祸害了,岂不就彻底把他毁了吗? 李道亮那个混蛋,是死有余辜,废了也活该! 对了楚公公,这次我们到宗正府挨揍,那李道亮陛下如何处置?这等混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实在是该死之极!” 楚宏呵呵一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陛下历来都是嫉恶如仇,容不得这种混账祸害人间的!今日陛下下旨,李道亮除爵赐死,抄没家产,府上帮凶者弃市,其家眷皆流放岭南!” 听楚宏这么一说,徐淼顿时心情就大好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算是又为长安人除去了一害,用屁股挨十板子换李道亮那个混蛋的性命,也算是值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受刑 总体来说,这次事情的后果,比起他原来预料的要轻许多,屁股挨十板子,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家伙的屁股开花了没有,徐淼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到了宗正府之后,楚宏把徐淼送到了专门惩罚宗室子弟的院子里,一进院子,徐淼就看到了哼哼唧唧正在院子里摸着屁股一瘸一拐乱转的李崇义和长孙冲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四个家伙,很明显这四个家伙都已经挨过板子了。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李崇义倒是还好点,这三个家伙都属于皮糙肉厚的家伙,年纪也相对比较大,屁股上肉厚,只是长孙冲就惨了点,趴在廊道下面的板凳上,涕泪横流哇哇直叫。 当看到徐淼被楚宏给押过来的时候,几个家伙都扭着屁股朝着徐淼走了过来,一脸同情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圣上怎么说?准备打你多少板子?” 徐淼虽然看着他们一脸同情的表情,但是怎么都觉得这四个家伙眼神深处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是明显自己挨了揍也见不得他好呀! 于是他拍拍几个家伙的肩膀问道:“你们每个人挨了多少板子?” “二十!”四个家伙异口同声的答道。 “嗯!我比你们稍好点,减半!只需要挨十板子就行了!”徐淼得瑟到。 “凭什么呀?你才是主犯,凭什么我们四个从犯要挨二十板子,你才挨十板子?这不公平!”长孙冲第一个就不干了,捂着屁股对徐淼嗷嗷叫道。 李崇义也一脸疑惑,揉着屁股对徐淼问道:“这没道理呀!咱哥几个可是给你帮忙,都要挨二十板子,没道理你只需要挨十板子呀!”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没吭声,但是却也都跟着点头,一脸的不忿,严重表示不理解。 长孙冲于是便对楚宏问道:“楚公公,这家伙是不是骗我们的?他是不是要挨三十板子?他可是主犯!我们可是从犯,没道理他挨得板子比我们要少呀?” 楚宏笑眯眯的对长孙冲和李崇义四人说道:“圣上有旨,确实是十板子!” 长孙冲立即就朝天嚎叫了起来:“没天理呀!没天理呀!凭什么呀?” 李崇义和程处默、尉迟宝琪也都一脸的不理解,看着楚宏,想要楚宏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楚宏却没搭理他们,对迎过来的宗正府的掌事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有旨,念及小徐大人有功,故此惩罚减半,行刑吧!”说着对宗正府负责掌刑的那个太监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 掌刑的那个太监立即就会意了楚宏的意思,楚宏乃是李二身边的贴身太监,他的意思其实应该就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大家伙不用说话,使个眼色其实就都心中了然。 于是掌刑的太监对徐淼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徐大人请了!既然圣上有旨,那么还是速速打完,小徐大人就可以和几位公子回去了!” 徐淼这可是第一次到宗正府领罚,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条凳,有一个冷着脸的太监手持着一根七八尺长、前端有巴掌宽的行刑用的板子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长条凳上,居然还有些黑色的斑斑血迹,看起来到这里挨板子的宗室子弟还有勋贵子弟着实不少,有的人估计还被打的不轻。 徐淼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头发就想竖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先是热情的迎着那个掌刑太监走了过去,伸出手拉住了掌刑太监的一只手,对他说道:“哎呀这位公公第一次见,好生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在下徐淼,家里开了间徐记私房菜,有空的话,公公不妨前往品尝一下!提前给在下打个招呼,在下一定倒履相迎!” 掌刑太监楞了一下,他可没见过徐淼,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家伙,暗道这家伙怎么如此热情?好像跟自己像老熟人一般。 而且徐淼的动 作也很失礼,说话就说话好了,哪儿又上来就拉手的?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手就被徐淼给拉住了,就在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他忽然间感觉到徐淼手心里似乎握着一块硬硬的东西,有点硌手,于是他立即就明白了徐淼手里是什么东西。 而且他听徐淼说家里有间徐记私房菜,这他可是听说过,长安城东市去年开了一间徐记酒馆,这事儿他们宫中太监也都有所耳闻,听说那里的菜味非常了得,长安城中的勋贵都对其趋之若鹜。 只可惜他们这些太监,却不便前往,就算是有钱也不方便去品尝一下,敢情那间徐记私房菜,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官员开的。 于是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露声色的把徐淼手中的那块硬物接到了手心之中,握起来之后把手松开拢入了袖子里,这是一块二两重的小银锭,对于他们这些在宗正府的太监来说,平时可没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打点,于是心中暗道这个小徐大人真是个回来事的,不枉圣上让他手下留情。 “小徐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是宗正府里小小的掌刑,岂敢擅自出宫前去叨扰!好说好说!”说话间他对徐淼眨了眨眼。 徐淼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了然的神色,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小院里的那条长凳,虽然该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可是看着那虎视眈眈拎着板子的太监,他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于是便又开口说道:“那个非打不可吗?能不能折算成罚金,以罚代打呢?” 掌刑太监嘿嘿笑道:“小徐大人说笑了,此乃是圣上的旨意,咱家可不敢善作更改,该多少就是多少,谁也不敢不打!来人,请小徐大人就位!”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夹住徐淼就把他拎小鸡一般的架到了长凳上面,把他脸朝下按在了长凳上。 徐淼吓得哇哇大叫,扭头看到那几个损友一个个都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开始充当吃瓜群众强势围观他挨揍。 徐淼的袍子被掀起来露出了他穿着裤子的屁股,徐淼立即大声叫着问道:“不用脱裤子了吧?” 掌刑太监笑着说道:“但凡来这里领罚的,都是宗室子弟或者是勋贵子弟,这点脸面总还是要留的!裤子自不用脱了!” 于是徐淼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又望向了那个行刑的太监,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公高姓大名?小子我身子骨单薄,经不起太重,还请这位公公手下留情……哎哎哎……慢点慢点这就动手吗?啊……” 徐淼话没说完,那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行刑太监就举起了板子,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挂着风落了下来,只听一声清脆的板子落肉的声音响起,徐淼立即就大声惨叫了起来。 但是徐淼惨叫过后才发现,这板子打的挺响,但是实际上屁股并不是很疼,就是感觉屁股有点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宗正府的板子都是这种打法,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有人在旁边计数,随着板子一下下落下,徐淼趴在长凳上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虽然板子看起来被那个行刑的太监舞的虎虎生风,但是实际上落在屁股上之后,并不是非常疼,可是即便如此,十板子下来,徐淼还是被打的涕泪横流,趴在长凳上哇哇大叫。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作弊的下场 当十板子打完之后,送徐淼过来的楚宏这才笑眯眯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行刑完毕,咱家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了!小徐大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徐淼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的对楚宏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 掌刑太监送走了楚宏之后,连忙过来把徐淼搀扶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小徐大人,这会儿感觉如何?还能走路吗?” 徐淼这会儿心里明白,人家今天算是故意放水了,于是连忙拱手道:“多谢多谢!在下感觉还可以走路!改日有空,还请公公到小店里小坐一下!” 那个掌刑太监满脸堆笑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已经行刑完毕了,诸位就可以回家了!咱家就不留诸位了!” 徐淼捂着屁股跟着李崇义他们一扭一拐的走出宗正府,几个家伙都一脸的不忿,看着徐淼对他问道:“快说,你去见了圣上一面,回来之后就凭什么你这个主犯只挨十板子,我们几个帮忙的却要挨足二十板子?” 徐淼扭头看了看已经远离的宗正府,忽然间挺直了腰杆,放开了揉着屁股的双手,伸了个懒腰,鄙视的扫了这几个家伙一眼。 “仙人自有妙计,我去见了陛下之后,陛下一看到我身子单薄,于是便生出了恻隐之心,只是把我训斥了一顿,便将我的板子减了一半! 谁让你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能挨揍的主呢?所以你们多挨几板子也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今日诸位帮忙,我承情不尽,走了,咱们直接去徐记,我做东好好款待一下几位!”徐淼一脸得瑟的对他们说道。 几个家伙听了之后,一个个还是愤愤不平,嘟囔着说这不公平,一路捂着屁股跟着徐淼朝东市行去。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长孙冲第一个发现问题不太对,虽然徐淼的板子减半了,但是十板子打在屁股上滋味也绝对不好受,他们挨了二十板子,这会儿屁股已经都快开花了,虽然没脱裤子检查,估计屁股也肯定是乌青发紫没法看了。 这会儿他们的屁股是火烧火燎的疼,疼的他们是龇牙咧嘴,每走一步屁股都疼的像是针扎一般,根本不敢走快,只能一步一步的扭着屁股朝前挪步。 可是徐淼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走姿,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挨完揍的样子。 “不对!不对!徐淼,你站住,为什么咱哥几个路都走不成了,你小子却能走的这么快?这其中肯定有鬼!”长孙冲立即叫到。 徐淼站定之后,扭头对几个一脸狐疑的家伙贱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之前在陇右的时候,可是被你们称为铁屁股校尉,我的家传功夫,都练到了屁股上,这点板子算得了什么?小意思了!哈哈!” 徐淼正在得瑟,长孙冲摇头说道:“我信你个鬼!你肯定有诈!快抓住他,看看他裤子里塞了什么没有!” 徐淼一听转头拔腿就跑,但是李崇义这个时候早有了提防,朝前猛地一窜,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胳膊,程处默也不算傻,立即一把也揪住了他另外一条胳膊,两个人探手就摸到了徐淼的屁股上,然后两个人脸色一变,李崇义立即吼道:“小子!你居然使诈!你裤子里是什么?” 徐淼有心想要挣脱逃走,但是奈何却被李崇义和程处默死死抓住,想跑也跑不掉,长孙冲龇牙咧嘴的一瘸一拐的追过来,伸手一摸徐淼的屁股,立即叫到:“你这个混蛋居然在裤子里垫了牛皮垫子,该死!他坑咱们,他早就猜到要挨板子,却不提前给咱们打招呼!让咱们挨死揍,揍他……” 徐淼立即惨叫着抱住了脑袋,被四个家伙围在了中间拳脚相加的痛殴了起来。 从宫中出来,他们就都遇上了候在宫外的自家护卫,那些护卫们赶紧上前接住了各自家的少爷,不过徐淼这会儿可就没刚出来时候那么潇洒了,一个眼圈是红的,也不知道 是被谁揍了一拳,屁股上挨了几脚,摔了两个跟头,脑门上磕了个大包,看起来是狼狈不堪。 胡昊、虎子他们接住徐淼之后,一看到徐淼如此狼狈,各个都心疼的要死,是悲愤满腔,嘴里小声嘟囔着就算是到宗正府挨罚,那不是应该打板子吗?怎么脸上也有伤。 李崇义、长孙冲等四个家伙,哼哼唧唧的被自家的护卫搀着,一个个却都脸上带着满足的阴笑。 徐淼则气急败坏的上马叫到:“走!回家!” “哎!淼哥,你不是说了要去徐记私房菜宴请我们哥几个吗?怎么回家了?” “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不请了!”徐淼气急败坏的拍马就走。 背后传来了李崇义等人同样气急败坏的叫声:“小子休走!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见到了那个从平阳伯府带回来的万成年,此时的万成年,经过好一番洗涮之后,头发也被家中的婢女梳理好,戴上了个幞头,换了一身文士的长袍,除了还是很消瘦之外,看起来倒也精神了许多。 这两天在徐家好吃好喝的将养下来,让他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本来是等着官府传他去问案,状告李道亮的,但是李二嫌李道亮那个混蛋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丢人,干脆连案子都没让刑部和大理寺审,直接就把李道亮给赐死了。 据传李道亮得知被赐死的时候,还不肯自尽,吵吵着要见陛下,可是传旨的太监才懒得跟他废话,看他不愿意自尽,于是便直接用绳子把他给勒死了。 所以万成年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官府传他去问话,满心失望的呆在徐家等消息。 今天看到徐淼的时候,万成年吓了一跳,只见徐淼一只眼的眼眶红肿,脑门上还有个大包,走路还一瘸一拐,明显是被人揍了。 于是万成年赶忙给徐淼见礼,对徐淼问道:“大人为何这等模样?”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带人擅闯平阳伯府,当众殴伤平阳伯,今日入宫,被圣上发到宗正府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他还以为这下完了,这徐大人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没能扳倒那平阳伯李道亮,居然还被圣上罚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那他的仇这辈子估计也没法报了。 于是万成年想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当场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徐淼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万兄这是为何?” 万成年目光呆滞,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连日来的照顾,万某今生无以为报!既然连当今圣上都不肯治罪于那平阳伯,想必今生万某是无法再为拙荆报仇了!我这就去地下陪她!” 徐淼一听就明白万成年误会了,于是将其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对他说道:“我何时告诉你圣上不肯治罪于那厮了?” 万成年疑惑的看着徐淼,不知道徐淼此言何意。 “今日圣上已经降旨,将李道亮那个混账夺爵赐死,府中但凡是助纣为虐者皆弃市,家眷流放岭南!你的大仇已经得报,你又何来此言呢?”徐淼接着对万成年说道。 万成年听罢之后,跟屁股下按了弹簧一般,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眼眶一般瞪着徐淼,惊声问道:“徐大人此言当真?” 徐淼点点头道:“当真!” 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羞辱了 万成年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何圣上还要罚你?” 徐淼顿时一脸黑线,摆手道:“不提也罢!我不过就是个县男,好歹那个混账李道亮乃是宗亲,而且还是开国伯,我擅闯他的府邸,本就是犯上之举,又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皇家脸上无光! 故此圣上虽然处置了那李道亮,但是我们几个也未能幸免,被发到宗正府,都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听罢之后,眼泪滂沱而下,再次跪在了地上,对着徐淼就叩头道:“多谢大人为拙荆报仇雪恨,万某不才,从今以后,愿自卖为奴,为大人当牛做马,以报大人之恩!” 徐淼连忙将万成年搀扶起来,连说不必如此,但是万成年现在心意已决,此次如果不是徐淼将他救出平阳伯府的话,他肯定会死在李道亮手中,而且这辈子也别想为亡妻报仇了。 现如今徐淼把他救了出来,虽然这是意外,但是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另外也实实在在的替他报了血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了,看徐淼年纪轻轻,而且还是寒门出身,就封了县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这就更加坚定了万成年投效到徐府的念头,打算这辈子就跟着徐淼混了,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学识虽然不高,但是在徐家还是能给徐淼帮上一些忙的,正好徐家现在是新贵之家,家中人丁也单薄,家里也缺他这样的人手,所以万成年打定主意,就留在徐家替徐淼做事了。 徐淼坐下宽慰了万成年了一番,之后又和万成年闲聊了一阵,有意无意的考校了一下万成年的学问,虽然他对万成年的学识如何并不能做出太好的判断,但是起码感觉万成年多少也算是粗通算学,给他当个管家是没问题的。 于是看万成年诚心实意的要留下为他效力,徐淼最终也就答应了下来,让万成年留下来,在徐家当他的管家。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正瞌睡老天给他送了个枕头,这下家里面的管家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随后几天李道亮被除爵赐死,抄没家产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师之中传开,除了跟着他混饭吃的狐朋狗友为其哀叹了几声之外,但凡是认识他的人,无不拍手称快,这个混蛋的恶行,早就有人看不惯了,但是奈何他是宗亲,一般小事谁也奈何不了他,至于勋贵和宗室,更是对其避如蛇蝎,生怕沾上了他坏了名声。 所以对于此次李道亮被赐死,都是暗中一片叫好,拍手称快!后来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此次李道亮倒霉,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所为。 李道亮好死不死的让人拐孩童供他亵玩,居然把徐家的一个孩童给拐走了,结果被新晋的万年县男追查到了他,于是这万年县男怒发冲冠之下,纠集了几个国公家的公子,闯入李道亮家,把孩子救了出来,还当场废了那李道亮,同时还救出了好几个被李道亮祸害的孩童和少年。 一时间这件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也让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他们几个收获了不小的好名声。 事后几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勋贵子弟,为此还找上门,说徐淼不够意思,为什么不招呼他们一同前去,害的他们错失了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就算是事后他们跟着挨二十板子这事儿也划算,于是讹着徐淼不得不又在徐记设宴给他们一群家伙赔罪。 李二下旨让徐淼到太医署之中报到,并且下旨令诸军派遣军中医官到太医署听徐淼给他们传授疗伤之术。 但是想要凑齐这么多人听徐淼授课,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徐淼去太医署混了几天,和太医们深入交流了一番,结果被太医们对他的所谓的疡医之术嗤之以鼻,太医们发现徐淼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西贝货,对于药典和药方甚至是各种药品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严重怀疑徐淼所谓的疗伤秘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徐淼到了太医署之后,被那些太医一番考校下来, 搞了个灰头土脸,也懒得跟这些迂腐的太医们抬杠,去太医署混了几天之后,便打死不肯再去太医署了,气急败坏的告知太医令,等各处医官会齐之后,再派人通知他,到时候他自会前来太医署传授那些医官疡医之术。 而他则立即就跑回了他的徐家庄子去,忙活着他的种菜暖房的事情去了,但是一想到未来要当着那么多太医还有各军召集来的医官,让他这个蒙古大夫给他们讲授疗伤之术,极可能会面对着那帮家伙的各种诘问和考校,自己连半吊子都没有的医术如何应付,就头大如斗。 但是现在李二有旨,这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推掉这个活计都没办法,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想掉头发,有一种想要弃官逃走的冲动,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只能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混吃等死,到时候当众社死拉倒。 于是他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一头就扎到了暖房的建造之中,反正他也不打算靠着在军中当医官吃饭,爱咋咋滴吧!被人嘲笑为绣花枕头大草包,就让他们嘲笑去好了!现在反正小爷也已经把爵位骗到手了,只要把红薯种好,那么就不愁今后李二不给他升官! 天大地大,抓紧时间建好暖房比什么都大,就算是不种红薯,也要种青菜,把这漫漫长冬吃上新鲜蔬菜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暖房建的很快,只要钱跟得上,冬天农闲时候就不愁没人手,徐家招人干活,一点都不坑人,除了按照约定开给工钱之外,每天还管饭,而且管得饭都是干的,有菜有饭不说,还管饱。 所以雇来干活的工匠和农人干起活的时候也肯卖力,暖房建造的非常快,短短十天不到,主体和烟道以及在暖房外烧火的炉子就按照徐淼的要求建好了。 至于蒲草编织的草帘子,在充足的现钱保障之下,同样也进行的飞快,接到活儿的农户们,去河边割了大量的蒲草或者是芦苇,日夜不停的编织,很快就把草帘交付给了徐家。 所以当十一月初的时候,庄子的暖房就彻底建成,开始点火加温,此时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不过徐淼还是通过庄子上的一些老人获知,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往年冷,另外入冬之后,虽然下了两场雪,但是却因为地温不够低,地面并未形成积雪,雪落地之后,便很快就融化了。 之后便一直没有再下大雪,这让徐淼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历史记载贞观二年关中出现大面积蝗灾,估计就跟今年冬天的天气有关,由于今冬不够冷,又始终没有降下大雪,导致很多地方的蝗虫卵没被冻死,开春之后便大量孵化成了蝻,等到了这些蝗虫幼虫长出翅膀,一旦开始起飞,也就形成了蝗灾。 徐淼一想到这件事,就心中感觉有些发慌,很想去把这件事告知李二,但是最终理智却还是压制住了他内心中的冲动,因为即便是现在他告知李二,明年关中将要出现蝗灾,恐怕李二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提前预知明年出现蝗灾,一旦说出来,不管到时候出不出现蝗灾,他都铁定会倒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孙思邈求见 如果明年果真关中出现了大面积蝗灾的话,他徐淼便会被视作怪物,甚至是被视作妖人,最起码也会被当成异类,遭到所有人的排斥,甚至包括李二,也会对他产生忌惮之心,那么以后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没人喜欢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妖人,怕他恐怕要比敬他的人多得多,最终他的下场实在是堪忧。 但是如果历史记载有误的话,明年没有出现蝗灾,那么他到时候便会被人说成妖言惑众,故意制造恐慌,到时候李二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徐淼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出于自保,他只能把这件事深埋于心底,谁都不能说,只是暗中吩咐家里的人,将这一年多来攒下来的钱财,尽量多购买一些粮食储存起来。 好在贞观元年这一年,关中大熟,关中各地都获得了丰收,使得关中的粮食储备相对比较充足,加之李二去年刚刚即位,为了稳定关中人心,营造出一个圣君的形象,今年又从其他地方调入关中了不少的粮食稳定关中一带的粮价。 这也使得现在长安城的粮食价格相对武德年间的价格低了不少,现如今维持十文钱一斗左右的价格上,所以现在徐淼的财力,还是可以购入不少粮食的。 而且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庄子,之前刘家在庄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粮仓,可供他储存相当一批粮食,一旦要是明年长安遭了蝗灾的话,太多人他顾不上,但是起码自家庄子的人还有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他可以保证不会让他们挨饿。 正好他还有足够的借口,在这个时候大批采购粮食,那就是他自己有酒坊,接下来他已经开始着手,把酒坊从城中转移到城外的庄子,这样更利于扩大生产,同时也有利于不让蒸酒的法子传出去。 有些东西他可以送给李二,但是有些东西,他却打算多保留一段时间,先让自己赚点钱再说。 比如制作酒精以及蒸酒的工艺,他就不打算交出去,这样就算是他城中所有的生意都关掉,就凭着这个手艺,也起码可以顾住自家的开销,不至于让自家人饿肚子。 当暖棚的火炉点火之后,经过两天的加温之后,徐淼亲自到暖棚之中感受了一下温度,并且试了试地温。 当从外面进入暖棚之后,立即就感到暖棚里暖洋洋的,这时候徐淼手头没有温度计,但是通过体感温度,他感觉着暖棚中的温度,基本上已经超过了二十度,这说明他设计的这个暖棚采暖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于地温方面,他把手插入松软的土壤之中试了试之后,感觉地温也基本上保持在了二十度以上。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下来,把虎子爹给叫到了面前,将暖棚彻底交给了虎子爹来负责打理。 今年虎子爹收获的那些红薯,徐淼命他拿出一半,现在就开始在暖棚之中育苗种植,确保在明年四五月份可以收获。 如果是后世耗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建造一座大型的暖棚,只是为了种植红薯的话,那估计能让他赔的穿不起裤子。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在只有这些红薯种的情况下,别说是花这些钱来培育红薯,如果他有条件的话,就算是让他用水晶来建一座暖棚,他也会在所不惜。 当然拿出来的一半红薯在暖棚之中种植,也是出于稳妥才这么做的,毕竟这座暖棚能不能种好红薯,让红薯苗能成功顺利越冬,并且在开春之后成熟,徐淼心中没底,所以他不敢冒太大的风险,把所有今年收获的红薯都给种下去,必须要留下一部分红薯,到了明年开春之后再种下去,这样才不至于让红薯绝种。 这东西即便是今年收获了一些,但是对于扩繁来说,还是显得太少,想要把这东西未来推广开,种的到处都是,最起码还需要几年的不断扩繁才行。 而且现在他看到那些红薯,就有点流口水,一想起烤的软香的红薯,他就忍不住舌下生津,真想拿一块去烤着吃,但是最终理智 还是战胜了馋虫,让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忍着口水让虎子爹开始在暖房之中培育红薯苗。 当然这么大的暖房,这点红薯还种不满,于是他便让虎子爹把剩下的土地,种上早就准备好的黄瓜、芹菜、菠薐菜的种子都给种下去,这才入冬没多长时间,徐淼就开始馋那些绿菜了,要是这个冬天还吃不上新鲜蔬菜的话,他估计他撑不到明年开春就会疯掉,所以当暖房刚刚建好,温度稳定下来,他便急不可耐的张罗着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种菜大计。 就在徐淼在庄子的暖房之中,忙活他的红薯扩繁种植以及种菜大计的时候,这天看门的护卫跑进暖棚,告知徐淼,说外面一个老道登门拜访,还说那个老道自称姓孙,名思邈,特来登门求见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先是随口哦了一声说道:“哦!知道了,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看门的仆人立即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徐淼则蹲在地上继续观察新发出来的红薯芽,嘴里念叨着:“什么道士,我又不认识道士,谁不谁都想见我,当我是动物园猴子吗?切!还什么孙思邈……呃……孙思邈?” 徐淼的脸突然间就呆滞住了,嘴里念着孙思邈,下巴忽然间就掉在了地上,他猛然间蹦了起来,朝着暖棚外面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就如同正在吃草的兔子被人猛踢了一脚屁股一般。 暖棚的门为了保暖,是内外两层厚厚的草帘,门口有一道高高的门槛,徐淼掀开草帘朝外冲的时候,因为跑的太急脚尖绊住了门槛,啊的一声惨叫就从暖房门摔了出去,头发也乱了,靴子也甩飞了一只。 但是徐淼顾不上这个,爬起来穿着一只靴子就朝着前院狂奔而去,追上了正在朝院门走去的仆人,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怒骂道:“笨蛋,你连孙神医都没听说过吗?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看门的仆役被徐淼差点一巴掌抽了个跟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光着一只脚风一般的从身边冲了过去,朝着大门跑去。 等他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门口的老道是谁,脸色顿时大变,也跟着撒丫子朝着大门追了过去,那老道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孙神医呀!他一边追徐淼,一边抽自己的嘴巴,这孙神医可是名动江湖的一个神医,而且是宅心仁厚,活人无数,简直堪称活神仙。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登门的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居然就是孙神医,刚才他看到老道的时候,还有点不耐烦,虽然答应通传一声,但是却没有请孙神医到门房先坐下奉茶,而是让孙神医在门外等着,难怪自己主人如此气急败坏的用巴掌抽他,而且还跑的如此狼狈。 这时候陪着徐淼在暖房忙活的虎子拎着徐淼甩飞的一支靴子也追了上来,大叫着:“阿郎,阿郎,靴子,你倒是先穿上靴子呀!” 徐淼这会儿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心里面乐开了花,一边跑一边感谢四方神灵,这真是正瞌睡老天送了个枕头给他,他正发愁没地方找孙思邈这个老神医,现在人家自己上门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呀!这下太医署的事情就有救了,不用社死了!哈哈! 第一百八十章 倒履相迎 徐淼一路狂奔,因为甩飞了一只靴子,他一脚深一脚浅的飞奔到了大门处,冲出大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着破旧道袍的道士打扮的老人,正站在门口,老道此时已经是须发花白,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慈眉善目,一脸淡然,正安静的站在门外候着,虽然衣着朴素,却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见到他之后,便会有一种敬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老道的背上,还背了一个药筐,身后则还跟了一个背着药筐的少年,手里还拎着一柄药锄,应该是孙思邈的徒弟或者药童,两个人的药筐之中,还装着一些新鲜的草药,看来是一路行来的路上,也没忘了顺道采一些沿途所见的草药。 不过老道在看到徐淼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因为这会儿的徐淼确实太狼狈了,发髻歪斜头发散乱,还沾了几根茅草,身上穿的是利落的短衣袍,袖子高高挽起,两只爪子上都是泥土,一只脚还光着,跑的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当两人见面之后,徐淼赶紧平复了一下喘气,拱手对孙思邈一边见礼一边问道:“在下徐淼,敢问您就是孙思邈孙神医吗?” 老道听罢之后,略微打量了一下徐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大概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粗衣短打扮,狼狈不堪,但是年纪又很轻的少年,居然就是这徐府的主人,当今的万年县男。 但是老道到底是见多识广,这辈子什么大人物没见过,虽然对徐淼的年轻还有这身打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立即恢复了淡然,微笑着对徐淼淡然稽首还礼道:“不敢当,正是老道!想必你就是徐大人吧!” 徐淼一听没错,眼前这位正是孙思邈,强按住心头的狂喜,赶紧对孙思邈解释道:“在孙神医面前,不敢称什么大人,小子不过就是个平常人罢了!刚才在下正在侍弄一些菜苗,听闻孙神医登门,一时兴奋之下,跑得快了点,实在是太过失礼,让孙神医见笑了! 孙神医请进,到府中坐下说话!刚才家中仆役不知道是您到访,对你多有不敬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和他计较!请请请……” 徐淼一边解释,一边请孙思邈入内。 这时候看门的仆役也追了过来,一脸紧张的对孙思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连连道歉,说他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孙神医登门,刚才太过失礼,请孙神医多多包涵。 说话间虎子就拎着徐淼的一只靴子追了过来,递给徐淼让他穿上。 徐淼尴尬的穿上靴子,对孙思邈讪笑着,陪着孙思邈走入了院子,接着就大呼小叫的让人赶紧准备点心茶水,请孙思邈到堂中坐下。 孙思邈看着徐淼如此热情,也颇为感慨,特别是看到徐淼因为听闻他的到来,跑的如此狼狈,颇有点倒履相迎的意味,于是心中很是欣慰和小感动。 进入徐府之后,徐淼让虎子把孙思邈带来的那个药童带到下面去另外招待,又殷勤的请孙思邈先到堂中坐下,命人赶紧奉茶。 孙思邈笑着对徐淼说道:“徐大人不必客气,老道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向徐大人请教,还望徐大人不吝赐教,为老道解惑!” 徐淼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孙神医切莫如此说,这实在是折杀晚辈了!只是不知道您有什么想问晚辈的,只管问便是了,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思邈对徐淼的恭敬态度更加多了几分好感,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寒暄之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凭着常年行医,早已见多了世间百态,各色人等,所以他便直截了当的对徐淼说道:“徐大人客气了,老道听闻徐大人年纪轻轻,便学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活人无数,甚至还曾经医死人,将已经断气之人救活过来! 老道还听说,徐大人还从酒中炮制出了酒之精粹,专用来疗伤之用,颇有奇效,故此便特冒昧前来向徐大人请教一二,还望徐大人能不吝赐教! 不瞒徐大人,老道行医多年,也曾经救治过许多伤患,但是不管我如何调整药方,但是往往效果都不是很好,伤患伤口多出现溃烂,而且最终药石无效,以至于不少伤患因此而丧命! 为此老道颇为苦恼,始终想不通这是为何!就在前些日子,老道奉旨入宫,见到了当今圣上,和当今圣上说起有关疗伤之事,圣上便向老道提及了徐大人的手段,说徐大人对于疡医之术颇为精通,自从徐大人入军执掌救治受伤将士之事以后,军中将士因伤口溃烂而死之人,降低了很多! 事后老道专门前往尉迟将军和程将军府上,打听了徐大人的事情,他们都一致证实此言不虚,所以老道今日才会冒昧前来叨扰徐大人!” 徐淼一听就明白了孙思邈此次前来的目的,敢情他救治伤兵的手段现在已经传开,连孙思邈这种神医也听闻了,前来讨教他的手段。 对此徐淼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他早就想起过孙思邈这位这个时代的神医,之前也找人打听过孙思邈的下落,有人说孙思邈曾经隐居于终南山之中,潜心钻研医道,但是却又时常进山采药,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 在这个没有现代医学的时代,徐淼很在乎自己的小命,巴不得找到孙思邈,能认识孙思邈,一旦有朝一日家中之人包括他自己,染了什么病的话,也多一层保障。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疗伤手段,他却始终还是持着怀疑态度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认知问题,并不知道细菌、真菌等微生物的存在,更不要说什么病毒之类的东西了,所以在他之前的医士,根本就不知道对伤口消毒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对敷在伤口药物进行杀菌消毒。 在没有任何抗生素的情况下,伤口很难做到不感染的,即便是有些人的伤被治愈了,在他看来,那也只能归咎于伤者自身的抵抗力比较强,愣是靠着自身的免疫系统,扛住了伤口的感染,基本上和医者的医术以及所用的药品没多大的关系。 至于传说中古代一些神医,进行大型外科手术的传说,徐淼压根不信,如果是真的有的话,那么也只能说那个接受古代外科手术的患者一是自身免疫力很强,二是命够大,最终侥幸扛过了伤口感染这个环节,属于是幸运。 但是背后所谓的神医用这种办法弄死了多少倒霉的患者,那就没人知道了,侥幸治好的估计是十中无一,便被刻意的夸大传播,至于治死的那只能说他命中该死,没人会对他们的死大肆宣扬。 所以徐淼始终对于传说中那些古代的神医能进行所谓的外科手术的事情保持高度怀疑,为此他这一年多来,也打听了不少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得出的结论是,在目前的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医术,以及做外科手术的条件。 于是立即命人取来了一瓶酒精,先交给了孙思邈,对孙思邈说道:“孙神医,其实在下的所谓疗伤的手段,之所以能大幅度降低伤者的死亡率以及伤者伤口的溃烂几率,道理极其简单,不外乎就是两个字,那就是干净!” 孙思邈接过徐淼递给他的那瓶酒精,扒开塞子之后,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立即就问道了一股极其浓烈的酒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徐大忽悠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皱眉问道:“干净?此话何解?”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您行医数十载,那么敢问您对于伤口溃烂这种情况是怎么认识的呢?” 孙思邈想了一下答道:“以老夫的理解,受伤之后的伤口,血肉应该是血肉见风之后,感毒所致……此乃是外邪入侵,导致了创口溃疡,最终导致了疡毒行至全身令伤者死去!” 徐淼有点听不懂孙思邈这一套专业的中医学理论,但是大致上却也听懂了几分,其实这时代的中医也已经意识到,受伤之后伤口见风导致了伤口最终的溃烂,理论上并没有错,只是因为时代科技让他们并不知道细菌、真菌的存在,所以才不知道伤口感染的原因。 于是徐淼便对孙思邈说道:“孙神医这么想大致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却并没有找到导致伤口形成溃疡的根本原因! 我早已听闻您老乃是一个医术高绝,而且宅心仁厚的神医,其实也早就想要见您一面,将在下所知的一些事情告知于您,想必您老听了在下这些东西之后,定会在医术方面,百尺竿头更上一步! 但是今日小子要说的一些东西,可能又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希望您老听过之后,莫要告知他人,否则的话,定会给在下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还望您老能够理解在下的苦衷!”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徐淼似乎有点夸大其词,他行医数十年,走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山大川,拜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医,现如今自认为他的医术确实有所小成。 现如今他还真不太相信,有人敢说能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的医术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淼小小年纪,即便是疡医之术方面确实有些建树,可是他就算是从娘胎就开始学医,又能学到多少东西,这话说的有点大了吧! 不过孙思邈也没有太过小看徐淼,因为毕竟这世上也存在了很多家传的绝学,不为外人所知,说不定徐淼这手精湛的治疗外伤的手艺,乃是传承了某高人之手? 单单是徐淼因为久慕他的大名,愿意将他所知的东西告知自己,这一点就已经算是相当给他面子了,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要求自己不能将他所说之事外传,这也算是合情合理。 于是孙思邈立即起身,非常郑重的拱手道:“多谢徐大人赐教,老夫虽然确实在杏林之中,略有薄名,但是杏林之中却讲究的是达者为先! 徐大人在疡医方面的建树,老夫也颇为钦佩,故此才会今日登门请教!徐大人能不吝赐教,老夫感激不尽,今日所闻,请你放心,老夫断不会擅自外传!你但讲无妨!” 有了孙思邈的这个承诺之后,徐淼完全信得过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神医的人品,他不相信任何人都可以,但是却愿意相信孙思邈的人品。 于是徐淼请孙思邈移步到他的书房之中,对跟着他的胡昊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我有些话要和孙神医密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胡昊一听,立即便虎彪彪的守在了书房外面,扎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孙思邈也严肃了起来,感觉着徐淼今日所言,恐怕确实会有些秘辛之事,坐下等着徐淼开口。 徐淼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孙思邈开口说道:“孙神医,今日小子所说之事,可能会有些惊世骇俗,但是请您相信在下所言句句非虚,如果您不相信在下所言的话,那么就当在下是胡言乱语一笑置之便是,莫要再对他人提及!” 孙思邈正色点头,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不瞒您老,在下现如今所用疗伤之法,其实是早年的一次奇遇所得! 早年在下随家父四处逃难的时候,曾经在某地遇上了一个高人,具体地方在下就不便告知您老了! 我只说重点好了,当年我在那个高人手中偶见一物,那东西简直堪称神器,透过那个神器,可将事 物放大百倍千倍,让人可以亲眼看到平时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微之处,那时候我在一滴水中,看到了许许多多活着的生命!形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那个时候,我方知这个世上,在我们肉眼可见之外,还有许多细微的存在,虽然我们平时看不到,但是却真实存在! 这让我想起佛教的经文之中,有这么一句话,说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世界,一水一世界,在下觉得颇有道理! 当然在下并非是佛教的信徒,不在此讨论其中蕴含的道理!仅从这句话的字表意思来理解。 哪怕是一滴水,一粒尘埃上面,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生命!那位世外高人告诉我说,那些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生灵之中,有的乃是对我们人友善之物,但是却也有许多对我们人饱含恶意! 而我们人的身体,平日里之所以康健,不被这些细微的外物所侵,全凭我们身体的这层皮肤保护,一旦这层皮肤遭到破坏,那么存在于空中亦或是沾染在刀箭上的一些细小到我们无法看到的有害的生灵,便会侵入到伤口之中,在我们的血肉之中开始大量繁衍,最终形成毒素,导致创口开始红肿溃烂! 这便是您老之前所说的外邪入侵,伤口感毒,也是伤者最终轻则伤口溃烂,重则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看孙思邈,孙思邈此时像是如遭电击一般,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徐淼。 徐淼知道,自己刚才所言确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毕竟人类截至目前,主要还是通过视觉来感知这个世界,也就是俗话说的眼见为实,对于眼看不到的东西,自然而然难以理解,也难以相信它的存在。 徐淼说一滴水之中,就蕴含了无数的生命,这种说法,估计即便是孙思邈也一时间难以理解,所以他才会停下来让孙思邈先消化一下刚才他所说的东西。 孙思邈听了徐淼刚才那番话之后,呆了半晌,然后闭起眼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过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世上还存在很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活物?是那些东西导致了人受创之后,会伤口溃烂?” 徐淼严肃的回望着孙思邈点了点头道:“是!在下曾经亲眼所见!那些东西,不但会导致我们伤口溃烂,而且还会导致很多疾病!如果您老不相信在下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用继续再说了!” 孙思邈这个时候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徐大人请继续说吧!老夫相信你刚才所言非虚!” “您老不要再称呼我徐大人了!我在您老面前,不过就是个小子罢了!担不起您称呼我什么大人! 小子我之所以愿意将这些东西告知于您,不过只是想要通过您老,能拯救天下更多苍生罢了! 如果您老相信在下之言,未来医术得以精进,那么小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也算是小子我对大唐有所贡献!”徐淼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却没有笑,而是起身郑重其事的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老夫相信你乃是为天下苍生所想!请受老夫一礼!” 徐淼吓得赶紧给孙思邈还礼,苦笑着摇头道:“您老这是折杀小子我呀!您这半生以来,不知活人几何,小子我岂敢受您一礼? 只要您老相信我所言,不把我视作疯子,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彻夜长谈 徐淼请孙思邈坐下之后,便开始继续对他说道:“那我就继续说了!对于那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小生命,我将其称之为细菌或者真菌! 而说起来我所用的疗伤之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想方设法,让伤者的伤口保持干净,这种干净,不单单只是眼睛看到的干净,而是尽可能的做到让那些细小到我们肉眼无法可见的东西进入到伤口之中,或者是接触到伤口! 这样的话,方能让伤者的伤口尽可能的避免溃烂,依靠着自身的生命力,让伤口自行愈合……” 徐淼洋洋洒洒的把他所知的一些有关医学方面的东西,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对孙思邈做了一番阐述。 孙思邈期间越听越觉得神奇,逐渐的开始沿着徐淼所说的这些道理进行思索,越想越觉得震惊,之前在医术方面许多想不通的事情,随着徐淼把细菌这种致病的原理带入之后,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就如同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突然之间有人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条道路,让孙思邈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孙思邈也越听越兴奋了起来,沿着徐淼给他提供的思路,开始和徐淼探讨起了许多致病的原因以及治疗方面的方法。 后来两个人又把话题引申到了人体结构方面,孙思邈虽然作为良医,对于人体的五脏六腑等器官有很深的了解,但是却对于细微之处,尚有许多不明之处。 而徐淼虽然后世不是学医的,但是对于人体生理方面的知识,却还是要比孙思邈了解的多得多。 单单是从人的血液构成方面,就完全可以碾压孙思邈的所知,让孙思邈知道了原来平时他看到的人的血液之中,居然还存在了所谓的血清、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巨噬细胞等等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而且徐淼还把这些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各种细胞所起的作用,也告知了孙思邈,完美的解释了为何有的人受伤之后,很快伤口可以愈合康复,而有的人为何却伤口溃烂,最终一命呜呼。 另外也给孙思邈解释了他为伤者疗伤所用的方法的原因。 孙思邈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听着徐淼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在不能亲眼所见的情况下,他却还是想要证明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一些新的问题,两个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大半夜,连晚饭的时间到了,孙思邈都完全没有感觉到饥饿。 倒是徐淼被饿了个前心贴后背,命胡昊去叫人给他们两个送来了饭菜,就在书房之中,一边吃一边接着聊。 孙思邈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徐淼为何开始的时候要让他对今日所讲之事保密了,徐淼今日所言,确实堪称是惊世骇俗,甚至是颠覆了绝大多数正常人的认知,这些话也就是对他说了,他有些东西可以理解,但是告诉别人的话,徐淼今日所言,简直就可以堪称妖言惑众,被拉去烧死都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孙思邈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太理解,毕竟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包含了太多惊世骇俗之言,短时间之内他恐怕是无法彻底消化理解,需要很长时间的验证方能得出结论,到底是对是错。 整个大半天的时间里,孙思邈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和徐淼聊到了深夜依旧是没有半点瞌睡的意思,倒是徐淼倒出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有一种快要被抽空的感觉,眼看着都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了,坐在那里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孙道长,今日时间已晚,您年纪也不小了,不宜熬得太晚,不如这样,小子我府中空闲的房间还有许多,这段时间您老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暂且住在我府上由我供奉,您老有什么疑问之处,随时都可以询问小子! 另外小子有个想法,那就是通过一些实验,来向您老证明小子之前所言非虚,另外小子还打算将当初在高人那里所见的那种神器给复制出来 ,这样的话,您老就能更加直观的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那些细微之物了! 不知您老意下如何?”徐淼打着哈欠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现如今脑海里正在形成思维风暴,不断的在思索着这一天下来徐淼所说的那些东西,不断的通过他的认知,为徐淼所言找到合理的解释,并且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谬论之处,根本没有什么睡意可言。 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才意识到夜色已深,他和徐淼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了,徐淼坐在那里哈欠连天,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居然这么晚了?那就多有叨扰了!只是不知道老夫住在这里,会不会让你有所不便?”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不便!小子年纪尚小,除了家中有一个小妹之外,尚无家眷,您老尽管住下便是,断无什么不便之处! 只要道长有何需要,但讲无妨,小子现在多少有些薄财,皆可尽量满足道长所需!”徐淼一听连忙一脸喜色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能住在他家,这是徐淼巴不得的好事,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有他连蒙古大夫亦或是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医术,孙老道无疑代表着这个时代东西方医学水平的天花板级别,能住在他家里,无疑就让他家中多了一层保障。 更何况未来他还要去忽悠军中的那些医官,凭着他三脚猫的水平,根本不足以震慑那帮自我感觉良好的医官,如果孙思邈能够留下的话,他到时候带上孙思邈一起去收拾那帮医官,绝对能够碾压那帮家伙,看看谁还敢在他眼前炸毛。 孙思邈眼睛闪着光对徐淼接着问道:“你说可以复制出那高人手中的那件神器?此言当真?” 徐淼想了想显微镜的原理,点头自信满满的对孙思邈答道:“应该并不算非常难!当然眼下唯一困难的就是先要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另外需要找到一两个高明的工匠!只要材料和工匠到位,那么复制出那件神器,对于我来说应该并不在话下!” “那么不知你所需何种材料?老夫自以为这些年来,在世上还有些人脉,应该可以给你帮上一些忙!”孙思邈急不可耐的对徐淼问道。 “水晶,白水晶,极其通透的白水晶!”徐淼立即答道,这个时代想要制造出堪用的显微镜或者放大镜亦或是望远镜,自己制造玻璃显然是达不到光学玻璃的程度,唯一可用的只有几乎不含杂质和裂纹,透明度极高的白水晶才行。 而且因为试制期间会废品率很高,需要不断的试验才行,所以需要的量肯定也不少。 他之前倒是也去长安城中的几家贩卖玉石宝石的珠宝店铺里转过,但是没有找到合适堪用的水晶,这需要时间去搜集才行。 而孙思邈行走江湖四处行医悬壶济世,肯定积累下了无数的人脉,他今日提起这件事,一是希望能吸引老道留在他府上,二就是希望通过老道的人脉搞到堪用的水晶,当然最好是别让他出钱那就更好不过了,这世上能白嫖还是白嫖最爽,权当是让老道给他交学费吧!嘿嘿!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长孙皇后的惦记 最让长孙氏高兴的是,这次参与的人之中,还有她侄儿,作为姑姑的她,也为长孙冲感到高兴。 另外她还从哥哥长孙无忌那里听说,徐淼弄出来的那种铁暖炉,这两年在长安销售极好,让长孙家没少赚钱,今年长孙家还把铁暖炉买到了洛阳和晋阳等地,也非常受欢迎。 仅仅是通过铁暖炉这一项,长孙家的铁铺就做不完的活,即便是夏天都没停下打造铁暖炉,天一冷下来,夏天提前存下的铁暖炉便迅速的被抢购一空,徐淼还从最初用铁皮制作铁暖炉,给长孙家提出了用次一些的铸铁直接铸造炉体,这样节省人力,也节省了用于锻造的铁料。 这么一来铁暖炉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成本不升反降,更结实耐用,也更受追捧,价格也反倒买的更高了一些,当然徐淼也不白给他们长孙家这法子,把每卖出一个铁暖炉的提成提高到了八十文钱,但是即便如此,长孙家获利更多。 当然徐淼也落得一个清闲,出主意想办法之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再也不管不问,躺着白嫖,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暖炉,他就白得八十文钱,单单是长安城自今年入冬之后,就卖出了上千铁暖炉,洛阳那边也卖出了不少于长安这边的数量,徐淼啥也没干,就白得了几百贯。 而且徐记私房菜,更是赚钱赚得手软,早已将隔壁两个院子给盘了下来,扩大了生意,现如今已经算是东市之中数得着的酒馆了,现在改成了中午晚上都可以接待客人,一天下来可以接几十桌,说他日进斗金都不算过分,看的不少人眼红的要死。 尉迟家更是跟着占足了便宜,一年下来,听说尉迟家仅靠着徐记私房菜,就赚了两千多贯,比起尉迟家以前其他所有进项都赚得多,把尉迟恭这个老家伙给乐的见牙不见眼。 另外徐家的木器作坊,现如今也扩大了数倍之多,做出的家具式样新颖独特,而且用着也很舒服,摆在家中很是大气,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便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和官员的追捧。 而潮流这种东西,历来都是从上至下普及的,最先就是高阶层的人使用,逐渐向较低阶层扩展,当勋贵和官员家里用上了这些徐家的新式家具之后,商贾们便也开始追捧,于是徐记木器行的订单接得手软。 当然其它木器行看到徐记的木器作坊制作的这些家具如此受欢迎,自然而然也会跟风仿制,但是徐淼从开始贩售这种新式的家具,便在他们家所产的家具上,烙上了徐淼亲自设计的徐记木器行的独特标记。 从开始徐淼就留意打自己的品牌,在徐记私房菜店面中,挂了一个招牌,上面请周县令代笔,写了一行字“家具情认准徐记木器行!”上面徐淼还印上了徐记木器行的特有logo。 只要进入徐记私房菜,就能看到这个招牌,令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所以虽然长安城几家木器作坊也推出了仿照徐记木器行式样的家具,但是因为他们不敢在他们的家具上打上徐记木器行的标记,故此只能低价卖给一些小门小户人家使用。 要是大户人家谁家用了不是徐记木器行所出的家具,被同僚亦或是同行看到都会遭到强烈的鄙视。 所以大户人家要是想买徐记木器行的家具,宁可花高价交钱预定,等上几个月,也要用徐记的家具,不好意思用别家同款的家具,生怕被人笑话他们是花不起钱的土鳖。 再加上木器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新的款式,更加大气更加漂亮,让仿制的木器行拍马也追不上他们更新的速度,只能跟着徐记木器行的屁股后面捡点漏,做一些低端市场。 现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徐记木器行的规模就扩大了近十倍,之前只有几个木匠,现如今发展到了木匠就有七十多人,另外还招收了一二百人的学徒,负责给木匠师父们打下手。 不少手艺好的木匠,眼馋徐记木器行开出的高工钱,外加徐记木器行给工 匠们的饭食质量也很高,隔三差五都能见到些荤腥,于是纷纷转投到了徐记木器行做工。 当初穷的娶不起老婆的王老五王瘸子,现如今真成了钻石王老五了,早已脱产当了掌柜,不再亲自动手做木工活了,只负责管木器行生意,徐淼还给他招了个副手,专门帮他管账。 现在这王瘸子拽的很,天天瘸着腿在木器行里面四处转悠,吆五喝六的笑骂那些手下的木匠们,让他们干活别磨蹭,要不然对不起东家个他们开的工钱,威胁他们谁要是偷懒耍滑,就让他们滚蛋,另谋出路去。 以前瞧不起王瘸子的好多人,现在看到衣着光鲜的王瘸子,都要陪着笑脸叫一声王掌柜。 还有徐家的豆腐坊,现如今所产的腐竹已经早被长安城熟知了,对于这种新鲜的吃食,很是喜欢,而且把豆子做成腐竹之后,还能保存很长时间,不比豆腐,必须要吃新鲜的。 现如今豆腐坊的规模也扩张了许多,单单是招的捏腐竹的工人,就好几十个,建起了好几个大型的循环热水池子,日夜不停的生产腐竹,开建了一座烤房,专门用来烘干腐竹。 除了腐竹之外,豆腐坊还开始生产五香豆腐干,同样很好吃,也比较耐储存,一经问世,就也很受欢迎。 管豆腐坊的润娘,还按照徐淼给的法子,今年夏天开始试制豆腐乳,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了,做出的豆腐乳味道独特,口感也很好,夹在馒头里面吃起来味道绝佳,也可作下饭的咸菜,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也立即就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官员的欢迎,随之百姓也听闻了这东西味道不错,价格也不高,也都买点尝尝。 所以豆腐坊现在也很是赚钱,润娘本来就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以前在家里没啥地位可言,她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脾气还不怎么好,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喜欢揍润娘一顿。 但是现如今润娘成了堂堂徐记豆腐坊的女掌柜,手下带了好几十号雇工,他老实巴交的丈夫起初还想跟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拉着润娘开练,结果是胆气壮起来的润娘,被打急了以后,抓起一个腌菜坛子,就砸在了她丈夫的脑袋上,把她丈夫给当场开了瓢,砸的他头破血流,当场躺地不起。 润娘还发出狠话,说他以后再敢动老娘一个指头,她就告到官府要求跟这窝囊废和离,她赚得钱,那窝囊废一文钱也别想再见到。 别看这是唐代,但是经济收入也决定了家庭地位,外加上现如今大唐对于女性还相当宽容,并未像宋明之后那样对女人约束非常严厉,夫妻之间如果过不下去的话,也能到官府打官司和离,并不是只能男人给女人写休书。 经此一役,润娘在家里一战成名,那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彻底就学乖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乖乖的给润娘赔不是,哀求润娘别跟他和离,以后他再也不敢动润娘一指头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皇后的目的 徐淼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先是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那点不太对,只能心中哀叹一声,暗自对润娘的老公说声对不住了老兄!他无意之间,让大唐多了个妻管严,生生把一家之主变成了家里的三等公民,好好一条汉子,变成了老婆的舔狗!唉!造孽呀!呵呵! 徐淼干的这些事,长孙氏都听着呢,而且她还听说,今年自从朝廷推行商税之后,户部的收入大大超过了去年和前年的收入,单单是长安城的万年和长安两县今年收上来的赋税,就整整比往年翻了一倍还多,这增长的收入,全部都是从长安城内外商贾手中收取的商税。 原本穷的想要当裤子的户部尚书戴胄在岁末来临之前,心情比起去年岁末的心情那可是好多了,李二听了戴胄的陈奏之后,心情也是大好。 徐淼那个小子,一句话就让朝廷这一年岁入增加了数十万贯,这还是目前仅限于在长安、洛阳和晋阳几个大的地方试行,采取的税赋也是三十税一的低税负,就让国库一年时间增加了两成收入,实在是大出李二和戴胄以及长孙无忌、房杜等大臣们的预料。 李二和大臣们高兴了,但是长孙氏却不高兴,因为朝廷岁入增加了不少,但是归她管的少府收入并没有增加,后宫养着那么多妃嫔还有公主,加上还要供奉李渊这个太上皇以及他的后宫妃嫔以及子女,内帑总是紧巴巴的。 李二自从逼老爹李渊退位之后,为了展现他的孝道,以免被世人攻讦,加上也为了让李渊别再惦记朝中的事情,掣肘与他,所以便经常给老爹送一些美人。 李渊自从退位之后,便隐入到了太极宫之中,原本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忽然间就远离了朝堂,整日里无事可做,可想而知李渊是何等的落寞,唯有在宫中醉酒当歌,和后宫粉黛们缠绵于床榻之间,那些属于他的美人们没事就乒乒砰砰造小人,给李二不断的增添新的兄弟姐妹,为李唐的添加新的亲王公主。 所以说实在的,后宫内帑很是空虚,作为统筹后宫的掌事人的长孙皇后,日子过得是紧巴巴的。 但是奈何她作为皇后非常合格,但是除了会节流,省吃俭用,减少后宫开支之外,开源赚钱这方面,却实在是不在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内帑丰实起来。 甚至于她自己都很长时间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裙子了,很多衣服还是在做秦王妃的时候的旧衣服,现如今也舍不得扔掉换新,至于首饰方面,除了李二即位之后,封她为皇后的时候,正常的皇后的冠服之外,也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首饰,日子实在是过的紧巴巴的。 听了长孙无忌告诉她的有关徐淼这个小子极会敛财的本事之后,长孙氏就惦记上了徐淼这小子。 今日听李二忽然间问及徐淼那个臭小子在忙什么,于是长孙立即就留了意。 楚宏听李二问起了徐淼,于是便赶紧躬身答道:“启禀圣上,奴婢这些日听在外面走动的人说,他当日在宗正府领罚之后,去了太医署行走了几日,但是因为各地军中的医官汇聚长安需要时日,他虽然精通疗伤之术,但是却对于药品和药方以及药理甚是不精,和太医们起了些争执,便一怒之下再也不去太医署走动,跑回到城外他的庄子去了! 百骑司说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城外的庄子,一是在偏院之中,建了一座奇怪的棚屋,说是什么暖房,用来冬天种菜用! 另外奴婢听闻,前些日奉诏入宫面圣的孙神医,拒绝了圣上的封官之后,便去了徐淼的庄子,住到了他的府上!这些日都在和徐淼交流疡医之术,二人相谈甚欢!” 李二听了之后,微微皱眉,开口道:“这小子就是个惫懒的家伙,敛财有一套,做事却不积极,不过他这个年纪,能精通一门疡医之术已经实属难得了,他又没有拜过名师学医,对于药理和药方不懂也不足为怪! 但是对于疗伤之术,他的手段已经可 以确定确实非常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他所献的军中卫生条例,也经过证实,确实行之有效,这一点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却做不到,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徐淼那个臭小子? 那么现在诸军的医官可已经聚齐了吗?你派人去给太医署打个招呼,休要让他们对徐淼太过不敬,另外找那个臭小子,让他休要懈怠朕交给他的差事,办不好的话,让他小心再挨板子!” 自从知道今年户部的财政收入自从开征商税之后,收入大增之后,李二就对徐淼的感官更好了许多,说起来徐淼眼下算是大臣了,可是他却还是把徐淼当成了类似子侄一般看待。 前些时候徐淼在平阳伯那件事上搞得皇家下不来台,他虽然恼怒,也不过就是把他和李崇义等人拎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很大程度上来说,李二对徐淼这家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给朝廷做了不少有益之事分不开关系,不想太过严厉,催折了徐淼的做事热情。 故此他也没有向对待普通大臣那样公事公办,更像是对待晚辈一般的对待徐淼。 这一点楚宏看得明白,所以私下里便也暗中留意着徐淼的动静,故此今日李二问及徐淼这段日子在忙活什么,楚宏才能立即答了出来,而没有再派人去查问,李二也看得出来,楚宏是在徐淼身上花了心思的,不过对此李二不觉得楚宏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样挺好,用起来也顺手。 长孙氏这时候浅笑道:“陛下,臣妾听说这个徐家小子,性情跳脱,不拘泥一格,颇有敛财的手段,虽然年纪轻轻,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这便宜可不能都让尉迟、和程知节他们占了去! 臣妾执掌着后宫,现如今您的户部虽然日子好过了,可是后宫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现在的日子却过的还是紧巴巴的,您总要替臣妾也想个办法,让内帑也丰实一些!”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呵呵笑了起来,对长孙说道:“真乃是一国之君,你是后宫之主,少府亦归你所掌,如何丰实内帑这种事,乃是你分内之事,朕就不便插手了!呵呵! 不过既然你提起了徐淼那个臭小子,那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你倒也不妨让他给你出出主意,他能跟无忌还有尉迟合伙做生意,为何不能和皇家合伙做买卖呢?” 有了李二这句话,长孙就达到了目的,她今日趁机提到徐淼,就是想要利用一下徐淼,不能让便宜都被别人给占了去,包括她哥哥长孙无忌也不行,在这方面长孙氏之所以深得李二的宠爱,跟她把事情分的很清楚也有关,在皇家和娘家之间,长孙氏从来没有表现出倾向于娘家的迹象。 皇家最忌的是外戚和皇后、嫔妃勾结,形成外戚集团,长孙氏现在贵为皇后,如果把握不好尺度的话,那么长孙家便极可能在未来尾大不掉,但是长孙氏在这方面,从不帮着娘家说话,也从不干涉朝政,除非李二给她说起朝中的事情,她才会帮着李二分析一下,其余的时间,李二不跟她说起朝政,长孙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朝中事务。 这才是李二对长孙放心的原因,后宫嫔妃那么多,他可以说是独宠长孙一人。 李二也知道内帑空虚,长孙执掌后宫,开销很大,自从他即位之后,长孙作为后宫之主,便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节省后宫开支,自己都没添过什么新衣首饰,说起来也确实也难为她了。 所以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听出了长孙的意思,便让她找徐淼帮她想办法。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杀鸡儆猴 有了李二的准许之后,长孙笑吟吟的便对李二施礼谢恩,作为后宫之主,朝堂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还有就是后宫的皇后嫔妃私底下勾结朝中大臣,长孙深谙李二的性格,即便是李二对她非常信任,但是她还是恪守本分,万事先请示李二,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如果她绕过李二,直接找徐淼的话,难免会被人怀疑她勾结朝臣,对她进行攻讦,所以长孙皇后才会借今天的机会,对李二提及了内帑不足的问题,让李二主动提出,让她找徐淼那小子商量。 这么一来,有了李二的背书,谁都不能再说长孙氏的不是了。 而这个时候狗大户徐淼,正身穿绯袍,耀武扬威的带着孙思邈到了太医署之中,在一个大堂之中,站在数十名端坐于堂中的诸军医官面前,唾沫星子横飞,在阐述他对于军中防疫条例的理念和目的,全然不知他已经又被一对这天底下最大的强盗夫妇给惦记上了。 堂中端坐的数十名诸军医官,有老有少,年纪大的已经是须发花白了,年纪小点的也起码三十多岁了,这些人奉诏入京,到太医署接受“再培训”,让他们很是好奇,同时也有些不屑。 这帮人在军中,都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主,即便是军中主将,也对他们客气几分,一个个仗着自己有点医术,都是属于鼻孔朝天的人物,自认为他们在军中有着丰富的疗伤经验,都有一手疗伤的绝活,哪儿用得着让别人再教他们如何疗伤。 要不是此次乃是当今圣上降职让他们到京师听新晋的万年县男宣讲疗伤之术的话,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想前来。 更何况他们听说这个新晋的万年县男,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五六岁小子,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要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小子教他们如何救治伤者,学他的疡医之术,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羞辱! 好在这次到长安城,属于是公费出差,到了长安城之后,无需他们自己住店吃饭,皆由太医署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倒也是一次难得的进京的机会,趁机也来看看长安城的繁华。 所以他们才不情不愿捏着鼻子来了京师,当被太医令将他们聚齐到大堂之上的时候,却见到一个面色白净、身材中等有些偏瘦,身穿着绯袍,一脸得意洋洋表情的少年,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堂上,背着手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汇就是“沐猴而冠”! 徐淼清了清嗓子,等着太医署的官吏出面对他进行介绍,然后等着这群军中医官们的参见,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却没听到有人向那些医官介绍他,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太医署的这帮混账老家伙,根本就看不起他,这是故意给他难堪,把徐淼气的脸色发青,扭头看了看那个把他带过来的太医,狠狠的把老家伙的长相记在了眼里,然后眼珠一转,心道既然你这个老家伙给脸不要脸,当众给我难堪,那么你特么的脸也别要了!正好拿你这个老混蛋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堂上的这帮家伙,要不然的话,你这老小子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想到这里,徐淼忽然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老家伙问道:“敢问这位太医高姓大名?” 那个四五十岁的太医,仰着脸冷冷说道:“不敢,在下姓刘名纯!” 徐淼点点头道:“那么敢问刘太医,身居何职?官居几品?” 这个刘太医好像感觉到有危险来临,但是因为之前跟徐淼打过交道,发现徐淼对于医理药理简直是一窍不通,却偏偏靠着旁门左道,混的风生水起,连当今圣上都下旨让这不学无术的小子来太医署给医官上课,所以打心眼里看不起徐淼,觉得徐淼根本就是幸进之徒,不配获得他的尊重。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在下现任太医署医监,从八品下!” 徐淼笑呵呵的点头道:“哦!从八品下呀!我还以为 你现如今已经是位居一品了呢!” 这刘纯皱眉看了一眼徐淼,不解的问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岂能在这种场合开在下的玩笑?” 徐淼突然间脸色一沉,表情变得阴冷无比,眉毛一竖,指着这个刘纯厉声喝道:“既然你明知你不过就是个从八品下的医监,但是见到本官,却胆敢如此无礼!虽然本官只是个从五品的县男,一个游骑将军的散职,但是却也不是你这小小的医监可以横眉冷对的! 你好歹也算是官身,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吗?你可知藐视上官是何罪吗?你难道以为本官年纪尚轻,便可以任由你这种小人肆意羞辱?难道你以为,本官就不敢参你一本?” 徐淼的声音非常之大,气势也陡然提升了许多,指着那个带他过来的刘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刘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对他翻脸,顿时被徐淼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但这张老脸被徐淼撕下来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而且还怼的他无话可说。 因为今天他带徐淼过来,确实是对徐淼很是不敬,根本就没把徐淼当成个官看待,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却忘了徐淼可是当今圣上刚刚封的万年开国男,实打实的从五品上的官身,还兼着从五品游骑将军的散职,确实不是他这样一个从八品下的小官可以冒犯的。 而徐淼明显是要找他麻烦,逮住了他的这个错处,当众对他开撕,要让他难堪,把刘纯给怼的是张口结舌,对徐淼说道:“你……” “你什么你?吾乃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你这小小的医监,居然敢对本官如此不敬,你看着本官年轻,瞧不起本官也就罢了!难道你眼里就没有当今圣上了吗?”徐淼抡起一顶大帽子就狠狠的砸在了这刘纯的脑袋上。 刘纯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血压差点飙到了二百汞柱以上,耳朵里都嗡嗡作响,脸皮一下涨的血红,但是却不敢再顶撞徐淼了。 因为徐淼说的一点没错,他可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的,自己给他难堪,岂不就是没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吗? 这事儿要是朝小里说的话,倒也不算多大的事,最多就是被管他们的太常寺的上官申斥一下就是了,但是如果徐淼揪住不放,弹劾他目无圣上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就这顶帽子,扣在他的脑瓜上,轻则会被拿入刑部大牢尝尝刑部大牢里面大刑伺候,给他定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是摘了他的官帽,把他流放三千里绝对没有问题。 于是刘纯顿时就被吓住了,先前因为愤怒涨红的老脸,顿时就被吓得煞白,只觉得膝盖一软,噗通就给徐淼跪了下来,连忙以头抢地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恕罪,刚才确实是下官无礼了!但是下官绝不敢藐视圣上,下官该死!还望徐大人大人大量,饶过下官这次吧!” 徐淼下巴高高扬起,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本官年纪尚轻,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但是今日你记住了,即便是本官年纪再轻,也不是你等可以羞辱的! 今日念你初犯,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如若再敢对本官有半分不敬,本官绝不饶你!还不起来,速速退到一旁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比试 刘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前些日他们见过徐淼之后,感觉着徐淼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所以也就没把他当成回事,看他在医学上也并无太多精通之处,所以内心之中颇为轻视于他。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徐淼居然也是狗脾气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才想起来,徐淼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今天可是正儿八经穿了官袍的,不是一般随意的场合,他故意给徐淼难堪,真的是在找死呀! 于是他连忙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宽宏大量!下官再也不敢了!” 说着刘纯满头大汗的就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弓着腰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徐淼了。 徐淼把这太医署的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才换上了一张笑脸,扫视了一眼堂中端坐的那些医官们,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帮家伙一个个看着他都是一脸的不屑,相互之间交头接耳,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在看到他当众把太医署医监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帮家伙顿时就都老实了下来,一脸的肃穆恭敬的看着徐淼,再也无人敢带着一脸的不屑看他徐淼了,而且一个个盘着腿坐的家伙,都老老实实的跪坐了起来,挺直腰杆姿势端正,一副敬畏的神色。 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本官乃是徐淼,想必诸位都听说过我了!不错,我确实很年轻,也不瞒诸位,在医道方面,确实并无多少建树可言,更不懂多少医理药理的东西,这方面可能和诸位想必都大有不足之处! 但是……”说到这里,徐淼忽然间加重了语气,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再次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这些医官,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神色一肃,这才继续说道: “但是!我所精通的乃是疡医之术,最擅长的是处理外伤!这一点诸君毋庸置疑,这一年来,在下随军先是到豳州征罗艺,接着又随军前往陇右平定羌贼之乱,在军中活人无数,不信的话,诸君回头尽可找右武卫和右骁卫的将士打听便是!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各有专精之处,此次将诸位招入京师,听我授课,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军中将士为国征战,在战场上跟敌军以命相搏,血洒疆场,受伤之后,以往却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不知多少将士最终只能饮恨枉死! 所以徐某经高人指点,偶有心得,自创了新的疗创之法,经过这一年来在军中救治受伤将士,成效斐然,故此圣上才会命本官将这种新的疗创之法传授给诸君,只希望今后军中能多救一些将士的性命! 接下来我讲的,诸君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我也不需要诸君能彻底理解,我要求的是诸君今后只需要严格按照我所授之法去做即可!”徐淼神色严肃的对在座的这帮医官们冷声说道。 有了刘纯的前车之鉴以后,这帮医官认清了他们和徐淼之间的地位差别,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他们这帮军中的医官,充其量算是小吏,甚至连吏都算不上,而徐淼则是堂堂有爵位在身的从五品大员,即便是没有实职,但是品级也在这儿放着。 之所以没有实授官职,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年纪太轻,不便现在就在朝中为官走动,但是即便是没有实授的官职,这从五品游骑将军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太医署的医监对他不敬,都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服服帖帖,更遑论他们这帮屁都不算的医官呢? 所以既然得罪不起,那就老实听话,这帮医官再也无人敢当着徐淼的面对他有半丝不敬了。 当徐淼开始授课之后,令他们每个人都做好记录,但是不少医官没有随身携带笔墨纸砚,于是徐淼对着刘纯又是大发雷霆,斥太医署办事不利,既然是让他授课,为何不给医官们准备笔墨纸砚,供他们记录自己所讲的要义。 刘纯这会儿已经被徐淼给吓破胆了,被徐淼怒斥的时候,弓腰塌背 唯唯诺诺,赶紧便招呼手下的小吏速去为医官准备笔墨纸砚,再也不敢对徐淼不敬了。 徐淼很满意刘纯的态度,今天要不是这货自己蹦出来被他抓住当娃样子的话,还真就不好镇住眼前这几十个诸军派来的医官,他这个年纪,确实没多少威严可言,就算是今天故意穿上了一身显示他身份的绯袍,可是也不见得就能镇住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好在刘纯这个蠢货自己跳出来找不自在,被他抓住杀鸡儆猴,算是彻底震慑住了这帮医官,让他们明白了他徐淼不是好惹的。 徐淼虽然是被迫给这帮医官传授救伤的新观念,但是却并未因为是被迫,就对这份工作有任何懈怠,毕竟这牵扯着今后大唐无数将士的性命,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徐淼一共给这些医官讲了七天课,其中不单单只教授他们如何治疗外伤,而且还把他所作的军中卫生条例的防疫理念也详细对这些医官进行了讲述。 而这帮医官们,起初的时候,虽然慑于徐淼的身份,不敢当面对他不敬,但是却挡不住他们内心之中对徐淼的不屑,觉得徐淼所创的这些疗伤之法,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们对于徐淼反复强调的所有医疗器械以及和伤口接触的用品都必须进行高温蒸煮消毒这件事,认为简直是多此一举,徐淼要求伤口保持干净,这一点他们可以理解,伤口干净点,毕竟没坏处可言,但是徐淼在对他们要求包扎用的纱布以及接触伤口的针线都必须经过高温蒸煮,还有必须用凉开水冲洗伤口,用酒精来擦拭伤口这些事,却完全无法理解。 徐淼也懒得详细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这么做,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包括孙思邈这个良医在内,都讲究眼见为实,对于看不到的细菌,他们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徐淼便非常野蛮的强行命他们牢记住自己的要求,并且在以后的实际操作之中,严格遵守他制定的这些规矩和要求,不得有任何违反。 另外徐淼别出心裁的还来了一场现场比试,让太医署去弄了一批半大的猪或者羊,剃干净毛之后,选同样的部位,用同样的锈迹斑斑的刀,将这些猪羊砍伤。 他命那数十名医官推选出三名他们认为治伤水平最高的医官,另外也让太医署派了一名擅长疡医之术的医正也就是太医,和他各选五头猪羊作为试验品,各施神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来一场现场的比试,五天时间之后,验看他们所救治的试验品,来确定谁的方法更为有效,那时候孰高孰低也就无需多言。 这件事很快就被前来监察徐淼是否认真做事的楚宏手下的一个小太监传入到了宫中,告知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很是感兴趣,便在早朝的时候,将这件事随口告知了朝中的官员们。 文官们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在他们眼里,武将和当兵的都是粗鄙武夫,死不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但是武将们听闻之后,都对于这件事大感兴趣,于是便相约到太医署亲眼见证这次的比试。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开赛 李二自己也兴致勃勃的打算跑到了太医署观看这次比试,本来他也想让长孙氏一同前往的,但是长孙氏听了之后,觉得到时候比试的场面肯定会很血腥,也不忍看着那些被作为试验品的猪羊受罪,所以婉拒了李二的邀请。 而李二身为马上皇帝,曾经的沙场猛将,却对此非常感兴趣,他只是听闻尉迟恭和程咬金以及牛进达他们说徐淼疡医之术出神入化,但是却没有亲眼所见,于是便兴致勃勃的在比试当天,带着一帮手下的爪牙们杀奔了太医署。 太医署的地方很小,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观看这场比试,于是李二便下旨将比试地点设到太仆寺的马场进行。 太仆寺马场有足够大的场地,另外也有不少马厩可供使用,太医署按照徐淼的要求,提前打扫出了五间马厩,用石灰泼洒,并且给了他们了几坛酒精,让他们对每间马厩都进行仔细的洒扫消毒,作为接下来比试期间做试验品的猪羊居所使用。 另外提前准备好的猪羊,让人给它们仔细清洗干净剃毛备用,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又从右武卫调来了几个老部下帮忙。 等比试当日,李二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帮朝中的爪牙们来到马场的时候,左武侯的兵将提前进场接管了马场。 一大群可怜的猪羊,这个时候都已经被牢牢的拴在了一张张木板上,身上很多地方的毛都已经被剃得精光,在空地上咩咩乱叫,或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搞得气氛仿佛跟进了屠宰场一般。 但是李二和他的手下爪牙们却兴致勃勃,在观看区域就坐,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着比试开始。 徐淼其实早就做好准备,知道想要镇服太医署和这些军中医官,仅凭嘴是压不服他们的,想要压服他们,就必须要用事实证明他的疗伤之法的有效性,否则的话,他们肯定未来也不会按照他的规定程序救治受伤将士。 这次比试是他蓄谋已久的,也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办法,后来见了孙思邈之后,孙思邈也支持他这个想法,说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事实说话,省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不服。 当李二就位之后,徐淼和太医署以及军中医官集体出来向李二见礼,李二捻着胡子哈哈笑道:“诸位爱卿免礼,朕早就听闻徐爱卿的疡医之术颇为有效,那么今日诸位就各展其能,让朕看看到底谁的医术更为有效更为高明!” 徐淼和此次参赛的几个医官还有太医躬身应命,旋即李二便下令开始比试。 一群左武侯的兵卒,拎起刀枪便入场,对绑在木板上的那些可怜的猪羊下手,在预先指定的位置将它们砍伤或者是刺伤,也有拿弓箭的在这些猪羊身上制造箭伤。 可怜的猪羊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搞得鲜血四溅,不过好在今日到场的要么是粗鄙武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大将,要么就是左武侯的精兵,还有就是那些见惯了血淋淋场面的医官亦或是太医,倒也没人对此表现出不适感。 其中包括李二这个大唐的皇帝,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只有跟着李二的三个八九岁的少年,在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这三个少年的小脸有些微微变色。 李二没给徐淼介绍这三个少年,但是徐淼也大致猜出了他们三个的身份,能陪着李二参与这种事情的皇子之中,除了眼下的太子李承乾和皇子李恪和李泰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他只是偷眼看了看着三个家伙,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比试上面,今日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严格消毒过的各种器械,另外还准备了一批蒸馏水和酒精,所有器皿都进行了严格的消毒,另外又从孙思邈那里,拿到了一个孙思邈这些年来行医之中,证明行之有效的金疮药的药方。 提前他也把野葡萄藤药粉和按照孙思邈给他的金疮药的药方炮制出的金疮药做了消毒处理,万事俱备之后,只等狠狠的打太医署和这帮医官们的 脸了。 这一战事关他的名声,他只能胜不能败,成了对自己的处理伤口的手段有着充分的信心之外,同时他也相信孙思邈给他的这个金疮药的药方有效。 本来他之前连金疮药都没准备,但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后,他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加一个保障,才从孙思邈那里要了这个金疮药的药方。 当比试开始之后,徐淼很大气的让其余参赛者先挑选受伤的猪羊,剩下的算是他的。 那些太医和军医们,也没跟徐淼客气,立即便选走了伤势看起来比较轻的那些猪羊,给徐淼留下了五只伤势较重的猪羊。 在徐淼憋着劲儿准备打他们脸的时候,这帮家伙也憋着一口气准备打徐淼的脸,一个个心道你不是号称疡医奇才吗?就你那些脱裤子放屁的手段,就不信能比我们十数年甚至二十多年行医经验有效。 等这次比试,把你小子比下去之后,看看你还怎么有脸给我们讲授疗伤之术,到时候让你身败名裂,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名声。 所以当比试开始之后,参赛的几个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按照他们以前的法子大干了起来,而且一个个动作迅速,带着他们的助手,拿出他们准备的各种瓶瓶罐罐,上去就给他们的试验品止血包扎,一个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飞速的便把他们挑的试验品的伤口给处理完毕。 但是反观徐淼,却速度并不快,他先让几个从右武卫医营调来的老部下为几个试验品止血,接着他开始亲自动手,为这些猪羊的伤口进行严格的清创消毒,然后根据伤口大小,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最后才给它们敷上用孙思邈给的药方炮制的金疮药,再用经过严格消毒的麻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徐淼现如今在经历了豳州讨伐罗艺和陇右之行以后,已经亲手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将士的伤口了,早已也积累下了相当丰富的处理伤口的经验,虽然动作不算快,但是却非常严格的遵守自己制定的程序,将这些猪羊的伤口处理完毕。 等他彻底完成的时候,其余几个参赛者早已完成了他们的救治,都一脸戏谑的看着徐淼最后完成。 整个比试过程其实并没有多少看头,不过李二和手下的爪牙们,却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用他们的视角和经验点评着参赛的这几个太医、医官还有徐淼。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只是听闻过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给他们说起过徐淼有一手精妙的救伤手段,但是今日才第一次看到徐淼当着他们的面施展这种手段。 不过他们看着徐淼繁复的处理猪羊身上伤口的时候,不少人微微皱眉,也觉得徐淼这么繁杂的做法,显得有点多余,根本看不懂徐淼为何又是给伤口冲洗,又是用不知何物的液体给猪羊擦拭伤口。 只是他们对于徐淼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的时候,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伤口居然还能用针线缝合起来,以前他们在军中,谁没受过伤?谁没见过医官给他们或者是受伤的将卒们疗伤,却从未见过有人会把伤口像缝衣服一般的给缝合起来的。 于是一些武勋便对尉迟恭和老程还有老牛私下问道:“哎,你们说着徐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咱们怎么看着他弄得这么玄乎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查验结果 而尉迟恭和老程、老牛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丝为徐淼担忧的样子,倒是对旁边那几个参赛的医官和太医看似麻溜的疗伤动作嗤之以鼻,斥那帮家伙根本就是一帮庸医,这场比试徐小子赢定了。 对于那些同僚们的问题,他们同样也是嗤之以鼻,尉迟恭没好气的说道:“你当老子眼瞎吗?这徐小子的手段我看不出优劣吗?告诉你们,徐小子赢定了!” 而老程也撇着嘴一脸懒得搭理那些同僚的表情,但是还是开口说道:“你们懂个屁呀?这才叫高明!但凡是被缝起来的伤口,比起不缝起来的伤口,伤愈的速度快了数倍之多,这是老子亲眼所见的!” 至于老牛则只是冷冷的说道:“犬子便是小徐大人亲手所救,如非他出手的话,犬子现在恐怕已经饮恨于陇右了!小徐大人的手段,毋庸置疑!” 这一下那些武将们就更加期待比试结果了。 接下来四天之中,所有人都在惦记着这场比试的结果,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做手脚,太医署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请李二派出侍卫监管马场,不得让任何人擅自靠近试验品所在的马厩,只允许参赛者到他们的马厩之中,为他们所救治的猪羊换药。 李二准了太医署的所请,下令左武侯暂时接掌马场,静候五天后的结果。 这五天之中,徐淼依旧在太医署给那帮医官们授课,并且还用猪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进行实操一番,观察他们是否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处理伤口以及对各种用品进行严苛的消毒。 结果是那帮顽固的军中医官们,总是偷工减料,会有意无意的省略一些步骤,结果自然而然被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怒骂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就是草菅将士的人命,如果以后回到军中,再敢偷工减料,省略消毒程序的话,他们就该杀!死不足惜。 那些医官虽然心中不服,可是也不敢冒犯徐淼,只能憋着一口气,等着几天后比试结果出来,狠狠的打徐淼的脸,到时候看看徐淼还如何在他们面前猖狂。 五天后李二再次召集了他的爪牙们,在一群武将们的前后簇拥之下,亲临了太仆寺马场,而此时太医署和那些诸军调来的医官也全部早已候在马场门外,徐淼这个主角当然也早就来到了马场之外。 从昨天下午起,马场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马场,就等着今日李二亲自查验结果,当李二的大驾到了马场之后,徐淼和太医署的太医、军医们上前见礼。 李二看着徐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这会儿可否紧张?” 徐淼一脸淡然的答道:“微臣丝毫未感紧张,因为微臣知道,微臣赢定了!” “哦?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徐淼立即傲然答道:“那是当然,如果微臣今日输了的话,那么因为微臣德不配位,敬请陛下将微臣万年县男罢去便是!” 看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李二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些一脸紧张的太医和军医们,笑道:“看来尔等也都很是关切结果,那么朕就亲自为尔等揭晓结果好了!开门!查验那些猪羊!” 众人进入马场之后,立即有宦官代表李二进入几个马厩之中,带着侍卫一间一间的将那些试验用的猪羊都给抬了出来。 众人立即就围了过去,开始查验这些试验用猪羊的伤势情况,这一看参赛的几个医官和太医的脸就顿时白了。 只见他们救治的那些猪羊,每个人五头,有的人的试验品抬出来的时候,五头试验品全部都已经死透了,现在有的都已经发出了恶臭味,可见早两天就已经死了,而有的则是刚死不久。 有人拆开了包扎的麻布,基本上可以看到这些猪羊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已经溃烂,从伤口中流出脓血,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 而几个参加比试的太医和军医,虽然结果不一样,但是每个人所经手的试验品 都有死亡的,最好的结果是一个参赛的太医,他所经手的五头猪羊只死了两头,还有三头存活了下来。 但是拆开包扎伤口的麻布之后,也可以看到伤口并未愈合,并且出现了溃脓的情况,只是没有死罢了,可是活下来的三头猪羊情况也不太好,很是虚弱,根本无法走动,软趴趴的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李二看到了这种情况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虽然没有直斥这几个家伙乃是庸医,但是明显也可以看出李二心情很是不好。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帮混账是怎么救治军中受伤将士了,难怪徐淼说他们是草菅人命,从这次比试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疗创手段,根本就不堪用,与其说他们是在疗创,倒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杀人。 就这种水平,连猪羊都治不好,却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将士,真不敢想受伤活下来的那些将士的命有多大了。 等走到最后一间马厩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看到这间马厩之中抬出来的猪羊也跟前面一样,毕竟这是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了,如果连徐淼所经手的这几头猪羊结果也不好的话,那么这次比试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淼,也包括那几个参加比试的军医和太医,他们也很期待看看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牲畜,毕竟当初留给徐淼的几头牲畜伤势都更重一些,他们经手的这些猪羊都这样了,他们就不信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情况能好到哪儿去。 至于没能救活这些猪羊,其实也在他们预料之内,毕竟当时下手的兵卒都没有留情,这些猪羊的伤都不算太轻,救不活也理所当然,只要大家伙的结果相仿,那么即便是他们没赢,也没法证明徐淼就比他们强,所以充其量也就是打个平手。 即便是打个平手,其实也算他们赢了,毕竟这次可是圣上亲自下旨,让徐淼给他们授业,现在徐淼如果没有赢他们的话,看看徐淼还有何颜面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 李二脸色阴沉的看着最后一间属于徐淼的那间马厩,挥手道:“打开门,把猪羊抬出来让朕过目!” 楚宏非常狗腿的带了几个侍卫便打开了马厩的门,进去之后,不多会儿楚宏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一出门就大叫到:“活着,五头都活着呢!” 话音一落,一头猪就身上裹着麻布自己从马厩里哼哼唧唧的跑了出来,还四处嗅着,似乎是在找食儿吃。 接着又一头猪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虽然因为是伤在后腿上,瘸的比较厉害,可是也明显能看出来,这头猪也无大碍,精神挺好。 接着三只羊便也自己走了出来,而不是被侍卫们抬了出来,完全不像前面几间马厩里的猪羊,基本上都是被抬出来的,抬出来之后即便是没死,也差不多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间马厩里出来的这几头猪羊,虽然一瘸一拐,有的行动不便,可是看起来精神都可以,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只有徐淼和尉迟恭、老程、老牛等人一脸淡然,好像是这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一般,丝毫没有惊讶或者惊喜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章 狮屎胜于熊便 李二看到这一幕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乌云密布的脸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当即命人拆开这些猪羊身上的麻布当众检验它们伤口愈合的情况。 当麻布被解开之后,这些猪羊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当初比试开始的时候,徐淼让其他人先挑受伤的猪羊,留给他的这几头猪羊伤势都属于最重的,伤口深而且长,本来应该属于最难救活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看到,经过徐淼救治的这几头猪羊,伤口经过缝合之后,都没有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伤口明显可以看到已经愈合,长出了新的肉芽,愈合的非常理想,再有几天,应该便能基本上伤愈了。 这么快的速度,这样重的伤势,经过徐淼之手处理过之后,居然愈合的这么快,而且还愈合的这么好,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当初亲眼所见的话,这些武将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哈哈!”李二在亲自检查过这几头牲畜身上的伤口之后,立即就朗声大笑了起来:“徐爱卿疗伤之术确实非同凡响!今日朕算是亲眼所见了!确实未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李二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而且还轻蔑的扫了一眼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以及那群军中调来听徐淼授业的医官们,这会儿再看那帮人,一个个面如死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狮屎胜于熊便,他们输的实在是无话可说,想不服都难。 特别是那些军中的医官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通过这次当着皇上面的比试,他们也都知道,自己以前在军中救治伤兵,为何死的那么多了,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们这帮庸医,不知如何有效救治受伤将士,才导致了大量的伤兵最终死于非命。 如果今日龙颜大怒的话,治罪于他们,他们连屁都没得放,毕竟这些年来,经过他们的手,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军中将士。 而那些武将们,这会儿再看这帮军中的医官,一个个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自然也明白了以前为何军的将士受伤之后,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了。 于是李孝恭和李道宗几乎同时出列,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弹劾这些庸医!因为他们的无能,之前军中不知道多少有功将士,枉死于他们之手,请陛下降罪于他们!” 见到李孝恭和李道宗出面弹劾这些庸医,朝中的武将们,于是纷纷出列附议,要求严惩这些庸医。 他们这番话一出口,对于那些军中医官们来说,无疑于脑袋上等于是响起了一声炸雷,就连太医署的太医们也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群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如土,呼啦啦的就跪下了一大片,向李二磕头请罪,但是同时求饶不已。 李二用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这群医官,冷哼了一声,而他冷哼的这一声,简直如同炸雷一般,让这帮人一个个都吓得一哆嗦,心里是一片冰凉,觉得万事皆休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忽然间越众而出,到李二面前拜倒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言想奏!” 那群医官一听,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哟!这小子这是要落井下石呀! 李二冷冷的点了点头道:“你说!” 徐淼抬起头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不同意处罚这些医官!” 李二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何?” 徐淼于是便朗声解释道:“陛下,据在下所知,医学乃是一门长期积累的学问,需要不知道多少代人不断的摸索和认知,方能逐步精进! 就比如当年神农尝百草,微臣以为,就是祖先对自然的一种探究,逐步掌握了一些药材的特性! 并非他们是庸医,而是先人之前一直未能探究清楚导致创口溃烂的真正原因,故此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绝大多数医士,尚未清楚其中的原由,故此无法有效治疗创伤,这是一种正常的情况! 微臣不过是侥幸弄清了创口溃疡的原因,有针对性的进行处理,方才取得了这样的成效! 而他们之前尚不清楚创伤溃疡的本源,故此难以对症下药,也不知如何预防,导致这种结果,并非是他们所愿! 相信只要经过本次微臣的传授之后,他们便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今后再施救伤者的时候,便会有的放矢,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再说现如今天下医士数量少之又少,不但民间稀缺良医,军中同样也医士极为稀缺,而培养一个医士,却需要很多年,使之成为良医,更是不知道需要积累多少寒暑!故此还望陛下能饶过他们一次!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帮医官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听着徐淼的话,当听到徐淼并非是趁机落井下石的时候,一个个都激动的想要泪奔,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徐淼的大腿叫声亲爹,而之前听着徐淼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发出的声音,他们还觉得难听,这会儿徐淼的声音落在他们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一般,比仙乐都要动听。 李二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下,想了想似乎觉得徐淼的话有些道理,现如今大唐读书人数量稀少,同样医士数量也极其稀少,军中医官数量更是稀缺,很多将士往往在战场上受伤之后,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只有少量的军将才能得到一定的救治。 所以徐淼说的没错,培养一个医士确实很是不易,动辄短的需要十余年时间方能出师,想要成为良医,少说也需要二三十年的经验积累才行,杀掉容易,培养一个出来却难上加难。 虽然李二也恼恨这些庸医,以前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将士,但是如果因此就杀了他们,却也是不智之举。 于是李二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帮噤若寒蝉的医官们,冷声说道:“尔等应该感谢徐淼,本来以尔等的所为,杀尔等十次都难消朕的怒气,因为尔等的无能,这些年来,朕的精兵良将,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于尔等之手!朕一想到那些枉死的将士,就心如刀割! 但是念在尔等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徐爱卿之言,是限于尔等的医术不精所致,并非是尔等故意而为,故此朕今日就不杀尔等了! 但是尔等此次来京向徐爱卿学疗伤之术,如若不肯用心,今后还视将士性命为儿戏的话,朕绝不饶尔等!” 李二压着怒火,厉声呵斥了这群医官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原谅他们,那帮已经快要吓尿的医官们,一个个趴在地上把脑袋磕的咣咣作响,连声谢恩。 这时候徐淼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呈给了李二,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鉴于目前军中缺少医官,另外诸军之中的医官医术也良莠不齐,军中更是缺乏伤药等药品,微臣想了一些办法,写成了奏折,请陛下审阅!” 李二点了点头,对徐淼的态度很是满意,从徐淼这次给他递奏折李二可以看出来,徐淼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真正在实事上的时候,是愿意帮朝廷想办法的。 而他现在是武职,归于武勋之列,也和武将比较亲近,为军中想办法解决医疗问题,也算是他尽心了,对于徐淼的这个态度,李二很是欣慰,当即点头让楚宏把徐淼的奏折接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军医改革奏疏 徐淼写的这份奏折,名叫《军中医疗制度革新奏疏》,是他这些天来,晚上的时候挑灯夜战书写出来的。 奏折之中,先是阐述了目前军中医疗资源严重缺乏的问题,接着把他这大半年随军的历程,积累的经验做了一下简单的总结,然后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而他的解决方案,主要就是奏请李二,在军中设立正式的医营,相当于野战军总医院的性质,就像他当初跟随尉迟恭和老程出征的时候,组织一批兵卒,专门教他们学习如何处置外伤以及处理简单的跑肚拉稀头疼脑热等疾患,并且负责在大战开始之后,集中收容受伤将士,对受伤将士进行紧急救治,徐淼将其称为医护兵,形成一个新的兵种。 这样一来军中培养一批这样的医护兵之后,便可以大幅度缓解军中医官数量严重缺乏的问题,就不至于再出现大战之后,大量受伤将士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问题了。 另外徐淼还提议,在团一级军中设置两名医护兵,随军行动,在军中随时可以对受伤将士进行最简单的急救,比如先行为受伤将士紧急止血,简单包扎,争取先保住他们的命,然后再转到后方的医营进行救治,这样也可以大幅降低将士的死亡率,而且这是后世行之有效的办法。 再就是他准备写一份外伤救治处理的规范,回头下发到各军之中,军中医官和各级的医护兵照此操作,便可以尽量减少受伤将士伤口溃烂的几率,能救更多的人。 除此之外,徐淼第一次提出了制作成药,发放到各军之中供军中使用,以防现在各军之中的医官水平良莠不齐,使用乱七八糟自己调配的所谓的金疮药,给受伤将士造成损害。 当然这还不够,通过这次培训的几十个军中医官,令他们学成之后,到各军之中推广目前他所创的疗伤之法,让更多军中的医官知道该如何操作。 李二当场就把徐淼的这份奏折给通读了一遍,看的他连连点头,觉得徐淼所献的这些办法确实不错,一旦推行开之后,军中受伤将士的死亡率绝对能得到大幅降低,再也不会出现以前那种将士受伤之后,死亡率高达过半的情况了。 但是很快李二就对这份奏折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忽然间发现,徐淼写的这份奏折,笔迹居然有那么点清秀,奏疏上的小楷自己,虽然称不上很漂亮,但是起码可以入眼,以前他也听别人说过,徐淼这小子哪儿都挺好,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聪慧异常,唯一的毛病就是字写得太丑太烂了,简直没法看! 但是今日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这份奏折,却没感觉到徐淼的字迹太过不堪,虽然绝对称不上娟秀,但是也不至于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最关键的是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徐淼的这字迹不像是用毛笔书写的,看起来很是怪异。 接着他就开始皱眉,因为看过了徐淼的这份奏疏之后,他发现徐淼的这份奏疏之中,存在非常多的错别字,很多字明显是被徐淼“擅自”去掉了大量的比划,变得简单了许多,他虽然能看得懂,可是却对徐淼写了这么多的错别字感到很是生气。 如果是别的大臣写的奏章这么多错别字的话,估计过不了中书省就被直接打回去重写了,这种错字连篇的奏章,根本就送不到他的龙案上。 而这小子今天却绕过了中书省,直接把这份奏章递给了他,就避免了因为错别字太多被打回去重写了。 可见这小子今天是故意的,专门绕过了中书省,直接给他上奏本,就是担心他奏折之中错别字太多,最终被打回去重写,于是李二心中暗骂了徐淼一句。 但是抛开那些连篇的错别字,单看这奏折上的字迹,这字迹勾画之间,似乎和毛笔字有着不小的差别,越看越觉得不像是用毛笔所写,于是李二便把徐淼叫到面前对他问道:“小子,这奏疏乃是你亲笔所写吗?” 徐淼立即点头道:“正是,此奏折乃是微臣这几日 夜间根据所思亲笔所写!” 李二点点头接着问道:“朕看着你这个字迹颇为古怪,似乎并非用毛笔所写,你是用何种笔所写?” 徐淼于是挠头嘿嘿笑道:“陛下真是目光如炬,微臣确实不善毛笔字,微臣少时颠沛流离,根本无钱购买笔墨纸砚,只能用木棍随家父学写字! 现如今虽然用得起笔墨纸砚了,但是却根本用不惯,写出的字迹实在是丑陋无比,于是便只能改用鹅毛笔书写,字写的不好,陛下就凑合着看吧!” 徐淼的这番话,让旁边众人听的又好笑又心酸,李二自己听了都觉得有点心酸,想想也是,徐淼自小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又历经早年丧父,去年丧母的惨事,命运悲惨,也就不再怪他错字连篇,字体不佳了。 想想徐淼现如今能写出这样的奏折,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这应该也是他父母教导有方的结果,换成其他人,是徐淼这样的经历,估计都是大字不识的粗鄙之人,而徐淼年纪轻轻,却已经为朝廷屡立功劳,现如今获封当下的万年县男,确实堪称奇迹。 于是李二便把这份奏折收了起来,并未直接就答应下来,毕竟徐淼所献之策,牵扯甚多,这其中估计也会牵扯到大量的钱财支出,他不能立即就批复同意,还是要和大臣们商讨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不过他对于徐淼提出让这些医官学成之后到各军之中推广他的疗伤之术却很是支持。 反正也不花钱,于是李二便再次厉声把那帮医官给训斥了一顿,命他们好好跟徐淼学,学成之后戴罪立功,会到军中好好将徐淼所传授给他们的疗伤之术教授给他们的同僚,确保不久之后,军中医官都能遵照徐淼的规定救治受伤将士。 另外李二命徐淼尽快把疗伤规范给写出来呈给他,未来命人誊抄之后,发至各军的医官照章推行。 徐淼领旨应喏之后,李二便心情大好的起驾回宫,而徐淼则带着一众军医将其恭送离开。 这次比试,让徐淼再次大出风头,之前质疑徐淼乃是幸进之辈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通过这次比试,长安城中的勋贵都知道了徐淼确实是有实料的,并非是尉迟恭和程咬金故意给他脸上贴金,他能获封县男,也算是理所应当。 至于那些对徐淼之前心中不服的太医和医官们,经过此次比试之后,就再不敢对徐淼有半分不敬了,虽然徐淼依旧对于其它疾患的医理一窍不通,但是一招鲜吃遍天,他这手疡医之术,就算是太医署之中精通疡医的太医也不敢小觑徐淼半分。 接下来的培训就进行的顺利多了,那些各军医官们再见徐淼,简直将其奉若神明一般,这次他们能全身而退,没有被皇上下狱追责,也没有遭受到任何惩罚,可以说全拜徐淼所赐,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些武勋们群情汹涌,参他们乃是庸医,要皇上降罪于他们,可把他们给吓尿了。 现在还能坐在堂中,听徐淼授课,全赖徐淼向皇上替他们求情,如果再不知好歹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别当人了。 故此在接下来的课程上,徐淼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说石炭是白的,这帮医官也没人反驳,徐淼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让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后懿旨 徐淼当着他们的面,拿着一些牲畜实际操作,分步讲解该如何处置,这些医官们看的极为仔细,都用笔记录了下来。 他们这些医官其实也都不是傻子,既然证明了徐淼的疗伤之法确实非常有效,那么能有机会学到这一手技艺,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 这时代的人有个很不好的毛病,那就是敝帚自珍,自己发现点什么好的东西或者是技艺,都想方设法的藏着掖着,作为自己的拿手绝活,生怕被别人给学去了抢了他们的饭碗或者是名气。 在医者之中,这种情况更为严重,很多医士其实是通过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之后,摸索到了有效的验方,但是却打死都不轻易传给他人,结果一不小心自己出事挂了,结果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验方也就这么泯没在了世间。 包括这些医官们在内,他们所用的那些所谓的金疮药,也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配方,管用不管用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很多时候他们自认为有用,觉得自己用这个方子确实治好了几个人,至于是不是蒙的,正好赶上那几个家伙抵抗力强,自己扛过了感染期,这些医官就不知道了。 就这他们之间也相互都守口如瓶,从不把自己所为的秘方传给他人,跟宝贝一般掖着藏着,知道这次拿出来当众和徐淼比试,结果是大败亏输,才知道他们所为的金疮药的药方,屁都不是,甚至可能是杀人的毒药。 现在眼前的这个小徐大人,明明掌握着一手精妙的疗伤之术,但是却肯拿出来,传授给他们,单单是这样的大度,就值得他们尊重。 所以接下来几天的授课之中,徐淼进行的非常顺利,他教的认真,那些医官们一个个也听的极其认真,生怕漏过一句,课后还追着他的屁股问这问那,把徐淼问的是不胜其烦。 好不容易应付过了这个差事,把该教的东西都传授给了那些医官之后,徐淼对他们进行了一次考核,考核内容就是买了几头猪,不过都是死猪,摆在堂上,刀砍之后,令医官们一个个实际操作。 徐淼请来了孙思邈,两个人亲自盯着他们操作,看他们是否违反了操作的规范,最终结果很令徐淼满意,这些医官全部通过了考核,这些天确实下了真功夫,认真记住了徐淼所授的所有东西,虽说缝合伤口的技术还不算熟练,但是却也基本上达到要求了。 徐淼对他们勉励了一番之后,便宣布他们可以结业了,结业后便可以回到诸军之中,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们在这里所学,尽数要传授给他们在军中的同僚,不得有误。 徐淼还为此次来京师参与培训的医官们从李二那里讨来了一个身份,授他们为军中医正,今后回到军中之后,负责主导军中为将士疗伤之事,其余没来的那些医官,都要听他们的吩咐。 于是这帮医官便欢天喜地的拜谢了徐淼,还集体凑钱,给徐淼送了一份薄礼,作为对徐淼不吝教授他们这些技术的答谢,另外也算是酬谢了徐淼当初为他们开口求情,令他们免罪的恩情。 送走这些医官之后,徐淼本来打算立即就马不停蹄的返回城外庄子,去看看庄子里建起的那座暖房里的红薯苗和各种蔬菜长势如何。 但是他这边刚刚结束,就见到了一个宫中的小宦官在门口等他,徐淼开始还以为李二又找他有事,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宦官不是李二派来的,而是皇后长孙氏派来的,小宦官是传皇后懿旨,命他前往兴庆宫一趟,皇后有事要找他。 徐淼一肚子狐疑,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起来找他了,总而言之他立即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着这次长孙召他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他现在好歹可是五品大员,正常情况下,不该由皇后轻易召见的。 而且他自问自己和长孙氏也确实不算熟,到现在也只是去年在徐记见了长孙一面,好像在没有见过长孙。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长孙皇后却 直接下懿旨召他入宫,这事情绝对有妖。 “这位小公公,你可知皇后娘娘找在下有何事吗?另外在下乃是男子,不便出入后宫,能不去还是不去了吧!”徐淼找了个借口,想要推掉这次长孙皇后召见他。 小宦官笑了起来,对徐淼躬身道:“皇后娘娘召小徐大人何事,咱家怎么可能知道?至于小徐大人出入后宫之事,您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自然是已经告知了圣上,再说徐大人尚未及冠,在后宫行走并无什么不便之处!请随咱家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呢!” 话说到这里了,徐淼也就没什么办法推辞了,只能惴惴不安的坐上了小宦官带来的马车,一路朝着宫中行去。 绕过显德殿通过回廊,便进入到了太极殿后面的两仪殿,整座宫城之中,几乎看不到任何大树,小宦官说这是为了防备能高来高去的刺客潜入皇宫之中行刺,故此宫中除了北面甘露殿以北的皇家园林之中有茂盛的花木之外,前面的大殿周围是没有多少花木的,就是为了防备有些刺客混入皇宫,躲在阴暗之处不易发现。 所以隋唐的皇宫之中,称不上雅致,但是却显得十分大气。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沿途时不时的会碰到一些巡逻的侍卫,每过一道门,都会有人查验他们的身份,小宦官持有两仪殿的腰牌,证明他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所以一路上带着徐淼可以畅通无阻。 但是如果是谁想要混入到皇宫之中的话,那么没有通行的腰牌或者玉佩,是基本上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且在皇宫的角落处,还建有了望警戒用的角楼,上面的侍卫持有强弩,可以俯瞰到很大的区域,通往后宫的廊道在角楼上可以毫无遮拦的被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谁想要强行闯入皇宫,到了这里,也会被角楼上侍卫手中的强弩射成刺猬。 徐淼这是第一次进入到显德殿之外的皇宫区域之中,一路走一路看,对于隋文帝当年修建的这座气势恢宏的巨大皇宫感到十分敬畏。 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这才从宫门步行通过廊道,走到太极宫后面的两仪殿,就让他和小宦官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可见这皇宫确实是非常之大,想要在这里转一圈,估计会被累个半死。 难怪皇帝和皇后以及嫔妃,在宫中活动,往往会乘坐步舆,要不然的话,自己走,从前面的太极门走到后面的玄武门,就能把人累的脚疼。 徐淼暗自腹诽,认为宫中应该安排通行用的马车,这样就可以少走很多路了,不像这样,来一趟宫里,见一面皇后娘娘,要走的脚脖子发酸。 当徐淼被带到两仪殿的时候,长孙氏正坐在宫中看书,听闻徐淼被带到了,于是便命徐淼进殿。 长孙皇后端坐在雕花的大椅上,端庄大方的同时又显得是仪态万千,同时隐隐间还有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强大气场,徐淼进殿之后,便对长孙氏拜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伸头接招 就在他参拜长孙皇后的时候,偷眼看了一眼长孙坐的那张大椅,大椅式样明显就是他徐记木器坊的式样,但是用料却是用的紫檀木木料,这是他徐记木器坊所没有的木料,这东西死贵死贵,而且一般人不能用,用的话,便是逾制,所以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乃是宫中尚寝局工匠仿制徐记的式样所制。 而且这大椅除了采用的木料更佳之外,上面还雕了龙凤纹,更加精致华丽,不过这种不打招呼就仿制的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徐淼心中暗自腹诽。 “赐座!”长孙氏见到了徐淼之后,玉手微抬淡淡的对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 宫女答应一声,挥了挥手,小太监便立即给徐淼端了一个锦凳过来,摆在了殿内距离长孙氏数步远的台阶下面。 能给个板凳坐好像还不错,比站着答话要舒服多了,于是徐淼谢恩之后,一屁股就结结实实的坐在了锦凳上面,一点都没客气。 长孙氏看了看徐淼的坐姿,多少有那么点不喜,一般人见到她或者是李二,即便是赐座,那些大臣们也都很是恭敬,用屁股挂着锦凳的一个角小心翼翼的坐下已经不错了。 而徐淼倒好,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性,满屁股就坐在了锦凳上面,不但长孙氏看了觉得这小子没规矩,就连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到徐淼这坐姿,也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 不过长孙氏眼神中的不喜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徐淼可不是什么勋贵子弟,而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刚从山村之中走入长安城的布衣之身,所以他也就不太可能接受到很多有关的礼仪方面的培养,性子率直也在所难免。 所以长孙也就不计较徐淼的无礼了,展颜微微一笑道:“徐淼,可还记得本宫吗?” 徐淼连忙点头拱手低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当初降尊前往在下的小店,直至今日微臣还铭记着当初见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幕,岂能忘记皇后娘娘!” 这时候徐淼注意到长孙氏身上的这一身金银丝线绣的鸾鸟朝凤纹的宫裙显得多少有些旧,而且裙子的下摆,并未盖住脚面,足下穿的绣鞋同样也不像是新的,而像是已经穿了很久的一双绣鞋。 虽然这身宫裙华丽大方,放在一般人家,算是极其奢华了,但是作为大唐的皇后,穿着这样一件略显陈旧的宫装,甚至没有盖住脚面,这就多少显得有点寒酸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穿着裙子,是要求盖住脚面的,这才符合礼仪,只有家境不太殷实家庭的女子,裙子才会比较短,这样的话,一是不容易弄脏裙摆,二是活动比较方便,最关键的是裙摆不容易拖在地上被磨破,这样的话,可以减少裙子的磨损,避免经常更换裙子。 长孙氏堂堂一个皇后,却穿着这样一件不及脚面的宫装,实在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寒酸,不管这件宫装有多华美,但是都显得不够逼格。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历史上记载的长孙氏在贞观初年,大唐国力尚不强大的时候,执掌着后宫之事,省衣节食,为李二打理后宫之事,十分节俭,就为了不给李二添麻烦,给大唐填负担,依靠着强大的手腕,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历史上也记载过长孙氏为了节省,多年都未给自己添什么新衣服新首饰,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徐淼忽然间就心有所感,有点猜到了几分今天长孙氏召他来的目的,好好的没事干,作为后宫之主的长孙氏,跟他这个朝臣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这个时候唐突的把他给招入宫中,肯定没好事! 于是徐淼立即就心生警兆,感觉自己恐怕是要破财了,李二和长孙氏本来就是一对强盗夫妻,上次去他店里吃了顿饭,就讹走了他好多坛神仙醉,还顺便敲诈了他几十个铁暖炉。 李二嘴上说不亏他的钱,但是东西送到宫中之后 ,根本没人给他提付账的事情,楚宏那个老太监,更是直接装傻,趾高气扬的就把送炉子去的徐淼给请出了皇宫,让徐淼站在宫门外面无声的指天骂地了好一阵子。 虽然后来李二给他封了个县男,但是也只是命礼部给他把之前刘家给简单的按照礼制改造了一下。 而徐淼认为,那是他该得的,因为他给李二解决了陇右吃盐的问题,现如今陇右那边新开设的盐场,每年下来,能为李二省不少钱,也赚不少钱。 而且陇右的盐场按照规制,归入到了少府之中,也就是说陇右的盐场所赚取的利润,皆归到了皇帝的内帑之中,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但是现在他刚把盐矿制盐的法子移交给陇右当地的官府,目前刚刚开始投产,肯定规模比较小,暂时还看不到多少利润,但是假以时日,当扩大生产规模之后,渭州的盐场必将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 长孙看徐淼坐下之后,便开始和徐淼拉家常一般的询问了一番徐淼现在的情况,还提了一下徐淼的妹妹婉儿的情况,徐淼于是一一作答。 说完这些之后,长孙叹息了一声:“你去年为朝廷所献的征收商税之事,本宫听说今年开征之后,成效斐然,虽然眼下仅仅只是在长安和洛阳等地试行,但是却还是令户部的收入大增! 说起来本宫执掌着后宫之事,但是这后宫开销却很大,你也知道,现如今大唐初创时间并不长,陛下又即位时日不久,国事蜩螗,到处都是用钱之处,户部的钱粮始终紧张,本宫还要经常拿出内帑的钱来补贴朝廷日常之用! 陛下也经常动辄赏赐勋贵大臣,也皆出自内帑,本宫说起来是堂堂皇后,但是这日子却过得凄惶,少府日常所入,根本不够支出,为了为圣上分忧,本宫整日里殚精竭虑,节省宫中开支,甚至让宫女在宫中纺纱织锦,补贴内帑不足!” 徐淼心中大叫着“来了来了!果真来了!这强盗婆果真招我入宫没安好心呀!这是又要抢劫小爷了!” 但是表面上徐淼却是一脸的感同身受般的表情,叹息着对长孙说道:“微臣没想到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居然还如此拮据,实在是令微臣感到意外!但不知微臣能帮皇后娘娘做些什么?还望娘娘明示!但凡微臣能帮娘娘的,微臣定当尽微薄之力!” 徐淼把心一横,既然长孙给他张开了嘴,那么就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光棍一些,自己把脑袋伸出去接招得了,所以很光棍的便直截了当的向长孙问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孙听罢徐淼的话之后,端庄秀美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暗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徐淼这个小子,果真机灵不同寻常,自己一开口他便立即明白了今日招他入宫的原因,这下就好办了,不用再拐弯抹角的绕弯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作赚钱 于是长孙点点头道:“本宫经常听陛下提及你的事情,你小小年纪,便非常擅长敛财之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便从一文不名的寒门,一跃成为了长安城中声名鹊起的富家子! 你不但精通庖厨之道,而且善于经营,一年之间便令原本小小的一间酒馆,扩张成了当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日进斗金! 而且还开设了酒坊、木器坊、豆腐坊,无不生意红火,前几日本宫还听闻,你打算在万年县开设一个窑厂,打算烧砖,还要烧制什么水泥?本宫很好奇水泥又是何物?”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这李二夫妇的耳朵可真长,他才跟万年县打听,想要在杜曲镇那边徐家庄子附近开办一个砖厂,另外考虑着打算把水泥这种东西给弄出来,私下里跟程处默和小牛他们几个兄弟吹嘘水泥的妙用。 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打算在明年开春之后,通过开办一个大型的砖窑厂和水泥厂,通过烧砖和烧制水泥,来以工代赈,在蝗灾之后,能多解决一些人吃饭的问题。 否则的话,他如果自己开仓放粮的话,肯定会招致一些人的攻讦,说他居心叵测,这种赈灾之事,应该让朝廷官府来做,私人来做的话,极可能会被人攻讦。 所以徐淼便打算通过建砖窑厂和水泥厂,用以工代赈的方法,赈济一下周边的百姓,另外他很清楚,未来大唐必将在李二励精图治之下,变得越来越强大,长安城目前尚处于一种较为萧条的状态,未来长安城从上至下,都必将大兴土木,对砖瓦的需求量将会非常之大。 这个时候提前建起砖窑厂,就等于抢得了先机,未来只待长安城开始兴旺起来之后,必将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前段时间他一边忙活着暖房的事情,一边也正派新任的管家万成年,在杜曲镇一带选址,打算盘下一大块地,为明年开春开办砖瓦厂和水泥厂做准备。 而他那边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边李二夫妇就听说了,要么说了,李二的耳朵可真够长的,也不知道是专门派人盯着他,还是有人无意间把这件事说给了李二和长孙。 凭着这一年来,他开办的各种生意,开一家火一家,他筹划中的砖瓦厂和水泥厂估摸着是被长孙给盯上了。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知道这次是跑不掉了,不过转念一想,便对长孙说道:“水泥乃是一种建筑的新材料,作用非常之多,烧制成之后,呈粉末状,加入各种比例的沙石,用水调和成泥,凝固之后硬如磐石! 今后不管是建房还是修城,皆有大用!” 长孙听罢之后,微微蹙眉想了想,忽然间对徐淼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水泥和土水泥可是一种东西?” 徐淼一听暗道坏了,当初他用碎砖烂瓦还有碎瓷片碾成粉加入石灰制成土水泥,用灌浆法修缮城墙裂隙,被长孙无忌看到,差点宰了他,后来说清楚之后,长孙无忌用一块玉佩换走了他的法子,自诩是他想出来的,现在自己要烧水泥,就把长孙无忌给捅漏了。 这家伙居然还吹牛皮吹到了他妹子这里,现在倒好,被长孙皇后想了起来,于是他眼珠一转说道:“哦!并非乃是一种东西,微臣所创的这种水泥,乃是一种新的东西,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长孙并不懂徐淼说的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他说的倒是挺厉害的,长孙也不怀疑徐淼是在胡乱吹牛,也没有多想,开口说道:“正好少府在杜曲镇有一块地,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少府合作建砖瓦窑跟这个什么水泥窑如何?” 徐淼立即站起来大礼叩谢道:“微臣叩谢娘娘,多谢娘娘如此信任小臣,小臣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一定竭尽全力,将这砖瓦厂和水泥窑给建好!以此报答娘娘的信重之恩!” 当长孙让徐淼离开之后,李二嘿嘿笑着从殿中的帷幕后面走了出来,对长孙说道:“据朕所知,这砖瓦窑利润可并不很高,而且已经被长安城的几 家专做砖石生意的商贾所把持,你这次拿出土地跟他合作,可要防着赚不到钱呀!呵呵!” 长孙看到李二走出来之后,对李二嫣然一笑,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挽住了李二的胳膊,拉着李二坐在了椅子上,给李二倒了杯茶,笑着对他说道:“您也说过,这个臭小子是个既聪明之人,而且是个很会赚钱的家伙,臣妾相信他这次建砖瓦窑和那什么水泥窑,肯定不会赔钱! 少府虽然掌天下山川湖泽,但是却并不知如何生财,杜曲镇的皇田,臣妾已经派人问过了,好的田地早年已经封给了许多勋贵,现如今留下的一些皇田,多是一些黏土地和一些山地,不便拿来封给勋贵大臣! 而且那些土地耕作困难,粮食也长不好,还缺乏水源浇灌,留着也没有大用,索性就给他折腾好了!要是他能够赚钱的话,好歹也能让内府多一些收入,就且看这小家伙能不能再生出什么好法子了! 臣妾也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给臣妾一个惊喜! 只是臣妾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子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臣妾的提议,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早就打了这方面的主意呢?” 李二看了一眼长孙,笑着说道:“今日之前,他肯定没有想过跟你合作建这砖瓦窑和什么水泥窑,但是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你还未开口,他便已经看出了你的打算!他肯定不敢得罪你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所以愿意与否,都只能答应! 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恐怕还别有用心!你想想看,他岂能不知眼下长安城的砖石生意,早被几家商贾掌控,这几家商贾背后,谁没有朝中的勋贵给他们撑腰? 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想要插足这块生意谈何容易?冒冒然的要是想要瓜分这块生意,绝对会遭到其他几家的挤对! 而且他想要在杜曲镇盘下一大块地,建砖瓦窑,也并非易事,现如今万年县几乎没有多少公田了,剩下的一些土地都在少府掌握之中,他想要买地,就绕不开要找看中的土地主家购买,现在万年县和长安县以及周边的蓝田等县,田地价格越来越贵,他想要买地恐怕并不容易,而且还要花费不少! 和你合作,起码不用考虑买地的事情了,而且有了你的支持,未来砖瓦窑建成之后,所产的砖瓦,谁还敢挤对他? 这可是有了皇家的护身符,他以后所产的砖瓦,在长安城便会畅通无阻,无人敢再给他暗地里使绊子了! 所以朕敢断定,这小子在你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跟你合作!” 长孙想了想之后,再次嫣然一笑,笑骂徐淼道:“看来这个臭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借着妾身想要用他,趁机占皇家的便宜!” “也不能算是占皇家的便宜,毕竟你只是对了一块没有什么大用的荒地,但是其余建窑、招募工匠修路等等,可都是要他来出钱的,而且我觉得,这小子肯定藏着比别人更好的法子,这都是他要拿出来的东西,这投入绝非小数,到时候赚了钱,却要分出一半给你,所以也不能算是他占了皇家的便宜!”李二喝着茶对长孙解释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脑之争 长孙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这次跟那小子合作,确实是对皇家更有利一些,妾身基本上不需要付出太多,但是一旦获利,却可以拿走一半的利!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 “朕倒是很好奇他所说的什么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坚如磐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真是一种好东西,朕觉得,这小子这次发财的可能性很大! 对了观音婢,朕告诉你一件事,这土水泥其实也是那个臭小子所想出来的主意,但是当初被你兄长无忌看到,用一块腰间的玉佩换走了他的这个法子! 他这次要烧制的什么水泥,肯定跟以前所用的那种土水泥有一定关系!朕很期待看看这小子到底能烧出什么好东西!朕现在越来越对这个小子感兴趣了……” 长孙听罢之后,轻声的啊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当初长孙无忌在守城的时候,推广的那土水泥,居然也是出自徐淼之手。 而他们两口子正在议论着徐淼的时候,徐淼却乐不可支的出了皇宫,今日长孙找他,本来是想要占他便宜,但是却无意间让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让万成年在杜曲镇周边找了不少的地方,要么是土质不适合烧制砖瓦,要么就是交通十分不便,要么就是土地早就有主了,地价太高,总之想要在长安城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砖瓦窑和水泥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他也正如李二说的那样,在发愁未来建成砖瓦窑之后,会遭到目前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三家的阻击,他已经跟人打听过了,那三家背后都有很大的势力,以目前他的身份,如果不借用某个大佬的身份,根本就惹不起那三家背后的大佬。 所以就算是他建成了砖瓦窑,未来想要把砖瓦卖到长安城之中,也绝对会遭到那三家的强力阻击,让他烧制出来的砖瓦卖不出去。 为了这件事,他不能说很是烦恼,横竖到时候还是要找一个靠山,帮他出头,只是利益肯定要分给某个大佬一部分。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今天却轻松解决了,就在长孙暗示他,想要让他帮忙,给内府增加收入赚钱之后,他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与其找其它大佬当靠山,为什么不抱住李二夫妇的大腿呢? 这世上现如今哪个大佬能比李二夫妻更牛叉呢?只要和长孙皇后合作,那么其余三家背后的大佬,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用再为建砖瓦窑和水泥窑的土地操心了,这可就让他省老鼻子钱了,也省老鼻子力气了。 所以他才会兴冲冲的当即就答应了长孙的提议,屁颠颠的就和长孙达成了合作协议,今后他的砖瓦厂和水泥厂,就能打上一个皇家的烙印,看看这天下谁还敢找他的麻烦!抱粗腿就要抱最粗的大腿,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大腿能比李二的大腿粗?哼哼! 所以徐淼出宫的时候,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一点被人敲诈抢劫的感觉了,一路哼着小调,迈着六亲不认的方步,溜溜达达的就出了皇宫,回家之后,叫上了孙思邈,立即就出城赶回了徐家庄子。 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要看看暖房里种下的红薯苗和那些菜苗的长势,天气这时候已经很冷了,他也已经好久没吃过一口新鲜蔬菜了,天天充其量就是吃点腌萝卜条,碗里的面里,撒一点葱花或者是屋子里种的青蒜解解馋。 出城的时候他还兴冲冲的骑着马,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但是出城不到十里,他就被寒风冻得鼻涕流了一嘴,耳朵鼻子冻得跟刀割一般的生疼,脸蛋也被冻得发青,在马背上再也耀武扬威不起来了,缩的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便叫停随行的虎子和胡昊等狗腿子们,一头就扎到了孙思邈的马车车厢之中。 孙思邈正盘膝坐在车厢里看着一本从太医署借出来的医书看的是津津有味,腿上搭着一条被子,马车里生着一个小炭盆,车中暖意洋洋,老道颇为自在。 门帘一掀,徐淼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流着鼻涕爬入到了车厢里,带进车厢了一股冷风,让孙思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段时间他和徐淼呆在一起,早已摸透了徐淼的心性和本事,虽然徐淼在疡医之术上确实有着及其新奇的见解,而且他的疡医之术也确实得到了有效的证明,被证实确实比起目前疡医所用的疗伤之术要有效得多。 但是徐淼除此之外,在医学其他方面,简直就是白痴一级,连他的药童都不如,所以也难怪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之前对他嗤之以鼻,不给他一点面子。 连孙思邈自己也对徐淼这家伙除疡医之术之外的本事是嗤之以鼻,斥他不学无术,简直就是医者中的败类。 好在孙思邈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也发现了徐淼心性还算纯善,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更非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 他能毫不吝惜的将他所创的疗创之术拱手献给朝廷,并且尽心将他所创之术完全传授给那些医官和太医署,却不求回报,仅凭这一点,孙思邈就认为徐淼的品性绝对不会差。 同时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他还发现,徐淼虽然除了疗创之术之外,对其它医术堪称白痴,可是每每跟他论及一些人体各部功能以及内脏主导的时候,徐淼却总能对他提出一些极为新颖的论点。 徐淼似乎对于人体各部机能以及脏器所主之事十分了解,即便是不通脉络,但是对于各部器官主导的功能,却堪称见解独到而且十分清楚。 两个人之前还因为思维是来源于心还是脑这件事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按照这时代人们所想,包括他们这些医者,都一致认为,思想和思维的来源乃是出自于心,但是徐淼对于这个论点却嗤之以鼻,笃定的声称智慧和思维,只来源于脑,跟心脏毫无关系! 为此两个人吵了足足两天,结果孙思邈最终却被徐淼说服了,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智慧和思维确实来源于脑,而不是来源于心。 徐淼的论点基础很简单,那就是给某人脑袋上来一棒子,不一定打死他,但是却能把他打晕,或者打成傻子,还有的人不小心撞了头之后,就成了傻子,甚至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是却依旧活蹦乱跳,心跳如常,这就充分证明,智慧和思维包括记忆,皆来自于脑,跟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相反不但心没有思维和智慧可言,而且心还要归脑子来管,同样道理,给脑袋上狠狠的来一棒子,就能把人当场打死,心并未受创,可是却停止了跳动,这就证明人所有行为包括心脏的跳动,都归脑袋来管。 什么失心疯、缺心眼、少心智,根本就是脑子出的问题,和心没有任何关系。 结果是徐淼的论点,让孙思邈哑口无言,最终通过以前接触过的各种病例,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彻底让孙思邈转变了智由心生的观念。 另外徐淼对于人体其它器官的功能也极其了解,虽然不同药理和医理,但是却能把各个器官主导的功能说的十分清楚明白。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敬鬼神 这让孙思邈非常奇怪,看着徐淼如同看怪物一般,当时就对徐淼阴沉目光冷厉的厉声问道:“你这个小子,老实告诉老夫,你为何对人的脏器如此了解?难不成你曾经剖开过活人,检视过他的脏器是如何作用的?” 徐淼当时对孙思邈的这个问题惊出了一身冷汗,中国人自古就建立起了完善的道德观,对于死亡往往心存敬畏,包括对于尸体,也同样心存敬畏,如非大仇,决不容他人肆意凌辱他人的尸体,讲究入土为安,善待其尸身。 往往只有对于罪大恶极亦或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才会对其剖棺弃尸亦或是毁其尸身,凌辱其尸体,但是往往这种行为,也照样会招致非议。 那就更不要说把人给活着剖开了,如果有人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必将成为万夫所指之徒,绝对为世人所不容。 他的话多,跟孙思邈论起人体脏器的功能之后,便忘乎所以,再次嘴没了把门的,巴拉巴拉的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招致了孙思邈的怀疑。 遭到了孙思邈的质疑之后,徐淼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有些心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告诉过您老人家了吗?小子我当初遇上过一个高人,是他告诉我的!” 反正后世的生物学课本外加度娘上看到的这些知识,都可以推到那个不存在的高人身上。 孙思邈听罢之后,也觉得徐淼不至于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于是脸色阴沉的说道:“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么你所遇上的那个高人,恐怕乃是一个学医的狂人,为了研学医术,恐怕是干了不少不为人子之事!” 而徐淼没有为那个所谓的高人解释,而是小心翼翼的对孙思邈说道:“孙道长,您是杏林翘楚,但是小子我想要问您一个问题,医学想要精进,如果医者连人体内部的结构都不清楚,仅凭诊脉和观病患表象,又如何能清楚的了解人体内部各个器官以及血脉、筋腱、肌肉是何等情况? 据那高人对小子说过,眼下的医士,很多时候对于诊病,多是自以为是,并不清楚内部脏器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这等问题! 他有一门学问,叫人体解剖学,唯有剖开人体,方能清晰的看明白人体内部的构造以及各部器官是如何运作的!唯有弄清楚这些,方能令医者的医术更加精进,方能让医者更加清楚如何对患者施救!” “闭嘴!你所遇的那个所谓的高人,根本就是魔头!岂有此理?医者仁心,他毫无仁心可言,又如何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这学问不学也罢!如果你胆敢有朝一日行此恶事让老夫知道,老夫定要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厉声对徐淼喝骂道, 谁知道徐淼呵呵笑道:“孙道长,在下以为,您此言差矣!如果当初那个高人不告诉我这些东西,那么小子我又如何能知道该怎么救治那些受伤的大唐将士?又如何能活人无数?这不正是那个高人的功劳? 更何况人死灯灭,这身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死了以后,埋入黄土,也不过是化为一堆枯骨,千百年后,甚至可能连骨头都会朽烂。 如果有朝一日,小子运气不佳不幸死了的话,如果能让孙道长您医术精进,这具臭皮囊赠予道长,任凭道长剖开切碎,观我体内零件是何模样,让道长您明白之前想不通的病因,今后能多救活几个伤患,小子这具臭皮囊任凭道长发落又能如何? 我只相信此举,只会令我积累更多阴德,谁又能说孙道长的不是? 我身为唐人,只会可怜我大唐百姓,谁管那些胡人死活?如果有朝一日,让我有了机会,我定会亲手剖开那些胡人的身体,看看他们里面的东西是何等模样!用他们的身体,让我明白该怎么拯救更多我大唐百姓! 我的善良只会给予我大唐百姓,如果是那些非我族类,请恕在下实在是没有孙道长的博爱!”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气的手都有点哆嗦,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你此言当真?” 徐淼毫不退缩的和孙思邈对视着,然后沉声说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难道你不畏鬼神,也不敬神仙?”孙思邈继续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修道多年,那么敢问孙神医您可曾亲眼见过鬼神?见过神仙?可否告诉小子我,鬼神长什么样子?神仙又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忽然间又有点心虚了起来,如果他不是魂穿到了这个时代,那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理直气壮,完全可以以唯物主义者的身份说的理直气壮,但是现在,他的信念却多少有些松脱,毕竟他是怎么魂魄穿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附身于这具躯壳上,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 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有点心虚了起来。 不过孙思邈却没看出来徐淼有点言不由衷,当场就被徐淼问的郁闷了,不过老道却也是诚实之人,摇头道:“老道确实未曾亲眼见过鬼神,但是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这世上还是有太多值得敬畏的事情!你能这么想,老夫佩服,至于胡人,老夫才不管他们死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叫上老夫一起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自从那次争执之后,孙老道对徐淼的态度就好了一些,这些天徐淼到太医署给那些医官授课,孙思邈也跟着到了太医署,和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做了一番深入的交流。 其实能做到太医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只是和孙思邈比起来却还是有些差距的,以前这些太医们有一种优越感,对于江湖上的游医或者坊间的医者多少有点瞧不起,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孙思邈。 当见到孙思邈也被徐淼请到了太医署之后,他们就对徐淼更不敢太过轻视了,这些天恭恭敬敬的把老孙跟神仙一般供在太医署之中,每日只要有空,便会找孙思邈请教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 孙思邈亲自为徐淼背书,称徐淼虽然不通医理和药理,但是在疡医之道上,他肯定徐淼现如今所创的疗伤之术,绝对是前无古人,当属时下最为有效的方法。 有了孙思邈的背书,那些之前明里暗里瞧不起徐淼的太医们,再也不敢在徐淼面前嚣张了,而且在经历了比试之后,包括他们太医署派出的那个疡医,也在徐淼手中惨败而归,更让他们不敢小觑徐淼的疗伤之法了。 徐淼在授课之余,和孙思邈以及太医署的太医们闲聊的时候,谈及了时下的金疮药的事情,徐淼告知孙思邈和太医们,他听人讲过,在当下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十万大山之间,盛产一种名曰三七亦或是田七的草药,对于治疗外伤亦或是止血有奇效,问孙思邈和太医们可曾听说过此物。 孙思邈和众太医摇头说尚未听说过此药,问此药长什么样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咒禁术 徐淼回忆了一下后世去云南旅游时候,见到过的野生三七,于是便精心绘制了几张三七的图样,告诉孙思邈和众太医,他曾经听人说过,此物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有奇效,可治疗咯血、吐血、便血、外伤止血,而且疗效神奇,只可惜中原和关中却不见此物。 于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当即便拍胸脯保证,说他会奏请圣上,请圣上擢眼下的岭南总管,上柱国耿国公冯盎,令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僚人寻找采集此物,向朝廷进贡。 徐淼对于冯盎当然知道,就在今年初的时候,他就听闻不少人传言冯盎有反意,打算割据岭南自立,李二还打算调集江南十州兵马讨伐冯盎,但是却被魏征劝阻,魏征说冯盎绝无反意,之所以久未遣使入朝,肯定另有隐情。 而且魏征上奏书劝说李二,如若现在发兵讨伐冯盎,大唐本来就财政困难,现如今当以北方颉利为重,如若再兴师动众南下讨伐冯盎,大唐恐承受不起,故此奏请李二遣使对冯盎宣慰,便可稳住冯盎,免去岭南再起刀兵之祸。 李二同意了魏征的奏请,遣使前往岭南宣慰冯盎,十月间冯盎欣然接受了李二的善意,派了儿子冯志戴入京参拜李二,岭南局势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 所以现在太医令才敢说,只要圣上下旨,命冯盎派人找当地僚人在山中寻找此物,只要岭南有这种东西,那么冯盎定可为朝廷寻得此物。 徐淼听罢之后,也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能弄到三七,那么未来他就敢保证,有孙思邈在,即便是调配不出来后世的云南白药,但是起码也能调配出与之药效相仿,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金疮药,有了这种金疮药,今后伤者的存活率便又能上一个台阶,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万一哪天他不小心受了伤的话,有了这种含三七成分的金疮药,他活命的几率也会大增许多。 而孙思邈这段时间也没有一直呆在太医署,而是时常一大早就失踪了,也不知道他忙活什么,但是徐淼也无权管他,好在老道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到徐家休息,好像是赖上了徐淼一般。 对于孙思邈能自己主动赖在徐家,徐淼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在他眼里,老孙就是他的护身符,这天下再有钱,都请不到,能赖在他家,那是他全家上下人等的福分,所以专门吩咐让胡昊陪着孙思邈,全家上下都必须把老道当大爷供起来。 但凡是孙思邈有何需求,让家中之人务必想方设法的满足他。 当徐淼被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爬入车厢,凑到炭盆处摘下羊皮手套,放在暖炉上烤手的时候,孙思邈看着徐淼的狼狈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很喜欢招摇过市吗?怎么不骑着马耀武扬威了?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嫌丢人吗?” 徐淼上牙磕着下牙,哆哆嗦嗦的对孙思邈翻着白眼:“我说道长,您可是得道高人,如何现在对小子我说话如此刻薄?小子我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少年郎是吧?您总不能让我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鬼样子让人看吧! 好歹也算是少年得志,得意一点又有何妨?想当初我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这个季节只能穿着破烂不堪的薄衣,抱着舍妹躲在草垛里瑟瑟发抖! 现如今好不容易发达了点,如果按照您的意思,天天装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那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但是仔细想了想,又点头道:“你这话倒是也有三分道理! 少年人自当有少年的心性,看来刚才老夫嘲讽于你,确实是老夫有失公允! 也罢!那你还下车去骑马回家吧!省的别人看不到你嚣张的嘴脸,让你锦衣夜行!哼哼!”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抱着小暖炉死活不撒手,哆嗦着暖了好一阵子,身上才暖和了一些。 他斜眼看了一眼孙思邈手中的书,书名没全部看清,但是 却看到了咒禁二字,于是眉毛微微一跳,这才想起来,太医署之中,似乎还有咒禁师一职,而历史上孙思邈似乎和咒禁术也有相当的渊源。 而孙思邈医术了得确实不假,但是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道士,修道者自然就会涉及到一些方术,像驱鬼镇邪之类的事情,孙思邈肯定也会,而且作为道士,特别是这个时代的道家,也肯定相信鬼神,所以孙思邈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也实属正常。 而且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期,依旧有些人还相信有些病是因为邪魔的原因造成的,农村还有巫婆巫师给人用跳大神的方式,声称可以帮人驱鬼,可以治好一些疾病,趁机骗钱。 于是徐淼挑了挑眉头,对孙思邈问道:“孙道长您可是也相信咒禁可以治病吗?” 孙思邈一边看书,一边点头道:“自然相信,咒禁术源自汉朝,兴于魏晋,自古有之,许多病乃是来自外邪入侵,以禁术驱之,病人则可病愈! 当然给你这种不信鬼神之人说这个是没用的!更何况你不学无术,说了你也不懂!休要打扰老夫看书!” 徐淼嘿嘿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孙道长以为,有些疾病乃是鬼神所致,无须针石汤药,只需以符箓便可治好?” “然也!”孙思邈懒得搭理徐淼,继续看书。 徐淼厚着脸皮说道:“那么不知孙道长可曾用咒禁之法治好过多少病患呢?” 孙思邈皱皱眉头,冷冷的扫了徐淼一眼:“你小子想说什么?你难道认为咒禁术乃是无稽之谈?” “呵呵!差不多!您也说了,我不敬鬼神,自然我就不会相信什么咒禁术可以治病!在我眼里,咒禁术其实就是巫术而已!可以祛病消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徐淼从食盒之中摸出了一块牛肉干塞嘴里嚼了起来。 孙思邈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是笃信咒禁术的,而且对此颇有研究,认为咒禁术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听徐淼如此否定咒禁术这门学问,孙思邈顿时大怒。 于是孙思邈便开始教训徐淼,告诉徐淼何为咒禁术,徐淼则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听了半天,最后徐淼说了一句:“我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感觉所谓的咒禁术不过就是巫术罢了!因为咒禁术本来就是从巫术发展而来! 刚才您老还提及了符水治病,那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汉末年,张角三兄弟就是创太平道,以符咒治病来传道的!那么您以为当初张角所用的符咒真的有效? 我也不怀疑您老之前以符咒治好过病人,但是请恕小子不敬,您老肯定以符咒救治过不止一人,肯定救治过很多人,那么敢问您老,您以符咒施救过的病人,最终不施针石汤药,又治愈了多少?” 孙思邈此时对徐淼可以说是非常生气,难得的铁青着脸说道:“老夫确实以咒禁术施救过不少人,但是施展咒禁术,也必须要附以针石汤药,所以倒也治愈过不少病患!”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暴走的孙思邈 徐淼摇头道:“这么说的话,您所施之法救治的病患只能算是概率学的范畴,也就是说实际上最终治愈的病患,到底是因咒禁术而治愈的,还是因汤药针石之术治愈的,您并不能确定! 如果想要确认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进行严谨的分组对比试验!您老也知道,许多病患其实是可以不医自愈的,因为许多穷人根本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也请不起疾医,往往只能硬扛,其中部分病患,最终是靠着自己硬扛过来的!这就是人自身的抵抗力不同,有的人靠着自身的抵抗力强,不医而愈,但是有的人抵抗力弱,就命丧黄泉。 这一点在战场上尤为明显,之前军中很多伤者都未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不少人伤势相仿,但是却有的人活了下来,有的人却伤口溃疡而死,这就是个人体质不同抵抗力不同所致!我这么说您老可承认吗?” 孙思邈花白胡子哆嗦着,虽然不愿意再跟徐淼废话,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于是气哼哼的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那么你告诉老夫,何为分组对比试验?” 徐淼点头道:“您老且先消消气,小子我无知无畏,有些想法想要和您老商讨,并非是瞧不起您老的医术,您不妨听听我的想法如何? 我确实不太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救人,但是这是我的看法,想要改变我的看法,那就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咒禁术行之有效! 您乃是当世神医,声名远播,无人可及,这一点小子我非常认同,也对您极为钦佩! 您对咒禁术颇有研究,这一点我也承认,这个但是您老想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就必须要充分验证方能证明咒禁术有效!我将这种验证称为临床试验! 医者使用任何手段治病救人,都牵扯着人命,俗话说人命关天,如果不能有效证明所施之术有效,那么都可以说是草菅人命!这就要求医者行事比起其他人更要严谨! 如果您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做分组实验,将相同或者相似的病患分成两组,一组施以咒禁术为其治病,另一组则只使用汤药针石为其治病,然后对比两组最终的效果,到底咒禁术和针石汤药相比,哪种方法治愈的病人更多,这就证明了到底咒禁术是否有效! 偶尔的病例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确实有人存在不医而愈的情况,单一的病例也不能证明某种术法有效!需要进行严谨的大量病例验证方能得出结论!”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怒色和不屑之色,但是渐渐的表情就舒缓了下来。 等徐淼说完之后,孙思邈没有再发脾气怒斥徐淼,而是手捻着下颌的花白胡须,闭目思索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 “似乎你所言有些道理!但是老夫身为医者,却不能拿病患的性命儿戏,老夫虽然相信咒禁术有效,但是却也认为,不能全靠咒禁术施救,必须附以汤药针石之术,方能起效!” 徐淼摇头道:“您老不用在这件事上纠结,其实想要做这种临床试验很简单,只需要去寻访一些穷人患者,对其进行分组施救! 因为他们本来就看不起病,不管你使用何种手段为其诊治,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您只需分别对他们用两种方法施救,便可获得想要的东西,对于施救无效者,他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老道一听就顿时又怒了,摆手道:“穷人也是人,既然施救,就必须竭尽全力,岂能儿戏?老夫做不来!” 徐淼脑门上开始冒火星了,心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固执的要死!这都不行!于是他便又给老道想了个办法: “这样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就不妨给相似病情的病患分组,都以针石汤药为主,对其进行救治,然后其中一组施以咒禁术,另一组则不施咒禁术,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这样也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如果两组结果相仿,那 么就说明咒禁术可有可无,并无多大作用,如果是施以咒禁术的一组病患,最终治愈率远高于另一组的话,那么就证明咒禁术有效!” 孙思邈严肃的听着徐淼的话,这才缓缓点头:“这倒是可行!不过……”孙思邈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这会儿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对孙思邈说道:“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那就找官府要一些死囚,反正横竖他们跑不了要掉脑袋,就用他们试验好了!” 孙思邈再次摇头道:“不妥,死囚又怎么会正好都得一种病呢?” 徐淼翻着白眼,靠在车厢一角不搭理老孙了,跟这种老顽固讨论事情,有罹患脑溢血的风险,他没把孙老道给气出什么毛病,别再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了! 孙思邈放下了书,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不见徐淼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淼,对他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徐淼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说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你又不愿意用!就当我没说好了!爱咋咋滴!我不管了!咒禁术有没有用关我屁事!我算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没成想孙思邈登时大怒,一伸手就把徐淼揪了过去,按在了车厢里,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是一通巴掌,打的徐淼哇哇直叫大叫救命。 直到这时候,徐淼才发现孙思邈居然也是个高手,这手上的力气居然非常大,抓住他之后跟铁钳一般,根本挣扎不开,然后轻轻一拧,就把他按翻在地,巴掌落在他屁股上,跟铁板一般,打的他痛不可当,涕泪横流。 “我打你个没心没肺,打你个不仁不义,打你个为富不仁,打你个不尊老夫……”孙思邈按住徐淼一边揍一边骂,徐淼是四蹄乱蹬,但是却无法逃脱他的魔爪,被揍的是哇哇大叫求饶不已。 外面的胡昊和虎子听到徐淼的惨叫声,于是便赶紧凑到大车旁边,挑起帘子朝车厢里看,结果孙思邈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滚!” 当看到徐淼正被孙老道按在车厢里打屁股,这俩货于是便嘿嘿笑了笑,连连对孙老道赔罪,放下帘子就退到了一旁,跟没看到徐淼正在挨揍一般,跟着车朝前走去,好像徐淼被孙老道教训是理所应当一般,不关他们的事儿。 徐淼捂着屁股大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您老这是不讲理!给您出主意您又不听,听了也不照做,我不吭声了你还要揍我,这还有人权吗? 你来吃我的喝我的,还挖走我的绝学,现在还要揍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孙思邈狠狠的揍了徐淼一顿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这才松开了手,徐淼立即就揉着屁股缩到了车厢一角,气急败坏的窜出了车厢跳下车就开始捡了一根棍子疯狂追打胡昊和虎子,连着旁边看热闹的两个护卫和车夫都跟着挨了他几棒子。 “你们两个混蛋,看着你家少爷挨揍也不管,养你们何用?给我滚!”徐淼追不上胡昊和虎子,气的跳脚大骂。 胡昊和虎子躲得远远的,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阿郎,您别生气,孙道长乃是您的长辈,教训您也是理所应当,我们岂敢管呀?这怪不得我们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理暗示 孙思邈听着外面的囂闹,冷哼一声道:“天快黑了,还不快点回去?胡闹什么?” 徐淼听了之后,龇牙咧嘴的爬到了马背上,但是屁股一挨马鞍,就又疼的哇哇大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幸好虎子有防备,跑了过来接住了徐淼,这才没有让徐淼摔在地上,徐淼趁机踹了虎子一脚算是出了口气。 他没想到精瘦精瘦的孙思邈居然还是个高手,难怪历史记载这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岁,估计他精通养生之道,而且还修炼过武技,这巴掌真重呀!落屁股上跟铁板拍在屁股上一般! 徐淼心中暗骂孙思邈这个老货,居然下手这么狠,实在是不为人也!这会儿走着路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比起上次在宗正府挨的板子还要疼上几倍,不用脱裤子检查也大概知道,这会儿屁股肯定是没法看了,绝对被揍得乌青发紫。 于是徐淼只能被陪着笑脸的虎子搀着跟着马车走,这两天马肯定是骑不成了。 徐淼气呼呼的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屁股实在是太疼,但是一想到今天他质疑孙思邈的咒禁术,估摸着确实把孙思邈气得不轻,上马车还可能挨揍,于是便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扭着屁股朝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徐淼指着虎子大叫到:“蹲下!我屁股受伤了,你们轮着背我走!” 虎子于是无奈的只能蹲下背起了徐淼,徐淼被他背着,还一边走一边敲他的脑壳子:“虎子,你说咱们好歹相识这么长时候,你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揍不管,看我不敲你一头包!” 虎子苦着脸说道:“我说阿郎,那可是孙神医呀!我总不能打他吧?” 徐淼又在他脑瓜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谁让你打他了?那是咱家请的镇宅之宝,你动他一下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这也是你说的,那你还打我?”虎子闷声闷气的和徐淼斗嘴。 徐淼于是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还敢顶嘴?你是不是真傻呀?你不会把我抢下来吗?就看着我挨揍不管,你说敲你冤不冤?” “……”虎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只能闷着头背着徐淼,气喘吁吁的朝前走。 而胡昊则躲得远远的,对虎子龇牙咧嘴的坏笑,虎子看到胡昊看他吃瘪,还嘲笑他,于是大怒之下背着徐淼就去追他。 还顺手递给了徐淼一根棍子,让徐淼抽胡昊,胡昊见势不妙撒腿就逃,路上留下了一路的怪叫之声。 孙思邈坐在车厢里把那本咒禁术的书籍丢到了一旁,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小声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生出这么个活宝!” 天黑下来之后,徐淼到底还是被孙思邈叫到了车上,哆哆嗦嗦的爬上了车,一脸警惕的缩在车厢一角,把暖炉摆在他和孙思邈之间,对老道说道: “不许再揍我了!您老得允许有人存在质疑,不能采取暴力压制的手段!否则的话,以后我什么都不跟您讨论了!你休想再让我说半句有关医术方面的东西!” 孙思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就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混账,也配跟老夫说行医之事?” 徐淼于是立即闭上嘴巴,拉过一个毯子裹住自己,闭上眼睛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开始装睡,决定到家之前再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家伙。 孙思邈看着徐淼耍赖,静默了一阵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老夫不知你为何对于咒禁术如此不感兴趣,本来以老夫的想法,觉得你这个小子挺聪慧,还想着把咒禁术传给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却居然不敬鬼神,如此一来,也就罢了! 但是老夫可以确定的是,咒禁术在某些病上,还是很有效的,就比如一些人夜惊亦或是癔症,还有心慌、失眠等病症,多为秽物缠身,施以咒禁术驱除邪魔之后,往往很是有效,这难道不能证明咒禁术有效吗?” 徐淼闭着眼 听着孙思邈的话,到底没忍住,睁开眼说道:“你说的这些一般都是心理疾病,施以所谓的咒禁术,其实属于心理安慰!您别告诉我您也会用桃木剑驱鬼,凭空烧符箓,虚空斩鬼血这些所谓的法术!” 孙思邈一听,脸顿时就又黑了下来,怒斥道:“谁告诉你老夫会用那些装神弄鬼之法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些不修功德的江湖道人偏财之用! 老夫是用的咒术,以念咒,借助天地之灵力,驱除邪魔!真是竖子不足与谋!哼!” 徐淼吓得一缩,以为孙老道又要恼羞成怒动手揍他,卯足了力气打算一头钻出马车逃之夭夭,但是看到孙思邈只是甩了一下袍袖,并未有动手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的蹭到车门的位置,警惕的看着孙思邈。 “那就好,那就好!您德高望重,医者仁心,当然不会行那种龌龊之事,是小子误会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嘿嘿!”徐淼陪着笑脸给孙思邈道歉。 “哼!那你告诉老夫,何为心理疾病,你给老夫解释解释! 你给老夫坐好,好歹现如今你也算是个勋贵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跟只猴子一般,成何体统? 老实做好说话,老夫不揍你了便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对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说道:“还不是因为您老刚才把我打怕了吗?怪我了?再说这会儿我屁股都被您老人家给抽烂了,哪儿能坐的端正? 别生气别生气!您老可要言出即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哟!”话未说完,看到孙思邈又瞪眼,徐淼连忙摆手道。 孙思邈没搭理他,徐淼于是这才坐回到了孙思邈对面,想了想之后道: “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心理上会有些问题的,有的人是心怀内疚,有的人可能受过惊吓,也有的人是惧怕什么,当然也有人会有其它担忧之事,时日已久,便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产生幻觉! 这就形成了心理疾病,有的会长期失眠,有的会产生幻觉,幻想看到什么鬼魂,也有的人则会神志不清!不知我说的可有道理?” 孙思邈想了想之后,感觉徐淼所言有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像有些道理,你接着说!” 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而且这会儿感觉有点饿了,于是把食盒拉过来打开,从中取了一块点心递给老孙,孙思邈摆手示意不要,他于是便塞到了自己嘴里边吃边说道: “以我对咒禁术的理解,其实就是通过念诵咒语,并且通过一定的肢体动作,比如点燃符箓之类的东西,向有心理疾病之人进行一些暗示。 让他们相信他们所幻想出的鬼魂亦或是恐惧的东西,通过您的咒禁术已经被驱走亦或是诛杀,所以他们会得到心理安慰,病症才会减轻!” “何为心理暗示?”孙思邈从徐淼口中又听到了一个新词,于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第二百章 大棚蔬菜 “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通过外接的一些人传递给你的信息,让你产生出某种自以为是的意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情绪和态度,反正大致就是这些吧! 就比方你们道家打坐冥想,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暗示,通过静坐冥想,感受身体气机的活动,以此让你们处于空灵状态,并且因此益寿延年亦或是身体康健等等,产生能沟通天地的感觉,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而人的心理暗示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我当初听那高人给我说过一件事,他曾经抓住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将其绑在林中的树上,周围很是安静,但是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腕。 然后在地上放了一个空的铜盆,树后挂了一个竹筒,里面装满了水,在竹筒上戳了个小洞之后,用指甲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说,把他的手腕割开了,让他就这么一点点的把血流光而死。 然后竹筒里的水便滴在了铜盆之中,发出滴答滴答之声,实际上那个十恶不赦之徒手腕根本没有破皮,可是两个时辰之后再看那个恶徒,您能猜到什么结果是什么吗?”徐淼神神道道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也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按理说,那个高人只是吓唬他罢了,以此惩戒于他,虽然可能让他十分恐惧,但是却也应该并无大碍!” 徐淼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也非也!那位高人告诉我说,两个时辰之后,那个人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既然他是个恶徒,那么就必是凶顽之辈,当不会被吓死的!”孙思邈连连摇头说道。 徐淼翻着白眼对老孙问道:“您还让不让我说了?既然您老不信,那我就不用再说了!” 老孙瞪了徐淼一眼,抬手道:“继续说!老夫相信便是!他因何而死?你给老夫道来!” 徐淼于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的开始对孙思邈接着说道:“那个人确实死了,而且死状完全和把血流干的人一模一样!全身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老孙瞪大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抓一个江湖上的十恶不赦之徒,用这个法子试试便知真假! 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您老人家的是,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那个高人就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手腕血管确实被割开了,落入铜盆中水滴的滴答声,更让他坚信手腕已经被割破,他的血正在流淌,最终是他自己吓死了自己。 而且他在死前,一直在暗示自己,他的血正在流干,所以才会出现死状和真正血流干的人完全一样的情况!” 老孙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抬起头盯着徐淼:“你一定在场,亲自做的!否则的话,你不可能说的这么清楚!”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嘴里的糕点渣子都摇的飞了出去:“没有,绝对没有!信不信由您!但是我相信那个高人所言!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但是不是我做的!” 暖房里的红薯苗和菜苗长势良好,徐淼回到庄子之后,第一件事就钻入到了暖房之中,暖房里的温度被虎子爹控制的很好,进去之后便浑身暖洋洋的,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不得不把身上的厚衣服给脱掉。 红薯苗已经长出了一扎多长了,马上就可以剪下来继续扦插种植了,这些红薯苗足够种满大半个暖房,只要能成功渡过这个冬天,开春之后,四五月间应该就能成熟了。 至于剩下的地方,虎子爹种下了一些蒜苗、韭菜、菠薐菜和菘菜(白菜)还有黄瓜苗、昆仑紫瓜,昆仑紫瓜就是后世的紫茄子,徐淼之前并没想到回到这个时代,居然能吃上这个东西,很是高兴。 只可惜的是眼下能吃的只有菠薐菜和小白菜再有就是一些青蒜,韭菜刚长出一指多高,现在下不了手,黄瓜苗才长了一尺多高,茄子也只长了一扎多高,远没有到开花结果的 时候,不过即便如此,徐淼也已经很满足了,立即挖了一些菠薐菜、小白菜。 然后他亲自跑到厨房里用小白菜炒了一盘豆腐,又炒了一盘蒜蓉菠菜,炒了个葱花鸡蛋,又让厨子帮忙,包了一些萝卜大肉馅儿的饺子,然后便端上桌请孙思邈吃饭。 本来孙思邈没多少胃口,但是当看到徐淼端上来的新鲜的菠薐菜和小白菜炒豆腐之后,老道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 虽然孙思邈已经在徐淼家里住了一些时日了,但是却并没有去过暖房那边,不知道徐淼正在搞大棚种植,今日当见到了这新鲜的菠菜和小白菜的时候,可把老道给惊住了。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别说青菜了,就算是野菜也没地方找去,平时能吃到的菜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咸菜或者酱,孙思邈很少吃肉,所以入冬之后,饮食就更加寡淡,突然间看到徐淼给变出来这些青菜,孙思邈如何不大吃一惊。 “你这青菜是从何处得来?难不成是陛下赏你的?”孙思邈激动的指着鲜嫩的菠菜和小白菜对徐淼问道。 “就凭温汤监在暖房里种的那点青菜,皇宫自己都不够吃,恐怕嫔妃一个月也分不到多少,怎么可能赏给我吃? 别看了,赶紧吃吧,这都是我自己种的!现在只有菠薐菜和菘菜能吃,其余的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吃得上,好歹赶在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有青菜吃了!” 徐淼一边劝孙思邈赶紧吃,自己已经抓起了筷子,飞快的开始朝着小白菜炒豆腐和蒜蓉菠菜下手。 孙思邈骂了徐淼一句:“混账,不敬老者,不为人子也!”话音未落他也开始抄起筷子飞速开动了起来。 两盘子青菜,转眼间便被他们一老一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孙思邈今天胃口大开,居然难得的还吃了几个水饺,也没计较饺子里是猪肉萝卜馅儿,吃的孙思邈老怀大畅。 饭后孙思邈亟不可待的便把还没吃饱的徐淼给拎了起来,也不管徐淼如何反抗想要再吃几个饺子,便揪着徐淼去看他家的暖房。 徐淼的暖房看管极其严格,除了虎子爹和几个信得过的庄户之外,其余人等都不得擅自入内,天天都有护卫在暖房院门口守着,孙思邈之前看徐家有徐家的规矩,所以也没有硬闯这里参观。 但是今天孙思邈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徐淼只能被他揪着在前面带路进了暖房。 孙思邈进入暖房之后,顿时感到热气扑面,暖房里湿度比较大一些,和外面简直完全就是两个天地一般。 房顶是厚厚的草帘,随时可以拉开,每天中午阳光最好,气温最高的时候,虎子爹便会带着他的手下把草帘揭开,让阳光照射到暖房之中,让里面的植物可以短时间的照到阳光,不过时间不长,以防冻坏了这些植物。 孙思邈进了暖房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么大的暖房里面绿意盎然,地上种满了各种植物,红薯他肯定是不认识的,蹲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植物。 至于其它那些蔬菜,孙思邈都认识,看着这些长势良好的蔬菜,孙思邈不由得感慨万千,揪过徐淼,扒拉着徐淼的脑袋,对徐淼问道: “如果按照你说的,人的记忆和想法是脑袋里装的脑子的话,老夫很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你这脑壳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这种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第二百零一章 此乃红薯 徐淼扒拉开老家伙的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既然温汤监都能冬天种出青菜,那对我来说又有何难?可笑皇家还跟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秘法,只种一点当宝贝一般,仅限于供皇帝皇后吃! 想要冬天种出来蔬菜,不外乎就是地温和室温,只要地温和室温能达到要求,那么冬天种出来青菜又有何难? 我在地下铺设了地龙,炉子里的热气通过地龙加热土壤,同时也提高了室温,上面用厚草帘做顶,每天可以拉开让阳光照进来一段时间! 草木叶片里基本上都有一种叶绿素,让草木可以进行光合作用,能够茁壮生长,所以每日必须要拉开草帘,让这暖房里的蔬菜接受一段时间的光照,才能让它们长势良好!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有什么难得呀?切!” 孙思邈看着徐淼恶行恶相的得瑟,忍不住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把徐淼差点拍的一头扎红薯苗地里。 徐淼揉着后脑勺抗议道:“不许打我的头,打傻怎么办?怎么你们这些老……你们这些长辈,都喜欢打我脑袋?打来打去,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被你们打傻!” “你懂个什么?皇家之所以限制这种秘法传开,那是有原因的,这样种出来的东西肯定花费巨大。 如果天下人知道了的话,都效仿皇宫种植的话,必将耗费大量财力民力,虽然能解决你们这些勋贵的口腹之欲,但是却于国无益!并非坏事!”孙思邈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 徐淼的白眼翻的比孙思邈的还厉害,都快翻得看不到白眼珠了。 “您老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经济学,如果这种法子推广开的话,不但能丰富人们冬季的餐桌,而且会让种植者赚取到更多的财富! 虽然种植成本高,但是价格也高了,各取所需,只有好处没坏处!您老还是别跟我谈这个了,您真不是我的对手!”徐淼冷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既觉得他是在狡辩,但是同时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也知道这小子心思活泛,懂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方面要是跟他抬杠的话,搞不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就不搭理徐淼了。 他蹲下身开始仔细研究起了田垄里种的那些红薯苗,对徐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夫怎么从未见过?” 徐淼看了看这些红薯苗,其中有些长势好的,秧已经长出比较长了,于是便让虎子爹拿来剪刀,剪下一截,一边剪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您老肯定不认识,这东西暂时只有我这里有,但是暂时我不打算公开,因为我要对它进行扩繁! 我花这么大力气和财力,不遗余力的建起这座暖房,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种这种东西!” 孙思邈奇怪的研究着红薯苗,疑惑的问道:“说实话,告诉老夫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您老先给我保证,听了以后,不许大惊小怪,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打死我也不说!” 徐淼把剪下的红薯秧断面在草木灰里沾一下消毒,拿到一块准备好的地里,将其斜着埋在了开好的浅沟之中,这样种的方式,比起直上直下插在土里种出来的红薯产量更高。 这个种红薯苗的法子,还是他爷爷私下告诉他的,说他们家用这法子种出来的红薯地,一亩比别家直上直下插土里种出来的红薯地多出不少红薯。 孙思邈看徐淼摇头晃脑的给他卖关子,于是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挥着巴掌就对徐淼说道:“那老夫就打死你好了!” “住手!”徐淼把手里的红薯秧丢给虎子爹,拔腿就跑,对孙思邈叫到。 “那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您老就算是真的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徐淼认真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看徐淼神色严肃,明白这东西肯定对徐淼来说非常重要,于 是点头道:“老夫答应你,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可以告诉老夫这是什么了!” 徐淼让虎子爹把剪下来的红薯秧都种下去,而他带着孙思邈回到书房,让孙思邈等一下,他扭头出去,取回来了一小块红薯,放在了孙思邈面前的桌子上。 孙思邈拿起红薯左看右看,还闻了闻,再次确认这东西他没见过,于是摇头道:“不认识!” “我叫这东西为红薯!是一种可以充作粮食的薯类!”徐淼对孙思邈说道。 “红薯?第一次听说!”孙思邈又拿起来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徐淼拿出小刀,削去了红薯皮,露出了里面的红薯瓤,一分两半,递给了孙思邈一半,自己留了一半拿着啃了起来,还示意孙思邈也尝尝。 孙思邈作为医者,对于植物很敏感,仔细闻闻之后,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看徐淼啃着吃,于是便也咬了一小块,细细的在嘴里品味。 “嗯!味道不错,有点甜,而且有点脆,确实可以吃!不像有毒!你说这个算是一种粮食?可以作为粮食裹腹?”孙思邈品尝了一下之后说道。 “当然,而且营养也挺不错的,不但可以生吃,而且还可以煮熟吃,也能烤着吃,另外还能做成果脯一样的红薯干,甚至能晒干磨成粉,做成馒头!味道很不错! 按照我的经验,这东西烤熟了最好吃,烤熟之后趁热掰开,黄橙橙的,香气扑鼻,口感软糯香甜,想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 另外晒干磨成面粉之后,蒸出来的窝窝头味道也非常不错,劲道而且带着甜味,还能切成片配上青蒜炒着吃…… 不过这东西算是一种粗粮,要是常吃的话,口感没有麦面好吃,不过比起糜子面要好吃的多!确确实实是一种好粮食,能替代其它粮食的东西! 总之很多吃法,关键是产量很高,耐旱,能种在山上的坡田,沙土的薄田反倒长出来的更好吃!最关键是不和其他粮食抢良田!”徐淼一边啃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一听,眼睛就瞪大了,一边再次打量手里这半块红薯,一边又咬下一块仔细的品尝味道,连连点头:“这倒是一种好粮食,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要是能一亩地收两石的话,那就是一种好粮食!产量太低的话,就不合适了!”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这会儿被孙思邈揍的地方还疼着呢,就忘乎所以了,对孙思邈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这东西了吧!两石?两石的话,我会这么把它当宝贝供着?切……” 孙思邈一听,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又看了看手里的这块红薯,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这东西一亩地能产三四石不成?” 徐淼依旧是一边啃红薯,一边一脸的不屑,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您继续猜!” 孙思邈脸色开始有点变了,犹豫了好一阵咬着牙道:“难道它能每亩地打五六石?那样的话,这就是天大的祥瑞了!” 徐淼的脑袋继续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不止!继续猜!” 孙思邈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嘴唇都有点哆嗦了,改成双手捧着那块红薯,再也下不去嘴了,如同捧着的不是一块红薯,倒像是捧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器一般,就算是玉器,以老道的见识,也不至于如此小心,他声音颤抖着小声问道:“难不成这东西一亩地能产十石?” 第二百零二章 此物何来 徐淼哼哼着摇头道:“算了,不让您老猜了,您绝对猜不到! 这东西如果种好的话,少则亩产三十石,多则可能达到四十石,就算是最差不低于二十石! 您说他是不是好东西?值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建一座暖房种它?” 孙思邈顿时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手哆嗦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一般,再也捧不住那一小块红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桌子,闭起眼努力的深呼吸,压制着狂跳的心脏。 徐淼还坏笑着看着孙思邈,嘿嘿笑着说道:“您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被吓住了?” 大约一分钟之后,徐淼如同旋风一般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撒丫子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救命。 接着孙道长就如同风一般的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在后面抡着巴掌狂追徐淼,厉声骂道:“你给老夫站住!今天你看老夫打不死你这个小混蛋! 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变着花样吃,不好好赶紧多种一些!还骗老夫也浪费了一块!你给老夫站住,看我不打死你个小混蛋……” 徐淼跑的跟兔子一样,脸都吓白了,一边狂奔猛逃,躲避着孙思邈老鹰一般的猛烈扑击,一边对沿途见到自家的人就大叫救命,让他们赶紧拦着孙思邈,看这架势今天要是被这老道抓住,死不死不知道,但是脱层皮是最轻的了。 徐家的人开始的时候还看热闹,但是渐渐发现孙思邈好像真恼了,掉头回去要找他的宝剑把徐淼给剁了,于是这才慌忙乱哄哄的蜂拥而上去阻拦孙老道。 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他们主子,被孙道长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教训教训没问题,但是总不能真的让孙思邈把他们主子给剁了吧!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围住孙思邈为徐淼求情,乱哄哄的大叫着使不得呀! 后来把来前院玩儿的婉儿都惊动了,凑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当听到孙思邈大骂她哥哥,声称要打死她哥哥,还要拿宝剑把她哥哥给剁了的时候,小丫头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婉儿挤入人群,小脸通红,哭的是哇哇叫,张开双手拦在孙思邈的面前,对孙思邈哭着叫到:“孙爷爷!您不能杀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您不能杀他,要杀他的话就先杀了我吧!婉儿不怕死!哇……” 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孙思邈别人都不好使,上来一个踢飞一个,但是唯独看到婉儿的时候,立即就哑火了。 看到婉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赶紧就停止了发飙,讪讪的蹲下来强挤出一个笑脸,连忙抱住婉儿说道:“别怕别怕!丫头别怕!爷爷就是发发脾气,不会真的杀你哥哥的!” 婉儿听了之后,反倒哭的更凶了,抱着孙思邈,把小脸放在孙思邈的肩膀上,继续大声哭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说道: “孙爷爷也别打我哥哥!他是好人!婉儿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哥哥对婉儿最好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的,不信您问问家里的人!” 围着的众人也都连连为徐淼求情,给婉儿作证,说他们少主人确实对他们非常好,这天底下就没见过他对家里的下人这么好的主子。 孙思邈抱着快要哭抽过去的婉儿,顿时就内疚了起来,连连轻拍着婉儿的后背,柔声说道: “好了好了!婉儿不哭了!爷爷知道了!你哥哥是个好人,不打他了!你不要再哭了!乖呀!” 孙思邈自少年起就立志学医,悬壶济世,出家做了道士之后,一生未婚配,也没有子女。 到了徐淼家之后,自从见到了婉儿之后,就很喜欢婉儿,婉儿也乖巧懂事,小嘴也甜,见到孙思邈就爷爷长爷爷短的叫的亲切,很会哄孙思邈开心,所以孙思邈很疼婉儿。 现在婉儿被他吓成了这样,让孙思邈很是内疚,于是连连安慰婉儿,再也生不出气了, 刚才的暴怒,这会儿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道拉着婉儿的小手,让众人散开,把婉儿领到屋里找出了一块麦芽糖给婉儿吃,一再指天发誓,绝不再打徐淼了,更不会杀徐淼,这才算是把婉儿给哄住,开始红着眼笑着吃起了麦芽糖。 徐淼心有余悸的藏在隐秘的角落之中,对跟过来的胡昊问道:“那老家伙咋样了?还在追杀我吗?” 胡昊笑着说道:“大小姐刚才被孙道长吓哭了,拦住了孙道长,现在孙道长已经消气了,带着大小姐回屋吃糕点去了!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孙道长最疼大小姐,有大小姐在,孙道长就生不起气! 对了阿郎,你刚才到底怎么孙道长了,把老爷子给气的要拎宝剑剁了您?”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嗯嗯!还是婉儿心疼她哥哥我!有她在就没事了!还好还好,不枉我疼她一场! 去去去,别打听,这不是你打听的事儿!一边呆着去!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最先看到你,让你拦着那老道,你却站着不动还笑着看热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蛋!” 胡昊被徐淼朝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立即撒腿就跑,这一下换成了徐淼开始四处追杀胡昊,另外还有最初几个看热闹的家伙,也都在他追杀之列,一时间把徐家庄子搅得是鸡飞狗跳。 “臭小子,你进来!”孙思邈打开窗子,对院子里正追杀张甚的徐淼叫到。 徐淼立即就警惕的站住,一边后退,一边做出随时准备逃命的架势,梗着脖子叫到:“不去!我进去又要挨揍!打死都不进去! 我准备回城里住几天去!在城里过元日了!来人,套车!我要回城!” “老夫答应婉儿不揍你了!老夫历来一诺千金,绝不会再揍你了!给老夫进来,老夫有话对你说!”孙思邈黑着脸对徐淼说道。 这时候婉儿也趴在了窗口,正在吃麦芽糖,对着徐淼甜甜的笑了一下,叫到:“孙爷爷说不打你了!你进来吧!” 徐淼一看婉儿在,就放心了,他看出来孙思邈很喜欢婉儿,很疼婉儿,有婉儿在,那就肯定不会当着婉儿的面对他动粗了,于是这才挥手遣散了准备去套车的手下们,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徐淼立即先把婉儿拉到身边,给自己先弄个护身符再说。 孙思邈关上门,冷着脸对徐淼问道:“你此物从何而来?” 徐淼于是便立即开始把早就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声称这块红薯是他在山里打柴的时候偶得的,当时发现了三株,挖出来之后,因为太饿,就生啃了一块,发现味道还行,又烤着吃了一块,发现味道更好。 后来感觉这东西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再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于是便试种了一下,发现产量极高,味道也不错。 今年开春之后才开始扩繁,眼下数量不多,他才会不惜代价的建了暖房,尝试着冬季也能扩繁。 幸好今年他给婉儿尝了尝这红薯,婉儿做一遍连连点头,给徐淼作证,说她也吃过,孙思邈这才不再怀疑。 但是孙思邈这些年来,经常在终南山一带山里采药,可以说把终南山乃至秦岭都走遍了,却从未见过红薯这东西,对此很是奇怪。 “老夫也经常进山,怎么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难不成山里就这几株还被你遇上了?真是奇怪! 不过你这个臭小子也真是胆大,这东西没见过也没尝过,不认识的情况下你就敢吃,也不怕把你给毒死了? 山中不少根块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你以后切记不要乱尝不认识的东西,否则的话,老道也救不了你! 还好你这臭小子命大,这东西无毒,也好在你还不算傻,没有都吃完,还知道留种,要不然的话,如此祥瑞,恐怕就被你给糟蹋了!”孙思邈有些后怕的说道。 第二百零三章 老孙所请 徐淼心里暗笑,你当我傻呀?不认识的东西就敢朝嘴里塞?但是露出一脸沉痛的表情,摇头道: “当时小子我实在是太穷了,当日上山的时候,已经一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实在是饿的头晕,只怕没力气背着柴走回家,所以只能冒险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孙思邈当然听说过徐淼兄妹的身世,于是叹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还算是心地良善,也算是聪明,还知道把这好东西留种扩繁!没有都吃光! 要是你当初没有留种,都吃掉的话,那么这天大的祥瑞就算是被你给彻底糟蹋了! 刚才老夫也尝过了此物,味道清香甘甜,如果如你所说,此物产量能达到那么高的话,此物当为天下第一祥瑞! 不要说一亩地三十石了,就算是每亩地能产十石,这天下百姓,就再无饥荒之忧了! 但是老夫不明白的是你你为何不把这东西先给朝廷?而是自己偷偷的种呢?如果你把此物献给朝廷的话,老夫看当今圣上乃是一个明君,定会重重赏你!” 徐淼摇头严肃的道:“不成,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家的德性您还不知道吗?好东西给他们,只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现在就给了他们的话,就别指望很快会被推广栽种了! 与其现在献给他们,倒不如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献给朝廷,而我则尽量提前多育一些种,到时候朝廷藏着掖着不肯推广,我就自己想办法推广! 一定要想方设法,尽快让这东西种的满天下都是,让大唐再无饥馑之忧!” 孙思邈听罢之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徐淼,徐淼立即面露出了警惕之色,把婉儿拉到了自己面前当肉盾,以防这老家伙又突然发飙,让婉儿替他拦一下,他也有机会逃之夭夭。 谁想到孙思邈看了徐淼一阵之后,忽然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双手抱拳,对着徐淼深施一礼: “老夫今日代天下人拜谢于你!且不论朝廷如何对待此物,但是老夫仅凭你能心怀天下百姓,就对你很是敬佩!刚才老夫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请受我一礼!” 徐淼吓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了,吓得连忙把婉儿拉到一旁,自己也躲到了一旁,连连摆手道: “孙道长,你这是作甚?你想让小子我折寿吗?小子我何德何能,敢受你这一礼? 您行医济世数十载,活人无数,我岂能和您老相比,受您这一礼,我估摸着要折寿三十年!您别害我了!我可当不起!” 孙思邈对徐淼正色说道:“你当得起!老夫虽然行医多年,但是能救的人却到底有数,可是你一旦有朝一日,将此物推行到天下种植,救活的人必将是无法计数! 所以说你能不吝将此物未来赠与天下百姓,堪称拯救的是天下苍生,此乃是天大的功德,如何受不起老夫这一拜?” 徐淼苦笑着说道:“您老人家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小子我真的是受不起,受您这一礼,我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我以前就是过苦日子的,自然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所以既然偶得如此可解天下饥馑之物,岂能私藏起来?更何况我也身为唐人,现在更是深受皇恩,被当今圣上简拔于草莽之间,封我为开国男,我也自当为当今圣上分忧!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此物献给圣上,但是在此之前,还望您老为小子保密,切莫透露给他人得知! 我会利用一切时间,尽量扩大种源!” 孙思邈叹息了一声,让徐淼坐下说话,他也坐了下来,对徐淼说道:“之前老夫误会你了!想来如果你不吃此物的话,又怎知此物的妙处?也正是你花样翻新的尝过了此物,知道了此物的好处,方才能知道此物可解天下饥馑之忧! 现在老夫可以确认,此物肯定无毒,确实可以裹腹充饥,可作一种粮食!至于此物还有何功效, 那只能等老夫今后慢慢的观察了! 今日老夫叫你进来,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老夫!” 徐淼听罢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老道自己给他找到了足够多的借口,这一下老道绝不会再因为他以前吃了很多红薯发飙了! “您老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小子但凡只要能做到,无不尽力做到!您老请直说好了!”徐淼对孙思邈拱了拱手道。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老夫亲自照看这些红薯!老夫要住到暖房之中,守着那些苗子!”孙思邈正色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 老孙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厉声对徐淼问道:“你难道信不过老夫?” “汗!您老想到哪儿去了?您老愿意帮我守着那些苗子,小子求之不得!但是暖房之中夜间要加温,里面炭气太重,湿气也太重了,搞不好会要人命的!根本不能住人! 您老不比住到暖房之中,平时随时可以进出暖房,但是夜间不能住进去!天亮要先通风换气之后,才能进入暖房!即便是没有炭气,那么潮湿的环境,也对您老身体不好!”徐淼赶紧解释道。 孙思邈一听是这个原因,脸色顿时就放缓了下来,淡然笑道:“如果老夫能亲眼看着那些苗子长成,结出果实,未来能亲眼看着它被种的满天下都是,那么老夫虽死无憾! 既然这样,你在暖房门外,给老夫建一间茅庐,老夫住在那里便可!总之老夫今后不会轻易离开暖房了!” 徐淼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这下他不用担心孙思邈短时间之内会离开他家了!今日他之所以把红薯的事情泄底给老孙,就是这个目的,他很清楚老孙的为人,一旦让他知道红薯的厉害,绝对会为了天下苍生,死死的守住红薯的,这下他的目的算是彻底达到了! 虽然徐淼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但是却苦着脸道: “这就太辛苦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先住在侧院门外的屋子里,那里距离暖房不过几步之遥,抬腿就到,就不必再结庐而居了! 要是让人知道小子让您在我家住在茅庐之中,小子以后名声恐怕就臭大街了,再进长安城,估计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混账东西了!” 老孙听罢之后,也没有再坚持,欣然答应了下来。 元日之前,徐淼回长安城了一趟,给各个有关系的家里送了一份礼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二夫妇,拉了几十坛酒精勾兑的神仙醉送入了宫中。 而长孙氏的动作也很快,内帑的空虚,让她已经是忍无可忍,她恨不得一天就把砖瓦窑和徐淼说的那什么水泥窑给建起来,马上就能给她的内府赚到钱,缓解内帑空虚的问题,故此在那天和徐淼敲定合作之后,便立即命少府监派专人到杜曲镇陪着徐淼选址。 徐淼命家中铁匠,打造了几个洛阳铲,用这东西探地下的土质,寻找最适合烧制砖瓦的黏土,先把原料问题就近解决然后再说选址修路的事情。 不过徐淼并不着急这件事,倒是少府监那边被长孙催的跟狗撵的一样,派来的那个张录事天天住在杜曲镇,天天到徐家庄子登门,带着一帮少府监的小吏或者从员,催着徐淼选址。 徐淼被这张录事搞得不胜其烦,于是便把这件事丢给了管家老万,让他陪着张录事他们在杜曲镇一带选址。 第二百零五章 不速之客 这一带因为土质不好,不适合开垦,以前倒是也有人开荒种田,但是因为土质是黏土地,耕作不易,而且粮食产量低,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所以就被放弃了。 大唐立国之后,山川湖泽都归入皇家所辖,成为了少府监管辖的地方,这地方也没人要,于是一直都处于抛荒状态。 但是这里却基本上符合徐淼所提的几个要求,于是万成年和张录事大致选定位置之后,便去请徐淼过来看了看,徐淼看在张录事如此热情的面子上,看他这段时间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于是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车,冒着天空飘着的小雪,去看了一眼。 他顺便还带了个刚招的擅长烧砖的工匠一起过去,对于烧砖的土质他可不太了解,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判断才行。 结果是让他比较满意的,这块地方周围原料基本上就地可以解决,不管是烧砖还是未来烧水泥都没问题,就算是弄个烧陶瓷的瓷窑也问题不大,烧砖的工匠对于这里的黏土土质很是满意,拍胸脯保证,用这里的黏土,一定可以烧出很好的砖瓦,于是徐淼就拍板定案,把窑址给确定了下来。 就在徐淼一家上下忙活着准备过元日也就是新年的时候,徐家庄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者乃是曹国公李世勣府上的一个管事,给徐家送来了一份贺礼。 礼物不重,也就是一些勋贵人家相互来往,过节时候互赠的一些礼品,有一些是并州那边的土特产,比如并州那边出产的皮毛等物,但是价值不高。 而送礼的那个李家的管事也没有求见徐淼,只是客客气气的和出来接待他的万成年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官面上的客套话,说这是李世勣的二弟李弼派他过来的,卸下礼物便离开了徐家庄子。 徐淼正带着婉儿和二虎、小东在检查他们这段时间的功课,来者没有求见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只是在李家的管事走了之后,万成年才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眉头紧锁,想了一阵之后,吩咐万成年也准备一些礼物。 比如徐家现如今的特产,也就是一些过年前准备的卤肉、神仙醉和豆腐坊产的豆腐乳、腐竹、豆干以及家里配置的炖肉的调料包、腊肉、自做的糕点等零零碎碎的东西。 让万成年带上这些礼品,派人再去城里的木器坊拉一套刚制作出来最新式的餐桌餐椅给曹国公府上送过去。 双方所互赠的礼物价值基本上相仿,没有太特殊的东西,如果在京师来说,就是勋贵之间的礼尚往来。 当万成年遵照徐淼的吩咐,把东西送到曹国公府上之后,同样也没有求见现如今在长安曹国公府上主事的李弼亦或是李感,东西放下和曹国公府上管家客客气气的乎说了几句恭贺节日的客套话便回了庄子。 等到管家把消息传给李弼和老三李感的时候,这二位正坐在书房之中饮茶,听了之后,李弼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李感则还是有些愤愤,开口对李弼说道: “二哥,那小子居然只派了个管家前来,以兄长的身份,他这么做实在是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李弼抬眼扫了这个三弟一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家这个三弟,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因为他们长兄的身份,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这性格,要是让他管家里的事情,迟早还是会惹出大麻烦。 他们家和徐淼之间的关系,之所以闹到如此地步,也正是因为这老三的缘故,如果不是他懈怠的话,家里也不至于闹出这等事情,把好端端一个天纵之才给逼得和他们家决裂,现如今形同陌路。 这件事现如今其实长安城的勋贵早就知道了,无不把他们家当笑话看待,如此一个惊才绝艳之辈,放在谁家,都会倾尽族中资源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培养,可是却被他们家给弃若敝履一般,推出了门外。 这种事最初李感听说之后,还大骂徐淼,说是徐淼故意在恶心他们,但是在朝堂上走动的李弼却知道,徐淼才不屑于干这种事呢! 如果徐淼寂寂无闻,哪怕还是当初那个徐记私房菜的掌柜,这种事都不会有人关注,但是随着徐淼这一年多来飞速蹿升起来,对于朝堂上风吹草动十分敏感的勋贵和官员们来说,他们自然而然都会关注到这个长安城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任谁都看出来,当今圣上很欣赏这个小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关注和别样的恩典,十几岁的少年,当今圣上毫不吝啬的便将其封为万年县男,这件事表面上似乎没引起多大风波,但是明眼人却都很关注这件事。 因为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没怎么再给多少人封爵过,眼下大唐封的爵位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堪称多如牛毛,虽然尚不清楚当今圣上会不会清理一批以前分封的爵位,但是现在起码可以看出来,他对封新的爵位很谨慎。 这种情况下忽然间一个年纪轻的让人诧异小子,能在这个时候被封为万年县男,无疑是很引人注意的,更何况徐淼还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小子,那就更让人感到诧异了。 所以很多人都暗中开始打听徐淼的出身和来历,而徐淼的出身其实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打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有人打听到徐淼居然和李世勣家有着一定的亲族关系。 于是有人起初以为,徐淼是李世勣暗中扶持,但是再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徐淼的窜起,跟李世勣家毫无关系,徐淼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封爵的,相反李家不但没有帮过他,还曾经坑过徐淼,现如今徐淼和李世勣家视若陌路。 所以当李感大骂徐淼四处宣扬,恶心他们家的时候,李弼却很清楚徐淼绝不会这么做,但是这件事随着徐淼的窜起,是绝对瞒不住的,徐淼根本不需要四处宣扬,自然有人会查出来,并且迅速的传播开。 当初他们三兄弟还是都太小看徐淼了,去年去徐记私房菜的那趟,虽然兄长李世勣和李弼都对于家族中失去徐淼这样一个聪明小子感到有些惋惜,但是却也没太当成回事,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家走得很近,他们也不觉得徐淼能有什么大作为。 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再好,但是对于尉迟恭来说,他到底还是个外人,也不可能把尉迟家的资源都放在徐淼身上。 而徐淼一个出身微寒的野小子,他们家的弃子,在他们眼里,就算是再怎么聪明,在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也不可能,充其量能成尉迟家的附庸,做个管事就了不得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徐淼的表现居然如此令人惊诧。 徐淼在和尉迟家合伙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很快就又和长孙无忌家勾搭在了一起,搞出了一种风靡长安的铁暖炉,还开了木器行、豆腐坊、酒坊,各个都生意火爆,让徐淼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家子。 这赚钱能力之强,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所弄出来的货品,样样都令人感到新奇好用或者是好吃,就算他们家族也有不少自己的产业,可是赚钱能力却还不如徐淼弄出来的那几个生意,着实让他们感到十分眼热。 这几个生意,随便一种都堪称是日进斗金,想不让人眼红都难! 第二百零六章 李氏兄弟的担忧 而徐淼的做法更是令他们感到瞠目结舌,这小子居然没把自己和尉迟家绑在一起,而是把新弄出来的几种生意,跟长孙家、程知节家、李孝恭家合伙,把他自身的利益,跟这几家长安城的勋贵绑在了一起。 这几位全部都是李二的亲信,也是李二跟前的红人,有他们给徐淼撑腰,现如今就算是长安城再怎么厉害的大家族,也只有干瞪眼看着流口水的份,没人敢去找徐淼的麻烦。 徐淼就算是随军出征,不在长安期间,他的生意也没人敢碰一下,李感虽然十分眼红,吵吵着要徐淼好看,可是也只能在家里干嚎几声出出气,却没胆去招惹徐淼。 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跑去找徐淼的麻烦,那么就等于把尉迟家、长孙家、程家还有李孝恭家都给得罪了,即便是他们兄长李世勣身居高位,在朝中很有分量,但是却也不敢同时得罪这几个家族。 所以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徐淼带着那几家发财,自己却只能干流口水,占不到一点便宜。 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可不止赚钱这点本事,被尉迟宝琪弄入军中之后,众人居然才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还给朝廷献了一份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条例。 这也罢了,这小子随程咬金去陇右期间,居然还又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取出了可以吃的精盐,一举缓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局,还让朝廷为此发了笔横财,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段了,也正因此,当今圣上在他回京之后,当即就封了他万年县男。 李弼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晚辈,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小子,自己就可以撑起一个大家族,可是居然被他们给逼出了他们家族。 当李感又一次酸溜溜的对李弼提及徐淼的时候,李弼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对李感怒吼道:“闭嘴!如果不是你的疏忽,我们家现如今如何会落得如此狼狈?以至于我们家现如今简直成了整个长安城勋贵们眼里的笑柄?你还有脸骂那小子,现如今兄长身在并州,如果他在的话,听到你如此说这种话,你以为兄长就真的不会对你动用家法吗?” 李感被李弼怼的张口结舌,只能低头认错。 没几天他们就又听说徐淼惹了事,因为平阳伯李道亮暗中指使贼人当街拐卖孩童、绑架良家女子,却好死不死的绑走了徐淼家里的一个孩子,徐淼于是一怒之下,带着李崇义、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几个兄弟强闯平阳伯府,当场就把平阳伯李道亮下面的东西给废了。 最终徐淼愣是把李道亮给整的被圣上除爵赐死,把他手下的爪牙杀了一群,全家流放岭南。 而徐淼作为惹事者,最终却仅仅只是被当今圣上发到宗正府打了十板子屁股就不了了之了。 这才让李弼彻底意识到,他们家继续和徐淼关系如此僵化下去,未来极可能会对他们家产生不好的影响,徐淼未来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关键的是他的年纪太轻了,等未来他一旦被当今皇上重用,那么以后等当今皇上宾天之后,新皇即位,徐淼弄不好就是当今圣上留给未来皇帝的一把刀。 他们家现在和徐淼关系闹得如此之僵,未来对他们来说会有何影响,现在他们都猜不到。 虽说现在他们还不至于怕徐淼,但是作为久在官场混迹的李弼来说,他却不能不为自己家多想一些,现在兄长李世勣身在并州坐镇,防备突厥人,他作为家中在长安当家的代理家主,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前段时间他给李世勣去信,把徐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世勣叙说了一遍,李世勣给他回了信,信里只交代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让他想办法和徐淼修复关系。 其实现在谁都清楚,他们想要再把徐淼拉回到他们家族之中已经是不可能了,别说徐淼愿不愿意,单单是当今圣上恐怕就不会答应。 他们家有李世勣在 朝中身居高位,家里面再出徐淼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对于他们家族来说,那就太有利了。 现在徐淼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才更符合当今圣上的需求,甚至李弼暗自揣摩,当今圣上巴不得徐淼和他们家作对呢! 帝王之术讲究的就是制衡,李世勣在朝中位高权重,而且手握兵权,始终对皇家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从帝王术的角度出发,当今圣上也绝不会希望看到徐淼重归他们家族,成为他们家族之中年轻一辈的干将。 就在李弼琢磨着该如何和徐淼之间和解的时候,他又听闻到了一个消息,少府监要和徐淼合作,在杜曲镇开设一个砖瓦窑。 而少府监之所以和徐淼合作,据说是奉了长孙皇后的懿旨,这就是说徐淼现在又要抱住皇家的大腿了。 于是李弼便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派了家中一个管事,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城外的徐家庄子去,什么都不多说,就看看徐淼接下来会做出何种反应。 结果是令李弼满意的,徐淼在接到了他派人送去的过节贺礼之后,并未拒收,也没有置之不理,虽然没有亲自前来拜谢,但是却礼尚往来的派人回赠了他们一份礼物,和他们送去的贺礼价值基本持平。 老三李感虽然对此不满,觉得徐淼太过轻视他们,可是李弼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你还是闭嘴吧,那小子能回礼,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难道还真的想让他亲自过来登门拜谢吗?”李弼鄙视的看了老三一眼,冷哼了一声对他说道。 李感气哼哼的说道:“他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我们兄长可是国公,你让人主动去给他送贺礼,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难道他不该亲自前来拜谢还礼吗?” 李弼无奈的摇头道:“看来当初兄长不让你继续掌管族中事务,确实是明智之举,以你的脾气,只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虽说他眼下只是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你不要忘了,他现在却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一年前的时候,你可曾预料到,他能从一个毫无根底的穷小子,一年时间就一跃蹿升到现如今的地位吗?” 李感听了二哥李弼的话之后,脸皮顿时一僵,这话说的确实是让他无话可说,当初打死他他都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里,徐淼那小子居然能走到现如今的地步上,凭着一己之力,居然能一跃封爵,步入到勋贵阶层之中。 而他和二哥李弼,包括眼下家中的子弟,即便是靠着兄长的荫庇,也没有谁封爵的,而谁又能预料得到,作为他们家的弃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跃蹿升为县男呢? 看着李感的臭脸,李弼叹息道:“当初不但你小看了他,包括我和兄长也都小看了他,看看此子这一年来都做了什么事情,便可知此子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你以为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吗? 难道你打算等着他今后封侯拜相之后,再去于他弥合关系?到了那时候,你觉得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糊涂!” 李感顿时就被李弼的话给堵了个半死,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不服之色,但是内心之中却已经心生寒意了。 第二百零七章 长子李震 李感虽然自大狂妄,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脑子不够用,勋贵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既然是当朝为官,那么就肯定会有争斗,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发生矛盾,虽然位高权重的能压服比他们官职低的人,但是这也要分情况。 首先要看对手在朝中的地位如何,特别是在皇帝眼里的地位,另外要看对方有什么帮手,最关键的是要看对方的前景如何。 如果是和老牌的勋贵发生矛盾,其实倒也并不可怕,老牌的大族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往往后劲不足,是在走下坡路的,往往也会被朝廷忌惮,所以与之发生矛盾,只要不彻底撕破脸,倒也不可怕。 但是勋贵之间往往比较忌讳跟新晋的勋贵发生矛盾,这些新晋的勋贵,不懂规矩,而且正处于受到皇帝恩宠的时候,如果年纪再轻一些,那么他们正处于上升期,往往这种人,却比较让人忌惮。 因为你看不出他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要么趁着其羽翼未丰,一巴掌就把他拍死,要是拍不死的话,那么一旦未来他得势,便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而徐淼恰恰就是这一类人,年纪轻,而且是年纪非常轻,时下也备受当今圣上关照。 最关键的是他还多才多艺,惊才绝艳,智计百出,不但善于敛财,而且很会拉关系,还很讨圣上的欢心,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谁能保证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更何况眼下他们家想要拍死徐淼,也不可能,一是现如今勋贵们都知道他们和徐淼的关系了,另外徐淼和多家勋贵交好,还备受皇帝器重。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手打压徐淼,必将被千夫所指,背负上一个欺负晚辈的骂名,会让他们家的名声立即臭的跟茅坑一般。 而且他们这么做的话,肯定还会引起皇帝的不满,遭到和徐淼利益交集的那几家勋贵的联手制衡,所以他们现在是拿徐淼没有半点办法,根本就是投鼠忌器。 所以大哥和二哥要和徐淼弥合双方的裂痕,是一个明智之举,李感即便是嘴再硬,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和徐淼和解,比起以后和徐淼弥合关系的裂痕要容易许多。 眼下看徐淼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对他们释放出的善意没有置之不理,也没有断然回绝,而是采取了不卑不亢的礼尚往来,这已经是好现象了,起码证明徐淼没有打算和他们家把关系给闹绝。 于是李感只能闭上了嘴巴不再对徐淼的举动置喙什么了。 而李弼则立即就写信,把他的做法和徐淼的反应告知了远在并州的李世勣。 接着李弼把李世勣的长子李震招到了面前,考校了一下他这段时间的学业情况,然后对他说道:“你爹现如今坐镇并州,不常在家,读书习武固然重要,但是也不可整日待在家中读死书,城中各家勋贵的子弟之间,你也要多走动走动! 前两年你和长孙冲还经常一起玩闹,这段时间也不见你去找长孙冲玩儿了,这是为何?” 李震今年刚虚岁十一,还是个小少年,比长孙冲年纪小了三岁,以前两家走动还是比较多的,李震很喜欢追着长孙冲的屁股后面玩儿,和长孙冲关系不错。 李震听了二叔的问话之后,郁闷的说道:“长孙世兄这一年多来,跟那个尉迟宝琪还有那个徐淼交往甚密,三叔说过,不许我跟他们去徐记私房菜,也不许跟那个徐淼来往,他们平时都喜欢去徐家,我不能去! 我就说了两次那个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不屑跟他来往,还被长孙冲揍了一顿,就不跟我来往了!” 李弼把脸一沉,扭头对李感斥道:“你都对震儿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小孩子来往何必牵扯到家族?” 李感听了之后,也一脸的难堪,心道当初不让家里人去徐记,不也是你和大哥的意思吗?现在倒好,都怪在了我的头上,于是李感气呼呼的便甩袖而去。 李感走后,李弼对李震说道:“震儿, 二叔也不瞒你,当初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个徐淼,这件事怪不得他忌恨我们!这件事错在我们家,以后休要在对他人说什么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了! 你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该交些朋友了,作为我们这样的家族,你作为嫡长子,也该和其他勋贵家的子弟们多交往一些! 回头你爹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家需要你来撑起来,要是没几个朋友,今后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又如何撑得起我们这么一大家子?” 李震听罢之后,眨了几下眼,先是郁闷的说道:“我倒是也想和他们玩耍,可是他们每每都喜欢去徐记吃饭,你们也说了,咱们家的人不得前往徐记,更不得和那徐淼来往,故此我也没法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李弼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 接着李震又抬起小脸疑惑的对李弼问道:“难道长孙冲、尉迟宝琪还有李崇义他们说的不错吗?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徐淼?” 李弼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到底还是瞒不住的! 也罢!二叔也不瞒你了,确实如此!当初那徐淼母子不远千里前来长安投奔我们家,但是却被当时家中管族亲之事的那个李正阳所误。 那个李正阳将其赶到城外山中的一个小庄子自谋生路,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还遭到他人欺凌,而我们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后来那李正阳还暗中坑害徐淼,以至于令那徐淼再不承认和我们家的关系!这件事也怪不得他!” 李震到底是个孩子,挠了挠头道:“难怪他们都说是咱们家不仁不义,我不服跟长孙冲吵,却被他揍了一顿! 为此我还很恨长孙冲,回来告诉三叔,三叔却告诉我说不怪咱们!我还以为是他们和那个徐淼合伙欺负我呢!所以就不找长孙冲玩儿了! 可是二叔你让我和他们交往,他们没事就跑徐记或者是徐家,我又不能去,只能自己回家,会很无趣的,他们也不愿意带我玩儿!” 李弼想了想之后对李震说道:“今后咱们家不禁你们再去徐记吃饭或者是去徐家,你只管跟着他们去便是了!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你们这代人无需多管,想必那个徐淼也不会对你不敬的!你只管跟着去便是了!” 李震听了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其实虽然他作为李世勣的嫡长子,但是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他也很愿意跟长孙冲那帮小子们玩耍的。 而且他还知道徐记的菜非常美味,所以早就馋了,可是以前家里的长辈不许他们去徐记吃饭,也不许他们跟徐淼交往,所以他也只能暗地里流口水。 现在二叔说了,不再禁止他们去徐记吃饭和去徐家了,那么李震还是很高兴的,起码不会再遭到排斥了。 于是他立即就躬身领教,高兴的告退,转眼就带着几个家里的护卫出门去找长孙冲了。 第二百零八章 妥协 元日之前,勋贵都要入宫给李二道贺,徐淼以前没资格,但是现在他就有了这个资格,虽然他并不愿意这么冷的天回城去皇宫,可是如果不去,那就是藐视皇权,只能捏着鼻子也要去一趟。 但是作为小小的县男,这么多勋贵入宫,显德殿又不够大,能进去的起码也要侯爵以上的爵位,伯爵都不见得能进入大殿,而他这个县男,自然而然就只能排在大殿之外喝西北风,连李二的面都见不到,只能站在殿外还是在台阶下面,跟着唱礼的官员的口令跪拜做动作,然后跟着山呼万岁。 这种礼仪很是繁琐冗长,在大殿外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他提前有准备,身上贴身穿了件裘皮马甲,但是四肢还是冻得僵硬,也不敢戴手套,两支爪子冻得快没知觉了。 而这期间,徐淼在人群中却看到了李弼,虽然李弼没有爵位,但是作为李世勣的胞弟,李世勣不在长安城,他便代表李世勣带了李震到宫中面圣。 徐淼对李弼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双方去年在徐记闹得很不愉快,从那天之后,他便再未见过李世勣家的人到过徐记,对此他也没怎么在乎,爱来不来,不指望赚你们那几个臭钱。 但是前几天李弼出乎意料的派人去他庄子送了一份年礼,让徐淼非常惊诧意外,最终思前想后了一番之后,他让万成年给李家还了一份年礼,双方的关系也就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徐淼岂能看不出李世勣兄弟的目的,随着他的窜起,李家要是一点都不关注他的话,那就见鬼了。 李家在这个时候,贸然派人给他府上送礼,明显就是打算和他弥合一下关系,试探他的态度,这点他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成了傻子了! 但是李家把这件事做的又很低调,只派了个管事登门,也不求见于他,放下东西就走,这也是他们家的底线,作为国公,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给足了徐淼面子了,还轮不到让李弼和李感兄弟或者是族中的子弟出面去徐淼登门送礼。 徐淼虽然对李世勣家之前对他母子三人的态度非常不爽,但是也明白以自己现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还绝对做不到让李世勣家公开对他低头道歉,这干系着他们家族的面子,干系着李世勣在朝野间的颜面问题。 徐淼坐在书房里思量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还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弼能主动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如果他不做出反应的话,那么从今以后两家便可能会成为死敌。 徐淼很清楚李世勣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朝中的地位将会非常稳固,李世勣在军事能力,在当下的朝中,也只有李靖那个大唐军神可以压他半头,在接下来李二对外用兵之中,还要倚重李世勣,故此李世勣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非常稳固,乃是手握大权的一方大佬。 他现在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和李世勣相比,却屁都不算,他还真没资格跟李世勣叫板。 另外他这一年来对于两家之间的矛盾也做了思考,其实也不能都怪李世勣家,作为大户人家前来投靠的估计数不胜数,肯定也让他们不胜其烦,不可能对于每个投靠者都做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何况自己家的亲缘和他们确实隔得有点远,人家不愿意认亲也无可指摘,至于把他弄到城中当炮灰的那件事,也并非是李家的三兄弟所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是他们家中的一个族中管事暗中做的手脚。 现如今他也早已听闻,去年李世勣在去过徐记吃过饭之后,回去就查出了那个坑他的家伙,将其赶出了长安,也不知道赶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件事其实李世勣已经处置过为恶者了。 而以李世勣的身份,还真的轮不到让他来给自己道歉,不管是当时他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轮不到让李世勣或者李氏三兄弟过来给自己低头认错。 这次李弼能主动派人向自己示好, 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低的姿态了,如果他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么未来他和李世勣家必将彻底决裂,形成水火不融的状况。 而这么做的话,说实在的很不值当,且不说李家未来还有几十年的风光,他也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给自己树这么一个大敌,是自己找不自在! 单说这次李家能主动向他放低姿态示好,他如果端着不肯松口,那么这就显得他太过狭隘了。 这方面其实程咬金和牛进达都侧面的提点过他,和李世勣家不必闹得如此僵,这对他没好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他和李世勣家一直缺乏一个台阶下,现在人家把台阶给他了,所以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端着了。 当在人群中看到李弼和他带着的那个少年的时候,李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徐淼则露出了笑脸,向李弼拱了拱手,而李弼则还以了笑容,点头带着那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朝前走去。 好不容易完成了礼仪,奉上贺礼的礼单,得以允许出宫,但是却被尉迟恭、程咬金他们给逮住,直接就把他给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 这段时间徐淼躲在城外的庄子里不进城,几个老家伙见到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便将他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命他请客。 同时城中勋贵的那帮子弟们,逮住了这个机会,自然也绝不会放过他,自然而然而已是要跟着狠宰他一顿的。 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谁让徐记私房菜是他的呢?于是徐淼只能不情不愿的在店里开了几桌,由着这帮老家伙和他们家的小子们随便猛造一顿。 好在现在徐记私房菜的规模扩大了不少,虽然生意火爆,但是总会提前预留几间包间,必要的时候应付一些特殊情况,这才能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把这帮老家伙和狐朋狗友们给安排上。 而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他们这帮老将们,把徐淼呼来喝去了一通,让他这个晚辈敬过酒就把他给轰了出去,然后徐淼就钻到了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他们这帮勋贵子弟霸占的包房里,开始和这些家伙们厮混了起来。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朝中勋贵的子弟们,都是以前和徐淼熟识的,今天都闻风而来,趁着这个机会狠宰徐淼一顿。 刚才徐淼去招呼老家伙们的时候,这帮小子已经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给点了个遍,正在拍桌子砸板凳的催着赶紧上菜,而他们则已经开始拼酒了。 但是这些小子也不傻,他们让徐淼安排房间的时候,特意嘱咐,一定要安排的离他们老爹所在的屋子远一些,省的他们这边胡闹的时候,惹到了老家伙们,被老家伙冲过来把他们修理一顿。 徐淼于是便把他们给安排到了隔着一个院子的屋子里,这样一来谁都碰不到谁了,随便这帮小子们折腾。 等他把老家伙们安排好,敬了一遍酒被赶出来之后,来到这边,离得老远就听到这帮混账们在屋里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像是打起来了一般。 他这边一开门,一个盘子就嗖的一下朝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要不是他开门的时候有所准备,这一下就能当场砸的他满脸开花。 徐淼一侧身飞速的弯腰低头,那个盘子才贴着头皮从脑袋上面飞了过去,把徐淼吓得是脸色发白,定睛一瞧,屋里果不其然已经打起来了。 这帮混蛋到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安生过,打架那是常事,如果哪次一帮人凑一起不打架,那才是怪事。 徐淼躲在门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老许!” 第二百零九章 一群混蛋 老许这时候也闻讯从另外一个院子赶了过来,现在徐记私房菜徐淼都交给了老许打理,老许现在就是这里的掌柜,听到客人打架岂有不过来劝的道理。 徐淼看到急急忙慌跑过来的老许,气急败坏的对他吼道:“把这里的菜都停了,不许再给他们送神仙醉,想喝就给他们稠酒!” 老许听着屋子里的叫骂声和砰砰的拳头落肉的声音还有惨叫声,脸有点发白,这帮小祖宗简直就是一害,徐记私房菜开张一年多来,这帮纨绔在徐记打架起码不止七八次了,哪次徐记都损失惨重。 看少爷发火,老许赶紧答应,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他们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点了个遍!您说……” “别搭理他们,弄几道硬菜就行了,一会儿随便给他们红烧肉、红烧排骨之类的硬菜就行了!什么便宜上什么!别惯着他们!” 老许连忙点头应喏,他刚才正为这个有点肉疼呢!现在徐淼这个大头来了顶上去,他就不管了,啥实惠上啥,啥便宜上啥!就这么定了! 老许转身正待下去吩咐后厨,把该省的都省了的时候,徐淼又叫住他吩咐道:“这帮混蛋以后一起来的时候,上菜全部用粗瓷的,有豁口的破盘子破碗别扔,给他们留着专门给他们用!” “喏!”老许连忙答应,但是嘴里不敢说,心里却想,您吩咐一声容易,你在的时候没问题,你不在的时候,要是老夫给他们用破瓷烂碗上菜,估计他们能把店给烧了! 看老许又要走,徐淼马上又叫住他:“以后这帮混蛋要喝神仙醉,给他们多兑点水!” “喏!”老许再次领命,然后匆匆离去,先去吩咐停了上菜,接着吩咐找一些粗瓷的带豁儿的破盘子烂碗刷干净给他们上菜,反正这会儿主子在,用那些破烂给他们上菜无妨! 徐淼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抓过一个托盘,顶在头上护住脑袋,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李崇义正在和程处默干仗,旁边尉迟宝琪却和长平郡公张亮家的老二张成扭打在一起。 屋子里这会儿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帮纨绔在一旁也不劝他们,都躲到一边,大声为他们叫好鼓劲儿,还在一旁对他们的拳脚评头论足,谁挨了一记狠的,还会被嘲笑一番。 徐淼顶着托盘冲入屋子之后,同样也不劝,赶紧跑到屋子一角,躲在一个柜子后面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大叫: “打得好呀!用力,把狗脑子都打出来才好!这不过瘾呀!抄家伙,抄家伙!那边有椅子腿! 打!用力打,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酒也不用喝了!加油干呀!” 说着他看到旁边一个小子,正端着一个盘子,在啃盘子里的猪蹄,于是伸手抢过来一块,啃着继续一脸兴奋的看热闹。 屋子里的众人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一个个都朝他看了过来,包括旁边端着盘子正躲在柜子后面啃猪蹄的那个小子,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淼。 长孙冲在一旁举着一个椅子的板准备随时挡住飞过来的盘碗,对徐淼坏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太坏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你这么撺掇着抄家伙的吗?” 徐淼翻着白眼怼他道:“自家兄弟个屁呀!你没看看他们拳拳到肉,都跟有夺妻之恨一般!这么打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不是来喝酒吗?咋不喝了?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砸的可是老子的东西!你们倒是不心疼!赶紧打,打完散伙,各回各家!记着把砸坏的东西钱留下!”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旁边那个捧着盘子的小子,一嘴油正在看着他,微微楞了一下,觉得似乎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十来岁的小子哪儿见过,是谁家的子弟。 于是他便又从那小子盘子里抢了一块猪蹄,一边啃一边问道:“你是哪位?怎么看着面生?怎么样,猪蹄好吃不?别光啃猪蹄了,一会儿还有硬菜呢!这会儿吃饱了等一下吃不下去太亏 了!” 那小子一听眼睛一亮,连忙就把盘子给放到了一边柜子上,偷偷的拉着正看热闹的长孙冲的衣袍后摆擦了擦手上的油。 徐淼一看这小子年纪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小狡黠,就知道这小子也不是个好鸟,别看年纪小,但是却也一肚子坏水,很对他的脾气,于是把猪蹄塞到嘴里,也偷偷的拉着长孙冲的袍子擦了擦手。 “我见过你,今天在宫中还看见你!我叫李震,我爹是曹国公!”小子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大人一般对徐淼拱了拱小手说道。 徐淼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在宫里和李弼打了个照面的时候,他确实带了个小子,不过当时他只留意了李弼,却没有仔细留意这个小子,所以晃了一眼没记住这小子的长相。 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小子怎么来了?他们家可是说过,家族之中任何人不得来徐记的,于是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对他拱了拱手:“久仰久仰!原来是小公子!” 李震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鄙视的神色,撇了撇嘴说道:“你根本不认识我,说什么久仰呀!” 徐淼脸一僵,干笑了一声,对他龇牙道:“你来我这里,不怕回去家法伺候?” 李震啃着手里的猪蹄摇头道:“没事,挨不了揍,我二叔说了,以后我们想来就来!对了,什么是硬菜?”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说着说着李震就把话题扯到了吃的上面了。 “硬菜就是本店的招牌菜,都是最好吃的!刚才上的都是凉菜,不过好像被这几个混蛋给糟蹋了!你好歹还抢了盘猪蹄,味道怎么样? 对了,他们为啥打起来了?”徐淼一边伸头看了看战况,一边对李震解释道。 李震啃完了手里最后一小块猪蹄,又偷偷用长孙冲的袍子角擦了擦手,对徐淼说道:“嗯嗯,好吃,早就听他们说你店里的菜好吃,就是以前不能来,这猪蹄真香! 你问他们几个呀?还能为啥,他们就是争论谁的拳脚厉害,谁都不服谁,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你也不管管?” “你看我像是能管得了的吗?我这身子板过去劝,估计被放翻的可能很大!都是吃饱了撑的,让他们打吧,打累了自己就不打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淼正伸着脑袋看热闹,忽然间有东西朝他飞来,他赶忙一缩头,一个酒碗就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砸在墙上当场粉身碎骨。 气的他立即就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混蛋,打够了没有?没打够滚出去接着打,不打出狗脑子就不算完!” 正在扭打的四个家伙,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也都没力气再打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样子,一个个都对着各自对手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龇牙咧嘴揉着刚才中招的地方。 再看他们四个,这会儿都鼻青脸肿的,程处默眼圈被李崇义打了一拳,这会儿已经一只眼已经成了熊猫眼,李崇义的颧骨也挨了一拳,半张脸又红又肿,张亮的老二张成鼻血长流,正找东西擦,尉迟宝琪脑瓜上像是长了个独角一般,顶了个大包。 反正谁都没讨到便宜,可谓是两败俱伤,一个个还都喘着粗气盯着对方,好像是随时准备再扑上去接着干一般。 第二百一十章 斗酒 徐淼拍了拍旁边李震的脑瓜说道:“好了,准备上硬菜了!可以正式开吃了!一会儿多吃点!吃完你就知道,你家厨子做的饭菜根本就是猪食!” 李震扒拉开徐淼的手,男孩子对于别人拍他们脑袋都会有些不爽,更何况他自认为和徐淼算不上太熟,所以被徐淼拍脑袋让他颇有点不爽。 不过他并没有发脾气,可能是这会儿正期待更多美食吧,于是便忍了下来。 徐淼看他们不打了,这才从餐柜后面走出来,一脸戏谑的参观几个家伙的惨状: “哟!啧啧!看来都挺厉害!佩服,佩服!咋不打了?你们倒是接着打呀?有本事把猪脑子打出来最好,看看把我的店砸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几个谁都跑不了,一会儿照价给我赔出来!谁敢不赔,以后就别想再来我店里吃饭!” 李崇义撇着嘴一边活动着肿痛的腮帮,一边说道:“不赔你,你能怎么样?” 那边张成也捂着鼻子说道:“是这二傻先动手的!找他赔你!” “你才是二傻!你全家都是二傻!”尉迟宝琪当即就又原地爆炸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又要扑上去打张成。 旁边几个家伙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拉住了尉迟宝琪,怕再继续打下去,这饭就吃不成了。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谁敢不赔,我明天就请丹青高手,给你们画像,挂在大门外,上面写上这几个混蛋和狗不得入内! 哦!对了,我好像记得几位叔伯今儿个也在店里,要不然的话,我去找他们几位过来理论理论?” 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几个一听,脸都黑了,徐淼这么说,搞不好真敢这么做,要是自己的画像被挂在门口,写上此人和狗不得入内,那可就在长安城丢人丢大了。 而且他们几个家伙的爹这会儿都在隔壁院子里喝酒,这要是把老家伙们叫过来的话,他们还玩儿个屁呀!估摸着当场就要挨揍。 于是这几个家伙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纷纷点头表示赔钱没问题,徐淼只要给个价,一会儿他们就立即赔钱! 徐淼这才满意的招呼老许过来,让人把屋里的桌椅收拾一下,坏的换掉,重新把屋子收拾干净,然老许计算一下损失,一会儿拉个单子让他们赔钱。 于是一群人这才再次坐下让人开始重新上菜,李震因为年纪小,没人让他喝酒,但是年纪大点的家伙们,却拍着桌子大吼着让伙计给他们重新上酒。 当看到上来的酒不是神仙醉,居然是稠酒,于是纷纷勃然大怒,吵吵着要喝神仙醉,不许拿这种娘们喝的酒糊弄他们。 徐淼看着这帮小子囂闹,于是便冷笑一声对他们问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今天有种一人一坛,谁喝不完的就是娘们!” 都是十五六岁的二愣子,大点的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受不得激将的时候,听徐淼一说,于是在座的一帮二愣子就都拍着桌子叫嚣了起来。 于是徐淼立即招呼老许过来,让他取小坛的神仙醉过来,这种小坛子是徐淼特别定做的,一坛最多装二斤的样子,在店里卖最受欢迎,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干一坛,就算是酒量大的,也撂翻了,酒量差的一般情况下,喝不到一半就钻桌子下面了。 老许答应一声,连忙招呼伙计就送来了十几坛,不过其中有几个坛子稍微大一点,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 但凡是今天过来的,除了李震是第一次,其余的都是徐记的常客,都喝过徐记的神仙醉,当然知道这东西很烈,喝着过瘾,喝多了头疼,所以他们都不傻,酒送过来之后,不等徐淼招呼他们,一群人就扑过去先挑了起来,把这些酒中的小坛都给挑走了,只给徐淼剩下了几个大点的坛子。 然后一帮无良的家伙就一个个抱着自己的酒坛看着徐淼坏笑,他们都知道徐淼其实也算是能喝的,不过比起他们强不到哪儿去 ,现在他们把小坛子都给挑走了,剩下了大点的坛子,就看徐淼出丑了。 徐淼笑骂着他们,一副无奈的样子,去取了一坛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招呼上菜,伙计立即就把一盆盆红烧肉、酱大骨、烤羊肉、大盆鸡给送了过来摆在了桌子上,根本就不是这帮家伙点的那些菜。 不过这帮家伙也不在乎,反倒是这样粗豪的大盆子的菜看起来更过瘾,一帮人立即就哄抢了起来。 李震这是第一次来徐记,他年纪小,和长孙冲被徐淼勒令不许喝神仙醉,要喝只能喝低度的稠酒或者是米酒,也就是醪糟,可是长孙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去拎了一坛神仙醉,死活也要参加。 李震倒是听话,看着桌子上端上来的大盆的红烧肉、酱大骨是口水直流,才不管别人喝什么呢,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奔着来吃好吃的来的,一年了,他因为家里定的规矩不能来徐记,早就听说徐记的菜味美无比,可是却只能干瞪眼,今儿个好不容易二叔同意他来徐记了,他铆足了劲儿要大吃一顿。 所以当这些硬菜上来之后,他反正年纪小,也不管那么多,立即就开始朝自己盘子里划拉了起来,吃的是酣畅淋漓满嘴是油。 虽然这样的酒宴,看起来很是粗鄙,但是李震却觉得特别豪气,比起平时跟着老爹或者二叔赴宴吃的那些精致的菜式反倒更让他觉得舒坦。 而且尝过了这些传说中的美味之后,他才真的相信徐淼所言,他家的厨子做的饭菜,确实是只能称之为猪食。 徐淼抱着他的酒坛,用胳膊肘轻轻对坐在他旁边的长孙冲捅了捅,小声问道:“他怎么来了?” 长孙冲扫了一眼正在伏案大嚼的李震,小声对徐淼附耳说道:“今儿个进宫,他出来就缠住了我,知道咱们今儿个肯定到你这儿聚,死活要跟着来! 我问他说他们家不是不许家里的族人来你这儿吗?他说他二叔现在免了这个规矩,搜易没办法就把他带来了! 你要是不爽的话,我回头不带他就是了!” 徐淼看了一眼李震,苦笑摇头道:“算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以后他想来就来吧!” 长孙冲对徐淼笑了笑,这件事其实今天在座的人都看到了,不过作为勋贵家的子弟,都不是傻子,所以根本就没人问,全都直接无视,该怎么闹还怎么闹。 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先填饱了肚子,接着就开始拼酒,一边喝一边吵吵着说什么喝完了一起去青楼。 刚开始一个个还用碗喝,接着就开始嘴对着坛子灌,一帮二愣子谁都不服谁,刚才还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家伙,这会儿更是先杠上了,一坛子灌下去,也弄不清到底是四十多度还是五十多度的兑水酒精,二斤的量灌下去,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结果是不到天黑,一群人就全都喝的钻到了桌子下面,青楼肯定是去不成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交易 张亮家的老二张成,更是躺在地上,脸朝上吐酒,吃下去的东西像喷泉一般都吐了出来,搞得满脸满身都是臭烘烘的。 程处默看到把李崇义给喝的钻桌子下面之后,仰天大笑了几声,踉跄着朝屋外走去,也不知道是想要吐酒,还是想要去撒尿,结果一出门,凉风一吹,一头就栽倒在地,脸朝下爬台阶上吐的也是一塌糊涂。 至于长孙冲半坛子都没喝完,就已经抱着桌腿出溜到了桌子下面了。 尉迟宝琪平时喝神仙醉最多,知道厉害,连泼带洒虽然抛洒了不少,可是大半坛子还是被灌入到了肚子里,最后也不胜酒力,出溜到了桌子下面,和刚才跟他打架的张成滚在了一起。 徐淼喝趴下的算是比较早的,连抛带撒的喝了半坛子之后,咣当一下就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为此在座的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还大声嘲笑他酒量不行,等所有人都喝趴下之后,徐淼睁开眼偷偷撒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看到所有人都干趴下了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但是闻到了那帮混蛋呕吐的味道之后,还是立即干呕了一声,站起来就窜出了屋子。 想和小爷拼酒,你们也要先知道怎么选酒再说!拿五十度的高度酒跟十几度的低度酒拼酒,你们这是找不自在!哈哈!徐淼一边暗笑,一边捂住鼻子朝外跑。 结果一出屋子就看到李震正在院子里吐,一边吐一边骂人,说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美食,被那帮混蛋给熏得又吐了出来。 听到门响之后,那小子一扭头,正好看到徐淼从屋子里健步如飞的奔出来,李震的眼一下就瞪大了,这会儿的徐淼一点醉意都没有,眼神明亮,还掩着鼻子,根本就不像是喝醉了。 徐淼没想到出来碰见李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阵,李震指着徐淼叫到:“你使诈……” “嘘……别出声!”徐淼扑过去捂住李震的嘴小声说道,接着就把他给拖到了一个犄角旮旯里,这才做贼心虚的朝着刚才出来的屋子门口看了看,看到程处默还趴在门外台阶上时不时的喷出来一些吃下去的酒菜,过道里还躺了两个跟死猪一般的小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使诈!刚才你没喝醉!你故意骗他们!我刚才趁你趴桌子上的时候,偷喝了你的酒,你的酒不是烈酒!”李震瞪着徐淼小声说道。 “你怎么还没走?”徐淼瞪着这小子问道。 “我看长孙冲喝多了,等着一会儿送他回去!你就出来了!你使诈,你的酒有问题!”李震看着徐淼解释道。 “一只叫花鸡!不许告诉他们!”徐淼搂住李震的脖子伸出一根指头对他说道。 “你使诈!你的酒有问题!”李震瞪着徐淼,坚定的继续说道。 “两只!” “你的酒有问题!” “三只!不能再多了!” “不行!起码五只,再加四个猪蹄两个个肘子,另外再给我两坛神仙醉,要不然我就告诉他们你使诈!”李震眨巴着眼睛对徐淼认真的说道。 徐淼心中哀叹,看来勋贵家的子弟都不是吃素的,李震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奸诈,今后长大也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伙。 “好吧,成交!但是你若敢告诉他们任何人,小心我揍你!”徐淼瞪着眼恶狠狠的点头道。 “你敢揍我?”李震一脸不屑的瞥了徐淼一眼。 徐淼毫不犹豫的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李震立即就被敲得捂着头哇哇叫着蹲在了地上:“好了好了,我信了!别打了!” “再给你一套卤猪肉!”徐淼敲完了李震之后,再次对他说道。 李震揉着脑门终于屈服在了徐淼的糖衣炮弹之下,愉快的和徐淼达成了友好协议,费力的拎了一筐的贿赂出门叫上了他家的护卫,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而徐淼叫来老许,让他招呼两个人,把自己“抬出”徐记,放在马车上,打马出 城连夜赶回城外庄子,那边还有婉儿等着他明天陪着她包饺子呢,另外还有老孙和庄子里的庄户们以及护卫们等着他喝酒呢!谁爱呆在长安城里陪着这帮二货瞎闹腾。 送走徐淼老许连忙招呼各家在外面的护卫进去,把他们家的小公爷给抬出来送回家去,省的这帮祸害在店里闹事。 老许太佩服自己家的少爷了,一个人放翻了一大票二愣子,自己毛事没有,迅速的就把这帮祸害给打发了,等一下再把那帮老家伙都送走,今天就算是安生了。 对于现在管着这徐记私房菜,老许非常满足,当初的主家卖掉这个铺面和院子的时候,他觉得这辈子都完了,余生必将十分凄惨,可是没想到遇上了徐淼这个少主人,却让他开启了一个新的人生。 自从徐淼把店交给他打理之后,现在他走在街上,经常碰到熟人,那些以前见他都鼻孔朝天的东市的掌柜们,现在谁看见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许掌柜。 而且少爷也待他很是和善信任,一个月给他五贯钱的工钱,一年下来,前几天还另外又给了他三十贯,说是什么奖金,这以前他都闻所未闻过,能遇上这样的主人,这条命给他又有何妨? 所以老许现在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却干劲十足,前些时候还纳了个妾室,打算给自己留个后,以后让孩子还跟着少爷混,这辈子他就彻底知足了,目送着徐淼的马车离去之后,老许站在门口感慨了好一阵子,才笑眯眯的又回了店里。 李弼和李感正在家里吃饭,今天李弼带着李震进宫面圣之后,出宫李震就说要找长孙冲去玩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但是大致也猜得出,勋贵们的子弟聚在一起,去徐记的可能性最大。 李弼虽说是李世勣的二弟,但是毕竟官职比较低,还没法和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那帮国公们混在一起,所以他出宫之后便直接回了府上,把三弟李感叫了过来,让自家厨子弄了几个菜,兄弟俩喝几杯。 当李震红着脸回来的时候,跟着的护卫拿了一个竹篮跟着他,李震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过来见李弼和李感这两个叔叔。 李弼放下筷子,看着李震问道:“今日你和长孙冲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回二叔的话,侄儿和长孙冲他们去了徐记!”李震恭敬的对李弼答道。 李感一听,脸上就露出了不喜之色,怒哼了一声道:“不是早给你们说过,休去那徐记,为何你还要去?” 李弼并不怕自己这个三叔,在他眼里,这个三叔在家里啥也不是,除了仗着自己爹的身份耀武扬威之外,可以说文不成武不就,到现在连个官身都没有混上。 更何况这次他和长孙冲一起去徐记,是二叔准许的,所以李震仰着小脸说道:“二叔说了,以后不忌家人去徐记吃饭!” 李感顿时被李震的话给噎了个白瞪眼,现如今族中的事情兄长交给了二哥,他在家里就是个吃闲饭的,既然二哥说了,以后族人可以去徐记,那么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弼点了点头:“是我准许的不假!那么此次你去见到那徐淼没有?” “见到了,他和我们一起喝酒!”李感立即据实答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徐家的福利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要是让你爹知道,他不在家,你出去胡混还喝酒,小心你爹收拾你!”李感指着小脸红扑扑的李震训斥道。 李震虽然没对李感翻白眼,但是明显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们喝的神仙醉,那徐淼不许我喝,只许我喝米酒!连葡萄酿都舍不得拿出来!实在是太抠了!” 李弼听了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点头道:“他不让你喝神仙醉就对了,那神仙醉酒性最为暴烈,非你这等年纪可饮的!那帮小子自不量力,要喝神仙醉,告诉我结果如何?” “除了徐淼,都喝趴下了!他们斗酒,一人一坛,最后都喝的躺下了,吐的满屋都是,太恶心了,我就回来了!长孙冲也喝趴下了!” 李震立即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对李弼眉飞色舞的说道。 李弼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们,这神仙醉岂能如此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珍!不对,那徐小子居然酒量那么好?” 李震摇着头道:“不能说不能说,我们有约定了!这就是他为了封我的嘴,给我的,小侄特带回来给二位叔父尝尝!” 说着他献宝一般的让跟着他的护卫把竹筐拿过来,一样一样的把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叫花鸡、肘子、猪蹄还有两小坛神仙醉给摆在了桌子上。 徐记的卤味长安一绝,每天晚上卤两大锅卤味,一早便被提前预定的人家派人都给拿走了,没预定的想都别想当天能买得到。 李家之前因为和徐淼的关系,从不登徐记的门,自然而然也就吃不上,只能在别家宴客的时候,在席上可以品尝得到,自己家是从没有买过。 闻着香气扑鼻的卤肉,李弼和李感都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鼻子,刚才两兄弟对坐小酌,吃的寡淡无味,当闻到这卤肉香味之后,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另外他们都尝过徐记的叫花鸡,更是鸡中一绝,令人尝过一次便终身难忘,只可惜他们自家的厨子,学着也做这叫花鸡,因为不知道如何配料以及腌制,所以做出来的叫花鸡味道远赶不上徐记做的叫花鸡。 另外神仙醉这种酒,因为产量有限,仅限于在徐记私房菜供应,平时也就过节的时候,徐淼会给长安城一些关系好的勋贵之家送一些,一般人家有钱也喝不到这种“美酒”。 李家也就前些天徐淼派人还礼的时候,给他们送了几坛神仙醉,但是李弼没舍得喝,立即便命人把那几坛神仙醉送往了并州,请兄长李世勣在并州饮用。 所以他和李感在长安城,上次喝的时候,还是在秦琼家喝的这又有好长时间没喝过了。 今天没想到李震却给他们带回来了两坛,把李弼给乐得不轻,而且听李震的意思是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好像是徐淼被李震抓住了什么把柄,于是便点头道: “也好,不说也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理所应当,你们有约在先,那我就不问了!” 说着他就立即拍开了一个坛子的封泥,揭开坛口,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连心中不喜的李感也忍不住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喉头骨碌了一声,吞下了一口馋涎。 徐家庄子这时候十分热闹,庄子里的护卫、仆役们忙里忙外,把庄子彻彻底底的洒扫了一遍,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开始按照万管家的吩咐,准备饭食。 徐淼早就吩咐,购买了好几头大肥猪,快到元日之前宰了,庄户们和护卫们都分了几斤肉,另外家里也留了不少。 护卫们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便按照徐淼的吩咐,把他们的家眷都给接到了徐家庄子安置,想种田的给田,不想种田的可以到家里的店铺、作坊里面做工,最关键的是,徐淼把当初从尉迟家请的刘先生给留在了徐家。 徐淼在徐家庄子腾出了几间屋子,开了一间私塾,专门供护卫家的孩子亦或是庄子里的孩子读书认字。 这件事真是羡煞旁 人了!因为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随随便便谁要是能认几百个大字,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庄户家的孩子,要是能认识几百个大字,那么未来随便去哪家大户帮闲,那都是管事的料,要是到商贾那里某个差事,迟早都是掌柜的料。 可以说读书这个时代就是贵族的专利,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读书识字,所以读书人走到哪儿,都特别受人尊敬,哪怕是识字不多,只要识点字,别人都要高看几眼。 作为后世之人,绝对是体会不到这个时代普通人对于读书识字的渴望,不管是当兵出身的护卫,还是务农出身的庄户,对于能让自家孩子读书识字的渴望,后人绝对是难以想象。 要是在别的大户人家,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家中有资源能教人读书,也只培养族里的子弟,家中的护卫、仆役、庄户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跟着读书识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徐淼自被封为万年县男之后,庄子交付给他之后不久,便主动提出在庄子里办个私塾,请刘先生和万成年教庄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不管他们是护卫家的孩子还是仆人家的孩子,亦或是农户家的孩子,只要愿意,都可以把孩子送到私塾读书。 当然他们也要给授课的刘先生拿一点束脩的,东西多少无妨,有心意就行,反正徐淼会给刘先生开一份不菲的薪俸,刘先生也不靠这些束脩过活。 这一下可把护卫们和仆役、庄户们给乐疯了,纷纷带着孩子向徐淼跪谢,对徐淼那是感恩戴德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而徐淼对此却很淡然,觉得这是件小事而已,都是给自己干活的,自己现在好歹算是个狗大户了,弄个子弟小学给员工子弟上学,那是应该有的福利,要不然的话,凭啥让这些人给自己卖力干呢? 作为今年庄子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徐淼给予了很高的重视,提前命人买了红纸,扎了不少的红灯笼,挂在庄门口和院子里,夜里不惜花费巨大,里面点上蜡烛,把院子里外照的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另外又提前让人去砍了一些竹子,准备年夜的时候点了听响,毕竟这个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相信有年兽这种东西的,除夕夜都是要点竹子听响,对此徐淼很怀念后世时候没有禁放鞭炮的春节,小时候除夕夜、大年初一早上都要放老长的鞭炮,另外还有绚丽多彩的烟花可以观看。 小孩子兜里装着各种鞭炮或者是窜天猴、二踢脚到处乱窜,那种欢乐想想都觉得热闹。 一想起这个,徐淼就有点手痒痒,现如今家里他已经屯了不少的火硝,准备明年天热的时候制冰用大捞一笔,但是这东西最大的用途,这个时代的人却不知道。 另外他还通过各种渠道购入了不少硫磺,至于木炭,那就更不是事儿了,可是他却最终忍住了想要配制一些黑火药的念头,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并不是时候,一旦拿出来,天知道会对他产生出什么样的后果。 以李二的小心眼,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要是知道自己掌握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大杀器的话,天知道李二会不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把他给灭口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徐淼的杀手锏 徐淼于是无奈之下,只能进宫去觐见长孙皇后,等到了皇宫见到了长孙之后,长孙直截了当的便把传言告诉了徐淼,一脸担忧的对徐淼问道: “这些传言你可听说过?如果传言不假,你弄得窑厂可有把握能赚到钱?现在长安城的人可都知道,本宫让少府监和你合作建这个窑厂,如若赔钱的话,你让本宫颜面何存?” 徐淼淡然微笑着,把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递给了长孙的贴身宫女,让他拿给长孙观看,同时对长孙说道: “回禀娘娘!请娘娘放心,就且让他们先笑吧,微臣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是也不是他们能嘲笑的!微臣知道一种新的砖窑,产量比之现在那几家所用的砖窑要高出多倍,如此不但产量大,而且成本会比他们的低得多! 虽然砖瓦窑距离长安城稍远一些,但是烧成的砖瓦运到长安城之中,成本依旧远低于他们烧制的砖瓦! 更何况还有微臣这个办法,到时候就只能是微臣看他们的笑话了!请娘娘大可放心便是!” 长孙氏听罢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她也知道,徐淼多才,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懂得如何建砖窑,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所建的砖瓦窑产量远高于现如今那几家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大户,而且成本还低于他们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宫女把这个长方形的布包摆在她面前桌子上的时候,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听声音这东西不轻,长孙便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布包。 宫女解开布包,结果里面却露出了一块普通的青砖,长孙有些不解,还有些愠怒,心道这小子这是搞什么?为什么给她送了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青砖? “你拿块青砖给本宫作甚?”长孙一脸嫌弃的对徐淼问道。 “请娘娘仔细看一下这块青砖!”徐淼一脸奸笑的对长孙说道。 长孙这才开始仔细留意这块青砖,结果却看到青砖上刻着一行字“皇家专用”后面刻着一行小字“少府监监制”。 长孙其实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是却不代表着她看不出这行字的价值。 但凡是皇家用的东西,无疑在这世上都会受人追捧,所有人都认为,但凡是皇家用的东西,都是贡品,肯定都是好东西。 徐淼在这青砖上刻出这么一行字,那么不用想但凡是人想要建房,谁不想要沾点皇家的贵气?所以有了这行字,别说勋贵之家肯定以后建房要用这种砖,就算是老百姓,也愿意多花几个钱,让自己沾点贵气。 长孙氏看罢之后,顿时就展颜笑了起来,心道徐淼这个猴崽子,确实猴精猴精的,随便在砖上刻一行字,就能把这砖卖的更贵一些,而且还根本不用发愁没人用,只怕到时候还要发愁烧不出来那么多砖! 不过再仔细一想,长孙脸色微变,立即摇头道:“不成!你这个臭小子,这是拿皇家的脸面做生意,这种砖皇家自用倒是无妨,但是一般人岂能用这种皇家专供的砖瓦? 皇家还要不要脸面了?而且一般人要是用这种砖,岂不就逾制了吗?你如果这么做,小心朝中官员群起弹劾于你!等到时候圣上恐怕都保不了你!” 徐淼听了之后,却不慌不忙的说道:“娘娘大可放心,微臣岂能不知普通人用这种砖会逾制?这种砖只能供给皇家使用,如果普通人家用的话,只需要留下少府监监制几个字足矣! 这样的话,既不会逾制,也让人明白,这种砖和皇家用的砖是一种砖!” 长孙听罢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想也是,这种皇家专用字样的砖普通人确实不能用,但是少府监监制这几个字刻在上面却无妨,少府监本来就是掌管百工的,下面开设了很多作坊,砖上刻几个少府监的字样,确实谁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如果不是少府监所出的东西,谁敢私下在上面乱刻,那 就是大罪,徐淼这小子早就把这个给算到了,可以说砖窑还没影呢,他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可笑的是那几家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大户,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等着看徐淼的笑话,实际上也是等着在看她这个皇后的笑话,一想到到时候那帮人吃瘪的样子,长孙氏就觉得心里面特别痛快。 这几天听着那几家人在坊市之间传出的各种对徐淼的嘲讽,长孙一边是心里面很不痛快,一边却也在为这件事担忧,赔钱倒是小事,她就怕徐淼赔钱了,她也跟着丢脸。 现在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了,徐淼早有打算,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可以说不管他烧出来的砖有多烂,只要顶着一个皇家监制的名头,那么就根本不愁卖。 长孙顿时就笑的灿烂了起来,对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的鬼主意确实多,害的本宫还为这件事担心!也不知道提前给本宫打个招呼,真是该打! 也罢,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赶紧去做事,眼下你年纪尚轻,圣上不宜授你实差,你也不用在朝堂官场上走动,那就专心把这件事给本宫办好!去吧!” 徐淼躬身领长孙的懿旨,但是却没有立即走,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启禀娘娘,这件事眼下还急不得!” “这是为何?”长孙于是皱眉问道。 “娘娘,此次微臣要建的窑乃是一座非常大的窑,同时还要建几座水泥窑,最麻烦却并不是建窑,而是必须要提前修路建桥,把窑厂和长安城连通,方能开工!投入倒还好说,但是却需要大量的人力! 但是年后很快就进入春耕,此时很难招募到大量的人手来做这件事,故此必须要等到春播农闲下来之后,方可大量雇佣农人做工!所以此时眼下还急不得,还望娘娘不要着急!”徐淼对长孙说道。 长孙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如果缺乏人力的话,那么让少府监在周边给你征调役夫如何?”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徐淼一听就立即摇头道。 “这是为何?”长孙不解的问道。 “娘娘,微臣此次建窑,根本目的并非是想要赚多少钱,更多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试一试如何能够让农人富起来! 眼下农人除了耕田种地之外,也就是能打一些柴,或者是种点麻织些麻布,贴补一些家用!充其量也就是自家养点蚕,贴补一下家用! 虽说朝廷自武德年间便推行轻徭薄赋的举措,农人负担并不算太大,但是现如今长安粮价不高,农人劳作一年,却依旧是只能大半年只喝粥度日,日子过得很是凄惶! 这还是好年景的时候,一旦要是遇上了天灾,那么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积蓄,根本无法应付天灾,全靠官府朝廷赈济方能活命! 微臣乃是草民出身,知道他们不宜,所以微臣自赚到了一些钱之后,便想着如何能让农人日子过得富裕一些! 眼下微臣让自家庄子的庄户,家家户户养一些鸡鸭猪羊,通过养殖来贴补家用,虽说是个办法,但是却也并不稳定。 故此微臣才会打算建这样一座砖窑厂,招募闲散的农人,让其农闲的时候,在窑厂做工,赚取工钱贴补家用,如此一来,他们一边种田,一边做工,未来应该会富裕一些! 如果娘娘让少府监调役夫来做这件事的话,便有违微臣的初衷,非但没有给百姓带来好处,相反却还坑害了他们!微臣于心不忍! 更何况马上就到春耕的时候了,现在征调徭役做工,乃是伤农之举,于娘娘和微臣都名胜有损,故此还望娘娘三思!”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贼夫妻的试探 长孙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沉默了良久,盯着徐淼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把徐淼看的心里面有点发毛,也不知道长孙这会儿想什么呢,会不会太急着赚钱补贴内帑,这番话惹怒了她呢? 但是一想长孙被后世誉为一代贤后,母仪天下,言行从未遭人指摘过,应该不会因为他反对征调役夫而迁怒于他。 果不其然,长孙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螓首微点:“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思,看来之前是本宫小看你了!你能为百姓着想,此乃是善举,倒是本宫考虑不周,险些做了错事! 好吧!既然你有你的打算,本宫也不催你了!你就按照你的打算去做便是了!” 徐淼拜谢过长孙之后,起身离开,在他走出大殿不久,屏风后面就转出了一个男人,手捻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殿门方向,不是李二又是谁人? 徐淼如果看到他的话,肯定会心中腹诽,说他就喜欢偷听,哪儿像是一个堂堂的大唐的君主,自己老婆召见他这个小子,都要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实在是不为人也! 长孙于是立即收起了她仪态万千的皇后的气场,俏脸换上了一副娇媚之色,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对李二说道:“圣上刚才都听到了吧?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并不算是只知道敛财的家伙!还记得为百姓谋一些福祉!” 李二点点头坐了下来说道:“观音婢,不单单是你没想到,连朕之前也未曾看出来,他居然还有如此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朕本以为,此子眼下赚了不少黑心钱,又被朕封了爵,说不定便会忘乎所以,之前还对他有所担心! 此次他又要建什么砖瓦窑、水泥窑,朕也以为,他这是又想发一笔横财,还为他担心,只怕他赚的钱太多之后,忘了本心,成为一个只知道敛财的小人! 但是刚才听了他一席话,朕方知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才知道他建这座砖瓦窑,初衷居然是想要为百姓谋一些福祉!如此看来,倒是你我夫妻太小觑于他了! 不过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朕也就放心了,他小小年纪,这么短时间窜起,能够没有迷失本性,依旧心怀天下的穷人,实在是难得! 此次你和他合作建窑,朕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太过爱财,会有损你的名声,当你提及征调徭役修路的时候,朕就以为有些不妥,只怕他趁此机会,占朝廷的便宜!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断然拒绝了你的提议,如此顾及你和他的名声,爱惜羽毛,那么朕也就再无什么可担忧的了! 对了,观音婢,你刚才提议征调役夫,是不是也在试探与他?” 长孙氏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李二莞尔一笑道:“还是陛下最知道妾身的心思!妾身又岂能不知道为了私人的利益,征调役夫会招致朝堂上的大臣们攻讦! 刚才妾身确实是在试探他的心思,只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只知逐利的聪明人,如果他答应了的话,那么妾身以为,他此生的格局也就仅限于此了! 而且妾身还会向陛下建言,今后断不可重用此子!现在看来,他算是过关了! 虽然妾身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妾身便斗胆试探他一下,还望陛下见谅!” 这对贼夫妻说完这番话之后,相视一番之后,李二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一把拉住长孙氏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双怪手便开始在长孙氏身上胡乱游走了起来。 “观音婢,朕此生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乃是朕的幸运,你代朕试探一下这小子,也正是朕之所想!” 徐淼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被李二夫妻给套路了,长孙随便一句话,就决定着他的未来,幸好他出自本心,说出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要是他今天点头答应的话,役夫不会征调来,而他这辈子的官途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而他其 实也并未说出全部实话,而他的实际想法则是把事情拖到蝗灾之后,利用建窑厂能多收留一些饥民罢了,而蝗灾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向李二示警,让李二早做准备,但是一个个念头最终都被他自己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是一个无解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马上蝗灾就要来了,这话说出口,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说什么最后的结果都对他不利。 虽然他非常想说出来,可是每每当看到婉儿的时候,他都只能哀叹一声,把这个念头再次打消。 他的良心虽然告诉他,说出来可能会拯救更多的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人都有私心,哪怕现在的他自认为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时代,而不像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游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徐淼的心境和一年多前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随着和这个时代的人交往深入之后,也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不再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或者是局外人了,而是切切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大唐的一份子,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纠结。 可是纠结归纠结,他还是有私心的,特别是当看到婉儿,和庄子里的那些质朴的手下们,他却无法下定决心把蝗灾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脆弱了,他们的命运根本由不得他们自己主宰。 而他们眼下之所以能生活的这么愉快,可以说全都是因为依附在自己这棵树上,如果他因为说出蝗灾,最终却反受其害,那么这些人的命运便会随着他一起倒霉。 特别是婉儿,她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虽然只是这具身躯原主的妹妹,但是徐淼现如今也早已把她视作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婉儿年纪还小,离开自己的保护,那么命运绝对将会惨不忍睹,所以每每看到婉儿现如今无忧无虑的笑容,徐淼就只能把那种冲动给一次一次的压下去。 贞观一年的冬天确实不够冷,关中很多地方都没有下大雪,就算是下的几场雪,也都是小雪,根本没有能在地面上留住多长时间。 甚至于往年都会结冰的潏水,今年河面都未结冰,这就更加充分证明,这是一个暖冬,而冬季气温不够低,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无法把越冬的蝗虫卵给冻死,开春之后蝗虫的幼虫便会纷纷被孵化,最终形成蝗灾。 这也更加证实了历史上记载的关中贞观二年大规模蝗灾的可信,让徐淼更加忧心忡忡了起来。 这一点不少的老农都留意到了,可是他们担忧的却不是蝗灾,而是担忧开春之后,田地里的墒情不好,到了天暖和之后,会出现旱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唐高速公路 当年过去之后,徐淼只是先在砖瓦窑附近庄子招了些农户,对砖瓦窑的场地进行了平整,并且从砖瓦窑的场地,向外修路,暂时把通往窑厂的这条路和长安城通往杜曲镇的那条官道连接起来。 暂时徐淼投入人力并不多,也就是招了百八十个人做这些事情,可是却先在窑厂靠山的地方起了两座石灰窑,先开始就地开采山上的石灰石烧制石灰,作为工程的开端。 同时徐淼也安排人开始修路,但是他对修路的事情非常重视,亲自制定了一个修路的标准,并且带着人修了一小段路。 徐淼修的道路要求极高,绝不像是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在土地上夯出来一条路就可以了。 那种路刚修好走着还行,但是时间稍长,车轮碾压一段时间之后,路面就会下折,被轧出深深的车辙,天好的时候走在路上土尘滚滚,下雨天的时候,就泥泞不堪,别说行车,就算是走人也会陷入到烂泥之中。 更过分的是这种路走的时间长了之后,路面会低于道路两侧的土地,而且路边没有排水沟,一场大雨下来,路就变成了一条河。 所以徐淼对于他要修的路提出了全新的要求,要求道路的路面宽三丈,路肩宽半丈,道路可供两辆牛车并行或者是交错而行,道路两侧开挖出深一丈宽一丈的排水沟。 排水沟挖出的土方垫到道路上,令道路路面远高于周边的地面,以防下大雨的时候,道路被积水淹没。 而道路的路基要分三层,最基础的是要对原来的土质以及开挖排水沟的土进行夯实,夯实这一层之后,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碎石,用巨大的石磙进行碾压,最后再在上面用细石和大沙混合石灰和黏土再铺一层,彻底用石磙碾压夯实路面。 但是这还不算完,回头等窑厂开工之后,烧出的煤渣再在路上铺一层,这样的话下雨天走在上面也不会沾一脚泥了。 另外路面的截面要修成弧形,即便是下雨路面的水也会立即流入道路两侧的排水沟之中,路面就不会出现积水了。 这样的道路大概相当于后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村级公路水平,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高速公路的水平了。 对于徐淼提出来如此高的修路要求,被徐淼任命的工头很不理解,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修路的,这样修出来的路固然会很耐用,但是却无形之中拉长了工期,而且投入绝对会超出普通修路的数倍之多。 就连少府监的人也觉得徐淼修这么坚固的一条路实在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于是纷纷劝解徐淼,不要在修路上如此大动干戈,把钱都花在修路上面,这么做实在是不划算,别路没修好,钱就花完了,这窑厂还怎么做下去呢? 但是徐淼听了他们的劝说之后,却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修路乃是此次建窑的开端,你们可知道,一旦窑厂建好之后,每日来往于这条路的车辆会有几何吗? 如若简单的随便修一条路的话,看似花钱少,但是实质上却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否则的话,窑厂建成用不了多长时间,路便会被碾坏,到时候就要反复进行修缮,遇上坏天气的时候,烧出来的砖瓦就无法运到长安城去! 今天你们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修好路之后,道路沿线的百姓才能为之受益,今后才能方便的把山中所产或者是自家所产之物卖到长安城中! 此路不但牵扯着窑厂未来的利益,而且还造福于道路沿途的百姓,我徐某不做则罢,既然要做,就把事情做好! 尔等休要多说,按照本官要求去做便是了!花的钱是我的,你们用不着心疼!” 工头和少府监的官吏听罢之后,觉得自己的好心算是被当成了驴肝肺了,心中腹诽,反正钱是你姓徐的出的,好言相劝你不听拉倒,爱听不听,赔钱了也是你姓徐的事情! 于是修路工程就此开始展开,不过徐淼却没 有立即就投入大量的人力,而是派人在山中采石,除了开始烧石灰之外,还开采青石,雇了石匠,打造了好多个巨大石磙。 这些石磙有大有小,大的石磙重达数吨,需要几头牛才能拉动,小的石磙也有千斤重,而且石磙表面还让石匠凿出很多凸起的疙瘩,这样碾压出来的地基更加结实,用这么大的石磙压出来的路基要是再不结实的话,那就没法更结实了。 而徐淼的安排也很快就通过少府监官吏的嘴传到了李二和长孙的耳中,他们听罢之后都没有表态,而是让少府监的那些官吏不要干涉徐淼,只需要帮徐淼协调好道路经过的土地,休要让沿途占用土地的主人找徐淼的麻烦就行。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徐淼自己修路,少不了要被沿途所经之处的地主找麻烦,要么会趁机刁难徐淼,要么不许他占用自己的地,要么就趁机狠狠的敲徐淼一竹杠。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觊觎 徐淼被李二派来的太监给训斥了一顿之后,这才想起来确实上过奏折,要做这件事,可是年前和过年时候只顾着玩儿了,把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这件事被李二想了起来,派人前来催债,于是这才慌慌张张的把修路和建窑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回家伏案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别的当官的上奏表现自己的能力,那都是争先恐后,生怕做事慢了,被皇帝抓住小辫子摔死。 而他倒好,一时兴起给李二上了奏折之后,转头就把自己承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确实堪称是大唐朝中的一朵奇葩。 不过好在徐淼这一年多来,亲自操刀救治了不少的伤者,处理了大量的创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再结合前世所学的常识,写出这样一份标准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确认自己的毛笔字确实非常垃圾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用毛笔书写的打算,全部改用趁手的鹅毛笔进行书写,这么一来写出来的东西总算是规整很多了。 好歹后世从小学开始,老师和爸妈对他写字要求就比较严,从最初用铅笔到后来用钢笔,给他也买了不少字帖让他练字。 所以改用鹅毛笔书写之后,这字迹就好看多了,就连为他把关的孙思邈看了之后,也没在骂他的字迹有辱斯文,而是仔仔细细的帮徐淼审阅了一遍之后,提出了一些他的想法,另外顺便把徐淼文中一些简体字给改了过来,这才因为这些简体字把徐淼骂了一顿。 而徐淼在把这份操作规范交给李二的时候,下面本来是想要加上孙思邈的署名,但是却被孙思邈严词拒绝了,孙老道说这个操作规范,乃是徐淼所创,和他毫无干系,决不许加上他的名号。 这种疗创之法,徐淼堪称开了外伤疗创前所未有的先河,思路清奇,效果极佳,如果发扬光大之后,徐淼堪称这种外伤疗法的鼻祖,他孙思邈在这方面毫无建树,自然不能加他的名号来欺世盗名。 这把徐淼给感动的要死,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那些领导或者是导师,哪怕是一点力都没出过,也绝对会兴高采烈的把自己的名字无耻的加在研究者的名字前面。 更不要脸的可能连真正的研究者的名字都会被他们抹去,只留下他的名字,毫无下限的将下属或者是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而孙思邈对于他弄出的这份操作规范其实也出了不少力,提了不少建议,却一点也不居功,这种德操,绝对不是后世那帮无耻之徒可比的。 既然李二想起来了这件事,那么徐淼顺手也再次把制作成药的事情给提了出来,提出由太医署牵头,建一座成药厂,专门为军中制作合用而且有效的金疮药,禁止军中那些医官们,擅自使用他们自己配置的所谓的什么秘方金疮药,以免戕害受伤将士。 而徐淼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孙思邈的大力支持,也亲自动笔,写了一份奏疏,和徐淼的奏疏放在一起,递给李二。 孙思邈对于徐淼提出的统一生产成药的思路觉得很有道理,眼下世上的医士,很多都敝帚自珍,而且医术也良莠不齐,有些干脆就是彻头彻尾的庸医,为病人诊治的时候,会祭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的验方。 孙思邈就见识过好多医士所开出的方子,非但不能救治病患,反倒还会害死病患,所以徐淼提出的建立成药厂的想法,他觉得很有道理,有些简单的疾病,其实他早有非常有效而且成熟的药方,只需要判定病症,对症下药便可。 特别是金疮药这种东西,针对的就是伤口,如果能做成成药,比起让那些庸医们胡乱配置的乱七八糟的所谓金疮药效果要好得多。 故此孙思邈当听到徐淼提出来,设立成药厂,专门制作一些成药的时候,孙思邈就觉得这个办法非常不错,所以才会极力支持徐淼的这个提议。 徐淼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把外伤处理标准规范给写了出来,并且 再次向李二建言,建立成药厂,将这个规范呈给了李二。 李二这才放过了徐淼,将徐淼的这份规范下给了太医署审核,但是太医署自从上次和徐淼同场竞技,比试疗伤之术之后,就在这件事上彻底服了,对于徐淼所作的这份规范,根本不敢置喙,一个字都没敢修改,便向李二回复,说他们没有问题,可以将这份规范下发到诸军之中推行。 原本到京师接受培训的那帮医官,也因祸得福,回到诸军之后,奉诏执掌军中医事,把徐淼在京师和他们比试的事情传遍了各军,对于徐淼这一手疗伤之术推崇备至。 不管他们以前多自信倨傲,但是那一场比试下来,让他们输的是心服口服,找不出任何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彻底承认了徐淼疗伤之术的神奇和有效性,回到各军之中以后,便老老实实按照徐淼所授的方法,对军中伤者进行治疗,严格执行徐淼制定的消毒规范。 这份规范下发到各军之后,他们便有了一份教科书一般的执行标准,也方便了他们在各军之中推行徐淼的这种疗伤术。 而这件事对于整个外科医学都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当军中推广之后,便开始向民间扩散,虽然很多医士依旧不清楚如此严苛操作规范的根本原因,但是军中却验证了这种操作规范的有效性,只要有效,那么即便是不知其所以然,很多疡医还是有样学样的按照这个规范执行。 另外他们还知道了这天下新出了一种对于外伤非常有效的“药物”,那就是酒精,从其字面上便看出来,此物乃是酒中精华之物,但是眼下却只有长安徐家有产,天下再无第二家分号。 可惜的是此物却极其难求,因为自从太医署证明酒精确实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之后,徐家所产的酒精就被兵部给包圆了,产多少兵部收购多少,兵部为此还和徐淼进行了一番“艰苦谈判”,把价格从最初徐淼开出的价格,压低了很多。 不过徐淼也没有跟兵部太过计较,最终还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酒精的最终卖给兵部的价格,低于了神仙醉的价格。 但是朝中还是有一些官员认为徐淼贩售给朝廷的酒精价格太高,于是有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便给李二建言,陈请李二将徐家的酒精作坊收归朝廷所有,直接由少府监掌控酒精生产。 但是这件事在朝堂上一被提及,便招致了不少勋贵的强烈反对,反对声之大,可以说是超乎想象。 因为这件事表面看来像是有些官员只针对的徐淼,但是实际上却威胁到了很多勋贵以及官员的利益。 这时候的勋贵官员,谁家不做生意?虽然说徐家所产的酒精确实赚钱赚得让人眼红,但是如果因此朝廷就强行夺走徐家制作酒精的秘法,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不管他们谁家有了好东西,只要被朝廷看上,就都可以随意从他们手中强行夺走。 所以表面上看这些官员提出的建议只是针对徐淼,但是这件事一旦要是成为现实,那就威胁到了所有人未来的利益,故此不管喜欢不喜欢徐淼的,眼红不眼红的人,都立即站在了徐淼这边,坚决反对朝廷这么做。 和徐淼交好的几家,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李孝恭等人纷纷怒斥提出这个建议的那几个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廷怎能如此欺负徐淼这样一个对朝廷有功之臣? 第二百二十章 户部郎中 李二听了这些人的谏言之后,也觉得这件事他们确实过分了,徐淼这段时间,已经为朝廷出了不少力了,又是给他谏言征收商税以增国帑,又献军中卫生条例,又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法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境,这又刚刚把他所创的疗伤秘术献给朝廷。 而这帮人却不管这些,扭头就要他再把徐淼独创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给强行夺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也有点太过分了。 众所周知,徐淼乃是无父无母的一个孩子,还带了一个小妹,背景也是无根无底,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却依旧是小门小户,这帮人为了朝廷省点钱,连他制作酒精的秘法也要自己给夺走,这也确实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帮人虽说表面上看是出于公心,把酒精说成了国之重器,眼下乃是军中所需的重要物资,可是鬼知道他们内心之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听着朝堂上衮衮诸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此举不妥,尉迟恭等老臣更是当场就对那几个家伙口吐芬芳,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堂上顿时就乱哄哄的一片。 于是李二顿时就面露怒色,厉声喝道:“肃静!” 听到李二发火,朝堂上的众臣连忙都闭上了嘴,纷纷躬身请罪,大殿上迅速的就安静了下来。 李二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众臣怒道:“成何体统?尔等当朝堂是什么地方?难道当这里是西市了吗?” 众臣一听,又是连连请罪,再不敢随便吵吵了。 李二这个时候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几位建言的爱卿虽然出于公心,但是那徐淼近一年来,已经为朝廷屡立奇功,现如今要是为了一个酒精,朕就不顾一点颜面,再强行索取,那就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朕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的话,看到谁家赚点钱,就要将其秘法夺走,那么这天底下今后谁还愿为朕所用? 此事不必再提,朕还不需要因为这点钱,就去强逼一个孤儿孤女!” 听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朝中不少勋贵大臣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称颂李二圣明。 而户部和兵部的几个官员,则一脸的尴尬,这次他们献策,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不但没得到李二的赞赏,反倒是得罪了不少勋贵大臣,可谓是标准的出了个昏招,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于是连忙跪下请罪。 当然李二也没有治罪于他们,毕竟这几个家伙打的旗号还是为朝廷省钱,这个出发点其实没错,只是他们打错了主意罢了。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徐淼耳中,徐淼听了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此次挑头跳出来建言朝廷强行收走他制取酒精之法的,乃是户部郎中和兵部的主事,这两个家伙徐淼都听说过。 户部郎中张显平,其实和他无甚交集,但是他却知道,被他坑死的那个刘恩,曾经就是张显平的手下,因为刘恩的事情,张显平当初还受到了李二严厉的斥责,斥其御下不严,把他弄得是灰头土脸。 至于兵部主事,徐淼懒得记得他的名字,不过就是个小官罢了,估摸着就是眼红他家的酒精赚钱,想要通过这个手段,把他家制酒之法给弄走罢了。 这朝堂之上,谁不知道就少府监的本事,什么好东西弄到他们手里,再怎么好的秘法,也会像筛子一般被泄露出去。 眼下酒精这种东西,市面上是有价无市,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从徐家弄不到酒精,所产酒精几乎都被兵部给包圆收购走了,如果此法朝廷强行收走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不少人把秘方给弄走。 到时候得到秘方的人,便也可以制造酒精,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个兵部主事本来就是新丰人,家族之中拥有一座规模相当不小的酒坊,所产的新丰酒颇受欢迎,在长安属于高档酒,和三勒浆不分伯仲,价格很高。 但是自从他的徐记私房菜推出了神仙醉之后,他们家 的新丰酒就不那么受追捧了,虽然他们所产的新丰酒确实味道不错,可是酒劲儿怎么也无法和神仙醉相媲美。 所以原本他们家极受追捧的新丰酒,现如今在长安城就沦入了二流行列,但凡是能弄到神仙醉的人,都不会再拿他们家的新丰酒出来宴客了。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跟着起哄,有很大的程度是想要从徐淼这里搞到酒精的制作方法,或者是神仙醉的制作方法,这么一来他们家所产的新丰酒就能进行改进,未来重新夺回一流美酒的头衔。 而这次他们跳出来要朝廷强征自己制作酒精之法,挑头的应该就是那个张显平,那厮此次联合几个官员,向李二建言,估计着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出当初受刘恩连累的那口恶气,想要断了自己制作酒精的这条财路。 第二百二十一章 霸道之举 还有就是张显平太小看他徐淼在朝中的强援了,别看他年纪小,没有实差故此不在朝堂上行走,可是他却和多家当今最有权势的家族建立了合作关系。 张显平鼓动一帮人朝徐淼下手,旋即就遭到了以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的斥责,这是张显平最初恐怕未能想到的事情。 他更未想到的是眼下李二也不好意思夺徐淼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结果当场在朝堂上就被干了个灰头土脸,不但被众朝臣喷成了筛子,连李二也不赞成他的这个提议。 徐淼听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嘿嘿冷笑了几声,记住了张显平的名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对不起了!等老子的窑厂建好之后,看你到时候哭还是不哭! 正月未过,天气就开始转暖,春风无声无息的吹拂到了关中的大地上,让原本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之下,开始冒出了一点点新绿,野草和野菜开始在依旧寒冷的风中,顽强的从土里冒出了新芽。 农户们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纷纷扛着锄头,赶着牛拉着耕犁,全家老小都下到了田里,开始耕田。 徐家现如今也有数百亩封田和永业田口分田,所以就都租给了庄户们耕种,当过完年天气稍微开始转暖,徐家的庄户们便纷纷扛着犁牵着牛下到了田地里开始耕作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而且作为家主,反倒要更加重视农田的耕种,他亲自带着护卫也下到田里帮忙,看着那些庄户们在田间忙碌。 可是当他看到庄户用的耕犁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即派人去城里让王老五派回庄子两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要求他们带上各种木工工具。 而徐淼则立即回了庄子,到书房里面铺开白纸,拿出一根自己做的炭笔,开始趴在桌子上勾画了起来。 接着徐淼就派人开始四处搜购鸡苗鸭苗,一举弄了上千只的小鸡小鸭送到了庄子里。 庄户们被徐淼叫到了家里,这些鸡苗鸭苗被他分装到了几十个笼子里,每户人家最少分给二十到三十只鸡苗鸭苗,命他们带回家饲养,不要都不行,说好了养大以后,再把这些鸡鸭卖给他,他到时候会按照市价回收。 本来看似一件好事,可是被徐淼这么一搞,庄户们却不乐意了,有跟徐淼熟悉的庄户壮着胆子对徐淼说道:“少爷,不是咱们不想养这东西,但是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得很,真的是没空伺候这些东西呀! 再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喂这些东西,要是把粮食都喂了它们,俺们家里的存粮就吃不到新粮打下来的时候了! 您可怜可怜我们吧!现在俺们实在是养不起这些东西呀!” 徐淼听罢之后,把腰一叉,恶行恶相的对着这些庄户们满脸不讲理的嚷嚷道道:“肃静!肃静!你们吵吵什么? 这可是本少可怜你们,看你们一年到头土里刨事儿赚不到几文钱,专门给你们想的生财的办法! 不养不成,我店里每天都要用不少鸡鸭,总去市面上买也不是办法,一是别人家喂出来的鸡鸭我不放心,二是不能让钱都被不相干的人都给赚了去!既然是赚钱的事情,给你们赚还不想赚,都想要懒死吗?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鸡鸭你们只要养大,每家每户到了夏天以后,不但能收鸡蛋,把鸡蛋卖给我,还能把这鸡鸭卖给我换钱! 至于没空闲,你们家的小孩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帮忙养就是了,要是粮食不够的话,那就喂它们麸皮好了! 麸皮我会让人去帮你们收,运回来分给你们就是了,不给你们算钱!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愿意养,或者是不好好养的话,明年就别租我的田了! 赶紧赶紧,一家一笼,都赶紧拿回去好好照应!谁要是养死了的话,到时候照价赔偿!” 于 是庄户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领走了给他们的一笼鸡苗鸭苗回去交给家里的小子或者闺女照看,交代他们一定要看好了,养死了可是要赔钱的,谁要是丢了或者养死了,小心打断他们的腿。 徐淼耀武扬威的强迫庄户们把鸡鸭领走之后,扭头却看到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走了出来,正双眼喷火的盯着他。 徐淼感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孙思邈别看这么大年纪了,但是却腿脚利索的紧,几个起落就像老鹰扑食一般的来到了徐淼背后,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衣领子,拎小鸡一般的就把徐淼给揪回到了后院里面。 接着就听到了孙老道的怒斥声:“我打你个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 “哎呀……救命……不要打了,我冤枉……”随后就是徐淼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淼像是炸毛的鸡一般,揉着屁股趴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对孙思邈说道:“您老揍我之前,倒是也先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吧?岂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孙思邈喝着茶,听过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丝毫不为刚才抽徐淼的屁股感到惭愧,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什么道理,总之强人所难就是你的不对!以后再敢如此,老夫照样揍你!” 徐淼跟这个老家伙掰扯不清,有些话又不能说,实在是有苦难言,于是气急败坏的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不管孙思邈怎么想,这鸡鸭都必须要分发下去,让庄户大量的饲养,这一点他是庄主,他说了算,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意志,孙思邈也不行! 几日之后,徐淼收到礼部的消息,命他到先农坛参加今年的春耕大典,每年的春季的正月间,皇帝为了彰显朝廷对于农耕的重视,都会到城南的先农坛进行春耕大典,同时还要祭祀农神,并且来一次亲耕活动。 中国的中原汉人聚集之地,很早以前就以农耕为主了,所以农业对于国家的生存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李二当然每年都要在春天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亲耕一天,会在城南的先农坛划出一块一亩三分地,进行亲耕,以此来彰显他对农耕的重视,也通过此举劝农。 当朝的勋贵大臣,但凡是在长安城的,都要参加这次活动,每个勋贵或者大臣都会分到一小块地,拎着锄头假模假样的耕种一番,配合李二夫妇演戏。 说起来天子亲耕,这哪儿是种地,礼部提前在先农坛外准备耕种的土地旁边搭起了台子,用五彩的布装饰的花花绿绿,两头精壮高大的黄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被洗的干干净净,头上的牛角上还系着红绸,打扮的像是牛要成亲一般。 一架耕犁也被打磨的溜光水滑上了一层大漆,犁铧被打磨的锃明瓦亮,光可照人,系着红绸摆在地头上,被拴在了两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耕牛屁股后面。 李二亲自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坛,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祭祀了农神和先农,经过一番冗长的礼仪之后,主持的礼部官员宣布礼毕。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春耕大典 李二换上了一身农夫的短衣,带上了同样也换了一身粗布短衣的太子李承乾和穿着一身麻衣长裙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在一大帮同样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扮的文武百官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提前布置好的田里。 这一点比起后世的皇帝要看起来简朴许多,后世的皇帝和文武百官,据说进行春耕大典的时候,各个都是一身盛装,假模假样的比划两下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看李二的架势,这场春耕大典,他却不像是只做做样子,而是正儿八经的打算要亲自耕作划出来的那块皇田。 而文武百官还有朝中勋贵们,看皇帝都这样的打扮,自然而然也不敢身着华丽的官服,一个个都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短衣,伪装的跟真的农人一般。 徐淼作为新晋的万年县男,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权,被排在了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像机器人一般跟着一帮上了年岁的勋贵亦步亦趋的做着各种繁复的礼仪。 当礼部官员宣布开始天子亲耕之后,李二便亲自扶犁,让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在前面牵牛,一家三口开始催动耕牛,拖动耕犁干了起来。 而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这个时候则在一旁观礼,之后便被礼部官吏们带到划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进行耕作。 每个勋贵官员都分了一小块地,没人给他们准备耕牛和耕犁,而是发给了他们一个锄头,让他们来一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基础农业劳动。 看着一些老臣,拎着锄头颤颤巍巍的在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腰弯的像是大虾一般,吃力的吭哧吭哧的刨地,就看着让人心酸。 就算是一些大臣年纪不大,但是一个个大腹便便,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现如今让他们干这种粗笨的农活,也够难为他们的。 倒是像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他们这些武将,干起这活儿,却很轻松,一个个本来就是彪悍的武夫,拎起锄头一点也不费力,运锄如飞,让不少疏于活动的勋贵大臣们眼红不已。 而徐淼作为小小的县男,分到的田地自然而然也就最远,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分到的那块田地的时候,当场就炸了。 别的那些国公、郡公、侯爷哪怕是伯爷,都是分了一小块田地,可是到了他,礼部却给他分了足足大半亩地的田地,人家体力好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把地给刨完,而他这么大一块田地,要是抡着锄头刨地的话,估计要刨一整天都不见得刨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李二亲测 本来他并不想把这东西立即献给李二,可是坏事就坏在了孙思邈身上。 他在庄子试制曲辕犁,并且拉到田里试验的时候,老孙也听说了,便亲自去观看了曲辕犁的试验,甚至亲自扶犁耕了一亩地,发现徐淼改出的这种曲辕犁确实比起之前庄户用的那种直辕犁省力不少,而且操作灵活方便。 另外以前的那种直辕犁转弯和这种曲辕犁相比极不方便,想要耕田,起码要三个人配合才行,但是徐淼改的这种曲辕犁,两个人便可以轻松完成耕田的工作,转弯也十分方便,耕牛拉着这种曲辕犁也很是省力。 于是老孙便问徐淼打算怎么处置这种曲辕犁,徐淼于是便嘿嘿笑着说打算让木器坊打造一批,回头在市面上推广贩售,赚一笔钱。 结果话音一落,就又被老孙给擒住拉回庄子的屋子里揍了一顿,老孙骂徐淼钻到了钱眼里,这心都快变成只认钱不认人的黑的了。 老孙说此物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祥瑞之物,如果推广开的话,那么对于大唐的农耕将会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对于农人来说,有了这种曲辕犁,不但耕地速度快了,也节省了畜力和人力,老百姓就可以少吃点苦受点累。 于是老孙便武力威胁徐淼,命徐淼务必要将这种新式的曲辕犁献给当今圣上。 徐淼迫于老孙不讲理的武力威胁,只能选择妥协,答应把这曲辕犁献给李二。 但是如何献犁,徐淼却没什么好的打算,反正他是被老孙逼得献出曲辕犁的,随便找时间把这东西给李二拉去就行了,至于李二怎么看待这东西那是李二的事情。 可是老孙却已经替他想好了如何献犁,让他就在春耕大典这一天,把耕犁带到先农坛,当众献给李二。 最终在老孙的大棒之下,徐淼只能乖乖听话,当春耕大典这一天,他带着虎子等人,便把最新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架曲辕犁给拉到了先农坛春耕大典现场。 李二下令之后,立即就有人牵来了一头壮牛,把徐淼的这架曲辕犁给套在了耕牛身上,李二斜着眼看了看徐淼,对他说道:“你为朕牵牛,朕要亲自试试这东西到底好用不好用!” 徐淼连忙说道:“陛下,您万金之躯,如何能做这种事情?既然卢大人认为下官是巧言令色,那么还请陛下让卢大人来试试这架耕犁到底是不是微臣在花言巧语故弄玄虚!” 李二立即就看出来徐淼在憋着使坏,豆卢宽现如今都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家伙了,而且他乃是勋贵世家出身,根本没怎么干过农活,如何会使耕犁呀! 徐淼指名道姓的要豆卢宽来试这耕犁,明摆着是憋着坏打算让豆卢宽出丑。 而豆卢宽对李二乃是一个死忠,也算是大唐的老臣,从龙时间很早,现如今又是礼部尚书,这要是当众让徐淼给他弄得出丑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于是李二瞪了徐淼一眼,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看徐淼所献这种耕犁的效果如何,但是他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小子今天献的这种耕犁,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从头至尾这小子都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今天所做之事,按理说掉脑袋都不为过,但是这小子一点也不紧张,这就说明徐淼肯定是胸有成竹,而且他还故意憋着坏准备让豆卢宽出丑,那就更说明这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不必,既然你将此物献给朕,那么朕就亲自试试此犁到底是不是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好用!要是不好用的话,小心你的狗头! 废话少说,为朕牵牛!”李二直接就否决了徐淼要豆卢宽出来试这耕犁的提议。 徐淼顿时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只能无奈的跑去牵住了耕牛,而李二在一众文武百官和勋贵面前,扶住了犁梢,这时候他发现这个耕犁的犁梢也是弯的,扶起来手感比起扶那种寻常所用的耕犁的犁梢要舒服一些。 “走!”李二扶住了犁梢之后,对徐淼喝道。 徐淼于是便牵着耕牛朝前走去,耕牛拉着耕犁,锋利的犁铧立即就随着受力之后,自己就插入了土里,朝前犁开了地上的土地。 李二咦了一声,扶着耕犁马上就感觉到了这耕犁操作起来确实和寻常耕犁不同,寻常的耕犁在耕牛启动之后,需要扶犁者用力向上抬起犁梢,犁铧方能插入土中,需要扶犁者花费不小的力气,一直保持着犁梢向上抬的姿势,对臂力和腰力消耗很大。 但是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牛一开始拉动耕犁,他还没有用力抬起犁梢,犁铧就自动受力插入了土中,把土给翻开了一条沟。 于是他连忙扶着犁梢开始朝前行去,感受着这种耕犁操作时候和寻常耕犁有何不同。 这一开始动起来,李二就很快察觉到这种耕犁的好处所在了,和寻常耕犁相比,这种耕犁扶起来要轻松许多,根本无需用力向上抬起犁梢,迫使犁铧插入土中。 而且寻常耕犁在犁地的时候,扶犁者需要一直保持胳膊用力上抬的动作,方能让犁铧始终保持在土中向前刨开泥土。 而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却要稍稍向后压犁梢,要不然的话,随着耕牛拖动犁辕,犁铧会自己向下,耕的越来越深。 这么一来扶犁就省力多了,只需要扶着犁梢稍稍向后下压,就能保持着犁铧在泥土中的深度,扶犁变得轻松了许多,别说是他这样的壮汉了,就算是女人也能轻松的扶犁耕作。 李二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惊讶之色,喝令徐淼牵着牛走的快一点。 徐淼于是立即牵着牛加快了步伐,李二适应了之后,迅速的就在田里犁出了一条沟。 当耕犁走到地头的时候,李二正准备叫住徐淼,让徐淼牵着牛停下来,帮他把耕犁抬着转过弯,因为之前用的直辕犁就是这样,到了地头必须停下来,两个人配合着抬起耕犁掉头才能朝回继续耕田。 可是徐淼却笑着说道:“陛下不用停,直接扶着犁转弯就是了!” 说着他便牵着耕牛掉了个头,耕牛拖着犁辕前端的那个可以左右旋转的横杆,拖着耕犁就自己转了过来,李二只需要扶着犁梢,顺势调转过来犁铧就轻松完成了耕犁的掉头。 “咦?这确实好用!”别看李二是个武夫出身,但是他很重视大唐的农耕,倒是在宫中也专门学过如何操作耕犁,在耕作土地方面,并不白给,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养尊处优的贵族。 李二是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这种耕犁的好处的,所以当耕犁轻松掉头过来的时候,李二就已经确认了这种耕犁的优越性。 他叫住了徐淼,指着犁辕上的犁箭对徐淼问道:“朕看这个犁箭,似乎是可以活动的,你告诉朕,这是何用?” 第二百二十六章 当场验证 徐淼于是便停下来,搬动犁箭,调到了另一个档位上卡住固定好,对李二解释道:“此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调整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只需要调整这里,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便会变浅一些,越向后调整,耕出来的土层就越浅! 这么做的好处是耕出来的田地深度均匀,而且可以根据所种的粮食不同进行调整!” 李二这会儿开始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于是让徐淼牵着耕牛继续耕地,果不其然,调整了之后,犁铧耕入土中的深度变浅了一些,李二也摸索到了扶犁的窍门,扶犁的时候更轻松了许多。 甚至李二还只用一只手,轻松的扶着犁梢,只保持着前进的方向,放手不管耕犁,让牛拖着耕犁自己朝前走,犁铧也没有因此耕入太深,或者是滑出地面。 这时候围观的文武大臣之中,有些人就看出来了一点门道,发现耕犁在李二和徐淼两个人配合之下,居然耕作的十分顺畅,特别是掉头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没停下来,徐淼牵着牛,李二扶着犁,轻松就在地头完成了转向掉头,继续一路犁了回来。 刚才长孙皇后看到徐淼胡闹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些担忧,心中暗想徐淼这个臭小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居然也敢如此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瞎胡闹,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一直以来,都留意着徐淼,对这个少年很是欣赏,并不想徐淼出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徐淼当众胡闹,这种做法确实乃是对李二和她的一种大不敬,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气,如此当众让他难堪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长孙皇后刚才虽然没说话,却颇有些为徐淼担忧。 特别是刚才看到以豆卢宽为首的一帮大臣,纷纷弹劾徐淼的时候,她更是为徐淼担忧,暗下决心今天就算是有人说她后宫干政,她也要为徐淼求个情,不能让自己丈夫一怒之下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当看到徐淼一副淡定的神态,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长孙又觉得有点生气,暗骂徐淼这个臭小子不知死活,这时候还在耍宝,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龙颜大怒吗? 可是接下来看到徐淼说今日他是要为李二献宝,给李二进献一种新的耕犁,长孙就有点好奇了起来。 长孙氏也是出自豪门世家,从小没怎么接触过农事,虽然当了皇后之后,从去年起春耕大典要陪着李二来先农坛做做样子,可是对于耕犁这种东西,她却并无多少见识。 看了半天长孙也没看出来徐淼所献的这种耕犁和寻常耕犁有多大的不同,不过就是犁辕被改成了弯曲状罢了。 于是她又有些为徐淼担忧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李二亲自操作徐淼所献的这架新式的耕犁,让徐淼牵牛,在田里试耕了起来。 虽然她对耕犁没多少见识,可是却还是很快看出来,李二扶着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在田里行走的很轻松,看起来这架精巧的耕犁,确实像是比寻常耕犁要好使一些,于是长孙这才放心了一些。 李二扶着耕犁,在田里来回耕了几趟之后,基本上就确认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确实比起以往所用的寻常耕犁要好用得多,果真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用起来轻巧方便,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也节省了畜力,耕作效率确实远高于原来所用的那种旧式的直辕犁。 李二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立即就明白了这种新式耕犁的重要性,这种新式耕犁一旦得以推广开之后,会让大唐的农耕业得到非常大的好处。 以前那种耕犁,往往需要两头耕牛拖拽,虽然一头也能用,但是却效率比较低,耕地的时候,也起码需要三个人配合操作,扶犁的人还会比较辛苦。 但是这种新式的耕犁,一头牛足以拖曳着耕地了,而且只需要两个人配合便能轻松的耕地,徐淼还说,熟练的老农在没有人帮忙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一手扶犁一手赶牛,一个 人就能进行耕作。 这样一来必将节省大量的人力和畜力,原来耕种的土地,现在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之后,便能耕种更多,如此一来,大唐的粮食产量也会相应的得到提升。 隋末之所以天下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最关键的不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让很多百姓揭竿而起,最终导致了大隋分崩离析吗? 现在大唐立国之后,虽然从他老爹李渊开始,都把兴农作为治国的第一要务,可是至今大唐的粮食似乎还是怎么都不够吃。 所以朝廷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百姓回到土地上去耕作,种出更多的粮食,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就没几个人会受到一些野心家的蛊惑造反,那么大唐的江山才能坐稳。 李二很快就意识到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好处,之前因为徐淼捣乱生出的怒气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扶着犁催着徐淼牵着牛在田里来回耕田。 当他确认这耕犁很容易操作之后,便招手让长孙皇后过来,让长孙皇后也试试这耕犁。 长孙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干不了重活的,扶犁这种事以前算是重体力劳动,腰腿手臂要是无力的话,是扶不好耕犁的,需要不断的控制好犁铧在土里的深度,很是费力。 长孙被李二叫过来之后,李二让她试着扶犁,长孙颇有些忐忑不安,只怕自己万一扶不住耕犁,当场出丑那就难看了。 可是李二很恶心的在后面搂着她,帮她扶着犁梢,让长孙来掌控着耕犁,长孙虽然紧张,但是在李二的帮助之下,很快也发现这架耕犁扶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扶稳犁梢,掌控好方向,让牛拖着耕犁朝前走就能轻松的把田里的土给翻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二看长孙已经可以控制住耕犁了,便撒开了手,让长孙一个人扶犁继续耕田。 这时候围观的众臣总算是都意识到了这架耕犁的好处,连长孙皇后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都能轻松的扶犁耕田,那么这就充分说明了徐淼今日所献的这耕犁确实好用。 刚才还口口声声弹劾徐淼的豆卢宽等一众大臣,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意识到徐淼今日可能不是故意作妖,而是确确实实要当众给李二进献一种新式好用的耕犁。 “起奏陛下,能否让微臣也试试这架耕犁呢?”魏征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走到李二面前,对李二躬身奏请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让牵牛的徐淼停下来,对魏征说道:“准你所奏,魏爱卿也试试这架耕犁吧!此犁确实好用,扶着很是轻松,到了地头的时候掉头也十分方便!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长孙连忙让出了耕犁给魏征,魏征拜谢过长孙之后,便扶住了耕犁,请徐淼牵牛继续。 当魏征扶着耕犁来回也在田里耕了几趟之后,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让徐淼停下来,转身快步走到李二面前,也不顾地上的泥土,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满脸喜色的对李二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如此耕田神器!此物堪称祥瑞,乃是天赐于陛下的大礼!” 徐淼在后面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一脑门黑线,心道你这个魏老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天赐的祥瑞!这跟天有屁的关系呀?这可是小爷废了好多天精力鼓捣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天赐祥瑞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耻冒功 众臣闻听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各种神色,有的人惊讶,而有的人则面露狐疑之色,也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 虽然刚才他们都看出来,徐淼弄来的这种耕犁似乎确实比较轻便,操作也比较灵活,但是到底也就是一架耕犁罢了,而魏征居然称其为祥瑞,说这东西乃是天赐的大礼,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二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恶心样子,上前亲手把魏征搀扶了起来,对魏征问道:“如此看来,魏爱卿也已经看出这架耕犁的好处了!” “正是!此犁经徐淼这一改,便轻巧了许多,而且扶犁也变得十分轻松,即便是娘娘也能扶犁耕田,可见此犁确实精巧! 之前寻常所用的那种耕犁,扶犁很是费力,耕牛也拖着费力,犁出的土也深浅不一,而且至少需要三个人伺候,每每行至地头,掉头十分不便,需要几人抬犁方能掉头! 可是此犁不但扶着轻松,耕牛也拖着省力,犁出的土深浅均匀,更难得的是到了地头可以轻松掉头,一两个人都可以轻松掉头! 微臣称其为神器绝非是危言耸听,此犁一旦推广开来之后,定会令我大唐百姓为之受益匪浅! 陛下能得此神器,微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 故此微臣愿为徐淼请功,还请陛下厚赏于他!”魏征正色躬身对李二说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心情大好,这老魏看来确实是个明白人,没忘了小爷的功劳!于是站在后面笑的跟傻子一般,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但是魏征的话一出口,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那豆卢宽当即就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不可!微臣观此犁虽然比较轻巧,但是魏大人如此夸赞此物,微臣以为却有些言过其实了! 此犁不过就是把原来的耕犁给略加改动了一点罢了,如何敢称之为神器,还以祥瑞冠之! 徐淼今日春耕大典擅自使用耕犁,乃是逾制,礼不可废,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即便是改动耕犁使之好用一些,但是也至多功过相抵!陛下万莫听信魏大人如此维护那徐淼!” 这时候尉迟恭和老程却溜到了那架耕犁旁边,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这架耕犁,尉迟恭出身微寒,所以一直以来挺喜欢徐淼,而老程则也十分欣赏徐淼的多智还有机灵,今日徐淼搞了这一出,他们都在为徐淼担忧。 现在看到魏征居然称徐淼所献这架耕犁为神器,甚至冠以祥瑞,便都为徐淼高兴,同时也非常好奇这架耕犁有何神奇之处,于是便凑到耕犁这儿开始仔细打量观瞧。 尉迟恭从小可是干过农活的,到现在他家的庄子里春耕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回庄子里带着家人耕田,所以颇通农事,对于各种农具的使用都很是精通。 老程其实也差不多,虽说祖上是当官出身,算起来他也算是官宦子弟,可是隋末天下大乱之后,他们程家日子也过的不好,也下地耕作过养家糊口,后来才被逼无奈揭竿而起又投了瓦岗。 老程每年也都要到他家的庄子里亲耕一番,所以也精通农事。 这时候牛进达也走了过来,摸着这架耕犁仔细打量,然后亲自扶着耕犁,招呼徐淼过去给他牵牛。 对于牛进达,徐淼始终都很是尊重,哪怕现如今他的爵位和牛进达差不多,都是县男,但是徐淼也依旧对牛进达颇为敬重。 听到牛进达叫他,他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继续亲自牵牛拖着耕犁让牛进达尝试一下这种耕犁的好处。 牛进达只是一上手,就脸色大变,绷着脸扶着犁来回走了两趟,耕犁便被尉迟恭给抢了过去,尉迟恭又开始试用这架耕犁,这一试之后,也脸色大变,扯着嗓子连声叫好。 老程看着尉迟恭扶着犁连声叫好,心痒难耐,于是便上去把耕犁从尉迟恭手里抢过来,也试一试,尉迟恭意犹未尽,不肯让给老程,两个人就 立即开始争抢了起来,险些当场轮拳头干起来。 不过在徐淼劝了之后,尉迟恭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耕犁让给了老程,老程扶着耕犁,也来回耕了两趟,大呼这是好东西。 于是不少有身份的大臣,懂一些农事,会耕田的,就纷纷都凑了过来,你争我抢的开始尝试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但凡是上手过之后,都连声称妙,说着耕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得多。 当试过这种耕犁的人纷纷向李二道贺的时候,豆卢宽的脸色不由得难看到了极点,他有心想要继续弹劾徐淼,但是看到一个个朝中重臣纷纷为徐淼请功,也意识到这架耕犁恐怕确实不凡,于是只能黑着脸退到了一旁。 李二把牵牛牵的一头大汗的徐淼给叫到了面前,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今日所献此犁,确实是你亲自所改?休要冒功!要是让朕知道,此犁乃是出自他人之手的话,小心朕不饶你!” 徐淼被李二这一问之下,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发虚,曲辕犁这东西据他所知,历史记载说是出自唐代后期的江东一带,然后才逐步扩散到了全国,以至于一直沿用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一些偏远农村还在使用。 而他之所以能改出眼下的曲辕犁,是因为前生在后世的时候,老家的爷爷家和姥姥家都有这东西,他没少跟着爷爷或者是姥爷下地玩儿,所以记得很清楚。 现在李二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他还真是有点心虚,毕竟这是赤果果的抄袭后世的东西,他是个标准的剽窃犯。 不过既然李二问了,他索性就不要脸了,厚着脸皮躬身道:“正是微臣亲自所改!请陛下明鉴!” 李二带着众臣又来到这架曲辕犁前面,拍着这架曲辕犁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告诉朕,你是如何想起要改制出这种新式的耕犁呢?” 徐淼横竖是不要脸了,于是觍着脸答道:“微臣自幼体弱,之前扶犁耕田,总是扶不稳耕犁,被人笑话! 微臣就一直琢磨,如何能让耕犁耕田的时候用起来更方便,后来微臣发现,之前所用的耕犁因为受力的缘故,犁铧不便深耕,容易滑出地面,需要用力压住犁头方能让犁铧留在土中! 而且因为犁辕太长,又导致了耕犁掉头困难,操作十分不便,于是微臣就让木匠把犁辕改短,并且根据受力,将犁辕改成了弯曲形状,试过之后发现比起寻常所用耕犁立即就轻便了许多。 后来微臣又给前面加装了犁盘可以随意转向,之后又改了犁箭,将其改成可活动的,这样就可以改变犁铧入土深度!”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不疑徐淼说瞎话,毕竟徐淼确实出身微寒,以前是个农家的小子,懂这些东西不足为奇。 但是李二还是惊讶徐淼居然能因此就把沿用了千年的耕犁改动一下,使之变得更加好用,这千多年来,却无人想到这一点,直到了徐淼发现问题,才加以改动,这就很是难得了。 李二把徐淼招到面前,对徐淼说道:“嗯!不错!此犁朕刚才亲自试用之后,感觉确实比起之前所用的耕犁好用许多,经你之手一改,确实使之使用的时候便利了许多! 难得你有这个心思,能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且将此犁献于朕,令天下百姓受益! 今日你把此犁带到这里,也算是用心良苦,朕就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了!起来吧!” 徐淼于是拜谢道:“谢陛下!”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拒不受官 但是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这就完了? 小爷费劲巴拉的把这东西弄出来,今天还冒险在这春耕大典上拿出来,不过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曲辕犁这东西的好处。 这比起悄无声息的把曲辕犁献给李二的效果要好得多,这样李二和朝中众臣便能当场直观的体验到这种曲辕犁的好处,这才能让李二重视曲辕犁的推广。 要是直接送到宫中的话,李二估摸着只会让人去试验一下这曲辕犁,领差事的人懂不懂行很难预料,搞不好这东西没几天就会被李二抛之脑后,置之高阁了,还谈什么推广呀! 孙思邈说得对,他把这东西弄出来,不能私藏直供自己使用,既然他是唐人,而且还领着朝廷俸禄,乃是大唐的县男,就该为大唐的百姓着想。 既然要把这东西献给李二,那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尽快推广开,让大唐百姓为之受益。 所以他才琢磨了几天,想出了在春耕大典上献出此犁的办法,这可是累死了他不少脑细胞的,而且还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要是激怒了李二,今天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但是没想到最终却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李二轻飘飘的一句不追究他大不敬之罪,这就完了? 他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终就得了一句这个?徐淼一边爬起来谢恩,一边满肚子腹诽,小爷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你不给升官,起码赏千八百贯钱也算是不枉小爷废了这么多心思吧! 这李二根本就是想要白嫖,他这次又被这家伙给白嫖了! 徐淼满心怨念的暗骂着李白嫖,脸上还要露出一副恶心的诚惶诚恐的模样,爬起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陛下,徐淼今日献此祥瑞于陛下,乃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虽然他此次献犁之举孟浪了一些,但是微臣以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会这么做的! 虽然他今日当众使用耕犁,表面上看是逾制,对陛下乃是大不敬之罪,可是微臣却看得出来,他此举乃是想要引起陛下以及娘娘还有今日在场的文武百官的注意,让陛下和我等能看到此物的妙处! 很显然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陛下亲自当场试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微臣以及诸多大臣也都亲手试用了此物,现如今都已经知道,此物乃是一件堪称祥瑞之物! 此子能不吝将此物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从今以后天下百姓必将因此受益匪浅,大唐也必将受益匪浅,此乃是一片赤子之心,陛下不可辜负! 故此微臣斗胆陈请陛下厚赏于他!唯有如此,方能让天下有才之士,今后再有这等可以惠及天下之物的时候,将其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 就在徐淼内心之中大骂李二是李白嫖的时候,魏征却再次越众而出,朗声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陈请李二重赏徐淼,而且是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苦瓜脸就换上了一副眉开眼笑的脸,看着魏征,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老魏狠狠的亲他一口,这老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实在不愧为千古诤臣,也就他才能给自己鸣不平。 这会儿徐淼看着魏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可爱,打定主意就凭今日老魏替他叫屈,以后就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这个老魏。 李二听了魏征的谏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抽了抽,干咳了一声道:“魏爱卿言之有理!看来确实是朕疏忽了!徐爱卿今日向朕进献此犁,功不可没忠心可嘉,朕自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一时间朕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赏赐于他,故此容朕思量一下再另行定夺!” 徐淼咬着牙心中暗道,李白嫖呀李白嫖,你这根本就是在拖延,你一个大唐皇帝,随便张嘴赏我点什么不行呀,哪儿用得着什么思量呀!就算是不给我升爵位,随便赏小爷几千贯小钱算得了什么呀?真是个小气鬼! 这时候魏征却对李二 说道:“微臣听闻,小徐大人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自入仕以来,屡为朝廷献策,并且精通疡医之术,在军中阵前活人无数,更是献取盐之策,解陇右缺盐之虞,现如今又献此新式耕犁于陛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而微臣听闻,小徐大人眼下虽然被陛下封为县男,但是却并未授其实职,微臣以为,小徐大人如此英才,却闲置于家中,实在是太过可惜! 故此陛下倒不如让其到工部之中出任官职,在工部之中行走!方为因才施用,让他多为陛下做些实事!” 徐淼刚才还在心中大赞魏征,觉得这老魏是个好人,但是转眼间听魏征这么说,他就脸色大变,心中刚刚升起的对魏征的那点好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被封了个县男,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他暂时还算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李二没有给他实差,扛着这么一个县男的头衔很自在,基本上不受什么约束。 而老魏上来就给他要官,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赏赐,一旦被弄到某个衙门之中当差,那就失去了自由,现在多好呀,舒舒服服想干什么干什么,当什么官呀! 所以老魏一开口,徐淼的脸当场就变了,不等李二答应,他就迈步向前,打算拒绝老魏的好意。 但是不等他开口拒绝老魏的提议,现如今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却先他一步出列开口对李二说道: “起奏陛下,徐淼乃是武职,即便是出任实差,也应该在兵部行走!徐淼年少多才,为军中屡立奇功,精通制器之道,微臣以为,如果圣上想要让他出任实职,也应该是在兵部行走!” 杜如晦现如今执掌兵部,自然就要为武勋出头,徐淼这样的一个年轻才俊,怎么能让他去工部任职,所以既然老魏提了出来,那么杜如晦自然而然也要为兵部争取一下。 李二听了魏征和杜如晦的建议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见势不妙,于是赶紧出面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多谢魏大人和杜大人抬举,但是微臣年纪尚幼,现年不过只有十六岁,根本不堪大用,一旦出任实差,只怕会有误公事!故此微臣万万不敢出任实职! 此次改造此犁,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谈不上什么有才,陛下明鉴,微臣之能尚不足用,还望陛下能让微臣再多历练几年,待微臣年纪大点之后,再启用微臣不晚!” 众人一听好么,人家都是到处走关系求官当,徐淼这小子现在魏征和杜如晦亲自出面为他求官,这小子居然忙不迭的推辞不想当官,这就让人觉得奇了,于是纷纷望向了徐淼。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开口说道:“徐淼言之有理,虽然你多才不假,但是确实年纪轻了点,尚需历练!今日魏爱卿和杜爱卿谏你为官,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 今日你为朕进献此犁,确实功不可没,朕历来有功必赏,就赏你银百两,绢百匹!以资奖励!望你接下来要多为朝廷做些事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徐淼一听李二没有听魏征和杜如晦的话,授他实差,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而且李二碍于面子,不得不赏了他一些银钱和丝绢,虽然不多,但是却总比没有好! 一架曲辕犁,换来百两银子,一百匹丝绢,要说也算马马虎虎,反正他也没花太多心思,也没花费太多成本,本来在老孙的逼迫之下,就是要献给李二的,现在能换来这些赏赐,也算是白赚的。 于是徐淼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谢恩,乐颠颠的又向魏征和杜如晦道谢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第二百二十九章 琢玉工匠 而魏征和杜如晦看李二现在还不打算重用徐淼,于是也都没再坚持,各自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大典结束之后,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把徐淼叫了过去,长孙无忌对徐淼问道:“小子,今日那魏征和杜如晦为你求官,你为何拒绝?说来听听!” 徐淼摇头道:“魏大人和杜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他们为我求官,却是在害我! 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我这年纪,在朝中走动,不知道多少人会看着我眼红,到时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给我使绊子,就凭我的这点本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我能顶个县男的爵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有何不好?为何要去官场上被人当猴耍,自讨没趣呢?”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程咬金听罢之后,都顿时笑了起来,长孙无忌点点头道:“看来你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这官场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小小年纪,如果身居高位,必遭人妒忌,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说明你小子确实不傻! 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暂且再等等,历练几年,到时候不出意外,圣上必将重用于你!” “多谢大人吉言!小子我其实就没当官的心思,我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就喜欢赚几个小钱,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把舍妹照顾好足矣!”徐淼对长孙无忌躬身道谢。 程咬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小子,不过这样也挺好,你脑子好用,但是毕竟年纪太轻! 你说的不错,以你现在的阅历,虽然聪明,但是如果现在就到官场上混,被那帮文臣给生吞活剥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今圣上之所以今日没有答应授官于你,也是对你的爱护,否则的话,不管是把你丢到工部还是兵部,恐怕你小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眼下皇后娘娘让你和少府监合伙建砖瓦窑,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慧,你只要先把这件事给办好,那么自然而然过几年有你的官做!” 随着暖风吹来,天气逐渐开始转暖起来,二月春风吹到关中大地的时候,柳枝最先泛出了绿意,嫩芽缀满了枝头,柳枝也开始抽出新枝。 原本枯黄的草木,逐渐开始转绿,枯草之下开始有新的嫩绿从地下钻了出来,让整个大地开始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农夫们纷纷下地开始耕种,即便是去冬种下的麦田,也开始除草,整个关中大地上,显现出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徐家庄子的暖房每天揭开日照的时间也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长,暖房里种的红薯现如今秧子已经拖了老长了,在老孙和虎子爹的精心照料之下,长势良好。 而且暖房之中种下的黄瓜、昆仑紫瓜(茄子)等蔬菜也纷纷开始结果成熟,赶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徐淼终于吃上了自己种的黄瓜和茄子,另外还有芹菜、韭菜等青菜也纷纷可以采收,让徐淼的菜单上的绿菜终于丰富了起来。 老孙住在徐淼家中,整日里都盯着暖房,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徐淼想要摘一些红薯杆炒着吃,顺便采摘一些红薯叶下面条吃,被老孙逮住又把他追杀了大半天。 徐淼一再给老孙解释,这时候采摘一些红薯叶和嫩的红薯杆一点也不影响红薯的生长,但是老孙却依旧不依不饶,决不许徐淼碰这些宝贝的红薯一下,把红薯看的比亲儿子都重要,谁碰谁死! 徐淼气急败坏的对老孙吵吵着说这是他的东西,他想吃就吃!但是他的抗议完全无效,直接就被老孙给踹出了暖房,于是只能气急败坏的在暖房外面跳脚。 不过老孙也没白吃徐淼家的米饭,这几个月里,老孙通过各种关系,给徐淼弄了不少的水晶,但是很可惜的是那些水晶多达不到制作镜片的要求,不是有颜色,就是有杂质,真正能达到徐淼要求的纯净水晶极少。 而且老孙不但通过他的关系,给徐淼求得 了不少的水晶,还从之前他救过的一个珠宝商人那里要来了两个高明的琢玉工匠。 这也就是老孙的面子了,换换其他人,这种事想都别想,要些水晶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一两个琢玉工匠,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珠宝商人,早年身患重病,家里请了好几个名医为其诊治,都没有治好他,眼看着他病势愈来愈重,家里人已经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正好有人推荐了孙思邈,于是他家的人便找到了孙思邈。 孙思邈费了不小的力气,为其诊治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心为其调整药方,最终将他从阎王爷那里生生给救了回来,而且在其病愈之后,孙思邈又给他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坚持服药一段时间之后,他身体大好起来,比起患病之前身体还要好不少。 所以那个商贾把孙思邈视作再生父母,多次想要重金答谢孙思邈,都被孙思邈婉拒,现在总算是孙思邈有求于他,那个商贾倒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但四处帮孙思邈找纯净的水晶,而且还按照孙思邈的要求,给徐家送来了两个琢玉的工匠。 徐淼也向其保证,绝不会抢他生意,之所以借用他的两个工匠,是另有所用,有了孙思邈作保之后,那个珠宝商人这才把两个琢玉工匠送给了徐淼,入籍到了徐家成了徐家的匠人。 徐淼后世的时候就很是好奇,想不出古人在没有高速的切割机和高速旋转的牙机以及各种成套的高硬度磨头、钻头的情况下是如何制作出美轮美奂的玉雕的,这次当弄来两个琢玉工匠之后,他才算是明白了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这个时代其实就已经出现了砣机这种打磨玉石、水晶的机器了,而且工匠使用了天然的高硬度的解玉砂来对玉石、水晶进行切割打磨,手艺精湛的让徐淼大为叹服。 当看明白了工匠是如何对水晶进行切割打磨之后,徐淼这才帮这两个琢玉工匠制作了几台转速更高、精度更高的砣机,让工匠琢磨水晶的效率更高一些。 两个琢玉工匠在试用过了徐淼为他们新打造的砣机之后,都对徐淼的才华大为惊叹,他们以为他们所用的砣机已经是不传之秘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当成宝贝的砣机,几天之后,便给他们弄出了这种转速高的吓人的新砣机。 这种新的砣机,不但转速高的吓人,而且明显精度也比他们以前用的那种脚踩的砣机高出很多,在配合他们的解玉砂之后,对水晶切割和打磨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让两个琢玉工匠大为惊叹,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新主人了。 而徐淼让他们做的工作也很简单,不需要他们琢磨什么复杂的器型,就让他们专心把纯净的水晶切割开之后,打磨成圆片,然后将其琢磨成两面凸出的镜片。 徐淼虽然知道显微镜的原理,但是对于镜片到底需要做成什么样子多大度数却并不清楚,这就只能逐渐的摸索了,最终找到合适的度数。 两个工匠也不知道徐淼要做什么,便只能按照徐淼的要求开始琢磨水晶,经过一个月的奋战下来,倒是磨出了几个放大镜,但是想要配合起来做成显微镜,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而且因为所用的解玉砂的原因,打磨出来的放大镜也不是非常清晰,需要进一步精细打磨,彻底抛光成镜面,这一点眼下还需要把解玉砂粉碎的更细才行。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当场验证 徐淼却冷笑一声,对李二叉手说道:“陛下息怒,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再让微臣滚出去不迟!” 李二皱着眉头瞪着徐淼,气的脸色铁青,他本来以为徐淼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呢,但是结果却是这么一个馊主意,这次看来他看走眼了,这小子虽然心思活泛,但是却也有犯浑的时候。 但是看徐淼不服的样子,他还是决定给徐淼一个解释的机会,摆手道:“你说!” 徐淼对在场众人拱了拱手道:“谁说给战马穿上铁鞋,战马就跑不动的?我家的马匹就都穿有铁鞋,这段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从未耽误它们奔行驰骋! 否则的话,诸公以为,我徐淼就真是一个只会瞎琢磨的蠢货吗?没有试过,我如何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世勣本来都绝望了,心道这次算是被徐淼坑了,一千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他拿得出来,但是这次输了的话,主要输的却是脸皮,为这小子撑腰,却免不了会被人嘲笑,所以刚才他只想掩面而走拉倒。 可是现在听了徐淼之言以后,李世勣心中猛的一动,顿时大喜,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厉声问道:“徐淼,此处乃是何地你应该清楚,容不得你信口开河!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说!” 徐淼对李世勣躬身拱手说道:“多谢伯父提醒,晚辈知道厉害!断不敢在此胡说八道!晚辈确实已经试过,要不然的话,绝不敢在此胡说!” 李二这个时候也瞪大了眼睛,厉声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微臣岂敢欺君?不信的话,微臣的马车就在宫门之外,陛下随时可命人把微臣的马牵入宫中,行不行一看便知!”徐淼笃定的对李二答道。 “来人,速去宫外把徐淼的马牵入宫中,带到这里!”李二厉声对一旁的楚宏喝道。 楚宏应喏一声,立即飞快的奔出偏殿,出去吩咐了一声。 这时候段纶和一帮下注的文臣们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他们还是心存侥幸,认为徐淼即便是真的给他的马匹穿上铁鞋,也不见得好用,只要徐淼的马穿了铁鞋跑不动,那么照样还是他们赢了。 而武将这边众人的脸色却纷纷都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们比文臣更清楚,一旦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对于唐军的影响有多大,这会儿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众人也都无心继续议事,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等着太监去把徐淼的马给牵进来。 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太监带着两个侍卫,牵着两匹马跑了回来,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将马牵到了大殿外面。 听到外面清脆的马蹄声,所有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李二更是迫不及待的带头朝着殿外行去。 其余人等也都呼呼啦啦的涌了出去,徐淼本来想要跟着李二出去,结果也不知道被谁扒拉了一下,险些把他扒拉了个跟头,一个趔趄之后,就被一群人一通扒拉,把他扒拉到了最后面,帽带歪斜的跟在众人屁股后面,心里骂骂咧咧的跟了出去。 众人一出门,就都瞪大了眼睛,李二看着这两匹马的马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当即就怒了,厉声吼道:“徐淼何在?” 徐淼一边整理着头上的幞头,一边答应着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微臣在!” “鞋呢?马穿的铁鞋呢?你是在戏耍朕和诸位重臣吗?”李二怒不可遏的指着马蹄对徐淼疾言厉色的问道。 不等徐淼开口解释,段纶就立即紧走两步对李二叉手道:“陛下,微臣要参徐淼欺君罔上之罪,并且戏弄朝臣,实在是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此獠!” 这时候魏征也怒了,今日大家被招入宫中,商量讨伐颉利这种国家大事,徐淼却居然戏耍皇上和朝中诸臣,实在是罪不可恕。 于是魏征也立即出来向李二弹劾徐淼,以欺君之罪要请斩徐淼。 徐淼撇着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指责自己, 一脸的不屑之色,等他们都说完之后,李二正待原地爆炸,徐淼这才叉手说道: “陛下息怒!谁说微臣在戏耍陛下和诸公?谁又说过给马穿鞋,必须要套在马蹄子上?微臣把铁鞋钉在马蹄上不行吗?请陛下看过马蹄下面再发怒不迟!” 众人顿时就又瞪大了眼睛,有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胡说!把铁鞋钉在马蹄上,马儿难道不疼吗?” 这一下众人立即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开口发言之人,脸上集体露出了鄙视之色,徐淼嗤的一声冷笑了起来,对那人问道:“请问刘大人,您剪指甲疼吗?” 那个姓刘的官员楞了一下,看着众人特别是武将们看他的眼神,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脸掩住,不敢再说话了,他现在才意识到,马蹄和人的指甲是一个道理,即便是钉上钉子,也不会有痛感,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拉倒。 一时间这厮尴尬的只想用脚指头在地下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躲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李二这个时候喝令侍卫把一匹马的蹄子搬起来,于是众人立即就都围了过去瞪大眼睛观看。 随着马蹄被搬起来之后,马蹄下面一个被磨得锃亮的u型铁条便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铁条上面有几个钉眼,用铁钉将铁条牢牢的钉在了马蹄上面,从侧面露出来,又被打磨平整,不仔细看的话,确实不易发现这马蹄下面居然钉了这么一个开口的铁环。 李二仔细的观察着马蹄下的这个开口铁环,看过之后,又命侍卫把另外三个蹄子也一一搬起来观看了一下,每个马蹄下面都钉了这样一个开口的铁环。 这些铁环明显已经用了有一段时间了,下面已经磨的锃亮,明显不是刚装上的。 于是他命侍卫牵着这匹马当众在殿外的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溜一圈,这两匹马迈着轻松的步伐,哒哒哒的在青石板地面上溜达着。 接着李二喝令侍卫牵着马跑起来,侍卫于是便立即牵着马缰奔跑了起来,两匹马于是便跟着跑了起来,依旧显得很轻松。 马蹄铁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声音比起没有钉马蹄铁的马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得多,声音悦耳动听。 李二接着喝令侍卫上马,骑着马跑一圈,于是侍卫依言翻身上马,虽然这两匹马只是用来拉车的马,并不是什么好马,也没有带鞍具,但是侍卫都是一些精悍的好手,骑光背马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侍卫骑着两匹马,围着显德殿外面的广场跑了几圈,这两匹马依旧跑的很轻松,丝毫没有因为马蹄上钉了铁掌就显得笨拙跑不动。 李二和一众武将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而文臣那边也有人跟着眼睛亮了起来,当然段纶等下注和徐淼对赌的几个人脸色就臭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次他们又掉在徐淼给他们挖的坑里了。 李二喝令两个侍卫停下来,又亲自搬起马蹄看了看这马蹄上的马蹄铁,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于是亲自翻身上马,骑着马在空地上跑了几圈。 这时候李靖、李世勣等武将们也纷纷轮番骑了几圈,感受了一下马匹的行走奔跑情况,接着检查了马蹄铁。 第四百六十八章 被群殴了 李二神色激动的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这两匹马脚上的铁片钉上多久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答道:“差不多两个月了吧!看样子还能用段时间,不过正常的话,两个月就该更换一次了!” 李二立即接着问道:“那么用了这种铁片之后,马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根本不影响它干活!我家的马都钉了这种马蹄铁,这就跟给马儿穿了铁鞋一般,再也不用担心马儿的马蹄磨损了!我家的马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匹是因为马蹄磨损用废的!”徐淼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么战马需要多久换一次这种马蹄铁?”李孝恭在一旁插嘴问道。 “这要看战马的蹄甲生长情况和蹄铁的磨损情况,一般情况下一个半月就该换一次!民用的如果走路不多的话,两个多月换一次就行!”徐淼经验老到的答道。 话音一落,一只巴掌就落在了徐淼的后脑勺上,把徐淼抽的又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脑瓜子嗡嗡作响。 气急败坏的徐淼正想要骂人,扭过头找谁下的手,当看到是李二正瞪着眼站在他背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徐淼当场就蔫儿了。 他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对李二嘟囔道:“陛下,微臣不说过了吗?别打后脑勺,很容易把我打傻!” “臭小子,你既然早就知道,给战马钉上这种铁片,可以避免马蹄磨损,为何不早早说出来?非要等到现在?”李二怒气冲冲的对徐淼喝问道。 这时候那帮武将们也都一个个对徐淼怒目而视,尉迟恭更是撸胳膊挽袖子,拉开架势准备上来修理徐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就是!你个混小子有这么好的法子,却藏着掖着到现在才拿出来!老子今天不把你的屎给揍出来,就不姓尉迟了!真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混蛋东西! 你别跑!站住!” “揍他!这小子该揍!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老程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跟着起哄。 徐淼撩着袍子跟兔子一样开始四处逃窜,几个老将则在空地上是围追堵截,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把徐淼给追的狼奔豕突,一边逃一边大叫救命,而且不断的为自己辩解。 “你们又没问过我!我怎么知道?我就发现我家的马蹄子磨损的比较快!才想出来这个法子!怎么能怪我? 哇……陛下救命! 哎呀,你是谁?滚滚滚,滚一边别挡着!” 前面突然间出现一个侍卫,张开手想要拦住徐淼,结果被徐淼飞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然后踩着他的脸就跳了过去。 现在经过孙思邈为他精心调理身体,再加上天天早上起来在公孙婧的监督之下,要起来练两趟五禽戏,徐淼的身体素质比起以前有了不小的改善。 现在跑起来比以前快了许多,身材也长高到了大约一米七左右,已经不算矮了,虽然算不上健壮,但是却也算是正常人了。 那个侍卫想要拦住徐淼,但是却不敢对徐淼动粗,结果被徐淼一脚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就蹦了过去。 但是那些老将们都是一身强横的工夫,虽然徐淼逃得挺快,但是到底还是赶不上这帮纵横沙场的老家伙,没有逃多长时间,便被堵住去路,当场被侯君集一把捉住按翻在了地上。 尉迟老傻冲过来,按住徐淼,照着徐淼屁股上就是一通大巴掌,老程也没对徐淼客气,赶过来也补了几巴掌。 徐淼被这帮老将按住这通乱揍,打的他涕泪横流,惨叫不已,最后把他揍得骂人的心都有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是骂出口的话,估计今天可能会被打个半死,于是只能强忍住没敢骂出声。 李二一脸坏笑的站在一旁,指手画脚的指挥手下的狗腿子们,轮着上去揍徐淼,以泄他心头之愤。 当看到徐淼惨叫的声音都哑了的时候,李二这才喝令众人停手,命人把徐淼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眼里噙着泪,捂着屁股一边揉一边被两个侍卫搀着溜达,这一通巴掌把他打的够呛,一帮老将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这巴掌打在屁股上,跟板子抽屁股上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要是褪下他的裤子,估计屁股都没法看了。 李二让侍卫把徐淼搀到他面前,开口骂道:“今天揍你,就是让你知道,好东西别藏着掖着! 马蹄铁这种于国于民都有大利之物,不是你自己能享用得起的!既然有办法,就该赶紧报给朕知道,这段时间应为你小子的耽误,不知道军中又有多少战马废掉了! 你说揍你冤枉了你吗?” 徐淼这会儿被揍的气急败坏,倔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冤枉!微臣冤枉!” 李二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敢喊冤,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你还敢喊冤?” 徐淼梗着脖子眼泪汪汪的说道:“当然冤枉!我这不也才鼓捣出来没多长时候吗?我不试过确定好用,怎么敢献给陛下? 陛下也说这东西牵扯着军国大事,要是万一不好用,不但没起到保护战马的作用,反倒是影响战马的使用,废掉了大批战马,微臣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微臣冤枉!” 徐淼扯着脖子涕泪横流的对着李二大吵大嚷。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二倒是也被噎住了,想想也是,徐淼这小子这两年来,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做事却往往相当稳健,每每鼓捣出新鲜玩意儿,一般都是先经过反复确认没问题之后,才献给他的。 今天听了这小子的解释之后,李二一想也真是这个理,他要是没确定马蹄铁这东西有效的话,匆匆忙忙就把这东西献给自己,在军中开始推广,一旦要是有不良影响,废掉了大批战马的话,他确实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不够砍的! 于是李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旁边那帮武将们听罢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各个都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 “咳咳!这么说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东西有用了,为何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要是今日朕不招你前来的话,你是不是还打算藏着掖着?所以今天揍你,也不算冤枉你!别叫屈了!”李二略显尴尬的说道,但是作为皇帝,言出法随,揍也揍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认错的! 徐淼悲愤满腔的只能认栽,气鼓鼓的如同蛤蟆一般的揉着屁股站到了一旁,扫了一眼揍他的那些老将,重重的哼了一声,把下巴仰的高高的,一副不搭理你们这帮老混蛋的样子。 结果不出意外,又被尉迟老傻在后脑勺抽了一巴掌,差点把他抽趴下。 “小子不服?揍就揍了,有什么不服的?还敢对老夫翻白眼,我看你还是挨揍挨的轻!”尉迟老傻对徐淼骂道。 老程坏笑着在一旁拱火道:“嗯嗯,确实如此,你小子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拿出来,先给我们几位看看,帮你参详一下,确实该揍!嘿嘿!” 第四百六十九章 当场验证 就连李世勣也在一旁撇着嘴,看着徐淼似笑非笑的说道:“老程说的有道理,你既然想出这个法子,当初就该先拿出来让我们帮你参详一下!也不用耽误这么长时候,所以老夫也觉得你这顿揍挨得不冤!” 徐淼听罢几个老家伙的嘲讽之后,实在是欲哭无泪,其实马蹄铁这东西他早就弄出来了,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在琢磨,该怎么让它现世。 平白无故的拿来送给李二,他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太甘心,觉得应该在合适的时候,货卖帝王家,到时候捞点什么。 今天要不是被李二招来参加这次商议征讨颉利的会议的话,他估计还压在箱底里不会拿出来,正好听到了诸将提及了战马损耗太大的问题,这才一时间没忍住,把这事儿给抛了出来。 虽然挖了个坑把段纶给填了进去,但是结果却被盛怒之下的李二和这帮老帅给揍了一顿,这顿揍说起来确实挨得不冤。 李二得此神器,这会儿心情大好,又让侍卫搬起马蹄仔细研究了一番这马蹄铁,心中暗叹就这么一根铁条打造出来的东西,居然就能彻底解决困扰骑兵上千年的难题。 这么简单的东西,这数千年间,居然就没人想出来。 他要说不佩服徐淼这小子的话,那是胡说八道,很多看似无解的难题,到了这小子手里,却往往能够迎刃而解。 他比谁都清楚,这马蹄铁的重要性,有了这东西之后,今后大唐的骑兵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马蹄严重磨损而造成损失了。 原本很多战马,本来身体状况是很不错的,膘肥体壮,体能极佳,可是就因为马蹄的磨损太大,伤到了马蹄,最终造成不少宝马良驹正值青壮时期,却只能废掉,让多少将士为之落泪。 有了这种马蹄铁之后,今后起码这种情况将不会再发生,这一年下来,仅仅是这一项,就能给大唐的军队节省下来不知道多少匹战马,给朝廷节省下来不知多少开支。 就这么小小的一根铁条,说其价值万金毫不为过! 他忽然间心生感慨,他很感激上苍能赐给他这样一个奇才,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这两三年来,屡屡送给他一个个的惊喜,而且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现如今又给他送上了这样一份厚礼,一举解决了现如今唐军面临着的一个巨大麻烦。 而这个时候那些文臣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看着这马蹄上的蹄铁七嘴八舌的议论,发表他们的看法。 有的人觉得这马蹄铁简直堪称一绝,终于彻底解决了战马马蹄磨损的痼疾,感慨徐淼的多智多才。 也有人则持怀疑态度,认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开口的铁环,怎么可能就能解决马蹄磨损的痼疾?战马钉上这东西,当真能还像以前那样奔行如飞吗? 于是便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认为不能轻易妄下定论,确定这东西就真的有效,需要谨慎对待,否则的话,一旦对战马不利,接下来必将后患无穷。 当然主要的质疑者,还是以段纶为首的几个刚才跟徐淼打赌的老家伙,但是作为宰相的老萧瑀却没有出声,抚着下颌的花白胡须,在连连点头。 李二听了段纶提出的质疑之后,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确定此物不会影响战马驰行?” 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对李二说道:“刚才陛下已经试过,影不影响陛下岂能不知!如果陛下依旧心存疑虑,明日我便让家中铁匠带着工具,到城西校场,为陛下的御马钉上蹄铁,陛下一试便知! 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即便是再好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说完的时候,又狠狠的讽刺了段纶一句,把段纶气的直翻白眼。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李二便带着众臣出了长安城,到了城西的大校场之中,另外李二也把他现如今的几匹爱马给带到了大校场之中,除了李二带着他的几匹爱马之外,其余的老帅 们也都把自己的爱马给一起带到了大校场之中。 而徐淼早早的就把家里的铁匠和马夫给带到了大校场之中,在这里架起火炉,一早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两天时间里,徐家的铁匠忙的是四脚朝天,预先打造了一批马蹄铁备用,当他们到了大校场之后,便开始点起火炉,开始做准备。 木匠也在一旁帮忙,搭了几个架子,用来拴马用,马匹被牵入到这些架子里之后,便被限制了活动空间,省的铁匠在给它们钉马掌的时候,被这些宝马踢飞。 当李二带着群臣来到大校场的时候,一匹匹御马和武将的坐骑被送到钉马掌的地方,今天来的人比当日议事的人还要多不少。 李承乾兄弟三人也都跟着来了,他们三人也都把属于他们自己的坐骑给带到了大校场,给他们的战马钉蹄铁。 李二到了之后,便亲自来到钉马掌的地方,亲自盯着徐家的铁匠为他的爱驹钉马掌。 当李二的御用宝马被送过来之后,马夫配合着铁匠,先搬起李二的这匹雪花骢的蹄子,检查了一下蹄甲,用各种勾刀和矬子先修整了一下马蹄。 铁匠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还是强自稳定住情绪,有条不紊的先测量一下马蹄的大小,选出提前准备好的马蹄铁,按照战马的蹄子加热修型,然后将烧红的蹄铁按在这匹雪花骢的马蹄上。 顿时雪花骢的蹄子上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烧焦头发的臭味,看的众人都脸皮一紧,生怕烧伤了这匹宝马的蹄子。 李二的眼一下就瞪大了起来,段淳立即就狐假虎威的厉声怒喝道:“尔敢伤了陛下宝马的蹄子,不想活了吗?” 他这一声厉吼,把铁匠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烧红的蹄铁就掉在了地上,吓得铁匠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对虎视眈眈的李二磕头请罪,并且结结巴巴的解释说这么做伤不到马蹄,只是为了让蹄铁更加贴合马蹄。 徐淼撇着嘴,对段淳一脸鄙夷的冷哼一声道:“不懂就滚一边去!马掌就是这么弄的,咋呼什么?伤了马蹄找我算账就行了!不懂就别瞎比比!” 段淳对徐淼一瞪眼,谁知道徐淼立即就迎上了他,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眼珠瞪得比段淳的还大,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呀!”的模样。 李二看徐淼如此气壮,于是便喝令段淳退下,对那铁匠说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伤不到马,你只管做就是了!” 徐淼看段淳不服不忿的领命退下去之后,把下巴向上扬了扬,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扭头宽慰铁匠道:“没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事我顶着!” 铁匠连连向李二谢恩,然后便继续开始操作,将马掌用铁钳捡起来放入水中淬火降温,之后拿出来又打磨了一下,抱起马蹄,开始用铁钉把马掌钉在马蹄上。 这个过程看的围观众人惊心动魄,眼瞅着铁匠把一寸多长的铁钉钉入马蹄之中,又从侧边露出钉头,生怕伤到了李二的这匹宝马,惹得李二勃然大怒。 而李二看着这通操作,也紧张的脸皮直抽抽,看着铁匠用铁钳剪掉露出的钉头之后,又用钢锉打磨平整钉头,仔细的将马蹄打磨修整了一番,彻底和固定好的马掌贴合,没看到他的雪花骢有何不适的反应,这才放心下来。 第四百七十章 要不再赌一把 铁匠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为李二的雪花骢,把四个马蹄都钉上了铁掌之后,又给马蹄刷了油,仔细检查打磨了一下马蹄下面的蹄铁,这才跪下对李二说道:“陛下,马掌已经钉好了!请陛下试试吧!” 段淳狗腿的跑过去,把雪花骢从夹子里牵出来,牵着雪花骢先在四周溜达了几圈,雪花骢似乎对蹄子下面多了一层铁掌有点不太适应,来回在地上刨了一阵,又被段淳牵着小跑了几圈,之后就渐渐适应了蹄子上的铁掌,跑的稳当了起来。 李二当即招手命段淳把他的爱马牵过来,抚摸了一下雪花骢的脖子,又在马脸上摸了一下,扳鞍认镫飞身跃上了马背。 李二的骑术不是盖的,这家伙是标准的曾经无数次纵横沙场的猛将兄,翻身上马之后,先骑着雪花骢,在校场之中慢步溜达了一阵,然后催马开始让雪花骢小跑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李二骑马,生怕他的宝马因为钉了马掌之后,会有不良反应,把李二给摔了。 但是这雪花骢跑起来却很是稳当,并未见有何不良反应,小跑起来之后,还挺稳当,众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李二当骑着他的雪花骢小跑了一两圈之后,看雪花骢没有不适的表现,于是一抖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催动宝马开始加快速度驰骋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李二和他骑的那匹雪花骢,只见雪花骢越跑越快,在校场上扬起了一片尘烟,马蹄踩在地上,掀起一片片的土尘,毫无一点不适的样子,跑的十分稳健。 而李二则骑在马上,满脸的意气风发,忽然间他策马从校场旁边的一个武器架边上冲了过去,侧身一把从武器架上抓起了一根长枪,夹在肋下,一夹马腹,便控制着战马,向校场另一侧的一个草人冲了过去。 只见李二策马飞速冲向那个草人,突然间将长枪朝前一送,就见长枪稳稳的直接扎中那个草人,随着战马和草人交错而过的瞬间,李二在马背上一拧身,单臂挑起那个草人重重的甩飞了出去。 看着李二这通骚操作,校场周围围观的文武们还有侍卫们无不发出了一片叫好之声,大吼着:“陛下威武!” 徐淼也跟着嗷嗷叫了几嗓子,这场合不从众的话,那是找不自在,更何况李二这通表演,也确实够风骚,值得为他叫一声好。 李二自己也觉得今天已经玩儿痛快了,策马飞驰了回来,到了众人眼前的时候,不等雪花骢站稳,他便纵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双脚稳稳落地,动作潇洒无比,而那匹雪花骢也立即就收住了脚步,稳稳的站定了下来。 段淳赶紧上前牵住了雪花骢,牵到了李二身后。 李二喝令段淳搬起雪花骢的蹄子,检查一下刚刚钉上不久的马掌,众人再次围了上去,看到这马蹄铁在马蹄上固定的很牢固,丝毫没有一点松的迹象,这也就说明,这马蹄铁确实可以很好的和马蹄结合起来。 于是带着自己爱马来的那些武将们,纷纷将战马送到了那几个徐家的铁匠面前,命他们也给自己的爱马钉上蹄铁。 段纶在看到这里之后,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一切都已经充分的证明,徐淼的这个办法没有问题,确确实实解决了战马马蹄磨损的问题,而且非常有效。 一想起自己这次又要赔两千贯,段纶就心如刀割,但是这时候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黑着脸对李二拱手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此神器,今后大唐再不惧战马马蹄受损的事情了!我大唐骑兵必将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李二今天心情可以说好的没法再好了,困扰着唐军的这个难题,今日终于彻底得到了解决,这一下为大唐不知道要省下多少良马,多少国帑,他如何不心情愉快。 于是李二仰天大笑了起来,难得的对段纶笑道:“朕得此神器,自然心情大悦,可是段爱卿这次恐怕又要损失一大笔钱财了!这朕可 帮不上你了!” 段纶尴尬的说道:“愿赌服输,微臣虽然输了,但是陛下能获此神器,微臣依旧替陛下感到高兴!只要对我大唐有好处,微臣输给徐少监一些钱财又有何妨?” 而那帮武将们在亲眼见识了马蹄铁的好处之后,也都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一个个跟着李二仰天大笑,同时一帮知道段纶和徐淼打赌的家伙,却少不了大声嘲讽段纶了一番。 当然这会儿还有几个人,心情也非常不好,那就是同时参与和徐淼打赌的戴胄和萧瑀,还有另外两个老臣,因为他们这次打赌也输了,也要输给徐淼不少钱,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最关键的是面子这回算是彻底输光了。 当朝中武将们,一个个都翻身上马,骑着自己已经钉了马蹄铁的爱马,开始在大校场肆意奔驰,一个个畅快的大笑的时候,段纶走到了徐淼身边,一脸淡漠的说道: “小子,别高兴太早了,两个月之内,五十万支箭杆,少一根都不行!只要你到时候给工部交不起五十万支箭杆,那么到时候我看你如何交代!” 徐淼皱皱眉,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对段纶小声问道:“段大人,就不能宽限一些时日吗?” “哼哼!你觉得呢?要是你现在认输的话,那么老夫倒是可以在圣上面前代你求求情!”段纶冷笑一声说道。 徐淼凑到段纶耳边,小声说道:“段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再打一个赌如何,还赌两千贯,到时候我要是完不成的话,这次你输给我的两千贯,就还给你,到时候你代我向陛下求求情如何?” 段纶的脸色顿时一僵,本想开口答应,但是忽然间心生警惕,看了看徐淼,却从徐淼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 段纶立即就把袖子一甩,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淼却追着段纶的屁股,满脸坏笑的说道:“段大人,有事好商量!您要是觉得嫌少的话,三千贯也成呀!五十万支箭杆,确实时间太紧了!您别走呀…… 哎哎哎,您可别忘了,把两千贯给下官送府上去!要不然的话,下官派人登门去取如何?” 旁边的众人看着徐淼无耻的样子,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 段纶的老脸通红,被徐淼追的掩面而逃,堂堂工部尚书,却被徐淼这小子给坑的颜面尽失,这会儿段纶要是能把徐淼给一把掐死,早就把徐淼给掐死了。 经过数天时间的检验,李二甚至派出一批侍卫,命他们骑上钉了马掌的战马从长安赶往洛阳,再从洛阳骑着马赶回长安,不要求他们太快,只要求他们一路上观察战马钉了马掌之后的情况如何。 而在此之前,李二专门交代当日和徐淼打赌的段纶等人,先不要向徐淼对付赌资,一切等派出去的人回来检查过马蹄情况之后再说。 第四百七十一章 水力机械 徐淼在处理完马蹄铁的事情之后,便再次把精力投入到了制造箭杆的事情上了。 表面上看五十万根箭杆数量着实不少,但是对徐淼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因为在接下制造箭杆任务之前,杜曲镇新工坊在潏水岸边的第一座水动力工坊已经初步成型了。 徐淼当初把新工坊选址在这里,表面上看是为了方便打造筒车,但是实际上更深层次的目的,却是想要充分利用这里的水力。 潏水在这个时代,还是一条水量很充沛的河流,虽然河不算太大,但是在新工坊往上一段的水流速度却比较快,水流也比较稳定充沛。 这么好的水利条件如果不用,对徐淼来说,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他当初把新工坊选址在这里,除了要试制筒车,方便向李二展示之外,就是想要利用这里的水力资源。 在他给自家建水磨坊的时候,其实徐淼就在新工坊那边,在潏水河边开始实验性的监造大型水车,通过水车给新工坊的工棚提供动力。 不过之前因为传动存在很多问题,一是容易损坏,二是动力损失很大,始终不能满足实际使用。 于是徐淼后来改变思路,换成小型水车,就近给机械提供动力,经过长达数月时间的折腾,新工坊那边第一个水动力车间终于可以实验性的投入使用了。 而徐淼利用水力驱动的机械,则是最简单的砂轮机和水动力锯。 水车将动力输送到车间的天轴上,然后通过鹿皮皮带,将动力从天轴引到这些砂轮机和圆锯上面,驱动砂轮机高速旋转,工匠便可以在这些高速旋转的砂轮上对工具或者是兵器进行打磨抛光了。 这样比起以前用简陋的手摇式的砂轮或者是脚踩的简易砂轮打磨效率高太多了。 随着水力砂轮机被投入使用之后,就在上个月第一台水力圆锯也终于试制成功,投入了使用。 因为现在工坊之中生产的弩炮、床弩、水排等产品,主要原材料是木料,天天都需要大量的木工活,将木料解成合适的木方或者是木板,以前都是工匠们用手锯解木料,相当费时费力。 所以徐淼很早就想把机械动力的锯给弄出来,替代人力解木料。 虽然他很希望把带锯给搞出来,但是奈何现在的钢材的材质远远达不到要求,根本不可能做出带锯锯片,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制作圆锯。 这段时间武器监的铁匠们按照徐淼的吩咐,不断的在试制圆锯的锯片,通过选用上好的精铁,不断的反复锻打,将其打成钢板,然后再将其制作成圆形的锯片,在经过反复的热处理。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失败之后,第一片堪用的圆锯锯片达到了使用的要求,在被装到原始的水动力圆锯机上之后,试验取得了成功。 木料被送到机器上,凑到高速旋转的锯片上之后,立即便被锯片锯的木屑飞溅,第一根木方被锯片锯了出来。 这种水动力机械的出现,堪称是这个时代的一个里程碑,工匠们一个个看着这些飞旋的砂轮机和圆锯机,都惊讶不已。 第一次见到这些原始机械的工匠们,简直都被吓坏了,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是什么神仙的法子,能让这些东西自己飞速的旋转起来,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怀疑是鬼神之力。 当时在了解了这是用水带动起来的之后,渐渐的他们开始试着靠近这些飞旋的机器,尝试着开始使用这些原始机械,这一用之后,才发现这砂轮机和圆锯机,实在是太好用了。 当用这些砂轮机打磨刀剑的时候,高速旋转的圆形磨石,下肉非常快,磨得刀剑火星飞溅,以前一天磨不出来一把刀剑,现如今坐在水力砂轮机前面,可以成筐成筐的打磨刀剑。 而且徐淼还给这些砂轮机,制作了定角磨刀的架子,磨出来的刀剑刃口统一,质量非常不错。 在经过粗细磨石打磨之后,还可 以对刀剑进行抛光,最终磨出来的刀剑闪闪发光,如同镜子一般漂亮。 这些刀剑磨好上油之后,交付给卫尉的时候,卫尉验收的人抽检之后,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想不通为何武器监打造的这些刀剑打磨的如此漂亮。 至于水力圆锯,解木料的时候,更是方便快捷了不知道多少倍,木板送入到高速旋转的锯片的时候,可以将木板飞快的锯成一根根木方,比起工匠手动用锯子解木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锯出来的木方笔直,根本不会走歪。 只是锯木料的时候,现在还存在动力不是很足的问题,锯不动太厚的木料,送料也不能太快,否则的话就可能会卡锯,需要柔和缓慢的送料。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水力圆锯比起手工锯木料还是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解出来的木方也比手工解出来的要标准很多,只要调整好限位,锯出来的木方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水力圆锯被试制出来,并且初步已经可以使用的话,徐淼还真就不太敢打包票,接下段纶强塞给他的这五十万根箭杆的活儿。 既然现如今新工坊那边已经初步解决了解木方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再做几台圆棒机了。 制作圆棒机这种东西,对徐淼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小菜一碟,徐淼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设计了出来。 这东西他以前在工厂里实习的时候见过,结构很简单,所以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可言,而且以目前他手头工匠的手艺,制作出来也毫不困难。 这东西除了刀头的几个刀片需要用精钢打造出来,并且精心打磨的非常锋利之外,其余部件全部都可以用木质的,活动部件也很少,根本没多少技术难度可言。 所以短短几天时间,第一台水力圆棒机就被徐淼手下的工匠,按照他设计的图纸给制作了出来。 将已经事先解好的木条,送进去之后,刀头飞速在从天轴上引下的动力驱动之下旋转起来,一根浑圆的箭杆就从另一端吐了出来,切削下来的木屑则从下方落下,可以说是一次投产成功。 其实圆棒机这东西原理本来就十分简单,不见得非要用水力驱动,甚至靠着人力摇动,都可以顺利的将木条切削成圆形的木棒,而且只要刀头的刀片足够锋利,切削出来的木棒甚至不需要二次打磨,就直接可以做箭杆使用。 这边徐淼在忙活着开始批量制作削制箭杆的圆棒机的时候,那边李二对马蹄铁的试验也已经出了结果。 派出去的侍卫骑着钉了马掌的战马,一路从长安到洛阳跑了个来回,回到长安之后,李二亲自对这些马匹的马蹄进行了检查。 马蹄上钉的马蹄铁虽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磨损,但是磨损程度并不算严重,而有了蹄铁保护的马蹄却未受到任何磨损和伤害。 从长安到洛阳单程大约要四百余里,往返一趟八百多里,距离已经不算近了,而马蹄下面钉的马蹄铁磨损轻微,完全可以再用很长一段时间,这就充分证明了马蹄铁的有效性。 第四百七十二章 心照不宣的交易 李二在彻底验证了马蹄铁的有效性之后,也毫不吝啬的当即下旨,赏了徐淼绸缎百匹外加二百贯钱,作为对他解决战马马蹄磨损问题的奖赏。 李二永远都是一个抠抠唆唆的家伙,徐淼对于这个赏赐非常不满,在接到李二的圣旨之后,暗地里吐槽了一番。 他以为替大唐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麻烦,李二怎么不得封他一个侯爷或者是赏个万八千贯的,结果却只赏了他区区百匹绢,外加二百贯钱,这够干点什么呀! 好在李二的圣旨到了之后,段纶、戴胄、萧瑀以及另外两个和他对赌的老臣,还很识相,在得知李二的试验结果之后,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约定的赌注给徐淼送了过来。 段纶没有给徐淼现钱,因为他刚输给了徐淼一千贯钱,这会儿家里没有足够的现钱,于是按照当初的约定,把他们家在杜曲镇的那处小庄子抵给了徐淼,除了一个小庄园之外,还有百余亩田地,以目前的地价,虽然不太够两千贯钱,但是也相差不多。 徐淼也没计较,同时也没跟段纶客气,当即就收了下来,派万管家陪着段家的管家,去万年县衙置换了地契,将段纶名下的这处小庄子给转到了他的名下。 表面上看,似乎徐淼有点吃亏,但是徐淼自己却知道,这笔买卖很划算。 他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长安周边的地价将会大幅攀升,特别是当干翻了颉利之后,李二和大唐必将威名大震,令周围的诸国臣服,大唐的外部环境将会得到彻底的改善。 到时候长安城内外的房产和土地,都会大幅攀升,段纶输给他的这处小庄园,现在看起来不起眼,似乎不太值两千贯,可是用不了一年,他敢保证,这处庄子和附带的那百亩土地,价值就会翻一番。 到时候他敢打赌,段纶一定会后悔的捶胸顿足,但是愿赌服输,也怪不得他!谁让段纶憋着使坏,想用五十万支箭矢来坑他呢?现在输了,实属活该。 至于戴胄和萧瑀和另外两个老臣,也挺守信誉,在确认了徐淼所献的马蹄铁确实解决了问题之后,二话不说,便派人把两千贯钱送到了徐淼家里,呼呼啦啦的卸到徐府之中以后扭头就走。 这才让徐淼心理平衡了一些,派人把这些钱又分送给了当场为了挺他,在他身上下注的尉迟恭、程咬金、李世勣和李孝恭等人。 当初这几个老帅,看不惯段纶、戴胄他们欺负徐淼,怕徐淼吃亏太大,主动为徐淼分担一部分,下注在徐淼身上,结果却意外跟着徐淼赢了这一场赌注。 徐淼虽然很不爽被这帮老家伙截胡,但是内心却还是很感激他们在自己招人非议的时候,能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分担。 所以这些钱他必须要送给这帮老家伙,不能冷了这几个长辈的心。 特别是李世勣,自从双方和解之后,李世勣多次为他出头,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只要是对他好,他就不打算辜负。 李二为了能尽快在大唐军中推广马蹄铁,下旨在军中选出一批会点打铁手艺的士卒,派人向他们传授如何打造蹄铁,如何给战马钉马掌,结果徐家的几个会给马钉马掌的铁匠就都被李二给强行征用了。 那几个铁匠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被派往各军之中,培训军中铁匠打造马蹄铁,并且传授他们如何给战马钉马掌,结果这种办法却被徐淼再次强烈鄙视了一次。 要是只靠着这几个徐家的铁匠去各军之中传授打造马蹄铁的手艺,并且教会那么多军中铁匠给战马钉马掌的话,真不知道要搞到何年何月。 于是徐淼再次给李二上书,请李二在长安城招募一批铁匠,由他家的铁匠传授经验,再把这些培训好的铁匠派到诸军之中,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军中普及马蹄铁。 李二于是从善如流,采纳了徐淼的这个建议,召回了派出去的徐家那几个铁匠,在长安城之中,命长 孙无忌负责,组织了一批铁匠进行集训,然后再把这帮铁匠派往军中。 自从李二当了皇帝之后,作为李二大舅哥的长孙无忌就水涨船高,皇后的娘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现如今长孙家的冶铁生意是越做越大,短短两三年时间里,长孙家的冶铁生意就成了大唐最大的一家。 所以想要以最快速度普及马蹄铁,目前也只有长孙家才有这个能力。 而长孙家在这个事件之中,意外的成为了最大的获利者,他们家各地的铁作,在接下来都开始大批量的打造蹄铁供应军中使用,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就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天长孙冲神神秘秘的来到了徐家,让跟着他的家将给徐淼搬进来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徐淼眼前猛然一亮,箱子不大,但是里面却摆了满满一箱小金锭。 徐淼只是眼睛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小箱金锭价值两千贯,于是便明白了长孙家的意思。 长孙家这是想用这两千贯,一是向徐淼表示谢意,二是想把这马蹄铁的生意给买下来,今后作为长孙家的一门产业。 对此徐淼只是淡然一笑,抬手把箱子的盖子给合上,便开始和长孙冲东拉西扯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提及这箱金子以及马蹄铁的事情。 作为聪明人,很多时候只要把事情做到,其实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知道我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你送金子过来,我收下那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当问及这段时间长安城那帮狐朋狗友们的动向的时候,长孙冲长吁短叹,自从几个月前,这帮年纪稍大点的勋贵子弟们,就都结束了幸福生活。 和徐淼熟悉的那帮兄弟们,一个个都被家中长辈给丢到了军中,在各军之中谋了个临时的差事,天天在军中接受各种操练。 而长孙冲前段时间,也被长孙无忌给填入到了右武卫之中,领了个校尉的差事,天天在军中被操练的跟狗一般,让他们一个个是叫苦不迭。 这就再次证明,其实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们,早就在打颉利的主意,磨刀霍霍的等待着出兵攻打颉利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在事情没有决定之前,都不明说出来,但是却都在暗自开始做准备。 作为勋贵子弟,并没有后世人想象的那么逍遥,天天什么都不用做,过的是声色犬马的日子,往往作为家族的长子,日子过的并不轻松。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其实嫡长子作为父辈的传承者,是要继承父亲的爵位的。 别看李二干掉了兄长建成,夺了天下,但是李二却对于自己手下的大臣们要求很严格,传长不传幼必须要坚持。 所以作为嫡长子,家族是不敢让他们变成纨绔子弟的,因为他们今后必须要肩负起来家族的传承,如果养废了的话,那以后家族就要跟着倒霉。 故此勋贵家的嫡长子往往被要求很严,除了读书之外,还要习武,偶尔出去放浪一下,惹出麻烦,回去挨揍都不会轻。 长孙冲作为长孙无忌的嫡长子,自然而然也被管教很严,别看平时在勋贵子弟之中,这小子看起来很是放浪,但是实际上这小子却弓马娴熟,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 小小年纪,也已经随军出征数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毫不犯怂。 所以说作为勋贵家的长子,其实绝对没有后世人们想象中那么不堪,这些年青一代的嫡长子们,绝大多数都并不是好相与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魂飞魄散 两个人闲聊一番之后,长孙冲忽然间让徐淼屏退了左右,看屋子里只剩下徐淼和他之后,一脸捉狭的凑到徐淼面前,坏笑着说道:“我今日听闻了一个小道消息,我姑姑有意在公主之中,给你选一个,让你做驸马,这件事你可有听闻?” 徐淼正疑惑长孙冲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当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如同脑袋上面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把他轰的是肝胆俱颤,手一哆嗦茶杯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对长孙冲问道:“你听谁说的?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个人胆小,会被吓出毛病的!” 长孙冲看徐淼一脸惊骇的神色,撇了撇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招你做驸马,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看你跟吓到了一般!你什么意思?” 徐淼这会儿脸都吓白了,现在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老李家的公主都是什么德性,但是徐淼作为后来之人,岂能没听说过这些唐朝公主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什么德性? 后世对于唐朝有脏唐之说,除了宫廷之中出过很多让人不齿之事以外,皇家的公主们也非常奔放,仗着自己是皇家公主的身份,不把丈夫放在眼里,搞出了很多风流韵事,让后世之人瞠目结舌。 这些公主之中,真正守身如玉,和丈夫相敬如宾的,徐淼还真就没听说过几个,要是让他娶一个公主,他真怀疑自己那天头顶会不会出现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家里面弄一个公主回来,家里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都成问题! 所以当他听到长孙冲说长孙皇后有意在公主之中选一个下嫁给他,当场就吓得魂飞魄散。 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不成不成!我就是个小门小户没爹没娘的穷小子出身,如何配得上千金公主? 此事绝对不成,我何德何能配得上公主的千金之身,这件事休要再提!” 长孙冲一听,瞪眼说道:“哎哟,我说淼哥,你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我姑姑看得起你,打算挑个公主许配给你,你居然不知好歹,还敢拒绝?” 徐淼蹦起来轰苍蝇一般的把长孙冲朝外赶:“去去去,没事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我现在还忙着呢,没空跟你闲扯淡! 回去代我回禀皇后娘娘,我乃是福薄之人,配不上当今公主!如果非要下嫁给我一个公主,我宁可不要这爵位,辞官归乡当个农夫! 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娶什么公主的!我的婚事就不必娘娘操心了!你代我多谢皇后娘娘! 恕不远送!走走走!赶紧走!” 长孙冲一头雾水的就被徐淼赶出了徐府,出门的时候还一脸不喜的对徐淼说道:“你小子别太过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福气,你小子却避如蛇蝎,是不是皇后娘娘和当今陛下太给你脸了?” 徐淼翻着白眼把长孙冲轰出家门,对他赶苍蝇一般的摆手道:“那是你们的福分,不是我的福分,我高攀不起,没这好命!去去去,赶紧代我给娘娘回个话去!不送!” 长孙冲气呼呼的出门上车,指着徐淼骂道:“不识好歹的混蛋!你等着倒霉吧!哼!走!回去!” 看着长孙冲的马车走了之后,徐淼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脸顿时就白了,心道一声坏了! 他刚才满心都是对大唐公主的恐惧,却忘了这话让长孙冲传给长孙皇后以后,长孙皇后会如何作想! 长孙皇后之所以想要在公主之中选一名下嫁与他,说实在的本是出于好意,意图拉近他和皇家的关系。 自古以来政治联姻都是皇家擅长使用的手段,把公主下嫁给朝中重臣,亦或是重臣的儿子,同时又让太子和皇子们娶重臣的女儿,来加强双方之间的联系,绑定双方之间的利益。 长孙皇后之所以 打这个主意,目的肯定也是想要拉近徐淼和皇家之间的关系。 但是具体选哪个公主下嫁给徐淼,应该暂时未定,只是通过长孙无忌,让长孙冲先来探一探徐淼的口风。 现在徐淼直截了当的断然拒绝了长孙皇后的好意,长孙皇后肯定会不高兴,皇后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呀! 所以当长孙冲走了之后,徐淼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就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 但是这种事长孙冲只是通过私下的途径透一个口风给徐淼,并没有正式决定,徐淼这会儿也没有办法公开出去,但是一想到他如此断然拒绝,肯定会得罪长孙皇后,徐淼就有些惴惴不安。 回到书房之后,徐淼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桌后面琢磨着这件事,这时候一个靓丽的身影捧着一壶茶进入到了书房之中。 来者是现如今徐淼的丫鬟冯仙儿,自从冯仙儿进入徐家之后,便被老万和另外一个名叫张灵芸的丫鬟派到了徐淼身边,专司伺候徐淼和公孙婧的日常起居。 灵芸和这个仙儿都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进了徐家之后,又接受了从宫里来的老宫女的调教,所以现如今举止很是优雅。 加之这两个丫鬟长相也都相当清秀,看起来也颇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徐淼很少使唤她们伺候自己起居,他的卧房是不让她们随便进的,日常起居还是由公孙婧负责照料。 但是公孙婧是属于有那么点傻白甜的性子的,活泼好动,没有多少心眼,日常也多少有那么点粗枝大叶,自从和徐淼成亲之后,虽然和徐淼相处的很是融洽,但是却不是那种非常会伺候人的性子。 平时没事公孙婧总是喜欢出去跑着玩儿,还多少有点少女的性子,而且日常也会习练武技,保持她的武艺不会退步。 更多时候公孙婧倒是很喜欢带着婉儿到处跑着玩儿,对徐淼的日常照料就不怎么上心了。 所以徐淼在家的时候,只要到了书房做事,往往都是灵芸和仙儿两个人负责过来伺候徐淼。 而徐淼也乐的在工作的时候,有这么两个漂亮的丫鬟给自己端茶倒水,帮忙研墨,整理书房,倒是也赏心悦目。 特别是这个冯仙儿,自带着一股子媚态,做事很是细心,总是能在徐淼需要什么的时候,及时出现,并且帮徐淼把事情做了。 徐淼也乐的享受这样的伺候,为此还暗中大为感慨了一番,活在这个时代的成功男士小日子过的确实舒爽。 徐淼作为男人,其实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冯仙儿在刻意的接近他,讨好他,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有时候看着冯仙儿玲珑婀娜的背影,也会有那么点心猿意马。 但是他却并未有所行动,倒是很好的克制住了内心的那种欲望。 毕竟他刚和公孙婧成亲时间并不算长,现如今两个人还处于柔情蜜意之中,后世带来的那种道德感还束缚着他的行为,虽然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主人,就算是把丫鬟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徐淼还是觉得这么做有违他的道德底线。 他倒不是怕公孙婧吃醋,因为公孙婧本来就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给的他,并不足以限制他再纳妾,可是徐淼还是没法像其他那些男人那样,毫无心理负担的随随便便把女人给睡了。 甚至于达官贵人、富家大户以及勋贵之家们,不少人还会把家里的侍妾和丫鬟相互之间作为礼物一般赠予他人,亦或是干脆相互之间换来换去。 这种事情虽然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甚至是司空见惯,但是徐淼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 后世的道德观,让他从来没有把女人视作一件物品,可以肆意玩弄处置,即便是家中身份低微的丫鬟,他最起码也把她们当成人看待。 故此虽然他挺欣赏这仙儿,可是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一直都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第四百七十四章 捉奸在房 今日徐淼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房里,担忧接下来长孙皇后的反应,仙儿捧着一壶茶适时的送了进来,轻移莲步,款款走到了徐淼的桌前,为徐淼斟上了一杯茶,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徐淼,嫣然一笑对徐淼说道: “主人今天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听着仙儿软糯的声音,徐淼叹息一声道:“哦,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我的事情,你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 仙儿赶紧欠了欠身道:“奴家多嘴了!只是奴家很少见到主人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才多了句嘴!还望主人恕罪!” 徐淼看了一眼身材玲珑,穿着轻纱薄裙的仙儿,见她因为天热,纱裙下只穿了一件湖绿色的胸围子,而且胸围子比较低,露出了长长的脖颈下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一条深深的事业线,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作为男人,很难承受这样的诱惑,对于这种视觉上的享受,总是难以自己,虽然徐淼没有什么念头,可是当看到仙儿娇丽的面容,还有这幅好身材,还是觉得挺赏心悦目。 原本心中的那种担忧,这时候也减轻了不少,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摆摆手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近期有点累罢了!你不用担心!” 仙儿听了之后,连忙说道:“是呀!奴家近些天看您天天回来之后,都要伏案绘图到很久,一大早还要赶去工坊,确实太辛苦了! 虽然官家的事情重要,可是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万一累坏了身体,家里面所有人都可是指望着您呢! 要是您头疼的话,奴家倒是以前从家母那里学过一些按捏头的手艺,家父以前也经常头疼,母亲往往只要给他按捏一下就会好很多! 如果阿郎愿意的话,奴家可以帮阿郎按捏一下头,很快就会轻松一些的!” 徐淼这会儿还真是有些头疼,一想起来长孙皇后不知道打算把哪位公主许配给他,他就觉得脑仁疼。 公主肯定不会是李二的闺女,因为李二的几个闺女现在年纪还都很小,不可能选她们,那么就只剩下了李渊的那些女儿了。 李渊这老家伙退位之后,现如今啥事没有,整日里就是呆在太极宫之中,努力的和一些美貌女子给李二忙活着制造弟弟妹妹。 而李渊之前也生过不少的儿女,儿子不用说了,单单是登基之前就生了六个女儿,登基之后,这老色痞给自己整了满满一后宫的美人,没少忙着插花,又生了一堆的儿女,退位之后没事干了,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给李二填弟弟妹妹。 按照年龄算的话,倒是大致能猜出有哪几个适合许配给自己,但是据徐淼所知,这几个适龄的公主,没几个省油的灯,这要是随便给他选一个的话,那就把他给坑死了。 所以一想到这件事徐淼就只觉得头疼,听仙儿说会按摩脑袋,于是他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仙儿得到了徐淼的准许之后,立即款款移动莲步,走到了徐淼的背后,轻轻的挽了挽纱衣的袖子,轻舒柔荑放在了徐淼的头上,如同青葱一般的玉指开始在徐淼头部按捏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冯仙儿的这手按摩头部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寻找穴位很准,而且按捏的力度也适中,让徐淼很是享受。 而仙儿站在徐淼背后,一边轻轻为徐淼揉捏头部,一边缓缓的贴近了徐淼,当把徐淼按舒服的时候,轻轻的让徐淼脑袋向后靠,后脑勺不由自主的就放在了她饱满的胸脯上。 中国女子的胸部往往大部分并不很丰满,特别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更是胸脯饱满的没有几个,当然公孙婧除外,她母亲乃是胡女,她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所以胸脯相当饱满,徐淼很是喜欢。 可是冯仙儿却也算是比较例外,小小年纪居然胸脯就颇有规模,徐淼随着她的按摩,头向后仰,忽然间就感觉后脑勺压在了两团柔软之上,不由得心中更是 微微一荡。 虽然他并没打算把这仙儿和另外那个灵芸收入房中,但是能在烦恼的时候,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让徐淼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闯入了一个人,正闭着眼枕在仙儿柔软丰挺胸脯上,享受着仙儿按捏脑袋的徐淼睁开眼,然后眼睛一下睁大,如同触电一般的赶紧坐直了身体,把脑袋离开了那两团柔软。 只见公孙婧秀目圆睁,站在书房门口,瞪大美目盯着徐淼和他背后的仙儿,原本已经养的白皙的面庞,忽然间红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怒色。 徐淼看到公孙婧之后,连忙站起身,尴尬的说道:“婧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公孙婧冷哼一声,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书房。 徐淼哀叹了一声,连忙绕过书桌追了出去,而仙儿先是在看到公孙婧的时候,俏脸上露出一副吃惊害怕的神色,但是当徐淼窜出书房,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的时候,仙儿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丰挺的胸脯,俏脸也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徐淼的书房收拾了一下,将一团徐淼丢在桌下的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袖中,又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残茶,便端着茶壶离开了书房。 徐淼围着坐在床边垂泪的公孙婧,唾沫横飞的解释了半天,总算是哄住了醋意大发的公孙婧,直到看着公孙婧破涕为笑之后,徐淼才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刚才的表现,很有点像是后世被老婆捉奸在床的男人,虽然他和仙儿并未实质性的发生什么,但是被公孙婧撞了个正着,看到他暧昧的靠在仙儿饱满的胸脯上,还一脸享受的样子,徐淼还真是颇有些心虚。 虽然公孙婧有些大咧咧的,表面上很是傲娇,但是实际上性格却多少有点傻白甜的性格,进了徐家之后,就再不愿意多动脑子,天天享受着徐淼的宠爱,率性而为,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吃醋。 当真正看到徐淼和其他女子暧昧的时候,公孙婧还是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好在她还算是比较理智,没有像后世那些把出轨老公捉奸在床的女子一般,扑上去痛殴小三,要不然的话,今天仙儿倒霉不说,徐府也别想安宁了。 在经过徐淼好一番解释和安抚之后,公孙婧这才算是情绪安定了下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忽然间叹息了一声,幽幽开口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不该这样的!我只是个妾室,没资格管着你纳妾! 你现在贵为县伯,却至今只有我这一个妾室,加之咱们成亲这么久,我却一直没有身孕,不能为你诞下子嗣!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怀上孩子,自然不能挡着你再纳几房小妾,省的别人说我是个妒妇! 要是你真的喜欢仙儿的话,那我就帮你做主,把她给收入房中好了!早日能给你诞下几个子嗣,也算是为你们徐家延续香火!” 徐淼听着公孙婧的这番话,心里疼了一下,他很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个女人,明明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却落在他家,成了他的女人。 嫁给他以后,便踏踏实实的做他的女人,天天一脑门子的想要为他生个孩子,而他却…… 第四百七十五章 老江湖的猜测 想到这里,徐淼有些羞愧,坐在公孙婧身边,安抚她道:“你今日确实误会了!我和仙儿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有些头疼,她为我捏捏头罢了! 我不敢说自己是个专情之人,但是却也并非是好色之徒! 至于你迟迟没有怀上身孕,这件事不见得怪你,也可能是我的缘故! 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嘛!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能怀上孩子呢? 现在我有了你,已经很知足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靠在徐淼身上,眼泪一下从眼角流了下来,她确实有些私心,现如今她除了徐淼之外,可以说是举目无亲,离开徐淼,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去何处。 她真的很爱徐淼,很享受和徐淼呆在一起的日子,是徐淼给了她一个全新的生活,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过着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她走入书房,看到徐淼靠在仙儿胸脯上的那一刻,她的心真的很疼,就像是自己的宝贝突然间被人夺去了一般,让她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有些害怕。 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她还是安心了下来,跟着徐淼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来徐淼并非薄情寡义之辈,不但对她有情有义,而且还很尊重她,即便是对自家的那些下人们,也很是和善,从未恶毒的对待过谁。 就算是谁犯了点小错,惹怒了他,大不了也就是被他大骂一顿拉倒,再无更严厉的惩罚,所以她相信徐淼的话,哪怕是徐淼真的又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也不再担心,徐淼会对她弃若敝履,让她无处安身。 两个人腻在一起了好一阵之后,公孙婧抬起头看着徐淼,认真的说道:“那仙儿确实是个娇媚的丫头,连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她刚来的时候,我其实也担心过她会把你的魂儿给勾去,想把她赶走,可是没几天熟悉了之后,我就觉得狠不下心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就收了她也无妨,我真的不会怪你!”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这番话,听得出她是说的实话,虽然还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但是却是诚心实意的。 这让徐淼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先不提这个了!工坊那边现如今还在赶造箭杆,段尚书连输了我两次,正盯着我,打算看我笑话呢!我得去盯着,不能出问题,要不然的话,好不容易赢他的那点钱,都要吐还给他! 你在家好好呆着,莫要胡思乱想!我晚上回来陪你,想要孩子还不简单,我们多努力努力就是了!” 说完之后,徐淼就匆匆起身落荒而逃,更衣之后出门坐车便赶往了新工坊那边! 公孙婧等徐淼走了之后,又在屋子里呆坐了好一阵子,虽然她嘴上说同意徐淼纳仙儿为妾,可是内心之中,却还是有些堵得慌。 这徐家现在和她最亲的,还是师父,她这条命算是师父救下的,算是师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些年来,教她习武,带着她躲避官府和她们公孙家的追捕。 后来老人家又极力促成了她和徐淼的婚事,为了她还留在了徐家做了供奉,继续照看着她。 所以说现在这世上,和她最亲的人,除了徐淼就是师父了,于是她起身出了屋子,便朝着前院行去。 正在小院跟虎子爹喝茶吹牛的陈昊,看到公孙婧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于是便起身送走了虎子爹,坐下之后,对公孙婧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看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公孙婧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师父说了一遍。 陈昊听罢之后,想了想,叹了口气对公孙婧说道:“其实少爷已经堪称是难得的君子了,而且老夫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确实算是情深义重! 自从认识他之后,老夫从未听说过他眠花宿柳,亦或是在家里传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宫里赐给少爷的几个宫女,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却也各 个都端庄秀丽,举止得体大方,你把他们留在后宅,老夫本以为少爷肯定会将其收入房中,但是至今也未曾见到少爷对她们有何越轨之处! 这让老夫颇为惊讶! 但是少爷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少年郎,那新来的仙儿姑娘,还有芸儿姑娘,都姿容秀丽,又是二八年华,天天伺候他,发生点什么也在所难免! 你作为妾室,他能如此待你,已经是对你相当不错了,即便是他把那仙儿收入房中,你也不能怪他! 说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纳几房妾室,就算是他日日眠花宿柳,又有谁能说他不是? 可是至今他却都只有你一个妾,可见他对你用情甚深! 即便是他喜欢那个仙儿,见你不喜,还能如此对你紧张,也可见他对你的重视了! 所以你也不用要求太多,为此感到难过,这样只会让他为难,时间一久,难免会对你心生芥蒂!那样的话,反倒是会让他疏远了你!” 陈昊别看是个江湖人,但是却到底是个老江湖了,对于男人的心思倒是揣度的门清,温言安慰教导公孙婧。 公孙婧听了之后,抹了一下眼泪,小声嘟囔道:“我就是看到他和仙儿那样,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不能善妒,可是就是心里难过! 也罢,如果他真的细化那个仙儿的话,我就帮他做主,把仙儿给收入房中好了!省的让他为难!” 陈昊微微笑道:“丫头,你的心思为师如何不知?你现如今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但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让他为难,你能这么想,为师心中甚慰! 至于那个仙儿,老夫总是觉得,此女不太简单,收她入房这件事先不着急,且待老夫看看再说不迟!” 公孙婧听了之后,微微皱眉道:“师父,那仙儿怎么了?” 陈昊也锁紧眉头,摇头道:“暂时还说不清楚,但是以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仙儿,就感觉此女恐怕身世不太简单! 我总觉得,她身上有那么一丝江湖气息,不像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 但是眼下我还拿不准,毕竟没抓住她什么把柄!所以还不便多说,你在后宅,不妨也暗中多留意一下此女!” 公孙婧听罢之后,心中微微一惊,她对师父看人的本事是了解的,当初她跟着陈昊第一次行走江湖,不管走到哪儿,老头只要随便看一看一些人,便差不多就能辩出他们的身份。 途中一个淫贼暗中盯上了她,想要打她的主意,结果却被陈昊一眼就看出了那厮的身份,和公孙婧将其引到荒山野岭之中,一举格杀了那厮,事后在那厮身上确实发现了一些害人用的蒙汗药以及春药,确实没冤枉那个淫贼。 一路上老头还看出了两个江湖上正在被官府通缉的凶徒,只是出言试探了一下,便让他们显现出了原型。 所以公孙婧对于她师父的识人本事还是相当信任的,既然陈昊对那仙儿的身份存疑,那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那么这仙儿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混入他们徐家想要做什么? 公孙婧顿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圆棒机的效率 武器监这边这几天确实挺忙,新工坊在赶制各种型号的圆棒机,而工部那边段纶则不断派人催促武器监这边赶紧给他们交付箭杆,声称他们需要尽快拿到箭杆,才能给箭杆安装箭簇和箭羽。 而且段纶还威胁武器监这边,如果他们不能按时交付箭杆的话,那么一旦到时候完不成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那么这件事就应该全部都由徐淼担责。 而徐淼这边应为圆棒机还没有到位,不能生产箭杆,只能先将木料解成木方,等待圆棒机到位之后才能投产。 所以他便命人对段纶推脱说他正在招募人手,现在人手没有到位,所以还没法开始生产箭杆,让段纶稍等几天。 但是段纶和匠作监那边的苗有方,却不依不饶,天天派人像要狗肉钱一般,盯在武器监催命一般的催促徐淼赶紧给他们交付箭杆。 甚至于早朝的时候,段纶还在早朝期间,当众向李二告状,说徐淼迟迟不肯给他们交付箭杆,延误了他们制作箭矢,并且公开声明,如果徐淼不能按时交付箭杆,责任不在工部,请李二严惩徐淼。 李二只是淡然的点头称知道了,告知段纶,会派人对徐淼进行申斥,命徐淼尽快给匠作监交付箭杆。 徐淼从家里逃出来之后,便一头扎入工坊之中,亲自督造圆棒机的制作,并且亲自参与安装和调试,暂时用工作把脑海中的那些破事给排挤到了一旁,暂时对其置之不理。 既然他已经拒绝了长孙皇后的好意,那么现在后悔也没用,更何况他也没有后悔,总之让他娶公主这件事是没得商量的,他还想要安稳的把这辈子给过完,弄个公主回家供着,这日子就彻底没法过了。 到时候公主给他戴绿帽的话,他连告状都没地方告状去,这种事还不能宣扬出去,更不能找李二告状,因为皇家还要脸面,让人知道皇家的公主德性有失,以李二的脾气,铁定恼羞成怒。 李二要是被惹毛了的话,那么他徐淼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到时候不但要挨李二的板子,还会被朝野之人在背后耻笑他是绿毛大乌龟! 所以在娶公主这件事上,徐淼铁了心不打算退让,至于辜负不辜负长孙的好意,他是顾不上了,大不了夺爵罢官,天下这么大,到哪儿凭他的本事不能吃饭?就看李二舍不舍得了! 现在他只管把手头的事情给做好,其余的顺其自然,他就不信李二和长孙会不管不顾,强行塞给他一个公主! 而家里自从出了仙儿的那件事之后,他总觉得有点亏欠公孙婧,虽然那天公孙婧也明确了态度,不会阻止他把仙儿收房,但是徐淼却还是觉得有点心虚,所以干脆就在新工坊里面躲几天清净。 圆棒机制造起来,难度不大,考虑到以后一段时间,一旦动兵之后,前线将会需要大量的箭矢补充,所以单单是为了那些唐军将士,也必须要开足马力多生产一些箭矢,满足前线将士的需要。 所以徐淼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都不回了,扎到新工坊之中,一门心思的开始赶造圆棒机,准备大批投产箭杆。 与此同时,他又令弩坊署那边,开始铸造箭簇,准备胶和鹅毛等物,接下来在匠作监无法完成箭矢生产的时候,自行大批生产成品箭矢。 对于工作方面,徐淼就算是性子有些惫懒,但是却不会推脱怠工,该是他负责的事情,他就一定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所以在徐淼亲自下场督造、调试之下,圆棒机很快就逐步到位,水力暂时跟不上,普通箭矢用的较细的箭杆,就用人力,粗一些的强弩的箭杆以及床弩和弩炮用的大型箭杆,则采用水力进行生产。 经过一连五天时间日夜不停的紧张赶造之下,圆棒机逐步到位,终于新工坊的箭杆开始正式投产。 一根根实现用圆锯解好的木条,被送入到圆棒机的进料口之中,随着圆棒机刀头的快速旋转,一根根通体浑圆的箭杆就在另一 端被吐了出来。 削出来的箭杆,只需要用砂布来回撸几下,把上面少量的刀痕和毛刺给打磨掉就成了成品。 这些箭杆通过圆棒机被制作出来之后,非常标准,粗细十分均匀标准,而且通体浑圆,重心也稳定。 以前制作箭杆的老工匠检验过之后,都对机器削制出来的箭杆质量自叹不如,因为凭借着他们手工削制,虽然也能做出这么好的箭杆,但是却废品率很高,一天也削不出几根这样好的箭杆。 而用圆棒机削出来的箭杆,每一根都十分标准,就算是木料上偶尔存在一些小的结疤,也被削的照样十分浑圆,不会轻易出现废品。 经过老工匠的检验,这些箭杆几乎都可以称之为上品,几乎没有什么中品或者下品。 箭杆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做出来之后,是要分品级的,制作精致,重心平衡,而且打磨光滑的箭杆,会作为上品被特意挑选出来专门使用。 剩下的削的不够圆的亦或是有瑕疵亦或是重心不平衡的箭杆,则会被分成中下品。 上品箭杆制作出来的箭矢,会优先配发给军中射艺高超的弓弩手使用,让他们可以射的更准,往往是在近距离精确瞄准使用,不会被用作远距离抛射,那样的话,太浪费制作精良的箭矢。 而普通弓弩手则只能使用中下品箭杆制作出来的质量一般的箭矢,在御敌之际,齐射的时候,向敌军大批抛射的时候使用,属于战争中大量消耗的物资,要的是一次性抛射的数量,至于射中射不中,全靠人品,所以犯不着使用制作精良的箭矢。 但是通过圆棒机削制出来的箭杆,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在经过老工匠检验之后,都可以被定做上品,只有三成左右的箭杆,虽然削制的也不错,但是略微存在一些瑕疵,换做以前的话,也能被列入上品,但是现在却被逐落成了中下品。 质量好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圆棒机削制箭杆的速度之快,让工匠们几乎瞠目结舌,他们以前要用一刻钟时间,才能削成的箭杆,现如今用徐大人制成的这种神奇的圆棒机,却只需要短短几息的工夫,就被削制了出来。 后续只需要学徒们,手持砂布,随便在箭杆上来回撸几下就算是彻底完成了,效率之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 这一台圆棒机一个时辰削制出来的箭杆,就足足顶的上二是甚至是三十个工匠,不吃不喝,连茅房都不上,一天到晚紧赶慢赶削出来的数量,而且质量上还完全碾压手工削制的箭杆。 而这种圆棒机,不管是手动的还是水力的,第一批徐大人就让工匠们造了二十多架,而且后续还在继续打造。 就眼下这些神奇的机器,一天削出来的箭杆数量,就顶的上足足数百人几天削出来的箭杆数量。 仅仅是第一天试投产,有些圆棒机刚开始运转并不顺利的情况下,这些机器就产出了两万多根箭杆,但是总共却只用了几十个工匠,其中还多都是年纪不大的学徒,几乎没有占用武器监多少人手。 而且第二天经过调试修理之后,造出的这些机器基本上都可以顺利生产,结果第二天一天下来,只生产了五个时辰,就让产量几乎翻了一倍,产出了数量高达三万七千多根箭杆。 这一下算是把所有工匠都给惊到了,连呼徐淼太厉害了,这又是神仙才有的手段,简直是不敢想象。 就在段纶上蹿下跳,想要让徐淼难堪的时候,在当日朝议的半月之后,武器监终于向匠作监交付了第一批十万根箭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段纶认怂 正摩拳擦掌准备要徐淼难堪的段纶和苗有方,在收到这批箭杆之后,都顿时傻了眼! 十万支箭杆数量上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半个月时间,只做出了十万支箭杆,对原定的五十万根箭杆来说,数量还有所不足,按照这个数量,两个月的时间,武器监可能还无法完成五十万根箭杆的制造。 之所以让段纶和苗有方,以及匠作监一众官吏以及工匠们傻眼的是这批箭杆的质量。 本来憋着一口气,想要徐淼难堪的段纶和苗有方,听闻武器监把第一批箭杆送到了匠作监之后,都存着要挑毛病的心思,段纶亲自带着苗有方去抽查徐淼派人送来的这批箭杆。 他们认为徐淼如此匆忙交付给他们十万支箭杆,肯定质量好不到哪儿去,这些箭杆估摸着肯定都是削的粗制滥造的下品。 只要徐淼交给他们的这些箭杆是粗制滥造的,那么这把柄就算是交给他们了,到时候拿着这些箭杆,直接上殿告御状,看看徐淼怎么交代! 当一群人兴冲冲的跑到堆放箭杆的地方之后,却看到几个收货的小吏,正在一脸惊骇的各自拿着一根箭杆交头接耳。 苗有方于是沉声咳嗽了一声,厉声问道:“尔等站在这里作甚?” 几个小吏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段纶和苗有方联袂前来,于是赶紧大礼参拜,其中一个小吏捧着一根箭杆,送到苗有方和段纶面前,对他们说道:“二位大人请看,武器监送来的箭杆,居然都是上品箭杆!” 苗有方听罢之后,眉头一皱,伸手抓过那根箭杆,放在手中仔细观瞧,看过之后,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这根箭杆,通体浑圆而且笔直,前后粗细完全一致,横担在手指上,重心居中,未发现偏沉,箭杆表面也很是光滑,明显是经过仔细打磨过的,这种箭杆,称其为上品毫不为过,哪怕是将其列入极品,也不算过分。 于是他惊讶的将这根箭杆捧给一旁的段纶看,段纶看过之后,也无话可说,只能承认这根箭杆确实做工精湛,确为上品无疑。 “这不过就是一根做工不错的箭杆罢了,这又有何奇怪之处?难不成所有箭杆都是这种上品?”苗有方把这根箭杆丢还给那个小吏,冷哼一声说道。 几个小吏脸上的表情都很是精彩,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一个小吏才小声说道:“启禀大人,确实如此!武器监送来的箭杆,几乎皆为上品!” 段纶和苗有方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之色,于是连忙动手,开始从成捆的箭杆之中,抽出几根验查。 结果看罢了之后,所抽检的几根箭杆,全部都是做工精良的上品,甚至简直堪称极品,这些箭杆粗细几乎可以说完全一致,根本看不出有何区别,重量也相差十分细微,圆度那就不用说了,通体浑圆而且笔直。 只要是个人看一眼这些箭杆,都知道这是精工制作而成,绝非是仓促之间粗制滥造之物,这一下段纶和苗有方就真的不淡定了。 这完全和他们预料中不一样,这些箭杆根本不是什么粗制滥造之物,徐淼是如何做到的? 在场之人都脑子里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其中最懵的却还要算是段纶。 因为段纶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盯着武器监和徐淼的动静,非常清楚武器监这段时间并未招募人手,也就是说武器监没有增加新的人手。 但是在没有新增人力的前提下,徐淼又是如何完成了这十万支箭杆,而且还基本上都是上品? 这是段纶最不能理解的事情,这不是等于是巧妇偏偏就做出了无米之炊吗? “不可能!把箭杆都打开检查,本官不信这些箭杆都是这么精良的箭杆!给我查!”段纶有些气急败坏的喝令到。 于是一群人立即搬出一捆捆的箭杆,拆开进行仔细查验,结果一连搬出来了十几捆箭杆,一捆一百根,经过他们当场查 验之后,基本上都是上品箭杆。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箭杆粗细几乎完全一样,就如同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一般,不敢说毫厘不差,但是仅通过肉眼,却几乎看不出这些箭杆有何区别之处。 而且箭杆都是通体浑圆笔直、另外表面打磨光滑,连毛刺都找不到,差不多皆为难得的精工之作。 这一下段纶想要不服气都不行了,和苗有方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段纶不由得只能哀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匠作监的库房。 苗有方连忙跟上,对段纶说道:“大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呀!徐淼是如何做到的?下官实在是想不通!” 段纶苦涩的摇头道:“徐淼此人确实乃是天纵之才,能他人所不能!虽然老夫接连被他骗了两次,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子确非凡人可比! 此子精通机关之术,接连创出了数种水车、水磨,还改造出了一种新式的曲辕犁,另外听说他还给陛下进献了一种新式的强弩,威力巨大! 前些日子,他还仅用一根铁片,便彻底解决了困扰了军中数千年的战马马蹄磨损的麻烦,令人拍案叫绝! 这次他做出如此精致的箭杆,想必他这次又用了什么我等不知的手段,大概率应该是弄出了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机关吧! 所以老夫虽然不喜此子太过狡黠,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乃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看来以后我等还是少与之斗法为妙,否则的话,只会让我等丢脸!罢了!以后老夫还是少与之打交道为妙,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何时又会出丑!” 随着第一批箭杆交付给工部之后,工部那边上上下下就彻底熄火了下去,再未对箭杆生产置喙过一句。 而武器监随着圆棒机投入使用之后,产量是越来越高,逐步将产量稳定到了日产五万根箭杆,才算是因为机器数量和人手不足停止了继续增长。 为了减少库存,每天一早,徐淼都会命人将前一天制成的箭杆装车运往工部,交付给匠作监。 负责收货的那些匠作监的吏员们,看着每天送来的这些精致的箭杆,心中既惊讶又感到有些苦涩。 明明匠作监比起武器监以前要强很多,但是眼下随着那徐少监接管了武器监之后,武器监就陡然兴旺了起来。 原来见人唯唯诺诺的那些武器监的官吏们,现在在一些场合碰到匠作监的人,一个个都下巴扬的老高,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这次好不容易工部尚书段大人,抓住机会将了武器监一军,以为终于可以压一下武器监的气焰了,但是却没成想反倒是一点也没难为住人家,现如今每天成车成车的将制作精良的箭杆送到他们这里。 连送货的那小吏,看到他们的时候,满脸都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看着他们一脸的揶揄之色,阴阳怪气的让他们查验数量和箭杆的品质,把负责收货的这些匠作监的人气的牙根都有点痒痒。 但是看着这些做工精良的箭杆,他们却除了在内心中无能狂怒之外,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即便是这其中偶尔有那么几根做工有所瑕疵的箭杆,但是因为数量稀少,也根本不值一提。 拿着这些武器监所制的箭杆,和他们匠作监自制的箭杆一比,用菊花看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匠作监工匠削制出来的箭杆,根本没法跟武器监制作的箭杆相媲美。 甚至于武器监的箭杆在送到匠作监之后,还出现了丢失的情况,有些工匠亦或是小吏,私下里偷偷的带回家几根箭杆,稍微再仔细打磨一下,放在了茅房之中,用作出恭之后,擦屁股使用,丝毫不用担心上面会有棱角或者毛刺伤了菊花。 这件事后来成了匠作监的一个笑话,传开之后,险些把匠作监少监苗有方给气的吐血。 第四百七十八章 愤怒的李二 就在徐淼躲在工坊里不好意思回家的时候,宫里的长孙皇后却正在大发雷霆,听了兄长长孙无忌传给她的话,告知了她当日长孙冲去试探徐淼之后,徐淼的反应。 长孙皇后顿时勃然大怒,温婉贤淑的形象差点当场破功,差一点就破口大骂徐淼,但是还是板着脸怒斥徐淼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为此当她见到李二的时候,把这徐淼断然拒绝迎娶公主的件事也毫不客气的转告给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陛下,您是不是对那臭小子有点太过宽容了?现如今居然连皇家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妾身本来是念在他才华横溢,乃是个天纵之才的面子上,才会打算在公主之中,选一个下嫁于他! 要不然的话,就凭他的出身,如何配得上公主的千金之身? 那个臭小子简直是太不知好歹了!居然断然拒绝,还把冲儿给赶了出去,就好像公主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令他避如蛇蝎! 实在是太过分了!”长孙一边轻柔的给李二捏着肩膀,一边带着怨气向李二告徐淼的黑状。 李二锁着眉头,等长孙发完牢骚之后,也不喜道:“这臭小子是不是尾巴翘上天了?居然胆敢如此忤逆你的美意!实在是该揍!真是个混账东西! 这几日我就去看看那小子在忙什么!正好前几日段纶连连参他,说他迟迟不给工部交货,朕正想去他那儿看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 本来朕挺感激他为大唐解决了战马蹄子磨损的问题,转眼他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观音婢,你放心好了,这口气朕一定替你出了!” 听李二也怒了,反倒长孙有点担忧了起来,小声说道:“确实是该敲打敲打那臭小子! 但是陛下也不要太凶,这小子总体上来说,毕竟还是有功于国的!而且你我吩咐他做的事情,他也还算是尽力! 这不又刚为陛下解决了战马的问题,确实功不可没! 就算是您生气,也不能太凉了他的心,以后您毕竟还是要用他!”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手背,笑道:“观音婢,你大可放心,朕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这小子就是一身贱骨头,时不时的要敲打敲打,隔段时间不敲打的话,就浑身痒痒的难受! 朕也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家伙,脑子里装了不少鬼主意,不少看似无解的事情,总是到了他哪儿就能迎刃而解! 现在他年纪也不小了,确实也该考虑考虑他的婚事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娶一个什么样的正妻! 连公主都看不上,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哼!” 而徐淼这天在新工坊他专门办公的屋子里,正自在的坐在一张藤椅上,两只脚翘得老高,搭在桌子上,哼着小曲,看着一本忘了在谁家顺来的山海经。 忽然间感觉有人走到了桌子前面,挡住了光线,让他书本上的光线微微一暗,于是他哼唧了一声:“记住进门要敲门!这是起码的礼貌懂不懂?有什么事?” 说完他还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继续哼着他的小调。 这时候一个威严且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揶揄:“哼哼!看来徐大人的日子倒是过的挺清闲呀!” 徐淼听到这个声音,手一哆嗦,茶杯当啷一下就跌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想要跳起来,但是两只脚却在桌子上,书也扔了,一骨碌就滚到了地上。 “哎呀!陛下什么时候来了?为何没人提前通知微臣一声?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多多见谅!”徐淼狼狈不堪的从桌子下面爬起来,赶紧整理衣冠,插手躬身对李二施礼。 李二一把将徐淼从桌子后面扒拉开,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藤椅上,来回晃了几下,又拍了拍藤编的椅子扶手 ,对这东西很是满意,既凉快,又很软,屁股坐上去透气还舒服。 这大热天坐这种通风透气的藤椅,确实很舒服,于是李二很不高兴,怒道:“混账,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给宫里送几套让朕享受享受! 朕天天日理万机,这么大热的天,批阅奏章,屁股都起痱子了,你鼓捣出这么舒服的藤椅,却不知道给朕送几把,实在是枉费朕对你的器重!” 徐淼尴尬的站在桌子前面,刚才他被李二扒拉开,便朝着跟在李二身后的楚宏小腿上踢了一脚,小声埋怨道:“陛下过来,你为何不提前派人给我打个招呼?” 楚宏尴尬又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道:“陛下不许!要自己亲自来看看你在作甚,咱家有何办法?” 听到李二的骂声之后,徐淼赶紧转过身陪着笑脸道:“是是是!都是微臣的疏忽,这不也是刚做出来,还没几天嘛!就是想试试这东西坐着稳当不稳当,要是陛下喜欢的话,微臣这就安排工匠给陛下做几张送到宫里去! 一会儿陛下走的时候,这一把就先带走好了!嘿嘿! 对了陛下,今天您怎么有空来微臣这儿了?您倒是派人提前打个招呼,微臣也好出去恭迎陛下大驾!” 李二看了看徐淼扔桌子上的那本山海经,拿起来翻了一下,丢到了一旁,冷哼一声道:“朕难道就不能来你这里看看吗?朕去什么地方,难道还要先昭告天下?非要先给你打招呼才行?你还真把这儿当成你自己的地盘了? 要不是这样来的话,又岂能看得到徐大人如此逍遥自在? 咦?这是什么?” 正说话的时候,李二忽然间感觉到一股风吹在他身上脸上,让身上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一些,抬眼看到正面不远处立着一个东西,正在快速的旋转,那股风就是从这东西吹过来的,看起来极为新奇。 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绕过徐淼,把他扒拉到一旁,看着这个正在快速旋转的东西,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飞速旋转的叶片。 徐淼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不要呀陛下!碰不得!” 徐淼嗷的一嗓子,把李二给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手,对徐淼问道:“此乃何物?为何有风?” 徐淼赶紧走过去,拿了张纸卷起来朝着扇叶伸过去,啪的一声纸卷就被扇叶打烂,把李二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东西真的碰不得,这么快的速度旋转,手摸上去,估计指头能被打断,暗叫一声好险。 “此乃风扇,是用水作动力的乘凉之物!陛下请看,这条皮索,是连着屋后一个小水车,小水车被水流推动,带动水车旋转,水车上的轮子带着这条皮带,又带动这个风扇旋转,风扇转动之后,就会有风! 这也是微臣近期刚弄出来的东西!刚做好不久,现在还不太稳定,摩擦力太大,尚需继续改进!”徐淼献宝一般的对李二介绍起了这架风扇的原理。 李二对这些东西可谓是一窍不通,很是好奇,便问徐淼为何这东西旋转起来,会产生风,吹在身上着实凉快。 徐淼于是便给他解释了一通什么空气流动的原理,以及扇叶对空气产生斜切力之类的东西,李二听了个稀里糊涂,完全不知所云,于是也就失去了兴趣。 第四百七十九章 惊喜万分 听烦了的李二,转过身享受着风扇吹出来的风,看着徐淼,背手冷着脸质问道:“前些日子,段纶以及工部官员,屡屡早朝时候参你迟迟不给他们交付箭杆,正好今日朕有点空,出城过来看看你小子在忙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你徐大人的日子过的真是清闲,躺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喝着茶,看着杂书,这日子是不是也过的太滋润了? 箭杆呢?你应承下来的那五十万根箭杆呢?给匠作监交付了多少?” 徐淼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李二,愣了一阵之后,眨巴着眼睛对李二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二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大概十多天前吧!这几日倒是没再听工部官员参你!” 徐淼立即哭丧着脸开始叫屈起来:“哎呀陛下,您可冤枉死微臣了!微臣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开始给匠作监交付箭杆了!段大人和工部的人难道没有告知陛下吗?” 李二一愣,感觉似乎这次有点武断了,于是便冷着脸问道:“你交付给了匠作监多少箭杆了?是你自己答应的,两个月之内,交给匠作监五十万支箭杆,现在交了多少?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吧?” “二十五天!微臣如果没记错的话,截至今天早上运出去的那一批,微臣应该已经给匠作监交付三十五万支箭杆了!再有三天,微臣就能把五十万支箭杆全部交付给匠作监了!”徐淼立即挺直腰杆对李二答道。 李二一听眼睛就瞪大了起来:“多少?” “截至今天早上,微臣应该已经给匠作监交付了三十五万支箭杆了!现在每天微臣都可以给匠作监交付五万支箭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后,五十万支箭杆就应该尽数交付给匠作监了!”徐淼得意洋洋的答道。 李二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甚至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多少?三十五万支?你这里一天能产五万支箭杆?此话当真?” “当真,不信的话,陛下可派人前去匠作监查问一下,看看微臣是否说谎!”徐淼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徐淼看了半天,没发现徐淼流露出半丝怯意,一副理直气壮胸有成竹的架势。 “你招募了多少人手?一天五万支箭杆,难不成你增招了上千人?你养得起这么多工匠?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粮?”李二瞪着眼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微臣不过就是另招了二三十名学徒罢了!制作箭杆的人手,总共不超过六十人,还包括了解木的人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从未听说过,一人一天可削出来五百根箭杆的!朕早年也亲手削过箭杆,一天什么都不做,也就是能刮削出来十几根箭杆!你休要骗朕!” 李二一听就不干了,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挥舞着手臂,大声对徐淼怒斥道。 徐淼低着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你这粗鄙的家伙,怎知小爷的本事?心中一边吐槽,但是嘴上却恭敬说道: “微臣不敢欺骗陛下,确实如此!不过微臣并非是通过人力制作箭杆,而是专门做了一些机器,用来制作箭杆,速度比人力刮削箭杆要快上百倍不止! 不信的话,陛下大可随微臣到工棚去看看便知微臣是否蒙骗陛下!”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就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便把兴师问罪的心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曾经作为大将的他,很清楚箭矢对于军队的重要性,要是能近乎无限的给军队提供箭矢的话,那么唐军便可能拥有比现在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战斗力。 箭矢的数量,往往可以起到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作用,大军出征,往往都极为重视军中携带储备的箭矢数量,以及后续补给箭矢的数量。 而制作箭矢,又是一 个繁琐的事情,往往需要朝廷官府协力,在非战的时候,常年不断的生产储备箭矢,以备战时之需,这次之所以逼着徐淼领下两个月之内,做出五十万支箭杆,就是因为现如今各折冲府以及卫尉武库之中,储备的箭矢数量不足所致。 而箭矢的制作,最麻烦的就是箭杆的制作,所以段纶才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个活儿压给徐淼。 现在徐淼说弄出了一种专门生产箭杆的机器,一台机器一天制作出来的箭杆数量,超过人力百倍以上,这就非常恐怖了。 这意味着有了这种机器之后,今后大唐将再不用担心缺少箭矢了,只要需要,那就立即大批制作便是,甚至不用平时大量储备箭矢了。 非战时期,卫尉和地方折冲府收储箭矢,其实也是一件繁重的工作,除了要花不少钱之外,每年梅雨之后,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将储备的箭矢搬出库房晾晒,以防箭矢发霉或者被虫蛀,是个非常耗费钱和人力的事情。 要是以后能随时大量生产箭矢的话,那么今后这方面库存就可以相应的减少一些,可以给大唐节省下来不少财力和人力物力。 想到这里,李二就再也坐不住了,什么公主不公主,那都是小事,于是他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拎着徐淼就朝外走。 “小子,快带朕去看看那种机器!” 徐淼被李二拎着脖领子,哎呀呀叫着,便被揪出了他的公舍。 “哎呀呀陛下,微臣现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总要给微臣留点颜面呀! 好歹微臣现如今也算是从四品大员了,动不动就被您拎来拎去,微臣也要脸呀!”徐淼一边挣扎,一边对李二说道。 跟着李二的楚宏,和站在门外的段淳以及一群侍卫,看到李二把徐淼拎小鸡一般的从屋子里拎出来,听着徐淼一路哎呀呀的叫声,一个个都目不斜视,亦或是仰着下巴,脸上的肌肉绷紧,强压住想要笑出来的表情,一个个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李二听着徐淼的抗议声,想了一下觉得也是,现在徐淼已经快十九了,马上就到了及冠之年,而且这两年个头也长了不少,已经成长为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了,还被他揪着脖领子拎来拎去,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这才松开了徐淼的脖领子,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催促道:“废话不少,快带朕前去观瞧!” 楚宏和段淳连忙招呼侍卫们跟上,这工坊之中,到处都是工匠,到处都是斧头锯子等可以伤人的工具,算是一个危险之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大意,连忙护在了李二左右。 李二却不耐烦的斥退他们,跟在徐淼背后,朝着河边的那座新建不久的工棚快步行去。 这座工棚旁边就是潏水,岸边建有几座水车,工棚里的动力就是依靠这些水车将动力传到上方工棚之中,然后通过天轴又把动力传递给那些简陋的原始机械。 李二对此是一窍不通,也知道看了这些也白看,他很清楚徐淼有这种本事,倒是他儿子李泰对此很感兴趣,经常性的朝徐淼家里跑,亦或是来这座工坊之中参观,成了徐淼现如今的有一个跟屁虫,李泰可能比他这个老子更懂这些东西。 而李二真正想看的是徐淼所说的那种可以制作箭杆的机器,在他眼里,那才是国之重器,甚至比徐淼之前搞出来的那种弩炮,对大唐军力更有助益。 第四百八十章 国之重器 徐淼也猜得出李二的想法,直接就把李二带入到了工棚之中,此时工棚里机器轰鸣,虽然都是原始的木质机械,但是在运行起来的时候,噪音也不小。 而且工棚里烟尘很大,锯沫到处飘散,进了工棚之后,木料的味道甚至有些呛鼻子,噪音也着实不小,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大声吼才能让别人听清楚。 这时候偌大的工棚之中,一片热闹的场景,工匠们各司其职,都在忙活自己手头的事情。 徐淼带着李二,直接先让他看那几台飞旋的圆锯,鹿皮制作的皮带将动力从天轴上引到机器上,带动锯片飞旋。 有工匠则将木板不断的往复送入锯口,高速旋转的锯片则将木料飞速的锯开,锯成尺寸统一的木条,速度快的惊人。 这要是让工匠用手锯锯的话,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在这种圆锯之下,却几息之间就锯开了这些木板。 而且锯出来的木条规格统一笔直,非常规矩,锯好的木条被摆放整齐,准备送到下一道工序之中,截成一根根箭矢长度的木条。 李二兴致勃勃的轻掩着鼻子,时不时扇一下脸前的木屑或者尘土,一点也不为这里比较脏而感到不爽。 他好奇的看着工匠把木板送入锯口,被锯片飞速锯成木条,连连点头叹息,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他叫徐淼过来,要求自己也试试,但是却被徐淼严词拒绝,坚决不许李二碰这东西。 飞旋的锯片,威力巨大,让李二这个科技白丁去碰的话,鬼知道李二会不会把锯片给崩掉,要知道打造这样一个圆形的锯片,现如今非常不容易,几个铁匠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打造出一片堪用的锯片。 这要是崩掉一片的话,徐淼就会心疼的要死,而且关键的是太耽误事了。 不过李二单单只是崩掉一片锯片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是就算他没把锯片给崩了,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手的话,飞旋的锯片瞬间就能把他的手给锯掉,或者是锯断他几根手指。 这种事故工坊之中已经出了一次了,虽然徐淼当初弄出这种圆锯的时候,一再强调安全操作,但是一个工匠还是不在意,结果没几天时间,就出了事,当场被锯片切掉了三个指头,疼的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就算有徐淼在,也没本事给他重新接上断掉的手指,徐淼毕竟是个半路出家,赶鸭子上架的疡医,根本不可能会接续断肢的手术。 于是一个工匠就这么废了,现在断指的伤口还没好,在徐家住着休养。 要是李二伤了的话,估计长孙皇后和朝中诸臣,能把他徐淼给生撕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不管李二好奇心多重,徐淼都断然拒绝他靠近那几台飞旋的圆锯。 并且告诉李二,这东西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能把人的胳膊或者手给切下来,李二不懂操作,冒冒然上手,极易受伤。 于是李二只能无奈的看了一阵,这才在徐淼的劝说之下朝着下面那些圆棒机行去。 圆棒机之中,只有少量几台是采用的水力,其余的小型的都是用的人力。 李二站在一台水力圆棒机旁边,看着一个工匠,把锯好的木条从送料口送入这台机器之中,转眼间一根笔直浑圆的木棒就从另一端被另一个工匠接着从机器里拔了出来。 机器下面则飞速的吐出了刨花和木屑,就这么轻松的在几息之间一根床弩使用的大型弩箭的箭杆就被削制了出来。 旁边有学徒手持着砂布,接过箭杆之后,抓着箭杆来回撸了几把,便将其摆在了货架上,几个人配合着,送料、出料、打磨一气呵成,动作快捷的让人目不暇接。 李二很难想象这样一根木条,怎么肯能在瞬间就被这怪模怪样的机器吃进去,再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根笔直的箭杆。 他接过徐淼取来的一根成品箭杆,拿在手里凑到眼前看了看直度,又摸了摸这根比鸭 蛋细一点的箭杆,入手光滑,没有一点毛刺瑕疵。 李二顿时激动不已,背着手凑到机器旁边,仔细看了一番,但是结果却看了个寂寞,什么都没看明白,只知道把木料送进去,这东西就能自己把木条给削成圆圆的箭杆。 不过虽然看不懂,李二却还是很兴奋,一台台的朝下看过去,看着这些奇怪同时又有些简陋的机器,把一根根木料吞进去,吐出一根根的箭杆,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己。 而那些工匠都看出来,李二不是普通人,身边跟着一帮精悍的侍从,而他们的少监大人,对此人也毕恭毕敬,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是却也大致猜得出,此人绝对身份不简单。 不过即便是看出来李二身份不简单,但是工匠们依旧各自忙各自的,头都不抬一下,手头的速度一点都没放慢下来。 现在他们在干活,才不管谁来参观,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只要少监大人不让他们停下来,他们也不会停下来大礼参拜。 在这里干活,少监说了,他们只需要干好自己手头的活计就行,其他什么都不必多管。 只要干好活,那么月底就能拿到工钱,还能吃的好,比起以前,现如今他们的工钱提升了不少,所以他们才不管谁来看,只管闷头做事。 李二对于这里的工匠们的态度也很满意,这才是在做事的样子,至于对他的态度,他并不在意,只要能为大唐多做一些箭杆,比向他大礼参拜要强得多。 看着这些机器制作箭杆的速度,李二彻底相信徐淼没在吹牛,以目前的速度来看,一天这些人和这些机器,一天制作五万根箭杆,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二这下高兴了,把前来兴师问罪的事情也抛到了爪哇国了,一高兴之下,又有些忘形了,大力拍着徐淼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干得不错臭小子!朕能得你如此一个奇才,乃是上天对朕的眷顾!” 徐淼又被李二拍的龇牙咧嘴,赶紧后退躲开李二的爪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声说道:“陛下,这里灰尘太大,还请陛下移步回公舍之中,微臣给陛下奉茶,坐下来再说不迟!” 李二也看过瘾了,大笑着便龙行虎步的走出了工棚回到了工坊那边徐淼办公的公舍之中。 楚宏弓着身为李二掸去了身上的灰尘,又命人取来了水,打湿了手帕请李二擦了擦沾满了灰尘的脸。 李二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徐淼的那张藤椅上面,依旧处于兴奋状态,满脸都是笑意,再没有刚来时候的那种阴鸷之感了。 “小子,这件事做的不错,此机器乃是国之重器,不宜轻易示人,你这里还是管控太过松懈,即日起另谋一个地方,单独起一座工坊,专司制作箭杆! 朕会另外派人看管,非经朕的同意,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这种机器一旦外泄,必将给大唐带来祸事,所以不得不防!”李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圆棒机这种东西给藏起来不能轻易示人。 徐淼早就知道,李二看过这东西之后的反应,内心中虽然鄙视了一下李二是个土包子,但是却也知道这东西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在目前冷兵器战争之中,远程火力输出几乎全部依赖弓弩,一支军队的强弱,强弓硬弩的装备量无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弓弩手的威力就在持续性的输出能力,箭矢的数量则决定着弓弩手们输出火力的持续性。 一旦军中矢尽,也往往意味着这支军队的瓦解,所以箭矢的数量以及供应,往往决定着一场战争的胜负,可能多一点箭矢,就能把败局给扳回来。 所以这种原始的甚至堪称粗鄙简陋的圆棒机,在目前来说,还算是一种天顶星级别的高科技产物,绝对算得上是国之重器,属于军工高科技产品,李二如此重视,其实并不为过。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二选一 于是徐淼毫不犹豫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表态,在完成给匠作监交付五十万支箭杆之后,马上便会拆除这些圆棒机,将其交给李二另行派人再建一座工坊。 至于地点他连问都没问,想必按照李二的小心眼,这座新工坊估摸着能被他藏到秦岭深处人烟罕至的地方! 而且操作这些圆棒机的工匠,也肯定会被李二给弄去,他还主动转身去把圆棒机的设计图也取了过来,一并交给了李二。 甚至于参与制造这些圆棒机的十几个工匠,徐淼也将其名单交给了李二,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请李二一定要厚待这些工匠。 李二当即非常满意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告诉徐淼,他一定会厚待这些工匠,另外准许徐淼另外招募百名新工匠,待遇可以从优,以补充这次被调离的那些工匠的空缺。 但是当李二提及要把圆锯也给弄走的时候,徐淼却拒绝了李二的要求,因为圆锯今后将会是武器监重要的一种工具,它不单单只是为了制作箭杆使用的。 当初他弄出这种圆锯,是为了提高武器监其它产品的生产效率,不单单只服务于制作箭杆,所以接下来武器监还需要这些圆锯。 如果要是李二准备新建专门生产箭杆的工坊的话,他可以另外为那座箭杆工坊制造几台这样的圆锯,包括为亲自为那座箭杆工坊设计制造水车,来为这些机械提供动力。 李二听罢之后,思量了一下也就没有再坚持,同意了徐淼的意见,不再强求把圆锯也列为机密,武器监可以继续保留圆锯使用。 也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君臣二人就这件事很快达成了一致,李二扭头把段淳招过来,吩咐他留在这里,亲自坐镇这座工坊,在那些圆棒机拆除之前,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入那座工棚之中。 段淳立即领命退下,二话不说,便去调了几个侍卫守在了那座新工棚外面,禁绝一切闲杂人等进入工棚之中。 而徐淼也立即吩咐手下,去告知那些将被调走的工匠,给他们每个人开两贯钱的安家费,给他们几天时间,完成五十万支箭杆生产之后,把家安置一下,准备前往新的工坊做事。 李二看这件事安排完之后,便心情愉快的准备打道回宫,但是就在他的一只脚都要跨出门的时候,却突然间又收住了脚步。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被徐淼一打岔,居然把今天来的目的给忘了。 于是李二转身又回到了屋中,命楚宏先滚出去,屋里只剩下徐淼和他两个人。 徐淼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心知到底还是没有能躲过这一劫,李二这是要找他兴师问罪了。 徐淼干笑着陪着笑脸,躬身对李二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要吩咐?” 李二阴笑着背着手围着徐淼转了两圈,这才冷哼了一声道:“刚才因为制作箭杆机器的事情,朕只顾着去看那东西,险些被你蒙混过关了! 朕听闻你前些日曾经口出狂言,说什么绝不娶公主,这件事有没有?” 徐淼一听得了,李二这次来确实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于是咬了咬牙躬身叉手道:“确有此事!” “哦?那么你给朕一个解释,这是为何?难道皇家的公主,都配不上你小子吗?”李二收起了脸上的阴笑,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连忙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之所以拒绝娶公主为妻,乃是因为微臣出身卑微,实在是配不上公主!故此不敢奢望公主下嫁! 微臣自知乃是福薄命薄之人,只怕是承受不起陛下和皇后娘娘这样的恩遇!还望陛下见谅!” “哼!这都是屁话!你现在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看看和你同龄的那些朝中勋贵子弟们,还有几个没有成亲? 就算是没有成亲,现如今也都大多已经有了子嗣! 而皇后把你视作子侄一般对待,看你家中没有长辈为你操心,以至于至今尚 未娶正妻,仅有一个妾室,而且至今还无子嗣! 另外皇后念你这两年,也算是为朕立下了些许寸功,看你还算是一个有点才华,所以才想要在公主之中,寻一温柔贤淑的公主,下嫁于你! 而你这个混账,却丝毫不念皇后的恩宠,居然口出狂言,断然拒绝皇后的美意! 你以为仗着你有点小本事,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吗?难不成你真以为公主就嫁不出去,非你莫属?”李二一听就怒了,厉声对徐淼呵斥到。 徐淼被李二喷了一头的口水,低头默不作答,任由李二倾泻他的愤怒。 等李二发完火之后,徐淼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偷偷擦了一下脑门上李二的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微臣自然知道此乃是皇后和陛下对微臣的恩宠!心中也确实感激不尽! 若非陛下的恩遇,微臣以区区布衣之身,又如何能走到现如今的地步? 而微臣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陛下也知道微臣乃是一个惫懒的性子,但是这两年来,但凡是做出一些好东西,但凡是于国有利之物,也皆献于了陛下! 但凡是陛下吩咐的事情,微臣都不敢懈怠,皆尽心竭力的完成! 可是陛下也知道,微臣并非是世家大族出身,虽然现如今陛下将微臣简拔于草莽之间,委以重任。 但是微臣毕竟也还是布衣出身,岂能配得上公主千金之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莫要为难微臣了! 再说了,微臣一直视陛下和皇后娘娘如同长辈,即便是陛下为微臣选一公主下嫁于我,料想也应该是陛下同辈,这辈分不就乱了吗?” 徐淼讪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通歪理之后,气的脸色铁青,这小子绕来绕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绝对不肯娶公主。 而他大致也听出来徐淼不娶公主的原因了,说白了徐淼是觉得娶了公主镇不住家,以后家里因为公主的身份,会被搅得无法安宁。 李二没成想徐淼如此瞧不上他的那些妹妹,别人家要是听说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准备把公主下嫁给他们,一个个都会感恩戴德,巴不得能跟皇家攀上亲戚,可是徐淼这个混蛋却对如此他们两口子如此恩遇避如蛇蝎一般,找了一大堆理由,就是绝对不要娶公主。 看着徐淼一脸讪笑,李二越看越气,瞪着眼盯着徐淼,冷冷的问道:“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们的赐婚了?” 徐淼咬了咬牙,拜倒说道:“陛下,微臣福薄命贱,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望陛下赎罪!” 李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平时油滑的徐淼,今天却仿佛是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绝不接受他们夫妇的美意,这让平时最好面子的李二顿时火冒三丈。 李二气的脸色铁青,一脚就把徐淼给踹倒在地,怒声说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皇家的公主你都看不上,难不成真以为公主离开你就嫁不出去了吗?这天下男子就非你不嫁? 既然这样,那么朕就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娶公主,要么就随军去征讨颉利,你自己选吧!” 徐淼的牛脾气这个时候也被李二彻底激起来了,爬起来再次拜倒,梗着脖子说道:“陛下,微臣身为臣子,又为唐人,为国讨伐不臣,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愿为国出征,披甲随军讨伐颉利!助陛下将颉利的人头斩下,悬于长安城门楼之上!” 第四百八十二章 茅坑石头 李二没想到徐淼这个惫懒又喜欢享受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宁可选择跟随大军出征讨伐颉利,都依旧是坚决不肯娶公主,也真的被气的无语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以他的脾气,早就把徐淼一撸到底,贬为庶民让他回家种红薯去了,如果是更甚一点的话,说不定接下来找个由头就把徐淼给剁了。 但是怒归怒,李二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徐淼这两三年来,为他做了多少事情,解决了多少麻烦,他岂能忘怀。 这三年里,徐淼先献策征收商税,接着献《军中防疫条例》,继而又以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拯救了不知多少大唐将士。 出兵陇右,他在途中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为朝廷这些年来赚取了不知多少银钱,节省了多少国帑。 接着又培养了大批军中的医官,将他的疡医之术毫不吝啬的传给了军中的医官,令大唐将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深受恩惠。 进献曲辕犁、水车,助朝廷兴农,献祥瑞甘薯,可解大唐今后饥馑之忧。 又献治蝗之策,令朝廷去年得以迅速将蝗灾压制下去,进而又献策,以工代赈,劝商贾踊跃捐钱捐粮,助朝廷赈济饥民。 同时还献出马蹄铁,彻底解决困扰大唐骑兵多年的马蹄磨损问题,现在又造出可以削制箭杆的机器,令大唐军队再不虞缺乏箭矢供应。 可以说这些功劳之中,随便拿出任何一件,都令他受益匪浅,所以他才会动了将公主下嫁给徐淼,以此笼络徐淼的心思。 但是没成想徐淼却一点都不领他夫妇的情,如同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绝对不娶公主,把他的面子给扔到了地上又踩了一脚。 换换人以李二的脾气,早就把徐淼给罢官除爵,抄家发配岭南吃土去了。 但是李二虽然暴怒,却还真舍不得!他深知徐淼乃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堪称是上苍对他的恩赐。 这样的人才,虽然因为拒不肯接受他们夫妇的美意,娶公主为妻,但是要让他就此对徐淼弃之不用,亦或是干脆一刀砍了,李二自问他还没昏聩到那种地步。 虽然徐淼现如今在朝中,只担任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武器监少监,但是却早已被李二视作了肱股之臣。 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还离不开徐淼的才华,未来还需要徐淼为他解决很多麻烦,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他不肯娶公主,就收拾了徐淼,说真的,李二确实是舍不得的! 而且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徐淼这小子虽然油滑,看似脾气很好,但是实则却是一头犟驴,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别想逼他去做! 就比如那个老妇,试图讹诈于他,但是他最终宁可坐视那个老妇上吊,也不肯退让半步,宁可招致言官因此对他群起而攻之,也毫不退让。 另外这小子对于权威,似乎并不那么畏惧,就算是贵为当朝宰相的萧瑀,当初因为得罪了他,他也敢当场顶撞。 李世勣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当初徐淼还是一介白身的时候,也对他不假颜色,绝不低头。 因为家中一个仆妇的儿子,他宁可不顾皇家的面子,鼓动一帮勋贵子弟,打到平阳伯李道亮的府上,当场把李道亮给废了。 所以李二现在算是看清了徐淼的性子,这小子根本就不把权威放在眼里,他有他的底线,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他就可以笑脸相迎,人畜无害。 如果碰触了他的底线,那么就算是自己这个皇帝,也别想逼他低头。 这小子对于官职权力,毫无兴趣可言,就眼下做的这个武器监少监,如果不是他强行给他扣在头上的话,徐淼都懒得出任任何官职。 所以用爵位官职来逼迫于他,对徐淼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他真的把这小子给罢官除爵,抄家并且把他发配岭南的话,这小子估计二话不说,乐呵呵的就带着妹子和那个叫公孙婧的妾室去岭南了。 而且他还相信,以这小子的本事,就算是到了岭南,也绝对不会受罪,并且会以他的才智,很快就能在岭南重新置办起偌大的家业,把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所以想要以官爵来要挟他,没有任何作用,唯一可以要挟他的,也就他的家人了,但是李二还真做不出以他家人来要挟他的事情,那样做的话,一旦传出去,别人不说,单单是魏征就能把他喷成筛子,把他和隋炀帝画上等号。 本来他想要用随军出征去军前吃苦这件事要挟一下徐淼,但是这个茅坑石头,却宁可去军中吃苦,都不肯答应娶个公主回家供着,这就让李二彻底没辙了。 于是李二气的手都有点发抖,指着徐淼:“你……你这个混账!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随军出征吧!” 说完之后,李二就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徐淼这时候却黑着脸对李二说道:“陛下,如果陛下要让微臣随军出征,那么这武器监少监之职,是否可以让微臣卸任?” “啊呸!你想得美!就算是你出征,这武器监少监之职,你也休想卸掉!”李二扭头怒斥一声,转身就大步走出了徐淼办公的屋子,出门之后二话不说,就朝大门行去。 徐淼赶紧爬了起来,黑着脸小步快跑追了出去,楚宏跟在李二身后,扭头看了徐淼一眼,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又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 楚宏的意思是你真牛逼!当今朝堂之上,能把当今陛下气成这样,你也算是一个了! 但是楚宏没敢出声,转身就赶紧跟上气呼呼大步行去的李二,招呼上一众侍卫,呼呼啦啦的朝大门走去。 徐淼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李二后面,出了大门之后,对着李二上车的背影叉手说道:“恭送陛下!” 李二根本没搭理徐淼,上了马车之后,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之下,便呼呼啦啦的扬起一片尘土离开了工坊,朝着长安城回转而去。 徐淼这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恭送李二的那个看门的小军官,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把他踹了个趔趄,张嘴骂道:“笨蛋,陛下过来,为何不派人通知于本官?” 那个小军官一脸委屈的爬起来对徐淼躬身叉手说道:“徐大人息怒,陛下过来的时候,先命我等不得擅动,不得通传,就直接闯了进去!卑职有几个脑袋敢派人去向大人通传呀?” 徐淼无能狂怒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扭头看了看工坊,让这里管事的吏员继续盯着生产,然后气急败坏的带上虎子和胡昊上马回家。 来工坊躲了这么多天,现在他也懒得躲了,总这么躲着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要回家的,至于现在公孙婧是什么心情,他先回去看看再说。 他知道李二的脾气,今天把李二给气的够呛,以李二言出必行的脾气,这次征讨颉利他绝对是躲不过了。 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就要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虽然还不知道李二会让他跟着哪一路大军出征,但是不管是跟着谁出征,这次日子都肯定不会好过。 他虽然很清楚颉利的下场,也知道颉利是在贞观四年初被俘的,但是却对于具体这场仗的过程并不了解,只是大致知道是以李靖为首,李世勣为辅,另外还有几路大军一起动手。 这一场仗李靖打的是闪电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东突厥的大军给摧垮,并且将颉利给拿下的。 主要阶段是在冬季,想一下数九寒冬的季节里,要随大军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行军打仗,徐淼就有点心中发寒。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家 别人他现在还顾不上,但是自己和随行出征的护卫们,他却还是要先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的。 之前他对于大唐此次讨伐颉利,是一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心情,虽然也参与了战争准备,但是他那时候想着只要做好分内之事,按照李二的要求,在开战之前和开战之后,为大军制造出足够的箭矢或者强弩以及弩炮足矣。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李二的怒火,他也将成为出征唐军将士之中的一员,那么他就必须要考虑更多的问题,想要自己好过,那就必须要让军中的将士也好过一些才行。 指挥作战、冲锋陷阵这种事,想必不管他跟着谁出征,都不会让他去做这些事情,那么他就只需要发挥他的强项,那就是为大军做好后勤准备工作。 仓促之前,徐淼有点慌,即便是明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但是一想到要在冰天雪地里,投身到战场之中,那日子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会好受。 在回家的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琢磨着后勤方面的问题,考虑着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渐渐的也就有了一些想法。 当他回到庄子的时候,听闻他回家了,家里的婉儿、公孙婧、老万、陈昊以及二虎、小东等人,都立即跑了出来迎接徐淼。 徐淼刚把马交给虎子牵到马厩去,走入院中,就见婉儿飞奔过来,一蹦老高的窜到了他的身上,徐淼赶忙伸手抱住了婉儿,怕把她给摔了。 婉儿被徐淼抱着,用小拳头捶着徐淼,一脸不高兴的叫到:“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让张叔去叫你回来,你也不回来,快说,你干什么去了?” 徐淼把婉儿放下来,揉着腰道:“你不看看你都几岁了?还这么没规矩,也不怕别人笑话!险些把你老哥的腰给闪了! 我就是工坊那边有些事情,需要赶工,所以就在工坊呆了几天,这不刚忙完就回来了!” 婉儿现在性情变得越来越活泼,家里的人都宠着她,现如今性子甚至有些小小的刁蛮,对于徐淼的回答并不满意,对着徐淼的小腿就是一脚。 “胡说!你一定是在外面干坏事了,这是在敷衍我们!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动不动就不回家!” 说完之后,她对徐淼做了个鬼脸,立即就哈哈笑着逃之夭夭。 徐淼哎呀一声,捂着小腿就单腿蹦了起来,指着婉儿的背影骂道:“小坏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我今天要检查你的课业!要是做的不好,你小心点!” 婉儿听了徐淼的威胁之后,小身子猛然僵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但是扭过头又对徐淼做了个鬼脸,然后便一溜烟的跑向了后院。 徐淼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后面的公孙婧,看到公孙婧的俏脸上一脸的幽怨和委屈,心中顿时有点虚,还有点内疚,对着公孙婧讪笑了一下,讪讪的问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还好吧?” 公孙婧冷哼了一声:“当然还好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仙儿呢?” 来了来了!徐淼一听到公孙婧提到仙儿,就顿时头大如斗,女人一旦打翻了醋坛子,那是没道理可讲的。 看样子他出去躲的这几天,公孙婧的气并没有消,于是他顿时又产生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不过现在看情况,要是再跑的话,那就太伤公孙婧的心了,于是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哪儿的话呀!一会儿回房再说! 对了老万,家里这几天有什么事情没有?生意方面怎么样?” 万管家连忙躬身叉手道:“少爷放心,家里都挺好,并无什么大事!生意方面也都很好,少爷只管放心便是,要是有事的话,我早就派人去通知少爷了! 您肯定还饿着,我这就吩咐人给您准备饭食!不知道少爷想要吃点什么?” 徐淼于是随口答道:“天热没什么胃口,给我做一碗 葱油面就行了,记着面条要用冷水拔一下!” 老万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转身便吩咐人赶紧去给徐淼做葱油面,顺便再给徐淼准备几个开胃的小菜。 老陈昊走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说道:“回来就好,家里面没什么事,你放心便是!这么热的天,家主还是赶紧去洗漱一下吧!以后有什么事,你也不用躲着,这样就太惯着靖丫头了!” 徐淼嘿嘿笑了一下,点头称是,让他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讪笑着走到公孙婧面前,挽住了公孙婧的小蛮腰,也不避讳家里人的目光,小声说道:“走,先回后院,让我洗个澡再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躺在大浴桶里,享受着稍微有些清凉的水温,徐淼舒服的直哼哼,虽然工坊那边,也能洗澡,而且还给工匠们修了大浴池,供工匠们下工之后冲洗一下,但是他有一定的洁癖,却不愿去泡大池子。 所以他在工坊的住处,也有洗澡的地方,不过条件却远不如家里这么舒服,只能让虎子给他打水冲冲凉,哪儿有泡在自家特制的大浴桶之中舒服。 现在躺在自家的特制大浴桶之中,同时还享受着公孙婧为他搓背,徐淼舒服的哼哼唧唧。 看着公孙婧单薄的小衣还有她那火辣的身材,因为弯腰伏身为他搓背,而露出了胸前那大片的白腻,徐淼顿时就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 现在他的体质越来越好,再加上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多天没有回家,现在看着公孙婧曼妙的身材,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拉住公孙婧的胳膊,猛地一拉,公孙婧轻呼一声便跌入到了浴桶之中。 公孙婧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贴在她凸凹有致的躯体上,徐淼抱着她,便开始上下其手。 公孙婧本来还心有怨气,挣扎着不肯让他碰,但是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徐淼搞得手软脚软,渐渐的失去了抵抗力。 浴室之中很快就响起了水声,水被不断的溅出浴桶…… 直到雨住云收之后,两个人喘息着相互依偎着挤在浴桶之中,公孙婧这时候又想起了仙儿的事情,轻轻的拧了徐淼腰上的肉一下。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瞧上仙儿了?”公孙婧对徐淼问道。 徐淼顿时又有点尴尬了起来,要说他对仙儿没有一点感觉的话,那是屁话,仙儿这个丫头本身就长得很是俏丽! 瓜子脸,皮肤粉白细致,一双丹凤眼清澈明亮,眉梢眼角之间含着一丝媚态,身材也相当不错,小小年纪胸脯就鼓鼓囊囊,小蛮腰下的臀胯丰盈,如同葫芦一般,虽然个头没有公孙婧高,但是却比例很是协调。 关键是这个小妮子举止得体,很会伺候人,似乎很懂徐淼的心意。 男人嘛,徐淼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爱美之心还是有的,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要说对仙儿没有一点感觉,那除非他是柳下惠转世。 所以要让他说对仙儿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徐淼自己都觉得自己说不出这话。 于是徐淼尴尬的对公孙婧说道:“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一场误会,我那日有些头疼,仙儿说会捏头,便为我按捏一下脑袋,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仙儿的问题 公孙婧一脸醋意,白了徐淼一眼,又依偎到了徐淼的怀里,把俏脸贴在徐淼的胸脯上,酸溜溜的说道:“还敢说没什么?你都把脑袋枕在她的胸脯上了,还敢说没什么!我看你就是狡辩!” 这一下徐淼被公孙婧堵得没话说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很有些暧昧,甚至可以说是越过了男女之防,要是坚持不承认的话,那就有点太小人了一些。 于是他无奈的搂着公孙婧光洁的小蛮腰:“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我承认那天确实有些越界,不该这样!你要是心里难受,就骂我几句,打几下也行,只要出气就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留条命就行!” 公孙婧听徐淼这么一说,反倒不怎么生气了,趴在徐淼怀里,幽幽说道:“那天看到你和仙儿那样,我确实有些难受。 但是现在我其实也想通了,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心都拴在我身上的! 咱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我的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人,我又是一个妾室,长此下去,反倒惹人非议! 咱们家人丁单薄,全靠你为你家延续香火花开枝散,我要是迟迟不能怀上孩子的话,就不能拦着你,要不然的话,人家会说我是个妒妇,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本来我已经想通了,你要真的喜欢仙儿的话,你还没有正妻,我就做主帮你把她收了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我却不能答应你纳她为妾!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欲言又止,不再向下说了。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阵感动,能回到这个时代,遇上公孙婧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是够幸福的,虽然有点吃醋,但是为了他能延续子嗣,却还是强忍着醋意,宁可委屈自己,也要为自己纳妾,这让他产生出一种能娶这样一个贤妻,夫复何求的感觉。 于是他挑起公孙婧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柔声说道:“谢谢!你能这么宽宏大量,让我觉得更加有些心中不安了! 对了,为什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感谢他的话之后,心中顿时有些甜丝丝的。 其实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她虽然也希望自己的男人,一辈子只守着自己,但是她却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并配不上徐淼。 当初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能做妾,以她身上带着一半胡人的血统,能给徐淼做妾,已经是徐淼对她特别的宠爱了,为了娶她,甚至多方奔走,获得了皇后娘娘的认可,还为她要来了一个八品的告身。 甚至娶她当天,请到了数位国公前来捧场,连当今太子都前来道贺,皇后娘娘也不吝给她赐下了贺礼,这样的待遇,堪称整个长安城勋贵们的妾室之中第一份,不敢说绝后,起码算得上是空前。 她内心中也早就知道,徐淼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迟早都是要娶正妻,并且以他的身份,纳几房妾室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虽然看到徐淼和仙儿那天在书房里的事情,她虽然内心中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其实也可以释怀。 向徐淼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一个耀眼的存在,她能嫁给徐淼,其实她内心中已经很是知足了,至于独享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想都没敢想过。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决定,干脆就帮徐淼把仙儿收了就是了,向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谁家的男人没睡几个丫鬟,谁没有几房妾室?把仙儿这样一个丫鬟,帮徐淼收入房中,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情,反倒还会让人夸她懂事。 不过自从那天师父陈昊提醒她一句之后,她便又改变了注意,徐淼躲出去的这几天,她就暗地里开始摸仙儿的底子了。 陈昊是个老江湖,看人的眼光确实相当毒辣,之前不防倒也罢了,但是经过陈昊这一提醒,随着暗地里这一查,公孙婧就发现仙儿这个女子,确实 不太简单。 听徐淼问她,公孙婧犹豫了一下之后,倾听了一阵浴室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在附近之后,公孙婧就附到徐淼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徐淼听罢之后,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接着眉头就渐渐的拧了起来。 等公孙婧说完之后,徐淼沉默了好一阵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公孙婧缩在徐淼怀中,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看徐淼的表情,对徐淼小声问道:“夫君,你不会觉得妾身在故意污蔑她吧?” 徐淼用力把公孙婧搂在怀里,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对她训斥道:“想什么呢?你我夫妻一体,既然你嫁给了我,那么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世上如果说我最信任的人都有谁的话,你和婉儿当列第一,其次就是孙道长和你师父还有虎子一家等等,你是不信任我吗?” 听着徐淼的训斥,公孙婧心里却很是欣慰,用力向徐淼怀里钻了钻,吧唧一声,亲了徐淼一口。 两个人腻在浴桶之中,又腻味了一阵之后,公孙婧忽然间感觉徐淼某个地方又有些蠢蠢欲动,于是连忙起身逃出了浴桶,娇嗔道:“刚才已经让你使坏过一次了,怎么你还不够?” 徐淼嘿嘿笑着拉着公孙婧的手腕:“为夫跟你做喜欢做的事情,从来就不觉得有够过!” 公孙婧俏脸微红,挣脱徐淼的手,伏身在徐淼的脸上又啄了一口,小声说道:“晚上,晚上妾身由着你,但是现在不行!赶紧擦擦身子出来吃饭吧!”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绕过了屏风开始换衣。 徐淼靠在浴桶里,泡在清凉的水中,仰头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等公孙婧穿好衣服进来,他才收回纷乱的思绪,起身在公孙婧的伺候之下擦干头发身子,换上了一身清爽的细麻青袍。 因为头发一时间还没有干,徐淼也不盘头,直接把头发在脑袋后面结了一个马尾,就这么甩着头发走出了浴室。 出门的时候,徐淼小声对公孙婧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你知我知,还有你师父知道就是了,暂时一切先照旧!我自有主意!” 公孙婧犹豫了一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但是万管家应该也知道了!”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老万没事!我会交代他!我要知道,是谁派她来的!” 公孙婧立即点头道:“我知道了!赶紧出去吃饭吧!时间长了惹人笑话!” “谁敢?你我夫妻洗个澡,行敦伦之事,谁敢笑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徐淼一瞪眼说道,同时还伸爪子在公孙婧结实的翘臀上抓了一把。 公孙婧被徐淼轻薄,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但是却并未生气,陪着他走出了浴房。 回到他们卧房的时候,从宫里出来的秋禾已经把饭菜给徐淼送了过来,不过葱油面却已经坨了。 秋禾用有点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淼和公孙婧,徐淼现如今脸皮已经很厚了,面不改色的便坐在了桌边,倒是公孙婧毕竟算是新妇,看到秋禾的目光之后,俏脸微微一红。 刚才徐淼和她在浴房之中胡天胡地的时间着实不短,期间她其实听到有人走到浴房门口,应该是叫他们出来吃饭的,但是当时战况激烈,他们顾不上那么多,公孙婧即便是在那个时候,也听到外面的人驻足在浴房门外,听了好一阵子才离去。 想必在浴房外面偷听的人,应该就是秋禾,所以这会儿秋禾才会用这种带着一丝坏笑的目光看她。 第四百八十五章 私人工作室 这让公孙婧有点招架不住,现如今已经变得白皙细腻的俏脸上立即飞起了一片红云,于是羞怒的瞪了秋禾一眼,对她斥道:“看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徐府?” 秋禾看公孙婧气急败坏的发火了,于是赶紧低头,面做惊惶的对公孙婧说道:“夫人息怒,秋禾不敢了!” 但是秋禾说这话的时候,却忽然间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很显然她一点都不怕公孙婧。 公孙婧就是那种不太聪明,有点傻白甜的性子,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但是对待家中的下人却也很好。 本来长孙赐给徐淼的几个宫女,其中三个年级较轻的,长相身材都不错,只是年级相比稍微大了一点,气质也算是端庄大方,即便是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但是年近三十的她们几个,却还是颇有些熟女的风韵。 再加上她们都在宫里接受过长期的宫廷教育,仪态方面绝非是外面普通人家女子可比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落落大方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风情万种的感觉。 当初她们能被选入宫中,其实长相身材方面都绝对没有问题,之所以在宫里这么多年,没有被李二父子临幸过,并非是她们长得不好,亦或是身材不好,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李渊是个老色痞,创建大唐之后,便一个劲的给宫里塞美女,把偌大的皇宫里塞得满满当当,加之从前隋宫中留下的宫女,数量相当庞大。 这么多宫女,就算是李渊和李二这对色胚父子,能跟狮子一般,每天都紧着忙活,也不可能把宫里的那么多美人都给临幸过来。 所以在宫里能得到皇帝垂青的宫女,实际上数量很是有限,一旦过了二十多岁之后,如果宫女还没有机会勾引到皇帝,那么这辈子基本上就没可能再入皇帝的法眼了。 这也是李二去年一股脑从宫里放归了三千宫女的原因,年纪超过二十五的,不少宫女都被放出了皇宫。 而被长孙赐给徐淼的这三个年轻点的宫女,按理说对公孙婧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毕竟颜值在这个年级上还在,身材管理也不错,可是现在管着后宅的公孙婧,却愣是把她们给留在了后宅。 也幸好是遇上了徐淼这种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了,要不然的话,这三个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在后宅呆着,凭着她们的手段,早把徐淼给拿下了! 这些宫女在和公孙婧混熟之后,都摸清楚了公孙婧的性子,别看她武艺高超,甚至能在房顶飞来飞去,可是却心眼好,就算是遇上什么事情发发火,也很快就过去了。 像这样威胁要把她们赶出徐府的话,公孙婧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现如今对秋禾她们几个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可言了。 看着公孙婧气急败坏的样子,秋禾才敢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转身就逃。 公孙婧被秋禾气的够呛,捻起一根筷子,用甩飞刀的手法就丢了出去,筷子正中正要逃出门的秋禾丰满的屁股上,秋禾吃痛惊叫一声,捂着屁股逃出了屋子。 公孙婧红着脸看了一眼正乐呵呵看着这一幕的徐淼,于是嗔怒的在徐淼肋下拧了一下,于是徐淼也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反手便进行还击,在公孙婧丰盈的胸脯上掏了一把。 “这面没法吃了,都坨成这样了!赶紧端下去,给我再做一碗!”徐淼和公孙婧打闹了一阵之后,端起碗挑了一下面条,立即丢下碗大声叫到。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宫女出身的大丫鬟绷着笑快步走了进来,给徐淼和公孙婧见礼之后,赶紧端了那碗面条快步走了出去,出门之后,又听见噗嗤一声笑。 公孙婧的俏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徐淼回府之后,府里依旧是风平浪静,不过徐淼没去书房,而是径自去了他的工作室,在工作室之中,也有一间屋子,放的有一张大书桌,文房四宝都很齐全。 徐淼把未来出征需要 的东西一一开列出来,坐在书桌后面,仔细思量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既然是随军出征,想要舒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必要的物资却还是要尽量准备妥当一些,省的到时候想用却没得用。 在经过一番考虑补充之后,他开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接下来就要按照这份清单开始准备。 冯仙儿知道徐淼回来之后,在书房转了好多圈,也没见徐淼去书房,而是去了他的那处独立的偏院之中。 这个偏院是徐府之中一个特殊所在,因为上次被李承乾、李泰、李恪三兄弟误闯,造成徐淼严重损失之后,徐淼便立下规矩,在偏院门口安排了家里的护卫日夜看守,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家里目前只有公孙婧可以不打招呼进去,连婉儿都不能随便闯入这个偏院之中,更不要说是仆役丫鬟们了。 不让婉儿进去,是因为里面有些东西并不安全,婉儿年纪小,擅自闯进去可能会碰到一些危险的东西伤到她。 另外婉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好奇心重,要是看到什么稀罕玩意儿的话,保不定会偷偷的带出去,那样的话,极可能会在外面引起轩然大波,另外也会让徐淼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弄坏。 对此婉儿还闹腾了好长时候,甚至几次试图闯入进去,被看门的护卫拦住,还哭闹了几次。 直到把徐淼真的惹怒了,逮住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之后,婉儿这才老实了下来,不过徐淼也承诺了她,以后在他准许的时候,可以进入偏院之中,陪着他做事。 同时被准许进入偏院的还有二虎和小东两人,这两个小子,徐淼现如今把他们当成自家的弟弟亦或是学生对待,这两年没少教他们一些数学、物理以及化学、地理等方面的东西。 总体来说,二虎和小东都算是聪明孩子,而且懂事听话,学东西也比较快,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小子的嘴很严,徐淼单独教他们的一些东西,他们出去从来不提,徐淼对他们也很是满意。 而徐淼一旦进了偏院的私人工作室,一般人就不能进去了,仙儿在听说徐淼去了偏院之后,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在书房,把书房里仔细擦拭了一遍,这才一脸失落的回到了她的住处。 正在住处安安静静绣花的少女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回来的冯仙儿,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一眼满脸失落的冯仙儿,就淡淡的用眼神和冯仙儿打了个招呼,就再次低下头,继续开始安静的在竹绷子上的百丝上绣花。 冯仙儿也没和这个少女说话,而是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之后,坐在桌边,一手托着香腮发起了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冯仙儿的心思 自从上次她为徐淼按头,被公孙婧撞上之后,冯仙儿就既高兴又有些忐忑,接下来几天都没再见到徐淼,听说徐淼去了工坊,这些天就再没有回来。 她开始时候还有些暗自窃喜,以为徐淼和公孙婧吵架了,被公孙婧气的离开家住到了工坊去,不愿意再见公孙婧。 冯仙儿认为,天下哪儿有这种事情,哪儿有一个妾室,把堂堂一家之主给气的离家出走,她就是一个妾,虽然备受宠爱,但是也不能这样嚣张跋扈。 冯仙儿还有些暗自窃喜,觉得这次徐淼肯定被公孙婧惹恼了,公孙婧接下来就会失宠了。 而公孙婧一旦失宠,以她的手段,想要拿下徐淼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徐淼不在的这些天,公孙婧迁怒于她,把她赶出徐家,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可能也会付之东流。 可是没成想公孙婧却并没有找她的麻烦,只是见到她的时候,给她了几个白眼,也没有为难于她,这才让她放心了下来。 就连万管家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提醒她,这段日子别去招惹公孙婧,但是似乎对于她和徐淼发生点什么,并不在意,甚至于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前天她找借口去了杜曲镇一趟,见了一下她上的上线,把前些日子,从徐淼书房捡到的几张画废了的图纸交给了他,但是却并未见到钜子。 负责她这条线的那个中年人,问了一下她近期的情况,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别是对于她和徐淼之间发生的那点事表示非常满意,命她接下来继续勾引徐淼,最好是能被徐淼纳为妾室,今后多给墨家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 现如今钜子已经完全确定,徐淼绝非是公输家的传承,因为公输家虽然擅长制作机关以及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但是却绝对没徐淼这样的手段。 但是他们却弄不清楚徐淼到底是什么出身,为何身具这么多才学,对此他们对徐淼越发感兴趣了。 对于上面的指令,冯仙儿没有产生丝毫的抵触情绪,虽然当初她奉命被安插到徐家的时候,还内心之中颇有点不情不愿。 作为墨家培养的细作,她自小就接受各种训练,其中包括读书识字等学问方面的培养,同时也要接受武技方面的训练,另外也包括如何魅惑男人,如何套取情报,如何窃取东西等等培养。 所以虽然她年纪轻轻,却已经身负了不少技能,颇受上峰的器重。 而这次把她派到徐家,也是她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来之前钜子就吩咐她,要以美色套住徐淼,尽可能的弄清楚徐淼的出身,并且想方设法的多从徐家探查出一些情报。 虽然冯仙儿知道自己确实长得很漂亮,但是当上峰命她以色侍人,靠着美色魅惑徐淼,她内心中却并不是非常情愿。 毕竟她也是一个少女,哪有少女不怀春的?她也曾暗地里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嫁给一个良人,与其相敬如宾,能够白头偕老。 但是当醒过来之后,她却清楚,自己这辈子是没有这种可能的,作为墨家培养出来的细作,她是没机会为自己选择一个如意郎君的。 她的命运自从被墨家收养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她只能是墨家的一个棋子,这辈子只能为墨家做事。 所以她早有准备,有一天会被墨家作为棋子,命她以色侍人,用她的肉体去换取情报。 但是当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内心中却还是有些抵触,因为至今为止,她还是处子之身,虽然接受了很多魅惑男人的训练,但是却从没有让男人碰过她的身子。 当听说让她混入一个伯府,利用她的美色去勾引一个开国伯,当时她真的很难过。 以她的认知,当朝能做到伯爵的人,怎么也都该是大几十岁的男人了,而她现如今年方二八,却要用她的身子去勾引一个老男人,这让她内心之中感到很是不情 不愿。 但是作为墨家的细作,她别无选择,只能听从安排,如果她不去的话,等待她的命运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等她到了徐府之后,才知道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这万年伯徐淼,居然只是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年轻才俊,而且在见过了徐淼之后,还发现徐淼还是一个相貌俊朗,温润儒雅之人。 特别是在使了些手段,被万管家把她安排到了徐淼身边,在书房做丫鬟伺候徐淼,和徐淼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更是发现这个万年伯是个风趣良善之人,对待家里的下人很是宽容,表面上有时候会对跟着他的护卫骂骂咧咧,但是实质上更多的只是笑闹罢了。 而对于她们这些丫鬟仆妇们,徐淼则历来都是以礼相待,徐家之中氛围很是轻松,从未听说过有人在徐家受过什么欺辱。 来了徐家之后,每个月月底准时便会发给下人们月钱,从不拖欠,而且徐家开给下人的月钱,高出其他人家不少。 家里的活儿也不重,管她们的那些管事,也大多都和颜悦色,从未见过有谁对下人们颐指气使,动辄就谩骂羞辱,甚至于动不动就鞭笞或者打板子,至于像有些勋贵世家,动不动就把犯错的下人私刑处死,丢到乱葬岗偷偷埋掉的事情,徐家更是根本不存在。 在徐家做工的人,不管是丫鬟仆妇还是仆役、马夫、工匠们,都整日里乐呵呵的,家里也没多少严苛的规矩。 总之到了徐家之后,让冯仙儿觉得这里和她之前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在徐家生活的很轻松惬意,哪怕她只是一个丫鬟,也不觉得在徐家受到多少歧视。 而家主徐淼,更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除了毛笔字写得不够好看之外,学识非常渊博,不管说起什么,似乎都难不倒他一般,简直堪称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知一般。 徐淼绘制的图纸,更是干净利落、一目了然,让人过目难忘,就连钜子看过之后,都赞叹不已,认为这简直就是神仙画法,从未见过将图样绘制的如此清晰之作。 而且徐家到处都充满了新奇的东西,比如干净清爽的浴室,一开就能流出温水的铜制的莲蓬头,站在下面洗澡非常舒服。 还有洗漱和洗衣用的一种肥皂,洗过之后,皮肤很是干爽,用来洗衣,去油能力也非常强,洗出来的衣服也十分干净,不管是洗澡还是洗衣,洗过之后都会留下一种特有的香味,用过之后,便让人爱不释手,觉得很是舒服。 这东西市面上从未见过有售的,应该是高级货,但是在徐家,就连最低级的下人,也能用上这种东西。 另外徐家上下,刷牙都用的是牛骨柄的一种小刷子,虽然是猪鬃做的,但是却被处理的没有一点异味,沾着精盐刷牙很舒服。 天热之后,徐淼还在家里,利用水流的力量,带动的一种风扇,无需人力,扇叶便会旋转,带起很大的风,吹着让人觉得十分凉爽,看过构造之后,其构思精巧,令人叹服。 最令她喜欢的就是徐家的环境,并不奢华,但是处处都透着一种清爽淡然,到处都种了很多藤类的绿植,天气热起来之后,院落之中到处都是阴凉的地方,春天有花,夏天还会结出很多果实。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二女斗嘴 徐家院子里一到夏天,丝瓜、葡萄便会在棚子下面挂满果实,丝瓜吃起来很是清淡爽口,葡萄暂时不能吃,但是单单是看看那些晶莹剔透的葡萄就让人心旷神怡。 徐家的伙食也非常好,下人们吃的饭食,连很大大户人家都不一定能吃得上,不但管饱,而且味道也非常美味,还几乎从没有两天重样过,简直不能再好了。 总而言之,来了徐家之后,她很快就喜欢上了徐家的生活,现在如果让她离开徐家,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她真是有些舍不得。 最让她舍不得的就是徐淼,身为伯爷的他,不但长相清秀俊朗,而且多才多艺,另外待人也和气,心地良善。 他这样的身份,但是家里却到现在也只有一房妾室,后宅有三个宫里出来的年纪大点的宫女,虽然年纪稍大,可是却也各个都算是美人,本以为她们都是徐淼的侍妾,来了一阵之后才知道,徐淼根本没碰过她们。 冯仙儿对自己的长相是非常有自信的,虽然不敢说她的长相一定能力压公孙婧一筹,但是起码她自认为绝不输给公孙婧。 就连和她一起来徐家的正在一旁绣花的芸儿,也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姿色绝对不输于自己和公孙婧。 可是她们两个来了徐府这么长时间,经常要去书房伺候徐淼,但是徐淼却始终对她们以礼相待,从未轻薄过她们。 越是这样,冯仙儿就越是不服,凭什么徐淼就对那粗手大脚,只会舞刀弄枪的公孙婧那么宠爱,她这样的美人,摆在眼前,甚至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徐淼却也不对她和芸儿动心。 这让冯仙儿很是不服,于是在和徐淼熟了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徐淼面前,使用媚术,意图诱惑徐淼。 可是结果却让冯仙儿颇有些挫败感,即便是有时候她明明看出来,徐淼似乎很欣赏她,甚至某个时刻,还闪现出一丝迷醉一般的神色,但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意图占了她的身子。 徐淼这种表现,让冯仙儿内心之中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在她的认知之中,当初教她媚术的那个女人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做主的畜牲,只要女人能在他们面前展现出魅惑,那么他们就会像疯狗一般的扑上来。 但是这一招用在徐淼身上的时候,却意外的失效了,这让冯仙儿既感到挫败,又很是不服。 她从来不信自己魅力不够,但是凭什么徐淼就能抗拒她的魅惑,对她的魅力视而不见?难道她真的就那么不如公孙婧吗? 所以她才会趁着前些天徐淼头疼的机会,再次施展手段,魅惑徐淼,终于取得了一点成效,让徐淼短暂的把脑袋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两个人之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产生了强烈的暧昧感。 只可惜的是,公孙婧出现的非常不是时候,当场撞破了他们的接触,紧接着徐淼就离家出走,好多天没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徐淼今天回来了,冯仙儿满怀期待的去找徐淼,但是却没成想徐淼并未见她,吃过饭之后,径自去了那神秘的偏院。 这让冯仙儿很是失望也非常失落,回到了她和芸儿的住处之后,便提不起精神,无精打采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绣花有点累了的芸儿过了好一阵子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挺胸伸了伸有些酸的脊背,扭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仙儿。 芸儿是属于那种比较清冷的性子,毕竟她是大户人家出身,父亲乃是读书人,接受过良好的家教,所以即便是被教坊司卖到徐家之后,在徐家做事,也保持着端庄,举止很是得体。 平时芸儿话不多,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安静的躲在屋里,做一些女红,绣绣花,做一些这时代女人经常做的事情,这样的性格,博得了徐家上下不少人的赞赏。 作为徐淼的丫鬟,芸儿不同于仙儿,始终对徐淼恭恭敬敬,保持着她身份应该和徐淼之间的距离,从不多说 话,也不做什么僭越的事情。 轮到她伺候在书房工作的徐淼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书桌一侧,低着头不打扰徐淼的工作,但是该倒水、研墨的时候,她也绝不会懈怠。 甚至仙儿经常会跟她抢着到书房伺候徐淼,她也不争,只要仙儿提出来,她就让仙儿去,总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 芸儿侧眼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仙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清冷的神态。 “仙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有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芸儿难得的主动对仙儿问道。 冯仙儿听到芸儿的问话,懒洋洋的瞥了芸儿一眼,随口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提不起精神!” 芸儿忽然间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收拾起绣花的一套针线和竹绷子,对冯仙儿说道:“你是不是没见到老爷?” 冯仙儿撇撇小嘴,不满的说道:“别动不动就称呼家主老爷,他现在很年轻,还是叫少爷好听一些! 他回来了,但是却去了那个院子!” 芸儿也不跟她争,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随你好了!老爷现如今乃是贵人,公务繁杂,你就别给家里添乱了! 也就是我们命好,能来到这里,要是换个人家的话,你现在弄不好就已经不知道被填到哪口井里了!还能由着你这么折腾?” 仙儿一听,一双俏眼就瞪了起来,看着芸儿不喜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儿难得今天话有些多,冷冷的笑了一下道:“什么意思你能不清楚?老爷乃是正人君子,和如夫人伉俪情深,如果他有意的话,早就把你收入房中了,还能让你等到现在? 如夫人也是个心善之人,换成别家的夫人,你觉得你还能有活路吗?” 仙儿听罢之后,有一种被人捉奸般的感觉,顿时柳眉倒竖,站起身叉着小蛮腰,有些面红耳赤的对芸儿说道: “你这话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装的跟白莲花一般,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就是装的,其实你也早想爬到少爷的床上了!但是奈何少爷看不上你!你这是嫉妒我!” 芸儿听仙儿这么说她,俏脸顿时就羞红成了一块红布,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但是很快她就压住了情绪,冷笑一声道:“粗鄙!是又怎样?老爷对我有活命之恩,当初家父被杀之后,我和家母被收入教坊司,如果不是老爷把我赎出教坊司,我肯定已经自尽了! 老爷不但救了我,还把家母给赎了出来,安置在了庄子里,如果不是老爷的话,我们母女现在不知是何下场! 我承认也仰慕老爷,但是却不像你,天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勾引老爷,却偏偏又引不起老爷的兴趣! 我只做好分内之事,不去强求,如果有朝一日,老爷垂怜,愿意要了我的话,那是我的福气! 就算是老爷瞧不上我,我这辈子能伺候老爷,报答他的恩情,也心甘情愿。 但是我却瞧不起你,如此天天想方设法的魅惑于他!家里本来平平和和的,但是你却把家里搅和的鸡犬不宁,老爷也因为你出去了好多天,刚回来你就又想要勾引老爷! 真是不知死活!哼!”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仙儿很显然没想到芸儿会大方的承认她也喜欢徐淼,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但是停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说道:“我就是喜欢少爷又能怎么样?我不像你,喜欢也不敢去争,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芸儿则说道:“我不像你,老爷待我有恩,如夫人也对我很好,我不会像你那样不要脸,去和如夫人争! 你喜欢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但是别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让人连带着我也轻看了!” 则冷笑着说道:“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她就是如夫人,又不是正妻,凭什么管少爷?” 芸儿也有点被激起了怒气,白了仙儿一眼,冷哼一声骂道:“狐狸精!” 仙儿立即就毫不犹豫的还嘴道:“你是浪蹄子!” 芸儿显然不愿意继续和仙儿斗嘴,于是转身便开门走了出去,但是走出去的瞬间,她顿时呆了一下,俏脸顿时一红,赶紧低下头不安的躬身万福小声道:“芸儿见过夫人!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婧来到了仙儿和芸儿住处外面,正站在他们门外,但是刚才仙儿和芸儿只顾着斗嘴,都没听到公孙婧过来的脚步声。 芸儿满心忐忑,也不知道刚才她们两个说的话公孙婧听到没有,满心不安的屈膝躬身,对着公孙婧不敢抬头,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公孙婧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芸儿,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怪你!免礼吧!” 芸儿听罢之后,俏脸更加通红,低着头小声说道:“谢夫人!”说完之后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仙儿也追了出来,站在门内看到了门外的公孙婧,脸色一下变得有点尴尬还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还是躬身对公孙婧施礼道:“见过夫人!” “我只是如夫人!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哼!”公孙婧冷冰冰的怼了冯仙儿一句,然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冯仙儿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起来,她也知道刚才自己和芸儿斗嘴,都被公孙婧听到了,这一下就尴尬了。 虽然她嘴上说不服公孙婧,但是内心中却很清楚公孙婧和徐淼的感情的,徐淼至今只有公孙婧这一个女人,家里放着这么多漂亮女人,却这么长时间都毫不动心,这充分说明他们感情深厚。 自己刚才那么大声说公孙婧就是个如夫人,不配管徐淼,这话公孙婧要是传到徐淼耳中的话,徐淼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本来是打算接下来趁热打铁把徐淼给拿下的,但是今天出了这事儿,估计接下来事情就麻烦了。 钜子吩咐过了,让她必须要想办法潜入到徐淼那间神秘的小院之中,看看徐淼在里面都做了什么,但是这么长时间,因为那里总是有人看守,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今天自己背后这么说公孙婧,一旦要是公孙婧将这话告知徐淼,就凭她这句话,在别的大户人家里,她就可能会被杖毙。 徐家虽然从未虐待过下人,但是接下来搞不好也会把她给逐出徐家,那么这次钜子交给她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一想到他们隐门之中,对办事不利的部从的惩罚,就让冯仙儿心中不寒而栗,所以当看着公孙婧气呼呼转身离去的背影,冯仙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芸儿红着脸等公孙婧离去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还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脯,按捺一下怦怦乱跳的心脏,当抬头看到脸色煞白的仙儿之后,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也轻哼了一声,然后飘然离去。 看着有些小幸灾乐祸的芸儿的背影,冯仙儿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小声骂了一句:“小浪蹄子,这下你得意了吧!哼!都是你这个小骚货害的!咱们走着瞧!” 自从徐淼回到府中之后,徐家的各处工坊以及工匠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徐淼自掏腰包在武器监订购了几十辆马车, 又开始搜罗购买挽马。 另外他开始命家中仆妇们,开始制作棉袄棉裤,在这个时代,唯有这种棉袄棉裤才能抵御住北方的酷寒。 至于铁匠铺那边,就更是彻底忙活了起来,关起门不再接任何外活儿,整日里也不知道叮叮当当的在打造什么东西。 就连徐家的鸡鸭似乎也跟着忙活了起来,下的鸡蛋被做成了变蛋,鸭蛋则都腌制了起来。 徐淼还命人直接向经营糖霜的商贾,订购了一大批糖霜,要求两个月之后必须交货。 除此之外,徐淼还命人开始大批采购各种草药,在庄子上开始炮制。 孙思邈这半年来,一直都留在徐家,没有再到处东奔西走,而是留在他的小院里,天天守着徐淼给他制作的那架显微镜,不断的在观察各种东西。 老道这时候还对之前定的一些药方进行调整,重新开始修改他之前写下的《千金方》。 徐淼用显微镜,为老道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孙思邈闯入这扇大门之后,便再也拔不出来了。 虽然徐淼以前对他讲过很多致病的原因,向他详述了细菌和病毒的概念,让老道对许多疾病的致病原因有了一种新的观念。 但是道听途说总是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直观,直到他亲眼通过显微镜,看到水中存在的那些细小的生命体之后,老道才彻底相信徐淼确实没有骗他,这世上确实还存在许许多多人的肉眼无法看到的生命。 于是这大半年来,孙思邈就彻底沉浸在了一个新的世界之中,有时候一连很多天,都不走出他的小院一步。 幸好老道还有两个药童伺候他,徐淼又给老道安排了两个仆妇,专门照顾孙思邈,要不然的话,老家伙这半年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就在徐淼开始暗中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给自己准备各种随军出征物资的时候,李二也把徐淼抵死不肯娶公主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氏。 长孙皇后听了之后,也同样是勃然大怒,忍不住骂徐淼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把他们夫妇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没有丝毫感恩之心,还如此嫌弃公主,声称要狠狠的教训这个臭小子。 李二于是便对长孙说道:“那臭小子确实该教训教训!所以朕就给了他两条路选,要么娶一个公主,要么就随军出征,去替朕打突厥人去!” 长孙听罢之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臭小子怎么选?想必以他那惫懒的性子,还有喜欢享受的脾性,肯定不愿意随军去吃苦了!” 李二苦笑一下摇头道:“非也!那个混蛋宁可随军出征去打突厥人,也说什么都不肯娶公主!” 长孙顿时就愣住了,想了一阵之后,依偎在李二身边,有些担心的对李二问道:“那么陛下准了他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长孙的担忧 李二皱着眉头点头道:“既然是他自己选的,那么朕还有什么好说的?” 长孙手里抓着手帕,在殿里来回转了几圈,端庄的俏脸上显出了忧色,小心翼翼的对李二问道:“陛下,那小子您也知道,身子骨比较弱,是个拿不动刀枪的家伙! 这随军前往讨伐突厥人,战场上兵凶战危的,您能放心吗? 您也清楚,那臭小子身负奇才,鬼点子多,这两三年来,着实为您解决了不少麻烦!除了性子惫懒一些的毛病之外,但凡是您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尽心竭力的完成了! 这万一要是在战场上……您可就失去了一个栋梁之才了呀!” 李二点头道:“朕知道!不过观音婢你也不必紧张,随军出征,虽然苦一些,但是不管他跟着谁出征,都没人会把他放到阵前的! 他这样的性子,放到军中磨炼一下也好,天天都只琢磨着怎么享受,一旦时日长了,对他有害无益!所以让他吃点苦只有好处没坏处! 另外那臭小子机智百变,擅长解决各种麻烦,此次讨伐颉利,真正动手,恐怕就到了冬天了! 他同时还精通疡医之术,此战大军必将伤亡不小,严寒之中长途行军,也必将会令不少将士冻伤,以他的本事,定能为大军解决不少麻烦,也能拯救不少受伤或者是冻伤的将士! 所以即便是没有娶妻的这件事,朕也没打算让他继续在长安呆着偷懒! 眼下武器监的事情,他已经打理的很不错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即便是他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一听要他随军出征,就忙不迭的要请辞武器监少监之职,想得倒美!哼!” 听了李二的这番解释之后,长孙内心中叹息了一声,也不再替徐淼说好话了,这些天她仔细想想,李二的那些妹子,确实一个个都被李二惯的有点不像话。 一个个小小年纪,除了骄奢之外,什么都不懂,获封之后,一个个都急着捞钱,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敢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下限。 有的公主,甚至为了赚钱,让手下插手妓院和赌坊的生意,另外还仗着皇家的身份,直接巧取豪夺,插手一些商贾的生意,为商贾撑腰,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这些公主们真正风评好的,确实挑不出来,徐淼那小子家世底子又比较薄,家里人丁也不旺,估摸着他抵死不肯娶公主为妻,也怕压制不住娶回去的公主。 要是公主和他发生矛盾的话,以公主的身份,仗着皇家做靠山,在家里胡闹的话,徐淼家里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 但凡是娶了公主的驸马,确确实实婚后生活过的舒心的没几个,而且她也听闻,徐淼和去年娶的那个名叫公孙婧的妾室,关系十分融洽,夫妻琴瑟和谐,堪称是举案齐眉。 她赐给徐淼了三个年轻点的宫女,到了徐家之后,徐淼至今都没碰过她们,可见徐淼在女色方面,也是一个自律之人,并非是个见异思迁的好色之徒。 一旦要是娶了个公主回去,公主要是强势的话,估摸着他那个妾室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运气好点的话,会被欺负的抬不起头,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徐淼打死都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娶一个公主回去,宁可随军出征,跟着大军出去吃那风餐露宿的苦,都不肯娶公主,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既然这样,长孙内心中暗叹一声,也不打算再为难徐淼了,只要徐淼能继续老老实实的为皇家所用,那么就随他去吧! 当夜深之后,徐淼伸着懒腰从他的小院之中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摇了一下脑袋,看看门口站的两个家里的护卫,对他们说道: “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对了,你们也没吃饭吧?走走走,陪我喝两杯解解乏!” 两个护卫都是当初最早跟着张甚一起追随徐淼的老兵,都是军汉出 身,对徐淼极为忠实,听到徐淼的话,两个人一边对徐淼见礼,一边说道:“今晚轮到我俩当值,不敢擅离,请家主自便!” 徐淼撇撇嘴道:“哪儿那么多规矩,这都是老张安排的吧?这家里都是自家人,都知道规矩,走走走,今儿个我有点累,陪我喝两杯解解乏!把门关好就是了!” 两个护卫有点为难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四处看了看,见徐淼坚持,于是便无奈的点头答应,转身把小院的院门关上,落锁之后又检查了一下,这才跟在徐淼身后,和徐淼闲聊着朝前院的伙房行去。 这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徐家庄子之中,早已是一片寂静,该休息的人这会儿早已都躺下进入了梦乡之中,只剩下值夜的护卫,在庄子外面时不时的溜达一圈。 门房里面亮着灯,但是看门的仆役却敞胸露怀的靠在墙睡得迷迷糊糊,时不时还抽筋一般,在脸上拍打一下,用手里的扇子扇一下风。 整个庄子都已经是一片安静,不过伙房那边,却有仆役值守,这是因为徐淼在家的时候,有时会办公到深夜,亦或是在私人工作室里面折腾到半夜,当然也有时候会和公孙婧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所以到了半夜的时候,徐淼有时候会吃点夜宵,所以但凡是徐淼在庄子里,老万都会留一个厨子在伙房值夜,等着徐淼要夜宵的时候,给徐淼弄点小菜。 如果徐淼不要,等到了徐淼睡觉之后,厨子才会彻底封火回去睡觉,虽然辛苦点,但是徐家的厨子却没什么不满,毕竟在徐家做工,心情很是舒畅,加会儿班不算什么,而且时不时还会得点赏钱,所以厨子很乐意伺候徐淼,巴不得徐淼晚上吃点夜宵。 徐淼带着两个护卫,一路嘻嘻哈哈的来到伙房,看到厨子躺在伙房外面的小竹床上,还罩着一副蚊帐,倒是很自在。 于是徐淼笑骂了胖厨子一句,踢了一脚他的竹床,胖厨子听到徐淼叫他,一骨碌爬起来,陪着笑脸赶忙问徐淼想要吃点什么。 徐淼想了想命他随便弄俩小菜,给他和两个护卫再弄壶酒,于是胖厨子乐颠颠的就赶紧进去给他开火抄了一个葱花鸡蛋,一碟肉末茄子,又给他凉拌了一盘黄瓜送到了旁边屋子之中。 另外他又从水井里面,拉出来一个竹筐,里面有几个寒瓜,也就是后世的西瓜,切了之后给徐淼送过去了一个。 第四百九十章 设计擒获 西瓜这东西,西汉时期就已经传到了中原,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皇室和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好东西,普通百姓是根本不可能吃得上这玩意儿的。 徐淼也是去年夏天,得了长孙的赏赐,给他家里赏了几个宫里种植的西瓜,这才有了西瓜的种子。 于是他便在自家旱田之中,找了一块沙地,也种了一些西瓜,冬天的时候,暖棚之中也会种几棵。 不过这时候的西瓜远没有后世的西瓜好吃,甜度不高,而且水分也没有后世西瓜多,味道很是一般。 后世之所以能吃上那么好的西瓜,全拜有着瓜奶奶之称的吴明珠数十年如一日,不懈努力的结果,才培养出了那么多优良的西瓜品种。 在大唐就别指望吃上后世那么美味的西瓜了,只能暂时凑合,不过徐淼却还是让一个擅长种田的庄户负责,从今以后细心选种,并且想办法搞一些其他品种的西瓜进行杂交试验,争取过些年能培育出口感更好的西瓜。 现在嘛,就先凑合吧!毕竟这东西眼下还是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好东西,就别太挑剔了。 徐淼和两个护卫,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东拉西扯的闲聊,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而他却似乎并没有急着去睡觉的意思。 直到三个人加上那个胖厨子,又弄了一壶酒,继续喝的时候,忽然间虎子兴奋的跑了进来,对徐淼说道:“阿郎,抓住了!” 徐淼听罢之后,把酒杯朝桌子上一放,看了一眼两个护卫,两个护卫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嘿嘿笑着跟着徐淼朝后那个小院快步行去。 走到小院的时候,徐淼就看到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宝剑的公孙婧站在门口,公孙婧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夫君,你猜的果真不错,她真的上当了!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是个奸细! 刚才你去前院之后不久,她就开始动手,从那边翻墙跃入了院子,正好自投罗网! 她居然还有一些功夫,看到上当之后,还试图反抗,但是中了我两把飞刀,只能束手就擒!” 徐淼皱着眉头问道:“她伤的重吗?” 公孙婧撇撇嘴,有点酸溜溜的对徐淼问道:“怎么?是不是伤了你的小情人,让你心疼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找的都不是要害之处,只是皮肉伤,死不掉的!” 徐淼苦笑摇头,拉住公孙婧的手腕,让她转身,在她结实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 “休要胡闹,我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何人派来的!走吧,进去审问她一下!” 在一间空屋之中,冯仙儿穿着一套黑色的劲装,和公孙婧打扮相仿,不过这会儿却模样狼狈,被五花大绑的绑起来,跪在屋子之中,腰上和大腿上还有血迹,脸色苍白,但是神色却显得有些倔强,昂着头不肯低头。 徐淼走进屋子之后,看了一眼冯仙儿,然后就瞪大了眼睛,鼻血差点喷出来。 因为不知道是那个混蛋绑的,把冯仙儿捆绑的结结实实也就算了,但是却把她的身材给勾勒的玲珑有致。 这让徐淼立即回想起来后世某岛国的“绳缚艺术”,本来冯仙儿的身材就不错,胸脯饱满,腰细屁股大,两条腿笔直浑圆,被绳子绑起来之后,把这些优点都给凸显了出来,着实有一种暴力的诱惑感。 绑缚冯仙儿的家伙,怎能如此无耻?必须严厉的给予……呃……表扬!以后有机会私下里必须要好好交流一番这方面的心得。 冯仙儿直到看到徐淼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变得复杂了起来,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徐淼围着冯仙儿转了一圈,站定在了她面前,背着手对冯仙儿吩咐道:“抬起头来!” 冯仙儿闻言,于是便仰起了脸,看向了徐淼,此时的她头发凌乱,白皙的俏脸上还沾着一些灰尘,一些碎发垂在脸前,遮住了她小半张俏脸。 她原本丰满的嘴唇不知道是 被打的,还是撞到了什么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下巴和嘴角还带着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却又有那么一点楚楚可怜的感觉。 徐淼看着冯仙儿的脸,神色淡然,开口对她问道:“你是谁派来的?目的何在?” 冯仙儿惨笑一声,摇头道:“我不能说,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徐淼听了她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扫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对张甚、虎子他们吩咐道:“你们先出去,不得偷听!婧儿,你也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张甚等人立即躬身叉手应喏,然后立即纷纷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子远处,一个个手持强弩或者是手按刀柄警惕的戒备。 而公孙婧则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但是徐淼看了看她,对她点了点头,公孙婧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也没说什么,狠狠的瞪了冯仙儿一眼,然后也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小院之中,站在了她师父陈昊身边。 等屋子里没人之后,徐淼对冯仙儿问道:“伤的重吗?” 冯仙儿听到徐淼问她的伤势,原本倔强的眼神顿时就软化了下来,眼圈一红,眼泪就从俏眼的眼角流了出来,从白皙的面庞上滚落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低下了头,但是却没有回答徐淼的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隐门中的一个门派吧?墨家?还是公输家?”徐淼看冯仙儿没有回答,于是也没再问,直截了当的便对冯仙儿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冯仙儿当听到徐淼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看着徐淼,但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会出卖她,于是赶紧调整表情,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惊讶神色。 “不……不是……”她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但是却试图否认徐淼对她出身的判断。 徐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冯仙儿说道:“看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墨家的人!” 冯仙儿再次被徐淼的话给震惊了,瞪大眼睛看着徐淼,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出话,似乎是想问徐淼,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徐淼转过身,来回在屋里踱步,等走了两圈之后,又回到冯仙儿面前,对她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 事到如今,冯仙儿也自知继续抵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咬了咬牙对徐淼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呵呵!很简单,我恰好多少听说过一些你们隐门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却知道,这世上有两家精通机关之术! 当初我弄出来水磨的时候,就有人曾经质疑过我是出自隐门中的墨家或者是公输家! 事后我就专门打听了一下有关你们这些隐门的事情! 墨家自西汉独尊儒术之后,便彻底势衰,之后表面上似乎就销声匿迹,但是我查过之后方知,其实墨家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传承,只是不显于世罢了! 之所以判定你是墨家的细作,那是因为我在这个世上,仇家并不多,虽然也曾经结仇过几家,但是他们的实力远不足以拥有你们这般的能力,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混入我家! 而且你在进了我家之后,并未害过人,只是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收集我的那些废弃的图纸! 如果是我的仇家的话,那么肯定不会这么做,仇家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谋害与我,但是你却没有! 另外你一直都在试图潜入这个院子,那么谁又会对我绘制的图纸还有我这座小院感兴趣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墨家或者是公输家才会对于我所负的机关之术感兴趣! 而你们墨家虽然隐秘,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传承,毕竟无法做到在世上不留痕迹! 反倒是公输家这么多年来,却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也未曾再在世上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我不敢断定公 输家已经失了传承,但是起码也已经失去了实力! 故此最终我断定,你肯定是墨家派来的细作!目的就是查清我的出身和所学乃是传承自何家! 另外就是想把我的一些所学,给偷回去,供你们进行参详! 不知道我猜的可有什么错吗?” 第四百九十一章 徐淼的愤怒 冯仙儿听了徐淼的这一番分析之后,俏脸变得煞白,最终无奈的点头道:“你确实非常聪明! 是!我确实是墨家的细作,但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徐淼叹了口气:“你太过小看我家了!你自从来了我家之后,就已经被人怀疑了,只是开始时候,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你时常把我丢弃的那些图纸偷偷的藏起来,每隔十天便去杜曲镇一趟,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之中,停留一阵之后才会离开! 于是便有人查了你的底子,你并非是老万朋友家的远房侄女,虽然他确实有一个远房侄女,但是却在前年的时候病死了,而你是顶替的她的身份! 你们给了他一笔钱,借助他和老万的关系,将你送入了我家做丫鬟!这些事情其实经不起查,你们还是太小看我了!” 冯仙儿听完徐淼的话之后,面如死灰,颓然坐在了地上,点头道:“不错,看来我们确实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早就留意上了我!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要直到现在才设陷阱揭开我的身份?” 徐淼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察觉冯仙儿身份异常,并非是他发现的,而是陈昊这个老江湖察觉的。 后来也是公孙婧私下里暗中跟踪冯仙儿,发现了她身份确实不简单,于是才有今天设计抓住冯仙儿。 从头至尾,除了今天设计让冯仙儿暴露身份之外,其余的事情和徐淼基本上无关,所以徐淼还真不好意思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于是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因为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让你现身了!” “今天是你专门设计让我现身的吗?”冯仙儿面带凄婉之色看着徐淼问道。 徐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是!” 冯仙儿的眼泪顿时又滚落了下来,低下头颓然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敷衍我!呵呵!我还真傻!” 徐淼心中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冯仙儿问道:“说说吧,你们让你混入我家,目的何在?” 冯仙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扬起俏脸,看着徐淼惨笑一声道:“我们对徐公子并无恶意!当初有人意外发现了徐公子在窑厂做的水磨和水力杵锤,误以为徐公子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 于是便引起了我们墨家的主意! 想必你也知道,墨家和公输家,自千年以前,就和公输家有过节,虽然后来墨家势衰,但是公输家也后继无人,逐渐败落。 可是双方的争斗却还是持续了很久! 你的出现,让我们感到了威胁,后来我们便一直留意着你,发现你精通机关之术,才学惊人。 这世上也只有我们墨家和公输家才精通机关之术,但是你所制的那些水磨、弩炮、水车都不弱于我们墨家的机关术! 所以我们担心你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于是便派我潜入你家,查明你的身份! 但是自从我进了你家之后,便很快判定,你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你和公输家的行事作风有很大的不同! 公输家自衰落之后,很少现世,行事往往十分低调,生怕被我们墨家发现,所以从不敢轻易将他们的手段显现于世间! 但是你却毫不在乎,就在窑厂之中公开建起了水磨和那种水力杵锤,用来将石料磨成粉! 后来你还做出几种水车,到处公开贩卖! 而你还给当今朝廷,献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弩炮,这都是公输家不会做的事情。 而你的画图手法,更是前所未见,绝非是公输家的手法,所以我们认定你不是公输家的传承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仙儿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徐淼。 徐淼点点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那么为何却不肯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我家?” 冯仙儿看着徐淼,继续说道:“ 钜子觉得你的才学深不可测,对你很是好奇,所以希望我能留在你家,多探知一些你的所学! 而我们也知道,你这个院落之中,有许多你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对此我们很是好奇,所以钜子命我想办法进来探查一番! 但是之前你一直把这里看守的很严,几次我试图潜入进来,都险些被发现,所以我只能留下来等待机会!” “这么说去年进入我家的飞贼,也是你们派来的吗?”徐淼皱眉问道。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来,不过确实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冯仙儿坦然说道。 徐淼顿时愤怒了起来,转身走到桌边,啪的一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怒道:“混账!” 冯仙儿被徐淼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看着徐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开始发火。 徐淼来回背着手在屋里转着圈,对冯仙儿吼道:“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直接登门拜访,敞开了说吗? 不就是想要跟我探讨一下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这又有何妨? 我知道你们墨家擅长机关术,在算学、格物学方面,都颇有建树!想要和我交流,大大方方前来递拜帖就是了。 非要蝇营狗苟,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冯仙儿听罢之后,苦笑了一下,对徐淼说道:“我们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难不成真的大大方方登门拜访? 你可知道我们墨家,自从儒家崛起之后,便不为儒家所容,逐渐势衰,只能暗地里传承下来! 朝廷官府对我们都很是提防,我们岂能公开现身?” 徐淼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冯仙儿说的其实也对,自从两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中华便再无百家争鸣,许多学术和思想便遭到了禁锢,和儒家学说但凡有冲突的,便遭到排挤,以至于许多学说都彻底销声匿迹,再不显于世。 而墨家自从两汉之后,也彻底势衰,逐渐被儒学给压制,这么多年来转入到了地下继续传承。 而他们自然无法公开现身,这样的话,必将遭到一家独大的儒学的攻击。 儒家现在可以说掌握着话语权,将非儒家的学派皆视作异类,朝野之中,都绝对不容墨家这样的隐门立足,所以墨家也确实只能用这种手段来接触自己。 想到这里,徐淼点点头道:“说来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是什么公输家的传承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你们既然已经猜出我并非你们的敌人,那么就收手吧! 你认识我这么长时候,也看得出来,我就是个惫懒的性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富家翁,当个闲人,也不想参与什么纷争! 之所以创出这些在你们看奇技淫巧之物,不过就是一时兴起之作,想要节省一些人力畜力,多赚几个小钱,让我的家人过得舒服一点罢了! 这些东西,于公于私都只有好处,而且利国利民,为何要藏着掖着?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有点本事,一个个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只用于一些不可见人的地方,也难怪会被朝廷官府所不容! 就凭着你们墨家在算学和格物学以及机关术方面的造诣,如果真心实意的拿出来造福国家,那么又如何会混到现如今的地步?被人逼得只能躲在阴暗之处不敢现身?” 冯仙儿听着徐淼对他们墨家的嘲讽,怒道:“你不是我们墨家之人,又如何知道我们的想法? 现在我身份已经被你揭破,那么我想知道接下来你如何处置与我?” 徐淼看了看狼狈的冯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处置你?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第四百九十二章 趴下 这时候冯仙儿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脸色顿时再次变得煞白,咬了咬牙对徐淼说道:“请公子念在我这段时间伺候您的份上,不要把我交给官府处置! 我并无想害您和您家人的想法,只是因为身份所在,奉命前来您家,现如今既然被您揭破了身份,那么即便是你放了我,回去之后,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所以如果公子可怜我的话,那么就请公子给我一个痛快,莫要折磨我,仙儿虽死也不会埋怨公子!” 徐淼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如果失败,难道回去之后,会被杀吗?” 冯仙儿苦笑摇头道:“如果只是被杀掉,倒也好了,反倒不用太怕了!” 徐淼顿时勃然大怒:“据我所知,墨家当年主张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等思想,但是为何对你们这些谍子却如此残忍?” 冯仙儿一脸凄苦的答道:“那是当年,墨家势衰之后,这么多年,为了生存传承,早已不是当年的墨家了!有些事情请恕我不能说,但是总之,还请公子念在仙儿对公子并无恶意的面子上,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徐淼猛地转身过去,背对着冯仙儿沉吟良久,冯仙儿也不出声,静静的跪坐在地上,等着徐淼发落。 过了好一阵子,冯仙儿看徐淼没有做声,于是先哀叹了一声,轻声说道:“多谢公子还怜惜,但是事到如今,仙儿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公子狠不下心的话,那么请公子赐我一把刀,亦或是一条白绫,哪怕是一杯鸩酒也好,让仙儿自我了断便是!这样的话,公子也不必纠结了!” 徐淼一脸怒色的转过身来,盯着仙儿怒道:“蠢女人!难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蝼蚁尚且贪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活吗?” 冯仙儿一脸凄苦之色,苦笑道:“公子说的对,蝼蚁尚且贪生,我又如何想死?但是现如今事已至此,不死又能如何? 您将我交给官府,那么结果如何,公子自然清楚! 就算是公子怜悯于我,放我走,但是回去之后,下场逼死更惨,倒不如以死报答当初墨家对我的恩情!也不必让公子为难!” 徐淼冷笑一声,没有再和冯仙儿说话,而是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冯仙儿跪坐在屋中的地上。 看到徐淼拂袖而去的背影,冯仙儿的脸色顿时现出一片死灰之色,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仿佛一瞬间生机便开始从她身上消散一般,再无一丝生趣。 但是没多久徐淼却折返了回来,手里拎着几样东西和一个箱子,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公孙婧,公孙婧手持宝剑陪在徐淼身边。 徐淼回到屋中之后,原本珠泪涟涟,已经似乎了无生趣的冯仙儿眼中又闪现出了一丝光芒,但是看到公孙婧之后,又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夫人,承蒙夫人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仙儿自知有错,事到如今还望夫人见谅,仙儿也是身不由己! 还望夫人能赐仙儿一个痛快!仙儿九泉之下,也会感谢夫人!请夫人动手吧!”冯仙儿苦笑着跪坐在地上,低头对公孙婧说道,说完之后便仰起头,一脸决绝之色,把修长细嫩的脖颈伸长,做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架势。 她还以为徐淼下不了手,把公孙婧叫进来,让公孙婧动手了结了她,所以便说出了这番话,然后引颈受戮。 公孙婧本来挺恼恨冯仙儿的,但是看到她现如今这样,却又有些可怜她,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冯仙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公孙婧的宝剑落下,于是疑惑的睁开眼,却看到徐淼拎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向她走了过来。 冯仙儿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但是却惨笑着对徐淼说道:“多谢公子亲自送我一程!” 徐淼黑着脸走到冯仙儿身后,也冷哼了一声,拎起刀子便割了下去。 冯仙儿心如死灰,只等着徐淼的刀从背后绕过来割断她的脖子,虽然这样会有点疼,但是她却还是有些高兴,能死在徐淼的刀下总比死在别人刀下要好得多,两行清泪再次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了下来。 可是她依旧没有等到徐淼的刀割在她的脖子上,反倒是反剪在后面双臂猛然一松,接着徐淼就把绑在她身上的绳索给割断解开扔在了地上。 冯仙儿一脸疑惑的再次睁开眼,满眼都是迷茫之色,呆呆的看着徐淼和公孙婧,忍不住对徐淼问道:“公子,你这是作甚?” “别那么多废话,站起来,趴在桌子上!我给你包扎伤口!”徐淼没好气的对冯仙儿斥道。 公孙婧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伸手拉起了冯仙儿,动作有些粗暴的把她给拖到桌边,令她趴在桌子上。 冯仙儿苦笑着说道:“多谢少爷、夫人的好意,没用的!即便是你们放了我,我也会自尽的!” 公孙婧没好气的对她训斥道:“闭嘴!你死不死现在你说了不算!老实趴着!” 冯仙儿于是流着眼泪,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桌子上,任由徐淼施为。 公孙婧的飞刀是从侧后方命中的冯仙儿的右侧腰部,徐淼也没避讳,直接动手撕开了她腰部的衣服,露出了她大片腰背间的肌肤还有伤口。 徐淼命公孙婧按住冯仙儿的肩膀,冷声对冯仙儿说道:“我给你处理伤口,会有些疼,你咬住这块布吧!” 冯仙儿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衣服被撕开,露出了她大片的腰背,而且还趴在桌子上,这个动作让她觉得非常羞耻,徐淼还站在她的身侧,在不断的“抚摸”她的肌肤。 公孙婧有点酸溜溜的答应了一声,绕过桌子,狠狠的掐住冯仙儿的肩膀,把她死死的按在桌子上。 冯仙儿虽然也习武,但是功夫却不如公孙婧,刚才她发现中伏的时候,想要负隅顽抗,结果几个照面就被公孙婧打飞了她的短刀,在她转身试图逃走的时候,连发两刀,刀刀命中,将她拿下。 现在被公孙婧按住之后,冯仙儿更是动弹不得,羞耻的呻吟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随着徐淼开始给她清创消毒,冯仙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死死的咬住了嘴里的那块干净的麻布,腰间伤口处因为酒精的刺激,传出了一股锥心刺骨般的蛰痛。 她疼的双手开始胡乱抓挠,一下抓住了站在她面前的公孙婧的腰,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紧拧了起来。 公孙婧腰间的两块软肉被她抓住,也顿时疼的冷汗直冒,双手不由自主的掐住冯仙儿的肩膀狠狠发力,于是两个女人就开始了较劲,一个个都疼的龇牙咧嘴香汗直冒。 终于冯仙儿吃不住痛,吐掉了嘴里的麻布,尖利的惨叫声顿时就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等徐淼把冯仙儿腰部和大腿上的伤口都处理完包扎好的时候,冯仙儿疼的已经软了,瘫坐在一张椅子上,而公孙婧也背着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腰间的软肉,小声一口口的抽着凉气。 公孙婧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狐狸精,手上的力气还不小,把老娘的腰估计都抓青了!回头再给你算账!臭不要脸的!” 冯仙儿这个时候狼狈不堪,满头大汗,汗水把头发都给粘在了俏脸上,而且俏脸因为吃痛也变得更加煞白,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呀!这清创怎么这么疼呀?”她实在是忍不住,对徐淼吐槽道。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酒精清创可以让你伤口避免溃疡要了你的性命,这东西碰到伤口能不疼吗?以后别犯傻就不用招这种罪受了!” 冯仙儿看看自己被撕开的衣服和裤子,本来煞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因为天热,她穿的夜行衣里面几乎是中空的,上身只在里面裹了一条窄窄的束胸,这样凉快也活动方便。 而下身嘛……好多后世之人恐怕不知道, 女性的内裤发明的比飞机都晚,公孙婧甩出的这把飞刀又恰巧扎在冯仙儿臀部下方一点的大腿上,撕开夜行衣的裤子之后,那就基本上一览无余了。 所以说这时候冯仙儿的私密之处几乎被徐淼看了个精光,虽然是因为为她清创包扎,但是对于未经人事的冯仙儿来说,这也算是失身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私密之处被徐淼看的精光,冯仙儿这会儿就羞的想死,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想着想着,冯仙儿就哭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走吧 公孙婧揉了一阵子腰上的软肉,听到冯仙儿又哭起来,没好气的转过身瞪着俏眼怒视着冯仙儿。 “小浪蹄子,哭什么哭?我夫君不杀你,还为你治伤,你有什么脸哭?”公孙婧指着冯仙儿就骂了起来。 冯仙儿抽抽搭搭的说道:“人家本来是清白之身,这下都被少爷看光了,以后还如何做人呀? 刚才我就说了,求你们赐我一个痛快,反正就算是你们放了我,回去之后,我也会生不如死! 我宁可你们杀了我,也不想回去受辱!” 公孙婧骂道:“你不是巴不得脱光了给他看吗?现在让他看了又能怎滴?回去会生不如死,难道你不会跑吗?天下之大,什么地方去不得?非要回去受罚?” 徐淼站在一旁,一脸的无语,干咳了一声道:“那个……咳咳……我乃是医士!刚才是为了给你治伤,在医士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你就是我的病人!你不要在意!” 这话一出口,冯仙儿看了一眼徐淼,顿时哭声更大了起来。 公孙婧也对徐淼瞪眼道:“你就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让我给她处理伤口,非要亲自动手?” 徐淼顿时被公孙婧噎的直翻白眼,心道你嫁给我这么长时候,什么时候提过跟我学点疡医之术了?让你给她处理伤口,你确定知道怎么做吗? 但是这话现在却没法对正在醋意大发的公孙婧说出口,要是说出来的话,公孙婧铁定还会继续发飙。 冯仙儿这会儿觉得没法活了,索性豁出去了,抬起头和公孙婧对视着,哭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还有个胞弟,也被他们收留,他是我家的独苗,父母死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他! 要是我跑了的话,他该怎么办?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再见地下的爹娘!” 这一下公孙婧顿时哑火,恨恨的说道:“卑鄙无耻!这算是什么隐门,难怪见不得人!这种事情也能做出来!” 说完之后,她倒是又有点同情起了公孙婧。 徐淼叹了口气,让公孙婧出去吩咐人给冯仙儿拿来一套衣服换上,现在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夜行衣肯定是没法见人了。 等公孙婧换完衣服之后,徐淼又走入屋中,从桌子上刚才拿进来的东西之中取出两本书,丢给了冯仙儿。 冯仙儿抹着眼泪接住这两本书,展开一看,发现这两本书,一本封皮上写着《算数初阶》,另一本书封皮上则写着《物理初阶》。 冯仙儿一下就惊呆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徐淼,一脸惊讶还带着狐疑的神色问道:“少爷……这是什么?这难道是……是……” “不错!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 我之前骂你是个蠢女人,你还不服!整日里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但凡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这是我这两年来,总结编写出来的两本书,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 这两本书,我早就给了婉儿、小东、二虎他们几个开始研学,你但凡是聪明一点,只要从他们手中不管是偷还是骗,早就拿到了你们钜子想要的东西了! 想要的话,你早点直接给我说就是了,何苦废了这么大周章,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冯仙儿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捧着这两本书看着徐淼,愣了半天,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头上肯定已经长出两个驴耳朵了。 她自从进了徐家之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徐淼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婉儿、小东他们几个的学业,直到今天,她才直到,她费尽心机想要弄到的东西,居然就是婉儿他们平时研读的一些课业。 这会儿冯仙儿有点想找个柱子撞上去的冲动,懊恼的想把自己撞死算了。 说起来她还是墨家专门培养出来的谍子,学了不少如何窃取情报的本事,但是却偏偏这么明显的地方被她给忽略了 ,整日里就围着徐淼转悠,小心翼翼的偷偷搜集徐淼丢弃的那些废弃的图纸还有一些丢掉的演草纸。 还有就是天天没事就盯着徐淼的这座小院,想要潜入这个小院之中,一窥其中的究竟,却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在眼皮底下。 这一下冯仙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徐淼骂她的确实没错,她确实是个蠢女人,而且还是奇蠢无比的那种蠢女人。 看着冯仙儿一脸的灰败之色,公孙婧感觉非常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夫君说的不错!她确实是个蠢女人!他们隐门是怎么培养出这么蠢的谍子? 就摆在眼前,却都视而不见!嘻嘻!就这还自诩是个聪明人!真是可笑!” 这次听了公孙婧的嘲讽,冯仙儿却没有反驳,捧着这两本书,满脸都是颓唐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夫人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蠢女人!还是非常蠢的那种!” 徐淼点点头道:“知道就好!以后学聪明点吧!另外这个也给你!你带着这些东西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另外替我捎句话给你们钜子,告诉他,我徐某不是什么公输家的传人,也对你们没有威胁! 如果他对我的学识感兴趣的话,大可直接来找我讨教便是,以后少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想要的我给他就是,但是不许再骚扰我家!如果再敢派人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告诉他,不要和我做敌人,我有足够的办法对付你们! 你可以走了,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他们交给你的使命,不算是失败!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公孙婧接住了徐淼丢给她的那样东西,这是一个模型,上面有一个木制的风扇,有点像是徐淼家里自用的那种水力风扇,但是却有个架子,风扇下面连接着一个小小的磨盘,做的很精致,但是公孙婧却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公孙婧拿着这样东西,对徐淼问道。 “你们不是好奇我在这个院子里做什么吗?我就是在做这些东西,此物乃是风力磨坊,在多风少水的地方可以建造这种风力磨坊,借助风力来带动磨盘。 本来是打算回头找地方试试的,但是为了你的性命,就送给你们钜子好了!也算是我给他的见面礼,算是我释放的好意,让他不要误以为我怕了他! 你可以走了!”徐淼转身挥手道。 公孙婧捧着徐淼给她的这几样东西,眼泪顿时就又从眼睛里涌了出来,看着徐淼的背影,嘴唇哆嗦着,跪在地上,对着徐淼磕了几个头,开口说道:“仙儿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如果有机会的话,仙儿必将报答公子! 如果此生不能报答公子大恩,下辈子仙儿愿意做牛做马,任凭公子驱策!” 说完之后,仙儿又对徐淼拜了几拜,站起身,拿了一块布包裹住这几样东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站的那些护卫,看到仙儿之后,一个个都怒视着仙儿,有人甚至拔出了横刀,大有要把仙儿给斩了的架势。 徐淼跟着走出来,对张甚吩咐道:“给她准备一辆车,派人把她送到镇子附近!由她自行离去!不要难为她!” 张甚听了之后,有些惊讶,有心想要张嘴说两句,但是徐淼却一瞪眼怒道:“照我说的办!难道这个家我说了不算吗?” 张甚一听,赶紧低头叉手道:“喏!” 仙儿这时候再次转身,泪眼汪汪的深深的又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施了一礼,然后就抱着包袱跟在张甚身后出了院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徐淼的忌惮 徐淼这时候心情并不好,挥手道:“今晚诸位做的不错,每人赏钱两贯!此事到此为止,大家伙散了吧!留下正常值守的就行了!” 一众护卫于是立即叉手应喏,纷纷向徐淼称谢,然后收起了他们的家伙迅速的出了院子散去。 这时候只有陈昊没有离开,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徐淼于是便将陈昊请入到了屋中坐下,让公孙婧去取来一壶葡萄酿给老陈昊送过来。 陈昊这段时间身体恢复的不错,他是个好酒之人,没事喜欢喝几杯,徐家的烈酒他就很是喜欢,不过徐淼交代他不能多喝,平时可以喝一些自家酿的葡萄酿,这样会养生一些。 所以陈昊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喝点葡萄酿提神。 他现在对留在徐家做供奉非常满意,作为一家的供奉,在家中地位很是超然,基本上就算是徐家的人,和徐家乃是一体共进退,加之年纪又比较大,还是个老江湖,另外又是公孙婧的师父,所以徐家上下人等都对他很是恭敬。 徐淼也对陈昊很是尊重,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能有这样一个老江湖坐镇,对于徐家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 而这次冯仙儿的身份就是陈昊看穿的,最终提醒了公孙婧之后,才彻底揭穿了冯仙儿的身份,此次事件可以说陈昊当居首功。 看已经没有外人之后,陈昊才对徐淼问道:“家主为何如此轻易放了那个仙儿?” 而公孙婧这个时候气呼呼的站在陈昊身后,盯着徐淼,一副我等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表情。 徐淼苦笑了一下:“这个仙儿乃是隐门之人,对我并无恶意,潜入咱们家目的不过是窃取我的一些学问还有探查我的身份! 她背后的势力庞大而且隐秘,是存在千多年的墨家,而她则是墨家派来的一个小小的谍子! 不管我是把她交给官府,还是杀了她,都等于是彻底得罪了他们,目前为止,我还得罪不起这些人! 一旦得罪了他们,以他们的手段,那么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报复,那咱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听徐淼说出仙儿的身份还有她背后的势力之后,陈昊立即就耸然一惊,险些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对徐淼问道:“她是隐门的人?” 但是公孙婧对于隐门的事情,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有点傻傻的站在一旁,看着师傅和徐淼之间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对师父问道:“隐门?隐门是什么?” 陈昊没有给公孙婧仔细解释,但是却对徐淼说道:“这么说来,你放了她是对的!这世上有多家隐门,一般情况下不显于世,但是却藏身于各地,拥有不可忽视的能力! 我听说过,这些隐门势力庞大,甚至朝廷更迭的背后,有时候可能都有他们的影子,有些人得罪了他们,往往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之前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曾经遇上过一家地方上的豪强,无意间得罪了一家隐门,最终一夜之间,那家人满门上百口都死于非命! 事后官府追查了很长时间,但是到底也未能揪出幕后真凶,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我却知道,那是一家隐门做的,他们不但拥有强横的武力,而且还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阴毒手段! 虽然你现在身份不低,但是如果真的开罪了他们,那么接下来他们便会于你不死不休! 虽说现在咱们家有不少护卫,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咱们的话,那么咱们恐怕暂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们为何要盯上了你呢?” 徐淼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说起来也是我自找的,为了省点力气,便鼓捣出了水磨和水车等物! 这些东西,被视作是机关之术,所以便引起了墨家的注意,误以为我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所以才会把仙儿派来,混入咱们家! 不过现在还好,他们已经判定我 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只是对我的才学比较感兴趣,想要窃走我的一些所学。 我知道这些人的难缠,故此眼下才不愿意开罪他们,放了仙儿!” 陈昊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点头道:“你这么做没错,得罪这些人,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他们对你没有太大的恶意,那就好! 不过看来接下来,咱们还是要加强一些家里护卫的实力!虽说你那些护卫们,也都算是好手,但是他们都是军汉出身,习的是杀阵之术,却并不太懂江湖上的手段! 你看这样可否?老夫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倒是也积累了一点人脉,结识了一些江湖上的好手! 如果你同意的话,老夫可以为你招揽一些好手,他们多精通江湖上的一些手段,可以弥补一下目前家里的不足!” 徐淼皱着眉问道:“我现在身为朝廷勋贵,自然知道朝廷对江湖人士的看法!侠以武犯禁,虽然江湖上一些侠客,表面上看是行侠仗义,但是却有违国法! 虽然我也很钦佩一些侠客的侠义之心,但是却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大唐在当今圣上的统领之下,必将越来越强! 当国家强大之后,便需要建立起强大的秩序和规则,这时候侠客替天行道的行为,便会损害到官府的威信,他们不能替官府和朝廷来惩恶扬善! 正因为如此,朝廷对这些侠客们,很是忌惮头疼,采取的是打击的态度! 如果招揽他们的话,这些人可能遵守我的规矩?如果他们不能管住自己的话,依旧是肆意妄为,那么今后只怕会给家里带来不少的麻烦!” 陈昊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你大可放心,但凡是我帮你招揽的人,都是我了解的人,而且以前我对他们略有薄恩,料想他们来投的话,也会听我的吩咐! 其实现在当朝的世家勋贵们的家里,谁家没有养着一些这样的江湖人士?这早就是司空见惯了,你招揽几个义士看家护院,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不知招揽他们,需要什么条件?”徐淼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同意了陈昊为他招揽高手的提议,不过旋即又问出了他的问题。 陈昊坐下喝了口葡萄酿,笑着说道:“无需多少条件,现如今江湖也不好混,加之这些人和我都有交情,只需老夫给他们送封信去,估计他们就会前来投效于你! 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好了!至于条件,到时候由他们提就是了,总之不会让你为难!” 徐淼终于松了口气,想了一下之后,对陈昊和公孙婧说道:“今日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事想要告诉你们!” 公孙婧这会儿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她刚从师父的话里听说了隐门的厉害,心中有些后怕,幸好今日出手擒拿仙儿的时候,没有趁机下死手把仙儿置于死地。 如果是今天她下了死手,把仙儿杀了的话,那么极可能会给家中招致大祸,那些隐门在暗,他们家在明处,如果隐门使出卑鄙手段来对付他们的话,就算是他们再怎么提防,估计也很难确保万无一失。 也幸好徐淼明白利害,提前给她交代了,不可下死手,那时候她还以为徐淼对仙儿心有情愫,舍不得杀仙儿,为此还有些吃醋。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徐淼早就预料到了杀了仙儿的后果,所以这会儿公孙婧暗自正在有些后怕。 第四百九十五章 身世之谜 虽然以她的武功,她并不是太怕,但是徐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婉儿,还有虎子一家、王刘氏以及诸多徐淼看重的人。 她再有本事,也护不住这么多人的周全,更何况家里的人不可能天天都躲在家里,总是要外出办事的,外面还有不少生意,真的和那墨家闹僵了的话,他们随时可以使各种手段,来对付徐家。 所以现在她才明白,徐淼为什么要这么处理了。 听到徐淼的话,公孙婧赶紧收拾心情,望向了徐淼。 徐淼于是接着说道:“此事事关机密,你们听了断不可随意外传!再过些日子,圣上便要发兵征讨突厥的颉利可汗,到时候我也要随军出征。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不在家,你们要帮我把家看好!替我照顾好婉儿和家里的人们!” 公孙婧一听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立即叫到:“你是武器监少监,怎么也要随军出征?” 徐淼苦笑摇头:“谁让我前天当面顶撞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于是就被贬到军中,随军出征了!” 公孙婧顿时就急了,对徐淼说道:“夫君,您怎敢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您去跟陛下认个错,赔个不是,请陛下免了你随军出征好不好? 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太硬朗,去了军中,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再说你也不会什么武技,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您要是有个……妾身可怎么办?” 徐淼摇头道:“这错绝不能认,认了的话,咱们家的日子就过不成了!你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所以我只能随军出征了!” 陈昊也奇道:“到底是何事,能让家主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逼得家主宁可随军出征,也绝不低头?” 徐淼叹了口气,苦笑着终于实话实说道:“皇后娘娘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我!我宁死不从,结果就这样了!呵呵!” 公孙婧的俏脸再次一僵,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而陈昊也楞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徐淼的心思,于是哀叹一声,起身躬身向徐淼叉手说道:“既然这样,家里的事情就交给老奴吧!请家主放心,有老奴在,丁让家中安然无恙!还望家主此行多多保重!” 公孙婧忽然间脸色红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夫君,我陪你一起去!我武功还不错,上了战场,可以护你周全!” 徐淼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公孙婧:“你疯了吧?大军出征,军官不得携带女眷,一旦发现,按军法论处,你跟我去,不用等上阵,我的脑袋就要被挂在中军大帐外面的旗杆上示众了! 别忘了我现在乃是武勋,好歹也是散职轻车都尉!带着你出征,你是怕我脑袋掉的不够快吗?” 公孙婧听罢之后,眼圈一下就急红了,也顾不上师父陈昊还在一旁,抱住徐淼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说道:“那怎么办?你什么武技都不会,那些突厥人又那么凶悍!妾身不放心你!” 徐淼被公孙婧抱住,尴尬的看了一眼陈昊,陈昊赶忙侧过身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年纪大了,精神就不好了!咳咳!” 说着陈昊就立即拎着那壶葡萄酿溜之大吉。 徐淼看陈昊识趣的溜了,于是这才搂住公孙婧,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以我的身份,不管跟着谁,都只会把我留在营中,不可能让我率兵上阵的! 他们只要不是想吃败仗,就绝不会让我带兵出战,我去军中,充其量就是管管粮秣军资,还有就是医营!打仗的事情肯定和我无关! 再说了我出征的话,肯定带着虎子、张甚他们,就算是遇上敌军,也有人保护我!你放心便是!” 公孙婧死死的抱住徐淼不肯撒手,带着哭腔道:“都是因为我,你肯定是怕我为难,才不肯娶公主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你休了我,也不让你去军中遭那个罪!” 徐淼搬过公孙婧的脑袋,看着她的俏脸, 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斥道:“说什么话?就我的出身,娶回来个公主,你以为我能轻易就压得住她吗? 我就想踏踏实实的过小日子,娶个公主回来,那家里的日子还怎么过?那还不得天天过的跟坐火盆上一般? 你是我的女人,既然把你娶入我家的门,那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生是我徐家的人,死也是我徐家的鬼!想走?没门!嘿嘿! 好了,别闹了,不就是随军出征吗?我又不是没在军前效力过,有何可怕的?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更何况现在还不到出征的时候,要走估计也要两三个月之后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这番土味情话之后,心里面如同喝了蜂蜜一般,整个人仿佛都醉了,依偎在徐淼怀里,喃喃说道:“我想要个孩子!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徐淼听了之后,嘿嘿笑道:“想要的话,那咱们就努努力好了!这里不合适,咱们还是回房努力!” 公孙婧听徐淼的调笑,顿时俏脸一红,不过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娇羞的点了点头,于是二人熄了灯之后,便离开了小院。 就在徐淼和公孙婧为要一个孩子而奋力拼搏的时候,冯仙儿也被张甚黑着脸送到了杜曲镇外,没好气的把冯仙儿给赶下了车,然后带人拨转马头,赶着马车便返回了徐家庄子。 冯仙儿站在镇子外面的路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徐家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矗立良久之后,才微微又叹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冯仙儿出现在了远离杜曲镇数十里外的一座庄子之中,杜曲镇内的那个小院此时已经是人去屋空,彻底被墨家给放弃了,之前住在那里的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冯仙儿跪在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前,垂着头默不作声,等着老者的处置。 那个老者却兴致勃勃的翻阅着冯仙儿从徐家拿回来的那两本书,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此子确实堪称奇才,这算学一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也堪称是当世宗师一级了!而这本物理初阶之中所记之物,也乃是博大精深的一门学问,老夫也只能看的似懂非懂! 真想不出来,此子到底这些才学是师承自何处!”老者合起书本,如同绝世宝物一般的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又拿起了那架风车的模型,细心的一边观看一边说道。 一个麻衣中年人在一旁说道:“钜子,据徐公子自述,其一身所学皆出自其父所授!我等也已经派人查过了他们全家之前的经历,也确实未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其父早在九年前已经离世,其母也于三年前去世,而他们一家人的行程,也基本上都印合了他的经历,中间未曾发现有空缺的时间! 而他们一家人早年颠沛流离,此子也从未上过私塾,这也就证实了此子一身所学,应该确实乃是其父所授! 奇怪的是他们一家人之前日子过得极为清贫,凡是见过其父的人,皆说其父乃是一个老实巴交之人,并未见有何过人之处。 甚至于在其母去世之前,都未曾见此子有何才华可言! 他的窜起皆从三年前突厥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开始,逐渐展现出了他的才能,之后便逐步被当今皇帝所器重,直至官至眼下的武器监少监之职,还因为向朝廷进献祥瑞甘薯而获封开国伯! 钜子请看,这就是我等从皇庄和徐家庄子弄回来的那种甘薯!” 说着有人便托过来了一个托盘,呈到了这个老者面前。 第四百九十六章 钜子的愤怒 老者放下把玩的那架风车模型,伸手拿起一块红薯,仔细看了看之后,又嗅了嗅味道,皱眉道:“此物倒当真是第一次见到!确定人能吃吗?” 那个麻衣中年人立即点头道:“我们已经用猪狗试过,都没有问题,属下也亲自尝了一片,味道甘甜可口,还有些清脆,试过之后,也并无不妥之处,看来此物确实可食!” “哦?那此物产量可否能如同传言中所说,一亩地可产二十石之多?”老者再次问道。 “确实如此!据我等多番探查之后,获知此物确实产量极高,即便是最差的薄田之中,也能产出十几石,普通良田产量轻松可超二十石以上!精工细作的良田之中,亩产甚至高达三十石之多! 此物产量确实骇人听闻,可以说是前所未有!”麻衣汉子再次答道。 老者听罢之后,放下了手中的那块红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来天都帮眼下的大唐呀!此物一出,待到他日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了! 天下粮仓丰实,还有多少人愿意造反?从此之后,大唐必将大兴!” 麻衣汉子想了一下之后,犹豫了犹豫,对老者说道:“那也不见得吧!当初前隋同样也粮仓丰足,但是那杨广不还是仅仅只用了十余年,便将原本鼎盛的天下给折腾的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最终失鹿!” 老者翻眼扫了这个麻衣汉子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是杨广操之过急所致,他并非你等所想的那么不堪,其实他乃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奈何却操之过急,以至于最终惹怒了各大世家! 但是现如今的大唐皇帝,却乃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自从夺位之后,这三年来,我静观其所行之事,可谓是有着一代明君的风范,稳健而且冷静,杀伐果断同时又能屈能伸!确实隐隐间已经展现出他乃是一个文治武功的明君! 而且当朝之中的文武,更是精英无数,对其鼎力相助,现如今又得此物,大唐想不兴盛恐怕都难!” 那个麻衣汉子听罢之后,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躬身道:“钜子所言极是,学生受教!” 老者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但是却沉默了一阵之后,仰天长叹了一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老者才把目光投向了跪在面前的冯仙儿,冯仙儿这个时候神色有些紧张,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老者开口对她问道:“你可知罪?” 冯仙儿身体抖了一下,连忙拜倒说道:“贱婢知罪,贱婢无能,被揭破了身份!请钜子处罚!” 老者冷哼了一声:“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冯仙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拜伏在地不敢抬头,连连告饶:“贱婢无能,但是看在贱婢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面子上,还望钜子饶过贱婢一次!” 老者冷着脸道:“你把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吧!” 于是冯仙儿便将她如何入局,如何被捉,以及后来徐淼审问她的过程详细的对着老者叙述了一遍,还有后来徐淼为她疗伤,又赠她这两本算数初阶以及物理初阶还有那个风车模型的事情告知了老者。 老者紧锁着眉头,闭着双眼听着冯仙儿的叙述,等冯仙儿说完之后,他才又睁开眼,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冯仙儿。 冯仙儿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再次伏低了身子,等候着老者的发落。 老者盯着冯仙儿看了一阵,对她问道:“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贱婢不敢欺瞒钜子,贱婢所言句句是实!请钜子明鉴!” “这么说来,那徐淼对你还是有些情谊的?” 冯仙儿身子抖了一下,趴在地上小声说道:“那徐公子本就是良善之人,对待家中下人们很是宽厚! 他应该是念在贱婢曾经伺候过他这段时间,所以不忍杀我,所以便给了贱婢这些东西,放了贱婢! 他说他无异钜子为敌,如果您想要跟他切磋学问的 话,大可直接约他,登门拜访便是,他一定会洒扫相迎! 但是他不喜我们再用这种伎俩手段,来侵扰他家!” 老者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说他正在将其所学,传授给家中仆役之子,还有庄户的孩子?此话当真?” “当真!徐家人丁不旺,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家中护卫以及仆役、庄户的子女,如果想要进学,皆可入他家中私塾读书识字! 他也经常会抽时间,去给那些孩子上课,教他们算学以及格物学! 现如今太子承乾、越王李泰以及蜀王李恪也经常上门讨教学问,徐公子时常也会给他们讲解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但是贱婢无能,却实在是听不懂! 他还在家里,用水做了一种会转动的扇子,转起来之后,能吹出很大的风,很是凉爽!”冯仙儿连忙说道。 老者听了之后,顿时就有点不淡定了,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他这样的学问,怎么如此不知爱惜?居然传给那些贱民之子? 如果是传给皇子的话,倒也罢了,可是这些学问,岂是贱民可以掌控的?简直岂有此理! 你说,你在他家这段时间,他当真是教授那些仆役、护卫之子这些学识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者明显很是愤怒。 冯仙儿呆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真不敢确定,因为自从去了徐家,她一直没去过私塾那边,因为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身上,并未想过徐淼会把这些东西教给那些私塾里的孩子。 但是她却相信徐淼,徐淼不会骗她,既然徐淼说教了,那一定就是教了,于是她立即点头道:“确实如此!别的孩子我见得不多,但是他的妹妹婉儿和那二虎还有小东,贱婢却经常见到,他们确实非常聪慧,很有见识! 有时候他们所说之事,贱婢都听不懂!想必应该就是从徐公子那里学到的学问! 徐公子无意间曾经说过,学问这种东西,就该造福于人,造福百姓,如果藏起来的话,那么就不是学问了! 学问只有让更多人学会了,那才叫真正的学问,才能流传百世万世,被一代代人发扬光大!才能让学问做深! 他还说原本古人应该是钻研出了许多很好的学问,但是却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不肯传与他人,以至于很多很好的学问在战乱之中,泯然于世,令人扼腕叹息!” 老者听罢之后,愣了一阵,但是很显然还是有些烦躁,于是挥手道:“好了!把她带下去吧!” 于是立即有两个黑衣人过来,把冯仙儿提了起来带出了屋子,冯仙儿俏脸上还带着惊恐,但是却没再继续求饶,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看得出来这会儿钜子心情很不稳定,如果继续求饶,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她便强忍着恐惧被带了出去。 老者在冯仙儿被带出去之后坐下沉思良久,又拿起那两本书翻阅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那架风车模型,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当看到老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一个麻衣汉子对他问道:“钜子,那仙儿事败,该如何处置?” 第四百九十七章 李世勣兴师问罪 老者摇摇头道:“她其实并不算彻底失败了!起码她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给带了回来! 那位徐公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之所以送给我这些东西,就是要我们对她手下留情,这个人情我们要领! 此人今后必将成为当今皇帝的肱股之臣,虽说现在并未得到重用,但是却也看得出皇帝对他的器重。 未来可以断定,大唐必将坐稳这个天下,越来越强大,接下来我们就不能再跟大唐朝廷作对了!倒不如领了他这份人情!也好今后再见留些交情! 既然他给我们面子,我们也该有所回报,就把她送给徐公子吧!” “可是仙儿她……会不会走露我们的一些消息?” “无妨,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谍子,所知不多,只要切断和她的联系,那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钜子,仙儿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把她送还给徐家,那徐公子还会留下她吗?”麻衣汉子又担忧的问道。 “他会的!如果他对仙儿没有任何感情的话,又如何会不惜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让我们对仙儿手下留情?安我吩咐去做吧!”老者挥挥手道。 那麻衣汉子于是不再多言,躬身应喏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老者再次兴致勃勃的拿起了徐淼所写的那本物理初阶开始仔细观看了起来。 徐淼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忙于继续暗中做着各种准备,晚上则忙于鞠躬尽瘁,送公孙婧一个孩子,日子倒也过的挺充实。 虽然造小人的工作很不错,但是也架不住旦旦而伐,连续几天下来,公孙婧神采奕奕,但是徐淼终于有些腰酸腿软无力再战了。 正好李世勣不知为何,派人前来徐家庄子,告知徐淼,说李世勣有事要徐淼前往他府上一叙。 于是徐淼便坐了马车直奔李世勣家,到了李世勣家里,便被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徐淼的李震领到了李世勣的书房之中。 能在这里接待徐淼,那就说明把徐淼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徐淼对李世勣见礼之后,却发现李世勣阴沉着脸,徐淼心中有些奇怪,于是便对李世勣问道:“伯父,布置您今日招晚辈过来有何指教?为何看伯父脸色如此不好?” 李世勣沉着脸直截了当的对徐淼问道:“老夫听说你拒绝了皇后娘娘给你赐婚?” 徐淼心中一沉,心道这长安城还真是个筛子,什么消息都兜不住,这么快就传到了李世勣耳中。 李世勣既然听说了这事儿,那么差不多朝中不少勋贵应该都听说这事儿了! 于是他只能老实点头道:“是!长孙冲代为传话,说皇后娘娘有意在公主中择一公主下嫁于我,问我的意思,晚辈确实拒绝了娘娘的好意!” “胡闹!”李世勣猛然一拍桌子,对徐淼斥道。 “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这代表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但是你如何胆敢轻而易举就这么拒绝?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吗?”李世勣随即便一脸怒色的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被李世勣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缩着脖子听着他问完,这才讪笑着说道:“伯父息怒!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嘿嘿!” 李世勣看到徐淼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更加来气,把桌子一拍,怒道:“闭嘴,你还不当成回事?如此嬉皮笑脸!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 虽然现如今你并未随我改姓,但是毕竟你我之间祖上乃是同根同源!之前怪我没管好家中的事情亏待了你们母子! 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揭过,我便把你还是视作子侄,你应该看得出来! 现如今你家中没有长辈,这种事情,你岂能如此肆意妄为?为何不告知我一声? 既然你爹娘都不在了,那么我这个长辈就不能不管,现在你就随我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罪,请他们息怒,赐婚给你!” 徐淼听了李世勣的话之后,心中暗道 ,李二之所以对我如此宽待,你岂能不知道原因? 他不就是看我之前和你们家闹掰了,才会对我如此放心!要是我和你家重归于好之后,归入你家的话,就凭着李二的帝王心术,岂能还如此对我放心? 你现在已经是国公了,我也已经是万年县伯,我要是跟着你改姓李的话,那么李二岂能让你家一门之中,出两个这样位高权重的勋贵? 就帝王家的那些心术,是绝对不容任何一家之中,轻易就同时出现两个位高权重之人的。 这也是徐淼当初和李世勣和解之后,双方都心照不宣,把双方关系定位在了目前的状态之下的原因。 现在李世勣想要管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明智之举,他之所以把自己招来训斥,看来还是处于好意,怕自己因此失去了李二的隆宠。 于是徐淼恭敬的对李世勣躬身叉手解释道:“世伯息怒!晚辈岂能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好意! 但是小子也有自己的苦衷,还望世伯不必为此生气!” 李世勣拧着眉头盯着徐淼问道:“你说,你有何苦衷?” 徐淼苦笑了一下之后,左右看了一眼,于是李世勣摆手道:“我已经吩咐过,你来之后,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绝对传不到第三个人耳中!” 徐淼于是这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小子我就直说好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本就是惫懒的性子,最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如非陛下抬爱,我其实并无意为官! 对于仕途,小子我毫无追求,就想有朝一日,混个侯爷,安安稳稳的把这辈子混完,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产业,够他们多挥霍几年也就足矣! 那些公主们,生于深宫之中,备受太上皇和陛下的宠爱,大部分都可谓是被宠溺的交横跋扈,看看史上那些娶了公主的驸马们,有几个日子过得舒心的? 我本出身低微,如果万一不幸迎娶了一个性情骄横的公主回去,小子家里的日子还过得成吗? 公主身份娇贵,打不得骂不得,也怠慢不得,稍有怠慢,恐怕就要被陛下教训! 实话说,女子皆为善妒之人,小子家中的妾室公孙氏本就是一个心思单纯之人,出身又很是卑微,只怕等我把公主娶回去的那天,便是她的死期! 我只想家里的人能平平安安的把这辈子过完,绝不想把家里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跟放爆竹一般! 所以小子我宁可惹得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喜,也不愿就此过那种日子!” 徐淼巴拉巴拉毫不避讳的把他心中的担忧皆告知了李世勣,直话直说,那就是他看不上公主,不想委屈自己。 李世勣听罢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彻底无语了,在别人看来,能迎娶一个公主,那就是皇恩浩荡,终于可以把自己家族跟皇家绑在一起了,这是求都求不到的恩典。 如果一旦能遇上的话,那就是光宗耀祖的时候,用感激涕零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至于公主的性子如何,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了,娶回去之后都是当祖宗一般供着,万一遇上性子不好的公主,那就活该倒霉,全家人都装孙子。 遇上性子好的公主,那就是祖上有德给他们修来的福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这就完了 徐淼倒好,人家求都求不来的恩典,这货却避如蛇蝎,连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 所以李世勣听完之后,也就彻底无语了,他也想不通徐淼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这种恩典他居然都敢拒绝,实在是有点不知死活! 于是他愣愣的盯着徐淼好半天都没出声,把徐淼给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世伯!世伯?”徐淼试探着叫了两声李世勣。 李世勣这才回过神来,怒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娶公主了?” 徐淼耷拉着眼皮,嘟囔道:“现在想娶也没可能了!我已经当面拒绝了陛下!” “什么?”李世勣惊得嗖的一声就蹦了起来,指着徐淼问道:“你你你……你还当面拒绝了陛下? 你当你是什么人?难不成你以为这大唐少了你就不成了吗?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这么做是在自毁前程! 混账,真是个混账!你……老夫今天就代你爹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混蛋!” 李世勣又惊又怒,气急败坏之下,上去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照着徐淼的脑瓜子就用巴掌抽了起来。 徐淼这个憋屈呀!辈分小就这不好,这帮老家伙们仗着他们长辈的身份,动不动就揍,这还是李世勣第一次对他动手,以前尉迟恭、老程、老牛包括李二,都是一个德行,一句话不高兴,利马就抡巴掌开揍,还把他跟皮球一般踢来踢去。 现在李世勣也加入了其中,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哎呀!哎呀!轻点……轻点……救命呀……打死人了!”徐淼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大呼救命。 别看李世勣年纪不小了,但是作为沙场老将,动起手也一点都不含糊,揪住徐淼,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李世勣的大手,于是抱着脑袋的胳膊雨点般的被李世勣抽的生疼。 徐淼为了保命,拼了命的挣扎,衣领终于滋啦一声被扯破,他蹦起来抱着脑袋就朝门外跑,但是却没想到逃得仓皇之下,绊住门槛,一下就摔出了书房门。 徐淼哎呀一声,正想爬起来继续逃命,就被赶上来的李世勣一脚踩住屁股,伸手抓住他的后背,按在地上照着他的屁股就又是一顿暴力输出。 徐淼被李世勣揍得涕泪横流,大叫救命,抬头却看到远处花丛后面露出了一个脑袋,正是李世勣长子李震,那小子一脸惊讶之色,看着徐淼被自己老爹按住暴揍,片刻功夫,就露出了一连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淼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臭小子你等着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居然还敢幸灾乐祸。 “好了!别打了!您今天就算是打死我,也来不及了!”徐淼气急败坏的大叫到。 李世勣可能也打够了,于是便松开了徐淼站了起来,弯腰一把揪住他后脖领子,提溜着徐淼就把他又逮回了书房,咣当一声关上了书房门。 院子外面的李震捂着嘴幸灾乐祸的就溜之大吉,准备把徐淼挨揍的消息传给长孙冲他们,这可是大新闻,堂堂徐少监挨揍了,必须要奔走相贺! 这小子今天早就看出来,他爹心情非常恶劣,命人去把徐淼叫来,就知道徐淼要倒霉。 所以他专门去门口等着,把徐淼接进来,带着徐淼到书房的路上,还跟徐淼嘻嘻哈哈,也不提醒徐淼,就等着看徐淼出丑。 刚才他把徐淼送到书房,就看到他爹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把他赶苍蝇一般赶了出去,他出去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一头扎到花丛里躲了起来,静静的听着书房的动静。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老爹的吼声,接着就听到徐淼鬼哭狼嚎的惨叫,可把李震给乐坏了,再后来就看到徐淼从书房里逃出来,但是却被绊了个狗吃屎,随即又被他爹追出来踩住,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李震看的是津津有味,心里面满是幸灾乐祸,过足了吃瓜群众看好戏的瘾,这会儿屁 颠屁颠的跑出去准备大肆宣扬徐淼挨揍的事情去了。 “跪下!”李世勣把徐淼拎入屋中之后,咣的就把他扔在了地上,对他厉声喝令到。 跪下就跪下,反正他是长辈,跪一跪也无妨,于是徐淼老老实实的就跪在了地上,但是却依旧是一脸的不服不忿。 “小混蛋,你说你当面拒绝了陛下,那么陛下怎么说?”李世勣这才想起来问这件事,指着徐淼厉声喝问道。 徐淼揉着屁股和双臂,嚯嚯呼痛,听了李世勣的质问之后,翻着白眼答道:“肯定是勃然大怒了!当场就踹了我几脚!” “就这?”李世勣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的追问道。 “还有就是,他给我两条路选,要么娶个公主,要么就准备随军出征,去讨伐颉利!我选了随军出征,于是陛下就踹了我几脚,命我准备好随军出征!” “这就完了?”李世勣依旧瞪着眼盯着徐淼继续问道。 “还能如何?总不至于因为小子我拒婚,陛下就斩了我吧?我好歹也算是为国立有大功之臣,陛下乃是当世之明君,岂能因此就把我拉出去剁了吧!”徐淼翻着白眼答道。 “命你随军出征?那么陛下可说什么时候?命你随谁出征?”李世勣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立即对徐淼追问道。 “陛下没说!但是这次我估计是跑不掉了,肯定要随军走这一趟!因为出兵之事可能尚未确定,当然也不知道陛下会命我随谁出征了!”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揍的生疼的屁股对李世勣答道。 “那你武器监少监之职呢?”李世勣立即继续问道。 “我请辞武器监少监之职,但是陛下不准!让我出征期间继续兼领!” “好了,你可以滚了!以后再有什么大事,记着和老夫打声招呼!”李世勣听完之后,立即便挥手向赶苍蝇一般的赶徐淼出去。 “是!小子记住了,多谢世伯的教训! 对了世伯!刚才我看到小震躲在屋外花丛里偷听,这会儿估计他应该正准备出去到处宣扬!您可要有所提防! 还有一件事,您也知道,晚辈精通算学和格物学,小震年纪也不小了,多学一些东西,艺不压身,如果您同意的话,今后可命小震到我家中,我会尽量传授其一些算学和格物学的东西!” 徐淼连忙爬起来,朝门外就跑,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李世勣说道。 李世勣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现如今长安的勋贵官员们,谁不知道徐淼的算学水平,早已堪称大家了,而且在格物学一道上,更是无人可及。 这两门学问,都是实用性极强的学问,听说太子承乾和越王李泰,都经常到徐家请教这方面的学问。 不知道多少人眼馋徐淼的这些学问,但是却不方便张嘴求徐淼把这些学问传授给他们的子弟。 要知道这两门学问不同于儒家的学问,乃是徐淼立世的根本,徐淼之所以能迅速窜起,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身上所负的这些学问,总能解决他人所不能的事情,深得圣心,所以才如此快速的蹿升起来。 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却都暗自眼馋,不好意思主动去求徐淼,让徐淼将这些学问传授给他们家的子弟,毕竟徐淼的年纪太轻,不太好意思张嘴。 现在徐淼突然间提出来,要传授李震算学和格物学方面的学问,李世勣正求之不得呢!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喜之色,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次出征,如果可以的话,你可愿意到老夫军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尉迟老傻和老程的诘责 徐淼对此没有多少想法,跟谁去在他看来都一样,凭着他的本事,到谁的军中都得把他当大爷供着,没人会故意为难他。 如果李世勣想要让他跟着一起去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毕竟双方的关系现在算是不错,到李世勣军中,总是会更照顾他一些。 他最不愿意跟的就是李靖,李靖这老小子不太会做人,而且在军中历来手腕都很是强硬,最喜欢拿亲近的人做娃样子,跟着他出去,估计会多吃不少苦头。 于是徐淼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如果世伯不嫌弃的话,小侄愿意跟随世伯出征!” 徐淼刚走出书房不久,就听到李靖在背后叫到:“来人,速速将震儿叫来,不得有误!” 徐淼坏笑了一声,捂着屁股出了李世勣的府上,回到了安善坊那边的徐府。 这几天旦旦而伐,徐淼为了歇歇腰子,得知李世勣找他,便以此为借口,到长安城的府中休息两天,让自己的腰子缓缓。 但是没成想公孙婧却舍不得和徐淼分开,也跟着徐淼坐车一起来了城里,说城里府中没有几个贴心的仆役丫鬟,照顾不好徐淼,于是便又把芸儿和宫里出来的宫女秋禾也带了过来。 徐淼心中哀叹,公孙婧这女人现在想要孩子已经快想疯了,这要是不怀上孩子,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接下来他的腰子还要继续超负荷工作。 不过他也理解公孙婧的这种急切心情,作为妾室,嫁给了他已经快一年了,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这让公孙婧很是觉得抬不起头。 俗话说的好,母凭子贵,既然不能身为正妻,做了妾却生不出孩子,眼下她还可以以姿色绑住徐淼的心,但是她也知道,徐淼迟早还是要娶正妻的。 这次皇后想要选一个公主赐婚给徐淼,就是明显的信号,虽然徐淼拒绝了,可是娶正妻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 徐淼毕竟已经快到了及冠之年了,这个岁数的不少勋贵子弟都已经娶妻了,要是徐淼娶了正妻,公孙婧还怀不上孩子,以后正妻先生了孩子,她就彻底没地位了。 所以公孙婧这才想要孩子快想疯了,甚至彻底放下了女人的矜持,一有机会就主动勾引徐淼行夫妻敦伦之事,想要尽快争取怀上身孕。 特别是听徐淼说陛下要派他随军出征,公孙婧就更加急切,想要赶在徐淼出征之前,为徐淼怀上一个孩子。 虽然公孙婧不说,徐淼也知道,她是在担心,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徐淼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起码为他生个儿子延续徐家的香火,袭承徐淼的爵位和家业。 要不然的话,一旦徐淼没有子嗣,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爵位,就会被除爵,她这个妾室,因为没有子嗣,连家业都没办法替徐淼守住。 故此公孙婧心中的急切,徐淼也能感同身受,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些天旦旦而伐,和公孙婧忙活着造小人。 从李世勣家回到安善坊的徐府之后,还没进门,看门门房就对徐淼说道:“老爷,刚才吴国公和宿国公过来了,听说您不在,也没走,直接进去在客厅之中等您!看样子是不等到您回来,是不打算走了!”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紧,感觉有些不妙,但是既然尉迟恭和老程来了,他也不能躲着不见,只能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屁股,壮起胆子进府朝客厅行去。 到了厅房门口的时候,他碰见了正站在门外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这俩货都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到徐淼回来,就对徐淼挤眉弄眼。 徐淼于是赶紧朝这俩二货凑了过去,陪着笑脸打算先问问这两个家伙,他们老爹今日前来准备做什么。 但是两个家伙却朝后退了几步,朝着屋里努了努嘴,程处默干咳一声,大声说道:“徐兄,你总算是回来了,家父和程叔叔正在屋里等你,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徐淼脸上的表情一僵,指了指程处默,竖起了 中指。 尉迟宝琪则坏笑着做着让他赶紧进去的手势,依旧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时候屋里传出了尉迟恭的大嗓门:“徐小子,还不速速给老夫赶紧滚进来!” 当他一进正厅,就赶忙对症黑着脸在屋中对饮的尉迟恭和老程陪着笑脸见礼。 尉迟恭斜眼抽了徐淼一眼,又看了看跟着徐淼进来的虎子,指着虎子瓮声瓮气的骂道:“你滚出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过来,我们有话要和你家主子说!” 虎子屁都没放一个,赶紧躬身应喏转身就跑了出去。 家里人都知道徐淼和尉迟家以及老程家关系最为亲密,这两个老家伙都是徐淼的长辈,从不见外,所以他们发话,只能听着,徐淼也不例外。 徐淼紧张的看着尉迟恭和老程,满脸警惕之色,但是同时却挤出了一副讪笑,陪着笑脸凑到桌边,给两个老家伙斟酒。 “今天二位伯伯怎么如此有闲心,来小侄家坐坐了?怎么就这点菜?你二位先喝着,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二位伯伯做几个拿手菜!” 说完他扔下酒壶就想跑,但是老程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站住!谁让你跑了?站好了!” 尉迟恭也点头道:“就是,你给老子站好了!我们有话要问你!不许跑!” 徐淼心中叫苦,已经猜出这俩老货今天来干什么了。 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来,肯定是长孙冲那个大嘴巴,把他拒绝迎娶公主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这俩把他视作子侄一般的老货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于是他只能低眉顺眼的耷拉着脑袋站在桌边,陪着笑脸问道:“您二位有何事要问,就只管问吧!”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绷紧肌肉,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尉迟恭把一杯酒一口喝干,酒杯咣的一下墩在桌子上,指着徐淼喝问道:“老子听说皇后娘娘想把公主下嫁给你,你小子居然不要,有没有这事儿?” 老程也放下就被,拿着筷子在一旁夹着菜,一边吃一边看着徐淼。 徐淼心里暗自叫苦,但是只能点头道:“是有这事儿!您听我解释……” 尉迟恭不等徐淼解释,就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他这一巴掌跟铁锤夯在了桌子上一般,几个碟子和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小子是不是傻了?这是多大的恩典?人家求都求不到,你小子居然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对你太好,不想活了?你这叫给脸不要脸知道吗? 平时看你小子挺聪明,怎么在这事儿上却犯了糊涂?”尉迟恭那一百分贝的大嗓门,对着徐淼就开骂了起来,把徐淼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如同遭了声波武器攻击一般。 隔得老远这老货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徐淼只好低头偷偷擦了擦脸。 小爷我娶不娶公主关你们屁事呀?一个个都对我这么兴师问罪,我招谁惹谁了?徐淼心中吐槽,但是脸上却还要保持着笑容。 “世伯,您消消气,且听我解释……”徐淼陪着笑脸对尉迟恭说道。 第五百章 上房 “不听,解释个屁!老子不听!你现在就去找陛下请罪,说你一时间犯了糊涂,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厚着脸皮帮你说说话,把公主娶了,要不然的话,你信不信老子揍死你?”尉迟恭根本不给徐淼解释的机会,把他的巴掌在桌子上拍的咣咣作响。 老程却嬉皮笑脸的坐在他对面,嘿嘿坏笑着跟着点头,开口道:“嗯嗯,说的不错,咱们几家,就出了你这个一个聪明孩子! 以后你尉迟伯伯家的那几个小子,还有我家的处默他们,可都指望着你这个臭小子给出谋划策! 你小子别犯浑,趁着这事儿还有寰转的余地,去给皇后娘娘和陛下认个错,还有机会! 要不然的话,你小子要是倒了霉,以后还怎么帮你那几个兄弟?” 徐淼刚才在李世勣家就吃了瘪,挨了顿揍,直到这会儿屁股还火烧火燎的疼,听着这俩老货不讲理的话,开始烦躁了起来。 他虽然极力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但是情绪这种东西,就像是弹簧一般,越是压它,它就越是向上弹。 尉迟恭对着徐淼哇哇大叫,徐淼的情绪越来越压制不住,突然间徐淼的情绪就爆了,对着尉迟恭大声叫到:“够了!我就不去!我的婚事我做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不想娶公主!打死我都不娶!谁说都没用!” 正哇哇叫的尉迟恭没想到徐淼会突然间原地爆炸,对着他大吵大嚷,于是嚣张气焰顿时被压的一滞,俩大环眼眨巴了几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连老程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徐淼也有点愣神,啥时候这小子变得这么有种了?居然敢对着他们两个老家伙哇哇叫了,居然不肯听他们的。 于是尉迟恭掏掏耳朵,对徐淼问道:“你说啥?” 徐淼脸红脖子粗的再次叫到:“我说我不去!我娶不娶公主,那是我的事儿!你们凭什么要逼着我娶公主?” “哎呀臭小子,你长出来本事了你!居然还敢顶嘴?”尉迟恭吃惊的指着徐淼骂道。 “这儿又不是军中,虽说你们是长辈,但是娶妻这件事,我有我的想法!就不劳世伯操心了! 小子多谢二位世伯的好意,但是这件事小子想自己做主!实在是恕难从命!”徐淼一边后退,一边对尉迟恭大声说道。 老程也撸胳膊挽袖子的骂道:“哎呀呀,长本事了小子,虽说这儿不是军中,是你家,但是我们还能管得了你!你干什么?你别退站住……别跑! 哎呀,你还敢跑!尉迟老傻,追他,进而个咱们非揍死他不可!” 尉迟恭这时候已经蹦了起来,只见徐淼这会儿已经转过身朝着门外撒丫子逃去,尉迟恭快两米的身高从椅子上跳起来,大黑脸被气的红利透黑,更黑了一些,撒开长腿就抢到了也蹦起来要冲出去的老程前面,朝着徐淼追去。 徐淼本来还热血上头,但是这会儿脸已经被吓白了,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叫到:“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没错!赶紧来人呀!帮我拦住他们二位世伯!” 院子里站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虎子、张甚他们一帮护卫,都听到了徐淼在屋子里对尉迟恭的吼叫声,接着就看到徐淼像是一只兔子一般从门里就窜了出来,而且脸色苍白,一脸的仓皇。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都没想到徐淼居然敢对尉迟恭大声嚷嚷,都惊得目瞪口呆,看到徐淼一脸凄惶的从屋里窜出来,程处默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你真有种。 紧接着就看到尉迟恭跟铁塔一般的身影从屋子里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对着正在狂奔的徐淼叫骂着:“反了你了臭小子,你敢对老子嚷嚷,臭小子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程咬金也挽着袖子,提着袍子角从屋子里追了出来,也怒气勃发的大叫着:“臭小子有种,你别跑!反了你了!目无尊长,今天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于是安善坊徐 府就上演了一场追逃大戏,徐淼一路狂叫着救命,在前面跑的像是被狗撵的兔子一般,俩老家伙分头堵截,誓要把徐淼逮住揍一顿。 徐府的护卫上前阻挡尉迟和老程,结果这俩老货都是正值壮年,又都是出了名的猛将兄,护卫挡路,又不敢对他们出手,结果一巴掌一个,一脚一个,都被他们扇飞的扇飞,踢飞的踢飞,惨叫声响成一片。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也看不过去,分头去拦他们老爹,结果也都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幸好最后院子靠着房子留了一棵小树,徐淼仗着自己身子轻,抱着树就爬了上去,然后从树上跳到了房顶上。 尉迟恭追过来,也想爬上去,结果树太小,撑不住他二百多斤的体重,咔嚓一声就断了,尉迟恭还险些摔了个四脚八叉。 徐淼脸色煞白像一只猴子一般,蹲在屋顶,看着俩老家伙在下面发飙,打死都不肯下去。 “臭小子,你赶紧给老子下来,老子打不死你,最多让你躺几天!长本事了你,居然敢跟老子嚷嚷,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子就不回去了!”尉迟恭仰着他的大黑脸,对着房顶的徐淼大骂着,威胁徐淼,让徐淼下来。 程咬金则煽风点火,在一旁叫到:“就是,臭小子,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对长辈不敬,今天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下来下来……” “我就不下去,凭什么呀?我自己的婚事,凭什么我自己不能做主?有本事你们上来打我!我就不下去了怎么滴吧!”徐淼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蹲在屋顶,骑着屋脊对俩老货嚷嚷着。 尉迟恭和老程气的到处找梯子,要爬上屋顶去抓徐淼,但是徐家的人这会儿哪儿敢告诉他们梯子在哪儿,偷偷的去放梯子的地方,把梯子给藏了起来。 尉迟恭和老程和徐淼算是杠上了,看徐淼骑着屋脊不下来,他们也上不去,又不能拿东西把徐淼给砸下来,怕把徐淼给打死。 于是看着天色渐晚,俩老货也没找到梯子,于是便在院子里揪住徐家的仆役,命他们去准备酒菜,另外命他们在院子里摆上桌椅,就在这儿跟徐淼耗上了。 徐淼鼻子差点气歪,在房顶骑着屋脊,也不敢乱动,生怕脚下一滑,摔下去把自己给摔死,于是便趴在房顶跟这俩不讲理的老货耗上了。 这一耗就耗到了天黑,安善坊的住户都听到了徐府之中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家被抄家了呢! 于是坊民们就纷纷出来看热闹,到徐府大门外一看,看门的还是徐府的人,也没见官兵,肯定就不是抄家了。 再一看不知道谁眼尖,看到了徐府之中的房顶上趴了个人,眼神好的仔细一瞧,那不是徐家的家主吗? 于是大批坊民都围着徐府打听出啥事了,并且吆喝着让徐淼小心,千万别摔下来了,一时间安善坊里面人声鼎沸,看热闹的把徐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淼气急败坏的蹲在房顶,恨不得把头给插裤裆里,太丢人了,谁他娘的堂堂一个伯爷,在自己家被人追杀的爬到房顶上避难呀! 但是这会儿还没地方说理去,因为有外人,他连不娶公主的理由都不方便对下面的尉迟老傻和老程说,要不然的话,传到李二哪儿,估计李二也要拎着刀赶过来砍他。 思来想去想求救兵,但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的人。 这朝中能压住尉迟恭和老程的人除了李二之外,还真就没有! 第五百零二章 为夫求情 徐淼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趴在屋脊上对尉迟恭和老程叫到:“净街鼓快要敲完了,马上就要宵禁了!您二位再不回去的话,就回不去了!” 尉迟恭喝着酒吃着肉,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房上的徐淼,冷哼一声道:“回不去就回不去!老子今天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你掉下来,不揍你一顿,老夫这口气难消! 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老子看你能撑多长时候!” 老程啃着一个猪蹄,搞得满手都是油,扔了骨头棒子之后,把虎子叫到跟前,把油手在虎子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又把虎子给踹一边,那恶行恶相就别提多恶心了! “小子,你不是倔吗?老夫今儿个也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你!不揍你一顿,老夫这口恶气也难消!有种你就在上面趴着!” 徐淼都快哭了,趴在屋脊上,对尉迟恭和老程叫到:“二位伯伯,你们何苦为难我呢?刚才冒犯您二位是我不对,可是这件事小侄却不能答应您二位! 小侄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而且这会儿饿的前心贴后背,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滚下去,您二位就不怕小侄有个三长两短的?” “啊呸!你才半天没吃没喝,就撑不住了?想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三天三夜不合眼,一天滴水不沾,还要跟敌军厮杀怎么过来的? 想吃喝的话,你就下来让我们揍一顿,等我们消气了,你想吃想喝随便!要么就下来跟着我们进宫向陛下请罪去!”尉迟恭立即就一脸鄙视的给徐淼怼了回去。 徐淼这下彻底无语了,这两个老夯货说的应该没错,他们当年南征北战,确实肯定经历过这种情况。 于是他摇着头道:“我不!我就不下去!你们下手没轻重,让你们揍一顿,半条命就没了,说什么我都不下去! 娶老婆的事儿,我自己做主,谁说都没用!” 于是双方又僵持住了,尉迟恭和老程继续坐在院子里吃喝,徐淼只能干瞪眼继续趴在屋脊上面,谁都不肯退让。 等宵禁之后,长安城之中亮起了万家灯火,徐淼趴在屋脊上是又渴又饿,心里面把尉迟恭和老程早就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但是这两个老夯货丝毫不打算退让,今天这架势是不揍他一顿是绝对不肯到底了。 徐淼坐在屋脊上,挥手驱赶着围过来的蚊子,这夏末的时候,也正是蚊子最猖獗的时候,他这么坐在房顶上,自然而然就成了夜空中的一盏明灯,四面八方的蚊子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听着脑瓜子四周嗡嗡的蚊子声,徐淼不停的挥舞着手驱赶着蚊子,还不时的抽打自己的脸,拍死趴在脸上的蚊子,就如同一只大马猴一般。 等天色越来越晚,蚊子也越来越多,把徐淼脸上脑门上叮了很多口,真真是满头是包。 而徐淼除了要和蚊子对抗之外,还要跟饥渴对抗,饿倒还好说,扛一下一天不吃饭问题不大。 但是这大热天,这么长时间不喝水,还出了那么多汗,这就难受了,徐淼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简直快要冒烟了。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脚底下有响动,有人在屋子里面,爬到了房梁上,在从下往上正在掏洞,于是顿时大喜。 到底还是有聪明人的,尉迟恭和老程都在屋子外面的院子里盯着,有人却在屋子里动手,这样就避开了两个老夯货的视线,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徐淼决定等这事儿过去之后,一定要重赏这个有脑子的家伙。 下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在抠房顶的椽子,弄断椽子之后,还要把望板抠出窟窿,才能把瓦片揭开,将水和吃的送到房顶。 但是徐家当初建房的时候,用料很扎实,老万派人监工,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想要把房顶给弄穿,又要尽量不发出声音,那就真不容易了。 下面的人细细索索的一直在小心谨慎的鼓捣,徐淼则兴奋的先把上面的瓦片给揭掉一片,用屋脊 遮挡着他的动作,掏出小刀开始挖瓦片下面的望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老程忽然间站了起来,对尉迟小声说了一句,尉迟立即也放下了筷子朝房顶望去。 这俩老货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虽然现在年纪稍大一点,但是却还是正值壮年,老程又是个人精,所以想要糊弄他们,还真不太容易。 老程突然起身朝着屋中走去,一看到老程要进屋,立即有人便上前试图拦住老程。 但是两个护卫却被老程揪住脖领子,双臂一甩,就把俩护卫给甩飞了出去。 接着老程一脚踹开屋门就闯了进去,不多时徐淼就听见下面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尉迟恭则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片刻功夫,虎子和尉迟宝琪还有程处默就被老程从屋子里用脚踹飞了出来。 原来是这三个家伙试图在屋子里偷偷在房顶打洞,给徐淼送点水和吃的,但是最终却还是没能玩儿过老程这个老滑头,被老程听到了一丝动静,最终功亏一篑。 尉迟恭逮住尉迟宝琪就是一顿胖揍,程处默也被老程踹了几脚,俩倒霉蛋于是便被尉迟恭和老程罚跪,跪在了院子之中不敢动弹了。 至于虎子则被老程踢皮球一般的踹到了一旁,只能干瞪眼躲在人后。 徐淼想要捂脸,心中暗骂三个蠢蛋,好不容易想出个好办法,但是执行力太差,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这揍挨得不冤。 就在这个时候,后宅之中的公孙婧眼圈红着走了出来,到了前院之后,也不顾地上的尘土,跪在了尉迟恭和老程面前,拜道:“二位伯伯,贱妾的夫君此次都是为了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有错也在贱妾身上,还请二位伯伯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夫君一次!” 一般情况下,家里这种事,是轮不到家里的女人出面的,特别是公孙婧还是一个妾的身份,所以公孙婧的出现,倒是让尉迟恭和老程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尴尬。 不过公孙婧不同于普通的女子,她毕竟是江湖出身,虽然没走几天江湖,但是却跟着陈昊习武多年,耳闻目染的也接受了不少江湖人的观念。 所以公孙婧这才不顾颜面的从后宅出来,向尉迟恭和老程求情,她的出现,也确实让尉迟恭和老程都有点意外。 但是尉迟恭这个粗坯,还是坚持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回你的后宅去吧!我们长辈教训晚辈,还轮不到你出面!退下!” 老程也对公孙婧挥了挥手,说道:“是呀!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此事干系着淼哥的前途,不可由他任性胡来! 这件事你休要过问,我们自有分寸!你还是退下吧!” 公孙婧的眼泪流了下来,看着尉迟恭和老程不接受她的求情,于是便跪在他们面前长跪不起,而且开始一言不发。 尉迟恭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他还没见过谁家的妾室,如此大胆,居然敢插手男人们的事情,更何况他和老程还是徐淼的长辈。 于是他重重的便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对公孙婧厉声喝道:“丫头,你跪着也没用,我和老程都是那臭小子的长辈,他现如今无父无母,家中也没其他长辈,我等代为教训他,你休要再管! 这徐家虽然是你们家,但是我们这些长辈,还是有说话的份的! 此事你休要再管,速速退下!” 第五百零三章 救夫 公孙婧跪在地上咬着嘴唇,依旧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再次向尉迟恭叩拜了三下。 徐淼趴在屋脊上,看着公孙婧跪在尉迟恭和老程面前替他求情,不由得心里发疼,于是便对公孙婧叫到:“婧儿,你会后宅去吧,休要再求他们!夫君我在上面很是凉快,这里风景甚好!你莫要担心!” 但是公孙婧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尉迟恭和老程面前低头不语,打定主意今天两个老家伙不放过徐淼,她就不打算起来了。 看到公孙婧如此固执,老程有点尴尬,但是尉迟恭的牛脾气这会儿早已上来了,看公孙婧不动,于是冷哼一声道:“放肆!这徐家还有没有家教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妾室来插手男人的事情了? 要是喜欢跪的话,那就跪着好了!怎么跟那臭小子一个脾性?哼!” 徐淼在房顶上气的鼻子都歪了,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尉迟恭教训,虽然明白尉迟恭是好意,但是他还是非常不爽。 他就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于是在房顶叫到:“二位长辈,不管这次的事情怎样,有错也是小侄的错! 婧儿见不得小侄吃苦头,你们休要难为她! 婧儿,速速回去,不要跪了!你若再不回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跳下去?” 说着徐淼就骑着屋脊站了起来。 这时代的屋顶都是小瓦片铺成,屋顶的斜面倾斜角度很大,人在上面很不容易站稳,徐淼本来就没啥功夫底子,刚才情急之下爬上去,险些脚下打滑掉下来,还是蹬碎了几片瓦片,抓住了屋脊,才爬到了屋脊上。 现在他站起来,脚底下就没根了,立即就踩得瓦片哗啦作响,一片瓦片被他踩碎,又连带着一块瓦片滑落了下来,掉在了院子里的地砖上摔得粉碎。 院子里徐家的那些护卫仆役们,看着徐淼站起来,似乎要跨过屋脊,于是都发出一片惊呼,大叫着让徐淼小心。 尉迟恭和老程也吃了一惊,赶紧抬头望去,看到徐淼摇摇晃晃的就要跨过屋脊,他们也都知道徐淼的本事,这小子就没什么功夫的底子,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滚落下来,这么高的地方,摔在地上,不死估计也要摔残。 于是他们二人脸皮也都紧了一下,浑身肌肉绷紧,准备随时扑上去接住掉下来的徐淼,省的把这小子给摔坏了。 生气归生气,但是他们都极为看重徐淼这个晚辈,这次听闻徐淼拒绝皇后娘娘赐婚,他们都为徐淼惋惜,生怕徐淼惹怒了李二和长孙氏,接下来会被收拾。 所以他们才来教训徐淼,想押着徐淼去宫里向李二和长孙请罪,谁成想徐淼这家伙,在这时候却牛脾气上来了,倔的像一头犟驴,说什么都不肯服软。 而尉迟恭和老程也属于犟驴型的人物,仨人就僵持了下来,可是俩老货只是想要逼徐淼服软,可是没想过要怎么样徐淼。 要是徐淼真的摔下来,摔个好歹的,那么他们两个老家伙就要后悔死了。 公孙婧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终于抬起头扭头朝房顶望去,看到徐淼已经把腿迈过屋脊,踩在了一侧屋顶站了起来,踩得瓦片哗哗作响,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公孙婧的俏脸顿时花容失色,变得一片煞白,惊声尖叫道:“夫君小心,不要站起来,你快坐下呀!妾身这就回去,您不要再吓妾身了!” 叫完之后,公孙婧一咬牙,转身就朝后宅方向走去,徐淼看到公孙婧朝内宅走去,这才又赶紧跨坐在了屋脊上,众人于是都长长的松了口气,院子里发出一片吐气的声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婧走过婢女芸儿身边的时候,对芸儿使了个眼色,芸儿赶紧从背后拿出一个提盒递给了公孙婧。 公孙婧接过提盒,猛然间转身发足助跑,把脚在墙上用力一蹬,接着纵身而起,身体随即便立即飞跃起了老高,只见她一手拎着提盒,一手攀住了屋檐,一个漂亮的鹞子 翻身,裙角飞扬之下,一下就翻到了屋顶上。 徐淼只看见公孙婧突然间朝着屋子这边冲过来,却因为视线遮挡,没看到公孙婧接下来的动作,只看到公孙婧一个漂亮的翻身,就出现在了屋顶上,把他给吓了一跳。 幸好公孙婧这次从后面出来,是有备而来,外面穿的裙装,但是里面却穿了一身劲装,下身穿了裤子,要不然的话,这么纵身空翻,只穿着裙子的话,那就彻底曝光了。 只见公孙婧跃上屋顶之后,院子里立即响起了徐家上下人等一片叫好之声,就连院外爬到高处看热闹的坊里的邻居们,也跟着大声叫好起来。 很多人不认识公孙婧,但是公孙婧一身裙装轻盈的跃上屋顶的身形,却宛如仙子一般,着实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而且敬佩不已。 徐淼吓了一跳之后,赶忙伸手去接公孙婧的小手,公孙婧翻上屋顶之后,不等站稳身体,便朝前一跃来到了徐淼面前,接住徐淼的手,便翩然坐在了徐淼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公孙婧才展颜对徐淼一笑,把提盒放在了徐淼面前,柔声说道:“夫君,妾身来陪你了!” 徐淼顿时就哈哈笑了起来,要不是现在正在被很多人围观的话,他恨不得抱住公孙婧用力亲一口。 接过公孙婧递过来的提盒,徐淼连忙打开,从中取出一罐子水,仰头就把嘴凑到罐子口,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一罐子水一口气被他灌下去半罐子之后,干的冒烟的嗓子顿时舒服多了。 “哈哈!过瘾!”徐淼把罐子塞上塞子,递给公孙婧接住,又从提盒之中抓出了一只烧鸡,徐记烧鸡的味道不是盖的,肉质酥烂又不失口感的劲道,鸡皮金黄,香气扑鼻。 徐淼举着烧鸡,对着院子里的尉迟恭和老程得意洋洋的晃了几下,笑道:“二位世伯,来来来,咱们爷仨就这么继续耗下去吧!这烧鸡真香!哈哈!” 尉迟恭和老程也没想到,公孙婧这丫头的轻身功夫如此了得,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能高来高去,这么高的房子,她手提一个提盒,还能毫不费力纵身而上。 这就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作为晚辈的妾室,他们也真不方便阻拦公孙婧,要不然的话,除了会被人说他们以大欺小之外,还会说他们为老不尊。 这一下他们想要逼徐淼下来服软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徐淼现在有吃有喝,估计坚持到天亮没有问题。 而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守在这里,盯着徐淼吧! 于是两个老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无奈,于是俩老货怒哼一声,拍案而起,一人一把从旁边把自己儿子给拎起来,尉迟恭扭头对徐淼怒道: “小混蛋,算你命好,娶了个好媳妇,今天就先放过你,别让老夫逮住你,看老夫不把你的狗腿打断!” 说完之后,尉迟恭就揪着尉迟宝琪朝大门行去。 而老程扭头看了看徐淼,冷笑道:“小子,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看你还能蹦跶几天!哼!老夫倒要看看,你接下来咋办!别怪老夫回头不管你的事儿了!” 徐淼一手拿着鸡腿,嘴里嚼着烧鸡,在屋顶上怪笑着说道:“二位世伯,小子这会儿不方便下去,就恕不远送了! 多谢二位世伯教训,小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望世伯见谅!实在是情非得已呀!嘿嘿!” 第五百零四章 玄奘 尉迟恭和老程看着徐淼得意洋洋的怪笑,气的脸都青了,也不再多说,一起拂袖而去。 虽说这会儿长安城已经宵禁了,坊市都已经关门,武侯也开始巡街,但是那也要看是谁闯了宵禁。 一般人闯了宵禁的话,武侯肯定不客气,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位国公爷。 于是尉迟恭和老程就这么带着他们的护卫气呼呼的离开了安善坊,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给我拿梯子来?准备真的让我在房顶过夜吗?一个二个,怎么就没一点眼色呢? 你们是不是要看着我跳下去摔死你们才舒服?快点搬梯子过来!”徐淼看着俩老家伙出了安善坊之后,这才对着院子里的那帮护卫和仆役们骂道。 直到这时候,那帮人才想起来自家的伯爷还在房顶上呢!于是连忙乱哄哄的去找出藏起来的梯子给徐淼架上。 公孙婧扶着徐淼,让徐淼顺着梯子爬了下来,而公孙婧则一个纵身就从房上跳入了院子。 院子外坊里的邻居们这才失望的嘘声一片,失望的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随后几天徐淼房上伯爷的外号也就迅速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让徐淼成了个大笑话,把徐淼给气了个半死。 但是当晚消息传回宫中,李二听了之后,也有些大失所望,倒是长孙听罢之后,叹息一声说道: “那公孙氏倒是对那臭小子情深义重,当初那臭小子倒是没看错人,难怪他不愿意让公孙氏受委屈!那臭小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件事妾身倒是做了个坏人!” 李二侧眼看了看长孙,顿时就明白了长孙的心思,女人嘛,都是喜欢自己男人情深义重的,即便是长孙现在贵为皇后,也照样有这种心思。 徐淼为了区区一个身份卑贱的公孙氏,放着公主都不要,生怕那公孙婧因为公主娶进门而受到委屈,这也触动了长孙,让长孙对徐淼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从某种方面来说,那个臭小子的性情确实有可取之处。 当晚徐淼感激公孙婧不惜忤逆尉迟恭和老程,也要给他送水送吃的上房,于是夫妻间柔情蜜意的缠绵了许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淼再次觉得腰酸腿软。 但是起床之后,徐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亲自登门,到尉迟家和老程家认错,代公孙婧向他们配了不是。 尉迟恭和老程经过一晚之后,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的老妻,结果却都被老妻给数落了一顿。 在这件事上,他们老妻都觉得徐淼没错,反倒是觉得尉迟恭和老程不讲理,说徐淼乃是个好孩子,有情有义,生怕娶了公主委屈了公孙氏,而他们两个老货,却登门欺负晚辈,实在是不为人也。 把尉迟恭和老程都给闹得有些灰溜溜的,也觉得这次逼着徐淼去宫中认错,逼徐淼求娶公主,有点过分。 而且他们也都亲眼看到了,公孙婧为了徐淼,不惜长跪在他们面前,为徐淼求情,求情不得,甚至不惜驳他们的面子,纵身跃上房顶,为徐淼送水送吃的,确实待徐淼算是情深义重。 这次他们上门逼迫徐淼,反倒成了坏人,让俩老家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家之后,还得到消息,说徐淼在他们去徐府之前,还被李世勣叫去教训了一顿,但是李世勣也未能说动徐淼。 这一下他们也没话说了,毕竟李世勣从亲缘关系上来说,和徐淼更近一些,李世勣算是徐淼的正牌长辈,都未能说服徐淼,那么他们这次没能压服徐淼,也不算丢人。 第二天徐淼亲自登门之后,本来俩老货不想见徐淼,但是徐淼赖着不走,只能让徐淼进去,见过徐淼之后,徐淼原原本本的这件事的始末对他们讲述了一遍,他们才知道原来李二已经逼迫过了徐淼。 而李二亲自出马,都未能让徐淼妥协,徐淼宁可随军出征前去军前效力,也拒不肯 求娶公主,这让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李二的面子徐淼都没给,李世勣也未能压服徐淼,那他们两个还有什么气好生呢?反倒是这件事让他们觉得,徐淼这臭小子倒确实是个挺有骨气的小子。 起码没有为了迎合巴结皇帝皇后,就违心的迎娶公主,一般的年轻人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徐淼却宁可冒着除爵罢官的风险,却敢当面拒绝皇上的威逼,顶住他们的压力,确实不容易。 所以俩老货哼哼哈哈的接受了徐淼的道歉,便把徐淼给赶了出去。 这件事在长安传开之后,对徐淼的各种评论都有,有不少人斯私下里认为,徐淼表面聪明,但是实则是个傻蛋,放着这样的好机会都不要,还敢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实在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甚至断言,徐淼肯定因为此事会失去圣上的隆宠。 但是在长安城的很多女人眼里,徐淼此举却大获好感,认为徐淼乃是个情深义重的奇男子,为了家中的一个妾室,宁可拒绝皇帝皇后如此恩宠,实在是令人钦佩。 当然也有人通过这次徐淼的事情,断定徐淼并未失去圣上的器重,因为陛下并未把徐淼给怎么样,既没有除爵,也没有罢官,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也说明了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可是徐淼却把一批人彻底得罪了,那就是宫中目前李渊生的一帮公主,消息传到她们耳中的时候,把这帮心高气傲的公主都给气得不轻,其中特别是那些尚未婚配的十来岁的公主们,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她们还瞧不上徐淼这样出身微贱的家伙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对她们这些天之娇女拒婚,看不上她们这些公主,实在是不知死活,一个个发誓有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报复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而徐淼拒绝皇后赐婚给他的事情传开之后,原本这件事应该在长安城引起轩然大波的,可是偏偏这时候有另外一件事情却压住了徐淼拒婚的风头。 八月初开始,随着一个和尚的到来,就在长安城之中掀起了一阵风潮,许多大和尚也纷纷前来长安城,出入于各家世家勋贵之家。 而掀起这阵风潮的和尚,法号玄奘,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但是却据说已经精通佛法,早在贞观元年的时候,就立下宏愿,想要前往天竺求取真经。 而且他是那种说干就干,身体力行之人,贞观元年就上书李二,请李二准予他西行取经。 但是贞观元年,李二刚坐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稳,哪儿有心思搭理他呀,于是玄奘贞观元年也就未能成行。 今年李二显然屁股已经坐稳了皇位了,于是玄奘便来到长安,再次向李二上书,请李二准予他西行取经。 并且这次佛门声势浩大,大批高僧闻讯之后,都跑来长安,对朝廷的重臣进行游说,说服朝廷的重臣以及勋贵们,请他们帮忙,说服李二准许玄奘西行。 所以这段时间,满长安城出门就能看到相貌慈悲的大和尚到处溜达,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少长安的市民纷纷前往城中各个佛寺之中礼佛。 这件事在长安城可以说自玄奘来到长安之后,便闹得沸沸扬扬,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些和尚身上,一时间倒是把徐淼拒婚的这件事的风头给压了下去,让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五百零五章 出乎意料的访客 而徐淼也听说了这件事,本来对玄奘还是挺好奇的,但是自从来了大唐之后,他就渐渐的对佛门和道门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也明白了佛门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了。 自从李家夺了天下,建立了大唐之后,从李渊开始,就开始对佛道两家执行了严格的限制。 自从梁武帝崇佛,屡屡把自己卖给寺庙,命朝臣将他赎出,荒废朝政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被活活饿死在宫中之后,佛门就背负上了一个骂名,同时也引起了历代朝廷的警惕。 另外佛门和道家因为历史原因,占了很多土地成为他们的产业,这些田地不用给官府朝廷交纳税赋,无疑这也对朝廷的收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大唐创立之后,李渊便意识到了佛道两家对大唐的危害,武德年间,便下旨严令限制每年给佛道两家发放度牒的数量。 并且严令一旦发现佛道两家擅自为人剃度或者是收徒,那么便会给予极其严厉的惩罚。 这么一来,对于佛道两家,那就等于是扎住了他们的脖子,从李渊执政的武德年间开始,每年朝廷发放的度牒数量就极其有限,佛道两家就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每年剃度或者是皈依的人数,远远赶不上病死老死的人数。 这对于佛道两家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都在想方设法的游说朝廷,希望朝廷能放宽对度牒的发放,解开对他们的限制。 李渊在位的时候,还经常召见一些所谓的大德高僧入宫为他和后宫嫔妃讲经,有那么几个所谓的大德高僧,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经常自由出入皇宫。 但是李渊到底不算昏聩,始终没有给佛道两家打开这个口子,依旧每年发放给他们的度牒数量不便,还是很少很少。 这让佛道两家都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所以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方设法的希望能让朝廷对他们打开口子。 但是到了李二即位之后,李二更是对佛门没有多少好感,他早就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大德高僧们大摇大摆的出入皇宫,当他即位之后,立即就下旨,禁止这些僧人再入皇宫。 这也招致了这些曾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高僧们的不满,开始敌视李二,这两年来,有那么几个头铁的僧人,在外大放厥词,攻讦李二。 裴寂前段时间被罢官,就是因为一个叫法雅的和尚,时不时的大放厥词,而且和裴寂交往过密,经常对裴寂说一些李二的坏话。 李二听闻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法雅给抓了起来,判了个弃市,枭首示众,光头装入木笼之中,悬于高杆之上。 裴寂也因为闻其言而不上奏跟着倒了大霉,被李二罢官赶出了长安,撵回了他老家去。 这件事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个严厉的警告,同时也是一种打击,于是在徐淼看来,这才有了玄奘要西行取经之举。 在徐淼看来,玄奘某种程度上此次要西行取经,背后其实是整个佛门在推波助澜,说不好听一点,算是一场政治秀。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就对玄奘兴致缺缺了,完全不怎么关注这件事,倒是公孙婧这段时间挺忙活,时不时的会到庙里上香拜佛,把长安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寺庙都给跑了个便,着实没少给这些寺庙送香油钱,让徐淼颇为肉疼。 不过徐淼也理解公孙婧,这个女人现如今想要孩子已经想疯了,天天求告各路神仙,想要上一个孩子,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光头和尚到处走,到处宣扬佛法,她哪儿坐得住! 所以徐淼也没有阻止她,不就是几个香油钱嘛!他赚的钱还供得起这个败家娘们折腾,伤不了筋骨,由她去吧,这样也可以让她多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其实徐淼现在也有点担忧,他和公孙婧成亲时间不短了,要说也没少交公粮,这方面已经算是相当努力了。 而且随着老孙的调理,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肾水充足,但是不知为何,公孙婧就是怀不上孕。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总是宽慰公孙婧,让她不必担忧,说什么这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好事多磨,肯定能要的上的。 但是实际上他内心之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方面! 按理说他只是魂穿夺舍了这具身躯,仅仅是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不该对这具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却不知为何,这么努力都要不上孩子。 而公孙婧的身体因为习武的关系,经过老孙把脉,确认没有问题,可是老孙也说他的身体没问题,那为何他们却要不上孩子呢? 万一要真的是他的问题的话,那么这辈子难道他就这么无子无女了吗?那他挣这么大的家业,还有什么意思? 徐淼其实内心之中,多少也有点传统观念,希望为自己的子孙挣一份家业,有子孙传承他的家业。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问题,要不上孩子的话,那么他也不是非常难过。 真的难过的恐怕是公孙婧,跟着他连孩子都没有,就这么逐渐老去? 但是万一要是公孙婧的问题的话,那么公孙婧恐怕会更难过,作为他第一个女人,却要不上孩子,今后万一徐淼再娶妻纳妾,生下了孩子,真不敢想象,公孙婧会多难过。 和公孙婧成亲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已经产生了非常深的感情,这大概就是因为越做越爱吧! 所以这段时间,徐淼自己都想起这事儿,就有点心烦。 就在徐淼回到庄子之后,正打算找点事儿做,这日正在书房之中喝茶,却忽听看门的护卫进来,说外面有一个自称玄奘的年轻僧人求见徐淼。 徐淼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桌子上的纸都被喷湿了一大片,呛得他直咳嗽,惊得今日在书房伺候徐淼的芸儿赶紧神色紧张的过来给徐淼轻轻拍背,并且拿出手帕给徐淼擦嘴。 徐淼摆摆手让芸儿让开,对护卫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护卫显然不太关注长安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傻乎乎的答道:“就是个年轻和尚,他自称是什么玄奘?好像是!” 徐淼一脸懵逼,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跟和尚基本上没打过什么交到,更不认识玄奘,虽然知道玄奘是这个时代的人物,但是却也没打算去跟他发生什么交集。 他既然想去天竺取经,就去好了,不关自己的事情,那就高高挂起。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玄奘怎么就找上了他的门要来见他。 第五百零六章 玄奘的目的 想了一下之后,徐淼也感到好奇,于是便挥手道:“那就请他进来吧,到前面偏厅看茶!” 等徐淼到了前院偏厅之后,就看到护卫带着一个身材不高,穿着一件灰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是何材质念珠的年轻僧人带了过来。 这个年轻僧人,长相也并不算清秀英俊,远没有后世拍摄西游记时候,扮演唐僧的徐少华英俊儒雅,而且皮肤还有些黧黑。 好在这个年轻僧人气度还不错,目光灼灼,神色淡然,迈步之间很是稳健,多少还是有点高僧大德的一丝气质。 徐淼站在偏厅门外,一只手背在背后,上下打量着走近的玄奘,倒是也有点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 “阿弥陀佛,贫僧玄奘,见过徐大人!”玄奘走到徐淼面前几步之外的时候,淡定的打量了一下徐淼,然后双手合十躬身向徐淼施礼道。 既然玄奘来了,徐淼也不打算得罪佛门,于是淡淡的双手合十还礼道:“大师不必客气!不知大师今日怎么来到寒舍,找在下又有何事?好像在下并不认识大师吧?” 玄奘直起腰,对徐淼说道:“贫僧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于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很显然玄奘并不愿意站在院子里公开说出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徐淼想想也是,于是便抬手将玄奘让入到了偏厅之中分宾主落座,并且招呼了一声,命人看茶。 当坐下之后,徐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历史上传奇的高僧,但是左看右看,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出彩之处,除了气度尚可之外,整个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干巴僧人。 看他的穿戴,也极为寻常,不过就是一件灰色的粗布僧袍,也没有披什么袈裟,脖子上的念珠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绝不是什么太高档的货,仅仅只是摩挲的锃明瓦亮,包浆不错,应该已经挂瓷了。 而他脚下则穿的是一双同样很普通的僧鞋,甚至都已经磨破了,脸上还灰扑扑的,明显是从长安城一路走到这里的,并没有骑马或者是坐车,而是徒步当车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的这里。 不过他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之外,却并未带其它东西,徐淼很好奇玄奘走在这么远的路,怎么喝水的。 而且忽然间他脑海里升起了一个怪念头,西游记里说唐玄奘的肉可令人食之长生不老,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打他的主意,想要吃了他之后,长生不老。 要是把玄奘给吃了的话…… 想到这里,徐淼差点笑出来,心道他这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什么呢?那不过就是吴承恩根据各种民间传说编出来的故事罢了,怎么可能呢? 不过玄奘确实是个有着大毅力之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在这方面,徐淼还是对玄奘敬意满满的。 当双方落座之后,有人把茶水给他们送过来,徐淼这才对玄奘开口继续问道:“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找徐某,有何见教?” 玄奘这才再次双手合十对徐淼说道:“贫僧此次冒昧前来叨扰,确实有事相求大人!” 徐淼奇怪道:“你我萍水相逢,之前从无交集,大师又会有何事求我?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大师的?” 玄奘也不绕弯子,对徐淼说道:“贫僧此次前来长安,是打算前往天竺,去求取真经,带回大唐弘扬佛法!不知大人可否听闻贫僧的事情?” 徐淼点头道“稍有耳闻!但是在下却想不通,现如今我大唐佛寺千万,各种经书已经不少,为何大师还要不远万里,前往天竺求取佛经?” 玄奘于是苦笑一下答道:“让大人见笑了,说来贫僧自受戒皈依佛门之后,就开始遍读经书,但是之前所读诸多经书之中,却发现这些经书之中,多有一些相悖之处,始终无法融通! 于是多年读经之后,百思而不得其解,始终无法将这些异处融会贯通! 贫僧无奈之下,想到最初这些经书皆源自天竺,于是便想要前往天竺求法! 贞观初年的时候,贫僧便给陛下上书,请求陛下恩准,准贫僧西行取经,但是当年却并未得到陛下的恩准! 今年贫僧再次前来长安,打算再请陛下准贫僧西行前往天竺求取真经,终得到了陛下的恩准! 但是奈何天竺路途遥远,贫僧却不知道路,该如何前往。 此次到了长安之后,拜见了不少朝中大臣以及勋戚,结果很多人便想贫僧推荐大人,说大人精通杂学,对于域外之地的事情了解甚多! 如果贫僧想要打听前往天竺的道路,那么当今天下,唯大人一人! 所以贫僧便冒昧前来叨扰大人,希望大人能不吝为贫僧指出一条前往天竺的去路!贫僧不胜感激,来日假如贫僧求取真经归来,必为大人祈福!” 听了玄奘的这番话之后,徐淼这才明白他为何会找到自己门上了! 这肯定是那些当初听过自己提及过西域之外欧洲这时代的风土人情之人,告诉玄奘的,当初他一时兴起,为了装逼,一时间管不住嘴,对一些人巴拉巴拉的吹牛,显示他的博学。 现在好了,因为他装逼,一时间图个嘴爽,结果惹来了麻烦,居然把玄奘给引到了家里。 徐淼皱了皱眉头,对玄奘问道:“在下不信佛,也不信道,故此对于佛门的经典并不了解!想必佛门肯定也有很多派系之类的,各有各的传承! 依我看来,既然大师遍读经书,那么为何不自己将其融会贯通,自创宗派?却要万里迢迢,前往那天竺寻求真经? 据我所知,佛教应该是自汉朝开始被传入中土的,那时候还不叫佛教,称之为浮屠教!至今已经近千年之久了! 虽然佛教起源于天竺不假,但是至今千年以降,恐怕天竺国也早已物是人非!那里的佛家出现了什么变化,恐怕现在并无人可知! 大师现在不远万里,要前往天竺求取真经,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要知道此行西去,路途之遥远,不下万里之遥,途中还要翻越雪山,穿越大漠,不知道要途经多少番国,无人知道,这一路上你将遭遇什么! 只要稍有不慎,你便可能会命丧途中,大师觉得这么做值吗? 倒不如留在大唐,将那些佛家经典,融会贯通,自成一派,开宗立派更为稳妥一些!”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玄奘却依旧是一脸淡然,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徐大人的好意,虽然贫僧不知天竺现如今的情况如何,但是我佛既然能在天竺降世,那么佛法无边,定会在那边留下无数经典! 想要将目前大唐所传经典之中的相悖之处融会贯通,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贫僧已经苦修数年之久,却依旧是毫无眉目,故此才会动了前往天竺求取真经的念头! 不管途中如何危险,当初贫僧既然已经立下宏远,那么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不走这一趟,那么贫僧便会抱憾终身,佛法恐怕也再无精进的可能! 刚才听大人一番话,大人能知道途中要翻越雪山,穿越沙漠,还要途经许多番国,那么看来那些施主们所言不假,您肯定知道该如何前往天竺! 还望大人教我!” 说罢之后,玄奘便站起身,双手合十,跪在了徐淼面前,满脸虔诚的对徐淼拜倒,恳请徐淼告知他前往天竺该怎么走。 第五百零七章 把他扔出去 徐淼深知,像玄奘这类人,都是有大毅力之人,他们一旦发下宏愿之后,便会舍弃性命都要完成。 这背后且不管有没有整个佛门的推波助澜,但是单单就玄奘自己来说,此行西去取经,应该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走这一趟,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徐淼也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遂了他的愿,因为他很清楚,这次玄奘西行,背后还隐藏着佛门和道门之间的争斗。 佛道两家自古以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道家乃是中国本土宗教,一直以来都视佛教为外来的宗教。 双方这千年以来,一直都在争斗不休,试图通过当政者来广收信徒,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地盘。 现如今老李家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立国之后便通过各种考证,声称老子为老李家的祖先,这已经让道家占了一些先机。 而老子乃是道家的祖师爷,开创者,所以当今的皇家既然声称老子是他们祖先,那么就自然要给道家点面子。 这对于佛门来说,自然就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加之李家建立大唐之后,从李渊开始,便限制佛道两家肆意发展,用严格的度牒发放,来控制他们肆无忌惮的扩张。 这让佛道两家都很是头大,而佛门方面,更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估计这才会有了玄奘西行取经。 如果他给玄奘提供了前往天竺的路线,那么这次就必然卷入到佛道两家的争斗之中。 而他在感情上,是相对比较倾向于道门的,虽然他也并不信道教,但是毕竟他和孙思邈关系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把孙思邈视作了长辈一般。 而老孙又是道家之人,私下里这一年多来,袁天罡那个家伙,也时不时的会跑来徐家,找各种借口,和徐淼探讨一些天文地理以及算学方面的学识。 袁天罡总是想要从他这里,套走一些比如类似石中取盐那样的法门,用来装神弄鬼。 而中国原始化学其实就是通过道家炼丹鼓捣出来的,就比如后世发明的火药,就是某个老道在炼丹的时候,意外的将硝石硫磺和木炭放在一起炼制,结果估计是发生了爆轰,意外的掌握了火药的配方。 袁天罡这家伙,总是闲着没事,就朝徐家跑,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从徐淼这里掏走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东西。 虽然徐淼自从让袁天罡为他算了一卦之后,听了袁天罡说了一堆车轱辘话之后,便把袁天罡彻底归类到了骗子行列。 但是好歹有老孙在,他和袁天罡私交方面还算是不错的。 前些时候,他才从袁天罡那里敲诈了一柄汉剑,说是他们道门的至宝。 虽然至宝不至宝他不知道,估计可能性极低,充其量也就是袁天罡的私人收藏品,但是总体来说,这柄汉剑的品相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拿来收藏还是可以镇宅的。 所以既然这样,他何必要卷入到这场佛道之间的纷争之中呢?到时候两边不讨好何苦来哉? 于是徐淼想了一下之后,对玄奘摇头道:“大师,实在是抱歉,在下从未去过天竺,所以并不知道前往天竺的路线,还请大师另谋高明,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玄奘还想再求徐淼,但是徐淼却端茶送客,命人将玄奘请出去。 于是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立即就走了进来,请玄奘出去。 但是玄奘却盘膝坐了下来,双手合十道:“今日如果徐施主不肯赐教,那么贫僧就只能抱歉了!” 徐淼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玄奘这样一个高僧,居然会耍无赖,不告诉他,他居然要赖在徐家不走了! 这算是哪门子事情?和尚岂能如此无耻?于是顿时牛脾气也上来了,把茶碗朝桌子上重重一顿,怒道:“岂有此理!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岂能如此无赖? 在下敬你乃是得道高僧,已经是另眼相待了!换成其他人,你以为我 这伯府岂是你想进就进,想不走就不走的? 还请大师自重!” 但是没成想,玄奘却双手合十,闭起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的开始诵经起来,完全没有起身走的意思。 这下徐淼顿时怒了,挥手道:“给我把他扔出去!” 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一看,也都怒了,立即骂骂咧咧道:“哪儿来的无赖秃驴?居然胆敢在伯府撒野!混账东西!” 说着就上前一边一个,夹住玄奘就要把他架起来扔出去。 但是没成想以虎子这么大的力气,胳膊一较劲居然没能把看起来充其量只有一百斤出头不多的玄奘给拖起来。 玄奘就如同屁股生根了一般,牢牢的盘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徐淼的眼珠一下就又瞪大了,下巴差点掉地上,他这才发现玄奘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这明显就是江湖传说中的千斤坠的工夫,虎子这么大的力气,和另外一个护卫,居然不能把他给提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立即想通了,玄奘要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的话,那么历史上,他徒步独自一人从长安出发,走了数万里路,途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不毛之地,还遇上过多少危险。 就这个时代,整个中土大唐也不过只有一两千万人口,到处都还有大片大片未开发区域,山野之间的猛兽现如今多得是。 就算是人口目前最为稠密的关中一带,离杜曲镇很近的终南山之中,还有很多老虎、狗熊以及野狼出没,就更不要说向西,要途经大片大片无人区了,那里的猛兽数量估计更是多不胜数。 要玄奘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的话,估计别说走到天竺,再走回来了,估摸着出关中就喂老虎或者豺狼了,骨头都剩不下,更不要说给中土带回来大量的经文了。 所以玄奘是个高手,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功夫高手。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立即就蹦了起来,向后躲去,躲在了柱子后面,生怕玄奘暴起伤人,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于是歇斯底里的叫到:“来人,有刺客……” 庄子里的护卫们,有人听到徐淼的叫声,一边立即大声示警,一边抄家伙就朝偏厅之中冲了进来。 庄子里顿时就乱作一团,数十个护卫纷纷抄家伙朝着这边蜂拥而来,冲入到了偏厅之中,拔刀的拔刀,端弩的端弩,就连家中正在院子里洒扫的仆役,都拎着扫帚冲了进来,端着扫帚做出一副要忠心护主的架势。 这么多人呼啦啦的把玄奘给围住之后,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胆气顿时恢复了过来,心中勃然大怒,好歹他也是伯爷,谁不谁都能上门逼迫他一下,他以后还在长安混不混了? 玄奘就算是当今佛门的高僧,也不能如此耍无赖,这要是让他得逞,他徐家岂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于是他怒声喝令到:“把这个臭和尚给我扔出去!” 但是这个时候,玄奘却闭着眼,一副慈眉善目的大德高僧的模样,依旧是我行我素,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念诵着经文,丝毫没有反应。 这一下徐家的护卫们就顿时都怒了,有人拎着棒子就要上去抡这个臭和尚,但是徐淼一见厉声喝道:“住手!我让你们把他扔出去,没让你们伤他,把他给我叉出去,扔到门外就行了!不要伤他!” 这时候要是玄奘在徐家被打伤了的话,这件事毕竟是他占理,虽说朝廷官府不会说什么,但是却无疑是把整个佛门都给得罪了。 此次玄奘要西行取经,佛门把声势闹得很大,各地高僧都纷纷前来长安为玄奘此行造势,所以这个时候,把玄奘给暴揍一顿,无疑是在挑战整个佛门。 第五百零八章 和尚的决心 佛门在中土发展了近千年之久,积攒下了多大的势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就连朝廷和李二这样强势的皇帝,都对佛道两家心怀忌惮,他要是这个时候把玄奘给打伤了的话,那么今后就成了佛门公敌。 佛门可不是都是什么善男信女,恰恰他们的手段是毫无下限的,惹怒了他们,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徐淼连墨家那种早已败落的江湖势力都不想得罪,就更不要生活成为佛门公敌了。 所以他一看到有护卫拎着棍子就要打玄奘,厉声喝止了他,上去就一脚踹在了那家伙的屁股上,把那家伙踹了个跟头,而他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侥幸。 几个护卫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刚才不是家主叫的有刺客吗?” 徐淼一头黑线,踹了一个家伙一脚,对他骂道:“滚滚滚,赶紧把这位大师给请出去!” 一帮护卫一起动手,这才把使出千斤坠的玄奘从地上抬了起来,前呼后拥的便把玄奘给抬出了大门,直接就把玄奘扔到了大门外面。 接着看门的护卫,又把玄奘来时候背的那个竹编的竹篓给扔出了大门,摔在了玄奘的身边。 而玄奘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也没有挣扎,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盘坐的动作,甚至于嘴里的诵经之声都没有停下来。 当几个护卫把他扔出徐家大门的时候,玄奘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地上,落地后姿势依旧纹丝未动,连诵经声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时候护卫们才看出来,这个瘦和尚乃是一个高手,一个个都有些脸色大变。 徐淼被气的够呛,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无赖,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后世赫赫有名的高僧!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要就得给你吗?你凭什么?别人说老子知道,你就相信,老子说不知道都不行,你就赖在我家?凭什么呀? 徐淼气的直喘气,命人看好大门,只要是秃头,都不许放进来,就算是秃鹫,也不许从庄子上面飞过去! 于是徐家的护卫们,一个个都领到了强弩和手弩,纷纷守在了徐家院子周围,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这会儿别说是和尚了,就算是苍蝇想要飞进来,都会被拍死。 而玄奘被扔出去之后,一声不响的盘坐在徐家大门之外,闭目默默诵经,依旧是不走。 过了一阵,公孙婧闻讯赶到了前院,一听闹事的居然是一个和尚,再一打听,居然还是眼下长安城之中,传扬的沸沸扬扬的玄奘大师,把公孙婧吓了一跳。 她赶紧找到徐淼,徐淼这会儿正趴门缝上朝外瞅,看玄奘走了没有。 “夫君,为何要把玄奘大师给赶出去了?他可是高僧呀!你这么做,岂不会得罪佛祖菩萨吗?”公孙婧一脸紧张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不耐烦的说道:“得罪什么?不用担心!这家伙居然在咱家耍无赖!真是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别理他!” 公孙婧有些不快,小声嘀咕道:“玄奘大师乃是高僧,别人家请都请不到,好不容易人家主动来咱们家了,你为何要把大师给赶出去呢?” 徐淼转身拉着公孙婧回到屋子里,对她说了一遍原因,可是公孙婧还是很担忧,觉得徐淼这么对待一个得道高僧太过分了,即便是不知道路怎么走,也不用把这样一个高僧给扔出去。 徐淼心情很不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而且都很不顺,现在玄奘又找上门给他添堵,于是怒道:“休要管他!谁不谁都想逼我,真当我是泥捏的吗?庙里的菩萨还有三分火性,你夫君我好歹也是堂堂一国的伯爷,谁不谁都能欺负到我门上,我不要脸吗? 不要理他,此时休要再提,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说着徐淼拂袖而去,转身去了他的私人工作室,命门外的护卫,谁都不见,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公孙婧知道徐淼这些天因为拒绝皇后赐婚的事情,被不少人逼迫,心情很是不佳,而这个玄奘好死不死的又在这个时候前来,还做出这样的事情,算是彻底惹毛了徐淼。 所以虽然徐淼今天对她发了火,可是公孙婧也没敢多说什么,她毕竟很清楚,徐淼才是一家之主,别看平时脾气好,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前几天尉迟恭和老程把他撵到房顶,他都没服软,现在玄奘用这种不讲理的方式,试图逼迫徐淼告诉他前往天竺怎么走,徐淼岂能不怒? 所以别看公孙婧平时有时候对徐淼耍耍小脾气,但是看到徐淼真的恼了的时候,也顿时就没脾气了,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多说了。 晚饭的时候,徐淼黑着脸出来吃饭,公孙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担忧的对他说道:“那个玄奘大师,还在门外盘坐!没有一点走的意思!” “不管他,他爱坐就坐,只要不进我的门就行,出了门我管不着!”徐淼一边吃饭,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公孙婧于是立即就不吭声了。 徐淼吃过饭转身就去了书房看书去了,而公孙婧想了想之后,咬了咬牙,还是吩咐厨子做了一顿素斋,又准备了一罐凉开水,亲自端着出了门,放在了盘坐在徐家大门外的玄奘面前。 “大师,近期我家夫君因为一些俗事心情不佳,所以对待大师多有不敬之处,妾身代他向大师赔不是了,还望大师海涵! 夫君说他不知道前往天竺的路该怎么走,大师就不要为难他了!”公孙婧双手合十对闭目诵经的玄奘说道。 玄奘听了之后,停止诵经,睁看眼看了一眼公孙婧,淡然笑道:“无妨!此次本就是贫僧无礼在先,怪不得徐施主!夫人不必向贫僧道歉! 只是此次贫僧心意已决,一定要去天竺走一趟,故此还望徐施主能不吝赐教!阿弥陀佛!多谢夫人赐饭!夫人请回吧!” 说完之后,玄奘便大大方方的吃起了饭,片刻功夫,便风卷残云的将公孙婧给他送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并且将水罐里的清水也一口气喝干,然后就再次双手合十盘坐开始诵经。 公孙婧见这玄奘也是个倔脾气,看这架势是徐淼如果不告诉他的话,他是不会轻易就走的。 于是公孙婧只能叹息一声,向玄奘施礼之后,收拾了碗碟回了庄子。 第二天徐淼一觉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床之后,出门洗漱,随口对过来伺候他的公孙婧问了一句:“那个秃驴走了没有?” 公孙婧一脸忧色的答道:“玄奘大师还在门外打坐!另外门外又来了几个大师!也陪着他在门外打坐!都是长安城中几座寺庙的高僧!” 徐淼一听,眼就瞪了起来,顿时再次大怒:“混账,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逼我必须告诉他怎么去天竺吗?凭什么?老子欠他们的? 别理他们,既然喜欢坐着,那就坐好了!” 说着他把擦脸的布巾摔在面盆之中,转身就命公孙婧帮他更衣,换上了官服,招呼上了虎子等几个狗腿子,打开门骑着马就从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这个时候,果真多了几个身穿僧袍的光头和尚,看年纪都不算小,一个个看起来宝相庄严的模样,都盘坐在徐家门外闭目诵经。 徐淼顿时火就更大了,也不搭理他们,拨马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带着虎子等人便朝着新工坊而去。 可是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玄奘非但没走,和尚也没少,反倒是又多了十几个和尚,放眼一看,门外坐了一堆光头。 第五百零九章 认怂 徐淼的鼻子差点气歪,心中大骂佛门这是跟他杠上了,他要是不说出前往天竺的路线,这帮秃驴是打算跟他没完了。 于是他的驴脾气也上来了,照样不搭理玄奘和那帮秃驴,回家之后,大呼小叫的命人给他准备酒菜,他要喝酒。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徐淼和玄奘还有这帮和尚们杠上了,和尚越聚越多,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家门外,已经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光头,粗略数一下,起码有四五十个之多。 而且据公孙婧和家里经常去寺庙拜佛的人辨认,说这些都是长安城内外,以及周边寺庙之中的高僧。 徐淼的鼻子彻底气歪了,后世见过道德绑架的,没想到来大唐,居然还会遭到和尚道德绑架。 于是他牛脾气更大了,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帮所谓的大德高僧,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拂袖而去。 五天后,徐家门外的和尚已经达到了百人之多,乌泱泱的一大片光头,第一批来的光头,头发都长出来了一截,据说方圆二百里左右的寺庙之中的高僧都来了。 除了光头和尚之外,来看热闹的更多,天天一早就有一些善男信女,从四面八方的赶来,把徐家围的水泄不通,对着徐家指指点点,大骂徐淼对佛祖不敬,声势浩大,令人头皮发麻。 这下徐淼终于扛不住了,在家里摔盘子砸碗,破口大骂门外的那些和尚都是秃驴。 当他拿起一个精致的瓷瓶,举过头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忽然间看了看这个瓷瓶,这是一个越州青瓷,价值不菲,于是便干咳了一声,又放回了桌上,随手抓起一个桌子上的白玉镇纸,举起来之后,想了想又放在了桌子上。 最后端起门口净手用的铜盆给扔到了院子里,发出了一连串叮咣之声,铜盆被当场摔扁。 公孙婧看徐淼发火摔东西,又舍不得摔那些好瓷器和玉器,于是赶忙命人去把家里不值钱的粗瓷大碗都给送过来,弄了一筐给徐淼随便砸。 于是徐淼这下过瘾了,一边破口大骂秃驴,一边朝院子里扔粗瓷大碗和酱菜罐子,就听院子里叮呤咣啷摔得好不热闹,一会儿工夫,就摔得满院子都是碎瓷片,不过却没见到一件好的瓷器。 等徐淼把一大筐搜集来的破旧瓷碗瓦罐都给摔完之后,也累的气喘吁吁了,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来人,去把那个玄奘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奶奶的,连坐几天,怎么也不把他们坐出痔疮!”徐淼摔够了之后,骂骂咧咧的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对跟着他的胡昊吩咐道。 胡昊赶忙答应一声,掉头就跑了出去,老万则赶紧招呼家里的仆役,把院子里满地的碎瓷片给打扫收拾起来,摔扁的铜盆、痰桶也都赶紧收走,要不然的话,这院子里就没法落脚了。 徐淼进屋之后,立即恶声恶气的命跑过来伺候的芸儿给他研墨,芸儿俏脸紧绷,紧张兮兮的连忙战战兢兢的开始为徐淼研墨。 徐淼也没用毛笔,抓起桌子上自制的鹅毛笔,铺开一张纸,便在上面刷刷刷的书写了起来。 片刻功夫,他便写完了一张纸,把鹅毛笔给扔到了地上,看了一下这张纸上的字迹,冷哼一声。 不久被晒黑了一层的玄奘就被胡昊给请了进来,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恶心表情,见到徐淼之后,淡然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大人可否回心转意了呢?” 徐淼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好吧,你们赢了!说起来你们这些人,都算是高僧,但是却如此强迫于人,实在是令人鄙视! 难道你们的佛祖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 徐淼说话也不好听,直接就怒怼了玄奘几句,气呼呼的坐在了书桌后面的大椅上面。 玄奘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说道:“此乃是贫僧实在无奈之下之举,如果佛祖降下惩罚,贫僧甘愿一人担之! 对于大人,贫僧非常抱歉,还望大人能 够体谅贫僧的心情,不吝赐教! 此次如果大人能教我如何前往天竺,那么我们佛门,定会承大人一个人情,今后但凡大人有事差遣,佛门必将倾力相助!” 徐淼没好气的摆手道:“不必,以后你们还是少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告诉你如何前往天竺,也不是不可,但是你却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玄奘一听,顿时大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只要大人能教我如何前往天竺,那么贫僧感激不尽,至于条件,只要贫僧能够做到的,大人尽管提便是了!哪怕是付出千金,贫僧也定会为大人筹措!” 徐淼冷笑一声道:“看来在你们佛门眼里,我徐某就是个贪财小人吧?” “阿弥陀佛!不敢!”玄奘赶紧恭敬的弯腰说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不要你们佛门什么重宝,更不需要你们给我付钱! 我只需要你此番前去天竺途中,将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地理山川河流以及人口,还有他们的信仰,包括他们的物产等等,一一详细记录下来,写一本游记,回来之后送给我即可! 但是你必须要保证,记录的真实性不得虚构亦或是凭空臆想!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那么我便告诉你该如何前往天竺!” 玄奘听罢之后,抬眼看了看徐淼,似乎听出了徐淼的意图,但是只是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点头道: “既然受了大人的指点,那么贫僧自当有所回报,对于大人的要求,贫僧必将倾力完成!出家人不打诳语,请大人放心,只要贫僧他日能顺利返回大唐,必将此行所经之地的见闻写成一本游记,交给大人!” 徐淼听罢之后,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一言为定吧! 你且听好,虽然我从未出过大唐,但是据我所知,如果想要前往天竺的话,一共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条路,也是最短,但是却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条路,那就是大师可以一路向南!走岭南的僚人的莽莽丛林之中,翻越十万大山,越过无数条河流,一路向南从六诏之间穿过,进入骠国地界,再向西一路西行,便可抵达天竺国! (隋末唐初南诏的前身是六个小国构成,被称为南诏,大致地理区域是在云南一带!而骠国则是古代现如今缅甸境内的一个佛教国家!) 但是我并不建议大师走这条路!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未曾开化之地,遍布莽林,几乎无路可走,而且山林之中瘴气丛生,还横亘了无数条激流! 山中的猛兽更是多如牛毛,别说大师孤身一人,哪怕您身上的功夫再高,带上几百人高手随行,想要从这里穿过去一路走到天竺,我可断定,你必将是十死无生!完全没有任何可能走到天竺!” 玄奘仔细听着徐淼的话,眉头紧皱起来,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指教!那么敢问第二条路呢?” 第五百一十章 目送西去 “第二条倒是简单一些,不过我也不推荐你走这条路,那就是大师可以乘船出海,沿着海岸一路南行,途经安南、林邑直下南洋,在抵达扶南之后,在一个叫狼牙的地方进入一条海峡! 过了海峡之后,便继续沿着海岸向西航行,一路在不离开海岸的情况下,行程上万里,便可登岸,抵达南天竺! 但是我依旧奉劝大师,不要走这条路,因为据我所知,以目前的海船,想要在风高浪急的大海上,一路行至天竺,试比登天还难!同样也是十死无生! 这不但需要极为坚固的大船之外,还需要一大批高明的船工水手,要穿过无数风暴,绕过无数的暗礁,途中还可能会染上许多恶疾,需要不知道多少代人,才有可能打通这条海上的通道! 大师如果想走这条海路,此生恐怕是没有机会抵达天竺了!”徐淼接着说出了第二条路线。 玄奘继续凝神静气的听着徐淼的话,神色越发凝重了一些,点头道:“贫僧知道了!看来海路不可行!请大人告知第三条路!” 徐淼这个时候拿起桌上刚才写好的那张纸,递给了玄奘,叹了口气道:“如果说眼下想要前去天竺,这是唯一一条可选的道路,但是也是最远的一条路! 大师由此路前往天竺,同样风险重重,正如之前我所说的那样,要翻越无数大山,穿过大漠,还要途经大片杳无人烟的草地,甚至可能面临狼群、猛兽,还有野蛮的胡人! 此路要走两万多里,不知要面临多少风险! 之前在下不告诉大师,其实是不想让大师冒这个风险,毕竟走这条路,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现在看来,大师和你们佛门决心已定,那么我就不拦着大师了!” 后世的时候,徐淼在吃饱了撑的慌的时候,偶尔好奇,上网查过玄奘当初前往天竺取经的路线,也好奇过为何他要绕这么远的路,跑到中亚那边饶了一个大圈,才绕到古印度。 现在他想明白了,不是玄奘吃饱了撑的,亦或是上了谁的当,被骗的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而是实际上他只能走这条路前往天竺! 眼下南方很多地方还处于荒蛮状态,开发程度极低,到处都是莽莽丛林,而且还横亘了无数激流,其中蕴藏了不知道多少风险。 想要向南走近路,直接穿越莽林,渡过那些激流,从热带丛林之中,一路翻越无数大山前往天竺,就算玄奘身手高强,也是十死无生。 至于走海路,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目前大唐的海运还并不发达,虽然也有海商冒险驾着海船前往南洋行商,但是那些海商目前还无证明,他们已经能驾船航行到天竺,至多也就是能抵达马六甲海峡。 而且以现在大唐的航海能力来说,尚不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即便是能冒险航行到天竺,不但要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而且还要克服远洋航行途中因为缺乏维生素而出现的各种疾病。 同时还要面对海上多如牛毛的海盗的袭扰,想要走海路抵达天竺,起码现在还是几乎不太可能的事情。 历史上估计玄奘也是招不少人打听了路线,甚至可能遇上过番僧,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西行之路,最终才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抵达了天竺。 这也是目前玄奘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而且是有希望能走通的一条路,至于让玄奘直接走吐蕃,翻越喜马拉雅山去天竺,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吐蕃高原上的松赞干布应该还没有完成统一,而且即便是完成统一之后,和大唐也没有建立外交关系,高原缺氧的环境,还要翻越雪山,要是让玄奘走这条路,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来的痛快一些。 所以徐淼便干脆把脑海中记的玄奘在历史上西行之路给默写了下来,绘制了一张简单的地图交给了玄奘。 玄奘恭恭敬敬的郑重从徐淼手中接过了这张纸,展开看了看之后,原本淡定的神色变得 兴奋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叠好收入了怀中,恭敬的再次双手合十,对徐淼深施一礼。 “阿弥陀佛!原来是贫僧误会了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大人的好意!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贫僧多谢大人赐教!请大人放心,假如贫僧此行能够活着回来,那么必将完成和大人的约定!”玄奘非常郑重的向徐淼道歉之后,又向徐淼道谢了一番。 徐淼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知道就好,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我也不再多留大师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的话,恐怕长安的信徒,就要把我家给拆了!” 玄奘再次躬身施礼,也没有多说,转身便走出了徐家,在和外面的一大群光头和尚们简单交流了一番之后,玄奘转过身,再次双手合十对徐家深施一礼,口中念诵佛经,为徐家祈福。 而那些聚拢来的和尚们,也都纷纷双手合十向徐家施礼,口中诵念着佛经,为徐家祈福。 然后他们便随着玄奘离开了徐家,朝着长安城行去。 而那些跑来看热闹的乡民还有信众们,则向着这一大帮和尚们施礼,目送着他们离开了徐家,然后这才不再继续骂徐淼,在看到和尚们行远之后,也都一哄而散。 打发走了玄奘之后,徐淼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被佛门如此施压,他要说没感到压力,那是屁话。 佛门现在扎根于中土,早已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蕴含了不知道多大的能量,要是和他们为敌的话,徐淼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螳臂当车,甚至连螳螂都不算,只算是一只蚂蚁单挑大象。 这些该死的秃驴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来了一大群之后,朝他家门口一坐,徐家就快被无数闻风而来的信徒们喷成了筛子。 要是和这些和尚们翻脸的话,估计自家的庄子,用不了片刻功夫,便会被这些狂热的佛信徒们给推平了。 奶奶的,现在总算是把这帮秃驴给打发走了,至于道门那边,他就管不了他们乐意不乐意了。 老子面对着这样压力的时候,也不见袁天罡露头来帮个忙,那么也就别怪老子告诉玄奘怎么去天竺了,这锅老子扛不起! 几天之后,徐淼坐着车,停在长安城西门之外二十里的一个土岗下,徒步走上了土岗,驻足朝着下面的道路上望去,只见一个僧人,从长安城方向,背着一个竹编的竹筐,一步步坚定的朝着这边行来。 除他之外,并未有其他僧侣陪同他左右,还真是只有玄奘一个人。 徐淼默默的看着这个身材并不高大伟岸的和尚,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敬佩这种意志坚定之人,为了心中的理想,他们甘愿付出一切,从不管前途是否艰险,只要定下目标,便会坚定的去克复一切困难,达到他设定的目标,虽死无悔。 不管他对佛门有没有好感,但是都必须要尊敬这种人,而恰恰他自己是缺乏这种坚定意志和决心之人,所以他无权质疑像玄奘这种人的行为,哪怕他的内心之中,存在私心,亦或是另有目的,但是他的行动,却无比坚定,仅此一点,就值得他尊敬。 而就在玄奘和一众僧人离开徐家之后的第三天,袁天罡神秘兮兮的来到了徐家,求见徐淼,但是徐淼却懒得搭理他,命人告诉他自己身体有恙,不便见客,把袁天罡给打发走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道门的担忧 但是那家伙第二天就带了不少的上好补品,又觍着脸来了徐家,还给孙思邈送了一大车贵重或者珍稀的药材,死皮赖脸的请孙思邈传话,把徐淼叫到了老孙的住处。 老孙看在这家伙送来了不少平时很难找到的药材的面子上,命人去把徐淼叫了过来,也没有陪他们说话,转身就去后面继续他的研究去了。 “贫道听说前两天玄奘登门拜访你,徐大人可否告知贫道,那玄奘找您何事吗?”袁天罡现在早已知道徐淼的性格了,最烦跟人说话绕来绕去的,一旦东拉西扯,把他给弄烦了,想要再说正事儿那就难了。 所以袁天罡把礼单呈给徐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鄙视的把礼单丢一边,看了看袁天罡,阴阳怪气的答道:“他来作甚,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袁天罡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但是这家伙脸皮极厚,天天忽悠人的家伙,脸皮那绝对不比长安城的城墙薄到哪儿去,所以徐淼的话虽然让他多少有点尴尬,但是这家伙却还是不以为然。 “呵呵!当然当然!但是却不知徐大人可否告知了他?”袁天罡继续问道。 “当然告诉他了!不告诉他,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吗?”徐淼又怼了袁天罡一句。 袁天罡脸色微微一变,紧张的问道:“可否告知贫道,您给他指出的路线吗?” 徐淼警惕的看着袁天罡,对他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袁天罡看徐淼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道:“徐大人不必误会,贫道绝不会做出下三滥的事情! 虽然佛道两家多有纷争,但是却还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此次玄奘要前往天竺,乃是佛门大事,即便是贫道有所图,也绝不会对其不利,这样的话,必将掀起佛道两家巨大的纷争! 贫道只是想要大致了解一下,玄奘此行不知要多久方能返回罢了!并无其它想法,请大人不必误会!” 袁天罡是个极为聪明之人,知道和聪明人怎么打交道,更何况他现在也了解徐淼的性子,索性把事情直接摊开了说,省的惹恼了徐淼。 徐淼听了袁天罡的话之后,想想也是,玄奘此行西去,确实乃是佛门的一件大事,佛门为了能让朝廷改变对佛门的严苛限制,必须要做出一些震惊世人的事情。 所以玄奘此行西去,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徐淼拒绝告知玄奘西行之路的时候,会乌泱泱的跑来那么多大和尚堵徐淼的家门。 所以道门即便是知道玄奘要前往天竺取经,也不敢轻易动玄奘,一旦他们要是做出对玄奘不利之事,那么接下来佛道两家就绝对会图穷匕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双方绝对会打出狗脑子的! 所以即便是道门和佛门之间竞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具体路线我不能告诉你,作为朋友,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这条路极为遥远,远超万里之遥! 如果正常情况下,他不出意外,最快十年之内不可能返回大唐!所以你们起码有十余年的时间来准备应对之策! 我能告诉你的仅此而已!” 袁天罡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起身对徐淼拱手施礼道:“多谢了!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说完之后,袁天罡便起身离去。 徐淼站在土岗之上,看着路上一步步开始向西而行的玄奘,玄奘也留意到了土岗上的徐淼,并且认出了徐淼,脸上露出了和熙的笑容,停下来放下手中的一根禅杖,双手合十向着土岗上的徐淼施了一礼。 徐淼也拱手向着下方的玄奘施了一礼,双方对视了一下之后,玄奘再次拿起禅杖,坚定的向着西方行去。 徐淼刚回到庄子里,李震就到了徐家庄子,他是被李世勣给赶到徐家的。 当李震到徐家找徐淼的时候,一张脸臭的要死,见到徐淼之后,就对徐淼发难道:“那天是你出卖我的吧?我爹把我叫去,怒斥了我一顿!你简直无耻!” 徐淼对李震可不客气了,坏笑着说道:“活该,谁让你躲在外面看我挨揍还幸灾乐祸?” 说着他就一伸手逮住了李震,拧住李震的耳朵把李震按在了桌子上,对李震阴笑着问道:“现在告诉我,我在你家挨揍,你都告诉谁了?” 李震的小脸一僵,立即大声否认,坚决不肯承认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结果是李震立即就被徐淼爆锤了一顿,最后在徐淼的殴打之下,李震架不住“酷刑”只好招供,说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长孙冲等人了。 当然结果是徐淼又把他给修理了一顿,把当日李世勣揍他的仇都在李震身上报了。 李震被徐淼揍得哇哇怪叫,好一番求饶徐淼这才停手,坏笑着看着鼻涕都吹泡的李震说道:“小子,以后你还敢不敢出去到处出我的丑了?” “不敢了,不敢了!”李震一脸愤怒的摆手说道,徐淼下手倒是不重,但是他就怕挠痒痒,被徐淼捉住挠他痒痒,眼泪鼻涕都喷出来了,这比揍他几拳都难受,所以他只能服软。 在报复过李震之后,徐淼问李震此来何意,李震擦了擦脸,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自己给我找的麻烦?我爹命我前来跟你学算学和格物学!” 徐淼嘿嘿笑道:“那你还不速速拜师?虽然你我乃是同辈,但是拜师礼却是不能少的!” 李震撇着嘴,一脸鄙视的说道:“我爹只说让我来跟你学,又没说让我来向你拜师,哪儿有拜师礼?” “你想得美!连拜师礼和束脩都没有,就想把我的看家本事学走,门都没有!你现在可以滚蛋回去了! 想学先把拜师礼和束脩送的让我满意再说,现在本官很忙,没空教你这等劣徒!去去去,你可以滚了!”徐淼立即就像赶苍蝇一般的把李震朝外轰。 李震说什么都不肯走,死赖在徐家,最后只能老实交代,说如果不在这里好好学的话,那么回去会被他爹打断腿。 徐淼怪笑了一阵,这才不再戏弄他,命人在庄子里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让跟着他来伺候他的仆从护卫都滚蛋回家,在他家进学这段时间里,不需要他们伺候。 李震起初不愿意,他在家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到了这里没人伺候怎么能成,然后就又被徐淼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徐淼告诉他,来徐家就需要遵守徐家的规矩,徐家就这样,爱学不学,想要留下那就以后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衣服可以让徐家的仆妇帮他洗,但是日常洗漱吃饭,就没人伺候他了。 李震无奈之下,只能让跟着来伺候他的丫鬟仆役还有两个护卫都回家去,自己留在了徐家。 徐淼这才给了他两本书,正是当初送给仙儿的那两本《算数初阶》《物理初阶》,给他制定了课程之后,对他进行了一个初步的考校,了解了一下他对算数方面的程度,开始给他上课。 不过徐淼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天天都给他上课,更多时候都是给他简单讲解一遍,就让他自修了,然后每天晚上抽点时间,出题让这小子做,考校他当日的学习情况。 如果这小子不会做,那么便会遭到徐淼趁机暴力教育。 第五百一十二章 被送回的冯仙儿 起初几天,这小子还收不住心,徐淼一离开,他就开始在徐家到处溜达,没事最爱去伙房转悠,让厨子给他弄好吃的。 徐淼开始不管他,后来禁止厨子给他开小灶,大家伙什么时候开饭,他什么时候跟着开饭,否则的话,就扣厨子的工钱。 这一下李震没得混了,再加上几天下来,因为做不出徐淼考他的题,手掌心被打成了红烧猪蹄,徐淼发现打学生手板这种事情确实很过瘾。 徐家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徐家庄子的子弟,打他们手板,没人敢吭声,都龇牙咧嘴受着,打起来没啥成就感。 但是揍李震这小子的时候,看着这小子大呼小叫,上蹿下跳,揪住他打的时候,就很有成就感,这小子虽然哇哇叫,但是却也不敢还嘴,被徐淼打的很过瘾。 于是几天下来这小子就老实了,徐淼看这小子老实下来,开始仔细学习之后,便把他丢给了小东和二虎负责教他。 其实这两年,徐淼已经教了小东和二虎很多算学和物理学甚至涉及了化学方面的许多东西,在这个时代,现如今对于格物学方面,这两个小子,加上婉儿,都已经算是这方面的高手了。 别看他们年纪小,但是按照书本上的东西教李震,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李震非常不爽,跟徐淼学还无所谓,现在却要让小董和二虎这俩比他还小一点的小屁孩儿教他,他就难受了。 于是李震找到徐淼,强烈抗议,要求徐淼亲自教他。 徐淼一脸的不耐烦道:“我现在很忙,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给你上课!别小看小东和二虎,他们这方面比你强得多,教你这个白丁没有任何问题,你就好好跟他们学吧!” “不行!他们都是小孩子,哪儿有让小孩子教我的道理?我爹让我来之前,可是说过了,让我跟你学的,你怎么能如此无耻?”李震脸红脖子粗的对徐淼吼道。 徐淼知道这小子是自尊心作祟,觉得被小东和二虎教他,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眼珠一转,对他说道:“这样吧!你算学和格物学不如他们,但是他们诗词经义方面,却远不如你! 这就好办了,他们教你算学和格物学,你教他们诗词经义,这么一来不就成了?每晚我回来之后,你有何不解之处,可以单独找我问就是了! 你觉得这样如何?” 李震一听,这才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这么一来,小东和二虎就不算他的老师了,只能算是相互传授,谁也不能占谁的便宜了,于是李震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徐淼继续忙活着准备随军出征之事的时候,八月初被他送走的冯仙儿却被送回到了徐家庄子之中。 冯仙儿被送回徐家庄子,又是夜半时分,等巡夜的护卫发现冯仙儿的时候,冯仙儿被裹在一块黑布之中,但是人却处于昏迷状态。 护卫立即示警,于是家里的护卫纷纷起身赶往出事的偏院里,等徐淼和公孙婧穿好衣服赶到的时候,陈昊已经到了,张甚等家中的护卫也都已经到了这里,有人已经翻出院子,开始追踪可疑人物。 徐淼看到冯仙儿之后,微微惊了一下,同时也有些愤怒,墨家太不把他当成回事了,居然又来招惹他。 可是看到冯仙儿双眼紧闭,俏脸微微有些苍白的样子,徐淼还是压下了怒火,命人把冯仙儿先送到一间屋子里。 在仔细为冯仙儿诊脉之后,徐淼发现她只是被人迷晕了,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迷药,这会儿整个人处于昏睡状态。 现在徐淼跟着老孙这么长时间,在老孙的调教之下,医术已经比起三年前,有了长足的长进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处理外伤的蒙古大夫了,虽然还不敢轻易给人诊病开方子,但是简单的诊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在为冯仙儿诊过脉之后,稍稍安心下来,但是还是又命公孙婧代他仔细检查了冯仙儿的身体,看看她身上有没有 外伤。 公孙婧看到冯仙儿的时候,很是不高兴,暗骂好不容易把小浪蹄子身份揭破赶出了徐家,现在怎么又被送了回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是转念想了想,又觉得冯仙儿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只是墨家收养的孤女,被墨家训练成了谍子,成为了墨家的工具,又以她的弟弟为要挟,不得不为墨家做事,其实身不由己。 现在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又被墨家送回到了徐家,但是看她昏睡之中,眼角还有些泪水,心中一软,于是便答应了徐淼,让徐淼出去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冯仙儿的身体。 在确认冯仙儿没有内外伤之后,仅仅只是被迷药迷晕了,徐淼也就暂时放心了下来。 随着公孙婧用一条用井水洗过的冰凉面巾给冯仙儿擦过了脸之后,冯仙儿受到冷水的刺激,呻吟了一声,缓缓的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她一脸疑惑的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朝四周张望,瞳孔好一阵子没有聚焦成功,过了一阵总算是看清了周边的事务,当看到公孙婧那张微带嗔意的俏脸的时候,冯仙儿眼睛猛然瞪大,试图从床上立即坐起来。 但是可能是药劲儿还没有过去,她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了几下未能坐起来,只能颓然又躺在了床上,这时候她才看到徐淼也站在屋中,更是惊讶的咦了一声。 “我……我为何会在这里?”冯仙儿一脸的疑惑,看着徐淼和公孙婧问道。 公孙婧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问谁呢?我们怎么知道你会回来了?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院子里! 你现在还装糊涂,我看你就是装的!快说,又回来干什么?信不信我还把你给扔出去?” 徐淼也黑着脸看着冯仙儿,听着公孙婧怼她,这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女人正在吃醋的气头上,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就会踩住猫尾巴,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 冯仙儿听了之后,想了想,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这一起身,随着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感觉身上有点凉意,低头一看她立即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谁把我的衣服脱了?”冯仙儿一边尖叫一边赶忙拉上薄毯遮住了丰满的胸脯,一张俏脸羞的是满脸通红。 徐淼忙不迭的转身,但是刚才惊鸿一瞥之下,还是把冯仙儿的整个上半身给看了个精光,小小年纪,发育的倒是挺不错的嘛!嘿嘿! 形状很不错,碗形、丰满但不累赘,想必手感也应该不错吧!徐淼的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的念头,但是他马上收敛心神,生怕自己这点龌龊念头被这俩女人发现了。 公孙婧立即扭头去看徐淼的反应,见徐淼忙不迭的转身,这才感到些许的满意。 “哼哼!还能是谁?是我夫君检查你是否受伤,才脱了你的衣服!不脱光怎么检查你受伤与否?”公孙婧故意气冯仙儿道。 冯仙儿的小脸这会儿已经羞的通红,仿佛要渗血了一般,用薄毯捂住脸,发出了呜咽之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做?这还让我怎么活呀?” 公孙婧却不依不饶,上前拉开薄毯,让冯仙儿露出脸,满脸揶揄的讥笑她道:“你少装了!你这小浪蹄子,以前不天天都想着怎么钻到我夫君被窝里吗? 前些天又不是没被我夫君看过,屁股都被看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正是你想的吗?” 公孙婧一口一个我夫君如何,摆明了是在宣布主权,现在她完全掌控了主动性,对待冯仙儿,再也不怕别人说她善妒,容不得别的女人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认命 之前她之所以对冯仙儿一忍再忍,除了心善之外,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她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妾室,如果不许徐淼接触其他女子的话,生怕被人说她是个妒妇。 陈昊其实在她嫁给徐淼之后,就曾经绕着弯子提点过她,不要善妒,以她的身份,是不能独占徐淼的。 这世上有几个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徐淼年轻多才,而且身份显赫,小小年纪已经官至四品,还被封了伯,公孙婧能嫁给他做妾,已经是高攀了,所以万不可把徐淼管的太紧。 更何况徐家现如今就徐淼一个男丁,偌大的家业,至今没有子嗣,这也让公孙婧很是内疚,甚至有点自卑,生怕是自己的毛病不能怀上孩子。 要是她自己怀不上孩子,还不让徐淼有其他女人,那么这名声传出去,她就要成了千夫所指了。 估计着和徐淼交好的那些长辈听说之后,都会勃然大怒,弄不好会逼着徐淼休了她!一个妾室,凭什么管着男人不许再碰别的女人?这事儿说到哪儿她都不占理! 再加上她本身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在公孙家身份地位很低,但是毕竟在大户人家成长起来的,从小就看惯了男人妻妾成群,骨子里的潜意识之中,就已经被灌输了女人无权管着自己的男人好色。 所以她在这么长时间里,明知道冯仙儿对徐淼心怀不轨,但是却始终都在隐忍,甚至于长孙皇后赐给徐淼的那三个年轻点的宫女,她也没有将她们赶出后宅,而是将她们留在了后宅。 但是现在不同了,冯仙儿的身份被揭破之后,她在冯仙儿面前就有底气了,因为冯仙儿的底子不干净,是人家派来她家的谍子,所以她再面对冯仙儿的时候,就彻底理直气壮了起来。 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冯仙儿,这倒不是她变的不善良了,而是女人天生的妒忌心在作祟罢了。 冯仙儿捂着脸被公孙婧的话羞的无地自容,终于嘤嘤哭了起来,摇头道:“夫人别说了,都是仙儿的错!求夫人饶过仙儿吧!仙儿也是身不由己,还望夫人可怜可怜我吧!别说了!嘤嘤…… 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里的!真的,我没骗你们!” 背着身的徐淼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侧脸用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冯仙儿,看到冯仙儿身上的薄毯把她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于是他转过身,板着脸沉声对冯仙儿问道:“你先莫哭,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婧看徐淼开口问话,于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讥讽冯仙儿了,但是俏脸却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 冯仙儿听到徐淼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了一眼徐淼,立即哭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哽咽的遮挡着身体的薄毯都滑了下去露出了光洁的肩膀。 公孙婧看到之后,立即像是踩了猫尾巴一般,尖声骂道:“小浪蹄子,把你的毯子拉上去!”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冯仙儿说道:“我先出去,你先穿上衣服,一会儿再说!婧儿,让她穿上衣服说话!这么说话成何体统!”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了出去,屋中传出公孙婧的声音:“小骚货!把衣服赶紧穿上!” 徐淼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再温柔识大体的女子,当面临别的女人抢自己男人的时候,都会变成母夜叉!这真不能怪公孙婧,估摸着公孙婧早就压抑许久了吧! 等了一阵之后,公孙婧黑着脸打开房门对徐淼没好气的说道:“进来吧!” 徐淼讪讪的笑了一下走回到了房间里,这时候冯仙儿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床边,手足无措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神色哀伤还有些茫然。 公孙婧依旧是黑着脸站在一旁,徐淼对公孙婧笑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徐淼对冯仙儿问道。 冯仙儿抬起 眼,泪眼婆娑的看着徐淼,委屈的说道:“我回去之后,把东西交给了钜子大人,然后就被关了起来。 他们倒是没有为难我,但是却没人和我说话,这几天伤好了之后,他们也没放我出去,一直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 昨晚他们给我送来了饭食,我吃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就发现回到了您家! 少爷、夫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回来了!” 说着她豆大的眼泪就又开始从眼睛里不要钱一般的滚落了下来。 公孙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呢!他们明知道你身份败露了,为什么还要送你回来?难道是把你丢弃了,让我们把你送官,交给官府处置?” 妒火中烧的女人是没理可讲的,她们也不会进行思考,徐淼内心中吐槽着。 冯仙儿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娇躯哆嗦了一下,脸色顿时就变得死灰一片,掉着眼泪惨笑了一声说道: “我真的没骗你们!既然夫人不相信贱婢,贱婢也百口莫辩!那么就任凭夫人处置就是了! 这是我冯仙儿自作自受,谁让我命不好,早早的没了爹娘,被他们收容成了他们的谍子!夫人想要怎么处置贱婢,贱婢认命就是了!” 听了冯仙儿这番话,公孙婧反倒是被呛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恨恨的盯着冯仙儿,但是徐淼偷瞄了她一眼之后,却发现她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忍。 徐淼现在把公孙婧的脾气算是彻底摸透了,她其实根本就是没多少心机的一个女人,善良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小自卑,脾气有点急躁,但是内心却又很软。 刚才她怼冯仙儿,是因为在吃冯仙儿的醋,但是看到冯仙儿的处境,又会觉得心软。 倒是这个冯仙儿的性子,有点小心机婊,斗心眼的话,公孙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才几句就把公孙婧说的有点心软了。 “那么我来问你,你们钜子可对你说过什么吗?”徐淼皱着眉头对冯仙儿接着问道。 冯仙儿秀眉紧蹙想了一阵,摇头道:“没有!那天我把东西交给他们之后,钜子问了一些我在这里的情况,然后就让人把我带下去关了起来。 这些天从没有人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我! 直到昨晚被迷晕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徐淼大概有点明白那个什么狗屁钜子的意思了,现如今的墨家,早就和当初的墨家有了天壤之别,完全已经脱离了之前的墨家,成为了一个隐秘的地下组织。 虽说他们传承了一些墨家的思想,但是这些思想在传承期间,也已经被改动了许多,可以说现如今的墨家和早期的墨家早就没多少相似之处了。 他们因为要隐秘的生存下来,使得他们的行事作风变得极端而且诡谲,甚至可以说阴毒,而且不择手段。 但是通过冯仙儿的表现来看,墨家虽然有一定实力,但是却人才并不是很充分,组织也并非十分严密。 要不然的话,公孙婧也不会轻而易举的顺藤摸瓜就发现了冯仙儿身份不正常,而且冯仙儿的手段也并不高明,轻而易举的便钻入了他设下的圈套,被揭破了身份。 可以说冯仙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谍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蹩脚的谍子,初出茅庐,没有任何经验,就被派到了他家里来。 而冯仙儿用蹩脚的手段,想要通过使用美人计,来摸清他的底细,结果却被陈昊轻易看出她来路不正,让公孙婧暗中一查,就查出了她身份有问题。 当日他设计,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可是冯仙儿这个蹩脚谍子,却还是如同傻狍子一般,就钻入了圈套,被抓了个正着。 “你仔细检查一下身上,我觉得你身上可能有你们钜子给我留下的东西!”徐淼想过之后,对冯仙儿说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任凭发落 冯仙儿一听,赶忙就开始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徐淼瞪着眼看着她,公孙婧于是冷哼了一声,徐淼这才尴尬的转过了身。 “果真有!”冯仙儿惊呼了一声。 公孙婧过去一把就从冯仙儿手中夺过了一张纸,这张纸是被放在了冯仙儿袖子中的口袋里,但是刚才公孙婧检查冯仙儿的身体,却并未检查她的衣服,加之这封信很轻薄,所以也就没有被发现。 冯仙儿仔细检查身上衣物的时候,摸到了这封信,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公孙婧把这封信递给了徐淼,徐淼小心翼翼的展开,生怕这上面被做什么手脚,但是结果却很安全,没有什么意外。 这张纸上,只是写了寥寥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先向徐淼道歉,表明他们对徐淼并无恶意,另外承蒙徐淼的慷慨,赠送他们两本宝书,作为回报,他将冯仙儿赠予徐淼为妾也好为奴也罢,总之从此之后,冯仙儿再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徐淼看罢之后,心中吐槽,那墨家的钜子,实在是吝啬鬼,得了老子如此大的便宜,却只送给他一个冯仙儿,你丫倒是给老子随便送几千两银子,也算是你们大方! 看罢之后,徐淼将这封信递给了一旁伸头伸脑想要看的公孙婧,公孙婧也是识字的,接过去看罢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气的咬牙切齿:“这算是什么?他们不要了,就送给你?” 徐淼摸摸鼻子,尴尬的摊手说道:“这怎能怪我?是他们强行送过来的,又不是我找他们要的!” 公孙婧醋意大发,冷笑一声道:“妾身为何却觉得,你当初赠她那两本书还有那个什么东西,就是为了换她!哼!” 徐淼心中大喊冤枉,他当初之所以放冯仙儿走的时候,赠书给她,另外又送她了一个风力磨坊的模型,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回去之后,不受惩罚,可真没想过要换冯仙儿呀! 冯仙儿这会儿心情忐忑的看着徐淼和公孙婧,也不知道袖子里藏得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听着公孙婧的话,好像是跟她有关,但是却不敢开口打听,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时间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公孙婧在呛了徐淼一句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冯仙儿,冷笑了一声把那封信丢给了冯仙儿,开口说道:“看看吧,人家不要你了,把你送给我家夫君为奴为婢了!现在你该高兴了吧?哼!” 冯仙儿接住那封信,赶紧扫了一遍,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墨家当年乱世之中,收留了他们姐弟之后,把她培养成了谍子,但是好歹却也算是对他们姐弟有活命之恩。 但是现在她却被墨家当成物品一般,送给了徐淼,从此之后,便不再承认她乃是墨家的谍子,可以说现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了。 接下来她的命运就全部交给了徐淼,徐淼如果收留她倒是还好,但是如果徐淼不要她,她从此便再无容身之地了。 虽然她学了不少东西,也会一点武技,但是她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子,如果被赶出徐家之后,流落江湖,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下场,那就是徐淼把她交给官府处置,那样的话,她就彻底死路一条了。 看罢这封信之后,冯仙儿面色灰白,抬起头望向了徐淼,双手捧着这封信交还给了徐淼,徐淼接过信之后,叠起来放入怀中,叹了口气道:“婧儿,你来看着处理吧!” 说完之后,徐淼就转身出了屋子,回了后宅之中,在屋中点起了一盏琉璃煤油灯之后,开始考虑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 而看到徐淼离开之后,冯仙儿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绝望之色,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公孙婧没想到徐淼会把如何处理冯仙儿的事情甩锅给她,楞了一下之后,想要叫住徐淼,但是徐淼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公孙婧气呼呼的跺了一下脚,扭头恶狠狠的 盯着冯仙儿,看着冯仙儿跪在地上低着头,无声的耸动着肩膀,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她围着冯仙儿转了好几圈,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冯仙儿,对于这冯仙儿,她是有不小的怨气的。 冯仙儿之前在徐家的时候,虽然表面对她很恭敬,但是那天她却听到了冯仙儿说出了她的心声,冯仙儿对她其实是有点瞧不起的,只因为她是妾室,所以不太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公孙婧在听到冯仙儿的话之后,心中颇为恼怒,要不然那天设计抓冯仙儿的时候,她也不会连甩两把飞刀伤冯仙儿了。 说实在的,她确实有意把冯仙儿给赶出徐家,但是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却又有点犹豫了。 且不说徐淼对这个冯仙儿有没有感情,但是起码徐淼是对她有点怜悯的。 现在冯仙儿被墨家赶了出来,像一件物品一般的送给了徐淼,这对冯仙儿肯定是打击不小的,她为墨家效力,虽然事败,但是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说起来也可怜。 公孙婧已经知道,冯仙儿从小父母双亡之后,和弟弟一起就被墨家收留,把她培养成了谍子,眼下也是举目无亲。 把她赶出徐家,就她这样子,流落江湖,估计和当年自己差不多,就像是徐淼当初说她的那样,长得跟肉包子一般,还没有一点江湖经验,迟早都会被奸人所害。 那么就冯仙儿现如今的手段,这要是被赶出徐家,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实她也看出来,冯仙儿虽然身为墨家的谍子,但是实际上却也并不是很高明,有点小心机确实不假,但是毕竟年纪小,并不是心机太深。 她倒是没打算把冯仙儿送官,因为她也很清楚,女人落在官府手中,特别是漂亮的女人,那么下场基本上可以说是非常悲惨的。 所以她倒是没想过把冯仙儿交给官府处置,那样做的话,她自己都怕会被徐淼视作歹毒的妇人,给徐淼留下一个坏印象。 所以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小浪蹄子呢?一时间公孙婧还真就没了主意。 “小贱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公孙婧转了几圈之后,停在了冯仙儿面前,咬着牙对她问道。 冯仙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强自止住了哽咽,仰起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公孙婧,对公孙婧说道:“当初贱婢对夫人不敬,不求夫人怜悯!事到如今,全凭夫人发落便是! 不管怎样,贱婢都毫无怨言!哪怕是夫人将贱婢交给官府处置,也是贱婢咎由自取!” 说完之后,她便拜倒在地,对着公孙婧伏在地上再也不言不语,摆出一副任由发落的架势。 公孙婧咬了几咬牙,最后冷哼一声道:“那好吧!我也不把你交给官府,也不赶你走,就把你送到豆腐坊去,给你在万年县落籍,就在豆腐坊自食其力去吧!” 冯仙儿听了之后,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对于公孙婧如此处置,她也知道,已经是相当宽厚了,虽然没把她继续留在徐家伺候徐淼,但是却也算是给她了一条生路。 于是她流着泪,惨笑了一下之后,对公孙婧拜谢了一番,开口道:“贱婢多谢夫人宽容!” 徐淼听罢了公孙婧告诉他的结果之后,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五百一十五章 琉璃灯 公孙婧有点揶揄的伸着脑袋看着徐淼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有些失望,于是便对徐淼问道:“难道你对我的安排没有什么不高兴吗?” 徐淼看着公孙婧,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你现如今乃是徐家的女主人,既然我把她交给你处置了,那么我就接受你最终任何处置的结果! 而你没有将她送官,也没有将她赶出家门,而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出路,这已经说明了你的善良,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公孙婧有些怀疑的看着徐淼,试探着问道:“当真?” 徐淼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真!” 于是公孙婧长长的松了口气,挤着坐在了徐淼的身边,徐淼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公孙婧幽幽的说道:“我知道其实你对她有点好感的!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但是我又不忍把她送官或者是赶走,因为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很惨! 所以我打算先让她去豆腐坊吃点苦头,然后再说!谁让她瞧不起我是个妾呢?哼!”这时候公孙婧露出了小儿女的姿态,终于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你不用给我解释,我说过,你怎么安排,我都不会有意见,而且我觉得你的处理很合适,毕竟现在的她的身份确实不宜留在庄子里! 这样很好,让她能够自食其力,倒也是一条出路!所以你做的很好!”徐淼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桌子上新出现的这盏琉璃罩的油灯,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是琉璃做的?”公孙婧惊喜的看着这盏明亮的琉璃罩油灯,对徐淼问道。 其实现在她对徐家时不时出现一些新鲜东西,已经有所适应了,毕竟徐淼平时一闲下来,就喜欢鼓捣各种新鲜玩意儿,而且鼓捣出来的东西,往往还很是好用,所以对于一般家里出现点新奇的东西,公孙婧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 但是当看到这件通体透亮的琉璃灯罩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惊了。 现如今市面上的琉璃价格高的吓人,都是波斯商贾不远万里从极西之地贩运到长安城的,也正因为如此,琉璃的价格比起黄金还要高许多,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宝贝。 当初徐淼向她示好的时候,就曾经在西市给她“买”了一堆琉璃珠,她一直都当宝贝收藏着,每每隔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把玩观看一番。 但是像这个琉璃灯罩这么大的琉璃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她想来,这东西也只有皇宫里才配拥有,今日却突然间出现在了她和徐淼的卧房之中。 看着油灯的灯光从晶莹剔透的琉璃罩之中透出,公孙婧的整个心思都顿时被吸引到了这上面,痴迷的看着这盏琉璃灯,激动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夫君,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东西太美了!这恐怕是价值连城了吧?咱们家能消受得起吗?”公孙婧激动的看着这盏琉璃灯对徐淼发出了一连串的提问。 徐淼却淡然一笑道:“小傻子,这是咱们家自己做的,如果是放在市面上的话,以现在的行情,确实堪称价值连城,但是实际上制作出来,却根本不费什么钱! 当然这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我打算明日将此物献给陛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免去让我随军出征!” 公孙婧听罢之后,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徐淼一说试图用这东西贿赂当今圣上,让他不随军去打仗,她就又觉得值了,比起能不让徐淼去战场这件事,即便在再怎么珍贵的东西在她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所以她立即连连点头:“好呀!那就赶紧给陛下送去,只要能不让你去打仗,那么就算是把家里的钱库都给陛下搬去都行!” 徐淼嘿嘿笑着对她说道:“那倒不必,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东西咱们家今后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但是眼下还 不是大批制造的时候!因为一旦拿出来,那么必将引得无数人的觊觎! 古语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虽然我现在好歹算是个开国伯,但是在大唐眼下却还什么都不算,此物一出,必将令天下人疯狂,即便是我这样的身份,也恐怕是保不住这个秘法! 如此一来非但不能为我们家谋利,还极可能成为祸害咱家的祸事! 所以眼下还不能把这东西拿出来赚钱,更不能让人知道,此物乃是出自我家之手!” 公孙婧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嫁给徐淼之后,她才知道,大唐现在亲王、郡王、国公、侯爷还多得是,夫君这个伯爷,在大唐还真算不上太厉害!能压住夫君的人多得是! 之所以现在没人愿意惹徐淼,那是因为徐淼有很多朋友,与之形成了利益共同体,甚至是跟皇家也有合作,所以没人愿意彻底和徐家撕破脸。 但是琉璃这种东西,特别是像眼前这样,如此晶莹剔透的琉璃器,随便一件现世,都可谓是价值连城。 在如此宝物面前,足以让所有人疯狂,就连她刚才看到之后,都顿时深陷其中,只想着将其据为己有,谁都不给,要不是徐淼说送给皇帝,求个恩典不去打仗的话,她真的舍不得把这东西送给皇帝。 这是一种能连皇帝都为之疯狂的东西,背后的利益之大,可以说难以想象,徐淼虽然受皇帝器重,但是如果引起很多权贵的觊觎,朋友搞不好也可能变成敌人。 一众权贵联手向徐淼出手,恐怕连皇帝都难护得住徐家的周全,这么一来徐淼说的不错,此物非但对徐家没有半点好处,还可能会为徐家招祸。 于是她连忙把这盏琉璃灯推到了徐淼面前,避如蛇蝎一般的说道:“那就赶紧把它送给皇帝!东西再好,如果对你不利,那么咱家也不要!赶紧送走!” 其实徐淼试制玻璃的事情,早在去年在西市那家威尼斯商贾店里看到玻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暗中在砖瓦窑附近,又开设了一间瓷窑,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不错的高岭土,是十分适合烧制陶瓷的土。 而且徐家本来就有酒坊,需要使用大量的瓷坛瓷瓶,自身用量很大,另外徐淼暗中收购的石漆也在不断的炼制,同样也需要不少瓷坛瓷瓶。 更何况豆腐坊那边腌制的豆腐乳、臭豆腐等产品,也需要用不少的大大小小的瓷坛来包装,所以即便是自己用,见一个瓷窑也非常正常,根本不引人注意。 所以徐淼在砖瓦窑基本上建成投产,生产技术以及生产稳定下来之后,就在砖瓦厂附近不太远的地方,开设了一家瓷窑,开始自行烧制瓷器。 而新的瓷窑,徐淼也交给了张正,让张正把砖瓦窑那边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个管事,以后就负责管瓷窑这边的事情。 经过开设砖瓦厂,对张正的人品性情进行了考察之后,徐淼已经可以确定张正是个值得信任之人,所以这才把烧制玻璃的事情交给了张正负责。 刚开始听说徐淼要开设瓷窑,要他交出砖瓦窑,去管瓷窑的时候,张正说实在的,确实有点不太高兴。 总觉得徐淼这么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卸磨杀驴的感觉。 第五百一十六章 觐见 开砖厂的时候,那种新式的轮窑,可以说技术问题,是他张正带着工匠们,通过一次次的试烧,才逐步解决的。 现如今砖窑刚刚稳定下来,徐淼就让他交出砖瓦窑,再去建瓷窑,这让张正内心中确实有点不舒服。 不过张正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立即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内心中有点郁闷。 毕竟现在他卖身到了徐家,徐淼让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的。 更何况徐淼也没有降低给他的待遇,说好了每个月的薪俸照旧,还是徐家的管事,所以张正也就没权力说不,只是内心中多少有点不太舒服罢了。 直到徐淼有一天,把他叫到书房之中,关上门,将几颗琉璃珠以及一个在他看来做工低劣的玻璃杯放在张正眼前,告诉张正,开设瓷窑的真实目的之后,张正才大喜过望。 其实张正这种人,就是属于那种喜欢钻研的人,烧砖问题解决之后,他虽然闲了下来,可是却觉得没刚开始试烧轮窑时候的那种激情了。 现在当得知徐淼要让他烧琉璃的时候,张正顿时就喜出望外,觉得这日子又有奔头了,如果他能够把琉璃也亲手烧出来的话,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死而无憾的事情。 于是张正当即就翻身拜倒,向徐淼拜谢,指天赌咒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徐淼。 因为他即便是再怎么老实,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徐淼能把这种事交给他来负责,那就是对他绝对的信任,单单是这种信任,就值得他效死力了。 更何况他以前家里就是烧陶出身,他对于烧制瓷器也很感兴趣,早就想烧瓷器了,以后管着瓷窑,除了能琢磨烧制琉璃之外,还能顺便再琢磨琢磨如何烧制瓷器,一举两得,所以有啥不乐意的呢? 就在徐家开的瓷窑之中,徐淼暗中在一个独立院子之中,建了一个小型的实验性的玻璃窑,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断的开始试验烧制玻璃。 烧制玻璃其实对徐淼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他早就知道烧制玻璃需要什么原材料,想要烧出玻璃,可以说只需要解决坩埚和炉温就成了。 所以其实去年的时候,瓷窑那边就早已烧出了玻璃,之所以徐淼迟迟没有把玻璃制品拿出来,是因为遇上了技术上的难题。 玻璃烧出来简单,但是想要烧出无色玻璃,却并不容易,徐淼前世又不是学这个的,所以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烧制出近乎无色的玻璃。 故此前期烧出来的玻璃,基本上都是绿色的类似啤酒瓶的颜色,但是又达不到啤酒瓶那种翠绿,所以徐淼很不满意,决心一定要烧制出近乎无色的玻璃,并且解决玻璃内存在气泡的问题。 所以这一年来,瓷厂玻璃窑的几个和徐家签了卖身契的窑工,都在一直按照徐淼提供的各种思路,对烧制玻璃的工艺不断的进行改良,试图烧制出无色的玻璃。 可是前期的结果都不理想,不过却因为添加各种乱七八糟的原料,意外的烧制出了各种彩色玻璃。 其实那些彩色的玻璃,要是拿到市面上,别说是制成各种玻璃器皿了,就算是只做成玻璃球,都能卖出天价。 可是徐淼很清楚玻璃这种东西,一旦在这时代现世,将会产生出何等价值,故此在不能确保自己有能力守住玻璃制造工艺的秘密之前,他根本不打算把这东西急匆匆的现世。 所以这一年多来,玻璃窑那边,始终都在暗中不断的进行试验,试图解决玻璃液之中气泡的问题以及烧制无色玻璃的问题。 同时玻璃窑的那些窑工,还按照徐淼给他们提供的思路,不断的在钻研吹制玻璃的工艺,用玻璃液试着吹制各种形状的玻璃器皿,这都需要长时间的钻研练习才行。 直到前些日子,玻璃窑那边终于烧制出了近乎无色的白玻璃 当第二天退了早朝之后,李二回到显德殿的 后殿之中,正在处理今天的政务,楚宏看到一个小太监出现在殿门之外,于是便走过去询问何事。 转回头楚宏来到李二面前,对李二陪着笑脸小声说道:“陛下,万年县伯徐淼在宫外求见陛下!” 李二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徐淼为何今天来求见他作甚,这小子对于自己可谓是避之不及,自从上次在新工坊收拾了他一顿之后,这小子因为长孙打算挑一个公主赐婚给他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 他已经得知不但尉迟恭和程咬金去教训了他一顿之外,李世勣也把徐淼叫去揍了一顿,让他多少有点佩服的是,徐淼这小子在这件事上,却变得如同茅坑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包括他亲自施压,这小子都不肯服软,别的人更是没办法压服他,这倒是和朝中不少勋贵相比,算是相当有骨气了。 他其实现在也明白了徐淼的心思,在迎娶公主的事情上,他之所以如此抵触,除了担心娶了公主之后,家里日子难过之外,还有一条原因,那就是他根本不愿意靠这种关系,和皇家绑在一起,被人说成攀附皇权的幸进之徒。 他已经看出来,徐淼表面油滑,但是却是一个骨子里非常骄傲的家伙,甚至于李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感觉徐淼一直以来,都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俯视着众生,甚至包括他这个皇帝,徐淼有时候眼神之中,都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土鳖!对!这小子曾经嘲笑过不少人,说他们是土鳖,意思大概就是嘲讽人没有见过世面的意思。 有时候想要不服都不行,因为确确实实很多令人为难,甚至觉得无解的事情到了那小子手中之后,往往都能迎刃而解,而且仿佛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轻松,不费一点力气。 所以这小子确实有资格鄙视很多人,他小小年纪,却能把许多事情,看的比一些久经官场的老奸巨猾之辈都看得清楚。 最可贵的是这小子却偏偏没有任何权力欲,从来不主动参与朝政,整日里更喜欢的就是各种瞎鼓捣,但是往往却能鼓捣出很多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解决很多以前人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才是李二最欣赏徐淼的地方,也是他对徐淼最放心的地方。 如果徐淼是个贪恋权力之人,以他的聪慧,想要在朝中搞风搞雨,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成功的把他的利益,和很多人绑在了一起。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利用这种利益纠葛,去插手过朝政,而是对于朝政避之不及,根本懒得掺和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权夺利之事。 最让他感到满意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徐淼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为他出谋划策,甚至挺身而出,帮他挡掉麻烦。 去年蝗灾,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在受命之后,亲自下到长安周边地方上去治蝗,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席卷了二十余州的蝗灾给压了下去。 也是这小子,在去年因为蝗灾,天下不少居心叵测之辈,利用天人感应攻讦他的时候,这小子在他最为愤怒无助的时候,拿出了甘薯这个祥瑞,堵住了那些试图用天人感应攻讦他的混蛋们。 原本那小子就是个惫懒的性子,但是这两年来,却不断的给他献出了不少令人拍案叫绝的好东西,水车、弩炮、制作箭杆的机器、新兵粮、水磨等等,无一不令人眼前一亮,把不少以前不好解决的问题,轻松就给解决了。 所以这才是这次徐淼即便是驳了他和皇后的面子,拒绝了择一公主下嫁给他的提议,李二也没有真正生气的原因,因为他觉得拒绝娶公主这件事和他能给自己做的贡献想必,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日头从那边出来了,极少主动进宫见他的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一早就从城外跑到城里来见他。 于是李二一边继续批阅奏章,一边淡然说道:“宣他入宫觐见!” 第五百一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淼亲自捧着一个极其精美的黄花梨制作的盒子,被带入到殿里,捧着木盒对依旧低头批阅奏章的李二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二把一份奏折批完之后,这才抬头望向了徐淼,看到这小子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大木盒,于是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正忙着做出征的准备吗?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见朕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二现在对徐淼说话总是恶行恶相、恶声恶气的样子,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架势。 徐淼也不跟李二计较,一脸献媚的笑容,对李二说道:“微臣无意间偶得一件宝物,自知此物非微臣可以享用的,所以便前来将此宝物献给陛下!” 听徐淼这么一说,李二的兴趣顿时就被勾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徐淼这小子虽说有些贪财,但是却见识极广,一般的宝物在他眼里,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能被这小子称之为宝物,还巴巴的跑来献给自己的,那么这东西绝对非同小可,于是顿时就把李二的胃口吊了起来。 “哦?是什么东西,能被你称之为宝物?这朕倒是真有些好奇了!呈上来吧!”李二把手中的毛笔给放在了笔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手中的那个木盒。 单单只是这个黄花梨制作的木盒,其实在市面上就已经是相当值钱了,但是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徐淼说的宝贝,这盒子只是一个承装宝贝的包装罢了,那就说明里面装的宝贝绝对不太一般。 楚宏连忙走上前去,双手从徐淼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木盒,徐淼松手之前,还特意嘱咐:“小心一点,此中宝贝易碎,一定要轻拿轻放!” 楚宏一听,脸皮一僵,他也知道能被徐淼如此小心的东西,那绝对非同一般,所以一点都不敢大意,稳稳的抱住木盒,小心翼翼的转身送到了李二的龙案上。 李二兴致勃勃的吩咐楚宏动手打开黄花梨木的木盒,当盖子揭开之后,他们朝木盒里一看,李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就连见惯了各种宝物的楚宏,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眼珠瞪得老大。 李二赶忙伸手小心翼翼的从木盒中把里面的琉璃灯给取了出来,木盒里四壁和上下都垫了厚厚的丝绵,保护着这个琉璃灯不会轻易因为磕碰而破损。 当琉璃灯摆在龙案上之后,李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眼就看出来,此物乃是一件琉璃器。 他以前也没少见过琉璃器的,制作精美的也不算少,但是像眼前这个琉璃灯如此透明剔透的琉璃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琉璃灯下面的油灯是用白银所制,形制上带着波斯那边的风格,但是却似乎又有一些中土的风格,琉璃灯罩则坐在上面,整体造型很是简洁大方,特别是琉璃罩,造型简单但是却似乎光彩夺目,一下就彻底把李二的目光吸引在了这东西上。 以李二的鉴赏能力,他一眼就断定,此物确实堪称宝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宝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琉璃器,整个琉璃灯罩,看起来非常薄,如同水晶雕琢出来一般,极为通透,而且里面还看不到气泡之类的存在。 更可贵的是这琉璃罩,几乎可以说是无色的,之前李二见到过的所有琉璃器,几乎全部都有些颜色,里面还可能存在一些气泡,颜色灰暗,绝对达不到这样的通透程度。 所以对于懂行的李二来说,一眼就看出此物确实堪称奇宝,说其价值连城毫不为过。 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也只配他这个皇帝使用,难怪徐淼把得到这件宝物之后,不敢自己藏起来使用,而是拿来进献给了他。 这东西放在徐淼家里,被人见到或者听说,确实是个招灾的东西。 但是同时也说明徐淼眼里还是有他这个皇帝的,有好东西知道孝敬给他。 李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个琉璃灯,发现这还是个油灯,不是点的蜡烛,心中多少有点奇怪。 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点亮这个琉璃灯,又不敢用力气摆弄,生怕把这琉璃罩给弄碎了,那就把这宝贝给彻底毁了。 在他看来,下面的银质的油灯并不值钱,上面的这个琉璃罩才是最值钱的东西,所以不敢乱来,只能把徐淼叫过来,问他如何点亮这盏琉璃灯。 徐淼凑到龙案旁边,把灯罩只是稍微向上一拉,就露出了灯芯,楚宏也赶紧取来火,将灯芯点燃,徐淼把灯罩向下一拉,便盖住了火苗。 “此灯到了夜间点亮,比起一般的灯笼亦或是油灯要亮许多,制作相当精巧! 微臣不敢私藏,故此便将其献给陛下!”徐淼贱兮兮的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虽然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这个琉璃灯上,但是却还是在眼角余光之中,扫到徐淼的眼神之中,似乎还是透着一种鄙夷的神色,但是抬头去仔细看,却又看到徐淼满脸的真诚。 于是李二只能怀疑刚才自己眼角余光看错了,再次开始把玩这盏琉璃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以说是有些爱不释手。 好在作为千古一帝的李二,虽然爱极了这盏琉璃灯,但是却并未彻底沉迷进去,在饶有兴致的把玩了一番之后,还是把眼睛从这盏琉璃灯上拔了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小子有什么事求朕?”李二带着戏谑的表情一边将这盏琉璃灯小心翼翼放在一旁,一边对徐淼问道。 徐淼瞪大眼睛看着李二一脸无辜状说道:“哎呀!陛下怎么能这么想微臣呢?微臣得到宝物,就不能献给陛下吗?非要有事相求才会给陛下献宝?” 李二撇着嘴绕过龙案,背着手满脸讥讽的围着徐淼转了几圈,冷笑道:“以朕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给朕献宝!你这么突然把如此重宝送给朕,那一定有所图! 我奉劝你还是趁着朕心情正好,有什么事直说好了,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徐淼心中疯狂吐槽,李二这个混蛋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想要糊弄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这老小子难不成会读心术吗?什么事儿都瞒不住这家伙。 眼看李二已经看破他的目的,徐淼于是只能苦着脸拜倒,对李二说道:“微臣是前来请罪的!” “哦?请罪?你又犯什么事儿了?那就说说吧!”李二转过身看着徐淼,但是脸上依旧还是戏谑的表情。 “陛下,是这样的……”徐淼于是便将近期和墨家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二叙说了一遍。 包括现如今墨家把冯仙儿逐出墨家,送给了他的事情也告知了李二。 徐淼现如今对李二的性情也非常了解,李二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像自己这种人,绝对是在李二监控范围之中。 他家里的一举一动,估摸着根本都瞒不过李二,甚至可能李二现在早已知道他和墨家之间的那点事情了。 与其隐瞒,倒还不如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给李二说清楚,省的李二对他心生怀疑和忌惮,君臣之间一旦产生了不信任,想要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更何况他还知道,李二很忌惮那些隐门,甚至怀疑过自己就是出身隐门,现在他又跟墨家产生了这种交集,一旦传到李二耳中,李二难保不会怀疑他和墨家之间有何不可告人之处。 李二一边听着徐淼的叙述,一边回到了龙案后面,眯着眼看着徐淼,等徐淼说完之后,他好长时候没有说话。 第五百一十八章 精明的李二 徐淼虽然低着头,但是却能感觉到李二这会儿目光如炬的在盯着自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干脆牙一咬心一横,抬起头和李二对视着。 他这么做并非是要对李二不敬,而是要让李二看到他的眼睛。 俗话说得好,人的眼睛乃是心灵的窗户,心理活动往往会透过眼神被泄露出来。 在和墨家的这件事上,徐淼问心无愧,所以索性就敞开心扉,随便李二看着自己的双眼。 李二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徐淼,和徐淼对视着,看着徐淼一脸坦荡,毫不畏惧的眼神,渐渐冷厉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朕了呢!哼哼!”李二在和徐淼目光对视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徐淼听了之后,便明白其实这件事李二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发作罢了,今天他主动前来招供,有些出乎李二的预料,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果不其然,李二在他家里安排有眼线,可能并非是专门安排的,只是百骑司例行公事的安排,但是这些百骑司的探子,却绝对会把各家勋贵家里发生的事情汇报到百骑司的头目那里。 别的小事估计百骑司的头目不会在意,也不会报到李二这里,但是这种事情百骑司绝对不敢忽略不报,李二肯定早已得知了消息。 徐淼很庆幸自己这次英明的决定,主动把这件事告知李二,要不然的话,这件事必然成为李二心里的一个疙瘩。 徐淼坦然对李二叉手道:“陛下,微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陛下的,他们之所以找到我,那是因为他们也误以为我同样也是某个隐门的传承者! 在他们看来,学问这种东西,乃是他们才配掌控的,不能轻易显世!而我这样的做法,有违他们的理念,所以才会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为了不让陛下误会微臣,微臣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奏明圣上得知,所以微臣不打算隐瞒陛下什么!” 李二皱着眉头看着徐淼,冷哼一声道:“那么你告诉朕,你到底是否师承某家隐门?你父亲到底是师承何处?” 徐淼马上答道:“微臣就是承继家父的学问,但是至于家父是从何学得的这些学问,微臣实属不知!” 李二忽然间把龙案猛地一拍,怒道:“胡说八道!你的学问朕虽然并不很懂,但是你也休要以为,这满朝大臣之中,就没有一个明白之人! 早有人说过,你身负之学,乃是需要很多高人,不知道经过多少代方能积累起来的!绝非一个人可以在短短一生之中积累而成! 想要积累起来这些学问,没有庞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实力,根本不可能积累起这么多的学问! 单单只是你对当世天下的地域的了解,就需要不知道多少人行万里路,方能探知那么远的地方! 仅凭你父子二人,漫说你父亲只活了区区三十多岁,即便是他能活上百年,穷极一生,也断然无法了解到这么多的东西! 单单是这一点,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人穷极一生去探究,方能积累下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如果说你父亲不是出自一个极为神秘的势力,你自己相信吗? 难道你真觉得朕是一个昏聩之人?混账!” 徐淼看着李二张牙舞爪的样子,一脸的无语,心中暗自吐槽,李二这家伙确实不好糊弄,这标准就是个人精中的人精,也难怪他能在大唐眼下如此艰难的局面,还能生生创出了一个盛世。 这家伙通过自己展现出的才能,轻易就猜出来这么多事情,除了对他魂穿这件事没有考虑到,几乎快要把他一身所学背后的事情给勾勒了个七七八八。 李二说的其实不错,他这一身的学识,确确实实是历经数千年,不知道经历这世界多少人的整理和积累以及研究,最终才形成的。 而李二怀疑的那所谓神秘的势力,其实就 是悠悠数千年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是集中了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学者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东西。 这确实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关起门就能在短时间之内弄出来的东西。 这一点来说,李二并没有猜错,只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未来,是从未来把这些东西带到了这个时代。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悲哀之色,忽然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对李二说道: “陛下且听微臣一言! 微臣从未把陛下看做是一个昏聩的帝王,恰恰相反,在微臣眼里,陛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实乃堪称是一个明君! 故此微臣对陛下从来都十分尊敬而且敬佩!这绝不是微臣在阿谀奉承,讨陛下欢心,而是微臣的肺腑之言! 也许陛下说的不错,家父的学问确实可能袭承自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但是家父却从未对微臣提及过这些事情!所以微臣根本不知道家父所学承自何处! 倒是家父临终之前,曾经嘱咐过微臣,他所传授微臣的这些学问,不可轻易显于人前,否则必然会给微臣招来祸端!命我一定要安于清贫,不可以这些学问敛财,更不要轻易将其献于朝廷! 如果我将这些所学轻易示人的话,轻则可能会为他人所觊觎,为我招来祸事,重则可能会招致陛下的忌惮,甚至可能会为陛下所不容! 但是微臣终归还是未能遵守当初家父的叮嘱,在母亲在贫困交加之下撒手人寰的那一天起,微臣就决定不再遵守家父当初的叮嘱! 我那时候就想,凭什么我明明满腹的学问和办法,却要吃这些苦?不但自己吃苦,还要带着舍妹一起被人欺凌? 甚至因为甘受清贫,家母染病之际,我都没钱为她抓药,没钱为她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为了给母亲抓药,要去那刘家借那区区几百钱,以至于利滚利,舍妹险些被他们抓去卖了! 所以我那时候就想,为什么我一肚子所学,却要吃这种苦?于是我才违背家父的嘱咐,开始赚钱! 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既然入仕,我就无法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身为臣子,微臣就有责任和义务为陛下分忧解难。 微臣的良心也让微臣无法对那些大唐百姓吃苦受罪视而不见,故此才会利用所学,制出那些东西,想要报效陛下,报效国家,为大唐百姓谋一些福祉! 但是现在看来,家父临终之前的嘱咐确实没错!陛下果真还是对微臣产生了怀疑和忌惮! 其实微臣当初在窑厂那天,陛下质问微臣是否乃是隐门之人的时候,就该明白,但是微臣看似聪明,实则却是个鲁钝之人,依旧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既然这样,微臣也无话可说了,该说的微臣皆已告诉了陛下,杀刮存留全凭陛下发落便是!” 说到这里徐淼惨笑一声,闭起眼睛,做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架势。 李二听着徐淼的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阴晴变换,时而痛心,时而疑惑,时而愤怒,简直如同川剧变脸一般。 第五百一十九章 过关 当听完徐淼的话之后,李二沉默了良久,低头看了看面前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徐淼,忽然间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随手抓起一本奏折,绕过龙案快步走到徐淼面前,一脚就把徐淼给踹了个跟头,指着对徐淼怒道: “混账东西!你把朕当成什么了?难不成你觉得朕的心胸就如此狭隘不成?大唐这么大,朕只因为你这点本事,就容不下你了吗? 还杀刮存留!哼哼!你也太小看朕了! 老子才懒得管你爹身出何处,只要你愿意为朕所用,愿意为大唐效力,老子岂能容不下你这只蚂蚱? 不就是那衰败了数百年之久的墨家?老子又对他们何惧之有?不过就是一群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鼠辈,只敢行些蝇营狗苟之事之徒罢了!你也太高看他们了! 给老子滚起来,赶紧滚出宫去,现在老子看见你就烦! 接下来你就在家禁足,非获朕的旨意,不得入城!别让朕看见你,见你一次踹你一次!赶紧滚蛋!”李二对着徐淼就是一通大骂,本来梳理的挺整齐,微微有些卷曲的胡须都飞扬了起来。 嘴上骂着徐淼,手还不闲着,追着徐淼用手里的那本奏折,一下接着一下的的抽徐淼的后脑勺。 更让一旁伺候的楚宏这会儿看的下巴都掉地上了,他伺候李二这么多年,这还第一次看到李二以堂堂一国之君之身,如此毫无形象的对某人破口大骂的! 上次见到李二如此发飙,还是在两仪殿那边,因为受了魏征的气,当着长孙皇后的面大骂魏征是个老匹夫,声称要宰了魏征那个乡巴佬。 但是那次毕竟只是背后对长孙骂魏征,可没当着魏征的面骂,可是今天却是当着徐淼的面,一边大骂徐淼,一边撵着徐淼用巴掌抽他。 更让楚宏惊讶的是,李二这会儿全然不顾皇帝的身份,对着徐淼居然开口一个老子,闭口一个老子,这哪儿还有一点君王的气度?整个就是一个被气坏了的长辈在教训自家子侄的样子。 徐淼正闭着眼演戏,冷不丁被李二踹了一脚,顿时就成了滚地葫芦,心里一边暗骂,一边一骨碌爬了起来,接着就见李二挥舞着巴掌追了过来,开始抽他的后脑勺。 徐淼双手抱住脑袋,被李二追着满大殿的乱窜,四处躲避李二的追杀。 一直等李二发飙发够了停下来的时候,徐淼才躲在一根大殿的柱子后面,一脸惊慌的看着李二。 虽然李二历来对他恶行恶相,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像今天这样失态的样子,徐淼还是第一次见,看来刚才自己的演技,确实把李二给气坏了。 想来他刚才以退为进,变着花样的骂李二是个小肚鸡肠的昏君,李二是真的被气坏了,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徐淼躲在柱子后面,伸着头将信将疑的问道:“陛下不杀我?” 李二一听顿时就又勃然大怒,胡子都翘起来了,照着徐淼就奔了过来:“看我不抽死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想死的话,现在朕就揍死你好了!” 徐淼哇呀一声,掉头就朝殿外抱头鼠窜而去,没跑多远,后脑勺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个正着,险些把他给砸趴下,侧眼一看发现是李二刚才拿着抽他的那本奏折,心中吐槽这混蛋准头还真准,跑这么远还能砸中他。 徐淼不敢回头,继续抱着脑袋朝殿外跑,紧张的用耳朵听着背后的声响,好在没有听到李二追过来的脚步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会儿也挺痛快的,估摸着眼下的大唐,能把李二气的暴跳如雷的,除了魏征怕是只有他了! 而且能把李二气成这样,还不掉脑袋的也就他跟魏征两个人了!这让徐淼居然颇有点小成就感。 这个时候他还浮现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也有资格领一个小金人呢? 想到这里,看自己已经到了殿门口了,徐淼于是便停了下来,转过身远远的看着气 的脸色铁青的李二,躬身叉手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微臣告退!” “赶紧滚!楚宏,你把这个混蛋小子给朕扔到拱门外面去,别让朕再看到他!见到他朕就气的心口疼!” 李二指着徐淼再次骂道。 楚宏也赶紧躬身应喏,屁颠屁颠的就朝着徐淼跑了过来。 徐淼则连忙转身就跑出了大殿,一溜烟的就提着袍子跑下了台阶。 楚宏这个老东西速度比他更快,也不见他怎么迈腿,但是却轻飘飘的就追上了徐淼。 看楚宏追了过来,徐淼这才慢下了脚步,提着袍子角,一边快步朝宫外走,一边对楚宏吐槽:“我说老楚,你说我到底犯啥错了?陛下为啥如此对我?我好歹大小也算是个勋贵吧? 哪儿有堂堂一个皇帝陛下,动不动就如此殴打大臣的?” 楚宏被徐淼叫了声老楚楞了一下,虽然这称呼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是楚宏却觉得这一声老楚,叫的他挺舒服。 于是他撇着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就得意吧!咱家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陛下对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你应该感到荣幸!” 徐淼扭头斜着眼看着楚宏,一脸惊讶的问道:“我说老楚,你是不是头让驴给踢了?哦!我被陛下连揍带骂的,我居然还要荣幸?你是不是头让门板夹了?” 楚宏却一脸鄙视的看着徐淼:“你懂个屁!我看你才是头被门板夹了,亦或是被驴踢了! 能让陛下这么对待的,满朝文武,包括勋贵子弟,甚至包括皇家那些陛下族人中的晚辈,能有几个? 谁这样把他气成这样,仅仅只是骂几句,踹两脚就算完了?估摸着早就被打断腿或者是人头挂在城门上了! 他能这样对你,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这是对待子侄才会有的,看着挺聪明的小子,有时候却如同傻子一般!” 徐淼翻着白眼,揉着刚才被李二踹疼的腰,嘟囔道:“哦!照着你这么说,我挨了揍,又被喷的满脸唾沫星子,我还要兴高采烈出去大摆酒席庆祝一番了?” “嗯!咱家以为,确实值得庆祝!你可知道,私下勾结隐门,乃是大忌,换个人,这会儿即便是没有人头落地,也早该罢官除爵流放岭南了! 你只不过被陛下揍了一顿,骂了几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就是被禁足几天,难道你不觉得陛下对你够宽宏大量了吗? 居然还敢如此腹诽陛下!实在是该打!咱家看来,陛下还是对你太过仁厚了,起码也应该把你送到宗人府,打上几十大板!”楚宏阴阳怪气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直翻白眼:“我呸!这事儿怎么能怪的了我?是他们找上我的,又不是我勾结他们有何不轨之举!怪我咯?” “遇到奸邪,却知情不报,擅自释放奸邪,并且厚赠奸邪,现如今又擅自收容奸邪的谍子,不予送官!就这几条,你觉得哪一条不是死罪? 这要是换成他人,你觉得他有几个脑袋不够砍?满门抄斩都不见得不可能! 而你却仅仅只是被陛下踹了一脚,骂了几句,你还觉得陛下对你不够宽厚?”楚宏斜着眼,满脸都是鄙夷之色看着徐淼。 徐淼脸色顿时白了,被楚宏的话堵得彻底没话说了。 第五百二十章 小心思 不过他却还是开口问道:“这墨家到底做了什么,令陛下如此忌惮?不将其连根拔起而不快?” 楚宏继续朝着宫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徐淼说道:“这些隐门,包括你所说的墨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墨家了! 他们自从衰落之后,自身也屡屡支解,便隐于世间,从此便背离了墨家的初衷! 数百年来,他们却并未消失,屡屡和朝廷作对,暗中四处蛊惑人心,挑动变乱! 据咱家所知,很多叛乱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所以不单单是当今陛下对他们深怀忌惮,这数百年来历朝历代的朝廷,都试图将他们彻底拔除! 他们的存在,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你在揭破他们的谍子之后,非但没有将其送官,禀报陛下,却私纵他们的谍子,甚至还赠宝与他们,你觉得这还不够斩了你吗?” 徐淼这才明白,自己这次处理冯仙儿和墨家的事情,确实是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顿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得简单,我也知道那些人不好招惹,他们对我并无恶意,只是怀疑我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所以才派了谍子探查我的底细! 我要是和他们撕破脸,连朝廷都忌惮他们,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接下来陛下要让我随军出征,家里的人怎么办?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徐淼嘟囔道。 “你说的确实是道理,但是在大唐的律法面前,那就没有道理可言!陛下不过就是骂你一顿,并未惩治与你,就是对你的宽容! 而你这个小子,非但不心怀感激,却还腹诽陛下,实在是不知好歹!”楚宏撇着嘴教训徐淼道。 当他们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小太监追了过来:“楚公公,徐大人,陛下命徐大人回去,说还有话要问!” 徐淼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有一种想要立即逃走的冲动,心中暗想不会是李二又后悔了吧?他要是后悔了的话,这下自己的小命就危险了! 但是想到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身手高强的皇宫侍卫,身边还有楚宏这个高手,就他的本事,想要冲出皇宫逃出生天,可能性不是无限接近于零,而是根本就没有可能。 于是他只能提心吊胆的对那个年轻太监问道:“陛下可说还有何事要问本官吗?” 那个年轻太监摇头道:“小的不知!但是还请徐大人速速回去!” 楚宏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徐淼,坏笑了一下说道:“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是福是祸回去听听便知,走吧小子!” 于是徐淼只能耸拉着肩膀,提心吊胆的跟着楚宏又返回了李二那里。 李二黑着脸看着进来向他参见的徐淼,怒声说道:“臭小子,刚才朕只顾着生气了,却忘了一件事,你这个混账东西,是不是也忘了把某些东西交给朕了?” 徐淼一脸的懵逼,结结巴巴的摇头道:“没有呀?微臣今日就是进宫,来给陛下献宝的!那琉璃灯已经献给陛下了,没有其它东西了呀!” 李二把桌子一拍,怒道:“朕问的是你所著的那两本书!你既然把那两本书送给了那些该死之人,但是为何却不献给朕?你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那些该死之人的同党? 你宁可将那些学问,送给那些人,难道都不打算将其献给朕吗?真是其心可诛! 你真当朕舍不得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吗?” 当听罢了李二的话之后,徐淼这才立即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冤枉呀!其实微臣早就把那两本书献给陛下了!” “放屁!你什么时候把那两本书献给朕了?再敢胡说八道,难不成朕真的不敢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李二一听,再次勃然大怒,把龙案拍的山响,对徐淼怒斥道。 “陛下息怒,微臣真的没有说谎!前段时间微臣所编的那两本书刚刚成书,微臣 就已经誊抄了几本,赠给了太子和越王殿下!连蜀王殿下微臣也送了两本给他!供太子和二位殿下研读! 陛下怎能说微臣没把书献给陛下呢?”徐淼赶忙解释道。 “呃……”李二听了之后顿时就被噎住了,这事儿他还真就不知道,承乾和青雀这段时间没对他提及过这件事,所以他确实不知。 于是他立即命人去叫太子和青雀还有李恪过来。 就在楚宏安排人去请承乾他们三个皇子的空挡里,李二又想起一件事,对徐淼问道:“那个玄奘要去天竺求法,道路可是你小子给他指出的吗?” 徐淼听了之后,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没给李二交代,他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打算好,把玄奘的事情也对李二交代一下,但是李二刚才发飙追着他揍,他只顾狼奔豕突的逃命了,却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他赶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呈给了李二,楚宏把这张纸接过去,放在李二面前,李二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张纸上写了一条路线所经的地方和国家,并且还绘制了一副简单的路线图。 比起当初他给玄奘的那一份还要详细一些,路线图绘制的也要精确一些,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而他给玄奘的那张纸上绘制的路线图,却只是一条直线,并未表现出这条路转了个大圈,但是给李二的这份图,却基本上是按照实际路线绘制的,可以清晰的看出来,这条路整整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按照徐淼给出的路线,玄奘要先朝西北方向走,走凉州到敦煌,出玉门关之后,一路向西途经高昌、库车、碎叶,然后转向南,经过吐火罗之后,绕过吐火罗又转向东,整整围着吐蕃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这比起走直线通过吐蕃,直接前往天竺,足足多出了几倍的路程,粗算一下,起码要多走不止上万里的路程。 所以李二皱着眉头点着这张地图对徐淼问道:“你为何要让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天竺?” 徐淼连忙答道:“陛下,眼下这是玄奘唯一的选择,如果他想要走最近的路线,前往天竺的话,那么就要走吐蕃,翻越无数高耸的大雪山,看似路程要近很多,但是却并非人力可及! 唐人一旦上了吐蕃高原之后,一路向上,便会喘不上气,再翻越无数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根本就是让他送死! 虽然微臣对于佛门并无好感,但是却不得不钦佩玄奘乃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微臣并不愿害他! 还有如果不走吐蕃,直接走岭南西南部,通过六诏进入骠国,从骠国转道天竺,就要经过无数莽林! 那些地方多是杳无人烟的化外之地,林中烟瘴丛生,遍布巨蟒、蛟龙、虎豹已经熊罴等猛兽,还有无数湍急的江河! 单凭玄奘一己之力,恐怕连六诏都走不到,就喂猛兽了,可以说是十死无生,微臣不忍陷他于死地,故此才会为他选了这条路线! 这条路线虽然绕了远路,但是却是目前为止,最为稳妥的一条路线,天竺来的番僧,也都是走这条路线来到大唐的! 即便是微臣不给他指路,玄奘也必将走这条路前往天竺! 更何况微臣和玄奘有约,我为他指明一条前往天竺的道路,他要将此行往返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全部记录下来,回来之后送给我! 到时候陛下便毫不费力能获知西域的情况,何乐而不为?” 李二是个何其精明的君王,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打算。 第五百二十一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于是李二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坏了!玄奘这样的一个高僧,居然被你当做斥候使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淼于是连忙趁机拍李二的马屁道:“陛下,您乃是文才武略的圣君,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大唐国力蒸蒸日上! 在您的统御之下,大唐必将迟早如日中天,再复强汉之风! 当您解决掉颉利之后,接下来为了稳定大唐西北疆土,向西开疆拓土,将是必然! 陛下如要征讨那些不臣之地,那么就必须要了解西域诸国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既然玄奘要去天竺,微臣以为,那就不能让他白走一趟,顺便帮陛下搜集一些西域诸国的情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被徐淼拍的相当舒服,虽然还是对徐淼板着脸,但是明显表情已经舒缓下来了许多,于是收起了徐淼呈给他的这张图,不再提及此事。 至于佛道之争,李二对徐淼只字未提,当然徐淼更不会自讨没趣,提及此事。 徐淼其实现在想得很明白,这次玄奘西行,虽然背后是整个佛门在暗中推动,但是这背后也绝对有李二的影子。 因为李家把老子来过来当祖宗充门面,所以道门方面,也因此受益,这两年道门的声势在明显看涨,此消彼长之下,佛门就渐渐的开始陷入弱势之中。 而作为皇帝想要治国,就要熟稔的玩弄平衡之术,绝不容许佛道两家之中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所以这次李二爽快的同意让玄奘西行前往天竺求法,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徐淼岂能看不出来。 刚才徐淼一通马屁,把李二拍的很是舒服,看着李二微微得意的表情,徐淼也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时候青雀和李恪年纪还小,尚未自己开府,所以眼下还都住在皇宫之中,而李承乾则住在旁边的东宫之中,所以没用多长时候,三个人就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们三人看到徐淼跪在殿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向李二参见。 “朕叫你们过来,是要向你等求证一件事,前些时候,徐淼可曾赠给你们两本书吗?”李二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就对他们三人问道。 李承乾作为老大,连忙躬身答道:“回禀父皇,徐淼确实在前些时候,赠给了我们一本《算数初阶》和一本《物理初阶》! 儿臣这段时间有时间便在研读,确实乃是两本好书!只是近来父皇太忙,故此还未向父皇禀报!” 这时候李泰和李恪也各自都证实,徐淼确实前些时候赠书给他们,而且都对这两本书评价及高,特别是李泰,称这两本书乃是当世奇书,他非常喜欢,现在正在日夜研读,所获颇丰。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点头道:“好了,既然这样,那就没有问题了,你们退下吧!” 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告退,一边纷纷给徐淼使眼色,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徐淼这个时候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能对他们眨了眨眼,让他们先出去,回头再说。 等那三个家伙退出去之后,李二脸色好了许多,徐淼能在第一时间,先把这两本书赠给太子和青雀小恪,那就说明这小子没有私藏的打算。 别说是赠给了他们三个人,哪怕只是赠给了其中任何一人,那都等于是将其献给了皇家,这件事也就挑不出徐淼的毛病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治学之人,往往多存有私心,特别是勋贵世家,会把一些学问,视作是自家的宝贝,只在自家族人之中传承,根本不允许私相授受于他人,就是为了把持着一些学问,令自家的子孙可以凭借这些学问晋身。 而徐淼擅长的算学和格物学,其实都算是显学,算学还好,起码现在朝野之中,精通算学之 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些,就比如司天监的王孝通,就是其中相当精通之人,所以这方面的人才倒也不算极其稀缺。 而格物学方面,当世还未曾听闻过有什么人,在这方面有什么造诣,而徐淼在这方面绝对堪称当世第一人,听过他阐述的一些道理,许多人都不太明白,觉得极为高深。 但是徐淼却说,他的很多本事,则多来自格物学,其中不乏他鼓捣出来的那些奇淫技巧之物,被世人视作是机关术的东西。 所以这门学问,绝对是一门极为驳杂高深的学问,李二都没好意思张嘴向徐淼要,而徐淼却主动把所著的有关格物学的书就这么随意的赠给了自己的三个皇子。 这让李二颇想不通,徐淼为何会将如此压箱底的宝贝随随便便就送人,那么他以后还怎么把这宝贝的学问传给他自己的后人呢? 于是等李承乾他们三个退出去之后,李二沉吟了一下,对徐淼问道:“臭小子,朕来问你,你为何要将你这些所学轻易送人?却不私藏起来,回头传于你的子孙后代? 要知道你这些学问,足以让你今后的子孙吃喝不尽,而你却如此轻易就将其传与他人?” 徐淼心中再次吐槽,李二这话问的简直就是屁话,你刚才不就正在逼着我交出这些东西吗?现在却问这个白痴问题。 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学问这种东西,如果不传播开的话,那么藏起来是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贬值的! 之前微臣说过,自古以来,古人不知道创造出多少学问亦或是手艺,但是掌握这些学问或者工艺的古人,却敝帚自珍,只传给自家子孙,生怕别人占了他们的便宜! 但是一旦遇上灾祸,传承者不幸死了,亦或是传承期间,遇上了几个白痴蠢货,或者是绝后,那么这门学问亦或是手艺,便就此彻底消失于世间,再无人可知! 微臣自从经历过丧母之痛以后,曾经思索良久,认为这么做实在是太蠢太蠢! 因为有很多学问,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穷极一生付出了无数心血才钻研出来的! 但是却因为一些人的自私,最终让这些学问亦或是手艺一朝之间,彻底泯没于世间!每每想起不由得令人扼腕叹息! 微臣就很是瞧不起墨家和公输家他们那些家族或者隐门,其实他们历经千年传承,都钻研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技艺,就比如机关之术! 可是他们却明知道这些技艺,拿出来现于世间,必将造福世人,可是却一个个生怕别人学走了他们的本事,将其藏起来,不敢轻易显世! 据说当年公输班曾经制成过一种木鸢,可自行飞上天空三天不落!再据说当年巧匠偃师曾经制出能歌善舞的傀儡,还有当年诸葛孔明制出的木牛流马、诸葛连弩,皆都昙花一现,便泯没于世间! 从此再无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制成的,甚至连他们子孙都未能传承下来!只能让人无奈嗟叹! 如果当年他们不是敝帚自珍,把这些东西私藏起来,而是传播开来,那么现在别的不说,单单是木牛流马这一件东西,就不知道可造福多少世人! 即便是他们不愿轻易将这些东西传给他人,但是其中蕴含的很多学问,却可以传给他人,这样一来,许多学问便不会失传!”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徐淼的心思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微臣思索良久,觉得既然是学问,就应该拿出来造福世人,不该被藏在阴暗的地窖之中,或者是只限于极少人所知! 但凡是学问,知道的人越多,那么就越能得到精进,因为这些人之中,总会有些人继续钻研,使之更进一步,逐渐将学问发扬光大!更好的造福于人! 即便是不能继续精进,但是这些学问被传播开之后,也不会轻易失传!待到后世遇上惊才绝艳之人,再对其进行钻研,使其更为精进! 微臣所负的一些学问,无疑就像是一件宝物,现如今只有微臣懂得,那么便会招人觊觎!就像是这次墨家派出谍子,混入我家,试图盗走我的这些学问! 如果微臣同样敝帚自珍,舍不得这些学问,万一遇上性情暴虐偏执之人,既然他得不到,那么干脆就把我毁了! 这就成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微臣万一被害,一是死的太冤,二是微臣这一身所学也就彻底断绝! 所以微臣决定,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这些学问传播开,大家都知道了,那么就没人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这也算是微臣的一种自保!当然对于大唐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为何微臣将这两本书编写完成之后,便赠予太子和二位殿下的原因!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叫秘密,一群人都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李二听完了徐淼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有点发愣,原来有些事情,居然还能这么考虑,但是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于是他静下来了一阵,消化了一下刚才徐淼说的东西,对徐淼问道:“那么你把这些学问都传给了外人,将来你的子孙后代又作何打算?” 徐淼嘿嘿一笑道:“微臣现在还无儿无女,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微臣将来即便是有了儿女,自然也会传授他们这些学问,至于学会学不会,那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微臣之所以现在忙着赚点小钱,就是想要给子孙后代多留点家产,就算是遇上几个不争气的不肖子孙,也能多让他们糟蹋几年! 另外微臣把这些学问传开之后,那些学了微臣学问之人,总要看在学了我的学问的面子上,也要照顾我的后世子孙几分! 有朝一日微臣老死了,哪儿还管得了身后那么多事情?但是只要微臣的学问被传下去,这青史之上总是要留下我徐淼的名字! 而微臣乃是胸无大志之人,这辈子就图一个安安稳稳把这辈子过完,如果能多活几年,那是最好,也好看看陛下所创的大唐盛世!” 李二木然看着徐淼,他现在真的有点看不透这小子了,这小子的思维方式,有点离经叛道,但是却不可否认,真的很有一些道理。 有一条他可以确认的是,这小子确实不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学了他的这些学问,仅此一点,他就不得不在内心之中有些佩服这小子,这世上比这小子看得开的人,还真是不多。 而且他还必须承认,他这么做确实也是一种自保的办法,当他把这些学问传播开来之后,谁还会再去惦记着他呢? 看着徐淼这会儿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李二木然的挥了挥手:“好吧,朕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徐淼于是躬身应喏,转身再次被楚宏押着向殿外走去,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徐淼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又对李二讪笑着叉手道:“陛下,微臣有两件事想要问一下陛下!” 李二抬眼不耐烦的问道:“何事?讲来!” “一是,那个冯仙儿,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二是陛下看在微臣将如此宝贝献给陛下的面子上,可否不让微臣随军出征了?嘿嘿!” 李二的脸顿时就又黑了下来,立即对徐淼骂道:“你想得美!那个谍子,朕可以不予追究,既然她是那些人送你的,你留着便是! 想 必他们能把她弃若敝履,她也肯定知之不多,朕就饶她一条性命! 但是随军出征之事,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想要用这么一个琉璃灯,就想反悔,想都别想! 赶紧滚!楚宏,把他给朕扔出宫去!” 楚宏再次应喏,而徐淼的脸也垮了下来,翻着白眼一边应喏告退,一边心中大骂李二。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朕?”李二猛地一瞪眼,对徐淼喝道。 徐淼连忙换上一副惶恐的表情,躬身道:“微臣不敢!微臣冤枉!给微臣几个胆子,微臣也万万不敢腹诽陛下!” 李二用指头点了点徐淼,做出警告徐淼的意思,然后赶苍蝇一般的挥手赶徐淼滚蛋。 于是徐淼一身冷汗的转过身,一溜烟的就被楚宏押着逃出了大殿。 出了显德殿之后,他就看到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在外面等着他,看到徐淼出来,他们就赶紧迎了过来。 “你是不是又惹我父皇生气了?这次父皇如何罚你?”李承乾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徐淼问道。 而旁边李泰和李恪,也都是同样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徐淼冷哼一声,对李承乾说道:“不错,我确实犯错,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罚我回庄子禁足! 但是你们也休要高兴,那两本书你们恐怕不尽快读完吃透,那么接下来有你们好看!哼哼! 别以为拿了我的好处,就这么便宜!给你们就是让你们拿去研学的,学不会的话,那就别怪陛下罚你们了! 看你们如此幸灾乐祸,有什么不懂的,也别再去问我了!” 说完徐淼就拂袖而去,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一听,脸就都顿时黑了。 徐淼赠他们的那两本书,他们都已经大致翻阅过了,但是不管是算学还是那什么物理,其中不少都晦涩难懂,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什么所谓的公式,看的他们头大如斗。 李泰倒是还好点,他本来就极为聪慧,算学一道对他来说,前面一部分还能吃得动,但是李承乾和李恪算学一道方面却不太强,看的很是吃力。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既然被捅到了他们父皇那里,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必须要仔细学这两本书上的东西了。 一想起那么厚的两本书,还有上面乱七八糟的那些所谓的公式,仨人就顿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灰暗无光,了无生趣了。 其实徐淼现如今整理出来的两本算学物理,其中并不算十分连贯,毕竟毕业时间不短了,课本上的很多东西他自己都忘了,即便是有些题他知道怎么解,但是却也忘了具体书本上教的东西。 特别是物理方面,有不少无法连贯起来,他这一稿只是根据记忆整理出来的,并不是很完善贯通,学起来自然而然就不太容易。 而徐淼接下来还打算继续进行修改补充,最终形成比较完善的版本,交给李承乾、李泰三人的只算是初稿,其中存在很多问题。 想要把这两本书自行吃透,在没有徐淼亲自教授的前提下,那可就比较难了,所以这三个家伙,拿到这两本书之后,除了李泰在算学方面有所进展之外,李承乾和李恪都进展不大,看的有点头大。 当他们嘲笑过徐淼之后,便被徐淼的一番话给搞得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老爹的脾气,既然这么好的学问交给了他们,那么他们就必须要读懂学会,要不然的话,他们父皇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三个的日子必将过的很是凄惨,要被关在宫里,开始死啃这两本书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公孙婧有喜 回到家的徐淼,立即就被公孙婧缠着问结果如何,当得知陛下没有答应免去徐淼随军出征之后,顿时俏脸就黑了下来,差一点就叉腰跳脚大骂李二。 要不是徐淼心里清楚,家里面肯定被百骑司安插的有眼线的话,飞扑上去捂住了公孙婧的小嘴,估计这次事情就闹大了。 公孙婧回到屋中之后,满脸的愤怒之色,不断的小声嘟囔皇帝太过分了,收了他们家的宝贝,却还是不肯免去徐淼出征之苦,简直就是个昏君。 徐淼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安抚公孙婧,好不容易才算是让公孙婧平静了下来。 至于朝廷准备发兵讨伐颉利这件事,其实在朝中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自从五月份之后,朝堂上就一再讨论出兵的问题,所以出兵讨伐颉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等着一个出兵的机会,大唐这架战争机器也已经开始全速运转了起来。 各种器甲以及军事物资都在紧张的制造和征集之中,然后被调配到折冲府,等候出兵之际随时配发给府兵。 作为武器生产的主力之一的武器监,这段时间水车的生产被李二蛮横的勒令停产,全部产能都投入到了制造器甲方面。 原本李二要求五十万支箭杆生产完成之后,便将那些圆棒机拆除,也被李二暂时叫停,在新的工坊建成之前,全力以赴的制造箭杆,生产更多的箭矢,准备满足这场战争的需求。 这些圆棒机制造箭杆的速度非常快,工部那边即便是只负责铸造箭簇并且负责完成整根箭矢生产的工作,产能也接不住武器监流水一般送往他们那里的箭杆,造成了大量箭杆来不及被制成完整的箭矢。 于是武器监这边徐淼也早有准备,立即开了一条生产线,自行铸造箭簇并且完成整支箭矢的生产。 李二虽然嘴上说命徐淼在家禁足,但是实际上却并未真的派人看着徐淼不许他出家门,反倒是不断给徐淼压砝码,命徐淼所辖的武器监干这个干那个。 徐淼本来那天被赶回家之后,就准备在家躺平,等着出征的那天到来,结果是李二言而无信,不断的派人命他干这个干那个,一刻都不让他清闲。 徐淼就如同被上了套的驴子一般,不得不被迫开工,在各工坊之间到处乱窜,但是长安城他却一步都不进,省的被李二看到又找他麻烦。 其实徐淼那天在和楚宏出宫路上谈过之后,也很清楚李二对他是网开一面了,按照他在处理冯仙儿这件事上,虽然罪不至死,但是如果认真的话,李二将他罢官除爵发配岭南亦或是琼州并不算过分。 但是李二仅仅只是踹了他一脚,用奏折抽了他一顿,又把他骂了一顿之后,就此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不再提了。 至于冯仙儿,百骑司也没有动她,让徐家顺利的在万年县给冯仙儿重新录了一个奴籍,给她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彻底成为徐家的婢女,签下的是终身契,也就是这辈子就算是徐家的丫鬟了。 徐家如果不放她走,那么她这辈子都只能在徐家呆着,而那天冯仙儿被墨家送回到徐家之后,则被公孙婧赶到了豆腐坊去接受“劳动改造”了。 冯仙儿到了豆腐坊之后,换上了粗布衣衫,居然干的很是踏实,连豆腐坊管事的润娘都很是惊讶。 私下里润娘向公孙婧汇报,说冯仙儿在豆腐坊那边任劳任怨,不管让她干什么,她都毫无怨言,做事非常踏实,也从没有发过任何牢骚。 这让公孙婧也颇有些惊讶,让润娘继续盯着冯仙儿,差不多的时候,可以给她换个轻松点的差事,不要太过为难她。 徐淼在冯仙儿被公孙婧发派到豆腐坊之后,也不再过问这件事,仿佛家里从未出过这件事一般,渐渐的家里也就安稳了下来。 九月底随着天气逐渐凉下来的时候,李二下旨,命徐淼带一批工匠,前往蓝田县境内 的秦岭山中,在山中一处地势险要,但是相对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建造一间大型的工坊。 这里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个山口,一条小河从山中流过,是个既隐蔽又可以方便运输的地方,另外水源也有,水量也十分充沛,完全可以满足工坊的需要。 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巡视过这里的地形环境之后,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带着匠作监一帮擅长营造的匠人,规划设计了工坊,并且利用地势,建起一道堤坝,拦住了溪水,形成了一个小型水库储水,并且设计了几座水车。 这是一座在这个时代,堪称划时代的一座水力工厂,利用水作为动力,为工坊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来驱动工坊之中,接下来安装的圆棒机、砂轮机等原始木质机械。 如果彻底建成之后,这座工坊将会源源不断的为大唐生产大批箭矢,供给大唐的军队使用。 十月初的时候,这座工坊的规划设计便基本上完成了,徐淼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建造的事情他就不再管了,由少府监接管整个工坊接下来的营建以及今后的生产管理,徐淼就不再插手此事了。 时间就在这种忙碌的生活之中渐渐的流逝,十月底在徐淼努力的耕耘之下,终于在公孙婧该来葵水的日子里,葵水却没有如期而来。 而且公孙婧的胃口也出现了反应,正吃饭突然间反胃吐了出来,但是公孙婧没有什么经验,还不太在意,误以为吃坏了肚子。 可是家里的王刘氏和虎子娘却是有经验的,赶忙询问她来葵水的日期,当听公孙婧说这个月的葵水没有如期到来,再看她反胃呕吐的情况,两个妇人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她们赶忙去旁边的小院之中请孙思邈过来为公孙婧把脉。 孙思邈这段时间依旧沉浸在研究之中,几乎不再接待病患,全身心的都沉浸在一个全新的医学的世界之中难以自拔。 而且他性情也变得暴躁了许多,很讨厌被人打搅,徐淼时不时的会去探望一下他,但是老道只是和徐淼谈论一些想不太通的医学问题之后,便会立即卸磨杀驴,把徐淼赶苍蝇一般的赶走。 一般人去他的小院想要见他,往往会被看门的护卫挡驾,说孙道长现在不见任何客人,除非是急重病患,否则不予接待。 但是对于徐家的事情,看门的护卫本来就是徐家的人,药童都是徐淼给孙思邈配的,听闻如夫人身体有恙,谁敢拦着?一个个都跑得飞快去请孙思邈。 孙思邈听说公孙婧身体不舒服,似乎是有喜了,这才放下手头的研究,忙不迭的赶到徐家的大院之中去为公孙婧诊脉。 公孙婧是老孙主持嫁给徐淼的,老孙也挺喜欢公孙婧这个丫头,看得出来她是个心地良善的姑娘,另外老孙和陈昊的关系处的也不错,所以对公孙婧一直以来都没能给徐淼怀上孩子的事情也很是上心。 现在听闻公孙婧可能有喜,老孙也很紧张,仔细给公孙婧把脉之后,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确认了公孙婧真的是怀上了孩子,这一下老孙也放心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病尽消 徐淼这时候还在奉旨巡视武器监的工坊,督造更多的弩炮,而且他还将弩炮继续进行了改进,经过一番精简重量,使得弩炮的重量更轻,运输携带也更加方便。 除此之外,他也对原有的床弩进行了改进,反复试验,经过多次失败之后,第一架轻便型三弓床弩也被他和工匠们给制造了出来。 再给这三弓床弩配上棘轮上弦机构之后,原本需要好多人才能完成上弦的工作,两个弩兵便能轻易完成。 更狠的是徐淼尤感不足,在保证威力的同时,还给这种轻型的三弓床弩弄出了一主四副的弩床,每一次发射,都可以一次射出五支弩箭。 这五支弩箭之中,一支主箭,四支副箭,主箭是正常的重型弩箭,副箭则是普通弩兵装备的强弩的弩箭。 每一次发射,五支弩箭会同时发出,呈夹角很小的扇面疾飞而出,同样尺寸重量之下,这种三弓床弩的威力以及杀伤力大幅提升。 兵部尚书李靖听闻消息,立即就赶来观看,看过之后大喜,着令武器监加紧生产这种三弓床弩。 李二闻讯也跑了过来,看了之后也心情大畅,赏了武器监一笔钱,专门赏赐参与的工匠,但是却从头至尾没搭理徐淼,赏的钱也没徐淼的份。 徐淼缩着脖子躲在人后,也不敢朝前凑,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送走李二之后不久,家里的护卫就跟疯了一样的冲入了工坊,满脸都是喜色,见到徐淼之后,立即拜倒对徐淼叫到:“少爷,大喜呀!” 徐淼被吓了一跳,对这个护卫问道:“大喜?哪儿来的大喜?什么大喜?” “如夫人有喜了!万管家命小的前来向少爷报喜!哈哈!”护卫的嘴都笑的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作为徐家的护卫,其实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就和徐家绑在了一起,徐家越是兴旺,他们以后就越有奔头,不单单只是徐淼的官职爵位升不升的问题,这里面还有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徐淼有没有子嗣,今后徐家能不能花开枝散。 之前徐淼娶了公孙婧之后,这都一年了,也没见公孙婧的肚子有动静,要说徐淼和公孙婧感情也挺好,徐淼只要回家,就和公孙婧睡在一起,但是一年下来,公孙婧肚子始没动静。 这件事不但成了公孙婧的心病了,连家里的这些护卫、仆役、丫鬟、仆妇们也都快成心病了。 所以已经有人对公孙婧有些不满,觉得公孙婧生不出孩子,那么就该帮徐淼再纳几个妾室,为徐淼生儿育女,不能占着窝却不下蛋。 而徐淼迟迟也没有再纳妾,有的人就开始觉得这是公孙婧的原因,公孙婧善妒才导致了徐淼迟迟没有再纳妾。 本来公孙婧在徐家是很有人缘的,上上下下都对她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如夫人性情不错,心地良善,而且还长得足够漂亮,更厉害的是还有一身好功夫。 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公孙婧迟迟肚子没动静,于是徐家一些人就滋生出了一些对徐淼不满的情绪。 不少人认为公孙婧迟迟怀不上孩子,就算是不从外面娶妾,起码家里也有几个美女,后宅之中,本来就有宫里面出来的秋禾等三个宫女,虽然年纪大点,但是也算是美人。 再就是在书房伺候徐淼的那个芸儿,二八年纪,也正是好年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长相气质举止都不错。 这几个都可以给徐淼做妾,秋禾三人做妾年纪大了,娶了做妾会被人笑话,但是做侍妾总是没问题吧! 芸儿给徐淼做妾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徐淼迟迟不再纳妾,公孙婧迟迟怀不上孩子,于是这就让徐家的这些人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家主迟迟没有后代,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牵扯到未来他们的前途。 虽然没人敢当面对徐淼和公孙婧提这件事,但是像王刘氏、虎子娘他们却还是会含蓄的提醒一下公 孙婧。 公孙婧虽然不是那种很心细如发的女子,但是作为女人,还是能感受到家里人的情绪变化的,所以这半年来压力越来越大。 前段时间公孙婧还闷闷不乐,偷偷和徐淼商量,让徐淼把芸儿收入房中,娶了芸儿做妾好了,如果徐淼不愿意的话,把秋禾她们三个收入房中做个侍妾也行。 但是徐淼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为了准备出征之事,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伟大的做一个闲人的理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天天忙的跟车轴一般,回家的时候经常感觉累的跟狗一般,这让徐淼非常不爽。 所以公孙婧每每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徐淼都提不起兴趣说这件事,哼哼哈哈的拒绝了公孙婧的提议。 作为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迟迟怀不上孩子,被逼的要强行克制着自己的醋意,为丈夫拉皮条,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虽然徐淼从未因为这件事在乎过,亦或是对公孙婧有所不满,但是公孙婧却还是觉得在徐家越来越受到敌视,越来越抬不起头。 就连尉迟恭、老程、李世勣也都私下里对徐淼说过,不行就再纳几个妾室好了,另外他们也都知道,徐淼的婚事长孙皇后盯着,不便为徐淼张罗着找正妻,但是帮徐淼纳几房小妾,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以他们的面子,加上徐淼现如今的身份,随随便便找几个干净的小户人家的闺女,抬入徐家做妾,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徐淼对于这种如同配种一般的娶妻纳妾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俩人谁都不认识谁,就凭着媒人一句话,就被凑到一起,直接入洞房,让徐淼总是觉得这种婚姻更像是一种动物的配种行为。 而他是生长在红旗下,接受过后世流水线作业教育出来的良好有志青年,有着良好的三观,所以他很抵触这种事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拖了下来。 至于娶妻的事情,因为徐淼拒绝迎娶公主,把长孙气得不轻,这件事传开之后,也更没人敢给徐淼张罗娶妻的事情了。 大家伙都明白,现在谁要是不开眼,给徐淼张罗着找正妻,那就是跟皇后作对,甚至是打皇上的脸,所以谁也不敢再提给徐淼娶妻的事情。 而长孙还没有彻底消气,自然也懒得为徐淼张罗着娶妻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也就彻底拖了下来。 公孙婧因为怀不上孩子的事情,压力越来越大,近期的心情也越来越不好,也没有以前活跃了,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还暗自垂泪。 越是这样,徐淼就越是心疼公孙婧,越是不肯再纳妾,生怕伤了公孙婧的心,让公孙婧觉得因为她怀不上孩子而受到冷落,这件事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公孙婧终于有喜了,这个消息对于徐家上下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前徐家那些对公孙婧有些不满的情绪,顿时就荡然无存,而且对徐淼的担心也顿时荡然无存。 一个个真正巴望着徐家好的人,不管是护卫还是丫鬟仆役包括仆妇,都乐疯了,这会儿家里简直跟翻天了一般。 老万作为管家,在孙老道确认了公孙婧确实有喜了之后,当场差点乐的撅了过去,老陈昊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掉着泪哈哈大笑,跟神经了一般,一个劲儿的叫好。 第五百二十五章 心情各异 老万一边派护卫火速将这个好消息传给徐淼之外,也没忘了派人去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家里那些生意的管事们,让他们也放心下来,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甚至于他都没忘了,把这个好消息派人去传给和徐家交好的李世勣家、尉迟家、老程家、以及老牛家。 徐淼听了之后,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看着这个护卫,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朵,将信将疑的对他再次确认道:“你等等,你再说一遍!如夫人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楚!” 旁边跟着他的虎子也瞪大一双牛眼,盯着这个家里来的护卫。 护卫龇牙咧嘴笑着再次大声说道:“启禀少爷,如夫人有喜了!” 徐淼在确认过自己没听错之后,笑容一下就在脸上荡漾开了,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当真?孙神医瞧过了?确定没错?” “少爷,正是孙神医亲自给如夫人把脉确定的!如夫人真的有喜了!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错!” “啊哈!哈哈哈哈哈……感谢老天!我徐某要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徐淼当听到是孙老道亲自为公孙婧把脉确认之后,就再无一点怀疑了,当场就乐疯了,仰天大笑了起来。 徐淼转身就抱住了虎子,对虎子叫到:“虎子,你听见了吧,我要有孩子了!哈哈!” 虎子这个时候也咧着大嘴,跟着放声大笑,双臂抱起徐淼,比徐淼都高兴,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阿郎要有孩子了!哈哈……” 而工坊里面正在和徐淼讨论事情的吏员和几个匠头们,听到之后,也都很是高兴,纷纷赶紧给徐淼道喜。 徐淼摆着手道:“这儿的事儿交给你们了!我要回家看看去!你们继续吧!别给我捅娄子就行!哈哈!” 这些人也都赶紧躬身应喏,让徐淼放心赶紧回去,工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徐淼撒丫子就朝外面跑,到了工坊的大门口却碰见了天天板着死人脸的段淳。 这家伙因为现在工坊里还在用圆棒机生产箭杆,被李二丢在这里亲自看护这些削制箭杆的圆棒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守在工坊,吃喝拉撒睡都在工坊,寸步不离工坊,亲自看守着这个大工棚。 闲杂人等现在根本就不许进入工坊,连看大门的都换上了宫里的侍卫,把工坊看得如同铁桶一般,苍蝇都很难飞进工坊。 这家伙是李二最忠实的走狗,对于李二的吩咐,不管是什么都会执行的一丝不苟,就算是命他吃屎,他都会毫不犹豫去吞下去。 所以就连徐家的护卫进来,都要先经过他的验查之后,才会放进来,徐淼每天进来,带的随从都会被他盘问一番。 但是对于段淳这种人,徐淼却都尽量保持敬意,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坚持,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看到徐淼带着他的随从,纵马从工坊里朝着大门冲过来,段淳堵在门口,冷着脸挡住去路,厉声喝道:“停下!工坊内不得驰马,这是徐大人自己的规矩,今日为何要纵马在工坊狂奔!” 徐淼勒住马缰,对段淳拱手道:“我家中有事,需要立即赶回家里,请段兄海涵,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段淳皱皱眉头,但是却并未立即让开,接着问道:“徐大人今日在此上差,为何却要早早离去?” 虎子这会儿实在是受不了段淳这死人脸了,于是不耐烦的说道:“我家大人的夫人有喜了!这还不行?” 段淳一听,这才赶紧让到一旁,死人脸上多少有了点笑意,对徐淼拱手道:“原来如此,可喜可贺!恭喜徐大人了!” 徐淼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不跟这家伙计较,哈哈一笑说了声多谢,催马便冲出了工坊大门,带着虎子和其他几个护卫,一溜烟的纵马狂奔朝着家中驰去。 公孙婧自从孙思邈确认她有喜之后,就整个人沉浸在了幸福之中,呆呆的坐在屋子里,抚摸着暂时还十 分平坦的小腹,眼泪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刘氏和虎子娘乐的都是见牙不见眼,跑出跑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一会儿招呼人去给公孙婧杀鸡炖汤,一会儿又命人赶紧去拿葡萄。 看到公孙婧坐在床边,抚着小腹默默流泪,她们都吓了一跳,虎子娘哎呀呀的叫着,跑到公孙婧面前:“这是掉什么眼泪呀?这可是了不得的高兴事儿,你怎么掉起眼泪了? 好不容易怀上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可不敢哭! 老身也知道你心里的苦,现在总算是怀上了,你该高兴才是!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一掉眼泪,老身这……” 说着虎子娘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就连王刘氏也喜极而泣,陪着一起掉眼泪。 宫里出来的两个老宫女,也跑来向公孙婧道贺,这两个老宫女年纪都太大了,到了徐家之后,也没什么想法。 自从适应了徐家的生活之后,她们就爱死了徐家的这种氛围,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徐家不倒,她们就留在徐家养老了。 所以这大半年下来之后,也都彻底融入到了徐家之中,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人,当听闻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孩子之后,两个老宫女也都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之前其实她们也对公孙婧颇有些微词,觉得公孙婧把徐淼缠的太死,自己怀不上孩子,还不给别的女子机会,有些为一起从宫里出来的秋禾她们三个鸣不平。 即便是知道秋禾她们三个年级也有点大了,可是毕竟她们姿色尚在,还不到三十,生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因为徐淼太宠公孙婧,对秋禾她们几个始终以礼相待敬而远之,始终没有碰过秋禾三人。 所以两个老宫女对公孙婧是有些怨气的,不过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现在听说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其实他们也挺高兴,只要公孙婧能怀上孩子,那么就说明徐淼和公孙婧的身子没问题,有一个还怕没有下一个? 不管这头胎生的是男是女,都没问题,就算是个女儿又能如何,大不了接着再生就是了。 所以她们也都跑来真心实意的向公孙婧道贺,看到公孙婧坐在屋里和虎子娘、王刘氏喜极而泣,于是也跟着高兴的掉眼泪。 只是秋禾等三个宫里出来的女子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点酸溜溜的,她们来了徐家之后,岂能对徐淼没有一点念想,公孙婧始终没有怀孕,她们多多少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公孙婧万一要是还怀不上,她们觉得对她们来说,搞不好就是机会,毕竟她们年纪也不算太老,还没到不能生孩子的时候。 万一要是哪天运气好,被徐淼看上了,那么一旦被收入房中,哪天怀上了徐淼的孩子,也就一步登天了,哪怕是因为年纪不能做妾,当个侍妾还是没问题的,总比现在这样的年纪,留在徐家不尴不尬的做个大丫鬟要强。 而且以徐淼的性子,只要能成了他的女人,徐淼是绝不会轻易辜负人的。 只可惜徐淼和公孙婧伉俪情深,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别的女人产生多少想法,最多就是前段时间和那个叫仙儿的丫头,据说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但是很快仙儿就消失在了徐家。 这让她们心生警惕,开始以为是被公孙婧给处理掉了,把她们给吓得不轻,但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和公孙婧没关系,具体情况不明,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公孙婧嫉妒,把仙儿给处理掉了。 于是这几个大丫鬟这才算是安心下来,不过依旧还是有点不敢再乱动念头了。 现在听闻公孙婧总算是怀上了孩子,她们几个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总之心情挺复杂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过对于徐家绝对多数人来说,听闻这个消息,都乐疯了,奔走相贺,庄子里乱作一团,不等徐淼回来,闲着没事的人,就已经扎堆开始庆祝,把老陈昊给请出来,找厨子给弄几个菜,开始喝了起来。 几个厨子一边笑骂,一边动手给他们弄菜,老万更是前后乱窜,骂着那些扎堆开始喝酒庆祝的家伙,指使他们去宰猪杀羊,亦或是赶紧去买几头猪羊回来。 等徐淼回来的时候,陈昊已经都快要喝的站不稳了,都知道陈昊是公孙婧的师父,所以都纷纷给老陈昊敬酒,老陈今天心中特别高兴,来者不拒,结果等徐淼回来的时候,都快喝飘了。 众人一听说徐淼回来了,也都赶紧站起来迎接徐淼,夹道向徐淼道贺,徐淼乐的嘴都咧到耳朵边了,一边大笑着吩咐老万给家里的人打赏,自己一路狂奔就一溜烟的冲回到了后院之中。 婉儿这个时候也在公孙婧这里,嫂子长嫂子短的哄公孙婧开心,别人可能之前对公孙婧有点不满,但是婉儿和公孙婧关系很好,公孙婧很疼婉儿,两人处的相当不错。 听闻公孙婧怀上了小宝宝,婉儿知道自己要当小姑姑了,也乐坏了,跑来看公孙婧,看到公孙婧正喜极而泣,便哄公孙婧开心。 公孙婧看到婉儿之后,终于收起眼泪,笑着和婉儿说话,看到徐淼兴冲冲的一头扎进屋子,婉儿立即蹦蹦跳跳的迎过去,笑着说道:“哥,嫂嫂怀上小宝宝了,我要当姑姑了!” 徐淼宠溺的揉了揉婉儿的小脑袋:“你嫂嫂怀孕了,以后你就不能再缠着她教你习武了,嫂子不能再剧烈运动了,要帮哥哥照顾好嫂子,记住了吗?” “嗯嗯!婉儿记住了!”现在的婉儿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随着营养跟上,身体长高了不少,加之公孙婧来了之后,婉儿缠着公孙婧要习武,这一年来,已经成了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小姑娘,深得徐家上下的喜爱。 孙思邈更是看着婉儿喜欢的不得了,把婉儿当孙女一般的看待,检查过婉儿的身体状况之后,在为徐淼调理身体的同时,也不断的为婉儿调理身体,使得婉儿现在身体很是健康。 而且这几年徐淼一直让婉儿读书,还经常亲自教她一些算学和其它杂学,使得婉儿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现在满大唐能比婉儿懂得多的女子,估计已经没几个了。 看到哥哥兴冲冲的回来,婉儿也懂事的走了出去,不再打扰他们两口子说些私密的话。 虎子娘和王刘氏也都识趣的噙着泪向徐淼道贺之后,离开了屋子,出去张罗着准备东西,给公孙婧补身子,另外去伙房也帮着准备酒菜,今天晚上肯定庄子里的人要好好热闹热闹,连他们自己也要好好喝两杯庆祝庆祝。 等屋子里只剩下徐淼和公孙婧之后,徐淼傻笑着坐在了公孙婧身边,伸手搂住公孙婧的香肩,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早说过,咱们身体都没问题,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怎么样,这不就来了嘛!呵呵!” 公孙婧幸福的靠在徐淼怀里,又一次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甜蜜的笑着点头嗯了一声说道: “嗯!总算是老天有眼,待我不薄!到底还是给了我一个孩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徐淼哈哈一笑道:“你这可就是有点贪心不足了哟!老天送我们一个孩子,你马上就不知足了,接着就还想要男孩儿!” 公孙婧立即抬起头看着徐淼,嗔道:“难道你不想要个男孩儿?” 徐淼耸耸肩膀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当然是实话了!”公孙婧连忙点头。 “实话是我根本不在乎,我才不管你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之都是我的娃,我都喜欢! 甚至我更想要个女孩儿,今后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当然男孩儿 也好!总而言之,男女都行,我都喜欢!”徐淼柔声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了之后,心里面顿时刚刚升起的一些压力,就消散了许多,说实在的,当刚听说自己怀上了孩子的时候,公孙婧非常高兴。 但是高兴了一阵之后,她就又有点担心了起来,担心自己万一要是生个女孩儿,徐淼不喜欢。 而且徐家现在只有徐淼一个男人,今后也需要儿子继承家业,她要是生个女娃的话,那么只怕徐淼失望。 现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的担心也就顿时减轻了许多,虽然她怀疑徐淼这是在宽慰她,但是徐淼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很是欣慰。 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公孙婧又开始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小声对徐淼问道:“那万一我要是生个丫头,人家会不会笑话我呢?说我生不出儿子?” “想什么呢?生不生儿子,跟你们女人没有半文钱的关系!生儿生女,关键是在男人身上! 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但是你记住了,你夫君我乃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只有我知道,这生男生女,在于男人,跟女人没关系! 再说了,就算是你给我生个闺女,我喜欢还来不及,我看看谁敢嚼舌根,要让我知道的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咱们家我是家主,谁敢说这些话,那他就别打算继续呆在咱家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一下公孙婧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美滋滋的又靠在了徐淼的身上。 当天晚上,徐淼就在庄子里把孙思邈请了过来,又在家里杀猪宰羊,让家里的所有人敞开肚皮庆祝一下,而他则陪着孙思邈小酌了几杯。 孙思邈平时不喝酒,但是今天看公孙婧总算是怀上了孩子,心里也很是为徐淼欣慰,于是也破例喝了几杯,席间徐淼和孙思邈提及了这次朝廷要发兵讨伐颉利,他估计是要随军出征。 孙思邈楞了一下,看着徐淼一脸不屑的说道:“你随军出征?你去干什么?就你的那三脚猫工夫,既不能上阵杀敌,还要分出不少人护着你! 当今圣上派你跟着去又有何用?” 徐淼的脸顿时就黑了,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鄙视他的,也就老孙了,于是他梗着脖子说道:“我可是精通疡医,现如今诸军之中的医营还有军医用的疡医之术,可是我所创的! 再说了,我精通算学,管个后勤还是没问题的吧?怎么在您老人家眼里,我就成了要饭的跟的狗一般没用呢?” 孙思邈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你还会点疡医之术,但是这么长时候,你的疡医之术可有长进吗? 让你跟老夫好好学一些医术,你天天要么章台走马的跟一帮纨绔厮混,要么就去鼓捣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以你的聪慧,好好跟着老夫学医的话,那么现在起码也算是个不错的良医了吧? 但是直到现在,你能记住的草药,恐怕也不超出百种!还有脸说你创了疡医之术!真是不知羞耻! 身为医者,老夫真是羞于和你为伍!” 第五百二十七章 蛊惑老孙 徐淼摇头道:“道长此言差矣,小子我自知半路出家,在医道一行上,成不了大器,虽然悬壶济世确实可以拯救天下不少苍生,但是小子我自知这条路并不适合我! 疡医之术不过只是小子我无意间学到的一鳞半爪,根本成不了什么大器,而我更擅长的则是格物之学,这些学问,才能让我更好的造福苍生! 就比如我改造的耕犁,可以提高耕种效率,做出的筒车、水排可以让大片无法浇灌的旱田可以得到浇灌,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加强农户们对干旱的抵抗力! 还有我做的水磨,也可以大幅节省人力畜力,提高磨面的效率! 这些事情,一样可以造福天下,所以我才会将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来! 至于算学,更是充斥着人们生活的角角落落,是一门非常好的学问,就比如挖渠、建城计算土方,人工等等,如果不会算学,那么就无法计算这些东西,极可能会造成人力物力的大量浪费。 所以道长不要笑话我,我自己知道平时该做什么! 当然我性子确实比较惫懒一些,这叫劳逸结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勉之人,并不喜欢天天把自己搞的紧张兮兮! 人活一世,各有各的活法,我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样的话,我就算是累死,也做不好几件事,索性干脆就率性而为好了!”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点头道:“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你做的那些东西,确实利国利民,老夫要不是看你还算是为百姓做了点好事,岂会留在你家这么长时候! 既然你不想在医道上费力气,那么老夫也不逼你了!你只好好自为之便是! 但是如果有空的话,你最好还是多学一点医术,那你自己也常给婉儿他们说,艺不压身,多学一些医术,多认识一些草药,对你来说,不一定什么时候便能用上! 这段时间贫道正在试你所说的那种三七,太医署已经从岭南那边找到了你所说的这种药草,确实疗效非常不错!对于止血确实有奇效! 贫道已经告知太医署,今后需大量在岭南收购此药!你算是又为贫道找到了一种好药!” 徐淼一听,顿时大喜,这段时间忙,他把这件事都给忘了,而且也没有关注过太医署那边的事情,三七已经被找到送到了长安,那么接下来以孙思邈的本事,调配出白药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就算是孙思邈配制出的白药,配伍不如后世,但是想必疗效也不会太差,起码比起目前的那些金疮药要好得多! “对了道长,此次小子要是随军出征,您可有兴趣陪小子走一趟吗?”徐淼忽然间眨眨眼,对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摇头道:“虽然突厥人确实该杀,那颉利确实该死,但是贫道还是对于战场那种杀戮之地并不感兴趣!你不用想了! 贫道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走这一趟!你想都别想!” 徐淼却一点都不气馁,谆谆诱导道:“道长,此言差矣,您乃是医家之中的高人!之前小子就和道长提及过人体之中器官、血脉、筋络、肌肉、骨骼的构成! 您如果想要在医道上再精进一步,那么就必须要了解人体内部的结构,但是您不忍毁人尸体,小子也不强求! 但是如果您一直都不深入了解人体内部的结构,那么医道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再想精进那就难上加难了! 作为医者,却不知人体内部结构以及器官的情况,仅仅只通过诊脉,来判断病情,毕竟还是会有所偏颇之处! 所以既然您想要多救一些天下的苍生,那么就迟早要弄清楚这些东西! 我大唐之人,您老舍不得在他们的尸体上动刀,那么突厥人呢?他们屡屡南下,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残害屠杀了多少我大唐百姓! 对于那帮畜生,您老还有何不忍的呢?这可是难得的机 会呀!小子陪着您,又是小子扛着,您只管放心大胆的研究便是! 等您彻底弄清楚人体内部所有结构之后,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很多病的病因何在了,到时候您老的医术即便是不想精进恐怕都难! 这算不算是以他山之石攻玉呢?借突厥人来造福一下我大唐百姓?” 徐淼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眨呀眨,一脸的蛊惑之色,孙思邈听了之后,先是有些恼怒,但是仔细听完徐淼所言之后,神色便显得有些踌躇了起来。 徐淼一看孙思邈的神色,就觉得事情有门了!老孙这种人,是那种喜欢钻研一门学问的人,这种人往往都比较偏执,为了研究学问,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 要不然的话,老孙为了悬壶济世,钻研医道,也不至于一生不娶。 他有他的坚持不假,但是不代表着他就对未知的事物不好奇,他不忍剖开唐人的身体,去探究人体内部结构,但是不代表他就不好奇人体内部结构到底是什么样的。 和老孙接触久了之后,徐淼其实也发现老孙的善良,主要只针对唐人,亦或是可以说只针对华夏子孙,但是对于那些经常扣关侵入中原的异族,同样也极为痛恨。 那么他肯定就对那些经常祸害唐人的突厥人,绝对没有多少怜悯之心。 徐淼这次跑不掉要被李二扔到军中,随军走一趟,所以他很希望能把孙思邈也忽悠到军中去。 有了孙思邈跟着,他就更加有信心多拯救一些大唐将士的性命,顺便用那些被杀的突厥人的尸体,作为研究材料让孙思邈的医术更加精进一步,让大唐的医学更上一层楼。 经过他这通蛊惑之后,很显然已经起到了效果,原本根本不想陪徐淼走一趟的孙思邈,已经开始显得有些踌躇了起来。 这就说明老道已经动心了,于是徐淼连忙开始继续拱火,不断的巴拉巴拉的蛊惑老道,把研究人体内部结构的重要性说的是天花乱坠。 终于老道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最后放下筷子,默默的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对徐淼说道:“也罢!既然你说这对于老夫的医术精进有这么多好处,那么老夫就遂了你的愿,陪你走一趟好了!” 徐淼的脸顿时就笑成了菊花,连连帮老道布菜,还频频向老道劝酒。 不过孙思邈吃饭从来都很节制,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戒食肉食,但是却从不多食,多以素食为主,而且也从不暴饮暴食,当和徐淼对饮几杯之后,便起身回了他的小院,继续挑灯接着研究他的医术去了。 而徐淼送走老孙之后,便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自家那些人们喝酒的地方,抄起酒坛,给他们灌酒。 这些人一看家主来了,也都连忙纷纷起身向徐淼道贺,徐淼哈哈笑着说道:“多谢诸位!今天大家伙好好放松放松!来来来,饮胜!” 这一闹就闹到了大半夜,徐家庄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喝的东倒西歪,徐淼也喝的脚步踉跄,被送回到了后宅之中。 第二天一早,各个工坊的管事,闻讯都一早赶回了徐家庄子,为自家的家主和如夫人贺喜。 包括武器监徐淼的那些手下们,闻讯之后,也纷纷亲自或者派人前来道喜,连兵部之中的一些同僚闻讯,也纷纷派人跑来给徐淼道喜。 就连李靖听闻消息之后,也派人给徐淼送来了一份礼物,这面子算是相当大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脑瓜嗡嗡 接着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长孙冲、李震、杜构等一帮徐淼的狐朋狗友也纷纷闻讯,被他们老爹派遣,替他们老爹赶来道贺,中午的时候骑着快马赶到了徐家庄子,按住徐淼就是一通蹂躏。 徐淼被他们收拾的嗷嗷直叫,不过心情却还是非常之好,因为他知道,这帮朋友是真的替他高兴,成亲一年多了,他却始终没有得子。 不但徐家的人着急,他们这帮朋友们还有和徐淼关系好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替他着急。 现在徐淼的妾室总算是传出了怀上身孕的消息,这帮人也都松了口气,替徐淼高兴,老家伙们为了这事儿,不便亲自前来道贺,但是却都把自家的小子派了过来向徐淼道贺。 而这帮朋友来了之后,兴奋之下,自然少不了蹂躏徐淼一通,趁着这机会,报一下之前被徐淼坑之仇。 这一天下来,前来道贺的人是络绎不绝,徐淼又在家里大排酒宴款待前来道贺之人,一直又喝到了天黑,徐淼不到天黑就被一帮家伙灌得是酩酊大醉,被人抬死猪一般的抬回了后宅,扔给了公孙婧之后就不管了。 公孙婧原本要亲自照顾吐得昏天黑地的徐淼的,但是她刚怀孕,反应比较厉害,闻到徐淼呕吐的味道,就跟着也吐了。 吓得王刘氏和虎子娘赶紧把公孙婧给赶回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去把芸儿给叫了过来,命芸儿照顾徐淼。 原本秋禾等三个年纪大的大丫鬟也想过来伺候,可是却被虎子娘和王刘氏给赶开了,她们觉得秋禾等几个大丫鬟,虽说是宫里出来的,长相也不差,可是毕竟年纪太大,怎么配得上自家的少爷? 数过来还是觉得只有芸儿配的上徐淼,所以便把芸儿给叫了过来,命她守着徐淼。 芸儿俏脸羞红着过来之后,有点害怕,先去见了公孙婧一下,公孙婧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怀了身孕,又不能伺候徐淼,连徐淼呕吐的味道都闻不得,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是还是首肯了让芸儿去照料徐淼。 徐淼被一帮损友灌得是真喝多了,隔一会儿就会趴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吐一阵子,胃里的东西吐光了,后来就吐酸水,鼻涕眼泪横流,哼哼唧唧的想死。 芸儿只能强忍着恶心,不断的拿着痰盂给他接,还不停的跑进跑出的换热水给他擦脸擦身,后半夜徐淼觉得火烧火燎的,抓挠着脖子要水喝,芸儿就坐在床边把徐淼扶起来,靠在她身上,一点点的给他喂水。 而且喝多了的徐淼,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热的时候撕扯着衣服,叫着热,把自己给扯了个精光,把芸儿给羞的恨不得夺门而逃。 过了一阵好不容易消停了,又躺在床上浑身哆嗦,跟得了疟疾打摆子一般,不停的叫冷,芸儿只能给他盖上被子。 不一会儿他就又把被子蹬了趴在床边要吐,吐不出来就叫着要喝水…… 这一夜把芸儿给折腾的是精疲力竭,徐淼自己却啥也不知道,直到天快亮徐淼的酒劲儿才算是过去了,感觉身边有个香喷喷的人,伸手拉过来就抱着,在一个女子轻声惊呼声中,抱紧她,还习惯性的把手抓住了一团柔软,然后就呼呼睡了过去。 直到天亮他被渴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因为喝醉了上火,眼睛都出眼屎了,粘着眼皮,有点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怀里抱着的人,不过却眼花的一时间没看清,以为是公孙婧,本来想要张嘴叫她给自己那杯水喝。 可是这时候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为啥喝酒,公孙婧不是怀孕了吗?自己好像昨晚喝多了,隐约记得昨晚似乎吐得一塌糊涂,还不停的又是喝水又是折腾。 公孙婧刚怀上孩子,这么伺候他一夜,还不被累坏了?吓得徐淼一激灵,赶紧闭上嘴不敢打扰她。 用手擦了擦眼角的眼屎,他仔细望向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这时候天光已经亮了,光线透过 窗纸,已经照亮了室内。 等徐淼看清楚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的时候,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吓得一哆嗦,因为他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怀里抱着的女子,居然不是公孙婧,而是一直以来,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却很是温婉可人的丫鬟芸儿。 这时候芸儿还没有被惊醒,枕着徐淼的胳膊,均匀的呼吸着,俏脸白净带着一丝淡淡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一下,眼角似乎还留着一丝泪花。 而徐淼这时候发现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却放在她的胸脯上,惊得徐淼赶紧把手给拿开。 他躺着也不敢动,一时间觉得很是尴尬,拼了命的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悄悄掀起了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 这一看他就想要呻吟,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脱得一丝不挂,倒是芸儿身上的衣裙还在,只是被他好像扯得很乱。 他赶紧盖上被子,死命的回忆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虽然喝醉了,但是徐淼并不像有些人那样,一喝醉就彻底断片,想不起喝醉之后都干过什么,他多多少少还是留一些记忆的。 他渐渐的想起来自己喝多了之后,也不知道被谁给送回到了后宅,接着他就开始吐得昏天黑地,先是虎子娘和王刘氏好像在照顾他,后来就换了个人,他那时候只顾着难受了,一直不停的吐。 再后来他好像感觉热,就开始撕身上的衣服…… 终于他好像想起来,伺候他的应该就是芸儿,芸儿还不停的给他擦脸,给他喂水。 他后来躺下的时候,就把芸儿给拉到了怀里,搂着就睡着了。 徐淼这会儿脑瓜子嗡嗡的,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总而言之有点慌,毕竟他上一辈子加上这一辈子,也没有遇上过这种事。 前世即便是偶尔跟哥们喝多,也没经历过这种艳福,一睁眼身边躺个美女! 一想起来公孙婧刚刚怀孕,自己就把芸儿给抱到了床上,徐淼就感觉很是内疚,这事儿如果让公孙婧知道的话,怎么解释呀? 虽然他可以确定,自己除了抱住芸儿睡了一觉,并没有发生那个事情,可是他却隐约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却在芸儿身上毛手毛脚,这都是和公孙婧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现在事情麻烦了,一时间徐淼居然心慌的一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正慌得一批的时候,却听到这间卧房的门响了一声,一个身影闪身便钻入了卧房,快步来到床边,接着徐淼就看到床帏的帘子一掀,公孙婧的俏脸就出现在了床边。 这动静顿就把本来就没睡的很安稳的芸儿给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公孙婧,再一侧脸,就看到了旁边一脸惊慌的徐淼,然后她惊叫一声,翻身就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就把被子给掀开了,徐淼当场就曝光了。 徐淼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慌忙就拉被子遮住身子,芸儿本来想要跳起来,但是一低头却再次惊叫一声。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这会儿很乱,衣领大开,粉色的胸围子也被扯到了下面,胸前春光大现。 于是她慌忙尖叫一声便遮住胸脯,立即就一边从床上下来,收拾着衣服,同时嘤嘤的哭了起来。 下到地上之后,连绣鞋都来不及穿,就要给公孙婧跪下请罪。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你听我狡辩 公孙婧脸上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坏笑,拉住了芸儿,不让她跪下,同时侧脸看着慌得一批的徐淼,嘴角带着坏笑对徐淼问道:“夫君昨晚睡得可好?” 徐淼这会儿既尴尬又惊慌,张着嘴:“这这这……这……我……” 但是让他说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话,他却说不出来,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把芸儿给睡了,即便是没干那事,但是肌肤之亲却是没得推脱的。 如果是他现在拒不承认和芸儿有什么瓜葛,这都是误会的话,那么芸儿就只能去抹脖子上吊或者投河了。 他强自镇静下来,尬笑着对公孙婧说道:“婧儿,那个我……我那什么吧……你别生气好不好?这件事吧……你等一下听我解释! 先让芸儿去休息一下!我单独跟你说行不行?” 公孙婧倒是没难为这会儿已经羞的满脸通红的芸儿,先是柔声对芸儿说道:“别怕,你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休息,没事的!” 芸儿低着头,捂着胸脯,嗯了一声,也没敢再看徐淼,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对公孙婧说道:“多谢夫人!” 说完之后,芸儿就一溜烟的拉开门跑掉了。 而门外这个时候,虎子娘和王刘氏都躲在角落里,正伸头伸脑的朝徐淼昨晚睡得这个卧房张望,当看到芸儿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灵活飞快的从屋里窜出来,逃向了她原来的住处。 虎子娘和王刘氏都一脸的失望,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虎子娘还小声嘟囔着:“怎么跑这么快呢?” 看芸儿逃走之后,徐淼赶忙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但是这会儿衣服都被他不知道甩哪儿了,一时间也找不到。 徐淼只能拉着被子遮住光溜溜的身子,尬笑着对公孙婧说道:“那个……婧儿呀,你别先别生气,你听我狡辩……哦不,听我解释! 我昨晚真的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这是误会!” 公孙婧其实也看出来了,昨晚虽然徐淼搂着芸儿睡了,别看徐淼脱得精光,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做成什么事情,芸儿的衣裙其实还是整齐的。 而且看芸儿逃走的时候,如同兔子一般灵活,她作为过来人,也看得出来,芸儿实际上未经人事。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只能强自克制着自己,坐在了床边,看着尴尬的徐淼,满脸都是哀怨之色。 “哼!人家刚有了身孕,你就立即把芸儿抱上了床,简直太过分了!”公孙婧背对着徐淼,幽怨的对他说道。 徐淼一听,觉得心中颇为不安,于是裹着被子蹭到公孙婧身边,伸手搂住公孙婧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你要相信我,我昨晚真的喝多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而且我真的没把芸儿怎么样! 我喝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你,才……唉! 你要是生气的话,打我几拳好了,只要能消气就行,千万别闷在心里,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看看徐淼紧张的表情,心里面即便是有点酸,但是这会儿也感觉好多了。 其实把芸儿推给徐淼,也是她的想法,她在仙儿和芸儿两人之间,更喜欢芸儿,芸儿性情温婉柔和,虽然暗中喜欢着徐淼,但是却不争不抢,始终对公孙婧都很尊敬。 特别是那天公孙婧听到芸儿和冯仙儿之间的争吵之后,更是对芸儿多了几分好感,所以在把冯仙儿赶走之后,她便和芸儿走的近了许多,把芸儿当成了妹妹般对待。 他们两个人的身世多多少少有点相似,都是出自大户人家,但是她是庶出,芸儿是嫡出,两个人之前命运都不好。 公孙婧的身世就不说了,芸儿因为父亲犯事,被流放岭南,现如今生死不知,他们母女被没入教坊司,眼看着她可能会被逼着失身,但是 却幸运的被徐家给卖了过来。 到了徐家之后,芸儿很感激徐淼对她的恩典,把她母亲也从教坊司赎了出来,安置在了徐家庄子,可以说让她们母女就此脱离了苦海。 所以芸儿为了感谢徐淼,这半年来,尽心服侍徐淼,而且不争不抢,默默的照顾着徐淼,但是却又很有分寸,加之温婉的性格,很受徐家人的喜爱。 可能是同病相怜,所以公孙婧和芸儿处的很好,便在赶走了冯仙儿之后,让芸儿做了她的贴身丫鬟,把芸儿当自家妹妹看待。 要说她这次把芸儿推给徐淼,也是存有私心的,因为公孙婧虽然心眼不多,可是不代表她傻,她很清楚迟早徐淼都要娶正妻,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这就是阶层的鸿沟。 徐淼为了她,已经拒绝了迎娶公主,但是未来迟早还是要寻一个门当户对之家的女子为正妻。 所以公孙婧就动了点小心思,与其便宜别的女子,倒不如成全了芸儿,让徐淼把芸儿收入房中。 这样一来,她和芸儿的关系最亲,就算是以后徐淼再娶正妻,家里也有芸儿这个同盟可以和正妻对抗。 正好这次她终于怀上了孩子,这一怀上孩子,她就没法再伺候徐淼了,徐淼现在又是精力旺盛、血气方刚的年纪,自己不能伺候他,只怕徐淼憋得难受。 正好昨晚徐淼被一帮损友给灌得酩酊大醉,吐得一塌糊涂,她又因为怀孕,闻不得徐淼呕吐的味道,有不便让虎子娘和王刘氏一直照料徐淼。 而虎子娘和王刘氏也有意趁着这个机会,给徐淼房里再塞个女人,于是公孙婧灵机一动,就把芸儿趁机推给徐淼。 所以昨晚的事情,其实也算是公孙婧在背后故意而为,推波助澜所致。 虽然今早跑来名义上是看看徐淼酒醒了没有,但是还有点“捉奸在床”的想法。 当看到徐淼光溜溜的搂着芸儿在床上,她即便是再怎么大方,还是觉得心里面有点不舒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醋。 但是看徐淼紧张的样子,还有他的这番话语,公孙婧也就释然了许多。 想想徐淼也真不容易,堂堂开国伯,年轻有为,多才多金,家里就她一个女人,好不容易喝多了,被塞了个女人到他床上,又被她“捉奸在床”之后,紧张成这样。 想起来也挺可怜的,谁家的堂堂家主,日子过得这么凄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乎她的感受。 想到这里,公孙婧叹了口气,转过头,莞尔一笑:“好了!妾身又没有生气!再说了,你堂堂一个伯爷,咱们家的家主,睡个丫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芸儿本来就是个好姑娘,收了也就收了,妾身也不会不高兴!以后家里多个姐妹帮着妾身伺候你,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是你既然这样了,也别辜负了芸儿,要不然的话,还让芸儿怎么活? 妾身这就给您去拿些早饭过来,昨晚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这会儿你肯定很难受吧?” 徐淼听了公孙婧这番话,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回到了肚子里,只要公孙婧不闹,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至于那芸儿,事已至此,他总不能把脸一抹,就什么都不认了。 第五百三十章 认账 要是按照一般情况下,像他和芸儿昨晚发生的这种事,漫说还没有真的怎么样,就算是真的把芸儿睡了,这种事在其他勋贵之家,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儿,只要丫鬟没怀上孩子,睡了也就睡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甚至是即便睡了丫鬟,丫鬟怀孕了,不认账的也大有人在,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为此不少勋贵或者是世家大户以及富贵人家,为此上吊投井的丫鬟还少吗? 可是徐淼却做不出那种没人性的事情,虽说昨晚是因为他喝醉了,无意间抱着芸儿睡了一晚,也没把她怎么样,但是毕竟还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要是不给她一个名分,虽然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但是徐淼自己内心却还是有点过不去的。 当初和冯仙儿,也就是暧昧了那么一点点,后来揭破她的身份之后,还是没舍得将她置于死地,后来冯仙儿又被墨家送回来,他还是给冯仙儿留了一条生路。 想起芸儿,仔细回忆一下她来徐家的这大半年的时间,这个姑娘始终都谦卑温婉,性格温柔,举止也得体大方。 最关键的是她从来话不多,当自己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她到书房伺候自己,永远都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就这么悄悄的看着他,为他换茶、研墨,从不打扰他,就这么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默默的躲在一旁注视着他。 芸儿这样的性格其实挺好,至于长相,老万亲自去教坊司选的,自然差不了,教坊司的人还不愿意,因为当初他们也看中了芸儿,想要把芸儿当成教坊司的头牌。 为此老万还给教坊司管事的官私下里塞了一笔钱,这才把芸儿从教坊司赎了出来,可见在长相和身段上,芸儿都是上上之选,起码和公孙婧站在一起,不弱于公孙婧。 但是她们两个的气质却不一样,公孙婧属于那种明媚艳丽的美女,而芸儿则属于那种温婉清丽的美人。 其实徐淼并不是属于鲁钝之人,他岂能看不出来芸儿也在暗恋他,这让他很是有些洋洋得意,其实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如今他自己的长相,并非是那种很英俊的长相。 而能让家里年轻女子们倾心的还是他的气质和机智和多才,所以才会招来墨家把冯仙儿派来试图以女色来勾引他,把他的东西弄走。 至于芸儿,徐淼对她不是没感觉,但是一直以来,他的心思都在公孙婧身上,所以也没有对芸儿产生多少非分之想。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毕竟把人家抱到床上睡了一晚,即便是没发生负距离的接触,但是却也算是零距离接触过了。 所以让他把脸一抹不认账这种事,他实在是有点做不出来,真的这么做了,估计以芸儿的性子,只能上吊了。 于是他垮着脸一脸歉意的对公孙婧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来做主吧!” 公孙婧听了之后,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亏了你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估计你这会儿心里面都笑开花了吧?色胚!呸!” 说完之后,公孙婧就挺着肚子一手扶着自己的小蛮腰扭呀扭的走了出去。 徐淼看着公孙婧的背影暗自吐槽,这女人要不得了,想孩子想疯了,这才刚怀孕,距离显怀还要几个月呢! 而她倒好,这才刚确定怀上,她就装出了这幅德行,端出一副大肚子的模样,一副奉子嚣张的架势。 等公孙婧出去之后,徐淼赶紧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匆匆给自己穿上,这家里不能呆了,现在都没人管他起床洗漱的事情了,现在的衣服繁复的要死,穿起来很不方便,没人伺候,要折腾半天。 他还是很怀念后世的衣服,裤子一蹬,卫衣朝脑袋上一套,穿上袜子就成了,哪儿像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穿起来麻烦的要死。 昨晚被那帮混蛋掐着脖子灌酒,真的是被灌翻了,虽然经过一夜,但是徐淼还是昏头涨脑,从 床上下来,两脚一落地,就觉得腿软。 脑瓜子也涨着疼,好在昨晚喝的是自家酿造的新酒,经过了一年时间的陈酿,虽然还不太到时候,可是比起当初他蒸馏出的那种兑水酒精还是好了不少,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又要头疼的满院子去啃柳树皮了。 好不容易等着公孙婧招呼人把早饭送过来,东西倒是不错,鸡蛋馅儿的包子,一碗小米粥,还配了他最喜欢的脆萝卜条。 但是徐淼却没胃口,没碰包子,吃了根萝卜条开开胃,把小米粥给倒入嘴里。 可是米粥还没到胃里,就被一股气又顶了出来,哇的一口就又吐了出来,这一下把公孙婧给吓到了。 她嫁给徐淼,还没见过徐淼喝成这样的,过了一晚还吃不下去东西,于是赶紧又是给徐淼拍背,又是抚胸,好在徐淼昨晚胃里的酒都吐干净了,米粥吐出来倒也不难闻,要不然公孙婧又要被熏得跟着吐了。 看着徐淼趴在哪儿呕吐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脸色也蜡黄,没有血色,把公孙婧给吓得够呛。 “快去,快去请孙道长!”公孙婧也顾不上端孕妇的架子了,跑出去就大声叫到。 院子里的人顿时就乱作一团,一阵鸡飞狗跳,有人立即就跑去找孙思邈过来。 孙思邈听徐家的仆役说的严重,也吓了一跳,赶紧就跑了过来,看到徐淼一副蔫头耷脑奄奄一息的模样,立即抓住他的手腕给他号脉。 但是号过脉之后,老孙放心了下来,没好气的抽了徐淼一巴掌:“臭小子,不要命了吗?到底喝了多少?” 公孙婧这会儿心疼的要死,就连刚才因为害羞跑回去躲入房间不敢出来的芸儿,这会儿听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公孙婧大呼小叫的命人去叫孙神医,也在屋子里躲不住了。 于是这会儿芸儿也顾不上害羞了,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跑了出来看徐淼怎么样了。 “孙道长,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呀?”公孙婧紧张兮兮的看着孙思邈问道。 这会儿看着徐淼难受的样子,公孙婧和芸儿都心疼的噙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没好气的说道:“死不了!就是喝太多了,一会儿先给他再喝一杯酒,过一会儿给他灌一碗醒酒汤,睡一觉就没事了!一点都不珍惜身体的混账东西!” “啊?还给他喝酒?”公孙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思邈也懒得给公孙婧多做解释,挥挥手就转身离去了。 人喝多之后,宿醉的情况下,第二天喝杯酒透一下其实是有道理的,孙思邈深谙此道,没少遇上这些喝醉的家伙,所以经验丰富。 徐淼有气无力的说道:“按孙道长的办!给我去取葡萄酿,不要拿新酒!喝不下那东西!” 芸儿听了连忙就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就取来了一壶徐家自酿的葡萄酿给徐淼斟了一杯,服侍着徐淼喝了一些。 徐淼这会儿依旧是脑袋有仨那么大,头沉的直不起来,饭也没胃口吃,连喝了两杯葡萄酿之后,便要去躺着。 于是公孙婧便和芸儿留下照看徐淼,好在这次徐淼没有再吐出来,要不然的话,公孙婧又要被熏跑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老子要吃烤红薯 芸儿一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就俏脸发烧,昨晚徐淼靠在她身上,被她服侍着喝了水之后,一翻身躺在了床上,她正给他伸手盖被子,结果却被徐淼抓住胳膊,一下拉到了床上,死死的抱住了她。 芸儿当时惊得想尖声大叫,但是那都后半夜了,生怕惊动了公孙婧和后宅的人们,只能心情复杂的被徐淼抱着躺在了床上。 徐淼明明喝的都人事不省了,但是手还不老实,一下就伸到了她胸脯上开始乱抓,芸儿又羞又怕,但是却又有些舍不得挣脱。 于是就这么被喝的不省人事的徐淼非礼了好长时候,直到徐淼彻底睡熟老实了下来,但是还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 芸儿舍不得再惊醒徐淼,于是便身体僵硬的躺在他身边,被他死死的抱着,渐渐的听着徐淼粗重,但是开始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折腾了一晚的芸儿想着自己的身世,渐渐的噙着眼泪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孙婧一脸坏笑的站在床边,还掀开了被子。 一想到这里,芸儿的俏脸就烧的厉害,陪在公孙婧身后,两只脚在地上用力的抠,似乎想要用脚指头抠出个三室一厅,钻进去不出来拉倒。 徐淼躺了一阵之后,虎子娘送来了一碗醒酒汤,公孙婧和芸儿一起扶着徐淼给他灌了下去。 这一下徐淼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喝多了第二天透一透的效果还不错,起码这会儿胃里不那么翻江倒海了。 喝了醒酒汤之后,躺了一阵,脑袋也感觉不那么晕了,但是却也睡不着,开始感觉有些饿。 于是他爬了起来,试着吃点东西喝点粥,但是一口下去,还是感觉难受吃不下去。 这把公孙婧和芸儿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徐淼这个时候忽然间说道:“我想吃烤红薯!我要吃烤红薯!” 公孙婧一听,赶忙说道:“好好好!那就吃烤红薯!妾身这就命人去给你挖几块!” 徐淼一想起烤红薯的香味,就馋的口水直流,不知为何,今天宿醉之后,他忽然间想起烤红薯的香气,就再也遏制不住这个念头了。 说起来他也把红薯这东西送给李二一年多了,连家里照料暖房的几个仆役,都送给了皇家,但是给了李二之后,连人带红薯,就这么石沉大海消失不见了。 幸好当初徐淼留了一手,偷偷还种了一批,没都让李二给收去,要不然的话,现在他家都没红薯种了。 从去年秋收之后,他便将收获的红薯,私下里赠送给了一些关系好的人家,比如李世勣家、尉迟家、长孙家、老程家、老牛家,另外房玄龄杜如晦两家也送了。 另外像李靖、秦琼等家也都送了一些,至于他们种不种就不管了,爱种不种,反正他自己家去年冬天暖棚里继续种,今年开春又种了一批。 但凡是他家的红薯地,都派了人专门看守着,不许人进入他们家的红薯地,看的很严。 可是越是看的严,越是引人注意,今年红薯秧刚扎根开始拖秧就被人剪了去一些,现在地里的红薯也成熟了,徐家派人看管的更严,为此还射杀了两头钻入徐家红薯地里拱红薯吃的野猪,但是依旧还是被人偷偷的刨去了一些。 把负责看管红薯的虎子爹给气的跳脚大骂,还声称要去报官,另外丢红薯的时候,在红薯地里看红薯的两个护卫,也被虎子爹连骂了几天。 徐淼却对此不闻不问,也不许虎子爹去报官,理由是现在这东西皇家不许私人种植,自家也是偷偷种的,报官也没用,还要被当今圣上教训,报官是自找没趣。 虎子爹憋屈的要死,自家的东西被人偷了,却连报官都不能,于是自己搬着被褥,干脆就住到了红薯地里,日夜守在红薯地里,腰里还别了一把横刀,手里拎着一根大棒子,声称抓住偷红薯的贼,当场就打断手脚。 但是越是看的紧,反倒是越有人来偷,先是庄子的庄户偷,接着庄子周 边相邻的老百姓也来偷。 不管虎子爹怎么看管,总是会时不时的被偷,倒是也抓住几个,但是但凡是抓住的,都是把红薯偷回去之后,没有当宝贝留种,而是被他们煮了吃了。 被抓住的人会被徐家的护卫拉出去揍一顿,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淼自己都没舍得吃这些红薯,倒是有人偷去了之后煮了吃,把徐淼给气得不轻,大骂这些偷吃红薯的都是混账东西。 今天徐淼突然间想通了,自己这么宝贝一般舍不得吃的红薯,该给李二的早已经给了李二,李二倒好,把红薯给藏得找都找不到,而他自己却苦逼的让家里的人谁都不能吃,倒是被贼偷去吃了不少。 正因为宿醉没胃口的徐淼,突然间就怒气勃发,吵吵着要吃烤红薯。 公孙婧赶紧命人去找虎子爹,让虎子爹给徐淼刨几块红薯回来,让徐淼烤着吃。 “不要几块,多挖一些回来,家里的人每个人都要有!让大家伙都尝尝红薯是啥味道!”徐淼拍着桌子大吼道。 公孙婧很少见徐淼这么发脾气,赶紧命家里的人去多刨一些。 而徐淼则撑着虚弱的身体,到了前面院子的伙房,亲自坐在一旁,指挥几个厨子还有仆役,在伙房外面弄来砖头,和泥垒起了一个大号的烤炉。 等去挖红薯的人把几大筐红薯挖回来之后,徐淼把其中大的挑出来不用,剩下的小一些或者中不溜的红薯被留下来,命人洗干净备用。 烤炉点起炭火之后,他开始亲自烤红薯,虎子爹追了回来,看着徐淼把这么多红薯洗干净准备烤着吃,心疼的龇牙咧嘴,觍着脸劝徐淼,他自己尝一下就行了,过过嘴瘾就可以了,剩下的还是留种好了。 徐淼一听就把眼一瞪对虎子爹吼道:“留种干什么?给谁留?留下来让那些混蛋偷回去煮了吃吗?不留!自家种的,咱们自己都舍不得吃,丢留给王八蛋吃干什么?” 虎子爹看徐淼发疯,也不敢再劝,只能心疼的呲牙咧嘴的在一旁看着徐淼用铁钳把红薯一块块的送入烤炉之中。 趁着徐淼不注意,虎子爹偷偷的溜出去,跑到了庄子旁边孙思邈的小院,把徐淼发疯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一听徐淼烤红薯吃,而且弄了一大堆,勃然大怒,手头的事情也不做了,拎了根棍子就气冲冲的跟着虎子爹去找徐淼算账。 等孙思邈到了之后,徐淼依旧脸色蜡黄,守在炉子边上,时不时的把烤炉里的红薯取出来,又用厚厚的手套反复的捏一遍,再送回烤炉里继续烤。 而婉儿、小东、二虎等一帮小孩儿,就围在烤炉边,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徐淼撑着虚弱的身体,在烤红薯。 看到孙思邈气冲冲的过来,护卫们都吓了一跳,但是孙思邈当看到婉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迎住了他的时候,赶忙就把棍子给扔到了一旁。 “孙爷爷,您来的正好,我哥哥正在给大家伙烤红薯,一会儿您也要尝尝!哥哥说这种东西,烤出来的最美味不过了!”婉儿拦住孙思邈之后,便甜甜的对孙思邈笑着说道。 看到婉儿之后,孙思邈的气顿时就消了,而虎子娘这时候看到虎子爹,把眼睛一瞪,过去就揪住了虎子爹,拖着虎子爹就拖到了远处的偏院里。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天字头号大傻瓜 “当家的,你添什么乱呀?你是不是傻?怎么跑去把孙神医给叫来了?你生怕孙神医不教训阿郎吗?” 虎子娘本来就是个比较厉害的女人,家里面不都让着虎子爹,她也能说得上话,虎子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虎子娘的。 所以虎子娘看没人了,便立即插着腰对虎子爹黑着脸骂道。 虎子爹自知理亏,小声说道:“我不是心疼那些红薯吗?阿郎一下就烤了这么多,这些红薯留到明年,能种好几亩地呢!” 虎子娘黑着脸立即对虎子爹骂道:“我看你才是个混蛋!你看不出来阿郎心里不痛快吗?这些时候,阿郎受了多少委屈,你难道不清楚?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了皇上,可是皇上呢?到现在也不见把红薯给老百姓种! 还有你天天守着你那些红薯地,就没看出来阿郎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咱们阿郎这几年给朝廷做了多少事儿?多少人家受了阿郎的好处?都一个个是没良心的,动不动就让阿郎受委屈! 你看看阿郎送出去那么多红薯,有几家当成回事好好种了?有几个承阿郎的情了? 红薯是咱们徐家庄子的,自己都舍不得吃,却让那些贼偷偷了去煮了吃,凭什么让阿郎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阿郎昨晚喝多了,今儿个一早吃什么吐什么,就想吃块红薯怎么了?你要是再敢拦着,你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了?” 被虎子娘一通臭骂之后,虎子爹也蔫儿了,其实现在虎子爹也知道,虎子娘在徐家的地位比他要高,他这两年,就只顾着种红薯了,家里的事情,除了万管家管之外,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虎子娘在管。 所以虎子娘现在有底气,一点也不怕他了! 而且虎子娘说的没错,自家种了这么多红薯,自家不舍得吃,送了人也没见谁好好的种,倒是被贼偷时不时的偷一些,偷去好好留种种也罢了,居然不少人偷了去之后,煮了吃了! 阿郎早就馋红薯了,可是都舍不得吃,凭啥便宜给那些没良心的? 想明白了之后,虎子爹一脸愧色的一边挠头,一边跺脚说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就是凭啥呀?看我这猪脑子,只想着能多留点种,留给谁呀? 这本来就该是皇帝的事儿,凭啥咱们替皇帝做呀? 吃!不管了,吃!老子也要尝尝这烤红薯啥子味道!种了三年了,老子都不知道这东西啥味道,凭啥呀?” 这时候烤炉里面已经开始逸散出了烤红薯的那种甜香的味道,一群孩子围着炉子,一个个闻着都馋涎欲滴,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觉得很是新奇。 而且他们都知道,家主是个会吃的人,只要他喜欢吃的,那就肯定好吃,于是一个个都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瞪着烤红薯出炉。 孙思邈和婉儿说了几句话之后,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今天发什么疯?为何要糟蹋这么多好东西?” 徐淼看了一眼老孙:“道长,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糟蹋?这东西种出来就是要让人吃的! 我种了三年了,一直都舍不得吃,送这个送那个,看看有几家当成回事,学着我好好种了? 既然都不把它当好东西,那我凭啥眼巴巴看着舍不得吃? 今儿个我不管那么多了,就要吃这个救命了,您老要是不高兴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他就打开炉门,夹出一个已经烤的焦黄软香的小红薯,捏了捏看都软了之后,掰开顿时露出了里面金灿灿还有些发红的红薯瓤。 一股子浓郁的甜香味顿时就向四周散开,徐淼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先把这块红薯送给了老孙。 老孙皱了皱眉,看出徐淼的不快,他昨晚也知道了徐淼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了,看得出徐淼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很是不痛快。 这次公孙婧怀孕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趁着这个机会 ,他也发泄一下情绪,才会喝了那么多的酒。 想想徐淼这段时间确实也顶了挺大的压力,再想想徐淼确实这两年种了不少红薯,送了不少人家,皇帝更是弄走了好多,但是现如今长安城周边,却还是没见有几家人种这个东西。 倒是这段时间看着红薯快成熟了,时不时的有人来偷红薯,居然有的贼偷偷了去之后,不拿去留种明年种,却煮了吃掉,孙思邈也很是生气。 这事儿放谁身上,估计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徐淼今天吃什么吐什么,想换换口味,发泄一下情绪也不算错,毕竟这是他的东西,凭什么不让他吃? 于是孙思邈的怒火也就消了许多,他知道现在徐淼已经种了上百亩的红薯,真的吃了这么一些,也不影响留种。 他伸手接过烤的喷香的红薯,闻了闻之后点了点头,这味道确实相当不错,既然徐淼天天都惦记着的美味,那么想必肯定也会好吃。 于是孙思邈把半个红薯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的婉儿,拉着婉儿的手,走到了一旁找地方坐下,开始细细的品尝起了烤红薯。 这东西一入口,孙思邈眼睛一亮,他其实并不是喜欢追求美食的人,平时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无所谓,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钻研他的医术上了。 但是当吃到这块烤红薯的时候,还是被这种甜糯的香味所感染,嗯了一声,连连点头,忍不住就再次送入了口中。 小点的红薯不断烤熟被徐淼取出烤炉,胖厨子他们在一旁学着,当徐淼把烤红薯递给孩子们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也拿了一块掰开,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把红薯塞入了嘴里。 然后就见徐淼仰着脖子开始朝天嚯嚯的叫了起来,吃的太急,红薯太烫,牙都快要被烫掉了都舍不得吐出来。 胖厨子赶紧接过火钳和厚厚的手套,接替了徐淼,继续开始烤剩下的红薯,一大筐的红薯,最后被全部烤完,徐淼拿了几个大的烤的软香流蜜的红薯,心满意足的回了后宅。 回后宅之前,孙思邈还是叫住了他,警告他一次就行了,解解馋也罢,但是今后不许再这么浪费,等到以后关中到处都种上红薯的时候,他想怎么吃怎么吃。 徐淼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把老孙的这个叮嘱给抛到了爪哇国,等满天下都种上红薯的时候,谁还愿意没事就吃这个?要吃就趁着别人没得吃的时候吃,那才有味道! 想想这三年,天天守着红薯却舍不得吃,徐淼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世界头一号大傻子! 公孙婧当第一次见到这烤红薯的时候,闻着味道很香,但是却不知如何下手吃这东西,徐淼于是便命芸儿去取来了银勺,给他们演示如何吃这东西。 刚才他急着吃,完全不顾形象,被烫的够呛,但是公孙婧却是绝对不能被烫到的,现如今她可是徐家的天字头一号保护动物,那是要好好伺候才行的。 烤红薯最好的吃法,就是掰开之后,用小勺子挖着一点一点吃,既优雅又不会被烫到,还不会吃的一嘴黑圈。 当公孙婧尝到这烤红薯的时候,俏眼也瞪大了起来,顿时被这烤红薯的清香软糯的味道和口感迷住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羁绊 于是公孙婧顿时胃口大开,一个人愣是吃了一个不小的红薯,还眼巴巴的想要再吃,这才被徐淼拦住,说这东西虽然好吃,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吃太多会胃酸。 她刚怀孕,正是容易反酸水的时候,不宜一次性吃太多,以后想吃,就让厨子给她烤就是了。 反正今后留不留种徐淼已经不在乎了,他敢保证,现在李二绝对已经把从他这里弄走的红薯,种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藏在哪儿种罢了,但是绝对可以保证,这东西绝不了种了。 他今天想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有些事不该是他这样的身份去做的,这天下说白了,还是李家的天下,他只是李二的一个臣子,凭什么替李二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了? 而且这种事,他做了也不见得能让李二感激,反倒还可能会招致李二的忌惮,标准的出力不讨好,简直就是最傻的行为。 所以红薯这东西,他不再打算自己继续扩繁了,每年种一些,谁想要就送一些,剩下的就自己吃,吃不完就切片晒干磨成红薯面,用红薯面蒸出来的窝窝头味道也很不错! 要是能用蒜苗配上五花肉爆炒一下,那就味道更好不过了! 公孙婧怀孕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入了宫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李二正好在长孙宫里陪着肚子已经很大的长孙用膳。 听说徐淼的妾室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孩子,李二和长孙对视一眼,好像都微微有点松了口气。 经过前些天,徐淼拿着一盏琉璃灯到宫中找李二自首之后,李二对徐淼也更加放心了许多。 他之前确实怀疑过徐淼是出身于某个隐门,后来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打消了顾虑,但是随着前段时间百骑司密报,说徐淼家里混入了一个墨家的谍子,被徐淼揭破之后,却把那个女谍子给释放了之后,李二又对徐淼的出身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过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打算静观其变,谁知道没多少天,徐淼就跑到宫里找他自首了,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都对他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而且结合徐淼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李二现在更加确认,徐淼和这些隐门并无瓜葛,只是因为他所展现出的才华,招致了墨家的觊觎和怀疑,惹祸上身罢了。 真正的隐门,是不会像徐淼这么做的,把自己的才学和本事公开出来,隐门更喜欢把他们的能力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喜欢在暗地里使一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和朝廷作对。 但是徐淼没有,徐淼自从出仕之后,便可以说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当他遇上麻烦的时候,便会为他分忧解难,鼓捣出点好东西之后,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也不藏着掖着,都会主动献给他。 甚至于还将弩炮这种大杀器也做出来,献给了他,用以增强唐军的实力。 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徐淼只是用了几根普普通通的铁条,便轻松的将战马马蹄容易磨损受伤的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自从马蹄铁在军中推广普及之后,军中战马的损耗便立即大幅度降了下来,极少再有战马因为马蹄磨损过度而报废的情况出现。 这一项就不知道给大唐省下了多少战马,折算成银钱的话,必将是一大笔钱,最关键的是让大唐的骑兵战力上了一个台阶。 作为纵横沙场很多年的马上皇帝,李二非常清楚,一匹战马训练好,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和骑兵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行,一匹好马和骑兵磨合好,可以让骑兵战斗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但是以前因为战马马蹄磨损的问题,往往正在战马处于青壮时期,也是体力最好的时期,同时又是和骑兵磨合的最佳状态,却因为马蹄磨坏了,只能废掉,着实让人可惜。 骑兵不得已之下只能换马,换了马之后,就又要重新磨合,这既浪费财力,也浪费时间,徐淼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个困扰骑兵无数年的难题给解决了,令大唐的骑兵战斗力得到了保障和提 升。 至于其它的那些,比如曲辕犁、水车、水磨这些可以利国利民的东西,徐淼都毫不犹豫的就拿了出来。 这让李二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徐淼不是隐门派出来的一个棋子,因为隐门绝对不会为朝廷做这些事情。 也许隐门会拿出一点真材实料,帮朝廷,但是像这些事情,隐门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送给朝廷的。 更不要说徐淼把甘薯那种祥瑞献给大唐,隐门如果拥有甘薯这样的东西,只可能深深的藏起来,哪怕是毁掉,都不可能交给朝廷。 虽然徐淼有时候惫懒,而且这次还拒绝了长孙的好意,拒绝迎娶一个公主,和皇家联姻,但是李二却看得出来,徐淼不娶公主的原因,并非是为了和皇家保持距离,仅仅只是不想娶个公主,回家当祖宗伺候罢了,就是这么简单。 他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打算为此就把徐淼怎么样,反倒是这件事让他觉得,徐淼这小子还是一个比较有自己坚持的家伙,这让他颇有点欣赏这小子了。 而这小子娶了那个公孙氏之后,这一年多了,也未传出公孙氏怀上身孕,为此李二真的有点为这小子担忧。 因为这小子出身太过离奇,虽然可以查得出他一切来路,但是他这一身学识,却始终像是一团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人无法揣摩透,他这样的学识到底从何而来。 虽然现在他给这小子封了爵,还强行给他了个官做,但是通过对这小子性情的了解,他发现这样的爵位和官职,根本不足以成为束缚他的东西。 之前唯一可以束缚他的只有他那个小妹,后来多了个公孙氏,但是这还不足以束缚住这小子。 他看的出来,这小子对于功名利禄,根本就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要活的轻松一点罢了,如果想要用功名利禄拴住这小子,为朝廷效力,那根本不太可能。 只要把这小子压榨的太狠,一旦惹烦了他,就眼下的这爵位和官职,根本束缚不住他的脚步。 他随时都可以丢弃这些东西,隐遁起来,甚至可能远遁万里,跑到大唐无法企及的地方,继续舒舒服服的过他的小日子。 所以这也是李二虽然对徐淼呼来喝去,但是却从来不愿意把徐淼逼急的原因,他很有些怕,怕把徐淼给逼急了,真的撂下一切,带着他的妹子和女人遁走。 这样一个人才,要是被逼走的话,他可就损失大了!甚至于这小子可能成为大唐的隐患,如此惊才绝艳的家伙,一旦和大唐反目,被敌人所用,那么他很难想象得出,这小子能给大唐带来何等的破坏。 所以李二一直以来,都有点隐忧,不愿意把徐淼压迫的太厉害,甚至可以说有些纵容这小子。 但是当今日听闻这小子的女人终于怀孕之后,他忽然间产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如果说徐淼之前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的话,随时都可以飘走,那么孩子对他来说,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在轻易抛弃一切,再随便说走就走了。 这个孩子是生于大唐,那么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唐人,作为过来人,李二当然了解一旦有了孩子之后,男人就会想要稳定下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粗鄙的舆图 当初他之所以在建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之下,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建成和元吉,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儿女。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再不动手反抗,继续任由建成得寸进尺,将他的势力逐步分化瓦解,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不但自己要死在建成手里,他的儿女也要死在建成手里。 所以为了这些儿女,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听从了手下那些亲随们的鼓动,悍然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将建成和元吉斩杀,然后逼迫父皇退位,夺了这个皇位。 所以当徐淼一旦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之后,他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今后就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一切,他将会考虑的更多,那么也就会安稳下来,好好为自己效力。 “这倒算是个好消息!这小子娶了那公孙氏之后,一年多了吧!总算是有了有所收获了!呵呵! 观音婢,看来这小子接下来,有了孩子之后,心性就会稳下来一些了!”李二笑着对长孙说道。 长孙也笑着点头道:“他一旦当了爹之后,这毛糙的性子,确实会安稳一些了! 只可惜之前妾身之前,一直想着选一个公主许配给他,结果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会如此抗拒,实在是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这一下事情有点麻烦,他的妾室要是先给他生个儿子的话,那么未来他再娶正室,为他诞下儿子,这庶出长子,和嫡长子之间,他就不好安排了!” 没想到李二听了之后,居然幸灾乐祸的坏笑道:“正好!别管这个,那是那小子自己的事情,让他头疼更好!哈哈!” 长孙嗔怪的白了李二一眼,笑着说道:“陛下,您可是身为皇上,岂能有这等看自己臣子笑话的心思?这可是有失您的身份呀!” “他活该!谁让他不识好歹!别管他了!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经十九了,到现在还没有正妻,既然他不肯迎娶公主,这件事也罢,就不必再提了! 但是给他寻个正妻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你这段时间抓紧时间,给他寻一个好人家知书达理的姑娘,等这次征讨完颉利那个该死的混账之后,回来也要赶紧把这件事给办了! 他家人丁单薄,而他又不是个好色之辈,到现在只有一个妾室,如何能多生几个儿女?等他多生几个儿女之后,心思也就能稳下来了! 这件事你不能再拖了!”李二一边继续幸灾乐祸,一边对长孙吩咐道。 长孙岂能看不出李二打什么主意,她十三岁嫁给李二之后,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早已是心灵相通了。 长孙早就猜出来李二对徐淼的那种隐忧,现在听说徐淼要有孩子了,李二如此高兴,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于是她郑重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接下来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徐淼那小子多生几个孩子,来稳住那臭小子的心,让他今后能老老实实的为皇家所用。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李二已经毫不掩饰自己要征讨颉利的野心,这也是他此生必须要完成的一件大事。 但是朝野之间,对于是否征讨颉利,却还存在一些争议,有些大臣坚持认为,大唐去年刚经历过关中蝗灾和大旱,为了赈济饥民,耗去了大唐大量的国力。 今年虽然关中以及其他各地纷纷大熟,但是朝廷的财政也并不充盈,要是征讨颉利,必然是一场大战,大唐现如今财力支撑不起这场大战。 所以不少朝臣坚持反对李二今年动兵,认为大唐应该再休养生息两年再谋征讨颉利不迟。 而李二这一次态度出奇的强硬,毫不掩饰他准备征讨颉利的念头,自七月开始,李二每日都亲自召集数百名军中将校在显德殿外进行演武。 而朝中许多勋贵家的子弟,也都在召集之列,每日披挂整齐前往皇宫之中,在显德殿外的广场上进行习武,但凡是十四五岁甚至是十三四岁的武勋子弟,嫡子多都参加了这样 的演武。 而尉迟宝琪虽然是老二,但是因为这两年表现不错,挺给尉迟恭争气,所以也被招入宫中参加演武。 徐淼本来作为武勋,也应该被李二招入宫中演武的,但是却被李二直接无视,根本没有搭理他,让徐淼暗呼侥幸。 而李二也通过这种方式,向满朝文武宣誓了他的决心,让那些反对今年出兵的大臣们看出了李二的决心不容更改,于是这才纷纷闭上了嘴巴。 当天气冷下来之后,被李二赶出长安城两个月的徐淼终于解除了禁足,这日被李二招入宫中参与议事。 等徐淼不情不愿的进了皇宫之后,看到了朝中文武重臣都已经齐聚显德殿之中,殿内再次高悬起了一张东突厥和大唐的舆图。 这张舆图比起前几个月徐淼见到的那张舆图更为详细了许多,可见这几个月大唐的细作都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忙碌着探查东突厥的情报。 而百骑司这边则根据收集到的情报,不断的细化这份舆图,说白了这就是一份作战地图。 徐淼进殿之后,依旧是缩在人后,瞪着眼睛看着这张舆图,对于这个时代绘制地图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和后世他所见过的地图相比,这样的地图简直就是垃圾。 别说是和后世的军用地图相比了,就算是和民用地图比,现如今的这种地图也是垃圾中的垃圾。 地图上的山脉,就是简笔画一般的画上一座山,河流就是随便的划一道,道路更是仅仅只是一条浅浅的黑线,简直跟抽象画一般,对于他这样的军事白痴来说,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地形。 徐淼瞪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与之只能听着文武大臣们和李二在不断的争论着各种军事方面的问题。 徐淼对于冷兵器作战指挥,可以说是完全一窍不通,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所以听了也白听,越听越糊涂,只是一个劲儿的在看这张舆图,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地图实在是垃圾,不由自主的脸上就流露出了鄙夷之色,嘴角都耷拉的露出大槽牙了。 李二正在比比划划的和李靖在讨论如何用兵的问题,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了躲在人后,坐没坐相的徐淼,而且看到了徐淼一脸的鄙夷之色。 于是李二顿时就又勃然大怒了,不知为何,他每次看到徐淼,都会被这小子给气到,好好让他前来参加军议,这小子却坐在后面一言不发也就罢了,坐的也叉拉着腿,没有一点礼仪可言。 现在居然还敢对他们讨论军事露出这么一副鄙夷之色,李二如何不感到生气,于是止住了李靖的话头,指着徐淼厉声喝道:“臭小子!你给朕站起来!” 徐淼正看着那张破地图,在脑海中努力的构思着未来战场的立体地形,想象着几路大军从各个方向向着颉利的汗帐进兵的宏大场面。 至于李二和众臣商量什么,他完全就没有听到,脑子里只顾着构思乱七八糟的场景,突然之间听到李二厉声大喝臭小子的时候,他才把目光投向了李二,这一看才意识到,一脸怒火的李二正看着他。 徐淼被吓得一缩脖子,一脸懵逼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您叫我吗? 第五百三十五章 得罪人 李二这会儿手头没东西,要是有东西的话,估计直接就扔到徐淼的头上了,黑着脸厉声道:“说的就是你!你给朕站起来答话!” 徐淼如同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一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躬身叉手道:“微臣在,陛下有事请讲!” 这时候殿内的那些文武大臣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而且神色各异,和徐淼关系好的几个老帅,都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也有人脸上露出了恨其不争的表情,但是更多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满脸都是吃瓜群众般的戏谑之色。 看着徐淼一脸懵逼的表情,李二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是军议,这小子却好像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刚才一脸鄙夷之色,原来是魂游天外了,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了,让他会露出那样的神态。 于是李二冷着脸对他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为何一脸的不屑之色?难不成你对于战事有何高见?觉得朕和诸位大臣所议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徐淼心中一紧,这才明白李二为何没事又对他发脾气了,敢情自己刚才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正好落在李二眼里。 而李二正在跟诸臣商议军事,看到自己的表情,难怪会如此生气,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呀! 于是徐淼赶紧躬身叫屈:“哎呀陛下,微臣岂敢!微臣虽然身为武勋,但是您又不是不知道微臣的本事,微臣仅仅只是擅长医术和军中资财统计,哪儿懂什么军略之事! 就微臣的那点本事,岂敢腹诽您和诸位大帅们的军略?” 李二冷哼一声,随即便叱问道:“那你为何露出那样一副恶心的表情?” 徐淼无奈之下,叉手答道:“微臣刚才只是在看这张舆图,实在是粗陋,如此国家大事,却只依靠这样一张粗鄙的舆图进行策划,未免有些儿戏!故此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还望陛下见谅!” 徐淼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是旋即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怒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张舆图可以说已经是相当精细了。 李二筹划攻打东突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三年多来,可以说日夜都在思索着如何报当初渭水之辱的一箭之仇。 所以这几年来,百骑司都在竭尽全力的派出细作前往东突厥搜集东突厥的情报,并且执行各种策反以及破坏等任务。 而现如今挂起来的这份舆图,可以说是集中了百骑司不知汇集了多少精英细作冒着生命危险传回来的消息才绘制而成。 可是到了徐淼嘴里,却成了粗鄙之物,如何让执掌眼下百骑司的头头,李二的忠犬之一的刘铮能受得了,当场就被气得面红耳赤,想要蹦起来跟徐淼拼命。 至于其余的那些大将们,也都觉得徐淼此言有点太过分了,按照他们的见识,其实觉得百骑司绘制出来的这份舆图,已经是相当精妙了,可是徐淼一张嘴就把百骑司的努力给踩到了烂泥之中,直接把这张舆图说成了垃圾。 而他们以前所见过的舆图,很多都远不如这张舆图,所以徐淼这么贬低这张舆图,他们也觉得有点过分。 李二听了之后,脸色气的铁青,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有点太狂妄了,简直是目空一切! 他也承认徐淼这小子确实有才,但是即便是这小子再有才,也不能如此贬低百骑司的努力,这也太不把百骑司的人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黑着脸对徐淼问道:“难道你能绘出更为精妙的舆图?你可知这张舆图是如何来之不易的吗? 为了绘制此图,百骑司以及不知道派出了多少精锐细作潜入草原之中,付出了多少性命,才汇集起来无数的消息,绘制出了这张舆图! 而你却胆敢称其粗鄙,难不成你还能绘制出更精妙的舆图?” 徐淼一听就知道刚才的话,把百骑司给得罪了,百骑司前身乃是出自天策府,所以人员都是李二的忠犬,也是 李二最为信任的特务机关。 而他刚才情急之下,一句话就把百骑司的人的努力给打散了,这也太得罪百骑司了,于是赶忙说道:“微臣不敢抹杀百骑司的功劳,而且对于那些为了大唐付出性命的细作非常钦佩! 微臣之所以说此图粗陋,主要是因为百骑司尚不知更好的绘制舆图之法! 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让陛下和诸位大帅们比看舆图能更直观的看清战场全貌的办法! 微臣不通军事,对于军议提供不了多少建议,但是却也想为征讨颉利尽一份绵薄之力! 今日微臣愿将此法传于百骑司,为刚才出言不逊赔罪!”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虽然他已经对百骑司绘制的这份舆图很满意了,但是听徐淼说还有更好的法子,能让他们看清未来战场的全貌,对此他还是对徐淼很有信心的。 徐淼这小子会的东西非常驳杂,说不定真的有法子能弄出比这张舆图更好的东西,那样的话,对于今后谋划军事更为有利。 于是李二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既然这样,你便速速将你的法子说出来吧!” 徐淼对李二说道:“请陛下借一间空闲的偏殿一用,微臣这就着手制作新的舆图,并且将此法传于百骑司! 不过制作新的舆图,却需要百骑司帮忙,毕竟微臣并不太了解那边的山川地貌!” 李二于是看了一眼百骑司的头目刘铮,对他点头道:“你去给他帮忙,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好法子!如果他的法子可行,那么对你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刚才这小子出言不逊,你们不必跟他计较!要以国事为重!去吧!” 刘铮乃是早年出身秦王府的一名李二的亲信,家也是晋阳的一个小的世家,从李渊一代开始,就投靠了李家,很早就追随了李二,因为心思缜密,行事低调,深得李二的信任。 所以当李二组建百骑司的时候,便命刘铮在百骑司之中掌事,乃是和段淳、楚宏差不多的李二的忠犬之一。 刘铮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另外也隐隐中有些不服,但是还是躬身应喏,和徐淼拱了拱手带着徐淼便去了旁边的偏殿。 徐淼到了偏殿之后,嬉皮笑脸的对刘铮拱手道:“刚才徐某多有得罪,还望刘大人多多包涵!” 虽然徐淼身份现如今乃是开国伯,比起刘铮高了很多,但是刘铮并不怵徐淼,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冷哼一声道:“无妨,只要万年伯能教我,那么下官便不会生气,请吧!” 第五百三十六章 折腾 徐淼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这刘铮,作为特务机关的头头,这种人往往都是属于那种阴狠之人,而且心细如发,但是同时又是非常自负之人,甚至可能还是那种小心眼。 而他们恰恰又是李二最为信任之人,位卑但是权重,这种人最得罪不起,更何况徐淼也很清楚,自己家里就藏有百骑司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百骑司的监控之中,得罪这种人,对他确实一点好处都没有。 想要让他消气,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能镇住他,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是故意贬低他们,而是他们弄出来的那张舆图确实太垃圾了。 想到这里,徐淼也不再罗嗦,立即吩咐刘铮找木匠过来,最好是直接找一些木板过来,在这处偏殿之中开始干活。 刘铮也不多问,徐淼要木匠就给他木匠,要木板就给他木板,而且速度很快,因为宫中就有专门为皇宫服务的工匠,材料也是现成的,直接调过来就是了。 这种事楚宏就能随手安排,不需要再去宫外找少府监或者匠作监调用工匠,所以工匠和材料都过来的很快。 当工匠和材料到位之后,徐淼便让楚宏去宫里找一些石块、苔藓还有松枝之类的东西备用。 刘铮则冷眼在一旁看着,一脸的疑惑,看着徐淼又命工匠直接在殿里开始制作一个巨大的木箱,实在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徐大人,您不是要传授我等绘制舆图之术吗?这是作甚?” 徐淼淡定的对他答道:“刚才徐某多有冒犯,作为赔礼,今日我将一种高于绘制舆图的手段传授与你们百骑司! 学会这种法子,对于你们百骑司必将大有助益!你且先看着便是了,另外请把你们百骑司对草原山川地理最为了解之人调过来,一会儿我需要他们帮忙! 等你们学会之后,刘大人只会感谢与我,绝不会再心中有气了!” 刘铮一头雾水的躬身领命,不再多言,立即吩咐人去把他几个精干手下调过来,配合徐淼鼓捣,看看徐淼到底要传给他们什么高明的法子。 几个木匠一起动手,利用现成的木板按照徐淼的要求飞速的便开始制作一个特大号的木箱,占地几乎有一间房那么大,足足十几平方米的面积。 这些木匠因为有现成的材料,制作起来非常之快,在听明白了徐淼的要求之后,便不再多问,一起动手锯的锯,钉的钉,大干了起来。 徐淼则坐在一旁,感到肚子饿了,便让楚宏帮忙,让宫里的厨子给他弄点吃的。 昨天接到李二的诏令之后,他一大早三更天就离开了家,坐车赶来城中,早饭只是在车上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早就饿了。 楚宏也没有拒绝徐淼的要求,转身命人去给徐淼送来了一只烧鸡,这烧鸡也是出自徐记的做法,现在徐记往往推出一些新的菜式,宫里面的厨子便会很快学回来,在宫里做给皇家的人享用。 所以烧鸡这种东西一被徐淼鼓捣出来,宫里就很快学了回来,很受李二以及宫中嫔妃还有皇子皇女的欢迎,经常御厨之中,都会卤制一些准备着,随时可以供应他们享用。 徐淼知道李二这会儿正在和大臣们军议,不会有闲心过来偏殿看他干什么,于是看到烧鸡送过来之后,邀请刘铮一起享用,但是刘铮却站在一旁冷着脸拒绝了徐淼的邀请,冷冷的看着那些工匠施工。 徐淼看刘铮不给面子,心中暗骂了他几句装什么大尾巴狼,于是便自己撕扯开烧鸡大嚼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他对宫里的御厨手艺嗤之以鼻,这烧鸡徒有其表,味道远不如他自己弄出来的烧鸡好吃。 徐记做出来的烧鸡,肉烂香酥,拎起来抖一下骨肉分离,但是宫里做出来的烧鸡远达不到那个程度,香味也不足,就这也能糊弄住李二他们这帮土鳖,真是没见识! 不过这会儿能啃上烧鸡,徐淼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逮住烧鸡一口气吃了大半只, 又喝了两杯茶,吃的饱饱的,把剩下的小半只烧鸡用荷叶又包裹了起来,又要来油纸包了两层揣到了怀里,等着路上再吃。 工匠虽然手艺不错,速度很快,但是做好这个大木箱还是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他们做好木箱之后,时间也已经晚了。 本来徐淼看看时间打算出宫回城中安善坊休息,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入宫来接着带着人干活,但是李二却派人过来传旨,命徐淼不得休息,连夜继续留在偏殿之中干活,不得离宫。 这一下徐淼就难受了,这处偏殿不是暖殿,没有取暖的暖炉,也没有炭盆,更没有床铺,在这儿呆一晚上就难受了,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这李二明摆着就是坑他,这也太过分了吧! 可是既然李二发话了,他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臭着脸应喏,然后拉住要去正殿伺候李二的楚宏,小声道:“哎哎哎,别走别走!一会儿天黑别忘了给我送饭过来,顺便给我弄个地铺! 这空荡荡的偏殿,连个炭盆都没有,这到了晚上肯定很冷,就我这身子板,哪儿经得起冻呀!拜托拜托!” 楚宏冷笑一声道:“陛下留你下来是让你带着工匠干活,就没打算让你睡觉,还给你弄个铺盖?你觉得咱家敢不敢?你就受点累吧!夜里咱家给你送个炭盆就是了!” 说完之后楚宏转身就走,徐淼气的龇牙咧嘴,只能留下来恶声恶气的指挥那些工匠继续干活。 天黑下来之后,楚宏倒是派人又给徐淼还有留下来干活的工匠以及刘铮等人送来了一些饭食,倒是没有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 刘铮也站了一天,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也不和徐淼一起用饭,始终臭着脸看徐淼指挥着工匠们折腾。 天黑之后,徐淼就命刘铮找人开始向偏殿之内运送细土,土要进行过筛,还不能太干,总之既要能成型,还不能成块。 对于徐淼的要求,刘铮只能照办,连夜招呼宫中的侍卫开始取土过筛,将土运入偏殿,按照徐淼的吩咐填入到了木箱之中。 徐淼自己倒好,吩咐过之后,就找了个角落,弄了几个坐的蒲团铺了个小窝,缩在角落里一边烤着炭火,一边指手画脚,让往返运土进来的那些侍卫和工匠们把土填入巨大的木箱之中。 眼看着到了二更天之后,徐淼就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眼皮开始打架,把自己的衣服裹了裹,就抱着炭盆开始打瞌睡。 而刘铮则继续盯着那些侍卫和工匠们往复将一筐筐筛好的土填入木箱之中,也不搭理徐淼,就等着看徐淼到底能折腾出什么玩意儿。 就在徐淼迷迷糊糊刚靠着墙睡着的时候,却挨了一脚被踢醒了过来,刚睡迷糊的徐淼被人一脚踢醒,也忘了自己在哪儿了,眼都没睁开,就勃然大怒,张嘴就骂道:“哎呀卧槽!哪个混账踢老……啊?哎呀陛下?您怎么来了? 微臣刚才不知是陛下踢我,出言不逊,实在是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徐淼一边骂一边睁开了眼,等看清眼前身穿黄袍之人的时候,嘴里的骂声已经秃噜了出来,吓得他一激灵就爬了起来,赶紧拜倒请罪。 第五百三十七章 沙盘 李二黑着脸,盯着徐淼,而刘铮则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拜倒说道:“陛下,徐淼此贼居然胆敢辱骂皇上,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与他!” 徐淼的脸都吓白了,他居然当着面骂了当今圣上是个混账,这就麻烦大了,于是连忙再次告饶,说真的不知道是陛下,请李二饶恕他的不敬之罪。 李二也没有纠缠徐淼骂他这件事,一脚把刘铮给踹到了一旁,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填土的那个大号木箱,寒声问道:“小混蛋!居然连朕都敢骂,反了你了! 给朕解释一下,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比百骑司绘制的舆图更好的东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是你弄出来的东西比不过百骑司的舆图,朕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淼一听这个就放心了,他要做出来的东西,要是连百骑司绘制的那种垃圾地图都不如的话,那他还不如干脆找块豆腐一头碰死拉倒,也不用李二砍他的脑袋了! 于是他连忙爬起来走到大木箱前面,看到木箱之中的土已经差不多了,便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此次要做的东西名曰沙盘!如果陛下不困的话,微臣这就开始动手制作!” 李二冷着脸点头道:“朕还不困,你现在就开始做吧!朕倒想看看,你小子这次又能弄出什么东西!别废话,赶紧动手!” 在李二的逼视之下,徐淼只好被迫开工,招呼人拿来铁锹小铲之类的东西,开始上到沙盘上干了起来。 徐淼命几个百骑司之中,对北方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的人,指点着山川地形,不断的东挖一些,西补一些,渐渐的开始把沙盘中的土堆成和实际地貌相似的状态。 有些地方用石头垒起来充作山脉,有些河流挖出一条小沟,又把苔藓铺上去作为草原,一些森林则插满小松枝,逐渐的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地图。 李二和刘铮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屑,看着徐淼带着人在木箱里面玩儿土,但是随着木箱里面的土不断的改变形状,渐渐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当徐淼把一个个青瓷茶碗摆在沙盘上,作为城池的位置之后,李二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帅,李二的军事素养那是不用说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他们这些人脑海中会自行脑补出一个立体的战场地形。 当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木箱之中渐渐形成了北方的山川地貌之后,李二已经意识到,这样的沙盘,比起以前用的那种舆图真的是好的太多太多了。 那些舆图说实在的,很难看出目标战场的山川地貌,只能大致看出哪儿有座山,哪儿有条河,但是具体的山川地貌只能自行脑补,即便是脑补出来的,也和实际有着很大的差异。 往往将领在率军抵达战场之后,还要洒出大量的斥候对视线以外区域的地形进行探查,才能了解战场真实的情况。 但是徐淼制作出来的这种沙盘,却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将战场的地貌给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去自行脑补,极其直观的就可以看清楚战场的地形情况。 这样的沙盘,比起之前所用的那些舆图,孰优孰劣自不用说了,猪都看得明白,这种沙盘的好处所在。 所以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李二站在沙盘旁边,依旧是目光炯炯,满脸都是喜色。 至于刘铮这会儿已经傻了,他真的没想到,舆图还能这么做,心中之前对徐淼的那些不满,现如今早已是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一点被羞辱的感觉了。 因为和他们绘制出来的那张舆图相比,徐淼弄出的这个沙盘,完美的复制出了战场的地形地貌,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真的比他们以前绘制的舆图要好用太多了。 徐淼带着人在沙盘之中整整忙活了一夜,不但不冷了,反而是累的满头大汗,搞得浑身上下都是土,在冰冷的偏殿之中,他和帮忙的人一个个都脑袋上冒着热气 。 等差不多把沙盘弄好的时候,偏殿门窗上已经开始渐渐的亮了起来,徐淼被累的跟狗一样,从沙盘之中退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这座差不多完工的沙盘,又根据百骑司的人员所说,对沙盘进行了最后的修饰。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座北方地域的立体地形就完全呈现在了李二和众人面前。 徐淼丢掉了手中的小铲子,把旁边剩下的那些苔藓、石块、松枝踢到一旁,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眼里布满血丝,一脸倦色的走到李二面前,躬身说道:“陛下,微臣基本上做完了,不知陛下可否满意?” 李二虽然也一夜未睡,但是这个时候,却神采奕奕,毫无倦意,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捻着下颌微卷的浓密胡须,点着头道: “不错!朕就恕你之前对朕大不敬之罪了!呵呵!不错不错!臭小子果真没让朕失望!来人,昨晚参与制作沙盘之人,每人赏钱两贯! 你小子就算了!你不在乎这两贯钱!呵呵!” 殿内昨晚参与制作这个巨大沙盘的那些工匠还有侍卫以及百骑司的众人,听了之后,连忙纷纷拜倒叩谢圣恩,然后收拾了残局退出了偏殿。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徐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也向李二拜谢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大好,围着沙盘如同拉磨的老驴一般打着转,看着这座沙盘是越看越喜欢,摆手道:“罢了,念你献出沙盘这种好东西,朕就不跟你这臭小子计较了!臭小子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到这种法子!呵呵!”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对刘铮拱了拱手道:“不知刘兄可还满意?” 刘铮这个时候再也不敢对徐淼不满了,连忙恭恭敬敬对徐淼施礼道:“下官不敢!今日下官受教了!多谢徐大人不吝赐教!下官受益匪浅,昨日对徐大人不敬,还望徐大人多多包涵! 他日下官必登门拜谢!” 刘铮之所以受到李二的信任和器重,将百骑司这样的要害部门交给刘铮,那是有原因的,别看刘铮有时候很狂,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知错能改。 徐淼昨日虽然得罪了他,将他们百骑司制作的舆图说成垃圾,让他很是不满,但是当看过了徐淼弄出来的这个沙盘之后,他立即意识到,和徐淼的沙盘相比,他们绘制的舆图确实是极其垃圾,甚至连垃圾都不如! 徐淼传授给他们的这种沙盘的制作方法,可以说是送给了他们一个宝贝,至于之前受辱之事,他已经不觉得是受辱了,因为徐淼说的没错,他们绘制的舆图,确实粗鄙! 所以刘铮诚心实意的向徐淼道谢,双方一笑之下,算是把之前的不快给彻底揭了过去。 当第二天再次军议的时候,众臣便被李二带到了偏殿之中,当众臣看到这个巨大的沙盘的时候,一个个都眼前一亮,特别是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立即飞扑到沙盘旁边,眼珠子都差点掉在了沙盘上。 第五百三十八章 时机已到 “这……这是……这是……太好了!妙!实在是妙呀!有此舆图,何愁颉利不灭?”李靖看着眼前的这一方沙盘,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 而其余的那些老将们,一个个也都激动不已,围着这方沙盘,看得是如痴如醉,连呼大妙。 而李二虽然一夜未睡,此时眼睛里也有些血丝,但是精神却很是健旺,捻着胡须点头道:“此乃沙盘,乃是徐淼昨日到刚才,连夜所制,确实大妙!有此物之后,诸位爱卿便可一目了然! 来来来,我等继续议事!” 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脸倦色的徐淼,看这家伙这会儿官袍下摆沾满了泥土,一双官靴上也都是泥土,身上连脸上都沾了些泥土,狼狈不堪,一副委顿的模样。 一帮武将哈哈大笑,连连称赞,按照他们的老习惯,上前对着徐淼就是一通猛拍,把徐淼拍的哇哇直叫,差点被拍坐在地上,更是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此时按照徐淼的吩咐,已经有人送来了几根长长的竹竿,还有一些小小的红蓝色的小旗,李二当即便按照昨日商议的计划,以红旗代表唐军,蓝旗代表东突厥各部,开始在这方沙盘上排布了起来。 这么一来,双方的实力便在沙盘上一览无余,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一些原本对于军事并不太懂的文官们,也看的明明白白,心中暗赞此法甚妙。 于是他们也都不坐了,干脆就站着围在沙盘旁边,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等他们商量到了后勤方面事情的时候,扭头找徐淼,却发现徐淼这会儿弄了个坐垫,靠在柱子上抱着膀子,睡得是呼呼噜噜。 李二原本想要瞪眼发飙,但是一想起来昨晚这小子为了制作这个沙盘,一夜未睡,亲自拎着铲子,在沙盘上折腾一夜,于是便压住了火气,呵呵笑了一下,命楚宏将徐淼叫醒,对他问道: “小子,朕知道你不通军略,但是你对军中所需资材却很是熟悉! 朕来问你,如果今冬我们发兵征讨颉利的话,依你之见,军中现在最需要多准备什么东西?” 徐淼被楚宏推醒之后,揉了揉眼睛,捂着嘴打着哈欠爬起来,听过李二的问话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答道:“起奏陛下,以微臣所见,现如今除了矢石粮秣以及各种军器之外,最该多多准备的就是御寒之物! 北方冬季酷寒,将士出征如果不多备御寒之物的话,那么仅仅是酷寒天气,便会令我大唐将士出现大量的冻死冻伤! 故此微臣以为,现如今最该立即多多准备的便是厚的军帐,厚衣以及耐寒的靴子和手套! 一旦出兵,随军还要携带大量的取暖的干柴,我军必将推进到草原之中,那里没有足够的林木可供采伐取暖,故此随军要尽量多带一些干柴!” 李世勣听罢之后,立即说道:“此言虽然有理,多准备御寒之物确实需要,但是此战一旦动兵,那么将贵在神速,大军需要快速推进,如果携带大量柴草,那么必将拖慢进兵速度!不可行!” 李靖也点头道:“茂公兄此言有理,此战必须要快,重在兵贵神速,需要赶在颉利来不及集结突厥诸部之前,击败颉利,如果携带大量柴草,确实不妥!” 李二也皱眉微微点头,很显然是同意李靖和李世勣的看法,对于徐淼提及的多备御寒之物,他并没有意见,天寒地冻的北方草原,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那么必将造成大量将士冻死冻伤。 如果不多备御寒之物,那么这一仗打下来,即便是能打赢颉利,也必将是一场惨胜。 但是徐淼提及的军中多备柴草,那么大量的物资便会拖慢大军的行军速度,达不到兵贵神速的目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李二也同意李靖和李世勣的意见。 徐淼皱眉道:“虽然兵贵神速没错,但是微臣考虑的更多的却还是将士们能否承受!北方现如今已经天寒地冻了,草原上这几年连年大 寒,冻死牛羊无数,夜间如果帐中没有篝火,恐怕大批将士必将会被冻死冻伤! 想要解决,那么可以多备马车,抵达战场之后,部分马车也可以拆掉作为柴禾取暖之用! 这段时间,微臣已经命武器监的马车工坊日夜赶工,将马车的产量提高了数成! 为了提高产量,其中部分马车所用木材,除车轮和车轴、轮毂等处关键的承重部件,依旧使用硬木打造之外,车身等处的制作皆简化了工艺,采用了普通木料制作! 用这些车辆携带柴草亦或是石炭,抵达战场之后,便可就地将车辆拆毁充作燃料使用,无需多考虑毁损的问题!只需要多备一批挽马便可解决! 但是取暖用的燃料,绝不能少带,否则的话,一旦到了空旷的草原,军中将士必将出现大量的冻伤情况,令大军战力锐减! 孰轻孰重想必陛下和诸位大帅心中自有衡量!” 一旦说道后勤保障方面的事情,徐淼就有了他的发言权,对于保障军中将士所需,徐淼是坚持他的意见,寸步不让。 当听到徐淼说他已经提前开始准备了,已经造出了不少可以一次性使用的马车,李二和众将都不再反对。 毕竟作为将主,武将们谁不想让自己麾下的将士少受点罪?少被冻伤一些!只要能解决运输和行军的问题,他们并不介意多带一些柴草或者是石炭,让军中的将士们暖和一些。 贞观三年,就在大唐似乎漫长又短暂的等待之下,颉利作死的高光时刻终归还是到来了。 明明颉利已经早看出来,大唐和他的东突厥之间的实力已经发生了调转,在他的折腾之下,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原本强大无匹的东突厥就被他给搞得是分崩离析,再不复当年他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长安城时候的强大。 所以颉利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如当年,八月间的时候,当听闻薛延陀遣使入唐,到长安朝觐李二,李二赠其宝刀和宝鞭,公开和薛延陀结盟,壮薛延陀胆气,和颉利彻底决裂反目。 颉利心中大惧,也曾经遣使来到长安,表示愿意向大唐称臣,并且表态愿意和大唐和亲,求娶大唐一个公主,以女婿自居。 历史上这样的和亲是常用的手段,中原政权往往为了缓和跟周边强大势力的关系,喜欢采取和亲的手段,来稳定双方的关系。 前隋时期,隋文帝为了稳定和东突厥的关系,就曾经以安义公主和东突厥和亲,将安义公主嫁给了当时的启民可汗,后安义公主病死之后,又将义成公主嫁给了启民可汗。 至今义成公主还在东突厥,说起来这个义成公主,也算是一代奇女子,先是嫁给了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又先后成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的老婆。 也就是说义成公主在嫁到东突厥之后三十年间,先后接连做了四个可汗的老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李勣的面子 徐淼一直对这个义成公主很是好奇,好奇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能如此令突厥的可汗着迷,死一个可汗,下一个便还会娶她为妻! 难不成这个义成公主,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吗?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些可汗能当上可汗,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义成公主即便是再怎么美丽,现如今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子了,不可能容颜常驻,把那几个可汗都迷得五迷三道,非她不娶! 但是到了大唐之后,他开始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跟义成公主长相漂亮与否完全没有关系,只和她的身份有关。 因为她乃是隋朝的公主,李氏夺了前隋的天下,那么也就成了义成公主的敌人,义成公主始终还是心向她的故国前隋的,她的身份才使得她能够在东突厥始终屹立不倒。 这其中当然也因为这个义成公主是个很有手段之人,她肯定也在东突厥拥有她自己的势力,使得每个当上突厥的可汗都不能无视她的存在。 而东突厥始终也都在觊觎着中原,他们的存在就是中原政权的天然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是一条颠覆不破的真理,所以因为义成公主的身份,才会在东突厥屹立不倒,一直都是历任可汗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她也必须是可汗的妻子。 这个义成公主作为前隋的公主,虽然前隋已经覆亡了这么多年,可是她这样一个女人,却始终都没有熄灭内心中复国的想法。 她始终都把夺取前隋天下的大唐视作寇仇,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鼓动颉利可汗不断的发兵袭扰大唐边境,试图有朝一日能灭掉大唐,让前隋复国。 为此当初杨广被宇文化及杀了之后,她请当时的处罗可汗将萧皇后还有杨广的小孙子杨政道从窦建德那里讨要过来,封杨政道为隋王,住在定襄,想要以此来为前隋复国。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的各种努力都是白费,因为她很不幸的遇上了李二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她作为一介女流,依附于东突厥,注定她不可能成功。 徐淼承认义成公主是个奇女子,但是却并不同情她,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光复她的故国,但是她却在这些年里,鼓动颉利没少霍霍大唐的百姓。 自从武德年间开始,间接死于她之手的大唐百姓,恐怕要以数万计,仅凭这一点,义成公主最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徐淼不管是站在大唐的角度,还是站在民族大义方面,都绝不可能同情这个女人。 贞观三年十一月,李二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时机,颉利在入冬之后,一如既往的派出了麾下的大将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部洗掠河西之地。 这对于突厥人来说,乃是一种常事,但凡入冬之后,突厥人都会南下袭扰大唐,洗掠一番带着劫掠到的丰厚财货粮食返回草原,以此来满足他们冬季的需求。 虽然现在东突厥经过这几年下来,已经分崩离析,薛延陀等部纷纷叛离,令东突厥实力大损,但是这几年冬天,连续三年的雪灾,令突厥人损失惨重,无数马羊被冻死,使得突厥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所以颉利照例还是在入冬之后,派出了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洗掠河西之地,意图靠着洗掠大唐来满足他们突厥人的需求。 代州都督张公瑾上书李二,列举六条理由,请李二发兵征讨颉利,李二当即便下旨,调集十万大唐精锐,兵分六路征讨颉利。 这六路大军是以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率领中军; 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 ; 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而这六路大军,皆归李靖节制,即日立即出兵。 在李二出兵讨伐颉利的圣旨下达之后,徐淼也终于等到了李二对他的安排,那就是命其前往李勣军中效命。 李二到底没有免去徐淼随军出征这一趟差事,当真是言出法随,话说出口就绝不容更改,徐淼终归还是要走上这一趟。 而徐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也早就预料到,此次他可能会跟着李勣出征,因为他这段时间,早就听闻消息,李勣亲自向李二求情,希望李二能让徐淼跟随他出征。 但是李二始终没有吐口,把这件事敲定下来,直至这个时候,才下旨命徐淼随同李勣出征。 虽然徐淼也知道,李二是不太愿意让他和李勣走的太近,毕竟他和李勣之间存在一定的亲缘关系,即便是现在徐淼自立门户,但是这层亲缘关系却还是存在的。 可是之所以李二最终还是答应了李勣的请求,那也是看在李勣身份的面子上,毕竟李勣现如今在大唐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李二还离不开李勣,而且李勣在李二夺位之后,始终坚定的选择站在了李二这边,没有给李二找任何麻烦。 加之李勣在李家夺取天下的过程中,为李家也立下了赫赫战功,着实没少出力。 在李二即位之后,李勣也对李二始终都很是恭顺,让干什么干什么,都很是尽心竭力。 现在李勣提出来要徐淼随他出征一趟,李二也实在是不便驳了李勣的面子,故此终于还是答应了李勣的请求,让徐淼跟着李勣走这一趟。 这件事不由徐淼的意志而改变,更何况徐淼也挺乐意这样的安排,李靖的性子有些阴鸷,到了他军中,想要得到他的照顾,门都没有! 所以在他麾下做事,别人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偷懒耍滑被他逮住,分分钟都会被那家伙给拉出去做娃样子,虽然不见得敢斩了他,但是军棍是绝对免不掉的。 如果过分点的话,李靖真敢杀人,要是因为一点小事,被李靖给推出去剁了,脑袋挂辕门上面示众,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另外三路人马,薛万彻还行,徐淼跟他打过交道,人是个很豪迈的人,不过他那路人马在最东面,基本上没有怎么参与这场大战,主要负责监视颉利东逃,没意思!李二也不会让他去薛万彻那里偷闲。 柴绍徐淼不熟,只见过一面,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至于卫孝杰,徐淼完全没见过,根本不认识,此次负责在燕云一带负责堵截东逃的突厥人,也没存在感可言。 所以此次李二让徐淼随军出征,只能在李靖和李勣这两路主力之中选择。 李勣主动提出要徐淼,李靖却没吭声,李二既然不想驳李勣的面子,自然最终只能让徐淼随李勣这路大军出征了。 第五百四十章 不舍 圣旨一到,徐家就顿时忙碌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其实李勣早在十月底,就已经提前离京,赶往了并州,开始做出兵前的准备了,这个时候估摸着已经到了并州。 大唐出兵之事,其实早就敲定了下来,十月底的时候,经过最后一次军议,大体作战的目标就已经初步确定了下来,几路大军的主帅就已经提前赶往各地开始整军,仅仅只是在等待机会,最终动兵。 李二给徐淼的圣旨是给他三天准备时间,三天之后,便必须出发,离开长安城,在二十天之内,必须赶到军前报到,迟了的话那就军法处置。 此时已经是战时了,军令如山,说二十天那就绝对一天都不能迟延,必须要在限期之内抵达目的地,否则武将失期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李勣不杀徐淼,军中司马也饶不了徐淼,脑袋不砍可以,几十军棍是绝对没跑的。 而李二给徐淼的圣旨是让他二十天时间必须赶到朔州报到,也就是说徐淼必须在十一月底之前要赶到朔州,迟延一天,那就是失期之罪。 徐淼一听脑袋就大了几圈,心中大骂李二是个混蛋,这是故意害他,现在正值数九寒冬,路上经常会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到了河东之后,基本上都是山路,肯定会非常难走。 从长安到朔州,足足一千五百里,这也就是说徐淼每天必须保证平均要走九十里,才能堪堪在期限之内赶到李勣的军中。 但是这路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定会遇上什么麻烦,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带着他的家将护卫们日夜兼程的赶路,才有可能保住脑袋。 所以徐淼接到圣旨之后,一刻都不敢耽误,当即就下令家中的护卫们开始把物资装车,半天之内做好一切准备,然后立即出发,不得有半点迟延。 这样的话,就可以争取到两天的时间,而且路上还要日夜兼程才行。 而此行徐淼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好几个库房,装上车之后,足足能装五十多辆大车。 另外还准备了二十多辆备用的大车,经过改造之后,改成了房车,里面有上下两层床铺,还有小的暖炉,路上无需扎营,可以直接睡在车上。 而徐家庄子此行一共有二百余名家将和护卫,以及庄子里的青壮随行。 当听说徐淼真的要走了的时候,公孙婧是满心的不舍,现在她已经怀了身孕,对徐淼的依赖感更强了一些,而且徐淼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场仗打完回来。 这一仗谁都知道,乃是大唐和东突厥两大强国之间的决战,谁都不清楚这一仗会打多久,最乐观的估计,打赢东突厥也要半年时间,一旦战事不顺利,进入胶着状态,那就可能要连打一两年都有可能。 要是战事不顺的话,等徐淼回来,他和公孙婧的孩子估摸着都会满地跑了,所以一想到自己生产的时候,徐淼和孙思邈可能都不在身边,公孙婧就有点发慌。 所以一听徐淼要走了,公孙婧就顿时眼圈有点发红,但是她却意外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身劲装,满脸笑容,强自装出淡定的样子,亲自为徐淼收拾行装。 而婉儿也不想让哥哥去战场,对着徐淼哭闹了一顿,看无法改变,于是气呼呼的给徐淼腿上来了一脚,哭着就跑回她自己的住处不出来了。 倒是芸儿听说徐淼要出征了,哭的眼都红了,自从那天徐淼把芸儿给睡了之后,由公孙婧做主,就让芸儿做了徐淼的侍妾。 侍妾不同于纳妾,侍妾的地位比妾室要低得多,说不好听了,在很多大户人家之中,侍妾是没有名分的,也就比起通房丫鬟的身份高一点,属于富人的玩物,甚至可能会被主人换来换去。 所以徐淼把芸儿收为侍妾,也没有大肆摆酒宴宴请宾客,只是小范围的统治了一帮朋友们,到家里饮宴了一番,暂时先给了芸儿一个侍妾的身份,表 明芸儿今后就是他的女人了。 虽然仅仅只是侍妾,但是芸儿却还是感到很知足了,她本来就是罪臣之女,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徐淼要想纳她为妾,会比较麻烦,这是要到宗人府备案的,另外她又是出身教坊司,虽说在教坊司期间,还没有来得及被拿去接客,可是名声毕竟不好。 徐淼要是直接纳她为妾,宗人府那一关都不好过,很难为她求到妾室的身份。 因为在这个时代,什么级别能娶几个妾室,都是有规定的,不是有钱想娶多少妾室就娶多少妾室,封爵之后,娶妻纳妾都是要在宗人府备案的,宗人府要审定这些勋贵的妻妾身份之后,才能认可她们的身份。 所以现在即便是徐淼要纳芸儿为妾,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芸儿为徐淼生了孩子之后,徐淼将其抬为妾室,那时候才算是名正言顺。 至于这个时代,像公孙婧和芸儿的身份,想要做徐淼的正妻,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徐淼也就只能委屈芸儿,先让她做侍妾了。 不过芸儿并不担心,自己做了侍妾之后,哪天被徐淼玩儿腻了,会转手就送给别的男人,因为她早已看出来,徐淼是个重情义的人,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所以侍妾就侍妾,她一点都不在乎。 就这么芸儿就成了徐淼的第二个女人,这段时间公孙婧怀了身孕之后,不敢让徐淼胡来,于是在让徐淼把芸儿收为侍妾之后,夜里都是让芸儿给徐淼侍寝。 而徐淼把芸儿收入房中之后,对芸儿也是很满意的,芸儿性子温婉可人,像只小猫一般,什么都逆来顺受,房中之事都由着徐淼的性子,让徐淼很是尽兴。 另外芸儿心细,伺候徐淼也很是周到,每天为徐淼梳头更衣,伺候他洗漱吃饭,都很是精心,这样的表现,也获得了徐府上下人等一致认可。 加之她性子温婉柔和,即便是升为了侍妾,依旧是清清淡淡,从来没有因为身份高了,就盛气凌人,对待府中的下人们,依旧是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 就连对待公孙婧,也如同对待姐姐一般,每天陪着公孙婧,照顾公孙婧,从来不跟公孙婧争什么,连公孙婧都挑不出她一点毛病,家里面依旧是十分和谐。 倒是公孙婧因为怀孕了,有时候耍耍小性子,有时候会吃一点芸儿的醋,偶尔给芸儿个脸色看看,可是芸儿从来没有顶撞过公孙婧,都是淡然一笑,还主动给公孙婧赔不是,让公孙婧自己都事后觉得不好意思,只能给芸儿再道歉。 所以徐淼收了芸儿之后,家里也没有闹腾什么,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连陈昊都对芸儿很是满意,私下里警告公孙婧,不可太过欺负芸儿。 公孙婧则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对陈昊撒了撒娇,便答应了下来。 徐淼对于芸儿也很是满意,暗叹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福气,能得到这样两个好女子,对芸儿也颇为心疼。 今日听徐淼要出征了,芸儿顿时就哭的梨花带雨,毕竟她刚成为徐淼的女人不久,现在还怎么说呢?正处于热恋状态吧! 可是她还没享受够这种甜蜜的生活,夫君就要上战场了,加之她本来就是性子柔弱的女子,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离别?所以顿时就哭的不成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离别 再加上对徐淼也不放心,毕竟这次要去打的乃是让唐人心中恐惧的突厥人,这么多年来,突厥人屡屡犯境,已经给唐人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不由自主的便会觉得突厥人很厉害。 女人家又不通军事,对于这一场国战的背景也不清楚,总觉得这一仗肯定不好打,徐淼又不是那种武艺高强之人,就跟着孙思邈、陈昊和公孙婧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徐淼要是出点事,她们家眼下就徐淼一个男人,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故此怀着这种恐惧,芸儿越想越怕,越想越难过,所以一时间哭的收不住声。 徐淼温言安慰了公孙婧和芸儿一阵,可是芸儿还是在不停的抽泣,公孙婧虽然明显沿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却始终都咬着牙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忽然间公孙婧抬手就抽了芸儿一巴掌,啪的一声把芸儿都抽愣了,徐淼也被吓了一跳,只听公孙婧厉声对芸儿训斥道: “不许哭!夫君此行乃是前去为国杀贼,我等虽为女流之辈,但是却也绝不能拖夫君的腿!夫君才智无双,此行必将旗开得胜,斩得酋首! 你我作为夫君的女人,当为夫君壮行!岂能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不许再哭!” 芸儿挨了公孙婧一巴掌,被打愣了,又被公孙婧一顿呵斥,吓得顿时就收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赶紧屈膝施礼称是。 公孙婧则噙着泪笑着对徐淼施以福礼,柔声说道:“妾身恭祝夫君此行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望夫君在外之时,多多保重身体!妾身在家恭候夫君得胜还师,安然归来!” 徐淼心中满是感动,暗叹一声,公孙婧到底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于是他上前将公孙婧拥入怀中,用力的抱了抱,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公孙婧也用力的抱了抱徐淼,闭起眼睛,两行清泪这才滚落下来,又连忙用袖子拭去了眼泪,继续换上了一张笑脸,和徐淼分开,对徐淼向芸儿努了努嘴。 徐淼于是又上前抱了抱芸儿,柔声说道:“别怪你婧姐姐,在家帮我照顾好她,等我回来!我一定不会有事!放心!乖!” 芸儿强自克制着还想哭的冲动,用力的点头答应,又用力的抱了抱徐淼。 徐淼松开芸儿,笑着对公孙婧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好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材料,不会让我去冲锋陷阵,拎着刀和突厥人对砍的! 为夫不过就是在后营负责军中辎重粮秣,兼管医营罢了!所以说完全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战我们大唐必胜无疑,而且我还可以向你们保证,最长半年,最短四五个月,此战必定结束! 婧儿,你放心,你生之前,为夫必定回来!绝不食言!安心等我便是! 好了,此行时间太紧,不能失期,所以帮我披甲,我早去早回!” 这时候早有人把徐淼的一身甲胄送了过来,这一身甲胄,已经不是当年李二赐给他的那身甲胄了。 虽然那身御赐的甲胄质量也不错,但是毕竟当时他只是一个八品校尉,不是什么明光铠,只是制作精良的扎甲。 那身甲胄也很是笨重,徐淼并不喜欢,所以这两年徐淼便为自己亲自设计了一身甲胄,融合了东西方甲胄的优点,身体躯干部位,采用了几块大面积板甲式样,但是披膊裙甲等位置,则采用了中式的鱼鳞甲。 甲胄是用徐淼鼓捣出的特殊的精炼中碳钢打造而成,又经过淬火之后,硬度很高,但是重量却大幅度降低到了三十斤左右。 比起唐军普遍装备的明光铠和扎甲都要轻很多,但是经过试验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防御效果极佳,不但对于箭矢的防御效果非常好,就连躯干部分对付长枪、马槊等刺杀性的武器,也具有极佳的防御力。 但是颜色方面, 却被徐淼刻意处理成了黑乎乎的状态,看起来毫不起眼,站在军阵之中,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就连头盔,也是用精钢特意打造的,徐淼在里面加入了悬挂系统,减震性极佳,不再像普通铁盔那样,内层只是一层牛皮贴着脑袋,甚至连牛皮都没有,戴着非常不舒服不说,也没有减震的功效。 老式的铁盔一旦脑袋上哪怕是中一箭,没能穿透,脑瓜子也会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的这顶钢盔,里面加上了皮条的悬挂,形成了减震的效果,挨一下不至于脑瓜子被震得嗡嗡作响。 更重要的是铁盔直接贴合脑袋,这大冬天也没有防寒能力,激烈战斗或者紧张状态,大量出汗之后,汗水会把脑袋和铁盔冻结在一起,摘都摘不下来,一旦和脑门冻结在一起,强行摘下来,要扯下一层皮。 后世历史上小鬼子的东北军冬季的时候,因为光头戴头盔就曾经吃过亏,徐淼自然不会再吃这个亏了,所以头盔里面加了皮条的悬挂,另外还加了填充棉花的内衬,既保暖又减震。 另外他还在头盔帽子上加装了一个可拆卸的面甲,上战场的时候,把面甲可以轻松装上,向下一拉就遮住了脸,省的迎面飞来一支冷箭正中面门,只在眼睛部位留了一条缝,可以观察前方的敌情。 这么一来徐淼穿上这身甲胄之后,就基本上快成了铁皮罐头,要害部位被保护的非常好,而且还活动灵活。 这样的甲胄,徐淼也给自家的护卫打造了一批,不过相比他自己穿的样式有所简化,重量也有所增加,防护力依旧很好。 公孙婧和芸儿忍着泪帮徐淼将甲胄披挂在了他身上,徐淼穿好之后上下蹦跶了蹦跶,感受了一下,受力挺均匀,合理的分布在躯干四肢上,基本上不觉得难受,活动也比较自如。 三十来斤的重量,对于目前他的体力状态完全承受得住,虽然他还是比不上尉迟宝琪那帮家伙健壮有力,但是长了三岁,加之营养丰富,还有孙思邈不断为他调理身体。 平时每天早上还要被公孙婧逼着起床做一套五禽戏,偶尔也跟公孙婧学几招,所以现在徐淼比起当年跟着老程去陇右的时候,力气大多了,披上这身甲胄之后,倒也不觉得死沉死沉的。 公孙婧最后把一柄用徐家工艺打造的折叠锻打花纹钢打制的横刀挂在了徐淼腰间,又把一支非常精巧的手弩挂在了他的肋下。 然后她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笑着万福道:“夫君今日真是威武!” 芸儿也泪汪汪的笑着附和,轻声说道:“夫君威武!” 徐淼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上前摸了摸她们的俏脸,手按刀柄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你们夫君是什么人!哈哈!时间不早,为夫走了!你们在家要乖一点,帮我照顾好婉儿!” 公孙婧和芸儿都赶紧再次施礼应喏。 徐淼狠了狠心,转身大踏步的朝着前院行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出征 这个时候徐家庄子早已人声鼎沸,一辆辆马车都集结在了庄子之外,各种物资已经都飞速的被装上了车,用绳索牢牢扎紧,检查完毕。 老万亲自拿着清单,清点了三遍,确保没有疏漏,这才满意。 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很从容的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早已命人把他准备的两车药材给装好了车,带了两个药童,坐到了徐淼为他特意准备的一辆厢车之中,做好了出发准备。 老孙自从那天徐淼蛊惑了他一番之后,就开始做起了准备,随徐淼到军前走一趟,这段时间派人搜罗了不少的药材,当然最终付账的还是徐淼。 老头听徐淼说,这一仗要在天寒地冻的冬季打,又专门准备了一批治疗冻伤的药材,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听闻徐淼接到圣旨,命他出发的时候,老孙不慌不忙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着重带上了徐淼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整套解剖工具,带在了身边。 而随行徐淼出征的护卫和庄户们,此时也都早已准备妥当,一个个顶盔掼甲,在庄子外列队等候出发。 他们两人一车,还有二十余人骑马护送车队,所有人都身披甲胄,配齐了武器,几乎人手一具强弩或者手弩,当然也有人背着强弓。 每个人腰间都配了一柄横刀,还有人持着马槊、长枪,个别人还配备了连枷或者链子锤,但凡是玩儿这个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徐淼家中护卫成分结构比较复杂,除了最初陇右跟着徐淼的张甚等十余名老兵之外,后来他们又帮徐淼从陇右退役的老兵之中,招来了四十多个老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杀才,只是年级有点大,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级。 另外李勣当初在徐家遭遇飞贼的时候,给徐淼送来了二十个精悍老卒,都是跟着李勣出生入死过的老兵。 此次徐淼出征,和他交好的几个老将,都知道徐家底子薄,徐淼从军经历太短,家中武力不足,所以也纷纷从家里抽出了几个精悍的家将送给了徐淼。 徐淼对于这种好意也没有推辞拒绝,虽然明知道这些人之中,肯定有这些老将家的亲信,送给他有给他家掺沙子的嫌疑。 但是徐淼从不打算害谁,所以也就不在乎谁给他家掺沙子,就连李二都在他家里安插的有百骑司的眼线,他就更不在乎多几个关系好的家里的沙子了。 剩下的则是庄户们家中的青壮,得知家主要出征,都纷纷将家中的青壮子弟送到徐家,命他们追随徐淼到军前效力。 这时代老百姓家的男子,想要出人头地,门路极少,而大唐又以军功为重,老百姓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战场上博取军功,以此得到晋身,所以唐人颇为好武,加之又有府兵制,很多老百姓本身就是府兵,家中常备有弓箭和横刀。 时不时的这些年轻人都会练上几手,所以拉出来编组起来,稍加操练就能上阵。 而庄子里的庄户们,自从徐淼成了庄主之后,这两年多来都受了徐家的恩惠,日子比起以前那简直好过的太多了,在没有人被饿到过,谁家即便是遇上点难事儿,只要跟徐家说一声,徐家历来都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孙思邈又住在徐家,现在庄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也很容易,基本上都不用花钱。 徐淼年年给他们发放鸡苗鸭苗,还有鼓励他们养猪养羊,养成之后还负责回收,从不让庄户们吃亏,就连周边的庄子的乡邻也为之受惠不少。 所以得知徐淼要出征,不但庄子里家里有青壮的,都把青壮子弟送给徐淼,让他带上去军前效力。 就连附近庄子之中,也跑来了几十个青壮,自备好了骡马和横刀、弓箭,来给徐淼效力,想要跟着徐淼去军前博取军功,博一个出身。 所以徐淼这次出征,足足带了二百多人,要么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要么就是一些青壮小伙,加上这七十余辆马车,近二 百匹战马、挽马、骡子,一字排开之后,也颇有些声势浩大。 徐淼披挂整齐带着公孙婧、芸儿走出庄门之后,庄外集结起来的二百余名手下,随着张甚一声厉吼,这帮人立即叉手齐声躬身对徐淼大声叫到:“参见将主!” 徐淼扫视了一圈这些手下们,心情也颇有些激荡,想当初他随尉迟恭和老程出征的时候,只有胡昊和虎子两个随从,但是这次出征,他一下子就带上了二百余人,颇有一些声势了。 于是他摆手道:“诸君此行随我出征,我等必要勠力同心,攻克艰难,还望诸君能遵从号令,莫要堕了我徐某的名声!” “谨遵将主之命,请将主放心!”张甚带头再次大声应命。 此时公孙婧暂时替代主母的身份,娇声对在场的这些人说道:“夫君此行出征,妾身就将夫君托付给诸位了!还望诸位能代妾身护好夫君,待到来日凯旋归来,妾身必将亲自为诸君敬酒! 家中之事,请诸君放心,妾身在家,必将替诸君照顾好家中老幼,绝不让诸位担心!” “请夫人放心,但凡我等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将主受到半分伤害!如果我等让将主有失,必将向夫人自裁谢罪!”张甚再次代表此行的一众家将向公孙婧保证道。 公孙婧不再说话,带着芸儿对着这些家将们深施一礼。 徐淼翻身上马,将马鞭一扬,大声喝令道:“出发!” 一众随行之人,立即叉手应喏,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徐淼鞭子一抖,便提马朝着庄外驰去。 老万老泪纵横的在庄外,和陈昊等人躬身叉手大声叫到:“恭送家主,往家主保重贵体,早日得胜归来!” 直到这个时候,望着徐淼在马背上的背影,公孙婧的美目之中,两行热泪才滚滚而下,芸儿再次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就连家里的丫鬟仆役以及仆妇们,也都一个个泪流满面,对着徐淼和一众随从离去的背影深深施礼带着哭音恭送他们出征。 这时候一个少女的身影冲出了院子,拨开人群朝着徐淼追去,徐淼听到婉儿带着哭音的喊声:“哥!你要早点回来!” 徐淼一下勒住了马缰,眼圈有些发红,转头强自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对婉儿挥了挥手道:“好!你在家要乖乖的,听嫂子的话,替哥照顾好嫂子!” 婉儿站住了脚,眼泪肆意的在小脸上流淌着,咬着嘴唇,用力的点头。 徐淼努力的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挥了挥手,转过头抖了一下马缰,坐下的那匹膘肥体壮的黄骠马立即便撒开蹄子朝前驰去,两行泪水,终于从眼睛里流淌了出来,又被风迅速的吹散,化作一串水滴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而没人留意到,在人群之中,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痴痴的望着徐淼的背影,被黑纱遮挡的俏脸上,眼泪同样也在肆意流淌,顺着面颊流到了胸口,脖领的衣襟都被泪水打湿。 她轻启朱唇,轻声说道:“徐郎!要保重呀!” 第五百四十三章 装十三的滋味 徐淼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背后披了一件火红色的斗篷,可谓是骚包到了极点,出发之后,便带着虎子等二十名骑着马的护卫纵马奔驰,披风在背后被风拉起来,好不威风。 风在耳边吹过,路边还在农田里趁着冬天,整理农田的乡农看到他们一行人之后,都纷纷直起腰望向路上的徐淼一行人,然后拱手施礼。 徐淼心情颇佳,保持着风度,频频点头示意。 但是他的这种骚包却仅仅只维持了几里路,就被冻得流出了鼻涕,脸也开始感觉僵硬,风从脸蛋上吹过的时候,只觉得脸皮被风薅的生疼,如同小刀割着一般,拉着马缰的手也被冻僵,于是赶紧从马脖子旁边的袋子里取出带毛小羊皮的手套戴上。 这种手套是食指到小指四个指头并在一起,大拇指单独的那种并指手套,冬天戴这种手套最为暖和,比起五个指头分开的分指要暖和得多,后世很常见,谁用谁知道。 但是徐淼就想不通,为啥这个时代的人,冬天就不知道给自己做双手套呢?不管是当兵的还是为将者,乃至是普通百姓,一个个冬天的时候,手都冻得跟爪子一般,不少人的手都冻得又红又肿,甚至是冻得裂着口子,流着血或者是黄水。 女人倒是有一种可以把两只手揣进去的手笼,可是男人就没见过有人冬天给自己弄双手套戴着保暖的,一个个冻得缩着手充其量就是把两只手揣到袖筒里面,有时候冻急眼了就把两只手塞到自己裤裆里暖一下。 而徐淼来到这世上第一年,冬天就给自己弄了手套戴上,现如今徐家庄子上上下下所有人等,到了冬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戴上厚实的手套。 即便是置办不起羊羔皮的手套,起码也知道弄一双几层麻布的手套戴着,有总比没有强得多。 而且徐家的护卫们冬天都会准备两双手套,一双并指手套,一双分指手套,干活的时候用分指的手套,干活或者持握兵器的时候方便,并指手套则主要用来御寒,很是暖和。 这次徐淼就提前派人收购了不少羊皮,这几个月提前命人裁好之后,发给在徐家各作坊之中做工的女工,还有庄子上的女人们,让他们闲暇的时候缝制成手套,缝一双给一文钱,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个副业做,可以多赚点钱。 有的女人一天下来,为了多赚几文钱,夜里点着松明连夜赶工,一天下来,居然能缝不少双,比干其他活都赚钱。 另外徐淼还请人给自己家的人缝制了不少羊皮靴子,里面都是带羊毛的,穿上之后两只脚骑马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很冷了。 不过刚才离家的时候,为了威风,徐淼包括跟着他的这帮家将们,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没有穿羊皮靴子戴手套,一个个顶盔掼甲,都相当的威风。 可是当徐淼骑着马奔出几里路之后,却发现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傻得冒泡,出门之前身上积攒的那点热量,这个时候已经被风给吹的带走了大半,两只手冻成了爪子,穿着单层战靴的两只脚,这个时候也变得冰凉。 于是他终于把手套从马鞍旁边的皮囊之中取了出来戴上,但是脸依旧还是被寒风吹得生疼,两只脚也越来越冷。 倒是虎子和几个年轻点的二杆子护卫,一个个高仰着头,腆着大脸,依旧不戴手套,骑在马背上,时不时的吆喝一声,显得他们很是雄壮,仿佛不知寒冷为何物一般。 而十一月的关中,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开始,白天气温也就大概有几度的样子,夜里温度更是降至了零下几度,接下来到了腊月的时候,温度还会更低。 虽然虎子和另外几个护卫努力的表现出一副不惧寒冷的样子,但是他们鼻子下的胡子上的鼻涕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感受。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这帮傻蛋,看着路上也没什么人了,于是便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在路边跳下马,用力的蹦跶了几下,活动了活动已经快有点冻麻的脚,等着 后面的马车车队跟上来。 当车队跟上来之后,眼看着已经完全看不到徐家庄子之后,徐淼就不再继续装逼了,连忙就让虎子他们把他身上的那些甲胄都给脱了下来,裹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裘哆嗦着钻入了一辆马车之中。 而马车旁边,这个时候跟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起码有二百多斤,身高腿长的彪形大汉,手中拎着一柄套着皮鞘的陌刀,大踏步的跟在车边,丝毫不必正在滚滚前行的马车。 只见他生着一张皮肤黝黑的国字脸,留着一副络腮胡,两只眼睛很大,跟牛铃铛一般,脸上纵横两条刀疤,其中一条甚至划过右眼,幸好可能是被眉骨挡了一下,没有把眼球给划开,眉毛现在都变成两节了,整张脸看起来很是凶狠。 在徐淼的随行护卫之中,只有此人没有披甲,只是穿了一件厚厚的麻衣,一双按照后世尺码计算的话,起码得又四八的大脚,蹬着一双快靴,两条大长腿甩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大冬天他光着头,脑瓜顶上冒着热气,从庄子出来到这里,快十里地了,却没有半分倦色,更没有显现出半丝的寒意,还把胸襟敞开,露出一片黑乎乎的胸毛。 这家伙的气质模样倒是和尉迟恭有点像,跟个铁塔一般,一看就是个猛人。 徐淼伸头对这个大汉说道:“我说熊展,这一路远着呢,还是坐车吧!” 这个彪形大汉摇头瓮声瓮气的答道:“家主不必管我老熊,我这辈子都是靠着这双大脚板走天下的,我以前曾经三天三夜不睡觉,一口气走了五百多里!这点路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啥!” 徐淼听罢之后,也就不再劝他,由着他去了。 这个熊展,就是陈昊给他招来的一个江湖人,说是个江湖人,此人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窦建德当过兵,窦建德兵败身死之后,部下便降唐的降唐,星散的星散。 而熊展没有降唐,而是回了老家拉起了一票人马当了响马。 后来因为遭了唐军的围剿,山寨被攻破之后,突出重围,带着伤逃入深山之中躲了起来。 后来他受伤之后在山里遇上了陈昊,被陈昊所救,陈昊对其有救命之恩,便和陈昊约定,有朝一日陈昊用得着他的话,他必将为陈昊效死力报答陈昊。 这两年熊展就躲在河北一带的山里,随着大唐逐渐讨平了各路反王之后,天下也安定了下来,熊展他们这些响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陈昊托人拿着一件信物,给熊展送去了一个口信,让熊展前来长安投靠徐淼,熊展于是接到陈昊的口信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拉起来的几十个手下解散,独身一人来了长安找到了徐家庄子。 徐淼见到这熊展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同时也心中大喜,即便是不用试探,他也看得出熊展这家伙,乃是个力大无穷的熊罴之士。 来长安的时候,他身上就带了一把短刀,手里拎了一根铁棍,那根铁棍徐淼掂量了一下,就足有三十多斤重,但是在他手里,却耍的跟牙签一般,招式都是大开大合的战阵用的招式,抡开之后,方圆十步之内无人可以近身。 徐淼看的很是喜欢,觉得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猛士,自己身为武勋,李二动不动就想把他弄到战场上,身边要是没几个这样的猛士护着,实在是不太安全。 第五百四十四章 熊罴之士和神射手 于是徐淼便问这熊展,他想要什么,用什么可以换取他留在徐家,而熊展这家伙却说他这条命是陈昊给的,要不是当年遇上陈昊施以援手,他早就死在深山老林之中喂野猪了。 现在陈昊让他来投效徐淼,他就来了,也没什么条件,就是想要帮之前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今后让他们能回家老老实实种田,不再当响马,干那种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生活了。 另外就是他想要一柄陌刀,因为他以前在窦建德的军中当兵的时候,就是个陌刀手,但是后来窦建德兵败身死之后,他在乱军之中,陌刀丢了,现在很想要一柄陌刀。 而他这些年来,因为大唐禁止私人拥有或者擅自打造陌刀这种重兵器,另外加上陌刀的锻造需要极高的技术,一般铁匠很难锻造出一柄合格的陌刀。 所以一直以来,熊展都只能用一根铁棍替代,虽然铁棍杀伤力也很强,但是总觉得没有陌刀威风,也没有陌刀厉害。 他看徐淼乃是一个伯爷,而且还是武勋,想必给他弄一柄陌刀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便对徐淼提出想要一柄陌刀。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想便直接去找了李二,把这件事告诉了李二。 他很清楚李二这种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瞒着他暗中做小动作,有事情摆出来明着说,什么都好商量。 听了徐淼的请求之后,李二正在为得了沙盘这种宝贝高兴,于是听了徐淼的请求之后,也没有难为这个熊展,在他的眼里,熊展虽然以前跟着窦建德干过,但是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陌刀手罢了。 后来虽然干过响马,但是这世上当过响马的人少吗?他手下多少大将都曾经做过响马? 现如今大唐已经逐渐安定下来了,既然这些人不想再当响马了,想要当个顺民,这对大唐来说乃是好事。 加上李二也挺欣赏徐淼这么开诚布公的找自己说明这件事,没有私下里暗箱操作,而且徐家底子薄,家中也没几个高手护卫,招纳几个高手也实属正常,所以对徐淼的这个请求,还是给了面子。 李二让房玄龄给徐淼了一份手书,让徐淼派人去河北那边,找当地官府,把熊展的那几十个手下喽罗的事情给办了,给他们录籍,免去他们之前的罪责,让他们归乡当个顺民。 至于熊展,李二准许他在万年县给熊展录籍,陌刀嘛!李二也答应了下来,直接让楚宏带徐淼去他私人收藏兵器的库房里选一把给熊展就是了。 但是有个要求,那就是熊展非战之时,不得将陌刀带出徐家招摇过市,唯有在随徐淼出战的时候,方能持陌刀随行。 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解决,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了,陈其利害之后,像这些事情,很好商量的。 李二本身虽然小心眼,但是只要你不故意欺瞒他,那么这些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可是这世上偏偏有些傻蛋,喜欢把事情朝复杂里想,然后偷偷摸摸的把事情搞得非常复杂,最终不但没把事情给办好,还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如果徐淼不直接告诉李二,向李二为熊展和他手下们求情的话,私下里也能把这件事给托关系花钱给办了,但是这件事办完之后,就永远都成为了他的一个隐患。 一旦有一天被人发现,便能揪住这件事,给徐淼坐实一个罪名,朝廷不追求还好,但是一旦追究,这就是一条大罪! 徐淼就是看懂了李二的性子,干脆把这件事给摊开到李二面前说清楚,直接通过李二把这件事解决,今后即便是有人质疑熊展的身份,不管捅到哪儿,最终只要说这是圣上金口玉言直接批准的,谁都没屁可放。 而徐淼得到了李二的准许之后,便跟着楚宏去了李二私人收藏的库房里挑选了一番。 这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 器,有许多名剑,也有不少宝刀,而且刀枪剑戟、马槊、链枷、链锤,铁蒺藜骨朵、宝弓、强弩……琳琅满目,看的徐淼眼都花了。 于是他好奇的上去就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结果被楚宏给喝止道:“小子,你最好别乱碰那些东西!那些都是陛下前些年从敌将手中缴获的宝贝,不是你能碰的! 你手里拿的那柄刀乃是薛举的佩刀,你最好还是别动的好!万一摔了,你屁股肯定要开花! 想要陌刀跟咱家来吧,这边的都是好东西,但是仅仅只是好东西而已,不是太重要的人物留下的!你拿去陛下也不会心疼!” 徐淼一听,赶紧就把手中正拿着的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刀给小心翼翼的还入鞘中,放回到了架子上。 说着就把徐淼带到另一边,那边一个架子上,摆了几十柄陌刀,形制基本上差不多,楚宏问了一下熊展想要多重的陌刀之后,便直接从刀架上给徐淼拎过来一把,丢给了徐淼。 徐淼伸手接住之后,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抓住,被坠的差点当场来了个狗啃屎,哎呀一声,勉强才稳住身体,没当场趴下出丑。 心中大骂了一番楚宏这个没卵蛋的老混蛋之后,掂量了一下手中这柄陌刀,感觉这柄刀起码三十斤左右,很是沉重,他最多也就是能举起来,但是想要让他挥舞这柄刀,想都别想。 他拿着这柄刀挥舞,那不是他控刀,而是刀控他了,但是对熊展那家伙来说,就很合适了。 于是徐淼这才高高兴兴的扛着这柄刀出了皇宫,回去给了熊展。 熊展一听,此刀居然是徐淼亲自去向当今圣上求来的,而且还求得当今陛下金口玉言赦免与他,顿时激动的当场拜倒在地,对着徐淼就咣咣咣的猛磕了几个响头,脑袋砸地上跟打夯一般,听的徐淼牙碜。 当徐淼为熊展在万年县录籍之后,这家伙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录到徐家,改成奴籍,誓要追随徐淼一辈子,谁劝都不好使,徐淼不答应都不行。 最后徐淼让陈昊去劝一下这头老熊,可是陈昊却呵呵一笑,让徐淼不必在意,既然他要录奴籍,就随他去好了,于是徐淼无奈之下,只好让老万去将熊展录入到了徐家奴籍之中,成了徐家的一个家奴。 其实这段时间来投徐淼的并不止熊展一个,陆续前来投效徐淼的还有三个江湖高手,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名叫郑康,相貌平平,显得有些阴鸷,擅长射艺,看着挺瘦,但是却膂力过人。 据陈昊所说,郑康这个人,自小便双臂负有神力,十岁便射杀过野猪,十二岁独自狩猎过一头老虎,双臂可生裂恶狼,最擅长的乃是用弓,不但可开三石硬弓,而且有百步穿杨的箭法。 此人家里早年是个猎户,自小习射,练就了一手好箭法,是陈昊前些年在山里结交的朋友,家境贫寒,虽然长相看起来阴鸷,但是实际上只是不善和人交流罢了,其实是个出身很干净的猎手,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听到陈昊招他来投效徐淼,二话不说就来了,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给他找两张好弓,一软一硬,软弓要一石五斗的,硬弓则要三石的。 徐淼听罢之后,暗自咂舌,心里吐槽软弓还要一石!这也叫软弓?老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过能勉强把一石弓给拉的半开,这家伙居然把一石五斗的弓称之为软弓!你特喵的看不起谁呢? 第五百四十五章 李二的坏水 郑康善射,但是却并非只限于能开强弓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拿手绝活就是能一边快速奔行,一边连续发箭,也就是行进间的速射。 徐淼让他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段,只见他手持猎弓,背后背一壶箭,一边在林中飞奔,一边伸手扥出三支箭,将三支箭扣在指缝之中,在飞奔之中快如疾风一般的将三支箭连续射出,而且是箭无虚发。 徐淼看罢之后,屁都没放一个,就全部答应了他的要求。 徐淼答应了郑康的要求之后,亲自去李孝恭家里,为他求来了一张三石硬弓,此弓乃是李孝恭当年在战场上,从一个善射的敌将手中缴获,据说乃是出自前隋一个制弓名匠之手。 李孝恭得到这张弓之后,便将其收藏了起来,可是家里没有人能用得了这么硬的弓,所以一直都妥善保养着,保存在家中库房里。 李崇义曾经跟徐淼显摆过,带着徐淼去参观他家的库房,见过这张弓,所以徐淼就觍着脸上门去求,李孝恭也挺给徐淼面子,将此弓赠给了徐淼。 另外一张轻弓就好办了,徐淼自家就存了不少精弓,让他随便挑就是了,看不上的话,就再去尉迟家或者老程家挑,总之绝对让郑康满意。 郑康拿到那张李孝恭家里的三石硬弓之后,爱不释手,当场试射,连射五箭,箭箭都准确射中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靶心,大呼好弓,就此也就留在了徐家。 另外一个身材不高,名叫吕荣,体型消瘦,也是三十多岁,留着一副鼠须,以前是个飞贼,擅长高来高去的身法,以前没少干偷摸的事情,前几年因为挑错了人,偷了一家江湖人士的家,结果被人家悬重赏要他的脑袋。 一时间江湖人便开始四处追杀吕荣,险些要了吕荣的小命,要不是他能高来高去,身手了得,估计早就被人大卸八块拿去领赏了。 后来也是陈昊出面为他摆平了这件事,那个失主和陈昊有交情,看在陈昊的面子上,拿回了丢的东西,又收了吕荣的赔偿之后,便宣布不再追究,放过了吕荣。 这两年吕荣也洗手不干了,听闻陈昊招他,于是便应邀前来投效徐淼。 这个吕荣要求的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庄子里给他置办个家,回头帮他娶个老婆,他打算好好过日子了,这条件很简单,徐淼当即答应了下来。 至于第四个人,那就奇葩了,此人名叫常易,五短身材,长相丑陋,而且皮肤黝黑,还有点猥琐,身高不足一米四,令人一看就有些生厌。 徐淼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也觉得奇葩,便问陈昊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的,陈昊笑而不语,让常易自己对徐淼自我介绍。 这家伙嘿嘿笑着说道:“家父以前是个挖矿的,小的自小就跟着家父挖矿,后来矿洞塌了,家父就埋到矿洞里了! 我后来就不给人挖矿了,结实了几个盗墓的,专门帮他们挖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挖洞!” 徐淼只觉得头疼,陈昊这都认识的是些什么人呀?居然还认识盗墓贼! 不过陈昊还是让徐淼收下了这个常易,说家里少不了这样的人才,虽说以前干过盗墓贼,但是却也是生活所迫,并非大恶之徒。 想想也是,陈昊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认识一些这样的人物根本不足为奇。 而且这些人都受过陈昊的恩惠,也都是讲义气之人,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听了陈昊的招呼,就毫不犹豫的前来投奔陈昊,徐淼不收也不好意思。 私下里徐淼跟老程说了一下这件事,老程却毫不在意,让徐淼只管收就是了,像豪门大户和世家勋贵家里,谁没有豢养一批这样鸡鸣狗盗之辈? 既然做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图害人,起码也要有能力自保,这些异士往往能在特殊的时候,发挥出出人意料的作用,收就收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包括皇家之中,不 也豢养了不少高手?楚宏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实际上皇帝的夹袋里,谁都不知道还养了多少高手。 至于老程家自己也豢养了一些这类人,这种事根本就是常有之事,收就收了。 所以徐淼这才安心下来,把这几位都给收入到了家里,成了家中的护卫,这次徐淼出征,几个人都跟着徐淼出来了。 不过郑康、吕荣、常易此时都呆在车里,只有熊展徒步跟在徐淼的车边步行。 本来徐淼不想把常易带出来的,觉得这家伙又不会什么武技,除了挖沟掘洞之外,出去打仗用不上他。 但是常易却坚持要跟着一起来,理由很简单,既然是徐淼要出征打仗,那么到了战场上,总是要挖壕吧! 再说他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擅长看地下的水脉,必要时候可以帮着军中掘井取水,如果攻坚不力,他还可以帮忙掘地道攻入敌军营地之中。 徐淼一听很有道理,于是便把他们干脆都给带了出来。 因为李二给的时间非常紧,出发之后,徐淼不敢耽误,趁着关中路好,还没有被大雪封路,便命令随行众人日夜兼程赶路。 一行二百多人,押送着一百余辆装满货物的大车,日夜不停的便朝着朔州赶去。 徐淼走后第二天,李二在陪长孙吃饭的时候,对楚宏问及了徐淼的反应,楚宏立即答道:“回陛下!百骑司传来消息,徐淼昨日接到圣旨,没有拖延,昨天当天就带着家将还有庄丁一共二百人左右,装了数十辆大车的东西,下午就离家启程了!” 李二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嗯!这小子还算可以,虽然是个懒家伙,但是真的让他干什么,还是会尽力的!” 长孙这个时候担忧的问道:“陛下,那个臭小子什么脾气您能还能不知道吗?这次您只给他二十天,命他赶到朔州,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如此之远,他还带着那么多的东西! 即便是旱季,这么远的路,从长安赶到朔州,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工夫,现在好多地方都已经下雪了! 到了河东之后,还多是山路,路上一旦大雪封路,他怎能如期赶到?这军前失期,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一旦失期,可该如何是好?” 李二坏笑道:“观音婢,你据不必为那小子担忧了!这次朕给他二十天,就是想要考验一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朕在李勣走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了一个手谕,告知了他,此次就是要考验考验那个小子,实际上朕给他的期限是四十天,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二十天只是吓唬他一下,只要他四十天之内抵达朔州,就不会失期! 上次他拒婚,咱们的气还没出完,不给他吃点苦头怎么能行?哈哈!” 长孙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哑然失笑了起来,嗔怪的带着笑意白了李二一眼道:“您身为一国之君,哪儿能如此跟臣子开玩笑,吓唬臣子呢?这可是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对待别人朕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对待这小子没事!这小子的性子,就要好好打磨一下,此次让他随军出征,也是要好好打磨打磨他的性子! 总是这么惫懒可不行,好好的打磨一番,今后才能好好用他!别管他了,你就快生了,还是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多吃一点!”李二满脸坏笑着对长孙说道。 徐淼怎么都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的李二会故意坑他,二十天的时间,对他来说确实太紧了。 所以自离家之后,他便率队日夜兼程的赶路,除了每天让战马和挽马固定休息时间停一下,给骡马喂些草料和豆子,喝些水之外,人也趁着这个机会烧点水,做点饭,抓紧时间填吧一下肚子,就继续赶路。 第五百四十六章 追来的兄弟 夜间车上都挂起风灯,最前面的的开路车辆前面则装了一个老大的聚光油灯,光线朝前方照去,可以把前方的道路照亮很远。 而骑着马的护卫,则在前方分组打着火把开路,每日行进速度都超过了一百五十里以上,后半夜的时候,才会彻底停下来,让骡马彻底休息半晚。 这一路上所有人轮流在那二十辆厢车之中睡觉,无需停下来扎营,大大节省了不少时间。 当初徐淼改造这二十辆厢车,其实是打算在路上扎营的时候,能让扎营简单一些,并未想到会被李二撵的跟狗一样,连休息都要在路上边走边休息。 但是误打误撞之下,偷懒却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这一路上谁累了,便可以到厢车里面睡一觉,里面有暖炉,既暖和又舒服,可以让手下们轮流得到休息。 离京第四天的时候,忽然间有人听到背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殿后的老兵立即便向前方示警,队伍立即停了下来,护卫们纷纷指挥着随行没有见过战场的庄丁们取出了弓弩,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只见从长安方向有十几骑飞驰着追了过来,但是老兵一看,就下令解除了警报,向前面传消息,告诉徐淼有他的老朋友来了。 徐淼有点好奇,谁会跑这么远追到这里给他送行,他这次出发,因为李二把时间限制的太紧,所以根本来不及去跟留守京师的尉迟恭、老程他们辞别,只是让老万在他出发之后,亲自去登门道歉,说明一下原因。 但是现在他都离开长安四天了,前面眼看就要到潼关了,过了潼关,就要从风陵渡渡过黄河,进入到河东了,这个时候谁会从长安追到这里? 于是他从车厢里跳了下来,蹦跶了两下便站在了路上看着那一群人追了上来。 等那帮人靠近之后,徐淼嘴角就荡漾出了笑意,只见尉迟宝琪、程处默和牛明玉三人骑着马,各自带了五六个护卫追了上来。 看到徐淼站在路上等他们,到了近前这三个家伙都纷纷翻身跃下了战马,围住了徐淼就是一通蹂躏,把冰凉的手塞入到徐淼的脖子里和怀里,把徐淼冰的哇哇直叫。 “打住打住!先别动手,你们怎么追到这里了?”徐淼一边哇哇叫着求饶,一边死命的挣扎着对他们问道。 三个家伙才不管徐淼如何惨叫,都把冻得跟冰块一般的爪子塞到徐淼的怀里脖子里,贴着徐淼热乎乎的皮肉取暖。 “你这个混蛋,一声不吭就跑了,害的我们哥几个第二天才知道,赶紧一路追上来,结果没想到你小子跑的这么快,四天就跑到这儿了! 我们要不是在路上打听了,确实有人见过你的车队,还以为追错路了呢!真是个混蛋呀!可把我们哥几个给冻坏了!”程处默一边抽着大鼻涕一边瓮声瓮气的对徐淼说道,还在徐淼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徐淼惨叫着扒拉着他们的手,这么几只冰爪子贴着肉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关键是被几个男人摸,让他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慢点慢点!松手!把你们的狗爪子拿出去!要不然我可要发飙了!”徐淼拼命反抗着,踢打着这几个家伙。 几个家伙在徐淼身上总算是把冻僵的爪子给暖过来了一点,看徐淼要急眼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爪子从徐淼身上拿出来。 徐淼被冻得打着哆嗦,翻着白眼裹紧衣袍,对他们骂道:“谁让你们追我了?你们吃饱了撑的吗?追这么远作甚?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们这是自找的!” “哎呀,这小子居然还不承情!揍他!”程处默听罢之后,一瞪眼就又要动手。 徐淼见势不妙,连忙改口:“好好好!我错了!不要动手!谢谢几位跑这么远来送我!可是你们也犯不着追这么远吧!” 尉迟宝琪是这三个傻蛋之中最老实的一个,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们不是追来送你,是跟着你一起去军前效命!” 徐淼一 愣,对他们三个问道:“你们仨都要去?” 牛明玉憨厚的笑了一下点头道:“是!这次我爹他们都留守长安,没能争到带兵出征,我们也没事可做! 听说你要去军前效力,于是就各自跟父亲商量了一下,想陪你去走一趟!” 程处默坏笑着搓着手点头,尉迟宝琪也连连点头称是。 徐淼顿时内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这几个家伙,都是他最好的兄弟,居然听说他要去军前效力,放着在长安舒舒服服的日子,也要陪他走一趟,这份情谊也真的是让他没话说了。 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嫌弃之色,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可是没法子,被陛下逼着走这一趟,你们在家呆的好好的,何苦陪我走这一趟,受这个罪呢?” 这时候他看着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这三个家伙顶着寒风一路狂追到这里,早就一个个都冻得流着大鼻涕,而且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表情僵硬,脸皮都已经被风薅的有点皴裂了。 跟着他们的那些护卫,也都一个个冻得跟孙子一样,这会儿跳下马正在蹦跶着活动僵硬的双腿,搓着冻得伸不开的手。 有徐家的护卫赶紧给他们送了热水,先让他们暖手,再喝一些下去,暖暖身子,又有人赶紧取了一些肉脯,给那些程处默他们带来的护卫填填肚子。 当然也有人送了些吃的和热水过来给程处默他们,但是程处默他们三个却不喝热水,嚷嚷着让他们赶紧拿酒来,要喝口酒活血。 等有人把酒送过来的时候,三个人都猛灌了几口,这才啃着肉脯,让徐淼赶紧带他们去车上暖和一下。 看着这三个家伙都没戴手套,徐淼就无比鄙视他们,徐家人早就开始在冬天的时候戴上手套了,可是这东西却始终没有在京师流行开,他也给关系好的家里送了一些手套,可是这三个家伙这么冷的天,都还是没戴。 难怪都冻得跟孙子一样,真是不值得同情。 可是看在这三个家伙能这么老远一路追上来,陪他走这一趟,徐淼还是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那辆大车上。 徐淼的车厢里,布置的很是舒服,铺着厚厚的两张熊皮,都是冬天猎到的狗熊,皮毛油光水滑,非常茂密暖和,而且还有填了棉花的靠枕,车厢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铁暖炉,上面有炉架,坐着一个铁水壶,随时可以烧水,还不会因为车厢的摇晃被打翻。 车厢里温暖如春,窗户上还糊着可以透光的薄如蝉翼的皮子,车顶还留有通气窗,里面还堆着填了棉花的被子。 三个家伙钻入车内之后,看到这里面的情况,当场就怒了,扑上去就掐住徐淼,要把他给掐死。 “你这个混蛋,这几天过的都是这日子,看看我们哥几个,都冻成什么德性了?你却这么享受!” 想想他们这几天,一路骑着马顶着寒风从长安狂奔右路一直追到这里,一个个都快冻傻了,可是徐淼却躺在这么温暖如春的车厢里,有酒有菜,一路睡得舒舒服服的就走到了这里。 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嫉妒心当场爆炸,再次按住徐淼就是一顿蹂躏。 第五百四十七章 偷逃离家 等徐淼被放过之后,气喘吁吁的缩在车厢一角,翻着白眼还在气尉迟宝琪他们三个:“谁让你们傻呢? 明知道这是啥季节,一个个跟二百五一般,手套不戴,护膝不戴,毛靴不穿,还都披着铁甲,顶着铁盔,冻死你们也不亏!” 仨傻蛋这会儿也没心情继续揍徐淼了,挤到车厢一角,伸着手在暖炉上烤火,一个个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程处默翻着白眼对徐淼骂道:“我们哥几个听说你已经走了,着急忙慌的追你,哪儿来得及准备那些御寒之物?出城之后才想起来,也来不及回去再准备了! 你还敢说风凉话,你信不信我们还揍你?” 徐淼立即非常识相的闭嘴,换上一副笑脸:“哦哦哦!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们了!嘿嘿!那就先暖和一下,晚上我请你们吃涮锅!这大冷天,吃涮锅最美味不过了!” 听徐淼认怂,说晚上请吃涮锅,虽然不知道涮锅是什么,但是但凡是徐淼说好吃的东西,那就绝对差不了。 徐淼伸头出去,吆喝一声,让跟着三傻来的那些护卫们都卸甲,命自家的护卫给他们一人拿一件羊皮袄穿上,又给他们一个人一顶羊皮做的火车头皮帽戴上,一人再发给他们一双羊皮并指手套和毛皮靴子。 那些程家、尉迟家和老牛家的护卫,这个时候也都快冻傻了,哆哆嗦嗦的卸下身上的铁甲,摘去快冻到脑门上的铁盔,赶紧穿戴上徐家护卫给他们送过来的袄子帽子靴子,一个个顿时都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看这帮家伙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青面獠牙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于是徐淼干脆让他们下马,去厢车里面暖和暖和。 这些人看到自家少爷和徐淼已经汇合了,也不再坚持紧跟着自家少爷了,谢过徐淼之后,就都钻车厢里暖和去了。 进了车厢之后,他们跟三傻的心情基本上一样,都很想骂娘,他们这几天冻得跟乌龟一般赶路,徐家的人却有这么舒服的厢车可供他们取暖。 而且看徐家的人,不管是赶车的还是骑马的,一个个都穿的跟狗熊一般暖和,摘了皮帽子,脑瓜顶都冒热气,差点把他们给气哭了。 晚上徐淼为了款待三傻和他们带的护卫,特意早了一些停车休息,在路边搭了一些帐篷,从车上卸下了炭盆和几个铜盆,烧上水,水里就丢几片姜片,也不放多少调料,一个人给他们调了一碗麻酱,加上半块豆腐乳和腌制的韭花。 冻成卷的羊肉,命人切成薄薄的肉片,锅里的水开了之后,便用筷子夹着羊肉片在锅里稍微涮一会儿,夹出来在料碗里滚一下,吃嘴里喷香。 三傻和他们手下的护卫们,一个个大呼好吃,你争我抢的涮羊肉吃,一个人二斤羊肉下肚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热了起来。 吃过了羊肉,再丢进去一些菘菜叶子、萝卜片煮一下,那滋味就别提多舒服了。 于是三傻在吃过了这一顿涮羊肉之后,气也消了,彻底原谅了徐淼这个小人。 四个人挤在徐淼的车厢里,徐淼被这三傻的臭脚丫子味道熏的想吐,让他们去洗脚,但是三傻说什么都不肯再下车。 徐淼详细问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说服他们老爹,跟自己去走一趟的,三个家伙这才神色古怪了起来。 徐淼一看三人的表情,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们这几个混蛋别告诉我,你们是偷跑出来的!” 牛明玉挠挠头嘿嘿笑道:“确实是!” 尉迟宝琪则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是又怎样?我家有我兄长,我在家待着也闲着没事做,还不如跟你出来透透气呢!” 程处默也是一脸无所谓,摆手道:“我们在军中又没有官职,身上也没差遣,天天在家待着没意思! 前段时候天天还被招入宫中演武,十天前陛下停止了演武,我们还呆在家里作甚? 这次征讨颉利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不能 参与,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求过我爹,让他随便给我找个地方,不管是跟着卫国公还是跟着曹国公,哪怕是跟着谯国公都行,可是我爹就是不答应! 既然这样,只能偷偷跑出来了!正好你要去曹国公帐下听令,那么我们哥几个一商量,干脆就跟着你去好了!” 徐淼一听就当场炸毛了,从车里一下蹦起来,脑袋咣的一下就撞在了车顶,然后疼的龇牙咧嘴惨叫着捂着头又蹲在了车厢里,眼泪都被撞得喷出来了,揉着脑袋指着这三傻骂道: “你们还真是混蛋中的极品呀!居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我该怎么向极为伯伯交代?他们肯定会以为是我把你们给勾走了!你们这是想害死我呀!” 但是三个家伙一点也不紧张,还嘻嘻哈哈的看徐淼的笑话,尉迟宝琪说道:“怕个屁呀?我们走之前,已经给老爹都留话了,大不了回来的时候挨顿揍就是了,又不能真的把我打死!” 徐淼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几个家伙为何每个人只带了五个护卫,这些护卫都是平时家里配给他们的贴身护卫,要是他们真的争得了他们老爹的同意,绝对每家起码给他们配个二三十个精悍护卫没有问题。 也难怪这几个家伙出来都没带足御寒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 “滚滚滚,我不需要你们陪我走这一趟,明天一早,你们就都给我滚回去,尉迟二傻倒也罢了,处默和明玉你们两个都是长子,此行北去,战场上兵凶战危,你们两个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如何向程伯伯和牛伯伯交代? 不行!明天你们必须回去!”徐淼发飙了起来,指着程处默和牛明玉骂道。 程处默斜着眼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徐淼,冷哼医生到:“你这种废物都能去,我和明玉凭什么就去不得?再说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们爹!你说我们回去就得回去?切!” 这小子现在跟徐淼混久了之后,把徐淼说话的腔调都学去了几分。 徐淼被噎的直翻白眼,但是却也拿程处默没有办法。 倒是尉迟宝琪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看看,有时候不是长子也有好处,我爹知道了就不会生气,搞不好回来还会夸我几句! 你们是长子,我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你们不方便去,可是你们就是不听! 看看,淼哥也这么说吧!” 牛明玉摇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和处默都还有弟弟,就算是我战死沙场,我爹的爵位也有人承继,不碍事!” 程处默也点头道:“就是,我俩又不是家里的独苗,怕个屁呀?倒是淼哥你全家就你一个男丁,虽说你小妾现在怀了身孕,可是不是还没生吗?现在还不知道是儿是女,你都能去得,凭啥我们去不得?” 四个人在车上吵了好一阵子,徐淼也没法说动这仨傻蛋回去,于是只能无奈的随他们去了。 而这仨傻蛋,这几天一路追赶徐淼,没睡一个好觉,吵完架之后,便很快就拥着徐淼的被子鼾声大作了起来,吵得徐淼脑仁疼。 而且车厢里呆不成了,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脚臭味,于是徐淼只能逃出了自己的厢车,命人给他重新清理出来一个厢车钻了进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马车变扒犁 点着马灯,徐淼铺开纸张想了想之后,动笔给尉迟恭、老程、老牛三人都写了一封信,信中把三傻追上他的消息告知了三个老将,另外把责任拦在了自己身上,说是三傻是受到自己的蛊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请三位老将见谅,待到还师的时候,他自会登门请罪。 天还不亮,他便起床招来一个护卫,命其带上这三封信回转长安,把这三封信送到三傻的家里,交给他们老爹。 至于这会儿想要把三傻给赶回家,他已经不想了,就这三傻的脾气,这会儿除非打晕他们,把他们绑起来送回去,否则的话没有任何可能,但是很可惜的是,凭着他的武力,打不过这三傻之中任何一个。 而且他也不能让自己手下动手,那样的话,就成了对他们三人的羞辱,于是只能认命,让他们陪自己走一趟草原了。 因为时间紧迫,徐淼途经任何地方,都没敢停留,也来不及和当地的官员接触,一行人拉着大车,就这么继续上路一路狂奔,到了潼关之后,持着圣旨找到当地官员征调了一批渡船,将他们送过了黄河,开始继续朝着朔州疾行。 可是当他们进入河东一带之后,过了后世所说的运城盆地,进入到绛州境内之后,就钻到了山中,道路就变得开始艰难了起来。 随即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七十多辆大车,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坎坷的山路之间慢慢行进,一天即便是走八个时辰,也走不出多远。 好不容易用了几天时间,走出山路到了平坦一些的道路的时候,天上却终于下起了大雪,天地山河都变成了一片雪白,道路也被积雪掩埋,大车的车轮陷入到了雪中,这一下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程处默站在雪地里,一脸担忧的对徐淼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呀?如此下去,二十天肯定到不了朔州,失期之罪乃是重罪,就算是曹国公舍不得杀你,但是军中司马也绝对饶不了你,最便宜也是五十军棍! 就你的身子板,五十军棍下来,你也照样没命!” 牛明玉也一脸的担忧接口道:“淼哥,这些货物和大车要不得了!再怎么重要,也没命重要,抛下它们咱们骑马走吧!实在舍不得,就留下些人手在这里看着,回去找人把车拉回蒲州,先存放在蒲州!” 尉迟宝琪则大咧咧的说道:“淼哥,你也不在乎这些东西,把它们推到沟里算了!还是保命要紧!这么耽误下去,你死定了!” 但是徐淼看着眼前的这片白茫茫的大地,脸上却毫无忧愁之色,反倒显得很兴奋,摆摆手道:“你们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丢不得,丢了的话,接下来就算是到了军前,日子也没法活了!” “可是带着这些大车,咱们根本不可能在期限之内赶到朔州!那样的话,你还有命在吗?”程处默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用力摇晃着对他怒吼道。 “是呀是呀,你这个家伙,命都可以不要,却还要贪恋享受!没了就没了,先保命要紧!”牛明玉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火了,也对着徐淼大吼了起来。 尉迟宝琪则更是干脆,扭头就吆喝着指挥徐家的护卫们现在就把马从车辕上接下来,把大车掀到旁边的沟里。 但是徐淼抱着程处默的双臂,脑袋被程处默晃得跟拨浪鼓一般,嘴里却叫到:“别听他们的!丢不得!” 程处默真的有点无语了,把徐淼一甩就扔到了雪堆里,指着他骂道:“你就是个混蛋,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如此固执?” 徐淼顶着一脑袋雪从雪堆里钻出来,满脸粘的都是雪,对程处默骂道:“你才是个蠢蛋!谁说路上有雪,大车就走不成了?你们等着,今儿个我就让你们这些蠢蛋看看,我怎么让这些大车在雪上奔走如飞的! 来人,动手!” 徐家的护卫、庄丁们听了徐淼的声音之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先把货物从车上卸到路边,然后随行的工匠就开始动手拆除大车 的车轮。 程处默、牛明玉和尉迟宝琪这时候感觉徐淼可能还有后手,虽然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徐淼确实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而且据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如果把财货和他的小命对比的话,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的小命,就算是一座金山他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于是他们干脆也不说了,就这么站一旁观看徐淼到底要做什么。 而徐淼嫌弃手下们卸车有点慢,为了赶时间,亲自撸袖子也上去开始帮忙卸车。 扭头一看三傻还在一旁看热闹,于是便骂道:“你们三个蠢货,还不赶紧帮忙卸车?杵到哪儿准备变望夫石吗?” 被徐淼骂了之后,三傻才加入人群,开始帮忙卸车。 所有货物都被卸下来之后,随行工匠也开始把车轮从车上卸了下来,从车辕两侧抽出了两根随车携带的两巴掌宽的扁平木条,上面预留的有木槽,命人把大车用撬杠撬起来之后,便开始把这两根扁木装在了大车的下面预留好的位置上,用销钉将其固定牢靠。 三傻和他们带的护卫,脑袋上冒着热气,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一辆辆大车都被卸下了车轮,接着在车底下换上了扁木。 扁木的前端,还被经过火烤之后,翘起来了一些,一切都是提前都准备好的,尺寸统一,安装起来并不复杂,半天左右的时间,所有大车的车轮都被拆掉,在下面装上了两根扁木。 这时候徐淼在一辆辆的检查过之后,确认扁木都装的很牢靠之后,才下令把货物重新装回大车上。 “我说淼哥,你想干什么?车轮子拆了,装两根这木片子干什么?这东西能从雪地上走?”尉迟宝琪一脸懵逼的对徐淼指着换了两根扁木的车问道。 徐淼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你们就准备上车出发吧!来人,快点装车,套马!准备出发!” 原来车上卸下的货物被重新装回大车上,包括拆下的车轮也被装回到了车上,徐淼兴奋的跑到第一辆头车上,对赶车的叫到:“走了!出发!” 所有的马车都换上了双马,头车的护卫把手中马鞭在空中一抖,打出一个鞭花,响起一声脆响之后,挽马立即就四蹄开始发力拖拽马车。 后面有人帮忙推了一下之后,车子在人推马拉之下,居然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随着车辆一动起来,挽马就开始朝前迈步,拖着马车在雪地上朝前行去。 “呕吼!”徐淼立即就发出一声欢呼,跟着他的徐家护卫们还有三傻带的护卫们看到这一幕,都跟着一脸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随着头车一动起来,剩下的车辆在人推马拉之下,马鞭声纷纷响起,一辆接着一辆的都开始动了起来,挽马拖动这些马车之后,便开始在雪地上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比起之前装着车轮的马车行进起来一点都不慢。 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这三傻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下巴都掉地上了。 “这……这……这也能行?”牛明玉实在是忍不住,对身边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问道。 第五百四十九章 雪中奔行 程处默呆呆的看着一辆辆跑起来的马车,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像能行!” 这时候倒是尉迟宝琪先反应了过来,对着已经跑起来的车队叫到:“哎……哎……等我们一下!慢点!等我们一下!” 这时候剩下的两傻才算是明白过来,连忙踩着积雪,一边哇哇叫一边笨拙的朝着跑起来的车队追去。 “我说淼哥,你是怎么提前想到了这个法子?这居然也行?你到底咋想出来的呀?”三傻和徐淼挤在一辆车上,兴奋的看着双马拉着没了车轱辘的马车,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向前飞驰,兴奋的难以自己。 三傻一个个忍不住对徐淼提出了他们的疑问。 要知道在古代冬季下雪的时候,中原基本上就道路阻绝,物资只能被迫停止运输,马车在遍布积雪的道路上是根本无法正常行驶的,所有人都只能干瞪眼。 如果想要运送货物,只能派人清理道路上的积雪,马车方能继续上路行驶,一路上需要靠着人力不断的把路上的积雪清除掉,那样做非常耗时耗力。 这一点徐淼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因为他很清楚大唐是在冬季向突厥人动手的,而北方很多地方降下了大雪,军队的物资运输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和限制。 李靖也正是靠着这个,在颉利认为最不可能遭到偷袭的时候,派出了骑兵顶风冒雪的对突厥人发动了突然袭击,打了颉利和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所有史书都只记载了大唐的胜利结果,但是对于唐军的损失却几乎是只字未提,那些为了大唐胜利付出了生命的唐军将士,甚至连成为数字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被史家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所以徐淼也无从得知,唐军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伤亡代价,冻死冻伤了多少唐军将士。 而他认为死于突厥人刀下的唐军将士数量,绝对不会比冻死冻伤的唐军将士多,在这样的气候以及地理环境之下,军用的物资依靠马车是根本不可能有效运输的。 他自己也猜得到,当李二决定动手的时候,肯定是已经入冬之后了,他要把准备的物资带到军中,途中少不了会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即便是到了军前,随军进兵的途中,也少不了要克复在雪地里行军的困难。 他准备了很多物资,这些东西军中都能用得到,如果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却无法带到军前,那么岂不等于白准备了? 所以徐淼在准备大车的时候,就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对车轮进行了改造,使之可以方便拆卸,车架下方,也预留好了可以安装滑橇的架子,并且提前用结实的硬木制作好了滑橇带在车上。 一旦途中遇上积雪封路,便将车轮卸下,然后把滑橇装在车架下面,让马车直接变成扒犁,马匹依旧可以拖着在雪地上疾行如飞。 而他一路上都很期待把马车改成扒犁,坐着扒犁在雪地上飞驰,现在终于遇上大雪封路了,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兴奋的够呛,看着马儿拉着扒犁在雪地上飞驰,嗷嗷直叫。 不但徐淼很是兴奋,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很兴奋,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家主是怎么想的,居然用两个木片,替换掉了车轮,便能让大车继续在雪地上被马儿拉着飞驰。 所以车队把马车改成扒犁之后,所有人都不停的坐在车上兴奋的嗷嗷怪叫。 听了程处默他们的问题之后,徐淼得意洋洋的答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谁让我比你们聪明呢?你们是靠着肌肉吃饭,我可是靠着脑子吃饭的! 要么你们追我的时候,冻成了狗,而本伯爷却能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面赶路!” 徐淼的话把三傻给噎得够呛,但是却无话可说,事实摆在这里,徐淼确实比他们聪明,这一点不服都不行,什么事情到了徐淼这里,好像他都能想出好法子解决,没有啥事儿能难得住他一般。 所以徐淼故意气他们 ,他们也除了只能翻白眼之外,一点脾气都没有。 本来他们这次出来追徐淼的时候,把事情想得很是悲壮,三个兄弟,为了陪自家好兄弟走一趟,这一路上陪着兄弟顶风冒雪,艰难的赶到军前。 这种行为,一定会受到无数人的赞扬,他们甚至都在脑海中构想出了,自己在雪地里,陪着兄弟艰难跋涉的情景,手脸都冻得红肿青紫,头发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 但是结果却是追上了徐淼之后,这路走的感觉就有些舒服的造孽,他们有温暖如春的厢车可以坐,一边赶路,一边还有热茶可以喝,甚至还能温点酒,就着果脯或者肉脯喝点。 屁股下面是厚实的熊皮,背后有柔软的靠枕,这么舒服的赶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原本心里面构思出来的那悲壮的场面,压根就没有发生。 好不容易遇上下雪封路了,他们鼓起勇气,准备弃车冒雪陪着徐淼奔赴军前,但是徐淼只是稍微把大车一改,就能继续舒舒服服的坐着大车在雪地上飞驰了。 这让尉迟宝琪他们三个家伙很是无语,内心中为了没有能吃到苦,反倒是颇有些失落。 见过喜欢享受的,但是却从未见过像徐淼这样会享受的,连到军前报到赶路,都能提前做好如此充分的准备,生生把苦不堪言的赶路,弄成了舒舒服服的出游。 单单是在享受这一道上,徐淼已经堪称是前无古人了!至于以后有没有来者,那就不清楚了。 而就在徐淼一行人舒舒服服的坐着扒犁朝着朔州疾行的时候,已经在朔州集结大军的李勣,却看着满天飘落的鹅毛大雪,心中有点忧心忡忡。 他离开长安之前,陛下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意将徐淼发到他的帐下听用,但是却告知他,到时候会只给徐淼二十天期限,让他从长安赶到朔州军前报到。 李勣作为并州大都督,之前常年住在河东,自然知道这条路在这个季节如何难走,虽说李二给徐淼定的是二十天,但是实际上私下里告诉他,四十天到不为失期,只是考验一下这小子能否吃得了苦。 但是李勣却还是为徐淼担心,这孩子虽说少时吃了不少苦,但是这两年却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猛然间再让他吃这样的苦,真不知道徐淼能不能受得了。 徐淼是不知道李二故意在考验他,他肯定会认为二十天必须要赶到朔州,如果赶不到那就是军前失期,乃是大罪。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徐淼铁定会想方设法的在二十天之内赶到朔州军前,这一路上又是山路,又是大雪封路,真不知道徐淼要吃多少苦头。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为家族失去徐淼这样一个奇才感到很后悔,但是现在好歹总算是弥合了和徐淼的关系,即便是徐淼未在归入他家族之中,但是因为血亲的关系,徐淼还是在以后可以照顾到他们家族。 李勣是个极为聪明之人,早已看出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别看陛下总是在敲打这小子,但是这在李勣眼里,却是好事。 朝中的勋贵子弟那么多,从未见过李二对哪个勋贵子弟如此上心过,越是敲打徐淼,那就越是说明他看重徐淼。 甚至于皇家都动了将公主下嫁给徐淼的念头,但是可惜的是徐淼这个混小子,居然不识好歹,直接拒绝了皇后娘娘的赐婚。 这件事让李勣对徐淼忧心忡忡,生怕徐淼因此就此失了圣上的隆宠,但是接下来陛下对徐淼的处置,却让他放心了下来。 虽然陛下为此很生气,罚徐淼这次随军走一趟,让徐淼吃些苦头,但是根本上却还是想要历练一下徐淼。 包括这次给他定期二十天,命他赶到军前报到,也是在考验徐淼吃苦的能力。 第五百五十章 情谊 眼下河东大片区域开始降雪,而且是雪越下越大,当大军集结变得很是困难,更不要说从长安一路赶到朔州,而且还只有短短二十天的时间。 李勣真的不敢想象,徐淼带着家中的护卫,要在这样的风雪之中,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在道路上艰难跋涉,到底会吃多少苦头。 他很想派人去迎一下徐淼,别让这小子在半途出点事,那就太可惜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陛下要考验徐淼,想要徐淼吃点苦头,那么自己就不能插手这件事,只能在这里等着徐淼的到来。 年轻人,吃点苦就吃点苦吧,以后别再这么冲动,率性而为了,皇权是不容挑战的,皇家的善意也是不容拒绝的,皇帝给你的你就要接着,不给你的你不能伸手去要! 哪怕是皇帝给你的是毒药,你也必须笑着接住喝下去,不吃点苦头,这小子恐怕是不会理解这些东西的。 就在李勣为徐淼担忧的时候,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也收到了徐淼派人给他们送会回来的信儿。 但是出乎徐淼意料的是,这三个老家伙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看罢了徐淼给他们的信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一副欣慰之色。 老程对一脸忧色的老妻说道:“你哭丧个什么脸呀?这是好事懂不懂?真是妇人之见!” 老程的老妻抹着眼泪说道:“你可是当爹的,现在天寒地冻的,处默和尉迟家的傻小子还有小牛他们三个,这一路要陪着淼哥,在二十天之内赶到军前! 你也是武将,岂能不知道这时候想要这么短时间,赶到军前,要吃多少苦头吗? 今年冬天,还这么冷,北方那边更冷,真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熬到军前!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的话,可怎么办呀?” 老程不耐烦的摆手道:“你给老夫闭嘴!处默这么做是好事儿!淼哥那个臭小子,我是看透了,那就是个重情义的小子! 咱家的人,都不是很聪明,处默更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狗屁不通的家伙!这辈子能交上徐淼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运气! 想要让淼哥今后帮着处默,靠着和徐家合伙做点生意,那是绑不住淼哥的! 想要绑住淼哥,让淼哥今后帮着处默和咱家,那就只能靠情谊! 处默这次偷偷追着淼哥去军前,乃是聪明之举!有了这次的情谊,以后淼哥就不能坐视处默和咱家不管,他必会十倍奉还给咱们家这份情谊! 小子们现在吃点苦头算什么?想当年老子我在瓦岗的时候,吃的苦头少吗?他们现在吃点苦头,比起以后吃苦头要强得多! 而且处默这一趟回来,还能挣下一个有情有义的名声,这名声花多少钱都买不来懂不懂? 更何况了,就凭着徐淼那臭小子的本事,你难道没听说那小子出发的时候,足足带了七十多辆大车,装满了准备的物资! 以那臭小子会享受的性子,恐怕路上也不见得能吃多少苦头!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就在老程和老妻说这些话的时候,老牛家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话题。 老牛的妻子同样也在抹眼泪,骂徐淼怎么能这么做,老牛家本来就子嗣不旺,家里就两个儿子,牛明玉作为老大,性子忠厚老实,很得老牛的喜爱,而且作为长子,也颇受老牛重视。 现在牛明玉一声不吭,留了个纸条就跑了,要跟着徐淼走一趟,跑到军前效力,让牛进达和老妻都很是担心。 现在收到徐淼的来信,说是牛明玉是受了他的蛊惑,老牛的老妻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骂徐淼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做。 但是牛进达听到老妻骂徐淼的时候,原本就黑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不等牛婶骂完,就怒气冲冲的一巴掌猛拍在了桌案上,厉声吼道:“给我闭嘴!” 老妻被老牛吓了一大跳,顿时就赶紧闭上了嘴巴。 “家里的 事情,哪儿容你这个妇人插嘴?徐淼岂是你能置喙之人?当初要不是他听闻明玉受伤,疾驰百里赶去救明玉的话,现如今说不定明玉命都没了! 他为了让咱们家跟着发点财,派人找你来借钱,你却小心眼只给一半!他可曾亏待过咱家? 这两年他做生意,可忘了咱们家了吗?不是他的话,咱们家现在的日子能过的如此宽松?家里那些子侄,现在有多少跟着人家在学做买卖?他可曾亏待过咱们家? 明玉这次去,做得对!这本来就是明玉和处默还有宝琪他们三人私下里拿的主意! 徐小子不过是为了给明玉开脱,才会主动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你这等瞎眼婆子,居然还敢骂他?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我老牛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也有脸骂他? 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老子用鞭子抽你?”老牛怒不可遏的对着老妻就是一顿臭骂。 牛婶是个农妇出身,没啥见识,而且有点小心眼,同时还有点老实,所以很多事情上看不出来原因,老牛对老妻的没见识很是生气,所以今天听了老妻骂徐淼之后,当场就炸了。 牛婶被老牛骂了之后,也不敢顶嘴,只是愣了愣,试探着问道:“你说这是明玉自己拿的主意?” 老牛挥着手道:“滚!徐小子奉旨之后,连来给老夫辞行都来不及,直接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他走的这么急,明玉也是在他走后才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蛊惑明玉跟着他走这一趟? 他为明玉开脱,你居然还有脸骂他,我看你就是个眼瞎心也瞎的臭婆娘! 明玉能和他结交,那是明玉的福气,明玉是个老实孩子,有朝一日要是把家里的事情交到他手里,这家用不了多长时候,就要败了! 他能结交徐淼,那就得用情谊去结交,要是像你这样无情无义,你觉得明玉以后还能不能当他的朋友? 咱们牛家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就不能不讲情谊,要是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老子立即就休了你这个臭婆娘?” 牛婶被老牛这一通臭骂,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由,顿时被臊得面红耳赤,连忙小声说道:“妾身就是个妇人,你别跟妾身一般见识!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胡说了,你消消气吧! 妾身就是有些担心明玉会出事,现在天寒地冻的,他们几个要赶往那么远的地方,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老牛听了老妻认错之后,这才脸色稍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耐烦的说道:“后生小子吃点苦算得了什么?为了朋友情谊,吃这点苦值当!至于到了军前,那就生死有命,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算给老子丢人! 更何况跟着徐小子,你觉得他会让明玉吃亏吗?休要罗嗦,别在这儿烦我!” 就在老牛训斥自己老婆的时候,尉迟恭却听了管家给他读了徐淼的信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嗯!宝琪这次做的不错!算是交对了朋友!休要管他了,既然他想跟徐小子去开开眼界,那就随他去吧!” 说完之后,尉迟恭就不再过问尉迟宝琪的事情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悍匪黑虎 自从进入绛州,遭遇大雪,给马车换上了滑橇之后,车队就开始继续快速的顶着风雪赶路,骑马的护卫这时候已经不能骑马了,因为骑在马背上,实在是被风雪吹的受不了,于是所有人都上了车,轮流驾车,顶着风雪前进。 虽然这么走速度并不是很慢,但是因为夜间风雪遮挡视线,又是在山路上,晚上根本不敢继续行进,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翻到路边的山崖之下,这路走起来着实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而夜里在山中,也没法扎营,幸好徐淼带了二十辆厢车,所有人就都挤入到厢车之中过夜,这才算是没有把他们冻死在山里。 好在两天之后,大雪停了下来,他们也顺利的进入到了晋州地界,连续两天顶风冒雪的前进,还是让所有人有点承受不住,一个个都有些精疲力竭,当终于出了山,看到雪停之后,徐淼下令暂停休息一下。 所有人都欢呼一声,从扒犁上下来,去雪地里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又分头去砍了一些干柴,留作接下来路上取暖做饭之用。 在山脚下一片空地上,有经验的张甚下令让所有车都围成了一个圈子,这样可以形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因为到了这里的时候,据来过这一带的熊展说,晋州这一带的山贼很多,虽说冬天不少山贼都躲入到了山寨之中过冬,不怎么出来劫道行掠了,但是却也不可不防。 这一带有一个外号叫黑虎的贼人,手下聚拢了不少的山贼,专门在这一带剪径或者行掠,晋州官府对其曾经围剿过多次,但是都未能将其剿灭。 而今日他们所经的这一带,就属于是那黑虎活动的区域,算是他们这伙山贼的地盘,经常劫掠过往的商队,而且手段很是凶残,不但劫财,而且还喜欢杀人,这些年来,在这一带犯下不少的大案。 但是官府往往派兵来剿,他们便遁入山中,靠着对山里地形熟悉,让官军屡屡铩羽而归拿他们没有办法。 到了这里之后,就必须要防范着这伙山贼,虽说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正常情况下,那些山贼不会料到,还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条路上通行。 但是徐淼听了之后,还是命张甚他们小心为上,毕竟他们此次装了不少货物,几十辆大车,算是标准的肥羊,不可不防。 就在徐淼他们一行人刚出山,找到一片空地停车休息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山坳之中,一座简陋的寨子之中,却聚拢着几百名服饰各异的汉子,窝在棚子下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铁釜之中煮着粥食。 几个精悍的汉子,脑袋上冒着热气,踩着厚厚的积雪从山外快步进入到山坳之中,来到寨子里,直奔一个山洞。 山洞里燃着篝火,一群恶行恶相的大汉,正聚在山洞里喝酒,还有一些女人在伺候他们,时不时的便有恶汉一把扯过给他们斟酒的女子,怪笑着把手深入女人衣服里肆意揉捏。 而女人们却不敢挣扎,只能强作笑颜任由他们羞辱。 甚至有个别恶汉当场就把女人打横抱起来,走到一旁,将女人扔到草堆上,在女人惊呼求饶声中,扒去她们的衣服,便扑了上去,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当场就行起了恶事,女人哭嚎着求饶,但是换来的却是耳光和怒斥之声。 为首一个脸膛黝黑,一脸横肉,留着卷曲的络腮胡的黑汉,一边喝酒,一边和手下那些头目们说笑着。 有人抱怨这场雪来的太急,这一下没生意可作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精悍的汉子快步走入了山洞,对着为首的那个黑汉叉手说道:“启禀大当家,山外路上从蒲州那边过来一只肥羊,前后有六七十辆大车,车上装了不少的货! 有一些是厢车,看样子估摸着还带了不少女眷,像是大户人家迁家!” 正在山洞里胡天胡地的一帮山贼头目们闻听之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正在女人身上耸动的几个家伙 ,也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那几个进来的精悍汉子。 正在喝酒的那个黑汉听罢之后,立即就把酒碗放在了粗木做的简陋桌子上,皱眉问道:“这么大的雪,路都封了,他们怎么过来的?” “启禀大当家,那些车很奇怪,都没有车轮,像是在雪上滑着走的!以前没见过这种车,看起来挺怪,可是马拉着跑起来还挺利索!车上还装了不少东西!像是个大户人家迁家!”一个领头的汉子对黑汉叉手答道。 “放屁!大车没轱辘,怎么走?你们是不是眼瞎了?”黑汉一听,就厉声骂道。 另外三个汉子也赶紧叉手证明,他们绝对没看错,那些大车确实没有车轱辘,真的是在路上滑着走的。 黑汉和山洞里十几个头目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想不通没车轱辘的车怎么能在路上滑着跑,但是看样子,这几个在外面望风的手下不像是说瞎话。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黑汉眼睛里闪着凶光,对那几个回来报信的家伙问道。 “大概一百多号人吧!我们看到一辆车俩人在驾车,那些厢车里不知道多少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是只肥羊呀!”回来报信的汉子连忙答道。 “谁会在这大雪天,还冒险在路上走?会不会是官军押送粮秣的?”一个小头目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是官军,官军押送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只派一百多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另一个头目立即摆手大声否决道。 一帮头目七嘴八舌的开始争论起来,最后有一个头目贼笑了一下之后,说出了他的想法:“依我看,这事儿也好猜,肯定不可能是押运粮秣的官军!一是官军不可能这时候还上路运送粮秣,二是这么多车,官军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马押运! 我猜肯定是一个大户人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搬家! 但凡是有一点法子,谁也不会在这天冒着雪赶路!这肯定是一只大肥羊!” 听了这个人的话之后,不少人都点头称是,赞同他的想法。 于是一帮人立即就兴奋了起来,纷纷起身向上首的那个黑汉叉手请命,要求下山干一票。 那个黑汉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天助我也!本来还发愁这冬天咋过呢!没成想正瞌睡就有人给送了床铺盖!哈哈! 那就干了!拿下这只肥羊,大家过个好年节!招呼弟兄们,起来干活了!干完这票,咱们就换个地方,好好猫起来舒舒服服的过冬!” 于是十几个贼头们立即兴奋的嗷嗷直叫,叉手应喏,呼呼啦啦的抄起他们的家伙便涌出了山洞。 黑汉也推开怀里的一个年轻女子,叫人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胸甲,又在胸甲外面套上了一件羊皮袄,抄起了一根铁蒺藜骨朵,蹬上了一双羊皮靴子,大步走出了山洞。 三四百名山贼,哆哆嗦嗦的从棚子里涌出来,虽然冻得鼻青脸肿,但是却很是兴奋,纷纷抓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在十几个小头目的率领下,跟在了那个黑大汉背后,朝着山坳外面涌去。 当他们一路踏着积雪,出了山坳之后,又有在外望哨的喽罗跑回来报信,半路见到黑大汉之后,赶紧叉手禀报:“报大当家,那只肥羊在山口外停下来歇马了!” 黑汉听罢之后,更是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呼天助我也,于是带着三四百个喽罗,乌泱泱的就从山里朝着山外奔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恶贼来袭 正在山口外平地上架起篝火做饭的徐淼一行人,忽然间看到一个黑影在雪地里踩着雪,从山口那边飞速奔来。 车上有护卫立即就端起了上了弦的强弩瞄向了那个人影,但是靠近之后,他们便放下了强弩,招呼那个人赶紧过来。 过来的此人正是徐淼新收不久的家将吕荣,虽说天冷,他也穿的跟狗熊一般,但是凭着一身轻身功夫,在雪地上却还是能奔行如飞,这本事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吕荣脸冻得通红,鼻头也红彤彤的,奔回来之后,一见到徐淼,就立即躬身报到:“启禀家主,一伙山贼正朝着咱们过来!估摸着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看架势是奔着咱们来的!请家主速做准备!” 徐淼听罢之后,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但是扭头看了看自己带的这些手下们,却看到他们一个个神色顿时都兴奋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尉迟宝琪一听就笑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还真敢来呀?一帮蟊贼,也敢来打咱们的主意,他们真不知道死字儿咋写的!既然敢来,那就别打算回去了!干他娘的就是了!” 程处默和牛明玉也毫无惧色,一边继续在篝火上烤着饼子,一边嘿嘿笑着说道:“这倒是好事儿呀!还没到军前,顺路先剿一帮山贼,这也算是军功了!” 徐淼看众人都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唯有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庄丁们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于是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帮手下的实力如何,这次出来,他可以说是把自己这帮手下给武装到了牙齿,人人有甲胄,强攻硬弩更是做到了人手一张,长枪横刀一样不缺,而且他们还有车阵。 这还不算他车上带的那些自己炼制的猛火油和可拆卸的便携式轻型弩炮,同时还有白十名久经沙场的老兵。 这次这帮山贼算是踢到铁板了,好死不死的把自己这支车队当成了肥羊,这纯属就是在把人头朝刀底下送。 所以徐淼也就放松了下来,让张甚组织人手,准备收拾这帮不知死活的山贼。 而且他特意给张甚交代,让手下们披甲之后,先不要戴头盔,外面罩上羊皮袍子,别让那帮山贼看出他们的身份。 张甚立即就懂了徐淼的想法,嘿嘿坏笑了一下应喏,下去开始招呼准备。 队伍中的老卒带着新丁,立即开始披甲,把甲给穿上之后,铁盔先不戴,把皮袍给披在外面,遮住了身上的甲,强弩都被取出上弦,摆在车后,只让几个人持弓,站在车厢上面。 至于车队里带的几架可拆卸便携式的轻型弩炮,根本就没有拿出来,对付这样的山贼,要是连这东西都取出来的话,那就太给这帮山贼脸了。 而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他们不紧不慢的烤热了包子,吃饱了肚子之后,这才躲到厢车后面披甲,招呼了他们带的护卫,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熊展则杵着他的陌刀,坐在一辆厢车后面,等着听候徐淼的吩咐,随时杀出去迎敌。 郑康则不紧不慢的把两壶羽箭背在了背上,取出弓囊之中的硬弓和软弓,把弓弦挂上,试了试手感之后,背在了身上,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横刀,然后就站在了一辆大车上,望向了开始从山里冒出来的那帮乌泱泱的山贼。 唯有孙老道处变不惊,连车都没下,稳若泰山般的坐在车里,继续看他的医书,根本就没把这帮山贼放在眼里。 山贼来的也挺快,一个个冻得跟乌龟一样,踩着埋到小腿肚的积雪,一路哇哇叫的朝着山外徐淼的车队冲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不断的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嚎叫声,几百人一起吆喝,倒是声势也挺壮,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法子,用这种嚎叫声,先吓住商队的人,给自己制造声势。 黑汉拎着一柄六尺长的长柄铁蒺藜骨朵,甩开腿冲到前面,看着山脚下的那支车队,双眼之中 凶光闪闪。 手下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只肥羊,而且肯定很肥,七十余辆大车,有大半上面满满的装着货物,另外还有二十辆厢车,想必里面应该坐的都是女眷吧! 这确实很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在搬家,估计正如他那个手下所说的那样,这户人家可能是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急着搬家,才会在这种大雪封路的天气里急匆匆的冒雪出行。 而且他也看到这个车队之中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主要就是一些车夫,并没有见多少护卫,只有一二十个看起来像是护卫的人,持弓站在车顶正在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于是黑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他很庆幸自己这段时间躲在这一带,今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官府派兵对他们进剿了三次,把他们撵的只能逃到深山之中,也没能干几票大的买卖。 入了冬之后,山里的日子就难过了,他们没有在天暖和的时候,攒下足够的存粮,也没有捞到多少财货,这个冬天注定日子肯定不好过。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险,带着人躲到这靠近晋州城的地方,就是打算瞅机会,要么劫一支商队,要么出山找一个大户人家干一票,抢一些粮食财货回山里好过冬。 可是没成想这些天却遭了大雪,被堵在了山里,不便出去行掠,本来以为,这场雪一下,商队恐怕就没指望了,没有几支商队敢在这样的大雪封路的情况下上路。 那么接下来他就只能冒险去找一家城外的大户庄子下手了。 相比抢劫商队,去抢劫大户人家的庄子,风险要比抢劫商队大很多,大户人家都豢养的有护院,而且又有庄墙,想要攻进去很不容易,往往自己会死很多人。 如果一旦久攻不下,官府便会派兵来剿,到时候攻不下庄子,就要跑路,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老天这么照顾,在这样的天气里,居然还能遇上这么一只肥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于是黑虎心中狂喜,对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大叫到:“弟兄们,上呀!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财货,夺了他们的女人,回去过个肥年呀!” 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看着山脚下的这支车队,也都兴奋异常,他们也和黑虎的看法差不多,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大户人家在搬家,那么这车上装的财货就肯定不会少,而且看还有不少厢车,里面估计也有不少皮娇肉嫩的大户人家的女子。 一想到有财货还有女人,这帮山贼就兴奋的直哆嗦,顿时都觉得不那么冷了,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高举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武器,紧跟在黑虎的后面,跟头趔趄的就从山里冲了出来,朝着围成一圈的车队扑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踢到铁板的贼人 这帮山贼完全没有按照套路出牌,根本没有按照一般的规矩,先威胁一番,吓唬吓唬徐淼这帮人,也没有列阵进攻,三四百号山贼直接就乌泱泱的毫无章法的朝着车队涌了过来。 徐淼这时候也在虎子的帮忙下披上了他的甲,又在铁甲外面裹了一件皮袍子,趴在车辆间的缝隙处朝着那帮涌来的山贼张望。 看着这帮山贼二话不说,直接就乌泱泱的冲了过来,他有点懵逼,对旁边拄着陌刀的熊展问道:“喂,我说老熊,你们当山贼的,就这么干吗?” 熊展摇头道:“这帮龟孙子不讲道义,我以前干山贼的时候,是求财不求命,能不杀人就不杀人,都是先吓唬一下苦主,能吓住他们,让他们自己交出财货就行了! 这帮龟孙不守规矩,这是准备直接屠光咱们,再抢财货!这是一帮该杀的混蛋!” 徐淼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你们干这行的,也有规矩了?” 熊展看着那些冲过来的山贼们,一脸的怒色,点头道:“那是当然,盗亦有道,做贼也有做贼的规矩,像他们这样不守规矩的,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了!这是一帮悍匪,心狠手辣!留不得他们了!” 熊展的话里,明显透出了浓浓的杀意,就连他这个之前当过山贼的人,都看不过眼了,彻底动了杀心。 既然熊展都这么说了,旁边曾经是做飞贼的吕荣也点头道:“老熊说的没错,盗亦有道,做贼也有做贼的规矩,图财不图命!这帮家伙都是悍匪,留不得他们! 家主,不做就不做,要干的话,那就要斩草除根,不能留活口,一旦让他们逃回山里,回头他们不知道还会祸害多少人!” 说着吕荣也端起了强弩,开始透过车缝,朝着冲来的那些山贼瞄准。 徐淼听到这里,也就下定了决心,对张甚吩咐道:“别留手,杀光他们!” 张甚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冷酷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喏!” 答应过之后,张甚便转身开始安排,喝令队伍中的众人,不用留手,杀光他们,把他们放近一些再发箭,争取第一波齐射,多撂翻一些。 这个时候队伍中的众人,都沉声应喏,开始躲在车后,端起了手中的强弩。 黑虎带着手下喽罗们,一路嗷嗷怪叫着直接冲向了车队,不过在接近之后,他却慢下了脚步,举着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大声招呼着手下加快速度冲上去,而他自己却逐渐落在了人群之后。 他是个经验老到的积年老匪了,这么多年来,干过不知道多少票类似的事情,当然知道这时候冲到最前面的人,绝对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虽说这支车队的护卫不多,看起来就一二十个持弓的弓手,但是即便是这样,一波齐射,也不好招架。 而且他越是靠近这支车队,心里不知道为何,开始有些发慌,这种感觉很不好,这是一种危险的感觉,乃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一种对危机的预感。 虽然从他所在的位置,并没有看出来这个车队之中,有何不妥之处,但是内心中还是有些发慌,感觉不是很好。 所以他便渐渐的慢了下来,把手下让到了前面,一边减缓速度靠近这支车队,一边仔细观察这支车队。 起初看着这支车队,还不觉得太奇怪,除了这些马车,不知为何,都没有车轱辘之外,看起来还挺正常。 但是突然之间,他心中一凛,发现了事情确实很不对头,那就是这支车队显得太安静了,除了露头的那一二十个持弓的护卫之外,其余的人都躲了起来,没有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乱窜,也没见到一个人逃走。 刚开始远远看到的那些人,都无声无息的躲了起来,安静的让人觉得不安。 他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会产生出那种危机感,这时候他立即举起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厉声吼道:“停!” 正在嗷嗷叫着扑 向车队的那些喽罗们,听到了背后他们当家的吼声,都愣了一下,眼看着这都快到跟前了,怎么突然间叫停了? 于是有人便扭头疑惑的朝着黑虎望去,还有人问道“大当家,为何要停下?” 黑虎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摇头道:“不对!这些人有诈!快退!” 说着他便大声吼道:“退!快退!赶紧跑!” 但是他到底还是反应的晚了一些,当他叫停他手下们的时候,张甚已经从车后端起一张强弩,对准了这些山贼,同时厉声吼道:“射!” 这时候原本躲在车后的那些护卫、庄丁们全都立即站起身,从车上露出了头,举起了手中的强弩,对准了那些近在咫尺的贼人。 二百来号人,几乎是同时现身,包括持弓的那些护卫,齐齐的朝着这些贼人们射出了箭矢。 之间车队中呼啸着飘出了一片黑云,疾如闪电般的就疾射到了山贼的人群之中。 不等这些山贼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支支强劲的箭矢便狠狠的扎入了他们的身体。 这些山贼可没有几个人身着甲胄的,就算是黑虎自己,也只是披了一件胸甲,双臂上套了护臂护住了前胸后背之外,其余的什么护项、披膊、甲裙、胫甲一概没有。 偶尔有几个小头目,身着破旧的皮甲,但是绝大部分山贼是只穿着他们的衣袍,根本没有披甲。 当疾射而来的箭矢钉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袍,根本挡不住这些锋锐的箭矢。 顿时人群之中,就响起了一片令人牙酸的噗噗声,箭簇狠狠的撕开他们的皮肉,深深的扎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紧随其后,就立即响起了连成片的凄厉惨叫之声,数十名山贼跟木桩一般的就栽倒在地,有的山贼没有被射中要害,疼的一边厉声惨叫着,一边踉跄着掉头就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今天上当了,这帮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肥羊,而是一帮杀神,故意用这些马车作为诱饵,吸引他们上当的。 而他们完全没有看破,傻乎乎的就一头撞了过来,这一下他们算是倒大霉了。 有点经验的贼人,从敌方拿的这么多强弩就看得出来,这是一支精锐官军,一般官军根本装备不了这么多强弩,而这伙敌人却一下子就拿出二百具强弩,这就说明,他们绝对是官军,而且还是精锐。 顿时就把这些山贼们给吓了个肝胆俱裂,一个个大呼不好,纷纷立即掉头就跑。 可惜的是他们的腿怎么也跑不过弩箭的速度,刚才张甚下令,让手下们不要轻易发箭,等着这些山贼靠近之后听他命令再放箭。 所有人都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包括那些徐家庄子初上战场的菜鸟新丁,也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的胡乱发箭。 直到黑虎带着手下喽罗们,一直逼近到车队前面四五十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支车队有诈,喝令喽罗们停止逼近,喝令他们掉头退走。 第五百五十四章 困兽之斗 与此同时张甚下令众人起身发箭,如此近的距离上,瞬间第一轮齐射,就撂翻了七八十个山贼,另外还有少量山贼未伤及要害,带伤掉头逃走。 而这些强弩,都是蹶张弩,最远射程可达二百步,等贼人们想要掉头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迅速退到这些强弩的射程之外了。 更何况这会儿满地都是没到小腿肚的积雪,在积雪上奔跑,更是跑不快。 所以张甚喝令众人继续上弦发射,而这个时候那个猎户出身的郑康已经开始手持硬弓大展神威。 只见他手持三石硬弓,连续开弓发箭,在其他持弩的护卫仅仅只射出两支弩箭的时间里,他已经一口气就射出了七支箭,而且这七支箭例无虚发,都毫无例外的精准的钉在了一个贼人的后心上。 但凡是被他射中的贼人,都只是惨叫一声,便像木桩一般的一头栽倒在地,趴在地上抽搐了起来,眼看是绝对活不成了。 郑康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出神入化的射艺,这一连串的发射,顿时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而这个时候,徐淼也把铁盔扣在脑袋上,猥琐的从一辆大车后面伸出了脑袋看热闹,他甚至夸张的还把面甲也给放了下来,把自己彻底包成了铁罐头一般,不给自己一丝受伤的机会。 指挥打仗这种事,他现在还是个标准的菜鸟,别看他已经跟着尉迟恭和老程出征过两次了,但是真正上阵,却只有两次,一次是武德九年,跟着尉迟宝琪这个傻蛋,出城去在半路上遭遇了一支突厥精骑。 另一次则是跟着老程去陇右的时候,在带着手下离队去采药,碰到了一群羌贼偷袭他们。 其余的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正儿八经的战事,所以对于指挥作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所以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张甚在投效他之前,乃是个从军多年的老兵,而且已经做到了伙长这样的低级小军官了。 但是因为年纪也大了,身上受过伤,加之大字不识一个,继续在军中混下去已经没前途了,所以才在老程同意之后,退役投了徐淼,成为了徐家的家将。 虽说他在军中的时候,只是个低级军官,但是却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只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有得到提拔,但是实际上战场指挥经验却很是丰富。 所以徐淼便让张甚来指挥自己的这些手下,至于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这三个家伙,虽然身上都有校尉的官身,也都上过战场,但是实际作战指挥能力却拍马都赶不上张甚这些老卒。 所以他只需要跟着看热闹就行了,完全不需要他指手画脚去添乱。 当贼人开始退去的时候,张甚并未立即率众杀出车阵追杀贼人,而是利用强弩的射程,不断的下令进行齐射。 这些护卫和家丁们,其实平时在家的时候,都经常演武,关中汉子,都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博取军功最为有效的法子,所以日常没事的时候,庄子里的青壮也都会自发的跟着徐家的护卫习武。 所以这种强弩,他们没少操练,今日用上的时候,效果就显现了出来,虽然部分新丁有点紧张,但是还是能稳住上弦上箭然后瞄准发射。 从贼人停下到退出到强弩射程之外,这短短的一百多步距离,彻底成了他们的噩梦,疾飞的弩箭不停的从他们背后飞来,狠狠的钉在他们的后背上,然后把他们射杀在雪地之中。 雪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殷红鲜血,如同一张血腥的画卷,散发着残酷的美感。 三四百山贼,等跟着黑虎逃到射程之外的时候,此时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剩下的那些贼人,则都在数轮强弩的齐射之中,被纷纷射倒在了逃回来的路上。 不少贼人中箭之后并未立即丧命,趴在地上惨叫哭嚎着,挣扎着朝前爬,试图逃离这片杀戮场。 也有人拼命的呼喊着他的同伴,试图让他的同伴们回头拖 他们一把,不要把他们丢在这里,因为作为山贼,他们自己清楚都做过什么事情,落在官军手中,除了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供他们选。 可是被吓破胆的那些山贼,此时自顾不暇,哪儿还有胆回头救援同伙,一个个惊呼着拼命朝前奔逃。 只有几个经验老到的贼人,在逃命的同时,不断的在雪地上来回左右跑着之字形的路线,避免直线逃跑被敌人的强弩锁定,这才逃脱了被射中的命运。 黑虎这个时候心中大惧,为了不被敌人的强弩锁定射中,他一把就拎起了一个中箭倒地的家伙,背在了背上,仗着他力气大,背着那个家伙逃命。 起初那个家伙还满心感激他的老大如此仗义,救他性命,但是接下来他后背接连又中了两三支弩箭,他才明白过来,黑虎哪儿是在救他性命,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肉盾,为他自己挡箭用了。 等明白的时候,他的后背也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了,想张嘴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两眼一翻就软了下去。 黑虎不断的听到背后那个喽罗发出的惨叫声,心中发毛,过了一阵,感觉背的那个家伙身子一软,便知道那厮已经死了。 可是他依旧还是背着他朝前狂奔,如此才算是成功的逃出了弩箭的射程之外,看没有箭矢追来,这才把背上的那个死人给扔在了地上。 扭头看一眼背后雪地上横七竖八铺满的自己的那些手下,黑虎怒的狂吼了一声,大骂那些官军都是孬种,居然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诓骗于他。 但是他还没有骂几句,就呆了一下,只见一支二十多人的官军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车阵之中冲了出来,从侧面绕过来,正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且这些骑兵很显然都全身上下披上了甲胄,此时已经开始催动战马加速,手中的马槊也已经放平了下来。 山口之外的这片区域,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很适合骑兵冲锋,在这样的地形上,徒步之人遇上高速冲杀过来的骑兵,基本上只有被屠杀的份。 而且这个时候,车阵之中,又有上百的敌人跃出了车阵,喊杀震天的便朝着黑虎他们追来,为首的是一个生的跟铁塔一般,身披重甲的大汉,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陌刀,甩开两条大长腿,踩得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溅,如同魔神一般的追杀了过来。 剩下还活着的这些山贼,顿时就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惊惧到了极点的呐喊,再次开始发足朝着山里奔逃。 这时候黑虎意识到这么跑的话,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回山里,因为敌人的骑兵此时已经兜了过来,会在他们逃回山中之前,截住他们的去路。 到时候一盘散沙的他们,就成了这些官兵的屠杀对象。 “都别跑了!再跑都要死!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黑虎忽然间厉声大吼了起来,冲到前面试图拦住这些逃命的手下。 但是已经吓破胆的这些山贼们,此时哪儿还有一点斗志,有的山贼哭喊着对黑虎叫到:“快跑吧大当家,咱们上当了,再不跑就没命了!” 有一些山贼,不管不顾,从黑虎身边冲过去,试图继续逃走。 黑虎的脸更黑了许多,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把手中的铁蒺藜骨朵一摆,一锤就把一个试图从他身边逃走的家伙,整颗脑袋砸了个稀巴烂,碎裂的头骨还有脑浆被砸的四散横飞。 “谁再敢不听号令,这就是尔等的下场!不许跑,都站住,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黑虎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怒吼道。 这一下算是镇住了那些还要奔逃的家伙们,吓得他们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黑虎乃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杀人从来都不眨眼,而且手段还极其残忍,所以在山贼之中积威甚重,没有不怕他的。 仗着他的淫威,一时间镇的那些暂时侥幸活下来的山贼顿时不敢乱窜了,纷纷战战兢兢的停了下来。 黑虎看已 经镇住了这帮手下,于是立即对他们吼道:“结阵,挡住他们!” 第五百五十五章 赌斗 听到黑虎的吼声,这帮喽罗们于是只能强自克制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朝一堆凑,并且举起他们手中简陋的兵器,准备阻拦冲过来的那些敌人的骑兵。 当他们把手中烂糟糟的长兵器都斜着竖起来,指向了冲来的那二十来个骑兵的时候,那些骑兵已经到了眼前。 而这二十多个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应敌经验极为丰富,此时敌人停了下来,如果这么撞过去,虽然他们二十来骑肯定能把这帮贼人冲散,但是也免不了要付出伤亡的代价。 于是带头的那个名叫马老八的家将忽然间厉声吼道:“向右!手弩射!” 二十来个骑兵随着他的吼声,旋即便拨转马头,从挤成一堆,把长兵器竖起来如同刺猬般的贼人右侧冲了过去,就在他们绕过这群贼人的时候,齐齐将马槊交到左手,右手从马鞍上摘下了一个上了弦的手弩。 这种手弩不大,乃是骑兵用的轻弩,但是却是徐家自己造的,弩床上卡着纯铁的弩箭,虽然弩不大,但是威力并不小,最关键的是可以一发三矢,近距离发射威力惊人。 即便是身披甲胄之人,挨一下也能洞穿甲胄,更不要说是没有着甲的目标了。 就在他们从侧面快速扬起一片碎雪绕过这帮贼人的时候,他们纷纷扣动机括,朝着贼人射出了手弩上的三支弩箭。 只听山贼人群之中,顿时又是一片惨叫之声,这一波弩箭飞蝗一般的便射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因为他们这会儿正挤在一起,非常密集,根本不用考虑会射空的问题,所以六七十支弩箭,几乎没有落空的,全都钉在了这帮山贼身上。 山贼们呼啦啦就当即躺下了一片,把这帮山贼又给吓得妈呀乱叫了起来,刚凑到一起的人群就立即星散。 黑虎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敌人都是极为精悍的官军,不但善骑,而且配合的也非常娴熟,在马背上换兵器,更是毫无迟滞,都是一帮老杀才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栽在这里,原来以为碰到了一只肥羊,但是没成想却遇上了一头极其凶残的恶狼。 而这帮骑兵在发射过了手弩之后,立即就堵住了他们逃回山中的去路,彻底将这帮山贼堵在了山口外面,对其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时候张甚带着其余的护卫也追了上来,绝望中的山贼们乱作一团,有的人当场就丢了手中的家伙跪在了雪地上,大声叫嚷着他们降了,求这些官兵们饶他们一命。 最后只剩下了黑虎和几十个跟着他时间长的悍匪,依旧聚在一起,坚持不肯投降,因为他们很清楚,以他们犯下的案子,就算是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官府想要除掉他们已经很久了,这次抓住他们,不抽了他们的筋,扒了他们的皮,只砍头那都是轻的,所以横竖都是一个死,他们索性也豁出去了。 看着几十个贼人被堵在山外,张甚率众缓缓逼近了他们,但是却没有马上率人冲上去和他们拼杀,而是在距离他们百十步外举起手停了下来。 因为徐淼这个时候也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着他们一起追了过来,手中还戴着手套拎着一柄横刀,身披铁甲,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不过仔细看会发现,这家伙一直都躲在众人后面,并没有跑到前面装十三。 而下令停止前进的命令也是徐淼下的,这个时候熊展都已经拎着陌刀准备冲杀上去了,却被徐淼喝止,张甚他们也只能听从徐淼的命令停了下来。 “家主,为何要停下来?”张甚不解的问道,他手中擎着一杆长枪,对徐淼问道。 徐淼鄙视的看了一眼张甚道:“为什么不停下来?” 张甚立即答道:“家主,当下贼寇已经胆丧,我等应趁此机会,一举将其歼之!” 胡昊这个时候,左臂断臂上已经换上了一个铁盾,右手拎着 一柄精钢横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热切的看着那帮聚在一起的山贼,侧着脸对背后的徐淼说道:“阿郎,下令上吧,就剩下这些贼人,当一鼓作气冲过去砍死他们!” 结果话音一落,屁股上就挨了徐淼一脚,险些把他踹趴在雪地里。 “冲个屁!这剩下的贼人,皆为悍贼,之所以不跪地求降,必是要做困兽之斗!冲上去跟这些困兽对砍,你们他娘的这两年是不是吃猪油吃多了,被猪油蒙住心了? 都记住了,跟着老子做事,第一要务是先保住尔等的小命,然后才是杀敌! 谁他娘的要是喜欢动不动就仗着一腔血勇,想去跟人家对砍的,现在老子就把他开了!哪儿远滚哪儿去! 你们家人让你们陪我到军前效力,不是让你们跟着老子送死的! 老子把你们活着带出来,就要想办法把你们活着带回去还给你们妻儿,谁再敢犯傻,就给我滚蛋! 熊展,你嗓门大,去对那些山贼喊话,命他们立即弃械投降,否则的话格杀勿论!”徐淼踹了胡昊一脚之后,对身边这帮拎着家伙跃跃欲试准备冲过去和山贼厮杀的混蛋们臭骂了起来。 熊展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叉手应喏,大步向前走了一段,扯开他的大嗓门厉声吼道:“尔等听了!我家伯爷命尔等立即丢下家伙,跪地受缚!如若不从,立即杀光尔等!” 那黑虎听到了熊展的吼声之后,看到熊展乃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熊罴之士,于是上前几步,对着熊展气沉丹田怒声大喝道: “尔等使诈,胜之不武,我黑虎看你像是条汉子,可敢与我放手一战?若是我能赢你,你们便放我等归山,若是你能赢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们那狗屁伯爷,要是男人的话,就跟老子赌斗一场如何?” 熊展一听,立即把手中的陌刀朝着雪地上重重一顿,正待答应那黑虎,跟他放手打一场,趁着这个机会,也让徐淼看看他的本事,省的被徐家的那些护卫们觉得他被徐家白养着,却没什么用处。 徐淼也听到了那个贼酋的话之后,差点气乐了,心道这厮是不是头被驴踢了?这时候居然想要用赌斗的法子,为他们这帮悍贼博一条生路。 倒是一旁的那帮手下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兴奋之色,似乎很想看一场熊展大战贼首的好戏。 他们看到了这个匪首,见那个黑虎也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手中拎着一柄长柄的铁蒺藜骨朵,一看就跟熊展一样,都是猛人。 这俩猛人要是战上一场的话,想必一定会很好看吧?所以这帮家伙一个个都露出一副向往之色,等着看热闹。 于是他厉声喝道:“老熊回来!休要再和那头蠢猪罗嗦!既然他们不想活了,那么就别罗嗦了!强弩准备!” 熊展本来都做好了过去和那个黑虎搏杀一场的准备了,但是却听到徐淼在背后叫他,心中颇有些不爽,但是作为家将,他必须要服从家主的吩咐,这是规矩,不管他乐意不乐意,都必须要听话,要不然的话,谁还会用他? 所以熊展只能恨恨的朝着雪地上啐了一口,扭头一脸不爽的退回到了徐淼身边。 第五百五十六章 和贼讲什么道义 “家主,在下不觉得会败给他!就让在下跟他打一场吧!”熊展退回到徐淼身边之后,叉手对徐淼请战道。 “以后有你出手的时候,不可逞匹夫之勇!退下!”徐淼当场拒绝了熊展的请求。 这时候张甚只能下令命众人换上强弩,上弦瞄准那帮贼人。 黑虎和他那些试图顽抗到底的贼人们看到敌人丝毫不给他们机会,拒绝了黑虎的挑战,直接就端起了强弩,一个个都脸色大变。 “且慢!你这没卵蛋的狗官!有种就真刀真枪的跟老子拼一场!能杀了老子,你才称得上是条汉子!用弩箭算什么本事?”黑虎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的对着徐淼怒吼道。 徐淼懒得跟他罗嗦,厉声喝道:“放箭!” 一百多人持弩对准了黑虎那帮人,当即便扣动了机括,当即一百多支强劲的弩矢便破空而去,在空中响起了一片破空的嗖嗖声。 黑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他一纵身窜到了一个离他不远,跪在地上求降的喽罗身边,伸手就将这个喽罗拎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既然放箭,那就自然要擒贼擒王了,自然有不少人瞄准的是黑虎这个匪头,不等那个喽罗向黑虎求饶,弩箭就已经破空而至,狠狠的钉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可怜那个喽罗只是惨叫了两声,身上就接连中了好几支弩箭,强劲的弩箭几乎把他的身体扎穿,顿时被射的跟刺猬一般,只是在黑虎手中抽搐了几下便当场没了气息。 黑虎弓着腰尽量缩小自己身体的轮廓,躲在这个喽罗身后避箭,但是大腿上还是狠狠的挨了一支弩箭,粗壮的大腿愣是被弩箭当场贯穿,疼的这厮惨叫一声之后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是他手下那几十个不肯投降的悍匪们,运气可没他好,这帮家伙除了极个别的擎着盾牌遮挡弩箭之外,其余的都没遮没挡的站在空旷的雪地上,完全没有藏身之处。 当箭雨落下的时候,他们除了惊恐万状的发出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疾飞而来的弩矢狠狠的钉在了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感到一股剧痛从伤处传来,惨嚎着便扑倒在地。 黑虎心知今日再无幸免的可能,于是干脆左手举起手中拎着的那个已经被射死的喽罗尸体,遮挡在身前充当肉盾,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长柄铁蒺藜骨朵强忍着大腿上箭伤的剧痛,发足朝着徐淼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同时他还厉声吼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死也得再拉个垫背的!杀呀!” 一轮箭雨过后,刚才还站着的几十个悍匪就躺下了一半,但是还是又二十多个悍匪侥幸被别人替他们挡了箭,这会儿整惊恐万状、手足无措的站在空地上,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惨叫连连。 听到了他们老大的吼声之后,剩下的这帮悍匪也心知今日肯定没可能活着逃走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刚才跪在地上乞降的那些喽罗,也未能幸免,同样被箭雨给招呼了,当场就射翻了一片。 所以今日他们可以说是死定了,听到黑虎的吼声,也彻底激起了他们内心中的凶性,于是有人立即大叫一声:“跟他们拼了!死也拉个垫背的!” 叫罢之后,便举起他们手中的刀枪、狼牙棒等乱七八糟的兵器,紧随着黑虎便朝着徐淼所在的位置扑去。 徐淼被面甲遮挡的脸微微一变,有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但是一看身边这么多手下还在,这会儿要是后退未免有点显得他太贪生怕死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呼出一口热气,厉声叫到:“上弦,再射!”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护卫和庄丁们也没什么兴趣跟这些贼人对砍了,于是立即将强弩放下,脚踩前端的铁环,双手拉住弩弦,手、臂、肩、背、腰、腿同时发力,嘎吱一声便将弩弦再次挂上。 从箭囊之中取出一 支弩箭摆在弩床上,举起强弩,将肩托抵在了肩窝上,通过望山照门瞄准了迎面冲来的那些山贼。 徐家的强弩在原来的强弩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轻量化改进,使用的材料要弹性更佳,相对质量却更轻一些,另外徐淼还给强弩的后面加上了一个抵肩的肩托,这样一来强弩便可以抵肩瞄准发射。 如此改进之后,发射的精度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比起没有肩托的强弩,更为精准了许多。 徐淼始终想不通,古人为何制造强弩的时候,不给强弩设计一个肩托,抵肩瞄准发射,这不比单靠双臂的力量持弩瞄准发射要稳定得多吗? 所以他便干脆把后世的枪托结构给自家的强弩加装上了,而且部分以前没有肩托的强弩,他也命人打造了可折叠的肩托,使用的时候可以展开抵在肩膀上。 加装肩托的强弩,在经过张甚他们的试用之后,都反应良好,觉得这样持弩更为舒服,瞄准发射也更为稳当,于是徐家的强弩也就都加上了肩托或者活动的肩托。 可怜那些发足跟着黑虎狂奔而来的山贼们,这百十步的距离,却成了他们的死地,不等他们冲到徐淼这帮人面前,就被飞蝗般的弩箭给纷纷射翻在地。 只有黑虎身上有一件护住胸腹的铁甲,加之手上还举着一个喽罗尸体作为肉盾,最终在胳膊腿接连又中了三支弩箭之后,踉跄着硬是坚持着冲到了徐淼这群人的前面。 这时候徐淼才下令停止发射,对熊展喝令到:“老熊!上!斩了此獠!” 这话徐淼叫出口之后,怎么都有一种关门放狗的感觉。 熊展狞笑了一声,应了声喏之后,立即甩掉了手中陌刀刀刃上套的皮鞘,纵身便冲出了人群,甩开两条长腿,踩得雪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溅,朝着踉跄着冲过来的黑虎扑了过去。 黑虎这个时候面目狰狞到了极点,他心中非常恼怒,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栽在这个地方,居然被区区二百来名官军给坑死在他的地盘上。 此时他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已经接连中了四支弩箭,而且是箭箭洞穿,如果不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他早就撂倒在地了。 但是凭着内心中被激发出来的凶性,还有怒火,他愣是跌跌撞撞的强撑着冲到了这里,红着眼甩飞了手中的那具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尸体,强忍着肩膀和胳膊上箭伤的剧痛,举起了手中的铁蒺藜骨朵,迎面就朝着冲来的熊展狠狠的砸了下去。 “去死!”红了眼的黑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之声,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嗡的一下就狠狠的砸向了冲至面前的熊展。 熊展这时候一张丑脸也变得异常狰狞,兴奋让他脸上的刀疤充血变得猩红,在黑虎举起铁蒺藜骨朵朝他猛砸过来的时候,只见熊展并没有举起陌刀和他硬碰硬的对撼。 熊展不但没有和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黑虎硬碰硬,反倒是突然间一矮身,向黑虎的右侧猛蹿了出去,在避开黑虎手中狂砸下来的铁蒺藜骨朵的同时,双臂肌肉坟起操着陌刀横着猛挥出了一刀。 原本众人预料中的兵器硬碰硬的剧烈撞击声并没有响起,只是听到了一声金属和肉体被劈开的声音,听的让人牙酸。 第五百五十七章 徐淼的道理 再看那个悍匪黑虎的上半身当即就随着双臂握着的沉重的铁蒺藜骨朵飞了出去,重重的咣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而黑虎腰部一下的双腿,居然还保持着惯性,朝前又跑了两步才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熊展居然一刀就将这黑虎腰斩于当场,拦腰将其劈成了两段。 黑虎腰间断口处的内脏呼啦一下就流了一地,血从动脉血管之中顿时就标出了老远,雪地上顿时就被他的血喷洒的一片猩红。 正瞪大眼睛,掀开面甲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徐淼,一眼看到离他不算远的黑虎断体出流出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还有喷溅的鲜血,顿时就恶心的呕的一声,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烤包子又给吐了出来。 而他赶紧捂住嘴,闭上眼强行忍住了反胃想吐的感觉,转过身心中大骂熊展这厮太狠了。 但是同时他也算是亲眼见识了唐代陌刀的凶残杀伤力,这陌刀果不其然,杀伤力之强令人瞠目,史书所载陌刀劈出,人马具碎果不其然并非是写史之人夸大其词胡编出来的。 这玩意儿威力着实惊人,黑虎身上还有一件铁甲,但是也未能挡住熊展的陌刀半分,当场就被熊展一刀横扫千军给连甲带身体斩为了两段。 不过同时也证明了熊展此人确实武功不凡,刀法着实厉害,难怪陈昊要把他招来给自己做护卫,刚才黑虎虽然受了伤,但是含恨挥出的那一锤却还是相当厉害的,而熊展居然一刀就斩了黑虎,这充分证明了老熊这家伙实力之强。 徐淼虽然恶心,可是毕竟还是上过战场,看过战场的惨烈的,可是对于第一次跟着出来的那些庄子里的青壮来说,这个场面就有点太过血腥了一些。 有些年轻点胃口浅的家伙,看到这一幕之后,当场就哇的一下吐了一地,吓得脸色苍白,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黑虎被熊展一刀腰斩之后,并没有立即死掉,而是疼的躺在地上大声惨嚎,伸着手向近处的人求道:“帮帮忙,赶紧杀了我!杀了我吧!” 但是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有的老兵还对这厮啐了口唾沫。 腰斩之刑作为古代一种刑罚,是非常残忍的刑罚,熊展今日腰斩黑虎,一是展示他的实力,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黑虎死的很惨,通过这样立威。 而在他得手之后,老熊显得很是得意,大步走回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躬身叉手道:“熊展幸不辱命,给家主交令了!” 徐淼连连点头,不去看还在地上扭曲挣扎的黑虎,点头道:“老熊你干得不错,确实厉害!此功记下,回头必有重赏!” 熊展得意洋洋的谢过徐淼之后,拄着刀立于了徐淼身后。 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能站着的贼人了,虽然还有些贼人尚未断气,但是这个时候身上插着箭,却也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 张甚请命之后,率众上前打扫战场,先将几十个投降的山贼踹翻绑了起来,接着审问出还有谁是头目,将其拎了出来,剩下的那些受伤的贼人,则被张甚下令,将其人头尽数斩下,收集到了一起。 徐淼指挥工匠随便砍了几棵树,拼凑了几个扒犁,将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失血过多死掉的黑虎的两节尸体装上,又把收集到的三百多颗人头都给装到扒犁上。 就在徐淼打算下令押上这些贼人和斩获的贼首继续出发的时候,张甚凑过来小声说道:“家主,现在走了太过可惜,这黑虎一帮山贼,乃是晋州悬重赏要的悍匪,刚才小的审问过他们了,他们藏身之地离此很近,还留守了几十个贼人! 另外黑虎这几年攒下的财货都在那里存放着,这可是一笔横财呀!如此弃之实在是可惜了!” 徐淼听了之后,两眼一亮,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立即点头道:“那还罗嗦什么?还不速去将他们的老窝抄了!快去!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张甚闻之大喜,立即招呼了一批人 手,请徐淼让熊展和郑康随行帮忙,一行人立即押着几个贼人便沿着黑虎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徐淼则和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等人留在了山外等候他们归来。 程处默今日对徐淼的表现有些不满,坐在篝火旁边,一边烤手一边说道:“你这厮太过惜命,为何不让手下和那黑虎等贼放手一搏?害的我等今日只能干瞪眼,一个贼人都没能杀掉!” 尉迟宝琪也气哼哼的表示同意,只有牛明玉憨厚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徐淼在篝火上烤着一片肉脯,鄙视的看了看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冷笑道:“我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夯货? 明明能用弓弩解决的,非要拎着刀去跟那些想要做困兽之斗的悍匪对砍,你们是不是脑袋被门板夹过? 什么叫做武勇?难道在你们两个夯货眼里,拎着刀像傻子一般跟敌人对砍,那才能称之为武勇? 我那些手下,哪个不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要为了你们所谓的武勇,去跟那些悍匪对砍?凭什么让他们本来不用死,却要死在悍匪手里? 我们家的人人命金贵,我绝对不会无谓的为了你们嘴里的所谓狗屁的武勇,据浪费任何人的性命! 在我眼里,能远距离干掉敌人的话,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去拎着刀去跟敌人拼命!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敌人用各种法子给弄死! 收起你们的那种心思吧!要是再有这种心思,我就写信给你们爹,或者干脆到地方,请曹国公直接把你们绑了送回去!看看回去你们老爹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既然出来了,就听我的!”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被徐淼怼的直翻白眼,程处默对徐淼反唇相讥道:“要是按你说的,那我们天天还打熬什么力气,练什么枪法刀法?不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吗?唯有悍勇之人,方能称之为英雄!” “我呸!”话音一落,徐淼的口水就喷了程处默一脸。 “狗屁的英雄!你回去问问你爹,军中悍勇之人,最终像尉迟伯伯和程伯伯他们那样活下来的有几个? 你口中的那些英雄,这会儿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砍死了!好多人死的是无声无息,甚至连名字恐怕都没能留下! 不信的话,你们回去问问你爹好了! 告诉你们吧!人自从成为人之后,就一直都在追求能在远距离杀掉猎物或者敌人!所以人最初的时候,使用石头攻击猎物! 后来有人发现用用梭枪可以杀死远处的敌人,于是便开始使用梭枪投掷向猎物或者敌人! 再后来有人发明了弓箭,于是弓箭就成了重要的武器,这之后又有人在弓箭的基础上发明了弩这种武器,可以让许多射艺不佳的人,也能在更远距离上杀死敌人或者猎物,于是弩就成了更重要的武器! 人类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能在更远距离上杀死猎物和敌人,你们两个夯货,却还满脑子的想着和敌人对砍,来杀死敌人! 我怎么交了你们这两个夯货做朋友呢?去去去,以后离我远点,我怕被你们的愚蠢给传染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晋州震动 被徐淼一通狠怼之后,程处默被怼的脸色铁青,对徐淼挥舞着拳头叫嚣道:“那敌人要是冲到你的眼前,你来不及用弓弩杀死他的时候怎么办?” “所以嘛!你必须要承认,能在远距离杀死敌人的时候,就一定要先想办法在远距离上杀死敌人! 等到了眼前,才是最后用刀砍的时候! 当然,我武技不行,所以我更喜欢用脑子杀人!想办法给自己多找一些,像老熊他们这样的猛士来保护我! 所以只要我能在远处干掉敌人,就绝对不会傻乎乎的拎着刀跑去和他们对砍!”徐淼得意洋洋的把烤热的肉脯塞入了嘴里嚼了起来。 张甚到了天黑的时候,果真押着二十多个贼人,拉着一溜的扒犁从山里回到了车队。 他们在俘虏的山贼领路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黑虎他们之前临时藏身之处,将那里留守的老弱山贼给一锅烩了。 最后抄光了黑虎的存货之后,他们还在黑虎他们临时老巢之中,发现了二三十个年轻女人,都是他们平时强抢的民女,供他们享乐之用。 张甚也把她们给救了回来,临时搭了十几架扒犁,逼迫着那些捉获的贼人把财货和女人给拖了出来。 徐淼亲自出面,安慰了一番那些女人,告知她们,将会把她们送往晋州交给晋州刺史安置她们,并且让人看着她们,不要让她们轻易自尽。 不过既然能在贼窝之中咬着牙活到现在没有自尽的女子,一般情况下都是求生欲特别强的,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至于捉获的六七十个贼人,徐淼对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既然做贼,就要有被捉住后受到惩罚的思想准备,不管他们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从了贼,但是既然干了这行,跟着黑虎干了不少恶事,那么他们就死不足惜。 清点过缴获的财货之后,徐淼自己都吓了一跳,财货之中,各种金饼、金锭、碎金以及金首饰就足足有近千两之多。 至于各种银子则高达三千多两,倒是铜钱却并不算太多,要不然的话,张甚他们根本把这些财货从山里弄不出来。 审问过其中俘获的一个黑虎的亲信手下之后,徐淼方才得知,黑虎这厮这些年来,勾结了晋州、蒲州等地几家地方上的豪富之家,将不断抢得的铜钱,以低价和这几家豪绅兑换成金银以便携带。 另外他们还把抢得的古玩玉器之类的东西,也都折价低价兑换成金银,所以留的铜钱并不是很多。 而黑虎从来不在山中某个地方长待,生怕会遭到官军的围剿,经常会带着手下换地方,以此来躲避官府对他的围剿,这也是官府这几年来,屡次对其进剿不利的原因之一。 因为往往好不容易查知了他藏身之处,官军费劲巴拉的跑去了,却到了地方才发现黑虎已经人去屋空,不知道又跑什么地方了。 这种做法比起固定占个山头占山为王的做法更狡猾一些,虽然没有坚固的山寨可供防守,但是却随时随地只要发现势头不妙,就能马上跑路,让官府很难抓住他的尾巴。 而且黑虎那厮还是个疑神疑鬼之人,也不放心把这些财货藏在某个地方,于是便经常换地方的时候,带着这些财货到处乱窜。 这次却意外的因为撞上徐淼带着手下们携带了大批车辆,像搬家一般的冒雪从他们眼皮下经过,最终意外的栽在了徐淼手里,最终他的这些财货,却便宜了徐淼。 这下可把徐淼给乐坏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但是却也会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在他认为自己倒霉到极点的时候,却意外的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因为他现在还未到军中报到,这次顺手剿匪的行动都是他自己个人行为,所以缴获之物,虽然是赃物,但是却可以理直气壮的收归自己所有。 也就是说,这次的缴获,他根本不用交给地方官府或者朝廷,是他凭本事自己赚 的,别说晋州刺史无话可说,就算是李二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暗骂他是走了狗屎运。 于是徐淼当即便拿出了一部分银子,赏给了跟着他的手下,连跟着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这三傻的护卫,都见者有份,每个人得了一大笔赏钱,把众人可给乐坏了。 另外徐淼同情那些女人,每个人也给了她们几两银子,作为接下来她们被官府收容之后的安置费,也算是补偿了一下她们。 当晚徐淼连夜继续赶路,腾出几辆车让女人乘坐,并且给了她们厚厚的衣服,还给了她们一些皮张裹上保暖。 至于那些俘获的贼人,则像牲口一般被串成一串,几个人拉一辆扒犁,跟着车队一起踩着雪朝晋州城进发。 但凡是有贼人偷懒或者走不动,看押他们的护卫便会抡圆了皮鞭猛抽他们。 至于他们饿不饿,冷不冷徐淼根本懒得过问,这些人等交给了晋州刺史之后,估摸着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极小,最终还是会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以震慑周边的那些山贼们。 既然徐淼这个将主都不心疼这些抓住的贼人,那他手下的这帮杀才就更不在乎这帮家伙的死活了。 于是这一路走到晋州,途中足足有六七个贼人冻饿之下倒在了雪地之中,其余的山贼,大部分都有冻伤,还有四五个试图逃走,被当场射杀,砍下人头丢到扒犁上继续上路。 快到晋州城的时候,徐淼派人持他的手书到城中通知晋州官府出城接黑虎的尸体以及这些贼人的脑袋,另外也把剩下活捉的山贼以及救出来的这些女人交给当地官府。 因为他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所以不能在晋州休息,这件事需要在城外迅速完成交接,故此才派人入城通知当地官府派人出来。 晋州刺史刘宏听闻消息大吃一惊,悍贼黑虎乃是他们当地已经悬赏缉捕了多年的一个积年老匪,官府数次派兵进剿这厮,都因为这厮狡猾未能建功。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头疼了很长时间了,派了不少细作四处探查黑虎藏身的下落,想要将其缉拿归案,钱没少花,细作倒是被干掉了好几个,却还是未能找到黑虎。 今日突然间听闻长安那边一个路过晋州的开国伯,在晋州地界上遭遇了黑虎的截杀,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够让他震惊了,一旦要是这位开国伯在他辖地上出事的话,他这个本地官员是难辞其咎的。 弄不好就可能因此而丢官罢职,如果这个伯爷再是皇上眼里的红人的话,那么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好在这次黑虎的袭击并未得手,才让他松了口气,但是让他震惊的是结果是黑虎非但未能伤及这个开国伯半分,反倒是当场被这位姓徐的伯爷给反杀了,而且黑虎一伙三百多山贼,被这位徐姓伯爷率领家将全部剿灭,这就太让他惊讶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交验贼首 他很清楚黑虎是个什么样的悍匪,此贼力大无匹,十分凶悍,善使一柄长柄的铁蒺藜骨朵,据说拥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手下聚拢了几十个身手高强的悍匪,还聚拢了数百精壮喽罗。 他这样的实力,之前出手抢劫过往商队亦或是打家劫舍,从未失手过,可是这次碰上这位从长安出来的伯爷,却全军覆没在了这位伯爷之手。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伯爷,肯定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武勋,保不定以前乃是一员悍将,这次从长安出来,途经晋州,应该是前往朔州到李勣军中效力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黑虎栽在他手里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于是刘宏赶紧询问这位伯爷是谁,打算趁此机会攀交一番! 前来报信的那个老卒一脸自豪的对刘刺史答道:“我家伯爷乃是万年伯,现如今的武器监少监徐淼徐大人!” 刘宏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古怪了起来。 他虽然是地方官,但是能做到刺史,在朝中岂能没有几个朋友!官当到他这个级别之后,对于京师的事情就会相当的留意了。 所以刘宏即便是在地方上为官,但是对于朝廷的勋贵官员们还是都有所耳闻的。 当听说这位这位伯爷居然是万年伯徐淼的时候,他就真的有点惊讶了。 他虽然不认识徐淼,但是却也从各种小道消息之中听说过徐淼,知道徐淼乃是这几年间,在长安城突然间窜起的一个年轻新贵。 据说此子多才多智,乃是一个奇才,精通疡医之术,而且还擅长奇技淫巧之事,更是去年给陛下献了一种据说极为高产的粮食,叫什么甘薯。 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便从一介白身被当今圣上封为了开国伯,现在更是做了武器监少监之职,据说还在他当了武器监少监之后,做事成效斐然。 要说他是个悍将,那绝对不可能,他只有两次短短的从军经历,而且是以疡医之术见长,并非是个上阵杀敌的武将,怎么这么轻松就把黑虎这伙悍匪给干掉了呢? 另外他也不清楚,为何这个少年轻贵这次为何会被陛下给派到军前效力,难不成是因为他精通疡医之术? 想到这位年轻的徐大人据说深得圣心,这次又帮他们晋州解决掉了黑虎这伙悍匪,于情于理都不可怠慢,于是这位刘刺史立即便换了官服,亲自出城迎接这位年轻的徐大人。 等徐淼率众抵达晋州城外的时候,刘刺史早已带着州府的官吏们以及二百官兵等候在了城外一座临时把一座凉亭给改成暖亭的地方等候他的到来了。 刘刺史出城之后,看着被大雪封了的官道,心中不由更是疑惑,想不通在这样的积雪路上,这位小徐大人是如何赶路的。 这样的大雪之后,道路应该是已经被积雪阻绝,但是他又是如何能冒雪走到这里的,难不成他们全部都是骑着马赶路的吗? 要是那样的话,这一路可就太受罪了!但是再一想又感觉不对,黑虎不是一个傻子,相反是个非常狡诈凶残的悍匪,如果这位小徐大人带着一哨精锐骑兵的话,他怎么敢从山里跳出来试图截杀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呢? 难不成这黑虎一伙悍匪都在山里饿疯了吗?也不看看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就敢冲出来劫道? 在未见到徐淼车队之前,这位刘刺史和他手下们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这次黑虎被团灭是怎么回事。 但是当一支车队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地尽头,沿着官道一路疾行而来的时候,闻讯从暖亭中走出来迎接的刘刺史和他手下的别驾、长史等官员驻足向着路的尽头望去。 虽然车队前面确实有一二十人骑着马,但是却也可以看到后面的则是一辆辆的马车,既有厢车,也有装满货物的马车。 而这些马车似乎丝毫不受道路上积雪的影响,在路上行走如常,走的挺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刘刺史他们面前。 等车队到了他们近前的时候,他们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因为他们居然看到这些马车都没有车轱辘,车架下面就是两根长长的木板,前端向上翘起而已,挽马就是拖着这样的马车在雪上滑行,一路走到了这里。 在这些奇怪马车的后面,则跟着几十个被冻得鼻青脸肿的山贼,几个人拖着一架没有车轮的架子,上面还坐了一些裹着厚厚毛皮的女人,有的架子上面还堆满了已经冻得青面獠牙的人头。 这一下他们都不淡定了,连忙上前和正在从车上下来的徐淼见礼。 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徐淼的年轻惊讶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知道徐淼年纪不算大,但是却没想到会如此年轻,徐淼嘴唇上刚刚长出一层细细的绒毛状的胡须,脸皮白皙,身穿厚厚的皮裘,看上去更像是个翩翩佳君子一般。 倒是跟着他下车的另外三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也同样年轻,但是从气度上看,一看就是大家出身,即便是见到刘刺史这样的官员,也没有显现出半点谦卑的表情,一个个都五大三粗,更像是武将出身。 提前过来报信的那个徐家的护卫在一旁为刘刺史他们引荐道:“这位就是我等的家主徐大人!” 在确认了为首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就是徐淼之后,刘刺史赶紧满脸堆笑的上前见礼道:“下官刘宏,见过徐大人!徐大人辛苦了!” 徐淼也满脸堆笑的还礼道:“刘大人客气了!途经此地,给刘大人添麻烦了,让你们出来在此等候在下,实在是抱歉呀!” 刘宏赶紧说道:“岂敢岂敢!下官听闻徐大人为晋州剪除了黑虎一伙悍匪,真是替晋州百姓感激不尽,来此等候片刻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不知那黑虎在什么地方?可否先令下官验查一下?” 刘宏作为晋州刺史,验查一下黑虎的尸身或者人头,这是例行公事,既然徐淼说杀了黑虎,那么就必须要先看到黑虎的人头或者尸体再说。 徐淼点头道:“这是理所应当!来人,把黑虎的尸体送过来!” 张甚向后招了一下手,立即有人拖着一个小扒犁,单独拉着黑虎的尸体送了过来。 刘宏一看黑虎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这具尸体是不是黑虎的,单看尸体的惨状,就让他有点心惊肉跳,这具尸体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一刀从腰间将其腰斩的,生生被砍成了两节。 而且这具尸体一看就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上身还穿着半截铁甲,施刀之人,是连人带甲将此人一刀两断的,可见施刀之人这一刀的力量之大,着实令人咂舌。 于是他立即命手下上前验查这具尸体的身份,待到手下的仵作和捕头验看过之后,一脸惊喜的向刘宏禀报道:“启禀大人,此人正是那黑虎无疑!” 刘宏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为祸晋州数年的黑虎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第五百六十章 赏金 “刘大人,除了刘宏之外,其手下一共三百余人,大部分当场都已经被我等斩杀,人头都在这里放着,请刘大人派人一一验查好了!另外还活捉了数十名贼人,现在也都交给大人! 还有,这些女子,乃是我的护卫们从黑虎的贼巢之中救出来的,皆为贼人之前强抢的民女! 在下要赶往朔州军前报到,不便带着这些女子,便将她们交给刘大人了,都是一些可怜之人,望大人能将她们妥善安置!” 徐淼指着后面那些俘虏和救出来的女子,还有那堆满扒犁的人头对刘宏说道。 “这是自然,她们都乃是本地治下之民,下官自当妥善安排她们!请徐大人放心便是!外面天寒地冻,下官在这里临时改了一个暖亭,略备水酒,为徐大人暖暖身子!请徐大人到亭中一叙! 这些交接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好了!”刘宏满脸堆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也不愿意看着一群人摆弄这一堆堆的人头,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带着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牛明玉三人跟着刘宏朝着暖亭走去。 当徐淼被让入暖亭的时候,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牛明玉三人毫不客气的就跟着要进去,但是有个在门口站着的刘宏的侍卫伸手拦住了尉迟宝琪他们三人。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把眼睛一瞪就要发飙,徐淼赶忙开口对刘宏说道:“刚才忘了给刘大人引荐了!这位是吴国公膝下的二公子尉迟宝琪,这位是宿国公的长公子程处默,这位是牛进达牛将军家的长公子牛明玉! 他们都是在下的朋友,此次陪在下到朔州军前效力!” 刘宏一听吓了一跳,虽然刚才他已经看出来尉迟宝琪、程处默和牛明玉身份不简单,不像是徐淼的手下护卫,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位的身份居然如此不简单。 除了牛进达现在爵位低一点,和徐淼一样都是开国伯,但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老爹,都是堂堂国公爷! 于是他赶忙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拱手道:“哎呀呀,下官眼拙,刚才未能看出三位公子的身份,实在是失礼失礼! 下人多有冒犯,还望三位公子千万莫要生气!下官在此给三位公子赔不是了!” 看这位刘刺史是个识相之人,于是程处默三人也就不好再发火了,也都拱手和刘宏见礼,然后被刘宏客客气气的让入到了暖亭之中。 此时刘宏已经命人在暖亭里准备好了炭火,煮上了茶水,并且温上了酒,另外带着厨子在暖亭外也备好了下酒的菜肴。 当徐淼等人被让入暖亭之后,刘宏便立即命人上菜,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便被送到了桌上。 不过作为地方上的官员,刘宏他们还未曾见识过徐记私房菜的妙处,这些菜肴虽然都是山珍海味,但是做法却都是以前的老做法,并不算新颖,只是贵在能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城外,吃上这样热气腾腾的菜肴罢了。 众人落座之后,又是一通寒暄和相互吹捧,这个时候刘刺史等人已经对徐淼更加重视了几分,用屁股想一下都觉得徐淼实在是不简单。 他一个县伯,奉旨到军前效命,但是却跟了两个国公的儿子,其中程处默还是嫡长子,这面要多大呀? 所以他们对徐淼等人非常客气,对着徐淼着实说了不少拍马屁的话,还盛情邀请徐淼到城中休息一下。 但是徐淼告诉他们,此次军务紧急,圣上只给了他二十天的时间,命他从长安出发赶到朔州那边李勣的军前,迟则算是失期之罪。 现在他们出了长安已经十天时间了,昨天因为遭遇黑虎一伙贼人,耽误了一天,剩下十天,还要在这样的道路情况下从晋州赶到军前,实在是不敢多加停留。 所以吃过饭,完成交接之后,他们便要立即继续赶路。 听到这里,刘刺史他们吃惊不小,长安到朔州的距离他们都知道,陛下只给徐淼了二 十天时间,命他赶至军前报到,确实有些太难为人了。 也幸好徐淼带的这些车,似乎可以在雪地上行进,要不然的话,如果是普通马车的话,那么绝对会因为大雪封路被困死在半路上,失期是必然的。 而他们也忍不住问了徐淼一下,这些马车为何没有车轮还能如此便捷的在雪地上行走,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太多什么压强之类的东西,说了他们也不懂,于是便随口说这乃是一门学问,属于徐家家学之中的秘技。 一听此乃是徐家家学的秘技,于是刘刺史等人立即就闭上了嘴巴,既然是家传的学问,那么还继续问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程处默他们三个不乐意和这些地方官打交道,坐下之后就闷头大吃,这些天虽然跟着徐淼,倒是也没怎么受罪,但是毕竟路上吃的简单,往往也吃不上热饭,遇上这样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岂能错过。 只是味道嘛,对于吃惯了徐家菜式的他们来说,那就只能说凑合了。 等他们三个酒足饭饱之后,尉迟宝琪突然间替徐淼问道:“刘大人,在下听说黑虎这伙贼人,你们晋州、蒲州等地都悬出了重赏,要他们的脑袋。 现在徐大人已经将他们统统斩杀的斩杀,生擒的生擒,这悬赏是否要兑现呢?” 刘刺史一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想起了这件事,对于黑虎这伙悍匪,确实蒲州、晋州等黑虎活动的三四个州,都悬出了重赏,悬赏要黑虎这帮贼人的脑袋。 现在黑虎被徐淼他们给干掉了,不管他们身份是什么身份,这悬赏确实应该兑付! 如果是江湖人把黑虎给弄死的话,官府还能耍耍流氓,但是对于徐淼,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给兑现。 于是刘刺史连忙陪着笑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哈哈!请徐大人放心便是,等验查完毕之后,本官便立即将本州的悬赏兑付给徐大人! 只是这需要一点时间,可惜徐大人不能再次久留,徐大人看这样行不行,您留下一个手下,在这里稍候两天,下官验查完毕之后,将悬赏对付给您的手下! 另外还有其它各州的悬赏,本官也将亲自写一份公文派人送过去,请他们将悬赏交给您的手下,这样的话,就不会耽误徐大人的行程了!” 徐淼对于这个刘刺史的机灵很是满意,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请这位刘大人有朝一日入京的时候,一定到他府上小坐一下,他一定盛情款待。 刘刺史非常高兴,虽然徐淼眼下只是个县伯,但是人家路子广呀!看样子跟几个国公的关系都非同一般,而且还这么年轻,又如此深受陛下的器重,照他这样下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能有幸巴结上徐淼,那对他来说算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顿时乐不可支,对徐淼的态度更加恭谨了几分。 而且他当即便命人去计算一下,该给徐淼多少赏金,这些赏金绝对会一文不少的兑付给徐淼,让徐淼大可放心。 听了这刘刺史的话之后,又听他说了一个大概悬赏的数字,徐淼也很是高兴,这黑虎简直就是个宝贝呀!单单是晋州一地的官方,对他的脑袋开出的悬赏,就高达百贯之多。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冒雪疾行幸未失期 这还仅仅只是官方开出的悬赏,另外还有更大的悬赏,那就是曾经被黑虎祸害的大户人家私下里开出的悬赏。 那些苦主受了黑虎这伙悍匪的祸害之后,为了报仇雪恨,各家都开出了很高的悬赏,这才是大头,比起官方的悬赏数额高出了不止几倍,加在一起之后,几个州官方的悬赏加上私人的悬赏,下来岂止千贯。 没想到这样的好事都能让他撞上,随手弄死个悍匪,除了从他老巢里抄出来的贼赃之外,还能赚这么多钱! 难怪江湖上有一些所谓的侠客,四处追杀一些恶人,原来这些所谓的侠客,也并非单单只是为了行侠仗义,这背后居然还是一门生意,只要杀了一些恶匪,他们能拿到的悬赏,会如此之高! 徐淼差点都想干脆辞官不做了,干脆带着自己的这帮手下,到江湖上去干赏金猎人拉倒!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 不过再一想,干这行风险太大,而且官府也经常不讲道义,干赏金猎人,弄不好就可能会丢了小命,于是赶紧把升起的这个念头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离开晋州之后,徐淼不再在路上停留,率领手下们全速向着朔州方向赶去。 过了晋州之后,越向北路上的积雪就越发严重,当路上的积雪深度达到人的膝盖处的时候,拉车的挽马也跑不起来了,要一步步的在积雪中艰难前进。 看着速度上不来,徐淼计算着时间不由得心急如焚,眼看着二十天期限就快到了,要是在二十天的期限之中,赶不到朔州军前的话,自己的脑袋就有些不牢靠了。 所以他渐渐的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时不时的会在停车的时候下车指天骂地的怒骂一番这臭老天太不给面子。 但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心中大骂李二是个混蛋,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出兵讨伐颉利是他早就定下的事情,物资以及兵员,其实三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集结了,李靖、李勣他们这些武将,十一月初就已经各自离京了,唯有自己直到李二决定动手,才被下旨离京。 离京也就离京吧,还只给他二十天的期限,二十天赶不到朔州,就算他是失期之罪,这摆明了就是为难他,找茬子想要收拾他。 虽然他大致猜出来李二不会因此就让李勣把他给砍了,但是挨一顿板子却估计是难免的!就他的身子板,这大冬天扒了裤子挨顿军棍,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眼下路况如此糟糕,作为以前常年率兵四处征战,又是在晋阳起家的李二岂能不知河东现如今的状况,他给自己限定二十天的期限,摆明了就是在故意坑自己。 而且还是我就坑你了,你能怎么滴吧! 所以徐淼每次停车的时候,都忍不住要下车在雪地上跳着脚指着天大骂一场,明面上是骂老天不开眼,实际上却是在心中大骂李二是个王八蛋! 当然让他指名道姓的骂李二,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所以只能以老天代替李二来挨他的臭骂了。 要是路上都是积雪的话,那还倒是好事了,最怕的就是有些路段因为天气的原因,并未下雪,这一路上他们要时不时的将大车安装上车轮,或者到了积雪路段的时候拆掉车轮,着实把徐淼和他手下们折腾的不轻。 终于当他们过了晋阳,进入到忻州地界的时候,路上彻底形成了结冰的路况,大风又把路面上的积雪吹去了一层,只剩下了光滑的冰面的时候,车队的速度才算是彻底提升了起来。 为了防止挽马和战马,钉着马蹄铁的马蹄在冰面上打滑,徐淼让手下从车上卸下一批给战马准备的蹄套,都是牛皮制成的,下面镶了铁钉,可以让战马套在马蹄上之后,在冰面上稳稳当当的奔走如飞。 这些蹄套都套在了马蹄上之后,战马和挽马便四蹄如飞开始轻快的在结冰的路面上飞奔了起来。 十二月十三,是李二给徐淼定下的最终的期限,这天一早,李勣 就从军营的帅帐之中走了出来,带着军司马以及一众部将开始巡营。 一共两万余唐军精锐,现如今尽已集结于朔州城北一带,按照李靖送来的命令,三日之后,大军将从朔州出发,进兵到云州,从云州开始向突厥人发动进攻。 名义上此次李二调集了十万大军,但是这只是军队的数量,并未包括征调的民壮,大军出征,不单单只是军队集结完毕之后开拔这么简单,还需要有大量的民壮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 这些民壮要赶着马车,将大军出征所用的各种物资,运往出发的地点,另外还要有一部分民壮,随军一起出征,作为辅兵除了为大军运送物资之外,必要时候还要帮着大军筑营以及照料伤兵。 所以虽说李勣麾下所掌唐军名义上是两万人马,但是要算上征调的民壮,人数实际上多达三万之众。 李勣骑着马率众将把营地巡视了一遍,查问了一下物资的情况,驻足在营外,朝着官道望去。 这时候他军中的司马看了看李勣的目光所及方向,对李勣说道:“大帅,不用看了,那小子今日肯定是到不了了! 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大雪封路之下,那小子就算是肋生双翅,恐怕也没法子在今日抵达了! 照这样子,再有十天半个月,他能赶到这里就算是不错了,外面太冷,咱们还是回营吧!” 李勣叹了口气,看看这漫山遍野的积雪,还有官道上被踩得结结实实的冰,一些在路上行走的兵将亦或是民壮,踩在这结冰的路面上,一步三滑,时不时的还有人会摔个四脚朝天,惹来一片嘲笑之声。 于是李勣摇了摇头,也彻底不再多想了,点点头没有说话,略微有些失望的拨转马头,带着众将朝着营中返去。 就在他们走到大营的辕门的时候,辕门侧的箭楼上,一个值哨的兵卒忽然间指着朔州官道方向的远处大声叫到:“那边来了一队车马!” 听到这个哨兵的叫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望去,这样的路况下,已经好几天没有物资运到营中了,什么人能在这么溜滑的路面上赶车?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当他们望向远处官道的时候,都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确确实实有一队马车,正在从朔州城方向朝着大营这边疾驰而来,所有人都顿时惊到了! 什么人不要命了,在这样的路况下,还敢赶着马车在路上如此疾驶?而且还是这么大一个车队,放眼望去足足有七八十辆马车,这操车的人也都太厉害了吧? 于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纷纷再次拨转马头朝着官道望去,欣赏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 当这一队车马下了官道,开始朝着大营辕门这边驶来的时候,车队前方十几骑先朝辕门驰来,当接近之后,大部分眼神好的人都从他们打出的一面认旗上看到了一个隶书的徐字。 第五百六十二章 没有身份的三傻 李勣的脸上顿时就荡漾起了笑意,倒是司马和几个知情的武将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因为他们都猜出来这队车队的身份,徐淼终于还是在二十天期限之内赶到了军前。 这怎么可能?这是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的一个问题,徐淼难不成真是个神仙,有着飞天遁地之能?这样的大雪封路状况下,都挡不住他从千里之遥的长安城,仅用二十天的时间,就赶到朔州?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当那支车队靠近辕门的时候,有守门官策马迎了上去,喝令他们停下来,在获准入营之前,不得擅闯营盘。 当车队停在辕门外之后,所有人的下巴吧唧一下就都掉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珠都瞪圆了,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些马车居然没有车轮! 徐淼居然就是乘坐的这些连轮子都没有的马车,愣是千里迢迢的从长安一路跑到了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什么时候没轮子的马车居然也能在路上奔行如飞了? 随着车队停下之后,徐淼策马带着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策马冲出了车队,全身披挂,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带着一身的寒霜,雄赳赳气昂昂的翻身下马,将圣旨拿出来给那个拦住他们的守门官看了一眼。 守门官验看过徐淼的身份之后,抱拳施礼,向辕门处指了指,徐淼便带着三傻一起大步向着辕门处正目瞪口呆看着他这支车队的李勣等人行来。 “末将徐淼,参见大帅!此乃是圣旨,末将日夜兼程,总算是没有失期,最后一天赶到了这里!请大帅验看!”徐淼大步来到李勣面前之后,抱拳向李勣抱拳施礼之后,将圣旨捧给了李勣。 李勣这会儿满心都是震撼,下马接过徐淼手中的圣旨展开验看了一下日期,果不其然圣旨给徐淼规定的就是今日抵达朔州军前,徐淼在最后的期限之中,还是如期赶到了这里。 “末将程处默参见大帅!” “末将尉迟宝琪参见大帅!” “末将牛明玉参见大帅!” 这时候三傻也都纷纷向李勣抱拳施礼道。 李勣已经认出了这三个家伙,这个时候也很是惊奇,于是对徐淼摆摆手,然后对着三傻问道:“你们三个家伙怎么也跟着来了?” 程处默大咧咧的说道:“我们三个兄弟在家闲着无事,听闻徐淼要前来大帅军前效力,于是便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李勣一听,立即问道:“那么你们可有兵部的手令?” 程处默三人顿时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摇头道:“没有!是我们三个私下的主意,并未经过兵部!” 李勣一听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三个混蛋这是私下里偷跑出来的,目的就是陪着徐淼这个兄弟走一趟,当然可能也有心思不想错过这场征讨颉利的战事,想要在这场战事之中立一些功劳。 当然这其中更重要的却还是情谊二字,说明这三个家伙和徐淼的关系那确实亲如兄弟一般,着实令人羡慕。 “胡闹!那么你们爹可知道你们来此了吗?”李勣虽然暗叹这三个家伙和徐淼的情谊,但是却还是板着脸对他们喝问道。 三个家伙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出门的时候,我等都给家父留了一封信,路上追上徐淼的时候,徐淼又给我等父亲去了一封信!现在他们应该知道我等已经来了大帅军中!” 李勣有点头疼,这三个家伙,身份都不简单,虽说是他们自己偷偷跑来的,但是要是跟着自己出点什么事的话,那么他回去也不好向他们三个的老爹交代。 程咬金那厮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尉迟恭则是性如烈火之人,牛进达虽然身份低一些,但是却乃是李二的近臣,这三个家伙谁出点事,回去之后他都没法交代。 “都是混账东西,怎能如此肆意妄为?你们三人都有官身,来我军中, 却没有兵部的调令!也就是说你们三个在我军中无名无分,让我如何安排你们?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李勣阴沉着脸对程处默三人训斥道,作为这一路大军的主帅,另外还是长辈,他教训程处默这几个家伙没有任何问题。 尉迟宝琪一脸不在乎的对李勣拱手说道:“大帅,既然晚辈都已经来了,大帅就把晚辈当成个小卒使用便是!只要能上阵杀贼,干什么都无所谓!” 程处默和牛明玉于是也赶忙都点头称是,说别把他们当成什么人物,随便当个小卒用就行。 李勣心中暗骂,你们说得好听,真把你们当小兵用,把你们玩儿死了,回去你们老爹岂能饶得了我! 于是他不耐烦的挥手道:“休要罗嗦,你们无名无分,偷偷随着徐淼跑来军前,本帅不可能将你等编入军中! 你们既然是跟徐淼来的,那就是他护军的身份,就继续跟着那小子好了!休要罗嗦,退到一旁!” 三傻被李勣一通教训之后,也不敢跟李勣抬杠,这里可是军前,李勣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之人,顶撞他的话,他能饶得了自己,旁边的军司马也饶不了他们,就算不砍下他们的脑袋,军棍是少不了要挨的! 而且他们挨了揍,回去之后他们老爹也没屁可放,因为他们老爹也当过大帅,当然知道军中的规矩。 于是三傻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只能先忍了下来,现在成了徐淼的护军! 这时候李勣才看着徐淼,点了点头:“好小子,果真没让我失望!给老夫说说,你是如何冒雪赶到此地的!” 众人这个时候,都下了马朝着徐淼带来的这支车队围了过去,对于不用车轱辘还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这些马车,他们都很是好奇,很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凑近之后,他们才看到,马车下面两侧都装了两根扁木,马车就是靠着这些前端上翘的扁木,在雪地和冰面上滑行的。 他们接着又对徐淼这帮人的马升起了好奇心,因为现如今军中的战马,都已经打上了蹄铁,马蹄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之后,都磨得非常光滑。 战马在雪地上行动的时候,倒还影响不太大,但是一旦踩到冰面上的时候,光滑的马蹄铁便会在冰面上打滑,经常摔得人仰马翻,为此尚未出兵,军中就有武将因为战马踩住了冰,当场摔的人仰马翻而受了伤,甚至摔死人的事情都有发生。 而他们刚才看到徐淼这帮人骑着马,挽马还拉着这些没轮子的马车,在结冰的路面上却奔行如飞,并未出现马蹄打滑摔倒的情况,所以也都很是奇怪。 于是便在看过马车之后,就纷纷开始查看这些拉车的挽马和徐淼手下的战马。 这一看才发现,徐淼带来的这些战马和挽马蹄子上都套了一个牛皮的蹄套,蹄套下面钉有短而尖锐的钢钉,踩在冰面上的时候,起到了良好的防滑作用,根本不会在冰面上打滑。 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服了,不得不佩服徐淼的办法真多,给马蹄钉上马蹄铁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现在又想出来给马蹄上套上这种精巧的防滑蹄套,彻底解决了马蹄踏在冰面上打滑的问题。 难怪他能带着这支车队,在结冰的路面上疾驰如飞,这一下也就都明白了,为何徐淼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在圣上给他规定的时间内千里迢迢的赶到朔州。 第五百六十三章 见面就抗命 再看看徐淼车队这种的那些厢车,还有徐淼和手下们的状态,原本以为他们这一路上肯定吃了极大的苦头,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的状态,也就是经历了一些风霜而已,并没有一个个被冻得鼻青脸肿,像是受了特别大的罪。 直到看到这些厢车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徐淼早已提前做足了在冬天里长途赶路的准备,这些人完全可以在行进之中,钻到这些厢车之中进行轮流休息。 也难怪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却状态良好,没有出现一个个饱经风霜,又冻又累精疲力竭的状态,这也太会想办法了吧! 以前有人盛传徐淼多智,聪慧无比,还有些人不太相信,但是今日见到徐淼之后,这种怀疑随即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佩服二字了。 谁能在这种环境之下,从那么远的长安,二十天的时间就赶到这么远的地方,还带了这么多的物资,同时还能舒舒服服的在不怎么受苦的状态下来到这里?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徐淼一人能够做到了。 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想要舒服,就快不了,想要快就别想舒服,这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事情,但是放在徐淼身上,却鱼和熊掌皆可兼得,这就是本事! 军司马指着没轮子的马车对徐淼问道:“你这一路就是靠着这些没轮子的马车赶到此地的吗?这到底是什么?” 徐淼走到马车旁边赶忙洋洋得意的解释道:“这是在下特意改装的马车,拆下车轮,装上这两块滑板,就变成了能在雪地和冰面上行走的扒犁,装上车轮就成了马车! 想要在雪地上长途行进,非扒犁莫属,马车的车轮是在雪地和冰面上走不成的,要么打滑,要么陷入积雪之中! 接下来大军要深入草原奔袭突厥人的话,军中少不了这种扒犁,有了这种扒犁,大军便可以携带物资长途在雪地之中行军,再无阻碍!”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勣和众将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内心中狂喜不已,说实在的,冬季用兵对于他们唐军来说,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除了要天气太过寒冷,令人马都冻得受不了之外,物资的运输是个极大的问题,在地面积雪的情况下,装载物资的马车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用骡马驮运,这样一来携带的物资数量便会大幅锐减。 不但携带物资数量会骤减许多,连军中装备的床弩和新配发到军中的弩炮也无法携带,这样一来唐军的战斗力便会受到削弱。 所以这段时间李勣和麾下的军将们,都正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不已,但是徐淼一到这里,便把这个难题给轻松解决了。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就靠着两片扁木,居然就能让马车在积雪地上行动自如。 有些武将不敢相信,因为刚才他们只看到了徐淼的这些马车在结冰的路面上奔行,却并未看到这些没轮子的马车在积雪地面行走的情况,如果不亲眼看看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于是当即就有武将请徐淼命他手下,驾驭几辆这样的马车在积雪地面上行走一圈,让他们见识见识。 正好徐淼的车上这时候满满的装载着不少货物,于是徐淼一声令下,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便被护卫赶着挽马驶入到了积雪地面,开始在厚厚的积雪地里来回的奔行了起来。 虽然在松软的积雪地上挽马奔行的时候,会受些影响,但是拖拽的马车却依旧可以在雪地上轻松行进。 这一下所有人都相信了徐淼所说非虚,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但是李勣看了看徐淼带来的这些马车和物资,再看看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三人的脸色,虽然这四个家伙这会儿看着确实满身风霜不假,但是仔细看一下却会发现,这四个家伙却脸色红润,皮肤润泽,双手也都细皮嫩肉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顶着寒风长途疾行一千多里的样子。 所以这四个家伙刚才亮相的时候 ,根本就是刚下车不久,披挂上了甲胄,换了战马做了个千里迢迢顶风冒雪赶到这里的样子,实际上这些家伙这一路上估计根本就没吃多少苦头,应该都是在车厢里舒舒服服的躺着来的这里。 想想自己和军中的兵将们,这一个月来,在朔州爬冰卧雪的集结整备加上操练、演兵,一个个冻的跟乌龟一般,脸和手都冻得又红又肿,不少人的脸已经皴裂,双手更是布满了冻伤的口子,至于脚一样冻得红肿,一到晚上暖和的时候,就样的钻心。 而徐淼他们这帮家伙,却面色红润,细皮嫩肉的样子,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是刚长途奔行了一千多里赶到的这里。 再看看徐淼带来的这支车队之中,几十辆马车上装载的那些货物,李勣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对徐淼斥道: “此乃是军中,我等接下来是要去打仗,你从长安带来如此多的东西,想要做甚? 军中不是享受的地方,既然到了军前,那么就把你喜欢享受的毛病给改了!想要享受的话,打赢了回家之后,想怎么享受怎么享受! 在老夫军中,就休要打这种主意! 把你带来的这些物资,交给老夫,归入军中统一调配使用,领取你的营帐,不可搞什么特殊!”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连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李勣和军司马一听,眼就都瞪了起来,既然李勣吩咐了,现在徐淼已经报道,那就成了军中一员,归到了李勣麾下听命。 而李勣作为军中主帅,在这里乃是令出如山,一言九鼎,无人可以违抗,不遵号令的话,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倒好,李勣这边刚吩咐完,这小子就直接拒绝听令,这还了得? 于是李勣和军司马瞬间脸就变了,军司马当即就要发飙,准备喝令手下将徐淼拿下。 这时候徐淼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说道:“且慢且慢!大帅、司马先莫要误会!非是末将不遵号令,而是这些物资,接下来都将有大用,不可分散使用! 我给大帅和诸位将军引荐一个人,诸位且听他一言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李勣眉毛一挑,心中暗道这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他这次前来军中报到,还带了什么厉害人物过来? 于是他使了个眼色,让军司马稍安勿躁,冷冷的对徐淼问道:“你要给我等引荐何人?” 徐淼卖了个关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一辆厢车旁边,恭恭敬敬的拱手对厢车里的人说道:“道长,已经到了,有请道长下车和大帅一会!” 随着徐淼的话音一落,厢车的车帘便被掀起,一个身穿厚厚道袍的老道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老道面色红润,须发花白,面相慈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李勣见到这个老道之后,心中微微一惊,不敢怠慢,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拱手和这个老道见礼道:“哎呀呀!不知孙神医也被这臭小子请到了军前,有失远迎,还望孙神医多多见谅!” 第五百六十四章 李勣的敲打 在场众将大部分人并不认识这个老道,但是看李勣对这个老道的态度,便知道这老道身份不简单,而且听李勣称其为孙神医,有的人就很快想起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那就是享誉天下的孙思邈孙神医。 既然李勣都对这个孙神医如此客气,那么他们自然也不敢托大,于是也纷纷拱手向孙思邈见礼。 孙思邈淡然拱手向李勣和众将还礼道:“不敢当!贫道此次冒昧前来,未曾提前告知大帅,实在是有些唐突!只是不知大帅和诸位将军愿意留老道在军中不愿!” 这时候通过交头接耳之后,在场之人都已经知道了孙思邈的身份,一个个更是心中大喜过望,孙思邈的名声之大,这大唐没听说过他名号的人还真就不多。 孙思邈悬壶济世数十年,足迹遍布大唐各地,不知道救治过多少疾患,可谓是活命无数,早就被人称之为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种人物可以说一般人一辈子都难碰到,今日居然被徐淼请到了他们军中,这就等于是给他们大军上了一个保险,谁不希望自己军中有一个神医坐镇,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害病或者是受伤了,也多了一层保障,多了几分活命的几率。 所以作为军人,谁都不敢小觑一个良医,更何况像是孙思邈这样的神仙般的神医,所以众人一听说这位老道居然是活神仙一般的孙思邈孙神医,心里都乐开花了,对孙思邈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怠慢。 “孙神医此话说的!您老能屈尊前来军前,乃是我等求之不得的福气,岂有不欢迎之理? 这里太冷,请孙神医随在下入营,容在下设宴款待先生!”李勣脸跟笑开花了一般对孙思邈说道。 就连旁边那个一张死人脸一般的军司马,这个时候面对着孙思邈,一张脸也笑的跟菊花绽放了一般,一脸的巴结献媚的恶心模样。 终于其余诸将,这时候同样也都是一脸巴结的笑脸,赶忙让开道路,请孙思邈入营。 孙思邈淡然微笑了一下,对李勣和那个军司马拱手说道:“大帅,司马!你们可别忘了,徐淼这小子可是当世疡医大家!此行前来,这小子带了大量的药材以及各种御寒和治疗冻伤之物! 这些东西,都是他为军中准备的物资,确实不便随意调度派发!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就留在这小子手中,将来必有大用!” 听孙思邈这一说,李勣和众将忽然间才想起来,现如今军中所用的疡医之术,不就是徐淼所创的吗? 在疡医一道上,徐淼才是高手,刚才他们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多少都暗自惭愧了一下,再听孙思邈说徐淼所携带的这些物资之中,大部分都是药材和御寒以及治疗冻伤的药品,并非只是徐淼带的享受之物,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李勣和军中司马连忙点头答应,不再强行收缴徐淼带来的这些物资,准许徐淼继续掌控这些东西,然后热情的请孙思邈入营。 另外李勣也吩咐下去,在营中给徐淼拨发兵帐,安排他和他的手下们入营休整。 虽说徐淼智计百出,想出了这种携带厢车出行的好法子,但是毕竟他们也是一路从长安一直走到这里的,即便是没有预想中吃了非常大的苦头,但是却少不了还是会颇有些车马劳顿,也需要休整一下。 徐淼领命谢过李勣和那个名叫付大通的军司马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下令手下们将马车驶入营中,速速安顿下来休息一下。 虽说他们一路上是坐车赶路,可是坐在车上,毕竟没有躺在安稳的床铺上休息来的稳当舒服,这二十来天日夜兼程下来,即便是再怎么舒坦,到了这里之后,也都觉得骨头有种要散架的感觉。 所以别的都是浮云,先把精神养好才是第一要务。 但是徐淼想要休息那是不可能的,李勣设宴款待过孙思邈,并且问过孙思邈的意见之后,着令徐淼照顾好老道,让孙思 邈继续跟着徐淼,而后第二天一早便升帐点卯,召集军中校尉以上军官帅帐议事。 这次徐淼在李勣军中的地位可就不算低了,不用在披着松松垮垮的铁甲站在帐外听令了。 现如今的徐淼可是开国伯,正四品的武散官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在军中已经算是军职极高的武将了,更何况还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所以他到了李勣军中之后,放眼整个军中,职位比他高的真没有几个人了。 所以徐淼按照级别,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在帐中排到相当靠前的位置。 一大早徐淼就从自己的帐中钻了出来,虽然军帐之中没有他的车厢里那么暖和,但是因为他带的有便携式的暖炉,帐子里倒也不算太冷。 另外他还给自己准备了厚厚的蚕丝睡袋,身下铺了一块熊皮,钻进去之后,上面再搭上一条狐皮皮裘,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营帐之中,也暖和的能出汗。 经过一晚的饱睡之后,这一路上的车马疲顿也就基本上算是歇了过来,所以一大早他就钻出营帐,用护卫给他烧的水洗了把脸之后,顶盔掼甲便赶往了帅帐。 倒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家伙,因为在军中没有身份,一个二个虽然都挂着校尉的官职,却只能算是徐淼的扈从,无权参加军议,把仨货给气的够呛,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徐淼的驻地本来就在中军之中,离李勣的帅帐不愿,所以抬腿就到,等他到了李勣帅帐的时候,三通鼓才刚响了一通。 见到徐淼过来,便有李勣的亲卫认出了他,这些李勣的亲卫们,当然知道徐淼和李勣的关系,所以立即便热情的将其让入到了帅帐之中。 此时帅帐里李勣已经就坐,在帅案后面看着一些文书。 当徐淼进入了大帐之后,李勣抬起眼看了一眼徐淼,指了指帅案旁边,让徐淼站在他的右手,趁着其余的将领还都没到,李勣对徐淼问道: “小子,老夫把你要到我的军中,可不是让你来享受的!你既然被陛下派到了军前,那就要老老实实为军中效力! 说说吧!你有何打算?” 昨晚因为徐淼到的比较晚,李勣又要款待孙思邈,加之估计是想要徐淼先休息一晚,所以就没有单独再召见徐淼,先把徐淼晾了一晚,这是徐淼到了军前之后,刚和李勣单独见面。 “这是自然,既然末将来到军前,自然不能尸位素餐!末将的本事大帅最为清楚不过,全听大帅吩咐便是!末将概莫不从!”徐淼连忙叉手答道。 既然是到了军中,那么一切都要按照军中的规矩来,别说他和李勣是远亲,就算他们是父子,到了军中之后,也必须持礼相待,所以徐淼也没有以小侄自称,而是自称末将,这都是之前跟着尉迟恭和老程出征时候学到的东西。 李勣看徐淼没有自持身份,对他这个大帅表现出什么特殊,点头表示满意。 想了想之后,他命人去将司马付大通请过来。 大将领兵在外,主将之下置军司马一人,主掌军法,另外也有监视主帅之责,故此但凡是军中司马,皆为李二亲自派遣,并非是主将手下亲信,他们皆为李二的忠犬,甚至可能还有百骑司的身份。 除了军司马之外,各部军将身边也都会置有司马一人,这些人都归兵部派遣,实际上起到的作用除了掌军法之外,就是监视诸将的行为。 不过对于领兵打仗指挥作战方面,司马并不对主帅进行干涉,充其量也就是提供一下自己的建议。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下马威 很快付大通就来到了帅帐之中,见过李勣之后,便坐在了李勣左手一侧。 “付将军,这小子是本帅从陛下那里亲自求来的,他精通算学,疡医之术,另外也精通各种军械,是个人才! 此次他来咱们军中,对咱们必将颇有助益,本帅想让他在中军暂做一个参军,掌军中辎重账目以及医营之事! 不知付将军意下如何?”李勣待到付大通坐下之后,便对付大通说道。 这付大通也是关中人,一年前的时候,曾在长安兵部任职过,徐淼在就任武器监少监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地方军中,虽然和徐淼不太熟,但是却对徐淼也算是了解。 另外他也清楚徐淼和李勣之间的渊源,知道李勣对徐淼颇为看重,于是便点头道:“在下早就听闻过徐大人的事情,全凭大帅安排便是! 此次徐大人刚到军中,就已经为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在下看,与其让徐大人管那些军中辎重账务之事,倒还不如干脆把军中营匠交给徐大人! 当下我军即将进兵在即,需要打造大批徐大人来时候所乘的那种无轮马车,方能为大军携带更多辎重,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李勣听罢之后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意,点头道:“付将军此言极是,本帅倒是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他本来就是武器监少监,这一年来,为军中造出了弩炮,还打造了大批马车以及制造了不少的箭矢!让他管营匠最好不过! 那就这么定了,从今日开始,军中营匠和医营,以及巡查军中防疫之事就皆交给这小子管好了!” 随着三通鼓声响过之后,军中校尉以上的军官尽数都赶到了帅帐听令,分左右站在了帅帐中的两侧,低级军官则只能列队于帐外听命。 “诸位,今日本帅为诸君引荐一个人!这位是万年县伯、武器监少监徐淼徐大人!想必不少人也听说过他的事情! 现如今军中所用疡医之术,以及军中所行的防疫条例,皆出自他之手! 包括前些时候配发到军中的那种弩炮,也是出自他之手! 此次陛下命其随军出征,本帅亲自求陛下,将其遣到咱们军中效力! 他不但精通算学,而且精通疡医之术,同时还是个博学多才之人,精通格物之学! 有他在,想必我军便会更多一分胜算! 从今日起,本帅命他为军中参军,掌军中营匠以及医营事务,同时掌巡察军中防疫之事! 徐淼……”当众将到齐之后,李勣也不罗嗦,先给众将引荐了一下徐淼。 “末将在!”听到李勣叫他的名字,徐淼赶忙出列来到李勣的帅案之前,拱手对李勣应命道。 “你转过身去,让大家伙认识你一下,今后也方便你在军中行走!”李勣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于是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对着在场的这些军中的武将和文吏们拱了拱手道:“在下徐淼,承蒙大帅看得起,给了在下这么一个机会! 刚才大帅谬赞了!初来乍到,今后就要和大家伙一个锅里搅马勺,还望诸君多多照顾!” 说着他便一脸市侩的笑容,对着在场的众将以及文吏们拱手见礼。 在场的众人之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徐淼,也不清楚徐淼和李勣之间的关系,但是却很是惊讶徐淼的年纪之轻,看起来不足二十,却居然已经是开国伯这样的高官厚爵了,聪明点的从徐淼的姓氏之中,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因为李勣原本也姓徐,而徐淼也姓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总而言之,应该关系匪浅。 就凭着这层关系,还有徐淼的身份,他们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不像是武将的油头粉面的小子,可能并不简单。 能让陛下亲自点名派他到军前效力,而且还让李勣亲自去求当今圣上,把这徐淼要到他们军中,这就充分说 明,这小子肯定背景深厚。 再加上刚才李勣也说了,军中现在执行的防疫条例以及所用的疡医之术,都是出自此子之手,甚至连军中刚刚配发的弩炮,也是出自此子之手,那就更说明此子并非只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幸进之辈。 而且这一来,李勣就把军中的营匠还有医营全部交给了他管,那么也更说明这小子肯定有两把爪子,更何况他还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码眼前这个油光水滑的小子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于是不管武将还是文吏,都赶忙纷纷拱手向徐淼见礼,并且牢牢的记住了徐淼的长相,以防今后碰见没认出来,失礼了那就不好了。 心思活泛点的人,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琢磨,接下来可以找机会,跟这小子亲近亲近,套上点关系,以后也多个朋友多条路。 待徐淼和众人见过面之后,李勣这才开始发布命令,命各军开始准备,三天后移师云州,三天之内做好一切出发准备。 众将立即大声应诺接令,李勣旋即便给徐淼下达了第一道军令,那就是命徐淼将营匠立即集中起来,火速打造或者将现有的马车改造成他那种可以在雪地上滑行的马车。 “扒犁,那东西叫扒犁!”徐淼给李勣纠正道。 李勣点头道:“不管是马车还是扒犁,我不管!三天之后,大军出发的时候,你给我交出五百辆那东西就行!” “五百辆??”徐淼的下巴吧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险些砸到了脚面。 “嗯!五百辆!到时候拿不出来,我唯你是问!这件事付司马会代老夫盯着你!”李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徐淼摆了摆手,丢给他了一个令箭,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坚决不接令箭,对李勣据理力争道:“大帅,现在匠人尚未集中,各营匠人集中起来最快也需要一天时间,而且有多少匠人,末将也不清楚! 还有这里有没有足够的工具、木料,末将一概不知!大帅张嘴就要五百架扒犁,末将实在是不敢接令!您总要讲理吧?” 李勣翻脸比翻书还快,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把帅案一拍,厉声道:“大战当前,你跟本帅讲理?突厥人会跟本帅讲理吗? 人手不够,你可以向付司马讨要,工具不够,营中随你调用,木材不够,那就立即请付司马派人去给你伐木!总而言之,三天时间,五百架扒犁,一架都不能少! 要是完不成的话,休怪本帅对你不客气!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去办?” 徐淼这才看出来,李勣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这帮老东西,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德行,一个个都喜欢在军中那自己亲信作伐,以此立威! 自己好死不死的赶到这里,正好成了出兵之前的一个好靶子!这老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讲理! 知道多说无益,徐淼也不再罗嗦了,气的像一只蛤蟆一般,气鼓鼓的捡起李勣丢给他的那支令箭,一脸敷衍的对李勣拱了拱手,算是接令。 这时候李勣才对在场的那些军将们厉声说道:“诸位都听清楚了,三天后出发,一刻不得延误! 徐参军需要三天之内赶造出五百架扒犁,尔等回去之后,中午之前,务必将你们军中随军匠人送至徐参军那里,不得有误! 此事事关重大,干系着尔等将士接下来可否吃饱穿暖,中午之前必须将营匠送至徐参军处,如有延误本帅必将严惩不贷!”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大干特干 众将之中,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扒犁是什么东西,一脸懵逼的小声问身边的人,扒犁乃是何物,为何大帅要的这么急,三天就要打造五百架扒犁作甚,怎么还跟他们吃饱穿暖的事情牵扯上了。 但是这时候也没人敢仔细跟他们解释,大家伙只能先大声应诺,接下这道将令再说。 早上的军议时间很短,吩咐过这些事情之后,李勣便立即下令解散,各自回到各营之中迅速准备。 而徐淼也气呼呼的转身就跟着朝大帐外走去,一边走心里一边大骂李勣,早知道这老家伙这么不讲人情,自己当初还不如争取一下,去李靖军中呢!也不用一到这里,就受这老家伙的窝囊气。 但是当他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一件事,转身又走了回来,对李勣拱手问道:“刚才末将忘了问了,大帅命末将三天内打造五百架扒犁,尚需要一处场地!请大帅为末将划出一块场地,末将方能开工!” 李勣和付大通对视了一眼之后,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奸笑的表情,李勣点点头:“这个你大可放心,给你划的场地早已划出了,一会儿自有人带你过去!至于木料,军中这段时间也早有准备!你过去看一下便知!” 徐淼这才意识到,敢情这两个老家伙并非是今天临时起意,而是昨晚的时候,两个老家伙就已经商量好,准备坑自己了。 于是徐淼一脸的吃了翔的表情,翻着白眼拱手离去,出去之后,便有李勣的亲兵殷勤的带着他上马去了大营外面几里地的一个堆料场。 到了堆料场,徐淼才看到这里早已堆积了大量的木料,而且都已经是阴干的木料,可见李二磨刀霍霍准备宰颉利,绝不是这半年才下的决心,肯定是去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有了这些木料,起码原料就基本上没问题了,接着亲兵就又把他带到一座大屋子之中,进去才看到,这里也已经堆积了大量的工具,斧头、大锯、手锯、凿子、刨子……可以说是各种木工工具,基本上一应俱全。 徐淼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这说明李勣和付大通昨晚商定好命自己火速打造扒犁之后,连夜就开始调集各种工具到了这里,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也不算是纯心要坑自己。 于是他一边命人速去给他将他此行携带的纸笔以及各种制图工具取来,一边命人给他找一张大桌,又命人给他找一个清净的屋子,生一个炭盆,同时命人把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尽数招来。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之中,有三十多个本来就是工匠出身,以木匠居多,还有两三个铁匠,另外还有几个皮匠,都是为了这次到了军前之后,应付一些不时之需,现在这些人都派上了用场。 就在他清理出一间屋子,让人给他找来两块大木板,临时拼凑了一张桌子,升起炭盆,把屋子里给烤热之后,他的手下们就呼呼隆隆的赶了过来。 同时赶到这里的,还有一批营中的工匠,被小校带到这里,交给徐淼统御。 这时候付大通也赶了过来,见到徐淼之后,询问徐淼需不需要调一批马车过来,供徐淼将其改成扒犁之用。 徐淼想了一下,考虑到李勣要的急,临时制作扒犁恐怕是来不及了,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一部分马车的车轮给拆掉,保留车轴,在车辕外侧直接加装两根滑橇,这样就成了一辆扒犁。 另外他根据自己途中使用马车改装滑橇的经验,将滑橇的支架直接装在车辕两侧,向外伸展出去,这样一来增加了滑橇的宽度,使得滑橇行驶时候变得更加稳当,快速奔行拐弯的时候,不易侧翻。 同时获得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当遇上无雪无冰地面的时候,需要装回车轮的时候,无需再拆掉滑橇,直接把车轮装回到车轴上就行了,而滑橇可以保留下来,这样就让马车转换的时候,省去了不少麻烦,可谓是一举几得。 在确定这个方案之后, 他立即便开始指挥先行赶来的工匠们动手干了起来。 古时候的工匠们其实很聪明,当几个工匠按照徐淼的指点,将第一辆马车改造成扒犁之后,其余的工匠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也不是什么太精细的活,于是工匠们立即两人一组,就开始大干了起来。 按照李勣的吩咐,各军在中午之前,将所有营匠全部都送到了徐淼这里,偌大的料场霎时就变成了一座工地。 数百名工匠在雪地上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为了让工匠们取暖,料场之中生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除了供工匠们烤烤手取暖之外,徐淼还命人给工匠们在篝火上吊起行军锅,为他们煮粥蒸饼,供工匠们随时补充热量。 李勣和付大通亲自过来看了一眼,试了试新改造出来的扒犁,感到很是满意,再看看热火朝天的工地,于是特别给这些工匠们批了十只羊,命人杀了之后,把羊肉送到了工地,犒劳这些工匠。 当徐淼亲自炖的羊肉汤的鲜香味道弥漫到工地的时候,工匠们更加卖力了起来,徐淼还让自己带来的厨子,找了几个人帮忙,垒起一个大炉子,炕了许多的饼子,羊肉熟了之后切成片,羊汤一浇,撒一把葱花进去,顿时喷香扑鼻。 工匠们每人晚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泡着饼子,吃的是热气腾腾,当晚顶着寒风,工匠们点着篝火和火把照亮,也没有停工,连夜加班加点继续大干。 当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五百辆马车改装的扒犁就已经整齐的摆放在了料场的空地上。 而且徐淼带着这些工匠们,不但改装了五百辆马车,还就地取材,另外用料场堆积的木料,又打造了二百多辆简易的扒犁。 这些临时打造的简易扒犁,式样粗陋无比,木料上的树皮都没有扒掉,也不追求美观,一切都因陋就简拼凑起来,只要求结实,除了滑橇下面被木工刨子刨的很平滑之外,其余的都带着一股子野兽派的味道,粗陋到让人难以入眼。 但是这样粗陋的扒犁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使用,和马车改造的扒犁相比,甚至装载量更大,用起来是一样好用。 因为这些扒犁本来就是一次性的东西,到了草原之后,如果需要,随时可以被拆掉制作成营栅或者是干脆劈碎当柴禾烧掉取暖做饭用,一点都不用可惜。 原本还打算看徐淼笑话的一些人,在跟着李勣和付大通到了料场领取扒犁的时候,下巴当场就又掉了一地。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徐淼的本事算是服了,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想不出还有谁能比徐淼更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超额完成了大帅派给他的任务。 虽然其中部分扒犁看起来实在是粗陋无比,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东西照样好用,而且听徐淼说,这些粗陋的扒犁,恰恰要随大军走到最远的地方,可以随时拆了当柴烧。 所以所有人被徐淼的第一次出手给折服了,在看着自己带来的挽马套在这些扒犁上,轻松的被拖拽着开始在雪地上驰骋的时候,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再也不为携带粮秣辎重在雪地上跋涉感到担忧了。 而且改造好的那些马车,随时还可以装回车轮,在无雪无冰的道路上继续使用,这就更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雪盲和墨镜 所以徐淼来军中第一次亮相,就立了一功,这让李勣非常有面子,因为毕竟徐淼和他有点亲戚关系,而且还是他亲自从皇上那里要过来的,徐淼办事给力,那他也脸上有光。 于是李勣毫不犹豫的便着令给徐淼记上一功,对此付大通也毫无异议,对于徐淼此举是大加赞赏,当即给徐淼大大的记了一功。 这也是大战未企,李勣军中第一个记下重功之人。 徐淼交完了制作扒犁的任务之后,又给李勣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扒犁有了,一定要尽量多带染料,一旦出关进入草原林木稀疏之后,军中必将缺乏染料,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军中没有足够的燃料那绝对是会冻死人的。 现在还在朔州,据徐淼估算,夜间气温已经降至到了近零下二十度左右,如果出关之后,那么草原上气温极可能会更低。 即便是谁在厚的兵帐之中,夜间也如同睡在冰窖里一般,加上地面有雪,夜间兵帐之中就算是生了火堆,也照样能把人给冻死,更何况是缺乏燃料时候,不知道多少将士会被冻死冻伤。 他可以不管军事方面的事情,但是既然李勣让他执掌医营,那他就必须要把分内的事情给办好。 李勣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告诉徐淼,到了云州之后,物资还要进行最后调整,眼下需要将更多的物资先转运到云州那边再说。 第二天一早,数万人马便开始拔营离开了朔州,朝着云州行去,站在高岗上向下望去,数万人马带上数千辆马车和扒犁,装载着满满的物资,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蜿蜒于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场面蔚为壮观。 俗话说得好,人过一万无边无沿,这将近五万兵马以及民壮一起出动,场面着实震撼,看的徐淼不由得都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 当初他虽然也随军出征过,但是那时候尉迟恭和老程也都是只带了一万来人,而且是分批行动的,并未见过这么多军队和民夫一起行动,所以对此场面很是震撼。 但是陪着他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以及牛明玉三人,却一脸的淡定,甚至有些愤怒。 此行他们本来是打算陪着徐淼到李勣军中走一趟,顺便捞取一些军功的,但是没成想却被李勣直接无视,把他们归入到了徐淼的护兵之中,命他们跟着徐淼一起行动。 而以徐淼的本事,现如今分配给他的工作,也就是管一下营匠和医营,这也就注定徐淼绝不可能跑到大军前面,只可能跟在大军屁股后面,这也就让他们想要捞取军功的念头彻底破产了。 所以三个家伙对于李勣的安排非常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私自从长安城跑出来的,没有兵部的任命和调令,所以在大军之中,也就没有什么身份可言。 就算他们各个都挂着七品武职,但是在这里没人认他们的官衔,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丧气的跟在徐淼左右,充当徐淼的护兵。 看着徐淼激动的样子,三个家伙都一脸的鄙视,集体对徐淼竖了一个中指之后,各自拨马便从高岗上驰了下去,扬起了一片残雪。 徐淼本来还在搜肠刮肚的,想要在记忆中搜寻出一首诗,来抒发一下激动的情怀,但是被三个傻蛋竖了中指之后,顿时就索然无味了起来。 又看了看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觉得眼睛有点刺痛感,想要流泪,于是徐淼赶忙从怀中摸出一副剔透纯净的浅黑水晶石磨制的墨镜戴在了眼上,然后也拨马下了高岗,朝着队伍追去。 为了这次出征,徐淼做足了准备,他早已料到这次出征要在冰天雪地里待很长时间,天天看着白茫茫的雪地,迟早都会得雪盲症,于是便提前命家里的琢玉工匠为他磨制了一批黑水晶墨镜片。 有了这些墨镜片之后,又命首饰工匠用银子制作了镜架,镶在镜架上之后,就制作了一小批这样的墨镜。 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绝对的高档货, 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让徐淼颇有些肉疼。 虽然现在他已经鼓捣出了玻璃,但是因为时机未到,他还不敢轻易用玻璃制作镜片,做成墨镜,所以只能咬着牙做了少量的墨镜,除了自己戴之外,也留出了几副墨镜准备送人用。 当然这样的墨镜,想要大批量的生产,门都没有,即便是自家的护卫们,徐淼也没法给他们都配备上,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们每个人弄了根皮条,上面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双眼透过这条缝隙视物,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紫外线进入眼睛。 起初护卫们都不知道徐淼每个人给他们发这么一根皮条作甚,徐淼告诉他们用途之后,他们都不以为然,只是随手收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干脆直接就扔掉了。 但是当一路从晋州行来的路上,开始感觉两只眼天天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出现了流眼泪,眼睛刺痛的感觉之后,他们方才知道,徐淼并未吓唬他们,方才想起出发时候,徐淼发给他们的那根皮条,纷纷赶紧从怀里翻找出来绑在眼睛上。 有的人已经扔了,于是便只能临时找皮子再做一个,罩在眼睛上之后这才缓解了眼睛的不适感。 而徐淼和三傻一路上基本上都在车厢里,所以受影响比较小,三傻并不知道徐淼准备的有墨镜这种东西。 当看到徐淼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水晶片做的东西,拽拽的从坡上策马驰下来的时候,三傻都眼前一亮,拦住徐淼指着他脸上的墨镜,程处默问道:“你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徐淼戴着墨镜,得意洋洋的对他们问道:“你们这会儿感觉眼睛是不是有些刺痛、想要迎风流泪?” 程处默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点头道:“好像有点,这两日天天看着到处都白茫茫的雪地,时间一长,确实眼睛有些不舒服!难道你这东西是护目用的?” “然也!人的眼睛不能长时间看雪景,时间长了的话,便会得眼疾!此物乃是墨镜,专门防止在雪地上患眼疾之用! 之前不知道你们三个家伙会跟着来,所以就没给你们准备!你们还是学那些护卫们,眼上罩个皮眼罩好了!” 徐淼觍着脸,显摆着他脸上的墨镜,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说着他便掏出几根皮条丢给了程处默他们,让他们用开了一条细缝的皮眼罩凑合一下。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哪儿会吃徐淼这套呀!他们都知道徐淼弄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墨镜一看就是墨水晶磨制出来的,而且用的是银子做的架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且这东西戴在脸上,看起来很拽的样子,照着徐淼的说法,那就是酷酷的感觉。 徐淼这家伙自己弄一副这么臭屁的墨镜戴着,却给他们仨一人一个丑到爆的眼罩,实乃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于是三个家伙根本不接徐淼丢给他们的皮眼罩,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坏笑,然后突然间就一起拧身而上,徐淼见势不妙,拨马就跑,但是却还是慢了一步。 三傻扑上来不等徐淼拨转马头逃走,便把他揪住,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便将他脸上的墨镜给抢走了。 徐淼摔得屁股生疼,坐地上大骂三傻都是混蛋,声称要跟他们绝交。 就在这个时候,李勣和付大通骑着马,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之下,从后面行了过来,看到三傻正在摆弄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在眼上到处看,徐淼坐在雪地上指着他们三个家伙大骂。 于是李勣把脸一沉怒道:“成何体统?你们在做什么?” 第五百六十八章 分发物资 刚拿到墨镜的尉迟宝琪赶忙把墨镜藏到屁股后面,嘿嘿笑着说没事,但是李勣这时候已经看得清楚,把手一伸说道:“拿过来!” 尉迟宝琪臭着脸,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墨镜拿出来,双手奉给了李勣。 李勣这时候也时不时的擦一下眼角,眼睛有点发红,明显也是看雪地时间长了,有点雪盲症的前兆,眼睛有些刺痛。 接过这副墨镜之后,他摆弄了一下,想起刚才看到程处默他们把这东西戴在脸上,于是有样学样,摘去铁盔,把墨镜的两条腿挂在了耳朵上,墨镜片遮住了双眼,戴上之后四下看了看,感觉眼睛顿时舒服多了。 于是他对爬起来给他见礼的徐淼问道:“此乃何物?做什么用的?” 徐淼立即换上一副巴结的表情,陪着笑脸拱手道:“回禀大帅,此物叫做墨镜,乃是墨水晶磨制而成,专门防止人眼长时间看雪地之后,出现眼涩、眼痛、流泪症状! 人眼长时间看雪地的话,会导致眼疾,此乃是在雪地上预防眼疾之用! 末将本来打算将此物送给大帅,但是却被这三个傻子给抢走了!幸好大帅来得及时!请大帅收着吧!嘿嘿!” 李勣戴着墨镜四处观看了一番,觉得戴上这东西之后,再看周围的雪地,眼睛顿时舒服了许多,不觉得那么刺眼了,于是很满意的点头道: “确实不错!你有心了!还算是知孝!不错!老夫就收下了! 尔等休要胡闹,速速出发,三日后必须赶至云州,迟则按失期论处! 你在军中巡视一下,尽量让将士少冻伤一些!不得有误!” 说完之后,李勣把铁盔戴回到头上,然后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戴着徐淼的墨镜就骑着马在亲卫们簇拥之下纵马朝前奔去。 几个人躬身送走李勣之后,徐淼扭过头看着一脸鄙视的三傻,没好气的骂道:“你们高兴了吧?现在谁都没得戴了!” 然后三傻翻着白眼,再次对他竖起了中指,徐淼则毫不退缩的对他们抬起两只手,竖起了一双中指…… 军中的将士们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之中,顶着寒风,在积雪路上一路向云州挺进,途中再次吹起了大风,大风卷起地面上的浮雪,让天地间扬起了一片雪雾,人的视野变得差了许多。 这样的白毛风,猛烈的吹拂着人裸露在外的面部和双手的皮肤,如同刀割一般,风从脖领灌入衣服里,顿时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不少人的脸和手都被冻得又红又肿,皮肤皴裂,手上冻裂的伤口甚至开始向外渗出黄水,一路走一路嗷嗷直叫,为了暖手,不少人只能把手塞到裤裆里,寻求一丝丝的温暖。 徐淼遵照李勣的吩咐,骑着马在军中的队伍里前后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带的车队处,喝令张甚带人将车上带的自家这几个月来赶制的各种御寒之物,比如羊皮帽子、耳暖、手套都从车上卸了下来。 他先给李勣等军中将领都送了一顶火车头羊皮帽子,一双羊皮手套,这天气脑袋上顶个铁盔,冻得人脑瓜疼,换上带毛羔羊皮做的火车头帽子之后,顿时脑袋就暖和多了。 另外徐淼还单独给徐世勣和上了点年纪的付大通送了两副熊皮护膝,保护他们的双腿,裹在腿上之后,顿时冰冷的膝盖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进而徐淼请李勣和付大通下令,全军行军期间摘去头上的铁盔,尽量找各种能保暖的东西裹住头部,因为据他所知,冬季人体热量大部分是从脑袋上散失的,如果想要少冻死冻伤,就必须要把脑袋给包好,减少头部散失热量。 李勣和付大通戴上徐淼给他们的火车头帽子之后,也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对于徐淼之言不再怀疑,当即传令下去,全军卸掉铁盔,寻找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把脑袋裹上,尽量保暖一些。 接着徐淼又将一些耳暖、手套之物分发给军中的将士,数量不足,便命军中的 兵卒们寻找替代物,把双手双脚裹上,并且用布条或者麻绳把袖口绑上,腰里多拴一根绳子,尽量减少冷风灌入衣服之中。 因为他携带的保暖物资数量有限,根本无法满足给军中这么多将士都配齐手套、耳暖之类的东西,于是徐淼便着令军中兵卒和民壮趁着夜间宿营的时候,将军中携带的皮张以及布匹发放给他们,命他们自己缝制手套和帽子,最不济也要弄个耳暖把冻得烂糟糟的耳朵给遮住。 看着兵将冻得红肿皴裂的手和脸,在用羊油或者猪油涂抹在脸上手上来保护手脸,一个个弄得大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一股子冲鼻子的羊骚味。 于是徐淼又咬了咬牙,把车上带的一批甘油也拿了出来,幸好当初都是用小瓷瓶封装的,分发给了军中将士,命他们用这种甘油替代那些羊油。 甘油是徐淼之前家里不断小批量用草木灰制作肥皂,之后产出的副产品,这两年家里的人冬天的时候,都是用的甘油擦脸,一个个冬天里脸蛋都是油光水滑,看着就精神。 甘油也已经成了徐家女人们日常必用的一种护肤品。 公孙婧甚至打算把这东西当商品在长安推销,但是徐淼现如今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小生意,便没做这个,家里所产的甘油一直都被储存起来,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此次离家的时候,徐淼下令把这些储存下的甘油也都尽数带到了军中。 李勣和付大通这才知道,徐淼为何来军前报到的时候,会拉几十车物资了,原来徐淼带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军中使用的,其中大半都是这些御寒之物。 现如今他们脑瓜上扣着暖和的火车头帽子,膝盖上裹着熊皮护膝,手上也套着暖烘烘的羊羔绒的皮手套,终于连以苛刻所著称的付大通这个军司马对徐淼的印象都大为改观,再见徐淼的时候,死人脸上也会露出欣赏的笑容了。 当然徐淼也很识趣的又赠给了付大通一副墨镜,让付大通戴上之后,酸涩刺痛的双眼舒服了许多,对徐淼更是大为感激,同时也对徐淼的这些古怪的东西大感兴趣,想不通徐淼为何会懂这么多事情,居然连在雪地里防治眼疾都懂。 而老孙自从到了军中之后,也没有闲着,天天都在军中各营转悠,为军中将士诊病治病,并且为他们治疗手脚的冻伤,受到了军中将士热烈的欢迎。 现如今的老孙,在军中基本上可以横着走,谁看到他老人家,都满脸堆笑的问一声好,整日里也戴着一副墨镜,在营中四处奔走,使得墨镜这种东西,成了一种非常酷的产物,让人羡慕不已。 当然徐淼还是有存货的,给李勣和付大通以及老孙配上了墨镜之后,终于把压箱底的存货也拿了出来,给三傻每个人送了一副,自己才算是能戴上墨镜了。 三傻拿到了墨镜之后,拽的已经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整日里戴在脸上说什么都不肯摘下来,觍着脸到处转悠显摆,到了晚上都舍不得摘下来,吵吵着说什么摘了这东西,眼睛就疼。 直到尉迟宝琪晚上出门绊住一根很显眼的木棍,把自己摔出去老远,一头扎在一泡热气腾腾的马粪上,弄了一脸马粪,还抓了一手,于是当场社死之后,其余两傻这才引以为戒,天黑之后才肯把墨镜给摘下来。 为此尉迟宝琪也足足被徐淼嘲笑了好几年,一提起来这事儿就会当场暴走,到处追杀徐淼。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兵发云州 徐淼在军中巡视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受不住,还是钻入到了自己的厢车之中,抱着暖炉不肯撒手了,这样的鬼天气之中,他真的很佩服李勣那帮老家伙的毅力。 作为老将,李勣和付大通都有些年纪了,平时位高权重高高在上,执掌着数万人的生杀大权,平时也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被无数下人伺候着。 但是一旦到了军中之后,他们这帮将领们,便立即能抛掉一切享受,进入到自己的角色之中,一路上顶风冒雪的骑在马背上,督军前进。 虽然徐淼送了李勣一辆厢车,供他在路上乘坐,可以免去受风寒之苦,但是老家伙却一路上只在夜间的时候,到厢车里休息一下,白天全程都骑在马背上,严格的按照计划督军前行。 明明看他脸冻得铁青,手直哆嗦,但是老家伙却依旧谈笑风生,仿佛不知冷意一般,这让徐淼不服都不行。 现如今在唐朝崛起的新的勋贵之家,其实想一下这些第一代的老家伙们,谁容易呢?都是在拿命为后代和家族拼一个前程罢了。 李勣他们得到现在的地位,谁来的容易呢? 好在白毛风只吹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风开始逐渐停了下来,天空也变得晴朗了许多,当阳光洒落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的时候,把人的眼睛刺的有些睁不开。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历史上大唐对突厥这一战打的有多么不容易,战争几乎是全程都在寒冷的冬季里进行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季节,突厥人误以为唐军不太可能大军挥师北上,和颉利进行决一死战,李靖和李勣他们也正是抓住了敌人的这种心理,在这种严寒的季节里,突然出其不意,派出精锐骑兵偷袭颉利,才一举击垮了颉利的大军。 但是仅仅只是看看当下的天气和环境,就知道这一仗赢得有多不容易,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将士,没有死于突厥人的刀下,却被冻死冻残在了这样恶劣的极寒天气之中。 虽然徐淼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都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但是这两年来,他也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深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之中。 突厥人对于唐人来说,就如同唐人心中的一个梦魇一般,每每提及突厥人的时候,唐人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愤恨和恐惧,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绪。 当然徐淼也同样被感染,从置身事外,到现如今提起突厥人便也会产生一种深恶痛绝同仇敌忾的感觉。 这也是这次他对于李二遣他到军前效力,并未有太大抵触情绪的原因。 他发现在内心深处,他也有些渴望,能参与到这一场大唐对突厥人的战事之中,成为这场战争的参与者,为这些勇猛的唐军将士们做点什么。 所以几个月前,他便开始了周密的筹备,赶制筹措各种物资,并且克服了巨大的困难赶到了军前。 当大军抵达云州的时候,徐淼就立即投入到了李勣交给他的工作之中,在营中督查军中卫生情况,并且向军中将士们传授各种防止冻伤的技巧。 至于被派给他的那些营匠们,到达云州之后,也没有歇下来,立即就在营中开辟了一个工地,继续打造起了更多的扒犁。 到了云州,就已经是大唐和东突厥的交界处了,这里的形势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虽然云州乃是大唐的领地,但是却也是突厥人经常入寇的边郡之地。 每年突厥人都会来此地打秋风,进行大肆洗掠,以至于云州的原住民纷纷逃离了云州,另谋出路。 这也导致了云州境内的人口数量变得越来越稀少,以至于行数十里路都见不到一个有人烟的村庄。 而东突厥连年遭遇雪灾,造成了草原上大批牲畜被冻死,因为草原初冬降温太快,很多牛羊或者马匹无法贴足秋膘,到了大雪降下来之后,身体虚弱的牛羊和马儿无力拱开地面的积雪,吃不到雪 层下面的草,最终被活活的冻饿而死。 所以突厥人这几年日子过得也很是凄惶,一到冬天,便会比往年更加猖獗的到大唐的领地上进行洗掠。 当李勣这一路大军抵达云州之前,李勣便已经派出了精锐骑兵,先封锁了云州和草原接壤的地方,防止突厥人发现集结到云州的大军。 徐淼很怀疑颉利的智商,按照常理,作为大唐的死敌,他本来应该在大唐派驻大批的谍子或者细作监视大唐的动静。 李二这两年来,早就磨刀霍霍想要宰了他这头猪了,特别是这半年来,大唐的朝堂上早就半公开化的在讨论征讨颉利的事情了,可是颉利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二调动十万唐军精锐,兵分六路攻打东突厥,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绝对不可能很好的被隐瞒住,几个月前,大唐就开始准备了,可是颉利直到被揍了,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一个家伙,怎么就当上了东突厥的可汗呢?而且还统治了东突厥这么长时间!也难怪他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就能把整个草原给折腾的四分五裂。 直到现在李勣的东路主力都已经兵抵云州了,可是突厥人那边,却还是一无所知,没有一点防备,真是活该他们倒霉。 当大军抵达云州之后,李勣却按兵不动了,大军集结于云州境内,一边对边境一带保持高度警惕,严密封锁云州边境一带,一边屯兵于云州,继续操练兵马,储备物资。 在徐淼和工匠们的努力之下,十二月中旬之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一共为大军打造了两千多架扒犁,彻底解决了大军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携带物资的问题。 同时大军各部也都纷纷领取到了分发给他们的扒犁,开始进行适应性的操练,熟悉在雪地上驾驭扒犁的技术。 这短短半个月下来,徐淼就瘦了一大圈,足足掉了十斤肉不止,整个人有些黑瘦,但是反倒显得精神了许多,按照李勣的说法,就是看起来像个爷们了! 在李勣眼里,徐淼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但是却也有毛病,那就是太过惫懒,同时也太过滑头了一些。 所以虽然他一到军前,就为大军拿出扒犁这种雪地神器,解决了雪地运送辎重的问题,立下了大功,但是李勣还是担心,徐淼会在接下来得过且过的在军中混日子。 可是这半个月下来之后,李勣却对徐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这半个月来,他并未发现徐淼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而是踏踏实实的在军中忙前忙后,兢兢业业的做分配给他的事情。 徐淼除了率领工匠们,全力打造扒犁之外,在安置好匠营的事务之后,待到匠营之中工匠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之后,他便把精力转到了医营方面。 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军中已经把医营给建立了起来,说白了就是组建了一个临时的野战总医院,未来进兵攻入草原之后,做好接收救治大批伤患的准备。 等徐淼把匠营的事情安排好,来到医营,当看到那些军中医官们的准备之后,徐淼当场脸就青了。 “这就是尔等为军中将士们准备的东西?”徐淼看着一座帐中随随便便堆放的一些药材还有各种未来需用的麻布之类的物资,厉声对几个医官质问道。 一个身穿绿袍的医官,对徐淼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人,这些自然就是下官们提前准备的各种医用之物,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从潮湿的地面上,拎起了一匹白色的麻布,看着上面遍布的黑色霉点,还有下面沾满的泥土,丢到一旁之后,又在一口麻袋之中,抓了一把草药嗅了一下,一股霉味冲鼻而入。 此时徐淼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了,丢掉手中发霉的草药,接着他一件件的翻检着帐中堆放的各种药材,发现其中有小半的药材都是未妥善保管或者处理过的,其中不少都已经霉变了, 已经完全无法使用。 接着他又检查了一下堆积的几坛酒精,揭开盖子之后,却只嗅到了淡淡的酒味,而且还是劣酒的那种味道,根本就不是他家所产的酒精,完全就是被用劣酒以次充好替换掉的东西。 第五百七十章 徐淼的愤怒 至于太医署所产的金疮药,包装上看似乎问题不大,主要是数量远远不足,但是随手打开一盒之后,用力嗅一下,徐淼立即就发现这药味完全不对,根本不是太医署所属成药厂炮制的金疮药药膏。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出来答话的医官,徐淼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本官满意吗?你叫什么?身居何职?” 那个医官连忙答道:“下官姓胡名西来,乃是太医署派驻在晋阳的医科博士,主修疡医之术!此次大军出征,下官奉命随军主持军中医事! 久闻徐大人大名,今日方得一见,久仰久仰!” 徐淼听了他的自我介绍之后,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继续问道:“那么当初你等谁去过长安,接受过我的培训?” 这些医官听了之后,面面相觑,都看出来徐淼这会儿心情很是不好,明显处于暴走边缘,也不知道哪儿惹到了徐淼,于是纷纷摇头。 只有那个名叫胡西来的家伙得意洋洋的答道:“下官当初身在外地,未能赶上去长安听徐大人授业,实在是遗憾呀! 不过一年前下官去过长安,在太医署研读过徐大人所创的疡医之术,对大人非常钦佩!” “既然你研读过本官所定规范,那么其余医官都接受过培训没有?”徐淼转眼对其余那些医官问道。 那些医官之中有人这时候才躬身答道:“当初我等曾经听过一位去过长安,得过大人亲授的刘幸医官给我等授过课!” 徐淼听罢之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翻了脸,怒道:“这也就是说尔等皆都知道,战前应该做何等准备了!那么你们这样的准备,也就休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了!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每人杖责二十!不得有误!” 几个医官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都当场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长安来的徐大人,居然如此暴虐,一见面就先打他们一顿。 于是那个胡西来一脸错愕的对徐淼拱手问道:“徐大人,您为何要杖责我等?我等何错之有?还请大人明示!” 徐淼脸色铁青的挥手道:“拖出去,给我打!打完本官自然会告知尔等犯了何错!” 跟着徐淼的狗腿子们呼啦啦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这几个管事的医官给拖了出去,几个医官都是一脸懵逼,同时还很是愤怒,挨揍总要给个理由吧?这啥也不说,见面就先拉出去揍一顿算什么? 当护卫们把几个医官拉出去之后,直接就将他们按翻在了医营的空地上,接着就脱了他们的裤子,自有人取来军棍,抡圆了就朝着这些医官的屁股上打了下去,再听医营里这就热闹了起来,随着军棍落在屁股上发出砰砰声自后,顿时就把几个医官给打的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求饶。 其中那个太医署出身的胡博士最是不服,觉得徐淼这是拿他们立威,仗着自己多少有点本事,一边被揍,一边对徐淼破口大骂,不断的质问徐淼为何揍他,还一边惨叫一边吆喝着要找大帅和司马评理。 而医营之中被调过来的那些辅兵,也都是一脸懵逼,他们只知道今天他们医营的顶头上司要来巡视,一大早就把营地给收拾干净,迎接这位伯爷前来巡视。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来时候还笑眯眯的伯爷,带着几个管事的医官进了帐子没一会儿工夫,就大发雷霆,把几个管事的医官给推了出来,按翻在营中空地上,抡起军棍就是一顿胖揍。 看着那个背着手脸色铁青站在旁边监刑的年轻大官,医营中的这些辅兵,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站在一旁观刑,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来也巧,这边正在行刑,打的热闹的时候,军司马付大通正好巡营途经此地,听到医营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有怒骂之声,于是便拐了个弯进了医营。 一看到付大通,那个正在被揍得鼻涕眼泪横流的胡西来,立即就挣扎了起来,伸着手对付大通哭 喊道:“司马救我!” 付大通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徐淼,却并未立即阻止行刑之人继续行刑,而是皱着眉头看着这帮医官把二十军棍给打完之后,这才对徐淼问道:“徐参军,发生何事,让你如此处置这些医士?” 几个医官挨完了揍之后,一个个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哼了,徐淼挥手命人把他们搀扶起来,架着他们在营地遛弯儿。 他听老程说过,要是挨过了军棍之后,不立即活动一下,让淤血散开的话,后果很严重,所以挨了军棍之后,不管再疼都要立即起来活动一下。 看到付大通走进来,徐淼对他拱手见礼,扫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那个胡西来,徐淼冷冷的对他说道:“既然司马大人来了,那么正好!那我就告诉尔等,今日为何处罚尔等! 来人,把他们准备的东西取出来,请付司马验看!” 护卫们立即冲入存放药材和包扎用麻布的帐篷之中,将那些乱糟糟的药材和麻布等物搬了出来,摆在了付大通的眼前。 同时徐淼又命人取来他当初制定的疗伤药材以及辅料的规范,交给了付大通。 付大通也是个老将,而且识字,展开看了看徐淼以前制定的那些疗伤规范,又抓起一些药材查验了一下,接着拎起一匹长满了黑色霉斑的麻布看了一眼,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愠怒之色。 这时候徐淼冷冷的盯着那个胡西来,寒声问道:“按照规范,军中所有疗伤所用药材,都要提前炮制,并且封箱防潮,不得霉变受潮! 所有麻布、棉花需提前处理好,妥善保存,不得污染,不得霉变! 另需准备蒸锅数套,各种疡医所用器具若干套,酒精以及太医署所制金疮药若干…… 而本官今日却只见到了这些霉变的药材和发霉的麻布,敢问一下诸位,其余规范要求的那些东西,现如今何在? 此次大军出征,兵部早已将酒精拨发到各军之中!另外太医署所制金疮药,也早已下拨到了军中,还有规范要求的各种锅具以及疡医器具,今在何处? 胡博士你身为太医署医科疡医博士,主攻疡医之术! 当初本官所制定的规范,最先交给了太医署,你应该最为清楚不过!如果本官不来的话,此地营中医事就皆归你所辖! 也就是说若非本官来的话,此次大军出征,你便是军中医营主官! 但是你告诉本官,你都做了什么? 难道这些未经炮制的霉变药材,还有这些发霉的麻布,就是你为将士们准备的救命之物? 将士为国杀贼,受伤之后,本该受到最好的救治,而你等却打算就用这些东西救治他们? 我看你等不是在救人,而是要杀人!你们对得起那些为国征战受伤的将士吗? 你居然还有脸喊冤?你也配?” 第五百七十一章 黑色的利益链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已经气得戟指着胡西来等人的手都哆嗦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 胡西来听了徐淼的这番怒斥之后,脸色顿时也变得煞白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挨揍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徐淼和付大通拜道:“大人息怒呀!这些东西,都是从晋阳调拨而来的!并非下官故意而为! 下官确有疏漏之处,还望大人恕罪呀!” 付大通这个时候脸也已经阴沉的像要流水了一般,一双鹰目般的眼睛死盯着这个胡西来,同样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你说这些药材和麻布,皆为晋阳所拨,那么我来问你,军中调拨的那些酒精、金疮药等物,现如今在哪儿?” “这个……”胡西来听了付大通的逼问之后,身子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一张脸白的吓人,哆嗦着却答不出来,最后憋了半天,才说道:“下官……下官不知!” 付大通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即厉声喝道:“来人,将此贼给我拿下!带回去严加审问!” 胡西来这时候早已经吓瘫了,他哪儿想到徐淼这次会被皇上派到他们这一路军中,而且一来医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医营之中储存的药材和各种辅料以及器具。 按照他们军中医官之前的认知,即便是上官来军中巡视,也大多只是走个过场,而且上官一般情况下并不懂行,也不会多在医营之中久留,多只是走个形式,到这里随便看一下,勉励一番便会离去。 但是没成想这次来的却是徐淼这个行家,一到这里就直指要害,先查军中准备的药材以及各种疗伤所用的器具,一下就把他们的老底给掀了。 刚才他之所以叫嚣,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希望能糊弄住徐淼,或者是李勣和付大通,但是现在看来,徐淼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规矩是他制定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一下算是彻底完了。 付大通的亲卫听了之后,上前就把这胡西来给绑了起来,拎起来便押出了医营,付大通看了看徐淼,对徐淼说道:“幸亏你来了,要不然的话,这次不知道多少将士会被他们这帮混账给害了! 你查一下,这里缺什么,如果辎重之中有的话,就地补充,如果军中没有的话,那老夫就请大帅火速派人赶往晋阳重新补齐!” 徐淼对付大通拱了拱手,铁青着脸没有多说什么,送走付大通之后,那剩下的几个管事的医官,再看到徐淼,就都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连连向徐淼请罪。 “尔等身为医者,却如此草率,今日打尔等军棍,只是一个警告!如若再敢敷衍了事,那么别以为本官不会杀人! 但是念在尔等乃是初犯,本官就给尔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即将受潮霉变的药材挑选干净,就地立即进行炮制! 另外把那些发霉的麻布挑选一下,只留下干净的麻布,进行蒸煮晾干之后备用! 缺少的那些器具,立即列出清单补齐,不得有误,若敢再有半分懈怠,尔等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徐淼寒声对这几个医官喝令到。 这几个医官听罢之后,连忙哆嗦着连声应喏,再不敢有半分不服了。 “还有,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本官还要对尔等的医术进行考核!若是做不到本官之前制定的规范的话,那么尔等就可以卷铺盖滚蛋回家了!都起来做事,不得怠慢!”徐淼本来转身要走,但是却忽然间又扭头对这帮家伙吩咐道。 这帮医官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心情忐忑了起来,连忙再次应喏。 但是徐淼绝对没想到,他这次不经意的举动,却在大唐官方层面上引发了一场地震,造成了数十人被斩,近千人受到牵连。 自当天被付大通押走的那个胡西来,没怎么经受住付大通的拷问,就彻底招了,之前晋阳拨给他们的药材确实就是这些东西,但是数量却并没有给足,拨发的也都是一些放在库房之中的陈药。 至 于那些麻布,也都是官仓之中的陈年老货,滥竽充数拨给了军中,数量同样不足。 为了把这些东西滥竽充数拨给军中,办事的小吏还私下里给胡西来塞了二十贯钱的红包,胡西来才签字收下了这些破烂。 至于酒精和太医署拨发的官办成药厂所制的金疮药,确实拨发了下来,但是却被层层盘剥,到了胡西来手中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而酒精和太医署所产金疮药这些东西,现如今已经成了疡医的抢手货,不管经谁的手,都会克扣,然后高价转卖掉,从中牟取暴利。 最终到了胡西来手中的那些有限的酒精,也被胡西来和几个晋阳的官吏,偷偷的用劣酒和自己随便炮制的假金疮药给替换掉,真的酒精和真的金疮药,早已被他们给私下里高价卖掉了。 可以说徐淼此次前来军中揭开了一条黑色的利益链,最终吃亏的却只有前线受伤的将士。 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胡西来招供之后,付大通差点被气的吐血,险些当场拔刀把这厮给剁了,要不是他手下及时劝住了他,说需要留胡西来作为人证的话,付大通估计能一刀一刀的把这厮给凌迟掉。 李勣听闻消息之后,脸也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他没想到此次朝廷发动的如此规模的国战,居然还有人敢从大唐的军队之中抠钱,这件事如果不是被徐淼发现的话,一旦到了开打之后,军中受伤的将士天知道会因此多死多少人。 于是勃然大怒之下,李勣立即将这件事写了一份奏折,派人送回长安呈给当今圣上,另外他又赶紧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李靖那里,将这件事告知李靖,请李靖立即通知各军尽速彻查各军所备的药材等物。 而此时的李靖也已经率军在朔州集结完毕,同样也正在集中军中的营匠在全力打造扒犁这种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神器。 而他得到的扒犁,是徐淼在抵达朔州之后,便跟随李勣移师云州,接着李靖便率军抵达朔州,进驻到了马邑一带备兵。 李勣在此期间,派人把徐淼紧急改造和新造的一批扒犁送给了李靖,李靖在得到这些扒犁,试用过之后,叹为观止,心中大悔当初没有和李勣争夺一下徐淼,这要是把徐淼争取到他军中效力的话,扒犁这种东西就是他先得到了。 而现在他却要承李勣一个老大的人情,心中颇有些后悔,当初没能拉下脸和李勣争一下徐淼了。 李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但是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他选择了作壁上观,让他在李二夺位成功之后,颇为尴尬,这两年日子过得是谨小慎微。 而李二虽然没有计较,依旧重用于他,但是李靖却很清楚自己现如今不能再犯任何错了,李二不和他计较,不代表就忘了当初他的作壁上观,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李靖都很是谨慎。 所以虽然他在获知徐淼要被李二发配到军前效力,却还是没有主动和李勣争抢徐淼,哪怕他很清楚徐淼这家伙是个足智多谋的小子,却还是闭口未提要让徐淼到他军中效力的事情。 现在看着这种能在雪地上被马拖着飞驰的扒犁,李靖不由得有些后悔,但是后悔归后悔,却没有后悔药可吃。 于是在检验过这种简单的扒犁在雪地行驶的效果之后,他便立即听从李勣的建议,召集军中营匠,开始大举打造扒犁。 有了这东西之后,他便不再担心无法携带大量辎重深入草原了,这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必将起到极大的帮助,也让他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更增加了几分把握。 可是他没想到,没几天的时间,李勣便又派人送来一个急报,李靖观后大吃一惊,立即便着令彻查军中所备的药材以及各种疗伤所用的物资,这一查之后,李靖也顿时勃然大怒。 第五百七十二章 朝野震动 在他军中医官所备的各种疗伤之用的药材等物,同样也存在严重的问题,和徐淼在李勣军中查出的问题几乎相仿,不是药材以次充好、数量不足,就是包扎用的麻布皆为早已发霉的陈年旧货。 至于兵部和太医署拨发的酒精、金疮药等物,更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被沿途经手之人给暗中截留,亦或是被人掉包替换,军中所余的只有极少数,其余的皆为假货。 李靖查明之后,当场就把一个负责管这些东西的医官给枭首示众,人头挂在了辕门内的一个高杆之上任由乌鸦啄食。 也幸好徐淼发现的早,才让他们有了一些补救的时间,此事也被李靖火速派急使报回到了长安城,报知给了李二。 当李二接到李勣和李靖二人派急使送回长安的消息之后,也顿时龙颜大怒,立即便命百骑司彻查此事。 而此事也引发了留在长安城之中武勋们的震怒,一个个在早朝的时候,大骂参与此事的那些官吏们死有余辜,纷纷要求对这些人严惩不贷。 这件事兵部、户部乃至是分管太医署的太常寺都极为重视,当下大唐正在向东突厥用兵之际,却闹出了这种丑闻,他们所辖的一些官吏,居然胆敢对用来救治军前受伤将士的药材以及各种药品以及耗材下手,引发了整个武勋集团的震怒,谁都不敢替这帮家伙说话。 兵部、户部、吏部乃至是太常寺都对百骑司大开绿灯,让百骑司对相关的官吏进行彻查。 一时间兵部、户部、太医署等涉及这件事的人员,被查了个人仰马翻,短短几天时间,便有数十名负责这件事的官吏纷纷落马,被百骑司抓捕起来,一番严刑拷问之后,便将这帮人送入到了大理寺。 这也就成了贞观三年年底长安城发生的一件大事,从李二接到李靖和李勣送回的塘报,到数十名犯事的官吏人头落地,前后不过十天不到的时间,几十颗人头便落地。 他们被斩了还不算,人头还被李二下旨,直接传送到六路大军之中进行示众!而这数十家官吏尽数被抄家,男人全部被发配琼州,子孙今后永不得为官,女子则全部被没入到了教坊司之中。 一时间长安城中搞得是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小事怎么就被揭出来,还闹得如此之大。 向这样的事情,其实以前都是常态,官场上很多时候,特别是低级的官吏,经手之事雁过拔毛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地方的一些官吏,那就更是如此,早已成了习惯。 更何况对于文官来说,那些武夫们,不过就是一些粗鄙的家伙,命不值钱,凭什么这么好的药材、酒精、金疮药给他们用? 这东西现如今都是炙手可热的好货,市面上有钱难求,给那些武夫们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截留一点在很多官吏眼里,根本不算是什么,所以他们在操作的时候,对此也是有恃无恐。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后果会如此严重,几十颗人头不到十天的工夫就人头落地,而且这几十个官吏,上千的家人族人,被流放的流放,没入教坊司的没入教坊司,令朝野都为之震动。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是谁揭开了这口锅,把这件事给捅出来的,纷纷暗中开始打听此事的起因。 当然也有人忽然想到,当今圣上之所以如此震怒,也不是没原由的,毕竟当今圣上自己当年就是一员猛将,这天下可是当今圣上带着麾下的将士们一刀一枪砍出来的。 现如今听闻居然有人如此对待大唐的这些将士,如此草菅人命,陛下如何不怒? 更何况现在还正是大唐对东突厥的国战之际,这些人却胆敢在用来救受伤将士性命的事情上做手脚,中饱私囊捞取好处,这不是成心找死是什么? 想到这一点之后,也就不奇怪为何当今陛下为了这件“小事”如此大动干戈,一口气处斩了数十名官吏。 这还仅仅只是长安城之中砍下的脑袋,还没有包括接下来对地方上参与此事的一些官吏的处置,接下里恐怕要掉的脑袋,远不止这几十颗,到时候待到百骑司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的时候,要掉的脑袋恐怕会更多。 直到两个月之后,才有人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到了这件事的起因,原来掀起这次腥风血雨的居然是万年伯徐淼那个小子,他到军前之后,立即就查验了军中所备的药材和各种物资,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结果他便当场把这件事给掀开,最终导致了近百名参与此事的官吏人头落地,着实让徐淼大大的拉了一笔仇恨。 当然这时候在李勣军中的徐淼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问题,最终会导致了这么多人人头落地,还有上千犯官家人跟着倒霉。 而他则正在忙着整顿医营,重新补充医营缺乏的药材以及各种物资。 李勣派人赶回晋阳,怒斥了晋阳的官吏,命其立即火速给军中重新补齐所缺疗伤用的药材和耗材。 本来李勣就是并州都督,又是国公,堪称是权倾一方,晋州官员听说这件事之后,顿时也慌得一批,二话不说就先把当时负责给军中调拨药材和麻布等物资的一串官吏给拿下关入了牢中。 接着晋州方面便连夜火速四处征集药材和全新的麻布等物,装上扒犁十万火急的送往了李勣和李靖的军中,并且向李勣请罪,说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姑息,这才平息了李勣的怒火。 但是因为酒精和金疮药都是出自长安,经过一路被克扣倒卖之后,短时间无法补充,好在徐淼这次来军前报到的时候,自带了一批药材和酒精,这其中也包含了一定数量的三七、野葡萄藤粉等药材。 于是他把孙思邈请到医营坐镇,带着一帮医官们开始日夜不停的炮制药物,在军前配制金疮药,这才解决了军中缺乏这些药物的问题。 经过这件事之后,这里的医官们都被徐淼给吓坏了,一个个都玩儿命的干活,生怕再惹恼了徐淼这个煞神,所以短短十几天时间里,便基本上把医营所需的各种药物以及备料都给准备齐当。 几天之后,李勣终于等到了李靖发来的消息,李靖受李二之命,负责节制六路大军,以他和李勣两路大军为主力,柴绍作为他们的侧翼,为他们打辅助,三路大军相互配合同时攻入草原。 而李道宗则从西面同时发兵攻入草原,策应他们这边的主力进攻突厥人。 现在李勣终于等到了李靖派人送来的消息,命他立即从云州出发,率领大军向定襄以北的白道出发,从定襄城北部掐断定襄和草原突厥诸部的联系。 定襄地处云州西北方向,后世榆林东北方向,此地乃是东突厥和大唐接壤的一个重要的聚居点,也算是东突厥南下侵掠中原的一个出发点,更是东突厥的一处大本营。 隋亡之后,萧皇后带着杨广的孙子杨政道落入了窦建德手中,义成公主鼓动当时的处罗可汗,将萧皇后以及杨政道从窦建德处索要过来,就将他们安置在了定襄城这里,并且搜罗了草原上的前隋故民以及逃到东突厥的前隋官员,交给了萧皇后和杨政道,弄出了一个流亡小朝廷。 所以这次大唐对东突厥用兵,第一个目标就是先拿下定襄城,彻底灭掉这个前隋余孽的流亡小朝廷。 对此徐淼曾经读过有关这方面的历史,倒是知道这一场仗的结果,李靖偷袭定襄城,大破突厥大军,吓退了颉利可汗,逼降了颉利手下的大将康苏密,康苏密带着萧皇后和杨政道投降了唐军。 而李勣这一路大军,则从定襄城东边绕过定襄城,直逼白道,在白道大败突厥大军,彻底将颉利赶往了铁山。 所以早已预知了战事结果的徐淼,在听闻大军开拔的消息之后,毫不感到紧张,当即率领他的匠营和医营随李勣的大军朝着白道方向杀去。 第五百七十三章 雪鞋 大军出发不久,便越过了当年的汉长城,进入到了关外的草原,此行大军比起从朔州移师到云州的时候,已经精简了不少,大批征调的民壮被留在了云州,另外唐军也被分散出去一部分,出关之后,分头开始对沿途的突厥人部落展开了攻击清洗。 这是一场大唐对突厥人的复仇之战,几乎所有唐军将士,在出征之前,都憋着一股气,磨刀霍霍数月时间,只待把手中的战刀砍向这么多年来不断欺凌大唐的突厥人。 现如今大军终于开始动手,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所以当唐军精锐踏入草原之后,便绝不容情,但凡是唐军所过之处,草原上零星分布在他们进兵道路上的那些突厥部落便遭到了灭顶之灾。 徐淼率领的是医营和匠营,肯定不可能被派到大军前面开路了,所以他自出兵之后,便始终处于大军的中后方,随着李勣率领的主力向前挺进。 史书上对于这一场大战在后世并未留下多少详实的资料,徐淼也就无从得知大唐在历史上这一战之中,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是他现在可以保证的是,因为他的意外出现,现如今李勣这路大军的日子比起历史上出兵草原的时候,要过的好得多。 在他的督促之下,现如今大军之中已经换装了大批的马拉爬犁,上面装满了兵卒和物资,让唐军将士免去了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之苦。 一辆辆扒犁在挽马的牵引之下,下面的宽大滑橇顺畅的在被前方扒犁碾压实的雪地里朝前疾驶,原本应该靠着双腿或者战马艰难在雪中跋涉前行的唐军将士,现如今大部分步兵都舒舒服服的坐在扒犁上,轻快的乘坐扒犁朝前挺进。 当然这些扒犁为了减重,能多装载一些人和货物,不可能在上面在做一个密闭的车厢,兵将们只能坐在扒犁上喝风,一个个冻得涕泪横流,满脸都是大鼻涕,缩在扒犁上把能裹上的东西都裹在身上,都冻得跟乌龟一般,甚至时不时的冻急眼的家伙还会嚎几嗓子,然后被骑着马的军官追上抽几鞭子。 但是即便是一个个冻得跟孙子一般,这帮唐军将士还是很高兴,比起要靠着两条腿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虽然坐着扒犁冷点,但是却也还是让他们很满意,大不了冻急眼的时候跳下扒犁跟着队伍跑一阵子暖和一下身子就是了。 这比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厚厚的积雪,或者是走在踩实之后滑不留足的冰面路上摔得跟孙子一般还是要舒服的太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兵卒都可以坐车的,还是要有那么一些兵卒,要徒步离开大军,去外面进行警戒或者执行其它一些任务。 而到了关外之后,草原上比起关内更冷一些,积雪也更深一些,有的地方的积雪甚至深达大腿的位置,一脚踩下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腿拔出来。 这些地方连战马都走不成,人只能徒步在雪地上挣扎着前行,有时候把兵卒累的趴在雪地上朝前爬,才能从积雪深厚的地方爬过去,走不远就把披甲的兵将们给累的满头冒烟,气喘吁吁。 途中扎营立寨的时候,徐淼奉命带工匠们协助大军立寨,在深达膝盖的雪地里踩了一圈,差点累趴下,一怒之下,便用砍来的充满韧性的树枝,上面交错绑上牛皮绳子,给自己做了两个雪鞋,绑在了脚上之后,再在雪地上走的时候,就顿时轻松多了。 第二天别人还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费劲的从积雪之中拔腿的时候,扭头却看见带着一副很拽的墨镜,轻松的踩着积雪从旁边走过,不少人都呆了一下。 徐淼显摆的踩着宽大的雪鞋,在雪地上到处溜达,时不时的对着正在干活的手下们指手画脚一番。 当看到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以及牛明玉三人,也在带着徐家的护卫们,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营栅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徐淼少不了大声嘲笑一番这三傻。 三傻本来就在积雪之中走的艰难, 再加上不能带兵到前面开路,为此满头火星,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被徐淼趾高气扬的一番嘲讽之后,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 三个傻蛋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露出了坏笑,然后分头行动,从三个方向朝着徐淼包抄了过来。 徐淼看到三个家伙又要虐他,怪笑一声,踩着雪鞋扭头就跑,三傻于是便一步一个坑的踩着深深的积雪开始追杀徐淼。 徐淼的雪鞋支撑着他的身体,根本不会陷入积雪之中,虽然笨拙,但是却远比一步一个坑在雪地里拔腿的三傻跑得快得多,于是他便遛狗一般的一边大声嘲笑着三傻,一边朝着积雪深的地方跑。 三傻开始仗着他们体力比徐淼好得多,还四处围堵追杀徐淼,但是没多长时候,就被徐淼给累的趴在了深深的积雪之中动弹不得了。 于是三傻只能团吧几个雪球砸徐淼,但是徐淼四处乱跑,他们也奈何不了徐淼。 反倒是徐淼踩着雪鞋,行动方便,时不时的也团几个雪球还击他们,三傻陷在深深的积雪之中,不能动弹,只能被动挨揍,不多会儿工夫,就避之不及之下,纷纷脸上中招,被徐淼扔出的雪球,砸的满脸开花,气的三傻哇哇大叫,却也奈何不了徐淼。 四个吃饱了撑的,精力无法发泄的家伙正在囂闹,却忽然间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一扭头都看到李勣正带着一帮手下走了过来。 刚才李勣正在巡营,督促大军拔营起寨出发,远远就听到这边有人在囂闹,于是立即就皱了皱眉头,有点怒了,心道这时候正要拔营起寨,还有人胆敢在营中嬉闹,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他立即带着亲卫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想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营中胡来。 等走近了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徐淼和尉迟、老程老牛跟前的三个傻小子在胡闹,于是把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指着徐淼怒道: “胡闹!此地乃是何处,岂容你等在此胡闹,还不给我滚过来!” 四个家伙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连忙老老实实的朝着李勣走了过来。 三傻艰难的一步步在积雪之中蹒跚而行,倒是徐淼轻松的踩着积雪,双脚并未陷入积雪,从雪地里轻松的走到了李勣面前。 李勣看着徐淼他们的动作,眼睛瞪大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徐淼脚上似乎穿着什么东西,不会陷入积雪之中,在积雪上不说行走如飞,但是起码也算是行走自如。 而那三个傻小子,则一步一个坑的走的很是艰难,于是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徐淼的脚上。 “小子,你脚上穿的什么?为何可以在雪地上行走自如?”李勣的火气这会儿立即就消了不少,指着徐淼的脚就问道。 徐淼连忙把脚上自己编的雪鞋解下来,满脸堆笑的送到李勣面前,对李勣显摆道:“启禀大帅,此乃是末将昨晚想出来的法子,末将称其为雪鞋,绑在脚上之后,可在雪地上来去自如,不会再陷入雪中! 刚才末将只是在试验这种雪鞋在雪地上行走的效果如何,看来还算是不错,正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便在军中推广! 如此一来,将士们再在雪地里走路就轻松多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滑雪板 李勣当然知道徐淼说的都是屁话,他这完全就是托词,但是这会儿也懒得跟他计较,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编的这双雪鞋上面。 徐淼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雪鞋的架子是就地取材,在雪地里砍的红柳的枝条做成的,然后用皮索来回在上面缠绕编就而成。 李勣也为这草原上的积雪感到很是头疼,虽然徐淼的扒犁解决了人员和物资运输的问题,但是徒步行走于积雪之中的时候,还是会十分艰难。 撒出去的斥候,往往一天走不了多远,甚至昨晚出现了一小队斥候返回的时候,因为在雪地里行走太过艰难,体力耗尽,未能连夜赶回营中,活活被冻死在了距离大营并不远的地方。 天亮之后,派出去搜索的人很快就在雪地里发现了他们,几个斥候抱成一团,活活的冻死在了雪地之中,消息传到李勣这里,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发现他们的时候,几个人的尸体都已经冻得梆硬了,抱在一起的他们,掰都掰不开,最后只能将他们一起就地埋在了雪堆之中,连在土里挖个坑掩埋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定策要在深冬集结对突厥人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这些将帅早有思想准备,知道在这样的季节之中动兵,肯定会十分艰难,将士冻死冻伤可以说是在所难免。 可是出关之后,这一路行来,这关外草原的积雪实在是太厚,大军行进起来确实非常不易。 这要不是徐淼给军中弄出来这么多能在雪地里行驶的扒犁,他都有点不敢想象,这一路上麾下的将士,要付出多少性命。 可是即便是有了扒犁这种能在雪地里行驶的神器,依旧还是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伤亡,这让李勣颇有些伤感。 虽说慈不掌兵,对于李勣这种沙场老将来说,死一些手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表面上听说一小队斥候昨晚冻毙于雪地之中,他面不改色,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有些心疼。 今天他为此心情不佳,亲自出来巡营,督促拔营起寨继续赶路,就遇上了徐淼等四个家伙在营里囂闹。 不过看过了徐淼所作的这双雪鞋之后,他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他亲自命手下帮他把雪鞋绑在脚上,在积雪之中来回走了几圈,发现徐淼所作的这种雪鞋,确实在雪地里很好用。 踩在积雪上也不会再把腿脚都陷入到积雪之中了,这么一来,再在雪地里行走,就着实节省了不少力气。 “不错!这种雪鞋穿上之后,确实在雪地上走起来轻松了许多!今日就恕你等无罪了,你立即派人多做一些这种雪鞋,发给各军,命各军照着做!不得有误! 你这个家伙,既然早有这种好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害的昨晚一小队斥候,因为陷入雪中,夜间不能赶回营中,结果活活冻毙于营外不远处的雪地之中! 真是个混账东西!”李勣一边命人把脚上的雪鞋解下来,一边板着脸对徐淼训斥道。 徐淼听说之后,楞了一下,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无踪,继而内心中一阵懊悔。 “都是末将考虑不周,未能早点想出这个法子,末将也只是昨日扎营的时候,在雪地里走了几圈,才想起了这种东西! 是末将考虑不周,请大帅责罚!”徐淼正色对李勣叉手躬身请罪道。 李勣看徐淼的表情变化,于是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徐淼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在这鬼天气里来到塞外,能想出这个法子,也算是不易了! 以后多用点心,帮老夫多想点办法,让将士们少吃点苦头!想必军中将士们,自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说罢之后,他用力拍了拍徐淼的肩膀,不再多说,带着亲兵转身离开,继续督促拔营起寨朝前赶路。 徐淼看着李勣的背影,咬了咬牙,捏紧拳头,下定决心把他知道的有关雪地上行动的各 种法门都拿出来,不再藏着掖着。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去开始动手的时候,忽然间被人抓住,接着他就腾云驾雾的飞起来,一头扎在了深深的积雪之中,紧接着脖子就被灌了一脖子雪,冰冷的雪渣子就把他冰的全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雪地之中立即响起了徐淼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结果是当天晚上三傻都遭到了徐淼惨烈的报复,睡下之后,被徐淼绑了起来,给他们睡袋里塞了一堆雪,三傻最终只能睡了一夜潮乎乎的冷被窝,一晚上都没暖热,气的三傻一大早被从被窝里放出来就要找徐淼拼命。 但是等他们出了帐篷之后,却发现一群人正在营外雪坡上大声叫好,三傻裹紧衣服,找了一下徐淼,却没见到徐淼在他帐子里,问了一下徐淼的护卫,护卫指了指营外的那片正在传来叫好声的雪坡。 于是三傻便朝着雪坡走去,当挤开人群之后,三傻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雪坡上一个人影,正风驰电掣的从雪坡上弓着腰,贴着雪地飞速的滑下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正是他们要追杀的徐淼,徐淼这时候脚底下绑了两根长长的木片,正踩着木片,两手各拿着一根竹竿,撑着雪地,在长长的雪坡上疾驰而过,快如奔马一般。 而且那家伙的动作还非常潇洒,时不时的左右晃动一下,改变滑行的路线,看上去非常牛叉哄哄的样子。 于是三傻顿时就彻底被徐淼的身影给吸引住了,一时间也忘了要找徐淼报复的事情了。 这时候随着叫好声越来越大,军中一些军将也赶了过来,看看这边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当看到徐淼在雪地上忽左忽右的飞速滑过的时候,这些军将也忍不住跟着叫好起来。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李勣和付大通也闻讯赶了过来,当众人给他们让开位置,让他们看到徐淼的表演之后,两个老家伙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这些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能在雪地上如此飞速的滑行,速度之快,疾如奔马,而且还能不断的变换方向,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而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却基本上看不清徐淼脚底下踩了什么东西,只看到徐淼弓着身在雪地上一路顺着雪坡走着之字形的路线,滑出了很远停到了前军踩过的路边。 于是众人都好奇的簇拥着李勣和付大通等军将们,朝着徐淼停下来的位置赶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徐淼面前的时候,立即就把徐淼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望向了徐淼从脚下解下来的那两片滑板。 “小子,你又鼓捣出什么好东西了?这东西是什么?为何能让人如此之快在雪地上通行?”李勣一把夺过徐淼手中的雪板,仔细看看只不过是两片光滑的木片,前端被火烤过之后弯翘起来,和扒犁下面的滑橇形制差不多。 徐淼前生的时候,喜欢背着包跟着一帮驴友们到处远足,冬季的时候,也喜欢到滑雪场滑滑雪,那时候学会了滑雪,虽然称不上技术很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昨天听闻有一小队斥候因为在雪地上出去搜索侦查大营周边的情况,结果被冻死在雪地之后,他便想起了滑雪板这种东西。 雪鞋虽然解决了人在积雪地上行走的问题,但是却没办法在雪地上跑起来,只能一步步的走,根本跑不起来。 作为斥候,要想在雪地上能够奔行如飞,在不骑马的情况下,滑雪板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唐的报复 于是昨晚他连夜叫了两个工匠帮忙,干到大半夜,用轻木制作了两片双板的滑雪板,接着又做了两根雪杖,弄好之后,又去把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三个傻蛋给绑起来,把雪塞入他们睡袋里,徐淼这才去睡觉。 天不亮他就兴奋的爬起来,准备好了试验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副滑雪板。 在开始的时候,这具身体还对平衡掌握的不是很好,但是滑了两次之后,记忆中的感觉就融入到了这具身体之中,开始滑的稳当了起来。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有人就看到了他在雪地上滑雪,纷纷驻足观看,随着叫好声响起之后,他就兴奋了起来,越是兴奋,滑的越稳当,居然感觉比前世在滑雪场滑的还要好不少,着实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 “启禀大帅,末将昨日听了您的吩咐之后,彻夜难眠,想着怎么让斥候们能在雪地里快速行动,于是忽然间想起既然扒犁能在雪上滑行,为何不能做一对小的滑橇,绑在脚上用杆子撑着在雪地上滑行呢? 于是末将连夜就找了工匠帮忙,做了这两片滑橇,早上起来便试一下,果不其然确实能用!而且从坡上冲下的时候,可以速度很快!最适合斥候们使用! 不过末将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东西毕竟靠着惯性滑行,上坡的话会比较费力,需要解下这东西,换上昨日的那种雪鞋才能上坡! 末将再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付大通兴致勃勃的接过那两片滑雪板,决定亲自试试,当他把滑雪板学着绑在双脚上之后,接过徐淼递给他的雪杖,双臂一用力,朝前一撑,接过立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根本控制不住身形。 众人看到付大通摔得四脚朝天,心中想笑,但是却不敢笑出声,一个个险些都憋出内伤。 亲兵赶紧上前把付大通扶起来,付大通这才发现,想要像徐淼那样,在雪地上飞速的滑行,其实并不简单,这会儿尴尬的要死,赶忙解下滑雪板还给了徐淼不敢再试了。 倒是程处默三个家伙,这个时候新奇的要死,一个个都要试试这东西,结果当然比起付大通好不到哪儿去,都从雪坡上摔得跟滚地葫芦一般,吱哇乱叫的便从雪坡上滚了下去,连着靴子都和雪板甩飞了出去。 但是他们毕竟年少,摔一下无妨,脸皮也够厚,虽然摔得非常狼狈,可是却也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狂笑,一次次的爬上雪坡,再绑上滑雪板,继续反复的试着从坡上滑下去。 虽然众人看徐淼滑的很是不错,但是当看到换了其他人,却摔得一个个都跟滚地葫芦一般,就觉得此物是个鸡肋,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东西,渐渐的就兴趣缺缺了起来。 李勣在看了一阵三傻试用这滑雪板,被摔得屁滚尿流之后,从最初的兴奋,变得有些失望了起来。 于是他拍拍徐淼的肩膀说道:“看来此物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那就意义不大了!你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了!这东西想要让其他人能像你那般使用,看来短时间是不太可能了! 大家散了吧!准备出发!今日必须要赶出五十里路!” 徐淼也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他这才意识到,滑雪这种事情,不是谁不谁脚上绑上滑雪板,就能在雪地上像他那样疾驰如飞的,这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才行。 而现在大军正在行军期间,根本没有时间去训练斥候学会滑雪,所以他折腾了半夜,弄出来这滑雪板,实际上就是个没有用的废物,结果就是做了个寂寞出来。 于是看着众人散去之后,他也垂头丧气的收拾家伙回营吃了点东西,便随着大军拔营起寨,继续朝前方行去。 当大军途经一片草场的时候,徐淼看到路边远处雪地里坍塌着几十顶突厥人的帐篷,坐在扒犁上朝那边望去,结果入目之处,草场的雪地上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洒满了猩红的血迹,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突厥人的 尸体,一个突厥人还半跪着耷拉着脑袋,被一杆断了的长枪,戳透了胸膛,就这么跪在地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仔细观看之后,才发现他在被长枪戳穿胸膛之后,又被人从背后在脖子上斩了一刀,险些把脑袋整个砍下来,脖子上连着的一层皮,挂着他的脑袋耷拉在胸前,死状很是凄惨。 更令他触目惊心的是他还看到雪地之中,躺着几具孩童甚至是婴儿的尸体,这些还不懂事的突厥人的孩子,也未能逃过一劫,被前面途经这里的大唐军队给屠戮一空。 大雪封住了草原,很多突厥人都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躲入帐篷之中开始猫冬。 他们对于来临的危险,没有得到任何预警,长期以来只有突厥人南下洗掠大唐的土地和百姓,却从未有过唐军在这样寒冷的冬季,突然杀入到草原之中,对他们挥舞起屠刀。 所以草原上的突厥人完全没有任何自己会遭到唐人屠戮的自觉性,所以也就没有任何防备可言。 虽然徐淼未亲眼看到唐军突袭这个突厥人的部落,但是脑海中却还是能想象得出,当一大群大唐的精锐骑兵,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催动战马杀向这个突厥人的部落的时候,那些突厥人的惊讶和绝望。 毫无准备的他们,除了惊慌失措的从帐篷中逃出来,手无寸铁的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唐军精锐骑兵,然后一个个被唐军骑兵用枪扎、刀砍、箭射,杀死在他们的帐篷之外。 临死他们恐怕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遭到唐军如此残忍的屠杀,甚至连他们的孩童都没有放过,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们屠杀一空。 看着眼前的这片惨状,徐淼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样的心情,既为这些被屠杀的突厥人感到有一丝悲哀,同时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越来越像是一个这个时代的唐人了,包括他的思维方式,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唐人的思维方式。 在经受了突厥人这么多年的欺负之后,现在大唐终于开始在李二的带领下强大了起来,终于可以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憋屈和愤怒发泄出来了。 虽然这些突厥人之中的妇孺可能并未南下洗掠过大唐,但是他们这些年来,却在享受着他们的男人从大唐抢掠来的财货和粮食,而现在他们也和他们的男人或者父亲一起付出了代价。 大军的扒犁一辆辆的从这个已经被屠戮一空的突厥部落旁边驶过,而车上的唐军兵士卒们却一个个都兴奋的大呼小叫,为前面经过的袍泽所为大声叫好。 徐淼转头望向身边坐的程处默三人,却看到他们三个都是一脸的颓废和沮丧。 徐淼用胳膊肘顶了顶程处默,对他问道:“我说,你们几个现在是不是后悔来了?” 程处默翻着白眼朝扒犁上一躺,枕着胳膊说道:“当然后悔了!原打算跟着你来军前效力,能快意杀贼,现在却成了你的扈从,要早知道来这儿,只能跟着你混的话,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长安,也比天天看着别人杀贼要强!” 尉迟宝琪也百无聊赖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个已经被彻底摧毁的突厥人部落,把手中的一个雪球丢了出去,开口道: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也不来了!除了跟着你小子受冻之外,一个活的突厥狗都看不到,你说我们来干啥?没意思呀!” 第五百七十六章 雪橇三傻 徐淼点头道:“确实是我拖累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颓丧!既来之则安之,这场仗还刚开始,谁知道接下来咱们有没有机会捞到跟突厥狗交手? 就算是没机会跟突厥狗直面交手,那能来草原走这一趟,亲眼看着大唐把这些突厥人给干掉,也总比天天呆在长安城里要强吧! 你们也别发牢骚了,大帅不让你们到前面效力,自有他的为难之处,当初你们来的路上,我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 要是你们真的想要杀突厥狗的话,等到了白道,肯定有机会! 但是你们要给我记住了,别犯傻,一定要给我活下来!要不然的话,别说大帅没法跟你们老爹交代,我这辈子也没脸再见极为伯伯了! 晚上我再给你们做个好东西,你们先试试,要是行的话,我跟大帅商量一下,给你们一个带着斥候出去的机会!” 三个家伙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兴奋的对徐淼问道:“你又想出啥好法子了?赶紧说说!” 徐淼却卖起了关子,坏笑一下摇头晃脑的对他们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也就是一天之后,当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各自驾驶着一辆轻便的马拉爬犁,在雪地上沿着大军行进路线旁边的雪地上怪叫着呼啸而过的时候,所经之处的唐军将士都再次瞪大了眼睛,并且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他们三人各自驾驭着一辆轻便的扒犁,在雪地里奔行如飞,这比起现在大军用的这种载货载人的大型扒犁速度可要快太多了。 这种轻型扒犁很窄,整体细长,除了驭手之外,后座还能再坐一个人,下面的滑橇也被安排在了扒犁的两侧,向外神展开,加之扒犁的重心比较低,两片滑橇的宽度比较大,使得这种轻型扒犁稳定性极佳。 不管程处默他们三人驾驭着牵引扒犁的战马如何快速转弯,扒犁都没有翻覆的危险。 关键是这种轻型扒犁结构十分简单,就是一个长木箱子两边加上两根滑橇,前方套上了一匹战马,而不是一般的挽马。 在一定深度的积雪里,战马在不驮载人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在雪地里撒欢飞驰的,这一点比一般的挽马要强。 而且战马身后牵引的这种轻型扒犁也很轻,在雪地上摩擦力很小,所以战马拖着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飞驰的时候,并不费力,反倒比起驮载着一个人跑起来还要轻松许多,这也就让扒犁在雪地里跑起来飞快,比起单人单马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一点。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驾驭着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纵情驰骋,兴奋的嗷嗷直叫,引得大军这种不少兵将也不断的为他们呐喊助威。 等他们玩儿够了之后,牛明玉放弃了自己的那架扒犁,坐在了程处默身后,程处默开始再次驾驭扒犁跑了起来,而牛明玉则在扒犁后面单膝跪在扒犁上,从扒犁两侧拉出两根绳子,拴在腰间。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在扒犁上稳定住身形了,不管扒犁忽左忽右的怎么机动,他也不用担心会被甩下扒犁。 小牛从小跟着老牛习武,在箭法方面颇有些造诣,适应了一阵之后,便在扒犁上拿出一张强弓,开始在飞驰着的扒犁上左右开弓的发箭。 正好一支野兔被他们给惊到,从雪中一下跃出,撅着屁股惊慌失措的开始逃跑,程处默立即便拨转马头,驾驭着扒犁朝着那只野兔追了过去。 牛明玉开弓瞄准,嗖的一声放出了一箭,再看那只倒霉的野兔旋即便被急若流星一般飞来的箭支射了个对穿,一下子翻倒在了雪地上。 程处默欢呼一声,驾驭着扒犁冲了过去,小牛解开系在腰间的绳子跃下扒犁,捡起了野兔回到扒犁上,两个人得意洋洋的便驾着扒犁跑了回来。 正好他们驾着扒犁在雪地中追猎兔子的这一幕落在了驻足观看他们的李勣和付大通眼中, 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时候尉迟宝琪那个夯货看到程处默和牛明玉共用一架扒犁,射猎了一只野兔,很是拉风也颇有些嚣张,于是便从扒犁上抽出一柄长枪,驾驭着他的扒犁,也冲了出去,路边一从小树上,挂着几颗突厥人的人头。 这些人头应该是前面的唐军干掉的突厥牧民,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来挂在了这些小树上泄愤同时示威。 这些被杀的突厥人的人头早已冻得梆硬,没有一丝血色,脸上还带着死前恐惧的表情,在寒风之中被冻得青面獠牙很是狰狞。 尉迟宝琪驾驭着他的扒犁冲向了那些小树,当扒犁从一棵小树旁边飞驰而过的时候,他挺枪猛地一刺,便准确的一枪从小树上将一颗突厥人的脑袋给挑了下来。 这小子的枪法是承自他老爹尉迟恭所传,着实有些功底,要知道大唐猛将之中,最擅长用马槊的尉迟恭算是一个,老程也算是一个。 作为尉迟恭这样高手的儿子,尉迟宝琪从小就跟他爹习武,所以小小年纪就习得了一手好枪法。 今日虽然不是骑马,而是坐在扒犁上,但是他还是准确的在飞驰之中,一枪就从树上挑下了一颗突厥人的人头,这也是相当需要一些本事的,要是让徐淼来的话,天知道他拿着长枪会捅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尉迟宝琪的表现,也立即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这家伙也是个人来疯,听到有人为他叫好,便更加兴奋了起来,收起大枪,又拔出了一柄精钢仪刀,而仪刀则是属于一种加长版的横刀,可双手持握,应该是后世苗刀的前身,只是刀身是直的罢了,是两军阵前厮杀用的一种犀利武器。 尉迟宝琪力大,单手持握着这样长的仪刀也毫不费力,催动战马拖着他的扒犁,再次调转过来向着小树冲了过来,在驰过小树瞬间,他手中的仪刀刀光一闪而过。 当他的扒犁驰过小树之后,那棵小树才斜着一下戳在了雪地上,树干被尉迟宝琪一刀斜劈,整根胳膊粗细的树干便被他一刀劈断,刀口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树不是倒下来的,而是直接直直的掉下来戳在了地上。 别看这一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好像是很简单一样,但是对于内行人来说却能看出来,这样的刀法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出刀角度和力道相当完美,展现出了尉迟宝琪深厚的功底。 战阵搏杀,讲求的就是一击毙命,不容拖泥带水,也不求好看,只求最快的速度将敌军斩杀。 特别是骑兵,更是对冲的时候,拼的就是速度和出手的角度,必须要赶在敌人出手前面,先把敌军斩下马去,要不然的话,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像后世评书说的,动不动谁和谁就大战三百回合,那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战场上追求的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击毙命,一招如果不能得手,那么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真正战阵杀伐之术,根本没有什么花巧可言,一切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敌人干掉为目的! 而后世的所谓武术表演,在意失去了杀伐的根本,成为了一种花哨的套路表演,追求的是好看,如果用后世的武术套路放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那绝对会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所以尉迟宝琪今天展现出的枪法和刀法,获得了大唐兵将们的一片叫好之声,让尉迟宝琪赚足了面子,得意洋洋的驾着扒犁跑回了路边。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三傻请战 还不等他停稳下来,付大通就翻身下马直奔他而去,尉迟宝琪还傻笑着给付大通拱手施礼,结果付大通连搭理都不搭理他,大手一伸,拎住他就从扒犁上把他扔了下去。 付大通跃上扒犁,抓过马缰,一抖手吁的一声,拨转马头便一抖缰绳,驾着扒犁也冲到了雪地之中,只剩下尉迟宝琪一脸懵逼的坐在雪窝子里,看着自己的扒犁被付大通给抢了去。 付大通驾驭着扒犁在雪地上也肆意驰骋了一番,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着驶了回来,勒停战马之后,从扒犁上一跃而下。 他快步走到李勣马前,对李勣拱手道:“大帅,这是个好东西,驾驭轻松灵活,速度也够快,比骑着马在雪地上还跑得快一些! 斥候如果驾着这东西出去的话,那就再不担心他们回不来了! 就算是遭遇突厥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们想追也不见得追得上! 而且后面坐的人还能使用弓弩放箭射杀敌人,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李勣也早已看出这种轻型扒犁的优势了,这会儿心情也很是激动,他摇头道:“不光是斥候能用,以老夫看来,这东西如果多的话,在这雪地上不比骑兵差! 要是多打造一些的话,此物也是长途奔袭的好东西!” 付大通也是沙场老将,一听就明白了李勣的想法,顿时就更加激动了起来,虽然骑兵在这样的环境里机动性强,但是却也受到一定的限制,毕竟承载力有限。 但是这种轻型扒犁,却能乘坐两人,战马还能拖着跑的飞快,而且即便是乘坐两人,扒犁上也能再装载一些货物。 从承载力上来说,这种轻型扒犁比战马更有优势,即便是遭遇敌军的时候,驭手和后面的乘坐者相互配合,也比一般骑兵战斗力要强。 这东西简直就是纵横雪原的神器,不但能载人,而且还能载货,同时还能冲阵杀敌,只要是在雪地上,这东西堪称无往不利。 所以军中的将领们这个时候都围了过来,纷纷试驾了一下这几具扒犁,结果都对这种轻型扒犁是赞口不绝,认为这东西着实是个好东西,军中应该多多打造一些。 特别是斥候们,更是一个个看着这几具扒犁眼热的要死,要是有了这东西的话,他们再出去打探消息,截杀逃散的突厥人,那就太爽了。 而且这东西在雪地上来去如风,既轻便又好用,关键是非常省力气,坐着这东西别说一天让他们散出去十里之外警戒了,就算是让他们散出去三十里之外,也没有问题。 “大帅!我等三人虽然年少,但是好歹也都上过阵,见过阵仗!现如今有了这种扒犁,还望大帅给我等一个机会,令我等各率一队斥候,为大军警戒!也不枉我等千里迢迢来此一趟!请大帅恩准!” 看到李勣对这几架轻型扒犁甚为满意,正心情大悦的时候,程处默代表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对李勣拱手请令道。 李勣看了看满脸热切的程处默三人,这时候徐淼也凑了过来,对李勣拱手道:“启禀大帅,此物乃是处默他们和末将一起想办法这两日宿营的时候,连夜赶造出来的! 既然他们随同末将来了此地,那么还望大帅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也不枉他们随末将千里迢迢来此一趟!望大帅恩准!” 李勣又打量了一下程处默三人,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跟着徐淼来的小子,不是那种长安城勋贵家的普通纨绔。 尉迟、老程、老牛三人,他都熟悉,知道这三个老将都是性情中人,家教相当严格,虽然这三个小子有些莽撞,但是和徐淼的这份情谊却非常深厚。 年轻人希望能阵前建功,这岂是是件好事,像他们这样不少勋贵家的子弟,只顾着章台走马的享乐,而他们三人却宁可顶着回去挨揍受罚,也要偷偷陪着徐淼前来他军中效力,这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这是三个难 得的好孩子,甚至他都有些嫉妒这几个家伙和徐淼的那份情谊,要是自己儿子李震年纪大点的话,他也希望李震能和这三个家伙一样,和徐淼建立起这样亲密的兄弟关系。 虽然他确实有些担心这三个小子在他军中出点什么事,回去不好跟尉迟恭、老程老牛交代,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不是故意坑害这几个小子,真的遇上了什么不测,其实他们的老爹也不见得会说什么。 现在徐淼亲自出面为这三个小子求情,那就说明徐淼也支持这三个小子做一些事情。 如果他还继续阻拦的话,先不说会伤了这三个小子的心,回去之后,这三个小子给他们老子告一状的话,他们老爹也不见得对自己会有什么好脸色,会觉得他瞧不起他们的儿子。 于是李勣眯起眼盯着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冷声问道:“尔等真的想要去杀人?” 不等程处默开口,尉迟宝琪就抢着答道:“大帅,咱们哥几个来您军前,就是奔着来杀突厥狗的! 现在天天跟着徐淼那小子,躲在大军屁股后面算什么? 小子我虽然不敢说能跟俺爹比,但是我们尉迟家也绝不会出个孬种! 小子的本事刚才您也看到了,遇上突厥狗,绝对不会丢人显眼!还请大帅开恩,给我等一个立功的机会!” 程处默和牛明玉听了,也连连点头称是,求李勣给他们一个机会。 于是李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你等也都是武勋子弟,早跟你们老爹上过战场了,当知道上阵之后,会有什么风险! 既然你们如此热切,那么丑话说前面,要是尔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怪不得老夫不照顾你们! 老夫今日就答应你们便是,每个人给你们拨一伙精兵,交由你等统带,但是想要出去游猎突厥狗,你们要先给你们的手下配齐这种扒犁!练好了之后,方能放你等出去!” 三傻一听,顿时就乐的见牙不见眼了,二话不说便拜倒大声应诺,答应了李勣的条件。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这三个家伙只要到了晚上营盘一扎下来,便立即招呼工匠们和新拨给他们的那一伙精兵,开始在营中玩儿命的赶造起了属于他们的轻型扒犁。 而徐淼又根据之前试制的轻型扒犁存在的一些不方便或者不舒服的地方,进行了一些小的改动,于是这种轻型扒犁就算是彻底定型下来,随即在行军途中扎营之后,便开始在营地里大批量的打造了起来。 幸好从云州出发的时候,李勣着令军中多带一些木料和木炭,作为未来出塞之后军中的燃料,所以军中并不缺木料,大军在携带木料的时候,也多选好木料携带,一是这些硬木可以安营扎寨时候使用,二是即便当柴烧,硬木也更耐烧一些。 加之这些扒犁结构又十分简单,制作起来也不费力,找到合适的材料,随便砍砍,只要尺寸可以,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反正迟早要烧掉的,打孔开卯拼接一气呵成,除了滑橇下面要用刨子刨的很平滑之外,其余的部件都散发着一股子野兽派的粗犷风格美感。 故此这种轻型扒犁在高明的工匠手里,做起来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制作起来速度飞快,加之徐淼把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的方式也引入到了军中的匠营之中。 工匠们只负责按照规定尺寸制作一个部件,最后所有部件交给最后一道工序的工匠组装就行了,稍有点偏差也无妨,不要求太过精密,所以这样粗制滥造出来的轻型扒犁,像造的慢都难。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猎 虽然这些扒犁丑的让人无法入眼,但是使用起来却一点都不受影响,套上马之后,一抖马缰就能被拖着在雪地上飞驰,稍加训练就能很好的操控这种扒犁。 于是仅仅两天时间,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要的扒犁就都制作完成,然后两人一组,一个扒犁一匹马,就开始操练了起来。 当大军绕过定襄城东部一带,朝着阴山挺进的时候,三傻就各率一支扒犁队离开了大军,开始外出执行扫荡任务去了。 这些扒犁上,每个扒犁上配一张弓或者一张强弩,备箭一百支两柄横刀,一条长枪,剩下的则根据他们自己喜好,可以再携带连枷或者是流星锤,什么趁手带什么。 所有人都身披轻甲,裹着一件羊皮袍子御寒,徐淼还给他们每个人配发了一个羔羊皮的火车头帽,这东西冬天扣脑袋上最暖和不过。 除此之外,每个人还发给一双并指的羔羊毛皮手套,冬季打仗,最忌手被冻僵,以前当兵的没有手套,冬天的时候,为了给双手保暖,只能把手揣怀里,但是身上披甲的时候,就没法子了,就只能在马背上把手塞裤裆里保暖。 现在有了暖和的并指带毛的皮手套之后,当兵的就不知道少吃多少苦头了,起码手不会再被轻易冻的红肿开裂了,一旦遇上敌人的时候,也能立即抽出家伙开干,很是方便。 兵将们都爱死了这种很丑,但是却很暖和的皮手套,只可惜军中之前没有这么多皮手套,只能先给骑兵和斥候配发。 但是自从出塞进入到草原之后,军中的材料就多了起来,前军和斥候在大军前方和左右,不断的涤荡,将大军所经之路上的突厥部落屠戮一空,同时也将这些被屠戮的突厥部落的牛羊和马匹给扫荡一空。 于是军中的伙食就顿时好了起来,整天都有羊肉供给兵将们食用,而且获得了大量的羊皮。 缴获的马匹,大军可以带着一起走,但是大军却不可能带着这么多活羊活牛一起行动,因为军中的粮秣主要是供应战马食用的,根本养不起这些牛羊。 于是每隔两天,李勣便会派一支人马,将一批新缴获的牛给送回到云州,但是所有缴获的羊,都会被就地直接宰杀,羊肉作为军粮带上,羊皮则被分发给军中的兵卒们,命他们自行缝制成皮手套用来保暖。 虽然这些羊皮并未经过熟制,这样做出的手套或者靴子硬邦邦的不会舒服,而且用过之后,这些皮张就彻底废了,但是这时候天寒地冻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人不患穷只患不公,看着别人都有皮手套暖手,自己光这手冻的跟鸡爪子一般,肯定会招致一些兵卒的不满。 所以这些天大军在沿途缴获的羊都被杀掉,羊皮给了当兵的自己做手套或者是皮袄御寒用了。 整个军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羊膻味,搞得不怎么喜欢羊膻味的徐淼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军中再不缺肉食了,徐淼几乎天天晚上都能在自己的帐篷里涮一锅羊肉吃,连吃几天之后,差点把他给吃恶心了。 反倒是三傻对于这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百吃不厌,天天都吵吵着要吃这东西。 虽然李勣治军很严,付大通也像老牛那样,属于那种不讲情面的家伙,可是对待徐淼的医营和匠营却都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做法,只要不犯大错,他们基本上就不管徐淼,毕竟现在大军能如此轻松的在草原上向着预定的目标挺进,徐淼可谓是功不可没。 有这样的功劳打底,加之徐淼又接连给军中献出了雪鞋和轻便扒犁这两件神器,军中上下人等都得了徐淼的恩惠,所以任谁都不好意思再找徐淼麻烦。 这些天下来,军中的将领们,也都跟徐淼混熟了,以前不认识徐淼的人,也听说了徐淼不少事情,听闻徐淼乃是长安第一美食大家,最善长庖厨之技,于是时不时就有人会跑到徐淼这里混顿饭吃。 于是乎涮锅这种简单的吃法,也迅速的就在军中风靡了起来,哪怕是没有芝麻酱、韭花和豆腐乳调味,新鲜羊肉切成薄片在开水里涮一下,随便沾点盐吃起来也极为美味。 这次出兵不同于上次徐淼跟着老程和老牛去陇右那一趟,因为河东蒲州有盐湖,盛产解州盐,所以这次大军出征,朝廷给军中拨了足够的食盐,再不像贞观元年时候那样苦逼了。 徐淼的涮锅也惊动了李勣,于是李勣便也带着付大通到了徐淼营中,品尝了一下他的涮锅,当烫过的羊肉片在调制好的麻酱里滚一下,放入口中之后,两个老家伙也都是一脸的享受。 别看俩老家伙都四十多岁了,一顿居然愣是一个人吃了三斤羊肉这才罢手,临走还顺走了徐淼一坛子麻酱和一小坛豆腐乳,徐淼还很狗腿的每个人给他们夹带了一坛徐家这两年新酿的神仙醉。 两个老家伙也权当不知道,心满意足的揉着肚皮就回了中军去了。 当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率队离开大军出去之后,徐淼的心也就提了起来,从他们出发之后,徐淼就开始伸着脖子等着他们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天时间。 因为有了轻便扒犁这种神器,他们三人出发的时候,就不再只限定在大军外围十里方圆活动了,所以他们走的时候,就和徐淼约定好,每次出去,只要不遇上特殊情况的话,他们会在外面活动三天才返回军中报到。 而他们出去的这三天,徐淼的心就一直开始悬着,毕竟他们每个人只带了一伙人,也就是五十名精兵,加上他们每个人自己从家带出来的四五个护卫和徐淼另外拨给他们的十几个徐家护卫,他们每个人也只带了七十来人。 如果是遇上小的突厥人部落的话,倒是还问题不大,但是一旦要是在外面遭遇了突厥人的大部落的话,徐淼真的担心这三个傻蛋会犯浑,求功心切之下,不管双方实力悬殊,就带着那点人马去跟人家拼命。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之上,属于标准的游牧民族,不管男女,从出生就在和天斗和地斗,和草原上恶劣的自然环境斗,还要和草原上的狼群斗,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各种威胁。 生活在马背上的他们,天生就是战士,根本不需要组织训练,从小都在和大人们一起学习各种战斗的经验。 所以即便是十来岁的孩子,都很是彪悍,这也是他们自崛起之后,近百年来,给中原政权一直带来巨大压力的原因。 这些草原游牧民族,骨子里都镌刻着凶悍二字,如果程处默他们贪功心切,冒冒然对大的部落发动进攻的话,保不定会不会被突厥人给反杀呢! 所以他们三人走后,徐淼的心就悬了起来,对于这三个兄弟,他真的很上心,生怕他们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向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交代。 大军这三天依旧在继续按部就班的朝着白道行进,徐淼表面看似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依旧不是巡视伤兵,就是在督促工匠们继续打造轻便扒犁。 随着大军不断深入草原,前方开路的唐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虽然开路的唐军,都是军中的精锐骑兵,多是对毫不知情的突厥部落采取的突袭,可是奈何突厥人也很是凶悍,当发现自己遭到了偷袭的时候,便会立即拼死抵抗。 所以他们的抵抗也会给唐军造成一些损失,沿途医营开始不断的接收伤兵,于是医营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以血还血 所有徐淼带来的厢车,包括徐淼自己用的那辆厢车在内,全部都改成了装载伤兵的车辆,伤兵在送到医营之后,会立即得到救治,徐淼和老孙往往亲自动手为这些伤兵清创、敷药包扎。 那些医官们则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着,重新学习这种新的疡医之术。 在徐淼处置了之前的那个胡西来之后,也彻底镇住了这帮医官们,接着徐淼考核了一下这些医官的医术,结果发现这些医官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达到合格的要求。 当初他在长安城开的那个培训班培养的一批医官,虽然确实将他的处理外伤的手段传到了军中,也确实教给了军中的一些医官,但是这些二道贩子们却并未完整的把当初所学,都传给这些同行。 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故意留一手也好,是确实忘了一些细节也罢,总而言之,未到过长安城,亲自接受过徐淼培训的这些医官们,对于新的处理伤口的规范都是一知半解,不是没有对清创器械严格消毒,就是忘了对包扎用的绷带进行严格消毒。 总而言之他们处理外伤的手法,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根本达不到徐淼的要求,结果又被徐淼和老孙联手狠狠教训了一顿,怒骂他们乃是一群庸医,骂的这帮医官脸都绿了,却不敢顶嘴。 徐淼和老孙一个是伯爷,一个是当今天下堪称声望无双的名医,而且新疡医之术还是出自徐淼之手,说不好听了,现在军中强行推行的是新疡医之术,徐淼就是他们的祖师爷。 被祖师爷臭骂,他们这帮医官只能老实听着,被老孙怒骂,他们也只能听着。 于是老孙这个令人敬爱的老者,为了多拯救一些受伤的大唐将士,便主动担负起了再教育的职责,每日弄来缴获的羊,重新培训这帮庸医。 当大军出塞之后,这一路上,老孙都亲力亲为,徐淼也亲自出手,救治从前面送回来的伤兵。 军中有了徐淼和老孙这两个良医,也令唐军将士士气大振,想想自己身后,有这么两位良医就觉得心安,当场要是战死就不说了,那只能说自己倒霉,只要不死,被送到后面医营,就有很大可能存活下来。 所以在头前开路的唐军精锐骑兵,在作战之中也更加悍勇了几分,使得大军所过之处,突厥部落随即便纷纷灰飞烟灭,不知道多少突厥人死于了唐军刀下。 这是一场大唐对突厥的复仇之战,所以出战的唐军出手好不容情,这一路行来,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被唐军屠戮一空的突厥人的部落。 而且仇恨并未因为这样的屠戮而得到宣泄,反倒随着越来越深入草原,这种仇恨的火焰反倒是在唐军之中越发炽烈了起来。 因为唐军这一路上清除沿途的突厥人部落的时候,从这些突厥人部落之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唐人女人包括少量的男子。 当发现他们是唐人的时候,唐军将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人已经被突厥人折磨的已经不像是人了。 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满身污垢,在这样酷寒的季节之中,许多女人连衣服都没有,像是牲口一边的被圈养在草堆之中,只能藏在草堆里哀嚎。 这些唐人的女子,都是年轻女子,有的甚至还是小女孩儿,但是她们却都遭到了突厥人残酷的强暴,许多女人被解救的时候,已经路都走不成了,下体溃烂的惨不忍睹,哪怕是被解救之后,人也如同木头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而有的唐人的男子,则被当成奴隶对待,有的人被突厥人割掉了鼻子或者耳朵,也有的男子被斩断了几根手指,还有的甚至被挖掉一个眼珠,更甚的是不少男子被割掉了舌头,像牲口一般的被圈在草垛之中,铁链还拴着他们的双脚。 当这一幕幕惨状展现在唐军将士的面前之后,唐军将士的怒火更加炽烈,原本军令之中规定低于车轮的突厥小崽子不杀,但是当看到这一幕幕唐人惨状 之后的唐军兵将们都疯了。 此时除了用血能替这些受尽磨难的大唐子民洗涮耻辱和仇恨之外,已经没有办法再扑灭将士们胸中的怒火了。 一个个部落被唐军包围之后,当抵抗的男人们被纷纷砍杀殆尽,只剩下突厥人的老弱妇孺哭嚎着跪地投降的时候,唐军却并未停止挥动手中的屠刀。 他们依旧毫不留情的用最残酷的手段,将这些突厥人屠杀一空,几乎可以说是做到了一个不留。 徐淼之所以知道唐军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他看到了前军送回来请功的那些突厥人的耳朵。 唐军杀敌记功,是要看斩首数量的,但是前军开始的时候,还砍下突厥人的脑袋来报功,可是随着杀的突厥人越来越多,运送这些人头就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而且但凡屠灭一个突厥人的部落,往往装人头都需要装满整整一两辆扒犁,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也浪费人力,于是后来干脆斩首验功就改为了割下被杀的突厥人的耳朵送回来验功。 每杀一个突厥人,便割下他们一只右耳,用线穿起来,装入皮囊之中,派一个骑兵带回来交给军中司马验功之用。 徐淼亲眼看到过一个骑兵嘻嘻哈哈的回到军中,丢下一个皮囊,验功的吏员便解开皮囊,呼啦一下从中倒出一堆的黑乎乎,被冻得硬邦邦的人耳。 徐淼看着这些人耳,差点当场吐了,他清楚的看到这其中一些耳朵很小,根本就是从孩童头上割下来的耳朵。 但是验功的吏员却只点数量,对于是从什么样的人头上割下来的,却不管不问,如果是换做平时,这样的做法,绝对属于杀良冒功!此乃是掉脑袋的大罪! 可是在这个时候,当看过前军送回军中的那些解救回来的唐人之后,这些验功的吏员就对这些人耳不做任何区分了,只要是人耳就行,至于杀的是多大的突厥人,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徐淼虽然看着这些人的耳朵之后很有些恶心,但是却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的愤怒,原因就是所有送回来的那些被解救的唐人男女,都被先送入到了他的医营之中。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被突厥人掳掠去的唐人,经历了什么! 就连历来以慈善著称的老孙,在为这些女人们检查过身体之后,都老泪纵横,从帐子里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怒骂突厥狗该杀!杀光他们!可见这些突厥人的暴行,连老孙这样的大善人都被彻底激怒了,更何况徐淼这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呢? 所以当徐淼再途经一些被唐军屠戮一空的突厥人的部落的时候,看到那些横陈在雪地之中的突厥人的尸体,就再无半丝的同情可言,哪怕那些尸体之中横陈的还有一些幼小的孩子,他也未再心中起任何怜悯。 三天时间到了的时候,徐淼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直到下午的时候,三傻一个都没有回来,徐淼终于坐不住了。 “虎子,去传我将令,命张甚召集咱家的人手,准备扒犁套上战马,多备弩箭,带上烤熟的羊肉,再把猛火油带上!携带两架弩炮准备出发!” 徐淼眼看着毫无热量的太阳,逐渐向西面的雪原落下的时候,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转身厉声对跟着他的虎子喝令到。 第五百八十章 徐淼抗命 虎子迟疑了一下,想要劝徐淼,这时候天就要黑了,即便是出去,也很难找到程处默他们,而且夜间草原上的温蒂更低,几乎已经达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了,他们夜间出去,不辨方向的话,极可能会迷路。 看到虎子迟疑,徐淼顿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虎子的大腿上,红着眼对虎子吼道:“你聋了吗?听不到我的吩咐?再不去的话,就给我滚蛋!” 看到徐淼真的急眼了,虎子于是只能拱手应喏,转身去找张甚传徐淼的命令。 张甚听闻之后,立即便跑了过来,对徐淼拱手说道:“使不得呀阿郎!现在天色渐晚,此时出去,且不说如何寻找几位小公爷,单单是无令出营,就是大罪! 您现在可是在军中,无将令擅自出营,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责呀! 如果天黑下来之后,三位小公爷还没有回来,您即便是要出去找他们,也必须要先向大帅请令! 现在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您刚才所下之命,请恕在下不敢从命!还请阿郎收回成命!” 徐淼这会儿如同困兽一般,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辕门之外,怒道:“约定好的三日返回,他们三个一个都没有回来,你让我如何能等下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为了陪我才来的军前,我如何能对他们弃之不顾?你且去准备,我这就去向大帅请令!” 张甚听徐淼这么说,于是才拱手应喏,转身下去开始招呼徐家的家将,准备战马和扒犁,另外开始朝扒犁上装各种箭矢、长枪以及盾牌等物,做好出发准备。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军中的规矩了,翻身上马,纵马便朝着中军方向驰去。 沿途有巡营的队伍看到有人居然敢在军中纵马狂奔,于是便拦住徐淼的去路,厉声喝问他的身份。 徐淼这时候脸色铁青,马速丝毫不减,厉声骂道:“滚开!吾乃徐淼!有要事要见大帅!” 当看清确实是徐淼之后,拦路的兵将们都楞了一下,然后呼啦一下就让开了通道,让过了徐淼。 虽然徐淼来军中时间不长,但是一来他们军中,就给他们带来了无数好处,又是扒犁、又是手套、耳暖、棉靴等御寒之物,接着又揪出了军中贪墨救他们性命的药材的囊虫,现在又给军中弄出来轻便扒犁这种雪地作战的神器。 所以军中将士现在都听说过了徐淼,对徐淼很是感激,见到是徐淼,而且看他一脸的惶急之色,心知他肯定有了不得的急事,于是便不敢再阻拦与他,放开去路任由徐淼策马从他们之间冲了过去。 当徐淼策马一路闯过几对巡逻的兵卒,来到中军大帐外面的时候,终于还是被一帮李勣的亲军给拦了下来。 虽然徐淼他们都认识,也不敢得罪,但是这里到底是中军大帐,乃是这路大军的中枢要地,就算是徐淼和李勣关系再亲,他们也不敢放徐淼这么骑着马闯到帅帐外面,那样的话徐淼要倒霉,他们也都得跟着倒霉。 这次徐淼没能冲过去,眼看着这些亲卫不肯让路,他只能死命的拉住了马缰,战马被拉的人立而起,大蹄子险些就踏在了一个拦路的亲卫胸口上。 徐淼气的大骂道:“你们不要命了吗?我有急事要见大帅!让开!” 为首的一个护卫头儿,不敢对徐淼无礼,拱手道:“伯爷,大帅正在用饭,此处乃是帅帐,任何人不得冲撞帅帐!您也不行!还请伯爷下马吧!” 徐淼也知道规矩,来不及和这些李勣的亲卫罗嗦,立即翻身下马,扒开他们便朝着大帐冲了过去。 李勣正在帐中用饭,虽然他身为大帅,但是饭食却也很简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奢侈,一碟羊肉,一个干饼外加一碗羊汤,这段时间军中基本上都是这么吃,没有什么特殊可言,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兵卒多了一碟咸萝卜条,羊肉煮的要好一点罢了。 听到手下禀报说徐淼求见, 于是李勣一边吃一边头都不抬的让徐淼进来,话音未落大帐的帘子一掀,就看到徐淼急赤白脸的带着一股子寒气一头就扎了进来。 李勣嘴里嚼着羊肉,皱了皱眉头,正待开口训斥,可是徐淼却抢先拜倒大声说道:“启禀大帅,请给末将一支将令,准末将出营去接一下程处默他们三人! 今日是三日期限已到,但是他们三人皆未还营,请大帅恩准末将出营去找寻他们!” 李勣听罢之后,翻了翻白眼,冷冰冰的说道:“不准,你可以退下了!” 徐淼一听就急眼了,脸色涨的通红,单膝跪地拱手对李勣大声说道:“大帅!他们三人皆乃末将的兄弟,都只带了一伙兵卒出营,现在期限已到,却杳无音讯,还请大帅恩准末将出营去找寻一下他们!拜托了!” 李勣不紧不慢的把干饼掰碎泡到羊汤里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徐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不准!退下吧!” “大帅……” 李勣不等徐淼再开口,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怒道:“你聋了吗?听不清本帅的话?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给我回去你的医营老实呆着,这种事不是你能管的!” 徐淼这时候急赤白脸的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大帅,末将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 “废话,你放心不下,老夫就放心了?当初我不准他们率兵,是你帮他们求情的,现在他们没有按期还营,你能怪谁? 你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吗?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吗?天色已晚,一会儿天黑之后,你出营该去哪儿找他们? 难不成你会飞吗?要是你出去了,找不到他们,他们自己先回来了,难不成再让他们去找你? 这里乃是军中,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既然他们决定要出去杀突厥狗,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家杀的准备!这件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怎么?现在你后悔了?”李勣拍着桌子对徐淼吼道。 徐淼顿时被李勣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没找到合适的解释。 这件事确实是他促成的,是他先给程处默那三个傻蛋鼓捣出了轻便扒犁,接着让他们三个驾着扒犁出去显摆,最后也是他帮三个傻蛋说话,才让李勣准了三个傻蛋带兵出营。 现在李勣拿着个堵他,他确实无话可说。 可是虽然他无话可说,但是他也不愿放弃,梗着脖子对李勣说道:“是末将的错,末将后悔了,还请大帅给末将一个机会,去把他们找回来!求求大帅您了!” 李勣却不为所动,冷声说道:“不准就是不准,休要罗嗦!既然这是他们自己求的结果,那么就只能生死由命了! 你现如今掌军中医营和匠营,并非战将,这种事由不得你插手!” 徐淼眼看着帐外天都要黑下来了,急的脑袋都要冒烟了,可是李勣却依旧不肯松口,准他出营去找那三个傻蛋。 于是他大声对李勣吼道:“不管怎样,他们是我兄弟,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哪怕犯了军律,我也要去!谁也不能拦着我!” 说着他就站起身转身打算冲出去,带着他的手下强行出营,可是不等他冲出去,大帐的帘子一掀,一个壮汉就出现在帅帐门口,身后还跟了几个彪形大汉。 徐淼一看来者正是军司马付大通,心中微微一凛,拱手和付大通见礼,就想从付大通身边挤出去。 “将徐淼给老夫绑了!身为部将,目无尊长,抗命不遵,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付大通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一甩就把徐淼给扔回到了帐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军法处置 李勣又端起碗趁热开始吃泡软的饼子,又把一碟羊肉也泡入碗里,扒拉着吃的香,翻着眼皮看着付大通命人把徐淼按翻在地,拿绳子麻肩头拢二臂,便把徐淼绑的跟待宰的猪一般。 徐淼被一帮大汉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受缚,嘴里还叫到:“别呀!先别绑我!让我去把他们找回来,末将愿任凭二位处置!” 李勣几口把碗里的羊汤、羊肉和饼子吃完,擦了擦嘴,厉声喝道:“徐淼目无军法,咆哮帅帐,罪不可恕,来人,将他推出去,杖责二十!” 徐淼一听就傻了眼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即服软认错,连声叫到:“错了错了,我错了!大帅饶命!末将不敢了!还请大帅绕过末将一次!” 付大通狞笑着说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帅既然有命,那又岂能当成儿戏?军法无情,既然犯错,那就没有饶你的道理!给我拖出去打!” 几个护随闻言二话不说,架起徐淼就朝外拖去,徐淼吓得哇哇大叫,杖责二十,那可是军棍呀!这要是挨了二十军棍,接下来几天就只能趴着了! 徐淼这一下就怂了,再也不敢嘴硬了,哇哇叫着认错道歉,求李勣和付大通饶他一次。 但是今天这两个老家伙似乎铁了心要收拾他了,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求饶。 于是徐淼就被几个大汉拖出大帐,按翻在了帅帐外面的空地上,不过好在这些亲卫都知道徐淼和李勣的关系,加之徐淼这次入军之后,着实给他们军中将士办了不少好事,故此也没有扒下徐淼的裤子。 一个大汉拎着一根一头粗一头细,一头扁一头圆的军棍走了过来,还有人搬过来了一个行刑用的马凳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一看这马凳,头皮就麻了,这马凳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上面黑乎乎的斑驳陆离,粘的都是陈年老血,吓得他又一次哇哇大叫了起来,嗷嗷叫的求饶不已。 在宫中他也被送到宗人府挨过板子,但是那两次挨板子,都有人故意放水,而且他也早有准备,裤子里垫了皮垫,打的挺响,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多疼。 但是今天可是在军中,这帮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放水,这要是挨实了二十大板,估计打完他半条命就没了。 于是他拼命挣扎,哇哇大叫,引来了一片鄙视的目光。 可是不管他如何挣扎,还是被几个大汉架起来按在了这马凳上,一个亲卫的头头低头小声对他说道:“忍着点吧徐将军,兄弟们不会下死手!要是疼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别忍着!叫出来能保命不丢人!” 徐淼哎哎哎的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紧接着就听见了军棍落下来的风声,屁股上结结实实的就挨了一棒子,徐淼刚张开了嘴,顿时就觉得屁股像是中电了一般,一股锥心的刺痛感,瞬间就从屁股上扩散开来。 这种痛感几乎穿透灵魂一般,直接传递到了四肢百骸,连指头尖都是麻的,他张着嘴愣是没叫出声。 过了一阵之后,才听到徐淼趴在马凳上,歇斯底里的惨叫了出来:“啊……” 但是这声惨叫随着第二棍子落下,又被打的戛然而止,接着让他缓了一口气,再次叫出声的时候,第三板子才又落了下来。 只听帅帐外面,一时间徐淼的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等第五棒子落下的时候,徐淼的惨叫声都带着哭音了。 可是既然李勣下令了,二十军棍一棍都少不了,行刑的家伙,还是足足的打了徐淼二十军棍。 等徐淼叫的嗓子都哑了,听到旁边计数的人大声叫出二十这个数字的时候,徐淼浑身一松,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看徐淼惨叫声戛然而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把行刑的这帮家伙也吓了一跳,那个亲兵头子赶忙上前探了探徐淼的鼻息,一探感觉还有气,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抬腿就把行刑的那个家伙给踹坐在了地上,小声 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呀?还真卯足力气打?” 那个行刑的家伙却一脸委屈,小声说道:“我哪儿敢呀?我这已经是用的最轻的手段了,谁知道这徐大人这么不经揍呀?我真没敢下死手呀!” 那个亲兵头子翻了翻白眼,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徐淼,微微叹息了一声,小声道:“咱这徐将军还真算不上是条汉子!也太不抗揍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进帐复命:“启禀大帅,二十军棍已经行刑完毕!徐将军晕过去了!” 李勣听了之后,和付大通都同时脸色大变,二人再也坐不住了,同时狠狠的瞪了那个复命的亲兵头子一眼,付大通还指了指那个亲兵头子,一副恨不得踹死他的模样,但是却没来得及说话,就都提着战袍快步冲出了大帐。 亲兵头子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中叫屈,心道我们已经放水了,可是他实在是不经揍呀!才轻轻二十军棍,就给打晕了!这也太不抗揍了吧! 但是他还是赶紧跟着朝外跑去。 看到徐淼如同一摊泥一般趴在行刑的马凳上一动不动,二人都立即疾走几步到了徐淼近前,一个人探鼻子,一个人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一下脉搏。 当看到徐淼还有气,脖子上的脉搏也挺有力,两个老家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们看了一下徐淼的屁股,看裤子都没脱,也就明白行刑的人其实已经故意放水了。 正常的话,挨军棍可是要扒了裤子,光屁股打的,隔着厚厚的裤子,打的话,能减轻不少力道。 但是李勣还是不放心,命人扒了徐淼的裤子,看了一下他的屁股,虽然这会儿徐淼的屁股已经被揍得乌青发紫,但是可以看出来,并未皮开肉绽,这再次说明行刑的家伙,确实没下死手,已经是相当手下留情了。 于是两个老家伙这才彻底放心,相互对视一下,都露出了一丝苦笑,各自心道徐淼这家伙真不抗揍!这么小小的惩戒,就把他打晕了。 “把他弄醒,架起来溜达几圈,送他回医营,交给孙神医!告诉他的家将,谁敢放他出营,小心他们的狗头!”李勣小声对亲卫头子吩咐道。 亲卫头子连忙点头答应,两个老家伙这才转身回了大帐之中。 等一口凉水喷到徐淼脸上,徐淼立即就哼哼唧唧的苏醒了过来,趴在马凳上,抓着马凳的两条腿,咬牙切齿的哼唧着骂道:“你们还真下死手打老子呀?好!你们给老子等着,别落在老子手里!落到老子手里,要你们这帮王八蛋好看!哎哟……疼死我了……” 这帮亲兵们一个个都陪着笑脸,赶忙把徐淼搀扶起来,在大帐外面溜达,徐淼一路惨叫,不停的咒骂这帮亲兵。 说着说着他就又要进帐子里找李勣理论,但是却被亲兵头子给拦住了,小声道:“伯爷,您就消停消停吧!这会儿天都黑了,大帅是不可能让您出营的! 来人,送伯爷回医营去!大帅刚才已经吩咐了,送您回去,您还是遵命吧!要不然再挨一顿板子,就不值当了! 刚才小的们已经手下留情了,换成其他人的话,这会儿早被打的皮开肉绽了!您还能走路,就知道小的们没敢下重手!” 徐淼有心挣扎一下,但是亲兵们却不答应,架起他,给他弄来一辆板车,便把他给送回到了医营之中。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迟归的三傻 张甚、虎子他们都在等着徐淼回来,所有人都已经披挂整齐,战马也已经套在了扒犁上,只等徐淼请命回来就立即出发。 可是等了半天,等徐淼回来的时候,却见到徐淼是趴在板车上被李勣的亲兵送回来的,一路走一路颠,还一路哼哼唧唧。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接住了徐淼,急问这是怎么了。 亲兵问清谁是徐淼的护卫头之后,黑着脸对张甚说道:“大帅有命,命尔等好生照顾你家伯爷,决不许他出营,要是尔敢陪他出营,你们就等着回来掉脑袋吧! 刚才你家伯爷冲撞大帅,挨了二十军棍,赶紧把你家伯爷送到孙神医那里,请孙神医帮伯爷处置一下!” 张甚一听脸色大变,不敢违抗,连忙拱手应喏,接过徐淼的板车便飞奔着将他送往老孙的帐篷。 老孙听闻徐淼挨揍了,也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把徐淼接到他的帐中,让人把徐淼架到小床上,扒下徐淼的裤子之后,一看就乐了起来。 这会儿徐淼的屁股纵横交错留下了二十道淤青发紫的棍痕,已经紫的发黑了,屁股也肿的已经跟发面包子一般。 虽然看似吓人,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太严重,以老孙的经验一看便知道,行刑者手下留情了。 于是他取来了一根三棱针,用酒精烧了一下消毒,就在徐淼的屁股上戳了几下,徐淼立即就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大叫着杀人了救命呀! 老孙黑着脸,照着徐淼屁股上就又是一巴掌,徐淼跟丢在案板上的虾一般,一下就疼的弹了起来,捂着屁股涕泪横流,质问老孙是不是想要干掉他。 “闭嘴,趴下!行刑的给你留了手,还不如不留手,要是把你打得皮开肉绽,淤血流出来也就罢了,可是正因为他们对你留了手,淤血都在皮下,要是不给你把淤血放出来,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坐了! 我这是在给你放血,鬼嚎什么?再敢胡言乱语,你信不信老夫用裹脚布把你的嘴给塞住?”孙思邈对徐淼是一点都不客气,厉声对他斥责道。 徐淼一听就老实了,他宁可去死也绝不能让老孙把裹脚布塞他嘴里,那样的话,他会把胃都给吐出来的。 于是老孙这才安心的给徐淼淤伤的地方放了血,有用酒精给他屁股上的针眼消了毒,结果酒精擦在伤口上的时候,徐淼顿时又是一阵子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好不容易处理完屁股,徐淼提起裤子,哎哟哎哟的在帐中被虎子和张甚扶着转了几圈缓过来之后,他立即对孙思邈说道:“我说道长,您得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去找那三个夯货!他们是陪我来军前的,要是出什么事,我如何向几位伯伯交代? 哪怕他们真的出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必须要找到他们!您帮我赶紧想想办法呀!” 谁知道老孙听了之后,只是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也有脸说他们三人是夯货,老夫看来你才是夯货! 这冰天雪地里,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你出营去找他们,跟找死差不多,也不知道你是想要去救人,还是去送死! 依老夫看来,他们三个谁都比你强,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用得着你去找他们吗? 就算是他们遭遇不测,凭着他们和他们手下的身手,突厥人想要把他们全部干掉,也不可能,要是出事的话,他们早就有人回来报信了! 既然没有人回来报信,那就说明他们没事,你才是瞎操心!这顿军棍你挨得一点都不冤!还有脸说别人是夯货,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夯货! 老实养伤吧,他们会安然回来的!不想屁股彻底开花,那就别想那么多! 现在滚吧,老夫要休息了,别在这儿烦老夫了! 出去后在外面多溜达几圈再趴下,要不然的话,会留下病根!” 听了老孙的话之后,徐淼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有些紧 张过度了,以程处默他们三个的本事,加上自己给他们弄出来的那些扒犁,按理说就算他们真的遭遇了危险,但是突厥人想要把他们彻底吃掉,也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要是他们出事了的话,确实应该早有人跑回来报信了,可是李勣却很是淡定,这就说明没有太大的麻烦,大军依旧在稳健的向前推进,这就说明这一带并没有太强大的敌人的存在。 而满营上下,就自己慌得一批,别人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就连老孙都不感到紧张,就他自己上蹿下跳,慌得跟狗不能过河了一般,敢情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徐淼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羞的只想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拉倒,没法活了,这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于是徐淼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从老孙帐中走了出来,让虎子他们搀着自己在营里溜达了几圈,这才回到自己帐中,趴在了铺着熊皮的床铺上,捂着脸无声的哀嚎了一声,这顿揍挨得冤呀! 虽说听了老孙一番话,他多少放心了许多,可是到现在三傻还没回来,他依旧还是觉得心在悬着,加上屁股火烧火燎的疼,根本睡不着,想要翻个身,但是屁股一挨床,就顿时疼的他嚯嚯直抽凉气,只能继续翻过来趴着。 就在他辗转反侧,听着营中打更的更夫,敲了三声梆子的时候,才开始有点迷糊。 而就在他刚有点迷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喧闹了起来,紧接着帐篷的帘子一掀,一股冷风就灌入到了帐中,虎子嗖的一下窜了进来,乌漆麻黑的帐子里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虎子惊喜的叫到: “阿郎!他们回来了!” 徐淼忽的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接着就捂着屁股哎呀惨叫一声,头朝下杵在了床铺下面,疼的脸都抽抽了。 虎子听徐淼一声惨叫,吓了一跳,赶紧吹燃火折子,结果看到徐淼头朝下杵在床下,正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叫唤。 于是他慌忙上前把徐淼架起来,帮徐淼披上一件狐皮大氅,把靴子给徐淼套在脚上,便架着徐淼跑出了帐篷。 这时候辕门处一片喧闹之声,除了人的欢笑声之外,还夹杂着牛羊的叫声,徐淼让虎子和胡昊过来架住他,两脚离地的朝辕门处跑。 到了辕门处的时候,才看到正是那三个夯货,正在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一个个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满脸都是洋洋得意,正在那儿跟辕门官吹嘘他们此去的战绩如何。 辕门内已经赶进来了一大群的牛羊,粗略看一眼,这牛就足足得有二百多头,羊的数量更是多达五六百只的样子。 这绝对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部落才能拥有的牛羊数量,一般的小部落绝对养不了这么多牛羊。 这也就说明了这三个夯货,这次出去绝对是盯住了一个大部落下了死手,把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给端了,才把人家的牛羊都给赶了回来。 正在唾沫横飞跟接他们的大唐官兵吹嘘的尉迟宝琪扭头看到了徐淼,立即就咧着大嘴哈哈笑着朝着徐淼迎了过来。 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间看到徐淼是被虎子和胡昊架着过来的,徐淼似乎走路不方便,撅着屁股脚尖着地,步履蹒跚的模样,于是大吃了一惊。 “淼哥,你这是怎么了?在营里为何会伤的走不成路?” 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有心想要踹死这个夯货,但是一抬腿屁股就传来一股针扎般的剧痛,疼的他立即就龇牙咧嘴嚯嚯呼痛。 “混蛋!给我滚远点!看见你们三个夯货,小爷就生气!还不是被你们害的?说好三天回来,为何直到现在才回来?”徐淼黑着脸就对尉迟宝琪骂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兄弟的不易 这时候牛明玉也在人群里看到了徐淼,挤开人群跑了过来,也一脸惊讶的问徐淼这是怎么了。 徐淼这会儿直翻白眼,倒是胡昊笑着对他们解释道:“昨个黄昏时分,我家阿郎等不到你们回来,要带我等出去找你们,但是大帅不准! 阿郎情急之下冲撞了大帅,被打了二十军棍,勒令阿郎寸步不得离开大营!阿郎等你们到现在,自然有点气,您二位担待点!” 牛明玉一听顿时面露愧色,赶忙扶住徐淼,有些内疚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早点回来,是因为带了这么多牛羊,实在是走不快!害的你担心了!现在哥几个都回来了,你就放心好了!” 当交接过缴获的牛羊之后,程处默也总算是凑了过来,一看到徐淼的狼狈相,也吃了一惊,赶忙问徐淼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狼狈。 结果自然又是被徐淼喷了一脸口水,在得知徐淼是因为他们哥仨挨了军棍之后,程处默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该!你小子也太瞧不起我们哥仨了!不就是出去打个秋风吗?犯得着让你如此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本事,这顿揍挨得不冤呀!哈哈!” 徐淼听了程处默幸灾乐祸的这番话之后,险些气的撅了过去,要不是屁股疼的话,他绝对会拎着刀追着砍程处默这个混账东西。 但是接下来徐淼看到程处默他们还带回来了三十多个可怜的唐人女子,这些女人一个个要么神色木讷,要么满脸的惊惧,身上都是临时裹着厚厚的羊皮,被绑在扒犁后面,这时候脏的快看不出她们的长相了。 当确认她们确实是被救到了大唐的军营之中以后,这些女人之中,方才有人失声痛哭了起来。 徐淼看了看她们,心中叹息了一声,命医营的人过来,将这些女人都接回到医营之中,立即大量烧水,准备木桶让她们清洗身体。 草原上的突厥人极少洗澡,据说和吐蕃人差不多,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成亲一次,死亡一次,所以被他们抢到草原的唐人女子,也都不可能洗澡,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这时候孙思邈也闻讯起床,出来亲自接走了这些被程处默他们从突厥部落夺回来的唐人女子。 另外又去招来了一批之前被唐军救出来,这几天身体已经得以一定程度恢复的女子,过来一起帮忙,照料这些刚被救回来的可怜女人。 在完成交接之后,徐淼喝令跟着三傻回来的那些士卒们都纷纷散去休息,三傻这才哈欠连天的跟着徐淼回了医营。 本来徐淼还想要问问他们这次出去的情况,但是程处默却摆着手说道:“先别问,先让我们睡一觉,这三天基本上都没合过眼了,真是困死我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连连点头,一个个也都哈欠连天,把徐淼送回他帐中之后,连回自己帐子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直接就一头栽倒在徐淼的床铺上,脑袋一沾床,就立即都鼾声大作了起来。 徐淼龇牙咧嘴的照着三个夯货的屁股上都踹了一脚,但是三个夯货却只是哼哼了一声,就继续呼呼大睡。 徐淼看着三个人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一般,心中叹了口气,于是也不再踹他们了。 叫了虎子叫人端来几盆热水,把三个夯货翻过来,脚都垂在床下,命人扒了他们的靴子,给他们用热水泡泡脚。 但是等扒他们靴子的时候,徐淼才发现这三个家伙的靴子里都湿乎乎的,靴子里的裹脚布甚至都结冰了,和靴子粘在了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的靴子给扒了下来。 脱掉他们靴子之后,才看到他们的脚都已经冻得又红又肿,明显是已经冻伤了。 徐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发现,和这三个兄弟相比,他才是在混日子,虽然他自以为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和这三个朋友相比,他做的那点 事,真的是微不足道。 这三个家伙,都有他们的理想和坚持,为了他们的理想和坚持,他们可以不顾辛苦,不顾生死,带着人去爬冰卧雪,吃尽苦头却还能笑着面对。 再看看他们身上,卸去甲胄之后,他们的甲胄上,都留有刀砍和箭簇的痕迹,有的甲片都已经被刀砍断了,有的甲片上面还镶着箭簇。 而他们甲胄内的皮袄上,也留有箭簇穿透甲叶后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浸染着血迹。 看到这里,徐淼鼻子都有点酸,他们其实年纪相仿,程处默和牛明玉包括尉迟宝琪都比他还要小一两岁,但是却都有着他们的坚持,承受了和他们年纪不相仿的压力。 这让他内心中产生出一种强烈的羞愧感,面对着这三个兄弟,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刚才内心中积攒的那点怨气,这会儿早已消失不见。 强忍着屁股疼,他亲自蹲下,把三个家伙冻得红肿的双脚按在热水桶里,亲自为他们按摩冻肿的双脚,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别人洗脚,而且还没有产生半点不适感。 而三个家伙在睡梦之中,双脚被浸入到热水之中,都只是哼哼了几声,就继续鼾声大作,可见这三天来,他们三个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根本没有怎么合眼,确实都累坏了。 这会儿终于带着手下们安全回到了大营之中,三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这哪儿是睡着了,根本就是晕了过去。 就算是热水烫着他们的双脚,也未能让他们醒过来,只是舒服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接着徐淼又给他们检查了双手,这三个家伙的手也都冻得红肿不堪,小牛的手更是已经冻得裂口了。 虽然他们出发的时候,都戴了手套,可是回来的时候,三个人的手套都已经不知所踪,可见他们在外面的三天时间里,都曾经长时间的没戴手套,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他们的手也都脏兮兮的,上面还沾着血污,好一番用温水清洗,才把他们的手给洗干净。 本来徐淼还想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但是看到三个睡得跟死猪一般的家伙,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先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想到三个家伙作为主将,都冻成这样,那些随行的兵卒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他也干脆不睡了,给三个家伙盖好被褥之后,把帐子角的暖炉烧旺一些,他便走出了帐子。 下令把营里的留守的人都叫起来,去检查跟着他们三人出去的那些士卒们的手脚,而他自己也亲自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亲自检查过去,一直亲自确认每个回来的人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当天光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命人去宰了几头不大不小的活羊,亲自为这帮家伙们煮了几大锅羊肉,锅里面只放一些白芷,羊汤煮出来之后,浓白而且闻起来喷香。 直到羊汤煮好之后,他才把三个夯货和那帮跟着他们的家伙都叫了起来,在锅里撒上精盐,又不吝撒了一把价比黄金的胡椒粉,一人一大碗装满羊肉片的羊汤,配个硕大的干饼。 程处默他们打着哈欠,闻着这碗喷香的羊汤,一脸的陶醉,一边不顾汤还很烫就猛喝了一口,烫的龇牙咧嘴,却连声叫好。 “这三天我打盹的时候,都梦见回来能喝口这样的好汤,昨晚睡着的时候又梦见了,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口水都流了一脸!没成想睁眼就喝上这么美味的羊汤了!这简直太爽了!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哥仨真的遭罪了!等会儿再说,先让我吃完!” 程处默本来想要和徐淼说说这三天他们的经历,但是一扭头却看到一旁蹲着的尉迟宝琪和小牛,根本头都不抬,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汤,还时不时把饼子掰开泡在汤里,正在大快朵颐,于是赶忙闭上嘴巴,也大吃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斩获 看着仨货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这三个家伙这三天肯定没吃过一口热食,于是徐淼便又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大勺热汤,让他们吃完肉泡饼子用。 而其他那些回来的兵卒,一个个被叫起来之后,也都立即被徐淼亲自炖的羊汤香味给吸引了过来,围在锅边打听这是不是给他们做的,看着锅里翻滚的浓白羊汤,一个个都是馋涎欲滴。 等接到一大碗满满当当肉片的羊汤之后,便都顾不上烫,立即就捧着碗蹲在地上大吃了起来,虽然一个个被烫的直抽凉气,可是却还是舍不得慢一点。 徐淼正在给这帮家伙碗里不断的添汤,忽然间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干咳了一声之后对他说道:“这就对了,做点有用的事儿,比你出去乱跑要强得多!你太小看你的兄弟了!” 徐淼听到这个声音,赶紧扭头望去,就看到李勣站在他的背后,看着这帮人吃肉喝汤,一脸很恶心的欣慰表情。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翻着白眼丢下勺子,敷衍的对李勣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大帅百忙之中,怎么还有闲来末将营中巡视!”徐淼翻着白眼对李勣问道。 李勣一看徐淼的表情,本来还微笑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老夫就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要不是老夫不准你出营的话,恐怕这会儿你这三个兄弟,又该出去找你了吧? 你还有脸跟老夫甩脸子,我看你是不是军棍没吃饱?要不要再送你一顿军棍尝尝?” 一听这个,徐淼立即就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当即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躬身撅腚满脸堆笑的再次对李勣施礼道:“哎呀呀!到底是大帅洞察力超强,都是末将太过急躁,末将知错了!多谢大帅拦住了末将! 末将这也是关心则乱,还请大帅千万莫要和小子一般见识! 来来来,小子今早亲自炖了一些羊汤,自认为味道还不错,大帅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吧?一定要尝一碗末将炖的羊汤!这可是末将有名的冲汤羊肉!” 说着他就瘸着腿,赶忙很狗腿的给李勣弄了一大碗冲汤羊肉,还变戏法一般的给他碗里撒了一把葱花,有了这把葱花之后,这碗冲汤羊肉的香味就更加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了起来。 此行出来徐淼带来一些葱姜,但是数量并不多,一般情况下根本舍不得用,但是为了巴结李勣,他还是忍痛切了一截葱,给他撒到了碗里。 李勣也没客气,冷哼一声劈手接过这碗羊汤,嗅了一下之后,也顿时有些心旷神怡,因为他居然闻到了胡椒的味道,更不要说出塞之后,就好长时候没尝到的葱香了。 他翻眼看了看徐淼,冷笑了一声:“你对你兄弟们倒是舍得!居然连胡椒都舍得加!” 胡椒这东西,现如今乃是价比黄金的香料,而且是有着香料之王之称,历来都是可以和黄金一样流通的硬通货,胡椒在市面上基本上可以换到同等重量的黄金,所以这世上能吃得起胡椒的人,绝对没几个。 就算是大户人家,也舍不得随便吃这东西,也就是家里有贵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做菜,好吃不好吃不重要,关键是可以显摆。 可是徐淼居然为了犒劳他这三个兄弟,和他们的手下,今天连胡椒都拿了出来,加入到了羊汤之中,顿时让羊汤的身价就暴涨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听说今天喝到的这碗羊汤之中,居然还加入了胡椒,那些当兵的差点都跪了,这恐怕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吃到胡椒这种东西的机会,难怪今日的羊汤喝起来如此鲜美,几口喝下去,就浑身舒坦,感觉热乎乎的,敢情今日这汤里,将主为了犒劳他们,加入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原本就对徐淼充满感激的这帮兵卒们,在得知了将主居然还在汤中加了价比黄金的胡椒之后,就更是对徐淼感激涕零,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端着碗,纷纷起身拜谢徐淼 。 而且他们这会儿也都听说了,昨晚将主一夜未睡,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亲自检查他们的手脚,命人用热水给他们泡脚泡手,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靴子也都被烘干了,连裹脚布都被洗干净烤干了,穿在脚上的时候,暖洋洋的,舒服的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呻吟。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早上被叫醒之后,也都感觉到了双脚开始发痒,被洗的干干净净,脚上手上都抹了治疗冻伤的药膏,知道是徐淼昨晚给他们做的,不过自家兄弟,他们虽然心知肚明,却并未对徐淼说什么谢谢的屁话。 而且他们也都听说了,徐淼昨晚之前,看他们没有按时回来,要带兵出去找他们,李勣不准,还冲撞了李勣,结果被打了一顿军棍,屁股据说都被打烂了。 这件事虽然他们也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却都是暖暖的。 李勣其实一早过来,并非是专门来瞧徐淼在干什么的,而是过来问一下程处默他们这三天的经历,这对于一军主帅来说,是必须要掌握的。 吃过羊汤之后,李勣便进了徐淼的帐篷,程处默他们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徐淼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在一旁旁听,他也很好奇这次程处默他们出去之后,遇上了什么,怎么搞回来这么多牛羊。 这时候付大通也跟了来,坐在了一旁。 程处默拎过来两个大皮囊,放在了付大通面前,旁边有人接过去,呼啦啦就倒出了一大堆黑乎乎的人耳朵。 徐淼经过这些天之后,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了,也没有再产生恶心想吐的感觉,只是惊讶这些耳朵的数量。 这两个皮囊之中,倒出的耳朵起码有五六百个之多,都已经在外面冻得梆硬,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叮当的声响,上面的血迹也已经干枯了,变成了黑红色,让帐中顿时弥漫了一股子血腥味。 “启禀大帅,三日前末将三人立营之后,便散开向东北方向搜索前进,第二天中午在七十多里外的一片草场,意外发现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 我等便联手当晚突袭了这个突厥人的部落,突厥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我们杀的大败,后来我等方知,那个部落乃是颉利帐下大将折罗的部落!于是便将其尽屠之! 一共缴获马匹三百二十多匹,二百三十多头牛,七百多只羊,本来牛羊应该更多一些的,但是因为交手的时候,一些羊受惊,牧场的栅栏被被受惊的牛撞破,结果逃散了不少! 我等人手也不足,只能带回来了这么多!”程处默轻描淡写的对李勣解说了一下这次他们出去的经历。 李勣听罢之后,只是详细问了一下他们这个折罗部的位置,至于其他事情则没有多问,现如今对于唐军屠杀突厥部落,他们早就已经采取了默许态度了。 此次他们绕过定襄城,赶往白道,目的就是为了在白道堵截颉利,如果沿途不彻底解决掉那些遭遇的突厥人部落的话,那么活下来的突厥人便可能把他们这支唐军主力深入草原的消息报到定襄城颉利那里。 第五百八十五章 北鲁沟大营 所以从一开始大军踏入草原,开路的唐军就执行了极其残酷的军令,那就是不留任何活口,彻底封锁他们这路大军突入草原的消息,虽然过程十分残忍,但是却也是无奈之举,否则的话,这两万大唐精锐,就可能会遭到四面八方赶来的突厥人的围攻。 对于唐军来说,目前草原还不是大唐的领地,他们此次出塞乃是在敌人的国土上作战,天气和草原的积雪,就是他们的掩护。 所以在这样的国战之中,容不得任何手下留情,李勣必须要保证自己这路大军在抵达白道之前,不能惊动定襄城聚集的突厥人。 更何况这一路行来,他们从突厥人的部落之中,还发现了不少被突厥人掳来草原,供他们肆意淫辱的唐人女子,另外还从突厥人的部落之中,缴获了大量突厥人从唐人那里洗掠来的财货。 多年来受尽突厥人欺负的唐人们,内心中积存下来的仇恨火焰,终于彻底爆发了,任谁也阻止不了他们复仇的怒火,只有用突厥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么多年来他们带给唐人的屈辱。 漫说大军出征之前,李勣就下达过严厉的封锁他们大军消息的命令,就算是李勣不下这样的命令,开路的唐军将士也绝不会对突厥人手下留情。 所以李勣根本不问程处默他们都杀了什么人,只是冷冷的问道:“那么你们动手之后,可放走的有突厥人吗?” 这时候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牛明玉,忽然间呲着一口大白牙,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抱拳对李勣答道: “请大帅放心,是末将负责在外围堵截逃散的突厥人,末将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没有一只突厥狗得以逃出!” 李勣在问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们此次的功劳,付司马会给你们记录在案,好好休整一下吧,受累了!” “多谢大帅,休息就不必了,敢问大帅,我等何时还能再出去游猎?”程处默三人听罢之后,连忙问道。 李勣摇头道:“暂时不用了,此地距离白道已经没有多远了,按照当初的计划,大军在前面就要到达大青山的北鲁沟! 你们这些人,要在北鲁沟北侧扎营,将军中所携粮秣以及部分物资屯储于那里! 所以这几天你们不必再出去了,就随军休整吧!” 程处默等人一听,脸就垮了下去,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可以带兵出去袭杀突厥狗的机会,而且第一次出战,他们就收获颇丰,找到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狠狠的干了一票。 本想着接下来他们可以继续过瘾了,可是没成想李勣却不准他们再出去了。 于是程处默三人立即就拱手想要再争一争,可是李勣却抬手止住了他们,冷声说道:“此乃是老夫的军令,不得违抗!休要再说了!” 说完之后,他便和付大通命人拎起了那两袋程处默他们割回来的人耳离开了医营。 程处默他们三个家伙,气的等李勣等人走远之后,都用力的对他们比出了一根中指,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接着他们扭过头,瞪着徐淼,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对徐淼问道:“这么说我们不能去白道了?” 徐淼摸摸鼻子,点了点头道:“大概、可能、也许……是吧!” 程处默他们三个顿时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徐淼的屁股还没好,大军就已经抵达了大青山,而他们从云州出发之后,其实途经的就是前套平原的东北部一带,绕过了位于前套平原的定襄城,直接进入到了大青山。 而大青山本来就是阴山山脉的中段,而白道就地处阴山的南麓,乃是一处定襄城连接漠北的一条重要通道。 徐淼通过参加军议,已经大致了解了此次李靖和李勣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 李靖果真不负他一代军神的盛名,此次制定了一个对东突厥来说,可以说相当凶险的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其 实就是李靖和李勣这两路主力打配合,利用冬季最为寒冷的季节,而且是在大唐的新年过后的正月,就在大雪封住了草原之后,由李靖率领他那一路主力,突袭定襄城。 以颉利这个蠢货的智商,他绝对想不到,大唐会在这样寒冷的季节还有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冒着酷寒对东突厥发动奇袭。 只要李靖突袭定襄城得手,那么颉利就肯定要向北逃窜,逃往漠北蛰伏一段时间重振旗鼓,再来找大唐复仇。 所以这个战略的核心就是李勣要率领另一路大军,提前绕过定襄城,直插到定襄城北方的白道这个地方,堵住颉利向北逃窜。 这一仗李靖制定的目标并不是单单只把颉利给击败,将其逐出河套平原那么简单,李二从最初准备对颉利动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把东突厥给解决掉,而不是只把颉利给暴揍一顿,报一下当年渭水之辱的仇恨拉倒。 所以从最初大唐动兵的目的,就设定为了彻底将颉利给解决掉,彻底把东突厥给灭掉。 这一场仗的目标其实就是对东突厥的灭国之战,所以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李靖能否突袭定襄城成功,以及李勣能否在白道堵住颉利北逃之路,彻底把颉利给打残。 如果是可能的话,最好是在白道,就把颉利给抓住干掉,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即便是抓不住颉利,也要彻底把东突厥人给打残打怕,打的他们短时间之内翻不过身。 如果李靖那边未能成功拿下定襄城的话,李勣这一路大军,自北向南还可以杀奔定襄,给集中于定襄的东突厥大军来个前后夹击,一举将他们围歼在定襄城一带。 所以这次大唐对东突厥用兵,李靖的计策是一环扣一环的,目的就是要从根本上把东突厥这个威胁给彻底解决掉。 不过李勣这边的计划,因为徐淼的出现,多少进行了一些微调,那就是原计划之中,他们并未携带这么多的物资,可是现在因为徐淼搞出了可以在雪原上畅行无阻的扒犁,使得他们比最初计划中,多带了很多物资。 军中携带的物资充分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这么多物资,全部带到白道显然不合适。 白道是一个既定战场,如此多物资集中于白道之后,大军本来就兵力不是很充足,对比突厥人处于绝对劣势,如果这么多物资还有医营、匠营以及辅兵等非战斗人员,都集中到白道,那么李勣就要从本来就有限的战兵之中,分出兵力保护这些物资和非战斗人员。 所以途中李勣和付大通他们一帮军将们在讨论之后,便对原定计划作出了一定的调整,那就是在距离白道五十里左右的北鲁沟一带,设立一个类似于兵站或者是补给站的营地,将大部分物资和非战斗人员留在北鲁沟营地里。 这么一来,作战部队就可以继续心无旁骛的前往白道设伏,等候颉利的到来,而不必分心去保护大量的物资和非战斗人员。 另外有了扒犁之后,五十里的距离,就不算多远了,大军一旦在白道和突厥人打成僵持状态的话,从北鲁沟这里,还可以源源不断的向白道方向的唐军输送粮秣物资,并且战场上受伤的将士到北鲁沟一带进行救治。 程处默他们三人未参加军议,当然不知道李勣的这个计划,但是徐淼这一路上,作为军中的参军,还掌控着医营和匠营,故此他全程都参与了这个计划的调整,对这件事很是清楚。 他早知道自己肯定是到不了白道战场了,肯定要被留在北鲁沟这个后方营地之中坐镇,只是没有告诉程处默他们三人罢了。 对此连他都多多少少对不能参与白道之战而感到有些遗憾,据更不要说此次前来,打算在军前建功立业的程处默他们那雪橇三傻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留守 而白道这个地方,其实是很有名的一个地方,在前隋的时候,隋军其实就在白道和突厥人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突厥沙钵略可汗以为北周复仇为名,联兵四十万,大举攻隋。第二年,杨坚以杨爽为行军元帅率军迎击,与突厥联军相遇于白道。 沙钵略自恃兵多将广,不以为备。隋将李彻、李充乘沙钵略轻敌懈怠之机,率精兵五千,对敌突然袭击,大破突厥军。 突厥人在那一战之中,在白道这个地方,就曾经损失惨重,而这一次注定再一次会在中原政权李靖和李勣这两员大将的率领下,遭到重创。 当徐淼点头把他知道的一些计划告诉这雪橇三傻之后,三个家伙知道他们这次肯定是也要被留在北鲁沟,顿时就彻底泄气了。 大军抵达北鲁沟之后,一千多辅兵加上徐淼的医营和数百名工匠,都被留在了北鲁沟这里,李勣亲自为他们选定了一片立营的地点之后,便带着主力大军,携带少量物资和一批扒犁继续向五十里外的白道行去。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跟李勣撒泼耍无赖,一路上闹腾了好几次,除了挨了顿揍之外,最终也未能获准随大军前往白道,被强行留在了北鲁沟营地之中。 于是自从和大军分开之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家伙就开始耍无赖,把帐篷搭好之后,就开始在帐篷里挺尸,谁叫都不出去! 除了拉屎撒尿嫌在帐篷里解决,会恶心到自己,才出帐篷解决一下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帐篷里猫着,摆出一副死猪等着开水烫的架势,爱谁谁去。 徐淼也拿着仨货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们去了。 虽然李勣在把辅兵和物资以及医营、匠营留在北鲁沟的时候,名义上是命徐淼坐镇,但是他也清楚徐淼的水平,同时给他留下了五百步卒,由一个名叫韩兆的御侮校尉统领,交由徐淼统御。 另外一千多辅兵,也交由一个名叫高大恩的仁勇校尉统带,配了几个伙长什长,协助统御这些辅兵。 这么一来,北鲁沟营地之中,就数徐淼最大,毕竟他是个堂堂开国伯,还挂着一个正四品的忠武将军的武散官虚衔。 而韩兆和高大恩一个是从八品,一个是正九品,身份地位和徐淼相差了快十万八千里了,就连尉迟宝琪都是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程处默也是翊麾副尉,而小牛也是正八品的宣节校尉,所以徐淼在北鲁沟营地,也就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当然李勣名义上把北鲁沟营地交由徐淼坐镇,但是实质上却肯定给那个韩兆有交代,真正指挥这里的人应该是韩兆,而不是徐淼。 这个韩兆并不简单,虽然他只是个从八品的御侮校尉,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了。 当初李渊在晋阳起兵反隋的时候,这个韩兆就在李家的军中效命,曾经累功升迁到从六品的振威校尉之职。 但是后来因为一次酒后误事,险些掉了脑袋,但是因为有人为他求情,念其很早就跟着李家起兵,于是便没有被斩,可是却一撸到底,将其贬为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险些贬成了个大头兵。 这几年才又逐步因功晋升到了从八品的御侮校尉。 所以这个韩兆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没人敢小觑于他,都知道这家伙如果不是当初犯事被撸的话,现在估摸着在军中,怎么也能捞个游骑将军当当,封个开国男的爵位是没问题的。 而这个韩兆,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留着一脸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身材中等,但是却很是健壮,只是右腿有点瘸,脸上还有一处刀疤,右脸上还有一个很深的酒窝,虽然看着很粗犷,可是因为这右脸上的酒窝,却又看起来有点喜感。 而这韩兆说话嗓门很大,却吐字不太清晰,说话的时候,呜哩呜喇的,不仔细听的话,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好像是个大舌头。 不过 这韩兆右脸上的酒窝,却并不是天生的,据说是他在一次率部攻城的时候,一支箭射在了他的脸上。 这韩兆当即把箭拔了下来,箭簇从他脸上带下一块肉,还伤及了他的舌头,他咬着牙,满嘴满脸是血,愣是攻上了敌军城头,手持横刀连枷连杀数人。 战后他命大活了下来,脸上伤口愈合之后,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深酒窝,实际上是因为腮帮上少了块肉,舌头也因为受伤,舌尖掉了,以至于说话成了大舌头,吐字不清。 这家伙绝对称得上是一员悍将,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深得李勣信任,这次北鲁沟扎营,他便把这个韩兆给留在了徐淼这里做徐淼的“副将”。 徐淼在知道了韩兆的经历之后,对这个韩兆也很是客气,这种人是有真本事的,虽然位卑,但是却不可轻视。 韩兆对于被李勣留在北鲁沟这件事,也不是很爽,他这次本来卯这劲儿,想要随军立下战功,回头还能升迁一下,可是却没成想会被李勣选中,让他留在北鲁沟营地照看这里的军资。 所以大军走后,韩兆就心情不佳,瘸着一条腿,在营地里督建营盘。 虽然这里远离预定战场,但是韩兆却也没有太过疏忽,毕竟此地乃是突厥人的地盘,大军对于周边的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 眼下他们只知道颉利把这一带的人马,多集结到了定襄城一带,准备抵御唐军的进攻,但是具体这周边还有没有大股的突厥人,谁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徐淼和韩兆商议之后,都认为不可大意,毕竟这里存放了大量的粮秣物资,未来要作为李勣这支大军的后勤补给基地,万一一个大意,被突厥人给抄了的话,且不说他们这帮人能不能活下来,就说丢了这些粮秣物资,估计他们都不会落到什么好的下场。 所以即便是再不高兴,韩兆也没敢大意,大军走后,他便立即开始督建营盘,派人去将周边山上的树木伐倒,拖回到营地之中扎成营栅,并且搭建箭楼等防御设施。 此时阴山一带的气温在夜间的时候,以徐淼判断,最高也只有零下十几度,甚至可能更低,虽然不敢说达到滴水成冰,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对于如何安营扎寨,徐淼并不精通,以前他也没操过这心,与其指手画脚说错话被人耻笑,索性徐淼就把这种事都丢给了韩兆和那个高大恩负责。 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耍性子,钻到帐篷里装死狗不出来做事,徐淼也拿他们没辙,于是便只能依靠韩兆和高大恩这两员武将负责扎营守营之事。 这里虽然战兵只有五百,属于比较精悍的府兵,好在还有随军的一千多辅兵,另外医营还有徐淼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做事精细的医护兵,加上沿途从突厥人部落解救出来的二百多女人,和二百多名工匠,人手倒不是太缺乏。 另外因为匠营之中,工具齐备,大锯、斧头这样的工具充足,伐木并不算困难。 两天时间,辅兵们便从四周的山上,伐下来了大量的树木,用骡马拖回到了营地之中。 可是要立营栅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那就是因为天太冷,地面的土地都冻得结结实实,清理掉积雪之后,抡起镐头刨下去,咣的一下,只是在地面上留出一个小坑,震得人手麻。 但是如果不立起营栅,那么这么多人和物资,在这山坡上,就如同裸奔一般,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可言。 所以这就苦了那些刨沟的兵卒们了,一个个大冷的天,甩了衣服轮着镐头,吭哧吭哧的在冻得深达一尺的冻土地上奋力刨坑,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震得手麻的抓不住镐头把,但是成效却不尽人意,一个人玩儿了命的刨一天,也埋不了两根原木。 第五百八十七章 弯曲的营栅 实在没辙之下,徐淼看的直翻白眼,心中大骂这就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夯货,这么刨下去,啥时候才能把营栅给立起来? 虽说他现在就能随手配出火药,用火药炸出坑,可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火药这东西,暂时他还不想让它现世,这是他目前手中最大的王牌,尚需多保留一段时间,看看李二对他到底怎么样再说。 没有火药,也不代表没办法,辅兵们出去砍伐回来那么多树木,都是整颗拉回来的,大部分都是松树,树头和树枝都砍下来,堆在营地里,作为储备燃料使用,留着那么多树枝树杈干什么用? 看着那帮当兵的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吐着舌头,韩兆和高大恩只知道跳着脚大骂那些当兵,催他们加快速度,却想不出好办法。 徐淼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么累下去,这些当兵的估计等营栅立起来,也会都累趴下了。 于是他这才出面,命当兵的把锯下来的树枝,在埋设营栅的线路上,架成火堆把地面的冻土烤化之后再挖坑不迟。 直到这个时候,韩兆和高大恩,还有那些当兵的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傻子,只知道用蛮力,却不知变通,还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 于是赶忙采用了徐淼提出的这个法子,如此一来,火堆下面的冻土很快就烤化,变得松软了起来,再挖坑埋桩子就容易多了,甚至轮着木槌,可以直接把削尖的木桩给夯入到松软的土层下面去。 等木桩埋下去之后,顺着木桩再浇点水下去,等一夜冻过去之后,土层再次冻得梆硬,木桩也就彻底结结实实的被冻结在了土里面,想晃动一下都很难。 如此一来,营栅才算是被顺利的给建了起来,而且节省了不少的人力,着实让韩兆等军官们汗颜了一把。 徐淼对于自己的小命,那是历来都相当的重视的,他是死过一次的人,绝不想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又一不小心玩儿脱了。 虽然北鲁沟这里,地处偏僻之处,按理说很难遭到大批突厥人的袭击,可是他还是在辕门处,给营地弄了个瓮城结构。 另外在立营栅的时候,他也刻意将营栅搞得弯弯曲曲,结果引起了韩兆很大的不满,认为徐淼这样立起来的寨墙,不但难看,而且还费工费力。 于是他便联合高大恩等几个军中的军将,找到徐淼,以这样立营栅太过费工费力,要求将营栅改为平直的直线,把营地圈起来就行了。 虽说北鲁沟大营实际的指挥官应该是韩兆,但是毕竟徐淼身份尊贵,名义上是他坐镇这里,韩兆即便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太过不给徐淼面子,直接推翻徐淼的设计。 徐淼坐在他的大帐之中,翻着白眼听着韩兆和高大恩巴拉巴拉的质疑自己设计的营栅,等他们哔哔完了之后,徐淼点点头道:“那么韩将军,你们可知道本官为何要将营栅弄成这样吗?” 这一下倒是把韩兆等人给问住了,只能老实摇头表示不知。 徐淼吩咐一声,让虎子把他的狐皮大氅给拿过来给他披上,便带着韩兆等人来到营地外面已经立起的一段曲曲折折的营栅处,指着这曲曲折折的营栅对韩兆问道:“韩将军,本官听说过你乃是一员悍将!曾经夺过先登之功,此言非虚吧?” 提到他这段光荣历史,韩兆立即就露出了一副得意之色,傲然拱手对徐淼答道:“不敢当,末将乃是个粗人,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就是敢拼命! 当初确实侥幸,立过一次先登之功!末将脸上的这个坑,就是那次攻城时候被贼军箭矢射中后留下的!让大人见笑了!” 徐淼拱拱手笑着说道:“敬仰敬仰!本官最佩服的就是韩将军你们这样的猛将! 不过韩将军请看,如果你来攻营的话,看看面对这样的营栅,韩将军该从何处攀上营栅呢?” 众人顺着徐淼的手指朝着营栅一看,心里面都开始合计,让他 们攻打营寨的话,他们该如何攀上这营栅之上。 想要拔掉这些立在土里的木桩,那是想都不用想了,木桩被埋下去之后,水一浇冻一夜就被结结实实的冻结在了土里面,拔是不可能拔出来的。 想要劈开营栅,也不太可能,营中守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敌人劈开营栅,肯定会在营中用弓弩射杀或者是用长枪捅杀靠近营栅的敌人。 放下这些进攻之法不说,单按照徐淼说的,攀上营栅,夺取寨墙这件事,当他们仔细观看,并且思量了一番之后,韩兆等人的脸色就顿时大变。 因为营栅并不是单单只是一层栅栏那么简单,在距离营栅上端半人高的地方,其实是还有一层供守军站立的步道。 守军在面对敌人进攻的时候,会上到这层步道上,站在步道上,依托营栅朝外放箭或者是用刀枪和进攻的敌军进行厮杀,阻止敌军攀上营栅,翻入到营中的。 这么一来,韩兆他们这些经验老到的军官们就发现一个问题,面对这样曲曲弯弯的营栅,不管他们朝哪一面寨墙上攀爬,后背和侧方都会暴露给另一侧寨墙上的敌军,敌军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向着他们后背放箭。 而且不管他们从哪个角度攀爬营栅,营栅上防守的一方,都可以无死角的对他们后背发箭或者发弩射杀他们。 作为经验老到的军将,韩兆等军将们立即就明白了徐淼为何要把营栅设置成这样曲曲折折的形状了。 这样构筑起来的营栅,对于进攻的敌军来说,根本就是噩梦,然进攻的敌军后背和侧方始终都暴露在守军面前,让进攻方的兵将顾头顾不住屁股,攀爬营栅的风险成倍的增加。 本来攻坚对于进攻一方来说,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现在面对这样的营栅,风险岂止是倍增,这营栅下面,简直就是一片死地。 只要守军数量可以封锁住整个营地,那么进攻一方被射杀的几率就会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当站在进攻方的角度,考虑过可能承受的打击,韩兆等军将大冷的天,居然额头都有些冒汗了,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徐淼这么构筑营栅,其心何其歹毒,这根本就是准备把前来找他们麻烦的突厥人给坑死呀! 于是几个家伙想通之后,诚心实意的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韩兆大着舌头说道:“末将服了!大人构筑的这种营栅,让末将又学了一招!请受末将一拜!” 徐淼哈哈一笑摆手道:“韩将军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哈哈!”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得意之色,真真是溢于言表,着实令人憎恶。 虽然他们在北鲁沟这里构筑营寨,但是徐淼却一直关注着白道那边的情况,按照当初的计划,李勣率领此路主力抵达白道之日,便是李靖率领另一路主力突袭定襄城之日。 也就是说当他们在这边构筑北鲁沟大寨的时候,定襄城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开启了。 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大的改变的话,那么这几天下来,定襄城也大概快被李靖给攻破了吧! 定襄城只要一破,颉利那个蠢货也就该率领集结于定襄城一带的突厥大军向北逃窜,白道之战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所以当他吩咐韩兆等人立寨的同时,也在营中开始做接收伤兵的准备。 徐淼指挥医营的那些临时医护兵,在营地中心位置,搭建了不少的帐篷,做好防风保暖,但是这个季节的阴山脚下,正值一年中最为酷寒的时候。 第五百八十八章 酷寒的麻烦 正常情况下,后世呼和浩特一带冬季最低气温,大概就是零下十二到零下十七摄氏度左右,极端低温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度左右,白天气温在这个季节里,也基本上都远低于零度以下。 而这个时代,东突厥却连续遭遇了三年雪灾这样的极端气候,今年依旧如此,入冬之后,阴山一带就再次降下了大雪,气温骤降,使得正月间这里的气温极低。 虽然此行大唐也做了很多准备,为大军准备了大批的厚军帐,但是不管军帐做的如何厚实,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中,依旧是挡不住刺骨的寒气。 徐淼和程处默他们来的时候,准备的有厚实的丝绵睡袋,而且还准备了熊皮,睡觉的时候,上面再盖上狐皮大氅,倒是不会冷,但是军中又有几个人能有他们这样的待遇。 更何况他们帐中还有铁暖炉取暖,但是即便如此,早上起来的时候,睡袋的口部,还是会结霜,这就更不要说其他那些普通兵帐之中的温度了。 他们一路出云州直到抵达北鲁沟这里,气温也在一路逐渐下降,到了北鲁沟扎营的时候,这里的夜间气温,徐淼估计差不多最低的时候,可能已经接近了零下二十度左右。 出发时候携带的军帐,根本抵御不住这样的严寒,当兵的夜里只能挤在一起,把能铺能盖的东西,都给用上,才能勉强入睡。 甚至为了夜里不被冻死,当兵的创造出了一种睡法,那就是两人头朝脚抱着对方的脚睡,这种天气里,徐淼即便是再怎么要求当兵的保持卫生,也不可能提供充足的热水,让士卒们夜里泡过脚之后睡觉。 这么一来,可想而知白天忙活一天下来,多日不洗的脚丫子会是什么味道了,估计比起化学武器强不到哪儿去,可是为了保暖,兵卒们宁可忍受着对方臭气熏天的脚丫子的味道,也只能这么睡,要不然的话,重则夜间就有可能睡着之后再也醒不来,轻则冻得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 徐淼之前跟着李勣,随大军一起行动的时候,这种事自不用他来过问,但是在北鲁沟立营之后,他就成了这里名义上的将主。 作为将主,他就必须要体恤部下们的饥寒冷暖了。 所以他每晚都会抽出点时间在营地里巡视一番,到士卒的帐篷之中看看情况,一是要防止士兵在帐篷中生火取暖,造成火灾,二是要看看当兵的帐中温度如何。 因为这是在军中,虽然天气酷寒,可是营中为了防火,还是不准士卒随意在帐篷里生火,即便是生火,也只能在有人看着的时候点个小火塘,烧点水或者是烤烤受潮的臭烘烘的裹脚布和靴子。 一旦到了睡觉的时候,帐中必须要熄火,以防失火的同时,也防备着当兵的中了炭毒。 所以军官们,每晚都会巡视营帐,检查督促兵卒们睡觉的时候,要熄灭火塘。 但是火塘一灭,帐子里就瞬间就变成了冰窟窿,顿时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可是即便如此,军官们也不敢大意。 但是接连数日,徐淼每每巡视士兵的营帐,都发现士兵们的营帐之中,冷得像是冰窟窿一般,加之现在还没有棉花,当兵的没有棉衣,只能贴身穿一件带羊毛的羊皮坎肩,一个个到了夜间,盖着芦花被或者是厚麻布毯子,都冻得鼻青脸肿。 徐淼既然身为将主,那么看着手下兵卒以及那些辅兵、工匠们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是觉得心疼。 唐人们不管是兵卒还是民壮,亦或是工匠们,吃苦耐劳的能力都令徐淼肃然起敬,在这样的酷寒天气之中,营中的将士、辅兵、工匠们,基本上没人叫苦叫累。 虽然冻得一个个都流着大鼻涕,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他们依旧是苦中作乐,一边干活,一边还能说说笑笑。 徐淼为了让兵卒们保暖,其实也做了不少努力,军中这一路上缴获的羊都被宰杀之后,剥下的羊皮,基本上都让他分发给了当兵的晚上盖在 身上御寒使用了,虽然这些羊皮没有经过熟制,还散发着浓浓的羊膻气,甚至是血腥味,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不冻死人就行。 可是即便这样,营中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一个身体瘦弱的辅兵,睡着之后,因为没有和其他人抱在一起睡,早上叫他起床的时候,已经脸色铁青,活活冻死在了冰冷的帐篷之中。 这种事自然要报到徐淼这个将主得知,徐淼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便亲自赶过去,希望还能救一救那个辅兵,但是检查过之后,他发现那个辅兵已经彻底死透了,尸体都已经冻得硬邦邦了,这让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站在营中,看着营地里白茫茫的积雪,徐淼心情异常的沉重。 后世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御下,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出现冻死人的情况,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他没敢把自己归入将领行列,只是把自己划入到管理者的行列之中,作为管理者,他辖下居然会有人被冻死,虽然属于客观情况,没人会为此指摘他什么,可这件事依旧让他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能狠下心的将领,俗话说慈不掌兵,作为军将,不能太过心软,可是他却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看着辅兵们把那个冻死的年轻人尸体给抬出帐篷,送到营地一角,暂时埋入雪中,待回头战事结束之后,再将其尸体焚化,或者是直接运回关内,徐淼心情越发低落了下来。 眼前是大战将至,接下来伤兵会被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伤兵们本来就因为受伤失血等原因,身体情况不佳,在这样冷的兵帐之中,就算是他和老孙尽力施救,最终也不知道多少将士因为体温过低会挺不过去。 他拼命的思索着如何给手下和未来要到来的伤兵们提供一个暖和点的住宿环境,第一个想到的是命工匠们用砍伐回来的原木,在营中建造一些木质的棚屋,这样的话,木质棚屋之中的御寒效果会远超过单薄的帐篷。 于是他立即便下令,命匠营的那些营匠们开始因陋就简,就地在营中建造木质棚屋,不要求太多,只要能御寒就行。 但是随着营匠们开始干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这样的速度根本满足不了实际需求,即便是这二百多留下的营匠们,把手头打造扒犁的活儿全部都停下来,日夜不停的建造木质棚屋,也远远满足不了实际需求。 于是他又想起了后世北大荒和大西北的开拓者们,为了冬季御寒,挖的那些地窝子,但是旋即他就又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想要建造地窝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在夏季的时候,就开工开始挖地窝子,并且在上面搭上原木棚子。 而现在着手在这里挖地窝子,那会害死人的,地面冻得跟石头一样坚硬,就算是用火烤松软地面再进行挖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挖出很多地窝子! 所以他一时间被这件事给难住了,越是想不出好办法,就越是急躁,他像是一头被关入笼中的狼一般,在营地里到处转悠。 第五百八十九章 雪屋 而在帐篷里猫了几天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终于自己在帐子里也猫不住了,天天听着营中的人们到处忙忙碌碌的叫嚷声,他们也觉得继续这么猫着有点无耻了。 于是三个家伙穿戴起来,终于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四下看了看正在建起来的营盘,讪讪的找到了正如同困兽般在营地里瞎转的徐淼,问徐淼他们有啥能帮忙的没有。 徐淼这会儿很烦,摆手道:“滚滚滚,别烦我!你们三个混蛋,不是打算当乌龟不露头了吗?接着回去当乌龟好了!最好挖个雪洞钻进去,再也别出来了!离我远点,我正烦着呢!” 三个夯货被徐淼劈头盖脸的喷了一通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尉迟宝琪讪讪的摸着鼻子说道:“淼哥,啥事儿让你这么烦?说出来咱们也听听,说不定我们有啥办法呢?” “滚远点,你们三个夯货能有什么好主意?我都想不出啥好法子给接下来要来的伤兵提供个暖和的住处,你们能想出啥好法子? 滚滚滚,看见你们就烦,别招惹我!”徐淼一点都不客气的就劈头盖脸的喷了三个家伙一顿。 程处默抓过虎子,对虎子问道:“这货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大火气?出啥事了?” 虎子小声答道:“要说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昨晚一个辅兵冻死在了帐子里,阿郎看过之后心里不舒服!今儿个一天都在想办法,怎么能让将士们晚上住的暖和一些!” 程处默一听,就立即说道:“这不是有木头吗?命人建木屋不得了?这有啥难得?” 徐淼一听,就一脸的嫌弃,立即就对程处默怼了过去:“哎呀!程小将军果真大才!这么好的法子一下就想到了! 那好吧,既然程小将军如此大才,那本官就拨给你一百工匠,限你在三日内,给我建二百座木屋好了!要是完不成的话,那就军法伺候!” 程处默一听,赶紧心里一合计,一百个工匠,三天建二百座木屋,开什么玩笑?别说二百座,就算是二十座木屋他也建不起来。 这时候他意识到,想要建造可供这么多人住的木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一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另外也没有足够的木料。 于是程处默把脑袋一缩,嘟囔道:“我这不就是一说嘛!犯得着发脾气吗?这事儿确实没啥好法子,你也别难为自己了! 这大冷天关外冻死人那是太正常不过了,你也犯不着难过!扛扛就是了!” 徐淼虎着脸冷哼一声道:“好呀!既然是扛,那大家伙一起扛好了,今晚你们的睡袋、熊皮褥子,还有暖炉,就都收了吧!反正扛扛就过去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三个脸立即就垮了,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那些东西,说不好听,在则冰天雪地的塞外就是保命的东西,收走的话,那可就要了命了! 于是三个家伙连忙换上笑脸,陪着笑说道:“哎呀呀,这确实是个难办的事情呀!难怪你这么烦躁,别急别急,大家伙一起再想想办法!呵呵!哈哈! 那那什么,我看那边挺忙的,总这么歇着,哪里能成,走走走,咱们也去帮帮忙去!干这些事儿,怎么能少了咱哥几个?走走走……” 三个家伙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扭头瞅到远处正在搭建箭楼,当兵的喊着号子,把木桩打入到烤松软的地下,于是便立即一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徐淼也懒得搭理那三个夯货,蹲在地上捡了跟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继续开动脑子想办法。 不知不觉之前,他扒拉起了一小堆雪,无意间用树枝在小雪堆上淘了个洞,这个时候,看着这个小雪堆,徐淼脑子里灵光一闪,一蹦老高,使劲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跟着他的虎子被吓得一哆嗦,还以为徐淼忧急之下得了失心疯了,连忙想要上前劝说徐淼一番。 徐淼却一脚踢开了虎子,风一般的朝着匠营那边跑去,虎子和张甚连忙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随手抓了几个工匠,大致用手比划了一个尺寸,徐淼对工匠吩咐道:“快点,给本官按照这么大,做几个木箱,不要盖子!要快!本官现在就要!” 看到这位小徐将军风风火火的跑来要自己这些工匠们做几个木箱子,工匠们岂敢怠慢,他们现在都认识徐淼了,知道这位小将军是个能体恤他们不易的好人,这一路上虽然指挥他们干了不少活,但是却也没亏待他们。 所以工匠们都很服徐淼,对于徐淼的吩咐那是尽心竭力的完成。 木板都是现成的,铁钉也有现成的,对于他们来说,开个榫卯做几个木箱子根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多会儿工夫,几个木匠一起动手,锯子、榔头、木凿飞舞,几个徐淼比划出来的木箱便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二话不说,命虎子和张甚带上木箱,自己拎了一个铲雪的木锹,回到自己大帐旁边,清理出来一片干净的空地,又招呼过来几个徐家的护卫就开始动手干了起来。 徐淼把雪铲入到木箱里面,然后不断的用一根木桩把木箱的雪夯实,等彻底把木箱的雪填满夯实之后,两个人抬起来,用力把木箱扣在地上,就磕出一块工工整整的大雪砖。 接着徐淼令其他人如法炮制,也这么制作雪砖,折腾的是不亦乐乎,很快就在他的帐篷外面,做出了一大堆的雪砖。 这时候韩兆路过徐淼的大帐,看到了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但是却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冷哼一声便走过去,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有些好奇,同时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为了把大营给立的坚固一些,大家伙都累成狗了,而他们的主将却带着几个人在玩儿雪,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但是谁让人家是将主呢?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伯爷,想玩就玩吧,反正这里没人能管的到他头上。 而徐淼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做法,已经快要引起公愤了,依旧是沉浸在兴奋之中,指挥着一帮手下,开始在他帐篷旁边垒雪砖,先在最底下垒出一个圆圈,接着开始向上垒砌,并且每一层都向内收一些。 雪砖之间,也不需要什么粘合剂之类的东西,垒在一起之后,低温就让它们自己粘合在了一起,在有充足雪砖的供应之下,一个圆滚滚的雪屋很快就被徐淼带人垒了起来。 接着他又在门的位置,向外延伸了一段,拿了个圆头铁铲钻入雪屋,开始在雪屋内部修饰了起来,把棱角都给削平,又在屋中垒砌起一个高台作为床使用。 雪屋中上部温度最高,人躺在雪床上面,就会觉得比躺在地上要暖和许多,只要做好防潮隔湿就行,反正军中草垫也不少,铺上一张草垫就行了。 另外他还给雪屋上面开了一个通风孔,这么一来在雪屋之中生一小堆篝火,烟气就能顺利从屋顶排掉,也不必担心会在雪屋之中中了炭毒,最关键的是在雪屋之中随便生火,也不用担心会引发火灾,就算是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点燃,四周都是雪,最终也会被融化的雪水给扑灭。 因为人手多,有人专门制作雪砖,有人专门垒砌,雪屋的垒砌工作进行的非常迅速,一个时辰不到,一座漂亮的雪屋就出现在了徐淼的帐篷之外。 第五百九十章 开什么玩笑 徐淼接着在雪屋里面点了一小堆篝火,试验这样做会不会让雪屋融化最后垮塌。 好在结果让他非常满意,雪屋内的温度很快就开始攀升,迅速的就达到了十几度的样子,雪屋内壁的雪虽然出现了融化,但是因为外面的低温,让融化的雪水迅速的就结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冰壳子,让雪屋变得坚固了起来,没有出现任何要垮塌的迹象。 徐淼呆在雪屋里,感受了一下温度,又试了一阵室内的空气质量,防止有人住进来之后,点着篝火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结果是令人非常满意的,因为预留了通风的烟道,雪屋内丝毫没有憋闷的感觉,也没有任何要一氧化碳中毒的感觉,温度也令人很是舒适。 徐淼最初进去的时候,还披着狐皮大氅,没一会儿工夫,就开始冒汗,甩了狐皮大氅之后,依旧觉得很暖和,又过了一阵之后,身上也开始冒汗,于是便只能再继续脱衣服,最后只穿了一件厚的中衣,坐在雪屋里面也没感觉到冷。 这一下他终于满意了,哈哈笑着穿起衣服,披上狐皮大氅钻出了雪屋。 一出雪屋,他就看到一群人正在对他的雪屋指手画脚,被徐淼心中定名为雪橇三傻的程处默三人,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正在雪屋外面打量这座雪屋,而且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脸鄙视的表情。 看到徐淼乐呵呵的钻出雪屋,程处默阴阳怪气的对徐淼说道:“我说你这是打算在这里面屯羊肉吗?犯得着费这力气吗?这冰天雪地里,就算是羊肉垛在雪地里,也怀不掉,你犯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这时候韩兆也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逐散了围观的众人,嫌恶的看了徐淼一眼,但是还是忍住了怒气,对徐淼拱了拱手打着舌头瓮声瓮气的道:“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淼已经看出来这帮傻蛋们的想法了,冷笑了一下之后,摆手道:“韩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好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韩兆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怒色,心道既然是你不要脸了,那么我何必给你留脸面? 虽然他也知道,得罪徐淼对自己没好处,可是要让他憋着不说出来,他就又觉得对不起良心,而且憋得难受。 于是他咬了咬牙,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卑职以为,当下营中将士正在忙于立营扎寨,大人如此做法颇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自重,莫要伤了将士们的士气!” 徐淼冷漠的看着这韩兆,冷声问道:“这就是韩将军想要给本官的劝诫吗?” 韩兆连忙拱手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提醒一下大人罢了!” 徐淼冷哼一声道:“这么说你也认为,本官是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玩儿雪吗?” “这个……卑职确实如此认为!难道不是吗?”韩兆犹豫了一下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本来他就对这次李勣把他留在这儿,不能去白道参战心中不爽。 现在看徐淼身为这里的主将,居然如此不靠谱,大家伙都忙的脚不沾地,累的跟狗一般,而徐淼身为主将,不帮忙也就罢了,你倒是躲到帐子里享清闲就好,反正也没指望你能帮多大忙。 但事实你姓徐的总不该在这时候,带着一帮手下玩儿雪吧?这让军中将士们看了之后,心里会如何作想? 他就是这种脾气,不吐不快,虽然明知道说出来会得罪徐淼,可是还是没能忍住,脸色铁青着对徐淼说道。 张甚一听,厉声喝道:“住口!韩将军慎言,你这么说乃是犯上之罪!” 韩兆梗着脖子,对徐淼叉手说道:“韩某就是这种脾气,还请徐大人见谅!” 这时候雪橇三傻在一旁也有点站不住了,有心想要出来呵斥一下韩兆,但是又觉得韩兆这话说的没错。 徐淼这小子总是有时候不太靠谱,恐怕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军中可不比在长安,他想干啥就干啥,这会儿他身为主将,却 在这里玩儿雪,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再一想这几天,他们三个自己的表现,三傻顿时也没了底气呵斥韩兆了,所以雪橇三傻张了张嘴之后,都又闭上了嘴巴。 徐淼听罢了韩兆的话之后,非但没有露出怒色,反而踢了一脚张甚骂道:“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韩将军说的没错!” 张甚被徐淼踹了一脚之后,赶忙叉手应喏退到了一旁。 徐淼又看了看韩兆,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摇着头道:“韩将军恐怕是误会本官了! 不瞒你说,本官并非是在带着部下玩闹,而是在为军中将士们想办法解决御寒的问题! 这座雪屋,就是试验用的,比起将士们住的帐篷,这种雪屋里面要暖和得多!而且建造起来也很省事,今后将士们就再不虞晚上冻得跟乌龟一样了!呵呵!” 韩兆听罢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怒色,心道你把老子当傻子了吗?这雪做的屋子里面能暖和?住在这里面,你是怕弟兄们冻不硬吗?这跟钻雪堆里睡觉有什么区别?是住人还是冻肉呢? 韩兆有心想要发飙,但是毕竟徐淼乃是他目前的上官,二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如果他真的把徐淼惹毛了,当场下令把他推出去斩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就算是有人为他鸣冤,恐怕犯上这一条大罪,也让他没机会翻案。 于是他铁青着脸,拱手干笑了一下对徐淼说道:“大人莫要和卑职说笑了!这雪做的屋子里面岂能暖和?卑职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也不是傻子吧?呵呵!” 徐淼这一下不高兴了,这帮家伙虽然确实悍勇不假,但是脑子确实不太好使,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还自觉地自己是聪明人。 于是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这么说韩校尉是觉得本官在骗你玩儿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本官能如此不知轻重? 也罢!传我将令,将军中校尉以上军将全部立即招过来!擂鼓聚将!” 这是徐淼在领了北鲁沟大营主将之职以后,第一次擂鼓聚将。 随着军中的聚将鼓响起之后,营中的那些军官都楞了一下,这倒是稀罕呀?一个纨绔将军,这会儿擂鼓聚将作甚? 但是既然已经擂鼓聚将了,那么他们也不敢怠慢,于是军官们把手头的活放下,立即披挂起来,朝着徐淼的中军帐方向跑去。 当十几个军官到了中军帐的时候,却看到徐淼正背着手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如同包子一般白花花圆滚滚倒扣在地面上的雪屋处。 而韩兆却黑着脸,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脸上既有些怒色,又有些不安。 于是他们便只能来到雪屋处,对徐淼拱手施礼。 徐淼转过身扫了一眼这些他暂时的手下,点点头道:“诸位来的正好,今日韩校尉认为本官在骗他,觉得本官所作的这个雪屋,会冻死人! 所以本官就把诸位都招了过来,做个见证,来见识见识这种雪屋,到底会不会如同韩校尉所想,住进去能冻死人! 到底是这种雪屋暖和,还是现在你们住的帐篷暖和! 大家随我进去一观便知!” 说着他转身弓腰就钻入了雪屋之中。 第五百九十一章 雀占鸠巢 这个雪屋说起来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太小,毕竟徐淼做的时候,是打算自己住的,虽然是实验性质的,但是还是建的相对比较大,里面弄了一张雪床之后,空余的地方还是不算小的。 看到徐淼第一个钻了进去,韩兆黑着脸也立即跟着钻了进去,其余的那些军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同样也觉得徐淼这是在胡闹。 这用雪堆得屋子里面能暖和,那才是怪事,眼下住在帐篷里面,都冻得要死,这要是住在这雪堆的屋子里,那还不要活活冻死了吗? 这里面恐怕住人不合适,倒是挺合适存放一些冻肉的! 不过既然这位小徐大人说了,让他们进去见证一下,那么他们也就都怀着好奇心,鱼贯跟着前面的人钻入了雪屋之中。 但是十几个人一钻入雪屋,里面就顿时挤了个满满当当,最后一个钻进来之后,这里面就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了。 可是当他们挤入到雪屋之中以后,一抬眼就都立即被眼前的雪屋给震撼了,光线透过雪屋的墙壁,透入到了雪屋之中,雪屋里并不显得非常昏暗,起码比起帐篷里面要亮堂许多。 而且雪屋的屋壁这个时候,在经过篝火的烘烤之后,表层的雪已经融化,接着又被冻成了晶莹透亮的冰,让雪屋内部的屋壁和屋顶变成了一个整体,光线透入之后,更是让雪屋之中变得如同水晶宫一般美丽。 且暂时不说暖不暖和,但是起码这雪屋之中很美是没跑的! 于是钻进来的这些军官们,一个个都立即咦了一声,好奇的开始打量这座雪屋内部,有的人还伸手到墙上摸了摸已经结成整块的冰壁。 紧接着众人就感觉到,雪屋里面并不觉得寒冷,不但不觉得寒冷,甚至还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起码呼出的气看不到了,这在帐篷里,喘口气都直冒白烟,可是在这间雪屋之中,喘气却看不到哈气。 众人惊讶的又咦了一声,有的人还张大嘴用力哈气,想要看看有没有哈气,但是却没看到白色的哈气。 他们纷纷仔细感受了一下雪屋中的温度,立即惊讶的发现,这雪屋之中,确实不冷,甚至还称得上很是暖和。 徐淼则盘腿就坐在了雪床上,甩掉了身上的狐皮大氅,冷笑着看了一眼正满脸惊讶的韩兆还有那些挤作一团的军官们。 “韩校尉,不知你进来之后,可感觉冷吗?”徐淼开始向韩兆发难。 韩兆一脸疑惑的看着这冰雪做成的屋子,不由得有些迷醉的感觉,这雪屋之中真的太美了,最让他惊讶的是,这里感觉不到冰冷刺骨,反倒是暖洋洋的。 他听到徐淼的质问之后,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奇怪的对徐淼问道:“大人,这是何道理?为何这雪做的屋子,居然如此暖和?这么没道理呀?” 大家伙进了雪屋之后,挤在一起,十几个人的体温,让雪屋的温度迅速的升高,很快就有人开始冒汗,忍不住啧啧称奇道:“是呀,怪了?为啥这雪做的屋子,却这么暖和?这没道理呀?” 徐淼摇头道:“这其中的道理一句半句给尔等解释不通,但是本官就问你等一句话,这种雪屋,到底冷还是不冷?比起你们眼下住的帐篷,到底是不是更暖和?” 韩兆这时候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不服都不行,虽然他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觉得太过神奇,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徐淼做的这个雪屋之中,确确实实很暖和。 于是他只能拱手对徐淼说道:“看来卑职错了!是卑职误会大人了!这雪屋之中,确实温暖如春,刚才卑职多有冒犯大人,请大人降罪便是!卑职服了!” 徐淼看韩兆没有嘴硬,直接认错,向他请罪了,也就不再生气,点点头道:“好了!这里太过拥挤了,大家出去说话吧!” 于是众人再次鱼贯从雪屋之中钻了出来,当一回 到外面,不少人就立即觉得这雪屋内外温差之大,让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于是更加对着雪屋内的温暖感到惊奇了几分。 于是一帮人站在雪屋外面,对着雪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连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冰雪做的屋子,居然里面能如此暖和,这也太奇怪了。 甚至有人说难不成是徐淼会什么法术不成?能让冰雪也变得温暖如春? 徐淼最后一个钻了出来,带着众人回了他的大帐之中,而外面的雪橇三傻,这个时候好奇心也彻底被挑了起来,等徐淼带走了那些军官之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于是立即争先恐后的一头扎入到了这间雪屋之中。 三傻钻入雪屋之后,立即就被雪屋中的景象给镇住了,一个个张大嘴巴,看着白花花的雪屋内部,还有那晶莹透亮的冰壁,伸着手去抚摸那一层冰壁,同时发出了惊叹之声。 接着三傻就也感觉到了雪屋之中确实很暖和,进来之后,连呼出的哈气都看不到了,于是干脆纷纷甩了身上的披风,摘掉脑瓜上徐淼给他们的火车头帽,感受着雪屋中的温暖。 “怪了呀?淼哥这家伙难不成真的是神仙转世?为啥用雪堆出个屋子,里面都能如此暖和?这没道理呀?你们说这货会不会是个变成人形的老妖呀?”尉迟宝琪一边抚摸着光滑的冰壁,一边对程处默和小牛说道。 程处默立即对尉迟宝琪的话嗤之以鼻,骂道:“你个夯货,到底想什么呢?淼哥就是比咱们聪明点罢了!他精通格物之学,说不定这也是格物学的一种学问,就是咱们不懂罢了!” 小牛也点头道:“处默说的不错!淼哥确实比咱们要聪明,他鬼点子多,也会享受,想出这种法子不奇怪! 这雪屋看起来确实不错!以后要不咱们就住这里面好了!帐篷里实在是太冷了!只能缩在睡袋里,还是这里面舒服呀!这才进来一会儿工夫,就开始冒汗了!” 尉迟宝琪被怼了也不以为然,龇牙咧嘴的在雪屋里转悠了几圈,对这雪屋非常满意,连连点头道:“嗯嗯,以后咱们就搬到这儿好了!还是这里住着舒坦!让那混蛋自己再造一间好了,这儿归咱哥仨了! 来来来,别闲着,再弄两个雪床,就这一个不够咱哥仨睡的!” 于是三傻立即就行动了起来,钻出去开始打雪砖,然后运入到雪屋之中,在雪屋里又垒起了两个雪床,直接就把徐淼刚才放进来的东西给丢了出去,来了个鸠占鹊巢,就这么把徐淼的劳动成果给霸占了。 “诸位都亲眼看到了,这雪做的屋子,其实比起帐篷要暖和得多! 这塞外眼下乃是苦寒之地,既然大帅将将士们交给了我等,那么我等就要尽可能的让将士们少受点罪! 道理我就不跟诸位解释了,但是事实如此,雪屋的保暖效果远超过那些单薄的帐篷,而且这东西还不怕失火,夜间士卒们也可以在雪屋中生火取暖! 关键是这种雪屋建起来省时省力,而且速度很快,几个人配合着,一个时辰就能建起一间! 故此从即日起,军中立即开始搭建这种雪屋,如果不会的话,那就干脆直接在帐篷外面盖一层雪,效果也一样! 另外还要多建一些,接下来准备接收受伤将士之用! 至于寨墙,就不必继续加固了,假如突厥狗敢来的话,本官自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徐淼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着韩兆等一群军官们吩咐道。 这种高高在上,对着一帮悍将指手画脚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再看看韩兆这会儿的臭脸,他就觉得很是痛快。 第五百九十二章 韩兆的担忧 韩兆这会儿也蔫儿了,他在进了雪屋体验过之后,已经无屁可放了,这说明徐淼确实不是在吃饱了撑的瞎胡闹,而是正儿八经的在为军中将士御寒想法子。 而他当时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武断的判定徐淼是在瞎胡闹,还煞有介事的对徐淼劝诫,现在看来,他才是个笑话。 现在对于徐淼的本事,他也算是有了真正的认识,徐淼的智慧不是他能企及的,有不少在他们看来是无解的难题,到了徐淼这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之前他们觉得无法让大车顺利的在满是积雪的草原上行驶,可是徐淼却把打车一改,就成了扒犁,随便就把大军运送物资的麻烦给解决了。 他们觉得斥候在冰天雪地里活动不方便,徐淼随手就弄出了轻便扒犁,让斥候可以驾驭着轻便扒犁,在雪原上来去如风纵横驰骋。 他们费劲巴拉的凿开冻土,埋设营栅的木桩,徐淼用一堆火就解决了挖不动冻土的麻烦。 还有他听说军中现如今所用的疡医之术,也是出自徐淼之手,乃是徐淼所创,让受伤的将士,存活率大幅提升了许多。 当他们一个个在帐篷里晚上冻得跟乌龟一般,兵卒们要抱着别人的臭脚才能入睡,徐淼却用雪建成了雪屋,里面居然很是暖和。 甚至于他还听说,现如今军中装备的那种威力很强的弩炮,也是出自徐淼之手,这就更加了不得了。 之前他还觉得徐淼就是个长安来的一个纨绔,之所以能封开国伯,肯定是靠着家世或者是幸进所得。 但是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人家靠的是真本事,反倒他却成了个大笑话,还有脸觍着脸去劝诫人家。 所以当徐淼着令营中开始大批建造外面的那种雪屋的时候,他连个屁都没敢再放,和其他诸将一起叉手应喏。 但是最终他还是想了想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大人,此次是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包涵!今后卑职再不敢随便置喙大人的决断了! 只是卑职以为,大人让军中全部停下手头加固营栅之事,有些不妥! 毕竟此地乃是在突厥人的地盘上,虽说暂时并未发现周边有大批突厥人,可是毕竟营中存放了大量的粮秣辎重,却还是不可不防! 加之我们这里只有区区五百战兵,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了点! 万一要是突厥人探知我们所在的话,那么一旦大举来犯,仅靠着目前这条营栅,恐怕根本挡不住大批突厥人的进攻! 所以卑职以为,我等还是要谨慎为上,需要分出一批人手,继续加固营栅,以防不测!”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韩校尉不必介怀,你也是出自公心,并非是故意冒犯本官,本官自不会介意! 你所言很有道理,我等身负重任,确实不宜大意!那就按照你所说的,留下部分人,继续加固营栅,其余人等,这两日就加紧先造雪屋好了!” 韩兆一听徐淼如此好说话,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向徐淼拱手道谢。 当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营中的所有人都有点傻眼了,觉得这道命令,简直就是疯了,住在帐篷里,都冻得要死,现在这里的主将却下令用雪盖房子,让他们住在雪屋之中。 这是怕他们冻不死吗?还是这个姓徐的将主是故意为之,想把他们给弄死呢? 于是当命令传下去之后,营中顿时一片哗然,对着传令给他们的军官大声吵吵了起来,质问这道命令是何意思?是不是嫌他们冻死的不够快,要把他们都给活活冻死。 而传令的军官却面露讥讽之色,疾声厉色的对站出来吵吵的家伙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蠢材懂个屁!这用雪盖的雪屋,比起你们现在住的帐篷要暖和多了!那徐将军可是当朝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他给你们想出来的办法,岂能坑害你等? 那雪屋老子已经去看过 了,里面暖和的不得了,进去一会儿就冒汗,而且屋里到了晚上也能生火,暖和的要死! 咱们摊上这么一个将主,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这帮蠢货居然还敢质疑将主,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要晚上谁的暖和点的话,现在就去领木箱,有人回来教尔等如何建造雪屋,要是觉得睡帐篷舒服,那就接着挨冻去吧! 将主要是知道,他的好心被你们这帮混蛋当成驴肝肺的话,还管你们冷不冷,冻死你们这帮王八蛋才好!” 被军官破口大骂了一顿之后,反倒是那帮质疑徐淼这道命令的兵卒或者民夫有点将信将疑了起来。 于是不少人开始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匠营那边领取了木箱,回来之后,便开始干了起来。 刚开始因为木箱不够用,于是有些人便按照徐淼的吩咐,直接给他们帐篷外面糊上一层厚雪,用雪把帐篷包起来之后,外层撒上一层水,在寒风之下迅速的就在帐篷外面冻成了个厚厚的冰壳子,帐篷也没有被压塌。 但是还是有人不愿意这么做,坚持要用大雪砖盖雪屋,这些人有他们的小九九,那就是生怕把帐篷给弄塌了,雪屋又不暖和,那就惨了,所以宁可费点力气,用大雪砖新造一个雪屋试试,也不肯直接在帐篷外面堆雪,把帐篷用雪给包起来。 而参与试制雪屋的那帮家伙,便成了建造雪屋的技术人员,一个个在营中乱窜,到处指挥着营地里的人按照徐淼的法子,制作雪砖,建造雪屋。 等匠营把大量的木箱给做出来之后,第二天盖雪屋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一座座像模像样的雪屋,就开始在营地里拔地而起。 徐淼把雪屋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便随着韩兆去看了一下营栅的加固情况,此时营地周围已经立起了一圈的木桩,营栅已经初步成型,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加固这道营栅。 看着当兵的费劲巴拉的不断的用原木加固着这道营栅,徐淼皱了皱眉头,他们本来人手就不是非常充裕,现在大部分人又调去开始盖雪屋,留下了几百人加固营栅。 如此蚂蚁搬家式的加固营栅,别说三五天完工了,就算是给他们一个月,估计营栅都很难加固到理想状态。 而眼下这道营栅,确实显得有点稀疏,有些地方的缝隙确实大的能钻进人了,不加固确实存在隐患。 在看了一眼营外坡地上那厚厚的积雪之后,徐淼顿时就笑了起来。 李勣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给他们选的这片扎营之地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突厥人不来则罢,但是如果突厥人发现了北鲁沟大营的话,一旦分兵大举来犯,那么只能从正面进攻。 大营左侧是陡峭的崖壁,虽然不高,但是却也不是人力这时候能够攀爬上来的,而大营背后,则是一座山,右侧坡度也很大,不利于突厥人仰攻。 只有正面地势平坦,比较适合进攻,所以他们的防御重点,就在营地正面,不需要围着整个营地构筑防御工事。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徐淼当即叫停了加固营栅的工作,把韩兆、高大恩都给叫了过来,这时候雪橇三傻也在安置好他们雪屋的住处之后,屁颠屁颠的跟着徐淼来了营栅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营栅就这样吧,不用继续加固了,要是真的突厥人来袭的话,仅靠着这道营栅,想要抵住突厥人的攻击,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我有更好的法子,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第五百九十三章 仇恨的眼睛 只见徐淼指着营栅前面的缓坡,开始口若悬河的指手画脚的说起了他的防御构思,时不时的还在地上拿着木棍在雪地上画上一番,来向韩兆等人解说他的构想。 开始的时候,韩兆等人还不以为然,觉得徐淼的想法有点不切现实,但是当听着听着,一群人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变得凝重了许多,接着就开始连连点头,进而又时不时的开始纷纷露出了残忍的奸笑。 虽然所有人都不想被突厥人发现北鲁沟大营,但是这世上却没有什么事情,总能如愿以偿。 北鲁沟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却毕竟是在突厥人的地盘,即便是大军之前对这一带已经扫荡过一次,拔掉了北鲁沟一带附近几个小部落,可是这样一座营盘扎在这里,想要隐身是不可能的。 当徐淼他们这帮人刚刚在北鲁沟开始扎营不久,他们的动静便被附近不远处一个躲在山林中避难的突厥人给远远的发现了。 这个突厥人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族人,当唐军前锋扫荡他们部落的时候,他正好带着两匹马进山打猎,想要为家人弄一些越冬的肉食。 虽然部落之中并不缺乏牛羊,但是剩下的这些牛羊他们却不敢杀掉吃肉,因为这些牛羊都要在明年开春之后繁殖使用,并不能作为他们的越冬口粮。 连续三年草原上都出现了罕见的雪灾,这让突厥人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过,原本他们以为今年可以迎来一个暖冬,可以躲过一场雪灾,但是他们的希望在入冬不久,就再次破灭了。 随着一场大风刮过之后,草原的气温骤降,紧接着就是一场绵延了十多天的大雪,再次将草原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阴山脚下草原上的积雪,最深的地方甚至齐腰深,秋季未能贴足膘的牛羊,在一场大雪之后,便被冻死了不少。 接下来因为大雪太深,体弱一些的牛羊,无法拱开积雪,吃到积雪下的草根,结果接下来又有不少体弱的牛羊被活活饿死。 剩下的这些牛羊,牧人是肯定舍不得再杀了吃肉了,所以他们要么只能吃冻饿而死的那些牛羊肉,要么就只能在大雪之中外出去狩猎。 这时候出去狩猎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草原上有很多狼群,这个时候也都饥肠辘辘,一般情况下都是几个牧人一起结伙出去狩猎,还要带着猎犬,这样才能在野外万一遇上狼群的时候,能与之一搏。 但是也有例外,有些牧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结伙出去狩猎,于是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狩猎,一般情况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没人愿意这么干的。 而这次恰恰就有这么一个牧人因为各种原因,独自进山狩猎去了,结果唐军前锋扫荡了他们部落的时候,这个名叫朴固罗的突厥汉子,就这么侥幸躲过一劫。 等他狩猎归来,回到部落的时候,却看到的是整个部落上百名族人,全部都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妻儿。 朴固罗看到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疯了,在尸体堆之中,疯狂的寻找着他的妻儿,终于在尸体堆之中最终找到了他的妻儿,之后他便跪在雪地之中,发出了狼嚎一般的狂吼之声。 他一路追寻着唐军的足迹,来到了北鲁沟,当看到一大群唐军,正在北鲁沟建造一座营寨的时候,他躲入到了附近山上的一片稀疏的林子里,足足在林子里盯着北鲁沟大营的那些唐军两天时间,才悄悄的离开了北鲁沟。 这个朴固罗一人两马,离开北鲁沟之后,便日夜不停的朝着定襄城方向奔去。 因为他知道现如今他们的颉利可汗,正在定襄城,集结了大批的突厥人,准备要和来犯的唐军决一死战。 他很清楚,凭着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为他的妻儿以及部落的族人报仇,他只有一张猎弓,一把破刀,要是去找那些唐军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在雪里趴了两天,观察了北鲁沟那座唐军大 营了两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落单的敌人,手脚都已经被严重冻伤,如果再趴下去,眼看就要冻死在林中了。 于是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北鲁沟这里有一座唐营的消息传到定襄城颉利可汗那里,请颉利可汗率军来把这伙潜入到他们突厥人地盘上的唐军给干掉,为他死去的妻儿和部落族人报仇。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志,鼓励着他,在雪地里趴了两天,在手脚都严重冻伤的情况下,又骑着马在雪原上疾驰了两天,来到了定襄城。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来到定襄城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大批突厥人正在仓皇向北撤退。 当他拦住一支突厥人的队伍之后,才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定襄城已经被唐军给袭破了,现在定襄城已经落到了大唐军队的手中。 而他们的颉利可汗已经下令,集结在定襄城一带的突厥人,跟随他撤往漠北,在漠北蛰伏一段时间,等待春暖花开,草原上的牛羊和战马再次肥起来之后,重振旗鼓再南下,来夺回属于他们的定襄城。 朴固罗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一支唐军主力已经抵达了白道,他还以为屠杀他们部落的,只是潜入到北鲁沟的那支唐军。 于是他死命的带着严重的冻伤,追赶正在向着白道方向撤退的颉利可汗,终于在天黑之后,走了狗屎运,居然追上了正在北逃的颉利。 原本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是不可能见到颉利这个东突厥的大汗的,可是他在遇上了大股突厥人马的时候,一路狂叫着,说他有重要军情向大汗禀报。 正好遇上了颉利手下的一个重要部将,听到了朴固罗追着他们一路大喊大叫,仔细听了一下之后,听清楚了他在叫什么,于是便命人把朴固罗带到了他面前。 看到这个颉利手下的大将之后,朴固罗便将北鲁沟藏了一支唐军的消息告知了这个颉利手下的大将。 这个颉利的手下大将闻听之后,大吃一惊,立即就带着他找到了正在一路北逃的颉利,让朴固罗把这个消息又对颉利详细说了一遍。 颉利不敢相信,这时候阴山的北鲁沟一带,怎么会出现了一支唐军,于是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这个朴固罗。 朴固罗把他的部落如何遭到了唐军的屠杀,以及他如何追踪唐军到了北鲁沟,又如何在唐军营地附近山林中的积雪里藏了两天,看到了那支唐军正在北鲁沟建造营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颉利叙说了一遍。 而且朴固罗还告诉颉利,那支唐军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营地里停满了马车(扒犁),上面堆满了各种物资。 颉利在对这个朴固罗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之后,又亲眼看了他严重冻伤的手脚,又命人查证了他的身份之后,这才相信了这个朴固罗所言。 北鲁沟出现一支唐军,这对于颉利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他不明白这支唐军,是如何带着大批物资潜入到阴山脚下的。 他也想不通,这支唐军潜入到阴山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在北鲁沟一带偷偷的扎下大营。 北鲁沟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山口,那里属于是一片比较偏僻之处,周围也没有多少突厥部落,而且听这个朴固罗说,那支唐军的兵力也并不算多,充其量只有区区两三千人的规模。 第五百九十四章 突厥大军来犯 这样一支两三千人的唐军,偷偷摸摸的带着大批物资潜入到北鲁沟那样一个偏僻的山间想要做什么?颉利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个消息现在看来,应该是假不了,那个叫朴固罗的牧人,所说的各种情况都得到了印证,绝不可能是大唐的细作。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假,朴固罗甚至当着颉利的面,撕开胸口的衣服,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一边向天神发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边用小刀划开了胸脯的肌肤,以此来向颉利证明,他真的没有说谎。 所以颉利相信了他的话,当即招来手下们,商讨这件事,想要搞清楚这支小规模的唐军,为何要潜入到阴山脚下,带着大批物资,藏身于北鲁沟那片偏僻的山中,他们的目的何在。 直到这个时候,颉利还不知道,李勣已经率领一支一万多大唐的精锐骑兵,堵在了他们向北逃往漠北的道路上,正在白道等候他的到来。 由于不知道李勣这支唐军主力的存在,所以颉利和他手下的目光都只是集中在了在北鲁沟扎营的徐淼那支后勤人员身上。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颉利和他手下们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但是有一条他们可以确认的就是,那支藏身于北鲁沟,并且携带了大量辎重的唐军,肯定来意不善,躲在北鲁沟那样偏僻的地方,一定是有所图的。 既然现在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么就不能轻易放过他们,现在定襄城已经在大唐名将李靖的偷袭之下丢了,前方如果再有这么一支唐军的偏师,躲在阴山脚下,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同时这次定襄城的丢失,也让他们损失了大量的物资,此行他们要一路撤往漠北,在这样酷寒的天气之中,长途行军,军中却物资不足,等他们撤到漠北的时候,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那么那支躲在北鲁沟的唐军所携带的大量的粮秣辎重,就成了颉利和他手下们眼里的一块大肥肉。 不管那支唐军偏师躲在北鲁沟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能轻易放过那支唐军,就算是不为被他们屠杀的突厥族人们报仇雪恨,单单是为了他们携带的那些粮秣辎重,也必须要干掉他们,夺取他们的那些辎重。 于是颉利思量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派手下的大将苏万率领八千人马,转道前往北鲁沟,干掉那伙唐军偏师,夺取他们所携带的粮秣辎重。 而颉利则继续率领其余的突厥大军放慢速度向白道方向撤退,在白道一带等候苏万夺取那支唐军的辎重之后,赶到白道和他的主力汇合。 颉利再次召见了那个名叫朴固罗,问他这次带来这样重要的军情,想要什么赏赐,而那个朴固罗却对颉利说道:“我什么赏赐都不要,我只想跟着大军一起去,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为妻儿以及我的族人报仇!还请大汗恩准!” 颉利看到这个朴固罗满脸悲愤之色,当场命人取来了一把精钢打造的弯刀赠给了这个朴固罗。 “勇敢的勇士,你的勇气获得了我的尊重,我赐给你这把宝刀,你带着它去吧,去杀光那些唐人,为你的族人和亲人报仇吧!天神一定会保佑你的!”颉利抚摸了一下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朴固罗的脑袋对他说道。 朴固罗用严重冻伤的双手接过颉利手中的这把宝刀,俯下身亲吻着颉利的靴子:“感谢大汗赐我宝刀,我朴固罗一定不负大汗所托,一定会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送给我敬爱的大汗!” 不多时苏万便收拢起来了八千突厥人,让朴固罗在头前带路,浩浩荡荡的便转道朝着偏僻的北鲁沟方向驰去。 八千突厥人骑着战马,在雪原上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雾,催动着战马一路朝着北鲁沟疾驰。 可是这个时候徐淼和手下的韩兆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时有这么一大票突厥人,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杀来。 徐淼这时候兴致勃勃的在营地的辕门 之外,正指挥着数百唐兵忙活着玩儿雪。 他们先用木头做的雪铲,把营栅外侧的积雪都铲到营栅处,把营栅用雪堆砌起来,再把雪给拍实,有人在旁边用树枝架起篝火,篝火上架着铁锅,不断的把积雪给融化。 当营栅彻底被积雪给堆满之后,用铲子把外面修平之后,便开始朝着雪堆上洒水,温水在这样极低的气温之下,撒到积雪上,只能融化表层的积雪,但是迅速就会在雪堆外面结成一个坚硬的冰壳子。 温水被反复淋到营栅上之后,冰壳子就越冻越厚,逐渐形成了一道晶莹透亮的冰墙。 这比起韩兆带着一帮当兵的,吭吭哧哧的用木头加固营栅那可是要轻松太多了,而且干起活也不枯燥,当兵的干的热火朝天,同时也玩儿的不亦乐乎。 最关键是这么做速度非常快,眼瞅着一天下来,朝着敌人可能进攻方向的营栅就彻底变成了一道反射着冰冷阳光的光滑冰墙。 韩兆看着这道冰墙逐渐成型,乐的嘴岔子都咧到了耳朵后面,拍着脑袋摇着头,连说这法子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这冰天雪地里,地上到处都是积雪,天寒地冻的随便浇点水,就能冻成冰坨子,而他们却傻乎乎的,累的跟狗一样,却在用取之不易的木头加固营栅,早知道这么简单,营栅都不用立了,直接用雪垒起一道营栅,浇上水就成了冰墙。 不过徐淼还是觉得,打木桩立营栅并不错,毕竟冰雪比较脆,被敌军用木槌或者是原木能够撞破,一旦撞破就会倒塌一段。 打下了木桩,立起营栅之后,结构就彻底稳固了,敌军再想撞破冰墙,那就真的难了,为了保命,起初费些力气并不算过分。 当营栅被冰封起来之后,徐淼他们依旧不知足,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里存放的大批粮秣辎重,对于主力何其重要,就算不说他们的小命,单单是这些辎重粮秣一旦落到突厥人手里,那么这次李靖他们六路大军讨伐东突厥之战所作的所有努力就都彻底完蛋了。 所以这件事他们都不敢有半丝大意,所以在把营栅弄成了冰墙之后,便继续在距离营栅三十步外,又用雪堆了一道雪墙,天黑之前开始浇水,夜间派人继续不停浇水,这么一层层浇上去之后,在夜间低温之下,雪墙也迅速被冻成了一道冰墙。 当兵的在修这道雪墙的时候,还专门修的一人多高,外面的敌人要是想攻破这道雪墙,那就要架梯子才能爬上雪墙。 雪墙上面还修了箭垛,掏了射孔,而且朝着营地这面,专门修的高一些,人站在内部这个步道上,轻松就可以露出小半个上半身,蹲下就能躲在女墙后面。 可是外面却足足一人多高,不用梯子或者搭人墙,是绝对不可能爬上来的。 而且这道雪墙,同样也修的曲曲弯弯,走的是之字形路线,敌人不管从哪个位置攀爬雪墙,都注定背后会暴露在另一侧斜面上的唐军弓弩手的射界之内。 当修好这道雪墙之后,众人也玩儿上瘾了,结果干脆又在这道雪墙外面,修了一道雪墙,足足在营地正面形成了三道防线。 如果突厥人来的话,想要攻入营中,那么就必须要连续突破三道防线,但是这样的距离上,没人敢想突厥人要死多少人,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而且为了防备突厥人从左右两侧攀爬陡坡和断崖,偷袭大营,徐淼还派了几十个辅兵,在两翼方向,日夜不停的烧水,顺着峭壁和陡坡朝下泼水,水泼下去之后,就在崖壁上和陡坡上形成了一个冰壳子。 这么一来别说人爬不上来了,就算是猴子也别想从这两个方向爬到大营上。 就在他们一边修冰墙,一边在营地里修雪屋的时候,派驻在营外一个山坡的了望哨,忽然间吹起了牛角号,号声是一长两短。 当号声传入到营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接着就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按照唐军的号令,一长 两短的号声,就代表了敌袭。 于是所有人都立即停下了手头的活,凝神静气的开始倾听。 第五百九十五章 慌乱 号声连续响了五次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顿时变了,这就意味着有一大批敌军,正在朝着他们这边杀奔过来,数量绝对不会低于五千。 徐淼吓了一跳,立即大叫一声:“备战!鸣金,命营外所有人立即撤回营中!突厥狗来了!” 他心中一边大骂,一边转身回他的大帐之中顶盔掼甲,而原本正为了没能随大军前往白道的韩兆、高大恩等一众军将,还有跟着徐淼来的雪橇三傻,却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营中原本祥和的气氛,顿时就在号声和鼓声中消散不见,正在干活的战兵、辅兵们,都立即丢下了手头的活,飞一般的奔向了他们住处开始披挂的披挂,抄家伙的抄家伙。 虽说营中只有战兵五百,这个数量确实太少了点,但是唐人却是彪悍的,那些被征召的辅兵们,却也不是白给的。 虽然他们是作为民壮被征召,出徭役来军中效力,主要从事为军中运送物资,修筑营盘等工作,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战斗力。 这些辅兵,年纪参差不齐,但是却大多也都是正值壮年,虽然听闻大批突厥人来袭,让他们有些紧张,但是管理他们的那些人却都是军中的老兵。 这些老兵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家伙,并不怯战,闻听敌军来袭之后,便立即开始召集归他们所辖的辅兵集合。 营地里顿时就乱了起来,原本在各处干活的战兵、辅兵、医护兵以及徐淼的护随家将们,都立即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开始四处乱窜,找他们的头儿报到。 这种混乱并不是无目的的混乱,而是在有序的完成集结,所以混乱的时间并不算长。 就连工匠们,这时候也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开始集中了起来,一个个都赶忙抄起了他们的斧头榔头或者木棍之类的家伙,紧张的凑到了一起,听候随时调遣。 徐淼这会儿心情十分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率军面对一支敌军,以前他两次随军,都是只管医营,打仗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因为他才是这个大营之中,名义上的主将,虽然实际上指挥作战的应该是韩兆和高大恩,可是他这个名义上的主将,却也不能置身事外,躲回到他的军帐之中,或者是他新造的雪屋里当缩头乌龟。 他总算是还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哪怕只是做个傀儡,他也必须要站在人们能看到他的地方,不能像个怂包一般的藏起来。 不管他是不是名义上的主将,他都必须要让营中的人们看到他的存在,装也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要不然的话,敌人一来,他这个主将就藏了起来当缩头乌龟了,那么无形之中,便会严重影响到军中的士气。 “奶奶个熊呀!老子都藏到如此荒僻的地方了,这帮突厥狗还真狗呀!这都能闻着味找过来!” 徐淼一边慌手慌脚的让虎子帮他披挂甲胄,这玩意儿他就一点都不爱穿,死沉不说,里面还不能穿太厚了,要不然的话,太过臃肿,也不便活动,而且铁盔就算是加了皮毛内衬,但是扣到脑瓜上,还是没有火车头帽暖和舒服,还压的脖子疼。 但是这会儿敌人来袭了,他也不敢不穿这玩意儿,起码穿上还是挺威风的,朝高台上一戳,倒是也能多少起到那么一丢丢的提振士气的作用。 在披挂整齐之后,虎子、胡昊也披挂起来,把各种兵器都挂在了身上,叮呤咣啷的就随着徐淼朝辕门处跑去。 这时候张甚也已经集结起了徐家的护卫和庄子里的庄丁,结队跟在了徐淼身后。 战兵集结的速度最快,飞速的披挂整齐之后,便背着箭囊,擎着强弓硬弩,腰悬横刀,还抓着一杆长枪或者仪刀,在辕门处完成了集结。 一队队辅兵,这个时候也都正在营地里,在管理他们的那些老兵的疯狗般的谩骂怒吼声中进行集结。 这些辅兵来军前效力的时候 ,是不用自备器甲的,但是却都会带着一柄短刀和扁担绳索竹筐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会儿营中兵力严重不足,就不能让他们拎着扁担上阵了,负责管束这些辅兵的高大恩,在请示了徐淼之后,拿了徐淼的手令,去找了军需官,把营中辎重里存的器甲拨出了一部分,分发给了这些辅兵。 这些备用的器甲之中,兵器林林总总很是齐全,就是甲胄方面只有一些皮甲,以及一些修补甲胄的甲片,这个时候,徐淼也顾不得太多了,直接下令把存放在这里的一批皮甲拿出来分发给那些辅兵,提高他们的防护力。 所以因为要领取分发器甲,辅兵的集结速度就慢了一些,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却并未乱套,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只是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慌乱。 孙思邈难得这个时候从他的住处走了出来,这些日子,老道钻到他的住处之中,极少出来,吃饭都是让跟着他的药童送到他帐中去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知道,老道这段时间在忙活什么。 这一路行来,他偷偷的给老道从外面派人拖回来了好几具突厥人的尸体,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甚至还有孩童的,偷偷的交给了老道。 而老道在强烈的求知欲驱动之下,终于克服了内心中最后的束缚,开始对那些尸体展开了解剖研究。 这种事虽然徐淼非常支持孙思邈,但是却毕竟还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对于这种辱人尸体的事情,到底现在还是属于惊世骇俗之事,甚至会被人斥为变态之举,故此老道只能躲在他的帐中偷偷的进行,不能公开。 徐淼还给他派了十几个徐家的护卫,日夜守在老孙的住处之外,不得任何人擅自闯入到老孙的住处之中。 而且解剖过的尸体,时间一长还是会腐败的,即便是在这样的季节之中,帐篷里的温度还是会稍微比较高一点,解剖研究过的尸体,当开始腐败之后,就会被徐家的护卫偷偷给处理掉。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这些尸体被人切得零零碎碎,还被开膛破肚,甚至是锯开脑壳,所以尸体往往都会在夜间被拖出去丢的很远,靠着野外的狼群帮着他们毁尸灭迹。 老道自从获得了这些尸体之后,便彻底沉浸在了研究人体结构的海洋之中,谁都不见,连徐淼想要见他一面,都被他直接拒绝了。 直到今日老道听到外面警声大作,才终于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出了他的雪屋。 看到徐淼已经披挂整齐,正在着急忙慌的朝着辕门跑,于是老道咳嗽了一声叫住了徐淼。 “你身为主将,看看你的模样,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镇定一点,休要让人笑话!”老道叫住徐淼之后,便板着脸对徐淼训斥道。 徐淼连忙点头答应,没空和老道罗嗦,急急忙慌的又想跑走。 “慢点,慌个什么?我看过你的布置了,你干得不错,这大营基本上已经被你布置的算是固若金汤了,有何可慌的? 毛毛糙糙,哪儿有一点身为主将的样子!老夫问你,来了多少敌军?”老道却又叫住了徐淼,继续对徐淼展开了说教,当然也顺便夸了一下徐淼。 徐淼连连点头称受教了,但是对来了多少敌军这件事,他却并不清楚,只知道从示警的号声之中,能听出来来的敌军数量着实不少,于是摇头道: “暂且不知来犯之敌的数量,但是从了望哨示警的号声听,应该来了不少突厥狗!” 老道点点头道:“你不必太过紧张,虽然你并不知兵,可是那韩校尉却是一员经验老到的虎将了,如何打,多听他的便是!” 第五百九十六章 布防 徐淼被老道教训了一顿之后,这个时候心情渐渐的稳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瞎插手乱来的!请道长放心便是!我知道该做什么!” 老孙这才挥了挥手:“那就好,你去吧!医营有贫道在,你就不必操心了!” 徐淼来到辕门处的时候,韩兆早已披挂整齐,腰悬横刀,腰带之中,还别了两柄短柄的铁瓜锤,锤头不大,也就跟拳头大小。 后世影视剧里那些使锤的所谓猛将手中那种跟西瓜大的铁锤,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那玩意儿除非做成空心的,要不然的话,雷神也玩儿不转。 所以真正的铁锤,其实比拳头都小,但是威力却并不小,随便敲在人身上,就算是身披铁甲,也扛不住,一锤就能要人筋断骨折,不当场挂了也会立即失去战斗力。 喜欢使这东西的人,往往多是一些猛将,而韩兆就是喜欢用这家伙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安。 韩兆此时正在把战兵派出辕门,去守在营外第一道防线处,并且派人去取来大量的箭矢,让战兵带到营外第一道冰墙处,做好御敌准备。 而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三人,这个时候,也都已经披挂整齐,带着他们的几个护卫,全副武装的站在辕门处,正在跃跃欲试,也准备出去,但是却被韩兆给拦住,不让他们出去。 而雪橇三傻正在和韩兆瞪眼理论,看到徐淼过来,韩兆和雪橇三傻都转身向徐淼见礼。 虽然雪橇三傻和徐淼是哥们,大家都知道,可是这里是军中,军中就是讲究等级森严的地方。 雪橇三傻即便是和徐淼关系再好,也必须要守规矩,参见徐淼这个主将。 徐淼看了看雪橇三傻,又朝辕门外望了望,对韩兆点头道:“他们三个虽然都是本官的朋友,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分贵贱亲疏的时候! 既然他们三个想要参战,那么不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们三人出去之后,不得胡来,必须要服从调遣,如若不然的话,我自有办法整治你们!” 雪橇三傻一听,顿时都面露狂喜之色,这仨货原本以为这次随徐淼出征,到了北鲁沟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他们的征战之路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被突厥人给发现,并且给盯上了,派了大批人马来攻,那他们如何还能在营地里呆得住呀! 三个家伙都是粗线条的家伙,老爹也都是武将,以勇武著称,所以三个家伙打小就在老爹的熏陶之下开始习武,十三四岁就开始到军前历练,杀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 当然那要看杀谁了,唐人他们是不敢随便抡刀子的,但是杀起胡人,他们可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了。 现在只要能让他们上阵杀敌,让他们叫爹估摸着这仨混蛋都会叫得出来,所以与其让他们憋在营地里不出去,在营地里给自己添乱,倒不如让他们出去过过杀胡子的瘾。 只要这仨货不作死,那么以现在他搞出来的这三条防线,理论上他们被搞死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除非这仨货真的是倒霉到家了,被突厥人的流矢正好射中了要害,要不然的话,以这三个家伙身上的甲胄,还真不太容易搞死他们。 韩兆看徐淼都同意了让他三个兄弟出战,于是也无话可说了,他刚才拦着三傻不让他们出去,那是怕这三傻万一出什么事,他这个锅背不起,但是既然徐淼同意了让三傻出战,那么真的出了事,他也不用再背锅了。 而且这三傻的身手他也都见识过了,确实是虎父无犬子,都练就了一身好身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杀才了。 军中多这样三个猛将,其实是有很大好处的,除了他们战力强之外,最关键的是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 还有就是他们的身份,三个家伙的老爹有俩国公爷,一个伯爷,连他们都上阵了,其他士卒哪儿还有不卖命的 道理。 于是韩兆也就欣然同意了这三个家伙出营布防。 雪橇三傻得到了徐淼的准许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叉手大声应喏,抄家伙就带着他们的护卫冲出了辕门,朝着第一道冰墙跑去。 而徐淼则被韩兆请到了辕门内的一个高达十几米的望楼之上,这里是营地里最高的地方,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是观察战况和营外敌军最佳的位置。 徐淼身披甲胄,脸上戴着一副不伦不类的黑水晶墨镜,虎子他们为了让他显得更加威风,还给他肩膀上披上了一件猩红的披风,着实很是拉风。 但是徐淼对于这个打扮,却很是不自在,披上这件猩红披风之后,再爬上这么高的望楼,朝上面一戳,简直就是万众瞩目的活靶子。 虽然这里距离营外还有相当的距离,特别是距离最外围的冰墙更远,可是徐淼还是担心,生怕突厥人也带来几架重型的床弩,到时候在营外瞄准他,给他来个狙杀战术,他就惨了。 不过幸好望楼上在建造的时候,工匠和当兵的都考虑过这里站的可能是他们的将主,所以在望楼平台前面和两侧,都围了一圈原木,很是结实,就算是万一敌军用重型床弩朝望楼上射的话,只要及时蹲下,弩箭也很难射穿这一层原木。 看到这样厚实的防护,徐淼这才放心了许多,另外旁边还有虎子和胡昊跟着,一人带上来了一面大盾,随时准备保护他用,于是也就安心了下来。 站在望楼上,举目望去,整个营外的情况顿时就尽收眼底,营外西南方向,是一大片开阔地,突厥大军如果过来的话,就必须要从这个方向过来。 而徐淼登上望楼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东南方向的那个山丘上,两匹战马拖着两架轻型扒犁,正在飞速的从山坡上冲下来。 那是韩兆派驻在那个山丘上的几名警戒的兵卒,现在发现了大批突厥人来袭,示警之后也就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从那座山丘上撤了回来。 现在他们继续留守在那个山头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突厥大军来了之后,铁定要扫荡周围的所有区域,留在营外,那就是在找死,所以韩兆就在派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告知他们,一旦发现大批突厥人来袭,他们示警之后便可自行撤回。 徐淼这时候,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铜皮做的圆筒,举起来凑到眼前,然后拉动圆筒,圆筒被做成了伸缩的,经过一番调整之后,他便定格在了远处地平线的尽头。 韩兆很好奇徐淼拿出来的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看样子似乎徐淼是用这东西在观察远处的情况,现在视野其实挺好的,极目远眺的话,已经可以看得很远了,可是徐淼却不知为何,要弄这么一个铜皮做的圆筒凑到眼前不知道瞧什么。 韩兆总感觉徐淼这家伙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聪明异常,单单是这次构筑营地前方的防御设施,就让韩兆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淼想出来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偏偏他们这帮大老粗却想不出来,非要等到徐淼说出来之后,他们才想到这是个好主意。 原本他担心短时间之内,营栅没法加固到足够坚固的程度,但是徐淼一出手,就轻松解决了营栅的坚固问题,还在短时间之内,就又在营栅外面,构筑起了两道坚固的防线,用的不过就是这满地的积雪。 所以他现在也不敢小觑徐淼,只是站在徐淼身边,向着西南方向的开阔地尽头极目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的手微微一颤,开口说道:“他们来了!好多突厥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望远镜 但是自诩目力不错的韩兆却啥也没看到,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地平线尽头似乎并没有出现突厥人的兵马。 于是他楞了一下,对徐淼问道:“大人,您怎么看到的?卑职为何什么都没看见?” 徐淼放下了手中的那个铜制的圆筒,将其递给了韩兆,指了指远方说道:“你用这东西看就看到了!” 韩兆于是好奇的接过徐淼手中的圆筒,也有样学样的凑到眼前,朝里面望去,然后惊呼道:“哇!为何东西都变这么小?怎么什么都看着远了好多?” 徐淼一扭头,脸就黑了,劈手夺过韩兆眼前的圆筒,调转过来又放在他手中说道:“你拿反了!调过来再看!” 韩兆于是连忙再把眼睛凑到圆筒处,当即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失手把这个铜制的圆筒给扔了。 他脸色有点苍白,手也有些哆嗦,倒不是因为看到了正在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那一片黑压压的突厥人被吓到了,而是他被手中这个能把远处的东西,拉近到眼前的奇怪圆筒给吓到了。 “这……这……此乃何物?为何能把远处的东西拉到眼前?此乃是何神器?”他一边透过这东西观看着远处的情景,一边结结巴巴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黑着脸透过墨镜的镜片,看着白茫茫的天地间远处的地平线,随口答道:“此乃是本官所作的望远镜,你称它为千里眼也行!就是专门眺望肉眼看不到的远处景象的东西!” 韩兆拿着这个单筒望远镜,拼命的稳住双手,透过望远镜努力的观察着远处的情景,刚才肉眼看不到的地平线尽头,一大片黑压压的突厥人马却通过这东西看的很清。 他赶忙放下望远镜,用肉眼再朝远处眺望,却又看不到那些突厥大军了,又换上望远镜,结果立即就又看清了那些正在逼近的突厥大军。 韩兆顿时兴奋的如同八岁的娃一般,来回转换肉眼和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玩儿的不亦乐乎,却一时间几乎忘了,那一大片黑压压的突厥大军可是来攻打他们大营的事情了。 徐淼侧眼看着拿着望远镜玩儿的不亦乐乎的韩兆,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满脑门都是黑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干咳了一声之后,沉声对韩兆说道:“韩校尉,很好玩吗?” “嗯嗯嗯!好玩!哈哈!太好玩了,远处的景物好像通过这东西,被拉近到了眼前一般,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 呃……大人恕罪!卑职失态了!”回答过徐淼的话之后,韩兆忽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跑偏了。 这会儿可是突厥大军压境,正是紧张的时候,他却忙着玩儿这神奇的千里眼,还玩儿的不亦乐乎,这就有点尴尬了,于是赶忙双手将望远镜奉还给徐淼,拱手对徐淼请罪道。 徐淼接过望远镜,拿在手中,指着远处突厥人来的方向,对韩兆问道:“韩校尉也看过了,你觉得大致来了多少突厥人?” 韩兆于是赶忙答道:“据卑职所见,这批突厥人兵力不下六千,但是看后面似乎还有一些,最终来的突厥狗也可能会过万!” 这一下徐淼的脸就更黑了,心里面狂跳了几下,两条腿的腿肚子差点转筋。 他手中这会儿,只有五百战兵,就算是突厥人只有六千人,也是他手头战兵的十倍以上,更何况来的突厥人可能还不止六千,搞不好可能会有上万的突厥人。 就算他手头还有一千多辅兵,双方的兵力差距也相差太大了,他这里满打满算,加上他的私兵,再加上那些工匠,也不过就两千出头,这次却要面对上万的突厥大军围攻,这一下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 也幸好韩兆一直坚持把营盘修的坚固一些,他才出主意在营前构筑了这三道防线,要不是这样的话,仅靠着最初的那道稀疏的营栅,估计突厥人只需要一个冲锋,他们这里就要陷落了。 “依你之见,我们现在是不是需要派人赶往白 道,向大帅求援?”徐淼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面皮僵硬的对韩兆问道,声线似乎都有点僵硬了。 韩兆点头道:“卑职刚才在您过来之前,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就已经擅自做主,派出了六个兄弟,分乘三辆扒犁,离营赶往了白道,向大帅报信了!还望大人见谅!” 听韩兆这么一说,徐淼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这韩兆还是有担当的,知道事情轻重急缓,在发现突厥人大举来袭的第一时间,就立即派人赶往白道报信。 这要是等他这会儿想起来这件事的话,现在派人出营去报信,估摸着就已经晚了。 此时突厥人已经快要到了,按照正常情况下,突厥人肯定也已经撒出大批游骑,开始封锁这一带的通路,此时再派人出去报信,估计突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不瞒你说,我本就不是一个知兵之人,也没有随军出征过几次,更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阵仗! 这打仗的事情,非本官之所长!此次能否镇守住此处大营,就全赖韩校尉你了!该怎么做,你只管下令便是!你的命令便是本官的命令!不必动辄问我!” “喏!多谢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卑职绝不敢辜负大人重托! 只要卑职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大营失守!请大人放心便是!”韩兆大着舌头用力的在自己的胸甲上捶了一拳,大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皱了皱眉头,对韩兆说道:“休要说丧气话,我等此次不但要守住大营,而且还要活下来!” 韩兆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即大声应喏…… 此时再看营中,高大恩也开始率领一队队刚刚武装起来的辅兵们朝着辕门这边赶了过来。 在到了望楼下面之后,高大恩单膝跪下,拄着一杆长枪,大声在望楼下对上面的徐淼和韩兆叫到:“末将高大恩,现带辅兵前来效命!请二位将军示下!” 他没有单独向徐淼请示,而是向徐淼和韩兆二人同时请示,这说明他也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谁才应该是这里指挥者。 徐淼手扶着栏杆,朝下看着高大恩,声音僵硬的对他吩咐道:“高校尉听韩校尉的吩咐便是!” 他很有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没有抓权不放,而是直接就将指挥权下放给了韩兆,省的万一他忍不住,在这里指手画脚,干扰了韩兆的指挥,那时候下面的兵将们,便会出现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而产生混乱。 韩兆对于徐淼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对徐淼拱了拱手,便手按栏杆,低头对高大恩下令道:“派五百辅兵,出营在第一道冰墙处协助战兵御守!剩下的人在第二道冰墙备战! 多准备箭矢,将营中所有床弩和弩炮调到营栅之上,听我号令! ……” 韩兆虽然大舌头,吐字有些不清,但是却很是镇定,立即便对着高大恩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高大恩听了之后,立即便在下面拱手应喏,转身便开始喝令他的手下们,开始按照韩兆的军令行动了起来。 当营中的人们开始忙碌着把各种武器都送到营栅上的时候,突厥大军也终于出现在了营中所有人的眼前。 乌压压的突厥人,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一般,从白皑皑的雪原上涌动着朝着大营方向看似缓慢的涌来。 当看到这么多突厥人马的时候,营中的人们终于开始出现了骚动。 第五百九十八章 韩兆的信心 因为来的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其中也包括徐淼在内。 他说起来也来到这个时代三年多了,但是除了渭水之盟那次远远看到一次渭水北岸如林般的突厥大军之外,还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敌军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管是跟着尉迟恭去讨伐罗艺那次,还是跟着程咬金去陇右剿灭羌贼那次,都未曾见过这么多的敌人。 徐淼站在高台之上,手里又拿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黑科技产物的望远镜,自然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这些如同蝗虫一般漫山遍野滚滚涌来的突厥人靠近过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真的令人窒息。 特别是他很清楚双方实力对比的情况下,看着这么多的突厥人向着自己扑来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有点反酸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同时还有些战栗的感觉。 如果不是手扶着栏杆,强作镇定的话,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手一定抖得跟筛糠一般。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虽然前世的时候,他也曾经血气方刚过,但是死了一次之后,好不容易老天给他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他真的非常珍惜这一世。 更何况现在他的家里,还有两位娇妻,公孙婧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正等着自己回去。 “徐大人!不必太过紧张!”韩兆大舌头的声音在徐淼身后响起。 徐淼脸色苍白的扭头看了一眼韩兆,强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是很快脸就又垮了下来。 反正这会儿望楼上也没有其他人,索性他也不装了,叹了口气之后点头道:“我承认我有点怕了!让你见笑了!他们来的人太多了!我们守得住吗?” 韩兆这个时候,粗犷的脸上却露出了豪迈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害怕其实没啥丢人的! 不瞒大人,想当年末将在第一次上阵的时候,那时候末将和大人年纪相仿,站在阵中,看着对面的敌军,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住! 您没经过多少阵仗,害怕没啥丢人的!您能还站在这里,已经超出末将所料了! 实话实说,要是这次没有大人弄出来的这三道冰墙,单凭末将带人立起的那道营栅的话,末将敢说,这次咱们死定了!只要突厥狗们发动进攻,咱们至多能撑两个时辰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有了这三道冰墙,末将就心里有底了!单凭这三道冰墙,末将就敢说,凭着咱们眼下的实力,守十天绝对没有问题! 突厥狗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此地易守难攻,想要攻下咱们的大寨,不死一半,他们休想踏入大营半步! 此地距离白道只有区区五十里,只要大帅得知突厥人围攻这里,必会发兵来救,末将不信这些突厥人敢在这里待上十天! 这次咱们赢定了!” 徐淼听了韩兆这信心满满的话之后,悬着的心,扑通一下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似乎才活泛了过来,开始进入到了正常运转状态。 扭过头去,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那些突厥人马,他收敛起情绪,开始思量了起来。 算算今天的日子,此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了,虽然他不记得历史上李靖是什么时候攻下的定襄城,但是大致却记得,李靖是在正月间拿下的定襄城。 李靖拿下定襄城之后,颉利被李靖给吓到了,以为李靖背后,定有大批唐军主力正在赶来,要不然的话,李靖也不敢亲自率领这么少的唐军突袭定襄城。 眼看着手下大将康苏密裹挟萧皇后和杨政道也归降了大唐,于是被吓到的颉利不敢再在定襄久留,生怕大批唐军主力会随后赶来,在定襄把他的有生力量给歼灭。 于是颉利便立即放弃了定襄城,打算逃往漠北,先避一避大唐的锋芒,待到在漠北养精蓄锐,重新积蓄 力量之后,再南下找大唐一决胜负。 结果颉利怎么也没想到,他逃往漠北的道路上,却在白道遭遇了早已再次等候他多时的李勣率领的另一路唐军主力。 结果惊惧的颉利和他麾下的突厥人,在白道和李勣一战,却被李勣打得大败,不得不放弃逃往漠北,转道逃往了铁山。 而他此前在长安时候就被李二叫去参加过军议,到了李勣的军中之后,也曾经听李勣给他交过底,大致知道按照之前的计划,以及李靖给李勣发来的军令,大致知道,李靖应该就是在这几天前后会奇袭定襄城。 从时间上来算,说不定现在李靖已经把定襄城给拿下了,而颉利保不定现在已经率领集结在定襄城一带的突厥人,正在向白道方向逃窜。 所以只要历史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大的转变,那么白道之战恐怕也应该是近在眼前了。 眼下虽然来了不少突厥人,但是只要不是颉利亲自率军前来,那么这伙突厥人就在这里坚持不了几天。 想到这里,徐淼顿时就有了底气,深吸一口气,原本有点转筋的小腿肚也似乎有了力气,手似乎也不想再抖了。 他再次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一点一点的在他们之间搜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代表颉利的一些标志。 于是他把望远镜再次递给了韩兆:“我经验不多,你帮我看看颉利老贼来了没有!只要颉利不来,那么咱们守住这里就问题不大!” 韩兆连忙小心翼翼的将望远镜接了过去,再次馋涎欲滴的抚摸了一番,这才凑到眼前开始仔细观瞧。 韩兆看了半晌之后,放下望远镜对徐淼说道:“颉利那个老贼应该没来!来的可能是他手下的某个大将!但是突厥人没有认旗,看不出来是谁率军来的!” 徐淼这一下就彻底放心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充足的底气,哈哈一笑道:“那就好办了!只要颉利没有亲自过来,那这次咱们守住此地,就十拿九稳了!” 就在徐淼和韩兆在望楼上讨论的时候,下面的辅兵和战兵在看到这么多滚滚而来的突厥大军之后,也都顿时骚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得到示警,知道突厥人要来,但是却并未做好思想准备,会过来这么多突厥人马。 真的当他们看到滚滚而来的这些突厥人马的时候,还是把不少人给吓到了,他们之中只有少数有经验的老兵,大致能看得出来敌军的兵力大约是在七八千人的规模。 但是绝大多数人却看不出来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只觉得来的突厥人似乎无边无沿,误以为这一下子就来了几万突厥人。 所以不少人顿时就被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如果说是突厥人来的人数和他们差不多,就算是多点他们也不会太怕,但是这突厥人这次来的也太多了吧? 这一看乌泱泱的这么老大一片,也数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而他们这里,却只有五百战兵,其余的都是农夫出身的辅兵,这仗还怎么打呀? 于是辅兵之中,最先开始出现了骚动,一时间恐惧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发出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有的胆小的辅兵甚至跌坐在了地上,开始抱头哭了起来。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他忽然间想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一把手,乃是这里的主将。 现在突厥人来了,手下的辅兵开始出现了骚动,明显是被这么多突厥人给吓到了,这时候稳定军心,就成了当务之急。 第五百九十九章 鼓动军心 既然身为主将,那鼓励士气这件事他就责无旁贷,虽然他也怕,但是这会儿怕有毛用呀?而且他也经常听尉迟恭、老程、老牛、秦琼他们几个老将说过,战场上是越怕死得越快。 往往在战场上,实际两军交锋的时候,死的人并不多,真正死人多的是在一方因为恐惧撑不住开始溃败的时候,会被获胜一方衔尾追杀,那时候才是死人多的时候。 想想当你把后背亮给敌人的时候,等待你的就只剩下让敌人肆意的用刀劈,用枪捅,用箭射了,你再无任何抵抗能力,敌军会肆无忌惮的收割你的性命。 所以虽然徐淼没啥作战经验,但是在长安的时候,天坛跟那帮老杀才混,耳闻目染也听他们说过不少有关战场的事情。 这个时候如果不及时稳住军心,那么这一仗还没打,基本上就已经败了,突厥人来了这么多人马,明摆着是势在必得,想要拿下他这里的营盘,如果这时候自己手下就先崩了,那这仗还打个屁呀? 于是他一伸手对身后的虎子和胡昊叫到:“喇叭!” 俩家伙愣了一下,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给我喇叭!”徐淼扭头黑着脸对他们吼道。 俩家伙这才明白了徐淼的意思,连忙手忙脚乱的窜了下去,取来了一个铜皮打造的大喇叭送到了徐淼手中。 徐淼抓过铜皮大喇叭,趴在望楼的护栏上,嘴对着铜皮大喇叭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肃静!” 正在辕门一带集结的那些辅兵们,被头顶突如其来的一声洪钟般公鸭嗓子的吼声给吓了一跳。 刚才还议论纷纷亦或是抱头痛哭的辅兵们,顿时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都闭上了嘴巴,纷纷扭头朝着望楼上望去。 徐淼这会儿强自镇定下来,抓着大喇叭,对着下面的辅兵,用尽全力吼道:“弟兄们都听清楚了!吾乃是万年县伯、正四品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当今武器监少监!” 下面的辅兵们都顿时一愣,这倒是新鲜呀?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这个年轻主将,据说身份不低,是个少年俊才,这里数他官最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大家伙都知道你官大,你也犯不着把自己的头衔都给报一遍吧?四品大员确实不小,而且还是个伯爷,但是这跟眼吧前儿突厥人来了,有屁的关系呀?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的仰着下巴看着徐淼,不知道这位伯爷想要对他们说什么。 徐淼刚才用力过猛,喊得声嘶力竭,结果破音了,这会儿嗓子发痒,于是便咳嗽了几声。 转过头,他趴在护栏上,对着下面的那些辅兵再次大声叫到:“你们都听清楚了!本官这样的身份,家里家大业大,都没怕那些突厥狗们! 你们难道身价比本官还高吗?谁要是觉得他的身价比本官还高,那么本官就准他现在就离开大营,想去哪儿去哪儿! 有没有?有的话站出来!” 徐淼喊道这儿的时候,又破音了,不得不暂停下来,又咳嗽了几声,扭头望下去,看着那帮面面相觑的辅兵。 一帮辅兵都被徐淼的话给说傻了,没听明白徐淼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淼看没有人站出来,于是便再次举着大喇叭叫了起来:“没有人站出来吗?要是没有的话,那么你们就给我听着!在这儿,老子的命才最值钱!现在连老子都没怕,你们怕个屁呀? 咱们唐人,受了这帮突厥狗们这么多年的欺负,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找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奉当今圣上之命,打入到了他们的老窝里! 实话告诉尔等,突厥狗们这次要完蛋了!眼下他们的定襄城已经被咱们的卫国公李大帅率军攻破了! 这帮突厥狗,只不过是一帮丧家之犬罢了!要是这都能吓住尔等的话,那么你们自己都摸一下自己裤裆,看看你们他娘的还算不算是咱们大唐的男人!” 徐淼用十分 粗俗的话语,对着下面这帮辅兵们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像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般,但是你还别说,一番嚷嚷之下,居然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下面的一千多辅兵,听罢之后脸上的神色都顿时微微一变,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徐淼说现在定襄城已经被唐军给攻破了,这件事他们还真是没想到。 另外徐淼让他们自己摸摸裤裆,问他们算不算男人,这句话就有点太羞辱人了,在这儿站着的,谁不是汉子?岂能被人说成没下面的阉人?于是不少刚才惊慌失措,甚至吓得失声大哭的家伙,顿时就被羞的满脸通红,觉得有点没法活了。 等徐淼再次停顿下来咳嗽的时候,有几个胆大的,大声对着望楼上的徐淼叫到:“将军所说是真的吗?定襄城已经被咱们大唐的军队给攻占了?” “我为什么要骗尔等?此次我们这路大军,绕道这里,就是要抄突厥人的后路,堵住他们逃跑的路线,把颉利那个混蛋给彻底干掉! 要不然的话,你们以为我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带着你们跑到这草原上打秋风来了? 实话告诉你们,突厥人这次嚣张不了几天了!此战之后,就再没有东突厥这个祸害了! 刚才韩校尉已经把突厥人来的消息派人报往了大帅那里! 我们不需要在此等多久,大帅必将派兵来援!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这里几天!等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就是这些突厥狗们授首的时候! 怕有个屁用,越怕死得越快!既然突厥狗们来了,想要干掉咱们,那么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都是一个鼻子俩眼,都有手有脚,怕他们作甚? 更何况你们也睁眼看看咱们这里,现如今可谓是固若金汤!再加上咱们这里,要什么有什么,有射不完的箭矢,有吃不完的粮食,也有烧不完的柴禾! 他们要是来攻咱们大营,那就给我死命的用箭矢射他们,让他们来多少死多少!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唐人的厉害! 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这帮混蛋到底有没有种?要是有种的话,就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要是没种的话,现在就拔刀子,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死了痛快! 省的站在这儿给你们祖宗丢人现眼! 老子就问你们一个字,你们有种没有?”徐淼再次拔高声音,歇斯底里的对着下面的那帮辅兵们吼着问道。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下面的那帮辅兵们,顿时被激的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既然是人,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女人,也有自尊心! 更何况他们都是大老爷们,被人指着鼻子问他们有种没有,别的可以没有,男人却从来不能说自己没种! 于是原本陷入到恐惧中的那些辅兵们,一个个都顿时红了眼睛,在听了徐淼大声喝问他们有种没有的时候,都一个个红着眼,扯着脖子,举起手中的刀枪弓弩,歇斯底里的对着徐淼大吼了起来:“有!咱们都是有种的大唐男人!” 就连刚才被吓得想尿裤子,抱头痛哭的一些家伙,这会儿也被激的红着眼跟着吼了起来。 韩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本来以为,徐淼就是个文弱书生之辈,确实有本事不假,但是却不是当兵的料,但是没成想徐淼这个斯斯文文的家伙,居然能爆出这样的粗口。 这家伙居然在这时候,能爆发出这样的能力,满嘴污言秽语,居然愣是把一帮吓破胆的辅兵,给激的跟吃了春药一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嗷嗷直叫。 徐淼等下面的辅兵们嚷嚷完了之后,这才举着大喇叭再次吼道:“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有没有种,要让老子看看再说! 打仗这事儿,就是该死球朝上,不死万万年!怕死有个屁用,跟那帮突厥狗拼就是了! 杀他们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本官有个好处,那就是从不会贪墨手下的 功劳!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只要你们多杀突厥人,有一个算一个,此战之后,老子亲自为你们记功,亲自为尔等请功!绝对亏不了你们! 现在听你们头儿的吩咐,该干什么干什么,给我干他娘的!” 第六百章 一肚子坏水的徐淼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辅兵们立即跟着徐淼举着手中的武器,嗷嗷叫道:“干他娘的!” 吼完之后,这帮辅兵就镇定了下来,开始有序的按照他们的军官吩咐行动了起来,把箭矢开始运到各个区域,将床弩、弩炮按照军官的指示,运到了营栅之上,固定在了之前设置好的位置上…… 徐淼看到这些辅兵已经镇定下来之后,从护栏处缩回了脑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扭头看了一眼韩兆,却看到韩兆一脸的欣慰,正对他拱手施礼,然后对他又竖了竖大拇指。 “嘿嘿!别的忙我给你帮不上,但是你也放心好了,我起码不会给你添乱!走了,下去到第一道冰墙看看,突厥人刚来,应该不会立即发动进攻!”徐淼嘿嘿对韩兆笑了笑说道。 二人一起下了望楼,开始在防御阵地上巡视了起来,徐淼尽可能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在韩兆的陪同之下,把整个防御工事给转了一圈,还故意做作的不断哈哈大笑,样子看起来非常恶心。 跟着徐淼的胡昊和虎子,看着徐淼这样做作的表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那些战兵和辅兵们,却都很吃徐淼这套,看到徐淼和韩兆之后,都纷纷躬身施礼。 徐淼还时不时的握拳高高举起,在人群之中扯着脖子高呼一声“大唐必胜!” 每一次他叫出大唐必胜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当兵的,都会热血沸腾的跟着他扯着脖子,像打了鸡血一般的狂吼大唐必胜。 徐淼对于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打仗这事儿,眼下他干别的不成,但是冒充一下政委还是没问题的。 后世的时候,他可是没少看战争片,没吃过猪肉也知道猪是怎么跑的,当然知道这时候当兵的是最需要激励的时候。 如果能把这件事做好,懦夫也能成为勇士,别看喊口号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对地方,那绝对是能起到起效的! 当他们一路行到最前方第一道冰墙的时候,大约一千左右的战兵和辅兵已经都被安排到位了。 大量的箭矢也运抵了这里,分发给了躲在冰制女墙后面的兵卒们。 因为军中辎重里存放了大批备用的强弩,这时候也已经都被取了出来,分发给了辅兵们,当然辅兵之中,也有少量的人善射,领用了强弓,每个人旁边,都至少摆放了两捆箭矢。 一捆就是五十支,一百支箭矢足够他们撑好一阵子了,而且也没人能够有力气一口气连续发射一百支箭矢,不管是用强弩还是用强弓,充其量发射二三十支就不错了。 也只有像程处默他们雪橇三傻那样的家伙,从小锦衣玉食,营养充分,加之长期打熬力气,长了一身腱子肉的家伙,能射出更多的箭矢,一般人是很难达到他们的程度的。 徐淼之所以称程处默他们三个是雪橇三傻,是因为自从自己弄出了轻便雪橇之后,这仨货就爱上了那种东西,一路上都自己架着一架轻便雪橇,嗷嗷直叫的到处乱窜。 特别是他们带着一帮人,利用雪橇的机动性,奇袭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取得大胜之后,更是爱死了这种轻便雪橇,整日里没事就摆弄他们的雪橇。 而徐淼本来就在心里暗叫他们是三傻,有了轻便雪橇之后,就更是直接给在心里称呼其为雪橇三傻。 而且他把程处默称之为阿拉斯加大傻,因为这家伙有点小聪明,不算太笨,而且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很适合阿拉斯加的称号。 尉迟宝琪则就是雪橇三傻之中的二哈,傻乎乎的,精力充沛,但是不用脑子,经常干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而小牛当仁不让就只能是萨摩耶了,那家伙腼腆,不太爱说话,但是行动力却很强,同样也精力充沛,所以叫他萨摩耶最合适不过。 徐淼甚至当着他们的面,称呼程处默是大阿,称呼尉迟宝琪为二哈,叫小牛为小萨,而这雪橇三傻却不明白徐 淼为何这么称呼他们,被徐淼一番忽悠,自己就认了徐淼给他们起的这个外号。 因为地形的原因,从第一道冰墙,到寨墙地形是呈现阶梯状的,越向后越高,后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情况。 而且第一道冰墙距离寨墙有六十步左右,布置在寨墙上的床弩和弩炮,都可以轻松的越过第一道冰墙,直接射杀冲向他们防线的敌军,所以韩兆把床弩和弩炮都布置在最后一道寨墙上,是个合理的安排。 当徐淼和韩兆到了第一道冰墙的时候,这里基本上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所有人都已经就位,把弓弦和弩弦都给挂上了,而且战兵们,也都把箭矢的捆给打开,一支支箭矢,插在了脚边的冰雪之中,可以方便他们随手取用。 “都听清楚了,咱们缺的是人手,但是最不缺的就是箭矢!营中箭矢多得是,只要你们有力气,就随便射! 突厥人只要敢过来,就别可惜箭矢,给老子使劲射他们!不得让他们轻易靠近! 这次咱们兵力少,尽量不要跟突厥人近身搏杀!”韩兆到了这里之后,便把几个手下的低级军官招到了面前,其中也包括了雪橇三傻,开始对他们面授机宜,安排作战的战术。 这时候程处默忽然间说道:“韩将军,家父曾经说过,打仗不能只守不攻!虽然突厥人多了点,可是咱们也不能只这么死守! 请韩将军给在下拨一队精兵,一旦突厥人来了的话,末将愿意率领他们出去冲杀一下!” 韩兆看了看程处默三人,见另外两个家伙也都在点头称是,拍胸脯要和程处默共进退,也要跟着程处默一起。 “三位!你们父辈都是大唐名酱,说的自然不错,但是本将以为,眼下还暂时用不上这一招! 本将一旦开战,会亲自留在这里,到时候需要如何做,本将自有决断!三位就不必争了!”韩兆直接就一个软钉子给程处默顶了回去。 程处默还想说话,但是却看到徐淼这个时候,正趴在冰制的垛口上朝外看,扭头怼了他一句: “让你到这儿来,已经给你脸了,怎么打,听韩校尉的!休要罗嗦!再罗嗦你们仨货就给我回去营里呆着!” 听徐淼这么说一说,程处默缩了一下脖子,立即就把嘴给闭上了,这会儿要是把他赶回营里的话,估摸着他们仨能憋出内伤,既然出来之前就约法三章了,让他们听韩兆的吩咐,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作为名将之子,他岂能不知道这时候韩兆的威信在军中何其重要,他作为临时编外人员,根本无权置喙韩兆的指挥,于是三傻当即都老实了下来。 徐淼趴在垛口上,朝外张望了一番,忽然间嘿嘿坏笑道:“韩校尉,我又有法子对付突厥人了!你派人去营里弄几口大锅过来,在这后面架起来生火化雪,把雪水泼出去!把外头的地面都浇一遍!” 韩兆听了之后,也伸头看了看,这道冰墙下面,是个很长的缓坡,虽然垒雪墙的时候,清出了一大片积雪,但是前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雪,地面上又积了一层薄雪。 薄雪下面是草地,踩在上面并不滑溜,徐淼的坏主意就是多,他一听就明白了徐淼又要使什么坏了。 于是韩兆嘿嘿一笑,立即拱手应喏,当即转身吩咐手下照办,去营里弄出来几口大锅,又弄出来一大堆柴禾,便架起大锅开始朝锅里铲雪。 雪在锅里融化之后,便立即用木桶舀出来泼到了冰墙外面的地面上,这两天天气不太好,见不到太阳,气温比起前几日更低,冰冷的雪水泼到地面上之后,很快就开始结冰,几桶水泼出去,地面上就结成了一层冰。 这时候防线上的兵将们,包括雪橇三傻都明白了徐淼的用意,一边心中恶寒,一边暗自叫好。 这次他们摊上了徐淼这样一个将主,也算是他们的福气,提前想出了用冰雪造雪墙这个办法,给他们大营提前弄出了三道坚固 的防线。 现在又想出这样的损招,接下来突厥人可就有的受了! 第六百零一章 劝降 冰墙下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之后,上面就变得滑不留足,等突厥人攻过来的时候,踩着这滑不留足的冰面,想要攻上他们的冰墙,简直就是做梦! 这样的地方,绝对能让进攻的突厥人欲仙欲死,站都站不稳,这仗还打个屁呀! 于是一大帮人,一边坏笑,一边可劲的架着大锅融雪,朝外面不停的泼水,很快并墙外地面上就结出了一层冰面,看起来很是光滑。 这时候突厥大军已经来到了北鲁沟大营外面,在距离大营数百步之外,随着一阵阵牛角大号低沉的号声,突厥人纷纷勒住战马停驻了下来。 后续的一些笨重的马车,这个时候也逐渐缓缓的抵达了战场,停驻在了战场远处,开始朝下卸货。 领兵来的那个颉利麾下的亲信部将苏万,勒住马缰,站在唐军大营外面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唐营,又看了看唐营所在的地形情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选择在此立营之人,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将领,这个地形选的实在是太刁钻了,背靠大山,两侧一边是陡峭的崖壁,另一侧则是陡坡,唯有正面地形是个缓坡,地势比较平坦,但是宽度却很有限。 这样的地形,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另外却方便车马进出大营,至于水源,现在根本不用考虑,漫山遍野的积雪,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立营之处。 作为常年跟着颉利四处征战之人,苏万这些年来,也没少率部南下洗掠大唐的领土,攻城拔寨的事情也没少经历,所以他也积累下了充足的经验。 当看过了这座唐营所处的地形之后,苏万就开始有点脑袋疼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他们洗掠唐地的时候,遇上类似难攻的城池或者营寨,往往都不会采取强攻的办法,要么绕过去,要么采取长期围困的办法,逼迫对方投降。 因为他们突厥人虽然都是马上的勇士,但是却并不太擅长攻坚。 往往进攻坚固的堡垒,需要不少攻城器械,但是他们并不擅长打造那些攻城器械,另外攻坚的时候,往往会给他们造成严重的损失,那样的仗打下来也不太划算。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这里的这支唐军,在此囤积了大量的粮秣辎重,这是他们眼下非常急需的物资。 定襄城的失守,让他们不少物资落入到了唐军手中,现在他们要退往漠北,因为路途遥远,还正在严冬集结,需要在途中跋涉很长时间。 以他们目前的准备情况,除了携带了一批牛羊之外,几乎没有多少其它物资。 而这些牛羊他们也不可能在途中都杀了吃掉,因为他们到了漠北之后,还要靠着这些牛羊繁殖,扩大牛羊的数量,要是在路上吃光了的话,就算是他们退到漠北,也会活活饿死的,就别想再谈什么重振旗鼓了! 所以这次颉利可汗派给他八千人马来取这座唐军营寨,可以说他们势在必得,如果拿不下这座营寨,那么这接下来他们突厥人的日子就真的会很难过了! 可是当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唐营前方的布置之后,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因为他远远的看到唐营正面,居然竖立着三条寨墙。 而且这些寨墙居然都是用冰雪垒起而成,看起来很是美观,不过却牢牢的锁住了他们攻入唐军大营的去路。 如果他们想要攻入唐军大营,从地形上来说,唯有从正面发动进攻,但是唐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寨墙外面构筑起了两道冰墙,阻挡住了他们进攻的道路。 想要拿下这座唐军大营,那么就只能攻破这三条防线,而且他还看到,这三条唐军构筑的冰墙,并非是直线,而是弯弯折折的形状,也不知道唐军把防线构筑成这个形状目的何在。 除了冰墙是弯弯折折之外,还在冰墙上修出了一些突出部,总之看起来这三道冰墙式样很是怪异,他之前从未见过唐人这么修城墙或者寨墙的。 作为草原上的汉子,苏万如何能理解棱堡这种高级货的作用,不过这也不妨碍苏万攻下这座唐军大营的决心。 不过在仔细观察过这座唐军大营之后,他放弃了在来路上的想法,在来的路上,他听那个给他们带路的朴固罗告诉他说,这里的唐军数量大概也就是两千人左右。 所以他路上琢磨,到了这里之后,直接就发动进攻,然后将这座唐军大营一鼓而下,夺了唐军大营,直接就住在唐军的营中。 可是到了这里,看过唐军大营的选址和布置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从目前唐军营地的情况看,想要一鼓而下的可能性非常低,除非唐军被他们吓住了,自己开门投降,否则靠着强攻,想要将此地一鼓而下,基本上是没有多大的可能的。 好在他仔细观望了一番之后,并未发现大批唐军,这说明朴固罗说的不错,此地的唐军兵力确实不多,营地里确实堆积了大量的车马辎重。 只要唐军兵力不多,那么这件事就还算好办,凭着他们突厥人的悍勇,他不信自己这八千突厥汉子,会拿不下这么区区一座唐军大营。 于是他一边命人在后方山坡那片林子旁边扎营,一边命一个会说唐人话的手下,骑着马先去唐军大营前面,威胁一下这里的唐军,命他们立即投降,条件是可以换取自己不杀他们。 跟着苏万的朴固罗一听就急了,立即跪在苏万面前,痛哭道:“不能呀!他们杀光了我们部落的族人,还杀了我的妻儿,怎么能放过他们这些凶手呢?” 苏万看着跪在他马前,把脑袋咣咣朝雪地上砸的朴固罗,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开口说道:“这只不过是骗他们罢了!对待这些该死的唐人,不需要遵守什么承诺,只要他们投降之后,你想杀他们,就只管杀好了!” 朴固罗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下来,收起眼泪,又咣咣咣在地上给苏万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扬起磕的青紫的脑门爬了起来,扭头向着唐军大营望去,眼神里喷出了仇恨的怒火,消瘦的腮帮,咬合肌根根凸起,一口牙咬的咯嘣作响! 苏万给自己选择的营地是林子边缘一带,那里是这一带最为背风的地方,如果是选在其他地方扎营的话,他们此行过来,带的帐篷不够,不少人要在野地里过夜。 在这样的季节里,就算是升起篝火,躺在雪地里也会冻死人的。 而把营地扎在林缘,没有帐篷的人,便可以砍树用木头和树枝搭建棚子,这样的话,不至于让他们冻死在雪夜之中。 至于这么做有没有危险,他根本没有考虑,这样的季节,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根本不适合火攻,加之他们兵力远超过唐军,唐军不可能出来偷袭他们,所以他也就没有在乎那么多。 那个奉命前来劝降的突厥人,骑着马驰到第一道冰墙外面,勒住马缰,傲慢的开始对着唐军营地用蹩脚的汉话大喊了起来。 “里面的唐人听了,我们将军说了,命尔等速速投降,只要尔等投降,我们大帅答应不杀你们! 要是尔等不肯投降的话,我们将军必将踏破你们的营地,将你们杀的鸡犬不留!想活的话,就赶紧出来投降吧! 我劝你们……”正在耀武扬威大喊大嚷的这个家伙,却根本没注意到,这时候很多张强弩和强弓,已经通过冰墙上的垛堞射孔瞄准了他。 第六百零二章 暴怒的苏万 此时徐淼也在第一道冰墙这里,也正在看着这个突厥人表演,投降是不会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突厥人,他很清楚这些突厥人的德性,出尔反尔是他们的习惯做法,毫无信义可言。 更何况他早知道东突厥经此一战之后,便要灰飞烟灭了,投降突厥人?开什么玩笑? “韩校尉,别听他废话,干掉他!”徐淼侧脸对韩兆说道。 韩兆这会儿也正面色冷峻的看着墙外那个耀武扬威的突厥人,冷酷的狞笑了一下,把手一抬,对周边早已瞄准那突厥人的手下们,厉声喝道:“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瞬间冰墙上便响起了一片弓弦、弩弦的响声,只见数十支箭矢从冰墙上疾飞而出。 那个正在耀武扬威,口吐狂言,谩骂威胁唐军将士的突厥人瞳孔猛地一缩,嚣张的叫喊声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无数黑点在他眼睛中飞速放大,他甚至连张嘴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包括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被哪几个射艺高超的家伙直接命中,两只眼都射瞎了,刚准备惨叫张开的大嘴,也被一支箭直贯而入,在后脖颈子透了出来。 而他胸前更是接连中了十几箭,活脱脱被射成了一个箭靶子,死的那个干脆,就跟木桩一般仰面朝天就咣的一声重重从马背上摔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碎雪。 受了伤的战马撒开蹄子就掉头狂奔,一路跑一路惨嘶,跑出不远也马失前蹄带着十几支箭矢一头扎在了雪地上,翻了个跟头就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苏万的瞳孔也猛然一缩,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战场上通用的规矩,只要是一方射杀了劝降之人,那就代表着那一方准备决死一战,不留后路。 更可恨的是他还没见过这么杀劝降使者的,居然来了个乱箭齐发,把劝降的使者当场射的跟刺猬一般,这也太残酷了吧! 事到如今,对方已经摆明了态度,那就是跟他们一决生死,继续劝降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只剩下强攻一途了。 “纳图!率领你部的族人,下马!给我攻下他们的寨子!为被杀的葛萨报仇!”苏万怒目圆睁,胡须飞扬,拔出腰间的弯刀,把刀尖朝着唐军大营一指,厉声吼道。 跟着他的一帮头目们之中,立即就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他身披着汉人的铁甲,头顶着一顶镶嵌了两根牛角的铁盔,造型十分夸张,一看就是一个莽汉。 突厥人出战,还是以部落为单位,带队的不是部落的头领,就是头领的儿子,或者是部落中最有威信的武士。 这个纳图就是一个部落酋长的儿子,以狂暴凶残,而且力气很大著称,另外也很是悍勇,历来突厥人南下洗掠大唐边郡,这家伙都带着他们部落的族人杀人最多。 所以今天第一个被苏万给点名,命他率领他部落的武士去发动第一波进攻,让他试探试探这些唐军防守的强度,还有那道冰墙的结实程度。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楚那道冰墙的厚度,但是他总觉得冰做的墙,应该结实不到哪儿去,所以他决定先让这个纳图试探试探去。 这个名叫纳图的突厥大汉答应一声,扭头去招呼了他部下的部落武士们,右手拎起一根狼牙棒,左手拎起了一面直径快一米的蒙了生牛皮的圆木盾。 “纳达部的勇士们,今天是你们展现你们勇猛的时候了!跟我冲过去,攻入那些胆小如鼠的唐人营中,杀光他们!夺走他们的粮食还有女人!天神会照看我们的!” 纳图扯着大嗓门,跟野猪一般嚎叫了一通,然后带着五六百名他们部落的武士,齐声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呐喊声,便纷纷举起皮盾,乌泱泱的便朝着第一道冰墙冲了过去。 他们一路走一路高举着他们手中各式武器,不停的嗷嗷怪叫着,试图用这种方式,震慑住防守的那些唐军,同时也给自己壮胆打气。 这种做法还真就有点效果,当则数百名野人般的突厥人怪叫着朝着第一道冰墙逼近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辅兵开始慌张了起来,躲在厚厚的冰制女墙后面瑟瑟发抖的同时,不少人吓得面无人色,闭着眼不停的祷告着,也不知道在向哪路神仙祷告。 徐淼这个时候心情也紧张了起来,好在他还算是经历过两次军旅生活,在陇右的时候,也曾经亲眼见识过唐军绞杀那些羌贼,所以还算是镇定。 原本他打算留在第一道冰墙处,给这里的官兵们打气的,但是却被韩兆和雪橇三傻等军官们以他身为主将,不宜留在险地之中为由,强令虎子和张甚他们把徐淼给架回了营中。 想看可以,到望楼上观看好了,而韩兆自己也被他的手下给赶回了营栅处,在营栅哪儿坐镇指挥。 留守在第一道防线的乃是一个名叫曹方的从八品旅帅坐镇指挥,韩兆临时又授程处默为辅,暂时先在第一道防线这里充当了这个名叫曹方的旅帅的副手。 虽然名义上尉迟宝琪在他们三人之中,官职最高,甚至高过了韩兆,但是谁让他们三个家伙属于编外临时工,所以在这儿只能窝着。 程处默在他们三傻之中,又比较有威信,尉迟宝琪和小牛都听他的,于是为了稳住这三个不安定因素,干脆韩兆就让程处默暂时给那个曹方打辅助。 这么一来,身上有了担子之后,程处默他们三个就必须要以整体大局为重了,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随着那一帮突厥人,嚣张的朝着防线逼近过来,看到身边一些辅兵开始紧张的瑟瑟发抖,身边那些战兵之中,有经验的老兵就开始淡定的开解他们道: “怕个球呀!就过来了这点突厥人,这就是给咱们送人头的,他们只不过是来试探一下罢了!咱们在冰墙后面躲着,他们连毛都碰不到咱们! 拿好你们的弓弩,一会儿听令只管齐射就是了!那可都是钱呀!多杀几个,就能把你们的老婆本给凑够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 内心中恐惧的辅兵,看着身边那些老兵一脸淡定的模样,在他们的开解之下,也就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士兵们在军官的喝令声中,开始给手中的强弩上弦,把弩箭摆在了弩臂的箭槽之中,做好了随时瞄准发射的准备。 持弓的弓手们,则不紧不慢的调整着他们的弓弦,背靠在冰墙的女墙上,侧眼从垛堞的射孔朝外观看。 有老兵一边观察敌军,一边口中大声的报出他们的距离:“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在军官和老兵的率领下,防线上的唐军战兵和辅兵们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稳定了下来,默默的等候着那些突厥人靠近冰墙。 曹方这个时候在冰墙上来回走动,厉声喝道:“都别急着放箭,把他们放近了再发箭!听我号令,谁敢不遵号令随便发箭,老子就打断他的手!” 当突厥人靠近冰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其实已经进入到了强弩抛射的有效射程了,但是曹方却依旧没有下令强弩发射。 他一边手按腰间的刀柄,在冰墙的步道上来回巡视,一边观察着墙外突厥人的距离,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第六百零三章 猛士纳图 “奶奶的,这也太滑了吧!这可不是好事儿,来人,赶紧去抱一些树枝铺到步道上! 这脚下没根,哪儿有力气杀突厥狗?刚才咋就没想到呢?” 曹方摔着一跤,顿时引起了他手下们的哄笑声,他气急败坏的从冰面上爬起来,踢了一脚旁边正看着他坏笑的家伙,招呼了一些辅兵赶紧回去营地里抱一些树枝过来,铺到步道上防滑。 被他这一打岔,冰墙上的那些唐兵们反倒更加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兵对曹方叫到:“曹校尉,那帮畜生进入百步了!” 曹方这时候才转过身,直面着墙外那数百名逼近过来的突厥人,把手一扬,厉声喝道:“弩手!瞄准!” 所有持弩之人,这时候都翻身起来,把弩臂架在了冰墙上,通过照门瞄准了墙外的那些突厥人。 随即曹方便重重的把手朝下一挥,厉声喝道:“射!” 三四百张强弩几乎同时被弩手搬动了机括,只听一阵弓弦的嘣嘣声响起,紧接着一丛弩箭便离弦而去,发出一片破空之声,就如同飞蝗振翅一般,嗡的一声就疾飞而去,像一片薄薄的乌云般朝着迎面而来的那些突厥人飞去。 那个壮的跟熊一般的纳图,当看到冰墙上唐军射出了弩箭的时候,立即把左臂上的大盾扬起,猫腰躬身左臂上扬,护住了自己的身形,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举盾!” 话音刚落,有经验的突厥战士就纷纷扬起了胳膊上的皮盾,斜着挡在了眼前,不等他们完全护住身形,数百支疾飞的弩箭就如同飞蝗一般的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嗖嗖嗖的洒落在了他们之间。 当即就有一些突厥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强劲的弩矢当即就贯穿了一些没有持盾的突厥人的身体,有些持盾的突厥人,也因为没有做好防护,弩矢从刁钻的角度扎在了他们的身上。 尖锐的箭簇随即就撕开了他们身上的羊皮袄,或者是皮甲,狠狠的就扎入到了他们的肉体之中。 于是中箭的突厥人,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纷纷跌倒在了被他们踩得乱糟糟的雪地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涌出,流到了洁白的雪地上,染出了星星点点的梅花。 “跟我冲!”纳图感觉到手臂上的木盾连震了两下,两支弩箭狠狠的插在了他的木盾上,一支弩箭的箭簇几乎透过木盾,在盾牌后面露出了短短的箭簇的尖。 纳图当即举着盾怒声大叫到,因为他知道唐军强弩的厉害,唐军的强弩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大,射出的弩箭穿透力很强。 这在百步距离上,还能几乎穿透他手中大盾的箭支,肯定是唐军弩箭所发,这时候继续一步步朝前走,只能多挨几轮唐军强弩的齐射。 而且从他的经验判断,这里的唐军装备了不少强弩,一轮齐射就射出来这么多弩箭,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纳图感觉到今天对他们来说,可能是要踢到铁板上了。 但是此时他们却不能擅自后退,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那就唯有加快速度冲到敌人的冰墙处,攻上冰墙,才有可能活命。 他心中暗骂苏万那个混蛋,这是让他们来试探唐军的实力来了,说白了,他们就是被用来送死的,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和苏万那个家伙,历来不是很对付,他始终瞧不起苏万,觉得论武力,苏万根本打不过他,之所以他受到大汗的器重,只不过是苏万的部落比自家的部落要大很多,所以苏万才能骑在他的头上。 这次他们被拨给苏万,跟随苏万前来攻打这座唐营,本以为捞到了便宜,但是没成想却被苏万拿来试探唐军的实力用。 这一下他觉得他手下的族人,肯定要损失惨重了。 但是对此他却无可奈何,谁让他们部落没有苏万他们的部落大呢?实力不如人家,就只能听人家的使唤。 这会儿要 是擅自掉头跑回去,不但会被其他部落的人嘲笑他胆小如鼠,而且还会被人送他一根狐狸尾巴来羞辱他。 在突厥人之中,被人送狐狸尾巴,那是极大的羞辱,那是专门用来嘲笑懦夫用的。 所以在突厥人眼里,被人送一顶带着狐狸尾巴的帽子,那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一辈子都再也抬不起头。 所以就算是知道会死,他们也不会轻易后退,被人耻笑他们是懦夫。 这个时候纳图举着大盾,狂叫一声,拎着狼牙棒就开始带着他的族人们朝前冲去。 跟着纳图的那些突厥人,也并未因为挨了一轮唐军齐射,就吓住他们,一个个反倒是更加疯狂了起来,举着盾牌嗷嗷叫着,撒开腿朝着冰墙冲去。 弩手们射出弩箭之后,立即弯腰伏身,脚踩住弩臂前端的铁环,抓住弩弦双臂用力腰部猛地发力,将弩弦挂在弩机上,再次给强弩上箭。 随着曹方的吼声,他们随即便再次向着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放箭…… 当纳图带着部下们在付出了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冲近到冰墙前面五十步左右距离上的时候,冰墙上持弓的唐军弓手们,也开始加入到了齐射之中。 这一下冰墙上射出的箭矢数量可就密集太多了,当真是箭如雨下,飞蝗一般的落入到突厥人的队伍之中。 虽然突厥人举着盾牌遮挡着头脸和胸部的要害处,但是小小的圆盾却挡不住全身,随着唐军弓手开始齐射之后,他们的伤亡就越发多了起来。 一个个突厥人不断的惨叫着中箭扑倒在雪地之中,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这个时候已经插了好多的箭矢,零零星星的倒了上百名突厥人,大部分人还没有死,躺在雪地上大声的哀嚎惨叫着。 可是这依旧没有能阻挡住剩下的突厥人继续朝着冰墙冲过来。 当他们冲近到五十步距离上的时候,曹方就不再命令弩兵齐射了,而是下令弩兵可以随意瞄准射杀突厥人。 到了这个距离上,强弩的精度已经很高了,而且完全可以直瞄敌人,精确射杀敌人。 弩兵们也都不客气了,端着他们的强弩,死盯住一个目标,彻底瞄准之后才搬动机括,疾飞而出的弩箭,这个时候几乎可以做到例无虚发了,到了这时候,突厥人手中的那种皮盾,也已经彻底阻挡不住强劲的弩矢。 即便是他们举着盾牌护着身体,但是近距离上强劲的弩箭,还是能射穿他们的皮盾,要么钉在他们的身上,要么直接射穿他们持盾的手臂。 蹶张弩就这么凶残,弹性极大的弩臂,给弩箭提供了残暴的动能,一个个嗷嗷叫的突厥人开始在五十步之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就连纳图自己,在冲入到距离冰墙五十步的时候,大腿上也狠狠的中了一箭,强劲的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腿,把他的大腿射了个对穿。 而且一支弩箭彻底射穿了他的盾牌,把他的左臂和盾牌钉在了一起。 纳图疼的打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嚎叫声,单膝跪倒在地,疼的哆嗦着继续举着木盾遮挡着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确实是个狠人,放下手中的狼牙棒,拔出一柄短刀,一刀削断了钉在大腿上的那根弩箭,然后探手到大腿后面,抓住已经露出一截的箭杆,狂嚎一声,一把就将钉在大腿上的那支箭矢从后面拔了出来。 他疼的哇哇直叫,但是却没有倒下,瞬身的肌肉都颤抖着,哆嗦着收起短刀,捡起了地上的狼牙棒,再次狂叫一声,拎起沉重的狼牙棒跳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冰墙扑去。 第六百零四章 铩羽而归 可是当纳图率领剩下族人,好不容易扑到了冰墙下面的时候,却绝望的发出了一声声怒吼,紧接着就踩在光滑的冰面上,一个接着一个摔得是四脚朝天。 这时候有的突厥人,在冰墙外面数十步距离上停了下来,也张开了他们的弓,开始朝着冰墙上的唐军发射。 双方在这个距离上进行了短暂的交手,不得不承认这些突厥战士,各个都是好射手,仅仅是片刻功夫的对射,便接连射翻了冰墙上十几名唐军战兵或者辅兵。 但是毕竟他们无遮无挡的站在空地上,唐军弓弩又远超过他们很多倍,这几十个持弓反击的突厥人,根本没有能撑过几息,便接二连三的被乱箭射翻在了雪地上。 最幸运的也最少身上挨了三四支箭矢,倒霉的家伙,被盯住之后,甚至当场就身中七八支箭矢,被射的跟刺猬一般,木桩般的翻倒在地。 本来他们是打算掩护前面的族人靠近冰墙,搭人墙攀上冰墙,和防守的唐军近身搏杀。 可是他们却根本没能撑多久,就全部被射杀在了冰墙之外数十步的距离上,成了一具具尸体。 更可怜的是纳图带伤,好不容易带着剩下的族人们冲到了冰墙下面,但是却踩在了早已被唐军浇了水,结成了冰面的冰,一个个脚下打滑,纷纷接二连三的一边怒骂,一边摔成了滚地葫芦。 在这么滑溜的地面上,别说搭人体攀上冰墙了,就算是站都站不稳,于是一群拼了老命才冲到冰墙下的突厥人,就这么摔成了一团。 而解决掉那些持弓向冰墙上发箭的突厥人之后的唐军,一个个大喜过望,纷纷探身朝着冰墙下摔成一团的那些突厥人放箭射杀他们。 还有人搬起早就准备好的冰块,用力的砸向了下面的那些突厥人。 这一下冰墙脚下的那些突厥人算是倒了大霉,摔倒之后他们无法再举盾保护自己,被一支支疾射而下的箭矢钉在了冰墙之下,也有突厥人被居高临下丢下来的冰块给砸的筋断骨折。 纳图同样也没能幸免,冲到冰墙下就摔了个大跟头,但是他力气大,而且钉穿他小臂的那支弩箭也救了他一命。 当他发现脚下站不住摔倒之后,立即便举起和左臂被钉在一起的木盾,蜷缩起身体,躲在了大号圆盾之下,堪堪挡住了几支射向他的箭矢。 这家伙这会儿已经彻底绝望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再攻上冰墙了,此时他们脚下是滑不留足的冰,面前同样是滑不留手的冰墙,别说搭人墙朝上攀了,就算是搬着梯子来,都在冰墙上立不住。 继续留在这里,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于是纳图举着盾遮挡着身体,歇斯底里的发出了绝望的大吼之声。 “速退,退回去!” 叫完之后,他便跟头趔趄的在冰面上打着滚,开始掉头朝后逃去,剩下还活着的那些手下们,这个时候也彻底崩溃了。 一个个突厥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就开始掉头逃走,把后背亮给了冰墙上的那些唐军。 这时候唐兵们还会对他们客气吗?再一次乱箭齐发射向了这帮溃逃的突厥人。 残余的那些突厥人,一旦把屁股对着敌人,就无法再护住自己的后背了,一支支利箭追着他们,狠狠的扎在他们后背,将他们一个个射翻在逃走的路上。 纳图这个时候,再也狂不起来了,恐惧已经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知道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从一个中箭倒地的族人身边瘸着腿跑过的时候,他伸手拎起了那个族人,把他背在了自己背上,一支支追射他的利箭,都扎在了那个倒霉的族人身上,替他挡住了那些疾飞的利箭。 可怜那个倒霉的家伙,等纳图逃出唐军弓弩有效射程的时候,已经被射的跟刺猬一般,早就断气了。 纳图这一路逃回 来,肩膀上,小腿上又中了两箭,但是他居然愣是咬着牙,带着箭伤,逃出了唐军射程之外才丢掉背上的那个被他当成肉盾的族人尸体,一头栽倒在地,惨叫着叫喊着从他身边逃过的族人救他。 最终纳图麾下的纳达部的五六百族人,能逃回去的只剩下了一百多全须全影的,其余的逃回去的一百多人,都或轻或重的带着箭伤,过半的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包括纳图本人,也身中数箭,彻底废了,是被逃回来的族人,给抬了回去。 这一次试探,突厥人就足足死了三百多人,废掉了一百多,这一百多带伤的人之中,在目前突厥人的医疗水平和这样严寒天气之下,能活下来的估计不足三成,其中大部分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苏万看着纳图的这次试探结果,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心中充满了惊诧,他也没想到,唐军的弓弩数量如此之多,纳达部出动了五六百人,一个照面就伤亡过半,连纳图这个猛将,都差点命丧唐军箭下。 这么看来,想要轻松拿下这座唐军大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帮狡猾的唐军,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地形以及所有可利用的条件,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个的难题。 如果继续派人,让他们这样攻上去的话,苏万认为恐怕很难攻下这座唐军大营,只会把一条条突厥人的生命填到那道冰墙下面。 想要攻破这座唐军大营,那就必须要做一些准备才行,于是在纳图败回来之后,便下令收兵扎营。 看到击退了突厥人的进攻,还一家伙就干死了一大票突厥人,逼得突厥大军只能暂时收兵扎营去了,原本营中的唐军兵将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之声。 看着这一幕,站在高台上观看战事的徐淼,也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不过看着冰墙前面丢弃的一地尸体,徐淼的脸色还是有点发白,好在他之前也在军中历练过两次,见识过了这样血腥的场面,现在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也不会像第一次见到杀人时候那样呕吐了。 这次突厥人试探性的进攻,结果让他看到自己之前和韩兆他们的布置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数百突厥人的进攻,居然面对着这样密集的弓弩阻击,仅仅只是摸了摸冰墙的边,就被打了个丢盔弃甲,扔了一地的尸体溃败了回去。 这说明他们之前的布置,没有白费,这道冰墙确实起到了非常好的防御作用,给突厥人制造了巨大的障碍。 这么一来他就彻底有了底气,而且他看到韩兆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令让那些布置在营栅上面的床弩和弩炮发射,全靠着第一道防线上的那些战兵和辅兵手中的弓弩,就轻松击退了突厥人试探性的进攻。 这说明韩兆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将,这是在为他们自己留底牌,等着明日继续阴突厥人用。 看到突厥人退去开始在远处山坡的林中扎营之后,徐淼从望楼上走了下来,这时候腿也不软了,气也壮了,走起路来,都有点带风的感觉。 一路走一路哈哈大笑,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到了辕门处见了韩兆,二人便再次携手去了第一道冰墙处,慰问守在这里的那些唐军将士。 徐淼狐假虎威的来到第一道冰墙处,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挥舞着像大人物一般,不断的赞扬着这些唐军将士,还很恶心的不断学着一些老将,在他们肩膀上拍打一下,甚至还做出很亲和的样子,帮他们拍拍身上的残雪。 “干得不错!突厥人没啥可怕的!挨了箭不照样也躺尸吗?而且大家伙都看了,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也就只是摸了摸咱们的冰墙,最后丢了这么多尸体,只能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明天继续这么干他们,咱们最不缺的就是箭矢,不用担心箭矢不够,可劲的射就是了!哈哈! 今儿晚上为了犒劳大家伙,本官已经命人,多煮几只羊,再烙一些葱油饼,大家 可劲的造就是了!”徐淼对这些官兵们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说道。 刚刚击退了突厥人进攻的这些唐军兵将们,此时可以说是信心大增,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在己方损失极小的代价下,他们一家伙就拼死了数百名突厥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那些辅兵们,这时候也彻底安心了下来。 第六百零五章 士气大振 徐淼转身又亲自去探望了一下此战中伤亡的那些将士,亲自为两个中箭身亡的士卒整理了仪容,命人将他们遗体抬回到了营中,暂时安排在营地后面,用雪先将他们掩埋,等待战后重新收殓他们的遗体。 另外他又探望了一下十余名受伤的兵卒,这些人都是被突厥人射伤的,受伤的部位,多为上半身和面部,不过因为都戴着铁盔,披着甲胄,所以伤势都不算太重。 死的那两个士兵,属于比较倒霉,一个被突厥人的箭矢正好射中咽喉,另一个被射中了眼窝,箭簇直透颅内当场阵亡。 总体上来说,这一战他们的损失极小,眼下受伤的那些士卒,也多为轻伤,必要的时候,尚有一战之力。 徐淼命人把伤员送回到营中,交给老孙救治他们,然后趴在冰墙上朝下望去,结果看到下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小百十号突厥人的尸体。 当然其中还有不少的突厥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无法逃走,这个时候还躺在下面的血泊之中惨叫或者是呻吟着。 韩兆也探头看了看,当即下令,用挠钩把这些冰墙下的突厥人给钩上来,最好是勾上来几个活的。 于是当兵的立即就找来了挠钩,探到冰墙下面,把一个个活着的或者死了的突厥人给勾了上来。 死了的拖到营地右侧陡峭的崖壁处,直接丢了下去,省的留在营里碍眼,活着的勾上来之后,看看情况,快断气的补一刀也扔下去,伤势较轻的被留下了几个。 韩兆立即便开始对几个受伤的突厥人展开了拷问,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后,几个突厥人在一帮杀才的手段之下,很快就招了。 “定襄城已经被我卫国公率军攻破了!”韩兆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和周围一帮手下们脸上都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徐淼也闻讯立即赶了过来,韩兆又惊又喜的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您果真没有骗我等,定襄城当真已经被我们唐军拿下了!哈哈! 不但定襄城被拿下了,据说颉利麾下的大将康苏密也带着萧皇后和那个所谓的隋王杨政道降唐了! 现如今颉利正在率领定襄一带的突厥人打算退往漠北! 这些突厥人是颉利听闻一个附近牧人报信,得知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派了他麾下大将苏万率军前来攻取咱们大营! 苏万此行一共带了八千突厥人马!看来一切都不出大人所料!” 徐淼听罢之后,这心算是咣的一下,就彻彻底底的落回到了肚子里面,算是彻底踏实了。 定襄一被李靖拿下,那么历史就只能沿着曾经的轨迹继续滚滚而下了,虽然出了点岔子,让颉利派兵跑来夺取他所在的这座北鲁沟大营,但是整体上却并未偏离原来的轨迹。 颉利没有亲自率军前来,那就说明颉利依旧在率领剩下的突厥人在朝着白道方向撤退,估计最迟可能明日或者后天就能抵达白道。 这么一来李靖和李勣弄的圈套就算是彻底把颉利给装了进去,接下来李勣就将率军在白道和颉利的突厥大军展开一场厮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颉利应该是打不赢李勣的! 历史上颉利没有分出这批精悍的突厥人马来攻他设在北鲁沟的这座大营,还被李勣在白道杀的大败亏输,更何况现在他又分出了一批精悍的突厥人马来攻这里。 所以徐淼认为,颉利更不可能在白道击败李勣了! 只要李勣在白道大败颉利,那么苏万率领的这支突厥人马,在这里就蹦跶不成了。 所以他们只要在这里顶住苏万率领的这伙突厥人马几天时间,那么甚至不用李勣派兵来援,苏万就也只能立即放弃这里灰溜溜的赶紧逃窜。 在搞清楚这些情报之后,徐淼和韩兆都彻底放心了下来,而雪橇三傻得知消息之后,也都立即喜形于色了起来。 徐淼当即下令,把李靖夺取定襄城,拿获萧皇后和 杨政道的消息传给营中的每一个人,并且把颉利正在率领突厥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正打算逃往漠北的消息,同时也传给营中的每一个人。 现在他们非常需要提振军中的士气,虽然刚才他们小胜了一场,可是这还并不足以彻底打消营中所有人的顾虑。 但是定襄城被李靖夺取的消息,和颉利正在逃往漠北的消息只要一传开,那么他们军中的那些顾虑便会被基本上打消了。 于是在徐淼的授意之下,消息迅速的就开始在营中传播开来,听到这些消息的所有人,都顿时再次沸腾了起来,营中又一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并且传出了大唐必胜的叫喊声。 一时间营中之前遗留下的一些紧张、恐惧、颓废等情绪,顿时被一扫而空,就连留在营中那些被从突厥部落里救出的女人们,都纷纷喜极而泣了起来,能动的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这时候原本躲在营里一角的那些被救的唐人女子们,但凡是能动的,这个时候也动了起来,有的人主动去了伙夫那里帮忙做饭,有的则被分派去了医营那边帮忙学着照料伤兵。 还有的身体强壮一些的女人,甚至主动提出要武器,想要帮着大军守营。 反正是只要能动的人,这个时候都动了起来,逐渐营里因为突厥人来袭的恐惧气氛在这个时候彻底一扫而空,整个大营的士气都顿时提振了起来。 但是就在所有人感觉看到希望的时候,徐淼却把韩兆叫到了自己帐中,对韩兆说道:“韩校尉,我今日叫你来,是有话想要和你说清楚!现在别人可以高兴,但是你我却还不能高兴! 虽说我们大唐现在占据了优势,我们只需要挺过这几天,肯定就能扛过去!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认为咱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我都要有所准备!” 韩兆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立即也正色坐直了身子,对徐淼拱手道:“大人所言有理,您接着说!” 徐淼来回在帐中走动几步之后,对韩兆说道:“这伙突厥人此次前来,就是奔的咱们营中的粮秣辎重而来,突厥人现在缺乏粮秣、帐篷,几乎什么都缺。 颉利这次想要带着他们前往漠北,是想要在漠北养精蓄锐,以谋东山再起! 我们这里的这些粮秣辎重,对他们来说,现在非常重要,要不然的话,颉利也不会一下就派出八千精悍部众前来攻打此地! 所以在接下来几天之中,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敌将苏万,必将会不惜代价,疯狂进攻我们的大营! 我们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将会非常难过!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即便是大帅接到了我们遇袭的消息,一旦颉利到了白道,大帅极可能不会派出援兵来救我们! 对于大势来说,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伯,哪怕我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因为私心就分兵来救我!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只能自己扛!扛到大帅在白道彻底击败颉利为止!” 徐淼坦诚的把他心中所虑尽数都告诉了韩兆。 现在他和韩兆是合作者,也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需要同舟共济,一起扛过这段日子,如果他们之间相互还藏着掖着,或者是相互不信任,甚至是勾心斗角,那就完蛋了! 眼下他们必须要拧成一股绳,开诚布公的把所有事情摊开了说清楚,并且达成一致意见,接下来才能扛过这一次危机。 所以他这才把心中的担忧坦诚的告知了韩兆。 第六百零六章 橹盾和盾车的威胁 韩兆听罢之后,粗大的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然后躬身对徐淼拱手深施一礼:“多谢大人如此坦诚相告!卑职明白了! 大人如此待我,末将没啥话可说的,全听大人吩咐! 我乃是一个粗人,没想那么多,既然大帅让我留在这里,那么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突厥人踏入大营一步! 请大人放心,不就是三五天的事儿吗?末将觉得,咱们应该扛得住!” 徐淼点点头:“打仗的事情,我不懂,前面的事情你只管调度便是,营中后面的其他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会打理!这次就有劳韩校尉了!” 说着他对韩兆伸出一只右手,韩兆楞了一下,但是却似乎又明白了徐淼的意思,有样学样的也伸出了右手,徐淼和他握了握手,相视一笑,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瞬间拉近了许多,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韩兆现如今对徐淼的观感好了很多,虽说徐淼年纪轻轻就爬到这样的地位上,让他期初很有点不服,但是经过这几天打交道下来,他发现徐淼身上却有很多过人之处。 和徐淼待在一起,不知不觉的便会受到他的影响,而且看他待人处事,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同时徐淼所展现出的才智,也让他不得不从心底佩服,要不是徐淼前两天想出用雪和水加固营垒的话,今天要是来了这么多突厥人,他还真的会有些麻爪。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了底气,就凭这三道防线,他就觉得底气十足了起来,突厥人虽然来了不少,但是想要不把血流干,就踏入他们大营一步,想都别想! 可以说徐淼随便出个主意,这次就救了他们不少人的性命,想不服都不行了! 这次徐淼开诚布公的把他所想都告诉了自己,韩兆觉得徐淼此人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该怎么做,现在且不说他们没有多少矛盾,就算是有矛盾,此时也不是争执的时候,而是应该齐心合力的时候。 有这样一个明事理的顶头上司,做事就舒服了,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遇上一个不懂行的上司,却还要什么都插手干预,不懂装懂瞎指挥。 徐淼的做法无疑是最明智的做法,这会让韩兆他们这些部下们好干很多,遇上这样的上司,就算是拼命他们都觉得值得。 当晚徐淼私下里和雪橇三傻又透露了他的预判,三个家伙听罢之后,也都神色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们也意识到徐淼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恐怕他们将要迎来一场残酷的大战了。 夜半时分,徐淼通过单筒望远镜在望楼上眺望远处的敌营,看到敌营之中生起了很多篝火,不少突厥人正在忙忙碌碌,似乎在打造什么东西。 但是夜间光线有限,加上他这单筒望远镜的清晰度也有限,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于是他便将韩兆和高大恩二人以及程处默他们都叫上了望楼,让他们用望远镜观察一下突厥人连夜在做什么。 当几个人用望远镜看过之后,韩兆和高大恩都脸色大变,高大恩躬身对徐淼说道:“启禀大人,据末将观看,突厥人当是正在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飞梯! 他们今日试探吃了大亏,所以应该是正在打造橹盾和盾车,看来是打算明日用这些东西来挡箭,护着他们的人靠近冰墙攻打咱们的大营!” 韩兆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点头表示同意高大恩的看法。 倒是雪橇三傻这会儿却不以为然,依旧在轮流抢着玩儿徐淼的那个单筒望远镜,在四处张望。 徐淼听罢之后,也顿时担忧了起来,他期初倒是有点小看这些突厥人了,没想到这帮突厥人,吃了一次亏,就长了记性,想出了克制他们唐军弓弩的办法。 虽然这会儿军中也有几架床弩和弩炮,但是床弩和弩炮发射的弩箭,虽然可以破敌军橹盾,但是对于厚重的盾车,弩箭却无能为力,即便是将其射穿,也威力大减! 倒是弩炮发射石弹或者泥弹,反倒是威力比起弩箭更强一些,可以摧垮敌军的橹车,但是问题是李勣军中弩炮数量本来就因为目前弩炮产量不足,而没有分配到多少,现有的大部分弩炮,都被李勣带到了白道。 而现在大营之中,仅有一架弩炮,另外还有他从家里带来的两架轻型便携式弩炮。 而他从家带来的两架便携式弩炮太小,发射不了太大的石弹,威力严重不足,根本不足以摧毁突厥人的盾车。 如果不迅速找到克制突厥人橹盾和盾车的办法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的防御便会非常困难,仗也会打的非常惨烈。 徐淼立即搓着手开始在望楼上面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开始想办法,但是雪橇三傻争来抢去,争抢着玩儿那个单筒望远镜,却把徐淼给惹毛了。 他过去劈手夺过了望远镜,对三傻吼道:“你们长点心成吗?现在是什么时候?让你们上来是让你们帮忙想办法,你们却只知道玩儿!”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却呲牙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不管突厥狗们想什么法子,砍他们就是了! 咱哥几个没你聪明,除了比你能砍人之外,也想不出啥好法子,突厥人要是爬上冰墙,我们把他们砍死就行了! 其他事情,不是有你在吗?你想法子就是了!” 徐淼被这仨货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直翻白眼,于是把望远镜塞入怀里,赶苍蝇一般的把他们赶了下去。 下了望楼之后,徐淼和韩兆又去第一道冰墙巡视了一下,这时候徐淼把他的聚光油灯给贡献了出来,摆在了最前方,夜间点亮之后,来照亮前方,防止突厥人夜间偷袭,效果相当不错。 虽然光的亮度很一般,但是好在现在到处都是积雪,反射光线很好,光柱所过之处,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倒也不必担心突厥人夜间偷袭。 而到了夜里之后因为天气太冷,为了防止兵卒们夜间在露天状态下守着防线被大量冻伤,于是天诶之后大部分兵卒都退回到营中休息,只在第一道防线处留了少量的兵卒值守。 但是一旦有警讯的话,营中的兵力可以迅速的赶过来,并不会耽误什么事。 白天部分受伤的突厥人,未能逃回去,倒在了战场上,一直都在哀嚎,但是突厥人也没有派人过来把他们救回去,唐军这边也没兴趣管他们,由着他们躺在冰天雪地之中哀嚎。 到了天黑下来之后,气温迅速降低,很快那些哀嚎声、呻吟声就渐渐的停了下来,那些受伤的突厥人,终于因为失血和严寒,一个个被冻死在了雪地之中。 这在徐淼看来,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是在突厥人眼里,可能就很正常了。 在突厥人的道德观念之中,这些受伤的族人,已经是没有用了,他们既然无法自行逃回去,那么就说明他们已经没用了。 为了已经没用的人,没必要再让其他人冒险去救他们,所以他们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 反正值夜的人闲着也是闲着,还要点着大堆的篝火取暖,索性徐淼便让他们继续连夜用大锅融雪,把雪水继续浇在冰墙上面。 因为突厥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打造橹盾和飞梯,明日之后,战事肯定会更加激烈,冰墙毕竟不如砖石建造的坚固,可想而知,突厥人肯定也会想到撞击冰墙,来摧毁这条防线。 所以趁着天不亮,能加固冰墙就尽量加固,一旦到了打起来的时候,想要再加固冰墙就腾不出手了。 徐淼在防线上转悠一圈之后,把防务的事情都交给了韩兆,而他回到营中,却没有去休息,而是直奔匠营而去。 第六百零七章 抛石机 匠营之中的工匠们,白天也紧张了一天,虽然并未参战,但是却也提心吊胆了一天,到了天黑之后,就纷纷早早的钻入到了雪屋之中休息去了。 徐淼到了匠营之后,立即吩咐一声,把工匠们都叫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工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慌慌张张的穿衣而起,跑出了他们的雪屋问发生什么事了。 当发现并未发生战事,营地里其它地方还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工匠们被叫了起来,这才放心了下来。 当看到是徐淼招他们起来干活的时候,工匠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打仗的事情,他们不太在行,但是做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也不是偷懒的时候,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徐淼也没跟他们废话,将工匠叫起来之后,就开始亲自指挥他们忙活了起来。 徐淼也没有时间去画什么精致的图纸,只是取来纸笔,简单的勾画出了一张草图,粗略的标记了尺寸。 有经验的营匠一眼就看出了此乃是砲,也就是所谓的抛石机。 作为随军工匠,他们之中有人跟随大军,参与过不少的战事,攻城战也经历过,一般攻城战的时候,他们都要为军中打造各种攻城器械,砲就是其中一种,另外还有云梯、壕车、洞屋车等等。 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出徐淼画的是一种砲,这就明白了徐淼半夜把他们叫起来要他们做什么了。 但是仔细看了一下徐淼绘制的草图之后,他们却又发现,徐淼绘制的这种抛车,和他们以前造的抛车有些不同。 徐淼绘制的这种抛车,在一端上似乎挂了一个大木筐,另外在抛竿另一端要装一个铁钩,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徐淼也没有耽误时间,把几个匠头叫到面前,指着草图对他们解说了一番,把大致尺寸告诉了他们,也不做过多解释,直接命他们现在就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把草图上的这种抛车给打造出来。 其实中国历史上抛石车应用的历史已经是相当久远了,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随着城市防御能力的增强,让攻城这种事变得越来越困难,于是那时候就开始出现了抛石车。 但是中国历史上前期的抛石机,基本上都是人力抛石机,就是在抛竿一端,绑上很多根绳索,发射的时候,很多人拉动绳索,同时按照军官的口令一起发力,牵动抛竿扬起,将石块抛掷出去。 但是中国历史上却很长时间,并未出现配重式抛石机,这种人力抛石机被沿用了很长时间。 直到南宋末年,蒙古大军围攻襄阳的时候,蒙古大军之中的回回人才把配重式抛石机带到中原。 这东西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原理,但是不知为何在中国却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人想出来用配重取代人力牵引。 徐淼早就想起过配重式抛石机这东西,但是因为他来到大唐之后,大唐虽然战事不断,可是多是和草原游牧民族之间发生的战争,这些游牧民族没几座像样的城池,所以对于抛石机这种东西没有多少需求。 另外抛石机这东西体型庞大,重量也非常大,不可能提前造出来,然后让大军随军携带,以目前的运输能力,唐军根本运不动这种大家伙。 当然也可以造一些轻型的配重式抛石机,但是轻型的抛石机因为抛掷不了大的石头,所以对攻城什么没有多少作用,只能用来杀伤敌军有生力量,所以就比较鸡肋了。 所以后来他被李二强行按在武器监少监的位置上之后,便把西方的弩炮给复制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对弩炮这东西比较感兴趣,最关键的是弩炮的多用性,比起床弩要好一些,不但可以发射弩箭,也可以发射石弹,于是他便把弩炮给做了出来。 但是今天他在发现突厥人正在连夜打造橹盾和盾车的时候,让他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虽然目前他麾下的战兵和辅兵装备了大批的弓弩,但是橹盾和 盾车专克弓弩。 一旦突厥人把大量的橹盾和盾车投入到战场,躲在橹盾和盾车后面向他们的防线发动进攻,那么士兵手中的弓弩杀伤效能便会被大幅削弱。 突厥人也不傻,他们和中原政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下来,早就学会了如何克制中原政权军队大量装备的强弩。 所以接下来突厥人的攻势,必将非常酷烈,如果不能有效的反制住突厥人的橹盾或者盾车,那么接下来他们还真是很难守住这座大营。 冰墙毕竟只是冰墙,并不是城墙,不管是高度还是厚度,都没法和城墙相比,一旦大批突厥人蜂拥到冰墙下之后,以他目前手头的兵力,很难经得起突厥人的消耗。 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战斗力强的战兵数量太少,只有区区五百人,李勣当初也没想到,把他们留在这里,还会被突厥人发现,并且引来这么多的突厥人进攻此地,所以给他们留下的战兵数量太少了一点。 而剩下的那一千多所谓的辅兵,其实就是以徭役的名义征调的民壮,战斗力真的十分堪忧,打个顺风仗还行,但是一旦战局不利,他们很容易崩溃。 韩兆虽然一句都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徐淼却也能想得到,知道这是韩兆怕吓到他,善意的隐瞒了他们的危机。 既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这边的弱点所在,那就必须要帮着韩兆,想出一个克制敌军的办法。 这次他们留守这里,床弩和弩炮数量都不多,现有的几架床弩和弩炮,根本不足以克制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的橹盾或者盾车。 那么这时候因陋就简,迅速打造一批配重式抛石机就成了徐淼唯一的选项。 当几个匠头听明白了徐淼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之后,工匠们迅速就行动了起来。 好在他们刚到此地的时候,派人从附近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并且将其拖回到了营中储备起来,原本是计划强化营栅,建造木质棚屋和作为取暖燃料使用的,现在却给徐淼提供了充足的原料保障。 虽然这些原木未经过阴干,并不太适合制作抛石机使用,但是事到如今,哪儿还能计较这些呀! 于是工匠们立即就在几个匠头的带领下开始大干了起来。 为了加快制造速度,如果全部还采用榫卯结构的话,会浪费比较多的时间,现在徐淼也不追求造出的抛石车好看耐用,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能简化做工就尽量简化做工。 铁匠也点起了炉子,开始忙活着打造起了扒钉,用扒钉来替代一些榫卯结构固定连接木料使用。 皮匠则立即开始利用手头的材料,开始搓皮绳,同时辎重里储存的麻绳和牛皮也被立即取了出来,用于制作抛车使用。 听到营地里工匠们的喧闹声,本来睡下的那些辅兵也爬了起来,看看这大半夜工匠们不睡觉又在干什么。 于是一些辅兵立即被赶回到了他们的雪屋之中继续睡觉,但是徐淼还是把其中一些干过木工活的辅兵给挑选了出来,让他们也临时加入到了打造抛车的行列之中。 其实抛石车的结构和原理都十分简单,就是简单的杠杆原理,而且徐淼要的是快,而不是精细美观,只要差不多够用,达到一定坚固程度,能把石头扔出去就行,至于丑陋不丑陋,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工匠们动手之后,干的速度相当快,就是把各种粗细不一的原木截成需要的长短,只在必须的位置开榫卯或者打孔,其余的地方就直接用扒钉进行连接固定。 然后找合适的树干充作抛竿,反倒是做起来最慢的却是下面的吊篮,需要费些功夫。 第六百零八章 来自三傻的鄙视 徐淼看吊篮制作起来很费功夫,连这个耐心都没有了,直接命人去找来一些大石块,粗暴野蛮的就将石块绑在了抛竿短的一端充作配重。 现在要的是能用就行,粗制滥造就粗制滥造,只要天亮之前,能有足够的抛车可供使用,他才不管好看不好看。 如此一来,抛车的制作速度快的惊人,半夜工匠们才开始动手,等天光开始放亮的时候,十几架丑陋粗糙到了令人发指抛车就已经被运到第一道防线后方空地上组装了起来。 韩兆也知道徐淼后半夜在忙什么,但是他没有过问,在巡视过各处的值哨情况之后,便直接睡觉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恐怕就没多少机会能沾床了,所以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回到他的雪屋之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天亮的时候,韩兆醒了之后走出雪屋,随便抓了吧雪在脸上擦了一把便立即朝着营外突厥人营盘方向望去。 但是当他的目光越过营栅扫过营前两道冰墙的时候,却立即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突然间看到,第一道冰墙后面,居然半夜过去之后,忽然间竖起了十几根高高的木杆,一时间没弄明白,那是些什么东西。 于是他立即在亲兵的帮助之下顶盔掼甲披挂整齐,配上了横刀和铁锤之后,便立即大步朝着辕门行去。 等他走到辕门的时候,居高临下就已经看清了第一和第二道冰墙之间空地上摆放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徐淼居然半夜的工夫,就带着工匠们打造出来了这么多抛车,这一下他顿时就乐坏了。 昨晚当他通过望远镜看到突厥人连夜开始打造橹盾和盾车等物的时候,心也沉了下去,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暗自做好了率兵死战的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徐淼昨晚仅仅是用了半夜的工夫,就弄出了这么多抛车,有了这些抛车,就能克制突厥人的那些橹盾或者盾车了。 另外他还看到徐淼连夜把几架弩炮,也从最后一道营栅处挪到了第一道冰墙处,并且给这三架弩炮连夜弄了三个射台,已经替他做好了准备。 而且一大早起来,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羊汤香味,大锅里这时候已经热汤翻滚,上面漂了一层厚厚的羊油,一筐筐刚烙好的饼子,也已经做好,只等兵将们开饭了。 韩兆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徐淼确实如同他和自己约定的那样,让他除了打仗,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他已经把该做的各种事情,都做好了。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于是他抬腿就走到了第一道冰墙处,这时候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徐淼搞出这么多抛车,人呢?这需要多少人手呀? 以他对抛车的熟悉程度,只是看了一眼抛竿的长度,就大致看出来这种抛车,正常情况下,至少需要五十人拖拽,方能有效的把二三十斤重的石头抛掷到百步之外,最远可达百五十步的距离。 这十几架抛车,最起码也需要动用六七百人方能有效操作,可是哪儿有这么多人呢? 而人手却恰恰又是他们眼下最缺的,要是都去操作抛车了的话,那么还剩下多少人手能在冰墙上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呢? 说起来他们眼下可用的兵力有两千人左右,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辅兵,战斗力不强。 虽说历来都是辅兵操作抛车,可是现在辅兵对他来说,也是要当战兵用的。 而且为了应付接下来突厥人轮番猛攻,这些人手也不能一次性都投入战场,必须保留一半以上的人手休息,随时可以进行轮换。 否则的话,在突厥人的车轮战之下,即便是他们抵住了突厥人的轮番进攻,用不了两天时间,现有的人手也全部都会被累趴下。 所以实际上在一定时间里,能投入作战的兵力,不能超过七百人,甚至最好是保持在五百人左右,还要留下一部分人手,充作预备队。 另外其余几个方向,也要安排少量人手盯着,防备突厥人冒险从其它三个方向偷袭。 这么一来他们可用的兵力就很是有限了,可是徐淼却一下子弄出这么多抛车,去哪儿找操作这些抛车的人手呢? 于是韩兆的眉头顿时就又拧在了一起,心也开始又沉了下去,哀叹了一声,徐淼的心情是好的,但是毕竟缺乏作战经验,恐怕是根本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太想当然了。 看似他弄出了不少抛车,但是这些东西却实际上不可能保持长时间的发射,只能在几短时间里,轰击一下外面的突厥人,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韩兆心情顿时就又低落了许多,不过还是大步走到了摆放抛车的地方,看到了徐淼正在那里,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在指挥着工匠们对这些抛车进行最后的调试。 “大人辛苦了!昨晚大人肯定是一眼未合吧?”韩兆大着舌头对徐淼见礼客套了一句。 徐淼扭头看到韩兆,略带疲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韩兆招呼道:“韩校尉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本官连夜和工匠们搞出来的这些杀器!有了这东西,还何惧突厥狗才们的橹盾!” 韩兆略带苦涩的朝着这十几架抛车望去,但是当他定睛打量这些抛车的时候,却感觉有哪儿好像不对。 拖拽抛竿的绳子呢?为什么没有绳子,反倒是在抛竿一端绑了那么大一块大石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种抛车吗? 于是韩兆的大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起来。 这时候雪橇三傻也打着哈欠,顶盔掼甲的一边走,一边随手在途中地上抓一把积雪,在脸上擦几下,然后一个个都打了个激灵,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走过来之后,他们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些抛车,一边其中的程处默对徐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当你多大本事呢?折腾一夜不睡,就弄出来这么些破玩意儿?” 尉迟宝琪和小牛也扫了一眼这些抛车,同样是脸上一脸不屑的表情。 徐淼一听,眼就瞪了起来,瞪着程处默他们三个,厉声道:“你说什么?我弄出来的这是破玩意儿?” 小牛终于出来打圆场道:“别生气别生气!处默不是那意思!” 但是程处默却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都不带正眼看那些抛车一眼,就开口道:“这还不是破玩意儿?你不自己瞅瞅,这粗制滥造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一架这玩意儿,起码要五十个人拉绳子才能把石头扔出去,咱们去哪儿找那么多人? 你现在该明白为啥我说这些东西是破玩意儿了吧?中看不中用,因为咱们没那么多人手!” 旁边的韩兆这时候看了一眼程处默,微微点头,觉得程处默这小子,还算是有见识,到底不愧是名将之子,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抛车存在的问题。 这话由程处默他们说出来,比自己说出来要强,省的自己说出来,把徐淼给得罪了,至于程处默他们和徐淼是好兄弟,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把徐淼给得罪了。 但是没想到徐淼却立即脸上露出了一脸嫌弃的神色,冷笑了一声:“哼哼!傻子一般都会觉得别人是傻子!你当我和你一样吗?连你这笨的跟猪一般的家伙都能想到的,你以为我想不到吗? 你怎么知道小爷弄出来的这东西,每架需要五十个人才能操作?别把你的无知当成理所当然!你再次证明了你是个傻子!哼哼!” 第六百零九章 打赌 程处默又被徐淼鄙视为傻子,这下顿时就不干了,立即撸胳膊挽袖子要和徐淼理论,抛车这东西,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他当然知道想要操作这样大的抛车起码需要五十个人同时猛拽绳索,才能把抛竿拉的飞扬起来,把石头抛出去。 徐淼却说他是个傻子,他岂能承认,于是立即就对徐淼叫到:“你别太过分呀!你说你这抛车不需要五十个人?我就不服了,你不用五十个人,要用多少人?人太少的话,这东西根本就没法把石头扔出去!” 这时候徐淼嘿嘿一笑道:“我这抛车,只需要不到十个人便能把石头扔出百步之外,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哎呀!我还真就不服了!你要是能用十个人,用这东西把石头抛出百步之外,今后你说什么算什么!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不让我叫你爹就行!”程处默当场就急眼了,也没仔细再看看这些抛车,直接就和徐淼杠上了。 倒是尉迟宝琪这家伙这次学乖了,因为他认识徐淼最早,吃亏也最多,当然也最了解徐淼,当徐淼说出不需要十个人,便能把石头扔到百步之外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头。 于是他赶忙扭头仔细打量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架抛车,这才忽然间发现,徐淼仓促间弄出的这些抛车,居然没在一端绑上很多绳子,而是只在一端绑了一块大石头,有两架抛车一端居然挂了一个大木筐,里面装满了小块的石头。 这好像和他们以前见过的抛车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于是他就觉得这次程处默又要掉坑里了。 徐淼什么时候打赌输过?既然他说不需要十个人,就能把石头扔出去,那么以他对徐淼的了解,一般情况下,都差不到哪儿去。 程处默却连看都不看这些抛车,就脸红脖子粗的和徐淼杠上了,这下程处默估计又要倒霉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并未提醒程处默,而是朝后缩了缩,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开始退到一旁看好戏,决定不参与他们打赌。 而小牛这个时候看到尉迟宝琪的表情,也楞了一下,于是不由自主的扭头去打量这些抛车,这时候也发现这些抛车有点不太寻常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们可都听到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反悔!要是我能用十个人把石头抛出百步,以后我让你干啥你干啥!你以后见我就必须称呼我一声老大!”徐淼指着脸红脖子粗的程处默叫到。 程处默正因为被徐淼骂他笨的跟猪一般而恼羞成怒,没想那么多,张嘴就说道:“当然是我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是能用十个人,把二十斤石头扔到百步之外,以后我程处默就为你马首是瞻!叫你一声老大又能如何?” 徐淼眨巴眨巴眼睛,终于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点点头道:“那就说定了!大家都听到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说完之后,徐淼转身便朝着最近的一架抛车大步走去,而程处默看到徐淼的这副表情,心中突突一跳,顿时就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了。 他赶紧扭头去看尉迟宝琪,结果却看到尉迟宝琪这会儿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坏笑。 再扭头看向小牛,小牛却苦笑着摇头,指了指他,说道:“处默呀!你太大意了吧?这次不出所料的话,你又被坑了!” 程处默的脸色顿时就有点变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的倔强还是让他闭上了嘴巴,目光又投向了旁边的一架抛车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架抛车,当看到抛竿一端绑的那块巨石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脸色大变。 他这才发现,徐淼所作的这些抛车,似乎不像是他以前见过的那种抛车。 此时徐淼已经招呼了几个辅兵,大声吆喝着,指挥着那不到十个人的辅兵,几个人拉动绳索,抛竿缓缓的下降,接着一根绳子被卡在 了抛车架子上的一个简单的机关上,被固定住。 接着一个辅兵把一块看起来大概二十多斤样子的石块,搬过来放入到了抛竿尽端用绳索绑在抛竿上的牛皮兜之中,把皮兜的绳索连接好,并且把皮兜摆放好位置,这些操作和普通绳索牵引的抛车没什么两样。 “那谁,你!你现在起就是此砲的定砲手!一会儿发射之后,你要记下石头的落点,接下来再发射的时候,石块落点大致就在这个落点附近,看清楚了!”徐淼随手指了一个冰墙上的辅兵,对那个看热闹的辅兵下令道。 冰墙上的那个辅兵楞了一下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徐淼问道:“将军指的是小的吗?” “对,就你了!你现在起就是这架抛车的定砲手!在上面盯紧了,接下来突厥人只要进入到这次发射的石头落点,你就告诉下面操砲的人,让他们发砲!”徐淼点着头道。 那个辅兵很兴奋,莫名其妙他就得到了一个差事,而且还是将主亲自点的他,于是他连忙受宠若惊的单膝跪下叉手大声应喏。 接着徐淼又临时指了在几个操砲的辅兵中的一个年级稍大点的汉子道:“你!你现在起,就是这架砲的砲长了!接下来他们都归你管!” “大人,小的不敢!他才是我们的伙长!”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忙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指着旁边一个精干的汉子说道。 徐淼立即很不负责任的说道:“那好吧!每架砲由一个伙长管,你是伙长,那你就是这架砲的砲长!看清楚怎么使唤这玩意儿没有?” 那个伙长连忙点头,躬身叉手道:“小的已经看明白了!” “那好,看明白就行,没啥难的!接下来就这么干就行了!现在散开,后面不得留人,都躲开了! 好吧,就你了,对对对,就你!拿着木槌,听我号令,我让你敲这里,你就抡圆了木槌敲这里,敲完之后,躲一边去! 散开散开,墙上前面的都散开,要发砲了!”徐淼又随手点了一个汉子,把木槌丢给了那个汉子,然后掉头就跑,站的远远的。 冰墙上正对着这架抛车看热闹的家伙们,于是立即一哄而散躲到了两边,省的发射失败,把石头砸他们脑瓜上。 徐淼和雪橇三傻以及韩兆,还有跑来看热闹的高大恩都爬到了冰墙上,徐淼看了看冰墙外面,这才扭头对着并墙内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的那架抛车旁边的击发手举起了手。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看发射的结果,程处默的呼吸都变得开始急促了起来,眼珠瞪得老大。 韩兆也好奇的瞪大他的牛眼,等着看这种抛车的效果。 随着徐淼嗷的一嗓子:“放!”把手重重的朝下一挥。 下面早就举起木槌等着敲机括的那个辅兵,立即便抡圆了木槌,咣的一下就敲在了那个粗鄙的机括上。 随着机括被击发,立即松开了拉着抛竿的绳索,抛竿随即便在另一端配重的巨石的重力之下飞速的扬了起来,当抛竿竖起到最高处的时候,控制着皮兜的绳索随即松开,皮兜里的那块石头,也在这个点上,被赋予了最快的初始速度,然后嗡的一声带着破空声,便从冰墙上疾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发出着哇的叫声,目光追着那块石头扭着脖子望向了墙外的空地。 石头不负徐淼的厚望,成功的飞了出去,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完成了它的自由落体,咣的一下就重重的砸在了冰墙之外的雪地上。 而且那块圆滚滚的石头,在砸在积雪地上之后,雪下的土地现如今是被冻得硬邦邦的冻土,石头落在冻土上之后,又被弹起,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又朝前连蹦带跳的飞出去了十几步远才势尽停在了被踩得乱糟糟的雪地上。 第六百一十章 愿赌服输 这要是石头落地的时候,没砸到人,单单是这又弹起来朝前飞的一段距离中,碰到任何人或者是橹盾亦或是盾车,都绝对没好。 石块是一块卵状的石头,山坡上这东西不少,此地远古时期,应该是有一条河流,随着地质运动,被抬升起来,形成了山地,但是以前河水冲刷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卵石,却留在地表或者被埋在地下。 所以采集起来并不困难,短时间之内就能找到很多合适大小的卵石,充作砲石再合适不过了。 “百三十步!”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即就兴奋的狂叫着,大声报出了砲石落地点和冰墙之间的距离。 这么一来,加上冰墙内和抛车之间的距离,这架抛车成功的将那块卵石抛掷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这样的距离,已经算是相当远了。 韩兆和程处默的眼珠都瞪得差点掉地上,包括跑来看热闹的那个高大恩以及刚才不相信不用人拉绳索,就能把石头抛出去一百步之外的一帮人,这会儿也都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徐淼则看着那块砲石落点之后,一蹦老高,大叫一声“欧耶!哈哈!”接着就狂笑了起来。 配重式抛石机这玩意儿,他初中的时候,就在学校要求假期制作小手工的时候,在老爹的帮忙之下制作过模型,后来还根据资料,在工作后,制作过两架精致的缩比例模型,都是能发射的那种。 要是做出来的抛石机还失败的话,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找块豆腐碰死拉到,反正这种季节的豆腐也都冻得跟石头一样,应该可以碰死。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超过一百步了!大家可都看见了,石头抛出去的距离,可是超过一百步了! 来来来,大傻!现在先叫我一声老大!以后老大我就罩着你了!”徐淼一边狂笑,一边指着墙外石头的落点,对着面如死灰的程处默大声叫嚣着。 程处默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强行塞了口翔一般,被徐淼的嚣张恶心的够呛,但是好在这家伙的赌品还算是可以,虽然被徐淼恶心的够呛,但是愿赌服输,还是厚着脸皮对徐淼拱手说道:“愿赌服输,我输了!老大!” “唉!这就对了,好!你这小弟我收了,以后要听话哟!哈哈!”徐淼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表情,又非常恶心的身手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 程处默这会儿恨不得拎起徐淼,把他头朝下掼到冰墙下面去,但是却只能吞苍蝇一般的认了。 徐淼这会儿才扭头望向了韩兆。 韩兆一看徐淼望向了他,一张大饼脸顿时就堆满了笑容,对徐淼拱手道:“大人高才!卑职佩服! 大人居然短短半夜的工夫,就做出这等利器!卑职对大人实在是佩服之极! 这一下咱们还何惧之有?有了这些利器,我等定要那些前来攻营的突厥狗们有来无回!” 韩兆这家伙,自从吃过一次大亏之后,现在已经圆滑多了,起码学会了拍马屁,当看到徐淼所作的这种不用人拉的抛车,居然还有如此威力,立即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大喜之下,于是立即便开始猛拍徐淼的马屁。 他虽然不算是个聪明人,但是却也能看出来这种粗制滥造的抛车比起以前他见过的那些靠人力拖拽的抛车优势在哪儿。 这些抛车让操作抛车的人手减少到了七八个人,就能操作一架抛车,而且因为无需人力拖拽发射,只需要人力将抛竿拉下来挂在机括上,这就省了不少人力。 这也就意味着这有限的人,也可以操作抛车,保持较长时间的不间断发射,基本上解决了他们兵力不足的问题。 有了这些抛车之后,在有限宽度的正面战场上,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想要轻易突进到他们,那就不太容易了。 徐淼被韩兆的马屁拍的很是舒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过好在还没有得意忘形,摆摆手道:“ 韩校尉客气了,这不过都是小道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速速定砲,突厥人估计快要来了!” 众人听罢之后,心中都不由一凛,朝着远处的突厥人大营望去,果不其然,突厥人那边已经开始出营了。 于是众人再也不敢耽误,当即便开始吆喝着开始继续定砲。 由于这些抛车是临时突击打造的,完全就是粗制滥造出来的东西,所以配重都有所不同,抛竿长度也略有差异,再加上砲石也是临时捡的石头,重量不一,形状不一,所以发射出去之后的距离肯定也不同。 故此在开战之前,必须要对每一架抛车进行试验,大致测算出它们的射程,而且要给每一架抛车都在冰墙上安排一个定砲手,负责指挥他所负责的抛车何时发射。 要不然的话,一旦开打之后,抛车可能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而这个时候已经摆放在冰墙上的一架普通型弩炮,和两架轻便弩炮,此时也在几个兵卒的操作下,开始进行试射。 他们按照徐淼的吩咐,选择了石弹,对付那些橹盾和盾车,石弹比弩箭效果要更好一些。 一架架抛车的抛竿开始不断的飞旋着竖起,将一块块石头抛向冰墙之外,定砲手们指挥着操作抛车的那些辅兵,根据石头落点,调整着抛车的架子,使之能把石头抛到合适的位置,并且记下石头落点的区域。 当十几架抛车都经过定砲之后,弩炮也完成了定砲,此时突厥人也列阵来到了营外。 这次突厥人大部分没有骑马,而是下了马,拎着他们的兵器进入了战场列阵,因为这种攻坚战,骑兵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所以他们只能徒步进攻。 苏万督军在营外远处列阵之后,大批突厥人将一夜间临时拼凑起来的橹盾和橹车还有大量的飞梯抬到了阵前。 这些橹盾和盾车,都是用临时砍伐的树木树枝拼凑而成,他们没有铁钉,干脆就用皮索绑起来,做工比起徐淼一夜间仓促打造出来的那些抛车还要粗陋几分。 所谓的盾车,就是把他们随军带来的马车前面,绑上了一块原木拼凑出来的木排,看上去极为粗陋。 本来突厥人就不擅长造车,所造的牛车马车,都十分粗笨,结实倒是结实,但是却笨重的要死,再给前面弄好大一块原木绑扎起来的木排之后,那就更加粗陋的没法看了。 但是不管这些东西造的有多难看,都不能怀疑,它们确实可以有效抵御唐军发射的箭矢,不管是强劲的弩箭,还是普通的弓箭,想要射穿这些笨重的橹盾和盾车,都很困难。 战争中不讲究美观,只要好用就行,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东西,只要能攻下唐军大营,那么它们就是好东西。 苏万坐在马鞍上眺望着远处的唐军大营,他也看到了唐军大营的冰墙防线后面,刚才有些长长的杆子在忽隐忽现,招来目力强的人观察一下之后,那些部下告知苏万,说那应该是唐军弄出的抛车,正在进行定砲。 即便突厥人属于游牧民族,但是自从他们强大起来之后,这近百年间,不断的和中原人打交道,也从战争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起码知道抛车是什么东西。 苏万听罢之后,心情顿时就又不怎么美丽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苏万的隐忧 他昨晚扎营之后,便命麾下连夜不睡觉,除了搭建棚屋用来让没有帐篷的人御寒之外,同时也命一批人连夜开始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长梯准备今天白天进攻用。 在这种地形上,通过昨天让纳达部去试探可以得知,如果没有橹盾和盾车的情况下,单单只靠着他们手中单薄的皮盾防身,很难突破唐军的防线,而且在唐军犀利的弓弩齐射之下,他们会损失惨重。 所以他不能拼人命,让麾下带来的这些突厥汉子们把命大量的填在这座唐军大营前面,那样的话,就算是拿下了这座唐军大营,回去之后也会招致颉利的鞭笞,落不了好。 故此经过一夜紧张的准备,他们总算是拼凑出来了一批橹盾和盾车,他觉得今天只要把这些橹盾和盾车推出去,顶住唐军的箭雨,突进到唐军的冰墙之下,那么凭着他们突厥人的武勇,一定能攻破唐军依托防御的那道冰墙。 但是当他兴冲冲的在天亮后率军出战之后,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噩耗,他们这边忙活着觉都不睡,折腾一夜弄出了橹盾和盾车,谁知道唐军那边一夜也没闲着,居然弄出了一溜的抛车。 苏万当然知道抛车的作用和厉害了,唐军弄出的抛车,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对付他们弄出来的橹盾和盾车的,普通强弩和强弓射不穿的橹盾和盾车,但是在飞石面前,屁都不算。 这样的情况让他非常恼怒,同时心也猛地一沉。 但是这时候他的一个汉人长相的手下,却对苏万说道:“将军,此地唐军,总共兵力不过只有两千余人,我们的兵力数倍于他们,虽然他们所占据的营地易守难攻,但是却兵力太少! 那些抛车,我见过,每架抛车,都需要好几十个人同时拉绳子才能抛射石头,他们有多少人能专门伺候那些抛车? 我们只要轮番进攻,不信耗不垮他们,我们可以轮番休息,他们要想挡住咱们的进攻,就没法轮流休整,用不了两天,就能把他们彻底拖垮! 至于多死点人,这件事将军不必担心,这时候只要能攻破这座唐军大营,夺了他们的粮秣辎重,就是大功一件!大汗定不会怪罪将军的!” 听了这个手下的话之后,苏万看了一眼此人,这个人名叫张顺,乃是前隋的一个小官,跟着萧皇后逃到了东突厥,此人曾经在军中做过事,所以对于唐军的一套比较了解,心眼也比较多,故此便在颉利手下混生活。 这次苏万前来率军攻打北鲁沟大营,他也奉命跟着过来,给苏万做幕僚。 听了这张顺的话之后,苏万一想,好像是有些道理,一架抛车需要几十号人伺候,十几架抛车,那就需要好几百人伺候。 他之前已经得知这里的唐军兵力不多,到了这里观察过之后,也确定唐军兵力不过只有两千多人的样子,而且看服饰,还不统一,其中应该不少人并不是正规军,而是辅兵。 他昨天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一种疑惑,那就是这里的唐军为何兵力这么少? 唐军深入草原,绕到定襄城北部,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马,而且他们沿途屠灭了不少突厥大大小小的部落,从得到的消息看,干这件事的唐军,兵力并不算太少,而且都是骑兵,而且必须是精锐。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的唐军绝对不是主力,那么他们剩下的主力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这些辎重呃这些唐军留在这里呢? 于是他昨晚到了这里之后,就派人开始四处探查周围是否存在其他大批唐军,但是截至目前,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找到其他唐军。 苏万猜不出来剩下的唐军主力去了哪儿,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些强烈的不安了。 这次唐军北伐他们东突厥,他已经知道主帅乃是大唐名将李靖,据他所知,李靖此人用兵如神,是个非常难对付的角色,要不然的话,定襄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丢了。 这一点他们的颉利可汗也是 这么想的,所以稳妥起见,在定襄城丢了之后,才会率领他们放弃继续停留在定襄一带和唐军死战,打算退往漠北一带蛰伏一段时间,重振旗鼓再卷土重来。 现在他们背后出现这么一支唐军,但是却并不是主力,那么唐军的主力这会儿到底跑哪儿了?苏万一时间想不清楚,但是却隐隐间开始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 面对着这座唐军大营,他决定尽快拿下这座大营,夺了这些辎重之后,便抓紧时间前去和颉利可汗汇合。 如果他长时间留在这里的话,万一要是唐军主力赶过来,那么他就可能要倒大霉了。 这次唐军来势汹汹,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并不好对付,如果在这里遭遇大批唐军精锐围攻的话,他们这帮人极有可能会小命不保。 于是在听了这张顺的话之后,苏万下定了决心,当即点了一批手下,命他们立即开始进攻,越快拿下这座唐军大营越好。 这次苏万一次性就投入了两千左右的兵力,打算来一次强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先攻下一道唐军的防线,这样才能提振一下自己这边的士气。 至于唐军那边的抛车,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眼下拿下唐军大营才是最重要的,死多少人他顾不上了。 之所以投入两千兵力,倒不是他不想一拥而上,而是唐营所处的位置,限制了他派出的兵力。 唐军大营只有正面的地形适合进攻,他昨晚之前,已经仔细打量过了唐军大营所处的地形,其余三面,都根本无法进攻,派人去强攻,也只能给人家送人头。 唯有正面这一片区域适合进攻,但是这正面的区域却只有这么宽,投入再多的人,也展不开,两千人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挤成一团,成了人家箭矢的活靶子了。 两千突厥人领命之后便立即行动了起来,一些身体强壮的突厥人,几人一组,抬起粗笨沉重的橹盾,开始向前迈进,另外几十辆盾车,也被推动起来,突厥人躲在盾车后面,吭哧吭哧的推着沉重的盾车前进。 其余的突厥人,则抬着临时绑扎起来的长梯,随后跟进,还有一些突厥兵则手持盾牌,为抬云梯的人遮挡从上方落下的箭矢。 两千黑压压的突厥人,尽量保持着一条完整点的阵线,缓步向着唐军大营推进了过来。 徐淼再次被手下们给强行赶回到了营中,爬到望楼上观战,而韩兆这次则留在了第一道冰墙处,亲自坐镇指挥抵御突厥人的进攻。 经过昨天一战之后,辅兵们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现在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次如果他们守不住大营,所有人都绝对会死,突厥人这次是前来报仇的,同时也是来抢夺他们营中的辎重粮秣的。 只要大营失守,那么突厥人绝对会杀光他们,所以他们不管怕不怕,都要和突厥人拼了。 一旦有了这个觉悟之后,那么辅兵们也就鼓起了勇气,为了保存实力,今天韩兆没把所有战兵都投入到一线,而是只留下了二百左右的战兵在第一道冰墙,带着四百多辅兵镇守。 而雪橇三傻,这次也听从了徐淼的吩咐,只留下了程处默在第一道防线,尉迟宝琪和小牛都回营休息,等待接替第一线的人撤下来休整。 程处默打赌输了之后,只能愿赌服输,认徐淼为老大,听他的吩咐,程处默怂了,尉迟宝琪和小牛也就跟着都怂了,不再和徐淼抬杠,老实了下来。 当韩兆看到突厥人抬着橹盾、推着盾车向着他们攻来的时候,厉声下令备战。 第六百一十二章 飞砲立威 当兵的纷纷将弓弦弩弦挂上,把箭矢都摆在了顺手的位置,并且把长枪、挠钩、连枷、横刀等武器,也都放在了趁手的位置上,只等突厥人进入到他们射程之内。 十几架抛车,操作抛车的那些辅兵,也已经把抛竿已经拉了下来,装好了砲石,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气氛这个时候顿时开始变得压抑了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绷紧了肌肉,死死的盯着黑压压涌来的那些突厥人。 突厥人一如既往的一路走,一路不断的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叫声,一堆一堆的挤在橹盾或者是盾车后面,像一群爬虫一般的向着冰墙推进。 这次韩兆没有等着突厥人靠近才下令发箭,当突厥人刚刚靠近到冰墙二百步距离上的时候,在强弩最远可及的距离上,他便开始下令发箭。 一张张强弩扬起四十五度角,发出嘣嘣的弓弦响声,把一丛一丛的弩矢抛射向了逼近的突厥人。 弩箭从半空中斜着向突厥人洒落下来,有些扎在了橹盾上,也有些扎在了盾车的木牌上,但是这种高角度抛射,却也有效的避开了竖起的橹盾和盾车,从半空落下之后,大部分都洒落到了躲在橹盾后的突厥人头上。 这才是好韩兆的经验老到之处,知道在这个时候,这样的高角度远距离抛射,才能有效杀伤躲在橹盾后面的那些突厥人。 果不其然,当一丛丛弩箭从天而降的时候,推进中的突厥人的人群里,立即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正抬着长梯跟着橹盾朝前推进的一些突厥人,无遮无挡之下,当即被斜斜落下的弩箭射的撂倒在地。 但是突厥人丝毫不管那些中箭倒下的同伴,一个个红着眼睛,低着头继续嚎叫着,扛着长梯朝前挺进。 因为是慢上坡,突厥人抬着死沉死沉的橹盾,推着笨重的盾车根本走不快,这也就给唐军这边的弩手,提供了更为充足的抛射时间。 弩手们在冰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团团哈气,不断的往复用最快的速度给强弩上弦,举起来之后,随着军官们一声声喝令,搬动悬刀松开狗挂着弩弦的牙,将弩箭抛射向半空,飞落向继续靠近的突厥人。 突厥人这时候橹盾和盾车其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弩箭大部分都抛射到了后面的突厥人的人群之中,只有持盾的突厥人,能用手中的皮盾遮挡一下疾飞而来的那些弩箭,至于扛着长梯,或者是没有持盾的突厥人,只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斜上方向,祈祷着不要有一支箭矢正好朝着他们飞过来。 真的看到一个黑点向他们落下的时候,往往他们也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的惊呼惨叫着,被弩箭钉在身上,哀嚎着翻倒在地。 突厥人十分愤怒,他们缺乏唐军使用的那些强弩,在这个距离上,差不多只有挨揍的份,虽然他们也有人持着有限的几张强弩,也在朝着唐军方向发射反击,但是效果吗,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对于躲在冰墙上方垛墙后的唐军,基本上构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尽快向前推进,减少这么被动挨揍的时间,可是当他们刚刚靠近到冰墙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一颗疾飞而来的石弹就狠狠的砸在了一辆盾车上,疾飞的石头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咣的一声砸在盾车前竖起的木牌上,那辆盾车的木牌当场就被砸的四分五裂,碎木乱飞。 石弹砸碎了盾车之后,动能依旧没有耗尽,又朝前飞了几步远,又把躲在盾车后面的一个突厥人给砸飞了出去,胸骨一下就塌陷了下去,躺在地上大口的喷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就连被砸的四散横飞的碎木头,都成了躲在盾车后面的突厥人的噩梦,一下子就把一群躲在盾车后面推车的突厥人砸的呜哇乱叫,当场就有几个突厥人捂着脸发出了惨叫,脸上被碎木扎伤,顿时血流满面。 突厥人顿时心中一惊,不知道这石头是被什么东西发射过来的,这石头几乎是平飞而来的 ,石头也不大,就跟个香瓜大小,但是威力却大的吓人,胳膊粗的原木,被这石头砸的直接碎裂。 偌大的盾车,居然就被这么一块香瓜大的石头,给砸的四分五裂,这威力着实有些吓人。 于是周围的突厥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吓得有点不敢前进了,可是这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些头目,却厉声喝骂着他们的手下,逼迫他们继续加快速度前进,谁敢停下脚步,就要砍下他们的人头。 这些突厥人只能继续向前行去,不过心里已经有些恐惧了起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挨石头了。 而那一架弩炮成功的一砲将突厥人的盾车击碎之后,操作弩炮的几个家伙顿时欢呼起来,连忙搬动轱辘,再次为弩炮上弦,把第二颗石弹给摆在了弩炮的架子上。 随后他们便再次瞄准了一辆突厥人的盾车,搬动机括,就见两个扭力弹簧猛地张开,催动那颗石弹疾飞而出,这次石弹落地早了一点,落在了盾车前方几步远的地方,但是石弹落地便又被坚硬的地面弹起,继续朝前疾飞。 那辆盾车到底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当场就又被石弹砸了个四分五裂,一个倒霉的突厥人觉得小腿一疼,低头望去,却看到一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像是被什么猛兽生生撕掉了一般。 他恐惧的瞪大双眼,用独腿蹦跶了几下,这才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抱着断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开始满地打滚,搞得鲜血撒的满地都是。 但是事到如今,突厥人也不可能因为挨了两颗石弹就退却,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纷纷呐喊着,奋力推动盾车,抬起橹盾,加速朝前冲去。 就在他们大约推进到距离冰墙一百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冰墙上的那些临时指定的定砲手,看到突厥人开始进入到了他们所指挥的抛车落点范围内,一个个都扭头对着冰墙后面操作弩炮的伙长大吼道:“发砲!发砲!”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那些操作抛车的辅兵们闻听之后,伙长扭头对拎着木槌的手下也厉声吼道:“发砲!” 木槌飞扬起来,重重砸下,只听咣的一声,机括松开了固定着抛竿的绳索,抛竿嗡的一声甩起皮兜里的石块飞扬起来,呜的一声石块就破空而去,一路发出呼呼的声响,朝着迎面而来的突厥人飞落而去。 石块落在坚硬的冻土地上,继续弹起朝前疾飞,惯性携带着巨大的动能一路势不可挡的朝前疾飞,沿途所经之处,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了一切阻碍它前进的东西。 不管是橹盾还是盾车,在这样二三十斤的大石头之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不管它们后面躲了多少突厥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石头所过之处,势不可挡,沿途但凡有倒霉的突厥人正好挡住了石头飞行的路线,无不被当场砸飞出去,当真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哪怕只是被石头扫一下,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十几架抛车先后开始扬起了抛竿,抛掷出了十几块石头,这些石块的精度并不高,不是飞得远了,就是落得近了,但是不管远近,都并没有做无用功。 飞远的要么直接砸在了密集的突厥人群之中,落得近的,也被坚硬的冻土地弹起,继续朝前滚动着疾飞,狠狠的撞入突厥人的阵线之中。 这些石头立即就成了突厥人真正的噩梦,石块所过之处,挡路的突厥人被砸的是躺尸一片,就算是没死,也都是筋断骨折。 什么橹盾、盾车,那都是浮云,只要石头碰上就立即散架,包括躲在后面的那些突厥人,也都会被一并砸飞。 每块石头飞过去,突厥人的阵线之中,都会被开出一条起码十几步远的血路,砸的突厥人是哭爹喊娘,原本还算是整齐的阵线这个时候也被砸的乱成一团。 第六百一十三章 交手 突厥人遭此打击,顿时就乱作一团,冰墙上的韩兆,当即下令全速发箭,趁着突厥人混乱之际,再给他们补一刀。 一丛丛箭雨随即就罩到了那些突厥人的脑袋上,乱作一团的突厥人,在失去了橹盾和盾车的保护之后,瞬间便会被洒落下来的箭雨撂翻一片。 急了眼的突厥人中,那些头领们,心知如此下去不行,于是挥舞着弯刀斩翻了几个掉头逃走的手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命手下们继续加快速度朝前冲。 于是被逼无奈的那些突厥兵们,只能硬着头皮,哇哇叫着开始疯了一般的朝着冰墙冲了过来。 徐淼站在望楼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情况,每一块石头飞出去,砸入突厥人的人群之中,他都会嗷一嗓子,大声叫一声好。 旁边的尉迟宝琪一脸的羡慕巴结,在一旁不断的伸手:“淼哥,来来来,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让我瞧瞧!” 徐淼不断的把尉迟宝琪扒拉到一边,举着单筒望远镜就是不撒手,还不停的跺着脚,拍着护栏大声叫好。 尉迟宝琪求了半天,也没要过望远镜,终于翻脸了,一把按住徐淼,一扭徐淼的胳膊,就把徐淼按在了护栏下面,用膝盖压住徐淼的后背,夺过他的望远镜,赶紧凑眼前张望。 “咦,怎么这么远?哦!拿反了!哇!好……哈哈……过瘾……哎呀松手松手,爆了!爆了!我错了错了!松手淼哥!” 徐淼正看得过瘾,却被尉迟宝琪这个夯货给按在了下面,还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当场就急眼了,反手就是一个猴子偷桃,正中尉迟宝琪的要害。 尉迟宝琪疼的嗷嗷直叫,这才赶忙松开压着徐淼后背的膝盖,夹紧双腿求徐淼松手。 徐淼夺过望远镜,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目无尊长的夯货给我弄下去先打五十军棍!” 然后他就赶紧继续观察战况。 尉迟宝琪一听就怂了,连忙告饶:“别别别!我服了,你让我在这儿看着吧,我不抢你的千里眼就是了!五十军棍,你也真下得去手吗?打完的话,我就被打死了!” 小牛这个时候也在望楼上观看战事,踹了尉迟宝琪一脚,让他闭嘴,对徐淼说道:“淼哥,你弄得这些抛车确实好用,这下够突厥人喝一壶了!呵呵!” 徐淼看着战场的情况,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算得了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没拿出来呢!哼哼!” 小牛一听就来了兴趣,扭头对徐淼问道:“你还有啥厉害的?都这时候了,还不赶紧拿出来?” 徐淼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了,于是连忙掩饰道:“这会儿还没想起来!不过我这次带了不少猛火油,必要的时候,会让突厥人尝尝鲜的!” 尉迟宝琪赶走了要来拉他下去的虎子,又踹跑了胡昊,听到徐淼这么说,撇着嘴说道:“猛火油?我当时什么厉害东西呢!黏糊糊的,虽说烧的还算是厉害,可是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哼哼,你懂个屁!我这猛火油非你说的那种猛火油,点着了水都扑不灭,沾身上能烧到骨头里!你以为是你见过的那种石漆?你太小看小爷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来人,把他给我赶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把他给我关小黑屋里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此乃是军令!不得违抗!”徐淼一扭头看到尉迟宝琪一脸不屑的表情,顿时就又开始火大了,当即大声喝令到。 于是这下尉迟宝琪没辙了,话说到这份上,徐淼是真恼了,他这会儿是军中主将,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只好被虎子和几个徐淼的亲兵过来给请了下去,嘴里还小声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服。 结果没一会儿工夫,尉迟宝琪就被虎子他们送到营中一个逼仄的小木屋里,咣的一声把这夯货给关入到了小木屋之中。 小木屋里面黑洞洞的, 高度不到一人高,人被关进去之后,只能歪着头弓着腰站着,宽度和长度也缺德,小的躺下之后,也只能蜷缩着,而且这里安静的吓人,虽然不算天冷,可是却让人觉得很压抑。 尉迟宝琪听着营外远处喊杀声震天,自己却被关入到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黑屋里,先是在小黑屋里大吵大嚷,但是却没人搭理他。 于是他只能在草铺上坐下,哼哼唧唧的说道:“这算啥呀?不就是关一阵子吗?算个屁呀?能把小爷怎么样?不让我出去,小爷就在这儿美美睡一觉!还不爱出去了呢!” 把尉迟宝琪给关起来之后,徐淼耳根才清净了许多,此时突厥人在挨了一顿石头之后,已经阵型大乱,开始乌泱泱的朝着冰墙冲了过来。 当进入到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剩下的弓手们也开始放箭,箭雨顿时就变得密集了许多,冲在前面的突厥人,不断的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但是这会儿后面的突厥人,正在督战的头领逼迫之下,继续滚滚朝前涌来,只要倒下,旋即就会被无数只大脚踩在了冰冷的积雪之中。 开始的时候,中箭倒下的突厥人还惨叫连连,但是当几十个人从他身上踩过之后,他们的惨叫声就衰弱了下去,逐渐没了声音。 抛车这个时候,还在不断的往复扬起,将石头不断的丢出冰墙,重重的砸在后面涌来的突厥人的人群之中,每块石头落下,都会溅起一阵血雾,在突厥人的人群中砸出一溜的血路。 但是突厥人也没办法,此地可供他们辗转的空间太小,他们越是靠近唐军的冰墙,地形就越是狭窄,人群也只能越发密集。 此时两架徐淼在家带来的便携式轻型弩炮也开始发威,将一支支粗大的弩枪疾射到突厥人人群之中。 弩枪所过之处,突厥人的皮盾也如同纸糊一般,被一穿而过,直接便将持盾的突厥人给钉在了地上,甚至可以一下穿两三个突厥人,威力相当残忍。 此时连营栅处的两架床弩,也开始发威,弩兵用木槌敲击机括,巨大的弩臂旋即绷直,将弩床上的一大四小五支弩箭呈扇面疾射出去,粗大的弩箭所过之处,同样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只射的突厥人惨叫连连。 但是此时苏万派了一百亲兵,都手持利刃堵在这些突厥人后方督战,但凡是有人吓破胆,掉头向后逃去,到了这帮督战的突厥人面前,都会被二话不说斩于阵前。 有的吓破胆的突厥兵,试图绕过这些督战的苏万的亲兵从两边逃过去,但是却也会被射来的利箭射杀于当场。 这么一来逼得剩下的那些突厥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唐军大营涌去。 虽然突厥人还残余了一些橹盾和盾车,但是这时候已经被抛车和弩炮砸的稀稀拉拉,无法连成一片,自然防御性就大大的降低了。 而且他们越是朝剩下的橹盾处挤,就越会招致唐军的弓弩集中火力攻击他们,弩炮也会专挑人多的地方下手。 这让突厥人伤亡的更加惨重一些。 不过想要仅凭这样的打击,就彻底灭掉这两千突厥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是给突厥人造成了比较大的杀伤罢了,还是有大批突厥人最终冲到了冰墙下面。 但是冰墙之外这时候十几步的距离上,地面早就被唐军反复泼水,地面上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到了这里之后,突厥人的牛皮靴子踩在冰面上,根本就留不住脚。 最先踏上冰面的突厥人,顿时就被摔成了一片滚地葫芦,有的则强行试图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摔倒,却在冰上手舞足蹈的如同跳起了抽筋舞一般,动作滑稽。 更可笑的是有的突厥人正在冰面上手舞足蹈试图控制住身形,但是劈脸就挨了一箭,当场就被射的扑倒在地,那场景看起来让人简直有些忍俊不止。 第六百一十四章 惨烈的攻防 不过突厥人也算是有备而来,有些突厥兵身上背了一捆树枝或者积雪里扒出来的茅草,到了冰面上的时候,便将细树枝或者是茅草撒到了冰面上,再踩着这些细树枝或者茅草,脚底下就稳当多了。 “烧水!快点烧水!”韩兆扭头对墙内的一些辅兵叫到。 那些辅兵在墙内架起了篝火,支起了大锅,正在玩儿命的添火融雪烧水。 此时冰墙下面的情况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扛着绑扎的长梯,终于冲到了冰墙下面,开始试图将这些长梯架在冰墙上,踩着梯子强行攻上冰墙。 也有一些凶悍的突厥人,来的时候携带了斧头或者是大锤,到了冰墙下面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抡起沉重的斧头和大锤猛砸冰墙,试图将冰墙破坏掉,凿出缺口直接攻入冰墙。 但是这时候这条曲曲折折的冰墙,也终于向突厥人展开了它的狞笑,包括突出的那些墩台,都成了冲到冰墙下的突厥人的梦魇。 不管这些突厥人从哪个角度靠近冰墙,不管他们试图搭起长梯蚁附而上,还是冲到冰墙下,疯狂破坏冰墙,他们的后背都会无一例外的暴露在另一侧斜上方的守军视线之内。 守军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弓弩齐发,用利箭将其钉死在墙下。 此时这道冰墙奇特的形状,成了突厥人性命的收割机,大批突厥人一波一波的涌到冰墙之下,不管他们面向哪个方向的墙面,都会发现,自己后背被暴露在侧后方的唐军视野范围之中。 总会有那么几支箭从侧后方向他们射来,让他们防不胜防。 加之冰墙下面又是厚实的冰面,长梯想要在冰面上立住都很是困难,要么需要用刀枪在冰面上凿出两个坑洞,才能把长梯立住竖起来,要么就只能戳在被射杀的同伴尸体上,才能立起长梯。 特别是当他们嚎叫着,叼着弯刀攀上长梯的时候,侧后方的冰墙上就一定会有箭矢向他们后背射来。 蚁附而上的突厥兵将,是顾头顾不住屁股,一个接着一个的惨叫着后背中箭,又跌落下去。 倒霉的家伙面朝天坠落之后,钉在他们背上的箭矢便会被压的戳穿他们的身体,突厥人的血迅速的就染红了冰墙下面的冰面,冰面上也迅速的就铺了一地的尸体,亦或是躺满了受伤的突厥人。 战事这个时候,对突厥人来说,堪称惨烈,他们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冲击着冰墙,疯狂的想要攻上冰墙,亦或是凿破冰墙。 那些聚拢在冰墙下,疯狂凿墙的突厥人,往往头顶上会忽然间兜头浇下一桶沸腾的开水,不管他们披甲或者没有披甲,这一桶热气腾腾的开水浇下来,立即便会把他们烫的吱哇乱叫,疼的他们满地打滚。 可是天气又十分寒冷,开水烫过之后不久,身上的水就开始迅速降温,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开始结冰,先被烫伤不一会儿就又全身变得冰冷,身体的热量迅速的被带走,让那些中招的突厥人苦不堪言。 如此突厥人轮番猛烈冲击了冰墙多次之后,却始终未能攻上冰墙,更不要说凿破这道厚实的冰墙了,反倒是在冰墙上唐军守军的疯狂输出之下,大批突厥人被射杀在了冰墙之下。 短短一刻多钟的工夫,冰墙下就铺满了突厥人的尸体和伤兵,热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出来,会聚在一起,形成一片片血泊或者是血的小溪,但是紧接着严寒便将这些人血冻结起来,在冰墙下呈现出一片片诡异的艳红色。 眼看着前面的人冲上去多少,就倒下多少,不管冲上去多少人,那道冰墙都岿然不动,守军的弓弩如同飞蝗一般的将一波波冲到墙下的突厥人给射杀在冰墙脚下,长梯竖起,又被推倒,再竖起再被推倒。 那道冰墙,就如同怪兽一般,吞噬者任何靠近它的突厥人的生命,不管冲过去的突厥人多么悍勇,都无法在冰墙下存活哪怕片刻工夫。 一个壮的如同熊罴般的 突厥人,身披铁甲,头戴铁兜鍪,拎着一柄巨斧,好不容易顶着不断射向他的箭矢,身上扎了数支弩箭,可是还是坚持着冲到了冰墙之下。 这个壮如熊罴般的猛士,嚎叫着奋力挥舞着手中巨斧,劈砍向眼前的冰壁,每一斧砍在冰壁上,都会劈的冰壁碎冰乱飞,声势甚是骇人,每一斧劈在冰壁上,冰壁都会裂出一个大口子,如同一个人形凿冰机一般。 但是在他的侧后方冰墙上面,却有几个卑鄙的唐军,不停的用弓弩向他放箭,挥舞着巨斧的那个突厥猛士,即便是身披铁甲,也挡不住强劲的弩矢,每一支弩箭射中他的时候,都会击穿他的甲片,箭簇嵌入到他的肉里。 他每中一箭,都会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惨吼之声,却依旧还在继续奋力挥舞着他的巨斧,劈砍着眼前的冰壁。 有的突厥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哭着举起盾牌,冲过去挡在他的背后,试图为他遮挡射向他的箭矢,但是却很快就被一一射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嚎叫着用过去,试图用一道人墙为他挡住卑鄙的唐兵射向他的箭矢,还有更多的突厥人,不要命的站在空旷之地,向着冰墙上开弓放箭,试图掩护那个熊罴般的突厥猛士继续破墙。 双方在这一刻杀疯了,冰墙上的唐兵,也时不时的有人中箭摔下冰墙,瞬间便被暴怒的突厥人疯狂围过去,将其乱刃分尸。 但是马上就会有唐兵接替他的位置,继续疯狂向下放箭,试图射杀那个熊罴般试图凿破冰墙的突厥壮汉。 这时候一大桶热气腾腾的开水,从突厥猛士的头顶倾斜而下,倾倒开水的唐兵,刚刚把身体探出冰墙的垛口,便连中数箭,惨叫一声坠下了冰墙,重重的砸在了那个突厥猛士身边。 当开水浇在那个突厥猛士身上的瞬间,那个突厥人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被开水烫的再次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斧头,一斧子斩下了那个坠下的唐兵的脑袋,愤怒的嚎叫着,再次不顾身上脸上的烫伤,朝着冰墙挥舞起了他的巨斧。 可是这时候一个不大的瓷瓶带着火被人从墙上丢了下来,正中那个突厥猛士的肩膀,当瓷瓶破碎的瞬间,一个火球便瞬间腾起。 再看那个突厥猛士,几乎瞬间便被一团烈焰笼罩住了全身,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这一下他再也无法挥舞双手的斧头,丢掉斧头,发出一声声非人般的凄厉惨叫。 然后他就摘掉脑袋上熊熊燃烧的铁盔,想要扑灭身上的烈火,但是仅仅是瞬间,他的须发就被火舌全部烧光,脸皮上肉眼可见的在烈焰之中,开始发黑起泡。 他也几乎是瞬间,双目便被烈焰灼瞎,彻底变成了一头全身冒火的熊瞎子,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起来。 这时候旁边试图保护他的那些突厥人,赶忙捧起雪或者是用衣服想要扑灭他身上的烈焰,试图救下他的性命。 可怕的是不管用任何方法,他们都无法扑灭这个突厥猛士身上的烈火,反倒是不管他撞到谁,身上的烈火都会传给那个人,沾住他的突厥人,身上也都会沾上火苗,跟着一起被烧的吱哇乱叫。 有些身上着火的突厥人,被烧的满地打滚,冲入积雪之中,在积雪里打滚,试图用积雪和身体压灭身上的火苗,可是这种火仿佛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地狱之火,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扑灭,简直堪比白磷的磷火一般,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无法扑灭。 所有人都眼看着那个熊罴般的突厥猛士,被烧满地打滚,身上的烈火却没有被压灭分毫,片刻功夫他就被烧的浑身发黑,连插在他身上的箭矢的箭杆都燃烧了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他便被烧的抽搐着不再动弹,尸体被烧的劈啪作响,身上的甲叶子都被烧成了暗红色,庞大的身躯冒着黑烟,变成了一具焦尸。 第六百一十五章 疯狂的进攻 程处默躲在一个箭垛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低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边放着的另外几个瓷瓶,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自言自语道: “那个混蛋到底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厉害?这也太吓人了吧?”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几个瓷瓶收入到了木箱之中,木箱里还为了避免碰撞塞了不少的麸皮,以防搬运的时候被撞碎。 那个突厥猛士如此惨烈的死法,真的吓到了剩下的突厥人,连他们之中一些头领,也被吓到了,眼看着这样的攻击都不起作用,继续攻击,只能让更多人死在这样的冰墙之下。 于是在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和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之后,剩下的那些突厥人终于发出惊惧的一声嚎叫,纷纷掉头一起朝着后方逃去。 原本躲在冰墙的垛堞之后的唐军守军兵将们,看到突厥人溃退下去,于是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再次站起来,开始疯狂的朝着逃走的那些突厥人发箭,将他们之中一批人射杀在了撤退的途中。 苏万的脸算是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下子压上去两千兵力,以为完全可以突破一道敌军的冰墙了,但是结果却是这样。 他亲眼看到麾下的那些突厥兵将攻到冰墙之下,但是却如同割草一般的,被唐军的守军纷纷射杀在了冰墙之下。 就算是好不容易有些突厥猛士冒死踩着梯子攻上了冰墙,可是瞬间便会被刺出的一根根长枪给戳下冰墙,重重的摔在了冰面上。 那些被派上去的突厥兵将,并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到了冰墙之下以后,都会折戟沉沙,在那道曲曲弯弯的冰墙下,成为守军射杀的目标。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唐军为何会把冰墙修筑成这样的弯弯曲曲的形状,这根本就是一种比普通直的寨墙更难对付的一种新式的防御寨墙,进攻方不管想要从哪个角度攀上冰墙,都会遭到侧后方另一侧墙上敌人弓弩手的射杀。 想一下当你正在面朝着上方攀爬梯子的时候,后背却暴露在另一侧敌军眼前,成为活靶子的感觉是什么,难怪他们会败退下来,这却是不能怪他们。 这里的唐军主将实在是太过狡猾,不知道怎么想出了这样一个缺德带冒烟的损招。 他问了一下旁边跟着他的那个张顺,驻守此地的唐军主将姓什么,因为此时唐军的防线上,升起着一面大旗,可惜他不识汉字,并不认识那面大旗上的字是什么字。 张顺定睛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对苏万躬身答道:“驻守此地的唐军主将应该姓徐,具体名叫什么,却并不清楚! 不过据在下所知,却想不起来,唐军之中,有什么名将姓徐! 倒是唐军之中,曾经有一个大将名叫徐世勣,但是后来被大唐的太上皇赐姓了李,现如今已经改为李姓了! 除他之外,就再未听说过唐军之中还有什么名将姓徐了!” 苏万咬着牙下令准许这批人马撤回来休整,看了看依旧岿然不动的唐军营外的那三条冰墙防线,咬牙切齿的说道:“攻下这座唐营之后,我要亲自将那个姓徐的唐将碎尸万段! 来人,继续进攻!今日我等要不惜代价攻下这座唐军大营,谁若敢擅自后退,杀无赦!” 当第一波突厥人的进攻,刚被打退回去不久,守军还在欢呼雀跃庆祝胜利的时候,营中望楼上便再次响起了示警的号声。 第一道防线上的唐军兵将们,脸色一肃,赶紧定睛望去,却见又有一批突厥人抬着一些橹盾和几辆橹车,吭哧吭哧的向着唐军大营再次逼了过来。 于是他们啐了口唾沫,在韩兆“备战”的一声厉吼声中,又一次开始准备了起来。 一捆捆箭矢被辅兵飞速的从营里搬了出来,送到了第一道防线,发放到了每个持弓弩的兵卒手中。 石头也被扒犁 拉着运至了抛车那里,抛车在辅兵的号子声中,被拉着落下了抛竿固定在了砲架上面。 面对着突厥人的再次进攻,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唐军兵将们,不管是辅兵,还是战兵,此时反倒都不惊慌了。 有了刚才成功击退突厥人的经验之后,他们觉得守住这里,并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既然突厥人愿意前来送死,那么就送他们去归西好了,只要冰墙不塌,那么突厥人就休想踏上冰墙一步。 大战在片刻之后,随着突厥人的逼近,再次点燃了战火,先是一丛丛弩箭从冰墙上升起,如同乌云般飘向逼近的突厥人,随即洒落在他们的人群之中。 紧接着抛车的抛竿再一次纷纷扬起,将一块块卵石呼啸着砸向了逼近的突厥人,在突厥人之中,扬起一片血雾,砸碎了一块块橹盾。 一切都在重复着突厥人第一次进攻时候的场景,弩箭、石块飞舞着收割着进攻的突厥人的性命。 当突厥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再次攻至第一道冰墙下面的时候,双方的喊杀声响彻了天地之间。 箭矢在空中交错而过,射向了它们的目标,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血飞溅起来,每一息之间,都有生命在这道冰墙上下消散。 突厥人的尸体开始在冰墙下堆积起来,但是依旧还有更多的突厥人,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一架架突厥人的长梯,被他们冒死架在了并不算高的冰墙之上,突厥人叼着他们的腰刀,瞪着猩红的双眼,一手举盾一手扶着长梯向上攀爬着,然后又被唐军的箭矢射了下去,亦或是被长枪捅落下去。 但是转瞬间疯狂的突厥人便再次攀上了长梯。 一架架长梯被叉子叉着推翻下去,但是随即便会有长梯再次被突厥人竖起搭在了冰墙之上。 战事进行到下午的时候,突厥人已经第四次发动了攻势,第一道冰墙这个时候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冰墙上布满了双方的血迹和裂缝。 突厥人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甚至背来了强行刨出来的沙土,撒到湿滑的冰面上,让突厥兵将可以站稳脚跟。 冰墙下已经堆满了双方阵亡兵将的尸体,当然其中九成以上都是突厥人的,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能吓阻住疯狂的苏万,不断的发动一波波的攻势。 终于在突厥人疯狂的用几根原木,猛烈撞击之下,冰墙的一段开始发生崩塌,到底冰的硬度不如坚固的夯土和砖石垒起而成的寨墙,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破坏。 哪怕是朝上继续不断的泼水,水的凝固也赶不上疯狂的突厥人的破坏。 到了这个时候,韩兆终于下令放弃第一道冰墙,带着剩下的唐军兵将,撤入到了第二道冰墙。 此时第一道防线处的唐军兵将,已经轮换了一次,第一批唐军兵将,在扛住了两拨突厥人的猛攻之后,终于力竭被换了下去。 包括程处默在内,都被轮换回了营中,这些人在持续不断的发射弓弩之后,双臂都已经软的像面条一般无力,甚至累的双臂都肿了起来,再也无力开弓放箭。 直到这个时候,韩兆才下令从营中换上了一批新的兵将,将程处默那批人给替换回了营中。 第六百一十六章 犒劳将士 而程处默这批唐军将士回营之后,立即就纷纷瘫倒在了雪地上,双手哆嗦的如同跟筛糠一般,连手都握不起来了。 这不是因为恐惧造成的,而是因为长时间不停的开弓放箭累的,不少人的指头都已经被弓弦割出了口子,流出了鲜血。 营中的女人们,立即就给他们抬来了一筐筐热腾腾的饼子,并且给他们送来了装满肉片的羊汤,让他们填饱肚子休整一下。 有些兵卒累的连汤碗都端不起来了,甚至连饼子都抓不住,于是一些被从突厥部落里救出来的女人,便含着泪,跪在他们面前,端着汤碗喂他们吃饭。 徐淼这个时候也下了望楼,他在望楼上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这个季节,这个天气,站得越高,风就越大。 而他为了装逼……哦不,是为了提振士气,顶盔掼甲全副披挂,披了一件猩红的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却一点都不保暖。 就这么站在高高的望楼上一边观战,一边充当吉祥物,当然同时也在猛喝西北风,顶着风在望楼上站了半天,身上的热量早就被抽光了,但是如此大战当前,他却不好意思下望楼找地方暖和暖和。 于是到了第一批守军替换下来的时候,他在望楼上已经冻得是大鼻涕流了一嘴,脸都冻青了,眉毛和睫毛上也挂着霜花。 本来嘴唇上刚刚长出来如同绒毛一般的胡子上也结了不少霜花,但是奈何冻得大鼻涕直流,要不停的擦鼻涕,这才没变成圣诞老人。 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冷,连裤裆里都冷飕飕的,没有一点热量,这会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小兄弟缩到哪儿了。 两只手冻得跟冰冻鸡爪一般,戴着手套也冰冷异常,至于双腿双脚都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手脚都冻得针扎一般的疼,只能在望楼上来回踱几步活动活动腿脚,省的彻底冻僵在望楼上。 至于陪着他站在望楼上观战的虎子和胡昊,则不用像徐淼那样装逼,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穿着羊皮袄,还扣着火车头皮帽子,爪子上也戴着厚厚的并指手套,一点都不觉得冷,趴在望楼上看着下面的战况,嗷嗷着不断为自己人叫好,并且呐喊助威,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看到兴奋之处,俩家伙还脱掉皮帽子大声欢呼叫好,脑瓜上都冒着热气,把徐淼气的够呛,少不了踹他们几脚趁机暖和一下身子,还抢过他们暖的热烘烘的手套赶紧暖暖爪子。 当第一批前沿的兵将被替换下来之后,徐淼终于抓住机会,借口下去慰劳将士,两腿僵硬着从望楼上爬了下来,半路上因为脚被冻得没了知觉,还险些滚下梯子,幸好虎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要不然这下就丢人丢大了。 堂堂一营的主将,当场跟滚地葫芦一般从梯子上滚下去,摔趴在一众将士面前,那就没法活了。 僵硬着双腿好不容易下到地面,徐淼强行在冻得僵硬的脸上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走到撤换下来的那些战兵、辅兵人群之中,僵着舌头,不断的夸赞这些家伙干得不错。 而且他还破例命人去取来了几坛家里酿的新酒,给每个撤下来的兵将们赏了一小碗酒让他们解乏。 替换下来的这些兵将们,看到徐淼如此对待他们,心中感激,纷纷爬起来拱手向他道谢。 趁着这个机会,徐淼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摆着手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赶紧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自己也装出一副和部下们同甘共苦的样子,让虎子给他弄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端着猛喝了一通,这才觉得身上算是又有了一些热乎气,偷偷给自己碗里撒一点胡椒粉,一大碗羊汤趁热灌下去,顿时浑身舒坦,像是又活过来一般。 徐淼在人群里也见到了撤下来的程处默,此时程处默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不过身上的甲胄上却留下了很多箭痕,脑瓜上的兜鍪也清晰的有两处凹痕,明显是被箭矢射中,要不是有兜鍪护着,这会儿估 计早已挂了。 此时的程处默也和其他人一样,软踏踏的抬不起胳膊,徐淼让人给他卸甲,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两条胳膊都有些肿胀,明显是用力过大。 而且手上也有弓弦勒出来的伤口,虽然程处默用的是扳指勾弦,也就是后世人所说的蒙古式射箭法,对于指头损伤比较小,是由扳指受力,可是指头还是被弓弦伤了。 他这一上午远了就用强弩射杀突厥人,近了就持强弓快速放箭,突厥人攀上冰墙的时候,他便持着长枪把突厥人捅下去,长枪都被他捅折了,又换了横刀劈杀。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双臂不停开弓放箭,这家伙还喜欢用强弓,所以一上午下来,两条胳膊累的像是要废了一般,这会儿吃饭都端不起碗,要靠着一个妇人跪坐在他身边喂他吃饭。 徐淼接过那个妇人手中的大碗,连汤带肉的扒拉到了程处默的嘴里,帮他擦了一下嘴嘿嘿笑道:“看样子你今天干的还算是不错!值得表扬呀!” 程处默翻着白眼:“还算是凑合吧,射杀十六只突厥狗,捅死六个,砍死俩!也就二十多个!总比你强一点就行!”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小子还在鄙视自己,于是趁着这厮这会儿抬不起胳膊,狞笑着突然间就给了这家伙肚子一拳。 程处默没想到徐淼会突然间对他下手,躲避不及挨了一拳,顿时五官挪位,险些把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 “你这混蛋,你等着!你等我歇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程处默龇牙咧嘴的对徐淼骂道。 这会儿他们是在帐篷里,徐淼嘿嘿笑着说道:“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老大!你要尊称我一声老大,而且要对我惟命是从!居然胆敢嘲讽老大,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你再威胁我一次试试,你看我砂锅大的拳头正等着你呢!嘿嘿!” 看着徐淼一脸阴笑的在他面前晃着拳头,程处默脸皮顿时一僵,这回儿他两条胳膊软的跟面条一般,还真不是徐淼的对手,如果再出言不逊,挨徐淼几拳也只能白挨。 在跟徐淼混久了,程处默也总算是学会了什么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了,于是立即就闭上了嘴巴,换了一副笑脸。 “哈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哈哈!” 徐淼看程处默这么识趣,这才放过这个家伙,取来烈酒倒在手心上,用力给程处默搓揉了一番双臂,助他活血舒展筋骨缓解肌肉酸痛。 这时候程处默才感觉双臂好像又有点像是自己的一般,也就不再计较刚才徐淼给他来了个黑虎掏心,差点把他打吐那件事了。 “对了,怎么没见尉迟那个傻货?”程处默刚才被替换下来的时候,见到小牛顶了上去,却没见到尉迟宝琪,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徐淼。 徐淼一听拍了一下脑瓜:“哎呀,把那厮给忘了,那厮早上不遵号令,我命人把他关小黑屋了!” 于是他连忙扭头问虎子,这回儿尉迟宝琪在小黑屋什么表现。 虎子嘿嘿坏笑着答道:“尉迟二公子被关到小黑屋之后,开始还挺老实,过了一阵就在里面大喊大叫,折腾了半天没人理他,也没力气了!这回儿又老实了!” 徐淼点头道:“别搭理他,继续关着他!等明天一早再放他出来!看他还嚣张不嚣张了!” 说完之后,他让程处默穿上衣服好好休息,出了帐篷便去了医营。 第六百一十七章 李勣的决断 到了医营之后,探望了一下刚才一战之中受伤的将士,一上午的激战下来,防守的唐军虽然杀伤了大量的突厥人,但是却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守在一线的六百多将士,阵亡了五十余人,另外伤了有七八十人,其中重伤三十余人,其余的则算是轻伤,基本上都是被突厥人的箭矢射的。 突厥人为了攻上冰墙,抵近冰墙之后,也组织人手,拼了命的向着冰墙上放箭,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军想要不付出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其中有些守军在探身向下放箭或者是持着长枪捅刺爬上来的突厥人的时候,中箭跌落了下去,甚至还有人脚下打滑失足跌落的,那些人坠落下去之后,瞬间便被暴怒的突厥人分尸当场,现在找都找不回来了。 老孙带着几个医官,在医营里对送回来的伤兵都给予了及时的救治,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照料。 一些被大军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女子,这时候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世俗礼节了,主动到医营担负起了照料伤员的工作。 徐淼亲自到医营探望慰问了一番这些伤员,对他们的勇猛大加褒赞了一番,并且当场承诺必会为他们请功,绝不会让他们的功劳被泯没。 当兵的不就为了立功受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最不济也能获得赏钱吗?有了徐淼的保证之后,他们也很是高兴,有些轻伤者,甚至当场就嗷嗷叫着要再回去杀突厥人去。 听到营外再次响起了战鼓声,并且喊杀震天,徐淼知道突厥人肯定又开始发动了攻势,于是这才离开医营回转了辕门,再次爬上了望楼,不过这次学乖了一点,给铁甲内又加了一件羊皮坎肩,这才爬上望楼开始观战。 与此同时,五十多里外的白道,李勣同时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颉利正在率领大批突厥人,向着白道行来,距离白道只剩下三十余里了。 另一个消息则是韩兆派出的信使从北鲁沟送来的,信使架着扒犁一路狂奔到了白道,把一支大约万人左右的突厥人出现在北鲁沟,试图攻打北鲁沟大营的消息禀报给了李勣。 李勣听罢之后悚然一惊,要知道北鲁沟是他亲自选的地点,那里位置偏僻,而且之前的前军将周围彻底扫荡了一遍,可以说是做到了鸡犬不留,而且这时候大雪封山,突厥人也一般情况下不会去那一带游猎或者是放牧。 短时间之内,理论上突厥人很难发现那个地方,所以他才会让徐淼带着辎重、医营以及部分辅兵和匠营留驻在那里,以防这边堵住颉利的时候,还要分兵照顾那些辎重和人员。 所以他才会只留了五百精兵命韩兆率领在北鲁沟保护那些辎重和辅兵。 现在突闻近万突厥人奔袭北鲁沟,顿时吓了李勣一跳,顿时就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现在的情况是,颉利眼看就要率领大批突厥人抵达白道了,接下来他必将率军与之激战,如果不能击败颉利,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堵住颉利北逃,单单是他带来的这一万多大唐精锐能不能活着退回定襄城都是个未知数。 而眼下他手头的兵力其实并不充裕,只有一万多的兵马,却要迎战跟着颉利的数万突厥人。 如果这个时候分兵去救北鲁沟,那么他原本就不是很充足的兵力就会更加捉襟见肘。 而且如果派出援兵,少的话过去也是给攻击北鲁沟大营的突厥人送菜,根本救不了北鲁沟大营。 但是派去的援兵多的话,他这边就没有足够的实力阻击颉利了。 一时间李勣陷入到了两难之地,思索再三,他命人去请付大通过来议事,但是不得声张北鲁沟大营遇袭的事情。 在等候付大通过来的时候,他把韩兆派来求援的几个兵卒叫到面前,开始对他们询问北鲁沟那边韩兆和徐淼的立营情况。 等付大通过来之后,李勣命北鲁沟过来的那个带队的小校把事情对付大通又说了 一遍。 付大通闻讯之后也顿时大惊失色,命北鲁沟过来求援的兵卒退下之后,立即对李勣说道:“大帅!北鲁沟那边不能有失呀!我们接下来的给养辎重皆在北鲁沟那边,一旦有失,接下来我军必将粮绝! 即便是击败颉利,那么接下来我军也必须撤往定襄城!再无力追击颉利了!还是速派援兵去救北鲁沟吧!” 但是李勣却摇头道:“不行!眼下断不能分兵去救北鲁沟!” 付大通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没想到李勣居然断然拒绝救援北鲁沟,于是当即急道:“北鲁沟那边,我们只留了韩兆率领五百精兵驻防,可是突厥人却去了近万人,他们恐怕是守不住的! 虽然营地的地势易守难攻,但是他们兵力太少,怕是撑不了几天!那些辎重万万不能有失呀! 更何况还有徐淼……他……” “不必说了!现如今大战在即,我们的目的就是在白道阻住颉利逃往漠北! 此时分兵,我们便再无胜算可言!如果放颉利逃过阴山,逃往漠北,我们这一年的谋划就彻底付之东流了!你我也必将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 所以当下绝不能分兵,唯有击败颉利之后,方能再分兵去救北鲁沟! 哪怕是北鲁沟丢了,我等现在也绝不能分兵!”李勣一脸肃然的对付大通说道。 付大通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帐中来回乱转,这里李勣乃是大帅,他只是军司马,指挥打仗的事情,是由立即做主,他对于李勣的决断无权置喙。 但是他对于留在北鲁沟的辎重很是担忧,另外还有就是徐淼! 他作为军中司马,对于徐淼的出身很是清楚,早知道徐淼和李勣之间的渊源还有纠葛,另外他也知道徐淼眼下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分量。 徐淼这次被圣上赶到军前,说是对他的惩罚,倒不如说是在历练他,自从徐淼出仕之后,便被当今圣上所器重,这三年多来,小小年纪就为陛下排忧解难,为大唐做了不少事实,颇受当今圣上恩宠。 据小道消息说,徐淼此次之所以被圣上赶到军前效力,根本原因是圣上原本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徐淼。 但是徐淼却不识好歹,断然拒绝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美意,结果惹得圣上大怒。 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徐淼给脸不要脸,居然胆敢驳了圣上的美意,别人求之不得,而他却对迎娶公主只是避如蛇蝎。 换换人要是敢这么做,估计当即就完蛋了,即便是不人头落地,也绝对会被皇帝陛下找个由头罢官除爵,远窜地方了。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徐淼却屁事没有,只不过是被皇上骂了一顿,着他到军前效力,甚至连他的武器监少监之职都没有被夺,即便是来了军前,依旧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 从陛下的处置,他们这些人就隐隐看出了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之重了,圣上名义上是惩罚徐淼来军前吃苦受罪,实际上却应该是让徐淼多历练历练。 现如今满朝文武之中,像徐淼这样的年轻俊才,不敢说只此一人,但是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关键还是他能如此得到圣上器重,那就只此一人了。 现在徐淼就留在北鲁沟大营,一旦北鲁沟大营有失,不但存放在那边的大批粮秣辎重会落入到突厥人手中,而且徐淼也可能会死。 要是万一徐淼死了的话,可以想象得到,此事必将引起当今圣上的震怒,接下来哪怕是李勣在白道击败了颉利,把颉利堵在了阴山以南,令其无法北逃,最后他们这些人也因为丢了徐淼,也落不得好。 于是付大通咽了口唾沫,面色难看的对李勣说道:“大帅还是三思吧!徐淼现如今乃是陛下所看重之人!一旦有失,恐怕是……” 第六百一十八章 第一道防线失守 李勣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此战关乎大唐国运,如果不能彻底打垮颉利,那么未来颉利必将疯狂报复我们大唐! 所以在国运面前,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徐淼深受皇恩,自当有这种自觉!虽说他手中战兵只有五百,但是却还有近两千辅兵可用,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徐淼足智多谋,韩兆又是一员虎将,他身边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小子,都是朝中后生小辈里的数得着的人物!虎父无犬子,都能给他帮上忙! 希望他们能坚守几天吧!要是几天都坚持不住,那么也不能怪我不去救他们!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付大通听罢之后,心中又是一惊,这才想起来,不单单只有徐淼留在北鲁沟,还有程处默那三个臭小子,这会儿也留在北鲁沟。 要是北鲁沟有失的话,那么那三个小子恐怕也要跟着玩儿完,就算是这次李勣在白道干掉了颉利,但是丢了徐淼和那三个小子的话,回到长安,恐怕尉迟恭、程咬金和牛进达听闻是李勣拒不发兵去救他们,也不会跟李勣善罢甘休的。 于是付大通心中更是忧愁了几分,心知继续劝李勣分兵去救北鲁沟已经没用,既然李勣已经做出了决断,那么多说无益。 他跌坐在了一旁的一个马扎上,眉头紧锁,不由得唉声叹气了几声。 叹了几口气之后,他又焦躁的站起来,在大帐里转悠,如同困兽一般,显得是焦躁不安。 看着付大通如此焦躁的模样,李勣也不忍看着他如此焦虑,于是开口对付大通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徐淼那小子是个怕死之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 虽然那臭小子并精通军事,可是却是个谨慎的家伙,保命一道,他还是很有点法子的! 刚才你过来之前,我已经询问过前来求援的几个信使,那小子和韩兆其实也早有准备!” “哦?他们有何准备?”付大通立即停下脚步,扭头对李勣问道。 “以冰为堑……”于是李勣便把徐淼在北鲁沟那边用冰雪修筑寨墙的办法告诉了付大通。 付大通听罢之后目瞪口呆,在脑子里构思了一番用冰雪修筑寨墙的场景,好一阵子才说道:“这家伙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这都能让他想出来?他到底是咋想的呢?” “所以不必太过担忧,韩兆有他辅助,并非毫无一战之力!突厥人想要攻下他们的大营,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那些辅兵,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虽然他们并非战兵,但是也多为关中人,民风彪悍,必要的时候,用来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他们不自己找死出去和突厥人正面硬扛,守上几日倒也不是不可能! 别管他们了,眼下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颉利吧!” 但是被派到白道求援的几个当兵的,在营里左等右等,却始终未见大帅发兵去救北鲁沟,一个个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给他们休息的帐子里团团乱转。 一直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也未见大帅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于是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出了帐子,便找李勣的亲兵打听消息,但是打听之后,才知道李勣根本没有派兵去救北鲁沟的打算,于是几个当兵的都顿时傻了眼。 他们之中一个伙长拉住一个李勣的亲卫,既愤怒又着急的对他求到:“老兄,您帮忙给传个话吧!小的想要求见大帅,北鲁沟那边危在旦夕,近万突厥人兵围那边的大营,那边只有区区五百守军,恐怕是挡不了多久呀! 大帅如果再不派兵去救,那边的大营恐怕就要完了!” 那个李勣的亲兵也一脸为难,对他说道:“大帅正在军议,此时不便打搅,派不派兵,大帅自有打算,你们不必多问!” “可是……”那个前来报信的伙长急道。 “没有什么可是!实话 告诉你好了,颉利已经率领大批突厥人到了此地了!恐怕今日便要与之大战,大帅怕是暂时顾不上北鲁沟那边了!你们都老实待着,休要多事!”一个亲兵头子一脸肃容走了过来,对这个伙长斥道。 伙长听罢之后,也悚然一惊,作为小兵头子,他现在才知道,他们这路大军此次绕了这么远的路,跑到白道这里是要做什么了。 敢情他们这路大军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来这里堵截颉利那个混蛋的! 可是这么一来,北鲁沟那边谁去救呀? 等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他们临时休息的帐子里,把这个消息告知几个分头前来求援的弟兄之后,那几个当兵的也都顿时急眼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大帅不分兵去救北鲁沟,那边岂不危矣?”几个当兵的都急道。 这伙长也一脸的悲哀,摇头道:“不知道大帅如何安排,但是眼下颉利就要到了,当下大帅恐怕是腾不出手分兵去救北鲁沟那边了! 这事儿我等也没有办法,咱们根本见不到大帅!想必大帅心中自有决定了,只求那边的徐大人和弟兄们自求多福吧……” 苏万在一天之中,一共对眼前的这座大营发动了四次进攻,终于在黄昏的时候,突破了第一道冰墙,但是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足足一千多麾下的突厥人倒在了战场上。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突厥人带了伤,战损之大,令人咂舌,而取得的结果却仅仅只是摧毁了第一道冰墙,把唐军守军给逼退到了第二道冰墙。 但是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继续进攻也已经不太现实,双方战了一天,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但是唐军的损失比起突厥人这边,却只能说是微乎其微,阵亡不过二百多人,伤三百余人,却硬是拼掉了数倍于他们的突厥人。 更让苏万恼火的是他们好不容易突破第一道冰墙,把第一道冰墙给捣毁,本想夺取守军架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那些抛车,可是等他们好不容易拿下第一道冰墙之后,敌军在撤退之际,却已经把陈布在第一道冰墙和第二道冰墙之间的那十几架抛车一把火给点了。 十几架抛车,等突厥人攻入到第一道冰墙的时候,早已烧的劈啪作响,架子在唐军撤入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也进行了破坏,突厥人干瞪眼却什么也没捞着。 这里的唐军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奈何他们的箭矢数量却多的惊人,仿佛永远用不完一般。 进攻的突厥人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箭雨的洗礼,绝大部分突厥人都是死于了敌军的箭矢之下。 而且唐军也很狡猾,他们根本不做无谓的死战,当第一道冰墙刚刚出现崩塌的迹象,他们便立即纵火烧毁了那些抛车,火速撤入到了第二道防线。 等突厥人好不容易摧垮一段冰墙,攻入第一道防线的时候,蜂拥而入的突厥人,劈头盖脸就遭到了第二道冰墙集中火力射过来的箭雨。 刚刚冲入第一道冰墙的一帮突厥人当即便被射成了刺猬,后来还是找来了几面橹盾,扛着挡在前面,才算是勉强攻入第一道冰墙之内。 第六百一十九章 暂时休战 但是拿下这道冰墙对于突厥人来说,却毫无价值可言,在第一道冰墙上下,他们没有捞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唐军撤回到第二道防线的时候,已经把这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连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更可恼的是唐军第二道防线和第一道防线,只有区区五十步不到,进入第一道冰墙的突厥人,就完全暴露在了唐军第二道防线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而且这里无遮无挡,没有任何可供他们藏身躲避之处,在被接连射杀了几十个人之后,好不容易突入第一道防线的突厥人,只能灰溜溜的又退出了第一道冰墙,躲在冰墙之外。 此时的突厥人也已经困顿不堪,加之白天一天下来,他们伤亡惨重,士气到了天黑之后,早已是低落到了极点,虽然苏万还想要麾下连夜继续进攻,但是这时候手下们却也不干了。 战场上满地都是他们突厥人的尸体,第一道冰墙之下,他们的尸体更是堆叠成了几层。 不宽的战场上,积雪都被染成了粉红色,在火光照耀之下,泛着一种诡异的粉红色,让人看着心悸。 从昨天他们到达这里开始,到现在他们突厥人还没怎么合眼,昨晚扎营的时候,苏万就下令连夜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长梯。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连一口热饭都没吃,天热的时候还无所谓,但是这可是冰天雪地的冬季,突厥兵将们一个个到了晚上,又冷又饿,苏万还要他们拼命,当即就有人不干了,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张顺看如果苏万还这么逼迫下去的话,恐怕这些桀骜的突厥汉子随时都可能会嚣乱起来,于是赶忙劝阻了苏万,请他体恤一下麾下的将士,让大家好好歇上一夜,明日天亮之后再战。 于是苏万这才害怕把麾下的这些家伙给逼急了发动叛乱,把他宰了的话那就麻烦了。 更何况现在大唐正在发大军讨伐他们,之前先是铁勒诸部、薛延陀、回纥纷纷叛离他们,接着连他们的突利可汗也降了大唐,和大唐结盟,对付他们颉利可汗。 这次唐军刚一动兵,作为颉利麾下的亲信大将康苏密居然也投了大唐,所以颉利担心继续留在定襄一带,会有更多的部落头领会选择背离他,故此才会决定放弃定襄退往漠北。 这次他带来的这些人马,是很多个小部落所组成,如果他逼迫太甚的话,确实如同张顺所说,保不定一些人便会起了二心,叛投了大唐,到时候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作为礼物送给大唐的话,那么他就倒大霉了。 于是苏万这才放弃了连夜冒着酷寒继续进攻的念头,传令下去收兵,拿出带来的粮食,再杀掉一些随军带来的牛羊,犒劳一下麾下的兵将们,提振一下士气,争取明日一鼓作气,攻下眼前的这座大营。 而唐军大营之中,军中的将士们和外面的那些苦逼的突厥人相比,却要舒服得多,虽然今天一天激战下来,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战的是精疲力竭。 可是和外面的突厥人相比,他们却要好得多,一天下来,徐淼下令随时供应充足的热饭,锅里随时煮着羊汤,大筐的煮熟的羊肉切成片,等着他们随时可以吃上冲汤羊肉。 而且营中一批女人,一天不停的在烙大饼,但凡是饿了的时候,就能随时吃上香喷喷羊汤泡大饼,肚子是每受一点委屈,所以身上也就不感觉太冷。 另外他们军中箭矢充足,只要还射的动,就有一捆捆的箭矢给他们送到手边,供着他们可劲的随便射杀冰墙外的突厥人。 而突厥人明显携带的箭矢不足,一边打还要一边搜捡散落在战场上的箭矢,用来向冰墙上攻击。 战至中午的时候,徐淼又派人给冰墙上送上来一些布幔,用杆子在冰墙上撑起来,真不能小看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布幔,撑到冰墙外面之后,居然阻挡了大量射向冰墙的箭矢。 冰墙外的突厥人,其实很多时候也是朝着冰墙上 抛射箭矢,用来压制守军,但是当布幔被挑起来之后,很多箭矢便在抛射的时候被布幔阻住,挂在了布幔之上,有效的减少了突厥人的齐射对守军的威胁。 战至下午的时候,一块块布幔被挑起之后,守军中箭的人就大幅度减少了许多,把突厥人给气的够呛,大骂唐人太过卑鄙。 这些麻布,都是军中辎重里携带的,在突厥人眼里,这都是好东西,以前和唐人交易的时候,两头羊才能换取一匹一般的麻布,可是现在唐军却把这些麻布挑起来,用来挡他们的箭矢用,被射的窟窟窿窿却一点都不心疼。 反倒是进攻的突厥人却心疼的要死,因为在他们眼里,只要攻下唐军大营,这些好东西就都是他们的了,现在却被唐军毫不可惜的给浪费了,气的突厥人是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入夜之后,突厥人终于消停了下来,在第一道冰墙处留守了一部分兵力,其余的撤回去休整,同时继续打造橹盾和长梯,等待天亮后再次发动进攻。 突厥人是消停下来了,可是唐军这边却没消停下来,第二道防线上的弩兵,不允许任何突厥人停留在第一道冰墙内部,只要发现突厥人活动,便立即发箭将其射杀。 而突厥人即便是拿下第一道冰墙,但是里面也没任何可提供他们藏身之处,根本无法在冰墙内立足,只能躲在第一道冰墙后面,和冻得硬邦邦的那些尸体挤在一起。 夜里气温更低,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唐军却在不断的给第二道冰墙上反复浇水,水浇在冰墙上,甚至流不到墙底下就都冻结在了冰墙上,让冰墙越来越厚,气的突厥人牙根都直痒痒。 到了半夜的时候,徐淼又开始搞幺蛾子,白天一天工匠们可是没有歇着,又赶造出了十几架抛车,比起头天晚上急匆匆赶制的那些抛车做工好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 白天摆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那些抛车,经过一天的运作,发现了不少问题,而且有几架抛车用着用着就散了架,还险些伤了人,所以烧掉一点都不心疼。 工匠们白天的时候,继续打造的抛车,就比头天晚上造的抛车精细多了,起码给每架抛车都配上了大木筐,用来调整配重。 而且给抛竿换上了铁轴,取代了不太结实的木轴,砲架也采用了榫卯结构加强,使得砲架更加坚固稳当了。 第六百二十章 破冰 入夜之后,徐淼强忍着瞌睡,让已经在一线激战一天,累得精疲力竭的韩兆和高大恩去睡觉,他在这里守夜。 看着外面那些被烧掉的抛车火焰开始逐渐熄灭,防线外面有些看不清楚了,为了防备突厥人夜间偷袭,他命人用树枝编了一些球,撒上一些油,从冰墙上扔了下去。 这些树枝编的球顺着坡度滚到第一道冰墙处,命人射出几支火箭,点燃了这些树枝,瞬间外面就燃起了一堆堆大火,外面照的通亮。 另外还时不时用新造的抛车,朝着第一道冰墙外面投掷几个火球,始终保持着对战场的观察。 战场追求的就是对己方的单方面透明,能看得清敌人的动静,但是却不让敌人看到自己的动作。 特别是现在,突厥人急于攻下这座大营,谁也不能保证,那个敌将苏万,会不会在夜间发动夜袭,所以这就需要不断的朝外抛掷火球,照亮外面的战场。 正强忍瞌睡在冰墙上巡视的徐淼,碰到了在此值夜的程处默,程处默看着外面第一道冰墙,对徐淼说道:“淼哥,我这会儿觉得今日我们轻易放弃第一道防线,不是明智之举,搞不好明日会为之受累! 外面这道冰墙,明日必将成为咱们的大麻烦!” 徐淼听罢了程处默的话之后,心中突突一下,他不敢轻视程处默的这个判断,毕竟程处默并不算笨,应该是三傻之中,最有见识的一个家伙,跟着老程也学了不少战场上的东西。 他既然说出这话,那么应该不是信口开河吓唬自己,于是脸皮一紧,立即问道:“为何?” 程处默指着外面被放弃的第一道冰墙说道:“我们守在那里的时候,前面都是空旷地带,突厥人想要靠近冰墙,要在很长一段距离上承受我们的弓弩齐射,还有砲石和床弩、弩炮的射杀。 突厥人在攻到我们墙下之前,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这里和第一道冰墙太近了,突厥人明日发动进攻,一定会先在第一道冰墙下面集结兵力,然后从那里开始,直接冲过来! 你听一下,他们也正在凿那道冰墙! 他们肯定是想要打出几个通道,明日方便他们从那里直接向我们发动进攻!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很难守住这第二道冰墙!” 徐淼听了程处默的话之后,心中顿时一凛,想一下之后,觉得程处默所言很有道理,如果这样的话,突厥人发动进攻的地点距离现在这道冰墙很近,一瞬间涌过来,便可以把自己这边的火力给淹死,根本来不及大量杀伤敌人,敌人就攻到了这道冰墙之下。 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周详的地方,但是却被程处默给看了出来,于是他二话不说,拍了拍程处默:“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幸亏有你提醒,要不然的话,还真可能会坏了大事!你在这儿盯着!我这就想办法拆了它!” 说完之后,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即转身回了营中,命人叫起了操砲的那批辅兵。 其实这些辅兵也很累了,白天也操作抛车,不断的向突厥人抛射石头,往复拉下抛竿,其实也是力气活,这会儿都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早早吃了东西就钻到雪屋里睡觉了。 但是徐淼还是把他们叫了起来,另外又叫来了一批辅兵帮忙,在半夜的时候,十几架抛车又一次开始动了起来,经过几次调整配重定砲之后,飞石终于准确的砸在了第一道冰墙上。 冰墙虽然结实,但是毕竟是冰制成的,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飞石,还是立即被砸的碎冰乱飞,不断的剧烈震动。 而且每次飞石重重的砸在冰墙上的时候,都会造成冰墙上出现很多冰裂,躲在冰墙后面的突厥人,不知道守营的唐军大半夜发什么疯,忽然间砲石齐飞,开始轰击这道冰墙作甚。 原本一帮正在凿墙的突厥人,都被吓得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同时夜色中,一帮突厥人,这时候也正在抬着很多木料,正从 远处的突厥大营之中向着这边运送过来,而带队的则是跟着苏万的汉人幕僚张顺。 他们按照苏万吩咐,要在这道冰墙上开一个缺口,准备明日供他们大批兵力,先在这道冰墙下集结,然后同时从几个缺口直接突入,攻击守军第二道冰墙,以此减少承受守军箭雨的时间。 同时张顺天黑的时候,给苏万献了一计,说他知道如何打造简单的抛车,可连夜赶造几架抛车,偷偷运到已经被他们夺取的第一道冰墙后面,明日发动进攻之前,先用这些抛车隔着第一道冰墙,发石轰破守军第二道冰墙。 到时候再让集结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突厥兵将们一拥而上,用最快速度攻下敌军第二道防线。 苏万闻之大喜,当即便拨给了张顺一批人手,命他连夜打造抛车,送到第一道冰墙后面,天亮之后发砲轰击守军第二道防线。 但是就在张顺带着人,把临时粗制滥造拼凑起来的几架抛车,偷偷的拆散朝着第一道冰墙运送的时候,刚到这里,营中的守军就开始疯了一般的对着第一道冰墙发砲,开始轰击这道本来就有些残破的冰墙。 张顺心中一紧,他感觉到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了,守军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打算,要提前拆掉这道冰墙。 别看这道冰墙,对他们来说,攻的非常艰难,一天之中,死伤几乎超过两千人,才算是看看攻下了这道冰墙,可是那时因为他们没有唐军的抛车。 冰墙这东西,在抛车抛掷的飞石面前,就显得没那么坚固了,每一块砲石落在冰墙上的时候,都像是被一个巨人,抡起的巨锤轰击一般,砸的冰墙碎冰乱飞,瞬间上面就会裂开一大片。 这也是他白天一天琢磨出来的,所以才会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这边也弄几架抛车,来轰击守军的冰墙。 可是他没想到,他想到的事情,对方也提前想到了,他这边还没把抛车给弄好,人家就开始拆第一道冰墙了。 徐淼组织人手开始强拆第一道冰墙的时候,已经睡下的韩兆被从睡梦中惊醒,甲胄都没来得及披挂,就穿着单薄的中衣从雪屋里窜了出来,一出门就厉声喝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突厥狗发动夜袭了?” 营里值夜的兵卒赶紧过来答道:“校尉不必担心,突厥人没夜袭,是将主带人在用抛车轰击弃守的那道冰墙!” 听突厥人没有夜袭,韩兆也就放心了下来,回去穿上厚厚的衣袍再次走出来,到营栅处看看徐淼折腾什么。 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的黑眼圈更黑了,正哈欠连天的裹着厚厚的皮裘,在一边跺脚,一边站在寨墙上观看砲石的落点。 “大人,您这是在作甚?”韩兆几步走到徐淼身边,对徐淼拱手问道。 徐淼捂着嘴,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韩兆:“刚才程校尉提醒我一件事,外面第一道冰墙,会成为咱们明日守营的麻烦! 我听了之后深以为然,那道冰墙距离第二道冰墙太近了,突厥人完全可以躲在那道冰墙后面,突然发动进攻,所以我们必须要为抛车和弓弩清理射界!不给他们留藏身之地!” 第六百二十一章 被遗忘的人 韩兆伸头看了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今天白天他在一线顶了一天,又是指挥,又是放箭,还时不时的抄家伙砍人,确实累坏了,撤回第二道防线之后,也就没有想太多。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看萎靡不振的徐淼,他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擦了擦,对徐淼说道: “这是卑职疏忽了!程校尉说的有道理,当记一功! 大人,你也去睡一会儿吧!卑职已经睡了一觉了,你前晚到现在还一眼未眨,这么下去撑不住的!这里有卑职盯着,你去小睡一会儿吧!天亮之后,恐怕咱们还要跟突厥狗拼命,这么熬不是法子!” 徐淼这会儿眼皮也确实快要粘住了,脑瓜子嗡嗡作响,脑壳里像是装了一盆浆糊一般,也知道自己确实撑不住了,于是也没有坚持,和韩兆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转身回了他的雪屋。 他只觉得还没有躺下,就已经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之后,才被护卫叫了起来。 此时外面已经再次传出了战鼓之声,徐淼立即披挂起来,冲出雪屋,就在他朝着辕门跑去的时候,途经一处木屋,却听到有人在木屋里大吼大叫。 他听着声音耳熟,问了一句:“谁在那儿关着呢?” 虎子连忙答道:“不是您让我们把尉迟二公子给关到那儿的吗?”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昨天尉迟宝琪跟他胡闹,被他一怒之下将其关到了小黑屋里,但是随后战事越来越激烈,也就把那厮给忘了。 程处默倒是昨天中午的时候问了一句,但是问过之后他又把这件事给忘了,算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把那小子给关了一整天了。 于是他黑着脸跑过去,喝令把小黑屋的门给打开,等门打开之后,就看到尉迟宝琪涕泪横流的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徐淼就急了眼,哇哇叫着就朝着徐淼扑了过来,要和徐淼玩儿命。 但是这家伙很显然被关的有点腿软脚软了,脚步踉跄,一下就被虎子给拦腰抱住,这才没有让他抓住徐淼。 徐淼色厉内荏的对他吼道:“放肆,还敢胡闹?信不信我再关你两天?” 听徐淼一声吼,尉迟宝琪居然被吓住了,满脸都是惊恐之色,连连摇头:“别别别!别再关我了!我服了!我不敢胡闹了! 你也太缺德了,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坑人的招数!这小黑屋也太吓人了!老子宁可去拎刀子跟突厥人对着砍,也不想再被关进去了! 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这会儿又冷又饿!” 徐淼脑门上顿时就拉出几条黑线,瞪了虎子和胡昊他们一眼,关这小子禁闭,可没说不给他送饭吃呀?昨个居然都把这家伙给忘了,愣是饿了这小子一天! 虎子和胡昊也都很是尴尬,昨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战场上,把尉迟宝琪给关入小黑屋之后,也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徐淼扭头看到两个尉迟宝琪从家里带来的家将,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于是一人给他们了一脚,对他们骂道:“你家少爷被关起来,你们为啥连饭都不给他送?” 俩尉迟家的家将挨了踹之后,也一脸委屈,对徐淼说道:“这不是您下令把我家少爷关起来的吗?您说不许给他饭吃,不许我们靠近那间屋子的!” 徐淼气的直翻白眼,这仗一打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帮夯货呢? 但是他哪儿知道,其实这种事很正常,他作为将主,虽然和尉迟宝琪关系很好,但是军中将主一声令下,那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徐淼昨天气头上命人把尉迟宝琪给关进小黑屋,那么他作为将主,在这里就是一言九鼎,绝不容更改。 尉迟家的家将都是老兵出身,当然知道军中规矩,知道徐淼也不会真的把他们家少爷给怎么样,充其量就是饿两顿,折腾折腾他,所以也就没敢坏规矩。 谁知道徐淼并没有真的想着饿尉迟宝琪几顿,只是真的把那厮给忘了,于是就这么尉迟宝琪被丢到小黑屋里,愣是关了一天才被想起来。 这要不是正好徐淼听见尉迟宝琪在小黑屋里发出的鬼哭狼嚎的叫声,还不知道啥时候想起这家伙呢! 于是徐淼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对尉迟宝琪说道:“那啥……你先填饱肚子,今儿个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砍人!赶紧去吧!” 尉迟宝琪于是也没敢再顶撞徐淼,答应一声就朝着冒着热腾腾热气的煮羊汤的地方走去,但是被关在狭小的小黑屋里一天之后,他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两条腿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了几步腿一软就摔在了雪地上。 他的两个家将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又是给他拍雪又是问他怎么了,尉迟宝琪都快哭了,狠狠的又踹了两个家将一脚,让他们架着自己赶紧去吃饭,回头再收拾他们。 徐淼这会儿也顾不上尉迟宝琪的感受,急匆匆的跑到了辕门处的寨墙上,这时候操作抛车的人已经换了一波,两架抛车已经在经过大半夜的不断砲石之后散架了,工匠正在组装连夜赶制的新的抛车。 其余的抛车这个时候还在不停的朝着营前发砲,将石头不断的砸向营外的战场。 徐淼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寨墙的步道挥手让守在这里的兵将不必多礼,立即定睛朝着营前望去。 此时经过抛车大半夜的不停轰击,营外第一道冰墙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砸塌了,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堆的冰渣,连昨天死的那些突厥人的尸体都被埋在了碎冰下面。 而且他还看到残破冰墙后面,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不少原木,原木四周还散布着一些突厥人的尸体。 这时候留守在营栅处的一个低级军官对徐淼解释道:“将军,昨天晚上突厥狗居然也想学咱们,弄了几架抛车,偷偷的连夜运到了那道冰墙后面,看样子是打算装起来之后,学咱们,用抛车隔着冰墙轰咱们的冰墙! 幸好您昨晚下令毁掉那道冰墙,要不然的话,今天咱们肯定要吃大亏! 这不那道冰墙塌了以后,他们就藏不住了,没几下就被咱们的抛车给砸的散了架,躲在冰墙后面的突厥人也被韩校尉下令放箭射杀了一帮!剩下的都跑回去了!” 徐淼看到那些被毁掉的突厥人的抛车之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冰墙这东西到底还不够结实,架不住巨石的轰击,如果不是昨天程处默提醒他的话,今天就让突厥人得逞了。 突厥人利用那道冰墙,躲在冰墙后面,用抛车便可以轰击第二道防线,虽然不见得可以很快轰塌他们守军的冰墙,但是却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 而此时突厥人也已经再次开始列阵,又在牛角大号的呜鸣声,抬着橹盾,举着盾牌,扛着长梯朝着第二道防线逼来。 第六百二十二章 生力军的反扑 要么说突厥人是野蛮人了,这些游牧民族,虽然彪悍,各个都是精悍的骑兵,但是对于攻坚这种事,却着实不够擅长。 翻来覆去能想出的办法,也不过就这几招,眼下看样子,还是打算效仿昨天的法子,靠着用人命堆,来突破他们唐军的防线了。 此时韩兆喝令抛车停止发射,命操作抛车的辅兵们休息一下,这会儿那些操作抛车的辅兵,一个个都光着脑袋,头上在冒着热气,连番的发石轰击被放弃的第一道冰墙,让他们消耗了不小的力气。 大冷的天,有的辅兵甚至脱得只剩下了一件中衣,浑身上下都在雪地之中冒着热气。 因为这些抛车都是临时仓促打造而成,来不及给抛车上装上相对省力的轱辘和组合滑轮,每次拉下抛竿,都必须要靠着人力,对于操作它们的辅兵来说,这也是个相当消耗力气的苦差事。 韩兆让他们这时候停止发砲,也正是时候,赶在突厥人靠近之前,让他们喘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 接下来第二天的战斗,又是整整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在第一道冰墙被彻底摧毁之后,苏万鼻子都气歪了,天亮之后,看着被砸的成了一溜冰渣的那道冰墙,他气的怒吼连连,但是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至于昨晚给他出主意,弄出几架抛车的那个张顺,倒是有点小聪明,带着人把抛车的部件好不容易连夜弄到第一道冰墙后面之后,他看到唐军开始用抛车猛轰第一道冰墙,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于是那个张顺见势不妙,就丢下了一帮突厥人在哪儿组装抛车,自己却悄悄的溜了回去,所以当冰墙被轰塌之后,留在哪儿组装抛车的一些突厥人便当场被唐军射杀,他自己却屁事没有。 至于跑去报信的那个一心想要为妻儿和部落的族人报仇的朴固罗,这时候早已在昨天的攻击战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是跟着第一波进攻的突厥人上的战场,因为手被严重冻伤,用不成弓箭,他便把颉利赐给他的那柄弯刀用布条绑在自己手上,做出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可惜他的运气并不算好,虽然他表现悍勇,但是却还连第一道冰墙的边都未能摸到,就在唐军密集的箭雨之中,当场被一支弩箭射穿了脑袋,像一根木头一般的栽倒在了雪地之中。 至于他的死,可以说是无声无息,事后苏万连问都没问一下他的下落,就这么永远躺在了战场上,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是他的意外发现,却给他们突厥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当然也让唐人多少付出了一些代价,仅此而已,到底他死前心里想的什么,却无人知道。 气急败坏的苏万第二天又整整督军猛攻了一天,在再次付出了一千多条突厥人的性命之后,却未能像第一天那样,再次攻破一道唐军的防线。 因为第二天的下午,韩兆把能投入防线的战兵、辅兵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死守第二道冰墙不退,依托着冰墙和攻上冰墙的突厥人展开了一场激战。 甚至于徐淼从家里带来的家将和庄丁也都被投入到了战事之中,包括张甚、胡昊、虎子以及新收的熊展、郑康也都上了阵。 他们是在下午最危急的时候,被徐淼投入到战场的,下午时分,大批突厥人在苏万的督战之下,不要命的攻至冰墙之下,在冰墙上搭上了很多长梯,无数突厥人疯狂的攀上冰墙,和冰墙上的守军展开了搏杀。 这时候人数的优势,压制住了冰墙上唐军弓弩手的数量,让他们来不及将攀上长梯的突厥人一一射下梯子,结果当突厥人突上冰墙的时候,弓弩手只能放下手中的弓弩,换了刀枪和攻上冰墙的突厥人展开了近身搏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攀上冰墙的时候,唐军开始出现混乱,韩兆、高大恩、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这些军官们,一个个都披甲在冰墙上浴血奋战,将一个个攻上冰墙的突厥人砍 翻,又将他们踹下冰墙。 但是辅兵毕竟是辅兵,不少辅兵持弓弩射杀突厥人还行,但是面对这样的近身搏杀的时候,却就不成了,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突厥人纷纷在眼前翻上了冰墙,有的辅兵惊呼一声,反身就跳下冰墙当了逃兵。 眼看着第二道防线乱作一团,徐淼终于按照事先韩兆和他的约定,把他手中最后的王牌打了出去。 徐家的家将带着徐家的庄丁,这时候被投入到了战场之中,这帮人一冲上冰墙,就开始在张甚、虎子以及熊展等猛人的率领下大杀四方。 特别是熊展,一柄陌刀舞开之后,简直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陌刀过处爬上冰墙的突厥人无一合之将,纷纷被他要么一刀劈作两段,要么就是身首异处,突厥人的身体甚至包括他们手中的刀枪,在熊展的这柄精钢陌刀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虎子则手持一杆铁枪,抡开之后也不逊色,大力出奇迹之下,铁枪抖开一枪一个将挡路的突厥人挑飞到了冰墙之下,几个已经突上冰墙的突厥人齐齐向他扑去,他大枪摆开当成铁棍用,一枪就把几个突厥人横扫出去,飞出了冰墙,摔在了墙外的冻土地上,各个摔得筋断骨折,口吐鲜血。 胡昊左臂固定着铁盾护身,右手横刀,以盾格挡敌军刀枪,刀光闪过,往往从敌军意料不到的位置狠狠的捅入敌人的身体,刀锋一闪,便将敌人开膛破肚,虽然没有熊展和虎子那么威风,但是杀人效率也并不低。 至于张甚等一众老兵,也都是大开大合,使得都是战阵上的杀招,结阵前进,所过之处突厥人纷纷被他们精妙的组合杀的人仰马翻。 至于郑康这个神射手,则游走于众人之外,一张猎弓甩开,步伐轻灵,出手如电,转瞬之间便能一口气射出数箭,箭无虚发,直取突厥人要害,将其一一射杀,就如同魔戒之中的精灵射手一般,动作迅捷,杀人杀的令人赏心悦目。 随着这帮徐淼的家将带着庄丁冲上冰墙之后,在熊展和虎子这两员虎将的领头之下,杀的已经攻上冰墙的突厥人是尸横遍地,突厥人的攻势也顿时被他们阻住,让防线重新稳定了下来。 原本已经开始惊慌失措的那些辅兵们,看到己方这股狂猛的力量加入战场之后,也都士气大振,就连跳下冰墙想要逃走的辅兵,都又捡起丢掉的刀枪,重新爬回了冰墙,开始朝着突厥人劈杀了起来。 紧随着家将的一些庄丁,胸前挂着一个布袋,里面塞了一个个瓷瓶,他们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取出一个瓷瓶,点燃瓷瓶口的布条,甩手便丢到了冰墙之下。 每一个瓷瓶扔下去,都会立即腾起一片烈焰,发出一声爆轰之声,接着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其中的液体不管飞溅到什么地方,都会立即腾起一片烈焰,哪怕是溅到了冰墙上,都照样熊熊燃烧而不会熄灭。 每一个瓷瓶丢下去,都会点燃周围一群突厥人的衣服,任凭突厥人如何扑打,都无法将火焰熄灭。 反倒是他们四处乱撞之下,把火带给身边更多突厥人,引燃了他们的衣服,越是扑打,火势越旺,连手也跟着开始燃烧。 哪怕他们倒在地上在染着血的积雪之中满地打滚,也无法压灭身上的火苗,这些油如同渗入他们皮肤一般,火焰能一直烧入到他们的肌肉之中,烧的无数突厥人疯狂的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瓷瓶丢下去,冰墙下顿时就成了一片火海,甚至连积雪似乎都开始燃烧了起来,包括一天之中,死在冰墙下的尸体也都开始燃烧。 第六百二十三章 可怕的烈焰 到了这个地步,突厥人还怎么继续进攻呀,连他们的长梯都被点燃了,谁也不敢再靠近冰墙,结果好不容易攻上冰墙的那些突厥人,因为后面没有能跟上,在唐军的围剿之下纷纷被杀,下饺子一般的跌下了冰墙。 空气中这个时候弥漫着一股子人肉烤焦的糊臭味,冒着滚滚黑烟,冰与火交织在一起,身上着火的人在火焰之中疯狂蹦跳惨叫,也有突厥人已经被烧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更多的突厥人则满地打滚,搞得到处都是火。 韩兆在清理掉攻上冰墙的突厥人之后,立即下令再次用弓弩向下齐射,一通急促的箭雨撒下去,被堵在冰墙外的突厥人又呼啦啦的被射倒了一片,剩下的突厥人看着冰墙下地狱般的情景,终于又一次溃退了回去。 这一仗打的是相当凶险,突厥人险一险就夺下了第二道冰墙,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 在后面观战的苏万气的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眼瞅着第二道冰墙就要到手了,他甚至想好了,今晚即便是不睡觉,也要趁着拿下第二道冰墙,直接一鼓作气连夜攻击唐军最后的那道营栅。 但是没想到最后却功亏一篑,不但没能拿下这道防线,反倒是被痛打了一顿。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里的这些唐军居然这么难缠,鬼精鬼精不说,其中还有这么多能打的,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唐军手中似乎有一种东西,能猛烈燃烧,一旦点燃就无法扑灭,极其可怕。 他亲眼见到了几个被烧伤之后逃回来的家伙,火几乎烧焦了他们沾上那种火油的皮肉,几乎烧到了骨头。 他们说怎么都扑不灭,就算是抓着雪按在沾了那种火油的皮肉上,都无法灭掉火,即便是钻到雪堆里打滚,都灭不掉火,就这么生生的把皮肉彻底烧焦。 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回来的一些被烧伤的突厥人,回来之后很快就死掉了,军中的巫医看过之后说,这是来自地狱的妖火,一旦沾染上,就会活活被烧死。 即便是有些被烧伤的突厥人没有立即死掉,但是回来之后也开始发烧,疼的彻夜惨叫不已,听的人头皮发麻,巫医看过之后说已经毒火攻心,救不活了,倒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于是但凡烧伤逃回来的人,多数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求着族人帮忙杀掉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一场火,就烧死烧伤的三四百突厥人,把突厥人的士气又给打落到了谷地,搞得苏万的计划也彻底破产,只能无奈之下再次下令停止进攻,让麾下的兵将休息一晚之后明日再战。 这样的火油,在带给突厥人沉重打击的同时,也让唐军兵将们感到十分惊悚,他们亲眼看到了这种火油的厉害,只要沾上就几乎无法熄灭,甚至于沾上之后,距离火稍微近一点,就能引燃。 一旦突厥人沾上这种火油,那就无法扑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烧死。 有的突厥人身上溅上了比较多的火油,唐军亲眼看着他满地打滚,不但没有把身上的火给压灭,反倒是弄得满身都是火苗,就这么一直被烧的满地打滚直至被烧死,烧死之后的突厥人尸体还一直被烧的抽抽起来。 而且不少身上着火的突厥人,试图用冰雪灭掉身上的活,一头扎入积雪之中,但是火依旧在继续燃烧,任谁都没法将其扑灭。 更可怕的是有些突厥人身上着了火之后,被烧的吱哇乱叫的抱头乱窜,不管碰到谁,都会把火传到其他人身上,烧的更多人抱头鼠窜,情景极其可怕。 击退突厥人之后,冰墙下面的大火还持续燃烧了很长时间,有些墙下突厥人的尸体被引燃之后,也成了助燃之物,身上被烧的冒油,人身体内的油脂也火借风势跟着烧了起来。 冰墙下几乎成了人间炼狱,大火燃烧了很长时间,空气中充斥着焦尸的恶臭味,墙上的不少唐军将士,都被这种烧焦尸体的臭味给熏得头晕脑胀,还有不少人被熏得哇哇直吐,把白天 吃下去的东西几乎都给吐了出来,太特么恶心了。 但是同时他们也发现,他们的将主徐大人拿出来的这些火油是何其可怕的东西,他们拼尽全力都想不出,这种有着怪味的火油,居然会如此凶残。 大火烧了很久,把冰墙外面一层冰都给烤的融化了,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之后,火势才渐渐熄灭,但是空气中依旧还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尸体烧焦的臭味,令人中之作呕。 韩兆又一次精疲力竭的回到营中见到了徐淼,徐淼连忙让人给他端来一碗热水,韩兆咕咕咚咚的就灌了下去,用嘶哑的大舌头的语音对徐淼说道: “大人,您拿出来的那种火油,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厉害?一烧起来就怎么都扑不灭了? 卑职以前也用过军中的猛火油,但是和大人的这种火油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韩兆代表很多人向徐淼问出了他们心里的疑问。 徐淼一边用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突厥人的大营,一边答道:“这是一种我从你们所用过的猛火油之中提炼出来的特殊的猛火油,这种火油一旦点燃,水都难以扑灭,就是专门为突厥人准备的! 但是目前数量有限,毕竟大唐现在产石漆的地方太少,没有石漆自然也就没办法炼出太多! 这次我带来的数量也不算很多,不到关键时刻不能随便使用!” 韩兆叹息一声道:“大人真是多才呀!这等杀器都能做得出来!今日也幸亏了这些猛火油,才阻住了突厥狗们继续进攻,要不然的话,今晚恐怕这道冰墙也要被突厥狗给攻破了! 关键是这道冰墙一旦丢了的话,那么我等很难全身而退,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让突厥人趁机一鼓而下!” 徐淼继续一点点的移动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突厥人宿营之地。 突厥人自持兵力远超过此地唐军,而且可能苏万也认为他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应该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大营给拿下,所以营地扎的很随意,完全不像唐军扎营那么严整。 加之突厥大军是一个个部落拼凑而成的,实际上并不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更像是一伙拼凑起来的马贼。 而且这些突厥部落之间,似乎也并不很和睦,宿营的时候,东一堆西一堆,分散在林中,大片林子被他们砍掉,用树枝树干临时搭建起了一些棚子用来御寒。 而且他们的帐篷也星罗棋布的扎在林中,有些棚子干脆就依托着树木搭建,这样方便快捷一些。 最关键的是他们虽然集中在林缘一带扎营,但是却根本没有扎营栅,不像是一座正规的军营,更像是临时的一个牧民的聚居地。 可见突厥人是何其嚣张,根本就没把他们这帮唐军放在眼里,营地的警戒也形同虚设,并没有派什么兵力在营地四周和营中巡逻。 韩兆喘息一阵之后,稍微缓了过来一些,有人给他送来了饭,韩兆端起碗就大口扒拉着吃了起来,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韩兆吃的畅快。 至于空气中尚且弥漫的那股子烧焦尸体的臭味,韩兆似乎毫不在意,确实是一个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老兵,这样的环境,对他的胃口造不成任何影响。 徐淼和韩兆这两天都刻意不提援兵的事情,因为徐淼早已料到,在大战当前,李勣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六百二十四章 徐淼的狂想 北鲁沟大营的重要性,和阻住颉利越过阴山逃到漠北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勣一定会选择先在白道击败颉利,而不会在这个时候,分薄兵力派兵先救北鲁沟大营。 如果说大唐军神只有一个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一定是李靖,但是如果说大唐军神有两个的话,那么第二个后世之人一致认为,非李勣莫属。 孰轻孰重李勣自然会非常清楚,如何选择,李勣肯定也不会意气用事,莫说自己和他家的这种关系,就算这会儿李震也在这里,徐淼也坚信李勣此时也绝不会轻易分兵先来就这里。 白道之战未分出胜负之前,哪怕是这里被突厥人拿下,李勣也断不会轻易分兵来救这里,所以从一开始,徐淼就没指望过李勣会立即派出援军来救这里。 所以他们眼下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想办法守住这座大营,此时任何人都指望不上。 而韩兆在听过徐淼的分析之后,也对援兵之事绝口不提了,因为他同意徐淼的分析,这时候孰轻孰重,就算是他这样的人也想得明白。 此次李勣率领大军绕了这么远的路,兜了个大圈,绕到白道,目的就是配合李靖那路人马,截杀颉利。 如果只是因为要救这里,就导致了截杀颉利失败,那么此乃是不智之举,李勣作为大唐名将,岂能不知轻重。 所以以韩兆对于李勣的了解,也同意徐淼的分析,白道之战未分胜负之前,李勣应该不会冒险分兵,派援军来救他们这些人。 所以眼下他们只能靠自己了,这也是韩兆今天率兵死守第二道防线的原因,那就是他无法预判白道那边的战事合适分出胜负,如果再放弃第二道防线的话,说不定他们撑不过明天,大营便会被突厥人攻破。 徐淼拿着望远镜一直盯着突厥人的营地方向观看,好长时间都没动。 韩兆吃过饭之后,发现徐淼依旧还在用那个千里眼在观望着远处突厥人的营地,于是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大人,你已经看了半天了,是不是发现突厥人那边有什么异动?”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放下望远镜,将望远镜递给韩兆开口说道:“突厥人今日铩羽而归,士气低落,倒是也没见有什么异动! 对了,我虽然不通军事,但是却也经常听吴国公(尉迟恭)和宿国公(程咬金)还有大帅他们时常对我谈及一些兵事! 他们常说守城不能死守,要攻守兼备方可御敌! 我们现在这么做,应该属于是死守,有没有可能,我们也在适当的时候,以攻为守,偷袭一下突厥人呢? 你来看看,那苏万和他麾下的突厥人,显然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营地扎的很是散乱,甚至连营栅都没有立,这是不是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韩兆接过徐淼的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眺望了一番突厥人的宿营之地,点头道:“确实如此! 但是眼下我们死守大营,也是实属无奈! 大帅走的时候,只给我们留下了五百战兵,这两天下来,尚能一战的战兵,仅剩下三百余人! 至于那些辅兵,大人也看得出来,他们帮忙守营尚可,但是要让他们出去和突厥人对战,恐怕是太难为他们了! 眼下这些辅兵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卑职的预料,要是再想让他们出营去袭营,实在是不堪用呀! 虽说守城讲究攻守兼备,以攻代守,但是奈何我们眼下可战的人手实在是太少。 那些突厥狗,之所以敢如此轻慢,就是看准我们兵力太少,才会如此松懈,如果现在我们手中能多出五百战兵,那么卑职就敢亲自率领二百精兵,连夜出去偷袭他们一下!” 徐淼搓着下巴,趴在冰制的垛堞上,遥望着远处山坡上林中突厥人的营地,看着突厥人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篝火,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也不见得需要 那么多人,三二十个我觉得就足够了!”徐淼嘟囔了一句。 韩兆惊讶的扭头看着徐淼,觉得徐淼有点疯了,派二三十个人去偷营,就算派去的人都是一些猛士,但是面对着尚有五千多的突厥人,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即便是他们以一当十,三二十个人成功的潜入突厥人的营地,了不得也就是杀个二三百突厥人,这对于突厥人影响甚微,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大人说笑了,如果只是派三二十个死士去偷营的话,实在是没有多大作用,倒还不如留在营里死守大营!”韩兆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徐淼说道。 “偷营一定要用刀砍吗?”徐淼看着韩兆,对他眨了眨眼。 韩兆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也只是灵光一闪,却并未抓住那道灵感,对徐淼问道:“大人是想……” “火攻!” 没多久军中几个军官包括雪橇三傻便都被招到了徐淼的帐中,听过了徐淼的打算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程处默忽然间嘿嘿笑道:“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一直死守下去,等着挨打,倒不如阴他们一把!” 这时候高大恩也兴奋的说道:“大人,请大人给卑职拨三十人,卑职愿往!” 程处默立即说道:“不行不行,你要管束辅兵,干这个你不合适!要去也是我去最合适!” 这时候小牛也站起来,对徐淼说道:“这两天我没出多少力气,还是让我去更合适!处默这两天一直顶在前面,颇为辛苦,而且身上还有伤,要去也是我去最合适!” 尉迟宝琪终于也开口道:“昨天我被关了一天,啥活儿也没干,要去也是我去!” 徐淼看了看韩兆,对韩兆问道:“韩校尉,你觉得此计确定可行?” 韩兆神色严肃的点点头道:“卑职以为,如果能够得手的话,那么这伙突厥人必败无疑! 但是一旦去的人稍有不慎,事败的话,那就肯定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还请大人三思!” 徐淼扫视了帐中众人一眼,想了想之后,命人去把张甚、熊展等人也都叫来。 不多时张甚便带着熊展、郑康、吕荣等人走入了大帐,向徐淼和韩兆见礼之后站在了一旁。 正常情况下,他们作为徐淼的亲兵,军中议事是轮不到他们参与的,但是今天徐淼把他们叫过来,这就说明有事要他们去做。 徐淼于是便把刚才他们商议的计划,对张甚、熊展等人也说了一遍,张甚沉吟了一下之后,出列叉手对徐淼说道:“家主对我张甚恩重如山,当下正是在下报答家主的时候!请家主让在下带人去吧!” 尉迟宝琪一听就不干了,立即蹦过来说道:“那不成!这次我去定了!昨天你关我一天,不能白关,要去只能我去!” 结果程处默和小牛还有另外两个军官也都站起来争了起来,都要带队去夜袭突厥人的大营。 徐淼的眼睛忽然有点酸,他现在才看清楚,在大义面前,这些唐人的勇气。 第六百二十五章 抓阄 他今天想出来的这个主意,说白了是一次大冒险,如果成了的话,突厥人必遭重创,但是如果事败的话,前往袭营之人,可以说是基本上十死无生。 但是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却还一个个争抢着要去冒这个险,这就是为什么大唐能创出一个盛世,虽说是李二这个皇帝奠定的基础,可是谁能否认,开创大唐如此千古盛世的,其实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唐人? “不必争了!你们不可能都去,都去的话,谁来守营?如果都想去的话,那么就抓阄好了!这样的话,谁都没话说!”听着帐中乱哄哄的一片争执之声,韩兆把脸一沉,厉声喝道。 在这里,除了徐淼之外,韩兆也是说话算的一位,其实在最初徐淼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韩兆自己就先动了心了,他本想亲自去冒这个险,但是奈何他受李勣之托,要坐镇这里掌兵。 一旦这次偷袭突厥人大营事败的话,出去的人极可能都折在突厥人大营之中,他要是死在外面的话,明日谁来坐镇率军抵御突厥人的进攻? 所以韩兆只能强忍着这种冲动,留守在营中,让其他人去做这件事。 现在一帮人吵吵嚷嚷争着去,韩兆终于耐不住性子,厉声吼道。 其实军中抓阄决定命运这种事实属常事,有时候军中要派一些死士出去执行危险的事情,会指定某一批人去,并不是全凭自愿! 而这些人之中,又要选一些人去做死士,军官也不便决定让谁去冒险,于是便会采取抓阄的法子决定谁去。 这样一来,抓到去的人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于是今天看众人争执不下,韩兆干脆就提出了这个办法,来决定谁去谁留的问题。 听到韩兆的吼声之后,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张甚当即带着熊展等人退出了帐子,他们不参与抓阄,因为他们是徐淼的亲兵,这次冒险,是他们必须要去的,没有任何选择可言。 参与抓阄的只有帐中几个争着要去的家伙,于是徐淼叹了一口气,找来一张纸,撕成碎片,在其中一张上用铅笔画了个符号,然后把几张纸团起来,丢入到了他的兜鍪之中。 几个争着要去的家伙于是上前,一个人从兜鍪之中摸了一个纸团,纷纷展开,一个接着一个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尉迟宝琪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这家伙在展开纸团之后,嗷的叫了一嗓子,拿着展开的纸片狂笑了起来:“我抓到了!哈哈!这下你们没法跟我争了吧?” 其他人还好说,只能叹息一声,对尉迟宝琪拱拱手道了声保重,但是程处默和小牛可不跟这家伙客气,俩人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要抢尉迟宝琪手里的那张纸条。 尉迟宝琪见势不妙,一口就把纸条吞到了嘴里,被俩人按在地上胖揍,打死都不吐出来。 程处默和小牛抢夺纸条失败,眼看着尉迟宝琪把纸条嚼巴了嚼巴吞了下去,眼看没戏了,只能松开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抢,抢个屁呀?你们都是家里的长子,我就是我家的老二,死就死了,还有我哥呢! 你们不能冒这个险,要是你们出事的话,淼哥回去没法跟你们爹交代!” 平时看着尉迟宝琪这家伙像个夯货一般,但是其实这世上又有几个傻子?有些事情尉迟宝琪虽然鲁钝一点,但是大事面前,他并不傻。 韩兆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该休息休息去,另外又命人去战兵那里征募敢死之士,陪同尉迟宝琪他们去做这件事。 很快就有二十多个战兵报名愿为死士,这种事在唐军之中很常见,有时候军中要做一些风险比较高的事情的时候,并不会强行指派,而是会通过征募死士的方法,来找一批人执行这类冒险的事情。 而往往军中都不缺乏这种敢拼命的人,因为越是风险高的任务,事后赏赐就越重,哪怕是战死了,他们 家人得到的抚恤也会远超过普通战亡士卒的抚恤,家人也会得到特殊照顾,包括战胜缴获事后分配,也会多给他们家人一些,基本上可以保证妻儿生活无忧。 所以往往军中一些老兵愿意应募成为死士,一旦成功,立功受奖,还有晋身的机会,就算是事败挂了,也不用担心身后之事。 故此消息一放出去,战兵之中就有二十多人报名,多是一些胆大心细的老杀才。 韩兆也对尉迟宝琪拱了拱手,毫不客气的说道:“三位小公爷,之前在下对你们可能多少有些误会,但是这次与你们共事,在下发现之前对你们颇有误解! 三位小公爷都是好样的,在下佩服!此行凶险,还望尉迟公子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韩兆便出了帐子。 徐淼等所有人都出去,只剩下他们四个兄弟的时候,眼圈有点红,上去就踹了尉迟宝琪一脚:“夯货,你们填什么乱?” 尉迟宝琪呵呵笑着说道:“都是娘生爹养的,为啥我们就不能去?你也知道,我就是家里的老二,继承家业的事情轮不着我,我得自己给自己找条路! 读书我们尉迟家的人都不成,那就只能靠着挣军功了!这种机会岂容放过,我运气还不错!居然真让我抽到了!嘿嘿!” 徐淼鼻子有点酸,又朝着尉迟宝琪胸脯怼了一拳,然后忽然间用力和他拥抱了一下,用力的捶打了几下他的后背:“给我活着回来!要不然哪天我死了,去下面见到你,也不会放过你!兄弟!一定要活着回来!” 尉迟宝琪身体僵了一下,但是马上就也用力拥抱了一下徐淼,捶了捶徐淼的后背。 两人松开之后,程处默和小牛也都红着眼用力抱了抱尉迟宝琪,相互用力拍打了几下,对尉迟宝琪说道:“活着回来!不许死!敢死的话,小心回头老子尿你坟头上!” 尉迟宝琪哈哈大笑了起来,噙着泪笑着说道:“你们敢!要是敢在我坟头上撒尿,老子会从土里伸手掐死你们的鸟!” 这次袭营,除了尉迟宝琪和张甚、熊展他们以及二十多个在战兵里征募的敢死之士以外,还有五个之前唐军从突厥部落里救出来的唐人男子。 这些被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男人,长期和突厥人生活在一起,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语,夜里冒充突厥人没有任何问题,负责随行给袭营的敢死队提供掩护,同样他们也都是自己应募充当的敢死之士。 定计之后,韩兆派人溜到冰墙外面,从突厥人的尸体上剥了一些突厥人的衣服皮袄回来,让所有敢死之士换上了突厥人的衣服。 这些突厥人因为长期不洗澡,加之天天吃羊肉,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羊膻气和臭味,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令人忍不住想要掩鼻,不过却是一种不错的掩护,大老远靠着鼻子,就能分辨出双方的身份。 虽然唐军这边大头兵们也干净不到哪儿去,但是起码比起一辈子不怎么洗澡的突厥人身上的味道还是要好闻一点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 面授机宜 尉迟宝琪和所有前去袭营的死士们都换上了这些突厥人的衣袍,每个人在里面穿了一件护住躯干的皮甲或者铁甲,外面罩上突厥人的衣袍皮袄,再扣上一顶突厥人的皮帽子,倒也看不出他们和真的突厥人有太大的区别。 加之夜晚视线不好,就算是打个照面,都不见得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基本上外观上没有多大的破绽。 徐淼拿出了一批精炼的猛火油,给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几瓶,并且一再叮嘱他们要特别小心,一旦拔开瓶塞,要特别注意不要碰到明火,这玩意儿可是一点就着,一烧就炸的东西,要特别小心谨慎。 至于纵火方面,徐淼让他们一定要瞧准风向,摸到林中的上风头开始纵火,这样火借风势,便可迅速的把整个突厥人的营地给引燃。 在纵火方面,本来突厥人宿营的林子就是一片油松、落叶松和栎树的混杂林,其中油松数量不少,油松树干树枝之中富含油脂松脂,是非常好的引火之物,即便是冰天雪地里,也很容易引燃。 之前唐军扎营的时候,就去砍伐了大量的油松回来当柴烧,而且这东西还是天然的制作火把的好东西,耐烧而且易燃,不容易被风吹熄。 所以只要能摸到林中,跑到上风头,把汽油泼到林中,随便点把火,那片林子里的油松便会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到时候就……哼哼…… 在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之后,徐淼又让人给他们每个人配了一壶酒,随身携带,供他们临时喝一口壮胆或者御寒用。 当三更天的时候,韩兆才下令命尉迟宝琪他们出发,出发前徐淼亲自为他们送行,亲自给每个人斟了一碗酒,并且和韩兆亲自陪他们喝了一碗。 “诸位皆为我大唐之猛士!虽然明知此行异常凶险,但是诸君却能甘之若饴,徐某深为敬佩! 但是徐某不想预祝诸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只想说的是,实可谓则为之,如果事不可为,便立即放弃,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能活着回来!而不是以身殉国! 记住我的话,事可为则为之,万一事不可为,请诸君立即撤退!这里没人会怪罪诸君!切记切记!” 当众人端着这碗酒的时候,徐淼却对他们说出了这一番话,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这和他们想象中不同,他们原本以为徐淼会激励他们,一定要不顾生死,完成重托。 可是万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告诉他们,一旦发现事不可为,便立即放弃,这让所有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但是只有尉迟宝琪听懂了徐淼此话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好!将主之言我等记下了,请将主放心,我等自有分寸!饮胜!” 说完之后,他仰脖便将酒碗中的烈酒一口灌了下去,咣的一声将碗摔碎在了地上。 其余人等也都立即仰脖将酒灌了下去,一口烈酒入肚之后,顿时浑身暖洋洋的,特别是心里面暖洋洋的。 他们这个将主和别人不同,足智多谋,但是却把他们这些兵卒的性命看得很重,并没有因为他们自甘充当死士,便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得了徐淼这句话之后,他们觉得自己这趟出去已经值了,起码他们没被当成工具或者弃子,他们的这位年轻的将主,把他们当人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而徐淼和韩兆也陪着他们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摔碎了酒碗之后,韩兆才对众人拱手道:“保重!韩某和徐大人恭候诸位平安归来!出发吧!” 尉迟宝琪带头来到了断崖旁边,此时早有人在这里,垂下了几条结实的绳索,他拉住一条,纵身一跃,顺着绳索便飞速的滑落了下去。 紧接着张甚、熊展、郑康等人紧随其后,也各自拉了一条绳索飞身而下,此时断崖下面远处雪地里响起了几声野鸡的咕咕声。 这是提前派下去的几个斥候,在附近经过探查,传回的安全的信号,也就是说在这一带下面,突厥人并没有 安排什么哨探监视唐军的营地。 作为进攻一方,苏万确实大意了,他仔细观察过唐军大营所处地形的情况,右侧这边的断崖虽然不高,但是却在浇上水之后,整个断崖结了一层冰壳子,别说是人爬不上去,就算是猴子来了,也只能气哭。 左侧那边虽然不是断崖,但是坡度很大,是一片陡坡,也被唐军泼上水之后,整个陡坡上面现在都结了一层冰壳子,照样也是寸步难行。 而且从这两侧进攻,且不说能不能爬上去,守军只需要顺着陡坡或者从断崖上朝下扔滚木礌石,就能把试图从这两个方向进攻的突厥人给全部砸死。 所以苏万在看清楚地形之后,就彻底不再关注这两边的动静。 至于防备唐军的偷袭,初时他还有点担心,但是当仔细观察过此地唐军的兵力之后,发现唐军战兵数量很少,这座唐军营中大部分居然是一些普通的唐人民壮,充其量也就只敢配合战兵死守营盘,根本没有太强的战力。 于是苏万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他还巴不得唐军能出来偷营呢!这样的话,出来多少他就能杀多少,比起天天让手下们硬着头皮,顶着唐军密集的箭雨和砲石强行攻营要强得多。 所以整个突厥人的军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唐军还有胆派人出营反击或者偷袭他们的营地,故此来的这些突厥人,根本就没把唐军可能偷袭他们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突厥人连续发动了两天猛攻下来,突厥人的士气早已不如刚来的时候,这两天进攻,他们连连受挫,唐军依托着坚固的冰墙,还有仿佛射不完的箭矢以及凶残的砲石,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两天下来伤亡惨重。 从他们营地里朝唐营望去,沿途布满了他们突厥人的尸体,看着就让他们觉得心里面难受。 今天更是眼看着就要攻破唐军防线了,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还被唐军用一种可怕的火油给烧死烧伤了不少人,所以突厥人今晚的士气极为低落,整个营地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就连苏万今天回来之后,也躲到他的帐中喝闷酒,喝多了之后,还鞭打了两个他的奴仆,活活将其中一人给打死了。 然后他就让人给他送了个年轻貌美的唐人女子到帐中,随后帐子里就传出了他野兽般的折腾声和女子压抑的哭声…… 天黑之后,突厥人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了他们的住处休息,只有少部分突厥人还在营地里活动,整个突厥人的营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突厥人也没有派出多少兵力在营地四周警戒,只有很少一些突厥人,在深夜里随便在营地外面溜达,冻得一个个像乌龟一般缩手缩脚,稍稍转一圈就赶紧躲回到了营地里,围着一堆堆篝火烤火。 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是围着篝火烤火,前胸烤热了,后背却还是冰冷冰冷的,根本起不到多少御寒的作用。 第六百二十七章 雪夜潜行 有些突厥人大声咒骂着远处那座唐军大营,他们即便是没有进去看过,也猜得出唐军日子过的肯定比他们舒坦。 因为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唐军营地里扎了很多帐篷,在他们印象中,能住上帐篷就已经是相当令人羡慕的事情了。 而他们这些人,因为仓促来到这里,帐篷带的都不够,大部分人要自己砍树枝搭一个临时窝棚,窝棚四面透风,就算是里面生一堆篝火,也暖和不了多少,只能裹紧破旧的羊皮在窝棚里瑟瑟发抖。 原本他们以为到了这里,一鼓作气就能把唐军的营地给拿下,就能吃饱喝足,还能住上“温暖”的帐篷,甚至可能享用上女人,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座唐军大营这么难啃,他们到了这里三天了,都没能拿下这座唐军大营。 这里的这支唐军展现出了顽强的意志,死守他们的大营寸步不让,而且唐军拥有大批强弩,还打造了不少抛车,打的他们苦不堪言。 两天下来,他们来的八千人马,现在就已经死伤近半了,但是到现在也只摧毁了唐人一道防线。 他们不知道明天情况会怎么样,但是却猜得到如果明天还这么打的话,他们之中还要有不少人躺在唐军大营外面成为一具具尸体。 所以他们既恨又怕,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能狂怒,至于他们的头领苏万,他们也看出来了,苏万也一样想不出什么克敌之法,只能把他们像木桩一般朝火坑里填,这样不满的情绪在军中开始蔓延,也就更加无人关注营地的警戒之事了。 突厥人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遭到唐军的偷袭,一是唐军兵力很少,另外他们潜意识的也认为,他们攻不进去,唐军也出不来。 就算是唐军来偷袭他们,就那点唐军,出来个二三百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更何况唐军根本不敢从那道冰墙里面走出来,出来的话,正好拿他们出气。 可是突厥人怎么也没想到,三更天的时候,三十多条黑影,从唐营旁边的断崖的一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滑下了断崖。 这些人都是一身突厥人的打扮,脑袋上扣着突厥人常戴那种皮帽子,背着弓,有人还持着刀枪。 在武器方面,其实突厥人和唐人的区别不大,因为突厥人不擅冶铁,也没有多少制造能力,这么多年来,用的刀枪主要靠的是从中原人手中抢夺,所以中原军队用什么,他们差不多也用什么。 也就是近些年,突厥人之中,才利用抢来的中原工匠或者是西域工匠,为他们打造兵器,逐渐形成了一定的刀剑生产能力。 这些年逐渐的才形成了具有草原特色的弯刀,但是打造装备的数量并不多,绝大部分突厥人用的还是和中原人一样的武器。 所以这帮从唐营之中滑下来的人所持的武器也并不会引起突厥人的注意。 他们一行人从断崖上滑下之后,便立即在身上都披上了一件白色麻布临时做的披风,把自己给裹了起来,如此便融入到了到处都是白雪的大自然的背景之中。 在到处都是积雪的夜里,他们裹紧白色的披风,便朝着突厥人大营方向快步行去。 不过他们并未直奔突厥人的大营,而是先绕向了突厥人宿营的那片山坡西北方向,顺着山坡先爬上了山,然后又沿着山脊向着突厥人营地所在的山坡行去。 在这一带,他们所走的路线,是一个山窝,风会在这一带因为地形的原因大旋,把雪吹到这一带,所以地面上还积存着厚厚的积雪,即便是战马也很难在这一带深可及腰的雪地里通行,更不要说人了。 所以突厥人来了之后,看过了这边的积雪,于是便就放心了下来,因为这时候人想要通过这么深的积雪是极其困难的,基本上不会有人在这时候走这边,要不然的话,极可能陷入积雪之中难以自拔,最终被活活的冻死在雪地之中。 故此突厥人也就没在这一带设防,这也 就给了尉迟宝琪他们一个机会。 突厥人认为没人能在这么深的积雪之中通行,但是不代表他们不能在这么深的积雪里通行,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脚下绑上了一副红柳枝条编的雪鞋,宽大的雪鞋减小了脚在地面的压强,故此人走在深深的积雪上,便不会轻易陷入到厚厚的积雪之中。 虽然走起来还会比较困难,但是却完全可以通过这片积雪。 一行人艰难的踩着雪鞋穿过了这一片厚厚的积雪之地,爬到了山坡上,之后便沿着山坡向着突厥人营地所在的位置行去。 几个被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唐人奴隶体力不佳,于是其余人便搀扶着他们朝前走,所有人都没有点火把照亮,只凭着天地之间微弱的光线在雪地里前进,好在到处都是积雪,仅仅只是微弱的光线,也让雪地之中不那么黑,这才让他们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经过一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了那片林中,到了这里之后,林中的积雪就更深了一些,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的人有点惊心动魄。 不过好在因为突厥人的到来,惊走了林中的鸟兽,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进入林子之后,便可能惊动林中的鸟兽,暴露他们的行踪。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在林中朝着突厥人宿营之地行进着,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很宽裕了。 此时已经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如果再不尽快纵火,那么天亮之前,他们就很难逃回唐军大营。 于是尉迟宝琪和张甚等人小声商量了一番之后,众人加快了行动的速度,眼看着稀疏的林子之中,突厥人营地里燃烧的篝火越来越近,他们分成了两拨人,向着突厥人营地加速摸了过去。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突厥人营地的时候,终于撞上了几个围着营地巡视的突厥人,那些突厥人骂骂咧咧的在营地外围转圈,尉迟宝琪带着十来个死士,立即趴在了林中的雪地里。 几个突厥人似乎听到了这边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于是那几个突厥人便举着火把朝着尉迟宝琪这边走了过来。 尉迟宝琪缓缓从背上取下徐家制作的轻便手弩,这种手弩虽然轻巧,但是在徐淼的改进之下,威力却并不算小,发射的是七寸左右的通体纯铁打造的弩箭,二十步之内可以透甲,携带很是方便,而且还能折叠。 这东西堪称是防身利器,另外也是月黑风高夜里杀人越货的利器,徐淼这半年来,命家中工匠制作了一批,数量不多,这次派张甚他们前来偷袭突厥人大营,把有限的十几具手弩都配给了他们。 尉迟宝琪作为徐淼好兄弟,自然而然也分到了一具。 几个手持手弩的死士都轻轻的取出了手弩,悄无声息的上了弦,瞄准了举着火把走过来的那几个突厥人,做好了准备,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这些人,便立即将其射杀。 第六百二十八章 烈火焚营 但是好在他们都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趴在雪地里之后,就罩住了他们全身,白色的披风很好的遮住了他们的身形,几个突厥人朝尉迟宝琪他们走过来了一段之后,停了下来仔细倾听了一番。 然后他们晃着火把,观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几个突厥人便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回去。 看着那些突厥人离开之后,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待到他们走远之后,尉迟宝琪挥了挥手站了起来,跟着他的十几个死士也都纷纷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踏着雪鞋朝着突厥人的营地摸了过去。 突厥人的营地散布在林缘一带,这里方便他们伐木搭建临时的棚屋御寒,而尉迟宝琪他们则是从林中穿过来的,基本上没有引起任何突厥人的注意。 向这种偷袭,其实并不见得一定要惊心动魄,像有些小说中描写的那样,非要被敌人发现,经过一番搏杀之后,才能得手。 这种事其实一旦得手,往往都会很简单,就像是现在这样,尉迟宝琪和张甚兵分两路,都基本上是在无惊无险之中就摸入到了突厥人的营地里面。 等他们混进突厥人的营地之后,就更不可能轻易被突厥人发现了,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和突厥人一样,乱糟糟脏兮兮的皮袄和突厥衣袍,让他们整个看起来就和突厥人没有两样。 而且突厥人的营地里也没有什么口令之类的东西来验证身份,就算是偶尔撞上了在营地里活动的突厥人,他们带的几个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唐人奴隶也能用流利的突厥语蒙混过去。 所以他们轻松的就混入到了突厥人营地之中,并且没有惊动任何突厥人,在观察了一下风向之后,便朝着上风头行去。 徐淼特别嘱咐过他们,一定要在上风头放火,而且要逆风而逃,要不然的话,他们带的那些猛火油燃烧速度会非常之快,转瞬之间便可能连他们一起吞噬。 对于徐淼的话,尉迟宝琪和张甚他们历来都是奉若圣旨,而且他们也见识过这些猛火油的厉害,所以根本不敢不听。 如此他们一路走,一路在突厥人的营地里到处泼洒随身带的猛火油,要么泼在树干上,要么泼在突厥人的马车上,很多突厥人的马车上装着很多草料,供他们的战马食用,这些东西无疑是最好的引火之物。 有时候他们还会在林间的地面上泼洒一些猛火油,方便火势点燃之后更快的蔓延,如此一路在突厥人营地里绕了一圈之后,又退回到了林中。 当两伙人通过学乌鸦呱噪的叫声寻声找到对方,重新汇合到一起的时候,一帮人都如同身在梦中一般。 他们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大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心情,以为这次前来偷营,他们一旦被发现,一定是十死无生。 可是一群人在突厥人营地里,大摇大摆的转了一圈,居然愣是没有暴露行踪,只是途中熊展遇上了一个从窝棚里出来撒尿的突厥人,那个突厥人叽里呱啦的喝问经过他窝棚的熊展是干什么的。 毕竟熊展身形太过高大,显得很不寻常,而那个突厥人认识的族人之中,又没有像熊展这样高壮之人,故此才会引起了那个突厥人的警觉。 但是警觉归警觉,旁边一个会突厥语的唐人立即叽里呱啦的回了他一句,那个突厥人楞了一下,就趁着他这一愣神的机会,熊展一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突厥人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张嘴大叫示警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叫不出声了,熊展的大手力道非常之大,一下就捏碎了他的喉头,接着搬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个突厥人的脑袋就被熊展生生拧的脸朝后,看到了自己的屁股。 整个行动过程之中,也只有这一次危险,然后就再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当他们两拨人重新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点跟做梦一般,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如此 轻松的就完成了目标。 在确认每个人都已经把身上带的猛火油泼洒到了林中突厥人的营地里之后,尉迟宝琪狞笑了一声,令张甚他们准备撤退,而他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制的物件。 拿出这东西之后,他搬开盖子,露出了下面一个棘轮,指头一按啪嗒一声这东西就冒出了火苗。 这玩意就是徐淼新近才经过反复改进,新制作出来的改进版打火机,比起当初被李恪弄走的那个初代打火机原型要轻巧多了,那个初代原型打火机,简直像半块砖头一般,死沉死沉的,携带很是不便。 现在尉迟宝琪手中的这个打火机,只有那个初代原型的三分之一大小,虽然和后世的zippo打火机相比,还是显得要笨拙许多,但是却也基本上已经满足了便携性的要求。 大也有大的好处,那就是这玩意儿一次性能装不少煤油,点燃之后,可以燃烧很长时间,在野外使用起来很是不错,必要时候甚至能充当火把,亦或是当做油灯使用很长时间。 尉迟宝琪让众人退后,点燃打火机之后,拿出了最后一个瓷瓶,罢去木塞之后,在瓶口塞入布条,将布条引燃,站起身将其递给了人高马大、身高臂长的熊展。 熊展这个时候一张大脸上也满满的都是残忍的狞笑,抓住瓷瓶之后,照着突厥人的营地就用尽全力,抡圆了胳膊振臂将那个瓷瓶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在空中飞旋的光点,直至光点落入到突厥人的营地里,呼的一下腾起了一片烈焰,火光顿时就照亮了稀疏的林子,紧接着火苗就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迅速的蔓延而去。 “跑!”尉迟宝琪看到火起之后,掉头低声叫了一声,扭头就朝着林中顶风跑去。 其余人等也不傻,力气大的立即拉着体弱的几个会说突厥语的唐人便踩着积雪朝着林中奔去。 这时候大火已经开始迅速的在林中蔓延了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吹的火苗在林中飞舞,但凡是泼洒了猛火油的地方,在飞旋的火苗之下,都迅速的被点燃了起来。 几乎片刻功夫,林中就燃起了大火,并且不断的飞速蔓延开去。 终于大火惊醒了一些正睡得跟死猪一般的突厥人,他们看到帐篷或者棚子外面火光闪烁,而且开始有浓烟灌入到他们住的帐篷和棚子之中的时候,吓得惊声大叫,衣服都来不及披上,就钻出了帐篷或者棚子。 等他们钻出棚子之后,一个个都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他们宿营的林子这个时候已经火光冲天,把天地都似乎给照亮了。 林中充满松脂的油松,在炽热的火焰舔舐之下,树枝迅速的便被点燃,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炬。 风吹着火焰,随着大火的燃烧,开始形成火旋风,疯狂的顺风一路烧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得手 终于营地里的突厥人大部分都被惊呼大叫声惊醒,睁眼就看到火光映入到了眼帘之中,然后也加入到了惊呼大叫的行列之中,兔子一般的从他们住的地方窜了出来,但是当场就被炽烈的空气烧灼的呼吸困难,并且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 于是惊醒的突厥人,开始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在火场之中乱窜了起来,可是大火却毫不留情的便将他们吞噬,烧的他们呜哇大叫。 这场火蔓延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许多火苗在地面上一路超前窜,所过之处迅速的将能点燃的一切都给点燃。 甚至有的突厥人连帐篷都没来得及钻出来,就被大火吞噬,在帐篷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带着一身的火苗从烧破的帐篷里撞了出来,冲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被烧的栽倒在地,疼的是满地打滚。 这样的大火一旦燃烧起来之后,火势蔓延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风催动着大火,在林中迅速的形成高温,哪怕是林中地面上现在还有很多积雪,也阻挡不住火势的迅速蔓延。 而且大火迅速的抽干了空气中的氧气,让一些突厥人在大火之中无法吸入氧气,生生被窒息。 在女人身上折腾了好久之后,终于将胸中积存的暴戾之气以及怒火发泄出去的苏万,这时候本来已经睡得跟死猪一般。 突然间他便被他的护卫给疯狂的从睡梦中摇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两个人影在他面前晃荡,把苏万吓得大叫一声,还以为帐子里进了刺客。 苏万嗷的一嗓子,一脚就将正在摇晃他的一个护卫给踹飞了出去,接着一个赖驴打滚光着身子翻身起来,就要去抓床榻旁边的腰刀。 “头领,营中起火了!快点起来!好大的火!”一个护卫一边后退,一边对着抓向腰刀的苏万叫到。 苏万这时候才从掀开的帐帘看到了外面的明亮火光,心中顿时又是大吃一惊,抓住腰刀当即抽刀出鞘,被他折腾了半夜的那个唐人女子,这个时候也赤身裸体的裹着毛皮坐了起来,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苏万二话不说抽出腰刀一刀就把这个可怜的女人给砍死在了床榻之上,瞪着眼睛扭头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会起火?” 护卫退到一旁,赶紧给苏万找寻扔的到处都是的衣袍递给苏万,让苏万披上。 “不清楚,大火是从林子里烧起来的,烧起来的非常快!头领赶紧去看看吧!”护卫满脸惶恐的对苏万说道。 苏万胡乱把衣袍披在身上,蹬上皮靴就急吼吼的从帐中窜了出去,但是当他窜到帐外举目望去的时候,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好几圈。 这个时候林中的大火已经烧成了一片,而且还在继续疯狂的趁着风势在向着营地其他地方蔓延,火光之中,可以看到无数人影在大火之中四处乱窜。 耳中也充斥的是各种凄厉的惨叫声以及哭嚎之声。 苏万如遭电击一般,当场就呆若木鸡,他想不通这么冰天雪地之下,他们的营地为何会燃起如此大火。 就算是有人用火不小心,把棚子或者帐篷给点了,也没道理火势蔓延的如此之快,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他们被偷袭了。 因为他忽然间想起白天唐人使用的那种可怕的猛火油,一旦点燃之后就无法扑灭的那种猛火油。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唐人偷袭了他们的营地,用那种猛火油在他们的营地里纵火造成的这场大火。 但是偷袭他们营地的唐人呢?为何却不见有唐人出现?他立即瞪着双眼,借着大火的火光,朝着四面八方巡视,一点点的搜索着视线可及范围内的可疑人物,想要找到纵火的元凶。 可惜的是这会儿大火一起之后,突厥人都已经被从梦中惊醒了,纷纷跑出了睡得帐篷亦或是棚子,一出来就感觉到热浪扑面,灼的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生疼。 此时漫天大火,打着旋的向着四 面八方疯狂的快速蔓延,在炽烈的高温烘烤之下,即便是火焰未及之处的树木、干草亦或是帐篷、树枝在高温的烘烤之下,也会忽然间就腾起火苗。 此时突厥人营地之中的大火已经完全失控了,没有人可以再扑灭这场大火,幸运一些的突厥人趁着尚未被大火吞噬的机会,发了疯的向着四面八方逃遁。 营地里受惊的战马为了求生,也都惊了,疯了一般的扯断拴着它们的马缰,亦或是撞开圈着它们的围栏开始发足狂奔。 突厥人大营彻底乱成一团,挣脱束缚的马群风一般的在营地里狂奔逃命,它们这会儿才顾不上前面有没有人挡路,为了逃离那可怕的大火,它们低着头发足狂奔,任何阻挡在它们奔逃道路的人或者物,都会被它们无情的撞翻并且踩踏在马蹄之下。 突厥人如同趴在腐肉上的无数苍蝇,挨了一苍蝇拍之后,便被惊飞的苍蝇群一般,惊呼大叫着放弃一切,拼命的朝着四面八方逃遁。 跑的慢点的突厥人,时不时的会被四处奔逃的马群给撞翻在地,又被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马蹄下面。 等马群跑过去之后,地面上只剩下了一片片被踩得血肉模糊的烂肉。 高温炙烤之下,火势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隔着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大火的炙烤。 地面上的积雪都因为大火的炙烤而开始融化,让地面变得泥泞了起来。 苏万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大声咒骂狡猾的唐人,大骂唐人卑鄙无耻,但是这也只能是无能狂怒罢了,对于阻止大火蔓延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林中的那些突厥人的营地彻底吞噬,同时也不知道吞噬掉了多少突厥人的性命。 他们带来的几乎所有马车、牛车以及帐篷、粮食、草料此时都被大火吞噬,被付之一炬,人和马也不知道被大火吞噬了多少,这会儿很多战马虽然已经冲出了火场,但是有的马已经被烧伤,逃出来的战马也逃散了。 这仗已经没法继续打了,他们连一口吃的都找不到了,住的帐篷都烧光了,甚至于大部分人的武器都仓皇之下丢在了火场之中,成了赤手空拳。 眼看着大火迎面而来,直朝着苏万的大帐方向蔓延而来,苏万终于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太丢人了,大汗给他了八千人马,让他来取一座只有两千余人的唐军大营,可是他却把仗打成了这样,这让他如何去向大汗交代呀? 如果颉利知道了的话,会如何处置他?他开始感到了恐惧,因为他太了解颉利了,颉利此人太过暴虐自大,而且对待手下也并不宽厚,要不然的话,他们东突厥现如今也不至于被大唐掉过来头欺负。 想当年也就是三年多前吧,他们还能集结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大唐都城长安城下,把唐皇逼得不得不低头服软,和他们达成协议,送了他们大批的财货。 这才短短几年,双方实力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形势完全调转过来,成了大唐挥师杀入到了他们的草原,肆意屠戮他们的部落,攻拔他们的城池。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苏万也很清楚,那就是颉利本人。 第六百三十章 趁势掩杀 这次颉利派他率军来取这座唐营,可是他却把仗打成这样,可想而知他回去见到颉利的时候,颉利会如何暴怒,暴怒中的颉利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轻则鞭笞于他,重则甚至可能把他当场砍了。 一想到这个后果,苏万就忍不住心中颤抖,一时间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了起来。 幸好他的护卫还没有糊涂,眼看着大火朝着这边蔓延过来,急忙去牵来了战马,给苏万披上了甲胄,护着苏万就逃离了营地,等他们跑出一段距离的时候,扭头望去,就看到苏万的那座大帐这个时候也已经被大火吞噬。 苏万坐在马上,嚎哭了几嗓子之后,只能无奈的在一帮手下的护卫下落荒而去,至于此时逃散的那些突厥人,他已经是顾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营之中却有一支大约三百人左右的骑兵,忽然间从营中冲了出来,直朝着突厥人营地这边杀奔了过来。 三百精锐唐军骑兵,马蹄翻飞,踏的地面上积雪飞扬,在缓坡上扬起了一片雪雾,直朝正在惊慌失措漫山遍野四处奔逃的突厥人杀去。 突厥人此时因为营地被大火付之一炬,正处于混乱之中,加之大部分人连战马和兵器都丢了,哪儿还有胆量抵抗这些唐军精骑,一时间被这三百唐军精骑杀的四处奔逃,惊呼大叫亦或是惨叫连连。 这个时候唐军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他们被突厥人压着打了三天,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可以撒气的时候了,哪儿会对这些乱套的突厥人客气,催动战马四处追击,杀的突厥人尸横遍野,人头滚滚。 起初三百唐军还一起行动,忽左忽右、忽东忽西的追杀突厥人,每每发现有大股突厥人想要汇聚起来,便立即催马撞过去,将那些突厥人杀的人仰马翻。 后来当看到突厥人彻底散了之后,他们也开始散开,三五十人一伙,开始四处追杀突厥人。 失去了斗志和战意的突厥人,此时再也没有任何嚣张的本钱,什么彪悍勇猛都被他们抛之脑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里,再也不来招惹这些可怕的唐人了。 但是战场上一旦溃败的一方当把自己后背亮给敌人的时候,那就是单方面屠杀的时候,这些唐军将士此时化身恶魔,四处屠杀四散奔逃的突厥人。 他们无需费多大力气,只需要把横刀举起来,催动战马从奔逃中的突厥人身边疾驰而过,就在和突厥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轻轻麾下自己手中的横刀,便可以依靠着战马的速度轻松的将突厥人的人头给斩落下来。 这样的屠杀一支持续到了天亮之后,才算是渐渐停止了下来,能逃走的突厥人都已经逃远,逃不走的突厥人这时候已经变成雪原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而突厥人的营地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熊熊燃烧着,大火依旧在那片山林之间肆虐,冒出滚滚遮天蔽日的浓烟。 徐淼这时候也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大营,急急忙慌的朝着突厥人的大营方向行去,一队队追击突厥人的唐军骑兵此时也开始返回,见到徐淼一行人之后,便主动围了过来保护徐淼。 这一次夜袭突厥大营,让徐淼彻底获得了这些唐军将士的尊重,虽说徐淼依旧还是那个不善厮杀的将主,但是他的智慧却可以带着部下们取得胜利,这已经足够了。 这次他们之所以能守住这里的大营,其实都很清楚,主要的功劳是在徐淼身上,如果不是徐淼提前想出了以冰雪为墙,在唐军大营前面连续修筑了三道冰墙的话,唐军仅靠着最初那道木头栅栏,是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么多突厥人的进攻的。 而且也是徐淼给在前线的将士们,提供了最好的后勤保障,让将士们可以随时获得热水热饭,受了伤之后也会立即被快速的送回到医营之中进行救治。 同时也是徐淼及时的指挥工匠们,赶造出了一批威力巨大的抛车,让他们扛住了突厥人使用橹盾和盾车的攻势。 更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这位小徐将军,把他的亲兵护卫给尽数压到防线上,并且拿出了可怕的猛火油,将危在旦夕的防线给守住了,并且杀掉或者烧死了一大帮突厥狗。 现在这位足智多谋的将主,又想出了这样一个火烧敌营的法子,出奇制胜,一举解决掉了这些来犯的突厥人,将其杀的大败而逃,成功逆转了这场危机。 这么一大批突厥人来攻他们的营地,最终的结果非但是没有讨到一点便宜,却落得了个大败亏输的结果,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最后逃走了多少突厥人,但是粗略的看一下也知道,这八千突厥人,能最终得以逃脱升天的,恐怕十中无一。 所以这一次突厥人过来,可谓是大败亏输,输的连兜裆布都没剩下,而获得这场大胜的主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这位徐大人的话,这是不可能达成的! 故此现在这些唐军兵将,对徐淼已经只剩下敬佩了,一看到徐淼出营,便自发的围了过来保护徐淼。 而徐淼这个时候出营,却并不是来欣赏他的杰作的,当大火刚起的时候,他和营里的所有人都一样,是欢呼雀跃,歇斯底里的在大声叫好。 但是当突厥人营地的大火越烧越旺之后,徐淼却笑不出来了,他来到了尉迟宝琪他们出发的拿出断崖上,一直在不断的用千里眼眺望着山下远处的雪谷,可是左等右等,都始终没有看到尉迟宝琪他们一行人的身影。 直到当突厥人彻底乱了之后,韩兆过来请命,要求率领营中可上马作战的将士出营追杀溃乱的突厥人的时候,徐淼才回到了辕门处坐镇。 可是一直等到韩兆率领骑兵们将营外的突厥人杀散,也未见尉迟宝琪他们回来。 此时的徐淼早已是心急如焚,几次都要带着人出营,去寻找尉迟宝琪他们,但是却都被高大恩等军官拦住,因为外面还很乱,徐淼作为主将,不宜出营去寻找尉迟宝琪他们。 而徐淼左等右等都不见尉迟宝琪他们回来,变得越来越焦躁,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斥退劝他的高大恩等军官,带着胡昊和虎子等剩下的二十多人纵马出营奔向了突厥人还在燃烧的营地。 沿途他们也碰见了零星的突厥人,看到他们之后有的突厥人掉头就跑,结果被虎子他们追上去一枪捅翻或者用弓弩射杀,也有少量突厥人做困兽之斗,试图和徐淼这伙人拼命,但是结果也纷纷被射杀或者当场砍杀。 等他们来到突厥人营地的时候,这里的惨状让徐淼差点呕吐,突厥人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有些尸体还在燃烧,甚至有的尸体已经被烧的缩成了几尺长,如同焦炭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气,烟气中充斥着难闻的焦尸的气味,让他们不得不用布掩住口鼻。 当韩兆带出去的骑兵开始回转之后,徐淼便下令散开搜寻尉迟宝琪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要找到他们。 天亮之后,唐军分成五人一伙十人一队,分散开围绕着突厥人扎营的山上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第六百三十一章 狼狈的英雄 可是因为山上稀疏的林子一直都还在燃烧,一时间无法进入林子,他们只能围绕着林子周围上山搜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没见到尉迟宝琪他们的出现,徐淼的心也越来越悬了起来,最后他绕到原定撤回的雪谷那边,弃马给脚上绑上了雪鞋,踩着厚厚积雪开始上山,准备绕到山林侧后方看看。 当虎子他们吭哧吭哧踩着厚厚的积雪,好不容易爬到山上,朝着山林后面绕过去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从林缘走出了一群黑乎乎的人形怪物。 这帮人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脸也是黑不溜秋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把徐淼他们给吓了一跳,赶忙纷纷端起强弩或者挽弓搭箭。 那帮人却并未露出敌意,从林缘出来之后,就哇哇叫着朝着徐淼他们跑了过来,还能听到他们的咳嗽声和大笑声。 虽然看不出他们的眉眼,但是却能看到这帮“黑鬼”一个个都龇牙咧嘴露着大白牙,模样狼狈却非常好笑,踉踉跄跄的一路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徐淼他们迎来。 徐淼从他们的叫嚷声之中,听到了几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忽然间眼泪就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大叫了一声之后,一脸狂喜的也拼命朝着那帮黑人跑了过去。 这时候虎子一脸狂喜的说道:“是他们!他们没事!哈哈!” 其余人等都立即收起了端着的弓弩,一个个哈哈笑着笨拙的踩着积雪朝着那帮黑人迎了过去。 双方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朝着对方冲去,然后撞到一起,纷纷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了起来。 徐淼被如同黑炭头一般的尉迟宝琪抱起来轮了好几个圈,把徐淼给抡的头晕眼花,差点被转吐了才把他放下。 徐淼放下之后,干呕了两下,扶着膝盖抬起手道:“成了成了!别转了,我要吐了!” 其余人等也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昨晚尉迟宝琪他们得手之后,便在林中开始顶风逃窜,但是没成想火起之后,风向却变了方向,忽然一股逆风吹来,吹的大火倒卷了过来,封住了尉迟宝琪他们原定逃窜的方向。 尉迟宝琪他们顿时被熏成了黑炭头,险些被大火吞噬,于是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掉头继续寻找逆风在林中拼命逃窜。 大火烧起来之后,因为高温的原因,会造成风向的改变或者不稳定,结果山火在林中四处蔓延,把他们堵得到处乱窜,几次都差点把他们堵在火场之中。 等他们好不容易逃出火场范围安全之后,天色也开始亮了起来,而且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疯狂奔逃,他们一帮人不但被烟熏的够呛,而且也都彻底被累趴下了。 就算是体能最好的熊展、尉迟宝琪他们这些壮汉,也同样被累的屁滚尿流,因为他们一路奔逃,还要拖着体力弱的人一起跑,付出的体力更多,等好不容易逃出火场范围之后,都被累惨了。 加之天光放亮,突厥人跑的到处都是,他们那时候要是出了林子,很可能会被突厥人撞上,为了稳妥起见,张甚建议尉迟宝琪他们不要立即回营,在林缘处先休息休息,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谋退回营地。 这才是他们为何迟迟不回大营的原因,也是他们此次夜袭突厥人营地最为惊险的一段历程。 前面潜入突厥人营地的时候,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无惊无险的就潜入了突厥人的营地,并且成功的把随身带的猛火油都泼洒到了突厥人的营地之中。 但是谁都没想到点火之后,在撤退途中,会遭遇风向改变,把他们给堵得到处乱窜,险死还生,这也成了他们这趟出来最惊险的一段历程。 看到众人无恙之后,徐淼才彻底放心下来,这时候才有精力看看这帮人的德性,这一看就当场笑喷了。 这帮家伙被熏得确实够惨,一个个眉毛胡子都被烧光了,要不是脑瓜上扣着皮帽子,这会儿估计头发也差不多应该 被烤焦了。 一个个的脸都如同擦了黑鞋油一般,和现在被称为昆仑奴的非洲黑人有一拼,除了眼白和牙之外,看不到一点正常的肤色。 特别是熊展原来看起来很威风的络腮胡子,现在都烧没了,一张黑乎乎的大饼脸,再也没有一点威武可言,看起来倒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再看看他们身上,在林中奔逃的时候,衣服被火烧的窟窟窿窿,尉迟宝琪转身的时候,徐淼更是笑的活不成了,这家伙的裤子都被烧破了,露着半拉光屁股,光屁股也被熏的乌漆麻黑,关键是还漏风。 这会儿尉迟宝琪被冻的流着大鼻涕,鼻子下面被鼻涕泡冲的露出一点正常肤色,那样子真的没法看了。 徐淼看着这帮家伙的样子,当场就笑的活不成了,捂着肚子倒在雪地上直打滚,其余跟着徐淼来找尉迟宝琪他们的家伙,这会儿从最初的兴奋中缓过来之后,看着这帮兄弟们一个个的狼狈相,也都笑的快活不成了。 一帮黑人被笑的直翻白眼,抓着雪想要把脸上的黑灰给擦下来,但是这些黑灰是非常细的油烟,都腻到皮肤纹理之中了,一时间仅用雪根本擦不干净,越擦越花,越擦越好笑。 最好笑的是有几个留胡子的家伙,还时不时的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胡子,一摸摸了个空,那动作别提多可笑了。 后来他们相互之间看看对方的模样,也有点忍俊不止,跟着开始尴尬的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也跟着笑的满地打滚了起来。 而就在北鲁沟这边取得大胜的时候,白道那边的战事也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状态,李勣亲率一万多唐军精锐,在白道拦住了颉利的去路。 颉利在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这支唐军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北鲁沟那边为何会冒出来一座唐军大营了。 那座大营根本就是这支唐军留在北鲁沟一带储备物资的营地,而主力则来到了白道这里堵截他逃往漠北。 事到如今,颉利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唐这次派兵来伐,目的并非仅仅只是来教训一下他,攻夺定襄城这么简单。 大唐此次北伐他们东突厥,根本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要把他给彻底解决掉。 他们肯定在动手之前,就早已计划好,要把他和他麾下的这些突厥人给堵在阴山以南,彻底把他们给全歼在这里。 如果他不能击败眼前这支李勣率领的唐军,打通通往漠北的道路,那么身后已经攻取了定襄城的李靖,肯定便会追杀过来,到时候他必将腹背受敌,极有可能会被唐军围歼在阴山以南。 于是摆在颉利面前的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击败眼前李勣率领的这支唐军,突破唐军的阻截,继续逃往漠北。 只要他能带着麾下的这些突厥人逃到漠北,那里本来就是他们突厥人的起家之地,只需要蛰伏几年,便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再挥师南下,来找唐人的麻烦。 而漠北路途遥远,唐军根本不可能再追到漠北,所以只要突破李勣这支唐军的阻拦,撤往阴山以北,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于是颉利当即便整军,在白道和李勣展开了一场激战。 为了扰乱唐军的军心,颉利甚至散布谣言,说他已经派人前去攻打唐军在北鲁沟那边的大营,试图让李勣分兵去救北鲁沟。 此消息一出,唐军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军中军将们都大吃一惊,纷纷向李勣建言,速速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毕竟他们此次携带的大量物资,都留在了北鲁沟大营那边,一旦北鲁沟大营有失,接下来他们这支大军便可能绝粮。 但是李勣听罢之后,却丝毫不为所动,斥退了这些建言回援北鲁沟的部将,下令谁再敢擅言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杀无赦。 这样一来,才算是稳住了军心,反倒是激起了军中将士们的凶性,让军中将士明白了,当下他们只能背水一战,击败颉利! 否则的话,一旦北 鲁沟大营有失,他们这些人马便会被困死在白道这里。 第六百三十二章 白道之战 双方随即便在白道展开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此次李勣率领的唐军,皆为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却都是训练有素,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而突厥人那边虽然人数远超过唐军的兵力,可是当这些突厥人跟着颉利逃到白道的时候,看到去路被一支精锐的唐军拦住,颉利带的那些突厥人便顿时大惊失色,也都意识到了他们掉入了唐军的圈套。 现如今他们是前有唐军堵路,后又唐军追击,已经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所以虽然突厥人兵力远超过唐军,但是士气却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李勣也趁机在军前向那些突厥人散布恐怖消息,说现在有十万唐军精锐,正在李靖的率领下,从定襄城方向火速赶来,此时投降还可以饶他们一命,如果执迷不悟,继续跟着颉利和大唐为敌,那么一旦李靖率领十万唐军精锐到来,定要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结果是双方互相散布谣言,最终没吓到唐军,却把突厥人给吓到了,当战事一起,唐军在李勣身先士卒之下,拼死向前,表现的极其凶悍。 所有唐军兵将在出发之前,都已经明白,此战干系着大唐未来的国运,此战如果战败,他们便皆为大唐的罪人。 大唐立国前后,他们中原人已经被突厥人欺负了数十年之久,这些毫无信义可言的突厥人,屡屡背叛双方的盟约,屡屡南下洗掠唐人,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特别是武德九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直逼大唐都城长安城下,逼得当今圣上和他们在渭水之上,达成了屈辱的便桥之盟。 那次渭水之辱,这几年来,不但是当今圣上的一块心病,同时也成为了所有唐军将领心中的一个心病。 好不容易足足等了三年多,才等到了东突厥自己乱了起来,等到了可以向颉利报仇的时候了,现在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的话,一旦放跑了颉利,那么李勣战前对他们说的清楚明白,那么未来大唐北疆必将永无宁日可言。 所以唐军开打之后,无论是将还是兵,可谓是背水一战,人人争先,玩儿了命的跟着军将们朝着突厥人发动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而突厥人却士气低落,人心惶惶,面对着杀疯了的唐军,不断的被唐军击败,打的突厥人节节败退。 双方在白道接连激战数日,突厥人越战越怂,反倒是兵力处于劣势的唐军却越战越勇,战至第四天的时候,甚至开始出现大批突厥人临阵脱逃,整部落临战的时候掉头逃离战场,不肯再为颉利卖命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五天一个消息传到两军之中,却彻底导致了这场大战的结束,那就是少量突厥人从北鲁沟逃到了白道带给了颉利一个噩耗。 苏万率领八千突厥人去取北鲁沟,连攻三日未能攻克唐军大营,反倒第三天晚上,遭遇唐军夜袭,将他们突厥人营地一把火烧了。 无数突厥人被烧死在了营地之中,突厥人大乱之下,又遭到唐军突袭,最终大败,苏万逃走不知所踪,八千突厥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颉利听罢这个消息之后,险些当场脑溢血一头栽倒在地,这个消息对他打击简直太大了,因为这几天他在这里苦苦支撑,和李勣死战,一直都在惦记着苏万能在北鲁沟那边,攻夺唐军大营,将唐军存在北鲁沟大营的粮秣辎重给尽数缴获。 只要苏万将北鲁沟的唐军大营拿下,那么眼前李勣率领的这支唐军必将士气大跌,到时候他便有机会将李勣这路唐军击败,突破他们的阻拦遁入阴山逃往漠北。 但是万没想到的是,苏万却带着八千突厥勇士,过去之后非但没有能把唐军大营拿下,反倒是被那有限的一点唐军守军给打了个大败亏输,还一把火把他们的营地给烧了,这仗打的真是不赖呀! 更可恨的是苏万兵败之后,居然不知所踪,那家伙只要没死,肯定是不 敢回来复命,偷偷的逃走隐遁了起来。 颉利听闻消息之后,被气的差点吐血,而且这个消息也迅速的在突厥人之中传播扩散开来,等颉利想起来下令封口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彻底在他麾下的突厥人之中传开了。 消息一传开,突厥人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就顿时更加跌落了许多,当天就又有一些突厥人当了逃兵。 就在颉利收到消息的时候,唐军那边也收到了来自北鲁沟的消息,几个被徐淼派来的信使,架着雪橇当天在找到程处默一行人之后,便被徐淼派出赶来白道李勣军前,禀报他们在北鲁沟大捷的消息。 李勣这几日虽然率军在白道和颉利死战,但是内心中却并没有忘记北鲁沟,每日都会想起北鲁沟那边,就揪心不已。 他很后悔当初给北鲁沟那边留的兵力太少了一些,以至于现在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日日都暗自在担忧徐淼和韩兆守不住北鲁沟大营,生怕听到北鲁沟那边传来噩耗。 表面上他对部下们说的十分决绝,北鲁沟那边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绝不能分心去管,要全力以赴在白道这里击败颉利的突厥大军。 但是实际上李勣这些天来,始终都时时想起北鲁沟那边的时候,都揪心不已。 他很清楚北鲁沟的大营一旦失陷,一是肯定会影响到这边的军心士气,二是一旦北鲁沟大营失陷,几乎可以保证,徐淼、程处默、尉迟宝琪等人必死无疑。 他们几个小子一旦要是在北鲁沟罹难,就算是他在白道打赢这场仗,事后也绝对落不了好。 别说尉迟恭和老程不会和他善罢甘休,估摸着连当今陛下也会恼恨于他,怨他没有看好徐淼。 短短几天下来,李勣就为了这件事,感觉到有些心力交瘁了,直到昨晚收兵回营的时候,听到有人来报,说北鲁沟来人了,李勣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于是他连忙命人把北鲁沟过来的信使带入大帐,并且提前屏退左右,生怕北鲁沟大营要是一旦失陷,消息会迅速在军中传开,影响到军中士气。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传来的消息居然是好消息,徐淼和韩兆不但守住了北鲁沟大营,而且还将去攻打北鲁沟大营的八千突厥大军给打的差点全军覆没。 李勣听罢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他立即再次喝问报信的信使,信使喜气洋洋的再次告知他,北鲁沟大捷之后,立即差点当场老泪纵横,情绪有些失控,拍着桌子连声叫好。 当付大通闻讯赶来之后,看到情绪有些失控的李勣,也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北鲁沟那边战况如何。 在获知北鲁沟大捷之后,付大通也和李勣之前同样的反应,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再次确认之后,获得了信使再次肯定的答复,付大通才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两个老家伙这才详细询问了北鲁沟那边的战事过程。 而徐淼派来报捷的那个家伙,倒是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机灵之辈,于是当即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把他们如何在北鲁沟打赢的过程详细对李勣和付大通夸耀了一番。 李勣和付大通听的也是一惊一乍,当那家伙眉飞色舞的讲完之后,才彻底弄明白了北鲁沟那边是如何打赢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北鲁沟大捷 “哈哈……没想到呀没想到!那徐淼居然还有如此鬼才!原本以为他根本不通军事,但是没成想那小子却还有这等小聪明,堪称是智计百出! 那伙突厥人恐怕到死都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以少胜多,仅凭此战,以后谁也不能说他是个不知兵的武勋了!干的漂亮!哈哈!” 付大通听完之后,拍着大腿狂笑了起来,对李勣笑道。 李勣这个时候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手捻着胡须笑道:“看来你我之前还是都小看了那小子了! 那小子虽然不通军事,但是却是个多智的家伙!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花花肠子,坑人的法子也着实不少!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非但守住了北鲁沟,居然还能反杀敌军,看来那小子还是对我们藏了一手!那种猛火油,他始终都没告诉过我们! 如果不是这次被逼无奈的话,那小子估计还藏着掖着不肯把那种猛火油拿出来呢! 等回头见到他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真是个混账东西!呵呵!” 立即虽然笑骂着徐淼,但是脸上却满脸都是得意之色,毕竟徐淼和他有着一层远亲的关系,好歹也算是他的子侄,现在以少胜多,取得如此大捷,他也脸上有光。 付大通当然看得出李勣的得意,心里面暗暗有点羡慕嫉妒,想不通他们祖上是积了什么德,能让他们族人后辈之中,出了徐淼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太给李勣长脸了! “这一下咱们就可以彻底放心了!此事最好是立即通报给军中将士,必能大大提振军中士气! 徐淼那个不通兵法的小子,都能在北鲁沟以弱胜强,歼敌近万,难不成我们这边还不如他吗? 请大帅立即击鼓聚将!”付大通当即对李勣建言道。 李勣闻听之后,也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吩咐一声擂鼓聚将,传军中校尉以上军将速到帅帐议事。 随着中军聚将鼓的鼓声响起之后,唐军之中的军将们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时候忽然间大帅为何要召见他们,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众人也不敢耽误,于是纷纷立即心情忐忑的赶往中军大帐。 当众将在中军帐中聚齐之后,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大帅为何这个时候召见他们,对此是各种猜测,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之色,很显然这个时候,他们对于战事暂时的胶着,也都心存担忧。 另外虽然大帅之前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言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只是,但是这件事他们不提,不代表就不存在或者可以遗忘。 毕竟北鲁沟那边存放着大批他们好不容易从关内带出来的辎重粮秣,要是丢了的话,想不造成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次他们过来白道,带的粮秣并不算多,虽然具体带了多少,他们并不清楚,还能支撑多少天,他们也不清楚,但是有一条他们猜得到,军中所剩粮秣数量肯定不太多了。 如果这两天还不能击败颉利的突厥大军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他们确实心中没底。 还有就是军中这四天和突厥人激战下来,出现了不少伤患,也需要尽快转运到北鲁沟那边,交给医营救治,暂时军中随行的医官,也只能初步为那些伤患处理一下伤口,条件远不如北鲁沟大营那边好。 更何况孙神医这时候也在北鲁沟那边,伤患也就是到了孙神医手中,才更令人放心一些。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不提北鲁沟,但是内心之中却都在为北鲁沟那边感到忧心忡忡。 因为他们都觉得让徐淼那个小白脸坐镇那里,就算是派了韩兆带了五百精兵留守北鲁沟,但是面对着上万的突厥大军进攻,那小白脸能守住北鲁沟大营的可能也无限接近于零。 正如李勣说的,现在他们没有退路,除了在白道击败颉利之外,没有任何选择,现在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 ,只能令他们此次北伐东突厥功亏一篑。 就在这些军将们交头接耳,猜测李勣这时候召见他们的目的的时候,却看到李勣笑眯眯的和付大通一起从帐后走了出来。 众将立即肃静下来,齐齐躬身叉手向李勣和付大通见礼。 李勣满脸笑容,挥挥手道:“免礼!本帅这么晚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好消息告知诸位!” 说到这里,李勣故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众将听罢之后,都一脸狐疑,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好消息,值得李勣专门擂鼓聚将,把他们招来特意通知他们,于是都面面相觑,等着下文。 “付司马,你来告诉大家吧!”李勣这才挥手对付大通吩咐道。 付大通这个时候满面春光,脸色都有点红,哈哈一笑对李勣拱手应喏,然后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帐中众将,朗声说道: “大帅和我刚刚收到消息,北鲁沟大捷!留守北鲁沟的徐将军和韩校尉斩首近万,彻底击溃进犯北鲁沟之敌!” 付大通的话仿佛在帐中响起了一声惊雷一般,震得所有人脑瓜都嗡嗡的,当然不是惊惧,而是震惊。 所有人几乎同时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老子这两天没休息好,出现幻听了! 于是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看着付大通和李勣,一脸的懵逼和疑惑,当然更多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的人居然还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眼,仿佛怕是耳朵眼被耳屎堵住了一般。 付大通说完之后,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欢呼声,反倒是看到众将都这幅德行,于是顿时就不高兴了,怒哼一声道: “你们难道没听清楚吗?北鲁沟大捷,徐将军和韩校尉他们在北鲁沟大败进犯之敌!斩首近万!” 这一下所有人才算是听清楚了,他们没有幻听,付大通确实是说的北鲁沟大捷,斩首近万。 于是帐中顿时就一片哗然,有人当场狂喜,有的人则面露怀疑之色,也有人一脸迷糊,总之反应各异,并不像是一般情况下听闻大捷消息时候的反应。 李勣则拂着胡须,笑眯眯的坐在帅案之后,看着下面这帮部将们的反应,笑而不语。 付大通也饶有兴趣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众将的反应,没有急着继续说话。 众将再次交头接耳了起来,其中不少人都面带疑虑之色,小声表态说不敢相信。 终于一个军将忍不住出列,拱手对李勣和付大通说道:“大帅,司马!这是真的吗?” 付大通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当即怒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军中无戏言,你难道认为大帅和我在诓骗于你吗?大胆!” 那个军将一听,脸色大变,赶忙拜倒请罪,连声说不敢。 李勣这时候缓缓点点头:“诸位不必疑虑,此事乃是真的!徐将军和韩校尉在北鲁沟,夜袭突厥人大营,纵火焚毁突厥人的营地,烧死突厥人无数,随后趁势出营追杀,大败进犯之敌! 进犯北鲁沟大营的突厥军几乎全军尽墨,徐将军已经派人前来报捷!北鲁沟大营安然无恙,尔等可以放心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白道大捷 众将听罢李勣这番话之后,这才相信这是真的,刚才他们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北鲁沟留守的兵力十分薄弱,只有区区五百战兵和一千多随军役夫,就算是加上工匠、医营以及徐淼的亲随,满打满算能用之人也不过就两千多。 而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进犯北鲁沟大营的突厥人兵力高达上万人之众,直觉上让他们觉得就凭北鲁沟那边留守的实力,就算是以一当十,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击败进犯的突厥大军。 更何况刚才付大通还说斩首近万,那么多突厥人,就算是绑起来随便砍,也不至于砍的这么快吧!所以他们刚才不太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听了李勣的解释之后,他们方知原来是徐淼用计,夜袭了突厥人营地,纵火焚毁了突厥人大营,烧死了大批突厥人,这才杀的突厥军大败。 这么一来他们就相信了,因为火攻之计也是军中常用的计策,一旦条件合适,火攻一旦得手,必将给中计一方造成极为惨重的损失。 这么一来就说通了为何北鲁沟那点人马能干掉那么多突厥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觉得心里面悬着的那块石头咣的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为之感到振奋了起来。 不知道谁兴奋的嚎了一嗓子,然后一帮军将都跟着叫好起来。 李勣笑着看着眼前这些一脸兴奋的军将们,等着他们热闹了一阵之后,抬手一压,止住了他们的囂闹。 “北鲁沟一战,令我等后顾无忧矣!现在就看我们能否在白道击败颉利这个败犬了! 徐将军和韩校尉,都能以少胜多,击败数倍于他们的突厥人,难道我等还不如他们?明日一战,还望诸君勠力同心,胜败在此一举!休要让人小觑了我等! 诸位散去之后,可将此捷报传于军中将士得知,以振军心! 明日我军出战,将是决战,自本帅以降,明日如若有人不遵号令,贪生怕死顿足不前,亦或是临阵退缩,付司马尽可斩之!”李勣这时候站起来,一脸严肃的对众将厉声说道。 “喏……”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表情一肃,齐齐躬身大声应喏。 当晚北鲁沟大捷的消息,便迅速的传遍了唐军大营上上下下,唐军兵将闻讯之后,无不振奋,士气瞬间就提振到了巅峰状态。 天亮之后,唐军再次鼓号齐鸣,一队队的出营列阵,随着李勣一声令下,再一次对颉利的突厥大军发动了猛攻。 这一战唐军精锐尽出,士气如虹,在李勣的指挥之下如同一柄柄铁锤一般,凶狠的砸向了突厥大军的阵线。 颉利虽然极力调动麾下的人马拼死抵抗,但是面对着士气高涨杀疯了的唐军,却被打的节节后退,阵线不断的被唐军砸的分崩离析,又不断的被颉利拼命的填补上。 而突厥人的士气明显比之前两天又有所衰落,战场上不断的出现成群结队的突厥人临阵脱逃,一群一群的脱离战场逃之夭夭。 虽然颉利也竭力弹压,但是却成效不大,当双方战至午后,突厥人终于在唐军犀利的攻势面前彻底崩溃了。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当突厥人的防线开始崩溃之后,大批突厥人纷纷拨马就跑,逃兵往往一个可以带走几个,几个就可以带走一群,当一群群的突厥人开始加入到奔逃的行列之后,任凭天神下凡也再也控制不住颓势。 整个突厥大军几乎在瞬间就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地散沙四散奔逃,唐军这边当看到突厥人已经崩溃,更是得理不饶人,唐军精骑催动战马,山呼海啸一般的全部压了上去,开始漫山遍野追杀突厥人。 到了这个时候,颉利再也回天无力,只能在亲信手下的保护之下,发扬了逃入脱兔的优良作风,被唐军撵的是狼奔豕突沿着阴山以南湘西逃窜而去。 而唐军在李勣的率领下,连续追杀颉利了两天,斩首两万余,但是 最终到底还是未能追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逃走的颉利,让颉利逃脱了唐军的追击。 不过虽说颉利最终逃脱了,但是他带的那些突厥人却惨了,被唐军杀了个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从定襄城一带携带的大批牛羊物资,都丢给了唐军,可谓是大败亏输,输的连底裤都丢了。 当唐军大胜之后,李勣一边遣兵马四处追击逃散的突厥人,一边收缴突厥人丢弃的各种牛羊物资,另外又派付大通亲自率领一队人马,用大批扒犁将军中这些天受伤的将士送往北鲁沟,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些粮秣以及其它物资补充。 当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让付大通过去亲眼看看北鲁沟那边的战况,查验一下徐淼和韩兆是否夸大其词,虚报战功。 这一战唐军大胜,接下来肯定是要向长安奏捷的,徐淼和韩兆他们在北鲁沟歼敌近万,这也同样是一场大捷,作为军司马,付大通必须亲自验功,确定徐淼和韩兆没有冒功之嫌,这也是军中的流程,不能靠着徐淼一张嘴一说就给他们定功。 更何况李勣和徐淼之间还有点亲戚关系,李勣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被人抓这个把柄,于是便派付大通这个军司马亲自前去验功,这么一来,真假都无人可以指摘他什么了。 付大通带了一千精兵,另外也带了百余辆扒犁,拖着近千名轻重伤兵来到了北鲁沟大营。 当付大通一行人还未抵达北鲁沟大营的时候,提前得到消息的徐淼已经亲自率众出营迎接付大通一行人了。 付大通看到站在路边的徐淼之后,提了一下马缰,来到徐淼面前,徐淼立即上前与之见礼:“末将徐淼,参见司马大人!” 付大通扫视了一眼跟着徐淼的众人,这帮人一个个都顶盔掼甲,不过甲胄上依旧还残留着不少血迹,而且不少人的甲胄上还留着刀砍箭射留下的痕迹,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仅凭他们身上的这些甲胄,就可以看出,他们之前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战,虽然现在还保留着血迹,显得有些做作,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当兵的,都知道这就是在故意摆给他这个军司马看的。 于是付大通点点头道:“徐将军辛苦了!听闻你们在此大捷,大帅特命本官前来慰劳你们! 此战你们功不可没,本官需要当场验功!徐将军可有异议?” 付大通就是这种人,既然是军司马,那就必须要公事公办,不能夹杂个人情绪。 徐淼笑着答道:“这是理所应当,卑职没有异议!是真是假司马大人一看便知!请!” 说着徐淼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头前带路,引领着付大通等一众兵将回到了营中。 当到了营地正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看到直至现在,营外这片区域之中,还横陈着大量突厥人的尸体,很多尸体上还插着箭簇,被冻得结结实实,尸体已经和地面上的积雪冻结在了一起,到处都是暗黑色的血迹。 侧眼望去,营地正面远处的那片山坡,直至现在还在冒着烟,原来山坡上的一大片山林,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片焦土,遍布着横七竖八烧成焦炭的树干,还有大量已经烧焦碳化的马车的架子。 而且两军营地之间,乃至是远处的雪地里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被杀的突厥人的尸体,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经历过一场什么样的大战。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司马验功 唐军营地前面,还布满了断箭,不过好的箭矢已经没有了,应该是战后已经被守营的唐军给回收了。 朝唐军辕门方向行去,可以看到这里最外面有一长溜的碎冰,而后面则是两道明晃晃亮晶晶的冰墙,看着就十分结实。 而那一长溜的碎冰,看得出之前也应该是一道冰墙,不过后来被摧毁了,在已经坍塌成碎冰的冰墙残垣前面,和第二道冰墙下面,此时却铺满了突厥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死状凄惨,又被水浇过,彻底冻结在了一起,被冰封在了这里,依旧保持着着最初死时的姿态。 甚至于透过冰层,都能看到他们脸上临时时候凝固的表情,一个个龇牙咧嘴,看起来狰狞无不。 另外营外的空旷之地上,还遍布着破碎的橹盾和盾车的残骸,一看就是被飞石生生砸碎的,而且两道冰墙之间,还有一溜被烧过的横七竖八的残木,看样子像是一些抛车,应该是第一道冰墙被攻破之后,自行纵火将其烧毁了。 第一道冰墙外侧,还丢了一些东倒西歪的木架子,一看就是被摧毁的抛车,有的直接就被碎冰掩埋在了下面。 只要走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何其惨烈的激战,突厥人在这一面反复发动过很多次的强攻,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仅仅是大眼扫一下,就大致看得出来,突厥人在唐营前面遗尸起码千具以上。 冰墙上至今还密密麻麻的插着不少箭矢,已经被水浇之后,冻结在了冰墙上。 这也可见突厥人曾经的进攻何其猛烈,朝着冰墙上发射过无数的箭矢,这都充分证明,此地曾经发生过一场动人心魄的激战,隐隐间冰墙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也被冻结在了冰墙之中。 所有随着付大通来到这里的唐军兵将,都不禁为之动容,同时又为镇守这里的徐淼他们这些将士们的才智感到钦佩。 他们之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利用冰雪来筑墙,而且看到这里的冰墙和营栅之后,可以看出,这种冰雪筑成的防御的冰墙很是结实。 也正是这三道冰雪筑成的防线,阻住了突厥人的疯狂进攻,并且被守军利用,杀掉了大批的突厥人。 仅仅只是看到这些东西,来之前这些人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就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镇守此地的那位年轻的徐将军确实没有谎报战功,起码他们坚守此地,确确实实承受了突厥人疯狂的进攻,并且守住了营地,还干掉了大批突厥人。 付大通跟着徐淼一路走一路看,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内心中却也充满了震撼感,暗自有些咂舌。 他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看出来,这样的场景绝非是人为摆放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真实的,从这里的场景,他就可以在脑海中还原出当初这里激战的场景。 所以看到这里,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徐淼的战报,早就没有了任何怀疑。 当他们进入到营地之后,营里的战兵和辅兵全部都披甲列队在营中,迎接付大通这位军司马。 看到付大通之后,留在营中的韩兆当即上前见礼,大声叫到:“参见司马!” 他身后的那些战兵和辅兵,也都立即拱手大声向付大通见礼。 付大通扫视了一下韩兆和他身后的那些兵将,包括了那些被充当辅兵的役夫,此时全都身披甲胄,很多人的甲胄上还残留着刀剑和箭簇留下的痕迹。 而有些兵卒没有戴头盔,脑袋还裹着白色的麻布,而有些兵卒未着甲,但是身上却有包扎的痕迹,也有人拄着拐,当然少不了也有人吊着一条胳膊。 总而言之,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些人都经历了一场血战,也算是血战余生的战士。 付大通扫视了他们一遍,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君辛苦了!免礼!” 有了付大通这么简单一句诸君辛苦,所有人都顿时觉得值了,起码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司 马的认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白费力气,这一仗的功劳肯定是坐实了。 于是韩兆激动的率众向付大通抱拳道谢,而徐淼则立即大声喝令他们接收伤员,立即将伤兵送到医营开始检查救治。 辅兵们立即大声应喏,然后开始接收伤兵,送往医营,而徐淼这时候对付大通拱手说道:“司马大人,请恕卑职不能陪同您巡视了!在下要去接收伤员,检查他们的伤势!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司马大人见谅!” 付大通知道徐淼乃是疡医高手,故此非但没有不喜,反倒郑重对徐淼拱手道:“徐将军请自便!这里有韩校尉陪我,你只管去忙便是!这些弟兄就有劳你了!” 徐淼也未再多说,拱手而去,开始亲自帮着孙思邈一个个的检查白道送来的这些伤兵,将其伤势按照轻重缓急分类,然后从重到轻开始为这些伤员治疗。 看着徐淼去了之后,付大通看了看韩兆,对韩兆问道:“你对他有何看法?” 韩兆直言不讳的说道:“当初我小看徐大人了,徐大人并非是什么纨绔,突厥人来了之后,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冰墙就是徐大人想出来的办法,如果不是这三道冰墙,大营必失无疑! 接下来徐大人还赶造了不少抛车,击毁了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砸死了不少突厥人! 后来火烧敌营也乃是徐大人想出来的办法,所用的猛火油乃是徐大人秘制而成,其火力之猛,一旦引燃断无扑灭的道理! 徐大人不但乃是智计百出之人,非凡人也!而且还有情有义,末将对他甚为钦佩!” “这么说斩首近万也并非虚言?”付大通听了之后,淡然点了点头,又对韩兆问道。 这一下韩兆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近万有点夸张,但是五六千应该还是有的!之所以报捷时候略微夸大,这不是为了振奋士气嘛!嘿嘿!” 付大通于是也笑了起来,看着现如今的大营,已经是秩序井然,付大通很是欣慰,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营中那一个个雪屋上,当看到有人在雪屋里面进进出出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刚入营的时候,他其实就看到了遍布营地各处的那些“雪堆”,起初还只是以为那就是一堆被清理堆积起来的积雪,为此脑海中还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徐淼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把积雪都堆成这样,看起来还挺井然有序的。 但是当看到有人在那些“雪堆”里面进进出出,才发现那些“雪堆”居然有门,这就让他顿感惊讶了。 雪堆为什么有门?还有人进进出出?而且他还看到刚被收入营中的伤兵们,也正在被分批送入那些“雪堆”之中。 于是他心里面咯噔一下,指着那些雪堆厉声对韩兆问道:“那是什么?为何要把伤兵送入那些雪堆?难道想把受伤的将士冻死吗?” 韩兆一听就知道付大通误会了,于是赶忙解释:“司马误会了,那些不是雪堆,而是雪屋!乃是徐大人所制,专门住人的!” 第六百三十六章 惨烈火场 “胡闹!有军帐不住,却让将士住在雪堆里,难道就不怕把人冻坏了?那些受伤的将士,本来就体弱,如何受得了这个?简直就是胡闹!”说着韩兆就直奔最近处的一个雪屋而去。 韩兆苦笑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因为当初徐淼弄出雪屋的时候,他也和付大通一个想法,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徐淼在胡闹,觉得这样雪做的屋子怎么能住人? 但是后来进去才发现,里面比起帐篷暖和多了,很是舒服,这才解除了他们的疑惑。 现在付大通刚看到这些雪屋,肯定也不知道它的好处,一句半句也解释不清楚,那就让他亲眼见识见识也好。 付大通怒气冲冲的钻入到一个雪屋之中,正要发火,但是忽然间愣住了,站在雪屋之中,伸出手仿佛是想要感受一下这里的温度。 然后他呆愣了一阵,环顾了一下雪屋内部,伸手摸了摸已经结成冰壳子的内壁,满脸的不可思议,又把铁盔摘下,哈了口气,却没看到眼前出现哈气。 这时候韩兆也跟着钻了进来,站在雪屋中陪着笑说道:“这是徐大人专门为了大家伙御寒,想出的办法,这雪屋里面很是暖和,比起帐篷要暖和多了! 要是住帐篷的话,我们这里不知道还要冻死多少人呢!自从住上了这种雪屋之后,就再没人被冻死冻伤了! 您看看,这里面是不是很暖和?” “这是为何?这冰雪垒的屋子为何会如此暖和?”付大通一脸懵逼好奇的打量着雪屋里面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到底为啥我们也不清楚,当初徐大人弄出这个雪屋的时候,末将和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是在胡闹,后来进来试了试才发现,这里面确实比帐篷暖和多了,晚上弟兄们也不用抱着别人的臭脚睡觉了!”韩兆讪讪的笑着说道。 付大通在雪屋之中呆了好一阵子,确定里面只要小火塘里面有火,屋子里就始终很是暖和,屋里屋外简直就是两重天,丝毫不感觉寒冷,于是这才讪讪的钻出了雪屋。 在雪屋里面呆了一阵,他就感觉有点冒汗了,原本冰冷的身上也有了热乎气,一钻出雪屋,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就打了个寒战,赶紧就把带着皮毛内衬的铁兜鍪扣在了脑袋上。 他扭头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雪屋,又伸手摸了摸,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打死都想不通,雪做的屋子里面居然能如此暖和。 不过看到徐淼正在远处紧张的检查伤兵的情况,他也没有去打扰徐淼,而是带着韩兆又去营外对面远处的山坡上,巡视了一遍之前突厥人的营地。 突厥人的营地里是一片狼藉,直到现在还有着一股子烟火气,有些地方还在冒着单单的青烟,下面似乎还有余烬未灭。 突厥人之前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烧毁的马车以及棚屋或者帐篷的残骸,期间也遍布着大量的突厥人的焦尸。 其实很多突厥人并不见得就是当场被烧死的,而是大火烧起来之后,迅速的抽空了营地里的空气,令人窒息而亡,也有的是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导致被活活呛死的。 这些突厥人的尸体都被大火烤焦了,好好一个人,在被烧焦之后,缩小了很多。 除了突厥人的遗骸之外,还有一些战马和牛羊的遗骸,都被烧的惨不忍睹,最严重的都已经彻底碳化了。 可见当时大火烧起来之后,火势蔓延之快,令正在沉睡之中的突厥人猝不及防,等发现起火的时候,很多突厥人和他们的战马已经来不及逃走了,不是被窒息而死,就是吸入大量浓烟被活活呛死。 付大通漫步在烧光的林中,有点不可思议,他作为老行伍之人,这辈子打过不少仗,经历过不少战事,火攻这种事他也不止一次见过,但是像这样惨烈的火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皱着眉头问道:“韩兆,我看突厥人营地起火之后,火势蔓延极快,这是为何?这没道理 呀?” 韩兆陪着笑大着舌头解释道:“那是因为徐大人带来一种猛火油,一旦点燃火势极其凶猛,根本扑不灭! 程校尉他们提前混入敌营,先到处泼洒了那种猛火油,然后退出去之后,朝营地里丢了一个火罐,火势瞬间就蔓延开来! 当时卑职在营里看着,大火是一下就烧起来的,所以很多突厥人根本来不及逃出来,就葬身火海了!” 付大通惊疑不定的问道:“猛火油我见过,但是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呀?走!回去取一些让我见识见识!” 因为徐淼规定在营地之中,不得动用他带来的猛火油,甚至于在存放猛火油周围五十步之内,不得见任何明火,所以韩兆取了一瓶之后,便陪着付大通出了营地。 他们命人在外面堆了一堆木头,付大通看了看瓷瓶里的猛火油,很有些惊诧,这种猛火油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味道有些刺鼻,但是油质如水一般稀,倒入碗里一点,很是清澈,多少带一点黄色,除了味道有点怪之外,看起来简直如同水一般。 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猛火油,于是便让付大通演示给他看看,这东西到底多厉害。 韩兆专门让人化了一些雪水在一旁候着,火油瓶的瓶口塞入布条,引燃之后,便振臂丢向了那一堆木头。 付大通望去,只听木头堆上发出轰的一声轰响,顿时就见一大团烈焰腾空而起,几乎是转瞬间就把整个木头堆点燃,还产生了爆炸的效应,站在二三十步外,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众人没见识过汽油瓶爆炸,被这轰的一下爆轰吓得都不由自主身子朝后一仰,胆小的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付大通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场面还不至于吓到他,只是脸皮紧了一下,微微有些受惊,瞪大眼睛朝着火堆望去。 只是不大一瓶猛火油,爆轰之后瞬间就把整个木头堆给全部点燃,眨眼的工夫烈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势之猛烈,确实前所未见,跟着付大通来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韩兆告诉付大通他们,这种猛火油一旦点燃,水都浇不灭,说着命人拎着水桶跑过去,将水泼向了木头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去,结果看到一桶水泼到火堆上,非但没见火势减小,反倒轰的一下火势向外窜了一下,火势更加猛烈了。 泼水的兵卒泼了水扭头就跑,但是还是慢了一步,被猛然腾起的火苗烧了眉毛胡子,吓得他哎呀一声丢了水桶拍打着脑袋哇哇叫着就落荒而逃。 等跑回来的时候再看那个倒霉的大头兵,眉毛胡子都被烧焦了,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大片,模样狼狈不堪,而且还一脸的心有余悸的表情,看来被吓得不轻。 付大通看着这一幕,也心中发寒,这才彻底相信韩兆所言非虚,此猛火油确实凶猛,一旦点燃,用水也无法扑灭。 难怪突厥人被烧的那么惨,这火势一旦点起来,确实根本就不给他们留逃出火场的机会,火势蔓延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为啥北鲁沟的这帮家伙,能以少胜多,凭着少量的战兵,主要靠着一千多民壮,居然就把八千突厥人给打的差点全军覆没。 徐淼这家伙的阴招太多了,别说那些粗鄙的突厥人遇上他倒霉了,就算是让他率军来攻这里,最终恐怕也要一样吃大亏。 这家伙偷偷带了这样的大杀器,居然一直都没拿出来,实在是太可恶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四傻耀功 当付大通押运着粮秣回到白道大营,见到李勣之后,对李勣说道:“在下已经查验过北鲁沟那边的战况! 此战他们一共斩首四千余记,烧死突厥人近两千余人,颉利遣麾下大将苏万共率领八千部众,前往攻打北鲁沟大营,连攻三日而不得,反倒伤亡惨重! 第三日夜,徐淼遣尉迟宝琪率兵縋崖而下,趁夜潜入突厥人大营纵火,一举焚毁突厥营地,大批突厥人火起之后桃之不及,被活活烧死在了营地之中! 韩兆趁机率兵出营追击,敌将苏万逃走,八千突厥大军逃走不足两成,其余尽没于北鲁沟一带! 徐淼确实堪称是个智计百出的家伙,难得的奇才!这样的逆势都能让他翻盘,即便是当今名将也不过如此!” 李勣听罢之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实际斩首数量和报功的数字有点出入,但是这种事却在军中很是常见。 但凡是大捷之后,军将都会虚报一定的斩首数量,这已经是军中常态,不会有人太过认真。 徐淼他们仅仅只是虚报了几千罢了,有时候有胆大的军将,甚至会虚报数倍甚至十倍阵斩的数字,最终即便是查实,但是只要确实打赢了,往往也只是斥责一顿罢了。 他们这些武将谁没有虚报过斩获,其实徐淼当初报捷的时候说歼敌近万,已经算是很实诚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连付大通都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等于是默认了他们的斩获数量。 李勣之所以放心下来,主要还是他有些担心徐淼虚报太多,或者干脆就是信口开河,敌军根本不是被他们给击败的,而是自行撤离,那要是被抓住把柄的话,接下来一旦为其请功,被人逮住就不好看了。 “这么说他们确实是取得了一场大捷?确定无误?”李勣对付大通问道。 付大通点头道:“徐淼那小子率众在营地前面用冰雪连筑厚达丈余的冰墙,并且在两侧陡坡和断崖上浇水成冰,令突厥人无法从两翼威胁大营! 突厥人只能正面强攻,三天之内便在营外陈尸两千余具,至今尸体尚还冻在营地前面! 那小子把能军中所备的所有弓弩全部尽数取出,分发给辅兵助战,三天时间就消耗箭矢近十五万支!到现在有些兵卒的胳膊还肿的抬不起来! 另外那家伙还临时赶造了一种新的抛车,无需人力拖拽便可发石,我亲自观看了他们发砲,确实相当犀利! 那些抛车破掉了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着实砸死不少突厥人! 即便徐淼没有火攻敌营,突厥人也已经气丧,结果又被那小子派人潜入营地之中放了一场大火,不少突厥人睡梦之中便葬身火海,顿时军心大溃!不败才怪! 那敌将苏万幸亏跑得快,要不然的话,搞不好也栽在徐淼和韩兆手中了! 真想不出来,徐淼那小子怎么这么多鬼主意!” 李勣这时候心情简直是好极了,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不说,而且很是庆幸这次把徐淼给要到了他的军中。 这一战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击败颉利,在他看来,徐淼功不可没,给大军弄出了可在雪地里行驶的扒犁,让大军多带了数倍的粮秣辎重,一路上让大军少受了不少的罪。 现在又仅凭着五百精兵和一千多乌合之众,愣是击败了八千突厥大军,还几乎将其全歼,这样的战绩,就算是放在眼下的名将之中,也毫不逊色。 可以说颉利大军最后的崩溃,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受到了北鲁沟那边兵败的影响,双方获此消息之后,士气此消彼长,才导致了最终他们一举将颉利的突厥大军打的溃败。 所以白道这一战徐淼虽未直接参加,但是却也间接影响到了这一战的进程。 如果没有他们在北鲁沟一战的大捷,那么李勣认为,即便是自己这边最终能够击败颉利,也要艰难很多。 故此说徐淼在这一战中,功不可没,毫不为过。 “也罢!那小子总算是没丢人就行!现在可以为他们请功了!另外着令他五日内移营前来于我等合兵一处!现在不需要他们留在北鲁沟了……”李勣心中石头落地之后,终于彻底轻松了下来。 徐淼到白道的时候,李勣派了两千精锐骑兵前往护送他们,这一趟过来,足足数百辆马车改装的扒犁,绵延出很远,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两翼是骑兵踏雪而行保护着他们,还有二百多架轻型扒犁在前开路,徐淼自己则顶盔掼甲,戴着墨镜,披着猩红披风,身后跟着同样戴着墨镜的雪橇三傻,骑在高头大马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好不威风。 就连之前随军助战的民壮,这个时候都一个个收拾的干净利索,高昂着脑袋,一个个都露出了一副胜利之师的样子,很是有些得意洋洋。 虽然五十多里路骑着马走下来,把徐淼的脸都冻青了,一路走还一路上不停的撸鼻涕,但是徐淼还是坚持骑着马一直行至白道唐军大营。 这次露脸露大了,正是要好好装一下十三的时候,岂能错过这等享受荣光的机会,所以宁可冻得鼻涕冒泡,都不能装怂。 至于程处默他们三个家伙,经此一战之后,也都心满意足,特别是尉迟宝琪,抽到了夜袭敌营的签,这次抢到了大功,岂能不趁机好好显摆一番? 于是乎三傻变四傻,一个个都腆胸迭肚,骑着马冻得哪怕裤裆里冰凉,上下牙直打颤,都不肯下马乘车,也不肯脱下身上的甲胄,换一身暖和的皮袄,一路上还强装好汉,坐在马背上谈笑风生,就是声音好像有那么带了点颤音。 白道的唐军也提前出营迎接他们的到来,给足了徐淼他们这帮人面子。 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李勣和付大通并未出营迎接徐淼,只是派了部将们将徐淼他们迎入大营,并且提前给他们整理出了一大片区域,供他们到达之后自行扎营。 但是李勣还是准徐淼骑马入营,这也算是给他了一个特别的殊荣,一般情况下,军中诸将到了辕门不管身份高低,都要下马的,但是对待一些立了大功的将士,却可以让他们骑着马进入大营,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夸功,属于一种特殊的荣耀。 徐淼骑在马背上满脸堆笑,不断的对出营迎接他的那些军将们拱手见礼,那一脸得意的神色,就别提多恶心了。 不过那些迎接他和韩兆的军将们,还是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尊重,毕竟徐淼和韩兆他们这次保住了大家伙接下来的饭碗,不会让这里的唐军将士们饿肚子了。 再说他们的战功也确实足够大,这已经经过了付大通的亲自查验,确认了他们并未谎报战功,虽说斩首数量没有近万之多,但是六千也已经着实不少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并非是一支精锐,只是由五百战兵加上了一千多乌合之众的民壮组成,居然取得了如此战果,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所以他们这一战的战果确实值得尊敬,就算是之前有那么点瞧不起徐淼这种小白脸的武将,也在见到徐淼的时候,表现的客气了很多。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两军会师 徐淼入营之后,被众人簇拥着去了帅帐,见到了李勣之后,徐淼满脸堆笑的上前给李勣见礼,打着哈哈说道: “末将徐淼,参见大帅!此次幸不辱命,守住了北鲁沟大营,此乃物资账册,除消耗部分箭矢之外,其余辎重皆未损失,请大帅派人点验!” 李勣虽然没有满脸堆笑,但是却也很和气,点头道:“你和韩校尉辛苦了!这次做的不错,我已派人向圣上为你等请功! 但是眼下颉利尚未被擒获,尔等勿要居功自傲,接下来还需再接再厉……” 被李勣勉励了一番之后,徐淼和韩兆都笑的见牙不见眼了,连连称是。 接下来李勣命徐淼和韩兆给众将解说一下此次他们在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因为李勣听了付大通的一番话之后,觉得徐淼他们这次在北鲁沟这一战,很有价值和意义。 其中有些做法,可谓是用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很值得其他人从中学习,所以让徐淼和韩兆给众人复盘一下他们此次在北鲁沟如何击败的突厥大军。 这方面韩兆大舌头,笨嘴拙舌,当然当不了主讲,于是徐淼便当仁不让的充当了主讲,在大帐之中,开始唾沫横飞、添油加醋的把这次他们在北鲁沟和突厥人激战的过程对众将讲述了一遍。 说这个那是徐淼的强项,后世他可是没少听单田芳、袁阔成、刘兰芳和田连元这四大评书大家说的评书,一张嘴吧啦吧啦,把整个战事的过程给说的是波澜壮阔而且是惊心动魄。 众将听的也是热血沸腾,心驰神往,要不是李勣听的一头黑线,起身给了徐淼后脑勺一巴掌,提醒他长话短说,只说重点的话,这家伙能把他们这场仗说上一天,还要听下回分解。 当然对于徐淼提及到他灵机一动,创出一种新的无需人力拖拽的抛车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李勣强烈的兴趣。 当即立即命徐淼这两天打造一架这样的所谓配重式抛车,接下来给他演示一下,正好李靖现如今也正在率领他麾下的那路唐军,在赶来白道和他们这支大军汇合,到时候也给李靖展示一下这种新式的抛车。 徐淼当即屁颠屁颠的躬身领命,接下了这个任务。 两日之后,李靖果真率领一路唐军来到了白道,和李勣这路人马合兵一处。 这次和李靖同来的,还有作为他副帅的张公瑾,到了白道之后,李勣专门率领麾下众将,出营十里接住了李靖这一行人。 徐淼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而然也要出来迎接李靖和张公瑾一行人,在李勣和李靖、张公瑾寒暄一番之后,李靖便把目光投向了李勣身后的徐淼身上。 这次大唐兵发六路伐东突厥,李靖虽然统帅中路大军,但是却同时负责节制其余各路大军。 也就是说李靖其实就是这一场讨伐东突厥的总指挥,可见李二对他能力的肯定。 这一战的总体战略基本上都是由李靖指定的,而其余各路大军的主帅都是执行者。 包括李勣这路人马在内,所有行动都是按照李靖的指示展开的,自然而然李靖眼下在军中的地位就十分了得了。 “徐淼!” “末将在!”徐淼听李靖点到他的名字,于是赶忙出列拱手应声。 “北鲁沟一战的事情本帅已经得知,你做的不错!”李靖打量了一下徐淼之后,满意的点头对他称赞了一句。 “多谢大帅!那只是末将该做的!”徐淼虽然口头谦虚,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年轻人就要到军前历练一下,要不然的话,你的才能就被埋没了!你要好好干!未来可期!”李靖面无表情的对徐淼勉励了两句就不搭理他了。 而张公瑾则好奇的打量着徐淼,张公瑾时下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是一员悍将,当年在秦王府追随李二,玄武门之变中立有大功,故此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他以武力 见长,勇力过人,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当李二伏杀了建成和元吉之后,其麾下的冯立、薛万彻等人率军赶到玄武门,试图为建成和元吉报仇,就是张公瑾凭借勇力关上了大门,阻住了他们,最终保住了李二的胜利果实。 所以张公瑾也是李二的亲信,这次北伐东突厥,被李二任命为中路军副帅,充作李靖的副手。 徐淼得知这个任命的时候,就暗自恶意揣度过李二的心思,觉得李二让张公瑾为李靖的副手,某种程度上可能是让张公瑾负责监视李靖的。 而在长安的时候,徐淼也见过张公瑾,只是双方不太熟悉,倒是和他大儿子张大象比较熟悉,那小子也是京师里面勋贵子弟之中,比较有名的纨绔之一,私下里和程处默、尉迟宝林他们关系都可以。 张公瑾是个粗人,看到徐淼之后,便凑过来对着徐淼拍拍打打:“哈哈!小子,这次干的确实不错,没想到呀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我听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三个也跟着你在这儿?怎么没见那仨小子?” “张副帅,他们三个都在营里有事,一会儿回去我自会让他们去见您!”徐淼看着张公瑾这个热乎劲儿,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拍打自己肩膀的巴掌。 这货是个标准的粗坯,说起来也是公卿世家子弟,力气却大的跟狗熊一般,这帮老家伙都一个毛病,包括李二在内,一高兴就拍人肩膀,被他一通拍打,肩膀的骨头都想要散架了。 好在现在他身子骨好多了,挨几下还能撑得住,换成前两年,这几巴掌拍完,他就该坐地上了。 虽然徐淼在北鲁沟赢了一场仗,但是毕竟那只是局部性的一场仗,并非是战略性的一场胜仗,所以李靖和张公瑾夸赞了徐淼几句之后,便和李勣又把话题扯到了当下的战事方面。 李勣在白道大败突厥人之后,颉利便带着残部顺着阴山南麓向西逃窜,眼下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李靖收到消息,说颉利在白道兵败之后,彻底怂了,明白了眼下大唐的强大,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挑衅的了。 于是便在逃窜的路上,就派了使臣赶往长安向当今陛下服软请降,现在长安那边陛下的想法尚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 众人一边说一边向着大营走去,结果一进大营,李靖和张公瑾就一眼看到李勣的大营之中,出现了一个个大雪包,还有很多兵卒,正在忙活着用木箱子装雪,夯实倒出来后,正在用雪砖垒砌,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李靖勒住马指着那些大雪包和正在忙活着玩儿雪的兵卒们对李勣问道:“那是何物?他们在做什么?” 李勣笑了起来,对李靖说道:“眼下此地正值酷寒之际,将士们住在帐篷之中,酷寒难耐,不少将士都被冻伤,甚至还会冻死人。 此乃雪屋,是徐淼想出来的御寒之法,比起住帐篷里面要暖和不少!所以营里的将士们都正在忙着建造雪屋以此御寒! 你们扎营的时候,不妨也多建一些这种雪屋,比住帐篷要暖和得多!” 李靖和张公瑾的眼睛顿时都瞪大了起来,一脸的惊诧,再看李勣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意味,好像是看傻子一般。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惊讶的李靖 “茂公兄,你们不是疯了吧?用雪造屋,住这种雪屋,难不成怕不能把人冻死吗?”张公瑾立即就绷不住了,瞪着大眼对李勣大声叫到。 而跟着李靖和张公瑾的那些军将们,一个个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明显也觉得李勣他们这边的人都疯了,居然放着帐篷不住,造这种雪屋住,这真的怕冻不死人吗? 李勣当然看得出张公瑾和他们带来的那些军将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却并没有生气,毕竟当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雪屋的时候,也曾经严重怀疑过,这玩意儿能住人?还比帐篷暖和? 但是当徐淼的手下们建起了一批雪屋,他亲自进去查看了一下之后,就彻底相信这不是胡来了,而是确确实实这种雪屋要比帐篷暖和得多。 李勣也不解释,哈哈一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既然你们不信,那就随便看看吧!是否如同我所说,一看便知!” 李靖这时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和兴趣,当即便带着张公瑾和一众手下军将,在李勣的引领之下,随便找了几间已经住上人的雪屋钻了进去。 等李靖和张公瑾,还有新来的那些军将们到雪屋里呆了一阵之后,都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从雪屋里钻了出来。 因为进去之后他们方才知道,这雪屋里面不但确实比帐篷里暖和得多,而且还透光,白天在里面根本不用点灯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呆在里面穿的厚点的话,甚至能冒汗。 他们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死活理解不了,雪造的屋子居然能比帐篷暖和得多,这没道理呀? 但是不管他们想通想不通,事实摆在眼前,这雪屋之中确实很暖和,谁都没法否认,所以出来之后,除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之外,就剩下懵逼了。 “小子,你过来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是为何?为何这雪做的屋子里面反倒比帐篷暖和得多?别糊弄老子,要不然的话,你看老子不揍你!”张公瑾一出来就把徐淼逮了过来,对徐淼问道。 徐淼一脸的嫌弃,扒拉开张公瑾的手,对他们拱了拱手:“此乃是格物学的一门学问,不是一句两句解释的清楚的! 大帅、副帅只要知道,雪做的屋壁要比帐篷厚的多,热气就被圈在了屋子里跑不出去,帐篷太薄了一点,有点热气也逸散了出去!就这个道理!” 李靖听了之后,多少明白了一点,虽然还是觉得不很理解,但是徐淼说这是格物学的一种学问,这方面徐淼当属如今天下第一人了,当下比徐淼更懂格物学的人好像还没有见过。 只要雪屋确实御寒效果远超帐篷,李靖也不在乎那么多了,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帐篷里,也都冻得够呛,当兵的冻死冻伤的事情很常见,有了这种雪屋之后,起码当兵的就不至于受冻了。 “这雪屋确实暖和,既然这样,我等也就不多问了,只要能御寒保暖就行,让将士们少受点罪! 传令下去,派人来学学这雪屋是如何建的,命全军效仿,多建一些这种雪屋……”李靖也不再纠缠为什么了,直接便对手下吩咐道。 入营之后,李勣也没有大排宴宴款待李靖和张公瑾,这是因为军中自有规矩,不准饮酒,两个主帅加一个副帅,自然而然也就不宜公开饮宴,于是李勣便让徐淼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涮锅,几个人钻到一个雪屋之中私下里小聚了一下。 徐淼亲自给他们调了酱碗,又命人给他们切了几大盆冰冻的羊肉片,弄了几颗菘菜,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却让李靖和张公瑾吃的是大呼痛快。 这种涮锅天寒地冻的时候吃最合适不过,涮过羊肉之后,再用葱花冲一大碗汤喝,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别看李靖和张公瑾都是国公、郡公级别的,但是当羊肉片下入到沸腾的涮锅里之后,两个人还是眼睛发亮,把筷子挥舞的虎虎生风,根本就让徐淼来不及下筷子。 徐淼被勒令在一旁作陪,雪屋里又没 有亲兵伺候,于是徐淼这个晚辈,就自然而然成了服务生了,坐在一旁忙的是不亦乐乎,为他们不听的下羊肉片。 李靖他们倒是吃的畅快淋漓,一只半大小羊切的十几斤上好的羊肉片,徐淼愣是没捞到几片,就被几个老家伙给一扫而空,那吃相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可见李靖和张公瑾这一个多月来,在军中的日子过得也很是凄惶,起码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美味,一个大帅一个副帅愣是吃出了叫花子的风采。 当他们开始吃涮锅之后,很快就一个个吃的是满头大汗,张公瑾还一边吃一边啧啧称奇,看着四周晶莹剔透的冰壁,觉得这雪屋之中暖和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等他们快要吃饱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热得把外面的厚衣袍都脱掉了,只剩下了一件中衣,脑门上还都是汗水。 席间李靖和张公瑾一边吃,还一边询问了一番徐淼在北鲁沟这一仗的过程,徐淼只能一边不停的帮他们朝铜锅里面下羊肉片,一边又把前些日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李靖和张公瑾讲了一遍。 李靖和张公瑾一边吃一边听,听完徐淼眉飞色舞的一番自吹自擂之后,李靖皱眉道:“听着不错!你的冰墙是如何修的?” 徐淼楞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先以雪垒砌,然后再向上浇水,一夜之间便可垒成!” “本帅问的不是这个!本帅问的是你刚才说你所筑冰墙是什么形制?” 徐淼这才明白李靖问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现场比划着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李靖和李勣听罢之后,都两眼放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样结构的营垒的好处所在,只有张公瑾没有听懂,开口道: “说了半天,你费这么大力气,把墙筑成这样作甚?这么一来岂不要费工费力吗?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吗不筑成直的?” 李靖扫了一眼张公瑾,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丝鄙夷之色,给自己又捞了一碗羊肉,滚上了酱料之后,一边吃一边说道:“弘慎(张公瑾字弘慎),如果这次他们把营垒筑成直的话,那么现在恐怕这小子已经没法坐在这儿,给咱们弄这涮锅吃了!” “这是为何?”张公瑾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靖笑而不答,继续运筷如飞的在铜锅里面捞羊肉片,这时候有人又按照徐淼的吩咐,送过来了一大份牛百叶摆在了桌子上。 在长安的时候,因为大唐为了农业的事情限制宰杀耕牛,所有人家的耕牛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是有户口的! 所以任谁想要吃一口牛肉那是很难的事情,谁要是擅自杀牛,那是犯罪,会受到官府严厉惩罚。 就算是谁家的耕牛病死了或者是意外摔死了,都必须要先到官府报备,官府派人查验过之后方能处理,而且牛角、牛筋、牛皮都要收归国有,属于是战略物资。 故此在长安的时候,想要吃口牛肉那简直是太难了,就算是他们这帮勋贵想要吃一口牛肉也很难。 但是现在到了关外,而且是在军中,近期又缴获了不少突厥人的牛羊和战马,故此吃牛肉就成了很简单的事情。 第六百四十章 试砲 徐淼既然弄出了涮锅,那自然也不会放过吃牛肉的机会,这两天卤了不少牛肉、牛肚、牛头之类的东西,还让人给他切了一盆肥瘦相间的牛肉片送过来。 当然也少不了弄了一大盘的牛百叶过来,他前世的时候吃火锅最喜欢的就是这东西。 李勣这时候已经从徐淼那里学会了吃百叶,那公筷夹了一大片百叶,放在沸腾的汤里七上八下,就捞出来放在了李靖碗里。 李靖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连呼好吃,这东西只是一烫,滚上了麻酱之后,味道爽催可口。 李勣这时候才开口对张公瑾解释道:“弘慎,你刚才只顾捞牛肉吃了,恐怕是没听明白! 这小子所筑的那种式样的营垒,乃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垒墙!突厥人不管从任何地方试图攀上冰墙,后背都会暴露在另一侧垒墙上的咱们自己人,想要攻破这样的营垒,只能拿几倍的人命去填! 所以这小子弄出的这种营垒,是一种很歹毒的营垒,易守难攻,回头这两天让他筑一段这样的冰墙,你看看便知厉害了! 此前我也未留意到这一点,还是药师(李靖字药师)听了出来,才提醒了老夫!” 张公瑾一边有样学样,试着烫牛百叶吃,听了李勣的解释之后,仔细想了想之后,终于想明白了,立即拍着大腿大声叫绝,扭头看着徐淼道:“好小子,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出这等损招!哈哈!难怪你们能在冰墙之下,干掉那么多突厥狗!好样的!” 李靖这个时候才又开口问道:“还有,你说你临时赶造出了一种无须人力拖拽的抛车?可有实物?” 这次李勣没有让徐淼回答,直接对李靖说道:“老夫也很是好奇,已经让这小子在此打造一架,等你过来一起观看! 对了,你那种抛车现在做的怎么样了?为何两天了,还没见你做出来? 你在北鲁沟的时候,不是一夜之间就赶造出了十几架吗?为何现在两天了,一架都还没有造成?” 徐淼连忙陪着笑脸答道:“快了快了,明天就能做好!在北鲁沟的时候,军情紧急,所以一切都只能因陋就简,凑合着能用就行!实在是太过粗陋! 现在要给您几位展示,自然不能粗制滥造了,所以便会慢一点,明天一早应该就能造好!” 第二天一早,一架设计精巧,做工细致的配重式抛石机就摆在了大营之外,这次工匠们打造的这架抛石机可就不是在北鲁沟时候那样的粗制滥造了。 所有木材都是用的干木料,抛竿也是精选出来的一颗雪松的主干制成,树皮都被剥掉,并且用木工刨子仔细修过。 而炮架也是采用的正儿八经的榫卯结构组合而成,又用铁钉仔细加固,受力的部件还用铁箍进行了加固。 包括抛竿上配重的大木筐,也做工精良结实,甚至于还给抛车上加装了轱辘,在拉下抛竿的时候,只需要摇动轱辘,牵引抛竿落下进行装填即可,比起之前在北鲁沟那边粗制滥造的抛车精良太多了,而且也更加节省人力。 一大早李勣便邀请李靖和张公瑾出营前来观看这种配重式抛石机。 李靖和李勣还有张公瑾,另外还有付大通等一众武将,都站在这架抛石机旁边,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架式样新颖的抛石机,这种抛石机和他们印象中的抛石机有很大不同。 这架抛石机下面原本该绑很多绳子的地方,现在换上了一个硕大的木筐,框里已经放入了不少石头,另外架子上装了两个轱辘,牵引着绳索,控制着抛竿落下,抛竿上还有固定的绳索和一个结实的木质机括。 至于抛竿本身倒是和以前他们见过的抛车的抛竿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却要更长一些,这样可以在足够的配重之下,使之获得更远的抛掷距离。 “就这……”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出一个这样的词儿,没人觉得这架抛车有太多稀奇之处 。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在一旁带着十几个手下候着了,看到李靖、李勣他们过来之后,便陪着笑过来见礼。 “这就是你所创的那种新式抛车?”李勣指着这架做工精良的抛车对徐淼问道。 “正是!这种抛车不需要人力拖拽,便可将石头抛掷出去,威力绝不弱于人力抛车! 而且这种抛车又不少好处,在抛射的石弹重量相仿的情况下,精度很高,而且还可以增减配重的石头重量,来控制射程!好处多多!”徐淼洋洋得意的对李靖和李勣他们介绍到。 李靖没有废话,直接一挥手吩咐道:“休要废话,先试试看!” “喏!”徐淼连忙拱手应喏。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开始围着抛车忙活了起来,四个人转动两侧的两个轱辘,迅速的将抛竿拉下来,有人则上前将抛竿固定在击发的机括上,同时也有人整理好装石头的皮兜开始装弹。 为了展示这种新式抛车的优越性,徐淼提前命人凿了十几颗大小重量相仿的石弹,这样可以更好的控制精度。 石弹被装好之后,所有人立即散到两边,李靖和李勣他们也被徐淼劝着离开了一段距离,省的发生意外事故。 随着徐淼一声令下,一个负责击发的兵卒,抡起一个木槌,就重重的砸在了控制着抛竿的机括。 随着机括被砸下,抛竿立即便在另一侧沉重的配重的作用下飞速的扬起,因为抛竿很长,抛竿顶端还有一段连接皮兜的绳索,这抛竿就如同鞭子一般,把皮兜里的石头飞速的甩起来,旋即在合适的位置上皮兜解脱。 石弹立即就闪电般发出嗡的一声破空之声疾飞了出去,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光追着那颗大约有二十多斤的石弹,看着石弹飞了出去,转瞬之间就砸在了将尽二百步距离外的雪地之中,砸的地面上积雪飞溅了起来。 而被雕琢的圆滚滚的石弹落地之后,依旧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在坚硬的地面上弹起,继续朝前在雪地上像是打水漂一般的蹦蹦跳跳的朝前疾飞,又飞出了二三十步才算是彻底消耗光了动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暗叫一声厉害。 李靖他们都是什么人?这是一帮久经沙场的老杀才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当然看得出来这架抛车的威力。 正常情况下,以前他们所用过的人力抛车,在抛射这样大石弹的情况下,一般都只能抛出百步左右,人手足还有发力的时候,所有人施力同步,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将石头抛的更远一些。 而这架抛车却轻松就把石弹抛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加之落下之后朝前弹跳飞出的距离,几乎达到了二百步的距离。 这就让人没法淡定了,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只有李靖和李勣表现还算是淡定,李靖挥手道:“再来!” 第六百四十一章 小心眼战神 第二颗石弹被抛出之后,咣的一下砸在了第一颗石弹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次弹起朝前疾飞出去,又是在地面上蹦跳着飞出去了二十多步。 在李靖的命令声中,这架抛车一口气抛出了六颗石弹,这六颗石弹几乎都落在了方圆不过十几步之内的区域之中,精度高的令所有人咂舌。 众所周知,抛车这东西主要作用就是轰击敌军营垒寨墙或者攻城的时候轰击敌人的城池用的。 这玩意儿精度实在是非常不靠谱,想要精确的轰击一小片区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么多人同时拖拽绳索拉动抛竿扬起,不可能让力量很均匀,所以砲石的时候,全凭信仰,至于石头能不能砸到他们想要砸到的地方,那就只靠老天爷了。 但是徐淼所制的这种抛车,居然可以把石块密集的抛到这么小的一个区域之中,虽然还远赶不上床弩或者弩炮的精度,可是却也已经相当惊人了。 聪明点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样精度的抛车接下来在攻坚战或者防御战之中的用途可以得到扩展,不管是攻坚还是防御,都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很小一片区域。 这样一来就进攻的时候可以更加轻易的摧毁敌人的寨墙或者城墙,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会大幅降低。 而防御的时候,则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某一处敌军的精锐所在,直接将敌人的锋锐给打残,如此一来,便可以很轻松的遏制住敌军的攻势。 难怪徐淼能率部守住北鲁沟大营,他拥有这样的利器,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根本就无法发挥有效的作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靖和李勣都意识到,徐淼所创的这种新式抛车,极可能改变接下来战争的一些固定的模式。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心中大喜,连连叫好。 李靖终于叫停了操作抛车的那些徐淼的手下继续发射,心满意足的笑着说道:“哈哈!确实没让本帅失望!这种抛车,确实乃是一件利器! 小子,你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为何没有把这东西献给陛下?直到现在才把它给弄出来?是不是不逼你的话,你就不打算把这东西献出来了?” 徐淼听了李靖的话之后,很有点不爽,这老小子话里藏刀,看似称赞自己,但是却实际上给自己扣了个大帽子,影射他有私藏的嫌疑。 于是徐淼立即对李靖拱手说道:“大帅误会了,此物只是末将在北鲁沟时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当时末将麾下没有足够的兵力,无力操作太多抛车,为了减少占用人手,末将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法子! 如果大帅指摘末将私藏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冤枉末将了! 对了,在下听闻大帅正在著一本兵书,但是不知大帅此书著成之后,可否传阅天下? 末将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早日拜读大帅的这本大作了!” 李靖被徐淼这句话当场就噎的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骂徐淼这个小混蛋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家伙。 自己只是暗讽了他一句,这小子就直接掀他的老底。 他这两年确实正在整理自己一身所学,还有行军打仗的心得,还有对于战争谋略的一些见解,打算写一本兵书,连书名他都已经想好了,准备就叫六军镜。 这件事他其实并未公开,也不知道徐淼在哪儿打听出来的,现在拿他这件事说事。 兵书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授人的,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只能作为家学传承,哪儿能谁不谁就赠予他们随便看。 徐淼这番话明摆着就是暗讽他自己有好东西都私藏着,不肯拿出来,却还有脸说他徐淼私藏好东西。 所以徐淼这番话,当场就让李靖有点难堪了。 李勣对于李靖这样指责徐淼也不太高兴,这家伙含沙射影的指摘徐淼,有点不给他面子,于是便把脸色微微一沉说道:“药师兄,这个玩笑开不得呀!如果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在指摘这小子包藏私心吗? 依我看,这小子肯定不是那种人! 药师兄请想一下,这小子这几年来,可是没少给陛下和大唐献出不少好东西,军中所行的防疫条例、疡医之术还有新式的耕犁、水车等物,给军中造出了弩炮,更是向当今陛下献出了甘薯那样的祥瑞,这难道还不够吗?” 李靖本来被徐淼反讽了一句就有点难堪了,现在李勣又这么说,就更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了。 想想也是,徐淼自从出仕之后,这短短两三年间,确实给朝廷和军方献出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又造出这种新式的抛车,自己刚才那么说他,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只能尴尬的哈哈笑了一下:“哈哈,本帅不过是和他说笑罢了,茂公你不必放在心上! 徐淼,你创出这种新式的抛车,确实不错,回头把此物的图样交到兵部收存,以供今后调阅参照打造,此次给你再记功一次!” 不过李靖对于李勣刚才的那番话却有点耿耿于怀,心中暗道你这李勣,现在如此维护这小子,早点干嘛了? 要不是你们家当初看不起这小子母子的话,对其弃之不顾,甚至还坑害这小子,以至于这小子和你们家彻底决裂,拒不承认和你们家有任何关系的话,现在这小子就能让你们家何其荣光? 但是现在这小子自立门户,建功立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们家只能干瞪眼看着,真是自食其果! 李靖想到这里,看了看李勣,心中颇有点幸灾乐祸。 “喏!末将遵命!多谢大帅!”徐淼到底不敢惹恼李靖这老小子,于是赶紧躬身领命。 就在李靖和李勣在白道计划着继续追击颉利的时候,长安也传来了消息,颉利在白道兵败之后,算是基本上被大唐给打怕了,他终于明白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大唐,而他的东突厥也不是几年前的东突厥了。 就在三年多前的时候,他还可以振臂一呼,就集结起来草原上的二十万勇士纵马南下,肆意纵横大唐的国土,甚至可以直逼大唐国都长安城下,逼得大唐皇帝李世民对他服软。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唐在那个李世民的统御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了,早已不是他可以轻易在羞辱的大唐了。 而他的东突厥却日益衰落,众叛亲离,所以大唐才敢派兵来讨伐于他。 而且唐军将帅的智慧,还有唐军兵将们的勇猛,都深深的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所以颉利终于害怕了,在白道战败之后,一边向西逃窜,一边就派出执失思力为使臣,令他赶往了长安,向唐皇请降,而且是表示他愿意举国内附,成为大唐的臣属。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投降大唐,再不和大唐为敌,别人信不信,反正李二是暂时信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李二的惊讶 其实这段时间李二的神经也一直绷得很紧,毕竟这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国战,也是他即位之后,发动的第一场大规模的对外作战。 这一战关乎了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一旦要是按照计划,击败了东突厥的话,那么他篡夺的这个皇位,才能算是真正的坐稳了,因为他唯有通过这一战,来证明他的文治武功不弱于他的父亲和被他杀掉的哥哥建成。 在他即位这几年来,其实大唐民间有一些人一直都在抨击他的篡位之举,以他得位不正攻讦与他。 很多人的理由是他得位不正,而且是德不配位,他篡位之初,又被颉利率领东突厥大军兵临城下,逼得大唐险些覆国,所以很多人以此为借口,说李二能力远不如太子建成。 李二虽然知道民间很多人这么说,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即便是手中有刀,也封不住天下人的嘴,不可能把每一个攻讦他的人都给杀掉。 他虽然杀伐果断,但是却并不是暴君,所以他必须要通过一战,来证明他的能力,远强于他的父亲和兄长。 而这次大唐征讨东突厥之战,就是他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的,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的话,他将百口莫辩,会被天下人耻笑,会有更多人攻讦他德不配位。 所以自从他下旨动兵之后,这段时间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一场战事上。 当然在关注这场战事的同时,他也在关注着徐淼的表现。 他当初给徐淼二十天的时间,命徐淼从长安赶赴到朔州的军前,本以为徐淼就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也绝对不可能在这样天气里赶到朔州军前。 但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在接下来的李勣呈送到长安的塘报之中,李勣和付大通向他呈报,说徐淼确实在二十天之内赶到了朔州军前,并未失期。 李勣还详细的向李二禀报了徐淼是如何携带大量物资,一路冒雪赶到朔州军前的。 李二看罢李勣和付大通的呈报之后,既高兴又有点失望,本来想要难为一下徐淼,可是那小子居然提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早就知道徐淼为了这次出征,私下里在偷偷的做准备,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准备出征的时候带往军前,其中既有大量的御寒之物,也有大批药材,也准备了大批酒精,当然也不乏一些供他享受的东西。 他之所以给徐淼定了二十天期限命他赶到朔州军前,就是故意为难徐淼,想要看看徐淼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期限内赶到朔州军前。 他甚至都在脑海中幻想出了,徐淼被大雪困在路上时候,看着他带的那么多的物资,一边气急败坏,一边欲哭无泪时候的窘态。 他甚至判断徐淼有可能为了在期限之内,赶到朔州军前报到,有可能抛弃他好不容易准备的那些物资,虽然有些可惜,可是却也可以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 他断定徐淼这一路上,铁定会吃足苦头,一想到他带着手下,裹着厚厚的皮袄,骑着马在大雪中顶风冒雪的赶路,李二就忍不住想要坏笑一下。 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小本事,就敢瞧不起皇室的公主,不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李二始终都觉得过不了心里面的这个槛。 但是当看罢了李勣从云州送来的塘报之后,李二一边是心中大喜,同时又着实有些泄气,喜的是徐淼这小混蛋居然弄出一种可以在雪地里跑的车,这一下大军北伐的时候,就解决了携带粮秣辎重的问题了,而且也解决了后续运送粮秣补给的问题。 可以说这小子一到军中,就先立了一功! 但是同时他有点泄气的是,这都没能为难住这小子,据付大通说他到了朔州军中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精神奕奕,油光水滑的模样,根本就没在路上经受什么风霜之苦。 那小子一路上就是舒舒服服的躲在车厢里,躺着就到了 军前,根本就没有吃什么苦头。 而且让李二有点生气的是,这小子其实在从长安出发之前,早就做好了在雪中赶路的准备,早早的就把他带的那些马车给改造了。 而他却藏着掖着,没有提前把这种能在雪地上通行的好东西献给他,也没有提前给军中,让军中提前打造一批出来,运送物资使用。 这说明徐淼那小子也憋着坏呢!不满自己强逼他去军前效力,故意不把这种好东西提前献出来,而是留了一手,等着和自己斗智斗勇。 这小子估摸着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次让他去军前效力,自己肯定会刁难他,所以那个小子才会留一手。 这让李二颇有点不爽,感觉仿佛有点被打脸了,想要刁难徐淼,却没有能刁难成功,被这小子轻易破解,实在是让李二有那么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而接下来白道之战的战报被李靖和李勣他们分头派红翎急使送回到长安的时候,李二意外的又在战报之中看到了徐淼的名字。 军报之中居然说徐淼坐镇北鲁沟大营,以区区五百战兵和一千多随军役夫和二百多工匠,愣是击败了颉利麾下大将苏万率领的近万突厥大军,而且几乎将其全歼,斩首近万。 李二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连忙再定睛仔细观瞧,确定就是徐淼那小子没错。 文中写的很清楚,李勣统领一路大军绕到白道堵截颉利北逃的时候,为了能集中力量在白道击败北逃的突厥大军,故此提前将随军辎重留在了白道以东的一个名叫北鲁沟的地方。 而徐淼作为闲杂人等,便也被他留在了北鲁沟,因为他身份高,所以算是北鲁沟大营名义的主将。 结果不知为何,颉利却意外的获知了北鲁沟的那座大营,派出麾下大将苏万率领一支突厥大军前往北鲁沟,试图夺取李勣存在北鲁沟的粮秣辎重。 徐淼居然在一个名叫韩兆的校尉的辅助之下,不但成功守住了北鲁沟大营,保住了大军的粮秣辎重,而且居然还出人意料的以少胜多,反杀了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 这一下李二就不淡定了,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根本不通军事,虽然聪明,但是对于率兵打仗这种事完全就是门外汉。 他想不通徐淼怎么突然间就如同战神附体一般,居然能打出这样的一场漂亮仗。 于是李二主观上就判定,这一仗肯定不是在徐淼指挥下打的,如果这一仗果真是一场大捷的话,那也应该是那个韩兆的功劳,亦或是跟着徐淼跑到李勣军前效力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那三个小子的功劳。 所以李二在刚看到第一份白道大捷的奏报之后,并未把北鲁沟大捷这场仗的功劳归于徐淼身上,而是主观的将这份功劳归在了那个名叫韩兆的军将身上,暗自打定主意,此次班师之后,要见一下那个韩兆,好好的褒奖一下。 可是没两天李勣和付大通的第二份奏报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份奏报,是专门呈报北鲁沟大捷的一份奏报,付大通在白道大捷之后,奉李勣之命,亲自前往北鲁沟验功,等于是来了一次实地调查,查验徐淼和韩兆是否谎报或者冒功。 结果韩兆查验过之后,确认了这场大捷,也就是说这一场胜仗是没有掺杂多少水分的,是一场真正的大捷。 而且韩兆把北鲁沟这一场仗的详细过程,都在奏报之中详细向李二进行了阐述。 第六百四十三章 颉利请降 在看罢这份奏报之后,李二又吃了一惊,他通过这份奏报才知道,这场仗并非是那个韩兆主导的,之所以获得这么大的战果,能一举击败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主因居然是徐淼的计策。 这一仗从最初布防,到最后夜袭敌营,可以说都是徐淼在主导,而韩兆主要负责的就是率兵在一线拼杀。 这就是说,这一战其实主要功劳是在徐淼身上,这一下李二就大为惊讶了。 这还真是有点见鬼了,他想不通徐淼怎么突然间就比肩名将了,一个惫懒的家伙,居然能玩转战场!以少胜多干掉了那么多的突厥人。 虽说实际上的斩获可能比起第一次呈报的数量少了一些,但是却并不离谱,关键是徐淼他们确确实实的把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给彻底打崩了。 这样的战功,眼下这一战之中,实在是足够抢眼,李二一边看着战报,一边不住的吸气,仿佛有点牙疼一般。 忽然间他感觉,徐淼这小子简直就是他的福将,不管让这小子去做什么事情,这家伙总是能带给他不少惊喜。 原本只是想要折腾一下那小子,顺便让他去军前历练历练,而那小子一到军前,居然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跃成为了截至目前,这一战之中最亮眼的将星。 仔细看过他们这一战的过程,徐淼都算得上是心思缜密而且谨慎,在突厥人到之前,提前就先以冰雪在营地外连筑出了三道防线。 这就先给这一仗最终打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依托着这三道冰墙,大量的消耗了突厥人的实力,给突厥人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先把突厥人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进而徐淼又利用所学,在防御战之中,危急关头赶造出了一批抛车,解决了突厥人橹盾和盾车的威胁。 最终又趁着突厥人士气低落以及自大,派人偷袭了敌营,火攻突厥人的营地,一举将突厥人彻底打垮。 这充分说明,徐淼当时并未被吓住,而是保持着一个军将该有的冷静,才能做到这一点,这已经具备一个合格将领的基本素质。 起码通过这次北鲁沟一战,李二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小看徐淼了!现在看来,徐淼这小子,不管把他放在什么地方,这小子都能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以说自从这小子出仕之后,屡屡给他带来各种惊喜,帮他解决不少麻烦,堪称是他的一个福将。 于是李二看完这份奏报之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一边摇头一边大笑了起来,嘴里说道:“还真是不能太小看这臭小子了!” 在一旁伺候他的楚宏连忙捧哏道:“陛下今日如此高兴,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其实楚宏跟着李二,极少主动插嘴政务和军务方面的事情的,李二也很不喜欢宫中的太监以及他的后宫嫔妃们干预这些事情。 但是楚宏这是在故意顺着他的心情说话,算不上是置喙政务军务,只是君臣之间的一种相处方式罢了。 所以李二背着手站起来满脸笑容的说道:“确实是好消息,还是徐淼那臭小子,之前北鲁沟大捷,居然是那小子主导的!着实大出朕的意料呀!” 楚宏听了之后,也感觉颇有些吃惊,作为李二的跟班近侍,他也很清楚战事方面的进展的,之前也听说了北鲁沟大捷,只是他和李二前两天都是一样的想法,觉得那场大捷,徐淼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正好碰上了一个能干的手下,帮他打赢了那场仗罢了。 但是今天李二看罢了李勣送来的奏报之后,却说这一仗是徐淼主导的,那就让楚宏也感到颇有些惊讶了。 于是楚宏楞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么说万年伯还精通兵法吗?” 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摆手道:“以朕看来,这小子精通兵法说不上,但是却足够谨慎小心,而且多智,加之还敢想敢干!所以才误打误撞赢了这一场仗! 不过不管 怎么说,这小子都没让朕失望!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 通过北鲁沟大捷这场仗,李二对徐淼又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更加器重了这家伙几分。 当执失思力代表颉利日夜兼程赶到长安求见李二的时候,李二似乎很是高兴,当朝接见了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代表颉利向李二递上了降表,当着大殿上所有文武百官表态,他们大汗愿意降唐,举国内附,从此做大唐臣属。 执失思力这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也不是第一次上殿面见李二,武德九年颉利率领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也曾经派执失思力代表他来长安城面见李二。 那时候执失思力很是嚣张,当殿恐吓李二和大唐文武百官,声称颉利率领百万大军即将抵达长安城下,命李二开城献降。 但是李二是谁,他可是被吓大的,哪儿会吃执失思力这一套,当场就下令在大殿上把执失思力给拿下了。 事后李二和颉利在渭水便桥上见面,达成了渭水之盟,执失思力才被李二放了回去。 那时候第一次来长安的执失思力是何其嚣张,但是这次再来长安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当初他们突厥大军威逼长安城,现如今却被大唐的军队攻入了他们东突厥的地盘,把他们突厥人揍得是狼狈鼠窜。 他们大汗现在被打怕了,不得不低下头,低三下四的命他前来向唐皇请降,没人知道这会儿执失思力是什么感受,但是从执失思力的行动上却可以看出,现在的执失思力对李世民是恭敬无比,说话也甚为客气。 不知道李二是怎么想的,在执失思力当殿代表颉利向他递上了降表之后,第二天便同意了接受颉利的请降,同意停止继续征讨颉利。 同时对于接下来颉利如何降唐,大唐接下来如何管控东突厥,李二则派出鸿胪寺卿唐俭,左武侯大将军安修仁一同和执失思力去见颉利,和颉利商讨具体投降事宜。 而此举当即便在朝中引起一阵争论,有些文武认为此时唐军正连战连捷,士气如虹,时下不该接受颉利的投降,应该继续着令李靖率军追杀颉利,彻底解决掉颉利这个毫无信义可言的小人,把东突厥彻底灭掉。 但是也有不少人认为李二此举做的很对,眼下大唐并不富裕,去年关中又刚遭了蝗灾和旱灾,国帑不丰,支撑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现在既然已经把颉利给打怕了,另外又夺取了定襄城,占领了原属于东突厥的前套平原,已经差不多了,不必非要逼得颉利做困兽之斗。 只要颉利接下来能老老实实带着突厥人内附大唐,不再给大唐找麻烦,那么接受颉利投降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很多人认为,仗打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眼下趁着用兵时间不长,赶紧结束这场大战,要不然一旦拖下去的话,把这场仗拖个一年半载,大唐的财政恐怕就吃不消了。 所以李二的决定在朝中引起了一番争论,最终李二亲自下令,不得再继续争执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唐军也先不要撤兵,先等等唐俭和安修仁接下来和颉利的谈判情况再定,如果颉利当真投降大唐,率领突厥人内附的话,那么到时候再撤兵不迟。 如果颉利只是虚晃一枪,拖延时间的话,那么接下来再命李靖指挥各路大军继续追杀颉利不迟。 在李靖和李勣会师合兵一处之后不久,李二的旨意就被急使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白道的大营之中。 第六百四十四章 可怜的老孙 而这个时候两路唐军刚刚在白道休整了没多久,大军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战和长途行军之后,都略显疲惫,另外加上关外又处于开春前的酷寒,唐军将士确实也需要休整一下。 最关键的是颉利在白道被李勣率军击败之后,便率领残部向西逃窜,一时间尚未查知颉利具体已经逃到了什么地方。 在不知颉利下落的时候,如果轻易派兵追击,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气候之下,绝对是个不明智之举。 所以这些天来,李靖和李勣他们都在不断的派出斥候向西搜索,探查颉利的踪迹,想要找到颉利具体藏身的位置,然后再率领大军直扑过去将其一举拿下。 就在李靖和李勣他们在四处搜寻颉利下落的时候,长安的急使赶到了白道军前,告知了他们当下陛下的决定。 颉利已经派执失思力到了长安向陛下请降,表示愿意举国内附,从此做大唐顺民,时下陛下已经同意接受颉利的请降,派鸿胪寺卿唐俭、左武侯大将军安修仁随同执失思力出使东突厥,前往铁山和颉利商谈内附之事的具体事宜。 而且当今圣上着令李靖和李勣他们暂时屯兵白道,监视颉利的反应,如若颉利如约举国内附,从此甘当大唐顺臣,那么他们再撤兵不迟。 如果颉利不履约投降的话,到时候再率大军对其继续征讨。 看罢这份诏书之后,李靖面无表情的将这份诏书递给了李勣,李勣接过去看了一番,又将其递给了张公瑾…… 等到众人都看过之后,李靖挥手安排人将急使带下去用饭,然后下令将军中主要的将领都招入大帐之中议事。 徐淼在北鲁沟一战之前,绝对算不上主要将领,这种军议理论上李靖和李勣都不会叫他过来的。 但是这次李靖却特意嘱咐,命徐淼也来参加军议。 而真正参加议事的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属于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徐淼只认识其中李勣麾下的几个将领,对于李靖麾下的将领还不算熟悉。 其实这些天来,徐淼也没闲着,除了继续督造轻便扒犁之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医营的事务上。 白道一战虽然李勣所部大获全胜,歼敌上万,但是连续和颉利的突厥大军激战数日,军中将士伤亡也并不算小。 所以这段时间徐淼把精力大多放在了医营,天天忙活着救治受伤将士,尽最大可能拯救他们的性命。 但是即便现在有了酒精消毒,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伤口感染情况还是很普遍,加之由于徐淼当时没在白道,这些受伤将士第一时间虽然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救治包扎,但是由于随军的医官学艺不精,一些将士伤口消毒并不彻底。 直到白道之战结束之后,他们方被送到北鲁沟交给了徐淼继续医治,但是已经错过了最初的时间,导致了部分将士伤口出现了感染情况。 徐淼和孙思邈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拼尽了全力救治这些受伤将士,不得已之下,甚至只能采取截肢或者重新切开伤口,用锋利的小刀将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皮肉刮掉,重新进行消毒处理。 为此徐淼天天在医营里,把当初随军救治伤兵的那帮医官骂的是狗血淋头,把一众医官给骂的见到他如同老鼠见猫了一般,跟着他战战兢兢。 孙思邈本来是个平和之人,但是这次也没有替那帮医官说话,整日黑着脸不眠不休的忙着救治受伤将士,对于徐淼天天破口大骂那些医官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有时候当看到有的伤兵痛苦死去的时候,也忍不住会逮住当初救治他们的医官怒斥一顿。 徐淼痛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可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些伤兵因为炎症无法控制,最终痛苦死去,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 这些伤兵之中,有些人其实受伤之初伤口如果得到严格的清洗消毒的话,其实根本不会死,而其中绝大部分伤兵,如果有抗生素的话,那么也根本不 会死。 但是很可惜眼下这世上还没有出现任何有效的抗生素,哪怕是最基础的磺胺粉也没有,而中草药之中,也没有太多有效的抗生素药物。 好在现在已经在岭南找到了野生三七,并且已经运到长安,经过孙思邈的配伍添加到了金疮药之中,使得金疮药的疗效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才使得伤兵的死亡率控制到了一个勉勉强强可以接受的程度。 要不然的话,按照以前每逢大战之后,伤兵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可怕程度,徐淼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经过他和孙思邈的努力,现如今将死亡率压到了四成弱一点,这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非常牛逼了,可是徐淼却还是很不满意。 “今日营里又死了几个伤兵,他们伤口感染实在太严重了,根本无法控制! 看着他们这么死去,我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只恨自己医术不佳,不能救活他们! 刚才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家父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他曾经遇上一个世外高人,那个世外高人告诉过他,说这世上有一种霉菌,叫做青霉菌,这种霉菌之中可以提炼出一种极其有效的防治伤口溃疡的药物! 那世外高人称之为青霉素,如果这世上谁能制成那种青霉素,那么人今后伤口溃疡而死的几率便几乎可以降到忽略不计! 甚至于那种青霉素,还能治疗身体内的炎症!乃是一种神药,只可惜只是家父道听途说,却并未见过那种青霉素如何从青霉菌之中提取出来! 现在想起来,当年家父错过那位世外高人指点,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呀!”徐淼趁着在陪孙思邈吃饭的时候,忽然间一脸怅然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这段时间也被累的瘦了一圈,天天日夜不停的在忙于救治伤兵,实在是撑不住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而且他这段时间,天天眼睁睁的看着不少伤兵死在他的面前,心情和徐淼是一样的,每一个伤兵死去的时候,他都很是难过,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仿佛攥住了他的心一般。 孙思邈是个良医,最见不得有人病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所以这些天来,整天都黑着脸,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而且自从出关之后,军中蔬菜缺乏,老道平时不喜食荤,所以经常只能吃粥或者饼子就咸菜,直到这些天,在徐淼的不断恳求和劝解之下,老道才开始吃肉,要不然的话,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老道估计即便是身子骨硬朗也撑不住这样的消耗。 徐淼变着花样的给老道弄好吃的,烘烤出来的牛肉干,随时装在老道的袖子口袋里,饿了就可以拿出一块垫吧一下。 而且徐淼还用新鲜牛肉,给老道煎牛排,撒上一些黑胡椒,尽量让老道吃好一些,防止老道身体垮掉。 他还在自己的雪屋之中,为老道发黄豆芽,天天跟宝贝一样的保温换水,就为了让老道改善改善口味,吃上一些富含维生素的食物。 早知道老道跟他出来这一趟受这样的罪,他当初就不忽悠老道跟着他出来了,想要研究人体内部结构,回头想办法给他弄几具尸体让他解剖就是了! 可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把老道忽悠的跟着来了关外,天天让他看着这么多伤兵死在他的眼前,而他又无能为力,可想而知老道的心情有多难受。 所以现在看着日益消瘦的老孙,心里很不是滋味,思来想去之后,终于把压箱底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第六百四十五章 超级大傻 正在吃饭的老孙当听到徐淼的这番话之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自从有了徐淼为他做的那架显微镜之后,就如同为老道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让他见识到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一个微观世界。 他这才对细菌、细胞等等微观世界的东西有了直观的认识,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生命体存在,自然而然也就对细菌等微生物对人的危害和益处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和认识。 对于菌类,他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之后,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徐淼提及的青霉菌,其实他也通过显微镜观察过,知道霉菌分为很多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霉菌对人有害,而有些霉菌却对人有益。 就比如酒、醋、酱、咸菜、豆腐乳等食物酒水,其实就是通过一些酵母菌在特定环境和温度之下发酵而成,所以在徐淼提及青霉菌的时候,他也不感到惊讶。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徐淼说那种青霉菌之中,可以提炼出一种青霉素,防治伤口感染极其有效,可令很多受伤之人不用再受伤口溃疡之苦,可以活人无数的时候,老道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他伸手就抓住了徐淼的肩膀,一脸热切的问道:“此言当真?” 徐淼觉得肩膀被老道一把抓住之后,被抓的生疼,翻着白眼掰开老道的手说道:“我说道长,你有话好好说成不?别动手动脚的!你这么大年纪了,手劲儿怎么还这么大?很疼的你知道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的话,等咱们回长安之后,你可以做一些试验,试试青霉菌能不能杀死其它细菌不得了?” 老道也不介意徐淼的态度,顿时饭都吃不下去了,站起来搓着手,来回在雪屋之中转悠,嘴里说道:“太好了!简直太好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好多伤号就有救了! 你那父亲,跟你一样,也是不学无术之人!遇上如此世外高人指点,居然不趁机问清楚此等神药该如何炮制!简直也是个混账!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养出你这种惫懒的家伙!” “喂喂喂!老道,你越说越过分了哟!我可是好心好意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掏出来给你,你却连我爹都一起骂!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你换个人这么说说试试,你信不信我跟他拼命?你别太过分了!”徐淼拍着饭桌,一脸黑线的对孙思邈嚷嚷了起来。 孙思邈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嗯嗯,对不住了!老夫刚才只是有点着急上火,你别放心上!吃饭吃饭!等回去之后,你帮老夫试验一下!看看是否有效!” 徐淼气哼哼的丢了筷子拂袖而去,孙思邈看着徐淼的背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小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对这小子要求有点太多了!其实这是个好小子!” 而医营之中,现在不单单要整日忙于救治那些伤兵,李靖率军到达白道之后,徐淼也把李靖那边的医营给接管了过来。 李靖前些时候突袭定襄城的时候,因为是奇袭,加上提前派人在定襄城散布谣言,离间突厥人和当地汉人的关系,颉利的大将康苏密又携萧皇后和杨政道降唐,使得他袭取定襄城并未付出多少代价。 但是之后扫荡定襄周边突厥人,李靖所部有些损伤,来白道的时候,伤兵都留在了定襄城,现在的伤员,主要都是冻伤,是一路来到白道的途中被冻伤的兵卒。 李勣军中因为有徐淼,徐淼来的时候,筹措了大量的手套、耳暖和厚的羊毛靴子,到了军中之后,李勣又组织人力赶制了不少手套和耳暖、靴子之类的御寒之物,途中屠杀突厥人的羊群,所获的羊皮也都临时赶制成各种御寒之物。 所以李勣军中这段时间严重冻伤的人员并不很多。 可是李靖军中的兵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军中未曾给兵卒们装备手套、耳暖等御寒之物,这一路上顶风冒雪的行 军,军中不少士卒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冻伤。 到了白道之后,有些当兵的耳朵和指尖都已经冻得发黑,已经彻底冻坏了,只能进行切除,否则的话便这冻坏了的耳朵和指头可能会致命。 好在到了白道之后,有徐淼和老孙这样的疡医高手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算是把这些当兵的冻伤都给处理完毕。 而雪屋这东西也成了李靖带过来的唐军的标准住房,终于不用再天天晚上缩在冰窖一般的帐篷里抱着其他弟兄的腿,闻着其他人的臭脚瑟瑟发抖了。 看着李勣所部的将士,一个个在外面活动的时候,手上都戴着并指的皮毛手套,耳朵上也戴着耳暖,脚上蹬着厚厚的羊毛靴子,可把李靖所部的将士给羡慕坏了。 特别是那些并指的皮毛手套,他们试了试之后,舒服的想哭,这么简单的东西,以前怎么就没人想起来呢?一个个这么冷的天,上到李靖这样的大帅,下到军中的役夫,愣是都光这手,一个个冻得两只手青紫,甚至冻坏了指头。 实在冻急眼的时候,就只能把手塞裤裆里暖一下,可是裤裆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还把老二给冻得缩到肚子里了。 可是却愣是没有人想起来,给自己弄一副这样简单的皮毛手套给手戴上,现在看到袍泽军中都戴着这玩意儿,哪儿能不羡慕? 于是李靖和李勣都吩咐自己手下,趁着这段追寻颉利下落,在此休整的机会,把军中这段时间缴获的羊都给杀了,剥了羊皮,将羊皮制成手套、毛靴和皮帽子,虽然生羊皮不好闻,膻味很大,可是只要能保暖就行! 徐淼所作的一切,也都落在了唐军将士的眼里,再加上人家还在北鲁沟率军干死了好多突厥人,在这样强者为尊的军队之中,徐淼很轻松就获得了李靖所部将士们的敬重。 徐淼在李靖率军来之前,其实很好奇那隋炀帝的皇后萧氏还有那个杨政道长什么样子,但是等李靖带兵到了白道之后,徐淼私下里找李勣打听,想要见一下这萧皇后长啥样。 结果李勣听罢之后,瞪大眼睛,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一脸鄙视加嫌弃,还向后咧了咧,仿佛怕被传染了一般。 徐淼看李勣的表情之后,就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说傻话了,尴尬的挠着头问李勣为何这么看着他。 而李勣连理都不理他,直接就让他滚了出去,出去之后,他拉着李勣的一个亲兵头子小声打听,亲兵头子才告诉他原因。 原来康苏密带着萧皇后和杨政道降唐之后,立即便被李靖派兵将他们送往了长安,怎么可能带到白道。 徐淼知道之后,顿时颇为尴尬,才想明白这样的人物,李靖怎么敢留在他军中带着到处跑,这要是稍微出点事,李靖就担待不起。 他也明白了李勣为何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了,他对李勣打听萧皇后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就是个超级大傻子了! 这件事让徐淼好几天都觉得抬不起头,有一种当着李勣的面暴露智商不足,当场社死的感觉,几天看到李勣都掩面而走,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这次李靖和李勣召集诸将到帐中议事,徐淼实在是躲不过去,才觍着脸去了李靖的帅帐,躲在人后不敢露头,看到李勣就有点心虚。 李勣则有意无意的还故意扫他一眼,让徐淼有一种如坐针毡般的感觉,恨不得赶紧说完事走人。 第六百四十六章 出来走两步 李靖当众把李二发给他们的旨意读了一遍,帐中众将听罢之后,顿时就开始嗡嗡作响议论了起来。 而且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也有一些人喜笑颜开了起来。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军将表现出了迷茫之色,似乎不理解当今圣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只有徐淼听罢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以他对唐朝历史的了解,特别是对这段历史的了解,这件事根本就是李二和李靖、唐俭他们在给颉利唱一出双簧。 李靖和李勣却还故意拿出来,逗弄他们的这帮手下,这简直就是耍傻小子玩儿! 李靖在宣读过李二的圣旨之后,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帐中的众将,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嘴角不经意之间,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倒是李勣坐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翻着眼皮扫视一眼下面的这帮诸将的表情,又斜眼看一下李靖的表情。 等众将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李靖终于开口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场仗算是打完了?咱们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 众将一听,李靖这话里似乎有话,而且口气里还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于是都有些不解,但是李靖在军中的威风很大,军将们都怕他,所以没人敢出来接口,都只是看着李靖,等着李靖继续说下去。 “可笑!当初我等奉命出征,陛下给我们的旨意可是讨灭颉利此獠,灭掉东突厥这个祸害! 现在我等才刚刚打了几场胜仗,你们就忘了当初我们出关的目的了吗?” 李靖把脸一沉,在面前的帅案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帐中响起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猛地一凛,赶紧躬身低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只有徐淼虽然低着头,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坏笑,心道李靖这个老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这摆明了是拿着我们这帮部将开涮!且看你个老小子接下来如何表演! 不过李靖在发过火之后,扭头望向了李勣,对李勣说道:“茂公!不妨说说你对于陛下这份旨意是如何作想呢?” 李勣笑了一下,对李靖拱手道:“以我之见,现在我等还远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之前我等派出大批斥候搜寻颉利踪迹不得,现如今总算是知道了颉利的下落! 这个时候岂能放过颉利此獠?我以为,当下正是我军出击彻底将颉利擒获的机会! 但不知大帅是何作想?” 众人一听,包括在一旁就做的张公瑾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别人没敢立即开口说话,倒是张公瑾慌忙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 李靖扭头望向了张公瑾,对张公瑾问道:“弘慎,你觉得有何不可?” 张公瑾立即起身对李靖拱手道:“大帅,当下颉利已经派人向陛下请降,答应举国内附,再不与我大唐为敌! 陛下也已经同意了颉利请降,现如今已经派安将军和唐大人前往颉利所在之处和颉利商谈投降之事! 陛下业已下旨,命我等陈兵于此,静观其变。 此时如果我等抗旨不遵,擅起刀兵,前往攻袭颉利,必将置安将军和唐大人于险地! 一旦安将军和唐大人因此命丧颉利之手的话,陛下岂能放过我等? 故此万万使不得呀!” 众将之中不少人听罢了张公瑾的这番话之后,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张公瑾所言。 徐淼却躲在人后,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这会儿要是能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再来一杯啤酒,那就更爽不过了。 但是李靖的脸色却黑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弘慎你是不同意继续追击颉利了?” 张公瑾显然对李靖也是颇有点忌惮的,别看他也是猛将,而且这次还是李靖的副手,可是面对着智勇过人、 料敌如神的李靖,却还是颇有些忌惮。 更何况李靖的武力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对付的,李靖当初可是在江湖上和虬髯客、红拂女结拜,号称风尘三侠,手头的功夫也相当了得,持槊上阵,更是勇冠三军。 所以张公瑾对李靖倒是不敢放肆,连忙说道:“大帅,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如若我等擅自出兵继续攻袭颉利的话,这就是抗命不遵呀!还望大帅三思!” 徐淼兴致勃勃的躲在人后看热闹,虽然他不知道张公瑾是否真的不了解内情,但是这场戏看着却还是很不错的。 李靖和李勣主战,张公瑾力劝,接下来就看李靖如何说服张公瑾和诸将听命了。 李靖这个时候又扫了一眼帐中的诸将,当目光扫过徐淼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徐淼正一副贼兮兮看好戏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于是李靖把脸一沉,冷哼一声说道:“徐淼出来答话!你好歹是开国伯,躲在后面作甚?到前面来!” 徐淼顿时表情一僵,信道坏了,只顾着看戏,却忘了表情管理,这一下被李靖逮住,肯定要拿他作伐了。 但是既然被李靖点了名,他也只能无奈的应声出列,来到了帅案前面,躬身对李靖、李勣和张公瑾见礼。 “不知大帅命末将出来,有何吩咐?” 李勣皱眉看了看徐淼,又看了看李靖,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 李靖看着徐淼,冷声问道:“刚才你躲在人后,一脸怪模怪样作甚?我等刚才所说,你可都听清楚了吗?那么本帅问你,你对眼下局势是何看法?” 徐淼心中暗骂李靖,你老小子这是想要玩儿我不成?打不打估摸着你和李勣早就有了定论,却把小子我拉出来作伐,实在是不当人子也! 当然他也就只敢在心里骂骂李靖,绝对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李靖这厮治军极严,杀伐果断,在军中历来都极为强势,和他回长安之后的表现判若两人,在军中是绝不容他人违背他的意志的。 这一点在他出发前来军前之前,不管是尉迟恭还是老程乃至是老牛,甚至是秦琼都曾经警告过他,让他到了军前之后,不要触李靖的霉头。 而李勣前些日子在李靖率军前来白道之前,也把他叫去叮嘱过一番,让他在军中见了李靖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收敛一些,不可太过放纵自己,要不然的话,被李靖抓住短处,绝对没好果子吃。 虽然李靖肯定不敢杀他,但是把他拖出去打一顿军棍,那谁都没屁放,他挨了揍告状都没地方告,只能白挨。 刚才自己躲在人后当吃瓜群众,一不小心没管理好表情,就被目光如炬的李靖逮了个正着,这要是不好好表现一下,估计今天就算是触了李靖的霉头了。 而李靖这会儿在想什么,他也很清楚,现在李靖早已和李勣沆瀣一气,拿定了出兵的主意,之所以把诸将给叫过来,其实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要统一思想,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指挥棒转圈圈。 李靖现在让他说他的想法,如果他逆着李靖的想法说不赞同继续追击颉利的话,绝对没好果子吃。 既然这样,那他何苦还要藏拙呢?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可沽名学霸王 于是徐淼深吸一口气,对李靖和李勣、张公瑾拱手铿锵有力的说道:“以末将看来,虽然陛下有旨,命二位大帅陈兵于此,见机行事! 那么也就是说,陛下并未强令大帅必须按兵不动!而是有见机行事之权! 以末将看来,颉利此獠决不可轻信!此獠乃是一头草原上的恶狼,毫无信义可言! 眼下他之所以遣使向圣上请降,以末将之见,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刚刚在定襄和白道吃了两场败仗,麾下损兵折将,而且是众叛亲离,意图北逃无望,被困于铁山一带苟延残喘,如若继续与我为敌,乃是自寻死路! 故此才会向圣上示弱服软,假借举国内附请降为由,拖延时间罢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獠此乃是缓兵之计而已,根本毫无诚意可言!一旦挨过了这个寒冬,到了草青马肥之际,以他的性情,绝对会立即率部逃往漠北,以期在漠北重振旗鼓! 此战如果不尽速将其解决的话,那么必将对我大唐遗祸无穷!假以时日,我大唐北疆必将永无宁日! 故此末将以为,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一旦错过此良机,必将遗祸无穷! 末将忽然间想起两句诗,那就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此时正是彻底了结颉利这个祸害的时候! 更何况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旦错失良机,必将失不再来!请大帅早拿主意,尽速进兵铁山,将颉利一举成擒!”徐淼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太祖当年的一句诗词,情不自禁的便念了出来。 当徐淼双手舞舞喳喳,铿锵有力的把这番话说完之后,李靖和李勣的眼睛都同时亮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叫到:“好!” 他们二人听到对方叫好之后,都楞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惊讶之色,然后相互点了点头。 可以说徐淼这番话,正是他们心中所想,可以说是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徐淼最后居然随口念出了这么一句霸气十足的诗句,直听得他们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而且这句诗也放在现在这个局势之中,可谓是再贴合不过了! “好诗!好一个趁他病要他命,好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真是好诗!徐将军这番话非常有道理,颉利此獠现如今正如他所说,是个毫无信义可言的小人! 此时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的话!那么未来此獠必将对我大唐贻害无穷!尔等还有何要说的吗?”李靖这时候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忽然间腾身站起,神色激动的对着帐中众将厉声喝问道。 李勣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样神情激动,两眼烁烁放光,抚掌说道:“好好好!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如此诗才! 徐淼今日这番话,也正是我等所想!此战关乎今后我大唐国运,现在不趁机对颉利穷追猛打,更待何时?” 众将这个时候,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徐淼更加有些刮目相看了,因为经过徐淼这番解说之后,他们也都意识到了眼下正是他们建功立业,彻底打垮东突厥的良机。 一旦错过这个良机,如同徐淼所说那样,让颉利得以喘息的机会,趁机拖延时间,春暖草绿马肥之后,让他率领突厥残部逃往漠北,那么凭借他们的实力,无需太长时间,便能够在漠北复振! 以颉利和他麾下的那些突厥人的性情,此次遭到大唐如此羞辱,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只要他们缓过劲儿来,那么未来必将再次大举南下进犯大唐北疆,到时候再想解决他们那就难若登天了! 那时候他们背后依托漠北,进可攻退可守,呼啸来去,大唐必将受其所累,疲于奔命,想要再彻底干掉颉利和那些突厥人,就必须深入漠北征讨他们。 但是深入漠北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此长途奔袭,稍有不慎 便可能会因为粮道被断二位导致全军覆没。 所以现在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干掉颉利和他麾下的那些突厥人,那么未来必受其累! 于是原本还暗自庆幸可以休战的那些军将们,这会儿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也都纷纷重燃斗志,一个个立即嗷嗷叫了起来,纷纷出列请战,要率部前往铁山追杀颉利。 就连刚才出言反对的张公瑾,这个时候听罢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也忍不住神情激动,有些跃跃欲试了,不过思量一下之后,还是皱眉对李靖说道: “徐淼所言确实非常有理!若论战机,此时确实乃是擒获颉利的良机! 但是大帅也务必要想清楚,现如今安将军和唐大人也已经奔赴铁山和颉利商谈投降事宜。 一旦我们此时兵发铁山,颉利必将迁怒于他们!此事不得不防!” 但是李靖却摆手道:“我等身为臣子,自当皆有为国捐躯的自觉,此战关乎大唐国运,任何人的性命在国运面前,都不值一提!这其中自当也包括你我等人! 如若此战能够拿获颉利,那么如果安将军和唐大人为此受害,那么战后我自会前往他们家中负荆请罪! 但是现在本帅决心已定,今晚便起兵奔袭铁山……” 经过一番和李勣商议之后,李靖最终决定,从他军中选出一万精锐骑兵,全部一人双马,携带二十日的口粮,连夜出发,日夜兼程杀奔铁山,奇袭颉利在铁山临时纠集起来的突厥残部。 其麾下剩余人马,则随后跟进,继续涤荡沿途的突厥部落,赶往铁山与之会合。 而李勣则负责率军赶往碛口一带设伏,防止颉利兵败逃脱之后,率领残部继续向西逃窜。 这又是一套连环计,李靖主攻,李勣兜截,誓要彻底把颉利给擒获不可! 定策之后,当日两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入夜之后,李靖便已经点齐了兵马,做好了出发准备。 徐淼也没闲着,他被李靖和李勣责令为跟随李靖参与这次突袭铁山的一万精锐唐军准备御寒之物。 因为这次他们突袭铁山,为了保证速度和机动性,故此一人双马,只带二十日口粮,帐篷全部不带,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万人马接下来很多天里,将要面临着在天寒地冻的雪原上露宿的严酷考验。 如果不给他们准备较为充足的御寒之物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一万大唐勇士,即便是不死在突厥人的刀下,也会有大批将士将冻毙于严寒之中。 所以当李靖提出不带帐篷,率领这一万大唐将士突袭铁山的时候,徐淼当即便满脸怒色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徐淼认为李靖这么做,虽然是为了兵贵神速,攻其不备,但是对于这些大唐将士却实在是不公,而且对他们来说也实在是太过残酷。 徐淼当时一急之下,说出了后世网络上流传的一句名句,称这些大唐将士乃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要求李靖必须要保障这些将士的生命,不可漠视他们的生命。 如果是战场上,大唐将士死于敌人刀下,那是将士的荣光,但是令其冻毙于风雪之中,却是为帅者的耻辱! 李靖本来心情很好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徐淼这小子当面怼了他一顿,而且是出言不逊,说的是毫不客气,指责他漠视将士的生命,把李靖气的脸都差点紫了。 “放肆!徐淼,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靖当场就拍了桌子,指着徐淼厉声喝道。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 徐淼立即躬身抱拳说道:“大帅,在下现在身为参军,就有职责为大帅们提出建议!大帅此计甚妙,末将深感佩服,但是末将认为,这并不是让将士们被冻毙于风雪之中的理由! 我们完全可以做的更好,让将士们免于冻毙于风雪之中,亦或是冻伤失去手脚!为何不做的更好一些呢? 卑职以为,我等身为大唐的军人,战死沙场乃是本分,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将士们最怕的却是死的毫无价值! 如果我们可以不让他们冻毙于风雪,却无视他们的生死,令其毫无价值的冻毙于风雪,那么这种死对他们来说太过不公! 对于为将者,那就是渎职!”徐淼梗着脖子看着李靖,大声说道,不知为何,他今天很激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毫不畏惧的和李靖对视着。 李靖气的够呛,有心想要再次发怒,但是扫了一眼下面的众将,却发现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徐淼,面露钦佩之色。 李靖既然是个军神,那么自然不是个笨蛋,立即意识到如果不采纳徐淼的意见,那么便可能激起众怒,甚至可能影响到士气。 徐淼说的其实不错,他也很清楚,这次他打算率领一万精锐兵马突袭铁山,路上不带帐篷之物,夜里露宿荒野之中,必将会造成不少将士冻死冻伤,但是他认为只要能拿下颉利,这些死伤都是可以接受的,这种伤亡也是必须要付出的。 但是徐淼却在这一点上和他的意见有所不同,徐淼认为突袭铁山没错,但是却反对无视将士生命的做法,他认为既要能突袭成功,同时也要尽最大努力确保将士不被冻死冻伤在长途奔袭的途中。 所以在这件事上,徐淼并没有错。 而徐淼也恰恰了解李靖,经过认识李靖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对李靖的观察,他发现了李靖身上存在的一个缺点,那就是太不把麾下将士的性命当成回事。 虽说自古就有慈不掌兵之说,但是李靖这个人的性格相对来说却比较凉薄,对待自己的部下,更是显得有些薄凉了一些。 李靖别看每每率军出征的时候,在军中说一不二、威风八面,治军极严,但是一旦回到长安,就老实的跟孙子一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做一些李二交办的公务之外,对于其他事情充耳不闻。 在长安城的时候,徐淼就曾经听说过,李靖的老部下遇上了一些麻烦,犯了点错,可能要被治罪,本来事情并不算多大,于是便求到了李靖的门上。 但是李靖却对其闭门不见,明哲保身,不肯为老部下出头求个情,最终那老部下洒泪而去,这种做法让徐淼颇为不齿。 虽然他明白李靖的隐忧,说起来他身为一代军神,但是这辈子却在站队方面,屡屡站错队伍,当年李渊准备起兵叛隋的时候,李靖就试图逃到江南告密,结果事败被捉。 是李二看重了他的才能,为其求情才让李渊留下了他的性命,归顺了李渊。 李靖之后曾经跟着李二做事,要说也算是秦王府出身!但是李靖的帅才又被李渊看重,对其委以重任。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应该是找过李靖,但是李靖却来了个作壁上观,不发一言,两不相帮成了个骑墙派。 李二玄武门事变斩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李渊退位之后,李靖顿时就尴尬了!要不是李二宽宏大量,知人善用的话,李靖的脑袋早就被李二砍下来当球踢了。 所以李靖在李二即位之后,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打仗厉害,观望政治风向的眼力价却很差呢? 他不愿多管闲事倒是也可以理解,可是对于老部下这么薄凉却着实也令人心寒,以他的身份,其实就算是为老部下求个情说句话,大家伙多也不会不给他面子或者说他什么,可是为了明哲保身,李靖却对老部下闭门不见,一言不发,这就让人有点瞧不起他了。 所以这也是徐淼自 从认识李靖之后,便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就是对李靖的人品有些看不惯。 而且李靖为了战争的胜利,也太不把部下们的性命放在眼里,这一点徐淼更是无法认同,他本来可以不用跳出来和李靖唱对台戏的。 但是他一想到跟着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勇士,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其中不知道多少将士可能会因此冻毙于荒野之中,亦或是被严重冻伤,失去手指脚趾、耳朵鼻子,甚至于可能为此截肢失去手脚,成为彻底的废人,徐淼就忍不住。 于是他这才跳出来反对李靖这么做,并且把慕容雪村的那句话抛了出来,为即将随同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将士说话。 李靖虽然被徐淼当面冲撞很有些震怒,可是当看到帐中那些军将们看徐淼的眼神的时候,他却还是压住了怒气。 于是他冷着脸耐住性子对徐淼说道:“徐淼,你也知道,此行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至铁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溃聚集于铁山的突厥人,擒获颉利! 如若带上大量的帐篷,必将拖慢行军速度,之所以这么做,是迫不得已! 如果我们速度稍慢,就可能被突厥人发现并且向颉利示警,那么颉利便可能会提前有所准备,到时候不但害了安将军和唐大人,这一万大唐将士,估计也很难活命! 孰轻孰重,徐淼你可知道?” 众人一听,又都皱起眉头,觉得李靖所言确实有道理,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徐淼则拱手说道:“大帅恐怕忘记了,我军现在已经有了轻型的马拉爬犁,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驰行速度不慢于战马驮载货物驰行的速度! 而且这种马拉爬犁可以装更多的货物,甚至于还能做人! 如果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在扒犁上用羊皮或者牛皮搭上棚子,夜间让将士们睡在这些扒犁上,挤一挤倒还会更暖和一些! 大帅为何不考虑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呢?” 李靖听罢之后不由得一愣,其余人等也都立即楞了一下,倒是李勣却抚摸着胡子,坐在旁边微笑不语。 其实李勣早就想到了他军中那些轻型的马拉爬犁,那东西他们已经用过了,在雪地上用马拉着,跑起来比人骑着马还要快一点,装载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 一匹马怎么也不可能驮着两个人在雪地里长途奔行,但是却可以驮着一个坐了两个人的扒犁,在雪地里跑很远,速度也比驮着两个人的马跑得要快。 只是李靖在到了白道之后,虽然见过那些轻型扒犁,却对其作用印象不深,故此这次才会忽略了那些轻型扒犁。 “对呀!怎么把那种小扒犁给忘了呢?那东西确实好用呀!坐两个人,一匹马拉着也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 多带些那种扒犁,将士们晚上不就能挤在扒犁上睡了吗?起码冻不死人呀!还能多带一些箭矢和毛皮御寒!我咋就把这忘了呢?”付大通一拍脑袋在一旁说道。 李靖听罢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下来,他也想起来这些天见过的那些马拉爬犁,他确实看到李勣军中,有不少那种马拉的小扒犁,经常出入营地,去扫荡白道周围的突厥残部。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却并未试过那种东西,他主要精力没放在那东西上,故此才忘了那东西。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未来名将 “你确定带着那些扒犁不会影响大军奔袭的速度?”李靖盯着徐淼问道。 “末将敢用人头担保,带着那些扒犁,断不会拖慢行军速度!而且还能为大军多带一些粮草以及箭矢还有毛皮等御寒之物!”徐淼当场就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对李靖作保道。 李靖长长的松了口气,点头继续问道:“那么现在你能给我多少那种扒犁!” “据末将估算,现在把所有轻型扒犁都集中起来的话,大概有两千架,如果大帅明日出发,末将还可以连夜再为大帅赶造五百架应该没有问题!”徐淼默算了一下之后对李靖答道。 李靖听罢之后,起身对李勣拱手道:“茂公,可否将你军中那种扒犁先借给我用?” 李勣也立即站起来拱手道:“此乃应当之事!只要大总管能够突袭铁山成功,把那些扒犁都拿走又能如何?” 原本李靖打算当晚就率兵出发,但是最终还是决定拖一晚再走,给徐淼半天加一晚的时间,火速集中人手连夜再为他们这路人马打造五百扒犁! 虽然徐淼这次顶撞于他,让李靖颇为不爽,但是最终李靖还是选择了隐忍下来,毕竟徐淼所言有理,带上那些扒犁,在不影响行军速度的情况下,可以携带更多的御寒之物和粮秣、箭矢,这对于他奇袭铁山只有好处没坏处。 即便是他不太重视将士的生死,但是能少死一些手下兵将,还是少死一些的好。 于是这次将帅之间的冲突以李靖罕见的退让而暂时告一段落。 军议结束之后,徐淼也就忙活了起来,在两军之中,抽调了所有会干木工的工匠和兵卒,甚至有些手巧一些的兵将,即便是不太会木工活,也纷纷参与帮忙,开始玩儿命的打造起了轻型扒犁。 这些轻型扒犁绝对属于粗制滥造的产物,除了下面两根滑橇之外,都是就地取材,用小树干或者树枝拼凑而成,什么榫卯结构,那都太浪费时间,能用铁钉固定的就用铁钉固定,没有铁钉,就直接用皮索麻绳绑扎结实就行。 这东西反正是一次性用品,接下来天气将要转暖,一旦等到冰雪融化,这些东西就成了垃圾,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当劈柴烧了。 所以现在这些东西,根本无需精致,凑合能用就行,要求是只需撑到铁山足矣,故此也就不讲究什么了。 数千人一起动手,嘁哩喀喳一通操作,一夜间下来,到天亮之前,居然愣是凑出了一千多架轻型扒犁。 李靖天不亮就爬起来查验徐淼的成果,看着这些粗陋不堪的扒犁,简直怀疑这些东西能不能用马拉着跑,当场命人牵马过来,随便挑了一架最丑陋的扒犁过来,套上马之后当场验证。 看着马儿拖着扒犁在雪地上飞奔,李靖也彻底无话可说了。 在李靖的命令下,军中集中了大批的毛皮放在了扒犁上,还装了一些帐篷在扒犁上,除此之外,还带了三十天的粮草,比最初计划中多带了十天的粮草,又给扒犁上装了一批备用的箭矢,依旧没把这三千架扒犁给装满。 有了这些扒犁和物资,这一万随同李靖奔袭铁山的唐军将士接下来日子会好过许多。 晚上的时候,在扒犁上撑起三根柳条,上面搭上毛皮或者油布,扒犁上铺上毛皮,两个人挤在扒犁上起码不生火也不至于冻死人了。 在为李靖他们这一万人马送行的时候,不少军将在经过徐淼面前的时候,都诚心实意的对徐淼叉手见礼,并且自报姓名官职,向徐淼道谢。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这次不是徐淼为他们出头,那么接下来出征的路上,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不知道他们之中多少人可能晚上躺下,就再也醒不来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回来的时候,会冻掉几根手指脚趾,耳朵鼻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可以说徐淼此举,拯救了他们之中不少人的性命和手指脚趾,故此当誓师杀牲祭旗的时候,但凡是见 到徐淼的兵将,都会主动上前给徐淼见礼。 徐淼也脱了手套,对每一个和他见礼的出征将士拱手作别。 一个虎背熊腰的军将走到徐淼面前,拱手大声说道:“在下折冲都尉苏定方,见过徐将军!多谢徐将军!” 徐淼听到苏定方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高体壮、虎背熊腰的汉子。 唐初名将之中,苏定方这个名字绝对是个响当当的招牌,这是一个超级猛人,动不动就敢带着几百号人,朝成千上万敌军阵中冲杀的主,不但胆大,而且还攻高,擅长以少胜多,是个超级牛人。 徐淼仔细回忆一下有关此战的历史记载,忽然间想起这一战也是苏定方在大唐建功立业,初露峥嵘的一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李靖率军奇袭铁山,就是这家伙要充当先锋,带着二百精兵当先杀入突厥人营中,把颉利给惊跑了。 要知道铁山一带,现在可是还聚集了十多万突厥人呢!这家伙就带了二百人,就一头扎了进去,把突厥人的营地给搅得稀烂。 这种勇气和胆魄,还真不是他这种人能比的! 所以徐淼在见到苏定方的时候,忍不住特意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大唐名将,拱手还礼道:“苏都尉请了!一看你就是一个猛将,此战定能立下不世之功!祝苏都尉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前程似锦!” 旁边的人都有点惊诧,刚才过来和徐淼拱手作别的军将也有不少,徐淼多都是点头而过,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壮汉,却似乎很是看重,说了这么多废话,好像徐淼特别看重眼前这个大汉。 虽说折冲都尉不算小官,但是这个苏定方却只是一个下府的折冲将,最多也就是个正六品的武将,而且名不见经传。 哪怕他看起来确实是个猛将,但是在猛人如云的唐军之中,其实也不见得特别显眼,但是徐淼的表现却对这个苏定方很是看重一般。 于是旁边不远处的李靖也多看了苏定方几眼,认出了苏定方,确实乃是他目前麾下的一员猛将,于是多留意了一下苏定方。 当和出征的军将作别之后,李靖也看了看徐淼,对徐淼说道:“此次本帅奔袭铁山,如果成功,那么你也功不可没! 刚才老夫见你对那个苏校尉似乎青眼有加,你可曾认识他吗?” 徐淼拱手道:“这是末将分内之事!身为军中参军,末将自当尽心为大帅效力!不敢居功! 至于那位苏将军,在下倒是好像之前不知听谁提过,说此人乃是一个勇冠三军的猛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真乃是一个熊罴之士! 大帅旗下有此不世猛将,当善加使用,必能成为大帅强助!” 李靖疑惑的看了看徐淼,他想不通徐淼是听谁说过这个苏定方的,这个苏定方刚入唐军时日不长,之前他曾在窦建德麾下做事,乃是窦建德麾下大将高雅贤的部下,被高雅贤收作养子。 窦建德兵败之后,随高雅贤投奔刘黑闼,为刘黑闼做事,刘黑闼在武德六年兵败被杀之后,他便逃回家乡隐居了起来。 也就是去年才被大唐的官府发现,查知他的身份之后,被大唐启用充入军中,做了一个下府的折冲都尉。 此战他才受命率军参战,在自己帐下听用,前段时间他奇袭定襄城的时候,这个苏定方确实表现可以,称得上是个猛将。 第六百五十章 精忠报国 不过以苏定方的身份,却还是不足以引起徐淼的关注的,也不知道徐淼到底听谁对他说过,苏定方是个不世猛将。 但是李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徐淼这小子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苏定方一定就有过人之处,于是李靖也就在内心之中,特别留意起了这个苏定方。 望着一队队大唐精锐骑兵,列队于营外,大军之中帅旗、将旗、队旗在烈烈风中迎风招展,甲士们身上的铠甲被擦拭的盔明甲亮,各种长槊、长枪在队伍中如林竖起,一架架扒犁排列在大军之后。 人和战马口鼻之中,都喷出一股股热气,又汇聚起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形成了一片雾气,这一万大唐精锐散发出一股子凌然杀气,有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 看着这支即将出发的大唐精锐,徐淼也不禁看的是心情激动了起来,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后世歌手屠洪刚曾经演唱过的那首精忠报国,不由得心潮澎湃的难以自禁。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十余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忽然间徐淼就忍不住扯开嗓子,开始以一种嚎叫般的方式,将这首歌大声的唱了出来。 他身边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无不被徐淼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于是纷纷都侧目向着徐淼望了过来。 他身后的雪橇三傻更是差点上前捂住徐淼的嘴,因为此时李靖正在誓师出征,徐淼这突然间开始抽风一般的鬼哭狼嚎了起来,这可是犯军规的。 从轻里说,拉出去打一顿军棍是最轻的,如果是惹怒了李靖的话,拖出去把脑袋剁了也就剁了。 就连正在提马巡视整队出发大军的李靖,也听到了徐淼突然间发出的嚎唱声,两道浓眉一跳,脸上露出了怒色,扭头朝着徐淼望去。 正待发作的时候,他却听清楚了徐淼嚎唱的词句,不由得微微一呆。 虽然徐淼的嗓子算不上太好,但是用这种怪异的强调,嚎唱出这首曲子的时候,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产生出一种豪迈之感,在这样的场合之中,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慷慨激昂之感。 本来准备发飙的李靖,马上就闭上了嘴巴,侧耳开始倾听徐淼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的嚎唱。 这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这样一首词,徐淼嚎唱出的每一句词都令听到之人内心中都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共鸣。 原本以为徐淼抽风,正准备上去捂住他嘴的三傻,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开始侧耳仔细倾听起了徐淼的嚎唱。 徐淼越唱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变得尖锐起来,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机灵,把徐淼经常带着的铜皮大喇叭给徐淼拿了过来。 徐淼接过之后,凑到嘴上,对着即将出征的那一万大唐精锐,继续歇斯底里般的嚎唱了起来。 他的歌声在营外反复回荡着,哪怕是唱到高音的时候,有些破音,但是却也没有影响到听者的情绪。 一股豪迈之感在出发的大军和送行大军将士们的心头萦绕着。 当徐淼反复嚎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居然开始有人学着徐淼的强调,轻声也跟着唱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感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徐淼的歌声轻声吟唱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吟唱起来,这种慷慨激昂之感,在军中越发的浓重了起来,有的人忽然间就开始热泪盈眶,跟着吟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高昂了起来。 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和徐淼离得最近,旁边还有虎子、胡昊、张甚等人,也都情不自禁的跟着大声的吟唱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吟唱之中,歌声也变得越来越雄厚,越来越高亢了起来,最终上万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如同洪钟一般,直 冲云霄,并且向着四面八方滚滚传去。 就连正在天空中盘旋的一些鹰隼,也被地面上突然间响起的这一片雄壮的歌声惊得赶紧振翅飞远,再也不敢朝着这边飞来。 营地外空旷的草原和山坡上,远远正在觅食的狼和狐狸,也被传来的这一片洪钟般雄壮歌声给惊得夹着尾巴远遁而去,就连他们刚从雪里扒出来的突厥人的尸体都顾不上啃了。 这时候连天天都一副死人脸的李靖,也嘴唇抖动着,无声的跟着众人开始吟唱起了这首精忠报国,神色变得激动了起来。 徐淼终于唱得嗓子哑了,开始干张嘴发不出声,这才放下了铜皮喇叭,不知何时,眼睛里居然涌出了一股热泪,顺着面颊肆意流淌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今天看着这些大唐的勇士出征会如此激动,居然会如此失态,当众唱出了这首歌。 但是看着四周那些激动的泪光闪闪奋力嚎唱着的众人,他觉得这是他赠给这些出征将士们的最好的礼物。 无数人吟唱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了很久,直至李靖忽然间催动战马,拔出腰间的宝剑,厉声喝道:“大唐必胜!” 都在注视着他的那些大唐将士们,于是都停下了吟唱,一个个都握紧手中的刀枪,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唐必胜!” 随即刀斧手刀光一闪,几个突厥人的人头当即便滚落了下来,无头的脖腔之中,滚烫的血箭冒着热气标出老高,他们就是今日出征杀牲祭旗的祭品,他们的泼洒在雪地上的殷红鲜血更是激起了大军的士气。 虽然徐淼一直以来对于杀人并不感兴趣,每每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都会忍不住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 但是自从北鲁沟一战之后,他这种感觉减轻了许多,他彻底明白了,战争就是这样,对敌人容不得半丝怜悯,当敌人对你举起屠刀的时候,哪怕仅仅只是半丝的怜悯,都可能害了自己。 大唐和东突厥这一仗,是突厥人和中原人积累了近百年的仇恨最终的清算,在彻底决出胜负之前,双方谁都不会停止向对方挥出的刀枪,这种仇恨只能用血来偿还,直至突厥人彻底臣服于大唐面前为止。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李靖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一万大唐精锐将士,纷纷催动了战马,开始朝着铁山方向行去。 也就是这一天,徐淼吟唱出的这首精忠报国,迅速的在大唐军中传开,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唐军营中,不断有人在学着唱这首歌,每每听到有人吟唱,便会引来无数人跟着一起吟唱。 李勣专门把徐淼叫到了面前,询问了他这首歌的出处。 徐淼也无法再把这首歌的功劳推给这具身体早亡的父亲,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了这首歌的原创,说是当日他在看到大军出征的时候,心中忽然间有感而发,至于曲调,也是随口唱来的。 这让李勣很是惊讶,不得不对徐淼再次刮目相看了几分。 第六百五十一章 翻越阴山 按照李勣对徐淼的了解,徐淼虽然聪慧异常,但是却并不擅长诗词歌赋之类的事情,他的强项乃是算学和格物学,对于诗词经义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怎么精通。 可是这两天徐淼却不知为何,先是在大帐里说出了那句霸气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诗句之后,接着又说出了一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令其冻毙于风雪”,这句话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诗句,但是却令人听了之后颇有些震撼。 接着今天就又忽然间在为出征大军送行的时候,随口吟唱出这样一首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的曲子,这让李勣感到十分惊讶。 这首曲子李勣也仔细听过了,并且回来之后,便立即挥笔记录了下来,每每读起,都令人会产生一种共鸣感。 听着营中不断有人吟唱这首曲子的时候,都会禁不住产生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总而言之徐淼当日这一歌,立即红遍了两路唐军,而他的“才情”也重新刷新了不少人对他的认知。 李靖率军走后,李勣也没耽误,也立即就整军出发,开始日夜兼程从白道穿越阴山山脉,赶往碛口一带。 按照李靖和李勣的判断,如果李靖此次突袭铁山得手,颉利大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颉利最大的可能是继续向北逃窜,试图逃往漠北一带。 他们本来现在实力就被削弱的十分严重,六路唐军都深入东突厥的地盘,对沿途所经之处的突厥部落展开了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报复,虽然突厥人彪悍,但是面对着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大唐军队,却群龙无首,组织不起来任何有效的抵抗。 突厥部落只能各自为战,面对着抱着复仇目的的凶悍唐军,只能不断的被一个个的屠戮,除非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呼啸而过的刀枪和飞蝗般的箭矢。 更加上气候的原因,现在漠北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尚未回春解冻,颉利连战连败之下,身边的人马一定所剩不多,此时绝不可能继续留在阴山以南和唐军周旋, 故此他唯有继续向北逃窜,逃往漠北寻求和盘踞在漠北一带的铁勒九姓联盟,以图在漠北休养生息重新复振。 所以李靖和李勣在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李靖一旦在铁山得手,再次大败突厥人的话,如果颉利还能侥幸逃脱,那么他唯一可选的出路便是带着残部继续向漠北一带逃窜。 而不管是颉利还是东突厥残部,只要想从铁山一带逃往漠北,那么碛口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故此李靖和李勣便敲定下来,由李靖率领他本部的一万精锐突袭铁山,李勣则率领他麾下的人马赶往碛口堵截北逃的颉利或者是突厥人。 虽然这已经是接近二月了,关内的气温已经开始转暖,但是春风还没有能把暖风带到关外,关外的大地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刺骨。 近两万唐军,骑着马亦或是乘坐着改成了扒犁的马车,在阴山的山间雪地上艰难行进,所有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有很多上坡的时候,人还要下来,用力推着扒犁才能将扒犁推上坡。 这一路上唐军将士也吃足了苦头,夜里只能挤在一起,宿在有限的帐篷里,挨过酷寒的夜晚。 徐淼这一次也未能逃脱,被李勣勒令随军一起前往碛口截击北逃的颉利,至于军中的伤兵,则全部派人将其护送到定襄城安置。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和孙思邈商量了一下,请孙思邈随同那些伤兵先回定襄城,而他则率领部分医营的人手随军北上碛口。 老孙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看了看徐淼,让他小心一些,便跟着返回定襄城的队伍走了。 送走老孙之后,徐淼这才轻装上阵,带着他的亲兵和少量医营的医官和护兵们随军踏上了翻越阴山的道路。 这一次李勣率军赶往碛口,因为需要翻越阴山,为了能及时赶到碛口阻拦住北 逃的颉利和突厥人,于是出发之前对军中辎重进行了清减。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只能携带部分粮秣辎重以及帐篷等物踏上征途,徐淼也没了可供他偷懒的厢车,只能和其他将士一样,顶风冒雪随军在雪地中跋涉。 入山之后,因为地形的缘故,很多地方形成了风口,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夹杂着吹起来的冰屑、雪沫,如同鞭子抽打在人脸上一般。 哪怕是徐淼给脸上涂抹了不少甘油,但是也架不住这样的风刀子,几天下来脸蛋就被冻得红肿,原本还算是细皮嫩肉的脸皮上被寒风吹的开始皴裂,疼的钻心。 这时候不管是骑着马还是坐在扒犁上,被寒风吹着,反倒还不如下车徒步行进,因为不管是起在马背上还是坐在扒犁上,哪怕是裹得再严,也能把人冻得直哆嗦,手脚冰冷的能够把人冻僵。 反倒是下车徒步行进,还能通过运动多产生一些热量,让人不至于手脚冻僵。 这时候大家伙也顾不上什么军容了,一个个都把能裹到身上的东西都给裹上了,一个个都裹得跟狗熊一般,即便这样,还是不断出现有人被严重冻伤的情况,夜里也时常会发生个别人躺下就一睡不醒,被冻死在梦里的事情。 但是这次徐淼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史书上只是把唐灭东突厥一战的结果记载了一下,但是却对于整个战事过程以及唐军付出的代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只有亲历过这一场战争的人,才知道唐军此次灭掉东突厥有多不容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李勣不是不心疼麾下的将士,而是这次赶往碛口,他们必须要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碛口。 一旦晚了的话,便可能把颉利或者大批突厥人给放跑,让他们遁往漠北,到时候便真的是贻误战机,而且对大唐来说遗祸无穷了! 作为一军主帅,在有些时候,必须要下得了狠心,这也是他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当进山之后,第四天的时候,徐淼就已经走得是精疲力竭了,可是坐在扒犁上,却又冻得要死,骑着马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摔死的可能性会很大,于是他便只能跟着战马,拉着马尾巴继续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好在他身边有虎子、张甚、熊展等手下,时不时的会拉他一把,熊展甚至有些难走的路段,还会干脆直接把徐淼扔到背上,把徐淼背起来朝前走,要不然的话,徐淼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撑到碛口。 好在是唐军的士气还不错,虽然走得十分辛苦,但是一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扯着脖子放声高歌一番,唱的也多是徐淼教给他们的那首精忠报国。 一旦有人开始嚎起来之后,便会有人跟着附和,随即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次嚎了起来。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山口的时候,徐淼气喘吁吁的被熊展拉着走到了山口,停下来举目四望,山上都是白皑皑的积雪,晃得人眼睛发疼。 好在徐淼戴着一副水晶墨镜,遮挡了不少紫外线,眼睛还感到好受一点,军中很多官兵因为没有墨镜,又觉得在眼上绑一根只开了一条缝的皮条妨碍看路,不肯戴这种皮条,结果长时间下来,眼睛又红又肿,还见风流泪,两眼视物不清。 徐淼站在路边,不断的厉声呵斥从身边经过,但是却不肯在眼上绑皮条的那些兵卒。 “你们这帮混账,早就告诉过你们,在这种地方,必须要用皮条遮住眼,你们就是不听! 要是不想瞎了的话,就赶紧绑上!再这么下去,走到碛口你们也都瞎了,还杀狗屁的突厥狗呀?伸着脖子等着让人家砍好了!”徐淼气喘吁吁的不断的叱骂着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兵将们。 第六百五十二章 乐极生悲 一个小兵眼睛红肿,一边揉眼一边从徐淼身边走过,被徐淼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这家伙眯着眼看了看徐淼。 徐淼这会儿裹得跟狗熊一般,脑瓜上扣着火车头皮帽,为了保护鼻子,鼻子上还横着一条毛皮,眼上带着一副墨镜,整张脸就露出了一张嘴,一边吐着热气,一边摇动着三寸不烂之毒舌,对经过他的那些不遮挡眼睛的家伙口吐芬芳。 那个小兵也认不出徐淼是谁,被徐淼口吐芬芳骂了一顿之后,有些生气,于是便回呛了徐淼一句:“你娘的,你再骂一句试试?你算老几?老子就不爱绑个那东西……”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熊展他们一听,当场就恼了,虎子锵的一声就拔出了横刀,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去把那厮拖出来剁了。 一个大头兵居然敢骂徐淼这个正四品的将军,真是活腻味了! 结果那厮还没骂完,就被身边的老兵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后脑勺上,把他抽的当场趴在了地上。 接着老兵就又对着这是的屁股后背狠踹了几脚,一边踹一边骂道: “你他娘的眼瞎了吗?那是徐将军!骂咱们是为咱们好!你他娘的也敢还嘴?你是不是眼长裤裆里了?还是他娘的活腻味了? 活腻味你说一声,老子给你一刀痛快的! 哎呀呀!徐将军,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混蛋前两天眼罩丢了,这两天眼不好使,没认出来您!您大人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这就是个混蛋!” 刚才还嘴骂徐淼的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被一连串暴击,挨了揍之后,才知道他刚才骂的是谁,于是当场就吓尿了,趴在地上连连向徐淼磕头赔罪,说他真的没认出来徐淼,还自己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说他有眼无珠,求徐淼饶他一命。 徐淼也被气乐了,抬脚就踹了他一脚:“你奶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怕你们被雪给晃瞎了,反倒还要被你们这帮混蛋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赶紧把你的狗眼遮上,给老子滚!” 那个出言不逊回骂徐淼的家伙,屁都没敢再放一个,一边连连向徐淼道谢,一边四处乱摸,想找眼罩遮住眼,但是却没找到,吓得是手忙脚乱,脸都绿了。 徐淼看这厮慌得一批,于是气也消了,从旁边熊展的包里抽出一根开了缝的皮条扔给了那个蠢货。 那个笨蛋慌得手都抖得跟筛糠一般,半天都没把皮条绑眼上,还是旁边的老兵赶紧帮忙给他绑上,还一个劲的给徐淼赔罪,然后在那个笨蛋的屁股上猛踹一脚,陪着笑脸连连对徐淼拱手赔罪。 徐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然后接着开始骂下一个不带眼罩的家伙。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兴致又来了,扯开嗓子又开始嚎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随着歌声响起,又有一大帮唐军兵将一边走一边跟着荒腔走板的嚎了起来,歌声顿时再次响彻天空,在山谷之中开始回荡。 就连徐淼身边的虎子、胡昊他们也忍不住又跟着嚎唱了起来,这帮人深得徐淼亲传,所以腔调要比起其他人准的多,为此他们还颇有些洋洋自得。 耳中听着无数人苍劲雄魄的歌声,徐淼得意洋洋的顺着山谷朝前望去,仰起头朝着山谷两侧的山上望去。 山坡上白皑皑的一片,积了厚厚的积雪,天空中有几只苍鹰在缓缓的翱翔,山路上蜿蜒前行的大军,和这片风景融汇在一起,看起来是何其雄壮。 但是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就凝固了,接着笑容消散,从怀中飞速掏出他的宝贝望远镜,向着左右山谷中左右两侧的山坡上望去,不多时望远镜定格在了右侧山坡上,脸上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他突然间就转身朝着身边正扯着脖子嚎的虎子和胡昊等人踹了过去,一脸惊慌的叫到:“别唱了,别唱了!赶紧闭嘴!传令下去,所有人肃静,不许 再唱了!都给我闭嘴!” 所有附近正扯着脖子嚎唱的人都楞了一下,不知道徐淼又抽啥风。 程处默这时候走了过来,嘴里喷着热气,笑着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抽风了?这曲子不是你传开的吗?走累了嚎几嗓子解乏!听着就提气!为啥不让唱了? 唱,接着唱!一边嚎一边走才有劲儿!” 谁知道徐淼这会儿脸色苍白了起来,满脸都是凄惶之色,摆手道:“不能嚎,不能再嚎了!赶紧停下来! 站住!后军停止前进!立即停下来!向前传令,肃静,都不许唱了!前面的全速通过山谷!快!”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声音都因为惊恐而有些变调了,整张脸惨白的有些吓人。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才发现徐淼似乎并不是在抽风,而是确实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因为徐淼的脸都吓白了,声音都带颤音有点变调了,这是真的被吓到了。 “淼哥,你别吓咱哥几个,到底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小牛第一个对徐淼问道。 程处默也严肃了下来,看着徐淼。 “来不及解释了!快去阻止他们继续乱嚎!去让后面的停下来,不许朝前走了!前面的赶紧加快速度出去!不许再嚎了!晚了要出大事!快!”徐淼的声音都破音了,对程处默他们吼叫道。 这时候这帮人才感觉事情有点不一般大条了,小牛催马就朝着前面冲去,一路厉声大喝着:“闭嘴,都闭嘴!不许唱了!前面快走!都不许嚎了!闭嘴!快走!” 而尉迟宝琪则立即朝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拦住了正在朝前行进的人马,厉声喝道:“徐将军有令,立即停止前进!站住!都站住!” 而程处默则拨马就朝队伍后面冲去,一路狂吼道:“闭嘴!都给我闭嘴!吾乃宿国公之子云骑尉程处默!奉徐将军之命,命你等立即停止前进!站住!” 徐淼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山谷两侧山上的积雪,听着无数当兵的嚎唱声,这时候他们的吟唱声落在徐淼耳中,已经没有什么豪迈可言了,反倒是如同催命的鼓声一般,每一声嚎唱声,都让徐淼心惊肉跳。 此时李勣正骑着马在中军位置随军前进,正处于山谷中间靠前的位置,一路走一路听着军中的歌声,觉得这样挺好,徐淼无意间“随口”做的曲子,确实很能振奋士气。 大军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中,踏雪挺进,本来是一件十分辛苦而且枯燥的事情,往往这样的行军会让大军士气低落,而且会很疲惫。 但是现在时不时高歌一番,士气始终保持的不错,也让枯燥的行军变得热闹了许多,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限制军中的将士在行军路上放声纵歌,甚至还鼓励这种事情,有时候甚至兴致来了的时候,也跟着哼几句,觉得这首曲子的词朗朗上口,确实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声,接着他隐约听到有人歇斯底里的一边朝着前面纵马驰来,一边大吼着命正在高歌的兵卒们闭嘴,还隐约听到那人吼着什么将军有令,军中禁声,全军加快速度通过…… 他皱起了眉头,心道谁这么放肆,他作为主帅都没有禁止将士放声高歌,什么人能比他还牛,居然敢越过他,直接叱令将士们禁声。 另外这里道路狭窄,谁敢在这里纵马驰骋?撞到人怎么办?而且还敢越俎代庖,叱令队伍加快速度。 于是他皱起眉头,扭头望去,这时候和他一起压着队伍行军的付大通也一脸怒色的扭头望去。 第六百五十三章 雪崩 只见一骑从后面飞驰而来,一时间没看清是谁,但是速度挺快,所过之处的兵卒们纷纷走避,队伍顿时有点乱了起来。 付大通于是拨转马头,带着几个亲兵横在了路上,付大通一脸怒气,手握着马鞭,等着那个人纵马驰来。 李勣也拨转马头,驻足望向那个纵马驰来的家伙,心情也很是不悦。 等那人驰近的时候,付大通才认出那个人,原来是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付大通自从见到徐淼之后,也认识了程处默他们三个勋贵子弟。 其实他对程处默这三个勋贵子弟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三个小子都是名门之后,但是身上却没有太多勋贵子弟的臭毛病,三个人都是好孩子,喜欢舞刀弄枪,年纪轻轻都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而且这仨小子都是胆大好战的家伙,颇有乃父之风,都算是为将的材料,所以付大通对程处默三个家伙的印象都不错。 其中特别是对于牛明玉的印象最好,因为牛明玉在三个家伙之中最为老实,平时话也极少,这一点很像他老爹牛进达,沉默寡言,但是性情正直,很让人放心。 可是今天不知何故,小牛却如此放肆,一路纵马在军中奔驰,冲乱的队伍,还一路疾驰一路放声大叫,叱令军中的那些兵将们立即闭嘴,不许再放声高歌,并且越俎代庖,喝令他们立即加快速度前进。 付大通有些不解,抬手把马鞭一扬,对疾驰而来的小牛厉声喝道:“站住!成何体统,牛明玉,你可知罪?” 小牛一脸紧张之色,驰至付大通面前,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于是立即咴咴一阵长嘶,前蹄人立而起,生生被小牛给强行拉停了下来。 小牛此时一脸慌张,看到付大通之后,立即翻身跃下了战马,冲到付大通面前,单膝跪下拱手道:“付司马,末将刚才奉徐淼之命,前来喝止军中不得再谷中纵声高歌,他还命末将前来催促谷中人马速速通过,赶紧出谷!” 付大通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心道原来这是徐淼授意,小牛只是依照徐淼之命行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徐淼这小子为何会让小牛前来做这种事情。 于是他把脸一沉厉声喝道:“胡闹!他徐淼有何权利如此饬令全军?难不成他当他是大帅吗?此乃是僭越! 大军如何走,这是大帅的决定,他有何权利置喙?给我回去让他过来!说不清楚的话,老夫定不饶他!” 小牛这时候却一脸紧张,并未转身离去,而是看了看左右,咬了咬牙说道:“启禀司马,淼哥……哦不,是徐将军刚才发现谷中有危险,非常惶急,来不及给末将解释,只是命末将赶到前面来,命军中不得大声喧哗!并且让谷中人马火速出谷! 徐将军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想必定有他的道理!还望司马速速督军赶快出谷! 哦对了,他已经堵住后军,不许后军继续跟进入谷了!请司马早做定夺!” 付大通一听就炸了,这特么的是什么理由?徐淼凭什么觉得谷中有危险,就让大军不许喧哗,命大军立即出谷,还擅自挡住后面的人马不许前进? “放肆,他徐淼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这么做?来人,给我去把徐淼带过来!把牛明玉给我拿下!”付大通当场就炸了,怒目圆睁开始发飙。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李勣却一脸凝重的叫到:“且慢!付司马,按照徐淼的交代办! 传我军令下去,全军肃静,火速出谷!不得有误!快!” 付大通有点懵,扭头朝着李勣望去,想要争论一下,他为何如此纵容那小子胡来? 明明斥候已经探查过周围了,这山里根本就没有发现大股突厥人的踪迹,能有什么危险?怎么徐淼一句话他就什么都相信呢?这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吗? 但是李勣却神色凝重的看着付大通说道:“不要多说!先照他说的办!徐淼这么说一 定有他的道理!速速出谷! 牛明玉,你不要回去了,随我一起走!” 牛明玉于是立即拱手应喏,转身牵住他的战马,随着李勣的军令传下去之后,原本谷中回荡的歌声很快就逐渐的低落了下去。 而且前方的大军也纷纷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明原因的官兵们,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并且开始跑步前进,朝着谷外快速行去。 但是当李勣的军令传下去之后,右侧的山坡上还是有了动静,地上先是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山坡上的积雪好像也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徐淼的眼睛瞪大,手拢在嘴边,对着前方还在谷中的一些被尉迟宝琪堵住的官兵狂叫道:“退回来!雪崩了!快向后退!” 整个右侧山坡上的积雪,这时候最上端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猛然间一大片积雪一顿,开始向下滑落了下来。 随着最上方的积雪开始滑落,便带动了下面更多的积雪也开始向下滑落,几乎片刻功夫,右侧大半个山坡上的积雪都开始向下滑动起来,并且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雾,同时还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还在山谷中正朝前跑步前进的唐军兵将们,这时候都顺着声音侧眼朝着右侧山上望去,结果居然还有一些笨蛋显现出了一脸好奇之色。 自从出关之后,他们天天都在看雪,但是像这样整个山坡上的雪,同时向下滑落的奇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居然有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还放慢了脚步,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欣赏起了这雪崩的奇观。 虽然有些傻子不假,但是毕竟聪明人也不少,有些聪明人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头发都竖起来把帽子顶飞,惊得是魂飞魄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开始玩命的朝前狂奔起来。 “快跑呀!雪崩了!晚了就被埋雪里了!”有人狂叫着开始拼命的朝谷外冲去。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傻子才意识到危险来临,一个个脸皮一僵,接着就换上了一副恐惧的神色,然后二话不说,立即就撒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发足狂奔。 山谷中的唐军顿时就一片大乱,所有人都惊声大叫着开始朝前狂奔,试图逃出山谷。 至于他们携带的扒犁以及扒犁上的辎重,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呀!赶着扒犁的兵卒,也吓得纷纷跳下扒犁,疯了一般的开始朝前奔逃。 原本还一肚子气,想不明白徐淼为何越俎代庖,替他们发号施令的付大通,这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呆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徐淼为何会这么做了,只见右侧的山坡上不知有多重的积雪,此时正在形成排山倒海之势,从山坡上滑落下来,扬起了漫天的雪雾,直朝着山谷下面冲了下来。 付大通也被吓得胡子都差点飞起来,即便是他这样的沙场老将,平时稳如老狗一般的家伙,在面对着雪崩这样大自然的力量的时候,也照样被吓得想尿裤子。 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力量,哪怕是他们这么多人的悍军,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这么多的雪从山坡上倾泻而下,蕴含了多大的力量无人可以计算得出来,到底倾斜下来了多少雪也无从得知,但是有一条他却知道,那就是如果不跑的话,他们就要被埋在这雪底下了。 这么多雪砸下来,可以说一旦被埋那就十死无生,于是他也不得不立即拨转马头,打马朝着谷外冲去,拉住同样目瞪口呆的李勣,大叫着:“大帅,快走!” 第六百五十四章 救人 顿时谷中唐军惊恐的大叫着开始狼奔豕突,拼了命的朝着谷外涌去,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有那么三百多人未能逃脱厄运,被席卷而下的积雪给撞飞并且掩埋在了雪里,还有进入谷中的几十辆装载着辎重的马车,以及上百匹战马也被同时掩埋在了雪中。 后面被拦住在山谷另一端的那些唐军兵将们,这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好多人嘴巴张的老大,半晌合不上嘴,直至最后猛地合上嘴,却抱着头说了一声我的妈呀! 刚才因为尉迟宝琪阻拦他们进入谷中的时候,有些军将还很是不满,大声呵斥尉迟宝琪凭什么阻拦他们前进,还说什么如果迟延了他们的速度,这是死罪,喝令尉迟宝琪让开去路滚到一边。 但是现在那些骂人的家伙,却都一脸的惊骇,内心中产生出一种侥幸逃脱升天的感觉。 如果刚才尉迟宝琪没有拦住他们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之中有一批人也已经进入山谷,此时被埋在了雪下了,可以说尉迟宝琪刚才救了他们的性命,慢一点他们可能就被雪给活埋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站在谷外,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劫后余生的表情。 徐淼也同样满心震撼的站在谷口,看着眼前的这场雪崩,直到雪崩彻底结束,他才心有余悸的合上了嘴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左侧的山坡,掏出望远镜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左侧山坡在这么大动静之下,坡上的积雪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位移的情况,而且左侧山坡相对也比较平缓一些,在坡上又有几个天然的台阶,所以相对积雪层就比较稳固,眼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发生雪崩的迹象。 徐淼收起望远镜,扭头看了看围在他四周的那些同样都一脸心有余悸表情的唐军将士,忽然间厉声喝道:“还愣着作甚?快去救人!” 说着他就翻身下马,拔腿就朝着山谷里冲了过去。 但是虎子一把就拉住了徐淼,程处默这时候也挤了过来,揪住了徐淼,一脸惊恐的对徐淼叫到:“淼哥,不可冒险呀!这边的雪会不会也塌下来呢?” 其他人也都一脸紧张的朝着左侧山坡上望去,徐淼则厉声叫到:“这会儿应该不会再崩了!快随我救人!” 说着他甩开虎子和程处默,再次带头冲入了山谷,其余人等一看徐淼都冲进谷中去了,于是也没法继续裹足不前了,纷纷也都紧随其后冲入了谷中,朝着被积雪掩埋人员的大致位置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去。 虽然刚才雪崩来势凶猛,但是雪毕竟是雪,密度不大,只要没有当场被砸死,即便是被埋在雪下,短时间之内如果挖出来,还是有希望生还的。 最关键的就是最初的一段时间,如果埋的时间一久,那么下面的人就彻底没救了。 大批后面的唐军在徐淼的率领下,放下了战马和车辆,开始涌入山谷,冲到刚才大致埋人的区域,徐淼带头开始疯狂的扒雪,并且不断的大声呼喊着,趴在雪上倾听下面是否有动静。 而此时在前面逃到谷口侥幸躲过一劫的唐军兵将,也都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看着谷中弥漫的雪雾,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他们跑的慢一点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可能也已经被埋在了谷中了,现在他们即便是再蠢,也明白了刚才牛明玉为何叱令他们禁声不许纵声高歌了,也明白了牛明玉为何要让他们火速通过山谷了。 如果不是最后他们奉命加快速度跑出山谷的话,他们之中这会儿被埋在谷中的人数恐怕不会少于两千人。 也就是刚才牛明玉的一句话,拯救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性命,这个时候想起来,还一个个都心有余悸,恍若做梦一般。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李勣和付大通,李勣也一样后怕,幸亏刚才他相信了徐淼的告警,及时下令禁声加快速度火速出谷,这才避免了让更多的麾下兵将埋入雪 中。 但凡是如果他稍有犹豫,那么这会儿恐怕会有更多的兵将已经埋在了谷中的雪中了,甚至可能连他这个主帅,都有可能被一起埋进去。 要是那样的话,且不说他的老命不保,恐怕这一次前往碛口截杀颉利和突厥残部的任务也就此告败了。 所以李勣这时候满心都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在关键的时候,选择相信了徐淼。 至于付大通,这会儿浑身都是冷汗,他内心中此时不但后怕,而且还充满了惭愧,刚才小牛奉徐淼之命赶上来示警,而他非但没有相信,却还大发雷霆,声称要治罪于徐淼,这一下实在是太太太打脸了。 也幸好李勣选择相信了徐淼,及时下令火速前进,让谷中兵马出谷,要不然的话,不但会有更多官兵被埋在谷中,甚至包括他自己和李勣这个大帅都有可能一并被埋在谷里了。 所以现在的付大通,想想都后怕的浑身直冒冷汗,同时也觉得羞臊的有点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间透过逐渐消散的雪雾,看到了山谷另一侧的唐军开始蜂拥冲入了山谷,朝着刚才掩埋人马的位置冲去,并且立即便呼呼啦啦的开始在谷里的积雪之中疯刨了起来。 付大通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回过神来,厉声喝令到:“速速救人!找铁锹!快!” 于是这边刚刚逃出山谷的唐军兵将也都反应了过来,呼呼啦啦的转头又冲回了山谷之中。 而李勣也想回到谷中坐镇救人,但是却被付大通给拦下了:“大帅,此地危险,尚不知另一侧的积雪会否雪崩,大帅留在谷外便是,断不可以身犯险!谷里由卑职回去救人便是!” 李勣想了一下之后,叹息一声,点头道:“也罢!你们也多加小心!但有危险,立即速速撤出来!” 于是上千唐军便冲回了雪谷之中,开始了营救行动,先是不少人疯狂的用手刨雪,接着有人找来了铁锹,开始用铁锹疯狂的挖雪。 徐淼还在积雪中不断的命人附耳趴在雪地上,倾听下面的动静,判断下面是否埋的有人。 经过整整半天的疯狂营救,最终他们还是成功的救出了活着的数十名被雪崩掩埋的唐军兵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挖出来的活人数量也越来越少,到了黄昏之前,挖出来的人就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这时候不少参与挖掘营救的兵卒们,每当挖出一个死去的袍泽尸体的时候,都会放声大哭一场,就在雪崩之前,他们还一起在纵声高歌,幻想着接下来多杀突厥人,建功立业,可是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场雪崩下来,他们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这如何让他们不感到难过?如果是在战场上,看着袍泽战死沙场,他们可能还会心中好受一点,毕竟他们是当兵的,死于敌人刀枪之下,那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这些袍泽,却死在了一场雪崩之中,活活被崩塌的积雪给活埋在了雪中,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当越来越多罹难唐军兵将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谷中响起了一片嚎哭之声。 就连付大通这样的铁石心肠般的汉子,也忍不住眼圈有点发红。 第六百五十五章 碛口阻截战 而徐淼听着这些参与救人的将士的哭声,心中也很是难过,他也一样每见到一个唐军将士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心中非常难过。 但是他却只是默默地流泪,并没有哭出声,现在看着这些救人的兵将们放声嚎哭,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他看着天色已晚,又担忧的看了看左侧的山坡,还是厉声把那些大哭的兵将喝骂了一顿,让他们都立即闭嘴,难不成还想再招来一场雪崩,把他们也都活埋在这里不成? 这句话一说,效果奇佳,所有听到的人都立即强自止住了哭声,纷纷担忧的朝着另一侧山坡望去。 入夜之后,李勣下令停止了挖掘营救行动,下令后续人马全部通过山谷,在谷外宿营。 当大军全部过了山谷之后,徐淼被李勣和付大通招入到了帅帐之中。 付大通二话不说,见到徐淼就起身对徐淼拱手说道:“今日幸得徐将军示警,才让我等侥幸逃得一死!付某多谢了!” 徐淼连忙还礼道:“司马客气了!只怨末将未能提前意识到危险,才让军中受此损失!司马不治罪于我,末将已是非常感激了,岂敢居功!” 李勣沉着脸摆手道:“罢了!你们不必多说了!徐淼你今日示警有功,这一功自当给你记下! 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是如何预先发现谷中会要雪崩了?我要知道,以防今后再出这等事情!” 徐淼叹了口气,对李勣拱手道:“启禀大帅,恐怕你们并不知道雪崩的成因!其实雪崩成因非常复杂! 山上的积雪本来就比较松软,不断累积之下,本来就处于一种不安定状态,受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一旦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都可能导致雪崩发生! 而雪崩一旦被引发,便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山坡上的积雪都全部塌落下来! 今日雪崩,不瞒大帅,正是因为军中将士在山谷中纵声高歌所致! 太多人一起纵声高歌,便会引发某种共振,最终导致积雪开始发生位移滑落。 就像是从山坡上丢下一个雪团,雪团顺着山坡滚下去,到了坡下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雪球一样,上面的雪一旦开始发生塌落,那么正面山坡的雪就会被带着崩塌下来! 总而言之,雪天之中,经过山谷或者山下的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不可发出太大声响,否则的话,就可能引发雪崩! 大致就是这种情况!想要再具体的话,恐怕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楚的了!这里面牵扯太多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请恕末将无法全部解释清楚!” 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勣和付大通对视了一眼,都摇头苦笑了起来,对于徐淼的解释,他们只是听了个大概明白,那就是这次雪崩,是军中将士在山谷里纵声高歌所致,是歌声太大,把雪给震落了下来,最终形成了雪崩。 于是李勣哀叹了一声,点头道:“好吧!我大致明白了!今后大军再过这种地方,我会下令禁声,小心快速通过!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又立了一功!下去休息吧!今后这方面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操心才行!发现危险就速速提醒于我!” 徐淼应喏退出了帅帐,站在帅帐外面,望着夜空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心情低落的回了他的营帐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无意间随口高歌了一首精忠报国,最终却导致了一场雪崩,致使二百余名唐军兵将葬身于雪崩之中。 徐淼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里面颇不是滋味,好好一首歌,这一下说不定就成了一种不降的忌讳,真不知道这首曲子今后是否成为军中的禁歌。 不过徐淼还是想多了一些,虽然这场雪崩,多少影响了一些士气,但是好在最后因为徐淼的示警,还是让损失减小了很多,使得一两千唐军将士免于一死。 而事后也没有人将这场雪崩的祸 事,归咎在这首曲子上,在接下来的路上,只要不是进入山谷,或者是途经山下,大军依旧经常会纵声高歌,不少兵将依旧很喜欢这首曲,每每唱起的时候,都会十分振奋。 所以徐淼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整整七天时间,李勣率领大军才从白道穿过了阴山山脉,赶到了碛口一带。 当大军一路疾行,赶至碛口一带的时候,刚刚停下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扎住营盘,就见到有斥候从西南方向飞驰而来,神色紧张的纵马径自冲到了中军所在之处,被李勣的亲兵拦下,马背上的斥候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奔至李勣的面前。 “启禀大帅!离此二十里出现了大批突厥人的人马,人数大概有五六万人左右!但是其中多有一些老弱妇孺,还带着大量的牛羊牲畜,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缓缓行来! 请大帅定夺!”斥候单膝跪下,气喘吁吁的对李勣禀报道。 立即听罢之后,精神为之一振,顿时就对跟着他的付大通以及几个部将哈哈大笑了起来:“果不其然!看来这次李靖定是突袭铁山得手了! 这一下突厥人该是穷途末路了!还想逃往漠北?简直是痴心妄想! 传令下去,立即埋锅造饭,令将士们饱食之后,全军备战!此战必要拦住这些该死的突厥人!” 颉利骑在马背上,满脸都是颓废之色,而跟着他的那些亲信手下们,也都是满脸疲色,而他们周围则是稀稀拉拉很多突厥人,大部分人都衣衫褴褛,满脸颓废和风霜之色。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明显是在举族搬迁,跟着颉利在向着漠北迁徙。 他们大部分人没有像正常迁徙时候那样,赶着他们的牛车,骑着他们的马儿,驱赶着他们的牛羊,而是只有坐下的一匹马儿,甚至于还有人在徒步艰难的朝前行走。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是驱赶着他们的牛羊,用牛车拉着他们的帐篷进行迁徙的,不过占比并不算很多。 他们数量很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从阴山以西方向缓缓的踏着地上的积雪向着碛口一带行来。 所有人都神色显得有些沮丧,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因为这对于他们突厥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他们东突厥来说,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的至暗时刻。 他们刚刚遭遇了一场极为惨痛的大败,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几次失败,但是这次在铁山一带遭遇的失败,却是最为惨痛的。 原本他们已经听闻,说他们的颉利可汗已经向大唐的皇帝表示了臣服,大唐皇帝也已经派出了使臣,来到了铁山,正在和他们的颉利可汗商讨接下来他们东突厥如何投降的事宜。 这让包括颉利在内的所有突厥人都觉得安全了,没事了,唐军不会再来攻击他们了,接下来他们只要和大唐达成协议,便可以继续在阴山以南肥沃的草原上放牧了。 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彻底放松下来,等待着积雪消融,春暖花开,草原上重新被茂盛的牧草染绿的时候,一支如同魔神一般的唐军骑兵,从浓雾之中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六百五十六章 鼠窜的颉利 那些唐人蒙骗了他们,大唐根本没有打算和他们议和,接受他们的臣服,而是打算一鼓作气,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至今还记得数天之前,那一支数不清人数的唐军队伍,突然间从浓雾中现身,然后就开始在他们聚集的营地之中,展开了一场疯狂的屠杀。 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人,都成为了他们攻击的目标,一片片箭雨从雾气之中飞出来,落在他们的营地中,将一个个突厥人不分老弱妇孺射杀在了当场。 然后就是魔神般的大唐骑兵,挺着他们的长槊,挥舞着他们雪亮的横刀,骑着战马冲入他们的营地,对还能站着的所有突厥人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到现在他们似乎耳边还在回响着突厥人被长槊刺入身体,挑飞起来,或者是横刀斩在他们身体上,切开他们的身体时候发出的凄厉惨叫声。 没有人知道来了多少唐军,总之四面八方都在响起唐人的喊杀声、战马的蹄子奔驰的隆隆声,还有就是突厥人凄厉的惨叫声。 他们之中很多人来不及带走他们赖以为生的牛车和他们的牛羊,为了活命只能骑上他们的马儿,拼命的逃走,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唐军的追杀。 后来他们就遇上了他们的颉利可汗的人,被重新召集起来,开始踏着阴山的积雪,向着漠北方向行来。 沿途颉利收拢了散布在阴山脚下以及草原上的所有突厥部落,命令他们带上他们的牛车和牛羊,放弃他们的牧场,和他一起加入到逃亡的行列之中,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他们只能不断的向北、向北走,必须要远离他们曾经生活了很多年的阴山南面的肥沃草场,迁往漠北,重新在漠北扎下根,再慢慢的进行繁衍。 这一场来自大唐的报复,可以说重创了他们东突厥,使得他们今后在很长时间之内,都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往的强盛状态。 所以他们现在感到非常难过,一步三回头,一边跟着颉利向北走,一边不断的回头遥望背后那片曾经生养他们的那片肥沃的土地。 阴山以南的河套平原,实在是太肥沃了,那里水源充足,水网遍布,牧草丰美,可以养活他们不知道多少牛羊,也不知道能养活他们多少突厥人,让他们可以舒服的在那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可是现在那片肥沃的土地,却被唐人给夺去了,把他们彻底从那片土地上驱赶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来。 有的牧民坐在牛车上,唱起了悲伤的歌谣,歌声中充满的苍凉被悲愤的味道,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就在几年前,他们还能呼喝着聚集起来,骑着他们心爱的马儿,挥舞着他们的战刀,南下席卷唐人的土地。 那时候他们是何等强大,沿途所有唐人,看到他们之后,眼中都充满了畏惧,看到他们只能拼命的逃走,直至被他们用箭射穿他们的后背,亦或是骑着马追上那些懦弱的唐人,把他们用战刀斩翻在地。 那时候他们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荣光,他们可以肆意的在唐人的土地上纵马驰骋,夺走一切他们看到的财物,抢走那些唐人的美丽女子,带回他们的部落之中,供他们肆意的凌虐。 可是这才短短几年的光景,才经历了几场大雪,形势却整个都变了,唐人不知道怎么就变得突然间强大了起来,不但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纵马南下,去唐人的土地上肆意的抢掠,反倒现在唐人的军队,却反而杀入到了他们生活的草原,对他们展开了残酷的报复。 这个冬天草原依旧很冷,上天这几年很不眷顾他们,已经连续三年,年年都出现可怕的白灾。 今年也不例外,大雪依旧早早的就覆盖住了他们的草场,将牧草掩盖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好多没有贴足秋膘的牛羊,都无法越冬,只能下雪之后,将体弱的牛羊宰杀掉。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唐居然会选择这样的季节,对 他们突然间发动了残酷的报复。 他们听说几路大唐的军队,同时对他们发动了进攻,那些唐军所过之处,对待他们突厥人,可以说是杀的他们人头滚滚鸡犬不留,不知道多少小的部落,在唐军的屠刀之下灰飞烟灭。 他们想不通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唐变得如此强大,而原本强大的他们,却为何变得如此虚弱,这才几年光景呀? 可是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承认,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大唐军队的对手了,那些大唐的军队,装备精良,而且和他们同样勇猛,另外也可能是因为唐人心里积存了太多的怨气,现在得到了发泄的机会。 唐军非常残暴,每每发现他们的部落,往往都会将他们的部落血洗一番,杀光他们的成年男人和老人,夺走他们的年轻女人,就像当初他们对待唐人那样,反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 颉利这个时候,心情同样是异常复杂,他至今都没想通,为什么这世界变化这么快,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反转。 三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何其意气风发,那时候他被称作草原的雄鹰,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振臂一挥,草原上的部落无不臣服于他。 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有数十万的勇士汇聚到他的大纛之下,追随着他勇往无前。 那时候他一声令下,便可以召集起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逼大唐的国都长安城下,逼迫着大唐的皇帝,向他低头,承诺送给他无数的财宝绢帛,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但是这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反转了过来,大唐在那个名叫李世民的皇帝的统治之下,迅速的就变得强大了起来。 现如今一举发兵十万,攻入到了他的国度之中,将他赶得四处奔逃。 大唐的将领更是鬼神莫测,那个名叫李靖的家伙,还有那个名叫李勣的家伙,用兵如神,把他打的是丢盔弃甲,根本无力招架。 而且那个李靖更是不按套路出牌,明明他都已经表示臣服大唐了,可是那个混蛋却根本不管,依旧还是突然间对他发动了偷袭。 他真的没有想到,唐人也会如此厚颜无耻,毫无信用可言,明明这边都派出了使臣,正在和他进行商谈,可是李靖居然不顾那两个大唐使臣的死活,依旧对他发动了无耻的偷袭。 他这一败可以说是毫无一点思想准备,当他还在温暖的大帐里饮酒作乐的时候,一支数量不明的唐军就突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营地之外。 到处都立即响起了唐人的喊杀之声,再一次把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好他反应迅速,立即就带着一些亲信手下抛弃了他的大帐还有他的那些女人,甚至是他的部下们,飞速逃离了铁山,才没有落在那支可怕的唐军手中。 第六百五十七章 绝望的颉利 他根本想不通那支唐军是怎么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的一路摸到了他的牙帐附近,在此之前,他和他的手下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那支唐军的到来。 这些大唐的军队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不但有着和自己这些突厥人一样的悍勇,而且还像狐狸一般的狡猾,特别是为帅的李靖和李勣这两个家伙,永远都猜不到他们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会以什么方式对你发动致命一击。 随着铁山被那支唐军突袭得手之后,颉利直到自己彻底输光了所有的本钱,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一条丧家之犬,很多突厥部落的头领,都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也不会再听从他的召唤,为他所用了。 甚至于在逃到这里的路上,途中遇上有些部落,在他命令他们跟随自己前往漠北的时候,有些部落明确拒绝了他的命令,不肯追随他前往漠北。 甚至于当他强迫那些部落追随他的时候,有的部落甚至于向他亮出了手中的弓箭和刀枪。 虽然他一怒之下,屠灭了几个敢于违抗他的部落,但是他也知道,东突厥的辉煌已经彻底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他甚至在路上听说有人在他背后嘲讽他,说他早已不是草原的勇士,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只胆小的兔子,应该给他送一个兔子尾巴! 颉利非常愤怒,但是同时也感到非常的羞耻,愤怒的原因是他觉得他这个可汗被羞辱了,羞耻的原因是那些人没有说错,他确实做了一个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情。 当大唐的军队出现在他汗帐附近的时候,他并没有鼓起勇气召集他的部下们和唐军死战,而是惊慌失措之下可耻的选择了逃走,丢下了他的女人还有他的那些扈从和效忠他的部落族人们,只带着几十个亲信逃走了。 就连他的妻子大隋的义成公主也被他抛弃,现在生死不知。 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他还是当年那个伟大的可汗吗?颉利现在迷茫了。 他未来的出路又在哪儿呢?现在仅剩下这么几万突厥人还跟随着他,向着漠北逃亡,他们接下来将要穿越茫茫的戈壁滩、沙漠还有沼泽,才能抵达漠北。 而那时候还有多少人能活着跟着他走到那里?即便是到了漠北之后,又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候着他呢? 就在颉利感到迷茫的时候,忽然间前方几匹快马风一般的狂奔了过来,打头的是在前方探路的他的一个忠实的手下,只见他满脸都是凄惶绝望的神色,当纵马冲到颉利前方不远的地方,那个部下大声叫到:“前方出现了一支唐军骑兵,数量很多,起码要有一两万人!他们正在朝着我们迎了过来!”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把颉利从迷茫之中炸醒了过来,他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虽说现在跟着他的突厥人还有五六万人,但是这些人之中,能上马作战的青壮不过只有数千人,其余的多是一些老弱妇孺。 而且这些人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现如今已经十分疲惫,加之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队伍还拖拖拉拉的绵延了十余里,想要短时间之内将可战之士集结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有一些青壮可以战斗,但是他们分属于很多部落,这个时候让他们抛弃他们的部落的女人孩子,前来聚集在他的麾下,和唐军进行激战,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想不通这支唐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已经都逃到了阴山以北,唐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他们为何却偏偏还是出现在这里了呢?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唐军的神出鬼没,再一次见识到了唐军将领的可怕之处!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唐军的意料之内,从李靖率军突袭定襄城,一举攻夺了定襄城之后,他便每一步都落在唐军的圈套之中。 先是在白道,被大唐名将李勣率军堵住,阻住了他逃往漠北的去路,接着 他好不容易逃到铁山,刚刚召集起来一批突厥部众,却又遭到了衔尾追来的唐军的偷袭。 现在好不容易他才收拢起来一批残兵败将,沿途召集了一批突厥部落随他逃往漠北,却又一次在他道路前方,出现了这样一支大唐的军队。 这支军队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呢?即便是他身边可能出现了唐军的奸细,但是奸细又是怎么把他逃到这里的消息传给唐军呢? 更何况他在铁山逃出来也没几天,为何便会有一支唐军早已等候在这里了呢? 大唐这次征伐于他,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在他看来,绝对不止十万唐军精锐,大唐可能派出的兵马数量,远超过了十万之众,要不然怎么哪儿哪儿都会有唐军在等着他呢? 颉利这个时候彻底慌了,他很清楚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和眼前这支唐军一战的实力了。 而他的那些刚刚被收拢起来的部下们,此时也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当听说他们前方又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唐军的时候,原来自诩为勇士的那些突厥人,都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一个个满脸都是惊慌之色。 颉利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慌神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打是打不过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绝望的情绪此时攥住了他的整个心脏,难不成还要再次抛下所有追随他的人们逃走吗? 这时候羞耻感又让他不愿意这么做,打又打不过,逃又不想逃,那么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吗? 颉利真的非常不甘心,他不敢相信,曾经强大的东突厥汗国,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就在颉利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几个手下围住了颉利,他最忠诚的护卫蒙鲁拔出了锋利的弯刀,目露凶光对颉利大声说道:“可汗!请给我一些人马,我去替可汗挡住那些该死的唐军! 可汗您不能留在这里,还是赶紧走吧!我会在这里为可汗拖住那些唐人!绝对让他们追不上可汗的!” 而这个时候其他几个颉利的忠诚手下们,也都纷纷面带惊惶之色,拉着颉利的马缰,对颉利叫到:“走吧可汗!我们现在打不过那些该死的唐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掉了! 这里有蒙鲁拖住他们,您还是赶紧走吧!” 颉利此时满脸怒色,厉声叫到:“唐人欺我太甚!现如今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可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让我走,但是现在天下这么大,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跟这些该死的唐人决一死战!不要劝我!” 这时候他的手下们纷纷围了过来,跪在了颉利周围,一个个痛哭流涕,劝颉利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们都很清楚,自从大唐此次北伐以来,他们在大唐兵锋面前,连战连败,已经输光了所有的本钱。 虽说现在他们周围还有数万突厥人跟随着颉利,但是这些人之中可战之人,却并没有多少。 而且现在这些人拖拖拉拉,很是分散,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可战的突厥人收拢起来。 就凭现在他身边剩下的这几百人,一旦唐军杀过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挡不住那些精锐的唐军。 第六百五十八章 崩溃的突厥人 现在的唐军可以说装备十分精良,这次北伐,俘获了他们突厥人大量的战马,而且他们在数次和唐军交手之中,也发现这些唐军训练十分有素,而且战意高涨,十分强悍。 一旦被那些杀过来的唐军发现了他们,那么就凭眼下他们的这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唐军。 颉利是他们的可汗,要是落入唐人之手的话,下场肯定会非常堪忧,所以他们不敢让颉利留下来和唐军死战,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不愿意留下来和唐军死战。 当初他们在白道的时候,凭借着多于唐军的兵力,还被唐军击败,现在和唐军打的话,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终于有一个颉利平时十分信任的手下,也是颉利最为新任的幕僚,这时候对颉利提出了一个建议:“可汗!现在我们绝对不是唐军的对手,您如果留下的话,一旦落在唐人手中,必遭欺辱! 如果您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的话,那么我们突厥就再无任何重振的希望了! 您是我们的可汗,只要您能活着,那么我们就有一天还能再次昌盛起来,现在他们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眼下去不了漠北了! 那么大汉为什么不能先去投奔沙钵罗?毕竟沙钵罗和我们一样,都是突厥人!他们不会把您交给唐人的! 就算是沙钵罗不愿意收留可汗,但是可汗还可以去投奔吐谷浑! 吐谷浑历来和大唐不和,他们一定会收留可汗的! 只要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到时候我们的突厥勇士们,便会纷纷前往投奔可汗! 有朝一日可汗一定还可以带着无数突厥勇士们,卷土重来,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原! 走吧可汗!不要再犹豫了,唐军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的话,就真的晚了! 这里有蒙鲁他们拖住唐军,您一定会没事的!快走吧!” 颉利当听到这个手下的话之后,终于心思又活泛了起来,绝望之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个人似乎说的有道理。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留下来只能落到唐人的手中,他很清楚自己做了可汗之后,都对唐人做过什么,唐人可以说一定是恨透了他了。 要是他落在唐人手中的话,一定会遭到无尽的羞辱,哪怕是他死了,尸体也会被唐人拖到他们的长安去,架在车上炫耀。 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落在唐人手中,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再次召集流散的突厥人,未来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 于是颉利终于还是怂了,仰天长叹了一声,张开双手对着苍天,放声大叫了一声,然后答应了他手下们的请求。 那个忠实的护卫蒙鲁,在现有的人群之中,招募到了大约两百左右的突厥勇士,跪在颉利面前,最后一次亲吻了颉利的靴子,然后一声令下,带着那些自愿留下跟着他拖住唐军的勇士们,一起翻身上马,拔出了他们的刀,催动战马朝着唐军来的方向冲去。 而颉利则看着蒙鲁带领着最后的二百忠于他的勇士离开之后,也拨转马头,改变了方向,向着西南方向逃去。 此时一万多唐军兵将,在李勣的吩咐下,已经兵分数路,呈扇面展开,如同一张网一般撒开,朝着向碛口方向逃来的突厥人迎头兜了过来。 最先和唐军接触的是一些在前面开道的零星突厥人的小队,这些突厥人当看到白皑皑的地平线出现的唐军旗幡的时候,一个个都吓的是目瞪口呆、魂不附体,发出一片惊呼之后,纷纷拨马就逃。 唐军发现突厥人之后,也立即纷纷催动战马开始追杀,碛口一带的雪原上,随即就展开了一场追歼战。 大批突厥人在唐军兵锋面前被追杀的是狼奔豕突,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因为没有人来组织他们进行抵抗,他们甚至这会儿都不知道带着他们逃到这里的颉利可汗在什么地方。 而大部分突厥人在逃亡的路 上,是以部落为单位的,东一堆西一堆,各走各的,并不是向唐军那样,整建制军容整肃的行军。 所以当突然间唐军出现在突厥人面前的时候,这些突厥人都慌了,只有极少数彪悍的突厥人,在绝望中迸发出了最后的悍勇,催动战马挥舞着战刀向着迎面冲来的唐军冲了过去,然后立即便被蜂拥而过的唐军洪流淹没,成为了雪原上的一滩肉泥。 无数突厥人绝望的丢弃掉了他们的牛车和他们的牛羊,跃上他们的马匹,带上他们的儿女,掉头开始向来路上奔逃。 但是任凭他们怎么奔逃,终归还是逃不脱唐军的兜截,要么被追上的唐军斩于马下,要么绝望之中,只能下马跪在地上嚎哭着哀求饶命。 数路唐军如同一群群狼群一般,在空旷的雪原上纵横来去,将一伙伙突厥人圈住,命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拒不投降者则当场杀之。 此时如果可以从天空中向下鸟瞰的话,可以看到这些唐军所过之处的背后,绽放出一朵朵红花,红花旁边往往点缀着一具突厥人的尸体。 大批绝望的突厥人,眼看着来不及逃走,在彪悍的唐军面前,终于低下了他们曾经高傲的头颅,抛弃他们手中的弓箭和刀枪,匍匐在地上,双手手心向上,趴在雪地上,不敢抬头。 任何敢于还持着武器,或者怒视唐军的突厥人,基本上都会被呼啸而过唐军乱刃分尸。 在如此强大的大唐军队的武力威逼之下,那些曾经非常瞧不起唐人的突厥人,此时都不得不向着大唐的军队低下了他们的曾经自以为是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卑微的乞求唐军能饶他们一命。 而唐军虽然暴力,但是却也没有大规模屠杀那些已经伏地求饶的突厥人,而是留下少量兵力,将那些乞降的突厥人驱赶到一处看押了起来。 但是绝大部分唐军,依旧纵马在军将的率领下在雪原上四处驰骋,围剿着剩余的那些正在狼狈逃窜的突厥人。 他们已经通过抓获的突厥人口中得知消息,颉利就在这支突厥人的队伍之中,他们在铁山遭遇了李靖所部的突袭,颉利抛弃了大批聚集在铁山一带的突厥人狼狈逃窜。 在逃到碛口方向的路上,颉利收罗了一批逃散的部下,又裹挟了沿途遇上的突厥部落,强迫他们跟着自己向漠北方向逃窜。 在得知颉利就在这里的时候,唐军兵将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催动战马在战场上四处追索颉利的下落。 第六百六十章 追踪 徐淼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你们少问,想要建功立业,就按照我说的办!要是你们不去的话,我就亲自去!到时候你们别跟着我!抓住颉利是我自己的功劳!你们都靠边站!” 于是三傻这才信了徐淼的话,带上了徐淼身边所有的护卫,还有李勣之前拨给他们的那些骑兵凑了四五百人,按照徐淼给他们指定的方向,在大军朝着突厥人兜截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离了大军,朝着西南方向追了下去。 颉利带着身边剩下的大约三百来人,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路脱离了路上的突厥人,向西南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颉利根本顾不上被抛弃的那些他的子民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如果派人去通知他们,他们可能会跟着自己一起跑。 而一旦很多人跟着他一起跑,便会被唐军发现,立即便会挥师紧追上来,一旦被唐军咬住,那么再想甩脱他们那就难了。 所以颉利和他手下都很默契的选择“忘了”通知那些追随他逃往漠北的部属,只带着他身边的这三百余亲信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逃出没多远,就已经被一支唐军给盯住了,当他们策马狂奔出二十多里之后,现如今身材因为奢靡的生活,已经发福到了二百多斤的颉利终于架不住这样的奔行,气喘吁吁的下令慢下来休息一下。 他们这几天从铁山狼狈逃到这里,这一路上吃不好穿不暖,晚上也只能挤在有限的几个途中突厥部落进献的帐篷里对付。 因为害怕唐军追上来,所以他们一路上不敢喘息,都在不停的赶路,夜里也要走到很晚才停下来休息。 而且路上他们经常找不到树林,找不到足够的柴禾做饭取暖,平时他们都是靠着烧牛粪来取暖做饭的,夏天的时候,他们会收集牛粪晒干之后储存起来,待到越冬的时候,烧牛粪取暖做饭。 但是现在他们是逃亡期间,唐军突袭铁山的时候,他们除了一人一马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来不及带,就更不要说每个人背一包牛粪跑了! 所以这些天他们已经因为在冰天雪地里缺乏足够的燃料而没有吃几顿热乎饭了。 这对于颉利这种已经养尊处优很长时间的人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今天一早他们就上路出发,开始赶路,快走到中午的时候,其实已经准备休息一下了,但是却遭遇了唐军拦路,于是他们一刻不停的就立即拨马奔逃,所以二三十里跑下来的时候,业已是人困马乏。 这会儿连他们骑的战马也都累了,这一路上因为逃走的时候没有携带马料,路上又要翻越阴山,到处都是积雪,根本给战马找不到多少草,人都吃不饱,更不要说给战马吃精料了。 所以这些天下来,战马掉膘严重,为了让马吃到草,甚至于要让人去帮马儿刨开积雪,让马儿能啃一些积雪下的小草。 马儿靠着这点草料,根本吃不饱,吃不饱也就没充足的体力,现在又跑了这么远的路,马儿也都累坏了,一个个肌肉乱颤,鼻子里喷着热气,再跑下去就会把战马给累死。 他们这些突厥人从未如此狼狈过,考虑到接下来他们要逃到千里之外的沙钵罗,要是没有战马,他们只靠着双腿,根本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于是颉利叫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也都立即勒停了战马纷纷下马。 他们顾不上自己弄点吃的,先奋力刨开地面的积雪,找一些积雪下的草让战马啃几口,甚至为了逃命,不惜把沿途所经部落进献给颉利的一点粮食从包里捧出一捧喂给战马。 战马嗅到粮食的味道,饿坏的它们立即把大头凑过来,伸出湿热的大舌头把主人手里的那捧粮食三下两下就卷入大嘴里吃了下去。 然后它们用大脑袋拱着自己的主人,想要主人再给它们喂 一点粮食,这一捧粮食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但是主人却扎紧了布袋,不肯再喂他们了,马儿失望的只能低下头,继续在积雪下面寻找可怜巴巴的一点草裹腹。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敏感的人忽然间感觉到地面似乎传来微微的震动声,虽然举目望去,并未发现敌踪,可是他们还是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趴在了地上,扒开积雪,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着。 当听了一阵之后,几个突厥人猛然间跃起,大声叫到:“有马队正在靠近!” 于是这些突厥人立即就都纷纷奔向了自己的战马,慌忙给他们的战马收紧腹带,装好马鞍,并且去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弓、刀。 颉利一脸颓废之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跟着他的这些手下,心中满心都是悲哀凄凉。 想当年他是何等风光,随便招呼一声,都有无数勇士聚集在他的大纛之下,听从他的吩咐,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现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这区区三百余人。 而他也清楚,者三百余人之中,并不都是忠于他的亲信,因为就在刚才,最忠于他的蒙鲁和二百多他麾下的勇士,已经为他去阻截唐军了。 那些人现如今大概已经都被唐军杀了吧?而剩下的这三百余人,都是不愿意留下为他去阻拦唐军的,所以他们并不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 颉利虽然狂妄自大,但是却并不算傻,傻子是不可能坐上这个可汗的宝座的,而且还能统治草原这么多年,哪怕是他确实有点愚蠢,把好好的草原搞得四分五裂,但是他的智商也绝对不会太低。 所以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三百余名手下,并不都值得信任,真正值得他信任的恐怕只有几十个最为忠实于他的那些护卫,其余的则一旦再遇上唐军,肯定会作鸟兽散各自逃命。 就在他命人给他取来一些牛肉干,让他裹腹的时候,忽然间听到有人大叫,有大股马队正在向着他们逼近过来。 颉利被吓得又是一哆嗦,顿时就站了起来,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有大股人马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质疑自己手下的判断。 自己的一些手下,其实以前都是草原的猛士,亦或是极好的猎人,跟着他这些年来,虽然养成了骄横的习惯,但是却不代表他们无能。 他们既然判定有一支骑兵正在接近他们,那么颉利相信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于是他立即下令众人收拾东西上马,马上离开这里。 三百余名突厥人立即护着颉利,慌忙上马,再次催动战马开始向西奔逃。 当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程处默等人便带着他们的手下赶到了这里,张甚和几个老兵下马在这里看了一眼,立即对程处默三人说道:“小公爷,刚才有一伙突厥人刚在这里休息了一下,而且刚离开不久!” 第六百六十一章 张甚献计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程处默对张甚他们说道:“那就快追!” 但是张甚却拦住了程处默,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拱手道:“小公爷,现在不能追! 现在追上去的话,咱们的战马正好处于最疲倦的时候,追上他们也会很吃亏! 现在我们应该先给战马喂饱了!让战马稍微歇一下,大家也吃点东西喝点水,喘口气,然后再接着追! 他们现在跑不掉了!他们的战马很长时候没吃饱了,根本跑不快,耐力也不行!跑不过咱们的!” 和张甚他们这些老兵的经验相比,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三个的经验还是显得有点不足。 在听了张甚的话之后,尉迟宝琪对张甚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战马好长时候没吃饱了?” 张甚指了指刚才突厥人休息的地方说道:“这里马粪很少,而且马粪里也只有点没消化的草根!说明他们的马一路上根本没吃饱过肚子!现在肯定是跑不快的! 只要咱们吊着他们,他们就跑不了!只要吊他们一两天,他们的马就会被累垮了!到那时候再收拾他们不迟! 要是现在追上他们的话,他们还有一战之力,想必留在颉利身边的,多为凶悍之辈,打起来我们可能会吃亏!倒不如吊着他们,先把他们的马给累垮!” 听了张甚的话之后,程处默想了一下,对张甚拱了拱手道:“老张,受教了!那就依你所言,全体下马,把战马喂饱!给战马饮饱!大家伙也填吧一下肚子,休息一会儿再追!” 于是他们都纷纷下马,立即解开马包,从中取出一兜粮食,挂在了战马的脖子下面,战马低头就能吃到里面的精料。 而且他们都是一人双马,马是这段时间除了在白道一战中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之外,还有徐淼他们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缴获的战马。 再加上沿途唐军不断的扫荡沿途遇上的突厥部落,也从突厥人手中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所以李勣和李靖军中现在的战马数量都很多,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双马,甚至还有余。 尉迟宝琪他们这次出来,不但选的战马都是好马,而且还按照徐淼的授意,每个人还都配了一匹马,可供他们轮换着骑行,这样可以让他们快速追击敌人,省的因为马力不足贻误战机。 另外一人双马,他们也可以多携带一些马料和保暖的毛皮等物,这次谁都不知道他们要追击颉利的话,会追多长时间,所以尽可能的提前做好物资方面的准备。 故此战马休息的时候,便能随时吃上配好的马料,让战马保持体力。 但是颉利那帮人可就没这种好命了,他们从铁山逃出来的时候,能一人一马就不错了,路上收拢的一些溃逃的突厥人,甚至不少人连马都没有,只能徒步跟着他们走。 加之他们的物资都丢给了李靖率领的唐军,人可以一边走,一边宰杀牛羊吃,但是马却没有足够的草料供它们路上吃,只能每天浪费不少时间人力,扒开积雪让马啃一些积雪下面的草。 所以这些天下来之后,马都掉膘掉的很严重,战马可不是好伺候的,要想让战马不掉膘,就要经常喂食,否则的话,马就会掉膘严重。 马儿掉膘严重的话,体能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严重缺乏草料和精料喂养的话,时间稍长,马就会干脆死给你看! 这也就是为何中原的农户们不太愿意养马,而是更喜欢养骡子或者驴子,就是因为骡子和驴子容易饲养,吃的也少,吃苦耐劳,虽然跑不快,可是却耐力很好。 长安城的骡马行以及车行,饲养的最多的就是骡子和驴子,这样比起养马能节省不少饲料费用。 而颉利他们骑的战马,虽然都是好马,但是越是好马,就吃的越多,需要喂养的越精细才行。 但是现在的颉利和他手下们,恰恰没有足够的粮食做精饲 料喂养他们的战马,所以这些天下来之后,战马都掉膘严重。 严重掉膘的战马,体力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了,驮着主人跑一阵就累的气喘吁吁,向跑快也跑不快。 接下来的一天之中,颉利带着他的手下继续向西奔逃,经过一段时间的奔逃之后,他们以为总算是把后面的那伙人给甩掉了。 可是刚停下来一会儿,就又发现那伙人又追了上来。 于是颉利他们就只能再次上马奔逃,就这么一直跑到了天黑下来,他们以为终于把那伙人给甩掉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后面那伙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始终吊在他们身后,让他们不敢停下来休息,只能不断的催马向前继续疾奔。 天都黑了,他们刚停下,那伙人就又跟了上来,逼得颉利再次带着手下,连夜继续奔逃,连火把都不敢点,摸着黑在旷野之中向西奔逃。 一直跑到后半夜,他们才又一次停下来,这次等了一阵之后,没发现敌人跟上来,这才敢放松下来,随便干啃了一些肉脯或者饼子,给战马又喂了一点马料。 即便是天黑之后,他们也没敢彻底放松下来,派人在附近守着,还要连夜扒开积雪,去给马儿找一些积雪下的干草喂一下他们的战马。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很清楚没有了战马,他们就绝对跑不远,战马可以说就是他们的性命,所以不管他们自己多累,也要想方设法给战马找点草料吃。 天一亮颉利便再次催促着手下上路,继续向西赶路,尽量离唐军远一些才能多少有点安全感。 可是天亮之后清点人数,颉利却怒了,昨天跟着他的三百多人,一夜间居然少了七十多个,现在只剩下二百多人了。 这七十多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估计是昨天晚上摸黑赶路的时候,有人就已经掉队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掉队,还是干脆偷偷溜走了。 经过统计,颉利更是勃然大怒,这些人之中,有些人跑的时候,把他们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吃的,也带走了不少,这一下他们手头的存粮就更是捉襟见肘了。 可以确定,偷偷带走食物的那些家伙,肯定是早有预谋,昨晚的时候偷偷的溜走了。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颉利一定会派人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说什么都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敢派人去追那些家伙,因为他怕再派人去追,也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于是在一片骂声之中,这些跟着颉利的突厥人骂骂咧咧的只能跟着颉利继续上路向西逃窜。 可是不到中午,他们就又察觉到昨天那伙人又跟了上来,吊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 这一下他们真的吓到了,到底是谁吊在他们屁股后面?是他们突厥人还是唐军?要是突厥人的话,他们应该追上来和自己这些人汇合,但是他们为何不追上来呢? 如果是唐军的话,那么更说不通了,现在唐军肯定正在追捕颉利,如果是发现了他们的话,为何不立即追上来抓住颉利? 于是颉利忍不住派出了几个人掉头回去,查明吊在他们背后的那伙人的身份,同时一边派人回去,他自己则带着人继续向西奔逃。 可是派出去的几个人,却又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第六百六十二章 分崩离析 颉利越跑越感到心惊肉跳,一刻不敢停歇,连连催促着手下加快速度甩脱背后的那伙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颉利都觉得那伙人不怀好意,一定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可是当他们又跑出去二十多里的时候,终于队伍中一匹马撑不住了,咴咴的悲嘶一声,口吐白沫的滚倒在地,把骑着它的那个护卫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个颉利的护卫流着泪,抱着他爱马的脖子,抚摸着马儿的脸,哭着求它站起来,但是马儿无力的蹬了几下腿,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匹马,心知它已经彻底累垮了,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这些突厥人的心也随着这匹马的倒下,彻底跌到了谷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背后的那伙人是故意的,他们故意吊在自己背后,驱赶着自己向前跑,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他们战马休息寻找草料的时间,这是要先把他们的马给活活的累死。 那伙人一定是一伙十分狡猾的敌人,他们预料到了自己这些人没带多少粮食和马料,根本不可能让战马吃饱喝足,保持着体力。 现在他们的马掉膘已经非常严重了,这一匹倒下的战马,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战马倒下。 他们现在真的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他们背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之前派出去的一个护卫骑着马飞奔而来。 于是所有人都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独自一人跑回来的护卫身上。 可是不等那个护卫驰到他们面前,在距离他们几十步外就马失前蹄,战马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把背上驮的那个颉利的护卫给摔飞了出去。 而那个护卫落地之后,呻吟着也没有站起来,于是一群人便蜂拥过去,结果看到那个护卫背上插着三支铁质的小弩箭。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手弩发射的弩箭,弩箭是全贴打造,长七寸左右,但是威力却相当大,在数十步之内,可破坚甲。 这个护卫背上连中了三支这样的弩箭,战马的屁股上还中了一支弓箭,战马是强撑着跑回来,脱力栽倒在地。 而这个护卫则是拖着重伤之躯,强自坚持着骑着马跑了回来,被摔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 看到围过来的这些突厥人,他嘴里冒着血沫,一脸急切焦躁的说道:“大汗……快走!唐军……” 话未说完,他剩下的声音就被一股血堵在了喉咙里,几声咳嗽之后,他便翻了白眼抽搐了几下彻底断气了。 他甚至没有能说出来了多少唐军,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扭头朝着颉利望去。 颉利这个时候肥胖的脸上,也满是惊惧之色,大声对这些剩下的手下们叫到:“我们走!” 说完之后,他便拨转马头,再一次带头策马奔去。 很多突厥人看着颉利宽大的背影,忽然间有点恍惚,心里面升起了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他们曾经愿意用性命效忠的那个伟大的男人吗?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豪气万丈,就像是他们突厥人的明灯,也像是一头无所不能的狼王,带着他们呼啸来去,纵横沙场。 他曾几何时,振臂一挥,整个草原的汉子,就会在听到他的召唤之后,纷纷前来聚集在他的身边,效忠于他,随着他的刀锋所指,为他所用。 也曾几何时,他哪怕是跺跺脚,整个草原甚至是唐人,都会为之战栗,臣服于他的威势之下。 可是现在的这个背影,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这一次唐人来犯,这个人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带着他们东奔西逃,从未率领着他们和唐军死战一场,也从未赢得过一场胜利。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草原便被唐人夺去,无数的族人死在了唐人的刀下。 而他却带着自己这些 人,不断的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要么是在逃跑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准备逃走! 现如今只要听到唐军两个字,这个人第一反应不是带领着他们去和唐军战斗,而是第一时间只想着赶紧逃走。 这难道就是他们要效忠的男人吗? 有些护卫眼神之中,开始出现了迷茫之色,他们突厥人近百年来,积累起来的那种彪悍和勇猛的性情,现如今被这个他们效忠的可汗丢了个精光。 眼下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走,如果还有其它的念头的话,那就是逃得远远的! 于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颉利大声叫到:“可汗!难道我们除了逃走,就不能做点其他事情吗? 我们的战马已经跑不动了,继续逃的话,我们的战马都会累死! 那时候我们就会变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再也不能进行战斗了! 可汗,我们和他们拼了吧!” 已经催马跑起来的颉利听到了背后这个人的喊声之后,身体僵了一下,愤怒的勒住了马缰,拨转马头回来,怒视着刚才对着他大吼的那个手下,厉声喝道:“你是在对我说吗?” 那个突厥汉子,看着颉利,拜倒在地,趴伏在颉利的马前,对他哭着说道:“伟大的可汗!您是我们突厥人的骄傲!我们不该这样的! 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我们却不能只知道逃跑,让那些唐人嘲笑我们是胆小的狐狸! 我们是伟大的狼族,即便是失败,也不该这么只知道夹着尾巴逃走! 您是我们的可汗,恳求您带着我们杀回去吧!那样的话,就算是战死了,我们也不愿被那些懦弱的唐人耻笑!” “够了!”颉利瞪着赤红的眼睛,怒视着匍匐在他马前的这个部下。 这是他曾经手下的一个勇士,曾经可以徒手撕裂一头灰狼!也曾经是他最忠实的一条忠犬。 颉利没想到就是这个最忠实的忠犬,今日居然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甚至于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胆小的狐狸。 可是今天就是这个对他非常忠实的手下,居然劝阻他继续逃走,嘲讽他是个胆小鬼! 颉利顿时出离的愤怒,怒火瞬间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虽然他现在落魄了,可是他也决不允许手下如此质疑他,甚至是嘲讽他。 于是他怒视着匍匐在他眼前的这个手下,厉声喝止了他继续说话。 “大汗!您不要听这个蠢货的!现在您绝不能留下来和唐军死战!您是我们的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机会重新召集起我们的勇士,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原! 葛萨!你是大汗的忠仆,现在唐军追来了,正是你向大汗尽忠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勇士的话,那么你就该留下来挡住那些唐军,让大汗赶紧离开!而不是请大汗留下来,做无谓的死战!” 这时候另一个颉利的手下,大声劝颉利赶紧跑,并且转头对这个名叫葛萨的护卫色厉内荏的呵斥道。 那个葛萨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仰起头看着说话的那个家伙,厉声骂道:“拔希密,你这个胆小鬼!我们突厥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都怪你,总是劝大汗不要和唐军死战,才使得我们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你怎么有脸呵斥我?” 第六百六十三章 决死之敌 颉利这个时候,脸色铁青,他忽然间挥手怒喝道:“够了葛萨!我可以原谅你今日对我的不敬,既然你想要像一个勇士一样的战死,那么你就留下来和那些该死的唐军死战吧! 如果谁不想跟着我走的话,那么就留下来,跟着葛萨和那些唐人死战吧! 愿意继续跟着我走的人,现在就和我一起立即离开这里!” 说完之后,颉利立即再次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用马鞭在自己的战马屁股上猛抽了一下,他坐下的这匹高大健壮的骏马屁股吃痛之后,咴咴的一边长嘶一声,一边两条后腿猛地发力,刨起了一片带着泥土的积雪,纵身朝前驰去。 那个葛萨红着眼看着逃走的颉利,眼中喷火,浑身微微颤抖着,探手握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 这柄弯刀是几年前的时候,随同颉利出征,立功之后,颉利亲自赐给他的,是由他们最高明的铁匠打造而成,不但非常锋利,而且还异常坚固,跟随他这些年来,不知道砍下了多少头颅。 但是当年赐给他这把刀的那个伟大的男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可耻的胆小鬼,他把突厥人所有的荣光都给丢光了,现如今成了一个只知道逃跑的兔子。 既然这样,他还为什么要追随他?虽然明知道会死,可是他还是想要为他们突厥人保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于是他缓缓的站起来,同时拔出了腰间的这柄被他天天擦拭的雪亮的弯刀,振臂高呼道:“我!葛萨!从今不再效忠颉利!我要回去,和那些该死的唐人决一死战!让他们知道我们突厥汉子,并不都是胆小鬼! 谁还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现在就站出来吧!我们一起去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哪怕是死,也不能再让唐人看不起我们伟大的狼族!” 但是这时候看到颉利纵马逃走之后,很多人还是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葛萨之后,眼神复杂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战马,抖动缰绳朝着颉利的背影追去。 不过最终还是有十几个突厥汉子留了下来,他们走到葛萨身边,和葛萨一起看着颉利他们落荒而去的背影。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悲愤之色,当看着颉利他们远去之后,葛萨大吼了一声:“拔出你们的弯刀!上马!我们去杀唐人!” 十几个人大声答应,牵过自己的战马,和葛萨一起翻身上马,然后一起拔出了他们的弯刀,摸了摸自己的爱马,又在它们的脖子上拍了拍,然后深吸一口气,催动战马向着唐军追来的方向缓缓的行去。 他们知道自己的战马此时已经极为疲惫了,如果现在就催动战马跑起来的话,那么见到那些唐军的时候,战马就已经彻底跑不动了。 所以他们选择了缓缓而行,向着唐军迎了过去…… 程处默他们带着五百多骑兵追过来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了十几个突厥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十几个突厥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凛厉的杀气,脸上是一副灰白之色,甚至连眼神之中,都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冰冷的毫无生气。 他们拦住了程处默他们一行人之后,为首的将手中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忽然间发出一声狼嚎一般的吼声,然后猛然反手用刀身重重的朝着自己坐下的战马屁股上猛抽了一级,战马吃痛之后,瞬间迸发出了身体内最后的力量,后蹄猛蹬地面,咴咴一声长嘶便朝前猛冲了出去。 其余的十几个突厥人,也都纷纷举起了他们的弯刀,这种弯刀是突厥人特有的弯刀,是突厥工匠自己打造出来的。 这种弯刀从力学角度上来说,比起眼下大唐使用广泛的横刀更有优势,更适合劈砍,一经问世便受到了突厥人的欢迎。 但是受突厥人生产力的限制,他们熟练的工匠数量少,每年打造出来的弯刀数量很是有限,所以能用得上弯刀的皆为颉利的亲信或者是精锐部卒。 这十几个突厥人齐齐发出了一阵鬼哭 狼嚎之后,便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纵马朝着程处默他们这伙人冲了过来。 这些突厥人完全无视了双方数量上的差距,就如同十几头被逼到死角的恶狼一般,向着一群猎犬冲杀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反倒是在开始冲锋之后,显现出了一种嗜血的兴奋表情,如同疯魔了一般。 “他们是死士!”张甚在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立即就判定了他们的身份。 尉迟宝琪在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也立即兴奋了起来,他最喜欢遇上这种对手,比起追杀那些狼狈逃窜的敌人,从背后用长槊将他们捅下战马,他更喜欢对付这样的敌人。 今天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尉迟宝琪立即就挺起了手中的马槊,哇哇叫到:“别跟小爷抢!让我会会他们!” 说着双脚一磕马腹,抖缰绳便准备冲出去和那十几个突厥人对冲。 但是不等他纵马冲出去,旁边伸过一只手,一把就拉住了他的马缰,他的战马本来已经得到了尉迟宝琪让它起步冲锋的信号,已经开始发力要冲出去了。 但是突然间却又被一只手拉住了马缰,让战马一下没能冲出去,被拽的险些人立而起,把猝不及防的尉迟宝琪差点给掀下战马。 尉迟宝琪赶紧加紧战马,伸手拉住了马缰,稳住了身形,恼怒的侧脸望去,看看是谁居然敢这个时候阻止他冲出去。 结果却看到程处默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忘了淼哥的交代了?对付这种不要命的蠢货,不许和他们对战?你是不是又想被那个混蛋骂的吃不下饭了?” 尉迟宝琪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和徐淼天天相处下来,徐淼经常说的那些话“只有没长脑子的蠢猪才会和疯狗对咬!人要用脑子杀敌,能用弓弩解决的,一定要用弓弩解决! 因为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在战场上杀掉敌人,活下来才叫本事!而不是杀掉敌人的同时,也被敌人杀掉! 老祖宗发明弓弩,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摆样子的!” 总而言之,徐淼对于在战场上能用弓弩解决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许自己手下用蛮力去和敌人拼杀。 起初程处默他们还很鄙视徐淼的这些说法,但是当他们眼看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护卫,为了保护他们,倒在敌人刀下的时候,他们渐渐的理解了徐淼的想法。 他们的护卫,他们的部下,也都是有家人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为了表现个人的武勇,本来可以用弓弩解决敌人的时候,却偏要拎着刀去和敌人对砍,就算是打赢了,己方也肯定会有伤亡。 没有人应该为了他们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包括了他们自己。 所以徐淼从家里带出来的护卫们包括庄丁们,都严格的遵守了徐淼的指示,那就是能在远距离上射死敌人,就绝对不把敌人放到眼前去拎着刀子和他们对砍。 而今天碰到这十几个突厥死士,看着他们向着自己发动了决死冲锋的时候,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脑子一热,便又想拍马舞槊去和他们对冲。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不甘的憋屈 但是程处默这次却出人意料的忍住了这种冲动,一把揪住了要冲出去的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一想到徐淼那根抖动的毒舌,就立即有些不寒而栗,每每被那小子逮住机会,便立即会抖动如簧之舌,向着他们口吐芬芳,把他们给骂的抬不起头,和他对骂,却总是骂不过徐淼,最后除了被气的吐血之外,只能对那家伙施展暴力了。 今天幸亏程处默拉住了他,要不然的话,这次冲过去就算是干死了那些突厥疯狗,回去让徐淼知道了,还是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于是尉迟宝琪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尴尬的收起手中的马槊,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你不拉住我的话,我还真忘了!嘿嘿!” 程处默翻了翻白眼,对张甚点了点头:“射死他们!” 张甚满意的看了程处默他们一眼,这几个小公爷总算是明白该怎么做事了,这次徐淼让这仨小公爷率队出来追索颉利,他颇有点头疼。 这仨小公爷都是好战的家伙,脑子一热就喜欢带着头朝前冲,拎着刀子和敌人对砍,他们在家带出来的几个护卫,在经历北鲁沟一战之后,都已经因为保护他们三个,死伤殆尽了。 所以现在保护这三个家伙的重担就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要是让他们三个家伙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根本没法向家主交代,而家主恐怕也没法向着三个家伙的老爹交代。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看着这三个容易冲动的家伙,生怕这仨货脑子一热,又干出不用脑子的事情,在能远远就射死对方的时候,却抄家伙去跟对方对冲。 现在他终于多少有些放心了,尉迟宝琪虽然还是个夯货,但是起码程处默和小牛没犯浑。 于是他对程处默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抬起手厉声喝道:“弓弩准备!” 队伍立即开始散开,马上的护卫和骑兵们,一个个都摘下了他们的弓弩,挽弓搭箭或者给手弩上弦,指向了迎面冲来的葛萨和跟着他的十几个突厥人。 葛萨一边策马狂奔,冲向唐军的队伍,一边看着唐军的反应,他现在非常渴望用手中颉利赐给他的这柄弯刀,斩下几个唐人的脑袋,来洗刷他们的耻辱。 但是那些唐人却毫无反应,并未如他所料那样,催动战马向着他们对撞过来,而是呼啦啦的散开,之后便举起了他们的弓弩指向了自己这些人。 葛萨原本火热的心,顿时就冷了下来,如坠冰窟一般,热血此时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的就变得冰冷了下来。 他愤怒到了极点,这些该死的唐人,居然不敢和他们这些人正面搏杀,而是卑鄙的举起了弓弩。 这一下他和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的心都彻底沉了下去,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个时候顿时就减下去了一大半,连马速都开始放缓了下来。 就在葛萨他们冲到唐军前方一箭之地内的时候,葛萨完全绝望了,他忽然勒住了战马,战马人立而起,跟着他的那些突厥汉子,也都纷纷勒住了战马,在唐军前面泼喇喇的打着旋。 “没种的唐人,有没有胆量用你们的刀枪和我们一战?别像胆小鬼一样,只敢使用你们的弓弩?如果你们没有勇气的话,那就赶紧滚回你们的家里吃奶去吧!” 葛萨愤怒的脸都变形了,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用蹩脚的汉话对着唐军大声的喝骂着,试图激起那些唐人的怒火,让他们催马冲过来和自己这些人用刀枪搏杀。 尉迟宝琪的脸顿时黑的跟锅底一般,骂骂咧咧的就又挺起了长槊:“他奶奶的,这些突厥狗居然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去捅死那混蛋!” 说着他就又想催马冲出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张甚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冷笑,高举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朝下一挥,厉声喝道:“射!” 只见唐军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响声,接着就看到一片黑色的云从唐军队 中飞起,朝着葛萨这帮突厥人疾飞而来。 正在大声叫骂的葛萨,瞳孔猛地一凝,脸上露出了无比悲愤之色,紧接着这片黑云便笼罩在了他们身上。 葛萨和十几个突厥汉子,顿时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战马发出了一片悲嘶之声,接二连三的带着背上的主人翻倒在了地上。 一支利箭直接从葛萨张开的嘴扎入到了他的喉咙之中,弩箭从后脖颈透出,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又有几支利箭钉在了他的脸上,他缓缓的仰面朝天就从战马屁股后面坠落在了地上。 他最后的念头就是憋屈,非常憋屈,这样死,他真的非常不甘,唐人怎能如此无耻?他们都是胆小鬼,连和自己搏杀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样的勇士。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彻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踏入了轮回。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不由得小声嘟囔道:“娘的!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走吧!颉利应该就在前面,该收拾他了!追!”程处默一抖马缰,对尉迟宝琪说道,然后厉声大喝了一声,催动战马朝前奔去。 颉利听着背后追来的唐军马蹄声,头也不敢回,拼命的抽打着他的战马,不断的催促战马加速快跑。 可是跟着他的那些手下的战马,在经过这一阵子疾驰之后,速度越来越慢了下来,任凭他们如何抽打,战马都快不起来了。 而唐军却越追越近,紧紧的咬住了他们,终于在又奔行一段距离之后,突厥人的战马开始一匹接着一匹的力竭翻倒在了地上,把背上的突厥人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他们的战马终于到了极限,连续这么多天都没饱餐过一顿,却还要驮着它们的主人长途赶路,这两天更是几乎一刻不停的被主人催促着奔逃,却又不给它们喂充足的马料,这些战马早就处于了力竭的边缘。 直到跑到这里,战马纷纷开始翻倒在地,即便是没有翻倒的战马,也停止了奔跑,逐渐停了下来,然后忽然间四腿一软就卧在了雪地之中,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而那些突厥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从马上翻下来,有的人啥都不顾了,拔腿就开始狂奔,试图继续逃走。 也有一些突厥人绝望的从马背上取下了他们的武器,聚拢在了一起,哇哇叫着试图结阵,迎接唐军骑兵的冲击。 更有一些突厥人,痛哭流涕着缓缓跪在了地上,丢弃了他们的武器,匍匐在了地上,放弃了一切抵抗,只求唐军来了之后,不要杀他们。 原本跟着颉利的二百来个突厥人,很快就只剩下了几十个人还紧随着颉利继续仓皇奔逃。 颉利满脸都是惊惧和绝望之色,他不停的疯狂抽打着爱马,催促着战马,压榨战马最后的体力,希望战马驮着他能再跑快一些,甩脱背后的那支该死的唐军。 但是即便他的战马是草原上千挑万选出来的骏马,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逐渐力竭了。 而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们的战马,还不如他的战马,不断的有人开始掉队,也有战马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连人带马滚出了老远。 第六百六十五章 刺马 那些唐军,则呼啸着催动他们的战马,死死地咬住前方的突厥人,只要发现有突厥人停下来试图进行顽抗,便会有人抬手举起手弩瞄准他扳动机括,数支弩箭便会疾飞而出,将那个试图顽抗的突厥人钉死在雪地之中。 而那些突厥人,除了使用弓箭才有机会反抗一下,否则的话他们连一点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疾飞而来的唐军弩箭射杀当场。 至于那些丢掉武器,卑微的匍匐在地上,双手手心向上,放在雪地上放弃抵抗的突厥人,则被唐军放过,后面跟来的人自会有人将他们绑缚起来。 数百兴奋的唐军嗷嗷怪叫着催动战马呼啸着追向前方那一撮还在继续催马奔逃的突厥人,他们已经可以彻底确认,颉利就在那一撮人之中了。 此次大唐北伐,只要抓住颉利,便尽了全功,从此之后,东突厥便再不复存在,三年多前的颉利强加给所有唐人的渭水之辱,也算是彻底可以得到洗刷了! 更何况活捉颉利,乃是奇功一件,如何不让他们兴奋?就连这会儿最冷静的张甚,都兴奋的难以自己,一路狂追,一路嗷嗷怪叫。 就更不要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这三个家伙了,他们终于相信徐淼没有忽悠他们,徐淼果真预料到了颉利逃跑的方向,给了他们三个兄弟一个建功立业的良机。 现在三傻对徐淼的预判可以说是彻底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了,盯着前方狼狈逃窜的那一撮人,他们三个同样也都大呼小叫,拼命催动着战马狂追不舍。 而且他们眼看着那些突厥人的战马一匹接着一匹的力竭翻倒在地,而且任凭那些突厥人如何抽打,都提不起速度,一个个心中就畅快的无以复加。 此时他们可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华丽狐裘的胖子,正骑着一匹同样高大神骏的枣红马,已经甩脱了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一起绝尘跑到了最前方,并且开始和他手下们拉开了距离。 尉迟宝琪嗷嗷叫着:“最前面那个就是颉利!别让他跑了!快追呀!哈哈!” 又过了片刻工夫,程处默他们便呼啸着追上了那伙还在奔逃的突厥人,而那些突厥人终于开始四散奔逃了起来,不再聚在一起,而是四散而开,试图夺路而逃。 他们绝望的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不断扭头查看追兵的距离,当眼看着追兵已经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有些突厥人绝望之中,拔出了他们的弯刀,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但是兴奋到极点的唐军兵将们,却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靠近之后,抬手就是一弩,然后便收起手弩,换上了他们的长枪或者马槊,朝着追杀的突厥人猛刺了过去。 一个个突厥人绝望的惨叫着,纷纷被杀落下马,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溅起了一片血光。 几十个突厥人转瞬间便被唐军纷纷追上,将他们踩在了脚下。 任何抵抗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他们丢掉武器勒停战马,跳下战马跪在地上乞求投降,才可能被留下一条性命。 但是有时候即便他们跪地投降,也会有红了眼的唐军策马从他们身边冲过,扬手一刀,斩下他们的头颅。 颉利只觉得恐惧彻底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马鞭,跑着跑着,马鞭就失手滑落,于是他连忙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反手在战马的屁股上戳了一刀。 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的战马,只觉得屁股上一股剧痛传来,顿时就又激出了身体中一些潜藏的力量,速度猛地一提,又一次加速朝前狂奔起来。 三傻和张甚、虎子他们根本不看其他那些四散奔逃的突厥人,都死死的盯着最前方奔逃的颉利,大呼小叫的怒骂着,不停的催动战马追逐着颉利,始终没有被颉利甩掉。 当看到颉利忽然间又开始加速,气的他们嗷嗷直叫,于是只能继续吊在颉利的背后紧追不舍。 不得不承认颉利的那匹坐骑,确实是一匹宝马,此时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的战马,已经全部都脱力翻倒或者是停了下来,再也不肯迈出一步。 而颉利坐下的那匹枣红色的大宛马,愣是能驮载着身材高大而且已经显得很是有些臃肿的颉利,继续狂奔不已。 这一逃一追之下,程处默他们又足足追出了二三十里,愣是依旧没能追上颉利,每每看到颉利的战马有些力竭的时候,就见颉利用小刀在那匹可怜的宝马屁股上戳一下。 沿途的雪地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血迹,可见颉利为了逃命,已经顾不上那匹宝马的死活了,在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压榨出那匹宝马身体中最后的力量,试图甩脱背后的追兵。 追到这里的时候,连养精蓄锐良久的唐军战马,都已经开始力竭,可是颉利却还在前方不太远的地方策马奔逃。 这把程处默他们这帮人给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见过能逃的,但是像颉利这样能逃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明明刚追到颉利这伙人的时候,就看出来颉利他们的战马已经快到彻底力竭的程度了,可是愣是又追出这么远,却还是没能追上颉利。 反倒是他们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坐下的战马开始出现了力竭的状态,马力稍弱的,此时已经开始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还能继续跟上颉利的,也只剩下了程处默他们区区十几骑人马了,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憋屈? 而他们刚才在发动追击战的时候,也已经把自己的备用马留在了后面,此时已经无马可换,只能勉力继续吊着颉利,一个个气的口吐芬芳,把颉利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眼看着天色渐晚,程处默他们更加焦躁了起来,因为一旦到了天色黑下来之后,再想追上颉利那就难了。 之前颉利还是一群人在奔逃,很容易找到他们留下的踪迹,而现在只剩下颉利一个人了,一旦要是天黑下来之后,颉利弃马而逃,前方就是一片山岭,让那厮连夜钻入山中,再想抓到那厮就难了。 事到如今,尉迟宝琪忽然间一咬牙,也顾不上爱惜自己的坐骑了,虽然他的这匹马是老爹为他精挑细选的一匹好马,可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匹马了。 虽然明知道如果采用和颉利一样的办法,可以强行逼迫战马提速,但是事后这匹爱马也会彻底废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还是咬了咬牙,面目狰狞的红着眼对程处默他们吼道:“刺马!” 程处默和小牛他们听了之后,心里面也都是狠狠的一揪,他们当然知道尉迟宝琪叫的刺马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得已情况下,极度压榨战马体能的法子,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知道这个法子,一般情况下,非到迫不得已,为了保命,是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手段的。 可是这时候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好像是没有了! 于是程处默他们都纷纷点了一下头,咬了咬牙,纷纷拔出腰间的小刀,也反手在自己战马的屁股上戳了一刀。 这些已经疲惫的战马,屁股上猛地吃痛,于是都咴咴惨嘶了一声,再次拔腿开始朝前狂奔。 甚至于有个护卫,因为战马吃痛后开始乱窜,生生被从战马上甩了下去,险些被战马当场踩死,吓得他连滚带爬的逃到一旁,这才保住一命,只能看着自己受伤的战马绝尘而去,气的跳脚大骂。 但是用了这招之后的其他人,马速顿时拔高了一截,吃痛的战马咴咴发出一声惨嘶之后,便泼喇喇的发足狂奔了起来,迅速的就追近了颉利。 第六百六十六章 徐淼的狡辩 颉利这个时候慌得一批,眼看着身后的那些唐军猛然间加速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追到离他一箭之地了,吓得他再次用小刀在自己的战马屁股上连戳了两刀,想要继续激发战马的潜能。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次不好使了,战马只是长长的悲嘶了一声,忽然间前蹄一软,一头就栽倒在地。 颉利胖大的身躯嗖的一下就随着战马栽倒之后,飞了出去,一张大脸一下就抢到了雪地里,顺着雪地出溜出去了好远。 颉利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等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周围一暗,眼前也罩了一层粉红,眼也被磕破的脑门流出的鲜血糊住了,用力擦了两下之后,再睁眼才看到自己已经被一群唐军给围在了中间。 一杆杆长槊长枪指向了他,还有人长刀出鞘,指向了他,更有人举着手弩指向了他,这些人都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他,为首的几个年轻军将对他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接着跑呀?为什么不跑了?” 颉利颓然坐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哀叹了一声,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对这些唐军大声用标准的大唐的官话说道:“我是颉利!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你们的皇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战场上的战事也基本上已经结束。 突厥人因为群龙无首,面对汹涌而来的唐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乱,面对着唐军的突击,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各自为战,要么伏地乞降,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李勣便率军杀掉了近万突厥人,并且俘获近六万突厥人。 剩下的少量突厥人则侥幸抛弃了所有的一切,逃出了唐军的围歼,可以说这次走到碛口一带的突厥人,面对着李勣率领的通汉道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要么被杀,要么成了唐军的俘虏。 但是令所有人郁闷的是,他们都已经查知,这些突厥人正是追随颉利才从铁山逃到这里的,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搜寻,都未曾找到颉利的所在。 只有一支唐军遭遇了二百多突厥人的拼死抵抗,将其全歼之后查知他们都是颉利的亲信护军。 但是再想找颉利的时候,颉利却已经是不知所踪。 这让李勣和麾下的将士们非常郁闷,原以为在碛口他们可以堵住颉利,并且将颉利干掉或者生擒活捉,但是现如今几乎全歼了突厥人,却都未能找到颉利的踪迹。 立即遣出大批人马向四周追击,试图找到颉利的踪迹,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颉利的踪迹。 当李勣下令扎营收拢兵马,处置俘虏的时候,却发现了跟着徐淼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以及拨给他们三人的那三百精骑,还有徐淼的亲兵护卫以及从徐家庄子带出来的庄丁一共五百余人不知所踪。 立即听闻消息之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命人把徐淼叫到了他的帅帐之中,开始质问徐淼程处默他们这帮人去哪儿了? 李勣对徐淼大发雷霆道:“为什么程处默他们还没有回来?谁让你派他们出去的?他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徐淼耸耸肩膀摊开手一脸无赖相的对李勣说道:“大帅,卑职记得可是您准许他们参战的!还每个人拨给了他们一百精兵! 昨日遭遇突厥人的时候,可是您下令拦截突厥人的!他们要去截杀突厥人,这又与我何干?” “混账!那你的护卫和家里带来的家丁呢?连你的贴身护卫都不在,难道不是你派他们去的? 老夫已经问过了,开战之后,谁都没有见过他们,你告诉老夫,他们到底去哪儿了?”李勣才不信徐淼的鬼话,厉声对徐淼叱问道。 徐淼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如果追上颉利的话,那就追上了,如果程处默他们没追上颉利的话,那么估计也就追不上了。 所以这个时候供出他们的下落,也影响不大了,于是他这才讪笑着对李勣说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向西南方向 追下去了!” 李勣眉头一拧,皱眉问道:“为何是西南方向?”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您就别问我了!您一定也很清楚为什么是西南方向,颉利那厮不朝西南方向跑,还能朝哪儿跑? 回又回不去了,向北咱们挡住了他的去路,向东突利也已经跟他决裂了!眼下他如果不想被我们抓住的话,唯有向西跑了!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会儿程处默他们应该正在向西追索颉利那个混蛋!” 李勣看着徐淼嬉皮笑脸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如何料到颉利不会在此和我们决一死战呢?肯定见到我们就跑?那么也应该是你让他们向西搜寻颉利的吧!” “这不简单嘛!颉利现如今早成了惊弓之鸟,这厮本来就生性多疑,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在渭水被陛下的疑兵之计所震慑,选择了退回关外! 定襄城被李帅袭破之后,他就不敢正迎其锋,率众北逃,白道一战又被您打的大败亏输! 这次他又在铁山遭到卫国公偷袭,早就该被吓破胆子了! 到此又碰见您在此阻截他们的去路,他有何胆量在这里和大帅您死战呢? 所以小子我猜测,此獠一旦发现我们,必将会落荒而逃,而他唯一会选的方向也只有西面! 故此我便让程处默他们开战之后,便向西追索颉利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们此行能否建功,能不能找到颉利!” 徐淼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隐瞒,将他和程处默他们的谋划和盘托出告知了李勣。 李勣听到这里,瞪了徐淼一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点对我说?别忘了,你还是这路军的参军!有责任给我提建议!让我能拾遗补缺!为何却要私下行动?” 徐淼当即就开始叫屈起来:“大帅,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当时仅仅只是猜测,又没有什么把握,如果乱说的话,一旦影响到大帅的决断,岂不影响到了大计? 正好处默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让他们去碰碰运气,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也尚未传回什么消息,到底颉利是否真的向西逃窜,现在也并未可知! 要是大帅受我误导,一旦颉利并未向西逃窜的话,却浪费大量兵力向西追击,岂不是误了大事?” 徐淼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李勣听罢之后,气的直翻白眼,但是也无话可说。 其实李勣自己也早就判断颉利极可能向西逃了,并且业已派出了一支精锐,今天下午就开始向西追击。 这次北伐颉利,如果不能干掉或者是生擒颉利,那么此战便不等于建全功。 颉利作为东突厥的大汗,不管怎么说,在突厥人眼里都分量很重,只要此獠没有落网,他就会成为大唐的一个严重的隐患。 大唐不可能常年在草原上派驻大量兵马驻军,一旦等过了一阵之后,颉利潜回来,凭借着他在突厥人心目中的地位,振臂一呼,就又可能把变成一盘散沙的突厥人召集起来。 到时候这些突厥人,便又会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原本臣服大唐的一些部落,可能也会重新反水,重归于颉利麾下和大唐为敌。 所以他和李靖此次抗旨,毅然决然的突袭铁山,并且提前赶至碛口,目的就是要彻底把颉利给干掉或者是将其生擒活捉。 现在他虽然成功的堵截住了北逃的突厥人,但是却还是让颉利跑了,这让李勣颇有一种挫败感。 第六百六十七章 恶臭的俘虏营 李勣一边是心中暗骂颉利实在是狡猾如狐,一感觉到风吹草动,事情不对,就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么多追随他的突厥人,颉利却能对其弃若敝履,可见颉利这厮着实狡猾,同时也说明这家伙也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现在徐淼派程处默他们提前向西追寻颉利的下落,李勣是颇有些期待,徐淼的预判,其实和他的判断是不谋而合的,只是之前他没有料到,颉利居然能干出一见到唐军,毫不犹豫的就抛弃所有追随他的部从,立即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所以他在经过一天多的围剿突厥人,未发现颉利踪迹之后,才派兵向西开始追击,说实在的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太晚了一些。 直到听了徐淼供出程处默他们的去向之后,李勣内心中才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按照徐淼所言,双方大战刚刚开始,程处默他们便已经率领五百余人,一人双马绕过了战场,向西对颉利展开了追击。 这么一来即便是颉利第一时间脚底抹油向西逃窜,那么颉利也比程处默那伙人早不了多少。 如果程处默他们运气好,而且擅长追寻踪迹的话,那么是完全有可能发现颉利的踪迹的。 只要颉利没有带太多的人马,那么程处默他们那伙人是有可能把颉利给抓住的。 于是李勣看了看徐淼,指了指他道:“最好是程处默他们抓住了颉利,要是他们无功而返,你等着他们回来,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 你可以滚了!把你的医营管好,把受伤的将士给我照料好,要是敢有半点懈怠,我绝不饶你!” 徐淼于是赶紧拱手应喏,屁颠屁颠的就出了帅帐回了他的医营。 此战唐军伤亡数量很少,基本上没有遇上突厥人大规模的抵抗,大部分战斗都是小股突厥人自发组织起来的抵抗,但是面对着士气如虹、如狼似虎的唐军,这样的抵抗显得十分虚弱。 往往突厥人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抵抗,面对着唐军一波攻击,便被打的是土崩瓦解,但凡是对唐军举起武器的突厥人,几乎被唐军屠戮一空。 不过在经过最初刚刚出关的那段时间的发泄之后,现在唐军的军纪也多少获得了一些约束,不再像最初那样,为了确保大军深入突厥人的地盘不被突厥人发现,对待沿途的突厥部落采取了杀无赦的政策,现在李勣着令麾下的兵将,不得再滥杀伏地乞降的突厥人。 所以这才让近六万突厥人侥幸得以保住了性命,没有被唐军集体屠戮。 但是李勣也只是下令不得擅自屠戮伏地乞降的突厥人,却并未严令不得唐军洗掠突厥人。 所以唐军这次堵住了突厥人之后,虽然没有大规模屠杀突厥人,但是却还是把投降的突厥人给抢劫了个干净,将他们携带的财产洗掠一空。 而徐淼对于唐军这样的行为,却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中原人历经近百年的时间,受尽了突厥人的鸟气,北方乃至中原,屡屡遭到突厥人的入侵和洗掠,突厥人曾经给北方人和中原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现在好不容易大唐在李二的统治之下,日渐强大起来,而曾经强大的东突厥却在颉利这个蠢货的统治下,分崩离析众叛亲离。 现在大唐终于好不容易向突厥人展开了报复,如果还强令大唐官兵们严守军纪,对投降的突厥人秋毫无犯,这样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军队本来就是国家的暴力机器,目的就是为了威慑亦或是解决掉国家的敌人,本质就是通过杀戮,来保卫自己的国家。 而作为当兵的目的是什么?不外乎两个,一是建功立业,能立功受赏升官发财,二是趁机通过战争的缴获,来达到发财的目的。 说白了,正规的军队,也不过就是合法的强盗,只要不是对自己的百姓,那么在对外的时候,任何将领都不会太过限制手下兵将洗劫敌人。 而且为了提升士气 ,让将士们更加悍勇,相反将领们还会适时的纵容麾下的将士洗劫敌人的平民,用这种方式来激励兵将们,满足他们的需求。 所以现在看到唐军回营时候,带着大包小包从突厥人那里洗劫来的财货,徐淼并不感到有何不妥之处,这是失败者应该付出的代价。 当年突厥人每每大举南下的时候,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的中原人,所以现在是他们的还债时刻了! 至于他们参与过南下洗掠中原人的行为,这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是草原上的突厥人,那么他们就曾经享受过南下洗掠带给他们的好处。 到了这个时候,气温已经开始逐渐的回升了,即便是地处阴山以北,气温也明显开始逐渐的回升,白天的气温逐渐已经升至了零度以上,晚上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刺骨的寒意了。 当然带来的坏处就是无法再继续制作雪屋,只能住在帐篷之中,到了夜晚的时候,帐篷里如果不点篝火的话,还是会很冷。 好在这次大捷之后,唐军抢到了大量的突厥人的皮毛,每个唐军将士,都分得了几张皮货,倒是可以御寒。 不过徐淼却对这些缴获突厥人的皮毛深恶痛绝,哪怕这些皮张已经被突厥人处理过了,他也绝对不碰一下,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把那些东西弄到他的帐篷之中。 因为这些皮毛在被突厥人处理过之后,便再未进行清洗过,脏得要死不说,里面还藏满了可恶的臭虫和跳蚤虱子,即便是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几年了,徐淼依旧无法接受这东西和他共生。 而他也要求给医营送来的缴获的毛皮都必须要在开水中煮烫一下晾干之后,才能给伤兵使用。 他可不想让自己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救活的伤兵,最终却又死在这些跳蚤虱子的手中,所以但凡是从突厥人手中缴获的毛皮亦或是帐篷以及被褥之类的东西,徐淼一概不许进入到医营之中。 即便是医营确实需要,也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煮烫烘干之后方可使用。 期间他也曾经奉命去看押俘虏的突厥人营地之中巡视了一圈,当进了被圈禁起来的突厥人营地之后,徐淼顿时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数万突厥人被看押在一片并不大的区域之中,被唐军监视了起来。 这些突厥人被迫挤在一起,大部分人没有帐篷,只能瑟瑟发抖的挤作一团,不停的发出一阵阵哀嚎之声。 营地里脏的令人作呕,到处都是便溺的痕迹,屎尿横流,夜间冷下来上冻了这营地里的气味倒还好点,但是白天气温升高之后,这营地根本就是个超大号的露天大茅房,简直是顶风臭十里。 徐淼还没进营地,就被臭的险些呛了个跟头,找了麻布口罩捂住嘴才算是勉强进去转了一圈。 这些突厥人所有的武器都已经被收缴了,包括他们赖以为生的随身携带的小刀,也没给他们留下。 唐军给他们提供的食物,不过是每天两顿稀粥,勉强不让他们饿死罢了。 而因为没有足够的帐篷,食物也不充足,每天晚上突厥人都只能挤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的鬼哭狼嚎的哀嚎声。 几乎天天早上,这里都要抬出去上百具被冻僵的尸体,被拉到远处的荒野丢弃到逐渐开始融化的雪地之中。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生存法则的不同 不过徐淼还是发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情况,那就是这些突厥人挤在一起取暖的时候,只有孩子被放在了人群中间的位置,而大多数还都是男孩儿。 紧贴着孩子的是年轻的男人,他们被女人挡在人群之中,得到更多的温暖,女人和老人则被放在了最外围,被冻得不停的发出哭嚎声,而每晚被冻死最多的也正是这些女人和老人。 甚至连开饭的时候,那些强壮一些的男人,却是分配到最多的饭食,其次才是孩子中的男孩儿,再次才分给女孩子,而女人和老人,则只能分到最少的饭食。 但是那些突厥人却一个个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分到最少饭食,却又要在最外面受冻的那些女人和老人,对此没有人表示任何不满,只是木讷的接受着这样的不公。 徐淼在发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对陪着他前来巡视的李勣怒声问道:“蛮夷就是蛮夷!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居然如此对待老弱妇孺!实在是该死之极!” 而李勣却轻蔑的扫了一眼徐淼,冷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 徐淼楞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大帅此话何意?这是为何?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李勣带着徐淼走出了看押突厥人的营地之后,这才对徐淼说道:“你不必用我们汉人的道德去套用到这些突厥人身上! 我们汉人早早就有了儒学,为我们制定出了道德范畴!并且延续数百年之久,扶助老弱妇孺早已是深入人心! 但是突厥人却并不用遵循这样的道德范畴制约,他们遵循的是另一套生存的法则!之所以这么做,自有他们的道理! 突厥人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从出生就开始挣命!他们要和天气对抗,要和苦寒的环境对抗!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先保证族中的青壮男人先活下去! 一旦要是族群之中的青壮男人死光了的话,那么剩下的老弱妇孺也无法活下去! 所以他们每当遇上灾荒的时候,最先要保住的就是他们族群之中的青壮男子,只有让青壮男人活下来,才能为族群抵御狼群,狩猎到更多的食物! 至于老人和女人,则是属于可以舍弃人群,因为他们无法为族群提供更多的帮助,故此他们的生命,有时候在饥荒的时候,反倒成了他们族群延续下去的拖累! 至于孩子,只有保证了青壮男人活下来之后,才是他们要保护的,毕竟孩子是他们族群延续的未来! 而女童则也属于是他们在必要时候可以舍弃的,反正只要青壮男人和男童活下来之后,还可以去抢别的部落,或者是我们中原女子回来替他们繁衍后代! 这就是他们这么做的道理! 所以你不要用我们常用的道德规范,去约束他们,他们这么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说不出好坏,不过就是为了族群的延续罢了!” 听了李勣的这番教训之后,徐淼这才恍然大悟,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愤怒感到有些羞愧。 他确实有点想当然了,把汉人的普世观强行套用在了这些突厥人的身上,但是汉人的普世观,是经过了数百上千年的各种儒学道学等文明的不断熏陶最终形成的观念。 而草原游牧民族却没有接受过这种普世观的教育,而且他们作为游牧民族,生活的环境要比中原的农耕民族更为恶劣。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他们的道德观念,而他们的道德观念的原则就是优先保障族群的生存和延续,而不是扶助老弱妇孺! 李勣说的其实没错,他根本用不着以他的道德观去鄙视突厥人的行为,因为这种行为存在既有合理性,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在草原上崛起并且强大起来的基础。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徐淼诚心实意的向李勣拱手道:“卑职受教了!看来确实是我错了!多谢大帅指教!” 李勣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淼, 挥手屏退左右,对徐淼说道:“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称呼我伯父吧! 之前我并不知你们母子到长安投奔于我!所以族中之人怠慢了你们!事后得知,我便已经严惩了那厮! 我现在早已把你视作子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虽然现在我姓李,你姓徐,但是我们毕竟祖上是同根同源!都是徐姓出身! 说实话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而且智机百变,以当今陛下对你的器重,只要你不犯大错,那么未来便肯定前途不可限量,终归有一天,你们这一代人会替代我们这些老家伙! 今后你还要多多帮帮震儿,和震儿多多亲近才是!也算是我拜托你了!” 徐淼颇有点惊讶的看着李勣,疑惑的问道:“伯父现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您身为国公,还是当今陛下最为器重的重臣,怎么说这些话? 小侄当然知道伯父对我的看重,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伯父不必再提,小侄也知道并不怪伯父! 我于小震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小震也是个聪慧的孩子,我们现在相处甚好,今后自当相互扶助!这一点请伯父放心便是! 伯父也应该看出了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其实性子惫懒,并不愿参与政事,也不喜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小侄最想做的就是个清闲的富家翁,有一天能封个侯,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行! 要是伯父指望小侄能在朝中掌权,那么小侄恐怕是要让伯父失望了!” 李勣看着徐淼,听着他的这番话,反倒是难得的笑了起来,背着手来回在徐淼面前踱了几步,然后笑道:“呵呵!我也正是看中了你这种不争的性子!要是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那么我还真就对你不会太放心! 当今陛下是个明君,你如果是野心勃勃的话,那么反倒不见得会被他所看重!你这样的性子,其实正合当今陛下的口味,该给你的,他定不会亏待于你! 现如今朝中我们这些老臣,谁看不出来,陛下几乎将你视作子侄一般对待,朝中那么多勋贵子弟又有谁能受到陛下如此器重!着实令人眼红! 你小子直拒皇后娘娘的赐婚,陛下也不过就是把你扔到军中吃点苦头,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你觉得会这么便宜? 其实你这种性子很不错,别争!好好做你的事情就行,该是你的,陛下一定也不会亏待于你! 震儿确实也算聪慧,但是见识方面远不如你,你以后有空,还是要多多提点一下那个小子! 我也不求他能有你这样的本事,只要能学得你的两成足矣! 程处默他们几个你不必担心,虽然他们年少,但是却都是名将之后,不会有事,咱们就坐等他们的消息就行了! 走吧!咱们回营,这么多天我都没吃过一顿可口的饭食了,很想吃一碗你做的汤饼!我的那个厨子,怎么都做不出你做的饭食的味道,回去给我做一碗汤饼,好好让我解解馋!” 第六百六十九章 捷报 徐淼于是笑着拱手应喏,跟着李勣回了营中,至于那些突厥人的处境,徐淼看罢之后只字未提,虽然那些突厥人的处境确实凄惨,但是在他看来,非我族类,何必为他们争取福利? 现在他们得到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咎由自取,后世有句话说得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现在就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 这些突厥人其实都懂得什么叫做弱肉强食,只有比他们更加强大,比他们更狠,他们才会对你新生惧意,对你俯首帖耳听话,而现在就是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大唐已经强大到了让他们不敢挑衅的地步,要么臣服,要么死!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对徐淼来说,却是煎熬的三天,因为自从程处默他们离开,就再无消息。 虽然徐淼笃定的判定颉利肯定向西逃窜了,理论上来说,只要程处默他们不太蠢的话,应该能找到颉利西逃路上留下的踪迹,并且应该能追得上颉利。 可是这么大的区域,五百多人,想要找到颉利也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而算着时间,程处默他们即便是没追上颉利,五天过去了,也应该原路返回了。 当初在程处默他们出发的时候,徐淼就计算过时间,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向西追杀颉利,三天如果还找不到颉利的话,那么就放弃继续追索,原路返回。 可是现在都五天过去了,程处默他们却依旧还是杳无音讯,气的徐淼暗骂这帮家伙,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向西追寻三天,是他定下的最后期限,理论上其实如果两天还没有追上,其实就没多少希望了,那时候颉利应该已经逃入到了西面的山中,一旦进山,到处都是可供他躲藏的地方,而且山谷众多,也再难发现他们留下的踪迹。 之所以给他们多留一天,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再最后碰碰运气,可是这帮家伙五天了,却还是杳无音讯,难不成非要六天头上才回来吗? 只恨这个时候没有通讯设备,要是能有几台无线电台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而信鸽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训练使用,但是却也受到很大的局限性,对于在外的大军,只能做到单方向传递消息,亦或是固定地点相互间互传消息,却还做不到随时用信鸽在任何位置上进行传递消息。 他倒是听说过突厥人之中,曾经有人从小驯养鹞鹰,使用鹞鹰传递消息之用,可是这些方法都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训练成功的。 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他除了干等之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觍着脸去找李勣打听一下,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但是却被李勣当场就给没好气的赶出了帅帐,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其实立即前两天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徐淼,不必太过担心程处默他们,但是话虽这么说,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一直不见那帮家伙回来,徐淼还是没法安心坐等下去。 其实李勣这时候也很是煎熬,他同样也在等候派出去向西追索颉利的部下传回消息。 但是截至目前为止,他派出去的一千多兵马,同样也杳无音讯,他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遇到了程处默他们没有。 于是时间就在这种煎熬中来到了第六天,第六天中午的时候,几骑快马终于飞驰着冲入到了大营之中。 这几个骑兵都是李勣派出去向西追击颉利的那支唐军之中的一员,几个人都是一人双马,策马狂奔回来之后,入营也没有下马,大叫着急报,便策马冲向了李勣所在的中军大帐。 不多时帐中就传出了李勣和付大通的大笑之声,接着一个消息便迅速的从中军传出,那就是颉利终于落网了。 回来的几个骑兵,给李勣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他们在一路向西追击颉利的时候,半路上遇上了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等几个校尉率领的一支人马。 他们成功的逮住 了一路向西狂奔的颉利,正在押着颉利返回。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回来,是因为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股溃散的突厥人,半道上又和突厥人接连发生了几次交战。 除了逮住了颉利之外,他们还俘获了近三千突厥人,所以押着这么多突厥人,想快也快不起来,直到遇上了向西追杀颉利的这支唐军之后,双方合兵一处,才加快了速度赶了回来。 这几个骑兵是奉命提前赶回来报捷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李勣率领的通汉道大军之中,所有唐军将士都立即欢欣鼓舞,嗷嗷怪叫着开始庆祝起来。 而李勣则派出付大通亲自再领两千精锐出营,赶去迎接正在返回的程处默那伙人,负责接管颉利,先行将颉利押送回来。 徐淼也很快就在医营得到了消息,听闻消息之后,正在巡视伤兵营帐的他当场就失态了,一蹦老高,脑袋都差点把低矮的帐篷给撞个窟窿,发出了一连串给给给的怪笑之声。 其实当初他在预判颉利逃走方向的时候,也想过亲自过去,但是奈何他掌管着医营,战事一起医营就要做好接收伤兵的准备,他作为医营的主官,却不务正业带兵跑去追杀颉利,就算是抓住颉利,也有过无功。 更何况手下张甚他们一听徐淼也想去,当场就不干了,死命的拦着徐淼不让他去。 所有人心目中,颉利就算是饿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就算是兵败逃跑,身边的护卫亲军也不会太少。 现在虽说徐淼的骑术基本上没多大问题,称得上是马马虎虎,但是就他的三脚猫的工夫,抡刀子砍人的手艺,实在是令人担忧,砍死敌人的几率可能还没有砍死自己的几率高。 而他的骑射那就更不用说了,前方只要有自己人,他射中自己人的机会绝对远超过瞄的目标。 所以要是徐淼去的话,实在是风险太高,而且他们还要分出很多兵力和精力去保护徐淼,实在是得不偿失。 看着那帮人的神色,徐淼气的要死,那帮家伙的脸上只差写上您要是去的话,还不如让一条狗跟着去更有用。 于是徐淼只能最后放弃了这个露脸的机会,把机会彻底让给了雪橇三傻,而他留在这里立营,带着医营做好救治伤兵的准备。 但是不管怎么说,程处默他们能抓住颉利,作为兄弟,他还是为这三傻高兴,更何况抓住颉利,他也同样功不可没,毕竟他的亲兵护卫们大多数也都参与了这次追杀颉利。 还有这次是他预判出了颉利逃走的方向,提前指使程处默他们率兵前往追击颉利,现在抓住了颉利,他也照样有功! 所以徐淼听闻消息也乐坏了,发出给给给的一阵怪笑,一窜老高,把帐中伤兵都给吓了一跳。 伤兵们是极喜欢徐淼这个大人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性命就掌握在这个大人手中。 这次如果不是这位大人来到军前的话,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之前的那些医官给活活害死呢! 正是这位小徐大人来了之后,立即揭破了管医营的那个医官的贪墨案子,及时出兵之前,给他们弄来了合格的药材以及各种纱布之类的辅料,并且还从家里带来了大量的酒精以及伤药。 甚至于他还把名誉天下的孙神医也给请到了军中,这一路上不知道拯救了多少受伤将士的性命。 所以徐淼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救命恩人。 更何况徐淼对待伤兵非常好,给他们住的都是军中最好的帐篷,铺盖的也是最干净的被褥,吃的东西也是军中最好的,不但味道好,而且吃得饱还做的很精细。 甚至于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他们,天天他还会亲自过来巡视,检查他们的伤口愈合情况,必要的时候还会亲自动手救治他们,给他们换药,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下等人看待。 所以伤兵们把徐淼当亲爹一般看待,对徐淼非常感激。 第六百七十章 将心比心 当看到徐淼听人小声对他耳语了一番之后,当即就怪笑一声一窜老高,伤兵就知道有好事了,连忙觍着脸陪着笑凑趣打听有啥好事了。 当徐淼告诉他们,颉利被逮住了的时候,伤兵们也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这次他们随军北伐,不就是为了报复突厥人吗? 一路上军将们都给他们打气,说什么要灭了东突厥,抓住颉利那个混蛋,但是颉利那个家伙却精的跟兔子一般,见势不妙立即就溜之大吉,总是逮不住他。 这次在碛口这里又堵住了颉利,可是仗打完了,却连颉利的影子都没见到,又让颉利跑了,所以兵将们都很是有些憋屈,觉得很遗憾。 但是现在听闻颉利被逮住了,所有唐军兵将都无不欢欣鼓舞,伤兵们更是兴奋的嗷嗷直叫,抓住了颉利,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次没有白白受伤,这一仗就算不是他们抓住的,可是却也是他们通汉道大军抓到的,他们同样也与有荣焉。 “今天晚上加餐!我命厨子们给你们蒸包子!随便你们可劲的造!”徐淼又当即表态,给这帮伤兵改善生活,于是伤兵们更是兴奋的嗷嗷叫了起来。 程处默他们到了天黑的时候,才随着付大通一起回到了大营之中,路上俘获的那将近三千突厥人,则交给了他们半路上遇上的那支唐军在后面押送回来。 而他们则跟着付大通先把颉利给押回了大营。 李勣亲自到辕门外面迎接了他们,当众大大褒赞了程处默他们一行人一番,命付大通将生擒颉利的功劳给他们记下。 这一下通汉道这路大军的将士们,看着程处默他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暗骂这些家伙简直是太走狗屎运了。 他们这帮人在白道,在这里,跟突厥人打生打死,都没能把颉利给逮住,可是程处默他们这帮编外人员,居然把颉利给逮住了,这不是走狗屎运是什么? 所以看着趾高气扬的程处默他们这帮家伙,军中的将士虽然欢呼连连,但是却在内心中直翻白眼,着实有点羡慕嫉妒恨。 好在不管怎么说,他们没逮住颉利,让这帮走了狗屎运的家伙逮住了颉利,对于他们通汉道这路大军来说,也脸上有光,要不然的话,他们辛辛苦苦的翻越阴山,吃足了苦头,好不容易来到碛口这里,堵住了北逃的突厥人,却最终让颉利又跑了,他们实在是也不甘心。 当颉利被付大通率兵押入大营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唐军将士终于看清了颉利这个混蛋。 但是此时的颉利哪儿还有半分草原枭雄的模样?看罢他的样子之后,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徐淼当然也在迎接程处默他们凯旋的队伍之中,当看到颉利的时候,也差点当场笑喷出来。 原本他心目中颉利应该是个雄壮的汉子,起码要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才算是对得起人。 但是眼前这个被押过来的家伙,模样也忒惨了点。 这家伙身材虽然高大不假,但是一身肥肉很是臃肿,须发像乱草一般,乱蓬蓬的,就像是肩膀上顶了个鸟窝一般,身上穿着破烂的狐裘,弓腰塌背的被绑缚着双臂,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头蔫儿里吧唧的病熊一般。 李勣命他抬头验明正身的时候,这家伙抬起脸,一张大饼脸上,遍布伤痕,从脑门到鼻子还有黑黝黝的大脸蛋子上,遍布着结痂的擦伤,简直没法看了。 更可笑的是,这厮没有表现出一点英雄的风范,被李勣勒令抬头验明正身的时候,他还在这张丑脸上强行挤出了一副献媚的笑容,那笑容就别提多难看了!而且很是恶心。 徐淼刚看到颉利这厮的时候,也差点笑喷,堂堂东突厥的可汗,却是这等狼狈的模样,关键是当他抬头望向李勣的时候,挤出的那副献媚的笑容,着实令人感到恶心。 忽然之间徐淼就有点愤怒了起来,如果颉利不卑不亢,昂然挺胸面对着眼下的处境的 话,那么他倒还敬他是条汉子,会多多少少给予他一些敬意。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颉利居然是这幅德行,被抓之后,居然丝毫未展现出他堂堂一国之君应有的骨气,为了他的性命,露出这幅下作的表情。 忽然间徐淼想到了自己,这要是换在他身上,他落在敌人手中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表现呢?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徐淼瞬间眼神迷茫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了婉儿、公孙婧、芸儿的面孔,现在他已经不是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了。 他在从这具身躯之中苏醒过来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对这个时代有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即便是生活在人群之中,他依旧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时不时的会有一种孤独感。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像是在俯瞰着这个时代,更像是一个观众,在笑看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他那时候和这个时代唯一的纽带,只有婉儿,作为这个世界上,婉儿唯一的亲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她,给予她最好的生活环境和质量。 那也成为他努力赚钱,努力融入这个世界的唯一动力。 但是当公孙婧出现之后,他发现自己难以遏制的爱上那个女子的时候,才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开始融入到了这个时代和这个世界。 娶了公孙婧之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扎下了根,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 所以他才会逐渐的改变自己,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现在公孙婧的肚子里,已经孕育出了一个属于他的生命,就是这个小生命,把徐淼彻底和这个时代连接在了一起,使之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用看客的角度来俯瞰这个世界。 如果说以前的话,他要是被敌人抓住,估计还能装一装宁死不屈,实在不行再投降! 但是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为了婉儿、公孙婧、芸儿还有公孙婧肚子里孕育着的那个孩子,他估计比颉利也强不到哪儿去!估摸着第一时间就投降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要是死了的话,那么他们几个人,今后在这个世上,便再无立足之地。 所谓的当今陛下的眷顾,都会随着他的死去,瞬间彻底消失,这世上真正可能会帮着照顾一下他的老婆孩子的人,估摸着也只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几个屈指可数的弟兄。 所以他如果有朝一日落入敌手的话,敌人逼他投降,他估计毫不犹豫的便会选择投降!先保住性命再说。 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鄙视颉利,虽然他比起颉利好像要高尚一点点,他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而颉利纯粹就是为了他自己,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于是徐淼顿时有些泄气了,也就没兴趣再看颉利的那副窝囊相,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医营,这会儿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心似箭的感觉,非常想念家中的公孙婧她们。 这次程处默他们不负众望,终于逮住了颉利,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场战争比起历史上要提前结束了。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消息,至于有功没功,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尽早回家,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战场上的生意 他脑海中在想象着现在公孙婧怎么样了?肚子是不是已经很大了?算起来她怀孕也已经快五个月了,现在应该已经显怀了吧? 一想起公孙婧平时好动的性子,徐淼就有点担心,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公孙婧会不会在家里闲不住,又上蹿下跳舞刀弄枪。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就觉得屁股上像是扎针了一般,有一种现在就插翅赶紧飞回去在家看着公孙婧的冲动。 程处默他们接受了李勣以及军中将士的赞扬之后,便在人群中寻找徐淼,但是刚开始他们还见到徐淼在迎接他们的队列之中笑着对他们打招呼,但是当他们完成了李勣为他们夸功之后,却不见了徐淼的影子。 于是趁着李勣吩咐他们可以先退下休息的工夫,程处默他们便找到了医营,在医营里逮住了徐淼。 尉迟宝琪一见到徐淼,就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徐淼甩了几圈,再被徐淼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下之后,才把徐淼丢下,但是徐淼也被这混蛋给转的晕头转向,两脚一落地,就东倒西歪的险些当场趴下。 小牛也笑着赶忙扶住了徐淼,程处默也凑过来,在徐淼的肩膀上拍的啪啪作响,哈哈大笑着对徐淼说道:“淼哥!你还真是神了!你说颉利一定会丢下他的部从自己逃之夭夭,果不其然那厮真就一见到咱们大军,就立即一声不吭的跑了! 而且你猜的完全没错,那家伙就是朝西边跑了,我们刚绕到西边,搜索了半天,就找到了他的踪迹,在他屁股后面吊他了一天,轻松就把那厮给拿下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厮的样子有多狼狈,被我们追出了几十里,他骑的那匹宝马,屁股都被他用刀戳烂了! 可怜那匹宝马,愣是血都快流光了,最后一头栽倒在地,把那个混蛋给摔了出去,也一头扎在了地上,脸都摔烂了!哈哈!” 徐淼晃着脑袋,勉强从眩晕之中恢复过来,立即就踹了尉迟宝琪一脚:“你这个混蛋,想把我给甩晕不成?不就是抓住了个废物,犯得着这么兴奋吗?” 三个家伙一听就不乐意了,敢情他们费劲巴拉的,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住了颉利,在徐淼眼里,却只是个废物,根本不值一晒。 于是三个夯货瞪着眼看着徐淼,齐声厉声问道:“你说什么?那厮可是突厥人的可汗!你居然说他是个废物?” 徐淼冷笑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大总管只率三千人马奇袭定襄城,那厮坐拥数万人马,却吓得不敢与之争锋,放弃定襄城打算逃往漠北! 白道一战,他率领数万人马,却被大帅打的丢盔弃甲,连夜遁逃! 大总管再袭铁山,那厮又丢下十万部从,日夜兼程逃到这里。 连你们三个夯货都能把他给抓住,他不是个废物又是什么? 不就是抓了个废物嘛!别太激动! 我给你们准备了烤肠、包子、小米粥,你们就说吃不吃吧!” “吃吃吃!在哪儿?赶紧了!真是饿煞我也!这五六天下来,为了颉利那个混蛋,不敢生火做饭,一顿热饭都没吃上,只啃你家做的那些压缩干粮了!牙都要崩掉了! 赶紧赶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三个夯货一听说烤肠、包子、小米粥,顿时就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个馋涎欲滴,大声吵吵着赶紧上菜。 烤肠是徐淼这些天用受伤的战马的马肉,掺上了一些牛肉灌制而成的,这一战突厥人的战马死伤惨重,丢在战场上实在是可惜。 于是李勣就给徐淼派了个活儿,那就是让他想办法把这些伤马和死马给解决一下,最好是能利用起来变废为宝。 马肉这东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因为肉粗而且缺乏脂肪,味道并不好吃,当兵的并不爱吃这东西。 但是这么多死马和伤马如果都抛弃掉的话,丢在戈壁滩上喂狼,又让很多人觉得太过可惜 。 于是战后唐军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死马和伤马运回了营中,本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就宰杀了之后,给那些突厥人吃拉倒。 但是即便是给突厥人吃,也让人觉得可惜,于是李勣便命徐淼想想办法,把这些马肉给解决一下,最好是能变废为宝,要是能赚点钱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现在唐军上下谁不知道徐淼是天字第一号吃货,极其擅长庖厨之技,很多看不上的食材,被徐淼随便调制一下,就成了无上美味。 这一路上羊杂、牛杂之类的东西,以前都是直接丢弃掉,但是经过徐淼一番炮制之后,就成了无上美味,当兵的吃的是热火朝天,倒是把牛羊肉给着实省下了不少。 这些省下的牛羊肉,徐淼命人腌制起来,回头运回关内,就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到时候当兵的就又能分点小钱。 李勣最清楚徐淼的本事,这家伙不但精通庖厨之技之外,捞钱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这次他们在白道和碛口一带,缴获了大量的财货,但是对于当兵的来说,除了金银之外的不少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只能回到关内之后,发卖给一些商贾。 但是历来收购当兵的缴获之物的商贾,都是奸商,利用当兵的不懂行情,把价格压得非常之低,用些小钱就把价值数十上百倍的东西给收走,转手分类之后,运到长安洛阳便大发横财。 李勣他们这些军将虽然知道回去之后,那些闻风而来的奸商蒙骗兵卒们,可是他们不精通经商,只能干生气。 徐淼于是便成了李勣和付大通的目标,让徐淼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等于是强令徐淼来收购当兵手中没用的那些财货,少让当兵的吃点亏,能多赚一点钱。 这也就是李勣了,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估计绝对想不到让徐淼来做这种事情,当初徐淼跟着程咬金和牛进达去陇右,也就是趁机收购一些军中缴获的牛羊做成腊肉,牛进达就把徐淼揍了一顿。 但是事后想明白之后,程咬金和牛进达发现,把东西交给徐淼处置,比起浪费掉或者是卖给其他商贾,要合算得多,当兵的也能从中受益。 于是这件事后来传到了长安的时候,还有些言官闻风而动,弹劾徐淼身为军官,却趁机敛财,贪墨军中缴获。 李二得知此事之后,还专门把程咬金和牛进达招去问了一下这件事。 在弄明白了之后,李二也就一笑置之,没搭理那些言官,朝中的一些重臣后来也知道了那件事的原由,也都没有追究此事。 徐淼的做法,实际上不但没有损害到官兵的利益,反倒是让官兵们获得了利益,而且是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了,对朝廷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还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朝廷赏赐官兵的开支。 所以说那件事之后,程咬金和牛进达,把上书弹劾徐淼的一帮言官骂了个狗血淋头,吵吵着以后让他们有本事就替徐淼把这些事情给做了,既要做到不浪费那些缴获的东西,又要给官兵们赚取利益,还要给朝廷省钱。 言官们在搞清楚了事情真相之后,也都偃旗息鼓不再跳腾了,他们要是有那本事,还当什么言官呀!于是大家伙也就默认了徐淼趁机捞点好处的事实。 所以李勣这次趁着徐淼被发派到他军中效力的机会,把这些杂事都一股脑的丢给了徐淼。 第六百七十二章 马肉肠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让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庄子上的子弟接手这些杂事,命他们从官兵手中,将他们没用的一些东西收了,给他们定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当然徐淼在这里是没钱给他们结账的,于是便让手下们给他们开一个收条,让他们回去之后,拿着这些纸条到徐记任何一家店铺兑换成现钱。 现如今的徐记的铺面,已经开了很多家,不但在长安开的有,在下面的州城之中,也开了分店,徐家的特产遍布了关内很多州城,连洛阳和晋阳这样的大城也已经开了分店。 这些事情,可不是徐淼一个人能做成的,基本上都是老万他们那些管家或者管事操办的。 老万也算是个很精明的家伙,识文断字,跟着徐淼又听了不少有关连锁店铺方面的生意经,于是便想方设法的高价从长安的市面上挖了不少的人才到徐家当掌柜。 这些人徐淼甚至很多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和徐家却签订了契约,成了徐家的管事或者掌柜,在四处为徐家的生意奔走。 所以现在徐家的生意到底开了多少家分店,徐淼自己都弄不清楚,反正只知道自家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日进斗金应该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写照。 现在李勣强行把这种事压给了他,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了下来,从跟着他出来的庄丁之中,抽选出了十几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让他们负责收购当兵的手中那些不要的财货。 而这些被抽选出来的庄丁,其实之前都是在徐家的各个生意里干过伙计,干这个问题不大,哪怕是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出实际价值,但是也大致能判断出一个范围。 徐淼给他们交代过,遇上看不懂的东西,尽量宽松一些,宁可自家吃点小亏,也不能让当兵的吃亏。 所以那十几个庄丁也就在收购当兵手中的货物的时候,给出的价格很让当兵的满意。 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老兵,以前也都有过把不要的东西卖给商贾的经历,很多原来卖的很贱的东西,徐淼手下的庄丁却给的价格高出了当初那些收购过他们货物的奸商们很多倍,于是有了这些老兵的作保,其他当兵的也就放心的把东西交给了徐淼的手下。 只是他们对于东西交出去之后,只拿到一张白条这件事有点不太放心,一再找他们的军官们打听,这东西当真能到徐家的铺面上换成钱? 而那些军官们当然比起小兵们消息灵通,跟徐淼混熟了之后,从各方都打听到了不少有关徐淼的事情,都知道徐淼现在的身家绝对很高,信誉方面李勣又为徐淼背书作保,告诉手下军将们,东西给了徐淼,当兵的要是在徐记的铺面上兑换不到钱的话,那就找他。 于是军官们便拍胸脯给手下当兵的保证没问题,告诉他们大帅说了,要是他们拿着这些白条,到徐家铺面上兑换不到钱的话,那就找大帅。 有了军官们和李勣的作保之后,当兵的才算是放心下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条用布包好,有用皮子包起来,放入怀中,生怕这张白条丢了或者是受潮弄烂了,这可都是钱呀! 徐淼在白道的时候,就收了大批的货物,不得已之下,专门派了手下把东西装车先送往定襄城,再派人回关内雇人,到定襄城把货物拉回长安分拣发卖。 这次在碛口,他手下又收了几十大车值钱的货物,这些货物林林总总什么都有,既有布匹绢帛,也有铜器、瓷器,更有不少的珠宝首饰,也有不少精致的小刀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属于犯禁之物,也不算缴获的武器,所以也可以收了之后回头发卖。 除了那些当兵的缴获之外,李勣又把死马伤马丢给了徐淼,让徐淼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些马肉的问题,不要浪费了。 众所周知,马肉有点酸,而且没脂肪,味道并不好,当兵的并不喜欢,李勣连这个都丢给徐淼处理,就有点过分了。 好在这也没难 住徐淼,当即便接下了这个活儿,条件当然还是这些马肉回头做好之后,给军中一部分让当兵的打牙祭,剩下的则低价卖给他。 对此付大通和李勣都没意见,于是徐淼就把这些马肉都做成了马肉肠,要知道后世新疆有一道美食,就是马肉肠,味道很不错,也颇受欢迎,成为当地的一道美食名片。 作为吃货的徐淼,后世的时候便在网上拍了一根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还专门查了一番马肉肠的做法,所以处理这些马肉根本难不倒他。 这几天时间里,他已经让手下处理了不少马肉,将马肉灌成了马肉肠,熏制一番之后,烤了吃味道相当不错。 虽然在徐淼看来,他炮制的这种马肉肠,可能和后世的马肉肠味道上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起码吃起来没有酸味,而且唐人的饮食还很简单,味觉还没有被惯坏,这样制作出来的马肉肠,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算是无上美味了。 这次程处默他们抓了颉利得胜还师,徐淼就拿出了马肉肠和马肉包子犒劳这些家伙,拿出了不少马肉肠提前命人烤的焦香,就等着程处默他们回来品尝。 此行跟着程处默出去的徐家护卫和庄丁,还有那些唐军的兵卒们,一回到医营这边,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当马肉肠端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个个是食指大动,立即就开动大嚼了起来。 徐淼还请示了李勣,请李勣特准给此行擒获颉利的众人每个人赏了一碗酒,酒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自酿的新酒,虽然窖藏时间不足,但是放在当世也算是绝对的美酒了。 于是乎这帮家伙都彻底嗨了,有肉吃有酒喝,在军中那就是神仙的日子,看的临近营里的唐军兵将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闻着医营那边飘出的酒香,直吞口水。 但是奈何人家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把颉利给逮住了,这件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作为大帅赏功那是理所应当的,谁也没话可说,所以除了羡慕之外,他们也只能干咽口水了。 可是在倒酒的时候,程处默他们却开始耍无赖,李勣特准赏他们每人一碗酒,可是这仨货却不要用普通的小酒碗,一个个去挑了个黑瓷大碗,要求给他们斟满,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也是一碗酒,并不算犯禁。 这黑瓷大碗一碗酒都快能倒入一斤多酒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那种低度酒,而是徐家特有秘法蒸馏出来的高度酒,最不济也有四十多度。 虽然三傻酒量都不错,但是这要是一斤多灌下去,就算是喝不死也非得喝傻不可,徐淼直接就把他们仨的黑瓷大碗给扔了出去,最后换了个小点的碗,给他们每个人斟了三四两的酒才算是打发了三个混蛋。 第六百七十三章 嚣张的颉利 李勣倒是也没有为难颉利,颉利被送到营中之后,立即特意将其交给了付大通亲自看管,谁都知道,这厮现在可是值老鼻子钱了。 阵斩敌酋和生擒敌酋功劳可是不太一样的,阵斩敌酋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但是想要在乱军之中生擒敌酋,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更何况李勣他们谁不知道李二的性子?李二虽然是明君不假,但是却也有好大喜功的毛病,这一点说实在的,李二和隋炀帝杨广还真有点像。 李二恨极了羞辱过他的颉利,此仇不报绝不会善罢甘休,足足憋了三年多,才等到了机会,发兵北伐东突厥。 现在终于逮住了颉利,李二肯定会乐疯了,李二绝对不希望看到一个死的颉利被送到长安,他一定想要一个活的颉利被送到长安,让颉利跪伏在他的脚下,舔他的靴子。 所以现在颉利绝对不能死,这关乎着通汉道大军之中所有人的福利,必须要好好伺候着,别让这厮不小心挂了。 颉利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在这方面,颉利一点都不蠢,到了大营之后,看到李勣对他还算客气,还派了付大通这个军司马亲自看管他。 于是这厮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一定会被送往长安城,在此之前没人敢对他不利,所以便索性有恃无恐的作妖起来。 他又是吵吵着大帐里太冷,要求给他换暖和的毛皮和被褥御寒,又是要吃好的喝好的,给他的酒水他嫌不好,直接就把酒壶扔出了大帐。 付大通气的想拔刀砍他,但是一想到后果,只能耐住性子,取了一些徐家的高度美酒给他送去。 后来这厮居然提出来,说长夜难眠,要付大通去俘虏的突厥人之中,给他找几个年轻貌美的突厥女子过来伺候他。 这就让付大通忍不了了,大唐军中军纪森严,军中决不许有女眷,他们这些大将都不敢犯禁,颉利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可理喻,于是便不予理会。 于是颉利便开始瞎胡闹,他对给他送来的这种甘烈的美酒很感兴趣,因为之前他曾经也品尝过这种美酒,知道这种烈酒在大唐极其紧俏,一坛难求,有擅长对他奉承的手下,费尽心机从长安给他弄到了两坛。 颉利尝过之后,便对其它那些低度酒再没了兴趣,被捉之后,当到了大营,他一尝唐军给他的酒水是那种寡淡的低度酒,便立即大发雷霆,要求喝那种大唐特有的神仙醉。 李勣也满足了他的要求,现在唐人不满足他提出要女人的要求,这货就开始喝闷酒,喝着酒他想起来自己的未来,心中担忧,于是便越喝越多,喝醉了之后,便在帐中耍酒疯。 徐家的烈酒可不是闹着玩的,喝多了想站稳那不是容易的事情,结果这厮喝醉了之后,一头栽倒在地,正好撞在了一个空酒坛上,咣的一下就用脸把空酒坛砸了个稀碎。 结果这货的一张丑脸就当场开花了,碎裂的瓷片险些戳瞎了这厮的眼睛,搞得满脸是伤,血里呼啦的看起来着实吓人。 在外面看押颉利的兵卒进来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厮打算自杀呢!于是上去就把他给按住绑了起来,以防他自杀。 付大通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看这货满脸是伤,血流如注,于是连忙便派人速去把徐淼请来为颉利治伤。 徐淼闻讯之后,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就是不肯去给颉利治伤,最后被付大通亲自赶过来,把他给拎到了看押颉利的大帐之中。 徐淼一看颉利的那张丑脸,当场就乐了,这货的大饼脸,本来就丑,之前被程处默他们逮回来的时候,就一脸伤,听说是那厮逃命期间,战马力竭马失前蹄,把他摔地上,脸抢在了地上擦伤的。 这一下好了,老伤摞新伤,这张丑脸算是没法看了。 而颉利这个时候酒也醒了,疼的吱哇乱叫,吵吵着赶紧救他。 其实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倒也不要命,就是比较 疼罢了,而颉利看到徐淼的时候,误以为徐淼就是个普通的医官,厉声喝骂徐淼,让徐淼速速给他疗伤。 这货说了一口标准的大唐官话,徐淼听到他喝骂自己,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于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嘴里还了一句:“还惯着你这王八蛋了!爱死不死,你挺着吧!” 颉利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唐军医官居然敢如此对待他,于是厉声骂道:“你这个混蛋,赶紧回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淼扭头冷笑一声道:“你不就是一个废物吗?好好一个东突厥汗国,却被你玩儿废了!你当你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废柴罢了!” 颉利听到徐淼如此蔑视与他,顿时火冒三丈,蹦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不过就是个医官罢了!你可知道,要是我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担待得起吗?你难道不怕你们皇帝陛下治罪于你?” 这时候早就看颉利不爽的付大通在一旁阴恻恻的冷笑一声说道:“颉利!我奉劝你对他还是客气点的好! 这位就算是不给你治伤,你死了他也担待得起!” 颉利这会儿脸疼的要死,扭头瞪着牛眼看着付大通,对付大通问道:“付将军,他是何人?” “这位是当下我朝的万年伯徐淼徐大人!乃是天子最器重的重臣!这次你被我们捉住,就是他预判出了你会丢下你的部从向西逃窜!可以说你被捉住,他当居首功! 而且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他另外一个身份,乃是当下大唐疡医第一人!精通疡医之术,手下活人无数,你要是不像死的话,那还是对他客气点比较好! 换了别人,老夫不敢保证你的伤一定安然无事!”付大通一脸揶揄的对颉利冷笑着说道。 颉利顿时就僵住了,这会儿他很是尴尬,同时脸上的伤口也很疼,伸手摸一下伤口还在血流不止,而他却一见面就把徐淼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给得罪了。 好在这厮最大的本事就是说好听了,能屈能伸,说难听点那就是臭不要脸,僵了一下之后,便忍着疼对徐淼拱手道:“刚才我不知道徐大人是何人,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徐大人不要计较! 我现在伤的不轻,还望徐大人能不计前嫌,施治于我! 只要大人能帮我治好伤,那么我定会厚报于徐大人!” 徐淼冷笑一声道:“你现在都已经成了我大唐的阶下之囚了,生死皆在我皇一念之间,你又如何厚报于我?” 颉利又被徐淼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讪讪的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算是给徐淼赔罪了。 付大通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说道:“你还是给他清创上点药吧!未来他是死是活,都要看陛下的心意,我们需要把他活着送回长安!大帅也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要拗着来了!” 徐淼哼了一声,走到颉利面前,打量了一下颉利的臭脸,颉利这会儿也嚣张不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徐淼,一脸的乞求之色。 第六百七十五章 验货 等他们浩浩荡荡返回定襄城外的时候,半路上所有原来马车改的扒犁,也因为积雪融化,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在半路上改回马车状态,把车轮重新安在了车轴上。 至于军中那些临时打造的扒犁,这一路上一路走一路烧,等接近定襄城的时候,也已经都当劈柴烧完了。 可以说这次徐淼弄出的扒犁,对于大军行动提供了充足的物资运输保障和燃料保障,车上装载的粮食一路上一边吃,一边用装载它们的扒犁当劈柴做饭用,粮草消耗完的时候,扒犁也烧光了。 这让大军之中的将士们着实少受了很多罪,最起码得到了充足的物资保障,一路上始终都能吃饱肚子,不用天天杀牛杀羊来填肚子。 结果是他们也能把更多缴获的牛羊给带回到了定襄城一带,这可又是一大笔钱!让军中将士又多出了一笔收入。 李靖听闻李勣率军在碛口大捷之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立即下令把颉利被俘的消息,火速派了一批投降唐军的突厥人,将其带往草原各处。 李勣以大唐行军大总管的身份,让这些投降的突厥人把消息传到突厥人的所有部落,着令现如今还没有投降大唐的那些突厥部落们立即臣服于大唐,否则的话将发兵对其进行征讨。 而那些原本还不愿意投降大唐的突厥人,在听闻了颉利被俘的消息之后,也都彻底绝望了。 他们的可汗现在都被唐军给生擒活捉了,他们还坚持个屁呀? 这让他们也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早几年可以任由他们欺辱拿捏的那个大唐了! 现在的大唐,在新皇李世民的统治之下,政务清明,兵强马壮,即便是前年关中出现了大面积的蝗灾和旱灾,也未能动摇大唐的国本。 去年底大唐还是毅然决然的派重兵北伐,从正月动兵,到现在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唐的军队就横扫了他们东突厥的草原。 他们曾经彪悍的突厥军面对着唐军,却屡战屡败,被揍得是满地找牙,不知道多少突厥部落被唐军血洗,屠了个一干二净。 突厥人也在四处派人打探消息,他们并不知道战事发展到哪个地步了,所以也在派人四处打探,途中经过了不少之前他们相邻的部落,但是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们不寒而栗。 许多和他们曾经乡邻的部落,在唐军兵锋面前,都已经被屠戮一空,部落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狼和狐狸等草原上的猛兽啃食过的尸体残骸,原来那些部落的族人,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了,只看到大群的乌鸦在那些被袭击的部落聚集,享用着唐军给它们留下的饕餮盛宴。 突厥人这么多年来,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中原的军队踏足过他们的土地,只有他们时不时的听令于他们的可汗,骑着马带着他们的武器,聚集起来呼啸南下,去抢掠中原人。 他们早已习惯了从中原国家的领土上洗掠,抢劫粮食、布匹、铁器、瓷器甚至包括年轻女人等等一切他们草原上缺乏的东西。 可是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事情也会轮到他们头上。 当大唐强大起来之后,对他们展开报复的时候,手段一点不比他们仁慈,一个个唐军所过之处的草原部落,在唐军兵锋面前烟消云散。 唐人夺走了他们所有的一切,除了他们的牛羊和马匹之外,也包括了他们的生命。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唐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唐人了,他们不再是突厥人随意欺凌的对象了,反倒是回过头成为了他们突厥人荣耀的终结者。 当一个个不好的消息被带回到他们部落的时候,这些突厥人开始害怕了起来,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天突然间一支唐军就出现在他们部落,无数唐军向他们挥洒出如雨一般的箭矢,向他们挥舞起屠刀,收割走他们的生命,夺走他们的一切。 现在当他们的颉利可 汗也被唐军生擒活捉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的时候,这些突厥人彻底绝望了。 在此之前,他们还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可汗,会带着无数突厥大军,重新回来,将这些侵入到他们土地的唐人赶尽杀绝,最不济也把他们驱逐回大唐的领土上去。 但是现在当听闻颉利被唐军生擒活捉的消息之后,他们算是彻底绝望了,因为他们这时候知道,再无人能够带着他们和大唐对抗了,他们的东突厥汗国已经彻底完蛋了。 这个时候他们除了向大唐表示臣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他们依旧不肯臣服的话,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便会是大唐军队的屠刀。 聪明点的突厥部落的头领或者长老,还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他们不投降大唐的话,那么接下来已经叛离他们东突厥的薛延陀也可能会趁机把他们给赶尽杀绝。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突厥人,都已经明白了他们东突厥已经大势已去,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投降大唐的话,他们还可能有条生路,但是不肯投降的话,那么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李勣率领通汉道大军回到定襄城外的时候,李靖早早的就率军出营,接住了李勣的大军。 这时候颉利被李勣打入到了一辆槛车之中,猥琐的蜷缩在槛车里面,满脸都是伤痕,神色满满的是惶恐不安,李勣请李靖亲自上前检验了一下颉利的真假。 在看到颉利之后,几个投降大唐的突厥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嫌恶之色,虽然他们已经臣服了大唐,但是他们同样也怀念当初东突厥的荣光。 可是强大的东突厥汗国,在交到了颉利这个混蛋手中之后,现如今却被颉利这个混蛋折腾成了这样,曾经强大到令中原人战栗的汗国,现如今生生被颉利给折腾的就这么覆亡了。 如果颉利最终率领着部下们,英勇的战死的话,他们倒还可以对颉利保持一丝敬意,起码颉利不愧是狼族的首领,宁死不屈。 但是结果是颉利却被唐军给生擒活捉了,现如今像条癞皮狗一般,被唐人关入到笼子里,匍匐在唐人的脚下,满脸都是惶恐之色,看到李靖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连讪笑,眼神中流露出了满满的献媚的神色,尴尬的在笼子里向李靖这个大唐的大帅摇尾乞怜。 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恍惚,这难道就是他们曾经效忠的那个伟大的可汗吗?他们怎么曾经臣服在这样一个窝囊废脚下,任由这个废物驱策呢? 但是他们却不敢在唐军面前,去怒斥颉利,只能带着满眼的怨恨和鄙夷怒视颉利一眼,然后转过身恭顺的对李靖证实,笼子里的那个猥琐的家伙,就是颉利无疑。 既然曾经见过颉利的人都一致认定笼子里关的就是颉利,那么李靖也就不再存疑,不是他信不过李勣,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如果万一李勣他们抓住的是个假颉利的话,那么他们把假颉利送回到长安城,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丑闻。 更何况颉利的存在,始终对大唐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哪怕是现在已经把东突厥给基本上灭了,只要颉利活着,说不定还会整出一场风雨。 所以李靖本着最稳妥的目的,还是命一些见过颉利的突厥人去辨认了一下颉利的身份。 当确认了颉利本人无疑之后,李靖也长长的松了口气,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槛车里的颉利,笑了一下对颉利说道:“颉利可汗,在下李靖,咱们总算是见面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游说老孙 徐淼随军到了定襄城之后,便忙的不可开交,定襄城这里聚集了不少大唐的伤兵,他被李靖勒令接管这里的医营,接管汇聚在定襄城的伤兵。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在定襄城了,实际上已经接管了医营,但是毕竟眼下军中的医官还是太少,整个一路大军之中,医官数量不足十人,却要负责救治上千的伤兵,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他们也忙不过来。 徐淼虽然前年的时候,上书改革军中医营的问题,李二也准了徐淼所奏。 但是实际上军中的医营依旧没有太大的改观,医营依旧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 徐淼要求的培养专门的医护兵,这两年来,基本上还是一纸空文,并未被彻底落实下来,也就是徐淼到了李勣军中之后,才把这件事彻底在通汉道大军之中落实了下去。 这一个多月来,培养了百余名医护兵,来辅助医官救治伤兵,在白道的几天里,他临时为李靖军中也紧急培训了百余名医护兵,但是毕竟时间太短,这些医护兵还不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甚至于那些医官们的医术,也存在严重参差不齐的问题,不少人至今都没有按照徐淼制定的处置伤口的规范来救治伤兵。 在白道两军汇合的时候,徐淼就发现李靖军中的医官存在严重的问题,将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 甚至于在看到一些伤兵的伤口处理的情况之后,他怒不可遏的拿着当初他制定的处置外伤的规范,摔在他们的脸上。 当场就下令把几个最自以为是的医官给拖出去,命人用鞭子猛抽了他们一顿,打的他们是皮开肉绽哭爹喊娘的求饶不已。 徐淼威胁他们如若再不遵守规范,擅自使用他们自己调配的乱七八糟的金疮药给伤兵伤口上药的话,就请李靖斩了他们的狗头,直到那时候一些医官才在他的威胁之下,开始正式研读徐淼制定的规范。 在那之前,那些医官甚至于根本就没把徐淼制定下发的外伤处理规范放在眼里,即便是发到了他们手中,他们也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就将其丢到了一边,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李靖军中之前的伤兵死亡率还是很高,才会让徐淼怒不可遏。 好在孙思邈在白道和徐淼分手之后,护送着大批伤兵到定襄城,亲自坐镇定襄城的医营,这段时间又紧急培训了一番这里的医官,才算是把伤兵的死亡率给压了下来。 而徐淼到了定襄城之后,奉命接管医营,对医营进行巡视的时候,那些医官都吓得是战战兢兢,生怕又被徐淼逮住他们不严格遵守规范要求,被徐淼拉出去剁了他们的脑袋。 好在这里之前有孙思邈在此坐镇,徐淼巡视了一下医营里伤兵的情况之后,大致上还算是马马虎虎,这才放过了那些医官。 不过徐淼发现一些伤员的伤口处理的效果相当不错,问过之后方知他们的伤是孙思邈出手处理的。 现在徐淼对于处置外伤来说,已经算是高手了,从孙思邈的手法来看,孙思邈这次北疆之行应该是收获颇丰。 夜里徐淼和孙思邈单独吃饭的时候,嘿嘿笑着对孙思邈问道:“道长,此次北疆之行,不知道长收获如何?” 孙思邈看了徐淼一眼,有点不放心的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外人之后,小声说道:“此行确实收获颇丰,我按照你说的法子,一共解剖了七十余具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对于人体内部的情况确实有了不少新的认知! 所以之前有些病因想不通的地方,现如今业已豁然开朗,可以对症施救了! 你说的不错,医者如果连人体内部的情况都不了解的话,仅凭望闻问切目前看来,还不足以彻底看透病因所在! 只可惜这种法子,太过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故无法普及,实在是可惜呀!即便是想要传授他人,如无尸体可供解剖,也无法仅用言语表述!” 说到这里,孙思邈 不由得有些怅然。 老孙是个很纯粹的人,他一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精研医道,悬壶济世,希望能在医道上有所突破,让更多人可以受益,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要多教一些弟子,并且著书立说,将他一声所学汇集起来,把经验传于后人。 在认识徐淼之前,他其实就一直在整理编写《千金方》,而且已经搜集整理出了不少验方,但是在认识徐淼之后,徐淼却又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于是老孙一头扎进去却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这次在徐淼的忽悠之下,老孙为了医术,实在是心痒难耐,于是跟着来了关外,也彻底突破了他的底线,利用徐淼暗中为他搜集到的被杀的突厥人尸体,进行了大量的解剖研究,这也使得老孙对于人体内部构造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可以说老孙现在已经成为了当世最了解人体内部构造的医士,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这也让老孙的医术又一次得到了飞跃式的提高,让他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怅然,因为老孙之所以整理编写《千金方》,目的就是为了传播医术,可是这种对尸体解剖的事情,在这次战后回去以后,便无法继续进行了,他也没法利用尸体解剖来传播他的医术,这让老孙一想起来,就心情不由得变得低落了下来。 徐淼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这件事道长不必太过担心,您是天下皆知的名医,悬壶济世这么多年,活人无数,谁不知您心地良善? 使用尸体传授医术原本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将其称之为人体解剖学! 此次我回去之后,会向陛下陈明其重要性!当今陛下乃是一个开明之主,想必会理解道长您的目的! 您致力于悬壶济世,传播医术,造福人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说您亵渎尸体?我第一个撕了他的嘴! 但是仅凭您现在这样埋头钻研,编纂医书,来传播医术,我却认为不妥! 医术本来就是一个传承性极强的学问,也是一门经验性极强的学问,一个医士如果单单只研读医书想要成为良医,这其中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这期间不知道多少伤患因为医士学艺不精,而被误诊害死!原本许多人不用死,但是却冤死在了庸医之手! 所以小子我以为,道长仅仅只忙于钻研,编写医书,远不足以传扬您的医术! 如果道长真的想弘扬您的医术,让您的医术得以传承,那么不知道长可否听我一言?” 孙思邈现在对于徐淼的建议是十分重视的,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陛下早有意请您入太医署为官!我深知您不喜虚名,所以之前屡屡拒绝了当今陛下所邀! 但是我却以为,这恰恰是您传扬您一生所得的良机! 太医署本来就传授医术的地方,您行医这么多年,积累下了无比丰富的诊治病患的经验,这些经验仅凭著书,是难以传承下去的! 所以我以为,您大可接受陛下的邀请,入太医署为官,以学官的身份,将您的医术传授给更多的学生,如此方能将您的医术传承下去,传给更多的医者! 这样方能让更多病患受益! 只要您能进太医署为官,那么便可将解剖学光明正大的列为医士的必修之课! 让所有人知道,解剖尸体,是为了让医士的医术更加精深,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那么想必当今陛下如此开明,也必会支持这解剖课!” 第六百七十七章 义成公主 孙思邈闭目想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的话倒是也有道理!让我想想再说吧!回长安之前,我再给你答复!” 徐淼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抽了个空,被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拉去看李靖杀人去了。 而这次李靖要杀的人,乃是义成公主!也就是当下颉利的可敦,意思就是颉利的妻子。 说起来义成公主也算是个奇女子,她十几岁被隋文帝选中将其嫁给了启民可汗,在草原生活了三十年,因为突厥人有着儿子承继父亲女人的习俗,老子死了之后,儿子可以接手父亲留下的妻妾,弟弟也可以继承哥哥留下的女人! 所以这位义成公主足足熬死了仨丈夫,也做了四个可汗的妻子,而这四个丈夫乃是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和现在的颉利! 算起来现如今的义成公主业已是年近五十的妇人了,如果是在中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的话,四十多岁的妇人,倒是也还有可能保留着一些姿色和风韵。 启民可汗刚死的时候,她才二十多,那时候还算得上是风华正茂,能迷住始毕可汗也算正常。 但是始毕可汗死的时候,已经在位十年,她那时候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想想她可是一直都生活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哪怕是贵为可汗的妻子,想要保留住姿色和容颜,也不太可能吧! 但是她还是被接下来继任的处罗可汗和颉利立为了可敦,成了他们名义上的正妻。 而这些可汗,作为东突厥汗国的一国之主,身边岂能缺少年轻貌美的女人?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是他们都把义成公主立为了正妻。 所以之前徐淼为此还好奇过,这个义成公主到底有何魅力,能接连迷住几个可汗,连续做四任可汗的妻子。 后来经过一番琢磨之后,又被人点拨了一下算是想明白了,义成公主哪怕当年嫁给启民可汗的时候,真的是美若天仙,但是三十年下来,也早已容颜不再了。 之所以能她能被历任可汗,只因为她是大隋公主的身份而已!说白了就是看在她是大隋公主的身份,才立她为可敦。 对于这个义成公主,徐淼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 他一直都对这个义成公主很好奇,这确实堪称是一个奇女子,仅仅只是凭借着曾经是大隋皇室宗亲的身份,叱咤草原这么多年。 一方面徐淼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敬佩,但是同时又对她感到有些憎恶。 作为一个弱女子,她在隋亡之后,始终都没有放弃为大隋复国的梦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和李唐作对,还把萧皇后和那个杨广的孙子杨政道弄到定襄城,给他整了一个隋王的名头,设立了百官,搞出了一个依附于东突厥的隋朝流亡小朝廷。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初心不改,鼓动颉利帮她对付大唐,试图灭掉大唐,光复杨家的大隋朝。 这种坚持,确实令徐淼多少有点钦佩! 但是从民族大义角度来说,义成公主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他感到有些憎恶。 义成公主能在东突厥屹立不倒三十年,充分说明她是个有脑子,还有手腕的女人!如果说大唐初创之际,她还心存幻想,希望利用东突厥的力量来为前隋复国的话,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在眼看着李唐已经完成了中原的统一之后,她其实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想为前隋复国已经希望渺茫了。 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依旧在搞风搞雨,鼓动着颉利不断的南下洗掠骚扰大唐。 这在徐淼眼里,义成公主这么做,已经实属不智了!而单单只剩下了疯狂! 她的做法,不可能为前隋复国,却带给了大唐北方百姓无数的灾难,不知多少唐人死在了她的妄想之下。 她把她自己对李家的仇恨和怨愤,倾泻在了无数无辜唐人的身上,蛊惑着突厥人把屠刀砍在了无数无辜之人的 身上。 她仅仅因为她的怨愤,这么多年来,带给了无辜唐人无数的灾难。 从民族大义上来说,徐淼又对这个义成公主非常憎恶。 隋朝的覆亡,说实话徐淼认为怪不得李唐,如果不是隋炀帝好大喜功,又不知怜惜子民,知道适可而止,知进退的话,那么大隋不至于被他折腾的亡国,自己也被活活勒死。 这天下自古以来都是有德者居之,朝代的更迭,只能说是亡国者咎由自取。 而义成公主却无视杨广的所作所为,把个人的仇怨强加在和她同样血脉的族人身上,执拗的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李家夺取了他们杨家的天下。 她这么做只能说是疯魔之举,仇恨遮住了她的双眼,以至于让她丧失了理智。 这次大唐大举北伐,颉利被打的是屁滚尿流,但是徐淼在到了定襄城之后,却听说义成公主依旧不肯服输。 李靖率军突袭铁山的时候,突厥人猝不及防,顿时大乱,颉利闻风而逃,但是义成公主却没有选择投降,反倒是在颉利抛下她落荒而逃之后,还在奔走呼喝,召集混乱的突厥人进行抵抗,甚至是试图反扑。 结果当然她未能成功,最终被李靖率军生擒活捉。 徐淼听李靖手下说,义成公主这次在铁山的疯狂抵抗,给大唐将士造成了起码数百人的伤亡,直至身边的突厥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还如同疯了的母虎一般,歇斯底里的一边大骂大唐,一边持剑挥舞不肯投降。 直到她被一名唐军用枪杆磕飞了长剑之后,才被蜂拥而上的唐军给生擒活捉。 她被按翻在地的时候,还在兀自破口大骂,拼命的挣扎。 这些天来,她被俘之后,在关押她的帐篷之中,依旧不肯投降,兀自不断的辱骂李二。 徐淼听罢这些事情之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女人了。 所以他始终对于这位义成公主保持着一种好奇,现在听说李靖要杀义成公主,他于是在程处默他们的撺掇之下,也抽了点时间一起去观斩。 当他们来到营外设立的刑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唐军兵将,把刑场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兴奋的看着昨天工匠们连夜搭起的行刑台。 因为今日处斩的是前朝公主,所以刑台被搭的非常高,这样可以让后面比较远的人也能观看到刑台上的场景。 徐淼因为身份高,而且在两军之中地位超然,没人不给他面子,当见到徐淼的时候,兵将们纷纷让路,将徐淼和程处默他们让到了前面,并且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徐淼,让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可以最清楚的观看到刑台上的情景。 徐淼其实对于砍头这种事并不热衷,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了,而且在经历过北鲁沟一战之后,他也彻底适应了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但是还是不喜欢观看砍人头的事情。 要不是今天要杀的是义成公主的话,他也不会被程处默他们给揪来观刑。 当他们站在刑台前方之后,徐淼仰头向刑台望去,这时候李靖和李勣还有要被斩首的义成公主还都没有到,刑台上只有两个彪悍的刀斧手正在做准备。 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随着营中鼓号声响起,一队精甲武士率先冲出大营,在人群中分出一条通道,列队两侧,形成警戒线,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紧接着就见到李靖和李勣骑着马行出了大营,身后跟着一群精悍的甲士推着的一辆槛车从营中行出。 徐淼侧头望去,看着李靖和李勣带着槛车缓缓的行出大营,向着刑台走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 义成公主二 槛车之中站着一个身穿单薄破旧白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眉目,脖子被卡在槛车上的洞里,双手也被用铁质的镣铐牢牢的铐在槛车上,而她只能被迫高高的仰起头,站在槛车之中缓缓的从唐军人群之中走过。 当她通过人群的时候,那些唐军将士们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怒骂之声。 义成公主的名气在唐军之中很响亮,当然形象是绝对负面的,谁都知道这些年来,这个颉利的老婆,前朝公主没少给颉利煽风点火,蛊惑颉利时不时发兵南下,侵扰大唐,给大唐北方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唐人死于突厥人的刀下,也不知道多少唐人女子,被突厥人掳去,受尽了淫辱,更不知道有多少唐人因为突厥人的洗掠,流离失所辗转于沟壑之间生生饿死。 现在颉利这对夫妻都被抓获了,所有唐军都只觉得出了口恶气,在看到义成公主的时候,无不纷纷破口大骂,用一切想得到的污言秽语羞辱着槛车上的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始终一动不动,在槛车里高昂着头,似乎对这些铺天盖地向她而来的辱骂充耳不闻。 这时候连跟着徐淼的程处默他们也都在气氛的影响之下,开始大声怒骂这个义成公主。 徐淼却没有加入其中,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槛车被李靖带到了行刑的高台之下,李靖、李勣、张公瑾等人一起走上了行刑高台。 身后槛车被打开,那个槛车里的女人一下就瘫软了下来,身体很是虚弱,被唐军拉出了槛车,又给她扣上了一套重枷,将其架上了刑台。 李靖为首,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被送上刑台的这个女人,此时这个女人依旧披头散发,但是这时候离近了之后,徐淼发现此女的头发已经花白,显得十分憔悴。 因为脖子上扣着重枷的缘故,她依旧只能高高的仰着头,像是望着天空一般,此时有押送她的唐军厉声喝道:“跪下!” 这个时候刑场观刑的唐军兵将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不再怒骂喧哗,静静的看着刑台上的这一幕。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双腿死死的绷直,扛着重枷,高昂着头颅,忽然间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大笑之声,笑声中充满了掺杂着不甘、悲怆、嘲讽等等情绪,狂笑了一阵之后,此女厉声说道: “吾乃大隋公主,岂能向尔等下跪?就算是死,本宫也绝不会跪你等这些叛贼!” 押送她的兵卒闻听之后勃然大怒,当即狠狠的在她的后背上踹了一脚。 义成公主惨哼一声当场便被踹的飞扑出去,咣的一下连人带枷摔在了木质的刑台上,而她的双手双脚都铐着沉重的镣铐,脖子上也扣着沉重的木枷,摔在刑台上之后,可想而知被扣在孔中的脖子承受了多大的力量,看着都疼。 但是义成公主却只是惨哼了一声,并未发出凄厉的惨叫,更没有哭泣求饶,而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应该是被木枷卡了喉咙,气管受到了撞击。 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伸出一条腿,拼尽全力的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是沉重的枷锁却让她很难站立起来。 更何况她现在身体应该很是虚弱,更是无力站立起来,徒劳的挣扎着,却忽然间又一次发出了凄厉的尖声大笑。 她倒在地上,但是双膝无论如何都不肯跪在刑台上,而是身体扭曲着,倔强的让膝盖离开刑台,姿势怪异,承受着强烈的痛楚,却依旧不跪。 徐淼这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他这个时候也被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给震撼了,虽然他因为这个女人的执拗,带给大唐百姓的痛楚而憎恶于她,但是这个时候她的倔强却又赢得了徐淼的一丝敬意。 义成公主身材并不高,甚至还有些瘦弱,但是她的身体之中,不知为何,却蕴藏了这样的倔强,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向夺走了他们杨家天下 的敌人低头服软。 起码这种坚强,是许多人所不具备的,甚至比起很多男人,她都要比之坚强十倍百倍。 如果和她现在的丈夫颉利相比的话,颉利根本就是一条癞皮狗,甚至连癞蛤蟆都不配。 所以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原本还很是愤怒的唐军兵将也都彻底沉默了下来,不少人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敬意,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李靖看着在脚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义成公主,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当押送义成公主的两个兵卒还要上前逼迫义成公主下跪的时候,他忽然间厉声喝道:“你们滚下去!” 两个兵卒楞了一下,赶紧插手应喏,灰溜溜的滚下了刑台。 李靖定了一下之后,上前两步伸手将义成公主从地上扶了起来。 义成公主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李靖,但是却依旧是高昂着她的头颅,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下方所有的唐军将士,因为角度的原因,她带着重枷,所以当扫视前方的唐军将士的时候,眼神是向下的。 这么一来,当她扫视过来的时候,徐淼看到了她惨白的脸庞,岁月已经带走了她的容颜,现如今的她满头花白头发,脸色苍白,皮肤有些松弛,眼角也布满了鱼尾纹,比起实际年纪看起来还要苍老一些。 可是她站在高高的刑台之上,却依旧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度,扫视过来的时候,那种眼神让徐淼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正在用充满蔑视的目光扫视着一群卑劣的下等人一般。 这种气度,是从小就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育,同时又久居高位的人长年累月养成的,这种高贵的气度,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之中。 而义成公主又是一个性格坚强、倔强甚至有些偏执的女人,所以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表现出怯懦,反倒是依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令人只能仰视。 身边的尉迟宝琪忽然间小声嘟囔道:“这个鬼女人,怎么如此嚣张?她凭什么?” 很显然尉迟宝琪也感受到了义成公主居高临下俯瞰他的那种蔑视的眼神,对此尉迟宝琪很不舒服。 徐淼没有接他的茬,平静的仰头望着义成公主,心中微微有些感到震撼。 李靖这个时候对义成公主厉声喝道:“义成,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义成公主听罢之后,斜眼扫了李靖一眼,冷哼一声道:“知罪?本宫身为大隋公主,尔等弑君篡国,本宫身为公主,讨伐叛臣,只求复国,何罪之有? 倒是你李靖,当初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 反倒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帮着逆臣贼子残害忠良,夺取大隋的天下,你可知罪?” 李靖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居然被义成公主骂的有些哑口无言。 想当初李靖年轻时候,曾经在隋朝出仕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后来做到马邑郡丞。 他发现李渊一家打算谋反的时候,其实并未打算投靠李渊,而是确确实实想要跑到扬州去找隋炀帝检举揭发李渊一家。 但是奈何运气不好,半路被李渊派兵堵住抓了回去。 为了求活李靖可以说是被迫上了李家的贼船,最终为李家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李家当下能一统中原,李靖功不可没。 现在却被义成公主一通嘲讽,把他骂成了一个认贼作父的小人,李靖的脸色要是能好看那就怪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义成公主三 但是李靖压住火气,对义成公主说道:“杨广不仁,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无数子民惨死沟壑之间!好好的江山,却被他搞得烽烟四起、分崩离析! 这天下有素来都是德者居之!当今圣上顺应天意揭竿而起,取而代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又有何错? 你虽然身为前朝公主,但是却也是汉人,却屡屡唆使胡人南下屠戮中原百姓,肆意掳掠财货人口,至今还不知悔改,难不成你真的毫无悔意? 今日本帅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义成公主听罢之后冷笑一声:“想让本宫投降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是不可能的!成王败寇,只怪我遇上了一个无能的颉利,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也是天不遂人愿,让尔等这些乱臣贼子小人得势! 既然落在了尔等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想让本宫对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卑躬屈膝,投降你们是不可能的!要动手就来吧!本宫会睁着眼看着你如何砍下我的头颅!” 李靖和一众大唐将士看着义成公主,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叹息了一声,对义成公主问道:“既然这样,那么本帅也不再劝你,在你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要求吗? 念在你是前朝公主的份上,只要不太过分,本帅可以尽量满足你!” 义成公主直到这个时候,眼神才迷茫了一下,惨笑一声,想了一下之后,对李靖说道:“我要沐浴梳洗一下!干干净净的去见先皇向他请罪!是我无能,不能光复大隋,请他见谅,不能这么脏兮兮的去见先帝! 另外给我一碗馄饨,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那种味道了!如果可以的话,让人为我做一碗馄饨,作为断头饭送我上路吧!” 李靖听罢之后,扭头可张公瑾和李勣对视了一下,二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李靖叹息一声道:“好吧!本帅答应你便是!来人,准备帷幔、浴桶、烧水让贼妇沐浴更衣! 徐淼何在?” 徐淼听到李靖向他望过来,于是便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你可愿为她去做一碗馄饨!送她上路?” “喏!”徐淼插手应喏,面无表情的便转身离去。 徐淼在回营之后,从那些被唐军在草原上突厥人部落中救回来的女子之中,选出了两个性情柔弱的女子,命他们去帮义成公主沐浴梳洗。 另外他把自己带的肥皂也拿出来,命她们拿去给义成公主沐浴之用。 现如今人们洗头洗澡,有钱人用的是澡豆,而澡豆是以豆粉混合各种香料,经过繁杂的程序工艺制作而成,价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家才用得起。 而普通百姓也只能用唾手可得的皂荚洗浴或者是洗衣了。 徐淼把肥皂弄出来之后,去年开始便试制香皂,将皂基之中,添加入一些从鲜花之中萃取出来的香精,闻起来喷香扑鼻,很是受公孙婧和婉儿以及家里的人喜爱。 不过徐淼尚未大批量生产这东西,一是原料问题,二是这东西他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大批生产,所以目前只家里人使用,私下里给宫里送了一点,深受宫中长孙皇后的喜爱。 徐淼自己现在也用这个,出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今天特意拿出来一块自己做的香皂让义成公主使用一下。 而他则亲自剁馅儿,和面,为义成公主做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馄饨。 虽然义成公主的行为偏执而且疯狂,确实令人憎恶,但是她的坚持和忠烈,却还是赢得了徐淼的尊重。 她作为将死之人,马上就要被斩,提出了最后的愿望,李靖他们都答应了,徐淼也就决定满足这个既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最后的愿望,亲自动手为她制作了一碗真正的馄饨,而不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饺子。 馄饨的汤是用鸡架熬制而成的,这是现成的东西,医营之中,有些重伤员食欲不振,于是徐淼便想 办法熬一些鸡汤,专门用来给他们下面,做成汤面让他们食用,补充营养提振食欲。 所以医营里有现成熬制的鸡汤可用,再加入一些盐和胡椒粉,煮好馄饨之后,盛入碗中,加入一点葱油,撒一点葱花,顿时香气四溢。 当他带着食盒回到刑场的时候,义成公主已经在帷幔之中沐浴完毕,此时她去掉了身上的重枷和镣铐,梳洗完毕之后,换上了一件李靖派人给她寻来的素白色的新衣裙。 虽然她的头发依旧花白,但是此时已经梳洗干净,在头上盘起,还插了一根木簪。 经过梳洗更衣之后的义成公主,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多少有了点血色,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精神了许多,显得端庄大方,气度非凡,显现出一副贵妇的姿态。 她回到了刑台之上以后,跪坐在了一张矮几旁边,闭着眼静候着她要的馄饨送过来。 当徐淼提着食盒回到刑台之后,将食盒送到义成公主面前,打开食盒,先给她摆好了筷子和汤匙,接着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了她的面前。 李靖这时候在一旁淡淡的说道:“这位是万年伯徐淼!乃是当下堪称厨艺天下第一之人!你今日能尝到他亲手为你烹制的馄饨,也该知足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义成公主却冷笑了一声,一边拿起筷子和汤匙,陶醉的嗅了一下这碗馄饨的香味,一边露出一副鄙夷之色说道: “你们现在的伪天子也不过如此,一个精通庖厨之技的厨子也能封伯!”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脸就变色了,李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李勣更是露出了一脸怒色,倒是徐淼呵呵一笑,并未说话。 倒是张公瑾顿时就怒了,对义成公主说道:“你这泼妇,大帅敬你曾经是前朝公主,才请万年伯为你亲手做一碗馄饨,但是却没想到你这个泼妇非但不承情,反倒对万年伯出言相讽! 你在草原上和蛮夷为伍,又哪里知道,我皇的睿智? 你可知这位万年伯是谁吗?他姓徐名淼,乃是当今大唐的年轻才俊! 这位万年伯虽然厨艺高超,但是你以为他仅凭厨艺便会被封伯? 实话告诉你吧!他乃是当今天下的算学大家,而且堪称格物学第一人!另外精通疡医之术,以他医术救治过不知多少大唐将士的性命!有着活死人一般的神妙医术! 他还乃是武器监少监,为大唐百姓做出新式耕犁、水车,从石头里面取出食盐,解陇右缺盐之困! 此次我军所用的那种弩炮你也见了,威力巨大,杀的突厥狗们人仰马翻!也乃是万年伯所创! 你也听说过北鲁沟之战,那一战也是万年伯坐镇北鲁沟,仅凭五百战兵外加一千多征发的役夫,全歼你们八千突厥大军! 大帅突袭你们铁山之际,所用的那种可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扒犁,也是万年伯所创! 此次大唐之所以深入草原,击败你们,万年伯功不可没! 他乃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年轻才俊,你这泼妇却有何颜面辱他?真是可笑至极! 你以为我皇像你那兄长一般荒淫无道,昏聩不成?真是不知所谓!” 第六百八十章 是非功过 听了张公瑾的这番话之后,义成公主倒是颇有些吃惊,抬头朝着徐淼望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徐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张公瑾所言。 “此话当真?”义成公主在打量过徐淼之后,转头望向李靖,对李靖问道。 李靖拂须点头道:“句句是实!这位万年伯,身负奇才,而擅长庖厨之技,只是个人喜好罢了!他之所以愿意亲自为你制作这样一碗馄饨,怕不过只是敬你是个奇女子而已!你还是快点品尝一下吧!” 义成公主又看了一眼徐淼,低下头又看了看这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小心翼翼的用汤匙品尝了一口汤,顿时眼前一亮。 接着她又连忙品尝了一个馄饨,将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尝,忽然间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接下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动作优雅,但是速度很快,将这碗馄饨飞快的吃了下去,可见她此时一定非常饥饿了,而且对这碗馄饨的味道非常满意。 当她小心翼翼的将碗底最后一口汤喝下去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对徐淼深施一礼。 “刚才本宫出言不逊,折辱了徐大人,在此给徐大人道歉了!另外劳烦徐大人为本宫亲手制作了一碗如此美味的馄饨,本宫非常感激! 自从先皇将本宫嫁到突厥之后,本宫就再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馄饨,自小我便最喜欢吃这个,但是一晃三十年了,本宫却再未品尝过这个美食,无论谁做都做不出本宫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但是徐大人这碗馄饨,却让本宫似乎想起了少时所尝过的味道! 有此一碗美味的馄饨,本宫死而无憾了!”义成公主一脸真诚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淡淡的摆手道:“不必客气!本官之所以愿为你亲自制作这碗馄饨,不过只是敬佩你的坚持和刚烈! 但是本官却绝不是同情与你!相反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本官却堪称深恶痛绝! 前隋为何覆亡,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那堂兄杨广不修仁德,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残暴不仁,最终导致国家民不聊生,烽烟四起!最终失鹿天下! 大隋在他即位之际,全国拥有近四千万人口,但是大唐立国的时候,这天下在册的人口却仅剩下千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荒淫无道,好大喜功,何至于此? 而你却不念这些,执拗的想要为你们杨家复国,却不顾同族百姓的死活,屡屡蛊惑颉利南下侵扰,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所以在民族大义上来说,你德行有亏!这一点你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并不值得同情! 当今天子,乃是仁厚之君,善待天下子民,劝农兴商,去陋纳善,重用良臣,不过短短数年,便令大唐兵强马壮!一举将东突厥讨灭! 你那堂兄但凡有他半成的仁德,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国覆人亡的下场! 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怪只怪你那堂兄失德于天下,怨不得旁人!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公道自在人心!故此你不必再心存执念! 言以至此,在下告退!” 说着徐淼对义成公主拱了拱手,又对李靖说道。 李靖点点头,挥手让徐淼退下。 义成公主看着转身离去的徐淼背影,哀叹了一声,似乎深深的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了一眼李靖,脸上露出了一丝凄苦之色,淡然说道:“本宫心愿已了!送我上路吧!” 说完之后,她便大大方方的朝着手持大刀的刀斧手走去,对刀斧手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朗声说道:“有劳了!” 刀斧手被她气势所迫,居然低头对她微微欠了欠身,小声说道:“不敢当!” 说完之后,她便屈膝跪下,垂下了一直都坚持高昂的头颅,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闭起了双目。 李靖咬了咬牙,神色有些 复杂的看了看跪下等待受刑的义成公主,最终叹了口气,抬起手摆了一下。 看到李靖摆手之后,鼓手立即便抡起鼓槌,重重的敲在了一面大鼓之上,发出了隆隆的鼓声。 这就是所谓的催命鼓,此时刑台下面聚集的唐军兵将们开始兴奋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振臂高呼了起来:“杀了她!杀了她……” 于是更多人也跟着开始振臂高呼了起来,喊杀之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当三通鼓声响过的时候,刀斧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雪亮大刀,抡圆了奋力斩落了下去…… 孙思邈在听闻义成公主被斩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毫不讲理的揪住了徐淼,命徐淼招呼了一些手下,先去见了一下李靖,然后便带着徐淼和三傻以及一帮手下,三天后去刑场将身首异处的义成公主的尸体收殓了起来。 李靖特准孙思邈让军中的工匠为义成公主打造了一副棺椁,将其尸体装殓起来,在定襄城西北一个土坡上,挖了一个墓穴将义成公主葬在了定襄城外。 孙思邈一脸悲色的站在义成公主的墓前,撒了点上了三支香,又洒下了三杯酒水,祭奠了一下义成公主。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对孙思邈问道:“道长,难不成您认识义成公主?” 孙思邈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三十多年前,我在行医的时候,曾经被她父亲府请到府上出诊过! 那时候我在他父亲府上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县主,还是个小姑娘!很是聪慧机灵,但是又很有主见! 后来听闻下嫁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病逝,启民可汗再向当时的隋文帝求娶公主! 于是隋文帝便答应了启民可汗的求婚,决定在亲王和郡王府中寻一命宗室女下嫁。 当时很多宗室女子闻之都大惧,亲王郡王也都纷纷推脱,但是义成公主却自请前往突厥和亲,嫁给启民可汗! 众所周知,草原上生活远不如中原,那些皇亲国戚和贵女们都怕到草原上吃苦,再步之前安义公主的后尘。 而且大家都知道,胡人历来都有儿子继承父亲女人或者是兄弟继承兄长女人的传统,这种事在汉家之中,乃是有悖人伦之举,为人所耻笑! 当时启民可汗已经四十余岁,一旦有朝一日死了的话,那么以胡人所承的收继婚习俗,下嫁给启民可汗的公主便要再嫁给下一任可汗为妻! 所以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以及他们的女儿,无不推之不及。 但是只有义成公主为了大隋天下,毅然自请前往草原和亲!这一离开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她果真接连嫁给了四个可汗为妻,前隋也在她远嫁突厥之后,分崩离析彻底覆亡! 虽然她记恨大唐篡夺了大隋天下,之后屡屡挑唆颉利南侵,犯下了大错! 但是当时她却为了大隋,做出了不小的牺牲,整整在草原上呆了三十年之久!还曾经拯救过隋炀帝杨广的性命!稳定过两国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也算是一代奇女子,这一生既有功于国,但是也有害于中原百姓! 现如今被俘之后,刚烈不屈,慨然赴死,身死之后,功过相抵,我不忍她暴尸荒野,故此才恳请大帅,给她一副棺材,让她入土为安!”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一下也的确如此,义成公主确实堪称是一代奇女子,曾经为国做出过不小的贡献,但是隋亡之后,却又助纣为虐,为祸中原,所以论其功过,确实不容易评价。 她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最终为她所忠于的前隋殉葬,以死来偿还了她所犯下的罪行,至于是非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去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 唐俭 陪着老孙把义成公主安葬之后,徐淼听说唐俭居然也在定襄城大营之中,于是便去见了一下唐俭。 他始终很好奇唐俭和安修仁当时应该就在颉利的牙帐,正在和颉利商谈东突厥内附之事,李靖率大军突袭铁山,按理说得知消息之后的颉利应该第一时间先把唐俭和安修仁剁了。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通,安修仁和唐俭居然毫发无损的逃了出来,没有被突厥人给干掉。 所以他怀着好奇之心,拜见了一下唐俭,想要解开心中这个疑惑。 见到唐俭之后,二人寒暄一番坐下,也不罗嗦,直截了当的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唐俭听罢徐淼的来意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悲色,叹了口气道:“李帅此次奇袭铁山,颉利以及那些突厥人毫无防范,当唐军出现的刹那,突厥人便当即大乱! 突厥人并不知道来了多少唐军,颉利和义成公主立即便在亲信护卫之下落荒而逃,根本未能阻止抵抗! 只有少数监视我等的突厥人,恼羞成怒之下,试图杀我等泄愤! 但是安将军我们也早有防备,随从们立即拼死抵抗,挡在我身前死战不退,最终撑到了我们唐军杀来,将那些试图杀我们泄愤的突厥人逐散! 但是可怜那些扈从们,却大半已经战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俭便面露出了悲戚之色。 徐淼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也算是彻底搞清楚了为何李靖奇袭铁山,最终唐俭和安修仁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原因。 “唐公不必太过难过,您的那些扈从们都乃是忠烈之士,实在是令人钦佩!此战之后,陛下必会给予他们厚抚! 唐公也不必为此介怀,毕竟李帅此战还是为了彻底解决突厥人!”徐淼于是便对唐俭说道。 唐俭看了一眼徐淼,忽然间却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此记恨李帅?” “这……”徐淼被唐俭这一问,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俭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身背着手说道:“那你可就太小看我唐某了!实话告诉你吧,当初陛下命我出使颉利牙帐的时候,老夫就早有准备! 你当李帅真的是不顾我等生死,悍然偷袭铁山的吗?” 徐淼楞了一下,看着唐俭傻乎乎的问道:“难道不是?” “哼!那你就太小看老夫了!反正现在颉利已经被你们擒住了,老夫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当执失思力抵达长安,递上颉利降表,陛下接受颉利投降,命我出使铁山的时候,我便已经派人给李帅送了一封信! 信中老夫已经告知李靖,不必顾忌我等生死,此次北伐,务求要将颉利一战灭之,方能令北方彻底安定下来! 如果放走颉利,那么此战便无法尽其全功,故此李帅才会在探知颉利藏身于铁山之后,毅然决然兵发铁山,一举俘获十万突厥部众!”唐俭背着手傲然对徐淼答道。 面对着这样一个,为了大唐,能够不顾个人生死的义士,徐淼猛然间觉得站在唐俭面前,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大唐为何能够在历史上那样辉煌,这背后绝非仅仅只是李二的英明那么简单,这背后还存在着不知道多少像唐俭这样的义士,为了大唐的强盛,在默默的奉献着他们的力量,甚至于不惜奉献出他们的生命。 虽然这其中肯定也包含了不少个人的因素,但是仅凭他们能慨然赴死这一条,就值得他尊重。 徐淼听罢之后,起身对唐俭深施一礼:“唐公请受下官一拜!唐公高义,在下钦佩不已!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 “呵呵!惭愧就不必了!你的事情老夫也听闻了!北鲁沟一战,李帅对你的急智和应对也赞口不绝! 擒获颉利,你也功不可没!这次如果让颉利逃走的话,那么即便是此战灭了东突厥,此獠 也必成大患! 所以你在老夫面前不必客气! 倒是老夫来草原上已经月余时间了,这军中饭食实在是令老夫深恶痛绝! 你可能不知,老夫也是喜好美食之人,早就听闻你精通庖厨之技,念在老夫此次险死还生的面子上,不知可否为老夫做一顿美食?”唐俭笑着对徐淼说道。 “这有何难?但是军中眼下缺乏食材,除了羊肉咸菜之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那么在下就给唐公做一顿涮锅打打牙祭如何?这也是当下在此小子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徐淼也笑着对唐俭拱手说道。 “涮锅?这倒是第一次听闻!想必能出自你之手,定不会令老夫失望!那就速速做来!让老夫尝尝!” 唐俭一听,虽然不知涮锅是什么东西,但是徐淼既然说这是他当下能弄出来最好的东西了,那么想必味道也应该不错,于是顿时便搓着手,一脸馋涎欲滴的样子。 “多做一点,让老夫也尝尝!老夫早就听茂公说起过你做的涮锅,但是至今你小子也没给老夫做一顿尝尝!简直是个混账! 赶紧去,多做一点,老夫和唐公一起品尝一下!”这时候忽然间李靖走入了帐中,大声对徐淼吩咐道。 “这可怪不得下官!大帅在军中历来军令如山,治军严格,和官兵同食同寝,下官怎敢坏了大帅的军规? 小子可不想被大帅拖出去打军棍,故此大帅没吃到涮锅,怪不到小子头上! 今日大帅怎么却要破例了?”徐淼看到李靖之后,讪笑着答道。 “废话不少,现如今大局已定,老夫为何还要难为自己?速速去做!休让老夫和唐公等的太久!”李靖笑着一脚就把徐淼给踢出了大帐。 徐淼揉着屁股,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去安排了一下,命厨子找上好的羊羔肉,给两个老家伙切了一大盆,给他们弄了个锅子,调了酱料之后,又派人去自己营里翻出两颗保存尚可的菘菜,命人给他们送去,就不管两个老家伙了。 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颉利那个家伙,作为他的可敦,义成公主的忠烈令他感到动容,但是颉利作为东突厥的一国之主,却如同一只癞皮狗一般,实在是令人憎恶。 于是徐淼在陪着孙思邈将义成公主安葬之后,回到营中,便拎着药箱直奔关押颉利的地方,进了颉利的帐子之后,颉利一看到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惶之色,满脸堆笑的向徐淼见礼。 这厮在到了定襄城之后,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只是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让他的丑脸更加丑陋了几分。 而到了定襄城之后,李靖也没有为难他,命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几天下来,这货又胖了一圈,明显气色比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义成公主今日被斩,你可知道?”徐淼冷冷的对颉利问道。 颉利楞了一下,连忙说道:“今日已经听闻,那个女人实在是该死!如果不是她挑唆于我的话,我又岂会派兵进犯大唐?都是那个老女人不断蛊惑于我所致! 她被李将军抓住之后,还不知悔改,屡屡大放厥词,谩骂陛下,实在是自寻死路不值得同情! 现在你们杀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杀的好!” 徐淼冷冷的听着颉利的这番话,脸色越来越黑,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副铁虎指套在手上,扭过头对颉利冷声说道:“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抱头蹲下!”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可以滚回来了 颉利看到徐淼手上戴的那副铁虎指,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对徐淼说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们的贵客!要去长安面见陛下,你不能伤我!” “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徐淼一边冷声对颉利喝令道,一边逼了过去。 而跟着徐淼的虎子和熊展,也都面目狰狞,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颉利被徐淼逼到了帐篷的一角,退无可退,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却又不敢反抗,于是只能按照徐淼的命令,双手抱头蹲在了帐子一角,对徐淼哀求道:“徐大人手下留情!别再打脸了!啊……” 徐淼蹦过去抡起拳头,便开始劈头盖脸的暴揍起了颉利。 外面看押颉利的兵将听到帐篷之中颉利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之后,都脸色大变,连忙冲入了帐中,一眼就看到徐淼疯了一样骑着颉利,抡着戴了虎指的拳头在猛砸颉利,把颉利打的是抱着脑袋呜哇乱叫。 于是他们脸色大变,惊呼怪叫着扑了上去,连忙上去抱住了徐淼,拼了命的护住了颉利,这才把徐淼从颉利身上给拉开。 李靖闻报之后,顿时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连忙亲自去查看了一下颉利的情况,只见伤势刚愈的颉利,又一次变成了鼻青脸肿的模样,双臂肩背上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黑紫淤痕,着实被揍得不轻。 好在这厮皮糙肉厚,将孙思邈请过来为他查看了伤势之后,孙思邈说颉利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敷上伤药之后,过几天便会伤愈,李靖这才放心了下来。 接着徐淼被李靖招到他的帐中,劈头盖脸的把他臭骂了一顿,命徐淼回医营之中禁足,再不许徐淼靠近颉利,如若再敢找茬殴打颉利,到时候定要他好看。 徐淼于是叉手应喏,被李靖的亲兵押送回了医营,再不许徐淼离开医营半步。 几日之后,李二的诏书传到了军前,李二得知颉利被俘,为此龙颜大悦,对军中将士大大褒赞了一番,特令李靖派兵将颉利立即送往长安,至于论功行赏之后回到长安再说。 而这次李二给李靖的诏书,辞藻华丽,用尽了能用的辞藻对李靖和李勣他们进行了一番褒赞。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李二居然还单独给了徐淼下了一份诏书,连宣旨官都没有,只是派人直接将诏书丢给了徐淼。 徐淼展开诏书,却只看到寥寥数个大字,行文简单粗鄙的令人发指,一看就是李二亲笔所写,上面仅仅只是写了几个大字“你可以滚回来了!” 徐淼看罢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拍着这份给他的招数对着跑来看热闹的程处默他们大发牢骚:“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凭什么给别人的诏书,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给我的诏书却就这几个字? 这也叫诏书吗?这就是个便条好不好?这也太过分了!这诏书让我怎么传给后人?”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都凑过去观看李二给徐淼的这份诏书,看过之后一个个都立即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诏书,这确实不像是诏书,倒果真像是一张便条!难怪宣旨官不当众给你宣旨,这圣旨确实没法读! 哈哈!这要是当众宣读的话,你小子这张脸就没地方搁了!不成不成,这件事我们回长安,一定要帮你宣扬一下!让那帮家伙也都乐呵乐呵!哈哈哈哈……”三个不良的家伙幸灾乐祸的一边狂笑,一边嘲讽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恼羞成怒的抓起诏书就想撕掉,但是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徐淼吓得一哆嗦,连忙抬头向帐门望去,而正在疯狂嘲笑徐淼的程处默三人也都立即禁声,纷纷朝帐门望去。 只见李勣一脸怒色的从帐外大步走了进来,伸手便从徐淼手中夺过了那份李二专门给他的诏书看了一眼,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副有点哭笑不得的神色, 但是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胡闹!这是圣上给你的亲笔诏令,你若敢撕毁,便是欺君之罪!你是不是觉得脑袋多,可以随便砍了?”李勣小心将诏书卷起来放在桌上,厉声对徐淼怒斥道。 徐淼这才想起来,撕毁诏书乃是大罪,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暗叫侥幸。 李勣扭头看了一眼刚才还在疯狂嘲笑徐淼的程处默他们三个,冷笑一声道:“你们三个臭小子懂个屁!你们没见过这样的诏书,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见过这种诏书! 你们有本事也让当今陛下给你们下一份这样的诏书,我估计你们老爹会把这样的诏书立即供在你们家的祖祠之中,大宴宾客炫耀三天!” 程处默三人一听,好像听明白了,也都脸皮一僵,再看徐淼桌上的那份诏书的时候,眼神之中就顿时流露出了羡慕之色。 “你们三个先滚出去!老夫有话要对徐淼说!”李勣对三个家伙下了逐客令。 程处默三人面对李勣这个长辈,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拱手应喏退出了徐淼的帐篷。 李勣轰走了那三个家伙之后,被徐淼让到椅子上坐下,并且命人给李勣奉茶,李勣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圣上给你的诏书是什么事,现在看来,陛下已经原谅你了! 这份诏书说明陛下对你的厚爱,如果陛下不信任你,绝不会这么寥寥几笔让你回去就行了! 这是陛下对待子侄的口吻,你休要不知好歹! 此次回去,你和颉利一起回去,这也是陛下给你的殊荣!回去之后,不要再动不动就触怒陛下了!好好做事!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此次你在军前所立的功劳,应该可以让你封侯了!但是越是这样,你越要谨慎一些,休要再像以往那般惫懒了! 还有你回去之后,记着要帮我检查一下震儿的学业,别忘了当初你对我的承诺!” “是!我会谨遵伯父的教诲,一定踏实做事,再不触怒陛下了! 只是不知你们何时才能班师?”徐淼连忙假惺惺的做出一副躬身受教的模样,但是对于李勣的交代,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当成回事。 不过他对于李勣说李二对他的信任这一条,还是比较认同的,李二给他的这份诏书,确实没有把他当成普通的臣子,而是用了一副对待子侄般的语气,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倒是心中也暖暖的。 再看那份诏书的时候,徐淼就觉得顺眼多了。 “我们恐怕还要再定襄城一带驻留一段时间,待到草原上的突厥人全部臣服之后方能班师回去! 你本来就是陛下派到军前历练的,现在战事基本上已经结束,所以就没必要继续让你留在这里吃苦了! 你要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回去以后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 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要争,该给你的,陛下自然会给你!”李勣推心置腹的对徐淼交代道。 徐淼听着李勣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李勣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这种话,他绝对不会对一般人说,既然对自己说出这些话,那么就是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而他历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李勣现在这样对他,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道:“小侄受教了!请伯父放心!接下来也请伯父在这边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小侄在长安恭迎伯父凯旋班师!” 第六百八十三章 苏定方的求情 颉利当听闻要被送往长安的时候,不由得心又悬了起来,他虽然很清楚被俘之后,李靖他们不敢擅自杀了自己,但是到了长安之后对于李世民会如何处置他,却没有一点把握。 更让他感到紧张的是徐淼居然跟着他一起返回长安,这一路上都要跟着他,这让颉利更加担忧。 这段时间他和徐淼打交道,着实被徐淼整的非常惨,现在看到徐淼就腿肚子转筋,心里发寒,所以当听闻徐淼陪他一同返回长安,颉利就有点不寒而栗。 幸好李靖知道徐淼对颉利不怀好意,生怕颉利半路上被徐淼弄死,所以这次仅仅只是准许徐淼随行,却并不让徐淼负责押送颉利。 临行之前,李靖还把程处默他们三人叫去,单独对他们吩咐了一番,令他们三人看住徐淼,不得让徐淼半路上对颉利不利,还威胁三个倒霉的家伙,要是颉利半路上出任何事情,都饶不过他们。 毕竟徐淼身为医术高超的疡医,还和孙思邈有着近乎师徒般的关系,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颉利给弄死的话,谁都估计拦不住,也唯有用友情来约束住徐淼,让徐淼投鼠忌器,不能牵累尉迟宝琪他们三个兄弟,不敢轻易对颉利下手。 在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李靖才派出了两千精兵,派麾下一员大将苏定方押送着颉利离开了定襄城,朝着长安返去。 而徐淼也奉旨还京,把医营的事情彻底做好安排之后,带上孙思邈向李靖和李勣告辞,又被李靖威胁警告了一番之后,这才跟着大队人马一起离开了定襄城。 但是李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徐淼压根就没打算对颉利不利,之所以之前暴揍了颉利一顿,那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 他为义成公主感到不值,她那样刚烈的性格,居然遇上颉利这样一个窝囊丈夫,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和义成公主的刚烈一比,颉利的作为还是令徐淼感到恶心。 所以他才会去把颉利暴揍了一顿消消心中的怒气,但是揍过颉利之后,他就再对这厮没有任何兴趣可言了。 天大地大,回家最大,颉利算个屁呀! 所以当离开定襄城之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本来还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淼,告诫徐淼可不要对颉利胡来。 苏定方也专门拜见了徐淼,看到徐淼之后,立即陪着笑脸拱手道:“末将参见徐大人!多谢徐大人之前举荐!末将感激不尽!请受末将一拜!” 说着苏定方便对徐淼深施一礼。 徐淼连忙笑着双手托住了苏定方,哈哈笑道:“苏将军不必客气,当日一见苏将军,在下就看得出来,苏将军定非常人!定是勇冠三军的猛将! 果不其然,苏将军铁山一战,威震突厥,说明在下当初并未看走眼! 身为参军,在下本来就有举荐良将的职责,苏将军不必挂怀!” 原来前段时间李靖率领一万精锐突袭铁山,当日派出了苏定方率领二百精悍骑兵充作前锋,奔袭颉利的牙帐,。 苏定方也没有辜负李靖的期望,率领二百精兵,借助大雾的掩护,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颉利的牙帐,当接近颉利牙帐的时候,忽然间大雾散去,他当即看到了颉利的牙帐,于是毫不犹豫仅仅率领二百精骑,便突然间杀向了颉利的牙帐,打了颉利一个措手不及。 颉利和手下们根本没有搞清楚来了多少唐军,突然间唐军如同天降一般出现在眼前,吓得颉利立即和义成公主只带了少量亲信落荒而逃。 而苏定方也确实是个猛人,面对着百倍于他的突厥人,毫不犹豫的便马踏敌营,一番冲杀斩杀了大批突厥人,把跟着颉利的突厥人打的晕头转向顿时大乱。 李靖随后率军赶到,一通掩杀将聚集在铁山的十数万突厥人杀的是尸横遍野,大败亏输,最终大批突厥人只能跪地投降。 结果是李靖以一万精骑,大败十余万突厥人,还创 造了俘获十万突厥人的战绩。 苏定方在这一战之中,是一战成名,成为了一颗耀眼的将星,彻底进入到了众人的视野范围之中。 而苏定方在跟随李靖赶往铁山之前,曾经见过徐淼一面,和徐淼说了几句话,徐淼也和李靖特意提了一下苏定方,所以这一战李靖派苏定方为先锋,苏定方立功之后,认定是徐淼帮他美言,所以李靖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故此苏定方现在对徐淼很是感激,这次奉命押送颉利前往长安,他专门前来向徐淼拜谢一番。 但是苏定方哪里知道,历史上李靖奇袭铁山的时候,本来就是派的他做的先锋,徐淼只是知道这段历史,所以见到他之后,才随口对李靖提了一下,可以说就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但是苏定方哪里知道这些,在铁山一战立功之后,对徐淼是念念不忘,一直都在找机会拜见徐淼,当面向徐淼拜谢。 在和徐淼寒暄之后,苏定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对徐淼问道:“徐大人,不知您对颉利有何怨恨或者过节? 此次乃是当今圣上下旨命我等将颉利押赴长安,末将奉命行事,如果是徐大人对颉利有何怨恨的话,途中只要不伤颉利性命,末将倒是可以给徐大人行个方便! 但是还请徐大人给他留条性命,否则的话末将会很难做!还望徐大人明示!”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提也罢!既然是圣上旨意,李帅又命苏将军负责押送颉利,这个面子我就卖给苏将军好了! 苏将军放心,就算是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在下也不会再找那厮的麻烦了!此事到此为止!苏将军不必担心了!” 苏定方听罢之后,顿时一颗心就呱唧一下放回到了肚子里了。 他可是打听过了,徐淼可是名满长安,谁不知道徐淼是个聪明人,而且他还十分精通医术,要是想要暗中弄死个人的话,绝对可以让人防不胜防。 而颉利可是当今陛下点名要活着送到长安献俘于太庙的!这要是被徐淼在半路上偷偷的给弄死了的话,他苏定方几个脑袋够皇上砍呀! 要知道他可是被李靖指定负责押送颉利的,颉利要是半路死了,他罪责难逃。 所以苏定方这才专门过来拜见徐淼,除了拜谢之外,另外也想要求一下徐淼,看在他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颉利一命。 现在徐淼一口答应了下来,保证绝不会对颉利下手,苏定方才算是放心下来,内心中对徐淼的感激之情,那顿时就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可把苏定方给感动坏了。 他感觉徐淼对他简直是有点太好了,一面之缘,却如此给他面子,让苏定方暗下决心,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定要好好报答一下徐淼。 当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众人辞别了李靖和李勣,从定襄城出发上路,朝着长安行去。 但是谁都没想到,出发第二天,徐淼就和苏定方打了个招呼,说他家中有急事,需要先行一步,然后就带着他的家兵家将一路绝尘而去,甩掉了押送颉利的大队人马,自己先跑了。 让原本还对徐淼心存一点戒备之心的那个苏定方看着徐淼一溜烟的跑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同时也让他着实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更是感激的不轻。 第六百八十四章 先走一步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也被徐淼扔掉了,徐淼只是告诉他们,既然他们已经受了李靖之命,沿途保护颉利的周全,那么他们三人就留下来陪着苏定方护着颉利慢慢走好了。 而他自己则满脸兴奋的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带着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家将和庄丁们,一溜烟的就绝尘而去。 至于他们来的时候带的那些大车,除了给老孙留了一辆厢车,另外只带了几辆装帐篷和粮食草料的马车之外,其余的出发的时候,早就被他另外安排人提前装满了从当兵手中收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了长安。 所以徐淼这次返京可谓是轻车简从,还给手下们都配上了双马,一路毫不停歇的便朝着长安城赶了回去。 奉命押送颉利返京的那个苏定方,看着徐淼兴奋的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苦笑,对被徐淼扔了的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说道:“徐大人果真非常人也!行事总会出人意料!实在是令我等看不透呀!”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对于徐淼把他们丢下自己跑了的行径非常愤怒,送徐淼走的时候,都愤愤不平的同时向徐淼竖起了中指,然后得到了徐淼双手竖起中指的回礼。 “那就是个标准的混蛋!别人根本猜不出那个混蛋在想什么!这就把我们哥几个给仍吓跑了!太不够义气了!”程处默愤怒的说道。 “你们恐怕是有点误会他了!要知道此次是你们亲手擒获的颉利,此次押送颉利返京,献敌酋于殿前,乃是无上荣耀! 他不带你们一起走,自然是要让你们亲自将颉利献给陛下!你们可莫要误会徐大人了!”苏定方笑着对程处默他们三人说道。 但是三个家伙却根本都不承徐淼的情,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却一个个都撇着嘴,因为他们更清楚徐淼的德性。 那厮根本不会想这么多狗屁事情,他现在不过就是急着回去看他的女人罢了!什么荣耀不荣耀,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相反,他还最不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在他的眼里,天大地大,他家人最大,他这次来军前效力,可以说是完全被逼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他就绝不会跑这儿来受罪。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陛下准许他回家了,他不跑才怪! 至于对于什么谋害颉利,那根本就不可能,颉利在他眼里就是个废物,他充其量就是因为瞧不起那厮,让他心中原本草原的英雄彻底幻灭,所以才会拿颉利当沙包出出气罢了。 总而言之,那厮绝对不像身边这个家伙说的那样,把他们丢下是为了让他们三个享受殿前献俘的什么荣耀,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赶紧回家守着老婆,等着他的孩子出生罢了。 于是三个家伙望着一溜烟跑了的徐淼的背影,集体狠狠的比出了一根中指,然后又抬起另外一只手,加了一根中指,尉迟宝琪还学着徐淼大声叫到:“法克!” 徐淼这一路上心情很好,也不嫌累不嫌冷了,一路上骑着马率队赶路,就算是晚上的时候,大腿被马鞍和裤子磨得生疼,疼的龇牙咧嘴也合不拢腿。 但是徐淼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决定,却并没有让他能迅速的赶回长安,原因是这一路上并不算太平,边郡一带这么多年来,连年不断的遭到突厥人的内侵,以及梁师都盘踞在北方不断作乱,使得边郡一带不但人口凋敝,而且匪盗横行。 他的回家之路,却成了剿匪的过程,大大的拖慢了他回家的速度。 早年被唐军剿灭的那些叛军星散之后,又聚拢起来,形成一伙伙的盗匪四处抢掠、剪径,所以即便是现在大唐已经把东突厥灭了,但是边郡一带尚未安定下来。 很多匪盗聚集起来,少的几十个人,多的则有数百上千人,在关中北部的各州之中占山为王横行无忌。 大唐之前又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剿灭这些匪盗,所以匪盗甚为猖獗,不但抢劫商队,甚至有时候连给官府运送物资的 车队他们也照样敢抢。 所以关中北部的各州县,往往在押解钱粮的时候,都会派重兵护送,如果派的人马少的话,都可能会保不住所押解的钱粮。 徐淼如果是跟着大队人马一路返回长安的话,那么肯定没什么匪盗敢招惹他们。 但是他现在归心似箭,根本不愿意跟着大队人马,押送着颉利如同蜗牛一般的缓缓前行,于是便带着自己一百多名手下轻装上路,一路赶回长安。 而他在草原上的时候,也给自己搞了不少的马匹,都是缴获或者抢突厥人所得,这些战利品即便是李靖和李勣他们,也都多睁只眼闭只眼,没有从徐淼手中收缴,算是送给了徐淼。 而良马在大唐目前也是抢手货,唐人好战,但凡是家里有点底子的,都想要养一匹好马,特别是府兵制规定,一伙府兵,要自备八匹骡马,负责为他们这一伙府兵驮运自备的粮食和衣物兵器等随军参战。 如果没有八匹骡马的话,可用驴子替代,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改为了六匹,这也就是唐代初期府兵制有名的六驮制。 所以大唐民间对于马匹的需求量极其旺盛,特别是好马,更是有钱难买,价格非常之高。 这么一来,也就促成了大唐民间和突厥人之间的马匹走私生意,经常会有一些大唐的马贩子,冒险到草原上用中原的商品去和突厥人换取马匹,然后将马匹运回到关中亦或是更远的中原等地高价贩卖,获取巨大的利润。 而马贩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强盗们眼里的肥羊,因为他们自己也需要战马,有了战马他们便可以拥有极高的机动能力,抢劫的时候会来去如风,即便是被官军追剿,他们也能跑得掉。 另外抢到的战马,他们又可以卖给和他们勾结的马贩子,赚取大量的钱财。 所以马贩子贩运马匹也是一个风险很高的职业,一不小心要是被强盗给抢了的话,那么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小命不保。 故此马贩子往往会雇佣一些人手或者是几伙马贩子凑到一起,才能上路贩运马匹,一旦遇上强盗,他们也有自保的实力。 徐淼带着一百多号人,一人双马急着赶回长安,也没携带多少马车,于是便被沿途的一些强盗的眼线给盯上了,把他们误认成了一批马贩子。 至于徐淼队伍中打出的万年伯徐字的旗号,强盗一是不识字,二是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马贩子也往往背后有官吏或者是勋贵支持,或者干脆就是一些勋贵自家的人在干这个买卖。 所以就算是强盗认出了徐淼的旗号,也没把徐淼放在眼里,觉得充其量这就是什么万年伯家里的手下们,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偷偷贩运马匹罢了,该抢照抢绝不会客气。 徐淼这次返回长安,没有再走河东,而是改走了云中,从宁朔一带入关,途经延州、鄜州等地回到长安,这样路程最近,相对也好走一些。 但是他的归心似箭,也给他着实在路上找了不少的麻烦,他们一离开大队人马没几天,就在云中一带,遭遇到了数百名匪盗的堵截。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不知死活的悍匪 此次拦路的匪众,为首匪头自号白狼,真名叫什么不知道,据说盘踞在这一带已经有数年时间了,专门抢劫来往于关中和北方的商队,此人心狠手辣,不但劫财,而且还喜欢杀人。 只是据他自己吹嘘,说他当年曾是刘武周手下宋金刚麾下的骑将,宋金刚兵败之后,部下星散,尉迟恭等大将投降了李二,成为了李二的忠犬。 而这个自号白狼的家伙,则聚拢了二三十个曾经的手下,逃到了云中一带,又召集了一批强盗,占山为王干起了没本的买卖。 这几年他在云中一带,也颇有名气,因为有过行伍经验,这厮又比较狡猾,游走于突厥人和大唐之间,很难剿灭他们。 这次徐淼南下返京,就途经了他的地盘,当徐淼一行人刚进入他的地盘,就被白狼的手下发现,迅速的连夜通知了白狼。 白狼听闻有一批马贩子,带了二三百匹好马,要从他地盘上经过,而且还没有派人提前打点他,于是立即便召集手下,在一处徐淼他们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想要抢劫徐淼一行人,夺走他们带的那些良马。 至于徐淼队伍里打出的旗号,他连看都没看,一门心思就想着夺走徐淼这伙人的良马发一笔横财。 可惜的是这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上,当他们一出现,张甚便立即下令结阵,人都躲在了战马后面藏了起来,一百多张强弩和硬弓都取出来做好了准备。 强盗的目标是夺取他们的战马,当然不会提前放箭乱射,而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白狼率领一百多手下骑着马带着二三百徒步的匪众,就乌泱泱的朝着徐淼他们一行人奔来。 正常情况下,一百多马贩子,遇上白狼他们这么多强盗,往往被吓唬一下,为了保命就投降了,白狼他们也往往只要马贩子或者商队投降之后,便不杀人,只取财货。 可是白狼这次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他们会踢到铁板,呜哇乱叫着便率众朝着徐淼一行人包围了过来。 并且骑着马带着百余名手下的匪众冲到徐淼他们马群前面耀武扬威,大声喝令徐淼他们交出战马,可以不杀他们。 谁知道白狼带人冲到徐淼他们这伙人近前的时候,发现事情有点不对,马贩子怎么可能全身披甲?这明显就是一帮运送战马的大唐官兵,于是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过他还是仗着自己人多,想要冒一下险,觉得大不了把这帮官兵给杀光就是了,照样夺走他们的战马发一笔横财。 而且这些战马他一看就知道,都是好马,比起一般的马匹价格要高很几倍,所以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干这一票。 于是他呼来喝去,指手画脚分派手下,继续包抄,准备强攻拿下这伙唐军,夺马杀人。 可是就在他指手画脚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被徐淼手下的郑康给盯住了。 在熊展的指点之下,郑康迅速锁定了白狼,确认了这厮就是贼首,于是便挽弓搭箭躲在马后瞄准了这厮。 等这厮上蹿下跳的安排完毕之后,下令手下开始进攻的瞬间,郑康突然间开弓放箭,只见一支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朝白狼飞去。 白狼其实是个很小心的家伙,他在率众冲过来的时候,本来就躲在后面,而且还自认为在弓弩射程之外,应该非常安全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敌人之中,会有一个神射手,郑康本来就是用的一石八斗的硬弓,而且用的是抛射的射艺,发射的也是重箭,满弓的时候,射出的箭矢射程可超一般强弩。 他这一箭射出之后,从天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直朝白狼飞去,等白狼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抬头望去,箭矢已经疾飞而来到了他眼前。 可怜白狼这个纵横云中一带数年的悍匪,发现箭矢飞向他的时候,已经躲避不及,只听啊的惨叫一声,郑康的这支利箭就一箭钉在了他的右眼之中,而且力掼后脑,锋利的三棱破甲箭头从 后脑勺透出,连他的铁盔都被射穿。 白狼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便一头从战马上仰面朝天的跌了下去,落在地上就剧烈抽搐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像是帕金森一般,片刻功夫就气绝身亡了。 这仗才刚开打,贼酋就先挂了,剩下的那些匪徒们却还不知道自己老大已经挂了,还嗷嗷叫着朝着徐淼他们一伙人冲过来。 结果随着张甚一声令下,队伍里所有人都立即开弓放箭,一时间箭雨如飞,强盗们刚刚逼近就被射的人仰马翻。 中箭的贼人纷纷扑倒在地,有些骑着马的贼人一头就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这时候后面跟着白狼的几个匪徒发出了惊恐的怪叫声:“当家的死了!当家的被射死了!” 贼人们听到之后,这才纷纷扭头望去,结果看到他们的老大白狼已经躺在地上,脑袋上扎着一支利箭已经气绝身亡。 于是贼人们立即大乱,结果又挨了两轮齐射,被射的更加大乱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张甚一声令下,五十多个家将便持枪翻身上马,催动战马便杀了出去,剩下的人则继续开弓放箭猎杀混乱的贼人。 郑康也骑着马持着一张骑弓纵马而出,跟着张甚冲了出去,使出了他骑射的工夫,在马背上左右开弓,用连珠箭的手法一口气射出了十几支箭。 郑康的箭术确实精彩绝伦,所过之处贼人的骑兵纷纷中箭落马,不管他们披甲还是没有披甲,郑康的箭都只取咽喉或者面门等没有防护的地方,简直是例无虚发,一箭飞出便会有一个贼人骑兵被射翻落马。 再加上张甚率领五十余名家将组成冲锋阵型,护着郑康挺着长枪猛烈突击,贼人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杀的是人仰马翻。 这时候熊展带着虎子等几个擅长步战的家伙,则手持陌刀杀了出去,熊展的这柄超重陌刀,舞开之后所向披靡,杀入贼人之中之后,根本手下无一合之将,不管是谁,只要对上熊展这个人形坦克,刀光闪过人马俱碎。 不少贼人连着他们的刀枪和他们的身体,都被熊展这个怪物一刀两断,死的极其凄惨,往往当场就被分尸,血肉横飞,肠子内脏流的满地都是。 而熊展则身披重甲,从头到脚都包在甲胄之中,几乎像是个刀枪不入的人形坦克一般,在贼人之中横冲直撞。 而虎子现在也不一般,手持一杆大铁枪,抡的虎虎生风,这小子是个武痴,这三年在徐淼的供应之下,营养充足,吃饱了没事就习武。 先是向家里的张甚他们这些老兵请教,后来又借助徐淼的关系,跑去尉迟和老程老牛家请教,这三位都是用槊的高手,看在徐淼的面子上,又看虎子是个好武之人,所以都指点过他一点。 后来陈昊留在徐家之后,也指点他一些武技,这家伙学的很杂,但是都是一些极为实用的战阵上用的杀招,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了。 而且虎子天生力气也大,徐淼便根据他的力量,命人给他打造了一条精钢的铁枪,这杆铁枪没有软枪杆的花哨招式,沉重而且坚固,走的也是刚猛的路子。 所以虎子现在手提大铁枪闯入贼群之后,也是全身披挂,一条大铁枪舞开,或扎或挑,时不时还当大铁棍抡开横扫猛砸,硕长坚固的枪尖,必要时候还能像大刀一般劈砍,对上贼人之后,出手就是杀招。 所以虎子面前的贼人,也几乎没有他一合之将,被他抡着大铁枪杀的血肉横飞。 第六百八十六章 屠戮 而这个时候,飞贼出身身法灵活,擅长高来高去的吕荣也披了一身轻便的轻甲,杀入到了敌群之中。 这家伙居然善使双刀,而他的双刀一长一短,走的是轻灵的路子,不和敌人硬碰硬,靠的是迅疾的身法,在敌人之中来回穿插,长刀封档敌人的兵器,短刀才是杀人的利器。 这家伙居然是个左撇子,右手长刀左手短刀,左手的刀不为人所注意,却出手如电,专挑敌人的要害下手,一击得手转身就走,等他闪过敌人之后,敌人才发现要害中刀,喷着血惨叫着扑倒在地。 所以别看他没有熊展和虎子那么刚猛,但是杀人效率却也很高,往往和敌人照面交手,片刻功夫便欺到敌人身边,左手短刀出手如电,往往一击得手,便将敌人撂倒在地。 至于胡昊现在别看没了左手,但是自从徐淼给他断臂上做了义肢之后,又给他制作了一套可替换的家伙,这三年多苦练下来,比起以前更加凶悍。 今日也左臂上换上了一个小盾,右手持一柄锋利的弯刀,杀向贼人之后,左臂小盾格挡贼人的兵器,右手长刀则屡屡从刁钻的角度下手,转瞬之间也连杀数人,勇不可当。 而他手中的单刀并不是现如今大唐常见的刀身笔直的横刀,而是徐淼这两年专门让工匠为他打造的一种略带弧度的单手刀。 但是这种弯刀刀并不像是倭人后世用的武士刀,后世之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柄盛行于明朝时期的雁翎刀。 徐淼虽然也喜欢唐横刀,但是却对明朝时候盛行的雁翎刀以及绣春刀情有独钟,而且他也知道弯刀相比直刀所存在的优势,稍微带弧度的弯刀,更利于发挥劈砍的威力。 汉代的环首刀和唐横刀基本上都是直刀的代表,虽然做工精湛,威力很强,既能劈砍,也可以捅刺,但是毕竟直刀天然就有劣势,所以随着甲胄和武器的发展,后世的刀基本上都是弯刀,而直刀逐步被历史淘汰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徐淼为了让只剩下一只手的胡昊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便专门绘制了刀型,请高明工匠为胡昊打造了一柄雁翎刀。 其实雁翎刀的雏形,在唐朝初期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并非只是出现在明朝时期,弯刀在宋朝时期就已经取代了唐横刀成了制式装备,雁翎刀是在宋朝战刀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出来的。 所以徐淼给胡昊定做的这柄雁翎刀也算不上这个时代的原创,起码草原上的突厥人此时已经开始大量打造弯刀并且装备使用了。 胡昊在拿到了这柄雁翎刀之后,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是在耍了一阵之后,便彻底爱上了这种式样新颖的弯刀,并且越用越顺手,特别是对于这柄刀劈砍的时候,感觉比起横刀跟顺手。 而且弯刀在斩中目标的时候,也没有横刀震手,劈砍的时候拖拉的动作,可以带给目标更大的伤害。 所以有了这柄雁翎刀之后,胡昊的战力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现在配合左臂的小钢盾,战力也相当不错。 虽然贼人数量不少,但是一照面就被先来了个擒贼擒王,被郑康把他们的头子一箭射杀,剩下的贼人即便是数量多,也因为群龙无首,加之受到了惊吓,顿时就乱了起来。 再加上徐淼的队伍里猛人太多,装备也太过精良,人人都身披精甲,手持的兵器也都是精钢打造,功高防高。 而且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同时不少人都是退役的老杀才,杀人不眨眼不说,而且都练就了一手杀人的好功夫。 新丁在经历过了北鲁沟一战之后,现如今也都见过血了,所以在张甚他们这些老兵的率领下,结阵而战非常凶悍。 别看白狼以前也自称是从过军的,但是作为强盗,他并不重视操练部下,身边聚集的贼众,也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他召集的二十多个老部下。 可是白狼被一箭射死之后,他的老部下们也都惊到了,顿时 就慌了手脚,被张甚带着五十余骑一个冲锋,便把他们彻底打散。 明明贼人数量远超过徐淼手下的数量,但是一开战,战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不足百人的徐淼手下们,杀的贼人四散奔逃,尸体丢的遍地都是,片刻功夫便把贼人们杀的大溃。 但是张甚他们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熊展和虎子徒步率领一批人步战,将贼人杀散,张甚则带着骑兵纵马四处奔行,不断的将聚集在一起的贼人驱散,再把他们堵住赶回来。 除了几十个贼人的骑兵借助战马的优势逃之夭夭,徒步的贼人们想跑都跑不掉,半个多时辰之后,就被屠戮了近半,剩下的眼看着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继续顽抗就只能躺尸了。 于是不少贼人都发出一声喊,在看到这些唐军杀向他们的时候,立即就丢掉家伙跪在地上哭嚎着求饶。 一个时辰的工夫,这一场贼人们的伏击战就宣告结束,贼首白狼当场毙命,手下被杀将近二百人,俘获了百余人,最终之逃走了三四十个骑马的贼人,可谓是大获全胜,另外还缴获了甲胄十几套,马匹七十多匹。 徐淼最喜欢干的就是这个,别看他手头工夫不咋样,但是谁让他手下有猛人呢? 这些贼人好死不死,居然想要抢劫他,实在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当晚审问过俘虏的贼人之后,张甚便率领了五十余名精悍的手下,外加虎子和郑康等人,连夜奔袭白狼之前在附近的一个山寨。 虽然有些贼人趁乱逃回了寨子,但是却也没想到官军来的这么快,结果后半夜寨子便被张甚他们给踹了。 夜里一场混战下来,寨中留守的几十个贼人也全部被杀的杀降的降,另外还救出了上百名被贼人强抢的民女以及绑架的商贾,从寨子里起获了大批财货。 这个白狼几年下来,着实积攒了不少家底,单单是黄金就攒了三千多两,白银两万多两,铜钱更是不计其数,几万贯总是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女人的金银首饰,上面有的还留着斑斑血迹,足可见白狼这几年来,在云中一带着实没少作恶,经常深入关内去进行洗掠。 当然起获的财货之中,还有不少来自草原的皮货,牛皮、牛角、牛筋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足足装了二十多辆大车。 而且他的手下之中,还有一些是突厥人,很是凶残,被解救出来的民女,无一例外都被这些土匪糟蹋过了,其中不少被折磨的快奄奄一息了。 而他们绑架来的富户的子弟或者是商贾,有的因为付不起赎金,被折磨的也是奄奄一息,几乎快没了人形。 在他们藏匿的寨子后面一条山沟里,还横七竖八丢了上百具尸骸,有男有女,都是被他们折磨死的肉票或者女人。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路剿匪 天亮之后,张甚带着人押送着俘虏和缴获的财货,装了二十多辆从贼人寨子里找到的马车,又带上了近百名贼人抢来的女人和肉票回到了营地里。 徐淼听过了张甚他们的汇报之后,当场就下令把其中俘获的几个小头目给用鞭子活活的抽死,每个人足足抽了几百鞭子,把他们抽的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剩下一点好皮,简直就像是被活剥了一般血淋淋的挂在了路边的树上。 而且有的人还觉这样的鞭打还远不够惩罚这些心狠手辣的贼人,在用鞭子抽他们的时候,还给鞭子沾了浓盐水! 一边抽这些混蛋的同时,还有人抓着盐在他们的伤口上用力的搓揉,让他们也都彻底体验了体验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几个小头目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涕泪横流的求饶不已,最后撑不住干脆哀求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别再这么折磨他们了。 但是亲眼见过他们残忍的老兵却一点也没心慈手软,花了几个时辰将他们活活的抽死。 这样的死法着实吓坏了剩下的那些俘虏,他们一个个被吓得是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脑袋咣咣的朝着地面上砸,一个个都磕的头破血流哀求饶命。 那些被匪徒们抢来的女子还有肉票,当看到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贼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双目喷火,怒不可遏。 他们之中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看到了贼人之中有一个是祸害她最狠的家伙,突然间哭骂着扑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他身上一块肉,把那厮咬的哇哇大叫,一脚就把这个女人给踹飞了出去。 那个女人本来就很是瘦弱,被匪徒们折磨的已经是十分虚弱了,被这个家伙狠踹一脚之后,倒地不起,开始大口吐血,面如金纸一般,顿时就奄奄一息。 旁边的家将看到这厮居然还敢踹那可怜的民女,于是立即上前,狠狠的抡起横刀,连着刀鞘用刀背一刀狠狠的砸在了那厮的小腿骨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厮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疼的满地打滚,再看他的一条腿,已经被生生打断,呈现出怪异的角度脚尖碰到了膝盖。 这时候看到这个贼人这时候还敢踹飞自己的姐妹,一群早就恨透了这些贼人的女人,尖叫着怒骂着扑了上去,她们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疯了一般的撕打起了这个家伙。 有的女人实在是没力气打,便也效仿那个被踹飞的女子,扑上去面目狰狞的趴在他身上,狠狠的咬了下去,一边死死的咬住,一边还疯狂的甩头,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片刻功夫那厮便被这群疯狂的女子咬的是遍体鳞伤,身上被撕咬下了一块块血肉,污血流的到处都是,疼的那厮满地打滚,歇斯底里的惨叫着求饶着,最后不知道是那个女子,狠狠的又朝着他裤裆里猛踢了一脚。 只见这厮两只眼的眼珠顿时朝外突出,整张脸都变成了紫色,面目狰狞,流露出了一副极端痛苦的表情,张着嘴却叫不出声,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老高,然后两眼一翻活活的疼死了过去。 这时候二十几个肉票也发飙了,他们迅速的在贼人之中,盯住了三个平时负责看管他们,并且没少虐待他们的家伙,也都疯了一样扑上去开始殴打那三个家伙。 结果片刻功夫,那三个家伙就也被活活打死。 这一下把剩下的那些俘虏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疯了一样的躲开那些发疯的女人和肉票,寻求官兵的保护。 徐淼倒是没有让人把这些俘获的贼人都给弄死,命人把他们绑了起来之后,命他们当牛做马,把马都省了,让他们在前面拖车,谁敢偷懒或者走得慢,那就皮鞭伺候他们。 当他们入关进入延州的时候,徐淼便将这些俘虏都移交给了地方官,并且把白狼和他手下的头目们的人头也都交给了延州的地方官府。 白狼的覆灭,顿时飞快的传遍了延州和庆州等地,受过白狼一伙贼人骚扰的地方百姓 ,无不拍手称快。 而且徐淼他们还救出了一百多被白狼一伙匪盗抢掠的民女和绑的肉票,这些人对徐淼是千恩万谢,临分手之前,他们纷纷跪下痛哭着向徐淼和他的手下们磕头拜谢。 而延州方面的官府也没含糊,当即便把悬赏兑付给了徐淼,又让徐淼得了两千贯钱。 但是这次徐淼却没有要这两千贯钱,而是将其转赠给了那些就回来的民女,作为对她们的抚恤和安家费,又让那些民女们哭的几乎晕厥过去,连连向徐淼磕头拜谢。 途中徐淼一行,因为带了不少战马,着实引起了不少贼人的眼红,有多次被贼人盯上,把他们误认成了马贩子,试图半路截杀他们。 结果自不用多说,这些试图截杀徐淼一行人的山贼们,无一例外都被打蒙圈了,一个照面就被杀的人仰马翻,老窝也被徐淼派人掏了好几个,让徐淼赚得是盆满钵满。 当然徐淼也没吝啬,论功行赏给手下们分了不少,让手下们也都乐的龇牙咧嘴,一路上干脆就换了衣服,把甲胄兵器都藏了起来,干脆就伪装成了一帮马贩子,一路上带着大量的财货和战马招摇过市,专门吸引沿途的山贼马匪截杀他们。 就这么他们一路走一路剿匪,倒是也不寂寞,顺道还在沿途的州府县城之中,采购了不少特产,等回到长安的时候,各种缴获的财货和采办的土特产已经装了几十马车。 虽然他们一路走一路顺便掏掏土匪窝,但是在过了延州之后,道路开始逐渐好转,速度也并不算慢,大约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而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押送着颉利,居然也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赶回了长安,他们那么多唐军押送颉利,半路上可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虽然走得慢,却几乎和徐淼前后脚抵达了长安城。 徐淼只是到吏部那边交接了一下手续,告诉吏部他已经回来了,连宫里都没去和李二打个招呼,就一溜烟的打马带着一众护卫出城赶回了杜曲镇那边的家。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近乡情怯 这时候徐家庄子早已是热闹非凡,不但徐家上下都在张灯结彩,迎接家主归来,庄子里不少庄户也都喜气洋洋,等着他们家的男人或者孩子回来。 当徐淼骑着马带着手下们驰回徐家庄子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徐家在庄外的牌坊,这种牌坊是勋贵们特有的一种殊荣,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和荣耀。 徐淼现如今是开国伯,自然也有这种牌坊立在庄外路上,不过牌坊也不是随便立的,这也是要根据爵位而定,有固定的规格,必须由礼部监造,决不允许有超规格的情况出现。 远远的当看到牌坊的时候,徐淼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勒住了奔驰的战马,把速度慢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跟着他的那些护卫还有庄丁,心里面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这次他前往军前效力,家里的护卫差不多倾巢而出,只留下了十几个年纪大的家将,另外庄子里庄户家的青壮,也纷纷主动要求追随徐淼前往军前。 这次徐淼一共带走了一百九十六人,但是现在活着回来的却只剩下一百五十三人,有四十三人战死沙场,徐淼只能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交给他们的家人。 特别是北鲁沟一战,徐家出来的护卫和庄丁也全部参战,那场激战徐家的护卫和庄丁没有给徐淼丢人,展现出了强大的斗志和战斗力,但是同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共有三十余人当场战死。 其余的十余人则是在途中数次和突厥人还有山贼的冲突中阵亡的,追捕颉利途中,就又有七个人战死。 现在虽然他活着回来了,但是却有四十多人没能被他带回来,当一想到他们的亲人也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的家人回来,却只等回来了一坛骨灰,徐淼就只觉得心虚。 原本充盈着胸膛的回家的喜悦感,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当徐淼慢下来的时候,跟着他的那些护卫还有庄丁也都慢了下来,当更接近牌坊的时候,徐淼翻身下马,命众人也都下马,将车中始终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那四十三坛骨灰都给取出来。 徐淼亲自捧起其中一坛骨灰,带头向着牌坊走去。 牌坊处这时候以万管家为首,已经聚集了不少徐家的仆役仆妇丫鬟,当然公孙婧和芸儿作为徐淼的妾室,也都在这里翘首以盼。 当看到徐淼他们一行人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在老万的一声招呼之下,早已准备好的人们立即就锣鼓喧天了起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徐淼快到牌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全体下马几十个人一起捧了一个瓷坛向着牌坊走来的时候,锣鼓声渐渐的缓了下来。 当看着徐淼亲自头前捧着一个瓷坛走到牌坊处的时候,这些人都在老万的带领下,躬身向徐淼见礼,大声说道:“恭迎家主得胜归来!” 但是徐淼却没有露出喜色,而是一脸愧色的走到牌坊之下,捧着手中的骨灰坛,眼泪忽然间让双眼模糊了起来,颤声道:“徐某回来了!但是有负大家的期待,并未把带出去的人都全部带回来!徐淼愧对大家! 张大壮的家人何在?” 张大壮乃是徐家的一个护卫,年纪将近四十,到了徐家之后,便把家也迁到了徐家,徐淼让老万出面给他们家人在万年县落籍,并且在徐家拨出耕地供他们家耕种。 他有个老婆,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六岁,现在也在徐家的生意之中跟徐家的掌柜们学着做买卖,二儿子才十二岁,尚在家中私塾读书,明年准备也去徐家生意上学着做事。 张大壮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听到徐淼点到他们的丈夫父亲的名字,顿时脸就白了。 刚才徐淼走近的时候,他们也都在跟着徐淼的队伍中寻找张大壮,但是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不祥的感觉。 当听到徐淼叫到张大壮的名字的时候,张大壮的老婆顿时就嚎哭了起 来,身子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两个儿子连忙搀住了他们的母亲,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原本兴奋高兴的气氛这个时候顿时荡然无存,凄惶的气氛顿时就笼罩在了众人的头顶。 徐淼缓步上前,捧着那个骨灰坛大声说道:“张大壮北鲁沟对突厥人一战,驻守寨墙,死战不退,斩杀突厥人六名,身上连中数箭,但是依旧不退,突厥人攻上寨墙的时候,飞身扑上,抱住两名突厥人坠下寨墙壮烈战死!堪称大唐烈士!不负我大唐的威名!”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顿时哽咽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肆意的滚落了下来。 这时候张大壮的长子将母亲交给弟弟扶着,擦了一下眼泪,大步上前,跪在徐淼面前,强忍着泪,双手举起接住了徐淼递给他的父亲的骨灰坛。 “多谢庄主能把家父带回来!”这个张大壮的长子颤声带着哭腔对徐淼拜谢道。 徐淼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着说道:“抱歉了!没把你父亲安然带回来!” 这个张大壮的长子摇头道:“庄主不必如此,家父本来就是您的护卫,也是大唐的军人,为庄主战死沙场,没有折损大唐的威名,这也是他分内之事!怪不得庄主!” 徐淼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点点头道:“多谢了!你们放心好了!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苦!今后想做什么,回头告诉万管家,他自会为你安排!” 这时候张大壮的老婆被小儿子扶着过来,也跪下对徐淼拜谢。 虽说张大壮这次战死沙场,但是对他们母子来说,却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徐淼对待家里的人,包括庄户们,历来都十分宽仁,有了徐淼这句话之后,张家的两个儿子,今后便前途无忧,定会受到特别的关照。 可以说张大壮用他的性命,为两个儿子换得了一个前程,所以虽然张大壮的死让这母子三人难过,可是旁人眼里,却露出了羡慕之色。 看张大壮的遗孀带着两个儿子,领走了张大壮的骨灰之后,徐淼转身又接过了一坛骨灰,骨灰坛上清楚的记录了死者的姓名,于是他再次大声问道:“刘二狗,北鲁沟一战,斩突厥人四名,后中箭战死!” 刘二狗的家人于是也顿时哭着走出人群,跪在徐淼面前,接过了刘二狗的骨灰坛。 徐淼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战亡之人的骨灰坛亲手交给了他们的家人,并且大声报出了每一个人的功劳和战死的过程。 这些战死之人,有的其实并未有斩获,但是在记功的时候,还是有斩获多的同伴,将自己的战功分出来一些,挂在了他们头上。 而对于这些分出战功挂在战死弟兄身上的人,徐淼也没有让他们吃亏,按照他们让出的斩首数量,一个斩获计价三十贯,作为奖赏。 这么一来,斩获多的人,既得到了好名声,又同时得到了补偿,可谓是皆大欢喜。 总之虽然这些人这次跟随徐淼出征,战死在了沙场上,但是却每个人都有功劳,这都被记录下来,报了上去,接下来朝廷还会给他们家人抚恤。 虽然朝廷现在给战死的兵将抚恤很低,还不如一头驴子的价钱,但是这些跟着徐淼战死之人的家属,却都不会担心以后日子没法过,他们未来的生活,徐淼只要不倒,那么便会照料他们。 第六百八十九章 卸甲 这时候迎接徐淼的人群之中,响起了一片哭声,原本热闹的气氛也荡然无存了,徐淼对那些跟着他战死的手下亲眷深施一礼,送他们先回去准备丧事,并且命老万从家里拨钱,给他们安排隆重的丧事,不能让他们家人再出钱。 直到送走了这些战亡者家眷之后,徐淼这才转身走到了一直泪眼婆娑脉脉含情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公孙婧和芸儿。 其实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用目光和公孙婧还有芸儿打了个招呼,但是却还是先把战死之人的骨灰移交给了他们的家眷。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来到她们面前,脸上的表情复杂,充满了欣喜和愧疚,看着公孙婧已经显怀的身子,上前双手握住了公孙婧的双手,嘴唇有些颤抖,张了几下嘴,这才干巴巴的说道:“让你辛苦了!” 虽然只是区区几个字,但是公孙婧还是觉得顿时一切都仿佛值了,这几个字里面,已经包含了所有她想要的。 这几个月来,自从徐淼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在为徐淼担忧,她很后悔这个时候怀了身孕,如果她没有怀上孩子的话,那么她宁可女扮男装,也要陪着徐淼走一趟草原。 徐淼不会多少武艺,除了骑术马马虎虎之外,舞刀弄枪根本就是胡闹,而他却要到军前去面对着无数凶悍的突厥人。 而且徐淼是个会享受的主,在家里没事就喜欢在嘴上抓挠,鼓捣各种好吃的。 另外他还很懒,怎么舒服怎么享受,为了舒服,不惜大动干戈,在家里搞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会一拉绳子,就冲水的茅厕! 比如打开通阀就会有水流出来的淋浴头!还有天热的时候,用水力带动旋转,能吹凉风的那种水力风扇。 天冷的时候,他还给家里的房子下面铺设了陶瓷烧制的管子,通入热风之后,屋子里地面就热了起来,整个屋子都会暖洋洋的,一点都没了寒意。 可是他这样一个会享受的家伙,却在天最冷的时候,被皇帝派到了冰天雪地的草原上,去随军征战,讨伐东突厥。 除了要冒着刀箭加身的风险之外,还要忍受塞外的酷寒以及粗粝的食物,她真的很担心徐淼能不能受得了那种生活。 虽然小妹婉儿对此不屑一顾,说她哥哥一定没事的,因为他们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穷,可以说就是家徒四壁,冬天的时候,家里连御寒用的被褥都没有,只能抱着她哆哆嗦嗦的缩在屋子里的草窝里,渡过一个个的寒夜。 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吃不饱饭,能吃上粗粝的糜子馍馍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她哥哥去了塞外打突厥人了,凭着他的本事,也不会受太大的罪。 这话虽然让公孙婧和芸儿多少有点宽慰,但是一想到草原上那么冷,听说连续几年草原上到了冬天都出现可怕的白灾,铺上厚厚的积雪。 连牛羊都被活活冻死了,更何况是人呢?就算是现在徐淼的身份尊贵了一些,到了军中有人照顾,但是一想到虎子、胡昊他们那帮粗手大脚没心没肺的家伙,在负责照顾徐淼,公孙婧就觉得很不放心。 而且徐淼走后,一直也没有来信,只能偶尔听到城里面传来报捷的消息,说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唐军又打了一场胜仗,斩首多少!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徐淼到了军前之后,会随军到什么地方,即便是传来捷报,他们也不知道徐淼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后来传来了一个消息,他们才总算是得到了徐淼的一点信息,那还是捷报,说万年伯徐淼率部在阴山的北鲁沟,以少胜多,斩首近万,歼灭了一支突厥大军。 这个消息传到徐家庄子的时候,让公孙婧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都知道徐淼并不太通兵事,这次到军前效力,很大可能也就是只负责管一下医营,充其量管一下工匠或者是辎重账目之类的事情。 但是她们都 没想过,徐淼有一天居然会领兵和突厥大军对战,而且居然还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这简直不可思议。 公孙婧也连忙派老万去打听这一仗的详细情况,但是这种事情属于是朝廷的军事机密,只说了个大概,却不容易打听到这一战的具体过程。 但是有一点让她们更加担忧了起来,那就是徐淼可能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只在军中管点后勤方面的杂事,而是带兵参战了。 接下来他们就打听不到徐淼新的消息了,等到前段时间,才忽然间又一次听闻到大捷的消息,说宿国公和吴国公还有牛进达的儿子在草原上将颉利生擒活捉,这一下他们才放心下来一点。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偷偷翘家跟着徐淼,陪徐淼跑军前去了,这三个家伙没事,那么徐淼肯定没事。 而且颉利被俘,也就意味着这一场北伐已经彻底打赢了,接下来就离徐淼回来不会太久了。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个月左右,今天一早徐淼派出的护卫便跑回来报信,说家主今天可能就会到家了。 公孙婧和芸儿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连忙让老万准备迎接徐淼。 现在徐淼终于全须全影的站在了她们的面前,公孙婧满心欢喜,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徐淼。 徐淼虽然出发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甘油,说是到北方之后用来擦脸擦手用,防止手脸皴裂,但是几个月的戎马生涯,还是让徐淼黑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肤变得粗糙了许多,皮肤也皴裂了。 而徐淼抓着她的双手,也变得很是粗糙,低头看一下徐淼的手,上面也布满了皴裂的痕迹,根本不像是走之前细皮嫩肉的那双手。 公孙婧鼻子一酸,把双手从徐淼手中抽出来,郑重的对徐淼施了一礼,万福以后颤声说道:“妾身没事,夫君此行受苦了!”说着两行眼泪就顺着俏脸的面颊流了下来。 徐淼一看到公孙婧流眼泪,旁边芸儿也跟着掉眼泪就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擦公孙婧脸上的泪珠,但是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上遍布一层粗糙的茧子,手背上也都是皴裂的皮肤,实在是太粗糙了。 现在的公孙婧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皮肤有点粗糙的傻妞了,经过两年时间锦衣玉食的将养,现在公孙婧可以说是肤白貌美,可能是因为怀孕,皮肤更显得很是娇嫩。 这让徐淼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了公孙婧的俏脸,嘴里哎哎哎的急道:“别哭呀!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怎么哭上了?别哭别哭,还有你芸儿,别掉眼泪了!赶紧赶紧,咱们回家说话! 喂喂喂,你们!卸甲!各回各家!这几天抽空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先去帮那些战死弟兄们把丧事办了!” 跟着徐淼回来的那帮家伙,此次是得胜还家,所以回来的时候,都刻意的身披甲胄全副武装,这样才显得威风凛凛。 虽然他们的甲胄比起离家的时候,显得陈旧残破了一些,不少人身上的甲胄还遍布着刀痕箭痕甚至是枪扎的痕迹,有些人的护心镜都留着凹陷的痕迹,但是在他们眼里,这样的痕迹却无疑像是一个个勋章一般,反倒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是威风。 徐淼作为家主,到家之后,要他下令卸甲,所有人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这才能卸甲跟着自己的家人回家。 刚才徐淼只顾着先将战亡者的骨灰移交给他们的家人,并未下令卸甲,所以那些人这会儿也都依旧挺胸叠肚的列队肃立,等候着徐淼的吩咐。 徐淼在和公孙婧说了两句话之后,侧眼才看到一帮家伙还都腆着肚子在牌坊前面摆pose,于是扭头摆摆手对他们吼道。 张甚听罢之后,立即转身扯着脖子,厉声喝道:“家主有令!卸甲!” 第六百九十章 李二的不满 直到这个时候,跟着徐淼出去的这些家将们才轰然应命,呼啦啦的开始卸下了身上的甲胄,庄子里自有有些后生跑过来,帮着他们的爹或者叔叔、兄长们卸甲。 一时间牌坊处再次锣鼓喧天,恢复了热闹,看起来才像是迎接得胜之师回家了。 而婉儿这个时候,正一脸不高兴的围着徐淼在闹腾,不停的捶打徐淼,小嘴里嘟囔着:“哥,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也等你好长时间了!你只顾着跟嫂子说话,难道看不见我吗?” 徐淼伸手拧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今年都十二了,还如此顽皮!小心嫁不出去!” 婉儿现在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那个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了,几年充分的营养滋养之下,小丫头也长高了不少,头发也变得乌黑浓密,皮肤也白皙了许多,还带着天然的婴儿肥,生的越来越漂亮了。 听徐淼这么一说,婉儿的俏脸也是微微一红,啐了徐淼一下不满的说道:“呸,哥哥嘴里就没有好话!见我就说这个!我才不嫁人呢!我就赖在家里一辈子,让哥哥你养着我!哼!” 徐淼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柄在战场上缴获的突厥人的小刀,小刀镶金戴玉,做工非常精致,装饰的也十分华丽,贵在刀子的钢口也非常不错,于是徐淼就留了下来。 他知道婉儿现在跟着公孙婧和陈昊也在习武强身,对此他也不阻止,现在婉儿也喜欢搜集小刀之类的东西,所以便看中了这柄小刀,留下给婉儿做礼物用。 这一路上,他把小刀没事的时候,仔细的研磨了一番,刀身彻底研磨成了镜面,光可照人,通身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看上去非常漂亮。 婉儿一看到这柄小刀,顿时就被吸引住了,接过去之后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爱不释手,也不再找徐淼的麻烦了。 徐淼打发了婉儿之后,又看到二虎和小东也都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他,于是呵呵一笑,揉了揉他们的脑瓜,对他们问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学业荒废了吗?我之前交给你们的那两本算数初阶还有物理初阶,你们学到哪里了?” 二虎和小东都连忙答道:“家主不在,我们都没敢偷懒,一直都按照您的布置,正在学习,只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您不在家也没人可问,就等您回来给我们指点了!” 徐淼表示满意,一人也送他们了一柄短刀,虽然刀柄刀鞘装饰并不华丽,但是却都是从缴获的物品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钢短刀。 两个小子接过短刀之后,也都爱不释手,徐淼给他们屁股上一个人开了一脚,让他们先滚开,然后扭头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挽住公孙婧的胳膊,芸儿在另一旁也托住公孙婧的胳膊,扶着公孙婧朝家走去。 就在徐淼亟不可待的跑回家看公孙婧的时候,长安城却沸腾了,押送颉利的那支人马派出急使,骑着马冲入长安,一路上高呼着颉利明日将要抵达长安,朝着皇宫方向驰去。 一听说颉利那个混蛋终于要押送回长安城了,长安人无不顿时大喜,赶忙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商量着明日要都去看看那被捉住的颉利到底是何模样。 这次朝廷发兵讨伐颉利,实在是太给力了,几个月来,不断的有捷报传回长安,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振奋,先是李靖袭夺定襄城,接着就是白道大捷,期间还传回消息,说唐军还在一个叫什么北鲁沟的地方大败了一支突厥大军斩首近万。 后来有传回铁山大捷,生擒了义成公主!前不久又听说碛口大捷,没几天就又听说颉利被李勣统帅的通汉道大军给生擒活捉了。 虽然早听说颉利被抓,但是毕竟没见到颉利被押送回来,现在终于听闻颉利被押赴长安城,向当今圣上献俘。 于是长安人顿时就又疯狂了,一个个都翘首期盼,期待着看看那位曾经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直逼长安的颉利到底是何模样。 宫中的李二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即传旨命礼部做好迎接颉利的准备。 这几年来,李二无时无刻不再殚精竭虑的思量着该如何对付颉利,当年的渭水之盟,让他深感耻辱,也成为了他认为自己人生的一个污点。 他李世民自从随父在晋阳起兵之后,这十多年来,率军南征北战,无往不利,但是却刚刚夺嫡登基,就被颉利狠狠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颉利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无法洗脱这个污点,因为颉利在他刚刚即位,便大举挥师南下,直逼长安,险些颠覆了大唐的基业,同时也让他得位不正,招致颉利发重兵讨伐于他的传言甚嚣尘上。 他唯有通过一战,把颉利给打趴下,方能证明他乃是一个明君,绝不弱于他的父皇李渊,也绝不比被他射杀的太子建成要差。 现在他终于完成了这个目标,在他的统治之下,大唐这几年国力日渐强盛,军力也日渐强大,彻底把东突厥这个心腹之患给干趴下了,也把颉利这个混账给抓到了长安。 从今以后让天下人还有周边的那些对大唐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诸国都看清楚了,他李世民乃是一个明君,大唐在他的统治下,已经非常强大了。 所以这段时间李二的心情极佳,天天都在等着颉利被押送到长安,他要在皇宫之中,召见颉利,亲眼看着颉利那个曾经打过他脸的混蛋,臣服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当听闻李靖、李勣派人明日即将把颉利送回长安,李二的心情更是大好,当即便宣旨命各部迎接颉利,并且朝臣要上殿观礼。 在吩咐下去之后,李二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于是随口对前来报信的官员问道:“对了,那徐淼可曾随着一起回来了?” 入宫报信的信使楞了一下,连忙奏道:“启禀陛下,万年伯并未随军一起返回长安!出发的时候,他本来是随军一起出发的,但是离开定襄城第二天,他便带着他的亲兵先行离开,赶回长安了!” 李二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先挥手让带着信使入宫的官员把信使带出去,扭头对跟着他的楚宏问道:“那臭小子是不是早就回来了?为何不见他来给朕交旨!” 楚宏陪着笑脸,心中暗骂徐淼真是个混蛋,他也是刚刚听说,徐淼今日才刚刚回到长安。 但是那个家伙回京之后,居然只是到吏部那边交代了一声,扭头就撒丫子出城跑回了他的庄子,去看他有了身孕的小妾去了!居然没有先入宫来向陛下交旨。 于是楚宏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老奴也是刚刚听说,万年伯今天上午刚刚回来,去礼部交接了一下之后,先回了他城外的庄子!” 李二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把手中正拿着的一本奏折啪的一声摔在了龙案上。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吓坏的楚宏 他站起来随便走了几步,怒道:“这个混蛋,朕让他回来,他却不来向朕复命,一回来就先急着跑回家看他的女人去!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楚宏看李二生气了,于是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万年伯确实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对之处!但是您也知道,他成婚之后,很长时间家中妾室都没有怀上孩子! 出征之前,好不容易公孙氏才怀上了身孕,他又奉旨出征了,现在他的妾室估计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想来他这段时间在外征战,肯定也会有所担心!” 楚宏自从在徐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和徐淼的关系就近了很多,彻底喜欢上了徐家那种特有的氛围,那种家的感觉,让他非常迷恋。 而他也察觉到了徐淼的性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性情,就是不喜欢约束,也不想和人争什么,这个性子他也很喜欢。 所以当徐淼回来之后,先跑回家这件事,楚宏并不觉得徐淼有什么错,这恰恰说明了徐淼是个重情义之人。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帮徐淼说好话。 李二不耐烦的摆手道:“他担心什么?他用得着担心吗?朕让他去军前,皇后娘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命太医前往他家探望,为公孙氏诊脉,他有何可担心的?” 楚宏陪着笑弓着身道:“这倒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对他的恩遇,确实堪称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老奴还听说,他此行一共在家里带去了近二百护卫和庄子的青壮,北鲁沟一战之中,他的亲兵伤亡惨重! 他这次回来,把那些战死的亲兵骨灰都带了回来,估计是想要在第一时间将那些壮士的骨灰交给他们的家人吧!” 听了楚宏这个解释之后,李二叹了口气,战争的残酷他当然知道,北鲁沟一战的详细过程,他已经了解了,徐淼此次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的表现,确实令他感到十分惊讶。 北鲁沟一战,其实他们当时确实很危险,双方兵力极其悬殊,而且徐淼手中只有五百战兵和二百不到的亲兵有较强的战斗力,其余的则都是随军役夫。 八千突厥大军连续猛攻北鲁沟大营三日,虽然徐淼智计百出,充分利用天气和积雪构筑了坚固的防线,但是即便如此,三天激战下来,注定他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徐淼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他也知道,这次带出去的亲兵伤亡不小,他肯定心里也不会好受。 回来没有先来见自己,先把战亡的那些手下骨灰送回他们家中,这也算是说得过去。 于是他这会儿觉得气消了不少,摆了摆手道:“罢了!传朕的口谕,命他明日一早赶来城中入宫观礼! 此次擒获颉利,他其实也功不可没,岂能不来? 楚宏,你这么不遗余力的为他开脱,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楚宏一听吓得顿时面无人色,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忙转身扑倒在地,对李二叩头道:“陛下明鉴,老奴不敢,老奴曾经明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也知道陛下的规矩!所以老奴绝未收受过万年伯任何财货好处!还望陛下明鉴! 如果一定要说老奴受过他什么恩惠的话,那也仅仅只是当初老奴在他家养过一段时间伤! 他曾经答应老奴,有朝一日老的无法再为陛下效力的时候,可以给老奴一条出路,到他家中颐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楚宏对李二的性情是非常了解的,既然皇帝说出这种话,那么皇上就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李二最不喜欢被人欺瞒,特别是在他明明知道之后,还坚持嘴硬到底的那种人,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这个时候最明智之举,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争取李二宽宏大量。 李二听罢之后笑了起来,对楚宏说道:“起来吧!不用害怕!朕知道了!还敢说没收他好处?这种好处,不比给你送一箱金银还大吗? 也罢!你只要好好再干几年 ,朕放你出宫又有何妨?你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去吧,派人传朕的口谕给那个臭小子吧!” 楚宏战战兢兢的连连磕头谢恩,这种事情,如果说严重一些的话,其实确实算得上是内侍勾结朝臣了,算是宫中的大忌。 李二从来都不喜宫里面的宦官或者他的女人和朝臣外戚走的太近,更是很清楚太监和朝臣勾结沆瀣一气对于皇权的威胁,所以历来都对宫中的太监以及后宫约束很严。 为此他即位之后,已经清理掉了不少宫中的太监宫女,甚至包括他的妃嫔,都是因为那些人收受朝臣或者外戚的钱财,把宫里的消息传递出去,或者帮他们说说好话,试图干涉朝政。 对于敢于勾结朝臣的太监,往往处罚都十分严厉,轻则赶出宫去流放到荒僻之地,重则当场杖毙,扔到城外乱葬岗里。 包括一些宫女,因为这种事犯事,也惩罚极为严厉,杖毙都算是轻的。 所以徐淼和楚宏的关系,如果李二认真追究起来的话,那么这并不算是小事。 但是楚宏之所以刚才敢于承认,把徐淼承诺他的那句话告诉李二,也是在赌徐淼在李二心目中的性情,如果李二对徐淼心生芥蒂或者怀有戒心的话,那么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他楚宏。 但是当听了李二的话之后,楚宏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这说明他又赌对了,徐淼在李二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朝臣可比的。 这和徐淼的性子关系很大,那就是徐淼从来都不争,别人巴不得能升官,手握重权,可是徐淼历来都对于朝堂避之不及,从来不想掺和朝堂的事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要不是当今陛下牛不喝水强按头,愣是逼着他,把武器监少监的帽子扣他脑袋上,徐淼绝对只想着顶个开国伯的帽子,舒舒服服的在家呆着陪老婆呢! 所以徐淼的这种性子,李二最为放心,李二自己就是权力欲极强的人,所以他就不喜欢别人像他那样,也有很强的权力欲,什么事情都想要插手。 越是与世无争的人,李二越是欣赏,徐淼恰恰就是一个只想当个闲人的性子,什么都不想管,就想舒舒服服的发财过自己的小日子。 别看去年徐淼拒绝了皇后的赐婚打算,拒绝迎娶某位公主,让李二和皇后娘娘很没面子,为此很是生气,但是另一方面却也更让李二对徐淼放心了许多。 想想看,别人巴不得打破脑袋也想要迎娶一个公主,成为皇家的亲戚,可是只有徐淼却对此不屑一顾,宁可被李二收拾,被逼着去军前效力,也拒绝攀附皇权,这种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所以自己和徐淼走的近一点,李二也不在意,因为即便是他楚宏和徐淼关系好点,徐淼也对朝政没有任何威胁,也懒得从楚宏这里探听点宫里的消息。 这恐怕也是李二听了徐淼对楚宏的承诺之后,只是一笑置之的根本原因。 楚宏连连磕头谢恩,然后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快步向殿外走去,途中还按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李二看了看仓皇出去的楚宏,笑着摇了摇头,忽然间李二又想起一件事,开口道:“站住!” 正要走出偏殿的楚宏哆嗦了一下,连忙转身躬身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让人告诉那臭小子,明日来的时候,把他弄得那种新的猛火油给朕带来一些,朕要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楚宏长长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应喏,这才急匆匆走出了偏殿。 第六百九十二章 卸磨杀驴 徐淼这次在塞外的表现,可以说是大出李二的预料,李二原本对徐淼的定义是,这小子完全不通兵事,只是精通杂学的家伙,但是又不可否认,这小子的杂学确实非常有用,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徐淼在北鲁沟一战,却展现出了他的睿智和担当,大批突厥人杀到北鲁沟大营的时候,这小子并没有被吓跑,也没有被吓得不知所措,而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不少御敌之策。 最终他还出奇制胜,成功的逆转局面翻盘,以少胜多、以弱克强,将突厥八千大军几乎一把火给烧了个屁滚尿流,这就说明徐淼这小子还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还有就是抓获颉利这件事,虽然颉利是被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率队追上擒获的,但是这背后真正的功臣却应该是徐淼。 徐淼成功的预判出了颉利可能会吓破胆子,见到李勣在碛口率军拦截他们,便会立即抛下跟随他的部从和部落逃之夭夭,并且预判出了颉利可能逃走的方向。 故此才会指使程处默他们提前绕过突厥人的队伍,向西追击颉利,最终成功的追上了颉利,并且将颉利拿下。 所以这些表现再次刷新了李二对徐淼的认知,发现这小子就像是一座宝山一般,不知道蕴含了多少宝贝,只要挖掘,总是能带给他新的惊喜。 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淼此次在塞外的表现,展现出了他军事方面的才能,如果善加培养的话,那么说不定这小子还能成为一代名将。 虽然徐淼武艺稀松的厉害,但是这世上名将不见得一定要武艺高强,真正的名将,打仗靠的是脑子,没见过几个主将会亲自挺枪跃马的率军冲杀在前,当然像霍去病和项羽那样的牛人除外!李靖也不能算! 所以李二现在越来越看好徐淼这小子了,这也是听闻这家伙回到长安,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向他复命而生气的原因。 他很想见一下这小子,听一听他在北鲁沟一战之中是怎么想的。 另外从李靖和李勣他们呈送的战报中,李二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唐军的非战亡的人数远低于他们之前曾经的预料。 李勣在呈送到给他的军报之中,特意提到了徐淼在草原上,用雪造出了一种雪屋,里面比帐篷要暖和得多,小小一堆篝火,便可让人在雪屋之中再无被冻毙之虞,甚至于还十分暖和,比家中的屋舍都要暖和,令人不可思议。 这样的雪屋自从在军中营里推广之后,住入雪屋中的兵将便再未出现有人被冻伤冻毙的事情。 李二对此深表怀疑,他怎么也想不通,用雪搭建的屋子,怎么可能暖和?要不是长安现如今天气转暖,已经没有积雪了的话,他都想亲自用雪搭建一个雪屋,亲自体验一下雪屋到底像不像李勣他们所说的那样暖和。 为此他还专门命人询问了从军前返回长安的急使,那些来往传送战报的急使却都信誓旦旦的说确实如此,住在雪屋之中,比住在牛皮帐篷之中要暖和得多。 这就更让李二感到好奇了,这次徐淼回来,必须也要问问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能想到用雪建屋子,还能让雪屋里很暖和。 而徐淼这时候正在家里,陪着老孙为公孙婧诊脉,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公孙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走的时候,公孙婧还在孕吐,而他却不能陪在公孙婧身边,这让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很是担忧。 所以回来之后,他便立即死拉硬拽的把老孙请回家,让老孙亲自为公孙婧诊一下脉,看看公孙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平安。 不过刚才在外面见到公孙婧的时候,看着公孙婧的气色倒是还不错,这让徐淼多少有点放心了下来。 老孙也很看重徐淼这第一个孩子,当徐淼拉他去为公孙婧诊脉的时候,老孙也没有拒绝,赶走了闲杂人等之后,老孙仔细为公孙婧诊了脉,然后笑着说道:“没事!婧儿脉象不错 ,平稳有力,孩子没问题!好好继续养着就行了!不必担心!” 徐淼的心咣的一下就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龇牙咧嘴的哈哈笑着,便把老孙给赶回到了他的院子,让人给老孙送一桌好菜,不要肉,只要徐家暖房之中自产的新鲜蔬菜。 在塞外的这几个月,徐淼和老孙一直都吃不上新鲜蔬菜,整日里只能以主食和肉类为食,早就急的上火了,特别是老孙,以前很少吃肉,这么长时间吃不上新鲜的时蔬,只能吃一点咸菜,更是难过,只能喝茶来解油腻。 军中也因为长时间吃不上新鲜蔬菜,导致很多官兵出现缺乏维生素的情况,徐淼自己都出现了严重的便秘和牙龈出血的情况。 回来途中,他们在入关之后,关内气温已经转暖,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可把徐淼和老孙乐坏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在野地里到处找寻刚刚长出来的嫩嫩的野菜,什么苦苦菜、蒲公英,荠菜、扫帚苗、灰灰菜、马齿苋等等,只要是能吃的野菜,都被他们一扫而空。 徐淼天天都亲自烹制这些野菜,给自己和老孙每天都要弄一大盘子,开水烫一下,用蒜汁和麻油一拌,吃的是不亦乐乎,几天下来就把便秘和牙龈出血的问题给解决了。 但是吃了一路野菜,也总有吃腻的时候,现在别说是老孙了,徐淼都天天惦记着家里暖房之中的新鲜蔬菜,路上一再发誓,说到家之后,一定要先弄一桌新鲜青菜大快朵颐一番再说。 现在终于到家了,徐淼当然要兑现承诺了,用完老孙之后,不耐烦陪他吃饭,于是便客客气气的把老孙请回他的小院去,送一桌新鲜蔬菜过去让老孙打牙祭。 而他则要陪自己的女人,哪儿还有兴趣陪老孙那个老家伙呀!这一趟出去,他们在一起呆了几个月,老孙动不动就喋喋不休的训斥他在医道一途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让徐淼不胜其烦,早就相看生厌了,谁还有兴趣回来了还陪那老家伙! 在卸磨杀驴赶走老孙之后,徐淼便开始询问起了家里的事情。 这段时间徐淼不在家,也有些担心家里没有他这个男人坐镇,会有人对徐家不利。 但是公孙婧却告诉徐淼,他走之后,家里很平静,不管是家里还是生意,都没人骚扰,包括墨家那边,也再没有出现过。 而且宫里的皇后娘娘,隔三差五的会遣太医过来为她诊脉,生意方面,徐家的许多生意又和多家朝中勋贵都有合作,甚至包括了和宫里也有合作,还真就没人敢打徐家生意的主意。 所以徐淼出征的几个月里,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些各行的掌柜们,也很是卖力,把生意打理的挺兴旺。 第六百九十三章 搂着黄瓜睡 只是随着徐家的生意越来越大,家里生意上的一些账房先生不够用了,于是老万就把徐家庄子的私塾中十来岁的小子们给派到了各家商铺去学着管账。 徐家私塾教授诗书经义之类的学问很一般,但是因为徐淼的缘故,教的学生算学方面都很是出众,虽然目前学的并不深,但是对于记账管账来说,却已经足够用了。 另外这些私塾学生也多是庄户子弟,都算是徐家的人,这两三年着实受了徐家不少恩惠,让他们的子女可以免费在私塾读书识字,庄户们无不对徐淼感激万分,这是别的地方的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知道大唐现在的识字率低的令人发指,读书的权力被世家豪门和勋贵官员之家还有地方豪绅所垄断,普通寒门的子弟想要读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农户家的子弟想要读书,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庄子上有时候谁要是斗大的字能识一箩筐,那就是学问人了,在庄子里很受尊重,都会被人另眼相看。 徐淼这个庄主却让本庄的农户子女免费入徐家的私塾读书识字,这对于农夫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惠。 这也是当徐淼要奉旨出征的时候,为何徐家庄子的庄户们,纷纷请命要随徐淼出战,为徐淼效命的原因,因为徐淼对他们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这些朴实的庄户们,无以为报,只能用命报答徐淼了。 而那些庄户们也不指望他们的子弟能考什么功名,读书对他们来说,是给了他们未来一条出路,哪怕是去给商贾管管账,收入都颇为不菲,比起在地里种田刨食儿要强得多。 所以徐家的生意缺账房的时候,老万只是在私塾里跟那些庄户家的学生说了一声,庄户们毫不犹豫的便让他们的孩子进了徐家的生意去学管账了。 而这些庄户的孩子在私塾就读两年下来,每个人都认识了两三千个字,看个文章没问题,算学方面就目前来说,管账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多很聪明,稍微一接触账目,便很快可以上手,而且记出来的账目,甚至比以前一些老账房都要清晰明白。 而徐家的账房记账方式,和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也大相径庭,徐淼对目前的流水账记账方式很是不屑,所以徐家的生意采用的都是他从后世借用过来的借贷记账法,这样记出来的账目一目了然,而且还可以杜绝不少漏洞。 但是让不懂行的人看的话,却只能看个寂寞,根本看不懂这种徐家特有的记账法。 甚至于宫里面的长孙氏也发现了徐家的记账法很是与众不同,特意让李承乾和李泰以及李恪到徐家学了一下这种记账方式,发现确实很好用,于是现在皇家也正在他们的产业之中以及少府监之中推行这种记账法。 就连户部方面,在听闻了这种记账法之后,也派人来向徐淼请教,研究了一通之后,得出了结论,徐淼“所创”的这种记账法,确实乃是一种很不错的新式记账法,比起老式的记账法要好用得多。 所以贞观四年二月的时候,户部和魏征就上书李二,要求官府方面也推行这种记账法,取代以前的那种流水账一般的记账方式。 李二也在了解过徐氏记账法之后,准了户部和魏征所请,下旨接下来将会逐步在户部以及府库等地推广这种记账法。 徐淼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拿去就拿去好了,反正他也是剽窃的后世的东西,只要好用,朝廷愿意用,就让他们拿去用好了。 而他手里还有自己的法宝,那就是阿拉伯数字,一旦他在徐家内部推广阿拉伯数字记账法的话,记的账目照样给别人拿去随便看,也都是睁眼瞎,什么都别想看懂。 只是现在他的生意都是正常的生意,也不怕别人知道什么,账务方面,就算是官府来查也无所谓,徐淼早就交代过下面的管事和掌柜们,徐家做生意,必须要按时足额缴纳税赋,绝不能在这方面 动手脚让人抓住把柄因小失大。 说了家里的事情之后,公孙婧和芸儿便开始七嘴八舌的向徐淼打听这几个月他在军中的事情。 因为公孙婧和芸儿都看出徐淼黑瘦了一些,满脸都是风霜之色,双手也粗糙的有点像农夫一般,布满了皴裂的口子,看得让她们心疼不已。 就算是徐淼不说,她们也知道徐淼这几个月在塞外着实吃了不少苦。 不过当说道塞外的事情的时候,徐淼也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对自己的两个女人大吹特吹他是如何骁勇善战。 北鲁沟一战,他亲临前线,大发神威,持弓放箭射杀突厥人无数,突厥人攻上冰墙的时候,他手持战刀,大杀四方,手下堪称是无一合之将,杀的突厥人如何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最终他又亲率麾下的将士,杀出大营,将突厥大军杀的大败…… 站在门外的虎子听着徐淼的吹嘘,脸皮直抽抽,嘴都撇到了脖子了,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谁不知道徐淼当时在北鲁沟的表现,他最清楚,因为虎子始终都基本上跟在徐淼身边维护徐淼的周全。 虽说徐淼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确实表现不错,协助韩兆守住了北鲁沟大营,也确实是他出谋划策,夜袭突厥人的营地,纵火烧光了突厥人的营地,烧死了无数突厥人,这都不假。 但是徐淼却居然大肆吹嘘他亲临一线,持弓放箭,还手持战刀大杀四方,这就简直是毫无底线了,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呢? 他明明就是天天都站在营里高台上冒充吉祥物,要说辛苦也算是辛苦,被冻得大鼻涕流一嘴倒是真的,冻得腿不会打弯也是真的。 但是他啥时候亲临一线,率众和进攻的突厥人拼杀过?别说他想都没想过,就算是想过,也没人敢让他到第一线去了! 至于他吹嘘亲率部下们,杀出大营,将突厥大军杀的大败,那就是屁话了!他出营倒是真的,不过却是在一帮人的保护之下,出去寻找夜袭突厥大营的那帮兄弟去了,追杀溃败的突厥人,是韩兆他们干的。 所以虎子站在门外听着徐淼在屋里对公孙婧和芸儿吹牛,嘴都撇脖子上去了! 公孙婧虽然不太相信徐淼的话,她很清楚徐淼的身手如何,人家射箭那是指哪儿射哪儿,他射箭那是指东打西,射哪儿指哪儿! 至于他的刀法,那就更是烂到家了,抡起刀来,上下飞舞,刀锋只围着自己转,看的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砍翻了!他要是拎刀上阵的话,砍死自己的可能性比砍死敌人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不过看着徐淼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兴致高昂,公孙婧抿着嘴也不揭穿他,就任由他在哪儿胡吹。 倒是芸儿却相信徐淼的吹牛,听的两只眼里直冒小星星,每当徐淼吹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她就赶紧给徐淼倒茶,让徐淼润润嗓子接着吹。 徐淼吹了半天,看着芸儿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颇有成就感,仔细一看公孙婧的表情,他就有点泄气了。 “罢了罢了!那些事情不说也罢!说了你也不相信!不说了不说了! 赶紧赶紧,上菜!我要吃黄瓜,我要吃烧昆仑紫瓜,我要吃蒜蓉豆角,我还要吃菠薐菜炒豆腐!对了,再给我烤俩红薯! 天天在军中吃肉,都把我快给腻死了!我现在都想搂着黄瓜睡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久违的泡澡 公孙婧和芸儿顿时都笑坏了,公孙婧笑的捂着肚子直呼肚子疼,指着徐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芸儿,去给他多摘一些黄瓜,今天晚上别陪他,让他搂着黄瓜睡!” 芸儿听罢之后,俏脸顿时被羞的通红,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和徐淼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淼一听立即闭嘴,想什么呢?黄瓜好像应该是女士专用吧!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虎子的声音:“阿郎,宫里派人过来,说有圣上的口谕传达!” 徐淼觉得头顿时就有点疼,自己刚到家,李二的口谕就追着屁股赶了过来,这是要兴师问罪呀! 看来今天回来确实有点仓促,缺考虑了,以李二对自己的小心眼,自己回来不先去向他报到,李二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这次肯定少不了又要被他收拾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说道:“好吧,请他进来!” 说罢他便出门迎接。 来的是一个年轻宦官,看到徐淼就眉花眼笑,对徐淼很是客气,连忙和徐淼见礼道:“咱是楚公公派来代传陛下的口谕的! 陛下说明日颉利到京,命您明日入宫观礼,另外陛下还命您带上一些您特制的猛火油! 颉利大概会明日下午抵京,伯爷要是入宫的话,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徐淼点点头道:“多谢小公公,请回去回复楚公公,微臣一定提前入宫,请楚公公放心!” 说着命人给这个年轻宦官送了五两银子,小宦官也没客气,接过银子之后,也没有耽搁,欢天喜地的就立即赶回了长安城。 当晚徐淼陪着公孙婧和芸儿说话到很晚,芸儿看着徐淼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于是便有些失望的站起身离开。 公孙婧也看出来芸儿有点失落,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徐淼,她也有些舍不得徐淼,女人就算是再怎么大度,也是有极限的,徐淼离家数月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也想要徐淼陪陪她。 不过想了一下之后,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知道徐淼在外面憋了几个月为近女色了,自己又挺着大肚子,身子不方便,于是还是咬了咬牙,对徐淼说道:“时间不早了,明日夫君还要早早起床入宫面圣,就早点让芸儿服侍你去休息吧!” 芸儿顿时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徐淼,等着徐淼发话。 徐淼虽然在外憋了几个月,可是也知道公孙婧的想法,从感情上来说,他肯定还是和公孙婧更为亲近,更何况公孙婧现在怀着身孕,于是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确实有些晚了,那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了!不过我决定还是要先去洗个澡!芸儿先帮我洗个澡吧” 芸儿听罢之后虽然稍稍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多少有些欣慰,起码徐淼今晚即便是不陪她,也照顾到了她的心情。 而且芸儿本身性情也不是那种太善妒的人,更清楚徐淼和公孙婧的感情,要远比和自己的感情深厚,自己能成为徐淼的女人,也是公孙婧主动帮她,现在公孙婧怀着身孕,这么长时间不见徐淼了,肯定也想要徐淼陪陪她。 徐淼让他帮忙洗浴,其实也算是照顾到了她的心情,于是她也不再觉得失望,笑嘻嘻的含羞答应了一声,出去命下人给徐淼抓紧时间准备热水。 公孙婧听罢徐淼的决定之后,心里面满满都是欢喜和感动,等芸儿出去安排徐淼沐浴的事情后,便笑吟吟的贴在徐淼身边,偷偷的亲了徐淼一下,小声说道:“谢谢夫君!” 徐淼搂着公孙婧刮了她的琼鼻,起身道:“我先去泡个澡!好好洗一下,要不然现在为夫身上的味道估计能把你熏个跟头了!吃羊肉吃的满身都是膻味,我自己都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公孙婧凑到徐淼身上嗅了嗅,做了个干呕的表情,用手在鼻子下面扇着风,一脸嫌弃的推着徐淼道:“去去去,真的很臭呀!赶紧去吧,芸儿可是等着你呢!嘻嘻… …就是小心别闪着腰了!” 徐淼脑子里顿时就想起了芸儿那副柔若无骨般的白嫩身子,心中也不由一荡,于是又忽然一伸手捏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在公孙婧的娇嗔声中,大声坏笑着走了出去。 公孙婧很有点小嫉妒,同时还有些羡慕,坐在桌边,捧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俏脸忽然间有点红了起来。 躺在自家的大浴盆之中,徐淼舒服的几乎想要呻吟出来,出去几个月,在寒冷的塞外,泡个热水澡那是非常奢侈的一种想法,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就算徐淼再怎么爱干净,也只能委屈一下,充其量弄盆热水擦擦身子或者是洗个头就了不得了,平时只能勤换一下里衣凑合一下。 他早就想好好痛痛快快的泡个热水澡了,现在浸在自家的大浴盆之中,实在是舒服的四肢百骸都想呻吟。 他把自己整个人连头都浸入到热水之中,在水里憋了好长一阵子,直到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听到芸儿在浴桶外面焦急的叫他,还伸出小手来水里拉他,他这才猛然从水里把头伸了出来,一张嘴喷出一口水。 芸儿正伏身在浴盆旁边,一脸紧张的在“打捞”徐淼,徐淼忽然间从水里冒出头,朝着她喷了一口水,顿时便被喷的满脸满身都是水,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声。 徐淼坏笑着趴在浴盆边上,一边剧烈喘息,补充身体缺乏的氧气,一边色眯眯的看着有点惊慌还有些狼狈的芸儿。 浴室之中很暖和,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是浴室的墙壁是中空的,房子后面又火塘,烧了柴之后,热气会充满整个墙壁,给浴室升温,所以徐家的浴室之中,即便是在冬天想要洗澡,也会很暖和。 关键是不用在浴室里面点炭盆取暖,彻底杜绝了中炭毒的可能性,而且浴室里面的温度也很均衡,洗澡的时候很是舒服。 徐淼恐怕是这个世上最重视生活品质之人了,脑子里的鬼点子也多,所以对于家来说,他的理念就是一定要舒服。 而且他也喜欢干净,所以家里面的浴室也弄得最舒服,这样方便他随时洗澡,省的冬天在冰冷的浴室之中洗个澡,脱衣出水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所以芸儿在陪徐淼过来,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也把身上厚厚的衣裙给脱去了,只穿了一身贴身的轻薄里衣。 她刚才坐在大浴盆旁边,把徐淼的头发打散,用梳子为徐淼清洗头发,徐淼忽然间使坏,让她猝不及防,先是看徐淼沉入水中老半天不出来,吓了一跳,接着徐淼又猛地冒出头,喷她了一脸水,把她身上的轻薄里衣也给打湿了。 她身上的薄衫被打湿之后,便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胸脯上,勾勒出了她胸前的风光,徐淼喘息一阵之后,便看到了眼前芸儿的胸脯。 第六百九十五章 浴室春光 芸儿没有公孙婧身材高,也没有公孙婧的身材矫健,毕竟公孙婧自小习武练剑,属于后世那种长期健身的美女,身材曲线很好。 而芸儿是官僚家庭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小时候家里条件好,干什么都有人伺候,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大小姐。 所以平时也就是读读书,练练字,有时候出去游玩一下,平时基本上不太有什么机会剧烈活动,所以身材是天生的柔弱一些,不过现在的她,身材还是发育开了,朐县玲珑有致,而且天生是那种柔若无骨一般的柔软身段,和公孙婧的身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徐淼自从意外把芸儿“睡了”以后,便只能捏着鼻子把芸儿给收为了小妾,对于芸儿倒也挺疼爱的。 而芸儿性子很柔,像个容易受惊的小鹿一般,不喜欢争,总是逆来顺受,对徐淼也是百依百顺,所以徐淼倒是也挺喜欢这个姑娘。 既然两个人之前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但是随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徐淼也就接受了这种现实,对待芸儿也很是不错,渐渐的两个人之间也就随着身体的接触多了之后,耳鬓厮磨之下,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感情。 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间,往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之前徐淼和公孙婧那样自由恋爱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几乎绝大部分男女充其量成婚之前,了不得也就是见过一面,接着就洞房了。 所以这时代的夫妻之间的爱情往往是先上车后买票,是在婚后逐渐培养出来的。 这也是徐淼为什么很抵触皇后给他在李渊的女儿之中随便选一个,指婚给他的缘故,他很拒绝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做法。 但是和芸儿之间,他最终也是先上了车,后来才逐步产生了感情。 看着惊慌失措,还有些小狼狈的芸儿,徐淼顿时心中一荡,他现在可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出去几个月在军中天天跟一群糙汉子们在一起,如果以前没有女人的话,倒也罢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了,几个月不近女色,也着实上火。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伸手就拉住了正在慌忙擦脸,对他娇嗔的芸儿,双臂一用力,芸儿便惊呼一声,被他拉的倒入了浴盆之中。 徐淼坏笑着捏着芸儿尖尖的下巴,对她问道:“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想不想我?” 芸儿跌入大浴盆之中以后,贴着赤裸着身体的徐淼,顿时也心情摇曳,满脸羞红了起来。 虽然她早在去年的时候,就被徐淼收入房中,成了徐淼的侍妾,但是她却并不太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徐淼随意抛弃,因为她在到了徐家一段时间之后,便看出来徐淼是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 他对待自家的下人们,也都十分宽仁,对待公孙婧也十分宠溺,而且还十分护短,谁都不能欺负他家的人。 哪怕是他家的狗出门跟野狗打架吃亏了,徐淼都会派人去帮着自家的大黄狗找场子,轻则把野狗逮住痛打一顿,重则直接干掉就做成了狗肉砂锅。 加之徐淼历来不再外面胡来,家里面干干净净,绝没有那些勋贵人家之中乱七八糟的作风,对待女人也很是尊重,从来没听说过他出去花天酒地的乱来过。 像大户人家之中的侍妾或者婢女,往往只是主人一时间的玩物,玩儿腻了之后,便会弃若敝履,甚至将她们送来送去,或者和狐朋狗友交换着玩儿的事情比比皆是。 就连他父亲当初家里也豢养了几个侍妾,不过只是父亲的玩物罢了,玩儿腻了之后,父亲有时候不满意哪个侍妾,便会将其直接赶走或者是干脆送人。 可是徐家却绝无这种事情,徐淼哪怕是对待家中任何女人,都持礼相待,从不乱来,宫里面出来的那几个大丫鬟,现在到了徐家时间比她都久了,可是徐淼却依旧没碰过她们。 更不存在玩儿腻了就随便把家里的女人送人或者何人交换。 当她被徐 淼收入房中那天晚上,徐淼便郑重的给了她一个承诺,告诉她,做了他的女人之后,就不用担心会被抛弃,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女人就行了,他绝不会对不起她的女人。 所以虽然只是给徐淼做妾,她也看出来,徐淼不会辜负于她,所以她很是放心,一点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未来。 她只想着好好的伺候好徐淼,在这个家里面生活下去,在徐淼的保护之下,平平淡淡的把这辈子过完。 所以芸儿对待徐淼,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不管徐淼有什么要求,她都极尽可能的满足徐淼。 几个月不见徐淼了,她也非常想念徐淼,今天徐淼虽然没有答应让她侍寝,可是却让她陪浴,她已经很知足了。 听着徐淼坏坏的问她想没想他,芸儿趴在徐淼怀里,俏脸羞红的点头小声道:“嗯!芸儿这段时间很想夫君,也很担心夫君,直到今天见到夫君安然回来,才彻底放心下来!” 徐淼则捏着她的下巴,继续问道:“那夫君回来,你高兴不高兴?” 芸儿红着脸认真的答道:“当然高兴了,听说你要回来了,妾身高兴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看着芸儿娇媚的俏脸,徐淼于是便也不再多调戏她了,搂住她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她,芸儿立即便热烈的回应起了徐淼。 不多时一件件芸儿身上的衣裙便湿漉漉的落在了旁边的地上,浴室中也充斥起了徐淼沉重的呼吸和芸儿压抑的呻吟声,浴盆之中的水不断的溅出来,泼洒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良久之后,随着徐淼一声畅快的呻吟,浴室里的那种令人遐想的声音才停息了下来。 徐淼回到公孙婧的房中,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公孙婧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徐淼才披着头发回到了房间,小心翼翼的钻入了被窝之中。 公孙婧有些不满的白了徐淼一眼:“洗好了吗?居然洗了这么长时间!哼!害的人家等这么久,都快要睡着了!” 徐淼嘿嘿笑着,脸上略略带着一丝歉然,将公孙婧搂入怀中,现在的公孙婧身体丰盈了许多,徐淼把手伸入她的衣襟之中,轻轻的抚摸着公孙婧隆起的肚皮上,对公孙婧说道:“小生给娘子赔不是了!刚才确实洗的久了点,让娘子久等了!” 公孙婧感受着徐淼现在略微有些粗糙的手在肚皮上摩挲着,有点痒痒的,虽然刚才有些吃醋,但是一想到今天徐淼回来,宁可陪着她,也没让芸儿侍寝,心里又释然了。 “罢了!看在你陪我的面子上,本娘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公孙婧笑着依偎入徐淼的臂弯之中,对徐淼说道。 徐淼抚摸着公孙婧的肚皮,对她接着问道:“小家伙在里面动过吗?” 公孙婧一听,就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小东西会动?” 徐淼尴尬的答道:“你可别忘了,你夫君可还是一个神医!再说你有了身孕之后,我自然要多打听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爹,也有点紧张呀!所以自然而然也要多了解一些了!别忘了老孙可是全科的神医!你以为我这几个月跟着老孙,能不打听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吗?” 第六百九十六章 四轮马车 徐淼的这番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公孙婧于是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幸福的躺在徐淼的怀里,笑嘻嘻的把手放在徐淼的手上,拉着徐淼的手,在自己肚皮上来回抚摸着说道: “这小东西真的会动呀!一个月前,我就感觉到他似乎开始动了,这段时间,小东西越动越欢,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在里面踢我!那种感觉好奇妙!嘻嘻……” 徐淼搂着公孙婧,听着公孙婧兴奋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段时间是如何折腾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他来到这个时代,现如今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爱的女人,现在还有了一个正在孕育,而且估计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小生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自从这个小生命的孕育,他感觉自己这才算是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这个时代大唐的一分子。 是这个小生命像个纽带一般,把他和这个时代彻底连接了起来,让他彻底对这个世界拥有了归属感。 这一刻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徐淼手的抚慰,忽然间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脚丫在公孙婧的肚子里踹了一脚,踢了一下徐淼的手。 徐淼立即惊喜的叫到:“动了动了!小家伙动了!踹我手了一脚!” 说着他立即掀开被子,不顾公孙婧的惊呼撩开了她的亵衣,把耳朵贴在她已经有些圆滚滚的肚皮上,仔细倾听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动静。 但是听了半天,他也没听到小家伙的心跳,倒是能听到公孙婧的心跳。 公孙婧平躺在床上,感受着徐淼贴在她的肚皮上,倾听小家伙的动静,脸上露出了欣慰而且满足的微笑。 她现在觉得很满足很满足,能遇上徐淼这个丈夫,把这个世界曾经欠她的一切,都偿还给了她,小时候到大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和委屈,这时候都得到了偿还。 这个男人给了她一切她曾经幻想过想要的,给她了一个温馨的家,令她可以锦衣玉食,而且爱她,体贴她,虽然这个男人并不算伟岸,可是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也许他之前不太符合自己内心中幻想的那样英武,但是谁都不能说,他不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汉子! 他从一个卑微的寒门孤儿,还带着一个妹妹,一手打拼出眼下的地位,创造出了无数的财富。 他才学过人,天下事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好法子! 为了不让自己今后受委屈,他甘冒着触怒当今天子和皇后娘娘的危险,拒绝了皇后娘娘的赐婚,宁可被发配到军前,去塞外苦寒之地,和残暴的突厥人在满是积雪的草原上搏命。 自己身份卑微,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给她了所有能给她的一切! 也可能是他的坚持,感动了上苍,现在又赐给了她一个孩子!她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所以公孙婧现在感觉自己非常满足,得此夫君,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徐淼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公孙婧的伺候之下,草草梳洗一下,吃了几张荠菜鸡蛋煎饼,便坐上了马车,朝着长安城狂奔而去。 昨晚和公孙婧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来还忍不住,又和公孙婧胡天胡地了一番。 虽然公孙婧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可能是情到深处,最终也没忍住,还是小心翼翼的陪着他云雨了一场。 虽然他们都很小心,不太尽兴,可是徐淼还是很知足,但是早上就难受了,被老万派人在门外把他叫醒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离开抱着他的公孙婧。 但是一想到暴怒的李二那副嘴脸,他就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哈欠连天的洗漱一下,一边在芸儿的伺候下更衣,一边毫无形象的用手抓着美味的煎饼朝嘴里塞。 换完衣服,还叼了一张煎饼就匆匆的出了府门,钻到 了停在门口的四轮马车里准备出发,这时候丫鬟秋禾匆匆追出来,把一壶热茶和一包吃的交给徐淼,让他在路上吃喝。 徐淼笑着对秋禾点了点头,秋禾顿时俏脸一红,给徐淼施了一礼,赶忙就跑了回去。 徐淼看着秋禾高挑的背影,还有她匆匆奔回府门的时候,扭动的细腰和丰满的臀部,如同风摆杨柳一般让人看得赏心悦目,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淼忽然间心生警惕,赶紧收回了盯着秋禾腰臀的目光,暗骂自己是不是有点脑子出问题了。 这在草原上苦熬了几个月下来,好像有点兽化的趋势,昨晚要说也算是尽兴了,可是一大早看到秋禾的腰身,却还是有点心猿意马,实在是有点不该呀! 徐家庄子到长安城虽然距离不近,但是现在进城的速度却比以前快了很多,贞观二年关中蝗灾和旱灾造成了大量的流民,趁着那个机会,朝廷官府以工代赈,招纳流民整修道路和河道,让长安城周边的道路交通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而且修路的标准也是徐淼制定的,而不是以前那种随便用石磙在平地上碾一条路就行了。 现在的道路两侧都开挖了排水沟渠,路基垫高夯实,上面再铺上了一层三七土夯实,接着再铺一层利于排水的大沙或者碎石,最后又在上面铺一层炉渣,彻底碾实之后,路面就平整了很多,即便是下雨之后,雨水也可以迅速的排入两边的沟渠之中。 现在的这种道路,就算是下雨天在上面行走也不太会粘掉鞋子了,基本上没有烂泥,马车行走在路上,也轻快了很多,颠簸感也轻了许多。 不像以前坐在马车里面,马车奔行起来,人坐在车厢里颠的上下乱飞,一不小心能把脑袋给磕破。 以前乘坐马车从徐家庄子入城,要走三四个时辰,现在马车跑起来,两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而且还不至于被颠的心肝肺都疼了。 更何况徐淼家的四轮马车,还加装了减震用的簧片和弹簧,轮子上也包裹了厚厚比较负有弹性的牛筋,所以乘坐的舒适性得到了空前的改善, 虽然这些弹簧和簧片质量一般般,耐用性不是很好,时不时的会断,但是徐淼还是坚持要用这东西。 四轮马车是徐淼早就想做出来的东西了,这东西在平原上使用比起双轮马车有很大的优势,一是装载量大了很多,即便是载重量不见得增加太多,可是装载的货物体积却可以增加不少。 而且四轮马车因为前后轮之间轴距延长,乘坐的舒适性也好了很多,乘坐起来会更加舒服。 更何况徐淼还给四轮马车装了减震系统,乘坐的舒适性就更好了许多。 不过四轮马车在他出征之前,虽然已经造出来了,可是并未最后完工,他出征之前所以没有来得及坐上。 这次回来,家里的工匠们已经把四轮马车彻底做好,并且试验了多次,老万和芸儿也都试坐过几次,对这东西的舒适性是赞口不绝。 徐淼这次回来,老万显摆的赶紧就把这辆四轮马车给拿了出来,让徐淼试坐一下。 徐淼坐在四轮马车之中,让两匹马拉着马车,轻快的沿着官道奔向了长安城,感觉比起以前坐的两轮马车真的是舒服太多了。 填饱了肚子之后,又喝了几口水,他便靠在柔软的车座上开始打盹,昨晚折腾的有点太晚,这会儿天还不亮,他还是困得要死,不一会儿就在四轮马车轻微的颠簸之下呼呼睡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 怒怼魏征 当徐淼的四轮马车进入长安城的时候,立即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长安城的大街上,都是两轮马车,哪怕是皇亲国戚乘坐的马车,即便装饰的再怎么豪华,也照样是两轮马车。 而且那些马车,不管多么豪奢,行走在石板路上,铁木结构的车轮,硬碰硬的碾压在石板路上,都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车轮和直接和车身连接的车轴,又把震动毫无保留的传入车厢之中。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奢华的马车,坐在里面也要忍受着这种噪音和颠簸,乘车者不分贵贱,都要忍着。 就是豪奢一些的马车里面,会铺上厚厚的皮毛,上面再放一些木棉填充的软垫,就算是不错了,但是跑起来的话,在路况稍差一点的地方,照样被颠的在车里乱飞。 但是徐淼的这辆四轮马车,式样却非常新颖,在街上轻快的小跑着,也听不到车轮和地面发出的那种硬邦邦的磕碰声响,转弯还很方便。 于是徐淼的马车所过之处,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纷纷驻足观望,对着徐淼的马车指指点点。 有人则认出了徐家的马车上的标记,认出了这是万年伯徐淼的马车,于是更加好奇这好久没露面的万年伯,啥时候又回来了,这不知道又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而徐淼在车里这会儿却睡得昏天地暗,靠在车厢里,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直到马车来到宫门外面的时候,停下来,徐淼才迷迷糊糊被随行来的胡昊给叫醒过来。 “到了?哦!到了!”徐淼睁开眼伸头看了看外面,忽然间觉得嘴角湿乎乎的,赶紧擦了擦嘴,下车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路上眯了一觉之后,这会儿感觉精神充沛了许多,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老家伙正从宫门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原来正是好久不见的魏征,刚好从宫里出来,看到了徐淼,也看到了他的马车。 魏征皱眉看了看徐淼的马车,一脸不喜的对徐淼问道:“这是什么马车?” 徐淼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不见魏征,怎么一见面魏征就这幅德行,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轮马车,一脸迷糊的对魏征见礼道:“魏公早呀!好巧好巧!一回来就先碰见了魏公!好久不见了呀!呵呵! 这是在下的新马车,请问魏公有什么问题吗?” 魏征打量着徐淼的这辆马车,对徐淼问道:“你又搞什么?哪里有坐这种马车的?为何你的马车比别家的要多两个轮子?” 徐淼楞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一脸疑惑的对魏征问道:“魏公,多俩轮子怎么了?多俩轮子车厢宽敞,这也有错吗?那条律法规定马车必须只能用俩轮子了? 在下的马车,除了多了俩轮子,也是只用双马,包括车厢的装饰,那一条逾制了?为何惹得魏公如此不喜?” 徐淼的话倒是把魏征给问住了,看看徐淼的这辆式样奇特的马车,虽说确实多了一对轮子,比起一般马车长了不少,但是装饰和所用的马匹数量,也确实找不出什么逾制之处。 但是看着这辆马车,和别的马车一比,长出一截,怎么看又觉得不顺眼,于是魏征便对徐淼说道:“徐淼,你总是喜欢标新立异,做些哗众取宠之事,处处总喜欢与人不同!这并非是为官之道!”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他很敬重魏征的正值,但是同时在认识魏征之后,却又很烦这老家伙的古板,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看他总是不顺眼,动不动就挑他的毛病。 为此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不少次的冲突,魏征在他这里也没讨到多少便宜,两三次都不得不对他道歉,但是却还不长记性,看自己总是不顺眼,一见面就想挑他的毛病。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魏征是个忠臣、良臣、铮臣,可是徐淼还是喜欢不起来这老家伙,这些年来,始终对魏征敬而远之,没事绝不和他多打交道。 今天入宫,在这儿一 见面,这老家伙看到自己的新马车,就又开始挑毛病,自己怎么就招惹他了?于是徐淼当场就怒了。 “魏公,你这话下官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标新立异?什么叫哗众取宠?下官不过就是造了一辆新式的马车,怎么就惹到您老人家了? 要是按照您的说法,那么远古时候没有马车的时候,有人造出了马车,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没有弓箭的时候,有人造出了弓箭,是不是就叫哗众取宠? 要是照着您的说法,这世上也就不容出现新的东西和技术了? 那么敢问魏公,那下官造出的水车,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不是就该都烧掉,大家伙还去挑水浇地? 在下改造的曲辕犁,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不是也该就地烧掉,还用以前的直辕犁? 现在的马车和古代的马车一样吗?是不是只要式样不同古时的马车,那么您老坐的马车,难道就是和古时一样吗? 下官不知道这马车怎么让您看着不顺眼了,还请魏公赐教!” 徐淼当场就连珠炮一般的给魏征怼了回去。 魏征听着徐淼的话,被怼的一愣一愣的,本来他是出于好心,觉得徐淼有时候就喜欢干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这样做有些招人嫉恨,想要提醒一下徐淼,也怕徐淼折腾出一些新鲜东西,一不小心逾制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总之这辆马车,他看了之后觉得太过怪异,和别的马车一比,太扎眼不说,还有点太过招摇,会让人看了之后,觉得他太张扬,对他不好,所以才忍不住教训他几句。 结果没想到徐淼不识好歹,对着他就是一通怼,把他怼的居然哑口无言,找不到合适回击这家伙的理由了! 于是魏征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怒道:“简直不可理喻!老夫懒得与你多说!” 说完魏征便拂袖而去,徐淼在后面看把魏征怼的够呛,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奸笑着对魏征背影拱手道:“不送了!魏公慢走……啊……”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差点又被当场抽趴下。 徐淼最烦朝中一帮老家伙倚老卖老,看他年轻,动不动就摆出长辈的姿态,不高兴了就抽他后脑勺,高兴的就拍他肩膀,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于是他立即一脸怒容的转头过来就准备发飙,但是当看到背后的人之后,却咯喽一声就把快要骂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险些噎了个白瞪眼。 原来背后站的是长孙无忌,他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把徐淼刚才怼魏征的话都听了个完完整整。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魏公说话的吗?回来不先去跟陛下复命,去看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先一溜烟跑回家看你女人去!真是不忠不孝的混蛋! 魏公训你是为你好,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真是个混球!”长孙无忌瞪着眼就对徐淼骂了起来。 徐淼被长孙无忌骂的直翻白眼,但是也没敢顶嘴,可是心里面却一肚子腹诽,你们这帮老家伙哪儿有我老婆孩子重要呀?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凭啥先去挨家挨户的给你们这帮老家伙打招呼? 这么多老家伙,我要是先挨着走一遍,没三五天能下的来吗?好不容易回来,小爷不先回去看自己老婆,哪儿有兴趣先去看你们这帮老家伙? 第六百九十八章 李二的诘问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是小子欠考虑了!只是在下的妾室怀有身孕,这么长时候小子不在家,颇为担心,所以才急着先回去看了一眼! 这不今日就赶回城里,先向陛下复命之后,接着就准备去探望诸位长辈! 这次回来,小子给诸位长辈都准备了一些土特产,接下来就给诸位长辈送到府上去!”徐淼对长孙无忌是不太敢放肆的,这老家伙现在深受隆宠,在朝中可是大佬,开罪不得。 长孙无忌听着徐淼的话,也好奇的打量着徐淼的马车,点头道:“这还像话!这是什么马车?怎么多了一对轮子?这车好用吗? 你小子要是不鼓捣点新东西出来,是不是难受?天天不务正业!回来第一天就又招摇过市!” 徐淼嘿嘿笑了笑说道:“这是去年我琢磨出来的一种四轮马车,坐着很舒服,转弯也还灵活,回头您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小侄让家里也给您做一辆!” 长孙无忌其实年纪不算太大,对于新鲜事物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不像魏征那样古板,于是饶有兴致的围着这辆四轮马车看了一圈,点头道:“今天不行了,过几天吧,我再试试! 赶紧进宫吧,陛下等着你小子呢!小心点,你回来不先给陛下复命,先跑回家去,小心陛下收拾你!” 徐淼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按照昨天宫里小太监告诉他的时间,程处默他们押送颉利入京要到下午,这会儿还有时间先去见见李二,于是便连忙躬身应喏,告罪一声之后,让虎子抱了几坛汽油跟着他入宫去。 到了延禧门之后,徐淼请见皇上,宫门口的侍卫和太监看到徐淼之后,都客客气气的,连忙跑去代徐淼通传一声。 不多久便传来消息,李二命徐淼觐见。 徐淼让两个侍卫接过虎子抱的几坛汽油,随徐淼入宫面圣。 徐淼入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龙案后面的李二,赶忙陪着一脸笑容的上前拜见李二。 “微臣参见陛下!多日不见陛下,微臣甚是思念陛下!”徐淼一脸讪笑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斜着眼瞥了徐淼一眼,冷哼一声道:“哦?当真?” “那是!肯定当真了!微臣在外征战的这段日子,无时无刻不念着陛下!看到陛下龙体康健,微臣甚是高兴!嘿嘿!”徐淼偷眼瞄了李二一眼,赶忙猛拍马屁。 李二一脸不屑的表情,看了看徐淼:“那你昨日回来,为何不先入宫向朕复命?” “这个……微臣昨日归来,风尘仆仆,浑身上下都脏的厉害,臭烘烘的,岂敢面圣?总是要先沐浴一下,拾掇一下,再来向陛下复命!”徐淼立即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算了,念你这次出去,也算是立了点功劳,朕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再出去回来的时候,记着先来见朕!” “喏!微臣记住了!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徐淼一听李二的话,暗自松了口气,知道李二这会儿心情不错,把他算是放过了。 接着李二便让徐淼开始简单述职,说一下他这几个月在李勣军中都干了点什么。 徐淼于是便把他这段时间在军中大致做的事情,简单的对李二做了一下述职。 当说到北鲁沟一战的时候,李二来了兴致,让徐淼原原本本的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他再讲述一遍。 虽然李勣和付大通已经把北鲁沟一战的大致过程以军报的形式向李二做了汇报,但是毕竟奏报之中也不可能写的非常清楚,只是说了个大概。 徐淼才是当事人,所以李二想要仔细听一下徐淼亲自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他讲述一遍。 于是徐淼一听就来了劲儿,立即唾沫星子横飞的又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李二吹嘘了一遍。 不过这次对李二讲述北鲁沟一战的过程,他却没敢像昨天和公孙婧、芸儿那样满嘴跑火 车的吹牛,总体上除了稍有夸张之外,倒也没敢吹的太离谱。 当然这次他倒是也老老实实的将韩兆、高大恩以及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的功劳都交代了一遍,重点交代了韩兆在这一战之中起到的作用。 李二是什么人?这位天子可是骑着马帮着他老爹打下天下的马上天子,而且还是一个超级牛叉的名将,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徐淼深知如果吹牛吹过头的话,李二立即就能听出他在吹牛,所以吹牛这种事,也是要分人的,对外行吹牛没问题,但是对内行吹牛,那是照着打自己的脸! 李二坐在龙椅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徐淼吹牛,心里面也在根据徐淼的讲述还原当时的战况,分析徐淼和韩兆他们当时的处置是否正确。 当听完徐淼的一番讲述之后,李二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还算是没有信口开河!你和韩兆的处置基本上还算是没有出多少纰漏! 最终你派尉迟宝琪率众夜袭突厥人大营,算是此战之中的神来之笔!这才是你们最后大获全胜的关键! 不过你们第一天放弃第一道防线,却是一个昏招,看似保存了实力,可是却也将自己置于了险地! 幸好程处默那小子倒是不错,看出了危险所在,提醒了你!要不然的话,你们恐怕是很难守住第二道冰墙! 韩兆此人倒也算是一员良匠,朕记住他了!战后定会论功行赏! 你没有隐瞒他的功劳,这点做的不错! 这一战你确实也算是功不可没,没有丢人!能急中生智,以冰雪为墙,阻住突厥人的进攻,堪称机智! 还有你改天命武器监造一架你在北鲁沟所创的抛车,让朕也见识见识!可只用十人操作的抛车,朕倒是只听说过飞砲!但是飞砲充其量也只能抛出三五斤重的飞石,你所创的那种抛车,却可将数十斤的石头抛出二百步外,倒是着实不易! 今天过后,给你几天时间,给朕打造一架这种抛车,朕要亲眼观看! 那么给朕说说,你又是如何预判到颉利在碛口的时候,会立即抛弃随行的突厥人,向西逃遁?难不成你真的有神机妙算之能?” 徐淼暗叫侥幸,幸亏刚才他没有满嘴跑火车大吹特吹,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李二听出来他在胡说八道,今天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臭骂了! 于是他立即笑着说道:“喏,微臣遵旨!微臣明日便去武器监的工坊,调派工匠打造!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陛下英明,陛下果真是心如明镜,大将出身,一眼就看出来微臣等人的失误之处!简直是太厉害了! 微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听陛下一言,胜读十年寒窗!” 李二听着徐淼巴拉巴拉的拍他的马屁,虽然脸上一脸的嫌弃,但是眼神中却掩饰不住他的笑意,这世上没人不喜欢被人拍马屁,李二就算是一代明君,照样也逃不脱这种虚荣心。 于是他强忍着笑意,摆摆手道:“好了,你可以闭嘴了!现在说说你是如何预判到颉利会向西逃窜的!” 第六百九十九章 心满意足的李二 徐淼这才得意洋洋的说道:“陛下,微臣以为,颉利此獠就是个志大才疏,但是又生性多疑,还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卫国公当初只率三千精兵奇袭定襄城,得手之后,颉利坐拥数万铁骑,却不敢反击,却当即便率军北逃,打算放弃阴山以南,逃往漠北! 仅凭此事,便可知颉利并非是个英雄!不过就是窃据东突厥的一个小人罢了! 而白道一战,他更是毫无建树,在兵力数倍于通汉道大军的情况下,却被打的溃不成军,逃往铁山龟缩于铁山不敢再战! 当卫国公决意奇袭铁山之际,他又仓皇逃遁,到了碛口之后,肯定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面对着屡屡精准预判出他行动的大唐军队面前,逃到碛口的颉利早已毫无斗志可言! 当遭遇我军之际,微臣以为他断无胆量再和我军相抗了!所以微臣判断,此獠必会抛弃部下,立即再次逃窜! 而当时东南西北,他唯一可选的就是向西逃窜,所以微臣才会请程处默他们提前绕过突厥大军,直接向西追击颉利。 最终却被微臣赌中了,程处默他们果不其然追上了仓皇西逃的颉利,最终将其擒获!就这么简单!” 李二手捻着下颌的长须,满意的点头笑道:“呵呵!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居然如此洞彻颉利,倒是让朕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好吧,此次擒获颉利,你小子也功不可没! 这次朕让你前往军前效力,看来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之前的事情,朕就不和你计较了! 但是你告诉朕,为何你制出那种极其猛烈的的猛火油,为何却不禀报于朕?难不成你不知道此乃是军之利器吗?” 徐淼一听,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当即拜倒叫屈道:“陛下冤枉呀!这种猛火油,微臣也是炼制出来不久,还在摸索之中! 这次前往军前效力,微臣也是打算将其带往军前试验一下效果如何,回来之后自会进献给陛下! 现在微臣已经将一些猛火油带来,献给陛下,请陛下亲自品鉴!” 李二看了一眼徐淼带入大殿之中的几个坛子,于是便对楚宏吩咐道:“你去取来一个铜盆,倒出来点燃让朕看看!” 徐淼听了之后,头皮顿时有点发麻,他今天带来的这可是汽油呀!李二对此一无所知,居然胆敢在他的大殿上当场点着看看威力如何! 他这是嫌命长还是嫌弃眼下他的显德殿太简陋了?想要干脆一把火把这显德殿给点了,然后重建呢? “陛下且慢!万万使不得呀!”徐淼赶忙大叫道。 李二一愣,看着徐淼皱眉问道:“为何使不得?” 徐淼连忙急慌慌的说道:“陛下,此物燃烧极其暴烈,稍有火星便会爆燃,火势之猛烈,非寻常手段可灭! 而且有时候甚至还会轰然炸开,一旦点燃,火势便极难控制,即便是用水也难以熄灭!堪比白磷,不烧完很难将其熄灭! 这大殿之中,到处都是可燃之物,大殿又是木质结构,一旦点燃失控的话,便再难扑灭! 所以陛下要看它的威力,也只能在开阔地上试验,万不可在宫中点燃此物,否则必将酿成大祸! 一旦要是在宫中燃起大火,那么微臣就百死莫赎,必遭朝臣群起而攻之,只有死路一条了!万万不可轻用呀!” 李二一听,被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将信将疑,对徐淼问道:“你说此油威力有如此之大?当真连水都浇不灭?” “微臣不敢欺骗陛下,此油威力绝非一般火油或者油脂!其一旦点燃,火势之猛,令人咂舌!即便是用水也绝难浇灭!万不可在宫中试验!必须要在无人的开阔地上试用! 今日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不如等到改日微臣亲自为陛下演示!”徐淼连忙再次劝阻道。 李二忽然间对楚宏问道:“礼部具体怎么安排的?可已经拿 出章程?” “启禀陛下,按照昨日前来报信的信使所言,押送颉利的兵马需到今日未时之后方能抵达城外! 礼部以为兵马入城时间太晚,今日不宜组织观礼,礼部的意见是今晚他们在城外驻扎,明日一早入城为佳! 这样的话,准备的就不会太过仓促了! 礼部的官员这个时候就在殿外候着,想要奏请陛下!但是刚才陛下正在忙,所以老奴就让他们现在外面候一下!” 李二于是对徐淼摆手道:“你且先退到一旁!宣礼部的人进来……” 一众礼部的官员快步走入大殿,陈述了他们的意见,说今天押送颉利入京的兵马抵达长安城太晚了,等入城将颉利送入宫中面圣,已经到了天黑时候了,另外夜间也要宵禁,不宜今日急着让颉利入宫。 所以礼部希望安排明天一早将颉利押入长安城,这样的话更为合适,时间也更充裕,还有时间将颉利献俘于太庙,希望李二同意他们的安排。 李二想了想之后,也觉得时间确实有点晚了点,大家伙不能尽兴,于是便准了礼部所请,明天一早让颉利入城,并且由长安县和万年县在长安城公布这个消息,这么一来明天一早,长安人便可以夹道观看颉利被押入城中。 这样对李二来说,也是一个凝聚民心的好机会,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他李二的文治武功。 这次北伐,李二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一旦失败的话,对于他的声望必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至今民间还有人不断的在腹诽李二,说李二的能力远不如他老爹李渊,甚至还有人还暗讽李二治国不如太子建成,谋篡皇位,却招致关中大蝗大旱云云。 所以李二必须要用一场大胜来证明他的能力,北伐东突厥就是证明他能力的机会。 因为东突厥的强大,是唐人心中的一个巨大阴影,李家起事之前,可是向东突厥称臣,获得了东突厥的支持的,李渊在位期间,也不敢对东突厥怎么样,是每年都要向东突厥送礼的,说白了就是进贡。 李二即位之后,颉利便立即挥师二十万南下到长安城打李二的脸,渭水之盟对李二来说,就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 他唯有击败东突厥,击败颉利,才能彻底挽回他的尊严,虽然之前颉利已经被揍得派人跑到长安向他称臣了,可是李二表面上很高兴,表态愿意接受颉利的称臣,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非常期待把颉利给彻底干掉。 唯有彻底干掉东突厥,大唐才能彻底解决来自北方最大的威胁,才能震慑西面的吐谷浑、西突厥等胡人,也能震慑国内的一些居心叵测之辈。 此次前方大军不负他的厚望,成功的将颉利生擒活捉,并且献俘于长安,所以李二这次可以说是彻底扬眉吐气了,当然不能草草的就让颉利进城,随随便便的就这么算了。 他也非常希望让长安人都好好看看,颉利是如何狼狈的被押入到长安城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也是他耀功的一刻。 第七百章 起驾北禁苑放火 李二现在最想看的就是这些天他老爹李渊的脸色,自从颉利被俘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一直呆在太极宫之中不肯让出太极殿的李渊似乎忽然间消沉了许多。 自从他老爹李渊退位之后,便一直住在太极殿之中,始终只字不提把太极殿让给李二,整日里在太极殿里花天酒地,不是饮酒就是和美女嬉戏,日以继夜的乒乒砰砰造小人,给李二添弟弟妹妹。 李二已经足足尴尬了快四年了,只能委屈的在旁边的显德殿之中处理朝政,谁不知道显德殿以前就是东宫太子的地方? 他堂堂大唐的国君,登基数年时间,却始终不能堂堂正正的坐在太极殿这个正殿里,让李二也着实憋屈。 谁都不知道李渊在想什么,一直赖在太极殿里不走的原因,李二已经杀了兄长和弟弟,逼老爹退位了,可以说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被千夫所指了,所以李渊赖在太极殿不走,李二也不敢赶他离开。 但是自从李二亲自去太极殿把大军已经将颉利生擒活捉的消息告知李渊之后,他就明显看出李渊仿佛瞬间老了很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顿时变得萎靡了下去。 李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爽的不要不要的,他终于在老爹面前扬眉吐气了,他比谁都清楚,他老爹退位之后,始终是心有不甘的,但是现在他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却让李渊彻底明白了,他确实不如自己的这个儿子。 所以李二对于颉利被送入长安这件事非常重视,希望能声势越隆重约好,于是便同意了礼部的建议,将颉利入城推迟到明天一早。 另外李二还下诏,明日暂停宵禁一天,让长安城的人好好庆祝庆祝,热闹一下。 礼部的人立即领旨下去准备去了,而李二则扭过头看到徐淼,立即便对徐淼说道:“走吧!现在没事了,去找个地方让朕见识见识你这猛火油的威力吧!” 于是徐淼躬身领旨,楚宏立即招来了两个小太监,把徐淼带来的几坛汽油给小心翼翼的抱上,跟着李二出了显德殿。 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决定就近带着徐淼去龙首池那边检验一下徐淼弄出的汽油的威力,顺便又让人去招呼了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等留守在长安城的老部下一同前往龙首池观看效果。 龙首池就是后来大明宫所在的位置,属于龙首原最上方的位置,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建,属于皇宫的北禁苑,现在还是皇家园林。 这里相对来说,现如今还属于未开发之地,花草树木不少,但是却没多少建筑物,也就是一些凉亭之类的建筑,在这里试验汽油比较安全一些,不会造成严重的失火事故。 李二因为要带着侍卫和徐淼等人到北禁苑,走近路要穿过后宫,这么做不太方便,于是便乘坐步舆先出宫,出宫之后,换马车绕到北禁苑那边。 出宫之后,徐淼也叫来了自己的四轮马车,李二也没有大张旗鼓,本来准备了一辆普通马车准备上车前往北禁苑。 可是当看到徐淼叫过来他的四轮马车之后,李二看着这辆四轮马车立即就来了兴趣,他倒是没觉得徐淼的马车有什么逾制之嫌,按照规定,徐淼只要不用四匹马拉车,那么只用两匹马拉车就不算逾制。 另外徐淼的马车装饰也很简单,没有给马车镶金嵌玉,这方面也没有什么逾制。 至于马车几个轮子,还真就没有明文规定,只是眼下所有马车,都用的是两个轮子,徐淼的马车却用了四个轮子,马车就显得长了一些,显得有些奇特。 “慢!小子,你这马车为何多两个轮子?这样的马车行驶起来可方便吗?”李二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兴致勃勃的便围着徐淼的马车转了一圈,好奇的审视了徐淼的马车一番。 “这是四轮马车,相比两轮马车乘坐要舒适许多,而且如果是用来装货,在平原地带可装载更多货物,拉车的马匹也相对比较省力,可以拉更多更长或者是 更重的货物。 至于转弯,比普通两轮马车稍微半径要大一点,但是却并无多少妨碍,还是很灵活的! 在这里微臣设计了一个转向的机构,前轮会随着马匹转向而转向,带动后轮转向,并无多少影响! 这车是维持去年的时候制作的,微臣出征之前,尚未完全做好,此次回来家中工匠才将其完工,今日微臣便是乘坐此车来的宫中! 这也是微臣第一次试乘这种四轮马车,如果陛下觉得新奇的话,不妨坐一坐试试!” 徐淼连忙在一旁对李二介绍道。 李二一听,就立即答应了下来,抬腿就上了徐淼的这辆四轮马车,看到马车里确实宽敞了不少,车厢长度加长,车厢里还安装了对坐的两排包裹了皮子填充了丝绵的软装座椅,座椅还有软靠背,坐上去之后确实非常舒服。 “臭小子真会享受!”李二坐上去试了试之后,立即就嘟囔着对徐淼骂道。 徐淼干笑着说道:“陛下,微臣从小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了点,也就喜欢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一点!” 这时候段淳喝令徐家的车夫下来,换上皇家的车夫,但是徐淼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车夫换不得!这辆车驾驭和其它马车有所不同,如若不知道如何驾驭,会出事的!” 段淳眼一瞪,想要抬杠,觉得不就是赶马车吗?这四个轮子的马车有何难以驾驭的?想要亲自上去驾车。 但是李二却摆手道:“段淳,听他的,不用换车夫了!朕就试坐一下,还让马夫驾车吧!” 段淳听了李二的吩咐之后,这才赶紧躬身领命,但是还是挤到了车夫旁边,坐在了车夫旁边的位子上。 徐淼准备给李二关上车门的时候,李二说道:“罢了,你也上来吧!” 和天子同乘,这可算是相当大的殊荣了,一般情况下,天子是不会随便让人于他同乘的,于是徐淼连忙谦让道:“陛下坐的车,微臣岂敢和陛下同乘!微臣在后面骑马跟随就是了!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让你上来你就上来,你做的那些事,要是朕和你计较,你有几个脑袋不够朕砍的?上来!”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才无奈的磨磨蹭蹭的上了车,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李二对面的座位上。 李二吩咐一声,车夫战战兢兢的一抖缰绳,催动挽马,哒哒哒的拖着马车开始走动了起来。 几十个李二的侍从护卫立即也都纷纷上马护在了马车前后左右,簇拥着马车向北禁苑方向行去。 李二兴致勃勃的坐在马车里,感受了一下这辆四轮马车,连连点头:“嗯嗯,确实坐着很舒服嘛!一点也不颠簸,而且也没多大声响!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车车轮为何也不发出响声?还如此平稳?” 徐淼赶紧陪着笑脸答道:“这辆车的车轮,微臣用了牛筋包裹,使得车轮有了一定的弹性,不会硬碰硬的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声响。 车厢下面和车轴连接的地方,微臣加装了一种有弹性的东西,可以起到减小震动的作用,这么一来车厢里的人就不感觉太过颠簸了!” 李二靠在软靠背上,对这辆车的舒适性满意极了,又对徐淼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会享受了!为了享受,什么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这种好东西也不知道先给朕送一辆,实在是混账之极!” 第七百零一章 被讹了 徐淼满脸堆笑的说道:“陛下,这不这辆车也是刚做好吗?微臣也是第一次试乘,不保证安全的话,微臣岂敢将其献给陛下? 万一陛下坐着的时候,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微臣就百死莫赎了! 今日试乘之后,微臣觉得这辆车应该可以了,跑了这么远,并未出现什么问题,转弯什么的也挺平稳,只要陛下喜欢,微臣就把这辆车献给陛下便是了!” 其实徐淼今天过来,确确实实是打算把这辆马车送给李二的,他就知道李二对他的时候,特别小心眼,看到他弄出点好东西,没有他不想要的。 自己以后乘坐这种四轮马车招摇过市,要是不给李二送一辆,让李二知道了,李二绝对饶不了他。 而且这次他回来没先给李二报到,直接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去看老婆了,李二肯定会有气,所以他来的时候,特意坐这辆车过来,就是打算把这辆车送给李二,巴结巴结李二,让李二消消气别找他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这四轮马车的生意了,准备再开一个专门生产四轮马车的工坊,制造四轮马车进行贩售,这绝对是一门好生意。 而最好的广告就是让李二先坐上这种四轮马车,这样的话,有了李二的宣传效应,今后四轮马车一上市,朝中勋贵和有钱富人,都会趋之若鹜,比他做什么宣传广告都要强得多。 这种走高端路线的生意,一般商贾想要让皇家用他们的东西,不知道要求爷爷告奶奶,走多少门路,花多少钱才能把他们的东西送入宫中。 而自己却一点力气都不用费,李二自己就张嘴找他要了,中间不知道省去多少花销,自己只需要给李二造两辆马车就行了。 说白了,他送李二这辆四轮马车,一点都不赔本,而且还是稳赚,绝对不会吃亏。 李二对于徐淼的“大方”很是满意,看了一番之后,说道:“算了,这辆车朕就不要了,你给朕另外打造一辆,不要车厢,交给掖廷局,车厢和装饰交由掖廷局负责做就行了! 另外再照着你这辆马车,给朕再做一辆,平时朕微服出宫的时候乘坐!” 徐淼连忙答应了下来,一边暗自欣喜,一边暗骂李二这家伙真是个贪婪的家伙,一辆还不够,直接要两辆! 但是接下来生意就来了,估摸着李二坐上之后,接下来两辆也不够,后宫之中,长孙皇后也肯定要再要一辆,接下来都知道这车的好处之后,宫里的马车估计要全部换一遍了。 那些嫔妃、太子、皇子、公主们肯定也要,甚至于出宫办事的内侍也会换,以后一段时间,单单是做皇宫的生意,估摸着就够他的作坊吃了。 徐淼心中暗喜了起来,这两年他着实为长孙赚了不少钱,现在总该赚点皇家的小钱钱了!嘿嘿! 一路上李二又问了徐淼有关雪屋为何可以御寒的问题,还有徐淼在军中的这段时间其他一些事情,很显然李二很关心徐淼在军中都干了什么,这也说明了李二对徐淼的看重。 徐淼一一对李二做了解答,李二对于什么热传导之类的东西根本听不懂,但是大致听出来了雪屋可以御寒的道理,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他作为皇帝,不需要懂这些杂学,徐淼懂就行了,回头能教给李承乾、李泰他们就行。 到了北禁苑之后,李二对于这辆四轮马车的舒适性是赞口不绝,比起以前他乘坐过的所有马车都要舒服得多,坐了一会儿就彻底爱上了这种马车,命徐淼回去之后,就抓紧时间给他赶造,这辆车他就暂时留下先用着了。 等他们到了北禁苑的时候,李孝恭、长孙无忌、尉迟恭和老程等人都已经快马赶到了北禁苑,他们不知道李二这个时候,忽然间叫他们到北禁苑干什么。 颉利下午就要到长安城了,他们都在官衙之中等消息,刚才得到消息,说李二已经决定改为明天一早让颉利入城,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 ,可是马上就接到李二的口谕,让他们到北禁苑这边。 于是他们便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纷纷赶紧赶来了北禁苑。 到了北禁苑他们才看到李二居然和徐淼同乘一辆马车来了北禁苑,大家伙就心里面暗叹,李二对徐淼确实堪称隆宠,居然给徐淼同乘的待遇。 接着他们才注意到,李二坐的这辆马车与众不同,居然是四个车轱辘,和平时他们坐的俩轮马车形制有很大的不同,看起来好像是更气派一些,也要长一些,都颇有些好奇。 见到李二下车,众人纷纷上前给李二见礼,徐淼也赶忙满脸堆笑的过去和他们见礼,并且向尉迟恭和老程恭喜,说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立了大功,生擒活捉了颉利。 俩老家伙乐的嘴都咧耳朵后面了,怎么看徐淼怎么顺眼。 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老牛家的小牛,三人联袂偷偷离家出走,追着徐淼陪他跑去了李勣的军前效力。 三个老家伙虽然有点恼怒,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欣慰,他们都了解徐淼,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徐淼吃不了亏,今后他们这辈人起来之后,少不了要徐淼帮扶自己的儿子一把。 所以他们对于儿子的做法,并不感到生气,只是恼怒的是这几个混蛋跑的时候,没给他们明言,偷偷的溜之大吉了。 他们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徐淼去了军前,吃不了什么大亏,说不定还能捞点功劳,但是绝对没想到自家的儿子,居然能捞到生擒活捉颉利这样的大功。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老程和尉迟恭和老牛都乐翻了过去,得到消息当天晚上便大宴宾客,逢人便猛吹自家的儿子。 后来仨老家伙又私下凑一起喝了一场,一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比他们自己出去打了一场大胜仗都让他们觉得长脸,人活一辈子,不都是活子孙后代吗?都巴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成器。 他们三个的儿子,跟着徐淼去了草原之后,居然捞到如此大功,让他们如何不脸上有光,在同殿称臣的老家伙面前,着实够他们得瑟好长时候了。 所以当看到徐淼之后,尉迟恭和老程都乐的见牙不见眼,逮着徐淼就是一通拍拍打打,把徐淼又是拍的龇牙咧嘴。 旁边的李孝恭和长孙无忌看着这俩老家伙的神色,都撇着嘴一副鄙视,但是又掩饰不住有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特别是长孙无忌,他的儿子长孙冲和徐淼关系也不错,但是却就没想过和徐淼一起出去,还私下里嘲笑过徐淼聪明反被聪明误,公主都不娶,现在好了吧,被陛下给发配到军前去了吧。 倒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家的大小子,三个家伙傻人傻福,看在和徐淼的交情上,偷偷跑去追着徐淼陪他出塞,结果捞到了这么大的功劳。 长孙冲要是当时也能和他们一起去,这次的功劳岂不也有他一份了? 所以长孙无忌一想起来这个,就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再想一下自己的儿子,就想回去先把那家伙给揍一顿出口气。 第七百零二章 精忠报国 李二等徐淼和他们寒暄之后,便带着他们进了北禁苑,北禁苑现在虽然是鸟语花香,但是却还算清净,只是大唐立国之后,一直以来都在打仗,国库始终不是很充裕,皇家也没多少闲余的钱,所以一直没有修缮北禁苑。 北禁苑始终还保持着前隋时候的模样,有些年久失修,花木也缺乏修剪,显得有些冷清。 李二带着众人,直奔龙首池而去,龙首池是北禁苑之中的一个小湖,连通着渭水、永安渠和龙首渠,形成了长安的水网。 在龙首池旁边,有几座亭子,但是看样子上面的油漆有些斑驳了,李二的皇宫日子其实并不宽裕,李二刚即位的时候,他老爹李渊是个老色痞,当了皇帝之后,给宫里选了很多宫女。 加上前隋留下的宫女,宫中养了很多闲人,李渊退位之后,李二又不敢不孝顺李渊,所以对李渊极尽宽容,只要李渊不试图插手朝政,和朝臣联络,那么不管李渊要什么享受,他都尽量满足。 而皇家的内帑本来就不充足,皇家掌握的生意赚的钱也根本不够支出的,于是李二才数次将宫中的宫女遣散了数千人之多,来减轻压力。 这两年长孙借助徐淼,开办了一些生意,徐淼帮着长孙着实赚了不少钱,这才让长孙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不过北禁苑这边,还是没有钱大规模修缮,李二暂时也没有计划修建大明宫,所以这里就显得有点破败,平时李二和长孙还有嫔妃们都很少来北禁苑这里游玩。 故此北禁苑这里显得有些清冷,苑中基本上没多少人,只有少量的太监和老一些的宫女住在这里负责洒扫维护一下苑子。 众人不知道李二带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但是想着明天颉利就要入城了,还以为李二心情很好,带着他们游览一下北禁苑的春光呢!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苑中许多花都正值盛开的时候,走进北禁苑之后,这里面虽然清冷,但是却也算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李二一边带着众人行走在北禁苑之中,一边和这些手下的重臣有说有笑,忽然间李二想起一件事,对跟着他的徐淼问道:“对了小子,我听闻你在塞外军中的时候,即兴作了一首曲子? 有人把这首词给朕誊抄了下来,倒是很有气势!听说军中将士都很是喜欢,现如今广为流传,时常吟唱!据说很有提振士气的作用! 但是因为没有乐谱,朕并不知道该怎么吟唱,你今日就给我们唱一曲如何?” 徐淼马上就想起来他那天看着李靖的大军出征,心情激荡之下,随口扯着脖子嚎着唱出来的那首精忠报国。 现如今他离开定襄城的时候,这首歌早已是传遍了大唐军队,几乎人人都会唱了,就是因为学的不正宗,唱出来的是南腔北调荒腔走板,但是却也并不妨碍当兵的兴致来的时候,扯着脖子嚎几嗓子。 而且行军的时候,当兵的最喜欢嚎几嗓子,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翻越阴山的时候,因为全军在山谷之中扯着脖子嚎,引发了雪崩,差点把他们埋在谷中。 既然这都被李二知道了,那么徐淼也不介意今天把这首歌唱给他们听听,起码他唱的才是原版,字正腔圆,不至于跑调,要是让别人来唱的话,不知道跑调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于是他便躬身应命,清了清嗓子,一边走一边扯着脖子大声的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 李二和众臣一边走一边听徐淼唱,走着走着李二停了下来,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其他众臣也都纷纷跟着停了下来,从一开始时候不放在心上,变得开始认真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首歌的歌词写得是相当应景而且十分豪迈的,唱出了热血男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万丈豪情,再加上这首曲子谱写的也很是豪壮,徐淼唱的时候,也代入了 感情,唱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唱出了一种豪放的霸气之感。 所以当徐淼开始唱的时候,李二和众臣听着听着,就都停了下来,内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共鸣感。 他们都是曾经在沙场上率领大军四处征战过的,当然更能领略到这首歌其中的意境,不由得一个个都听的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 徐淼看着李二和诸臣的表情,心中颇有些得意,想当年他前世的时候,和哥们偶尔去k歌的时候,他的嗓子可是哥几个里面公认的,所以点歌的时候,他也就成了麦霸。 而这首精忠报国,也是他最喜欢的歌之一,故此唱的溜熟,而且唱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把握这首歌的情绪,故此带入情绪之后,才能把这首歌唱的是荡气回肠、豪迈霸气,同时又铿锵有力。 虽然这具身体的嗓子并不算好,但是好歹也凑合能用,基本上还算是高音能上去,低音也下的来,赶不上他前生那副嗓子,但是也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配置吧! 所以当他倾入一定的感情,代入情绪之后,唱出这首歌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唱的让听者们产生了共鸣。 当徐淼唱完收住声之后,对李二和周围几个大佬拱手说道:“献丑,献丑了!嘿嘿!” “好!唱的好!”尉迟恭先第一个大声叫好起来。 接着程咬金也跟着开始大声叫好,最后连李二也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确实是一首好词! 唉?小子,你什么时候还会谱曲填词了?” 徐淼一听,连忙摆手道:“陛下高看微臣了,微臣也就是精通算学和格物学,那里会填词作曲呀?这不过是在塞外的时候,看着我大唐的雄师雄壮霸气,当时心中一动,即兴随口唱出来的! 微臣既不会谱曲,也不会填词,就是有感而发而已,谁知道却被传开了!让陛下见笑了!” 李二这会儿兴致勃勃,摇头道:“不对不对,非一定功力,做不出这等曲子,也填不出这种词!你说,这首曲子是不是你父亲教你的? 不对!这也不该是你父亲所作,此曲曲调激昂豪迈,雄壮霸气,词也填的是豪情万丈!没有亲临过战场的人,万难做出这首词! 你父亲并未从过军,也没有上过战场,当做不出这首曲子! 这么说果真是你即兴之作?” 徐淼也知道,以他原体父亲的经历,是不可能做出这首歌的,所以这才说成自己的即兴之作,现在改口也晚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此曲确实是微臣即兴之作,只是随口唱出来的!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还望陛下明鉴!”徐淼硬着头皮说道。 李二看了看徐淼,点了点头:“也罢,朕就且信你一次!这首词听起来确实也算是应景之作!你当时在军中,确实可能心有所感!灵机一动即兴而发! 今晚回去之后,你把工尺谱给朕写下来,朕要礼部安排乐人回头在大宴之上颂唱!” 徐淼一听头皮就麻了,现在的乐谱,可不是后世的五线谱,或者简谱,现在所用的乃是工尺谱和琴谱,他又没学过这东西,总不能把简谱写出来交给李二吧? 李二要是能看懂简谱的话,那么他也成了穿越者了,所以让他把乐谱写下来,那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他忽然间想起来,芸儿可是大家闺秀出身,而且很是聪慧,读过书,多少粗通一些算学,关键是弹得一手好琴,还会记谱,让芸儿帮他记谱肯定没问题。 于是徐淼也就躬身应喏答应了下来。 第七百零三章 纵火 李二回味着徐淼刚才所唱的这首歌,又对徐淼问道:“那么你给这首词曲起了名字吗?” 徐淼点头道:“微臣将这首曲子定名为精忠报国!” “好!好一首精忠报国!此曲名非常合适!今后定会被大唐将士传唱四方!走吧!时间不早了!记着过两天把这首曲子的曲谱交给朕!”李二抚掌大笑了起来,挥手对众人说道。 众人跟着李二到了龙首池之后,李二扫了一眼龙首池,抬眼看到了池边有一座看起来稍微有些破旧的凉亭,对徐淼问道:“小子,那个凉亭你看用来试你的猛火油如何?” 徐淼看了一眼,亭子就在池边,周围是一片空地,没有林木花草,倒是一个可以点火的地方。 于是他点头道:“微臣觉得此处可以!” “那好!楚宏,命人准备水桶,先打几桶水准备!” 楚宏立即命跟着过来负责照看北禁苑的几个上了点年岁的太监去找了几个水桶过来,交给了跟着来的侍卫,侍卫跑到池边打上来了几桶水,放在一旁准备好。 李二接着对段淳吩咐道:“你取一坛猛火油过来!”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他们都好奇的看着李二带过来的几个坛子,这些坛子都是小口坛子,有点像是装酒的,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听李二说这是猛火油,几个人顿时就露出了一连兴趣缺失的表情。 不就是猛火油吗?军中一般情况下也常备的有这东西,点燃之后,确实是纵火的好东西,但是他们却也都见识过,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 李二今天这是怎么了?把他们几个重臣都招过来,居然就给他们展示猛火油看,这有什么好看的?所以几个老家伙都觉得李二今天是不是因为颉利被送到长安,有点疯了。 但是徐淼却很小心,请李二他们后退一些,离那亭子远点,最好是能退到百步之外。 可是李二他们一帮家伙却似乎对徐淼的话置若罔闻,稍稍退后一点,也就是退到了三十步外就不走了。 这时候徐淼正在布置试验现场,为了让李二只管了解汽油的危险性,徐淼亲自指挥段淳,先给亭子里放了一坛没开封的坛子,接着让段淳朝亭子扔了一个坛子。 坛子咣的一声被段淳扔到亭子里面,摔得粉碎,里面装的如同水一般的汽油一下就四处溅开,溅的亭子内外到处都是。 扭过头却看到李二他们却只站在亭子外三十余步外,把徐淼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好说歹说请李二再后退一些,一再强调,坛子里的猛火油被火烧了之后是会爆炸的,一旦飞溅到人身上,那是会要了人命的。 但是李二却不为所动,依旧嘻嘻哈哈的和几个老家伙谈笑风生,对徐淼的话置若罔闻。 徐淼真的急眼了,这要是汽油坛子炸了的话,三十步绝对属于有效杀伤范围,李二被烧掉一根毛,他都会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于是徐淼打躬作揖,最后急的想哭,只差趴地上给李二磕头了,李二这才看着徐淼紧张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些,哼了一声退到了五十步外。 但是徐淼依旧觉得不放心,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求他们再向后退一点,这一坛子汽油,有十几斤重,烧的炸开之后,天知道能把汽油崩出去多远,会把瓷片崩飞多远。 李孝恭和尉迟恭老程他们不耐烦的一脸鄙视的对徐淼说道:“去去去,去一边去,我等什么场面没见过?陛下也是久经沙场,什么火油没见识过?站这么远足够了,你咋不让我们干脆站在北禁苑墙外去呢?” 徐淼急赤白脸的说道:“今日所试的这种火油,绝非是你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火油,此油不但燃烧极猛,而且那个坛子里也装了火油,火烧之后便会爆炸! 这里并不安全,求求陛下和诸位大人了,给小子一点薄面,再后退一点!拜托拜托!求求诸位!” 李二皱着眉对徐淼问道:“难 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请陛下相信微臣,虽然微臣也没这么试过,但是却知道此物的厉害,求陛下一定要相信微臣!”徐淼赶忙答道。 李二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还是给了徐淼一点面子,又后退了一点,退到了距离凉亭七十步左右的地方再也不退了。 徐淼看看这个距离,好歹感觉这里应该算是比较安全了,对楚宏说了一声,命侍卫准备大盾挡在李二他们前面。 这时候李孝恭他们其实也发现徐淼这坛子里的猛火油和他们见过的猛火油似乎有所不同,他们以前用过的猛火油,都是黑乎乎粘稠的东西,其实就是石漆罢了,以前西市那边有卖的,没钱人家买回去点灯用。 但是这一年多来,西市卖石漆的铺子却关张了,想买现在都买不到了,军中用的是以前的库存,也没有收购石漆,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石漆哪儿去了。 而且他们之中长孙无忌还知道,猛火油也就是石漆,产自延州,那东西很是粘稠,味道也很是难闻,闻起来很臭。 可是今天段淳摔碎的那坛子猛火油却似乎像水一样,摔碎之后溅的到处都是。 李二兴致勃勃的抬手要来了一张弓,徐淼让人给李二准备了一支火箭,也就是箭簇上绑了一块油布,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火折子,拧开之后吹燃,帮李二将火箭点燃。 他使了个心眼,没掏出他现在新制的缩小了许多的打火机,省的被李二看到又被他给强行收缴了。 而是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火折子,帮李二将火箭点燃,李二几乎瞄都没瞄,挽弓搭箭抬手对着亭子就将火箭射了出去,动作如同流水行云一般一气呵成,展示了他过人的箭法。 李二就是这种人,喜欢显摆,张扬,而且好武,说白了就是有点好大喜功,好在心胸还算是比较大,能听得进去忠言,要不然的话,就和杨广没多大区别,甚至可以说他和杨广的性格颇有点相似。 火箭流星一般的直飞向了亭子,嘟的一声便定在了亭子内的木柱子上。 这时候亭子里已经溅的到处都是汽油,而且汽油蒸发的速度很快,迅速的便开始挥发,在凉亭内外形成了油气,当李二的火箭射入亭子的瞬间,火苗便点燃了油气,接着便又点燃了飞溅到柱子上的汽油。 众人只见凉亭里轰的一下,先是一片蓝色的火苗腾起,接着转瞬间亭子里就腾起了一片橘红色的烈焰,将整个凉亭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便给吞噬了。 众人这才瞪大了眼睛,赶紧仔细观看,因为他们这才发现,李二今天拿来的这些猛火油,确实比起他们以前见过的石漆要燃烧迅猛很多。 而且大火一起,火势飞速蔓延,一些汽油被溅到了亭子外面,也瞬间都被点燃,以亭子为中心,迅速的燃起了一大片火光,这火几乎瞬间就把亭子点燃,烧的是劈啪作响,火势之猛烈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李二于是便想起来徐淼说的,这种火油水都难以扑灭,于是便命段淳带着几个护卫拎着水桶去朝火场浇水。 徐淼一听就当场裂了,大叫到:“不要过去!里面还有一坛火油!去不得!” 几个护卫被吓了一跳,但是段淳却不以为然,这猛火油虽然火势确实挺猛,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见识多广,这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冷笑一声,纵身一跃,飞身便拎着一桶水朝火场奔去,速度快的惊人,着实展现出了他过人的工夫。 这家伙冲到凉亭外之后,抬手就将一桶水泼入了凉亭,但是没成想水泼入凉亭之后,非但没有把火势压下去,反倒当水泼入火场之后,火苗突然间猛地腾起更高,热浪直扑段淳面门。 第七百零四章 沙雕段淳 徐淼这个时候脸都绿了,对着段淳破口大骂道:“段淳,你这混蛋想死不成?你会被炸死的!赶紧滚回来!” 李二却一声不吭,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下令让段淳回来。 段淳一桶水泼过去之后,非但没有压住火势,反倒火势又突然间暴涨了一下,险些把他的胡子眉毛都给烧了,把他惊得狼狈向后一跃,如同大蚂蚱一般的蹦到了龙首池的池边。 这货有点恼怒,觉得有点掉面子,于是偏不信邪,伸手就又用水桶从池子里打了一桶水出来,跃身靠近凉亭,抬手就又将水泼入到了凉亭之中。 徐淼这会儿气的直哆嗦,破口大骂段淳是个沙雕,喝令他赶紧退回来,但是段淳却充耳不闻,还抽空鄙视了徐淼一眼。 他的第二桶水泼入凉亭之后,凉亭的火势非但没有压下,反倒又腾起一大团黑烟,火势再次突然一涨,又把段淳给逼退到了池边。 段淳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俗话说得好,水火不容,他就不信用水浇不灭这火,于是他反手又打了一桶水,再次飞身扑向凉亭,又一桶水泼向了凉亭。 就在这时候,放在凉亭里的那坛汽油,在烈火之中被灼烧了一阵之后,终于炸了,只听轰的一声闷雷一般的轰鸣,火场之中顿时炸出了一大团巨大的火球,凉亭也当场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凉亭的顶都被爆炸冲的飞了起来,再看段淳被这一声爆炸,炸的是惨叫一声,便被烈火吞没,接着就冒烟带火的被炸的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就重重的摔在了龙首池之中。 李二和一帮老家伙正看的津津有味,这时候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吓了一跳,都被惊得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徐淼一脸惊惧的扭头对侍卫们厉声吼道:“护驾!”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侍卫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飞身扑向了李二,用长盾挡在了李二面前。 装了汽油的坛子爆炸之后,飞溅的汽油足足被炸出了几十步外,瞬间以凉亭为中心,火场扩大到了半径几十步的范围,在龙首池边上形成了一大片火场。 一些汽油被崩的飞溅到了水里,居然飘在水面上还在猛烈燃烧,这一下算是彻底证明了此油连水都不惧,看的众人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幸好汽油没被炸到李二他们这帮人身上,还差了二十余步,但是烈焰产生的高温,却熏得人脸皮发烫,无奈之下,徐淼拖着李二,侍卫们挡在李二面前,楚宏也护在李二身前,飞速向后退去。 又退出几十步之后,众人才感觉烈焰炙烤的温度低了不少,这才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 李二惊讶的看着眼前巨大的火场,对徐淼问道:“怎滴如此厉害?” 老程这时候一把揪住徐淼,怒目圆睁瞪着徐淼,厉声吼道:“臭小子,这又是你搞出来的东西?你想害死我们吗?” 徐淼直翻白眼,无奈的点头道:“正是晚辈炼出的猛火油!此物一旦点燃,火势极猛,而且密封起来的坛子被烧的时候,会爆炸的! 可是刚才我说的时候你们相信我了吗?” 老程顿时被噎了个白瞪眼,讪讪的松开了徐淼,这会儿他们几个老家伙才想起来,刚才他们还只站在亭子外面三十步远,要不是徐淼死拉活拽,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的后退了一段距离。 要不然看这火势,他们要是还站在最初的位置,这会儿铁定一群人都变烤鸡了。 而且他们也都看到了,李二的侍卫长段淳,愣是被炸飞了出去,冒着烟跌湖里了,这会儿生死不知,想想就觉得有点后怕。 李二也有点尴尬,把挡在他面前的那些侍卫一脚一个踹开,对他们骂道:“还挡着朕作甚?快去救段淳呀!” 于是一帮侍卫这才慌忙奔到水边,开始咋咋呼呼的捞人,可是水面上这会儿还有不少地方在燃烧着,这猛火油居然能在水里还烧的如此猛烈, 让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水面忽然间冒出一颗人头,接着就一边扑腾,一边大声的剧烈咳嗽着,正是刚才被崩水里的段淳。 一众护卫这才赶忙绕过燃烧着的水面,扑腾着向段淳游去,将段淳从水里捞了出来拖回到了岸边。 段淳精疲力竭的爬上岸,再也没法保持他高手的模样了,狼狈到了极点,趴在岸边喘了好一阵子,这才被搀扶起来朝着李二他们一群人行来。 徐淼一看段淳的模样,差点当场笑喷出来,这家伙这会儿这个狼狈,实在是没法看了,整张脸被烟熏火燎,就算是掉水里也没能洗干净,眉毛胡子都烧没了,幞头也被烧没了,头发也烧掉了大半。 一张原本看起来相当英武的脸,这会儿还留着油烟熏黑的痕迹,关键是还烫起了不少燎泡。 这也幸亏是被崩的直接跌飞到了水里,要不是跌到了湖水之中的话,这家伙弄不好当场就被烧成重伤了,甚至丢掉性命都可能。 这时候烧伤很不好治,而且伤口很容易感染,被严重烧伤之后,极可能会丢掉性命。 更何况这家伙还被炸了一下,身上还被瓷坛的碎片扎伤、划伤了好几处,连烧伤带外伤,不是跌入到湖水之中,这伙的小命估计去了十之八九了。 原本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这会儿被烧的千疮百孔,连裤裆都被烧烂了,要不是里面还有兜裆布,就要出来遛鸟了,而且不少地方被四散横飞的瓷片扎伤或者划伤,这会儿还在冒血。 这幅德行,实在是没法看了,徐淼没好意思笑喷出来,但是李二和一帮老家伙却都当场没忍住,一个个先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接着他们就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狂笑了起来。 段淳内心之中肯定是恼怒的,但是却给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对李二发作,虽然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而且伤口还疼的要死,却也不敢对眼前这帮人之中任何人发作,只能尴尬的一边微微颤抖,一边躬身请罪。 李二挥手道:“段淳,你还是太过自负了!刚才徐淼那样劝阻你都不听,现在吃大亏了吧? 徐淼,抓紧时间给段淳治伤,这东西的威力朕已经见识了!把火灭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对了,这火水都灭不了,该如何灭火?”李二扫了一眼还在零星燃烧的水面,忽然间想起一个麻烦事,于是对徐淼问道。 徐淼看了看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亭子这会儿已经被彻底炸塌了,部件四散七扭八歪的倒在火场之中,刚才爆炸的威力还真不算小。 “陛下,这种猛火油一旦点燃,要么就只能等它彻底烧光,要么就只能用沙子和泥覆盖才能将火熄灭!除此之外,现在没有太好的法子!” 李二于是对楚宏和侍卫们吩咐了一声:“照万年伯说的做,挖池边的泥土把火压灭!” 一众太监和侍卫,于是连忙应声,跑去找铁锹铁铲之类的东西去挖湖边的烂泥朝着火场里面抛,这样才逐渐的压制住了火势。 第七百零五章 合作生意 另外徐淼招呼人看好四周,不让火势再向四周蔓延,省的把整个北禁苑给烧了,那样的话,李二就要花大价钱重修北禁苑了,搞不好会把大明宫的修建提前提上日程了。 趁着侍卫和太监们都在忙活着灭火,徐淼命人去外面他的马车上,把车厢里备用的一个药箱给拿进来。 徐淼的马车上总是会备一个药箱,里面放了一些急救的绷带、药棉、酒精以及伤药等用品,有时候出门在外,可以应付一下紧急情况,另外还准备了几种常见急病的中成药,都是老孙配置出来的,效果不错。 他让人把狼狈不堪的段淳给搀到附近另外一个亭子里,让段淳坐在石凳上,命人把他的衣服给扒光,只剩下了一条兜裆布。 段淳这会儿再也威风不起来了,狼狈不堪的哼哼唧唧请徐淼为他处理伤口,再也不敢嘴硬了。 徐淼没好气的怼他道:“刚才我喊破喉咙劝你别靠近,你听我的了吗?现在被炸成这样,简直就是咎由自取! 你怎么不装高手了?你倒是还接着牛逼呀?接着逞能呀?我呸!狗屁的高手! 告诉你,你这下伤的着实不轻,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保不定会要了你的小命!你别在我面前充好汉! 伤口里要是还残留有碎瓷片的话,你就废了!” 段淳看看这里,李二看不到这里,于是苦着脸龇牙咧嘴的对徐淼拱手道:“您就口上积德,别再嘲笑在下了!刚才确实是在下不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有劳大人了!赶紧帮我疗伤吧!” 这会儿他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除了烧伤、烫伤和外伤之外,刚才被炸飞出去的时候,感觉还受了内伤,这会儿一阵阵的嗓子发甜,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胸腹间疼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这下伤的不轻,于是也不敢嘴硬了,他也知道徐淼擅长疡医之术,这偌大的长安,想要找到他这样精通疡医之术的人,除了孙思邈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他也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就挂了,所以再也不敢对徐淼板着脸,不拿徐淼这家伙当干部了。 徐淼把段淳给臭骂了一顿之后,这才开始动手处理他的内外伤。 虽然段淳身负重伤,但是李二却还是很高兴,看过了徐淼弄出来的这种凶猛的猛火油之后,他立即爱上了这种好东西,这绝对是一种大杀器,未来在战场上,绝对可以起到极大作用的武器。 所以他当即便问了徐淼有关这种猛火油是如何炼制而成的,是用什么东西炼制的,徐淼告知李二,此物乃是从延州所产的石漆之中炼制出来的,石漆乃是一种非常好的东西,可以通过提炼,炼制出这种猛火油之外,还可以炼制出可供点灯的一种煤油和滑油。 煤油可以用来取代猪油牛油以及麻油等油脂,作为点灯之用,而滑油则可以取代其它油脂,给车轮的轮毂以及各种需要润滑的地方提供润滑,效果远超一般油脂。 这种猛火油可以作为军用,用来作为火攻武器最好不过,不但可以装在小点的瓷瓶中,用手投掷出去烧死烧伤敌军之外,还可以用抛车或者弩炮将火油罐抛射出去攻击敌军或者敌人的城池。 另外这还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水战利器,可将弩炮装在战船上,发射装了这种猛火油的火油罐攻击敌船,可以说在目前的情况下,无往而不利,甚至于可以装在竹管之中,绑在弩箭上,用现有的床弩发射出去,攻击敌船,也能有效的烧毁敌船。 敌人不知如何灭火的话,单用水来灭火,效果不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船被活活烧光。 李二听罢之后,脑海中构想了一下徐淼所说的那些攻击手段,心中不由得也感觉有些恶寒,这东西沾身上就极难扑灭,除非跳到水里藏于水下了,要不然只能活活被烧成焦炭。 刚才段淳运气还算比较好,被崩飞了出去,跌入到了湖水之中,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要不 然的话,今天段淳可能就被活活烧死了。 于是李二当即下旨,命长孙无忌拟旨,立即禁绝延州一带私人采集石漆,所有石漆全部收归官府,只有官府可以开采石漆,而且禁止石漆私人买卖使用。 今后不管任何地方发现石漆,全部都收归官府管制,不得任何人私自采集。 如此一来,石油也第一次成为了世界上一个国家控制开采的矿产,只是把目前给徐淼供货的那两家采集石漆的商贾给坑惨了。 不过石漆作为战略物资,一直这么被私人采集也不是办法,在国家利益面前,私人利益就只能靠边站了。 另外李二想要让徐淼交出炼制石漆的方法,徐淼对此没有拒绝,但是却建议有他暂时掌控炼制石漆的工坊。 徐淼告知李二,炼制石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酿成大祸,一旦操作不慎,引发大火便无法扑灭,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所以炼制石漆的工坊,必须要设在远离人口密集的地方,绝不的放在长安城之中开设工坊炼制石漆。 另外储存石漆的地方,也不能放在长安城内,这东西一旦失火,长安城都可能会被全部烧没了,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东西,需要另在长安城外,设置储存猛火油的地方。 但是煤油这种东西,却可以作为炼制猛火油的副产品,供给百姓点灯之用,价格比用猪油或者是麻油要便宜,而且耐烧,油灯还比较亮,可以作为商品贩卖,算是一种惠民的商品。 至于最后炼剩下的油渣就是沥青,可以用来铺路使用,铺出来的道路耐用而且排水好,还十分平整,比起眼下用水泥铺的路面走起来还要舒服。 但是眼下炼制石漆的技术包括设备都不算成熟,要是让一无所知的人直接拿着目前他炼制石漆的方法和设备去炼制石漆的话,徐淼说他没有危言耸听,又八成的可能会把炼制石漆的工匠和管事给烧成黑炭。 李二听徐淼这么一说,倒也非常重视,知道徐淼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骗他,因为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如果不想把这种猛火油给他的话,也绝不会带到军前试用。 徐淼之所以带了一批到军前试用,那就是准备好了要把这东西献给他,以徐淼的聪明,他很清楚这种猛火油的军事价值。 这东西一经现世,便立即会引起他的重视,绝不会容忍这种大杀器被掌握在私人手中。 所以徐淼既然拿出来,那就是做好了准备,把这东西献给他了,现在他之所以要求要亲自监督这种东西的炼制,只能说明他不放心交给别人,那样会害了太多人。 李二沉吟了一番之后,点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的那个私人工坊,今后就交给少府监和百骑司好了!工匠也全部交给百骑司管控,作为少府监工匠,炼制之法不得泄露! 但是具体生产,还有你代管,朕也不白要你的工坊,会命人给你折算成钱,算是买下你的工坊! 除了所炼出的猛火油收归军用之外,其余点灯用的煤油和滑油还有油渣,都由你来贩售,获利由你和百骑司各占五成! 另外这个秘法,你献给朕,朕也不白要,自会另有奖赏!你觉得如何?” 徐淼立即躬身拜谢道:“多谢陛下!但是微臣无需什么赏赐,那个炼油的工坊,微臣也献给陛下,不需要陛下折价买下了!算是微臣献给陛下的就是了! 微臣也不需要和百骑司对半分取利润,微臣只需要占三成就行了!” 李二看着徐淼的表情,看得出徐淼不是假意推辞,于是叹息了一声道:“你有心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好了!你不负朕,朕自也不会负你!” 第七百零六章 颉利入京 第二天一早,当宵禁解除之后,大批长安市民便纷纷出门,兴高采烈的赶往了含光门大街,将含光门大街两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廷也派出了大批军队在大街上维持秩序,并且提高了警惕,以防城中的突厥人试图营救颉利,百骑司更是把人手都撒了出去,将生活在长安的突厥人基本上都给监控了起来。 不多时苏定方率领着五百出征的唐军便押送着颉利的囚车进入了含光门,李孝恭亲自顶盔掼甲,在尉迟恭和程咬金的陪同之下,率兵到含光门接住了颉利,并且将颉利押送到宫中面圣。 看着狼狈不堪的颉利被关在槛车之中,一脸惊惶和颓废的模样,沿街围观的长安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叫好,一直以来想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大唐百姓心头的颉利这块大石算是彻底在这一刻被搬掉了。 颉利在此之前,就像是一把悬在大唐头上的一柄利刃一般,随时都可能会落下,北方几乎年年都遭到突厥人的侵袭,闹得北方百姓民不聊生,甚至于武德九年的时候,颉利兵发二十万大军,直逼长安城下。 至今许多长安人还都清楚的记得当年颉利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笼罩在长安城上,让长安城中的人们无不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年轻人纷纷被勒令上城修城,准备死守长安城。 那一次颉利给整个长安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给长安人带来了数年时间挥之不去的恐惧。 但是就在这一刻,看着狼狈不堪被关在槛车之中的颉利,还有同时被押送到长安的一批突厥俘虏们,这种数年来挥之不去的恐惧感顿时荡然无存,长安人无不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着颉利和那些突厥俘虏们放声怒骂,向着他们吐口水,甚至掏出怀里早已准备好的臭鸡蛋、萝卜之类的东西,雨点一般的朝着颉利的囚车砸去。 颉利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路边密密麻麻的唐人,看着这些唐人脸上的愤怒、欢欣、狂喜还有无限的鄙夷,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垃圾向他飞来,他满心都充满了恐惧和苦涩。 好在路边有官兵维持秩序,槛车旁边也有持盾的唐军甲士保护颉利,不时的举着盾牌格挡住向颉利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百姓不单单只准备了臭鸡蛋烂萝卜,还有不少人怀里揣的是石头,砸的盾牌上咣咣作响。 但是很可惜的是不少百姓的准头很不咋样,想砸颉利,却眼高手低,出手就不知道把石头扔到哪儿了,结果却把跟随押送颉利和俘虏的大兵砸的够呛。 有的倒霉大兵脑袋上的兜鍪都被砸掉了,脑瓜上被砸出一个大包,还有一个倒霉的大兵,身上挨了两下之后,正扭头在人群中寻找谁特娘的准头这么差的时候,却眼前一黑,一块烂萝卜咣就砸在了他脸上,当场就把他砸的眼眶青紫,赶紧抬胳膊抱住脑袋,再不敢对路边怒目而视了。 这也可见唐人对颉利是如何愤恨了,等颉利和押送他的大军过去之后,背后的大街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各种垃圾,真真是一片狼藉。 原本耀武扬威,跟着老爹押送着颉利入城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和苏定方一起,围在颉利的槛车左右,等他们好不容易撑到皇城门前的时候,再也耀武扬威不起来了。 本来昨天下午他们到了长安城外之后,城里给他们送来了几套明光铠,这是御赐的,让他们今天换上之后,可以威风凛凛的押送颉利入城。 一早他们就换上了身上这副明光铠,确实着实威武非凡,这可是少府监的工匠精心打造的,而且擦拭的盔明甲亮,阳光一照,能亮瞎钛合金狗眼。 于是四个人心情激荡万分,随着时间一到,便押送着颉利的槛车开始入城,谁知道入城之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这四个人骑着马,围在颉利槛车四周,结果却成了被误伤的重灾区,当乱七八糟的暗器跟下雨一般落 下来的时候,任凭他们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招架不住。 就连苏定方脸上都挨了一个臭鸡蛋,身上被砸的是乱七八糟,就更不要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了。 等到了宫门的时候,他们几个都简直快变成人形垃圾了,尉迟宝琪因为扭头骂人,一个不防,鼻子上挨了一块石头,险些把鼻子都砸扁了,石块虽小,可是还是把他砸的鼻血长流。 牛明玉到宫门的时候,兜鍪上的尖,插了一颗烂菘菜,成了别样的盔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被什么暗器给击中了。 程处默也没好到哪儿去,兜鍪都被砸扁了一块,眼眶被砸了个乌眼青,肩膀的吞肩兽上还卡了一截胡萝卜,身上挨了几个臭鸡蛋,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至于苏定方已经没法看了,臭鸡蛋糊脸,原本漂亮的大胡子,沾满了黏糊糊的臭鸡蛋液,浑身上下挂的菜叶,别提多狼狈了。 至于跟着他们护着颉利的那些大头兵,也都强不到哪儿去,只有持盾的大头兵有盾牌保护,还算是状况好点。 一场耀功大游行,却成了他们的噩梦,到了皇宫之后,四个人一个个都是一脸惊恐的神色,他们总算是明白李孝恭为何让他们护在颉利的槛车四周了,而尉迟恭和老程却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跟着李孝恭骑着马跑前面去了。 原以为他们押送颉利,会受到万众瞩目,不知道会俘获多少爱慕英雄的少女之心,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入城之后,这一路却成了他们的噩梦。 兴奋的长安人太可怕了,而且也太疯狂了,这倒也罢了,而他们的准头也太差了,砸颉利就砸颉利好了,可是偏偏准头太差,这一路上飞向他们的暗器让他们防不胜防,不断的中招。 幸亏也就是一些臭鸡蛋、烂萝卜、烂菘菜和一些小石块,这要是在战场上,换成了弩箭,他们这会儿早都被射成刺猬了。 反观被关在槛车上的颉利,却因为四周始终有不少唐军举着盾牌保护他,却基本上没有挨多少暗器,而跟着颉利被押送到长安的那些颉利的手下们,却比程处默他们还要惨,一个个都被砸的是头破血流,有几个干脆没走一半就被砸晕了过去,是被后面的人给架着拖到了皇宫门外。 而这个时候文武大臣也都早已聚集在皇城之外,等着颉利的到来了,狼狈不堪的程处默他们押着颉利的槛车到的时候,下马之后,程处默看了看苏定方和自己的那两个难兄难弟,都一脸的无语。 这时候他们扭头朝着迎接他们的人群望去,几个人眼尖,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徐淼这会儿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三个,等他们三个都看到徐淼的时候,徐淼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且越是想忍住,却越是忍不住,最后眼泪都给憋出来了,笑的是直跺脚,要不是旁边有人扶他一把的话,这货都快要笑翻过去了。 第七百零七章 献俘太庙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顿时勃然大怒,瞪着徐淼是怒目而视,徐淼的笑声也引发了同样在憋着笑的不少朝臣,刚开始大家伙还强忍着,当一个人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憋不住了,最后宫门外的众臣,都看着狼狈不堪的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几个人,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 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脸都黑了,原本想要耀武扬威的押着颉利进入长安城,到皇宫向当今陛下夸功一番,现如今看看他们的德性,这功不夸也罢,实在是没法见人了。 如果这会儿地上有条缝能让他们钻进去的话,他们这会儿都想一头扎下去干脆再也不出来了,丢人呀!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好礼部的人看到了这一幕,知道这几位都是此战之中立了大功之人,这幅德行实在是没法见人,还怎么押着颉利到殿前献俘呀? 于是赶忙招呼人去取来水,拿着布给他们擦,把他们身上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摘掉,然后把他们的脸和甲胄擦干净。 但是因为臭鸡蛋太臭了,几个给他们擦拭衣甲的小吏一边擦一边皱眉掩鼻,一个家伙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恶臭,居然没忍住,侧脸干呕了起来。 正被小吏擦拭甲胄的尉迟宝琪,看到这家伙居然敢干呕,气的脸都青了,一脚就把这家伙给踹到了一旁,自己抓了布巾擦了擦脸。 刚才他鼻子挨了一块石头,这会儿鼻梁青紫,鼻孔里还残留着血,布巾擦到鼻梁的时候,疼的嚯嚯只吸凉气,好歹算是把口鼻处的血迹给擦干净了,不过模样也没再英武到哪儿去。 再看程处默,虽然也擦干净了脸,但是一只眼却被烂萝卜砸成了乌眼青,那形象比尉迟宝琪还狼狈,最后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自己都忍俊不止,也跟着狂笑了起来。 最后四个人好歹擦干净了,但是甲叶子缝隙里还残存着臭鸡蛋液,浑身上下依旧是臭烘烘的,但是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在礼官一声令下,他们四个带着一身臭气,把颉利从槛车之中放出来,押着颉利便朝着太庙行去。 李二这个时候则站在太庙外的顺天楼外,等候着颉利的到来,太庙内外旌旗招展,唐军兵将盔明甲亮,刀枪耀眼,各种仪仗光鲜亮丽,分列两侧,好不威风。 而李二站在太庙的顺丰楼外,心情激荡万分,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三年多了,现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想当年在渭水便桥之上,颉利是如何意气风发,对着他是颐指气使,耀武扬威,从那天起,他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曾经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颉利抓来,跪在太庙之中,最起码也要把颉利的人头摆在太庙的供案之上,告慰他李家的先祖,他已经一雪前耻。 现在他的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总算是可以了去了一桩心事。 当颉利被臭烘烘的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四员大将押送到太庙的时候,拜倒在李二面前,向李二交令。 李二毫不吝啬的皱着眉头对他们夸赞了一番,然后很快就让他们退下了,虽然这四个家伙今天全部都换上了一套昨晚给他们送去的明光铠,披挂上之后,都威风凛凛,但是这会儿身上却都散发着一股子臭鸡蛋的恶臭气息,即便是距离他十几步外,都能顶风闻得到那股恶臭。 所以表扬归表扬,表扬完还是让他们赶紧滚远点,实在是太妨碍心情了。 到这个时候,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四个人也算是彻底交差了,谢恩之后,纷纷赶紧退到了太庙之外。 这时候观礼的众臣也都跟着来了太庙,程处默他们四个被李二赶出去之后,跑到外面立即就大声吆喝赶紧脱了身上的甲胄,实在是太臭了。 徐淼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看着四个倒霉的家伙褪去身上的甲胄,当凑近之后,立即又一窜老远,掩着鼻子皱着眉连呼太臭了。 程处默三人褪去甲胄之后,立即就飞扑了过来,抓住徐淼就开 始蹂躏,徐淼也毫不客气的抡开王八拳展开了反击,一不小心就又捣在了尉迟宝琪的鼻子上。 尉迟宝琪哎呀一声,捂着鼻子就蹲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就又冒了出来。 而程处默也没占到便宜,本来就被砸的乌青的眼圈,被徐淼的胳膊肘顶了一下,也捂着眼眶疼的嗷嗷直蹦。 倒是小牛没有受什么伤,揪住徐淼捶了一顿,结果不一会儿礼部维持秩序的官员和监察百官仪容仪态的御史就过来把四个人给训斥了一顿,将他们分开,给他们安排位置塞到了队伍之中。 苏定方和徐淼拱手见礼之后,很识趣的就退到了一旁,被礼部的官员领到了一旁给他安排了位置。 当颉利灰头土脸的被送到李二面前的时候,噗通就跪在了李二面前,再也没有了武德九年在渭水便桥上的嚣张和威风了。 “罪臣颉利,参见大唐皇帝陛下!罪臣当初对陛下不敬,还望陛下饶罪臣一命!”颉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李二面前哀求饶命,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只癞皮狗一般的东西,居然就是叱咤草原这么多年的东突厥的可汗! 很多人都听说过有关颉利的传言,突厥人把颉利吹到了天上,说颉利是什么天上的神明,其勇武过人,可徒手撕碎一头千斤重的灰熊,还可以徒手和老虎相搏。 他每顿饭要吃下一头牛,甚至于还说这厮可以夜御十女云云,把颉利吹的如同此世间无人能及的猛士。 但是谁成想被押送到长安之后的颉利,居然是如此模样,简直就是一只从泥塘之中捞出来的癞皮狗一般。 李二冷冷的看着脚下远远跪在面前的颉利,冷哼一声,怒道:“颉利,你可知罪?” 颉利连忙磕头,哆哆嗦嗦的答道:“罪臣治罪,罪臣知罪!罪臣当初不该猪油蒙心,受义成公主的挑唆,发兵攻扰大唐!冒犯了陛下的天威!罪臣知罪!” 李二冷笑道:“不,看来你还是不知罪!那朕就告诉你好了,你罪在何处! 你一共犯了五条大罪!朕一一给你说来! 第一条,过去你父亲国破,赖隋朝助你父亲,你们方得以存立!但当隋朝有难时,你却一兵之力都不帮助,反倒协助叛臣,以致隋朝覆灭!前隋有恩于你,但是你不思报答,却还恩将仇报!此其一也! 第二,你与我为邻,之前我们曾有盟约,但是你却背信弃义,率犯我大唐边界,此为二也; 第三,你身为可汗,上位之后,不思休养生息,连年穷兵黩武,四处征战不止,致使草原各部落民不聊生,对你心生怨愤,此其三也; 其四,你率犯我大唐,屠杀朕的子民,掠夺我中国人,践踏我大唐百姓的庄稼,辱我大唐的民女,此其四也; 第五,你向朕上表请求和亲,朕许你和亲,你却屡屡迁延,心不由衷,还又发兵攻取我马邑,兵败之后,又试图逃往漠北毫无信义可言,此乃其五! 现在你可知罪?” 颉利听着李二给他罗列的一条条罪状,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连连磕头称知罪! 李二也没有搭理他,挥了挥手,又武士上前,便将颉利拎了起来,随后便押着颉利,入了太庙,举行了隆重的祭祀,将颉利献俘于太庙之前,彻底完成了李二的心愿。 第七百零八章 大宴群臣 此战大唐大获全胜,唐军横扫东突厥的草原,彻底将东突厥灭掉,将东突厥之前占的领地全部纳入到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这一战不但李二扬眉吐气,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唐人也都为之振奋,感觉到心中大石被彻底搬掉了一般,无不奔走相贺。 当天晚上,长安城取消宵禁,整个长安的人大部分都在街上庆祝这场大胜。 不管是酒肆还是勾栏瓦舍,都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但凡是能喝酒聚会的地方,都聚满了人,觥筹交错,不知道这一夜喝掉了多少酒水。 作为长安现在最负盛名的徐记私房菜店里,当然也是座无虚席,喝的是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只议论着一件事,那就是大唐灭东突厥生擒颉利这件事。 李二的声望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达到了空前的顶峰,这一晚再无一人暗自指摘李二得位不正之事,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在称颂李二的功绩。 而宫中的大殿之中,李二也在大宴群臣,能被安排入大殿之中的勋贵官员,都全部到齐,在大殿里向李二恭贺此战大获全胜。 那些朝中的文臣武将,无不欢欣鼓舞,在大殿之中同样也是觥筹交错,大声欢笑。 大殿之中,不断有歌舞的伶人载歌载舞,裙裾飞扬好不热闹。 押送颉利的苏定方和擒获颉利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被李二招入殿中参与饮宴,还专门点名称赞了他们一番。 这一夜最兴奋的恐怕就数尉迟恭和程咬金还有牛进达了,这三个老将从头至尾都笑的是见牙不见眼,不断有人前来恭贺他们,称他们有一个好儿子。 这让三个老家伙老脸上倍有光,一个个咧着大嘴大笑不已,但凡是前来敬酒的,无不酒到杯干,喝的那个痛快,那个豪迈,仿佛酒不是酒,跟水一样,就算是水,这么灌肚子也受不了。 幸好李二提前猜到今天铁定要喝很多酒,没舍得提供徐家的新酒,拿出来的都是上好的低度美酒和葡萄酿,要不然的话,徐淼真的怀疑,这三个老家伙今天晚上能直接喝死在大殿之上。 而徐淼则躲在大殿一角,把苏定方拉过来,和雪橇三傻凑在一起喝酒吃菜。 徐淼对于宫中提供的这些酒菜,实在是嗤之以鼻,所以基本上浅尝一下即可,酒也只喝葡萄酿。 大唐的葡萄酿可不是后世的干红干白之类的法式葡萄酒,这时候的葡萄酒酸甜可口,味道喝起来很是不错。 他在后世的时候,就始终喝不惯干红干白之类的红酒,酸不拉几,苦不留丢,还有点发涩,怎么喝都不顺嘴。 所以他在后世的时候,和红酒的时候,就喜欢朝里面加雪碧,为此着实被不少自以为是的慕洋犬鄙视,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喝葡萄酒。 但是徐淼才不管那么多,他就觉得葡萄酒就该喝起来是酸甜味的,后世的葡萄酒标准,那是高卢鸡在二十世纪初鼓捣出来的玩意儿,符不符合欧洲人的口味他不知道,但是绝对不符合他的口味。 但是现在到了大唐,他就可以喝到酸甜可口的葡萄酒了,这可是真正用上好的葡萄酿制的葡萄酿,不过眼下大唐还没有大规模引种各种葡萄品种,也没有形成大规模自己酿制葡萄酿,喝的大多都是西域胡人不远千里运来的葡萄酿。 可是那些葡萄酿经过长途跋涉,不断的在酒桶之中咣当,到了长安的时候,绝大多数葡萄酿都已经变味了,喝起来总感觉不好喝,毕竟葡萄酒怕长途运输之中不断的咣当,而且这个时代运输物资都靠的驼队,长途运输的时候,途中忽冷忽热,对于葡萄酒的品质影响很大。 所以徐淼从贞观元年,得了李二封赏给他的现在的徐家庄子之后,就开始引种各种葡萄品种,家里面从去年起,第一批种植的葡萄就已经开始大量收获,并且开始自酿葡萄酒了。 而李二今天这次拿出来的葡萄酿居然味道也相当不错,于是徐淼 趁机也就多喝几杯。 至于宫中的酒菜,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也不感冒,宫里面做出的菜肴,虽然用才考究,都是上等食材,做的也非常精致,但是味道嘛!那就不怎么地了! 他们的嘴都是在徐淼手中养刁了的,眼前这些宫中的酒菜也就好看不好吃。 但是苏定方这可是第一次入宫,参加这样的宴会,哪儿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和这样的美酒佳肴,进了宫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晕了,走路都有点飘。 在拜见过李二,得到了李二一番褒奖之后,便不知所措,他现在只是一个折冲都尉,还是个低级的折冲都尉,在长安城,他这样的武职简直屁都不算。 在大殿之中,根本没人搭理他,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而且亲王郡王、国公一大把,侯爵都基本上算不上什么。 徐淼虽然在军中地位不低,顶着一个开国伯的名头,在军中李靖和李勣也给他面子,可以跟螃蟹一般横着走,但是就他这样的开国伯,在今天的大殿上,也同样屁都不是。 之前他被长孙冲、程处默他们嘲笑说他这样的爵位,在长安城之中,比街上的流浪狗都多,徐淼还气的够呛,现在他也知道了,大唐立国之后,为了拉拢人心,实在是封的太多,所以伯爵在长安确实比狗都多。 所以看着李二忙活着接受朝中勋贵大臣们恭贺的时候,徐淼懒得跟着众人去再拍李二的马屁,于是便把程处默他们叫到一起,看到苏定方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大殿一角,于是便过去把苏定方也拉了过来。 苏定方在长安没有一个熟人,在大殿里更没有任何朋友,而且以他的身份,虽然此次在军前立了不小的战功,但是现在可是初唐时期,大唐最不缺的就是猛将兄,所以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苏定方站在大殿里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被徐淼拉了过来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徐淼一边和程处默他们打屁,一边时不时的和苏定方聊几句,苏定方有了徐淼照顾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当上菜之后,苏定方眼前一亮,他什么时候品尝过宫廷盛宴这种东西?而且今天一早到现在,折腾了一天,他也没来得及填吧填吧肚子,早就饿的撑不住了。 上菜之后,徐淼看他不敢动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精美的菜肴,喉咙骨碌骨碌只动,便知道他在吞口水。 徐淼四下看了一眼,笑着对苏定方说道:“苏将军只管动筷就是了,这里虽然是宫里,但是今天也没那么多规矩,只管吃就是了! 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你只管吃就是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和苏定方一路从定襄城押送颉利走到长安,这一路上也早就混熟了,所以对苏定方倒是也比较热情,招呼他只管开动。 苏定方和他们喝了一杯酒以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伏案大嚼了起来,旁边有官员看到苏定方的吃相,不由得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色。 但是徐淼坐在苏定方身边,当看到徐淼的时候,那几个官员赶紧就露出了笑脸,遥遥向徐淼举杯,徐淼也乐呵呵的对他们虚举了举杯,亲自为苏定方布菜。 几个官员看到徐淼对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挺热情,于是也不敢再鄙视苏定方了。 苏定方并不是真正的粗人,当然看得出来,徐淼对他很是不错,处处都挺照顾他,所以对徐淼很是感激。 今天也幸好是徐淼照顾他,要不然的话,他入宫之后,恐怕连个正儿八经的位置都找不到,留在宫中饮宴,恐怕也是如坐针毡一般。 第七百零九章 粗鄙 看徐淼如此待他,苏定方也没啥好说的,对徐淼拱手道:“多谢徐大人如此照顾在下,今后但凡徐大人用得着苏某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苏某莫敢不从!” “苏将军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不要说这种客套的话,你来了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就当我尽地主之谊了! 在长安有事只管找我便是,我在长安多少还有点薄面,在这里,你什么也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了!不用去看别人脸色! 看你忙了一天,估计早就饿了,只管放开吃便是了!过几日你回去之前,来我府上一趟,我请你品尝一下我家的菜肴,比这些菜肴要美味得多!”徐淼乐呵呵的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精致的菜肴,有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菜肴能比这宫廷菜肴还要美味,不由得有点将信将疑。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在一旁哈哈一笑道:“老苏,你别不相信,你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天下第一会吃的家伙! 这宫廷的菜式,也是跟他家的菜学的,充其量只有他家菜式的三成功力,好看不好吃! 过几天你忙完了,回去之前,去他府上尝一尝他家的菜,那红烧肉、四喜丸子、蒸排骨……反正我记不全,你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那才叫过瘾呢!” 苏定方一听,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也不再多说,立即再次伏案大嚼了起来。 苏定方身材高大,而且极为雄壮,虽然没有跟着徐淼的熊展高,但是体格绝对不比熊展瘦弱,但凡是猛将,没几个不是大肚汉的。 尉迟恭说过,像他们这样的猛将,之所以力大无匹,说白了都是靠饭量撑起来的,吃不够那么多饭,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所以但凡是力量型的猛将,无不都是食量非常大之人,他尉迟恭是大肚汉、老程老牛也是大肚汉,包括现在已经上了年纪的李孝恭还有侯君集、秦琼、李靖无不都是能吃能喝的大肚汉。 当苏定方开动之后,他面前矮几上的几盘饭菜,眨巴眼的工夫,就被他风卷残云的都扫到了他的大嘴之中。 正在和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猛灌葡萄酿的徐淼,扭头看到苏定方飞速的把他自己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一脸的意犹未尽,明显是没吃饱,这宫廷里的饮宴,菜肴虽然精致,但是量却并不大,只是按照普通人的饭量安排的。 而且正常情况下,能进入宫里参加酒宴的,哪个不是朝中勋贵大臣,谁会在这里海吃大嚼?所以就算是菜量小点,也没人在乎,都是浅尝几口而已,像苏定方这样风卷残云,把桌上的菜肴一扫而空的,还真是没见过。 可是苏定方是个猛将,一天没吃饭,这点菜肴对他来说,真的是很不太够吃,加之苏定方也没进过宫,更没有尝过这样精美的菜肴,所以吃相确实不太好看。 苏定方虽然少时家境不错,父辈乃是乡里的大户,后来他天下大乱之后投身到了窦建德旗下,成了高雅贤的义子,说起来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毕竟他之前的经历,放在这里根本啥都不算。 所以在宫中,苏定方的表现,确实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徐淼却不在乎,看苏定方吃光了他自己桌上的饭菜,还意犹未尽,没有吃饱,于是便把自己桌上没动的菜都给苏定方送了过去。 “苏将军一定没吃饱吧?我这里还有不少,要是苏将军不嫌弃的话,给我帮帮忙,帮我吃了吧!”徐淼笑着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确实没吃饱,而且这会儿连半饱都算不上,看徐淼很真诚,并不是在故意羞辱他,是真心实意把他的菜送给自己的,于是连忙拱手道谢。 苏定方对徐淼印象非常之好,而且感觉受了徐淼的不小恩惠,对徐淼很是感激,于是也不做作,徐淼把菜给他,他也没有客气,和徐淼又干了一大杯之后,当即就又伏案大嚼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官员,侧眼看 着苏定方风卷残云的伏案大嚼,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离得最近的一个家伙,居然还冷哼一声,冷笑着说道:“粗鄙!” 这家伙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也没有刻意小声嘀咕,而是声音不小,故意羞辱苏定方,让苏定方和徐淼还有程处默他们都听了个清楚。 苏定方顿时停下了筷子,脸上浮现出了怒色,同时一张黑脸也顿时红了起来,明显是被气得不轻,但是这里是皇宫之中,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折冲,在朝中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那厮的来头,所以也不敢发作。 徐淼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出言不逊的混蛋,看那厮也是身穿绯袍,腰佩银鱼袋,官阶应该是在五品以上,打量一下那厮之后,他认出此人乃是太常丞,好像是姓刘,但是叫什么却忘了。 于是他站起身,抬腿就走到了这个姓刘的太常丞面前,低头看着这厮,这会儿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已经喝了一阵了,葡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得多也是会让人有点醉意的。 徐淼今天其实心情还不错,见到了程处默他们几个兄弟,凑一起当然也放开了多喝几杯,加之今天李二拿出来的这葡萄酿质量着实不错,确实是好酒,所以他也没客气,就多喝了一些。 这时候徐淼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微醺了,站在这个姓刘的太常丞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刘大人吧?” 那个姓刘的太常丞一愣,看到徐淼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的对他问道,语气之中很是对他不太尊重,有心想要不理徐淼,但是却知道徐淼乃是当今陛下看重之人,也不敢得罪徐淼。 于是他干笑一下,起身对徐淼拱手道:“在下刘楚,不知万年伯有何赐教?”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苏定方,嘿嘿笑了笑,对这个刘楚问道:“刚才我听见刘大人说什么粗鄙?不知道刘大人是说的谁呢?” 刘楚一听,就知道徐淼听到了刚才他嘲讽苏定方的话了,这是来替苏定方找场子了,于是尴尬的说道:“徐大人是不是听错了?在下并没有说谁粗鄙!” “哦?处默,宝琪还有明玉,你们刚才可听见了吗?”徐淼扭头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三个问道。 程处默他们这会儿也正感不爽,不管怎么说,他们和苏定方认识之后,相处的都不错,今天苏定方也是徐淼拉过来的,他们都属于武将,苏定方却被这姓刘的无端羞辱,他们当然也很是不爽了。 于是三人都立即点头道:“我等都听的清清楚楚,他确实说我们粗鄙!” 这三个家伙也是蔫儿坏,没有说刘楚羞辱苏定方,而是干脆直接说刘楚羞辱了他们几个,这一下刘楚的脸色顿时大变,知道今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他羞辱苏定方肯定没事,苏定方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折冲,就凭他的地位,就算是指着苏定方鼻子如他老母,估计一般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如果说他羞辱了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几个,那么这事儿就小不了了。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是说几个小公爷!” “哦!哦!大家都听到了吧!他确实说了!那你说的是谁?”徐淼立即就指着这个刘楚大声对周围的人说道。 刘楚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他一下就被徐淼给绕了进去,这一下没法解释了。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纷纷饶有兴趣的开始看好戏。 第七百一十章 殴打命官 刘楚老脸通红,对徐淼拱手道:“徐大人,在下好像没有得罪过您吧?今日为何徐大人却要如此针对老夫?” 这刘楚现年四十来岁的年纪,对徐淼自称老夫,明显是有点倚老卖老了。 徐淼冷哼一声道:“我针对你了吗?我就是想问问刘大人,你说谁粗鄙?” 刘楚被徐淼一下就逼入了死角,最后老脸挂不住,也豁出去了,指着苏定方道:“这里是皇宫,岂有如此吃相,我说他粗鄙有错吗?” “去你娘的吧!”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徐淼从桌上抄起一盘菜,一下就扣在了这刘楚的老脸上。 刘楚猝不及防,怎么也没想到,在皇宫之中,徐淼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顿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张脸被菜糊的满满的,菜汤把眼都给糊住了,汤汤水水四散飞溅,旁边坐的几个家伙,也同时跟着倒了霉,被溅了一身汤水。 刘楚的幞头都被徐淼这一盘子当场给砸飞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是菜汤,哎呀一声惨叫就仰面朝天的摔翻在地。 周围的人都立即发出了一声惊呼,赶紧纷纷向四周散开,徐淼得理不饶人,一脚跨过刘楚的矮几,上去就骑在了刘楚身上,照着刘楚的老脸就是两拳。 刘楚这会儿汤水遮住了眼,眼睛被汤水蜇的火辣辣的疼,根本无法招架,被徐淼骑住只觉得脸上重重的挨了两拳,顿时就把他打的大声惨叫了起来。 “救命!赶紧拉开他,徐淼疯了!救命呀……”刘楚抱住头一边惨叫,一边大叫了起来。 于是大殿上顿时就一片大乱了起来。 有人想要过来拉走徐淼,但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岂能让徐淼吃亏,立即就掀翻桌子窜了过来,挡在了徐淼面前,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围过来的人叫到:“我看谁敢动淼哥!” 他们这会儿所在的位置是大殿中间靠后,贴着边的地方,骚乱起来之后,在大殿正前方的李二才注意到。 李二今天心情非常好,饮宴开始之后,便不断的接受大臣们的恭贺,顿时马屁如潮,把李二拍的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忽然之间,他就听到大殿里乱了起来,似乎有人打了起来,这种事其实也并不算少见,他亲近的手下,其实不少粗坯莽夫,就比如尉迟恭、老程等等,都是跟着他拎刀子砍人的主。 现在他当了皇帝,这帮人在朝中都很牛逼,饮宴的时候,他也喜欢像以前那样,和这帮手下们混在一起,吆五喝六的胡闹,所以他有时候请臣子饮宴的时候,下面的人之间经常喝多了打架,那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天是什么时候?今天好像是庆祝大捷,庆祝擒获了颉利,而且这是在大殿上,正式的宴请朝中的勋贵和文武百官,并不是他以私人身份宴请老部下们,怎么胡闹都无所谓。 于是李二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问道:“是何人在大殿上喧哗胡闹?” 楚宏立即就跑了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看吓了一跳,正好看到徐淼骑在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菜汤的大臣身上,正举着拳头在揍那个大臣。 那个大臣正在杀猪般的惨叫,程处默等几个人还在阻拦别的人上前阻止徐淼殴打那个大臣。 楚宏于是赶忙挤了过去,一下扒拉开了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抬手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就把徐淼从那个大臣身上给拎了下来。 徐淼这时候酒劲儿有点上头了,扒拉着楚宏,骂骂咧咧的说道:“去去去,滚一边去,别拦着小爷,今儿个小爷让这个老家伙尝尝小爷的铁拳!” 这时候李二也沉着脸跟着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让殿里的人们继续喝酒,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胡闹。 结果走过来一看,李二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正看到徐淼被楚宏拎着,他还骂骂咧咧的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接着打人,地上躺的那个家伙,脸上还沾着菜汤,满头满 脸都是菜汤,脑袋上的幞头也被打飞了,一眼居然没认出来是谁。 “他疯了,他疯了!为什么打老夫?”那个挨揍的家伙,躺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叫着。 这会儿李二才认出来,挨揍的居然是太常丞刘楚,这下把李二气的够呛。 “胡闹!徐淼,你在作甚?”李二厉声吼道。 周围的人一看李二过来了,呼啦啦都立即赶紧躬身对李二施礼。 徐淼这时候听到李二的声音,才算是酒醒了一些,扭过头看到李二,赶忙脸红脖子粗的躬身对李二见礼。 “陛下,陛下给老臣做主呀!万年伯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老臣,请陛下给老臣做主!” 刘楚爬起来之后,看到李二过来,连忙拜倒在地,对李二叩头哭诉道。 李二扭头瞪着徐淼,看徐淼的表情,似乎喝了不少,心中暗怒,冷声问道:“徐淼,你为何殴打刘爱卿?” 徐淼这会儿已经酒醒了不少,不服不忿的对李二叉手道:“启禀陛下,此獠羞辱有功之士!微臣一时间气不过,才教训了他!” 李二一听,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以徐淼的性子,很少惹是生非,他本来就不喜欢掺和朝政,也不太喜欢和朝中的大臣们搅和在一起,说白了除了跟尉迟恭他们一帮老臣走的近一点,平时和朝中大臣并不怎么来往。 而且徐淼并不是那种性情暴躁之人,虽然有脾气不假,但是当殿动手殴打大臣,他还真没听说过。 今天徐淼揍刘楚,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楚这时候也有点怕了,连忙说道:“陛下莫要相信他胡说!老臣没有羞辱谁!”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这时候都站了出来,拜倒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徐淼所言不假,这个刘大人刚才确实出言不逊,羞辱我等!” 刘楚的老脸顿时就苦的想要滴水了,连忙叩头道:“陛下明鉴,刚才老臣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粗鄙,并未辱骂万年伯他们,但是万年伯二话不说,便开始殴打老臣!请陛下给老臣做主!” 徐淼扭头盯着那个刘楚,怒声道:“你这老不要脸的!你有胆骂人,为何不敢承认?居然还颠倒黑白! 苏将军在两军阵前,出生入死,奋勇杀敌,冯战必奋勇争先,今日连陛下都特别嘉勉于他,而你有何资格羞辱前线有功将士?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等武夫连于你同殿饮宴都不配吗? 苏将军今日忙了一天,粒米未进,仅仅只是多吃几口,你等便满脸鄙夷嘲讽之色,你居然还出言不逊,我不揍你揍谁?打的就是你这老混蛋!” 徐淼虽然酒醒了不少,但是这会儿却还是有点酒劲儿,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指着那刘楚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 蔫坏的家伙 李二这一下算是听明白了原由,原来是苏定方多吃了点东西,可能吃相不太好看,结果招致了刘楚的鄙视,对苏定方出言嘲讽。 而徐淼和这个苏定方应该比较熟,于是看不过,又有点喝多了,于是忍不住便对刘楚发飙了。 李二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摆手道:“都散了吧,继续饮宴!不要围着了!成何体统?” 众臣一听,都赶紧躬身应喏,赶忙纷纷散去,各回各位继续坐下,只是偷眼朝这边继续看。 李二心中愠怒,冷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刘楚,今天说白了就是庆功宴,庆祝大唐军队大获全胜。 而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他很清楚大唐的将士这次北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冰天雪地之中,长驱千里,突袭突厥人,并且追踪千里,屡败突厥大军。 没有这些将士的付出,怎么可能会取得如此大捷?而这个刘楚居然胆敢在大殿上,公然羞辱前线回来的有功将士,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李二扫了一眼旁边有点不知所措的苏定方,对苏定方问道:“此事可如万年伯所说?” 苏定方这时候都快被徐淼感动死了,作为一个猛将,却遭此羞辱,他如何能忍?但是不能忍又能如何?他哪儿敢在这里发飙?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替他出头了,在大殿之上当众暴揍了这位大臣一顿,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觉得自己和徐淼没什么深交,充其量也就是一面之交,但是徐淼却处处给他留面子,还当着他的面,对大帅举荐他。 明显徐淼似乎和颉利有什么过节,却给足了他面子,没再找颉利麻烦。 看他在大殿里窘迫,便拉他过来喝酒吃菜,有人羞辱他,徐淼却替他出头。 这让苏定方对徐淼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虽然不知道挨揍的那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会不会得罪他,但是这会儿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跪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万年伯所言句句是实!微臣刚才因为饿了一天,吃相稍显难看,这位刘大人便对微臣冷嘲热讽,说微臣粗鄙! 万年伯忍不住才为微臣出头!请陛下饶恕万年伯,如要降罪,微臣愿一力承担!这都是因为微臣所起,怪不得万年伯!” 说罢之后,苏定方跪在地上,对着李二就咣咣咣打夯一般的磕了几个响头为徐淼开脱。 李二看了看苏定方,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起来退到一旁!” “喏!”苏定方赶紧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李二盯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刘楚,心中颇为恼怒,虽说武将们确实粗鄙了一些,但是今天是庆功宴,是什么场合? 这家伙居然胆敢在这个时候,出言不逊嘲讽一个刚从军前回来的有功大将,而且看样子徐淼和这个苏定方关系还不错,他还敢当着徐淼这小子的面,嘲讽这个苏定方,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刘楚这个时候也彻底怂了,连连磕头请罪,还在强行辩解事情不是徐淼和苏定方他们所说的那样,他并无意羞辱谁,但是李二还怎么可能信他? 李二盯着刘楚寒声说道:“刘楚,你可知罪?” 刘楚趴在地上满脸凄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鄙视了一下一个从军前回来的丘八,居然就给自己惹来了这样的祸事。 实际上他本来也不怎么瞧得起徐淼,始终坚持认为徐淼不过就是一个幸进之徒,当初蹿升起来之前,不过就是一个寒门白丁罢了,靠的就是一些奇技淫巧之术,得到了皇上的青眼有加。 所以刘楚始终都瞧不起徐淼,不过两人也没什么冲突,今天看到徐淼和程处默、苏定方他们凑在一起,放肆的说笑,猛灌葡萄酿,苏定方还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吃相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宫的大殿之上,从来没见过有谁如此吃相,像是饿了几天的疯狗一般 。 所以他们几个同僚才会露出鄙夷之色,不过就他嘴贱,偏偏说了出来,仅仅是粗鄙二字,却给自己招来了大祸,不但当场受辱,还又被骑着暴揍了几拳,这会儿脸还疼的要死。 他一个文官,哪儿经受过这个呀!内心中委屈的要死,求陛下给他做主,但是现在看来,皇上却根本不站在他这边。 于是他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求李二原谅他这一次。 李二冷哼一声,对一旁的楚宏吩咐道:“将刘楚叉出去!刘楚不修德行,大殿之上对有功之士出言羞辱,免去太常丞之职,回家闭门思过半年!半年之内不得任用!” 刘楚一听,就更加哭的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飞来横祸,进宫吃顿饭挨了揍不说,把官也丢了!有心想要再哀求李二宽恕,但是却过来两个皇宫侍卫,一边一个,夹住他便把他拎了出去。 徐淼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万分佩服!”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讨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启奏陛下,微臣参万年伯,大殿之上,放浪形骸,举止不当,当殿殴打大臣,实在是有辱斯文!请陛下一定要严惩不贷!”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除了魏征还能有谁? 昨天魏征在宫门外面说他两句,被他反怼了回去,今天就被这老家伙抓住了把柄,狠狠的弹劾他了一本。 这下他估摸着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魏征一出面弹劾徐淼,当即就有一帮文臣围了上来,几个御史纷纷出面,跟着魏征弹劾徐淼,要求李二同样也要严惩徐淼。 李二看了看徐淼,也一脸的怒色,心中暗骂你这个混蛋真会找事,这下爽了吧,你把刘楚给揍了,现在文官们岂能放过你? 李二面露难色,看着越来越多的文官纷纷弹劾徐淼,于是摆手道:“徐淼当殿行止不当,罚俸半年,擢其居家闭门思过一月!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李二便拂袖而去,不再给魏征他们继续弹劾徐淼的机会。 徐淼听罢之后,赶紧对李二的背影大声说道:“谢主隆恩!微臣甘愿受罚!” 李二顿了一下,然后大步又走回了他的位置。 徐淼坏笑着对魏征和一帮围着他,对他怒目而视的文臣们拱了拱手,贱兮兮的说道:“多谢魏公和诸位大人指教!在下受教了!要是没事了的话,要不然大家共饮一杯?” 魏征和这帮文官们看着徐淼一脸的无赖相,一个个都一脸鄙视的拂袖而去。 徐淼哈哈笑着,对他们拱手道:“诸位走好!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诸位可要注意脚下呀!” 说着他抖手从袖子里扔出去了几颗圆滚滚的银豆子,顺着大殿的青石板滚向了那帮拂袖而去的文官脚下。 大殿里这会儿乱哄哄的,也没人能听到银豆子落地时候的声响。 两个文官只顾着气哼哼的走开,不防脚下会踩住银豆子,当他们的硬邦邦的官靴靴底猛然间踩到滚到他们脚下的银豆子的时候,顿时就惊呼一声,哎呀一声惨叫,一个当场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另一个则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劈叉。 摔得四脚朝天的那个家伙,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大殿的青石地面上,咣的一下,徐淼和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同时都咧了咧嘴,这一下那厮着实摔得不轻,听声音都疼。 而那个倒霉的家伙,当场两眼一翻就直接摔晕了过去,估计脑震荡是绝对没跑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坐歪的李二 另一个更惨,脚下一滑,直接来了个一字马大劈叉,看着他的动作,几乎脑海中能响起刺啦一声。 那个倒霉蛋哎呀一声劈叉之后,嘴就张成了o型,两只手撑住地面,疼的五官挪位,但是愣是疼的叫不出声。 旁边的那些人看到这两个同僚摔倒,于是赶忙围过来七手八脚的搀扶他们,一看摔住后脑勺的那家伙,已经摔得是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劈叉的那位,还大张着嘴巴,在地上一字马劈开双腿,疼的眼珠都快努出眼眶了,愣是疼的发不出声音。 众人七手八脚想要把他扶起来,这时候他才嚯嚯嚯的开始叫了起来:“喔喔……慢点慢点,轻点……疼死我了……呜呜……” 众人只能把他凭着放倒,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双腿合上,那家伙双手捂着裤裆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看样子是走不成路了。 李二刚走出去不远,听到背后惨叫惊呼之声,赶紧扭头望过来,却看到两个官员摔了个四仰八叉,一个当场就摔晕了过去,另一个则来了个大劈叉,那场面实在是令人有些忍俊不止。 李二的脸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了想要笑喷出来的冲动,立即朝着徐淼望去,而徐淼则站的远远的,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热闹。 这场面实在是太有喜感了,一个道貌岸然的文官,大劈叉坐在地上,疼的五官挪位,嘴巴张的圆圆的,却叫不出声,这场面确实实在是让人没法不想笑。 但是好歹毕竟他身为天子,受伤的是他的朝臣,李二无奈之下,只得又赶紧走了回来,低头一看,立即吩咐楚宏让人去速请御医过来救治摔晕的这位。 然后李二再次一脸怒色的扭头朝着徐淼望去,直觉告诉他,这两个文官摔倒,有很大可能是徐淼这小子使坏,于是怒视着徐淼,厉声喝道:“徐淼,是不是你?” 徐淼当即就露出了一连无辜的表情,摊着手瞪大眼说道:“哎呀陛下,微臣可什么都没干呀!他们走了那么远,自己摔倒了,与微臣何干?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呀!” 李二也懒得再跟徐淼计较,两个倒霉蛋摔倒的地方,确实和徐淼有段距离,而且他也知道,徐淼没什么功夫,理论上确实不应该是徐淼干的。 这时候大劈叉的那个官员满地划拉,忽然间在地面上捡起了一颗圆滚滚的银豆子,瞪大眼睛举着这个银豆子,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叫到:“地上怎么有这东西?” 众人于是这才慌忙低头观看脚下,果不其然又有人捡起了两三颗银豆子。 李二一看这几颗银豆子,也就猜出了这两个倒霉的家伙为何摔倒了,他们都是踩住了这银豆子,脚下一滑才摔倒的。 显德殿大殿的地面,铺的都是打磨的十分平整的青石板,数十年来,不断的脚踩,加上太监们的清扫拖洗,让石板变得已经相当光滑了。 本来地面就滑,再不防之下突然间踩到这样圆滚滚的银豆子,想不摔跤都难。 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到是徐淼故意偷偷丢的,坑害这些刚才围过来参他的大臣们,谁踩住谁倒霉。 但是李二一点也不想点破这件事,权当没猜到,命人把这两个受伤的家伙先给送出去救治。 而这时候魏征和一帮文臣也都不傻,他们在看到这几颗银豆子之后,也都立即猜到了是谁干的。 当即便对李二状告徐淼,指责徐淼坑害他们。 徐淼一听魏征他们攀咬自己,说银豆子是他扔的,当场就不干了,立即走过去大声对魏征说道:“魏公,这大殿之中这么多人,不知道魏公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下官扔的这些银豆子? 这种银豆子难不成只有我徐某才有?您哪只眼睛看到是下官扔的? 今天请魏公一定要给下官一个明确的说法,您有何证据证明这些银豆子是下官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 呀!在下实在是承受不起!” 魏征被徐淼这一问,还真就无话可说,他又没有亲眼看到徐淼朝他们脚下扔银豆子,所以哪儿能拿出证据。 但是旁边一个官员立即说道:“刚才我等弹劾于你,我们刚刚转身走开,就踩到了这些银豆子,魏大人和于大人当场摔倒,不是你又是谁扔的?”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老程拎着一个酒坛走了过来,横眉立目的盯着这个家伙大声说道:“姓方的,你那只眼看到是徐小子扔的?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要是你说不清楚,我老程就跟你没完!” 而这个姓方的看到老程之后,顿时就有点蔫了,程咬金可是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得罪了程咬金,一般情况下都没啥好果子。 他还没有说话,尉迟恭就撇着嘴也走了过来,一双牛眼瞪得的跟铜铃一般,直接就逼到了这个姓方的官员面前,劈手就揪住了他的胸襟,厉声喝道道:“姓方的,你凭什么攀诬徐淼?你们谁亲眼看到这银豆子是徐淼扔的? 他徐淼有钱没地方花了吗?拿着这银豆子乱扔?来来来,你倒是给我扔一把银豆子让我看看!我看看你舍不舍得!” 这个姓方的家伙,不过就是个五品官,哪儿架得住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国公级别的混世魔王的围攻呀! 尉迟恭的暴脾气那可是朝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前在酒宴上,尉迟恭喝多了之后,一言不合就暴揍大臣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而因为尉迟恭对当今天子忠心耿耿,李二历来对尉迟恭都很是宽纵,即便是把人打了个半死,往往也只是不疼不痒的斥责一顿拉倒。 今天要是惹毛了这老家伙的话,就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撑过尉迟恭一拳都说不定! 于是当场这厮就怂了,连忙说道:“刚才是下官一时失言了!吴国公息怒,息怒!” 看到这厮下了个软蛋,其余的那些对徐淼怒目而视的文官们也都顿时没了脾气了。 要是单单只有徐淼的话,他们还能围攻一下徐淼,但是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混不吝一掺和进来,那这件事就别想说清楚了。 于是李二摆摆手道:“这件事无凭无据,不能怪在徐淼头上!谁若看到的话,不妨可以站出来指征于他! 但是如果没有看到,就一口咬定是徐淼所为,那就有失偏颇了!你们谁可亲眼看到这银豆子乃是徐淼所仍?” 说着李二便用鹰隼一般的目光在眼前这帮人脸上巡视了一遍。 所有人都很清楚,天子陛下很看重徐淼,这次的事情明显是维护徐淼,而且还有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个混不吝为徐淼撑腰,这时候谁要是站出来指征徐淼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倒霉吧! 所以当李二问罢之后,这帮人都纷纷侧过脸,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征徐淼。 而今天真正看到徐淼丢出几颗银豆子的,却只有苏定方一人。 苏定方在刚才魏征他们弹劾徐淼,圣上当场作出对徐淼的处罚决定之后,圣上便转身离去了。 接着一群文官也只能气呼呼的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看到徐淼朝着这帮人脚下抖了一下手,几个黑点就落地朝着那帮文官脚下滚去。 接下来就发生了令人好笑的一幕,一个文官踩住银豆子,当场摔晕了过去,另一个则直接来了个大劈叉,差点把苏定方给笑喷出来。 他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有这一手,实在是太阴了,不过他真的很喜欢,坑人于无形之中,简直是太解气了!哈哈! 所以现在李二说谁看见徐淼扔这些银豆子,可以出来指证于他,苏定方倒是看见了,但是他怎么可能站出来指征徐淼呢?他乐都来不及呢!哪儿可能再给那帮可恶的文臣递刀子呢? 第七百一十六章 斗诗 “既然无人可以指征这些银豆子是徐淼所扔,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吧!说不定是谁不小心漏掉出来的! 今日是庆贺的好日子,诸位爱卿还是接着畅饮吧!休要因为这件事坏了心情!来来来,谁和朕比一下投壶?”李二这时候看没人出来指证徐淼,于是便和稀泥道。 魏征虽然有些不甘,但是现在无凭无据,他也确实不能咬死就是徐淼扔的银豆子,于是瞪了徐淼一眼,拂袖而去。 徐淼则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故意气魏征,还对魏征仰着下巴挑衅一般的拱了拱手,又对刚才说他扔的银豆子的那个姓方的挑了一下眉毛,抬起食指指了指他,接着收起食指,又对他亮出了一根中指。 这时候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甚至包括老实巴交的牛明玉,都跟着徐淼,对那个姓方的竖起了一根中指。 竖中指这种动作,也就和徐淼关系好的弟兄们之间小范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到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对自己竖起中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个姓方的也看得出来,这手势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含义,于是脸色一变,扭头就快步走开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心中暗骂,徐淼此獠简直就是无耻卑鄙小人! 徐淼随身带一些银豆子,其实是这两年早就养成的习惯,这时代的钱币,都是铜钱,带着沉甸甸的,面值又比较低,一文钱也就是买个饼子,出门要是带一贯钱,就是六斤多,实在是不方便。 于是徐淼就弄了一些一颗一钱重的银豆子,出门的时候,随手抓一把带身上,这样花起来比起碎银子方便很多,另外怀里还会经常带几片金叶子,以备不时之需。 管家老万看徐淼有这习惯,于是便让家里的工匠抽空专门给他做一些银豆子,其实也没要求做的挺圆,只要一个刚好一钱重就行,这样花着方便。 而工匠则不知道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恶趣味,亦或是为了显摆手艺,做的银豆子都搓的浑圆,徐淼挺喜欢。 谁也没想到,徐淼今天居然灵机一动,会用这东西坑人,一把银豆子撒出去,当场坑的两个刚才参他的官员狠狠的摔了一跤。 虽然有点费钱,但是能坑的两个弹劾他的家伙狠狠摔一跤,徐淼还是觉得非常值! 看着一帮文官气呼呼散去之后,四个不良的家伙都发出了一阵给给给的怪笑之声,气的一帮文官纷纷拂袖而去。 然后四个不良的家伙便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给抓去,陪着李二玩儿投壶去了。 虽说李二刚才责令徐淼回家闭门思过,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把他给赶出宫去,所以徐淼不走,谁也拿他没辙。 但是被尉迟恭他们几个老家伙揪过去之后,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几个小辈就成了被使唤的了。 李二和一帮老部下们大呼小叫的投壶,他们要么只能蹲在一旁帮着捡箭,要么就得在一旁端着酒壶给他们斟酒。 等他们玩儿了一阵之后,文官这边就不干了,喝过酒之后,几个老将越战越勇,投的一个比一个准,把几个文臣给赢得脸都绿了,不停的被灌酒。 终于房玄龄不干了,摆着手说道:“不成不成,不玩了!你们都是武将,精于骑射,投壶自然不在话下!我等自不如你们!如此你们胜之不武,要比就比作诗!要不然的话,这不公平!” 几个老将一听也不干了,舞刀弄枪他们在行,但是舞文弄墨作诗的话,他们这帮老家伙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 于是一帮老家伙当即就吵了起来,争得是脸红脖子粗,尉迟恭这个老货更是撸胳膊挽袖子,作势要扑上去武斗。 但是李二却把尉迟恭给喝退到了一旁,笑着说道:“要说玄龄说的也有道理,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武将,他们文官和你们比投壶,确实吃亏!就比一下作诗,让他们翻一下本也无妨!” 听李 二这么一说,几个老将顿时一片哀鸿,吵吵着说这是欺负他们都是大老粗。 争执之中,老程一把将徐淼揪了过来,对徐淼说道:“小子过来,你帮我们跟他们斗诗!” 徐淼转身就想跑,他哪儿会做什么诗呀?就凭他后世的语文水平,编个顺口溜估摸着还成,但是要他作诗,那就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这会儿老程揪住他不放,他跑也跑不掉,脸苦的都快出水了。 这时候萧瑀在一旁,一脸鄙视的说道:“你等这次恐怕是找错人了!这小子虽然聪明不假,但是要他作诗?恐怕是太强他所难了!” 李二这会儿也喝嗨了,似乎忽然间想起一件事,用手指敲着脑门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摆手道:“那不见得!不见得!” 房玄龄在一旁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李二端着酒杯说道:“你们别小看这小子,这小子可是深藏不露!他在军前的时候,可是随口就吟唱出一首词,朕听过之后,感觉着实不错! 李靖还曾经在军报之中,专门提及这小子,曾随口吟出一句诗词,颇为霸气!” 众人一听就有点来了兴趣,于是纷纷凑趣问道:“陛下不妨说来,让臣等也听听,这小子能吟出什么诗句?” 李二敲着脑壳说道:“让朕想想,朕当时还专门记下来了,这会儿怎么……想起来了!没错,李靖说这小子当时劝他率军突袭铁山,追击颉利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众人听罢了李二念出的这两句诗之后,萧瑀等一众文官都顿时大吃一惊。 这两句诗确实霸气,同时也非常符合当时的情况。 现在众人都已经知道,颉利当时向李二请降,李二已经答应颉利向大唐称臣,已经派人通知李靖,着令他们暂时停止继续追击颉利。 但是李靖当时却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在探知颉利藏身铁山之后,坚持要率部继续追击颉利,最终突袭藏身于铁山一带的颉利牙帐成功,把颉利惊得落荒而逃,并且在铁山一带俘获十万突厥人。 李二说的明白,徐淼当时支持李靖追杀颉利,随口吟出了这么两句诗。 这两句诗的含义非常贴切,而且充满了霸气之感,而且这帮文臣无不是饱读诗书之人,搜罗了脑海之后,可以确定,这两句诗他们都闻所未闻。 于是众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房玄龄瞪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小子,这两句诗当真是你随口所作?” 徐淼这会儿颇为尴尬,这两句诗是他当时只顾着显摆,随口吟出的后世太祖所作的两句诗,只是没想到李靖居然记了下来,并且还专门在军报之中,告诉了李二。 他怎么有胆承认这两句诗是他所作,但是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解释,于是便干脆开始装醉,东倒西歪准备打个马虎眼溜之大吉。 但是他想溜之大吉,却没那么容易,听了这两句诗之后,众人岂能放他离开,这时候萧瑀冷笑一声道:“老夫早就说,这样霸气绝妙的诗词,这小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时候也开始出言附和,带着讥讽的笑容连连称是,这摆明了就是在用激将法。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下注 就连长孙无忌这时候也在一旁表示不信,说认识徐淼这么长时候,徐淼别的本事他见识过了,但是作诗一道,他还真就没听说过徐淼会作诗,这句诗词一定是徐淼不知从何处听来的。 这时候李二也一脸坏笑的看着徐淼,等着看徐淼如何下台,而且还趁机拱火道:“朕倒觉得也不见得!这小子在军前的时候,还曾经顶撞过李靖! 你们都知道,李靖铁山一战打的漂亮,但是却恐怕不知道,这一仗背后这小子也功不可没! 李靖当初原本打算率领一万精骑,只携带十日军粮,冒雪奔袭铁山,但是这小子却出言反对,当众顶撞李靖! 他还当众说过一句话,最终让李靖所部不知道少伤亡了多少将士! 那句话朕听了之后,也觉得颇为不错!” 众人于是便很凑趣的问李二,徐淼这小子还说过什么,于是李二开口道:“这小子认为李靖如此做法,乃是无视将士性命,称将士们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最终劝阻了李靖草率出发! 这小子一夜间为李靖所部筹措了两千五百架扒犁,就是这两千五百架扒犁,最终让李靖突袭铁山成功的同时,也保住了不少将士的性命!没让太多将士冻死冻伤!”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于是众人纷纷默念这句话,不由得纷纷拍案叫绝。 因为这句话确实说的非常贴切,将士们为了大唐,在塞外雪野之中长途奔袭铁山,徐淼将其称之为为众人抱薪者,确实非常贴切。 在座之人,都是参与过大战之人,当然知道在严寒之中,不携带兵帐在雪野之间长途奔袭,会有什么后果。 李靖这次奇袭铁山之战,可以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别说颉利没想到李靖会突袭铁山,就连大唐的这些文臣武将们,也都没想到李靖居然会敢抗旨,冒着唐俭和安修仁出使颉利在铁山的牙帐的时候,悍然突袭铁山。 这一仗打的非常漂亮,但是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这背后李靖率领的唐军将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在塞外阴山脚下的冰天雪地之中,一万大唐将士顶风冒雪长驱数百里,从白道一路赶至铁山,这途中为了加快速度,出其不意的赶到铁山,大唐的将士们要夜间露宿于荒野之中,不知道多少大唐的将士可能会被活活冻死或者冻伤致残。 徐淼说出这样一句话,确实令人无不为之动容,而且深有同感,所以也不由自主的都有些肃然起敬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李靖最后赢得这场胜仗的背后,居然还有徐淼的一份功劳,徐淼无形中居然拯救了不少大唐将士的性命。 这不由得让不少在场之人对徐淼又产生了一些好感。 但是接着众人又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下,也未曾找到徐淼这句话的出处,于是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小子,我看你这几句诗就做的不错!他们这帮文臣瞧不起咱们武将,居然不相信你会作诗,来来来,给他们露一手看看!休要他们看扁了咱们!”尉迟恭一把将徐淼揪过来,指着对面的萧瑀他们那帮文臣嚷嚷道。 徐淼这个时候,酒劲也真有点上头了,摇摇晃晃的有点醉眼惺忪,酒壮怂人胆,心中暗道老子虽然作诗不成,但是你们当老子当年被语文老师逼着背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都白背的吗? 作诗不成难不成老子背诗也不成?小爷背后可是站着李白、杜甫、白居易一大帮牛人的,来就来谁怕谁呀? “小子,你到底会不会作诗?要是会的话,那就作一首诗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你的诗才!不行的话,就赶紧退到一旁去!别耽误老夫们斗诗!”萧瑀看着徐淼,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徐淼这会儿牛脾气也被激起来了,嘿嘿笑着说道:“虽然小子读书不多,吟诗作赋并非我之强项,但是也不见得就真的不行!不就是随便作首诗嘛!这又有何难 ?” 几个文臣一听,都来了兴致,就连李二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徐淼,咂着嘴说道: “哟呵,小子挺狂妄呀!居然敢说不就是随便作首诗嘛!来来来,给朕当场作首诗让朕听听!” 徐淼借着酒劲儿,对李二拱手道:“请陛下命题!” 李二这一听就更来劲儿了,来回扫了一眼,于是指着他面前桌几上的用一盏琉璃杯所盛的一杯葡萄酿说道: “那好!就以这杯葡萄酿为题,你现场给朕作首诗出来,能做出来算你过关,这杯上好的葡萄酿就赐给你了!” 徐淼却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明显对于李二就赐他一杯葡萄酿很是不屑。 “怎么?还嫌太少?这可是高昌国进贡的上好葡萄酿,价值不菲,一杯你还嫌少?那好,要是你能以此酒做出一首诗,还让朕满意的话,那么朕就赐你两坛又能如何?”李二看到了徐淼的不屑表情,于是更加来了兴致,当场加注道。 这时候萧瑀也端起一碗酒,对徐淼笑着说道:“小子,老夫也加一个彩头,你要是能以此酒做出一首诗的话,那么老夫就干了这碗酒如何?” 徐淼摇头道:“不成不成,这算什么?萧公就只押注一碗酒吗?怎么也要赌个三五百贯钱吧!小子爱财,您老不如来点实惠的如何?说不定小子一急之下,当真就能作出一首绝妙好诗呢?” 众人听了之后,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连萧瑀都被徐淼惹得大笑了起来,于是拍着桌几说道:“你这只臭猴子,眼里只有钱,那好吧,既然这样,老夫就押五百贯好了,只要你能以陛下的命题,以此酒做出一首大家都认为说得过去的诗,老夫输给你五百贯钱又能如何? 但是小子你也听了,要是做不出来的话,那么你可要赔老夫五百贯!” 徐淼从老程的桌几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的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还有谁?谁还下注吗?” 房玄龄这时候凑趣道:“既然萧公押你小子五百贯,那么老夫也凑个趣,押三百贯好了!” 杜如晦这时候看房玄龄也押了三百贯,于是便笑着也跟着说道:“那好吧,我也押三百贯好了!” 有了他们的开头,此时刚刚升任侍中的王珪也在一旁笑着押了二百贯,赌徐淼做不出来。 而之前先行回京的唐俭,这时候也跟着押了二百贯,最后连长孙无忌都笑着押了二百贯。 徐淼醉眼惺忪的掰着指头还在一一计算他们的押注,这会儿喝的着实有点坐不稳了,旁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声对他问道: “兄弟,你到底成不成呀?再这么押下去,你要是作不出来,别赔的当裤子了!” 徐淼摇头晃脑的吐着酒气摆手道:“无妨,无妨!这算得了什么,岂能难住我?还有谁?谁还下注?” 李二看一群文臣都在押注,赌徐淼作不出来一首诗,而徐淼喝的东摇西晃,眼看是坐不住了,在一旁捻着胡子开怀大笑,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而且他还看热闹还不嫌事儿大,看到徐淼掰着指头在记众人押的注,于是便命楚宏取来纸笔,把众人押的注都一一记下,说是帮徐淼记录众人的押注,但是实际上却是防着徐淼作不出来,明天以喝醉了为由赖账。 而李孝恭、尉迟恭、老程等一帮老将,这会儿也颇有些担心的看着徐淼,明显对徐淼不是很有信心,所以也没人出来在徐淼身上押宝。 等众人都下过注之后,李二对徐淼说道:“好了小子,这下你该满意了吧?片刻功夫,就将近三千贯,你要是作不出的话,那么这次可要赔钱了! 现在你可以开始了,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要是你作不出的话,那么就算你输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再见仙儿 这个时候要说也真是应景,正好大殿上一个手持琵琶的歌姬正在大殿上抚琴献歌,同时还有一群舞姬在随着琵琶之声翩翩起舞。 徐淼摇摇晃晃的挤在老程的桌边,虽然喝的很蒙,可是心里却乐开花了,怎么看这帮老家伙怎么高兴,一个个简直就是送财老童子呀!这么急着给他送钱,不满足他们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呀! 想他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唐诗三百首还是记着不少呢,随便拎出来一首砸过去,就能把这帮老家伙砸蒙! 于是他醉眼惺忪的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把袖子一甩,又端起一杯葡萄酿,大着舌头道:“不用一炷香,不就是赋诗一首吗?小子我胸有沟壑,张嘴就来!诸位听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徐淼张嘴就把后世王翰的那首著名的凉州词给吟诵了出来,然后非常豪迈的再次仰脖将手中的这杯葡萄酿鲸吞牛饮一般的灌了下去。 当他把这首凉州词吟诵出来之后,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惊讶之色。 再看徐淼把一大杯葡萄酿灌下去之后,脑袋咣的一下就砸在了老程的桌几上,脑门砸在了一盘菜汤里,接着软不垃圾的就出溜到了地上。 第二天徐淼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恍惚了好一阵子,看着床上的帷幔,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候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而且还有头疼欲裂,侧过身趴在床边,大声的干呕了起来。 听到徐淼的呕吐声,一道倩影闪入到了房间之中,一个俏丽的女子手捧着一杯茶匆匆跑了进来,赶忙把茶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上前轻轻给徐淼拍背。 徐淼低着头趴在床边,只看到一条粉色罗裙和两只穿着绣鞋的小脚出现在面前,只顾着低着头干呕着,根本没有抬头看到进来的是谁。 但是他趴在床边,干呕了好一阵子之后,却也没吐出来什么,感受着在他背上轻拍的手,侧眼看了看身穿粉色罗裙的这个女子,还是没看到她的脸。 徐淼有气无力的摆着手道:“别拍了,给我喝口水!” 他看到那个女子赶忙绕过他,捧了一杯温温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他也懒得抬手接,直接用嘴就着茶碗喝了几口,等温水下肚之后,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但是他还是懒洋洋的趴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斜着眼打量着屋子的摆设,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应该是城里面的徐府,昨晚他喝醉了之后,应该是被人从宫里送回到了安善坊的府中。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前天入城的时候,公孙婧和芸儿都留在城外徐家庄子,他是自己入的城。 原本公孙婧是想要让芸儿跟着他一起入城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颉利被押送到长安城,徐淼又要面圣,肯定要在城里忙几天,所以公孙婧想让芸儿也到城里照顾徐淼几天。 可是徐淼让芸儿留在庄子上帮他照顾好公孙婧,没让芸儿来,那么这会儿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 他昨晚也回来府上休息了,好像这里没留丫鬟伺候他呀?那这位女子是谁? 于是他努力支起脑袋朝着这个女子望去,当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淼当场愣住了。 “仙儿?” 正在这里伺候徐淼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墨家派到徐家的谍子冯仙儿,后来被公孙婧识破身份,被抓住之后,徐淼为了家人的安全,将其送还给了墨家。 但是墨家最后却又把冯仙儿给送给了徐淼,任凭徐淼发落。 徐淼于是便把冯仙儿打发到了豆腐坊那边做事,这一年来冯仙儿一直都在豆腐坊,听说做事相当踏实,一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甘或者是破罐子破摔。 可是徐淼却不太明白,冯仙儿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于是看到冯仙儿 之后有点愣住了。 冯仙儿看到徐淼认出了她,先是俏脸一红,接着眼圈也一红,两行泪水顿时就涌出了眼眶,顺着粉白的面颊滚落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徐淼挣扎着爬了起来,连忙低头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一看他发现,自己已经穿的不是昨天的那身衣服了,现在他只穿了一套白色的里衣,但是可以确定的绝对不是昨天出门穿的那身衣服。 他顿时有点慌了,之前他可就因为喝多了,把芸儿当成公孙婧,拉上床搂着睡了一觉,虽然喝大了的他啥也没干,可是却最终还是无奈之下把芸儿纳为了小妾。 昨晚他在宫中见到程处默他们之后,跟那几个家伙一高兴就喝大了,只记得他好像是把太常丞给揍了,接着被魏征等一帮谏官弹劾了。 再后来他好像记得自己被李二逮去玩儿投壶了,好像是还要他做什么诗,他借着酒劲和一帮文臣打赌,好像是吟了一首诗,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冯仙儿怎么会出现在府中。 于是他顿时有点慌,生怕昨晚一不小心再把冯仙儿睡了,那就有点麻烦了。 冯仙儿看徐淼认出了她,顿时热泪奔涌而出,跪在了徐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多谢老爷还记得仙儿!” 徐淼这会儿也不头疼了,只觉得头有点大,赶忙挣扎着爬起来,晕乎乎的坐在床边对冯仙儿问道:“起来说话!先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我昨晚怎么了?” 冯仙儿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徐淼面前,紧张的对徐淼说道:“回禀老爷,奴婢是昨晚家里的李管家去把奴婢叫过来的!说老爷您喝醉了,这边府上没人伺候您,让奴婢过来伺候您一晚! 奴婢来的时候,您吐得很厉害,奴婢就留下伺候老爷了半晚,要是老爷不想见奴婢的话,奴婢马上就回豆腐坊去!” 徐淼揉着太阳穴,这才想起来,他出征之后,公孙婧就在庄子上养胎,府上的人也大多都回了城外庄子去了。 而城内的府邸,他走之后,也没啥事,府里的人都愿意去庄子上,于是大多数人都回了庄子,这里就留了几个护院和一个姓李的管家和几个仆妇照料府邸。 他昨天奉旨进宫,走得急家里也没来得及派人过来,这件事应该怪老万没考虑周全,他昨晚喝多被从宫里送回这里,家里确实没合适的人伺候他。 而老李估计也是看他吐得一塌糊涂,身边只有虎子和胡昊,不会伺候人,所以自作主张跑去把冯仙儿叫了过来,临时照顾他一晚。 老李也是跟着他有两年多的一个老奴了,知道冯仙儿做过徐淼的丫鬟,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冯仙儿被赶到了豆腐坊那边做事。 冯仙儿是墨家谍子的事情,其实家里的人也不都知道,只有当晚参与抓捕冯仙儿的那些家将们清楚,事后徐淼下了封口令,所以这件事府里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老李在城里,估计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委,看到徐淼吐得厉害,府里的人都手忙脚乱,没会伺候人的,于是便去把冯仙儿叫了过来。 这也就是昨天晚上了,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他也把冯仙儿叫不来,因为昨晚全城没有宵禁,他才能把冯仙儿叫过来。 看着低着头掉眼泪的冯仙儿,徐淼颇有些头大,他对冯仙儿的感情是颇有些复杂的,一方面当初冯仙儿在伺候他的时候,确实挺招他喜欢的,如果不是发现冯仙儿身份的话,他当初极有可能就收了冯仙儿做妾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断了徐淼对冯仙儿的念想,冯仙儿被墨家送回来之后,徐淼便将其送到了豆腐坊做事,只是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冯仙儿。 第七百一十九章 吃醋的芸儿 看着手足无措,珠泪涟涟的冯仙儿,徐淼有些心疼,干咳了一声之后,对她问道:“你在豆腐坊还习惯吗?” 冯仙儿带着哭腔点头答道:“多谢老爷怜悯,仙儿在豆腐坊很好,管事待我挺好的!那些大姐、嫂子们对我也挺好!” “那他们还联系过你没有?”徐淼继续问道。 冯仙儿听徐淼这么一问,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满眼都是惊惶之色,连连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他们送我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他们当初送我回来之前就对我说过,从此我和他们再无瓜葛,我再也不是他们的人了!请老爷相信奴婢!” 徐淼盯着冯仙儿的眼睛,从她的反应来看,他相信冯仙儿的话是真的,墨家现在也已经搞清楚了他的身份,确实没有必要再盯着他了。 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份,墨家也没必要得罪他,这样对墨家没有一点好处可言,双方其实没有多少利害冲突,加之冯仙儿身份败露,墨家没有理由继续控制冯仙儿为他们所用。 更何况冯仙儿身份败露之后,被逐出徐府,赶到了豆腐坊做了个普通的做工的,理论上冯仙儿对他们也没什么用处了,所以墨家没道理还联络冯仙儿,继续控制她了。 徐淼沉默了一阵,看着冯仙儿继续问道:“那如果他们还联系你,你该会怎么做?” 冯仙儿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徐淼,决绝的答道:“虽然当初他们确实收留了我们姐弟,但是我也报答过他们了,是他们不要我了,我和他们已经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 奴婢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好好做事养活自己就知足了! 多谢老爷没把奴婢交给官府,奴婢对老爷和如夫人感激不尽! 老爷已经酒醒了,奴婢也放心了,奴婢告退,这就回豆腐坊去上工!” 说着冯仙儿对徐淼施了一个万福,这就要转身出去。 徐淼叹息了一声,对她说道:“站住!” 冯仙儿身子一顿,连忙停住了退出去的脚步,转过身低着头道:“不知老爷还有何吩咐?” “既然和他们断了联系,那么就彻底忘了过去吧!以前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先留在府里吧! 如夫人那边,我会替你去说一下,你先留下吧!去给我准备洗漱的东西,我要洗漱!再给我弄点小米粥,我胃里难受!”徐淼对冯仙儿吩咐道。 冯仙儿听了之后,俏眼一下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狂喜的神色,声音颤抖着对徐淼赶忙施了一个万福答道:“是!老爷!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之后,冯仙儿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回家之后,李二对徐淼的处罚也就生效了,李二因为徐淼当殿殴打太常丞,在魏征等一众言官的弹劾之下,被李二判罚半年俸禄,另外闭门思过一个月。 所以名义上徐淼这一个月之内,是不许再出门了,需要呆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之后方能出门。 但是实际上这样的处罚对徐淼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徐淼还是决定遵守李二的处罚,老实在家闭门思过。 他在城内府里呆了一天,缓了一下,趁着这机会,把从关外带回来的各种土特产,分了一下之后,派人以他的名义给关系好的勋贵们送到府上去。 而他自己则借着李二罚他闭门思过为由,就趁机偷懒不去挨家挨户的送礼了,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冠冕堂皇,那些勋贵们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也幸好李二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要不然的话,徐淼想想这一大群关系户转下来,每家吃顿饭,还要被那些老家伙们教训一番,另外还要被灌酒,他就觉得心里发寒。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挡箭牌,他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过他躲在府里不出去,不代表他就能躲过所有人,京师里的那帮勋贵子弟们听闻徐淼和 程处默他们回来了之后,纷纷登门。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在府上设宴款待这帮狐朋狗友,但是府上没几个下人,一时间也应付不过来,幸好公孙婧得知徐淼要在城里留几天处理一下事情,这才想起来城内的府中没有多少下人伺候。 于是这才让老万派了一大帮府中的丫鬟婆子以及厨子仆役,又让芸儿亲自率领着这些府中的下人,浩浩荡荡的开入城中,才算是解决了徐淼的燃眉之急。 不过芸儿到了城中之后,却见到了被徐淼留在府中的冯仙儿,原本笑靥如花的芸儿,俏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看到冯仙儿之后,立即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她在府中的小院。 之前芸儿和冯仙儿都暗恋着徐淼,冯仙儿当初一是身负墨家指派给她的任务,二是性格也属于那种放得开的,整天围着徐淼转,险些就得手了。 但是芸儿的性子比较内敛,虽然暗自喜欢徐淼,但是却只是默默的在暗中关注着徐淼,从来不争,所以之前也没太引起徐淼的注意。 那时候芸儿和冯仙儿都是徐淼的丫鬟,住在一起,两个人谁都看谁不顺眼,为此冯仙儿身份败露之前,两个人还发生过正面的激烈冲突。 后来冯仙儿身份败露,被赶出了徐家庄子,而芸儿也阴差阳错的被徐淼拉上床抱着睡了一夜,后来被徐淼纳为了侍妾,而冯仙儿则被赶去了豆腐坊做事。 现在芸儿已经是徐淼的侍妾了,在徐家之中地位提升了不少,而冯仙儿在见到芸儿的时候,就有点抬不起头了。 当看到芸儿来到城里府中的时候,冯仙儿也很是尴尬,再也不敢对芸儿无礼,只能以丫鬟的身份给芸儿见礼。 而芸儿当突然间看到冯仙儿出现在府中的时候,俏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冯仙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冯仙儿赶忙低头小声答道:“是李管家把奴婢叫过来帮忙的!奴婢本来要走,老爷让奴婢留在这里!” 芸儿听了之后,心中很不痛快,冷哼了一声,抬腿就走了过去。 冯仙儿偷偷瞥了芸儿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赶紧便又去忙碌了起来。 夜里徐淼把一帮狐朋狗友打发走之后,回到后宅之中,到了芸儿的房间,一推门却发现芸儿的房门在里面关着,但是屋里却亮着灯。 徐淼立即就知道芸儿在耍小性子,她今天过来,肯定见到了冯仙儿,他也知道芸儿和冯仙儿之间的过节,立即就明白了芸儿为何要关上门了。 他觉得头有点大,暗叹一声,抬手拍了拍房门,里面这才响起芸儿的声音。 “是谁?” “芸儿,是我!开门!”徐淼左右偷偷扫了一眼,被自己的小妾关在门外,这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他多少有点心虚。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徐淼看芸儿没有开门,于是又心虚的左右瞄了一眼,生怕被后宅的丫鬟们看到他这个家主被小妾堵在门外进不去。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之后,小声说道:“那个……芸儿,你别误会,我那个……其实吧……你能否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屋里还是没有声音,徐淼又有点做贼心虚的偷偷左右看了看,于是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既然你不愿听我解释,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之后,徐淼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候背后的门却忽然间打开了,一个倩影从他背后一下抱住了他的腰,芸儿带着哭腔小声说道:“不许你走!” 第七百二十章 三位皇子 云收雨住之后,徐淼搂着芸儿娇柔的身体,把这两天的事情给芸儿解释了一番,至于他把冯仙儿留下的原因,他也没有能解释清楚。 但是芸儿伏在他的怀里,却没有继续逼问他,只是用力的搂紧了他。 芸儿现在早已不生气了,她虽然今天在刚见到冯仙儿的时候,确实心里很不舒服,晚上耍小性子,把房门从内给关上,让徐淼吃了个闭门羹。 但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徐家只是一个侍妾,因为她是犯官之女,能给徐淼做侍妾,目前是最好的结果了。 侍妾在大户人家之中,其实比起丫鬟的地位也强不了多少,说白了就是主人的玩物罢了,除了侍奉好男人之外,根本没有多少人权可言,更没有任何吃醋的权力,因为她们自己都只是玩物,凭什么争风吃醋? 但是徐淼却不同于别的那些男人,虽然徐淼纳她为侍妾,而且还是因为误会而起,最后有很大原因,是为了她的名声,不得不纳了她为侍妾。 但是自从做了徐淼的女人之后,徐淼却并未把她当成一个玩物对待,给予了她很大的尊重,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包括家里面的下人们,也都对她很是尊敬,因为徐家的后宅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在徐家活的很是自在。 其实她之所以今天敢让徐淼吃了个闭门羹,说白了也是徐淼惯的,换成别家的话,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徐淼耍小性子,让徐淼吃个闭门羹。 但是徐淼却一点都没生气,还有点心虚的在门外小声跟她商量解释,这在其他人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这样的做法,可能早就把男人给激怒了,轻则踹开房门,将她怒斥一顿。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就此失宠,除去她侍妾的身份,重新当她的丫鬟去,更严重一点,甚至可能会被痛打一顿,就算是打死了,随便丢到乱葬岗埋了也就埋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直接就把她给卖掉或者是送人了。 因为她侍妾的身份,注定只是个玩物罢了,根本由不得她使什么小性子。 但是徐淼却并未因为她耍小性子就生气,还和颜悦色的给她解释冯仙儿出现在府中的原由。 不管徐淼为何把冯仙儿留在了府中,这事儿其实都不是她能干预的,甚至说不好听了,连公孙婧都无权干涉,徐淼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有权决定家中任何人的去留,甚至包括了公孙婧和她在内。 但是徐淼却还是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她还有什么权力耍性子呢? 其实她也知道,徐淼对冯仙儿是有感觉的,冯仙儿虽然是墨家的谍子不假,但是她的身世其实也挺可怜的。 早年她没了父母,带着小弟,被墨家收留,将她培养成一个以色侍人,换取利益或者情报的谍子。 被派到徐家之后,她喜欢上了徐淼,但是却还要违心的帮着墨家做事。 事败被抓的时候,还身中了公孙婧两刀,被送还给墨家之后,又被墨家弃若敝履,将她丢给了徐淼。 如果徐淼不是心软的话,她这样的身份,可能早就被直接处理掉了,现在恐怕早已化为了荒野间的一具枯骨了。 但是虽然徐淼没有处理掉她,还是为了惩罚她,将她赶到了豆腐坊做事,成了个普通的女工。 这一年来,公孙婧和她其实也都关注过冯仙儿,听说冯仙儿在豆腐坊做事很踏实,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甘,踏踏实实的在豆腐坊做工,除了干活很卖力以外,还很是听话。 其实当初她和冯仙儿的那点过节,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都喜欢上了徐淼,相互之间有点吃对方的醋罢了。 她瞧不惯冯仙儿整日围着徐淼转,总是想勾引徐淼,而她自己那时候何曾没羡慕过她呢?只是自己当时没有那个胆量,只能默默的偷偷在一旁关注着徐淼。 说白了,她那时候还真有些嫉妒冯仙儿的大胆,才 会看不惯她的做法。 现在徐淼这样对待她,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至于这家本来就是徐淼的,他想留下谁,那是他的权力,只要对自己好就足够了。 “夫君,别说了,今天都怪妾身,是妾身今天使小性子了!您别生我的气!以后妾身再也不会了! 至于仙儿,我刚才也想过了,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虽然以前她……但是她也是身不由己!现在她也是孤苦伶仃,好歹妾身的母亲还在身边,可是她却没有一个亲人了! 妾身也知道,您心善,可怜她,您怎么安排她,那都是您的权力,妾身再也不给您使小性子了!您只要不怪妾身,妾身就知足了!”芸儿依偎在徐淼的怀里,当徐淼解释完之后,轻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把芸儿用力的搂紧了一些。 原本徐淼在城中的府里住了几天,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过,打算出城回庄子,继续“闭门思过”的时候,李承乾却带着李泰和李恪来了徐府。 当日在太庙献俘颉利的时候,其实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等皇子皇女也都参与了,但是他们作为皇子皇女,却不便和徐淼打招呼。 当晚李二在宫中大宴群臣的时候,李承乾他们也到场了,可是同样也只是配角,露了个面之后,便主动告退,并不便全程参与,所以和徐淼也就是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故此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和徐淼正儿八经的说上话,更不要说徐淼在宫中闹事,更是无缘亲眼所见。 事后他们都听说了徐淼那晚在宫中喝多了,因为一句话不对,便当场掀桌子暴揍太常丞,后来又在宫中当众做出了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好诗。 所以这两天他们早就忍不住了,终于今天找了个机会溜出皇宫来找徐淼。 此时的他们的年纪都是十二三岁,正是好奇心重,而且容易冲动,且随他们老爹的性格,对于军事最为热情。 此次大唐北伐颉利,他们年纪小,自然不可能被准许到军中去随军参战,所以他们这几个月,都天天竖着耳朵打听前线发生的各种事情。 最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徐淼居然在这次北伐之中,立下了奇功,不但给军中解决了雪原上运送物资的困难,而且还率军和突厥人打了一场,最终还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打了一场大胜仗。 他们几个和徐淼的关系都算是不错,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和徐淼私交不错,李泰更是一个求知欲极强之人,自从认识徐淼之后,从徐淼那里就听闻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 徐淼的格物学堪称天下第一,似乎是对天底下的事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般,让李泰对徐淼极为崇拜,没事就朝徐家跑,向徐淼打听各种奇闻,并且讨教格物学方面的问题。 至于李承乾,也对徐淼很是钦佩,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求知欲很强,而且喜欢猎奇的年纪,虽然他们很崇拜自己父亲的英武,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崇拜徐淼的博学。 特别是对于徐淼时不时鼓捣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更是趋之若鹜,隔三差五不去徐家看看徐淼又弄出什么好东西,他们就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厉害。 这次好几个月没见徐淼,他们也想徐淼,倒不是他们因为很亲近徐淼才想他,最主要是太长时间没看到徐淼鼓捣出来的好玩意儿了。 另外他们朋友都不多,可是却把徐淼算作了他们的一个朋友,听说徐淼在塞外打了一场大胜仗,他们也感到极其惊讶,所以早就想知道徐淼到底是如何打赢的这场仗。 第七百二十一章 龙的性情 虽说李承乾和李泰曾经在历史上发生过夺嫡之争,最后导致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被废,但是眼下他们之间还没有发生冲突,毕竟年纪还比较小,所以李泰也尚未对太子之位起什么觊觎之心。 今天三个家伙找到了机会,便一起溜出宫,跑到了徐淼家,把正准备出城回庄子的徐淼给堵在了城中的府里。 徐淼听说太子承乾和李泰、李恪来找他,于是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回庄子的念头,在府中接待了这三个家伙。 别看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几个平日在别的地方,都彬彬有礼,显得十分稳重,礼仪仪态方面让人无可挑剔,但是现在和徐淼混熟之后,到了徐家,三个家伙便立即都原形毕露。 一进徐府之中,他们便把跟着他们的侍卫都留在了前院,只带了贴身的近侍跟着徐淼直奔中院。 到了中院之后,他们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大咧咧的各自找地方坐下,马上就对徐淼嚷嚷着先给他们弄一桌可口的饭菜过过嘴瘾再说。 而且三个家伙一到这里,就完全没了仪态可言,李承乾抢了徐淼的躺椅,李泰则把两只脚翘到了桌子上,至于李恪则一屁股就坐在了徐淼的书桌上,什么礼仪仪态,都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说他们这些皇子,在宫中都是锦衣玉食,但是却依旧还是对徐家的菜肴是念念不忘。 宫里面的菜肴哪怕是做的再怎么精致,在他们眼里还是赶不上徐家的菜肴味道,因为徐家的菜肴从来不以精致取胜,只在乎的是味道。 而且徐家的菜肴也不追求什么花样繁多,往往是想吃什么,就直接做一大盆,一群人围着大快朵颐,可以让人吃的畅快淋漓。 徐淼出征几个月,他们就再没享受过徐家的这种吃法,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徐家,李承乾和李泰他们立即就哇哇叫着,让徐淼给他们赶紧准备一桌吃着过瘾的饭菜。 徐淼看着这哥仨的形象,直翻白眼,敲着桌子对他们说道:“喂喂喂,我说你们哥仨,一个是堂堂当今太子,俩是当今王爷,能不能要点脸? 几个月没见我了,见面连个问候都没有,一个个跟饿了仨月的乞丐一般,见面就先要吃的! 形象,形象!注意你们的形象好不好?” 李承乾伸手从徐淼桌上拿过一个新式的打火机,一边啪嗒啪嗒的在手里摆弄着,一边一脸不屑的说道:“你省省吧!我们这样,都是被你带坏的,是你说的,你家要的就是放松! 明知道我是太子,他们是王爷,你大夏天当着我们的面,就只穿一条大裤衩和无臂衫子,换成别人,早就该被以失仪之罪给办了! 现在你就别要我们在你这里讲究礼仪了! 来你这儿,就是图个自在,赶紧了,几个月没吃你家的饭菜了,先给我来一盆酱大骨,再溜个肥肠,对了,再来个炒鸡!馋死孤了!” 徐淼被李承乾怼的还真有些哑口无言,毕竟他们认识之后,李承乾和李泰都没少朝他家跑,他最初还在这三个家伙面前比较守礼,但是熟了之后,就懒得在他们面前端着了。 很多次大热天的时候,他们到自己家的时候,徐淼连正式点的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就穿着麻布短褂子,蹬着皮底趿拉板接待他们。 以至于现在这几个家伙来他家也都彻底松了下来,这也是他自己造孽,还真怪不得别人。 李泰则在徐淼的书架上发现了徐淼的一支单筒望远镜,拿起来摆弄了一阵,发现这铜管前后都有两片无色透明的水晶打磨出来的镜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他便凑到镜片上朝里面看,先是黑洞洞的,等他来回在眼前摆弄着对着门外的光观看的时候,立即哇的发出一声惊呼。 “哇!这里面怎么能看到景物?怎么变得这么远?”李泰立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般,激动的开始哇哇直叫。 李恪赶紧凑了过来,也想要看看 ,但是李泰却说什么都不给他,李承乾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一把就从李泰手中夺了过去,也凑眼上开始观看。 结果也立即哇哇大叫了起来,大呼神奇,说怎么东西好像通过这个管子,一下子被拉远了好多一般。 徐淼翻着白眼心中叫苦,心中大骂自己今天又大意了,怎么听说这仨货来了,却忘了先把自己的宝贝给收起来了呢?真是吃一堑不长一智,这一下这些东西又要被三个家伙给强行索要走了。 “来来来,我给你们说怎么用!”徐淼于是便走了过去,把单筒望远镜从李承乾手中要过来,但是旋即就塞入了自己怀里。 “哎哎哎?你怎滴收起来了?此乃何物?速速拿出来给孤看看!”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本来还兴致勃勃的瞪着徐淼,等着他解释这东西是什么,怎么用的时候,徐淼却把这个奇怪的东西给藏入了怀中。 这一下几个家伙就都不干了,上去就开始撕扯徐淼,非要徐淼掏出来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幸好这会儿他们三个的近侍都在外面,有李管家在负责招待,要不然的话,能把他们给吓死,一个太子俩王爷,围着撕吧徐淼,这场景要是让别人看到,足以能够惊掉下巴。 “去去去,此乃是我的宝贝,谁也别惦记!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弄出点好东西,不弄到手就决不罢休! 你们都是属龙的,就见不得别人的好东西,和陛下一样,都非要弄到手不可!”徐淼一边奋力保护怀里的望远镜,一边对这哥仨吵吵到,但是却不敢太过用力,对他们动粗,万一把谁一脚踹飞,那么他下半辈子就算是过到头了,只能奋力挣扎,却不敢乱出拳脚。 李泰一边撕扯着徐淼,一边坏笑着说道:“父皇是真龙天子,我们当然就是龙子了!有好东西不拿出来,就是大不敬!赶紧掏出来,告诉我等此乃何物!” “就是,他这么宝贝,绝对是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快快拿出来!”连李恪这会儿都两眼放光,抱着徐淼的腰死活不松手,给李承乾和李泰创造机会从徐淼怀里抢那东西。 李承乾龇牙咧嘴的搂着徐淼的胳膊,一只手朝徐淼怀里掏,四个人在屋里乱作一团。 徐淼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抵抗,但是因为不敢动粗,到底还是被李承乾他们哥仨给缴了械,气急败坏的把这个单筒望远镜给拿了出来。 四个人站在徐家的一个小楼上,轮流拿着这个单筒望远镜向着远处观望,李承乾三人不停的发出一声声惊呼,大呼小叫一脸没见识的模样,遭到了徐淼强烈的鄙视。 结果最后李承乾以兄长的身份压住了李恪和李泰,将这东西得意洋洋的收入了怀中,而李泰则顺走了徐淼弄出来的缩小版打火机,至于李恪则空手啥也没捞到,缠着徐淼不依不饶,逼着徐淼也要送他一样好玩儿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三个皇子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也不用筷子,一人一根大棒骨啃得是不亦乐乎。 第七百二十二章 醋性大发 而且三个皇子一边啃酱大骨,一边追问徐淼在塞外的经历,特别是有关北鲁沟一战的事情,问的更是事无巨细。 另外李泰对于雪屋和扒犁的事情也非常关注,另外对于徐淼弄出的猛火油,也很感兴趣,想要徐淼给他一坛猛火油,让他试试威力,把徐淼吓得够呛。 以李泰像他爹那样不计后果,不在乎人命的性格,这要是送他一罐猛火油的话,这小子能把皇宫给点了。 不过一提起北鲁沟一战,徐淼就来了兴致,坐在桌边,一把抓过李泰今天带的一个白玉雕刻的手把件当惊堂木用,在饭桌上拍的啪啪作响,口若悬河、唾沫星子喷的跟下雨一般,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又对他们猛吹了一通。 说到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徐淼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着李泰的那个白玉手把件在桌上猛地一拍,只听啪嚓一声,他立即感觉手里的那个玉质的麒麟手把件好像是断了一小块。 他反应神速,立即抓着玉麒麟收到了桌子下面,悄无声息的便揣入到了怀里,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吹牛。 等李泰一直吃饱喝足,和李承乾、李恪打道回府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来时候把玩的那个和田籽料雕刻的玉麒麟不见了,找徐淼问他的玉麒麟在哪儿,徐淼却打死不认,坚持说没看到。 李泰在饭桌上下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心想和徐淼翻脸,但是徐淼立即便要他把这么长时候,从他这里弄走的那些好东西都还回来,李泰这才蔫儿了,气呼呼的说他不要了,跟着李承乾回了宫中。 徐淼送走这三个瘟神之后,回到府中从怀里掏出李泰的那个玉麒麟一看,才发现他一时兴奋之下,居然把麒麟的脑袋在桌上给拍断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便将这个价值不菲的玉麒麟给扔到了花园之中,用脚踩入了泥土之中。 然后他立即便吩咐备车,趁着城门还没有关上,赶紧出城回庄子去,回来几天,只陪了身怀六甲的公孙婧一晚,实在是让他觉得有点内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陪陪老婆。 而芸儿在回到庄子之后,还是偷偷的向公孙婧告了徐淼一状,把徐淼将冯仙儿留在了城中府上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 公孙婧一听就杏眼圆睁,质问徐淼为何又把冯仙儿留在了城内的府里,徐淼一听就尴尬了,抬头看了一眼芸儿。 芸儿则罕见的俏皮的躲在公孙婧背后,对着他吐了吐小香舌,做了个鬼脸。 徐淼只能陪着笑脸,对公孙婧好一番哄,但是晚上还是在公孙婧门外吃了个闭门羹,被关在了门外好一阵子。 有点做贼心虚的徐淼,站在公孙婧的门外,只能温言细语的继续哄她,这时候一扭头,发现后宅里面的丫鬟们都偷偷的躲在暗处朝着他这边观望。 当被徐淼发现之后,一个个嘻嘻哈哈的都立即跑掉了,把徐淼搞得是非常没面子,但是念在公孙婧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的面子上,也不敢发火,只能灰溜溜的继续站在门外柔声解释。 好半天公孙婧才把他给放了进去,但是还是用力的拧了他两下。 徐淼忽然悲哀的发现,其实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一样,吃起醋的时候,根本没理可讲,即便是在大唐,女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才娶了两个女人,自己的日子好像就过的有点水深火热了,这以后他要是再招惹几个女人的话,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不过好在公孙婧和芸儿都是心地良善的女子,别看公孙婧习练了一身武艺,显得很刚强,但是实质上她却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因为冯仙儿的事情,虽然吃了点醋,给徐淼了几个冷脸,但是两天后也就想通了,同样也有些心疼冯仙儿的身世,于是这件事也就揭了过去。 几天后公孙婧和徐淼躺在床上,公孙婧感受着徐淼抚摸着她的大肚子,悠悠说道:“仙儿的事情 就这样吧!我知道你也是可怜她,倒也不全是贪恋她的美色,要不然的话,凭着你的身份地位,现在多少美娇娘都抬回家里了! 反正也这样了,只要她和墨家真的断了联系,那么你想收她填房就收了她好了。 谁让你看光了人家的身子,污了人家的清白呢?” 徐淼手顿时一顿,立即瞪大眼争辩道:“我怎么就看光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呢?” 公孙婧翻了翻白眼,嗔道:“当初她中了我两刀,你要给她处理伤口,恨不得把她给扒光了,还有什么没看到?还敢说没看光人家的身子?哼!” 徐淼在内心中直翻白眼,心道也就是露了大半个脊背和半拉屁股罢了,怎么就算是看光了?重要部位可是啥也没看见呀! 但是这话他却又不敢说出口,生怕又惹公孙婧生气,现在公孙婧可是徐家重点保护的大熊猫,眼看过三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惹她生气。 “不过我可跟你丑话说前面了!你收她填房可以,但是她必须要做小,不许在家里闹什么幺蛾子,咱们家是干净的地方,要是动不动就惹麻烦,我可不饶她!哼!”公孙婧接着提出了她的条件。 徐淼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我又不是色鬼!” “呸!还敢说你不是色胚子!人家这样,你昨晚还……哼!有了芸儿还不够,还来祸害人家!还敢说你不是色胚子? 反正你迟早也要收女人,仙儿就仙儿好了!总算是知根知底了!”公孙婧俏脸一红,伸手拧了徐淼一把。 徐淼这一下没话说了,只能尴尬的干咳了几声,算是把这件事先给压了下去。 李二虽然罚徐淼闭门思过,但是却并未停他的职,之前命他做一架配重式抛石机供他观看的事情也没有取消。 所以徐淼出城回庄之后,白天便去武器监在杜曲镇的新工坊了一趟。 工坊里的管事的官吏以及工匠们看到徐淼回来,都纷纷大礼相迎,纷纷恭贺徐淼凯旋归来,徐淼在塞外率军获得北鲁沟大捷的消息,这时候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这让他们非常高兴,同时对徐淼也更加钦佩了几分,觉得他们这个顶头上司,当真是个奇才,不但多智,而且居然还会带兵打仗,实在称得上是文武全才。 关键是徐淼对待他手下的人,很是不错,自从徐淼管了武器监之后,武器监上上下下,都为之受益,收入大增,生活质量得到了不小的改善,所以都对徐淼很是感激。 现在徐淼回来了,他们岂能不感到高兴,所以见到徐淼之后,无不热情上前给徐淼见礼。 徐淼嘻嘻哈哈的跟这些老熟人们打招呼,当场宣布他出钱,请工坊的所有人好好搓一顿,派人去弄了两头猪,两只羊,回来宰了之后让工坊上下人等大快朵颐一番,还特意给每个人赏了一壶酒,于是工坊上下人等无不欢呼雀跃。 徐淼也趁机抽了几个工匠之中的好手,开始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打造一架大型配重式抛石机。 第七百二十三章 老丈人和大舅哥 现在不是在北鲁沟的时候了,那时候战情紧急,需要立即打造出一批抛车,为了赶速度,就只能因陋就简就地取材,能省的工序都尽量节省,能凑合的就尽量凑合,所以打造出来的抛车堪称是粗制滥造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只要凑合能用就行,完全不管好看不好看。 但是现在回了长安,李二这个皇帝要亲自检验这种新式抛石机,那么就不能再粗制滥造了。 于是徐淼很认真的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图纸,命工匠们按图制造,这样造出来的就精致漂亮多了。 而且细节方面也做了仔细的考虑,包括受力部件,能用铁质的就采用铁质的,不再偷工减料凑合了。 而他也挺重视这件事,不做就不做,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漂亮一些。 于是他随后几天便亲自在工坊里盯着这架抛车的制造工作,并且尽量考虑了组装运输的问题,使之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拆解之后关键部件可以随军运输,一边制造一边还不断的进行修改。 而随着颉利被俘之后,此次北伐基本上也就算是差不多结束了,工坊的军器生产量也就随之减少了下来。 而原本工坊里生产箭杆的水动力车间,圆棒机也都拆除,运到了秦岭之中的新工坊去了,这座水动力工棚也就暂时空了下来。 徐淼趁着制造新式抛石机的机会,也顺便琢磨一下怎么充分利用这个水动力车间,准备多增加一些水动力机械,来提高工坊的生产效率。 这天就在新式抛石机即将快要完成的时候,庄子上的老万忽然间派人来了工坊,说家里面有事,请徐淼回去一趟。 徐淼听了之后楞了一下,心道这时候家里面会有什么事情?于是便问来通知他的那个家里的护卫,到底是什么事情。 护卫支支吾吾了一下,这才小声对徐淼说道:“是如夫人的家人找到了家主的门上,要求见家主和如夫人! 但是如夫人听闻之后拒不相见,命我等将其赶走,但是那几个人却死活不肯走,在庄子外面闹着非要见您和如夫人!” 徐淼一听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原来是豫州那边公孙家的人找上门了。 这两年来,自从他娶了公孙婧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联系公孙婧的家人,权当公孙婧是个孤女,压根就没想过有这门亲戚。 没成想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找上门了,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现在公孙婧就快生了,他们的出现,绝对会让公孙婧再想起小时候所遭遇的那些不快,这让徐淼顿时就怒了。 于是他当即便带着护卫上马赶回了庄子。 刚到庄子门外,他就碰见了几个男子,其中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身材高大,长得倒是也相貌堂堂,下颌留着一副漂亮的胡须,身穿锦袍,头戴着幞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之人。 而跟着他的几个人多为年轻人,一个个身穿劲装,也有两个身穿儒袍的,像是读书人。 而他们都腰间带着宝剑,看起来都像是练家子,被徐家的护卫堵在庄子外面,不许他们进入徐家庄子,正在和为首的张甚争吵。 张甚带着几个护卫一脸怒色,强忍着怒气阻挡他们进入徐家庄子,但是几个人却很是嚣张,大声吆喝着和张甚他们这些护卫在争吵,说什么现在徐家的如夫人乃是他们家的女子,岂有娶了他们家的女子,却不许他们见的理由? 而周围则围满了徐家庄子以及周边路过之人,都在伸着脖子看热闹,一个个满脸都是吃瓜的表情。 张甚看到徐淼策马奔了回来,于是赶忙过来和徐淼见礼。 张甚正打算和徐淼解释,徐淼摆手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先退到一旁!” 接着他便微微一提马,朝着那几个人走去,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看到徐淼之后,先是微微楞了一下,但是接着眼睛一亮,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个中 年男子连忙满脸堆笑的对徐淼拱手道:“敢问您就是万年伯吗?” 徐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本官正是!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一听,连忙一脸笑容的对徐淼说道:“在下公孙方!公孙婧便是在下的小女!” 但是这个公孙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听了之后,居然依旧神色冰冷,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你来此作甚?” 公孙方于是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喃喃说道:“这……这……在下小女走失多年,前段时间听闻消息,说小女嫁给了大人为妾,所以便匆匆赶来,想要见小女一面! 但是没成想却被大人家中的下人拦在门外,不肯让在下见小女一面,所以才会留在这里,想要见大人一面!” 徐淼听罢之后,冷冰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夫人便一定是你女儿?这天下名叫公孙婧的恐怕不止你女儿一个,你凭什么认定我的夫人便一定是你女儿?” “这个……启禀大人,几个月前,家中有一个亲戚,到长安办事,在街上碰见过小女,认出了小女!多方打听之后,方才得知,她现如今已经嫁给了大人为妾! 所以在下可以确定,大人的妾室便正是在下的小女!故此在下闻讯之后,这才赶来认亲!恳请大人能让在下见一面她!”这个中年人面对骑在马上,始终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徐淼再次陪着笑脸说道。 徐淼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冷笑,冷哼一声道:“你亲戚一定看错了,我的夫人并不是你的女儿!现在她只是我的如夫人,和你无关,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一下那公孙方彻底就愣住了,连忙说道:“大人!这一定不会有错的!在下的亲戚确确实实看清了,您的妾室公孙婧,正是在下的小女!大人怎能不承认呢?” 徐淼顿时便怒了,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本官已经说了,我的如夫人与你无关,居然还敢在此纠缠,还不给我速速离开?再敢罗嗦,小心本官命人打断尔等狗腿!给我滚!” 公孙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如此待他,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当场就喝骂他,命他立即滚开,于是愣在当场。 这时候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后生一脸怒色的站出来对徐淼厉声喝道:“吾乃是公孙婧的兄长公孙正,我们早已打听清楚,舍妹就是嫁给了你,现在就在你的府中! 你即便是贵为伯爷,也不能不认!难不成你身为伯爷,就能拐走别人家的女子霸为己有吗?你这是欺男霸女!要是你不让我们见舍妹的话,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徐淼听罢之后,目光顿时就变得阴冷了起来,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对他叫嚣的公孙正。 公孙正的名字他从公孙婧口中听说过,这家伙是她的大兄确实不假,乃是公孙方的嫡长子,也是他们家的小霸王,从公孙婧小的时候,就没少被这厮欺辱。 当初公孙方想把公孙婧嫁给那个地方老吏为妾的时候,这家伙也最为积极,上蹿下跳的撺掇公孙婧,公孙婧不同意,还被他抽过几个耳光。 现在听到眼前这小子就是公孙正之后,徐淼的怒火就顿时腾的一下窜起了老高。 “放肆!居然敢对我家老爷如此无礼,你难道不想活了?”旁边的张甚听到这个公孙正居然对徐淼咆哮,还敢威胁徐淼要去报官,于是便厉声对他怒斥道。 那个公孙正可能也不知道厉害,听了之后,居然对张甚吼道:“你们霸占舍妹为妾,还不许家父和女儿相认,难不成还不许我说吗? 这可是天子脚下,我们就不信没人管!” 第七百二十四章 暴力女婿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那些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们,听到这里之后,也都对徐淼露出了狐疑之色,但是徐家庄子的人们却并不太愿意相信,倒是周边来徐家庄子赶集的那些乡民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对徐淼指指点点了起来。 徐家自从发达起来之后,到了这里,逐渐的庄子附近的路边,就开始建起了一些铺面,有人开始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这两年来,徐家庄子附近逐渐开了不少的店铺,周边的百姓纷纷就近来这里交易,逐渐的就以徐家庄子形成了一个集市,现在每天络绎不绝都会有人来到徐家庄子附近的集市上做买卖或者是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所以徐家庄子现在比起以前可热闹多了,公孙正一伙人在这里一闹,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来这里买东西或者做买卖之人的吃瓜群众围观。 这时候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这里,大致也听出了原由,听出来原来徐淼的妾室公孙氏居然是未经家人同意,就私自嫁给了徐淼为妾,现在人家的家人得知了消息,千里迢迢赶来认亲了。 可是徐淼居然不认这门亲戚,还如此强势要赶走妾室的父亲和兄长,这就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所以随着公孙正一番嚷嚷之后,顿时便引起了不少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的不满,对着徐淼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而徐淼这个时候面沉如水,两眼之中满是怒火,等公孙正嚷嚷完之后,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这家伙,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说完了没有?” 公孙正梗着脖子看着徐淼,虽然被徐淼冰冷的目光盯得有点害怕,可是还是强作镇定的大声说道:“我说完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哪有女子嫁人,却不经父母同意,便私自嫁人的? 嫁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许我等认亲!这里是天子脚下,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哼!” 徐淼冷笑了起来,忽然间手腕一抖,手中的马鞭在公孙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朝着他挥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爆响,接着公孙正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立即滚翻在地。 徐淼这一马鞭抽的那个结实,含怒出手的他,这次出手出奇的准,结结实实的就抽在了公孙正的脸上,一鞭子就把公孙正的脸给抽开了花,疼的公孙正立即捂着脸仰面朝天的滚翻在地,躺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哎呀!打死人了!哎呀……疼死我了……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堂堂的伯爷!居然如此欺压良善……我……我要去官府告你……”公孙正大概真的没见过不讲理的勋贵长什么样子,挨揍之后,居然躺在地上嘴还不老实。 “告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要告我?哈哈哈哈……”徐淼听着这厮的叫嚷声,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拎着马鞭指着公孙正狂笑了起来。 公孙方这时候也被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如此暴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就敢动手用马鞭抽他儿子的脸。 他最疼的就是这个长子,把公孙正当宝贝一般的看待,而且公孙正也长得颇为英俊,在他们当地是出了名的帅哥,今天脸却被徐淼一鞭子就抽的开了花,看着他血淋淋的脸,这一下恐怕是要破相了。 所以公孙方顿时心如刀绞一般的心疼起了儿子,嘴唇哆嗦着指着徐淼怒道:“你……你……你欺人太甚!” 徐淼这个时候也狂笑完了,突然间收起笑声,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公孙正的腿打断一条!将他们给我扔出十里之外,如若再敢进入本庄十里之内,不管他们是谁,都把双腿给我打断!” 徐家的护卫早就不耐烦了,虽然他们之中不少人也不太清楚原由,不太明白徐淼为何如此对待如夫人的父兄,但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都明白徐淼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估计是公孙婧的父兄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两年来, 徐淼娶了公孙婧之后,从未见过公孙婧的家人出现过,公孙婧也对自己的家人绝口不提,这背后绝对有问题。 现在看着这对父子的表现,他们也早就忍不住了,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一帮护卫呼啦就涌了上去,几个跟着公孙方的公孙家的子弟还想要阻拦,结果被他们乱棍打散。 公孙正也吓坏了,连连后退,色厉内荏的大吼着还有没有王法了,结果却被虎子一脚踹翻在地,接着虎子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腿上,只听公孙正在人群之中突然间就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 再看公孙正的小腿,这个时候已经扭曲了,明显小腿骨被虎子一脚给踹折了。 虎子可是知道公孙婧的身世的,所以他才会下如此狠手,他早就听说了公孙家如何对待公孙婧的,只是以前没机会替公孙婧报仇罢了。 现在公孙婧的黑心父兄自己送上门了,有了徐淼的吩咐,他自然就不客气了,上去一脚就踹断了公孙正的小腿。 公孙正躺在地上抱着断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惊得周围围观之人都一个个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流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他们从来没见过徐家对人如此狠辣,这可是徐淼如夫人的父兄呀!徐淼居然如此对待他们。 而以前他们生活在这一带,都知道徐家历来都是很好说话的,从未听说过徐家干过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而且还为这一带的乡民们谋了不少福利。 徐家在杜曲镇一带开办了很多工坊产业,现在杜曲镇一带很多人农闲的时候,都会到徐家的各个工坊之中找活干,赚一些工钱补贴家用。 也正是因为徐家的这些工坊,让杜曲镇不少人家的日子比起以前好过了许多,所以徐淼在杜曲镇一带的名声是非常好的。 但是他们从未见识过徐淼对谁如此狠辣,他如夫人的父兄找上门,不但不让见,一句不对,就被徐淼下令直接打断了腿,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今天徐家庄子之行,对于公孙方一行人来说,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想不到了,他们一是没想到公孙婧听说他们来访之后,闭门不见,还下令将他们赶出庄子。 好不容易在庄子外面碰见了姑爷,姑爷却也不认他们,跟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公孙正就是吼了几嗓子,姑爷居然直接下令打断了大舅哥的腿。 公孙方看着长子的小腿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儿子疼的五官挪位,哭爹喊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顿时目呲欲裂,扑到儿子身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虎子满脸狰狞的对着他们吼道:“还不快滚?再不滚的话,老子把你们的腿都给打断!” 跟着公孙方来的那些公孙家的子弟们,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在此逗留,虽然满心怨恨,可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赶忙上前劝住公孙方,然后抬起断了一条腿的公孙正,灰溜溜的就离开了徐家庄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宠妻狂魔 徐淼冷冷的看着公孙方他们灰溜溜逃走的背影,用力的朝着地上啐了口痰,扫视了一眼周围鸦雀无声,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的那些吃瓜群众,也没心情解释,拨转马头厉声喝道:“看什么看?散开!别挡路,本官要回家!” 吃瓜群众们听到之后,顿时炸了窝一般轰然而散让开了去路,徐淼提马就朝着自家庄门驰去。 一帮徐淼的“狗腿子”们则呼啦啦的簇拥着徐淼便跑回了庄子。 徐淼回家之后,立即直奔后宅而去,穿堂过屋来到后宅之后,他便立即奔向了公孙婧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公孙婧红着眼呆坐在椅子上,旁边芸儿正在陪着她垂泪,在一旁安慰着公孙婧。 徐淼只觉得心中一疼,连忙大步走过去,走到公孙婧身边之后,伸手握住了公孙婧一只小手,柔声说道:“别难过,你还有我!” 公孙婧看到徐淼回来,满脸心疼的立即奔过来握住她的小手,顿时心中一暖,把脸贴在徐淼的身上,所有委屈都顿时涌了上来,抱着徐淼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没事了,有夫君在,他们能奈你何?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这会不敢哭了,要不然的话,对孩子不好!”徐淼连忙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温言劝慰道。 公孙婧一听孩子,赶忙收住了哭声,哽咽着擦着眼泪,她意识到这个时候,谁都没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可不能因为那无情的父兄影响到了孩子。 等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之后,公孙婧这才红着眼对徐淼小声问道:“他们呢?” 徐淼嘿嘿笑道:“夫君已经替你出了一口恶气,我刚才命人把从小欺负你的那个混账兄长的腿打断了一条,现在已经把他们赶走了!” 公孙婧听了之后顿时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徐淼,抓紧了徐淼的手,急声问道:“这是真的?你……你……你居然打断了他的腿?” 徐淼冷笑一声道:“那是当然了!要不是看在那老家伙是你爹的话,我连他的腿一起打断!只打断公孙正的腿,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这会儿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非常解气,又觉得这件事徐淼似乎干的有点过分了。 想想从小到大公孙正动不动就欺负她的样子,她自己都无数次幻想过,把公孙正的那张脸给砸烂,生生打断他的手脚。 但是这也只能在内心之中想想而已,不管怎么说,公孙方和公孙正都是她的父兄,纲常伦理是容不得她对父兄动手的。 所以从小受的那么多委屈,她只能憋在心里,用力的隐忍。 原本自从嫁给徐淼之后,她以为这辈子永远都不用再见到父兄了,也永远不用再和公孙家打交道了,但是没成想他们却阴魂不散,忽然间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之中。 当她刚才听门房通报说她的父兄前来探望她的时候,顿时勾起了她内心中已经尘封了很长时候的委屈。 于是她立即厉声喝令不许他们进入徐家,并且命张甚他们去把他们赶走。 但是没想到她父兄非但不走,还在庄子外面大骂她不孝,大声的污蔑她中伤她。 现在听到夫君回来,直接就打断了她兄长的一条腿,并且把她父兄一群人都赶走了,公孙婧顿时觉得在胸中憋了很多年的那口怨气像是一下就被释放了出来一般,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同时她又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无法改变公孙方和公孙正是她父兄的这个事实。 她现在既然嫁给了徐淼,那么徐淼怎么说都算是他父亲的姑爷,可是徐淼却毫不留情的就把大舅哥的腿给打断了。 这种事说出去的话,实在是有损徐淼的名声,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夫君,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公孙婧想 到这里,立即不安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呵呵一笑道:“能有什么麻烦?你是我老婆,谁欺负你,我就打断谁的狗腿!就算是你爹也不行!更何况是你那什么狗屁兄长! 不就是一条腿吗?打断就打断了!多大点事儿呀!呵呵!没事,乖,放心好了!你只管好好养好身子,给我生个胖小子,别的事情你都别管!一切有我!” 芸儿这时候也在一旁小声说道:“婧姐姐,夫君说的是,您就别担心了!夫君难道还会怕他们吗?” 公孙婧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总觉得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徐淼这时候把衣服换了,撸胳膊挽袖子的说道:“好了!今天娘子想吃什么?夫君决定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好吃的,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哟!” 公孙婧看着徐淼搞怪的表情,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喝了一口蜂蜜一般,甜到了心窝里。 “我想吃蒸排骨、虎皮卤蛋、醋溜白菜、酱骨头……”公孙婧立即就馋涎欲滴的开始报出了她想吃的菜名。 徐淼哈哈一笑道:“太没有追求了,这也太简单了!好了,你等着,我这就亲自下厨去给你做!” 芸儿在一旁也欢呼雀跃,她也终于可以跟着公孙婧混一顿好吃的了。 再说公孙方带着几个族人,抬着儿子公孙正,上了他们来时候坐的马车,落荒逃离徐家庄子之后,听着公孙正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公孙方恨得是咬牙切齿。 这次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从豫州赶来长安,就是因为有个在长安做生意的熟人,这次回家的时候,带给了他们一个消息。 那个熟人和他们家比较熟悉,生意上也有来往,在长安城的时候,偶尔听说了万年伯徐淼的妾室名叫公孙婧。 但是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但是一次意外的机会,他在一辆有着徐家标志的马车上,看到了公孙婧从车上下来,一眼就认出了公孙婧正是公孙正逃走的那个女儿。 他是曾经见过公孙婧的,而且公孙婧因为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长相很特别,非常漂亮而且特征明显,很容易认出她来。 所以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那个人就立即认出了公孙婧,而且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错。 那个人也知道公孙婧发生的事情,于是这次回乡的时候,便到公孙家登门拜访,把他在长安城遇上公孙婧的事情告诉了公孙方。 公孙方刚听他说遇上公孙婧的时候,还勃然大怒,大骂公孙婧是个不孝女,但是当那个人把公孙婧现在的身份告诉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公孙家虽然在繁城当地是个大户人家,家中还算是殷实,但是就他们这样的身份,放在当官的眼里,却什么都不算,要不然的话,当初他们也不会为了巴结一个当地积年老吏,死乞白赖的逼迫着公孙婧嫁给那个老吏。 以他们家的身份,别说公孙婧这样的庶出女子嫁给高官为妾了,就算是他们家正牌的嫡长女,也很难嫁给一个八九品的官为正妻。 至于他们家的女子嫁给一个当今的堂堂开国伯,这种事他们做梦都没敢梦见过。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闺女被那个江湖客给救走之后,怎么就跑到了长安,还嫁给了堂堂一个开国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自信的老丈人 公孙方呆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忽然间狂喜了起来,连忙拉着那个在长安做生意的同乡打听公孙婧夫君的具体情况。 当听说徐淼乃是当今天子当下眼中的红人,而且在长安城交际甚广,另外还是一个奇才,赚钱的本事更是了不得。 据说当初徐淼只是一个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穷小子,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就愣是一边从一介白身一路升迁到了开国伯,现如今还出任了武器监少监之职,正儿八经正四品的武勋,另一边还把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发了横财。 徐淼仅凭一己之力,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先是在长安城之中,开了一间最为赫赫有名的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之中规模最大的酒楼之一了。 接着他的生意又涉及了家具、豆腐坊、铁匠作坊、水磨坊、砖窑、水泥窑等等作坊,赚钱赚得令人眼红,都不知道现在短短三年多时间里,他到底赚了多少钱。 而且他还能在大夏天里,生生做出冰来,在长安城开了专门贩卖冰的冰屋,赚钱赚得老黑了。 在当今天子眼里,更是红的一塌糊涂,皇帝和皇后娘娘甚至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他,招他做驸马爷,这家伙居然都敢断然拒绝。 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早就凉了,可是皇帝陛下却愣是没有收拾他,只是把他派去军中参加了北伐,他从长安回来的时候,还听闻徐淼在塞外率军打了一场大胜仗,称之为什么北鲁沟大捷。 这个同乡还说,徐淼对公孙婧极其宠爱,之所以拒绝皇家赐婚,关键原因据说就是怕娶了公主之后,公孙婧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宁可冒着被陛下惩处的风险,愣是拒绝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赐婚。 公孙方听完之后,听的是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快幸福的晕过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看不上的女儿,居然能嫁给这样一个牛逼的姑爷,这位姑爷的人生简直就如同开挂了一般,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公孙家攀上了这么一门亲戚,那么以后在豫州这一带,岂不就要横着走了吗?谁还敢给他们公孙家脸色看? 所以公孙方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重谢了这个从长安回来的同乡之后,便连忙跑去给家主说了这件事。 公孙家的家主闻听这个消息,也非常震惊,他同样也没想到公孙方的那个胡姬生的野丫头居然能嫁给这样一个当朝年轻勋贵。 那个野丫头当初被他们强行逼着嫁给那个老吏的时候,宁死不从,最后被一个江湖客救走,还打断了那个本地积年老吏的一条腿,这件事给他们公孙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后来他们只能赔了那个积年老吏一大笔钱,才算是把这件事给平了,为此公孙家上下无不恨透了那个丫头,说公孙婧那个丫头就是公孙家的祸害,恨不得找到那个丫头,把她给活活吊死,或者是干脆沉塘淹死。 为此公孙家还悬出了重赏,追索救走公孙婧的那个江湖客还有公孙婧,不过后来他们便消失无踪,再也没了他们的消息,这件事过了一两年之后,也就渐渐冷了下来。 但是谁都没想到,就是那个被他们恨透了的丫头,居然跑到了长安,还嫁给了一个当下正深受隆宠的年轻勋贵,这一下那丫头就野鸡变凤凰了。 虽然听说那个丫头嫁给那个年轻勋贵,只是做妾,但是她这个妾却不是一般的妾室,非常受那个年轻勋贵的宠爱。 据说那个她还得到了朝廷的册封,成了八品命妇,这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妾了,是正儿八经在宗人府登记在册的妾室了,得到了朝廷的承认,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休掉。 更令他们感到惊骇的是,公孙婧那个丫头极其被她夫君宠爱,为了她甚至拒绝了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将一个公主赐婚给他。 这就太厉害了!这就说明公孙婧嫁的那个年轻勋贵对待公孙婧的宠爱程度非常厉害。 于是 公孙家上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感到非常震惊,同时让他们家的年轻女子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 他们这样的家族,能攀上这样一个勋贵姑爷,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于是公孙家现在的家主,立即便命公孙方到长安城寻找公孙婧认亲。 这时候公孙家也有人提出来,当初公孙方对待公孙婧非常不公,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正眼看过公孙婧一眼,公孙婧在他们家的地位几乎和粗使丫鬟的地位差不多。 更何况公孙方还逼死了公孙婧的娘亲,他的妻妾、儿女们也没少欺负公孙婧,后来公孙家还强逼公孙婧嫁给那个积年老吏,险些逼得她投河自尽。 这次她嫁给了那个年轻勋贵,公孙家听说之后,就跑去认亲,公孙婧会不会给公孙方好脸色? 此话一出,公孙家的人心情顿时都沉重了下来,因为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公孙婧这次嫁给这样一个勋贵,从最初到现在,都压根没有给派人给他们送来信件,哪怕是一个口信,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正说明了公孙婧根本没有原谅公孙方和公孙家对她做过的一切吗?说白了,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他们,所以这摆明了就是打算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和他们公孙家断亲了。 现在公孙方巴巴的跑去认亲,公孙婧能认他这个不称职的爹吗? 公孙方听罢之后,心也沉了下来,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咬牙说道:“不管之前我对她如何!我都还是她父亲!这天底下哪儿有子女不认亲爹的道理? 就算是官府和朝廷,也不能支持她不认我这个父亲吧! 不管咋么说,我都是他父亲,她都得认我这个父亲!” 于是有人点头赞成公孙方的这话,觉得此言有理!因为当今天下百善孝为先,只有父母不认不孝子的,哪儿有子女不认父母的道理? 所以就算是公孙方这个爹以前当的不称职,也轮不到公孙婧不认他这个爹,如果是这样的话,天下人岂能容她? 现如今可是礼教社会,讲究的是百善孝为先,如果公孙婧不认公孙方这个爹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有违伦理纲常。 所以只要公孙方找上门去,公孙婧就不敢不认他这个爹。 于是基于这个道理之下,公孙方还是兴冲冲的收拾了东西,带上了盘缠,又叫上了他的长子公孙正,便出门朝着长安赶了过来。 族中的一些人看到公孙婧嫁了这样一个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的年轻有为的当朝勋贵,于是也纷纷派出自家的子弟跟着公孙方跑一趟长安,陪着公孙方来长安认亲,壮一壮公孙方的声势。 当然更重要的是先去混个脸熟,跟那个姓徐的年轻勋贵照个面,以后也好攀这门亲戚,沾沾徐淼的光。 于是一行人便兴冲冲的带上了一些豫州当地的土特产,赶了几辆马车,从豫州不远千里一路赶来了长安城。 到了长安城之后,他们便立即开始打听徐淼的府邸。 而徐淼现如今在长安也算是相当的名人了,不管是市井之间的商贾,还是长安城的百姓,乃至是街头巡街的武侯,没听说过徐淼名字的人还真是不多。 所以到了长安城之后,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就找到了安善坊的徐府,到了城中徐府门口之后,看着刚修建起来不久的徐府,在一个坊里足足占地三十余亩的府邸,还有气派的朱漆大门,公孙方他们就兴奋不已。 第七百二十七章 报官告状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上门敲门,说明了来意之后,城内府中看门的对他们倒是也算客气,不过却告诉他们,他们家的老爷和如夫人现在并未住在城中的府上,而是都住在城外徐家庄子之中。 公孙方他们便立即又赶着马车,一路从城里出来,来到了杜曲镇,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徐家庄子。 到了这里发现徐家庄子的规模比起城里的府邸规模还要大,前后左右几进的院子,而且门口还站的有彪悍的护卫,很是气派。 于是公孙方便又上门说明了身份,要请见公孙婧。 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之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公孙婧直接说不认识他,命家里的护卫赶他们走。 这一下就把公孙方给气傻了,被护卫们赶离了庄门之后,便站在庄子外面吆喝了起来,着实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庄户和来此购物或者是做买卖的乡民。 徐家的护卫又来赶他们走,好不容易正在争辩的时候,把徐淼给等了回来,但是没成想这个姑爷更狠,同样根本不认他这个岳丈。 这还不算,儿子还没有嚷嚷两句,居然直接就被他又是鞭打,又是直接打断了儿子的一条腿,还威胁如果再不走就把他们的腿都打断。 他这张脸算是在徐家彻底丢光了,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的下去?几乎是被气的当场吐血。 在离开徐家庄子的路上,那些兴冲冲跟着他来长安的族人们,一个个一边也都十分愤慨,一边却又都如丧考妣一般,看他们父子的眼神也都带着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这些族人的表现,更让公孙方感到愤怒了几分,坐在马车上怒不可遏,思前想后一番之后,猛地在车辕上捶了一拳,怒声说道:“我们去告那徐淼去!” 当日公孙方一行拖着被打断腿的公孙正进了长安城,先找了一间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馆给公孙正接上了断骨,找了一间距离万年县衙比较近的客栈住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抬着公孙正来到了万年县衙门前,在县衙门前击登闻鼓鸣冤告状…… 徐淼其实对公孙方一行人的踪迹了如指掌,公孙方一行人被赶走之后,他便立即派了曾经干过飞贼的吕荣盯住了他们。 吕荣以前行走江湖,专门干的就是高来高去的买卖,跟踪监视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再小菜一碟不过了。 所以这边公孙方他们刚跑到万年县衙告状,那边吕荣就派人把消息飞速传回到了徐淼这里。 徐淼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让吕荣继续盯着他们,不要去管他们,由着他们折腾便是。 这件事徐淼其实也很清楚后果,他那样做必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后果比起当初他“逼死”那个老刁婆要严重的多,因为他和公孙婧的做法,已经挑战了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和伦理纲常。 但是既然公孙婧难以释怀,当初这些所谓的亲人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他便无条件的站在公孙婧这边,公孙婧不认他们,那么自己当然也绝不可能对他们客气。 哪怕这件事会有损他的名誉,徐淼也根本不在乎,就算是将他罢官免职,他也无所谓,反正天天朝九晚五上班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他的理想本来就是当个闲人,舒舒服服的把这辈子给混完就行。 所以他在打断了公孙正的一条腿之后,便选择了冷眼旁观,静观事态发展,他要看看这次朝中又有多少言官会跳出来弹劾于他,还有也想看看自己在李二的心目中到底多重要。 公孙方在万年县衙击登闻鼓状告徐淼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的便在长安城中传开了。 最难受的却是万年的这一任县令,在接到了公孙方的诉状之后,他顿时头大如斗,心中暗骂徐淼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就算是他瞧不起妾室的亲族,随便将他们打发了也就是了,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直接将妾室的父兄赶出家门,并且还当众殴打妾室 的兄长,甚至将妾室的兄长一条腿也给打断呢? 虽然公孙方只是个白身,但是这件事牵扯到了伦理纲常,徐淼的做法令人不齿,所以他也不能不管。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公孙方呈上来的这份状子,让公孙方一行人回去等待。 另外这件事也迅速的就在长安城之中传开,接着便被不少有心人故意传到了朝中一些言官耳中。 言官们这时候正在为颉利入京献俘于太庙当晚,在大殿上被徐淼所辱之事憋着一口气,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便如同打了一针鸡血一般。 不过这次他们都学聪明了,没有像前几次弹劾徐淼那样,闻风而动,马上就上书弹劾徐淼。 这次他们学乖了,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纷纷亲自到万年县查问此时,并且不惜屈尊到了公孙方一行人临时住的客栈之中见了公孙方一伙人,“仔仔细细”的倾听了他们的一番阐述。 即便这样,他们依旧没有立即动手,又亲自跑到徐家庄子一带,找到了一些目击证人,询问了目击证人有关当时的情况。 直到确定公孙方他们所言不虚之后,他们才认为这次证据确凿,徐淼再无法抵赖,这才开始纷纷上书弹劾徐淼。 而徐淼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未出手阻拦,由着他们去折腾,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冷眼旁观。 按照李二的吩咐,当新式的配重式抛石机被彻底打造好,并且在工坊外的空地上组装起来,进行了试射之后,徐淼下令拆掉了这台配重式抛石机,将其运往了城西的军营之中重新组装了起来。 在组装完成调试过之后,徐淼这才去请了李二过来观看新式投石机,李二听闻新式抛车已经造好,并且已经运至城西大营组装完毕之后,便立即招呼上了一帮文武大臣兴冲冲的赶往了西营。 当看到徐淼打造的这架高达三丈有余,式样新颖,制作精良的新式抛车之后,李二和一帮文武大臣立即便围拢了上去,围着这架抛车开始品头论足了起来。 这架抛车在他们看来,设计的非常精巧,比起以前军中或者守城使用的那种抛车,要制作更加精良许多,细节方面做得是非常完美。 关键是抛车一端的配重吊箱,让他们很是好奇,而且这种抛车,还有固定抛竿和击发的机括,两侧更是安装了制作精良的绞盘,让人看不懂该如何使用。 “小子过来!此砲可抛掷多重的石头?可抛掷多远?”李二将徐淼叫了过来,指着这架抛车对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答道:“启奏陛下,此砲最重可抛掷百斤巨石,抛掷百斤巨石的时候,可将石弹抛掷出二百步外! 如果将石头减至五十斤的话,最远可将石弹抛掷出三百五十步!” 第七百二十八章 试砲 众人一听,都暗吃一惊,因为平时他们所见过的这样大的抛车,操作起来抛掷百斤巨石的时候,往往需要百人同时拖拽绳索,但是抛掷出去的距离也不过百五十步左右。 如果是抛掷五十斤石弹的话,那么最远也就能抛掷出二百余步的距离,徐淼此次所制的这架新式抛车,居然可将百斤巨石抛至二百步外,五十斤的石弹居然可抛掷到三百五十步外,这就厉害了。 虽然床弩也可以将箭矢发射到这样远的距离,但是床弩发射的箭矢重量才多大?这东西用来攻城的话,那么绝对是一件攻城利器。 西营之中,其实修建的还有一段城墙,是用来训练唐军官兵攻城和守城之用的,这次徐淼就把抛石机的目标设定在了这段模拟城墙上。 李二听罢徐淼的解释之后,心中大喜,当即下令开始试射。 徐淼招来一帮自己带来的工匠和护卫,一声令下便开始干了起来。 抛竿被他们用绞盘轻松拉下来,固定在了架子上的机括上锁定住,有人将一颗百斤重的石弹抬过来,放入到了兜囊之中,挂好皮索。 当准备完成之后,操砲的一个护卫大声对徐淼叫到:“准备完毕!” “放!”徐淼背着手厉声喝道,他这副架势,倒是还真是有了一点气势,到底是经历过了一场大战,还是给徐淼带来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操砲之人立即散到砲架两侧,一个击发手随着徐淼一声令下,便抡起木槌重重的砸在了机括上。 控制着抛竿的机括当即松开,抛竿在沉重的配重压力之下,迅速的飞旋竖起,拖起地面上的兜囊甩起了那块百斤重的石弹,当扬到一定角度的时候,兜囊上的皮索随着惯性松开,石弹立即便被巨大的离心力给甩飞了出去。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疾飞而出的那颗石弹,在空中发出嗡的一声破空之声,直朝前方二百步左右的城墙飞去。 只听咣的一声闷响,石弹便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 这道模拟城墙也是夯土而成,和一般普通的城墙结构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百斤重的石弹重重的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砸在城墙上的时候,城墙整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肉眼可见城墙上泛起了一层尘土。 大量的尘土随即便噗噗索索的顺着城墙滑落了下去,旋即就看到城墙被石块砸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而且深坑四周也出现了蛛网一般的龟裂纹。 这架抛车抛掷出的石块速度远超人力操作的抛车抛掷的石块,所以携带的动能也就更大一些,一块石头就把这段模拟城墙砸的出现了裂纹。 徐淼当即下令继续装填继续发射,结果是当第五颗石弹砸在那段城墙上的时候,这段模拟用的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轰击,抖动了一下之后,终于轰的一下垮塌了下去。 随着城墙垮塌下去,顿时就扬起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尘土,向着四面八方滚滚扬开。 众人看着不由得都有些咂舌,但是李二和一些武将还是看出了门道,发现了这架抛车另外一个优点。 这个有点就是这五颗石弹的落点明显很密集,基本上集中于这段城墙第一颗石弹落点周围,方圆两丈不到的区域之中。 这对于抛车这种大型抛掷武器来说,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操作这样大小的旧式抛车,至少需要七八十人甚至是上百人同时发力拖拽绳索,方能把石弹抛射出去,但是因为每次发力不同,想要让石弹落入如此密集的区域,那对于人力操作的抛车来说,是非常难以做到的。 但是这种新式抛车徐淼采用了配重式,每次发射的时候,配重都一样,所以只要石弹重量变化不太大,那么抛射的距离和精度就基本上也不会太差,这样的话,这种新式抛车的发射精度就远超过了旧式人力发射的抛车许多。 这也是为何这架抛车仅仅只用了五颗石弹,便将这段城墙摧垮的 原因。 原因就在于这五颗石弹落点太过集中,不断的给这段城墙造成伤害,最终累积之下,才会这么快摧垮这段城墙。 这样的威力,让众人算是大开眼界,也彻底服了,这已经充分证明了徐淼所创的这种新式抛车,不管是从威力还是射程乃至是精度上,都远超过了以前的旧式抛车。 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到了,这样一架大型抛车,以往最少需要七八十人伺候,方能操作将石弹发射出去。 但是今天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全部操作抛车的人员数量,只有十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以后操作这种抛车,对于人力的需求会大幅降低,以前上百人才能干的事情,现在十个人就能干了,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对于人力消耗都减少了许多。 于是一帮文臣武将,对这架抛车都是赞口不绝,连连叫好。 接下来徐淼又演示了一下发射轻一些石弹,这次抛出的石弹足足飞出了三百五十步之外,落在平整坚硬的地面的时候,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之后,又靠着惯性,朝前连蹦带跳的弹飞出去了三十多步远才停了下来。 懂行的一看就乐了,这么一来,这石弹抛射出去落地之后,三十步的距离上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不但发射的远,而且附带的威力也更大一些。 徐淼除了试射了五十斤的石弹之外,接着又演示了发射泥弹的威力,胶泥做成的泥弹经过烧制之后,发射出去落地就碎,咣的一下就碎片横飞,当即就砸翻了一大片提前立起的人型靶子。 这么一来,发射烧过的胶泥弹的威力,甚至超出了石弹,用来对付进攻敌军的密集阵型再合适不过了,一发过去,就能收割不知道多少敌军的性命,就算是敌军披甲,碎裂横飞的泥弹碎片砸不死他们,也能把他们砸伤,令其失去战斗力。 徐淼这些天不单单只是在准备这架抛石车,他同时为这架抛车制作了好几种可供抛车使用的“弹药”。 除了石弹和泥弹之外,他还弄出两种火球,一种是草编的,里面填满了茅草,发射的时候点燃抛掷出去,落地之后蹦蹦跳跳飞出很远,可用于纵火。 另外就是一种跟特大号大西瓜一般的瓷坛,里面装上猛火油,发射出去之后,落地就把里面的猛火油溅的到处都是,随后用强弩发射火箭,便可将火油点燃,顿时便会燃起一片冲天大火。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算是新鲜玩意儿,以前军队就使用过,不过瓷坛里面的猛火油却不太一样,换上徐淼炼制的汽油之后,威力变得更大了数倍之多。 这样的演示一场下来,把一帮文臣武将们看的是心花怒放,一个个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了,更不要说李二了,李二这个家伙更是崇尚暴力,最见不得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看的是不断发出狂笑之声。 徐淼在一旁都替李二担心,生怕这家伙小的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憋晕过去了那就麻烦大了。 李二在看完了这架抛车的演示之后,当即便下旨,将此物的制造技术列为了朝廷的机密,并且下达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将这种抛车的结构之类的东西擅自外传出去。 同时命徐淼在武器监之中,为军中打造一百架这样的抛车交给卫尉寺储存起来,今后一旦遇上战事,需要攻城的时候,拨付给军队带往军前,用来攻城。 另外今后逐步生产,用这种新式抛车,取代几座重要城池守城用的那些旧式人力抛车。 第七百二十九章 愤怒的魏征 不过徐淼却知道,眼下短时间之内,这种抛车是暂时没有多少大用的,但是未来一旦有朝一日收拾高句丽的话,那么这玩意儿就派上用场了。 其实这次如果不是在北鲁沟意外遭到突厥人袭击北鲁沟大营的话,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种配重式抛石机拿出来。 但是形势所迫,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再藏着掖着了,如果不是因为最后守住了大营的话,他都已经暗中做好打算,临时调配出火药,用来最后保命用了。 在军中本来就携带了不少硝石硫磺,木炭也不缺,只要他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调配出一大批黑火药来,只看他想不想了。 好在火药这个大杀器,这个时候还没有拿出来,这将作为他未来压箱底的宝贝,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 听了李二的旨意之后,徐淼立即躬身应喏,但是提出武器监现在增加这样的任务,需要增加预算,也需要增加工匠,趁机向李二要好处。 李二在这方面其实还是讲理的,特别是得了好处之后,就更好说话,更何况现在北方最大的威胁已经被解决了,李二这段时间心情大好,所以当即便命民部给武器监增加预算,增加给武器监拨发的钱物。 看李二这么高兴,现任的民部尚书戴胄也没破坏李二的心情,只是躬身应喏,但是却还是委婉的告诉李二,今年刚刚征讨过东突厥,今年民部支出很大,如果需要给武器监加钱,那也需要等到明年再说。 李二想想也是,这一场征讨东突厥之战虽然打赢了,但是大唐财政支出也着实不少,而且接下来还要封赏有功将士,抚恤阵亡和伤残将士,这还需要一大笔钱,以目前大唐的财政收入,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自己这么一高兴就让民部多给武器监拨钱,确实有点难为民部了,于是便点头答应,让明年给武器监造预算的时候,多给武器监拨一些钱。 趁着一众文武大臣都在兴致勃勃的围着那架抛石机在品头论足的机会,李二看左右没人,对陪着他的徐淼小声说道:“小子,你接下来做好准备,你估计要倒霉了!这次朕可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徐淼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李二这话的意思,看来他殴打大舅哥,驱逐老丈人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了,接下来恐怕要面临着一场风雨了。 徐淼小声对李二答道:“多谢陛下提醒,无所谓了!难道只许他们不仁,就不许我不义吗?微臣知道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二验收过新式抛石机之后的第三天早朝上,忙活了好多天的御史们终于集体发难了。 这次他们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收集了大量徐淼的“罪证”,然后集体在这天早朝上,开始弹劾徐淼。 事情也很简单,那就是徐淼拒不相认妾室公孙氏的父兄,而且还当众恶语相向出言羞辱,甚至还当众鞭打妻兄,并且残忍的将妻兄的一条腿当场打断。 这样的恶行,实在是令人发指! 徐淼身为朝廷命官,当朝勋贵,居功自傲,仗势欺人,无视大唐律法,不敬长辈,此举是可忍孰不可忍,请圣上严惩不贷,将其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御史台三堂会审。 李二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魏征带着一众言官,群情激奋,纷纷出列弹劾徐淼,等他们说完之后,李二并未当场作出什么决定。 而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和徐淼关系交好的那帮老将,李孝恭立即会意的便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这件事老臣认为一定有什么原因!以老臣对徐少监的了解,徐少监历来都与人为善!和街坊四邻相处很是愉快,也帮过不少人! 之所以这次如此对待妾室的父兄,老臣以为必有隐情! 而且这种事,即便是他真的有错,也只是小节有亏,岂用得上三堂会审? 魏侍中你们动辄就要三堂会审,这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有什么 事情,难道不能把徐淼叫来问一下吗?难道魏大人你们和徐淼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将其置于死地吗?” 李孝恭的话音落地,老程就站了出来,大咧咧的说道:“就是,河间郡王此话在理!诸位可别忘了! 此次徐淼那小子奉旨出征,在军前可是刚刚立了大功,你们就因为这点破事,就想将他置于死地? 这么做你们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吗? 再说了,徐淼那小子,老魏你是今天刚认识他吗?他这几年来,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你也去过徐家的庄子,你也亲眼看过那小子给庄户还有附近的乡民们做了多少好事! 这事儿看起来似乎确实那小子做的有点不妥,但是你们可问过那小子,他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妾室的父兄吗? 就这点小事,你们就要什么三堂会审,要是这种事动不动就三堂会审的话,那么你们御史台以后什么都别干了! 以后长安县和万年县,只要有事,那就都三堂会审好了!大理寺和刑部也啥都别干了,天天都三堂会审好了!” 魏征被李孝恭和程咬金怼的也有点怒了,对程咬金说道:“程知节,你这是胡搅蛮缠! 徐淼虽然有功于国不假,但是这次的事情,老夫也亲自问过了,徐淼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他身为当朝的勋贵,还是正四品的官员,如此嚣张跋扈,当街羞辱岳丈,而且还当街伤人,打断妻兄的一条腿,如此恶行,难道我等就不能弹劾于他吗?” 其实但凡是当御史的,基本上都属于头铁的主,本来御史就属于是清贵的官职,专门就是为了监察百官而设立的,平时找事儿都怕找不到,更何况他们这两年来,和徐淼屡屡发生不快。 御史们数次弹劾徐淼,到最后都铩羽而归,为此还有人因为弹劾徐淼而落得一个丢官去职的下场,把他们搞的灰溜溜的。 前些天在宫中的酒宴上,徐淼还当众让他们之中两个人出丑,一个被当场摔晕,到现在还在家躺着养伤,另一个被摔了个大劈叉,到现在走路都还要叉着腿。 以前都是他们让别的官员吃瘪,可是但凡碰上徐淼,却都是他们吃瘪,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徐淼一个现行,而且这次他们也仔细查过了。 这次他妾室公孙氏的父兄千里迢迢从豫州赶来认亲,徐淼不但不认他们为亲戚,反倒是当街羞辱公孙氏的父亲,并且还当街鞭打公孙氏的兄长,并且命人将其兄长的腿当场打断。 就算是之前公孙氏和其父兄关系不佳,但是徐淼如此作为,也确实“令人发指”,最终逼得公孙氏的父兄到万年县衙击登闻鼓状告徐淼。 所以在他们看来,于情于理这件事他们都不能不管,故此才会鼓动着魏征领头,发动了这次对徐淼的弹劾。 魏征说实在的,这些天徐淼回来之后,所作所为也着实惹恼了他。 第七百三十章 移交刑部 之前魏征在宫门外见到徐淼乘坐了一辆四个轮子的马车,他只是善意提醒一下徐淼,不可太过张扬,也不可太过奢侈,总是喜欢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对他并无好处。 结果没成想徐淼一点情都不领,当众便呛了他一顿,让魏征很是生气。 接着第二天李二在宫中大宴群臣,徐淼在大殿之上,只因为太常丞刘楚酒后失言,嘲讽了一个武将,这家伙就当殿殴打刘楚,不但令斯文扫地,而且还令刘楚去职罢官。 他和一众官员弹劾徐淼,徐淼居然暗施报复,丢出一把银豆子,令两个弹劾他的官员猝不及防当场摔伤。 现在更是嚣张到了当街伤人,所以魏征觉得徐淼这次回来,仗着在军前立功,有点飘了,如此下去,如何了得? 所以魏征觉得确实该敲打敲打徐淼了,省的徐淼居功自傲,最终自毁了前程,于是便和其他言官一起,领头弹劾徐淼。 听魏征站出来和程咬金理论起来,于是几个御史也纷纷开始和老程理论了起来,看到老程一张嘴斗不过这些牙尖嘴利的御史们,尉迟恭、秦琼等人便也纷纷站出来为老程帮腔,替徐淼说话。 这时候长孙无忌看到大殿上这些人为了徐淼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于是便站出来对李二说道:“陛下,此次徐淼之举,确实有些失德!但是微臣以为,这背后肯定是有所原因的! 以微臣对徐淼的了解,徐淼并非是乖张跋扈之人,所以这件事微臣以为,一定另有原因! 但是因此就按照魏大人和诸位御史所言,要对其三堂会审,微臣却也以为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件事陛下确实也不能不理,微臣以为,徐淼身为万年伯,此事不妨可交给宗人府,令宗人府对其进行查处!” “不可!启奏陛下!徐淼当街伤人,公然羞辱岳丈,如此恶行如果只是交由宗人府处置,实在是太过儿戏! 他身为朝廷命官,即便是不用三堂会审,也应该罢去他的官职,交由刑部查处!”一个头铁的御史立即便站了出来出言反对。 听到有人站出来反对,御史们纷纷表示附议,强烈要求将徐淼罢官,交刑部处置。 而这时候文官方面,不少文官也看不惯徐淼的做法,另外当日大殿上徐淼当众殴打太常丞刘楚,也着实开罪了不少文官,于是不少文官也纷纷出列表示附议,强烈要求严惩徐淼,将其交由刑部处置。 李二这个时候面露难色,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真会找事,其实他是清楚徐淼为何如此对待公孙氏的父兄的,也很理解徐淼。 徐淼极为疼爱公孙氏这个妾室,现如今公孙氏还孕育着他的孩子,而公孙氏的身世他也很清楚,对此他也对公孙氏深表同情。 现在公孙氏的父兄千里迢迢来到长安认亲,他们的目的当然是想要攀附徐淼,但是因为他们之前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故此徐淼才会为自己的女人出头,这么做在他看来,没什么毛病。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人伦纲常上,这时候受世俗礼教的约束,历来只要求子女要孝敬父母,但是却对于父母如何对待子女约束不多。 虽然公孙氏的父兄不仁,但是世俗理念却要求公孙氏和徐淼不能不义,故此徐淼这么做确实过火了。 这些文臣和言官,也正是抓住了徐淼这个把柄,才会向其发难,他作为皇帝,只能以裁判者的身份出现,而不能下场帮徐淼打拳。 经过一番争论之后,最终李二只能同意先下旨将徐淼停职,命刑部查问此事,徐淼到刑部说明事情经过,并且由刑部做出处罚之前,令其在家禁足,不得擅自离开家。 听李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言官们和文臣们这才满意的偃旗息鼓。 但是早朝结束之后,魏征忽然间才想起来一件事,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取得了胜利,终于把徐淼给按趴下了,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二 只是说让徐淼停职,而并非是罢职。 还有他又想到了一个事情,现如今的刑部尚书乃是李道宗,李道宗可也是武勋集团之中的一员。 虽然他没听说李道宗和徐淼交情甚密,但是武勋集团历来抱团,历次言官弹劾徐淼,武勋集团都合力极力维护徐淼,让言官屡次弹劾徐淼屡屡受挫,甚至为此还遭到了反杀,非但没搬倒徐淼,反倒是还被罢官了几个。 这次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徐淼给按翻在地,结果最后却只是把徐淼送到了李道宗的手上。 李道宗虽然和徐淼算不上交情很深,但是他也是武勋集团出身,就算是谁的面子都不看,只看武勋们的面子,他也不可能重处徐淼。 这就跟让右手管左手一般,再重又能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魏征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大殿里走出来的李道宗,于是便举步上前,对李道宗拱手道:“郡王,此次徐淼之案交于刑部,不知郡王会如何处置?” 李道宗斜着眼看了看魏征,皮笑肉不笑的对魏征拱了拱手:“既然陛下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刑部,那么刑部自然要秉公处置! 本官必将亲自主审此案,查清事情原由,该杀杀该罚罚该打打,魏大人只管拭目以待好了! 就是不知魏大人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呢?还望魏大人明示!” 魏征看着李道宗的表情,也无话可说,只能拱了拱手道:“在下并非是公报私仇,对徐淼也并无偏见,他有功于国,在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是此子还是太过年轻,便身居高位,性情乖张,如此下去只怕只会害了他! 至于此事,既然陛下将其交给了郡王,那么在下也不愿置喙,只望郡王能秉公处置即可! 年轻人受点挫折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李道宗冷笑了一声:“那好吧!本官知道了!请魏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秉公执法,绝不会姑息!”说完之后便扭头就走,也不再和魏征多说什么。 当日徐淼停职前往刑部报到的圣旨便被送到了徐家庄子上,徐淼恭敬接旨,嬉皮笑脸的给前来送圣旨的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嘻嘻哈哈的对他问道: “公公以为,这次我能过关吗?” 前来宣旨的太监也嘻嘻笑道:“徐大人深受隆宠,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送走宣旨太监之后,徐淼乐呵呵的回到后宅,一进公孙婧的屋子,就看到公孙婧正在落泪。 见到徐淼回来,公孙婧赶忙擦了擦眼泪,扶着肚子站起身,一脸愧疚的对徐淼说道:“夫君,此事因妾身而起,却连累了夫君! 妾身已经想过了,妾身这就入城,去见父兄,给他们赔礼道歉!” 徐淼一听皱眉道:“你想什么呢?这是好事呀!道什么歉?给他们道歉?你让我这张脸还朝哪儿放?”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徐淼,对他问道:“好事?妾身刚刚听说,陛下已经因此停了你的少监之职,令你到刑部听审!这怎么是好事?” 第七百三十一章 臭大街 徐淼扶着公孙婧,自己坐下让公孙婧坐在他的腿上,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好事了!这狗屁少监,我早就干烦了,无官一身轻,咱家又不缺钱花,小爷我天天在家陪老婆有啥不好的? 至于刑部那边,这事儿能奈我何?砍我脑袋?不可能吧!就算是他们都想砍了我的脑袋,只要陛下不愿意,我的脑袋就在肩膀上长的结结实实,谁都别想拿走! 真的惹毛了我,老子撂挑子啥都不干了,带着你们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你那混账父兄,不认就不认了,认来作甚?让他们打着我的旗号,横行乡里?就他们那样,要是认了他们,绝对能给我粘一身屎! 还要给他们道歉,我呸!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当初敢那样对待我的娘子,我就要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这口恶气我也憋了这么长时候了,要是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的话,我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你不知道,那天我用鞭子抽那混蛋的脸的时候,手感有多好,真是太爽了! 你什么都别想,这乃是好事,正好让我好好歇歇!” 公孙婧听罢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想想当初他父兄以及族里的亲戚们,包括父亲的妻妾以及家里的兄弟姐妹是如何对待她的,她实在是难以释怀。 如果不是遇上师父的话,她估计现在早就化为了河底的一堆枯骨了,所以让她原谅父亲和兄长,她真的做不到。 但是为了徐淼,她刚才还是决心去找父兄,亲自跪下给他们道歉,现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她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徐淼安抚好公孙婧之后,吩咐芸儿和老万还有虎子娘他们,在家照料好公孙婧,自己则坐了马车,带着一帮狗腿子,前呼后拥的浩浩荡荡开入了长安城。 这次入城,他足足带了几十个“狗腿子”大张旗鼓招摇过市,一路到了刑部衙门。 虽说这段时间,长安人都还沉浸在大唐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的欢乐之中,可是也并不妨碍他们抽出一点精力,听一些市井之间流传的花边新闻。 此次返京不久的万年伯,刚回来就又惹事了,而且这次听说惹的事情还不小,妾室的父兄千里前来认亲,那家伙却非但不肯相认,却还丧心病狂的恶语羞辱岳父,当众鞭打大舅哥,甚至还指使手下当场打断了大舅哥一条腿。 现如今他的岳丈和大舅哥到了万年县衙击鼓鸣冤,听说朝中的御史们,已经联名弹劾万年伯,要陛下罢免万年伯,将其罢官除爵,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凡是这种坏事,往往在市井之间流传的最快,而且随着口口相传,这事儿也就越传越离谱,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事儿。 而且传的版本不下百个之多,最离谱的是有人传说徐淼当场便将他妾室的父兄都给打残,甚至于还当街连杀了妾室的几十个族亲。 这一下徐淼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不少人提起来就会朝着地上啐一口痰,大骂一句畜生不如,不少人甚至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徐淼被吵架问斩,和他那妾室一起,被拉到闹事之中斩下他们的狗头。 当徐淼坐着有着徐家标志的马车,在几十个护卫前呼后拥之下进了长安城之后,有人很快就认出了徐淼的马车,于是立即就招呼别人,对着徐淼的马车指指点点。 于是看着招摇过市的徐淼,顿时街头巷尾就响起了一片骂声。 跟着徐淼的那些护卫们,听到了长安人的谩骂之声以后,一个个都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打烂他们的臭嘴。 现在他们已经都打听清楚了,都知道了当年他们如夫人的父兄以及家人是如何对待如夫人的。 所以他们都觉得徐淼这么对待那两个畜生不如的父子并不为过,才只打断了那厮一条腿,都埋怨当时虎子下手太轻,起码要把那 厮的两条腿都给废了。 虎子被众人埋怨之后,自己都觉得当天有点心慈手软了,公孙婧嫁给徐淼之后,在家里这两年得到了府中上下人等一致认可,很受府中上下人等的欢迎。 明知道她当年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被逼的甚至投河自尽,自己却因为徐淼只说打断她那混账兄长一条腿,他就真的只打断了他一条腿,确实该骂。 现在又听说那对父子居然跑到官府把徐淼给告了,他就更加后悔,当时下手太轻了,应该直接就把他们给彻底废了,也省下这些麻烦。 入城之后,走在大街上,听着路边乱哄哄的议论声,所有护卫都觉得愤怒不已,这些人知道个屁呀?他们凭什么指指点点的骂自家的家主?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怒目圆睁,瞪着路边对他们指指点点的那些路人们,恨不得上去把这些不明是非的家伙都暴揍一顿。 但是可惜的是这里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勋贵们别看身份不低,可是在长安城里面,目前还真就都不敢太过嚣张。 后世小说之中的那些浪荡子们横行于世的事情,在长安起码目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谁家的子弟要是仗着老爹的身份,敢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说揍谁就揍谁的话,那么长安人可不会惯着他们。 只要跑到官衙去告他们一状,不管是长安县县令还是万年县县令,都不带怕的,他们巴不得有这种给自己创造不畏强权名声的机会呢,绝对敢带着衙役找上门去。 朝廷的御史们可也不是吃白饭的,听说这种事,为了捞名声,那绝对是敢豁出命去跟权贵死磕到底的。 所以长安城的勋贵子弟们,日子绝对过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嚣张,充其量也就是没事逛逛街,喝喝酒,逛逛花楼,倒也真没人敢当街在大街上上演强抢民女之类的戏码,谁要是敢这么干的话,估计腿早就被他老爹打断了。 徐淼这次之所以被御史们给盯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现在走在大街上,虽然被人指指点点,护卫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能怒目而视,却不敢真的上去揍那些路人。 不过徐淼却一点都不在乎,坐在马车里,一路哼着小调,时不时的抓着一个红泥水壶,嘴对嘴的灌一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当真是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不就是把公孙婧那缺德的老爹骂了一顿赶出家门了吗?不就是把她缺德的兄长打断了一条腿吗? 李二早就听说了这件事,私下里已经摆明了态度,当初他娶公孙婧的时候,其实李二就已经知道了公孙婧的出身,对于这次他打断公孙婧兄长的腿,李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次在御史们的闹腾之下,把他的案子发到刑部去审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停了他的武器监少监之职,正是他巴不得的美差,总算是能好好歇段时间了。 至于长安城的百姓们,历来都是喜欢吃瓜,他们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就是看到勋贵们惹出事被人收拾,他们才不会关心这背后的原因呢! 这世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乃至是未来,普通百姓从来都没改变过仇富的想法,这是人的劣根性所在,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而他的出世,又恰恰是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小民,一路蹿升到目前开国伯的地位,还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里,发了大财,普通小市民们不眼红才怪,他们才不管你是怎么发的财,怎么升的官。 只要你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好,那么他们就会眼红,看你倒霉了,他们就会高兴,管你占理不占理,先骂几句过过嘴瘾,所以要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话,那么有钱人干脆啥也别干,天天生气气死才好。 第七百三十二章 刑部的判决 虽说徐淼的案子被发到了刑部,但是圣旨也只是说让他自行到刑部报到,刑部也没有派人去徐家拿人,所以徐淼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自己就到了刑部衙门之外。 在他来之前,已经提前派人给李道宗送了帖子,告知了李道宗来刑部“受审”的时间,省的来的时候李道宗不在,还需要他再跑一趟。 果不其然,当他到了刑部衙门外的时候,里面立即有小吏迎了出来,把徐淼迎入到了衙门之中。 李道宗坐在客堂之中,并未在正堂见徐淼,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过堂之说了。 徐淼一看到李道宗,还真是有点心虚,要知道李道宗这次也参与了北伐,被任命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率领西路军从西面攻伐东突厥。 历史上唐灭东突厥之战,最终抓获颉利的正是李道宗这路唐军,是被李道宗所部麾下大将张宝相捡了个便宜,将其堵住当场擒获。 但是徐淼的出现,却改变了历史,在碛口之战,便一举将颉利擒获,这也就没有李道宗和张宝相什么事儿了。 于是在得知颉利被擒获之后,西路军也就停止了继续向北攻伐,李道宗也于前几天提前回到了长安城述职,刚好赶上了徐淼羞辱岳丈,殴打妻兄的这个案子。 本来李道宗刚回来,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的,但是因为是徐淼惹了事,李道宗作为武勋集团的一员,也就不能不管了,于是只能放弃休息,到刑部上工了。 李道宗当然不知道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功劳,现如今被徐淼和程处默他们给夺了去,但是徐淼却在见到李道宗的时候,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觉得有点亏欠李道宗。 当看到李道宗坐在客堂之中,正在品茶,徐淼闻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涎着脸便嘻嘻哈哈的拱手对李道宗见礼道:“下官给郡王见礼了!这次给郡王添麻烦了!郡王刚刚回长安,便要为下官的事情来衙门坐堂,实在是抱歉了!哈哈!” 李道宗翻了翻白眼,也没站起来,对徐淼说道:“你小子就不能安分点吗?刚回来就不停惹事,你是怕御史台那边没事干吗? 在大殿上你刚欧打完太常丞,刚被陛下禁足一个月,这才几天,你就又惹是生非,只怕御史抓不住你的毛病吗? 这趟去军前的教训你还不够,回来倒是长脾气了!现在倒好,连累我都不能好好休息几天!真是该打!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妾室的父兄?让我先听听再说!” 李道宗也没有给徐淼赐座,但是徐淼却还是歪着屁股自己厚着脸皮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低头看看,刑部衙门的家具居然也是产自徐家的工坊,上面有徐家的烙印。 李道宗看徐淼没皮没脸的自己坐下了,于是翻了翻白眼,这才命手下给徐淼上了杯茶。 徐淼坐下之后,把当初公孙婧从小到大在公孙家受的各种委屈都给李道宗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李道宗听罢之后,也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徐淼刚端起茶碗打算喝一口,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裆,还把手给烫了一下。 “可恶!虽说你的妾室出身不佳,但是好歹却也是他的子女,即便是不能公平对待,可是也不该如此虐待!简直是岂有此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这两天先呆在城里,随时等候招呼! 此事我自会处理!”李道宗听完了徐淼所言之后,也明白了徐淼为何会这么对待公孙婧的父兄了,当即摆了摆手,便让徐淼回去。 徐淼于是只能起身告辞,出门之后低头看看,袍子下面湿哒哒的,裤裆里都是水,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发脾气就发脾气好了,犯得着拍桌子干吗?这让我怎么见人呀?” 于是他叉着腿就这么狼狈不堪的走出了刑部衙门,出门的时候看门的衙役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徐淼湿淋 淋的袍子下摆,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一丝龌龊的笑容。 徐淼瞪了他们一眼,出门上车吩咐一声回了城中的徐府。 当天就从刑部传出消息,说徐淼到了刑部之后,被刑部尚书亲自提审,也不知道是被怎么修理了,出来的时候,吓得徐淼尿了裤子,裤裆都湿透了。 消息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有的御史一直盯着这件事,就等着看徐淼笑话,听说之后也都顿时有些愕然,心道徐淼啥时候得罪了李道宗了,犯得着对徐淼这么狠吗? 徐淼此事做的确实过分,但是也不至于被李道宗如此收拾吧? 好歹徐淼也还是有功于国的,虽然张扬了点,有时候做事也乖张了一些,但是御史们也都清楚,徐淼这几年来,确实给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好事,也为当今陛下着实解决了大麻烦。 而且这小子也很有骨气,居然还敢顶住当今陛下选一个公主赐婚给他的想法,这一点还是颇受不少人的钦佩的。 虽然他们不喜欢徐淼,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有才,这次的事情虽然他们咋咋呼呼的吵吵着要求陛下严惩徐淼,但是也并非真的就想把徐淼置于死地,只不过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但是听说徐淼到了刑部之后,被李道宗收拾的尿裤子,这就又让他们觉得有点过了。 其实在他们眼里,徐淼打断大舅哥的一条腿,也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他们也知道背后肯定有原因,徐淼确实不是那种跋扈的性子,发达之后,也从未欺负过人。 就算是当年修建徐府,逼死了一个老刁婆,被他们弹劾,事情起因弄清楚之后,也只能说那个老刁婆咎由自取。 所以他们也清楚徐淼这次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断大舅哥的腿,这背后他妾室的父兄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错。 李道宗这么狠的收拾徐淼,让他们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接下来三天里,李道宗命刑部的人,煞有介事的提审了公孙父子,又提审了徐家的几个护卫,包括打断公孙正一条腿的虎子,甚至还派人去徐家庄子,找了几个目击证人查问了一下。 终于过了几天,李道宗把查办徐淼这个案子的判决正式上交到了李二手中。 早朝的时候李道宗把这份刑部的判决呈交到了李二手中,李二看了一眼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脸上表情怪异,看了看李道宗问道: “这就是刑部的判决?” 李道宗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这正是刑部的判决!” 魏征并未看到刑部的判决意见,于是便出班问道:“不知刑部如何判罚万年伯当街行凶?可否告知老臣?” 李二于是便命楚宏把刑部的判决递给了魏征,魏征展开一看,顿时就怒目圆睁,怒视李道宗道:“岂有此理,刑部此乃是颠倒黑白,哪有严惩苦主的道理?” 李道宗斜了魏征一眼,一本正经的答道:“魏大人可觉得刑部的判罚有何不妥吗?” 魏征厉声说道:“当然不妥,徐淼目无尊长,先当街羞辱其岳丈,无视人伦纲常!后又无视大唐律法,当街行凶,打断妻兄的腿!你只判其罚铜百斤,难道这就是你们刑部秉公决断吗? 还有徐淼妻兄腿被打断,本乃苦主,可是为何你们却判其流千里?这又是何道理?” 大殿之中众臣听罢之后,顿时一片哗然,文官们纷纷开始出班指责李道宗,称其枉法,请李二罢免李道宗刑部尚书之职。 这样的判罚说实在的,让人一听确实有点无法接受,用屁股都能看得出来,李道宗在极力维护徐淼,这不是枉法是什么? 第七百三十三章 据理力争 李二高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着大殿之中乱哄哄的场面,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怒哼了一声,于是楚宏立即便尖着嗓子大声斥道:“肃静!” 李道宗直到这个时候,才冷笑了一声,对着魏征说道:“魏大人只看到的是判词,但是却并不知这背后的原因,就为何如此武断认为我在徇私枉法?” 魏征楞了一下,于是拱手道:“那么老夫愿闻其详,如果你能说出道理,那么老夫今日就当众给郡王道歉又能如何?” 李二也点头道:“承范(李道宗字承范),朕也不明白,你们刑部为何会做出如此判决!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遵旨!大家且听我解释为何如此判罚! 魏大人和诸位御史,弹劾徐淼不过只有两条,一是有违人伦纲常,出言羞辱岳丈,此乃大不敬之罪! 那么我便告诉诸位,徐淼并未对谁不敬,因为那公孙方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岳丈,那么还凭什么要让徐淼对其尊敬?” 大殿之中众臣听罢之后,顿时又是一片哗然,魏征于是沉着脸怒道:“胡说,老夫已经查问过了,公孙氏确实乃是那公孙方庶出之女!怎么算不上是徐淼的岳丈?难道这也能否认不成?” 李道宗一摊手道:“这是当然,公孙氏确实乃是公孙方庶出之女不假,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算不上是徐淼的岳丈! 诸君先不要着急,且听我说来! 公孙氏原本乃是公孙家的一个胡姬所生,自其出生之后,便不被公孙家所喜,自小在家受尽欺辱,甚至不如家中粗使丫鬟!稍有不顺家人之意,便会招致家中公孙方以及妻妾,甚至是家中兄弟姐妹的打骂羞辱! 公孙氏出生之后,公孙方也并未将其母纳为妾室,而是依旧仅仅只将其视作公孙家的舞姬!直至公孙氏幼年的时候,将其活活逼死,令公孙氏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丧母之痛! 公孙氏丧母之后,在公孙家便更是受人欺凌,再无人可怜! 好在公孙氏长大之后,出落的美貌异常,这才被公孙家所多少看重了一些,在其十五岁之年,便强逼公孙氏嫁给当地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吏为妾! 公孙氏抵死不从,公孙方便多次鞭打于她,逼迫她从了那个老吏!甚至打算将其绑起来送到老吏府上,任由那老吏糟蹋! 公孙氏性情刚烈,为保清白,宁可投河自尽,也绝不嫁给那个积年老吏! 只是她比较幸运,被路过的师父所救! 公孙家当时因为公孙氏宁死不嫁那个积年老吏,便公开宣称,不认公孙氏这个女儿!从此与其一刀两断,断绝父女之情! 既然公孙方早已公开断其父女关系,那么何来他还是徐淼岳丈之说? 诸君想必也都是为人父母之人,即便是庶出子女,不为你们所重,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对待自家的子女吧? 公孙方为夫却对子女如此不仁,有何颜面称之为父? 他之所以现如今不远千里跑来长安认亲,诸位难不成不知他是如何作想的吗? 魏大人,你素来以正直刚烈著称,那么敢问魏大人,你就是这样不问是非的吗?” 魏征听罢了李道宗的这番话之后,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就露出了满脸惊讶和愧色,对李道宗问道:“此事当真?” “魏大人以为我李道宗难道是信口开河吗?如若魏大人不信,那么大可现在便派御史前往豫州查访此事,看看是否本官在故意编造! 看看那公孙方是否当年公开宣称过,他和公孙氏恩断义绝,再无父女之份! 我还可以告诉魏大人和诸位,公孙方当年在公孙氏被其师父救走之后,还曾在当地悬重赏,追索公孙氏和其恩师,如若抓住他们,死活不论,皆赏钱千贯! 他甚至想要将公孙氏置于死地!那么敢问诸位,换做是你们,你们还会认他做父吗?”李道宗忽然间提高声调,厉声对 魏征他们质问道。 魏征的脸顿时就苍白了下来,他知道这次又误会徐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氏居然身世如此凄惨,她的父亲居然如此不为人也,难怪徐淼如此对待于他。 公孙氏乃是徐淼的爱妾,现在还怀了徐淼的孩子,徐淼又是一个极为护短之人,当年为了家中仆妇之子,就和一帮勋贵子弟强闯伯府,将平阳伯生生打成了废人。 现在他的爱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没派人去灭了她家,已经算是仁慈了,可是那公孙方听闻女儿嫁给了徐淼这样一个伯爷,居然还有脸跑来认亲,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都不会相认。 只是徐淼的性情比较乖张一些,把事情做得有点绝了而已。 于是魏征满脸愧色的拱手道:“老夫确实不知这件事背后,居然还藏着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看来又是老夫失察了!” 李道宗冷哼一声,又扫视了一遍其余的那些御史,冷哼了一声道:“现在我再告诉诸位,徐淼为何当街打断那公孙方长子公孙正的一条腿! 那公孙正仗着他乃是家中嫡长子,从小就经常凌虐妹妹公孙氏,甚至在公孙氏十三岁的时候,还曾经偷窥公孙氏沐浴,欲行不轨,被公孙氏发现之后,惊呼之下方才作罢! 这等混账东西,徐淼只打断他一条腿,实在是太轻饶他了! 而他们父子既然没资格和徐淼结亲,那么他作为平民之身,拦住徐淼,当街辱骂当朝命官,这就是以下犯上,冲撞上官! 漫说是打断他一条腿,就算是当场将其杖毙,也并不为过! 故此本官以为,刑部以徐淼当街伤人,罚铜百斤,已经乃是重判了! 而那个公孙正,刑部判其徒千里,也已经是看在公孙氏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了! 这等混账东西,要是按照本官的意思,哪怕是斩了他也不为过,再不济也应该将其流放琼崖!” 当李道宗把这番话说完之后,殿内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原本还咋呼着指责李道宗徇私枉法的那些文官,一个个都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之色,纷纷怒斥公孙父子非人也。 至于那些御史和魏征,则一个个面露愧色,纷纷向李道宗拱手认错,说他们有失察职责。 李二这个时候听完了李道宗的话之后,脸也沉了下来,啪的在龙案上怒拍一掌,厉声斥道:“胡闹!魏征,你们御史台难道就是这么做事的吗?遇事不明,便群起而攻之!你们来说,徐淼何错之有?难不成你们要逼着徐淼必须忍下这口气,认贼作父不成?” 魏征和一群御史,听罢之后,一个个都满脸愧色,呼啦啦跪在了地上向李二请罪。 魏征当场便提出此事他再次犯了失察之错,愿意为此担责,请李二罢去他侍中之职。 李二则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魏征,这时候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看到这里,也都纷纷出班,为魏征求情。 理由是此事魏征等人虽然却有失察之错,但是此事也有原因,毕竟当时他们无从得知这背后居然还隐含有这些事情,徐淼又没有对外说过此事,也未曾对他们解释过原由,所以他们也就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即便有错,也不至于罢官。 第七百三十四章 咎由自取 于是李二这才拂袖道:“你等都退下吧!念在你们虽有失察之错,但是却有无从知情的理由,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要严谨一些,此事就此作罢! 至于那公孙父子,不修德行,各杖五十,随行之人各杖二十,其子流放岭南,遇赦不赦!领刑之后,立即将其逐出长安,发回原籍,命豫州地方严加监管! 徐淼即日起恢复上值,罚铜百斤就算了吧!这件事他做的并不过分! 退朝!” 原本闹得满城风雨的徐淼不敬岳丈,虐打妻兄事件,于是最终就以这种方式落下了帷幕,憋着吃瓜的群众于是十分失望的就散伙不再提这件事了。 公孙方父子以及随行的公孙家的族人们怎么也没想到,状告徐淼会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正呆在客栈之中等消息的他们,突然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来,不由分说便将他们绑了起来拖出客栈,拉到了刑部。 公孙方和公孙正父子俩一脸懵逼,满心惊惶,到了刑部之后,立即有人便上前向其宣读了刑部的判决。 听完判决两个人当场都傻了,马上就被掀翻在地,扒去了裤子,俩人这才想起来哭爹喊娘的大叫冤枉。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听他们喊冤,有行刑的衙役拎着水火棍就上来,抡圆了棍子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这一棍子下去,俩人的喊冤声便戛然而止,这些行刑的衙役,那都是多年练出来的手艺,打人的时候,非常有技巧性。 他们会分情况而定,到底该怎么打,如果是想要人犯的性命,那么不需要几下,便能把人打的筋断骨折,横死当场,表面还看不出多少伤。 另外他们也可以根据上司的意思,把板子打的乒砰山响,可是却基本上伤不到人,打完之后除了皮肤红肿之外,基本上提裤子就能走人。 当然他们也可以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却又不致命致残,可是却会让人感觉非常疼,让受刑者痛不可当,打完之后保证死不了,但是肯定要很长时间起不来床,受很长时间的活罪。 今天行刑者就用的是第三种打法,一棒子下去,公孙方父子俩就疼的连叫都叫不出声,瞪大眼睛张大嘴,眼珠疼的都突出来了。 随着几板子打下去之后,他们才惨叫出声,发出的惨叫声响彻了刑部大牢内外,那个凄厉那个惨呀!令人听了之后,忍不住想要捂耳朵。 而且这种疼是痛入骨髓的那种疼痛,甚至可以说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疼,十几板子下去,两个人就都生生疼晕了过去。 但是疼晕之后,随着继续落下的板子,他们又被疼醒过来,五十板子打下来,两个人疼晕过去再疼醒过来,反复晕厥了五六次之多,最后打完的时候,两个人一声不吭,都彻底晕死了过去。 虽然这两个人着实可恶,但是刑部的人却也知道,打他们可以,但是却不能把他们给活活打死。 这样的话事情传出去,搞不好会给徐淼惹来麻烦,难保不会被人背后怀疑是徐淼买通行刑之人,故意将他们活活打死的。 而且那样的话,不但对徐淼名胜有损,而且对公孙婧也名胜有损。 所以他们受刑的时候,必须要活着才行。 等打完之后再看他们父子俩,从屁股到大腿的皮肉全部被打烂了,真的是被打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当这边打完之后,便立即有医官过来,先为他们检查了一下伤势,确保筋骨未断之后,便立即给他们清创敷药,确保他们不会因为皮外伤太重感染而死。 随行来的公孙家的几个族人,也都被吓蒙了,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之地步,来长安认亲不成,反遭徐家羞辱。 到官府告状徐淼之后,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不少御史前来询问,还安抚他们,说一定会弹劾徐淼,让他们放心。 随后不久市井之间还到处流传小道消息,说当朝的侍中魏征魏大人以及一众御 史,纷纷联名上书弹劾徐淼,于是他们以为这件事他们胜券在握,这些天都在等候徐淼倒霉。 后来又见朝廷把这个案子发到了刑部审问,他们就更加觉得这次他们赢定了官司,觉得有这么多御史出面弹劾徐淼,朝廷如此重视,那么徐淼这次官司肯定输定了。 虽然他们也没指望搬倒徐淼,毕竟他们只是属于地方上的小民,即便是告赢了徐淼,也不见得能把徐淼彻底掀翻,可是他们还是幻想着,最后官府判徐淼赔偿他们一大笔钱,起码让他们捞点便宜。 但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事情最后却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事情突然间就急转而下,徐淼屁事没有,而刑部却判决重责公孙方父子各五十大板,公孙正发配岭南遇赦不赦。 公孙方和他们一众公孙家的族人,则由长安官府派人押送回豫州,交由豫州地方严格监管。 这样的反转让他们跟做梦一般,一时间跪在一旁看着公孙方父子受刑,整个都吓傻了。 等公孙方父子挨完了板子之后,又有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过来,把他们也掀翻在地,扒去裤子,行刑的衙役继续抡起板子,便一五一十的打了下去。 一时间跟着来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也立即发出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 等把他们打完之后,再看这些家伙,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趴在地上晕的晕,嚎啕大哭的嚎啕大哭,还有人继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们这次算是把公孙方父子给恨透了,原本想着跟着他们进京,能攀一门好亲戚,以后跟着沾点光。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能跟着沾到半点便宜,反倒跟着挨了一顿板子,把他们打的屁股开花。 有的家伙还不服,大声质问为何不惩治行凶的徐淼,却反过来打他们的板子。 结果宣读判决的那个刑部的小官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尔等难道自己不清楚之前你们公孙家是如何对待万年伯的爱妾的吗?现在听闻她嫁给了万年伯,你们却跑来攀亲,我呸!你们也配? 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你们可知万年伯的爱妾,早已是朝廷命妇,正七品夫人!你们当年欺凌于她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居然还有脸去敲登闻鼓,恶人先告状,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无情无义之徒!你们这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也! 要怪就怪他们父子好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通臭骂下来,挨揍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一个个脸都绿了,这时候他们终于算是彻底记起了当年他们是如何对待公孙婧的了。 虽说虐待公孙婧主要是公孙方一家所为,可是逼迫公孙婧嫁给那个积年老吏,可以说是整个公孙家都有参与。 这个刑部的官员的话,说的一点不错,他们真的是跑来自取其辱来了,当年他们那样欺辱公孙婧,现在却跑来攀亲,他们配吗? 于是跟着来的那些个公孙家的族人,都把公孙方父子给恨透了,如果不是他在家里吹的那么厉害,他们这些族人也不会跟着跑来长安挨这顿揍。 如此一来,他们再看公孙方父子的时候,眼神里都充满了恨意,一边龇牙咧嘴的呻吟,一边朝公孙方父子吐口水。 当把他们揍完之后,刑部便派人把公孙方一行人给扔到了他们来时坐的马车上,派了差役押上他们,带上刑部判决的文书,将公孙方一行人押送回了豫州。 而公孙正被打完之后,却被当场收监,关入到了刑部大牢之中,等他伤势复原之后,将其送往岭南。 第七百三十五章 悔不该当初 徐淼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折腾一圈,还是没能把武器监少监的差事给甩掉,他还要继续给李二当牛做马,继续干活。 而且这还不算,李二因为军器监在徐淼接手之后,成效斐然,效率大增,所产军器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以往。 原本之前已经有朝官在李二登基之后,提出裁撤冗员,精简官吏的时候,就已经提议,说军器监的职能和匠作监以及少府监的职能重叠,可将军器监裁撤,将其所属工坊并入少府监和匠作监。 历史上在贞观年间的时候,军器监也确实被裁撤掉了,可是因为徐淼的出现,接掌军器监之后,在他的大力改革之下,军器监的生产效率大增,于是这也改变了军器监被裁撤的命运。 这次徐淼回来,非但李二没有将军器监裁撤,反倒是看到军器监的生产效率大增,和少府监以及匠作监所掌的那些工坊一比,军器监堪称一枝独秀。 于是在徐淼被弹劾之后,李二和大臣们商议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但不再考虑裁撤军器监,而且决定把原属匠作监和少府监的一些生产军器的工坊,都并入到军器监之中,交由军器监统管。 这么一来也就改变了之前比较混乱的军器生产的多头管理的局面,简化了朝廷管理的麻烦。 而军器监也不再归兵部所辖,直接由朝廷直辖。 这么一来,徐淼的工作量就顿时大增了数倍之多,他接下来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处理各个并入军器监的工坊,在各工坊之中推行新的标准化生产方式。 所以徐淼对此非常不满,他原本琢磨着,这次趁着这个机会,把武器监的差遣给丢掉,回归家庭,只顶着一个爵位,做一个闲人。 没事带着娇妻美妾,出去游玩游玩,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把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可是没成想最终李道宗居然这么给力,非但为他平冤昭雪,还严惩了公孙方父子,连带着一起来巴结他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也跟着一起倒了血霉。 而他自己非但没有丢掉武器监这个差事,反倒是又被压了一堆的工作,这一下让徐淼着实大失所望。 在府中禁足的徐淼便出城回了庄子,将李二和刑部的判罚决定告知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罢之后,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为徐淼脱罪感到高兴,但是很快心情就又变得低落了下来。 虽然公孙婧当着徐淼的面的时候,尽可能的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但是徐淼却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公孙婧情绪的低落。 他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公孙婧为何如此心情低落了。 于是他让芸儿等人暂时离开,搂住公孙婧道:“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他们的出现,又勾起了你的不快记忆。 而且此事陛下和刑部方面确实对他们惩处有点过于严厉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你恨他们,但是毕竟他们还是你的父兄,我们如此对待他们,也难免会被人视作太过凉薄了一些!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公孙婧靠在徐淼怀里,忍不住眼泪又涌了出来,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确实对我不仁,之前我也确实对他们恨之入骨! 但是当听你说过陛下和刑部对他们惩处如此严厉,却不知为何,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 仔细想想,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父兄,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真不敢想,以后别人会如何看待于我! 公孙正确实是个混蛋,但是发配岭南对他来说,是不是太重了?” 徐淼点了点头,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件事交给我吧!” 公孙正趴在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之中,醒过来之后,立即疼的大声惨嚎了起来,想要翻身,但是却立即感到臀腿传出一股难忍的剧痛,于是疼的他一边惨叫,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一只手死死 的攥住身下的铺草,一只手捏成拳,疼的死命的朝地上捶。 这时候狱卒走过来,在粗大的栏杆上重重的用刀柄敲了一下,厉声喝骂道:“嚎什么嚎?再嚎你信不信老子他娘的把你的臭嘴给堵上?给老子闭嘴!” 公孙正趴在地上,被狱卒一顿喝骂之后,吓得强自闭上了嘴,只敢低声的呻吟着,然后想想自己的下场,不由得万念俱灰,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就这么在牢里被关了三天,三天里只有一个医官进来给他换药,没人搭理他,每天两顿牢饭,除了一点咸菜,一碗稀粥,外加一个硬的跟石头一般的糜子干饼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公孙家在豫州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家族是有一定势力的,而且也有不少产业,家族之中,除了偏枝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贫一些之外,一般人家的日子都还过的可以。 公孙方又是族中的主枝,在族中颇有地位,所以家里很是殷实,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娶几房妻妾,家里面还养了不少的丫鬟仆役,当初家里也不会买了公孙婧的母亲。 所以公孙正在家里的时候,过的那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便是来长安的路上,一路上有钱也吃喝不愁,哪儿吃过这种苦呀! 再加上先是被打断了一条腿,接着又挨了五十大板,屁股大腿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罪可算是受大了,从小到大就算是犯错,也充其量被父亲抽几棍子,哪儿挨过这样的打呀! 所以现在趴在牢房里面,一边要承受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一边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这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更何况未来对他来说,已经彻底没有了,接下来他要被发配岭南,这对于他来说,那就更加无法接受了。 岭南是什么地方?那里多是烟瘴丛生的莽林,期间毒虫蛇蝎、各种猛兽横行,而且遍布着野蛮的僚人,而且据说那边天气闷热,还多有疫病,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 而他则被朝廷判为流放岭南,遇赦不赦,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要活着,就不能离开岭南那片可怕的蛮荒之地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每天想起来这件事,他就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然后便会招来狱卒一通臭骂,为此还被饿了一天,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听父亲的话,跟着父亲跑到长安来认什么亲了,当初他们如何对待公孙婧,难道父亲心里面就没有个B数吗? 从小到大,父亲对那丫头片子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动辄打骂,他们这些子女都有月例,只是多少之分,但是公孙婧却几乎等于没有。 公孙婧因为是胡姬所生,所以在家里和粗使丫鬟的地位差不多,穿的都是姐妹穿剩下或者是穿破不要的衣服,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生死。 后来长大了,出落成了一个美人了,父亲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愣是逼着她嫁给州里的那个老吏。 公孙婧不从,父亲连着几天鞭打于她,逼她就范,最终逼得公孙婧投河自尽。 公孙婧被那江湖客救走之后,打断了那个老吏一条腿,为此他们家赔了那个老吏好多钱,为此他们恨透了公孙婧,悬重金追杀那个江湖客和公孙婧,死活不论。 现在父亲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有脸带着他跑来认亲呢? 第七百三十六章 徐淼探监 而公孙正也猪油蒙了心,居然把这些事情都给忘了个干净,居然还真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父亲跑来认亲,这不是标准的自取其辱吗? 他听说公孙婧深得那个万年伯的宠爱,虽然只是妾室,但是至今万年伯也未娶正妻,当年公孙婧在他们家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难怪那万年伯会如此对待他们父子。 可笑他却又忘了那万年伯的身份,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当街和那个万年伯咆哮,结果却被那万年伯当场一鞭子抽烂了脸,还打断了他一条腿。 后来他在客栈才听说,那万年伯居然前段时间在塞外率军,杀了近万突厥人,他同时还是一个将军。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他自己想想当时如果那个万年伯对他起了杀心的话,当时估计他就可能会被一刀两断了。 可笑他父亲居然还抬着他跑到官府状告徐淼,以为靠着一帮御史就能搬倒万年伯!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痴心妄想,根本就是做梦!那万年伯乃是天子近臣,朝廷岂会因为他们父子,便黜免掉于国有功的一个伯爷? 现在他们落得这番境地,可以说都是他那老爹把他害的。 现在的公孙正,对徐淼虽然也深怀恨意,但是本能上因为身份差异巨大,他想起那万年伯徐淼的时候,更多的倒不是恨意,而是恐惧。 反倒是他对于现在落得的处境,最为痛恨的却是他爹。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爹造成的,所以现在他最痛恨的却不是徐淼,而是他老爹。 公孙正绝望之中,几次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裤腰带都解下来挂在了栅栏上,打算把自己吊死拉倒,可是求生的本能,却最终屡屡让他失去行动的勇气。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判的如此之重,那还是因为早年,他年少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公孙婧在洗澡。 少年的好奇心促使他多看了几眼,却一不小心被公孙婧发现,公孙婧惊声大叫的时候,他害怕被其他人听到,一时心慌冲进去试图捂住公孙婧的嘴。 但是最后却被误会成了他想要对妹妹欲行不轨,让他丢尽了脸面。 虽然公孙方并不喜欢公孙婧,也不待见公孙婧,可是毕竟公孙正和公孙婧是兄妹关系,这件事发生之后,公孙方还是把公孙正暴打了一顿。 后来公孙正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公孙婧,所以之后才会屡屡欺负公孙婧。 现在他后悔极了,他发誓当时他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公孙婧洗澡,而且当时确实不是想要对公孙婧欲行不轨,那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现在就因为这场误会,他被官府视作了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甚至皇帝陛下亲自开口,判他流放岭南永不得返回中原,而且遇赦不赦,算是彻底毁掉了他的人生和未来。 公孙正想起这件事,就懊悔不已,几次痛苦的猛抽自己的嘴巴,用脑袋咣咣朝墙上撞。 当他挨了板子之后入狱的第五天,公孙正如同活死人一般,趴在臭烘烘阴暗潮湿的牢房的铺草上,这时候的他已经万念俱灰,思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运作,脑海中一片空空荡荡,眼神都失去了光,就如同一具还会喘气的尸体一般。 这时候忽然间一个狱卒走到了牢房门口,咣咣的用棒子敲打了一下牢房门,对他喝道:“公孙正,有人来看你!赶紧起来,别装死了!” 公孙正楞了一下,很是疑惑,因为他听说他爹和同来的那些族人,在领完刑之后,便都被逐出了长安,被官府派人押送遣返回了豫州,这长安城中,他应该再没有一个熟人了。 而当初带消息回乡的那个同乡,就算是回到长安,听说他的事情之后,估计也绝对不敢前来探望于他。 所以这长安城中,他真的想不出谁还会来狱中探望他,于是他这才有点好奇的扭动僵硬的脖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起了头,朝着牢门望去。 牢门被 狱卒打开,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牢门外面,来者居然是徐淼。 于是公孙正立即惊呼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向后缩着,蜷缩在了牢房的一角,浑身颤抖的叫到:“别过来,别过来!你为什么会来?别杀我!” 徐淼抬腿走入了牢房之中,跟着虎子提了一个食盒也进入到了牢房之中。 狱卒明显很巴结徐淼,跟了进来之后,点头哈腰的给徐淼递了一个板凳,请徐淼坐下。 虎子从怀里取出一块银饼子,塞入了这个狱卒的手中,笑着说道:“给牢里的弟兄们买点酒喝!” 狱卒很高兴的收起了银子,连连道谢,对徐淼说道:“伯爷,您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今天没人前来巡查!小的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叫小的便是!” 徐淼用手掩着鼻子,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狱卒于是连忙便很识趣的退出了牢房。 徐淼打量了一下刑部的牢房,老方阴暗还有些潮湿,散发着一股子霉味,还有一股难闻的恶臭,就像是哪儿死了几只死老鼠没被发现一般,这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整个牢房之中,只有一堆铺草和一张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破烂不堪的毯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虎子把食盒放在了牢房地面上,退到了徐淼身后,冷冷的盯着缩在墙角的公孙正。 公孙正此时蓬头垢面,再也没有当日初见到他时候的那种风采了。 其实公孙正还是生了一副不错的皮囊的,身高按照后世来说,有一米七多,相貌也继承了其父母的优点,生的相当俊朗。 而且公孙家又有家传武学,家族之中的子弟都从小习武练剑,公孙正身材匀称,肩宽腿长,身材比例相当不错,身穿文士袍倒也是一个翩翩佳君子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到的公孙正,却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蓬头垢面,精神萎顿而且还惊恐万状,再没有当日初见他时候那种嚣张风采了。 徐淼冷冷的打量着公孙正,公孙正惊恐万状的缩在墙角,一条腿上还绑着夹板,拼命的挤在墙角之中,仿佛想要把自己挤入墙壁里面一般,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徐淼,完全不敢和徐淼对视,着实吓坏了的样子。 徐淼冷哼了一声,对公孙正说道:“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你用不着这么怕我!过来好好听我说话!” 公孙正听罢之后,多多少少安心了一点,于是只能颤颤巍巍的拖着断腿,按照徐淼的吩咐爬了过来,跪在了徐淼面前几步之外,浑身哆嗦的低着头,依旧不敢和徐淼对视。 现在他真的怕极了徐淼,因为他现在知道,以徐淼的身份,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而且弄死他也根本不会有人过问。 他现在真的不想死,要是想死的话,他这几天早就把自己弄死了,何必撑到现在,求生的本能让他很想活下去,所以当徐淼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恐惧一下就攥住了他的心脏,令他战栗不已,甚至连内心中对徐淼的恨意,都被彻底压制了下去,连恨徐淼都不敢了。 徐淼冷冷的注视着跪在他眼前战栗的公孙正,用冰冷的声音对他问道:“你可知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吗?你可知错?”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一条生路 徐淼当然看出他的担忧了,冷笑一声道:“放心,没给你下毒,我要是想你死的话,需要下毒吗? 我只需要给狱卒塞点钱,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没兴趣杀你!” 听徐淼这么一说,公孙正反倒是放心了,徐淼说得对,他要是想弄死自己的话,就凭他的身份,哪儿需要亲自下毒来把自己毒死?随便跟狱卒打声招呼,狱卒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给弄死,用得着留下这样的把柄给人家吗? 于是他跪在地上,向徐淼磕头道谢,噙着泪托徐淼给公孙婧带句话,代他向公孙婧道歉,说他对不起公孙婧。 徐淼摆摆手道:“你有心就好,也不枉婧儿托我来探望你一下!” 这时候公孙正忽然间又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求徐淼饶他一命,求徐淼给他求个情,不要把他流放到岭南去,他去岭南一定会死的。 徐淼盯着他,对他问道:“你当真后悔当年那样对待婧儿?” “是是是,小人真的知错了!小人当年实在是不该那样对待小妹,小人知错,小人不是人!求大人放过小人这次吧! 只要大人能放过小人这次,小人今后给大人当牛做马都行!小人真的不想被流放到岭南呀!呜呜……恳求大人饶命呀!”说完之后,公孙正又趴在徐淼脚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徐淼等他哭了一阵之后,冷声喝道:“闭嘴!哭的让我心烦!” 听到了徐淼的呵斥,公孙正立即就吓得闭上了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再哭,只是肩膀抽搭抽搭的无声哽咽着。 “实话告诉你,此次判你流放岭南,乃是当今陛下的口谕!天子金口玉言,不容更改,想不去岭南是不可能了!”徐淼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一听顿时就绝望的瘫坐在地,他这样一个平民,居然劳动了当今天子下旨判他流放岭南,那他算是彻底没救了。 虽然徐淼身份尊贵,但是既然天子已经亲口吩咐了,那么想要让天子改口,那也不太可能了,于是顿时公孙正只觉得五内俱焚,眼一黑就晕倒在地。 虎子连忙上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扭头对徐淼说道:“这家伙吓晕过去了!” “弄醒他!”徐淼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色,对虎子说道。 虎子揪住晕过去的公孙正,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公孙正随即就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看到徐淼之后,又像个娘们一般的哭了起来。 “你烦不烦?哭哭哭,要是你想死的话,那你就哭死好了!要是不像死,就给我闭嘴,听我说!”徐淼被这厮哭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骂道。 公孙正再次被徐淼的话给吓得赶紧禁声,同时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欣喜,心中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赶紧跪正了身体,眼睛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徐淼。 “实话告诉你,不去岭南是不可能了!”徐淼一张嘴,公孙正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念在婧儿的面子上,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这次之所以你会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正是你们父子咎由自取,跑到官府告我,结果把你给害了! 如果当时你们老老实实回乡,那么我自懒得再理你们!你也不用受此一灾! 岭南你肯定要去,但是去岭南,不见得就一定会死在岭南! 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如果听话好好干的话,那么在岭南你也可以活的很好,过些年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求情,赦免你的罪责准你离开岭南!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也要好好干才行!”徐淼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的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听罢之后,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连忙跪正身子,忍着屁股和大腿的剧痛,瞪大眼睛看着徐淼,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我听,我听!请大人给我一条生路!让小人做什么都行!” “好吧!岭南虽然确实荒僻一些不假,但是却也是个风水宝地,那里特产极其丰富,气候温暖湿润,而且也有不少人在那里定居,繁衍子孙数千年之久! 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害怕,只要注意在那边不要乱来,切记不得喝生水,所有入口之物必须要煮沸煮熟之后方能入口,那么保住性命是没有关系的! 我看你并不是一个蠢人,公孙家也是做生意的,你想来也应该懂一些生意之道吧?” 徐淼对公孙正问道。 公孙正连忙点头:“启禀大人,小人家里常年在豫州一带,做粮食生意和酒楼生意,来长安之前,小人一直跟家父学着做生意,现在家中有些生意已经交给了我来打理了!” “这就好!这么说你也应该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这就好办了!到了岭南之后,我自会安排人跟当地官吏打招呼,对你照顾一些,不会留难于你! 岭南那边,是冯家的天下,我会托朝中重臣,给越国公冯盎写封信,你带在身边,到了那边之后,将信送到冯家府上! 到时候你再岭南,自然就没人会为难于你了!” 公孙正听罢之后,顿时喜出望外,虽然他眼下不得不去岭南,但是有了徐淼的照拂之后,他到了岭南,起码不会像普通犯人那样,被送去做苦力了。 而且徐淼居然有能力托关系和雄踞岭南的冯家打招呼,那么他去了岭南之后,有冯家稍微照拂一点,谁还敢轻易欺负他?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起码到了岭南之后,也不会吃太大的苦头了。 于是公孙正赶紧趴下对徐淼连连叩谢,激动的浑身都直哆嗦。 “先别谢我,我照拂你,一是看在婧儿的面子上,二是要你为我做事!到了那边之后,你要在那边帮我做事!事情做好了,那么以前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 但是我也丑话跟你说在前面,你要是不好好为我做事的话,那么后果你自己想!即便你身在岭南,如果你手脚不干净,亦或是不踏踏实实的好好做事的话,那么我也只需要一句话,你便还会去做你的苦力! 听见了吗?”徐淼把脸一沉,对公孙正警告道。 公孙正听罢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一想可不是嘛,徐淼既然能和冯家搭上关系,让他在岭南活的舒服点,那么自然也能随时拿走他的一切,把他打回原形! 而且当初他和父亲腆着大脸跑来认亲,不也正是想要抱住徐淼的大腿吗? 现在虽然吃了苦头,可是结果却也差不多,等于是他今后要为徐淼做事,不过就是要到岭南那边,为徐淼办事罢了。 现如今他已经在长安城彻底了解了徐淼的能力,也知道了徐淼当下在朝中的地位很是超然,可谓是前途无量。 能抱住徐淼的大腿,对他来说不正是梦寐以求的吗? 于是他连忙点头道:“请大人放心,您如此照拂小人,小人愿肝脑涂地报答于您!一定踏踏实实好好做事!绝不敢辜负大人!” “嗯!那我就且先相信你!走着看好了!当然,只要你好好为我所用,那么我也不会亏待于你!过些年之后,我可以想办法请朝廷赦免于你,你到时候便可以衣锦还乡! 想要留在岭南继续为我做事也可,想要回去继承家业也行,到时候我自会放过你!”徐淼再次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跪在地上连连称是,这时候精神顿时好了很多。 第七百三十九章 魏征来访 接下来徐淼和公孙正谈了很长时间,离开的时候,公孙正艰难的爬起来,扶着牢房的栏杆连连向徐淼道谢,一再向徐淼表忠心,请徐淼放心,他一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徐淼。 随后第二天公孙正就被调到了一间条件好的牢房之中,牢房里有了床铺桌椅,也干净明亮了许多,味道也没有那么臭了。 关键是换到这里之后,伙食也好了很多,甚至徐淼还给狱卒留了钱,告诉狱卒,公孙正想吃什么,就给他买来就是,钱不是问题,自有他们的好处。 所以公孙正在牢里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还换了新的干净衣服,狱卒也对他客气了很多,基本上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狱卒看在钱的面子上,都满足了他的要求。 徐淼过了两天,还亲自过来,给他的断腿重新换了夹板,又打上了石膏,告诉他这会让他的伤腿更快得到恢复。 而且每天都会有人过来给他被打烂的屁股大腿换药,伤势恢复的很快。 公孙正也安下心来,在牢里想了很多,最后咬牙下定决心,彻底投靠徐淼,抱紧徐淼的大腿,以后好好为徐淼做事,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何尝不是他飞黄腾达的一个大好时机呢? 当徐淼把安排公孙正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之后,公孙婧想了想,也叹了口气,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她也意识到可能存在一定的误会,于是便心中也释怀了许多。 “多谢夫君如此体谅妾身!虽然他们确实不仁,可是毕竟是妾身的父兄,妾身实在是做不到将他们置于死地!给夫君添麻烦了!”公孙婧挺着大肚子,郑重的起身对徐淼做了个万福,轻声说道。 徐淼赶忙搀住公孙婧,让她坐下,抚摸着公孙婧的大肚子,他嘿嘿笑道:“你我乃是夫妻,说这样的话,就显得太过生分了! 你能这么考虑,只能说明你心地良善,我也很是欣慰!谁也不想娶一个心地恶毒的恶婆娘呀!嘿嘿! 正如你说,他们可以不仁,但是我们不能不义,现如今已经惩戒过他们了,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恶气,那么我也不愿非将他们置于死地! 更何况我看你那长兄,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之徒,也算是个聪明人,跟他说话,有些事情一点就透! 那么我只当是废物利用了,正好他要被发配岭南,那么就让他在岭南那边为我做点事好了!” 徐淼的事情虽然在长安引起了一场风波,但是毕竟这个时候大唐刚刚灭掉东突厥,长安人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这件事上,所以当风波过后,也很快就又被健忘的长安人给遗忘了。 虽然大多数人很快忘掉了这件事,但是有一个人却没有忘掉,那就是再次因为弹劾徐淼而吃瘪的魏征。 魏征再朝这几年来,早已树立起了刚直不阿,直言敢谏的形象,可是却屡屡在徐淼身上栽跟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魏征确确实实没有想到,徐淼不认公孙父子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原因,他确实被误导了,误以为徐淼不屑于认公孙家这门亲戚。 虽然他也猜测过,可能是公孙婧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所以才导致了徐淼拒不相认公孙家这门亲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这是不能容忍的,此举实在是有违人伦纲常。 所以当得知公孙方父子在万年县击鼓状告徐淼之后,他派人专门打听了这件事,详细了解了当时发生事情的过程,这才认定这件事肯定是徐淼的错。 徐淼即便是再不待见妾室的父兄,也不该如此羞辱甚至殴伤妻兄,所以才会参与了弹劾徐淼。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氏的身世居然如此悲惨,几乎被亲生父亲活活逼死,只是侥幸才逃得一命。 而且之前公孙氏在她家的时候,居然遭受过那样的欺凌,所以最终他才发现,他再次误会了徐淼。 于是就在刑部判决之后,魏征专门登门 拜访徐淼,但是却在徐家大门口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当他递上拜帖之后不久,门房就出来将拜帖交还给了魏征,对魏征说道:“我家主人说他不在,请魏大人改日再来吧!” 魏征听罢之后,鼻子差点当场气歪,什么叫做我家主人说他不在?这不就是徐淼在明说懒得搭理他魏征吗? 魏征气的脸色铁青,他堂堂一个侍中,亲自登门打算道歉,却吃了这样一个闭门羹,实在是让魏征有点无法接受。 于是把魏征气的拂袖而去,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那辆一匹老马拉的破旧马车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上走来了一个人,嬉皮笑脸的看着魏征,一脸坏笑的对魏征拱手道:“哎呀呀!这是哪股风把魏大人给吹到寒舍来了?实在是失敬失敬呀!” 魏征扭头一看,也有点蒙,只见徐淼流里流气的一摇三晃从街上走了过来,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这家伙看样子刚才确实不在府中。 于是魏征的气也就当即消了不少,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徐家门房不会说话的原因,徐淼刚才应该确实不在府中。 但是他又哪里知道,徐淼这是故意耍他,刚才徐淼正在府中陪公孙婧和芸儿说话,听闻魏征来访,专门让门房出去这么回复魏征的。 而他则立即就从侧门跑出了院子,又从府外绕了回来,给魏征制造了一个他刚从外面回来的假象。 魏征看见徐淼一摇三晃的走路架势,就暗自有些来气,本想开口教训他几句,但是一想今天他来徐府的目的,于是只能强忍了下来。 徐淼站在府门外面和魏征说话,却毫无要请魏征进门的意思。 魏征看出徐淼并无要请他进府的意思,知道徐淼肯定正恼恨于他,于是叹息了一声,对徐淼拱手道:“此次看来又是老夫误会于你了!今日老夫前来,乃是特意向你道歉的! 老夫确实不知原来此事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你那妾室居然身世如此之惨!此事确实乃是老夫失察!不该草草便上书弹劾于你!” 徐淼则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手道:“无妨无妨,在下早已习惯了!反正估计魏公早就看小子我不舒服了,正好这也是个机会! 但是很可惜呀!又未能让魏大人如愿以偿! 只是此事之后,以后魏大人若想再要参我,那就还请魏公要先查明原由,再上书参我不迟!也免去魏大人再来找我赔不是了!您说是不是?” 魏征听着徐淼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自从他认识徐淼这几年来,截至目前,要说上书弹劾徐淼,这也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结果却次次都铩羽而归,事后被证明了是他错了。 他也看出来,徐淼对他很不耐烦,于是无奈的摇头苦笑道:“老夫受教了!既然这样,那么今后老夫一定要严谨一些!定不会再对你有所误会了!” 徐淼这时候凑到魏征身边,小声说道:“魏公,对您的为人,在下十分钦佩,也知道您乃是出于公心! 但是在下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魏公却屡屡要针对在下呢?难道在下在魏公眼里,就是一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之人吗?能让魏公如此讨厌在下,屡屡上书弹劾下官! 如果魏公真的觉得在下有何不对之处,还请魏公明示,在下以后也可改正!也省的让魏公如此天天惦记着弹劾在下!” 第七百四十章 你奈我何 魏征这会儿真的是颇为尴尬,虽然他自己平心而论,每次弹劾徐淼,都并非是因为他个人对徐淼有什么成见,故意针对徐淼的。 但是结果是这几次弹劾徐淼,到最后都让他铩羽而归,搞得他灰头土脸,最后都证明是他看错了,误会了徐淼。 包括这次,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将事情经过前后都查问的很清楚了,但是却未曾料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结果是又被搞得很是狼狈。 于是魏征尴尬的说道:“那你认为老夫是故意在针对你的吗?” 徐淼摇头道:“魏公,请听我一言,这世上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您表面看到的那样!甚至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我必须承认,您是个正直之人,但是往往正直之人,一旦做错事的话,比起恶人行恶,可能于国于民伤害更大! 在下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扪心自问,也绝非坏人!起码对大唐,在下从未想过损害大唐的任何利益! 即便是做人方面,确实可能有时候并不为您所喜,但是这应该是我的权力,不管是我奢华,还是张扬,我都没有用一文钱公帑,也未收受任何人的贿赂! 所以不管您看得惯看不惯在下,在下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所以今后还望魏大人对在下能高抬贵手! 有些事在您看来,也许是错的,但是您的认知不见得都是对的! 抛开这次这件事不谈,就比如在您看来,我喜欢奢华,在您眼里,这就是骄奢淫逸,但是反过来您却可能不知道,我用花钱来让更多百姓赚到了钱,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还有一件事,今日我不妨提前告诉魏大人,那就是我此次在军前,私人收购了将士们缴获的一些无用的战利品,将其运回关中贩售,从中获利! 不知魏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魏征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怒道:“此事当真?” 徐淼认真的点头道:“当真!” 魏征顿时勃然大怒,对于徐淼居然如此嚣张的当面告知他这样的行为感到出离的愤怒,于是当即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此举是何罪吗?” “知道!但是我还是干了!您如若准备弹劾我的话,不妨只管弹劾便是! 但是这次我想要告诫魏大人的是,您这次在上书弹劾在下之前,一定要先查问清楚,以防再铩羽而归!”徐淼一脸无所谓的对魏征说道。 魏征气的脸色煞白,指着徐淼怒道:“无耻!” 徐淼却呲牙一笑道:“有的!您看小子我这一口牙,倍儿好,吃嘛嘛香!” 魏征真的被徐淼如此无耻的表现给气坏了,也懒得再和徐淼多说,拂袖道:“那好!那老夫就依你之言,倒要好好查一查此事!告辞!” 说完之后,魏征便怒气冲天的调帘上了他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一声,便掉头而去。 徐淼看着魏征马车离去的方向,嘿嘿坏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还大声叫到:“恕不远送了,魏公好走!” 对于魏征,徐淼这次真的有点恼了,他不否认魏征的正直刚烈,但是却也不喜欢他的古板和自以为是。 此次公孙方父子之事,他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和一帮言官上书弹劾自己,这让徐淼非常不爽。 虽然事后魏征被搞得还是很狼狈,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徐淼也忍不住了。 所以今天他才会如此对待魏征,连大门都不让他进,还主动给魏征挖了个坑,就看魏征跳不跳了,如果这次他再掉坑里,那么那就活该他再出糗一次了。 要知道这次他收购前方将士手中无用的战利品,可是经过了李靖和李勣两个人的同意,甚至连张公瑾和付大通等军司马,都主动求他收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他们这么做,那就可以肯定,军中百骑司的密探,肯定也早已将此 事上报了李二。 魏征如果还不问青红皂白,上书弹劾他的话,那么活该他掉坑里。 有时候忠臣和奸臣,徐淼更愿意和奸臣打交道,因为奸臣更懂人情世故,而忠臣却自以为对皇上忠心耿耿,却殊不知他们有时候的作为,却是在给皇帝帮倒忙。 特别是魏征,太过讲原则,眼里揉不得沙子,也同时太自以为是,只从他自己的视角出发看待问题,认为凡是他看不惯的,都是错的,殊不知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做的话,却只能起到反作用。 想想他这几年来,也没有和谁结过仇,有仇就直接报了,可是偏偏魏征屡屡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对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这让徐淼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所以这次对待魏征,徐淼就再没有心情对他客气了。 五月,北伐行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李靖和李勣以及还有柴绍所部,在将颉利押送回长安之后,接下来继续率军涤荡原来东突厥所掌控的草原。 原本东突厥的各大部落头领亦或是颉利麾下的大将,比如原本和大唐结盟的突利可汗,看到唐军如此凶悍犀利,兵锋所指之处,他们东突厥大军无不兵败如山倒,纷纷归降。 于是突利可汗也意识到自己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于是最终在唐军的胁迫之下,彻底放弃继承东突厥汗国,投降了大唐。 接着原来颉利麾下的大将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等还有不少东突厥的部落首领,见势不妙,心知继续和大唐为敌,恐怕只有灭族的下场,于是也纷纷投降了大唐。 至此整个东突厥汗国到此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东突厥所掌控的地盘,也都皆归入到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于是持续数月的讨伐东突厥之战,也算是彻底以东突厥的覆亡而结束了。 李靖和李勣他们奉旨班师,纷纷返回了长安城,并且将投降的那些前东突厥的大将也都带到了长安城。 得知李靖他们得胜还师,李二下旨在长安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长安城之中万人空巷,都纷纷涌去迎接李靖、李勣、柴绍等人的还师。 徐淼在经历过了公孙方父子之事以后,便忙活开了接收少府监和匠作监移交给军器监的那些工坊。 他天天都要坐着马车,在京城内外各处新移交给军器监的工坊之间乱窜,除了盘账之外,还要清点核实剩余的材料以及半成品,另外还要核对工坊里面工匠的数量。 这些事情极为繁琐,让军器监原本就不多的人手,都忙了个四脚朝天,逼得徐淼不得不把二虎和小东也临时抓壮丁,给自己充当帮手,帮他对账并且盘点库存。 但是即便这样,人手依旧还是不够用,于是他便给李二上书,要求给他增加手下吏员数量,这么多工坊移交给了他,可是却不给他增加人手,这实在是太坑了。 但是没成想这个报告递到吏部和民部那边,民部尚书戴胄,和刚从蜀中调回长安的新任吏部尚书高士廉,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增加人手的报告给驳了回来。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符合眼下大唐精简冗员冗吏的原则,另外大唐刚刚打了一场大仗,眼下民部没钱养活更多的官吏,让徐淼自己想办法解决,增加现有官吏的工作量。 徐淼被气的直接就从椅子上仰翻了过去,爬起来立即跳脚拍桌子大骂,说这是文官们对他的报复,这么多活儿,却不给他增加手下吏员,这摆明了是想要坑他,打算把他累死。 他伟大的理想是当一个闲人,而不是来大唐当什么996、886、715的社畜,更何况他老婆马上要生了,他却天天要东跑西颠的活都干不完。 第七百四十一章 被激怒的徐淼 于是怒火冲天的徐淼,当即便跑到宫中向李二告状,要求给他的军器监增加吏员,可是李二却翻着白眼问他四轮马车造好了没有。 一听徐淼把这事儿给耽误了,到现在两辆李二要的四轮马车还没见影子,说什么车辆的减震用弹簧不好弄,耽搁了,李二当场就翻脸了。 结果是增加吏员的要求没有批下来,还被李二臭骂了一顿,把徐淼从宫里赶了出来,徐淼气的回到军器监,一脚就把茶几给踹翻在了地上。 不过生气归生气,活儿还是要干,这倒不是他害怕拖延整顿工坊遭到弹劾,而是这些从匠作监和少府监移交过来的工坊,确实需要整顿,革除之前的一些旧习。 而且工坊里的工匠们,之前不管是地位还是待遇都很低,早就眼红之前军器监的匠人们的待遇了。 现在好不容易将他们移交到了军器监,那些工坊的匠人们也都翘首以盼,希望改善他们的待遇。 徐淼之前到各工坊转悠了一圈,见到那些工匠,工匠们都很是激动,看着那些匠人们殷切的目光,徐淼也不忍把事情拖太久让那些匠人们感到失望。 要说大唐之前的军器生产管理是比较混乱的,多头管理不说,而且生产也存在严重的相互重叠。 另外产品的形制以及质量方面,各工坊的产品差异也很大,同样的弓弩,几个工坊都在生产,生产出的弓弩质量却参差不齐。 而且现在军器监需要生产的器甲也很驳杂,这都需要进行整合,制定生产标准和整合工匠。 但是整合之前,就需要把所有工坊的各种底子都给摸清楚,并且把匠人数量也要摸清楚。 眼下他最缺的是人手,于是思量再三之后,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从徐家的各铺子以及工坊先借了一些账房过来帮忙,负责查账和盘库以及对工匠进行重新的登记造册。 通过这次的摸底,徐淼也发现了之前工坊之中存在的大量的问题,比如材料短缺,账实不符,匠人的数量也存在不符的情况。 这都是以前管这些工坊的官吏们留下的窟窿,徐淼盘查了一番下来之后,很是有些头疼。 以前管这些工坊的官吏,会想方设法的从工坊之中捞取好处,他们可以说为了中饱私囊,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从进货材料下手之外,甚至连匠人的饭碗都不放过,克扣匠人本来就微薄的工钱,甚至从克扣匠人的伙食。 移交到徐淼手中的这些工坊,或多或少都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库房里的原料和账面上的数量,出入很大,不但数量上账实不符,而且实物方面,也存在严重的以次充好的问题。 甚至半成品之中,也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实际数量和账面数量都存在很大的差异。 徐淼看过各处盘点的情况之后,心中着实愤怒,因为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的话,接收这些工坊之后第一时间先对库房和账面进行了一次盘点核实,那么今后这些烂账便会落在他的脑袋上。 等回头他升迁或者调离的时候,这些烂账想说都说不清楚了,一不小心便可能把他给坑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经过他的清点和询问之后,还发现有几座工坊,匠作监和少府监的官吏,在听闻工坊要移交给武器监之前,突击性的转移走了库房之中不少原料。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最后再打捞一笔,趁着移交,把一潭水给搅浑,浑水摸鱼一把。 但是他们挖的窟窿,如果徐淼没有及时发现的话,那么这个坑就只能徐淼来填了。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不讲武德,因为以前工坊也会被经常换人,但是按照潜规则,大家伙都心照不宣,只核对一下账目,很少有人会认真盘库,这样的话,大家脸上都好看。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移交工坊,徐淼居然会不按套路出牌,工坊移交的时候,会采取如此严格的盘点行动。 于是之前管这 些工坊的官吏们就彻底傻眼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自己以前都干过什么,这库房里的存料是根本经不起查的,这一查就彻底露馅了。 于是他们纷纷开始托关系,或者是亲自到徐淼府上送礼,试图请徐淼高抬贵手,不再查下去,将这件事压下去。 但是这次徐淼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因为这次这些人真的把他给激怒了,因为这些人在移交工坊的时候,不但转移、贪墨、以次充好之外,甚至连给工匠们吃的粮食,都被他们换成了发霉的陈粮。 这些人的贪婪,彻底激怒了徐淼,所以徐淼对于登门送礼之人,全部不见,命护卫将他们送的礼全部丢了出去。 徐淼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这些库房全部盘点了一遍,重新登记造册,并且将这些情况全部汇总起来,包括他查知的一批之前官吏贪墨的情况都罗列清楚,将其呈给了李二。 徐淼自从当官之后,极少给李二呈递奏疏,历来都是得过且过,能少做文字工作就少做文字工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字写得很不咋地,让李二看到之后,绝对少不了喷他。 所以即便是实在没辙,也让别人代笔帮他写,最后他署名就行了。 但是这次徐淼真的怒了,亲自执笔,用鹅毛笔工工整整的将他发现的这些贪弊之事一一罗列出来,呈交给了李二。 李二也当看到徐淼居然给他上书,也很是好奇,所以出于好奇心,立即就展开仔细观看了一番,刚开始看到徐淼的笔迹的时候,立即就露出了一连不屑之色。 但是随着观看下去,李二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当看完之后,李二重重的便将徐淼的这份奏疏摔在了龙案之上,当即便传旨命人将徐淼的这份奏折转给大理寺,命大理寺彻查此案。 徐淼呈递这份奏折之前,其实早就清楚,这次肯定又要得罪不知道多少人,但是他却依旧是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目前他的身份,在朝中很特殊。 倒不是因为李二对他特别看重,而是他这个武器监少监,在朝中的地位比较特殊,他这个官,在朝廷里,只负责为军方督造军器,并不参与国家政务,所以也就不会和朝中的部门产生什么冲突。 说白了,其实他这个差遣,在朝中属于那种只需要低头干活的官,只要自己不跳腾,其它部门其实都懒得关注他这个武器监。 所以即便是这次上书怒斥之前管理这些工坊的那些官吏,虽然明知会得罪少府监和匠作监以及工部一部分人,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谁让这些贪官污吏触碰了他的底线。 如果这些人但凡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交割之前,没动匠人们的粮食,他也不会把事情做这么绝。 可是那些人心黑到了连匠人口里的一口饭都盯住,要从匠人们口中抠走这口饭,那这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 大唐新创才多少年?从立国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才十二三年,一些官吏就已经烂到了这等地步,他很怀疑那些御史们天都在干什么了。 那帮家伙天天都翻着眼皮在盯着他们这些勋贵,亦或是高官,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动不动就风闻奏事,试图踩着他们这些勋贵或者高官博取名声。 而下面的这些低级官吏,却在暗处如同硕鼠一般,在掏空大唐的根基,这帮御史们却看不见,想到这里,他就想要骂人。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太上皇 所以这次徐淼一点都不在乎得罪谁,一纸奏疏便把这事儿一直捅到了李二哪儿,就像上次他在军前查军中医疗物资那样,既然那些人不把人命当人命,那么凭什么要他把他们的命当命看? 徐淼这一纸奏疏果真顿时就让李二勃然大怒,当即下旨交由大理寺彻查此事,御史台也要参与配合查处此事。 于是就在李靖和李勣他们得胜还朝之前,长安城被徐淼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随着李二一声诏令下达,工部、少府监一共三十多名大小官吏纷纷被抓。 为此还搞得不少朝臣们为此生怕被牵连,弄得长安城之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最后还是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劝解之下,李二也意识到如果继续深究下去,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朝堂正常的运作。 于是为了稳定朝堂,他这才同意此事不得扩大范围,不得牵连无关人等,仅限于查处这些管理工坊的官吏,最终把影响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中。 要不然的话这次徐淼引发的风波,可能会在朝中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牵连到很多人。 不过徐淼到底还是又得罪了不少人,毕竟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哪怕是这些落马的低级官吏,往往背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会牵扯到不少朝官。 而且大唐的官场,目前来说还是世家大族把持着,寒门子弟想要当官是很难的事情,毕竟科举制度目前也只是刚刚开始不算长的时间,做官的渠道还是被世家大族把持着。 哪怕这些落马的官吏多官阶不高,可是他们背后往往也牵扯了不少世家大户,徐淼这么一搞,还真就得罪了不少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徐淼的这次举动,却获得了武器监工坊之中大批匠人的欢迎,着实为匠人们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在被移交到武器监之前,在以前的官吏管控之下,差不多是被当成牲口一般对待,吃的饭食,比牢饭也好不到那儿去,干活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招致非打即骂,着实受了不少恶气。 现在把他们移交到武器监之后,徐淼大怒之下把以前欺辱他们的那些官吏给一锅端,都给收拾了,着实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另外他们被移交到武器监统辖之后,伙食质量立即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还是粗茶淡饭,但是比起以前他们吃的那种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还是改善很大。 即便是还是粗粮居多,但是做的却认真了许多,而且量也增加了不少,可以让他们吃饱了,至于菜方面,以前只有白水煮菜放点盐,亦或是咸菜,现在菜里面终于见到了油花,肉虽然还是不多见,可是却多了豆腐,来增加他们的蛋白质摄入量。 这样的饭食比起以前他们吃的饭食,质量上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让新并入武器监的工匠们对徐淼是感激不尽。 另外通过查抄贪墨官吏的家财,大理寺抄没了不少财货,在徐淼的争取之下,李二特准这其中部分钱财被拨还给了武器监,用来补偿之前这些贪官污吏克扣匠人的工钱。 匠人们很快又领到了一笔以前被克扣的工钱,这就更让这些工匠们对徐淼是感恩戴德到了极点。 当这件事的余波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李靖和李勣他们纷纷奉旨还朝,回到了长安。 李二也为了表彰他们这些将士,在长安城举办了宏大的欢迎仪式,李二亲自出宫迎接他们的凯旋。 朝中因为徐淼惹起的风波,也随着这些大帅们的回归,被彻底转移了,长安城又是一片欢腾,李二再次到太庙举行了一次献俘仪式。 当晚太上皇李渊下旨,在太极殿上,举办了一次大规模的酒宴,大宴群臣,庆祝这次北伐的胜利。 就连退居将近四年时间的太上皇李渊,也亲自出席了这场庆功宴,在庆功宴上是老泪纵横,很是兴奋。 徐淼作为也参与了此战的将领,而且还立了不小的战 功,当然也少不了参加此次大宴,一起到了太极殿。 这次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和程处默他们一群勋贵子弟凑到一起胡闹了,此次大宴群臣,一是太上皇李渊参加了,二是这是一场更为正式的庆功宴,参战的大帅都参加了,由不得他们一帮小子继续胡闹了。 再加上徐淼上次也知道自己喝多了胡闹,惹出了不少麻烦,又是打人,又是单挑一帮文臣,用银珠子坑人,后来还喝多了,当场作诗…… 总之上次颉利被送回长安的时候,那场酒宴徐淼也知道他喝大了,是丑态百出,所以这次就老实多了,拜见过李渊之后,便过去和李靖、李勣、柴绍他们一众大帅见了礼,老老实实的按照礼部官员的安排,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做出了一副假正经的模样。 这次他见到李渊,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唐的这个开国皇帝,但是见过之后,却大失所望。 李渊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看着他脸色很白,皮肤松弛,眼袋很大,而且眼圈还有些发黑,一看就是少见阳光,运动量不足,而且沉湎于酒色之中。 另外他可能是因为年纪大,加上运动量又不足,体态有些肥胖,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即便是今天他有些亢奋,但是依旧难掩他的颓废之气。 在他身上,徐淼只看出了浓浓的颓废之气,一丝雄主的气质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 想当年李渊能够夺取大隋的天下,平灭数十路反王,一统天下,虽然这其中李二立有大功,但是徐淼从来都不会小觑李渊。 虽然后世把李二在创立大唐的过程之中,描述的非常重要,好像是大唐是李二一手打下来的一般。 但是徐淼从来不相信后世史书在这方面的描述,因为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牛逼,在大唐立国之中,也是听命于李渊的! 即便是李渊在儿子夺嫡之事上确实处理不当,最后酿成了同室操戈,李二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建成和元吉,逼宫令李渊传位于他。 但是徐淼还是坚定的认为,李渊并不负一代雄主之称,因为任何一个朝代的开国者,都绝对不是庸碌之辈,李渊能开创大唐,要说他是个庸主,把徐淼按在地上屁股打烂,徐淼也绝对不会承认。 但是现在见到李渊的时候,徐淼还是颇有些失望,现如今被圈禁在太极宫数年时间的李渊,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任何一代雄主的风范。 现在的李渊,已经在这数年圈禁之中,被磨成了一个颓废的富家翁,酒色也彻底消磨光了他的所有意志,再也没有了当年执掌天下时候的雄风了。 看着李渊,徐淼心中为他感到有一丝悲哀,他换位思考一下,站在李渊的角度上,他可以体会到李渊这些年来心中的痛苦。 作为一个皇帝,他被自己的亲儿子赶下了龙椅,被圈禁在了深宫大殿之中,整日里无所事事,只能和美女嬉戏,沉湎于酒色之中。 天下再也不是他的天下,而成了他儿子的天下,他这个大唐的开创者,只能默默的看着儿子在外面呼风唤雨,而他却只能躲在深宫之中无所事事。 而自己的儿子同室操戈,两个爱子死于兄弟间的同室操戈,李渊能撑住没疯,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但是几年下来,李渊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还是垮了下来,坐在上首位置,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却还要强装出高兴的样子,模样看得让徐淼觉得心疼。 第七百四十三章 能歌善舞的颉利 今日大宴之前,李渊显得很是激动,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总体意思就是他终于看到了大唐讨灭东突厥的这一天,当年他传位给李二,是何其英明,他早就看出来,李二这个儿子乃是一代雄主,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大臣们听罢之后,也是集体猛拍彩虹屁,表面上看是在拍李渊的马屁,实际上却是在拍李二的马屁。 大殿之中,热闹非凡,李二和长孙围在李渊身边,不断的给李渊斟酒布菜,满脸堆笑,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看得让人恶心。 大臣们也都纷纷上前,向李渊敬酒,李渊也哈哈大笑着,酒到杯干,和这些大臣们放声大笑着聊天。 忽然间李二拍了拍手,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一个肥壮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凌烟阁的大厅之中,徐淼扭头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此人正是颉利,脸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留了浅浅的疤痕,身穿一身突厥人的盛装,进了大殿之后,来到李渊和李二面前,跪趴到了他们面前,非常恶心的流露出一脸的献媚之色,趴在地上亲吻着李渊和李二的靴子,向李渊和李二大声表示他的臣服。 李二也不知道对他说了声什么,颉利便爬起来躬身向李二行了一礼,回到了大殿中间,接着一旁的乐师便鼓乐齐鸣了起来。 颉利马上就笨拙的开始扭动他胖壮的身躯,在大殿之中卖力的跳起了胡旋舞,很显然这支胡旋舞颉利学的时间并不长,要知道以前都是别人跳舞给他看,但是现在他却要在大唐的皇宫之中,跳舞给别人看,所以短时间之内,学的舞技还不太好,显得生硬而且笨拙。 但是这丝毫也不妨碍大殿里大唐的文武大臣们的兴致,不停的大声为颉利叫好,而且不分文武,都笑的十分狂放,脸上都流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 这种表情之中,既有自豪,也有鄙夷之色,看着曾经大唐最强大的敌人,现在却在大唐的皇宫大殿之中,为他们献舞,可想而知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舒畅了。 当然笑的声音最大的,还是李渊和李二父子,他们两个人端着酒杯,一边欣赏着颉利笨拙的舞姿,一边放声大笑。 只有徐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不时的喝一口闷酒,这会儿不知为何,他真的很后悔,在草原上没有弄死颉利这个混蛋。 一个曾经草原的雄主,现如今却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为了活下去,在敌人面前卑躬屈膝,甚至不惜丑态百出的扭动着他肥壮的身躯,为曾经的敌人献舞。 这样的行径,让徐淼没有感到畅快,反倒是觉得恶心。 即便是他对东突厥和颉利没有半点好感可言,但是还是觉得,李二用这种方式来羞辱颉利,着实有点过分。 当然他也理解李二,简单的一刀干掉颉利,对于颉利来说,有点太便宜他了,李二的性情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且不提这么多年来,大唐立国之后,一直都在东突厥的威胁之下,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整日提防着突厥大军挥师南下,洗掠关中。 单单是李二好不容易发动玄武门之变,夺得了皇位之后,刚刚即位,颉利就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长驱直入,直逼长安城下,狠狠的打了李二一记响亮的耳光,仅凭这一件事,李二就恨透了颉利!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颉利,李二肯定不会轻易一刀将他剁了,而对于颉利最好的报复,就是用这种方式羞辱于他。 更何况这种羞辱颉利的方式,还不单单只是为了羞辱颉利那么简单,因为今日参加这一场盛宴的,还有各国的使臣。 大殿的一角,这个时候还坐着一群西突厥、吐谷浑、高昌、薛延陀、吐蕃、高句丽等等国家的使臣。 这些人一个个都脸色铁青,看着颉利在大殿之上奋力的舞动笨拙的舞姿。 徐淼遥遥看着这些国家的使臣,揣度着他们的心思,想必这个时候这些使臣们,现 如今心情一定都很不美丽。 曾几何时,在贞观初年的时候,这些国家的使臣们,在长安城之中,以东突厥的使臣为首,一个个都很是嚣张,甚至于在去年之前,这些使臣们依旧在长安城之中,都很是目空一切。 特别是东突厥的使臣,时常在大街上或者是东西两市之中闹事,负责招待他们的鸿胪寺官员,各个都像是个受气包一般。 可是自从这次大唐大败东突厥,一举擒获颉利,并且灭掉东突厥汗国之后,徐淼回到长安,就再未见过这些外国使臣,在大街上有任何嚣张跋扈之举。 而且今日李渊和李二大宴群臣,也把他们请了过来,这些使臣们进入大殿的时候,再没有以前的那种趾高气扬之感,一个个都变得卑微了许多,满脸堆笑,一副谨小慎微的表情,上殿之后,向李渊和李二呈上他们的厚礼,并且向他们父子道贺。 虽然徐淼看着颉利如此无耻,可是却也看得出李二这么羞辱颉利的目的,那就是震慑! 大唐通过这一战,才算是真正的站起来了,用强大的姿态,向这些邻国们秀出了大唐的肌肉。 通过这一战,大唐让这些邻国们,真正体会到了大唐的强大和凶悍,从这一战之后,他们就只能对大唐仰视,再不敢轻易对大唐不敬了。 因为他们也都明白刚刚灰飞烟灭的东突厥,曾经是何等强大和强势,但是就在李二即位之后短短数年之间,大唐就轻而易举的将东突厥一举讨灭。 而曾经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现如今却只能如同小丑一般,在大唐的宫殿之中,为大唐君臣扭动肥壮的腰肢献舞。 胡旋舞是节拍很快,而且多旋转动作的一种舞蹈,后世安禄山最精通此道,但是很显然颉利目前还尚未掌握精髓,随着鼓点节拍,虽然极力扭动,但是还是有点跟不上节拍。 一场舞下来,颉利跳的是满头大汗,帽带歪斜,等乐声停止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但是却转的已经晕头转向,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但是脸色也变得有点苍白。 当他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张脸,顿时就又让颉利出了一身冷汗,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因为这张脸这段时间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已经快成为了他的梦魇。 这张脸其实长相还算清秀帅气,可是却总是带着一种邪魅的坏笑,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一张脸,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在前一阵子,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甚至从这张脸的那一双眼中,看出了一丝杀意,所以这张脸也成了他这段时间挥之不去的梦魇。 徐淼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踉跄着差点摔到他面前的颉利,开口笑道:“好久不见了颉利!” 颉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忙强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徐淼拱手道:“颉利见过徐大人!” “真看不出来,你还学会了跳胡旋舞,实在是难得!不过呀,你这胡旋舞似乎跳的火候还不太到,今后还要多多练习呀!”徐淼坏笑着对颉利说道。 颉利脸皮一僵,连忙拱手干笑着说道:“在下确实初学不久,多谢徐大人指点,以后在下一定多多习练!” 徐淼看着颉利这幅尊荣,实在是觉得心里有气,于是冷笑一声对他问道:“这段时间不知你伤势可已经完全康复?需不需要在下去给你再看看?” 颉利一听,脸顿时就吓白了,连连摆手道:“多谢徐大人美意,在下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不敢劳烦徐大人!多谢徐大人曾施以援手之恩!”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天纵之才 这时候一直在看着颉利的李二,注意到颉利停在了徐淼面前,一脸惧色的看着徐淼,正在和徐淼说话。 老李渊也留意到了这一幕,对李二随口问道:“那位年轻人是谁家的子弟?为何孤看着他很是面生,好像从未见过?” 李二于是陪着笑脸对李渊答道:“父皇,那个小子并非谁家的子弟,他名叫徐淼,乃是儿臣这两年提拔起来的一个年轻臣子!” 虽然李渊已经退位几年,但是李二在李渊面前,还是很是恭敬,依旧称其为父皇,对李渊自称儿臣,以示他的孝敬。 李渊一听,眼睛亮了一下,点头道:“原来是他呀!孤在宫里,倒是也听闻过他不少趣事! 你送给我的那种甘薯,就是他献给你的吧?” 李二笑着说道:“正是!那种甘薯,就是这小子所献,他乃是一个福将,少时生活艰难,在山中偶得几块甘薯,食之发现其味甘美,于是便留了一块回去种下,后来发现此物产量极高,便将其献给了儿臣! 儿臣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命人扩繁试种此物,现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确实产量奇高,称其为天下第一祥瑞毫不为过,今后此物推广种植之后,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 今年秋收之后,便打算在关中大面积开始推广种植,今后单单是此物便可解关中缺粮之忧了! 只要推广得力,两年之后,关中便可实现粮食自足,无需再从蜀中和淮南一带向关中调运粮食!” 李渊听罢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因为他也做过大唐的皇帝,当然知道关中其实年年所产粮食,都不够关中人口消耗的。 现如今大唐人口最为密集的就是关中,而关中的土地每年产出的粮食,都不够关中军民食用。 所以自隋朝建都长安之后,每年为了养活关中这么多人口,年年都需要从外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 前年关中先是大蝗,接着又是大旱,令关中粮食产量锐减,如果不是李二应对得力,从各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赈灾的话,关中前年必将出现饿殍遍地的惨景。 而也正是因为关中粮食年年不够关中人口食用,需要年年大批从各地调入关中粮食,也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每年单单是从全国各地运送粮食进入关中,就需要耗费大量的国帑。 所以他很清楚关中粮食如果能够实现自给自足,对大唐将会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 之前他可能还始终对这个儿子逼他退位,内心中有些耿耿于怀,经常用大唐还是李家天下来安慰自己。 但是自从这次李二毅然决然发兵征讨颉利,并且一举将强大的东突厥给灭掉,甚至成功将颉利擒获,送入长安之后,李渊已经彻底服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虽然直至现在,他还经常梦到死去的建成和元吉两个儿子,以及几个被杀的孙子,心中痛不可当,但是从李二灭掉东突厥之后,他也释然了许多。 李二通过攻灭东突厥,彻底证明了他的能力,对于李家的大唐来说,他当年那么做,应该是对李家最好的结果。 如果当年建成得位的话,且不说建成会如何对待李二,但是起码建成可能做不到李二目前的成就。 而且李二即位之后,还获得了如此祥瑞,这大概也是天意吧! “对了,孤还听说,这小子挺聪明的!这几年没少给你帮忙!那什么军中卫生条例、还有什么新疡医术就是他所创,陇右缺盐的问题也是他解决的?”虽然李渊这几年呆在宫中,可是还是能时不时的听到一些朝野间的事情。 “正是,那小子精通格物之学,另外小小年纪便是一个算学大家,聪慧异常!同时还自创了新疡医之术,当年就是以疡医之术在军中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因功入官。 贞观元年儿臣派程咬金到陇右讨伐羌贼作乱,途中军中缺盐,这小子创出石中取盐之术,一举缓解了军中缺盐的问题 ! 战后将此法献给了儿臣,儿臣在陇右开设了几座大型盐场,基本上缓解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父皇恐怕不知,儿臣现如今所行的商税,也是此子提议,现如今已经在全国推行,去年岁入之中,商税已经占了将尽两成,让朝廷缺钱的问题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估计继续下去,今后商税在每年的岁入之中占的比例会越来越高,今后朝廷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入不敷出或者是捉襟见肘了! 说起来这小子,确实给儿臣帮了不少忙,前年大蝗,也是他提前察觉,向儿臣预警,并且献出了治蝗之策,推行之后卓有成效,令前年大蝗的损失降低了不少! 另外也让儿臣提前有所准备,提前从外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赈济灾民才未让关中出现饿殍遍地的惨剧! 说来这小子确实算是儿臣的福将! 就连这次儿臣令其到军前效力,原本只是想着历练历练这小子,可是没成想,这小子居然还在军前立了不少大功! 先是给军中献了一种名叫扒犁的可在雪地上畅通无阻的无轮马车,解决了军中携带辎重的问题。 接着那小子坐镇一个囤积粮秣的大营,遭到了八千突厥大军偷袭,非但守住了大营,还全歼了偷袭大营的突厥大军! 连这次颉利被俘,也是这小子提前预料到的,最终让程知节和尉迟恭以及牛进达的儿子率军追上了颉利,将颉利一举擒获,献俘于太庙! 除此之外,这小子还鼓捣出不少好东西,就不一一给父皇解说了,回头让观音婢告诉父皇好了!” 说起徐淼之后,李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始如数家珍一般的对老爹说起了徐淼这几年来给他做的事情。 李渊听的惊讶不已,也来了精神,听的是津津有味,等李二说完之后,李渊望向了下面坐着的徐淼,叹息一声:“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小子!你是如何发现这么一个才俊的?” 李二笑道:“说来也好笑,此子是个会享受的家伙,不但多智,而且还是个贪嘴的家伙! 现如今宫中的膳食菜式之中,有不少新菜就是出自这小子所创! 武德九年,这小子在东市那边开了一间酒馆,因为菜式新颖,味道鲜美,一鸣惊人。 无忌、玄龄还有克明(杜如晦字克明)他们无意间前去品尝,席间偶尔听闻此子论及朝中财政缺乏的解决之策,献策让朝廷开征商税,广开财源,可解国库空虚之困。 他们听后大为惊讶,便邀儿臣前往见了这小子一次,而那小子居然一眼就猜出了儿臣的身份,向儿臣详细阐述了开征商税的好处! 于是这也就有了后来儿臣在长安和洛阳试行征收商税之事,第二年长安和洛阳两地收取的税赋便大增了两成之多! 儿臣也是那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子确实有才!将其破格授官!” 李渊听罢之后,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更是对徐淼好奇了起来:“没想到此子居然如此多才!这样的天纵之才,你可要好好用他!切莫埋没了他!” 第七百四十五章 李渊的花眼 李二听罢之后苦笑了一下摇头道:“父皇恐怕不知,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惫懒了一些! 他对朝中政事毫不关心,整天就想着偷懒耍滑,根本就不想入朝为官!就想弄个爵位闷头发财,关着门过他的小日子! 现如今出任的武器监少监之职,也是儿臣强加于他头上的,不得不干! 儿臣也想要好好打磨打磨这小子,这小子虽说放在哪儿都能把事情做好,可是就是不思上进,整日里变着法的想要辞去官职躲家里想清闲! 儿臣之所以把他赶到军前,也是想要让他磨练磨练,今后也好重用于他,可是他却是个臭脾气,一旦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跟不顾什么礼仪,动起粗的时候,比尉迟恭还要不讲理。 这不前段时间他刚从军前回来,一回来就把满朝的文臣给得罪了个遍!在大殿上当场殴打对有功将士出言不逊的太常丞,令文官们斯文扫地! 结果是他的臭脾气,在朝中遍地树敌,前些时候魏征携一众御史对其群起而攻之。 这不前些日子,儿臣见他管理武器监卓有成效,便将工部之下和少府监的军器工坊尽数划归到了他的治下。 这小子一接手,便把之前管那些工坊的官吏们给查了个底朝天,查出了一大批贪腐的官吏,把朝中不少朝臣都得罪了! 现在御史台的御史们,都在盯着他,一有机会就想要将他给置于死地,这要是把他放在朝中为官,估计儿臣也很难护得住他! 如果不出儿臣所料的话,恐怕接下来很快御史们又该对他发动弹劾了!这次还不知道这小子该怎么过关呢,儿臣怎敢把他放在朝堂之上?” 李渊听罢之后,又眯着眼努力的看了看下面的徐淼,笑着说道:“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子!年纪轻轻,一身才华,却不喜欢当官,这种后生小子倒是不多见! 让他过来,让孤也见见这小子!孤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大本事!” 李二听罢之后,对楚宏吩咐了一声,楚宏连忙点头,快步走下去到了徐淼身边,对徐淼耳语了一下。 徐淼楞了一下,没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楚宏来到了李渊和李二面前,这时候长孙皇后也坐在李渊一侧,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徐淼连忙上前,叉手道:“微臣参见太上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李二笑着指着徐淼对李渊说道:“父皇,这小子就是徐淼!” 李渊上下打量着徐淼,点头道:“不错!倒也算是一表人才!赐座!坐下说话吧!” 徐淼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有太上皇和皇上、皇后娘娘在,微臣不敢!” “今日乃是大宴群臣,此次北伐,你也算是有功之臣,今天太上皇难得兴致很好,你也不必拘礼,让你坐你就坐好了!惹太上皇不高兴的话,看看朕饶不饶你!”李二挥手对徐淼说道。 有了李二这话,徐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领旨,楚宏赶紧在旁边给徐淼拿来了一个蒲团,徐淼于是便跪坐了下来。 虽然徐氏新式家具现如今早已风靡长安,甚至在洛阳都开了分店,生意火爆,勋贵官员以及大户人家都纷纷购买,连皇宫里不少家具也是徐氏家具工坊所产,但是大殿上宴会使用的却还是旧式的桌几。 而在大殿的酒宴上,大臣们依旧遵循的是旧的礼仪,跪坐在矮几之后饮宴。 徐淼很不喜欢这样的跪坐,也很不习惯,这样的跪坐方式,怎么都不舒服,所以跪坐的时候,就如同身上长跳蚤了一般,扭来扭去,没一点坐像,着实被那些自始至终跪坐的很端正的大臣们所鄙视。 不过像徐淼这样坐像的人,倒也不止他一个,一些武人们也有不少人坐没一点形象。 就比如尉迟恭,直接就两条腿岔开坐着,比徐淼的坐相跟恶劣,老程等一帮武勋们,也都盘腿而坐,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但是好在今天是大宴,倒也不算是太正式的场合,所以大殿里的众人,也就都不太在意,即便是有些文臣,喝的多了点之后,也从跪坐改为了舒服点的盘腿而坐,所以大家伙谁也别笑话谁。 徐淼坐在李渊和李二这一老一中两条龙面前,着实有点压力,于是便只好端着,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他们面前,还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李渊饶有兴趣的眯着眼努力的打量着徐淼,忽然对徐淼问道:“刚才孤听说,你颇有才华,精通格物之学,着实创出不少新鲜东西!而且还精通疡医之术,称得上是博学多才! 那么孤就给你出个难题,这些年来,孤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视物不清,让孤很是烦恼! 那么你可有办法为孤解决这个麻烦吗?” 李渊这么一说,明显就是在故意为难徐淼了,以他的身份,要是有点不舒服,太医署的太医们,早就不知道为他诊治了多少次了。 李渊就是年纪大了,眼花了,这就是老花眼,太正常不过了,要是正常情况下能治的话,就凭他的身份,太医早就给他治好了。 但是李渊今天却当着李二的面,故意出这个难题,其实就是有点刁难徐淼了。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徐淼,干笑了一下说道:“太上皇这是考校一下你的本事,你小子可有办法,为太上皇解决这个问题吗?要是可以的话,朕定会重赏! 你不要藏着掖着,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徐淼沉吟了一下之后,于是便开口答道:“多谢太上皇如此看得起微臣!微臣想要先问一下太上皇的症状,不知太上皇看远处的时候,是否比较清晰?只是看近处的时候比较模糊呢?” 李渊点头道:“说的不错,正是!孤这些年来,远处的景致倒是还能看清,但是越是近处,就越是看不清!太医也都为孤诊治过了,除了开一些明目的汤药之外,束手无策! 孤这两年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看书都很是费力!着实令孤感到很是苦恼! 既然皇上对你的本事如此推崇,孤今日倒是想趁此机会,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替孤解决这个烦恼?” 这事儿要是换成别人的话,那绝对能把人给难为死,但是好巧不巧,李渊却偏偏遇上了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叉手道:“听太上皇的症状,此乃是老花眼,此种症状,乃是上了年纪之后正常情况,大多数上点年岁之人,基本上皆有此症状,倒也不算是什么病症! 如果仅仅只用明目的汤药治疗的话,见效甚微,只能借助一些特殊手段,用某种器物来给予矫正! 不瞒太上皇,此事小臣正好有办法可以解决!” 李渊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即坐直身子,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你当真可以让孤重新看清事物?” 李二也立即严肃了下来,对徐淼说道:“徐淼,此事不可信口开河!你当真可以为太上皇解决此事?” 徐淼淡然一笑道:“启奏太上皇,启奏陛下!小臣不敢信口开河!这个世上如果现在要找一个人解决此事的话,那么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微臣可以解决了!” 李渊和李二看徐淼不像是在信口胡诌,于是都高兴了起来,李渊满怀期待的急切说道:“那就速速给孤解决一下!如果你当真能让孤重现清晰,孤也一定重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来!孤只要有的,定不吝啬!” 第七百四十六章 刮目相看 李二也在一旁说道:“要是你真的有办法的话,那就速速施术,要是当真能为太上皇解决视物不清的话,朕也绝不吝啬,定会重重赏你!” 现如今在尽孝这件事上,李二还是相当上心的,不管他是出于本心,还是做做样子,但凡是李渊提出一些要求,只要不牵扯到朝堂或者朝政,李二都会竭力满足李渊的需求。 所以这几年来,自从李渊传位给他之后,李二都尽可能的满足李渊的需求,没少给李渊宫中送好东西,也没少给李渊宫里塞美女。 现在李渊提出想要解决视物不清的问题,徐淼又信心满满的说他可以解决,李二当然不会不答应,于是也一脸急切的催促徐淼道。 徐淼摇头道:“太上皇、陛下!这件事急不得!既然微臣已经知道太上皇的症状了,那么这件事并不算难办,但是眼下立即施术却并不现实,这需要给微臣一点时间! 要想解决此事,微臣需要制作一种东西,献给太上皇,只需要戴上之后,便可以重新视物清晰了! 请给微臣半个月的时间,微臣会找最好的工匠,来制作一物,等太上皇戴上之后,便可以重新视物清晰了!” 看徐淼说的如此笃定,李二也相信了徐淼确实不是在信口开河,于是大喜道:“好!那就给你半个月时间,速速将此物做好送来给太上皇试用!如果真的可解太上皇的烦恼,那么朕自会重赏于你!” 徐淼起身应喏接旨,李渊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命人赐酒给徐淼,又命人给徐淼在一旁摆了一张桌几,令徐淼坐下陪他喝酒。 徐淼这时候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坐在一旁和李渊、李二他们闲聊了起来。 李渊今天精神还算不错,大唐灭了东突厥,彻底平定了北方草原,为大唐彻底除去了一个大患,虽然现在他已经退位,可是他应该也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大唐还是他李家的大唐。 李二作为他的儿子,能完成如此大业,他也很是高兴,想当初他起兵的时候,还要仰颉利的鼻息,看颉利的脸色,大唐立国之后,还要处处小心对待颉利,时常受到颉利的欺压,不断的要给颉利上供。 那时候其实李渊也很憋屈,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他也不是不想干掉颉利和东突厥,但是奈何他在位的时候,国内还有不少地方的叛军尚未平定,大唐尚未彻底实现统一,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李渊也很想干掉东突厥,不用再让大唐整日担心突厥大军随时挥师南下威胁关中,所以李二这次灭掉东突厥,李渊也很是高兴。 加之刚才听徐淼说可以帮他解决两眼昏花,视物不清的问题,他心情顿时更是大好,对徐淼问了不少有关他鼓捣出的新东西,特别是对于马蹄铁更是关心。 李渊其实也是正儿八经马上的皇帝,是用征战打下的大唐天下,对于用兵之事,也甚为熟悉,当然很清楚以前战马因为马蹄磨损,造成了不少青壮战马被废掉。 所以他对于马蹄铁更为重视,专门又把李靖、李勣、柴绍等人都叫过来询问了一番此战之中战马在打了马掌之后使用的效果如何。 李靖等人被太上皇招过来,都当面给予了马蹄铁极大的肯定,这次大唐出兵北伐的时候,唐军战马都钉了马蹄铁,这些战马虽然也有不少战损,但是却极少再因为马蹄磨损出现非战损失。 期间只有极少数战马长途奔袭的时候,因为蹄铁磨损过重脱落,造成少量战马马蹄磨损过甚,正常的战马几乎都没有再出现马蹄受损废掉的事情。 整体上战马损失比起以前降低了很多,所以他们都给予了马蹄铁高度的评价,战事之中,军中铁匠还给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也不断的打上马蹄铁,战马适应的很快,丝毫不影响驰骋。 李渊听罢之后大为高兴,连连称赞徐淼此法确实绝妙,因为他很清楚,单单是马蹄铁这一项,每年给大唐军队就省下了多少战马。 在原有投入不变的情况下,大唐的战马数量会越来越多,战力也会越来越强,所以李渊也哈哈大笑连连叫好。 接着李二又亲自询问了几个大帅这次在战场上,徐淼所创的那种弩炮的使用效果,结果李靖等人,同样给予了高度评价。 轻型弩炮在骡马的拖曳之下,可以随军快速机动,战场上展开速度也很快,威力大,而且灵活多用,数次出现弩箭箭矢不足的情况,被迫使用石弹,甚至是临时烧的泥弹,结果威力也同样非常可观。 发射的弩箭威力不弱于床弩,石弹和泥弹的威力更是惊人,曾经多次出现过将用石弹将敌军身体撕成两段,亦或是当场把人的脑袋打的像寒瓜一般爆裂开,极为血腥,对敌军士气打击极大。 当然李靖评价最高的还有两种东西,一就是雪地上可以自如行动的扒犁,这东西着实给大唐的军队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让他们携带了更多的辎重可以在雪原上和军队一起行动。 第二种东西,便是徐淼弄出的那种方便食用的炒面和压缩干粮。 这两种东西携带很方便,食用也很方便,甚至紧急情况之下,连火都不用点,也不用将炒面用开水和成糊糊,急行军追杀突厥人的时候,将士们可以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随手抓一把塞嘴里,再吞一把雪就着就能填饱肚子。 而那种成块的压缩干粮,更是好用,携带非常方便,每个人身上都能带不少块,随便啃一块,就能顶大半天。 李靖在率军突袭铁山之战里,就携带了军中一批压缩干粮,经过长途急行军,靠近铁山的时候,为了不暴露目标,严令军中不得点火,以防火光或者冒出的烟被突厥人发现。 而徐淼弄出的这种压缩干粮,解决了军中将士填饱肚子的问题,两天时间里,一万将士,就是靠着啃这种压缩干粮和提前熏制的牛肉干就着雪填饱的肚子,最终突袭颉利的牙帐得手。 李渊听罢之后,大为惊奇,很想见识见识这种新式的兵粮,于是李二立即便命人去取了一点过来,当场用炒面加沸水弄出了一碗糊糊,李渊尝了尝之后,居然说这味道不错,有粮食炒过之后的香味。 接着李渊又啃了一点压缩干粮,虽然多少有点费牙,但是也说味道可以,这东西关键的时候确实可以救命,另外携带起来也确实很是方便。 如此一来,李渊对徐淼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一场灭东突厥之战,表面上看,徐淼似乎只是在北鲁沟大营干掉了八千突厥军,立了大功之外,众人这才发现,其实徐淼对于这一场战争的贡献远不止这些。 即便是徐淼这次北伐之战中,什么都没干,寸功未立,但是实际上这次大唐能顺利攻灭东突厥,徐淼也照样功不可没。 徐淼给大军的后勤保障方面,可以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马蹄铁、箭杆、可以即食的炒面、压缩干粮、扒犁等等,已经融入了大唐的军队,为大唐军队战斗力的提升和保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时候就连旁边陪坐的一众文臣们,听了李渊和众将们的谈话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魏征看了看徐淼,最终叹了口气。 虽然他看不惯徐淼,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徐淼的多智,在当下大唐恐怕算是首屈一指,他总能随手就能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这些东西却往往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这几年来,徐淼的出现,甚至从各个方面,都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甚至连战争方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大唐这次能够讨灭东突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徐淼在这一场大战之中,也算是功不可没。 君臣之间相谈甚欢,李渊和李二这对父子表面上看,也算是一片祥和,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第七百四十七章 文臣挖坑 众人频频举杯畅饮,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知道今日宫中所饮之酒,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山东进献的兰陵酒。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又提到了上次徐淼喝多之后,在大殿上当众做的那首诗,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现如今众所周知,徐淼的本事主要就是格物学和算学方面堪称大家,但是以前极少有人听说过徐淼在诗词歌赋方面有什么建树。 虽然徐淼在军前的时候,吟唱出了一首在军中脍炙人口的《精忠报国》,还冷不丁的吟诵了一句霸气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诗词,但是对于徐淼这方面的本事还是无人认可。 真正让朝中文臣们震惊的是上次李二宫中设宴的时候,徐淼喝醉了,当众吟出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之后,徐淼的诗才才在长安城中一鸣惊人。 而且这首诗在李靖他们回来之后,也立即就传到了他们耳中,一时间这首诗被长安城之中的文人们纷纷传诵。 而徐淼酒醉之后做出这样一首诗,着实让朝野之中的文臣以及文人们感到既惊讶又嫉妒,因为这首诗实在是写的太好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但是偏偏这首诗却是从来都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徐淼所作,而徐淼一直以来一路蹿升,始终让不少文人或者文官们感到不屑,不管徐淼为朝廷做了什么,他们都始终认为徐淼只是凭借不入流的小道,幸进所得。 在读书人眼里,格物学就是不入流的一门学问,治国安邦还是要指望他们才行,而徐淼凭借着那些事情,一路蹿升,现如今封爵,官至四品,着实让人眼红,眼红的同时他们却又依旧有些瞧不起徐淼。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有如此诗才,真可谓是一鸣惊人,这就让不少朝野之中自持学问很好的读书人难受了。 他们可以在格物学、算学甚至医术方面被徐淼吊打,但是最不能接受的却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之中也被徐淼吊打。 但是当日徐淼随口做出的那首诗之后,让他们只觉得脸有点火辣辣的疼,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那首诗却是做的非常之好,可是偏偏却是被他们所鄙视的徐淼所作。 那日徐淼做出那首诗之后,直接一头栽倒在了菜盘子里,但是当日参与了和徐淼打赌之人,还是不得不在一众武勋们的嘲笑之下,将他们押注的钱派人送到了徐府之中,让徐淼又狠狠的发了一笔不义之财。 如果是在格物学方面栽了跟头的话,这帮文臣还无话可说,也不敢找场子,但是偏偏在作诗这件事上,他们却被徐淼又压了一头,这就让他们非常不爽了。 于是这帮文臣们这段时间都憋着一口气,一直在讨论,认为以徐淼的本事,正经书没读几本,哪儿可能会作诗?即便那首诗却是闻所未闻,但是他们依旧还是觉得徐淼极可能是剽窃的,搞不好徐淼是以前听了一个不知名的文人所作,将那首诗窃据为了他所作。 但是这件事他们只是猜测,虽然这就是真相,可是他们却没有证据,于是不少文官们都憋着坏招想要让徐淼当场露馅,出出徐淼的丑。 今天看李渊、李二和徐淼以及一群武将们相谈甚欢,于是文臣们也纷纷凑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就提及了上次李二在大宴群臣的时候,徐淼喝多做的那首诗。 李渊一听,更是来了兴趣,惊讶的看着徐淼问道:“你居然还会作诗?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居然是你所作?” 原来李渊也听说了徐淼那天喝多了“作”的那首凉州词,只是徐淼当时吟诵出来之后,就一头杵在了桌子上,那首诗至今没有名字。 李二笑着在一旁说道:“那首诗却是就是这小子所作,那天颉利被押送回长安的时候,儿臣大宴群臣,这小子那天喝多了,诸臣 要斗诗,他便当众作了这首诗!不过刚吟诵出来,就一头扎在了菜汤里了!” 李渊听罢之后,顿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的文武大臣们也都陪着一起大笑了起来,因为那天徐淼确实出丑了,脑袋咣的一声就杵在了菜盘之中,溅的菜汤汁水四溅,李二命人将他抬出去的时候,徐淼还脸朝天如同喷泉一般的朝外吐酒,那场面确实相当壮观。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但是这会儿一帮大佬,上面还坐着李渊和李二这两头暴龙,哪儿轮得着他发飙呀! 所以他只能一脸尴尬的讪笑着,在一旁跟着一起傻笑。 这时候王珪忽然间对李渊说道:“太上皇,今日您难得和群臣共聚一堂,何不让万年伯今日再当众赋诗一首呢?” 徐淼正在陪着傻笑,听了王珪的话之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王珪,心中立即暗生警惕,感觉这帮家伙要给自己挖坑了。 果不其然,李渊顿时就来了兴致,当即说道:“如此甚好!今日孤确实很高兴!徐小子,既然这样,那你今日就给孤也作首诗如何? 上次你是以葡萄酿为题,今日我们所饮的乃是兰陵酒,小子你不妨今日就以此酒,赋诗一首如何?让孤也见识见识你的诗才!” 徐淼一听心中暗笑了起来,王珪他们这帮老家伙今天是憋着坏要给自己挖坑,想让他出丑,但是这帮老家伙又怎么知道,他肚子里可是还装了不少唐诗呢! 他背后站着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贺知章、王维……等等一大票牛人呢!现在他们还都没有出生,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剽窃他们的作品,这帮老家伙想坑自己,要不把他们给坑出翔来,他就不姓徐了! 徐淼于是立即面露难色:“这……” 这时候一个文官在一旁揶揄道:“怎么?万年伯今天才思枯竭了吗?是不是作不出诗了?” 于是旁边围观的一群文臣,纷纷开始跟着笑了起来,笑容相当的龌龊! 徐淼的脸顿时臭了许多,露出了满脸难色。 而萧瑀这时候也落井下石,对徐淼说道:“小子,上次老夫输给你了五百贯,今天不妨再赌一把如何?老夫今天就再押五百贯,要是你今天能以此酒再做出一首绝妙好诗,那么老夫再输给你五百贯又能如何?” 旁边的诸臣顿时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此时上次输了的一帮老家伙,都又一次纷纷开口,要下注再赌一把,赌徐淼这次做不出一首好诗! 此时李承乾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在一旁摩拳擦掌,对徐淼拱火道:“我说,赶紧赶紧,你今天就再露一手!我帮你记账!来人,给我拿纸笔,我来记账!” 徐淼苦着脸,对李承乾说道:“太子,你以为作诗这种事,跟从怀里掏东西一样简单吗?这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首好诗,哪儿能随口就来?” 众人这时候更加来劲了,嘲讽之声顿时甚嚣尘上,押注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在讥讽徐淼无法再作出一首好诗。 第七百四十八章 兰陵美酒郁金香 徐淼的脸也越来越臭,李二却摆出一副吃瓜群众不怕事儿大的姿态,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热闹。 倒是长孙皇后有点同情的在一旁看着徐淼,似乎很想劝一下,别这么逼徐淼了,这明显有点欺负人了! 徐淼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那帮文臣就越来越兴奋,而一旁的李勣、尉迟恭等一众武勋,但是不包括李靖,都有些愤怒的看着这帮文臣们嘲讽徐淼。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哪儿有这么逼人作诗的?换成你们试试,你们有本事作一首能跟上次徐小子作的那样好的诗试试! 你们自己都作不出来,凭什么逼着徐淼再作一首?”老程终于看不过去了,拍着桌子对那帮文臣们嚷嚷了起来。 尉迟恭立即就在一旁跟着起哄,嘲讽那帮文臣们没本事,却还想看徐淼的笑话。 这时候李泰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同样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兴奋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来来来,我来记!徐淼,你只管再作一首诗出来!这可是不少钱了!” 说着他便和李承乾,当真开始记录众人下的注,一会儿就记了满满一张纸,李泰还兴奋的在计算最终下了多少注,惊呼道:“这都五千多贯了呀!赶紧赶紧,徐淼赶紧作首诗!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李泰的两只眼的瞳孔都快变成方的了。 徐淼苦着脸看着一群逼着他作诗的老家伙,开口道:“我要是作不出来怎么办?” 萧瑀立即说道:“今日可是太上皇命你当众赋诗一首,你岂能不作?如果做不出一首好诗,你如何交代? 要是作不出来的话,那就算你输好了!把上次老夫送到你府上的那些钱,给老夫送回来就行了!” 旁边一群人再次跟着开始起哄了起来,明显今天晚上也都喝的不少,铁了心要看徐淼出丑,赌徐淼不可能再作出一首绝妙好诗!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怒色,看了看李渊和李二父子,这对父子这会儿一个表情,都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帮文臣围攻徐淼,看徐淼如何下台。 徐淼这时候忽然间脸上露出了怒色,在桌几上啪的拍了一巴掌,嘴里说道:“好!赌了!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不就是作首诗吗?这又有何难? 太上皇,您刚才可是吩咐微臣,以此酒为题赋诗一首?” 李渊笑着点头道:“嗯!就以今日所饮的兰陵美酒为题,小子你能否赋诗一首?” 徐淼于是躬身道:“小臣遵旨!这就作来!” 众人看到徐淼再次嚣张了起来,仿佛当真要再赋诗一首,于是就都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徐淼身上。 徐淼则看了看面前的盛酒的玉碗,仰起头,搓着下巴,闭起眼睛,嘟嘟囔囔,有点神神道道的,开始自言自语:“兰陵美酒……玉碗……黄色……” 他闭着眼,摇晃着脑袋,神神道道的自言自语着,过了一会儿,又从面前矮几上端起了盛酒的玉碗,嗅了嗅酒香。 这个时候,和徐淼熟悉的一些人忽然间心生警惕,包括李二也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望向了徐淼,他忽然间想起来,这小子和人打赌,截至目前好像还没有输过。 看着徐淼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样子,李二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太对头,从徐淼的动作和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嘲讽的冷笑,顿时让他开始为萧瑀等一帮文臣有点担心了起来。 这时候的酒水之中,一些精酿的高档酒,经常会加入一些中药,或者是一些香料,来调口味和酒香。 兰陵美酒之所以有名,一是因为酒香独特,另外就是酒的颜色呈现出微微有些黄的琥珀色,以特有的酒香和色泽受人追捧。 而兰陵酒之中,添加了一味郁金的中药,香气颇为独特。 后世徐淼在读到李白的那首著名的那首留客中行的时候,曾经很疑惑,想过唐 朝怎么会又郁金香这种花了,因为据他所知,郁金香传入中国应该很晚,原产地应该是在欧洲,而李白当时是怎么作出了兰陵美酒郁金香这样的诗句。 后来他才知道,诗中的郁金香,并不是后世的郁金香花,而是一味中药名叫郁金,这才明白了李白诗中所写的郁金香,乃是中药郁金的香味。 而兰陵酒也正是因为酿制的时候,添加了郁金这味药材,所以才能酿制出独特的香味,并且受到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追捧,更是从隋朝开始便成为了贡酒。 所以今天宫里拿出的这兰陵酒简直可以说是有点太应景了,徐淼一边装腔作势,一边摇头晃脑,可是心里面却已经乐开花了。 人要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但是运气来的时候,坐着不动就有人送钱。 今天这帮文臣们想要坑他,但是殊不知他不会写诗,但是却后世上学的时候,却在语文老师的淫威之下,着实背诵了不少唐诗宋词,四书五经他不行,但是这肚子里装的唐诗宋词却绝对不白给。 既然他们要送钱给自己,那他岂能认怂,看着这么多钱不要呢?所以既然送上门的钱,他只能却之不恭了。 徐淼摇头晃脑的装腔作势了一番之后,忽然间一睁眼,拍了一下巴掌,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仰头把酒碗中的兰陵酒喝了下去。 这时候一众押注赌徐淼今日作不出诗的老家伙们,都心中一紧,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 只听徐淼朗声吟诵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念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卡住了。 李二品味着徐淼的这前两句诗,微微点头,这两句倒是不错,一语便将这兰陵酒的妙处给点了出来,他现在倒是很期待接下来徐淼能怎么续上这前两句诗。 旁边押注的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也顿时感到有些压力了,因为这前两句诗,听起来确实不错,要是徐淼能再续上两句绝妙的诗句的话,那么这首诗便又会成为一首绝妙的好诗。 于是他们的心都顿时悬了起来,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徐淼,等着徐淼继续。 李渊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徐淼,等着他继续,但是等了一会儿,徐淼却还是紧锁眉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这时候那些押注的家伙们,看徐淼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顿时心情放松了下来,心道像当日徐淼酒醉之下,做出的那首绝妙好诗的情况哪儿有那么多? 一首好诗,有时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现一次,徐淼就算是真的有诗才,但是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便又做出一首像前些时候所作的那样一首好诗。 现在看来,徐淼刚才绞尽脑汁,也只是偶得两句,但是现在却续不上下面的了。 于是有的人脸上就露出了讥讽之色,甚至干脆直接就冷笑了出来。 “万年伯,你是不是想不出来下面的了?要不要请我等帮你续上呢?”一个文官摇头晃脑,一脸幸灾乐祸的对徐淼揶揄道。 徐淼睁开眼瞪了那厮一眼,冷哼一声道:“不必了!这有何难?且听我给你们续上便是!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家乡!” 李二听完徐淼“所作”的这首诗之后,立即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当即叫到:“好诗!” 而李渊品味着这首诗,也连连点头道:“确实是一首绝妙好诗!” 第七百四十九章 强词夺理 当听到徐淼诵出整首诗之后,武勋们顿时也不管听明白没听明白,一个个都顿时轰然开始大声叫好了起来。 就连坐在李渊侧后的长孙皇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同时还显得有些惊讶。 李承乾和李泰两个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文学修养却还是有的,当然听得出这确实是一首绝妙好诗,于是也都连连拍手叫好。 而萧瑀等一帮文臣们,在听完了徐淼所作的这首诗之后,一个个顿时都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有心想要挑点毛病出来,但是仔细品味一下之后,却发现他们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时候王珪忽然间摇头道:“不对!不对!” 众人赶紧扭头望去,李渊看着王珪问道:“有何不对?难不成你觉得这首诗不好?” 王珪连忙起身对李渊拱手说道:“启禀太上皇,微臣并非是说此诗不好!这却是是一首好诗! 但是微臣以为,此诗蕴含的乃是身处他乡,怀念故乡之意! 徐淼年纪轻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能作出这种感怀的诗词?” 王珪这么一说之后,众人顿时也都明白了过来,这首诗的意境确实绝佳,但是后面两句,却借酒表达了离别之情和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对于今天的场合似乎不太对题。 于是一众文臣们便也立即跟着纷纷点头称是,把目光望向了徐淼。 李二这时候也听出了这首诗的意境,皱眉想了想之后,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徐淼,这首诗确实是你所作?” 徐淼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了,拱手对李二答道:“陛下,此诗确实乃是刚才微臣即兴所作!至于王大人的质疑,微臣刚才只不过是忽然间想起了当年随着父母颠沛流离的日子! 想当年微臣家境贫寒,家父家母带着微臣和幼妹四处为家,到处漂泊,虽然微臣祖籍曹州,但是微臣却对祖籍毫无印象,刚才想起了以往,故此才会作出了这两句!” 李勣这个时候神色一暗,起身道:“陛下,微臣以为徐淼所言有理,他年少之时,四处颠沛流离,偶有感念,借机抒发一下心情又有何奇怪之处? 如果诸位认为此诗非他所作,那么敢问诸位,你们谁可曾听过此诗?” 这一下那帮文臣们顿时就都哑火了,他们现如今也都听说过徐淼的身世,徐淼这么一解释,他们也觉得有道理。 而且这首诗他们搜肠刮肚,也确实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可以确定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一首诗。 第七百五十二章 花式拍马 徐淼前生是会下象棋的,而且棋术还相当不错,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同学有几个象棋爱好者,于是他们便加入了象棋社团,下课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下棋。 徐淼为了能出人头地,在社团之中一展雄风,可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于是很快他便杀遍宿舍楼无敌手,成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一个象棋高手。 虽然毕业之后便很少再下棋了,可是基础却还是在的,去年闲着没事的时候,他看陈昊在家有时候挺无聊的,于是灵机一动便把象棋给做了出来,教给了老陈昊和家里的老万他们,让老万他们有空陪着老头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 有时候他也会主动在闲暇的时候,找老头下一局,以他的基础,在家里当然是打遍徐家庄子无敌手了。 渐渐的大学时候学过的不少招数也就又逐渐想了起来,棋术恢复了不少。 虽然李二这些天没少钻研这东西,但是仅凭他这么短时间,想要战胜自己,徐淼还是不觉得李二是什么天才,故此和李二开始对弈之后,徐淼出招很是轻松。 双方一交手,徐淼就立即看出来,李二确实还只能算是一只菜鸟,和他的棋力眼下还相差甚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摸清了李二的水平之后,徐淼便故意先输给了李二一局。 李二本来是挺紧张的,生怕自己不是徐淼的对手,双方交手之后,他却感觉到,徐淼的水平不过尔尔,于是心中顿时一松,开始在棋盘上大展拳脚和徐淼“厮杀”了起来。 双方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李二先胜了徐淼一局。 这时候李二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再次自信心爆棚,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别看这东西是你所创,但是对朕来说,这也不过只是小道尔!来来来!三局两胜,还有一局!再来!” 徐淼让了李二一局,那是给李二面子,接下来他想要这副蓝田玉象棋,就不能再对李二客气了。 第二局徐淼做出强打精神的模样,和李二在棋盘上周旋了好久,最后双方杀的都只剩几子,他才突施奇招,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死了李二的老帅。 李二这一局下的有点艰难,不过最后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要赢了,是一不小心才被徐淼钻了空子,输给了徐淼。 于是李二拍着桌子一脸不爽的叫到:“小子!再来再来!最后一局定胜负!你能赢了朕,这就归你了!我就不信你还能走狗屎运!来来来!” 第七百六十章 武夫的愤怒 众人听罢之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然后疑惑的扭头又望向了李二,李二一脸怪笑的坐在龙案后面,点头道:“这些坏主意,正是这小子所献!” 刚才还把献策之人夸得跟一朵花一般的几个老家伙,听罢之后,脸都顿时黑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被他们夸得天花乱坠,称其为天纵之才的家伙居然是徐淼! 他们并不否认徐淼是个聪明的家伙,这小子多智,经常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但是在他们印象之中,那不过也就是一些奇技淫巧之物罢了,虽然有用,但是却不登大雅之堂。 陛下给他一个武器监少监之职,也算是知人善用,确实发挥了他的强项。 至于他上不上朝,其实还真就没人关注,连历来喜欢挑刺的御史们,都觉得徐淼上不上朝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指望他上朝能参与什么政务之事。 但是谁都没想到,今天在如何处置突厥人的这件事上,徐淼居然一鸣惊人,在众多朝臣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却能抛出这样一套令人惊艳的对付胡人的策略,着实令他们这一大帮朝中重臣都感到有些汗颜。 于是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徐淼,把徐淼看的浑身发毛,只能站在那里对着一帮大佬们讪笑。 “好了!朕觉得这小子想出来的这些法子,确实不错!诸位爱卿看看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议一下该如何赏功,还有如何划分突厥部落以及他们的领地吧!”李二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殿中那些盯着徐淼的大臣们,开口对众人说道。 众人这才赶忙把注意力拉回到了这件事上。 对于徐淼提出来的这几条建议,大殿里的众人,除了尉迟恭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心眼不少的人,即便是军方的那些大佬们,也都听出了这些法子的妙处所在,其实内心之中早已都认同了这几条控制突厥人的法子。 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李二已经拿定了主意,准备采纳徐淼的这些建议。 更让他们尴尬的是,刚才不知道这是徐淼出的主意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马屁如云,称陛下圣明,连夸这些法子绝妙,现在让他们再挑毛病,岂不就等于是打自己的脸了吗? 所以众人立即就一致同意了这个处置突厥人的方案,算是全票通过。 当众人都一致同意这个方案,以此为基础,准备拿出一个章程来,接下来就进入到了商定细节方面的事情上了。 徐淼对于突厥人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也没有仔细研究过,所以当进入到细节讨论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于是他只能坐在一旁,像木头人一般,听着这些大臣们对于如何给有功将士分赏土地以及如何拆分突厥人的事情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时候程咬金凑到徐淼耳边,面无表情的小声说道:“臭小子,这下你要倒霉了!” 徐淼听罢之后,尴尬的对程咬金小声说道:“程伯伯,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陛下居然当真了!” 程咬金面无表情看着其他那些大臣们在争论,再次小声说道:“我不管,要是你不给我们这帮老家伙一个说法的话,你小心点!” 徐淼心中突突只跳,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到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第一次嘴贱惹麻烦了,这次好死不死的嘴又一秃噜,把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更可恶的是李二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居然不替他背锅,把他给推了出来顶缸,这下军方的这帮大佬肯定不爽了,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家的封地给弄到黄河以北去,他们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徐淼顿时觉得一个脑袋有三个那么大,再也没心倾听那帮老家伙们唇枪舌战争论了。 李二这次小朝会一开就是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开到了天近黄昏才算是结束,初步把对有功将士赏功的事情还有分化突厥人的方案给确定了下来。 当李二宣布朝回结束 ,一众大臣们纷纷起身告退,徐淼撒腿就朝殿外跑,试图跑到前面,先离开皇宫别被那帮老帅逮住。 但是大殿的门还没有出,就听到背后传来了李道宗阴恻恻的声音:“臭小子,你跑那么快作甚?你觉得跑了就没事了吗?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你试试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这时候李世勣也冷哼一声:“小子,你最好还是别跑为妙!一会儿先给我们一个解释再说!” 接着就连柴绍也冷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是呀!小子,跑了就没事了吗?”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因为说话的这三位,都是此次北伐突厥的一路主帅,这次论功行赏,都是有份的主,可以说徐淼的建议,他们三位包括李靖在内,都是第一批受害者,剩下的还有尚未回来的薛万彻和卫孝杰。 当然也少不了张公瑾、张宝相等副帅! 这帮人可以说都成了他一时嘴滑的受害者,现在估计都正在咬牙切齿的等着修理他呢! 徐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守住了双腿,站住之后,转身露出一脸讪笑,和他们打着哈哈道:“我哪儿是要跑呀!我这不是家中的妾室这段时间就要生了吗?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回去看看!” 而这个时候文臣那边也都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帮人精谁不清楚徐淼这次献给当今圣上的计策之中,把这帮军方大佬给得罪了,所以一个个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长孙无忌走过徐淼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打量了徐淼一下,然后坏笑着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小子不错!确实够狠,狠起来连自己都敢坑!佩服佩服呀!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哈哈!” 说完之后便大笑着走出了大殿。 接着房玄龄、杜如晦联袂走了过来,也都停下来看了看徐淼,不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撇着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也一脸坏笑的走了过去。 接着魏征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徐淼,又扭头看了看几个正在对徐淼怒目而视的老将,对徐淼拱手说道:“万年伯,你今日所献之计,确实是妙计!老夫佩服!” 说完之后魏征对徐淼拱了拱手,也扬长而去。 当温彦博走过来的时候,看了看徐淼,他倒是没笑,对徐淼阴阳怪气的拱手说道:“实在是没想到,万年伯真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说完之后,他便拂袖而去。 徐淼这次的建议,和他之前的主张放在一起一比,可以说是高下立判,他其实早就猜到,李二之前是颇为倾向于他的主张的,原本以为这次李二采纳他的主张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温彦博怎么也没想到,这半路上却杀出了徐淼这路奇兵,献出这套方略,当即便把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打散,而且徐淼所献的策略,远超过他这个中书令所献的策略,这算是把温彦博的脸给打肿了,温彦博如何不怒? 总之一众官员走过的时候,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看徐淼,少不了有的人还会嘲笑徐淼两句,把徐淼气的脸都黑了。 等文官们走完之后,一众老将们便捉住徐淼,将徐淼拖出了皇宫,两刻钟之后,他们聚在了徐记私房菜的一间大包间之中。 徐淼像是个犯人一般,被一众老家伙们给按在了最下手的那个位置上。 第七百六十一章 徐淼的道理 徐记私房菜的掌柜老许看到徐淼带着一众老帅过来,不敢怠慢,也不需要徐淼交代,赶忙便下去给厨房交代,给他们上酒上菜。 这边等着凉菜上到桌上之后,徐淼便赶紧陪着笑脸狗腿的上前把酒坛的泥封拍开,给这帮老家伙们把酒给斟满。 一帮老家伙们黑着脸也不搭理他,先相互之间干了一碗。 这时候李道宗才首先发难,把酒碗朝着桌子上重重一墩,黑着脸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给我等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陛下出这种馊主意,把我们未来的封地封到塞外那种地方去? 今天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看我等岂能轻饶于你!” 这时候李勣也没有对徐淼客气,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现如今也是武勋,你出这种馊主意对你又有何好处? 这次你也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该给你请功的,都早已报给了陛下,这次你也肯定会有不少封赏,封田自也少不了! 你又为何要出这种馊主意?给我等说个清楚!” 一众老将们都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都盯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一个解释。 徐淼这时候已经稳住心神了,也不再紧张,嬉皮笑脸的对在座的这帮老家伙们拱手道:“诸位前辈!你们这是不识好人心呀!真的把晚辈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老程当场就拍桌子骂道:“混账!你当老子傻吗?关中的地多少钱一亩?关外的地才多少钱一亩? 你出的馊主意,把原本该赏给有功之士的关内的田地,一句话就换到了关外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你还敢说你是好心? 你信不信老夫揍你?” 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在军前生擒了颉利,这个功劳着实不小,这次肯定少不了封赏,所以老程他们是颇为期待,能再给家里弄一些关中的田地。 可是现在倒好,徐淼一句话就把这个希望彻底打散了,即便是分赏给他们田地,也只能是在关外了。 这时候尉迟恭也哇哇叫了起来,拍着桌子大骂徐淼是个混球。 徐淼一时间被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差点被喷成筛子。 即便是这次没有奉旨出征的老家伙,也很是不爽,因为前面有车后面有辙,有了这个先例之后,那么今后他们再立下战功,受赏的时候,肯定封地也会封的老远。 徐淼苦着脸由着这帮老家伙们发泄怒火,等他们骂够了之后,徐淼这才清了清嗓子,脸也沉了下来,对他们拱手道:“不知诸位前辈骂够了没有?要是没骂够的话,那就继续!今天晚辈由着诸位长辈骂个痛快就是了!” 这时候李孝恭干咳了一声道:“好了!都别再骂了,且先听听这小子怎么解释再说!” 有了李孝恭这句话之后,其余的那些老家伙们便都闭上了嘴巴,气呼呼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翻着白眼看着徐淼,等徐淼给他们解释。 “那好吧!那晚辈就一条一条给诸位解释好了! 虽然都知道关中的田地值钱,但是诸位可曾想过,现如今关中可供封赏的官田还有多少? 据晚辈所知,现如今关中已经有近半的田地,都封赏给了朝野之间的勋贵,加上之前的世家所占的田地,现如今关中朝廷手中的官田早已所剩无几! 如若朝廷继续将关中的田地分赏给有功之士的话,那么接下来关中的百姓还有可耕的田地吗? 诸位都是朝中重臣,想必应该想得明白,长久如此下去,朝廷能坐视不理吗? 所以不管这次小子我是否向陛下建言,此次赏功,恐怕陛下都不会轻易再以关中的田地分赏给有功之士! 如果我未曾建言,将封田的地方设在关外新夺的之地,那么陛下也可能会将封田之地改为其它地方!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先为大家谋一个好点的地方!而关外的河套之地, 无疑未来便是最适合的地方!”徐淼冷着脸,开始冷静的对眼前这帮大佬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都心中一紧,虽然他们都是军方大佬,但是眼下都是朝中重臣,久居庙堂之上,当然也都了解一些朝廷的情况。 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当今陛下即位之后,已经明显的开始不再轻易封爵,并且这几年来,陛下已经以各种原因,削去了不少大唐立国之初,为了招买人心所封出的一批爵位。 现在大唐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当初所封爵的一批人,现在已经成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再对大唐的局势起不到多少影响,于是这几年来,当今圣上已经削掉了不少无关紧要人等的爵位。 这就表明了当今圣上,已经对于泛滥的勋爵产生了警惕,一方面对于封爵之事变得谨慎了许多,一边也正在悄无声息的逐步削掉一些人的爵位。 这背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自然也不乏存在土地的原因。 关中因为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受影响比较小,而且很快便被李家夺取了长安,控制住了关中一带。 加之前隋和大唐立国都把长安作为了国都,使得关中也成了大唐的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人口也成为时下大唐最为密集的地方。 土地的紧张到了贞观年间之后,也已经出现端倪,开始产生了世家勋贵与民争田的情况。 所以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其实徐淼并非是危言耸听,现在想要让朝廷继续将关中的田地分赏给勋贵们,估计确实很难。 那么这就说明了,徐淼说的没错,即便是徐淼不提将这次所占的关外的土地分给有功将士,那么封地也可能会被定在其它地方。 具体朝廷可能会把封地放在什么地方,他们也很难说,有可能是河北,也有可能是河南,同样也存在淮南或者陇右,这都说不定。 与其这样,倒是真的不如自己提前选定一个地方的好,但是选在关外的黄河以北,这好像就…… “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不管分在其它什么地方,也总好过分在塞外吧?”李孝恭代表一众老家伙说道。 徐淼看了看众人,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不能是在塞外呢?据小子我猜测,此战之后,朝廷必将会把关外原本东突厥所占的地盘,分成几个州,而原来的定襄城必将成为一个重要的城池! 而定襄城所在之地,乃是前套平原,向西则是后套平原,这两处地方,都是地肥水美之地,北邻阴山,南邻黄河,百年以来,都是突厥人赖以为生之地! 这两地古来便是利于耕作之地,不但土地肥沃,而且临着黄河,灌溉也便利,只需善加经营,假以时日便必成极好的产粮之地! 现如今关中的土地,已经经历了上千年的耕作,早已贫瘠不堪,但是那边的土地,百年以来,却极少耕作,只是被突厥人当做牧场使用,土地非常肥沃! 我在定襄城外的时候,就专门带着手下看过那边的土地,挖出的泥土肥力极佳,随便任何一块地都是难得的良田!比起关内的田地可是要肥沃得多! 单单只是土地肥沃的话,倒也罢了! 诸位也都听过了我所献的其他几条计策,不知在朝廷对突厥人实施了这些策略之后,突厥人还能再次复振成为大唐的威胁吗? 我可以断言,只要朝廷对突厥人实施这些法子,那么未来关外的突厥人,便只能仰我们的鼻息苟延残喘! 就算是我们的封地不用来开垦种田,仅仅只是用来放牧,那么以当下大唐缺牛少羊的状况,每年所产的牛羊,还有放牧的马匹,也都可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 这比起仅仅只在关内种田的收获要多得多!” 第七百六十三章 封侯 一群老家伙们听罢之后,都立即嘻嘻哈哈的答应了下来,这帮老家伙明白了原因之后,徐淼相信他们才不会大嘴巴把今日徐淼所说之事给轻易传出去呢! 这是一个今后有利可图之事,那么自然而然今后他们便会想方设法的在关外圈地,讲究的就是抢占先机,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谁都清楚,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今后便会有更多人到关外圈地,那样的话,便会推高关外地价。 所以徐淼相信这帮老家伙别的事情可能会大嘴巴,但是一旦关乎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一个比一个的嘴巴严实。 叮嘱过这帮老家伙之后,徐淼也就算是过了这一关,不但没有得罪这帮老家伙,而且还在军方之中,博得了一个为军方谋求福利的好名声。 起码今后这帮老家伙们在关外圈地囤积羊毛赚了钱之后,都会承他一个情,这对于以后他在朝中获得军方的支持会起到良好的作用。 至于文臣那边,原本都等着看好戏,期待着军方大佬们痛扁徐淼一顿,可是左等右等,当日小朝会过后,却丝毫未见一群军方大佬和徐淼翻脸。 于是他们便私下里打听是怎么回事,后来打听到当日朝回结束之后,一帮军方大佬们把徐淼逮住,押到了徐记私房菜,狠宰了徐淼一顿,然后这件事就揭了过去。 不少当日参加朝回的文臣不太理解这次军方的那些大佬们为何忽然间这么好说话了,特别是切身利益直接受到影响的李靖、李勣、李道宗以及张公瑾等人,这次居然也没有再吭声,这件事轻飘飘的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这帮文臣们都觉得这件事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理说军方的这帮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徐淼坑了他们,用一顿酒宴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所以他们对此都产生了怀疑,开始多方打探消息,觉得这背后肯定有鬼,但是当日去徐记私房菜的那帮军方大佬们,却一个个都对此事绝口不提,就算是有人问了,也只是用不愿和小辈计较搪塞了过去,把一帮精的跟猴一般的文臣们搞得是抓耳挠腮,却搞不清原因。 几日之后,朝廷对于此次北伐之中,立下军功的将士们赏功的决议终于下来了,李二亲自下旨,加封此次北伐的六路大军总管李靖为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增加实封食邑至五百户。 封李勣为同中书省门下三品,赐绢千匹,增加实封食邑至五百户…… 而此次参战并且立下战功的各路兵将,也都皆有封赏,皇帝李二下旨将关外的定襄城周边,以及后套一带的土地,作为赏功之用,按照功劳高低不同,封赏的土地数量也不同,将其封赏给了有功之士。 而此战之中,将颉利生擒活捉的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也都官升两级,封开国县男,各赐绢百匹,另外在关外各赐田五百亩。 至于徐淼这次也在封赏之列,因为众所周知,徐淼此次参加北伐,为军中献出了扒犁这种可在严寒的冬季积雪之中畅行无阻的利器,使得大军得以携带更为充足的辎重,为两路主力大军最终赢得胜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而且他还亲自在军中组织了匠营,突击打造或者改造了大量的轻重扒犁,这些扒犁不知道最终拯救了多少将士的性命,不管是李靖还是李勣,都在这次请功的奏表上给徐淼大大的记了一功。 另外徐淼还在坐镇北鲁沟大营的时候,率领弱旅力战偷袭大营,数倍于他们的突厥大军,不但成功守住了大营,保住了军中存在大营的大批辎重,还用奇计,重创敌军,最终几乎全歼数倍于他们的那支突厥大军。 行军途中,徐淼及时发现雪崩的危险,拯救了大批将士的性命,这又是大功一件。 甚至于在碛口之战中,徐淼还提前预料到了颉利逃窜的方向,派出程处默他们一支奇兵,最终成功将颉利生擒活捉,徐淼虽然并未亲自参与,但是却也功不可没。 所以 这些功劳合并起来之后,李二封徐淼为开国候,勋护军,赐绢五百匹,升军器监少监为军器监,官居正四品,另擢徐淼为太子太子侍读,除陪太子读书之外,也负责传授太子格物学和算学。 当然,还有徐淼心心念念惦记的关外的土地,此次徐淼立有大功,故此在关外赏徐淼田产千亩。 这样的赏赐,不可谓不厚,徐淼从一介白身入仕,凭着他的本事,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便愣是从一介白身到现在封侯,堪称是大唐的一个奇迹,即便是在有史以来,像徐淼这样升官速度的人也没几个,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即位之后,便对于封爵之事甚为谨慎,但是即便如此,徐淼还是以寒门出身,在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里得以封侯,这也可见徐淼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分量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徐淼的陈述 李孝恭翻了翻白眼,懒得再和徐淼计较,于是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可知道今日招你前来大理寺,是为了什么吗?” 徐淼赶紧拱手道:“下官知道!昨晚下官就听闻,昨日早朝之上,不少朝臣弹劾下官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在永安坊殴伤他人,还砸毁了两间黑店! 呃……对,就是黑店!” 李孝恭点点头:“知道就好,那么你可有什么解释吗?为何要纵使手下殴打他人,咂毁他人的商铺?你又凭什么称其为黑店?” 徐淼于是微微欠身拱了拱手:“这个很简单呀?那赌坊和青楼,既未在长安县衙备案,也未得到县衙和行会开具给他们的凭据,更未按照律法给官府缴纳过一文钱的商税,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这可是标准的黑店呀!这样的黑店,藏身于一些坊间,官府岂能坐视不理?” 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三人都脸皮一僵,魏征忍不住厉声问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赌坊和青楼,确实算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难道这就是你砸店,纵使手下护卫殴伤他人的理由? 你虽然身为武器监监正,但是谁给你的权力去咂毁那些暗中开设的赌坊青楼?谁又给你权力,让你可以当街殴伤他人?” 徐淼翻着白眼听着魏征的质问,等魏征的话问完之后,徐淼却再次挺直了腰杆,冷声答道:“魏公所言极是,确实无人给我权力,让我去砸掉那些黑店!也无人给我权力,让我当街随意殴打他人! 只是因为下官乃是大唐的勋贵,深受陛下的恩遇!于是不敢为富不仁,故此良心让下官不能视而不见!对一些恶事麻木不仁!这就是下官要殴伤那些凶徒,砸掉他们黑店的缘故!” 魏征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脸皮僵了一下,而李孝恭也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良心?此言何意?从实道来,你到底为何打人砸店?这背后到底有何隐情?” 徐淼拱手道:“启禀王爷,既然今日将下官招来问话,那么下官就实话实说好了! 当日下官因为公事前往永安坊寻访匠人,途遇一间赌坊门口,数名凶徒正在殴打一名男子,将其殴伤之后,还将其抛到污水坑中!简直堪称无法无天! 下官还听那名被殴打之人哭求他们,高抬贵手,放过他的女儿,宽限他几日,偿还欠下的赌债! 可是那几个赌坊的打手却毫不留情,非但没有宽限他,还强抢民女,当街伤人! 下官虽然并非长安县令,但是身为大唐勋贵,当朝官员,又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下官便当场出言制止! 可是那些赌坊的凶徒,不知下官身份,当场不但对下官出言羞辱,而且还试图殴打本官! 本官这才下令,命手下护卫将其全部打翻在地,冲入赌坊救出了那个被抢的民女! 赌坊掌柜非但不知悔改,还带人阻拦下官,于是下官这才对其施以惩戒! 难道这也有错? 他们私开赌坊,骗光他人家财,又夺其女儿逼良为娼,下官出手救人,对其施以惩戒,何错之有? 下官听闻,昨日早朝之上,群情汹涌,朝中百官纷纷弹劾下官,难道下官所作所为,有何天理不容吗? 还是百官以为,私开赌坊青楼,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乃是理所应当,下官不配管此闲事?” 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听罢了徐淼这番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而李孝恭和李道宗的表情之中,还掺杂了一丝松口气的感觉。 “这么说你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了?”李孝恭翻着眼皮看着徐淼问道。 徐淼仰起头道:“正是!” 李孝恭接着问道:“既然你是路遇不平,那么事后你是如何处置的那个私开赌坊的掌柜?” “下官将那个掌柜,还有行凶之人 当场拿下,将其绑送到了长安县衙,交给了长安县衙处置!”徐淼淡定答道。 “那被抢的民女,还有她父亲呢?” “下官也将他们一并送至了长安县衙!交给了长安县衙处置!” 李孝恭看了一眼左右的魏征和李道宗,对他们问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李道宗对徐淼问道:“小子,你把他们交给了长安县衙之后呢?长安县衙是如何处置的?” 徐淼耸了一下肩膀,把两手一摊说道:“之后的事情我没再过问,反倒是几天之前,长安县令发拿人的凭票,到我府上要拿当日随我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手下!但是我没有将人交给长安县衙! 如若几位大人想要知道事情详情,可将长安县令传来一问便知!” 李孝恭点点头,立即下令派人去传长安县令来大理寺一趟。 魏征这个时候问道:“如果照你所说,这件事你并无错,谁可给你作证?” 徐淼龇牙笑了起来:“当日随我一同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护卫,还有当时在现场的那些坊民皆可为我作证,另外坊正和一些坊丁也亲眼所见!” 魏征没有多问什么,看了一眼李孝恭,对李孝恭说道:“郡王,老夫暂时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李孝恭点点头,摆手道:“你先下去等着!让那天随你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护卫过来,老夫要问他们!” 徐淼躬身施礼之后,坦然转身出了大堂,有大理寺的吏员赶紧过来请徐淼到一旁的屋子里去落座,有人赶忙给徐淼奉茶,让徐淼暂时在那间屋子里休息。 徐淼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紧张,还颇有些自得的哼着小曲,翘起二郎腿品着茶水。 当喝了口茶之后,徐淼噗的一声把茶水喷在了地上,一脸嫌弃的对陪着他的大理寺的小吏说道:“这是什么破茶?怎么一股子怪味?谁烹的茶?换了换了,给我换白开水就行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吏倒是不敢得罪徐淼,虽然现在徐淼是被传到大理寺问案的,但是现如今还没有给他定罪,他还是他的侯爷,所以对徐淼还是很客气。 “回侯爷的话,这是官衙提供的茶,烹茶的是专门的小厮,这茶确实没法跟您府上的相比,味道确实不太好喝,您要是不喜欢的话,卑职这就给您换了白水!”小吏赶紧给徐淼赔不是。 第八百零八章 戳晕抬走 宵禁之前,宫里面不知道怎么也得到了消息,楚宏居然亲自带了两个宫里负责接生的老宫女赶了过来。 见到楚宏,徐淼才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脸,问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楚宏告诉徐淼,说皇后娘娘听闻公孙婧今日要生了,放心不下,便命他带了两个宫里接生高手来帮忙。 徐淼让楚宏代为转达他对长孙皇后的感激,说话间又听闻消息,说李承乾和李泰也闻讯赶了过来。 徐淼楞了一下问楚宏道:“太子不是正在禁足吗?怎么也跑来了?” 楚宏皱了皱眉头,叹息了一声道:“咱家也不清楚,极有可能是偷偷溜出来的吧!看来太子对你也确实很上心!” 徐淼有些感动,于是只能先按下心头的急躁,出去见了李承乾和李泰一面。 李承乾一看到徐淼,就立即问道:“你的妾室还没有生吗?” 徐淼担忧的叹了口气道:“这都半天多了,还没有生出来!我都快急疯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自便好了!” 这时候程处默、李崇义他们也都听闻太子和越王李泰也跑来了,于是纷纷出来见礼,一个个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 他们和徐淼、李承乾都算是同辈之人,但是因为生孩子,能让皇家如此上心,皇后亲自派接生的嬷嬷过来帮忙,太子和越王还亲自跑来探望,这该是何等的荣耀。 李承乾和李泰也理解徐淼的心情,没有在乎,挥手让徐淼回后宅等着,而他们则被一帮勋贵子弟们簇拥着去客堂之中吃喝去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生孩子,公孙婧折腾了大半天一直到了半夜都没有生出来,隔一阵子便会在产房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到了后来,叫声也越来越频繁,甚至还哭了出来,芸儿和仙儿两个人在产房门外,也急的来回转圈圈,再看院子里,这时候除了孙思邈之外,所有人都和徐淼差不多,在院子里到处转圈。 特别是徐淼,每次听到公孙婧的哭叫声的时候,都会急的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一蹦老高想要冲入产房。 熊展像一尊铁塔一般的堵在产房外面,每次徐淼嗷嗷叫冲过去,都会被他挡住推开。 徐淼听着公孙婧的哭叫声,心如刀割,气的破口大骂,对着熊展连踢带踹,但是熊展只是龇牙咧嘴的左支右挡,劝徐淼别急。 每次徐淼发疯,一群人都会上去拦住他,拉着他劝慰他,但是效果基本上等同没有。 孙思邈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神医,屡屡出来呵斥徐淼,当到了半夜的时候,听着公孙婧再次哭叫起来,徐淼也不忍了,对着孙思邈叫到: “别劝我!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就想知道,婧儿为何迟迟生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危险!” 孙思邈脸皮一僵,气的拂袖而去回了厢房之中。 这时候一个稳婆在里面听徐淼嗷嗷叫着公孙婧的名字,大声询问情况如何,于是便走了出来,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侯爷莫急,如夫人是第一次生孩子,确实会稍微慢一点,这很正常! 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会辛苦一些,虽说到现在还没生,但是如夫人是习武之人,身体根子很好,体力很足,想必一定会没事的! 侯爷再等等,有的女人第一次生孩子,从破羊水到生出来,长的要两天时间,您不必太过焦虑! 老身等人,都接生过不知道多少孩子了,如夫人到现在没生下来的情况很常见!侯爷不必太过担忧!” 徐淼忽然间拉住这个稳婆,对她问道:“你一共接生过多少孩子?” 这个稳婆掰着指头仰着下巴默算了好一阵,伸出一个巴掌说道:“自打老身开始做这个,到现在起码接生了七八百了!” 徐淼看看她的胖手,脸有点黑了,这是代表八百吗?这老婆子识数吗? “那你接生过的,难产或者是其他原因产妇死了多少? 孩子死了多少?”徐淼接着问道。 那稳婆又掰着指头算了一阵,然后自豪的说道:“老身接生过的,产妇最终死了不到五十,孩子死了不到八十!不是老身吹嘘,就老身的手艺,在这长安城,不敢说顶尖,也算是在同行里算是最好的之一!” 徐淼的脸更黑了,照这老太婆报出的数字,经她手死的产妇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孩子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十,就这水平,她还敢吹,这要是放在后世,她这样的助产士,估计早被产妇家给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那么你干稳婆之前,是做何营生的?”徐淼强忍着焦虑继续问道。 “哦,老身以前是住在乡里,家里是放羊的,这十里八村谁家的羊要是要生的话,都会找老身去帮忙照看一下! 这可不是老身吹嘘,老身当时在乡里的时候,给羊接生那可是出了名的! 后来俺们村有个小媳妇难产,找不来稳婆,就把老身请了去,是老身楞把那孩子给拉了出来,救了他们母子一命! ……”这位稳婆开始口若悬河的对徐淼吹嘘了起来。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要抓狂了,扭头就开始踅摸,想要找把刀把这个稳婆给剁了。 旁边的人听的脸也黑了,看到徐淼的脸色,就知道要坏事了,自家老爷这是要抓狂了,于是虎子娘赶忙就把这个还在吹牛的稳婆给赶回了产房之中。 “别拉我,给我刀,老子要剁了她,谁他娘的找的这个稳婆?我要把他也给剁了!”徐淼这会儿彻底抓狂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到处找刀。 而找到这个稳婆的一个仆妇吓得脸色苍白,被一众人等护住,赶紧将她藏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里又传出了公孙婧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公孙婧一边大哭,一边大叫着:“我不生了,疼死了,我不要生了!” 而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几个稳婆的劝慰声:“夫人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已经开口了,快生出来了!再加把劲! 这会儿可不敢懈劲儿呀!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不容易,这是咱们女人的命,咬咬牙再挺一下,侯爷可是就在外面等着呢!” “我不要生了,我要见夫君,让我夫君进来!我好疼!我没力气了!”公孙婧大声哭叫着。 徐淼一听到公孙婧这叫声,眼就红了,嗷一嗓子叫到:“婧儿,我在门外呢!我这就进来陪你!” 说着他就如同发狂的公牛一般,低着头就朝着产房猛冲了过去。 一群人再次一片大乱,纷纷拦住了徐淼,像是一群老母鸡一般,围堵徐淼。 “滚开,都给本侯滚开,让本侯进去!谁再不让开,我就翻脸了!虎子!给我把刀拿过来!虎子……你这混蛋也敢拦我?”徐淼在众人的围堵之下,四处乱撞,拳打脚踢,如同疯魔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孙思邈从徐淼背后走了过来,并指如剑,照着徐淼就戳了一下,正如同疯牛一般四处乱撞的徐淼当即两眼一翻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吓得众人赶紧就接住了倒下去的徐淼,慌得都是一塌糊涂。 虎子看着孙思邈急道:“道长,您把他怎么了?” “胡闹!真是聒噪,还在这里添乱!老夫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下用凉水喷醒他就行了!”孙思邈冷声说道。 胡昊赶紧上前看了一下徐淼,点头道:“没事,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无妨!赶紧把侯爷送回房里躺下休息一会儿!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孩子没生下来,恐怕侯爷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于是众人赶紧便把徐淼送到了他的卧房之中,芸儿和冯仙儿则含着泪赶紧陪着过去照料徐淼。 第八百一十章 乐傻了的徐淼 徐淼只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生命的意义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他的羁绊主要是婉儿这个妹妹,另外还有公孙婧、芸儿等人,不过那时候的感觉并不太明显。 直到抱住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忽然间觉得肩膀上放上了一个沉甸甸的担子,他现在成了父亲,就要担负起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看着她健康的成长。 所有人都默默的含笑看着徐淼,看到徐淼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的表情,连他的眼神都变得无限的温柔,透出一种强烈的爱惜。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真正相信,徐淼真的不在乎这是个女儿,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根本就没在乎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 孙思邈不知为何,看着徐淼鼻青脸肿的那张脸上的温柔,内心中也变得柔软了许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昊作为公孙婧的师父,这个时候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彻底放心了下来。 “恭喜侯爷,小姐出生就有六斤二两,难怪如夫人生着她不容易!好在还是生下来了!小姐很好,没有任何毛病,哭了几声擦干净一包起来,就睡着了!一看就是有福的!” 把孩子抱出来的那个稳婆笑眯眯的看了徐淼的神色之后,献宝一般的对徐淼万福道! 徐淼低头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儿,生怕惊醒她,小声道:“嘘!小声点!小声点,别惊醒了她!打赏,重重打赏!哈哈!” 在抱了一阵之后,徐淼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龇牙咧嘴笑着小声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别围着了!都受累了!都歇了吧,明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嘿嘿!” 芸儿和仙儿也都凑了过来,看着襁褓里的小丫头,一个个眼里都露出了欢喜又羡慕的神色。 她们很想从徐淼怀里接过去抱一抱这个小丫头,可是徐淼却一点都没有把小家伙交给她们抱抱的意思,就这么一脸傻笑的温柔的站在门外,抱着她瘸着腿四处溜达,轻轻的摇晃着,生怕惊醒了这个小东西。 又过了好一阵,稳婆们纷纷走了出来,把接生时候沾了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打包收好送了出来。 在纷纷给徐淼道喜之后,老万已经每个人都给他们捧来了一盘金锭,都是金光闪闪足金的小金锭,看样子每个盘子里都是二十两的金锭,赏给了这些稳婆。 这些稳婆们看到这金锭,眼都直了,干这个一辈子到现在,他们都没见过谁家打赏这么丰厚的。 就算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接生成功之后,往往也只是给她们打赏个十贯二十贯钱就算是很大方了,而且前提还要是儿子。 但是徐淼的妾室只是给徐淼生了个丫头,这徐侯却出手如此大方,居然一个人给他们打赏了二十两金子,这可就是足足的二百贯钱呀! 二百贯钱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小数目,在长安城快能置办下来一座小院了,见过大方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 于是几个稳婆,连着两个宫里过来的稳婆,都激动的两腿发软,纷纷跪下拜谢徐淼。 徐淼却小声嘘道:“这是你们该得的!你们受累了,今日你们抱我妻女平安,这才是无价!多谢你们了,都下去休息吧!” 几个稳婆千恩万谢的领了金子之后被带出去给她们安排地方临时休息去了。 而徐淼则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就进了产房,产房之中灯火通明,点了很多大蜡烛,而且这些蜡烛用的都是最好的虫蜡,烛芯乃是用的三股棉线用特殊的方式拧成,这样的烛芯燃烧的时候才会充分燃烧,不会冒黑烟,也不用时不时的剪灯芯。 而这种虫蜡所制成的蜡烛,目前也是最好的蜡烛,价格相当不菲,徐淼为了公孙婧生产,可谓是下足了工夫,不惜代价。 公孙婧这个时候疲惫的躺在床榻上,但是并未睡着,脸上这会儿还带 着一丝泪痕,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看到徐淼抱着襁褓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倒是把公孙婧给吓了一跳,因为徐淼这会儿光着头,脑门上一个大青包,脸上也有青紫的地方,仿佛是被谁揍了一顿一般,狼狈不堪。 公孙婧立即瞪大眼睛,惊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徐淼嘘了一声,抱着孩子,嬉皮笑脸的小声说道:“小声点,小声点,闺女睡着了!嘿嘿!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刚才摔了一跤! 你这会儿感觉如何?” 看着公孙婧湿漉漉的头发,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徐淼就很是心疼,一手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坐在床边,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公孙婧的脸庞。 公孙婧看着徐淼温柔的模样,顿时心中暖暖的,似乎疲惫感顿时就去了一半,轻轻摇头道:“就是有些累,这会儿没事了!之前就是感觉疼,疼的受不了!现在好多了!” 徐淼温柔说道:“让你受苦了!看看咱们闺女吧!好漂亮的小家伙,我看长得很有点像你!”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襁褓放在了公孙婧的身边,公孙婧这时候才侧脸仔细观看自己生的这个女儿,皱了皱眉头惊呼道:“怎么这么丑呀?刚才稳婆抱给妾身看的时候,妾身那会儿只顾着累了,也没看清怎么会这么丑!” 徐淼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起来,不满的说道:“哪儿丑了?哪儿丑了,你看看这小鼻子的鼻梁多像你,又直又翘,多好看呀?哪儿丑了?再敢说咱闺女丑,我可要跟你急了!” 公孙婧看着徐淼急眼的表情,叹了口气:“可惜是个丫头!” 徐淼立即说道:“丫头怎么了?我就喜欢丫头!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我喜欢的心都快要炸了!你不许嫌弃咱闺女!” 公孙婧看着徐淼的表情,丝毫未看出徐淼的虚假的意思,于是这才相信徐淼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于是心中的失落感这才顿时减轻了许多,她伸出手把襁褓搂在了臂弯之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再看自己生的这个丫头的时候,公孙婧的眼神之中开始饱含了温柔…… 徐淼等公孙婧沉沉睡去之后,这才让芸儿她们照看好公孙婧,出去谢过了孙思邈,请孙思邈去休息。 又和陈昊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让陈昊也去休息,而他这才志得意满的如同获胜的将军一般,瘸着腿朝着前院走去。 难得凑到一起的一帮少年郎们,这个时候毫无睡意,还在客堂之中围坐在徐家特制的大圆桌周围,吹牛吹的唾沫星子横飞。 李承乾和李泰难得参与这种聚会,也同样很兴奋,坐在他们中间,和他们吹牛吹的热火朝天。 当徐淼乐呵呵的走进来的时候,众人这才纷纷闭上嘴巴朝徐淼望去,但是当看到徐淼的狼狈相之后,也都惊了一下。 这世上等着老婆生孩子,能等的鼻青脸肿的,恐怕徐淼也算是天下头一个了吧!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徐淼,一时间猜不到徐淼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如此模样?在家也能被人揍了吗?”李承乾第一个惊讶的出声对徐淼问道。 第八百一十一章 杠精附身 徐淼嘻嘻哈哈不以为然,得意洋洋的说道:“无妨无妨,刚才出门绊住门槛,又一脚踩空摔了个跟头!哈哈!这是小事,大家不必在意! 喝酒喝酒!来人,把我前年放入地窖的几坛好酒拿来!今天高兴,喝了他!哈哈! 我现在可是当爹的人了,我有闺女了!哈哈!” 李崇义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瞧把你给乐的,不就是生了个丫头片子吗?我可是儿女都有了!有什么好炫耀的!哼!”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去干李崇义:“哎呀呀,你个黑炭头,给我添堵不是?我今天可是大喜临门,你这是要拆我的台呀! 来来来,今天咱们比划一下,别说我欺负你!” 李崇义一听就炸了,李崇义从小就皮肤黝黑,这是天生的,不似一般勋贵家的子弟,一个个在家养的细皮嫩肉的,长大以后皮肤更是黝黑,一点不像是王爷家的子弟,加上身材又比较魁梧,换身衣服就跟乡下的壮汉一般。 同辈的勋贵子弟们,便给他起了个外号,背后叫他黑炭头,李崇义最听不得别人叫他黑炭头,谁叫跟谁急。 他刚才嘲讽了徐淼两句,徐淼当众就把他的外号叫了出来,李崇义立即就原地爆炸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蹦了起来,对徐淼叫到: “哎呀你个小白脸,居然敢如此对我,来来来,放马过来,你说怎么练吧!我要是怕你的话,我叫你一声师父! 你说吧,咱们怎么个练法,你来选,我都接着,是比拳脚还是比刀剑,亦或是骑射,你只管选!省的这帮家伙说我欺负你!”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崇义道:“我选?你确定?什么都行?输了以后你就是我徒弟?” 李崇义瞪着眼大声说道:“对,我说的,你说怎么个练法吧!我要是不敢,我给你磕头!”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可是他说的,你们都给我们做个见证!输了他以后就是我徒弟!”徐淼立即狂妄的叫嚣了起来。 这时候李震坐在一旁差点笑傻,李承乾和李泰也已经从徐淼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猜到徐淼要给李崇义挖坑了,于是二人笑而不语,就等着看徐淼怎么坑李崇义了。 其他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大声嘲笑徐淼自不量力,李崇义从小习武,弓马娴熟,箭法也不错,擅长使刀,拳脚更不用说了,在座的就算是尉迟宝琪、程处默也不见得能高他一头。 徐淼主动挑衅李崇义,这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自取其辱,都嘻嘻哈哈的起哄,说他们给徐淼和李崇义做见证。 “大家伙可都看见了!今儿个我就和这黑炭头比力气!你们都听清楚了,偏院那边正在建暖房,那边有架子,咱俩就比一下,谁能拉起来更重的石头,要是你输了的话,以后就叫我师父!”徐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对李崇义说道。 众人一听都差点笑翻了过去,本来李震、李承乾、李泰还以为徐淼要挖坑和李崇义斗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自不量力要和李崇义比力气。 用架子拉起大石头,这是目前建造屋舍,吊起重物常用的手段,徐淼居然要和李崇义比力气,看谁能拉起来的石头重,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徐淼的身子板,三个绑一起都不见得有李崇义的力气大,李崇义一听当场就笑的活不成了,捶胸顿足的指着徐淼骂道:“你个小白脸,是不是你小妾给你生了个闺女乐傻了?你能换个比试的法子吗?要不然的话,我赢了你都觉得丢人!” 徐淼一脸不屑的撇着嘴斜着眼扫了李崇义一眼,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哼哼着说道:“不比一下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输给你? 还有你们,笑个屁呀?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徐某人?敢不敢下注,赌一下我们谁赢?我来坐庄! 黑炭头要是赢了的话,一赔一,我要是赢了的话,一赔三! 你们敢不敢下注?” 一群人一听,更是都要笑不活了,程处默起身摸摸徐淼的额头问道:“我说你刚才摔跤是不是摔傻了?怎么说胡话呢?还是真的是高兴傻了?” “是呀是呀,我说淼哥,你是不是真的摔傻了?这包磕的,啧啧!肯定是摔傻了!”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也在一旁叫到。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淼晃着头,摸了摸额头的青包,疼的嚯嚯直吸凉气,摆着手不屑的说道:“我就不服这黑炭头,我今儿个就要和他比力气,你们赌不赌吧!” 众人看徐淼如此嚣张,今儿个又确实是徐淼的好日子,觉得这小子今儿个是乐疯了,自己想要破财,于是便立即满身开始摸。 有人掏出了一些钱,但是却不多,于是便出去找他手下皆,回来之后都押上,也没多少,于是干脆把腰间的玉佩也给押上,起码值百八十贯钱没问题。 也有的把头上的金发箍或者玉质的发箍给押上,这还不知足,玉佩也押上,抵个百八十贯。 当然也不乏有人摸来摸去,找不到身上多少值钱的东西,但是这帮公子哥不少是武勋家的,身边习惯带刀或者佩剑,他们随身携带的刀剑,都不是大路货,起码都是一些精钢打造的,价值不菲。 于是为了能坑徐淼一些钱,他们便把自己的佩刀或者佩剑给押上了,就算是没带佩刀佩剑,但是这时代的人都会随身携带小刀,用来吃肉或者防身,他们随身带的小刀,多是镶金嵌银或者镶嵌着宝石的精品货。 这些东西都值不少钱,大家又都是懂行的人,一看就大致能猜得出值多少钱,于是便报出个合理的价格押上了。 徐淼立即让二虎过来,开始记录他们下的注,省的这帮家伙一会儿反悔,并且把他们押的宝都暂时收起来。 最后一帮家伙基本上都下注在了李崇义身上,赌李崇义赢,只有李震想了想之后,下注押了徐淼赢,但是只在徐淼身上押了二十贯钱。 而李承乾琢磨了一阵之后,也在徐淼身上押了五十贯钱,至于李泰搓着下巴,想了良久之后,狠狠的在徐淼身上押了一百贯,但是他没带钱,也懒得去向跟着自己的侍卫借,于是把腰间的玉佩给押上了。 “好了,都下完注了!走吧小子,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力气!” 李崇义狠狠的在自己身上下了二百贯的重注,身上钱不够,玉佩、佩刀、小刀,甚至腰间的鱼袋都给押上了,只差把靴子衣服都脱下来押上了,这才凑足了两百管的重注,开始对徐淼叫嚣了起来。 众人也不管已经后半夜了,嘻嘻哈哈的便簇拥着李崇义和徐淼去了侧院,侧院之中现在已经腾空了一片空地,堆放了不少的大石块和砖头准备建暖房种蔬菜。 空地上竖着两个木架,用来吊起大石头做暖房的地基用。 李崇义和徐淼到了侧院之后,徐家的护卫也都跑了过来,挑了灯笼,把侧院照的灯火通明,徐淼指了指木架子,对李崇义说道: “来吧!你先选吧,用这架子,挑一块石头,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拉起来!看看咱俩谁能拉起来的石头更重!” 李崇义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对徐淼说道:“刚才你只说了我要是输了的话,以后叫你师父,可是却没说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徐淼一脸不屑的摆手道:“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个黑炭头?” 李崇义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拉着徐淼非要徐淼说他要是输了怎么办。 第八百一十二章 吃饱了撑的 “好好好,我要是输了的话,以后叫你师父!另外再让你免费在徐记私房菜消费三个月!这样成吗?” “大家伙可都听到了,这可是这小子自己说的,他要是输了的话,让我免费在徐记私房菜吃喝三个月,到时候我天天请弟兄们一起去!”李崇义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他已经赢了一般。 众人一听也都立即开始起哄,等着看徐淼出糗。 李崇义随便选了个架子,有人给他送来一根绳子,徐淼让他自己挂绳子选石头。 李崇义把绳子搭在木架子上,然后挑了一块看起来得有一二百斤的大石头,命人给他抬到木架下面,把绳子绑在大石头上。 等一切弄好之后,李崇义便在架子下扎好马步,双手拉住绳子,身体向下猛地一坠,双臂发力,沉声大喝一声:“嗨……” 只见李崇义双臂的肌肉立即坟起,青筋也在皮肤表面凸起,双眼圆睁,一张大黑脸立即涨红,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都凸起了,大喝一声之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的把快二百斤的石块愣是给拉了起来。 众人在一旁大声给李崇义鼓劲儿助威,一个个憋着气运足力气,仿佛他们自己在拉石头一般。 徐淼则在一旁嬉皮笑脸的看着李崇义一张大黑脸憋得红中透黑,俩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于是冷不丁在一旁揶揄道:“唉哟!看你这神情,真够费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便不畅呢!” 旁边的李承乾听到徐淼这句话,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差点笑的活不成了,都说徐淼嘴损,今天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李崇义听到徐淼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憋住,当场泄气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石头给掉下去。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狂笑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崇义都总算是把石头给吊了起来,升到一定高度,这才松手让石头咣的一下砸在地上。 李崇义气喘吁吁的拍拍手,心脏狂跳,脸憋得又黑又红,得意洋洋的插着腰对徐淼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好了,该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拉起来多大的石头!来来来,我看这块就够你受了!” 说着他指着旁边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看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斤的样子,一脸鄙夷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一圈,指着附近一块比李崇义那块更大的大石块说道:“就它了!来人,给我把它搬到那个架子下面,给我搬个梯子过来,我要挂绳子。” 说着徐淼就去旁边的架子上,拎过来一个长方形的铁壳子里面有几个带沟槽的铁轮子,蹲在地上开始朝里面穿绳子。 等手下把大石头抬到架子下之后,又搬来一个梯子,把这个铁壳子挂在了木架上面,又把绳子拴在铁壳子下面,让下面的人把绳子绑在了下面那块很大的石头上。 这块石头起码要有四百斤以上,抬它的时候,要好几个徐家的护卫上去才能抬动。 所有人都看着徐淼折腾,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满脸都是不屑之色,只有李震和李泰两个人仔细观察着徐淼忙活,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而李崇义则憋着嘴,满脸不屑之色,冷嘲热讽道:“徐淼,你就别装腔作势了,这石头你要是能吊起来的话,别说我叫你师父,让我给你以后当跟班都没问题!” 徐淼不紧不慢的把东西和绳索挂好,拉紧了绳索,从梯子上下来,对众人说道:“听见没有,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要是我能把这块石头拉起来,他以后就给我当跟班! 黑炭头,你说话算数不?” 李崇义脸皮一紧,冷笑道:“我李崇义历来说话算数,你先拉起来再说!只要你拉起来我就给你当跟班!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 徐淼嬉皮笑脸的点着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伙可都听着呢!事后要是你反悔的话,那么以后你就改名 叫老赖算了!” 李崇义撇着嘴冷笑着说道:“你别的不行,耍嘴皮你嘴里还,有本事你倒是把石头拉起来呀!只要你拉起来,以后我李崇义就以你马首是瞻!” 徐淼坏笑了起来,点着头,哼起了曲调怪异的小调,嘴里还唱着:“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他一边哼唱着,一边双手拉住了绳索,所有人都嬉笑着看徐淼刷宝,一点都没觉得徐淼能把这么大的石头给拉起来,看着徐淼纷纷起哄,洋腔怪调的给徐淼助威,实质上却是在嘲笑徐淼自不量力。 徐淼也不搭理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来回交替,轻松的拉动绳索,嘴里始终没有停止哼小曲,一脸的轻松自得。 就在这个时候,绑着石头的绳子开始绷紧了起来,正在嘲笑徐淼的一帮人缓缓的闭上了嘴,都把目光投向了地上那块硕大的石头。 这块大石头在他们眼里,别说是徐淼来拉了,就算是让他们之中两个壮汉上去拉也会觉得费劲,他们都无法想象,徐淼能把这块大石头给拉起来。 李崇义这时候看着徐淼轻松的表情,也有点笑不出来了,神色开始变得紧张,双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块大石头。 当绳子绷紧之后,徐淼依旧不紧不慢的双手倒腾着绳索,继续向下拉绳子,只是双臂开始用上了力气,不过绝对没有像李崇义刚才那样,憋得脸红脖子粗,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甚至连嘴里唱的小曲都没怎么变调,只是可以听出他已经开始发力了。 就在徐淼开始发力拉动绳索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地上那块大石头上,绳子越绷越紧,就在徐淼又一次拉下一截绳索的时候,石头忽然间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色,李崇义的两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嘴巴也突然间长大,眼珠更是瞬间瞪得老大。 只听尉迟宝琪指着石头大叫到:“啊……它起来了,离地了……” 长孙冲也惊呼了起来:“哎呀!真的拉起来了!动了动了!” 其余人等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都不敢相信,就徐淼这瘦弱的身子板,居然真的把这块巨石给拉了起来,而且还显得如此之轻松。 李崇义这会儿嘴巴张的快能塞下一个拳头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块石头在徐淼哼着小曲,慢慢悠悠拉动绳索的情况下缓缓的晃动着离开了地面,一点点的升了起来。 所有人的下巴这个时候都吧唧一声掉在了脚面上,眼珠都瞪得老大,这会儿反倒是没人再叫了。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块石头,在徐淼拉动粗麻绳之下,一点点的晃动着离开地面越升越高。 徐淼一边拉绳子,一边还得意洋洋的对已经傻了的李崇义挑了挑眉毛,一脸的得瑟,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当石头在徐淼的拉动之下,逐渐升高到快一人高的时候,徐淼才停下手,并且非常得瑟的只用一只手拉着绳索,还有余力开口对李崇义和众人问道:“拉到这么高,可以了吧?还要不要继续拉高?” 所有人都跟见鬼了一般看着徐淼却没人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可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八百一十三章 吾乃猛将兄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始放绳索,又一点点的把大石头给放在了地面上,等石头落稳了之后,徐淼才松开手,轻松的拍拍手笑道:“不装了,我坦白了,其实我是个天生神力的大力士! 我其实是个恨地无环、力拔山河,移山拔海,拔山扛鼎的大力士! 有算命先生说我乃是夸娥氏转世,以前我只是深藏不露而已,现在服了吧? 你们当我当初在关外北鲁沟一战,为何能斩敌上万了吧!其实我乃是猛将兄! 黑炭头,你可还记得刚才你所说的话吗?来来来,赶紧叫师父,不行的话,叫老大也行!以后你就是我的马仔了! 以后跟哥混,三天饿九顿!哦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徐淼猖狂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三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鄙夷之色,同时对着徐淼竖起了中指。 李崇义双眼圆睁,突然间大声咆哮了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石头一定是假的!我不信!” 说着他就猛扑向了那块大石头,照着那块巨石就猛踹了一脚,想要当场证明,这块大石头是作假的,其实根本没那么重,想要一脚将这块巨石给踹飞,起码踹翻过去。 但是当他一脚踹在巨石上的时候,就听一声闷响,石头却纹丝未动,李崇义却哎呀一声,抱着脚就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啊……我的脚……疼死我了……” 这时候其余的人也纷纷围了上去,都伸着手拍打着那块巨石,一个个都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力气的还上去用力搬了一下,试图把这块大石头给搬起来,但是一个人搬,这块石头却根本纹丝不动,最起码两个壮汉,才能撼动。 这就充分说明了这块石头绝对没有作假,徐淼确实是轻轻松松的就把这块巨石给拉了起来,这一下所有人都蒙了。 只有李泰和李震这个时候注意力没有在大石头上,而是抬头把目光放在了徐淼挂在木架上面的那个铁盒子上,感觉一切的奥秘应该就在这东西上。 徐淼蹲下来,坏笑着看着李崇义,拍着李崇义的肩膀,怪笑着说道:“怎么样?服不服?快点,赶紧叫师父,不好意思的话就叫一声先生,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叫我老大比较好!因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马仔了!” 李崇义抱着脚龇牙咧嘴,问道:“什么叫马仔?” “呃,马仔就是跟着我混的小弟,属于跟班,通俗点就是狗腿子的意思!”徐淼一脸坏笑的说道。 李崇义的脸都青了,对徐淼说道:“你使诈!你一定使诈了!” 徐淼摊开手站起来说道:“大家伙刚才可都听着呢!我说的可是谁能拉起来的石头重,至于怎么拉起来那就凭本事了! 这黑炭头言而无信,输了不承认,你们可都看着呢!以后就叫他老赖好了! 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崇义被徐淼损的够呛,但是又无话可说,虽然他明知道徐淼肯定是因为挂在架子上的那东西在作怪,让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便把这么重的石头拉起来,但是刚才徐淼确实说的是谁能拉起来谁就赢。 他当然不懂木架上挂的那东西有什么奥妙,想必应该是什么机关,但是徐淼确实是把石头拉起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这样,就算是徐淼借助了工具,可是也确实是他一个人拉起来的,并未借助他人之力,所以李崇义也算是光棍,揉着脚站起来,瘸着腿,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对徐淼抱拳道:“老大!” “唉!哈哈!这就对了嘛!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会罩着你的!走走走,喝酒喝酒!上好酒!哈哈!”徐淼脸笑的跟菊花一般,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着实把一群人都恶心坏了。 “别走别走,淼哥,你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这绳子为什么拉着这么轻 ?这里面有啥奥妙?”程处默忽然间一把拉住徐淼的胳膊,拖着他不让他走,然后拉动那根绳子,轻松又把大石头给拉了起来。 这时候李崇义也满脸狐疑的走了过去,拉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因为这绳子拉着简直太轻了,难怪徐淼轻松就能拉起来这么大的石头,这肯定跟上面挂的那个铁盒子有关。 于是所有人都围过来,你试试我试试,玩儿的不亦乐乎。 李泰这会儿笑的跟偷了小咸鱼的猫一般,拉着徐淼说道:“快快快,快赔钱,我可是押了你赢!我押了一百贯,你要赔我三百贯!嘿嘿!” 李承乾这时候也笑了起来,摇着折扇说道:“孤也押你了五十贯赌你赢,你要赔我一百五十贯!” 李震这会儿虽然也赢了钱,但是却高兴不起来,他刚才对徐淼信心不足,只押了二十贯,翻三倍也只是赢了六十贯,倒是李泰却一下就押了一百贯,这一下就赚了三百贯。 他要是对徐淼再多点信心的话,刚才就把全部家当都押上,这会儿岂不发财了吗?所以李震这会儿后悔的牙疼。 至于其他那些家伙,这会儿一个个都输了个精光,试过了徐淼弄得这套机关之后,都捶胸顿足了起来,大呼上当,以后再也不跟徐淼赌了,他们这帮人简直就是送财童子,又让徐淼宰了他们一刀。 要说输的最惨的还是李崇义,幸好刚才没把衣服靴子押上去,要是刚才再贪一点的话,估计这会儿就连裤子都输了。 “淼哥,这到底是何道理?为何绳子穿过这东西之后,拉起来就变得如此之轻?你这是什么妖术?”李崇义拉着徐淼不甘心的问道。 “叫老大!真没规矩!对待老大,要恭敬一些!叫声老大,我就告诉你!”徐淼坏笑着摇着折扇驱赶着蚊虫对李崇义说道。 李崇义恨不得用砂锅大的拳头使劲砸徐淼的脸上,这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今天面子扫地,还咬着不放。 “你别太过分了小子,你信不信在你家我也敢揍你?”李崇义终于爆发了,一把揪住徐淼胸前的衣服,晃着他的大拳头对徐淼威胁到。 “呃……好吧,这东西叫滑轮组!通过内部的几个轮子,可以拉升重物的时候轻松许多! 此乃是格物学之中的学问,不是一句半句就解释的清的!你只要记住,这叫滑轮组就行了! 你现在学这个估计有点晚,等你儿子大了,回头拜我为师,我自会传授与他!”徐淼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即认怂,对李崇义解释道。 李崇义这才松开了揪着徐淼脖领子的手,指着徐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儿子大了,你小子要教他这格物学!不得反悔!” “不会不会,但是我这束脩可不便宜,到时候你可要准备好,别交不起学费!哈哈!”徐淼心情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李泰揪住徐淼指着那滑轮对徐淼说道:“你得把这东西教给我!” 李震也眼睛一亮,拉着徐淼道:“还有我!我也要学!” “好说好说!喝酒去!” 第八百一十四章 杜如晦病重 第二天李承乾和李泰回宫之后,把徐淼得了个千金的消息告知了李二和长孙之后,长孙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赶走李承乾和李泰之后,长孙对李二说道:“这倒是还不错!幸亏是个女娃,这要是生个男娃还真不好办了!” 李二点点头道:“这小子今年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了,至今尚未娶妻,这却是是个事情! 观音婢,你可给他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了吗?” 长孙笑着点头道:“已经物色好了,臣妾听闻太学博士文虚中家有一女,今年年芳十六,相貌清秀,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如果嫁给徐淼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良配! 臣妾借口召见了此女,确实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 臣妾也已经派人试探过了文虚中,他对徐淼倒是似乎没有什么成见!如果由臣妾赐婚的话,应该会乐见其成!” “文虚中?朕知道他,出身陇州文氏,自少年便负有才名,为人刚直,学富五车,能绘一手漂亮的丹青,书法也非常不错! 前隋的时候,出任过地方官,武德年间选入太学做了太学博士!倒是个清贵的官,虽然官阶不高,但是还算可以! 娶妻娶贤,只要长相说得过去,知书达理,性格温婉,那么倒也可作那小子的良配!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过些天就给那小子定下吧!那小子现在也不小了!” 就在徐淼还沉浸在得了个宝贝女儿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他的婚事却已经在李二夫妇的闲谈之中被敲定了下来。 而他喜得一女的消息也迅速在长安城之中传开了,各家和徐淼有联系的人家都纷纷派人给徐淼送了一份贺礼,有轻有重。 但是通过那天去徐家的那帮勋贵子弟之口,很多关注着徐淼的人,都听说了徐淼对于这个庶出的长女非常喜爱,所以听闻消息的人,也不敢太过怠慢,给徐淼送的贺礼着实不轻。 几天后,像李勣、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一众老帅们,都带着自己老婆纷纷到徐家探望了一下,由他们的老婆去看了一下公孙婧,又都给小丫头送了一份不菲的礼物。 徐淼当然盛情款待,设宴亲自作陪,拿出好酒招待他们,都喝的颇为尽兴。 席间的时候,徐淼听闻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萧瑀被罢相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义成公主对萧皇后有恩,但是李靖却在抓住义成公主之后,将其在定襄城当众处决。 此消息传到长安之后,被送回长安的萧皇后听闻消息很是难过,整日以泪洗面。 而萧皇后乃是萧瑀的亲姐姐,萧瑀看到姐姐如此伤心欲绝,也很是心疼,于是一怒之下便上书弹劾李靖。 结果是萧瑀弹劾李靖不成,反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弹劾萧瑀弹劾李靖不公,于是就在前些天,李二任命萧瑀为太子太傅,但是免去了他御史大夫之职,令其不再参与朝政,也就等于是再次罢相。 其实这已经不是萧瑀第一次被罢相了,从李二登基之后到现在才区区四年多的时间里,萧瑀这已经是三次罢相了,这次萧瑀的罢相,在很多人看来,应该都是萧瑀在大唐官场的彻底落幕。 但是徐淼听罢之后,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萧瑀这个老家伙,能力还是有的,虽然心胸狭隘了一些,有时候招李二烦,可是李二还是不会彻底抛弃他的。 这大概也李二的用人之道吧!帝王心术,一般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李二无疑却是帝王之中玩儿这个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至于萧瑀,过几年应该还是会被李二启用的,因为徐淼假如没有记错的话,萧瑀这老家伙其实是个不倒翁,足足在李二手中六次罢相,这才第三次,还有得他玩儿呢! 故此徐淼对萧瑀罢相这件事也不太关心,只要不得罪这老家伙就行。 但是第二个消息却让徐淼吃了已经,那就是杜如晦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要 说杜如晦这个人,能力自不用说的,在历史上留下了房谋杜断的成语,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对于李二能夺位并且在即位前几年之中,可谓是对李二功不可没。 可惜的是杜如晦命太短,未能给李二帮太长时间的忙。 徐淼仔细想了一下,心中暗吃一惊,他忽然间想起来,杜如晦在历史上就是死在了贞观四年,这也就是说杜如晦这次要死了。 一想起这个,徐淼就有点坐不住了,因为杜如晦对他来说,也是有恩于他的,当初是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一起,向李二举荐了他,带着李二到了他的饭馆之中,听了他一番对于征收商税的长篇大论。 就此他才算是进入到了李二的视线之中,后来就是一路平步青云,一直升到了现在的侯爵。 可以说他这一路走来,杜如晦也算是第一批扶了他一把的人,对此徐淼是对杜如晦心怀感激的。 另外这几年来,因为他个性的缘故,屡屡遭到朝中言官的弹劾,杜如晦也基本上都在支持他,即便是有时候没有公开支持他,也没有落井下石过。 徐淼不是那种不知感激之人,即便是明知道后来他儿子杜荷因为协助鼓动李承乾造反,徐淼也没有太刻意的规避杜荷。 现在听闻杜如晦病重,徐淼心中颇不是滋味,于是第二天便专门抽了一天时间,邀请了孙思邈一起,前往了杜家探望杜如晦一下。 虽然他这段时间被李二禁足在家,但是像这样探望病重的杜如晦,却并不会引起言官的弹劾,因为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杜如晦又是朝中的重臣,位列宰相,徐淼得知其病重,前来探望谁都不能说什么。 如果是有言官发现徐淼私自离家出门,因此上书弹劾徐淼的话,估计着这厮绝对是头被驴踢了,肯定会被喷成筛子,最后赶出长安,运气好的话,捞个边远地方的下县当个县令,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官帽都会被摘了。 当徐淼到了杜家府上递上了拜帖之后,杜家一看是徐淼,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去通传,不久杜如晦的大儿子杜构就跑了出来和徐淼见礼。 杜构和徐淼其实关系是相当不错的朋友,很早就已经认识,这段时间杜构没有去徐家,甚至徐淼得女的时候,杜构也没有过去,就是在家伺候病重的杜如晦。 但是那天去的一帮小子们,因为公孙婧生孩子,正是徐家有喜事的时候,也就都没有把杜如晦病重的消息告诉徐淼。 “杜兄,杜大人病重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通知我?我还是昨晚才听说杜大人病重,今日这才赶紧赶过来探望一下杜大人!”徐淼一见杜构便一脸不满的对杜构埋怨道。 杜构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被陛下禁足,另外你妾室也要生了,我怎么方便去通知你家父病重呢?这不合规矩! 对了,我还要先恭喜你喜得千金,只是因为家里父亲病重,没有机会前去道贺!” 徐淼摆手道:“你我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今日我专门请了孙神医和我一起过来探望杜大人,别的不要多说了,我们先去看看杜大人再说!” 杜构和徐淼关系本来就不错,也不把徐淼当外人,而且听说徐淼这次过来把孙思邈也一起请了过来,于是不敢怠慢,连忙亲自下了台阶,到马车处将车里的孙思邈接了下来。 双方见礼之后,杜构就连忙将徐淼和孙思邈请入了府中,并且带着他们直奔后宅,去探望病重的杜如晦。 虽然古时候作为大户人家的后宅,不是自家的男子是不便进入后宅的,但是现在杜如晦病重,孙思邈乃是神医,徐淼也乃是当今首屈一指的疡医,另外徐淼作为晚辈探望长辈,也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端倪 当杜构把徐淼和孙思邈带到杜如晦现在住的地方,徐淼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不过好在孙思邈的小院里天天也都是这种味道,徐淼倒也不觉得不适。 看到杜如晦的时候,徐淼差点没有一眼认出床上躺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常见的杜如晦,此时的杜如晦整个人都瘦脱形了,眼窝深陷,面如金纸一般,气息微弱,如果不是看到薄被还微微在缓缓起伏的话,徐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活人。 此时的杜如晦还在昏睡之中没有醒来,杜构请徐淼和孙思邈到床前看看杜如晦的情况。 虽然杜家已经请了几个太医过来为杜如晦诊治,但是几个太医都在为杜如晦诊治过之后纷纷摇头,说现如今杜如晦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杜家上下现在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杜如晦的死亡,可是当徐淼带着孙思邈来之后,他们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不管是徐淼还是孙思邈,在医术上都颇有名气,孙思邈乃是当今世上堪称第一名医,可谓是杏林圣手。 而徐淼虽然最有名的是疡医之术,但是毕竟传言说他曾经救活过已经断气之人。 杜如晦对于杜家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活着就是杜家的主心骨,一旦杜如晦死了的话,那么杜家就等于是塌了半边天了。 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 所以听闻徐淼带着孙思邈一起来探望杜如晦,杜家上下都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纷纷都赶了过来,站在杜如晦病房外面伸长了脖子,默默的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徐淼虽然跟着孙思邈学了一些诊脉,但是在孙思邈面前,却只能算是个半吊子的水平,故此他也没有献丑,直接就请孙思邈先为杜如晦诊脉,先听听孙思邈的意见再说。 而他则扫视了一遍杜如晦房中的情况。 这时候杜如晦的病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而且很是闷热,门窗都紧闭着,屋中还点着熏香,空气极其污浊。 徐淼进门就出了一身汗,呼吸着屋中污浊的空气,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孙思邈这个时候正坐在病榻旁边,手指搭在杜如晦的手腕上正在为杜如晦诊脉,徐淼暂时没有出声,以防打扰到孙思邈。 孙思邈手指搭在孙思邈的手腕上,不断的轻轻的变换着手指的动作,如同弹琴一般的移动手指,足足维持了一盅茶的工夫,眉头轻蹙一边诊脉一边闭目思索,良久之后才松开了杜如晦的手腕。 孙思邈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解,但是同时又显现出了一丝遗憾。 杜构这个时候一直都在紧张的观察着孙思邈的表情,当看到孙思邈的表情不太好的时候,杜构顿时面露出了失望之色。 “孙神医,敢问家父的病情如何了?还有一线生机吗?”杜构颤声对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皱着眉头开口道:“杜大人现如今气血两亏,各处脏器似乎都十分虚弱,确实堪称是病入膏肓了! 但是老夫为其诊脉的时候,却感觉杜大人的多出内脏本不该如此虚弱的!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段时间都为杜大人服用的是什么药?可否让老夫看一下药方?” 杜构听罢之后,顿时很是失望,不过还是点头道:“药方都在,请孙神医稍候片刻!” 说着他便赶忙转身出去,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便拿回来了几张药方,都是之前太医署几个有名的主攻疾医的太医所开的药方。 孙思邈接过药方之后,便立即展开,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 当孙思邈看过这些药方之后,思索了一番,将药方交还给了杜构,点头道:“这些药方没有什么问题,都很对症,但是老夫却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如果按照这些药方煎药的话,杜大人的身体不该如此衰弱!真是奇怪!” 徐淼这个时候看着杜如晦的脸色,听着孙思邈的话,心 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他立即对杜构问道: “杜构,你实话告诉我和孙道长,杜大人自患病之后,除了服用太医开的药方的药之外,可还另外服用过其它药吗?” 杜构听罢之后立即点头道:“你这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两个多月前,家父身体不适的时候,先是请太医署的刘太医看过,服了几服药之后,病情没有怎么见轻,反倒是还有所加重! 家父正好和青云观的张道长关系甚好,那张道长素来精于炼丹,炼丹之术远近闻名。 张道长两个月前正好来府上探望家父,家父那时候刚患病不久,服了刘太医开的药之后,病情未曾减轻,听闻家父患病之后,张道长便为家父诊脉,后来给家父送来了一盒丹药。 张道长说那是他专门为家父对证炼制的丹药,只需连续服用一个月,病情便能痊愈。 家父于是便每日服用,但是半个月后,病情不但没有见轻,却越发重了,后来又多次请几位太医为家父诊治,服药之后,病情始终不见好转! 这半个月来,家父的病情越来越重,前几日,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请了太医过来看过,都说家父病入膏肓,现如今恐怕是已经药石难医了!” 徐淼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就怕的是这个,在这个时代,道门之中,不少道人喜欢炼丹,总是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炼制丹药,而且很多人笃信道士所炼的丹药可以益寿延年,特别是一些有身份之人,更是喜欢时不时的找道士求一些丹药服用。 杜如晦就比较信道,时不时的会和一些道士来往,包括和袁天罡也关系不错。 所以他就怕杜如晦有病乱投医,找道士求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服用。 而道士炼丹,很喜欢朝丹药之中添加朱砂,认为朱砂可以令人益寿延年,而且朱砂本身确实也可以入药治病。 所以不少炼丹的道士就喜欢在丹药之中添加朱砂。 而朱砂本来就是硫化汞,作为原料添加到丹炉之中炼制,高温之下便会发生化学反应,还原出铅。 自古到后世的近现代,道士炼制的丹药不知道坑死了多少笃信道门炼制的丹药之人,其中既包括了不少道士自己,也包括了不少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得流油的巨贾,当然也包括不少想要求长生的皇帝,这些人往往死在了服食含有大量朱砂的丹药上。 就连李二这样一个千古一帝,年纪大了之后,也开始恐惧死亡,试图追求长生,最终死于了一个番僧进献的丹药。 而孙思邈之所以察觉出杜如晦的身体情况不太正常,询问之前曾经服用的药物的药方,应该就是发现了杜如晦有中毒的反应,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那些丹药现在可还有剩余的吗?”徐淼立即问道。 杜构似乎也意识到我徐淼问这件事的原因了,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立即点头道:“还有几颗!家父服用了一段时间之后,病情越来越重,便停下了服用,最后还剩几颗!我这就去取来!” 说着杜构就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跑了回来。 徐淼从杜构手中接过锦盒,立即打开,里面果真有几颗黄豆大的红色药丸。 徐淼捏出来一颗药丸,放下锦盒将这颗药丸捏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了孙思邈,一半留在手中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但是他对于药物的味道辨别远不如孙思邈,闻了一下之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但是却并未辨别出药丸里面的成分。 第八百一十六章 铅中毒 因为道士炼制的丹药和医生炮制的药丸在制作方面是不同的,医生炮制的药丸,不会经过高温烧制,但是道士炼丹却是经过丹炉之中高温烧制的,即便是原本可以治病用的一些药物,可能经过高温烧制之后,也转化成了有毒的东西。 另外烧制之后的这种丹药,不但性质发生变化,味道也会发生变化,所以徐淼这个半吊子赤脚医生,自然而然也嗅不出丹药之中的成分了。 不过他不行不代表孙思邈不行,因为孙思邈乃是一个行医几十年的名医,这辈子不知道经手过多少药材,而且他还是个道士,当然也曾经炼制过丹药。 当孙思邈嗅过丹药的气味之后,立即说道:“这其中用了不少的朱砂!成分比较复杂,但是朱砂却是主料!”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就彻底断定,杜如晦这不是病入膏肓,而是严重的铅中毒,现在的情况是铅中毒造成的脏腑许多器官受损。 徐淼和孙思邈对视一眼之后,对孙思邈问道:“道长可有解毒之法?” 孙思邈点点头:“我倒是有个方子,可暂时稳定住杜大人的病情,但是却治标不治本,必须要想办法为杜大人排毒才行!如何排毒,暂时老夫不知!你可有办法?” 徐淼点头道:“这就好,您抓紧时间给杜大人开方子,先稳定住杜大人的病情,吊住杜大人的性命再说,排毒我倒是有点法子!” 杜构听着徐淼和孙思邈的谈话,眼睛顿时瞪大,对徐淼惊问道:“淼哥,你说那张道长赠家父的丹药有毒?” 徐淼严肃的点点头:“是!” 杜构一听就当场原地爆炸了,一蹦老高怒吼道:“家父对他不薄,他为何要投毒加害家父?我这就去宰了那个混账!” 徐淼一把拉住了杜构,皱眉道:“你别去了,他并非是故意投毒加害杜大人,甚至可以说是出于好意!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炼的丹药有毒罢了!这件事容后再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救杜大人!” 杜构一听,这才赶紧停下来,强稳住心神对徐淼和孙思邈扑通一声跪下,含泪哆嗦着问道:“家父所中何毒?可还有救吗?” 徐淼伸手想把杜构搀扶起来,但是杜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徐淼无奈对他说道:“杜伯父乃是身中铅毒,此药丸之中含铅极高,偶尔服用可能并无大碍,但是伯父却连续服用了二十余天,体内铅毒积少成多,才导致了眼下的状况! 我和孙道长会竭尽全力救治伯父,但是结果如何,恐怕要看天意! 但是也并不是毫无生机,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伯父!” 杜构听罢之后,带着哭腔对着孙思邈和徐淼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但凡有一丝希望,还望你们全力施救,不管结果如何,我杜家都感激不尽!” 徐淼看了看杜构,被杜构的孝心有所感动,作为嫡长子,他乃是杜如晦的继承人,如果是杜如晦死了的话,那么他便是接下来杜家的家主,而且会继承杜如晦的国公。 古时候勋贵家中,像儿子盼着老爹早点死,自己好袭承爵位的烂事比比皆是,但是很显然杜构没有这么想,他是真心希望他的父亲能活下来。 “我说你别给我来这套,我是什么人你岂能不了解,漫说杜伯父对我有知遇之恩,你和我还是兄弟,伯父有病,我岂能不尽全力?赶紧滚起来,别趴在这儿恶心我! 现在救人要紧,谁看你这德行!起来起来!”徐淼踹了杜构一脚。 杜构于是也不再坚持,爬起来擦了一下眼泪,又对孙思邈和徐淼深施一礼,请他们赶紧开药方,对症下药。 孙思邈于是便命杜构让下人取来纸笔,当即便开出了一个药方交给了杜构。 而徐淼和孙思邈交流了一下,取出一根百年老参递给了杜构,让杜构派人熬成参汤,先给气血两虚的杜如晦服下,先吊住他的气 ,然后再说接下来排毒的事情。 在孙思邈开好药方之后,徐淼给杜构开出了一份食疗的单子,让杜构想办法搞到新鲜牛奶,每天给杜如晦喝牛奶,坚持半年一年。 另外食谱之中,则以虾皮、豆腐、胡萝卜、木耳、牛肉、羊肝猪肝等动物肝脏还有茶叶等等有助于排出铅毒的食品为主,助杜如晦尽快排出铅毒。 现在没有其它排铅毒的药物,只能用食疗的法子来为杜如晦排毒,配合孙思邈的汤药,具体能不能救下杜如晦的性命,那就看天命了。 拿到药方和老参还有食疗的食谱之后,杜家立即就炸窝了一般开始忙活了起来,熬参汤的熬参汤,去抓药的抓药,杜构派出了大批家中的家将还有家仆,像炸窝了一般蜂拥而出,出城去周围各县各乡之中寻找产奶的母牛。 为了能尽快找到产奶的母牛,徐淼给杜构出了个主意,告诉杜构皇家在城外牧场之中,养的有不少牛,有些牛产奶供给皇宫里面饮用,可去求陛下或者皇后娘娘赐一些牛奶。 至于牛肉,他就不用管了,以杜家的身份,为了救杜如晦的性命,别说宰杀一头牛了,就算是宰一千头牛,也没人敢放个屁。 徐淼和孙思邈一直在杜家呆了一整天,亲眼看着杜家人给杜如晦把参汤灌下去,接着又为杜如晦灌下去了孙思邈开的药,到了晚上之后,杜如晦的气息就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并且有了加强迹象。 后半夜的时候,杜如晦居然醒了过来,虽然依旧极为虚弱,但是精神却好了一些,神智也开始清醒了。 杜家的人看到杜如晦情况有所好转,先是非常高兴,但是旋即又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生怕杜如晦这是回光返照,赶忙去客房将孙思邈和徐淼请到杜如晦住处,请孙思邈为杜如晦诊脉。 孙思邈为杜如晦诊过脉之后,对杜家人说道:“脉象已经有所加强了,而且参汤喝下去之后,也恢复了一些元气,不必太过担心!” 杜家人这才常常的松了口气,一个个都喜极而泣,连连向孙思邈和徐淼道谢。 只要不是回光返照,那么这就说明杜如晦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杜如晦生病以来,病情第一次出现逆转的情况,让杜家上下都又产生了希望,岂能不欢欣鼓舞。 杜夫人亲自出来见了徐淼和孙思邈一面,带着家中的妾室还有杜如晦的子女,向孙思邈和徐淼当面道谢,对他们二人是千恩万谢。 杜如晦醒来的时候,看到家人都趴在他床边,刚开始有些迷糊,过了一阵之后,清醒了过来,便开始给老妻和儿子交代后事。 听着杜如晦交代后事,杜构哭着说道:“父亲,您别说了,您现在病情开始好转了! 今日淼哥听闻您病重的消息,请孙神医来了!孙神医为您开了药,稳住了您的病情,淼哥说您还有希望,您一定不要多想,好好按照他们的嘱咐服药吃饭,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如晦听了之后愣了一阵,两只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光芒,喘息着说道:“你们没有骗我?老夫难道不是回光返照?” 杜如晦的老妻噙着泪笑着说道:“刚才淼哥和孙思邈已经给您把过脉了,说您的病情服药之后已经稳定下来,元气正在恢复!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构儿没有骗您!您真的正在好起来!妾身不敢骗您!” 第八百一十七章 生的希望 杜如晦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喜色,喘息了一下之后:“徐淼呢?他在哪儿?” “就在外面!”杜构赶紧回答。 杜如晦侧过脸,看着门口,气息奄奄的说道:“请他进来见我!” 杜构赶紧起身出门去请徐淼进来。 徐淼进屋之后,看到杜如晦的神色已经恢复了神智,于是来到床前,单膝跪在床前,拉住了杜如晦一只手,微笑着说道: “杜伯父,晚辈之前不知您身患重病,未能及时前来探望,还望伯父见谅!让您老受苦了!” 杜如晦无力的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徐淼,喘着气对徐淼问道:“小子,你不许骗老夫,老夫果真还有救吗?” 徐淼和杜如晦对视着,点头道:“当然有救了!您尚未到油尽灯枯,只是受了铅毒所害,只要好好休养,按时服用孙道长给您开的药,再按照小子我给您定的食谱,好好吃饭,休养一段时间,便自然会痊愈的! 当然,这也要看您自己努不努力!如果您老自己不努力,好好吃药吃饭的话,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前来,也救不了您!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您呢?只要您始终坚持着,保持求生的心态,那么自会无事! 您看看,现如今大唐,正在强大起来,这和您的努力分不开关系,未来大唐必将成为一个天下最为强大的帝国,万邦来朝就在眼前。 您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帮着陛下打下这个天下,怎么舍得撒手而去呢?您还没有看到大唐最为强盛的时候,这么走了,您亏不亏呀?” 杜如晦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话,眼睛更加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艰难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挺会劝慰老夫!如果你没骗我的话,老夫那就努努力再活几年! 你说老夫中了铅毒,这是怎么回事?” 徐淼脸上立即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撇着嘴说道:“还不是怪您自己,谁不谁给的丹药你都敢往嘴里塞,结果生生把自己吃成了这副模样! 幸亏小子我听说您病重过来看看您,这才发现您胡乱吃东西,要是再晚几天的话,估摸着您老就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现在没事了,您好好修养,只当是放了个大假,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重回朝堂之上了! 到时候您就可以亲眼看着你们这些老家伙们一手创造的强大帝国是如何的威风了! 不过以后您老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要乱朝嘴里塞东西吃了,小子我能救您老一次,可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救您!” 徐淼和杜如晦说话,也不咬文嚼字,用唠家常一般的口吻和杜如晦开着玩笑。 但是杜如晦却一点没有生气,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颤抖着笑骂道:“哈哈……臭小子怎敢这么对老夫说话?小心老夫病愈之后找你麻烦!呵呵! 听说你的妾室给你生了个丫头,不错!不错!你是个有福的小子!等老夫病愈之后,到时候亲自去看看你的那个丫头!” “多谢伯父,那可不敢当!您只管好好养病,等您病体好一些之后,我丫头满月,小子我带她来看望您!您可要加把劲儿哟!我可还等着您老给我丫头起个好听的名字呢!”徐淼笑着握着杜如晦干枯的手,对他说道。 杜如晦笑的更加开心了,一边笑一边闭起眼说道:“好好!老夫就加把劲儿,等着看你丫头了!这丫头的名字,必须老夫给她取才行! 好了,你小子可以走了,老夫累了,没力气跟你斗嘴了,让老夫睡一会儿!” 徐淼拍拍杜如晦的手背,放开他的手,笑着说道:“好嘞!您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再来看您!您老可一定要加把劲儿活下去哟!” 杜如晦疲惫的闭着眼,但是嘴角却微微翘着带着笑容,指头动了动,意思是知道了,你可以滚蛋了。 于是徐淼这才哈哈笑着退出了杜如晦 的病房。 杜如晦在和徐淼说了几句话之后,虽然因为身体实在是羸弱不堪,又刚清醒,说了些话就让他疲惫不堪,可是心情却放松了许多,明显的气息显得长了一点。 看着杜如晦的情况,杜家上下人等都欢欣鼓舞,不敢打扰杜如晦,纷纷退了出来。 杜家人再次向徐淼和孙思邈道谢,徐淼让他们不必客气,一定要按时服药,想方设法的多喝一些牛奶排出铅毒,至于那个张老道,杜家会怎么收拾他,徐淼就懒得管了。 不懂物质的成分,就乱炼丹药,还敢拍胸脯保证他的丹药包治百病,这种人一概按照骗子论处,被杜家拆了道观打断骨头也是活该。 杜如晦的病情其实李二也十分上心,每天都派人前往杜府探望杜如晦的病情,另外经常安排太医到杜家为杜如晦诊治,杜如晦近日病情严重之后,更是天天都不断派人到杜府探望杜如晦,命太医署不断的向杜家派遣太医。 李二作为皇帝,但是却算是皇帝之中重情义之人,杜如晦很早就追随他,在秦王府之中为他效力,乃是李二最重要的谋臣,也被李二视作臂膀,为李二夺位立下了大功。 李二即位之后这几年,杜如晦在朝中为李二出谋划策,和房玄龄配合有度,让李二坐稳江山同样也鞠躬尽瘁。 现如今杜如晦忽然间重病,李二也给予了他极大的关怀,天天都关注着杜如晦的病情,期待能发生奇迹,让杜如晦逃过一死。 但是这段时间杜如晦的病情开始恶化,派去的太医纷纷认定杜如晦病入膏肓,已经是药石难医,李二为此心中很是忧伤。 但是这天一早,李二却收到派去杜府探望杜如晦的内侍传回消息,说杜如晦今日病情趋于稳定,有转好的倾向。 李二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便摆驾出宫,亲自前往杜家探望杜如晦。 到了杜家之后,虽然杜如晦还在昏睡,但是李二看过杜如晦之后,随行太医为杜如晦把脉,告知李二,杜如晦的病情确实有好转迹象,即便是现在依旧十分虚弱,但是元气却被稳住了。 李二惊诧的问询杜家之人这是怎么回事,谁施的妙手,让杜如晦病情稳定住的。 杜构于是便将昨天徐淼请了孙思邈一起前来探望杜如晦,发现他父亲乃是中了铅毒导致的病重,于是便对症施药,并且送来一根老参,为杜如晦吊命,稳定住了杜如晦的病情。 他还告诉李二,今天他正打算入宫求李二赐几头产奶的牛,暂时到杜家为杜如晦提供新鲜牛奶,说这是徐淼给杜如晦开出的食疗方子,让杜如晦能尽快排出铅毒。 李二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立即命楚宏派人去将皇家庄子上正在产奶的母牛挑选几头最好的给杜家送来。 对于徐淼和孙思邈发现杜如晦中铅毒这件事,李二很是好奇,询问杜如晦是如何中的铅毒,谁如此大胆,胆敢给杜如晦投毒。 杜构便将青云观张仙师张道长赠杜如晦丹药治病,结果导致杜如晦中了铅毒只是告知了李二,李二闻听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便下旨将那张仙师给拿下打入刑部大牢问罪。 李二在杜家的时候,杜如晦醒了一次,见到李二亲自前来探望他,顿时很是激动,想要翻身坐起给李二见礼,但是奈何他现在身体还极度虚弱,想坐却坐不起来,李二赶忙上前按住杜如晦,不让他起身。 李二坐在杜如晦床边和杜如晦闲聊了几句,让杜如晦好好休养,尽快回到朝堂。 杜如晦这个时候已经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看李二待他如此看重,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应喏。 第八百一十八章 长生之药 李二离开杜家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回宫的,但是半路上却又改变了主意,反正今日他出宫,乃是微服出宫,没有惊动太多人,临时起意下旨转道徐府。 徐淼其实也回府时间不长,昨天在杜家待了一天都没有合眼,一直在等着看杜如晦的情况,一直坚持到了天亮结束宵禁之后才和孙思邈回了府中。 去探望了一下公孙婧母女之后,他抱着闺女一边逗弄闺女,一边哈欠连天,惹得公孙婧直皱眉头,让芸儿把孩子接过去,把徐淼赶去赶紧补觉。 公孙婧生完孩子之后,因为以前常年习武,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很快,而且也下奶的很快,加之营养很不错,徐淼亲自给她制定了营养餐,奶水充足,所以丫头也吃的饱,徐家原本准备的奶娘也没有用上。 几天下来,小家伙的皮肤便变得白白嫩嫩了,看起来也粉嫩粉嫩的,胖嘟嘟的着实招人喜欢。 原本公孙婧对生了这个丫头还有些耿耿于怀,但是几天下来,就喜欢上了自己生的这个小丫头,天天守着,看着小丫头越看越喜欢。 看着接过小丫头的公孙婧,溺爱的抱着小丫头,徐淼很是欣慰,哈哈笑着便去补觉去了。 可是刚躺下没多长时间,就被冯仙儿叫醒了,说皇上驾到,让他赶紧起来接驾。 徐淼吓得一激灵,不知道李二这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不在皇宫里呆着处理他的政务,又出来溜达什么! 溜达也就溜达吧,怎么还溜达到了他的家里来了,于是慌忙爬起来,急匆匆更衣出门迎驾。 李二来徐家,当然不会在门口递了拜帖等着徐淼出来接驾,随行护驾的段淳带着护卫,直接就把徐家看门的给赶走,接管了徐家的守卫。 李二则摇着折扇,直接就闯入了徐家,被老万屁颠颠的请到了徐淼在中庭的客堂之中奉茶。 李二进了客堂,便命人赶紧把那架水力风扇给弄开让他凉快凉快。 虽然是到了八月间,可是长安城之中依旧很是闷热,李二坐在马车上即便是脚下放着一盆冰块,可是也还是感到很热,一进徐家就赶紧凉快凉快。 而且李二不要茶水,让老万直接给他送来冰镇酸梅汤解暑,一碗加了冰鱼的酸梅汤喝下去,再吹着水力风扇,顿时浑身舒坦,暑气顿消。 徐淼这时候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见到李二赶忙给他见礼。 李二摆手道:“起来吧,在你家里没有别人,就不必多礼了!假惺惺的看着让人生气!” 徐淼嘿嘿笑着赶紧直起腰,站在一旁对李二问道:“不知今日陛下怎么有时间来微臣家里了?” “无他,今日早朝结束之后,朕听闻杜爱卿病情见轻,于是便去探望了一下杜卿!听闻杜家人说,是你发现的杜爱卿中了铅毒的? 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李二带着好奇心不耻下问道。 徐淼呵呵一笑:“陛下,这事儿简单!是孙神医为杜大人诊脉,发现杜大人脉象有异,感觉杜大人的病情不应该如此严重! 微臣于是便询问杜家,除了那些太医开的药之外,杜大人可曾还服用过其它药物,于是得知杜大人曾经服用过一个道士赠他的丹药! 微臣知道,很多道士喜欢炼丹,以求治病或者长生,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服用的,因为有些原料经过炼制的时候,可能会转化成有毒之物! 就如当初两晋时期流行的五石散一般,少量服用可能还显现不出危害,可是长期服用,便会令人慢性中毒! 微臣于是便要来一粒检查,发现其中放有大量朱砂! 朱砂虽然可以入药,但是却在高温炼制的时候,转化为铅,杜大人接连服用了二十余天,便造成了铅中毒! 知道了杜大人的病因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了!微臣用百年老参,吊住杜大人的性命,给杜大人补元气。 孙道长则开了药方,调理他受损的脏器,先保住杜大人的性命,接下来便是想办法为杜大人排出铅毒,只要铅毒被拔除之后,杜大人自然也就性命无忧了!” 李二听罢之后,听得似懂非懂,于是接着问道:“朱砂为何会变成铅?” “朱砂本来就是硫化铅,乃是铅在自然界之中另一种存在方式罢了,说白了,朱砂也算是一种铅矿!只要经过高温,便可能会还原出铅! 而铅对人来说乃是一种慢性毒药,人体无法吸收排泄,如此一来便会积存于脏腑之中,损害人的身体! 这就比如是用铁矿炼制出铁一般的道理!”徐淼耐着性子对李二解释到。 李二这才听明白了,满意的点点头,忽然间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父亲师从高人,学的一身高明的格物学,那么想必他的恩师,定非凡人!估计应该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否则的话,你这一身学识,朝中大儒曾经研判过,绝非一人或者几人,能穷极一生修习而得! 你小子仅仅只是跟着你父亲学了几年,便有现如今广博的见识。 那么朕来问你,这天底下可否存在长生之药? 道家精于炼丹,可否能炼制出长生之药?” 徐淼听到了李二的这番问话,顿时心生警惕,嬉皮笑脸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下来,神色变得肃然看着李二。 李二被徐淼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盯着,忽然间觉得有点心虚,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徐淼的目光,干咳一声道:“你不要误会,朕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朕断不会效仿那些昏君那样,沉迷于修仙炼丹求长生呢!” 徐淼听着李二的这番话,怎么都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于是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对李二大礼拜倒正色说道: “陛下!家父曾经告诉微臣,他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绝不会容那种逆天之物出现! 格物学上有一个定律,叫质量守恒定律,因为太过深奥,微臣就不给陛下解释了。 大概意思就是这世上一切都会相对保持平衡,其中也包括了生命,任何生命都不可能永存,只能以世代相传的方法来延续生命。 一旦要是出现了那种传说中的所谓仙丹,可让人长生不老,那么这个世上的平衡就必将被打破,这个世界便会因此崩塌! 天地法则根本不容这种逆天之物出现,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向陛下说,他能献给陛下一种可长生不老的仙药,那么请陛下一定不要犹豫,立即便斩下他的狗头! 这个人一定是个骗子,而且心怀不轨,所献之药一定是假的,还极可能像杜大人这次这样,轻则慢性中毒,重则当场毙命! 请陛下一定要记住微臣今日这番话! 任何试图打破这种平衡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而且是疯狂的,除了让人灰飞烟灭之外,再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神色也变得肃然了起来,但是徐淼还是从李二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 不过这会儿徐淼才不管李二失望不失望呢!他现在就要先给李二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长生不可能,靠着服用所谓的仙丹想要长生,那不是要长生,是在找死。 至于李二听不听得进去,他暂时懒得管,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教育李二的。 第八百一十九章 论神鬼 李二神色严肃的盯着徐淼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徐淼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一点什么,也许是想要看出来徐淼是否在说谎,而徐淼也毫不退缩的和李二对视着,即便是这样做对李二显得很是不敬,但是徐淼依旧没有退缩,神色坦然的和李二对视着。 李二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放弃了,有点恼羞成怒的对徐淼呵斥道:“放肆,你如此和朕对视,不觉得大不敬吗?” 徐淼这次啊立即怂了下来,耸拉着肩膀,脸上露出了讪笑,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恕罪!” 李二看着徐淼一秒变脸的动作,翻了翻白眼,接着对徐淼问道:“朕以前听说,你在陇右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已死的士卒,这件事是真的吗? 虽然传说之中,说自古有些名医可以医死人生白骨,但是据朕所知,那不过只是他人所编造的罢了! 而你在陇右生生救活一个心脉都已经停止的士卒,难道不是神仙之术吗?” 徐淼听了之后,知道李二还是不死心,于是便决定好好和李二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陛下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之术?那只是一种急救术罢了!乃是医术之中的一种手段! 家父当年告诉过微臣,有些时候,人应为受伤,或者是疾病,会导致心跳突然间停止,这样一来就摸不到脉搏了,正常情况下,便会被视作已经死亡。 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这个人并不见得已经死了,仅仅只是心跳停止了而已,进入到了假死状态。 这个时候如果施术得当,及时对其进行心脏按压,助其重新恢复心跳,那么这个人便可能被救回来! 他本来就没有死,只是假死,又何来的医死人之说呢? 至于生白骨这种事,不过就是通过药物等手段,让溃烂的伤口重新愈合罢了,当真要是伤势已经烂到了骨头的话,那么要么他已经死定了,要么就只能锯掉烂掉的部位! 孙神医当算是当今神医了,但是这辈子也从未见过或者能做到让人烂到骨头的伤重新愈合过! 微臣当时感觉那个心跳停止的伤兵,其实伤的并不重,应该还能救一下,所以用了心脏按压的手法,果真见效,将其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这是医术范畴,和仙术毫无关系! 陛下觉得就微臣这肉体凡胎,可能会什么仙术吗? 您可别哪天心血来潮,想要把微臣的脑袋砍下来,看看微臣还能不能再长出一个脑袋!那样的话,微臣可以保证,一刀下去微臣就绝对死透了!” 说着徐淼脸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李二听着徐淼这番话,虽然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但是却还是被徐淼逗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是在嘲讽朕是个昏君吗?居然胆敢如此对朕说话,该打!”李二指着徐淼笑骂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二接着拂须问道:“你说着世上绝对没有仙术吗?” 徐淼点头道:“微臣可拿项上人头担保,这世上绝无什么仙术!如果有,那绝对是骗术,而不是仙术!充其量就是障眼法而已!” 李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对,你小子乃是个不敬鬼神也不信鬼神的家伙,但是朕年纪尚小的时候,却亲眼见过一户人家经常闹鬼,于是便请了僧人做法驱鬼,但是僧人做法之后,依旧没有能将那鬼给驱除。 于是那户人家便又请了一个游方道士到家中做法,刚好朕那日听闻消息,暗中跑去看热闹。 朕亲眼所见,那个道士在那户人家做法,屋中挂了一张黄纸,他在以桃木剑施法之后,朝着那张黄纸上以剑一指,然后朝着那张黄纸上喷了一口水,黄纸上当即便显现出一只厉鬼的虚形,将那鬼怪当场斩杀并且令其现形! 此乃是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你之所以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鬼神!” 李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着徐淼露出了一脸不屑之色。 而徐淼听罢之后,却差点当场笑喷了,他倒不是不信李二的话,李二能说出这件事,那绝对是他少年时候亲眼所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李二才会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鬼神。 于是他坏笑着说道:“陛下所说之法,只需要问问袁天罡就行了!微臣敢打赌,袁天罡一定也会这种斩杀妖魔的法术!哈哈!” 李二一听,顿时就勃然大怒,怒道:“混账,你是在嘲笑朕吗?休要胡言乱语,此乃是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这种法术,乃是道家秘传法术,袁天罡会这等法术,又有何可笑之处?” 徐淼一脸的纠结,对李二答道:“陛下,说起来微臣对道门也并无多大成见!真的不想砸了他们的招牌!但是陛下应该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也并非是眼见就一定为实! 这种所谓的法术,陛下如果认为是道门所创的捉鬼法术,那么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 在微臣看来,不过就是区区障眼法罢了!只是寻常人不知他们如何做法,被蒙骗而已!” 李二这会儿很是不爽,瞪着徐淼怒道:“你有何凭据说道门这是骗术?而不是法术?难不成你也会这种法术?有本事你也给朕当场斩一个妖,让朕看看,你要是能做到的话,朕便从此不信鬼神和什么仙法!” 徐淼看李二恼了,想了一下之后,神色再次严肃了起来,对李二拱手躬身道:“陛下,微臣不想和道门为敌,也不想得罪佛门!但是微臣作为陛下的臣子,却觉得有必要为陛下解惑! 不瞒陛下,这种事对于微臣来说,不过就是小道尔,只要微臣想做,那就可以复制出他们的手段! 如果陛下想看看的话,微臣可以给陛下演示一番! 但是微臣却有几个条件,还望陛下答应,否则的话,微臣不会为陛下演示!” 李二怎么也不肯相信徐淼真的懂佛道两家那些驱除鬼神的秘法,觉得徐淼这是在刻意诋毁佛道两家的不传秘法,于是便和徐淼杠上了。 “好!你且先说来听听!都是什么条件!”李二背着手站了起来,瞪着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开口说道:“第一,今日微臣对陛下演示之事,只能陛下和微臣知道,陛下不可将这件事传给他人! 因为微臣这么做,就是在砸他们的金字招牌,夺人饭碗,一旦要是让他们知道微臣对陛下做这些事情的话,微臣恐怕便再无宁日可言了! 而且这件事一旦传开,陛下也不便昭告天下,说他们这些术法都是骗术,让人得知微臣也懂这些术法,那么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觊觎微臣这些所学! 一旦这些术法传开,那么民间百姓并不知道这些术法乃是骗术,被一些江湖人士习得的话,那么便会在民间四处招摇撞骗,为恶一方!甚至可能会在民间滋生出大量的淫祀,这并非是危言耸听! 所以陛下想要微臣为陛下演示这种术法,必须要确保这件事只有陛下和微臣知道,不宜传扬!” 李二听了之后,想了一下发现徐淼这样的考虑确实很是周密,倒是他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第八百二十一章 装神弄鬼 徐淼这个时候开始拿起一柄桃木剑,在屋子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始舞舞喳喳,像是一个道士一般,开始在屋中做出一副做法的架势。 不过他的动作在李二眼里,却没有当年看到的道士做法时候的那种气质,更像是在耍猴搞怪。 接着徐淼对着拿着桃木剑又是劈砍又是刺杀,动作夸张,看的李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想把他给踹飞的冲动感。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朝着黄纸方向猛地一刺,抓起桌上的一瓶水,朝嘴里猛灌了一口,对着黄纸就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喷出的水雾打湿了那张黄纸,李二定睛朝黄纸望去,立即瞪大了眼睛,只见黄纸上在徐淼喷出的这口水雾之中,迅速的浮现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鬼影,浑身上下都似乎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是骇人。 李二顿时就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这时候徐淼也丢掉了桃木剑,放下了手中的瓷瓶,呼出一口气,赶紧端起茶杯开始漱口。 李二于是立即走过去拿起徐淼之前灌入嘴里的那个瓷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也没嗅到什么味道。 “小子,你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徐淼漱口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家里总不至于也闹鬼吧?这总不是斩鬼除魔吧?” 李二点点头,不耐烦的说道:“废话少说,快给朕解释一下这是如何做到的!朕觉得关键就在你拿来的这两瓶水上对不对?” 徐淼龇牙笑着对李二拱手道:“陛下睿智!此术的关键正在这两瓶水上!刚才微臣在黄纸上画鬼影子的那瓶水,其实是一瓶碱水! 碱水无色透明,画在黄纸上,晾干以后便看不到那个鬼影子了! 而这一瓶水,则是姜黄水,微臣把姜黄水喷到黄纸上之后,姜黄水便会和原来画在纸上的那碱水发生反应,变成红色! 就如同一个厉鬼被斩杀了一般!其实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而背后深层次的学问,则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学问,微臣将其单列出来,称之为化学! 现在陛下总该相信,那些捉鬼驱魔的所谓法术,其实就是骗术罢了!” 李二虽然不懂什么叫化学反应,但是却也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于是他又拿来一张黄纸,学着徐淼在上面用毛笔沾着碱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写完字之后,他把纸上的自己吹干,然后亲自倒了一杯姜黄水,喝了一口喷到了纸上,果真黄纸上立即就显现出了他之前写的那行字。 李二越玩而越高兴,于是反反复复的玩儿了起来,徐淼站在一旁也不管他,由着李二玩儿。 其实当皇帝是个很辛苦的差事,特别是想要当一个好皇帝,那就是个更加辛苦的事情,好皇帝要日理万机,天天考虑很多事情,一个国家的事情,他都要考虑过来,还不敢轻易下决定,因为一言九鼎言出法随,不容他们不慎重。 一旦皇帝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往往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或者是长远的不良影响,但是作为皇帝,金口玉言,一出口就不能随便收回,所以不管做什么决定,皇帝都要很是慎重才行。 另外皇帝之所以自称寡人,那就是因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天下皆敌,因为天下是他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皇帝冲突,所以当皇帝,就是要和所有大臣斗智斗勇,天天防着大臣给他挖坑。 所以想要当个明君,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平时根本也没有多少时间娱乐,别看他们后宫三千佳丽,但是再牛逼的皇帝,睡得过来吗?绝大多数佳丽,也只能是后宫的摆设罢了。 李二正好就是个明君,所以他肯定每天都很累,这也是他时不时就玩儿白龙鱼服把戏的原因,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要从皇宫之中溜出来,享受一下平常人的生活,放松一下心情罢了。 所以徐淼看李二玩儿的不亦乐乎,也不劝他,出去吩咐了一声,给李 二准备饭菜,把徐家拿手的菜弄几个出来,请李二在家里好好的吃一顿。 李二足足玩儿了好一阵子,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漱了漱口,吃了几个葡萄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臭小子,算你有本事!朕实在是想不通,你到底肚子里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学问,那些道门的秘法,居然也能被你破解!算你厉害! 看来你说的不错,以前常说眼见为实,但是现在看来,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那些所谓的法术,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在装神弄鬼,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果今后再有人胆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朕定要治他一个欺君之罪!”李二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怒色。 徐淼听到了李二这番话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愿今天他所有的努力,能换来未来李二不会再沉迷于求道幻想永生的邪途上去,未来不受那有毒丹药之害! 李二这次来徐淼家,先是看到杜如晦病情开始稳定下来,接着又从徐淼这里窥破了道门的一些骗人把戏之后,心情很好,原本打算打道回宫,但是听徐淼说已经给他准备了饭菜,于是立即就不走了,在徐家大吃了一顿。 徐淼趁机把小女儿抱出来向李二显摆,李二看了看之后夸赞这小丫头长得很漂亮,作为长辈,当然不能没有见面礼了,于是身上摸了一圈,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放在了小丫头的襁褓上。 徐淼立即就乐的龇牙咧嘴,有了这块玉佩,小丫头的身份就不同了,就像她母亲一样,虽然是个妾室,但是却得了皇帝皇后的亲自认可,成为了勋贵之中妾室里面最牛的妾室。 小丫头虽然不是嫡出长女,但是作为庶出长女,有了这块李二亲赐的玉佩之后,也身价立即倍增,今后谁也不敢瞧不起徐家的这个庶出长女了。 李二顺嘴还问过了小丫头起名没有,徐淼倒也没有相瞒,据实告知李二,说杜如晦已经说过,他病愈之后,要亲自为小丫头取名,于是李二也就没再顺口夺走给小丫头取名的这个权利。 趁着吃饭的时候,李二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和徐淼聊起了长寿的事情。 徐淼看李二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对李二说道:“陛下,长生和长寿是两个概念!长生乃是想要做逆天之时,天道不容! 但是长寿却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实现的!就比如平时注意饮食,还有适量运动,加上一些日常的调养,良好习惯的养成,都可令人延长寿命! 就比如在饮食方面,有很多要留意的事项!陛下请看,微臣家从不用铜釜或者铜质的餐具,陛下可知为何?” 李二一边大快朵颐,吃着徐家做的红烧狮子头,一边翻着白眼说道:“废话太多,有话就说!” 徐淼嘿嘿笑了笑:“陛下,这平时咱们接触的很多东西,其中含的各种元素,对人体都有所影响,有的东西人的身体需要,但是有的东西对人来说却是有毒之物! 就比如人铁这种东西,对人就很有好处,人的身体如果缺铁的话,便会出现贫血的情况!所以可多用一些铁质的厨具餐具,这样的话,就能让人多摄入一些铁元素,对人有好处……” “停停停!你说的这是什么?铁?人的身体怎么需要铁?难道缺铁的话,人就会贫血?难道让人没事吞铁钉吗?”李二翻着白眼叫停了徐淼的话。 第八百二十二章 科盲的李二 徐淼想了想之后,内心中疯狂鄙视了一下李二是个科盲,但是嘴上却对李二说道:“家父曾经说过,他的恩师告诉过他,人的身体构造极为玄奥,是由很多很多东西组成的! 这些东西最基础的是水,另外还有很多其它东西,这里说的铁,可不是咱们常见的铁块! 这世上万物的形成,都是以一种极小极小,小的无法看到,甚至是用微臣所创的显微镜都无法看到的小颗粒组成的! 打个比方,拿一粒米来说,陛下可以把它想成这里米是一座沙山,这座沙山是由一粒一粒的细沙组成的一般!总之是一种很小很小的颗粒!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陛下先这么理解好了! 微臣就称它为元素,人体需要很多元素,铁元素就是一种,虽然需求量非常小,但是却不可缺乏,缺了就会让人生病,让人贫血! 平时我们多用一些铁质的厨具餐具,饭菜和水接触的时候,铁质的厨具便会有极少量的铁元素渗入到饭食或者是水里,进入到人体之后被人的身体吸收,这会对人有好处! 不知道微臣这么解释,陛下听懂了没有?” 李二听了徐淼这样的解释之后,大致算是明白了,但是却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对徐淼皱眉问道:“既然你说的那什么元素,那么小,那你父亲的老师又如何知道它们的存在的呢?” 徐淼脑门顿时浮现出几条黑线,在内心中狂翻白眼,心道给你这种科盲解释,实在是费劲,这要是给你解释清楚的话,估计你就成了当代科学家了,还干什么皇帝呀! 于是他也懒得再多给李二做什么科普知识讲座了,只能无奈的摊开手说道:“这个微臣不知!” 李二哼了一声“那你接着说!” 徐淼接着说道:“陛下不用深究家父的老师如何知道的,我们只需要知道,有东西对我们身体有好处,有东西对我们身体有害就行! 就比如微臣家里,厨具只用铁质的,却不用铜制的,就是因为眼下的铜制品之中,很多都掺入了铅,这个陛下应该知道吧! 而铅这种东西对人是绝对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就像这次杜大人就是因为服用的丹药之中,存在有铅的成分,才会造成铅中毒! 所以当我们用铜器的时候,无形之中,铅便会从铜器之中渗出,渗入到我们喝的水中,亦或是酒里,还有饭菜之中。 一天两天肯定没多大问题,也感觉不到,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时日一长,便会让人慢慢的铅中毒! 所以我们平日要注意用具,尽可能少接触对我们有毒有害的东西! 这里面也包括了女人常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因为里面也含了不少的铅粉!请陛下回宫之后,转告娘娘,今后少用那些含铅的胭脂水粉! 如果需要的话,微臣会专门派人为皇后娘娘调配一些不含铅的胭脂水粉!” 李二皱起了眉头,忽然间就觉得胃口不佳了,因为他想起来,从小到大,他也没少用铜制品,以前不管是李家用的还是宫里用的铜釜铜盆以及铜制的器具,很多都是铜制品。 照徐淼这么一说,他现在身体里不知道已经吃进去了多少铅了,难道说他现在已经也中了铅毒了吗? “照你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朕现在也吃了不少铅了?朕为何却没有中铅毒的感觉?” 徐淼赶忙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人的身体,也有自己排出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只要量不是太大,那么有些有害的东西,便能被人体自动排出!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之前所摄入的那些铅还不足以让我们产生中毒的反应!不过却也不可不防! 今后只要尽量少接触含铅的东西,那么对陛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陛下还是担心的话,那么今后不妨就喝点牛奶,多吃点虾皮之类的东西,也有助于把身体里积存的铅给排出 !这就是养生! 只要注意养生,那么人便可以益寿延年,多活几年没有问题! 陛下以前戎马多年,经常不能照事吃饭,也要经常熬夜,对陛下来说,都是在透支身体的健康! 今后陛下处理朝政,治理天下的时候,还要注意身体,除了饮食之外,尽量不要长时间的熬夜!要注意调养! 这么一来,陛下一定会长寿的!” 李二听了之后,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你这个混账小子,为何不早点对朕说这些事情?让朕这些年来,又不知道多吃了多少铅,真是不忠不义的混账东西!” 李二把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扔了筷子不吃了,揪住徐淼回了客堂之中,让徐淼又给他专门上了一堂养生课,特别是记下了一些需要平时留意的事项。 看看天色已晚,李二这才起驾回宫去也。 徐淼送走李二,立即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家里葡萄藤下的躺椅上,把外衣甩掉,大叫着让人赶紧给他送碗酸梅汤过来,另外赶紧给他下一碗臊子面,他要饿死了。 今天陪了李二一天,把徐淼累的够呛,处处都要陪着小心,衣服也要穿的整齐,这么闷热的季节,实在是难受。 而且李二吃饭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没法和李二同桌而食,可恶的是李二也不让他坐一旁陪吃,只能干瞪眼,李二吃饱之后,还揪着他让他讲解养生之术,这会儿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送走李二那个天字一号大瘟神之后,徐淼终于算是可以消停下来了,于是便立即开始在家耍威风起来,一扫刚才当着李二的面时候的那种装孙子的颓势,变得威风八面起来。 回到宫中之后,李二直接去了长孙那里,夫妻俩闲聊起了李二此次微服出宫的事情。 李二先是对长孙说道:“克明(杜如晦字克明)这次很有可能捡回来一条命了!此次还是拜那小子所赐,请了那孙思邈去探望克明,及时发现了克明乃是身中铅毒,稳住了克明的病势! 这小子还给克明开了一个食疗的食谱,助克明排出铅毒,估计这次克明能逃得一命!”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一惊,立即问道:“他怎么会中了铅毒呢?” 李二苦笑着说道:“还不是轻信了一个老道的话,克明和一个城外青云观的张姓道长交好,之前他身体不适的时候,那个张道长去克明家和他论道,看到克明身体有恙,于是便赠他了一盒他自己炼制的丹药,称连续服用之后,便可让克明病情痊愈! 结果克明就是服用了那个道士所赠的丹药,却中了铅毒,之后毒入脏腑,以至于病入膏肓,险些丢了性命!” 长孙听罢之后,秀眉紧蹙,怒道:“那个道士为何要谋害克明呢?真是该杀!” 李二摇头道:“那道士倒不是故意谋害克明,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炼制的丹药有毒,自以为是认为他所炼丹药,乃是包治百病的神丹! 克明也信以为真,结果却中了铅毒!” 长孙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故意被人投毒陷害,那么这件事就不算太严重。 第八百二十三章 长孙的担忧 朝堂之上,任何人都有政敌,杜如晦身居高位,不可能没有政敌,而且杜如晦为人行事果断,敢于下重手,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长孙最担心的便是有政敌暗害杜如晦。 两汉时期,官场上有一个极其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通过暗杀或者是投毒等手段,从肉体上消灭自己的政敌,搞得官员们人人自危,而且为了自保,豢养私兵,组建私人武装,身边也时刻带着身手高强的护卫保护。 这种做法被官场上不少人所唾弃,于是渐渐的后来官场上就形成了一种共识,要文斗不要武斗,你可以在朝堂上使用各种方式攻击政敌,但是绝对不允许用暗杀、刺杀或者是投毒等等手段,亦或是针对政敌家人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攻击或者是从肉体上消灭政敌。 一旦有人这么干了,而且还被发现了,那么不管是不是他的政敌,哪怕是和这个人同一个战壕的盟友,也都绝对会唾弃这个人,并且天下之大,绝对不会再给他容身之处。 故此现在通过暗杀投毒等手段来谋杀政敌的事情,是极为忌讳的事情,这才是长孙紧张的原因。 现在听闻李二说只是那个老道自以为是,赠予了杜如晦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令杜如晦身中铅毒,并不是有意投毒谋害杜如晦,她这才放心下来。 于是她拍拍丰满的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李二说道:“这还好,这还好!只是不知杜大人现如今病况如何了?” “今日朕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脸色有所恢复,还醒了一会儿,和朕说了几句话,随行太医为其诊脉之后,说他的脉象强了一些,似有好转的迹象! 之前朕怎么没想到遣孙思邈前去为克明诊治呢?早点让孙思邈去的话,估计克明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李二叹息了一声道。 “陛下不必自责,您天天日理万机,要考虑那么多国家大事,一时间疏忽也实属正常,大可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现在那臭小子不是去了吗?不知为何,现在很多事情只要那个臭小子一插手,臣妾就总是觉得很有些心安,想必这次那个臭小子也不会让陛下失望! 有他和孙神医为杜大人诊治,想必杜大人这次一定能安然无恙的!陛下不可忧思过重,还是要保重龙体为重!”长孙温柔的走到李二身后,为李二一边揉捏肩膀一边温言宽慰他道。 提起徐淼之后,李二就笑了起来,忽然间拉着长孙的小手,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你可能想不到,今天朕去探望过克明之后,又去了哪里!” 长孙楞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微笑了起来,温柔的对李二说道:“如果臣妾猜得不错的话,陛下是不是转道去了那小子家里?” “知我者观音婢也!哈哈!没错,朕今日出了杜家之后,确实转道去了那小子家里! 你绝对猜不到的是,今天居然被那个臭小子给教训了一顿!虽然让朕有点生气,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今天在那臭小子家里,确实还真就长了不少见识!”李二笑着对长孙说道。 长孙一听,也好奇心大起,于是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哦?那么陛下可否也给臣妾说说呢?臣妾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长孙作为皇后,绝对是历史上最成功的皇后,李二登基之后,她作为皇后,管理着整个后宫,却让后宫之中风平浪静,从未出过什么丑闻之类的事情。 而且朝野对于长孙皇后的评价也一致都是好评,史书上对其评价极高。 长孙非常懂得把握分寸,正常情况下,她从不对李二过问政事,除非李二主动对她提起,她才会替李二出谋划策,亦或是帮助李二解决,实在不行,便会想方设法的宽慰李二。 但是对待徐淼,长孙却似乎没太多的忌讳,当李二提及被徐淼教训了一顿之后,她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李二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略显尴尬的对长孙说道:“今日朕去探望过克明之后,提 及了道门炼丹的事情,于是便好奇的对那小子问及了一些有关炼丹的事情! 另外朕对于他父亲的恩师也很是好奇,朕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便问他,他父亲的恩师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结果那小子反应十分激烈,居然把朕给教训了一顿,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对道门的炼丹之术更是嗤之以鼻! 他还声称长生之术更是无稽之谈,说着天地万物维持着一种平衡,还有什么质量守恒定律之类的东西,朕偏偏却听不太懂! 但是他一口咬死,说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人可得长生,说这世上天地万物皆遵循着自然法则,追求长生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总之那小子听朕问及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很是紧张,居然胆敢出言不逊,把朕给教训了一顿!实在是把朕气得不轻!” 长孙听到这里的时候,俏脸立即就浮现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因为作为一个贤内助,她很清楚李二的心思,当李二问及长生之事的时候,这就引起了她的警觉。 长孙是个读过书的女子,而且还饱读过大量的史书,对于历史很是了解,她很清楚权力对于人的影响,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之后,特别是像皇帝这样的人,高居万人之上,执掌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予取予夺皆由他一言决之。 这样的权力着实令人着迷,一旦掌控,便令人欲罢不能! 历史上很多皇帝最后为了能更长时间的享受这种权力带来的快感,便开始追求活的更久更长,甚至追求长生之道,最后沉湎于修道或者修佛不能自拔,渐渐的便会荒废朝政,成为昏君。 李二现在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她没有想到丈夫怎么会想起了向徐淼打听长生之道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特别是自年初丈夫发动了征讨东突厥的北伐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当下声望已经如日中天,基本上已经彻底压下了当年他们发动玄武门之变,最终逼太上皇退位,即位登基导致的天下人对他得位的正统性的质疑。 四月的时候,更是大批胡族在获知大唐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之后,纷纷上书拥戴李二为天可汗,意思是拥戴李二为天下共主,这让丈夫自那之后的这几个月里,自信心有些膨胀了起来。 而他们夫妇包括朝野之中,不少了解徐淼的人,都对徐淼的身世始终心存好奇之心,虽然她知道丈夫暗中已经几番派人查证了徐淼的身份,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但是让他们不解的是,徐淼如此博学多才,可是他的父亲却名声不彰,始终都默默无闻,即便是生于乱世,但是如果他能教出徐淼这样的儿子,那么他的本事应该更强才对。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但是他的父亲却丝毫没有在乱世间显现出他的才华,还带着家人过得非常落魄,颠沛流离四处流浪,最终饥困交迫之下,泯于乱世之中。 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因为他但凡是展现出一点点本事,不管是投靠谁,都绝对会得到重用,可是徐淼的父亲却没有显现出任何才华,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第八百二十四章 李二耍宝 所以李二始终对徐淼父亲的出身很感兴趣,非常想搞清楚,是谁教给他的那些本事,让他能随随便便传授给徐淼一点,就让徐淼如此博学多才。 他们夫妻也曾经多次议论过这件事,李二断定如果徐淼所言不假的话,那么他父亲的老师绝对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游历人间,不显于世,偶尔遇上了徐淼的父亲,传授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飘然离去。 要不然这样一个人为何却在世间没有留下任何名声? 李二严重怀疑,徐淼父亲的老师,搞不好就是个神仙。 所以这次李二才会因为杜如晦误食道家赠送的丹药中毒之事,想起了问徐淼有关神仙和长生之道的事情,这顿时就让长孙紧张了起来,她生怕李二有一天也会走上那些寻求长生之道的皇帝的老路,从明君便为昏君。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幸好徐淼是个聪明的小子,看样子丈夫的询问也引起了那小子的高度警惕,冒着被李二收拾的风险,把丈夫给教训了一顿,直接断掉了丈夫这方面的念头,不给他留任何想法。 徐淼把话说的够绝,这天下万物皆维持着自有的平衡,万物皆有自然法则,不容挑衅,任何试图追求长生者,都会打破这种平衡,最终皆会被天道所不容,遭到天谴。 这就彻底堵死了丈夫心中存的那丝想要追求长生的念想,这让长孙很是欣慰,不由得心中暗中感激徐淼。 从这一点上,她看出来徐淼确实算是一个忠臣,起码没有因为他的荣华富贵,就趁机蛊惑丈夫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趁机顺着丈夫的心意,蛊惑丈夫去追求长生之道。 仅此一条,就足以证明徐淼不是一个奸臣,除了赖皮惫懒一些之外,称得上是一个忠臣。 “陛下,臣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说出来的话,引起陛下不喜!”长孙想了想之后,试探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苦笑了一下,把长孙拉过来,让长孙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长孙说道:“你想说什么,朕其实知道,你是不是担心朕会沉迷于追求不切实际的长生之道,而因此疏于朝政?” 长孙有点尴尬,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确实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她想说什么,都在丈夫的预料之中。 于是她点点头微笑着温言说道:“臣妾觉得那臭小子说的很有道理,这天下万物确实是维持着一种平衡,长生之道只存在于谣传之中,至于佛门高僧涅盘重生,道士飞升成仙,臣妾觉得那只不过是不足为凭的传说罢了! 因为不管任何佛门高僧涅盘重生也罢,亦或是道士飞升成仙,都从无实证! 那个臭小子精通格物之学,对世间万物的了解,恐怕是堪称目前天下第一人了! 他的话臣妾以为可信!要不然的话,他如果知道这世上可以修仙得长生的话,何必入仕为官呢?他为何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修仙得道,以求长生,何苦在这红尘之中打滚,没少受气!”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这话确实有道理!这小子不管是对佛门还是道门,都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给你说过的那次我在晋阳的时候,看到的一个道人捉鬼除妖的事情吗?” 长孙秀眉微蹙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像还记得,陛下当时好像告诉臣妾,说那个道人斩杀了作怪的鬼怪之后,鬼怪身形满身鲜血的现形于黄纸之上! 陛下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李二嘿嘿笑着说道:“那小子告诉朕说,眼见不见得为实,他说那不过就是一个骗子罢了!所谓的斩妖除魔,仅仅只是用的障眼法,抑或干脆可以说就是骗术! 他还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妖魔之类的东西,即便是亲眼所见,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也可能是一些骗子使得一些不为人知的法子显现出来的假象罢了!” 长孙的兴趣也立即被李 二的话给逗引了起来,瞪大美目问道:“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认为这世上就没有妖魔鬼怪?他凭什么说您当初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乃是道人用的障眼法?” “嘿嘿,他还真就当场就给朕证明了那个道人确实是用的障眼法!而且法子也教给了朕!当场演示了他也能如同当初那个道人那样,降妖除魔!最终证明,那个道人确实是个骗子!”李二笑了起来。 长孙越发好奇了起来,于是像个小姑娘一般,摇着李二的胳膊撒娇,让李二快点告诉她,徐淼是怎么做的。 别看长孙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却在单独和李二相处的时候,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小女儿之态,李二还真就吃这套,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趁机在长孙怀里掏了两把,惹得长孙娇嗔不已。 看长孙如此好奇,李二于是便命人立即去给他准备东西,不多时楚宏就把李二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李二立即把殿里的太监宫女都给赶了出去,连楚宏也被赶了出去。 虽然楚宏心里也痒痒的厉害,但是却也不敢抗旨不遵,只能乖乖的和几个长孙宫中的贴身宫女太监走了出去。 李二为了保持神秘感,还先让长孙蒙住双眼,不让长孙看他如何布置,等他用碱水在黄纸上绘制的鬼影干了之后,他才让长孙解开了蒙着双眼的布条。 长孙好奇的睁开眼看到李二把一张黄纸挂了起来,然后取来一柄宝剑,开始嘴里念念有词的学着当年那个作法道士的模样,开始在大殿里比划了起来。 长孙看的一头雾水,但是却没有说话,就这么有点紧张的含笑看着李二在她面前舞舞喳喳,一看就是在装腔作势。 李二舞舞喳喳了一番之后,忽然间对着那张悬挂起来的黄纸大喝一声,用宝剑接连虚空劈斩了几下,又刺了几下,之后抓起桌上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对着那张黄纸猛喷了一口水雾。 水雾被喷到了黄纸上之后,黄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鬼影,鬼影身上遍布伤痕,看着鲜血淋漓。 长孙怎么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当场就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发出了惊呼之声。 “这……这……这……这是什么?难道臣妾这宫中也有鬼魂不成?陛下莫要吓臣妾呀!”长孙躲在了李二身后,惊恐的看着那张黄纸上血淋淋的鬼影,俏脸都被吓得有些苍白了。 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拉着长孙的小手安慰着她说道:“别怕别怕!刚才朕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这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哪儿有什么厉鬼? 来来来,朕告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个戏法罢了!很好玩的!” 说着李二拉着长孙的手,走到桌案旁边,开始给长孙演示起了如何做到的。 当看着自己写的字干了之后,一口姜黄水喷上去,立即便显现出来之后,长孙这才拍着丰满的胸脯,娇媚的白了李二一眼,娇嗔道:“哎呀陛下,刚才您真的吓死臣妾了! 看过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真不知道那些臭道士骗了多少人! 要是不看您给臣妾演示的话,臣妾怎么也想不到这鬼影居然是假的!真是吓人呢!” 于是夫妻二人又玩儿了半天,这才尽兴收手,此时长孙也放心下来了,暗自思量,经过徐淼这么一折腾,李二现如今对于鬼神之说也已经有些不太相信了。 一旦李二开始对鬼神之说产生了怀疑,那么他便会对长生之术也产生怀疑,这就可能打消了他内心中想要追求长生的念想,可以说徐淼这次算是又立了大功一件。 第八百二十五章 长安城沙盘模型 虽然长孙认为徐淼立功了,但是作为后宫之主,她却无权赏赐徐淼,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奖赏了徐淼,几天后长孙便派人前往了徐府,什么也都没说,赏了公孙婧一套首饰,另外也重赏了徐淼刚得的小女儿几样珍贵的首饰。 这些东西且不说贵重不贵重,单单是皇后娘娘亲赏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眼红的要死了,也就是说,有朝一日徐淼女儿出嫁的时候,戴上这些皇后赏赐的首饰,婆家人都要高看几眼,如果是在妯娌之间,腰杆也要硬气得多。 徐淼对于长孙皇后的赏赐很是满意,虽然长孙并未说什么,但是徐淼却理解这背后的原因,长孙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出这么重的赏赐,肯定是因为他断掉了李二求长生的念想,获得了长孙的认可。 所以大家都不说,但是心里都很清楚原因。 杜如晦自从被查出是铅中毒之后,服用了孙思邈给他开的药方,又天天饮用参汤,补充元气,继而每天喝牛奶,吃徐淼开出的食谱,果真病情开始逐步得到了缓解,半个月之后,人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这消息传到宫里之后,李二很是高兴,为此重赏了孙思邈钱千贯,锦缎百匹,升孙思邈为太医署医监。 但是李二却没提徐淼啥事儿,徐淼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孙思邈受赏之后,直接就把赏给他的百匹锦缎丢给了徐淼,权当是送徐淼闺女的满月礼了。 而杜家眼看着杜如晦的病情一天天的减轻,也对徐淼和孙思邈感激不尽,杜构代表杜家,多次登门拜谢徐淼和孙思邈,并且奉上了一份厚礼。 一个月的禁足时间过的很快,禁足结束之后,徐淼就不得不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回去上班了。 随着长安县县令被罢官流放之后,新上任的长安县令还有万年县令也都弄明白了当初徐淼为何会和太子到永安坊了。 于是两县县令旋即便对辖下的各坊展开了一场清查,取缔了一批黑赌坊和青楼妓馆,另外也都重视起了对长安城各坊环境整治的事情,开始动了起来。 说起来徐淼和李承乾都因为永安坊打砸事件遭到了处罚,被禁足了一个月,可是李承乾在这件事上声誉却并未受到丝毫的损失。 虽然也有言官弹劾太子,指责太子在这件事上行为冲动,可是实际上这个事件对李承乾的影响来说,却基本上是正面的。 朝中官员大多数认为李承乾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不错,称赞李承乾有同情心,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作为刚刚十二三岁的少年来说,太子在这件事上算不上有错。 就连负责教授太子的几个大儒,比如刚刚被任命为太子少师的李纲,就对李承乾此举赞口不绝,实际上李承乾是这次事件之中最大的赢家。 李承乾也很是高兴,干劲也更大了起来,就连读书也用功了不少,受到了李纲等几个大儒的称赞。 而李承乾虽然被禁足一月,但是每日读书之外,也在继续忙活着长安城环境整治的事情。 他时不时的会在李二的默许之下,溜出东宫,跑到徐淼家里,拉着徐淼讨论长安城环境整治的方案。 而且李承乾还从按照徐淼的建议,在东宫之中,以长安城舆图为模本,把徐淼从家里揪到东宫之中,帮着他找了一批工匠,在东宫里搞出了一个立体的长安城的沙盘模型。 这期间因为舆图已经比较老旧,虽然长安城各坊的位置名称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各坊之中的情况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为了确保制作的沙盘更为详实,徐淼便把万年和长安两县的捕头捕快也招入东宫之中,让他们来参与到这个大型长安城沙盘的制作之中。 在长安城之中,要说谁对长安城的情况最为了解,那就非这些捕头捕快们不可了,他们天天游走于长安城中各坊之中缉捕盗贼,和长安城之中的三教九流都打交道,所以对于各坊的情况最 为熟悉不过。 这些捕头捕快被招入东宫参与制作长安城的沙盘,一个个都受宠若惊,对这个工作可以说是倾尽了全力,指点工匠们制作每个坊的模型,把各坊之中的院落和房屋布局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么一来,耗费了将尽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沙盘终于做好了,站在沙盘模型旁边俯瞰这个长安城的沙盘模型,便可以对长安城的整体情况一目了然。 李二其实早就知道李承乾和徐淼在东宫鼓捣什么,但是一直没管他们,由着他们折腾。 等这座沙盘做好之后,李二才在李承乾的邀请之下,到了东宫这边观看了这座沙盘。 当一座缩微的长安城呈现在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也不禁惊讶了一下,这个沙盘,比起以前他看过的长安城的舆图要好太多了。 舆图那种东西,即便是绘制的再好,也只是平面的,不够直观。 而且这些年来,长安城的舆图一直还使用的是旧的舆图,只是大致把各坊的位置会指出来,标记了坊名,至于坊间的院落屋舍布置则没有详细标注。 但是这个长安城缩微的模型却对各坊的主要院落屋舍都做了详细的修正,让人可以对各坊的情况一目了然。 李二也看的兴致勃勃,他作为大唐的皇帝,长安城又是京城,他现在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清晰的俯瞰长安城的情况,不由得兴趣高涨了起来。 于是李二便站在这座沙盘旁边,开始仔细观察,一边观察一边询问李承乾对于这次长安城环境整治的想法。 李承乾这段时间可以说为了这件事做足了功课,通过之前的暗访,还有从两县招来的那些捕头捕快们提供的消息,基本上对长安城现在各坊的卫生情况都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而且徐淼给他出主意,让他把这些坊按照目前环境优劣分为几个等级,以好、良好、差、极差四个等级划分出它们,然后从最差的坊先开始整治。 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先制定卫生规则,各坊先由坊正进行自查,不允许坊里有积水的水洼水坑,不允许坊里污水横流,也不允许坊里的住户有一些不用的水瓮水缸积存积水。 第二严管坊民随地便溺,逮住就地打板子,第一次逮住先打十板子,如果再被逮住,则翻倍,上不封顶,要是被逮住第四次的时候,就要挨八十板子,看看谁还敢随地大小便。 …… 这方面李承乾在徐淼的帮忙之下,罗列了十几条详细的规定,并且制定了处罚的标准,都是相当具有针对性的。 而且李承乾还提出了几条建议,比如在长安城各坊原有的排水道基础上,进行疏浚和开挖新的排水道,将排水道置于地下。 比如在一些街道两侧种树或者种植花草,改善长安城的环境,还有在各个街道两侧,摆放垃圾桶,派人定时清理,将垃圾云出长安城进行处理。 反正这个时候也没啥不可降解的东西,拉出城之后,完全可以堆肥处理。 最关键的是李承乾提出了在各坊以及各条街道建造公用的茅厕,之前其实长安城各坊也有公用的茅厕的,但是都建在坊里。 而各条街道上是没有建造公用茅厕的,结果就造成在大街上的人,内急的时候,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出恭,于是便只能找一些阴暗偏僻的角落解决,这就造成了长安城很多偏僻角落的街道巷子臭不可闻。 如果想要如厕,那就要去坊里,一般人想要进坊,在坊门处还会被坊丁阻拦盘查,很是麻烦。 对此徐淼便提出在长安城各条街道上一定距离上兴建公共厕所,由两县负责管理,派人定时清理打扫。 第八百二十六章 骑虎难下的李二 但是这个提议却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因为这个时代的公用茅厕大多都是私人建造的,因为粪便这种污秽之物,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是值钱货,建造厕所的人除了可以收取如厕之人的钱之外,还能把粪便卖给城外的一些种田的大户,是个很赚钱的买卖。 所以不少人反对由官府来建造公用的茅厕,这样的话官府会增加支出,还要派人专门管理。 但是徐淼却坚持要建公共厕所,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果是私人建造的茅厕,如厕要给钱,富人倒还好说,小钱而已,但是对于穷人来说,掏一文钱去茅厕,打死都不干,绝对还要跑到僻静处偷偷解决。 所以只要公共茅厕不免费,那么长安城偏僻的小巷之中遍地屎尿就不可能控制住。 而建立公共茅厕,虽然前期投资比较大,但是后期却可以承包给那些进城拉粪尿的人负责清理,只需要有人巡视就行了,并不需要继续花钱雇人清理。 于是李承乾听了徐淼的话,把这一条也写入了建议之中,给李二提了出来。 再有就是从根本上疏浚长安城河道的问题,现在流经长安城之中的几条河,都不同程度的淤塞,水流缓慢,大量的生活污水流入河道之中以后,因为水体更换速度慢,河水变得污浊腥臭,孳生了大量的蚊子幼虫,每年一到春夏以后,长安城之中蚊虫很多。 而蚊虫已经被证明,乃是大疫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这些流经长安城的河流如果不进行疏浚,并且加大引水量,加快水体更换速度,那么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长安城天一热就蚊蝇多的要死的问题。 于是李承乾也把这件事给列了出来,请求父皇下旨拨款疏浚河道。 李二看过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看过之后,很是欣慰。 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条理清晰,而且把理由解释的很清楚,并且还提出了相应解决的办法。 虽然李二看得出来,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背后有徐淼的影子,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太子儿子,确实是在这件事上下了真功夫了。 这里面很多事情都是他所不知道的,看过之后才意识到,长安城绝对没有他看到的那样,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 虽然这是一座宏伟的城市,但是却如同徐淼曾经嘲讽的那样,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实际上长安城之中,存在太多藏污纳垢之处,这倒不是指的地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确实指的就是长安城是个脏乱差的城市。 李二以前还不怎么觉得长安城太脏太差,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能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能作为这座雄城的主人,他一直都很自豪。 但是自从接到了孙思邈递上的那份奏疏之后,这段时间他偶尔微服出宫的时候,才开始留意起了长安城之中的一些细节。 很多事情其实是不敢仔细看的,仔细看过之后,便会发现很多表面光鲜的东西,背后其实却污秽不堪,长安城其实就是这样,不仔细看,你踏入这座雄城的时候,只会被它的宏伟所震撼。 但是一旦你深入到一些边角去观察的时候,却才会发现,这座雄城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光鲜。 孙思邈的这份奏疏,让李二意识到了长安城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样光鲜之后,这让爱面子的李二心里面便开始不舒服了起来,甚至开始觉得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连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座都城,都管不好,那实在是太有损他这个天可汗的威名了。 徐淼也恰恰就是利用了李二好面子的这个弱点,才撺掇着孙思邈给李二上了这么一份奏疏,故意将长安城的卫生说的极为不堪,成功的引起了李二的注意。 李二是不允许别人小看他的,所以这才下旨整治长安城的卫生环境。 开始时候李二也没有意识到,想要整治好长安城的环境卫生,能花多少钱,决定的时候有点大意了,大笔一 挥便下旨让长安县和万年县来办这件事。 而门下省的几位大佬看了李二的这份旨意,也没有太重视,也就同意了。 但是等把这件事下发到长安和万年两县之后,真的要他们按照要求执行的时候,这两县的县令却发现,这是个大坑。 如果真的想要把长安城的环境和卫生整治好的话,那么这绝对不是征些徭役打扫打扫卫生就成了,要想根治,那就需要下大力气,疏通旧的臭水沟,开挖新的排水沟渠,种植树木花草、填埋平整坊间和道路上的积水坑洼之处,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这还不算疏通流经长安城内的几条河渠,要是疏通河渠的话,那就需要更大的投入,以长安和万年两县的财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李二开始并没有想到,整顿长安城环境卫生要花这么多钱,等这次李承乾把他整理出来的各种东西汇总起来,行文呈给李二的时候,李二才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 但是事到如今,作为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皇帝,他话已出口,圣旨也下了,另外他也暗中去一些坊里实地看了看有些坊间的环境情况,确确实实是让他看的也直皱眉。 为了面子,他也不容自己眼皮底下的都城像徐淼嘲讽的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丢不起这个人。 一方面在看过了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文书之后,他很是欣慰,但是另一方面李二也感到头大如斗。 因为这才刚刚灭了东突厥,虽然仗打赢了,可是也着实花了不少钱,民部那边的戴胄已经开始叫苦连天,说民部没钱了,现在又要对长安城进行这样大规模的环境整治,这需要相当一大笔钱的投入,要是逼着民部拿钱的话,戴胄绝对敢在尚书省大门外上吊。 可是拖着不做的话,李二也不愿意,因为一是他觉得长安城确实环境卫生应该整治一下了,要不然的话,不配他这个天可汗的威名。 二是孙思邈和徐淼都担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长安城说不定随时都可能发生大疫,那就麻烦了。 因为李二也很清楚,现在的长安城,乃是一座当下的超级城市,长安城的人口已经接近七八十万之众了,人口十分密集,稍有不慎发生大疫,那就是一场大灾难。 看过了孙思邈的奏疏,再实地下去微服私访仔细查看一下,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这也加重了李二的担忧。 三就是他已经下旨了,现在收回成命,有点面子上拉不下。 最关键的就是这件事他一时兴起,把它交给了李承乾来督办,这是他对李承乾的一次考验,如果这时候他因为缺钱打退堂鼓,不了了之的话,无疑会很挫伤承乾的心气。 从目前看来,李承乾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下功夫了,截至目前做的相当不错,思考了很多问题,也想了不少办法,如果不继续下去的话,会严重打击承乾的积极性,也会有损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信。 所以现在即便是缺钱,他也必须硬着头皮推动这件事继续进行下去。 于是李二看过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夸奖了李承乾一番,又仔细审视了一番李承乾命人制作出来的这座大型的长安城立体模型。 李二看过沙盘之后,提醒李承乾,这座长安城的模型也乃是国之重器,不要轻易示人,因为一旦落到了心怀叵测的有心人手中,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李承乾惊了一下,考虑了一下之后,立即躬身应喏。 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给人看,因为这玩意儿太过精确,要是有人发动兵变或者是谋反的话,凭着这个沙盘,很轻松的便能排兵布阵,确实危险。 第八百二十七章 问策诸臣 李二回到太极宫之后,坐在御书房之中仔细考虑了一下,传旨召见长孙无忌、房玄龄、王珪、岑文本、戴胄以及万年、长安两县的县令下午到他的偏殿之中议事。 当吩咐过之后,李二想了想,又命人改为让他们到东宫那边议事,另外又点名通知徐淼也参加这次议事。 徐淼这会儿正忙活着给自己闺女准备满月宴呢!亲自罗列出了一溜的名单,命老万帮他书写请柬,并且派人挨家挨户的送上门去,请朝中一些和他关系交好的大佬们过来赴宴,当然也少不了请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一并过来畅饮一番。 接到宫里传来的旨意之后,徐淼楞了一下,心中猜测李二让他去东宫议事,商议什么事情呢? 想了一下之后,他便大致猜出了李二这次议事的目的,于是看看时间,先大声叫厨子给他弄点吃的,先饱餐一顿再入宫。 以李二的小气,要是议事时间长的话,那家伙经常不管饭,把人给饿的前心贴后背的,说完事直接就赶人出宫,各回各家吃自己的饭,所以必须要提前提防着,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喝足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徐淼又用油纸包了一个猪蹄,两个鸡腿,塞到怀里上车赶往了皇宫。 徐淼算是姗姗来迟的,比老王珪来的还晚一点,算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皇宫,便被直接带到了东宫那边。 一帮大佬看到徐淼的时候,都直翻白眼,长孙无忌更是哼了一声,骂道:“臭小子,你的架子倒是挺大呀!我等都要在这里等你!” 徐淼用眼睛踅摸了一圈之后,看李二还没到,嬉皮笑脸的给这帮大佬见礼,随便扯了个谎,说他有事,路比较远,所以才来晚了,绝非是故意端什么架子,这儿都坐的是谁呀,哪儿轮得着他端架子。 于是一帮大佬才算是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不过一帮大佬这会儿却都不太明白,今天李二招他们入宫商议什么事情,而且居然还把徐淼和两县的县令给招了过来。 特别是徐淼这小子,从来不关心政事,这次怎么把他也给叫来了?所以几个大佬都不知道李二今天要干什么,徐淼来之前,应该是正在猜测李二招他们来的目的。 看到徐淼来了之后,房玄龄便直接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可知今日陛下招我们过来商议什么事情的吗?” 徐淼立即装傻充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房相,我怎么知道呀?你们都不清楚,我这个小小的武器监又如何知道?” 听徐淼这么一说,众人就都不搭理他了,继续相互之间开始讨论,这次李二招他们来东宫要商议什么事情。 徐淼是掐着点进的宫,刚找地方坐下,就见到楚宏走了进来,对在座之人大声说道:“皇上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迎接,李二背着手身穿黄袍旋即就走了进来,而李承乾则跟在李二的身后,看到徐淼之后,李承乾偷偷的对徐淼挤了挤眼。 “免礼吧,都坐下说话!”李二走入殿中之后,毫不客气的坐下摆手道。 众人于是纷纷落座,都一脸疑惑的望着李二。 李二直接拿出李承乾所呈给他的那份有关长安城环境卫生整顿的奏疏,对众人说道:“今日招诸位爱卿前来东宫,是想要和诸爱卿商讨一下长安城的环境整治之事! 朕这段时间也多次微服出宫,巡视了城中一些坊,确实看到长安城很多坊里非常肮脏,令人发指。 孙思邈所上的奏疏并未危言耸听,长安城的环境确实太差,现如今城中人口近百万之众,一旦要是因此发生疫病,那定会是一场灾难!不可不防! 作为大唐国都,朕岂能坐视不理?故此此次长安城的环境整治,务必要尽快推进! 今日太子给朕呈递了一份奏疏,详细的罗列的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存在的问题,并且给出了解决办法,朕看过之后,感觉颇有见解。 所以朕招诸位爱 卿来此,就是商讨一下这件事! 诸位爱卿不妨先听一下太子的想法如何?”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件事,都觉得这样一件小事,把他们这些人都叫过来商议,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这件事是当今圣上交给太子督办的第一件事,所以比较重视,也可以理解,于是便纷纷点头,等着传阅太子的这份奏疏。 但是李二为了省事,并未把这份李承乾的奏疏交给众人传阅,直接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说道:“徐淼,你来给大家宣读一下太子的这份奏疏吧!” 徐淼于是连忙站起来,从楚宏手中接过了李二交给他的这份奏疏,展开之后看了一眼,便朗声宣读了起来。 这份奏疏字数着实不少,大约有两千多字,语言组织简洁,用词得当,可以说是写的言简意赅,把事情说的相当清楚,充分体现了李承乾文字的功底,说明这些年来,李承乾在多为大儒的教育之下,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 众人都安静的听完了李承乾的这份奏疏,开始的时候,还颇为感慨,觉得太子这份奏疏确实写的不错,把问题和事情说的条理清晰,而且还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法,这让诸臣对李承乾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刮目相看。 但是当听着听着,他们就纷纷皱起了眉头,因为作为朝中主要的大佬,他们都是精通政务之人。 听着听着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因为如果按照李承乾的这些解决办法,他们发现长安城整顿环境和卫生的这件事,其实是个相当大的工程,并非是一件小事。 之前他们都小觑了这件事,没把这件事太放在眼里,但是真的听过了李承乾罗列出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案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太小看这件事了。 如果都按照太子的建言来做的话,那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投入相当大的财力,于是脸第一个垮下来的就是民部尚书戴胄。 但是同样脸也垮下来的,还有两个被招来议事的县令,他们原本以为整治长安城他们所辖地盘上环境之事,仅仅只是找一些人把各坊打扫一遍也就是了,大不了把以前的一些臭水沟疏通一下。 但是当听过了太子的建言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按照太子的建言做的话,这绝对是一件极为繁杂的事情,不但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还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财力。 而县衙之中的人手本来就是有限的,平时事务就很是繁杂,而且他们是京县,管的事情就更多了,哪儿有这么多人手和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所以两县的县令听罢之后,当场就产生了一种当官不值得的感觉,有了一种当场辞官不做也罢的冲动。 至于其它大佬们听罢之后,越听越觉得心惊,特别是当听到最后一条,疏浚长安城内数条河渠的时候,几个大佬也都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疏浚河道是多大的工程,需要多大的投入,当下大唐还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来做这件事。 大唐初创时间并不算长,也就是区区十余年的时间,这些年来,几乎年年都在打仗,而且经历过隋末的天下大乱之后,现如今天下人口凋敝,朝廷的岁入远不及当年前隋时期的收入。 今年又刚灭了东突厥,可以说大唐的国库都快被掏空了,李二又要搞这么大的动静,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不是说不应该做这件事,谁不愿意生活的这座城池变得干净漂亮一点? 可是钱呢?去哪儿搞钱呢?干这些事情,可是需要花钱的,恰恰他们现在没钱! 于是一帮大佬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第八百二十八章 舌战群儒 等徐淼读完了李承乾的这份奏疏之后,李二咳嗽了一声,对众人问道:“诸位爱卿可觉得太子这份奏疏写得如何?” 戴胄第一个就蹦了起来,对李二躬身拱手道:“陛下,太子这份奏疏确实写得非常之好,条理十分清晰,并且给出的解决办法也相当不错! 但是陛下,要想按照太子所言,对长安城进行整治的话,那么这必将劳民伤财,民部现在根本无钱可拨,现在做这些事情,还远不是时候!” 李二皱着眉头听着戴胄的话,没有当场表态。 而戴胄说完之后,王珪也起身接着开始发言,大致意思和戴胄的也差不多,但是却没有全盘否定太子提出的这些建议,而是相对委婉一点的提出,可先做一些花钱少的事情,至于花钱多的几条,可以暂缓一下,等未来朝廷有钱之后,再整治不迟。 于是接下来众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他们的看法,包括两个县令也都战战兢兢的起身,向李二诉苦了一番。 李承乾听了他们的发言之后,小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就开始僵硬了起来,因为照着这帮大臣的意见,他这么长时间罗列出的问题和“想出”的这些办法,基本上就算是被打散了,差不多算是被这帮大臣给彻底推翻了。 总而言之,这帮大臣的意见核心就俩字,没钱,总结就是现在干不成,不能干! 直到最后,李二才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徐淼于是这才站出来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从太子的这份奏疏上可以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在这件事上倾注了大量的心力! 其中所罗列出的那些问题,都可谓是切中了重点!条条都有根有据,微臣实在是佩服! 最难得的就是太子还针对这些目前长安城中存在的问题,逐条提出了解决的建议,这些建议都非常实用! 微臣觉得这些建议,如果实施,便可以差不多从根本上解决长安城的问题,即便是不见得一定可以防止长安城发生疫情,但是也可以将其降至最低! 所以微臣以为,从长久来看,为了防止长安这座人口众多的雄城出现大规模的疫病,此乃是真正的解决之道!微臣佩服!”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承乾已经僵硬了的脸这才露出了笑容,连绷着脸的李二在听过之后,也微微露出了一丝轻松点的笑容,颔首道:“这么说徐爱卿是支持实施太子的这些建议了?” 徐淼一听,心中暗道,李二这老小子听到了想听的之后,就不叫我臭小子了,利马称呼就上升到了徐爱卿了! “回禀陛下,正是!微臣强烈支持按照太子的建言实施这次对长安城环境和卫生整治!” 老王珪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戴胄的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王珪先起身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要问徐淼!” 李二点头道:“可以!” “徐淼,我等也并非是不支持太子的这些建议,确实太子所罗列出的这些建议,都是十分不错的办法! 但是老夫想要问你一下,你可计算过实施这些,需要花费多少吗?这些钱又从何处筹措呢? 你身为朝中大臣,不可只说陛下和太子喜欢听的话,而不考虑后果!”王珪一脸怒色的对徐淼说道,基本上就算是直斥徐淼是个只进谗言的奸佞小人了。 王珪的话音一落,戴胄便也一脸怒色的跳出来怒声指责徐淼,完全不计后果,不顾朝廷眼下国库空虚,同样也含沙射影的喷徐淼是个奸佞小人。 有了他们两个的开头,于是连岑文本也起身质问徐淼了一顿,问徐淼可曾考虑过做这些事情钱从何来。 总而言之,因为徐淼的一番话,算是把在场的这几个大佬都给得罪了,瞬间徐淼就成了千夫所指之徒。 当然两个县令是没有资格怒喷徐淼的,不过眼神之中,却也流露出了幸灾 乐祸的表情。 李二看到这一幕,却没有出言制止几个大佬怒喷徐淼,而是靠在椅子背上,捻着胡子,一副看戏的表情。 只有李承乾脸上露出了愤愤不平之色,因为他知道,现在徐淼成了他的炮灰,这几个大佬其实真正想喷的是他这个太子,但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却不方便喷他,于是便都调转火力,集中到了徐淼身上,所以徐淼算是代他受过罢了。 可是李承乾即便是身为太子,也不太敢当面和这几位朝中的大佬们硬杠,为徐淼出头,所以只能一脸愤愤之色的站在李二身后,看着徐淼被喷成了筛子。 徐淼被这帮老家伙喷的是狗血淋头,但是却意外的表现出了一副面不改色的架势,一脸淡定的由着这帮大佬向他倾泻火力。 其实他刚才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他的话要犯众怒了,说出来绝对会被喷,所以他早有思想准备迎接炮火了。 等一帮大佬挨个把他喷了个遍之后,徐淼叹息了一声,露出了无奈之色,擦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模样搞怪,看的李二的脸都抽搐了几下,险些没憋住笑。 “唉!看来在诸位大人眼里,我徐淼不过就是一个只会迎奉拍马的小人罢了!我这人做人做的也真够失败的!”徐淼叹息了一声之后,对在座众人说道。 几个大佬都冷冷的看着徐淼,都没给徐淼好脸,因为就算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觉得这时候花费巨大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徐淼挑唆的,因为谁都知道,徐淼和孙思邈关系最好,两人可以说是亦师亦友,还有点忘年交的意味。 孙思邈此次上书请陛下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卫生,背后一定有徐淼的影子。 而且在听过了太子的这份奏疏之后,他们也一致认定同样这份奏疏背后,也有徐淼的参与。 徐淼这时候帮着太子鼓吹,虽然和他的太子侍读的身份有关,但是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实在是不合时宜。 所以就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两位和徐淼关系不错的老家伙,也没给徐淼好脸色看。 徐淼自嘲过之后,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对在座的这些人问道:“但是诸位大人可曾想过,如果我们拖着,等朝廷有钱之后再做这件事,那么我想请问诸公,朝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钱呢? 因为在诸公的心目中,其实都并不太看重这件事,毕竟大家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包括不少长安人,也早已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整治不整治其实都无所谓! 所以我敢说,如果这次把这件事放下的话,那么未来十年之内,恐怕都不会有钱来做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不做的话,那么我再问诸位大人,这么多人口挤在这座城池之中,就在这样的污水横流的环境之中生活,天一热就蚊虫肆虐,甚至有些地方蛆虫乱拱! 就这样近百万人挤在这样肮脏的城池之中,喝着臭烘烘的河水,你们哪位大人现在敢拍胸脯保证,说今后长安城绝对不可能发生大疫? 诸位大人应该十分清楚,一旦长安城发生大疫,那么后果是什么! 别的地方的小城,还可以封闭起来,防止大疫扩散,甚至可以让疫区的人自生自灭。 但是长安可以吗?请诸公想一下,那将是一场何等灾难? 如果诸公都愿意表态,这不算大事,拖个几年也无妨,那么下官现在就彻底闭嘴,永不再提此事!” 说到这里,徐淼的神色彻底严肃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在座的这些大佬。 第八百二十九章 给大佬上课 这些大佬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一个个脸皮都猛地一紧,因为徐淼的说的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在危言耸听。 他们不敢想象,偌大的长安城,这么多人,一旦真的发生瘟疫的话,那将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没人敢拍胸脯保证,长安城就绝对不可能发生瘟疫,要是这会儿他们拍胸脯说没事,那么今后一旦出事,他们绝对会被追究责任,并且还会遗臭万年。 徐淼这番话一下就把他们给挤兑到了墙角,让他们一个个都脸色铁青,不敢出言再反驳徐淼。 最终还是戴胄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徐淼说道:“徐淼,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是你告诉老夫,眼下如果立即按照太子的建议,展开整治,那么钱从何来? 现在都知道,徐侯你精通敛财之术,短短数年便已经富甲一方,难不成徐侯还能替朝廷拿出这笔钱吗?” 戴胄冷笑着将了徐淼一军。 这就有点耍无赖了,戴胄这个民部尚书,现在为了钱的事情,彻底和徐淼翻脸了,摆出一副我不反对推行整治之事,但是我就是没钱,你有本事你拿钱出来! 徐淼苦笑了一下,对戴胄拱了拱手,点头道:“下官不否认这几年确实赚了些钱不假,但是戴大人作为民部尚书,也可以去查一下下官这些年来,赚得每一文钱,是不是都缴纳了商税! 另外戴大人也可以请朝中言官们去查一查下官的生意,是否有过欺压工人!如果有的话,下官甘愿领罪! 但是如果下官没有偷税漏税,也没有欺压工人,那么在下赚得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下官赚钱,非但没有对国家不利,反倒是利国利民,戴大人就不用如此阴阳怪气的讥讽在下!” 这时候岑文本皱眉略带讥讽之色说道:“利国利民?徐侯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商贾不事生产,却大肆敛财,居然还敢说利国利民?” 这时候议事就开始被戴胄带跑题了,再被岑文本这么一问,于是就彻底跑偏了。 不过李二却依旧在坐山观虎斗,一脸兴致勃勃的继续看热闹,并未喝止他们继续争论下去。 徐淼被岑文本这么一问之后,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岑文本,冷笑一声,对岑文本说道:“岑大人!下官没有想到,以您这样的大才,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岑大人在对治国方面,还真是有所欠缺呀!居然连商业对国家的影响都不清楚,真不敢想象,岑大人身为中书侍郎,如何能助陛下治理好天下!” 徐淼此言一出,岑文本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岑文本可不是一般人,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而且素来以才思敏捷所著称,现如今在朝中掌管机要和诰命,实际上也是宰执,在朝中乃是重臣。 就这么一个朝中重臣,却被徐淼直斥说他不动治国之道,这让岑文本如何受得了?于是当即便被气的脸色通红。 长孙无忌看徐淼说的有点过分了,于是在一旁厉声对徐淼斥道:“放肆小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徐淼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有点想打自己的嘴巴,有时候他这个臭脾气,确实是不怎么好,总是喜欢居高临下的去审视这个时代的人,内心中对他们的见识总是多少带着一些鄙视的意味。 他作为后世之人,眼界自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很多被公认的大才之人,可是因为时代的限制,却让他们的认知宽度也受到了极大的局限。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认知是赶不上来自后世的徐淼的。 就比如在商业方面,因为历史原因,商贾都不受待见,认为所有商贾,都是逐利的小人,不事生产,仅仅只是通过倒卖各种商品,便赚取高额的利润,故此很多人的认知之中,商贾对国家的贡献,都被无视或者忽视。 岑文本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这仅仅 只是惯性思维所致,另外就是这时代还没有什么经济学方面的研究,很多读书人对于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并不了解。 故此岑文本才会说出这种话,被他徐淼所鄙视,反口就怼了回去。 但是听长孙无忌的呵斥之后,徐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点,于是暗自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张嘴确实有时候该有个把门的了,总这么动不动就怼人,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好歹他现在也是要在朝堂上混的,吃体制内的红利的,总是这么张嘴就来,逮谁怼谁,总不是办法,那就把满朝的文官们都给得罪了,以后自己的孩子恐怕都不好混。 徐淼顿时暗生警惕,于是连忙对岑文本躬身抱拳说道:“刚才下官口不择言,实在是不该,冒犯了岑大人!还望岑大人大人大量,莫要跟下官一般见识! 既然这样,下官就给岑大人和诸公解说一下,商业对于国家经济的影响也罢……” 岑文本刚才被徐淼反唇相讥,怼的脸红脖子粗,险些当场挂不住,好在徐淼及时认错,向他道歉,这让他算是及时挽尊了几分,于是冷哼一声不再和徐淼斗嘴。 不过他刚才话说出口的时候,也有点后悔,因为他那样说的时候,也是在直接嘲讽徐淼,同时他也意识到话一出口,恐怕是要坏事。 徐淼这小子是朝中现在出了名的混不吝,从不喜欢在朝堂上混,当然也谁的面子都不轻易给,这货长了一张臭嘴,怼天怼地怼空气,谁不给他面子,他的嘴也绝不饶人,魏征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时不时的会栽在这小子的嘴下。 现如今连魏征那样的牛人,都不愿意轻易招惹徐淼,而他张嘴讽刺徐淼,话出口以后就预感到要坏事,果不其然,徐淼当场就把他顶了个跟头。 所以他内心中也有点后悔,干嘛招惹这个混小子,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而且他也知道,徐淼这小子见识极广,是有真本事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很多时候都很出人意料,行事作风也不拘一格,历来以机智而著称。 徐淼怼他说他不懂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他还真就有点心虚,这方面他真的不敢说他比徐淼更懂,因为仅从徐淼经商的手段来看,徐淼在这方面就绝非常人。 就连京城之中那些经商的巨贾,都对徐淼很是佩服,这也说明徐淼对于商业的了解是非常深的。 还有眼下大唐推行的征收商税之事,他也听闻过正是由徐淼最先提出来的,经过这几年的推行之后,着实让大唐的岁入增加了不少,这一点他更是无法否认。 于是当徐淼向他道歉之后,岑文本也就赶紧就坡下驴,没敢再和徐淼抬杠,生怕再被徐淼抓住他的无知之处,怼的他颜面尽失,他堂堂当朝宰执,要是在这种场合之中,被徐淼怼的人仰马翻的话,今后还如何有脸立于朝堂之上? 徐淼接下来就再次详细的把商业对于国家经济的影响对在座的重臣们进行了一番阐述,最后告诉众人,虽说有些商贾确实不事生产,但是他们却还是对国家的经济产生了积极影响,让各地产出的物产得以流动,最终给国家带来利益。 第八百三十章 没钱又能如何 至于像他所经营的很多生意,则多属于是加工行业,也就是制造业,就是把很多原料,进行深加工,制作成各种成品进行贩售,这样的生意,给国家带来的好处更大。 因为这种行业,把很多原来并不值钱的原材料,通过深加工之后,赋予了这些材料更大的价值,这并非是不事生产了,这是标准的劳动,而且不但给国家带来税赋的收入的同时,还吸纳了大量的闲置劳动力。 许多农民其实除了农忙的时候,要日夜不停的在田间劳作,但是平时农闲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闲暇的时间,这些时间,很多人无所事事,亦或是只能干点零零星星的杂活,产生不出多少价值。 而工坊却可以利用这些闲散的劳动力,一方面制造出商品,一方面也可以让闲着没事的农民赚取到一些工钱补贴家用,可以让原本清贫的农家大大增收,如果干得好的话,甚至于在工坊之中做工赚得远超过他们种地的收入。 这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如果在座之人不信的话,大可去徐家庄子周围走走看看,和那些庄户以及周围的乡人们聊一聊,便知道商业和制造业给那些农民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徐淼在解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这帮大佬们都一声不吭,一个个都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就连李二和李承乾,也都听的很是认真。 当徐淼说完之后,他们这些人在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管嘴上承认不承认,他们内心中都开始重新衡量起了商贾对国家的作用。 而岑文本这个时候心中暗呼惭愧,他对于徐淼今日所讲的事情,确实不敢说一无所知,但是起码也是知之甚少,刚才居然敢当面讥讽徐淼,实在是有些自讨没趣,现在想想,被徐淼反怼,只能说是他自取其辱。 所以等徐淼说完之后,岑文本就没再开口,刚才二人之间的龌龊也算是就此揭过了。 而戴胄听罢徐淼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也有点暗生惭愧之情,感觉刚才他情急之下,对徐淼说话有点过了,不该那样讥讽徐淼。 徐淼用他半吊子的水平,给这群大佬们上了一堂似是而非的经济学课程之后,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戴胄咳嗽了一声说道:“多谢徐侯给老夫讲这些东西,老夫听罢之后,感觉着实受益匪浅! 刚才老夫对你有些口不择言,还望徐侯能够见谅! 不过眼下朝廷确实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做这些事情,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然不知老夫的苦衷! 长安城确实需要整治一下环境,我等也住在长安城中,自然而然也希望长安变得更好,并非是要故意刁难! 如果要做这些事的话,还是要从长计议!” 李承乾听罢了戴胄的这番话之后,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因为他身为太子,也知道眼下国帑不足,现在即便是父皇也不能不顾一切,强逼着民部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做这件事。 李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作为一国之君,他当然也清楚现如今财政的窘迫,现在民部确实是拨不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的,虽然他确实很像让长安城环境变个样,成为一座他想要的干干净净的都城,可是事实摆在这里,民部没钱,他也没辙。 虽然这两年因为皇家和徐淼合作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内帑现如今确实充实了一些,但是皇家的开销也很大,要是让他自己掏腰包,从内帑之中拨款来做这件事,内帑也架不住这么大的开销。 而且自从大唐立国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皇宫里有很多宫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缮过了,接下来长孙想要用内帑的钱,对皇宫内一些宫殿进行一些修缮,他也已经同意了。 所以眼下没钱的情况下,即便是他再想推进这件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总不能把军队派去做这些事情吧! 大量征调徭役来做这件事也 不合适,刚刚打完东突厥,再大量征发徭役来做这件事,只怕会让百姓怨声载道,接下来很快也要到了秋收季节,今年的秋收也很重要,不能耽误了秋收之事。 于是他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也罢!看来这件事暂时也只能先放一放再说了!等明年有钱之后再拨款进行好了!” 众臣听罢之后,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纷纷起身躬身向李二说道:“陛下圣明!” 李二说出这句话之后,李承乾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更加浓郁了,因为这两个月来,他已经在这件事上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但是最后忙活了半天,却因为朝廷没钱,他所有的努力都基本上算是付之东流了。 而且李承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也清楚,这种事情只要一放,那么再想启动那就难了,因为在这些大臣眼里,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紧要的事情,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环境并不算差,当然不会太在意那些长安城中平民百姓居住的环境如何了。 只要这件事一放,说是明年再说,但是如果明年再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件事就还会继续被无限期的拖下去。 他作为太子,父皇交给他的第一件任务,可能也就此彻底夭折了。 所以李承乾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浓重的失望之色,整个小脸都垮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该结束这场议事的时候,徐淼却贼兮兮的笑着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一旦拖下去,如果明年还拨不出钱怎么办?难道继续拖下去,直至出事的时候,再亡羊补牢吗?” 徐淼此言立即就有惹来了一众大佬们的怒视。 就连李二也皱起眉头,对徐淼不喜的说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吗?现如今国帑不足,唯实拨不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 现在国帑有限,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办,大唐也不单单只有长安城一座城,即便是都城,在有些事情面前,也只能先暂时缓一缓! 此事暂时不用再提了,明年再说!” 众臣听罢之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纷纷瞥了徐淼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嘲讽之色。 但是徐淼却依旧不为所动,摇头道:“陛下且慢!微臣以为,整治长安城环境之事,为什么一定要朝廷拨款才能推动呢? 长安城不单单只是陛下的都城,也不单单只是朝中的文武百官的长安城!同时也是所有长安人居住的长安城,为什么一定要朝廷拨款呢?” 李二听罢之后,眉毛跳了一下,还没有说话,正在沉吟,考虑徐淼这番话的意思,而王珪却先皱着眉头说道:“徐淼,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要在长安单独增加一项人头税吗? 现如今长安不少百姓并不富裕,虽然单独增加一项人头税确实可以筹集到这笔款项,但是这种事非特殊时期,不能滥用!” “是呀!是呀……”王珪的话立即就引来了其他众臣的一致赞同,纷纷点头附和。 李二终于也不喜的说道:“徐淼,你不常参与朝政,可能不知,加税之事乃是大事,非迫不得已,朝廷不能轻易加税,此乃动摇国本之举,不可乱说! 朕念你年轻,不懂这些事情,这次不就不怪罪于你了,以后出主意也要先仔细想想再说!不懂的话,就多请教一下这些老臣!休要惹人笑话!” 众人看徐淼被李二怼了,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淼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也非也!微臣那句话提过要加税了?王公,你可不能自以为是,随便给下官扣大帽子呀!下官可是从未提过半个字要加税呀?” 众人被徐淼这句话也给搞糊涂了,真不能理解徐淼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需要朝廷拨款,又不需要加税,那怎么办? 第八百三十一章 拍卖执照 “这么说徐侯是准备自己拿钱出来把这件事办了吗?”岑文本再次忍不住对徐淼问道。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两位和徐淼最熟的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仿佛也是这么想,当然同时肯定也在想,这小子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或者是得了个闺女高兴的傻了? 徐淼确实有钱不假,但是他的钱都拿出来也不见得能撑起来把这件事给办了吧?就算是徐淼现在家大业大,想要把这件事给办成,恐怕没有二十万贯钱,也很难把这件事给办成。 徐淼就算是再有钱,现在恐怕也不可能一下拿出二十万贯吧? 徐淼听了之后,内心中直翻白眼,心中暗骂岑文本你是不是傻了?你怎么能把我这个聪明人当傻子呢?老子再有钱,也不能替朝廷办这种事吧? 老子再有钱,拿出这么多钱来替朝廷办这种事,事后也肯定是落不到好,估计还会被人背后一边骂他是个沙雕,一边说他居心叵测。 “岑大人,您看下官家底有那么厚吗?虽然下官这些年来确实赚了点钱,但是就算是现在砸锅卖铁,把骨头做成扣子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再说了,凭什么呀?长安城乃是整个长安人的长安城,凭什么我要拿钱出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轮得着让我出钱吗?”徐淼一脑门黑线的对岑文本说道。 “废话少说,臭小子,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出来!”李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已经意识到徐淼可能想出了什么好法子了,但是他可以保证,徐淼绝对不可能是想着他自己拿钱出来做这件事,所以不由得有些急躁的对徐淼斥道。 徐淼于是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目前长安城仅仅只准许在东西两市开设店铺,是不合时宜的! 虽然这么做确实便利管理,但是却大大限制了经商,于国于民都不利! 偌大的京师,如果只有东西两市,百姓想要买一些东西,有些坊的坊民需要徒步走半天时间,才能抵达东西两市,即便是买点很小的东西,也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还有酒楼饭馆也需要在东西两市开设,有朋友小聚,想要下馆子,也需要走很远! 长安城本来还有宵禁制度,夜间早早就开始宵禁,不少饮宴之人,稍有迟延,便可能会在宵禁之前无法赶回住处,为此受罚者比比皆是,不少百姓对此怨声载道! 这也是眼下各坊之中,隐藏了许多黑杂货铺、黑饭馆甚至是黑赌坊和黑妓馆的原因,这就是市场所需! 而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黑铺子,虽然被官府所禁止,但是却实际上一直都存在,反倒是因为他们没在官府备案,所以也就不用交税! 微臣粗算过,单单是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黑铺子,每年就少给官府缴纳商税高达数万贯之巨! 而且官府也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监管,以至于才会出现一些黑妓馆私下里买卖女子的情况,以及各种地下见不得光的交易! 所以微臣以为,存在就有其合理性,因为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生意,百姓对其有需求,但是法令却不给他们合法的身份,它们便只能暗中存在,游离在官府管控之外。 与其让这些生意,暗中存在,倒不如令其合法化,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各种铺面,使其由地下转为地上,官府也便于有效的管理,并且可以给朝廷增加税收,还可以避免不少犯法之事的孳生!可谓是一举数得! 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罢之后,微皱眉头沉吟了起来。 戴胄作为大唐管钱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不由得眼前一亮,现如今其实作为民部尚书,他早已认识到商税对于国家岁入的重要性了。 自从长安城试行征收商税,到全国开始铺开征收商税之后,短短数年时间,朝廷每年单单是收取的商税,已经占了岁入的两成左右了,这还是许多地方现在尚未真正铺开征收商税的情况 下取得的结果。 所以戴胄并不抵触多征收一些商税,收的税越多,他这个民部尚书手头就越宽,日子就能过的越轻松一些。 故此戴胄听罢徐淼的建议之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像长安城各坊之中,存在的那些黑铺子,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以前没有人提及过这件事,大家索性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集体都装糊涂。 另外想要把各坊之中存在的黑作坊合法化,牵扯到了要修改之前制定的一些法令,另外还牵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大家伙都装瞎子,得过且过。 现在徐淼把这件事公开提了出来,摆在了大家的眼前,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考虑解决了,因为这是一个实际上确实存在的问题。 不过戴胄想了想之后,还是对徐淼问道:“老夫明白徐侯的意思,徐侯的想法是否是想把这些黑铺子转为合法的铺面,利用他们缴纳的商税来对长安城的环境进行整顿? 但是即便如此,也需要等到明年的时候,才能有一些钱,而且也不见得够用!” 而其他几个大佬,包括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也都纷纷点头,明显他们是同意徐淼的建议的,把各坊的黑铺子转为合法的铺面,收取商税这件事,他们也都认同徐淼的看法。 李二这时候终于也点头道:“此言有理,与其放任不管,任其存在,倒不如让官府管起来!但是即便如此,收其商税用于整治环境,也需要时间,而且要筹措足这些钱,恐怕至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商铺这件事,可以放在早朝上进行廷议,如果可行,民部可修改之前的法令,进行推行! 但是眼下整治城中环境的钱又该从何筹措?” 徐淼摇着头道:“陛下,诸位大人,你们可能还没有明白我的想法!众所周知,在各坊之中开设商铺,可获利不少! 但是直接把现有的铺面直接转为合法铺面继续经营,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些年来,这些商铺都着实赚了不少钱,也没有缴纳过商税,白白这么算了? 我的意思是,官府可以准予在各坊之中开设铺面,但是并非是将现有的那些黑铺子直接登记造册转为合法的铺面! 我的意思是想要在各坊开铺子可以,官府可根据情况,根据各坊的情况不同,制定一个合理的范围,准许在各坊之中开设什么铺子,并且规定数量! 官府针对各坊发放凭票,呃……怎么说呢?就是营业执照!对,营业执照!只有拿到这个营业执照的才能开设合法的商铺,如果没有拿到执照的,就不许开设商铺! 如果发现还有人暗中开设商铺,官府应该给予严厉打击,取缔并且抄没! 至于把这些营业执照发放给谁,我觉得可以挂牌拍卖!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短时间之内便可以筹措到一大笔钱,用于城中环境的改造整治! 如果这件事做得好的话,非但整治长安城环境的钱可以解决,还可能会有所剩余!” 徐淼的话音一落,殿中所有人就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连震惊的表情,一个个都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淼。 徐淼被一众人盯得心中有点发毛,摸了摸脸,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但是看这些人依旧还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徐淼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着说道: “陛下……诸诸诸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不成我所献此计有何不妥之处吗?” 第八百三十二章 码头 长孙无忌忽然间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我算是服了你这个臭小子了!你这臭小子实在是太坏了,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哈哈!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个法子,而且很合理!” 房玄龄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捻着胡子笑了起来,点头道:“长安人都说这小子敛财手段天下第一,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这一招确实出人所料,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有其合理之处!我看可行!” 戴胄这时候也收起了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拂须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法子!这么一来,还何愁筹措不到整治长安城的钱?” 李二这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笑的最欢的却属李承乾莫属了,因为徐淼此法一出,整治长安城环境的钱就算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事情接下来便可以继续推进下去了,他之前的努力也就不会再白费了。 李二虽然没有当场拍板定案,嘴上说这件事交早朝的时候,公开进行廷议,之后再进行推行,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李二心情非常不错,内心中其实早已认同了徐淼出的这个主意了。 既然钱的问题可以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商议如何具体实施的问题了,商讨过了如何实施之后,李二便起身带着众人去了李承乾和徐淼他们花费了大半个月做出的那个长安城立体舆图的偏殿之中。 众人站在这个巨大的长安城缩微模型前面,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一个个都立即围了上去,看着这座缩微的长安城的模型啧啧称奇。 “这……这儿是我家!哈哈!这是房相你家!还有这里,这是尉迟家……这边是杜相的府邸!”众人兴致勃勃的围着这座沙盘开始在上面寻找各家的府邸所在,一个个都很是高兴。 虽然沙盘这种东西,徐淼以前已经在去年商讨征伐东突厥的时候,给朝中的诸臣展示过一次了。 但是那种沙盘,属于是大比例的地形沙盘,上面是山川河流的地形,城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泥捏的标志物罢了。 像眼前这样,把一座城市缩微到一张大桌上的沙盘模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安城的舆图,他们以前也曾经看过,但是像这种立体的模型,让他们如此只管的俯瞰到整个长安城,他们还是觉得非常新奇。 这让人会产生出一种自己翱翔于天空,居高临下像一只鸟一样的俯瞰一座真实的城市一般,一切都一目了然,让人视觉上产生出一种异常的震撼感。 李二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此乃是太子花费了将尽二十天的时间,亲自带人打造出来的长安城立体舆图! 有了此图之后,即便不用出门,站在这里,也可以对长安城一目了然!” 众人听罢之后,于是立即便对李承乾又刮目相看了几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长安城立体舆图应该和徐淼脱不了关系,但是还是对李承乾狂拍了一通马屁,把李承乾夸得是天花乱坠,仿佛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 李承乾的心里都笑开花了,不过还是强忍着,尽最大可能的保持着一副谦虚的表情,连说不敢当不敢当,那样子看起来着实很是恶心,徐淼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通。 李二接着就开始让李承乾就着这个长安模型沙盘开始给众人阐述他对于这次长安城环境整治的各种构思和想法,还在沙盘上用木棒进行比划,直观的将需要重新开挖的排水沟渠的位置指出来,以及各种需要新建的公共茅厕之类的位置想法等等都指了出来。 这些都比较好办,费不了多少人力物力,最大的工程其实就是在几条从长安城流过的河渠,说到这里,众臣还是面露难色。 虽然钱可以通过拍卖各坊的商铺经营权解决,可是开挖这几条河渠所需要的花费可能会很大,这需要一个详细的预算,恐怕之前单单只是拍卖商铺的钱不太够用。 在这件事上 ,于是又形成了僵局。 李二这次不再犹豫,直接隔着沙盘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躲在一旁偷偷抠鼻孔的徐淼身上,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你在作甚?都商议事情,你躲得远远的作甚?你来说说,开挖河渠如若钱不够的话,该如何解决?” 徐淼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李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你问我? 李二一瞪眼厉声喝道:“就是你!这里朕会叫谁臭小子?” 徐淼这下不干了,对李二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民部尚书,这找钱的事儿怎么都让我想办法?” 一帮大佬在旁边听着,当场就忍俊不止噗的一声都笑喷出来了。 戴胄更是一脸尴尬,但是同时也苦笑摇头。 李二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微臣说这事儿好办!”徐淼赶紧挤出一脸虚伪的假笑,嘻嘻哈哈的答道。 李二一听徐淼说这事儿好办,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不耐烦的喝道:“有办法就快说!” 徐淼于是连忙从李承乾手中要过了那根细木棒,拿在手里走到沙盘旁边,指着几条流经长安城内的河渠,对众人朗声说道: “陛下,诸公,大家请看!现如今城中这些河渠,其实除了起到排水的作用之外,基本上已经因为淤塞等问题,河运的功能已经废掉了! 现如今还能起到一定河运作用的也只有永安渠还有一定的河运功能,但是也仅限于小一些的船只抵达西市! 此次疏浚河渠之后,河道加深加宽,从渭水引入水量加大,永安渠和龙首渠以及漕渠都将恢复船运的功能。 众所周知,船运费用要远低于用马车运送物资,所以今后可在这些河渠两岸,选址修建一些码头,以供船只停靠! 码头可以同样的方式,挂牌竞拍,价高者得!谁竞拍得到了码头的建造权,便可以兴建码头,今后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内,收取船只停靠装卸货物的费用! 如此一来,拍卖码头建造权的所得,便可以弥补疏浚河道的钱粮不足!另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可以在河道上面再多修建一些桥梁,以便百姓在城中通行之用!” 徐淼话音一落,一群大佬就有一种想把徐淼脑壳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什么事儿到了他这儿,他都能轻松想出办法。 刚才在他们一群人心里,都觉得无解的事情,可是到了徐淼这里,这小子却一点都不费力,张嘴就来,原本在他们看来无解的事情,旋即便能迎刃而解。 李二也呆了一下,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然后对徐淼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些办法?” 徐淼嘿嘿讪笑着开口道:“启奏陛下,要说是也是,要说不是也不是!因为之前微臣确实考虑过疏浚河道的问题,但是却并未考虑到码头的事情,今日陛下一问,微臣灵机一动,这才想了起来!” 徐淼就知道,李二这货这一问,他要是说早就想好了的话,铁定还是出力不讨好,扭头就会被李二反攻倒算,说他有办法却不及时献策给他,这种亏已经吃老鼻子多了,所以吃一堑长一智,打死都不能承认这办法早在两年前他就想出来了。 李二怀疑的看了徐淼一阵,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徐淼早就有打算了,所以只能无奈的摇头作罢。 第八百三十三章 拍板定案 一场讨论下来,天都快黑了下来,一众人等都饿的是前心贴后背,但是作为朝中大佬,都忍着不吭声,只是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咕噜作响。 徐淼现在年轻,这两年在孙思邈的调理之下,身体越来越好,能吃能睡,所以饿的更快,肚子一早就饿的咕噜了起来。 于是他便借尿遁溜出了偏殿,找了个僻静之处,从怀里摸出了蜡纸裹得油纸包,从中拿出了一根鸡腿狠狠的啃了一口。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鸡腿肉给咽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给我留点!” 徐淼一扭头却看到李承乾捂着肚子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正馋涎欲滴的看着他手中的鸡腿。 敢情这小子也饿了,看到徐淼托词要出去撒尿,遁出了偏殿,于是他也旋即跟着借尿遁跑出了偏殿,追着徐淼找了过来。 李承乾今天心情相当不错,原本以为要夭折的提案,却在徐淼随口提出的弄钱办法之下迎刃而解,他的提案也得以继续推进了,这就没有枉费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所以李承乾对徐淼现在崇拜的简直是五体投地,恨不得抱住徐淼的大腿叫哥哥了!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哪怕李承乾是个太子,也不妨碍他崇拜某些人,在李承乾眼里,他第一崇拜的肯定是他爹李二,那么现在他第二崇拜的,应该就是徐淼了。 徐淼被李承乾吓了一跳,赶紧做贼心虚的四下看了看,没见其他人,这才瞅着李承乾一脸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递给了他。 李承乾也饿坏了,接过就啃,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说:“徐淼,我真服了你了,这些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刚才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你一句话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嘿嘿!” 徐淼一边啃鸡腿,一边冷笑一声,挺胸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小事算什么?别说你没想到,你看看那些大佬们,谁想到了? 机会我可是给你了,你好好盯着吧!以后这事儿少烦我,别啥事儿都让我想办法!要多动动脑子,你可是太子!以后有朝一日,这天下就是你的,别动不动就让大臣们想招,小心被那些大臣骗得团团转!” 李承乾连连点头,飞速的把徐淼给他的鸡腿啃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徐淼问道:“还有没有了?一根吃不饱呀!” 徐淼一脸鄙夷的说道:“你爹真是小气,召集我们来你这里议事,连饭都不管,你堂堂太子,居然还要找我蹭吃的!” 说着他把猪蹄又给掏了出来,李承乾眼睛一亮,撕开卤的酥烂的猪蹄,一边啃一边说道:“宫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留大臣在宫中吃饭,但凡是留大臣在宫中吃饭,都是因为大臣立了大功,在宫中赐宴! 我和我父皇不也都饿着的嘛!你就别计较了!赶紧吃,吃完回去接着商量!快点快点!” 两个人分着片刻功夫便把鸡腿猪蹄啃了个精光,把骨头丢到了花坛之中,然后徐淼发现他一手油,也不便从怀里掏手帕,于是很自然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这是陛下第一次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可要认真一点!走走走,回去接着说!” 李承乾一点也没防备徐淼,转过身便朝殿里行去,徐淼看到李承乾的肩膀上留下了一片油渍,嘿嘿坏笑了着跟着李承乾回到了殿中。 李二今天兴致勃勃,站在沙盘旁边,和一帮大臣们喋喋不休的讨论李承乾提出的那些方案,一脸的得瑟,也不管一帮大佬们这会儿饿不饿。 直到大殿里的光线开始逐渐变暗,李二才宣布今日就到这里,这件事让戴胄出面,这两日写成奏章呈到他那里,然后在早朝上进行廷议,然后便宣布散会。 当朝廷这边对于戴胄提出来的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店铺的廷议还没有最终敲定下来,消息便已经迅速的传遍了长安城各个角落。 于是不少商贾都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展拳脚,四处开始在各坊中乱窜了起来,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接下来竞拍下来开设他们的铺面。 当然以前那些黑铺子的掌柜,则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也要参与竞拍,如果拍不下来的话,那么他们眼下的这生意就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一时间这件事在长安城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就连一些勋贵官员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城各坊的生意需求有多旺盛,以前他们只能暗地里以代理人的方式,让人暗中在各坊之中开设各种生意,现在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再想继续开黑店估计就不太可能了。 之前豆卢家就是一个惨重的教训,因为开黑店,仗势欺人,店被砸了,人也被罢官夺爵,灰溜溜的被赶回了老家养老去了。 所以这个规矩一定下来,今后还想在各坊里面开黑店,那就想都别想了,所以一些原来藏在各坊之中的黑点背后的东主们也坐不住了,想要继续干,那就只能花钱竞拍,省的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开店了。 而朝堂上因为这件事,也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一些既得利益者以及一些言官,认为开放各坊开店,是有违以前的律令的,找各种理由在廷议之中进行阻拦。 但是这件事既然朝中管事的几个大佬和李二这个皇上都已经私下里议定了,只是在朝堂上走个过程罢了,虽然一些人跳出来阻止,但是却也大势已去,最终经过几天廷议之后,在几个大佬出面支持之下,李二最终还是拍板定案,把这件事给通过了。 可是廷议通过只是这件事的开始,接下来如何定各坊之中准许开设什么店铺以及准许开设多少店铺,便展开第二轮激烈的争论。 可是这些事情,徐淼却懒得去管了,主意是他出的不假,但是主意都出了,这事儿要是朝廷还办不成的话,那就不能怪他了,只能说戴胄他们办事不利,最后板子反正也打不到他的屁股上。 徐淼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府中给他闺女办了满月宴。 当日徐府热闹非凡,来了大批的宾客,朝中不少和徐淼有交集,亦或是关系不错的勋贵官员,都纷纷受邀来了徐家。 像武勋这边,李勣、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牛进达等人,都亲自来了徐家,李孝恭虽然没有亲自来徐家,但是却也让李崇义代他到徐家赴宴,给徐家送了一份礼物。 而文官那边,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戴胄等人也都亲临了徐家,给足了徐淼面子。 最难得的是魏征这个徐淼的老对头,居然也亲自前来了徐家,但是只给徐淼的闺女送了一幅他写的字,遭到了徐淼内心中极度的鄙视,表面嘻嘻哈哈的谢过魏征,转手就扔到了一旁。 倒是孙思邈看到之后,连忙收了起来,一巴掌就把徐淼差点拍趴在地上,怒斥道:“魏公乃是当朝忠良之臣,能赠你闺女墨宝一张,乃是给足了你这臭小子面子,你闺女未来有这么一份魏公的墨宝,身份便非寻常女子可比! 你这臭小子居然还不放在眼里!实在是该打!好好把这幅字给收起来,未来做你闺女的嫁妆用,这比你给她陪嫁黄金千两都让她未来婆家看重!” 面对着老孙暴力压制,徐淼是毫无办法,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这幅字给收了起来。 第八百三十四章 满月宴 这一场满月酒办的是热热闹闹,为徐淼赚足了面子,同时也给他闺女捞足了面子,这满长安勋贵家的闺女,而且还是庶出,只不过是庶长女,像徐淼这样如此大张旗鼓的给庶长女办满月宴的,恐怕徐淼算是第一人了。 有些人私下里腹诽,觉得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虽然是长女,也只是庶长女,又不是儿子,犯得着这么折腾吗?还暗中嘲笑徐淼小题大做,但是不少人嘴上一边酸徐淼,内心中却是羡慕嫉妒恨。 因为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也想这么做,可是他们这么做,有可能这么多大佬给他们脸吗? 别看徐淼这家伙在朝中臭名昭著,标准的混不吝,但是给女儿办满月酒,得到请柬的人,却都给徐淼面子,就算是自己不去,也派家里的人前往送上一份厚礼。 要是他们也大张旗鼓的给庶出的女儿办满月酒,估计应邀前来的人没几个,礼收不了多少,白眼球估计会收获一大车。 所以酸徐淼的那些人之中,有不少人其实是因为羡慕嫉妒恨而已。 这次徐淼给闺女办满月酒,太子承乾,越王李泰,蜀王李恪都联袂前往徐淼家里道贺,各有礼物送上。 长安城的大批勋贵子弟,也都闻风而动,跑到徐淼家喝酒,徐家热闹的把整个安善坊都快掀掉了。 不单单是勋贵官员道贺,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巨贾富商也纷纷道贺,有些人没有得到请帖,也厚着脸皮跑来送礼道贺,因为徐淼现如今不但生意做的大,而且做生意的手段也非常厉害,隐隐间已经成了长安城之中做生意的翘楚。 以前徐淼开砖窑的时候,曾经长安城几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富商,联手想要对付徐淼,还到处散播流言,嘲讽徐淼,但是结果却非常打脸,徐淼的砖窑一开始稳定投入生产,便以价格公道,质量优秀,而且烧制出来的红砖也非常受欢迎。 最后三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富商,最终被徐淼打的满地找牙,一家不久就撑不住退出了这门行当,另外两家也只能在徐淼的高抬贵手之下,才得以苟延残喘。 徐家开设水磨坊的时候,长安城的大大小小的磨坊都试图联手对抗徐淼,但是结果是徐家的水磨坊当完成给兵部供货之后,今年转到了开始供应市场,长安城大大小小上百家大小磨坊,立即便被打了个屁滚尿流。 因为徐家水磨坊磨出的各种面粉,不但细腻而且口感好,麦面远比一般磨坊白很多,里面麸皮少,口感远超普通的磨坊磨制出的各种面粉。 徐记的水磨坊磨制出来的各种面,立即就得到了长安人的认可,公认徐记磨坊的面最好,成为了长安城的抢手货,富家大户,勋贵官员家都改吃徐记的面粉。 要不是徐淼最后定价略高于普通磨坊的话,估计长安城里面一大半的磨坊都得关张。 但是即便如此,不少小磨坊因为吃不饱,也纷纷只能关张倒闭,改行或者去找活干。 所以长安城之中的商贾们,都意识到不能得罪徐淼,这徐家只要想干啥,就一定能干的比他们漂亮,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比他们好,成本还要比他们低很多。 一旦得罪了徐家,徐家只要介入他们的行当,轻松就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关张大吉。 所以长安城的富商巨贾们,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岂敢和徐淼对着干,所以巴结都来不及,哪儿还有人会不给徐淼面子。 这次听闻徐淼喜得千金,要为闺女办满月酒,于是长安城不少挂面认识徐淼的富商巨贾都纷纷登门道贺,趁机和徐淼攀攀交情,起码打个照面,以后有事好说话。 徐淼对于来客,也都很客气,来者不拒,都吩咐人好好招待,原本计划了几十桌,最后不停加桌,徐府摆不下,只能在旁边接地方摆酒席。 徐记私房菜的厨子都被临时调了过来帮忙,尉迟家和老程家的厨子都被借了过来临时帮忙才算是没有丢人。 而且徐淼虽然现在已经贵为侯爷,但是却没有忘本,当初在小王庄的乡邻,还有现在徐家庄子的乡邻,城里安善坊的街坊四邻也都受到了邀请。 专门给他们腾了一个院子,用来招待他们,上菜也不讲究,只管把肉菜可劲的朝上端就是了,不讲究精致美观,只要量大就行,素菜一个不要,各种猪羊鸡鸭鱼,朝上端,让这些乡下的乡邻们,一个个吃的是满嘴流油,大赞徐家的酒宴就是大气。 虽然这些乡邻们,送的礼物都不算贵重,多是你送只鸡,我送只鸭,穷的送一篮子鸡蛋,甚至有小王庄的一个人,背了一包自己烧的炭作为贺礼,徐家都一点不嫌弃,徐淼专门安排虎子爹负责接待他们。 而且徐淼提前吩咐过,给这些乡邻准备了回礼,有徐家连夜大锅卤制的卤味、徐家自制的美味糕点、量大管够,吃饱喝足一人一份,远比他们送的礼要重得多,让这些乡邻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徐淼还专程挤出时间,过去给众人敬了酒,和乡邻们嘻嘻哈哈的吹了几句,更是让乡邻们感到倍有面子。 席间戴胄倒是向徐淼咨询了一些有关接下来各坊铺面如何拍卖的事情。 因为这次拍卖各坊铺面的凭票也就是官方发放的许可证,涉及了近百个坊,总共数百张凭票,另外还有码头的修建权,这么多的事情如何操作就成了问题。 要是一起拍卖的话,实在是太乱,以前民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间戴胄也很是挠头,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在席间咨询徐淼该如何处理更为合适,既能保证不乱,还能拍出好价钱。 徐淼想了想告诉戴胄,他办完闺女的满月酒会专程和太子一起去民部商讨这件事如何操作,让戴胄不必担心,这事儿很简单,小事尔! 戴胄看徐淼如此轻描淡写,便心中稳了下来,不再多言,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于是便开始尽兴的和同僚们喝起了酒。 魏征对于这次拍卖各坊商铺经营权的事情,有些微词,觉得如此一来,长安城里面商贾横行,会让长安城充满铜臭味,让长安人各个都会热衷于逐利,所以在廷议的时候,魏征持反对态度。 但是魏征又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因为整治长安城环境这件事,他去见了孙思邈,和孙思邈深入讨论了如果不整治长安城环境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在听了孙思邈一番阐述之后,魏征也被吓到了,认为长安城如果真的因为太脏的话,引发疫病肆虐,那真是不敢想象的大灾难,所以他对于整治长安城环境卫生这件事持支持态度。 但是整治长安城环境,就需要大量的花钱,他偏偏想不出从哪儿能弄来这么多钱。 现在戴胄提出有限开放各坊之中开设商铺的动议,通过拍卖这些商铺的经营权,来筹措整顿长安城环境的资金。 魏征不同意这么做,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十分郁闷,最终在一众大佬的支持之下,他只能放弃抵制。 不过魏征还是猜出来,这法子绝对是徐淼出的鬼主意,说服了陛下和朝中一众大佬,所以才会出台这样的举措。 这次趁着徐淼给闺女办满月宴,魏征少不了在酒桌上趁着徐淼来敬酒的机会,对徐淼发难,把徐淼训斥了一顿。 徐淼今天心情很好,被魏征训了一顿也不以为然,始终陪着笑脸,也没和魏征抬杠,最后魏征自己都觉得再训下去没意思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喝了一杯放过了徐淼。 第八百三十五章 又喝多了 而徐淼给长辈和该敬酒的都敬过了一遍酒之后,这才去陪那帮狐朋狗友们,结果在一众无德的家伙猛灌之下,他花样百出的进行抵抗,虽然也成功的坑趴下了几个跳腾的最欢的,但是最后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彻底灌翻在地。 等虎子他们把徐淼给抬回到后宅的时候,徐淼还躺在床上跟喷泉一般的朝外喷酒,就算他专挑度数低的酒喝,也架不住那帮混蛋轮番上阵,就算是水也早就灌得他肚子大了一圈,简直像是被溺水了一般,突突的朝外喷酒。 不过还好,他只顾着忙活,一口菜都没吃,喷出来的都是酒,倒也不算太恶心。 可是就这也把刚出月子的公孙婧给心疼的够呛,亲自服侍徐淼,让徐淼趴在床边给他拍背。 原本公孙婧还为这次生了个女儿,多多少少的有点芥蒂,可是看到徐淼为了给女儿办满月酒,喝成这样,她彻底相信徐淼真的不在乎她生的是男是女了,心中最后一丝遗憾也彻底消散不见,噙着泪照顾着徐淼。 徐淼足足吐出了半盆酒,这才算是吐光了胃里的酒水,被公孙婧扶着躺回床上,立即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公孙婧和芸儿还有冯仙儿三个人,都在后宅大骂徐淼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太不心疼她们的夫君了,要不是那帮家伙是来给公孙婧闺女祝贺的,公孙婧都有心拎着宝剑出去砍人了。 徐淼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着火了一般,连鼻腔都干的难受,就如同在沙漠中跋涉了很远很远,却没有喝上一口水一般,干渴难忍。 而且脑瓜子还有些疼,浑身无力,于是想要抬起手揉揉太阳穴,但是一抬手,感觉到手臂似乎被谁压着,于是睁开眼,努力聚焦,看了看帐子的顶,确定这是在自家的卧房之中。 他以为身边躺的是芸儿,于是便哼哼唧唧的呻吟着抬了抬胳膊,把身边的人搂过来,说道:“给我倒杯水,喉咙冒烟了!” 身边的人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忽然间一翻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呼,徐淼这才察觉出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于是迷迷糊糊的侧脸望去,结果却看到仙儿惊慌失措的跳起来,正在穿鞋。 徐淼顿时就从宿醉中清醒了一大半,猛然间打了个激灵,也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瞪大眼看着冯仙儿惊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冯仙儿既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的转过身,红着脸屈膝对徐淼万福道:“奴婢昨晚奉了如夫人之命,留在这里伺候老爷!天快亮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困,就……就……想在床边趴一会儿,可是老爷却……却……” 徐淼慌忙掀开薄毯看自己身上,发现身上还穿着衣服,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旋即发现不太对头,昨晚他最后的记忆是正在和那帮混蛋拼酒,被一帮人轮着灌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身上现在却只穿着贴身的里衣,还不是昨天早上起来穿的,也就是说昨晚有人把他扒光给他换了衣服,顿时他就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上一次公孙婧怀孕的时候,他喝多了把芸儿给拉上了床,这次给孩子办满月酒,又把冯仙儿拉上床。 这是不是说今后他喝多一次,就要娶一个小妾呢?要是他多喝醉几次,岂不后宅就塞不下了? 于是徐淼坐在床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大如斗。 虽然冯仙儿被留在后宅已经得到了公孙婧和芸儿的同意,同意徐淼可以将她收入房中,但是这段时间徐淼并未对冯仙儿怎么样,只是依旧把冯仙儿视作丫鬟,始终未提将其收房的事情。 冯仙儿也不是没有表示,其实这段时间多次暗示过徐淼,但是徐淼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着缓缓再说。 他并不讨厌冯仙儿,冯仙儿的性格比较跳脱,而且有点风情万种,性格和芸儿截然不同。 芸儿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子,如同幽兰一般,而 冯仙儿则像是一朵玫瑰,明媚艳丽,对男人很有吸引力。 而且冯仙儿作为墨家的谍子出身,从小接受过如何魅惑男人的训练,时间长了以后,身上便养成了一种媚态,这更是男人的毒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迷醉。 虽然现在冯仙儿已经脱离了墨家,安分了许多,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依旧还是会时不时的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些媚态。 徐淼倒是也挺喜欢冯仙儿,不过并未急着将其收入房中。 现在好了,又是他喝醉的时候,把冯仙儿给“睡了”,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昨天喝的像死猪一般,不可能把冯仙儿怎么样,甚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把冯仙儿给拉上床的,现在都存疑。 冯仙儿和芸儿性格不同,他相信芸儿绝对不会主动爬上他的床,但是冯仙儿的性格嘛!徐淼还真不敢保证昨晚到底是他拉她上床的,还是冯仙儿自己爬上他的床的。 冯仙儿想被他收入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他看得出来。 所以他真不敢保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既然这样,他就没法再逃避这件事了。 徐淼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是谁的原因,因为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于是他对冯仙儿苦笑了一下,开口问道:“芸儿呢?” 他知道公孙婧刚出月子,晚上要照顾孩子,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他,但是他有点奇怪,芸儿怎么也没有主动留下来。 冯仙儿眼神多少有点慌乱,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小声说道:“芸儿昨天有点不太舒服,这两天又比较累,婧姐姐让芸儿去休息了,命奴婢留下照顾您!”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芸儿这几天可能是来葵水了,她每次来葵水的时候,会肚子疼,也就是说有点痛经,这种毛病很不好治,孙思邈也试着给她调理过,但是效果并不太明显。 这两天为了给姑娘办满月酒,府中上下都很是忙碌,公孙婧大大咧咧的,而且刚出月子,还要照顾孩子,所以芸儿作为次于公孙婧的妾室,便把家里一些是接管了过去。 芸儿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周到,而且出身官宦人家,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很多事情比公孙婧知道怎么办。 公孙婧也大咧咧的不爱管事,自从纳了芸儿为妾之后,公孙婧索性就把后宅的事情丢给了芸儿管,她当了甩手掌柜,特别是怀了孕之后,更是什么事都懒得管了,天天抱着肚子到处溜达。 家里现在没有正妻,于是芸儿便把家里的事情都接了过去,现在包括生意上不少事情,徐淼也当了甩手掌柜,丢给了芸儿负责打理,在记账方面,则让婉儿和小东、二虎给她打下手。 徐淼本着得过且过,能偷懒绝对不多插手的原则,生意上的事情,他往往只是开个头,然后就丢到了一旁,有点很不负责任,似乎任其自生自灭一般,但是芸儿却把事情都接了过去。 现在徐家的那些掌柜,基本上每个月都向芸儿汇报一次经营情况,账房则也要向芸儿汇报账目。 第八百三十六章 美色撩人 理论上这些事在徐淼没有娶正妻的时候,都该由公孙婧负责的,但是公孙婧仅仅只是识字而已,对于如何管这些事情,基本上一窍不通,而且她性格还比较跳脱,不喜欢埋头在这些事务之中。 以前没有纳芸儿为妾的时候,徐淼是个甩手掌柜,公孙婧也是个甩手掌柜,这些事只能让老万替公孙婧打理,纳了芸儿为妾之后,老万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事甩给了芸儿,最多就是替芸儿处理一些小事。 徐淼要给闺女办满月宴,其实府中的不少杂事都还是让芸儿管了,所以这些天芸儿确实很累,又赶上她来了葵水,所以估计是公孙婧也不舍得让她再守自己一夜了,才让冯仙儿来照顾他一夜。 想到这里,徐淼笑了笑,用干哑的声音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给我倒杯水,我喉咙快冒烟了!要凉开水!” 冯仙儿连忙点头答应,慌忙转身过去给徐淼倒了一杯昨晚冷好的凉白开送了过来,徐淼接过去两口就喝了个精光,但是丝毫不觉得解渴,于是便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水壶。 冯仙儿也算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立即就读懂了徐淼的心思,赶忙接过茶杯,过去把大号的红泥水壶给徐淼捧了过来,徐淼就着壶嘴便开始猛灌了起来,一口气灌下去了半壶水,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许多。 而且原来火烧火燎的胃里感觉也好受了许多,仿佛浇灭了胃里的一团火了一般,长长的吐了口气,感觉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幸亏昨晚他喝的大部分都是低度酒,骗着那帮小子喝的都是高度酒,虽然喝多了,但是昨晚也吐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晕了,可是胃里倒也不是太难受,一壶水灌下去之后,顿时感到了饥饿感。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忙活了一天,都喝成酒了,却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于是便坐起来,把腿放在床下划拉着找鞋子。 冯仙儿立即跑过来帮他拿鞋子为他穿上,徐淼一低头,鼻血差点喷出来。 冯仙儿别看年纪不算太大,但是胸脯却颇有规模,而且刚才她慌忙起身,衣服也没来得及整理,天气也还比较热,所以穿的单薄,纱衣下只是围了一个胸围子,但是这会儿不知为何却散开了。 她蹲在地上为徐淼穿鞋,徐淼居高临下一低头,就看到了她领口内一片白光,顿时把她胸口看了个精光,于是顿时心中一荡。 冯仙儿蹲在地上为徐淼穿上鞋之后,一抬头正好看到徐淼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脯,然后一低头,啊了一声,慌忙掩住了领口,俏脸顿时变得通红一片,她也知道自己胸口彻底被徐淼看光了。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对冯仙儿说道:“也罢,既然这样了,过两天便把你的身份定下来吧!好好和婧儿、芸儿相处,后宅之中,我不希望看到刀光剑影或者是勾心斗角! 吩咐下去,赶紧给我准备早餐,我饿了!” 说着徐淼便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他肚子里立即发出咣当咣当的水声,就如同刚饮饱了水的驴子一般,一动肚子里的水就晃动着咣咣作响。 冯仙儿听到徐淼的话之后,美目顿时就浮现出了一片泪光,眼圈一红,拜倒在地有点带着哭腔说道:“多谢老爷怜悯,仙儿记住了!仙儿一定听话,绝不敢任性而为!请老爷放心! 如若老爷发现奴婢在后宅挑拨离间、勾心斗角,请老爷随意处罚!” 徐淼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手,呵呵说道:“你只要记住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就行!咱们家人丁本来就单薄,后宅如果不宁的话,那只会被人笑话! 我知道你的心意,自不会负了你们!” 几天之后,徐淼请孙思邈给他选了个黄道吉日,便正式将冯仙儿纳为了妾室,正式成为了他第三房小妾。 因为冯仙儿身份特殊,徐淼也没有大操大办,把家里的掌柜以及当年小王庄出身的几个长辈包括那个耆老请到家 中,摆了几桌酒宴,宣布了这件事。 如果徐淼有正妻的话,按理说纳妾的时候,妾室要给正妻敬茶,正妻要是接受丈夫纳妾,喝了小妾敬的茶,丈夫理论上才能纳妾。 要是正妻不接受的话,那么丈夫就不能纳妾,充其量养在外面当个外室,还不能让正妻知道,生的孩子也不能带回去,要是让正妻知道,正妻可以带人打上门去,把外室给赶走。 可是徐家截至目前,徐淼都没娶正妻,于是纳妾之事也就从简,他独断专行就可以了。 当然他也并非是独断专行,这件事是得到了公孙婧和芸儿的首肯的,芸儿自不会说什么,她性格柔弱一些,不高兴也埋在心里,不会提出反对。 但是公孙婧是性情中人,高兴不高兴都带在脸上,是敢给徐淼脸色看的,惹怒了她,徐淼是上不了她的床的。 京师之中,小妾能如此强势的,恐怕也只有公孙婧一人莫属了。 这几天之中,徐淼也没闲着,应戴胄之邀,去东宫找了李承乾,一起去了民部衙门,在民部衙门里面,给戴胄和一众民部的官吏,还有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上了一课。 徐淼基本上照搬了后世拍卖的流程和方法,把各坊分开,对每个坊要拍卖的商铺的数量以及商铺的性质进行公示。 商贾们可以根据他们理想中想要开设商铺的坊进行选择,然后到民部报上他们想要在那个坊拍什么性质的商铺,在民部登记之后,缴纳一大笔保证金。 而各坊的商铺凭票,都分开进行拍卖,这样就不会乱糟糟了,到时候提前公示各坊的拍卖时间和地点,商贾可以根据他们所需到时间参加竞拍。 听过徐淼“设计”的拍卖流程之后,戴胄对徐淼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本来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拍卖之事,徐淼过来三言两语就给他们解决了,戴胄他们这些官吏想不服都难。 让徐淼比较佩服的是,这个时代的官府,一旦要是真的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在听取了徐淼的建议之后没几天的工夫,长安、万年两县县衙外面就竖起了两个大招牌。 招牌上将两县所辖的各坊准备拍卖的商铺种类罗列的一清二楚,并且标注出了起拍价还有拍卖时间。 每个坊拍卖的时间都被错开,以免让有些想要多开几家商铺的商贾因为时间的冲突错过了竞拍,考虑的十分周到。 而且告示上还写明了,每个参加拍卖商铺的商贾,都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如果拍下商铺凭票之后,却又反悔,不肯交纳剩下的拍卖费用,那么这些保证金会被全部没收。 而且一笔保证金限定一个商铺,以防有些人捣乱,交纳一份保证金,却恶意竞拍多个商铺,最后拍得之后,却不再交钱购买这些商铺,那样的话,他只损失一个商铺的保证金。 不过徐淼做出的这个规定,在这个时代显得有那么点不合时宜,因为官府在最后加了一句,恶意竞拍,拍得之后返回不肯交钱买下拍得商铺之人,将会被处以打一百大板,另外还要徒千里的刑罚,同时还要抄家。 这一条可比徐淼规定的缴纳保证金要狠的太多了!直接就抄家,打板子再徒千里。 有了这一条,其实保证金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在这一条震慑之下,估计没人敢再胡来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遭到群嘲 此告示一出,长安城再次风起云涌,各勋贵世家以及官员财主、巨商大贾甚至包括一些小有积蓄的中产之家,一个个都蜂拥到了告示牌之下,聚集在告示牌下面交头接耳,也有人赶忙取出带的竹板毛笔,开始记录。 这对于长安来说,是一场盛事,也是长安向一个新的商业时代迈出的第一步,聪明人都知道,抓住这个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比别人夺得先机。 这也代表了朝廷对于商业的态度的一次重大的转变,令不少商贾为之欢欣鼓舞,所以长安城的不少人都闻风而动,蜂拥到了两个县衙外面强势围观。 一时间两个县衙外面人声鼎沸,人头挤挤,随着人越来越多,县衙外面被挤得是水泄不通,人挨人人挤人人碰人,期间少不了会谁踩了谁的脚,于是便会招来一顿臭骂。 被骂的人不服,便反唇相讥,抖动毒蛇怒骂回去,结果自然而然都不肯认怂,便出现了当场展开自由搏击。 看到有人打架,四周的人便纷纷用力后退,给打架的人腾出场地,然后在四周大呼叫好,为打架之人大声鼓劲儿。 一不小心又不知道谁踩了谁,于是便骂声再起,不久县衙外面就变成了演武场,拳来脚往打的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要不是县衙外面有差役维持秩序的话,天知道这能乱成什么样子,于是差役只能大声吆喝着,阻止打架。 后来人实在是太多,县衙比菜市场还热闹,虽然连着拘了十几个家伙拉入县衙打板子,可是也没能维持住秩序。 于是县令只能派人去向上面求助,最后都闹到了李二那里,李二也感到十分惊讶,于是连忙派兵前往两县衙门外面维持秩序,这才算是把秩序给控制住。 幸好有人给县令出了个主意,把告示另外誊抄几份,张贴到其他地方,把人流给分流开,如此才算是把乱象给控制住。 在告示贴出去之后,很快去衙门里报名交钱登记的人就排成了大长队,足足从衙门里面拍到了衙门外面,快绕衙门一圈了。 当然人一多就会出乱子,少不了有人会想方设法的插队,试图少排一些时候,为此被插队的当然不干了,立即便会发生争吵,吵着吵着就会展开自由搏击运动。 这时候听到动静之后,手持木棍的武侯便会出现,飞奔过来,先把人拉开,问清楚情况之后,便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对着插队的人一通猛揍,然后将其扔出去,禁止其再报名参加拍卖。 结果插队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被扔出去禁止他再报名的时候,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哭的是一塌糊涂,苦苦哀求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时候几个身穿常服,气度不凡的几个男子背着手站在万年县的县衙外面,他们之中为首之人,是一个气度威严的的中年男子,留着一副略微有些弯曲的漂亮胡须,认识的一看估计会吓一跳,因为此人正是当今圣上李世民。 而跟着李二的一帮人之中,又中年人也有年轻的,还有一个少年郎,他们跟在为首的李二身侧,站在县衙远处一处阴凉的屋檐下看着县衙外面这个场景。 这些人之中,有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戴胄,年轻的人则是徐淼,至于那个少年郎则正是太子承乾。 今日按照民部的计划,民部的官吏开始在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衙之中,开始接受登记,所以李二早朝之后,便换了一身常服,点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戴胄的名,又派人把徐淼从他家里的被窝一早就掏了出来,招呼了李承乾,一群人便先溜达到了万年县县衙外面。 徐淼刚纳了冯仙儿为妾,原房还没有两天,刚尝到新鲜,所以正兴致勃勃如胶似漆一般,夜夜笙歌勤练不辍,难免早上要睡个懒觉。 被一大早宫里派来的人把他从温柔乡之中掏出来,让徐淼极为不爽,颇有一些骂娘的冲动。 但是念在脑袋长在脖子上,比掉了要强,于是他再怎么不情 不愿,也只能揉着发酸的腰子,艰难的从冯仙儿八爪鱼一般抱着他的肢体中挣脱出来。 初经人事不久,不堪征伐的冯仙儿睡得很沉,门外丫鬟小声叫徐淼起床,冯仙儿也没有被惊醒,直到徐淼从她的胳膊腿里挣脱出去坐起身开始穿衣服,冯仙儿才被惊醒。 她轻轻的打了个小哈欠,睁开美目,看到徐淼正在哈欠连天的穿衣,连忙也坐了起来,胸前春光乍现,让徐淼看的又是心中一荡。 冯仙儿俏脸一红,赶紧披上衣服,一边忙着帮徐淼穿衣,一边小声问道:“夫君今日为何起床这么早?” 徐淼一脸不爽的答道:“还能有什么事?陛下招我入宫,说有事要见我,我不起来能行吗?” 冯仙儿俏脸微红,柔声细语的说道:“奴婢……哦不……妾身睡得太沉了,刚才没有醒来,还望夫君莫要怪罪!” 徐淼一想起昨晚的荒唐,于是笑着说道:“不用歉疚,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就别太在意这些小事! 你这两日也颇为劳累,睡得沉一点不足为奇,你再睡一会儿吧!别陪我起来了!” 冯仙儿看徐淼对她如此宽容,心中也很是感动,不过还是一边帮徐淼穿上衣服,自己也赶忙穿好衣服,送徐淼出门。 徐淼这一路都骂骂咧咧,跟着李二出来之后,还精神萎靡不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偷偷的打着哈欠。 李二发现徐淼精神不佳,于是哼了一声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今天为何如此萎靡不振?有了孩子又不用你天天晚上带孩子,你自从见了朕之后,就不停打哈欠,你昨晚干什么了?” 徐淼心中嘟囔着我能干啥,就是插花插了大半夜,谁知道一大早就被你从被窝里掏出来了! 徐淼嘿嘿正在琢磨着找个借口,但是没成想房玄龄却在一旁坏笑着说道:“老夫听说这小子这两日新纳了一房小妾,应该是纵欲过度了吧!” “你……”徐淼被房玄龄背刺一刀,当场大怒,心中暗骂你个惧内的老家伙,凭什么嘲笑老子? 前段时间李二一时兴起,要赐给房玄龄一个美人给房玄龄做妾,但是没成想房玄龄的老婆抵死不从,房玄龄也不敢接李二赐给他的美女。 接着就上演了吃醋的一幕,从此这世上才有了吃醋这个词,代表女人妒忌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房玄龄给他来了这一手,让徐淼措手不及,顿时很是狼狈。 李二听了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冷笑一声道:“哼!我说今天怎么如此萎靡不振,像是霜打了一般! 就你这身子板,要是朕没记错的话,你这应该是纳的第三房妾室了吧?年纪轻轻,要说这也不算什么,但是却也不能太过分了!要有所节制!真是丢人!” 徐淼一听心里就不乐意了,这话要是别人说他的话,他可能还无话可说,但是谁都能说他,李二却没资格说他。 你这老小子,后宫佳丽三千,哥哥弟弟被你宰了,老婆都被你给收入囊中,你还有脸说我纵欲过度! 我徐淼到现在满打满算,才收了三房妾室,就被你喷,天底下恐怕最没资格喷我的就是你李二了吧! 但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真的给他八百个狗胆他也不敢说出口。 于是他除了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讪笑了一下也就没在接口说话。 第八百三十八章 拍卖场纷争 一行人跟着李二径自来到了县衙外面之后,远远的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看着县衙外面排出的长龙,李二也不由得面露出了惊讶之色。 包括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没想到报名参加竞拍的人会这么多,不少人因为没有银子,带的是铜钱,于是便都带着箱子,里面装着黄橙橙的铜钱,准备缴纳竞拍的保证金。 李二有点惊讶的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问道:“现如今大唐有这么多富人吗?” 房玄龄笑了一下道:“陛下不可小觑民间积财,这民间积累的财富,恐怕是陛下想象不到的!” 李二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众人陪着李二先在万年县县衙外观看了一阵,转头又去了长安县县衙外面,结果这边情况一样的火爆,让李二不由得感慨不已。 这也让李二对于这次开放各坊,准许各坊之中有限开设商铺的行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正如徐淼说的那样,存在便意味着合理,之前朝廷限定长安城内只能在东西两市开设商铺进行经商,显然是不太符合百姓的需求的。 这也就造成了各坊之中孳生出了大量的黑商铺以及地下市场,来弥补需求的空缺,但是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使得官府难以监管。 就比如藏身于各坊之中的地下赌坊还有娼馆青楼,也成了长安城的最阴暗的地方,拐卖人口的事情,在长安城时有发生,小孩儿和一些年轻女子,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而且查无可查。 地下的赌坊设局骗取赌客家财,搞得赌客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之事屡有发生,像徐淼和李承乾碰见的那一幕,赌坊掌柜设局骗光赌客家产,又强抢赌客女儿,逼良为娼,更是比比皆是。 黑娼寮的存在,也孳生了大量地下人口买卖的生意,导致了拐卖人口甚至是强行绑票的事情屡屡发生,屡禁不止。 所以这次徐淼提出有限放开各坊,以拍卖凭票的方式,准许各坊开设有限商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破各坊之中的地下规则,将原来私开的商铺纳入到官府管控范围之中。 当官府一定程度放开各坊商业之后,有些原本地下的规则便会被改变,这对于长安城未来的长治久安,也会起到相当的推进作用。 其实这次徐淼提出有限开放各坊商业的提议,在此之前,也侧面的和李二谈及过这方面的问题,李二也通过百骑司,了解了一些目前长安城地下黑市生意的情况,所以才会让李二这次顺利同意了徐淼的提议。 在李二看来,长安城作为煌煌都城,却在长安城的地下存在那么多黑暗的角落,孳生着大量的见不得光的生意,是不可容忍的。 这不但有损于他这个大唐帝国皇帝的脸面,而且还让长安城的治安不够安定。 所以李二才会终于下定决心,轻易同意了徐淼的提议,当然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长安城变得更加繁华,长安的百姓变得更加富庶。 同时在徐淼不断的灌输之下,他现如今也理解了徐淼的说法,民富则国强,仅仅只靠老百姓种田,收取的赋税,是远不足以满足帝国的需求的。 自从大唐立国之后,财政就没有宽松过,总是捉襟见肘,他想要修缮皇宫,都始终拿不出足够的钱,只能一次次搁置修缮皇宫的想法。 而自从开征商税之后,日益增加的商税收入,让他看到了鼓励经商的好处,朝廷有了钱才能武装更多的军队,才能给唐军装备更精良的甲胄兵器。 所以现在李二的观念也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轻视商人阶层了,也认识到了商人对于大唐帝国的重要性。 当拍卖时间到了的时候,拍卖地点设在了民部下面一座旧的仓库之中,这里场地够大,民部提前派人打扫整理出来,在库房之中摆上了很多椅子,在大门外设立了告示牌,告示牌上挂出当日拍卖某坊的通告。 第一场拍卖,民部选定的是昌乐 坊,这个昌乐坊在长安城东部,属于万年县所辖,位于安上门大街西侧,紧邻安上门大街,地处徐淼的徐府南侧,隔着一个大业坊。 这个坊计划中发放两张杂货铺的凭票,之所以是两间杂货铺,是民部听取了徐淼的建议,一个坊尽量开两间杂货铺,以防一家独大,在坊内形成垄断的局面,肆意抬高物价,因为这干系着坊内百姓最基本的生活。 民部方面采纳了徐淼的建议,给每个坊都发放了两张杂货铺的凭票。 另外还给昌乐坊发放了两间骡马行的凭票,这是因为昌乐坊之前,就是几间骡马行平日里饲养骡马的地方,加之地理位置的缘故,在此开设两间骡马行给周围各坊提供了方便。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皮货行的凭票,一张酒楼饭馆的凭票,一张酒行的凭票,一张妓馆的凭票。 妓馆这种生意,在古代来说,是寻常的一种生意,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社交娱乐场所,去的人不见得一定就是要单纯的为了啪啪啪买春而去的,所以很是常见,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昌乐坊此次拍出的凭票,一共八张,也就代表着可以合法开设八间各种商铺或者生意,但是当看门的检票放入参与竞拍的人的时候,却一下子涌入了上百人之多。 这些人在入场的时候,都领到了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一个号码,对应了他们登记的人员。 这其中既有之前就在昌乐坊做这些生意的掌柜,也有试图抢生意的人,一进场那些之前就在昌乐坊做生意的掌柜,立即就满脸仇视的盯着那些试图来抢他们生意的人,会场之中顿时就弥漫了一股强烈的火药味。 而且这些人之中,不少人应该是同行,一见面不少人都相互之间认识,虽然表面上呵呵笑着拱手打招呼,但是一张嘴就带着强烈的敌意,双方立即唇枪舌战,先是暗讽对方,亦或是反唇相讥,后来就开始相互谩骂了起来。 这时候会场中维持秩序的差役想要上前喝止,但是站在台上的徐淼却摆了摆手,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趴在一个新制作的高高的木台上看热闹。 这东西后世之人如果看到的话,一定会一眼看出,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拍卖场拍卖师常见的那种拍卖台,这又是徐淼恶趣味搞出来的东西。 此次民部进行拍卖,对于民部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他们从未组织过这样的拍卖会,所以在戴胄的邀请之下,徐淼前程参与了这次拍卖会的各种流程以及拍卖规则的制定,顺便连布置会场,也是请他来指导的。 甚至于在商量了之后,戴胄还请徐淼来先主持几场拍卖,给其他几个选出来充当拍卖师的大嗓门官吏做个演示。 于是徐淼便很荣幸的成了第一场拍卖会的拍卖师,今天早早的就来了拍卖会现场。 虽然他弄出了拍卖台,但是却并未效仿后世拍卖师用的拍锤,而是在旁边挂了一个铜锣,拍锤换成了一个锣槌。 进入会场的这百余人,一进入会场,便吵了起来,徐淼制止了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吏员和差役上前阻止,趴在拍台上看热闹。 这帮人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冷言冷语的唇枪舌战,不多时便开始发展到了恶语相向,进而迅速的开始问候对方的老娘以及家中女眷,当然不少人的祖宗八代的女性也跟着遭殃,被亲切提及并且问候了一番。 当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高马大,身穿商贾们常穿的锦袍的家伙,当被一个胖子问候了他老娘之后,当场忍不住了,猛地挥出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当场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仰面朝天的就躺在了地上,但是胖子并没有犯怂,翻身爬起来就也扑了过去,挥拳向对方打去。 于是声波攻击迅速的就演变成了物理攻击,两个人当场就打在了一起。 第八百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终于坏笑着拎起了锣槌,朝着旁边的铜锣上猛敲了一下,这个大铜锣旋即便发出了巨大的咣的一声巨响,把场中正在互骂并且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也动手的家伙们给吓得一激灵。 至于那两个正在撕扯互殴的家伙,也被这一声铜锣的巨响吓了一跳。 这面铜锣音质极佳,声音清脆响亮,而且声响非常之大,在空旷的仓房之中,余音绕梁数圈而不绝,当真是振聋发聩,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于是在场正在污言秽语互骂和互殴之人,都被吓得纷纷一哆嗦,声波攻击和物理攻击都瞬间停了下来。 徐淼拎着锣槌指了指正在互殴的两个家伙,厉声喝道:“尔等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此乃是民部的竞拍场!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吗?一言不合便挥拳互殴!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本官拉出去,高个的先动手,打他五十大板,胖子恶语相向还手就打三十大板! 然后扣除他们的保证金,取消他们竞拍资格!不得再参与任何竞拍!” 正在互殴的两个家伙,一听便都吓蒙了,立即松开了揪着对方脖领子的手,赶忙嚎叫着趴在了地上,对着徐淼连连磕头求饶,说他们一时激愤,才犯了大错,苦苦哀求求徐淼饶他们一次。 徐淼背着手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他们,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即便扑了上来,上去就按住两个家伙,拖死猪一般的将他们拖了出去。 两个家伙一路大叫求饶,但是却没得到徐淼的任何回答,于是便这么被拖了出去,片刻功夫,外面就响起了板子落肉的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两个家伙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场中留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惊得面色如土,惊恐万状,再无人敢出一口大气,吓得都纷纷跪倒在地。 徐淼冷冷的扫视着他们,听着外面打板子和惨叫的声音,面色阴寒,吓得那帮参与竞拍的家伙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淼足足等了好一阵子,听着外面的板子打完,有差役回来复命,说两个人都打晕了过去,已经将其扔了出去。 徐淼这才冷哼了一声,阴恻恻的对在场的那些商贾说道:“这就是尔等的下场!再敢有人在场中喧哗,不守规矩,外面的板子就等着尔等!” 众人跪在地上连呼不敢,徐淼脸色这才放缓了下来,挥挥手道:“按照尔等手中牌号顺序入座,非竞拍之时,不得出声!”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座位的椅子上都贴了相迎的号码,所有人都找到自己对应的号码坐了下去,再也无人敢出口大气了。 徐淼非常满意刚才的杀鸡儆猴,点了点头,再次宣读了竞拍规则,问了所有人都听明白之后,下面的人只敢点头,没人敢出声,着实都被刚才那两个倒霉蛋的下场给吓住了。 “第一张凭票,是一间杂货铺,起拍价三十贯,每次加价五贯,有意想要开设杂货铺的可以出价了!”徐淼终于拿出了第一张杂货铺的凭票,开始让下面的人出价竞拍。 “三十五贯!”下面稍微静了一下之后,有人第一个叫价道。 “好!六十号出价三十五贯!有没有人加价?”徐淼立即指着下面叫到。 徐淼这会儿回忆着前世看过的拍卖会上拍卖师的表现,开始模仿着进入到了角色之中。 “四十贯!” “好!七十二号叫价四十贯,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四十五贯!” “三十二号叫价四十五贯!” ……接下来几个想要开杂货铺的商人开始纷纷举牌竞拍。 “七十贯!七十贯,六十号出价到了七十贯!还有没有加价的?七十贯一次……” “七十五贯!”又有人叫价。 “七十二号叫价七十五贯!七十五贯!七十五贯一次……还有没有人加 价了?七十五贯两次……” “八十贯!”六十号再次举牌,不过这会儿那个商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充满了怒色,明显他对这个杂货铺是势在必得,但是杂货铺终归是小店,利润是相对比较有限的,八十贯其实已经不算低了,这已经超出了底价二十贯四倍了,所以出价的时候,明显是很有点肉疼了。 当他叫出八十贯的时候,下面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 徐淼于是指着六十号大声叫到:“八十贯,六十号出价八十贯,还有没有人加价了?八十贯一次……八十贯两次……八十贯三次!” 当徐淼叫到八十贯三次的时候,见到没人继续加价,于是抡起锣槌便重重的敲在了旁边的铜锣上。 铜锣发出一声巨响,在空荡的仓房之中回荡了好长时候,震得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昌乐坊一号杂货铺是六十号的了!恭喜恭喜!恭喜六十号拍得了今日第一张凭票!”徐淼满脸笑容的大声叫到。 这时候很少有人留意到,在仓房后面一个临时用布幔隔出来的隔间之中,李二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在一旁陪同的则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戴胄等人,当然太子李承乾也在一旁陪着看热闹。 李承乾一脸兴奋的看着徐淼表演,而李二不太懂一间杂货铺的凭票到底能价值多少钱。 但是戴胄作为此次主持拍卖各坊商铺的主官,他算是懂行的,在此之前,他曾经按照徐淼的建议,遣人调查过商贾们对于各种商铺凭票大概心理能够接受的价位,并且以此来制定拍卖的底价。 当初他们民部调查过,正常情况下一间杂货铺的凭票,绝大部分商贾能够接受的最高心理价位大约就在四十到五十贯左右,再高的话,大部分人表态就不太值了。 但是今天徐淼作为拍卖官,拿出的第一张杂货铺的凭票,居然就拍出了八十贯之多,让戴胄不由得有些吃惊。 八十贯对于戴胄来说,也超过了他原来的预料,他以为这样一间杂货铺,能拍出四五十贯就算是相当不错了,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能把这样一间杂货铺一下拍出了八十贯,足足超出他心理预期了一倍。 这让戴胄和旁边坐着的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都吃惊的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们之前根据一帮吏员们的计算结果,按照他们预计的最高预期,将所有商铺的拍卖价格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大概能凑出此次整顿长安城环境整治所需花费的资金,如果好的话,可能还会略有盈余。 但是现在徐淼把第一间杂货铺就拍出了两倍于他们心理预期的价格,这就让他们顿时都来了兴趣。 李二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看着徐淼拍卖,只是觉得挺新奇,也觉得挺好玩的。 他没有想过,待价而沽用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让人竞价拍卖,居然能把气氛搞得如此活跃,着实让他很是新鲜。 而且徐淼最后敲锣一锤定音的时候,巨大的锣声把他也吓了一跳,手里端的茶水都撒了一些,把手给烫了一下,于是心中暗骂徐淼把锣敲得太响了。 第八百四十章 良心未泯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戴胄他们,李二忽然发现戴胄满脸都是喜色,于是皱了皱眉,对戴胄小声问道:“玄胤(戴胄字玄胤),你觉得这间杂货铺拍出的价钱如何?可还满意?” 戴胄面带兴奋之色,小声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徐侯果真是当下敛财之奇才!原本臣等预料这样一张杂货铺的凭票,能拍出四五十贯应该是足够高了,但是徐侯却足足将其拍出了八十贯之多,远超过了臣等的预料! 如果接下来拍出的价格,能照此下去的话,此次筹措的钱数应该足够此次之用了!”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眼睛一亮,扭头朝徐淼望去,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一丝欣喜和欣慰之色。 他们正在说话间,徐淼已经开始第二张杂货铺的拍卖了。 “现在开始竞拍第二张杂货铺的凭票,这也是本坊最后一张,错过就没机会了!诸位要考虑清楚了!起价依旧二十贯,每次加价五贯!现在开始出价吧! 记清楚了,这可是本坊最后一张杂货铺的凭票了!请慎重出价!”徐淼拿着这第二张杂货铺的凭票,一再刻意提醒,这是最后一张,仓房之中的气氛顿时为之开始紧张了起来。 今天这波人之中,想要拍得杂货铺的一共七八个人,除去刚才已经拍得一张的那个,剩下的这些人都有点红眼了。 资源往往是稀缺的时候,价格便会被抬升,于是剩下的这几个想要拍得杂货铺的商人,纷纷开始叫价。 徐淼则亢奋的不断的大声叫到:“六十贯,三十二号出价六十贯了,还有没有人出价了?六十贯第一次……我再次提醒诸位,这是最后一张,错过就没机会了……六十贯两次…… 六十五贯,七十二号出价六十五贯了…… 七十贯……八十三号出价七十贯,七十贯一次…… 八十贯……七十二号出价八十贯…… 八十五贯……八十五贯……三十二号出价八十五贯…… 九十……九十贯了!八十三号出价九十贯! ……” 听着徐淼大声的不断报价,气氛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就连李二他们一帮人,也随着徐淼这种鼓动性的嚷嚷声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李二的手捏紧了茶杯。 片刻功夫,这张杂货铺的凭票就已经突破了第一张凭票的价格,这样的情况让戴胄都有点呆若木鸡了,脑瓜子只觉得嗡嗡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通为何徐淼随便说几句,就能让那些人如此疯狂。 这个时候徐淼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了起来:“一百贯……一百贯……七十二号出价一百贯……这真是激动人心呀!七十二号出价一百贯了!还有没有加价的了?一百贯一次…… 一百零五贯……三十二号出价一百零五贯……三十二号出价到一百零…… 哦不!六十九号,六十九号出价一百一十贯……六十九号出价一百一十贯……” 这时候只见下面几个试图竟得这张凭票的商人,一个个面红耳赤,面目狰狞,其中尤以三十二号和七十二号两个人的表情最为狰狞,他们双眼都有些充血了,每当有人叫出比他们高的价格,他们便会扭头寻找叫价者,对其怒目而视。 当然叫价的人看到他们的眼神之后,也都恶狠狠的回瞪,这时候明显几个人开始失去了理智,已经不单单只考虑成本的问题了,而是开始为了面子而战了。 “七十二号出价一百二十贯……一百二十贯……七十二号出价一百二十贯了……这真是激动人心呀!一百二十贯一次……一百二十贯两次……” “一百三十贯……三十二号出价一百三十贯……作为今日的拍卖官,我要提醒诸位一下,诸位一定要冷静……不要感情用事……一百三十贯一次……”徐淼这时候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在台上不断的大声吼叫道。 他这会儿算是彻底体验 到了后世拍卖师的套路了,拍卖这种事,就是利用了现场的气氛,挑起竞拍者的好胜欲,让竞拍者短时间之内丧失理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徐淼后世的时候,曾经陪朋友参加过一次土地转让的拍卖,其中一块地有两家公司势在必得,而且两家公司参加拍卖的都是老板亲临现场,恰恰两家公司以前还有过节,当开始竞拍之后,这两家公司便开始相互不断加价。 他们很快就把那块地的地价拉升到了一个超出合理范围的价格,其余几家试图竞争的公司看到这一幕,便纷纷停止了加价。 但是那两家公司的老板却彻底杠上了,双方毫不妥协,红着眼继续叫价,大有一副势在必得,不拿到那块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那时候拍卖会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每一次他们叫价,都会引起一片惊呼之声,但是也有好事者在一旁煽风点火,给他们加油鼓劲。 两个老板如同斗红眼的公鸡一般,也是面红耳赤面目狰狞,继续疯狂加价,旁边的秘书或者是手下脸都绿了,不断的试图劝阻自己的老板停止加价,因为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不可接受的程度。 如果按照他们的出价拍得那块地的话,但是在当时那块地的地理位置以及容积率的情况下,不管怎么建,最后楼盘都不可能赚钱了。 可是两个老板当时杠上了,热血上头之下,已经不考虑这个了,继续疯狂和对方竞价,最终那块土地价格飙升到了超出合理范围的数倍的时候,其中一个老板才恢复了理智,终于停止了竞价。 拍卖师当时都激动的差点晕过去,在上面是又跳又叫,声音都变调了,当一方彻底服输,停止叫价的时候,拍卖师叫到三的时候,用力一锤砸下,拍锤的手柄都被拍卖师给砸断了,拍卖师指着最后竞价获胜的那个老板,歇斯底里的叫到:“某某公司获得了这块土地的使用权!” 但是那时候当竞拍成功的那个老板,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表情,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坐在那里两眼无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蔫儿了。 直到那个时候,那个老板才从疯狂中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那块地最终听说还是流拍了,那个老板拍卖结束之后,仔细计算了一番,发现按照他的出价拿下那块地,最后要赔非常多的钱,于是决定不交钱成交,损失掉了几百万的保证金灰溜溜的退场。 时候徐淼还听说,那个公司因为恶意竞拍,竞拍成功之后又拒绝交易,导致那块土地流拍,当地政府非常愤怒,于是直接就将他踢出了局,禁止他在未来几年参与拿地的拍卖活动。 今天的情况和那次徐淼在后世看过的那场竞拍有点类似,价格叫到这个时候,已经超出了一间杂货铺凭票合理的价值范围了,之所以几个人还在红着眼加价,完全就是失去理智,在为了面子硬杠了。 当价格加到一百三十贯的时候,徐淼也感觉不能再刺激这几个家伙了,这些做杂货铺的商人,都是小商贩,家里底子并不算殷实,如果继续这么刺激他们,让这些家伙无理智的继续加价,最后拍得的那个人,一定会倒霉。 徐淼虽然今天客串拍卖师,但是却良心未泯,于是终于出言提醒那些疯了的家伙,让他们恢复理智,别再继续疯狂对拼了。 李二这个时候听到徐淼的话之后,微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长孙无忌他们几个,满意的点头道:“这小子良心还没彻底坏透!” 第八百四十一章 开宰 房玄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戴胄也松了口气,点头道:“这几个商贾确实有点失去理智了,徐淼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果不其然,在徐淼的提醒之下,几个斗红眼的家伙终于开始逐渐恢复理智,七十二号最后加价到一百三十五贯之后,其余几个参与竞拍的家伙终于都如同泄气皮球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放下了手中的牌子,不再加价了。 “咣”徐淼挥舞起锣槌,敲响了铜锣,大声说道:“七十二号以一百三十五贯竟得这张凭票!恭喜!” 而七十二号这时候虽然拍得了这份凭票,但是却没有露出喜色,通红的脸迅速的变成了灰白色,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接下来的骡马行和皮货行还有酒楼、酒行的拍卖也都竞争十分激烈,徐淼在经历过拍卖两张杂货铺的凭票之后,也有了一些经验,更加游刃有余的控制着竞拍的节奏,最终都成功的将这几张凭票拍出了两倍以上预计的最高价。 戴胄坐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幕,乐的是龇牙咧嘴,要是能大声叫好的话,他都想蹦起来大声叫好了。 如果按照徐淼这样的操作,继续拍卖下去的话,这么多商铺凭票拍出去,可以比原计划最多的收入要高出一倍以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钱足够整治长安城的环境、疏浚河道了,而且最后还能有不少盈余。 李二也对徐淼的表现极为满意,每成交一张凭票,他都手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至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都一脸的欣慰,看着徐淼的表演。 至于李承乾,这会儿嘴都乐的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笑的是龇牙咧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了。 李承乾现在对徐淼可以说佩服的彻底五体投地了,什么事情到了徐淼这里,好像都不是什么问题一般,都能被徐淼随口一个主意便迎刃而解。 有了这次拍卖会,长安城整治的资金问题就算是彻底得以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他这个太子,负责督办这件事,就能有钱可用,顺利把这件事推进下去了,这也是他向父皇证明他的能力的一个良机,同时也是向朝中百官们证明他能力的一个良机。 少年人谁不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更不例外,因为他也清楚,想要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就必须证明他是个聪明而且有能力的储君,否则的话,只要一天不登基继承大宝,他这个太子之位就不见得稳稳当当。 所以他必须要想方设法,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能力,唯有如此,方能坐稳太子之位。 别看现在李承乾才刚刚十二三岁,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也已经开始有所了解了,即便是尚未感觉到来自弟弟李泰的威胁,他还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 最后一张是妓馆的凭票,徐淼将这张凭票压到了最后拍卖,而这张凭票,也是他准备宰人的凭票。 “好了,今天这场最后一张凭票,是青楼妓馆的一张凭票,众所周知,昌乐坊的位置优势所在,这不必本官多讲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但凡是今日前来目的奔着这张凭票的诸位,想必也都清楚!本次各坊之中发放的青楼凭票数量十分有限,想必你们也都早已了解了,本官就不多言了! 这份凭票的稀缺性不言而喻,想要拿到这张凭票,那就看诸位的财力了! 我先要警告诸位,此次发放凭票之后,如果还有人想要在长安城里暗地里私开娼寮,别说本官没把丑话说前面,到时候只要发现,你们最好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抄家问斩好了! 这绝非是本官危言耸听!不管你们背后是谁给你撑腰,但是做这个行当,私开娼寮被抓住的话,都绝对没人敢替你们出头! 故此想要做这行买卖,就好好守规矩,机会给尔等了,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尔等的财力了! 好了,现在开始竞拍,这张凭票的低价五百贯,每次加价五十贯,上不 封顶! 这轮竞拍,参与者可以直接叫出加价多少!现在开始!” 徐淼高举起这张青楼的凭票,用了很重的语气,和很大的篇幅,反复强调了这张凭票的稀缺性,顿时便把到场准备竞拍这张凭票的一帮人给刺激的心情紧张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大多称不上什么好人,而且都有些背景,甚至于他们本身就是某家大佬家的家臣,以他们私人的名义前来竞拍这张凭票。 这些人要么有钱,要么有背景,要不然的话,也不敢做这种买卖,否则的话连场子都镇不住,动不动就被嫖客给砸了场子,还没有办法,那还做个屁的生意呀! 所以说这帮人在徐淼眼里,就是一帮肥羊,宰就要宰这帮孙子。 而这帮家伙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打听过了,此次朝廷准许民部适当开放各坊之中做生意,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打击以前长安城地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次拍卖之后,朝廷官府绝对不容有人再在地下偷偷的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了,特别是赌场和青楼,估计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 还想要做这个买卖,那么就要转成合法的身份,在官府的监督之下继续做这个买卖。 而此次民部发出的青楼凭票,仅仅只有十几张,这远满足不了眼下想做这门生意的一帮人的需求,这就造成了青楼凭票的稀缺性,想要拿到其中一张凭票,不拼财力是不成了。 这次民部采用的是公开竞拍的模式,不进行暗箱操作,不让长安和万年两县经手此时,公开进行拍卖,说白了想要继续做这个生意,那就拿钱砸吧,谁的财力雄厚,谁就能入场继续做这个买卖,拿不到这个凭票,那以后就老老实实的滚出这个市场,改行去做其它买卖去。 而徐淼又专门反复的强调这张凭票的稀缺性,瞬间就点燃了摩拳擦掌准备下场争夺的一帮孙子的热情。 “我出八百贯!”一个家伙站起来高举牌子第一个叫出了他的出价。 徐淼看了一眼他之后,立即指着他叫到:“十八号出价八百贯!有没有人加价?” “我出一千贯!”徐淼的话音一落,便有人立即蹦了出来。 “三十六号出价……”徐淼立即指着那个人大声叫到。 “我出一千三百贯!”徐淼这次话都没说完,第三个人就蹦了起来。 但是徐淼却并未因为他的话被打断,而流露出一丝不满,反倒是露出了钦佩之色,点头大声叫到:“六号出价一千三百贯!” “我出一千五百贯!” “我出一千六百贯!” “我出一千八百贯!” “我出两千贯……” 第八百四十二章 失去理智 接下来一帮专做皮肉生意的杂碎们都不给徐淼唱名的机会,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蹦了起来加价竞拍。 徐淼做出一副惊讶之色,脸上还带着佩服的表情,拿手指来回指向蹦起来叫价之人,丝毫不因为他们没讲规矩,不等他开口唱名就跳起来加价的举动而生气,反倒是一副鼓励的表情。 这一场竞争,很快就从五百贯的底价被飞速加价到了三千贯的价位上,直到这个时候,竟相蹦起来叫价的速度才算是慢了下来一点,给了徐淼唱名的时间。 “五十六号出价三千贯……” “我出三千五百贯!”徐淼话音未落就又有人蹦了起来,这次发了狠一下就加价五百贯,看意思是准备一下就镇住其他人,把这个凭票给拿下。 “六号出价三千五百贯!三千五百贯了,还有没有人加价了?三千五百贯一次……大家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稀缺的东西,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三千五百贯两次……” “四千!我出四千贯!”这时候有人不干了,红着眼就蹦了起来,举着牌子就大叫到。 “十八号出价四千贯!四千贯了……” 就这么在徐淼的鼓舌如簧之下,反复强调着这张青楼的凭票的珍贵性和稀缺性,再次把这帮家伙给刺激的疯狂了起来。 竞价再次开始飙升,而且一加就是五百贯的朝上飚,片刻功夫就飙到了七千贯。 “六号出价七千贯,这真是令人激动的时刻呀!七千贯了!还有没有比七千贯高的了?七千贯一次……七千贯两次……别怪我没提醒诸位,接下来几个坊的拍卖,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要是没人加价的话那就……”说着他就作势要挥动锣槌去敲锣。 “八千贯!我出八千贯!”这时候又有人脸红脖子粗的跳起来,红着眼举着牌子狂叫到。 场中顿时出现了一片嗡的声音,不参与竞拍这张凭票的那些商贾,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发出了惊叹声。 而那些参与竞拍的家伙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他们都看出来了,徐淼这是在利用他们的心理,故意刺激他们,让他们竞相加价,把价格推高。 但是他们却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僧多粥少的情况,这次民部只放了十来张青楼的凭票,而想要拿到凭票的人却足足三十余个。 这也就意味着拿不到凭票,便有二十余人今后要退出这个行当,如果他们继续暗中经营的话,别说官府不答应了,就算是拿到凭票的这十几家青楼的掌柜也不会答应,他们可是真金白银的掏钱竞拍到的,你不掏钱还想要偷偷做这个买卖,那十几家掌柜就绝对不干。 所以要想不被逼着退出这行当的话,那就必须要拿到一张凭票,要不然的话,他们就没得玩了。 这就造成了他们明知道徐淼在故意推高价格,但是他们却只能硬着头皮抢。 “这可是拍出去一张就少一张,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两张杂货铺拍卖的时候,第二张可是比第一张贵得多! 这行的凭票到后来,价格只能越来越贵,话已至此,大家要量力而行! 八千贯,这位三十八号出价八千贯,还有没有加价的了?八千贯一次……” 一帮家伙恨得牙根直痒痒确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价。 终于又经过一轮的竞价下来,价格被一路推到了一万一千贯,这时候才没有人再继续加价了。 一万贯在这个时代,那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长安城中,能一次性拿出一万贯家底的大户人家,肯定不多,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财力不足的一些家伙也只能干瞪眼了,眼睁睁看着徐淼一脸兴奋的在叫了三遍还有没有人加价之后,抡起锣槌重重的敲在了铜锣上。 而这个时候坐在帷幕后面的李二等人,也都如同傻了一般,特别是戴胄,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当初给青楼凭票定价五百贯 ,是他们经过商量的,认为一张青楼凭票如果情况好的话,最高可能拍出两三千贯的价格就足矣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徐淼的巧舌如簧之下,愣是把一帮参与竞拍的家伙们给忽悠疯了,一个个红着眼的竞相加价,最终居然生生把一张青楼的凭票推高到了一万一千贯的价格,锁定在了这个价格上。 这个价格可是比起底价足足翻了二十多个跟头呀,戴胄的下巴都掉桌子上了,张大嘴巴像傻了一般,想不通徐淼怎么能把这帮家伙给忽悠的如此疯狂。 如果是接下来剩下的青楼凭票都能拍出这个价格,那这次他们民部不知道最后能拍出多少钱呢!戴胄这会儿眼珠子的瞳孔都快变成方的了。 而李二之所以有点傻眼,是他没想到长安城的民间居然积累着如此巨大的财富,一张青楼凭票居然能拍出一万多贯,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不通这些人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一座青楼值得花这么多钱吗? 再想一下朝廷,日子却过得凄惶,想干点啥都捉襟见肘的,而民间一些人为了开一座青楼,居然一掷千金……哦不,是一掷万贯,这还只是一张凭票的价钱,还不带房子、布置以及买姑娘等等的费用。 想到这里,李二就有些愤怒,凭什么这些人如此有钱,而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却总是为钱发愁? 李二这会儿标准就是得了红眼病了,有点仇恨别人比他有钱。 至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也同样心中充满了震撼,别看长孙家现在铁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在大唐多地都开了铁作,买了很多铁矿,进行炼铁。 现在长孙家绝对算是非常有钱了,可是他也没想过开个青楼,一张凭票就有人敢抛出一万多贯,这也刷新了他的三观。 至于房玄龄那就纯属羡慕嫉妒恨了,他虽然不穷,家里面也有生意,可是他可以保证,自己这样的宰执,也绝不可能一下就能调动出上万贯现钱。 而这些开青楼的,居然敢一掷千金,拿出如此多的钱拍下一张青楼的凭票。 当徐淼落锤敲响了铜锣之后,洪亮的锣声响起,声振屋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最后出价一万一千贯的那厮,却忽然间脸色发白,面如死灰。 这家伙现在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了,一万一千贯呀!这可是一万一千贯呀!他怎么刚才敢叫出这样的价格买下这张凭票呢? 这个价格,早就远超出了他之前设定的心理价位,他来的时候,可是下定决心了,最高出价三千贯,了不得不能超过四千贯拿下这张凭票,要是高于四千贯的话,那么他就不能要了。 可是最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疯了一样的加价,那时候仿佛叫价叫出来的钱,根本就不是钱了一般,只想着压别人一头,根本没想过一旦拍下来,他可是要真金白银的给民部拿钱的。 等他叫出一万一千贯的时候,发现没人跟了,他才忽然间意识到,他干了什么事情,一万一千贯呀!他刚才怎么想的?怎么能叫出这个价钱? 可是那时候他后悔却已经晚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再跟了,任凭徐淼在上面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再吱声了,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等锣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一般,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脑子里也变得一片空白。 第八百四十三章 自知之明 徐淼才懒得管这帮人的死活呢!在他看来,这帮人做这种生意,没一个能算是好人,压榨的是女人的身体,靠着女人出卖肉体死命的敛财,坑这帮孙子,他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更不会感觉良心过不去。 所以他才会如此鼓动这帮孙子拼命的竞价,至于最后坑到了谁,那就谁自认倒霉吧! “今天昌乐坊这一场竞拍到此完满结束,本官代表民部,感谢诸位参加这次竞拍!现在休息一下,接下来开始下一场竞拍! 对了,请刚才竞拍到的诸位,到吏员那里登记一下,三天内将钱款交到民部,如果有人反悔的话,之前的规则已经给诸位都说清楚了! 三天之内,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得出城,如若发现你们试图弃拍,打算逃离长安城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话已至此,诸位可以离开了!”徐淼说完之后,又咣的敲了一声铜锣,然后转身便回到了帷幕后面。 李二他们都看着徐淼走进来,急急忙慌的抓起一碗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润了润嗓子,长长的松了口气之后,这才赶忙给李二见礼。 李二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淼,把徐淼看的心里发毛,于是讪笑着给李二拱手说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微臣,难不成微臣今日表现不好吗?还是没有达到陛下的预期呢?” 李二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都不是,朕只是奇怪,你天天都琢磨的是什么事情!为何这些敛财之事,你总是能随手拈来! 难不成你天天都在琢磨怎么赚钱的吗?朕忽然觉得,把你放在武器监,似乎并不是一个合适你的地方,倒是应该把你放在民部去,似乎跟适合你一些! 这样的话,以你陶朱公般的手段,不知道大唐的岁入会不会丰实一些!” 戴胄听罢之后不由得有点汗颜,这不是摆明了说他这个民部尚书不会为朝廷敛财吗?这让戴胄颇有些尴尬。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陛下不要这么想!微臣虽然确实会赚点小钱,但是敛财这件事却和治国并无关系! 微臣这只是小道而已,但是民部行的却是治国之事,两者并不相通! 民部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朝廷敛财,更多的是协助陛下治理天下,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陛下把微臣放在民部的话,就微臣的这些小本事,一门心思的为朝廷敛财,微臣可保证用不了几年,微臣一定能为朝廷聚敛起来大批财富,但是结果恐怕却并非陛下想要的! 要么微臣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陛下那时候一定会砍下微臣的脑袋以谢天下,平息天下百姓的愤怒! 微臣现在还年轻,要是陛下还想用微臣的话,就还望陛下莫要让微臣去民部,微臣还想多活几年呢!嘿嘿!”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戴胄听罢之后,都顿时大笑了起来。 李二想了想之后,也笑了起来,感觉徐淼所言确实有理,这小子精于敛财之道不假,但是要是让他去民部的话,这小子使出他的陶朱公手段,专心给朝廷敛财,朝廷岁入可能确实能大幅提升,但是却极可能是与民争利,最后闹得天怒人怨。 于是李二也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倒还有点自知之明!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就你这猴子一般的性子,去了民部,天知道你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日你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让朕也大开眼界,小小一间青楼妓馆的凭票,你愣是把它拍出上万贯!这也是你的本事! 好了,喝点水润润嗓子,下一场继续吧!” 戴胄这个时候笑着对徐淼拱手道:“徐侯,今日你的本事老夫算是亲眼所见了!老夫实在是自愧不如,也让老夫真的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接下来还望徐侯再接再厉!呵呵!” 这一天下来,徐淼连续主持了四场拍卖,随着他的经验积累,主持拍 卖是越来越顺,一天下来,基本上每一张凭票最后成交价都远超过原来预计的最高成交价许多,最少的也是一倍以上,最多的当然还数那间青楼的成交价。 不过这样的收获,让戴胄嘴都笑歪了,当然李承乾的嘴也都笑歪了,最可怜的就是徐淼,一天下来站在台上手舞足蹈,腿站的抽筋了不说,嗓子也喊哑了。 幸好徐淼只答应替民部客串一天拍卖师,当时还有几个民部选出来的年轻吏员在一旁观摩,一个个刚开始是看的目瞪口呆,后来则看的是热血上头。 他们也把徐淼的套路给学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等着第二天上阵实操一番,展示展示他们的本事。 这几个民部的年轻吏员,大概将会成为大唐的第一代拍卖师,从此搞不好可能会就此在这条路上再不回头了,算是被徐淼彻底给带沟里去了。 整个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并非是每个坊里都开设商铺,其中有二三十个坊因为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勋贵高官的府邸,他们的府邸就基本上占据了一个坊或者是半个坊,怎么可能会允许在他们府门外面开设商铺呢? 所以实际上也只有八十多个坊开放了商铺,此次拍卖各坊的商铺,一共持续了八天的时间,后来的几天时间里,竞拍者似乎从疯狂转为了冷静,拍出的价格开始逐渐恢复理智,没有再轻易出现疯狂的场面。 不过总体来说,拍出的价格,还是要远超原来预计的价格,让民部赚得是盆满钵满,当商铺拍卖完的时候,拍出的钱财数量超出了原来预计的一倍以上,即便是不再拍卖码头,现有已经收取的拍卖的钱财也已经足以支撑此次长安城的环境整治的开销了。 这期间徐家也参与了一些竞拍活动,不过却并未以徐家的名义,而是以一个姓万的商贾的名义参与的竞拍。 徐家最终一共拍下了八间杂货铺的凭票,这八家杂货铺的地点,均匀分布在城中中南部一带,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辖地之中,各有四家。 如果把这八间杂货铺标注在长安城舆图上会发现,正好把长安城基本上给覆盖了,每一间杂货铺都可以辐射到周围几个坊,虽然有些百姓如果想要去徐家的杂货铺采购,要出自己的坊,但是却也不需要走太远,出坊之后,也就是一刻钟之内便可以走到附近的徐记杂货铺。 不过真正知道这是徐家生意的人却极少,因为这几间杂货铺,都是挂名在一个万姓的年轻商贾名下。 而这个年轻的万姓商人,却是徐家万管家的一个远房族侄,在老万投入徐家,成为徐家的大管家之后,稳定下来老万便又娶了一个老婆,还娶了一个小妾,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现在他老婆和小妾,各给老万生了一个孩子,一男一女倒是让老万非常满足。 老万在徐家安定下来之后,便给老家的族人写了一封信,告知了族中长辈他的近况。 虽然老万家的族中长辈,听说老万卖身到一个勋贵之家为奴,感到很不满意,觉得万成年即便是寒门出身,考取功名无望,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也不应该卖身为奴,这实在是丢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即便是老万说他混的很不错,但是族中的人还是觉得瞧不起他,不肯和他来往。 第八百四十四章 万记杂货铺 倒是老万当年在家乡时候,一个远房的族人和他关系交情莫逆,听说之后,并未瞧不起老万,正好他家的大儿子在家乡做点小买卖,于是索性便让长子到了京城投奔了老万,看看能不能借着老万的关系在长安城立足。 老万这个远房族侄到了京城之后,老万将其介绍给了徐淼,徐淼考校了一下老万的这个族侄,发现这是个很精明的年轻人,在经商之事上颇有一些想法,有些想法甚至是相当朝前的,连徐淼听了都有点惊讶。 于是徐淼便起了爱才之心,并未将其收入徐家,成为徐家的管事,而是支持他自立门户,给他在西市租店,开了一家杂货铺,先练练手。 老万这个远房族侄,名叫万勇,在徐淼的栽培和支持之下,短短两年时间,便在西市那边混的风生水起,把杂货铺的生意经营的相当红火。 万记杂货铺现如今在西市之中,已经成为了一家响当当的字号,以货物品种齐全,质量好而且价格公道著称。 而且万记杂货铺的经营方式也和其它杂货铺有所不同,经常搞一些促销活动,很吸引顾客的眼球,很快就积累起了大批的回头客。 长安城之中很多中低层的家庭,到了西市的时候,都喜欢去万记杂货铺之中转转,有时候本来不打算买什么东西,但是到了万记杂货铺之后,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还有一些刺激消费的手段,总是忍不住要买点东西。 故此万记杂货铺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在西市之中,成了最大的一家杂货铺。 这么一来西市之中原来的一些杂货铺老店,生意被他抢走了不少,为此这些掌柜对万记杂货铺很是不满,他们先是暗中打听这万勇背后有没有靠山,但是打听来打听去,没打听到他背后有谁撑腰。 于是这些掌柜胆气顿时就壮了起来,他们作为长安城的老生意人了,谁在长安城没点关系,这么一个外来的,一到这里就如此嚣张的枪他们的生意,这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吧! 几家受影响比较大的杂货铺掌柜,私下里一商量,对了一笔钱,在长安城雇了一帮泼皮,让他们去万记杂货铺闹事。 一帮泼皮哪知厉害,虽然领头的也不是傻子,私下里也先打听了一下万记杂货铺有没有靠山,但是打听过之后没听说这万记有啥靠山,于是这才接了这个买卖。 这帮泼皮选了个日子,也就是在前些日子,之前的长安县令因为豆卢家的案子被革职流放之后,这些泼皮跑到了万记开始找闹事,三言两语之后,便把万记杂货铺给砸了个稀巴烂。 但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万记被砸的当天,长安县捕快们就倾巢而出,当晚就把这帮泼皮一个不剩抓了个干净,都送入了大牢之中。 为首的那个泼皮头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觉得这次可能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可是这时候也为时晚矣。 一帮泼皮被转入大牢之后,连夜便被新任的长安县令提审,开始泼皮们还讲规矩,咬着牙不肯供出谁指使他们打砸万记杂货铺的,但是新任的长安县令一点都没对他们客气,当场便将他们拉下去上刑。 原本泼皮们以为他们和长安县的衙役们颇有点交情,以为不会对他们下死手,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长安县的这些衙役这次像是老婆被他们糟蹋了一般,拉到地牢里就对他们下了死手。 大牢之中的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都给这帮泼皮用上了,一时间长安县衙的大牢之中是鬼哭狼嚎,把那些泼皮给收拾的是哭爹喊娘、屎尿横流。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就算是这些泼皮再怎么嘴硬,也架不住如此朝死里收拾他们的酷刑,于是那个泼皮头子当晚就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县衙的捕快便拿着县令签发的缉捕文书在西市开市的同时,就冲入西市,将几家西市有名的杂货铺的掌柜都给拿下,拖死狗一般的将他 们拖回到了长安县衙。 当然第一个抓的就是那个在中间给他们牵线的牙人,将他们抓回长安县衙之后,一番审问下来,几个人都抵死不认,于是便也被拉到了牢里尝了一遍酷刑,再和那个泼皮头子一对质,几个掌柜和那个牵线的牙人就都招了。 结果是几家杂货铺掌柜,都又挨了一顿板子,在他们的靠山出面斡旋之下,每家都课以重罚,并且照价赔偿万记杂货铺的所有损失。 这么做虽然保住了几家杂货铺的掌柜,给了他们背后靠山面子,没给他们定一个雇凶行凶,毁人财货的罪名,免去了蹲大牢或者流放,但是在金钱上却让他们损失惨重,两家底子薄点的杂货铺当场就宣告破产,把铺面都赔给了万记,卷铺盖滚出了长安城。 至于那些泼皮,就更惨了,抄了他们的家,举家流放到了北方,正好那边现在大唐占领了关外,把大批原数突厥人的肥沃土地分给了大唐的将士,需要人去种地,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开拓者。 这件事发生之后,几家杂货铺的靠山也都私下里打听万记背后到底是谁给他撑腰的,这一打听之后,差点把这些杂货铺的靠山给吓尿了。 因为据传这次万记出事之后,尉迟家、程家、秦家、李勣家等好几家朝中大佬家的管家都给长安县令打了招呼,甚至于杜家也给长安县打招呼,长安县县令都弄不清楚这万记背后到底是谁家撑腰。 这么几家大佬打招呼,长安县令八个胆子都不敢不管,所以才下了重手,惩治了找事的几家杂货铺和那帮泼皮。 几家杂货铺的掌柜听说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以前根本没打听出来,万记背后居然靠山这么多,还都如此之牛逼,他们居然找泼皮把万记的店给砸了,这简直就是给阎王爷拜年活腻味了。 所以自此之后,万记杂货铺就再无人敢招惹了,在西市的店面扩大了许多不说,这年纪轻轻的万勇,也在行里一鸣惊人,成为了这个行业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了。 此次万勇出面,在长安城之中连拍下了八个坊里的杂货铺的凭票,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将在长安城铺开他的生意,再开八间万记杂货铺。 但凡是万勇参与竞拍的杂货铺凭票,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敢和他竞争,只有一些不知根底的人开始的时候会和万勇杠一阵子,但是财力却让他们根本无力和万记竞争,让万勇轻松拿下了八张杂货铺的凭票。 不过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这万记杂货铺背后的真正操控者是谁。 在商铺拍卖结束之后,旋即就开始了拍卖长安城河渠之中的码头建造使用权,虽然民部已经筹措到了足够的资金,但是既然之前已经挂牌公示了,说过要拍卖长安城的河渠的码头使用权,这件事便不能食言了。 于是码头的使用权拍卖还是如期举行了。 这次码头使用权拍卖才是此次拍卖的重头戏,有点头脑的巨商大贾以及勋贵大佬们谁不知道,此次长安城河渠疏浚之后,河道将会挖深拓宽,并且从渭水之中引入更多的水量,使得这些河渠恢复水运的能力。 而水运的成本比起陆运的成本要低得多,这个道理是个人就明白。 第八百四十五章 又被发现了 疏浚之后,船只便可以从渭水直接进出长安城,把货物送到城中各处,免去了长途陆运的成本。 但是想要在运送货物那就需要码头,有了码头才能实现船只的停靠装卸货物,所以码头就成了一个赚钱的买卖。 有实力的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摩拳擦掌,准备出手拍下一座码头,这样的话,除了自家生意装运货物方便之外,别人停靠码头装卸货物也会是一比不菲的收入,更重要的是码头还有延伸出来的生意。 那就是许多商贾的货物,要提前运至码头存放,亦或是卸货之后,临时在码头存放,在码头周围再建几座仓房,用来存放货物,又是一笔收入。 甚至于在码头还可以开一间酒馆,供等船的客人歇脚吃饭,开一间客栈也是不错的生意,这背后的利益相当不小,故此很受一些商贾的关注。 而且这次朝廷难得准许私人承建码头,并且拥有三十年的使用权,也就是说三十年之内,这座码头就是私人的,三十年后才归官府所有,这三十年下来,如果经营得好的话,可以养活一大家族都没问题。 但是码头的数量却并不是很多,民部一共只在城中几条河渠上规划了十二座码头,也就意味着这些码头竞争会非常激烈,而且码头的起拍价也不低,根据地理位置的不同,底价也不尽相同。 就比如永安渠、清明渠和龙首渠靠近西市东市的几座码头,底价就都在三千贯,其余的码头底价也在一千五百贯到两千贯。 这还仅仅只是底价,实际想要拍得这些码头的建造使用权,最终拍卖的价格绝对不是这个价,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竞争会如何惨烈,最终能拿下心仪的码头,要付出多少代价。 李二对于码头的拍卖也很上心,他在当初同意徐淼提出的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抱太大的希望,认为民部制定的底价其实也差不多了,但是在经历了前期商铺拍卖之后,他现在发现,大唐民间的财富绝不可小觑,这码头拍卖的价格,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李二便怀着期待,希望看看这些码头最终能拍出多少钱。 这时候的李二,也对于兴商这件事,有了更大的态度转变,因为仅仅从这次拍卖商铺上他发现,商业确实可以给大唐带来巨大的好处。 拍卖的这几天,李二时不时的会来一次白龙鱼服,跑到拍卖现场去看热闹,朝中几个大臣也时常会被逮住陪他一起去看热闹。 当然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徐淼,也不可能躲在家里享清闲,只要李二去民部的拍卖场看热闹,必会派人去把徐淼从家里或者是武器监衙门之中掏出来,命他随行。 徐淼横竖也躲不过,于是便也欣然跟随一起去看热闹,其中一次就正好碰到万记杂货铺的掌柜万勇参与竞拍一间杂货铺。 当万勇举牌之后,没多久其他一些经营杂货铺的商贾便纷纷停止了举牌和万记竞拍,很显然不太愿意正面得罪万记,结果万记以较低的价格拍得了这张凭票。 虽然价格还是超出了底价不少,但是比起其它那些杂货铺的凭票拍出的价格要低了一截。 这样的结果让其他几个大佬多少有点失望,但是李二却斜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淼,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徐淼也看到了李二的这副表情,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心知自己玩儿的那些花活,虽然瞒住了大部分人,但是却估计是没能瞒得住李二。 李二现在百骑司的势力无孔不入,徐家存在百骑司的眼线这一点徐淼很清楚,估计很多勋贵家里,也都会有百骑司的眼线,这些眼线不见得能触及他们这些勋贵家的核心利益,但是却也可以起到监视勋贵的作用。 徐淼对于自家之中存在百骑司眼线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却从未试图将眼线挖出来,而是选择了泰然处之。 而万勇和他的管家万成年的关系,虽然属于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显然 没能瞒得住百骑司,李二极可能是已经通过百骑司,了解到了现在长安城西市之中万记杂货铺和徐淼之间的关系。 所以李二才会侧脸看着徐淼冷笑了一声,让徐淼顿时屁股上像是扎了一下一般,只能强作镇定,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拍卖结束之后,李二回宫路上,其他几个大佬都被遣散,但是李二却把徐淼给留了下来,命徐淼上他的马车。 徐淼陪着笑脸:“陛下,微臣何德何能,敢和陛下同车,陛下太抬举微臣了,这要是让朝中的言官知道,少不得又要弹劾微臣是个幸臣了!” “废话不少,给朕上来!朕有话问你!” 徐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二的马车,幸好李二的马车是徐淼送给他的那辆外观普通的四轮马车,李二专门用来乘坐微服出宫用的。 现如今这种四轮马车,已经开始风靡长安城了,徐家专门在木工作坊之外,又开了一间专门生产四轮马车的车行。 当初他送给李二了一辆四轮马车的底盘,李二命掖廷局接收之后,找了能工巧匠打造了马车的车厢,装饰的十分豪华,不但运用了大量的雕工,上面雕上许多条龙纹,而且还贴了金箔,把这辆御用的四轮马车装饰的金碧辉煌,上面还镶嵌了许多各类宝石,装饰的异常奢华。 李二本身就是个很烧包的性格,马车做好之后,前些时候他召集大臣去城南的皇家猎场行猎,便得意洋洋的乘坐了这辆新式的豪华四轮马车,作为他的御用马车出行。 这样一来,四轮马车也就落入到了所有大臣的眼中,成为了大臣们追捧的对象。 李二为了显摆,还一路上不断的命一些大臣上车,借口和大臣们聊一些朝务,以此来向这些臣下显摆他的这辆新马车的优越性。 乘坐过这辆豪华的四轮马车之后,大臣们也都体验到了这辆马车的优越性,于是便立即想到,似乎徐淼那小子也乘坐过这样的四轮马车,只是外观比较低调,没有这么奢华罢了。 于是当尝试过这种四轮马车的舒适性之后,不少勋贵和大臣便纷纷派人到徐家求购这种四轮马车。 可是就这样一件小事,李二却被搞得很郁闷,因为当魏征看到这辆制造精良装饰奢华的御用马车之后,当即便原地爆炸了。 早朝上魏征在大殿上当着大批朝臣的面,引经据典以李二太过奢侈为由,把李二喷了个体无完肤,只差把李二直接骂为昏君了。 而且他还查了很多古籍,称四轮马车不符合礼制,要求李二不能再用这种违反礼制的四轮马车。 徐淼听说李二在大殿上被魏征喷的脸都绿了,几次都想要爆发,但是最后都强行压下了怒火,当天君臣不欢而散,李二气的散朝都没说,便拂袖而去。 第八百四十六章 默守陈规的魏征 这已经不是魏征第一次在大殿上当着众臣的面喷李二了,李二之前不知道谁给他进献了一只非常听话的鹞鹰,深得李二的喜爱,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偶尔还带到了朝堂上,结果被魏征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于是魏征便给李二上书,把李二给猛喷了一顿,说李二这是玩物丧志,如此下去乃是亡国之照云云,把李二给怼的够呛。 李二之后便不再把那只鹞鹰带上朝堂,只是私下里继续养着玩儿。 又一次魏征和一众大臣入宫觐见李二,李二正在逗弄那只鹞鹰,忽然间看到魏征和一众大臣入宫见他,吓了一跳,生怕魏征看到他正在玩儿鹰,于是情急之下一把就将小小的鹞鹰给塞入了怀里。 谁知道魏征早已看到李二的动作,也没有当场点破,可是却站在李二面前,滔滔不绝东拉西扯的对着李二来了一场罗里吧嗦的长篇大论。 李二虽然心中急得要死,但是也不便打断魏征的屁话,更不便从怀里再把鹞鹰给掏出来,结果等魏征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告退之后,李二把鹞鹰从怀里掏出来却发现,他心爱的鹞鹰已经被活活闷死了。 这件事被记录了下来,并且传到了后世,成了李二害怕魏征的一个典型案例,被传颂了一千多年。 现在又因为这辆四轮马车,被魏征再次引经据典的猛喷一通,可把李二给气坏了,据徐淼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李二退朝之后,回到后面的寝宫之中,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宝还有花瓶果盘都给摔了,破口大骂魏征是个田舍郎,老不死的老匹夫,还声称一定要宰了这个老混账。 后来还是长孙皇后听闻消息赶到李二的寝宫,经过一番劝解之后,安抚住了李二,也保住了魏征的狗头。 在这件事上,徐淼无条件站在李二这边,因为作为一国之君,享受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算是后世的总统和国家元首,他们的座驾也都各个都是价值不菲的防弹车,而且都是私人订制,更何况在这个时代。 李二身为一国之君,总不能让他坐一辆破旧的驴车吧!一国之君就要有国家元首的气派才行,说不好听,皇帝就是一个国家的面子! 现如今李二被胡族们奉为天可汗,不过坐了一辆舒服点,装饰奢华点的四轮马车,就被魏征这个老匹夫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喷成了筛子,这个老喷子也不给皇帝一点面子,确实是太过分了。 最让徐淼不爽的是魏征的顽固和抱残守缺的思想,不接受任何新鲜的东西,一看马车多了两个轮子,就认为这是逾制,你特喵的以前有钱人想坐四轮马车,得坐的成呀! 礼制的制定,不也是根据当时生产力和实际情况制定的礼制吗?那时候得有四轮马车才行呀! 你特喵的抱住一部周礼,来抨击四轮马车,周朝的时候,大家伙还都没裤子穿呢!你特喵的咋不也别穿裤子呀!大冬天一帮大臣趴在地上的时候,风一吹,从后面看都露出一片光腚,而且都屁股蛋都冻得铁青,也没见你魏征现在也不穿裤子呀! 再有以前没有水车,现在小爷把水车给造出来了,你丫为何不抨击水车不合礼制,要求天下不得使用水车呢? 小爷弄出来的后世的桌椅,坐着舒服,你魏征家里不照样也用上了这种桌椅吗?也没见你把家里的新式桌椅砍了当劈柴烧。 现在小爷费劲巴拉的把乘坐舒适性、载货性能更好的四轮马车搞出来了,你丫就跳出来喷这东西不合礼制,这不是标准的双标吗? 徐淼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差点要求参加早朝,去大殿上和魏征对喷一场,把这条双标老狗给当场喷趴下,让他也尝尝喷子的威力。 后来想想徐淼又怂了,因为和魏征斗,虽然他没输过,可是却还是有点怵这个倔老头,因为这个老头不是一个奸臣,而是一个基本上堪称完美无私的忠良之臣,和他斗的时候,徐淼总是有些心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徐淼后来又怂了,便没敢为李二出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跳出来为李二出头的话,那么一定屁股上会被打上一个硕大的媚上的戳,成为所有人口伐笔诛的奸臣。 虽然他真的不在意史书上会怎么写他,后世人会如何评价他,但是起码活着的时候,他还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媚上的小人,这样的话,家里人也跟着他丢人。 所以徐淼也就没有为李二出头,但是却让王老五开了一间专门制造四轮马车的车行,开始正式销售四轮马车。 不管魏征乐不乐意,看得惯看不惯,他都无权阻碍时代的发展,或者是他徐淼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新的事物,四轮马车的优越性在哪儿放着,不是他不喜欢就可以阻挡的。 所以很快徐家的马车制造作坊订单就接了一大堆,现在可以说忙的是热火朝天,工匠们日夜加班加点的赶造四轮马车,而且还是供不应求。 现如今长安城的大街上已经跑了几十辆四轮马车了,所以李二有时候坐着另外徐淼送他的这辆普通版的四轮马车出去遛街,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因为徐淼自己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现在出门坐的也是徐记生产的四轮马车,上面不过是打上了他们家的标记罢了。 不过让徐淼颇为恼火的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专利法可言,徐记的四轮马车一经上市,市面上便立即有专门打造马车的同行开始进行仿制,并且也迅速的推到了市场上。 这让徐淼非常不爽,这是赤果果的剽窃他人的劳动成果,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法不禁止便无法追究这些同行的责任,到官府报官官府都无法可依,也拿那些人没有一点办法。 四轮马车最关键的技术其实就是前轮转向机构,但是那种转向机构制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看过了之后,便可以轻松仿制出来,根本没有什么技术门槛可言。 之所以中国历史上始终没有出现四轮马车,最关键的就是没人想起来这种转向机构,实际上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原理,只是没人想到而已。 徐记四轮马车其实真正的黑科技,并不在转向机构上,而是在车厢和车架的连接机构,也就是弹簧减震。 徐记的四轮马车主要生产的是厢车,也就是乘坐人的马车,装了减震弹簧的马车乘坐舒适性提升了很多,这是别人无法仿制的。 因为这种弹簧钢是徐家的铁作,花费了长时间的精力,在一帮炼铁工匠高手的一起努力之下,加上徐淼不断提出一些热处理的建议,通过长时间的试验,找到了合适的热处理方法才制造出来的。 这是徐家铁作的核心机密,绝不外传的那种,可以算是徐家最高机密之一,长孙无忌都眼馋得要死,私下里让长孙冲找徐淼,想把这个弹簧钢的冶炼方法花重金买走。 但是徐淼在这件事上却没有答应长孙家的要求,因为有些东西可以分享,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能分享,这种方法是他徐家铁作今后的看门绝活,也是徐家铁作赖以生存的根本,绝不是花点钱就可以与人分享的。 第八百四十七章 新合伙人 不过徐淼也没有像长孙家那样,有钱之后,就到处买铁矿,建立大量的冶铁作坊,就是不想和长孙家的生意发生正面冲突,他家的铁作今后要走的是差异化路线,属于是深加工,以铁炼钢,走高端路线。 徐淼从未告诉过其他人,他家的铁作现如今用的是灌钢法炼制而成,而且方式用的还是历史上明末时期的灌钢法,也就是灌钢法的进化版,后世也称之为苏钢法,可以较为精准的获得含碳量不同的钢材。 徐家制作的车辆减震用的弹簧钢,其实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加上长期不断反复试验才摸索出来的热处理方式所得。 所以徐家铁作现如今所出的钢材,在市场上是标准的抢手货,连长孙家也采购用来制作刀剑之用,作为夹钢之中的硬钢使用,打造出来的刀剑质量更佳,而且比起以前他们所用的百炼钢锻造刀剑的方法要简单,成品质量更为稳定。 长孙家对于徐淼手中炼钢的方法很是眼馋,但是眼馋归眼馋,徐淼没有抢他们长孙家的生意,他们也不好意思强迫徐淼交出他们徐家的秘方。 这才是眼下长孙家和徐家之间没有因为钢铁方面的生意发生冲突的原因,大家某种程度上还形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有钱大家赚,要是为了这件事双方撕破脸的话,长孙无忌也知道,徐淼这小子坏主意太多,说不定对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他们长孙家还会得不偿失。 从拍卖现场出来之后,李二让徐淼上他的马车,徐淼不情不愿的爬了上去,好在四轮马车之中比较宽敞,徐淼可以坐在李二对面,要不然的话,在以前那种马车之中,徐淼就只能跪坐在车厢里了。 李二吩咐一声马车行走了起来,坐在车厢里打量了徐淼一番,冷笑一声道:“臭小子,那万记杂货铺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朕交代吗?” 徐淼垮着脸说道:“陛下心如明镜,洞察秋毫,既然都知道了,微臣还有何可交代的呢?” “那朕问你,明明谁也没有不许你徐家做生意,你放着自己的名号不用,为何还要另外扶植起来一个万记呢?”李二接着问道,很显然李二对徐淼的这种做法很不理解。 徐淼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也知道,微臣的主意比较多,隔三差五的就蹦出来点新想法,总是能鼓捣出一些好东西! 现如今徐家的买卖已经很是不小了,长安城上上下下都已经颇有些眼红了! 人这种东西,最不怕看到的就是别人过得比他不好,那样的话他可以同情你,甚至是怜悯你!亦或是可以鄙视你! 但是唯有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别人比他过得更好,比他更有钱! 微臣这几年开了不少工坊商铺,着实赚了一些钱! 虽然这些钱微臣赚得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可是依旧觉得心中不安! 所以微臣才会扶植万记,分出一些生意,省的别人总觉得微臣赚钱赚得太狠! 但是万记其实并非是微臣自己的,只是参股而已,对于金钱来说,微臣其实欲望并不是很大,非要赚得富甲天下,亦或是富可敌国! 因为微臣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猪吃的太壮,就离被杀了吃肉不远了!太多的钱对微臣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倒还可能是祸根!” 李二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你是在担心朕会有朝一日,看你赚钱赚得太多,夺了你的家产?哼!你以为朕就这点心胸吗?” 徐淼却神色严肃的摇头道:“陛下误会了,陛下的胸怀微臣自然心知肚明,以陛下的心胸,断不会因为微臣赚钱太多就眼红的! 但是微臣却不敢保证,微臣有朝一日留下偌大的家业,未来百年之后,微臣的子孙不再受到隆宠,会不会就成为一头肥猪! 所以微臣想要试着把生意散开,尝试着和别人合作,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香火,就算是有朝一日微臣的子孙是个败家子, 把家给败光了,起码有这些香火,也不至于饿肚子! 万记就是微臣的一个试验品,那个万勇,微臣观察之后,认为是个可以扶植的商人,此人重情义,而且极为守信,索性杂货铺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于是便扶植他另起炉灶,而我则只是与之合作!” 李二听罢之后,便明白了徐淼的想法,徐淼虽然没把话明说,但是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李二胸怀宽广不假,但是他却不敢保证今后他李二的子孙也都像他一样胸怀宽广,一旦有朝一日未来的皇帝不再宠着徐淼的子孙了,徐家那时候赚钱赚成了一头庞然大物,那么他也不可能保证未来他的继承者们会不眼红。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也是他子孙的天下,他深知皇权有多大,只要皇权没有旁落,那么皇帝便可以对于这个天下任何人予取予夺。 徐淼现在能考虑到这一点,未雨绸缪,让他都有些佩服了,徐淼年纪轻轻,却把不少事情看的很透彻,虽然脾气臭,但是却在朝中游刃有余,总能逢凶化吉。 这虽然和他偏袒徐淼有关,但是同时也充分说明了徐淼是个聪明人,通过各种方式,拉了一批盟友,总是能在他遭到攻击的时候,有人能替他出头。 而且徐淼小小年纪,能看的这么远,把子孙后代的事情也已经提前做了考虑,这是相当难得的。 像他这样年纪的同辈们,不少勋贵子弟还活的浑浑噩噩,根本没有什么长远的考虑,而徐淼却已经想的这么远了。 但是李二却并未因此就放过徐淼,冷笑一声道:“那朕想知道,这万记除了你和那个姓万的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徐淼脸皮不由得一僵,再看在一旁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李承乾,小脸一下就变了。 这时候他们两个要还猜不出李二已经彻底知道了事实的话,那么他们两个就真把李二当傻子了。 于是李承乾紧张的有点哆嗦,从一旁座位上弓腰站起来,噗通就跪在了李二面前,随着马车晃动,李承乾小脸煞白,结巴着说道:“父父父皇,儿臣……儿臣……儿臣也参与了,此事未经父皇同意,还请父皇责罚!” 李二斜着眼扫了一眼李承乾,对李承乾问道:“那你一共出了多少钱?” 李承乾苦着脸,小声答道:“也没多少,也就……也就两千贯……” 李二一瞪眼,对李承乾喝问道:“那你这两千贯都从何而来?” 李承乾有点心慌,战战兢兢的答道:“这几年儿臣的例份,儿臣省了一些,另外……另外……儿臣,儿臣把有些没用的东西给……给……就凑了两千贯!” 李二一听眼就瞪大了,厉声问道:“你都把什么给卖了?” 李承乾小脸绷得紧紧的,结巴着答道:“也就……也就是儿臣生日的时候,一些……一些人送儿臣的小东西,两张弓……还有……还有几块玉佩……还有……两柄刀剑……也没什么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被坑的李承乾 李二有点哭笑不得,堂堂太子,为了入伙做生意,居然偷偷的卖掉勋贵朝臣们送给他的礼物凑钱,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混账,你都把那些东西卖给谁了?”李二顿时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李承乾喝问道。 李承乾没敢出声,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徐淼一眼。 徐淼一看得了,这事儿包不住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也从座位上挪下来,跪在了李承乾身边,讪笑着说道: “那个……陛下息怒!嘿嘿!微臣只是拿去抵押,等太子分红以后,还是会还给太子的!” 李二听了之后气的直翻白眼,他就猜出那些东西肯定是被徐淼这个奸商给骗去了,李承乾过生日勋贵们送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千金? 而李承乾常年生活在宫中,很少在市面上走动,根本不知道一些东西的价值,绝对是被徐淼这小子看上之后,用低价给李承乾忽悠走了,只给李承乾抵账了两千贯,真是个黑了心的臭小子。 李二是个人精,气的抬手就抽了徐淼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这个黑了心的混账东西,居然都骗到承乾头上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好,身为太子侍读,居然连太子都敢骗! 你说怎么办吧?朕该如何处置你这个混账东西?” 徐淼挨了一巴掌之后,揉着后脑勺,心中暗自腹诽,暗骂李二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精明了,这都被他给发现了,这下不好办了。 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陛下误会了!微臣怎会骗太子殿下呢?微臣都说了,只是暂时放在我那儿玩儿玩儿罢了,回头万记赚钱分账之后,微臣自会还给太子的!您可不要乱说呀!微臣承受不起!” 李承乾一听,就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徐淼,接着小脸就变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要不是李二在场的话,估计这家伙当场就扑过去和徐淼拼命了。 李二也懒得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冷哼一声问道:“你那么多生意,哪一样不比这杂货铺赚钱?为何却只让承乾参与杂货铺呢?你是何居心?” 徐淼一听就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陛下!您看不起杂货铺的赚钱能力吗? 微臣可是毫无私心呀!这杂货铺的买卖如果做好的话,那么可不是赚得小钱!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一旦运作好的话,必将日进斗金!陛下怎么能瞧不起杂货铺呢? 微臣可以保证,只要那万掌柜按照微臣的办法,必将把这杂货铺经营成长安城最赚钱的买卖! 如若不赚钱的话,微臣愿意双倍奉还太子殿下的股本,还把他当初抵押在微臣那里的东西都还给太子!” 李二听罢之后,一脸的怀疑之色,看着徐淼警惕的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招了?小小杂货铺能赚多少钱?” 徐淼正色说道:“陛下可敢和微臣打个赌吗?微臣如果半年之内,让太子殿下的本钱回不了本的话,微臣愿意把这颗人头送给陛下,让陛下当球踢! 但是如果陛下输了的话,微臣只有一个要求,今后陛下不能动不动就抽微臣的后脑勺,踢微臣的屁股! 微臣现在已经是及冠之年了!不是小孩子了!陛下不能动不动就这么揍我!” 李二一听,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好吧,这个赌朕给你打了!你若输了的话,朕也不要你的脑袋当球踢,就你这个脑袋,还是留着给朕多想点好主意吧! 要是你输了的话,自到宗人府去领三十板子,一板子都不能少! 朕若如果输了的话,那就以后不再揍你了!” “好!一言为定,陛下金口玉言,言出法随,不可食言!”徐淼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李二看着徐淼,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喜欢跟人打赌,打赌从未输过,看来这次应该也不会输,他倒是很想看看,不过就是一个杂货铺,这 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看这小子把话说的满满的,称什么杂货铺以后必将是最赚钱的买卖,他怎么也想不通,杂货铺能赚多少钱。 所以他便应下了这场赌局,他倒要看看,徐淼能不能如同他所吹嘘的那样,把杂货铺给做成一个很赚钱的买卖。 于是他冷着脸说道:“你可以滚下去了!看见你小子朕就生气!” 在李二的吩咐下,马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徐淼就从车上蹦了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李二的马车,心中腹诽了一句土鳖,你哪儿知道综合性大型商场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连锁超市是什么!居然敢小看杂货铺!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土鳖。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李承乾忽然间也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即马车便启动朝前驶去。 李承乾站在路边微微欠身恭送走了他老爹,扭过头就瞪着眼看着徐淼。 徐淼有嗲心虚,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天,对李承乾干笑着说道:“那个……今儿个天气不错!哈哈!” 当他抬头看天的时候,却发现这会儿长安城的上空灰蒙蒙的,不见太阳,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虽然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不过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天气,于是徐淼的脸皮一僵。 这时候李承乾已经张牙舞爪的朝着徐淼扑了过来,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你个徐淼,你居然敢骗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徐淼一边招架,一边嘴硬道:“你想得美!当初是你自己开的价,又不是我给你开的价!是你死乞白赖的拉着我,非要卖给我的!我连价都没给你砍!现在你觉得亏了,想要让我退给你,门都没有!” 李承乾瞪着眼都气的结巴了:“你……我……那我当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你明知我要的低了,就是……就是坑我!” “切!你不懂哪能怪我吗?是我给你开的价吗?做生意要讲诚信,你身为……那个……未来将是……那个……岂能出尔反尔? 就算你不是那个,君子必要一言九鼎,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读到那什么肚子里了吗?这件事如若让人知道,我看你还怎么有脸! 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想当东西的时候,先打听好价钱再说!不退!打死都不退!”徐淼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不敢说出太子和皇上两个字。 徐淼把李承乾怼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的瞪着徐淼,但是好像又觉得徐淼所言有理,好像这件事确实怪不得徐淼,当时徐淼拉他入伙的时候,他确实没钱,于是便主动拿出了他的藏货要卖给徐淼。 徐淼当时好像是不想要,对他的藏货似乎是不屑一顾,一脸嫌弃的样子,是他死活要把那些东西塞给徐淼抵两千贯的。 所以想了好一阵子,好像也没找出徐淼的毛病,最后只能气的小脸铁青,指了指徐淼,然后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徐淼立即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哈哈笑着便回了自己的马车,一声令下,打马回府。 和李承乾交易的这一次,他算是发财了,李承乾的那些东西,他早就垂涎三尺了,以前张嘴向李承乾要过,但是那家伙像个守财奴一般的死活不给。 他最初还是用多层折叠锻打大马钢条从李承乾哪儿换了一把小刀,但是这次李承乾主动提出来想和他合伙做生意,让他给找个生意入股,也赚点零花钱。 因为宫中以前内府的钱不够花,母后执掌后宫,给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每个月发的例份都不算多,说实在的存不了多少钱。 而徐淼是个大财主,朝中勋贵子弟不少人都比他这个堂堂太子有钱,而且他还听说太上皇的那些皇子公主们私下里都有生意,一个个都肥的流油,所以便开始动起了脑筋。 第八百四十九章 愚蠢的农夫 最后李承乾就想起来了徐淼,他知道母后执掌着后宫,前几年因为开支太大,后宫之中入不敷出,于是便让徐淼帮忙想办法。 后来徐淼便和皇家合伙做了几门生意,包括砖窑、水泥窑等等,着实让皇家赚了不少钱,内帑也随之充足了起来,现在他母后在花钱的事情上,已经不用再像父皇刚登基那一两年那么小心谨慎了。 于是李承乾便也想要和徐淼合伙做一门生意,让徐淼帮他捞点钱花,于是徐淼便提出让他参股万记杂货铺,让他出资两千贯,占两成干股,以后杂货铺赚钱了,给他分红。 李承乾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杂货铺有什么钱途?对此很是不屑,但是徐淼却告诉他,万记杂货铺今后必将成为长安城的翘楚,日进斗金也不是梦,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他现在不参股,那以后别说没给他机会。 李承乾知道徐淼陶朱公的本事,徐淼要想让什么生意做大,那有使不完的手段,只要他想让万记杂货铺成为长安城的翘楚,那就肯定没问题。 于是李承乾便热络了起来,答应参股万记杂货铺! 可是徐淼答应了之后,李承乾却又发愁了,因为他是个穷太子,拿出几百贯钱挤挤的话还问题不大,一下让他拿出两千贯钱,他就真的是拿不出来了。 于是徐淼拐弯抹角的便引导李承乾,提醒他,他可是有不少藏货的,那些零碎东西能换点钱,凑出来两千贯没问题。 李承乾从小生在秦王府之中,就对钱没啥概念可言,后来当了太子,跟没机会出宫,去市面上经常走走看看,了解了解市面上各种商品的行情,所以对于他收到的很多礼物实际价值一无所知。 李承乾身为太子,也不好意思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找人换钱,一看徐淼这不是现成的吗,于是便掏出一堆东西,一股脑堆在徐淼面前,说要抵两千贯钱。 徐淼当时心里面就乐开花了,一看就知道李承乾是个大凯子,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的那些东西价值几何。 两柄刀剑,都是百炼精钢打造而成,镶金嵌银装饰的还非常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随便一柄几百贯就是起步价。 两张弓都是出自当下制弓高手高手高高手所作,他们所制的弓,千金难求,李承乾却不知其贵重,以为不值钱,拿出来抵账。 至于玉牌之类的东西,都是堪称极品的羊脂白玉,随随便便一块玉牌,值个几百贯都跟玩儿一样。 最可贵的是一套茶具,乃是越州烧制的青瓷,出自名家之手,器形典雅、釉色清澈碧绿,如冰似玉,乃是贡品,市面上根本没有,再多钱也买不到,就这一套越州窑名家所做的青瓷茶具,说它价值几百贯就没一点问题,问题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来。 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的价值起码数千贯之多,实际价值超出两千贯几倍,可是却被李承乾死乞白赖的赖着徐淼,非要塞给徐淼。 而徐淼当时还一脸的嫌弃,“不情不愿”的接受了李承乾的要求,给他抵了两千贯钱,拿回家之后,徐淼就在家笑疯了,赶紧便将那些东西收入到了徐家的库房之中,作为了徐家的迷藏,轻易不会再示人了。 但是今天却被狡猾的李二给揭破了,李承乾才意识到他上当了,现在反悔想要追回去,那怎么可能,到了他徐淼的口袋里,还想要再追回去,门都没有! 当民部的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原计划筹措的二十万贯专项整治长安城环境卫生的款项也彻底筹齐,而且是超额完成了目标,不但超额完成了目标,而且还超出了预定目标一倍多。 也就是说仅仅是拍卖商铺和码头,民部就足足筹措到了近五十万贯的钱财,把戴胄的嘴都给笑歪了,非常大方的便直接拨出了二十万贯,设立了一个专项的账目,供长安和万年两县负责开始整治长安城的环境。 当天气渐渐开始凉爽的时候,长安城便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 都在挖沟亦或是清理以前排水沟的淤泥,这让长安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挖出来的淤泥的臭味。 但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副产业,那就是这些淤泥也变成了抢手货,成为了一种商品。 古人自古就知道,淤泥其实是可以用来肥田的,就像是茅厕是一门生意一般,粪尿都有人收购,于是万年和长安两县便又多了一项收入,原本计划着要花钱雇人雇牛车清运淤泥,现在却成了要交钱才能进城来拉淤泥,又让长安和万年两县小赚了一笔。 一辆辆牛车进入城中,将掏出来的淤泥拉出城去,在卖给农户,农户则将这些淤泥晒干撒入田中,用来肥田。 因为长安城之中开始施工之后,清理出的排水沟的淤泥臭气熏天,于是徐家便立即举家落荒而逃,从城里又搬回到了城外的徐家庄子。 而徐淼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陪着李承乾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巡视各坊之中开工情况,结果转了没多久,就被正在清淤的臭水沟的淤泥给熏得二人掩鼻而走。 李承乾哪儿经历过这种事情呀!虽然他对这次长安城整治环境之事非常上心,但是却没想到臭水沟挖出的淤泥会如此之臭,在转了一阵之后,便被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涌,实在是顶不住,便和徐淼一起落荒而逃。 徐淼一想有阵子没有出城了,于是为了躲避城中那熏天臭气,便鼓动李承乾干脆出城去城外转悠一下。 原本李承乾还想要坚持坚持,再巡视一些坊,看看开工情况,但是又走了一处之后,便彻底被臭水沟挖出的淤泥给打败了,于是立即答应了徐淼的邀请,二人带着一帮狗腿子,逃一般的跑出了长安城。 到了城外之后,回头望去,二人还对城里开挖臭水沟的臭味心有余悸,于是便打马朝着杜曲镇方向驰去,打算找个地方喘口气,顺便找个有水有林的地方野炊一次。 但是就在他们溜达着找地方的时候,途中徐淼看到有些农户正在把城里拉出的淤泥直接上到田地里用来肥田,于是顿时勃然大怒,有心想要不管,但是看着那些农夫把一车车城里拉出来的淤泥直接撒到田里,他就来气,于是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下车把正在施肥的农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农夫被骂的是莫名其妙,气的够呛,有心想要反唇相讥,但是却看到徐淼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几个虎彪彪的护卫,虽然不知徐淼身份,但是却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非富即贵,绝非是好招惹的。 于是农夫只能翻着白眼却也不敢出言顶撞,心中却大骂徐淼狗咬刺猬多管闲事,看徐淼穿的衣着光鲜,心道你个贵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是个蠢货? 老子种了这么多年的田,难道不知道该怎么施肥吗?这城里拉出来的淤泥都是好东西,肥力足,撒到田里,能够肥田,这是多少辈老人们传下来的。 现在这么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居然敢在这儿对他们这些伺候一辈子田地的老农们指手画脚,还敢骂他们是一帮蠢货,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徐淼沿途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情况,很是生气,于是便派人去万年县把万年县令给请过来,他随便找了个茶棚在这里等着他。 第八百五十章 危言耸听 万年县令在县衙里面这段时间自从开工之后,忙的就焦头烂额,忽闻徐淼在城外请他过去一趟,好像是要和他谈论一下农事方面的事情,而且还说太子也在。 如果只是徐淼的话,万年县令真不想搭理他,现在他忙的四脚朝天,哪儿有心情出城去和那家伙谈论什么农事呀! 在他看来,徐淼虽然多才多艺,智慧无双,可是却并没听说过他对于农事有何建树,也就是向当今陛下进献了一种名叫甘薯的新粮食,被捧为祥瑞,其余的也就是弄出了几种水车,倒是没听说徐淼擅长农事。 有心不想去,但是听说太子殿下也在,于是他便不敢怠慢,立即换了便服,轻车简从,坐了马车,只带了两个长随便立即跟着徐淼派来的扈从奔出了长安城。 县令一路急赶,颠的肝疼,总算是赶到了徐淼和李承乾所在的地方,看到徐淼和李承乾都身穿便袍,坐在路边茶棚下面,赶紧下车上前给他们见礼。 李承乾摆摆手不让他大礼参见,县令知道这里不便暴露太子的身份,于是便称其为李公子,但是却对徐淼还是称呼侯爷。 茶棚里面的人一听徐淼这位爷居然是个侯爷,都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躲开。 徐淼也是闲的蛋疼,这会儿其实已经消气了,看把万年县令从城里给叫了出来,心中多少有点不忍。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长安和万年两县主持各自负责区域的环境整治,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这会儿还找他出城,有点过分。 于是徐淼摸了摸鼻子,对着万年县令说道:“今日有事打扰刘县令了!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还劳烦刘县令跑了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待徐淼,刘县令知道这家伙是个狷介的性子,之前长安县令已经被他给整的罢官举家流放岭南了,所以不敢得罪徐淼,即便是心中有火,也只能压着。 “徐侯客气了,有事的话,只管吩咐下官便是!不必客气!”刘县令压着火对徐淼客套道。 徐淼于是便带着刘县令走出茶棚,对其问及了县里面谁来负责劝农之事,刘县令尴尬了一下,作为一县的县令,当然劝农的事情是由他亲自负责,当然平时日常的农事,则由下面的曹吏负责。 于是他便告知徐淼,农务之事乃是县里的农曹负责,徐淼点点头道:“今日请刘县令出城,是因为本官途经咱们万年县的路上,看到不少农户正在将城中拉出的淤泥撒入田中。 这看似一件小事,但是事干农事,所以本官既然见到了,却不能不提醒你一下!” 刘县令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徐侯不知看到的是何事影响到农事?还请直言!” 这一下刘县令不敢不高兴了,因为大唐自立国之后,便十分重视农事,举国兴农,在朝中什么事情都没有农事大,要是徐淼又发现什么不利于农事的事情,出了问题的话,他的这个县令就麻烦了。 “正是那些从城中排水沟里清出的淤泥,农户将其拉出城后,将其撒入田中用来肥田之事!”徐淼指着远处正在一车车被农户拉出城,正在抛洒到农田的淤泥对刘县令说道。 刘县令抬眼看去,一脸疑惑的问道:“农户用淤泥肥田,这有何不对吗?” 徐淼摇头道:“淤泥肥田本身并无不对之处,但是如此直接将淤泥抛洒到田中,却是错的!因为这些淤泥非但起不到肥田的作用,反倒可能会伤田!” 这一下刘县令就不明白了,他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世家出身,并不太懂农务,从小便很少接触农务,根本不懂这方面的道理。 农户用粪尿肥田,还有用淤泥肥田乃是常事,他这倒是听说过,但是却并不懂徐淼所说的这么用有何不妥之处。 看着这个刘县令一脸懵逼的样子,徐淼于是便详细对其解释道:“刘大人大概也知道,农户用粪尿和淤泥肥田,可以增加田地的肥力,应该也知道从城中 运出的粪尿需要先沤肥这件事吧?” 刘县令连连点头:“这个下官倒是听说过,也见过!有关农事的书上也说过,粪尿可用来肥田,但是必须要先将其沤熟方能施入田中,否则的话会出现伤苗烧苗的情况!” 徐淼点头道:“刘大人知道这一点便好!而你和这些农户只知粪尿必须沤肥之后方能施入田中,但是却恐怕并不知道,淤泥虽然也可肥田,却和那些粪尿是一个道理! 刚挖出的淤泥,虽然肥力很足,但是却是属于生肥,也需要添加树叶草杆还有秸秆之类的先经过一冬的堆肥之后,方能施入田中! 现如今这些农户不知此事,直接将其施入田里,便会发生烧苗的情况! 刘大人来看,田里的这些庄稼现如今就快成熟了,此时将淤泥抛入田里,非但不能增产,反倒会伤及庄稼,影响到今年的收成! 故此本官才会命人去将刘大人请来,将这件事告知刘大人! 如何处置,就看刘大人了!” “此话当真?”刘县令一听,眼就瞪大了,急声对徐淼问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徐淼所言。 徐淼淡然说道:“刘大人可以选择不相信徐某的话,但是后果自负!也请刘大人先想想,我会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在这儿戏耍你? 当然如果刘大人认为徐某是在危言耸听,或者是故意戏耍于你的话,大可不必理会! 我之所以找您过来,也是念在这两年来,你我之间的交情,看到了这件事不想坐视不理!刘大人好自为之!” 刘县令一听就急眼了,当下是九月了,眼看粮食就要收获了,关中现在很多农家种田,还是种的一年一季,个别农户才会一年两季,所以如果是这样做伤田了的话,造成了田里的庄稼减产,那么今年他考绩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于是刘县令的汗都冒了出来,连忙向徐淼躬身道谢,也无心再和徐淼多说什么了,抱拳说道:“多谢徐侯指点,下官感激不尽,这便召集人手阻止他们继续这么做!时间紧迫,下官不敢怠慢,就不陪李公子和徐侯了!下官告退!” 这刘县令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徐淼,因为他觉得徐淼没必要害他,而且他和徐淼打过几次交到,和徐淼也算是有些交情,给徐淼也帮过一些小忙,所以徐淼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戏耍他。 关键是他知道徐淼是个鬼才,以格物学独步天下,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他既然说这些淤泥直接上到田里对田里的粮食不好,那么就肯定有道理,肯定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所以刘县令也就立即选择了相信徐淼的话,忙不迭的便离开去安排去了。 看着刘县令擦着汗急匆匆的跑向他的马车,李承乾又是好奇又是崇拜的对徐淼问道:“你怎知这些淤泥现在不能施入田里?那东西会伤田?你为何什么都知道?” 第八百五十一章 徐淼的寿礼 徐淼看了看李承乾,对他说道:“你身为储君,这些东西其实对你来说没有必要都懂,对你来说,只要懂得如何辨别忠奸就行,辨别谁在说谎蒙骗与你,这才是你该学的! 至于这些都是小道,需要学的人应该是臣子,恰恰现如今读书人不看重这些,只知读死书,以为读过那些圣贤书,便可以代天子牧民了! 以为别的学问都乃是小道,杂学而已,不能登大雅之堂! 说起来可笑,身为一县之长,许多县令不通算学,连辖下的各种民生之事都搞不清楚!辖内地界上有多少可耕土地,多少荒地,多少山地都不知如何统计,只知盯着税赋,却不知道辖下百姓生活是否在他治下得以提高! 他们不知天气,不知季节,更不知农时和农事,就凭着读的那些经史,就敢拍着胸脯自吹自擂,说什么牧一方之民! 遇上有点良知的官,可能还好点,充其量做个庸官而已,要是遇上良心让狗吃了的官,那么就是一方百姓的灾难!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上官,却也一样不懂,根本从一些文牍数据之中,看不出问题,这才是可怕的! 所以你以后要多学一些算学之中的统计学,能从数字之中看出问题,那么今后谁想要蒙骗你,你只需要将地方上的各种统计数据调出来看一遍,就知道那个官员是个能吏还是个昏官了!” 李承乾惊讶的问道:“什么是统计学?真的如此厉害?” 徐淼点头道:“统计学就是一种搜集、整理、汇总并且分析对比加以描述的一种学问,依我看吏部和民部的官员,如果不懂这门学问,都应该赶去喂猪,估计这种人连猪都喂不好!” 九月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在长孙无忌的招呼之下,长孙家的母亲寿宴,长孙家大宴宾朋,为母亲贺寿。 长孙无忌的母亲,自然也是长孙皇后的母亲,另外还是高士廉的妹妹,所以其身份在当下贵妇人之中,堪称翘楚,故此但凡是应邀之人,都必须要给这个面子的。 至于徐淼和长孙家也算是交情颇深,算是长孙无忌的晚辈,又和长孙冲关系不错,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徐淼受邀之后,便也给长孙家准备了一份厚礼,当日亲自登门去向长孙无忌的母亲高氏贺寿。 长孙家的府邸非常宽阔,府门两侧离着两尊硕大的石狮,徐淼看到这石狮子就有点羡慕,虽然他现在也已经位列侯爷之列,门口的石狮换成了一对比较大的石狮,比起当年他还是开国伯的时候那对狮子狗气派了许多,但是和国公、郡王家门口的石狮子一比,还是小气一些。 所以徐淼很有些眼红这些国公和郡王门外的大石狮,只可惜这玩意儿的大小还有脑袋上的疙瘩卷都是有规制的,不是谁不谁家门口有钱就能像后世那样摆一对充门面,这时候要是胡来,那就是逾制,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眼红归眼红,徐淼却也只能干瞪眼,在他没有被封为国公之前,这样的石狮他还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到了长孙家门口之后,长孙冲立即便把徐淼给迎入到了府中,而徐淼给长孙冲他奶奶送的寿礼乃是一只琉璃吹制的西瓜大的寿桃,而且还带着一丝粉色,通体被灯光一照,晶莹剔透而且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徐淼的这份寿礼被奉上之后,顿时就把今日前来给高氏贺寿的所有人的寿礼都给压了下去。 要说高氏此次过寿,送礼之人非常之多,而且因为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面子,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找一些贵重的礼物给长孙家送来。 这其中有贵重的红珊瑚、有黄金打造的金龟、也有珍珠、玛瑙、玉雕等等寿礼,在长孙家的堂中一张大桌上摆的是琳琅满目,煞是耀人双目。 但是随着徐淼送来的那个带着一丝粉色的琉璃寿桃被摆上桌子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片惊叹之声。 就连见多识 广的一些大佬,也都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眼睛上前仔细观看。 这是他们此生见过最美的琉璃器,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琉璃器,那些来自遥远西方的波斯人,每年都会不远万里,将一些琉璃制品送到长安城,价格高的让人咂舌,随便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都动辄几贯钱甚至几十贯钱。 一个带着绿色的琉璃盏,动辄就是几百贯,要是一个琉璃花瓶的话,那么就动辄上千贯,着实赚钱赚得令人发指。 但是他们所见过的所有的琉璃器之中,除了当今陛下龙案上摆的一盏琉璃灯可以和这件琉璃寿桃相比之外,他们再未见过任何一件琉璃器可以与之相媲美了。 这么漂亮的琉璃器,而且还是带着一丝粉色,更难得的是寓意还十分吉祥,乃是一个大寿桃,而且桃子下面还有两片绿色的琉璃制成的树叶,更是将这件琉璃寿桃衬托的是活灵活现。 这样一件琉璃器,就算是在场之人见多识广,也在看到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内心中充满了震撼,根本无法估量出这样一件琉璃寿桃的价值。 总之在所有人眼里,此物绝对价值连城,是其它那些礼品无法与之相媲美的。 就连长孙无忌也在看到之后,大大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徐淼会给他母亲过寿送来如此贵重的一件寿礼,当即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连忙把这件琉璃寿桃给摆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对于长孙无忌把这件琉璃寿桃摆在正中间的位置,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异议,都觉得理所应当,这东西就该摆在最中间,因为其它那些东西虽然也不错,各个都价值不菲,但是和这件琉璃寿桃一比,就不由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小子,有心了!这份厚礼实在是太重了,你是从何得来的这件宝贝?”长孙无忌对徐淼一边道谢,一边打听道。 徐淼呵呵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呵呵!此乃是去年的时候,我偶尔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所得,原本想着做传家之宝的! 但是听闻老夫人今日大寿,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礼物,看此物作为寿礼最合适不过,便将其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好了! 对了,小子我这里还另外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更实用一些! 听说老夫人也有视物不清的问题,之前我曾给太上皇做过一副水晶眼镜,于是便又命家中匠人给老夫人也磨制了一副! 请老夫人试用一下,如果不合适的话,小子回头再命人重做便是!” 说着他便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盒双手递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听顿时大喜,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摆着一副和当初徐淼送给太上皇一样的眼镜,同样是以金丝为架子,后面还有一根很细的金链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做工精美,镜片也一样的晶莹剔透。 第八百五十二章 御驾亲临 长孙无忌是见过太上皇李渊戴的那副老花镜的,自从徐淼将那副老花镜送给李渊之后,李渊戴上便可以清晰视物了,为此很是高兴,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大赞徐淼,还嘱咐当今陛下要厚赏徐淼。 不过嘛,李二好像是食言了,徐淼送给太上皇那副老花镜之后,他就再不提此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近期他的老母亲也多次说过,说现在看东西看不清楚,请太医过来也为她诊治过了,说他老母亲眼睛没多大问题,只是因为上了年纪之后,才会视物不清,此事药石都没有办法。 长孙无忌便打算找个合适机会,也托徐淼为老母制作一副像太上皇所用的那副眼睛,来解决老母眼睛视物不清的问题。 现在他还没有开口,徐淼已经得知消息,主动给他老母亲送来了一副眼镜,这如何不让长孙无忌高兴,于是大喜之下,长孙无忌当场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向徐淼道谢。 徐淼吓得一窜老高赶紧躲开,这长孙无忌的礼他可受不起,连说此乃小事而已。 长孙无忌于是连忙便命人将老母亲从后宅请到前面,让前来贺寿之人拜见老夫人。 高氏被请到前堂的时候,众人纷纷上前见礼,向高氏道贺。 长孙无忌于是赶忙把徐淼所送的眼睛奉给了高氏,帮着高氏戴上,高氏狐疑的让长孙无忌将这副奇怪的东西戴在眼上,睁开眼私下望了一下之后,立即就露出了惊喜之色,惊喜的叫到: “哎呀,看清了,老身居然看清了!此乃何物?为何戴上之后,透过此物便能视物如此清晰?” 长孙无忌于是便指着后面站的徐淼笑道:“此乃徐侯听闻母亲眼睛现如今视物不清,于是便专门派人为母亲大人磨制了这副眼镜,这叫老花镜,专门让您这样的眼花之人可以视物清晰之用!” 高氏听罢之后,连忙朝着徐淼望去,这会儿她看东西清晰多了,立即招手让徐淼到她近前来,对徐淼说道:“早就听闻过你这个小家伙的大名了,老身要多谢你有心了!今日能得如此神奇之物,老身实在是高兴! 无忌呀,你们今日要代老身敬他几杯!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长孙无忌连忙笑着说道:“母亲放心便是!儿子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您请看这边,这小子还给您送了一个宝贝呢!” 高氏于是顺着长孙无忌的手指转眼望去,当看到贺礼之中那个琉璃寿桃的时候,即便是高氏这种见多识广的老夫人,也不由得顿时被惊到了。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呀?这如何使得?这也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呀!怎能让人家如此破费呢?”高氏看着这个琉璃寿桃,顿时就笑的双眼都眯起来了。 虽然她也知道,她现在作为皇后的母亲,乃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她过寿肯定巴结的人不会少,也肯定会收到不少的贵重礼品。 可是即便这样,当看到这个琉璃寿桃的时候,她还是大吃一惊,只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连她都觉得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长孙无忌笑道:“这也是他的心意,既然他将此物送给母亲作为寿礼,母亲就不必推辞了,这份情谊儿子自会报答的!您就收着吧!” 于是高氏这才叹了口气,再次向徐淼道谢,又谢过了今日前来为她贺寿的众人,徐淼再次谦虚了几句,说了几句贺寿之言。 这次长孙无忌算是赚足了面子,对徐淼也很满意,接下来便将他们让到了饮宴的地方开宴。 就在众人都刚坐下的时候,有人跑进来叫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都又赶紧站了起来,出门列队躬身迎接李二和长孙皇后的到来。 虽然李二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和长孙这么多年来伉俪情深,长孙的母亲过寿,李二也很给面子,陪着长孙亲自过来给高氏祝寿,于是长孙无忌的府上顿时就一片热 闹。 众人纷纷出门迎接,不多时李二的车驾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长孙无忌的府门外面。 虽然李二之前因为那辆御用豪华四轮马车被魏征喷的够呛,有段时间没敢再坐那辆马车出宫,但是经过几个月下来,各勋贵和大臣们纷纷都坐上了各自的定制四轮马车,加上个别马车作坊仿制的简装版四轮马车开始出现在市面上,也就让李二的那辆豪华御用版四轮马车不那么扎眼了。 于是看大臣们都纷纷坐上了他们自己的四轮马车,虽然没有御用的四轮马车豪华奢侈,但是李二也感觉着自己再坐他的那辆豪华版御用四轮马车,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李二这才又出宫的时候,坐上了这辆御用豪华版四轮马车。 而魏征现在看四轮马车已经在市面上风行开了,虽然还是有所不满,可是也没法再逮住李二喷了,因为他挡不住别人坐四轮马车,凭什么要求皇上不能坐? 于是李二试探了一次,看魏征没再喷他,于是这才开始光明正大的又启用了他的四轮马车。 而且李二又命徐淼给长孙皇后也量身打造了一辆同款的四轮马车的底盘,命掖廷局接手打造车厢,给长孙皇后也配了一辆。 这次李二陪长孙皇后出宫到长孙无忌家为高氏贺寿,这对夫妻就很烧包的一人坐了一辆属于他们自己的四轮马车出宫来了长孙家。 身披金甲的皇攻侍卫迅速的便进入到了长孙家控制了各处要点,而且有些精悍的黑衣人也随即进入了长孙家。 虽然长孙无忌是李二的大舅哥,而且是李二最为信任之人,但是这种事乃是规矩,谁家都不行,除非是李二微服出访,可能阵仗会小一点,但是这样大摇大摆出宫,不管到谁家,宫廷侍卫都会这么做,长孙无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等李二和长孙的车驾到了府门之后,李二和长孙都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众人山呼万岁,将他们迎入到了长孙府中。 其实别看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但是长孙皇后自从李二登基之后,却极少来长孙无忌家,在这一点上,李二之所以极其宠爱长孙氏,也是因为她太懂得该怎么做事。 即便是长孙氏和长孙无忌兄妹关系很好,但是在丈夫登基为帝之后,她还是和娘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未因为李二登基,就特别关照娘家人,这一点让长孙无忌还多少有点微词。 但是李二却对长孙皇后的这种做法非常满意,夫妻之间始终都琴瑟和谐,很是宠爱长孙皇后。 而今天不同于往日,今天是长孙皇后的母亲过寿,长孙皇后亲自来为母亲贺寿,这谁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人伦纲常,长孙如果不来,那反倒会被人诟病了。 李二陪着长孙皇后进了长孙无忌的府中之后,看了看前来贺寿的众人,和这些重臣们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在这个时候,李二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端着,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高氏听闻皇上和女儿一起前来给她贺寿,也赶紧迎了出来,虽然她是长孙皇后的母亲,但是见到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时候,也一样要大礼参拜,而不能自持身份,等着女儿来和她见礼,因为这个时候,长孙氏才是一国之母,礼不能废。 李二看到高氏之后,让高氏免礼平身,对高氏道贺了几句,长孙皇后这才过去扶住母亲,向母亲道贺。 第八百五十三章 相婿 这时候李二和长孙两口子才看到高氏脖子上挂的那副水晶老花镜,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李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长孙皇后却扫了一眼人群,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缩着脖子的徐淼,看了一眼徐淼,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显然长孙皇后知道这肯定是徐淼给她母亲制作的老花镜,解了她母亲视物不清的烦恼,这让长孙皇后颇为欣慰。 而李二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摆放贺礼的桌子上居中摆放的那个琉璃寿桃,于是也惊讶的咦了一声,目光便盯在了那琉璃寿桃上挪不开了。 就算他是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帝,也难免会被这样漂亮的琉璃寿桃所震惊,哪怕他的龙案上,也摆着一个精美的琉璃灯,可是也照样不妨碍他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琉璃寿桃。 高氏看到李二把目光盯在了那个琉璃寿桃上面,颇有点自豪的对李二说道:“陛下,这个琉璃寿桃,可是万年候给老身送的寿礼,实在是太贵重了,老身都觉得受之有愧呀!” 李二听罢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的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道:“老夫人不必跟那小子客气,那小子现如今是个财主,不要白不要,他送你这个,是他孝敬你,你只管心安理得收着就是了!呵呵” 高氏连忙点头称是,这时候长孙皇后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那个琉璃寿桃上面,也同样被镇住了,满眼都是惊讶和惊羡的神色。 她身为皇后,现在还没有一件类似这样的琉璃器充门面,也就是丈夫龙案上摆了一盏精美的琉璃灯,没想到徐淼今日居然如此大手笔,送了她母亲这样一件贵重的寿礼,让她既有点艳羡,又有点高兴。 长孙知道,徐淼之所以送给自己母亲这样贵重的一件寿礼,肯定不是为了巴结她兄长,肯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送的。 这一点长孙还是很清楚的,因为这几年来,徐淼始终对她都很是恭敬,而她也确实是把徐淼当做子侄一般看待,对徐淼也不错,徐淼其实这次就是在借花献佛,才会给她母亲送上这么一件贵重的寿礼。 于是长孙又扭头看了一眼徐淼,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当李二和长孙到了之后,给高氏贺寿过之后,长孙便陪着母亲去了后宅,而李二则大咧咧的就在一帮勋贵朝臣们的簇拥下去了酒宴的堂中。 随着李二坐下之后,酒宴也就正式开始了,这次长孙无忌为了给母亲贺寿,也算是下了血本,专门从徐记请了徐记的厨子过来主厨,另外长孙也拍了宫里的一批御厨过来帮忙。 所以酒宴的菜式非常丰富,也做的相当精美,关键是味道那就没的说了,徐记私房菜的厨子加上宫中的御厨,还有长孙家的厨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李二在这种场合下,也很识趣的转换了自己的角色,一坐下就宣布,今天他的身份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常人,大家只管尽兴便是。 有了李二这句话,那帮勋贵老臣们一个个都顿时放松了下来,但凡是李二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就可以随意了。 于是一帮勋贵当即便热闹了起来,开始斗酒,酒水被一坛一坛流水一般的送到酒宴上,长孙无忌本来就是秦王府出身,当年秦王府的那帮老家伙们和长孙无忌关系都不错,所以都喝的尽兴。 而长孙无忌现如今算是文臣,自然文臣那边也给他面子,同样也喝的热闹。 至于徐淼,在这帮老家伙面前,那是没人权可言的,就算他现在已经封侯,这会儿李二都不端着皇帝的架子了,和一帮老家伙们聚在一起笑闹,他徐淼这个侯爷算个屁呀! 于是乎徐淼便被一帮老家伙们使唤的团团乱转,也不使唤那些下人,却把徐淼吆喝的到处乱窜,要么吆喝着让他过去斟酒,要么让他去摆放投壶的铜壶。 徐淼即便是再怎么不爽,但是谁让他年纪轻,在这帮大佬面前,只能是个晚辈,被使 唤也不敢大声放个屁,只能捏着鼻子被使唤的团团转。 就在李二和一众群臣们畅饮的时候,长孙无忌这个主人,却来到了大堂一角,坐在了一个中年文士身边。 “敬山先生,你看那小子做你女婿如何?”长孙无忌看了一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时候,一边为这个中年文士斟了杯酒,一边小声对此人问道。 这个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头,远远的看着意兴阑珊坐在一个投壶附近的徐淼,开口道:“此子虽说确实惊才绝艳,堪称妖孽,但是却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会看中了下官的女儿,要将小女许配与他?” 长孙无忌笑了一下,举起酒杯和这个中年文士碰了一杯酒,小声道:“正是因为他乃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小子,你以为陛下会愿意看着他和哪家接亲? 皇后选中你的女儿,也是她的福分!能嫁给这小子,今后你女儿必将富贵一生!而你文家也从此必将受其所惠,从此成为大族也说不定!” 这个中年文士想了一下之后,便听懂了长孙无忌话中的意思。 以徐淼这样的才学,确实不适合跟朝中那些世家大族和勋贵们接亲,因为不管徐淼娶了谁家之女,那么都必将因为这层关系,让那家收到巨大的好处,这恐怕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而当初陛下和皇后打算在公主之中选一个公主下嫁给徐淼,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用联姻将徐淼笼络住,把徐淼和皇家绑定在一起。 皇上和皇后也通过这件事,把持住了徐淼婚事的话语权。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不识好歹,断然拒绝了皇上和皇后的好意,拒不肯迎娶一个公主为妻,为此宁可冒着皇帝雷霆震怒,被罢官除爵的风险,也不肯就范。 这件事让皇上和皇后颜面大失,让皇上龙颜大怒,将徐淼发配到了军前吃雪去了。 可是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徐淼居然到了军前,照样凭借着他的才智,在讨伐颉利之战中,屡立奇功,回来之后因功封侯。 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来,徐淼在当今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即便是忤逆了圣意,但是圣上却也没有因此就对其弃之不用,该给他的隆宠一点也没有减少。 甚至于还在为其封侯之后,命其做太子侍读,摆明了要让他成为辅佐太子的重要人物。 所以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在他这一辈年轻人之中,堪称第一,放眼朝野之中的年轻一代,可以说无出其右者了。 但是这个文士还是冷笑一声道:“长孙大人,您觉得下官会为了这些好处,而将女儿嫁给他吗?” 长孙无忌挑了挑眉头,也冷笑了一声道:“敬山先生以为呢?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无妨!之所以皇后会选你的女儿,只不过是看重了你女儿的温婉灵秀,所以才给你女儿了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敬山先生觉得不满这门亲事的话,也无妨!你以为像你女儿这样的女子,这天下就真的找不来了吗? 今日我和你就是趁此机会,商量一下此事,也好给皇后回话! 要是你觉得此子配不上你女儿的话,尽管直说便是!我自会向皇后回话!” 第八百五十四章 贼夫妻敲诈勒索 这个被称作敬山先生的中年文士听罢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锁远远的看着徐淼的身影,犹豫了一下之后,脸上显出了一丝挣扎之色,叹了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以此子的才学以及眼下的身份地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高攀了! 只是我有一个担忧,还望长孙大人告知!” 长孙无忌点头道:“你只管问吧!” “下官听闻,此子极为宠爱他眼下的妾室公孙氏,当初为了公孙氏不受委屈,宁可回绝皇上赐婚公主,只怕小女嫁入他家之后,会不会作为正妻,反受妾室的气! 而且下官还听说,当初那公孙氏在因为乃是庶出之女,母亲乃是胡姬,曾经受了不少委屈,被逼离家出走,遇上了徐淼,嫁给了他! 后来其父听闻消息,前来长安认亲,结果却被此子当街羞辱,断然拒绝认亲,还当场打断了那公孙氏兄长的一条腿! 故此下官实在是为小女有些担忧!”这个中年文士一脸忧色的对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摇头道:“你恐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徐淼此人本官认识堪称最早,这些年来,也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对于他的性情本官最了解不过! 此人乃是一个最重情义之人,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绝不会负别人! 别看他性子有些张扬,但是本心却是一颗赤子之心!历来都是善恶分明,绝不苟且! 这小子以前讲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只要对他好,他就会百倍奉还! 他虽然宠爱公孙婧,但是你没有去过他家里,他对待他家中之人,哪怕只是一个最卑贱的下人,也从来没有欺凌过他们! 当初平阳伯之事你也该有所听闻,只因为他家仆妇的儿子被拐走,送入平阳伯府,他便不顾一切打上门去,当场废掉了平阳伯,救出了他家仆妇之子! 他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让他妻子受什么委屈? 徐府我经常去,他家是我所见过所有勋贵之家中,最为祥和的一个家,只要你女儿嫁入他家,不会欺凌妾室,那么我可保证,她绝不会受什么委屈!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陛下,我都想过将外甥女嫁给他过! 话已至此,何去何从,先生自己拿个主意吧!” 这中年文士盯着远处徐淼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似乎挣扎了一阵,终于慨叹了一声道:“请代下官转告皇后娘娘,下官愿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 长孙无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嫉妒之色,呵呵笑了笑,拍了拍这中年文士的胳膊,低声说道:“那我就恭喜先生了!能得此金龟婿,实在是令天下人嫉妒呀!” 徐淼这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他正在被人相婿,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二当天在长孙无忌家,趁着给他老丈母娘贺寿的机会,也放纵了一把,跟前来为他丈母娘贺寿的群臣喝了个痛快,虽未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却也有些脚步轻浮了。 好在李二虽然喝得尽兴,但是终还是顾及着身份,并未真的把自己喝的出洋相,酒足饭饱也热闹尽兴之后,李二便起身招呼了长孙皇后起驾回宫。 众人将李二送出府门,躬身送李二和长孙离开,两口子这次没有分乘两辆马车,长孙看到李二喝的脚步轻浮,于是便坐在了李二马车上照料李二。 但是就在这两口子马车起步的时候,车帘忽然一掀,李二露出了有一丝醉眼惺忪的脸,在人群之中找到徐淼,对徐淼叫到:“徐淼,你过来!” 徐淼楞了一下,有些心情忐忑的赶紧走了过去,凑到车窗的时候,却看到长孙皇后娇俏的那张脸,看着徐淼眼神中带着揶揄之色,冷笑着对徐淼说道: “本宫也要一件漂亮的琉璃器!不能次于今日的那个琉璃寿 桃!不许说没有,本宫明日就要见到!” 徐淼瞪大眼睛,想要撞天屈,咬牙说没有,但是李二这时候也凑到车窗,喷着酒气冷笑着对徐淼说道:“说你有,你一定就有!总之明天要送入宫中交给皇后,要是明天皇后见不到的话,小心你的狗腿!” 徐淼错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然后李二把车帘一拉,在车里踹了车厢一脚,驾车的御用车夫立即抖动缰绳,六匹通体雪白的健马立即微微发力,平稳的拉动这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起步离开了长孙的府邸,留下了一脸悲愤的徐淼。 徐淼有心想要对着这对强盗夫妻竖起中指,但是却只敢在袖筒里面竖了竖中指,然后颓然耷拉下脑袋跟着一众人等回了长孙的府邸。 第二天一件晶莹剔透的玻璃水壶和六个同样晶莹剔透的玻璃茶碗便被摆在了长孙的凤案上面。 长孙难得露出了兴奋之色,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玻璃壶把玩了起来,并且忍不住啧啧称奇,称这水壶简直是堪称巧夺天工。 徐淼低眉耷拉眼的站在下面,静静的等着长孙发话让他滚蛋,被敲诈勒索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这对夫妻实在是无理可讲,除了只能认怂之外,他没有一点办法。 等了好一阵长孙才恋恋不舍的把这套玻璃茶壶和茶碗放下,命贴身宫女将其收入盒子之中,看着徐淼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做出的这种琉璃?不要说你是买的,本宫看得出这是我们中原匠人的手艺,绝非是什么波斯工匠所做之物!快点老实交代!” 长孙对徐淼问道。 徐淼垮着脸,心中暗叹,这李二夫妻都不是好相与的,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些玻璃器皿的造型确实暴露了它们的产地,因为大唐工匠们的审美和波斯工匠的审美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肯定会带着浓郁的中土的风格。 就比如那件送给李二的琉璃灯,本身就是结合了屏风的特点,有着浓郁的中土的风格。 寿桃更不用说了,现在的威尼斯玻璃工匠们,恐怕还没见过桃子长啥样呢!人工栽培桃子最早起源于中国这片土地上,逐步才被传到世界各地。 这时候威尼斯有没有桃子都是两说,所以当工匠们吹出那个玻璃寿桃的时候,徐淼就觉得不妥。 但是选来选去,他还是选了那件玻璃寿桃,他倒是想要工匠们吹制出一只仙鹤,但是因为难度太大,最终还是吹了个寿桃。 他也想过能不能让工匠做个玻璃乌龟,但是结果也失败了,于是只能拿了那个寿桃去给高氏贺寿。 李二和长孙估计早就怀疑他了,当看到那个玻璃寿桃的时候,便确定了徐淼肯定是攻破了烧制琉璃器的技术,这些东西都肯定是徐淼家弄出来的。 所以不要白不要,趁机敲诈了徐淼一下,逼着徐淼给长孙送来了这套玻璃茶具。 “唉!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法眼!不错,这琉璃器确实是微臣家中所制,截至目前,还在摸索之中,尚不具备大量生产的可能! 所以微臣始终没有将其拿到市面上销售,仅仅只是作为礼物,送给了陛下和老夫人各一件! 另外这种东西短时间内,不宜大量上市贩售,一旦大量上市便会导致琉璃器价格大跌!微臣准备将其作为传家手艺,有朝一日子孙不争气的话,就靠着这门手艺,也能养家糊口,不至于家道败落之后流落街头!” 徐淼幽幽叹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对长孙说道。 第八百五十五章 长孙赐婚 长孙听罢之后,多少有点失望,因为徐淼这话已经说明白了,这门手艺他不打算拿出来跟谁合作或者分享,这门手艺他打算作为传家的手艺,传给徐家的后世子孙。 虽然她贵为大唐的皇后,她的丈夫乃是这个世上权利最大之人,但是他们夫妻还做不出羡慕嫉妒臣子家的手艺,从臣子手中巧取豪夺。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通过和徐淼合作,开设工坊,徐淼已经帮着她为皇家赚了不少钱了,再强行索取这琉璃器的烧制秘法,那就实在是太不厚道了点。 长孙是个知进退而且并不是极度贪婪之人,所以听罢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虽然为这次不能再占徐淼的便宜而微微有点失望,但是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且徐淼也算不错,截至目前拿出三件琉璃器,基本上都跟皇家有关系,给陛下了一件琉璃灯,给她送了这一套精美绝伦的琉璃茶具,又给她母亲送了一件琉璃寿桃,可以说给足了她面子。 长孙岂能不知,徐淼送她母亲那样一个琉璃寿桃做寿礼,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三件东西就凭她的判断,如果拿到市面上贩卖的话,三件加一起起码价值万贯以上,随便一件学着上次那样,公开拍卖,估计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让天下富人们不惜代价的抢破脑袋。 所以长孙听罢之后,也就不再多说,点了点头道:“你少给本宫说这个,好像是本宫要抢你家烧制琉璃器的秘法一般!像防贼一般的防着本宫!” 徐淼嘿嘿龇牙一笑,心也就放回到了肚子里,他其实并不在乎玻璃的烧制方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皇家毕竟是两家,他是皇家的臣子,不可能什么东西都和皇家分享。 他不想把自己彻底和皇家绑在一起,当初他不肯迎娶一个公主,虽然是不想头上戴绿帽,也不想受公主的气,更不愿意让家里的人跟着受气,但是同时也有不想和皇家绑在一起的考虑,所以才会断然拒绝了李二和长孙的“好意”。 他不可能把所有鼓捣出来的好东西都送给皇家,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才行,要不然的话,他只能成为皇家的附庸品。 听了长孙的话之后,他也就放心了,长孙看来并没有打算强行索取玻璃的烧制方法,在这一点上,他对长孙还是佩服的。 “多谢皇后娘娘!”徐淼陪着笑脸对长孙躬身施礼道。 长孙翻翻白眼,端起一个青瓷茶碗,抿了一口茶之后,对徐淼说道:“你送本宫这套茶具,本宫无功不受禄,也不白要你的这套琉璃茶具!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既然当初本宫想要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你,你这没良心的混账小子,不识好歹不肯接受,那么本宫念你为陛下立过一些小功的面子上,也不与你计较了! 你现如今已经到了及冠之年,至今尚未娶正妻,家里就三房妾室,如此下去不是法子,再拖下去只会被人笑话! 本宫现在为你选了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为你指婚,嫁给你做你的正妻!”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一惊,本能反应就想拒绝,但是他刚抬起头,露出惊讶之色,长孙就瞪起了秀目,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一般,把桌子一拍,对徐淼怒斥到:“闭嘴!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次容不得你不答应! 你听本宫把话说完,如若不满的话,再说不迟!” 徐淼被长孙怼的来了个乌龟大窝脖,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也被当场堵回到了嗓子眼里,把他噎得够呛,但是也只能先憋着,听长孙继续说话。 长孙看徐淼被她堵得直翻白眼,也有些好笑,于是也不再逗他,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本宫知道,你并不想你的婚事受他人左右! 但是你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本宫作为你的长辈,不能对你的婚事不管不问! 你对公孙氏一往情深,本宫可以理解,但是以她的身份,只能为妾,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本宫想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你,你却不识好歹抵死不从,怕娶了公主委屈了你的爱妾!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 但是你迟早都要娶一个正妻,就你家现在那样乱哄哄的没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规矩,总要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来替你管管家! 作为你的长辈,本宫这次也不难为你了!这次本宫给你选的乃是国子监太学博士文虚中的长女! 文虚中字敬山,乃是耕读世家出身,寿州人士,饱读诗书,曾在地方为吏,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官声极佳。 故此他去年被选入国子监任太学博士,教授国子监的太学生经义!乃是一个清贵的官! 他的长女名叫文秀儿,长相端庄清秀,而且知书达理,乃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配你绝对不算是委屈了你! 这件事本宫已经和文虚中说定了,对方表示同意,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丑话先给你说前面,若敢对那文秀儿不好的话,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你得对得起人家文家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泼皮猴子!万不可辜负人家!” 长孙一口气便把这件事完整的告诉了徐淼,而且不给徐淼任何拒绝或者是回旋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 徐淼心里面憋屈的要死,有心想要再梗着脖子拒绝长孙的指婚,但是想了想之后,忽然间又泄气了。 徐淼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李二和长孙之所以如此关注他的婚事,是有他们的小九九的。 之前他还一直很好奇,在他刚封县男的时候,几个老家伙还时不时的张罗着给他找个老婆,但是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从长孙释放出想要招他为皇家女婿之后,就再无人提及此事。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娶正妻的事情,其实他自己做不了主,李二和长孙也不打算让别人插手这件事。 在朝堂上混的这帮老油条,别看有的人装傻充愣,但是其实都是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他的价值,李二是绝对不允许他和一些世家大族亦或是豪门勋贵联姻的。 因为李二清楚他的能力,不管他和任何一家豪门大族联姻,最后这家大族都必将实力大增,而且不是一般的实力大增。 因为他自己这几年,就是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愣是一跃成为长安城之中数得着的巨富,另外他时不时鼓捣出的各种层出不穷、乱七八糟的新鲜玩意儿,还有他展现出的各种能力,都让李二心生警惕。 一旦他和某家豪门大族联姻,那么便可能会短时间内,让豪门大族可以收获巨大的利益,李二现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世家大族,又岂能让他这个活宝贝便宜给那些世家大族。 故此他娶什么老婆这件事,这两口子十分霸道的掌控在了他们的手中,不容他人插手,就连李勣这个实际上他的族亲长辈,都被排除在外,不容任何人染指。 所以他即便是拒绝,也根本无效,这两口子就这么霸道,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长孙的态度已经摆明,这个文家的女儿,他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于是徐淼也懒得再争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忐忑不安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活在这个时代,就要受到这个时代的各种束缚,除非躲到深山老林之中,避世不出,亦或是乘船杨帆出航,去寻找一个不受世俗打扰的海岛,把自己彻底藏起来,否则的话,他就只能选择妥协。 既然长孙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淼也放弃了挣扎,只能暗自期望,长孙的眼光不会太差,别给他找了个母夜叉就行。 至于没有爱情,这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男女成婚,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长辈一言决之。 特别是像大户人家的婚姻,多是一种利益交换或者是结盟,家族利益至上,至于爱情只是副产品罢了,至于勋贵人家娶妻嫁女,那就更是不可能让儿女自己做主了,基本上都是双方父母达成一致意见之后,选个黄道吉日就迎娶过门。 结果是夫妻俩往往直到成亲当天,才看到对方长啥模样,但是这个时候木已成舟,想反悔也没机会了,只能先上车再买票了,至于今后夫妻关系如何,那就看运气了。 徐淼不知道长孙给他选的这个文家的女儿长相性格到底如何,但是再拒绝看样子长孙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于是徐淼叹息了一声,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臣听从皇后娘娘安排便是!” 长孙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徐淼,开口说道:“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难不成你对本宫的眼光就如此没有信心吗? 从你那么宠爱你那三个小妾的做法上,本宫就看得出来,你别看平时装的挺正经的,极少听闻你去青楼厮混,亦或是在外眠花宿柳,但是就看你那三个小妾,一个个都如花似玉的模样,实际上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但是你给本宫记住,她们到底是妾,娶妻娶贤,娶妾娶色,作为正妻,贤淑才是最重要的!” 徐淼听到这里之后,心里面就咯噔了一下,听长孙这意思,难不成这文家的姑娘的长相很拿不出手吗?那这就很有点…… 长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淼的表情,看到徐淼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副忧色,就有点来气。 于是长孙又拍了拍桌子,对徐淼喝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怀疑本宫给你选了一个丑女,故意恶心你?” 徐淼被长孙这一声喝问之后,赶紧收起脸上的忧色,赶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长孙不知为何,看到徐淼的时候,很容易发脾气,全无对待一般臣子的那种温和,看徐淼的样子,她又露出嫌弃的神色,开口道: “好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本宫可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会因为之前你这个臭小子拒绝迎娶公主便故意为难你! 那文家的女儿,长相也是相当出众的人儿,生的是清秀可人,性情也很是温婉,你可以放心了! 所以说本宫要你一套琉璃茶具,也算是没有白占你便宜!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自己找个长辈去帮你提亲去,年底之前,把亲成了! 要是再敢故意拖延,你看本宫怎么罚你!” 徐淼听罢之后,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虽然他还是对长孙的审美水平持一定的怀疑态度,可是想来长孙也不会故意给他选个丑八怪来恶心他。 至于这个长孙为他选的老婆长相到底如何,他也不抱太高的期待,只要能说得过去就行,关键是性格只要不是个母夜叉就行。 毕竟这时代,娶妻娶贤,正妻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才是最重要的,能把家里的事情给操持好,至于长相倒也确实是其次的。 于是徐淼内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拱手再次向长孙道谢,然后退出了长孙的宫中。 徐淼前脚刚走,李二就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嘿嘿笑着坐在了桌边,打开了那套琉璃茶具的盒子,小心取出来一件件的赏玩着,嘴里啧啧称奇道:“观音婢,你说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如此精美的琉璃,他都能做出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要知道这可是波斯人的秘法,他居然也能破解出来,不但破解出来,还能更胜一筹!他是怎么破解出波斯人的这种秘法呢?” 长孙坐在了李二身边,也拿起一个茶碗,略显迷醉的赏玩着这只茶碗,笑着说道:“此子精通格物之学,说着世间万物,皆有其它的形态,只要勘破其本质,便能将很多东西转换成另一种模样! 他肯定是找到了琉璃的配方,所以才会破解出波斯人的秘法,制出这等精美的器物! 那些波斯人也着实可恶,用这东西不知道赚走了咱们大唐多少银钱,真是黑了心的! 现在咱们大唐也有了这东西,有一天那小子把这东西朝市面上一放,看看那些黑了心的波斯人怎么办!哼!还不亏死他们!” 李二冷笑了一声道:“这跟朕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前也是那些黑心了的波斯商人在赚这黑心钱,现在只是换成了那臭小子赚黑心钱罢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臭小子居然不肯把这法子献给朕,实在是该打!亏了朕还那么看重他,处处维护他,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李二这是明显犯了眼红的毛病了,他也知道,这些琉璃器只要徐淼朝市面上一投,那么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昨天看看那些去长孙家的勋贵大臣们,一个个看着那件琉璃寿桃的时候,眼睛都有点发绿,就知道徐淼这次肯定又要大赚一笔了。 听了李二的话之后,立即笑了起来,起身揉捏着李二的肩膀笑道:“陛下,虽然您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却也不能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揽到自己怀里! 那臭小子虽然会赚钱不假,但是他赚的钱,却还是要给您交税的!这对您来说,岂能无关? 那小子说起来也已经献给您不少好东西了,您总不能只要他弄出好东西,就都要他献给咱们吧?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算他什么都不献给您,仅仅只是那种甘薯一种东西,就已经足够您赏他一个侯爵了! 甘薯现如今已经开始在多地大面积种植了,再有段时间就要丰收了,有了这东西,大唐今后便再无饥馑之忧,这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 那臭小子现在作为一家之主,总也要给他子孙后代留一点吃饭的门路不是?您就不要再想着逼他把这琉璃的制法也献给您了!” 李二听罢之后,老脸不禁有点一红,意识到自己这是犯了眼红的毛病了。 长孙说的有道理,徐淼这家伙说起来也确实已经献给了他不少好东西了,商税、甘薯、新式的耕犁、水车、弩炮、猛火油、圆棒机、新式砖窑,还有制冰之法等等。 说起来他们皇家确实占了徐淼不少便宜了,其余的都不提,仅仅只是甘薯这一种祥瑞,就是堪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东西的产量确实着实恐怖,经过这三年的不断扩繁种植,产量始终稳定在三十石左右,就算是在很贫瘠的土地上种植,也能产出十几石。 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待到接下来推广到大唐各地种植,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了,没有饥馑之忧的百姓,今后谁还会轻易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起来造反呢? 所以长孙说的有道理,仅此一项,他赏给徐淼一个侯爵就真的不算什么,这样的祥瑞,足够徐淼躺在功劳簿上安安生生的活一辈子了。 这还不算他另外献给自己的其它那些好东西,自己现在发现徐淼鼓捣出了琉璃之后,便又产生了贪念,确实有点不该。 哪怕他是大唐的皇帝,名义上大唐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子,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但是他也不能见到好东西就抢过来,这样做的话,谁今后还会效忠于他? 第八百五十七章 棉花 于是李二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对了观音婢,朕还没有见过那文家的女儿,看那小子走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估摸着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怕那文家的女儿长相丑陋!性格不佳!” 这下又轮到长孙开始不高兴了,一边为李二捏肩,一边气呼呼的说道:“那个臭小子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臣妾为了他的婚事,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这一年来,派人到处留意,帮他选一个好女子,不知道挑选了多少,才算是为他选了这么一个才色俱佳、性格温良的女子,那小子居然不信任臣妾,实在是可恶至极! 早知道那臭小子这么不识好歹,臣妾还不如随便给他找个丑陋的悍妇嫁给他为妻,看看他以后的日子还能过的如此逍遥不能!哼!”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手,对她笑道:“观音婢,现在轮到朕说你小心眼了!哈哈! 那个臭小子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不必和他计较,随他去吧!这不是你也没有白白给他费心,他不是送了你一套琉璃茶具,也算是报答了你了!” 长孙看了看桌子上那套精美的琉璃茶具,于是也笑了起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秋收的时候也到了,九月中旬,农夫们便都忙碌了起来,开始到田里收割地里成熟的各种庄稼。 这时候天大地大,收获粮食的事情最大,即便是朝廷的勋贵大臣们,也都纷纷回到自家的庄子,开始督促庄子上的庄户们收获粮食。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哪怕家财万贯的勋贵们,也没人轻视这件事,即便是他们清楚,地里长得这点粮食,对他们来说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可是他们依旧还是不敢轻视。 有的勋贵甚至于还亲自下田带着自家的人收割粮食,十几年前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因为兵荒马乱,很多地方百姓为了躲避战祸,纷纷弃家而逃,导致了大量田地的抛荒。 各路反王相互厮杀,到处抢粮,更是加重了灾荒,导致了到处都是一片饿殍遍地的景象,甚至出现了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惨景。 甚至于还出现了大量人相食的惨剧,更是出现了朱那样的食人恶魔。 短短十几年的战乱之中,原本大隋全盛时期,中华这片大地上四千余万人口,到了大唐一统山河的时候,经过盘点仅剩下了二百多万户,一千多万人口。 剩下的那两三千万人口,绝大部分在那场席卷天下的大乱之中,化为了一堆堆枯骨,还有少部分人则逃入大山之中隐遁了起来,成为了逃民隐户,至今还有不少逃民,尚躲在深山之中不肯出来。 而那场大乱给活下来的人留下了极大的恐惧,所以每一个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都很重视粮食,到了收获粮食的季节,一切事情都没有收获粮食重要。 大唐立国之后,也将兴农作为国本,对农业生产极为重视,把各地粮食产量,作为官员政绩的最重要考核目标。 徐淼当然也不例外,也回到庄子之中,亲自坐镇指挥收割秋粮。 徐家的秋粮主要以黄豆和棉花还有红薯为主,他已经种植了大量的红薯和棉花,虽然棉花品种还是短绒棉,远不如后世的长绒棉,纺织出的棉布质量也并不很好,甚至可能不如一些细麻布,但是徐淼依旧还是坚定的扩繁种植棉花。 为此万年县县令都找过徐淼,说徐淼这么做乃是浪费良田,去种植那些无用的棉花,希望徐淼放弃大量种植棉花,改种粮食。 甚至为此有些言官借此机会,也上书弹劾徐淼,称其此乃是胡来,有损国本,请李二严惩徐淼。 但是这样的劝说和弹劾,却丝毫影响不了徐淼继续扩种棉花的决心,因为虽然这些短绒棉织出的棉布质地并不算太好,可是用来做成棉衣,作为填充物还是要远比穷人给麻衣 里填充芦苇花的御寒效果要好。 更重要的是棉布用来充当包扎伤口的绷带,却要比麻布要好很多,徐家去年种植的棉花,收获之后,就都纺成了棉线织成了棉布,差不多被兵部给全部收走了,徐淼也只留了少量织工精湛的薄棉布,留给自家人做衣服用,另外留了一批棉花,给自家人做棉被使用。 虽然徐家现在家财万贯,到了冬天根本不担心御寒的问题,穿皮裘对徐家来说是个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毕竟皮裘这种东西,还是太贵重了,家里的主人们穿无妨,管家穿也无妨,要是家中的仆役、护卫各个都穿皮裘的话,那肯定会被喷死。 就算徐淼从不在乎对自家的人好一点,但是让家中丫鬟仆役们还有那些护卫们都穿皮裘,还是遭到了老万等家中管家管事们的集体反对。 当然不穿皮裘,穿蚕丝或者羊毛填充的袄子也不是问题,但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显得太奢侈了一些。 于是徐淼便留下了一部分棉花,制作成棉被或者是填充到袄子里,供自家的人穿,棉花填充的袄子在冬天的防寒性能还是相当不错的,贴身穿也起暖,很是舒服。 特别是用棉布填充棉花做成的棉被褥,是徐淼的最爱,比起床上铺兽皮,盖填充蚕丝和羊毛的被子还是要舒服得多。 当他第一次铺盖上自家的棉被褥的时候,徐淼舒服的满床打滚,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后世一般,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舒服的躺在被窝里直哼哼。 旁边陪着他的公孙婧都有点奇怪徐淼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一床棉被褥吗?至于如此激动吗? 在她看来,这棉被褥好到哪儿去了?铺着还没有熊皮褥子舒服,盖的也没有蚕丝锦被舒适,这东西摸起来还是有点粗糙,也就是感觉比较软和罢了。 徐淼也不给公孙婧做解释,把被子蒙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了眼角,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后世父母的样貌,他只能默默祈祷,在自己离开之后,二老能尽快走出悲痛,重新整理心情生活,而他除了祈祷之外,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也正是徐淼的执拗,现如今徐家种了不少的棉花,另外他还将棉籽送给周围的乡邻,让他们也分出一些土地种植,成熟之后他可以高价收购,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种一亩地棉花所得,可以保证那些乡邻比种植普通粮食要多出数倍,于是周边乡邻也纷纷种植了一些,使得杜曲镇一带初步形成了棉花种植的区域。 李二对于徐淼在他家庄子周边一带推广种植棉花这件事很清楚,徐淼曾经详细对他解释过棉花的重要性,以及棉花的用途,告诉他棉花今后必将取代麻,成为今后百姓主要的衣物来源。 另外棉花对于军事也拥有极高的重要性,用其制成的袄子防寒性能远超过厚的麻衣,可供兵将们冬季御寒,不至于再出现大量的冻伤冻死的情况,最起码可以让兵将们少吃点苦。 最关键的是棉布质地要比麻布软得多,之所以这时代经常有人生背疽这种要命的病,其实和人穿着麻衣,睡得铺盖也多为麻布有关,麻织就的布料相对比较粗糙,长时间和皮肤摩擦之下,会让人皮肤受损,最终有的人便可能会得了背疽。 但是当有朝一日用棉布取代了麻布之后,背疽这种病的发病率便会大幅度降低,可以说棉花是个极好的东西,今后当大唐彻底解决粮食问题之后,可大量种植棉花取代现在大量种植的麻类作物,只不过眼下这种棉花品种,还不是后世常见的长绒棉,只是欧洲原产的短绒棉,品种还不太好,用来作为填充物还不错,可是用来纺织成棉布,质量远不如后世大面积种植的长绒棉的品种,还需要进行筛选和品种培育才更适合。 不过这都是后话,即便是现如今的棉花织出来的布,还是要比麻制的衣服穿着舒服。 第八百五十八章 李二有招 李二也试穿了徐淼给他进献的内裤,发现徐淼弄出的这种棉质四角大内裤穿起来方便,也远比以前所用的兜裆布要舒服得多,特别是闷热的夏季,裤裆里通风透气,比起兜裆布舒服太多了。 关键是棉布确实贴身的时候,比麻布舒服,他这样的皇帝,当然不缺丝绸,但是丝绸做成的贴身衣物,虽然光滑,但是却确实不如棉布舒适。 于是李二也就默许了徐淼大量种植棉花,并且在杜曲镇一带推广棉花种植,还开设了一间织坊,专门织造棉布。 对于言官们上书弹劾徐淼滥种棉花,侵占种植粮食的土地,李二也没有管,直接留中不发,无视了一些言官对徐淼的弹劾。 当然徐家现在也种植了一百多亩的红薯,不但他种了不少红薯,连带着朝中的那帮和他关系不错的勋贵们,也都纷纷从徐家引种,在自家庄子之中种植红薯。 到了今年贞观四年的时候,红薯在勋贵家中已经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东西了,和徐淼交好的勋贵家里,或多或少都种植了一些。 但是这帮老家伙们一个个都蔫儿坏,从不告诉任何人,红薯的真实产量,自家收获之后,按照徐淼的办法,家里挖了几个大地窖,用来储存红薯,另外会给亲朋好友赠送一些,让他们也都尝尝鲜。 但是他们却从不肯告诉别人,他们家红薯的产量,包括自家的那些种田的庄户家奴,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将红薯的产量私自外传。 所以虽然现在红薯已经在一些勋贵家中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但是真正种植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而朝中大批官员,却依旧对这种新粮食兴致缺缺,对其不闻不问,也没有种植。 徐淼才懒得管他们种不种呢,反正现在徐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敢轻易吃这东西了,徐淼隔三差五的便会烤几块红薯过过嘴瘾。 现在孙思邈和虎子爹也不管家里人吃不吃这东西了,谁爱吃就去地窖里拿一些出来烤就是了。 徐淼还喜欢用平底锅涂上一点油,把红薯切成片,在平底锅上煎熟了吃,味道也相当不错。 看着自家地里绿油油的红薯秧,虎子爹献宝一般的扒出几块红薯,用篮子提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说道:“淼哥,你看看今年这甘薯长得也很是不错,看样子这一亩地出三十石没有任何问题!呵呵!” 徐淼捡起一块看了看,确实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道:“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咱们家只种个几亩地就行了,不再这么大量种了!这玩意儿太多,吃都吃不完,现在的地窖恐怕都不够用了!还要再开挖地窖!只种的够咱们家吃就行了!” 虎子爹一听就急了,对徐淼叫到:“那怎么成?这可是好东西呀!产量这么高,岂能不中?种那些粮食一亩地才打多少粮食呀?这可不成呀!咱们吃不完,可以卖掉给别人家吃!也能给人家留种用呀!” 徐淼冷笑一声道:“这家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说不种这么多就不种这么多了!种这么多干什么用? 你看看现在除了和咱们家亲近的几家种了意外,朝里的那些当官的有几个种的? 你送给别人种,人家都不会种! 更何况我将这东西献给陛下这么长时候了,你见这皇家把这东西推广了吗? 我就是个侯爷,这天下又不是我的天下,我凭什么要操这么多闲心? 不种了,明年就种几亩地,够咱们家吃就足够了!谁爱种不种!就这么定了! 明年这些地都改种棉花!棉花还要多种点,种这个那些言官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在浪费良田!” 徐淼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虎子爹也不敢出声反对了,只能哀叹了一声,看着挖出来的红薯,心里面满是苦涩,摇了摇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到了徐家的地头之后,护卫们看到是个年轻太监,于是上前询问何事 。 “咱家是来给侯爷传圣旨的,徐侯何在?”年轻太监尖着嗓子大声答道。 听说是宫里来给徐淼传旨的,于是护卫们也不敢怠慢,连忙将其带到了徐淼面前。 太监一看到徐淼,就陪着笑脸小声说道:“咱家是来传圣上口谕的,圣上命徐侯立即入宫,陪同陛下出巡!不得有误!” 徐淼听了之后,楞了一下,对那个太监问道:“陛下要出巡?这时候出巡?现在可是秋收呀!陛下要去什么地方巡视?” 太监小声说道:“侯爷声音小点,这种事不宜传出去,此次陛下打算要微服出访,可能要到周边几个州巡视秋收,侯爷还是速速准备一下,随我入宫吧! 这次出去可能要时间长点,侯爷最好准备充足点!” 徐淼听罢之后,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带上这个太监和手下的护卫们,离开了田里返回了家中。 回家之后,徐淼告知公孙婧、芸儿他们,自己要出门一趟,大概十来天左右的时间,家里的事情交给他们了,秋收之事让虎子爹负责照应就行了,虎子爹这几年都在替徐淼打理农田的事情,本身又是个种田的好把式,所以这种事根本不用担心。 听说徐淼要出门,却又不说要去干什么,公孙婧她们三人虽然有点不舍,但是也知道徐淼身为大唐的侯爷,肯定身不由己,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都恋恋不舍的为徐淼准备出行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徐淼是个好享受的家伙,而且喜欢干净,所以这趟出门足足给徐淼准备了几车的东西让徐淼带上。 徐淼也没有推辞,临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闺女,用力亲了几口,结果闺女被吓到了,哇哇大哭了起来,徐淼慌忙把闺女交还给公孙婧,在公孙婧娇嗔之下,带上十名护卫便和太监落荒逃出了家门。 等他们入城的时候,城里已经快要宵禁了,于是徐淼只能先回安善坊的府邸休息一晚。 城内的整治工程在充足的钱财供应之下,原本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这几天因为秋收开始,许多工地已经暂时停工,让在城里干活的人回乡收秋,所以城里的味道也就好闻了许多。 天不亮徐淼便到了皇宫,因为李二对外宣称要出去秋猎,所以早朝暂时停了,天天要一早爬起来上早朝的朝官们,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几个懒觉了。 虽然官员们都希望遇上一个明君,这样他们才能一展抱负,但是真的遇上明君之后,却发现其实跟着明君干活,是个很痛苦的事情。 特别是上早朝的官员们,要天不亮就起床,宵禁一结束,便要立即出门赶往皇宫上早朝。 这时候天还不亮,一个个都要披星戴月赶早朝,而且早朝时间不定,没事的话还可以较快结束早朝回家吃饭,但是如果遇上大事要商议的话,廷议的时间就很长了,有时候可能会持续到中午时分,甚至可能更晚。 于是乎所有上早朝的人只能空着肚子,在朝堂上坚持,一个个饿的唧唧叫,这还幸好是在大唐,好歹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还有个蒲团可以坐着上朝,但是随着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大,大臣的地位越来越低,到了宋朝之后,朝臣的座位就被赵匡胤给夺了去,只能站着上朝了。 到了明清之后,朝臣更加悲催,除了要站着上朝之外,奏事的时候还要跪着,那就彻底没人权可言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徐淼的道理 所以当官虽然好处多多,但是朝官的日子并不好过,特别是遇上像李二这样勤政的明君,朝官就更是难过,要天天上朝,想睡个囫囵觉都难。 要是晚上一时兴起和妻妾敦伦一番的话,敦伦的时间一旦比较晚,大早晨爬起来钻出被窝,着实很考验人的精神。 这还不算,最难受的是上朝的时候,正在廷议,突然尿急就麻烦了,总不能举手说“陛下,微臣尿急,先容微臣去撒泡尿回来再说!”这就开玩笑了,故此一旦有了尿意,也只能强忍着,万一要是跑肚拉稀,那就更惨了!嘿嘿! 所以为了上朝的时候,尽量不出现这种尴尬,朝臣们早上起来是不敢喝水的,充其量吃点点心垫吧一下,就要上早朝。 徐淼是个懒人,怎么可能受这种罪?所以当李二逼他出任武器监少监的时候,他便提前和李二谈好条件,那就是他没事不上早朝。 也幸好他是个武器监的主官,一般情况下早朝没武器监啥事儿,而且言官们也都不待见徐淼,对于徐淼上不上早朝也没人攀咬他这一点,朝堂上有他也行,没他也过,徐淼这才得以赖着一直不上早朝。 这就让他舒服多了,有时候可以住在城外的庄子里,晚上兴致来了,和自己的女人敦伦一下,激战到半夜也无妨。 徐淼一路在车里吃着猪肉大葱馅的包子,想着这些事情,心中暗自好笑。 徐淼到了皇宫之后,按照太监的嘱咐,没有在正门等候李二,而是绕到了皇宫西北角的芳林门那里停车等候李二出来。 但是李二很显然没有徐淼勤快,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李二出来,于是徐淼就窝在自己的马车之中打盹。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车门被人很无理的从外打开,一股冷风立即灌入了车厢,把徐淼给吹的打了个哆嗦,这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当他看清钻入车中的人之后,于是就又松了下来,爬上车的是李承乾,看来这次李二微服出巡,李承乾也被一并带上了。 这段时间李承乾忙的跟车轴一般,天天兴致勃勃的带着护卫,在长安城中四处巡视各坊之间疏浚开挖排水沟的工程,另外也要去疏浚河道的工地上巡视。 但是随着秋收开始之后,大部分雇佣城外农夫的工地都停工了,李承乾也就闲了下来,估计是看到李承乾这段时间干的很认真,李二才会把他也带出来一起出巡吧! 李承乾现在和徐淼混得烂熟,一爬上车就揪住徐淼晃着催到:“赶紧起来,我父皇已经出来了,赶紧过去参见我父皇,然后咱们就该出发了!” 李承乾对于能够跟着他爹出巡,很是有点兴奋,而且这次还带着徐淼这个他最佩服的人,这一路上就不用担心会寂寞了。 徐淼一骨碌爬起来,和李承乾一起从马车上跳下去,四下一看,结果不但看到了李二,还看到了房玄龄、魏征、岑文本、戴胄等几个大佬。 一帮老家伙都身穿便服,没有穿着官袍,除了腰间的玉牌显现出了他们的贵气之外,一个个都显得很是低调。 他今天来得早,刚才又睡着了,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于是赶忙上前参见李二,又给几个大佬打过招呼。 李二看看徐淼,点头道:“还行,你个惫懒的家伙,居然没有迟到,也算是难得!不要罗嗦了,出发吧!” 徐淼心中暗道,小爷我即便是再怎么懒,也不敢让你这个皇帝等我吧!这不是废话吗? 这次李二出巡很低调,表面上看随车跟随的侍卫数量不多,几个大佬也都各自只带了十余名家里的护卫,但是凑在一起走的时候,队伍还是着实不小。 但是带的东西最多的却是徐淼,他自己就除了乘坐的那辆四轮马车之外,还另外带了四辆装着各种东西的马车。 而魏征就坐了一辆老旧的两轮马车,其余的几个大佬,则坐的既有徐家所出的四轮马车 ,也有旧式的两轮马车,每个人也就是带了一辆携带随身物品的马车。 就连李二这次出来,都只带了两辆装载物品的马车,结果看到徐淼带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都对徐淼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魏征看了看徐淼带的几辆马车,撇了撇嘴,但是没有出言讥讽,但是岑文本却忍不住对徐淼嘲讽道:“徐侯好大的排场,随便出行一次,就带这么多的东西,这是生怕吃一点苦头呀!” 徐淼皮笑肉不笑的嘻嘻哈哈说道:“呵呵,岑大人也知道,在下出身寒门,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头,哪能和岑大人那样,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在下年少时候吃过的苦头呀! 在下恐怕短短十余年的时间,把岑大人这辈子吃过的苦都尝遍了! 所以在下早就发誓,这辈子只要但凡有一点可能,就绝对不再吃苦!让岑大人见笑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魏征听着徐淼的话,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虽然他从未听说过远古时代曾经有很多龙统治着这个世界,但是却从一些古籍之中,读到过有关现在龙的形象形成的过程。 魏征也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真正的龙的存在,而龙的形象,也确实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是在很长时间逐渐形成的。 因为他曾经见过一块龙形玉佩,据精通此道之人考证说那块龙形玉佩,应该是来自很遥远的古代,那时候龙的形象,确实更像是一条大蛇,并未有马首、鹿角、鱼鳞、鹰爪和头上的鬃毛,更像是猪头蛇身。 所以当听过徐淼对龙形的解释之后,魏征选择相信徐淼所言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他还是抓住了徐淼话里的一个漏洞,对徐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一切东西的存在,都必须要有实物来证实它的存在,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在非常遥远的远古时代,有很多种龙统治着这个世界呢? 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些所谓的龙,你又为何如此笃定,说它们曾经存在过,还统治过这个世界?你这话自相矛盾,你作何解释?” 徐淼难得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和魏老倌聊聊天也不错,这会儿谈兴正浓,于是便说道:“这个很简单,这世上很多东西只要存在过,那么他们便会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些痕迹! 我小时候曾经在几家生药铺之中,见过一些像奇怪的骨头,卖药的称其为龙骨,家父告诉我说,他的老师说那些所谓的龙骨,确实是一些远古的动物,家父的老师称其为恐龙! 那些恐龙死后,被倾泻的山洪掩埋了起来,亦或是被火山喷发之后的落灰掩埋了起来,逐渐的在地下经历过上亿年的沉积,逐渐石化! 有一天有人挖到了它们,却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于是便称其为龙骨! 我家中现在还收藏了一些从生药铺里搜罗到的那些生物的骨骼和牙齿,其中一颗牙齿比我们的手掌还要大,而且十分锋利,这就证明了这个世上,远古的时候,确实存在着一些我们未曾见过的生物!” 魏征一听,真的来了兴趣,于是连忙要求回来之后,要去徐家见识见识那些所谓的龙骨,看看到底像不像徐淼所言,真的有恐龙那种东西。 这时候车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但是魏征和徐淼还谈兴正浓,于是也没管外面,魏征继续对徐淼问道:“先秦庄周的逍遥游曾经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那么这鲲此世间可曾有吗?”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笑道:“几千里肯定是没有的!那不过只是形容其体型之大罢了!鲲这种东西,世间还真有!不过没有庄子所形容的那么大罢了!” “哦?那你说这世间确实又鲲这种庞然大物吗?”魏征更加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那东西并不叫鲲,应该称其为巨鲸!其形似鱼,他们生活在浩渺无边的大海之中,而且种类繁多,有大有小! 其体型最大者,乃是一种称作蓝鲸的巨鲸,其体长可长达十余丈,其重可达十余万石,一个舌头上就可以站五十人绰绰有余!一个脑袋就比一栋屋子还要大! 当然也有小一点的,但是大多数都比较大!甚至于长江之中,也生有此类,渔民称其为江猪,猪豚也,所以也叫江豚!那就比较小了! 说出来不知道您相不相信,香料之中价值连城的龙涎香,便是产自一种鲸鱼,那种鲸鱼被称之为抹香鲸! 您猜猜那龙涎香是那鲸鱼的什么东西?”徐淼先是张着双臂给魏征比划着形容鲸鱼的大小,接着便把话题引到了龙涎香上,一脸坏笑的对魏征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忽然间响起了李二的声音:“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鱼?” 徐淼和魏征听到李二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车门,徐淼先蹦了下来,接着把魏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下车给李二见礼。 下了车他们才看到,他们一行人的车队停在了道边一片空地,前面就是渭水,马上就要渡河了。 李二一脸鄙夷的看着徐淼,对徐淼呵斥道:“臭小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你以为魏爱卿会信你吗?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大的鱼? 龙涎香产自鲸鱼更是无稽之谈,相传龙涎香乃是海中的龙王在睡觉时候流出的口水所凝而成,跟鲸鱼有何关系?真是胡说八道!” 徐淼本着杠精的精神,岂能服软,立即梗着脖子说道:“陛下此话就有失偏颇了!怎能说天下没有这么大的鲸鱼呢? 此物海边之人经常可见,陛下不信的话,大可派人询问登莱一带或者是泉州一带的官员亦或是当地渔民是否有微臣所说的鲸鱼没有,此事一问便知。 不过那些鲸鱼却并非是鱼,而是和牛马猪羊一样的兽类,他们也是直接产子,要以奶水喂养小的鲸鱼的! 只因为体型似鱼,故此才被误会为鱼,但是实际上却是海中的兽类!” 李二听罢之后,看徐淼说的如此笃定,还真就没敢一口咬死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鲸鱼,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今日跟着出来的几个大佬身上。 这时候戴胄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陛下,徐侯此言可能是真的!去年的时候,登州刺史曾经在文书之中提过一件事,说海边出现过一条巨鱼,体型如山,重达万钧,非人力可拖动! 登州刺史当时也亲自前往查看,那巨鱼应该死去良久,开始发臭了,为了以防其腐烂之后造成瘟疫,登州官府调动了上千人之多,在海滩上挖坑将其掩埋在了沙滩下面! 当时微臣看过之后,以为此乃是无稽之谈,所以并未重视。 另外巨鱼死这种事,也不太吉利,所以微臣便未将其告知陛下! 今日听徐侯所言,看来登州刺史并非虚言,这海里可能却有如同徐侯所说的那么大的巨鱼!” 听了戴胄此言,李二的脸皮一僵,感觉有点尴尬,这可算是被当场打脸了,刚才他还说徐淼胡说八道,利马就被证实他太过武断。 而海边出现死了的巨鱼,这种事确实相传是不吉利的事情,因为民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巨鱼死,王侯毙! 登州海边出现死了的巨鱼,当然会引起一些人传言将会有王侯毙,所以这件事报到戴胄哪儿之后,戴胄便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去,并且给登州刺史发文,命其不得乱传此事,省的传开之后,有人那这件事做文章。 不过李二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干咳一声道:“那就算这小子没有胡说八道好了!不过你刚才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鲲难不成就是你所说的鲸鱼吗?你又如何知道它不是鱼而是兽呢?”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再次祭出了他此世这具身体的老爹道:“微臣乃是听家父所说,家父则是听他当年授业恩师所言! 想要证实的话,其实也很简单,陛下只需给微臣一道圣旨,微臣可前往登州一带,借几条水师战船,出海捕捉一条鲸鱼,将其拖到岸边,当场剖开,便能证实此言真假!”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一贯钱的交易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李二和几个大佬又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现在他们也认同徐淼有关创新对于强国的重要性,很多技术的进步,确实可以增强国力,亦或是增强军队的战力。 中原文明为什么能屹立不倒,虽然历经了很多战乱,但是中原文明却始终掌控着这片大地,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掌握着技术的先进性,使得中原王朝的军队,始终都占据着装备的优势。 其实作为农耕经济的汉家儿郎在个人战斗力方面,确实不如草原游牧民族彪悍,但是汉人却始终都掌控着这片大地,即便是经历了五胡乱华的至暗时期,可是最终汉人还是夺回了属于他们的土地。 并且将那些曾经肆虐的胡人,亦或是彻底屠灭,亦或是将其赶回到了戈壁草原,匈奴更是被打的远遁万里,逃亡到了遥远的西方。 草原上不断的兴起新的强大的胡人民族,但是往往都昌升不了太久,便会在中原王朝的打击之下,要么分崩离析,要么远遁千里,要么泯于世间。 但是唯有汉人却不管经历什么,都能重新崛起,这就是汉人始终掌握着文明和大量的技术技艺,让汉人充满了韧性,百折不挠,始终能屹立不倒。 在沉思了好一阵之后,李二点点头道:“你的话有些道理,确实创新应该得到保护,不能让他们的成果白白便宜了那些不劳而获之人!此事朕会仔细考虑! 那你说就你所创的这种蛋糕,朕如果想要得到你的方子,你想要开价多少才肯教给宫中的御厨?” 徐淼想了想,笑着竖起一根食指说道:“如果是陛下想要的话,微臣愿意以一贯钱把这蛋糕的方子卖给陛下!陛下只需要支付微臣一贯钱就可以了!” 李二哈哈笑了起来,在身上摸了一下,却有点尴尬,他堂堂大唐的皇帝,怎么可能出门怀里会揣着碎银子呢?于是他扭头看到楚宏,立即招手道: “不贵不贵,这价钱朕可以接受!哈哈!那谁……楚宏,你现在就给这小子一贯钱,回去之后,派一个御厨去他家把这蛋糕的做法给朕学回来!” 楚宏陪着笑脸,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徐淼,徐淼一看这块碎银,接过来掂量一下,感觉稍微重了点,大约是二两左右,于是很郑重的收入怀中,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一两重的小银饼递还给了楚宏。 楚宏也没客气,接过去便算是完成了这次交易。 旁边的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三人,也都赶紧各自去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对徐淼说道:“来来来,徐侯,我们也要一份这个蛋糕的方子!” 徐淼看了看但是却没有去接,倒是看了看魏征,对魏征问道:“魏公,您不要一份吗?” 魏征摇摇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老夫不要,老夫如果想吃的话,就去你家,料想以老夫的面子,徐侯还不至于不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为何还要花钱买这方子?” 房玄龄和岑文本、戴胄都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纷纷笑话魏征锱铢必较、一毛不拔,还说他如此清廉之人,如果这样的话,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魏征却笑道:“如果是别人家的话,老夫一定不会,但是对于这家伙,老夫却可以吃的心安理得!但是依老夫之见,恐怕那小子不会一贯钱就把这方子卖给诸位!” 房玄龄他们三人一听,都望向了徐淼,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可愿意也用一贯钱把这蛋糕的方子卖给我等吗?” 徐淼当即就露出了一脸鄙夷之色,看着他们三人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那不可能!你们当我傻吗?一贯钱就想拿走我耗费了无数鸡蛋、糖霜还有素油等等创制出的蛋糕方子,门都没有!几位想都别想!” 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顿时勃然大怒,岑文本立即就对徐淼叱问道:“凭什么?你刚才以一贯钱把方子卖给了陛下,为何却不肯用一贯钱把方子卖给 我等?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老夫就参你一本,弹劾你乃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风玄龄和戴胄也都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点头称是,要让徐淼给他们一个说法,说不过去的话,就一起弹劾他。 徐淼龇牙咧嘴坏笑着说道:“这还用解释?陛下想要我蛋糕的方子,肯花钱买走我的方子,此乃是天下百姓之大幸!这说明陛下明白了尊重创新的道理,并且践行了这种尊重! 此举价值堪比万金,所以别说是一贯钱,哪怕仅仅只是一文钱,我也觉得值得! 更何况回头我在城中开一间蛋糕铺子,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就写上此乃当今陛下爱吃的蛋糕! 百姓如果听闻皇上都喜欢吃这蛋糕,我就不信不能赚得盆满钵满!这才是隐形的价值所在! 而你们也只出一贯钱,那就是巧取豪夺了!我又不傻,凭什么让你们跟着陛下占我的便宜?且!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吧?弹劾我?陛下一贯钱拿走了我的秘方,你们弹劾我有效吗? 要是你们弹劾我的话,我还要反过来弹劾你们,巧取豪夺,强迫交易,以大欺小,倚老卖老……” 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顿时都哑然了,倒是李二坐在一旁大笑了起来,几乎笑的鼻涕都要冒泡了,而魏征也站在一旁忍俊不止,一副要憋出内伤的表情。 “你这个臭小子,是一点亏都不吃呀!明面上看似乎是朕占了你的便宜,但是你小子却用朕的名义为你宣扬,朕也被你利用了!哈哈!真是个混账小子!”李二指着徐淼笑骂了起来。 这时候房玄龄也摇头跟着苦笑了起来,至于岑文本和戴胄对视了一眼之后,也都一起摇头大笑了起来。 一行人出京之后,便被李二带着一路向着云阳县行去,沿途除了偶尔停车在路边查看一下田里粮食的长势情况还有各地官府督促收割粮食的情况之外,李二没有惊动地方官府,就这么一路昼行夜宿,夜里就住在沿途的驿馆之中。 而李二这次出巡比较低调,表面上也没有带多少护卫的兵马,跟着他的所有侍卫,都是穿的便装,不过徐淼却可以看出来,这些侍卫都极为精悍,各个都是那种久经杀阵的精卒,以一当十没有任何问题。 另外他们表面上看都穿着便服,但是从身上鼓鼓囊囊的情况看,里面应该都套了锁子甲,马鞍后面的行囊之中,肯定藏有硬弓强弩。 除此之外,徐淼还在路上发现了不少马蹄印,这应该是成队成队的骑兵之前经过时候留下的,路上有些地方还留有新鲜马粪。 而他们的车队在路上行走的时候,道路两侧远处也时不时的有人影闪现一下,随着车队两翼在暗中快速跟随着,保护着车队两翼的安全。 说是轻装简从微服出巡,但是实际上动用的人力物力却并不算少,可以说皇家手中掌握的精锐跟出来了不少,只是在暗中保护李二罢了。 在李二所经之处,提前早有人对地方上进行了清洗,别说是可能威胁到李二安全的强盗了,估计连小偷小摸的小贼,这会儿都已经被提前肃清关入大牢之中了。 所以他们这一路上虽然不和地方官员照面,但是沿途驿馆却把他们的食宿安排的非常妥帖,他们一路走的也不快,但是却很是平静。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云阳县 李二虽然出身贵族,但是却对于农事也多少了解一些,时不时的停车下来,身穿便服下到田里,查看田里的粮食情况,还很平易近人的时不时的和正在田里忙活的农人闲聊几句,问问他们种田之中遇上的问题,还有他们种的粮食咋样。 这样的行为,让跟着他的楚宏还有段淳都十分紧张,徐淼经常看到李二在和一些农人交谈的时候,楚宏的手都如同爪子一般,随时准备出手。 而段淳更不用说了,就如同一头猎豹一般,盯着那些农人,手也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副随时见势不妙就要拔刀砍人的架势。 而房玄龄、魏征他们也很是紧张,绷着脸如临大敌,唯有徐淼乐呵呵的在四下逛游,时不时揪一穗麦子或者是谷子,在手里搓搓,看看粮食饱不饱满,亦或是数数麦子的颗粒数量。 偶尔他也和田间的农夫们闲聊几句,问问他们田地里的情况,平时给不给田里施肥以及田地浇灌等问题。 魏征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徐淼,意外的发现徐淼对于农事方面似乎比较精通,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认为徐淼少年时期随同父母种过田,了解一些农事也并不奇怪。 就这么一行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云阳县,一进入云阳县境内,徐淼从马车车窗一眼望去,眼睛就瞪大了起来,因为进入云阳地界之后,他发现云阳地界的农田里居然遍地都种的是红薯这种东西。 而且现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红薯秧已经老了,红薯叶也开始微微泛黄,这说明这里种植的红薯也已经进入到了收获期。 自从贞观二年大蝗之后,他将红薯献给了李二之后,他就再未听李二提及过红薯的事情。 当时他献给李二的红薯数量已经着实不少了,足足一个暖棚的红薯,全都被李二蛮横的收走了,要不是徐淼还留了一手的话,红薯种搞不好都剩不下。 另外李二还把徐家跟着虎子爹看护暖棚,会种红薯的几个老庄户也给都弄走了,一走两年多的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搞得几个老农的儿女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找徐淼要爹,把徐淼搞得不胜其烦。 为此徐淼还觍着脸找过李二,打听过几个老农的去处,但是李二把他给训斥了一顿,让他休要打听,总而言之那些人活得很好,皇家并未亏待他们,然后就让徐淼滚蛋了。 结果徐淼只能自己去安抚那几个老庄户的家人,拍胸脯保证他们老爹过的很好,还自掏腰包安抚了一番他们。 这两年徐淼始终没有看到李二大规模推广种植红薯,按照红薯的正常产量,按理说以他当初给李二的那些红薯种,早就该种的满关中遍地都是了,可是却始终没见李二那边有什么动静,为此徐淼还经常想起这件事就暗自腹诽李二。 直到今天进了云阳县境,看到了田里那些满田满梗的红薯秧,他才知道,李二其实在拿到红薯种之后,真没有闲着,前两年估计着是藏起来偷偷的在一些皇家的庄子里进行扩繁,并且进行种植试验,直到今年才在云阳作为试点,大面积开始种植。 这大概也是李二这次拉着他出来微服出巡的目的所在,就是带他和几个大佬来云阳县巡视这里的红薯种植情况。 当徐淼看到田里的那些红薯的时候,李二和房玄龄等几个大佬包括李承乾也都应该看到了地里的那些红薯。 于是一行人的车队很快就停在了路边,众人纷纷下了马车,走向了路边的田地。 田里这时候有一些农人正在田里干活,看到了路上停下了一支车队,还有不少彪形大汉,一看就是某个大佬途经这里,当看到李二一行人下车走到田间的时候,几个附近的农夫便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原本侍卫们准备将那些农夫赶走,但是李二摆了摆手命他们少管闲事,让那些农夫过来。 而他则走到田里蹲了下来,扒开红薯秧寻找根部,想要扒开土层看看下面结的红薯涨势如何。 但是这时候农夫之中的一个老农看到李二的动作,又看到魏征、房玄龄、戴胄和岑文本以及徐淼等人,都下到了田里,蹲在了地上开始扒红薯秧,于是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勃然大怒了起来。 “住手!”老农带着颤音对着李二他们大吼了一声。 李二他们听到之后立即停下了手,抬头向那个老农望去。 老农这时候虽然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们有点害怕,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奔了过来,色厉内荏的对为首的李二喝问道:“你……你们乃是何人?你们……你们休要乱动!这可是皇帝下旨让我们种的新粮,官府说了,谁都不许擅动这些粮食! 你们……你们这么多人下到田里,踩坏了这些新粮的话,你们担待不起!赶紧出去,出去!” 虽然老农很害怕,但是一说起这些红薯是当今皇帝让他们种的,官府看得很紧,就顿时胆气壮了起来,即便是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对李二他们大声叫到,吓唬李二他们,想把李二他们从田里轰出去,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丝的鄙夷之色。 李二愣了一下,而段淳则立即瞪起了眼睛,手按刀柄准备发飙,虽然李二穿的是便袍,但是让一个老农赶鸭子一般的朝田外面赶,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接受。 于是段淳厉声喝道:“大胆……” 李二冷哼了一声道:“段淳,闭嘴!退下!” 段淳正挺着胸要喝骂那个老农,听到李二的斥责声,于是腰立即就弓了起来,手也松开了抓着的刀柄,恭顺的说了一声:“喏!”便跟孙子一般的退到了李二身后。 老农刚才还心惊肉跳的看着凶神恶煞的段淳心中发毛,但是一看李二的态度还算不错,于是这才稳住了心神,对李二拱了拱手道:“这位贵人,还请诸位退出田里吧!要是把这田里的新粮给踩坏了的话,小老儿这些人实在是担待不起呀! 这些新粮可是官府给的苗子,说这是皇帝亲自下旨命我等种的,说不许有任何闪失,没有官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这些新粮!” 李二点点头笑道:“无妨无妨!我等这次过来就是要来这里看这些新粮的长势和产量的!有我等在,官府不会找你们的麻烦的!老丈大可放心便是!” 老头一听,有点惊讶的问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大官了?哎呀呀,小老儿刚才失礼了!还望贵人恕罪!” 说着他就赶紧跪了下去,给李二磕头。 对于这些农夫来说,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太大的官,就算是县令这样他们的父母官,都很难见到一面,要是见一面县令,就够他们跟乡邻们吹上几年了,就更不要说比县令还大的官了。 所以当听到李二说有他们在,官府就不敢找他们麻烦,他便确定李二这几个人肯定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官,于是吓得老头赶紧跪下磕头。 李二摆摆手道:“老丈不必害怕,你给我等说说,这新粮如何?” 第八百六十九章 老农 老头从地上颤巍巍爬起来,对李二说道:“唉!说起这些新粮,咱们这些老百姓也不懂这东西,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这种粮食! 今年开春之后,眼看着要种粮了,可是官府忽然间下令,不让我们种麦子和粟,还有麻了! 官府派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些苗子,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让我们今年都种这东西,还要我们好生照顾! 官府说这东西名叫甘薯,乃是一种新粮,说什么这种新粮产量很高,到底多高咱们现在也不知道! 我们也没种过这东西,真的是心里没底呀! 您说说这皇帝是咋想的?好端端的,为啥不让种那些好粮食了?偏偏要让咱们种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不知道产量到底咋样! 就算是产量高点,可是这东西咋吃咱们也不知道! 这要是万一种砸了的话,打不出多少粮食,那么我们这些人接下来日子就难过了!唉! 不过好在官府说这是好东西,不但产量高,而且这叶子和这秧子真的到了荒年的时候,也能吃!就算是人不吃,还能拿去喂猪喂牲口! 小老儿也是好奇,前些时候倒是摘了点叶子和秧子回去,先是给猪喂了点,见猪吃了以后没事,就也尝了尝这叶子,您还别说呀这东西还真的能吃!吃了以后也没中毒! 后来用这叶子下到汤饼里一起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这嫩点的杆也是能吃的!倒是也算是一道好菜。 但是这粮食听官府说是长在地底下的,官府不让我们挖,说是要等到官府派人过来,成熟之后官府要派人看着挖,还要统计这新粮的产量! 县老爷说了,要是发现谁擅自挖出这地下的新粮,就决不轻饶!最少要打五十大板! 咱们说起来种这东西也有时候了,但是现在也都不知道这新粮到底是啥样的,能不能吃!咋吃!这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粮食!唉!” 老头絮絮叨叨的对李二说了好一通,一边说还一边叹气。 李二却听得是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等老头说完之后对他说道:“这甘薯我们倒是听说过,确实是种不错的新粮食! 不瞒你说,我家里也种了这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呀!一亩地能打不少粮食,吃起来味道软糯香甜,确实一种好粮食! 官府没骗你们,这真的是给你们找了一种好粮食,种了这种新粮之后,你们以后就饿不着了! 官府不让你们私自挖,那是想要知道这新粮食到底在你们这里能一亩地打多少粮食!也不是故意难为你们!” 老头一听,眼就瞪大了,看着李二激动的有点哆嗦,连忙问道:“贵人不是骗俺们的吧?您说着东西真的一亩地能打不少粮食? 咱就不说它好吃不好吃了,只要能吃,能饱肚子,还能产量高的话,就算是不好吃那也比啥都强! 咱们老百姓呀,不图吃得好,就指望着能吃饱不饿肚子就成! 您是贵人,您给俺们说说这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粮食成不?” 李二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嘿嘿笑着对老头说道:“想让我告诉你这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也行,不过你得让我先刨出几块看看,我才能猜出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 你要是不让我刨出来几块看看的话,我也说不准呀!老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老头一听,脑袋立即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使不得使不得呀!小老儿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呀! 官府天天派人来警告我们,不让我们擅自刨这下面的东西,这要是让官府知道的话,小老儿实在是担待不起呀!” 李二也不急,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就是朝廷派来,来你们这儿查看这粮食的长势和产量的!只要是告诉官府,这是我们刨的,官府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老头其实也对着红薯很好奇,也真的想看看自己种的这 东西到底啥样,将信将疑的看着李二问道:“您是贵人,您可不敢骗小老儿呀!小老儿这身子骨可是真经不起五十板子呀!您当真没骗小老儿吗?” 李二点点头道:“当然!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徐淼这个时候看着李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着实心里有点不忿,这家伙在朝堂上面对臣子的时候,那威风八面,特别是对他从来都是恶行恶相,但是一看到这些平头百姓,就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根本就是个双面人,值得鄙视! 而他则站起身,手搭凉棚向着四周望去,结果看到的是四面八方遍地都是种的红薯,这脸一下就黑了。 他凑到戴胄身边,对戴胄小声问道:“我说戴大人,你实话告诉我,这次陛下一共下旨在多少地方遍地种植这种东西?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望戴大人据实相告!” 戴胄看徐淼神色严肃,感觉这件事搞不好有问题,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据我所知,此次陛下一共在三州六县下旨全部改种这种新粮!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淼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点发白,叹息一声道:“恐怕要出大麻烦了!” 旁边的魏征听罢之后悚然一惊,连忙问道:“小子,什么麻烦?” 徐淼叹息一声道:“等一下就知道了!总之会很麻烦!” 魏征和戴胄一听,脸色都微微有点变了。 李二回头对楚宏吩咐了一声,命他派人立即前往城里,将云阳县令给招过来,以房玄龄的名义。 楚宏点头应喏之后,转身吩咐了一声,有侍卫立即便翻身上马,打马便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老农一看李二随便吩咐一声,去把县令招来,看样子他手下的人似乎也觉得理所应当,便更加认定李二是个大官了,既然李二这个比县令还大的大官要刨地下的这种新粮,那么县令应该不敢说什么吧! 于是他也放心了下来,对李二说道:“这位大人,既然县尊也要听您的,那您想刨就刨几块看看吧! 小老儿也真的想看看这新粮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二于是哈哈一笑,立即吩咐一声去取来工具,然后便亲手开始找到一棵红薯的根部刨了起来。 片刻功夫,李二就刨出了大大小小几块红薯,大的有三四斤的样子,小的如同拳头一般大小,而房玄龄和岑文本则蹲在一旁帮忙扒去红薯外面粘的泥土,露出了红薯的红皮。 这会儿这几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佬们,完全不在乎这土脏不脏了。 老农也瞪大眼在一旁看着,惊讶的指着红薯问道:“哎呀贵人呀,这就是新粮吗?这东西当真能吃?” 李二一边继续刨,一边笑着说道:“皇帝下旨推广的新粮,岂能是儿戏?当然能吃,而且味道还着实不错!你来看看,这一棵就结出来了多少!这一亩地依朕……哦不,依我看,起码能收二十多石!长势不错呀!” 老农听到这里,眼珠差点从眼眶里瞪得掉出来,看着李二一脸的震惊,哆嗦着嘴唇说道:“大大大……大人说什么?这这这……这东西一亩地能收多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农的身子抖得简直如同筛糠一般,一张布满皱纹黑黝黝的脸膛几乎胀成了紫红色,手抖得更是像得了帕金森一般。 李二呵呵笑着说道:“像眼下这棵这样的话,这一亩地收二十多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最少不会少于二十石!多的话搞不好能收三十石!” 话音一落,再看那老汉两眼一翻,咯喽一声就直接抽了过去,噗通就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第八百七十章 乐死人了 李二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这老头给惊成这样,也被吓了一跳,而刚才远远看着老汉过来的几个农夫,看到老汉突然间咯喽一下就躺地上了,吓得都惊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有人大声叫爹,也有人大叫着什么六叔,这老汉应该是他们的长辈。 但是侍卫们立即呼啦一下涌了过去,挡住了他们靠近李二,厉声喝退他们。 而李二这时候也大声叫到:“随行的太医呢?速速过来!徐淼!快过来看看这位老丈怎么了?” 徐淼于是赶紧跑了过去,先摸了一下老汉脖子上的动脉,心跳还有,呼吸也在,只是晕过去了,看样子是太过激动,于是连忙掐住这个老汉的人中,用力掐了一阵,老汉才呼出了一口浊气,呻吟着渐渐睁开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徐淼之后,又看了看李二,嘴唇哆嗦着说道:“小老儿一定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 李二看老头醒了过来,于是笑着说道:“老丈,你没有做梦,这新粮的产量就这么高,以后你们种了这个新粮,就再不会担忧饿肚子了!” 话音一落,老汉咯喽一声又晕了过去,李二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结果手上粘的土蹭了一鼻子。 徐淼一边把老汉身体放平躺好,一边施救一边对李二苦笑道:“陛下,您就别再刺激这老汉了!说不定再来一次,老汉就直接被送走了!” 李二哼了一声,于是转过身去,有点无趣的走出了农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处。 随行的太医闻讯赶了过来,撩起袍子蹲在老汉身边,为老汉把脉,过了一会儿太医摇头道:“这位老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太过兴奋,刺激过度,心脉断了!” 徐淼一听,也觉得老汉恐怕是凶多吉少,又伸手摸了摸老汉的颈动脉,发现他心脏确实停止跳动了。 太医这时候说道:“不成了!他已经没有心脉了!人已经不行了!” 李二在马车处听到太医的话之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就把这老头给高兴死了,这事儿闹得确实有点尴尬。 徐淼叹息一声,把太医赶到一旁,跪下来双手叠加,按在老头的胸口上,开始死马当活马医,用力按压了起来,为老头做心脏复苏。 而房玄龄、魏征等人则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徐淼用力按压这个老头的胸口,太医则在一旁摇头道:“不行了,心脉已停,回天乏术!徐侯不必费力了!这是他的气数到了!” 但是徐淼没有搭理那个太医,继续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用力的给这个老头按压心脏,尽最大可能希望能救活这个老头。 而且他遵照前世所学过的急救方法,每按压几下之后,便为老头做一次人工呼吸,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么给一个老头做人工呼吸,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给美女做人工呼吸。 可是毕竟这是一条性命,看着老头身体还算是强健,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他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于是不管不顾的对老头进行着急救。 房玄龄等人包括太医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居然趴在老头身边,在老头的口鼻上垫了一个手帕,隔着手帕嘴对嘴的给这个老头度气,李二这时候也忍不住好奇的走了过来,站在一旁观看。 因为他们突然间都想起了一件事,前几年徐淼刚刚崭露锋芒,曾经跟着程咬金去陇右走了一趟。 那次据后来程咬金他们回京之后,传出一个传闻,说徐淼在陇右就曾经救活过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当兵的,但是那件事只是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传出来的,虽然大家也相信程咬金和牛进达的人品,不会瞎说,或者是刻意的为徐淼吹嘘。 但是毕竟很多人还是习惯于眼见为实,对于那件事内心中持着一定的怀疑态度。 今天他们看到徐淼用一种奇怪的方法对这个兴奋死的老头施救,于是都想起了 当年的传说,于是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在一旁观看徐淼对老头进行施救。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但是徐淼还是为老头做心脏按压,搞得是满头大汗,因为头上的幞头有点碍事,他一把将幞头也撤下来扔到了一旁。 大约在经过两分钟左右按压之后,徐淼都已经有点绝望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忽然间老头嗓子里咯喽一声,接着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并且开始大口喘气了起来。 所有人都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那个随行的太医,也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太医了,看到这一幕,居然两眼一翻,也抽了过去。 徐淼心中暗骂,好不容易把老头给救活了,你个死太医又找什么事儿呀?不就是心脏按摩吗?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吗? 于是他气喘吁吁的扔下已经恢复心跳和自主呼吸的老头,有赶紧跑到那个太医身边,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接着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这才放心下来,这太医情况还可以,脉搏跳动有力,就是呼吸有点急促,应该是太过兴奋晕过去了。 他只能没好气的用力掐了一阵这个太医的人中,把太医的人中都给掐紫了,这太医才算是悠悠醒了过来。 这太医老泪纵横,醒过来之后,便翻身爬了起来,拜倒在徐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老夫空活五十余载,今日居然能得见如此神术!还望徐侯不吝赐教!老夫愿意拜徐侯门下,尊徐侯为师!” 徐淼连忙把他搀扶了起来,苦笑着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您这一把年纪,我年纪轻轻怎敢手你为徒?你这是要折杀我呀!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但是那个老太医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死活都要拜徐淼为师,要学这手在他眼里的所谓“神仙之术”。 李二和房玄龄他们也都一脸震撼,站在一旁看着徐淼的眼神颇为古怪,如果以前他们还对于传说中徐淼能医死人这件事心存怀疑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却都亲眼见识了徐淼把一个心脉已绝的老头生生给救活了过来,这事儿就做不得假了。 所以现在看着徐淼,他们的心情都颇有些复杂,再想想前段时间,徐淼联手孙思邈,愣是把很多太医已经判了死刑的杜如晦生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段时间杜如晦的身体正在一日好过一日,渐渐的正在康复之中。 这一下他们都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怀疑,完全相信了徐淼确实在某些时候,可以医活一些看似已经死了的人,事实摆在眼前,现在已经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 徐淼哭笑不得的看着跪在他面前,哭的像三岁的娃一般的这个老太医,拉了几下居然都没能把他托起来,于是只能苦笑摇头道:“陈太医,你这是耍赖呀!我这么年纪轻轻,怎能收你为徒? 你也不用拜我为师了,我回头把这一招传给你便是了!这也不是什么玄妙的神仙之术,就是一种应急的急救之法罢了!传给你便是了! 快快起来吧!小子我承受不起呀!” 第八百七十一章 受得起 正一把鼻涕一把泪赖着要拜徐淼为师的这个姓陈的老太医听罢之后,一下就瞪大了双眼,看着徐淼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徐淼问道:“徐侯此言当真?果真肯把这神仙之法传给在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岂能食言而肥?这两天有空的时候,我便将它传给你便是!其实并没有多么神秘! 你学了去之后,今后能多救几个人,我便知足了!而且我不但要把这个法子传给你,以后也会传给所有医者,能让天下医者都学会的话,那就更好了! 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专门急救吃东西被呛到之人的急救之法,也一并传给你,今后万一遇上有人吃东西呛到的时候,以此术基本上都能将其及时救回,不但你可以学,所有人都可以学! 这样的话,以后估计可以少死很多人!”徐淼托着陈太医的双臂,一边向上托一边开口说道。 这陈太医听罢之后,脸色一变,脸上显现出了感动之色,忽然间甩脱了徐淼的双手,抖了抖袖子,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其事的对徐淼拜了三拜。 “多谢徐侯心念天下之人!老夫对徐侯的高风亮节钦佩不已!老夫今日代天下人拜谢徐侯,请徐侯受我一拜!”拜完之后陈太医神色肃然对徐淼说道,然后才站起了身,又像徐淼拱手躬身施了一礼。 这时候一旁看热闹的魏征,也忽然间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色对徐淼抱拳躬身施了一礼,对徐淼说道:“老夫也代天下人谢过徐侯!” 徐淼吓了一条,连连摆手道:“哎呀呀,陈太医……魏公,你们这是作甚?小子我如何受得起?” 此时旁边的房玄龄、岑文本、戴胄也都叹息了一声,郑重其事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然后一起拱手对徐淼深施一礼。 “老夫也代天下人谢过徐侯!”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徐淼被惊得直蹦,双手摆的跟得了鸡爪疯一般:“你们……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不就是一个急救之法吗?值当吗?这算什么呀?受不起受不起,小子受不起呀! 完了完了,小子这次不知道要折寿多少了!你们这是想害我呀!”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楚宏、段淳和周围的一些侍从也都纷纷整冠,一脸肃然的对徐淼拱手施礼。 “多谢徐侯心怀天下苍生!请受我等一礼!”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徐淼被他们如此郑重一拜,搞得他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手足无措,拱着手弓着腰对着这帮人躬身还礼,嘴里一直叫着:“哎呀呀,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实在是受不起!” 李二看着徐淼,神色显得十分复杂,叹息了一声道:“小子,你今日之举,受得起他们这一礼!就凭你肯将此救人之法传于天下,你就受得起这一礼! 虽然你小子平时性子惫懒还很有些乖张,另外还是个贪财的家伙,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值得褒赞的! 来来来,给朕……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救活的这个老丈?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徐淼于是对李二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高深的手段,人有的时候,受到猛烈刺激的时候,心可能会突然停跳,比如溺水、惊吓、撞击等等,会造成人的心停止跳动,如此一来就进入到了假死状态! 这时候多数人会判定他已经死了,但是实际上如果能及时按压心脏的话,佐以人工呼吸,还是有一定机会将其救回来的! 刚才这位老丈可能因为上了些年纪,心脏本来就不太好,猛地听说着甘薯亩产如此之高,一时太过激动,所以心突然间就受不了,一下就停跳了! 微臣刚才对他所用的手段,就是心脏按压佐以人工呼吸的手段,侥幸将这位老丈给救了回来! 不过这么做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只是有一定成功的机会,这位老丈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不过虽说将他救活了,可是却也会带 来一些副作用,那就是很可能造成胸骨和肋骨骨折,接下来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了!” 李二惊讶的问道:“人的心脉都停了,居然还能用这种手段让心脉复苏?你这手段又是哪儿学的?别告诉我又是你父亲所授!” 徐淼摸摸鼻子,干笑了一声道:“嘿嘿,还真是家父所传!” 李二听了之后很是有点无语,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徐淼的那个寂寂无名的窝囊老爹能有这么多本事,他严重怀疑徐淼是在满嘴跑马车,但是他却没有证据。 这时候几个农夫终于被准许靠近过来,到那个老头身边,刚才他们看到老头咯喽一下就躺下了,接着就听到那个陈太医说老头不行了,心脉已停,人已经死了。 几个农夫之中,有一个是老头的儿子,也有一个是老头的侄子,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刚才听说老头挂了,都哭的一塌糊涂,想要扑过来看看,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给拦住了。 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年轻贵人,开始骑着老头疯了一般的按压老头的胸口,还捏着老头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也不知道那个年轻贵人要做什么,可是看样子这帮人都身份不凡,带着这么多护卫,他们也不敢强冲过来。 于是一帮人就只能远远的看着徐淼施为,过了一阵之后,他们居然听到了老头忽然间咳嗽了起来,接着那一群人都满脸震惊的表情,还有人叫着“活了活了,活过来了!” 这帮农夫都傻了,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人心脉都断了,居然还能救活?但是看那老头确实是活过来了,还哼哼唧唧的呼痛。 这可把他们给镇住了,几乎把徐淼当成了神仙,这世上在他们眼里,除了神仙能把死人救活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把死人救活? 于是当被准予过来看看老头的情况之后,他们赶忙凑了过来,结果看到老头确实活过来了,喘着气哼唧着说胸口疼。 当确认老头确实活过来之后,几个农夫赶紧跪在地上对徐淼连连磕头称谢,口呼徐淼为神仙大人。 徐淼扭头对他们摆手道:“你们不要轻易动他,刚才我为了救他性命,可能按断了他的肋骨,不要乱动他,以防让他肋骨错位,现在速去找一块门板过来,轻轻将其移至门板上抬回去! 这里有些钱,你们拿着,事情因我等而起,让老丈受苦了,这些钱是给老丈的,回去之后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要乱动,多吃一些豆腐,这样断骨恢复的会比较快一些!” 这时候陈太医也走了过来,他刚才听说老头胸骨肋骨可能断了,过去检查了一下,感觉确实像是断了几根肋骨,不过好在没有严重错位,帮老头把断骨复位之后,回到了车上取了一些膏药过来。 陈太医将膏药交给那几个农夫,让他们定期给老头敷上之后定期换药,助老头尽快恢复。 几个农夫看这些贵人不像是坏人,虽然因为他们的出现,让老头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可是人家现在又是给药,又是给钱,他们也不敢埋怨什么,于是老头的儿子赶忙接过钱和药膏,连连对徐淼和陈太医磕头称谢。 一会儿工夫,他们便分出人手跑回村子去找门板,一通折腾,总算是把老头给抬了回去。 被这么一折腾,时间就被耽搁了不少,李二和房玄龄他们又巡视了一下这一带农田中的红薯长势,对于田里的红薯长势情况很是满意,便回到车边摆上桌子,开始吃饭。 这时候远处路上扬起了一片烟尘,有几辆马车滚滚而来,另外还跟过来了几十个差役打扮的人。 马车远远的就停了下来,车上之人下车,就匆匆的拎着官袍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有侍卫拦住他们,查验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把为首的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给带了过来。 第八百七十二章 检验 这个身穿绿袍的官员满脸都是惊惶之色,战战兢兢的小跑着过来之后,便赶紧拱手对李二、房玄龄、岑文本他们说道:“下官云阳县令马芳,不知诸位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姗姗来迟,还望诸位大人恕罪!” 这时候这个马县令并不知道李二这个皇帝居然亲自来了,而且他也未曾认出背对着他坐在桌边身穿便袍的李二,还以为仅仅只是房玄龄等几个大佬奉旨下来巡视他们这里新粮的收货情况,所以只是口称诸位大人,也没有跪下参见李二。 房玄龄等人看了看李二,李二这时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那马县令,马县令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是云阳也属于是京畿的县,地位不如长安和万年两县,但是县令在走马上任的时候,也要上殿谢恩。 所以这马县令在上任之初,是入宫谢恩见过李二的,当看清了李二之后,马县令顿时吓得一哆嗦,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哎呀陛下?微臣参见陛下,微臣不知陛下此次亲临,有失远迎,实在是有罪!” 李二摆摆手道:“不必了,此次朕乃是微服出巡,并未提前告知各地,你不知道朕前来,恕你无罪! 起来答话吧,不要惊动太多人!休要告诉他人,朕的身份!否则唯你是问!” 马县令战兢兢的谢恩之后爬了起来,躬身塌腰站在李二身前等着李二发话,李二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之后才对他问道:“今年云阳县种植新粮一共多少亩,你可都清楚?” 马县令立即说道:“微臣都记得!此次奉陛下旨意,本县试种这种新粮,一共种了八千余顷新粮!其中上田两千四百顷,中田三千二百顷,沙土地的下田约两千五百顷左右! 微臣亲自巡查过这些田地,确实都按照陛下的圣旨种上了这些新粮! 只是当初不少刁民不愿意种这种新粮,为此微臣只能处置了一批刁民,这才把新粮的栽种给推了下去。 但是……” 李二听罢之后皱眉问道:“但是什么?” 马县令支吾了半天,最后才小声说道:“只是本县一些勋贵家的庄子不肯种这种新粮,微臣拿他们没有办法,否则的话,还会种的更多一些!” 徐淼在一旁听着,心中疯狂吐槽,李二这么干,根本就是以势压人,用皇权强行推广种植红薯,这简直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法子。 老百姓根本不认识红薯这东西,对于其产量还有种植方法都并不了解,即便是推广,也应该先让老百姓知道这红薯的好处,然后让老百姓自愿种植这东西。 而李二倒好,直接下旨强行推广种植,老百姓担心是正常的,可是县令却强行把任务压下去,这开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老百姓遭了秧。 如此推广方式,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给李二出的主意,如此做法,简直就是胡来。 但是徐淼除了在内心中疯狂吐槽之外,却不敢当面指责李二,因为李二这家伙性子本来就十分强势,他又是带兵出身,有时候身上带着一些草莽气,做事喜欢直来直去,懒得绕弯子。 虽然这么做确实可以一下子就把红薯的种植铺开,但是这对于试种的地方百姓来说,却无疑是一场小规模的灾难。 徐淼相信李二肯定也能想到这些弊端,但是他还是采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这就说明了李二有时候太过强势,而且有点自大。 不过现在既然这样了,那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李二这么简单粗暴的推广方式,确实是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收获大量的红薯,这大概就是李二想要的结果吧! 至于老百姓在这个时候的想法,暂时要给目标让路。 李二在听过了马县令的回答之后,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多说什么,马县令也没有咬着这件事不放,李二随即就开始问及了其他事情。 这个马县令还算是一个执行力 相当强的一个强县令,对于李二的旨意执行的非常坚决,除了他得罪不起的那些本县的勋贵家之外,整体上把红薯算是种的遍地都是了。 而且对于各种数据,这个马县令也基本上都能对答如流,这也说明他确实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了。 徐淼虽然不认识这个马县令,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这是个能力相当强的官员,如果让他来当这个县令的话,他也不敢说就比这个马县令做的更到位。 想必李二选择在云阳县强行推广红薯种植的事情,也是有人给他举荐了这个马县令,看重的就是这个马县令的执行力,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估计着这次事情过后,这位马县令接下来便可能要高升了。 徐淼也懒得去听他们君臣一问一答,自顾自的吃了点东西,顺便和陈太医详细讲解了一番心脏按压的手法以及其中的道理,顺便教了他人工呼吸的方法,另外又手把手的把海姆立克急救法教给了陈太医。 陈太医听的非常认真,生怕记错一点,最后徐淼还叫过来一个皇帝的侍卫,让他躺下让陈太医练练手,结果那个侍卫被陈太医按的是哇哇直叫,险些被陈太医给当场送走。 就在徐淼传授陈太医这些东西的时候,李二那边也对马县令问完话了,一群人又下到了田里,马县令亲自拿着绳子量出了一亩地的地块,然后带着他从县衙带来的手下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开挖田里的红薯。 一堆堆红薯被挖出来之后,马县令越看越惊心,他虽然知道这东西产量极高,但是区区一亩地里,很快就挖出来了好大一堆红薯。 这些红薯堆在田里,如同小山一般,即便是不上称也能看出来,这数量着实不少。 这时候这块田的主人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县老爷亲自带着人在他地里量出一块地正在出红薯,便站在一旁观看。 其实要说这些农户第一次见到红薯,打死徐淼他都不会相信! 即便是官府严令不得擅自挖红薯,但是这样的规定,也绝对挡不住那些农户的好奇心,徐淼敢打赌,他们绝对偷偷的挖出来过红薯,看过红薯到底长啥样,甚至他还敢打赌,这些农户肯定已经尝过了红薯的味道。 单单是看那跑来看自家地里出红薯的农户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他铁定见过红薯了,只是在好奇自己地里一亩地能出多少红薯罢了。 当看着自家地里一亩地居然挖出来了这么多的红薯,那个这块地的主人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整个人都傻了一般,看着不断挖出来堆在一起的那些红薯,身子跟筛糠一般,嘴唇也直哆嗦。 这农夫同样也想象不到,就他这样的中田,居然能长得出如此之多的粮食,即便是没有上称,他也看得出来,这比起他种其它粮食要收获的多得多,绝不是一倍两倍那种。 他这样的中田,要是种谷子或者是小麦的话,顶天了一亩地能打两石多点的粮食,这还要是好年景才行,要是遇上天旱或者天涝的话,就会大幅度减产。 可是现在他的这块地,还没有挖完,就堆得跟小山一般,粗略看一眼就能估计出,这种跟块状的新粮,能收十几石甚至二十几石了。 所以看着这么多的粮食,这块地的主人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捂着胸口一副也要心脏病犯了的架势,两条腿哆嗦的站不稳,于是便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官府的官差们还有县令大人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在他田里继续刨那些东西。 第八百七十三章 红薯的好处 “老天爷呀!这甘薯当真是好粮食呀!怎么能打这么多呢?这一亩地就够家里吃一年了不用发愁了!”那个农夫坐在地头上声音颤抖着自言自语说道。 这时候村里的人也纷纷闻讯赶了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里挖出来的那些红薯,眼看着堆得跟小山一般的红薯堆,他们也都激动的开始打起了摆子。 “老天爷呀!这……这真是这块地里挖出来的吗?怎么这么多呀?”有人哆嗦着也开始惊叫了起来。 有个上点年纪的农夫,老泪纵横,一边打着摆子一边跪在了地上,想了想之后,又转过身,面对长安城方向磕起了头。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给俺们找来了这种好粮食!这以后俺们再也不发愁会饿肚子了!呜呜……”说着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农夫便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体会不到他们这些农夫的心情的,虽然他们身为农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辛勤耕作。 可是靠着种自家的那点地,一年到头,交了各种税赋之后,留下的粮食,再卖掉一些用来换取必须的日用品,剩下的粮食好年景的话,也仅仅是能够维持到第二年粮食收获就不错了。 就这还是要在农忙干活重的时候吃点干的,冬天或者农闲不干重活的时候,只喝粥省着点吃的情况下才能坚持到明年收获。 要是遇上灾年,不管是旱灾还是涝灾,亦或是蝗灾,结果都会让他们无以为继,灾情轻点的话,省着点吃,再去靠挖点野菜补贴一下,勉勉强强还能不被饿死。 但是像遇上贞观二年的大蝗和大旱的时候,他们就没了活路,除了逃荒去乞讨要饭或者是靠官府赈济,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所以这些农夫现如今最大的理想,其实就是能地里多打点粮食,让他们能吃饱肚子,不用担心今年收的粮食,坚持不到明年收获。 现在当看到皇帝命他们种的这种新粮,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亲眼看着一亩地里居然挖出如此之多的“新粮”,单是看看这么一大堆的新粮,就知道今年冬天不用窝在家里,一顿顿的只喝粥了。 虽然他们还不太了解这种新粮,到底该怎么吃,或者是怎么储存,亦或是味道好不好,可是只看着一亩地产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他们并不追求能吃的很好,也不追求口感什么的,他们的要求非常低,那就是能吃饱肚子就行。 现在他们似乎看到了这个可能,有了这些粮食,他们还何愁吃不饱肚子呢? 越来越多的村民赶了过来,围在周围看着官吏们挥汗如雨的在地里刨红薯,一个个都神情激动,满怀期待,等待着最后的称量结果。 终于在一帮官吏的共同努力之下,一亩地被很快挖完,为了不遗漏,县令还亲自找来耙子,把地又给耙了一遍,确保地里不会遗留一块红薯,哪怕是像鸡蛋大的红薯都被刨了出来。 这时候早有人找来了大称和筐子,终于到了称量环节,红薯被装入筐中,一筐筐的称量,有县衙的书吏在一旁记录每一筐的重量。 当所有红薯都被称量之后,书吏开始拿着算筹计算重量,再将其换算成石,当算出来结果的时候,书吏已经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大大……大人,一共二十三石还多一点!差不多就算是二十四石了!”书吏神色激动、结结巴巴的对马县令说道。 这马县令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兴奋的有些难以自己,走路都有点发飘,快步跑到李二面前,拱手道:“陛……大人!启禀大人,这一亩地收了二十三石多的新粮!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了这新粮,还何愁天下再有饥馑之忧?”说着说着,这马县令就控制不住情绪,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也顾不上地上都是土了,头杵着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二也一脸欣慰,虽然这两三年来, 他一直关注着红薯的扩繁,每年都要亲自去皇庄之中巡视,亲自查看红薯的真实产量。 他早就可以确定,徐淼所献的这种甘薯十几亩产量根据土地的肥力不同,在土质最差的胶泥地里,产量也不低于十石,而良田和排水良好的沙壤土的田里产量最高可达三十余石,如果精耕细作、肥力又足的良田的话,甚至最高可产四十石之多。 所以对于今天这块田里一亩地产二十三石粮食,他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觉得很稀松平常。 不过他还是感到很欣慰,毕竟这东西即便是二十三石,比起常见的那些粮食产量还是要高很多很多倍,一亩地基本上达到了其它那些粮食产量的十倍左右了。 这样一来,这一亩地就能养活几个人,而种植其他粮食的话,一亩地还养活不了一个人,所以李二还是感觉很是欣慰。 但是那个马县令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这不可能,这块地一定有问题,生怕出什么问题,于是便向李二请令,说为了避免数字不准,需要再圈出一亩地,重新进行计算,方能确保这新粮的产量无误。 李二也没有阻止,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马县令这次亲自拉着绳子,自己到附近地里又找了一块地,看起来土质还不如刚才挖的那块地,仔仔细细的量出了一亩地之后,再次招呼县衙的手下们开挖。 徐淼去看了一下刚才收起来的红薯秧,对围过来的那些本地的农夫们笑道:“这可也是好东西,能拉回去喂猪喂牲口,晒干了还能当柴禾烧! 另外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这红薯要是不急着吃的话,可以晚点挖,等到下霜之后,把红薯叶撸下来,晒干之后收起来,做汤饼的时候下到锅里,着实美味!” 农夫惊讶的看着徐淼,一看徐淼就是个年轻贵人,他们很好奇徐淼怎么会知道这个,于是一个农夫便试探着问道:“贵人,您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叶子下霜以后晒干才好吃的?” 徐淼神秘的笑了笑道:“这个简单,我以前试过,偶尔发现的!” 农夫们于是更加好奇了起来,那个农夫惊诧的望着徐淼问道:“贵人也吃这东西?” 徐淼哈哈笑了起来道:“那是当然了,我也是人,也食五谷杂粮,为何不能吃这东西? 这确实是一门好粮食,从叶子到根块,全都没有毒,嫩的时候叶子和茎秆都可以做菜吃,老点的话,也能喂牲口,遇上灾年,这些东西晒干磨成粉,也能救命用! 所以呀,你们遇上了好时候,有了这东西,以后不敢说吃好,但是吃饱是没问题了!” 农夫们看徐淼虽然衣着华贵,但是说话却很平易近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也都放松了下来,围着徐淼打听这红薯的事情。 徐淼扭头看看李二他们,正在另一块地里看着刨红薯,看了看堆了一大堆的红薯,忽然间又有点嘴馋了。 他想起来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四处疯着玩儿的时候,经常会从家里那几块不大不小的红薯,然后一群人在田间地头捡一些土坷垃,堆起来,把红薯埋起来,然后捡一些柴火点火开始烤。 柴火烧完之后,再闷一阵,等他们玩累了也玩儿饿了的时候,把红薯扒出来,所有红薯烤的外面焦黑,里面却软糯香甜,吃起来味道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徐淼就食指大动,神神秘秘的问这帮农夫可愿意学一门做这种甘薯的法子不愿意。 第八百七十四章 你在讽刺朕 农夫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吃,于是都很是新奇,纷纷点头一脸期待的说想学。 徐淼告诉他们,这东西吃法很多很多,既可以生吃,也可以做熟了吃,吃法繁多,他今天就教他们一种烤着吃的法子。 趁着这会儿其他人都在忙着观看那边地里刨红薯,于是便指挥着几个农夫去捡了点柴,他和这块地的主人说了一声,去挑选了一堆比拳头大点的红薯,又捡了一些土块,于是垒起来开始烤红薯。 李二他们正在远处那块地看马县令带人挖红薯,计算产量,扭头发现徐淼却和一帮农人凑在一起,聊得是热火朝天,还升起了一大堆篝火。 徐淼更是袍子撩起来,掖在腰间,指挥着他的几个护卫和一帮农夫,在那边瞎折腾。 李二扭头看了看,有点不喜,在他看来,现在是个非常严肃的时候,他们是来巡查云阳这边新粮的收成,可是徐淼却没心没肺的把这趟巡视当成了一场游玩。 房玄龄想要过去呵斥徐淼几句,但是李二想了想摆手让房玄龄不要多事,别管那小子,先忙正事要紧。 于是他们便不再去管徐淼了,由着徐淼和一帮农夫们坐在地头闲聊。 等他们再次清理出一亩地里的红薯,称量过重量之后,这块地收获的红薯数量不但没有少,反倒是比刚才那一亩地还多出了一石,马县令已经激动的快要撅过去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二对于这样的产量相当满意,心情也更加好了许多。 抬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之中,遍地都是绿油油的红薯秧,李二感觉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 看来这种甘薯,对于土地的适应能力也是很强的,特别是交给老百姓种植的时候,肯定赶不上在皇庄里种植时候那么精细,但是却还能达到这样的产量,着今后向大唐各地大面积推广起来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当甘薯被推广的到处都是的时候,他就不信大唐还会有饥馑之忧,只要老百姓能填饱肚子,他们李家的天下也就能坐稳当了。 心情大好的李二,重重的夸赞了一番马县令办事得力,马县令激动的老泪纵横,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不便公开李二的身份的话,他早就五体投地大礼叩谢龙恩了。 这时候徐淼拎了一个柳条编的篮子走了过来,众人一看徐淼,就差点都笑喷了出来。 只见徐淼脸上沾了不少黑灰,特别是一张嘴的四周都黑乎乎的,一个黑嘴圈,身上的袍子也脏兮兮的,两只手同样也黑乎乎的。 原本很严肃的场面被徐淼一下子就搞得严肃不起来了,李二板着脸怒道:“成何体统,你这都成了什么模样了?让你陪我出来,是让你搞笑的吗?” 徐淼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嬉皮笑脸的也不管自己这会儿什么德性,献宝一般的捧着篮子对李二说道:“您先息怒,我可是给您和诸位大人送美味来了!新鲜甘薯在地头烤着吃最美味不过了! 而且这东西趁热吃才最好吃!您先尝尝再发脾气不迟!嘿嘿!” 李二地头看了一下徐淼手中篮子里的那一块快黑乎乎的东西,一看就觉得没胃口,他倒是认出来了,这是烤的那些甘薯,只是这卖相实在是太磕碜了点,外面一层都烤糊了,徐淼却敢称之为美味? 徐淼看李二一脸嫌弃的样子,于是赶忙拿出一块,放下篮子掰开之后,里面立即就露出了橙黄色有点发红的瓤子,结果一股浓郁的香味便立即散发了出来。 这股香味之中带着浓郁的香甜气息,让人闻了之后顿时就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食欲。 “您只管尝尝看,不好吃的话,尽管惩治下官便是!”徐淼再次对李二蛊惑道。 李二虽然在徐家吃过烤红薯,但是那时候徐淼是用的炉子烤的,卖相还不错,而今天这烤红薯卖相就太差了点。 李二正犹豫要不要听徐淼的 尝一尝,旁边的魏征却笑着说道:“早闻徐侯最善长美食,老夫早有领教,这种甘薯老夫还没有尝过,今日倒是必须要尝一尝适合味道,是否果真乃是一种好的新粮!” 说着魏征就毫不犹豫的从篮子里拿起一块黑乎乎的烤红薯,掰开之后闻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陶醉之色,然后便咬了一口。 魏征被热气腾腾的红薯烫的嚯嚯只吸凉气,但是眼睛却瞪大了起来,一边嚯嚯的吸着凉气,一边咽下去之后惊呼道:“果真是相当美味!没想到这新粮居然如此美味!确实是一种好粮食呀!” 旁边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一听,也都纷纷赶紧走了过来从篮子里取走一块黑乎乎的烤红薯,掰开之后先闻了闻,然后都品尝了一口,接着就连连点头大赞味道香甜。 李二这时候才忍不住从徐淼手中接过了半块红薯,旁边楚宏一看李二要吃烤红薯,于是便赶紧过来向要先替李二尝尝,这是规矩,但凡是皇帝入口之物,他这个贴身太监都要先试毒之后,方能让皇帝吃。 但是徐淼却把楚宏扒拉到一旁,在剩下的半块红薯上咬了一口,瞪了一眼楚宏。 楚宏一看徐淼已经替他先尝了这块烤红薯,于是便不再坚持试毒了,李二于是也尝了一口,吃到嘴里之后,也连连点头道:“果真味道还不错!这甘薯这么烤了之后,确实软糯香甜!嗯嗯,确实不错!” 这时候马县令也在一旁看的直吞口水,他应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闻着这烤红薯的味道也顿时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看着李二和房玄龄他们几个大臣都吃的香甜,连连称赞不已,这会儿也顿时馋涎欲滴。 徐淼看到马县令直吞口水,于是笑着捡了一块丢给了马县令:“马县令受累了,也尝一块吧! 你身为主持扩种此新粮的主官,岂能不知道这新粮的味道?” 马县令已经知道了徐淼的身份,于是连忙向徐淼称谢,掰开之后立即尝了一口,也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呼美味至极。 当一众人回到马车边上的时候,李二忽然对徐淼说道:“小子,你不是一直在暗地里腹诽朕,得了你所献的这甘薯之后,却迟迟不肯推广种植,现在朕已经开始大面积推广种植了,你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徐淼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农田里的红薯,干笑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陛下圣明!微臣无话可说!” 李二是个多精明的皇帝,一眼就看出徐淼其实心里憋着话,但是没有说出来,这话里面明显是带着讽刺的意味,顿时就不高兴了。 “臭小子,朕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别扭呢?你在嘲讽朕?”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 第八百七十五章 您高兴有点早 徐淼陪着笑脸躬身说道:“陛下这是哪里话?微臣怎敢嘲讽陛下呢?陛下误会了!” 李二越听徐淼的话,越觉得不对味,越发觉得徐淼藏着一些话没有说出来,这话里怎么听都觉得他带着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于是李二把眼一瞪怒道:“小子,你有什么话,就对朕直说好了,休要在这里皮里阳秋!难道你觉得朕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你告诉朕,朕这么做有何不妥吗?” 徐淼看了看李二,对李二问道:“陛下真的想要听微臣说实话吗?” 李二翻着白眼怒道:“你在嘲讽朕是那种只能听信谗言的昏君吗?” “微臣不敢!”徐淼被李二一顶大帽子扣过来,当即吓得赶紧拱手说道。 “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既然陛下要微臣说,那么微臣就斗胆直言了! 微臣以为,陛下这么强行集中在一县之地推广种植这种新粮,乃是不智之举!”徐淼壮起胆子,对李二说道。 李二一听眼就瞪了起来,似乎又要发飙,但是魏征却在一旁也拱手说道:“陛下,既然陛下已经要他有话直说,那便应该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发火不迟!否则的话,臣子还有谁敢向陛下直言呢?” 李二听罢魏征的话之后,于是强压下怒火对徐淼说道:“你接着说!” 徐淼把心一横,冷笑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陛下,按说这甘薯微臣将其献给陛下之后,便应该再和微臣毫无关系! 陛下不管是将其扔到垃圾堆里还是将其藏于深山之中,亦或是随便怎么推广种植,和微臣都无甚关系! 微臣留的也有甘薯,这两年来也种了很多,也在暗地里推广种植! 但是微臣看到这样多的甘薯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想说,这么做并非是明智之举!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此推广并非是上策! 因为老百姓并不了解这种甘薯,他们不但不知道该如何种植,也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食用,同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储存,更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处理! 陛下以这种方式,强行推广种植,也幸好今年老天照顾,还算是风调雨顺,即便是百姓不知如何种植,但是还是获得了不错的收成! 但是百姓因为不了解这种东西,所以即便是奉旨被迫种下这种新粮,可是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也不情不愿! 他们一直在担心如果这种新粮今年收成不好的话,今冬明春日子该怎么过! 也幸好今年算是风调雨顺,让云阳的甘薯种植收成不错,一旦要是遇上大旱或者大涝的话,他们必将颗粒无收,为此心中便会痛恨这种新粮,也会痛恨陛下、朝廷和官府!从此再不相信陛下的话,也不相信官府的话! 刚才微臣和那些农夫们闲聊了一阵,就是在问他们对这种甘薯的了解程度。 结果微臣发现,陛下其实并未做好推广这种新粮的准备,因为那些人对这些甘薯至今还一无所知! 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当收获之后,这些甘薯他们该如何储存!为此提前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眼下云阳一县之地,就种植了八千顷甘薯,陛下可知这八千顷田地里将会产出多少甘薯吗? 陛下可已经做好了收储这些甘薯的准备了吗?陛下可已经告知百姓如何储存这些甘薯了吗?亦或是陛下已经告诉了这些百姓,如何吃这些甘薯了吗? 虎子,去把我的算盘取来!”说道这里,徐淼激动了起来,扭头对远处站着的虎子厉声叫到。 虎子答应了一声,赶忙飞奔到徐淼的马车处,从车上取下了一把算盘给徐淼送了过来。 算盘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新鲜的东西,因为这个时代人们进行计算的时候,使用的辅助工具还是算筹,算盘应该是唐中期之后才逐渐出现的,而且最早出现的还是五珠算盘,而不是后世的七珠 算盘。 而七珠算盘应该是到了宋朝时期才出现,并且彻底稳定了下来,一直使用到后世。 所以在场之人,都未曾见过算盘,而徐淼也只是在自己家的时候才会使用算盘,这也算是徐家的看家手艺,暂时也只在徐家的生意的账房里使用。 所以当虎子把算盘拿过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奇怪的东西所吸引,把目光投在了这把算盘上。 而李二这个时候在徐淼的一通炮轰之下,有点被问住了,因为徐淼最后质问他的话,确实是他之前没有详细考虑好的。 而且这次他在云阳县等地大面积推广种植甘薯,也并未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进行商议,直接就越过了大臣们,在云阳县以密旨的方式开始推广种植。 而红薯苗则是开春的时候,在云阳等地的皇庄里提前培育出来的,就地发放给百姓,强行命令百姓种植的。 他就是想要迅速的扩大甘薯种植,获取更多的甘薯作为种源,然后靠着这样的巨大收获来向世人展示甘薯的高产,以期能尽快将甘薯种植推向大唐各地,以最快的速度消除掉大唐粮食不足的隐忧。 但是他确实没有考虑太多,对于徐淼提出的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就匆匆开始在云阳等地大面积推广种植了。 直到徐淼提出这些问题,他才意识到他这么做确实是有点孟浪了一些,亦或是可以说是操之过急了。 徐淼接过虎子送过来的算盘之后,便噼里啪啦的拿着算盘给李二计算了起来。 “陛下,云阳一共种植了八千顷甘薯,这些甘薯一亩地产量按照最低二十石计算,八千顷就是四万亩,一亩二十石就是八十万石! 这里的百姓微臣刚才问了,他们一家少则种了几十亩甘薯,多则一家种了上百亩,也就是每家每户起码收获数百石! 按照微臣家里挖的地窖容积计算,一个地窖最多可容纳不足百石,那么也就是说每家每户想要把这些甘薯储存起来,需要挖至少数个地窖! 您可能并不知道,这种甘薯如果鲜储或者留种的话,就必须要储藏在地窖之中,否则的话,一旦入冬之后被冻了便会烂掉! 要是这些甘薯一旦冻烂了,那么明春到夏收或者秋收之前,百姓便会饿肚子,成为没有受灾的灾民! 如果是让官府收储这些甘薯的话,官府又该将这些甘薯收储在何处?那要挖多少地窖?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还有收购这些甘薯官府如何定价?如果按照和普通粮食一般定价的话,就算是最低也需要一斗五文钱,八十万石就是八百万斗,收购这些甘薯就需要四万贯!钱从何来? 这还仅仅只是云阳一地,微臣还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强令推广种植,这么多甘薯如何处理?陛下可想过吗? 要知道挖地窖也要看土质才行,松软的沙土地上,并不适合挖地窖,一旦挖地窖的时候发生坍塌,那就会要了人命!” 徐淼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给李二计算着,李二的脸色一下就僵住了,而旁边房玄龄、魏征、岑文本和戴胄听罢之后,脸上也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同时向着李二望去。 李二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而且还露出了尴尬之色,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这么做确实太欠考虑了,在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就急匆匆的在云阳等县强行推广种植甘薯,这一下麻烦大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储存之法 现在让老百姓挖地窖可以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是让官府收储这些甘薯的话,那也不可能,这不是钱的问题,钱倒是好说,现在民部因为前段时间长安城拍卖商铺和码头,倒是还剩下了一些钱。 但是这么多甘薯,官府需要挖多少地窖储存?这又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李二的脑袋这会儿已经是头大如斗了,满脑子都是各种数字乱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旁边房玄龄、魏征等人,这会儿也都脸色大变,他们在听徐淼计算过这些数字之后,也都被吓到了,刚才他们还在为这种甘薯的产量如此之高感到高兴,但是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大麻烦?”魏征沉着脸对徐淼问道。 而李二听罢之后,则立即朝徐淼望了过来,也皱着眉头问道:“刚才你就想到了这些麻烦?” 徐淼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小子,既然刚才你就意识到了要出大麻烦,为何不立即告诉朕?”李二这会儿有点恼羞成怒了,他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却独断专行,好心办了坏事,现在被徐淼指出来,确实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 徐淼心里翻着白眼,但是却还是拱手说道:“刚才微臣看到这遍地红薯的时候,虽然想到了,但是那时候说出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李二一听也觉得无话可说,他这么干的时候,可是没给徐淼打招呼的,这次前来巡视,本来是想要给这几个大臣还有徐淼得瑟一下,但是徐淼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刚才说出来也没有卵用了。 李二背着手焦躁的来回踱步,这会儿再也没有了刚才初见这么多甘薯地时候的兴奋了,现如今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堆堆的甘薯该如何处理的问题。 但是思来想去,又算一算时间,李二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眼下面临的这个麻烦。 于是他便把目光转向了房玄龄、魏征他们几个脸上,但是看过之后发现这几个人也都眉头紧锁,包括素来多谋的房玄龄也一样眉头紧锁,很显然是没有想出什么很好的办法。 于是他便再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却看到徐淼似乎并不那么发愁,于是把眼一瞪对徐淼没好气的问道:“小子,这件事朕确实操之过急了一些,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可有何办法解决吗?” 徐淼看了看李二,沉吟了一下之后,对李二问道:“陛下,请您告诉微臣,今年像云阳县这样大面积推广种植的地方,还有几处?” 随着徐淼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房玄龄他们几个人都同时望向了李二,眼神中也都露出了询问之色。 李二被徐淼这么一问,就顿时更尴尬了,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因为他之所以焦虑,并不是仅仅只因为云阳一地,而是还有好几个地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现在要解决问题,再不实话实说,他也没有办法了,于是李二尴尬的挠了挠脸,明显有点心虚的说道:“那个……嗯……呃……还有五个县!分别在坊州、宁州、邠州、陇州、泾州,另外晋阳那边也种了一些!” 房玄龄、魏征等人听罢之后,眼都瞪大了起来,瞪着眼盯着李二,包括徐淼,也瞪大眼睛看着李二。 李二着实有点心虚,尴尬的解释道:“这几个州都有皇庄,朕想着就近推广比较方便!所以就命皇庄所在的县先种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小子,你最会吃,而且这甘薯乃是你所献给朕的,想来你应该知道一些处理这甘薯的法子吧? 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 于是房玄龄他们把目光又都投向了徐淼,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徐淼。 徐淼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学着李二的样子,背着手来回踱步,在马车旁边转了几圈,干咳了一声之后,对李二他们说道:“要说办法嘛!倒是也有一些! ” 众人听罢之后,先是眼睛一亮,接着脸皮都猛地一松,他们都知道徐淼这家伙鬼主意多,徐淼只要说有办法,那么眼下的麻烦应该就能解决了。 李二急切的问道:“快说,你有何好法子?速速说来!” 徐淼搓着两天没刮的下巴,现在他已经开始长胡子了,但是他并不喜欢留胡子,于是便经常剃须,保持着下巴的光洁。 “启奏陛下,第一官府要尽量收存一些,以便于明年继续推广种植,但是不能像这样强迫百姓种植了! 百姓只需要知道这东西的好处,那么自然便会主动引种种植,各地官府只需要种一块试验田,供当地百姓观看即可,在看到这种新粮的产量之后,后年自然便会种上一些! 此粮虽然产量极高,可是却毕竟不能取代麦子和稻谷,还是一种粗粮,不宜都钟成这种东西,否则的话,必将泛滥成灾! 第二,让各地百姓还是要挖一个地窖储存一批新鲜的,既可以留种,也可以食用! 第三,此物可以切片晒干,晒成甘薯干,然后进行干储,吃的时候煮熟即可食用,虽然口感不好,但是总还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另外也可以将甘薯干磨成粉,蒸成馒头亦或是做成汤饼食用,味道也不错!如此便可解储存的问题! 眼下关键是要让百姓知道这种东西如何储存如何食用,微臣愿意将此物食用之法传给官府,并且由官府传给百姓!”徐淼想了一下之后对李二拱手说道。 李二一听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徐淼问道:“此物还能切成片晒干储存?可存多久?” 徐淼随即答道:“启奏陛下,甘薯切片晒干之后,如果储存得当,可存放到明年没有问题,甚至于如果粮仓足够干燥的话,储存数年都可以!前提是必须要在太阳下彻底晒干才能收储起来!储藏环境不可潮湿,否则的话便会发霉!那就不能吃了。” 李二一听这东西晒干后能储存数年之久,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于是他旋即把马县令招了过来,命徐淼将甘薯的储存之法告知马县令,命马县令即可便将这些储存之法传给当地百姓。 现如今霜降在即,甘薯马上就要进入到大面积收获的时候了,如果不提前准备好,那么今年云阳县种的这么多甘薯一个冬天过去就基本上彻底完蛋,马县令一听就急了。 原本李二还计划着把几个州推广种植甘薯的县都巡视一遍,但是在得知了他自己干了件蠢事之后,他也没心情继续带着房玄龄和徐淼他们去各地巡视了。 接下来徐淼被勒令在云阳县呆了几天,将储藏甘薯的方法以及甘薯的食用方法都传授给云阳县百姓,并且指导云阳县的马县令他们如何开挖地窖。 而李二在云阳呆了两天之后,也没心情得瑟了,便把巡视扩种红薯的事情丢给了徐淼负责,命他前往已经扩种红薯的几个县,去把今年红薯收储的事情安排下去,而他则十分败兴的取消了继续巡视下去的计划,直接打道回了长安。 第八百七十七章 徐淼徐子谦 但是李二没兴趣继续巡视下去了,不代表李承乾而想跟着一起回去。 李承乾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儿愿意轻易回去呀,于是便找到徐淼,让徐淼想办法把他也留下,跟着徐淼转一圈再回长安。 徐淼本来是不想留下李承乾跟着他去巡视的,但是耐不住李承乾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于是便只能答应向李二帮他求情。 在李二准备回长安之前,李承乾抓住机会向李二请命,说想要陪着徐淼前往几个扩种红薯的县去巡视一趟,希望李二能答应。 李二原本是不想让李承乾留在外面的,但是徐淼这时候出面为李承乾求情,李二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准许李承乾和徐淼留下去几个地方巡视一圈,但是不得泄露他乃是当今太子的身份。 此时令人意外的是魏征也提出来,要留下陪同徐淼走一趟,理由是此事兹事体大,事关今后大唐推广甘薯这种新粮能否成功,事关国运,不可大意,公开声称李二将此事交给徐淼去办,他不放心,所以也请旨要求留下和徐淼一起走一趟。 李二于是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旋即便也答应了魏征的请求,让魏征为正,徐淼为副,替他走这一趟。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魏征死乞白赖的也要留下,脸都顿时垮了下来,他们都不愿意魏征这个老古板跟着他们,这样的话,路上估摸着要不少受这老倌的说教,实在是无趣至极。 但是这件事却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魏征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李二也金口玉言答应了,这就不容更改了,于是徐淼和李承乾只能垮着脸认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魏卿留下你不高兴吗?”李二扫了一眼垮着脸的徐淼和李承乾,没说李承乾,却点着徐淼质问道。 徐淼一听这不是找茬吗?小爷可是刚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丫就卸磨杀驴,给我穿小鞋。 我什么表情你看不出来吗?需要当面说出来让我得罪魏老倌吗? “哦!陛下这是哪里的话,魏公能留下主持巡查之事,微臣怎能不高兴呢?有魏公陪微臣前往各地巡视,微臣荣幸之至!陛下切莫误会!嘿嘿! 魏公,这次就有劳魏公了!还望魏公此行多多指教才是!”徐淼虽然心中暗骂,但是脸上却还是赶紧换上了一副欣喜的表情,陪着笑脸对李二和魏征拱手说道。 李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忽然间问道:“徐淼,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说起来也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但是至今尚还没有字! 好歹你现如今已经封侯,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字,实在是令人笑话! 今日朕忽然间想起此事,正好在座几位都乃是当朝重臣,都可为你长辈,不妨就请诸位给你赐一个字如何?” 徐淼听罢之后,感觉也是,这个时代,除了升斗小民之外,但凡有点家世的年轻人,早早的就都有长辈或者师长赐字,根本不用等到及冠之年。 也就是一些乡下大字不识的老百姓才会只有一个名,却没有字。 而他因为父母早亡,也没有拜师,一路打拼过来,也没人为他取一个字,于是一拖几年,就到了现在。 现如今谁都喊他的大名,徐淼徐淼的呼来喝去,实在是没有面子,有时候想起来,打算自己给自己定一个字,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太好的字,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今天李二不知道哪根筋动了,居然想起来了这件事,打算让在座几个大佬给他赐个字,对此徐淼倒是也不抵触,于是起身诚心实意的向李二和在座的房玄龄等人道谢。 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没有开口,因为给人赐字这种事,要么需要很近的关系,要么是以师长的身份。 而他们很显然都觉得自己给徐淼赐字身份上有些不太够,就算他们年纪长徐淼一些,可以称之为徐淼的长辈,但是却还是觉 得以他们的身份不太够,毕竟徐淼现在的身份也不低了,和他们的身份并不想差太多,随便给徐淼赐字,如果徐淼不喜的话,那就把徐淼给得罪了。 而现在如果说朝中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人是谁的话,那么徐淼绝对算是一个,特别是戴胄,和徐淼斗过几次,都吃了瘪,现在双方关系虽然还算是可以,但是戴胄绝对不敢托大,出头为徐淼定一个字。 于是几个大佬相互对视一番之后,都纷纷摇头,过了一阵之后,他们便对李二拱手,请李二给徐淼赐字。 李二看房玄龄等人都不愿意随便给徐淼定一个字,于是想了想之后觉得这件事确实他来最合适。 于是李二沉吟了一阵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朕想到了一个字,就叫子谦如何?” 徐淼听罢之后,在心里面品味子谦这个字的含义,旁边房玄龄他们立即便抚掌笑了起来,对李二一通彩虹屁,连称李二为徐淼定的这个字非常之好。 房玄龄笑着对徐淼说道:“此字实在是极好的一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陛下这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谦谦君子,并且内敛谦虚,识大体,知廉耻,明事理之人!确实不错!” 岑文本也点头道:“陛下圣明,你大名为淼,多水之意,想必你父亲当年为你取名的时候,可能是你命中缺水,故此才会为你取名为淼! 陛下赐你子谦,应该也是希望你能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能海纳百川!确实非常之妙!” 这时候魏征也点头称是,觉得李二赐徐淼字子谦确实不错,至于戴胄就不用说了,彩虹屁拍的是啪啪作响。 徐淼琢磨了一下,姓徐名淼字子谦,好像也不错!不过听了房玄龄和岑文本的话之后,怎么都觉得他们的话里带着一丝讽刺自己的意味。 什么希望自己内敛谦虚,识大体知廉耻,成为谦谦君子,什么希望他能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以前不够谦虚,不识大体,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吗?只差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小人了! 虽然对于房玄龄和岑文本的这番解释他很不满意,可是对于子谦这个字,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他也不再计较房玄龄他们的暗讽,诚心实意的对李二拜倒说道:“多谢陛下赐字,微臣今后定以赐字自省,争取做一个谦谦君子!不敢辜负陛下的厚望!” 李二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能喜欢最好!那么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字子谦好了!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徐淼于是拱手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必将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嘴角微微撇了撇,很显然不太相信徐淼的这句屁话,他很清楚徐淼的性子,这小子历来不喜欢约束,如果在他容忍范围之内的话,他还能忍着,但是一旦要是让他无法容忍的话,徐淼这小子绝对会卷铺盖跑路。 所以这也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太过逼迫徐淼出来做事的原因,虽然他明知道徐淼智机百变,脑子好使,很多在他们看来无解的事情,到了这小子这里,往往灵机一动,便能想出个法子,让难办的事情迎刃而解。 不过这家伙却极其讨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根本不想掺和到朝堂之中的纷争里,只要有一点法子,就想方设法的远离朝堂。 而且这小子脾气还很坏,一般情况下看起来仿佛人畜无害,但是一旦谁要是踩了他的底线,那么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不留一点情面。 几次这小子都因为遭到朝中一些言官或者文官们的围攻而心生退意,想要撂挑子不干! 第八百七十八章 烦人的魏老倌 对于别人来说,官职和勋爵比命还重要,但是李二却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在徐淼眼中,却可有可无,他根本不太在乎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有一天,把这小子给逼急眼了的话,李二相信这小子绝对能干得出挂印封金,卷铺盖跑路的事情。 以他的本事,这天下之大,什么地方他不能去,在别人看来可能是蛮荒之地,但是对他来说,可能却是世外桃源。 对于其他人来说,视之如同地狱一般的岭南之地,或者是琼崖,令他们谈之色变,但是如果是让徐淼这小子去的话,李二相信,这小子绝对能在那些地方,活的非常滋润,搞不好还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所以李二对于徐淼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屁话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好在只要不逼迫太紧的话,这小子还是能捏着鼻子干点实事的。 就比如这次他一时欠考虑,同时大面积推广种植甘薯,结果却闹出了麻烦,最后还是这小子出面化解了他搞出的这场麻烦。 所以李二也就不和徐淼计较了,只要把握好尺度,这小子还是能为他所用的。 送走李二之后,魏征便和徐淼、李承乾再次启程,向坊州行去,李二在坊州的鄜城县也就是后世的富县强令推广种植甘薯,所以这时候鄜城县的农田之中,也已经遍地都种满了甘薯。 等魏征和徐淼还有李承乾三人赶到鄜城县的时候,看着田里遍地的红薯秧,也很是无语。 徐淼这应该算是第二次担当钦差大臣了,虽然这次因为魏征这个老家伙插了一脚,让他从正使变成了副使,但是好歹也算是钦点的钦差大臣。 所以徐淼很想摆开仪仗,一路招摇过市,体验一把钦差大臣的嚣张,可是奈何魏征却直接就否了徐淼的提议。 “我等此行乃是身负皇命,巡视几县之地新粮的情况,又不是让我等宣抚地方,你摆出那么大的阵仗作甚? 陛下本来这次出来就是微服出巡,不想惊扰地方,你倒好,居然还想要招摇过市,你是去巡视还是去招摇?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我们必须要在下霜之前,把几个县给走完,安排好新粮收储之事,你休要多事!还是速速把事情办完回长安向陛下复命吧!” 魏征在听了徐淼的提议之后,给徐淼了一个大白眼,冷冷的就把徐淼的提议给否了。 徐淼于是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三个人带了二十多个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以及魏征的两个随从坐着马车赶往了鄜城县。 虽然按照魏征的要求,他们低调行事,但是奈何徐淼带的那几辆四轮马车却还是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别看四轮马车在长安城现在已经不算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了,可是在长安城外,这玩意儿还是绝对的稀罕物。 人们上千年来看到的都是两个轮子的马车,却从未见过四个轮子的马车,而且这马车还能在路上跑的很是轻快,转弯什么的一点都不费力。 所以每经过一处,都少不了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不过看到马车四周跟着的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一般人也不敢太过靠前,只敢远远的看着徐淼的这几辆四轮马车,一脸新奇的指指点点。 就在他们进了坊州境内,快到坊州城的时候,看看时间不早,徐淼便让众人寻了个路边宽敞平坦的地方停车休息一下,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一下。 魏征对于徐淼的奢侈一路上没少指责他,让徐淼着实很烦,这老倌一路蹭吃蹭喝,却看他什么都不顺眼,这也奢侈那也奢侈,连一天三顿饭这件事魏征都时不时的要喷他几句。 因为这个时候,唐人绝大多数人每天都还是一日两餐,可是徐淼却坚持一日三餐,这让魏征觉得徐淼这么做乃是浪费。 当徐淼下令停车休息准备午饭的时候,魏征便又喋喋不休的指责他这是耽误时间,一顿饭下来,最少要耽误一个时辰,如果这样的话,把几个县走完,不知 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李承乾知道魏征的脾气,连自己父皇都有点怵这个老倌,所以一路上尽量不跟魏征照面,生怕魏征教训他。 但是这一路上还是没少被魏征逮住考校他的学问,把李承乾也搞得很烦,却又不敢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只能面对着魏征一问一答,一旦答不上的时候,便会被魏征教训一番,引经据典的给他一番解说。 所以李承乾这一路从云阳走来,也痛苦不堪,原本想着跟着徐淼放松几天,却没想到魏老倌也要插一脚,把休闲之旅变成了痛苦之旅。 当徐淼命人把饭菜做好,送到车边的折叠桌椅摆上之后,魏征又看着这些饭菜一脸不喜的说道:“世人皆一日两餐,为何徐侯偏偏要与众不同?非要一日三餐?天下百姓现如今尚还在为一日两餐能得以饱食而劳碌,徐侯为何如此奢侈?” 徐淼实在是忍不住了,翻着白眼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对魏征怒道:“我说魏大人,你到底有完没有?出来这几天,陛下在的时候,我也是一日三餐,为何不见你劝谏陛下不要吃呢? 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一口,你跟着我白吃白喝,我说什么了?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还要被你说教!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您也是堪称大儒,不知读了多少圣贤书,书中难道就没教您,受人恩惠要知感恩,而你倒好,一边吃一边喷我!这是何道理? 你不爱吃你可以不吃,我和太子都年纪轻,饿的快,为了长身体需要一日三餐! 更何况我吃的是我自家的饭,这一路上也没有吃百姓一口东西,这都不行? 你吃我的喝我的,还一路喷我,你爱吃不吃!看不惯的话,您就回你车里呆着好了!简直岂有此理!” 魏征被徐淼怼的脸色铁青,也把刚拿起来的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便拂袖而去回了他的破马车。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看着魏征拂袖而去的背影,小声对徐淼说道:“我说你对魏公如此无礼,回去之后,父皇知道岂能饶你! 要知道父皇都对魏公礼让三分,敬重有加,你也对魏公太不客气了吧?” 徐淼抓起筷子,抓过两个蒜瓣,又给自己碗里夹了一些黄瓜丝,把碗里的宽面拌匀,翻着白眼说道:“怕个什么?我吃我的,凭什么要受他的鸟气?我一没偷二没抢,就是一天比别人多吃一顿饭而已,他凭什么跟个老妈子一般喋喋不休的喷我? 他爱吃不吃!我才不惯着他呢!我又没吃他家的饭,也没有扰民,爱咋咋滴! 你吃不吃?不吃的话,就让人撤了!吃完继续赶路!真是烦死我了!特么的这老倌比唐僧还烦人!” 说着他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蒜瓣,端起大碗便呼呼噜噜的开始朝嘴里扒拉宽面。 面是一早随行的厨子和好的面,做好的面片抹了油之后用湿布封起来醒好的面片,中午吃饭的时候,拉开成两指宽的宽面下到锅里煮一下,撒上葱花浇上煮好的羊汤,切一些羊肉片放入碗中,味道甚为鲜美。 李二和李承乾这对父子,吃过这种羊汤宽面之后,都赞口不绝,前几天天天都要吃一碗。 包括房玄龄、魏征和岑文本、戴胄也都对这种面赞口不绝,都很喜欢这道面食。 李承乾被徐淼呛了一下之后,立即就捧起碗吃了起来,这时候忽然间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官道远处扬起了一片尘土,接着就看到一群人骑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一帮纨绔 这帮人走近之后,徐淼抬头看到,这帮家伙之中,有几个身穿锦袍,跟着他们的三十多个人也都一身劲装,一看就是这些人的扈从。 他们大多数人都背着弓箭,腰间带着佩刀,马上还带着一些猎物,跟着马跑的还有几只猎犬,一看就是一帮富家公子结伙带着家里的护卫外出行猎了。 这种情况在长安也常见,勋贵大臣们家的富家公子们往往这个时节也喜欢凑一起外出行猎,徐淼自己也曾经和狐朋狗友们这么干过,在路上很是招摇,所以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他们这一路奔来,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徐淼他们正在路边吃饭,他们这一闹腾,这饭就没法吃了,铁定会被扬起的尘土弄一层土。 徐淼皱了皱眉头,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宽面给扒拉到嘴里,催促李承乾快点吃,要不然的话饭就没法吃了。 李承乾一脸不快,但是因为他老爹有交代,让他这次跟徐淼和魏征出来不要随意泄露他太子的身份,所以眼下他只是个富家公子的身份,也不便命人去拦住那帮嚣张的家伙。 其实李承乾也挺羡慕那些家伙的,身为太子,他很少有机会能像他们那样呼朋唤友的外出飞鹰走马的玩耍,即便是偶尔出去行猎,也都是跟着父皇在大臣们前呼后拥之下,还有大批皇家侍卫的保护之下,到南苑猎场行猎,其实很不自由。 所以虽然看着那帮家伙很是嚣张,搞得官道上尘土飞扬,李承乾有点不爽,也没有命人去拦下他们,让他们缓行通过,而是三下五除二跟着徐淼赶忙把碗里的宽面扒拉嘴里。 徐淼想了想之后,还是命人把给魏征准备好的大碗宽面送到了魏征的车里,不管这老倌多烦人,怼他几句也就拉倒了,倒也不能真的不管他的饭。 本来徐淼还以为,以魏征的臭脾气,刚才被他怼的脸色铁青,这会儿肯定气的够呛,大碗宽面送过去,魏老倌肯定也不会吃,等着看魏征把送饭的家伙赶回来。 但是没成想面送过去之后,魏征的老仆居然接了过去,给魏征送入了车厢之中,却没见魏征把碗给扔出来。 于是徐淼心中再次鄙视了魏征一下,心道你个多事的老家伙,有本事别吃小爷的饭呀!一边吃着小爷的饭,一边还要教训小爷,真是不知所谓。 徐淼正合计着等魏老倌吃完饭之后,是不是过去再嘲讽他几句的时候,那帮纨绔已经到了近前。 看到路边停的徐淼和魏征还有李承乾的这几辆马车,他们的目光立即便被徐家的四轮马车给吸引住了,于是为首的一个纨绔一拉马缰,勒停了马匹,探手止住了身后跟着的那些扈从。 那个公子哥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倒也周正,算得上仪表堂堂,但是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了一丝邪气,让人看了之后,会产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 人的气质往往会流露出人的本性,面相上自然就会显现出这个人的性格。 果不其然,此人停下来之后,打量了一下这几辆四轮马车,又看了看护在马车周围的那些侍卫和徐家护卫。 这个年轻公子皱了皱眉头,非常无礼的用马鞭一指徐淼的护卫,喝问道:“尔等乃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这次魏征、徐淼代李二巡查几县,交代过他们,尽量不要提前惊动地方,所以魏征严格遵守李二的吩咐,不同意徐淼招摇过市,并且吩咐队伍里所有人,不得对外泄露他们的身份。 如果途中有人查问他们的身份,便说他们是行商之人,途经此地,不得擅自说出他们的身份,更不得泄露太子承乾的身份。 所以当这个公子哥无礼喝问他们身份的时候,护卫虽然不爽,但是却还是客气的拱手说道:“我家主人乃是商贾,途经此地,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这个公子哥打量了一下徐淼的那几辆四轮马车,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股新奇之色,下马大咧咧的走到一辆四轮马车 旁边,仔细观看了一番这四轮马车。 另外几个同行的公子哥也纷纷催马过来,围着四轮马车左右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纷纷啧啧称奇。 徐家所产之物,素来以设计精巧,用料扎实,制作精良而著称,在长安城已经是出了名的,但凡是徐家所产之物,上面都有徐家的标记,这就是品牌效应,虽然价格相对可能会比起同行的有些高,但是品质绝对是一流的。 就这么在徐淼的经营之下,徐家各个产业的产品质量,逐步在长安城树立起了非常好的口碑,为人所称道,你可以嫌徐家的东西贵,但是绝对没人会说徐家的东西不好,只要相中了,就只管闭着眼买就是了,绝对不会被坑。 所以徐淼带出来的这几辆马车自然而然,也是做工十分精良,即便是装饰并不奢华,但是设计做工都非常精巧。 为首的那个公子哥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眼珠一转,厉声喝道:“近期官府说有私盐贩子经常通过本地贩运私盐,你们是做什么的?车上都装的是什么?不会是贩运的私盐吧? 既然让本公子碰见了,那么就有必要过问一下!打开你们的马车,让我等搜捡一下,看看有没有贩运私盐!” 这家伙话一出口,其余几个纨绔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都坏笑着出声附和,纷纷狐假虎威的吆喝着要求搜查这几辆马车。 听到他们这样叫嚣,十几个便装的皇家侍卫还有十几个徐家的护卫一个个都冷下了脸,他们立即便护住了徐淼和李承乾,另外又分出两个人去护住了魏征的破马车,一个个脸色不善的盯着这几个纨绔。 而跟着纨绔的那几十个扈从,这时候也都狐假虎威的手按着腰间的刀柄,纷纷咋咋呼呼了起来,要搜查这些马车。 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帮人平时在这一带那是骄横惯了,也欺负人欺负惯了,可见这些纨绔都是有些背景的,说不定背景还不小,丝毫不把徐淼和李承乾的侍卫、护卫们放在眼里。 但是他们之中应该也有明眼人,因为李二给李承乾留下的侍卫,那都是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而徐家的那些护卫,则都是军中退役的老兵,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一个个都是上过无数次战场,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 所以他们身上都隐含着一股子杀气,平时别看一个个嘻嘻哈哈,但是一旦动怒的时候,眼神中都透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虽然这几个纨绔看起来都应该有些背景,但是他们的背景再牛逼能牛得过李承乾和徐淼吗?就算是最不济这里还有一个魏征,别看魏征现在只是个县男的爵位,但是却官居秘书监之职,乃是从三品大员。 所以他们三个人,就算是把爵位最低的魏征抛出来,就足够压制这帮纨绔了。 故此这些侍卫和徐家护卫根本就没把这帮纨绔和他们带的狗腿子放在眼里,一个个都手按着刀柄,护住了李承乾、徐淼和魏征以及几辆马车。 第八百八十章 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这时候徐淼刚吃饱肚子,擦了擦嘴命人把碗筷收下去,斜眼看了一眼那几个纨绔,站起身走向了那个为首的公子哥,但是他并未表现出生气的模样,而是陪着笑脸拱手道:“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可否告知在下?” 李承乾一看徐淼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这是又要使坏了,于是饶有兴致的躲在后面看热闹。 而魏征应该也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不过魏征依旧未从他的破马车上下来,车厢里还传出了唏哩呼噜的喝汤的声音,看来那一大碗羊汤宽面很对魏征的胃口。 为首的那个纨绔斜着眼一脸鄙夷的扫了徐淼一眼,嚣张的摆手对旁边的手下说道:“告诉他,本公子乃是何人!” 旁边跟着他的一个狗腿子很嚣张的对徐淼说道:“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公子乃是升平伯的二公子!识相的赶紧让开,让我们搜查一下你们的车上有没有私盐!少废话!” 徐淼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惊讶而且还有些畏惧的表情,抱拳说道:“哎呀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升平伯府上的二公子呀! 不过在下敢问一下,诸位在此要搜查在下的马车,可有什么官凭吗?亦或是诸位公子可有什么官身? 要不然的话,诸位公子凭什么在此搜查在下的马车呢?” 为首的那个什么狗屁升平伯家的二公子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怒道:“放肆!这坊州谁不知道我的大名?在坊州地界上,我的话就是律法! 本公子既然怀疑你们是私盐贩子,那么就有权搜查你的马车!给我速速让开,否则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胆敢不从,我便将尔等拿下,送到坊州刺史府下狱问罪!速速让开!”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的几辆马车,已经猜出了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了,这小子摆明了是故意找茬,想要给他罗织点罪名,再给他栽赃,强行夺走他的这几辆四轮马车。 巧取豪夺的事情他倒是见过,但是像这小子这样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倒是不太多见。 他不知道这升平伯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生个这样的东西,让他在坊州地界上如此嚣张,可见这升平伯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的话,养不出这种东西。 而且他看得出,这小子是在坊州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应该是没有吃过什么亏,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对于这种东西,徐淼历来都不会跟他们客气的,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份,他也根本不怵这小子的老爹。 大唐现如今按照之前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所说,满天下的各种勋爵多如狗,当初他被封为县男的时候,以为自己很牛逼了,但是却被那帮家伙好一通嘲讽。 而一个什么升平伯,如果是在长安城的话,屁都不算,但是在地方上,他的儿子就敢如此嚣张,看上别人的东西,就敢拦路随便罗织罪名,便要巧取豪夺,真不知道谁给他们这帮家伙的勇气。 平时没碰见也就罢了,但是既然碰见了,如果不教训教训这帮家伙,那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良心了。 想到这里,徐淼冷笑了一声道:“我等乃是大唐守法的商人,东奔西走这么多地方,却从未听说过,谁不谁就能随便拦路随便查验我们的货物的! 虽然公子乃是什么升平伯家的二公子,但是只要你们没有官身,没有官凭,那么就无权搜查在下的马车! 如果诸位想要强行搜查在下的马车的话,那么在下恕难从命!”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位什么升平伯家的二公子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瞪着徐淼一脸阴鸷的表情,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徐淼背着手说道:“在下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诸位没有官身或者官凭的话,想要搜查我的货物,恕难从命!” 徐淼话音一落,旁边几个纨绔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想找死吗?你居然胆敢如此对陈公子说话 ,你是不想活了吗? 识相的话,留下你们的马车赶紧滚蛋,给尔等留一条性命,不识相的话,今儿个你们就别想走了!” 徐淼背着手挺直了胸膛,收起了刚才献媚般的笑容,脸色变得阴冷了下来,扫视了一遍这帮家伙,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些狗腿子,冷笑了一声道: “好大的口气,我就不信你们能大过大唐的王法!想要我等的马车,明说便是,好说好商量,花钱买不见得不行,但是想要如此巧取豪夺,我还真就不答应了,你们能奈我何?” 那个升平伯二公子听罢之后,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厉声说道:“你不过一介商贾,居然胆敢如此藐视于我,好大的胆子! 你以为你带了些护卫我就不敢动你了吗?来人,我怀疑他们乃是一群悍匪,意图拦路抢劫!给我将他们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个升平伯二公子真的恼了,大概是因为他截至目前为止,在坊州的地界上,还没有遇上过有什么商贾敢如此对他不客气,而且他自负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起码超过对方一倍的人数,认为可以轻松拿下徐淼这帮人,于是当即便下令手下们动手! 虎子上前一步,挡在了徐淼面前,而其余的那些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们,则立即呛啷啷的纷纷拔出了腰刀。 而且有部分人则立即从身后的袍子下面摘下了手弩,做好了发射准备,更有人拿出了链子锤,锤头落在了地上,握紧了铁链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姓陈的和他的几个纨绔朋友也没想到徐淼这帮人居然如此彪悍,面对着他们的威胁,居然还敢拔刀抄家伙,看样子是不打算束手就擒。 他们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今天不是真的遇上了一帮见不得光的私盐贩子或者是强盗吧? 于是姓陈的那个神马升平伯二公子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都立即战术后仰,几乎齐齐向后退去,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一个个也都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或者是腰刀,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姓陈的那个家伙这会儿没刚才那么嚣张了,用拔出来的宝剑遥指着徐淼色厉内荏的叫到。 徐淼扒拉开挡在他面前的虎子,冷笑一声对那个姓陈的蠢货骂道:“少特么的废话,没胆子就赶紧滚!别耽误本大爷吃饭! 不就是什么狗屁升平伯家的废物儿子嘛!在这儿装什么大瓣蒜?滚!” 姓陈的可能真的是在坊州地面上横贯了的主,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虽然他这会儿也很有点紧张,但是一想到今天如果他这么走了的话,那么消息传开之后,今后他的这张脸就彻底丢光了,一定会成为坊州地界上的一个大笑话。 就算徐淼这帮人真的是私盐贩子,就这么把他给吓跑了的话,他也没脸再在坊州混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些扈从们,这姓陈的蠢货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厉声喝道:“放肆!居然胆敢在本少爷面前如此嚣张!你们这些私盐贩子实在是不知死活! 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拿下!今日拿下他们,本少爷重重有赏!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给我上!” 他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们带来的那些狗腿子们,听罢之后,相互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人多势众,于是一个个都哇哇叫着抄家伙朝着徐淼他们那帮人围了过去。 徐淼冷哼了一声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听清楚了,谁敢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第八百八十一章 动手 众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们听罢之后,没人出声,全都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家伙,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用弓射死他们!格杀勿论,一个不留!”那个姓陈的沙雕看到徐淼那帮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儿已经气晕了,躲在人后厉声喝道。 他们这次是出去到山里一带狩猎,每个人都带的有猎弓,听到姓陈的喝令声之后,一帮家伙立即纷纷去马鞍上取弓。 如果他们不去碰他们的弓的话,那么今天这事儿还可能会有一定的回旋余地,只要不动起手来,徐淼也没打算伤人。 但是那姓陈的蠢货却下令用弓箭来对付他们,这就彻底激怒了徐淼,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倒还好说,但是今天太子李承乾可是跟着他一起的,一旦对方动了弓箭的话,那么万一伤到李承乾,估计他就算是长九个脑袋也不够李二砍的。 于是当看到那帮纨绔手下们去取弓的时候,徐淼便张嘴准备下令动手,先干掉他们再说。 “都给本官住手!”这时候坐在破马车里的魏征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他撩开破马车上的布帘,抬腿想要下车阻止火并。 但是这个时候负责保护李承乾的侍卫长却根本没听魏征的话,厉声喝道:“杀无赦!” 跟着他的那些皇家侍卫才不管对方是谁呢!刚才如果只是发生口头上的冲突,他们还可以先忍着,但是当对方下令动用弓箭的时候,性质已经变了,这已经足以威胁到太子的性命了。 至于对方是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只要有人胆敢威胁到太子的性命,那么就是他们的死敌,太子要是掉了一层油皮的话,他们这些人就一定会人头落地。 所以东宫的侍卫长才不会听魏征的,当看到对方纷纷去取弓的时候,他便厉声喝令动手。 十余名皇家侍卫留下了四个人把李承乾牢牢护住,将李承乾送到一辆马车后面,而剩下的那些皇家侍卫先是一起抬手击发了他们手中的手弩,十余支全钢打造的弩矢瞬间疾飞而出。 对方那些扈从们,虽然一个个也都算是油光水滑的彪形大汉,平时跟着主子在地方上耀武扬威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上这些皇家的侍卫们,他们哪儿遇上过这样级别的对手过。 所以不等他们拿到弓箭,十几支劲矢便已经疾飞而至,当即十余名倒霉的家伙纷纷惨叫一声,便被这些全钢打造的弩箭破体而入,接二连三的扑倒在了地上。 而侍卫长则带着数名侍卫击发了弩箭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抛弃了手弩,身形如同猎豹一般的就扑向了对面的那些家伙。 徐淼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犹豫了一下,可是事已至此,这升平伯的二公子居然胆敢下令射杀自己这些人,那就没办法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既然皇家的侍卫已经动手,如果他不下令让徐家的护卫动手,那这趟回去恐怕就没法向李二交代了。 于是徐淼咬了咬牙,也冷声对自己的护卫们喝道:“动手!” 但是他下令动手之后,还是加了一句:“尽量要活的!” 跟着他的张甚旋即便抬手举起了手中的手弩,厉声喝道:“动手!” 于是徐家的那些护卫也都立即扣动了手弩的机括,只听嘣嘣一阵弩弦急响之后,又有七八个对方的家伙当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不过徐家的护卫出手还是有点分寸的,他们多选了对方的大腿亦或是肩膀胳膊发射的弩箭,虽然射中了敌手,可是却只是射伤,并不致命。 在发射过弩箭之后,张甚他们一帮护卫也抄家伙随着东宫侍卫们扑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场就把那些纨绔和他们手下的扈从给吓傻了,他们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对方应该不敢主动对他们动手,但是没成想对方居然如此狠辣,不等他们拿到弓箭,对方却已经抢先下了杀手。 仅仅是刹那 间的工夫,他们这边就有十余人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发出了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 于是他们顿时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当场就自乱了阵脚,几个纨绔惊诧的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一个个都吓得两股战战,人都傻了。 而皇家侍卫们才不会和他们讲道理呢,既然已经动手,他们就必须要彻底将对方的武装解除掉,不能给李承乾留下半丝的隐患,所以近十名皇家侍卫就如同猎豹一般的冲向了那些纨绔和他们的狗腿子。 这些皇家侍卫哪个不是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可以说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身手之高强,绝非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些人出手如电,而且下手机器很辣,身法更是迅捷无比,转眼之间便冲入到了那帮纨绔和他们手下的人群之中,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刀光闪烁,瞬间就人头乱飞,鲜血飙射,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大约也就是半支烟的工夫,便有二十多个敌人躺在了地上,要么是身首异处,要么是被开膛破肚,还有的人胳膊被当场斩断,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而那些纨绔和他们手下哪儿遇上过这样的场面呀!他们虽然猖狂,没少在坊州地面上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横行乡里,但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遇上如此血腥的场面,遭遇如此残酷的屠杀。 当侍卫长带着手下杀入他们人群之中,开始大肆屠杀的时候,剩下的人才从震撼中惊醒,于是纷纷吓得发出一声喊,骑着马的拨马就跑,没在马上的也拔腿就逃。 几十个纨绔和他们的扈从,就如同炸窝了一般,轰的一下就四散奔逃了起来。 而那个姓陈的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更是吓得裤裆里一股热流,当场就大小便失禁了,屎尿流了一裤裆,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般,他也想翻身上马拨马逃走,但是这时候他已经被吓软了,拉着马鞍爬了两下都没能踩住马镫,更不要说什么翻身上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流星锤嗖的一声飞了过来,重重的就击打在了他的脊背上,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姓陈的沙雕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血喷在了马鞍上,旋即便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李承乾的侍卫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事到如今必须要把对方为首的人都给留下,此时得理不饶人,几个起落冲到了几个纨绔身边,不等他们拨马逃走,反手用刀背便把他们一刀一个都砍翻在地。 虽然只是用的刀背,但是他出手却非常狠,每一刀下去,虽然不至于断头断手,但是却也基本上都是筋断骨折。 于是短短片刻工夫,地上就躺了一地的尸体和伤者,受伤的人倒在地上无不都在发出着歇斯底里的惨叫,有的满地打滚,有的则放声嚎哭,也有人哭爹喊娘的求饶不已。 特别是那几个纨绔,躺在地上一个个叫的最为惨烈,哭爹喊娘求饶不已,为首的那个姓陈的升平伯家的二公子,则大口吐着血,躺在地上看着走向他的那凶神恶煞的侍卫长,嘴里歇斯底里的叫到: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爹是升平伯!你们不能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只要你们不杀我!你们想要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杀我!呜……求你了,饶了我吧……呜呜……饶我一命吧……求求你了……我知错了……” 他到现在已经彻底快吓疯了,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第八百八十二章 呕吐的太子 他今天不过是看上了这些人的几辆式样奇特的四个轮子的马车,想要这些马车,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么一帮凶人。 他的手下平时别看跟着他在坊州地面上横行无忌,一个个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没成想遇上这些凶人的时候,转眼间就都成了土鸡瓦狗,没有一个能扛的。 而这些凶人实在是太凶悍了,杀起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还手的机会。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是什么人,他只能猜测这些人可能都是一些江洋大盗,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在明知他的身份的情况下,这些人居然还敢下此狠手,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自己这些勋贵官员子弟。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他就吓得屎尿横流,此时他想要逃走,但是却惊恐的发现下半身居然没有一点知觉了,从腰部向下,完全感觉不到腿在哪儿,只剩下上半身还能动,他的脊背痛不可当,疼的他涕泪横流。 他想起刚才背后挨得那狠狠一击,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彻底废了,脊椎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打断了,下半身彻底瘫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彻底瘫了,他就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死,躺在地上哭嚎着向走过来的那个一手拎着链子锤,一手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横刀的汉子摆着手哀求道。 李承乾的侍卫长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阴恻恻的冷笑道:“我不杀你!但是你肯定是死定了!你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算你倒霉!” 魏征这个时候已经下了马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惨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刚才在马车里的时候,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以为只要徐淼报出身份之后,足以吓退这些纨绔,可是没成想事情发展的非常之快,徐淼也没有亮明身份,这帮不知死活的纨绔便要动手对徐淼用强。 他当听到这些纨绔不知死活的要动手拿下自己这些人的时候,就感觉到要坏事了,徐淼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小子其实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遇上这种事,绝对不会轻饶对方。 而且徐淼始终没有亮明身份,这就说明徐淼要扮猪吃老虎,打算坑这帮纨绔了。 于是他慌忙就要下车阻拦,但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也未料到这帮纨绔居然嚣张到了如此地步,在官道上就敢随意罗织一个罪名,打算强抢他们的马车。 而且这几个纨绔还没有一点眼力价,也不看看跟着他们的这些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都是一些什么人,见到徐淼他们这边不肯退让,那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居然胆敢当场下令让他的手下射杀自己这边的人,这就是纯心找死了。 那厮大概是在坊州横行霸道习惯了,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居然敢下这种命令! 但是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里还有当今太子在,他却敢下令射杀自己这些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当今太子。 所以虽然他想要阻止惨剧发生,但是也已经为时晚矣,胆敢威胁太子生命安全的人,皇家的侍卫是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而他也根本阻止不了这些皇家侍卫动手,只能跺着脚眼睁睁的看着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对这帮纨绔子弟和他们的手下展开了一场屠杀。 魏征也很清楚皇家侍卫都是什么人,一旦动起手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徐淼的护卫也不简单,都是军中退役的老兵,各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杀才了。 而对方带的那些扈从,虽然看起来油光水滑的,但是实际上却没几个是真正的高手,对上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片刻功夫便差不多都被放翻在了地上。 最后只有几个反应快的家伙,见势不妙及时拨马就逃,才侥幸逃脱了这场对他们的 屠杀,这会儿已经是亡了命一般的朝着前面的坊州治所中部县县城方向狂奔而去。 魏征到没有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给吓到,虽然他是文臣,但是当年他也是瓦岗出身,另外投唐之后,他也多次随军参战国,战场上尸山血海的场面他也见多了,所以眼前这样的血腥场面,对魏征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这会儿再看李承乾的小脸,就没法看了。 李承乾刚才在侍卫长动手前,被四个侍卫护着将他藏到了一辆四轮马车后面,将他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是李承乾却很兴奋的从车后探出头看热闹。 他身为太子,还真就没见过几个这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在坊州这里,能碰见这样一群徐淼口中所说的傻叉。 这帮人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在这样官道之上,他们居然就敢仗着他们的身份和人多势众,想强谁就强谁,甚至还敢下令用弓箭射杀自己这些人,这也嚣张跋扈的有点没边没沿了。 为首的那厮他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升平伯,这也就是在坊州这种地方了,要是放在长安城,一个开国伯还真就不算是什么。 而且作为太子,他都没听说过这升平伯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他的儿子居然就敢在坊州地方上如此嚣张跋扈,这也把李承乾给气乐了。 作为少年心性,李承乾还是很有点正义感的,特别是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他和徐淼没事吹牛打屁的时候,也没少听徐淼给他灌输一些惜民的思想,而那些父皇给他找的大儒们,更是没少教授他爱民的道理。 所以截至目前,李承乾还是颇有正义感的,今日意外遇上这么一帮嚣张跋扈的傻叉,让他很是兴奋,这让原本因为魏征而有些烦的旅途生活,一下就多了一些色彩。 他有自己的侍卫们保护,根本就不怕这些纨绔和他们手下的狗腿们,当侍卫长厉声喝令动手的时候,他便很是兴奋,几乎也想拎一把刀跟着冲过去,砍一两个该死的混账东西。 但是他这种愿望肯定不可能实现,身为太子,保护他的侍卫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拎着刀去砍人的,把他给保护的严严实实,连他露头去看战况都不行。 李承乾而是强行伸头看了几眼,然后就不看了,因为他看不下去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彻底刺激到了他,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李承乾顿时脸色苍白如纸,趴在马车后面就呕了起来。 刚才吃的一碗大碗宽面算是白吃了,呼呼啦啦的便被他吐了出来,但是闻着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那浓郁的血腥味,李承乾吐光了刚才吃的宽面之后,还在继续哇哇的呕吐。 最后连早上吃下去的一些未消化的东西也给吐了出来,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之后,就只能趴在车厢后面吐清水了,可把李承乾给吐惨了。 但是这样的血腥场面,对于徐淼来说,现在却算不上什么了,毕竟他也算是上过多次战场了,看过了很多血腥的场面。 而见到死人最多的还是在北鲁沟一战之中,连续数天时间硬扛近万突厥人的进攻,双方在北鲁沟杀的是尸山血海,让徐淼真正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也闻惯了血腥气味。 所以今天的场面,对徐淼来说,已经只能算是小场面了,故此他始终都沉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皱一下眉头。 第八百八十三章 徐淼发飙 徐淼自认为他其实并不喜欢杀人,但是奈何今天这帮纨绔太过分了,原本他只是想要扮猪吃老虎,吓唬吓唬这帮家伙,但是没成想姓陈的那个混蛋,居然要动用弓箭射杀他们,结果就彻底激怒了徐淼,让徐淼动了杀心。 如果是在后世的话,他肯定不可能想着杀人,可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经历过了数次战场,却已经改变了他的心态,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菩萨心肠之人,现如今更不可能面对别人想要杀他的时候,还心存善念了。 即便他可以亮明身份,震慑住这帮纨绔,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当即就下了格杀令。 当战事结束之后,看着逃远的那几个纨绔的狗腿子的背影,徐淼脸皮这才抽搐了几下,他也知道这下事情闹大了点。 虽说这些家伙是咎由自取,但是也跟他扮猪吃老虎有分不开的关系,假如他第一时间亮明身份的话,那么今天事情也绝对发展不到这个地步,只要他亮明身份,亦或是亮出魏征的身份,那么绝对能把这几个纨绔给吓尿了。 但是就因为他一念之差,最终却把事情发展到了血光四溅,死伤了一地的人,这一下事情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麻烦! 当然即便是麻烦,徐淼倒也不怕,只是有点耽误时间罢了。 当战斗……应该是单方面屠杀更合适一点……当屠杀结束之后,徐淼便吩咐了一声开始打扫现场,命手下们把受伤的家伙都给抬到路边暂时给他们止血救治,至于接下来他们的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那是以后的事情,暂时他还是不太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血流干而死。 当众人开始收拾现场的时候,那些伤者一个个吓得是魂飞魄散,还以为这帮狠人要斩草除根,把他们都给杀光,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拼命的告饶,求这些狠人能饶他们一命。 等看着这些来历不明的狠人开始为他们止血包扎的时候,他们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一个个便开始继续哀嚎了起来。 听着这些家伙的哀嚎声,东宫侍卫和徐家护卫们实在是烦得要死,反手就给他们一个大耳刮子,喝令他们闭嘴,不许再哀嚎了,要不然的话,现在就割了他们的喉咙。 于是那些伤者一个个都立即闭上了嘴巴,即便是疼的龇牙咧嘴五官挪位,都没敢再发出一声惨叫,只能死死的忍着,生怕再一出声就被割了脖子。 几个纨绔也都被李承乾的侍卫长用刀背砍的筋断骨折,疼的死去活来,但是听这些狠人威胁说再敢叫一声就割了他们的喉咙送他们见阎王去,于是几个混账东西便也都立即闭嘴,一声都不敢再吭了。 徐淼清点了一下这次冲突的结果,自己这边徐家的护卫有两人受了点轻伤,东宫侍卫也有两人受了点轻伤,但是没有人受重伤,也没有出现一人战死。 但是再看那些纨绔和他们带的狗腿子们可就惨了,当场被杀十八人,断臂断腿亦或是胸腹受重伤的十七人,其中也包括几个纨绔,其余的轻伤者则有十六个,多是被弩箭射穿了大腿或者肩膀胳膊失去了战斗力。 而几个纨绔之中,那为首的姓陈的升平伯的二儿子,脊椎骨被侍卫长用链子锤一锤打碎,下半身彻底瘫痪。 其余的几个跟着他的纨绔,则轻则被打断了一条胳膊,重则锁骨或者小腿被打断,而且被刀背砍的是皮开肉绽,流了不少血,虽然不见得一定残废,但是肯定即便是治好也会留下病根。 魏征黑着脸把徐淼叫过去,厉声怒斥徐淼草菅人命,质问徐淼为何不表明身份,制止这些人行凶。 徐淼很是不爽,彻底爆发了出来,对魏征怒吼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你也在场,却坐在你的破车了不肯出面! 你是正使,我是副使,你说的不许我们招摇过市随意显露身份,他们要杀人了,你才露面,你凭什么质问我? 我怎么知道他们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敢在这 官道上随便杀人? 这种人杀之又有何妨?即便是杀了,也是为民除害!大唐怎能容得下如此恶徒?” 魏征被徐淼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一张老脸被气的铁青,哆嗦着对徐淼斥责道:“你身为国候,在大唐自当遵守大唐律法,他们有罪自可交给官府处置,你不能因为个人喜好,便随意处置他人性命! 你乃是当今大唐的国候,不是江湖的游侠儿,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向,能不能按照规矩来,能不见血尽量不要见血?” 徐淼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你以为我喜欢杀人?我哪次杀人不是被逼的?我哪儿能料到,这些混账东西如此跋扈,视人命为草芥? 朗朗乾坤之下,他们仅仅为了夺我们几辆马车,便斗胆罗织罪名,试图将我等置于死地? 按照你说的,按照规矩来,如果是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的话,你我又岂能知道这些混账居然如此嚣张?胆敢随便置人于死地? 真的表明了身份,岂不放过了这帮混账? 现在有何不好?我未表明身份,才让我们知道了他们在坊州地界上是如何嚣张跋扈,是如何草菅人命! 仅仅只为了夺走我们的几辆马车,他们便试图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如此恶徒,除之有何不可? 你可知道,在此之前,他们还行过多少恶行吗?这些年来,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他们的手中,亦或是被他们逼得倾家荡产? 我这不是草菅人命,如果能把这种畜生都干掉的话,那么我才不在乎杀光他们,真的把他们都干掉了,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无辜百姓! 孰重孰轻你难道分不清吗?今日放过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有多少人的性命折在他们手中,你在同情他们吗?” 魏征被徐淼的这番理论给呛得够呛,想要继续教训徐淼,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且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他似乎也觉得徐淼这么做似乎并没有大错,只是把事情搞得有点血腥了点。 徐淼这时候也懒得再和魏征废话了,转身便喝令手下,将那几个纨绔还有被捉住的一帮狗腿子带开分头审问,就问他们这些年来都做过什么恶事。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把他们之前做的恶事都给挖出来,彻底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也给一起干掉。 这帮恶少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为,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肯定是他们的长辈在为他们撑腰,要不然的话,他们又如何敢如此胆大妄为。 对于拷问这种事情,徐淼的手下们和东宫侍卫们都不陌生,老兵们以前在战场上少不了要抓敌军的斥候拷问敌情,而皇家的侍卫们,作为皇家的忠实打手,少不了也要干一些脏活,拷问一些人犯之类的也是家常便饭。 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他们便立即行动了起来,将几个纨绔分头带开对他们展开了拷问,命他们自己招供以前都干过什么坏事,如果他们胆敢不说,只要别的人供出来,定要他们好看,发现一条对不上就断他们一指。 这些纨绔别看平时嚣张跋扈,但是实际上都是一群怂包,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进行严刑拷问,为了不吃苦头,很快就在威逼之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以前干过的各种坏事给说了个干净。 这一审问之后,才知道,这几个纨绔除了那个升平伯的二儿子之外,其余的分别是坊州长史、司马、参军的子侄,几乎都是本地的执掌实权的人物的晚辈,难怪这帮家伙敢如此猖狂。 第八百八十四章 吾乃魏征 这帮纨绔上面有他们的爹或者是叔伯罩着他们,而他们的父亲或者叔伯都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只要他们勾结在一起,那么可以说在地方上确实能够一手遮天。 所以他们这才敢有恃无恐,一帮纨绔混迹在一起,整日里吃喝嫖赌纵情声色,而且因为无人敢招惹他们,所以他们胆子也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欺男霸女,逼奸良家女子,巧取豪夺,侵占他人家产之事几乎无所不为。 当他们招供之后,自己供出来的各种恶事真可谓是罄竹难书,让审讯者听罢之后,一个个都恨得是咬牙切齿。 魏征看徐淼听不进去他的劝诫,于是只能哀叹一声,也参与了对这些纨绔的审问,当听了升平伯二子的供述之后,魏征也气的手都直哆嗦,脸色铁青,怒骂这厮实在是该死之极。 不但这厮该死,他爹升平伯同样也该死,升平伯当年乃是前隋的官员,李渊起兵杀入关中之后,因为他及时见风使舵从龙很早,所以大唐开国之后,李渊当初念其从龙有功,便被封为升平伯。 这升平伯被封在坊州的升平县,本来他们陈家就是数代官宦出身的大族,这些年来扎根于坊州,势力无孔不入,成为坊州境内势力极大的家族。 而这个升平伯的次子仗着家里的势力,不学无术,自年少起便整日里在州里和一帮官员亦或是勋贵子弟混迹在一起,飞鹰走马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也因为他是家中的次子,按照正常情况下,爵位也传不给他,所以升平伯也疏于对他的管教,加之他也比较得他爹的溺爱,犯事的话,升平伯都会出面给他摆平,自然而然这小子的胆量也就越来越大。 他这些年来,着实在坊州地界上做了不少坏事,简直堪称无恶不作,几乎不管什么事情,他爹都能给他摆平。 像今天这样,看中了别人的财货,罗织罪名栽赃陷害,巧取豪夺的事情,这厮干过不少,但是因为升平伯勾结地方官员,即便是苦主报官,也往往会被压下去,甚至可能会被倒打一耙,被置于死地。 听罢了这些纨绔的招供之后,魏征也气的手都一个劲的发抖,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徐淼刚才扮猪吃老虎,把事情搞得如此血腥有什么不对了。 如果刚才徐淼第一时间亮明身份的话,这帮纨绔肯定知难而退,那么便不会暴露他们如此恶行,也幸亏徐淼谎称他乃是行商之人,才让这些纨绔敢于如此嚣张,动了杀心。 就在魏征和徐淼审问这些纨绔的时候,李承乾总算是缓了过来,脸色苍白的有点不好意思,身为太子看到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他刚才表现如此不堪,让李承乾很有些没面子。 于是看魏征和徐淼忙活着审问这些该死的纨绔,在场能执笔记录他们供词的人手不足,于是李承乾也就强忍着恶心,过来帮忙亲自执笔记录这帮纨绔和他们手下们的供词。 就在魏征他们审问这帮纨绔,将其招供出来所犯过的罪行一一记录下来的时候,从北面中部县县城方向的官道上,远远的出现了滚滚尘土,朝着这边快速的奔了过来。 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立即便都站起身,抄起家伙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所有人都将手弩上弦,并且披上了随车携带的锁子甲,一个个神色肃然,大有见势不对便立即动手的架势。 那一溜的烟尘快速的向着这边奔来,接近之后便可看到来的有二三百人左右,服饰各异,其中既有身穿官府衙役服饰的差役,也有一些仆从打扮之人,为首的乃是两个身穿官服的官员。 这些人基本上都带着兵器,一部分人骑着马匹,剩下的则持着枪矛盾牌,甚至还有人带着一些弓弩,滚滚沿着官道朝着这边奔来。 当看到徐淼他们的车队还在官道上停着,而且聚拢了不少的马匹,大都拴在了马车上,来的人远远的在距离徐淼他们车队一箭之地外停下了脚步。 两个身穿官服之人远远的 勒住战马,朝着这边打量了一番之后,不多时派出了一个身穿衙役服饰之人催马朝着徐淼他们所在之处奔了过来。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不许再靠近过来!”一个东宫侍卫站在官道上拦住了那个骑着马跑过来的家伙。 那个过来的身穿官府差役服饰的男子惊疑不定的勒住战马,打量着徐淼他们这伙人,厉声喝道:“你等乃是何人?为何胆敢在此撒野?几位公子现在何在?” 魏征沉着脸和徐淼一起走了过去,冷声对过来的那个人喝问道:“你们乃是何人?” “我乃中部县县衙捕头!你们乃是何人?”过来的那个差役打扮的男子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魏征和徐淼,对他们厉声喝问道。 魏征从怀里取出一个印章,抬手丢给了那个中部县县衙捕头,冷声喝道:“吾乃朝中秘书监魏征是也!既然你们是坊州本地官府之人,那么去请你的上官过来答话!” 那个捕头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接住魏征丢给他的印章,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魏征,明显对魏征所言持怀疑态度。 “你仅凭这枚印章便自称是魏大人,可还有其他凭证?” 魏征背着手傲然答道:“你拿着本官的印章回去,让你上官看一下,他自会知道本官是否是魏征了!休要罗嗦,速去请他们过来答话!” 那个捕头虽然还不敢相信一身粗布衣袍的这个老家伙乃是当今朝廷之中的秘书监,可是低头看一下手中的这枚印章,看此物却不像是作假之物。 于是他不敢怠慢,略带惶恐的拱了拱手道:“稍等!” 说完之后,他便立即拨转马头奔了回去,徐淼看着他将手中那枚魏征的私印双手递给了其中一个身穿官服之人,那人接过去之后仔细观看了一番,然后交给了另外一个身穿官服之人。 两个人拿着魏征的那枚私印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一起下了马,然后对跟着他们的那些持着刀枪的差役以及仆役们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匆匆提着官袍朝着这边疾行了过来。 两个官员走过来之后,看到魏征,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连忙疾走几步,来到魏征面前,躬身对魏征施礼道:“不知魏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魏公恕罪!” 魏征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官员,冷声问道:“你们乃是何人?” 其中一个赶紧答道:“下官是坊州司马,姓周名同!去年的时候在长安拜见过魏公,不知魏公可还记得下官!” 另外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惶恐的自我介绍到:“在下中部县县令马如悔,参见魏公!” 魏征看了看他们两个,对那个姓周的司马说道:“周司马,马县令,你们如此行色匆匆,带着这么多人携带兵器匆匆赶来这里是为何事?” 姓周的和姓马的紧张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姓周的司马连忙答道:“回魏公的话,下官刚才听说此地出现一批悍匪,在此杀人,于是便赶紧带了一些捕快以及壮民赶来查看! 却未曾想到魏公也在这里!” 那个马县令也赶忙冷汗淋漓的连连点头称是,两个人都在偷眼朝着四下张望,看到了路边躺着的一溜尸体还有被绑着的一群人,另外也看到了徐淼以及一众彪悍的侍卫,心中暗暗叫苦。 魏征冷着脸眉头一挑,冷冷的问道:“这么说本官就应该是你等所说的悍匪了吧?那么就请二位将本官拿下好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秉公处理 周司马和这中部县的马县令听了魏征之言以后,都顿时露出了满脸惶恐,连忙躬身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不知魏公在此,只是听人报官,才误以为当真此地出了悍匪,所以才匆匆赶来!这都是误会!误会!还望魏公见谅!” 魏征冷哼了一声,对周司马问道:“当真只是误会?你没看到,这里确实死了不少人吗?本官不是悍匪又是什么?那你为何不问问这些人是如何死的?” 周司马满脸惶恐之色,紧张的赶紧扫视了一圈,忽然间眼睛瞪大了起来,因为他在一群被倒剪双臂绑缚着的人中发现了他的儿子。 此时他的儿子看样子很惨,一张脸乌青发紫,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抽了一顿一般,脸蛋上还留着血棱子,像是用什么板子抽的,差点被揍的连他这个爹都认不出这儿子了。 此时他儿子也看到了他爹,立即就扯着脖子大叫了起来:“爹!爹!是我!我是靖儿!救我呀爹!快点救我!” 这时候又有一个被揍的几乎连他妈都快认不出来他的家伙,也扯着脖子叫到:“爹!爹!快点救我!” 其余的几个家伙这个时候也都纷纷叫了起来:“周伯父!周叔叔!快点救救我们呀!” 周司马和那马县令顿时神色大变,结结巴巴的对魏征问道:“这这这……魏公……这……这是为何?” 魏征背着手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要滴水一般,侧眼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徐淼,冷哼一声对徐淼说道:“徐侯!你来给这二位大人解释一下!” 徐淼于是这才背着手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也带着冷笑,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周司马和马县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 “原来果真他们之中有二位大人的儿子呀!真是虎父无犬子,都好大的威风呀!哼哼!” 这两个家伙并不认识徐淼,但是从魏征称呼这个年轻人为徐侯便可得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侯爷,于是也不敢对徐淼不敬,连忙拱手给徐淼见礼。 不过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揍的那么惨,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还被倒剪双臂绑的跟粽子一样,丢在路边,被几个持刀的护卫看押着,他们这会儿心乱如麻,而且慌得一批。 “侯爷!下官不知侯爷为何这么说,不知道犬子如何冲撞了魏公和侯爷?能惹得二位大人如此震怒,如此对待犬子,还杀伤这么多人?还望侯爷明示!”周司马战战兢兢的对徐淼问道。 而那个马县令这会儿腿已经抖得跟弹琵琶一般,站都站不稳了,脸色苍白,努力的想要站稳,但是看样子却仿佛要晕过去一般。 因为他们来之前,跑回去报信的人说得清楚,说他们的儿子跟着升平伯的二儿子外出行猎,回来途中遇上一群人,看中了他们的马车,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对方应该是一群悍匪,结果他们不敌对手,被对手杀的大败,只有寥寥几人跑得快才得以逃回了中部县县城。 现在他们总算是明白了,跑回去报信的人口中所说的那些悍匪是谁了,居然是魏征和这个侯爷,根本不是什么悍匪。 对于自己儿子和那升平伯家的老二,他们当然非常清楚他们这帮家伙都是什么德性,用屁股都想得出来,肯定是升平伯的老二看上了魏征和这个徐侯的马车,动了强取豪夺的心思。 魏征和这个年轻的侯爷肯定当时未亮明身份,所以升平伯的老二便故技重施,试图栽赃陷害,污蔑魏征和这位侯爷乃是一群悍匪,试图来个杀人越货。 结果没成想这次却踢到了铁板,不但没能杀人越货成功,反倒是被人家的护卫杀了个人仰马翻。 作为久居官场之人,他们的眼光可比那帮纨绔要强得多的,一看魏征和这位徐侯的护卫,一个个杀气外露的彪悍模样,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一帮杀才,十有八九是上过战场的老卒,亦或是高手。 而他们儿子和升平伯府的那些扈从们多是一些街头痞子混混之类的东西,为恶乡里、欺行霸市、欺负良民之类的事情,他们轻车就熟,但是对上这样一群老卒和高手,这些混账东西根本就不够人家看的。 于是乎动起手来,三下五除二便被人家砍杀了一群,又把剩下的差点一网打尽,只走脱了几个机灵点的家伙跑回去报信。 这一下事情麻烦了,他们虽然不太清楚这位年轻侯爷的来头,但是隐约间也和印象中的一个人物对上了号,这位年轻侯爷姓徐,那会不会是现如今朝中风头正劲的那位万年候徐淼呢? 他们虽然是地方官,但是坊州距离长安并不算太远,也算是紧邻着京畿之地,所以对于长安城中朝堂上的事情,他们消息也相当灵通,经常会打探朝中的消息,所以当然也就知道徐淼这号人物。 而眼前的这位徐侯,从年纪上来说,基本上可以和传闻中的那位传奇人物徐淼对得上号,他们听说这位徐侯智机百变,深得当今圣上器重,乃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也算是宠臣。 另外他们也听说这位徐侯在长安城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同时还是个朝堂上出了名的混不吝的家伙,脾气很是不怎么好,没少惹事,屡遭朝中言官围攻。 但是因为当今陛下的宠信,最终却往往都屁事没有,反倒是屡次围攻他的那些言官大臣们,屡屡铩羽而归,被搞得是灰头土脸,丢官罢职了好几个。 前段时间甚至于他们还听闻,这位徐侯和之前的礼部尚书豆卢宽发生冲突,结果堂堂偌大的豆卢家,豆卢宽身为礼部尚书,而且儿子还是当今驸马,最终非但没能搬倒徐淼,却还被徐淼搬倒,搞得罢官削爵,被赶出了朝堂。 如果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徐侯的话,那么这次他们儿子和升平伯的老二算是踢到了一块巨大的铁板,不,应该说是踢到了一座铁山!这一下事情麻烦大了! 姓周的司马和姓马的中部县县令,这会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个头顿时觉得有九个那么大,人都陷入到了麻木状态之中,思维都有些停滞了。 徐淼听罢了周司马的问题之后,冷笑着说道:“周司马想问本侯,你儿子他们如何冲撞了我等?难道周司马自己真不清楚吗?” 这周司马脸皮一僵,连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对魏征和徐淼叩拜道:“下官教子无方,定时犬子他们做出了恶事,才让二位大人如此震怒,出手教训! 下官有罪,太过纵容犬子,如若犬子真的犯下什么罪行,下官绝不偏袒包庇!请二位大人秉公处置便是!” 而那个马县令看到周司马啪嚓就跪在了地上,对魏征和这个徐侯说出了这番话,于是吓得他也赶紧跪趴在了地上,对着魏征和徐淼连连磕头请罪。 不过这个马县令和周司马不太一样,周司马的儿子是他的老三儿子,而马县令的儿子,却是他的独子,虽然他也曾经屡次警告过儿子不要和升平伯的二儿子还有周司马的老三儿子胡混,但是他儿子却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却还是和他们混迹在一起。 结果现在惹出了这等祸事,这一下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次这帮混账东西干出来的事情,可以说是掉脑袋的大罪。 就算不是针对魏征和这位徐侯,只是针对普通的商贾或者富户,事情败露也是死罪,而且这里面身份最低的就数他的儿子,一旦要是魏征和这位徐侯追究的话,其他那些混账小子搞不好就会把罪责推到他儿子头上,到时候他儿子就可能成为替罪羊。 想到这里,马县令心疼的就难以呼吸,趴在地上是嚎啕大哭,苦苦哀求徐淼和魏征能饶他儿子一命,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求魏征和徐淼能给他儿子留一条性命。 第八百八十六章 头晕的升平伯 旁边的那个周司马侧眼看了一眼这个马县令,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作为一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为儿子求情,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现在要做的是先保住他们自己和他们家族再说,否则的话,这件事极可能牵连到他们和他们的家族。 所以他刚才才会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当场表态说随便请魏征和徐淼发落他的儿子,就是在和儿子做切割,以防将火烧到他和家族的身上。 而这个马县令却想不明白这一点,这会儿还哭爹喊娘的想要求魏征和徐淼放过他儿子。 这魏征是什么人?他们岂能不知,这个魏征是朝中现在出了名的铮臣,眼里揉不得沙子,也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自己儿子犯下了什么罪行,姓马的难道不清楚吗? 这次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死了一地人,足可见事情之大了,魏征绝不会轻易下令让手下随便杀人的,既然杀了这么多人,那么这件事就绝对压不下去了。 这时候为他儿子求情,这个马县令难道脑子坏了吗?这情能求得下来吗? 周司马听着马县令脑袋咣咣的在地上撞的声音和他嚎哭着苦苦哀求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对马县令怒喝道:“马县令,闭嘴!这些小畜生们干出了什么事情,你难道猜不到吗? 他们在此拦路抢劫,形同悍匪,而且还是冲撞上官,你难道还指望能救他们吗? 我等养出这样的小畜生,实乃是我等教子无方,他们也是咎由自取,休要再为他们求情了!还是请魏公和徐侯秉公处置便是! 我等岂能再维护他们这帮畜生?” 马县令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大骂这个姓周的混蛋,他的儿子多,这次惹事的是他的三儿子,被砍了脑袋就砍了,他还有几个儿子。 而他自己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被砍了的话,他就断子绝孙了,他说的简单,他换成只有这一个儿子试试。 徐淼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一个装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另一个则哭的像是三岁的娃一般苦苦哀求。 但是刚才审问过那些纨绔之后,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平时日都干过什么事情,现在想要大义灭亲,抛弃这个儿子不要,和这个熊儿子做出切割,这姓周的想得倒美。 徐淼拉了一下魏征,两个人转身走远一些,徐淼小声对魏征问道:“魏公,依你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魏征满脸嫌恶的扫了一眼那几个纨绔,冷哼一声小声说道:“事到如今还能如何?此次他们意图栽赃陷害,杀人劫财,冲撞了太子殿下,谁能救得了他们? 将其全部押赴长安,送交大理寺查办好了!还能如何处置?你我身负皇命,还要继续赶路,休要在此纠缠!” 徐淼点了点头摆手道:“有道理,那就按照魏公的纷纷办理便是!魏公请!” 说完徐淼对魏征拱了拱手,做出一副你可以发号施令了,完全没有打算出面去再和那周司马以及那马县令交涉的意思。 魏征一瞪眼,想要发火,徐淼马上说道:“您乃是正使,小子我只是副使,当然需要您来处置了!” 魏征气的直翻白眼,被徐淼这个无耻之徒给气坏了,这个混蛋惹出事之后,现在却要当甩手掌柜,把烂摊子丢给了他不管了,让他出面去收拾残局给他擦屁股。 但是想要发火,却见徐淼转身就走,把他丢在了这里,自己跑去和李承乾说话去了。 魏征只能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走向了周司马和那马县令,冷声对他们说道:“此次他们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宽恕,本官此次和徐侯乃是奉了皇命出巡,而他们却巧取豪夺不成,居然想要杀掉本官,此乃大罪! 本官现已决定,将他们一众人等送交大理寺查办!尔等不得干涉! 留下县里的衙役,本官会派人带着他们,将这些人犯押送回长安城,你等立即带着剩下之人回去待罪!不得擅自离城! 如何处置,全凭圣上决断!” 马县令一听,两眼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瘫倒在地,而那周司马也顿时脸色变得煞白,犹豫了一下之后,拱手拜倒口称遵命。 魏征在斥退这两个家伙之后,转身和李承乾商议了一下,请李承乾派出两名精干的东宫侍卫,又命徐淼也派出几个徐家的护卫,让他们几人带着中部县衙留下的二十多个差役,就地征用了一些马车,将那些被活捉的纨绔还有他们的狗腿子押送到长安城。 考虑到他们人手有限,为了路上不出什么问题,稳妥起见,魏征又请李承乾以太子身份,写了一份手谕,命他的侍卫带上,前往几十里外的折冲府,调兵百人,令其将这些人犯护送到长安城交到大理寺问罪。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安排这些事情之前,徐淼已经令东宫侍卫带上那些纨绔的供词骑上一匹快马,又带了两匹马先一步离开,快马加鞭赶往长安城,将这些供词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李二。 周司马和马县令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还有升平伯的儿子被魏征派人押送离开,马县令已经哭得快活不成了,周司马同样也脸色苍白,怨毒的远远的望着魏征和徐淼。 因为他们都知道,出了这件事之后,他的仕途也算是完了,一旦他们被送到大理寺,一定会供出更多他们曾经干过的恶事。 而且肯定他们也会供出来,这几年来,他们横行坊州地方,干出一件件恶事之后,是谁帮他们给压了下去,这一次坊州官场肯定要发生异常大地震了。 他们没有再去和魏征、徐淼罗嗦,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的儿子和几个坊州地界上的纨绔被押送走之后,一声不吭的便转身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县城。 而魏征和徐淼又等了一阵之后,这才继续启程朝着前方目的地行去。 但是周司马和马县令回到城里之后,立即便毫不犹豫的便赶往了升平县的陈家府邸。 升平伯现年四十岁左右,原本正在家里歇着,怎么都没想到祸从天降。 天黑的时候他得到了儿子惹祸的消息,听罢周司马和马县令所说的之后,升平伯惊得险些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此事当真?” 周司马阴着脸点头道:“乃是我们亲眼所见!擒拿二公子和犬子他们的正是魏征和万年候徐淼! 现如今他们正在押送二公子和犬子他们回长安,要将他们交到大理寺!” 升平伯顿时就感觉头晕目眩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这些年来,那小子仗着他这个爹的疼爱,从十几岁起便开始在坊州一带地面上为非作歹,为此他也教训过那小子。 但是那小子生性顽劣,并不知收敛,依旧是我行我素,和坊州地面上一些官员家的子弟混迹在一起,飞鹰走马四处惹事。 虽然他为此也多次教训过他,奈何次子乃是他最宠爱的妾室所生,另外想着家里有长子未来继承他的爵位和家业,总觉得对这个次子有些歉疚,所以便对其骄纵了一些。 往往那小子惹事之后,他也只是口头上教训一下,并未对其太过严厉,毕竟他们陈家在坊州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大族,犯点小事还是可以轻松的帮他抹平。 可是这些年来,随着年纪增大,那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虽然娶了妻也生了子,但是却并未因此就有所收敛。 第八百八十七章 大义灭亲 这小子这些年来,非但没有因为年纪的增长有所收敛,反倒还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住在他们家在中部县城的大宅子里,整日里依旧是肆意妄为,和一帮纨绔子弟们混在一起,干了不少恶事。 这几年那小子犯下的恶行,没有十件也有八件,而且说得都是有人命的大事,而不包含普通的那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小事。 而他也没有太过重视,反正做那些恶事的时候,也不单单只是他儿子自己干的,还有其它一些纨绔参与,总是有人能出面帮忙把事情给按下去,所以他也就懒得再管,由着他去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自己儿子和他那帮纨绔朋友,这次会在坊州地界上踢到了铁板,好死不死的偏偏遇上了魏征和徐淼这两个人。 而且他们还好死不死的居然偏偏就看上了魏征和徐淼的马车,想要他们的马车,一言不合之后,不但想要巧取豪夺,甚至恶从心生,还想要杀人越货。 这一下事情闹大发了,这二位他如何能够不知道?魏征乃是朝中重臣,素来为当今陛下所敬,而徐淼更是当今陛下的宠臣,乃是长安城的一个传奇人物。 那帮混账东西,眼瞎了一般,居然因为区区几辆马车,就去强抢魏征和徐淼的马车,也不问清楚他们身份,就敢动手! 这一下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如果是别人的话,事情到还有回旋的余地,趁着时间差,抓紧时间去长安城活动一下,上下打点一下,把这件事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外最好是能赶去找到当事者,不惜重金让他高抬贵手,让他不要再追究,这样的话事情便可能还有一定挽回的余地。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次那帮混账东西,偏偏下手的对象是魏征这厮,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魏征是什么性情的人?这可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以清廉敢谏著称的铮臣。 有传言说连当今陛下都颇有点惧怕魏征,经常被魏征逮住一些小事,被魏征上书直言。 想要买通魏征这个老匹夫,这件事想都别想,一旦要是真的给魏征送钱去的话,那就铁定会被再加一条罪名。 所以升平伯陈世忠一时间有点慌了,他站起身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转圈,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 这时候那坊州姓周的司马强自克制着情绪,对升平伯拱手说道:“大人,事已至此,我们要抓紧时间想点办法应对此事!不能耽搁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一切休矣!” 升平伯站住脚步,恼怒的说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他们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活该被砍了脑袋! 他们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居然连魏征的马车也敢抢!甚至还敢试图对魏征不利,现在谁还能救他们?” 周司马沉声说道:“下官并非此意,事已至此,救肯定是救不成他们了!但是大人可曾想过,一旦要是让他们被送到大理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升平伯神色不由一僵,看着周司马问道:“你此言何意?有话直说吧!” 周司马阴沉着脸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变化了几下之后,咬了咬牙说道:“这几年来,他们几个在坊州这里,着实惹出了不少事情,如果仅仅只是今日之事的话,那么倒也罢了! 但是眼下一旦要是让他们被送到大理寺问罪的话,最怕的就是他们把之前所行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 一旦要是他们供出了以前所作的那些事情的话,我等恐怕就也会被牵连了! 当今陛下乃是明君,要是让陛下得知我等如此纵容他们为祸地方的话,大人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我等?” 升平伯听了这周司马的话之后,顿时悚然一惊,浑身都抖了一下,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司马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仅仅只是这次几个混账东西惹了魏征和徐淼的话,这件事也没太大的后果,大不了那几个混账东西被大理寺判个弃市,他们权当是没有生这个儿子,死了就死了拉倒,谁让他们不长眼,惹谁不行,偏偏招惹了魏征那个老匹夫。 但是周司马说的没错,那几个混账东西,可不单单只是犯了这一个案子,这些年来,因为他们这些父辈的纵容,不断的为他们在外胡作非为擦屁股,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家伙可没少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而他们在为那帮混账东西擦屁股的时候,同样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采取了很多泯灭人性的手段,杀人灭口、颠倒黑白等等,最终把苦主解决掉。 一旦要是那些混账到了大理寺受审的时候,经不住拷问,把之前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都给供出来的话,那么他们在坊州的这一群人恐怕都要跟着倒霉了。 就以当今圣上的性情,这些事情让他知道的话,绝对不可能轻饶自己这些人,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他们全都要跟着倒霉。 一想到这个后果,升平伯便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之感,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周大人以为该如何是好?”升平伯立即对周司马问道。 他知道这个周司马是个混迹官场时间很长的老滑头,做事历来心狠手辣,而且很知道见机行事,这时候他也只能问计于这家伙了。 周司马沉着脸想了想说道:“事到如今,以下官之见,恐怕是容不得我们心软了!” “你此话何意?”升平伯立即对他问道。 周司马咬了咬牙,对升平伯和那马县令寒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大义灭亲了,绝不能让他们活着被送到长安城中,交于大理寺!” 升平伯和马县令都顿时又是悚然一惊,都瞪大眼睛望向了周司马。 魏征和徐淼带着李承乾继续一路向鄜城县进发,途中魏征担忧出了升平伯次子那件事之后,途中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危险,于是便劝李承乾回长安去。 但是李承乾虽然经历了那场血腥的战斗,被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不轻,但是缓过来之后,却还是坚持要继续跟着魏征和徐淼巡视,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于是魏征便要徐淼劝李承乾回去,因为他知道李承乾最信得过徐淼,唯有徐淼劝他,他才有可能会回长安去。 但是徐淼却一笑置之,根本不把魏征的劝告当成回事,只是假惺惺的劝了李承乾两句,见李承乾不肯回长安,于是便耸耸肩膀就此作罢,告诉魏征他也没办法,太子铁了心要跟着他们,他说话也没用。 魏征无奈之下也只能作罢,一行人继续向着鄜城县方向赶去。 就在他们抵达鄜城县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消息,徐家陪着押送升平伯此子以及一干纨绔返京的护卫赶到鄜城县,追上徐淼,告知徐淼说他们在押送那帮纨绔赶回长安的途中,途经华原县境内的时候,夜宿驿站,突然遭遇了一场袭击。 第八百八十八章 魏征跑了 当晚他们夜宿在驿站的时候,半夜里突然间大约数十名死士闯入驿站,试图救走那帮纨绔,在驿站之中,和押送那几个纨绔的东宫侍卫、徐家的护卫以及在途中折冲府调来的一批折冲府的府兵发生了激战。 那些死士甚是彪悍,突然攻入驿站之后,一言不发,见人就杀,接连杀伤了不少府兵,东宫两个侍卫和几个徐家的护卫因为人少,虽然竭力抵抗,却也抵挡不住这么多彪悍死士的猛攻。 就在他们眼看着这些身份不明的死士就要杀到关押几个纨绔的屋子的时候,已经萌生退意,打算放弃几个纨绔,突出驿站逃走的时候,却又发生了意外。 就在那危机时刻,夜色里突然间又有二十多名身份不明之人杀入了驿站,就在押送几个纨绔的众人以为来者是敌人的帮手,陷入到绝望的时候,那新冲进来的而是多名身份不明之人,却对那帮身份不明的死士出了手。 后来的这批身份不明之人,身手更为高强,他们一出手,那些原本很是彪悍的死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当场就被他们杀的人仰马翻,在他们的手下迅速落败,不多时便被这批身份不明的高手纷纷斩杀。 最终数十名死士几乎全军覆没,除了被当场斩杀的之外,剩下的试图突围逃走,但是却被堵住,这些残余的死士眼看就要落败被擒的时候,居然纷纷选择了自戕而死,包括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一些死士也纷纷自尽,最后可能只有一两个身手比较高明的死士突出驿站,隐入了黑暗之中逃之夭夭。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死士在驿站里一片大乱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一个人拼死突入到了关押几个纨绔的屋子之中。 令人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死士居然没有试图救那几个纨绔,反倒试图出手砍杀那几个纨绔,结果还未得手,便被追入屋中的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当场击杀,最后保住了几个纨绔子弟的小命。 事情显得十分诡异,那帮死士似乎目的并非是要营救那几个纨绔,倒是更像是要将他们杀人灭口的。 而且后来出现的二十多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在解决完了几十个死士之后,并未和押送这些纨绔的侍卫和徐家护卫们多说什么,而是立即便退出了驿站隐入到了黑暗之中。 魏征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急问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家的护卫摇头道:“启禀大人,在下不知!他们始终没有自报身份,只是清理完那些死士之后,交代我们速速将那几个纨绔以及一众人犯送到长安,然后就立即离开了!” 徐淼听罢之后,淡定的挥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去吃点东西吧,受累了!” 护卫立即躬身应喏退了下去。 魏征背着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死士还有后来出现的高手都是什么身份?” 徐淼冷笑一声道:“魏公,您可是历来都是心如明镜之人,这次怎么就犯起了糊涂呢?这还用想吗?那些死士还用猜是谁派去的吗?除了升平伯和那些纨绔的父辈,还能有谁? 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些人嘛……” 徐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着一旁的李承乾努了努嘴。 魏征于是顿时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接着魏征便忽然间说道:“鄜城老夫不去了,老夫这就送太子殿下回京!新粮收储之事,老夫并不精通,此事就有劳你辛苦了! 升平伯既然敢于行此险棋,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对我等不利!你我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再涉险了,眼下必须要先将太子殿下送回长安!” 徐淼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征,当场就不干了:“我说老魏呀!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呀?你把太子送回长安,把我丢下吸引升平伯他们的注意力,这是把我当炮灰用呀?别忘了我可就剩下这几个护卫了!你想让我死吗?” 李承乾一听也急了,小脸立即红了起来,对魏征抗议道:“魏大人,孤不回去!父皇已经答应让我陪同你们巡视各地,孤岂能半途而废现在回京?孤不回去!” 魏征把脸一沉道:“太子,你身为储君,乃是千金之躯,史记有曰,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如若没有此事发生的话,那么太子随同我等微服出访倒也无碍! 但是现在升平伯等人已有坐反之意,太子又如何还能以身犯险?此事容不得殿下任性!这就速速随老臣回京!” 说完之后,魏征面沉如水扭头瞪着东宫侍卫们,厉声喝道:“尔等身为拱卫太子的亲卫,不可令太子身陷险地,速速帮太子整理行装,随老夫护送太子回京!” 东宫的侍卫长秦战听罢之后,这次没有再问李承乾的意思,当即插手应喏,招呼了剩下的东宫侍卫,命他们立即收拾太子的东西马上随魏征出发返京。 徐淼这会儿一头黑线的急了眼:“喂喂喂,我说老魏,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把我自己扔这儿,这儿可是坊州,是升平伯的地盘,他要是知道事败之后,狗急跳墙找我麻烦,你想让我被剁成肉酱吗? 第八百八十九章 皇家暗卫 张甚一脸忧色的说道:“如果那些死士果真是升平伯他们派去的话,他们一旦当真狗急跳墙来报复侯爷您的话,以我们的实力,只怕是难以护住侯爷的周全! 要不然的话,咱们也先避一避如何?” 徐淼扭头又看了一眼魏征和李承乾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道:“怕个屁呀!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现在百骑司应该已经到了坊州了! 你以为我真的怕那升平伯吗?哼哼!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 我之所以敢让太子跟着我,你们这帮蠢货以为陛下能这么安心把太子交给我带出来溜达? 我敢打赌,我们这一路上,都有宫中的高手跟着咱们,但凡只要太子有半分危险,那些高手便会立即出手! 说实话,我高估了这升平伯的智商了,本来只是一个骄纵子弟的罪名,他却为了脱罪,干出了这种事情! 派出死士解救这么一个败家子,这下他把小事生生闹成了谋逆,他们陈家这次要倒大霉了!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这会儿那升平伯估计已经后悔的想要吐血了吧! 这老魏说起来也算是个聪明人,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居然能紧张成这样!哼哼!” 张甚疑惑的问道:“那侯爷刚才还跳着脚骂他?那又是为何? 不对呀!要是之前有高手一直跟着咱们的话,为何前天动手的时候,高手没有现身呢?” 徐淼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鄙视的扫了张甚一眼:“前天动手的时候,你觉得咱们对付不了那些歪瓜裂枣吗?如果咱们对付不了他们的话,那些高手早就现身了! 至于刚才和魏老倌跳脚,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我早就不想跟魏老倌一起走了,那老头实在是太烦人了!这一路上吃老子喝老子的,还动不动就教训老子!正好把他给吓跑,咱们就轻松了! 废话少说,咱们出发!这下舒坦多了!” 张甚、虎子他们一听,紧绷的脸皮都立即放松了下来,于是立即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收拾了马车,纷纷上马护着徐淼再次向鄜城县方向行去。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徐淼并不清楚皇家的势力有多强,历史上也未对这方面有所记载,但是到了他眼下的这个层次之后,他便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皇家暗中的力量之可怕了。 李二当年之所以能够发动玄武门之变,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大唐立国之初,还在率军四处征战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他和太子建成迟早都有反目的一天。 他身为李渊的次子,为了创立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迟早有一天,等兄长建成继位之后,为了坐稳皇位,肯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且自大唐立国之后,太子和他的关系就迅速的开始恶化,兄弟间渐行渐远,那时候李二就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开始未雨绸缪,暗中在率军四处征战的时候,通过各种手段,收罗了大批武功高强之辈,组成了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名叫暗卫,十分隐密,即便是当年秦王府之中的不少李二的亲信也并不清楚他们的存在,以各种身份隐秘在长安城之中,除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身边安插的有这些人之外,各军之中也不乏他们的存在。 包括李渊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有这些人的存在,要不然的话,李二如何能在玄武门之变中,轻松率军进入皇宫,最终伏杀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并且让尉迟恭入宫逼宫,胁迫李渊立他为太子,轻松控制住整个皇宫。 这支暗卫可以说在玄武门之变中,同样功不可没! 在李二继位之后,想要坐稳皇位,除了他自身的雄才大略之外,暗卫的力量也被更加增强了许多,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高手,想要依附于皇家,为皇家所用,现如今这支暗卫的实力,根本没几个人能清楚的知道到底有多强。 李二即位之后,动不动就白龙鱼服,溜出皇宫四处溜达,一点都不担心会遭遇不测,你当他真的只是心大吗? 说白了他有足够的底气,敢这么大大方方的四处溜达,表面上看他微服出宫身边没带几个侍卫,总是只带着楚宏和段淳等几个亲信,鬼知道他四周还隐藏了多少高手,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对此徐淼以前并不清楚,但是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升高之后,渐渐的就听闻了一些有关这支暗卫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一些人知道这支暗卫的存在,也都对这支暗卫讳莫如深,很少正面提及他们,但是大家也心照不宣,知道都装不知道。 这次李二微服出巡,也没带多少侍卫,但是徐淼却相信,暗地里在他们沿途周围隐藏了不知多少暗卫的高手,在严密的保护着李二的安全。 李承乾要求和他一起继续下了十几个侍卫,就放心的回了长安,徐淼一点都不信李二心这么大,对于李承乾的安全一点都不担心。 所以他才敢带着李承乾到处走,并且敢面对着升平伯次子的挑衅,扮猪吃老虎,最后激的那厮对他们动手。 虽然当时暗卫并未出手,可是徐淼依旧相信,只要他们这边吃了亏,那么必定会有暗卫现身,保护李承乾不会出事。 当魏征决定把几个纨绔押回长安城交给大理寺问罪的时候,徐淼也一点都不担心那几个纨绔会出什么事情,因为自有暗卫会暗中把这件事给跟下去。 果不其然,路上还真就出事了,没脑子的升平伯那帮家伙,居然会做出派死士截杀几个纨绔,试图提前灭口的举动,最终却栽在了那些暗卫的手中,不但没有能把那几个败家的混账子弟给灭口,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事情彻底闹大了。 这也难怪升平伯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因为升平伯根本不知道魏征和徐淼身边还带着当今太子,以他的身份,估计也根本不知道暗卫的存在,误以为可以派死士轻松把那几个败家子给做掉,达到封口的目的。 要是升平伯知道当日他儿子想要杀人越货的时候,魏征和徐淼身边还有当今太子的话,估计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该他们倒霉,在有暗卫暗地里存在的情况下,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真是活该他们倒八辈子血霉。 说白了,暗卫和百骑司职责并不相同,百骑司是明面上皇家的特务组织,主要负责对内对外情报的搜集以及监控朝野间的勋贵大臣,还有各地世家大族的动向。 而暗卫则属于是皇家在暗中的武力,算是皇室的保镖,主要职责应该是保护皇家成员的安全,有时候可能会为皇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帮皇家做点不便让外人知道的脏活。 徐淼之所以有点不愿意让李承乾回去,其实也有点想利用暗卫的力量来保护自身安全的想法。 不过魏征是个稳健之人,虽然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暗卫的存在,可是在听闻了截杀事件之后,察觉到这件事应该是升平伯他们干的,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敢让李承乾涉险,所以决定带着李承乾先行回长安去。 不过徐淼也并不担心接下来升平伯还敢向他下手,截杀那几个败家子不成之后,升平伯即便是再蠢,也应该明白他干了蠢事了,这时候如果还敢再对他徐淼下手,那他就真的是想把他们陈家满门都送到阴曹地府去了。 于是徐淼在送走了魏征和李承乾之后,并未太过担心,继续大摇大摆的朝着鄜城县行去。 第八百九十章 抄家 而就在徐淼和魏征分手,魏征带着李承乾绕道同州返回长安的时候,一支由百骑司率领的骑兵便赶到了坊州,在进入坊州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赶往坊州治所中部县县城,另一路则直扑向了升平县。 原本在家等候消息的升平伯,在他的升平伯府之中坐立不安,如同一头困兽一般的在书房之中来回打转,时不时的对手下询问那些人回来没有。 但是每次询问得到的答复都令他失望,这让升平伯更加焦虑了起来。 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按照时间来说,那些人早该得手之后回来了,但是这已经都迟了半天了,却还是杳无音讯,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他们家族在坊州这里也算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这么多年来,家中也确实蓄养了一批死士,但是眼下的大唐,已经不是当初太上皇执政时期的大唐了。 新帝自从登基之后,励精图治,短短几年时间,便坐稳了皇位,同时还令大唐迅速的强大了起来。 为祸关中以及河北数十年之久的东突厥,就在年初的时候,也被当今陛下派兵将其一举讨灭,曾经强大无匹的东突厥,瞬间便在唐军面前灰飞烟灭。 现如今的陛下携大胜之威,行事作风越发强势,如果得知是他和坊州当地几个官员为了掩盖罪行,派死士半途截杀犯事的几个逆子的话,那么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了,一旦出事大不了揭竿而起就是了,现如今的大唐,军力鼎盛,就他的家族,想要这个时候造反,那就是在找死。 一旦要是他敢有所异动,相信这边他的反旗还没有举起来,就会被身边的人先把他给干掉了。 所以现在他除了束手待毙之外,毫无一点办法! 于是他开始痛恨起了那个给他出主意,让他派死士去截杀那些逆子的周司马,如果不是听他的蛊惑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派出死士去干这种事。 现在死士去了之后,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这大概率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看看时间,他再也待不住了,想了一下之后,咬了咬牙下令召集家人,告知他们现如今他们陈家已经大难临头。 为了保住陈家的香火,他把家中所藏的金银细软分发给了族人们,命他们立即带着这些金银远遁他乡,暂时先隐姓埋名躲一段时间,看接下来情势发展再说。 升平伯同时还告诉这些族亲,如果陈家遭了大劫,那么害他们的就是魏征和万年候徐淼,今后陈家族人与之不死不休,希望他们今后有机会的话,能为陈家报仇。 升平伯的族人也都意识到他们可能大难临头了,此时一个个都是惶恐不安,领了金银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立即纷纷简单收拾了点衣物,迅速的离开了家,各奔东西。 虽然这升平伯不太是个东西,脑子也不太够用,但是在做事方面,还是比较果决的,当大难临头的时候,作为家主第一时间还是考虑到了家族的延续。 他虽然知道这次误听了那周司马之言,干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蠢事,居然为了脱罪,派了死士去灭被抓的儿子和那几个纨绔的口,现在死士一去不回,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蠢事。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之前他包庇次子为祸乡里的话,此事被揭破充其量也就是夺爵或者削爵罢了,倒也算不上太大的事情。 真正最倒霉的应该是周司马那几个地方官,他们并无爵位在身,一旦事败,那就是丢官罢职,远窜琼州或者是岭南的下场。 而他则有从龙之功,爵位在身,即便是皇上追究下来,念及当年他很早便从龙之功,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样,充其量就是夺爵或者削爵,对于他们陈家来说,倒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可是他却听了那周司马给他出的馊主意,为了堵住倒霉儿子和那几个纨绔的嘴,居然干出了派死士截杀他们的事情,以为灭掉他们的口,朝廷就无法追究他们这帮人骄纵子弟为祸一方的罪责了。 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真的是犯浑了,做出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超级蠢事,当他派出死士去截杀那几个混账东西的时候,这事情性质就变了,变成了有谋反嫌疑了。 要知道这时代,最大的罪就是谋反,一旦触碰了这条底线,那就是灭门的大罪。 此事一旦事败,不但他肯定是跑不掉了,这天下之大再无他容身之处,包括他的长子以及家中的妻妾,这次恐怕都跑不了,一旦要是朝廷不留情面的话,甚至可能是诛三族之罪。 到时候连带着整个坊州的陈氏家族,恐怕都要受到株连,偌大的陈氏家族可能因此就灰飞烟灭。 所以事到临头虽然陈世忠后悔了,可是也已经再无挽回的机会了,为了能够保住陈氏家族,于是他便迅速的召集族人,散掉了家中这么多年积攒的钱财,让族人们散开跑路。 这么多族人散开跑路之后,即便是朝廷真的要诛他陈家三族,那么想要把这么多陈氏族人都给抓回来,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起码陈家不至于因此彻底败落,今后还有机会复振。 至于这个时候就再派人去找魏征和徐淼的麻烦,他想都没想,此时只要他还没疯,那他就绝对不敢再做这种事,一旦要是再事情败露的话,朝廷绝对会把他陈家彻彻底底的连根拔起,杀的他们一个不留。 就在升平伯陈世忠刚刚把族人遣散,带着钱各奔东西跑路不久,一队百骑司率领的骑兵便冲入了升平县县城,直奔升平伯府,将升平伯的府邸给包围了起来。 百骑司的人率兵蛮横的闯入到了府中,逼退那些升平伯府的护卫和仆役,喝令他们都不许乱动,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大批悍兵闯入府中,手持刀枪和强弩,飞速的从前之后控制住了伯府,而带队的百骑司的官员直接闯入升平伯的书房,看到升平伯一脸死灰之色坐在椅子上,当即取出文书大声读到: “经查,升平伯不修德性,纵子为祸地方,并且勾结地方官员,杀害良民!且有嫌疑,遣死士袭夺罪囚,意图谋逆,今奉圣命,将其擒下槛送大理寺查办……” 升平伯神色木讷,脸色死灰,缓缓站起来惨笑了一声,有两个百骑司密探上前立即将枷锁给他扣上,将其拖出了屋子,朝门外拖去,跪在院子里的陈家的家人,顿时哭成了一片,但是也都被涌过来的兵卒们绑了起来,拖了出去。 接着如狼似虎的官兵就开始查抄升平伯府,逐屋开始搜查,原本在坊州当地声名显赫的升平伯家,瞬间便沦为了阶下囚。 不多时又有百骑司的人带人赶到县衙,将升平县县令也当场拿下,县里的县尉,一个没跑,也都被一并拿下,只剩下了一个主簿,令其暂理升平县的事务。 就在升平县这边升平伯府邸被查抄的同时,另一路百骑司带领的人马也赶到了中部县县城,入城之后兵分几路,直扑坊州司马、长史的府邸,并且控制住了中部县县衙,将周司马,长史还有马县令等一众官员纷纷拿下,打入到了槛车之中,查抄了他们的府邸,将其家人也都纷纷擒下一并随着槛车解送往了长安城。 这一场风波,几乎导致了整个坊州官场包括地方剧烈的地震,官场的一批官员被牵扯到这个案子之中了很多人,几乎坊州官场险些被一扫而空。 第八百九十一章 扫把星 李二对于距离长安城并不算远的坊州地方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感到异常震怒,更让他震怒的是那升平伯的儿子居然就为了几辆四轮马车,就敢欲将几十人置于死地杀人越货然后再栽赃陷害,其无法无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更令李二愤怒的是这已经不是这些纨绔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们之前也曾经这么干过,另外还在坊州强抢民女,奸淫良家女子,事后又杀人毁尸。 而这些纨绔的父亲或者叔父得知之后,非但不予惩戒,反倒帮着他们掩盖,利用手头的权力,颠倒黑白,将告状的苦主家人抓入牢中,诬其清白,甚至将受害之人的亲人置于死地来掩盖这些纨绔的罪行。 纨绔们被送到大理寺之后,面对着之前被徐淼拷问出的那些罪状,起初还试图抵赖翻供,但是酷刑之下立即就都尿了裤子,再次招供出的一桩桩案子,大理寺派人前往坊州一一查证,基本上都坐实了这些案子。 而升平伯、周司马、马县令还有另外几个官员起初还百般抵赖,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这些罪行,但是面对着几个败家子的口供以及涉案的大批家奴、小吏、官差的口供,他们最终也只能无奈认罪。 特别是当大理寺审问升平伯他们,派出死士袭击押送几个纨绔的队伍是何目的的时候,升平伯再次试图抵赖,可是因为当日两个死士自杀之后没有死掉,被救活了过来之后,经不住酷刑,供出了升平伯。 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他派人袭击押送几个纨绔队伍的事实。 升平伯认罪之后,也立即咬出了周司马,说此事乃是周司马出的主意,让他派人将几个纨绔灭口,意图阻止他们招供出之前所行恶事,牵累到他们这些长辈和家族。 周司马当然不肯承认,拼死抵赖,但是在升平伯和马县令的指证之下,最终也不得不认罪。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令李二极其震怒,他本以为自己即位之后,经过数年时间的励精图治,整顿吏治,现如今大唐的勋戚官吏们应该有所收敛了,可是没成想连关中都没出,紧邻着京畿之地的坊州,这帮勋贵官员就敢如此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这件事对李二颇有打击,把李二给气坏了,虽然他也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指望当官的都像魏征那样清正廉明,眼里不揉沙子是绝对不可能的,贪一点,德性稍微有些缺失,只要能做事,忠于朝廷,那么并不是不行。 但是这些家伙却在地方上勾结在一起,如此肆意妄为,那就实在是不可饶恕了。 这个案子事发之后,李二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会审,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结案,三方不敢怠慢,派出各自的精兵强将联手日夜不停的突审,并且不断派人飞马赶往坊州一带查证,所以案子审理速度很快。 当重要的人犯被突破精神防线之后,接下来他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始招供,也不再抵赖,一五一十的把他们做过的事情都给供了出来,几方口供相互印证,连查证都不需要了,直接便可以定案了。 所以这个案子审结速度非常之快,虽说升平伯和几个涉案官员,在朝中也有些故旧,可是这件事出了之后,他们刚开始还试图为升平伯他们开脱一番,当听闻此案已经引发了陛下的震怒,而且命魏征这个当事人亲自督办,于是所有这些家伙的故旧都立即偃旗息鼓了。 在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帮帮忙没问题,但是如果帮了忙便可能引火烧身的事情,这些人可不会干的,就算是再怎么亲近,这时候也都纷纷毫不犹豫的和升平伯他们做了切割,哪怕他们是亲家关系都不行。 而且在早朝期间,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汇报案情进展情况的时候,这些原来的故旧反倒成了跳的最高的人,不但没有帮他们开脱求情,反倒是作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请求李二对严惩不贷。 其实案子也并不复杂,审结之后,主审的官员给他们这帮人的所作所为做了定性,升平伯被定了七八条罪状,建议李二将其夺爵弃市,坊州的周司马罪大恶极,鼓动升平伯派死士袭杀押送纨绔的队伍,意图谋逆,请判诛其三族! 作为主犯的几个纨绔,全部被判弃市,至于剩下的几个被牵连的官员,也都判了弃市,亦或是全家流放琼崖亦或是岭南。 另外这件案子牵扯甚广,还牵扯到了大批坊州本地的一些小官小吏以及官差,另外还有这些升平伯府以及官员家的仆役等等,也都纷纷被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一共牵扯了数百人之多。 可以说经历过此事之后,整个坊州当地的官场差点就被一扫而空了,险些要没法继续运转了。 李二虽然听闻此事之后震怒异常,但是冷静下来之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念在升平伯曾经早年从龙有功,对他们李家入主长安的时候立过一些功劳的面子上,最终没有杀升平伯,而是改判将其举家流放岭南,遇赦不赦,留了他一条狗命。 但是升平伯次子因为罪大恶极,而且胆大包天,作恶多端,在这件案子之中民愤极大,所以被判弃市,其余几个纨绔也因为助纣为虐,没少跟着干坏事,被李二判定尽数斩首弃市。 周司马在坊州任上,作恶多端,儿子随同升平伯次子犯事之后,为了掩盖罪行,又鼓动升平伯派出死士袭杀几个人犯,罪不可恕,李二判其斩首弃市,但是没有株连太多无辜之人,仅限于将其家眷子女没为官奴,女子没入教坊司,家中男丁发卖为奴。 其余的几个涉事官员,中部县马县令和升平县县令判弃市,家人没为官奴,其余的几个则夺官举家流放岭南。 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一些仆役、家奴、小官小吏以及差役等,按照罪行轻重,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当然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一些朝中的官员,按照魏征和审案官员的意见,本该也将这些曾经帮过升平伯他们的官员也都罢官免职,但是李二考虑到现如今朝堂还正在用人之际,没有同意扩大追究范围,对受到牵连的一些官员下旨严厉斥责了一顿,对其罚俸三个月或者半年,令其戴罪立功,暂时留任,以观后效。 长安城为了这件事闹得是沸沸扬扬,案子虽然结了,可是徐淼却也受到了牵连,那就是不少人把徐淼视作丧门星,暗骂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惹事精。 随便出趟门,都能惹出这样的事情,本来没什么事,他去了一趟坊州,居然就把坊州官场搞了个天塌地陷,差不多把坊州官场掀了个底掉,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总之升平伯他们碰见徐淼,算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犯事的这些人,曾经一个个都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爬到现如今的地位上,结果就因为徐淼路过坊州一趟,他们一辈子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就彻底化为乌有,升平伯在坊州偌大的家族,也是通过不知道几代人才打拼出来的,可是就因为徐淼,瞬间就树倒猢狲散彻底垮了。 所以有人便私下里称呼徐淼为扫把星转世,谁碰上谁倒霉,联想到当初豆卢家的事情,也是因为这小子,堂堂礼部尚书,官也丢了,爵也削了,儿子身为驸马,本来前程无量,也被夺了官爵,被赶回了老家,这辈子看样子想要复起是不太可能了。 这么一来,徐淼扫把星的名头算是被坐实了,一时间又成了风云人物。 第八百九十二章 小人得志 不过意外的是魏征却因为这件事,好像转变了不少对徐淼的印象,亲自在早朝上,为徐淼请功,称此次如果不是徐淼的话,断然也不会发现升平伯他们这些勋贵官员在坊州如此为祸一方,李二口头上在大殿上对徐淼褒奖了一番,不过却没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奖赏。 而徐淼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反正事情他惹出来了,就跟他没关系了,至于朝廷该如何处置那帮孙子,他就不管不问了。 对于升平伯那帮人的下场,他没有丝毫的同情,虽然他和升平伯远无怨近无仇,但是养不教父之过,他能把自己儿子宠的无法无天,还一直为他擦屁股,最后为了自保,甚至不惜对亲儿子痛下杀手,这种人在他看来,弄死也活该。 而他优哉游哉的按照李二的吩咐,接连巡视了几个推广种植红薯的县,这一路上算是把谱给摆足了。 好不容易把魏征和李承乾打发回了长安城,他这个副使就地升为正使,成了正儿八经的代陛下巡查地方,终于不用受魏征的委屈了。 所以他一路上招摇过市,每到一地把谱摆的足足的,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些县的县令们听闻徐淼奉旨巡查,代陛下巡视当地甘薯种植情况,岂敢慢待徐淼! 于是徐淼这一路上不但有人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还着实收了不少的礼,自己带的几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顺便还端着架子把那些县里的官吏们训的是灰头土脸。 到地里随便巡视了一下之后,检查了一下当地的平均亩产量之后,统计了当地种植的面积,计算出大致的产量之后,徐淼便质问当地县令,可做好了收储准备。 在收储方面,虽然李二之前有所安排,但是各县的县令还是严重低估了红薯的产量,所以都严重的准备不足,根本无法收储那么多的新鲜红薯。 当算出来县里要收储的红薯数量之后,各县县令都被吓到了,再一听说这东西如果收存不好,冬天被冻了的话,就会坏掉,更把他们给吓得够呛。 不单单是官府收储的问题,老百姓辛苦一年,好不容易算是丰收了,欢欣鼓舞争相庆祝,但是却不知如何储存这东西,要是冬天冻坏了,明年全县都要打饥荒,这就跟把几个县的县令给吓坏了。 本来他们觉得这次陛下强行推广种植这种高产的新粮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却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些官员和百姓,第一次为了粮食太多开始发愁,这也算是历史上第一次遇上。 看着那些县令和百姓想起如何储存这些堆积如山的红薯,开始发愁的时候,徐淼才把如何收储红薯的办法传授给那些地方官员乡绅以及百姓。 当获知了如何正确收储这些红薯之后,不管是官员还是乡绅乃至是百姓,利马就把徐淼给丢到了一旁,开始忙活去了,再也无人搭理徐淼,于是徐淼便只能骂骂咧咧的自行离开,赶往下一站开始他的巡视。 就这么他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围着长安周边各州,转了一大圈,把事情办完之后才打道回府,准备返回了长安城向李二交差。 但是就在他途经长安县的途中,途经李孝恭家在长安县的庄子附近的时候,却又被吓了一跳。 李孝恭在长安县拥有千亩封地,有一座庄子,临近的还有李道宗、秦琼等人的封田,而且长安县也有皇庄,大部分都集中在长安县的西南部一带。 当徐淼回长安的路上,正好途经这里,也就是随便看了一眼,也被惊呆了,因为他在这一带的田里,看到的也是满地都种的是红薯。 这几家和他都算是交好的几家,都曾经暗中从他家里引种了红薯,不过徐淼也没关注他们这两年扩种了多少,以为他们每家每户,扩种个几亩十几亩就可以了,这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也不能当主食天天一家上下啃红薯吧。 所以他也没再关心这帮关系好的勋贵们怎么种红薯,这一年来,也没有到过他们在长安县的庄子做过客,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们这些家今年居然不约而同的都把他们的封田里种上了红薯。 徐淼叫停了马车之后,下车举目望去,居然这一带的农田之中,也全部都是种的红薯,只是大眼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几家的封田之中种植面积起码有数千亩之多。 这一路上醒来,徐淼看红薯地都看的烦了,当在长安县看到这么大面积的红薯田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挖红薯了,田间地头已经堆放了一大堆一大堆的红薯,红薯秧也被拖到地头上,堆得到处都是,不少人一边收红薯,一边满脸都是笑容。 周围还有不少附近的乡民,在远远的看热闹,一个个都是一脸艳羡惊讶的表情,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徐淼站在路边,看着李孝恭庄子的田里那些收红薯的庄户,忽然间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这小子正穿了一身粗布短衣,正在撅着屁股在田里刨红薯,每刨出一大块红薯,就笑的如同傻子一般。 忽然间有人看到了路边背着手看热闹的徐淼,看到徐淼的车队,便认出了徐淼,赶忙告知了撅着屁股忙活的李崇义。 李崇义扭头一看,看到是徐淼之后,便丢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哈哈笑着朝着徐淼迎了过来。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李崇义大笑着对徐淼问道。 但是徐淼黑着脸看着地里的那些红薯,对李崇义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家的田里都种的是这东西!” 李崇义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他们家庄田里成片的红薯,对徐淼笑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呀!去年我们家种了十几亩,产量确实厉害,差不多都能打二三十石! 家父不让随便糟蹋,都存了起来,今年让家里把田里都种上了这东西! 你看,我刚才算了这一亩地起码能收二十六七石,我家在这儿一共一千亩庄田,要是种别的粮食的话,一年也就是打个两千多石粮食。 但是今年你看看,都钟成这东西之后,今年足足能收两万多石,比种别的粮食高出十倍不止!” “这么说这是王爷的意思了?那我可要恭喜你们家了!恭喜恭喜!哼哼! 只是希望你们能有足够的地方存这东西!千万可别让这东西受冻了!也不知道你家挖了多少地窖,能装得下这些甘薯!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家在庄子里的地底下挖了个能藏几千人的藏兵洞!”徐淼阴阳怪气的对李崇义说道。 李崇义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吓了一跳,赶忙扭头四下看了一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吃饱了撑的,在庄子里挖那么大的藏兵洞作甚?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想害死我们家吗? 你小子现在在长安城,早已被人称作扫把星了,你别再得一个乌鸦嘴的称号! 对了,你小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坊州作甚?人家升平伯好好的,被你害的举家被流放琼崖!遇赦不赦!都去当野人了! 坊州官场差不多被你这倒霉家伙祸害的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前几天在西市外面,砍的是人头滚滚! 你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坑他们作甚?现在好了,长安城里的人都说你是个扫把星投胎,谁遇上你谁倒霉!” 第八百九十三章 交差 徐淼翻着白眼道:“省省吧,骂我扫把星的绝对只有勋贵和当官的!老百姓肯定会挑着大拇指称赞我是个好人!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才会骂我是个扫把星!哼哼!” 李崇义嘿嘿笑着嘲讽徐淼道:“你自己也是勋贵而且还有官身,勋贵官员都骂你是扫把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自己作死怪的了我吗?几个纨绔看上了我的马车,居然想要把我干掉抢走我的马车,我岂能轻饶了他们! 换成是你,你难道不干掉他们吗?你身为郡王之子,你能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吗?”徐淼一脸不屑的说道。 李崇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几个混蛋真当坊州是他们家的了!说起来也是咎由自取!这种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说起来我们这帮人也哪个不比他们厉害,可是在长安充其量也就是敢喝个花酒,出城撒个欢,打打猎,连在街上纵马都会被县令找上家门告状! 谁要是睡个丫鬟,不认账,让人知道了,言官都会上书弹劾闹得满城风雨。 和那几个混蛋一比,我们屁都不算!活该他们倒霉!不说他们了,死了活该! 对了,你和魏征吃饱了撑的,没事去坊州干啥了?” 徐淼看了看满地的红薯,无奈的指了指地里正在挖的红薯说道:“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放着自家地里的粮食不管,陪魏征老儿出去瞎逛? 我们就是奉旨去巡视各地这东西收获的情况了!” 李崇义听罢之后立即瞪大眼问道:“这么说陛下已经开始在关中各地推广种植这东西了吗?别的地方收成如何?” 徐淼走到田里,拿起一块新挖出来的红薯,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把红薯皮削掉看了看,啃了一口之后笑道:“恭喜恭喜,看来你家这次也算是大丰收了,这一下你们家可算是发财了!嘿嘿!” 李崇义看着徐淼,皱眉道:“我说你小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这东西收得多难道有问题?” 徐淼这段时间着实没少吃红薯,吃的有点恶心了,把削好的红薯塞给李崇义,李崇义也不嫌弃徐淼已经啃了一口,接过去就继续啃了起来,嚼的咔嚓作响,还哼哼唧唧的说味道不错。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我问你们家是不是已经在这庄子里挖好了能藏兵万人的地窖了!你家今年要收获将近三万石这东西,要是没那么大的地窖,我想问一下,你们准备怎么收存这些东西?”徐淼一脸玩味的坏笑着看着李崇义问道。 李崇义听到这里的时候,正啃红薯的嘴顿时就停了下来,缓缓扭头扫了一遍他们家的那些还没有收的红薯地,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李崇义扭过脖子,放下正啃得红薯,看着徐淼问道:“这东西不能存粮库里吗?” 徐淼嘿嘿笑着点头道:“当然,只要你们愿意,存哪儿都行!只要冬天能保证粮库里面的温度不结冰就行!当然还有湿度也要控制好,太干不行,太湿了也不行! 要是万一粮库太冷,结冰了那就会把红薯冻坏,明年开春天热的时候,温度高了就会烂了!” 李崇义听罢之后顿时就急了眼了,照徐淼这么一说,存到粮仓里这东西怎么可能保证粮仓不上冻呢?这么多的红薯,要是冻坏了,那岂不今年就白干了吗? “淼哥,你一定有法子,赶紧给哥哥说说怎么办,这要是都坏了的话,那岂不就完了吗? 现在挖地窖也来不及了呀!这么多,要挖多大的地窖才能存的下呀?赶紧赶紧,给哥哥想想办法!可不能让我们家的庄子今年白干呀!”李崇义这会儿再也没法淡定了,别看他老爹身为王爷,坐拥无数家财,但是对待粮食这件事,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大意的。 但凡是经历过隋末乱世之人,无不都被饿怕了,不管身份地位多高,哪怕如李孝恭这样的人,到了秋收的时候,也照样会对家里的粮食收获非常重视。 别看这些红薯要是真拿去卖钱,也卖不了多少钱,可是如果眼看着让它们烂掉坏掉的话,这也绝对会让他们一家上下痛心不已。 李崇义现如今年纪不小了,当然理解父亲的心情,一听说这东西和其他粮食储存方式不同,不能简单的收到粮仓里存到明年立即就急了眼了。 徐淼翻着白眼看了看李崇义,对着远处皇庄方向努了努嘴,叹了口气道:“我说你这家伙,就不能学聪明点吗?皇庄就在那边,离你家也不算远,你就为什么不去看看皇庄现在在干什么呢? 你们只看这地里面的产量,却也不先打听打听这东西怎么储藏,另外一声不吭的就都种了这么多,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先问问我呢? 这东西是我献给陛下的,你们倒是去看看我都种了多少,你们就敢把你家的地里都种满这东西。 你们难不成接下来一年,都全家啃这东西? 虽说这是一门不错的粮食,但是吃多了也涨肚,也不能天天都吃这东西呀!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李崇义听了徐淼的牢骚之后,略显粗犷的大脸微微一红,这件事他们确实是没和徐淼商量,自从前年从徐家引种了这东西之后,去年种了一季发现红薯这东西产量确实高的吓人。 而且吃起来味道也不错,李孝恭很是喜欢,把去年收的红薯,给亲朋故旧们都送了一批,教了他们该如何种这东西,自家去年留下的就都做了种,今年开春之后便把他们家的地都种上了这个。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东西,自家能先多种点就多种点,这东西一旦铺开到处都种上了那就不稀罕了。 可是他们和李二一样,都只顾着这东西产量高,却忘了改如何储存的问题了,等徐淼提醒,李崇义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于是李崇义尴尬的挠了挠头,支吾了一阵子尴尬的笑着说道:“那……那不是当初没想到这些事儿吗?只想着多打点粮食,家里吃不完,也能多给咱们大唐多存点粮食嘛!嘿嘿! 你也别光说我们家了,不信你去看看和你关系不错的武勋家里,谁家今年不是把地里都种满了这东西!” 徐淼于是便骑了马在李崇义的陪同下,又去了附近李道宗和秦琼家的庄子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也是满地的红薯。 现在不用再看了,徐淼可以打赌,今年武勋家的农田,估摸着绝大部分都种上了这玩意儿,这一下有得笑了。 徐淼黑着脸回到长安城之后,先去向李二交了差事,汇报完了各县红薯的种植面积以及今年各县的红薯产量之后,就想开溜立即回家,可是却被李二叫住。 “这么急着走作甚?”李二冷笑着对徐淼问道。 徐淼拱手道:“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李二站起身背着手溜达到了徐淼身边,抬起手就想要抽徐淼的后脑勺,但是就在手快抽到徐淼后脑勺的时候却忽然间急刹车停了下来。 徐淼吓得一缩脖子,龇牙咧嘴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挨抽的准备,但是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李二的巴掌落在他的后脑勺上,于是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一脸惊恐的扭头望向了李二。 李二搓着手指,冷笑了一下道:“朕已经答应你过,不再动不动就揍你了,这次就便宜你小子了!”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向李二谢恩,再问李二留他何事。 第八百九十四章 温室花朵抗不了风雨 李二阴恻恻的冷笑着围着徐淼问道:“当日你在坊州,明知太子和你一起,你却不顾太子的安危,置太子于险地,是何居心? 要是承乾被那些凶徒所伤,你如何跟朕交代?” 徐淼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李二肯定要因为此事等他回来向他兴师问罪,他心里早有主意,于是躬身对李二躬身抱拳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陛下!” 李二听了楞了一下,他本来是在质问徐淼,但是没想到徐淼却要先反问他一个问题,这让他倒是颇为好奇。 沉吟了一下之后,李二对徐淼点头道:“你问吧!什么问题?” 徐淼正色对李二拱手说道:“不瞒陛下,微臣此生最敬的就是陛下,陛下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陛下胸怀宽广,雄才伟略,身为君主,但是却从不独断专行,有容人之量! 也就是陛下,当朝才能人才济济,令文武相济!陛下登基之后,短短数年之间,便令我大唐声威大震,一举伐灭了东突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令天下胡人无不震怖,再不敢轻易逆我大唐! 也正因为陛下的雄才和胸怀,朝中才有魏征这样的铮臣可以存身,否则的话,像魏征之辈,恐怕早就被挫骨扬灰,不知死了多久了! 所以微臣此生最为敬佩的便是陛下,微臣认定,陛下必将成为千古一帝! 但是微臣想要问陛下的是,如果陛下当初未曾经历过开国之战,率军出生入死、喋血沙场,助太上皇打下偌大的天下!现如今陛下可否能拥有如此阔如大海的胸怀?可能拥有如此睿智,如此的果决? 如果陛下没有之前的经历,那么陛下可敢保证,现如今的陛下能做到眼下的这一步,被天下公称为天可汗吗?” 徐淼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和表情,对着李二便是一通彩虹屁猛拍了过去,随后才对李二提出了他的问题。 李二虽然明知道徐淼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但是却还是被拍的浑身舒坦,只觉得神清气爽,连骨头都有点松了,整个人被拍的轻飘飘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 听了徐淼的问题之后,李二想了想道:“你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徐淼继续神色肃然对李二说道:“陛下,之前微臣就曾经对陛下说过,与其让太子关在宫中读万卷书,还不如让太子行万里路! 陛下之所以有现如今的雄才大略,不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吗?每一次陛下率军转战千里,喋血沙场的时候,都可以说是对比下心性的一次锤炼! 所以才成就了现在陛下!使得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既然陛下立太子为储君,那么未来一定就是想要将这大唐托付给太子殿下! 而殿下整日里都呆在宫中,不知天下百姓疾苦,处处受到最好的保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下去,太子又如何能够成为陛下这样的圣君? 陛下宫中也有暖房,里面一定种了不少花草,但是如果将那些花草从暖房之中搬出来,摆在室外的话,陛下以为它们还能如同在暖房之中那样娇艳吗? 所以微臣心中有一句话憋了很久了,温室里的花朵,是没有抵抗风雨的能力的!同样一直被老鹰呵护的小鹰,也不可能像老鹰那样拥有搏击长空的本事的!” 徐淼始终没有解释那天为什么明知带着李承乾,却还是和那帮纨绔发生冲突,拐弯抹角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二听罢之后,神色也变得肃然了起来,背着手沉吟不语,在殿里来回踱了很长时间的步子,良久之后摆了摆手道:“好了,你的心意朕知道了!朕不怪你了! 这趟出去你代朕巡视诸县,事情办得不错,只要把那些新粮冬储的问题解决好,便是大功一件! 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歇歇!你可以走了! 哦对了,听说你又娶了一房小妾,朕已经赦免了她罪官的父亲,准许他返乡了!你可以安排人去把你那个小妾的父亲接回来了!” 徐淼闻之大喜,赶忙拜倒谢恩,然后一溜烟的就从皇宫里窜了出去,准备打道回府,赶紧回家看闺女去! 但是一出宫门,却被早就闻讯赶来堵在宫门外的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给逮住直接拉到了徐记私房菜,根本不让他回家。 任凭徐淼如何叫骂踢打,试图挣脱,但是也不是这几个家伙的对手,被他们擒的死死的,塞入马车便把他拉到了东市那边的徐记私房菜。 徐淼骂骂咧咧的到了徐记私房菜之后,这才发现李勣、李靖、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长孙无忌、秦琼李道宗等人都在,都是平时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大佬,这么多大佬凑到一起,也算是相当的罕见了。 徐淼到的时候,这帮大佬已经点了一大堆的菜,开始喝了起来,徐淼作为晚辈,是没人权可言的,被逮过来之后,只能先给众人见礼,并且一一给他们敬了一轮酒,这才在末尾坐了下来。 “诸位今日叫小侄过来不知有何事指教?”徐淼陪着笑脸对这帮大佬问道。 “也没啥大事!小子,今天不是我们要指教你,是有事要请教你小子!这不今年大家伙都种了点红薯嘛!现如今也都开始收了,那个……咳咳!这东西产量确实不错! 就是嘛……种的多了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就找你来想想办法! 我们呢,也找人打听了,但是都没啥好法子,听说你前些日子陪陛下出去巡视地方,陛下在几个县大面积开始种这东西了,你这些天应该是代陛下巡视那几个县了吧? 想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置甘薯这东西吧?”老程没等别人先开口,主动对徐淼开了口,多多少少有点讪讪的意思,从桌子 而其余几个老贼则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不过眼睛都看着徐淼,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讪讪之色。 徐淼其实今天回来路上就看到了李孝恭家和秦琼家在长安县西面庄子里的情况了,而且见过了李崇义,李崇义还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个问题,直到徐淼提醒过他之后,他才想起来遇上了大麻烦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他们今年遇上了大麻烦了,都憋着在等徐淼回来给他们想法子。 但是李孝恭和秦琼并不知道,他们在长安县的庄子问题已经解决了,李崇义这会儿还在庄子里正带着人疯狂的切红薯,在地里摊开晾晒红薯干呢! 徐淼嘿嘿坏笑了起来,然后装作严肃的神色,拿起那块红薯看了看,对他们问道:“那么敢问一下诸位,大家今年一共都种了多少这东西呢?” 老程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嘛……也就是在万年县的庄子种了几百亩,另外在老家济州那边,让族亲们随便也种了点!不多不多!大概也就有那么一两千亩的样子吧! 就是没成想这东西产量这么高,居然收了这么多,所以你得帮忙给咱们想个法子,该如何处理这东西! 好歹这是一门好粮食,要是储存不好,坏了的话,着实可惜!大家伙说是不是?” 第八百九十五章 八卦的老家伙 众人于是都连连点头称是,接着纷纷报出了他们种的面积,徐淼一听,心中暗想好家伙,这帮老贼自从李二继位之后,这几年家里都没闲着,除了封给他们的田产之外,都着实没少在各地置办田产。 这时代的人就这么一个毛病,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一旦出人头地之后,有了地位和钱,第一个想的就是给自家想方设法的置办田产。 中国之所以历史上朝代不断的更迭,有很大程度是因为一个朝代到了后期之后,因为土地兼并的问题,大量的土地被兼并到了极少数阶层手中,造成了严重的社会矛盾,也令国家税收遭到了严重影响,普通百姓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最终导致了普通百姓民不聊生,最终揭竿而起。 而这些世家大族以及新贵们无一例外,都喜欢大量置办田产,哪怕是田地的价格很高,产出不成比例,但是依旧还是愿意大量囤积土地。 在座的这些老家伙们,现如今一个个可以说都是大地主,谁家没个上千亩良田,好像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一般。 徐淼对此颇有些瞧不起这些老家伙们,有这钱还不如拿出来做生意,获利要比购买田地要回报高得多,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喜欢不停的买地。 而且一群老家伙都看好了红薯这种新粮食,在试种试吃过之后,认为这是一门好粮食,同样的地能多收十倍的粮食,于是不约而同的今年都偷偷的大量种植这种新粮。 所有人都偷偷摸摸,不跟别人商量,也不给别人打招呼,不但自己种,还分发给自家的族人跟着占便宜一起种,生怕别人抢了先。 结果倒好,一帮老家伙几乎每家每户连带着他们老家的族亲,都少则种了上千亩,多则种了数千亩,现在好了,看着刨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先是狂喜了一阵子,忽然间想起来,这么多红薯该怎么存放呀!于是一个个都懵逼了。 尉迟恭态度最为恶劣,轮到他说的时候,这老家伙啪的一声把桌子重重一拍,桌子上的盘盘碗碗都被震得一抖,指着徐淼厉声喝道: “臭小子,问那么多作甚?问你有啥法子,你就只管赶紧说出来,在这儿卖什么关子?再敢罗嗦,你看老子敢不敢揍你?赶紧了,有啥法子?快说!” 对于尉迟恭的态度,得到了一众老家伙的认可,于是原本还有些尴尬的他们,顿时就气壮了起来,一个个都开始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砸板凳,喝令徐淼赶紧把他的法子献出来,然后去结账就可以滚蛋了。 徐淼遇上这帮不要脸的老家伙算是被掐住了七寸,跟他们是没道理讲的,而且如果跟他们讲道理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按住揍一顿,而且揍了也白揍。 特别是倚老卖老的李孝恭,拍着桌子对徐淼笑骂道:“臭小子,让你给我们几个老家伙想法子,是看得起你!你休要罗嗦,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你相不相信老夫也要揍你?”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于是徐淼只能当场认怂,苦笑着对在座的这帮老家伙拱手道:“小侄认栽了!哪儿有你们这种长辈,问计于我还要吃我的喝我的,酒菜都要我请的?而且还动不动就声称要揍我的? 算了,既然你们不讲理,我也没法子!认栽就是! 特别是您,郡王,还有秦伯伯,你们其实今日前来就是多此一举,小侄今日途经你们在长安县的庄子的时候,已经把解决的法子告诉了崇义和秦伯伯庄子上的管事了! 其实法子很简单,趁着现在天气不错,除了开挖地窖收储一批新鲜的甘薯之外,其余的都赶紧将其切成半指厚的片,摊在地里晾晒成干,越干越好,然后便可如寻常粮食储存到粮仓之中即可,最少可以存放到明年! 至于吃的时候,可将其磨成面,蒸成窝窝头,不但可以饱腹,而且味道香甜!就是卖相不太好看,黑乎乎的罢了!但是却绝对可以取代一部分主粮食用! ……” 徐淼详细的将晾晒红薯干的法子,以及如何食用的方法告知了这帮老家伙,让他们如果不懂的话,这两天可以派人去徐家的庄子学就是了。 几个老家伙一听这个,悬着的心就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特别是李孝恭和秦琼,一听徐淼说他们庄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庄子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晾晒红薯干了,于是都心情彻底松了下来,连连点头夸赞了徐淼一番。 而另外几个老家伙则立即让他们的扈从把这办法带回家去,派人赶紧通知到庄子里,也立即开始切片晾晒红薯干,抓紧时间把这件事给落实下去,只要一天不把这些东西都收到粮仓里或者是地窖里,他们就一天不能彻底放心下来。 说过了这件事之后,几个老家伙才问及了徐淼当日在坊州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是徐淼惹出来的,但是徐淼这段时间却在外奔波,长安城闹得是沸沸扬扬。 因为此事引起了当今陛下李二的震怒,所以处置的速度非常之快,徐淼还没有回来,前天一众人犯就被押到了西市外的空地上,被嘁哩喀喳的砍掉了脑袋,短短两天时间,就有数十颗人头落地。 另外升平伯被抄家,次子被斩首弃市,全家发配岭南,其余牵连到的一批官员,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家眷没为官奴的没为官奴,数百人接下来将会被流放到岭南或者琼崖等地。 “你小子这随随便便出一趟门,就搞得坊州一地官场几乎被一扫而空,数十颗人头落地,近千人受到牵连,被流放的流放,没为官奴的没为官奴! 现如今有不少人说你小子是扫把星转世,谁得罪你谁倒霉! 你给我等说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纨绔怎么你了?居然能让你下此狠手?”李勣很八卦的一边喝酒一边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便简单的把当日在坊州遭遇到的事情给这帮老家伙们说了一遍。 听罢了之后,几个老家伙也都一个个气愤不已,一个小小的升平伯,儿子居然就敢在地方上如此之嚣张跋扈,想杀谁杀谁,简直就是一手遮天了。 所以听完了徐淼所言之后,这帮老家伙也都拍手称快,不过长孙无忌还是笑骂徐淼太坏,当时他只需要亮明身份,便能把那些纨绔给吓尿了,可是徐淼却非要装成商贾,引那些纨绔动手,结果一下坑死了一大群。 “我为什么要亮明身份?难道我是个商贾就活该被他们那帮纨绔想杀就杀?说白了我就是故意的,遇上我算他们倒霉,要是没遇上我的话,还不知道那帮蠢货会祸害多少人呢! 所以说我是扫把星转世也罢,我是不会对这种混账东西客气的!”徐淼一脸淡然的耸着肩膀摊开手说道。 几个老家伙现在好奇心也满足了,问题也解决了,于是便赶苍蝇一般的把徐淼赶了出去,本来程处默他们几个还想要拉着徐淼喝一场,但是徐淼一脸嫌弃的对他们说道: “我陪你们喝个什么劲儿呀?小爷二十多天没见我家宝贝闺女了,哪儿有兴趣陪你们这帮糙老爷们喝闲酒呀! 我得赶紧回去看我闺女去!没闲工夫陪你们喝酒!想吃什么点就是了,记我的账,酒随便喝!我可没工夫陪你们!小爷走也! 老许,老许……” 第八百九十六章 刺客袭杀 老许闻声颠颠儿的就跑了过来,徐淼吩咐了一声让这帮家伙随便吃喝,吩咐完之后,便窜出了酒楼,马车也不坐了,招呼虎子他们牵来战马,让车夫自己赶车慢慢回庄子去,他翻身上马带着一帮狗腿子便朝城外跑去。 等他们一行人出了长安城之后,徐淼归心似箭,立即便催动坐骑开始加速,在一帮狗腿子们的簇拥之下,一群人撒欢朝着徐家庄子奔去。 当他们离城三十里左右的时候,徐淼放慢了马速,让奔行的马匹转为慢跑,让坐下的这匹黄鬃马缓一缓。 这匹母马已经跟了他几年了,徐淼对它也已经很有感情了,一直以来都以它为自己的坐骑始终没换,这匹母马现如今还算是正当壮年,驮着徐淼已经去过了不少地方,即便是徐淼乘车出行,也往往带着它,所以双方现在已经相当默契了。 这匹母马也算是一匹良种马,很通人性,性情也比较温和,徐淼就是骑在它背上学会的骑马,经过这几年时间,徐淼在骑术方面也算是下了真功夫了,所以现在骑术算是相当精湛了。 这倒不是因为徐淼勤快,而是他怕死,习武不成,逃跑的本事再不行,生怕哪天遇上了危险,骑马都跑不掉那就太不值了。 所以这些年徐淼别的没怎么练,骑术方面着实下了真功夫,现如今骑在马上,只靠着两条腿便能控马,并且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肆意驰骋不会掉下来。 就在他们一行人出城三十里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却发生了,原本已经转为慢跑的黄鬃马突然间变得焦躁了起来,不知为何猛然朝前一窜,突然间加速,徐淼没有一点防备,身体被惯性带的朝后一仰身,险些因为大黄马突然加速从马屁股后面掉下去。 也幸好这些年来他苦练骑术,本能的夹紧马腹,一只手拉紧了马缰,虽然躺在了马屁股上,但是却没有掉下去。 不过徐淼还是吓得怪叫了一声,跟着他的张甚、虎子等人也都吃了一惊,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矢从树林中突然间疾飞而出,直朝徐淼射来。 这支箭应该是强弩发射的弩箭,飞行速度极快而且力道也非常足,等众人听到弩弦响的时候,弩箭已经到了徐淼面前了。 也幸亏是大黄马突然间如同受惊一般的朝前猛蹿了一下,把猝不及防的徐淼给搞得仰躺在了马屁股上,这支疾飞的弩箭电光火石般的紧贴着徐淼的鼻尖飞了过去。 如果刚才大黄马不突然加速朝前猛地一窜的话,这会儿这支弩箭绝对不偏不倚的正中徐淼的胸口或者面门。 “啊……”感觉到一支劲矢贴着自己的鼻尖疾飞而过,徐淼也被吓得亡魂大冒,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原本他还准备拉着马缰在马背上坐起来,这时候却被吓得松开了马缰,本能的甩脱左脚的马镫,一翻身就从马鞍上滚落了下去,啪嚓一声便摔趴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的是魂飞魄散,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徐淼中箭了,原本跟在徐淼身边的虎子一下瞪大了双眼,眼角仿佛都要裂开一般,歇斯底里的叫到:“淼哥!”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扑下了坐骑,一下扑到了徐淼身边,把自己的身体伏在了徐淼身上,以自己的身体为徐淼充当肉盾。 而张甚则厉声叫到:“有刺客!保护侯爷!” 其余跟着徐淼的那些护卫此时也都吓坏了,但是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出身,心理素质都不是盖的,遇事虽慌不乱,当即距离徐淼最近的几个人便纷纷扑下战马用身体挡在了徐淼四周,形成了肉盾牢牢的护住了徐淼。 而张甚则带着剩下的护卫飞身下马,持着手弩腰刀扑入到了树林之中。 徐淼翻身落马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打个滚爬起来,虎子那雄壮的身体就扑了过来,又把他压在了地上,险些把徐淼吃下去的东西给压的吐出来。 虎子护住徐淼之后,立即惊惶的对徐淼问道:“淼哥,你伤到哪儿了?你别吓我!” 徐淼被虎子压在地上,心中也慌得怦怦直跳,当几个护卫扑过来形成肉盾护住他之后,他才稍感心安了一些,呻吟着翻着白眼说道:“本来没事,你再压一会儿就真的要死了!” 虎子听到徐淼的回答之后,连忙撑起身体松开了徐淼,徐淼翻过身坐起来,略带惊慌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虎子也在一旁背对着树林挡在徐淼面前,帮他检查身体。 看到徐淼身上没有中箭,徐淼和虎子,包括围着他的几个护卫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几个人都拔出了横刀死死的挡在徐淼面前,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做好了随时应对突袭的准备。 他们吹了一声口哨,把他们的坐骑都招了过来,又在他们前面形成一道防线,以防再有冷箭从树林中射出来。 这时候徐淼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直跳,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心中暗叫侥幸。 大黄马是个很有灵性的好马,对于危险可能是有一定的感知能力,刚才可能是它先察觉到了杀气,亦或是听到了林子里的动静,感觉到了危险,才突然间朝前猛地一窜。 如果不是大黄马刚才猛地一窜,把徐淼闪了个趔趄躺在了马屁股上的话,那支突如其来的冷箭估计就正好射中徐淼的要害了。 可以说是那匹大黄马今天救了徐淼一命,让徐淼想明白之后,心中对大黄马感激不尽。 此时大黄马跑出去一段距离,也停下来掉头兜了回来,跑过来挤入人群,伸着脖子嗅了嗅徐淼,又打了个响鼻,伸出温热的大舌头,吧唧一声舔了徐淼一口,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徐淼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吧!如果不是这匹通人性的大黄马的话,他估计这会儿已经又挂了。 于是徐淼伸手抱住大黄马的脖子,用脸在大黄马脖子上蹭了蹭,拍了拍大黄马的脖子,大黄马很享受徐淼这样对待它,于是又愉快的打了个响鼻。 张甚带人扑入林子之后,林中并未传出打斗之声,依旧是十分安静,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张甚他们退出了林子,出来的时候张甚面色阴沉拎了一张强弩。 看到徐淼没事,张甚也松了口气,对徐淼摇了摇头阴沉着脸叹了口气道:“刺客一击不中立即就遁走了!林子里只留下了这张弩!我们搜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此人应该是个高手!” 说着张甚把那张强弩递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接过强弩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张弩上没有任何标记,乃是一张做工精湛的制式军用强弩,但是强弩上却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这张弩的出处。 所以如果仅从这张弩上,根本无法看出刺客出自何处。 徐淼想了想之后,把弩递还给了张甚,开口道:“看来我这段时间得罪人太多了,终于还是遭人报复了!只是不知道是那家的人!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以后小心点便是!咱们回家! 记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去之后不得告诉夫人他们!只需要告诉陈老爷子,请他暗中查一下是谁想要杀我!” 第八百九十七章 徐氏堡垒 张甚和虎子他们都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徐淼不想让家里的三个女人为他担心。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给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护卫们围在徐淼周围,护着徐淼再次翻身上马,然后一路上紧紧的护在徐淼四周,张甚并且把其中几个以前干过斥候的护卫撒到了前面为徐淼开路。 好在剩下的路上,就再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一行人天黑之前终于赶回到了庄子之中。 徐淼一到家,公孙婧、芸儿和仙儿她们三个闻讯便立即抱着徐家的千金大小姐小囡囡迎了出来。 徐淼满脸都是笑容,看到闺女就赶忙拍着手伸了过去:“哈哈!来来来,赶紧让爹爹抱抱我家的大小姐!” 小家伙现在刚两个多月,被包在襁褓之中,只露出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徐淼。 小家伙现在还不太认人,不过徐淼出去之前的一段时间,着实没少抱她,所以虽然有些日子没见徐淼了,但是倒也不认生。 抱着小家伙的公孙婧立即笑着将闺女递给了徐淼,有些吃醋的说道:“现在有了闺女了,都懒得看妾身们了!满眼都是你的宝贝闺女!” 徐淼着一边接过闺女,一边哈哈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话?我这当爹的对闺女好也算有错吗?你这当娘的居然和自己闺女争风吃醋,哪儿有这等道理? 来来来爹爹抱抱!想死我了!哈哈!” 徐淼抱着闺女,把嘴凑到闺女小脸边,吧唧一声亲了闺女一口,结果他身上可能带着凉气,嘴边的胡子茬扎到了闺女的小脸,让闺女有些不太舒服,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徐淼顿时被搞得手忙脚乱,又是蹦又是跳抱着闺女打圈圈试图哄住闺女,但是效果不佳,闺女哭的声音反倒是越来越大了,吓得徐淼赶紧便将闺女赛回到了公孙婧怀里。 看着徐淼手忙脚乱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俊不止,公孙婧白了一眼徐淼,接过闺女嗔道:“你胡子拉碴的扎到闺女了,闺女不哭才怪!赶紧去洗洗吧,这就让人给你准备饭菜!” 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冷下来了,坐在家里,有三个美人陪着,徐淼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把今天遇刺造成的紧张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芸儿和仙儿都殷勤的给徐淼斟酒布菜,徐淼则痛痛快快的一边吃喝,一边给她们讲述这趟出门的一些见闻。 她们听了一阵之后,公孙婧还是忍不住对徐淼问起了坊州之事,告诉徐淼说这件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背后说徐淼的坏话,编排徐淼是个扫把星,随便出趟门,就让一州之地的官场几乎全军覆没。 好几大家子人为此倒了大霉,几十颗人头眨眼就人头落地,数百人被流放岭南或者琼崖之地,还有不少人被没为官奴,女子被充入教坊司。 “别听那些人的屁话,但凡是骂我的都是一些心怀叵测之辈,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再说又不是我主动惹他们,是他们惹我,你们老公我岂能任凭那些人渣嚣张,这就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进来,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哼!”徐淼吹的一时间是唾沫星子横飞,好不得意的样子。 但是这个时候整个徐家庄子的防御等级随着徐淼回来之后,都立即被陈昊下令提高了几个档次,徐家的护卫们纷纷加强了警惕,庄子里的巡哨人员增加了两倍。 而原来因为上次墨家派人夜闯徐府之后,冯仙儿又暴露了身份之后,徐淼为了加强徐家庄子的安全,充分利用他在机械方面的强项,又暗中在徐家庄子里设置了大量的机关陷阱。 这一次随着徐淼半路上遇刺事件发生之后,陈昊也下令启动了那些机关陷阱,让整个徐家庄子都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惊动公孙婧和芸儿、仙儿她们的情况下暗中进行的,一旦那个刺客再敢现身,试图闯入徐家庄子,绝对要他好看。 在设置机关陷阱这件事上,徐淼还真就不太把擅长此道的墨家和公输家放在眼里,对于机械方面的知识,徐淼好歹也算是后世专业本科毕业,学到的机械方面的知识,要是连他们两家都碾压不了的话,徐淼觉得自己还是干脆找块豆腐一头碰死拉倒。 而且对于庄子和城内徐府之中机关陷阱的设置,一直以来都没有听过,徐淼往往是突发奇想之后,便会设计一些新的机关陷阱,然后便让工匠制作出来,安装到院墙附近。 但是考虑到家里人的安全方面,平时为了防止出现家中之人不小心误触机关受伤,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多机关是处于关闭状态的,一旦有危险降临,随时可以打开机关,进入到戒备状态。 这个时候徐淼弄出来的那些机关消息,就进入到了随时激发状态,一旦要是有居心不良之人试图潜入徐府或者徐家庄子,那他就等着倒霉吧。 这些机关陷阱可以说是花样百出,什么飞弩、翻板陷坑、布满鱼钩的粘网、捕兽夹、地下突枪等等,一旦开启之后,堪称是天罗地网,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为了检验这些机关陷阱的效果,徐淼还让吕荣这个前飞贼亲身尝试过多次,吕荣起初还不以为然,认为以他高来高去轻身的本事,对付这些机关消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当吕荣真的尝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个主人实在是太损了,自从他翻上墙头之后,各种机关陷阱便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将他笼罩,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也未能成功进入到院子之中。 吕荣不服,于是吃一堑长一智,进行了多次的试验,结果是一次比一次惨,不是被突然间飞出的弩箭“射杀”,就是踩住捕兽夹被当场“夹断”了一条腿,要么就是刚攀住墙头,墙头就突然间突出一溜的尖刺,幸好是模拟的东西,要不然的话,两只手绝对被扎成筛子。 他使用飞索试图从墙头上勾住院子里的树木或者是梁柱,从院墙上滑入到院子里,结果当他攀上树的时候,却发现树上满满都是蒺藜尖刺,被扎的哇哇大叫跌下树去。 更缺德的是树下居然还有陷阱,掉下去之后,地面上不是深不见底的陷坑,就是一层牛毛一般密密麻麻的细针,掉下去绝对不死就残。 钩挂住梁柱之后,顺着飞索盘入院子,直接上房,结果会弹出一张张挂满鱼钩的粘网,粘住就跑不掉,越挣扎越挂的紧,最后被死死缠住,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带着倒钩刺的鱼钩动弹不得。 总而言之,这些机关消息的设置可谓是天马行空,没有一点可寻迹的套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令人防不胜防。 幸好吕荣尝试的时候,各种机关陷阱都换成了不会伤人的东西,但是即便如此,也把吕荣坑的是欲仙欲死,不管他使出浑身解数怎么尝试,结果都是屡试屡败,每次都“死”的是奇惨无比。 最后吕荣彻底服了,拍胸脯保证这世上即便是比他再高明的高手,一旦徐家开启这些机关陷阱之后,也休想安然无恙的踏入徐家一步,即便是勉强潜进来,也绝对会惊动值守之人,想要全身而退,门都没有。 所以徐淼一到家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命人将庄子里各种机关陷阱都全部开启,那刺客不来则罢,如果他胆敢前来徐家冒险,就绝对要让他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如果谁想要突破徐家的防御,那么除非动用抛石机和军队以攻城的方式,强行突入徐家了,要是想要凭着个人的本事,强闯入徐家,那绝对会死的非常难看。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夫妻同心 酒足饭饱之后,徐淼躺在床上,搂着身体因为生了孩子而变得有些丰盈的公孙婧,一番激情过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搂着猫咪一般眯着眼挤在他怀里的公孙婧,徐淼想了想对公孙婧说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们几个暂时尽量少出门,如果真的需要出门的话,也要多带几个护卫!” 公孙婧听罢之后顿时微微一惊,抬起头看着徐淼,俏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对徐淼急忙问道:“夫君为何这么说?” 徐淼有点不敢和公孙婧的目光对视,目光闪烁的把头扭到一旁,支吾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次我在坊州这件事上,恐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毕竟因我的原因,导致了几个勋贵官员的家因此破家。 所以还是加点小心的好!我就是有点担心那些人家因为这件事报复我! 我倒是无所谓了,但是我最怕的就是你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要是你们受到伤害的话,我一定会疯了!即便是把大唐掀个底朝天,我也要把那些人给挖出来碎尸万段!”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秀眉拧在了一起,披衣坐起看着徐淼问道:“徐郎,你实话告诉妾身,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徐淼赶紧摇头否认,干笑一声说道:“没有了!别多想,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公孙婧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间掀开被子,借着灯光开始仔细检查徐淼的身体。 徐淼赶忙护住要害,遮遮掩掩的拉着被子想要遮住身体,但是公孙婧却毫不退让,非要把徐淼的身子给看清楚不可。 果不其然,公孙婧看过了徐淼的身体之后,发现徐淼的胳膊肘和膝盖还有大腿都有淤青,于是立即秀眉倒竖对徐淼质问道:“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徐郎,我是你的女人,我们夫妻本来就该是一体,共进退才行!你不能骗我! 您一定要告诉妾身,你遇上了什么事情?别忘了妾身也是江湖出身,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莫要瞒着妾身! 告诉妾身,有什么事情妾身也可以有所防备!总比你瞒着我要强!” 徐淼扭过头,拉住公孙婧的手腕,把她拉入到自己怀里,叹了口气道:“我不该如此任性,为了干掉几个跋扈的纨绔,得罪了那么多人! 今日回来途中,出城之后有刺客想要射杀与我,但是被大黄发现,及时救了我一命! 我怕那刺客一击不中,把目标转向你们!所以接下来你们最好都留在府中,不要轻易出门! 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否则的话,即便我活着,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心安了!” 公孙婧听罢之后柳眉倒竖,紧咬银牙嘶声说道:“混账!是什么人居然胆敢行刺夫君?别让妾身知道他是谁,否则妾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明日之后,妾身就陪着夫君,虽然妾身不敢说武功高强,但是一般江湖之人,妾身自认为还是可以对付的!” 徐淼刮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把她再次拥入怀中,抱住公孙婧的身体笑道:“你太小看你男人了!虽然你男人功夫很差,但是如果谁不谁如果认为他们都能要了我的命的话,那么他们也太小看你夫君我了! 你帮我看好家,外面的事情你莫要管,我即便是再没本事,还不至于让老婆挡在我前面! 你要是真的心疼我的话,这时候应该先解我多日不见你的相思之苦!咱们不妨再努力努力,再造个小人如何? 如此良宵美景,休要再提那些不快之事,煞了风景,来来来,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公孙婧本来正在发怒,却被徐淼这一打岔,搞得有点俏脸羞红了起来,感受着徐淼的在她身体上作怪,公孙婧不由得嗔怪道:“刚才不刚刚那个了……你怎么没个够呢?” 徐淼坏笑着道:“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不是什么大德高僧,这么多天不见如花似玉的老婆了,岂能浅尝即可?” 公孙婧自从怀孕之后,很久都未让徐淼碰过,生过孩子之后,她自己发现自己发福了不少,肚皮上也有了一层妊娠纹,为此颇为担心会失了徐淼的疼爱。 但是自从孩子满月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当生过孩子满月之后,再和徐淼同房之际,发现徐淼似乎对她的身子更加痴缠了几分,并未因为有了芸儿和仙儿之后,便对她不感兴趣了。 她这才真的放心下来,彻底确认徐淼乃是一个长情之人,并不是那种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喜新厌旧的男人,对徐淼也更加深爱了几分。 这次徐淼一走二十多天,公孙婧也很是想念于他,看他又缠着自己索取,于是便半推半就的如了徐淼的愿,屋中的大床床幔再次摇曳了起来…… 徐淼大早上起来之后,精神抖擞,和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边,喝着熬得喷香的小米粥,吃着油饼赞口不绝,连连叹息说还是家里舒服。 徐家历来吃饭的时候,喜欢一家人凑在一起,在一桌上有说有笑的一起吃,什么食不语、寝不言之类的规矩徐淼从来都嗤之以鼻。 所以徐淼只要在家,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围坐在一桌边上一起吃饭,早餐也不例外。 奶娘也把小囡囡送了过来,交还给了公孙婧,平时小囡囡都是公孙婧亲自抚育,并未像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那样,生了孩子懒得自己照顾,多丢给奶娘喂养,一直都坚持自己喂养。 所以徐家准备的奶娘大多数时间用不上,只是帮着公孙婧照料小丫头,也就是昨晚徐淼回来,要公孙婧陪他,才把小丫头交给了奶娘带了一晚,总算是让奶娘起到了作用。 但是小丫头还是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被公孙婧接过去,便立即开始缠着公孙婧,朝公孙婧怀里钻。 公孙婧让奶娘暂时退下,侧身解开衣襟喂小丫头吃饭,小丫头用小嘴嘬了一会儿就吃不到奶水了,于是闹着换一个,结果又是吃了两口便没有了,气的小丫头张着小嘴开始哭闹,大声的抗议,怒斥是哪个家伙偷吃了她的饭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徐淼一边吃饭,一边伸头去看自己的闺女,看闺女哭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公孙婧小丫头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好好吃饭,是不是不太舒服。 公孙婧白了徐淼一眼,小声嗔道:“今日奶水不足,她没有吃饱,才会哭闹!还不是都怪你!哼!” 一旁正在吃油饼的婉儿眨巴着眼睛问道:“为何今日嫂嫂会奶水不足?” 婉儿这一问,公孙婧顿时被问了个大红脸,赶忙对婉儿说道:“小孩子家,休要多问!赶紧吃饭!” 徐淼表情僵了一下,又想起了昨晚他偷吃闺女的饭食,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道:“哦哦!对,小孩子不要多问,吃饭,吃饭! 婧儿,一会儿命厨子给你炖一些蹄髈,这样闺女就能吃饱了!嘿嘿!吃饭吃饭!” 婉儿听罢之后,不满的噘着嘴说道:“人家不小了,人家今年都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 公孙婧于是一边把闺女递给奶娘,让奶娘给闺女再补一补缺的饭,收拾好衣襟坐正身体,打量了一下婉儿对她调笑道: “婉儿这么一说,嫂嫂倒是想起来,婉儿确实算是个大姑娘了,再有一两年就可以嫁人了!以你兄长的身份,回头可要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君才成!最低也要是个公候家的翩翩佳公子才行!” 婉儿一听,小脸一红,立即说道:“才不呢!我才不要嫁人呢!嫂嫂欺负我!我才看不上那些公子哥呢!一个个什么都不懂,像个傻子一般!要么五大三粗,要么油头粉面,一点也不像是男人!哼!” 徐淼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好好好,婉儿不嫁那些傻小子小子!嫁人的事情不急,咱们家的闺女,十八之前不考虑嫁人的事情! 即便是我,也不能做主把你嫁给谁!等你长大了,自己去找,看上谁就嫁给谁!” 第八百九十九章 恼羞成怒 公孙婧白了徐淼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妹妹的婚事,不该是你做主吗?再说了,你纳芸儿和仙儿的时候,芸儿和仙儿也没十八呀!你不照样也把她们俩给收了?” 徐淼当场就被公孙婧噎的直翻白眼,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恼羞成怒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芸儿的事情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事儿我说了算!我不管人家怎么样,咱们家没这个规矩!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咱家的闺女到时候,必须要嫁给喜欢的人!就如同你们一样! 我说婉儿十八以后才能嫁人,那就十八以后再说!” 徐淼虽然张牙舞爪,恼羞成怒的发脾气,但是怎么看都有点色厉内荏。 因为他在纳芸儿为妾的时候,芸儿的年纪确实有点小,徐淼作为后世之人,觉得自己要是祸祸了她的话,放在后世,那基本上就算是畜牲不如的行为。 所以他想要过两年,等芸儿满十八之后再和芸儿圆房! 可是他的想法芸儿却并不知道,芸儿在被徐淼纳为妾室之后,一连几天徐淼都没碰芸儿,芸儿还以为徐淼不稀罕她呢,结果是躲在屋里哭得稀里哗啦,上吊的心都有了。 公孙婧更是知道徐淼纳了芸儿之后,却没碰芸儿,让芸儿伤心的要死,于是晚上的时候,强行把芸儿填到了徐淼被窝之中。 徐淼一方面有点无奈,一方面因为公孙婧怀孕,他也有段时间未近女色,于是便在天人交战之中,还是把芸儿给祸祸了。 天亮之后,看着躺在他身边的芸儿,徐淼就觉得自己有点畜牲不如,这件事始终都让他有点心虚。 至于后来又纳了仙儿为妾之后,徐淼为了避免再造成误会,有了芸儿在前,索性就昧着良心,把仙儿也祸祸了。 今天被公孙婧拿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堵他,徐淼本来就有点心虚,于是只能恼羞成怒的发了顿脾气。 而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芸儿和仙儿也陪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话,刚才公孙婧和徐淼议论的有关小囡囡没吃饱的问题,她们都似乎听懂了点什么,俏脸都微微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徐淼,又看了一眼公孙婧,二人脸上似乎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捉狭的笑容,然后赶紧低头喝粥掩饰一下脸上的表情。 但是紧接着公孙婧就又口无遮拦的说起了徐淼和芸儿圆房时候,芸儿的年纪之事,芸儿刚喝了一口粥,顿时就被当场呛到了,赶忙侧脸,咳嗽着就把喝到嘴里的粥给喷了出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仙儿倒是比芸儿性格大方一点,虽然听到公孙婧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也被噎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被呛到,只是脸红了一下,有点幽怨的看了公孙婧一眼。 不过仙儿也是不吃亏的主,一边帮着给呛到的芸儿拍背,眼珠一转,俏脸上露出了一丝捉狭的笑容,岔开话题小声说道: “说起来也奇怪了,平时囡囡都能吃饱,可是今天姐姐是怎么了?夫君一回来,囡囡就吃不饱了?” 芸儿本来刚把气管里的粥给咳出来,呼吸顺畅了点,听了仙儿阴阳怪气的话之后,顿时又被口水呛了,再次开始咳嗽了起来。 公孙婧听到仙儿这话,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啐了她们两个一下,反正横竖是一家人,她本来性格多少就有点大大咧咧的,看仙儿捉狭的笑容,还有又被呛了的芸儿,也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忍不住对她们二人反呛道: “你们休要笑我,以后你们有一天也一样!哼!” 这一下把芸儿和仙儿也都羞的是招架不住,芸儿立即就丢下粥碗说了声:“我吃好了,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之后便准备落荒而逃。 徐淼却开口叫住了芸儿,对她说道:“芸儿,你先别急着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昨日陛下告诉我说,已经赦免了你父亲! 我昨晚已经吩咐过老万了,今日便安排人立即赶往岭南,把你父亲接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芸儿听罢之后一下就僵住了,转过身看着徐淼,一脸的惊喜,惊声问道:“当真?” 徐淼笑着点头道:“这种事情,我岂能说笑?当然是真的!” 芸儿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经不住扑簌簌的就涌了出来,顺着香腮滚落了下来,顿时哽咽了起来,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徐淼面前,伏身道: “多谢夫君怜悯!芸儿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了!” 徐淼连忙扔下饭碗和筷子夹的韭菜盒子,慌忙起身去把芸儿拉了起来,笑着掏出手帕擦掉了芸儿的泪水说道: “既然你都以身相许我了,这就是我的家事了!还需要如何报答我?以后休要如此客气!要不然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公孙婧在一旁坏笑着说道:“想要报答夫君也简单,赶紧给夫君也生个孩子,就是最好的报答!今晚你就好好陪陪夫君好了!争取快点怀上孩子!” 芸儿本来还激动不已,心中满是感激,但是被公孙婧这一打岔,顿时又把她羞的无地自容,跺了一下脚,娇嗔道:“姐姐怎么如此……如此……哎呀不说了……羞死人了!” 说完之后芸儿捂着脸就逃之夭夭。 看着逃走的芸儿背影,仙儿有点失神,小声说道:“真替芸儿姐姐高兴,她终于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仙儿的神情显得有点落寞,因为她早早的就没了父母,现在又和墨家断了联系,唯一的亲人只剩下了个弟弟,也不知道跟着墨家现在身在何处,这世上现如今只剩下了她孤零零一个人。 故此当得知芸儿很快可能就要和父亲团聚的时候,仙儿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有点暗自神伤了起来。 这时候公孙婧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徐淼看了看公孙婧和仙儿,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必难过,不管怎样,你们有我!既然做了我的女人,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家,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不要多想了!难道你们觉得在这个家里不好?有我还不够吗?” 公孙婧和仙儿听罢之后,想了一下,都很快走出了心里的那片阴影,一起对徐淼展颜一笑。 她们这会儿觉得,徐淼说的确实没错,虽然她们两个各有各的以往,但是起码现在她们很幸福,在这个家里,她们即便是身为妾室,但是却没有受到丝毫的轻视,徐淼对待她们始终都很不错。 这辈子能遇上徐淼这样一个夫君,即便是做妾,都做的让她们觉得很安心也很舒心,比起天底下无数女人,她们觉得已经是很幸运了。 长安城勋贵富贵人家的妾室,谁有她们过的如此惬意,那些做妾的女人,说白了就是那些勋贵官员以及富贵人的玩物罢了,她们要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时时刻刻的讨好男人,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赶出家门,甚至是被作为礼物送给别的男人,成为新的玩物。 甚至于很多富贵人家的小妾,会被作为物品一样相互交换,今天在这家做妾,说不定明天就被换给另外的男人成了玩物。 如果一旦惹得家中的正妻不喜,被打死都是常事,过的日子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 而她们在这个家里,却完全没有这些担心,每天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想干点什么喜欢的事情就做点事情,不高兴了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 而且她们永远不用担心,会被徐淼当做物品一样,随便处理,在家里也不用勾心斗角,日子过得是如此踏实轻松。 自从成了徐淼的女人之后,在徐家的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她们这一生之中,过得最为舒服的日子了。 和很多女人比一下,她们发现即便是比起很多人家的正妻,她们的日子也过得丝毫不差,所以她们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于是想通了之后,两个人的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一个个重新露出了笑脸,开始照顾徐淼吃饭。 但是早饭刚刚吃完不久,一骑快马便冲到了徐家庄子门外,一个徐家的护卫跳下马一头就冲入庄子,大声询问徐淼在哪儿。 第九百章 金字招牌 徐淼从后宅走出来,看到一脸尘土的那个护卫,一看是留在城中徐府的护卫,看他一脸急惶之色,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个护卫脸色很是不好,对徐淼功守道:“启禀家主,城中木器作坊和豆腐坊,还有烧腊坊昨晚同时起火,应该是被人纵火!” 徐淼听罢之后,神色微微一变,厉声问道:“那人员可有损失?” 护卫黑着脸满脸怒色的答道:“木器作坊昨晚烧死三人,烧伤五人!豆腐坊之中烧死五人,烧伤六人!烧腊坊烧死两人,烧伤三人!”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怒之色,瞬间暴怒,飞起一脚便把旁边的一个花盆给踹了个粉碎,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混蛋!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老子要不把你们挖出来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去请陈老爷子!” 陈昊在见过徐淼之后,立即便乘车带着吕荣等几个家将入城而去,随后徐家的所有力量都动了起来。 三个时辰之后,陈昊面色阴沉的坐在光福坊的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一间杂货铺后面的屋子之中。 这个杂货铺正是万记杂货铺,不过却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不再称作万记杂货铺,而是起了一个古怪的名字,称为万记超市! 这万记超市虽然名义上还是一间杂货铺,但是商铺的门脸却非常宽大,门头也装修的非常气派,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头的万记超市四个烫金大字居然是李二亲笔题写。 为此当招牌挂上之后,还在长安城之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满长安城之中,这么多商铺,能请当今皇上为他们题写门头招牌的,以前也只有皇家的几间生意,像这种杂货铺居然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能请到李二亲笔题写招牌,这着实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 于是当万记超市的招牌挂上的时候,立即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言官上书弹劾李二,称这种做法有损皇帝陛下的威严。 李二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为一家小小的杂货铺亲笔题写招牌,这么做简直不可接受,要求李二立即责令万记杂货铺摘下这块招牌,禁止万记杂货铺再使用这块牌匾。 而魏征也参与了上书,把李二给喷得够呛,但是李二最终还是碍于面子,咬着牙没有收回那块牌匾,但是却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 因为那块牌匾,是李二在探望杜如晦之后,去了徐府,在徐家畅快淋漓的海吃了一顿之后,被徐淼忽悠着写下的。 后来李二回宫后,回想起这件事后悔了,想要追回他写的那几个万记超市几个字,但是却被徐淼撒泼耍赖给赖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还给李二,事后李二也就忘了这件事。 结果没多久万记杂货铺就把这李二御笔亲提的万记超市几个字做成牌匾挂了出来,让李二差点被言官们喷成了筛子。 李二又被徐淼利用了一次,着实恼怒,于是把徐淼召入宫中臭骂了一顿,而徐淼却振振有词,说万记杂货铺可是还有李承乾的股份,李二给万记题写一个招牌并不算过分,把李二给堵得够呛,最终只能把徐淼臭骂了一顿赶出了皇宫。 原本在长安城里来说,并不算起眼的一间杂货铺,李二当初也没觉得有什么钱途可言,觉得徐淼就是在坑李承乾罢了,小打小闹肯定挣不了多少钱。 不单单李二是这么想,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毕竟杂货铺这种生意,始终都算是一门小生意,即便是在西市做的再大,也照样是一门小生意。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万记超市一开业,就震惊了很多人,见过大的杂货铺,但是长安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杂货铺。 万记杂货铺一共在长安城拍下了六张凭票,可是凭票却并未规定杂货铺的规模有多大。 所以万记杂货铺出手就是大手笔,在每一个拍下凭票的坊里都直接包下了一座大院,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每一间杂货铺都占地很大,比起坊里的妓馆酒楼规模都要大,刚开始改造的时候,许多人还都在看热闹,嘲笑万记这是在作死,谁家开个杂货铺,卖个针头线脑的东西,会开这么大的铺子。 所以当看到万记整出这么大的杂货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铺面,他们卖什么能赚钱?这里面大的都快要能跑马了,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万记这是纯粹在找死,开这么大的铺面,不把裤子赔进去绝对不算完。 可是谁都没想到当万记挂牌的时候,居然挂出的牌匾乃是当今陛下御笔亲题的牌子,这面子可就大了去了,于是仅仅是这块皇帝陛下御笔亲题的牌匾就一下把长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了万记杂货铺。 而万记杂货铺在开业之前,早就选好了日子,提前就满长安到处散发传单进行宣传,传单上印着很多老百姓家里常用的商品,并且印上了价格,定的价格非常之低,低到了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步。 比如老百姓常用的针线、锥子,老百姓随身携带的小刀,寻常人家可以吃得起的鸡蛋等等,定价都非常之低,让人觉得这东西便宜的让人不可思议。 于是当开业的当天,无数人都涌向了就近的万记超市,一时间几个万记超市所在的坊中人头挤挤,人声鼎沸,当一阵锣鼓喧天之后,万记超市打开了门,大批老百姓就涌入到了铺子之中。 进了铺子之后,所有人都几乎看傻了,因为商铺之中那么大的地方,居然摆的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商品都可以说是摆的琳琅满目,货物十分充足。 而且说是杂货铺,还真是杂货铺,几乎林林总总各种老百姓能用得上的商品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而且商铺之中,还根据商品不同,分成了多个区,既有卖蔬菜和肉食、鱼虾的生鲜区,也有寻常人家常用的日用品区,另外还有菜刀、榔头、斧子、锯子等商品区,当然也有胭脂水粉的所谓化妆品的区域,更有男女穿着的成衣区。 几乎可以说老百姓平时需要的商品,但凡是能想得到的,在这万记杂货铺里面基本上都能找得到。 而且货物品种也多,高中低档都有,摆放的也很是规整,甚至连路线都设计的非常舒服,到处都高高的挂上了牌子,认字的一眼就看得出来,想要买的东西在什么位置,进了院子顺着指示牌的方向就直接可以找到地方。 而且店里的小二们都穿的干干净净,统一的衣服,显得十分精神,一个个笑容可掬的站在店里,不断的给涌入进来的那些百姓解答各种问题,指引他们去各个区域选购各自所需的商品。 所以当百姓进入店铺之后,都看傻了,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心里面升起一个问号,这还是他们印象之中的杂货铺吗?杂货铺怎么能这么大?东西怎么能这么多? 原本他们奔着便宜货来的,当顺着指引的方向奔向各个特价的区域之后,先去抢了想要的便宜货,然后就忍不住想要四处转转看看新鲜。 这一转可就不得了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看的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后原本可能只是奔着去买几根针的人,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如此一来,万记超市一开业就生意异常火爆,引得长安人纷纷前去一睹究竟,结果但凡是进去转一圈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忍不住买点东西出来。 特别是女人们,进了万记超市就彻底疯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纷纷开启买买买的模式,并且许多女人发现在这里购物很是方便,基本上平日里想要的东西差不多万记超市里都能买得到,省的去到处逛游了。 于是万记超市一开业,就获得了大批的拥趸,不少人都迅速的改变了购物的习惯,当家里需要买点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附近离他们最近的万记超市逛一圈。 第九百零一章 小挫 这时代的人哪儿见识过后世的大型商超,哪儿听说过什么一站式购物呀,跟不可能体验过这种购物方式,另外这种销售方式,还容易极大的引发人的冲动购物,所以开张之后生意想不好都难。 任谁都没想到,原本不被他们看好的万记杂货铺一开张就生意爆火,简直堪称是日进斗金。 当然这种大型商业卖场,刚开始启动的时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徐淼原本给万勇出的主意是类似后世的进货方式,让供货商先给超市上货,然后一个月结算一次。 可是这个想法却在开始的时候遭遇了滑铁卢,因为万记杂货铺的做法,开始的时候长安人都不看好,认为这万勇简直就是疯了,这么做生意铁定要赔的当裤子,万一要是用一月一结算的方式, 所以当万勇找到一些商贩给他供货的时候,他们坚决不肯让万记超市赊欠,必须要拿现钱进货,哪怕是便宜点给万记杂货铺供货都行,但是必须要现钱,否则一切免谈。 就连之前和万记有过合作关系的一批商贩都拒绝了万勇提出的结算方式,哪怕以前他们给万记供货的时候,就是采取的这种方式,可是现在却都拒绝再和万记合作,宁可便宜点卖给万记,也坚决不肯再让万记赊欠。 这样的情况给徐淼的原定计划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让他们之前计划投入的资金顿时捉襟见肘了起来。 在筹备开业的那些日子里,万勇到处奔走,和供货的商人进行商谈,但是却屡屡碰壁,搞得是灰头土脸。 万勇愁的几乎要一夜间白了头发,每天晚上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徐淼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理想化了,他构想的供货方式,和这个时代商贾的思维方式严重脱节,他把后世所知的商业化的模式试图照搬过来,但是却忘了这个时代商贾完全不知道后世的商业模式。 结果因为他的夜郎自大,造成了这种局面,使得他最初打算打造大型连锁商超的计划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痛定思痛之下,徐淼当机立断,决定改变策略,开业初期不再做那种无谓的努力,去说服那些供货商,干脆直接以最低价采购货物上架销售,只要那些供货商愿意低价供货就行,采购使用现钱直接进货,打消那些鼠目寸光的商贾们的顾虑。 但是同时给这么多家商铺铺货,所需的进货资金十分庞大,万勇只是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想要把计划中的货物采办齐,第一期投入资金就需要五万贯到七万贯之巨。 如此庞大的资金,想要一笔拿出来,是个极为困难的事情,哪怕徐淼这几年下来,着实赚了不少钱,可是家里也只能一次性拿出来两万贯不到的资金。 这么算下来至少还要三万到五万贯的资金缺口无法填补,把万勇又给愁的想哭,毕竟前期租赁或者购买商铺,已经投入巨大了,而且还有对商铺的改造装饰以及招工培训等等投入,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现在还有如此之大的资金缺口,让万勇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筹措出这么多的钱。 倒是徐淼在算过家里能拿出来的钱之后,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告诉万勇这件事他不用操心了,只管安排手下进货便是,资金方面他来负责。 万勇也不知道徐淼能有什么办法在极短时间之内调动这么巨量的资金,但是看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当万勇答应那些供货的商贾们,说可以按照他们的要求现钱结算进货之后,那些供货商就高兴了起来,只要万记能用现钱进他们的货,那么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于是各种货物这才源源不断的开始进场,被万记的伙计们摆上了货架,徐淼在那段日子之中,暗中亲自到一家铺子之中,指点万勇如何规划布置商铺的区域以及货物的摆放,另外也告知他如何定价以及公开标注价格。 万勇其实对于徐淼指点的这些法子是有点忐忑的,但是好在之前他在西市开杂货铺的时候,就听了徐淼不少建议,最终证明徐淼的那些法子都相当行之有效,于是便决定赌一把,一切都按照徐淼的指点来做。 为了支持万记超市,徐淼把自己的两个得力弟子小东和二虎也临时派给了万勇,帮他筹备万记超市的开业之事,甚至把徐家庄子私塾的一批学生也临时借给了万勇,给万勇去帮忙做一些盘点记账的事情,并且临时充当一段时间的收银员。 毕竟收钱的事情是要会算数的,而当下识字率实在是太低,绝大部分老百姓是根本不识字的,就更不要说什么算账了。 所以一下子要找一帮会算账的人手来充当收银,对万记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为了尽快先开业,减少资金回笼压力,徐淼只能把徐家私塾的学生先借给万记,临时充当收银员。 当然这些学生不是白用,万记负责给他们开出工钱,而且工钱还相当高,这样的工钱对于这些贫民家出身的学生们来说,具有着很强的诱惑力,所以私塾的那些学生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一个个都高兴的是欢呼雀跃,到了万记之后各个都干劲十足。 至于资金缺口,徐淼一点都不紧张,他下令让徐家各个商铺、工坊的流动资金全部调给万记临时使用,这样一来,就又解决了两万贯的进货资金。 对于剩下的资金缺口,徐淼则直接厚着脸皮到和他关系交好的勋贵大佬们家里去借。 像尉迟家、老程家、老牛家、长孙家、李勣家等等,现如今谁家不富得流油,特别是长孙家,现如今把持着大唐近半的冶铁业,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家中的闲钱随随便便调动几万贯也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徐淼张开嘴借钱的时候,这些家各个屁都没放一个,徐淼要多少他们就立即给多少,而且不提利息的事情,这就相当相当给徐淼面子了。 因为这个时代借钱,往往都是属于高利贷,一旦算利息的话,那就是驴打滚的利息,利息之高,令人咂舌,所以一旦借高利贷的话,那么想要还清就难了。 很多平民百姓就是因为遇上灾年或者是祸事的时候,不得已去借高利贷,最终导致破产,失去土地,成为无地的赤贫之民。 徐淼这具身体的本尊前生就因为当年为了救母,迫不得已找那姓刘的借了高利贷,最终婉儿被刘家抢走,差点卖掉。 至于这个时代谁最有钱,当然还要数坲门和道们,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有钱的两个群体,具体原因就不再赘述,他们也是这个时代放高利贷最多最狠的两个群体。 徐淼当然不会找他们去借钱了,好在他和不少勋贵家关系不错,这些人家这几年跟着他也着实都赚了不少钱,所以徐淼张口借钱,他们自然不会不答应,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徐淼的赚钱本事,以后跟着徐淼,他们还是要赚钱的。 这次要是不借钱给徐淼的话,那么以后再想跟着徐淼发财那就门都没有了。 所以徐淼借钱没有任何阻力可言,张开嘴这些人家立即便把钱给徐淼送了过来,几万贯在两三天的时间便筹措到位交到了万勇手中。 第九百零二章 一炮而红 当钱到位之后,各种货物上架的速度也就上来了,那些供货的商贾谁都和钱没仇,给了现钱自然而然供货就没问题了。 当然万勇也耍了个小心机,当初谈的那些供货的商家,拒不同意他之前提出的结算方式的,他尽可能都没用他们,而是另外换了商家给铺子供货,反正是掏现钱,无所谓进谁的货。 于是在钱到位之后很快几家商铺的货物便迅速的到位,开业之后万记超市可谓是一炮走红,以质优价廉,货物齐全等等优势短短几天便占领了市场,生意之火爆令人瞠目结舌。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原来不看好万记杂货铺的那些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小小杂货铺居然还能玩出这种花样,杂货铺的生意居然还能这么做。 而原来拒绝和万记合作的那些商家这一下坐不住了,因为他们也都在盯着万记,发现万记的货物买的速度非常快,销售量极大,这可是一门大生意。 他们也去偷偷去万记超市打探了一番,发现万记超市上的货,都是他们竞争对手的货,自从万记开业之后,他们自家的生意就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满长安的人大半都跑到万记超市去采购了,谁还到他们的小店里买东西呀? 于是这一下他们慌了神了,如此下去,他们的生意就要完蛋了,而竞争对手的生意却因为万记超市的原因,出货量极大,生意做的是风风火火,对手的作坊简直可以说是日夜不停的在大干特干给万记供货。 而他们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关门大吉,生意做不下去了,这让他们顿时就彻底慌了起来。 于是原本断然拒绝万记提出的结算方式的那些商家,在看到万记超市火爆之后,便纷纷登门找万勇商议给万记超市供货。 但是万勇却给他们吃了个闭门羹,借口太忙,对他们避而不见,把他们给凉到了一旁。 眼看着万记超市生意非常火爆,竞争对手因为给万记供货,生意跟着同样火爆,而自家的作坊却没事可做,眼看着要停工了,于是这帮人这一下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开始后悔当初看走了眼,怕万记这生意做砸了,没钱给他们结账,因此拒绝了和万记合作,结果现在遭报应了,人家万记现在生意火爆,不带他们玩儿了,这一下他们难受了。 可是吃了闭门羹之后的这些商人,却并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便想方设法的托关系走门路,求人说情,试图说服万勇能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机会,价格方面他们可以再压低一些都行,只要让他们在万记上货就行。 这时候他们哪儿还敢要求万记现钱从他们手中拿货呀,都纷纷表态,只要万记上他们的货,就按照之前万记的结账方式就行,甚至有人干脆提出了一个三个月结账一次就行。 甚至有人打听到万记和徐家有关系,而徐家的管家就是姓万,据说这万记的掌柜万勇,和徐家的万管家有沾亲关系,万记之所以能在长安城做这么大的生意,并且能让当今陛下给他们题写招牌,一次性调动数万贯钱进货,都应该是徐淼在撑着万记。 所以有的人甚至托关系找到了老万这里,哭求老万帮他们说句话,让他们能在万记超市上货。 最后万勇才“勉为其难”的见了他们一面,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压根没提当初他们拒绝自己的事情,和他们嘻嘻哈哈连连道歉,说这段时间生意上实在是太忙了,怠慢了他们云云。 而且万勇还假惺惺的问他们有何事要找自己,大家伙长话短说好了,毕竟现在万记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天天生意太忙了,实在是挤不出多少时间。 于是一帮想要给万记供货的商贾一边说不敢当,一边连忙说出了他们的诉求,但是万勇却面露难色,说现如今已经和现有的商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突然间中断和他们的合作实在是不方便。 这帮商贾急的都想要给万勇跪下了,因为他们知道,万记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万记现如今掌握了徐家很多产品的独家供应。 而徐家的很多货物,本来就在长安城现在是一块金字招牌,如果有人想要和万记竞争,复制万记的成功,那么单单是徐记的很多商品他们就拿不下来,而像万记这样的大型“杂货铺”如果拿不到徐记的那些货物的经销权,绝对会让他们的生意大打折扣。 所以今后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和万记合作,否则的话,他们即便是勉强活下去,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这岂是就是店大欺客的原因了,万记现如今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长安城杂货生意的话语权,就由不得这些小工坊再对万记拿架子了。 于是一帮不开眼的家伙苦苦哀求万勇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无论如何要把他们的货物在万记超市上架,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就是了,他们只要顾得住本,稍有赚头,便无所不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万勇这才松口,按照徐淼给他的建议,抽了个时间,专门召集供货商聚在一起,相当于开了个供货商大会,和那些希望能给万记供货的商家商定了今后他们在万记上货的结算方式。 万勇也不要求他们三个月结算一次,依旧保持一月一结算,但是前提是他们负责给万记先上货后结算。 现如今万勇说话可就硬气多了,这次也把正给万记供货的那些商家给召集了过来,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万记的条件,如果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也无妨,大不了以后万记不进他们的货就是了。 正在给万记供货的那些商家岂敢这时候得罪万记,屁都没放一个,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万记也就彻底解决了资金流的问题,在和这些商家签订了契约之后,资金迅速的便抽了出来还给了徐淼。 而徐淼也旋即将钱又还给了各家,还主动给了他们相当不错的利息,不要都不行。 徐淼后世虽然是理工男出身,并未碰过商超的经营,但是没吃过猪肉岂能没见过猪怎么跑?大致还是知道大型连锁商超的套路的。 虽然具体细节不清楚,但是只要知道大致的套路之后,随便拿过来用,放在大唐这个时代,也绝对属于超级新颖的经营方式,完全可以大杀四方。 而且万勇这个人确实也堪称是个商业方面的奇才,脑子很好用,对于商业方面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很多事情可以说是一点就透,而且胆子也很大,听了徐淼的点拨之后,甚至可以发散思维,举一反三。 所以徐淼也很看好万勇这个人的能力,才会扶植万勇成立万记商号,独立出徐家,成为徐家的合作者。 在这样的时代,皇权至上,所有人的荣辱兴衰可以说都掌握在天子的手中,天子一言,便可以决定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种族的生死存亡。 所以徐淼很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即便是徐家的生意做得再大,一旦有朝一日,他或者子孙失去了皇家的眷顾,亦或是得罪了皇家,他之前所打拼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一般,会被一个大浪彻底摧毁。 即便是为了以后着想,他也不能把所有产业都放在自己一家人的名下。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猪不能吃的太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富甲天下,因为真正做到富甲天下的那一天,估计也就是徐家该倒霉的那一天了,历史上从来没有哪家富甲天下的人能得善终的。 所以即便是赚再多的钱,在这个时代,都没有多少意义可言,所以徐淼现如今对于赚钱这件事,并不是非常热衷。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培养几个合作者,使之发达起来,今后成为他的助力,而万记就是他在这方面的一次尝试。 第九百零三章 全城大搜 李二其实对于徐淼扶植万记开办这样的杂货铺当初也没有看好,而且觉得徐淼拉李承乾入股,是在敷衍或者是坑李承乾。 但是李二同样万万没有想到,徐淼为万记取的那个奇怪的什么万记超市,在开张之后,居然生意极其火爆,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一下就把整个长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到了万记的几家铺面。 这所谓的万记超市的吸金能力更是令人咂舌,从百骑司回馈给他的情报来看,其盈利能力堪称日进斗金,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徐淼当初从李承乾那里骗去的股本就基本上可以回本了,这赚钱赚得让李二都觉得有点眼红了。 现如今万记超市经过一两个月的运转之后,经营也稳定了下来,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货品更加丰富,生意也更加火爆,每天早上宵禁刚刚解除,送货的马车便一辆辆的开始将货物送往每家超市开始上货。 每当到了开门的时候,超市门外早就挤了大群的人等着进去购物,门一开就如同潮水一般的灌入到铺面之中,奔向各自想要采购的货品区域。 就在徐淼遇刺之后,陈昊悄悄的就进入城中,来到了光福坊的一家万记超市后面的房间之中。 陈昊到了这里之后,很快一些各色人等便开始进入超市,来到了后面的这间房间之中和陈昊见面。 然后这些人又混入到在超市里采购的人群之中,离开超市散往了长安城内外。 仅仅是一天时间,也就是徐淼遇刺第二天天黑之前,整个长安城的江湖层面就传出了一个消息,徐家悬赏两千贯,寻找行刺徐淼之人以及刺客背后的主使。 但凡是能找到这个刺客不管生擒还是活捉,都有重赏,不过赏格却也有所不同,活的赏钱两千贯,死的赏钱五百贯,同时还能获得徐家一个人情。 于是整个长安城的各种势力也包括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两班捕快们在内,在闻听消息之后都立即行动了起来,开始动用一切关系发动起来在长安城内外对行刺徐淼的那个刺客展开了搜捕行动。 不是陈昊要这么高调追索那个刺客,而是这次刺杀事件那个刺客留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除了一具没有标记的军用强弩之外,现场只留下了几个脚印,便再无其它线索。 所以想要找到这个刺客,仅凭着徐家一家之力进行追索难度极大,虽然徐淼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一天不解决这个刺客,徐家就必须要保持高度戒备。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经过商议之后,徐淼才同意让陈昊主持追索那个刺客,并且查清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将危险连根拔起,这样徐淼和他的家人们才能安全。 徐家这样的动静,想要瞒住李二肯定是不可能的,一夜间徐家三处生意失火,这绝对不是巧合,这件事当然惊动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衙。 而且这三场大火,烧死烧伤二十余名给徐家做工之人,即便是猪都能猜得到这绝对不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专门针对徐家故意纵火。 徐淼现如今在长安城早已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了,出这么大的事情,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岂敢不当成回事,一边派出县衙的得力干将追查此事,一边将此事上报。 而且百骑司又是监视着整个大唐特别是长安城的特务组织,徐家几处作坊失火的第二天一早,便将此事报给了李二。 而且很快李二又收到了一个百骑司的奏报,就在徐淼向他交差之后,出城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刺客刺杀,险些将徐淼置于死地。 李二闻听之后吃了一惊,吃惊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他在得知徐淼遇刺的消息之后,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这个时候失去了徐淼,会给他带来何等损失。 这几年来,徐淼虽然惫懒一点,性格也顽劣了一些,但是却着实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实实在在的为大唐做了很多实事好事,单单是进献给他的甘薯一项,就令大唐受益之大,无法估计。 现如今居然有人铤而走险,行刺徐淼,而且还一连纵火烧毁徐家几处作坊,如此行径简直堪称令人发指。 在经历过了两汉和两晋之后那种动不动因为政治斗争,就派人行刺对手的恐怖之后,现如今朝野之间都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朝堂上怎么争斗都可以,哪怕是手段再怎么卑劣都行,但是绝对不能以行刺的手段来从肉体上消灭对手,更不能祸及其家人。 现在徐淼却遭人伏击刺杀,而且家中的产业遭人纵火,烧死烧伤徐家做工之人二十余名,这就不但触及了勋贵官员们的底线,也跟触及了李二这个皇帝的底线。 于是就在徐家做出反应之前,李二便以密诏的形势,诏令百骑司全力彻查此事,如果查不出来的话,那么便要他们好看。 百骑司的人就如同屁股上被踢了一脚的狗一般,顿时就倾巢而出,开始满世界的乱窜了起来,各种明线暗线全都调动起来,开始彻查此事。 徐家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包不住的,徐记几家工坊失火的第二天,长安城的勋贵官员们便得知了此事。 虽然有些不喜徐淼的人暗中窃喜,心中暗骂徐淼活该,但是却绝对不敢轻易流露出来,因为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犯忌讳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幸灾乐祸,那么他们绝对也会成为公敌。 但是和徐淼关系良好的世家,听闻此事之后各个都勃然大怒,李勣、李孝恭、尉迟恭、老程、长孙、房玄龄、杜如晦、秦琼、老牛等闻讯之后,都立即让自家的力量动起来,帮着徐家追索凶手。 另外这些人也纷纷派出家中的家将,到徐家帮忙,自发的派人到徐家各个生意去加强戒备,护卫徐家的生意。 而徐家很多生意其实都和这些人家有合作关系的,他们保护徐家的生意,也同样是在保护自家的生意,有人要报复徐淼,那么就也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就连一些和徐淼关系不是太近的官员以及勋贵也纷纷派人到徐家示好,表态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一定会尽力帮忙,帮徐家追索元凶。 长孙无忌还派长孙冲给徐淼送来了一件贴身穿的锁子甲,也就是所谓的金丝软甲,是用精钢打造的钢丝编织而成,重量只有十几斤,但是因为钢丝是千锤百炼而成,又经过高明工匠的淬火,使得这件护住躯干的软甲防御力很强,穿在袍子内也看不出来身上穿的有甲。 李二则在着令百骑司彻查之后,又派楚宏到了徐家庄子一趟,传旨给徐淼,令徐淼近期在家禁足,在没有找到刺客和指使的元凶之前,不必上朝也不必到东宫和武器监坐班,以防被刺客所乘。 另外李二还给徐家派来了两个中年武太监,命他们在徐家坐镇,保护徐淼和其家人的安全。 这武太监其实就是皇家暗卫的力量,并不是负责伺候人的,职责是保护皇宫的安全,各个都是伸手极为高强的高手。 相传这些武太监,乃是前朝留下来的,是前隋自少年太监之中,遴选出来的一些根骨极佳的少年太监,寻高手以养蛊一般的残酷方式对其进行培养,这些人吃过非常多的苦,最终各个都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武功。 这批人在李家夺取长安之后,因为隋炀帝一直不在长安,远在扬州,他们想要效忠隋炀帝都没机会,最终被李家给收服,投效了李家,成为了李家的忠犬。 第九百零四章 卖货郎 两个中年太监到了徐家之后,虎子并不信任这两个看起来看起来身形瘦弱,而且笑眯眯人畜无害一般的太监,非要试试他们的身手。 徐淼虽然也有点怀疑这两个武太监的身手如何,但是楚宏小声告诉徐淼,这两个太监绝非一般高手,和他应该是一个级别的。 有了楚宏的背书,徐淼选择相信了楚宏,仔细打量这两个太监,发现这两个武太监虽然看起来身形消瘦,但是却目露精光,露出袖子的手和手腕,如同鹰爪一般,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徐淼心中微微发寒,觉得自己要是被这两个太监的手抓一把的话,估计筋断骨折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他们两个站在那里虽然脚下不丁不八,但是身体却微微前倾,看着像是很谦卑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给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们随时都在蓄势待发,准备扑击什么目标,身体随时都保持着一种可以随时发动攻击的感觉,就如同一头盯住目标准备蓄力扑出的猎豹一般。 徐淼根据平时观察跟在李二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还有楚宏、段淳等人的经验,终于断定这两个太监绝不简单,本来想要劝一下虎子,不要过去自取其辱。 但是那两个太监对虎子只是淡然一笑,一个太监缓步走出来拿着一柄拂尘,微笑着让虎子只管全力出手,只要能将他撼动就算虎子赢了。 虎子哪儿受得了这个,他的身材高壮,而且这几年又勤学苦练,拜访了不少军中出身的高手,自认为自己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乃至是反应速度,都相当不错了,居然被这么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如此轻视,他如何能忍。 结果虎子当即便拱了拱手,大吼一声挥拳便猛扑过去,一拳就砸向一个太监,而这个太监却不闪不避,一脸淡定的保持着微笑,看着虎子的拳头朝他面门击来。 众人几乎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只看到他只是用拂尘摆了一下,就缠住了虎子的手腕,也没看清他怎么抖了一下手,虎子雄壮如同牯牛一般的身躯就飞了出去,接着就一头撞到墙上,当场就撞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可把徐淼给吓得不轻,赶忙跑过去检查虎子的情况,结果翻过虎子却看到,这小子脑门上撞出了鸭蛋大的一个大青包,只是撞晕过去了,一口凉水喷到他脸上,虎子就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看虎子没有事,于是徐淼就乐了起来,家里来俩这样的高手,他还有什么担心的呢?于是把两个太监奉为上宾一般的热情款待,并且一个人还给他们赏了一盘银饼子。 两个武太监对徐淼也很满意,在徐家呆着倒也颇为尽心,经常轮换着上房,一坐就是半天。 至于虎子和徐家的一帮护卫,自从虎子吃了大亏之后,都再看见这两个武太监的时候,充满了敬畏,虎子看到这两个太监,就绕着走,再也不敢去挑衅这两个可怖的家伙了。 至于徐淼,得了李二的旨意之后,便心安理得的躲在家里享清闲了起来,这种什么事情都不做,在家天天没事陪着闺女玩耍,而且还有美人相伴,夜夜笙歌的生活,不就是他梦寐以求所追求的生活吗? 没想到之前经常被李二使唤的像狗一样到处乱窜,却因为一个刺客,让他实现了这个混吃等死的愿望,一时间待在家里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当然徐家因为仇家纵火死伤的那些雇工,徐淼也没有忘记他们,派老万代他前去探望伤者,并且去慰问了死者,给他们家家户户都送了一笔丰厚的抚恤,并且向死者家人保证,今后但凡他们家中遇上什么难事,便可以随时来徐家请他帮忙。 而死者家中如果有子女的话,今后可以到徐家私塾读书,以后徐家也会给他们安排出路,绝不会对他们弃之不理。 而伤者们除了请孙思邈出手为他们治伤之外,每个人都给了一大笔钱,并且向他们保证,伤愈之后可以继续为徐家做事。 一个木器作坊的年轻雇工脸被烧伤严重,一张脸毁了容,老万也保证一定会为他娶一个媳妇,绝对不会让他因为烧伤了脸就一辈子打光棍。 原本因为徐家出事闹出了人命而有点人心惶惶的雇工们,原本有的人害怕再祸从天降,起了辞工不做的念头。 但是在得知了徐家如此善待那些死伤者之后,都觉得徐家实在是重情义,能如此善待家里的雇工,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白死,为家人争一个前程,于是也就都安稳了下来,不再想着辞工的事情了。 当徐淼遇袭,徐家生意遭人纵火之后的第三天,一个背着竹篓卖货的货郎一边晃着一个拨浪鼓,一边走到了徐家庄子附近,嘴里卖力的吆喝着,推销着他的货物。 但是很可惜的是卖货郎的吆喝并未引起谁的关注,而卖货郎却毫不气馁,依旧围着徐家庄子转悠着,继续摇着拨浪鼓,在卖力的吆喝。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有一个瘸着腿的老头,从一个小院里走出来,叫住了卖货郎,问他都带了什么东西,卖货郎于是笑嘻嘻的停下来,卸下身上的背篓,很热情的开始给老头推销他的货品。 老头饶有兴致的挑拣了一番,并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这个卖货郎攀谈着,最后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阵子,掏了几文钱给他家的老太婆买了一个锥子。 卖货郎高兴的收下钱,再次背起了背篓,摇着拨浪鼓吆喝着走开,在围着徐家庄子转了好一阵子之后,看没有人再买他的东西,于是便离开了徐家庄子,朝着长安城方向行去。 但是这个卖货郎没想到的是,他离开的时候,那个买他锥子的老头却带着两个身穿劲装的徐家护卫跟上了这个卖货郎,指着远远离开的卖货郎的背影,给两个徐家的护卫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 徐家的两个护卫立即分出一人,飞速奔回庄子,另外一个人则远远的吊在了那个卖货郎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上了那个卖货郎。 卖货郎在离开徐家庄子之后,一边走一边观察身后,走出几里地之后,并未发现被人跟踪,于是便在途经一个石拱桥的时候,闪身钻到了石拱桥 过了一阵之后,那个卖货郎换了一身农夫的装扮,从石拱桥囊的包袱。 他从桥下钻出来回到路上之后,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便立即快步朝着长安城西面方向行去。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从桥下钻出来的时候,远处的小树林里却躲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徐家的家将头子张甚。 而张甚手中拿着一个铜管,闭着一只眼,通过这个铜管在远远的观察着从桥下钻出来的那个家伙,冷笑了一声对身边一个徐家的护卫问道:“老张头是怎么看出来这家伙不对劲的?” 那个护卫冷笑着答道:“这还不简单,咱们庄子这两年什么时候来过卖货郎在咱们这一带卖货? 庄子旁边就是集市,咱家的杂货铺什么东西没有?价钱还便宜,谁还会找货郎买东西? 那厮一露头,就不光老张头看出那厮不对劲了,好几个乡邻都偷偷的在盯着他! 那厮围着咱们庄子转了好半天,啥也没卖,老张头这才叫住他,故意跟他东拉西扯的闲聊,说了一些胡话。 那厮口音不是长安本地人,回答的是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对不上老张的话! 而且这厮穿的鞋子,是薄底快靴,你见过哪个卖货郎会穿这种鞋子的?卖货郎都是穷人出身,穿的都是麻鞋! 所以老张头就断定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第九百零五章 杀手 张甚点头坏笑着说道:“这老张头还真是个细心人,不错不错!这次这老家伙要发财了!” “你别小看老张头,老张头当年可也是军中出身的,干过斥候!后来伤了一条腿才回乡的!要不是咱们家主照顾,那日子不知道要过的多惨呢! 就他的那双眼,一般人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哼哼!那也太小看他了! 说起来这老张头现在他靠着咱们家主照顾,儿子先是在咱家的私塾读了两年书,现在又跟着咱家的商队在外面学着做生意,前段时间还娶了个漂亮媳妇!这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了!他岂能不感激家主!” “说的也是,好了,别废话了,继续跟着那厮,别跟丢了!也别让他发现咱们,看看他落脚的地方在哪儿!走!”张甚看那个家伙已经走远,于是收起了单筒望远镜,对几个护卫说道。 几个人这才走出林子,远远的跟了上去,在远距离上用单通望远镜始终盯着那厮,而那厮仅靠着目力,却始终没有发现背后的张甚他们,一路朝着长安城西面方向行去。 天黑之前,一伙人聚集在长安城的长安城西门外的一个小庄子中的一户不起眼的院子之中。 这几个人都身穿着农人常穿的粗布衣衫,看起来和普通农人并无二致,但是屋子里的桌子上或者墙上却摆着挂着刀剑和弓弩,显现出他们的身份并不太寻常。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神色都显得有些沮丧,那个今日伪装成卖货郎去徐家庄子转了一圈的汉子开口说道:“现在恐怕是不能再杀那姓徐的了!上次一击未中,惊动了那厮,那厮现在躲在城外的庄子里闭门不出! 而且他庄子戒备森严,根本潜不进去! 他一直这么躲着不出来,咱们该如何杀他?” 另外一个汉子也叹息道:“我们也去探查了他其它那些生意,现如今那些地方也都加派了人手,想要再纵火恐怕是不容易了! 而且现如今长安城到处都在搜捕咱们!继续留在这里,恐怕是不但杀不了那厮,搞不好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这次杀不了那厮,不如咱们先暂避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那厮放松下来,咱们再回来杀他不迟!” 上手坐的那个汉子一脸愤懑的沉吟不语,良久之后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咱们收了那人的钱,现如今却除了只烧了他家三处工坊之外,什么都没干成,这如何向那人交代?” “交代个屁呀!杀一个侯爷,哪儿那么容易?再说了,咱们干这行,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得手,这次失手,只是咱们运气不好罢了!要不是那厮的马突然间朝前一窜,让那厮侥幸躲过一劫,现如今那厮早就被咱们射杀了! 就算是没能把那姓徐的给杀了,他们又能拿咱们怎么样?他们现如今已经家败了,早已不是当年,现在躲都来不及,咱们不搭理他们就是了!他们能奈咱们如何? 现在风头这么紧,咱总不能为了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等死吧?”又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不屑的大声说道。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嗓门的家伙,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脑瓜上,冷声说道:“你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 大嗓门的汉子挨了一巴掌之后,揉着后脑勺说道:“在这儿咱们说话谁能听得到?谁能知道咱们躲在城外这小地方?” “小心能驶万年船,隔墙有耳这话听说过吗?咱们干这行,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这次收了钱,却没有杀了那姓徐的,以后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就坏了!还有谁会再用咱们? 这是江湖信义,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冷着脸对另外几个人说道。 “那现在姓徐的缩在家里不出来,咱们总不能杀进他庄子里,把他给宰了吧?咱们也都看了,他家里的护卫都是当过兵的老杀才,不管是城里的府邸,还是城外的庄子,都戒备森严! 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找咱们,咱们还怎么杀他?”一个汉子苦着脸问道。 “这次的买卖确实有点棘手!这姓徐的乃是当朝皇上老儿的宠臣,确实不好对付!这次接这个买卖,有点大意了,早知道这么棘手,怎么也要加钱!”为首的中年人咬着牙说道。 屋里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子,为首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风头太紧,我们先不要乱动,就先躲在这儿,等一段日子,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说不迟! 只要他们找不到咱们,那姓徐的总不至于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躲一辈子! 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另找机会宰了他! 接下来这段日子,咱们都别出门,这儿有吃有喝,想女人了村西头有个半掩门的寡妇还有两份姿色。 只要他们找不到咱们,过个十天半个月风头就过去了!” 屋子里的几个汉子听了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就开始一个个露出了坏笑,开始讨论起了村西头的那个半掩门的寡妇。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张甚带着几个人早就盯住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确定了他们这帮人的落脚之地以后,已经派人去向在城内坐镇的陈昊报信了。 就在天黑长安城宵禁之前,各城门关闭的前一刻,一批人从城中赶了出来,与此同时,徐家庄子那边也有一批人骑着快马,在虎子的率领下,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一更天左右,众人在这个小庄子南侧数里外碰头,和张甚汇合在了一起,徐家的精锐尽出,但是两个宫里的武太监没有参与,他们继续留在徐家坐镇,保护徐家的安全。 而老陈昊今天也亲自赶了过来,到这里负责坐镇指挥这次收网行动。 陈昊这两年住在徐家,徐淼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另外还因为有孙思邈这个神医,可以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时不时的给他调理身体,让陈昊的身体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现如今的陈昊虽然不敢说身上的工夫恢复了十成,但是起码也恢复了七成左右,毕竟年纪在这儿放着,也不太可能再返巅峰了。 即便如此,陈昊现如今还是可以左右开弓一口气打出十几支飞刀,而且几乎是可以做到例无虚发,另外一般的壮汉现如今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特别是精神方面,别看陈昊现在年纪不小了,可是经过两年多的精心调养,现如今可以称之为精神矍铄,一双老眼瞪大之后,也可以说是精光四射。 得到了张甚送入城中的消息之后,陈昊立即便调动在城中的人手,火速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汇合了张甚之后,又稍等了片刻,虎子便带着庄子那边的精干人手也赶了过来。 陈昊听完了张甚汇报的情况之后,稍微思量了一下,立即便对众人吩咐道:“这些该死的混账东西,今晚不得放走一个!但是动手之后,要尽量保证抓活的! 听老张的意思,他们的行事方式,应该是一帮江湖人士,家主应该没得罪什么江湖上的人,这帮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受人指使! 既然要解决他们,就要把他们背后指使者给挖出来!所以尽量要活的!” 众人都立即纷纷点头应是…… 第九百零六章 包围 那帮杀手们倒也不蠢,虽然他们藏身在这不起眼的小村子里,但是却还是保持着警惕,天黑之后,这帮人便留了人在院子里值守,而且还是蹲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上,这样便可以观察到院外的情况。 陈昊带着人到了村子外面之后,便停了下来,又汇合了留在这里监视那个小院的两个护卫。 两个护卫告诉陈昊,那些人天黑之后出来了两个,去了村西头一个小院之中,过了一阵之后,一个人先回来了,另一个人还留在村西头的那个小院。 陈昊立即问那个小院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护卫立即坏笑着答道:“刚才我倒是去西面那个村子,找了个以前给咱们家干过活的乡人打听了一下。 这个村西头有个年轻寡妇,因为丈夫前年病死了,留下她带了一对儿女,家里没了男人,也就没了生计。 为了养活一对小儿女,就做起了半掩门的买卖,那两个混账东西去的就是她家!” 众人听罢之后,都露出了一丝坏笑,有人小声骂道:“他奶奶的,这几个混蛋躲在这儿倒是过的舒坦!还有女人可睡!” 陈昊摆了摆手道:“休要罗嗦!先靠近过去看看再说!”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靠近了那帮杀手们藏身的小院,远远的开始观察起了那个小院。 而他们之中面眼神最好的当属郑康无疑,这郑康从前是猎户出身,本身就是一个神射手,这要是放在草原上的话,就是射雕手,所以视力极好,目光相当犀利。 陈昊让郑康仔细观察了这个小院,小院是个独立的小院,和其他人家的院子有一定的距离,这样一来他们在院子里说话就不易被别人听到,不过也方便了接下来对他们的围捕行动。 但是郑康观察过之后,告诉陈昊,想要在不惊动院中剩余的那些人的话,就必须要先解决掉躲在院中老槐树上的那个夜哨,否则的话,他们一旦靠近院子,便会被那个老槐树上的夜哨发现向院中其他人示警。 这时候这个小院之中房子的情况张甚已经提前查清楚了,他们白天跟过来的时候,先在远处攀上了一颗十分高大的老杨树,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远远的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 同时他们也大致看清楚了院子里一共有六个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刺杀徐淼,并且同时在城里纵火焚毁徐家几个作坊的凶徒。 院中有三间主屋,两侧有两间东西厢房,之前应该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的家,现在不知为何成了这几个杀手的藏身之处。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够保证突击的时候,将这几个杀手一网打尽。 这些人行走江湖,警惕性很高,而且战斗力应该也不弱,手头肯定也都有兵器,所以想要将其生擒活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陈昊想了想之后,也没想出能够悄无声息潜入院子里动手的办法,最终望向了郑康,开口道:“你百步之外,现在能否做到一箭封喉,不让树上的那厮发出动静?” 郑康冷笑了一声点头道:“没问题!小事而已!” 这家伙历来都是这么酷,话不多,但是却非常自信。 陈昊点了点头,于是立即吩咐道:“这就好办了,吕荣你在郑康干掉树上那个人之后,先一步从后面进去,上房顶,用手弩控制住高处! 熊展、胡昊你们带两个人,从正门突进去!老张你带几个人从东面带人翻墙进去,虎子你带几个人从西面翻墙进去! 郑康的箭射出去之后,你们便立即围过去,看到吕荣上房之后,便立即动手! 都带上手弩,挑大腿下手,尽量要活的!要是他们躲在屋里不出来,别强攻,用火攻,把他们逼出来! 侯爷说过,咱们的命都精贵,不要轻易和他们拼命,尽量不要出现伤亡!否则的话侯爷心里肯定会难受! 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听了陈昊的安排之后,都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昊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老江湖,见多识广,稳如老狗,别看年纪稍大了点,但是干这种事一点都不毛糙,把事情安排的很是周到。 但是陈昊并没有立即让众人行动,因为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家伙,正在村西头那边的半掩门的寡妇家里享乐,并未回来。 陈昊想了一下之后,便点了几个精干的护卫,命他们去村西头寡妇家,听到这边动静之后,在那边也同时动手,把正在那边睡寡妇的那厮同时拿下。 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大致快到了三更天的时候,看去寡妇家的那厮还没有回来,看样子今晚那厮是准备睡在寡妇那里不打算回来了,于是陈昊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众人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动手吧!” 郑康这时候早就挂好了弓弦,做好了准备,一直闭着眼在休息,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这次带来的弓是他的那张两石的强弓,射程远而且箭矢的飞行速度快,穿透力自然也强,另外这张弓又是一张精弓,乃是出自制弓高手的作品,郑康将其视作性命一般,保养的非常好。 当陈昊下令动手之后,郑康立即翻身起来,持着弓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借助着沿途的一些土坡坟茔的掩护,朝着那个小院摸了过去。 而其余的人这个时候也开始散开,借助着夜色的掩护,摸向了小院外面预定的距离上,只待郑康发箭射杀树上的那个家伙了。 幸好这帮家伙是临时藏身在这个小院之中的,院子里并未养狗,所以众人的行动也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是村子里面偶尔会传来几声家犬的吠叫声,不过并不激烈,应该不会引起那帮杀手的注意。 这个时代因为到了夜间之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言,天一黑下来,人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穷人家为了省灯油,也尽量少点灯,至于蜡烛,那属于奢侈品,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东西,也只有富裕人家才能点得起蜡烛。 所以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往往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很少有其它活动,有老婆的就乒乒乓乓造小人,没老婆的光棍汉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哄自己睡觉了。 三更天的时候,往往也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小院之中这个时候早已安静了下来。 只有树上的那个负责值哨的家伙,在树上吹着冷风,用力的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在树上找了几根树杈,尽量让自己在树上呆的舒服一点。 现如今天气已经彻底冷下来了,夜里已经开始下霜了,在树上呆着值哨,确实不是好活儿,但是干他们这行,在外行走江湖,却不得不小心行事,要不然的话,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故此虽然天气已经冷了,这些贼人们却还是很小心,夜里要轮流出来上哨,当然他们的头儿是不用出来遭这个罪的。 这时候树上的那个家伙,冻得应该是已经瑟瑟发抖了,不断的在树上扭动身子,试图活动活动让自己暖和一点。 但是这么做效果并不好,好不容易裹紧的羊皮一动就跑风,冷风灌入老羊皮里,顿时带走了不少热量,让那厮打了个寒颤,于是他再次裹紧老羊皮,把自己塞到几根树杈之间不敢再动了。 月光之下,他却没有留意到院子外面百步之外一个灌木丛后面缓缓的站起了一个人,举起了一张弓,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弓弦缓缓的拉开,弓臂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闪烁着寒芒的箭簇正对准了他。 第九百零七章 突击行动 值哨的家伙虽然在寒风之中感觉很冷,但是却依旧还是有点架不住困意袭来,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喷出了一股白色的哈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在寂静的夜色之中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弓弦的响声,正待要合上嘴,仔细倾听一下声音的来源方向,但是突然间就觉得脑袋一震,一支利箭居然疾飞而来,正中他张开的大嘴。 这支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的正中树上那厮的大嘴,箭支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从他的后脑勺透出,贯穿了他的整个脑袋,箭杆从他的后脑勺直接贯出了一半还多,一股污血带着脑浆从后脑勺喷溅而出。 那个树上的家伙连哼一声都来不及,箭矢直接就破坏掉了他的小脑和脑髓,几乎一瞬间就切断了他大脑和身体的联系,他连疼痛似乎都没能感觉到,最后的念头就是完了,敌袭…… 随着他这个念头闪过之后,整个人就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而他的身体被他很好的卡在几根树枝之间,临死时的抽搐也未能让他从树上跌下,只有鲜血顺着向后仰躺着垂下的脑袋涓涓的流到了地面上,但是血落在地上的声响,却并不足以引起屋中任何人的注意。 郑康一箭射出,也不去检查结果,立即跃出灌木丛一边持弓朝着小院奔去,一边伸手探到背后的箭囊之中又抽出了三支箭扣在了指缝之间。 所有人都已经到位,就等着郑康放箭,当郑康一箭射出,将树上那厮钉死在树上之后,熊展如山一般的身形从地上一跃而起,拎着他的陌刀,如同一头巨熊一般朝着小院的院门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张甚、虎子等人也都纷纷跃起,飞速的冲向了小院的院墙,但是他们再快也没有吕荣快,吕荣本来就是飞贼,轻身功夫了得,另外也擅长利用夜色掩藏身躯,这时候他潜伏的地方距离小院最近。 所以郑康一箭射出之后,他便立即跃起飞速冲向了小院,借助着惯性脚尖在院墙上一点,身体便拔高跃起,另一只脚又在墙头蹬了一下,身体便立即腾空跃起,轻飘飘的落在了房顶之上。 在他双脚落在房顶上的时候,吕荣已经从身上摘下了手弩,蹲在房顶上对准了小院之中。 熊展如同人形坦克一般,冲到大门口用肩膀狠狠的撞在了院门上。 小院的院门只是普通的木板拼成的院门,已经有些年头了,本来就不算结实,熊展庞大的身躯携带着磅礴的巨力,一下就将院门撞得四分五裂,轰的一下就直接冲入了院子之中。 胡昊紧跟着熊展,也冲入了院子。 这时候虎子和张甚也都带人,纵身攀住墙头,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墙头,再一个翻身便跃入到了院子之中,熊展目标明确,直奔正屋杀去,张甚和虎子则各选了一个厢房冲了进去。 院门被撞碎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显得非常巨大,声音传入屋中,立即就惊醒了睡在屋子里的那几个杀手。 这几个家伙也都是老江湖了,翻身而起也不去穿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抓放在床边的刀剑,此时院子里已经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而且听声音有人正冲向他们的屋子。 于是几个江湖人大惊失色,有人发出一声喊:“快走!” 话音一落就有人直接穿了一身贴身的中衣撞破了窗户从屋中翻滚而出,刚一落地便挥舞手中刀剑向四周横扫,试图逼退屋外闯入之人。 但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众人岂能给这些江湖人留机会,不等他跃起突围,几支强劲的弩箭便疾射而来,噗噗便钉在了破窗而出之人的大腿上。 正屋的屋门忽然间打开,接着一个黑影便飞出了屋门,熊展一刀劈下,只听咔嚓一声一张小桌便被他劈成了碎片,接着一条人影便趁机从屋门中跃出,刀光一闪便斩向了熊展。 熊展丝毫不慌,陌刀的刀柄朝上一扬,便格开了对手劈来的一刀,紧接着一脚踹出,大脚丫子便重重的踹在了那个从屋中扑出来的家伙的胸脯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如同被牯牛撞了一般倒飞了回去,咣的一声就跌回到了屋子里。 听着这一脚的声音,都能猜得出,那家伙胸骨肯定是骨折或者骨裂了,熊展这家伙不但是个猛人,反应速度也相当迅速,功夫相当的扎实,那家伙想要偷袭熊展,算是找错人了,一个照面就被熊展踹飞回了屋子之中。 这时候几个江湖杀手各显神通,用各种手段试图突围,但是此时院子里的人早就做足了准备,出来一个撂翻一个,撂翻一个擒拿一个,转瞬间就解决掉了这些人。 院子里总共就只有五个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就是几息的工夫,熊展他们配合的相当默契,专挑非要害的地方下手,根本不给几个家伙任何机会,便将他们都放翻捆了起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为首的那个中年江湖人,那厮是最后一个从屋子里冲出来的,出门抬手就扬出了一包石灰,试图迷了屋外之人的眼睛,然后趁机突围逃走。 这厮还真是有点办法,这一招险些就让他得手了,逼得门外熊展、胡昊和另外几个徐家的护卫睁不开眼,只能急忙舞刀后退。 而这厮也不追求杀人,立即纵身就想要朝院外跑,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屋顶这个时候还蹲了一个吕荣,吕荣看这厮洒出石灰,想要趁机突围逃走,抬手就是一弩。 徐家的手弩都是特制的手弩,轻巧携带方便,可以折叠,但是威力却很是强劲。 徐家的护卫现如今已经做到了人手一副,乃是近战的利器,所以徐家的护卫平时都要强化习练这东西。 吕荣到了徐家之后,也领到了一副这样的手弩,天天苦练不辍,现如今对于这种手弩的性能了如指掌,甩手击发,想要二十步内命中人的大腿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那个为首的家伙洒出石灰之后,正要突围逃走,一支弩箭从上而下疾飞而至,狠狠的就钉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全钢打制的弩箭登时就贯穿了他的大腿。 那厮惨呼一声,一下就栽倒在地,接着就被扑上来的护卫给一脚踩住脖子,反剪双臂将他绑了起来。 院子里的五个江湖杀手转瞬之间便一死四伤,被生擒活捉了四个,不久之后几个护卫又从村西头拎着一个赤条条的家伙来到了院子之中。 那厮原本正在村西头半掩门寡妇的被窝里搂着寡妇睡得香甜,昨晚这厮在寡妇身上折腾了好长时候,也累的精疲力竭,所以睡得很死。 他完全没料到会有人破门而入抓他,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等他挣扎,就被扑上来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寡妇也被惊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几个黑影站在她的床边,治住了她的恩客,张嘴就要发出尖叫。 结果却被一个人一巴掌抽过来,打了她一个大嘴巴,把她的尖叫声堵回到了喉咙里。 “闭嘴,不许大吵大叫,别吓到你的孩子!我们是来抓这厮的,与你无关!” 寡妇被吓得再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把她的那个客人给赤条条绑的跟粽子一般拎了起来便扬长而去。 这时候寡妇才想起来,那个家伙爽完了还没给钱,但是扭头一看那家伙的衣服都在,赶紧抓过来摸了一遍,从那家伙衣服里摸出一个钱袋。 寡妇心中一喜,连忙打开钱袋,倒出钱袋里的钱,发现里面有几十个铜钱,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足够抵偿那厮度夜的钱了,寡妇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忙收起了钱袋。 但是低头一看,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赶忙啐了一口披上了衣服,起身下床去把院门关上,也不敢声张什么,转身躲回到了屋子之中。 她才懒得管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她昨晚留宿的恩客绑走,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惹不起任何人,只要那些人不伤害她和她孩子,那么来睡她的恩客会落得什么下场,她才不敢管,活着把孩子养大,就是她目前唯一的目标。 第九百零八章 严刑拷问 陈昊拎着一把横刀走入院子,命护卫将小院围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随即便对这几个杀手展开了拷问。 这几个杀手刚开始还算是嘴很硬,怎么都不肯供出背后指使者是谁,只说他们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要忠于其事,江湖规矩绝不能供出雇主,既然栽了,他们也认,只求一死,求陈昊给他们一个痛快。 但是陈昊岂能这么便宜他们,冷笑一声道:“你们肯定死定了,因为你们这次接错了买卖! 老夫向你们保证,绝对能查出你们是谁,还有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并且绝对能找到你们的家人! 你们如果不说,那就别怪老夫对你们家人不客气了!我保证他们会死的比你们更惨!” 为首的那厮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对陈昊问道:“你们是官府的人,岂能如此行事?” “哼哼!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我们是徐侯的人!所以不用守什么官府的规矩! 你们谋刺当今侯爷,本就是夷三族的大罪,即便是将尔等交给官府,尔等以为官府就能放过尔等的家人?尔等也照样逃不掉各种酷刑走一遍!拷问出你们的家人所在。 不管怎样,你们的家人也照样跑不掉要受一刀之苦!所以老夫劝你们最好还是招供比较好!这样可以少受点罪!” 那个为首的中年汉子,咬着牙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我等受人所托,现在失手栽了我们认栽!但是让我们供出雇主是万万不行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昊听了之后,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来人!给他们上刑!” 这帮人又是刺杀徐淼,又是纵火烧毁徐家的工坊,早就惹恼了这些徐家的护卫们,此时他们还敢嘴硬,不肯供出幕后主使者,这就纯属自己找罪受了。 于是当即几个家伙便被分头带开,护卫们便开始对他们大刑伺候,这帮徐家的护卫,别看在徐家的时候,一个个嘻嘻哈哈很是和善,但是这会儿却一个个都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他们之中有人当过斥候,既然是做过斥候,那么少不了在战场上要抓敌方的人拷问情报,所以都会一些折磨人的手段。 当他们动起手的时候,这几个江湖杀手就倒了血霉了,而且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动刑之前,还用布先塞住了他们的嘴。 然后什么皮鞭、竹签、木棍、铁锤便开始轮番上阵,几个家伙顿时就疼的目呲欲裂,眼珠快要努出眼眶了,白眼仁疼的布满了血丝,整张脸都疼的五官挪位,脸皮涨成了紫黑色,汗水如同下雨一般的冒了出来,但是嘴被塞着却叫不出声,只能在鼻腔里发出绝望的悲鸣声。 每用一种刑之后,施刑之人便会问一下他们招还是不招,除了那个老大之外,其余几个家伙很快就纷纷招供。 但是这几个人并没有直接跟雇主接洽,所以并不太清楚雇主到底是谁。 而那个老大倒也算是一条汉子,受了好一阵子刑之后,疼晕过去两次,被冷水浇醒之后却依旧始终不肯招供。 这时候陈昊也彻底怒了,盯着那厮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就不能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来人,把他架起来,生火……” 很快这厮便被分开双腿架了起来,将其架在了一个火盆上面,火盆点着之后,炙热的火苗便开始熏烤到了那厮不可描述的地方。 而且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脚趾同时被人找来铁锤,一锤一个,把他的手指脚趾一个个的砸成肉泥。 仅仅只是砸烂了他四根手指脚趾,那厮就如同被电击的一条蛇一般,在架子上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整张脸都因为剧烈的疼痛彻底扭曲了,双眼通红,充满了哀求之意。 而他的用鼻子发出疯狂的嗯嗯声,想叫却叫不出来,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从发髻之中泉水般的流淌而下。 陈昊寒着脸对他再次问道:“招还是不招?老夫最后问你一遍!” 那厮瞪着陈昊,满眼都是哀求之色,疯狂的点头,陈昊这才踢开了他身下的火盆,然后掏出了他嘴里塞得破布。 那厮剧烈的喘息着,发出非人类般的惨叫声,一遍惨叫一边说道:“我说!我说!我说出来之后,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别再折磨我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仇九不该接这个生意!” 陈昊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仇九?老夫倒是有所耳闻!你们乃是关中有名的杀手,专门受人所托,帮人寻仇!倒是颇有点名气! 好吧!你说吧,只要说出来,老夫便不再折磨你了,至于杀不杀你,老夫做不了主,但是可以保证不会再折磨你了!” “是前坊州别驾周正山的胞弟周正川,还有升平伯的侄子陈迟瑞一起出钱雇我等来杀徐侯的! 他们说此次他们家遭此大祸,皆为徐侯一人引起,将他们家害的家破人亡,此仇不报他们誓不为人! 他们一共给我们出五千贯,买徐侯的性命,并且让我们毁掉徐侯家的买卖! 他们先给了我们两千贯定钱,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三千贯!还给了我们三张强弩!用来伏杀徐侯! 我也是被钱蒙了眼,才带着兄弟们来谋刺徐侯!”这个名叫仇九的杀手头子对陈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么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你们得手之后,怎么找他们拿剩下的钱?” “我只知道,他们之中那个姓周的就藏身在陇州华亭县,在县城南二十里一处庄子里!但是那个姓陈的我却不清楚他藏身何处!” “你怎么知道那姓周的藏身之处?难道他会告诉你,他藏身何处吗?”陈昊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们干这行的,他们只付了不到一半的钱,如果我等为他们做完事之后,他们不付剩下的钱我们该如何? 所以当他们找到我谈妥条件,先付了两千贯之后,我趁着他们离开,便暗中盯住了他们!他们根本不懂江湖的事情,所以被我一直跟到了他们藏身的那个庄子! 要是事情办成之后,他们胆敢不露面付剩下的余款的话,我自会找到他们,要了他们的性命,拿回该给我的钱! 虽然我只追踪到了那姓周的下落,但是只要找到一个,就不愁再找到那个姓陈的!”这仇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居然多多少少有点傲然的意思。 “那他们又是如何找到你呢?”陈昊接着问出了新的问题。 “他们是通过我们这行在陇州的一个牙人联系上的我!说想要请我们兄弟做一票大买卖,我才去的陇州见了他们! 刚开始听说他们想要杀的是一个侯爷,我并不想接这个买卖,因为我们都知道,当官的最好不要碰,更何况还是一个侯爷!听说这个侯爷还是现在皇帝眼里的宠臣,所以我当时并不想接这个买卖。 奈何他们开除的条件太高,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兄弟五千贯,我才猪油蒙了心接下了这个买卖!”这仇九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说道。 他确实是该后悔,因为这趟买卖钱没赚到,他们兄弟几人却全部栽在了这趟买卖之中,一个没跑,而且估计连他们的家人这次也要受到株连了,可以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一下全部都搭了进去,这让他如何不后悔呢? 接着陈昊又问了这仇九,他们是如何找到这个院子藏身于此的。 仇九答道:“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我认识,以前我来长安办事,就住在这里!现在他搬到了城里做买卖,院子就空了下来,我就给他了一些钱,以他亲戚的名义借住在了这里! 至于本村的耆老,我就是给他花了点小钱,他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对外称我乃是原来这家人的堂弟,一直以来都住在这里!”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天亮之后,陈昊便命张甚将这几个杀手绑送给了百骑司。 第九百零九章 只怪你们太蠢 但是在把仇九他们移交给百骑司之前,仇九不甘心的对陈昊问道:“先等一下,横竖要死了,我把该说不该说的都招了,就想死个明白!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要知道我们兄弟几人,历来行事小心谨慎,自负并未留下什么马脚,放火之后,我们便立即出城,再未入城! 你们是如何找到我们藏身之处的?还望能告诉我等,让我等死个明白,别做个糊涂鬼!” 陈昊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这仇九和他那几个兄弟,对张甚说道:“老张,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死个明白吧!” 张甚冷笑着对仇九指了指其中一个汉子,开口道:“怪只怪你的兄弟太蠢了!扮个卖货郎居然都扮不好,也敢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你们见过哪个卖货郎穿着薄底快靴四处行走叫卖的? 再说你们之前可曾打听过,我们徐家庄子一带,可有卖货郎去哪里卖货吗?徐家在庄子外的集市上开的有杂货铺,价格公道,十里八村的乡邻们都去杂货铺买东西,你可曾见过徐家庄子附近有卖货郎吗? 还有,徐家庄子周边的庄户乡民,谁没有受过我家侯爷的恩惠,你们围着我家庄子转悠,早就有人看出他不是好东西,告知了我等! 所以说是你们太蠢,怪不得旁人!你们不去徐家庄子打探消息的话,倒还真不容易找到你们,是你们自己送上的门!” 那个假扮卖货郎的一听就崩溃了,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瘫软在地对仇九和另外三个兄弟叫到:“大哥,是我害了你们呀!都是我害了你们!都怪我不小心……呜呜……” 仇九听罢之后,面如死灰,仰天长叹了一声,叹息道:“这就是命呀!罢了,这事儿也怪不得老四,是我不该让你去的!这是咱们咎由自取!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咱们兄弟再不能干这种买卖了!都做个好人吧!” “不对,我当时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在留意背后有没有人跟着,一路上都未曾发现有人跟踪我! 我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从未被人盯上过,你们是如何跟着我找到这里的?” 那个假扮卖货郎的家伙忽然间仰起头,对张甚问道。 张甚从怀里摸出一根铜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老子有这个千里眼,看得见你,你却看不到我!所以你一路上走的很是放心大胆,就这么把老子带到了这里!” 那个假扮货郎的家伙听罢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甚手中的那根不起眼的铜管,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可是高级货,你们怎么能听说过?走吧!该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了!”张甚收起了单筒望远镜之后,挥了挥手,将仇九等人丢上了几辆马车朝着长安城行去。 而百骑司这个时候也正在心急火燎的四处乱窜,找寻这帮家伙的线索。 但是奈何仇九等人都是老江湖,做事非常小心,根本没有留下多少线索,所以百骑司虽然精锐尽出,可是暂时因为没有太多线索,几天下来始终都没有什么眉目。 为了搜捕这些凶犯,百骑司还主动找了徐家寻求线索,但是徐家当时也没有太多线索,于是这个案子百骑司就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如果不是仇九的手下化妆成卖货郎去徐家庄子打探消息暴露了身份的话,其实想要找到他们还真不太容易。 陈昊之所以没把仇九这帮江湖人交给长安县或者万年县,而是将他们交给了百骑司,是因为他们不想走露风声。 像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衙之中人员混杂,保不定会有那些人的眼线,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仇九等人已经落网的话,有可能会通知背后雇凶之人,让他们提前跑路。 而百骑司乃是皇家的走狗,相对来说人员都是经过严格遴选出来,忠于皇家的人员,不容易走露风声,所以徐淼在得知发现了仇九一帮人行踪之后,便告诉了陈昊他们,抓住这些人审问出背后主使之人以后,将其交给百骑司处置。 另外将仇九他们交给百骑司,徐淼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这件事徐家不能一手遮天,去把背后的指使者挖出来。 毕竟他的身份,不宜派人到异地随意抓人杀人,这样的话,一定会招来言官们的讨伐,只需要抓住仇九这帮实施者,审问出背后主使者,这件事便可以交给百骑司负责收尾了。 百骑司作为皇家的特务组织,是拥有在大唐各地抓人的权力的,他们不管去什么地方行动,当地官府都无权干涉,必要时候还要全力配合。 所以最终收尾还是交给百骑司的人比较合适。 百骑司这个时候正在为搜捕刺杀徐淼,并且纵火焚毁徐家工坊的凶犯感到头疼,因为线索太少,一时间侦办此案让他们暂时找不到有效的线索而陷入了僵局。 但是当今皇上却在盯着这个案子,把他们催的跟狗一样,四处乱窜,几天下来,看百骑司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抓住一个凶手,把百骑司骂的是狗血淋头。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却传来消息,说已经拿住了凶犯,百骑司的人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赶忙便将仇九等人接了过去。 但是当他们接过仇九等人之后,却发现这几个家伙已经都快没有一点人形了,一看就是遭了酷刑,用屁股也猜得出来,徐家抓住这几个凶犯之后,没对他们客气,这是给他们上了重刑拷问他们背后指使之人。 当张甚告知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并且告知他们眼下藏身之处以后,百骑司只是简单审问了一下仇九等人,仇九他们事到如今也认命了,一五一十的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百骑司便立即派人火速赶往了陇州,对姓周的和那个姓陈的幕后主使者展开了追捕。 陈昊和张甚他们把这件事丢给百骑司之后,便都回了徐家庄子向徐淼复命。 听闻刺客和纵火者已经被擒,而且招供出了幕后主使者之后,徐淼也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问过没有漏网之鱼之后,彻底放心了下来。 至于那幕后主使者,在暴露了身份和行踪之后,想要再避开百骑司的追捕,基本上就不太可能了。 要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百骑司还抓不住他们的话,那么徐淼觉得百骑司的头头也可以自杀谢罪了,活着也没什么屁用! 而家里的公孙婧、婉儿他们在获知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芸儿高兴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擦着泪拉着徐淼的袖子,细声细气的哀求徐淼道:“夫君,今后出门您别再招惹那些人了!他们不是好人,招惹了他们,太危险了! 您要是这次有个闪失的话,我们可怎么活呀?”说着就又有些后怕的掉起了眼泪。 旁边冯仙儿也一脸的心有余悸,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让徐淼不要再招惹是非的话,倒是在这件事上,公孙婧和冯仙儿都表现的要比芸儿镇定一些。 通过这件事,冯仙儿反倒是更加爱了徐淼几分,在看徐淼的时候,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崇拜的意味。 至于公孙婧则冷着脸训斥芸儿道:“不要哭了,这有什么?夫君乃是一个伟丈夫!如果夫君如果遇上那种畜牲,却不敢招惹的话,那他还是咱们的夫君吗? 我们的夫君就该是这样的人,如果让我遇上这种人的话,我也绝不会轻饶他们!哼!” 芸儿被公孙婧训斥了一顿,就赶紧收起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姐姐说的是!是小妹狭隘了!夫君这么做确实理所应当,只是妹妹真的有点害怕……” 徐淼赶忙拦住了她们,呵呵笑道:“算了算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过就是一些宵小罢了,你们夫君的命硬着呢,岂会轻易便栽在他们那些宵小之辈手中?此事休要再提了! 今天应该好好犒劳犒劳陈老和老张他们!还有这次擒住那些凶犯,庄子的老张头功不可没,必须要给予重赏才行! 传我的话,今日杀一头猪一只羊,好酒拿出来,让家里好好热闹一下!” 第九百一十章 潜实力 三天之后,百骑司终于传回消息,他们在获知姓周的那个幕后主使者身份和藏身之处以后,日夜兼程赶往陇州,在华亭县境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姓周的当场生擒活捉。 经过一番严刑拷问之后,姓周的立即就供出了升平伯侄子的藏身之处,百骑司旋即便将那升平伯的侄子也给擒获。 现在他们二人以及参与此事的亲信以及族人,被一网打尽,那司马周正山的胞弟周正川和升平伯的侄子在百骑司拷问之下,当即供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皆因他们兄长和叔父再被天子下旨逮问之前,曾经给他们交代过,如果他们被杀或者是被流放的话,定不能让他们饶过徐淼,一定要让徐淼血债血偿。 于是周正川在事先潜逃之后,获知兄长被斩,家人 消息已经报知了当今天子。 天子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此次参与此事之人,尽数就地斩首弃市,并且派人去追上正在被押赴岭南途中的升平伯,将其赐死,其剩余的直系亲属中的男子,也皆赐死。 同时李二还下了一道圣旨,命百骑司追索升平伯和周司马残余的亲眷,男人发配岭南充为官奴,女子没入教坊司为奴。 这一次升平伯和那前坊州的周司马算是彻底把他们全族都给坑了。 原本李二在处理这件事上,还算是比较理智,没有太扩大打击面,只是将那前司马周正山斩了,却留了升平伯一条狗命,只是将其举家流放岭南。 可是他们却在事发之后,遣散了族人,并且告知他们,一旦自己倒了霉,让那些族人替他们找徐淼报仇。 现在倒好,他们的心胸狭隘,把原本不该再受株连的那些亲戚都牵连了进来,整个家族这次都跟着他们一起玩儿完了。 原本保住一条狗命的升平伯,这下也好,愣是把自己也给生生玩儿死了,真可谓是不作不死的典范。 而朝中文武百官对于李二如此严厉的处置,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或者是出面为他们求情,因为这两个混账东西不单单只是让人刺杀徐淼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彻底触碰了官场上的底线,那就是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使用这种极短的方式报复。 所以这次他们算是犯了众怒,彻底把他们整个家族都给坑惨了。 想来李二也是利用这件事,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以此警告天下的官员,今后谁若再敢这么干的话,那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有错认错,皇上还可以对他们家人甚至对他们网开一面,但是如果胆敢有人再这么干的话,那就是灭族的下场。 于是这场风波也就以这样的结果平息了下来,但是长安城中,也传出了那些杀手落网过程中的一些讯息,有人从百骑司的人口中打听到,这次擒获那几个杀手的并非是百骑司,而是徐家自己找到的他们。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让人颇为惊讶,很多人原本以为,徐淼发家时间太短,虽然现如今已经封侯,但是毕竟他几年前还只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即便是这几年走了狗屎运,因为获得了当今天子的青睐,平步青云封了候,但是毕竟还是根基太浅了点。 哪怕是徐淼这几年家里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使之成为了长安城数得着的巨富之家,但是再怎么说他从出仕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家世再怎么厉害,也没法和老牌勋贵或者是世家相比。 所以徐淼遇刺、几家徐记工坊被纵火焚毁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不认为徐淼能仅凭一家之力找到那些刺客和纵火者,最后还是要看官府和百骑司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最终抓到凶犯的居然是徐家,而不是官府和百骑司,这就让不少人心里面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徐家可能没有他们表面上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徐淼用短短数年的时间不但声名鹊起,而且年纪轻轻便因公封侯,同时还没耽误赚钱成为巨富之家,另外也没耽误他迅速的拥有这样一份潜在的实力。 要知道勋贵世家很多时候实力并没有放在表面上那么简单,不为人知潜藏的武力其实也是世家大族最大的实力和依仗,他们平时可以不招惹别人,但是一旦被人招惹了,便可以随时狠狠的打回去,这才是世家大族应有的分量。 徐淼却以短短数年时间,就拥有了这样的实力,在遭到刺杀和针对性的破坏之后,在非常短的时间里,便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把针对他的敌人给挖出来,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自从抓了仇九那帮收钱替人杀人的江湖人之后,徐淼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继续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天天继续逗闺女玩,陪自己的老婆们还有妹妹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是两个宫里派来保护他的武太监走了,他还是继续装糊涂,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李二在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些人之后,过了两天却还是没见到徐淼入宫谢恩,于是便问楚宏,徐淼这些天在干吗? 楚宏只能告诉李二,徐淼这些日子始终待在家里一步都没有出过门,至今也没有回武器监上班。 李二一听就怒了,当即命楚宏传他口谕,命徐淼立即入宫面圣。 宫里派出传李二口谕的太监风尘仆仆的一路赶到徐家庄子的时候,徐淼正在温暖的屋里,躺在摇椅上,两只手抱着闺女举高高玩儿。 父女俩玩儿的不亦乐乎,小囡囡似乎很喜欢这样被一下一下的举高高,笑的是咯咯不停,徐淼也乐此不疲,一次次的将闺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让闺女两只小脚丫站在自己的胸脯上,不停的给闺女做鬼脸逗闺女玩儿。 任谁都看得出来,徐淼很宠这个闺女,完全没有一点嫌弃她是个闺女的想法,简直当成了宝一般。 公孙婧对此非常满意,对待徐淼也更加温柔了许多。 家里现在高度戒备也已经解除了,再次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氛围,而且虎子爹和虎子娘,这些日子正在给虎子张罗婚事。 虎子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跟着徐淼这几年,只顾着闷头习练武技,打熬力气,天天跟着徐淼,做徐淼的贴身跟班,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娶妻。 现在虎子也已经二十出头了,还没有娶妻,这两年可把虎子爹和虎子娘给急疯了,到处托人给虎子说媒。 但是虎子这小子却是个武痴,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整日里只要有点时间,就找家里的家将门切磋,亦或是让他们给自己喂招。 现如今家将门还能打得过虎子的已经屈指可数,一个个被他缠的够呛,直到熊展进了徐家之后,虎子才放过那些家中的护卫,把目标又转向了熊展。 他只要没事,就厚着脸皮去找熊展切磋,但是体格这种事情,确实是有先天优势的,熊展天生就人高马大,如同巨人一般,而且天生神力,加之后天又跟着武师习武,练就了一身强横的功夫。 虎子虽然也体格强壮,但是那要看跟谁比了,跟一般人比,他确实堪称如同牯牛一般,可是到了熊展这头巨熊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虎子却始终不服熊展,隔三差五的就找熊展过招,然后被熊展虐一顿之后,接下来便会疯了一样的继续苦练打熬力气,然后再去找熊展,有被虐一顿。 虎子的执著,把熊展也搞得不胜其烦,在徐家遇上这么一个一根筋的夯货,也真是有点倒霉,偏偏这个夯货还天天盯着他,不服不忿,总是来找虐,虐来虐去,熊展都有点烦了。 不过这一年多下来,熊展也发现虎子的武技在不断的进步,从最初找他过招的时候,三招走不下来,现如今已经能拎着棍子和他来来回回打好一阵子了。 两个人有时候还会徒手角力,最初的时候,熊展能把虎子拎小鸡一般的扔出去,但是一年多下来,虎子却已经可以和熊展正面对抗一阵子才被熊展撂翻在地。 所以现如今如果从力量上来说,徐家的家将之中熊展第一,虎子也已经稳坐第二把交椅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犟驴虎子 可是虎子这个武痴偏偏似乎对女人有点不太感兴趣,对于爹娘给他说媒,总是各种推脱敷衍,把虎子娘和虎子爹给愁的要死。 于是便央求徐淼劝劝虎子,这么大年纪了,该娶老婆了。 徐淼想想也是,虎子这几年天天不是跟着他当跟班,就是在习武打熬力气,以前年纪不大还无所谓,现在好歹也二十出头了。 这年纪要是穷人家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他们家现在可一点都不缺钱,别说娶一个老婆了,就算是虎子想要再多娶个小妾都没问题。 于是徐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前些日子把虎子叫到面前臭骂了一顿,警告他如果再不娶妻的话,就让他立即滚蛋,以后别跟着他了,喜欢习武的话,就干脆把他送到嵩山少林寺去当和尚拉倒。 他喜欢习武倒是无妨,但是之前徐淼也曾经跟他商量过,在军中给他谋个差事,以徐淼现如今的关系,怎么也能给虎子起步就弄个正九品的仁勇校尉,当个折冲队正没有问题。 而且以他的武力值,到军中去的话,肯定会受到将领的重视,加之他徐淼的关系,干一段时间,立一些军功,很快就能升官。 可是虎子却一口就拒绝了徐淼的提议,说他就习惯跟着徐淼了,没兴趣去军中混资历去,他就愿意呆在徐家当个家将。 徐淼总不能强行把他赶走吧,于是就由着他一直跟着自己当跟班。 虎子倒是也听徐淼的,被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徐淼问他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以他的面子,就算是给虎子求娶一个低级点的武官家的闺女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想要娶个读书人家的闺女估计可能性不大,毕竟虎子是个标准的武夫,而且还是个家将,读书人是瞧不上虎子这样的武夫的。 当徐淼问及虎子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开始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好长时候,最后才憋红着脸,小声说他看着庄子刘家的那个小寡妇倒是不错。 徐淼听完之后,差点当场厥过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明白,这小子不是不想娶老婆,而是早就盯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了。 那个刘家的小寡妇,乃是一个童养媳,很小就卖到刘家当了童养媳,养在刘家,十四岁的时候,跟刘家的儿子成了亲。 但是刘家的儿子作为府兵,前几年随军出征,却战死沙场,于是他的媳妇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因为她是个童养媳,娘家也早就没人了,丈夫死了之后,她也没娘家可回,虽然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可是也一直留在刘家,继续伺候公婆。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又把虎子给骂了一顿,以虎子现在的身份,这想要找个俊俏的媳妇,完全可以在这十里八村随便挑了,什么样的未婚女子只要他看上,人家不巴巴的想把闺女嫁给他。 可是这个夯货,却偏偏瞧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虽然说起来那个小寡妇长得模样也确实马马虎虎,不过因为从小干农活,身材却生的很是壮实。 徐淼也见过那个小寡妇,知道那个小寡妇是什么身材,个子高、屁股大、胳膊粗,虎子的审美观和他完全不一样,居然偏偏就看上了这个小寡妇。 虎子被徐淼骂了一顿之后,这次却没服软,脖子一梗来了一句:“我就看上她了,小寡妇咋了?她又没生养过,凭啥我就不能看上她了?要娶我就娶她!别的那些跟豆芽一般的女子,我看不上!” 徐淼听了之后,随手抓了一个痒痒挠就开始追杀虎子,虎子看徐淼恼了,也不敢反抗,挨了两下之后,依旧不肯服软,掉头就跑。 正好虎子爹和虎子娘在院里也听见了虎子的话,于是他们两个加上徐淼三个人就开始在庄子里满庄子四处追杀起了虎子,虎子爹拎了一根比胳膊还粗的木棍,虎子娘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个纳鞋底的锥子,非要把这不争气的儿子给干掉不可。 虎子屁股上挨了他娘好几锥子,把他扎的嗷嗷直叫,背上也挨了虎子爹好几棍子,被揍得嗷嗷直叫,却还是不肯松口,见势不妙倒是也不算傻,没有站着等着挨死打,开始满庄子乱窜。 于是徐淼和老两口便开始满世界追杀虎子,最后把徐淼和虎子爹虎子娘都给累趴下了,也没能逮住那厮。 虎子爹喘的如同破风箱一般,拄着大木棍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虎子叫骂着:“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给老子站住,今天老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你们……老张……胡昊……还有你们,帮老子拦住那个小畜生!老子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虎子看爹妈和徐淼追不动他了,站住脚转过身还拧着脖子,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说道:“你们打死我,我也是看上她了!要想让我娶老婆,我就认定她了!” 虎子爹气的已经快要厥过去了,虎子娘更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骂虎子是个不孝子,要去官府告他不孝,抓他蹲大牢,让官府打断他的腿。 徐淼的脸都黑了,赶紧搀住虎子娘,对虎子娘道:“这犯得着让官府来抓他去打板子吗?我看还是我来吧!来人,给我抓住这家伙,今儿个就直接把这货打死算了! 来人,你你你……还有你,拦住他,再跑就拿手弩射他的腿! 那谁你去叫熊展,叫熊展过来,今儿个就把这厮的腿给打断!我看你还敢不敢跟你爹娘犟嘴了! 婶子,你也别哭了,我这就给你出气,这就把虎子的狗腿打断!给你们两口子出口恶气!” 虎子一听脸都吓绿了,嗷的一嗓子扭头就跑,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而正追着看好戏的徐家的护卫还有仆役们,一个个都满脸坏笑的开始四处围堵虎子。 虎子像个人肉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不管谁拦他,都一把将其推开,继续撒丫子狂奔。 这时候郑康板着一张死人脸,拿着一张弓,对徐淼说道:“家主,要不然让我来吧!在下保证一箭就能让他趴下!” 一听徐淼咋咋呼呼要把虎子的腿打断,郑康又虎彪彪的露出一副跃跃欲试,打算放箭把虎子给撂翻的架势,顿时就把虎子娘给吓坏了。 虎子娘当场就不哭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郑康就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婶子我有哪儿对不起你这个家伙了?俺家虎子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能对俺家虎子下这种黑手?你给老娘射一箭试试,你有本事先把老娘我给射死再说!” 郑康立即就被虎子娘骂的是落荒而逃,嘴里还叫着:“家主,这可不能怪我了!婶子我惹不起!哈哈!” 徐淼一头黑线看着郑康跑了,这时候虎子娘一脸担忧的拉着徐淼说道:“淼哥,其实不用打断他的腿的,随便打几下就行了!可不敢当真打断他的腿呀!” 徐淼摇头道:“那不行,这个混蛋看样子不打断他的腿,他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这腿还是很有必要打断的! 那谁……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去那边堵他!还有你,你们几个,去那边堵,别让他跑了!关门,把大门关上!” 虎子爹这个时候忧心忡忡的和虎子娘对视了一眼,虎子爹哀叹了一声,对虎子娘摇了摇头,虎子娘也一脸无奈颓败之色。 他们老两口都太了解他们这个儿子的脾性了,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偏偏就看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非要娶那个小寡妇。 第九百一十二章 虎子的婚事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要是以前他们还在小王庄,穷的穿不起裤子的时候,这种事他们也认了,谁让他们穷呢?能给儿子娶个寡妇他们也认了,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 但是现在他们跟着徐淼,家境早已今非昔比,徐淼对他们一家人,从来都不吝啬,开给他们的钱,是家里最多的之一,现如今手头存的钱,起码也有上千贯了,就这些钱,在长安城买个前后两进的宅子都没一点问题。 所以他们现在眼界也高了,不少人家都巴不得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可以说水灵的小姑娘由着他们挑,像徐淼说的,即便是娶个寻常低级武官家的闺女也不成问题。 可是虎子这臭小子,却偏偏瞧上了一个小寡妇,虽说那个小寡妇现在年纪也不过只有十八,但是毕竟是个嫁过人的,这事儿说出去实在是丢人呀! 他们现在也是要面子的人了,出去办事,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老两口都是徐家的管事,徐家现在是什么人家?当今大唐的侯爷呀! 所以老两口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气的够呛,但是却拿虎子这个二杆子没一点办法,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虎子的脾性,既然那小子认定了的事儿,基本上是不可能再给他扭回来了。 看着徐淼插着腰跳着脚,指挥着家里的护卫仆役们像是赶鸭子一般的围堵虎子,还把大门也关了,声称要打断虎子的腿,虎子爹终于哀叹了一声,对虎子娘小声说道: “算了吧!别管那个混账东西了!他想娶那刘家的媳妇,就娶了吧!看那刘家的媳妇,倒也是能生养的!现在还没孩子,只当是咱们家做善事了!” 虎子娘听了之后,又哭了起来,但是也拿虎子没法子,于是只能哭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虎子终于还是被纷纷赶来的护卫们堵住,熊展也坏笑着跑了过来,把虎子堵在了墙角,一番搏斗将虎子给反剪双臂按在了地上。 虎子就这还不肯服软,依旧趴在地上叫着:“你们打死我我也不服,我就相中小翠了!我就要娶她!” 虎子爹和虎子娘一脸灰败的把徐淼请到了一间屋子里,把屋里正在做事的仆役给赶了出去,虎子爹对徐淼唉声叹气的说道: “淼哥,算了吧!不管那个混小子了!丢人就丢人吧!那小子什么脾气你也知道,打断他的狗腿,他也不会服软!谁让我们生了这么一个混蛋呢?他爱咋咋地吧!” 徐淼刚才还在外面撸胳膊挽袖子,咋咋呼呼要揍虎子,听虎子爹这么一说,立即就松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对虎子爹问道:“叔婶真的想通了?” 虎子娘抹着泪点头道:“啥法子呢?遇上这种傻子,我们两口子又能咋办?他都这年纪了,再不娶个女人,还能拖到啥时候呀?” 徐淼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嘿嘿笑着安慰老两口道:“也是呀!那小子就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儿谁都别想给他扭回来! 要说这小子的眼光,我看还算是不错,我说这段时间那小子总是时不时的找不着人,敢情是跑去找那小翠了! 说实话娶老婆这种事儿,其实也是缘分,你看当初我娶婧儿的时候,不是也不少人不答应嘛! 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把日子过好,小翠能孝顺你们二老,我看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最终徐淼好一番安慰,才把老两口给说服了。 于是徐淼便开始运作这件事,先是请陈昊出面,去探老刘家的口风,老刘家其实也觉得挺对不起这个儿媳妇的,自己的儿子早早没了,也没给小翠留个一男半女,小翠这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没有娘家可回。 现在这么年轻就守着他们老两口过活,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再说小翠在他们家从小养到大,某种程度上他们老两口也把小翠当闺女看待了,小翠也懂事能干,他们也不忍小翠就这么守着他们守寡一辈子。 现在听说徐家的虎子瞧上了小翠,他们也察觉到这段时间小翠时不时的会出门很长时候不回来,于是便猜出来不知道啥时候虎子可能和小翠勾搭上了。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跟着徐家做工,小翠再走一步,他们老两口也不怕没人照顾。 于是老两口看着架势,想留也留不住,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陈昊告诉徐淼,说人家老刘家也愿意让小翠再走一步,让小翠改嫁给虎子,成全他们俩。 徐淼闻之大喜,于是派出公孙婧亲自登门,去替虎子求亲,又给老刘家封了一份重礼,并且承诺老刘老两口,今后会特别照顾他们小儿子一些,徐家生意多,而且现在生意也做的远,他家的小儿子也是个聪明人,好好栽培栽培,以后说不定能当个掌柜。 老刘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满口答应了虎子和小翠的婚事,还对公孙婧千恩万谢了一番,算是把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 接着徐家很正式的又请了媒婆登门,彻底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而且虎子年纪也不小了,他私下里和小翠勾勾搭搭,也怕哪天擦枪走火,要是弄大了肚子的话,实在是太丢人。 于是就近选了个吉日,便把虎子的亲事给办了。 虎子家现在在庄子里也有宅子,而且还是红砖房,这在乡里来说,就算是殷实人家了,非常招人羡慕。 就在李二传口谕让徐淼去见他的时候,徐家正在忙活着虎子的婚事。 徐家上下都知道,虎子一家当初对徐淼有恩,虎子又和徐淼关系很好,徐淼对待虎子,跟对待亲兄弟差不多,所以对虎子成亲这件事,徐家上下都很是高兴。 即便是虎子娶得是个小寡妇,但是也没人笑话虎子,都纷纷向虎子道喜。 可是虎子到底是娶了个小寡妇,这件事确实是让有些人看笑话,背后里嘀嘀咕咕的嘲笑虎子是个傻蛋,跟着徐淼这个侯爷,家里面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却偏偏要娶一个寡妇。 所以也确实不少人心存看笑话的念头,在背后闲言碎语。 徐淼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很是不爽,亲自给虎子准备了一份厚礼,下令把虎子的婚事准备办得热热闹闹的。 徐淼就是要让那些背后闲言碎语嘲笑虎子一家的人看看,就算是虎子娶了个小寡妇,也比他们家成亲要气派得多,你不是笑话吗?看看人家的婚事办得,气不死你们! 正当徐淼在家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听闻李二有招,徐淼就知道自己躲在家里享清闲的美好时光到此基本上就算是终结了。 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换上袍服,跟着那个前来传达李二口谕的太监出门上了马车朝着城中行去。 因为这次遇刺,公孙婧再不许徐淼随意骑着马来往于长安城和徐家庄子了,要不是这边马上要给虎子办喜事,公孙婧都打算举家搬回城里去住了。 毕竟在城里住,徐淼就不用经常性的来来回回的在城里和庄子里跑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再在半路上伏击他了。 但是徐淼却断然拒绝了公孙婧他们搬回城中居住的要求,说现在闺女小,城里空气实在是不好,所以还是住在庄子里比较好。 第九百一十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说长安城现在空气不好,也算是徐淼自己做的孽,当初他鼓捣出暖炉,结果因为取暖效果好,而且还比烧木炭省钱,另外还能烧水做饭,结果弄得满长安家家户户现如今一入冬就都在屋子里烧暖炉取暖,殷实一些的家庭里,要点好几个暖炉。 勋贵家更是要可能点几十个暖炉,连皇宫里到处都是烧煤的暖炉,到处冒烟。 有钱人家烧暖炉的时候,还讲究一点,买那种优质的无烟煤烧,但是穷人家为了省钱,却是舍不得烧价格高的无烟煤的。 反正暖炉这东西盖上盖子之后,也不会轻易中炭毒,所以为了省钱不少穷人家里就只买那种便宜的烟煤烧。 这么一来随着暖炉的普及,长安城的石炭消耗量这几年翻着跟头的激增,早就成了一门大生意了,每年入冬之前,经销石炭买卖的那些商贾,便会整船整船的朝长安城运送各种石炭。 以前长安城的石炭买卖只是个小生意,在西市有两间小铺面,但是现如今石炭的消耗量激增之后,这东西在城里就没法卖了。 于是就在城北永安渠的水门外面,就形成了几处石炭的销售场地,家家户户需要石炭,就去西市那边预定,经营石炭的商人便会如约把石炭用马车运入城中,送到家家户户。 所以现在一到入冬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先购买一大堆的石炭囤积起来,够他们烧一冬的量。 但是带来的负面结果却是自从暖炉普及之后,一到冬天长安城是家家户户都在冒烟,无风或者微风的天气里,长安城就被这些煤烟所笼罩,空气质量一入冬就变得极差,整座长安城就如同被扣了一口锅一般。 徐淼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着实有点心虚,要不是他鼓捣出烧煤的暖炉的话,长安城冬季的空气质量绝对不至于如此恶劣,因为他的出现,意外的让长安人体会到了千多年之后城市人才能享受到的那种空气污染。 所以徐淼一到冬天,现在是能不住城里就绝对不住在城里,虽然孽是他造的,但是这后果他却不想承担! 这些天因为遇刺的事情,徐淼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便命家中工匠们,把他的马车进行了改造。 工匠们给车厢里面装上了一层锻打的薄钢板,经过试验,完全可以抵御强弩的穿透力,当然对重型床弩还是不够,因为要想防住那种床弩的箭矢,钢板要加厚很多,那样的话,马车的车轮和减震都受不了,两匹马也拉不动了。 而且刺客也不太可能弄一架床弩来伏杀他,只要能防住制式强弩的穿透就足够了。 而且他还让家里的工匠们,给车辆装上了活动的门窗,一旦遇袭,便可以将窗户关上,钢板向下一翻,马车就成了一个铁皮罐头,刀枪难入,可以有效保护他的安全。 这条命来之不易,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他可不想轻易再把这条命给玩儿没了,所以徐淼现在很珍视这条小命,日常防护是必须要做好一点了。 毕竟他的性格有时候太过随意,容易得罪人,这次着实坑死了不少人,难免会有人对他怀恨在心,想要把他干掉也不奇怪,所以天大地大,保命最大,现在他的命可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了。 “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小子为何还缩在家里不肯出来?难不成就打算这么缩在家里当乌龟一辈子吗?”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晃动着毒蛇开始喷吐毒液。 徐淼也不跟李二计较,毕竟早已习惯了这家伙恶劣的行为了,于是他嘿嘿笑着说道:“微臣也是谨遵陛下的圣谕,留着这条小命,今后也好为陛下多尽一些微薄之力! 虽然这次想要杀我的幕后主使已经伏法,但是微臣得罪人太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微臣的小命! 微臣毕竟还太年轻嘛!嘿嘿!” 李二看到徐淼这幅无赖子的模样就有些来气,不过想想这次徐淼揭破坊州的一众狼狈为奸为祸地方的勋贵官员,为此惹来祸端,确实险些丢掉性命,于是也就压下了怒火。 于是他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让天下人都满意,你此次坊州所为,还是相当有担当的! 但是现如今那些混账已经伏法,你还担心什么? 此次朕因为此事,已经下了重手,料想即便是有所图谋之人,也应该受到震慑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你年纪轻轻,不要整日贪恋享乐,现如今正是需要你这种人的时候,你还是要勇于用事! 告诉你一件事,你上次在云阳对朕所言,朕深以为然,治学一途,读书人还是需要开阔眼界一些,不能只拘泥于眼下的那些施术经义的文章之中,格物学确实也是一门不错的学问! 朕这些日子和朝中一些大儒以及朝臣们也为此进行过一番商议,觉得科举考试之时,也应该加入算学和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故此朕决定你今后可以到国子监开一堂格物学的课程,传授给那些学子们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你之前所编写的那本格物学初阶,朕也看了,受益匪浅,你不妨就以这本书来教授那些学生! 另外为了检验一下你教学的能力,朕过几天先命朝中勋贵子弟入宫,由你先给他们试着讲授一堂课,你这几天就准备一下吧!” 徐淼顿时就懵逼了,怎么这又给他找活干了?之前他在云阳的时候,大力鼓吹格物学的好处,现在倒好,这下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现在管着武器监,又当了太子侍读,就已经狗让他烦了,李二却又要给他找事情做,这以后他还有闲工夫陪家里人吗? “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另外近期身体也不太舒服,实在是难以担当如此大任,如果因为微臣的缘故,耽误了那些学子的话,罪莫大焉,还望陛下明鉴!”徐淼脸立即就垮了下来,瞬间腰也弯了,精神似乎也颓废了下来,一脸苦瓜相对李二说道。 李二鄙视的扫了徐淼一眼,冷笑道:“哦?你小子在家养了这些天,居然还养出毛病了?既然这样,那朕就找人帮你治治如何? 宫中可是有一个高手,擅长推拿,专治你这种懒病!只要他出手,必定要你立即康健起来!” “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岂敢劳烦陛下,微臣只需要找孙神医调理一下即可,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徐淼隐隐间感觉大事不妙,觉得李二又要收拾他了。 李二坏笑着摆手道:“你不用和朕客气,你是朕的臣子,身体有恙,朕关心一下理所应当! 楚宏,传朕口谕,命余成过来一趟,帮万年候推拿一下!务求能让万年候迅速康健起来。” 徐淼一听要坏事,连忙摆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稍微有点不太舒服,并无大碍,就不劳烦那位给微臣推拿了!” 楚宏也一脸坏笑,答应一声走到殿门口大声吩咐道:“陛下有旨,宣余成立即前来觐见!” 徐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侧脸偷瞧殿门,不多时一个老太监就随着楚宏走入了大殿之中,看这个老太监的年纪,像是起码有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皮肤松弛,眼窝深陷,但是走路却依旧是四平八稳,精神非常不错,两眼之中还闪烁着精光。 从他进入大殿之后举手投足,徐淼现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看这就是个武道高手,这等年纪,还如此精神矍铄,行走起来步伐稳健,脚落地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不发出一丝声响。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东宫试讲 这个叫余成的老太监走入大殿之后,立即拜倒给李二施礼,徐淼这时候留意到,此人手掌骨骼粗大,两只手如同鹰爪一般,虽然看起来干枯,但是却有一种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感觉,一看就知道练的工夫应该主要就在这一双手上。 李二坏笑着指了指徐淼道:“这位徐爱卿近日身体不太舒服,朕知道你擅长推拿,想要让你给他捏一捏筋骨,让他能迅速打起精神! 正好你过来了,朕想要吃几个核桃,你给朕先开几个核桃吧!” 那个老太监听罢李二的吩咐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徐淼,露出了一副看起来和善的笑容,但是这笑容落在徐淼眼里,却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恐怖。 这老太监立即跪在地上声音嘶哑的说道:“老奴遵旨!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话间楚宏便给这老家伙送过来一盒核桃,都是关中所产的那种老皮麻核桃,这可不是后世人们常吃的那些新疆的纸皮核桃,这玩意硬的要死,想要吃核桃,都需要拿锤子砸才行。 但是这老家伙拿起核桃,只是用手轻轻一捏,便立即将这死硬死硬的麻核桃轻松捏碎,手里一搓,便将核桃皮去掉,只留下了核桃仁,放在了旁边的小盘子里。 徐淼看到这一幕,头皮都麻了,李二这货果真没安好心,这是赤果果的威胁,让这厮给自己捏捏,就他手上的这工夫,自己的骨头哪儿经得起他捏呀?这老家伙绝对是个狠人,别说捏碎他的骨头了,恐怕给他根牛骨头,他都能一点点的捏碎了。 于是徐淼立即挺直胸膛,一脸正色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想通了,既然陛下如此看重微臣,微臣必将鞠躬尽瘁!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微臣这就回去备课,一定好好给学生们授课!” 李二吃着楚宏送到他面前的核桃仁,一脸鄙夷的斜眼扫了徐淼一眼,冷笑着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快就看起来没事了?” 泥马,小爷要是不立即痊愈,骨头就要被这老妖怪给捏碎了,能不好的快吗?徐淼暗自腹诽,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李二,和史书之中记载的那个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印合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李二,小心眼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只要他想要你做的,你就不能拒绝,否则的话,他就会要你好看,而且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徐淼在心里用力的腹诽着李二,脸上还要做出一副神色肃然的表情。 李二嚼着核桃仁,怪笑着看着徐淼问道:“你确定身体没问题了?当真不需要给你捏一捏推拿一下?” “微臣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了!请陛下放心,微臣不敢劳烦这位公公!这就立即回去准备!绝不辜负陛下的期待!”徐淼一边无耻的一脸正气的回答着李二,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旁边的那个老妖怪。 他看到那家伙也在嘿嘿怪笑着,站起身掰着指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一双手一开一合,如同鹰爪一般,看的人心里发寒。 李二于是这次啊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既然你答应了,就休要敷衍!若是让朕知道你故意懈怠敷衍的话,朕决不轻饶于你!你可以走了!” “谢陛下!微臣告退!”徐淼弓着身拱手对李二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后退几步,远离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妖怪之后,扭头拔腿就跑。 出大殿的时候,徐淼听到了李二恶劣的大笑之声,把徐淼气的咬牙切齿。 几日之后,徐淼奉旨入宫,李二下旨召集了朝中勋贵以及重臣的子弟,在东宫集合,听徐淼为他们讲授一堂格物学方面的课程。 等徐淼到了东宫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来听课的并不单单只限于勋贵的子弟,居然还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也都是勋贵官员们的女儿。 徐淼顿时就不明白了,虽然这些勋贵大臣家的女子也会读书,但是谁会让女儿学什么格物学呀! 李二之前只是说召集勋贵子弟试听他讲一堂格物学的课程,但是却并未提及这些女孩子也包括在内,真想不通这李二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既然人都来了,徐淼本身也并不歧视女性,既然这些勋贵大臣们愿意让他们的女儿也来听听,那么听听就听听好了。 徐淼走入东宫准备好的殿里之后,看到了不少熟人,李崇义、程处默、尉迟宝琳、尉迟宝琪、房遗爱、杜构、李震等等一众勋贵子弟,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们,今天都被招入到了东宫听讲。 当然皇子这边,李承乾、李泰、李恪也都到了,甚至几个年纪小的公主也跑来凑热闹,东宫的大殿里好不热闹,女孩子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男的则大声喧哗,嘻嘻哈哈的囂闹。 看到徐淼之后,那帮勋贵子弟对徐淼是挤眉弄眼,纷纷给徐淼打招呼,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尖声叫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跟一窝蜂一般的大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恭迎李二和长孙的到来。 李二陪着长孙,笑呵呵的走入了大殿之中,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笑容非常和谐。 而长孙也是非常端庄大方,面带微笑,走入大殿之后频频点头,向那些给他们见礼的勋贵子女们示意,同样也是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 徐淼可是没少见这对强盗夫妻对待他时候的嘴脸,心里嘀咕着腹诽这对强盗夫妇虚伪。 接着他就连忙也满脸堆笑的上前给李二和长孙见礼,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把脸拉的跟驴脸一般长,哼了一声对他冷冰冰的问道:“你可准备妥当了吗?” 徐淼看着李二的脸,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膈应的够呛,但是嘴上却还是赶紧答道:“微臣这几日不敢懈怠,几乎是不眠不休在备课,已经准备妥当,请陛下放心!” 李二打量打量徐淼的脸,一点也没看出来徐淼熬夜的迹象,依旧是精神饱满,肤色红润,也没见他熬出个黑眼圈来,于是便冷笑了一声道:“那朕就等着看你今日如何授课了!” 说完之后,李二便扭过头去,脸上又露出了一副恶心的平易近人的微笑,看到熟悉的勋贵子弟,还会笑着打趣几句。 徐淼就看不惯李二这副嘴脸,也别过头撇了撇嘴,做了个恶心的表情,却没想到正好被跟着李二的长孙看到。 长孙轻咳了一声,徐淼心中一惊,赶忙又换上了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躬身对长孙施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长孙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但是却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一句话:“臭小子,本宫可都看清了!你暗中腹诽陛下!”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连忙苦着脸小声说道:“娘娘饶命!微臣不敢!” “哼!本宫看你很敢!回头再给你算账!”长孙带着笑容,却说了一句让徐淼胆颤的话,然后便款款随着李二向前行去。 徐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这下好了,被长孙揪住小尾巴了,接下来跑不了还要被收拾。 李二夫妻进来之后,就见到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魏征等一些大臣也纷纷走了进来,大多都是文臣,基本上没有什么武勋,徐淼还看到了老李纲也走了进来。 李承乾看到李纲,连忙便上前恭敬的对李纲见礼。 现在李纲乃是李承乾的老师,李承乾见到李纲,要持弟子礼和李纲见礼。 现如今李纲已经八十多岁了,须发早已都变成了白色,走路也不太稳了,不过精神还算是可以。 他看到李承乾之后,见李承乾对他很是恭敬,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徐淼,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却没给徐淼一个好脸,冷哼了一声便在李承乾的搀扶之下向着后面走去。 第九百一十五章 愤怒的李纲 徐淼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我又没招惹你这老倌,咱俩也不熟,你凭啥给我脸色看?真是不知所谓! 但是转念一想,徐淼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李纲乃是当代大儒,也是名儒,可以说是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而儒家历来对于其它学派是持着排斥心理的,不容其它学派染指他们掌控的这片天地。 历史证明,自从独尊儒术之后,曾经的百家争鸣也就消失不见,儒学一统天下,成为了统治人心的王者,读书人也已经早已成了儒学的代名词。 而徐淼在这些大儒眼里,根本就不属于读书人,充其量就是一个异类,被这些大儒们瞧不起。 现在当今陛下让徐淼开课传授读书人格物学,这种做法无疑在不少大儒眼里,是在挖他们的墙角,和他们争夺思想制高点,在抢夺他们的固有地盘,这自然而然令李纲这种大儒很是不爽,所以李纲看他自然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了。 徐淼于是心中苦笑了起来。 但是这时候徐淼也没有退路可言,李二已经做出了决定,令他教授格物学,他也只能认命了。 另外徐淼也确实希望,能将后世的一些科学知识在这个时代传播开,把科学的种子播撒到这个时代中国的土地上,希望能通过这些知识的传播,能开启民智,让中国变得更加富足也更加强大一些。 至于李纲他们那些大儒喜不喜欢,他并不是很在乎,当然他也很清楚,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绝对是不能去挑战儒家的思想基础的,唯有顺着他们的思想,自己才有可能传播这些东西。 否则的话,他就是在蚍蜉撼树,亦或是在螳臂当车,以一己之力挑战庞大的固有思想,结果是什么他很清楚,绝对会被碾压的粉碎。 为此他这几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只暂时先讲授一些力学方面的东西,绝不去给自己招惹什么是非。 等李二和诸臣都到齐之后,他们坐在了大殿侧面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随着李二摆手吩咐可以开始之后,勋贵子女们都满怀好奇的坐在了这座大殿之中提前准备好的蒲团上。 徐淼在来之前,告知李承乾,为他准备了一张大桌子,当众人安静坐下之后,他便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最前面摆放的大桌子后面,调整好心态,扫视了一眼面前坐着的那些勋贵子女们。 “诸位,今日在下奉陛下之命,在此给大家讲授一堂格物学方面的课程!想必大家也都认识我了,我便不再做什么自我介绍了,咱们直接开始好了! 今天我打算先给诸位讲授一下什么叫做力学……” 徐淼刚开始的时候,显得还略有些紧张,但是当真正开始讲课之后,反倒是逐渐心理却安定了下来,从基础力学开始娓娓道来,逐渐展开,向在座之人开始阐述力学在日常生活之中的应用。 而且徐淼还提前准备了几件展示用的模型,比如杠杆、水车等等,利用这些模型直观的向在座之人展示了力学的原理。 徐淼这样的讲课方式,无疑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新颖的,不同于其他那些先生教学的方式,很是生动,很能抓住听课之人的好奇心。 徐淼努力的回忆着当初上学时候所学到的那些物理学方面的知识,回忆着当初老师给他们上课时的情景,越讲越流畅,越讲越放松,逐渐的开始侃侃而谈,也不具体讲什么公式之类的东西,只是浅显的解释日常生活中一些现象是什么道理。 这样的讲课方式很是轻松,也很是新颖,徐淼刚开始还按照他准备的讲,后来便开始引申出去,讲起了一些自然方面的东西,比如风雨雷电、地震等等。 原本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自然的很多东西,完全不了解,因为无法解释,便将这些自然现象都归于神明所为。 所以当听到徐淼侃侃而谈,阐述这些自然现象的成因的时候,都觉得非常新鲜,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侧耳倾听,大殿里只有徐淼在侃侃而谈的声音在回荡。 就连李二、长孙和一帮大臣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点,他们其实对于这些自然现象也都不了解,听到徐淼这样的论述之后,也都觉得很是新鲜。 原来他们也认为,这些非人力可及的东西,一定就是神仙所为,是各路神明掌控着天地的法则。 但是听了徐淼的阐述之后,他们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可是却又觉得徐淼的这些论述似乎也很有道理。 就比如徐淼再次提及了贞观二年那场席卷关中的大蝗灾,徐淼详细的阐述了蝗灾的成因,怒斥一些不懂装懂,动不动就将蝗灾归咎于什么天谴天罚,其实搞清楚蝗灾成因之后,并没有那么玄幻,根本就是自然形成,和天罚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这时候李纲听到这里,脸顿时黑了,因为徐淼一时痛快,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疑就触动到了天人感应之说。 天人感应之说,可以说是儒家亦或是士人用来控制皇帝的一种手段,董仲舒将其搞出来,其目的就是限制皇帝的权力。 可是徐淼却把蝗灾的成因说的明明白白,这无疑就打破了天人感应之说。 天人感应的基础,就是说上天能感应到人在人间的作为,而人间权力最大之人,无疑就是自称天子的皇帝。 如果是风调雨顺就是皇帝的德性好,如果是发生了天灾,那么就说明皇帝德行有亏,惹怒了上天降下了惩罚。 士人也正是利用董仲舒鼓捣出的这套天人感应学说,以此来达到限制皇帝权力的目的,起码一定程度上能起到震慑皇帝的作用。 而贞观二年也正是有人利用蝗灾这件事,攻讦李二,指责李二得位不正,逼父皇退位,弑杀太子和弟弟,德行不修,故此上天才会降下蝗灾惩罚李二。 那次的事情,把李二搞得很是难堪,甚至有人在私下里传言,要求李二退位,还位给太上皇李渊。 而徐淼现如今把蝗灾的成因说的明明白白,这就等于是否认的天人感应之说,否定了上天可以感应到皇帝的作为,也否定了天灾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这么一来,一旦徐淼的学说得到了广泛的承认,那么天人感应之说也就成为无根之萍,没有任何立足点可以支撑了,以后这天下也就再无什么可以限制皇帝的权力。 所以李纲听到了徐淼这些论断之后,顿时老脸就黑了下来,把拐杖重重朝地上一顿,厉声怒道:“一派胡言!” 徐淼正谈兴甚浓,站在大桌后面唾沫星子横飞,说的兴起,突然之间听到侧面就坐的那群人之中,有人怒斥他一派胡言,于是便扭头望去。 李纲颤巍巍站起来,指着徐淼说道:“你刚才说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云之外,再无他物,你凭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上过天吗?如果你没有上过天的话,那么你又凭什么断定天上没有神明?” 李纲的质问,顿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别看他们天天仰望天空,可是又有谁上过天?看到过天上的情景?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有没有天宫? 而徐淼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天上除了云和飞鸟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既然都没有上过天,没有见过天上的情景,徐淼凭什么大言不惭的否定天上没有神明,没有天宫? 于是这时候有些大臣听了李纲的话之后,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李纲的质问。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今天他又大嘴巴了,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开始跑题,把最初只打算谈一谈力学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思维延伸开始东拉西扯的说到了自然之力上面。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触碰到了士人们的地盘,也触动了天人感应之说,于是徐淼马上就后悔了,后悔的想要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第九百一十六章 李纲的质疑 平时他一时兴起,跟人私下里谈及这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倒也罢了,可是今天他站的地方,可是东宫! 大臣,他却一时间讲的嘴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方面上,于是不知不觉的就触及了士人的逆鳞,那就是动摇了天人感应的基础。 李纲作为当代大儒,当然不能容忍了,所以才会怒气勃发,当场起身怒斥徐淼。 徐淼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犯怂,但是就在他想要犯怂的时候,却突然间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犯怂的话,那么他之前所说的东西,便会成为笑话,而他也会被定义为信口雌黄。 要说徐淼一点坚持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没有一点坚持的话,那当初他也不会在当巡蝗使的时候,把那个地方上的所谓大儒给活活骂死了,因此得罪了一大帮朝中的文臣。 如果他没有一点坚持的话,也不会在坊州收拾那帮纨绔,将坊州官场掀了个底朝天。 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李纲,徐淼忽然间不打算退缩了,笑了笑对李纲拱了拱手道:“李少师请了!不知刚才在下所讲何事,惹得李少师如此愤怒?以至于让李少师打断在下的讲课,如此怒斥在下?” 李纲就在年初的时候,被李二授为太子少师,做太子的老师,所以徐淼便称其为李少师。 须发皆白的李纲怒视着徐淼,颤巍巍说道:“徐淼,老夫也知道,你在格物学一道确实颇有才学! 但是你却不能信口开河!刚才你论及风雨雷电以及地龙翻身还有蝗灾的成因,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言为实? 你说天上除了云和飞鸟,便再空无一物,你可曾上过天吗?你又是如何知道,风云如何变化?又如何知道天上没有神明,乃是空无一物? 如果你没有上过天,那么就休要信口雌黄,否则的话,小心激怒神明,降罪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淡然一笑道:“李少师,不满您说,徐某历来不信鬼神之说!徐某虽然确实没有上过天,但是却不代表就不知道天上有什么! 我虽然没有上过天,但是家父的师父却上过天,是他告诉家父天上是什么样,九霄云外,不过就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天罢了!什么都没有!除了冷就是冷! 没上过天,不代表就不能上天,如果徐某真的想要上天的话,那又有何难?对于徐某来说,不过就是小事而已!” 所有人听到徐淼这番话之后,都不由得震惊了,上天这种事,可以说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人们历来都对未知的东西,其实是抱着好奇的心理的,无数人抬头望天的时候,都曾经幻想过天上都有什么,亦或是看到天上的那些飞鸟,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化身为鸟,翱翔于九霄至上,去看看天上都有什么。 而且人们也为此曾经进行过尝试或者是努力,于是有人便发明了纸鸢,用绳子牵着纸鸢,让纸鸢飞上了天空。 但是纸鸢虽然能飞上天空,可是却毕竟只是纸鸢飞上了天空,人却还是依旧留在地上。 于是相传曾经就有人尝试过其他法子,他们看到那些鸟身上长满了羽毛,于是便去寻了不少的大鸟羽毛,做成了羽衣,看到鸟有翅膀,便在胳膊上沾上了很多羽毛,幻想着穿上羽衣,还有依靠着胳膊上粘的羽毛,能像鸟一样飞上天空,去一睹天上的风景,看看天上都有什么。 但是很可惜的是,后来这些人的这些努力都失败了,不管他们如何站在地上像鸟一样呼扇所谓的双翅,却都无法离开地面。 于是相传有人便爬到高处,穿着羽衣,想要象鸟一样纵身一跃,然后再呼扇翅膀,期待着能像鸟一样飞上天空,但是结果很不好,那些人都像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当场活活摔死,亦或是摔得筋断骨折。 徐淼从来没有嘲笑过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心存理想,并且勇于探索,敢于尝试,这个世界的进步,可以说就是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逐步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 就像是莱特兄弟成功制造出第一架可以飞起来的飞机之前,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做了无数的尝试,最后才成就了莱特兄弟。 可以说人类想要飞上天空的梦想,自古以来从未断绝过,只是眼下暂时还从未成功罢了。 所以当徐淼轻描淡写的说上天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的时候,东宫的殿里顿时一片哗然。 李纲听罢之后,冷笑一声道:“休要信口雌黄,以你父亲的恩师为借口,如果他曾经上过天的话,为何却又寂寂无名?从未有人听说过这天下有这样一个高人?更是从未听有人说过天上都有什么? 你说你能上天?老夫不信,如果想要老夫相信你所言不虚的话,除非你能让老夫亲眼看到你上了天,否则的话,你便是信口雌黄,不足为凭!” 徐淼听着李纲的话,一脑门黑线,这老李纲一口一个要他上天,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总感觉是在骂他,咒他去死。 但是李二、李承乾、李泰几个人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却都眼睛一亮,李纲不了解徐淼,但是他们却都了解徐淼。 徐淼的本事在哪儿放着,很多别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在徐淼这里,往往都轻松可以迎刃而解。 短短几年时间,徐淼创出了不少新东西,让石磨自己转起来,不用人力拖拽的抛车,石中取盐,水往高处流等等,这在以前都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徐淼随随便便就搞了出来。 现在徐淼笃定的说天上除了云彩和飞鸟之外,空无一物,他们其实内心之中也很想知道,天上到底有什么。 不管他们身份有多尊贵,但是他们依旧还是一个人,同样也充满了好奇心,特别是他们听了无数传说,描述了天上有着无数神明,有着很多九天仙女,也有金碧辉煌的天庭。 可是徐淼却说那不过就是传说罢了,是前人因为不知天上都有何物,于是便幻想出来的东西罢了。 但是那毕竟只是徐淼自己的说法,却无人可以证实徐淼所言就肯定是真的。 不过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却还是觉得徐淼应该不是在信口雌黄,既然他说天上什么都没有,那么应该就什么都没有。 可是即便是天上什么都没有,这也不妨碍他们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象鸟一般的飞到天上去,因为从天上像鸟一样向大地以另外一个视角俯瞰,他们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李纲冷笑着说道:“你说天上什么都没有,为何史书之中,却屡屡有记载,说在很多地方,天上都曾经出现过亭台楼阁以及山川海河的景象。 而就在隋大业年间,登州的天上就曾经出现过仙山楼台的景象,经久不散,数万人有目共睹。 如果天上真如你所言那样,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你来告诉老夫,为何天上又会出现那样的景象?” 徐淼立即就意识到李纲说的是什么了,于是顿时就笑了起来,对李纲拱手道:“李少师,您还真问对人了! 在下还真就知道那是什么!此景不过就是海市蜃楼罢了!并非是真实之物,乃是因为特殊的天气,光线的折射,将其它某地的景象折射到了天空! 我敢向您保证,但凡是天上出现这样的景象,那么对应地面上某处便一定也有一样的景色,不过就是被光线将其景象折射到了天空罢了! 并非是什么天上的仙山楼阁! 想要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话,其实并不算很难的事情,如果李少师愿意和在下打一个赌的话,在下便可以把一个人送到天上去看看也无妨!” 第九百一十七章 打赌吗 李纲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根本就不相信徐淼能把人给送到天上去,于是当即便说道:“好!那么老夫就和你打这个赌好了!只要你能把人送上天,看看天上有什么,那么老夫就相信你的那些鬼话!”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纲,似笑非笑的问道:“李少师此言当真?” 老李纲一听,立即怒目而视,对徐淼厉声说道:“你觉得老夫会食言吗?” 这时候一帮大臣都凑了过来,纷纷怒斥徐淼,怎敢质疑李纲的信誉,既然李纲已经说过和他打这个赌,那么就绝对会言出必行,这点信誉李纲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徐淼于是点点头道:“那我还要加一个条件!” 李纲楞了一下,于是点头道:“你且说来!” “如果我赢了的话,那么李少师必须要准我去国子监授课,并且不得再质疑在下的学说! 如果李少师敢答应这个条件的话,那么这个赌我就和你打了!否则的话,那就算了!李少师肯定是输不起!”徐淼于是趁热打铁说道。 李纲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心中怒火冲天,他说什么都不相信徐淼能把人送上天去,以他八十多岁的年纪,也可谓是饱读史书,见多识广,从未听说过谁能把人送到天上去。 他觉得徐淼这肯定是在虚张声势,以这样一个无礼条件来让他不敢和徐淼对赌。 于是李纲咬了咬牙,气的雪白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对徐淼说道:“好!老夫答应你便是!只要你当真能把人送上天看看天上有什么,那么老夫就答应你!今后你到国子监授课,老夫绝不质疑你的学说!” 徐淼一听就眉花眼笑了起来,把手一伸对李纲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 李纲于是便把手拍了徐淼的手一下,大声说道:“驷马难追!” “好!今日这个赌约就此成立!” “且慢!你打算用多长时间来完成这个赌约?老夫年纪有限,经不起你耗,你必须要说出一个时限来!”李纲忽然间打断徐淼的话,厉声问道。 徐淼掐指默算了一下,伸出两根指头竖起来说道:“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如果我不能把人送上天,那么就算我输!到时候我绝不踏入国子监半步!而且收回今天所讲的那些论述,还亲自登门向李少师道歉认错!” “如此甚好,那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如果你把人送上天的话,看看天上到底是何情景,如若真的如你所言,那么老夫向你赔不是,并且陪你前往国子监授课!”李纲也立即说道。 说完之后李纲便向李二拱手称今日甚感疲惫,无法继续在此逗留,然后便拂袖而去! 而这时候不少大臣也为了表明支持李纲的态度,纷纷向李二告辞,跟着李纲拂袖而去。 而李二和李承乾还有李泰等人,却都感到这下李纲恐怕又要掉徐淼的口袋里了。 徐淼这几年来,没少跟人打赌,但是逢赌必赢,从未有失,这家伙一肚子鬼主意,虽然他们也有些怀疑,徐淼能用什么法子将人送到天上去,可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总感觉徐淼绝不会信口开河,开这种玩笑。 总而言之,他们父子几个,都觉得徐淼肯定是有办法把人给送天上去,至于是用什么法子,他们就不太清楚了。 看着李纲气呼呼的带头走了,这课似乎也无法继续了,于是李二便挥了挥手,宣布今日这堂课便暂时到此为止。 然后众人便赶紧纷纷起身,向李二告退,退出了东宫的大殿。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今日在他讲课的时候,在一众大臣之中,有一个中年男子,非常低调的坐在末位,自始至终的在仔细打量着徐淼。 而且在勋贵子女之中,也有一个十六七岁,相貌清秀的少女,自始至终都在目光闪闪的在观察着徐淼的一举一动。 当徐淼刚才站在台上,神采飞扬的侃侃而谈的时候,阐述着各种自然现象的成因的时候,那种自信溢于言表,让这个始终都在盯着他看的少女,一双美眸之中也开始发亮。 后来忽然间李纲怒斥徐淼一派胡言,打断了徐淼的讲课,少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不快之色,她正听的认真,被李纲如此粗暴打断,很显然少女很不高兴。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之色以后,马上就又收敛起来了不快之色,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徐淼和李纲交锋。 当徐淼轻描淡写的说出他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时候,许多人都立即一片哗然,但是这个少女却在徐淼身上看到了一种强大的自信。 最终李纲和徐淼立下了赌约,结束了这场争执,当今陛下挥挥手,下旨结束了徐淼的这堂课。 众人纷纷起身向李二和长孙皇后施礼,然后开始鱼贯退出了东宫,出宫之后,这些勋贵子女便纷纷寻找自家的马车,上车离开了皇宫。 而那个相貌清丽淡雅的少女,也在宫外找到了自家的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家仆的照应之下,踩着凳子款款登上了马车。 不多时有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文士,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也登上了马车,此人正是当初在长孙无忌府上做客的那个太学博士文虚中。 车厢里等待着的少女立即给这个中年文士见礼:“秀儿见过爹爹!” 可是那个文虚中却脸色很有些不好看,放下车帘之后,用脚跺了一下车厢的地板,驾车的马夫立即挥动马鞭催动了挽马,赶着车离开了皇宫。 等车子走起来之后,文虚中沉着脸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满口信口雌黄!可笑至极!” 少女坐在车厢一角,静静的看着文虚中,等文虚中发完火之后,少女才嫣然一笑,对文虚中问道:“爹爹,您在生谁的气?” 文虚中看了一眼女儿,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的答道:“爹还能生谁的气?当然是生那小子的气了! 爹本来以为,那小子应该有些学识的,但是今日听他所讲之物以后,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真想不通,陛下为何却对此子如此看重!哼! 他居然说天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除了飞鸟和云彩之外,再无他物,风雨雷电,皆乃是天地自然之力! 如果风雨雷电皆为什么自然之力,那岂不是前人所说都是在信口开河了? 难怪李少师如此震怒,可是那小子却依旧不思悔改,还胡言乱语说什么可将人送到天上一睹天上之物!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不成,这门婚事不要也罢!否则的话,我们家必将成为天下人口中的笑话!如何让爹有脸去见我们文家的列祖列宗? 秀儿,你今日看过此子之后如何作想?你觉得此子如何?” 这个少女被父亲最后问了一句,俏脸顿时红了一下,低下头皱了皱眉头,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抬起头用尽可能平静的表情望着文虚中,轻声问道: “爹爹,您想要听女儿的真心话吗?” 文虚中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微皱着眉头点头道:“你知道爹很疼你,此乃干系着你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有话只管实话实说,你是如何看待此子的?” 这个少女俏脸又微微红了一下,但是这次却没有低头避开父亲的目光注视,而是静静的和父亲对视着,想了一下之后轻启朱唇说道:“爹爹,今日孩儿听了那徐淼的讲述,孩儿觉得倒是有一些道理!” 文虚中眉毛跳了一下,拧起眉头问道:“道理?你觉得他所言之物有道理?” 第九百一十八章 文氏父女 少女严肃的看着父亲,点头道:“孩儿知道爹爹为何会对他所言之物如此生气,但是爹爹可曾仔细听了他所讲之事? 天上到底有无神明,有无天宫,除了一些书中所记,亦或是传说之中传言的那些云端中出现的景象之外,可曾有人真的见过什么神明? 这世上正如李少师所言,从未听闻有人去过天上看过,那么又李少师和爹爹你们又如何断定天上就一定有神明有天宫存在呢?” “这个……”文虚中听女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用手拢着下颌的胡须犹豫了起来。 “爹爹,他说风的形成,是因为这空气冷热不均造成了流动,所以形成了风!而且他也当场用烛火和纸张做了演示,烛火之上确实形成了流动的气,吹动了纸张! 难道爹爹也认为他所言不对吗? 至于雨,爹爹也看到了,他在一盆热水上面,放上了一块冷的铁板,很快铁板上就凝结了许多水珠! 他说那是水受热之后,化为了蒸汽,升起之后,到了高处便受冷重新凝成了水,后来落下就形成了雨! 爹爹难道也觉得他是在信口雌黄吗? 还有他说蝗灾的成因,讲述的十分清楚,而且据孩儿所知,贞观二年也正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才迅速的将关中大蝗扑灭,此事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对的吗? 而正是一些像爹爹这样的读书人,却将蝗灾归咎于当今陛下不仁,酿成的大祸,招致了上天降下灾祸惩罚陛下! 那么他今日在大殿之中反问,既然是天子有错,天降惩罚,为何却要将灾难降在无辜百姓头上,而不是降于天子身上,直接惩罚天子? 而恰恰是一些读书人,在四处传言,大蝗乃是天降之罚的时候,正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扑灭了大蝗! 而且他还进言,请朝廷官府以工代赈,趁机修缮了长安周边的道路,使得我们出城游玩的时候,免受颠簸之苦,免受飞尘的侵袭! 当陇右缺盐的时候,也是他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取了可食之盐,大大缓解了陇右的大唐百姓缺盐之苦!直至现在还深受其益! 他说可以让水往高处流,于是他便做到了,创制出了数种水车,令无数旱田现如今得以灌溉,成为了良田!使得关中百姓大为受益,这两年来越来越多的水车,让关中粮食产量越来越高。 还有他进献给陛下的那种甘薯,孩儿也已经品尝过了,味道香糯甘美,亩产之高,令人瞠目,现如今听说陛下已经开始广为种植,假以时日,我大唐还何愁再有饥馑之忧? 孩儿不孝,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会让爹爹不喜,但是孩儿还是想说,李少师和爹爹你们之所以今日听罢他之所言,会如此愤怒,不外乎就是他的学说,和你们奉为圭臬的天人感应之说起了冲突! 正是因为他解释清楚了风雨雷电以及地龙翻身等我等不知原因引发的灾祸,触及了天人感应之说的根本,故此你们才会如此愤怒!” “放肆……”听到这里,文虚中脸色顿时大变,重重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对少女斥责道。 少女听到爹爹的斥责,立即低下头拜在车厢的地板上,对文虚中说道:“爹爹息怒!孩儿并非有意让爹爹生气!只是爹爹要问孩儿的想法,所以孩儿实话实说而已!还望爹爹见谅!” 文虚中铁青着脸,看着伏在车厢一角的女儿,有心想要再斥责她几句,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骂出来,叹了口气之后,闭目坐在车厢里深吸了一口气,逐渐的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之后,文虚中逐渐的平复下来,回想了一下今日在东宫听徐淼所讲的一些事情,另外还有徐淼用一些简单的东西做的演示,逐渐感觉似乎徐淼所言确实有点道理。 而且徐淼所讲的一些东西,他虽然不太理解,可是当静下心之后,仔细的想想,发现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他睁开眼,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罢了,回去再说吧!且先看看他到底这次和李少师的赌约能不能赢! 把人送到天上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不成他会仙法?老夫不信他能做到!” 就在文虚中和女儿文秀儿坐在马车上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李二却坐在东宫这边的椅子上对徐淼问道:“你可有把握,赢了这场和李纲的赌约吗?” 徐淼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有何难?不就是送个人上天吗?这个简单!” “哦?那你有何办法能把人送上天?朕可告诉你,这可不是单单只把人送上天那么简单,不但要把人活着送到天上,而且还能让人活着落回到地上才行! 你别告诉朕,你打算造一架超大的抛车,把人给扔天上去,上去是活的,下来就摔死了,那可不算!”李二想了一下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徐淼警告到。 徐淼看着李二是一脸无语,有些幽怨的看着李二说道:“难不成在陛下眼里,微臣就那么蠢吗?” 李二感觉自己好像被冒犯了,因为截至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一架超大号的抛车,把人给扔天上去,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而徐淼却明摆着说这个法子很蠢,这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了一种鄙夷,他感觉自己被徐淼给鄙视了。 于是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混账,你是在嘲笑朕蠢吗?放肆!” 徐淼吓了一跳,赶忙解释:“哎呀不是呀陛下,微臣怎敢嘲笑陛下?陛下不要误会呀!” 李二本来还想要问问徐淼打算用什么法子把人送天上去,还能活着下来,但是这会儿却没了兴趣,指了指徐淼道: “朕懒得跟你废话,你好自为之吧,两个月之内,你要是把人送不到天上去,到时候定要你好看!哼!摆驾回宫!” 说完之后,李二便带上了长孙气呼呼的离开了东宫,长孙走之前,看了一眼徐淼,微微撇了撇嘴,小声埋怨道:“你可真会说话!” 徐淼一脸无辜躬身恭送李二夫妻离开,心道我说错什么了吗?确实我没那么蠢呀? 等李二和长孙走了之后,李承乾、李泰和李恪立即就围住徐淼,各个都一脸兴奋的表情,七嘴八舌的对徐淼问道:“快说说,快说说,你打算怎么把人送天上去!”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李泰,李泰可以说是眼下对徐淼的格物学最感兴趣的一个人了,徐淼编写的那本格物学初阶,李泰截至目前,基本上已经都学完了,所以他也就对于自然科学方面的见识要超过了绝大多数人。 不少人不相信徐淼能把人送到天上去,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李泰。 李泰一脸兴奋的对徐淼问道:“徐淼,徐淼,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有什么法子把人送天上?你看看我行不行?把我送天上看看行不行?我很想到天上去看看天上到底都有什么!” 李承乾也连连点头:“我也想上去看看!你想想办法,把我们都送上去看看行不行?” 连李恪这个时候,也同样是一脸的兴奋,拉着徐淼的袖子要求也要上去看看。 徐淼顿时一头黑线,扒拉开他们,看看李泰圆滚滚的身材,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我说你们就别做梦了!我是能把人送天上去,这天底下谁都能上去,但是唯独你们不能!” 李承乾一听就急了,瞪着眼怒道:“这是为何?凭什么别人能上去,我们不能上去?” 徐淼正色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安全的!像把人送天上去这种事,更是充满了风险,但凡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让人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活腻味了?把你们给送天上去,出了事之后,我们全家都被你们父皇绑到西市外面,一起砍头? 你们觉得我是傻子吗?不行不行!”徐淼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第九百一十九章 有危险当然是别人上 李承乾兄弟三人一听,顿时都泄了气了,李泰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那你说这把人送天上的事情,风险很大了?” 徐淼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世上任何事情向前迈进的时候,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正因为没有人知道会遇上什么,所以往往就会遭遇许多不测! 就如同我们人类面对着大海,先人们对于大海一无所知,但是他们却想要去探索一下大海之中都有什么,为此无数人前赴后继,驾舟出海,不知道多少人出海之后,便从此杳无音讯,葬身于大海之中。 现如今我们的大船,之所以能在大海中航行,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先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也正是他们一代代的前赴后继不懈的努力,才让造船术得到了不断的发展,让船只变得越来越结实,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大。 但是直至现在,我们人类对于大海的了解,却还是知之甚少!还有非常大的地方,尚未被我们人类探索到! 为此今后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要继续前赴后继的用生命为代价,去不断的延伸我们的视线,和我们的脚步! 更不要说我们对飞上天的梦想,这绝对不是一条坦途,而是会充满了坎坷和荆棘之路,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人的生命! 所以我说别人可以,但是你们绝对不行!” 李承乾他们听着徐淼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一个个都不由得对徐淼肃然起敬,虽然他们依旧还是很希望能到天上去看看,可是这时候也没法继续逼徐淼了。 “可是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你真的有把握把人送到天上去吗?你要是亲自上去的话,会不会很危险?万一要是你遇上了什么意外的话,可怎么办?”李承乾忧心忡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谁说我要上去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上去?当然是让别人上了!你当我傻吗?这种事打死我都不会亲自上的!” 听了徐淼这番话,原本还对徐淼充满了敬意的三兄弟差点当场撅了过去,一个个都满脸的惊愕,然后三个人就同时露出了一脸的鄙夷之色,李承乾更是对徐淼竖起了一根中指 三兄弟同时对徐淼说道:“无耻……” 徐淼则毫不客气的还给了李承乾两根中指,毫无一点愧色。 李泰他们对徐淼这次如何赢了这场赌约感到非常有兴趣,缠着徐淼问他打算怎么做。 但是徐淼却因为刚才被三个家伙鄙视,打死都不说他的打算,把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急的是抓耳挠腮,特别是好奇心最强的李泰,急的都想要让人过来把徐淼给按翻在地严刑拷问了,但是徐淼却打死都不说。 就这么徐淼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悬念之后,得意洋洋的出了东宫回了家中。 徐淼和李纲打赌,说能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消息,第二天便在当日去东宫听徐淼开讲格物学的那些勋贵子女以及参与的大臣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长安人一听就疯了,原因很简单,所有人都认为,这世上除了飞鸟之外,也只有神仙能飞到天上去,这天空只能是飞鸟和神明才能拥有的地方,凡间除了听说过道家一些得道的高人,可以羽化飞升,成为仙人,而凡人怎么可能飞天呢? 即便是很多人听说过徐淼的本事很大,但是却也不相信徐淼能飞到天上去,要是徐淼能飞到天上的话,那么不正好证明,徐淼就是仙人下凡了吗? 于是一时间长安一片哗然,搞得大臣们上朝的时候,都在偷偷的交头接耳议论此事,绝大多数人对徐淼能上天这件事,都持怀疑态度,认为徐淼太过狂妄自大,这次定会丢人现眼。 不少人都等着看徐淼这次出丑,以至于长安城不少赌坊之中,开始有人坐庄,让人押注,赌这次徐淼和李纲的赌约谁最终能赢。 于是不少人纷纷开始下注,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把赌注押在了李纲能赢上,而押徐淼能赢的人却寥寥无几。 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徐淼的耳中,于是他立即便把老万叫了过来,对老万嘀咕了一番。 当天徐家的护卫们便倾巢而出,每个人都带上了一大笔老万给他们的钱,纷纷涌入城中,钻到了那些赌坊之中,把钱全部押徐淼赢。 而这段时间徐家也着实很忙活,因为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当日可大多都去了东宫,亲眼见证了徐淼和李纲定下赌约,打赌他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 后来很快城中不少赌坊就坐庄,推出了赌局,接受押宝,赌徐淼赢或者是输。 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所以一帮家伙便以徐淼好友的身份,纷纷登门到徐家打听消息。 长孙冲眨巴着眼,一边吃饭,一边对徐淼问道:“淼哥,你给咱们说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赢?你有啥法子飞到天上去?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能给弟兄们透个信儿吗?” 徐淼却是一副愁容满面的表情,坐在酒桌旁边是唉声叹气,并没有回答长孙冲的问题。 旁边的房遗直看着徐淼的表情,皱了皱眉头问道:“淼哥,你为何如此表情?难不成这次你没有把握吗?” 程处默看徐淼忧心忡忡,于是大咧咧的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小子,这下你吹牛吹大了吧?看看你这下如何收场!嘿嘿!” 尉迟宝琪却满脸不在乎,在一旁一边啃肘子,一边说道:“上不去就上不去,大不了不去国子监,有啥大不了的?输了又不会死,谁有本事谁来试试!”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不成呀!当时我那不是被老李纲给堵到哪儿了嘛!我说天上除了飞鸟和云彩之外,啥都没有吗?被人家抓住这句话堵我,我才一时兴起吹了个牛嘛! 你们说的简单,输了的话,这次我的脸就彻底丢光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那也没法子,反正横竖你都把牛吹上天了,现在你想反悔也没法子!认命吧!这天底下谁有本事能飞天上去?算不上太丢人!”程处默摇着头说道,很显然这次他很不看好徐淼。 徐淼扫了一眼在座的这帮家伙,对他们问道:“你们这次过来找我,除了蹭一顿之外,是不是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要是看我笑话的话,你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李震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一直在盯着徐淼的脸,这时候小心翼翼问道:“淼哥,你这次难道真的没法子了?” 徐淼翻着白眼看了李震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像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不就是把人送天上去?我就不信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过来的目的,你们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把握把人送天上去,然后方便你们去下注! 我就偏不告诉你们,你们爱赌谁赢赌谁赢!输不输关我屁事!都是一帮小人!” 众人听罢之后,都脸皮一僵,显得有点尴尬。 这被人说中心思,实在是有些让人尴尬,不过好在这帮家伙脸皮都足够厚,一个个都嘻嘻哈哈了几声之后,便都盯着徐淼,程处默涎着脸讪笑着对徐淼问道:“嘿嘿!那个淼哥,你就给弟兄们透个信儿,到底有没有法子?兄弟们平日里零花钱实在是不够花,趁这机会,让弟兄们小赚一笔如何?” “呸,你们既然都怀疑我的本事了,还指望我能给你们透露消息,想得美!你们爱押谁押谁!”徐淼一点都没给程处默好脸色。 一场酒喝完,徐淼也没告诉这帮家伙,他这次到底有没有把握把人给送天上去。 本来一帮家伙还想要缠着徐淼,逼着徐淼给他们交个底,但是徐淼却当场就下了逐客令,把一帮家伙给赶出了徐家庄子。 一帮人在徐淼这里,啥也没问出来,徐淼虚虚实实的,把他们搞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回城的路上,一帮家伙还在路上商议,到底徐淼这次有没有本事把人给送天上去。 最终他们在路上争了一路,也没争出来一个结果,回城之后各自散去,想了想之后,也纷纷跑去了赌坊。 第九百二十章 李二说只能赢不能输 徐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躲在徐家庄子闭门不出,李二也没有催着徐淼继续做事,只是派楚宏到了徐家一趟,给徐淼传了他一个口信。 李二让楚宏告诉徐淼,这场赌约徐淼只能赢不能输,要是输了的话一定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屁股开花那是最轻的。 徐淼当然很清楚李二为何会对他和李纲的这次赌局如此重视,因为这是一次挑战天人感应学说的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几年来,李二登基之后,着实被一些读书人,借天人感应之说,把他恶心的够呛。 只因为他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建成,和元吉,逼父皇退位,始终被不少人所诟病,不管他多努力,都洗脱不掉这个污点,大唐但凡任何地方发生点旱灾、水灾、蝗灾亦或是地龙翻身,甚至包括今年夏天皇宫之中,一道雷电落下,劈在了太极宫大殿的一角,统统都被一些人借天人感应之说,说他德不配位,这是惹怒了上天,对他降下的惩罚。 这些事情让李二有苦难言,被恶心的够呛,却无法反驳。 好不容易徐淼无意间阐述了天上风雨雷电的成因,这无疑挑战了董仲舒搞出来的那天人感应之说,当即徐淼便遭到了李纲的诘问。 所以李二才会对这次徐淼和李纲的赌约之事非常上心,也不再催徐淼到武器监坐班了,派楚宏到徐家警告徐淼,让他一定要用心,必须赢了这场赌约,只要赢了这场赌约,必会重赏于他,但是要是输了这场赌约,叫他小心狗头。 当然楚宏还告诉徐淼,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他手头没有的话,陛下可以让百骑司想办法帮他解决。 于是徐淼也没跟李二客气,当即便告诉楚宏,他需要一批火浣布,现在他在市面上找不到,请李二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数量越多越好。 楚宏也不知道徐淼要火浣布作甚,记下之后便立即回城把徐淼提出的这个要求告知了李二,李二也不知道徐淼要火浣布作甚,甚至他都不知道火浣布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徐淼现在要这东西,就肯定有用。 于是李二当即便将这件事交给了百骑司,命百骑司立即查访,何处有火浣布,找到之后,不论价格,立即收购将其送往徐家交给徐淼。 而火浣布,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石棉布,具有极高的耐火性,有很多用途。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徐淼都躲在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于是长安的好事之人,便闲来无事的时候传出徐淼现如今因为一时兴起,和李纲立下这场赌约,现如今把话说得太满,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人送上天,于是困坐愁城,只能躲在家里无脸见人。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一出,便立即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内外。 赌坊之中,押注李纲赢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多月之后,各个赌坊之中,对于这场赌约押注情况已经是李纲这边,一赔零点三,也就是押李纲赢的,押注一百文钱,如果徐淼在约定期限之内,不能把人送上天,那么赌场赔给押注者一百三十文钱。 而徐淼这边的倍率则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十五之多,也就是说谁押了徐淼赢的话,一旦徐淼在约定期限之内,把人真的送上了天,那么赌坊便要赔给押注者十五倍的钱。 如此可见,这次徐淼和李纲之间的这场赌约,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看好徐淼能赢。 开什么玩笑,人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呢?除非是死了升天,要么就是徐淼能得道成仙,才可能飞上天,所以无数人跑到赌坊下注。 虽说李纲这边倍率有点低,但是蚊子虽小也是肉呀!能赢一点小钱,也总比啥也没有要强吧!有大手笔的,最多的一下就在李纲名下押了上千贯,也有人押了几百贯的,这都是大玩家。 当然,也有人不信邪,偏偏要试试在徐淼名下下注,毕竟徐淼这边赔率实在是高的吓人,一比十五呀!万一徐淼赢了,这就发财了。 但是毕竟还是太多人不相信徐淼能上天,即便是很多人都知道,徐淼精通格物学,擅长鼓捣出一些奇技淫巧之物,可是毕竟上天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哪怕徐淼以前确实做出了不少新鲜东西,可是还是太多人不相信徐淼能上天。 于是真正押宝在徐淼身上的人是少之又少,只有极少数人把钱给压在了徐淼身上。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关中第一场雪都下了,距离徐淼和李纲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徐淼和李纲这场赌约的结果。 可是徐淼依旧还是躲在徐家庄子之中不肯露头,连之前长孙给他安排的婚事都搁置了下来。 而文家这段时间,也没有对徐淼始终没有请媒人上门做媒表示什么不满,仿佛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李二这个时候也有点坐不住了,算算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没多少天了,于是隔三差五就派楚宏到徐家看看情况。 楚宏坐在徐家暖洋洋的房间之中,好奇的感受着这屋中的温度,对出面接待他的老万问道:“万管家,你们家的这屋子里为何不见有暖炉,却又为何如此暖和?咱家这才进来坐了一会儿,就已经感觉要出汗了!” 老万呵呵笑着答道:“我家的墙都是双层墙,中间是火道,家主称其为火墙,在房子外面烧柴,热气就会进入两层墙之间,屋子里自然而然也就暖和起来了!” 楚宏听罢之后啧啧称奇,连赞徐淼确实厉害,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取暖法子,便对徐淼这次能不能赢下这场赌约有了信心。 徐淼过了好一阵才晃荡着过来见楚宏,不等他坐下,楚宏便对徐淼问道:“咱家今日前来,是代陛下问一下徐侯,现如今剩下没几天了,徐侯可已经做好了准备?”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这不还没到时候吗?急什么?莫急莫急!” 楚宏脸顿时黑了,掰着指头给徐淼算日子,徐淼乐呵呵的把脑袋凑近楚宏,对楚宏嘿嘿笑着说道:“现在其他都还好说,但是就缺人了!这件事还需要楚公公帮一下忙才行!” 楚宏楞了一下:“缺人?缺什么人?” 徐淼淡然说道:“当然是缺几个上天的人了!” 楚宏又楞了一下,看着徐淼道:“谁上天?不是你亲自上天吗?” 徐淼一脸嫌弃的看着楚宏,楚宏感觉徐淼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不由得赶紧琢磨,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你是不是伺候陛下伺候傻了?我要是上去,看了之后说天上啥都没有,老李纲他会承认我说的话吗? 当然是要其他人才行了!”徐淼一脸鄙视的对楚宏说道。 楚宏一听就来了精神,赶紧朝徐淼凑了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脸上露出了献媚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徐侯觉得咱家行吗?” 徐淼吃惊的看着楚宏,楞了一下之后坏笑着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好歹咱们也这么熟了,关系也不错,我就不坑你了! 这上天的事情,风险太大,我可不敢那您冒险! 同时我也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冒这个险,毕竟不管是谁摔死了,我都会心中难过。 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我想要几个死囚,让他们上去看看,真的摔死了,也不心疼,算他们运气不好,如果能活着下来的话,那么还请陛下能特赦了他们的死罪!” 第九百二十一章 徐淼的办法 楚宏听罢之后,顿感有些失望,但是徐淼能这么在乎他的性命,他还是感激的,另外他也听出来,徐淼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送人上天的事情应该是有谱了,不会轻易输掉这场赌局了。 于是楚宏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立即点头道:“这件事倒也好办,咱家这就回宫帮你请命!只是你想要几个?”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三个!三个足矣,如果三个都摔死了的话,那就没必要再送人上去了,这就说明我的法子不行,算我输了!” 楚宏当即就答应了下来,也不再耽误,立即出门坐上马车便赶回了长安城。 楚宏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当天晚上他便派了一帮侍卫给徐淼送来了三个囚犯。 两天之后,在杜曲镇西南方向一片空旷的坡地上,一群人赶着几辆大车来到了坡下,现如今已经是深冬季节了,气温已经降到了很低的程度,虽然没有到结冰的温度,可是却还是把人冻得够呛。 徐淼带着一群家中的护卫,赶着几辆马车,来到这片空旷的丘地上,因为这片地方的地形原因,这片丘地的风比其他地方要大不少,但是也正因为这里的地形,使得这里的风相对比较平稳。 徐淼来到这里之后,下了车便开始招呼众人忙活了起来,将不少东西从马车上卸下。 同时还有三个带着手镣脚镣的囚犯也被从车上押了下来,押送他们的人则是宫里派来的侍卫,另外还有一个是宫中的太监,乃是楚宏的手下,也是李二的近侍。 徐淼拿着一个小风车走到了丘地上面,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举起手中的风车,观察风车的转速,大致估算了一下风速。 接着有人从车上卸下了一个轱辘,也就是绞盘,上面盘了满满一盘拇指粗的丝麻混合制成的绳索,这是目前能做出来最结实的绳索了,单单是制成这盘绳子,徐淼就着实花了不少钱,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制成这盘长达千丈的绳索。 徐淼亲自监督试验了这种绳索的结实程度,这么粗的绳索足可以承受千斤之力,不会被拉断。 站在空旷的丘地上面,徐淼对于这里的风速很是满意,但是就是站在这里冷了点,寒风灌入到脖子里,让人冷得有点想打哆嗦,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把身上的冬衣给裹紧了一些。 这时候虎子带着人已经开始把抬下来的那架相当大的绞盘找了土丘上一块平地放了下来。 另外有人开始在地上刨坑,竖起了一根想当粗的原木,原木一头削尖,被竖起插在了坑里。 接着就有人开始搭起架子,几个壮汉手提木槌站在架子上,随着一声号子声响起,几个大汉开始抡圆了木槌,在浑厚的关中号子声中,开始夯击这根原木,将原木一分一分的夯入到了土层之中。 另外有人从车上抬下了不少东西开始在旁边组装了起来。 徐淼这时候指挥着几个人,先是从马车上卸下的东西里组装起来了一个大号的纸鸢,纸鸢的形状也很简单,是三角形的,这是一个相当稳定的结构,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实用,更容易控制飞起来。 徐婉儿也穿着一身厚厚的皮裘,欢笑着来回围着徐淼跑来跑去,而二虎和小东现在都已经长成了少年了,比起几年前长高了很多,也精神了许多,正在一旁用变声期的公鸭嗓指挥着一些工匠组装另一个巨大的纸鸢。 说是纸鸢,但是肯定不是用纸糊出来的纸鸢,而是用的刷了桐油的丝绸制作而成的纸鸢。 而纸鸢的骨架,则是用反复浸油反复烘干的竹条制作而成的,这样做出来的竹条非常柔韧结实,弹性也非常好,很难折断。 这个时代军将们所用的马槊的槊杆其实就是用这种方式制作而成,不但坚硬而且韧性十足。 徐淼先亲自将绳子挂在那个先装起来的纸鸢上,然后开始进行试放,这已经是他们制作的第四个这样大的纸鸢了,现如今经过反复的调整,试放的时候非常轻松。 虽然是冬季,不太适合放风筝,因为缺乏暖气流,这个季节并不是放风筝的好季节。 可是因为和李纲打赌的时候,约定的是两个月之内把人送上天,所以时间赶在这里,也只能在这个季节放风筝了。 徐淼这次的打算其实就是用大型风筝把人给送到天上去,说白了,就是把人绑在一个超大号的大风筝上,把人随着风筝放到天上去,因为这是他目前最为现实的一个选择。 说起来以目前这个时代的技术基础,他可以有的选择并非只有超大号风筝,其实可以将人送到天空的办法大概总结一下有三个,第一个也是最安全的一个,就是热气球。 他也曾经考虑过制作大型热气球带着人上天,可是制作大型热气球却绝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制作看起来没多少科技含量的大型热气球,但是实际上并不容易,因为这时代没有后世的高强度尼龙布,也没有什么涤纶织物,只能选用丝绸来制作球囊,而且还要解决丝绸漏气的问题。 另外还要解决耐火耐高温的问题,需要用石棉布来制作球囊下半部,否则的话,热气球上不了天就先烧成了火球了。 但是现在火浣布这种东西,短时间之内很难找到,即便是找到,将其制作成热气球的气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就是加热用的燃烧器,燃烧器是热气球必不可少的关键部件,需要快速给气囊里的空气加热,使之产生浮力脱离地球引力飞起来。 现如今燃料他已经解决了,通过蒸馏石漆,获取到了汽柴油混合物和煤油,燃料已经不是问题。 但是关键是制作喷火的装置却暂时比较困难,一旦漏油那这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燃烧弹,分分钟就能让驾驶热气球的人当空火化。 所以短时间之内,喷火器的制造是个问题,即便是制造出来,也要经过长时间的检验,不能出现安全问题。 只有解决这两个问题,才能制造出相对可用而且比较安全的热气球,这都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问题。 第二个就是制造三角滑翔翼,这相对制造难度倒不是很大,但是材料却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因为这时代没有高强度的碳纤维也没有高强度航空铝制作骨架,如果采用竹子的话,相对安全性得不到根本保证。 最关键的就是这玩意儿是需要一定的技术的,不会操作的话,从高处一跃而下,那就相当于跳楼自杀,对于操作技术有相当的门槛。 最后他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了看起来最不靠谱的超大号风筝,这东西技术门槛最低,而且不需要什么驾驶技术,只需要做一个超大的风筝,把人绑在风筝上,用绳子拉着放起来就行了。 虽然这么做危险性也很大,但是徐淼又不打算把自己帮在风筝上飞上天去,所以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现实的一个选择。 至于把谁绑在风筝上放上去,徐淼早就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找几个要被砍脑袋的死囚,充分利用他们的剩余价值。 这么做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人道,但是反过来说,却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条生路,如果试验成功,把他们给放飞到了天上去,并且成功的收回地面,没把他们摔死,那么他便可以求李二赦免他们的死罪,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大号风筝 所以虽然摔死的风险虽然很大,可是同样风险越大,利益也越大,如果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的话,那么大不了继续在牢里呆着,等到明年秋后的时候,拖出去一刀砍掉脑袋就是了。 但是如果他们敢于冒险,并且成功活着回到地面的话,原本必死的他们便可以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这么看徐淼这么做就算不上残忍或者是草菅人命了。 于是当日在和李纲打赌之后,他回到家中,便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了起来,制作骨架材料,制作可以承受巨大重量的风筝线,用轻柔韧性强的丝绸缝制风筝。 这些日子,他先制作了几个小风筝,从中选出一种最稳定的风筝形状,然后逐渐放大,并且做承重实验。 经过反复的试验以及计算之后,最后才开始制作终极成品,一个超级大的风筝,这个风筝面积足足数十平方米之大,翼展数丈之宽,如同一架轻型飞机大小。 这么大的风筝,只要吃足风之后,足可将数百斤的重物带到天上去,换成一个一百多斤的人,那就更不成什么问题了。 而且徐淼嫌弃光秃秃的风筝不好看,于是便请来了一个画师,在这个巨大的风筝上,绘制出了一个巨大的展翅苍鹰。 这个画师的手艺还真是不赖,把苍鹰画的很是传神,当风筝组装好立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真的巨鹰要展翅飞翔一般,很是威风凛凛。 而且在从李二那里要来三个死囚之前,他们已经在这偏僻之地,做了几次低空试飞,已经可以确保较为稳定的把风筝放到天上,不至于东摇西晃最后一头栽下来摔散架。 今天这次是他们来此做的载人试验,如果能够成功,那么过几天就可以把老李纲他们一帮文臣们叫来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把人给放飞到天上去的。 这个小点的风筝很快就在徐淼等人的操作之下平稳的迎着风被拉了起来,线绳在徐淼他们的手中迅速的被放出去,风筝开始在风中迅速的升起来,而徐淼则亲自控制着放绳的速度,并且以放绳的速度来不断的控制风筝的高低。 风筝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平稳的扶摇直上,数百米的线绳没有多久便被放了出去,随着风筝的升高,原本看起来很大的风筝也变得越来越小,当线绳被放空之前,原本比八仙桌还要大的风筝,这会儿在人们眼中已经只剩下了鸡蛋大小。 风筝飞起来之后,在空中十分平稳,最终稳定在了数百米的高空彻底停了下来,徐淼一直观察着风筝的稳定性,在等到旁边那个巨大的风筝彻底被组装好之后,他才下令把这个风筝收了回来。 那个大绞盘上指头粗的绳索被牢牢的拴在了这个巨大的风筝上,一群人抬着风筝向远处走去,到达预定的释放位置的时候,虎子扛着一个人形的一百多斤的沙袋跑了过来,将这个人形沙袋先绑在了风筝预定的位置上。 风筝上已经预留出了绑人的位置,上面固定了好几根皮索,很轻松便把这个人形配重沙袋给绑在了上面。 三个带着手镣脚镣的死囚这时候也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忙忙碌碌,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一个个都忍不住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吞咽唾沫的声音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昨天,他们三个在牢里的时候,一个太监到了大牢之中,找到了他们,告诉了他们,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其实这三个家伙,一个以前是江洋大盗,干的是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买卖,但是他运气不太好,前些时候被官府给抓了个正着,只是简单的审问了一下,便给他判了个斩首弃市。 还有一个,是个淫贼,喜欢采花,有一天潜入到一个大户人家试图染指那大户家的小姐,结果不慎被当场擒获,结果也被判了个斩首弃市。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乡民,到也不算是个恶徒,只是脾气稍微暴躁了一些,家里的兄长因为他家的田地和邻村一家的田垄归属问题发生了冲突。 但是邻村那家人仗着他们族人多,在争执之中,叫来了族中的后生,不但把他兄长暴打了一顿,还尿了他一头一身羞辱了他兄长,他兄长被打成了重伤,还受了如此大辱,被抬回去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而这个人本来在外地做工,听闻消息之后,赶回家中,兄长已经死了,看到的是哭成泪人的嫂嫂和小侄。 于是盛怒之下,问清了是谁干的之后,他便拎了一把刀,连夜赶往邻村,趁夜潜入几户对他兄长施暴的人家,手起刀落一夜间连杀六人,算是为他兄长报了仇。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连夜便离家出逃,但是这么大的案子,官府岂能不管,经过一番通缉之后,终于还是被捉住判了个斩首之刑。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彻底交代了,天天坐在牢里只等着被拉到刑场咔嚓一刀了,但是却没想到,突然间有人给他们的眼前打开了一道生门。 绝望之中的他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问这是怎么一条活路,于是太监便告诉他们,要让他们去做一件事,只要能活下来,那么就可以当今陛下便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给他们一条活路。 但是具体让他们去做什么,太监却并没有直说。 三个家伙也感觉到了,其实这条活路应该是让他们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是九死一生,不过他们反过来想即便是九死一生,也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吧,好歹还有活的机会,留在牢里那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于是三个家伙便都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场就签下了一份生死契,契约之中写的十分清楚,不得逃走,不得拒绝,如若临阵脱逃,那么当场就地斩杀。 然后他们就被带上手镣脚镣用马车送到了城外徐家庄子。 几天一早他们就被揪了出来,用马车把他们拉到了这里,直到下车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到底要他们做什么,三个人三脸懵逼,站在马车旁边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忙活。 他们三人看到为首的那个年轻贵人居然这大冷天,拉了一帮人跑到这儿放纸鸢,都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面满肚子腹诽,觉得这个年轻贵人是不是头被驴踢了,这时候放纸鸢,这得多无聊呀! 不过随着那些人把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给组装起来,绑扎牢固之后,看着他们抬着纸鸢走向远处,接着又有一个壮汉扛着一个人形沙袋跑过去,把人形沙袋绑在了纸鸢上的时候,三个家伙隐隐间都感觉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妙了。 他们不管是坏还是凶残,亦或是暴躁,但是智商却还基本上都在线,当然看出来了,这个年轻贵人是个疯子,他居然在试验把一个人绑在纸鸢上,打算用纸鸢把人给带到天上去。 三个家伙顿时都吓住了,就算是那个剪径杀人劫财的家伙,也吓得嘴唇有点哆嗦,而那个采花贼,更是当场就差点吓尿,两条腿立即就开始弹起了琵琶哆嗦了起来。 至于那个脾气暴躁的乡人,虽然也是个狠人,但是想起刚才飞的老高的那个纸鸢,照样也被吓得一阵阵的尿急。 他们做梦都没梦见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上天,今天却遇上了一个疯子,这是打算把他们给送上天呀! 这个年轻贵人是什么人?这货是个神经病吗?怎么想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主意?这天是谁想上去就上去的吗?那么高,万一要是掉下来的话,人还不摔成肉泥吗?那货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得出如此疯狂的主意? 第九百二十三章 成功升空 三个死囚顿时就感觉不好了,那个淫贼两条腿打着颤,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一旁看管他们的侍卫,吞了口唾沫,艰难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位官爷,敢问一下,他……他们这是想要作甚?” 旁边的那几个负责看押他们的侍卫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听到这个淫贼的问话之后,一个家伙嘿嘿冷笑着说道:“作甚?你们觉得呢?你们算是有福了,这下可以到天上去看看了!” 淫贼大冷天脑门上却冒出了汗,一张脸吓得是苍白如纸,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看着远处那个正在被一群人缓缓竖起的跟房子一般大小超大号的纸鸢,都快吓哭出来了,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住,噗的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不不不……不要,我不要上天,我不要上去!带我回去,我不想上去!”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侍卫就把眼睛一瞪,走过来一脚就把这伙踹的倒飞出去,咣的一下就撞在了背后的马车上。 侍卫狞笑着拔出腰刀,对这个淫贼说道:“你确定不想干了?你可想清楚了!不想干可以,也不用送你回大牢等死了,现在就砍了你,省的费事!” 说着他就拎着刀朝那个被踹的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的淫贼逼了过去,看样子是准备这货只要再说一个不字,他就一刀把这厮给剁了。 淫贼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抬起一只手恐惧的对逼近过来的那个侍卫叫到:“别……别杀我……我干!我干!” 侍卫听罢之后,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狞声说道:“你若再敢说一句不干,老子绝不跟你废话,直接就剁了你的狗头!” 说完他收刀入鞘,又用大脚使劲的在这厮的脸上拧了一下才松开了大脚。 这淫贼吓得浑身直哆嗦,带着哭腔连连说道:“不敢了,我不敢了!” 侍卫一听,把眼珠一瞪,怒视着他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不干了?” 淫贼吓得涕泪横流,摆着手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不敢说不干了!我干!我干!” “你娘的,废话真多!闭上你的狗嘴,再敢多说一句,老子要你好看!”侍卫厉声骂道。 这一下淫贼吓得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了,趴在地上连连点头,被侍卫拎小鸡一般的揪住脖领子一下拎了起来,照这屁股就是一脚厉声骂道:“站好了!不许再动!” 旁边的两个死囚这会儿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脸黑的要死,他们原本也想要反悔,但是看到了淫贼的下场之后,他们都闭上了嘴巴。 看样子他们就知道,现在轮不到他们反悔了,这会儿要是敢再反悔,这些凶人绝不会跟他们客气,恐怕真的就会当场把他们给宰了。 于是另外两个家伙虽然心中依旧恐惧,但是却也不敢再反悔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那些人在忙活。 此时人形沙包已经被绑在了那个巨大的纸鸢起之后,立即就吃上了风,拉着纸鸢的绳索立即就被绷紧了起来,幸好绳索是被盘在绞盘上,绞盘又被粗大的木楔牢牢的钉在地上,这才没有直接飞起来。 这时候两侧有人拉了两根副绳,徐淼则回到了绞盘处,在看着风筝完全吃足了风之后,绳子崩的紧紧的,徐淼于是一声令下,两侧拉着副绳稳定超大风筝的人开始拉起风筝,徐淼也松开了绞盘的刹车。 熊展和另外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在绞盘两侧用力控制着绞盘的轮子,开始缓缓放线,而徐淼则控制着刹车,准备随时刹车控制放线的速度。 风筝这时候在两侧副绳的牵引之下,在地上一抖,被风带着立即就离开了地面,携带着那个人形沙袋开始缓缓的升了起来。 不过刚升起的时候,因为贴近地面的乱流,让风筝来回摆动了几下,两侧拉着副绳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控制着风筝,不让大风筝左右乱摆,逐渐放绳,让风筝随着主牵引绳开始升高。 当大风筝缓缓升高到十几米的时候,就不怎么再受地面乱流的影响了,吃足了风的风筝变得稳定了下来。 两侧拉副绳的人,在徐淼的喝令声中松脱了副绳,风筝只剩下了牵引的主绳控制着,在两侧熊展他们的控制下,不断的放绳,绞盘飞速旋转起来,绳子开始被迅速的放开,风筝则立即就朝着空中升了上去。 三个死囚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风筝开始飞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另外还有一些恐惧。 风筝在风的作用之下,吃足了风,升高很快,但是因为经过了多次调整之后,风筝的重心控制的很好,并未发生左摇右摆或者是在天上兜圈圈的情况,飞行姿态很稳定,保持着直线状态朝着空中升了上去。 地面上的众人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在地上看着那个巨大的风筝越飞越高。 徐淼也死死地盯着飞起来的风筝,握着绞盘上刹车减速的杆子,一会儿刹一下车,减缓一下速度,摸索着手感,控制着风筝的升高速度。 看着风筝平稳的越升越高,徐淼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徐婉儿跑过来抱着徐淼的胳膊,小脸上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小东、二虎也又叫又跳,满脸都是欢喜之色。 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高兴,虽然风筝还没有收回来,但是起码起飞却非常成功,没有出任何意外,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是已经摔了两架大风筝了。 那两架大风筝,都是在起飞之初,因为平衡没有调整好,重心不稳,飞起来之后不一会儿就开始剧烈的左摇右摆,最后在天上打了几个转,然后夸嚓一下就一头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场摔散架了。 但是今天这个大风筝终于平稳的飞了起来,当几百米的绳索放出去之后,风筝就变得异常稳定了,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风筝这时候不会再轻易掉下来了。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彻底成功了,接下来还要检验风筝上那些骨架的韧性和连接的程度,毕竟风筝在天空中受了很大的力,如果那些竹条强韧性达不到要求的话,在空中就可能折断。 一旦这时候那些骨架在空中折断,风筝就只有一个下场了,那就是失控一头栽下来。 好在数百米绳索放出去之后,风筝在空中始终十分稳定,骨架承受住了这种力量,并未发生折断或者是严重变形,依旧保持着稳定,于是众人也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眼看着数百米绳索已经放出去之后,徐淼用力按下了刹车杆,刹车皮和绞盘的刹车片剧烈的摩擦了起来,熊展和两个壮汉则在两侧用力扳着绞盘两侧的轮子,很快绞盘就停止了转动放绳。 放绳停止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到风筝在空中微微震了一下,也稳稳的悬停在了空中,并未因为停止放绳就发生失控左摇右摆。 徐淼于是又长长的松了口气,起码截至目前为止,这个超级大风筝经受住了考验,接下来就看收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了。 众人都仰着脖子努力的望着天空中那个悬停在半空的苍鹰风筝,远远望去,那个风筝上绘制的苍鹰就如同真的一般,悬在半空之中,像是在俯瞰着大地,寻找着猎物一般,很是夺人心魄。 第九百二十四章 到底行不行 而这个时候,远处的地里和山上,有些零星的乡农和砍柴的柴夫,偶尔间抬头朝着天上扫了一眼。 他们忽然间感觉天空中似乎多了一个东西,于是不由自主的定睛望去,结果一个个都立即大惊失色了起来。 农夫扔了手中的锄头,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哇……老鹰……好大的老鹰……孩儿她娘,赶紧让孩子回家躲着,别被老鹰叼了去……快跑呀……” 于是一群农夫各个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在田野里狼奔豕突,一边疯狂朝家里奔逃,一边不停的扭头观望那支悬在天上的苍鹰,生怕苍鹰看到他们之后,猛扑下来,把他们像兔子一样的给抓走。 而山上砍柴的柴夫们,也都大惊失色,吓得哇哇大叫,扔了砍好的柴,拎着柴刀就朝林子里跑,一边跑一边也是哇哇直叫,生怕那天上硕大无朋的老鹰发现他们,一头扎下来把他们给逮走了。 而徐淼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天空中那个风筝的姿态。 等了好一阵之后,风筝的姿态没有发生变化,依旧静静的悬停在空中,徐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熊展他们吩咐道:“收绳吧!” 熊展等人答应了一声,立即开始扳动绞盘两侧的转轮,绞盘缓缓转动起来,将绷的紧紧的绳索给卷在了绞盘上,将那个巨大的风筝一点点的从空中收了回来。 风筝随着绞盘的转动,被绳索牵引着开始缓缓下降,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风筝拖回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虎子跑得飞快,和另外几个护卫奔向了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风筝,做好了接收风筝落地的准备。 风筝随着绳索的不断回收,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开始再次受到贴地的乱流的影响,左右开始摇摆了起来。 不过这时候两侧的副绳也接近了地面,虎子和另外一侧的郑康朝上一窜,一人抓住了一根副绳,接着又有人扑上来,拉住他们,一起用力控制住了左右摇摆的风筝。 这时候他们再次和绞盘那边的主绳一起用力,控制住了风筝落地的姿态,随着绳索越来越短,风筝终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缓缓的落回到了地面上。 而上面的架子上绑的那个人形沙包这时候也安然无恙,众人纷纷涌了过去,接住了风筝,把风筝缓缓的放倒下来。 三个死囚在这个过程之中,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直至风筝缓缓落下,彻底落在地面上,并未摔在地面上之后,三个家伙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差点憋死。 最不济的还是那个淫贼,当场就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噗通一声就躺在了地上。 高度紧张之后,突然间放松,让这货差点脑血管破裂,血压猛地一降,两眼一黑就直接晕了过去。 侍卫们刚才也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风筝上,没有盯着这三个死囚,听到噗通一声之后,一扭头才看到那淫贼已经被活活吓晕了过去,于是立即跑过来啪啪啪几个大嘴巴抽在了这个淫贼脸上,把这淫贼愣是抽的醒了过来。 淫贼晕晕乎乎的睁开眼,哼哼唧唧的呻吟着说道:“吓死我了……太吓人了……呜呜……”说着说着他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结果才哭了几声,就又挨了几个大耳刮子,把他抽的脸都肿了,生生抽的他的哭声戛然而止,再也不敢哭出声了,连连惨叫着告饶,被拎了起来,重新站好。 徐淼这会儿看着风筝被安全回收回来之后,心情彻底大好,他在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并不是很有把握,后世他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新闻,一些地方的风筝节,放巨型风筝的时候,绳索缠住了人腿,把人给带到了天上。 但是结果大部分不好,很多人从空中跌落下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那只是说明巨型风筝完全可以把人给带到天上,但是具体收风筝的时候,能不能把人安全再带回地面,却是个未知数。 上去容易下来难,如果只是能把人送到天上,却无法把人给安全带回地面,那么这场赌他还是输了,因为他需要人活着从上面落下来,告诉李纲他们,天上到底都有什么。 如果只是把人送上去了,结果下来却摔死了,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也就没法告诉李纲他们天上到底都有什么东西。 所以他必须要能做到,把人给送上去还要能把人给安全接下来,这就成了徐淼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为此他这些日子想了不少的办法。 最终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给巨型风筝两侧装上两根副绳,落地的时候让人在人给活活摔死。 现在看来这么做确实是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当然这个办法也并不是万全之法,毕竟副绳在风筝飞到天上之后,一旦遇上空中的空气乱流,可能会发生缠绕,一旦缠绕到主绳上的话,那么风筝便可能会失稳一头栽下来。 为此他又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绑在风筝上的人,在风筝飞起来之后,在风筝上把副绳给收起来。 降落的时候,接近地面的时候,再松开副绳,以防副绳在空中和主绳发生缠绕。 不过刚才试飞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草菅人命,直接把三个死囚中的一个绑在风筝上直接放飞活人,而是选择了先用人形配重沙包作为替代进行试验。 只是人形沙包可不会主动完成收绳、放绳的动作,所以第一次放飞还是具有相当风险的,一旦副绳和主绳在高空之中发生缠绕,那么结果就是风筝失稳掉下来。 好在结果还不错,副绳在这次放飞之中,并未在空中和主绳发生缠绕,并且安全的降落了下来。 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设想,降落的时候让人在发生翻滚、栽落。 要知道即便是最后剩下十几米的高度,会被活活摔死,现在看来这个办法还是一个不错的有效解决的方法。 当风筝被回收之后,徐淼立即下令工匠过去检查风筝的情况,检查风筝上所有连接点以及骨架有没有松脱和折断,确保第二次试飞不出问题。 几个工匠立即就跑了过去,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检查这个巨型风筝,而徐淼则笑吟吟的向着三个死囚走了过来。 三个死囚的脸皮顿时就是一紧,如同看到了一头怪兽向他们走来了一般,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且不说那个淫贼是个胆小鬼了,即便是那个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悍匪,和那个一夜间拎着刀连续手刃六个仇人的壮汉,看到徐淼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也一样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产生出一种想要逃窜的感觉。 徐淼带着一脸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走到他们面前,但是在看三个死囚的目光,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怎么说呢?徐淼的目光落在三个死囚眼里的时候,就仿佛自己是一头待宰的猪一般,而徐淼则更像是一个屠夫,走过来挑拣一头,准备拉过去屠宰掉。 于是三个死囚都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淫贼更是吓得已经上牙直打下牙,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两条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徐淼上下左右打量了三个死囚一番,笑容可掬的问道:“来来来,先说说你们都犯的什么罪,为何会被判斩刑?” 第九百二十五章 你先来 三个死囚这个时候都吓得战战兢兢,甚至不敢和徐淼对视,如果这会儿问他们,觉得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是谁的话,那么他们三人肯定都会异口同声说,眼前的这个贵公子绝对要排在第一号人物。 别看徐淼风度翩翩,看起来像是个贵公子一般,而且笑容和善,但是在他们眼里,徐淼的这个外表,只是披在一个恶魔身上的人皮罢了。 这世上怎么有这种疯子,居然能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子,把人绑在纸鸢上,放到天上去!这也特么的太缺德了吧? 所以对于徐淼的问话,三个人都吓得不敢回答。 倒是押送他们的皇宫过来的侍卫,却对徐淼拱手道:“启禀徐侯,这个是个悍匪,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被捉之后判的死罪。 这个是个狠人,家中兄长被邻村之人殴打羞辱,一命呜呼之后,他得知消息连夜潜入邻村,一夜之间手刃了六个仇人! 而这个……这是个采花贼,专门辱良家女子清白,实在是该杀之极!” 徐淼听罢之后点了点头,目光就停留在了那个采花贼身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围着那个采花贼转了一圈,那采花贼这会儿再次被吓尿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徐淼咣咣的猛磕响头。 “侯爷,侯爷饶命呀!侯爷饶命呀!”采花贼一边猛磕响头,一边带着哭腔向徐淼求饶。 徐淼蹲下身,抓着这采花贼蓬乱的头发,让他仰起头,嘿嘿冷笑着看着这厮,对他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饶了你吗?” “是是是!求侯爷饶命,不要把小的绑那上面飞上天去!”采花贼涕泪横流的对徐淼哀求道。 徐淼笑着点点头:“哦!原来你是不想活了!我饶你可以,既然你不想坐那东西上天,那么本侯又如何能强人所难呢?好吧!我答应你了!你不用坐那东西上天了!” 采花贼一听,没想到徐淼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放过他,于是眼泪哗哗的就又涌了出来,跪在地上咣咣的又开始磕头。 徐淼松开他的头发,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手丢掉了手帕,对侍卫说道:“此人反悔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把他给砍了!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等到明年秋后也是浪费粮食,还是现在就杀了吧!” “啊……不要呀!侯爷……侯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不敢了!小的没有反悔呀……侯爷!侯爷饶命……”那个采花贼听到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当场就傻了眼了,猛地仰起头看着徐淼,一脸惊悚的叫到。 侍卫一听,立即就狞笑着说道:“在下遵命!” 说着他便拔出了腰间的横刀,两个侍卫则跑过来,一个人按住了这厮让他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另一个则站在前面,拉住了他的头发,让他把头伸出去露出了脖子。 而那个持刀的侍卫,则站在了他的身侧,缓缓的把刀给举了起来。 徐淼则连忙后退,躲得远远的,省的这厮被斩的时候把污血喷溅到他的衣服上。 淫贼吓得只觉得裤裆里一热,居然当真尿了一裤裆,跪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求饶声:“不要杀我……侯爷饶命……侯爷,小的愿意坐那东西上天!小的现在就愿意坐那东西上天!求侯爷饶命呀!哇……” 徐淼听罢之后,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个侍卫一刀砍下这厮的脑袋,对那个采花贼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当真!小的现在就愿意坐那东西上天!如有反悔,再杀小的不迟!”淫贼裤裆里湿漉漉的,带着哭腔对徐淼哀求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侯给你们争取到了一条活路,居然还不知珍惜,如若再敢不从,休怪本侯立即命人斩了你等!”徐淼收起笑脸,厉声对三个死囚斥道。 采花贼和另外两个死囚听罢之后,都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说不敢,而两边的那两个死囚,看了一眼采花贼,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徐淼饶了采花贼一命,那么这第一个被绑在纸鸢上,被放上天的就是他了,自己两个人就可以再缓一下了。 于是徐淼挥了挥手道:“取掉他的镣铐,送他过去!” 侍卫立即上前把采花贼的镣铐打开,这时候采花贼的裤裆里湿漉漉的,早就吓软了,这会儿连路都走不成了,就被两个侍卫架着,拖着他朝着那个巨型风筝走了过去。 而那个采花贼浑身软的像面条一般,身后地上还留下了一溜的尿迹,一只鞋也被拖的掉落在了地上,也没人帮他捡起来给他重新穿上。 采花贼就这么被拖到了风筝前面,虽然他满脸都是恐惧,但是却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敢再说出来,所有人都用戏谑或者鄙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徐家的人走过来接住已经瘫软如泥的采花贼,将他用皮带牢牢的绑在了风筝的架子上,调整好了重心之后,将操作绳子收放的机关递到他手里,开始仔细叮嘱采花贼。 采花贼满脸都是惊惶之色,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给他交代的张甚反反复复的讲了三遍,问他记住了没有,那厮慌张摇头,但是接着就被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 “你个混蛋,刚才给你说的东西,是给狗说了吗?你特么的想要活着下来的话,就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最后给你再讲一遍,你要是再不听的话,那你摔死活该! 给老子听清楚了……”张甚抽完了这厮之后,于是便又给这厮讲了一遍。 当张甚问他记清楚了没有,这次采花贼没敢摇头,而是慌乱的点头,不过徐淼怎么看这厮的目光都有些涣散。 就这么在采花贼惊慌失措之中,巨型风筝再次被竖了起来,那只彩绘的苍鹰又一次像是站了起来。 随着风筝被竖起立即就吃上了风,主绳瞬间绷紧,所有人散开,虎子带着几个牵引副绳的人在两侧稳住风筝,这时候风筝开始吃足了风,缓缓的随着主绳逐渐释放离开了地面。 采花贼惊恐万状,在风筝上哇哇大叫了起来,风筝的主绳开始迅速放开,虎子带人牵引着副绳,控制着风筝的姿态。 风筝非常顺利的便开始在主绳释放之后开始上升起来,虎子带人拉着副绳跟着跑了一段,风筝很快就升高到了十几米的高度,逐渐稳定了下来。 虎子大声吼着,叫其他人同时松手,并且对着风筝上的那个采花贼大声叫到:“收起绳索!记住落下的时候,放开绳子!” 采花贼却在风筝上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地面,歇斯底里的怪叫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了虎子的喊话没有。 徐淼看着风筝逐渐继续升高,终于在风筝离地几十米的高度上,看到了那厮手忙脚乱的操作着手边收放副绳的机关,将副绳收了起来,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绞盘飞速旋转着,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盘在绞盘上的绳索嗖嗖的被放了出去,这次徐淼没有再亲自操控绞盘刹车杆,而是将绞盘的刹车杆交给了熊展。 而采花贼像女人一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也随着风筝的升高变得越来越小,但是却始终都没有停下过。 熊展已经有了几次收放绞盘的经验,熟稔的操控者刹车杆看着风筝的状态释放着绳索,粗犷的大脸上带着一副像孩子一般的笑容。 第九百二十六章 失败的降落 “好玩!哈哈!真是太好玩了!我老熊从小到大,还没玩儿过这东西呢!哈哈!” 这家伙牤牛一般的嗓子哈哈大笑着操纵着风筝,就好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玩具一般,玩儿的是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徐淼在一旁看着风筝,一脑门的黑线,朝着熊展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斥道:“好好操作,别特么的给玩儿砸了!” 熊展一点也不以为然,扭头看了一下徐淼,咧着大嘴笑道:“不就是个采花贼吗?这种东西我们最瞧不起,玩儿死就玩儿死了!有啥大不了的!” 徐淼顿时脑门上的黑线又多了两倍,于是又踹了他一脚骂道:“采花贼玩儿死没啥,你要是把这风筝给老子玩儿坏了,你信不信我扣你三年的工钱?敢把风筝给我玩儿坏,这次老子的脸就要被你丢光了!” “呃……知道了侯爷!好的好的,我会小心了!嘿嘿!刚才忘了!嘿嘿!” 徐淼很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次怎么选了这家伙来帮他控制绞盘,当初让这家伙来控制绞盘,就是想着这家伙力气足够大,能及时刹住车或者是有力气收绳,但是却忽略了这家伙是个大老粗。 不过从熊展的表现上来看,他也意识到,这家伙其实从小到大,日子都过的挺苦的。 他天生食量大,长得也魁梧,小时候家里又穷,根本没什么玩具,从小就要为了吃饱肚子,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还要上山砍柴。 少年之后,天下大乱家破人亡,他被迫流浪,后来又被迫做贼,习练武技,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真正的玩儿过。 所以这次第一次玩儿放风筝,对熊展来说,应该是勾起了他的童心,所以一时间才会玩儿的不亦乐乎。 于是徐淼把手举高,拍了拍熊展的肩膀说道:“想玩的话,回头有的是机会让你玩儿!但是先把这场赌约赢了再说!摔死那厮不要紧,关键是不敢把这大风筝给摔散架了!” 熊展傻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侯爷,俺老熊知道了,不会再胡来了!” 这次风筝升空之后,和上次一样,上升的十分平稳,而且在熊展的操作之下,上升速度也很快,渐渐的地面上已经听不到那采花贼像女人一般的尖叫声了。 徐淼取出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找到空中的风筝,监控着风筝的姿态情况,好在今天的风比较平稳,风筝飞起来之后,姿态一直都挺稳定,并未发生大的抖动或者摇摆,始终随着主绳释放在稳定上升。 徐淼也没有去仔细观察绑在风筝上的那个淫贼,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风筝的姿态上,看到风筝的姿态很平稳,他也就放心下来,命熊展继续放绳,这次把绳子放的更高一些,观察风筝在更高空的表现。 风筝就这么不断的上升,姿态始终很稳定,徐淼期间倒是留意了一下那个淫贼,看到那个淫贼在风筝上绑着倒是挺老实的,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熊展也很想看看,风筝到底能飞多高,一直都在控制着绞盘释放绳索,绞盘不断的旋转着,把绳索释放出去,风筝也越飞越高,当放出一千多米的时候,巨大的风筝在空中在地面人们的眼里就已经像个豆子一般大小了。 但是徐淼还是没有叫停,继续让熊展放绳索,到了这个时候,风筝在高空中已经是相当稳定了,熊展索性也就彻底放开了刹车,让绞盘高速旋转着释放绳索,很快就让把绞盘上的绳索释放出去了一大半,大约放出了两千米左右。 “好了,可以停了!准备收绳子!”徐淼用望远镜又观察了一番已经升至高空的那个巨大风筝,终于命熊展停止了放绳。 熊展一把就压下了刹车杆,两边有人帮忙扳住两侧的轮子,经过短暂的刹车之后,绞盘终于停了下来,风筝在天上稍微顿了一下,彻底悬停在了天空之中,但是随着风继续上升。 徐淼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下令收绳。 熊展带着一帮壮汉,开始扳动绞盘,将绳索一点点的回收,风筝也开始极其缓慢的落了下来。 两千多米的绳索,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即便是力大如熊展这样的猛人,不停的旋转绞盘也照样累的是大气直喘,满头大汗。 后来熊展干脆甩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只见这家伙身上的肌肉是疙里疙瘩,胳膊粗过了徐淼的大腿,扳动绞盘的时候,肌肉绷紧坟起,如同一个人形怪兽一般。 而且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浑身上下都蒸腾着热气,倒是也颇具阳刚之美,徐淼酸溜溜的看了看熊展的肌肉,又偷偷的蜷起自己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颇有些丧气,和熊展的胳膊一比,他的胳膊简直就只能算是麻杆了,这实在是有点打击男人的自尊心呀! 放绳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收绳的时候就慢了许多,即便是熊展力大无比,可是也累的气喘吁吁,后来几个配合熊展的壮汉都累得抬不起胳膊,虎子跑过来帮忙,这才缓缓将风筝给收了下来。 看着风筝离地越来越近,虎子又把绞盘丢给熊展,叫了人迎着风筝跑了过去,准备回收风筝。 等风筝降低到二三十米高度的时候,所有人看着风筝上的那个淫贼,都发觉有点不太对劲,那厮在风筝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两条胳膊也自然的下垂,完全没有了动静。 虎子扯着嗓子开始大吼大叫,让那厮醒醒,赶紧放下副绳,让他们可以接住副绳控制风筝落地的姿态。 可是任凭虎子和几个大嗓门的徐家护卫喊破了嗓子,风筝上的那个淫贼也没有一点反应,始终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 徐淼感觉有点不妙,连忙也跑了过去,这时候风筝已经降落到了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可是任凭虎子他们怎么喊,那个采花贼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依旧身体僵硬的耷拉着脑袋。 于是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副绳不放下,他们就没法接住副绳控制风筝的落地姿态,贴近地面的风是有一定乱流的,并不稳定,当风筝继续降落的时候,就开始有些左右摇摆了起来。 花贼大喊大叫,可是采花贼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风筝绳索的回收,风筝终于开始贴近了地面,虎子招呼左右人,在 可是风筝这会儿应为贴近地面被乱流带的左摇右摆,搞得地面上的人要忽左忽右的跟着风筝跑。 终于风筝落到了人手能够得着的高度,徐淼站在风筝前面,招呼着人稳住风筝,但是却忘了他站在风筝前面。 等风筝彻底落地的时候,姿态开始前倾,朝着前方倒了下来,徐淼这才意识到他站的地方不对,因为那个巨大的风筝就正在朝着他扣了下来,吓得徐淼怪叫一声掉头就跑。 徐淼一边转身就跑,一边心中万马奔腾,大骂自己是个蠢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他怎么就站在了风筝前面? 可是到底他还是反应慢了点,风筝失去了风的作用之后,一下就拍了下来,不等徐淼逃出风筝拍下的范围,就见风筝如同一个巨大的苍蝇拍一般,一下就把徐淼拍在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吓死了 众人看到徐淼被风筝拍趴在了筝,七手八脚的把风筝抬起来。 风筝抬开之后,徐淼这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从了个亲密拥吻,满脸都是土,险些被拍了个狗啃屎,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虎子赶忙把徐淼掏出来,徐淼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这帮蠢货,怎么不控制好让它朝后面倒?&*%#……” 虎子陪着笑脸,连连赔不是,但是不少人想起刚才那一幕,却都有些忍俊不止,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有点太搞笑了,那个巨型风筝倒下的时候,就如同一个超级大苍蝇拍一般,啪嚓一下就把徐淼如同苍蝇一般拍在了地上。 而且他们还听到徐淼被拍在出来的时候,再看徐淼被拍的是灰头土脸,那狼狈劲儿就自不用提了。 于是不少人都想笑却又不敢笑,看着徐淼的狼狈相努力的憋着笑,还要想方设法的做出一副同情担忧的表情,但是因为憋着笑,怎么都无法有效控制住脸上的肌肉群,于是一个个都憋得是五官走形,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徐淼逮着虎子撒了一阵脾气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突然间发现众人的表情极其痛苦而且怪异,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对。 于是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觉脸上都是灰,于是脸顿时就又黑了,瞪着眼怒道:“你们都什么表情?想笑就笑,怎么不把你们都给憋死呢?奶奶的,老子养了一群白眼狼,看着老子倒霉了,却都憋着笑!咋不憋死你们这帮混蛋呢?” 众人这个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片刻之后,便都开始狂笑了起来。 徐淼起先还黑着脸,但是听着众人的大笑声,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狼狈相,脑子里构想了一下自己被拍在地上的场景,也觉得很是好笑,于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众人笑过一阵之后,徐淼忽然间才想起来风筝了赶紧把风筝翻过来,看看那淫贼咋样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赶忙上前一起动手,七手八脚的把风筝给翻了过来。 徐淼带着人凑到那个被绑在风筝上的淫贼,只见淫贼也是一脸土,但是脸色铁青,身体僵硬,没有一点动静。 徐淼探手摸了一下他脖子上的动脉,然后脸皮一僵,这家伙居然死了,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止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又是个恐高的废物 这时候忽然间他们看到徐淼端着一个大碗,乐呵呵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两个家伙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连忙分开,跪在了地上,不敢乱动。 徐淼蹲在他们眼前,呼呼噜噜的一边吃着泡饼和羊肉,一边吱溜吱溜的喝着羊汤,一脸的陶醉。 两个家伙脸都黑了,心道这个侯爷特么的怎么这么贱呀?你吃就吃呗,他奶奶的你还端着碗蹲老子眼前吃,故意勾老子的馋虫。 这会儿他们只觉得唾液极速的分泌,让他们不得不一个劲的吞口水,心里面是万马奔腾,真的快被馋哭了。 “想吃不?”徐淼夹着一块带着肥肉的羊肉片,对着两个家伙晃了晃,然后对他们问道,问完了之后,他还贱兮兮的把羊肉片放入了自己嘴里,露出一脸的享受的模样。 两个家伙看着徐淼的汤碗,魂儿都要被那肉香给勾走了,咕咚一声又吞了一大口唾沫,终于那个劫匪怒了。 “这位侯爷,您想要我等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用不着这么折腾我们! 好歹我姓王的也是条汉子,脑袋掉了大不了一个碗大的疤瘌,二十年后照样还是一条好汉! 给我一碗羊肉汤,只要让我吃饱了,我就立即坐那东西上天,摔死就摔死了!没啥大不了的! 横竖现在这条烂命怎么都是个死,你让我当个饱死鬼,我就算是死了,来世也来报答你这碗羊汤之恩!”劫匪跪在徐淼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徐淼的大碗,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 徐淼点点头,又望向了那个因怒杀人的汉子,对他问道:“那你呢?” 那汉子这会儿也壮起胆子,咬了咬牙说道:“我跟他一样,大不了就是个死,要是不来的话,照样也要被砍头! 我也不求其它,就给我一碗羊汤,让我吃饱,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摔死就摔死了,没啥大不了的!” 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筷子比划着说道:“摔不死的,摔不死的!你们刚才也看了,那个淫贼,可不是摔死的! 他就是个孬种,上去以后是被活活吓死的!你们两个我看都想是条汉子,只要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办,你们肯定死不了! 想要吃一碗这羊汤,算得了什么?只要接下来你们听话,天天吃这个都没问题! 只要能帮我把事儿办好,你们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成!就按侯爷说的,我不是孬种,不就是上天看看吗?算逑!干了!”劫匪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旁边那个汉子也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人,给他们两个一人端过来一碗羊汤,多放肉,多放点盐!吃饱了好干活!”徐淼扭头叫到。 厨子立即就给两个家伙一人盛了一大碗连汤带肉的羊汤,又给他们拿了一人一大张饼子。 两个家伙都饿坏了,看羊汤端过来了,都赶忙给徐淼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接过羊汤,用力闻了一下,感觉整个魂都要飞了一般,把饼子掰碎丢碗里,一个个都如同恶狼一般的也不顾烫了,呼呼噜噜的就猛吃了起来。 两个家伙把肉和汤还有饼子片刻功夫就吃了个干净,甚至连碗都舔了一遍,一个个都一脸的满足,连身上也热乎了起来,没刚才那么冷了。 徐淼这时候又让人给他们一人送来一套皮袄,又给他们拿了一双棉靴,让他们穿上,接着给他们又一人拿来了一顶皮帽子,对他们说道:“来,把这东西都穿上!天上比地下要冷不少,穿上就不冷了!” 可把两个家伙给乐坏了,他们跪谢过徐淼之后,赶忙就把皮袄皮裤给穿上,又蹬上棉靴,扣上皮帽子,顿时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想要直哼哼。 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吃下去,又穿上这么厚实的皮袄,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两个家伙这会让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是真的一会儿摔死了,临死能吃上这么一顿饱饭,而且还是喷香的连汤羊肉,再穿上这么暖和的衣服,他们两个觉得真的摔死都值了,总比刚才那个死的窝窝囊囊的淫贼要强得多。 经过一番讲解之后,劫匪被第二个绑在了风筝上,这时候徐淼又给他了一双皮手套,让他戴手上,省的这家伙一会儿上天之后,手被冻僵,没法收放风筝两侧的副绳。 劫匪虽然还是觉得很紧张,可是却不断的深呼吸给自己打气,还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道:“这算啥呀!这算啥呀!不就是上天看看吗?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机会上天看看呢?死都值了!不怕不怕!老子不怕!” 这时候张甚对他问道:“记清楚怎么收放绳子了吗?不想下来的时候摔死,就给老子记牢了!” 姓王的劫匪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之后,便点头道:“放心吧,记清楚了!上去以后先拉,下来的时候松开!我姓王的不是刚才那混蛋那样的孬种,吓不死的!” 张甚听罢之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好,像是条汉子!” 第九百二十九章 祥瑞大鹏鸟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怒杀仇人的汉子,那个汉子脸色也很不好看,看着落地就被砍了的那个姓王的悍匪,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对徐淼叫到:“侯爷!让我来吧!” 徐淼内心中翻着白眼,心道你不来谁来?就特么的剩你一个活的了,也只能你来了! 当这个汉子被送到风筝旁边的时候,他倒是还算聪明,看着巨大的风筝吞了口唾沫,要求先撒泡尿,这个要求当场就被满足了,谁也不想再被尿淋头了。 当张甚给他讲清楚如何操作收放两侧副绳之后,这个粗汉咬牙点头,大家也没再说话,将他绑在风筝上,片刻功夫风筝便吃足风离开了地面。 这个粗汉终于没有像前两个那样哭爹喊娘,不过还是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徐淼盯着他,却看到他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兴奋的意思,于是心中一动,感觉这次这个应该能行。 这汉子随着风筝离地之后,一直没有吱哇乱叫,虽然身体绷紧,也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强撑着在离地二三十米的时候,按照之前的交代主动把两根副绳给收了起来。 众人看到他主动收起了副绳之后,都纷纷一起长长的松了口气。 经过几次试飞之后的风筝,现在升起来已经非常稳定了,升空之后,徐淼再次接替熊展,亲自控制刹车杆,控制放绳速度,随着绳索平稳的放出,风筝平稳的开始逐步上升高度。 自始至终绑在风筝上的那个汉子都没有发出吱哇乱叫的声音,刚开始还脸皮绷紧,在升高一定高度之后,他居然开始左顾右盼了起来。 当风筝被放飞出几百米的绳子之后,风筝也升高到了二三百米的高度上,徐淼这才将刹车杆又交给了熊展,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风筝和风筝上的那个汉子。 通过望远镜徐淼看到那个汉子在风筝上并未像前两个那样失去意识,抓着两侧的杆子,一脸惊讶好奇的神色,在风筝上左顾右盼到处张望。 于是徐淼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摆手让熊展继续放绳。 这一次徐淼一边观察空中那个汉子的状态,一边指挥熊展放绳,最终将绳索放出了大半,达到了第二次带淫贼上天时候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之后,徐淼立即就下令回收风筝,这个风筝挺争气的,数次升空都没有出现问题,充分的展示了设计的合理性和稳定性,而材料方面选用的也不错,骨架什么都没有发生断裂变形等问题。 回收过程也很是平稳,当风筝距离地面十几米的时候,那个汉子主动将副绳放了下来。 虎子他们兴奋的接住副绳,控制着风筝的姿态,顺利的将风筝会收到了地面上,当风筝落地之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纷纷围了过去。 那个汉子在风筝落地之后,胡子眉毛都结了一层霜,冻得哆哆嗦嗦,但是却一脸兴奋之色。 他落地之后接住他的人第一句问的话就是你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 “太……太壮观了……整个大地都在我脚底下,太美了!我看见了长安城,看见了杜曲镇,还看到山那边的河,看的好远好远!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原来我们脚底下这片地方这么美!”汉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拼尽全力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形容着他在空中看到的情景。 但是他的回答却并没有让地上的人满意,虎子黑着脸问道:“谁问你看到脚底下是啥了?我们问你的是你看到天上都有啥?有没有看到天上有神仙?有没有看到天上有仙宫?” 汉子楞了一下,想了想之后一边抖得跟筛糠一般,一边上牙直打下牙,哆哆嗦嗦的摇头道:“啥也没有!就看到一片云从我身边飘过去!近的好像伸手都能摸到,还有看到了几只鸟,其它就啥都没了! 哦!对了,在上面看天,天可蓝可蓝了!可美了!就是太冷了!冻死我了!” 众人听罢之后,虽然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但是旋即又高兴了起来,这不正如徐淼所言,天上除了鸟和云之外,啥都没有吗?这一下徐淼和那老李纲打赌又要赢了。 第二天早朝,就有官员向李二启奏,说就在昨天,杜曲镇西南方向的天上,出现了祥瑞,为此向李二道贺。 朝中众臣听了之后,都很是好奇,问那个官员是何祥瑞。 那个官员洋洋自得的说道:“启奏陛下,微臣的家就在杜曲镇西南三十里之处,昨日多次看到天上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其在空中展翅,足足有百丈之长!还能悬于天上,久久不去! 那大鹏之所以现世,乃是大吉之兆,陛下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兵精将勇,威震四方,才会引得大鹏降世!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都大吃一惊,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李二也不知道徐淼在那一带试飞超级大风筝的事情,听罢之后也有些惊疑不定。 要知道大鹏这种东西,乃是传说的一种神鸟,只是在传说之中才有的一种神鸟,现在却突然间出现在了长安附近,居然翼展百丈,这可就真的是太神奇了。 如果真的如同这个官员所言的那样,确实堪称是祥瑞了,只是为何那只大鹏会出现在那一带,而且久久盘旋于那一带呢? 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升起了疑虑,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连李二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祥瑞这种东西,每年各地都会传出一些传言,不少地方官会给朝廷上书,说他们那里出现了什么什么样的祥瑞,但是可以查实的却寥寥无几。 有些祥瑞充其量就是一根莲花开了两朵,也就是比较罕见的双头莲罢了,也有长出两个脑袋的猪,亦或是六条腿的羊,还有两个脑袋的蛇等等。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李二也曾经咨询过徐淼,问徐淼这些东西算不算是祥瑞,但是却被徐淼嗤之以鼻。 徐淼告诉李二,那些所谓的祥瑞,不过就是一些物种的畸形罢了,属于发育出了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怪物罢了,和一个人的手上长了六根手指情况相仿,属于是残废,要是这都算是祥瑞的话,那这天底下祥瑞可就太多太多了。 那些东西虽然不常见,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罕见,如果把它们当成祥瑞的话,实在是笑话。 所以当这个官员说见到了展翅之后长达百丈的大鹏鸟的时候,李二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并没有立即当真。 不过出于好奇,李二还是对这家伙问道:“刘爱卿此言当真?” “启奏陛下,微臣岂敢胡说,此乃是昨日微臣亲眼所见,微臣绝不敢欺君! 昨日天上的大鹏,并非只有微臣一人所见,那一带的乡民皆都看到,陛下大可派人去查问一下便知微臣所言非虚!”这个姓刘的官员立即信誓旦旦的答道。 这一下李二还真就有点好奇了,于是对身边的楚宏耳语了几句,楚宏当即躬身应喏,退下之后,出宫叫了一个百骑司的人过来,吩咐了一声,百骑司的人立即便出宫而去。 一队百骑司的探子不久就骑着快马,飞驰出了长安城,向着杜曲镇西南方向纵马驰去。 杜曲镇西南天上出现大鹏鸟的消息立即就不胫而走,几乎是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当晚各坊之中的长安人,在宵禁之后,便在家里议论此事,有的人说大鹏鸟降世,乃是祥瑞,但是也有人说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大鹏鸟乃是凶兽,突然间降临长安城附近,说不定乃是预示着一场灾难。 总而言之,大鹏鸟出现的消息,在长安城之中传的是沸沸扬扬。 第九百三十章 赌品不行的太子 但是就在当晚,李二却在宫中有点哭笑不得,因为徐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藏在徐家的百骑司线人还有押送死囚去徐家的侍卫都传回消息,说徐淼已经把人成功的送到了天上。 而把人送到天上的东西是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纸鸢被徐淼命人绘制成了一只苍鹰,飞起来之后蔚为壮观。 而徐淼试飞纸鸢的地方,正是在杜曲镇西南方向,就在昨天,进行了数次放飞。 这一下李二就明白了那刘姓的官员所说的大鹏鸟是什么东西了,居然是徐淼搞出的幺蛾子,不过就是放飞了一个超大号的纸鸢罢了。 这让李二顿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有点想要把徐淼召入宫中臭骂一顿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李二就又高兴了起来,心中又实在是对徐淼有些佩服,心道这小子确实是个有才的家伙。 李纲这次和他打赌,又要掉坑里了,他说能把人送天上去,还真就做到了,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想出来,做一只超大号的纸鸢,来完成这个赌约。 至于那个姓刘的官员,虽然看到了那支纸鸢,可是却还是信口开河,夸大其词,把那只纸鸢说成了长达百丈,这让李二着实有些生气。 现在的官员们,动不动就喜欢夸大其词,总是喜欢添油加醋的搞出一些动静来,一个纸鸢而已,愣是被他吹成了遮天蔽日那么大。 也就在纸鸢成功把人送上天的第二天,又有一批人涌入了各个赌坊,开始下注,不过这次这些人却把赌注都压在了徐淼身上,赌徐淼能赢。 赌场的人有点懵逼,心道这都离兑现赌约剩几天了?怎么还有人敢押徐淼赢呢?这些人难道是疯了吗? 当然也有赌坊的庄家比较聪明,接到这些下注之后,便隐隐间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因为正好就是这一两天,长安城传出消息,说长安城外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鸟,久久徘徊不去。 这些人突然间涌入赌坊,下注在徐淼身上,会不会和徐淼有关系? 难不成徐淼当真是个神仙弟子,能操控天上的大鹏鸟,让大鹏鸟为之所用,命大鹏鸟帮他把人送到天上? 但是即便联系到了这件事,赌坊的庄家也不敢这个时候就封盘拒接下注,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下注,但是仅仅一天,徐淼的赔率就从一赔十五被压到了一赔八。 这也说明,仅仅一天时间,押徐淼赢的钱就有多少,连赌场庄家都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时候,徐淼就洋洋得意的进了长安城,入宫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请李纲随他前往城外,当面见证,并且表示希望李二也能御驾亲临,见证一下这场盛事。 原本还在嘲讽徐淼吹牛的朝中大臣们听罢之后,顿时都惊了,一个个都心中暗骂,这都能行? 徐淼这小子难不成真是神仙?就算不是神仙,也是神仙弟子吧?他难道真不是在吹牛吗? 于是大殿上一下就乱了,所有大臣都立即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太极宫的大殿上立即就如同臭肉上被丢了一块石头一般,如同一大群苍蝇嗡嗡了起来。 李二听罢之后,也装出一副惊讶之色,对徐淼问道:“你此言当真?你当真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徐淼得意洋洋的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岂敢欺君?微臣确已做好准备,只待李少师前往亲眼见证!也请陛下和朝中同僚们能屈尊前往见证!” 这一下朝堂上更加乱了起来,嗡嗡声再次提高了分贝,李二皱了皱眉头,看着大殿里群臣们一脸惊诧的表情,交头接耳,于是便瞥了楚宏一眼。 楚宏深吸一口气,手持拂尘上前几步,站在大殿的龙案旁边,运气吐声尖着嗓子猛然间大喝了一声:“肃静!” 楚宏别看嗓音比较尖利,但是却中气十足,想想也是,他们这些太监从小净身入宫,没经历变音期,说起来也算是童子身,楚宏他们这些又属于是武太监,从小就习武,所以中气十足。 一声肃静叫出来,声音直透屋瓦,绕梁不断,穿透力很强,于是正在疯狂交头接耳的众臣都被吓了一跳,赶忙都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议论之声,大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纲虽然是太子少师,这是个清贵的官职,加之年纪很大了,平时并不用天天上朝,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上朝,或者是朝中有大事,需要他上朝的时候,李二才会请他上朝。 今天李纲并未来上朝,要不然的话,李纲不知道会不会被徐淼的这个消息给惊到。 李二看备,朕看还是明日吧!你打算安排在什么地方,给朕和李爱卿还有朝中诸位爱卿展示你如何把人送到天上呢?” 徐淼立即对李二答道:“陛下,微臣这次把人送到天空之上,需要一处宽阔平整之地,而且要有风才行! 微臣这段时间,已经选了多处地方,觉得城西校场最为合适不过,距离也不算太远,可免陛下和李少师长途车马劳顿之苦! 不知可否准许微臣在城西校场给陛下和李少师展示?” 李二想了想之后,微笑点头道:“可以!那就明日把地点选定在城西大校场吧! 这倒确实堪称是难得一见,堪称是一件盛事! 既然这样,那么明日早朝之后,朕和李爱卿还有朝中想要前往一睹此盛举的诸位爱卿,一起前往城西大校场好了! 你明日无需再来上朝,先去城西大校场做好准备!希望你莫让朕和诸位爱卿失望!” “微臣遵旨,微臣定将竭尽全力,不让陛下和诸位同僚失望!”徐淼笑嘻嘻的躬身领旨。 徐淼早朝退朝之后,正要出宫,却被东宫的一个侍卫在太极宫外拦住,说太子有请。 徐淼于是便随同东宫侍卫到了东宫之中见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看到徐淼就立即急不可耐的问道:“你当真已经能把人送天上吗?你可休要骗我,我这次可是把身家都给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骗我,要不然的话,我可就要穷的叮当响了!” 徐淼嘿嘿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如此信任微臣!这个嘛……怎么说呢?万事都没有绝对可言,我只是已经做好准备,至于能不能成,就全看天意了!” 李承乾一听,小脸顿时就黑了,对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这么说你并无十足把握?那你就让人通知我说准备好了? 我可是足足在你身上押了两千贯呀!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要是你失败了的话,我就要穷死了! 不行!你必须答应,要是你输了的话,要把本钱赔给我!” 徐淼顿时就露出了一副鄙夷之色,也翻着白眼说道:“想得美!殿下可也听说过天有不测风云吗?这世上万事皆有意外之说,煮熟的鸭子可能都会飞了,更何况这种事! 我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成! 你赌品不行,既然这样,你还是撤回你下的注吧!要不然把凭票给我,我现在就还你两千贯,输赢皆与殿下无关!赢了算我的,输了也算我的!” 李承乾被徐淼怼的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对徐淼讪笑道:“嘿嘿,寡人这不是比较穷嘛!万记才刚刚给我分了两千贯的分红,要是输了的话,不是怕接下来连零花钱都没了嘛! 算了算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以你的本事,应该能赢!嘿嘿! 万一输了的话,那就算了!” 而李二回到后宫的时候,招来了长孙皇后,对长孙皇后说了今天的事情,长孙掩嘴轻笑,对李二说道:“那小子本来就是非常之人,臣妾并不担心他会输! 这么长时候,他屡屡与人打赌,未曾一败过,臣妾觉得他既然敢应下和李少师的赌约,那么就肯定有把握的! 臣妾此次也命人在他身上下了一点注,就是觉得他不会辜负陛下!” 李二一听,眼睛一亮,急忙对长孙问道:“观音婢,你在那臭小子身上下了多少注?” 长孙于是附耳对李二小声嘀咕了一句,李二瞪大了眼睛,忽然间笑了起来,接着就仰天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开口说道:“看来这次观音婢你又为咱们皇家赚了一大笔钱,哈哈!” 第九百三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还有一些人家,正在暗地里高兴,尉迟恭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听着尉迟宝琪告诉他,他们家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 当听闻尉迟宝琪只下了五百贯的注之后,本来尉迟恭还正在高兴,顿时脸就沉了下来,大环眼一瞪,把桌子一拍怒道:“混账!为何只押了五百贯?为何不多押一些?你和淼哥关系最好,难道不相信淼哥能赢吗?给我滚出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笨蛋儿子?” 尉迟宝琪一脸的惊讶,顿时充满了负面情绪,他很想说当初这可是你这个老子不让我下注的,说淼哥这次恐怕是输定了,不许我们下注。 我可是前些天才偷偷押了五百贯,还生怕你知道,现在倒好,你怎么出尔反尔?反倒是怪罪我下注太少了呢? 但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很清楚如果说出口的话,他老爹绝对会恼羞成怒,把他胖揍一顿。 于是尉迟宝琪带着满肚子的委屈退了下去。 尉迟恭摇头叹息着,脸上露出了懊悔之色,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奶奶的,这次老子怎么就也犯浑了呢?为啥就不提前也在那臭小子身上下点注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间脸皮一僵,厉声叫到:“速速去把宝林给我叫过来!” 尉迟宝林这个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家里不少事情,尉迟恭已经交给了尉迟宝林负责打理了。 他忽然间想起来,之前尉迟宝林也私下里问过他,是不是在徐淼身上押点注,还被他骂了一顿,骂尉迟宝林说关系好归好,但是也不能把钱扔水里去! 即便是下注,也要在李纲那边下注,后来他就没再过问此事,也不知道尉迟宝林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去在李纲身上下了注。 于是尉迟恭心情顿时就更差了起来,慌忙派人去叫尉迟宝林过来问问。 “爹,孩儿当初听爹的吩咐,没在淼哥身上下注!命人去在李大人身上下了两千贯的重注!” 尉迟恭一听,整个人就彻底不好了,黑着脸把尉迟宝林又臭骂了一顿,把尉迟宝林给赶了出去,然后坐在桌边,一拍桌子自言自语的骂道:“这真是活该呀!当初还是小看那臭小子的本事了!唉……” 骂完之后,尉迟恭便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蠢。 而李勣则这个时候在家里哈哈大笑,听了李震说他在徐淼身上下了两千贯重注之后,乐的是见牙不见眼了,就算是现在押徐淼赢得人多了,赔率压低到了八倍,可是他算一下,一旦要是这次赢了,他们家这次就要有上万贯的赚头,岂能心中不偷着乐。 这一幕悲喜剧此时也正在长安城中很多勋贵家上演。 长孙无忌唉声叹气,有火发不出,因为他这次也不相信徐淼能赢,私下里让长孙冲去在李纲身上下了重注,这一下看样子要完蛋了,所以心情很是不好。 程咬金却在家里哈哈大笑,因为他这次选择了无条件相信徐淼能赢,让程处默在徐淼身上下了重注。 而且他这些天和尉迟恭打交道,听过尉迟恭不看好徐淼这次能赢,现在徐淼却说他已经做好准备把人送天上了,程咬金幸灾乐祸,等着看尉迟恭的笑话。 那个大傻,要说认识徐淼最早,但是这次却不相信徐淼能赢,活该那个大傻这次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而房玄龄这个时候,心情也很是不美丽,因为他这次也没押徐淼能赢,而是选择在李纲身上下注,这一下看样子,估计大事不妙了,那些钱估计是要彻底赔进去了。 而杜如晦家,这时候杜如晦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脸色一天好过一天,身体也有了点力气,明显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而听过杜构告诉他此次杜构在徐淼身上押了几百贯钱之后,杜如晦心情大好,狠狠的夸了杜构几句。 而杜构却说,他之所以这次押徐淼赢,倒不是当初觉得徐淼肯定会赢,而是看那么多人不相信徐淼能赢,徐淼的赔率这么高,实在是太难堪了,所以才友情下注徐淼,希望能让徐淼面子上不至于太难堪。 杜家现在上上下下,对徐淼都感激不尽,把原本已经要死定的杜如晦从鬼门关愣是拉了回来,对徐淼心存感激,所以才会在这次宁可赔几百贯钱,也要在徐淼身上下注,就为了报答徐淼。 老牛这时候却坐在家里笑呵呵的喝着酒,难得的让牛明玉陪着他喝几杯,父子俩乐呵呵的说着这件事,牛进达感慨道:“这也算是老天有眼,念在咱们家重情义,送咱们家的意外之财! 淼哥那小子,真是不简单,这种事他都能办到!以后你呀,可要好好跟淼哥学学,咱们家以后可就指望你和淼哥的情谊,有一天说不定淼哥就能给你帮上大忙!” 总之就在徐淼上朝当天,长安城中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下注在李纲赢的那些人,一个个愁眉不展,而下注在徐淼身上的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李纲在家中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也大吃一惊,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相信徐淼能把人送天上去。 现在既然徐淼和他已经立下了赌约,徐淼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自然要前往见证徐淼是否真的能把人送天上去,于是他当即吩咐家中之人开始准备,明日他要上朝,上朝之后随同陛下一起前往城西大校场一睹徐淼到底在搞什么。 当天长安城之中就传出消息,各大赌坊同时封盘,不再接受任何下注,当然想要撤回赌注,那也绝对不可能了。 原先下注,押李纲赢的那些人,听闻徐淼上朝说已经做好了把人送上天的准备之后,顿时就惴惴不安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那些下重注的人,更是慌了起来,纷纷出门打听消息,想要弄清楚徐淼到底是怎么打算应对这场赌局的,他打算用什么法子把人送到天上去。 但是这件事徐家的人口风很严,皇家那边口风更严,除了打听到徐淼上朝说做好准备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打听不出来。 所以徐淼到底打算怎么把人给送天上去,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只是有些聪明人,隐隐间就还是把前几天的传言和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猜测城外出现的那只大鹏鸟极可能就和徐淼这次和李纲的赌约有关。 第二天一早,早朝结束的很快,原本想要奏事的人,因为这件事都没多说什么,所以很快早朝就结束了,李二当即下朝之后,便摆驾城西大校场。 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出宫坐上自家的马车,跟着李二的御驾和长孙的銮驾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城西大校场一观究竟。 老程故意一路上和尉迟恭凑到一起,不断的问尉迟恭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尉迟恭本来就脸黑,这会儿听着老程喋喋不休的吹嘘他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之后,气的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一般。 尉迟恭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在李纲身上下注的事情,一口咬死说他让尉迟宝琪在徐淼身上下了重注,还强装出一副高兴的表情,但是心里面却苦的要死。 徐淼和李纲的这次赌约,其实在朝中的勋贵官员们基本上都参与了,绝大部分人都押宝在李纲身上,认为徐淼做不到把人送上天。 所以这次长安城到底在这件事上,有多少人下注,下了多少注,根本无人能够统计,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一次的赌注数额之大,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不但勋贵官员们下注了,商贾们也不少人跟着下了重注,当然长安城的市井百姓们也不少人下了注,不过他们的赌注都不大,也就是几十上百文钱,充其量也就是一贯两贯。 所以一大早就有不少长安的商贾百姓,也纷纷提前出城,到城西大校场外面抢占有利地形,远远的观看这次徐淼如何把人送上天去。 第九百三十二章 城西大校场 一时间长安城西面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以及西北角的光化门人群熙熙攘攘,都朝着城外大校场赶去。 随着李二带着朝中众臣来到大校场的时候,这里的驻军早已搭建起了看台,并且给李二以及皇族们设置了单独的看台,当然其他大臣,也分官阶各设了一些看台,供他们坐下观看。 李二此次出宫,不但把长孙皇后带上了,也把宫中几个嫔妃带了来,当然儿子闺女也少不了带来一起观看。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兄弟兴奋的够呛,到了大校场之后,就恨不得赶紧去找徐淼,看看徐淼是弄出了什么好东西,能把人给送天上去。 但是作为皇子,他们只能心里着急,却不敢胡来,只能强忍着好奇心,跟在李二背后,到看台上落座。 作为皇家的看台,驻军和提前前来布置的宫中的太监们以及百骑司的人,都很是上心,这时候天气很冷,他们贴心的给看台三面围上了布挡,这样可以遮住一些风,另外还给李二他们准备了炭盆,让他们坐下之后,可以守着炭盆烤火,不至于冻着了。 而勋贵以及高级官员们的看台,也做了比较不错的布置,同样也围了布挡,安排了火盆。 可是低级官员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就是一大片光秃秃的看台,冷不冷就没人管了,这让低级官员来了之后,心里面一个个颇有些腹诽,但是却也很是无奈。 而这个时候,军队已经把大校场给戒严了起来,不准任何普通百姓进入或者靠近,大批赶来看热闹的人,就只能远远的站在远处挤作一团看热闹,期间为了争夺一些好点或者高点的位置,还出现了打架的情况。 好在长安县也派了一批小吏和差役,军方也安排了一些人维持秩序,当场抓了一些因为争抢位置发生斗殴的家伙,就地按翻在地,脱了裤子,露出一溜光腚,一通板子打下去,秩序立即就恢复了井然。 后来之人只能遵循先到先得的原则,站在后面或者是另找地方观看,没人再敢耍横抢地盘了。 徐淼这个时候就在大校场中间,他故弄玄虚,在校场中间用竹木扎了一个大圈,有用苇席围了起来,让来者无法看到苇席中间是什么。 徐淼还在校场上风位置,竖起了一根高杆,安装了一个风车,用来观察风向和风速。 当李二带着众臣到了之后,在看台上坐定,却看不到远处校场中间苇席围着的那个圈子里是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猜测徐淼在那里面的藏得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二坐定之后,徐淼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给李二和长孙见过礼之后,对李二请示道:“启奏陛下,微臣已经做好准备,请陛下下旨开始!” 李二这个时候也充满了好奇,虽然他知道徐淼做了个大纸鸢,但是具体多大,什么样子的,他却并不清楚,现在也很是好奇,而且有点亟不可待。 “好!那就开始吧!不要让诸位爱卿等的时间长了!天气太冷,有不少老臣,不能冻坏了!速速开始!”李二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立即应喏,又跑到李纲坐的看台上,贱兮兮的对李纲拱手道:“李少师请了!这次在下能否能赢了这场赌约,就全凭天意了!请李少师亲眼见证一下!” 李纲冷冷的看了徐淼一眼,冷哼一声道:“老夫就看你如何赢得和老夫的这场赌约!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能做到当初你所言的,老夫认输也无甚不可!” “好嘞!这就开始!”徐淼贱兮兮的笑着对李纲和在座的那些文武大臣们拱了拱手,得意洋洋的再次屁颠屁颠的跑回了校场。 这时候校场之中响起了鼓号之声,鼓声和号声此起彼伏,连续响了三通,场内场外之人,都立即精神了起来,纷纷瞪大眼睛朝着场中望去。 一队军卒快步跑入场中,当第三通鼓号响起之后,他们一起动手,飞速的拆除了那些苇席和围栏,将这些东西送到了场边。 随着围栏和苇席被拆除之后,场中就只剩下了徐淼和一群徐家的护卫们,校场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号的绞盘,一群人围着地上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大,但是因为有人遮挡,还是看不清是什么。 于是看台上的人就又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次前来看热闹的这些勋贵官员,其实也获准了携带家属一起前来看热闹,算是李二给众臣的福利,让众臣们趁着这个机会,也带家人出来走走看看,所以许多勋贵官员们都带着自家的老婆或者是子女一同前来。 所以看台上这个时候坐的是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而在五品以下的低级官员的看台上,这时候太学博士文虚中也在其中端坐,身边则坐着一个清丽少女,此时都正在全神贯注的观望着校场之中的情景。 文虚中脸色依旧有些阴沉,看起来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而他身边的文秀儿,却显得有点兴奋,甚至可以说有点小激动的感觉,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校场很大,徐淼安排的放飞地点距离看台还是有些远的,虽然看得到场中徐淼带着一帮人在忙碌,但是却并不能看的十分真切,这让文虚中和文秀儿都感到有点心急,急切的想要看清楚徐淼到底搞出什么东西,来把人送到天上去。 李二同样也在关注着场中的情况,这时候楚宏捧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给李二送了过来,李二立即接过凑到眼前,拉着铜管开始仔细观察远处徐淼他们的动静。 徐淼弄出单筒望远镜,第一次亮相是在年初的战场上,后来他送了李勣一支,回来之后又被李泰抢走了一支,但是并未献给李二。 但是又一次李泰在宫中拿着这东西显摆,结果刚好被李二撞见,李二在试过这东西之后,当即便强行将其据为己有,把李泰给搞得想哭,事后找徐淼诉苦,死乞白赖的要徐淼再给他一个。 徐淼原本是不打算再给李泰的,可是李泰像是狗皮膏药一般赖在徐家不走,李承乾也同样一直在死乞白赖的缠着徐淼要这东西,李二又在得到这东西之后,把徐淼拎到宫里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李二很敏锐的就意识到了这种望远镜在军事方面的用途,很快就意识到此物乃是行军打仗的利器,怒斥徐淼弄出来这等神器,居然私藏不主动献给他,实在是罪不容诛。 但是念在徐淼之前的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命徐淼先给他打造一百支这东西。 徐淼当场就不干了,撒泼耍赖,说此物制造太过繁复,而且可以满足需要的水晶实在是难求,制造一支成本太高,而且耗工耗时,无法满足李二的无理要求。 徐淼当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当场要李二削了他的侯爵,说什么反正也无法满足李二的要求,到时候交不出那些东西,还是跑不了要受罚。 李二也就相信了徐淼的话,退而求其次,说高透明无色水晶的事情由他解决,传旨给一些产水晶的地方,命地方官府开采水晶,寻找无色透明的水晶供给朝廷,然后转交给徐淼,让徐淼用来琢磨镜片之用。 另外李二也知道徐淼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贪财家伙,让徐淼开个价,他按价收购,不让徐淼吃亏,徐淼于是便开出了三十贯一个的价格,李二大怒,将价格强行砍到了十五贯最后成交。 李二当场从内帑拨出一千五百贯钱给了徐淼,徐淼这才接下了这个买卖,命家中的工坊开始制造这种低倍数单筒望远镜。 第九百三十三章 吹破的牛皮 而徐淼在接了这单生意之后,也花了一些精力设计了几种专门磨制镜片的砣机和磨头,用于打磨镜片,现在第一批大批量生产的单筒望远镜已经开始组装,接下来逐步投入大批量制造。 虽然这种水晶镜片的单筒望远镜远没有后世的军用望远镜清晰,甚至还赶不上后世几十块钱的民用玩具望远镜的清晰度,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标准的天顶星的黑科技。 李二对此十分重视,派了百骑司的人进驻徐家工坊,监督生产,并且命徐淼不得擅自私相售卖此物。 现在这单筒望远镜已经成了李二最喜欢的物品,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时不时的拿出来观望一下,显摆一番,显得相当的骚包。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一声令下,巨大的风筝便迎风缓缓的竖起,那个“飞行员”也早已到位,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风筝上。 这家伙确实是个傻大胆,也没有恐高症,在经历了一次上天之后,非但没被吓尿,还彻底迷恋上了在天上俯瞰大地的感觉。 徐淼对这家伙很是满意,已经私下里向李二为这家伙请命,赦免这家伙的死罪。 李二同意了徐淼的请求,暗地里赦免了这家伙的死罪,但是因为他当时太过凶残,连杀数人,如果彻底恕其无罪的话,难免会被那些苦主不满。 于是李二便下旨赦免其死罪,但是活罪难免,将其没为官奴,终身不得除去奴籍。 徐淼便将这家伙收入了徐家,让这家伙成为了徐家的家奴。 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当世乃是历史上第一个“飞行员”了,虽然之前那个淫贼和悍匪也都上过天,理论上来说,他算不上第一个飞行员,但是淫贼却是活着上去了,却没能活着下来,在空中的时候就连冻带吓挂在了天上。 而第二个悍匪也是恐高症患者,上天不高就吓晕了过去,虽然活着降落了下来,可是落地就被砍了。 于是这家伙就当仁不让成了可以记入史册的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成功上天并且活着下来的“飞行员”,此事也必将被记入到大唐的史册之中,这家伙也注定会在史册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徐淼其实是对这家伙持同情态度的,虽然这家伙确实狠了一些,但是确也算是一条汉子,他之所以怒而杀人,是因为他们家穷,也没有势力,兄弟俩相依为命,兄长把他拉扯大,却被邻村大姓人家仗势欺人暴打而且还对其羞辱,以至于其兄长连伤带气,直接就死了。 在这个汉子心里,兄长就如同他父亲一般,如此被人欺辱至死,对方还叫嚣他兄长活该,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一夜间拎着刀潜入邻村,连杀六人。 虽然他这么做太过疯狂了一些,犯了死罪,可是某种程度上也说明,这个人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于是徐淼便将其收入徐家,留在徐家做了徐家的家奴。 既然现在是徐家的人了,那徐淼对待这家伙自然而然也就要好多了,这次当众给李二他们演示飞天,也就不能再无视他的性命了。 徐淼为这次这家伙上天,做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专门用丝绸给这家伙制作了一个降落伞。 另外鉴于上次升空,这家伙在天上被冻惨了,又给他准备了一套防寒的行头,里面是填充棉花的棉衣棉裤,外面是带毛的皮衣皮裤,脑瓜上是厚厚的皮帽子,还给他弄了个藤盔扣脑袋上保护脑袋。 膝盖胳膊肘都给他弄了护具戴上,连脚踝也给他用了护踝绑好。 今天把他绑上风筝的时候,这家伙全副武装,背了降落伞,而且绑的也很有技巧,一旦要是风筝在天上失控的话,可以拉一根绳子便能让他解绑,脱离风筝的架子。 他和风筝脱离之后,可以在高空抛出背后的降落伞的引伞,拉出降落伞落回地面。 虽然没有来得及进行试验,而且低于几百米的高度,也很难来得及完成这些动作,但是好歹也算是给他争取了一点活命的机会。 这家伙对徐淼如此对待他很是感激,拍胸脯保证这条命以后就是徐家的了,徐家要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哪怕是让他还去砍人,他也绝对毫不犹豫。 喜欢没事就上天转转的人,在这个时代还真就不多,别看徐家护卫也不少,但是敢被绑在风筝上上天的人还真就没几个。 这样的傻大胆确实是比较难找的,遇上一个就要好好用才行,所以眼下这家伙也就成了徐家的宝贝了。 当巨大的风筝被竖起之后,所有人都立即看到,风筝上绘制了一支巨大的展翅苍鹰,立即就有人意识到了前几天长安城盛传的那个传说,说长安城外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鸟。 现在他们总算是知道了那只大鹏鸟的来历,什么狗屁大鹏鸟呀,那根本就是徐淼弄出来的大号纸鸢而已。 之前那个信誓旦旦,说看到天上有一只长达百丈的大鹏鸟的刘姓官员,在看到校场之中竖起的这个大号纸鸢之后,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他也知道了那天自己看到的大鹏鸟是什么了。 他再一想前两天他还在大殿上,信誓旦旦的说他看到了大鹏鸟,还称其为祥瑞,另外还形容大鹏鸟展翅之后长达百丈,这会儿他就有一种想要找个地方上吊的冲动。 徐淼弄出的这个超大号的纸鸢,确实不算小,但是却也绝对不可能达到百丈之大,充其量也就是展开后几丈长,根本不可能有百丈那么大,否则的话,这校场还真就不太能容得下那么大的东西。 所以当初他吹的牛,这才几天就被当场狠狠打脸,不少当日上朝的官员都纷纷带着戏谑的表情望向了他,甚至有人带着揶揄的口吻对他问道:“刘大人,当日您所说的那只大鹏鸟,可否就是这个东西?在下看似乎这东西不足百丈吧?” 这姓刘的官员,这会儿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然后借土遁立即遁走,这辈子都躲在地下不出来才好。 太特么丢人现眼了,这没法活了呀!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呀! 而且他这次可是在大殿上大吹特吹,还说这东西是什么祥瑞,特喵的一个纸鸢而已,却被他吹的神乎其神,夸大其词到了百丈,这给陛下和同朝为官的那些同僚们会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刘姓官员这会儿真的是又羞又急,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风筝一被竖起,便立即吃上了风,主绳被当即绷紧,为了今天的放飞,徐淼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主绳被一寸一寸的重新进行了检查,绞盘也重新做了加固和检查以及润滑。 所以能不能赢了这场赌约,徐淼已经把能考虑到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至于会不会掉链子,那就全凭天意了。 当风筝吃足了风之后,徐淼拍了拍绑在风筝上的那个傻大胆,对他笑着说道:“邱二,祝你好运了!此次回来,本侯另外重重有赏!” 傻大胆名叫邱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嘿嘿傻笑道:“多谢侯爷厚待!小的现在已经很急着上去了!开始吧!” 徐淼退开之后,把手一挥,一众人等一起动手,风筝立即就吃足了风,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随着绞盘的绳索飞速放开,风筝便开始迅速的升空…… 第九百三十四章 兴奋的文秀儿 所有人都一脸震撼的看着风筝带着一个人,快速的吃足风升上天空,现在他们都彻底服了,这办法徐淼都能想得出来,用一个特大号的风筝就轻松把人给送到了天上去。 远处看热闹的那些百姓,直到现在才看清楚校场方向升起的风筝,于是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眼见得隐约还看到了风筝上绑着一个人,于是便指着天上正在冉冉升起的那个巨大风筝大呼小叫了起来。 当看到那只巨大的苍鹰带着一个人飞起之后,不少人视之为神物,真没把这东西看作是一个纸鸢,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之中,纸鸢即便是再大能大到哪儿去?这辈子也没想着会有这么大的纸鸢。 所以他们不少人都把这东西当做了神物,看到这只苍鹰飞起来的时候,不少人当场就跪了,呼啦啦的趴下了一大片,战战兢兢的对着天空中在风中扶摇直上的那只苍鹰顶礼膜拜。 但是也有人指指点点说那就是个大了点的纸鸢,于是便立即遭到了一群人的斥责和围攻。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扶摇直上的苍鹰纸鸢上,一个个都仰着头,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爹,快看快看,它真的飞起来了!飞的好高!他真的把人送到天上了!”文秀儿这个时候坐在她父亲身边,再也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拉着父亲的胳膊,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一手指着天上的那只正在不断上升高度的大风筝轻声叫道。 文虚中此时也满心都是震撼,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办法,徐淼居然能想得出做出这么大一只纸鸢,把一个人绑在纸鸢上放到天上去。 他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在内心中承认徐淼的多智,这种办法都能想的出来,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出来,用这个法子把人给送到天上去呢? 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这些自认为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之所以想不出这种办法,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 纸鸢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纸鸢,即便是幻想过亦或是梦中梦到过自己化身为纸鸢,亦或是一只飞鸟,翱翔于天空,但是他们依旧还是觉得纸鸢只能是纸鸢,没有其他用途。 而且忽然间他也意识到,为什么现在很多文臣亦或是读书人不喜欢徐淼,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这些读书人,历来都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最聪明的人也只能是他们。 文人本来就相轻,是因为文人潜意识里的自大,他们从不认为别人比自己聪明,现在出了徐淼这么一个妖孽,处处都展现出了超越他们的聪慧,屡屡能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在内心中抵触徐淼。 正好徐淼又不是儒家出身的正经学生,四书五经没看过多少,似乎也懒得去读,倒是在格物学和算学方面,展现出了他过人之处。 所以他们这些读书人才会在内心中排斥徐淼,不把徐淼视为他们的同类,相反武勋那边的武将们,却根本不在乎这个,对待徐淼才会视作朋友。 就在这个时候,女儿在一旁摇着他的胳膊,指着天空中正在扶摇直上的那个巨大纸鸢,如同苍鹰一般飞上了天空,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文虚中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前徐淼在和李纲打赌的时候,他很是不喜,觉得徐淼这家伙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他们文家好歹也算是时代耕读出身,攀了这么一门亲戚,只怕以后会被人耻笑。 所以他便产生了拒婚的想法,想要食言拒绝当初长孙无忌的建议,不接受把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嫁给徐淼。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膝下无子,他希望有一天女儿能嫁给一个读书人之中的年轻俊彦,而不是徐淼这种异类。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恐怕不太如他的意,自己的这个女儿,现在应该是喜欢上了徐淼这小子了。 这段时间虽然女儿并未当着他的面提及过徐淼,但是他却听家里的丫鬟说,女儿一直都在关注着徐淼的消息,还经常偷偷打听徐淼家里的情况,以及徐淼以前的各种所作所为,还经常坐在她的绣房里,支着下巴发呆。 昨天当他回家,告诉女儿,徐淼说他已经做好了把人送上天的准备,今日邀请陛下和李纲以及朝中群臣一同前往城西大校场,共同见证这一刻。 他看得出来,在他说完之后,女儿非常激动,那种眼里的欣喜是掩藏不住的。 现在看到纸鸢带着一个人扶摇升空之后,女儿如此兴奋激动,他就知道不知不觉之间,女儿的这颗芳心已经系在了徐淼那个臭小子身上了。 文虚中仔细想想,其实徐淼这个人也不算差,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而且还精于陶朱公的敛财之术,同时还颇有正义感。 从他不畏豆卢家的那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徐淼做人是有底线的,他的人品方面绝对无可挑剔。 在长孙无忌给他暗地里为徐淼提亲之后,他就想方设法的暗中派人查访了许多徐家的邻居以及乡里的庄户乡邻,从未听说过徐家有欺凌他人之事。 当初那个所谓被徐淼逼得上吊的老婆子,所有人也都说她是咎由自取,那老刁婆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至今安善坊的徐府,都缺了一个角,那不是徐淼的错,只是徐淼没惯着那个想要趁机讹诈他的老刁婆罢了,老刁婆死后,徐淼也未将她家收了,至今那个老刁婆的房子还空在哪里,就是明证。 第九百三十五章 突生变故 至于好色方面,这家伙也谈不上非常好色,几乎从未听说过他经常去青楼花天酒地,家里面虽然确实现在娶了三个小妾,但是却从未有人说过徐淼好色。 任何徐家出来的人都对徐淼的仁义交口称赞,称其为仁义君子,即便是娶了三个妾室,也对妾室很是尊重,不像其他那些勋贵之家,不把小妾当人看,高兴了拉上床,玩腻了就甩了,亦或是干脆将其像物品一样送给他人亵玩。 而后来娶的两个妾室,据徐家穿出来的小道消息,说也是因为误会,两个小妾都是徐淼的丫鬟,因为徐淼醉酒之后,误将其当做他宠爱的那个妾室,这种事放在其他人家,睡也就睡了,算不了什么。 但是徐淼却还是给了她们两个一个妾室的名分,并且对其也相当不错,从未将她们视作其他人家那些小妾一般的玩物,在这一点上徐淼堪称非常仁义。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文虚中对徐淼还是心存好感的,即便是他知道,徐淼很宠那个名叫公孙婧的妾室,可是却并不担心,有一天自己女儿嫁给徐淼之后,会被徐淼薄待。 徐淼能那样对待他的那三个小妾,便绝不会亏待他的女儿,这一点文虚中是有把握的。 他之所以前些时候抵触徐淼,主要还是因为徐淼在东宫授课时候,讲述的那些东西,和他们所信奉的天人感应学说发生了冲突,所以才会觉得徐淼太过异类,容易遭到士人的排斥,今后日子不好过,怕女儿嫁给徐淼受了牵连。 但是今天看女儿的表现,他基本上可以确认,徐淼的种种所为,已经牢牢的吸引住了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女儿已经把心系在了这小子身上,看来这个女儿是留不住了哟,文虚中心中暗叹。 “这小子确实出人意料,居然想出这等办法!不错!”文虚中被女儿晃着胳膊无奈的承认道。 这次徐淼做的这个风筝确实给力,质量相当不错,飞的也相当稳定,在升空不久,便在寒风之中开始快速上升,所有人的都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超大纸鸢一飞冲天。 他们的脑袋随着纸鸢不断的仰起,不知道是谁哎呀一声,就扭了脖子,然后就仰着头不敢动了,但是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眼珠还在跟着纸鸢在移动。 李纲这时候心中也充满了震撼,他现在也不得不佩服徐淼的才智确实超凡,就在他们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徐淼却能为人所不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轻松解决了这个难题。 第九百三十六章 拼了命的虎子 这时候虎子正带着几个人在远处等着风筝降落下来时候,接收副绳,控制风筝姿态平稳降落,绳索突然间断裂,正在收绳的一帮人一下就都摔成了滚地葫芦,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虎子大叫着不好,当即眼疾手快便纵身飞扑了上去,双手一下抓住了正在急速朝着天上飞去的绳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拖住绳子。 绳子从他手心里飞速划过,摩擦的几乎冒烟了,虎子疼的大叫,但是也死不松手,但是他仅凭着身体的重量,想要拉住这么大的风筝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风筝拖着虎子先是在地上向前滑,接着就把虎子给拖得悬空了起来,虎子狂叫道:“帮忙,拉绳子!拽住我!” 这时候其他那些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嗷嗷叫的飞扑了上去,抓绳子的抓绳子,拉虎子的拉虎子。 瞬间两个人一人一条腿拉住了虎子,但是这个风筝还是太大了,今天的风力又比较足,三个人愣是都被拖得开始离地,吓得他们哇哇直叫。 又有两个人抓住了绳子,死命的拉着绳子,双脚向前,蹬着地面,试图拽住绳子,可是依旧止不住风筝,都是两只脚向前,和地面摩擦着,扬起一溜的尘土,继续快速朝前滑行,仅仅只是没让风筝直接把虎子和另外两个拽着虎子两条腿的人飞起来而已。 这时候徐淼带着其余人也大呼小叫的狂追了过来,身体瘦小的吕荣,动作最快,如同一只细狗一般的一溜烟的就狂奔了过来,一窜老高,就抱住了虎子的腰,缒在虎子身上,试图帮忙拉下风筝。 这一下可就苦了虎子了,虎子双手抓着绳子,身上坠了三个人,连带他自己的体重,双手要承受数百斤的重量,疼的虎子哇哇直叫,但是即便这样,也死死地抓着绳索不肯松手。 熊展虽然刚才磕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但是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还是立即爬起来,甩开他的两条大长腿,噔噔噔的向牯牛一般的朝着风筝追去。 其余人等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绳子追去,徐淼这会儿也顾不得形象了,撩着官袍的下摆,撒丫子狂追。 看台上的一众人等看到这一幕,都大吃一惊,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少女人更是手掩着嘴发出了惊叫声,特别是文虚中身边的那个少女,更是急的一下站了起来,掩着小嘴惊叫了起来。 就算是平时非常沉得住气的一些老帅,这时候也不淡定了,也都瞪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有的人甚至想从看台上一跃而下,也跑去帮忙,要不是自持身份的话,这会儿估计都窜出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风筝断线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一旦风筝断了线,便会飞走,而且还会打着旋的掉下来。 一般风筝的话,那倒也罢了,今天这个风筝上可是还绑了个大活人呢! 更何况和徐淼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如果今天风筝断线飞走了,且不说上面绑的那家伙摔死不摔死,但是徐淼这次和李纲的赌约就算是输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可是在徐淼身上押了不少钱的,这下就赔大发了,即便是几百贯,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一旦输了,原本应该赢的八倍的赔率,也都没了。 这倒是其次,毕竟他们和徐淼关系不错,即便是不说那些押在徐淼身上的钱,输赢与否,内心中他们还是希望徐淼能赢的。 至于另外一些不喜欢徐淼的那些大臣,刚才看着这大风筝扶摇直上的时候,内心中除了震撼之外,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负面情绪了,因为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暗中派人去赌坊下了注,赌徐淼输。 现在徐淼把人果真送到天上了,这一场赌局眼看要输了,不少押宝在李纲赢的官员,这会儿心里面已经是万马奔腾了起来,心疼的想要跳脚,这一下他们押的钱眼看就要完犊子了,能不心疼吗? 所以当他们看到风筝的绳子断了的时候,先是惊了一下,但是内心中马上就开始窃喜了起来,风筝一旦飞走,上面的那厮肯定摔死。 这么一来,就算是徐淼把人送上了天,却没能活着弄下来,这一场他和李纲之间的赌局还是算徐淼输了,这么一来,他们的钱就不会打水漂了,而且还能趁机再赚一笔。 所以不少在李纲身上下注的家伙,在吃了一惊之后,一个个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都脸上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这要是风筝飞了的话,徐淼这次可就丢人丢大了,而且是当着当今陛下和所有长安城的文武群臣的面,把脸给丢光了,看看这厮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这帮孙子的心情很快就重新跌回了地狱,因为他们看到徐家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跟亡命徒一般,疯了一样的去救那个断线风筝。 风筝居然没能在断线之后立即飞走,而是被他们抓住了断绳。 其中几个家伙甚至被风筝线给拽的飞离了地面,就这都死命的抓着绳子不肯松手,居然愣是渐渐的拖住了风筝,起码看样子风筝不能立即飞走了。 紧接着就看到徐淼跟着一群手下,疯了一般的朝着断了的风筝线追了过去,其中尤以一个身高体壮形如熊罴般的猛汉,跑的最快,两条粗壮的大长腿甩开之后,一步就能踏出老远,直奔断线赶去。 就在虎子他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熊展一马当先追了上来,一个飞扑抓住了断绳的尾部,拉住断绳之后,他立即一骨碌爬起来,一下把断绳拦腰绑在了腰间,双脚蹬住地面,沉声大喝一声,一个千斤坠,双脚几乎陷入到了地面之中。 原本还在拖着一群人跑的风筝,这时候绳子一下再次绷直,深深的勒在了熊展的粗腰上,把熊展勒的闷哼一声,但是却还是死死的使出千斤坠,拖着风筝,稳住了试图逃逸的风筝。 随着熊展拖住风筝之后,更多人追了上来,一起拉住了绳索,死命的朝下拉,把悬空的胡子和吕荣还有两个工匠终于从半空给拖回到了地面上。 这也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当一群人蜂拥而上拉住绳子之后,即便是风筝很大,也再也挣不脱了,徐淼也跑过来,想要上前帮忙拉绳子,但是却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于是徐淼一脑门黑线,一骨碌爬起来,想要骂却没骂出口,也没再朝前凑,现在的人手已经够多了,他再上去凑热闹,也使不上多少力气,于是转口大声叫到:“大家一起用力拉呀!”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喊,开始喊起了号子,所有人开始随着号子声,力气拧成一股绳,一起开始有节奏的跟着喊号子的那个人嘿哟嘿哟的叫了起来,一起用力,开始把断了线的风筝靠着人力一点点的拉了下来。 徐淼招呼过来两个人,接住断了的绳索,拖到绞盘处,和绞盘上的断头接在一起,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这才又用绞盘,加上人力,把风筝开始向地面拉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虎子才松开了绳索,绳索上已经沾满了他的血,再看他双手手心,已经被撸掉了一层皮,两只手都血肉模糊。 第九百三十七章 邱二面圣 徐淼看了看他的手,心疼的够呛,这种疼他前世的时候,也曾经感受过,那是一次拉着绳索攀岩的时候,因为脚打滑身体坠下,没有戴防护手套,为了保命,只能用手死命的拉着绳索,结果落地的时候,两只手都被摩擦的血肉模糊,钻心的疼。 于是他赶忙命人去取来药箱,给虎子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你也真够拼命的!这会废了你的手的,你怎么想的,死都不撒手?”徐淼对虎子问道。 虎子憨厚的笑了一下,接着又开始龇牙咧嘴嚯嚯呼痛,然后才说道:“不能松呀!松了的话,邱二搞不好就会摔死了,你也会输了,怎么也不能让你丢人现眼吧!” 徐淼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捶了一下虎子的胸脯,点头道:“多谢了兄弟!不过这下你可要有阵子没法摸你婆娘了!嘿嘿!” 虎子顿时表情僵了一下,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他刚娶了小寡妇小翠,现在小两口正柔情蜜意,婚后这段日子,干柴烈火,没事就腻在一起,晚上早早就关门休息了,早上天亮还不出屋。 为此虎子爹和虎子娘为此都偷偷骂小翠是个狐狸精,缠住虎子的魂了,原来虎子习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熬力气,可是娶了小翠之后,早上就不起来了。 作为虎子的亲弟弟,二虎还带着小东晚上偷偷跑去虎子的卧房窗户下面听墙根,具体听到什么,他们也不敢给徐淼说。 但是作为虎子的弟兄们的那些护卫,都是一帮坏种,千方百计的从二虎和小东那里套话,打听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总而言之,虎子这娶了媳妇之后,正和媳妇处于烈火烹油的阶段,现在双手受伤了,要有阵子没法摸老婆的身子,让虎子很是有些郁闷。 徐淼坏笑着给虎子包扎好伤口,让虎子去一边休息,又检查了几个人的手,刚才情急之下,拉绳子的时候,好几个护卫或者工匠都磨破了手心,可见为了救下这个风筝和风筝上的邱二,这些人真的都拼了。 看台上的人原本都一片震惊,有人担忧有人暗喜,但是当看到徐淼的手下们,最终居然拼了命的救下了断线的风筝,一个个心情都又发生了反转。 原本开始窃喜的家伙们,顿时脸上露出了一副吃翔的表情,暗骂徐淼的运气真好,这都没让风筝飞走,这一下看来他们都输定了,估摸着这次不少赔钱。 而原本担心风筝飞走的那些老家伙们,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声的开始叫好,一个个乐的龇牙咧嘴。 但是这其中最高兴的,却当属文虚中身边的那个少女,当风筝断线要飞走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发出了惊呼之声,当风筝被徐家的人救下,转危为安的时候,她便立即就又开始喜笑颜开,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李二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看到风筝断线,心中猛地一沉,表情顿时一僵,手一下抓紧了龙椅的扶手,接着就赶忙拿起单筒望远镜看情况。 但是当看到徐家的人拼了命的救下了风筝之后,他就长长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笑容。元宝小说 风筝终于在徐家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缓缓的被收了回来,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傻大胆邱二利索的放出了副绳。 地面之人接到副绳,马上在两侧拉住,控制住即将落地的风筝姿态,缓缓的随着收回的主绳,把风筝给收回到了地面上。 再看邱二,这会儿早已冻得鼻青脸肿,胡子眉毛上再次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带着一脸兴奋的傻笑,一副过足了瘾的表情,看起来同时还会让人觉得极其猥琐,就像是刚经历了某种剧烈运动之后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 他一落地,就被立即从风筝上解了下来,摘下了他背上的伞包,这家伙嘿嘿笑着,连连对接他下来的众人拱手施礼,不过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看到徐淼之后,他立即跪下向徐淼复命,徐淼看了看这家伙,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小子今日真的是福大命大,你知不知道刚才收你下来的时候,绳子断了?” 被冻得鼻青脸肿的邱二啊了一声,呆了一下,看到周围众人都是一副庆幸的表情,这才知道徐淼没有逗他,刚才难怪他在天上的时候,感觉剧烈震动了一下,本来正在下落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向上攀升了起来。 敢情刚才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根本不知道绳子居然断了,就算他再怎么不算聪明,也猜出来,刚才地面上这帮人经历了什么,肯定是他们拼了命才把自己救了回来。 于是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向着一圈人磕了几个响头,结结巴巴的说道:“邱二多谢诸位救命之恩!以后邱二必将厚报诸位的大恩大德!”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速速跟我赶紧去向皇上复命吧,圣上还在等着问你事情呢!过去实话实说,不用害怕!”徐淼对着傻大胆说道。 邱二赶紧应了一声,爬起来便跟着徐淼朝着最中间最高的那个看台上快步行去。 刚才在把风筝收回来的时候,李二便传旨给徐淼,命徐淼在把风筝收回来之后,立即带邱二去觐见他。 到了李二的看台之后,邱二被侍卫上上下下的搜查了一遍,连这厮的裤裆都被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像是当众把这厮猥亵了一番一般,在确认邱二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品之后,才把邱二给放了过去。 当然对徐淼,他们这些侍卫是不敢猥亵的,直接就把徐淼放了过去。 上了看台之后,邱二偷眼看了一眼威风八面的李二,早就吓得腿软脚软了,刚一上看台,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腿软的走不成路了,趴在地上远远的就朝着李二使劲磕头。 扣着皮帽子的脑袋砸在木板上,咣咣作响,嘴里结结巴巴的按照徐淼教的,大声叫到:“罪民参见……参见陛下,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家伙这辈子做梦都没梦见过有一天会见到当今皇上,还能有机会跟皇上说上话,所以既害怕又兴奋,趴在地上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 也好在这货天生神经大条,虽然很紧张,但是还是没有彻底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歹还是哆哆嗦嗦的完成了给李二的见礼。 李二用略带鄙视的目光扫了这个邱二一眼,但是马上就露出了一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表情,微笑着对邱二摆了摆手道:“免礼!你不用太过紧张,你此次也算是辛苦了!只要据实回答朕的问题就行,朕自会重重赏你!” 邱二跪在地上,既害怕又兴奋的浑身颤抖着,连连磕头称是:“陛下请问便是,罪民定会实话实说,绝不敢欺瞒陛下!” 李二侧眼瞧了李纲一眼,笑着对李纲说道:“老爱卿,朕觉得还是由你来问比较好!老爱卿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他便是,想来他应该不敢胡言乱语!” 李纲点了点头,对李二拱手道:“多谢陛下!那么老臣就越俎代庖,斗胆问他了!” 李二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待李纲,李二还是相当尊敬的。 李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邱二之后,冷着脸对他问道:“我来问你,你随那纸鸢飞到天上之后,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据实说来!” 邱二看皇帝让这个老臣来问他,也不敢对李纲无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上去之后,在天上只看到了几只飞鸟,那些飞鸟看到小的之后,便立即飞走了! 另外天上除了一些云之外,再无一物!就是天变得更蓝了一些!咋说呢,就是非常非常蓝!” 第九百三十八章 无耻老货 李纲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对邱二问道:“你可说的都是实话?” 邱二一听就不乐意了,撞天屈道:“老大人,小的本来就是罪民一个,岂敢蒙骗您和皇上呀?罪民确实只看到这些东西,除此再无他物!” 李纲虽然还是有点疑虑,可是看看邱二,也觉得他这种人,应该不敢欺君,于是接着问道:“那么你在天上的时候,上面是何感觉?” 邱二想了想,立即答道:“冷,很冷!非常冷!比地上冷得多!草民脸都冻僵了,浑身上下冻得直哆嗦!手脚冰冷! 而且好大的风,呼呼的在草民身边吹过去,越吹越冷!” “难道你不怕吗?”李纲皱眉问道。 “草民本来就是身犯死罪之人,怕虽怕,可是此生能有幸到天上一游,也算是值当了!怕又有何用?就是天上实在是太冷了!有点喘气都喘不过来! 对了,刚上去的时候,耳朵还有点不舒服,听不见东西,过了好一阵,打了个喷嚏,才又能听到声音!”邱二这个傻大胆,这个时候渐渐的有点适应了面对着当今皇帝的威压感,说话开始利索了起来。 本来这厮神经就是那种非常大条的家伙,虽然刚开始见到李二这个皇帝的时候,确实有点怕,可是他天生就是适应能力强的,上天都不怕,当然也就适应能力比较强了。 于是他便开始回忆上天之后的各种感觉,直起身还对着李纲比比划划形容了起来。 徐淼站在一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洋洋得意的看着李纲对邱二问话,下巴高高扬起,满脸都像是写着“看看,我没骗你们吧?这下你这老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纲问罢之后,扫了一眼旁边洋洋自得的徐淼,神色有些颓然,摆了摆手,也不再多问了,神情落寞的深深叹了口气对李二拜倒说道: “陛下,老臣认输!如果此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看来徐侯所言非虚!倒是老臣见识浅薄了!让陛下见笑了! 老臣才疏学浅,不配教授太子殿下,为了以防误了太子殿下,今日请辞太子少师之职,回乡养老,还望陛下恩准!” 李二一听就不干了,他很清楚李纲的性情和学识,不管是对李纲的性情还是学识,都很是钦佩。 而李纲之前可是曾经做过两任太子的老师的,先是在前隋的时候,做过前隋太子杨勇的老师,隋亡之后,被李渊启用,成为了建成的老师,而他深知李纲是个性格刚正之人,不管是人品还是学识,都是士林翘楚,所以便请他再做承乾的老师。 现在李纲因为和徐淼对赌输了,就要请辞,李二虽然对于李纲坚持天人感应之说,很是不爽,对徐淼这次能赢了李纲暗自高兴,但是李纲因此要辞去太子少师之职,他岂能答应,赶忙起身亲自将李纲搀扶起来,好一番温言相劝,好一番安抚,这才算是把李纲暂时给安抚住了。 这个时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臣却纷纷来到李二的看台上,觍着脸又问了一番邱二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 邱二这个时候又把他刚才对李纲和李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告诉这几个老家伙,天上除了鸟和云之外,屁也没有,还冷得要死。 但是几个老家伙一听,却勃然大怒,当即便怒斥邱二一派胡言,呼啦啦一起跪下,请李二不要相信这邱二的话,怒斥邱二乃是妖言惑众。 而且他们还同时调转矛头,对准了徐淼,斥徐淼乃是一个佞臣,勾结这邱二,谎称天上什么都没有,来欺骗李二,要求李二斩了徐淼和这个邱二。 邱二是个粗人,一听几个老家伙对当今皇上请斩他,当场就吓尿了,好不容易他才争了一条命,不用被斩了,现在天也上了,冻也挨了,这帮老家伙却蹦出来不承认他所说的话是实话,还说他欺君。 邱二顿时吓得趴在地上就哭嚎了起来:“哎呀皇上,草民冤枉呀!草民所言句句是实,草民在天上确实只看到了鸟和云,除了这些,其他啥都没有看到呀! 皇上不要相信他们呀,草民冤枉呀!求皇上饶命呀!” 说着就又开始拿他的大脑袋咣咣的朝地面的木板上猛磕了起来,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样子就别提多惨了。 而徐淼却看着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家伙,这帮人都是几个世家出身的,虽然不是家主,但是却在家族之中都算是中流砥柱,是各大世家放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徐淼说天上什么都没有,这无疑就挑战了他们坚持的天人感应之说,平时他们这些世家,就是以此为武器,来限制皇权的。 对于限制皇权这件事,徐淼其实并不反对,在他看来,任何权力如果得不到一点限制的话,那么都必将疯狂。 而皇权确实是这世上最大的权力,如果得不到一点限制的话,那么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他其实也从未打算去挑战这董仲舒弄出来的天人感应之说,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讲课讲的高兴了,嘴一秃噜,随口就讲述了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却没成想引起了这些人如此激烈的反应。 李纲虽然对自己提出了质疑,和他约赌,但是好歹只是对他所说的一些事情提出了质疑,并未上升到人身攻击,可以说还是在学术方面的争论罢了。 但是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家伙,却一露头,就开始对他发动人身攻击,张嘴闭嘴就要向李二施压,把他给斩了,这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徐淼看着邱二哭爹喊娘的求饶,又看了看那几个神情激动,如同自己掐死了他们孙子一般的老家伙,嘴角露出了冷笑。 李二此时脸上也露出了愠怒之色,现如今徐淼其实已经彻底证明了天上都有什么,可是这几个老家伙,却罔顾事实,开始倚老卖老,在这里耍无赖。 要说他们仅仅只是逼自己把邱二杀了,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邱二本身就是个死囚,加之也只是个傻大胆的粗汉,杀了就杀了,无关紧要。 可是这几个老家伙却张嘴闭嘴就要他把徐淼也一并斩了,他们凭什么? 李二作为皇帝,最为痛恨的就是天人感应这个学说,因为这个天人感应之说,自从他登基之后,就成为了天下一些看不惯他的家伙们手中的利器,但凡是天底下出点什么灾祸,便立即会有人蹦出来,以天人感应之说,对他进行指摘。 徐淼的格物学中提及的自然科学,可以说是撬动天人感应之说的一柄利器,徐淼的学说无疑是对他有利的,虽然现在还不足以彻底推翻天人感应之说,但是起码也算是有了一件对抗天人感应之说的武器。 所以李二对于徐淼那可以说简直是快要爱死了,这会儿几个老家伙居然蹦出来,想要逼他处置徐淼,李二岂能答应。 但是李二也深知,这些世家大族背后的力量,他虽然很想干掉这几个老家伙,但是却也是投鼠忌器,前隋为什么亡了?他内心中比谁都清楚,根本原因并不见得就是隋炀帝杨广骄奢淫逸,又是开挖大运河,又是三征高丽。 最关键的因素其实就是杨广太过急切,想要动一些世家大族的利益,惹怒了天下世家大族们,招致了他们纷纷起兵造反,一时间天下大乱,最终干掉了前隋,而却也成就了他们李家。 第九百三十九章 将计就计 所以即便是李二心里很是恼怒,可是却也不能随便和这些世家翻脸,即便是翻脸,也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创造合适的条件才行。 现在他还是不能轻易动这些世家大族的,所以李二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着脸听这帮老家伙的叫嚣。 不过李二也看到了徐淼的表情,明显徐淼这会儿也被几个老家伙惹恼了,他于是趁着几个老家伙不注意,正在唾沫横飞的怒斥徐淼的时候,对徐淼使了个眼色。 徐淼于是立即就领会了李二的心思,嘴角微微翘起,上前拱手打断了几个老家伙对他的攻讦。 “几位,这大冷天,几位年纪都不小了,不可如此激动,万一要是太过激动,突然中风的话,那就不好了!”徐淼一开口就把几个老家伙噎得够呛,这是明摆着咒他们不得好死呀! 于是几个老家伙顿时就更加愤怒了,打算再次开启喷子模式,对徐淼发动狂喷攻击。 但是徐淼却没给他们机会,马上就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也觉得这几位老臣所言十分有理! 这邱二毕竟只是一个粗人,一人之言不可全信!保不准他在天上的时候,吓得不敢睁眼,可能根本没有看清天上都有何物! 如果仅凭他一人之言就确定天上空空如也的话,确实正如这几位老臣所言,不足为凭! ……” 徐淼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李二心道徐淼这小子今天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这怎么开始拆自己的台了? 李二身后的李承乾这会儿也愣了,同样也被徐淼的话给搞糊涂了,心道徐淼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哪儿有这么拆自己台的? 而那几个蹦出来攻击徐淼的老家伙,同样也被徐淼的话给搞糊涂了,一个个满心狐疑,猜不出徐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正在攻讦徐淼,徐淼不但不为他自己说话,不为这上天的粗汉说话,还顺着他们的话,说仅凭一人之言不足为凭,这徐淼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至于跪在地上刚才吓得魂飞魄散的邱二,也被徐淼的话给搞蒙了,心中顿时充满了幽怨的情绪,他也实在是想不通,徐淼为何会这么说,他的话怎么就不足为凭了? 他今天可不是第一次上天,这可已经都是他第二次上天了,天上有什么,他难道看不清吗?为何徐淼却突然间说出了这种话呢? “侯爷!这不对呀?小的看的可是很真切呀!天上真的出了看到几只飞鸟,有点云之外,啥都没有呀!小的怎敢蒙骗您和陛下呢?小的不敢呀!天上真的啥都没有呀!”邱二立即就开始叫屈了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天上真的是啥都没有。元宝小说 徐淼看了一眼邱二,对邱二说道:“闭嘴!这会儿你先不要说话!” 邱二被徐淼一声冷喝,于是立即被吓得闭上了嘴巴。 徐淼一脸严肃的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以微臣只见,单凭这邱二一人之言,确实不足为凭! 既然这几位老臣,如此笃定,坚称微臣和这邱二乃是信口开河,那么何不请这几位大人,也上去亲眼看一下,这天上到底有何物如何?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这几位老大人不相信微臣和这邱二之言,认为仅凭邱二一人之言不足为凭,那么为何不亲自上去看一看呢?” 几个老家伙一听,脸顿时就都黑了,当即就明白了徐淼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这是绕老绕去,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徐淼这小子真是够损的,就他们这年纪,这身子板,把他们绑到那纸鸢上,放到天上去,这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虽然他们确实非常想要证明徐淼和这个邱二在胡说八道,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呀! 刚才他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那大号纸鸢在收回地面的时候,可是绳子断了,险些就飞走了,天知道要是当时徐淼和他手下没有拼命揪住了绳子,强行把纸鸢拉回来的话,那纸鸢最终会飞到什么地方掉下来。 而这个邱二,肯定也会被摔得粉身碎骨,如果飞到深山老林里掉下来的话,那么最终恐怕是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所以他们也看出来了,徐淼虽然想出了这种用纸鸢把人送天上的法子,可是这法子其实并不是非常靠谱,绳子只要一断,那么就万事皆休,上面的人就死定了。 徐淼此言一出,几个老家伙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差点被噎的撅了过去,这一下他们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他们刚才坚称邱二和徐淼胡说八道,现在倒好,人家直接反手就将了他们一军,而且还有理有据,让他们几乎无法还击。 你不是说我胡说八道吗?你们不是说邱二说的不可信吗?那好,你们自己上去看看吧! 当几个老家伙被徐淼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的时候,李二却笑了起来,而且还装模作样的皱眉假装思量了一番,这才点头道:“徐爱卿所言有理!确实仅凭这罪徒之言,不足为凭! 你们几位,既然如此笃定,认为这罪徒乃是在胡言乱语,欺骗朕,那么可否愿意亲自乘坐这纸鸢,上去代朕一睹这天上到底都有何物?” 几个老家伙顿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心里面堵的想要吐血,他们也听出来了,这皇帝陛下这是一屁股坐在了徐淼那边,准备联合徐淼坑他们了。 于是几个老家伙的老脸都吓白了,让他们蹦出来喷人可以,但是要让他们被绑在那纸鸢上,送他们上天看看,那绝对是不行的。 作为根深蒂固的世族,他们在长安城之中的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如果不刻意打听的话,也许他们不会知道一些事情。 但是自从昨天徐淼上殿说已经准备好,可以把人送上天之后,他们昨天下朝就开始派人打探消息。 就在刚才就在观看徐淼放风筝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得知了今天被绑在风筝上飞上天的这家伙乃是一个死囚。 而他们从刑部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次宫里一共提走了三个死囚,不单单只有今天这一个。 而另外两个死囚,据不可靠消息,说已经被吓死了,这是最后一个。 既然连杀人越货的悍匪,和胆大包天的淫贼都能被吓死,那么就凭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天天养尊处优的老家伙,要是被绑在风筝上放上天,他们岂不更是死定了? 就算是风筝没掉下来,估计他们也能被吓死,更何况他们刚才也都看到了这个邱二跟着徐淼过来的时候,那一副狼狈相,胡子眉毛都结满了白霜,看不清眉眼了。 这家伙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穿的如同狗熊一般,还被冻成这模样,要是让他们放天上去,那不当场不被吓死也要被冻死了吗? 所以这会儿即便是给他们这几个老家伙都换上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坐那纸鸢到天上一游,打死都不能去。 于是几个老家伙当场就怂了,满脸尴尬的纷纷开始把腰塌了下来,有的人立即就开始喘了起来,有的人马上就开始咳嗽,而且是咳得撕心裂肺,也有的人则哎哟哎哟的说自己老腰昨日扭到了。 更有一个家伙,干脆就开始装瞎,自称眼疾犯了,现如今眼前如同蒙了一层纱一般,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还说什么他很想上去看看,来证实徐淼和邱二在胡说八道,但是奈何眼睛无法视物,实在是遗憾云云。 徐淼看着这帮老家伙的表演,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特么的都是一帮老油条,这不要脸的水平堪称登峰造极。 第九百四十章 兴师问罪的文虚中 这时候就连刚刚被李二安抚住,重新坐下的李纲都看不过去了,李纲确实是个正直之人,他之所以当初怒斥徐淼,那是出于公心。 虽然确实因为徐淼的言论,触及了天人感应之说,让他愤怒,但是更多的是他还是认为,徐淼是在信口开河,完全有悖于他曾经读过的书中所记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质疑徐淼。 但是这帮老家伙今天蹦出来,攻讦徐淼,那就确实有点不要老脸了,完全就是属于是睁眼说瞎话,在以势压人! 李纲其实也看不惯这些世族集团,同样也羞于与之同流合污,看到他们如此无耻,打着自己的旗号,想要置徐淼于死地,他可不愿意被这帮老不要脸的家伙当枪使。 这时候看到徐淼借力打力,反手就把这几个老家伙给堵得狼狈不堪,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可谓是丑态百出,李纲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看皇上的表情,此时李二虽然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但是眼神里却还是透出了浓浓的戏谑之色,神情之中透出了一丝愤怒和不屑之色。 李纲于是再次站起来,对李二拱手道:“陛下,老臣愿赌服输,老臣虽然当初并不相信徐侯之言,但是既然徐侯已经把人送上了天,那么老臣愿意相信,徐侯和此人所言不虚! 这件事老臣以为,无需再争,这天上确实应该是空空如也,并无什么神明亦或是天宫! 几位老大人就不必再争论了!” 李纲此言一出,也就等于是把这件事给盖棺定论了,谁也没法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了,因为李纲的声望在哪儿放着,老李纲可是历经了三位太子的授业恩师,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亦或是在士人之中的声望,当今天下可以压他一头的人还真就没几个。 而且这次纷争,也是由李纲而起,几个老家伙耍无赖,蹭热度,假借为李纲站台的名义,攻讦徐淼,想把李纲当枪使。 但是现在李纲亲口承认了徐淼和这个邱二所言非虚之后,几个老家伙也就没法继续纠缠了。 而且李纲这么说,也算是给几个老家伙了一个台阶下,要是他们还继续闹下去的话,那么这件事他们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一旦彻底激怒了当今圣上,李二当真非要他们也坐着纸鸢上天去看看的话,那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岂不就日了狗了吗? 于是几个老家伙见势不妙,趁着这个机会立即就很聪明的选择了战略后仰。 当即几个老家伙便纷纷点头称是,说既然李纲都已经认可了徐淼和这个邱二的说法,那么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于是纷纷向李二告退。 李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几位老爱卿就且先退下吧!” 话音一落,几个老不要脸的家伙,便立即落荒而逃,也不见他们又是喘,又是咳嗽,又是直不起腰,或者是视物不清了。 这会儿跑的时候,一个个腿脚都变得灵活无比,嗖嗖就从皇家的看台上窜了下去,一溜烟就跑回了他们呆的那个看台上,一个个灰溜溜的在背后望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徐淼忍不住看着那几个家伙的背影,小声嘟囔道:“怎么看着这么像几条丧家犬呢?哼!几条老狗也敢咬老子!我呸!” 徐淼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太小,就近一点的人都听到了,不但李二听到了,李纲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脸顿时都黑了…… 徐淼坐在家里,听着老万笑眯眯的给他报账,这次徐家一共派人在各家赌坊,在他身上下了五千贯的重注,最后封盘的时候,因为得到了徐家的暗示,一些和徐家关系好的最后纷纷下注,将赔率实际上已经被砸到了一赔五了。 但是即便是一赔五,也还是给徐家赚回来了两万多贯,这可是超大的一笔财富,要是都换成铜钱的话,需要上百辆马车拉才行。 就算是换成银子,也是三千多斤,起码也需要两三辆马车来装运才行,要不然马车都会压散架。 所以徐淼这次也趁机赚了个盆满钵满,同时也让关系好的那些朋友们趁机捞了一笔。 听着老万的报账,徐淼乐的龇牙咧嘴,心里面开始琢磨,是不是以后生意别做了,就专门跟人打赌,然后自己坐庄开盘接受押注,这钱赚起来真是够快的。 但是转念一想,估计以后这种便宜事也不太好遇了,他自从出仕之后,到现在屡次跟人打赌,都没输过,这次更是把人都送天上了,成为了这几天长安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所以以后估摸着很少再有人跟他打什么赌了,想要靠这个继续发财,估计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而就在徐淼乐呵呵的在家数钱的时候,李二和长孙、李承乾、李泰这帮老龙、母龙和小龙崽子,也都各自正偷着乐呢! 这次李二和长孙、李承乾、李泰、李恪都暗中派人跑去赌坊下注,押徐淼能赢,结果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甚至连楚宏这个老家伙,也私下里偷偷安排了一个亲信小太监,帮他去押了几百贯,很赚了一笔,这会儿也正在偷着乐,躲在住处数钱玩儿呢! 至于其他一些和徐淼相交不错的人家,也都多少在徐淼身上下了一些注,此时当然皆大欢喜,都在偷着数钱玩儿,乐的是龇牙咧嘴,大呼痛快。 这天底下的赌局,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此时长安城中,正在怒骂徐淼的人也着实不少,都是一些下注,押李刚能赢的家伙,此时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有之,捶胸顿足的有之,嚎啕大哭的有之,抽自己嘴巴的也有之,当然大骂徐淼的人最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血本无归,押多少赔多少,现在别说捞一笔了,老母鸡都没了,岂能不心中难过。 所以现如今长安城中,不少人都心中难过的要死,茶饭不思,要是真的能看到怨气的话,估摸着这会儿长安城上空肯定是怨气冲天,能够遮天蔽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学博士文虚中,却到了长孙无忌家,投了拜帖之后,被长孙无忌请入到了府中的书房之中。 待宾主落座,长孙无忌命人给文虚中奉茶之后,便笑着询问文虚中此行前来有何指教。 文虚中却一脸的怒色,沉吟片刻之后,对长孙无忌拱手道:“长孙大人,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一下长孙大人!还望长孙大人勿要生气!” 长孙无忌看出了文虚中的不高兴,于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客气的抬手道:“看文先生今日心情颇为不佳,不知文先生因何事如此生气?你但说无妨!” 文虚中深吸一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大人,您可还记得数月之前,您对下官所说之事吗?” 长孙无忌一听,立即就明白了文虚中因何不高兴了,不禁再次微微皱眉,有点不确定的反问道:“当然记得!不知文先生为何如此生气呢?” 文虚中一副强压怒火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自从当日长孙大人对下官提及那件事之后,下官回家之后,也告知了贱内和小女。 这件事下官已经应下,所以和亲友也私下里提及过了此事! 但是这一晃就几个月过去了,却并未见到他登门提亲! 虽然文家并非是什么豪门大户,但是好歹也算是耕读世家,不知他是何意,难不成看不上下官的小女吗? 下官已经将此事告知了一些亲友,现如今他这么做,让下官的脸放在哪里?今后让小女还如何自处? 唉……”说到这里,文虚中叹息一声,愤愤的在自己的腿上捶了一下。 第九百四十一章 无忌催婚 长孙无忌一听,就顿时感觉不好了,当即站起来惊讶的问道:“你说那个小子至今还未托人登门提亲?” “正是!”文虚中黑着脸点头道。 长孙无忌顿时大怒,对文虚中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确实乃是我的疏忽,这段时间太忙,以至于忘了盯着这件事了!唐突了文先生! 请您放心,我这就马上问一下那个臭小子,为何拖至现在都未能托人上门求亲! 当然,你也知道,前些时候,那小子和李少师打赌的事情,估计可能是因为此事,他要应付和李少师的赌约,可能是要想办法,拖延了下来。 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就会处理,之前未能盯着此事,实乃是我之过也!实在是抱歉了!” 文虚中听罢之后,这才脸色好了一些,向长孙无忌道谢了一番,两个人放下了这个话题,闲聊了一些其它事情之后,文虚中便起身告辞。 长孙无忌屈尊将文虚中送到了府门,给足了文虚中面子,送走文虚中之后,他立即便命人把长孙冲给叫到了他的书房。 长孙无忌命长孙冲跑一趟徐家,让徐淼过来府中,说有要事要见他一面。 长孙冲答应下来,便立即直奔徐府而去,结果扑了个空,说徐淼这两天又跑回城外的徐家庄子去了。 于是长孙冲只能骑着马顶着寒风,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城,赶往了徐家庄子。 徐淼对于长孙冲突然来访,也有些奇怪,而且看长孙冲是骑着马来的,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要知道现在可是一年中正冷的时候,长孙冲的脸都冻得发青了,进了屋热气一熏,大鼻涕都流了出来,擦个不停。 看样子长孙冲冻得不轻,他这么急匆匆的骑马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于是赶忙一边让人给长孙冲和他的随从准备热汤和饭菜,一边让长孙冲坐下先用汤婆子,暖和一下。 长孙冲抱着汤婆子,哆嗦了好一阵,对徐淼说道:“家父命我找你,让你去我家见他一面,也没说什么事情,看样子挺急的,而且我看家父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你还是赶紧去见见家父吧! 算了,今天时日不早,此时赶回城估计也关城门了,明日一早你和我一起回城,赶紧去见一下家父吧! 赶紧赶紧,给我弄一桌好吃的,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冻死人了! 真是把我给坑死了,你好好的不在城里带着,非要跑到城外庄子,让我去安善坊你家扑了个空,来不及换马车,骑着马赶了过来。 赶紧了,弄点好酒好菜,冻死我了……” 徐淼皱着眉一边吩咐下人,赶紧给长孙冲准备热菜热饭,再给他随便弄点酒,窖藏的好酒就算了,随便给他弄点就是了,反正这家伙也喝不出个好坏。 然后徐淼就在心里暗自琢磨,长孙无忌这么急让自己去见他是为何,但是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再问长孙冲,长孙冲也是一脸懵逼,于是徐淼也就不再多想了,等明日进城见过长孙无忌自然也就知道了。 当徐淼见到长孙无忌的时候,长孙无忌脸色很不好看,看到徐淼之后,就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待见的表情。 徐淼嘻嘻哈哈的给长孙无忌见礼:“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不知长孙大人招小侄前来有何指教?” 长孙无忌看着徐淼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天气不错吗?这乌云密布,也叫天气不错?” “呃……”徐淼这才想起来,今天天特别冷,天空中乌云密布,看样子是在酝酿着一场雪的意思。 “咳咳……瑞雪兆丰年嘛!这不今年关中没下多少雪,要是再不下一场大雪的话,那么明年开春搞不好关中会有大旱! 今天这天看样子是要下雪,要是真的下一场大雪,开春之后就不用担心出现旱情了!呵呵!”徐淼强行挽尊道。 长孙无忌也懒得再和徐淼纠缠这件事,于是直截了当的黑着脸问道:“别跟我绕弯子,我来问你,皇后娘娘给你选的那个女子,你到底准备何时请人登门求亲?元宝小说 皇后昨日可是问起了这件事,是不是需要皇后给你亲自再下一个懿旨,你才去求亲? 你是怎么想的?” 徐淼楞了一下,有点蛋疼的感觉,几个月前长孙皇后确实是给他提过这件事,但是对于这种指婚的方式,他内心之中却还是颇有些抵触的。 其实他也早就派人私下里打探过了,对于太学博士文虚中的家世、出身、人品、学识等等方面,也早就了解过了。 文家乃是寿州地方上的一个大姓,也算是有着诗礼传承的人家,而文虚中乃是寿州文家之中的偏枝,自幼读书,而且品学兼优,后来被寿州刺史发现,便将其举荐给了朝廷。 后来他先做过一个县的主簿,接着有做过几年县令,为人正直清廉,而且又很有学识,于是两年前被朝廷调到国子监,任太学博士至今。 可以说文虚中确实堪称是读书人的典范,两袖清风,几乎找不到污点。 而文虚中身体一般,一直以来,只娶了一妻一妾,但是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 他的女儿名叫文秀儿,据可靠消息说,此女聪慧温婉,而且长相清秀,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小小年纪就在家里代父母打理家中事务,把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受文虚中疼爱。 对于能娶这样一个正妻,其实徐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面不得劲,总觉得自己娶老婆这件事,却需要被人给自己指婚,让他心里面不舒服。 所以之前有段时间,他故意在回避这件事,拖着这件事,但是这两个月他是真的没时间关注这件事,先是被李二逮住,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就又遇刺了。 刚把刺杀他的杀手和幕后主使者给干掉,他又被李二逮去在东宫试讲格物学,紧接着就是和李纲杠上了,忙活了好一阵子。 于是他还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今天如果长孙无忌不把他揪过来质问他这件事,他还真就没想起来。 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确实不能拖了,一是他之前拒绝了长孙皇后和李二他们赐婚给自己一个公主,已经把长孙皇后的面子给撸了。 也就是李二看他有用,而且无可替代,所以才没把他怎么样,换成其他人,这会儿不是在琼州海边钓鱼,就是在苦寒之地苦熬,要么可能已经凉了。 这次如果再拒绝长孙皇后的话,那么铁定会让长孙皇后恼羞成怒,接下来他的日子可就恐怕不好过了。 而且他也猜出来,真正在牵线搭桥的,肯定是长孙无忌,今天是长孙无忌来提醒他,要是他再没动静的话,下一步估计就该长孙皇后出马了。 等长孙皇后出马,那他就该倒霉了。 于是徐淼只能躬身对长孙无忌无奈的说道:“您也知道,这几个月我都遇上了什么事儿,一时抽不出时间,把此事耽误了! 既然您已经说了,就不劳烦皇后娘娘再下什么懿旨了!我这就马上安排! 可是您也知道,小侄我家中并无长辈,求亲之事,该如何做,小侄很是头疼……” 不等徐淼的话说完,长孙无忌就不耐烦的说道:“此事好办,你和冲儿乃是好友,老夫也算是你的长辈,此事由武勋们出面不太合适,那就老夫出面来帮你做好了! 老夫会安排一个媒婆去登门求亲,你只要安排人准备一份厚礼,给老夫送过来! 算了,这个你也不用管了,老夫替你安排就是了! 你请人帮你选一个吉日,尽快把这件事办了吧! 看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说起来也该有二十一了,至今尚无正妻,成何体统!” 徐淼听罢之后,也只能拜谢长孙无忌,应承下了这件事。 当然让长孙无忌替他准备礼物,这肯定不合适,被赶出长孙的府上之后,徐淼就吩咐了一声,让人去通知老万,让老万立即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长孙府上。 第九百四十二章 见色忘徒 一天之后,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停在西市南面的长寿坊外,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而二虎和小东,则蹲在长寿坊门口外面一个挑着担子卖馄饨的小摊,慢慢悠悠的喝着馄饨 买馄饨的小贩,很好奇这两个小子怎么这么有闲心,蹲在他摊子这里,已经每个人都吃了三碗馄饨了,每一碗馄饨都吃的很慢,而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而且这两个小子一边吃,眼神却一直留意着长寿坊的坊门处,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买馄饨的小贩也不急,他才懒得管这两个小子干什么的,只要给他钱就行,有人吃他的馄饨,还能给他增加点人气,方便招揽更多人过来品尝他的馄饨,照顾他的生意。 而且他看得出,这两个小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子,虽然身穿青袍,可是却自带着一股子贵气,出手也大方,坐下之后,就直接给他撒了一把铜钱,也没数数,他接过去数了数,起码有二十多文。 他一碗馄饨也就是两文钱,他们俩吃了六碗,也就是十二文钱,却给了多一倍的钱,所以他很识趣的什么都不问,只要两个小子吃完,没有走的意思,他只管再给他们煮一碗馄饨端过去。 至于他们吃不吃无所谓,反正是钱已经给了。 这个时间点上,长安城已经很是繁忙了,正是人们出门采买的时候,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坐车的,步行的,骑马的各色人等都有。 长寿坊也有不少人出出入入,女人们也在街上到处行走,这时候正是人们出门的时候。 东子小声给二虎说道:“我说,师父带着咱们都在这儿蹲两天了,也没见文家的小姐出来,你说这要蹲到啥时候呀?” 二虎盯着长寿坊的坊门,小声说道:“你急什么呀?师父这不是不放心嘛!这次可是给咱们娶一个师娘回去做正妻,他不先见见长什么样能甘心吗?” 小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馄饨,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娶老婆连老婆长啥样都不知道,确实不太放心! 这以后可是要做咱们师娘的,咱们也得先看看,配得上配不上咱们师父!” 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徐家的仆妇从长寿坊快步走了出来,对正在吃馄饨闲聊的二虎和小东使了个眼色,而且这个仆妇还满脸的兴奋。 二虎和小东脸上的表情一变,丢下才吃了两口的馄饨,立即便朝着街对面不起眼的那辆马车跑了过去。 徐淼正在马车里睡回笼觉,昨晚闺女晚上尿了几次,而且还哭了好几次,把他这个爹给折腾的够呛。 这也是他自找的,回家就喜欢抱闺女,昨晚心血来潮,要亲自搂着闺女睡觉,歇歇自己的老腰,结果被闺女给制裁了,一夜哭了好几次,还尿了好几次。 徐淼折腾着给闺女换尿布,把闺女给公孙婧,喂饱之后,还抱着闺女在屋子里转悠哄闺女睡觉。 结果早上起来,顶了俩大黑眼圈,哈欠连天,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把长孙指婚让他娶文虚中的女儿之事,告知了公孙婧她们,这件事让公孙婧和芸儿、仙儿颇有些紧张。 毕竟她们只是徐淼的妾室,而不是徐淼的正妻,即便是公孙婧身份最高,以妾室的身份,还拿到了朝廷给她的告身,可是依旧改变不了她妾的身份。 她们其实都很清楚,徐淼绝对会要迎娶一个正妻回家,在家里当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之前徐淼为了公孙婧就已经拒绝了皇后赐婚给徐淼一个公主,但是这次徐淼是没法推辞了。 她们都为此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这个文家的大小姐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身为妾室,在家里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徐淼对她们很是宽容,但是那也是徐淼,后宅之中,真正当家的还是正妻说了算。 他们今后日子好过不好过,可以说就要看这个文大小姐的性情如何了,如果是个性子尖刻脾气坏的话,那他们几个以后在徐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所以当徐淼一脸无奈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公孙婧、芸儿和仙儿都感到有些紧张。 徐淼为此昨天回去还好生安抚了她们几个一番,晚上陪着公孙婧搂着闺女,又是好一番宽慰。 虽然这个时代女子们把善妒这种事视作不好的性子,可是真正不会嫉妒的女子,恐怕这天底下真的很难找。 现如今家里已经仨女人了,虽然公孙婧性格属于大大咧咧的,也是她主持把芸儿和仙儿收为小妾,可是平时还是会吃点醋,说些酸溜溜的话。 现在徐淼躲不开要娶一个正妻回来,这就要压她一头了,今后这家里,就要新进门的正妻说了算了。 他们三个做妾的,哪怕是先到,年纪大一点,也的屈尊称呼新进门的那个文秀儿一声姐姐,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所以公孙婧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吃醋,晚上躺在床上,搂着闺女,一脸的不高兴,还有点担忧的样子。 徐淼只能温言安抚了她好一阵子,保证绝对一视同仁,不会让她今后在家受很大委屈,又主动承担照顾闺女的责任,这才算是把公孙婧给安抚住了。 结果天亮之后,徐淼就哈欠连天,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出门来了长寿坊之后,他便把二虎和小东丢到长寿坊的坊门外面,帮他盯着,又让家里的一个机灵的仆妇去坊里文家门口盯着。 他虽然听说文秀儿长相清丽,绝对不丑,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放心,抑或可以说是有点好奇,所以说什么都要成婚之前,先见一下这个未来的老婆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这时代的人们,对于漂亮不漂亮的定义好像和他的审美观有一定的区别,虽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文秀儿长相清丽,温婉大方,但是徐淼不亲眼看一眼,还是不放心。 在来到长寿坊之后,他丢给二虎和小东一袋钱之后,自己就赶紧窝在车厢里,把自己裹严实了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补补觉。 徐淼自己也不知道在车厢里睡了多久,忽然间被敲车厢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时间有点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怎么会在车厢里。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揉着脸问道:“谁呀?” “师父,师父,文家小姐出门了!赶紧起来!跟上跟上!”二虎和小东趴在车窗处,小声对徐淼叫到。 徐淼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朝着长寿坊的坊门望去,果真看到一辆碧油车行出了坊门,驾车的是个老仆,也没带什么仆役,就这么出了坊门之后,拐弯向着西面去了。 “确定这就是文小姐的车?”徐淼小声对背靠着车厢站在车外的二虎和小东问道。 小东和二虎立即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们早就打听过了,李婶刚才亲眼看着文小姐出门上的这辆车,还有一个小丫鬟跟着!” 徐淼二话不说立即跺了一下车厢,赶车的张甚立即一抖缰绳,便立即催动马车跟了上去。 二虎和小东站在那里看着师父的车跟上了文小姐的马车,都嘿嘿坏笑着,但是两个人笑了一阵,好像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忽然间叫了一声:“哎……哎……师父,我们还没上车呢?” 追到街角,两个小子看着自己师父的马车已经追着那辆文小姐的碧油车远去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一起摇了摇头。 “我说咱们师父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呀?”小东瞪着眼看着二虎问道。 “嗯嗯,重色轻友……哦不,应该是见色忘徒!”二虎立即点头回答道。 第九百四十三章 无耻跟踪 碧油车行了并不算远,出了长寿坊之后,直接去了西市,这是明摆着要到西市去采购去了。 文家其实并不算富裕,文虚中本来就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在做地方官的时候,本就没有捞什么钱,家境以前算不上贫寒,只是中等人家,毕竟他们只是寿州文氏族中的一个小户,培养他这样一个读书人,家中资财也消耗很大。 到了长安城之后,出任太学博士,这也是个清贵的官,说白了就像是后世大学教授,只是有品级罢了。 而唐朝的官员俸禄虽然也算是可以,但是却也算不上太高,远没有后世宋朝时候官员的俸禄高。 如果是在地方上为官的话,那么还算是不错,可是在长安做京官的话,这点俸禄就不够看了。 毕竟长安的物价要高于其他地方,特别是房产的价格,要远超过其他地方的价格很多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长安城是现在大唐的政治文化乃至是经济中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挤入到长安城生活。 长安的房产价格最低的时候,就是武德九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入寇,直逼长安城的那段时间,引发了长安人的恐慌,导致了大量的抛售。 但是随着颉利退兵之后,长安的房产价格就开始节节攀升,到了贞观四年春,大唐的军队把东突厥灭了,抓住了颉利之后,长安的房产价格那就开始如同坐火箭一般的起飞了。 徐淼当初买下安善坊以前那个小院的时候,是在武德九年颉利来犯的时候买的,可以说价格低的令人发指,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小院的价格已经翻了几十倍。 而文虚中去年年初前来长安赴任,那时候长安城的房产价格已经比较高了,文虚中仅凭自己的俸禄根本已经买不起院子了。 所以文虚中就只能住在官府给他安置的住处之中,这样不用花钱买房子了。 但是文虚中的品级并不高,太学博士不过就是区区六品官,尚未脱离低级官员序列,虽然清贵,很受尊重,但是却实在是没多少油水可捞。 而众所周知,但凡是公家安排的住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朝廷给文虚中最终安置在了长寿坊之中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之中。 这个小院前前后后两进房子,不过也就是八九间屋子,而且面积比较小,也就显得比较逼仄,屋子也应该是建于几十年前的老房子,这么多年下来,作为朝廷的安置房,也没有经过仔细修缮、 所以文家住的条件绝对算不上好,只能算是十分普通,在长安的官员之中,算是比较悲催的那种。 文虚中来京赴任的时候,其实妻子已经在前年的时候,因病过世,只剩下了一个妾室,加上文秀儿这个女儿,住在长安城中,全靠文虚中的那点俸禄,家里也养不起几个仆役丫鬟,日子过的应该相对来说是紧巴巴的感觉。 而文虚中肯定不可能操持家里面的柴米油盐的事情了,而他的妾室也不太会操持这些,于是到了长安城之后,家里的事情文秀儿就都接了过去,负责操持家中各种事情。 文秀儿今天是出门到西市采购一些家里用的东西,长寿坊距离西市比较近,于是便直接去了西市,到了西市之后,便直奔西市之中的万记超市。 文秀儿带了一个小丫鬟,两个人进了万记之后,便各自在门口取了一个手提的竹筐,和后世购物篮几乎性质相同,套在一起摆放和取用都很方便。 其实这世上的手艺人是相当厉害的,只要你给他们一个形状尺寸,那些工匠们便能给你用很简单的竹篾编出来,而且实用好看做工还相当精细。 现在长安城的人到万记采购已经成了一种风尚或者习惯,但凡出门采购,往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到万记。 毕竟万记的货品很全,基本上想要的东西这里都有,而且价格也相当实惠,让长安人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一站式购物,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随便买几样东西,就要把整个西市转一圈,甚至还要跑到东市去看看。 所以万记现在生意那是相当的火爆,很多人家的女子都喜欢有事没事就来这里逛逛,很显然文秀儿也看中了万记购物的方便,出来采买家里的用品,也是直奔万记。 徐淼坐车跟着文秀儿一路到了西市的万记之后,便下车也走入了万记,当文秀儿下车进了万记之后,徐淼跟在她背后,却感觉这个少女似乎有点眼熟。 但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于是便跟在文秀儿后面,从侧面观察一下她。 经过近距离偷偷的观察之后,徐淼终于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传言确实不假,这次长孙也没有故意坑他,这个文秀儿今天出门,只是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容,几乎看不出来化妆,但是却可以看得出她的长相算是比较清丽的。元宝小说 但是她的长相虽然清丽,却也不是那种美艳,而是那种少女的清新淡雅,让人看了觉得如同邻家小妹一般,观感很舒服, 同时文秀儿穿着打扮,也是普普通通的冬季穿着的粉色绸子料子的夹衫,下着一条厚厚的碎花麻制夹裙,裙子稍稍有点短,未及脚面。 虽然穿着并不出彩,但是从衣裙上看,却还是看得出,她的腰身还算是相当纤细的,走起路的时候,姿态也轻盈飘逸,身姿令人赏心悦目。 而她的头发,则梳的是少女常见的双丫髻,用红色的丝带绑在头上,显得活泼又有些俏皮的感觉。 从她的穿戴打扮来看,一是文家并不算富裕,文秀儿的衣服普普通通,只是好于一些平民家的女子罢了,和豪门大户勋贵世家的女子相比,是差了很多的。 从她的裙子上看,看得出来是故意短一些的,这样的话,裙子下摆不容易拖到地面,便可以减少磨损,这样就不必经常更换衣服了,属于是一种节俭的穿衣方式。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一般勋贵官员以及大户人家的娇娇女,出门只是化了一个非常淡的淡妆,基本上算是素面朝天,这也说明了她不是那种娇气或者是虚荣的女子,很贴地气。 而且从文秀儿走路和举手投足之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在带着小丫鬟进了万记之后,文秀儿便轻车熟路的先去了菜蔬区域,选了一些蔬菜和咸菜以及酱菜。 这些都是普通人家冬天的时候常吃的一些菜品,因为储存的问题,这时代到了冬天,很多人家除了一些菘菜和萝卜之外,也吃不上什么新鲜蔬菜,多是以酱菜或者咸菜为主要越冬的配菜。 可是万记和别的地方不同,万记之中,现在是有少量青菜以及昆仑紫瓜、黄瓜之类的蔬菜供应的。 但是这些蔬菜,虽然有供应,但是价格却非常之高,可以说高的令人咂舌,普通人家看看这价钱,根本是舍不得买的,也只有豪奢之家才会购买一些。 这些蔬菜全部都来与徐家的庄子,现在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里,建起了很多暖棚,专门种植反季节蔬菜,用烧煤的地龙给大棚供暖,培植各种蔬菜,这样的种菜技术经过几年下来,已经相当成熟了。 而这也成了徐家一门相当赚钱的买卖,全部都由虎子爹负责管理,到了冬天之后,长安城中的勋贵世家,都会在徐家预定一些蔬菜,这已经成了徐家庄子一道风景了。 徐家的农田,建起了一排排的暖棚,到了冬天之后,就烧煤热气腾腾,大棚里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 第九百四十四章 吃一棒槌 有时候一些和徐家关系交好的人家的女人,到了天冷之后,便会坐车去徐家庄子做客,亲自到暖棚之中采摘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成了她们这些女人现如今冬天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 而徐家会每天给万记也提供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摆在万记的蔬果区贩卖,不过真正买得起的人却极少,毕竟能吃得起的,都已经在徐家定过货了,隔段时间徐家会直接给他们送到家里去,是不会来万记购买的。 而到万记采购的人,多是根本舍不得吃这些价格昂贵的新鲜蔬菜的,更多时候,这些东西是作为一种展示,让进来的人看的,就是为了告诉长安人,你们自己看,别家没有的稀罕货,可是只有我万记有。 徐淼跟着文秀儿,看到文秀儿在新鲜蔬菜那边驻足了一会儿,很明显看着那些新鲜蔬菜颇有些眼馋,但是最终她看了看标的价格,还是很遗憾的离开了那里,只买了一些便宜的菘菜和萝卜以及一些酱菜和咸菜。 接着两个人便拎着篮子,去了生活区那边,看了看布料以及一些成衣,最后只是购买了一些缝衣针以及一些彩色的丝线等等,另外也买了一点金线。 徐淼始终偷偷的跟在文秀儿身后,远远的偷偷观察着这个清丽少女的一举一动,从她采购的东西来看,文家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太好。 她进入超市之后,除了驻足在新鲜蔬菜前面看了看之外,而文秀儿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姑娘,根本没有去那些贵重的胭脂水粉的地方看,只是在中低档的胭脂水粉的区域扫了一眼,却没有购买什么。 徐淼于是便将其判定为会居家过日子的女子,而且懂得计划,懂得取舍,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表现。 徐淼也没打算和这个文秀儿照面,只是远远的跟着她,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内心中做出分析。 万记之中,人流熙熙攘攘,但是通道却设置的比较宽,即便是人比较多,也不至于摩肩接踵。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要比后世男女之防严格一些,不过比起宋朝之后的明清时代,却相对来说要宽松一些,即便是大家闺秀,这个时代,也可以经常出门转转,男女之防远没有南宋之后明清时代那么严格。 所以年轻女子逛超市这种事,在万记之中倒也随处可见,穿梭于各个区域之间,在选择或者是欣赏各种商品。 当然店里面自然而然也少不了很多男子,其中各行各业的各式人等都有,同样也在万记超市里到处逛游。 这其中自然而然也少不了一些混混,吃饱了撑的,在万记超市里到处闲逛,他们之中少不了有些人是小偷,趁着人们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只顾看商品的时候,趁机下手窃取财物。 徐淼看着文秀儿带着她的小丫鬟差不多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实用的东西之后,应该是准备要离开超市去结账了。 可是这个时候,却迎面走来了三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本来挺宽的通道,被他们三个并排占满了,挡在了文秀儿的前面。 为首中间的一个,一看就是一个公子哥,但是从衣着打扮来看,算不上是豪门大户家的少爷,因为像豪门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往往腰间会佩戴一块质地不错的玉佩,衣着质地也多为上好的锦缎。 而这个小子身上虽然也穿的是锦袍,可是以徐淼的眼光,却看得出,他所传的锦袍,质地很是一般,价格实际上高不到哪儿去。 而且这小子腰间也没有佩戴玉佩,腰带上的挂钩,也是铜制的,而不是银质或者鎏金材质,更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挂钩,说明这小子即便是某家的公子哥,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出身。 反正徐淼是不认识这厮,真正的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哥,这个年纪的他应该也都见过了,即便是不熟,也应该有点印象。 而且这小子看着脸上的表情,也痞里痞气的,就这种玩意儿,也敢出来胡混,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公子哥带着两个混混手下,挡住了文秀儿和她小丫鬟的去路,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着文秀儿,可能是看文秀儿长相还不错,挺清秀的,于是便嘿嘿笑着对文秀儿问道:“这位小姐,敢问一下你的芳名吗?” 文秀儿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垃圾,冷冰冰的说道:“让开!让我过去!” 那个垃圾吃了个闭门羹,脸皮僵了一下,于是便冷笑了起来,抱着膀子说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让我让我就让?” 文秀儿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转身就要带着小丫鬟从另外的方向绕开,避开这个混蛋。 而这个家伙却立即招手,让两个手下的混混,抢先一步挡住了文秀儿。 徐淼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难道真是个扫把星转世吗?这偷偷来提前看一眼自己未婚妻,居然都能让未婚妻碰见流氓。 于是他四下扭头看了一眼,正好旁边就是日常用品的区域,有木桶木盆,居然还有捶衣服的木棒。 他走过去顺手就抄了一根木棒,在手里试了试重量手感,然后背在了自己的背后。 这时候文秀儿被那个流氓带着两个混混手下围住,倒也不敢在这公开场合上手,只是在不断的出言不逊的调戏文秀儿,摆明了也就是耍一下嘴皮子,口花花占点嘴上的便宜罢了。 徐淼低着头,立即就绕了过去,木棒背在背后,也不抬头,仿佛是没看路一般,朝着那个流氓背后走去。 而那个流氓和他两个手下,这会儿正在把注意力放在文秀儿身上,虽然也看到了徐淼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却也没有把徐淼当成威胁。 徐淼走到那流氓背后的时候,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抡起了背后藏着的捶衣服的棒槌就朝着那流氓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那个流氓和他两个混混手下,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他背对着徐淼,也没看见,只觉得背后有一股风,接着脑袋就咣的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向着文秀儿倒了下去。 文秀儿突然间看到一个人在这个流氓背后,抡起棒槌就对着这厮的脑瓜抡了下去,咣的一声就把这厮给打的直挺挺的朝着自己扑倒了过来。元宝小说 吓得文秀儿和她的小丫鬟都尖叫了一声,赶紧闭起眼抬起手里的竹篮挡在身前,而那个不知哪儿来的破落流氓公子哥,直挺挺的就趴在了她的脚下,脸结结实实的就拍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徐淼这一棒槌又准又狠,不过用力倒是也有分寸,直接就把这个家伙给敲晕了过去,但是这家伙脸拍地上的时候,估计比脑袋上挨得这一棒槌还要重一些,当场就不省人事了。 他带的两个手下,当场也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闹市的地方,这么大的杂货铺里,居然有人一声不吭就敢一棒子敲他们少爷脑袋上,把他们少爷给敲晕了过去。 两个人当场就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地上趴地自家少爷,过了足足两息的工夫,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人赶忙蹲下去叫他家少爷,另一个则顿时露出一脸怒色,撸胳膊就要朝徐淼扑过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英雄救美 但是不等他扑向徐淼,徐淼就又抡起棒槌,照着他脑瓜上就是一棒槌砸了下来,这厮被吓了一跳,心道这长安城里的人都这么彪悍吗?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打人? 于是他惊了一下,赶忙本能的抬起胳膊招架,徐淼一棒子就敲在了他的胳膊上,疼的这家伙嗷的惨叫了一声,胳膊被敲得生疼,仿佛要断了一般。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良家女子!你们是什么人?”徐淼一边怒斥这三个蠢货,一边手头毫不停歇,一棒槌接着一棒槌朝着那个混混手下猛敲过去。 那个混混手头没东西,于是只能用胳膊左支右挡,别看徐淼并不会多少工夫,但是这几年来,家里高手如云,连老婆都是高手,耳闻目染之下,偶尔也学一招半式,抡起棒子敲个人,现在还不成问题。 那个混混被徐淼雨点般落下的棒槌敲得嗷嗷直叫,屡次想要反击,都被接着又一棒槌敲得嗷嗷叫,只能连连后退,就在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徐淼的棒槌上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想到,徐淼居然会突然间就给他来了个撩阴腿。 那厮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间夹紧了双腿,嘴巴大张,痛苦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紧接着徐淼就又一棒槌敲在了他的脑瓜上,这厮两眼一翻,捂着裤裆就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另外一个混混去查看地上他家少爷的情况,一看他家少爷被直接敲晕过去了,脸拍地上,鼻梁一下就拍断了,鼻子也歪了,两管鼻血流的满嘴满脸都是,看起来着实吓人。 叫了半天都没把他家少爷给叫醒过来,摸了摸鼻息才稍微放心下来,还有气,不是被打死了,只是被敲晕了过去。 这时候他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同伴,正被那个人抡着棒槌猛敲,敲得他的同伴嗷嗷直叫连连后退,于是他蹦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扑上去厮打徐淼。 可是不等他扑向徐淼,背后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子,这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捏住他的后脖颈,疼的他也开始吱哇乱叫。 接着他就被背后伸过来的那只手掐着后脖颈,一下从地上拎了起来,不等他挣扎,就被也脸朝下惯在了地上,直接就被摔了个满脸开花,鼻子也歪在了一旁,摔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鼻梁被摔断的那股酸爽感,顿时充斥了这家伙的全部感官神经,结果是当场就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胡昊低头看了看这厮,又踢了他一脚之后,冷笑了一声便护在了徐淼的身后。 而这一切发生的非常之快,让人有点目不暇接,三个流氓便已经被徐淼和跟着他的胡昊放翻在了地上。 本来吓得花容失色的文秀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居然正是有可能成为她未来夫君的徐淼,被震撼的小手轻掩着张开的樱桃小嘴,一时间连惊叫都忘了发出。 徐淼在敲晕了两个人渣之后,很潇洒的把洗衣棒槌丢在了一旁,拍了拍并不存在灰尘的手,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一脸惊讶的文秀儿,尽最大可能的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温雅笑容,对文秀儿问道: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文秀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避开徐淼的目光,连忙对徐淼施了个万福,小声说道:“多谢公子为小女子解围!” “无妨,在下也是路见不平,看不得这种人间渣滓嚣张!如果没事的话,姑娘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在下处理便是! 要不要在下派人护送姑娘一程?”徐淼尽量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姿态,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含着笑对文秀儿说道。 文秀儿偷眼看了一眼徐淼,心里面这个时候小鹿乱撞,慌得厉害,但是却不敢让徐淼派人送她回家,因为她怕徐淼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连忙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公子!小女子没事,自己回家就行!给公子添麻烦了!” 说罢之后,文秀儿便再对徐淼施了个万福,便拎起掉在地上的竹篮,叫了一声跟着她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丫鬟,对徐淼挤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便急匆匆的跑去了超市入口结账的地方。 徐淼看着急匆匆逃走的文秀儿的背影,摸了摸剃的光滑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自己也没想到,偷偷跟踪偷看未来老婆的时候,还能遇上这种事情,让他有机会在未来老婆面前露一手,这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但是当看着文秀儿背影转过货架消失之后,他扭过头低头看了一眼三个混账东西,便立即恶从胆边生,照着为首那个混账屁股上就狠踹了一脚,嘴里骂道:“你奶奶的,居然敢调戏老子未来的老婆,你丫死定了!” 胡昊奸笑着对徐淼说道:“侯爷,这下未来主母应该会对你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了吧!嘿嘿!” 徐淼一听,看了一眼胡昊,立即翻着白眼说道:“擅自议论未来主母,罚薪一个月!” 胡昊奸笑的表情顿时就凝固在了脸皮上,马上就开始叫屈:“哎呀!侯爷开恩,您给我八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擅议未来主母呀?小的冤枉呀!” 徐淼不耐烦的摆手道:“算了算了!念你护主有功,此罪免了,查一下这个棒槌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像是个土鳖呢?” 这时候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惊动了万记在这里的掌柜,掌柜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壮汉跑了过来,结果绕过货架就看到了徐淼和地上躺着的三个家伙。 在这间超市的掌柜,作为万勇的亲信,怎能不认识徐淼,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就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向徐淼见礼。 “侯爷?这是什么风把侯爷吹到这儿了?这……这三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招惹到了侯爷?”这个掌柜惶恐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扫了一眼围过来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干咳了一声道:“先把这三个混蛋给绑了!拖到后面再说!” 掌柜的也不管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连忙挥手命他带过来的几个壮汉,找了绳子把三个被打晕的家伙绑了,然后拱手陪着笑脸,对周围那些闻声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众人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让大家见笑了!这就是个小事,请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看着被打晕的三个人已经被绑起来,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了万记后面,惹事的人也提前一步走了,有人飞速过来把水泥地面上的血迹给擦洗干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虽然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会儿没热闹可看了,于是聚集过来的人们也就纷纷散去。 第九百四十六章 兴师问罪 徐淼黑着脸到了后面,自有人屁颠颠的给他奉茶,请他坐下,掌柜的一脸惶恐的跟过来,徐淼劈头盖脸的就斥道: “你们生意是怎么做的?在你们店里,居然有人胆敢肆意调戏良家女子!你们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这要是多来几次,谁还敢再进你们的店里购物了?” 掌柜的一听,就吓了一跳,当即就想到肯定那三个被打晕的家伙,刚才在店里调戏良家正好让侯爷撞见,结果被侯爷当场就制裁了。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都是小的无能,今后一定要加派人手盯紧了,遇上一个收拾一个!绝不能再出这种事了!”掌柜的态度很端正,当即便一脸严肃的保证道。 徐淼这时候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做这个买卖,最重要的就是用户体验必须要好,货真价实只是其一,还有进来的客人安全感也很重要,总之干这一行,就要心细如发,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想要把这生意做得更大更好,就要不断的改进,我刚才看了一圈,整体还算马马虎虎,但是细节做的还不够好……” 徐淼巴拉巴拉的挑了一大通毛病,把这掌柜的给听的大冬天也是满头大汗,连连告罪,并且命人赶紧取来纸笔,一条条的给记下来,保证一定好好落实整改。 徐淼这才算是耍足了威风,这时候那三个家伙也已经被弄醒了过来,醒过来的那个纨绔公子哥,一醒过来就嚷嚷了起来,大声喝骂,自称他乃是潞州刺史的儿子,质问是谁打晕了他,声称一定要让他好看。 可是他威风还没耍完,就结结实实的被胡昊又抽了个大嘴巴,打的大槽牙都活络了,当场就吐了口血。 胡昊冷笑着蹲在他面前,拧着他的耳朵狞笑着说道:“你一个潞州刺史的儿子,也敢在长安嚣张跋扈,这儿是你张狂的地方吗?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性,在这长安你算哪颗葱?你也配在长安嚣张跋扈? 你想知道谁打晕的你吗?你有机会的话,去问问你爹,他敢不敢招惹我家侯爷! 你小子今天死定了,你知道你今儿个调戏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吗?侯爷的未婚妻你也敢拦路调戏,你还真会挑人呀!哼哼!” 本来还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个纨绔,听罢胡昊的话之后,整张脸都绿了,也难怪徐淼看着这厮面生,而且看这厮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真正的贵公子,敢情还真是一个土鳖。 原来这厮是潞州刺史的儿子,这次他随他爹来长安述职,闲着没事就到处溜达,这货第一次来长安城,这座雄城,当下大唐的国都,对他这种生活在地方上的公子哥来说,确实处处都很是新鲜。 而他身为潞州刺史的儿子,跟着他爹在潞州地界上,那当然没人敢招惹他了,但是他却忘了,他这样一个刺史家的公子,在长安城真的屁都不算。 徐淼以前还是个县男的时候,在长安屁都不算,当初自持好歹有了爵位,却被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嘲笑的急赤白脸的,就更不要说他一个地方刺史的儿子了。 在长安城随便拉出来一个公子哥,恐怕都比他这个刺史家的公子哥要牛逼克拉斯,但是即便像程处默他们这些国公家的公子哥,在长安城都不敢嚣张跋扈,他一个刺史家的公子哥,却敢在长安城横行,还真是在找死。 徐淼听说这个混蛋乃是潞州刺史家的公子,于是当场就笑了,难怪他感觉这小子像是个土鳖,还果真是个土鳖。 本来他还打算把这小子给丢长安县衙,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杀杀他的威风,但是现在也消气了,想着上次已经把坊州官场都给掀翻了,弄死了一大票人,这次也就没兴趣再干这种事了。 现在已经有不少官场上的人已经把他称作扫把星了,如果他再把这个潞州刺史的儿子给弄死,把潞州刺史给掀翻的话,那么确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徐淼便命胡昊喊来了几个护卫,把这家伙给送回到了潞州刺史临时在长安城下榻的驿馆之中。 潞州刺史本来看到一脸血,鼻子也歪了的儿子,凄凄惨惨的模样,还很是震怒,想要叱问是谁把他儿子给打成这样的,质问一下胡昊这帮人是做什么的。 但是不等他发飙,胡昊就先发飙了,对着这个潞州刺史就冷嘲热讽了起来:“哎呀呀,见过刺史大人了! 刺史大人真是好威风呀!想来肯定家教也很不错了!能教出这种儿子,实在是令人钦佩!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本来潞州刺史还想要发飙,但是在看到胡昊这么嚣张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压住了火气,冷冷的问道:“你乃是何人?” 胡昊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好说好说!我不过就是万年候徐淼徐家的家将罢了!想必刺史大人应该听说过我家侯爷的大名吧?” 这个潞州刺史一听,脑瓜子嗡的一下,他岂能不知道徐淼的大名?虽然他只是个地方刺史,但是他岂能对朝中的事情和长安城的事情一无所知? 坊州官场窝案,这才过去时间不久,整个坊州官场,因为魏征和徐淼的缘故,被掀了个底朝天,几乎坊州官员一半因此受到牵连,被杀的杀,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搞得天下震动。 而徐淼的大名,他这两年也算是如雷贯耳了,此人身上有着天子宠臣、格物学第一人、算学大家、当世名将、陶朱公转世……转世扫把星等等标签。 最令人忌惮的却是此人乃是天子宠臣,即便是拒绝天子将公主赐婚给他,都屁事没有,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扫把星转世的名头,随便出趟门,就把坊州官场给搞得天翻地覆。 而他不过也就是个地方刺史,得罪了这家伙的话,可以说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给碾压成屎。 于是这位潞州刺史原本冷着的一张脸,在听说胡昊乃是徐淼的家将之后,转瞬之间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有点诚惶诚恐赶忙对胡昊拱手道:“哦,失敬失敬,不知这位原来乃是徐侯的人!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多多见谅! 只是不知犬子今日如何得罪了你们,还望明示!如果是犬子有错,在下一定决不轻饶于他!” 胡昊看着这位潞州刺史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颇有点意气风发,说白了就是狗仗人势,于是冷哼了一声道:“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就是个武夫罢了,得罪在下倒是无妨!大人不妨问问他今日都干了什么事!便知道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位潞州刺史神色一变,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废物儿子,搞不好今天出门,是给他惹了什么大麻烦了。 他虽然娇惯这个儿子,但是却也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德性,在潞州的时候,仗着他这个老爹的地位,就在潞州当地横行霸道,虽然大的坏事也没敢做,但是吃喝嫖赌、飞鹰走犬、当街调戏个良家女子之类的事情却没少做。 他虽然这次来长安,被这儿子死缠烂打的缠着要一起来,无奈之下便将他也带来了,想着让他跟着长长见识,顺便结交几个长安城的勋贵子弟。元宝小说 之前他已经警告过这混账东西了,警告他此地乃是长安,不是潞州,让他小心一点,收敛一点,别在长安城里给他惹事,这长安城之中,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不小心就可能招惹到他惹不起的人。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还是应验了,这个混蛋估计是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城里惹到了徐淼这个扫把星。 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模样,估计就是被人家给教训了,并且拖着他来兴师问罪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 跋扈的胡昊 于是潞州刺史立即怒视着跪在眼前惨兮兮的儿子,这家伙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做主,于是他厉声喝道:“逆子,说!今日你在外做了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小子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徐侯是谁,跪在他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惨兮兮的哭诉道:“孩儿冤枉呀!孩儿不过就是在一家杂货铺,不小心挡住了一个小娘皮的去路,结果就被他们在后面当场用棒子打晕在地!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他们绑了,还殴打孩儿! 爹,好歹您也是一州刺史,孩儿随同您入京一趟,却遭此奇耻大辱,还望爹给孩儿做主呀! 您看看,您看看,他们把孩儿打成什么样子了?孩儿现在头疼欲裂,鼻梁骨也被打断了,牙也被打活络了!孩儿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爹!您可要给孩儿做主呀!呜呜……” 这潞州刺史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他只是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了,这个混蛋儿子,居然来了长安,还敢为非作歹,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拦住年轻女子调戏,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被那徐侯给教训了吧! 不对!那个年轻女子是何身份?为何那徐淼会对他这不争气的儿子下此狠手? 于是他便扭头朝着胡昊望去,胡昊听到这个小子的争辩之后,当场脸就黑了,冷哼一声道:“大胆!居然胆敢称呼我家未来主母小娘皮,你活腻味了吗?” 这位潞州刺史,应该祖籍是江南人士,所以这小子称呼年轻少女为小娘皮,这在关中人听来,和骂人无疑,所以胡昊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 潞州刺史听罢之后,感觉顿时就蛋疼无比,敢情自己这个混蛋儿子,还真会挑人呀!人家侯爷陪未婚妻私下里逛街,这小子居然好死不死的拦住侯爷的未婚妻,当街调戏侯爷的未婚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听明白之后,他顿时就慌了起来,当场也勃然大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抡圆了巴掌,怒不可遏的照着他儿子的脸上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个混蛋儿子一脸懵逼的就被抽的在地上打了个圈,啪叽就趴在了地上。 可怜他本来就被打活络的两颗大槽牙,又挨了他爹这恶狠狠的一巴掌之后,终于被打了下来,一口血吐在地上,两颗大槽牙也落在了地上,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脸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哎呀……爹……您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为人正派,为官清廉,怎么就生了你如此不争气的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个混蛋东西!” 潞州刺史这会儿都气傻了,内心中充满了恐惧,一边气的浑身颤抖,一边一蹦老高的开始用大脚猛踹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把这个混账东西给踹的嗷嗷直叫。 胡昊冷笑着在一旁看着,只是冷哼了一声。 这潞州刺史是个读书人出身,整日里养尊处优,体力不佳,一连猛踹了这不争气的儿子几脚之后,累的是气喘吁吁。 这时候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徐淼为何没把他儿子扭送到官府去,如果是把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送到官府的话,以他的身份,也就是一句话,官府必将严办此时。 到时候如果朝中言官听闻消息,少不了便会纷纷弹劾他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这还是轻的,如果深究的话,把他儿子之前在潞州的所作所为也给挖出来的话,那么他恐怕下场比起坊州的那些倒霉的家伙好不到哪儿去。 而徐淼没有这么做,却只是命家中的家将将他儿子扭送回来交给了他,这说明人家也没想把事情给做绝,今天把他儿子揍了一顿,只是小小的惩戒。 而把他儿子给送交给他,这算是给了他面子,没打算把事情闹大。 作为久居官场之人,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人家要的就是他一个态度,要是他维护这个逆子的话,那么这件事恐怕就没玩了,接下来恐怕人家这个徐侯,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想到这里,这位潞州刺史,连忙气喘吁吁的对胡昊说道:“请代在下向徐侯转告一声,是在下教子不严,教出了这样一个逆子! 请徐侯放心,明日在下一定亲自带着这个逆子,登门道歉,还请徐侯一定要多多见谅! 另外也多谢徐侯高抬贵手,这情在下心领了!” 胡昊看这个潞州刺史倒也算是聪明人,没有偏袒他的这个混账儿子,把话说的漂亮,也懂得事情该怎么办,既然人家如此通情达理,那么他也没必要欺人太甚了。 于是胡昊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对着潞州刺史拱了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通情达理,那么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您的话在下一定给您带到!他们就交给大人处置了! 在下也有一句话提醒大人一下,这里是长安城,不是您主政的潞州,还是要约束一下贵公子为好! 这次我家主人不愿太过追究,也算是您的运气不错!万一要是遇上其他人的话,那恐怕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潞州刺史这时候满脑门都是冷汗,连连拱手称是。 别看他是堂堂一州的刺史,胡昊就是徐家的一个家将,但是他还真不敢瞧不起胡昊。 看看胡昊缺了一只手,但是却一身彪悍之气,断手之处接了一根擦拭的明晃晃的铁钩,便大致判断得出,这个胡昊应该是行伍出身,战场上残了一只手,现在被那徐侯收为了家将。 这位徐淼,可是有着名将的名头的,年初在塞北战场上,可是以少胜多歼灭了一支上万人的突厥大军,家里面养一批这样的退役老军,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这些人跟着徐淼,自然而然也嚣张一些,他即便是身为一州的刺史,也得罪不起这些人。 于是他连连向胡昊道谢,赶忙扭头小声吩咐了一声,很快他的随从便飞快的奔到后面,取了一封银子送了过来。 潞州刺史赶忙将这封银子塞给了胡昊,连连赔笑说道:“今日让你们受累了,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请你手下,和弟兄们买点酒喝! 请代为转告徐侯,明日下官一定亲自登门道歉!有劳了!” 胡昊也没跟这家伙客气,暗自掂量了一下手中这封银子,感觉挺压手的,像是大约十两银子的样子,出手倒也还算大方,起码算是懂事。 于是他这才笑着打了个哈哈,随手将这封银子收入了怀中,抬手一手握着铁钩,做拱手状:“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把话给您带到!告辞了!” 潞州刺史赶忙命人送胡昊出门,虽然他不敢得罪胡昊,但是身份在这儿放着,也不便亲自把胡昊送出门,那样的话,实在是有点太丢人了。 胡昊也没有介意,出门便离开了驿馆,不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那潞州刺史在屋里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废物给本官当场杖毙!还有,把这个逆子的腿给我打断!我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屋里立即就传出了那个混账公子哥的哀求惨叫之声。 胡昊在门口摇头笑了一下,就出门带了几个徐家的护卫们嘻嘻哈哈的回转了徐府。 第九百四十八章 惴惴不安 第二天那个潞州刺史还真就亲自到徐府登门拜访了徐淼,而且还用车把他那个儿子给拉到了徐家,让人抬到了徐府,众人一看,这小子的两条腿还真就被他爹给打断了,躺在担架上哭的是那个惨呀! 潞州刺史非常诚恳的对徐淼道歉了一番,还奉上了一份厚礼,徐淼看这潞州刺史如此懂事,于是当面接受了他的道歉,表明了态度,此事到此为止,只要他以后好好约束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么就既往不咎了。 潞州刺史千恩万谢的带上了儿子离开了徐家,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就怕这件事闹大了,捅到皇上哪儿去,现在坊州刚出了一群纨绔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事情,当今圣上余怒未消,要是再听说他纵容儿子,在长安城调戏良家女子,那么他这个官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现在徐淼表态不再追究此事,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会再继续发酵了,即便是有人提起,查问下来,只要徐淼不予追究那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潞州刺史也算是个聪明人,虽然他的儿子因为这次这件事,先是被徐淼打断了鼻梁骨,接着又被打掉了两个大槽牙,最后又不得不被他这个亲爹打断了双腿,但是好歹却留了条命。 这件事他很清楚,徐淼是给他留了面子的,要不然的话,不但他这个混账儿子这次可能要掉脑袋,连他这个当爹的,如果徐淼穷追猛打的话,估摸着也要跟着倒大霉,罢官去职那是最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让他流放岭南都说不定。 故此这个刺史这次把姿态放的非常低,卑微到了极点,把该给徐淼的面子给足了,最终才算是逃得了一劫。 这倒也不是徐淼这次大发善心,而是这次他虽然打了那刺史的混账儿子,但是却并不方便把这件事闹大。 因为一旦他把这件事闹大,最后很可能就暴露出了他暗地里跟踪偷看文秀儿这件事,虽然他脸皮够厚,就算是这件事被人发现,他也无所谓,但是他却不得不替文秀儿考虑。 他必须要考虑文秀儿的名声,一旦要是被人把事情说成文秀儿私下里和他幽会的话,那么就把文秀儿的名声给毁了。 他可以不要脸,但是却必须要顾及文秀儿的声誉,即便大唐实际上男女之防并不算严重,风气也比较开放,可是毕竟这是古代,正统的思想还是无法接受男女婚前偷偷私会这种事情。 徐淼又很清楚文虚中是个相对呆板之人,思想很正统,一旦要是有人传言文秀儿私下里外出和徐淼私会的话,文虚中肯定会面子上挂不住,回家少不了要训斥文秀儿,那样的话,文秀儿恐怕就百口莫辩了。 既然徐淼在观察过文秀儿,接受了长孙皇后的安排,决定接受这门亲事,迎娶文秀儿为他的正妻,那么他就必须要维护文秀儿的名声,不让她的名声染一丝尘埃。 这才是徐淼这次大事化小,高抬贵手放了那刺史的熊儿子一条生路的原因。 好在这个潞州刺史也是个聪明人,把后续的事情做的很光棍,给足了徐淼面子,于是这件事最终才得以这样的处理结果,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这件事对文秀儿的影响却也并不算小,当她在万记看到徐淼愤然出手,亲手狂殴那个试图调戏他的纨绔的时候,真的被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万记碰见徐淼,而且会遇上一个不长眼的纨绔试图调戏她,更没有想到,徐淼会在那个时候突然间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将她解救。元宝小说 就在那一刻,徐淼抡着洗衣棒槌的身姿,深深的烙刻在了她的心中,虽然徐淼身材并不算雄壮,动作也并不算潇洒,一个大老爷们挥舞着洗衣棒槌殴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帅气,更何况他还使出了很下作的撩阴腿,偷袭对方。 可是即便如此,徐淼的身姿那个时候,落在正孤立无援,慌乱不堪的文秀儿眼里,还是显得那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连撩阴腿都显得那么的潇洒。 在回到家里之后,文秀儿嘱咐了贴身小丫鬟,今日在万记发生的事情不能告诉老爷,因为这很容易让老爷误会,以为她出门是去和徐淼私会了。 所以回家之后,文秀儿并未将这件事告诉文虚中,而是躲在了自己的绣房之中,托着香腮,陷入了幽怨之中。 她忽然间开始有些难过,从当初父亲回来告诉她,说皇后娘娘有意将她许配给徐淼之后,她便一直在留意收集打听有关徐淼的各种所作所为,从最初的抵触,逐渐的接受了皇后娘娘的这个安排。 说实在的,其实当初第一次听父亲告诉她,说皇后娘娘有意亲自为她指婚,将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她内心中是相当抵触的。 她那个时候并不了解徐淼,只是偶尔听闻过一点点有关徐淼的事情,而徐淼这几年来,虽然迅速在长安崛起,成为了一个传奇,但是说实在的,其实名声并不是非常好。 第一很多朝臣特别是文臣之中很多人,始终是有些瞧不起徐淼的,认为徐淼只是一个幸进之徒罢了。 徐淼的晋身之路,不过是仗着有点小聪明,懂一些别人不懂的格物学的东西,得到了当今圣上的青睐,所以才会一路畅行无阻,从一介白身几年间一跃封侯。 很多读书人和文臣,并不把徐淼视作同类人,而是把徐淼视作了异类,并不太喜欢说徐淼好话。 第二,就是徐淼善于敛财,长安很多人说徐淼乃是个善于敛财的小人,仗着他有些小本事,精通陶朱公的敛财之术,短短数年时间,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小少年,一跃成为长安城数得着的巨富之家。 人心这种东西,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又尤以曾经比他过的差的人,后来超越了他,过的比他好! 以前徐淼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裤子都穿不起的那种,母亲死了都没钱埋葬的那种穷小子,在极短时间之内却发了大财,超越了不知道多少曾经比他过的好的人。 这就让不少人感觉很不舒服了,总觉得你凭什么就比我过的好?你以前活的还不如我,现在凭什么比我有钱,而且还这么有钱? 所以坊间自然而然,有人提及徐淼的时候,就会酸溜溜的,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再加上徐淼这几年来,也确实在朝堂上得罪了一批人,和文臣或者言官之间,发生过几次正面冲突,结果都以他大获全胜而告终,把不少言官或者文官,搞得灰头土脸。 这都是导致了徐淼在长安城风评不是很好的原因。 文秀儿在得知皇后娘娘要把她指婚给徐淼的时候,之前偶尔听说过徐淼的事情,但是多是一些负面的东西。 她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她却也是个聪明的女子,深知这件事,根本由不得她反对,一旦她要是拒绝嫁给徐淼的话,那么接下来极可能会惹怒了皇权。 在当今大唐的国土上,她很清楚得罪了皇权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本来他们文家在大唐也就是地方上的一个普通家族,虽然在寿州地方上有点势力,但是放在大唐,却什么都不算。 何况她父亲在文家整个大家族之中,也并不是什么家主或者是主干上的人物,不过就是文氏家族之中一个偏枝的子弟。 如果她断然拒绝这门婚事,那么会给父亲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先不说她父亲恶了皇权之后,还能不能为官,仅仅是在文氏家族,恐怕就会为整个文氏家族所不容。 她如果一意孤行,倒是痛快了,可是这样的后果却是她承受不起的。 于是在父亲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文秀儿起初是对这门婚事颇有些抵触的,不过在思量再三之后,还是默认了下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芳心暗许 但是在得知了要被嫁给徐淼为妻之后,她开始留意起了徐淼,暗中开始逐步搜集有关徐淼的各种事情。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搜集整理之后,她才忽然间发现,这个徐淼并非像某些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 徐淼的出身确实卑微不假,但是实际上他却和当下英国公李勣是有亲缘关系的,他们本来就是同出于曹州离狐的徐氏,本为同族。 但是徐淼家当年在战乱之中家道败落,后来父亲亡故之后,母亲带着徐淼兄妹前来长安投奔英国公家,却被英国公家给无视了,仅仅只是随便将他们母子安顿于一个小山村之中勉强度日。 徐淼是在母亲亡故之后,自己一步步的靠着他的聪明才智,根本没有依靠英国公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徐淼其实是个很有才华之人,这一点无人可以否认亦或是无视,因为徐淼这些年来,着实展现出了他的过人之处。 他创造了新疡医之术,编订了大唐军中防疫之策,在陇右石中取盐,借陇右缺盐之虞,给朝廷节省了大量的运盐费用,还让陇右当地百姓解除了常年缺盐的困苦。 虽然人人皆说徐淼精通陶朱公之术,这些年来赚钱赚得着实黑心,但是经过她的打听,却得知徐淼对待为其做工之人,极其宽容,但凡是为徐淼做事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徐淼的仁义。 徐淼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是却赚得都是良心钱,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巧取豪夺,仗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才智,为他人所不能为,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也着实造福了不少人。 她还听说早年徐淼因为家中仆妇的儿子被人贩拐走,卖到了平阳伯府中,准备作为娈童之用,徐淼当时还只不过就是个县男,却一怒之下,带人打入平阳伯府,将平阳伯当场废掉救出了家中仆妇之子。 这件事当时在长安城闹得是沸沸扬扬,着实令人拍手称快,少不了大赞徐淼仁义。 这种事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的话,那么绝对做不到徐淼这样,面对着身为皇族的平阳伯,有几个人敢为了家里的仆妇之子,冲冠一怒打入伯府抢人?还当场将那个人渣平阳伯给打残了。 在文秀儿眼里,可以说徐淼当时简直就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挑衅皇权,仅仅只为了家中一个仆妇之子,这样的作为,文秀儿想要问问天下之人,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连她父亲文虚中,都忍不住大为赞叹了一番,称徐淼在这件事上,称之为仁义毫不为过,即便是他自己,遇上这种事,恐怕也绝对做不到徐淼那样,所以在这件事上,连文秀儿的父亲文虚中都赞叹不已。 也是这件事,大大的让文秀儿对徐淼这个人的人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开始不再抵触徐淼了。 接着后来徐淼的各种所作所为,在文秀儿打听到之后,就彻底对徐淼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她那时候才知道,以前坊间对徐淼的那些不利的传言,不过都是一些人刻意污化徐淼的传言。 实际上徐淼应该是一个有情有义,而且才智过人的青年才俊,只因为晋身太快,崛起太快,招致了不少人的嫉妒罢了。 在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文秀儿也就再无什么抵触心理,心里面开始渐渐的喜欢上了徐淼这个未来的夫君。 虽然她也听说过,徐淼在她之前,已经娶了三房美妾,其中尤对第一个美妾公孙氏,最为宠爱,当初迎娶公孙氏的时候,请到了不少朝中的勋贵,连皇后娘娘都亲自给她赐了礼物,并且赐了她七品诰命,这是极为罕见的。 为此文秀儿有些担忧了起来,还专门打听了徐淼的这几个妾室的情况,后来打听过之后,才知道其实徐淼娶的这三个妾室,都属于命运多舛的可怜之人。 而且从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徐淼也并非是什么好色之徒,极少有人指摘徐淼这方面德行有亏,反倒是称其为有情有义。 徐家出来的人,各个都说徐家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家,对于徐淼对待家中之人,各个都赞口不绝。 哪怕是徐淼娶了三房妾室,可是他却从未将这几个妾室当做玩物对待,玩腻了就将之弃若敝履,随手送给别的男人亵玩,而是对她们一视同仁,将其视作家人对待,平日里很是尊重她们。 在得知了这些之后,也就打消了文秀儿的顾虑。 既然徐淼能如此对待家中的三个妾室,那么还需要担忧他会对自己不好吗?只要她不在徐家以正妻的身份仗势欺人,那么就无需担忧徐淼会薄待于她。 于是在打听了无数徐淼的事情之后,文秀儿也就彻彻底底的归心了,不敢说爱上了徐淼,但是却已经对嫁给徐淼再无什么抵触情绪可言了。 而她真正喜欢上徐淼,还是在东宫听徐淼讲授格物学的那一次,她第一次见到了徐淼的真容。 说实在的,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徐淼有多帅,亦或是有多潇洒,但是当徐淼开始讲课之后,她却看着徐淼,听着他在讲台后面侃侃而谈,对下面的他们那些官员子女们,洋洋洒洒的讲述着许多令她感到异常新奇的知识的时候,她发现徐淼浑身上下似乎都洋溢着一种强大的自信。 一个男人可以不高大健壮,也可以不那么英俊帅气,但是却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信,拥有一种足够的气场。 而徐淼就在当日东宫讲课的时候,展现出了令文秀儿沉迷的那种自信,另外她同时也被徐淼广博的学识所折服了。 当日徐淼所讲的许多东西,都是她以前闻所未闻,也从未在书中看到过的,原本无法理解的一些事情,徐淼只是随口侃侃而谈,便把很多现象解释的一清二楚,令人耳目一新,亦或是产生出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虽然徐淼所讲的不少东西,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在他讲述的时候,却又让人产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仿佛他说出来的时候,这就应该是这样的,根本毋庸置疑。 最后虽然惹怒了老李纲,当面怒斥徐淼,但是徐淼依旧没有退缩,还当场和李纲立下了一场赌约。 当时文秀儿就非常为徐淼担忧,她怎么都想象不出,徐淼能用什么法子,把大活人给送到天上去,而且关键还要将其活着接回来。 别说她想不出来,包括她父亲也认为这是绝对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笃定的认为徐淼这次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次一定会因此出落成为长安人眼里的笑柄。 但是文秀儿却不知为何,内心中始终对徐淼报以期望,隐隐间觉得徐淼肯定能赢,他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为他人所不能为。 最终两个月的等待,也证明了她的那种预感,徐淼出人意料的居然做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用那个巨大的纸鸢,轻松把人给送到了天上,并且最终还成功的把人给接回了地面。 虽然收回纸鸢的时候,出了一些变故,有点险象环生,但是最终徐淼还是成功了,赢得了这一场和老李纲的赌约。 最关键的是他向世人们证明了,这天空之中,绝对没有传说中的什么神仙,也没有什么仙宫之类的东西,证明了他之前所言并非是信口开河。 这件事也彻底折服了文秀儿,让文秀儿内心中充满了欢喜,为徐淼感到由衷的高兴,同时还充满了对徐淼的敬佩,瞬间就让文秀儿变成了徐淼的小迷妹。 但是接下来文秀儿就渐渐的开始陷入到了幽怨之中,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从当日她父亲告诉她皇后娘娘有意为她指婚,将她嫁给徐淼,到现在转眼间就好几个月过去了。 而徐淼却始终没有请媒人来她家登门求亲,商量和她的婚事。 那次父亲说过之后,徐淼仿佛就如同忘了一般,对她不闻不问,就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 这就让文秀儿感到郁闷了,这段时间经常暗自辗转反侧,思量这件事,猜测难道是徐淼瞧不上她这门婚事,又打算给皇后娘娘来次拒婚? 第九百五十章 登门求亲 干这种事之前徐淼可是已经有过前科的,当初皇后娘娘可是曾经想过要选一个公主赐婚给他,下嫁他为妻,但是徐淼却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断然拒绝了皇后和皇上的美意。 所以文秀儿有点担心,徐淼这次会不会又看不上她,再来一次拒婚,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皇后娘娘打算将她赐婚给徐淼的事情,徐淼要是对她也拒婚的话,那么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所以自从风筝把人送上天之后,这些日子文秀儿就心情很不好,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整日都在担忧,突然间传来消息,说徐淼又拒婚,不娶她了。 文秀儿甚至想了很多,想着如果徐淼要是拒婚的话,她该怎么办?他甚至想过,如果真的徐淼拒婚的话,她还不如出家为尼算了,省的在尘世之间被人笑话。 可是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时候,去万记采买家中所需之物,却在万记“意外”碰到了徐淼,而且还是她受到纨绔调戏的时候,徐淼仗义出手,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当看清徐淼的那一刻,文秀儿的眼睛就离不开徐淼了,呆呆的看着徐淼,“潇洒”的挥舞着洗衣棒槌,痛殴那几个试图调戏她的坏蛋。 在文秀儿眼里,徐淼那时候是那么的英武非凡,那么的高大威猛,那么的英俊潇洒,她感觉徐淼就像是上天专门派来拯救她的一般,一时间看着徐淼,文秀儿不知不觉间都有些痴了。 徐淼似乎并不认识她,在打翻了那三个混蛋之后,温文尔雅的安慰了她一番,请她先行离开。 她认为徐淼那是在保护她,因为被混混当街调戏,其实对她来说也是有损她的声誉的,徐淼请她先行离开,其实就是保护她的声誉不因此受损,而他则自行担负起了打人的责任和后果。 这让文秀儿对徐淼很是感激,同时又升起了更加浓郁的幽怨,自己一个人坐在绣房之中,不由得又有些自怨自艾了起来。 就在文秀儿在家满心幽怨,自怨自艾的时候,老万把一份求亲用的厚礼送到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这时候长孙无忌其实也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打算亲自代徐淼到文虚中家里登门替徐淼求亲。 而且这件事他也派人告知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也正好想起这件事,正要询问徐淼婚事的事情,得知文虚中等了几个月,却不见徐淼请人上门求亲,为此开始发怒了,长孙皇后也顿时就怒了。 就在长孙皇后打算把徐淼揪到宫中质问他意欲何为的时候,准备使劲的修理一下徐淼,却收到了兄长长孙无忌的消息,说徐淼已经派人把求亲用的礼物送到了长孙无忌府上。 长孙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骂徐淼这个混蛋,办事拖拖拉拉,简直是太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不过念在徐淼已经开始动作了,她暂时也不追究这小子了,想了想之后,掰着指头又算了算,觉得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眼下马上就快要到元日了,贞观四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过了元日之后,徐淼就虚岁二十有二了,而文秀儿其实年纪也不算小了,过了元日,就要十九了。元宝小说 像官宦人家的女子,很少有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的,多是十三四岁亦或是十四五岁就嫁人成亲了。 而文秀儿虽然家境并不算显赫,但是一是因为文虚中膝下就她这一个女儿,一直以来,也不急于将其嫁人。 加之文秀儿本身也自视甚高,瞧不上那些纨绔子弟,所以虽然这些年来,虽然也有不少人家曾经登门求亲,但是文秀儿在打听过那些求亲的公子哥的德行之后,都拒绝了他们的求亲。 所以文秀儿才会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出阁,这也难怪文虚中为此上火,急赤白脸的上门找长孙无忌这个当初向他提议的和事佬兴师问罪。 于是长孙皇后便命人招袁天罡入宫一趟,命袁天罡在正月间,择一吉日,由她亲自下懿旨,命徐淼和文秀儿成婚。 袁天罡做这件事倒是很利索,随便掐指一算,便告诉长孙皇后,说正月二十二这天,乃是吉日,宜婚嫁,最为合适不过。 于是长孙皇后也不和徐淼商量了,当即便下了一道懿旨,擢徐淼于正月二十二这天和文秀儿成婚。 原本文秀儿还在家里因为徐淼迟迟不请人前来提亲而患得患失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她的贴身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告诉她,说长孙无忌大人带了一份厚礼,亲自前来登门替徐淼向老爷求亲,替徐淼求娶文秀儿。 而且送来的礼品非常丰富,足足拉了一大车,林林总总都快把他们家大门内堆满了。 本来还正在满心幽怨的文秀儿,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就感觉仿佛被巨大的幸福感给淹没了一般,一下跳起来就要朝外面跑,本能的想要去看看。 但是好在小丫鬟还算是聪明,赶忙一把拉住了文秀儿,急切的小声说道:“停停停,小姐,你去作甚?这时候您怎么能露面呢?老爷正在陪长孙大人说话,您现在出去会被笑话的!” “……呃……”文秀儿立即就收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连忙捂着脸就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就是想去安排一下做饭!” 小丫鬟顿时捂住了小嘴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满都是捉狭之色。 她跟着小姐这都有两年时间了,岂能看不出来,近期小姐的心情,自从家里说皇后娘娘为小姐赐婚,将她嫁给那个徐侯之后,小姐起初还很抵触,为此不高兴了很久。 但是后来小姐让她暗中去打听了好多那个徐侯的事情之后,在了解了那个徐侯的为人后,小姐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日小姐和老爷去城西大校场看过那徐侯用一个巨大的纸鸢,将人放飞到天上,回来之后,小姐的心情就又开始低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小姐都时常躲在屋里,静静的想心事,她早就看出,小姐现在满心幽怨,还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当然看得出来,小姐的心情不好,都是因为那个徐侯,说起来那个徐侯也着实可恨,这么久了,都没有请人上门来求亲,这让小姐如何自处? 再说小姐的年纪也确实不算小了,过了元日之后,就满十八了,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谁家的小姐会在家养到十八岁才出嫁?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门小姐愿意的亲事,对方却久久没有请人上门提亲,这就比较尴尬了。 而且小丫鬟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帮着小姐出去打听有关那徐侯的事情,也知道那个徐侯可是有拒婚前科的,拖这么久不请人登门求亲,会不会再闹一次拒婚? 要是那样的话,小姐还怎么做人呀? 虽然皇后娘娘有意赐婚,让小姐嫁给那个徐侯,这件事并未真正公开,但是多多少少还是透出了一些消息的,所以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算少数,一旦要是那个徐侯再次拒婚的话,小姐确实没法做人了。 有了这样一次经历,以后谁还会瞧得起自家的小姐呀?就连小丫鬟这段时间,看着小姐躲在绣房里满心心事,都为小姐生气,恼恨那个徐侯为何如此不重视此事。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大包大揽的长孙 但是今天她在前面听说长孙大人,亲自替那徐侯带着大批礼物前来登门求亲,小丫鬟顿时就乐坏了,飞奔回后宅来给小姐报信。 看到小姐刚才的表现,小丫鬟就彻底确定,小姐是喜欢上了那个徐侯,早就芳心暗许,期待着那个徐侯请人前来登门求亲了。 不过小姐的失态,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便掩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 文秀儿看到小丫鬟掩嘴轻笑,笑容中还带着揶揄之色,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抬手作势要打,轻啐道:“你这个小妮子,在这里坏笑什么?还不快去前面帮忙奉茶?再敢这么笑我,看我不打你!” 小丫鬟很显然并不惧文秀儿的威胁,她跟着文秀儿两年了,早已摸透了小姐的性情,自家小姐是个善良之人,从没有欺负过她这个小丫鬟,这两年来,还把她当自家妹妹一般的照顾,处处维护她。 所以她才不相信小姐会打她呢! 但是为了给文秀儿面子,小丫鬟还是做害怕状,赶忙捂着头,作势道:“哎呀,不要打!我不敢了!禾儿这就去帮忙!嘻嘻!” 说完之后,小丫鬟就一溜烟的跑出了绣房。 看小丫鬟跑了之后,文秀儿还是无法淡定下来,她只感觉被幸福感彻底包围了,但是同时心中又小鹿乱撞,感觉又似乎有点像是做梦一般。 幸福虽然是她期待的,但是真的来的时候,却又让她觉得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还有些紧张。 于是文秀儿在绣房里有些坐立不安,有心想要拿起绣品,做点事来压下心中的这种不安,可是却始终脑海中都是徐淼当日在东宫的讲台后侃侃而谈的身影,还有徐淼当日在万记里面,抡着一根洗衣棒槌痛殴流氓的飒爽英姿,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不小心还被绣花针扎了一下手指,疼的惊声啊了一声。 文虚中的心情也很不错,不管怎么说,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是终归还是来了,虽然明知道徐淼另类了一点,但是他却必须要承认,徐淼确实是个才智过人的年轻才俊。 自己能捞到徐淼这样一个乘龙快婿,其实也并不算是辱没了他,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他们文家高攀了。 而且他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暗中了解,也可以确定,徐淼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只要女儿嫁过去,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这一辈子幸福安康应该算是有保证了。 更何况此次女儿嫁给徐淼,又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长孙大人亲自代徐淼登门提亲,给足了他面子,现在事情终于落实了,他也甚为欣慰。 于是文虚中在收了长孙无忌送来的厚礼之后,打算在家中设宴款待长孙无忌,但是长孙无忌却笑着婉拒了,说他还要回去,入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叨扰了。 而且长孙无忌小声告诉文虚中,徐淼和他女儿的婚事不能拖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尽快让他们完婚,已经派人去招袁天罡为他们小两口选定吉日了。 文虚中忽然间又觉得这似乎有点急了,于是微微皱眉,问长孙无忌为何如此着急? 长孙无忌看了一下在一旁奉茶的小丫鬟,文虚中于是便把丫鬟给屏退。 长孙无忌这才说道:“拖不得了呀!徐淼眼下过了元日就二十有二了,令爱岁数也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眼下徐淼只有一女,尚未传出妾室再有身孕的消息,如果拖得时间长的话……”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呵呵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不过文虚中也立即明白了长孙无忌这话里的意思了。 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文虚中还真就产生了一种紧迫感,长孙无忌的担忧还真是有些道理的,他女儿年纪确实不算小了,这个年纪一直未嫁,确实也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来长安赴任之前,其实族里就有人给他提过这件事,怪他太过娇惯女儿,一直不嫁惹人笑话。 到了长安之后,虽然清净了一段时间,但是去年起,就又有人知道他家里有一个女儿,年纪十六七岁了,却还未嫁,甚至尚未定亲,就有人议论,猜测他女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今年过了元日,文秀儿就要十九了,如果再不赶紧成亲的话,那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就真的要被人耻笑了。 加上徐淼之前本来就已经纳了三房妾室了,好在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再拖下去,徐淼的妾室给他生个儿子,那么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有点尴尬了。 于是文虚中也就默许了下来,请长孙无忌代他向长孙皇后表达他的谢意。 送走长孙无忌之后,文虚中就把文秀儿叫到面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文秀儿,文秀儿此时虽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可是还是羞的满脸通红。 至于文虚中说皇后娘娘可能会让她尽快和徐淼成婚,文秀儿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含羞带涩的小声说让文虚中做主便是。 而第二天长孙皇后就派了她的贴身宫女带着两个太监到了文虚中家里,把定下的日子告知了文虚中,并且赐给了文秀儿一套精美的金首饰,出手很是大方。 文虚中看到皇后娘娘亲自为他女儿选定婚期,还赐给他女儿如此精美华丽的首饰,也很是感动,跪下连连称谢,接下了这些东西。 当然长孙也没忘了通知徐淼那边她选定的吉日,命徐淼就按照她选定的吉日在正月二十二迎娶文秀儿。 长孙皇后其实这么做就有点越俎代庖了,因为按照正常的程序,这个时代男女成亲,向徐淼这样,迎娶正妻的过程,是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几个步骤的。 纳采就是南方请媒人登门正式向女方人家提亲,这件事长孙无忌出面带着徐淼的礼物去文虚中家里走一趟,就是纳采了,算是正式向女方提亲了。 然后问名则是媒人到女方家里问一下女子的名字,并且把女子的生辰八字问清楚,回去之后和男方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请人看过双方生辰八字是否相合,如果相合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入下一步定亲的程序了。 而这一步其实长孙在为徐淼挑选正妻的时候,已经提前派人问过了文秀儿的生辰八字,也早就把徐淼的生辰八字给问过了,并且也请袁天罡看过了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相合。 所以纳采这个步骤其实已经提前做过了,现在长孙无忌作为媒人,也算是把这件事给做了。 这么一来接下来就是纳吉了,纳吉就是男方把双方生辰八字相合的消息告知女方,并且送上一只活的大雁和一些礼物,到女方家算是正式定亲。 纳吉之后,就是纳征,也就是男方正式将彩礼送到女方,彻底确定下了这门婚事,女方则给男方一些回礼,但是不会太重,主要就是女方的绣品之类的小东西。 这岂是很重要,一是这东西可以作为双方的定情信物,二是通过这些绣品,让男方看看女方其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展示一下女方的女红手艺,向男方证明女方是个贤淑的女子。 然后才是请期,请期就是男方选定一个成亲的吉日,将吉日告知女方,一般情况下会选两个日子,让女方选择,女方则从中选一个,避开女方身体不方便的日期成亲。 而长孙皇后却越俎代庖,直接就替徐淼和文秀儿选了一个吉日,命徐淼和文秀儿在正月间必须成亲,不能再拖了。 文虚中虽然感激长孙皇后如此厚爱,可是对于长孙皇后这么武断的代徐淼和他定下婚期,还是多少有点不太高兴,因为他也怕万一那天是女儿身体不舒服的日子,那就比较尴尬了。 好在文虚中把皇后娘娘定下的婚期转告给文秀儿之后,让妾室私下里问了一下文秀儿当日的情况,好在正好错过,文虚中这才放心了下来。 元宝小说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一雁难求 总之徐淼和文秀儿的婚事,长孙皇后有点大包大揽,把有些事提前就给他们定下了,徐淼在接到长孙皇后的懿旨之后,也只能开始按照这个既定日期开始紧锣密鼓的忙活了起来。 一时间徐家也是鸡飞狗跳,因为这时候要给文家送一只大雁,正常情况下最好是活的,实在是弄不到活的,那么死的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因为徐淼之前一直拖着这门婚事,迟迟没有请人去文家登门求亲,把这件事愣是拖到了大冬天,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而且长孙还蛮横的给他们定下了正月二十二这一天,让徐淼也搞得是措手不及,这大冬天大雁早就都飞南方去了,到哪儿找一只大雁呀?而且最好还是活的! 别说活的大雁了,现在就算是死的大雁也没地方找呀! 于是徐家上下人等,为了这么一只大雁,彻底炸窝了,就连公孙婧都埋怨徐淼,为什么拖这么久,早点把那个文小姐娶回来不就好了,现在倒好,这大冬天去哪儿找一只活大雁呀? 长孙皇后也是的,怎么这么急呢?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再等几个月不行吗?等春暖花开大雁从南方飞回来了,再成亲不成吗?现在这时候真的是难为人呀! 徐淼的脸也臭的要死,他猜得出来,这是长孙皇后故意为难他,因为他前段时间一直拖着没请人去文家求亲,现在长孙这是故意折腾他。 作为堂堂一个侯爷,上门纳吉却拿不出一只活大雁,甚至连死的都拿不出来,那可是相当相当丢份的事情,不但他徐淼要丢人,连文家也要为此被人嘲笑,甚至可能连文秀儿今后成了他老婆,一辈子可能因为这件事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徐淼岂能丢这种脸,既然确定了接受这门亲事,迎娶文秀儿了,那么他就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于是他立即就把家里的人都给赶了出去,让他们集体出动,去想方设法的找大雁,而且必须是活的。 甚至是通过各种途径,在长安城内外,以及周边诸县发布悬赏,高价求购活大雁一只,但凡能给他提供一只活大雁,他愿意出钱百贯收购。 百贯钱买一只大雁,这在长安城也算是头一份了,这可不是个小钱,谁要是这时候家里养了一只活大雁的话,那么在长安城外,都够买二亩良田了,要知道现在长安外的诸县地价腾贵,一亩良田也不过就是无十贯钱,徐家求购一只大雁,就出价一百贯,这价钱真的是高的没谱了。 于是消息散出去之后,不少人都惊了,有些猎人便开始翻山越岭,开始在周边的山区四处寻找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能南飞的大雁,期待能获得这样的一个发财机会。 而徐家的郑康更是在得知家里需要一只活大雁之后,立即就带了几个家里的家将,毫不犹豫的就进山开始寻找大雁。 就连和徐淼关系交好的几家,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他们这帮人,也都闻风而动,借口帮徐淼找大雁,带着家里的家将结伙进山打猎去了。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文家,因为文家也等着徐家上门纳吉,按照规矩,知道徐家要送一只活大雁作为定亲之物。 可是文秀儿却立即就想起来,这大冷的天,徐家去哪儿弄一只活大雁给她家送来呀?这也把文秀儿给愁坏了,私下里把她的担忧告诉了文虚中,文虚中一听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文虚中也好歹是个太学博士,也算是个清贵的官,是要面子的,嫁女的时候,纳吉没有一只活大雁,那可是相当丢脸的事情,被人知道,肯定是会被人笑话的。 虽然他知道徐淼是个暴发户,贼有钱,可是有钱这个时候哪儿去买活大雁呀? 文虚中听罢之后都为徐淼发愁,有心想要派人去私下里通知一下徐淼,这大雁不要也罢,但是奈何想想自己嫁女,人家都有活大雁,他文家却没有,这面子也实在是有点挂不住呀! 于是文虚中和文秀儿为了这件事,父女俩都纠结的够呛,整日里一见面,想起大雁的事情,父女俩就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语。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长孙这哪儿是急着要让徐淼和文秀儿完婚呀,这本根就是在故意教训徐淼呢! 得了,既然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们父女也不便说什么了,就看徐淼的本事吧! 眼看着就要到了元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人的努力,还真就找到了一只活大雁。 这是一个山民,在入秋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在河边的芦苇从里,意外发现了一只半大的受伤大雁,不知为何,翅膀受了伤,飞不起来,于是便被雁群给遗弃在了河边芦苇丛里。 要是再晚点发现这只大雁的话,那么这只大雁不是饿死,就是被狐狸、黄鼠狼之类的东西给吃了。元宝小说 孩子发现这只受伤大雁之后,便将它抱回了家里,本来他爹准备把这只大雁给炖了吃肉的,但是孩子喜欢这只大雁,抱着大雁死活不松手,求他爹把大雁留下。 好在这家人家境还算是凑合,倒也不急着这口肉吃,孩子爹看孩子哭得可怜,于是便勉为其难留下了这只大雁,就在家里养了起来。 眼看要过年了,孩子爹又想把这只已经养大的大雁给杀了,过年家里人吃肉,孩子还是死活不让杀,家里正在争执,却听人说长安城有个侯爷,要纳吉,高价悬赏收一只活大雁,出价一百贯。 这一下就把孩子爹给乐蒙了,幸好他儿子死活护着不让杀这只大雁,要是由着他的意思,这一百贯钱岂不就被他给炖了吗? 于是这个老子,在用棒子、藤条和鞋底子和孩子做了一番亲切交流之后,最终还是成功的说服了舍不得大雁的儿子,同意了他把这只大雁卖给徐家。 这山民把这只大雁抱着,一路打听到,一路走,最终跑了上百里路,终于将大雁送到了徐家庄子。 徐家这才算是解决了活大雁的问题,双方各取所需,那个山民拿到了一百贯钱,徐家还派人将他护送回了家。 另外徐淼听说这只大雁的来历之后,还赠了这个少年竹蜻蜓、风车等几样玩具,又送了孩子几只小鹅,来弥补孩子失去大雁的痛苦,最终算是皆大欢喜。 也就赶在元日之前,徐淼终于派老万带着大雁,前往了文家,将纳吉之事给办了下来。 顺便徐淼还将他以前在城东万年县管辖的升平坊购置的一个前后三进的院子赠给了文家,并且命人将这个宅子,里外都整修了一遍,全部换了新的家具,另外配齐了所有一应用具,甚至连家里的仆役都雇好了。 文虚中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老万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巴拉巴拉的一通猛劝,说了不少歪理,最终还是说服了文虚中收下了这处宅子。 文虚中想想这万管家说的也是,他如果在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嫁女的话,确实显得有点没有面子。 这个小院房子可以说是年久失修了,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破败的感觉,而且小院也很小,到时候徐家迎亲队伍来了,在这里接走他女儿,他也觉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虽然他是个读书人,性格也耿直,可是多多少少文虚中还是有点虚荣心的,而且对于目前他的生活状况,他也觉得有点寒酸。 现在女婿诚心实意的要送他一个宅子,这也说明徐淼很重视他这个岳丈和文秀儿这个未婚妻,这岂是也算是徐淼的心意,如果他坚辞不受的话,反倒是显得生分,太不给徐淼这个女婿面子了。 于是在老万的一番劝解之后,文虚中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个宅子。 第九百五十三章 翁婿相见 第二天老万就派人,跑来将文虚中全家都搬到了新宅子之中,以前的旧东西不值钱的东西,没啥留念价值的东西都扔了不要了,每个人只带了自己私人的一些东西,拎包入住到了新宅之中。 到了新宅之后,文家上下人等,都立即爱上了这个新宅,这个宅子比起朝廷安排文家的那个小院要大多了,也气派多了,住的地方都改了夹墙,有火道,家里设施一应俱全,所有东西都是簇新的,打扫的也干干净净。 最让文虚中满意的就是书房,一张硕大的书桌,配齐了上好的文房四宝,靠墙是一溜的书柜,还有喝茶的茶桌,精致的茶具以及一张看着就舒服的摇椅。 他在这个书房之中,既可以安心做学问,还可以休闲一下,品品茶,小睡一会儿,可谓是想的十分周到。 更让文虚中高兴的是,徐淼还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搜集了不少的书籍,摆在了书架之上,而书柜还是用香樟木所制,可以防虫,保护书籍。 这让文虚中对徐淼这个女婿算是彻底没话可说了,不管徐淼是不是被朝中一些文官不喜,但是徐淼能如此对待他这个老丈人,实在是让他这个老丈人无话可说了。 为了赶进度,徐淼正月初六,便按照规矩,亲自上门将聘礼送到了文家在升平坊的新家之中。 这也是徐淼这个女婿,第一次正面和文虚中这个老丈人见面。 文虚中按照礼节,在正堂接待了徐淼,接受了徐淼的拜见,然后翁婿二人这才落座,开始聊了起来。 文虚中端着长辈的架子,问了一番徐淼的经历,徐淼一一作答之后,文虚中便又和徐淼聊起了徐淼所擅长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徐淼最怕的就是这老丈人和他聊四书五经,他说实在的,来了这个时代之后,并没有打算好好读一读这些书,所以这些年来,他都忙活着他喜欢做的事情,或者是忙活一些他不喜欢,但是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这个时代读书人读的那些书,他基本上没时间看,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读,所以一旦要是老丈人跟他聊起那些书的话,他肯定当场抓瞎。 好在这老丈人还算是识趣,没有给他难堪,而是主动和他聊起了一些那天在东宫时候,他讲的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事情。 这么一来,徐淼就不紧张了,和文虚中开始聊了起来,把那天有些还没有来得及讲的东西,和文虚中说了一些。 文虚中倒是也听的津津有味,不时还问一些他听的不太懂的东西,就这么翁婿二人聊得也算是相当开心,气氛也相当和谐。 就是徐淼没有留意到他在和老丈人闲聊的时候,后窗那里,却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偷偷的溜到了后窗,躲在后窗偷偷的听他们说话。 文秀儿俏脸羞红,从窗缝偷偷看了看正在屋中和她父亲闲聊的徐淼,脸上的表情既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 而小丫鬟禾儿这时候也偷偷的伸着小脑袋,偷偷找窗缝朝屋中偷看,这时候禾儿在看清了徐淼之后,才忽然间瞪大了眼睛,险些发出惊呼之声。 当她意识到自己差点叫出声的时候,赶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脸的惊愕,扭头看了看自家的小姐。 因为禾儿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天她和小姐去万记,遇上三个坏蛋调戏小姐,出手打晕坏人的那个贵公子,居然就是她的姑爷。 而那天回来,小姐只是说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不让她告诉老爷,直到现在,禾儿在看到未来姑爷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小姐当时就认出了那个救她们的贵公子,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而且禾儿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小姐不让她告诉老爷那天遇上流氓的事情了。 小姐是怕老爷误会她故意出门去见未来夫君了,以老爷古板的性子,少不了会训斥小姐,甚至可能会让小姐在家禁足。 难怪那天回来,小姐的情绪就不太对头,躲在绣房里,托着香腮,时而幽怨,时而浅笑,原来是犯花痴了! 于是禾儿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笑的弯弯的,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小姐,轻轻用指头挠着自己的小脸,羞自己的小姐。 文秀儿看到禾儿的表情,顿时就羞红了脸,有点恼羞成怒的瞪了禾儿一眼,指了指禾儿做了个威胁的表情,然后揪住禾儿的耳朵就匆匆的逃回了后院。 虽然徐淼作为女婿,来给文家送彩礼,但是按照规矩,文家却不便留他这个尚未成亲的女婿在家吃饭。 翁婿二人聊了好一阵,看看时间不早,徐淼很识趣的起身告辞,结束了第一次和老丈人的见面之旅。 送走徐淼之后,文虚中看着远去的徐淼的马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经过这一番正式的交谈之后,文虚中可以确定,这个女婿的见识之广乃是他平生仅见,似乎不管提及任何事情,他都能说出一番道理,而且还浅显易懂,说的明明白白。 文虚中也总算是弄明白了,当今圣上为何会如此看重此子,以此子的能力,确确实实乃是皇上的一大助力,总是能在当今圣上遇上为难之事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皇帝能不喜欢这样一个臣子? 更何况他在和徐淼交谈期间,也看出了徐淼此人毫无权力欲可言,虽然深受隆恩,但是却对朝堂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是对于朝堂之争,避之不及。 这不正暗合了为臣之道,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像徐淼这样的大臣,但是恰恰最忌惮的也是这种人。 这种人身负不世之材,如果再有野心的话,那么无疑就会成为一个最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历来都被皇帝所忌惮,并且小心使用。 而这种人往往下场都很不好,老皇帝在的时候,还能压制得住他们这种人,但是老皇帝一旦不在了,新皇对他们没有什么威慑力也没有什么恩惠可言,这种人便可能会成为权臣,甚至可能会夺天下。 所以对待这种人,往往老皇帝在自己身体不行之前,便会提前替自己的儿子将其处理掉,亦或是留下后手,交给儿子,让儿子继位之后,将其干掉,并且以此立威。 但是徐淼和那些人不同,徐淼有才,但是却毫无权力欲,他的理想如果在很多人眼里,简直就是不思进取的典范,可是这不正好暗合了皇帝的用人之道? 徐淼有才,却不贪恋权势,惫懒不想多事,说不好听了,徐淼可能就算是把皇位送给他,他都不会要,因为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话,那肯定是一个很辛苦的事情。 所以徐淼这种人皇帝用起来最为放心不过,恰恰徐淼又是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家庭结构简单,只有他和他一个妹妹,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 这恐怕才是当今陛下如此放心用徐淼的原因,也是他如此维护徐淼的原因,任凭徐淼得罪了不少朝臣,但是这小子却在朝堂上如同不倒翁一般,谁都奈何不了他。 只要皇恩尚在,那么这满朝文武便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皇上又让徐淼做太子侍读,虽然这个官很小,但是却也透露出了皇帝的想法,那就是要把徐淼留给当今太子,作为太子的助力。 有了这层安排之后,何愁徐家今后不兴旺发达?只要徐淼一天不产生野心,那么皇帝对他的隆宠便不会消失,当今圣上如此,未来太子继位之后,照样也会如此。 哪怕徐淼不被士人所接受,只要皇帝喜欢用他,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第九百五十四章 老丈人看女婿 所以文虚中今日在和徐淼像是有意无意的闲聊一番之后,弄清楚了徐淼的性子和心思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疼爱了女儿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想要向他提亲,迎娶他这个宝贝女儿的人家也有不少,之所以他由着女儿的性子,始终没有将其许配给谁,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给女儿找到一个良配吗? 现在承蒙皇后娘娘的青眼有加,无意间选中了他宝贝女儿,指婚给徐淼,起初他在不了解徐淼之前,是颇有点抵触的,但是奈何他实在是无力违抗皇后娘娘的心思,只能无奈的应下了这门亲事。 但是到了现在,他也早已没了之前的抵触情绪,这不就是他想要为女儿寻找的理想夫君吗? 聪慧多智,多才多艺,而且知进退,会赚钱,本性温良,还深受皇帝隆宠,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野心,别人也许身在其中看不透,即便是看透也会被家族推动着滋生野心,不得不去争权夺利,但是徐淼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这也注定徐淼今后必将成就大器,当然不是夺天下之类的那种大器,而是会让他的家族绵延千年的那种。 女儿能遇上这样一个夫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所以送走徐淼之后,文虚中心情非常好,让下人去准备一些酒菜,把妾室和女儿都叫过来一起吃饭。 文秀儿从闺房过来的时候,俏脸还微微有点红,小声给父亲问好之后,便低着头坐在了一旁。 文虚中笑呵呵的看着女儿,对文秀儿说道:“今日纳征,子健(徐淼)已经亲自将聘礼送了过来,依旧甚为丰厚! 说起来惭愧,咱们家为父没有多少本事,除了读了一些书之外,却无敛财的本事,不能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说起来是爹有些对不住你,配不上子健的家境! 不过我看子健也不是那种看重这个的人,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会因为嫁妆太薄嫁到他家之后抬不起头! 子健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早早就没有了双亲,自己带着妹妹着实吃过不少苦头! 好在子健这个孩子,多才多智,一步步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一举封侯,成为了长安年轻人之中,屈指可数的才俊! 你能嫁给子健,也是你的福分! 爹今日将你的几件绣品送给了子健,子健看过甚为喜欢,贴身收了起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为父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和他成亲之后,只需要处理好后宅之事,和他的几个妾室和睦相处,那么料想以他的性情,断不会亏待于你! 你本来就是聪慧的孩子,这些事情为父也不用多言,你自知该如何处理,待你和他成亲之后,为父就再无什么牵挂了! 呵呵,今日高兴,陪爹喝一杯,此酒乃是徐家家酿,被誉为天下第一美酒,爹也是久闻其名,但是奈何却无缘品尝! 来来来,我们今日一起品一品这徐家的家酿,到底称不称得上这天下第一美酒的称号!” 文秀儿听着父亲的话,俏脸顿时再次羞红了起来,毕竟她截至目前尚未出阁,今日父亲却当面对她说这些话,让文秀儿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她看得出来,现如今父亲对那徐淼的态度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应该是完全认可了他,这么一来,他们今后翁婿之间便不会有什么隔阂,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以后也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要是父亲不情不愿的将她嫁给徐淼,心里面却不认可这个女婿的话,那么她这个做女儿的,今后处在他们翁婿之间,恐怕日子就难过了。 现在这样的结果,文秀儿也很是欣慰,于是便娇嗔道:“哎呀,爹都说些什么呀!您不是以前一直看不惯他吗?现在为何这么说呢?” 文虚中脸皮一僵,有点尴尬,想起了之前他曾经说过徐淼的那些坏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端起酒杯,先喝了一杯,然后突然间瞪大眼睛,脸皮一下涨得通红,咕咚一声咽下去,然后就开始龇牙咧嘴张开嘴哈气,皱眉道:“这酒为何如此辛辣?嚯嚯,太辣了!” 文秀儿于是好奇的闻了闻酒杯中的酒,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冲鼻而入,这是她闻到过最为辛辣的酒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点,没敢像父亲那样一口闷入口中,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感觉口中满满都是辛辣的酒味。 文秀儿也辣的连连吹气,皱眉道:“这难道就是他家酿的佳酿吗?为何如此酷烈辛辣?” 文虚中在咽下去之后,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始仔细回味酒的味道,忽然间笑了起来:“好酒!真是好酒!此酒乃才是给男人酿的极品好酒!酷烈辛辣,但是酒香浓郁回味悠长,还略带一丝窖香!确实难得! 难怪人们称此酒乃是天下第一烈酒,也是天下第一美酒,确实不虚此名!好酒! 看来我今后要有口福了!哈哈! 能得此佳婿,今后老夫还何愁没有好酒可饮?” 文虚中眉飞色舞了起来,一脸的喜色。 文秀儿这个时候,也品出了一些这徐氏家酿的妙处,她知道父亲这个人,其实平时爱好不多,就是偶尔喜欢小酌几杯,但是却又并不贪杯。 说起来父亲也不容易,他为官清廉,全靠着一点俸禄养家,自己却没多少享受,虽然喜欢饮酒,但是却舍不得买好酒,也不敢多喝。 现在自己嫁给徐淼,那么想来徐淼也不会让父亲再像以前那样日子过得紧巴巴了。 起码今后父亲饮酒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为此她也挺为父亲高兴,于是连忙又给父亲斟满了一杯。 文虚中吃着菜,品着酒,不敢再像第一杯那样一口闷了,一点一点的小酌,品味着这徐氏家酿的滋味。 忽然间他叹息一声道:“秀儿,说起来惭愧,之前我对子健多有一些误解,认为他不过是个幸进之辈,靠的不过就是一些雕虫小技,获取的主上的欢心! 现在爹算是知道了,这都是士人对他的误解,子健虽然并不精于四书五经,但是格物学一道,确实乃是真才实学,绝非是什么幸进之辈! 别的就不用说了,仅仅是他能将甘薯那种祥瑞,献给陛下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了! 如果此物落在其他一些勋贵世家手中,谁又会如此无私,将其献出来造福天下百姓? 所以现如今陛下为他封侯,并不为过,仅凭这一条,他惠及天下苍生,使我大唐百姓今后再无饥馑之忧,一个小小的侯爷又如何能抵消如此功劳? 依我看,即便是因此给他封王又能如何?试问这天下谁能做到这一点? 而今日爹和他畅谈了许久,更是听出他的学识之渊博,绝非是什么雕虫小技,而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以前那些人嘲讽他,不过就是妒忌而已,你能嫁给他,从此之后爹也再无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只要真心待他,此生荣华富贵是没有任何问题可言了!” 文秀儿听着父亲夸赞徐淼,心中也暖暖的,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和徐淼成亲,但是现如今都已经进行到了纳征这一步了,而接下来虽然名义上还有请期这一环,但是实际上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指定了,可以忽略过去。 所以接下来就只剩下了迎亲这最后一步,实际上到了这一步,她已经算是徐家的人了。 现在父亲能如此评价徐淼,她自然也心中很是高兴。 第九百五十五章 聪明的文虚中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文虚中的妾室文刘氏开口对文秀儿说道:“秀儿,你嫁过去之后,可要管好后宅! 姨娘可是听说了,他在你之前,已经纳了三房妾室,尤其宠爱第一个妾室公孙氏! 而且姨娘还听说,那公孙氏出身江湖,习就一身好武艺,深得子健的宠爱! 你作为正妻,嫁到他家之后,可要管好他,绝不能由着那几个妾室和你争! 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正室!她们不过就是妾室,家里必须你说了算!” 说起来虽然这个文刘氏也是妾室出身,但是现在文秀儿的娘亲这个正妻已经不在了,她在家里其实也算是名义上文虚中的正妻了,虽然没有正式被抬为正妻,但是文虚中也没有再纳妾,她自然而然在文家,便以女主人自居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倒也没有恶意,否则的话,以她曾经身为妾室的身份,也不会对文秀儿说这些话。 这文刘氏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性情倒也善良,她嫁给文虚中之后,怀过一次孕,但是很不幸却流产了,之后便再未怀上孩子,不过文虚中也算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并未因为这刘氏未能给他生一男半女,便将其抛弃,亦或是薄待于她。 家里只有文秀儿一个女儿,这刘氏对文秀儿倒也相当不错,特别是文秀儿的娘亲故去之后,她更是把文秀儿视若己出,和文秀儿相处的倒也相当不错。 所以她才会对文秀儿说出了这番话,出发点完全是站在了文秀儿这边,倒也没有任何恶意。 文秀儿一听,又俏脸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拧着手中的手帕,心中也有点忐忑。 但是没成想文虚中却忽然间把脸色一沉,把酒杯重重的朝桌子上一顿,当场就铁青着脸怒斥道:“闭嘴!” 正拉着文秀儿打算面授机宜的刘氏被吓了一跳,连文秀儿也被吓了一跳,都赶忙望向了文虚中。 文虚中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刘氏一眼,怒道:“你在教秀儿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刘氏有点委屈的说道:“老爷,妾身这不是也是为了秀儿好吗?” “好什么?你这是在挑拨秀儿,还未过门,就准备好把家闹得鸡犬不宁!你这难道是为秀儿好吗? 今天既然说到这件事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们,秀儿,你绝不能听你姨娘的话! 子健实乃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一点甚对爹的胃口! 那公孙氏身世凄凉,虽然出身江湖,但是却也算是知书达理!子健敬她不屈服于家人的薄凉,有何不妥? 虽然子健宠她,但是这也正说明子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爱妾出头!为此还受过言官的攻讦,但是却保护了他的女人! 他对待妾室尚且如此,难道还会亏待你这个正妻吗? 徐家的情况,想必你比为父更为关注,应该知道徐家的不少情况! 据为父所知,子健非凉薄之人,待人以诚,从不轻视家中之人,哪怕是对家中下人,也历来宽厚,从未听说过徐家传出什么丑事! 他虽然纳了三房妾室,但是这三女的身世据说各有悲凉之处,后来两个妾室,曾经只是他的丫鬟,他之所以纳她们为妾,并非是贪恋她们的美色,而是怜惜她们。 你嫁到徐家之后,非但不能欺负那三个妾室,反倒应该和子健一样,爱护他们,善待他们! 你身为正妻,要做的是替子健打理好后宅之事,让家中之事不牵挂他的精力,而不是仗着正妻的身份,去向妾室施威!给子健制造烦恼! 唯有家和,子健方能放心在外做事,家不和,整日里后宅勾心斗角,子健还如何安心做事? 今日你姨娘之言,乃是妄言,绝不可轻易听信! 虽然她出于好心,但是好心有时候却会害人!你切记切记! 刘氏,这些话今后休要再提!否则的话,我绝不饶你!记住了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文虚中又拍了一下桌子,对刘氏怒斥道。 刘氏吓得赶忙站起身,退到一旁,跪下流着泪说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文秀儿听罢之后,也顿时警醒,意识到父亲之言,才是金玉良言,她本来就已经打听过了,徐家后宅之中,虽然有三个妾室,但是徐家人在外却说,徐家后宅从未出过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徐家三个妾室,在家里都相处的相当和谐,从未传出过什么勾心斗角、争风斗气的事情。 如果按照姨娘所言,她嫁过去之后,端着正妻的架子,在后宅整治那三个妾室,估计徐家的后宅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倒是父亲反倒把事情看得更为透彻,对徐家的情况了解的更清楚,对徐淼的性情也了解的更多,及时提醒了她。 要不是父亲点醒了她的话,一旦她按照姨娘说的那么做的话,恐怕非但不能在徐家立威,反倒可能会因此被徐家上下所恶。 所以文秀儿在听了父亲的提醒之后,立即就心中暗自警醒,对父亲所言深以为然。 相比起姨娘,父亲的见识和眼光还是要强得多,不过反过来说,姨娘其实也没有恶意,同样是为了她好。 于是文秀儿连忙起身,去把刘氏给搀扶了起来,宽慰了刘氏一番,并且谢了刘氏的好意,一家人这才继续坐下开始吃饭。 徐淼的大婚之事,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好在徐淼现如今人脉和财力在长安城那都和当初娶公孙婧的时候大为提升。 加之这次又是皇后亲自为他指婚,交好的几家也都派了人到徐家帮忙,为徐淼筹备大婚之事。 而元日过节,徐淼带着闺女去探望了一下杜如晦,杜如晦经过半年时间的调养,现在铅毒排的已经差不多了,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起码可以起来走一会儿,虽然还比较虚弱,但是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还会立即死掉的样子了。元宝小说 杜家上下为此都对徐淼可谓是感激不尽,现在两家很是亲近,杜如晦听闻徐淼要迎娶太学博士文虚中的女儿为正妻,早早就让人给徐家准备了一份厚礼,而且提起精神,打算当日亲自去徐家,为徐淼证婚。 杜如晦也知道徐淼现如今家中没有长辈,虽然和李勣有亲缘,可是毕竟徐淼现在已经是自成一家,李勣也很聪明的没再以徐淼族亲长辈自居,虽然双方关系不错,但是这件事,李勣是需要回避的。 所以徐淼这次大婚,就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出面为他主婚,杜如晦感激徐淼对他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卯着力气,打算给徐淼主婚。 当徐淼带着闺女小囡囡来探望杜如晦的时候,杜如晦一见到小囡囡,便喜不自胜,虽然身体还是有点虚,可是依旧坚持抱了抱小囡囡。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他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被徐淼和孙思邈所救的时候,他说过,徐淼的女儿取名,要交给他。 于是看着怀里瞪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囡囡,还伸着小手,在试图抓他下巴的胡子,杜如晦就爱得不得了,伸着下巴让小囡囡抓住他的胡子,没想到小囡囡一把揪住,手劲儿还不小,把杜如晦揪的嚯嚯呼痛,顿时惹来了周围杜家人一片善意的笑声。 “就叫芮吧!芮乃小草初生,而且引申其意,小家伙还如此活泼,手劲儿这么大,就叫芮吧!姓徐名芮如何?”杜如晦抱着小家伙,一边从她小手里争夺自己的胡子,一边哈哈笑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想徐芮这个名字倒也不错,于是便赶忙拱手道谢。 第九百五十六章 热闹 小家伙这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大名,要知道在古代很多女子是没有什么名字的,即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有不少没有自己的大名。 嫁人之后,更是只冠一个姓氏,在史书上往往留不下大名,往往都是以夫姓加上本来的姓氏,后面缀一个氏字,就比如文虚中的妾室,现如今被称之为王刘氏,公孙婧如果正式称呼,应该是徐公孙氏。 文秀儿回头和徐淼成婚之后,便会被称作徐文氏,女性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小囡囡能得杜如晦这样的大佬亲自赐名,是很难得的。 有了杜如晦赐名之后,即便是小囡囡乃是公孙婧所出,以后在徐家,她的地位也必须是徐家大小姐,哪怕是文秀儿和徐淼成婚后,再生一个女儿,虽然是嫡长女,但是小囡囡的徐家大小姐的身份也顶不掉。 所以当杜如晦为小囡囡取名徐芮之后,跟着徐淼的公孙婧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跟着徐淼款款向杜如晦诚心实意的道谢。 按说作为妾室,徐淼出门拜访的时候,妾室正常情况下是没资格随行的,但是公孙婧的这个妾室的身份,却不同于普通妾室,公孙婧虽为妾室,但是却乃是有品级的诰命,在满长安城之中的妾室里,她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所以在徐淼尚未把文秀儿娶过门之前,出门带上公孙婧,没人敢笑话公孙婧或者徐淼的。 即便是以后文秀儿过门之后,徐淼出门也照样可以带上文秀儿和公孙婧两个人,公孙婧这妾室当的那是相当的有面子。 杜如晦这种人,要是其他人带着小妾登门的话,估计肯定不会给好脸色看,即便是带上妾室,也应该是正妻带着她们,但是对待公孙婧,杜如晦却很给面子,看到公孙婧上前向他道谢,于是乐呵呵的摆手道:“不用客气,老夫和小丫头有缘,这是理所应当的! 今后有空,要多带芮儿来家里玩儿,让老夫见见小丫头!哎哟……” 说话间一不留神,杜如晦的胡子就又被小囡囡给抓了个满把,用力揪了起来。 徐淼慌忙上前把杜如晦的胡子从小家伙手中解救出来,把小家伙抱了过来,而小家伙看着徐淼的下巴,似乎很好奇,为啥杜如晦有长胡子,而她爹下巴却光溜溜的?于是咿咿呀呀的伸着手,要摸摸徐淼的下巴。 于是徐淼赶紧把自己下巴凑过去,结果小囡囡摸了一把之后,觉得不好玩,一下就把手指戳徐淼的鼻孔里了,众人顿时又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小囡囡的身体出生之后一直不错,可能是本来公孙婧常年习武强身,体质本来就不错,加之怀孕期间,徐淼又想方设法的给她补身体,另外怀孕期间,心情也好,徐家上下把她当祖宗一般的供着,所以小囡囡发育很好。 出生之后到现在,小囡囡已经几个月大了,明显比起一般这个月龄的孩子要壮实活泼许多,而且性格也很好,吃饱就睡,睡醒了就玩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到处看,很少哭闹。 所以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徐淼在元日之前,带着小囡囡把长安城关系好的人家转了一遍,甚至还带着她进宫给李二和长孙拜年,这一圈转下来,小家伙收了巨多的礼物,而且不少礼物都价值不菲。 别看小囡囡现在才几个月大,就她这一圈下来,收的礼物加一起,就已经是个小富婆了,把公孙婧给乐的合不拢嘴,连徐淼要娶正妻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了。 现在公孙婧也想通了,本来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就很清楚她的身份不足以配徐淼,只能做妾,根本不可能成为徐淼的正妻,而徐淼一直以来对她都宠爱有加,而且还给予了她超过所有妾的待遇,几乎和正妻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现在徐淼被迫要娶文秀儿为妻,虽然她刚听说的时候,有点不太高兴,但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要徐淼依旧爱她疼她,喜欢她的闺女,那么他娶妻的事情是回避不了的。 毕竟徐淼现如今乃是堂堂侯爷了,进入贞观五年,就二十二了,却还没有娶正妻,这确实说不过去,既然这样,她高兴不高兴都没有什么意义,索性就坦然接受好了。 她只是希望这个文小姐是个好相处的人,嫁过来之后,别把后宅闹得鸡犬不宁,让徐淼为此生气,哪怕她和芸儿、仙儿让点她都无所谓,只要家里还能平和过日子就足矣了。 时间要说过的真的是飞快,正月二十二转眼就到,这次徐淼大婚,提前一天,狐朋狗友就已经赶到了徐府,开始热闹了起来。 因为徐家庄子离城比较远,元日之前,为了方便到各家百年,另外也方便准备婚事,便都搬回了城中徐府。 这样迎娶文秀儿的时候,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省的让新娘在路上颠簸之苦。 当正月二十二这天之前,安善坊就已经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了,整个安善坊的街坊四邻,都为徐淼高兴,觉得侯爷总算是要娶正妻了,这是大好事,于是纷纷主动到徐家帮忙。 有的自告奋勇帮忙传菜,有的负责洒扫安善坊内外街道,坊正更是忙得跟陀螺一般,满坊乱转,看不得谁家的院子外面放点杂物,招呼户主赶紧收拾干净,别给侯爷和安善坊丢人现眼。 谁要是收拾的慢点,坊正就堵着门跳脚大骂,骂到这户人家把院子外面收拾干净,就连坊里的流浪狗都被临时收容了起来,好吃好喝的好招待起来,省的它们乱窜,到处拉屎有碍观瞻。 徐家的声誉在安善坊那是没得说的,坊里的人家,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人靠着徐家吃饭,徐家历来对待雇工宽厚,给的工钱高,而且把人当人看。 自从那个老刁婆讹诈徐淼不成,自己吊死之后,坊里的人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徐淼这个侯爷,虽然人善,可是也不是没有底线的,想要靠着讹诈从徐家弄点好处,想都别想,所以就算是坊里以前最无赖的那些家伙,现在也都老老实实。 只要是坊里的人,愿意卖力,那么找到徐家就能给个活儿干,保证给足工钱。 要是谁家遇上点困难,只要徐家知道了,都会伸手帮一把,谁家要是有了病人,徐家会请疾医上门看病,没钱抓药,徐家便会帮忙抓药,所以几年下来,安善坊的人无不感激徐家。 现在徐淼要大婚了,坊里的人宁可少赚两天钱,请假都要回来给徐家帮忙,而且家家户户都给徐家送了一份礼物。 当然徐家回的礼物比起他们送的礼物可要贵重多了,天天厨子和徐记私房菜,要做大量的糕点,由着坊里的街坊四邻随便取用。 而且老万也非常重视这件事,从各工坊以及商铺调来了精明利落的人手帮忙,所以徐家早早家里就做好了准备。 第九百五十七章 群丑巡街 正月二十一,徐家就支起了一溜的大灶,开始煎炸蒸煮,已经开始备菜,香气四溢,飘出了安善坊,惹得周围几个坊的人都馋涎欲滴。 而且但凡是来给徐家帮忙的,顿顿都好酒好肉好菜的供着随便吃喝,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小钱。 长安一些屠户提前给徐家准备好了几十头猪,几十只羊,甚至几头牛也都集体想不开,摔死的摔死,病死的病死,这可是平时难得吃到的美味。 自从徐淼开了徐记之后,这几年对于猪的要求就越来越严格了,从前年起,徐家要的猪,就必须是小时候就阉过的猪。 徐家自己在杜曲镇附近山上也买了一块地,专门开设了一个大型养猪场,专门养猪供应徐记私房菜或者徐家食用,当然也少不了给长安城关系好的勋贵家供货。 就连徐家养的猪都比别人家的猪肉好吃,少了以前那些猪肉的腥臊味,而且肥肉也多,口感更好,甚至一头猪出的肉都比别人家养的猪出的肉多很多。 所以现在但凡是了解徐淼的人,都不得不服,这徐家不管干啥,都能比别人干得好,连养猪养鸡这种事,都能干的比别人漂亮,猪肉鸡肉都比别家养出来的好吃。 这次徐淼成亲,乃是娶的正妻,不比以前娶公孙婧和芸儿、仙儿的时候,这是要走全套流程的。 所以徐淼是需要亲自到文家迎亲的,这就需要两个伴郎陪同一起前往。 当徐淼给一帮狐朋狗友们提起谁当伴郎的时候,尉迟宝琪当仁不让,立即拍胸脯说他去,接着程处默和小牛也都纷纷拍胸脯要跟着去当伴郎,听他们三个抢先了,于是剩下的李崇义、长孙冲、李震等等一帮人,也都咋咋呼呼的要当伴郎。 徐淼一听就笑了,这么多伴郎跟着他保驾护航,明天他挨得棒子可就少多了。 要知道这时候迎亲的时候,可是进门要过打新郎这一关的。 这时候成亲,女方的亲戚都会到场,女眷们会拎着擀面杖或者木棒,堵在门口,等新郎进门的时候,就乱棍齐下猛揍新郎。 这个习俗可是不怎么好,徐淼早就听说过这个习俗,之前李崇义娶老婆的时候,邀请他做伴郎,徐淼直接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他可不想为了李崇义被女方家的家眷敲一头包。 而今天他成亲,幸亏这帮家伙还算仗义,一个个都表态愿意当伴郎,徐淼也就放心了,谁也没规定伴郎只能是一个或者两个,他人缘好,多几个伴郎应该没问题吧? 迎亲头一晚,一帮家伙聚在一起,喝的是东倒西歪,徐淼也喝的有点飘,考虑到第二天要去接亲,于是他踉跄着回去睡了半夜。 天光大亮之后,宿醉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的徐淼就被一群人冲进屋,将他给拉了起来,乃是一帮婆子,嘁哩喀喳就把徐淼给武装了起来,大红喜袍给他套上,为了好看,把他里面穿的厚衣服给脱了,这样红色喜袍穿在身上显得精神。 接着喜袍外面交叉绑上了红绸,胸口则是一朵红绸做的大红花,看起来和后世影视剧里古代新郎的打扮没多大区别。 而且有婆子拿来了两朵红娟做成的大红花,要给徐淼插头上,徐淼一看就急了眼了,这特么的插头上两朵比脑袋都大的大红花,岂不跟长了仨脑袋一样?简直就成了耍猴的了。 于是徐淼拼命挣扎,抵死不从,最终才换了两朵小红花,给他插在了脑袋上,东摇西晃,让徐淼很是无奈。 不过念在今天他要成亲的份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接下来就又有婆子端过来一盘胭脂水粉,要给徐淼化妆,为他涂脂抹粉,这一下徐淼就彻底不干了,上蹿下跳的掀飞了那些胭脂水粉,扒拉开了那些婆子抱头鼠窜逃出了屋子。 头上戴两朵红花他也就认了,但是再给他涂脂抹粉,画的跟鬼一样,这就不能忍了,就算是娶老婆,也不能踩这个底线,这时代的审美观他至今都无法完全接受或者认同。元宝小说 别人成亲涂脂抹粉,反正只要不涂在他脸上,他只当是看猴戏,但是想要给他涂脂抹粉,打死都不从! 这时候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也都被揪了起来,一个个要么是醉醺醺的,要么是睡眼惺忪,也都被稀里哗啦的套上了喜服,一个个脑瓜上都插上了一朵硕大的粉色红花,和新郎以示区别。 当徐淼突围逃出屋子的时候,看到了这帮损友们,于是徐淼当场就笑喷了。 再看这帮家伙,一个个头上插着一朵硕大的粉色红花也就罢了,一个个都被负责给他们梳妆打扮的婆子们,把他们的脸涂得跟小鬼一般,简直就像是花狗屁股。 一帮家伙原本也不愿意被涂成这样,但是奈何今天他们已经自告奋勇要当伴郎,无奈之下只能被一帮给他们打扮的婆子们给收拾成了这幅德行。 他们自己相互看着对方的打扮都觉得好笑,于是便咋咋呼呼的过来找徐淼,准备看徐淼这个新郎官的笑话。 可是当他们和徐淼走了个对面的时候,却看到徐淼素面朝天,头上也没插两朵比脑袋大的大红花,而是只戴了两朵小花,依旧还是一副清爽的模样,正眼珠瞪得老大看着他们,一脸想笑却强行憋着的表情,眼看是要憋不住了。 这帮家伙相互对视一眼,再看看自己这帮人的打扮,于是当场暴怒了起来。 “那谁……凭什么他个新郎官都不抹粉,凭什么?你们这是欺负咱们这些小爷吗?凭啥你们把咱们给涂成这样?不成,这也太欺负人了! 抓住他,给他也涂上!” 一群心理严重失衡的家伙,于是立即蜂拥而上,就要去抓徐淼,徐淼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最终徐淼这个新郎官还是被一帮家伙按翻在地,抬猪一般的抬进屋里,拧胳膊的拧胳膊,勒脖子的勒脖子,抱脑袋的抱脑袋,化妆的婆子于是过来,三下五除二便把徐淼的脸也画成了花狗屁股一般。 于是大家伙顿时都心理平衡了,谁也别笑话谁了,倒是把跑来看热闹的婉儿、二虎、小东他们一帮小家伙都给乐坏了,笑的是前仰后合。 婉儿这个亲妹子,笑的居然跌坐在了地上,二虎更是笑的差点满地打滚,小东不忍目睹,笑的抱着廊柱,用脑瓜咣咣直撞廊柱,真的是笑的活不成了。 徐淼黑着脸,被一帮损友簇拥着出了门,就碰见了赶来恭贺徐淼大婚的李承乾兄弟三人。 李承乾和李泰还有李恪三个皇子,看到徐淼这帮人的时候,先是一愣,没认出他们,于是定睛仔细观瞧,这才看出来居中的大红喜服系着大红花的那个就是徐淼,旁边的都是和徐淼交好的那些勋贵子弟,一个个都把脸涂得跟鬼一样。 于是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顿时也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开始大笑,进而又开始指着这帮家伙狂笑,看样子也都要笑的活不成了。 徐淼要不是脸上涂得粉太多的话,估计这会儿脸黑的跟昆仑奴应该有一拼了。 等徐淼给李承乾他们见过礼,打算上马出发去接亲的时候,抬眼一看,他再也绷不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虎子、胡昊、张甚他们,以及徐家的那些护卫、仆役。 这会儿也都换上了簇新的衣服,一个个脸也都涂得跟鬼一样,正在门外列队准备护送徐淼出发迎亲。 这特么……徐淼感觉自己遭受了一万点伤害,这哪儿是迎亲去呀,这简直就是小丑巡游!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一顿暴揍 而他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负责组织队伍的礼部的一个官员,正在和张甚他们一帮护卫吵架。 原因是过来帮忙的礼部的官吏们,认为迎亲队伍之中,不能有胡昊他们这些身体有残疾之人,脸上有疤或者是瞎了只眼的也不能跟着迎亲队伍去迎亲,说他们有碍观瞻,会给徐家丢人现眼。 于是胡昊等一帮身上有残疾或者是脸上有疤等恶行恶相的护卫就不干了,围着管事的那个礼部的官员嗷嗷的吵架。元宝小说 徐淼弄明白之后也不乐意了,过去对礼部的官员说道:“今儿个是本侯迎亲,本侯本来就是武勋,家里都是这样的老军! 他们为国效力,伤了面相,损了肢体,这又有何丢人之处? 别人家我不管,我家的人就能跟我去迎亲!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礼部官员虽然有心想要和徐淼争辩几句,但是这时候周围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特别是那些徐家的护卫,一个个都喜形于色,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跟徐淼出发。 众怒难犯的道理礼部的官员还是明白的,而且徐淼又是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既然徐淼这个新郎官都不介意,他们还坚持个屁呀! 于是一众人等,立即腆胸迭肚的护在了徐淼四周,这时候徐家的全套仪仗也已经列开队伍,在队伍前面开始敲锣打鼓了起来。 徐淼被一帮损友架上了他的大黄,大黄今日也披红挂彩好不威风,一众人等纷纷上马,然后就如同耍猴一般的在安善坊的街坊四邻的欢呼声中,浩浩荡荡的出了安善坊,朝着文家现在所在的升平坊行去。 这一路上所经之处,许多人看到这么大的仪仗队伍,一看就是公侯之家的牌面,于是连忙纷纷让开道路,站在路边看热闹,接着就看到在仪仗队伍中间,披红挂彩的徐淼,于是纷纷指指点点,一个个满脸都是笑容。 徐淼这会儿一想起来自己被涂得跟鬼一样的脸,就有一种想死的感觉,这也太特么丢人了吧。 这么大一群人,簇拥着他,一个个都画的跟花狗屁股一般,给他的感觉就是小丑巡游。 但是其实徐淼这也是庸人自扰,在这个时代,其实迎亲就是这个风俗,大家都这样,谁也不笑话谁,只是徐淼接受不了这种男人涂脂抹粉的习俗罢了。 但是行在大街上的时候,徐淼又发现更坑的事情,现如今还没出正月,关中的气温还很低。 那些给他梳妆打扮的人,为了让他显得身材挺拔一些,跟帅气一些,不让他喜袍内穿上厚实的衣服,就是一套单的中衣。 这么一来穿上喜袍之后,倒是显得身姿挺拔,可是在家还好说,出了门骑着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徐淼就发现被坑了。 这身上衣服不够,风一吹就透了,身上的热量立即被大量消散,走到半路徐淼就冻得直哆嗦,拉着马缰的双手冰凉,冻得跟筛糠一般。 要不是脸上抹的跟鬼一样的话,这会儿徐淼早就冻得脸色铁青了,不过就这嘴唇也冻得有点发白,把徐淼冻得差点流一脸鼻涕,心中破口大骂这是谁出的主意,这特么的也太坑爹了! 好在升平坊距离安善坊并不算太远,要是文家还在以前的长寿坊的话,那就惨了,等徐淼走到长寿坊,估计得冻僵在马背上不可。 幸亏徐淼提前送了老丈人一套升平坊的宅子,好心有好报,要不然今天铁定要被冻惨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穿街过巷,到了升平坊的时候,升平坊这边文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出人意料的是,徐淼当初原想着文家就他们一家人在长安,这天家里人肯定不多,但是等他们迎亲队伍到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文虚中虽然是个太学博士,清贵的官职,但是作为太学博士,还是有不少同僚的,太学隶属国子监,国子监的不少同仁听闻这天文家嫁女,也纷纷前来道贺帮忙。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文虚中只是他一家人在长安城,长安没有什么亲戚,于是提前都让家里的老婆过来帮忙,烘托一下气氛。 另外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文虚中年前把嫁女的消息写信派人送回了寿州文氏家族,寿州的文氏家族一听,文虚中居然捞了个侯爷当女婿,而且还是当下皇上眼里的红人,于是也坐不住了。 于是文氏家族不少人意识到文虚中今后恐怕要飞黄腾达了,这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忽视文虚中了,于是不少文家人便准备了贺礼,日夜兼程的杀奔了长安城,紧赶慢赶的赶在了文秀儿出嫁之前赶到了长安。 结果徐淼来迎亲的时候,意外发现文家居然聚集了大量的人,都是来给文家帮忙的。 在抵达文家之后,礼官在门口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大一通,皇后娘娘还派人给文秀儿送来了从三品的诰命,以及全套的诰命夫人的行头。 这下好了,文虚中这个老爹才是个六品官,女儿这一嫁给徐淼,就是从三品诰命夫人,虽然没有权利,但是身份却远超过了她爹。 徐淼等迎亲的队伍被堵在文家门外,好一阵子之后才被放入文家院子,去院里接文秀儿出来上轿。 于是一帮损友簇拥着徐淼便朝着大门冲了进去,结果刚冲入大门,顿时无数棒子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徐淼可是在朝中文官之中,没啥好名声的,他这几年可是着实和不少文官起过冲突,国子监的那些学究们,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今天纷纷派出了家中的婆娘,交代好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徐淼一个教训。 加上文家自己赶来的亲戚中的女眷,也有不少人颇为嫉妒文虚中能把女儿嫁了个侯爷,表面上笑靥如花的过来道贺,但是嫉妒心却让一帮老娘们憋着一口气,趁机要拿着徐淼这个侯爷撒撒气。 徐淼和一众损友刚冲入大门就傻了眼了,大门内堵了几十个彪悍的婆娘,一个个都举着缠了红布的擀面杖或者木棒,看到新郎官和伴郎冲进来,管你是谁,打了再说。 于是他们刚一露头,劈头盖脸就开始挨揍,这棒子抡的圆打的欢,当场就把徐淼和一众损友给打的嗷嗷直叫,双手抱着脑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打来的棒子。 这要是在战场上的话,他们倒是可以大展拳脚,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这些婆娘给打飞,可是今天的场合却是徐淼要来迎亲的。 迎亲的时候,新郎和伴郎本来就只有挨揍的份,除了抱着脑袋朝前冲之外,是绝对不能还手的。 至今也没听说过,谁家迎亲,新郎和伴郎大展拳脚,把堵门抡棒子的女方亲戚女眷全部打翻在地的,那样的话,可就真的亲都接不成了,还会成为天底下最大的大笑话。 于是徐淼和一帮损友一脸懵逼,心中满心都是妈卖批,却敢怒不敢言,双手抱头被揍的是嗷嗷直叫。 尉迟宝琪、程处默和小牛和徐淼关系最好,知道徐淼没他们抗揍,便死命的护着徐淼,自己多挨几下,别把徐淼给打个好歹的。 这时代这种闹亲方式,当场把新郎打死的都有,当然今天把徐淼当场打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保护不好的话,被打一头包是铁定跑不掉了。 结果尉迟宝琪脑瓜挨了好几下,程处默头上硕大的宫花都被打飞了,小牛更是只顾着抱头,一个不慎,没防住斜刺里捣过来的擀面杖,被戳到了眼眶上,当场戳了个乌眼青,疼的捂着眼哇哇直叫。 这他喵的抡着打还不够,施展不开居然还有人拿棒子戳的!实在是世事无常,防不胜防呀! 第九百五十九章 接亲 也幸亏今天陪着徐淼的伴郎足够多,一拥而入之后,虽然门内的女人不少,劈头盖脸的猛揍之下,倒也没有集中到一两个人身上,每个人分担一些,倒也可以承受。 不过这帮小子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挨揍不敢还手,可是见势不妙,便立即发动猪突战术,开始分散突围,替徐淼和护着他的尉迟宝琪、程处默和小牛吸引走了大批火力。 而且这帮人都是勋贵子弟,一个个也都生的人高马大,发动猪突之后,那些婆娘们还真就挡不住他们。 于是在他们一个冲锋之下,堵门的几十个婆娘便被冲了个大散,乱成了一团。 文虚中本来在院子正堂屋檐下笑呵呵的看着徐淼带着伴郎进来,结果没成想过来帮忙捧场的这帮女人居然如此彪悍,那棒子抡的,跟打土匪一般,听着棒子敲脑袋上的声音,梆梆作响,文虚中当场脸就黑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心中大骂这些来帮忙的女人们,这可是他女婿呀!哪儿能这么揍呀? 象征性的打几下还不行?这是像在打仇人一般的揍呀! “好了!好了!别打了!意思一下好了!”文虚中气急败坏的就嚷嚷了起来,说着就想冲过去为女婿解围。 但是旁边两个同在国子监当博士或者教谕的同僚,却笑呵呵的拉住了他,嬉皮笑脸的劝道:“今天是好日子,打的轻的话,难以彰显你文家的威风!多打几下无妨,这样令爱嫁过去才不受欺负! 这说明你娘家人重视嘛……” 文虚中只想爆粗口骂人,妈卖批的,你们家嫁闺女这么揍女婿吗? 好在这时候在徐淼和一帮损友的猪突战术之下,到底还是冲散了堵门的那帮婆娘,看到人已经冲入院子,这时候那些婆娘也没法继续再打了,于是都换上了一副笑脸,嘻嘻哈哈的丢掉了手中的擀面杖和木棒,纷纷对徐淼和他的损友们施了个万福,就嘻嘻笑着散开了。 徐淼嚯嚯的揉着两条胳膊,片刻的工夫,这两条胳膊挨了好几棒子,连下毒手的是谁都没看到,只顾着抱头了,这会儿两条胳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肯定已经被打的乌青了。 虽然徐淼和一帮损友们被揍得不轻,但是这时候也是有气没地方撒,这顿揍算是白挨了,还没地儿去找回场子。 徐淼心中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打听清楚今儿个这些婆娘都是谁家的,回头把文秀儿娶回家,遇上他们家嫁闺女,就把文秀儿、公孙婧、仙儿都派去,芸儿就算了,性格太弱,有公孙婧一人足矣,加上仙儿也会些工夫,看看不把他们女婿当场揍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就不算完,最好是不能人事…… 呃……不能人事好像有点太狠了点,但是起码要把他们女婿打成猪头…… 和文虚中见礼之后,完成了在文家的各种仪式,终于徐淼带着伴郎到了后宅,把一身盛装,头戴着红纱帷帽的新娘文秀儿从闺房之中接了出来。 隋唐时期,男女结婚的时候,讲究的是红男绿女,也就是说男人要穿一身红,所以徐淼今天的打扮是从头红到脚,一身大红。 而文秀儿今天身着的则是青色绣着牡丹纹金线的大袖连衫礼服,头上则带着满头珠翠,是长孙皇后赐下的首饰,然后又在头上戴上了一个从头到肩的红纱帷帽,这是后世红盖头的前身,红盖头应该要在更晚一些才会出现,而现在的红纱帷帽则是红盖头的雏形。 这件青色绣金线的礼服,则是文秀儿这段时间,日夜不停亲手给自己绣制而成的,几乎天天晚上都要点着烛火,在灯下绣制到很晚才睡。 只因为这次皇后娘娘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太仓促了,一时间让文秀儿有些措手不及,之前虽然她已经知道皇后娘娘要将她指婚给徐淼,可是很长时间徐淼没有托人前来提亲,她也不好意思提前就给自己准备绣金线的喜服。 年前突然间徐淼托长孙无忌登门求亲,紧接着皇后娘娘就给他们指定了婚期,于是文秀儿这才慌忙开始给自己绣制喜服。 本来刘氏和禾儿也想要给她帮忙一起给这件喜服上绣金线的,可是却被文秀儿给拒绝了,她早就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出嫁的时候,母亲不在了,她一定要自己为自己绣制这件牡丹纹的喜服。 所以这段时间文秀儿基本上都躲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日夜赶工为自己绣制这件喜服,刘氏心疼她,私下里给文虚中说,想要给文秀儿帮忙。 但是文虚中听罢之后,却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秀儿就是这种性子,也是她的一个心愿,就由着她去吧。 今天文秀儿终于穿上了自己亲手绣制的这件牡丹纹的喜服,迎来了她生命中的夫君,随着徐淼走出了闺房,两人一起走到了文虚中面前,对文虚中和站在他侧后方的刘氏道谢拜别。 文虚中和刘氏在这个时候,看着都身穿喜袍的女婿和女儿,两人都心情复杂,刘氏甚至忍不住落泪了,偷偷用手帕擦着眼角。 文虚中也心中满是感慨和不舍,眼睛有点潮湿,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强笑着柔声对徐淼和文秀儿说道:“秀儿,今日你嫁给子健,望你入徐家之后,能好生相夫教子,代子健打理好后宅之事,不可任性!望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子健,今日老夫便将小女交给你了,望你能好生善待于她,莫要让老夫担心!” 徐淼抢在文秀儿开口之前,恭恭敬敬的拜倒,拱手深施一礼正色说道:“小婿谨记岳父大人叮嘱,绝不敢忘,此生定要好好善待秀儿,与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也会和秀儿一起奉养岳父岳母大人,请岳父大人放心!” 文秀儿听罢之后,心中很是激动,也随着徐淼拜倒,颤声说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辜负父亲的叮嘱!请父亲姨娘放心!” 而这个时候周围观礼之人,也纷纷拱手相贺,文虚中激动的上前将徐淼和文秀儿这对璧人搀扶起来,连声说好,本想再说几句勉励他们的话,可是一时间却组织不起来语言,只是笑着连连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时间不早,出发吧! 在锣鼓喧天声中,徐淼亲自将文秀儿搀扶到了花轿之上,自己转身上马,再次转身向走到门外送他们的文虚中以及一众前来送文秀儿出嫁之人拱手作别,在礼官一声起轿之后,花轿被平稳抬起,离开了升平坊朝着安善坊行去。 当迎亲队伍回到安善坊的时候,又是好一番热闹,徐家有了正妻,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徐家一点都不吝啬,迎亲队伍所经之处,前面的人一把一把的向着路两侧抛撒着提前准备好的黄橙橙的铜钱,惹得一片恭喜叫好之声。 总而言之,徐淼迎亲办得是热热闹闹漂漂亮亮,捡到铜钱的人都说徐家大气。 迎亲队伍回到徐家的时候,长安城的勋贵官员以及朋友们早就到了,把偌大的徐家填的满满当当。 这次徐淼娶妻,以前小王庄的那些乡邻们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现如今他们小王庄日子可比起以前好太多了,虽然还是那个小山村,可是却家家户户都翻盖了砖房,不再是以前那种夯土墙的草房了。 小王庄上下人等,现在都跟着徐家混饭吃,靠着徐家的照拂,日子富裕了起来,听说徐淼娶妻,一个个都准备了礼物跑来给徐淼贺喜。 另外徐家庄子的庄户以及周围受过徐家恩惠的那些乡邻,也都纷纷前来道贺,不少人也不坐下吃饭喝酒,自觉就干起了传菜的活儿,拉都拉不住,一个个还都喜气洋洋。 第九百六十章 魏征牌磨刀石 魏征坐在温暖的客堂之中,看着这些穿梭在院子里的那些徐家的乡邻们以及安善坊的邻居们的身影,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坐在他身边的房玄龄说道: “如此能让街坊四邻和乡邻自己跑来帮忙的人家,魏某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若谁在说这小子乃是个黑心肠的家伙,估计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房玄龄呵呵笑着,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老夫早就说过,此子其实心地纯善,并非是什么恶人,可是偏偏你们动不动就要找他麻烦! 现在有你魏公这句话,想来今后那些言官们也该偃旗息鼓了吧!” “此子并非常人,虽然心地良善不假,可是小毛病也着实不少,适当敲打一下,也并非坏事! 他现如今还年轻,不好好打磨,今后如何能够重用?既然是一块好钢,那就让我们这些人做一次磨刀石又有何妨?”魏征却笑着大口吃菜,专挑肉下筷子,特别是对于上桌的酱牛肉,那是赞口不绝。 “我说玄成兄(魏征字玄成),这可是牛肉呀!你就不问问这牛肉从何而来?”房玄龄也品尝着牛肉,坏笑着对魏征说道。 魏征继续大口吃着牛肉,大笑着摇头道:“不管!老夫可以保证,这小子一定能拿得出合理的理由,而且一定还是官府审验过的!所以老夫只管吃就是了! 再说牛肉平时实在是难得品尝一次,现在他让咱们吃到了美味,老夫再去弹劾于他,今后还如何做人?” 房玄龄吃惊的看着魏征,他没想到魏征居然还有这一面,原来这个老家伙,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于是房玄龄愣了一阵之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和魏征干了一杯。 迎亲队伍回到徐府之后,在礼官的主持之下,将流程顺利走完,杜如晦到底因为体弱,未能亲自前来,为徐淼主婚,而是最终长孙无忌再次出面,为这对新人主婚,完成了整个婚礼流程。 徐淼和文秀儿拜谢了长孙无忌这个媒人兼主婚人之后,便在一帮损友的起哄之下,将文秀儿送回到了洞房之中。 徐淼因为家里没有父母长辈,甚至连叔伯都没有,所以在这些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之后,还不能直接去洞房陪新娘子。 他把文秀儿送入洞房之后,还要亲自回到前面,向今日前来给他道贺的客人们敬酒。 好在这次徐淼娶妻,是皇后亲自指婚,不管和徐淼亲近与否,这次好多朝中勋贵大臣接到徐家送去的请柬,大都过来向徐淼道贺了,即便是自己托辞不来,也会派人送来贺礼。 徐家这次收到的贺礼,可谓是堆积如山,足足摆满了前院的一个厅堂。 而且徐家现在在长安城的商界也很有影响力,不少行当的行头亦或是和徐家有生意上来往的商贾,也都闻讯而来,比起上次徐淼纳公孙婧为妾的时候,来的人还要多得多。 为了招待这些身份地位不同的人,徐家设宴的时候也把中间的庭院腾了出来,专门安排勋贵官员,前院则是商贾亦或是低阶的小吏等等,在徐府外面,还临时搭起了大棚,接待街坊四邻、小王庄的老乡邻以及徐家庄子的乡邻。 这场婚宴可以说从上午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天,当晚宵禁之后,如果不走的人,就留在徐家要喝到天亮了。 为此徐淼让家里的管家以及各个行当现在有头有脸的管事、掌柜都到家里负责招待客人。 而孙思邈和老万则负责招待中庭的勋贵大臣们,这才算是把人给调配开。 如果只是徐淼一个人的话,估计他就只能变成孙猴子,拔一撮猴毛,变化出一群自己才能忙得过来了。 不过像勋贵大臣们,都知道徐淼的情况,也不让孙思邈和老万怎么照料他们,像和徐淼关系好的李勣、尉迟恭、老程、长孙无忌、房玄龄、牛进达、秦琼等人,主动分开各自照顾一桌,招呼其他那些勋贵大臣们饮宴。 至于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则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偏院,爱咋咋地,没人管他们,随便折腾就是了。 不过今天这帮损友们为了徐淼,也算是出力了,一个个在接亲的时候,被敲得满头包,小牛还被当场戳了个乌眼青,胳膊上敲得乌紫麻青,回来之后,洗去脸上的粉之后,一个个龇牙咧嘴嚯嚯呼痛。 孙思邈听闻消息之后,给他们送来了舒筋活血的药酒和药膏,让他们相互之间一通猛搓,结果偏院里顿时是鬼哭狼嚎。 徐淼则让人给他们弄来一盆碎冰,让他们冰敷,一个个又都冻得吱哇乱叫。 至于徐淼把文秀儿送入洞房出来四处敬酒的事情就不再赘述,有了前车之鉴的他,这次打死都给那些损友机会了,一杯都不喝,省的今天被他们这些缺德的家伙给灌翻,洞房花烛夜在洞房里表演喷泉大戏。 等他把外面忙完,给所有前来道贺之人敬过酒之后,回到后宅,立即下令关门放狗,严防死守,以防有损友潜入后宅听墙根。 公孙婧亲自看守后宅,安排了几个彪悍的仆妇在后宅守在洞房四周。 除了要防损友之外,婉儿也在严防死守的人员之内,小丫头现在被徐淼宠的在家有点无法无天,跑来偷听哥哥洞房的事情,小丫头应该能干得出来。 以前小丫头小也罢了,现在婉儿也十几岁了,已经是少女了,要是再听墙根的话,那就不好了。元宝小说 为此公孙婧把婉儿叫了去,严厉的叮嘱了一番,婉儿红着脸这才保证不在后宅捣乱,但是趁着徐淼去前面的时候,婉儿还是跑到洞房,跟端坐在雕花大床等着徐淼回来的嫂嫂打了个招呼。 文秀儿按照习俗,并未摘去头上的红纱帷帽,她早就知道徐淼有个鬼机灵的小妹,这小姑子很是聪明,但是却也颇为淘气,徐家上下都宠着她,今日才算是见到了婉儿。 于是文秀儿含笑陪着偷偷溜过来看她这个新嫂子的小姑子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被虎子娘赶过来把婉儿给捉走了,文秀儿这才安生了下来。 徐淼回到后宅洞房的时候,洞房里安安静静的,文秀儿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像一只安静的小猫一般,穿着大红喜袍戴着红纱帷帽坐在床边。 徐淼挥手让人送过来了一个食盒,在屋里摆上了几个专门给文秀儿做的菜肴,既精致又味美,从食盒里一取出来,屋子里顿时满室都是菜肴的香味。 其实结婚这件事,最累的就是新郎新娘,从头一天开始,就要不停的被折腾,新娘一早还要开面、化妆、更衣等等,接着拜别父母,坐轿被接到男方家里,又是各种繁复的仪式,被各种摆布。 新娘即便是进了洞房,也不能放松下来,要在洞房里等候新郎的到来,为了保持妆容,一天都不能随便吃东西。 至于新郎那就更是不好过了,到女方家里就要挨揍,路上还被冻得半死,回来各种仪式进行之后,还要敬酒答谢等等,遇上一帮损友,那更是要拼命挣扎,斗智斗勇,等回到洞房的时候,也筋疲力尽了。 所以两个人这时候都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徐淼也有心理准备,于是提前便安排好了一桌菜肴,回来后和新娘一起先填饱肚子再说。 文秀儿透过轻薄的红纱,看到了徐淼回来,顿时紧张了起来,绷紧了身体,挺直了腰杆,看着徐淼让人送来一桌菜肴之后,香喷喷的菜香顿时充满了洞房。 第九百六十一章 相互坦白 文秀儿在嗅到这菜香之后,居然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声,洞房里又十分安静,让这声音显得很突兀,顿时文秀儿羞的差点绷不住,俏脸通红,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 徐淼也听到了文秀儿肚子里的咕噜声,于是淡淡一笑,挥退了仆妇之后,便走向了床边坐着的文秀儿。 徐淼双手伸出,轻轻的撩起了文秀儿头上的红纱帷帽,一张因为今日成婚而精心画了精致妆容的俏脸便呈现在了徐淼面前。 虽然徐淼之前已经见过了文秀儿,但是今天在揭开她的红纱帷帽的时候,还是有点被文秀儿这张俏脸惊艳了一下。 都说女人一生最美的一天,就是结婚的当天,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在精心化妆之下,女人这一天将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了夫君面前。 徐淼虽然和文秀儿并不熟,属于是包办婚姻,但是双方之前,都通过各种手段打听亦或是了解过对方的情况。 而他们两人不同于有些夫妻,直到洞房花烛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长相,他们好歹之前还算是都见过对方,这也算是比较幸运了。 文秀儿身体僵硬,紧张的看着徐淼为她揭开红纱帷帽,紧张的一双小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红裙,而且还感觉到强烈的羞涩,呆呆的看着徐淼揭开红纱,摘去了红纱帷帽,两个人这才算是正式第一次的四目相对,在这样的距离上看清了对方。 徐淼眼神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艳,他倒是对迎娶文秀儿并不十分抵触,虽然这是长孙皇后强行给他们两个指婚的,但是他们两个的婚事,却并未牵扯什么家族间的利益交换。 长孙千挑万选,选出文秀儿,指婚给徐淼,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徐淼和一些大家族联姻。 所以他们两个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利益交换的因素,这才是徐淼不十分抵触的原因。 现如今人已经娶回来了,徐淼也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少女,从今以后,将会陪他走完这一生。 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经历过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的整个过程,但是徐淼却已经提前了解到,眼前这个相貌端庄的少女,是一个聪慧且品行端正的女子,这也就够了。 徐淼看着紧张的文秀儿,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开口柔声道:“辛苦了!不要紧张,放松一点,我不是什么猛兽,你不用怕我!” 本来紧张的文秀儿,在听到徐淼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感觉放松了许多,勉强对徐淼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容,低下头小声说道:“请夫君莫笑妾身!” 徐淼点点头继续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我们毕竟今日之前,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但是想来你我也早已见过面了!所以我们也并非是陌生人!不是吗?” 文秀儿听到徐淼这么说,有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徐淼,她本以为那日在万记,虽然她和徐淼照了一面,可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徐淼其实已经暗中跟着她观察了她许久。 她还以为,那天仅仅只是偶遇,徐淼不会记得她的容貌,更何况今天她也知道,自己化了浓妆,其实样貌和平时有着很大的区别,显得十分明艳,徐淼应该认不出她。 可是没成想徐淼却说出了这番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徐淼认识她! “你……你见过我?”文秀儿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于是看着徐淼,轻声问道。 “当然见过,当日在万记,我岂能忘记?” “啊……那……那天你知道我是谁?”文秀儿顿时惊讶的抬手掩住小嘴,看着徐淼。 徐淼探手拉住了文秀儿一只小手,文秀儿身体一僵,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本能促使她差点把手给夺了回去,但是颤抖一下之后,却没有挣脱徐淼的手。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小手被一个男人这么拉在手中,这让她有点不适应,也因此有些紧张。 “当然,现在你我已经成为了夫妻,那么我也不瞒着你了!当日你去万记,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你莫要以为我行事太过孟浪,只是好奇心驱使我想要提前看看我未来的妻子长的是什么模样! 但是没成想却正好遇上了那个纨绔,这才一怒之下出手教训了他!你莫要介意!”徐淼拉着文秀儿的小手,柔声对她说道。 文秀儿心中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去万记,徐淼居然暗中跟着她,在观察她,这让她有点心慌慌的感觉,另外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还有一点点羞怒的感觉。 她之所以羞怒,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被徐淼暗中跟踪偷看她,她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当天她的一举一动之中,有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落在了徐淼眼里。 但是这种羞怒感,并不算很强烈,同时还夹杂了一些欣喜的成分,起码说明,徐淼之前是在意她的。 虽然两人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徐淼却通过这种方式,也在关注着她,而不是完全被迫应承下了这门婚事。 这也说明徐淼接受这门婚事之前,其实并非是完全被动接受,也存在了主动的成分。 文秀儿顿时俏脸有些发烫,不由自主的略带嗔怪的看了徐淼一眼,但是却没有说话,而是再次低下了头。 “你一定早就饿坏了吧!都是我的罪过,你应该知道,我没有父母长辈,今日必须要亲自去招待那些来恭贺我们的宾朋!所以让你受苦了! 正好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边吃边说话如何?”徐淼拉着文秀儿的小手对她说道。 文秀儿这会儿也确实饿坏了,而且在这里僵坐了很久,也非常渴望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 于是文秀儿便轻声嗯了一声,被徐淼轻轻拉着站了起来。 但是文秀儿站起身的时候,却身体猛地一僵,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俏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徐淼吓了一跳,赶忙扶住文秀儿,轻声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文秀儿一双美目中顿时涌起一股雾气,犹豫了一下之后,有点委屈的轻声说道:“背后的针扎到我了!” 徐淼心中一紧,这才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的时候,身上会带着一枚针,而且这时代女子成亲当日,这枚针会别在背后的衣服上。 这么做的寓意是辟邪和对新娘子的一种警示,虽然寓意很好,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要让新娘承受着很长时间的痛苦。元宝小说 当初他纳公孙婧、芸儿和仙儿为妾的时候,是没舍得让她们身上别针的,但是他却忘了,今天文秀儿作为正妻嫁给他,她的家人却会按照规矩来,在她的背后别一枚针。 于是徐淼顿时很有些心疼文秀儿,因为他知道文秀儿今天已经别着这枚针一天了,不知道背上已经被扎了多少下了。 于是他立即说道:“这都怪我,忘了此事,让你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我先帮你把针给摘掉!” 文秀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因为针是别在她的里衣上的,如果要摘掉,那就必须要脱下衣服才能摸到那根针。 而她今日成婚,还未经人事,即便是现在她和徐淼已经成为正式的夫妻,可是猛然间要当着徐淼的面,脱衣服还是让她感到羞涩难当。 “啊不……不要……妾身……妾身有点怕”文秀儿立即紧张的说道。 徐淼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秀儿,你我现在已是夫妻,我作为你的夫君,不想看着你受这种苦痛!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为你把针取下来!并非要轻薄与你!” 文秀儿听了徐淼这句话,心中顿时一暖,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角,而且针扎在她的背上,也确实很疼,于是她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第九百六十二章 交心 这时代不管男女衣服穿着都很繁琐,更何况今日还是穿的极其正式的喜服,所以一个人根本完不成穿脱。 文秀儿虽然羞涩难当,但是还是强忍着羞涩,让徐淼帮着她脱下了外面的青色大袖连衫的喜服,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徐淼问了文秀儿针别的位置之后,探手轻轻的摸索到了那根别在她中衣内的那根绣花针,过程之中,文秀儿又因为被针扎了两下,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啊了一声。 好在徐淼动作轻柔,很快摸到了那根针,捏住针之后,直接透过中衣,将那根针从文秀儿的里衣中拔了出来,看了一下针很干净,于是松了口气,将这根绣花针摆在了床头旁边的矮桌上。 背上的针被拔去之后,文秀儿顿时就浑身轻松了许多,含羞对徐淼小声说道:“多谢夫君怜悯!” 徐淼笑着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来到桌边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 按照他的吩咐,送来的酒是温好的徐家自己酿制的米酒,冬天喝最舒服不过,而且酒精度数比较低,最适合这个时候饮用几倍。 看到徐淼伸手去取酒壶,文秀儿却站起身主动先一步拿起了酒壶,对徐淼柔声说道:“让妾身为夫君斟酒吧!” 说着她便主动给徐淼面前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这才款款坐了下来。 徐淼端起酒杯,笑着对文秀儿说道:“今日你我成婚,便是要厮守一生!来,我们共饮一杯,望从今以后我们能相敬相爱,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椁,从此相守一生!” 文秀儿听了徐淼这番话,心中顿时暖暖的,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情话,生同衾,死同椁!这是何等浪漫的一句情话,顿时又让她眼睛一亮。 文秀儿心中不由得暗道,谁说她的夫君是个只知道格物学和算学的粗鄙之人?仅仅是今日这句生同衾,死同椁的情话,多少读书人就说不出来? 于是文秀儿微笑着也赶忙端起酒杯,矜持的笑着说道:“多谢夫君!妾身愿与夫君生同衾,死同椁!也多谢夫君如此对待妾身!” 说着文秀儿便要喝下这杯酒,但是徐淼却拦住了她,笑着说道:“这第一杯酒,不如我们还是来喝一个合卺酒吧!喝了这杯酒,今后我们便夫妻同心,把这个家给经营的红红火火!如何?” 文秀儿俏脸一红,也知道这合卺酒的意思,同时又对徐淼所说的夫妻同心,把家给经营的红红火火这句话,充满了期待,于是便也没有推辞,含羞带涩的和徐淼交臂喝了个交杯酒。 当这杯酒入口之后,文秀儿感觉这徐家的家酿米酒甚合她的口味,上次在家陪着父亲喝的那种酒液清澈的徐记家酿,是烈酒,酒香虽然浓郁,但是却太过暴烈,入口辛辣,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欢。 可是这种徐家的家酿米酒,却味道甘甜纯美,酒液似乎都是粘稠的,味道极佳,里面应该还添加了不少糖霜,来改善了米酒的酸涩味道,是的入口之后香甜可口。元宝小说 所以文秀儿喝了这杯酒之后,立即就爱上了这徐家的家酿米酒,毕竟在这个时代,甜味是普通人很难获取到的味道,即便是岭南那边出产糖霜,可是运到长安,也价格非常之高,甜味主要还是来与蜂蜜,可是蜂蜜的价格也并不算低。 普通人想要吃到甜味,是非常不容易的,这样给米酒之中,添加糖霜的做法,更是少之又少,也就徐家才会这么做,所以这米酒也是甜酒,口感非常好。 喝完了这杯合卺酒之后,徐淼为了让文秀儿放松心情,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文秀儿介绍起了这些菜肴。 这些菜肴都是徐家的家常菜,卖相称不上非常好,但是却味道都是杠杠的,可谓是色香味俱佳,制作方式也多以爆炒为主。 而文家以前其实在长安城算不上富贵之家,充其量也只能挂一个清贵的名头,清贵就意味着并不富裕,所以现如今在长安城已经流行开的炒菜的方式,因为需要油脂,所以文家一直没有模仿。 故此文秀儿也就很少品尝到类似这样的菜式,更不要说这种菜式的老祖宗徐家的家常菜了。 当她试着尝了一口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当菜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之后,似乎从内心里泛起了一种幸福感。 虽然她也想矜持一点,显得自己端庄一些,奈何这会儿确实已经饿了,徐淼又不停的在一旁帮她布菜,催促她挨个品尝,于是文秀儿即便是想要矜持,都矜持不了,一是太饿,二是太好吃了,三是徐淼也太热情。 于是她便只能由着本心,开始不停的品尝了起来,精神也放松了下来,连连睁大眼连呼好吃。 徐淼看着文秀儿的吃相,多少都有点心酸,说起来文秀儿也算是官宦家的女子,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按理说应该备受宠爱的,但是看她的表情,却似乎几乎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于是徐淼笑着对文秀儿说道:“喜欢吃什么,今后你只管吩咐厨子给你做便是了!这是咱们家的家传绝学,乃是由我所创!今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文秀儿一边吃,一边笑的眼睛都弯了,笑着说道:“其实妾身也早就听说过夫君厨艺超凡,精通庖厨之技,现在看来,夫君果真名不虚传!这一下妾身真的有口福了!多谢夫君!” 徐淼哈哈笑道:“你我已是夫妻,何来谢字?你既然嫁给了我,我自当护你一生周全,让你衣食无忧、喜乐安康!今后不要与我客气,否则的话,哪儿还像是夫妻,这家也不像是家了! 咱们家本来就人丁单薄,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人和婉儿这一个妹妹! 说来惭愧,在你之前,我纳了三房妾室,没有等到你先入家门! 她们三个,说起来也都命运多舛,我给你细细说来……” 说着徐淼便将公孙婧、芸儿和仙儿的身世都告诉了文秀儿,包括仙儿曾经乃是出自墨家,乃是墨家培养的谍子的事情也未曾隐瞒,都告诉了文秀儿。 说完之后,徐淼略带惭愧的说道:“我知道,现如今你身为我的正妻,按理说后宅之事,今后都该你来管了,不该置喙后宅之事! 可是我们家就这几个人,虽然她们身为我的妾室,但是也是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 别的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想你能体谅我这一点私心,今后有劳你来把家理顺,少一些纷争!” 文秀儿听到这里,停下了筷子,缓缓起身,对徐淼施了一个万福礼,正色说道:“多谢夫君能对妾身如此直言相告!现如今妾身身为夫君的妻子,自当不让夫君为家中之事担忧! 妾身非善妒之人,本身妾身就是后来者,虽然身为正妻,但是却也知道如何和那几个姐妹相处! 请夫君放心,妾身绝不会在家里独断专行,颐指气使,自当和她们以姐妹相待!让家里和和睦睦,助夫君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徐淼听罢之后,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到了肚子里,也连忙起身,对文秀儿拱手施了一礼,略带惭愧之色说道:“让娘子受委屈了!今后就有劳娘子多费心!” 说完之后,二人相视一笑,忽然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于是再次坐下的时候,徐淼就把板凳拉到了文秀儿身边,和她贴身坐在了一起,继续和文秀儿边吃边聊,说起了家里一些趣事。 文秀儿虽然这是平生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如此贴近,但是却没有再紧张,而是不由自主的就依偎在徐淼身边,听着徐淼给她讲述那些徐家之前发生的各种趣事,时不时的掩嘴轻笑,而且不断的品尝着徐淼夹给她的菜,不知不觉之间,就和徐淼亲近了起来,那种陌生的隔阂感也逐渐烟消云散。 第九百六十三章 水到渠成 其实文秀儿在嫁过来之前,刘氏就曾经给她了一本闺中画册,上面描述的皆为夫妻房中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另外就在他出嫁前,族中从寿州赶来的一些族中的妇人,也关起门告诉了她许多新婚之夜的事情,让她一定要逆来顺受,成为人妇之后,今后渐渐的就会和夫君亲近起来。 所以她在徐淼回到洞房的时候,颇有些紧张,以为接下来马上便会行夫妻之礼,可是她却没想到的是,徐淼并未猴急和她行夫妻之事,而是很体贴的安排了酒菜,陪着她享用这样无上的美食,还给她说了这么多体己的话。 这完全出乎了她的认知范围,完全和那些妇人们所说的新婚之夜不同。 徐淼要比她们所说的那些男人,都要温柔体贴,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色。 她忽然间心中产生了一种感激之心,感激上苍居然赐给了她如此一个体贴的夫君。 女人这一辈子其实命运多不能掌握与自己的手中,像她这样的女子,更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 虽然父亲对她已经相当宠爱,因为她的屡屡拒绝,推掉了很多提亲,一直把她留到了现在,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却知道不管怎样,她都肯定要嫁人的。 而她不管嫁给谁,都不可能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就比如这次皇后娘娘亲自挑出她,将她指婚给徐淼,她就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只能听命于皇后娘娘的指婚。 不管徐淼温良与否,其实她都只能被动接受,这就是她的命运。 但是命运却似乎待她并不薄,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了徐淼这样一个良配,皇后娘娘也没有亏待她,赐给她了徐淼这个夫君。 今日这场婚礼,完全圆了她曾经的梦想,徐淼的温柔体谅,让她心生感动。 仔细想一下,此生能嫁给徐淼这样一个男子,简直堪称是她三生修来的福缘,能得此佳夫妇复何求?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品尝着美味和美酒,渐渐的夜深了下来,二人也酒足饭饱,不知不觉间,文秀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徐淼伸出手臂拥入到了怀中,一切都那么自然,一切似乎都那么水到渠成一般。 她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就该是这样的。 徐淼看文秀儿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再看看窗边桌上的沙漏,于是柔声说道:“娘子,今日你我都劳累一天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如果吃饱了的话,我们可否早点就寝?” 文秀儿顿时微微紧张了一下,但是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她坐直身体,柔情蜜意的看着徐淼,略带羞涩的说道:“妾身服侍夫君更衣!” 当徐淼褪去衣服的时候,胳膊在床头轻轻碰了一下,徐淼顿时就哎呀一声,龇牙咧嘴了起来。 文秀儿顿时吓了一跳,虽然很是羞涩,但是还是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看徐淼揉着胳膊,于是赶忙拉着徐淼的胳膊观看,结果顿时就吓了一跳。 因为徐淼的双臂上,这个时候都是触目惊心的一块青一块紫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的一般。 现在文秀儿作为徐淼的妻子,看到徐淼胳膊如此凄惨,顿时也只觉得很是心疼。 “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呀?”文秀儿也顾不上害羞了,心疼的轻轻的托着徐淼的胳膊问道。 徐淼龇牙咧嘴苦笑着吐槽道:“还不是今日去你家接你,进门的时候被一帮你家的亲戚妇人们打的!也幸好今日我带了不少伴郎,帮我分担了不少,要不然的话,今日你夫君可能就要喋血你家大门内了! 她们哪里是在打新郎呀,简直就像是和我有仇一般,想把我朝死里打的! 我那些好友们,几乎各个带伤,都被敲了一头包,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发髻线里,还有两个大包呢! 小牛今日眼眶都被打青了,肿的跟桃子一样!哈哈!” 文秀儿也是知道打新郎的风俗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徐淼进她家的门,居然遭到了如此毒打。 这顿时就让文秀儿又尴尬又心疼,眼泪一下没忍住,扑簌簌的便流了下来。 “她们怎能这样?她们怎能这样?”看着徐淼胳膊的伤,文秀儿哽咽的难以自己,满心都是愧疚和愤怒。 徐淼看到文秀儿如此伤心,于是心中一暖,轻轻的搂住了文秀儿的肩膀,取来手帕为她擦拭泪水。 文秀儿哽咽着解释道:“我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歹毒!那些妇人,有些是我们文家从寿州赶过来的亲族中的妇人!有的是我爹同僚的夫人,说是来送我出嫁! 可是她们怎能下手这么狠毒?把你伤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妾身要是知道的话,绝不会让她们这么做的!” 说着就又把脸低下,依偎在徐淼怀里泪如雨下。 徐淼有点后悔跟她吐槽这些事情,于是好一番温言安慰,说没什么,并没多疼,这就是小意思而已。 “你想想呀,她们一定是嫉妒你,嫉妒你嫁了个好夫君,她们心里面难过,于是便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憋屈! 你也莫要再哭了,再哭的话,岂不正中她们下怀?她们这样做,不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夫妻好过吗? 你要做的是,越是这样,就越要把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气死他们! 咱们日子过得越好,她们就越是难受,这比打他们一顿还要让他们难过!”徐淼搂着文秀儿躺在了床上,柔声劝解她道。 文秀儿感觉徐淼所言有理,于是收住了哽咽,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道:“夫君所言极是,她们就是嫉妒妾身嫁了个好夫婿!才这样下狠手打您! 我偏就不让她们如意,就要陪着夫君把日子过好!气死他们!哼!” 当烛火跳动了几下熄灭的时候,红罗帐中,一对璧人相拥在一起,徐淼侧过头,吻在了文秀儿的樱唇之上,文秀儿身体微微一抖,但是立即便热烈的回应起了徐淼。 黑暗之中,良久之后听到文秀儿略带颤音的小声对徐淼说道:“夫君怜悯……” 旋即红罗帐渐渐的开始摇动起来,逐渐的传出了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徐淼睁开眼睛,侧眼看到了还依偎在他怀里的文秀儿,此时她初经风雨之后,还在沉睡之中,俏脸略带红云,长长的睫毛偶尔微微抖动一下。 看着怀中美人海棠春睡的美景,徐淼身为健康年轻的男人,不由得又有些食指大动了起来。 良久之后,二人再次分开,文秀儿含羞看着徐淼,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光亮,忍不住低头钻入徐淼怀中,娇声哭诉道:“没法活了!都这么晚了!让我怎么见人呀!” 徐淼搂着文秀儿的娇躯,嘿嘿笑道:“咱家没有长辈,你也无需早早起来去见长辈,多睡一会儿又有何妨?” 文秀儿还是不依,钻在徐淼怀里撒娇道:“那也不行,即便是长辈不在,我也不能太过荒唐!赶紧起来,我们还是要一起去祠堂拜祭一下公公婆婆!”元宝小说 于是徐淼虽然想要让文秀儿再休息一下,可是看文秀儿坚持起来,于是便只能由着她,相互之间帮忙换上了衣服,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常服,换去了昨日穿的喜袍。 这时候徐淼开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招呼了一声,自有文秀儿的小丫鬟禾儿小跑着送来了温水,供徐淼和文秀儿洗漱。 徐淼用徐家特质的骨制牙刷,沾着精盐在门外刷牙,又教了一下文秀儿如何用这种精致的牙刷刷牙,一起洗漱了一番之后,文秀儿鬼鬼祟祟的将一个东西藏在了怀里。 第九百六十四章 妻妾相见 小两口洗漱之后,徐淼便带着文秀儿去了家中后院的小祠堂之中,那里供奉着徐淼父母的灵牌。 现如今因为徐淼的成就,他的父母此时也早被李二下旨封官,徐淼的父亲被追封为开国伯,正五品上中散大夫,而徐淼的母亲则被追封为五品诰命夫人。 这都是虚的,但是却也是一种荣耀,徐淼对此还是很感激的。 虽然这对夫妻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但是他的这具身体,却是这对夫妻所赐,让他在这时代有了安身之所,也有了根,所以徐淼还是很尊敬这对夫妻,把他们作为一种了心理寄托,经常回来上香祭拜一下他们。 而且前年的时候,他还花重金去找回了当年父亲的遗骨,将其迁到了杜曲镇和母亲的墓合葬在了一起,为他们重新修了墓,并且在墓地建了祠堂,安排了人专门照看他们二老的墓地,每年都要去祭拜多次。 昨日徐淼成婚,今日一早徐淼便将文秀儿这个正妻带到了家中小祠堂之中,让文秀儿拜祭这二位素未谋面的公公婆婆。 在前往小祠堂的途中,徐淼看出文秀儿走路有点不太自在,于是便伸手扶住了文秀儿一条手臂。 文秀儿娇羞的看了徐淼一眼,撒娇一般白了徐淼一眼,小声嗔怪道:“都怪你!人家有点走路都不舒服!” 徐淼嘿嘿坏笑了一下,凑过去附耳说道:“夫人说的是,这都怪夫君不够怜惜!今后夫君我会小心行事!” 文秀儿听出了徐淼调笑的意味,俏脸再次红了起来,悄悄的掐了徐淼的胳膊一下,然后不再多说,让徐淼扶着她走入了祠堂。 徐淼带着文秀儿跪下上香磕头之后,文秀儿非常郑重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布,上面留着昨晚的点点落红,将其敬在了供桌之上,算是以此来向已经过世的公公婆婆证明她的清白之身,请他们在天之灵检验。 这时代女子都很重视这个,这让徐淼又想起来和公孙婧成亲的时候,公孙婧因为未见落红,急的直哭,不知道该如何向徐淼解释。 他虽然并不在乎这个,也相信自己的女人乃是清白之身,但是女人们自己却非常重视,作为妾室,公孙婧和芸儿还有仙儿是不能擅自进入祠堂的,但是她们也都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自己的落红。 作为正妻的文秀儿,是有资格入祠堂的,所以她理直气壮的将这块白布敬在了供桌之上,供去世的公公婆婆检验她的清白。 当回到后宅之中以后,就要进行一个新的仪式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风俗。 这次徐淼的婚礼和平常人家的婚礼还不太相同,那就是到了后宅之后,多了一项事情。 当徐淼将文秀儿送到后堂之后,因为徐淼没有父母,少了一项文秀儿向长辈敬茶的流程,但是却多了一项公孙婧带着芸儿和仙儿给文秀儿敬茶的流程。 因为徐淼是先娶妾后娶妻,今日徐淼迎娶文秀儿过门,文秀儿进了徐家的这个大门,今后就是徐淼的正妻,也成了徐家的主母。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如果是先娶正妻之后,再纳妾的话,纳妾之前,纳妾是要先征得正妻的同意,并且妾室也要得到正妻的认可之后,方能纳妾。 妾室在进门的时候,要先给正妻敬茶,正妻接了茶,妾室才算是得到了认可。 但是如果先纳妾,后娶正妻,正妻进门之后,妾室就要在正妻进门后,给正妻敬茶,算是承认了正妻在家里的身份地位,将后宅之事交给正妻负责。 妾室在这个时代地位是非常低的,而且也没有什么保障,官府也不会保护妾室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大户人家的正妻在后宅权力极大,如果正妻家里不够硬气,还好一点!不敢在家太过嚣张跋扈。 但是如果正妻娘家后台很硬,那么在家里那就很说了算。 如果是正妻善妒,或者是性格乖张狠毒的话,那妾室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正妻一旦看不惯哪个妾室的话,分分钟就能教她做人,轻则打骂,罚跪,这都是小儿科,重则将其扫地出门,甚至可能将其卖入青楼,亦或是故意找个又丑又穷的庄户亦或是庄稼汉,将小妾发给他为妻,随意处置。 妾室在后宅之中,往往是没有多少保障的。 就算是被正妻打死了,官府往往也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会视而不见。 除非家中男人极为强势,镇得住正妻,能给妾室提供充分的保护,那么妾室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总而言之,这时代的妾室,地位是非常低的,有时候甚至在正妻面前,命还不如家里雇的丫鬟仆役值钱。 大户人家要是逼死了丫鬟的话,被告到官府,官府还会严查严办,但是逼死了妾室,官府可能却听之任之。 作为习俗,文秀儿今日嫁入徐家,被明媒正娶的抬入了徐家之后,公孙婧、芸儿、仙儿这三个徐淼的妾室,就要奉其为尊,要给文秀儿敬茶,表示这徐家后宅,今后就是文秀儿说了算了。 于是文秀儿回到后堂之后,便坐在了首位上,倒是徐淼这个家主,则陪坐在了一旁。 很快公孙婧、芸儿、仙儿便都身着一身正式的衣裙,色泽都是淡雅的颜色,低眉顺眼的捧着茶具步入了后堂之中。 这也是文秀儿这个正妻和公孙婧他们三个妾室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仪式,四个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 虽然公孙婧和芸儿还有仙儿,都心中清楚,以徐淼的性子,绝不会任由文秀儿这个新妇肆意欺凌她们不管。 可是毕竟身份在这儿放着,她们三个说到底还是妾的身份,即便是有徐淼的维护,如果文秀儿这个正妻是个不好相与之人的话,时不时给她们三个穿点小鞋,或者是故意摆布一下她们,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惬意了。 所以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个人,还是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在暗自担心这件事。 而文秀儿这个时候,也多少有点紧张,因为她也早就打听过了,徐淼是极为宠爱妾室公孙婧的。 而且徐淼对于另外两个妾室,芸儿和仙儿,也很是不错,同样也是以礼相待。 还有就是她已经知道,除了芸儿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性格柔弱一点以外,公孙婧则是一个江湖侠女出身,武技高强,剑法出众,而且还善使飞刀,拳脚功夫也不弱于男子,是那种个壮汉都近不得身的侠女。 而且公孙婧个性很强,因为不甘于在家中受辱,被逼嫁给一个积年老吏,宁可投河自尽,了去残生都不肯服软的刚烈女子。 而仙儿则是墨家培养出来的谍子,聪慧而且也会点武艺,善使一对短刀,能贴身近战格杀敌人,也不是一个弱女子,性格也是比较强的。 而她则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懂一些舞文弄墨之外,还真就没有多少长项。 文秀儿也暗自有点紧张,怕自己这个正妻的身份镇不住场子,得不到公孙婧和那个仙儿的认可,要是不给她面子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于是四个人就这么都惴惴不安的见了面,徐淼则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一旁,只是时不时眼珠却会骨碌骨碌转几下,看一下走进来的公孙婧她们三人。 第九百六十五章 交锋 其实徐淼自己都有点微微紧张,女人多真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他这种重情义之人,因为不想辜负任何人,就更是为此感到有些头疼。 以前娶了公孙婧,之后纳芸儿和仙儿,那可以说都是公孙婧推波助澜,也是公孙婧支持的,所以家里只有公孙婧三人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芸儿和仙儿感激公孙婧的宽容,对公孙婧都恭敬有加。 所以家里之前倒是也从未因为争风吃醋发生过冲突,日子过得还算是祥和。 但是文秀儿不同,文秀儿后台硬,那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而且父亲也是太学博士,虽然官阶不高,却是个清贵的官。 文秀儿嫁过来就是正妻,成为后宅之主,如果看不惯公孙婧和芸儿她们的话,拿捏她们,自己夹在中间还真就不好过。 永远都不要寄希望于女人非常大方,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而不会吃醋。 文秀儿如果想要以正妻的身份压制公孙婧她们三人,那么以公孙婧和仙儿的性格,也不会轻易就被她拿捏,芸儿别看性子柔柔的,可是实际上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他们三个一定会形成统一战线,去对付文秀儿!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他的后宅那可就热闹了,三个女人都一台戏了,现在四个女人,再加上婉儿这个妹子,那他徐家的日子就过的要跟炮仗一般热闹了。元宝小说 所以徐淼别看昨晚柔声细语的跟文秀儿打了一针预防针,可是他还是心中有点没底,不知道这四位姑奶奶,今后能不能和睦相处,别给他闹什么幺蛾子。 当公孙婧带着芸儿和仙儿进了后堂之后,都和文秀儿对视了一眼,而文秀儿脸上露出了端庄的笑容,还微微向公孙婧她们点了点头。 公孙婧于是粲然一笑,第一个给茶碗之中斟了一杯茶,双手捧起茶碗,款款走向了文秀儿,先是欠了欠身,然后蹲下身双手将茶碗捧起递向了文秀儿。 徐淼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有点紧张的看着文秀儿的反应。 “妾身公孙婧,见过夫人!请夫人用茶!”公孙婧递过茶杯的同时,声音清脆的对文秀儿说道,听这话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并未把姿态放得非常低。 关键是她是蹲下,而没有跪下给文秀儿奉茶,这就表明了态度,她虽然做小,但是她也不会非常卑微,向文秀儿卑躬屈膝。 这方面公孙婧是有底气的,因为她毕竟当初也是有着诰书的,好歹现在也是七品命妇,是上了宗正府徐家的籍册的,即便是文秀儿看她不爽,想要把她赶出徐家,如果得不到宗正府那边的认可,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公孙婧和徐淼感情最深,陪伴徐淼时间最长,现在还为徐淼生了一个宝贝闺女,让徐淼爱得不得了。 虽然只是个闺女,但是奈何徐淼喜欢,这也算是母凭女贵了,公孙婧并不是非常怵文秀儿,所以姿态没有放的很卑微。 她的这个表现,是承认文秀儿乃是正妻,今后是徐家后宅之主,但是也没有就此任人宰割,她有她的底气。 文秀儿始终保持着微笑,坐在那里看着公孙婧蹲下给她敬茶,并未立即就站起身搀扶公孙婧,而是笑吟吟的伸手接过了公孙婧敬给她的茶,轻轻的饮了一口,然后动作优雅的将茶碗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徐淼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这文秀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呀!心中有点发紧。 好在文秀儿喝过了公孙婧的茶之后,便伸手托住了公孙婧的胳膊,笑吟吟说道:“婧儿姐姐不必客气! 虽然妹妹是正室不假,却是一个后来者!婧儿姐姐比我年长一点,我们在家的话,我还称呼你为姐姐好了! 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如果妹妹做的有何不足之处,还望婧儿姐姐直言便是!” 徐淼悬着的心,咣的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 文秀儿这话一出口,就把刚才她和公孙婧之间的那一丝火药味给彻底浇灭了。 文秀儿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姿态也放的很低,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没有一点轻视公孙婧,给足了公孙婧面子,但是同时也强调了自己乃是正室的身份,虽然自称后来者,但是却也表明她可是正妻。 总之这话是不卑不亢,既保护了自己的身份,又给足了公孙婧面子,所以文秀儿的表现,出乎了徐淼的意料,也让徐淼放心了下来。 而公孙婧别看大大咧咧的,但是也不傻,虽然她刚才多少对文秀儿怀着一丝敌意,但是听了文秀儿的话之后,顿时也就心思通达了。 文秀儿以正妻的身份,称呼她一声姐姐,这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公孙婧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自然也不会给文秀儿难堪了。 “多谢夫人如此宽宏大量,这一生姐姐不敢当,今后夫人还是直接称呼我婧儿好了!这家里的事情,今后就多多依仗夫人打理了! 不瞒夫人,我平时就是粗枝大叶,管不来家里的事情,多是让芸儿和仙儿费心,我因为多年习武,这家里后宅的安全,就归我负责了!”公孙婧起身之后,也笑着拉着文秀儿的手说道。 文秀儿笑着点了点头:“妹妹早就听闻过婧儿姐姐武功高强,剑法出众,不输男子,妹妹却手无缚鸡之力,着实很是羡慕婧儿姐姐,今后咱们家后宅的安危,还要姐姐多费心才是!” 徐淼一听,得了!事情没问题了,这公孙婧自己先给自己圈了一块自留地,宣誓了她的权力,那就是后宅的安全归她管,文秀儿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在稍作寒暄之后,文秀儿请公孙婧坐在了下手一张椅子上。 而芸儿则乖巧的赶紧碰了一杯茶,款款行至文秀儿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将茶碗捧到了文秀儿面前。 “妾身芸儿,给夫人敬茶,今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文秀儿听说是芸儿,也知道她其实和自己生活背景很相似,就是运气不好,父亲犯事被下狱,流放岭南,而她和母亲被没为官奴,充入到了教坊司。 后来她母女运气很好,刚被充入教坊司,便被徐家给买了出来,给徐淼做丫鬟,后来被徐淼纳为妾室。 这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看起来性情也很是温婉,文秀儿看着她有一种亲切感,于是便连忙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将芸儿搀扶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芸儿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我年长你一岁,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便是!”文秀儿笑着搀起了芸儿。 芸儿起身之后,并未退到一旁,而是转身招了一下手,于是有两个仆妇立即抬入一个箱子,摆在了文秀儿面前,文秀儿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芸儿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钥匙,双手呈给了文秀儿,轻声说道:“多谢姐姐!这是咱们家以前的各铺面的一部分总账,这钥匙是咱们家钱库的钥匙! 以前您没来,就由小妹暂时管着,您来了,小妹就轻松了!请姐姐收下吧!” 听芸儿这么一说文秀儿也就明白了,公孙婧说过,她粗枝大叶,想来家里的账目什么的东西,公孙婧是懒得管的。 于是后来有了芸儿之后,芸儿就管了起来,这么看来,公孙婧确实不是那种喜欢管事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分给芸儿管,自己当甩手掌柜。 而芸儿也是懂事之人,当文秀儿嫁过来后,便主动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文秀儿,摆明了态度,作为妾室,她不和文秀儿争权,该交给文秀儿的管的事情,就交给文秀儿管,她不贪恋这些权利。 文秀儿很有些感动,不过也没有推辞,因为这就是她这个正妻必须要管的事情,也不是她想推就推的,权利是她的,她先接过来,接下来如何分配那是接下来的事情。 于是文秀儿没有推辞,笑着收下了钥匙和这一箱账册,芸儿这才退到一旁,坐在了公孙婧的下手。 最后仙儿也捧了茶跪下给文秀儿敬茶,自报了名字。 第九百六十六章 徐家的账可不好管 文秀儿也喝了她敬的茶,笑着把她搀扶起来,对于这个仙儿,她是有点好奇的,因为她们三人之中,仙儿的出身最为神秘,在她来徐家之前,她并不知道仙儿的来历。 直到昨天她才听徐淼把仙儿的出身来历告诉了她,原来仙儿居然是出身于神秘的墨家,是墨家培养出来的谍子。 墨家将她派到徐家,潜伏在徐家,试图窃取徐淼的学问,结果后来被识破身份,将其逐出了徐家。 而墨家后来却又将她送给了徐家,任凭徐淼处置,把她当成了一个礼物,同时也是一个弃子。 如果徐淼是个心狠之人,便绝对留不得她的性命,随便将其交给官府,就可以避嫌,可是徐淼却没有那么做,最终还是把她给收了下来。 这件事徐淼也没有背着当今陛下,亲自为仙儿求得了陛下的赦免,让仙儿获得了一次新生,得以留在徐家安心生活下去,也彻底脱离了墨家的控制。 说起来仙儿的身世也确实够惨的,甚至惨过了公孙婧和芸儿,想来肯定也是因为徐淼怜悯她,最终才会给了她这样一个身份。 从这三个女子身上,文秀儿可以感受到徐淼的胸怀以及他的善良,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只要好好陪着他过日子,她不相信徐淼会负她,这让文秀儿更加不后悔嫁给徐淼了。 仙儿在站起来之后,也交给了文秀儿一本账册,这本账册则记录的是徐家和各勋贵官员家来往的一些礼单的账册,收到了谁家的礼物,送给了谁家什么礼物,都在这上面记录了下来。 徐家的生意很多,时不时徐淼蹦出来一个念头,于是徐家就很快能孵化出一个生意或者产业,所以这几年来,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单单是芸儿自己管都有些管不过来了。 现在为了管账,连小东和二虎都要参与才行,所以家中礼尚往来的这块事情,仙儿就主动承担了起来。 当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三人见过面之后,喝了她们三个人敬的茶,徐淼也就放心了下来。 这意味着文秀儿作为正妻,接受了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人妾室的身份,至于接下来她们如何相处,徐淼就暂时不知道了,起码这个开头还是看起来蛮和谐的,并没有发生他担心的针尖对麦芒的那种交锋。 紧接着文秀儿在徐淼和公孙婧他们的陪同下,又到了前面大堂之中,徐家府中的重要成员,老万、老李、虎子爹、虎子娘以及后宅的丫鬟仆妇,包括老陈昊,张甚、虎子、胡昊他们这些家中的供奉和家将们,也都分批过来拜见文秀儿这个家里新的主母。 就这还没算上接下来徐家那些生意上的管事们,接下来也都要过来拜见文秀儿这个家中主母,文秀儿肯定是要有一阵子忙了。 文秀儿也很惊讶,徐家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家中管家就好几个,各有分工,丫鬟仆妇仆役以及厨子,加在一起好几十个。 而家中家将没有都来,只是主要管事的或者是徐淼的亲随过来拜见了文秀儿,如果都来的话,也有将近二百人了,现在分别安排在城内徐府和庄子以及一些重要的生意上,还有部分人则跟着徐家的商队,在外奔波。 如果再算上给徐家做工的那些雇工的话,单单是各处生意上的雇工数量,现在就已经多达两千余人了。 文秀儿虽然来之前,就知道徐家的生意很多,做的生意也很大,但是却还是有点被惊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徐家的规模现在居然这么大,用了这么多人。 一时间文秀儿都有点没信心了,觉得这么大的产业,要是交给她管,她该如何管这么多的事情呢?于是颇有点忧虑了起来。元宝小说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看出了文秀儿的担忧,笑着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担心,咱们家的家业虽然不小,但是却也不用太过忧虑该如何去管。 各处生意都有掌柜和账房,每个月会给家里报账一次,这些生意上的账务,有芸儿和仙儿帮你,想来不用你太过担心。 那些掌柜们,都是咱们自家人,用不着担心,都是克己之人,不用太费心去管。 来人,叫小东和二虎他们几个过来一趟!” 说着徐淼便对堂外招呼了一声,不多会儿工夫小东、二虎和另外三个徐淼收的学生一起跑了过来,都嬉笑着拜倒参见师母。 文秀儿看到这几个少年,一个个都很是机灵,倒是也挺喜欢的。 因为她听说过徐淼堪称算学大家,很好奇这些个徐淼的学生算学能力如何,于是便笑着问他们,能不能出题考一下他们。 小东他们立即就笑着答应了下来,一个个毫不紧张,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于是文秀儿权当是玩儿,便当场出了几道她自认为非常难了的算学题,让这几个孩子当场做出来。 说起来文秀儿跟着父亲也是读了多年的书了,自认为在算学方面,还是多少懂一些的,虽然她不太精通算学,可是也学过一些,认为自己出的题,如果让自己解的话,应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出来。 所以她想要看看徐淼的这几个学生,能用多长时间解出来这几道题。 徐淼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小东他们看过了文秀儿出的题之后,二话不说立即便开始解体。 就在文秀儿的目光注视之下,短短片刻工夫,几个少年便飞速的将答案解了出来,一起交给了文秀儿。 文秀儿一看答案,就震惊了,几个孩子解出来的答案,全部正确,用去的时间也仅仅只是一盅茶的工夫。 这也就是说这些算学题,对他们这帮少年们来说,完全没有一点难度可言,解出来是信手拈来,跟玩儿一般。 这顿时让文秀儿颇有些尴尬,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好歹她现在已经是徐淼的妻子了,但是学问方面,却连考校这些小家伙的资格都没有,着实让文秀儿有些挂不住了。 这也让文秀儿算是彻底了解了徐淼的本事,别说格物学了,在算学一道,徐淼确实堪称大家,即便是他教的学生,也不是自己能与之相比的。 吃了这个憋之后,文秀儿再也不提什么考校之事,而是转而笑着给小东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算是跟这几个徐淼的学生的见面礼。 小东他们顿时就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再次拜倒向文秀儿称谢。 徐淼挥退了这些家伙之后,笑着对文秀儿说道:“现在你看过了,这些家伙的本事了吧!所以你不用担心,家中账目的事情,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叫他们过来帮忙就是了! 芸儿和仙儿这两年也都学了一些如何记账,你不妨回头看看那些账目,咱们家的记账方式和别家的有所不同! 想要看懂的话,就必须要先学学咱家的算学才成!” 好奇心驱使文秀儿回到后宅之后,便取出了芸儿和仙儿交给她的账册,打开之后文秀儿当场就晕了。 因为在她眼里,这账册根本就是鬼画符一般,上面记录的那些东西,根本都不认识,完全就不是汉字,而是一些符号。 “哎呀!这都是什么呀?为何都像是鬼画符一般?妾身完全看不明白!”文秀儿看到这些账目的时候,俏脸一下就黑了,满脸为难的对惊呼了起来。 徐淼笑着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连串的符号,对文秀儿说道:“来来来,先让为夫教教你,什么是阿拉伯数字吧……” 第九百六十七章 入宫谢恩 三日回门当日,徐淼陪着文秀儿回到升平坊文家,文虚中看着满脸幸福神色,并且有些容光焕发一般的女儿,他这个父亲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让文秀儿去内宅和刘氏说话,留下徐淼在前面和他坐下,翁婿二人闲聊了一番。 文虚中也彻底想通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只要徐淼能善待他的女儿,让她女儿今后能过的幸福安康,那么这也就足够了。 至于徐淼的名声如何,接下来徐淼就要到国子监任教,给国子监的学生们讲授格物学,到时候徐淼的声誉自然会水涨船高,随着越来越多人认识到格物学的好处,那还何愁徐淼会被人所轻视。 接下来就在徐淼还正在享受婚后和文秀儿的甜情蜜意的蜜月的时候,李二再次派人传旨给徐淼,命徐淼于二月初八开始到国子监开始授课。 徐淼听罢之后,很是不爽,心道小爷现在可是正在度蜜月,你丫好歹要让我把蜜月渡完再让我上班吧?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也太侵犯人权了吧! 但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天下是他老李家的,他徐淼现在跟着老李混饭吃,人家自然说啥就是啥了。 于是纵然有万般不舍,万般不乐意,徐淼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的收拾心情,提前两天备课,以他之前编写的格物学初阶作为课本,做好了到国子监给学生上课的准备。 另外考虑到这次娶到文秀儿这个知书达理的良配,徐淼在上班之前,又带着文秀儿入宫了一趟,请见李二和长孙皇后,当面向他们道谢。 说白了这也算是答谢媒人了,毕竟是长孙皇后亲自为他在长安城千百官员家的适龄女子之中为徐淼选出的文秀儿,在这件事上,长孙皇后确确实实费心不小,才发现了文虚中膝下的文秀儿。 虽然这也是政治上的一种选择,虽然不牵扯家族利益的结合,但是却把徐淼排除掉了和一些世家勋贵联姻的可能。 正好徐淼也同样是这个想法,并不想出于利益,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把婚姻当成一种利益交换的筹码。 长孙之所以最终从众多合适的女子之中,选出文秀儿,除了文家本身只是地方上一个不大的家族,文虚中又是文家之中一个偏枝子弟,对大唐政治影响力极其有限之外,另外还有文虚中以前并非京官,而且还只是一个太学博士。 所以长孙皇后才出人意料的选择将文秀儿指婚给徐淼,以此绝掉了一些宗室亦或是世族集团和徐淼联姻的念头。 李二和长孙的意志很明确,那就是徐淼必须是独立于任何世家之外的存在,如果他不和皇家联姻,那么他就不许和任何世家联姻,成为一个孤臣,只能依附于皇权生存。 对于李二和长孙的这个意志,徐淼并无什么抵触情绪,因为他很明白,无论任何时候,活在这个世上都没有绝对的自由。 甚至于像李二这样天下共主,照样也不自由,他必须要天天上朝,天天思考无数国家的事情,思量着如何限制控制那些世族,还要思考如何跟那些隐藏的敌人斗。 李二一点都不敢懈怠,哪怕是稍微偷点懒都不行,因为朝中还有魏征这样的铮臣在盯着他,像鞭子一般的鞭策着他,强迫他必须要殚精竭虑。 也许李二就喜欢这样的生活吧,他这样的一个伟大的王,天生就该与天斗与地斗才会觉得其乐无穷。 但是徐淼不是这种人,他才懒得去当这样一个王,因为当这样一个王,实在是太累太累,如果他真的要是有机会成为一个皇帝的话,他敢打赌,他百分之百会成为一个昏君,绝对是几个月都不上早朝,天天和后宫嫔妃鬼混的昏君。 所以既然他不想成为李二那样的人,那么他又不想离开这片他前生今世生活的大地,那么他就只能失去一些自由,来换取他剩余的自由。 虽然他很清楚李二和长孙的心思,可是他还是接受了他们这样的安排,孤臣就孤臣,只要能活的轻松自在一点,抱大腿就抱大腿,抱完李二的大腿,还可以继续抱李承乾的大腿。 至于李承乾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干出那么多的蠢事,徐淼觉得这不是问题,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有把握让李承乾干不出那些蠢事。 只要抱住李二父子的大腿,这天下谁又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也没把天下人得罪光,哪怕朝野很多人说他是奸臣,他不照样还是有一大帮朋友吗?不照样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他们这样的过命之交吗? 就算是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千年都没人能给他翻案的秦桧,不照样也有一些朋友吗? 至于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才不管身后,世人对他如何评价,起码他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像秦桧等那些大奸臣那样,被彻底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既然跟李二混,那李二让他做什么,他就最好还是听话做什么,即便是心里骂骂咧咧的也要去做。 而且对于长孙和李二给他安排的这门婚事,让他娶到文秀儿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妻子,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故此在正式去国子监走马上任之前,徐淼还是决定带了文秀儿入宫向李二和长孙谢恩。 李二得知徐淼携新妇入宫谢恩,倒也蛮高兴的,于是想了一下,命楚宏去请长孙来他殿里,并且招徐淼夫妻觐见。 长孙现如今也在太极宫,太极宫是个宫殿群,由很多宫殿所组成,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太极殿,所以离李二所在的太极殿并不远,没多久长孙就带着贴身的宫女来到了李二的殿中。 徐淼和文秀儿都身着正式的官服,文秀儿的诰命服其实也是官服,不过是女性化了而已的官服,和徐淼一样都是绯袍,这都是文秀儿嫁给徐淼的时候,朝廷封她诰命的同时颁下的衣服。 两口子可谓是都盛装入宫,出现在李二和长孙面前的时候,李二和长孙都眼睛一亮,由衷的感慨,徐淼和这个文秀儿确实堪称是一对璧人。 这时候李二不由得又有点心里面酸溜溜的感觉,又想起来徐淼当初拒绝了他将一个妹子赐婚给他。 如果当初徐淼没有拒绝的话,那么现在他也算是皇家的亲戚了,但是这小子平时看起来那么油滑,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执拗的不得了,打死都不接受他和长孙的好意。 这让李二想起来就有点郁闷。 但是郁闷归郁闷,李二也是明白徐淼拒婚的原因的,所以之前没有把徐淼怎么样,现在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 徐淼带着文秀儿进入大殿,看到李二和长孙之后,便牵着有些紧张的文秀儿笑着走向了李二和长孙,这个动作其实在这个场合里显得有点失礼,徐淼自己也知道,但是徐淼还是这么做了。 本来文秀儿第一次正式面圣,感到很有些压力,也颇有些紧张,但是当徐淼把她的小手握在他温暖的手心里的时候,她忽然间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也知道,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和徐淼牵着手太过失礼,可是她却不愿意将手从徐淼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她很享受这样被保护的感觉,于是便由着徐淼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李二和长孙面前。 夫妻二人走近之后,拜倒在地,这是徐淼第一次诚心实意的拜倒在李二和长孙面前,因为今天他是以这个时代的礼仪,来拜见李二和长孙这对既有点像是他长辈,又是他媒人的。 所以拜他们一下也没啥心里抵触情绪,于是这才郑重其事的拜了李二和长孙,带着文秀儿朗声说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微臣入宫,要拜谢皇上和皇后娘娘让微臣娶到文氏如此良配!”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无耻敲诈 李二和长孙也都看着他们两口子,看到这小两口手拉手走向他们,文秀儿被徐淼牵着手,俏脸上含羞带涩,同时又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他们两口子就立即看出来,这小两口成亲之后,琴瑟和谐,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徐淼和文秀儿这小两口感情发展的不错,一点也没有隔阂感。 于是李二和长孙都颇有点欣慰,于是李二挥手开口道:“免礼平身!你们夫妻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徐淼和文秀儿说过之后,徐淼伸手自然而然的扶了文秀儿一下,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李二笑着看了看徐淼和文秀儿这对小夫妻,点点头道:“看来你们夫妻二人相处的还算是不错!朕心甚慰! 既然现如今已经成婚了,那以后好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男主外,女主内,文氏要代子健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让子健能安心为朕效力!” 徐淼嘿嘿笑着没有说话,文秀儿俏脸一红,连忙施礼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一定竭尽全力,照料好家中之事!多谢陛下关心!” 李二作为皇帝,也不便和文秀儿说太多话,于是看了一眼长孙,于是长孙便笑着起身,走下来拉着文秀儿的手,把文秀儿带到了旁边偏殿说话去了,皇后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平时过年过节,往往会招大臣们的夫人儿女入宫,给他们赐宴或者是准备节目请他们一起观看,作为是代皇帝安抚手下的大臣。元宝小说 并且往往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臣子的妻子或者是子女赐下一些礼物,来帮着皇帝收买人心。 所以皇帝是不便和大臣的妻子们打交道的,而且大臣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让妻妾和皇帝见面,省的被有心人说闲话。 不过徐淼这次带文秀儿入宫,是来谢恩的,他作为大臣,现在已经成年了,又不能主动求见长孙皇后,所以只能求见李二,然后长孙单独把文秀儿带走说话,这就没问题了。 等长孙带走了文秀儿之后,李二对徐淼嘿嘿笑道:“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入宫谢恩,总算是皇后没有白为你费了这么多心! 看样子你对着文氏还算是满意吧?” 徐淼笑的很灿烂,连连点头:“多谢陛下,多谢娘娘!让娘娘费心了,为微臣觅得这样一个良配,微臣很满意!嘿嘿!” 李二听罢之后,话锋一转,嘿嘿坏笑着说道:“既然你很满意,那么一句很满意就算是完了?你这如何对得起皇后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你难道没什么回报朕和皇后的吗?” 徐淼顿时被李二噎了个半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的,为什么他们夫妻这么热心给他找老婆,李二心里难道没有一点逼数吗? 而现在这老小子居然厚颜无耻的主动要好处,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呃……算了,他忽然想起来,李二不就是王法吗?遇上这么一个厚脸皮的皇帝,他也是醉了。 但是既然李二这个厚脸皮的皇帝张开嘴了,他也就没法子不表示一下了,而且以他对李二的了解,这老小子胃口大的很,小利他可看不上,既然张嘴就想要占大便宜。 他很清楚李二其实是想要他的玻璃产业,但是眼下他还不打算把玻璃产业就这么拱手送给李二。 李二想要玻璃器皿,他给李二进贡就是了,但是李二这老小子就是个饕餮,想要的是整个玻璃的制作工艺甚至包括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些玻璃匠人。 这玻璃工艺,现如今是他未来捞金的重要手段之一,徐淼还没打算就这么拱手送给李二。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嘿嘿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微臣岂能光嘴上称谢就算了!皇后娘娘为我觅得如此良配,微臣感激不尽,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微臣已经想过了,准备接下来开设一间肥皂的工坊,未来逐步扩大产量,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意和微臣合作吗?” 李二听徐淼这么说,有点失望,于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就是一些皂豆罢了,这能赚多少钱?” 不过李二倒是还算要一点点脸,咬着牙没有直接提出来,让徐淼把玻璃制品的技术拿出来和皇家分享。 他倒是也知道徐淼所说的肥皂是什么,而且他也经常用,最早的时候,两年多前,他就在徐淼家里试过那东西了。 肥皂确实去油去污的能力很强,沾了油污的手能用徐淼所说的肥皂洗得很干净,比起长安那些售卖胭脂水粉店里最好的皂豆效果都好。 后来徐淼给皇宫也进贡了一些肥皂,定期还会给皇宫送一些,所以他后来也尝试用肥皂洗头洗澡,用过之后浑身上下很是清爽,确实比皂豆好用。 而且徐淼还在给皇宫进贡的肥皂里面添加了一些香料,分为各种香型,闻起来也很不错,洗过澡之后,身体上还会留着一些香味,不但他喜欢,长孙也很喜欢,后宫的嫔妃试用过之后,也都对其趋之若鹜。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二还是觉得肥皂就是皂豆,即便是好用很多,还是皂豆。这区区皂豆又能赚几个钱? 虽然这两年大唐的财政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再因为皇家和徐淼合作,开设了大型砖厂和水泥厂,现在规模在不断的扩大,产量也不断的提升。 徐淼已经把新式砖窑和水泥窑都开到了东都洛阳,特别是那水泥窑烧出来的水泥,烧多少都不够卖的。 那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完全可以取代建房修墙时候,用黏土石灰加入糯米浆使用,而且凝固之后很是结实。 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生意,徐淼刻意的让出了大半股份,把大头给了皇家,自己只占了小头,着实给皇家赚了不少钱,这让皇家的内帑的紧张这两年缓解了不少。 但是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呢?李二算是一个明君,有时候不太好意思从国帑之中要钱,很多时候要从内帑支钱,他还想要整修皇宫,所以总觉得内帑的钱还是不够用,于是便又打起了徐淼的主意。 不过听徐淼说愿意把肥皂的技术拿出来和皇家合作,李二颇有点不爽,有点看不上这个生意,还是想要徐淼的玻璃制作技术。 但是毕竟他是个皇帝,就算是再牛逼,也不能强行从臣子手中夺走赚钱的买卖吧!这最后一点点脸,他还是必须要给自己留一点的。 “陛下,此言差矣!您太小看肥皂这门生意了!您也用过这肥皂,请陛下说说看,这肥皂比起那些皂豆的效果如何?”徐淼一看李二有点看不上这肥皂产业,就再次给李二屁股上盖上了一个土鳖的印章。 李二想了想说道:“那肥皂确实用起来不错,洗得干净,而且洗过之后须发以及身上都很是清爽! 你给皇宫进献的那些肥皂,还有香味,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用过肥皂之后,朕现在早就不用那些皂豆了! 怎么?这又如何?” 徐淼内心中翻了无数次白眼,疯狂的朝着李二屁股上盖土鳖的印戳,他怎么可能知道,其实日化生意,是个何其大的市场。 后世那些日化公司,在无法垄断的情况下,一年的营业额都数以千亿计算,后世整个世界的日化生意,市场规模在万亿以上。 更何况现在生产肥皂,还是垄断生意,除了他一家之外,谁知道肥皂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而且现在做肥皂买卖,可以先做高端市场,利润非常之大,原料不过就是动植物油脂,加一些草木灰罢了,充其量加入一些香料增香。 虽然产量不会很高,但是利润绝对相当可观,而李二这个土鳖,居然看不上这门生意!还敢嫌弃这门生意来钱慢,一门心思盯着他的玻璃生意,真是个厚脸皮加贪得无厌,外加没有商业头脑的家伙!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三七分成 徐淼一口气在内心中给李二屁股上盖了一连串的戳,这才笑着说道:“既然陛下也感觉这肥皂很好用,那么陛下可知道这一块肥皂,现如今市面上有人却要以五百文一块的价格求购吗? 陛下又知道,二两一块的此物生产出来的成本是多少吗?” 李二听了之后不由一愣,他还真就没想过这些,但是却也听长孙曾经沾沾自喜的说徐淼这小子给皇宫进献的这种肥皂,现如今市面上一块难求,有人出价很高求购,徐家的铺子里每个月仅仅只卖几百块,价格是百文钱一块。 但是往往徐家只要把肥皂拿出来,就立即会被哄抢一空,买不到的人甚至出数倍价格求购。 如果徐家百文钱一块销售的话,那这东西成本又是多少,他当然猜不出来。 徐淼于是便嘿嘿笑着给李二算了笔账,告诉他这肥皂其实就是猪油制作的,现如今猪油一斤的价格也就是七文钱而已,加上其它香料以及原料还有燃料的成本,一块肥皂的成本以二两计算,也不过就是两文钱左右,撑死带上人工,也就是三文钱。 如此算来,一块肥皂卖一百文钱,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李二听罢之后,下巴差点掉地上,指着徐淼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你……你这个黑心奸商!如此低廉的成本,你居然……居然赚得这么多! 你你你,你小子心也太狠了吧!” 徐淼于是立即严肃的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一定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吧?就比如岭南所产的南珠!采珠女从海里把南珠捞出来的时候,您说成本几何?收珠的商贾,将其收购之后,转卖到长安城,一颗又价值几何? 普通的一颗南珠,现如今就价值数贯,大的走盘珠,甚至价值连城! 那么陛下以为,这南珠从海里采出来的成本和最后卖给达官贵人的价格相比如何?” 李二捋着胡子,听着徐淼的话,似乎觉得很有点道理,但是又觉得似乎哪儿有点不对,仔细想了想之后,忽然间说道: “不对不对!那些采珠女虽然把珍珠从海里采出来的时候,看似成本不高。 但是一年海里产珍珠的珠贝数量有限,而且采珠女很多时候要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水中捞取那些珠贝!还不一定能采出珍珠! 所以你这个比方不合适!” 李二到底是个聪明人,仔细一想,就想通了其中不对头的地方,开始反驳徐淼。 徐淼哈哈一笑道:“差不多差不多!微臣的意思其实就是说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少了,想要的人多了,自然而然价格就会居高不下了! 另外这肥皂除了生产成本之外,陛下也别忘了,这里面还包含了我消耗了大量时间和金钱,以及我的聪明才智的成本! 这么算下来,也就不算高了!嘿嘿! 总之这门生意,如果做的话,利润很高,绝不比琉璃赚的少!而且市场会非常之大,现在有钱人会用,今后产量大了,便宜的时候,中产之家也能买得起,所以说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大生意,标准的赚钱买卖! 算了,微臣可是诚心实意的想要拿出这门生意,和皇家合作的!现在既然陛下看不上这生意,那就算了!” 李二这时候已经听出来了,肥皂这东西确实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既然知道这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他还怎么肯松手呀? 于是李二立即正色说道:“谁说朕看不上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两天皇后自会派人去你府上和你家管家商量此事!皇家要占八成!” 徐淼差点一口老血喷李二一身,心中大骂李二这个家伙太贪了,这就是一条贪婪的暴龙,简直也太狠了! 这敢情他啥也不出,上嘴皮一棚下嘴皮,出个皇家的名义,就要拿走这门生意的八成利润,这也太黑了吧! 刚才他还义正辞严的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是奸商,现在倒好,这老小子比他还黑!啥都不出,直接就要抢走一大半! “不成!五五分成!”徐淼梗着脖子立即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嘴皮都晃得秃噜了,要求五五分成。 “三七!皇家七,你三!”李二严肃的说道。 “不成,就五五开!”徐淼咬住对半分不松口。 李二于是接着说道:“四六!我六你四!” “五五,就五五开!”徐淼继续咬牙坚持。 “楚宏,把朕的宝剑取来!朕多日未曾练剑了!”李二扭头淡然对楚宏吩咐道。 楚宏立即坏笑着叉手应喏,转身就要去给李二取剑。 “不用不用,四六就四六!就这么定了!微臣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陛下对微臣有大恩,这算得了什么?就按照陛下定的吧! 至于陛下的剑法,微臣早已见识过了,确实堪称天下无双!微臣佩服!”徐淼立即满脸正色,一脸慷慨的说道。 李二冷笑一声,这才摆手止住了楚宏,盯着徐淼说道:“三七!” 徐淼心中骂道,卧槽,这货太不要脸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说道:“呃!好吧……那就三七!” 他看到李二又想张嘴,看架势三七也要不认了,于是徐淼立即接着说道:“陛下还是练剑吧!楚公公,请把陛下的剑取来吧!微臣也已经好久未见陛下练剑了!” 李二于是也就不再要求二八分成了,最终将这次合作定为了三七分成,皇家七成,徐淼三成,具体投资开设工坊的事情,就让长孙安排人去徐家继续谈了。 徐淼接了文秀儿出宫之后,文秀儿很是兴奋,见到徐淼就叽叽喳喳的对徐淼说皇后娘娘何等的平易近人,对她如何的好,又赐给了她一支金步摇云云。 上车之后,文秀儿还忽然间俏脸一红,小声告诉徐淼,长孙皇后还问了她一些房中之事,把她闹得很是不好意思。 总而言之,文秀儿对于长孙皇后的印象非常好,觉得难怪长孙皇后能够母仪天下,真的是一代贤后。 而徐淼坐在马车上脸却黑的跟锅底一般,文秀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徐淼似乎心情不好,于是这才停下了和徐淼说入宫的事情,而是好奇的拥着他的胳膊,柔声问道:“夫君今日入宫,出来为何看着如此不高兴呢?” 徐淼于是便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文秀儿,把李二的厚颜无耻的表现告诉了文秀儿。 文秀儿听罢之后,小嘴都张大了,险些下巴掉车厢的地面上,她几乎难以置信,在她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当今陛下,居然如此厚颜无耻,这么做形同从他们徐家抢钱,这可本来都应该是徐家赚的钱呀! 于是一时间文秀儿心疼的难以呼吸,好久才气的满脸通红,愤怒的说道:“陛下怎么能如此……不行,这咱们家太吃亏了!这天底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岂有此理! 不行!这件事我要去和皇后娘娘谈!三七分成绝对不行!最多五五分!” 说着文秀儿就立即拍着车厢,对驾车的车夫叫到:“老冯,掉头回皇宫去!” 徐淼一听,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自己这还真是娶了个看家婆呀!听说家里吃亏了,连皇帝老子都准备要硬杠一下! 于是徐淼连忙跺了跺脚下的车厢底板,对驾车的老冯说道:“老冯,别掉头,先回家再说!” 老冯在前面驾着车,被这两口子都差点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掉头还是不掉头呀! 文秀儿小脸通红,怒气勃发,委屈的看着徐淼娇嗔道:“徐郎,为何不让妾身去找皇后娘娘理论?” 第九百七十章 徐家的生存之道 徐淼顿时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文秀儿的鼻子,笑道:“想什么呢?既然我都跟陛下商量好了,岂有反悔之理? 再说了,这次陛下和皇后娘娘千挑万选,在万千人中选到你,将你嫁给我,我感激不尽! 别说肥皂这生意吃点亏,即便是送给他们又能如何? 咱们徐家现如今又不缺钱,想要赚钱,有你夫君这样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智机百变、聪明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年轻才俊,想赚钱还不是信手拈来?” 徐淼觍着脸毫不知耻的自吹自擂,顿时就把本来还生气的文秀儿给逗的笑了起来,文秀儿到不觉得徐淼这是自吹自擂,而是看得出徐淼这是在逗她高兴。 而且徐淼之前说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又是那么舒服,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徐淼因为娶了她,宁可吃这么大的亏也在所不惜。 这变相的再说她才是无价之宝,至于那肥皂,和她相比下来,其实徐淼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让文秀儿很是感动,于是一边笑一边依偎到了徐淼的怀里,小声说道:“谢谢徐郎,你如此厚待妾身,让妾身如何报答你呀!” 徐淼揽着文秀儿的纤腰,笑着说道:“你我现如今已经身为夫妻,谈何报答?只要咱们把咱们家给经营的和和美美,那么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钱财不过就是身外之物罢了!想要赚钱岂不易如反掌? 今天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天底下的便宜不能让一个人给占完了,唯有利益均沾,方能长久! 周易尚且有云,大衍之数,四十有九,遁去其一,天道尚且不能圆满,更何况赚钱之事呢? 很多时候其实赚钱这种事,表面上来看,像是吃亏了,但是实际上却并不见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吃亏可能就是占便宜! 我们徐家并非是大族,只是个小门小户,如果独门生意占得太多,终归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应该知道,一旦被太多人觊觎的时候,就是我们要倒霉的时候。 这也是我们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有合作者的原因,目的就是找到一些同盟,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样的话,也就没几个人再敢轻易打我们家的主意了! 跟皇家做生意,表面上看似吃亏,但是谁又敢来和皇家抢生意?所以这些生意赚得是长远的钱,不争朝夕!” 徐淼娓娓将他的处世之道向文秀儿道来,因为今后文秀儿就是家里的管家婆,生意上的事情他打算彻底交给文秀儿打理,让芸儿和仙儿辅佐于她。 但是看文秀儿的表现,这是个标准的看家婆,现在成了他的人之后,立即就转换了角色,把所有徐家的利益都想要扒拉到自家里来。 这可不是好事儿,有些理念必须要让她先知道,否则的话,这种看家婆的性子,搞不好就把人给得罪了。 文秀儿虽然生于官宦家,但是家境一直都并不很宽裕,父亲又是个书呆子,母亲过世后,刘氏又是个不太会持家的女人,所以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打理,于是文秀儿这几年来,也就习惯了精打细算。 当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文秀儿很是有些惊讶,她这才发现,徐淼的想法和她的思维方式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徐家之所以现在如此兴旺,并不是偶然。 而徐淼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什么偶然,他其实是个把事情看得十分通透之人,并不在乎蝇头小利,所以才会走到现如今的地步,白手起家,短短几年便打出了现在这样一个家业。 想想刚才自己一听说皇帝要把肥皂的合伙生意给拿去那么多,她就命都不要了,想要去和皇后理论理论,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她才明白,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看着吃亏了,但是实际上却能把生意做的更长远一些。元宝小说 于是文秀儿俏脸一红,把脸埋在了徐淼的肩膀上,嘤咛了一声,小声说道:“哎呀!妾身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让徐郎见笑了! 人家不懂这些,你以后要教妾身,不许笑话妾身!” 徐淼搂着文秀儿哈哈大笑了起来,柔声说道:“不会笑你的!你可是为了咱家,小命都不要了,我又怎么会笑你呢?家里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帮我看家吧! 咱们家不和那些世家勋贵们比,不需要太多规矩,也别太吝啬了,但凡是为咱们家做事的,就要对人家好一些,该大方的必须要大方一点,这样人家才能真心实意的帮咱们家做事!” 徐淼又把如何对待家里的那些人,也对文秀儿讲了一遍,文秀儿这倒是很认同徐淼的想法,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忠心耿耿,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心换心,只有对家里的人好,这些人才会忠心耿耿。 徐淼从未想过,尖酸刻薄之人,能获得谁的忠诚,即便是有,也只是被迫的,不敢反抗而已。 徐家不用那种乱七八糟的控制人的手段,徐淼历来对家里的人都持一个态度,来去自由,但是截至目前,进了徐家的人,却还没有出现过谁待不下去了想要走的,大家伙在徐家待得都很舒服,即便是徐家没立多少规矩,可是只要分派给他们的活,却都干的十分卖力。 至于进了徐家的那些护卫,更是一个个在徐家待得乐不思蜀,对徐淼可谓是忠心耿耿,去年徐淼遇刺的时候,徐家上下都疯了一般,特别是那些护卫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像是疯狗一般的出去到处查访刺客的踪迹。 找到刺客的时候,那些护卫们更是一个比一个狠,动手的时候,即便是为了留活口,不能朝致命处招呼,也都专挑关节下手。 抓住仇九那些杀手之后,审问他们的时候,更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黑,就算是仇九那种刀口舔血的硬茬子,片刻功夫就在他们的手段之下涕泪横流的招供了出来。 所以徐家从来不关心家里的人忠诚的问题,他始终相信将心比心,该给的给足,该对他们好的,对他们好,他就不信有几个人能做到没有一点良心。 而就在他们两口子出宫的时候长孙回到了李二身边,李二丢给了长孙一块肥皂,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 长孙楞了一下,接过肥皂,笑着问李二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嘿嘿!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给他找了个如意的妻子,岂能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想要凭着一张嘴,来道声谢,想得美!总要有点实际的表示吧! 这不,这小子已经答应,把肥皂这东西准备正式拿出来跟你合作,开一个工坊,准备大批生产!”李二得意洋洋的对长孙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稍微有些疑惑,于是对李二问道:“陛下不是一直惦记着那小子的琉璃吗?那小子怎么把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李二摇头道:“那小子认为现在还不是那琉璃拿出来的时候,咱们想要的话,他可以给咱们,但是眼下还不是大量面世的时候! 他说真正赚钱的应该还要数这东西,因为这东西的市场才够大,而且是个消耗品! 朕听了之后深以为然,觉得那小子的眼光应该差不了,既然他说这东西以后能赚钱,那么就一定不会有错! 以眼下市面上的价钱,这东西堪称是一本万利,即便是今后产量大了,价格便宜,利润也极其丰厚! 先不管那琉璃了,把这东西给拿到手再说!” 第九百七十一章 乐的偷闲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眼睛一亮,两只凤眼笑的都眯了起来,把玩着手中的这块肥皂,试探着对李二问道:“那么陛下跟他说的时候,两家今后如何分成呢?” 李二顿时更加得意了起来,拉过长孙,让长孙坐在他的腿上说道:“最终谈的结果是三七分成!” 长孙听罢之后,稍微失望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三成呀!也可以了!毕竟这东西是那小子弄出来的,三成就三成吧!” 李二一听就不乐意了,瞪大眼说道:“观音婢,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朕既然开口了,只拿三成可能吗?三成是他的!七成是你的!哈哈!”元宝小说 长孙一听,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惊讶的看着李二说道:“当真?那小子这次怎么如此大方?居然肯吃这个亏?据臣妾对那臭小子的了解,那臭小子可是从来不是这种大方的人!” 李二更加得意了起来,于是附耳过去,小声把他刚才如何跟徐淼谈判的过程讲了一遍,长孙听罢之后顿时掩嘴笑了起来。 “难怪那小子走的时候黑着脸,像是一幅被揍了般的模样!陛下真是厉害,也就陛下能拿捏得住那臭小子了!”长孙立即便给李二吃了一顿彩虹屁,把李二捧得是得意洋洋。 肥皂的事情,徐淼回去便给老万安排了下去,接下来长孙派人来谈,就按照三七分成,但是皇家要出地,建作坊的资金也要皇家出,这绝不能退让。 结果第二天长孙就派了一个掖廷局的太监过来和徐家对接,老万一口咬死没地,需要皇家出地出工坊,起码要几十亩才行,要不然的话,这生意没法做。 掖廷局的太监没想到会是这结果,他还以为屁颠颠的跑来跟徐家商量一下,签个契约就行了,结果徐家耍无赖,要地要工坊,于是灰溜溜的便回了宫中,向长孙汇报。 长孙一听就气乐了,知道徐淼的小心眼又犯了,昨天皇上逼他三七分这小子肯定心里不爽,于是便开始耍赖。 于是长孙趁着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李二,李二的脸顿时也黑了,知道又被徐淼钻了空子了。 原本他是打算啥也不管,就等着分七成利润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徐家去处理,结果现在徐淼吃了亏,就不干了,翻过来徐淼要当甩手掌柜,不出地也不出房子,要皇家来完成基础投入。 而他昨天忘了和徐淼敲定这件事,结果就被徐淼钻了空子,于是李二端着碗,黑着脸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这个混账小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呀! 罢了,谁让朕昨天忘了说这件事了,蓝田县那边还有一个废弃的庄子,就拿出来改建成工坊好了! 交给匠作监,让他们找徐淼,令他们按照徐淼的要求改建吧!空着也是空着,就做肥皂工坊好了! 臭小子,咱们走着瞧!跟朕耍滑头,早晚要你小子好看!哼!吃饭!” 国子监对于徐淼要来国子监开课这件事是颇为抵触的,但是碍于李纲的面子,加上这是陛下金口玉言吩咐下来的,国子监也没有什么办法抵制徐淼,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 不过他们还是使出了拖字诀,原本李二命徐淼二月就到国子监开课的,但是国子监这边却一拖再拖,始终不肯让徐淼去国子监开课。 徐淼也乐的偷闲,也不去告诉李二,每天即便是上班,也是去武器监转一圈,要么就去武器监下面的各工坊巡视一下,挑点毛病把工坊管事的官吏给训斥一顿。 至于武器监的账务,现在徐淼已经安排了自己的手下抓在手里,省的以前那些官吏们在账务上做手脚中饱私囊,到最后背黑锅的铁定是他这个当头的。 而且武器监随着徐淼的整顿,和李二的旨意,将原本隶属少府监和匠作监的一批制造武器的工坊移交给了武器监,使得以前无足轻重的武器监现如今成了一个大监。 现如今大唐的正规军所需的仪仗、甲胄、马鞍、长兵、弓弩、旌旗以及军帐等等,大部分都归到了武器监所辖。 而且武器监不单单只在长安设有工坊,另外在外地也设有工坊,管理起来确实事务比较繁杂。 于是徐淼看原来的武器监监丞廖正桐做事还算是兢兢业业,在他手下鞍前马后的效力了两年多,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为人也圆滑,很会办事。 对于这种人,徐淼自然也没亏待他,贞观五年开春便亲自写了一份奏疏,为廖正桐请功,请李二为其升官。 李二也挺给徐淼面子,传旨让吏部对廖正桐考绩,结果发现廖正桐此人为官多年,一直都呆在以前不受重视的武器监,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只是没有后台,所以一直以来未获提拔。 现如今徐淼亲自为其请功,吏部对其考绩之后,给廖正桐了一个良好的评价,拟将其升为正七品。 但是李二却大笔一挥,授其为从六品,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另外他也知道徐淼这家伙是个猴子性情,现如今这么大武器监,没几个给他帮忙的也不成。 廖正桐是他举荐的,而且也是他用出来的人,肯定用着顺手,另外徐淼还要去东宫陪太子,还要去国子监开课,于是便擢廖正桐以从六品之职,暂理武器监少监之职。 另外又命吏部从官员之中,选出一个精明能干之人,官职不用太高,只要踏实能干就行,同样属理武器监少监。 这么一来,武器监就等于升了一格,以前武器监并不常设少监之职,自从徐淼之后,武器监少监就正式成了常设官,只是少府监和匠作监来说,武器监少监以从六品官员署理。 但是不管怎么样,李二这是把武器监给抬了一格,虽然地位上还比不上少府监、匠作监,但是也已经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部门,把官员算是给配齐了。 贞观五年二月,高州总管冯盎第二次入朝,这对于朝廷来说,乃是一件大事,因为冯盎是执掌着岭南一带的土皇帝,冯盎对朝廷的态度,决定着大唐东南地方的稳定,所以李二历来都很是重视。 武德年间的时候,冯盎因为各种原因,虽然宣布归顺大唐,但是却迟迟未曾入朝,而且很多人传言冯盎心怀反意,并且多次传到长安假消息,说冯盎要割地自立,并且意图挥师北上。 这让李渊和李二都很是担忧,当李二夺位登基之后,贞观年初,便决定发兵讨伐冯盎。 但是后来却被魏征给拦了下来,魏征据理力争,认为冯盎不像是有坐反之意,于是最终打消了李二要发兵讨伐冯盎的念头。 而冯盎先是派儿子入朝,贞观二年的时候,冯盎也亲自入朝,受到了李二隆重的接待,自此冯盎也证明了他对大唐的忠心,大唐东南边陲也就安定了下来。 如果当年冯盎不肯入朝的话,那么李二也就不敢轻易发动征讨东突厥之战,所以李二对于冯盎的重视程度是相当之高,也很是礼遇。 这次冯盎二次入朝,李二依旧给予了冯盎充分的礼遇,冯盎到的时候,李二亲自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冯盎。 然后李二便将冯盎接入长安城,在太极宫之中设宴款待冯盎。 冯盎此次入京,其实并没有多少大事要和李二商议,只是亲自押运了一批钱财来长安城,一共大约十万贯左右,是这几年岭南一带的税赋,交给朝廷。 第九百七十二章 危险的李泰 徐淼本来正在东宫,给李承乾上课,讲授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主要讲述的是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格物学的认知实在是太宽泛了,里面将物理、化学、地理、动物植物等等都涵盖在了格物学之中。 格物学其实就是所说的格物致知,通过观察事物来获取知识,徐淼于是便将一些自然现象单列出来,作为给李承乾授课的东西,而李承乾现如今最乐意的就是听徐淼讲课。 徐淼每隔几天就到东宫给李承乾授课一次,这也是李承乾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听徐淼的课不但有意思,而且不用正襟危坐,还可以和徐淼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聊天。 徐淼每次到东宫给李承乾上课的时候,李泰、李恪也会跑来听徐淼讲课,几个人嘁嘁喳喳的一边听徐淼给他们东拉西扯的讲课,一边和徐淼讨论。 李承乾喜欢听徐淼给他讲的所有东西,听什么都觉得很是新鲜,虽然徐淼有时候被他们插嘴,把思路带的满世界乱飞,讲东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并没有多少系统性可言。 可是李承乾就是喜欢听徐淼给他讲课,因为从徐淼所讲的很多东西之中,他觉得大开眼界,经常惊叹徐淼认知的广博。 而李泰除了对自然科学很感兴趣之外,另外对于地理以及物理方面的东西也非常感兴趣,时不时的问徐淼一些有关这些的问题。 其中李泰对徐淼年前的时候,用风筝把人送天上那件事一直都很感兴趣,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总想要也做个大风筝,亲自坐着大风筝也上天看看,去体验一下居高临下俯瞰天地的那种感觉。 实在不行的话,让徐淼把他做的那个巨大的苍鹰风筝送给他,让他尝试一下上天的感觉。 结果每每提及此事,徐淼就脸色大变,说他这是在找死!警告他绝对不许做这种尝试,因为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当初他做个大风筝,把人送天上,那是被迫无奈,选择的“飞行员”也是死囚,摔死就摔死了,反正横竖是要死的,成功了就能活命,所以邱二那个傻大胆最后侥幸逃得一死。 但是李泰如果想要也试试的话,那就纯属是自己找死了,他当日也看到了,最后当众将邱二放到天上之后,在回收绳子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绳子断裂的险情。 如果不是地面上的虎子他们反应迅速,及时拉住了绳子,拼了命的将风筝给拉回了地面的话,那天邱二就死定了。 总之坐风筝上天,根本就是权宜之计,简直就是玩儿命的事情,不可作为常态使用,那玩意儿太不安全。 而他制作的那个巨大的苍鹰风筝在年前当众演示过之后,为了防止有些人继续做这样的尝试,徐淼已经将那个大风筝给拆毁了,只留下了绘制了苍鹰的蒙布作为留念。 李泰如果是要弄个风筝上天的话,估计李泰还没被绑在风筝上,李二就已经暴怒的把他徐淼给绑在风筝上,放天上去了。 所以每当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提及此事,徐淼就会吓得脸白,警告他们绝对不可冒险,他们一旦出事,徐家上下估计都得跟着陪葬。 但是李泰还是跃跃欲试,偷偷的找了几个工匠,在自己住的地方折腾,想要也模仿徐淼,做一个超大号的风筝。 结果这件事把负责照料李泰的太监宫女给吓尿了,私下里将这件事告知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听闻消息之后,立即请了李二一起去李泰住处,抄出了他正在折腾的风筝,当场销毁了他尚未完工的风筝。 而且盛怒之下的长孙皇后还罚李泰在她的殿外跪了足足半天,李泰这才老实了一点。 但是私下里李泰还是贼心不死,偷偷的找徐淼,让徐淼帮他,结果把徐淼也吓了个半死。 他这才发现,李家人似乎都有一种执拗的性子,想要干什么事儿,就非要干成不可。 李承乾和李恪倒是还好,在坐风筝上天这件事上还没有太大的执念,但是李泰这家伙却明显想要上天,成了一种执念。 于是徐淼只能劝他老实点,回头等材料搞齐了之后,弄一个相对安全的好东西,送李泰上天看看。 李泰问徐淼准备做个什么东西送他上天,徐淼也没瞒着李泰,于是便弄了个孔明灯,放飞起来让李泰看看。 李承乾和李恪一看就大笑了起来,说徐淼这是做梦,孔明灯怎么可能把人给带天上去,但是李泰却看着飞起来的孔明灯,深思了起来,摇头道:“淼哥应该没骗我们!这孔明灯虽小,但是如果做一个非常大的孔明灯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把人给带上天!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孔明灯会飞上天呢?” 徐淼这个时候发现,李泰此人确实聪慧,从一些事情上可以发现更深层次的问题。 同样是看飞起来的孔明灯,李承乾和李恪就没有想到为什么孔明灯能飞起来这件事,可是李泰已经在琢磨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了。 这天冯盎到了长安城的时候,徐淼正好在城里的府中偷懒,陪着自家的新管家婆文秀儿看家中的地窖。 这个地窖不是装红薯用的,而是徐家的钱窖。元宝小说 这个钱窖是修徐府的时候,专门开挖出来的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四壁和上下都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建的异常结实。 如果有人想要打地洞钻到徐家的地下室的话,以目前的工具,应该是想都别想了,仅仅是靠着錾子铁锤凿的话,估计没有一年半载的工夫是凿不穿的。 在没有风镐或者炸药的情况下,基本上出了走门之外,休想攻入到徐家的地窖之中。 地下室的入口也设计的很隐秘,是先修的地窖,后修的房子,位于后宅之中某处不起眼的屋子里,而且入口还进行了精心的伪装,设置了机关,如果找不到机关,连入口都别想打开。 而且地下室的门,一共两道,都是铁门,同样也设有机关,不知道机关怎么打开的话,根本打不开铁门。 所以这个地下室,即是徐家的钱窖,也就是保险库,同时也是紧急避险的藏身之处,当然这里面也并不是死路一条,另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出口,就不再这里多说了。 文秀儿现如今嫁到徐家一月之后,终于决定看看徐家现在库房里都放了多少钱,正好徐淼自己也很好奇,自己现在屯了多少钱了,因为他平时只知道自己家有钱,却懒得过问,以至于现在自己家里屯了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清楚。 于是徐淼便决定趁着李二这两天忙着招待入京的冯盎,偷懒在家陪老婆巡视一下自家的钱窖,看看自家的钱窖里现如今藏了多少钱。 两口子进入到钱窖之后,点亮钱窖里的马灯之后,随着光线亮起来,看到钱窖里摆着不少结实的木架,上面摆着一个个的铁皮箱。 文秀儿好奇的打开一个铁皮箱,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的不是铜钱,而是金灿灿的金条,足足一整箱的金条,在马灯的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差点亮瞎了文秀儿的眼睛。 文秀儿捂着嘴惊呼了一声,险些松手把箱子盖掉下来砸到手,幸亏徐淼眼疾手快接住了箱子盖,要不然的话,文秀儿这手指就可能报销了。 这把徐淼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这要是砸下来,你的手指估计就砸断了!不就是一箱子金条吗?多大点事儿呀!” 铁皮箱子幸亏不大,这要是大了的话,估计文秀儿小心脏都受不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徐家的财宝库 文秀儿吐了一下小香舌,对徐淼做了个鬼脸,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但是还是忍不住拿出一根金条,掂量了一下感觉挺压手的。 “别掂量了,咱家的金子和银子,都是融成了金条,规格就两种,这样的一根就是一两,方便携带!大的则是一斤一个! 我就想不通了,为啥官府非要把官银筑成银锭,直接铸成银条金条不好吗?方便装箱清点! 我听说有的有钱人家,为了藏钱,把银子铸成跟冬瓜一般大小,埋在家里的猪圈下面,这是打算这辈子就不花这钱了! 咱们不学他们,这些钱只是临时存放在这里,终归还是要花出去的!”徐淼笑着拿起一根金条看了一下,随手就丢到了箱子里。 这一下文秀儿就不乐意了,攥着一根金条,再次化身看家婆,瞪着眼看着徐淼:“为什么?这钱是咱们家的,是你好不容易赚回来的,为啥还要花出去?这些金银难道不就该存起来,留着以备不备之需吗?亦或是给咱们家的后世子孙吗?” 徐淼顿时就笑了起来,不管文秀儿如何秀外慧中,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受到的教育熏陶,都是这样的,中国人自古以来都喜欢存钱,以至于延续到千多年之后的后世,中国人依旧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几乎但凡是持家的中国人,绝大多数喜欢把赚来的钱积存起来,留作不备之需,唯一的变化不过就是后世的人把钱存在了银行里而已。 文秀儿看到这钱库里存的这些金银之后,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钱进了他们徐家,就是他们徐家的,就要存起来,留给后世子孙,再花出去那就是败家的行为。 徐淼又从箱子里捡起一根小金条,掂量着对文秀儿说道:“你看,这些金银不过就是一些死物而已,存在这地下,它们其实就是一堆无用之物! 而只有让它们流动起来,才能生出更多的钱,那时候它们就变成了活的,可以生钱出来! 再有,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现在我虽然深受陛下的隆宠,看似无人能奈我何?但是你我可能保证,陛下对我的这种隆宠,就能持续一辈子吗? 有些话我们只能待在这深深的地下才能说出来,也只能你我夫妻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当今陛下不在了,那么未来登基的皇帝,还会如此宠信于我吗? 自古有句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们生活在这片国度之中,坐在龙椅上面的那个人,手握的权力,可以对这片国度上的所有人予取予夺,包括我们的生命! 任何家族都有衰败的一天,一旦有一天谁家触怒了龙椅上的那个人,那么不管他之前祖祖辈辈如何努力,积攒下的财富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给别人存钱罢了! 所以我们家不存那么多钱,而是要把这些钱变成隐形的力量,即便是有朝一日,我们的不肖子孙不争气,触犯了天威,但是也不至于我们辛苦吧啦的忙活一辈子,却都替别人忙活了! 如果变成夺不走的实力,那么即便是家败了,只要那些隐形的实力还在,我们的子孙后代,却还能依靠着这些隐形的财富,继续生存下去,不至于一朝失势之后,据此彻底一贫如洗! 有些道理,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懂,但是假以时日,你便应该会明白了! 要是你喜欢的话,那就先存着吧,等你想明白了以后再做决定不迟! 别看这些黄白之物了,这些箱子里金子并不多,主要还是一些银子,咱们家还做不到和那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相比,尚还没有那么深的底蕴! 我带你去隔壁看一些新鲜的东西!你随我来!” 说罢之后,徐淼便朝着旁边的隔间走去。 文秀儿又看了看手中这根金灿灿的金条,虽然她听的不太懂,但是又觉得徐淼的话似乎很有道理,虽然这些黄白之物看起来确实很诱人,但是徐淼却似乎对这些并不看重,于是文秀儿也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既然徐淼说带她看点新鲜东西,那么肯定比这些真金白银要强,于是她也丢下了手中的那根金条,盖上了箱盖,跟着徐淼走入了隔壁一间屋子。 当徐淼把这间地下室的灯点亮之后,文秀儿顿时再次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险些惊呼了出来。 因为她放眼望去,这一间地下室之中的架子上居然摆满了晶莹剔透各色琉璃器,有花瓶、茶具、琉璃盘、琉璃碗、琉璃灯……等等。 这些琉璃器颜色各异,以无色透明为主,当被灯光照耀之后,在地下室之中焕发出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文秀儿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就如同闯入到了神话之中的水晶宫一般,让文秀儿整个人都傻了,一双秀目瞪得老大,抬起双手捂着自己张开的小嘴,连惊呼都不敢发出声。 徐淼得意洋洋的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有点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因为他还是在茶杯底部发现了细小的气泡,这说明工艺上还是存在一定的缺陷。 扭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文秀儿,徐淼放下茶杯,过去牵住文秀儿的手,笑着说道:“是不是很惊讶?咱们家会有这么多宝贝?” 文秀儿直到这个时候,才从震惊之中略微恢复过来一点,拉着徐淼的手臂,紧张兮兮的问道:“夫君,你不会是把龙宫给抢了吧?还是上天去抢了天宫了?”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便被文秀儿的话给逗乐了,于是大笑了起来,露出了捉狭的笑容,附耳过去对文秀儿小声说道:“为夫不是抢的!是去龙宫偷的!嘿嘿!” “啊?”文秀儿吓得花容失色,这话她真的信,因为她不相信人世间会有这么多如此精美的琉璃器。 在她的印象里,琉璃这种东西价格高的吓人,随便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粘住都要几贯钱,一个琉璃牌子,动辄就是几十贯,费大富大贵之家,根本拥有不了这东西。 更何况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琉璃器,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美观实用的琉璃器皿,随便一件在她看来,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人世间怎么能有这么精美异常的琉璃器呢?所以徐淼说这是他从龙宫里偷出来的,以她对徐淼鬼神莫测的本事,丝毫不怀疑徐淼所言是逗她玩。 所以听罢之后文秀儿顿时又吓得花容失色,惊惧的捂着嘴,一只手拉着徐淼紧张的说道:“夫君,这怎么能行?这会惹怒龙王的!咱家不缺钱,咱们不要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要,只要咱们家平平安安的就好,这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咱们不要!赶紧还给龙王吧!” 徐淼看着紧张兮兮的文秀儿,听着她的话,已经快要笑的活不成了,揽住文秀儿的香肩说道:“别傻了,我是逗你玩儿呢!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龙王和龙宫呀?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家自己做的! 看着好看,其实成本根本没几个钱! 之所以摆在这里,是因为眼下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将它们投放到市场去,一旦一次性投入市场太多,恐怕就会变得不值钱了!” 文秀儿将信将疑的看着徐淼,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没有骗妾身吗?这真是咱家自己做的?” “骗你作甚?你是咱家的女主人,我为何要骗你?这就是咱家自己做的!这对你夫君来说,又算是多大的事儿呀!小意思了! 来,你看看,好看不好看!”徐淼说着拿起一件玻璃兔递给了文秀儿。 第九百七十四章 冯盎来访 文秀儿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支琉璃兔,捧在手里仔细观看,眼神之中露出了迷醉之色,简直是爱不释手,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生怕一失手就给家里造成巨大的损失。 徐淼笑道:“犯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东西本身材料并不值钱,就是吹制成这形状的时候,工艺上费点事罢了! 不过这只是用模具吹出来的,所以工艺上也不算太麻烦! 你再看看这琉璃杯,这东西干脆就是直接用模具压出来的,更不值钱了! 你猜猜这东西原料是什么?” 文秀儿现在相信徐淼没骗她了,看着手中的这只琉璃兔,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了。 但是听了徐淼的问题,她却摇头道:“妾身怎么知道呀?难不成是用玉石或者玛瑙……不对,是不是用水晶做的?” 徐淼哈哈笑了起来摇头道:“玉石、玛瑙、水晶本来就很值钱了,如果用来做这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珍了?那可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毁之可惜! 这可是咱们家目前最大的秘密,切莫传与他人知道,要不然的话,咱们这一仓库的琉璃器就砸手里了!嘿嘿!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东西其实主要就是沙子跟石灰做的!另外添加了一点其它东西,放在炉子里将之熔化,经过多道工序,最终烧成琉璃,再做成这些东西! 现在知道为何我说它其实并不值钱了吧!但是这事儿只能咱们知道,要是别人知道的话,那咱们就没法发财了!嘿嘿!” 文秀儿再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这是沙子做的?” 徐淼认真的点点头道:“是呀!主要原料就是沙子做的!” 文秀儿放下手中的琉璃兔子,搂住了徐淼的胳膊,看着徐淼满眼都是小星星,一脸崇拜的表情,对徐淼说道:“夫君,以前人家有人说你会点石成金,原来夫君当真会点石成金呀?难不成夫君真的是神仙弟子吗?” 徐淼顿时被文秀儿的话逗得有点哭笑不得,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什么神仙弟子呀?这世上哪儿那么多神仙?反正我是没见过!这岂是就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些学问罢了!算是一种技艺。 这和把泥烧成瓷器其实道理相仿,只是用料有些不同,温度有所不同,工艺有所不同罢了!哪儿是什么点石成金呀? 我要是会点石成金的话,还做什么生意?干脆天天在家跳大神,弄几块石头点成金子,咱们家就不愁钱花了!呵呵!” 反正不管徐淼怎么说,文秀儿就是把徐淼崇拜到了极点,虽然徐淼说这不是什么点石成金的仙法,但是在她眼里和点石成金也差不多。 这样的琉璃器,在她看来,拿出去卖的话,比起金子的价值也不遑多让,甚至价值还可能远超过金子,这不是点石成金是什么? 更何况徐淼以前还从石头里提炼出了可以吃的精盐,当初就有人说徐淼是神仙弟子,会什么点石成金。 在确认这些琉璃器都是自己家的以后,文秀儿徜徉在这货架之间,贪婪的欣赏着这些晶莹剔透的琉璃器,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而徐淼则耐心的陪着她欣赏这些玻璃制品,宠溺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妻子没见识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对于文秀儿这个妻子,在他和她成亲之后,通过观察,他对文秀儿是相当满意的,文秀儿性格温婉,懂得体贴,而且还没有表现出善妒,在他们成婚之后,和公孙婧、芸儿和婧儿相处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盛气凌人的意思。 成婚之后,家中后宅继续保持着温馨和谐的氛围,这让他也放心了下来。 其实他当初也没指望能娶到这样好一个老婆,只希望文秀儿嫁过来之后,尽可能不要把后宅闹得乌烟瘴气就行,别逼得他迫不得已把公孙婧和芸儿、婧儿养在外面,成为外室就行。 但是将文秀儿娶过门之后,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文秀儿确实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虽然也避免不了偶尔有点小吃醋,但是却能把握住尺度,和公孙婧他们和平相处,而且相处的还比较融洽,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徐淼的期望。 既然文秀儿如此懂事,过门之后把后宅管了起来,而且还管的不错,和家里的人相处也不错,即便是和小姑子婉儿,也相处十分融洽。 特别是在对待公孙婧生的小囡囡徐芮儿,文秀儿表现出了强烈的母性,天天一见到小囡囡,就要抢着抱,抱住就不撒手,有时候公孙婧要都要不过去。 而小囡囡居然被她抱着,还挺高兴,有时候哭闹的时候,说来也奇怪,公孙婧抱着都不行,文秀儿一接过去,就很快不哭了,搞得公孙婧都有点酸溜溜的,气呼呼的找徐淼告状,说着闺女是个白眼狼,亲娘都不如大娘亲。 徐淼听罢之后哈哈大笑,对此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再不担心文秀儿会因为吃醋对不是她生的小囡囡不利了。 既然遇上这样一个贤妻,徐淼也就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于是这才把文秀儿带入到了他们家的地下室里,献宝一般的把地下室的家藏展示给了文秀儿。 就在两口子在地下室里数钱玩的时候,地下室门口的铃铛忽然间响了起来,这是上面有人找徐淼,于是徐淼带着文秀儿走到门口,对着门口一个铜管问道:“是谁何事找我?” 铜管之中立即传出了老万焦急的声音:“侯爷,耿国公派人前来递帖子,说等一下想要前来府上拜会侯爷!侯爷还是上来拿个主意吧!” 徐淼听罢之后,呆了一下,老万说耿国公的时候,他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耿国公是谁,想了一下之后才忽然间意识到,耿国公不就是冯盎吗? 他和冯盎没有什么交集,上次冯盎来长安的时候,他就没有见过冯盎,这次冯盎入京,他依旧没有去给冯盎照面,他想不通朝中这么多大佬他不去见,怎么就偏偏盯上了他这个小小的侯爷,还如此冒昧的派人过来递拜帖,要到他府上见他。 徐淼一时间有点蒙,对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犹豫了一下,正琢磨见不见这冯盎的时候,老万忽然间在上面又说道:“侯爷,刚才陛下又派人前来给您传下口谕,陛下命您一定要招待好耿国公,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就要您好看!”元宝小说 徐淼一听得了,躲都躲不过去了,这就是李二对他的日常态度,对待别的大臣,李二大多数时候都很客气,独独对他的态度,永远都是那么恶劣!这口谕假不了,肯定是李二给他的口谕。 既然李二已经知道,冯盎要来见他,并且下口谕命他好好招待,那他也就没法推辞了。 于是徐淼只好答应上去,而这时候文秀儿却一脸惊讶的看着发声的铜管,问徐淼这是什么。 “这就是传声筒罢了,从上面接下来一根铜管,上下有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这根铜管直接说话,就这么简单!” 徐淼打开地下室沉重的门,带着文秀儿走出了地下室,并且教会了文秀儿如何开关这两道铁门,将钥匙交给了文秀儿。 第九百七十五章 满心狐疑 冯盎这时候可是盘踞一方的大佬,在岭南那边可谓是一家独大,因为他的降唐,让大唐免去了一场南征岭南之苦,对于大唐来说,功不可没,不知道少死了多少人。 所以李二对待冯盎,那是极为礼遇,冯盎到了长安之后,李二非常重视,给足了冯盎面子。 既然李二都如此给冯盎面子,徐淼自然也不敢对冯盎不敬,回到地面之后,徐淼便立即命府中的厨子开始准备宴席,把徐家拿手的私房菜都给拿出来,不在乎浪费不浪费,只要好吃就行。 另外他还命人去把已经窖藏了三年的酒给取出来几坛,都是高度蒸馏酒,有经过了重新的调制,口感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家酿造的葡萄酿也给拿出来一些,算是把压箱底的好货都给拿了出来,给足了冯盎面子。 只是他还是有点想不通,冯盎这老家伙为啥吃饱了没事干,偏偏要来见他,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因为他似乎和冯家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面。 如果非要说有点联系的话,那也是他之前为了芸儿的父亲,曾经专程派人前往岭南,打通关节,在那边照顾照顾芸儿的父亲,但是那件事好像也没有求到冯盎那里吧! 更何况现在芸儿的父亲已经被李二赦免了,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老家定居了。 芸儿的母亲也已经离开了徐家,返回了芸儿的家乡去和丈夫团员了。 所以芸儿父亲的事情似乎和冯盎也没有什么关系,这冯盎为什么偏偏指名道姓要来他家见见他呢? 说起芸儿的父亲,本来徐淼是打算让人把他接回到长安的,但是芸儿的父亲当年是在长安烦的事,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 当得知被皇上赦免,准他返乡之后,他无颜再回长安城见以前的同僚亦或是熟人,于是便执意要回乡养老。 正常情况下,他很难再被启用了,倒不如回家乡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生。 于是徐淼便没有强求,命人在芸儿的家乡为他父母置办了百亩良田,又置办了一处不小的宅子,安排人给他们准备好了一应家具,甚至连家里面的仆役佣人都给他们准备妥当。 为此芸儿感动的晚上抱着徐淼哭了好久,发誓这辈子一定伺候好徐淼。 至于芸儿的父母,更是对徐淼感激不尽,他们深知这次他们是遇上了徐淼这个贵人了,女儿能得到徐淼的青睐,被徐淼纳为妾室,是他们全家的福气。 要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人下场都会极其凄惨,芸儿的父亲如果不是徐淼安排人赶往岭南照料的话,肯定会在岭南死的很惨很惨,至于芸儿和她母亲被没入教坊司之后,不是遇上徐淼的话,这辈子的下场也会非常凄惨。 现如今他们夫妻得以团圆,而且被皇上亲自下旨赦免,都是拜徐淼所赐,家里面还给他们安排好了宅院良田,还赠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衣食无忧,更是徐淼这个女婿的特意照顾。 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来长安再给徐淼添麻烦,芸儿的父亲另外可能还有点心里面不舒服,好歹他以前也是当官出身,闺女却给人做妾,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在被赦免之后,芸儿的父亲执意不回长安,坚持回乡,就是不太像见徐淼,以免翁婿相见之后感觉尴尬。 过完年之后,徐淼看得出来,芸儿也十分惦念她的爹娘,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很是思念她的父亲,于是徐淼便派人准备了一车徐家的特产,另外封了两千贯钱,派人护送芸儿回家省亲,去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父亲。 芸儿离家的时候,嚎啕大哭,告诉徐淼她很快便会回来,而徐淼则笑着好生安慰她了一番,让她在家多陪陪父母。 而且他还让护送芸儿回乡省亲的护卫头子到了芸儿家乡之后,把谱一定要摆足了,拿着他的名帖,到当地官府拜见一下当地的官员,给他们都送上一份礼品,让他们明白,即便是芸儿只是他徐淼的妾,但是也容不得他们小觑芸儿的父亲。 这么做的话,等于是摆明车马给芸儿的父亲撑腰,让他在家乡不会被人小看,以后即便是不再为官,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士绅,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至于冯盎为什么要来徐家见他,徐淼还真就有点不明所以,只能闷头在家准备酒宴,等着冯盎上门。 冯盎是过了午后未时到的徐家,来徐家的时候,冯盎摆出了全套仪仗,在百名彪悍的亲随护卫之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徐家。 徐淼听闻冯盎车驾已到,于是便亲自出门在府门外恭迎冯盎到来,看到冯盎车驾的时候,还意外的看到了楚宏这个老熟人居然亲自陪着冯盎来了徐家。 徐淼这就有点糊涂了,冯盎既然是来见他,理论上应该是有私事和他商讨,既然是私事,那么就应该避讳一下其他人。 但是冯盎却让楚宏这个皇帝身边的近侍,陪着他来徐家,那么这还说什么私事呢?这不摆明了并不避讳当今陛下李二知道他来找徐淼干什么了吗? 徐淼还真就被冯盎的这番骚操作给整糊涂了,但是既然看到了楚宏,他还是陪着笑拱手和楚宏见礼:“我说老楚呀,你怎么亲自陪着耿国公来我家了?” 楚宏被徐淼这一声老楚给叫的也有点愣,心道咱们很熟吗?别人都称呼我为楚公公,你倒好张嘴就是老楚! 好吧,好像是他们两个确实算是比较熟,老楚就老楚吧! “这不是耿国公说他在长安城不熟嘛!昨日在宫中饮宴的时候,提出来想要请陛下安排一个人,陪他在长安城转一转,于是陛下便命老奴这几日陪同耿国公在长安城四下走动一下!”楚宏笑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才知道,为何今日冯盎前脚派人过来递拜帖,后脚李二的口谕就传到了他家,命他好好招待冯盎,这算是给予了冯盎高度的重视,同时也时刻在盯着冯盎在长安的动静。元宝小说 冯盎的地位在朝野之间,可以说是相当超然,其余的那些大佬,都是受制于李二这个皇帝,但是冯盎却不太一样。 冯盎祖籍就在高州,冯家世代都是勋贵,在岭南势力极大,隋末的时候,冯盎曾经随同隋炀帝北伐高句丽,出任过左武卫大将军,后来隋末大乱,他回到家乡,拉起数万人马,接连击败南方的地方军阀,掌控了广州、苍梧、珠崖等地,基本上掌控了整个岭南之地。 冯家现如今可以说控制着整个岭南,在岭南拥有极高的人望,麾下拥兵十万之众,所以李二对其十分忌惮,一旦冯家要是有二心的话,随时都可以振臂一呼,割据岭南,自成一国。 但是冯盎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表态归顺大唐,免去了一场大的兵祸。 当年李二误信谣言,险些调兵南下进讨迟迟没有入朝的冯盎,如果不是魏征相劝的话,那一仗一旦开打,就以现在岭南的地形和自然环境,冯盎不管是据险死守,还是利用岭南恶劣的自然环境诱敌深入,唐军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能不能赢都不一定,搞不好就形成了冯家割据一方成立一国的既成事实了。 所以冯盎在大唐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超然,是个标标准准的地方大佬,连李二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家伙。 这也是李二为何对于冯盎两次入朝如此高兴,而且如此重视的原因,对冯盎可以说是极尽礼遇。 第九百七十六章 冯盎的厚礼 当徐淼和楚宏打过招呼之后,就见冯盎的马车到了徐府门口,徐府一看好么,这李二也真给冯盎面子,冯盎坐的居然是之前鸿胪寺在徐家订购的一辆豪华版四轮马车,也不知道是把这辆马车赐给了冯盎还是临时借他使用。 冯盎的马车一停,一个身穿锦袍的精悍年轻人便立即上前打开了车门,接着徐淼就看到一个身穿绯袍,满脸大胡子,皮肤黝黑,壮实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马车门处,瞪了一眼试图伸手搀扶他的那个年轻人之后,也不踩车门处的脚踏,直接就蹦了下来。 冯盎的身材并不算非常高,也就是和徐淼身高大致相仿,但是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低了,不过冯盎毕竟是行伍出身,据说自幼习武习射,不但马上功夫了得,而且还十分善射。 据说他双臂能开两石硬弓,箭法精妙,可百步穿杨,战场上一箭射出,必能取敌将性命,是个标准的猛将。 今日看到冯盎下车的时候,没有一丝老态,身形十分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冯盎跳下车之后,先驻足打量了徐淼一下,徐淼笑着上前拱手道:“在下徐淼,见过耿国公!耿国公难得来长安城一趟,下官尚未来得及前去拜见国公大人,实在是罪过! 今日国公大人能屈尊前来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冯盎脸上带着一丝怪笑,看着徐淼,听着徐淼说着客气话,直到徐淼说完之后,冯盎操着一口略显古怪的官话,扫视了徐府一遍,哈哈笑着说道: “万年候还真是会说笑呀!你这府邸如果也叫寒舍的话,那么老夫的宅子岂不就成了猪圈了吗?” 徐淼听了冯盎的话,顿时脸皮僵了一下,心道这个冯盎还真是个粗坯,哪儿有对别人说自己家是猪圈的呢? 但是冯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而是大喇喇的接着说道:“上次老夫入朝的时候,就听闻过你的厨艺非凡,创出一套徐记菜式,味道非常不错! 而且还听闻你府上的家宴乃是天下一绝,连当今陛下提及的时候,都赞口不绝! 老夫是个厚脸皮的,上次因为仓促,未能品尝到徐侯家宴的味道,这次入朝,第一时间就厚颜前来叨扰徐侯,只想要一品你府上的家宴!实在是叨扰了! 当然老夫也不白吃,此次入朝倒是带了一些土特产,也给徐侯准备了一份!” 话音一落,跟在冯盎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便赶紧上前,给徐淼奉上了一份礼单。 好在徐淼经常和尉迟恭、老程他们那帮粗线条的老家伙们打交道,知道这些武夫们的性子。 这帮武夫们表面上看一个个举止粗鄙,但是其实各个都是精明人,只不过行为举止表现的粗鄙罢了,用以遮掩他们的精明。 所以虽然冯盎一副大喇喇的架势,徐淼倒也不觉得太过惊诧,看到冯盎给他送了礼物,于是便笑嘻嘻的一边说太客气了,一边却毫不客气的就从那个年轻人手中接过了礼单。 他只是扫了一眼礼单,看到第一行的礼物就顿时大喜,冯盎这老小子掌控着岭南,这些年来应该着实赚了不少,出手甚是大方,这一出手就是百颗岭南沿海特产的走盘珠,至于下面罗列的东西,即便真是一些土特产,也绝对值回了他设家宴款待冯盎的票价了。 更何况朝下再扫一眼,徐淼差点下巴就掉地上了,因为紧接着百颗走盘珠下面的礼品,居然是两名采珠女。 采珠女这个职业其实自古有之,沿海一带特别是合浦一带,早就有女子潜入海底采珠,并且以此为职业。 因为长期在海边生活,还要长时间的游泳,使得不少采珠女身材匀称,皮肤颜色呈现出小麦色,故此自古便负有盛名。 也正是因为这些采珠女相貌秀丽,身材匀称,肤色健康,于是便成为了另外一种土特产,为一些达官贵人亦或是有钱的色胚所追捧,争相高价求购漂亮的采珠女回家供他们亵玩。 所以很多采珠女身世凄惨,一旦被看中,便会被强行掳走,亦或是通过其他手段,逼迫她们就范,最终成为有钱人的玩物。 而这些采珠女一旦沦为富人的玩物,往往结局都很悲惨,因为她们生于沿海偏远之地,不会官话,加之以前常年潜水,身体往往可能有一定的隐伤,容颜和身体衰老很快,也很难生下子嗣,结果往往很快便被富人玩儿腻了抛弃掉,最后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 这些事情徐淼都是听家里去岭南那边做生意的人回来之后说的,负责来往于岭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老冯,还曾经私下里问过徐淼,要不要给他带回来两个采珠女,结果被徐淼臭骂了一顿,从此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但是没成想冯盎这次入京,却给他送了两个采珠女,让徐淼大吃一惊,对冯盎的手笔之大颇有些惊讶。 他和冯盎以前毫无交集,冯盎如果只是来蹭顿饭,品尝品尝传说中徐府家宴的美味,哪儿用的了送他如此厚礼呢? 这让徐淼顿时感觉冯盎此行来他家恐怕并不单单只是来蹭饭这么简单。 但是要说冯盎找他有啥事情相求的话,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能帮冯盎什么事情,所以徐淼颇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连忙向冯盎道谢。 冯盎这个时候摆摆手道:“徐侯不必客气,这位是老夫的犬子冯志岱,和你年纪相仿,以后徐侯还要多多提携一下老夫这些不争气的儿子!哈哈!” 这时候跟着冯盎的那个年轻人,连忙上前和徐淼见礼,徐淼一看这个冯志岱,倒是也生的一表人才,除了皮肤相对比较黝黑之外,到也称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和他粗线条的老爹颇有点不太像。 “哈哈!冯公太客气了!您威震一方,替大唐镇守南疆,下官如何敢当得起提携冯公子二字?冯公这是说笑了! 来来来,上午听闻冯公要来,在下已经在家备好了薄酒,还请冯公入府坐下说话!”徐淼看在冯盎给他送了这么重的礼的面子上,十分热情的将冯盎向府中让去。 冯盎也哈哈笑着,毫不客气的便在徐淼的陪同下,带上了儿子冯志岱和十几个彪悍的护卫随着楚宏一起走入了徐府之中。 要是一般人来徐家的话,除非是李二,一般情况下到了徐家之后,都不会带太多的护随进入徐府,但是冯盎显然很小心,入府的时候,还是毫不客气的带上了十几个一看就是高手的护随随他一同进入了徐府。 对此徐家的护卫们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但是徐淼却知道冯盎的想法,丝毫不以为然,挥手让自家的护卫退下,请冯盎带着他的亲随直接入府,另外又给老万吩咐了一声,给留在外面的冯家的护卫、车夫们准备酒饭,好生招待他们。 冯盎哈哈大笑着向徐淼拱手称谢,还扭头对儿子冯志岱斥道:“小子,看看人家徐侯,比你年纪还小,多会办事!还不谢过徐侯?” 冯志岱于是连忙拱手向徐淼道谢。 “冯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武勋,咱们就不必这么客套了,要不然的话,反倒生分!呵呵!请!”徐淼一边还礼一边说道,将冯盎让入了府中。 冯盎当坐在徐家用来待客的大桌旁边之后,两只大眼立即瞪大了起来,巡视着摆的琳琅满目的饭桌,深吸一口气道: “果真名不虚传,虽然尚未品尝,但是仅仅这香味就令老夫馋虫大动呀!” 第九百七十七章 好吃好喝 徐淼笑着在一旁说道:“徐府家宴从来不以形取胜,而是以味取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佳,分量还要够! 所以在我家吃饭,就要放得开一点方能吃的痛快! 冯公请看,这蹄髈和肘子,都是拿着吃最香不过!冯公不妨试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滋味如何!” 冯盎一听,看了看盆里放的被卤的红彤彤的猪蹄和猪肘子,颇为惊讶,因为徐府家宴用的肉类主要食材居然是历来不被勋贵官员或者是有钱人家所认可的猪肉,但是却闻起来非常香。 作为一个老武夫,冯盎倒也不介意吃猪肉,闻着香味就顿时食指大动了起来,于是哈哈大笑着一边伸手抓过一个猪蹄,一边说道:“这老夫倒是相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老夫来说,最为痛快不过! 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就狠狠的啃了一大口猪蹄,嚼巴了几下之后,眼珠子顿时瞪大了起来,一脸惊诧之色大声叫到:“嗯!好吃!好吃!没想到这猪蹄居然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妙,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呀!” 说着他便毫无形象的大嚼了起来。 而旁边下手坐的冯志岱,本来看到桌子上的这些猪肉做的菜肴的时候,脸上微微露出了不快之色,觉得他们父子来徐家,徐淼居然用猪肉这等贱肉来招待他们父子,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们父子。 但是因为老爹没表示不满,他只能忍着没敢拍桌子翻脸,只能满脸不快的坐在下手位置,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当看到他爹毫无形象的抓着一个猪蹄大嚼,而且连连称妙的时候,他才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时候楚宏在另一侧笑道:“冯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徐侯家最擅长做的就是这猪肉!但凡是尝过徐家家宴之人,无不拍案称绝! 这绝非是徐侯故意怠慢冯公和公子!元宝小说 就连陛下来徐家的时候,也吃的是这些,对其是赞口不绝,冯公子不要误会! 来来来,要是想知道味道如何,冯公子先尝尝这盆红烧肉再评价不迟!” 听了楚宏这番话之后,冯志岱才知道自己多想了,敢情人家徐家就擅长烹制猪肉,当今圣上都不介意,那他就没什么屁可放了。 于是他面露尴尬之色,连忙点头称是,按照楚宏的指点,先尝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结果入口之后,冯志岱的眼珠也顿时瞪大了起来,这红烧肉咸中带甜,软糯可口,肉皮简直是入口即化,而且是肥而不腻。 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猪肉了,原本他印象中猪肉的那种腥臊味道,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口的肉香,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于是冯志岱连吃了几块,接着徐淼就乐呵呵的让旁边伺候的丫鬟给他送过去了一个小的肘子,笑着说道:“冯公子尝尝这个,这个整个吃起来才过瘾!” 冯志岱这会儿也不敢小觑徐氏家宴了,连忙拱手道谢,抓起来学着他老爹的吃法,一口咬下去,顿时大呼过瘾。 徐淼看冯盎父子吃的痛快,这才举起酒杯对他们说道:“今日难得冯公和冯公子莅临寒舍,此乃徐家自家酿制的醉仙酿,已经窖藏了三年,今日才取出来,供冯公品尝一下! 不过在下也先提醒一下冯公,此酒口味身为暴烈,不可大口痛饮!还是先小口拼一下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冯盎笑道:“上次老夫入朝,就听闻过你家所产之酒甚为暴烈,而且也有幸在宫中尝过一次,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烈酒!老夫甚是喜欢! 今日能在贵府之中品尝到此酒,想来应该味道更加不错! 老夫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之后,冯盎毫不客气的就仰脖将面前的一碗酒给灌入了口中,然后就看到他立即五官狰狞,发出了一阵次哈之声,仿佛跟吞入了火炭一般,龇牙咧嘴五官挪位,把一旁的冯志岱给吓了一大跳。 冯盎的这表情,简直像是喝到了毒药一般,把冯志岱给吓得差点蹦起来,而且顿时脸色大变。 但是接着就看到冯盎张着大嘴哈着气,大叫道:“好酒!痛快!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呀!此酒比起上次老夫入朝之时所饮的那酒还要美味几分,这又是何道理?好酒,好酒呀!” 徐淼笑着解释道:“上次冯公入朝之际,所饮的那酒,还是在下刚刚酿制出来,并未经过窖藏,所以性烈如火,却少了一些醇美的滋味! 而今日冯公所饮之酒,却乃是在下已经放入地窖之中,窖藏了三年之酒,经过了醇化之后,味道才会更加甘美!” 冯志岱看到老爹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看他老爹的表情,他差点当场就吓尿了,还以为他爹喝的不是酒,是中毒了呢!原来敢情就是这酒味道太过暴烈了一些。 于是他很不服气的也尝了一口,结果这酒入口之后,他也当即就也被辣的龇牙咧嘴五官挪位了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烈的酒,没想到烈到了如此地步,一口喝下去,只感觉像是一溜火顺着口腔一直烧到胃里一般。 上次他爹入朝的时候,他没跟着过来,所以没机会尝到这种烈酒,只是听他老爹提起过长安有徐家出产一种烈酒,极其暴烈,喝起来非常过瘾,但是只可惜买不到,所以无法带回岭南,这几年冯盎喝其他酒的时候,都会嘟囔说寡淡无味。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徐家酿制的这种烈酒的厉害,难怪刚才他老爹冯盎一口下去就龇牙咧嘴如同被烫住了一般。 于是冯志岱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侯,刚才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真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烈酒,真是好酒!” 冯盎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不高兴的训斥道:“真是没见识的东西,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 你觉得我们来了这里,徐侯还会给我们下毒不成?老老实实吃菜喝酒,休要再给老子丢人!” 冯志岱很是惧怕他爹,于是连声应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再出声了。 徐淼也没在意,因为这样的场面这些年来他见太多了,但凡是第一次喝他家这种蒸馏的高度酒的时候,无不都是这种表情,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之中,有些好酒之人可能会深深的迷恋上这种暴烈的感觉,但是也有些人觉得这种酒实在是难以下咽,喝完之后太难受了。 所以徐家待客的时候,往往会准备几种酒水,想喝什么喝什么。 冯志岱刚才看到他老爹一口酒下肚的那表情,不担心的话才真是怪了,这倒没什么值得好笑的。 在徐淼热情的款待之下,冯盎和冯志岱吃的是酣畅淋漓,被徐家的这些美味菜肴彻底折服了。 而且冯盎一点也不顾形象,据案大嚼,吃的是相当的豪放,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徐淼笑话,一口气吃了个大饱,瞪着眼看着桌上的一道道美食,摸着滚圆的肚子却干瞪眼吃不下去了。 于是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这是老夫此生吃过最畅快的一餐了!如非今日前来你家府上,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等美味! 早知如此美味,老夫就不来了!” 徐淼听了冯盎之言以后,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连忙问道:“冯公,这又是为何?” 冯盎接着叹息道:“老夫只怕吃过这些美味之后,过几日回去岭南,便再也吃不上这等美味了! 早知如此,今日这饭不吃也罢!那样的话,老夫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说完之后,冯盎看着这一桌子菜,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第九百七十八章 醉翁之意 徐淼听罢之后也是无语,这事情还有这么考虑的? 但是仔细想一下之后,又感觉好像确实有些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尝过他家家宴的美味的话,倒也罢了,但是尝过之后,以后却吃不上了,确实令人感到百爪挠心。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起身对冯盎深施一礼,开口道:“冯公不必为此难过!您威服岭南,归顺大唐,令大唐现如今金瓯无缺,免去了刀柄之祸,晚生对冯公素来十分敬仰! 既然冯公喜欢我家的菜式,那晚生岂能让冯公回去之后就此抱憾? 这件事交给在下便是,即便是冯公回了岭南之后,在下也确保能让冯公想吃就吃得上这些菜肴!” 冯盎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连忙对徐淼问道:“那简直太好了!老夫就先谢过徐侯了!徐侯这是打算送老夫两个家里的厨子吗?” 徐淼严肃的摇头道:“非也!在下家中之人,概不外送,他们不管是雇佣还是家奴,都是徐家之人,断无送人之理! 既然冯公如此喜欢徐氏家宴,那么在下今日便决定,派人前往岭南,在高州和广州两地,专门开设两间徐记私房菜分号! 届时冯公只要想品尝徐氏家宴,便随时便能到店里吃上这些菜肴!” 刚才还兴冲冲的冯盎,听罢之后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而冯志岱刚才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觉得徐淼可能要送他家两个厨子,可是却没成想徐淼居然是要派人去高州和广州开两间徐记私房菜分号。 这弯儿拐的有点猛,一时间冯盎父子都有点刹不住车,笑容就都僵在了脸上。 倒是楚宏在一旁差点当场把刚吃到嘴里的桶子鸡给喷了出去,但是一想到这是冯盎,不能失礼,愣是咯喽一声把一块鸡肉愣是给咽了下去,结果是险些噎了个白瞪眼,捶胸顿足一阵折腾,脸都憋紫了,干张嘴叫不出声,于是赶忙对徐淼指着自己的嗓子眼求救。 徐淼见势不妙,赶忙上去抱住楚宏,给他来了一套海姆立克急救法,把他呛到气管的那块鸡肉给喷了出去,这才救了楚宏一命。 楚宏喷出呛到气管的鸡肉之后,喘息了好一阵,脸色才恢复正常,赶忙对冯盎赔礼道歉,说他刚才不小心呛到了,请冯盎莫要怪罪。 冯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瞪着徐淼问道:“老夫送你两个样貌身材绝佳的采珠女,你送老夫两个厨子都不成吗?” 徐淼摇头道:“十分抱歉冯公,刚才在下已经说明了,我家的厨子本就是自由身,这些年来一直为在下效力,在下并无权将其送给冯公! 在下家中本来就人丁单薄,小门小户,所以在下家中之人都很是精贵,比不得冯公家大业大,连儿子都生了几十个之多! 所以在下不敢应承冯公,送您两个厨子!还望冯公多多见谅!” 楚宏这个时候对冯盎说道:“冯公就不要为难这徐侯了!其实当初陛下也曾经想要他送入宫中两个厨子,但是也被这徐侯给拒绝了!仅仅只是让宫中的御厨来徐家呆了几天,学得了一些徐家的菜肴做法回去! 这满朝文武无人不知徐侯家中之人概不转赠,但凡是入了徐家门,就是徐家之人,断无转赠他人之礼!还望冯公不要和徐侯计较了!” 冯盎惊讶的看着徐淼,不由得诧异道:“小子,不过就是一两个家奴而已,至于吗?” 徐淼严肃了下来,看着冯盎说道:“当然至于!冯公应该知道在下的出身卑微,自知为人下者的苦楚!故此己所不欲,不施于人! 所以徐家家奴,但凡在徐家好好做够三年,接发还为自由身,从不转赠他人!” 冯盎听罢之后,又瞪了徐淼好一阵子,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坐下,拍着桌子笑道:“好!好呀!今日听你这席话,老夫敢担保,你徐家用不了多少年,便必成望族!老夫受教了! 有你这样一个家主,徐家不兴天理不容呀!罢了!罢了!老夫也不强求于你了!这厨子不要也罢! 你抓紧时间安排,速速派人前往高州和广州开徐记分号,到时候老夫回去,想吃你徐家私房菜,也就不愁了!” 徐淼嘿嘿笑着向冯盎道谢,摸了摸鼻子道:“其实冯公也可以派随行厨子来徐家待几天,学几手徐家拿手的私房菜回去,冯公也就不必担心今后吃不上徐家的美味了!” “哦?此言当真?”冯盎惊讶道。 “当真!”徐淼认真点头道。 冯盎当即大笑了起来,立即命冯志岱立即下去吩咐一声,命随行的厨子马上前来徐府,在徐家学几道徐家最为拿手的菜肴,并且指着桌子上的卤猪蹄和红烧肉,点名必须要把这几道菜给学会去。 宾主落座又喝了几杯,徐淼这时候才对冯盎拱手问道:“冯公此行前来鄙人府上,并且赠在下如此厚礼,想必绝非仅仅只是前来品尝一下我家的私房菜吧? 如果冯公有何指教,倒是不妨直说好了!” 徐淼从冯盎派人递拜帖开始,就一直琢磨冯盎的来意,现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他觉得时候也到了,没必要继续打哈哈下去,于是便直接问出了他的问题。 冯盎一看徐淼确实是个聪明人,看出了他此次前来,不单单只是想要吃一顿这么简单,于是便看了一眼冯志岱。 冯志岱于是便扭头从跟着他们父子的一个手下那里要过了一个纸包,打开之后展现在了徐淼的面前。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小包白糖,于是便立即明白了冯盎此行前来他家的目的。 在徐淼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唐初之际大唐还没有出现完善的制糖业,虽然早已有人发现了甘蔗可以熬制出糖浆,也偶尔发现了糖浆结晶出砂的情况,但是这个时代的糖主要还是以糖浆为形态。 而这个时代人们获取甜味是非常不容易的,老百姓通过用熬制麦芽糖来获取甜味,达官贵人或者有钱人,则多以蜂蜜为获取甜味的手段。 但是唐朝初期养蜂业尚未形成,蜂蜜多要通过在野外采集获取,想要吃上一口甜食,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也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南方这个时候已经初步形成了甘蔗种植产业,但是不单单只限于岭南,在江南一带也有甘蔗种植,但是制糖业这个时候还并不成熟,制作出来的蔗糖多以糖浆的形势存在,而且因为味道甘甜,价格奇高,算是一种奢侈品。 徐淼因为做菜的时候,有些时候必须要用上糖来调味,但是使用市面上采购来的糖浆味道总是不正,于是他便自己采购来糖浆,将其深加工制成红糖白糖使用,但是成本相当高。 他比谁都清楚,岭南的气候最适合种植甘蔗,比起江南一带种植的甘蔗甜度要高,出糖率相对也高,最关键的是岭南的土地不是一般的不值钱,很适合趁着这机会在岭南发展制糖业。 之前他就动过这方面的念头,想要派人去岭南购置土地,发展制糖业,顶着他的名头,当地官府也不太敢为难他。 但是岭南在这个时代,毕竟还算是荒蛮之地,那边莽林丛生,烟瘴之地很多,而且山林之中毒蛇猛兽很多,加之当地僚人还处于半开化甚至是不开化的状态,十分野蛮。 所以虽然岭南早在先秦的时候,就已经纳入到了中国的版图之中,但是这么多年来,始终开发程度不足。 为此才会动不动就把犯官或者罪犯流放到岭南,想要通过这些流放的犯官或者罪犯来充实岭南人口,开化当地僚人。 第九百七十九章 觊觎制糖业 既然是被作为犯官和罪犯流放之地,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所以当徐淼给家里的人提及想要派人前往岭南的时候,一帮人都面面相觑,没几个人敢自告奋勇前往岭南。 事情转机还是出现在了公孙婧的父兄前来长安想要认亲上面,公孙婧的父亲最终被赶回了家乡监管,不得擅自离开豫州之地,而她的兄长公孙正则被判为流放岭南。 结果虽然很是解气,但是公孙婧却念及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兄,得知判决之后,还是心存不忍。 徐淼看出公孙婧的心思,心疼公孙婧,于是便决定放公孙正一条生路,去狱中探望了公孙正一次。 那次公孙正也算是解释清楚了当初和公孙婧之间的误会,那次所谓的公孙正偷看公孙婧沐浴,其实是个误会,虽然公孙正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却也不至于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有悖人伦之事。 误会解开之后,徐淼的气也消了不少,公孙婧对公孙正的恨意也消了不少,觉得因为她的原因,把同父异母的兄长流放到岭南那样的荒蛮之地,确实有点过分了。 于是公孙婧便有意求徐淼为公孙正求情,求李二饶过公孙正被发配岭南这一遭。 但是李二的脾气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要让他收回成命,确实不容易,于是徐淼便去狱中和公孙正深谈了一次,让公孙正走一趟岭南,今后在岭南为他做事。 当然他也承诺公孙正,会派人跟着他一起去,并且帮他打点好当地官府,不会让他在那边受太大的罪,并且让他在岭南那边,作为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购置一批土地,开始在岭南发展制糖业。 而公孙正无奈之下,答应了徐淼的条件,启程前往了岭南,开始在岭南为徐淼做事。 去年年底之前,徐家在岭南那边发回了第一船红糖,一共两万多斤,这让徐淼比较满意公孙正的表现,去信大大的赞扬了他一番,让他今年继续在雷州、钦州等地购入土地,大力发展甘蔗种植业,另外也大力开设糖寮,将甘蔗制成红糖。 制糖这是一门大生意,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生意,今后极可能会成为徐家的一个主业,公孙正算是给徐家在岭南那边提前开路。 当然徐淼也没有把制作白糖的技术就这么交给公孙正,白糖的制作他还是暂时放在了长安这边,把岭南那边运来的红糖再进行深加工,制成白糖销售,这样即便是公孙正有外心,也不至于让白糖的制作工艺流失。 当然这也是防着岭南那边当地官员或者地方豪绅一手,当他们看到制糖如此赚钱之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弄走制糖的技术,只要把白糖的生产技术掌握在手里,那么就算是他们把土制的红糖制作方法弄走,也无法和徐家正面竞争。 而白糖这种东西,自年后他和文秀儿成亲后,在长安一经面世,便引起了轰动,徐淼黑了心把价格定得非常之高,一斤白糖售价高达一贯多钱,但是依旧还是供不应求。 别说是白糖了,就连未经过再次深加工的红糖,在长安一经推出,照样也是供不应求,价格比白糖稍低一点,也没低太多。 公孙正从岭南那边发往长安的两万多斤红糖,可以说一下子就让徐淼收回了所有之前在岭南那边的投资,还很赚了一笔。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徐家就算是在长安的其它生意都停了,仅靠着岭南那边的制糖生意,就足够徐家不愁吃喝了,养活目前徐家上上下下这些口子人,是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其实徐淼隐隐间已经预感到了冯盎来他家的目的,只是还不太确定罢了,等冯志岱把一小包白糖打开摆在桌案上的时候,徐淼就彻底确定了冯盎的目的。 不过徐淼还是决定先打一下马虎眼再说,于是看了看这桌上的白砂糖,装傻道:“这不是近期刚在长安市面上出现的白砂糖吗?冯公让在下看此物不知乃是何意?” 冯盎于是冷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冯志岱,冯志岱于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铜制的腰牌,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立即认出这块铜制腰牌正是他徐家前年起发给家中在外行走之人所带的特制腰牌。 腰牌上刻画的是一个徐氏图腾,左边是一个头顶太阳的鸟,右边则是一个形似天箭的一个余字的变形,构成了徐氏图腾,周围则刻画的是祥云纹,显得十分古朴庄重,而且祥云纹和徐氏图腾图案之中,有些纹路具有防伪性,如果仿制者不仔细留意的话,便会漏掉这些细节,只能做到形似,但是徐家人却能一眼看出真伪。 而这块腰牌徐淼一看便知,乃是一块真的徐家的腰牌,他伸手拿过腰牌,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的阿拉伯数字编号之后,便立即认出,这正是当初公孙正离开长安时候,他配发给公孙正的那块腰牌。 徐淼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看着冯盎,对冯盎问道:“冯公这是何意?持有此牌的人现在在哪儿?” 冯盎嘿嘿笑着,如同一个老流氓一般,对徐淼说道:“别紧张别紧张!老夫没有恶意,你不要误会! 这牌子的主人没事,老夫很照顾他,还特别准他在雷州和钦州等地购买土地,还卖给了他上千僚人奴隶!准他在老夫辖内开设庄子! 这个牌子只是老夫暂时借来一用罢了!他人好好的,老夫还在高州给他了一个宅子,让他到高州的时候有个地方住!” 听了冯盎的话之后,徐淼就松了口气,不管以前公孙正怎样,好歹现在他在为自己做事,自己就不能不顾及他的安危,冯盎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他也相信冯盎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公孙正。 徐淼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再次露出了笑容,也呵呵笑道:“看来我家的人在岭南那边,给冯公添麻烦了!承蒙冯公如此照料,在下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冯公!” 这个时候徐淼已经猜出了冯盎的想法了,这个老地头蛇这是看上了他在岭南的制糖生意了,今天是上门来想要和他商讨合作的事情,也想要从这个生意之中分一杯羹。 冯盎哈哈笑着:“客气了客气了!既然是你的人,老夫自然是要照顾的!至于报答不报答,好说好说!哈哈!” 徐淼对于跟冯盎合作开发制糖业并不抵触,在长安城他做生意还要拉合伙人呢,到了岭南那边,最大的地头蛇就是冯家,说白了,岭南现如今就是冯家说了算,别人说话都不好使。 要想在岭南这块冯家的地盘上打造出一个制糖业的帝国,想要绕开冯家那是不可能的,冯家看着这么赚钱的买卖,如果不给他分一杯羹的话,他徐家也休想在岭南把生意做起来。 别看他现如今是个侯爷,而且得到李二的器重,但是徐淼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和冯盎在李二心目中的斤两孰轻孰重的。 如果冯盎抢了他在岭南的生意,他就算是告到李二那儿也白搭,李二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生意被抢,就和冯盎翻脸。 之所以他以前没有让公孙正去找冯家,那是因为他和冯盎完全不认识,冒昧上门,去找冯盎,人家估计根本就不会鸟他。 现在冯盎看到甘蔗种植和制糖是一门发财的门路,自己找上门,比自己去求到他门上要更好一些。 徐淼也呵呵笑着说道:“既然冯公今日上门,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咱们都是爽快人,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这制糖之术,确实乃是我家的不传之秘,而岭南却是天然的甘蔗种植之地,在岭南大批种植甘蔗,开设糖寮,确实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只是不知道冯公有何打算?不妨直接说好了!” 第九百八十章 万事留一手 冯盎一拍桌子,大声叫到:“好!爽快!老夫最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说话不绕来绕去,真是痛快!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你也知道,老夫家大业大不假,但是养着这么多人,我的儿子又有点多,回头成家立业,开销自然也大! 现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岭南又是一个荒蛮之地,那些洞僚还经常闹事,时不时老夫还要率兵征讨不臣的僚人,这几年来实在是入不敷出! 再如此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老夫恐怕就要散尽家财,来长安讨饭了! 近期老夫看你在岭南大量购置田产,遍地种植甘蔗,开设糖寮,倒是一门不错的买卖! 你也知道,岭南那边遍地都是一些不服王化的僚人,甚是凶悍! 你在那边的人手不足,恐怕是难以守住这么大的产业,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老夫倒是愿意掺上一股,有老夫在,定会保你在岭南的糖寮还有那些种植甘蔗的庄子平安无事! 不知徐侯意下如何?” 说着冯盎就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徐淼,眼神之中还透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等着看徐淼的反应。 “没问题!小事尔!在下求之不得!”徐淼二话没说,当即就表明了态度,答应了和冯盎合作。 徐淼答应的如此痛快,却让冯盎有点意外,他这次之所以带着一份厚礼,不惜屈尊亲自前来徐家,打着来徐家蹭饭的借口,来和徐淼商量合作的事情,本来是做了心理准备,被徐淼拒绝的。 别看他远在万里之外的岭南那边,但是自从他投顺了大唐之后,便一直都在留意着长安朝堂上的动静。 之所以在贞观之前,他始终没有入朝,这其中原因很复杂,但是不可否认,他当初在李二夺位之前,是对大唐朝廷是心怀忧虑的。 在他做出投顺大唐的决定之前,其实就已经看出了当今陛下和当时的太子建成以及齐王元吉之间的矛盾。 他那时候就在担忧,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功高盖主,太子建成对其十分忌惮,双方迟早是会因为夺嫡之事发生正面冲突的。 那时候朝野都看得出,大唐实际上是暗流汹涌,未来谁即位执掌大唐,尚未可知。 所以当时冯盎不愿意随便押宝下注,一旦押错宝的话,那么未来一旦另一方上位,那么他这个高州总管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稳了。 而且他也很清楚,朝廷对他是相当忌惮的,他掌控着偌大的岭南,拥兵十万,是个不可忽视的势力,所以始终对他心怀警惕。 如果当时他仓促入朝,押错宝的话,那么未来他和朝廷之间,必定会产生龌龊,这对于他们冯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一直呆在岭南,始终不肯入朝,坐观朝中的风向,直到李二在武德九年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一举诛杀太子建成和齐王吉,又逼迫太祖李渊禅位给他之后,又智退了颉利的突厥大军,稳住了朝堂局势,这才正儿八经的入朝,向李二表明了他的效忠。 当初他入朝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徐淼的名字,知道朝中有一个少年新贵,极得当今圣上器重,不过那时候徐淼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还不足以让他十分重视。 但是接下来这几年,他从长安传回岭南的消息之中发现,徐淼短短数年时间飞速蹿升起来,从当初一介白身,在短短四五年时间里,便一举封侯。 这也可见徐淼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地位之重,同时也说明了徐淼确实有过人之处。 故此他专门命人查了一番徐淼的出身以及蹿升的整个过程,发现徐淼这个年轻新贵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所以当他发现徐淼派人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他的地盘上,开始大肆购置田产,到处大量种植甘蔗的时候,很是有些惊讶。 他当时还不太知道制糖业会成为一个非常赚钱的买卖,所以倒也没有特别留意,但是随后他发现那个徐淼的大舅哥公孙正,开始建立了几座糖寮,将收获的甘蔗榨汁熬制成糖霜,再将糖霜用船只运往长安。 以前岭南也有人种甘蔗,并且用甘蔗榨汁熬制糖浆,但是却并不是这种颜色呈现出黄红色的糖霜,在尝过了徐家糖寮出产的红糖之后,他感觉这应该是一门大生意,因为这些糖霜一旦运到长安,那么就会价格很高,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的话,冯家绝对不会太客气,要么强行就把生意给抢过去了,要么就强行插一脚,从中分一杯羹。 但是就在冯家的人,吵吵着要把这徐家的生意抢过去的时候,冯盎却没有同意。 因为他比别人都清楚,徐淼在当今长安的能量是相当大的,徐淼虽然和朝中文臣关系一般,可是和朝中的武勋们关系却非常之好。 另外他之所以蹿升这么快,几年时间便从一介白身封侯,可见他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 把徐淼的生意抢了,暂时看应该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冯盎却觉得,这么做肯定会给冯家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徐淼的能量绝对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小,抢了他的生意,短时间看冯家是占了大便宜,但是却肯定把徐淼得罪到了极点,冯盎猜不出徐淼未来会用什么手段报复他冯家。 另外冯盎还从长安城的细作那里听闻,李二命徐淼做太子侍读,接下来极可能让徐淼做少詹士,这也就是说打算让徐淼未来做辅佐太子的重臣,恰恰当今太子李承乾,还和徐淼关系相当好,几乎是对徐淼言听计从。 他冯盎活着的时候可能朝廷还忌惮他,但是一旦有一天他死了,那么徐淼到时候又掌握了朝中大权,那时候对他冯家展开报复,他不敢想象未来冯家会不会遭到灭族。 所以当家里的人咋呼着要抢了徐家的生意,自己来做这制糖的买卖的时候,冯盎当即便把几个提出这个建议的儿子和亲族给臭骂了一顿,骂他们目光短浅,这是在为冯家招祸。 制糖的生意他们冯家想要掺一脚,但是却又不能得罪徐淼,最好是双方能达成协议,一起赚这门生意的钱。 所以过完年之后,冯盎趁着入朝面圣的机会,打算和徐淼见一面,谈一下这件事,最好是能和徐淼达成一致,合作在岭南开拓制糖产业。 而他在到了长安之后,又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在万记超市之中,找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白如玉砂一般的糖霜,这是他在岭南时候未曾见过的一种糖霜,被称之为白砂糖。 这种白砂糖不但色泽白亮,而且品尝一下之后,甜味纯正,少了那种黄红色糖霜的一些其它味道,更为甘甜。 而且这种白砂糖价格更高,非常受达官贵人以及有钱人家的青睐,比那种黄红色糖霜更好卖。 于是他连忙派人打听这种白砂糖的出处,结果经过打探消息之后才知道,这种白砂糖就是徐家用从岭南运到长安的那种红糖所制。 冯盎这才知道,人家其实是留了一手的,虽然在岭南那边种甘蔗,并且开糖寮,将赶着榨汁制成红糖,但是想要让红糖变成白花花的白砂糖,却只能在长安完成。 这就说明,徐淼当初派人去岭南置办制糖产业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能会遭人觊觎,夺了他制作白砂糖的技艺,所以只在岭南制作颜色并不好看的灰不溜秋的红糖,想要白砂糖的制作技艺,门都没有。 第九百八十一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冯盎这才意识到,当初他没有直接硬抢徐家的糖寮是个明智之举,因为即便是他抢了徐家在岭南的糖寮和甘蔗种植园,徐家也可以在其它地方继续种植甘蔗,并且用味道更好,颜色更漂亮的白砂糖,把他在岭南的糖业给打的满地找牙。 于是冯盎更加不敢小觑徐淼了,暗自感慨,当初幸亏自己明智,没有对徐家在岭南的糖业用强,否则的话,双方反目之后,徐淼还是能让他日子不好过,靠着制作白砂糖的手艺,让他没生意可作。 他在对徐淼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说话的时候也软硬兼施,透露出了威胁的意味,就是想要逼徐淼能和他合作。 可是他却也没想到徐淼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他话音一落,徐淼二话不说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就让冯盎有点吃惊了,因为他也大致看出来,这制糖的生意今后绝对会成为一个非常大的生意,他强行要掺一脚,无疑会分走徐家不少利益,可是他却没想到徐淼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此言当真?”冯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连跟着他的冯志岱也觉得很有些惊诧,瞪大眼睛看着徐淼。 徐淼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当真了!这天底下没有什么生意只能一家来做,一旦什么生意只能一家做的时候,这就是惹火烧身! 制糖业今后必将成为一个大产业,我徐某还没觉得自己能一口吃下这么大的产业! 更何况还是在冯公的地盘上,这么大的生意,徐某还不觉得能自己吃得下去! 所以冯公有意和在下合作,这是最好不过了!可以说是正合我意!为什么我要拒绝呢?” 冯盎听罢之后,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徐淼,他没想到徐淼是个如此明白之人,如果换成别人,这种赚钱的买卖,一般情况下都死命的捂着盖着,生怕别人占便宜,可是徐淼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明白,知道有些生意,不见得一家来做就是好事。 这种年轻人,他还真是不多见,再看看自己的那些儿子,冯盎只觉得和徐淼一比,简直各个都是夯货,之前一帮儿子,还吵吵着要抢走徐淼的生意,根本就相当于没长脑子。 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真想不通徐淼的父母是怎么教出来的这样一个精明的小子。 于是冯盎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震得徐淼只皱眉,心中暗自腹诽,这帮老家伙怎么都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做豪迈状疯狂傻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展现出他们的气概一般,但是这笑法在他眼里,却跟傻子无异。 “好!徐侯果真是个爽快人,老夫这次没看错人!能认识徐侯,此次入朝也算是不虚此行!哈哈!”冯盎大笑着走到徐淼面前,重重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 冯盎这老家伙到底是个武夫出身,别看年纪不算太小了,可是这手上的力气却着实不少,徐淼现如今虽然已经成年,身体状况也算不错了,壮了不少,但是这肩膀还是被他拍的生疼,直想龇牙咧嘴。 “冯公,你且先听在下把话说完再高兴不迟!和你合作这件事没有问题,但是却并非单单至于您自己合作!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徐淼不动声色的向后让了一下,避开了冯盎在他肩膀上拍的啪啪作响的巴掌对冯盎说道。 冯盎楞了一下,笑容于是凝固在了脸上,换上了一副狐疑之色,看着徐淼说道:“这是何意?” 徐淼请冯盎坐下,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作陪的楚宏,笑了一下说道:“冯公,您且听在下给您细说! 在冯公眼里,糖霜此物可能就是一种货品,但是实则不然!那是因为冯公根本不知道糖的作用之大! 不瞒冯公,此物说严重一点,简直堪比盐铁,自古以来,盐铁皆为国之重器,想必冯公也知道盐铁之利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吧! 别看此前糖并非多重要的东西,但是此物一旦大量开始进入到市场之后,就不单单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 此物表面上看,似乎仅仅只是满足了人的口腹之欲,但是实际上此物不但关系着国计民生,而且还干系到了军队的实力!因为此物对于人来说,乃是一种非常需要的东西。 特别是在人缺乏食物的时候,小小一块糖,便可能救人性命,特别是冬季在苦寒之地,一点糖霜,就能让人活命!此中之事想必冯公还不了解,也非一举半句话便能解释得清楚! 但是还请冯公明白,此物绝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战略物资!称其为国之重器毫不为过! 如果此物仅仅只是掌握在你我手中,那么不瞒冯公,此物便是我等引火烧身之物! 在下之所以派公孙正前往岭南购地种植甘蔗,制炼糖霜,不过只是在进行初期的尝试,来试一试岭南之地是否适合大批种植甘蔗! 但是岭南之地却并非唯一可以种植甘蔗之地,因为江南一带种植甘蔗,也相对不错,岭南并非唯一可选之地! 如果冯公仅仅只是想要你我合作控制岭南的制糖业,那么请恕在下不敢答应!那么做眼下看虽然可以获利颇丰,但是实则乃是取死之道! 因为太大的利益掌握在我们手中,只是招祸之物,不要也罢!” 听到这里,冯盎的眉头拧了起来,看了看桌上的那一小包白砂糖,不由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小子,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这糖霜难不成还能和盐铁相比?以前没有糖霜,这天下不也照样吗?现在有了糖霜,难不成就成了必不可少之物?”冯盎不解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严肃而且郑重的点点头道:“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没有的东西,现在有了,一旦人们习惯了之后,那么便就成了离不开的东西! 就比如酒这种东西,表面上看,似乎可有可无,但是实际上如果没有的话,便会惹得天下大乱! 之前历朝历代,多发布过禁酒令,可是结果如何?想必冯公也知道! 更何况糖这种东西,实际上比起酒跟重要,只是以前太少,不引人关注罢了! 但是如果我们在岭南大批制糖,此物迟早都会成为人人不可或缺之物!不单单干系着国计民生和军事,还在许多领域发挥重要作用!绝不可轻视! 一旦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么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还望冯公三思! 如果冯公不答应的话,那么在下宁可放弃在岭南开拓制糖业,也绝不会引火烧身! 小子我也不怕冯公笑话,我这个人,其实乃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从未想过要位极人臣,也未曾想过要富甲天下! 在下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混个爵位,然后躺在这功劳簿上,安生过日子,当个有钱的闲人,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笔钱,让他们足够挥霍一些日子足矣! 要不是陛下逼着我的话,我现在就啥都不想干,只想天天待在家里,多生几个孩子!陪着孩子一起长大,教他们读点书,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不可接受的条件 冯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得出徐淼不是在跟他说笑,别看徐淼说到后来的时候,有点嬉皮笑脸,但是却绝对掩饰不住他的决心。 如果自己非要逼他和冯家两家合作霸占岭南的制糖业的话,徐淼绝对干得出把岭南那边的现在刚刚起步的制糖业给彻底毁掉,放弃在岭南的生意。 于是冯盎面色凝重的问道:“那么徐侯还想要和谁合作?” “少府监!”徐淼立即毫不犹豫的说道。 “少府监?”冯盎立即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少府监虽说名义上是掌握百工技巧之事,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少府监其实就是皇家的管家,代表的是皇家的利益,同时还掌管着天下山川大泽以及一些皇家在各地的庄园、猎场、行宫等事。 可以说皇家的内帑收入,绝大部分都来自少府监,就是负责为皇家赚钱的。 徐淼提出和少府监合作,那么也就是说打算把岭南的制糖业同时和皇家还有他冯家结合起来,形成利益共同体。 徐淼这么做很显然是最为稳妥的做法,既不会因为制糖业今后成为一个庞大的赚钱行业,招致皇家的忌惮,同时也和他冯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么一来,徐淼便可以左右逢源,安安心心的在岭南赚钱了。 但是冯盎愿意这么做吗?要知道他们冯家的所有根基,全部都在岭南,说白了他就是岭南的土皇帝,在岭南就是他的一言堂,他说了算。 他并不愿意让朝廷的触手太多的渗入到岭南,插手岭南的事务,这样的话,朝廷逐渐便能把势力渗透到岭南的边边角角之中,逐步取代他冯家对岭南的控制。 虽说他现在投顺了大唐,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将岭南视作自己私人领地,并不愿意让朝廷把势力渗透到他的地盘上。 而少府监就是皇家的管家,徐淼要在岭南开创制糖业,把和少府监还有他合作,那么皇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向岭南派遣少府监的人。 这么一来,等于是皇家直接把手就伸入到了岭南之地,这对冯家今后对岭南的控制,无疑就构成了威胁。 于是当徐淼提出要拉少府监入伙,三方合作开拓岭南的制糖业之后,冯盎立即就踌躇了起来。 而陪同冯盎前来徐家的楚宏,这个时候却忽然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起身说道:“哎呀,这几天杂家也不知道为何,时不时的闹肚子!冯公,徐侯,失陪一下,杂家先去一趟茅房!” 说着楚宏就起身离席,走出了屋子,屋中只剩下了冯盎父子和徐淼,还有几个冯盎的护卫。 冯盎眼神闪烁了一下,看楚宏出去之后,看着徐淼问道:“徐侯这是何意?” 徐淼也撩了一下袍子,坐在了桌边,看着冯盎说道:“冯公,你知道在下为何对你非常敬重吗?” 冯盎皱眉道:“为何?” 徐淼于是开口道:“其实刚才见到冯公的时候,徐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下之所以敬重冯公,就是因为冯公当初的选择! 正因为冯公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割地自立,而是选择了归顺朝廷!才令当今天下金瓯无缺! 这天下经历过了前隋末年的大乱之后,天下人已经太苦了,天下人口经历那段时间的大难之后,十去六七,真的能不死人就尽量不要死人了! 冯公的抉择,令大唐免去了一场刀柄之祸,不知让多少人因此受益,不用死于刀兵之下! 冯公如此深明大义,在下对冯公非常敬重!” 冯盎听罢之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冯某虽然身为前隋之臣,但是却也知道大势所归,不可违逆!岭南虽然偏居一隅,为我所制,但是我也并无野心,逐鹿中原!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要与天下为敌?令无数人因我而死?” 徐淼听完冯盎之言以后,站起身拱手对冯盎说道:“这也正是在下钦佩冯公的原因,请冯公受我一礼!”说罢之后,徐淼恭恭敬敬的对着冯盎深施一礼。 而冯盎则端坐在椅子上,受了徐淼这一礼。 徐淼礼毕之后,转身再次坐下,笑着对冯盎说道:“冯公乃是深明大义之人,这就好办多了! 在下也知道,岭南乃是冯公的辖地,但是有一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盎淡然看着徐淼,抬手道:“徐侯请讲!” “那好!那在下就直言了!虽说岭南乃是冯公的辖地不假,可是冯公也莫要忘了,古人又云,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冯公现如今身为大唐之臣,那么又为何还要忌惮朝廷的手伸到岭南呢? 既然冯公深明大义,也并无自立之野心,那么还何苦要把持着岭南之地?这么做对冯公乃至整个冯家来说,又有何好处可言? 您也看到了,当今陛下,乃是明君,更是堪称雄才伟略的千古一帝!登基短短数年时间,便一举挥师荡平了东突厥,令周边各国无不震服,恭称当今陛下为天可汗! 而大唐现如今可谓是兵强马壮,名将如云,放眼天下,谁又敢再轻视我大唐? 前隋为何会亡?不正是因为各地藩镇割据,不服前隋朝廷倒行逆施,纷纷揭竿而起,起兵反隋?最终令原本强盛无匹的前隋二世而亡! 冯公可以为,当今陛下还会容谁拥兵自重,盘踞一方独善其身? 现如今大唐北境已经再无强敌,冯公以为现在还可以继续在岭南一手遮天吗? 所以大势不可逆的道理冯公既然知道,那么又何必在乎朝廷的势力渗透到岭南之地呢? 如果冯公确实并无拥兵自立的野心,那么又何必授人以柄,被他人诟病,指摘你们冯家有不臣之心呢? 所以这才是刚才在下提出由少府监我们三家合作之事,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让冯公向陛下表明心迹吗? 在下虽然和冯公初次见面,本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冯公有意和在下合作赚些小钱,那么这些话在下就不得不说了! 如果冯公觉得在下这番话乃是一派胡言,那么还请冯公多多见谅,权当在下没说过好了! 在下这就命人传命给岭南那边的人,令其立即毁掉所有糖寮以及甘蔗田,再不许在岭南种一株甘蔗!熬制一两糖霜! 从此徐家之人也再不踏入岭南一步!权当没做过这个尝试!大不了在别的地方另起炉灶!” 冯盎静静的听着徐淼的话,脸上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是淡定,仿佛古井无波一般,但是微微攥紧的手却暴露出了他内心之中的波澜。 冯志岱则露出了一脸怒色,盯着徐淼,很显然他对徐淼的这个提议感到很是愤怒,这等于是徐淼逼着他们冯家,让皇家把触手伸入到他们冯家的地盘上。 而且徐淼说的明白,如果他们冯家不答应和皇家三方合作的话,他就直接毁掉在岭南那边的制糖业,也不和他们冯家合作。 所以冯志岱感觉非常愤怒,在他眼里,岭南就是他们冯家的地盘,同意和徐淼合作在岭南开拓制糖业,让徐家和他们冯家一起发财,已经是给足了徐淼脸了。 而这个徐淼却不知好歹,居然还敢威胁他们冯家,这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以他的看法,现在徐淼就算是想毁了在岭南的那些糖寮,他就不信他徐淼还能把人给撤出岭南不成? 只要他们冯家一句话,现在岭南的那些徐家的人,一个也别想走掉,只要拿下那些徐家的人,就不愁他们不供出怎么把甘蔗制成红砂糖,他们冯家照样可以发展起来制糖业,制出来糖,他就不信卖不出去。 于是他看了看老爹冯盎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于是冷笑一声便张口道:“徐侯,你这是在逼我们冯家吗?你以为你现在说把人撤回来,就能把人撤回来吗?离开你,你以为我们冯家就做不出糖霜了吗?” 第九百八十三章 被迫接受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冯盎听到冯志岱的话之后,猛然一睁眼,起身挥起大巴掌,照着冯志岱的脸上就猛抽了一个大耳刮子,只听啪的一声爆响,冯志岱被冯盎抽的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撞得椅子也翻倒在地。 幸亏后面站的冯家的护卫手疾眼快,在后面搀住了冯志岱,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混账!我和徐侯在商量事情,这儿哪儿有你插嘴的份?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给我滚出去!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腿!滚!”冯盎怒目圆睁,对冯志岱怒骂道。 冯志岱恨恨的看了徐淼一眼,面对着暴躁的老爹,屁也没敢再放一个,便灰溜溜的躬身应喏退出了屋子。 冯盎看着儿子退了出去,转过头对徐淼露出了笑容,他很清楚陛下为何要让楚宏全程陪同他,这几天在长安四处行走,说白了表面上是为了方便给他带路,另外给他提供保护,但是也同时是摆明了要盯着他在长安的行动。 而他开始认为,来徐家和徐淼商议一下合作生产糖的事情,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徐淼把制糖业看的如此之重,把制糖业几乎上升到了和盐铁一般的地位。 而且徐淼还当面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想做这个买卖可以,合作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拉上皇家一起来做,否则的话,他宁可退出岭南,不赚这个钱。 同时这话刚才还是当着楚宏的面说的,楚宏是什么人?当今陛下的近侍,当今陛下的忠犬! 这话想必现在已经被楚宏派人,飞马赶回太极宫,将之禀报给当今陛下的途中了。 所以这件事他现在已经被徐淼架在了火堆上,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因为徐淼摆明车马,他抱紧了当今陛下的大腿,铁了心要和当今陛下穿一条裤子了,把这话说出来,就不容他做别的选择了。 于是冯盎在赶走了冯志岱之后,扭过头笑着对徐淼拱手道:“犬子鼠目寸光,让徐侯见笑了!都是老夫教子无方,怎么教出来的都是这样一帮蠢材?还望徐侯莫要介意,等一下回到驿馆,老夫定要好好教训那个逆子!” 徐淼心中冷笑,冯盎刚才掌掴冯志岱,其实就是惺惺作态罢了,实际上却是通过冯志岱的嘴,向他传递了他的不满。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单独和冯家绑在一起,因为他太清楚眼下李二对冯盎的忌惮,自己要是为了发财,私下里和冯家达成合作的话,那么接下来以他对李二的了解,李二的大板子恐怕是冯盎前脚离开长安,后脚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了。 他才不会傻到为了发财,就去踩李二的底线,跑去和冯家合伙做生意呢!那样的话,估计有命赚钱,就没命花钱了! 李二虽然是一代明君,但是历史上但凡是明君,又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别看李二登基之后,没像朱元璋那样,把陪他打天下的功臣差点给杀了个精光,也没有像赵匡胤那样,搞一个杯酒释兵权,可是徐淼却绝对不相信李二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真的要是惹毛了他的话,李二这家伙杀起人绝对比任何人都狠。 “呵呵!无妨无妨!冯公子也是性情中人,我很欣赏冯公子的性子!有话直说,这最好不过了! 在下最烦的就是跟人打哑谜一般,相互不停的绕着弯子试探,什么事儿都不明说,非要绕来绕去的让人猜,最后要是万一猜错了,还闹得不愉快! 倒不如像我们这样,有什么就直言最好不过!冯公不必在意!”徐淼呵呵笑着拱手对冯盎说道。 冯盎连连点头,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了句:“痛快!老夫就喜欢和徐侯这样的人打交道,说话痛快! 这件事就依徐侯所言,那就请少府监和咱们两家合作好了!这件事你看是让老夫去向陛下请旨,还是由你向陛下陈明的好? 如果需要老夫出面的话,老夫明日便觐见陛下,将此事陈明陛下,请陛下恩准!” 徐淼想了想之后笑答道:“算了,这件事就不麻烦冯公了!毕竟制糖这件事,是我闹出来的,还是由在下陈明陛下好了!这样陛下有何疑问,在下也能说得清楚!” 冯盎笑着点头道:“哈哈,那好吧!这件事就有劳你了!老夫就在驿馆静候佳音好了!不过有件事老夫觉得还是提前说明比较好,那就是咱们三家合作,该如何分成?又该如何出资?”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冯公您看这样可否?您算是当地的地主,这土地之事,由您来出面协调,算是您前期的投入! 而在下前期购置的土地和建立的糖寮,加上在下的制糖之术,算是在下的投入! 而少府监那边,在下想,接下来的一部分投入,由少府监来出! 少府监拿四成,你我各占三成如何?” 冯盎沉吟了一下,看着徐淼问道:“如果老夫负责接下来出土地的话,那么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去栽种甘蔗,难道不该拿四成吗?” 徐淼听罢之后,也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具体接下来如何分成,我想还是先奏明圣上再说,由圣上定夺好了!不知冯公意下如何? 至于细节方面,还是等陛下拿定主意之后,咱们再和少府监一起商议不迟!” 冯盎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这样也好!那这件事就暂且这么说定了!今日多谢徐侯盛情款待,现如今老夫也已经酒足饭饱,就不再叨扰于你了! 老夫就先告辞回驿馆了,明天静候徐侯的佳音!” 徐淼也不再挽留,起身恭送冯盎,命人先去取了三十坛窖藏的烈酒,又命人给冯盎准备了二十坛徐家自酿的葡萄酿,另外有准备了一些徐家特产的豆腐乳、豆干、腐竹、腊肉等等特产,供冯盎在长安这段时间享用。 除此之外,还命人通知徐记私房菜,每天下午给冯盎送去一桌酒菜,供冯盎享用。 冯盎听罢之后,也没有推辞,大笑着谢过徐淼的好意,然后带了冯志岱和一众护卫,前呼后拥的离开徐府回了他在长安暂时居住的驿馆。 冯盎告辞离开的时候,楚宏才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嘻嘻哈哈的说他年纪大了,肠胃不佳,这才刚从茅房出来,向冯盎赔罪了一番。 徐淼要是信楚宏这老鬼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知道这老家伙绝对是去安排人去宫中向李二报信了,不过看破不说破,嘻嘻哈哈的替他遮掩了过去。 冯盎回到驿馆之后,屏退了左右,让冯志岱留下,命人不得闲杂人等靠近他的住处。 冯志岱看众人退出去之后,愤愤不平的对冯盎说道:“爹!那姓徐的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趋炎附势靠着巴结当今陛下爬上来的小人罢了!居然也敢如此威胁咱们冯家! 您也太给他脸了!不就是小小的侯爷吗?他在岭南的那些人和糖寮,咱们拿下自己干就是了,何苦要看他脸色?” 冯盎听罢了儿子的这番话之后,这次没有表现出怒色,而是坐在太师椅上,靠着太师椅,拍打着扶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你别说,这次来长安,驿馆这些家具都换了这种新的家具,这椅子坐着还真是听舒服! 咦?这是什么?徐记……这也是徐家所制的家具! 这徐淼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家伙,难怪长安城的人无不称其有陶朱公的本事!确实会赚钱!” “爹!这些不过就是小道尔!那家伙不过就会点庖厨之技,会讨陛下喜欢罢了!能有什么大本事?”冯志岱不喜的说道。 第九百八十四章 防疫条例意外的副作用 “非也非也!你太小看那小子了!老子这次带你来长安,就是让你来见识见识长安的这些年轻人们,看来你这次过来,压根就没有用心呀! 你当那小子真的就这点本事吗?那你可就太小看那小子了! 说起来你最先察觉到徐家在岭南那边的动作,可是你可知道,徐家派去岭南的那些人,这两年来,可有几个死在了岭南?”冯盎沉下脸对冯志岱问道。 冯志岱楞了一下,摇头道:“孩儿不知!” “蠢材!这种事都不知道,要你何用?你比起你其他那些弟兄,又能强到哪儿去?混账!”冯盎顿时拍着椅子扶手,对冯志岱怒斥道。 冯志岱脸色一变,赶紧趴在了地上向冯盎请罪,他说实在的,真的很怕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老爹除了能打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能生孩子! 到现在为止,他老爹已经娶了几十个小妾,而且下种的能力着实不凡,这些年来,不但足足生了三十个儿子,而且还生了几十个女儿。 这还都是生下来之后活下来的,不带那些生下来不久就夭折的子女。 所以冯志岱很清楚他爹从来都不太在乎儿子的性命,反正他儿子多,这么多儿子,他就像是养蛊一般,在他们兄弟之中挑选能干之人。 而他之所以这次能被老爹带来长安开眼界,就是因为平时他的表现比较出众,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所以才会得到了父亲的重视。 如果他做的不够好的话,那么他这个老爹,随时都可以弃如敝履一般的把他扔到一旁不再多看他一眼。 所以看到他爹发弩,顿时冯志岱就怂了,连忙趴下请罪。 “说你蠢你可能不服!那老子就告诉你好了,老子已经派人查过了,徐家两年前随同那个获罪发配岭南的公孙正去岭南的,一共十六个人! 如果是别的人到了岭南,单单是岭南的气候,还有烟瘴疫病,能活过两年的人就没多少! 而据我所知,徐家去岭南的那十六人,至今为止,却无一因为染病死掉的,只有一个人因为遭到僚人袭击而死,其余的则至今都活的好好的! 你可知为何吗?”冯盎对冯志岱问道。 冯志岱听罢之后也吃了一惊,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冯盎,有点不可置信,因为他常年生活在岭南,那边很多地方毒虫遍地,林中烟瘴丛生,外地人到了岭南,能安安生生活下来的人着实不算太多。 就算是能勉强撑下来,谁又能不生几场大病,逐渐适应岭南那边的环境之后,才能慢慢的撑下来,要不然的话,这时代的人也不至于提起岭南亦或是琼崖那边,就谈之变色。 而徐家派往岭南的那十六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染病身亡,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了,这绝对不能归咎于他们运气好那么简单。 于是他面露愧色,对冯盎说道:“孩儿确实无能,之前确实没有发现这一点,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关中人,只有那个公孙正乃是中原人,说起来都是北方人,为何他们到了岭南之后却没有事?这说不通呀?” 冯盎冷笑一声道:“这就是那小子的本事!你要知道,那小子当初之所以能被当今陛下所器重,就是因为他曾经给朝廷进献过一篇《军中防疫条例》! 那个条例老夫也看过,罗列出了许多防治瘟疫以及烟瘴的办法,只要军中按着他所罗列出的那些规矩照办的话,便可避免军中出现大规模的疫情! 这两年我也让岭南那边的军中试行这小子所作的这份《军中防疫条例》,结果发现军中将士确实少有人再轻易染病,试行的军中也再未出现大点的疫病! 这说明那小子确实不同凡响!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冯志岱听罢之后,略微一想,顿时就脸色大变,惊恐的对冯盎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朝廷的大军,有了这《军中防疫条例》之后,岭南的烟瘴便再不是阻挡他们的天堑了?” 冯盎眉头紧锁,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还可以仗着岭南那边的气候和丛生的烟瘴,来抵御朝廷南下的大军的话,那么自从那小子献出那《军中防疫条例》之后,这便等于是送给了朝廷大军了一柄利器! 只要朝廷大军严格遵守那《军中防疫条例》,今后随时都可以大举挥师南下,而不必担心因为疫病、瘴气造成的大面积减员! 你还以为,仅凭我们的实力,还能对抗朝廷大军吗?” 冯志岱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徐淼所作的那份《军中防疫条例》,无疑等于是大幅削弱了他们冯家在岭南的武力,等于是夺走了他们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 “该死!这都是那姓徐的惹的祸!真是该死!”冯志岱咬牙切齿的恨恨的说道。 “这倒也不能怪那小子,那小子当初献出那篇军中防疫条例的时候,恐怕并非是要针对咱们!仅仅只是为了让大唐的将士因为疫病少死一些人罢了! 估计当初他也没想到,这会成为朝廷对付咱们的一柄利器!”冯盎叹了口气之后说道。 冯志岱想了想之后,感觉他爹说的似乎有道理,徐淼当年还只是个少年,估计也不会想的这么深,专门弄一篇这东西来针对他们冯家,说白了,这只是一个副作用,却把他们冯家给坑了,这着实让冯志岱感到郁闷,还颇有点无语。 “那小子的本事,岂止是这么一点!据我所知,那小子确实是个惊才绝艳之辈,是有真本事的!甚至有人怀疑那小子本来就是师承神仙,乃是神仙弟子出世! 贞观初年,那小子随程知节前往陇右平定羌人作乱,陇右缺盐,他信手便从石中制取出了精盐,一举解决了大军缺盐的麻烦!也彻底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麻烦! 而且那小子还精通疡医之术,曾经救活过已死之人,号称有着医死人的神仙手段! 如果说他只是个会些小聪明的家伙,那你就太小看那小子了! 去年年初,他因为拒绝皇后娘娘为他指定一个公主下嫁与他,被陛下发配到了军前效力。 在塞外他领五百府兵,外加一千多民壮,镇守一座大营,遭到近万突厥大军围攻,非但守住了大营,还以弱胜强,以冰为堑,对突厥大营发动火攻,几乎全灭那支近万人的突厥大军! 这岂是侥幸?后来他还预判出了颉利可汗奔逃方向,指使跟他一起的程知节的长子、尉迟恭的次子以及牛进达的长子,三人连夜追击颉利,将颉利一举成擒! 这难道也是侥幸? 他十六岁之前,不过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乡野村夫,短短数年时间,一跃封侯,还聚敛起了大批财富! 他还制成了可以自己将水从低处提到高处的水车,制成了犀利的弩炮,创制了威力巨大的霹雳砲(配重式抛石机)。 此次我们入京,你昨日也随我在校场看到那弩炮的威力,那弩炮即可发石,也可发火油,更是可以发弩箭!堪称犀利异常!还精准无比! 那火油弹更是水浇不灭,凶残异常!无人可挡!据说那其中所装的猛火油,也是那小子所制! 你又凭什么瞧不起他?说他只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乃是幸进之辈? 他若是趋炎附势之徒,那么他为何又胆敢拒绝皇后赐婚一个公主下嫁与他?换成是你的话,你可敢拒绝?恐怕我们父子还求之不得! 你自诩聪慧多智,那么你可能做到他所作的这些事情?你凭什么小觑于他?”冯盎看着冯志岱,对他质问道。 冯志岱听着老爹历数徐淼的种种过往的事迹,听的有点毛骨悚然,心中有些不寒而栗,这些事情,他倒是真的以前没打听过,原来这徐淼如此厉害,难怪会短短数年就一举蹿升起来,从一介布衣到封侯,原来真不是靠的趋炎附势! 冯志岱终于叹息了一声,伏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确实自大了!孩儿确实远不如他!” 第九百八十五章 这是个多大的生意 冯盎也叹了口气,对冯志岱说道:“罢了,起来吧!别跪着了!这天下之人千千万,自古至今,能有那小子本事的,又有几个?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比不上他不算丢人! 今日那小子所言,我也仔细考虑过了,虽然他逼迫我们和皇家还有他合作,确实有些可恶! 可是仔细想一下之后,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当今陛下乃是一代雄主,绝非昏君!上位短短数年,便令大唐国力大幅提升,军力更是远超以往! 曾经强大无匹的东突厥,说灭就灭,令天下诸国无不震服! 而我们蜗居于岭南之地,想要拥兵自重,和朝廷相抗,现在看来,无疑是螳臂当车! 一旦要是引起当今陛下的忌惮,决定对付我们,你以为凭着我们冯家,可能扛住朝廷大军挥师南下?” 冯志岱听罢之后,脸上表情再次一僵,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许多,沉吟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凭借着岭南的气候以及瘴气,倒是还有自保之力。 但是现在朝廷有了那军中防疫条例这件利器,恐怕我们再难和朝廷对抗了!” “然也!其实为父当年之所以归顺朝廷,也是不想引来刀柄之祸,而且仅凭岭南那片荒僻之地,想要自立为王,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之举! 所以那小子说的其实有道理,既然我们冯家并无自立之心,那么为何还要处处提防朝廷把手伸入岭南? 短时间当今圣上可以无视我们冯家,但是时日一久,他难道还会坐视不理? 既然我们已经决心归顺朝廷,那么为何还要让朝廷忌惮我们?这么做有百害而无一利,短时间看似乎对我们冯家有利,但是长久来看,却无疑是为我们冯家招祸之举! 也罢!既然这样,倒不如应承下来,趁此机会,咱们多赚点钱,做个富家翁有何不可? 当今圣上也非薄情寡义之人,只要我们诚信归顺与他,想必他也不会刻意为难我们!” 冯盎靠在椅子背上,仰面长叹一声,对冯志岱说道。 冯志岱想了想之后,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爹说的有道理,当今圣上确实堪称一代雄主,既然他们冯家投顺了朝廷,那么如果还意图拥兵自重,割据一方,那么以当今圣上的性子,恐怕迟早都会对岭南动兵。 以现在他们的实力,和朝廷对抗,无疑是自取死路,与其让朝廷和圣上怀疑他们,倒不如主动一点,让出岭南的一些利益,博得当今圣上的信任,这恐怕也是他们今后冯家的求生之道了。 而就在冯盎父子在驿馆之中说这些事的时候,李二也在宫中正在听楚宏的汇报。 楚宏原原本本的将今日冯盎到徐家的目的,还有徐淼的提议,乃至是冯盎最后的决定,都对李二说了一遍。 李二饶有兴趣的捻着自己微微弯曲的茂密大胡子,听着楚宏的汇报,等楚宏说完之后,李二忽然间笑了起来。 “这臭小子的手伸的倒是挺长的,不知不觉把手都伸到了岭南那边!就连得罪过他的那个公孙正,也被他收服所用!嘿嘿! 那臭小子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把生意做到冯盎的地盘上去,还敢如此强势,逼迫那冯盎就范!”李二手捻着胡子,坏笑着自言自语道。 “陛下,老奴以为,此次徐侯之举,可谓是忠心可表!算是为陛下打开了铁桶一般的岭南一角!这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楚宏笑着弓着腰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了一眼楚宏,哼了一声道:“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楚宏一惊,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教训的是,是老奴多嘴了!请陛下治罪!” 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看了看吓得战战兢兢的楚宏,摆了摆手道:“朕知道,那小子答应过你什么事情!也罢!你现在年纪确实不算小了,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也情有可原! 替那臭小子说几句好话,也不算太过!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再伺候朕几年,真的等你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朕如了你的愿就是了!” 楚宏吓得是冷汗淋漓,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连称自己有罪。 李二摆手道:“起来吧!朕不是那种凉薄之人,你不必如此害怕!好好做好你分内之事就好,朕自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谢陛下隆恩!老奴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楚宏听罢李二的这番话之后,不由得顿时老泪纵横,脑袋在地上咣咣咣的猛磕了几下,这才噙着泪站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难得上朝一次的徐淼,也在早朝的时候,到了宫中,廷议结束退朝的时候,李二点名让徐淼留下。 待众臣告退离开之后,李二对徐淼招招手道:“好了,说说吧,你小子是怎么想的?这次怎么如此大方,居然想起把这样的好事送给朕了?” 徐淼讪笑着走上前去,对李二拱手施礼道:“微臣身为陛下臣子,当然是有好事要念着陛下了!赚钱虽说是好事,多多益善,但是微臣要是自己赚的太多,总觉得不太安心! 制糖业乃是一个大产业,微臣还从未想过,自己能吃下这么大的一个生意! 正好冯公有意想要和微臣合作,那么微臣岂敢私下里和他合作,于是便想要拉陛下一起入伙!嘿嘿!” 李二差点被徐淼这话给逗的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参茶给喷出去,强行咽下参茶之后,咳嗽了几声,指着徐淼笑骂道:“混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难道是市井之间,你把朕也当成了那些商贾不成? 天天说话没一点正形,再敢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朕命人廷杖你?真是个混球,欠揍的家伙!” 徐淼看得出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于是也不害怕,嘿嘿笑着说道:“陛下息怒,微臣这不是也算是实话实说嘛! 这个制糖业确实是个大买卖,陛下宫中开销甚大,微臣也是不想让皇后娘娘整日里为点小钱,殚精竭虑,这才想要让内帑宽松一点!” 李二摆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休要再说这些!朕来问你,你说这制糖业乃是一个大生意,那么你告诉朕,这生意到底有多大?” 徐淼仰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微臣无法预计!总之非常之大!现如今微臣也仅仅只是在岭南尝试一下,去年通过初步大面积在雷州和钦州等地种植甘蔗,发现甘蔗确实非常适合在岭南一带生长! 据微臣派去的人回复,说在岭南种出来的甘蔗,甜度高,产量大,很适合制糖! 如果未来在岭南大面积种植的话,其产业规模之大,微臣不敢预测,以目前大唐的需求来说,不管产出多少,只要价格合适,那么都不够卖的! 即便是产量太高,大唐民众消费不了,也大可卖给那些胡人,甚至通过海路,卖到南海诸国! 大食人更是对糖霜甚为喜欢,不管产出多少,都不够他们买的!” 李二听罢之后,不禁大为惊讶,连徐淼都不敢预计这制糖业生意有多大,可见这门生意确实大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难怪这小子不敢自己吃下这块生意,也不敢和冯盎联手吃下这门生意,如果真的照他所说,这门产业规模能大到那种地步,有多少都不够卖的话,他皇帝的荷包以后就不怕没钱花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貔貅 于是李二更是来了兴致,开始和徐淼谈论起了糖的用途,徐淼再次向李二论述了糖在未来国计民生以及军事方面的用途。 甚至于徐淼还不吝告诉了李二,将糖霜加入到现在提炼出的那种猛火油之中一些,猛火油的威力将会变得更大。 李二一听就急了,摇头道:“糖霜如此贵重,人都不够吃,如何可以加入到猛火油之中,岂不太过浪费?这样的仗如何还打得起?这猛火油还如何用得起?” 徐淼内心中用力鄙视了李二一下,心道这个小气鬼,一听说糖加入汽油里,用来提升猛火油的威力,就心疼成这样,实在是个吝啬鬼,土鳖中的战斗机。 “陛下不必担心,现如今之所以糖霜价格居高不下,除了眼下制糖工艺还不够完善之外,主要是运输成本太高所致! 假以时日,一旦在岭南大面积种植,并且让制糖的工艺提升起来,而且采用海船运输的话,成本自然而然就会降下来,成为百姓也能吃得起的美味。 届时将其加入猛火油之中,也就没那么贵了!还是用得起的!嘿嘿!”徐淼于是对李二解释道。 但是李二敏锐的就抓住了徐淼这话里的漏洞,盯着徐淼,冷笑一声道:“哦?照你这么说的话,看来你去年运回长安的那批糖霜,应该着实赚了不少吧?” 徐淼看着李二奸诈的表情,心中暗骂,李二这家伙实在是个人精,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从中发现点什么。 “没有没有!陛下误会了!陛下别忘了,微臣可是派人前往岭南,又要购地,又要建造屋舍,招募农夫,还要建造糖寮,这可都是需要钱的! 养活那么多人,是相当花钱的,再加上运回长安的运费,那定价已经相当厚道了!不赚钱,不赚钱!也就是顾住本钱罢了!”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坚决不承认他是个黑心奸商。 李二经过这几年和徐淼打交道,也学了一些商业方面的事情,于是冷笑着说道:“你小子现在休想骗朕! 你那些购地还有建造糖寮以及其它投入,按照你的说法,作为前期投资,成本是要摊在以后的数年之间!而不是摊在一年上面,你这么做是一年回本,然后剩下的就是净赚! 也就是说你一年的时间,就把你前期的所有投入都给收回来了! 这估摸着也是你理直气壮威胁冯家的原因吧?反正你已经把钱赚回来了,如果冯盎不答应你的话,那些地和糖寮还有买下来的僚人奴隶,不要也罢,反正你也不亏!” 徐淼不由得当场哑然,心里琢磨,这家伙啥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这都糊弄不住了! “这……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贵点总是有道理的嘛!这叫市场调节,谁让现在市面上糖太少了,这样的定价符合市场规律,说明市场需求旺盛,价格自然可以高一点嘛!这叫定价权!” 徐淼有点张口结舌,被李二给堵得没话说了,于是只能强词夺理,开始和李二说什么市场规律和市场调节。 看着徐淼吃瘪,李二更是心情大好,他知道自己这次猜对了,徐淼去年通过运回长安的那一批糖霜,绝对是大赚特赚,最起码已经把前期投入的钱都赚了回来,要不然的话,徐淼估摸着不敢这么硬气。 至于徐淼说的什么市场调节,他大致也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明摆着市面上没有竞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卖高价,也就是他说的所谓的什么定价权,意思就是反正没人有这么多的糖,什么价他说了算,真是个黑心的奸商! “罢了罢了!念在你心里还有朕的份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这钱你赚就赚了吧! 反正这种黑心钱你也没少赚!这东西的价钱,估计寻常百姓也舍不得买,你这次又狠狠的赚了一笔世家勋贵和富人的钱!”李二摆了摆手说道。 “哼!岂止是只赚了世家勋贵们的钱,连本宫他也没放过!”李二话音刚落,不等徐淼说话,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长孙皇后气呼呼的声音。 李二也没有回头,因为是他把长孙皇后给叫了过来,徐淼却头皮有点发麻,因为他知道,那批红糖运回来之后,他将一部分红糖深加工成白糖,给宫中送了一点打广告用。 后来听负责销售糖的管事说,宫中后来派人找他买了几百斤的红糖白糖,估计是让长孙知道了。 果不其然,长孙冷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先给李二见礼之后,冷笑着转过头看着徐淼,开口说道:“臭小子,你赚黑心钱,都赚到本宫头上了! 居然也高价卖给宫里了数百斤红糖白糖,真是个没良心的!妄为人也! 还亏得本宫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为你选良妻,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就这么报答本宫和陛下?” 徐淼还真是有点心虚,这事儿他当初也不知道呀!要是宫里面派人给他打个招呼,他给长孙送几百斤糖也不算什么,是宫里的采办自己找上门掏钱买的,事后他才知道。 于是他只能涎着脸陪着笑对长孙施礼道:“哎呀冤枉呀娘娘!微臣真是比窦娥都冤枉呀! 微臣也不知道宫中采买直接去找家里的管事买了一批糖,要是微臣知道的话,岂能让宫里出钱?送给皇后娘娘又能如何? 微臣实在是冤枉呀!” “哼!现在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把钱还回来?”长孙板着脸,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戏谑的笑意,故意对徐淼说道。 “那不行那不行!微臣家里买卖是要走账的,入了账之后,就没法再提出来了!要不然的话,账目就对不上了!这是大忌大忌! 大不了回头微臣再给皇后娘娘送一些就是了!嘿嘿!”徐淼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钱都收了,想要再让他吐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您看看,这小子就是这样,黑了心的赚钱,只入不出,简直就跟一头貔貅一般!”长孙终于绷不住,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着徐淼,连连点头:“确实很像一只貔貅!以后朕看,就干脆叫他貔貅好了!以后他家门口别摆狮子了,还是换成貔貅比较合适!” 徐淼一脸无语的听着这对夫妻编排自己,除了脑门上一脑门黑线之外,没有一点办法,但凡这两口子在一起,对上他,他就没好!铁定吃瘪! “对了,刚才你说你比什么窦娥还冤,窦娥是谁?有何冤屈?”李二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扭头对徐淼问道。 李二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窦娥这个人物,是元代时候的戏曲人物,唐朝谁知道窦娥是谁呀? 于是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娘亲在他小时候讲的一个故事,具体什么时代不清楚,窦娥是故事里的一个人物,以此搪塞了过去。 幸好李二和长孙也没兴趣追究窦娥是谁,话题又转回到了岭南制糖业的事情上。 “娘娘,微臣怎么可能是没良心的呢?微臣前年派人前往岭南,在岭南试种甘蔗制糖,发现岭南的气候土壤极为适合种植甘蔗,种出来的甘蔗产量高,糖分大,出糖率高! 这是一门好生意,于是便被冯公盯上了,想要和微臣合作在岭南发展制糖业和甘蔗种植业! 微臣觉得这是一门很大的产业,牵扯到国计民生,所以便有意请少府监和我们三家合作! 这门产业,微臣敢说,一旦成功的话,必将是红利滚滚的一门产业!今后单凭这门生意,娘娘就再不用内帑缺钱的事情发愁了!”徐淼一提到这件事,就立即谄笑着对长孙说道。 元宝小说 第九百八十七章 生意背后的意义 长孙其实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李二昨晚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孙,长孙昨晚到今天早上,合计了一晚上,早已大致清楚了这是多大的一场富贵。 所以今天虽说板着脸指责徐淼黑了心赚内帑的钱,但是实际上早就心里乐开花了。 这门生意在她看来,比起跟徐淼合作制作肥皂要来钱的多,确实堪称是一门大生意。 而且徐淼又把糖的重要性重新给李二和长孙阐述了一遍,他们也明白了糖在未来对国家的重要性,所以这门生意徐淼能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把皇家拉进去,确实让李二和长孙很是欣慰。 最让李二欣慰的是,通过这次合作,徐淼替他在岭南打开了一扇窗,让朝廷可以把手伸入到岭南之地,这才是他更看重的。 可以说徐淼通过这件事,再次立了一件大功,所以在接下来商议三方占股方面,李二也没狮子大张口,大方的同意少府监占四成,给徐淼和冯家各三成,至于投入方面,李二这次也没有含糊,当即同意少府监从内帑支出,该少府监出的钱,少府监拿就是了! 但是李二要求少府监要派人前往岭南,负责监管这件事,并且负责主导。 大体上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李二夫妇和徐淼把大方面的基调先定了下来,接下来命少府监少监出面,和徐家还有冯家谈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少府监少监出面,和冯家还有徐家各派出的人进行了一番磋商,最终把这件事彻底给敲定了下来。 冯盎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但是这几天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徐淼的那些话,觉得徐淼当时所言确实有理。 冯家始终把持着岭南之地,眼下看似乎是对冯家有利,但是如此下去,时日一长,必遭朝廷忌惮和朝臣的非议。 冯家虽然在岭南根深蒂固,势力很大,可是想要仅凭岭南之地,和大唐朝廷对抗,以目前大唐的军力,冯盎自知是无法和大唐的官军对抗的。 所以徐淼的话其实是点醒了他,既然他冯家决定归顺大唐,那么以大唐目前的状况,就干脆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忠臣,别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那样的话,除了给冯家招祸之外,对冯家其实没有半点好处。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冯盎的抵触情绪也就轻了很多,而且他在听了徐淼对他阐述过了糖的重要性之后,也意识到这么重要的物资,朝廷是不可能坐视让它落在冯家手中的。 正如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任何朝代的朝廷,都绝不会坐视让一种如此重要的资源,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如果有,那就灭了这个人,可以说历史上这样的教训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这方面让冯盎惊讶的是,徐淼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透彻,宁可和他撕破脸,也不单独和他合作,死活要把皇家拉进来,这才是避祸之道,而他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没有徐淼看的透彻,这让冯盎颇有点惭愧。 同时在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冯盎还对徐淼产生了一丝敬佩和感激之情,感激徐淼能通过这件事点醒他。 所以在接下来少府监少监来见过他之后,三方谈判的过程进行的相对比较和谐,没几天便把各种细节都给谈妥了下来,并且三方立下了契约,由少府监用印,徐淼和冯盎各自用上了私印,算是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元宝小说 冯盎趁着这几天时间,在长安城带着冯志岱走访了一些朝中的文武大臣,其中更是特别拜会了李靖、李勣等大佬,跟他们切磋了一番用兵方面的事情。 冯盎在拜访过李靖之后,和李靖谈了很长时间,才出了李家,出门的时候,李靖将他恭送出李府门外,冯盎对待李靖的态度非常恭敬客气,再三道谢之后方才离去。 接下来冯盎又被李二请入宫中设宴款待,依旧是极尽礼遇,还再次赏赐了冯盎不少好东西,而冯盎对待李二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转变,变得恭谨了许多,多次表达了他对大唐对李二的忠诚,宾主尽欢而散。 随后冯盎便带着李二的赏赐还有和徐家、少府监签订的契约,向李二告辞,离开了长安。 李二再次率领文武群臣出城相送,这次徐淼也被李二从府中掏了出来,陪同一起出城送冯盎离开长安返回岭南。 在长安城外十里之亭,李二命人送上水酒为冯盎践行,双方亲热无比,简直如同兄弟一般,气氛和谐的是一塌糊涂。 徐淼躲在人后,看着这一幕,却心里面暗笑,这帮家伙,谁都不是吃素的,别看现在亲切的一塌糊涂,要是翻起脸的话,那绝对比翻书快,掏刀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始终对李二很警惕,因为他很清楚,皇帝没几个真正心慈手软的,但凡是心慈手软的,估计很容易被手下的臣子给弄死,或者是被自己兄弟亲族给弄死。 李二是怎么上位的他很清楚,是宰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又把亲爹给拉下马才坐在了当今的龙椅上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坚定的抱紧李二的大腿,绝不越雷池一步。 如果这次他一时间起了贪念,私下里和冯盎这个老东西达成合作,那么估摸着今天冯盎前脚走,来自李二的雷霆板子后脚跟着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了。 幸亏他没有利欲熏心,坚持拉上了李二一起发财,现在想必李二心情应该很好了吧! 就在李二和冯盎对饮话别之后,冯盎又和前来为他送行的那些朝中大臣们拱手作别,在人群中找到了躲在后面的徐淼,越众走到徐淼面前,哈哈大笑着大力拍打着徐淼的肩膀: “徐侯,此次老夫入朝,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你这个忘年交!但愿有朝一日,徐侯有机会前往岭南一游,老夫定会尽地主之谊,到时候我们再把酒言欢! 对了,你的徐记私房菜分号,也要赶紧抓紧时间派人过去开张,铺面老夫替你选好,只等你的人到了!” 徐淼被冯盎的大巴掌拍的直缩肩膀,一脸的无奈,咬着牙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强陪着笑脸拱手道:“有机会,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 到时候小子一定登门叨扰,只怕那时候冯公没几天就烦了,要把小子我给赶回来了!哈哈! 至于徐记分号,小子这就安排,到时候就有劳冯公照拂了! 今日冯公返乡,在下预祝冯公一路顺风!” 李二在一旁看着徐淼和冯盎告别,笑而不语,直到冯盎再次转身向他躬身告别,李二才拉着冯盎的手,又“恋恋不舍”的送出了老远,这才君臣之间“洒泪而别”。 第九百八十八章 都是聪明人 这朝堂上历来都跟漏风的筛子一般,很快许多人就听闻了小道消息,说徐淼和冯盎还有少府监达成了一个协议,在岭南将要大力开发岭南的制糖业。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便也开始心动了起来,各自开始合计起了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多大的利益。 因为这是一个风向标,意味着冯盎一定程度上放开了对岭南的把持,让朝廷有机会把触手伸入到岭南之地。 这也意味着岭南那边对所有人来说,都有了新的机会。 虽然岭南身负恶名,号称穷山恶水,但是实际上岭南的特产还是相当多的,尤以象牙犀角还有南珠而闻名,当然副产品之中,岭南的采珠女也是有钱人家追捧的一种特产。 另外岭南此时虽然还算是荒蛮,可是毕竟先秦已经将其纳入了中国的版图,也持续开发了很多年了,岭南那边的气候适合种植稻米,这时代粮食这种东西,似乎永远都不知足,所以在岭南开发水田种植稻米,也是不错的生意。 现在徐淼在岭南弄回来了一大批糖霜,风靡长安,让人都知道了岭南还是一个十分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徐淼这小子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既然他都巴巴的派人跑到岭南去圈地种植甘蔗,制作糖霜,运回长安之后价格高的惊人。 于是各大家族也都立即心思活泛了起来,开始蠢蠢欲动,也想要去岭南分一杯羹,但是奈何岭南那边气候恶劣,常年湿热,烟瘴丛生,山林中虎豹成群,还有不驯服的僚人经常闹事。 到岭南发财是好,可是也要有命在才行,岭南实在是一个既令人向往,又令人望而生畏之地。 冯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些勋贵们到徐家登门拜访,向徐淼打听他是如何让手下在岭南那边站住脚跟的,而且是如何让他派去岭南的人,不受当地瘴气的侵袭,又是如何不惧疟病(疟疾)等等。 对于关系一般的,徐淼都客气的将其打发了,但是对于李勣、尉迟恭和老程这号人,徐淼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几个老家伙仗着和徐淼熟,对徐淼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而且也把徐淼视作自己的晚辈,徐淼是没法三言两语敷衍一下把他们给打发的。 特别是尉迟恭,亲自就拎着尉迟宝琪来了徐家,直接闯入徐淼的书房,大喇喇的把徐淼从正位上赶走,自己一屁股坐在正位上,便开始拍着桌子骂道:“臭小子,这么大的富贵你小子都想不起老子,枉费老子当年那么提携你小子! 就这宝琪还是你兄弟呢,你小子真是不地道,这么大的富贵居然都瞒着老子! 你说吧,怎么办?看样子这熬糖的买卖挺来钱的,我这一大家子养着不容易,你小子给老子也想想办法!让老子也从中分润一点! 要不然你信不信老子以后天天来你家蹭饭,要不就天天去你徐记私房菜蹭饭!” 遇上尉迟恭这个老粗胚,那算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徐淼陪着笑脸说道:“伯父,我这不也是先去那边探探路吗?就是想要看看岭南那边种甘蔗成不成! 谁知道冯盎那个老家伙那么眼尖,一下就盯上了小子的生意!趁着这次入朝就追到了长安城,死乞白赖的非要跟小子合伙做这个买卖! 我这是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拉着少府监跟冯家合作的! 伯父要是也想做这个买卖,倒也不是不行,制作糖霜的法子我没法给你,但是怎么种甘蔗,我让人教给伯父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甘蔗种出来我倒是可以让人收购,保证不让伯父吃亏就是了!”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老程也大喇喇的直接闯了进来,他们几个老家伙来徐家,从来是不让人通报的,而是径自就闯入徐府,一点都不见外。 “我说小子,这好事儿也要算我老程一个!便宜不能都让那姓冯的给占了去!怎么熬糖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自己想办法摸索就是了!怎么种甘蔗这件事,你小子不能瞒着! 我想着老子要是派人去岭南那边买几块地,姓冯的总不至于不给老子这点面子吧?老子也不抢他的老婆,他能把老子怎么样?”老程一头闯入徐淼的书房,立即就大声说道。 “对了,你小子把你大舅哥给发配岭南那边,现在给你当牛做马,你派去的人在岭南那边活的咋样? 老子可是听说岭南那边烟瘴丛生,去那边的人,不少要么是死于疟病,要么是死于跑肚拉稀! 自家人命精贵,要是派人去岭南那边,总是不能让他们死在那边,要不然的话,谁还去给老子卖命。 你小子也给咱们说说,怎么才能让去那边的人尽量不得那些疟病或者是拉肚子拉死!”尉迟恭粗中有细,立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告诉他们,到了岭南,绝不可随意喝生水,一切要按照当初他制定的军中防疫条例来办,另外让过去的人,别怕费钱,要随身携带防蚊的蚊帐,穿越湿热的林子的时候,尽量用白纱遮住手脸,减少蚊虫叮咬。 另外去那边要注意卫生,可以带一些肥皂,天天沐浴,把自己收拾干净,别搞得浑身上下的衣服里都是虱子跳蚤,那样的话,想不死都难! 至于其它,要小心蛇虫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林中的虎豹就看各自本事了,这他可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不久,长安的一些勋贵,便纷纷开始派人前往岭南,对此李二却选择了无视亦或是沉默,根本没有干涉这些世家大户亦或是勋贵们派人前往岭南。 原本岭南那块在众多人眼里,属于半开化的蛮荒之地,突然之间就因为徐淼在岭南弄回来了一船糖霜,成了世家勋贵们眼里的香饽饽,一批批的人手被派往了岭南。 这些人各自都带着家中的手信,去岭南那边各找门路,到处开始圈地,很快四月间岭南就传来消息,岭南的罗窦洞僚聚众起事,聚集了数万人出山四处攻掠。 具体原因冯盎上书朝廷的时候,并未明言,但是据徐淼所知,这事儿恐怕跟制糖业有分不开的关系。 冯盎回到岭南,肯定要大量征用适合种植甘蔗的土地,烧荒开垦开设甘蔗种植园,但是种植甘蔗,也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工。 像冯盎这种地方军阀出身的人,对于当地的土僚是不可能客气的,当然他也不太可能对已经投顺官府的熟僚下手,要解决用工问题,他也不可能花钱招买雇工,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干脆用武力去抓捕躲在山林中不服王化的那些土僚。 这种事情冯盎绝对干得出来,而且干的肯定是轻车熟路,加之未来一段时间,不少勋贵也纷纷派人进入岭南圈地开辟甘蔗种植园,对于人力需求肯定非常大。 当地的洞僚本来就和官府不对路,甚至将岭南的汉人视作仇敌,时常袭杀当地汉人,袭击城池或者是汉人聚居区。 而汉人也瞧不起那些僚人,特别是像那些山中并不太开化的生僚,汉人,甚至熟僚,基本上把他们看作是和树上蹲的猴子没多大区别,就是一群脱毛的猴子。 未来想要开发岭南,就要先解决当地一些不服王化,仇视官府和汉人的那些生僚,因为这就是矛盾,想要开发就危害到了那些当地僚人的利益。 而那些生僚,是以部落为单位,脑子里是没有国家的概念的,他们是不可能轻易让出自己生存的家园。 想要开发土地,双方就只能发生冲突,这个矛盾不可调和,也没有办法调和。 第九百八十九章 强硬的国子监 所以任何时代的开发,都是一个血腥的征服过程,这也是令人无奈的,心太软的话,也无法做到有效的开发。 至于岭南这次洞僚起事,到底起因是什么,徐淼不太相信是如同当地官府和冯盎所说的那样,徐淼觉得,这既可能牵扯到了冯盎要圈地开甘蔗种植园,并且需要奴隶来为他们种植甘蔗。 但是徐淼对于冯盎的这种做法,并无多少异议,因为那些生僚,其实并不算是唐人,某种程度上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是大唐的敌人。 他的善良有限,只能针对大唐的子民,哪怕他们是其他民族,只要他们说的是汉话,行汉礼,服从大唐朝廷官府的管束,并且给大唐交税,徐淼便将其视作唐人,并不单单只是狭隘的只认汉人。 这日徐淼陪着文秀儿回娘家探望老丈人文虚中的时候,私下里提及了岭南制糖业的事情,文虚中对于冯盎这样举兵征讨洞僚之事,显得有些不太满意,觉得冯盎这么做,是一种暴行。 但是徐淼却对此显得有些泰然,这让文虚中颇为不喜。 仗着老丈人的身份,文虚中当即便把徐淼训斥了一顿,不过徐淼也不生气,毕竟他可是自己的老丈人,是文秀儿的父亲,总不能翻脸吧。 “岳丈大人息怒!并非小婿心肠太硬,而是小婿在这种事上有自己的看法! 小婿以为,夷狄入中国者,中国之,中国入夷狄者,则夷狄之! 岭南乃是大唐领土,虽然之前曾经确实乃是僚人生存之地,但是随着先秦开疆拓土,将岭南纳入版图之后,则属中国! 那些生僚生活在大唐的领土,却不服王化,不遵号令,不行汉礼,不说汉言,故此并不能称之为唐人! 既然是我大唐领土,开发岭南乃是大势所趋,唯有将其经济和中原紧密联系起来,方能令其归心归德,从此再不能割裂出去! 而那些生僚,不服王化,在小婿看来,便不能称之为大唐子民,便是阻挡开发岭南的绊脚石! 故此小婿以为,冯公所为,并无不妥!却绝非是小婿毫无善念! 岳丈大人也应该知道,小婿这些年来,如何对待大唐子民,我的善良,只能给予那些服从王化的唐人,而不是那些不服王化,不在官府籍册的僚人! 哪怕是我们一些汉人,入了夷狄之国,成为他们的顺民,那么小婿也认为他们非我族类! 另外任何开拓,都是一个残酷的过程,只要这种开拓,有利于国,那么任何阻挡开拓的人,都只能视之为敌人!” 徐淼淡定的对文虚中说道。 当文虚中听到徐淼的这番阐述之后,颇为惊讶,特别是对于徐淼所言,夷狄入中国者,中国之!中国入夷狄者,夷狄之的见解,让文虚中触动很大。 文虚中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沉思良久,最终哀叹一声,便不再和徐淼议论岭南之事,转而说起了徐淼到国子监授课之事。 说起来李二在徐淼迎娶文秀儿之后,虽然命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而且徐淼去年也赢得了和李纲之间的赌约,李纲明确表示他愿赌服输,不再反对徐淼到国子监讲授格物学。 但是国子监那边一帮读书人却依旧是不服,找各种理由拖着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这一拖就拖到了三月底。 李二起初以为徐淼已经去了国子监开课,也就没有继续关注,等了一段时间,问了一下这事儿,才知道徐淼压根没去国子监,整整东摇西晃了两个月,差点把李二给气的摔东西。 对于让徐淼到国子监讲授格物学这件事,李二是相当上心的,因为徐淼所负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让他感觉到,曾经压在皇帝头上数百年之久的天人感应学说,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虽然他也清楚,仅凭着徐淼一人之力,想要掀翻这压在皇帝头上的天人感应之说,并不现实,如果非要徐淼用格物学方面的知识,去向天人感应之说发起挑战的话,他觉得徐淼的下场恐怕比起商鞅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而且他也很清楚徐淼的脾气,如果真的要让这小子去挑战天人感应学说的话,那小子绝对不干,估摸着他有极大的可能,会立即撂挑子卷铺盖跑路,跑到一个没人能找得到他的地方,去过他的小日子去。 所以李二实际上并未指望着徐淼能把天人感应学说给彻底掀翻,只是希望徐淼能通过传授他的格物学,能给天下读书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但是当他下旨了两个多月了,眼看着春暖花开,荷塘中的荷花都出现了花苞,一问才知道,徐淼这两个多月,居然还在四处晃荡,压根就没去国子监开课。 这可把李二给着实气得不轻,当即便命人彻查,到底是徐淼不肯去国子监开课,还是国子监那边不给徐淼去开课的机会。 这种事其实很容易查的,现如今随着李二声望日隆,屁股下面的皇位也越坐越稳,百骑司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不敢说遍布天下各个角落,但是起码在长安城之中查点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很快就报到了李二这里,果不其然和徐淼无关,是国子监一帮的一大帮博士、教谕等人千方百计的抵制徐淼在国子监的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之中开课。 而国子监之下分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律学、书学、算学几个门类,但是对于入学的生员身份却有严格的要求,并不是谁不谁都能选上其中一科,这跟他们家中的官阶直接对应。 而律学、书学、算学属于专门技术学科,律学主要学的就是律法,培养法律专业人才,学成之后会进入到大理寺为吏。 书学则是主要培养的是书法人才,而算学更通俗易懂一些,就是学数学,未来这些人学成之后,作为专业人才,进入到各衙门之中做一些文字或者管理账务方面的小吏,故此入学条件相对比较低。 但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对应的是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员子弟才能入学。 国子监那边为此只同意徐淼在律学、书学、算学这几科之中开课,而且国子监以徐淼乃是算学大家为由,更主张徐淼到算学讲课,主讲算学。 而未来将会参加科举考试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的生员,国子监护犊子一般,不愿意让徐淼给他们讲授什么格物学,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至于徐淼正好落得清闲,国子监那边不给他安排开课,没人通知他去开课,他便问都不问,天天悠然自得,时不时的溜达到武器监打一卯,亦或是跑到东宫那边打一卯,更多时候则躲在家里偷懒不出来。 这可把李二给气得不轻,于是立即命人将国子监祭酒、司业、主簿、录事招入宫中,质问他们为何迟迟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 但是这帮国子监的人却一点都不怵李二,但凡是入国子监当祭酒的无不是当世大儒,是相当有风骨的读书人。 他们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徐淼的,所以面对李二的诘问,他们丝毫不怵,国子监祭酒当场就要求告老还乡,同时还说国子监一些博士,说国子监乃是朝廷培养学生的重地,讲授的都是圣人之学。 所以国子监岂容徐淼去开什么格物学的课,这是有辱斯文…… 总而言之,在抵制徐淼在国子监讲授格物学课程这件事上,国子监上下人等同仇敌忾,不少大儒当场就表态,坚决不和徐淼共事,如果徐淼到国子监开课,那么他们就立即请辞。 第九百九十章 不稀罕 李二刚开始的时候,也猜到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肯定会受到不小的阻力,哪怕是徐淼赢了和李纲的赌约,少了李纲这个大儒的抵制之后,恐怕国子监的那帮酸儒们也不会轻易就范。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国子监的那帮大儒们的决心,宁可不干,也坚决抵制徐淼去“祸害”国子监的学生,要讲课可以,只能去讲算学,他们唯一承认徐淼的学问只有算学,对于格物学他们认为根本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歪门邪说。 虽然李二非常愤怒,但是面对着国子监上下人等如此强烈的抵制,李二即便是再怎么愤怒,也总不能把这帮国子监的大儒们都给开革掉吧! 于是这件事即便是面对着李二的震怒,国子监依旧是头铁到底,坚决不肯就范。 结果是李二最终也只能无奈选择退让,和国子监的这帮老家伙商议,徐淼在国子监开讲格物学课程,不列为主课,生员们可以自行选择可听可不听。 但是即便如此,国子监的一帮老家伙依旧是坚决不肯妥协,于是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生气,面对这帮又臭又硬的老家伙的抵制,也只能暂时作罢。 可以说这一次李二试图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讲格物学课程一事,终于还是以李二的失败而告终,成为了一场闹剧。 说起来李二虽然是大唐权力最大之人,但是有时候也不见得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起码在这件事上,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生气愤怒,面对着顽固的这些大儒们,也只能选择退让。 徐淼很快就在家吃饭的时候,听闻了这件事,当场差点笑喷了,一口生穿丸子吃嘴里,差点呛到气管里,把他给呛死。 正陪徐淼吃饭的文秀儿、公孙婧她们几个,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赶忙站起来围着徐淼好一顿拍,公孙婧甚至在背后抱住了徐淼,已经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徐淼了。 徐淼咳嗽着喷出了半拉丸子之后,抬手让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不用担心,他没事,这要是被公孙婧在背后给他来几下,他估计得把刚才吃下去的饭都给喷出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稍微呛了一下而已!不必担心!哈哈!” 几个女人看徐淼没事了,这才放心下来,拍着各自的胸脯重新坐下,文秀儿白了徐淼一眼,对徐淼埋怨道:“看看您,国子监那些人瞧不起您,您还这么高兴,差点呛到了!” 公孙婧则一脸不在乎,在一旁说道:“要我说咱们夫君才用不着他们看得起呢!他们那些人除了之乎者也,又有多少本事?不过就是一帮老豆腐乳罢了! 还不让咱们夫君去国子监开课,不去就不去,落得清闲!咱们夫君还瞧不上他们呢!哼!”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她一时高兴,忽然间忘了文秀儿的父亲也是国子监里的太学博士。 她张嘴就来,说国子监的那帮人都是老豆腐乳,等于是把文秀儿的父亲文虚中也骂了进去。 “哎呀!妹妹,看看我这嘴,我可没有想说伯父的意思,那些人可不包括伯父!你别介意呀!”公孙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赶忙向文秀儿解释。 文秀儿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因为即便是她正为了这件事生气,可是公孙婧口无遮拦的,无意间把她老爹也捎带了进去,说成了老豆腐乳,让她有点情何以堪呀! 徐淼听了公孙婧这话之后,差点又被口水呛到,赶忙替安抚文秀儿,嘿嘿笑着说道:“秀儿别介意,婧儿肯定无意说岳丈大人的!她就是一时口快!” 毕竟文秀儿是正妻,在家里的地位在这儿放着,白了徐淼和公孙婧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就护着婧姐姐吧!哼!” 公孙婧吐了吐小舌头,连忙起身去搂着文秀儿小声说道:“妹妹,你别跟我计较了,我就是心直口快,一时间口误!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时候芸儿和仙儿也陪着笑脸,小声劝慰文秀儿,替公孙婧说好话。 文秀儿其实很清楚公孙婧在徐淼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不会和公孙婧计较,她也摸透了家里这三个妾室的性格脾气,这三个女人说实在的,各有各的性格,不过总体上来说,都算是心地善良之人。 哪怕是仙儿,通过观察,其实除了有点小心眼之外,心底也并不坏。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虽然每当看到她们三人给徐淼侍寝,心里面有点酸溜溜的,不过总体上来说,她们平日里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元宝小说 她们三人并未仗着比她先进徐家的门,都是妾的身份,就合着伙对付她这个正妻,各自把自己的位置还算是摆的比较正,包括公孙婧也没有仗着徐淼最宠她,就不把他文秀儿放在眼里。 平时公孙婧她们三个,见到文秀儿的时候,礼数都挺周全的,对她也算是相当尊重。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算是比较轻松,并未像她未过门之前,那些妇人们说的那样,要天天跟家里的妾室们勾心斗角,剑拔弩张的。 当然文秀儿过门当日,徐淼就也先把话说在了前面,告诉了她,不希望家里后宅之中,因为她的到来,闹得鸡飞狗跳,作为正妻,让她把家里后宅的事情给处理好。 所以文秀儿也没有整日里端着正妻的架子,就欺负公孙婧她们三人,这么一来大家伙都刻意的让一步,使得文秀儿嫁过来之后,家里面并未闹出什么严重的争风吃醋的事情。 不过文秀儿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们三个就合着伙气我吧!欺负我进家门晚!哼!” 这句话把芸儿和仙儿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对文秀儿施礼,小声赔不是,说她们不敢。 徐淼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生怕因为这件事自己的几个女人闹起来,那他这个丈夫就夹在中间难受了。 看到公孙婧和芸儿、仙儿紧张的模样,文秀儿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又拍了拍揽着她的公孙婧的手背,笑着说道:“逗你们呢!你们还真当真了!谁让婧姐姐你说话不用脑子,张口就来的? 我没生气,都坐下吧! 我就是不忿,凭什么他们这么看不起咱们夫君?” 公孙婧看文秀儿并未真的生气,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饱满的胸脯说道:“吓死我了!以后看来我说话的时候,要小心点了!” 芸儿和仙儿看到文秀儿没真的生气,于是也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向文秀儿施礼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你们别生气,犯不着!我才懒得去呢!随他们得便!本来这次就是陛下强逼着我去,现在正好,省的说我抗旨了! 他们那帮酸儒……先说好,不包括岳丈,岳丈是真才实学! 他们不让我去,正合我意,我巴不得不去呢!这样多好,有时间在家陪陪你们,陪陪我宝贝闺女,不比天天去看着他们那帮老家伙的臭脸要强到天上了吗? 这学问他们不让我教给国子监的学生,我还不爱教呢!留着回头都传给咱们的孩子!” 第九百九十一章 我还想多活几年 听徐淼说到这里,立即就引起了几个女的共鸣,公孙婧心直口快,立即高兴的说道:“就是就是!这都是咱们家的学问,他们不要正好,咱们家自己留着!想要都不给!” 文秀儿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开口道:“这倒也是!凭什么好东西白送给他们都不要,这是那些学生的损失!就留着给咱们家的孩子!” 芸儿和仙儿插不上嘴,但是也都连连点头,在一旁掩嘴轻笑。 公孙婧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夫君,那以后咱们家的女儿能不能学?” 不等徐淼说话,文秀儿就不干了,立即把脸一沉说道:“当然不行了!这些学问只能传给儿子!传给女儿的话,未来不就被带到她们夫家去了?那岂不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公孙婧脸上的表情呆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纠结了起来,低着头小声嘟囔:“说的也是!可是这样的话,小囡囡不就不能学了?” 徐淼听了文秀儿的话之后,心中不由得哀叹,这个管家婆进入角色还真是够快的,之前是扒拉着护着徐家的钱,现在连学问这东西,也要霸揽着。 “谁说咱们家的闺女不能学了?我说能学!而且必须要学!不学都不行!”徐淼开口道。 “这是为何?这样的话,不久便宜别人了吗?”文秀儿立即秀眉皱了起来对徐淼问道。 “不为什么,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学咱们家的学问?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我徐家的宝贝! 这是我这个当爹的,给他们的礼物,也是闺女的彩礼!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随时可能被人夺走,但是学问这种东西,却是自己的,谁也别想夺走! 即便是有朝一日,咱们家遇上变故,变得穷了或者没落了,但是只要有学问,就什么都不用怕! 学问就是财富!没了还能创造!未来闺女要嫁人,也无妨!就算是没有嫁妆,只要有学问,那么谁也不敢轻视她们!她们未来在夫家才能挺直腰杆!不被人小觑或者欺负! 就比如你,你当初在家里尚未嫁给我之前,岳丈大人不一样也教你读书识字?这难道不是你们文家的学问?岳丈大人不也没有对你藏着掖着? 现在不也便宜了我吗?”徐淼正色对文秀儿说道。 文秀儿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红,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夫君的话倒是确实有些道理!妾身就是怕你的那些学问被闺女带到夫家,回头抢咱们徐家的富贵!” “你多虑了!儿女自有儿女福,老子把学问教给他们,学不学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要是没本事的话,留给他们再多的钱财和学问,他们照样也会败光! 学问这种东西,虽说是要传承,但是也需要不断的更深入的创新! 所以我把学问传给他们,他们要是自己不争气的话,那么再多的学问也没用! 我们只要把我们这辈子好好的过完,该给他们的都给他们,守得住守不住,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咱们老去了,还指望着我们在地底下保佑他们?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老子有朝一日驾鹤西去,是要去逍遥的,才懒得再管他们呢!”徐淼笑着说道。 文秀儿听到这里,忽然间眼圈一红,狠狠的白了徐淼一眼,啐道:“呸!好好的说这些作甚?您才多大年纪呀?说话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夫君以后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公孙婧对文秀儿的的话非常认同,连连点头,瞪着徐淼说道:“就是,秀儿是咱家的夫人,说的对!夫君不许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芸儿和仙儿也都一脸不满的,小心翼翼的点头,在一边小声帮腔:“就是!就是!” 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好好把日子过好,都长命百岁!总之咱们家的学问,不管男女都能学!记住这一条就行!” 李二在这件事上吃了瘪,心情极其不爽,有心想要徐淼按照国子监的要求,去国子监教授算学,但是又觉得这让徐淼的面子太挂不住,于是暂时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李二拿国子监那帮老家伙没辙,不代表拿徐淼没辙,有气没头撒的李二,把徐淼招到宫里臭骂了一顿,指责他在这件事上完全不作为,缩在家里只知享乐不思进取。 徐淼被李二怼的满头黑线,极为不爽,于是看殿里只有李二和楚宏,知道李二从来不背着楚宏,于是便苦着脸说道:“陛下,微臣岂能不知道陛下让微臣去国子监讲授格物学的目的? 但是陛下难道一点也不体谅微臣的难处吗? 微臣所学的那些东西,乃是天人感应之说的天然敌人,天下读书人无不将微臣的学问视作洪水猛兽! 如果陛下强逼着微臣去国子监教授微臣所学的话,那么岂不是让微臣和天下读书人为敌? 微臣年纪轻轻,所负学问尚不足以服众,这不是把微臣架在火堆上烤吗? 微臣还想多为陛下效力一些时候,难道现在陛下就非要把微臣逼到绝路上吗? 陛下也该知道,如果微臣真的站在那个位置上,恐怕迟早下场不比商鞅要强到哪儿去!还望陛下怜悯微臣! 要不然的话,微臣宁可现在就请陛下夺了微臣这侯爵,请辞现在的官职,躲入深山之中,安安心心做一个平民的好!” 李二一听眼就瞪了起来,满脸怒色,因为徐淼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虽然这确实是他的小心思,但是徐淼这么赤果果的说了出来,让他还是有点挂不住。 而且徐淼这话里也流露出了威胁的意味,那就是要是再逼着他去国子监开讲格物学的话,他宁可撂挑子不干跑路了。元宝小说 这把李二给气的够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背着手绕过了龙案,朝着徐淼走去。 徐淼立即一脸警惕,盯着李二,马上叫到:“陛下可是金口玉言,说过不会再动不动就揍微臣的!陛下不可言而无信!” 李二真的想要踹徐淼两脚撒撒气,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觉得再动手揍徐淼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李二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指着殿门对徐淼骂道:“滚!” “喏!”徐淼一听,如蒙大赦,本来邹巴巴的脸皮,一下就展开了,笑的眼都眯了起来,对李二拱手应喏,然后转身就屁颠屁颠的朝殿外跑去。 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要跑走的背影,李二气的咬牙切齿,脑子一动,又对徐淼喝道:“站住,回来!” 徐淼身体一僵,只能一脸无奈的站住了脚步,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磨磨蹭蹭的走回到了李二面前。 “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李二收拾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这件事暂时这么算了!但是你身负奇才,这些学问博大精深,难道就打算如此埋没掉吗? 朕知道,这些学问乃是你徐家的家学,本不该这么问的。 但是据朕这几年来,对你的学识之重要性却也有了一些认识! 其中不少学问,说起来确实有主意富民强兵,乃是一些于国于民有利的学问! 朕还是希望你能不吝将一些所学,传于他人,造福天下,望你能三思!” 第九百九十二章 学以致用 徐淼听罢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倒是颇有些吃惊,李二这次是罕有的以一种相近于平等的姿态对他说话,近乎于一种请求。 本来徐淼一直以来以为,李二虽然器重于他,但是对于他一身所学,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没想到李二却实际上想的很深了。 李二从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之中,看出了他身上所负的这些学问,并非一些人所说的仅仅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的歪门邪说,而是看出来他一身所学确实乃是一些有用的学问。 李二是个很聪明之人,也很擅长用人,对他的器重,主要就是来自对他一身学问的器重,看重的是他身上的这些学识。 之前徐淼一直认为,李二让他去国子监讲授格物学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打破天人感应之说对皇权的限制。 但是今天听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他才意识到,其实李二让他去国子监开课的目的,并非那么简单,其实李二也确实希望他能把他的一些有用的学识传授给那些国子监的学生。 所以这才是让徐淼最为惊讶的原因。 于是徐淼低头沉吟了一番之后对李二恭敬的拱手道:“陛下,微臣明白陛下的心意! 微臣一身所学之中,确实有些东西,可以利国利民,就比如微臣所创的那些机械,就很有用处! 但是微臣一身所学说起来十分驳杂,想要将其整理出来,传与他人,却非一朝一夕之事! 微臣其实并非敝帚自珍之人,如果有人愿意学的话,微臣还是很愿意将那些学识传与他人的! 而且微臣一直以来,也都在做这件事!”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意外,于是随口问道:“哦?你一直在做?” “是的!微臣这几年来,在徐家庄子,开设了一个私塾,招收的乃是庄子里庄户家以及周边乡农家的子弟,每日半耕半读。 除为其开蒙之外,多侧重于教授他们一些算学以及实用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另外也带了几个学生,亲自教授他们一些学问! 所以微臣一直以来,都在做这些事情!”徐淼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听罢之后略有失望,点了点头,虽说徐淼并未把他的学问捂得很严,但是这种做法,却并不让李二十分满意。 李二希望的是徐淼能把这些学问,传授给更多的读书人,特别是国子监之中的那些生员们,因为未来他们这些人才是做官的主体,像徐家庄子开的私塾,收的都是一些庄户农户家的孩子。 而徐家的私塾请的老师,也不过就是一些落魄的老读书人,水平有限,仅限于给那些孩子启蒙,教他们识一些字罢了,不会教他们更深层次的诗词经义之类的东西。 所以徐淼虽然教授那些私塾学生算学和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也不会太深,那些学生未来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做生意的账房,亦或是长大后成为徐家的一些生意上的管事。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些人对于国家来说,影响还是太小太小。 “嗯,你做的不错!但是毕竟那些学生,未来并不能为国所用! 国子监之所以抵触你去国子监开课,关键还是因为你当日在东宫所讲的那些所谓的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让他们颇为忌惮! 你是否考虑一下,能教授一些其它方面的东西,让那些人不至于太过抵触?”李二还是有些贼心不死,依旧还是希望徐淼能到国子监给国子监之中国子学、太学以及四门学的生员们传授一些东西。 徐淼终于明白了李二的想法,笑着说道:“陛下,这不是微臣想不想的问题,也不是国子监抵触微臣哪些学问的问题,而是他们在忌惮微臣这个人! 并不是微臣不讲那些自然方面的学识,那些老家伙就同意我去国子监开课了,他们肯定防的是微臣这个人!” 李二听了徐淼这话之后,不由得哀叹一声,徐淼所言有理,确实如此,国子监那帮老家伙确实防的是徐淼这个人,倒不是他要讲的什么学问。 看着李二失望的表情,徐淼看看大殿里这个时候并无其他人,于是便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其实微臣去不去国子监开课,并不重要,要想让国子监的学生学一些微臣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李二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对徐淼问道:“哦?你小子有何妙招,速速说来!” “陛下,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读书是为什么?”徐淼对李二反问道。 李二想了想之后,开口道:“读书当然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徐淼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但是微臣以为,读书的根本目的,还是要学以致用!读书学到的东西,是要用的,而不是读了就算了!如若学非所用的话,那么读书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二沉吟了一下之后,品味了一番徐淼此言,笑着点了点头:“此言有理!读书乃是学以致用!说得好!说得好!确实很有道理!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朕要记下这学以致用四字,赠予国子监,让那些人也看看,他们凭什么瞧不起你!哼! 楚宏,研墨!” 楚宏连忙很狗腿的跑到龙案旁边,小心翼翼的为李二研好了墨,又为李二在龙案上铺好了纸张,李二背着手走回龙案之后,选了一支毛笔,沾足了墨汁,酝酿了一下之后,在纸上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写下了学以致用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李二最崇尚的便是王羲之的行书,是王羲之的标准粉丝,一上位便到处搜购王羲之的真迹,并且时常临摹之。 不但他要临摹,而且还要求李承乾和李泰他们这几个儿子,同样也要临摹,往往一篇王羲之所写的帖子,都要临摹上百遍甚至数百遍之多。元宝小说 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的字写的都不错,但是要说临摹的最好的,却还要数李二这个超级大粉丝。 今日李二便是以王羲之的字体写下的学以致用四个字,写完之后,李二左看右看了一番,很是满意,于是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 不过在欣赏完自己的作品之后,李二忽然间想起来刚才还未进行完的话题,于是抬起头对徐淼问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可让那些生员们学你的学问?” 徐淼笑着拱手道:“微臣的办法就是学以致用,学不能用,自然没人愿意去学!陛下只需要未来在科举之中,出题的时候,偶尔加上一两道微臣在格物学方面的题,那么以此为惯例,今后不管国子监的那帮老家伙让不让学生们学,他们都自然而然会学的!”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楞了一下之后,顿时就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果真坏主意够多!这倒确实是个法子!哈哈!” 第九百九十三章 李二的退让 其实徐淼之前就曾经粗略的编写了一本《算数初阶》和《物理初阶》,这本书徐淼让人誊抄之后,分赠给了李承乾和李泰以及李恪他们,另外也誊抄了一些,分赠给了想要学学这门学问的人,比如李震等人。 甚至于当初墨家把仙儿这个谍子派到徐家,被识破之后,徐淼也毫不吝啬的把这两本书都各赠送给了墨家一本。 算数初阶倒是不用多说,物理初阶之中,涵盖了一些自然知识以及力学方面的知识,还涉及了不少机械方面的东西,墨家钜子看罢之后,甚为惊讶,后来把仙儿送给了徐淼,就此不再骚扰徐淼。 现在徐淼所编写的算数初阶这本书,已经流传甚广,毕竟算学这门学问,还是得到了读书人的认可的,而且也明白算学的重要性,以及在日常生活之中不可或缺。 朝野之中,以算学闻名的几个所谓的大家,在拜读过了徐淼所编写的这本算数初阶之后,都惊为天人,一致认为此书乃是目前为止,他们所见过的算学方面由浅至深最为精妙的一本书,无出其右者。 这倒不是说这本书的高度非常高,而是关键在于浅显易懂,由浅至深一步步的将各种解算方式罗列的清清楚楚,这才是关键。 所以现在徐淼所编写的那本算数初阶,现在已经开始在长安小范围的开始流传,并且现如今国子监的算学博士,也已经开始拿徐淼的算数初阶作为教学的范本,国子监那帮老家伙,对徐淼的算学水平,是没屁可放的,都表示服气,承认徐淼乃是当今的算学大家。 至于物理学方面,因为各种原因,现如今还不多人见过,有的人即便是看过也看不懂,觉得不知所云。 现在对徐淼那本物理初阶最感兴趣的,也只有李泰和李震两个人,另外就是徐淼的那几个学生,小东和二虎学的比较深。 李二也看过徐淼所著的那本物理初阶,但是却看不太懂,又好面子,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所以也不肯不耻下问,所以看了个寂寞。 不过李二却从李泰那里听李泰说,这本物理初阶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涉及面广,而且有很大实用性,乃是一本奇书,其中的学问,就是格物学涵盖的学问。 所以李二很想让更多人也读一读徐淼所著的这本物理初阶,让徐淼去国子监,也是想要让徐淼以这本物理初阶为课本。 当徐淼给李二出了这个主意之后,李二顿时龙颜大悦,连称徐淼此计乃是妙计,心道国子监你们这些老家伙不是抵制徐淼去国子监授课吗? 那朕回头就给那些举子们出题的时候,出几道有关这方面的题,你们不让学都不行,那些举子们自然而然就被迫要去学。 到时候逐步格物学便会成为天下生员们的必读之书,迟早有一天,那什么狗屁天人感应之说,便会不攻自破。 自从国子监抵制徐淼到国子监授课获胜之后,李二对这件事便闭口不提了,包括当事人的徐淼,也绝口不提到国子监授课之事,国子监的一群老家伙士气大振,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国子监的学生们之中,却还是有一些人为此感到颇为遗憾,因为他们之中有人那天去东宫听了一堂徐淼在东宫的公开课,对于徐淼那天说起的很多事情非常感兴趣。 这些人便将徐淼当日所讲的一些东西告知了同窗,还绘形绘色的描述了徐淼当日做的几个实验,很是神奇。 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有不少人听罢之后,也很是感兴趣,期待着徐淼能到国子监给他们授课。 当然也有些学生对于徐淼所讲的东西嗤之以鼻,认为徐淼那是在信口开河,亦或是装神弄鬼,根本不足为信,即便是有点东西,也是歪门邪说,不登大雅之堂。 总之国子监的学生们对于国子监的那些老家伙们成功抵制了徐淼到国子监授课之事,反应不一,有人遗憾有人拍手称快。 但是这都不影响徐淼的心情,在那天和李二谈过之后,他便过了一段时间难得的逍遥日子,每天想起来了就去武器监打一卯,兴致来了,就选一两间工坊来一次突击检查,看看各工坊的工作情况。 武器监自从徐淼接管之后,工匠们的生产效率提升了很多,徐淼动不动就会想出一些新法子,弄出一些模具或者是半手动的机器,来改变工艺,提高效率。 另外徐淼还强行在各工坊之中推行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改变流程,制作标准化检验模具,对所有产品制定公差范围,制定标准。 最初的时候工坊的工匠们很不适应,特别是一些技术好的老工匠,认为这简直就是胡来,本来他们可以一个人就完成的工作,却要拆分成很多步骤,由多人完成,最后进行组装,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以最初的时候,不少老工匠很是不满,出现了严重的消极怠工。 徐淼也没惯着其中个别闹得最凶的工匠,当即杀鸡儆猴,揪出其中几个跳腾的最欢的老工匠,一通板子打的他们哭爹喊娘,还扣了他们的工钱。 另一边徐淼在武器监上演了一场反贪风暴,揪出了一批喝工匠血的家伙,利马就大幅改善了工匠的伙食质量,另外又推出计件薪酬制度,把一些浑水摸鱼偷懒的家伙给收拾了。 工匠们其实绝大部分人都是很老实本分之人,而且被官吏们压制的服服帖帖,真正敢大着胆子跳出来闹,或者是浑水摸鱼偷懒的家伙本来就很少,被徐淼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工匠们都老实了下来。 加之工匠们也看出来,自从徐淼接管了武器监之后,不但收拾了他们,还狠狠的手势了一批常年喝他们血的贪官污吏,大幅改善了他们的伙食还有住宿环境。 虽然徐淼的有些要求他们初期不太适应也不太理解,但是却也得到了切实的实惠,看得出徐淼还是把他们当人看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明显改善。 于是工匠们便开始逐渐适应了流水线作业和标准化生产,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么做的好处,一是通过计件,他们同样干一天下来,只要做出的工件数量多,质量好,拿到的工钱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另外因为每个工匠每天需要制作的工件都是一种,熟能生巧之下,做的速度不但越来越快,他们自己也想方设法的找窍门,来提高质量。 只要人肯动脑子,天天又在琢磨着把一件事做好,这么一来工匠们自己也想出了不少提高效率的好法子。 这些法子一旦被发现确实能提高工作效率,提高工件质量,报到徐淼这里之后,往往都会给予重奖。 徐淼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奖励,美其名曰创新奖,专门用来奖励创造出新工艺或者是想出提高效率的好法子的那些工匠,但凡被证明有效并且采纳推广,便给予两贯到二十贯不等的奖励。 这样的奖励对于贫苦的匠人们来说,无疑是重奖,所以工匠们也都越干越起劲。 第九百九十四章 又被攻讦了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新并入到武器监的那些工坊,就基本上完成了改造,进入到了正常的生产之中,徐淼也就彻底省事了,没事只需要隔三差五过去突击检查一下,平时不管也都没事了。 而但凡是并入武器监的工坊,经过徐淼这番折腾之后,产量都会大增,而且所产的产品质量也会大幅提升,关键是武器监所有产品,都实现了形制尺寸完全统一,像马车、弓弩以及床弩、弩炮这些由多种配件组装起来的东西,基本上配件实现了互换。 一些易损件,可以多备货,在使用期间,一旦易损件坏了,直接拿出备件更换上就行了,大大的降低了浪费,也节省了维修时间。 军方对于现在武器监出品的各种东西都是赞口不绝,就拿马车来做个例子,以前军中使用的马车,看起来样子差不多一样,但是每一辆车的所有配件都只是看着一样,实际上尺寸千差万别,根本就不统一。 所以别看有时候马车在路上坏了一个小零件,也需要随军的工匠现场制作新零件进行维修更换。 这样做不但效率低速度慢,而且有时候有些损坏的零件在路上还没法做,只能将损坏的马车直接报废扔掉。 而现在新生产的马车,一旦在路上易损件坏了,直接拿出备件换上就行,维修速度快了很多,无需现场制作损坏的配件,基本上不存在车辆坏了,因为来不及维修,就直接毁掉扔到路边。 这样标准化生产的好处显而易见,军方在发现这些好处之后,对此赞口不绝,纷纷在给上峰的奏报之中提及此事,称赞武器监现在所产的东西实在是好用,为此经常有军方给朝廷的奏报之中也提及此事。 各处大军时常为此向朝廷为武器监请功,朝中的大臣们屡屡听到这样的事情,都颇为诧异。 为此工部那边时不时的会有人厚着脸皮到武器监借口参观,来这边偷师,看看武器监是怎么做的,能把产品质量做的如此之好。 那些人看过了武器监各工坊之中井然有序的生产环境以及生产流程之后,都大为叹服,看着每个工匠在各自工位上忙碌着,流水一般的把一些零散的部件生产出来,然后汇聚到最后组装线上,由最后一道工序的工匠们,飞速将这些零散的部件组装起来,形成完整的产品。 那些跑到武器监工坊参观之人,时不时会心存怀疑,去工位上拿起几件做好的工件,在手里仔仔细细的进行比对,结果发现这些工件居然能做的分毫不差,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让他们大为赞叹。 后来他们才发现,各工位上,都有专用的测量工具,以及模具对工匠制作的工件进行检查,稍有差池都不行,能修则修,不能修的则直接废弃掉。 有些零件在一些人眼里,明明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即便是和其它部件对比,误差也很小,在他们眼里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还是被无情的淘汰掉,让他们非常不解。 于是有些当官的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大为生气,认为徐淼制定的规矩,简直就是吹毛求疵,完全就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为此还有人上书弹劾徐淼。 为此李二也被搞得有点不胜其烦,于是便带着一帮对徐淼怀有敌意的大臣,亲临一间武器监的马车工坊来了次突击巡查。 徐淼早就提前得到消息,跑到了工坊等着,李二带着一帮大臣,来到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工坊里,徐淼便亲自带着他们巡视了一遍工坊。 这时候御史周成从一个废件筐里拿出来一个废件,和一个通过检验的配件比对了一下,他认为这个被废掉的工件完全可用,于是便对李二说道: “陛下,徐侯制定的规矩实在是太过严苛,如此制作精良的工件,居然被判定为废物,将其弃之不用,这实在是不把朝廷拨的钱当钱用! 陛下请看,这工坊之中,每日废掉的这些材料这么多,一年下来单单是这些废弃的材料就可以堆积如山! 这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工匠的心血,徐侯这么做,乃是浪费国帑!实在是罪不容恕!请陛下严惩不贷!” 但凡是言官,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夸大其词,把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能说的比西瓜冬瓜还大。 李二于是便接过了这个周御史手中的那个废件,又接过一个通过检验的合格配件,在手里也仔细比对了一下,也感觉好像这废掉的零件似乎没什么问题,也没看出多少毛病。 “子健,周御史所言似乎有理,朕观看这个被废弃的工件,似乎并无不妥之处,为何却要被逐落?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严苛了?会不会太浪费人力物力?”李二有些疑惑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公差对于整个产品的影响,给他们这帮家伙说也说不清楚,这帮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公差,就凭着肉眼就敢在这儿瞎比比,于是徐淼决定要狠狠的打这些家伙的脸。 这才安生了多长时候呀,这帮御史就又找到了他头上,真当他好欺负不成?还是喜欢被他打脸,徐淼真怀疑这些家伙有受虐倾向。 徐淼甚至怀疑,这帮家伙会不会在家里的时候,喜欢被老婆绑起来,又是皮鞭又是滴蜡。 既然这帮家伙又把脸伸过来了,不打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于是徐淼便微笑着说道:“启奏陛下,这非一句两句可以说清楚的!既然废掉肯定有废掉它的道理,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个废件的尺寸不符合要求,超出了规定的公差太多,无法修正,故此只能废弃,否则的话组装起来,便会无法使用,或者存在隐患! 这里所产的马车,皆为军用,陛下将武器监交于微臣,乃是对微臣的信任,微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军前之事皆为大事,牵一发动全身,稍有差池,便会因为小小的事故,可能影响到战局! 所以为此,微臣只能如此严格要求,请陛下见谅!” 那御史周成听罢之后,冷笑一声,在一旁斜着眼看着徐淼,一脸鄙夷之色,对徐淼说道:“徐侯此言差矣,这么小的误差,又如何能影响到一辆马车? 徐侯居然说什么牵一发动全身,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而周围其他人包括李二,听了徐淼这一句牵一发动全身之后,却都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李二却说道:“牵一发动全身?此言甚是不错!朕当年常年率军在外打仗,确实如此!元宝小说 有时候战场上瞬息万变,确实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便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这牵一发动全身,确实言之有理!不错不错!” 周成脸色一变,也赶紧赔笑脸说道:“陛下,徐侯这句话确实有理!堪称精辟!不过微臣还是以为,这样的精致的工件,如此被徐侯逐落,实在是太过可惜,这样实在是浪费太大了! 当下我朝国帑并不算充盈,各部都在为了缺钱殚精竭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武器监如此浪费国帑,实在是说不过去!” 徐淼冷笑一声道:“周御史,照你这么说的话,本侯是罪大恶极,最好是能被陛下下旨拖出去斩首示众,你才满意吗?” 周成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被吓了一跳,知道激怒了徐淼,于是连忙说道:“徐侯,在下身为御史,负有纠察百官之责! 既然下官看到问题,便有责任向陛下建言! 而且下官也从未说过,请陛下斩了徐侯,只是想要请徐侯少行这种浪费国帑之事!这又何错之有?” 第九百九十五章 用事实说话 李二看着徐淼和周成针锋相对,却没有立即出言制止,只是在一旁又拿起一件淘汰的废件,在那里比划着观看。 徐淼于是冷笑一声说道:“俗话说也有专精,隔行如隔山,周御史难道是个全才?这种事情也如此精通?你说这些东西能用,那就能用?那还要我何用?要不然的话,本侯向陛下请旨,罢免了我这官职,请周御史来做这个武器监如何? 对了,我倒要先问问周御史,你可懂得何为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吗?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质量管控?你可知道如何管理人力资源?” 徐淼抛出了一连串的专业词汇,顿时就把这周御史给问的脸色铁青,他懂个狗屁的标准化生产,懂个狗屁的质量管控…… 于是他只能脸红脖子粗的梗着脖子说道:“徐侯,下官自知没有徐侯的本事,对于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在下只是以事论事罢了!” “你在教我做事?你这个外行在教我这个内行如何做事?你既然连最起码的质量管控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那么敢问一下,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个狗屁不懂的外行有胆子弹劾于我?”徐淼疾声厉色的突然厉声对这个周御史质问道。 周成被徐淼怼的是哑口无言,脸色顿时变得有点煞白了起来,徐淼的质问让他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进行反击,作为言官,这样的情况让他非常尴尬。 这时候跟着前来的岑文本看到徐淼如此不客气的猛怼这个周御史,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便出言道:“子健,休要如此!周御史乃是朝廷御史,虽然不懂你这些东西,可是却有权提出质疑!你不可如此对待周御史!” 徐淼看了一眼岑文本,点点头抱拳说道:“岑大人,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不懂装懂之人,对精通之人指手画脚。 周御史什么都不懂,却仅凭一双眼睛粗粗看上一眼,就敢判定这些废件可用,在下很想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岑文本也被徐淼这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的甩了一下袖子,背过身不搭理徐淼了。 李二看了看尴尬的想要用脚在地面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的御史周成,又看了看得理不饶人的徐淼,哼了一声道:“徐爱卿,你不必如此言辞犀利,周爱卿乃是御史,本来就有弹劾百官之权! 即使他不太懂,你也不能不许他人对你武器监提出质疑!” 徐淼看李二发话了,于是便叉手说道:“喏!” 李二于是背着手对徐淼问道:“既然朝中有多人质疑你这样做,乃是浪费国帑,那么你如何证明你定的这些规矩没错呢?” 徐淼立即答道:“启奏陛下,这个简单,既然周御史他们质疑微臣制定的这些规则有问题,那么就请周御史他们,在这些废弃的工件之中,挑出一批配件,微臣令工匠当场将这些废件拼装起来! 如果这些废件没问题的话,那么微臣愿意领罪,不管是罢官,还是罚俸,微臣都无话可说!” 李二听罢之后,想了想对岑文本说道:“景仁(岑文本字景仁),你觉得子健所言如何?” 岑文本想了一下点头道:“此法甚好,这些废件是否可用,只需要一试便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李二旋即对周成他们一帮弹劾徐淼的言官官员们说道:“既然这样,就依照徐爱卿所言来办好了! 尔等现在去从各个废件之中选一些零件,交给工匠组装起来,一试便知!” 周成他们一帮挑刺的家伙,一听这个,纷纷应喏,立即就行动了起来,也不管工坊里这会儿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也不顾脏了累了,便忙活了起来,四处乱窜在废件之中挑选起来。 工匠则立即开始将这些淘汰的废件开始组装起来,因为公差太大,有些零件几乎无法组装起来,临时还要修一下才行,原本他们很容易就能组装起来的一辆马车,因为使用的全部都是废件,愣是把几个工匠累了一头大汗,花了足足三倍的时间才算是把一辆马车给组装了起来。 李二则趁着这机会,把工坊转了一大圈,还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时不时和那些工匠们闲聊几句,要么问问他们现在吃的咋样,住的咋样,要么问问他们工钱能不能按时拿到,还问他们现在在这里做工感受如何。元宝小说 反正在和底层的百姓打交道的时候,李二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 但是你没有端着皇帝的架子,那些工匠也照样看到李二,吓得两股战战,一个个答话的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甚至有的工匠不等李二走到近前,就扔了手头的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脑袋在地上咣咣的猛砸。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工匠,当李二走到他近前,对他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口问他话,就直接两眼一翻,噗通就晕倒在地。 李二看的一头黑线,终于放弃了和这些工匠们说话的念头,无奈的被徐淼请到了工坊里面的公舍之中暂时落座奉茶。 而周成等言官和官员,生怕工匠们动手脚,热的满头大汗,也围着几个组装马车的工匠不肯去休息,盯着他们把马车组装起来。 等马车最后彻底组装好之后,徐淼将李二请了出来,马车也被拉到了工坊停放马车的空地上,徐淼命人去拉来了挽马把这辆马车给套上。 其实这辆马车被从工棚里拉出来的时候,就挺费劲的,两个轱辘跑偏,还晃晃荡荡,一看就不是好用的东西。 挽马被套上之后,车夫连马车的车辕都不敢坐,就在一旁拖着挽马,拉着马车跑,车上还装上了八百斤标准的配重。 结果挽马拉着这辆马车,只在院子里跑了三圈不到,也就是几里路的样子,就咔嚓一声,一个轱辘就脱离了车轴,当场就翻车了,同时另一侧的轱辘也受力太大,直接散架,这辆马车利马就报废了。 周成和那几个弹劾徐淼的家伙,看到这样的结果,脸都黑了,当场就给李二跪下磕头请罪。 徐淼则一脸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表情,戏谑的对周成问道:“周御史,这就是你说可用的那些配件组装出来的马车,你看这些配件浪费了实在是可惜,要不然的话,本侯出钱,把这些配件给买下来,组装起来,给大家伙家里一家送几辆这种马车! 大家伙以后就坐这些马车出门如何?” 周成他们一帮弹劾徐淼的家伙,一个个脸都绿了,看过这辆废件组装的马车,最后散架的场面,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坐这种破车。 于是周成他们连忙又给徐淼道歉,连说他们此次有错,并且请李二责罚。 不过道歉归道歉,可是他们依旧想不通,以前造车的时候,工坊也没有实行什么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可是那时候工匠们造出的车,各种部件不也是严丝合缝,装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吗? 造出来的马车,不照样跑起来很顺溜,也没见谁造的车会跑不出去二里地就散架呀! 于是那周御史道歉过之后,便硬着头皮对徐淼提出了他的这个疑问,也代表在场所有人提出了他们的疑问。 连岑文本也凑了过来,集中精神看着徐淼,等着徐淼做出合理的解释。 倒是李二却笑了起来,因为李二以前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早就听徐淼解释过了,倒是手下的这帮大臣们,以前对此毫无所知,才会问出这等粗鄙的问题。 想到这里,李二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在鄙视这帮大臣的时候,想起来以前他和这帮家伙不也一样吗?估摸着当时他在对徐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肯定也在内心中鄙视他吧。 想到这里,李二又忍不住怒气勃发,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第九百九十六章 给他们上一课 徐淼被李二瞪了一眼之后,有点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哪儿又得罪了李二,让李二对他这么不爽,这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吧! 不过徐淼还是耐下性子对这帮官员们解释了一番:“之前造车,是一个工匠负责造一辆车,就像是堆叠一般,把大致尺寸的料子先下好,然后一点一点的修,把一辆车给造出来的! 这样造出来的东西,上面的所有部件,都只能用于这一辆车上,看着和别的车没啥不一样的,但是实际上尺寸却大有不同,拆下来根本用不到别的车上! 但是现在我们武器监所推行的标准化生产,是给每一个部件都定下了严格的尺寸标准,要求生产出来的零部件,尺寸必须统一,把误差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样生产出来的零部件,便可以做到随时装到任何车辆上,而且是严丝合缝,根本无需另外再专门做!” 周御史听罢之后,虽然似乎听明白了,可是脑子里还是跟一盆浆糊一般,想不通这么做的好处在哪儿。 于是他再次问道:“那敢问徐侯,你这么做有何好处呢?不照样是一辆一辆的造车吗?” 李二听罢了姓周的这个御史的问题之后,有一种想要捂脸的感觉,心道自己朝堂上怎么有这种蠢货身居于朝堂之上,这也忒特么的丢人了吧? 但是他再扭头看看岑文本以及周围那帮大臣的表情,也都和这周成差不多,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单单一个周成的问题,其实满朝堂上的大臣,真的明白徐淼强行推行标准化生产带来的好处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真正能达到徐淼这种眼界的大臣,实在是太少,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难怪徐淼经常会表露出一丝对朝堂上这帮大臣们不屑的神色,因为徐淼确实有资格瞧不起这帮傻帽们,他们的眼界根本就不再一个平面上,徐淼就如同站在山巅之上,一直在俯视山下之人一般,他有资格用这种目光俯视他们。 好在今天徐淼没有当众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听了这周御史的问题之后,徐淼难得的耐着性子,对他们解释道: “当然好处多多了!诸位请想一下,以前一个工匠带着几个学徒,造一辆车,要一件一件的把所有的部件都给打造出来,还要不断的修整每一个部件,使之能够组装到一起,最终造出一辆合格堪用的马车!元宝小说 这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不但费工,而且费事费料! 现在采用标准化生产之后,每个工匠日复一日,都在打造一个或者几个部件,根本无需去分心他顾! 这么一来,熟能生巧,他们在只制作一个部件的时候,便会手艺越来越精,速度越来越快!虽然偶尔也会做出这种公差过大的废件,可是速度却快了许多! 现如今同样的人数,这座马车工坊的产量,已经超出了以前没有实行标准化生产时候的两倍!”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 一帮跟着李二前来的大臣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些数据他们之前是并不清楚的,只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找点徐淼的毛病,揪徐淼的小辫子,才来武器监工坊瞎转悠,自认为抓住了毛病,但是对于武器监的产量等问题,他们却一概不知。 现在听徐淼说在实行了标准化流水线作业之后,在工匠人数不变的情况下,产量提升如此之大,让他们差点惊掉下巴。 徐淼的话还没有说完,先让这帮家伙们吃了一惊之后,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实现了标准化生产之后,所有零部件尺寸完全统一,这么一来,马车在军中使用的时候,出现部件损毁,便可以直接拿出备件换上去就行了,无需专门的工匠,临时制作零部件进行维修。 如果小的毛病,车夫自己就能修好车,甚至不需要带工匠随行,只需要带一些备件就行了! 其实马车容易损坏的不过就是有限的几个零部件,军中只要备上一些这种易损的零部件,随时更换就行了,这对于我大唐军队长途行军会带来很大的好处! 原来的那些马车,一旦损坏,就需要工匠在路边制作部件修,但是修起来很不容易,更多时候军中只能将其破坏,丢弃到路旁,甚至劈掉当柴烧。 这样会节省下不少马车,让马车用的时间更长!” 听罢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一帮官员们都总算是明白了这标准化生产的好处,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有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像周成这几个上书弹劾徐淼的言官,一个个面露愧色,纷纷诚心实意的对徐淼躬身深施一礼,再次向徐淼道歉。 李二沉着脸扫视了一圈今日跟着他前来巡视的官员们,冷声说道:“现在诸位爱卿还觉得,徐爱卿是个尸位素餐之辈吗?” 岑文本看出李二不喜,连忙拱手躬身说道:“微臣不敢!徐侯大才,堪称才智无双,居然想出了这等妙法,我等远不如他!今日微臣算是受教了!微臣对徐侯深感佩服!” 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都赶紧纷纷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李二沉声说道:“诸位爱卿虽然身负监察百官之职,但是在上书弹劾之前,却也要先弄清楚再说!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省的白白反倒惹人笑话!” 在遣散那些官员之后,徐淼低眉顺眼的带着武器监的属下们出门恭送李二大驾,李二上了他的四轮豪华马车之后,让徐淼到车门处答话。 徐淼警惕的凑到车门处,听李二要对他说什么,结果车厢里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揪住了徐淼的一只耳朵,徐淼立即就哎哟哎哟的小声叫了起来。 “哎哟……轻点,陛下轻点……疼疼疼……哎呀轻点轻点,耳朵要揪掉了!陛下您讲点理成不?这大庭广众之下,给点微臣脸面成不?呀呀呀……疼……”徐淼捂着耳朵在车边直跳脚。 旁边的几个侍卫看到这一幕,想笑不敢笑,嘴角直抽抽,脸色也开始红了起来,楚宏更是在一旁差点笑出声,赶紧捂嘴转身背对着徐淼。 李二阴恻恻的揪着徐淼的耳朵,小声问道:“臭小子,当初朕问你这么做有何好处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腹诽朕是个傻子?” 徐淼捂着耳朵小声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微臣岂敢!” “是不敢这么腹诽朕,还是不敢承认?”李二继续揪着徐淼的耳朵不松手,接着问道。 徐淼心中骂娘,但是却只能嘴硬说道:“陛下圣明,陛下要做的是管好天下百官,令百官个行其责足矣!这些细枝末节之事,根本不是陛下需要样样精通的! 百官各司其职,这些事情应该是微臣这些臣子懂的东西,陛下如果要事事都懂,那么还要我等臣子何用? 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微臣岂敢暗中嘲笑陛下?陛下多想了! 哎呀陛下松手!” 李二在车里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稍一琢磨感觉确实有理,他是皇帝,确实不必什么都懂,只要能管好文武百官对他来说就足矣,于是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才松开了手。 “嗯!说的好像有理!那这次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起驾回宫!” 第九百九十七章 今非昔比的公孙正 楚宏赶忙把车门给关上,对徐淼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还憋着笑。 徐淼揉着被李二揪红了的耳朵嚯嚯呼痛,扭头看了一眼楚宏和几个侍卫的表情,趁着楚宏不备,照着楚宏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又跳起来给了旁边一个脸都憋紫了的侍卫一个盖帽,用力在他的脑瓜上抽了一巴掌,接着又飞起一脚,在一个侍卫的迎面骨上踢了一脚。 “笑,憋着笑,咋不把你们憋死呢?” 楚宏无意间着了徐淼的道,屁股上挨了一脚,扭头对徐淼怒目而视,但是不敢出声,其余两个侍卫,也都只有龇牙咧嘴的份,不敢呼痛,而且连怒视徐淼的胆子都没有。 “看什么看?老家伙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戳你眼珠子!你刚才笑个屁呀?”徐淼跟楚宏大眼瞪小眼,小声威胁楚宏道。 结果没想到楚宏突然间出手如电,在徐淼的胳膊肘上捏了一下,徐淼只觉得胳膊如同中电了一般,胳膊肘的麻骨传出一阵剧烈的又麻又痛的感觉,一条胳膊当场就不能动了。 “啊……你个老混蛋,居然敢捏我麻骨……哎呀……胳膊动不成了……你等着老家伙!你等着……小爷迟早报复回来……”徐淼揉着胳膊直跳脚,威胁楚宏。 这时候车厢里传出李二一声冷哼,接着听到李二冷冷喝道:“放肆!” 徐淼和楚宏他们立即就把屁股撅了起来,躬身对车厢拱手道:“陛下赎罪!” 时间就如同过隙白驹一般,转眼即逝,天气很快就再次热了起来,四月底岭南传回捷报,冯盎率领两万人马,进讨作乱的洞僚,在山中遭到十万生僚的阻挡,一时战事不顺。 冯盎宝刀不老,亲临阵前,亲自举弓连发七箭,连毙对方七名洞僚的族长,僚人看冯盎如此凶猛,箭无虚发,顿时大惊失色,争相奔逃,全军大溃。 冯盎率军趁势掩杀,大败作乱的洞僚,斩首数千,俘获三万余僚人,平定了洞僚作乱。 李二在顿时大喜,在朝堂上大力褒赞了冯盎一番,下旨重赏冯盎,并且犒赏随同冯盎参战的那些兵将以及协助冯盎参战的一些部落。 但是徐淼却从公孙正送回长安的信中获知,其实这次洞僚作乱,就是因为冯盎想要圈占原属于一些洞僚生活的山林,准备将其中一些土地开垦成甘蔗种植园导致了洞僚不满。 于是洞僚便揭竿而起,想要掀翻冯盎,攻打高州,教训一下冯盎。 但是奈何冯盎是个猛人,才不跟那些洞僚妥协,当即便对那些洞僚强势镇压,将联合起事的几十个洞的僚人给杀的大败,俘获了大批僚人,将其充为奴隶,令其开垦田地,种植甘蔗,兴办制糖产业。 而这些甘蔗田对外的名义,却挂的是少府监的牌子,算是官田,在开垦甘蔗田的同时,又在多地开设糖寮,用来制糖。 这事儿其实李二也十分清楚,但是李二却并未怪罪冯盎,反倒对冯盎大加赞赏,因为现如今的制糖业,也有他四成份子,未来会给皇家内帑带来丰厚的利润。 与此同时,原来蠢蠢欲动的不少勋贵,也纷纷派人前往岭南,开始四处圈地,跟着冯盎的脚步,购置土地,购买僚人战俘奴隶,开设甘蔗种植园。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制糖的技术,但是普通的熬制糖浆的技术却并没有多少门槛,而且他们也可以将甘蔗卖给少府监的糖寮用来制糖。 所以可以预期的是,在短时间之内,岭南便会形成一个大规模的制糖产业,今后大唐将不再会缺少糖了,而且这些糖不但可以满足大唐自用,未来还可以大批量贩卖给周边的小国,赚取大量的利润。 而白糖的制作工艺,徐淼却并未将其纳入到合作范围,为此冯盎很不高兴,李二也很不高兴,但是徐淼坚持不肯交出白糖的制作工艺。 李二为此还把徐淼招入宫中臭骂了一顿,说徐淼这是想要把便宜自己都占了。 而徐淼却告诉李二,白糖的制作工艺暂时绝不能交出去,特别是交给少府监,因为在朝廷彻底控制岭南之前,白糖的制作工艺牵扯太大,一旦流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具体原因徐淼不说李二也明白,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二于是屁都没有再放一个,当即传旨给少府监,令少府监不必再提白糖的制作工艺,在岭南的糖寮,现阶段暂时只限于制作红糖。 少府监那边立即就偃旗息鼓了,绝口不再提向徐淼索要白糖制作工艺的事情,冯盎看少府监都不再提白糖制作工艺的事情,于是也猜出了原因,即便是不满,也只能认了。 毕竟现在能大量生产红糖,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即便是红糖,现在在市面上也是抢手货,根本不愁卖。 徐淼在收到公孙正的来信之后,旋即给公孙正复信一封,擢公孙正在广州沿海择一处可建港口的地方,购置一块土地,初步先建一个码头,同时筹建一个船寮,开始招纳船匠,大批收购储存适合造船的木材,接下来先从小一些的海船开始建造。 公孙正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因祸得福,因为少年时期得罪了自家的妹子,引火烧身,成年后会遭此厄运,被发配岭南之地。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遭此厄运之后,又会在岭南这边咸鱼翻身,非但没有客死在岭南,反倒成了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 两年下来,他不但成了徐家在岭南这边的管事,而且还搭上了冯家,在岭南这边和皇家还有冯家开始合作兴办制糖产业。 而且两年下来,岭南这边都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他顶着一个罪身,但是却都知道他是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岭南一带地方上的官员,谁见了他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因为他背后站的可不单单只是徐淼那么简单。 现如今的他作为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同时还有冯家和皇家给他撑腰,谁见到他的时候,都要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公孙先生,倍儿有面子。 自从在岭南这边站稳脚跟,摇身变成徐家在岭南这边的代言人之后,公孙正经此一难之后,也彻底收起了以前纨绔的性子,变得踏实了下来。 公孙正在安下心之后,收到徐淼的复信,一边立即开始安排徐淼吩咐的事情,一边第一次派人给豫州家里送了一封信,把他在岭南的遭遇详细告知了他父亲公孙方。 这也是公孙正在去了岭南之后,第一次给家里写信,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他始终有点恨自己的父亲。 当初如果不是父亲那样对待公孙婧这个妹妹的话,他们父子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他公孙正作为家中长子,在家跋扈一些,可是倒是对公孙婧这个妹子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当初撞到公孙婧洗澡,也是一场误会。 而他现如今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被发配岭南,他还是认为这都是父亲公孙方的缘故,父不慈,导致了眼下他们父子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一直以来,他到了岭南之后,都忙着东奔西走,为徐淼做事,一直没有给家里去过信。 第九百九十八章 悲惨的公孙方 但是现在他在岭南这边,已经混出了人样,站稳了脚跟,在岭南这边成为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仔细想了想,也算是因祸得福,一直都不和家里联系,告知他的近况,这也不是个事情。 作为儿子,他也不能一直恨自己的父亲,再说他也猜得出来,他爹这次被遣送回豫州老家,日子肯定过的也很是艰难,整个公孙家估计都要受到牵累,族亲们肯定都恨他爹。 现在他为徐淼做事,混出了人样,也该告诉父亲一声了,更何况随着岭南这边徐家的产业站稳脚跟之后,现在也需要人给他跑腿帮忙,总是要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替他跑跑腿的。 于是他思量了一番之后,便给他爹公孙方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回了豫州家中。 公孙方自从去了长安认亲,被徐淼收拾了一顿,又被赶回家,儿子还被发配岭南了之后,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公孙方回了家之后就再没敢出门,天天躲在家里谁也不见,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摔盘子砸碗,大骂公孙婧不孝,骂徐淼不是个东西。 当地官府还时不时的上门查验他在家没有,时不时的斥责一番,让整个豫州的公孙家都为此蒙羞,让整个公孙家在当地都成了个笑话,人气人脉一泻千里。 人们提起这件事就会嘲笑一番,以前和公孙家交好的一些人,现在见到公孙家的人也都尽量装作不认识。 整个公孙家上下人等都为此埋怨公孙方,说这都是他给公孙家惹的祸,以至于公孙家在豫州当地现在干什么都不成,可谓是举步维艰,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 公孙方为此郁闷到了极点,整日里茶饭不思,借酒浇愁,还担心儿子公孙正到了岭南之后,会不会死在岭南,一年不到就白了头,整个人形销骨立,精神基本上彻底垮了。 徐淼对于公孙家的报复不可谓不狠,不但为公孙婧狠狠的报复了她爹一家,连带着整个公孙家都为了这件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直到公孙正的信送到公孙正手里,公孙正看完之后,这才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徐淼并未把事情给彻底做绝,公孙婧还是念及了一些亲情,拜托徐淼照顾了公孙正。 公孙正虽然被发配岭南,但是现在在岭南并没有受太大罪,反倒是顶着徐家在岭南话事人的名头,在岭南混的相当不错,居然跟冯家都挂上了关系,几乎可以在岭南横着走,谁也不敢把他当成囚徒对待,到哪儿都高看他一眼。 这一下公孙方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也不敢再骂徐淼和公孙婧了,坐在家里难得没有再喝酒,罕见的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之后,公孙方令人给他准备笔墨纸砚,伏案提笔亲笔给徐淼和公孙婧写了一封信,信中对之前亏待公孙婧做了一番深刻的道歉,并且诚恳的向公孙婧和徐淼道谢,谢他们给了公孙正一条活路。 另外在信里,他也把自己的情况以及整个公孙家的情况告知了徐淼和公孙婧,希望徐淼能高抬贵手,放他们公孙家一条生路,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轻易登门打扰徐家和公孙婧了,只希望徐淼善待公孙婧,他就此生无憾了。 给徐淼和公孙婧写过信送出去之后,公孙正请人去把族中之人请到家中,结果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只有几个以前跟他确实交好的族人如约前来。 公孙方看到只来了这几个人,于是叹息一声,之后才把公孙正送回来的信给这几个族亲展示了一下,不过并未让他们传阅。 听说公孙正来信之后,几个族亲都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公孙正现在的下落以及他现在情况如何。 公孙方于是便简单的将公孙正现在岭南的状况告知了这几个亲族。 这几个亲族听罢之后是又惊又喜,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公孙正现如今能在岭南混到这种地步。 虽然之前徐淼狠狠的教训了他们公孙家,让公孙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当地几乎抬不起头,连做生意都没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让公孙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以为公孙家在徐淼的打击之下,就此可能一蹶不振。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还是网开一面,给了公孙正一个机会,让公孙正到岭南为徐家做事,成了徐家在岭南那边的话事人。 这对于公孙家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以他们公孙家的地位,以前充其量在豫州当地,算是一个大户人家,但是和朝廷的勋贵世家相比,他们屁都不算。 公孙正现在能作为徐家在岭南的话事人,为徐家做事,等于是因祸得福,抱住了徐家的大腿,进而和徐家彻底挂上了关系。 徐淼也没有彻底不认公孙家这门亲戚,给公孙家留了一条后路,公孙家有了这条路,只要抱紧徐淼的大腿,今后还是有机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淼也算是没把事情做绝,还是默认了公孙方这门亲戚,只是为公孙婧当初在公孙家受的苦,狠狠的教训了公孙家一顿。 所以这几个族亲和公孙方一样,心情十分复杂,纷纷向公孙方道喜。 公孙方对这几个应邀前来的族亲说道:“几位都是我公孙方的至亲!今日能前来,就是还认我这个亲戚! 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会亏待诸位! 此次因我之故,给诸位亲族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和困扰,让大家因我而丢人了! 仔细想来,是我公孙方有负诸位亲族! 回想一下以往,对于婧儿,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有错,实在是愧对这个女儿!而婧儿还能念及兄妹情分,请徐侯照顾正儿,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汗颜!” 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的族亲于是再次有些心动了起来,于是便提议公孙正派人再去长安一趟,向徐淼当面致谢,并且对公孙婧当面致歉,弥补一下关系。 公孙方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我还有何颜面派人再去长安呀!也不敢奢求那徐侯认我这个岳父! 本来婧儿就是妾室,现如今我听闻当今圣上已经为徐侯指婚了一个正妻,今后婧儿作为妾室,要看正妻的脸色,我等就不要再给婧儿添麻烦了! 只要婧儿不再恨我这个父亲,我就知足了! 我只是昨日给徐侯和婧儿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往了长安,至于他们是否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我就不指望了!” 听了公孙方的话之后,这几个亲族多少有点失望。 但是公孙方却话锋一转对几个亲族说道:“徐侯和婧儿那边,暂时我等且先不要作想!一切随缘便是! 但是你们几位,至今还能认我这个亲戚,那么我也想要报答诸位,给诸位一个机会!” 几个亲族一听,都顿时又来了精神,他们忽然间想起来,现如今公孙正在岭南为徐淼做事,公孙方刚才提及了一嘴,说徐淼正在岭南购地制糖,而且是和有着岭南王之称的冯盎家合作,另外还拉上了少府监。 少府监是干什么的?名义上掌管百工,实际上却是皇家的管家,说白了这生意是皇帝和冯家还有徐家三家合伙做的买卖。 糖霜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值钱的买卖,公孙正代表徐家坐镇岭南,为徐家跑腿,以后他们公孙家想要做糖霜的买卖那还不简单呀? 于是顿时这些人就都兴奋了起来,瞪大眼等着公孙方的下文。 第九百九十九章 投桃报李 有一个亲族更是直接提出了是不是可以让公孙正以后给公孙家弄些糖霜来贩卖,这可是大生意! 公孙方摆手道:“这个不行!糖霜这种东西,正儿说了,今后少府监负责贩卖,给谁不给谁,冯家和徐家都不能完全做主。 我的意思是现如今正儿在岭南那边,为徐家做事,需要一些帮手! 正儿在信里说,这次我们父子给族里添麻烦了,让诸位族亲跟着受累,所以想要给族里的一些年轻人一个机会弥补一下! 这对于咱们公孙家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为徐侯做事,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所以我想说的是,诸位家里的子弟、族侄如果有人愿意的话,我可以写封信,让他们带上去岭南那边找正儿,以后跟着正儿为徐家做事! 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当然岭南那边的气候肯定不如咱们豫州这边,那边夏季湿热难耐,会比较吃苦,去与不去大家还是自己拿个主意!” 一听说让他们家的孩子去岭南做事,一帮人的脸顿时就绿了,岭南对于中原人和北方人来说,简直就是荒蛮的代名词,只有犯罪之人,才会被惩罚发配岭南那边,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朝岭南那种荒蛮之地跑呀! 岭南在这个时代,就是荒蛮的代名词,让人深深恐惧,去岭南跟去送死差不多是一个意思,毕竟去岭南的人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当公孙方提议让他们儿子们去岭南帮公孙正给徐家做事之后,几个人都脸色大变。 看着几个亲族的朋友脸色,公孙方叹了口气道:“自古有云,富贵险中求,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是如果一点险都不愿意冒的话,如何能重振我们各家? 再说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儿已经去了岭南近两年了,现如今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实不相瞒,徐家有法子,让人去了岭南之后,可避岭南的毒瘴,所以正儿和徐家派往岭南的人,现如今都活的好好的,只要遵照徐家的规矩,自然不会轻易被那岭南的毒瘴所侵! 但是那边湿热,受些罪还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不是因为眼下我无法出门的话,我都想亲自前往岭南,投奔正儿了!” 几个亲族听罢之后,于是连忙纷纷问道:“此言当真?徐家果有秘方,可避岭南那边的毒瘴,不受毒瘴所侵?” 公孙方点点头,郑重说道:“此事乃是正儿在信中所讲,想必不会有假!正儿还说,眼下徐侯看样子准备在岭南大展拳脚,正是用人之际,如果现在去的话,便可抢得先机,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么今后即便是再想投奔,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今日你们能应邀前来,不嫌弃我,我才告知你们的,此事不管诸位是否愿意冒险,但是还望诸位能替我保密! 至于其他那些族人,早已不把我视为公孙家的人了,这等良机我自不会送于他们!” 几个亲族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吃过酒饭之后便各自回家。 几日之后,几个亲族纷纷下定决心,再次来到公孙方家中,各自带了一个家中的儿子,大多都是庶子或者是次子,请公孙方替他们写封信给公孙正,让他们带着公孙方的信前往岭南投奔公孙正。 而这边徐淼也收到了公孙方的来信,展开看过之后,便将其交给了公孙婧,公孙婧看过之后,也心软了下来,虽然公孙方身为父亲,对她不好,可是毕竟也是她的父亲。 而且公孙方在信中作为父亲向她道了歉,还在信中告知她,已经重修了她母亲的墓,今后如果她有时间,想要祭拜她母亲,可回家去祭拜她的生母。 既然都这样了,现如今兄长也在岭南为徐家奔走做事,父亲也低头认错,公孙婧自己现在也已经生了女儿,公孙婧哭了一鼻子之后,也算是把以往心中积累的仇恨给彻底放下了。 公孙婧请徐淼到她房中,请徐淼放过她的父亲,不要再让她父亲抬不起头了,这两年来,自从公孙方被遣送回豫州家中之后,按照圣旨,交由豫州当地监管。 县令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便会命人把公孙方提到县衙之中训斥一顿,整个公孙家为此都抬不起头,被收拾的很惨,这些事情其实徐淼和公孙婧都很清楚,在河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时不时的会传回来一些消息。 经过这两年时间,公孙方也着实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不但面子没了,而且公孙家整个家族的生意,都因为公孙方的原因一落千丈,搞得是灰头土脸。元宝小说 所以徐淼也认为事已至此,差不多了,更何况岭南那边传回的消息,说这两年公孙正在岭南那边,做事也算是挺尽心竭力的,把事情办的不错,现在公孙方又让公孙家的子弟投奔于他,为他所用,算是摆正了态度。 于是徐淼便一口答应了公孙婧的请求,决定投桃报李,当即先给豫州刺史写了一封信,又给在河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写了一封信,命他以自己的名义,登门拜访一次公孙方。 尽量排场足一点,准备一些礼物,让当地人都看到,而且把消息传开,给足公孙方面子,这么一来,以后当地也就没人再敢看公孙方的笑话了。 而公孙家的族人,也不会再因此敌视公孙方,算是放了公孙方一条生路,也算是给了公孙婧面子,同时也算是给了正在为他在岭南做事的公孙正一个面子。 当徐淼派的管事大张旗鼓,带着一票人马和两车礼品到了公孙方家里的时候,公孙方听闻消息,顿时是老泪纵横,嚎啕大哭了起来,梳洗一番之后,换上了新衣出门将徐家的管事接入到了家中。 这阵仗在郾城县这个小城之中,想要不被人知道都难,更何况徐家管事还故意大张旗鼓,非常高调,一路走一路打听公孙方的家在何处,所以徐家派人前来探望公孙方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郾城县各处,甚至在豫州都传开了。 公孙方盛情款待了徐家的管事,还把几个交好的族人也请了过来作陪,别看来的管事只是徐家的一个在外跑腿的,但是这身份放在郾城这样的小地方,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所以公孙家的族人听闻消息,也立即纷纷改变了态度,受没受到邀请的都主动赶了过来,对待公孙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面对徐家在河南道做买卖的管事,他们也极尽奉承。 这让受了整整两年憋屈的公孙方,顿时扬眉吐气了一番。 虽然徐淼并未亲自前来,也没有派出多重要的人物过来,只是派了负责河南这边生意的一个管事过来,但是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这代表了徐淼的一个态度,等于是徐淼放下了以前的不快,认下了他这门亲戚,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另外送来了一批礼物,也着实价值不菲,让外人看了着实眼红的要死。 虽然这些礼物对徐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放在郾城这个小地方,却足以让人眼红的够呛了。 徐家的管事还在郾城逗留了两日,先是见过了公孙家的族人之后,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他们,当着这些公孙家的族人的面,褒赞了一番公孙婧,还称他家侯爷是如何宠爱公孙婧以及公孙婧生的女儿云云。 这让公孙家的那些族人,都知道了公孙婧即便是徐淼的妾室,但是在徐家的地位并不低,很受那徐侯的宠爱,甚至还有诰命之身,绝非一般勋贵家的妾室。 更何况公孙婧为徐侯生了一个孩子,虽然只是女儿,却也是长女,非常受那徐侯的宠爱,在徐家那就是徐家的大小姐。 甚至于管事的还说,他们家侯爷说了,不管是谁生的,公孙婧生的小囡囡,今后就是徐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也可见公孙婧在徐家的地位之高,几乎位比平妻了。 所以公孙家的族人,之前对公孙方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一个个对上公孙方的时候,都换上了一副笑脸,极尽奉承。 第一千章 走样的种植结构 徐家管事在郾城逗留的两天,还带上了一份厚礼,前去拜见了一下现在的郾城县令,郾城县令对待这个管事,也丝毫不敢托大,在县衙的后面府中设宴款待了一番这个管事。 管事也委婉的向郾城县令转达了徐淼已经放过了公孙方的意思,而郾城县令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豫州刺史的传话,告诉了他徐淼请他今后照顾一下公孙方,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把公孙方拎到县衙训诫一顿了。 于是苦熬了两年的公孙方,也终于算是熬得拨云见日,重回人间了,从此在郾城再次声名鹊起,以前断绝和他来往的那些朋友也纷纷登门拜见,和公孙家断绝生意来往的商贾,也纷纷再次和公孙家建立了联系。 不过这对徐淼来说,只不过是小插曲而已,随着五月之后,天气进入到了初夏,眼看着长安城外不少田里的冬小麦麦穗已经开始灌浆,成熟在即。 李二这日突然来了兴致,要出城巡视一下长安周边的冬小麦的长势。 其实这个时代关中一带,很多农民还在习惯于一年种一季粮食,冬季土地撂荒,毕竟关中的土地,已经自古以来,被先民们耕种了数千年之久了,可以说土壤之中的养分已经相当贫瘠。 所以长久以来,很多农夫都习惯于一年开春之后种一季粮食,粮食的品种也比较杂,高粱、谷子、小麦、豆子等等,收获也都差不多,良田也就是两石多点,极少有达到三石以上的,有些贫瘠的农田,一亩地也就是打一石多点,洒下两斗粮种,收获一石多粮食很正常。 但是也有农民这几十年来,逐步开始改变这种种植方式,逐渐开始种植冬小麦,夏收之后,再种一季秋粮,这样一年就能两收,收获也就多一些。 但是这种一年两种的种植结构,现在并不算普及,种植冬小麦的人还不算多,只是这几年才逐步开始多了起来。 徐家自从徐淼在万年县承继下了当初被徐淼坑死的那个姓刘的缺德户部主事的家业之后,徐家便开始了一年两种的种植模式。 每年秋季种下冬小麦,越冬之后五月底收获夏粮,小麦收割之后立即便种下豆子,到了秋末的时候,再收获一季秋粮。 当初徐家这么种地的时候,还有不少周边的农夫说徐家这是不惜田,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一年种一季,让田休息几个月,这样才是细水长流的做法。 而徐家实在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居然坚持一年种两季粮食,这样实在是不知道惜田,用不了几年,田就被徐家给种废了,良田也会变成下田。 但是徐家从来都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刚开始的时候,还会留一部分田出来,专门种植红薯,但是自今年起,连红薯地都不留了,开春之后,只是种了几亩红薯,其余的都种上了麦子。 而徐家田地之中,有一些是坡地,即便是有水车也很难浇上水,需要用人力脚踏水车分成几阶一层层的将水提上去,费工费力,种粮食基本上靠天收,于是徐家干脆粮食都不种了,将这些无法方便浇水的坡田改成了果树园。 果树园之中,以桃树和梨树为主,另外一部分则都种上了葡萄,除了自家人吃,亦或是送亲朋好友之外,其余的则都用来酿制葡萄酿。 徐淼还劝过附近一些家有坡田的人家,劝他们也把不便浇水的坡田改种葡萄或者其它果树,这样收成要比种粮食要强。 可是对于徐淼的提议,很少有人采纳,反倒都暗骂徐淼是个败家子,好好的田,哪怕是坡田,不好好种粮食,却拿去种什么果树和葡萄,简直是不知所谓。 徐淼也没有继续劝那些人,爱种不种,放着发财的好法子不用,非要屁股朝天在那些坡田里种粮食刨食儿,活该穷的穿不起裤子。 总而言之,徐家的田都是按照徐淼的吩咐进行种植的,以前多种红薯,但是自从去年看到李二到处强行推广种植红薯之后,徐家就对种红薯这件事兴致缺缺了。 去年不少和徐家交好的勋贵家里,也都偷偷的把他们的田里都种上了红薯,想要发一笔财,结果等收获的时候,却被挖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给搞懵逼了。 好在徐淼及时给他们拿出了储藏红薯的法子,要不然的话,去年他们别说发财了,估计红薯到了冬天都得冻坏。 连带李二强行推广种植红薯的几个县,如果不是徐淼及时献策,解决了红薯储藏的问题的话,估计几个县今年开春之后,老百姓都得打饥荒。 大批红薯在去年深秋的时候,被切片或者切条晒成了红薯干,储藏了起来,开春之后就成了几个强行推广红薯的县里的百姓的主食。 红薯干按照徐淼的建议,要么被直接煮熟吃,要么被磨成红薯面然后蒸成窝窝头吃,口感上确实比不上小米饭或者是麦面蒸出来的馒头亦或是烙成的饼子好吃,而且蒸出来的红薯面窝窝头黑乎乎的,虽然带着些许甜味,刚第一次吃感觉很好吃,可是这东西吃多了胃酸。 而且红薯面窝窝头或者是煮熟的红薯干吃的时间长了之后,也就不觉得好吃了。 不过不管好吃不好吃,但凡是去年种了红薯的人家,有钱人家不算,普通百姓却都总算是能吃饱肚子了。 红薯的产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一亩地最不济也能打二十石,即便是晒干成红薯干也有六七石左右,远超过种植其他粮食,甚至一季的收获,都远超一年种两季粮食的收获。 所以种了红薯的人家,倒是都能吃饱肚子了,至于好吃不好吃,暂时还不是这些穷苦的百姓考虑的问题,先解决吃饱的问题比什么都强。 当去年李二在关中一带几个县强行大面积推广种植红薯之后,周边的县民也都听说或者亲眼去见识了红薯的高产特性,有些人看着田里挖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都惊的哭出来了,说这是天神赐给大唐的祥瑞,是一门好粮食。 在见识过红薯的产量之后,今年开春,李二也不再强行下旨推广红薯种植了,各州各县的官员,都自己四处找门路购买红薯种回去他们各县推广种植。 所以今年开春之后,整个关中掀起了一片种植红薯的狂潮,格州各县的百姓都疯了一般的种红薯,搞得出城看一眼农田之中,居然一大半都种的是红薯。 倒是徐家今年却似乎对种红薯这件事兴致缺缺了,只种了几亩地,其余的良田之中,去年秋天就都种上了冬小麦。 李二眼看着五月中旬之后,天气热起来了,忽然间来了兴致,带着长孙皇后、太子承乾还有李泰以及朝中大臣们出城巡视一番长安周边农田里夏粮的情况。 结果出城之后,李二的脸就有点发绿,因为他出城之后,坐在四轮马车上,打开车窗一眼望去,所过之处的大部分农田之中,居然都种的是绿油油的红薯。 而所经之处的农田之中,种植夏粮的却寥寥无几,即便是有种夏粮的,也仅限于小地块,麦地的面积比起红薯地的面积要少得多,不足红薯地面积的十分之一。 就这随行的万年县县令还一脸兴奋的跟着李二的马车自吹自擂表功,诉说他多不容易搞到这些红薯苗,发放给本县百姓种植红薯。 第一千零一章 御驾亲巡徐家庄 不但万年县县令如此,到了蓝田县的时候,前来迎驾的蓝田县县令也是如此,蓝田县境内的农田之中,也遍地都种的是红薯,夏粮倒是没种多少,看着大片大片的红薯地,李二的脸更绿了一些。 等转了一圈,到了长安县辖地的时候,李二已经不想再看了,因为围绕着长安城,到处都种的是红薯,大片的农田之中,一眼望去几乎是望不到边的红薯田。 每个迎驾的县令,都在向李二表功,吹嘘他们是如何不容易,搞来这么多红薯种,育苗并且敦促当地百姓种植红薯云云。 李二的心都凉了,因为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当秋收的时候,关中各地满坑满谷堆积如山的红薯,到时候如何处理那么多红薯,李二想想都觉得头大。 关中在今年秋收之后,恐怕要第一次无需从南方和蜀中向关中调粮食了,估摸着所有人今年冬天,都要在家玩儿命的吃红薯了。 李二虽然对红薯的味道很满意,也尝过了红薯面蒸出来的窝窝头,那窝窝头的卖相实在是有点惨了点,黑乎乎的硬邦邦的,刚蒸出来的时候,还黏黏的,好歹还有点软,放凉之后就硬邦邦的。 口感虽然味道上还行,可是却赶不上麦面蒸出来的馒头亦或是烙出来的饼子,更比不上用麦面烙出的葱油饼的味道,吃多了还会觉得胃酸,胃里面塞得慌。 不但李二看着这么大面积的红薯田眼晕,当初跟着李二去巡视的魏征、岑文本、戴胄看着如此大片大片农田里种植的红薯,也觉得眼晕。 他们可是都见过一次红薯成灾的场面了,没想到今年仅仅是长安城周边各县,种的红薯面积就远超过了去年那几个县。 所以看着一望无际的红薯地,随行的大臣之中,有一批人和李二一样,脸都绿了。 当然也有不少大臣,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预料不到秋收的时候,红薯成灾的场景,还一个个兴奋不已,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照着他们所知的红薯产量,今年关中种了这么多红薯,今年冬天关中一定不会缺粮了。 于是一帮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转了一圈之后,李二彻底失去了巡视夏粮的兴趣,回到万年县境内之后,他本打算摆驾回宫。 但是长孙皇后难得跟着出来一趟,却兴致浓浓,她对李二小声说了几句,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了一声,去杜曲镇徐家看看。 有人立即去通知了徐淼赶回徐家庄子迎驾,徐淼正好就在徐家庄子躲清闲,赶忙命人收拾院子准备接驾。 于是徐家庄子顿时就一阵鸡飞狗跳,这边刚收拾好,一队数百人的亲卫就骑着快马先赶到了徐家庄子,率队的乃是李道宗,来了就把徐家庄子给接管了。 除了一身精甲的亲卫之外,同时跟着赶来的还有一些身穿青色劲装的人,这些人都十分精悍,一个助跑蹬着墙就能翻身跃上屋顶,不用想这肯定是皇家的暗卫。 这些人一到徐家庄子,就把徐家庄子内外要害之处都给控制了起来,显得相当专业,高处暗处都布置了人手,把徐家庄子搞得是水泄不通,一只苍蝇恐怕未经允许,都很难随便飞近李二和长孙他们的近前。 徐淼早就习惯了家里被李二骚扰,这种保护措施也是必须的,此乃是规矩,所以很淡定的便把家里的护卫给遣出去,省的皇家侍卫不放心。 而他则只带了老万出了庄子,在庄子外面的牌坊下面等候迎驾,不多时就见一大票车队在全副武装,全身披甲的甲士护卫之下来到了徐家庄子。 李二沿途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农田,当进入徐家庄子范围之后,他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探头朝着路边农田望去。 到了这里,他才看到,属于徐家还有和徐家相邻的这一带的农家的田里,居然基本上都种的是麦子,而不是之前一路上看不完的红薯地。 而且这些麦地之中的麦子,现如今麦穗都已经变得沉甸甸的了,距离成熟剩不下多长时间了。 这一下李二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到了徐家庄外牌坊处的时候,徐淼上前迎接李二和长孙皇后,以及李承乾还有诸位陪同巡视的大臣们。 这些人看了一路红薯地,这会儿早已都审美疲劳了,当看到徐家庄子周边的农田里都种的是小麦的时候,似乎都心情好了一些。 李二到了这里,本来可以直接去徐家庄子休息的,但是却在牌坊处下了马车,也不搭理徐淼,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算是让徐淼免礼了,而他则径自走向了路边的麦田。 看到李二去了麦田,长孙也下了马车,跟在李二身后走向了麦田,至于其他人也纷纷都跟着走向了麦田。 李承乾下车之后,凑到徐淼身边,跟着徐淼一起走,小声对徐淼埋怨道:“你这几天干什么了?为何未去东宫见我? 你上次给我留的那些算学题,有几题我不会做,青雀那家伙也不肯告诉我,父皇前几日查问我的课业,还把我训斥了一顿!” 徐淼嘿嘿笑着小声说道:“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好好听我当初给你讲解,你挨训也是咎由自取! 凭什么青雀要告诉你怎么做?你不好好听,只顾着逗狗,怪得了谁? 对了,好好的怎么又来骚扰我家?这么多人呼呼啦啦过来,我家小门小户,哪儿经得起这么多人吃呀? 你们一家过来也就算了,还带着这么一大群人,这是来吃大户的吗?不行,皇后娘娘要给我销账!” “切!你就是个吝啬鬼,不就来点人吃你家几顿饭吗?看把你心疼的!这钱我出了,记账上年底万记超市分红的时候扣除下来就是了!能有几个钱?”李承乾一脸不屑的说道。 现在他因为在万记超市参股,万记超市生意异常火爆,赚钱赚的手抽筋,快把长安城的那些大户杂货铺的生意都给挤兑的活不成了,搞得同行怨声载道,想要联合跟万记竞争,但是不管是货源组织,还是管理方面,都远不是万记超市的对手。 所以李承乾也跟着发财了,现在腰里有钱,腰杆也硬了,做事也大气了许多,显得跟土暴发户一般。 徐淼一听李承乾说记他的账,这次来的人吃的喝的算他的,于是便对他问道:“此言当真?” 李承乾一副大喇喇不屑的表情:“当然当真了!我乃是当今太子,岂能食言?” 徐淼点点头:“那就好!老万,你现在去吩咐一声,把咱们家最贵的酒拿出来吧,窖藏四年多那批酒拿出来招待陛下和诸位大臣!还有那几坛窖藏了三年的葡萄酿也拿出来。 另外派人速去弄两头熊,晚上蒸熊掌!再买十只八只大雁,顺便买些草鱼,这次就别弄鲤鱼充数了! 还有我听说南边那边,猎户今早还猎到了一只老虎,那是好东西,也派人去收回来吧! 咱家准备的那头猪和那两只羊,就送回圈里去吧!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还不到出栏的时候,现在杀了可惜了!” 李承乾一听脸顿时就绿了,徐淼这是趁机要吃大户呀?又是熊掌,又是大雁,又是老虎肉,还拿四年陈酿出来招待,折算下来得多少钱呀? 这货也太不厚道了吧?摆明了他出钱,这是铁了心准备很宰他一刀。 “别别别!用不着那么奢侈!去年的窖藏就足以了!葡萄酿去年的就行!来你家就是吃你家的家常菜,熊掌、大雁、老虎就算了!平时父皇在宫里,那些东西不稀罕!”李承乾连忙拉住了转身要走的老万,对徐淼讪笑着说道。 徐淼用力的鄙视了李承乾一眼,小声说道:“你不是有钱吗?这会儿怎么舍不得了?” 李承乾黑着脸说道:“你就是想要坑我!一听我出钱,你咋这么大方了?你休想坑我!就吃猪肉,最多再加两只羊!把大雁换成鸡鸭足矣!” 这时候李泰也凑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胖脸就笑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 一群人都涌到了徐家的田里,观看田里麦子的长势,李二伸手揪了一穗麦子,揉搓了一下看了看里面的麦粒饱满与否。 当看到麦子结的麦粒都颗粒饱满之后,他很是满意,吹去麦芒,把麦粒丢到了嘴里,点头道:“麦子长势不错!看来是用心了!” 旁边大臣们也纷纷揪下一穗麦子,在手里观看麦子的长势,李承乾和李泰也都凑数,去揪了一穗麦子,装模作样的跟着瞎看。 这时候魏征仔细看过手中的麦穗之后,忽然间一脸惊讶的咦了一声,再次仔细开始观察手中的麦穗,然后抬头一脸惊讶的对徐淼叫到:“徐侯,你来一下!” 第一千零二章 欺君罔上 徐淼听到魏征叫他,于是闻声便凑了过去:“魏公有何指教?” 魏征指着手中的那穗麦子对徐淼问道:“你家的麦穗为何比一般人家的麦穗长?老夫数了一下,还比普通麦子多了两粒?” 周围的人闻声,也都注意到了手中揪下来的麦穗,于是赶忙仔细观察,有人则数起了麦穗上的麦粒。 “果真如此!你家的麦穗确实比一般人家的麦穗要长,我手中这穗麦子上的麦粒,居然还要多两粒!”岑文本这时候也惊讶的说道。 李二一听,也凑了过来,再次揪了一穗麦子,也在手里仔细的数麦粒,数完之后,扭头看到长孙也好奇的在数麦粒。 两个人都惊讶的对视了一眼,长孙皇后也说道:“妾身手中这穗麦子,也比普通麦子多四粒麦粒!麦穗确实比一般的麦子要长一些!” 李二也点头道:“刚才朕只是觉得这麦子麦穗比较长,却没注意到麦粒! 子健,你实话实说,你家麦田,亩产多少?这田是上田还是中田?” 徐淼笑了笑对李二拱手答道:“启奏陛下,微臣这一片田地,乃是中田,以前是纯旱田,现在有了水车引水,已经可以浇上水了!现在算是水浇田! 据微臣去年统计,微臣家的这些中田,亩产麦子大约有三石左右,那边的百亩上田,亩产可达三石多一些!不到三石半!” 听徐淼说完之后,众人皆惊,因为大家都是地主,谁家没几百亩农田?有的人家里更是在各地拥有数千亩的田地,所以多少对于种地这件事都有所了解。 一般情况下,上田亩产小麦,正常情况下在关中一带,不会达到三石,收成好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两石七八的样子。 而中田的收成,小麦亩产大约也就是两石就不错了,多也多不了多少。 而徐淼家的中田,居然就能达到三石的产量,那么他们同时都猜测,这一定是徐家的粮种和他们的粮种不同,徐家的麦子,一定是一种新的良种。 这种事不能算,一算下来就吓人了,要是一亩地能多打五十斤粮食,天下那么多田地,该多打多少粮食呀? 魏征激动的抓着手中的麦穗,眼神火热的盯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家这种麦子良种何来?” 李二这时候也意识到了徐家麦地里这些麦子的意义了,于是把脸色一沉,立即对徐淼斥道:“你家有如此良种,为何不献出来?造福天下百姓? 这一穗麦子多两粒麦粒,或者四个麦粒,一亩地就能多打几十斤粮食,这天底下一年下来,能多收获多少粮食?从此之后,如何还有饥馑之忧?” 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点头称是,一起对徐淼怒目而视,一副你小子不地道,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拿出来造福天下,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下巴,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弹章了。元宝小说 不管怎么样,先参徐淼一本再说,这事儿就算是参错了也不丢人,这是为天下人发声。 谁成想徐淼却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等于是把在场之人都给鄙视了一下。 李二也看到了徐淼的表情,于是顿时勃然大怒,他知道自己这次也在被鄙视的行列之中,这小子心里一定又在骂他是个土鳖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李二当即怒道。 这时候马上有人蹦了出来,拜倒道:“陛下,徐淼对陛下大不敬,请陛下严惩不贷!” 有人蹦出来挑头,便有人立即跟风押宝,又有人跟着蹦了出来,参徐淼对李二大不敬,要求严惩徐淼。 徐淼顿时脸就黑了,再看李二脸比他还黑,徐淼连忙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微臣岂敢对陛下不敬!陛下是微臣在此天下最为敬重之人!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请陛下莫要听信只会趋炎附势、迎奉拍马的小人谗言!” 徐淼这嘴也真是够了,一开口就把蹦出来参他的几个家伙给打成了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 而那三个跳出来弹劾徐淼对李二不敬的家伙,当场脸就绿了,是能立于朝堂之上的文官,那个不以自己是读书人自居?读书人最重什么?名节! 而徐淼的嘴也真够毒的,张嘴就给他们扣上了一个趋炎附势、迎奉拍马的大帽子,差不多就等于直接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是奸臣了。 李二心道这特喵的哪儿跟哪儿呀?刚质问了徐淼一句,这小子马上就跟其他人掐了起来。 但是李二还是黑着脸挥了挥手,盯着徐淼问道:“那你先给朕解释一下,为何你家的麦子,比他人家的麦子多结几粒麦粒?” 徐淼于是立即拱手答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家的麦种和其他人家的麦种并无不同之处!这些麦子所用麦种,和别人家的麦种并无二致!” “胡说!朕每年都必要亲耕,每年都会亲自巡视皇田之中粮食长势!普通麦子一穗至多生二十八粒麦粒,而你家的麦粒刚才朕和诸位爱卿都一粒粒数过,皆为三十粒亦或是三十二粒! 如若麦种相同,为何你家的麦穗比别家的多生两到四粒?你休要欺朕不懂这些事情!”李二一听就不干了,当即就怒气勃发,对徐淼怒斥道。 这时候刚才出面弹劾徐淼对李二不敬,又被徐淼斥为小人的三个家伙,也当即狐假虎威的再次跳出来: “陛下,徐淼此乃欺君!明明他们家的麦子,和别家有所不同,可是他却信口雌黄,指鹿为马!拒不承认他家所用麦种与别家不同! 请陛下治徐侯欺君罔上之罪!” 李二和徐淼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一点小事,这几个家伙就上纲上线,这仨货这还真是咬着屎橛子荡秋千呀!逮住机会就要坑徐淼一把! 徐淼冷笑一声,拱手道:“陛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绝未说谎!这些麦子所用麦种,和别家确实并无二致! 之所以微臣家的麦子比别家的麦子多结两三粒麦粒,不过仅仅只是田里的土质更为肥沃一些罢了!” “胡说!你刚才已经说过,这块田地乃是中田,凭什么肥力却比别家的上田还要肥沃?难不成你故意将上田改为中田,以此混淆视听?”一个家伙跟徐淼杠上了,横眉立目的对徐淼质问道。 这时候万年县县令其实也跟着来了,听到这家伙的这句话,险些没被吓死,擅自篡改田地等级,这可是不小的罪名,要是明明田地是上田,他万年县却将其改为中田登记造册,那可是大罪。 于是他连忙出列跪下,满头大汗一脸惶恐的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可为徐侯作证,这一带的这些田地,当初造册的时候,确实仅仅只是中田而已!而且还是不易浇水的旱田! 只是前几年,徐侯创制了各类水车,又自己开挖了渠道,自潏水以水车提水灌溉,才使得这一带的田地得以变成水浇田! 而且徐侯修建水渠,不但有利于自家田地,周边百姓也在天旱之际可用,可谓是造福了此地一方百姓,杜曲镇这一带的百姓无不对徐侯感激不尽! 请陛下明鉴!” 第一千零三章 肥田之术 万年县县令这一开口,那个弹劾徐淼的家伙就尴尬了,他正待要掉头对万年县令发难,却听到李承乾出面拱手对李二说道:“启禀父皇!徐子健当初修建这一带的灌溉水渠的时候,儿臣也正好在这里亲眼所见!不但儿臣亲眼所见,青雀也亲眼所见! 而且今日前来的诸位之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 当初万年候修建这几条沟渠的时候,自己出钱,雇请了周边数百劳力,在冬天耗时两月时间,投入近千贯才修成了眼下这一带的灌溉渠道! 不但儿臣可为万年候作证,而且今日前来的诸位之中也有人可为万年候作证!” 李承乾一开口,跳出来攻击徐淼的那个家伙当场脸就绿了,他和徐淼关系不睦,从未来过徐家,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 这时候陪着李二出来巡视的尉迟恭大喇喇的走出来,对李二拱了拱手:“启奏陛下,微臣可为徐淼作证!这些田原本就是中田,而且还不是水浇田!谁敢说不是,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说着尉迟恭仰着他的大黑脸,扭头瞪着他的大环眼,狠狠的瞪了那个蹦出来攻讦徐淼的三个家伙。 他的话音一落,程咬金也立即跟进,出列说道:“陛下,微臣也可为徐淼作证,当年这小子自己花钱修渠的时候,老夫也来看过!乃是亲眼所见!” 李二摆手止住了还有人要出来为徐淼作证,点头道:“这件事不必再说!他当年修渠的时候,朕也知道!此事万年县还曾经上表,褒赞过这家伙!朕至今还记得此事! 此田当初乃是中田,也是朕下旨赐给徐淼的,此事毋庸置疑!” 李二这句话就等于是把这件事盖棺定论了,刚才蹦出来攻讦徐淼的三个家伙,当场就蔫儿了下来,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就唯唯诺诺的躬身退到了一旁。 李二皱着眉问道:“小子,你说你家的麦子之所以比别家的麦子长得好,并非粮种之故!仅仅只是因为这些田比别家的土质要肥沃一些?这是何故?为何你家的田要比别人家的土质肥沃?” “启奏陛下,微臣自拿到这些封田之后,这几年来,便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肥田! 如果陛下不嫌污秽的话,可随微臣前往那边堆肥之地一观便知!”徐淼拱手对李二答道。 李二于是心生好奇,立即点头道:“大唐历来以农事为重,只要能肥田,多打粮食,谈何污秽?走!头前带路,让朕看看你家到底是如何肥田的?” 于是在徐淼的带领下,李二和一众大臣,跟着徐淼沿着田间小路,徒步走了二三里地,来到了徐家地头一处低洼之地。 这一小片土地,原本只是一块洼地,因为一下雨就会发生内涝,所以当初有人提议将其运土填平。 但是徐淼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留下了这一小片低洼之地,将其作为了堆肥之地。 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可用,想要肥田,唯一的办法就是堆肥,给农田施农家肥。 所以徐淼刚拿到这块李二封赐给他的庄子和田地,便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来看待,很是用心打理自家的这些农田。 别看他不关心朝政,可是对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却很是上心,早在拿到这片田地之初,他便决心要把自家的田地搞得比别家的田地肥沃。 所以徐淼很早就已经开始在这里堆肥了,每年他都会让庄子的庄户把田间低头清理出来的杂草、树下清扫出来的落叶,都运到这小片洼地,并且在徐家庄子内外建了公共茅厕,安排人专门收集人粪尿。 另外还有徐家庄子南面后来建起的养猪场、马圈、羊圈以及养鸡场等处产出的动物粪,清理出来之后也运至这里,和杂草落叶混合起来进行堆肥,还想方设法的弄了不少蚯蚓,增加堆肥效果。 甚至于还将清理河道的淤泥也运来堆肥,年年都要大量堆肥,没到秋冬季节,便把腐熟的农家肥给拉到田里,撒入田中深耕,将农家肥混入土壤之中。元宝小说 而且为了增加土壤的氮含量,徐家坚持秋季在田里种一季黄豆,来增加土壤氮含量。 总之他对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很是上心,想了不少肥田的法子,甚至连蛋壳都不放过,会碾碎撒入田中增加肥力。 当徐淼带着李二和一众大臣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走近之后,便顿时被臭味熏了个跟头,不少人都当即掩鼻,长孙皇后本来也跟着来了,一闻到这味道,就差点吐了。 于是李二连忙让李承乾和李泰送长孙先去徐家庄子休息,而他也皱着眉,跟着徐淼掩着鼻到了徐家的堆肥场。 徐淼详细给李二介绍了徐家堆肥的经验以及施肥的经验,告诉李二和一同前来的那些大臣们,为何要这么做。 魏征皱着眉头,忍着强烈的臭味,对徐淼问道:“子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靠这些东西,让你家田里的粮食比别家打的多?” 徐淼点头道:“是!这关中的田地,自古以来已经被先民开垦耕种数千年了,很多田地,已经千年以来都未曾休息过! 所以现如今关中大地上的很多田地,都已经相当贫瘠,而百姓们却还要继续在上面种粮,要是能高产才怪! 故此想要提高粮食的产量,就要想方设法的肥田,唯有提高了田地的肥力,方可多打粮食! 这田地也是你给它花费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力气,它就会给你多少回报! 不少人只知在田里种粮,却不知给田里施肥,还指望田里的粮食能产量高,那简直就是做梦!” 看罢了徐家的堆肥场之后,所有人都哑然了,现在不少人心中都波澜翻腾,心中哀叹,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徐淼这个人,现在都必须承认,人家就是比他们聪明。 这小子不但能创造很多新鲜玩意儿,就连种田都比他们这些人要精,一样是种田,他们年纪比徐淼大,田比徐淼多,可是却对如何种好田却知之甚少。 所以现在他们是不服都不行,徐淼这小子确实厉害,连种田都比他们强得多。 李二掩着鼻,皱着眉看了堆肥场堆积的那些农家肥,这些大堆的肥堆,外面封了一层土,还有人给这些肥堆上进行洒水,虽然此地恶臭,可是李二看在眼里,却很是舒坦。 “嗯!不错!没想到你小子连种田这种事,都能比别人技高一筹!这么说你家的麦子,之所以长势比别家的好,确实并非粮种的问题,仅仅只是田地肥力比别家好的缘故了?”李二背着手看过堆肥场之后,便转身离开,这味道闻起来确实不怎么让人舒服。 徐淼陪在李二身后,跟着李二,开口道:“要说是也不是!” 李二一听就停下来,转身看着徐淼,皱眉问道:“此言何解?” 徐淼于是正色答道:“说是,那是因为当初微臣所用的粮种,确实和别家所用粮种别无二致! 但是说不是,却也不是!那是因为微臣这几年来,每当粮食成熟之际,便会亲自带人先在田里,挑选出田里长势最好,籽粒最为饱满,籽粒数量最多的麦穗亦或是其它粮食,将其剪下,妥善保存起来,专门进行培育! 如此几年下来,微臣家的粮种,虽然当初和别家的粮种并无二致,可是历经几年时间的筛选下来,所用的粮种,却和以前已经有所不同!” 第一千零四章 激起公愤 李二听罢之后,露出了惊讶之色,其余人等也都面露惊讶之色,终于明白了徐淼刚才所言是也不是的意思。 敢情徐家现如今所用的粮种,还是和别家的有所区别,这些粮食的种子,都是徐家精心筛选出来最好的粮食经过几年时间培育出来的。 再加上徐家不遗余力的肥田,故此现在徐家田里的粮食长势才会如此之好。 李二听罢之后,扭头对戴胄吩咐道:“戴爱卿,你记下一件事,今年徐家所产麦子,户部全部收购,作为粮种使用!” 戴胄立即躬身领旨,满口答应了下来。 但是徐淼却摇头道:“陛下,这么做是没用的!” 李二闻听立即皱眉问道:“为何没用?” 徐淼这时候收起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对于当下农事有些想法,可能说出来会让陛下觉得逆耳!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二听了之后,立即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看着徐淼问道:“你觉得朕听不得忠言吗?大唐素以农为本,既然是农事,那就没有小事,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不管逆耳与否,朕都断不会和你计较!” 徐淼想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那么请陛下先到庄子里歇息,听微臣道来!” 李二带着一众大臣来到徐家庄子,这里早已准备好的地方,供李二和一众人等休息,而且老万也早已安排人,给李二他们奉上了加了不少白糖的冰镇的酸梅汤,供他们一行人解暑之用。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起来,大日头下面,在田里转了一圈,都走了不少路,此时李二他们早已是汗流浃背了。 坐在徐家的正堂之中,喝一口酸甜可口的酸梅汤,顿时让人通体舒泰,似乎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让人灵魂都觉得想要发出呻吟。 再加上徐家的正堂之中,徐淼早早就让人把水动的风扇给装了起来,调试好了,风扇转起来之后,前方摆了一大盆冰,把凉风吹到了正堂各处,顿时让人暑气顿消。 李二看了看徐家的那风扇,撇了撇嘴,笑骂道:“大家看看,这世上最会享受之人,恐怕非这小子莫属了! 这徐家的酸梅汤,是朕喝过最酸甜可口的酸梅汤了!而且大家看看,这小子还不惜耗费重金,搞出了这种水动风扇,实在是太会享受了! 连朕的宫中,也没有这东西,实在是气人呀!” 徐淼翻着白眼,心道李二这老小子说话不讲良心,当初他弄出这种水动风扇的时候,李二见到就要了几架。 他亲自到宫里给李二的寝宫和长孙的寝宫,还有李二的御书房之中,都安装了这东西。 但是这老小子却瞪眼说瞎话,居然说他宫中都没有这东西,这也太昧良心了吧! 不过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李二的短,说李二这是瞪眼说瞎话,只能嘿嘿赔笑。 李二等人喝过酸梅汤,徐淼又命人一人给他们送了一柄折扇,让他们自己扇着折扇乘凉。 李二这才问道:“刚才你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朕和诸位爱卿都听听你想说什么?” 徐淼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当下虽说我们大唐以农为本,但是说来却实在是可笑! 偌大的朝堂之上,至今为止,却并无几个人,真正懂得如何兴农!请大家不要误会,在下并未嘲讽大家的意思,仅仅只是以事论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座之人的脸色都顿时不好看了,因为他们都觉得被徐淼这小子给冒犯了,徐淼这话等于是说他们都是酒囊饭袋一般。 徐淼看到众人的脸色不善,于是赶忙继续说道:“大家先不要误会,且听我把话说完!在下绝对无意冒犯诸位! 微臣所说的兴农,并非是指开拓农田,兴建农田水利之事,这方面其实我朝已经做得很好了! 微臣的意思是至今为止,大唐都没有一个部门,专司负责研究农事,培育粮种! 自古以来,百姓种田,都是自留粮种,并且以此为惯例,却不知很多粮食的种子,长期如此延续下来,可能会出现退化,使得粮食产量越来越低! 还有许多粮食因为地域不同,品种也可能存在差异,家父曾言,他的恩师曾经说过,有些粮食可通过各品种之间的杂交,来改变特性,提高产量!元宝小说 甚至他还曾经断言,如果一旦成功,田里的土质又足够肥沃,那么像麦子这样的粮食,亩产有望达到千斤! 还有现如今放眼天下,大部分百姓只知向土地索取,却不知回报,撒一把种,收一捧粮,却根本不知如何肥田,以至于种粮的效率低下! 微臣以为,如若想真正兴农,朝廷需要有设立一个部门,招募有识之士,专门对这些事情进行研究试验,筛选并且通过杂交等手段,选育或者是培育新的良种! 唯有不断的改善粮食的品种,才能不断的提高粮食的品质和产量! 当然同时是还要想方设法的研究如何积肥,如何给田地施肥,改善土壤的肥力,佐以良种,才能真正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提高土地的利用率,让现如今的田地能养活更多的人! 唯有如此,我大唐未来才可能真正再无饥馑之忧!” 听完徐淼这席话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哑然,彻底无话可说了,因为照徐淼这么一说,这朝中还真就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物,如果说有的话,恐怕也只有徐淼一个勉强够得上! 毕竟徐淼这几年在他家的田里,就在做这些事情,看样子还颇有成效。 仔细品味一下徐淼这席话,在座之人都觉得确实很有道理,特别是徐淼那一句‘亩产可达千斤’就令人感到极为震撼。 红薯这种东西暂时不提了,那玩意儿产量确实很高,但是在座之人却都已经尝过了那东西,虽然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却还是不见得能替代其它粮食,仅以此为主粮,偶尔吃一些可以,天天吃的话,就显得粗粝了一些! 当然作为救荒粮还是不错的,人快饿死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吃的东西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填饱肚子活命就可以了。 而平时人们的主食,还是要以粟和麦为主,南方则以稻米为主,红薯终归是不可能全面取代这些主粮的。 但是现在不管是粟还是麦,乃至是稻米的亩产都比较低,亩产平均也就是两石左右,良田的话,会高一点,如果是下田的话,甚至更低,就如徐淼说的那样,撒一把种子下去,收获一捧粮食,并不是笑话。 如果能通过选种亦或是徐淼所说的杂交,培育产量高的良种的话,别说是达到亩产千斤了,能达到五百斤,就能吓死人了,大唐今后还何愁粮食不够吃? 前隋末年的景象,至今让这些人依旧记忆犹新,因为天下大乱,严重缺粮,导致天下很多地方都饿殍遍地,无数人辗转于沟壑之间,白骨露於野,百里无鸡鸣的惨状,现在这些人想起那副惨景的时候,还犹自有些不寒而栗。 惧怕饥荒的恐惧因子,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所以大唐立国,便把农事作为了立国之本,生怕再出现像当年隋末时期的那种天下遍地都是大饥荒的情景了。 所以他们对于追求粮食产量,土地开垦面积,已经达到了执拗的地步,根本不敢听谁说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无人敢对此提出质疑或者反对。 李二听罢了徐淼所言之后,皱眉想了一下,对徐淼问道:“杂交是何意?” 李二这下算是问出了不少人的疑问,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第一千零五章 我不行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如果通俗易懂的话,就像是把一只黑兔和白兔交配,生出一只灰兔! 再说的简单一点,就像是让驴和马配种,生出一头骡子的意思! 粮食亦或是草木,有些看似一样,但是品种却有所不同,就是通过将它们不同品种,用授粉的方式,来进行杂交,培育出新的品种,从新的品种之中,选出产量最高,抗性最强的品种,进行扩繁!” 这一下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尉迟恭扯着嗓子大喇喇的说道:“嘿!我当杂交是什么意思呀!敢情所谓的杂交品种,就是想办法培养出粮食之中的骡子呀!” 众人不禁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但是程咬金却忽然间晃着脑袋说道:“哎?不对呀!淼哥,照你这么一说,骡子可是不会再生了!你要是把不同品种的粮食杂交了以后,没法再结种子了那可咋办?” “对对对!老程说的对!那杂交的粮食,要是人吃了会不会有事,以后也不会生孩子了?”尉迟恭立即就开始也发挥想象力,提出了新问题。 徐淼差点被这俩插科打诨的老货给搞得一头栽地上,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这俩老家伙这是诚心捣乱的吧? 但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也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担忧,李二也立即皱着眉问道:“那这杂交的粮种,还能结种子吗?不能再结种子了,那岂不第二年就没粮种了? 敬德所言也有道理,杂交的粮食人吃了会不会有事?” 徐淼满头黑线,彻底被这帮没知识没文化的科盲给打败了,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陛下!你们这就是在杞人忧天了! 据微臣所知,粟为何物?粟其实就是上古时期的狗尾巴草!只是先人从一些狗尾巴草之中选出了粟作为粮食,经过不知多少年,多少代的培育和选育,加之自然杂交,才有了现如今我们所吃的粟! 至于麦子,更是先民从野生的麦中选出来的,也是不知道通过了多少次杂交,才有了现如今我们所吃的麦!如果因为杂交就像骡子那样不会再结种了,那我们吃什么?这世上不早就没有粟和麦了吗? 这么多年,从先民到我们,不一直都在吃吗?大家伙不照样没事吗?该生孩子不照样生孩子? 至于骡子,那是因为它是马和驴两种不同物种杂交出来的东西,因为马和驴不是一种东西,所以繁殖出来的骡子才会没了生育能力!和植物完全是两码事! 粟和麦,就算是神仙也没法让它们杂交出来一种新品种,只能是同一类不同品种的粟和粟杂交,麦和麦杂交才能培育出新品种!” 大家听了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敢情他们现在所吃的粟和麦,居然也属于是杂交出来的,而且大部分人对于粟这种东西,居然是先祖从狗尾巴草里面选出来的品种,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天天吃的粟,居然属于一种狗尾巴草。 为此众臣顿时就交头接耳了起来,凑在一起议论纷纷,有人当即便直斥徐淼这是胡说八道,说粟绝对不可能是狗尾巴草。 徐淼也懒得跟他们抬杠,直接命人去野地里寻觅了一些狗尾巴草回来,又去找了几株已经接穗的春天种的谷穗拿回来,丢给了和他抬杠的家伙,让他自己去对比一下! 李二想了一阵之后,和岑文本、魏征他们交流了一下,岑文本和魏征都认为徐淼所言有理,偌大的大唐,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部门,来做这些事情。 因为今天他们都在徐家看到了,同样的品种,徐家麦地里的麦子,就是比别人家的长得好,产量高,这不服都不行。 既然徐淼已经做出了示范,那么如果把这件事继续推进下去,那么未来按照徐淼的说法,一旦培育出产量高的良种,全国范围内推广,那么大唐的粮食产量即便是在不继续扩大耕地面积的情况下,也会大幅提高。 大唐现在不但缺粮,也缺人,比之隋朝最盛时期,大唐在册人口不足前隋三分之一,偌大的大唐,未来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多生快生来增加人口。 人口一旦多起来之后,就要解决吃饭的问题,所以他们都认为,徐淼的提议确实不错,大唐确实需要这么一个部门来专门做这件事,这有利于大唐未来长治久安,乃是有利于国本的事情,不可不做。 既然要做,那么该把这个部门交给谁来管理呢?众人纷纷出言建议,进行一番讨论之后,大部分人的意见是可将这个部门放在司农寺之下,由司农寺负责管理。 当然也有人提议直接放在户部之下,和司农寺平级。 但是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放在司农寺之下比较合适。 至于这个部门的名字,徐淼提议就称作大唐农业研究所,简称农研所。 对此大家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个名字倒是也挺贴合的,所以称其为农研所倒是也可以。 但是当商量到由谁来主管这个农研所的时候,在人选问题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徐淼。 李二对徐淼问道:“子健,既然这个农研所是你提出来的,那么你算不算是毛遂自荐?就由你来做这首任农研所的主官?” 徐淼立即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对李二严词拒绝道:“陛下,虽然这件事是微臣所提出来的!但是陛下最了解微臣,微臣不是那种性子长能耐住性子做好一件事的人! 微臣性子跳脱,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新的想法,便会分心他顾! 而研究农事这个差事,主事之人,必须是耐得住寂寞,不计个人得失,能持之以恒坚持之人! 因为要想做好这件事,可能需要一个人穷极一生,来进行钻研摸索,甚至可能需要几代人,不断的付出,才可能有所成就! 微臣要告诉陛下和诸公的是,在这件事上,要不得半丝的急功近利,这是一项很长时间可能都见不到成果的投资,需要朝廷不断的投入,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可能会收获,却无人知晓!元宝小说 做这件事,甚至可能存在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短时间就想有很大收效的话,那么我认为倒不如干脆不做也罢!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不确定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积淀,才能出现成果! 而微臣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这件事,倒并不是微臣故意推脱! 如果陛下决心已定,要组建这么一个农研所,微臣可以在初期的时候兼职一段时间,把事情引上正轨,先召集一批有志之士,告诉他们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未来该怎么进行下去。 但是一旦步入正轨,接下来就需要一个甘心付出,不计个人得失之人、而且还具有百折不挠精神之人,来接替微臣,把这件事坚持下去!” 李二和众臣听罢之后,不禁都沉默了下来,开始思量徐淼的这番话。 李二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今日便决断!具体该如何做,你写一份奏疏,呈给朕!朕看过之后和诸位爱卿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于是徐淼立即躬身领旨,承诺尽快写一份奏疏呈给李二。 第一千零六章 徐淼的报复 顺便徐淼还提了一嘴,说其实不单单是农业需要有人专门去研究农事方面的事情,同样畜牧业也需要这样一个部门,进行类似的研究。 就比如养马这件事,可以对各种品种的马进行杂交,培育出几种专门的马种,比如专门适合做战马使用的马种,适合做挽马使用的马种,适合在山地驮载货物长途运输的驮马的品种等等。 还有猪羊、鸡鸭这样的东西,也需要培育新的品种,比如产毛量高的羊,出肉率高生长快的猪,长肉快或者产蛋量高的鸡鸭等等,这都对未来大唐的长盛不衰,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这番话再次引起了李二和不少朝臣的共鸣,觉得徐淼所言有理,这件事确实也可以考虑。 起码现在徐家所养的猪,已经在长安是相当有名了,出自徐家自己养的猪肉,没有以前的那种腥臊气味,而且肥肉多,出肉率高等等,很受勋贵家的欢迎。 以前有钱人家和勋贵官员家,是极少吃猪肉这种下等肉的,将其视作只有穷人才吃的劣等肉。 但是自从徐淼用猪肉炮制出了不少美食之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不少人对猪肉的看法,使得现在长安不少勋贵官员家,愿意吃猪肉了。 这不但大大丰富了人们的餐桌,同样也将给百姓增加收入提供一条门路。 就比如刚才他们在徐家庄子外巡视的时候,就听徐淼说,徐家不但自己现在为了解决吃猪肉的问题,专门在庄子外建了一座养猪场,连周边的庄子或者乡村的农户家,现在也有很多人家在家里的院子里,搭建了猪舍和鸡舍,亦或是羊圈。 以前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所以也没余粮养猪养鸡,但是随着天下逐渐太平,这两年长安城外的老百姓逐渐有了点余粮。 再加上农闲的时候,农夫们也没太多事情可做,家里养几头猪,养一些鸡,平时打猪草养猪,现在还有了可以喂猪的红薯秧,所以一年下来,养成几头猪和一群鸡到年底的时候卖掉,让农户们着实增收了不少。 所以这也是富民的一种办法,通过徐家庄子周围农户们的试验,这却是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为此有人问徐淼为何这么做,徐淼只是淡淡说道:“我的理想不过就是能帮着陛下,让天底下的百姓有朝一日,能多吃几次肉,多两件新衣穿,仅此而已!” 但是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不少人对徐淼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让一些人对徐淼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徐淼这话虽然简单,却是在实实在在的做事,并不是像很多人那样,天天空想,而他确实在默默地践行。 连李二都在听罢之后,难得的正色看了看徐淼,褒赞了徐淼几句。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是李二和很多朝臣却知道,做起来是何其难也! 当他们还在琢磨着怎么能让天下百姓填饱肚子的问题的时候,徐淼却已经在想着如何能让大唐天下的百姓,能吃上肉,穿上新衣的事情了。 不但他在这么想,而且还开始在做,并且已经引着徐家庄子周围的老百姓,在践行他的这个理想,现如今还已经初见了成效。 可以说徐家庄子周边的乡民,因为受到了徐家的影响,现如今日子过得大部分都要比以前好一些,特别是徐家庄子自己的庄户们,在李二带着诸位大臣们来的时候,就已经亲眼看到,一些徐家庄子的庄户亦或是乡邻,家里现在已经开始翻盖新房了。 庄子北面是庄户们聚居之地,一间间新红砖垒砌起来的砖房,已经出现了起码几十间,这样的场景,放眼整个长安城周边,徐家庄子这算是头一家。 不管那些大臣们对徐淼什么看法,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以一己之力,带的庄子周围的农户们都跟着开始富了起来,日子比以前过的好了许多,徐淼是确实做到了造福一方,而不是为祸一方。 在这一点上,他们扪心自问一下,也只能自愧不如。 说完这些事之后,李二便感觉到饥肠辘辘,命徐淼速速准备酒饭,他好大一个皇帝来了,还要饿着肚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徐淼这才连忙吩咐老万招呼一声开宴,将一张张小桌送入了正堂之中,摆在了李二和一众大臣面前。 在徐家吃饭,一般情况下要么是大桌,一帮人围着大桌同坐同吃。 但是李二毕竟是皇帝,今天又是带了不少朝臣一起过来,围坐在大桌旁边一起吃就不太合适了。 所以徐淼便安排分餐制,一个人一个小点的长桌,类似其他人家延请宾客时候的那种矮几。 不过徐家不习惯跪坐,都是坐在椅子上吃饭,所以便把矮几加高了桌腿,成为了小桌,这样就不用跪坐在矮几后面吃饭了,倒是也舒服自在一些。 所以当矮桌送进来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第一次来徐家吃饭的大臣颇为好奇,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样的小桌,倒也新鲜。 但是徐淼是个小心眼,刚才三个家伙跳出来攻讦他,给正堂之中送桌子的时候,谁都有,偏偏就这三个家伙等了半天,也没见人给他们送来桌子,坐在后面一排,别人面前都摆好了桌子,而他们面前却空空如也,着实非常尴尬。 李二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后来扫了一眼突然间发现这三位面前没有桌子,坐在那里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又因为他这个皇帝在,不敢发作,坐在那里正在一个个拼命运气,压制怒火。 李二差点就笑了出来,招手把徐淼叫到面前,小声说道:“小子,别使坏,他们不就是刚才说你了两句?休要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落他们面子!” 徐淼这才耷拉着脸拱手应喏,扭头使了个眼色,有人这才又送进来三张桌子,咣的一声就扔到了三个家伙面前。 三个家伙的脸顿时就更黑了,而旁边的一些人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是嘲笑他们三个,你们吃饱了撑的,去惹那小子干啥,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你们在这儿给他难堪,以那小子的臭脾气,不给你们吃瘪才怪。 等准备好的酒菜流水一般的送上来的时候,那三个家伙看着自己面前的酒菜,差点就掀桌子了。 人家桌子上的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色香味俱佳。 而他们桌上的酒一闻就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劣酒,还是那种没有筛的浊酒,酒还带着一股子酸味,这是长安那些在街上给人干力活或者打短工的人才喝的劣酒,徐淼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就这么给他们上到了他们的桌上,这倒也算是有心了。 再看看他们三个桌子上的菜,全都是素菜,要香味没香味,要颜色没颜色,一看就让人没胃口,捏着鼻子尝了一口之后,三个家伙顿时被齁的差点五官挪位,这菜里也不知道徐家的厨子给他们加了多少盐,这是打算把他们给齁死吗? 这菜算是没法吃了,最后好歹给他们送过来了一碗白米饭,早已饥肠辘辘的三个家伙,看着别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他们眼下能吃的却只有这碗白米饭。 这时候他们心中各个都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真的想当场掀桌子。 可是这会儿皇上就坐在上首正位上,他们即便是气的要死,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掀桌子,于是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好歹还有一碗白米饭,他们这会儿饿的够呛,于是只能吃碗白米饭先对付一下。 可是当一口米饭扒拉到嘴里,就听咔嚓一声,一个家伙当场就把嘴张的老大,又把吃到嘴里的白米饭吐在了桌子上,从嘴里摸出来一块牙,又在米饭里扒拉出了几粒和米粒差不多大的白石子。 这特么也太坑爹了吧?不带这么坑人的,连米饭里都掺了白石子,这是打算把他们的老牙给崩掉呀! 第一千零七章 荷塘钓鱼 三个家伙这会儿都后悔了,这天底下真没见过像徐淼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了!真真的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子,得罪谁不行,他们偏偏要得罪这小子,现在算是遭报应了,坐在这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尴尬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拉倒。 周围的人也看出了这三个家伙的窘态,而且看出了他们面前桌子上的酒菜和自己的不同,三个家伙面对着他们桌上的酒菜,一个个都在运气,老脸涨的通红,一副想要掀桌子可是又不敢的架势。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表示同情,更多人心生警惕,反正以后能不得罪徐淼这小子,尽量不要得罪,这小子实在是性子太恶劣了,要不然的话,以后搞不好自己也是这个下场。 前面徐淼陪着李二在前院吃喝,长孙皇后这时候也在后宅正在享用美食,文秀儿、公孙婧陪着长孙有说有笑。 而长孙则逗弄着徐淼的闺女徐芮儿。 小家伙一晃就已经半岁多了,现在小脸粉扑扑的,胖乎乎的,继承了她母亲公孙婧和徐淼长相的长处,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煞是可爱,惹得长孙见到之后,也喜欢的不得了。 长孙当即就从头上拔了一个金步摇送给了徐芮儿,并且亲自抱了一会儿她,让公孙婧高兴的要死,连忙拜倒谢恩。 仅仅是被长孙皇后抱过这一项,就能给小囡囡未来加分不少,更何况她的名字还是杜如晦亲自起的,长孙皇后还亲自赐给了她一个金步摇,以后仅凭这几条,谁家都不敢小看徐芮儿这个徐家的庶出长女。 当晚李二看时间不早,赶回长安城也已经太晚了,肯定已经宵禁了,于是便临时决定,就宿在徐家了,至于其他那些大臣,也只能陪着李二宿在徐家。 好在徐家庄子现如今随着徐淼爵位的不断升高,为了配合他的身份,经过几次翻修扩建之后,规模已经早不是当年那个小庄子了。 现在的徐家庄子比之以前大了数倍不止,屋舍自然也不少,虽然住不下那数百亲卫和暗卫,但是给陪同前来的十几个大臣安排个住处还是没问题的。 黄昏时候,徐淼陪着李二和一众大臣来到了徐家庄子外的一片荷塘边上,这原本是庄子外的一个大水坑,因为地势低洼,填平需要投入很大,于是徐淼便让人把这个大水坑给保留了下来。 而且据说这个水塘还颇有点奇特之处,这里虽然地势低洼,但是却并无水源流入到这个水塘之中,奇怪的是这个水塘却常年有水,只是多年之前,据说关中大旱,潏水干涸的时候,这个水塘才干涸过一次。 平时年份里,这个水塘的水从未干过,老人说这个水塘下面有个泉眼,所以可以让这个水塘即便是没有水源引入水塘,也可保常年不干。 而徐淼则猜测,这个水塘下面应该有一条地下的水脉,和潏水连通,潏水不干,它便不会干。 尉迟趁着扩建庄子的时候,横竖徐家也不缺钱,家里或者附近也缺一个有水的地方,于是便把这个大水坑给修了一下,还扩大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很小的小湖,在湖边修了凉亭,还在水面上修了廊桥,又在小湖里面种上了莲藕。 在整修这个水塘的时候,还挖了一条水渠,连通到徐家庄子里,再从另一侧流出,连通到附近田里的一条水渠之中。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印证了徐淼的想法,这个水塘下面确实有一条很小的地下暗渠,连通着南边的潏水。 当池塘里的水被引走,水位下降之后,因为落差的缘故,地下暗渠便会向外涌出水,给池塘补水,所以池塘里的水位始终不会下降,还形成了活水。 春季之后,当荷叶长出来之后,坐在池边凉亭里欣赏一下荷花,亦或是在荷塘边上钓钓鱼,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今天李二带着一众人等来到徐家庄外的这处荷塘的时候,平时这里附近的人都能来此游玩,但是今日李二来了,宿卫早已将这里清空,只差把荷塘里的鱼都捞出来盘查一番了,所以荷塘这里现在很是清净。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在这片大地上,使得荷塘显得很是幽静,水中大片的荷叶之间,点缀着一些荷花,有的已经盛开,也有的还仅仅只是花骨朵,在夕阳之下,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荷塘的水里,还时不时会出现几尾鱼儿在荷叶见悠然自得的游荡,时不时的浮出水面,激起一旋涟漪。 坐在凉亭之中,欣赏着这夕阳之下小小的荷塘美景,李二和一众大臣们情绪不错,于是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以当前荷塘美景赋诗一首。 这次随同李二出来的,除了尉迟恭、李道宗和程咬金之外,多为文臣,可以说都是读书人出身。 有人起了个头之后,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凑趣,借荷塘亦或是荷花赋诗。 李二兴致不错,命徐淼派人送来一些酒水点心,不要烈酒,只要葡萄酿亦或是徐家那种加了不少糖霜的家酿米酒,让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赋诗。 徐淼对于一帮文官们故作风雅并不感冒,安排好他们之后,便命人给他送来了几根鱼竿,扔给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几个人便挂上了鱼饵坐在池边开始钓鱼。 这荷塘里的鱼还真是不少,除了以前池塘里的鱼之外,徐淼修好池塘之后,又朝里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鱼。 鱼儿放入到了这里之后,便会被前方的一处栅门挡住,稍大一点的鱼便会被挡在荷塘之中,所以这里的荷塘鱼很多。元宝小说 周边的人可以来这里游玩,但是这池塘里的鱼却是徐家的,未经徐家允许是不许随便到这里钓鱼的,而且池塘也是徐家出钱修的,故此这里也就成了徐家私人鱼塘。 因为荷塘里水质很好,鱼也很多,在这里钓鱼,想要空军都难,徐淼和尉迟恭他们几个,用的又是徐淼亲自配的饵料,很吸引鱼儿吃钩,抛下去片刻功夫,便纷纷上鱼。 于是四个家伙便在钓到鱼之后,开始大呼小叫,其中尤以程咬金的嗓门大,哇哇大叫。 要知道程咬金也是个钓鱼高手,而他以前是不会钓鱼的,但是好哥们秦琼秦叔宝却是个钓鱼高手,经常没事的时候,便会拉着程咬金去钓鱼。 秦琼就这个习惯不好,喜欢钓鱼,而且还喜欢炫耀他的钓鱼技术,常常钓到鱼之后,便对身边钓不到鱼的老程炫耀,把钓不到鱼的老程给气的够呛。 于是老程不服输,便开始苦心钻研钓鱼技术,现在老程比尉迟恭都黑,那就是因为长时间在河边蹲着钓鱼生生晒得。 而徐淼配的鱼饵,则是前生老爹所传,徐淼在前生的时候,老爸是个钓鱼迷,喜欢没事就蹲在河边钓鱼,为此经常挨徐淼老妈的臭骂,但是依旧是痴心不改。 就这么徐淼前生的老爸和钓友们长时间切磋学习,总结出了几种钓饵,效果很是不错,现在徐淼也用上了这些配置钓饵的方子,配置出来的钓饵很是不错。 就连尉迟恭这个坐不住的大老粗,抛下鱼钩之后,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了一尾大草鱼,扯着嗓子就嗷嗷叫了起来,那狂笑的声音宛如哑铃一般。 凉亭里李二正和一群文官们在吟诗作对,被程咬金和尉迟恭此起彼伏的嗷嗷叫声搞得直皱眉,时不时李道宗也会跟着嚎一嗓子,徐淼更是哈哈大笑,大声吹嘘他的鱼饵如何好用。 本来凉亭里正在吟诗作赋,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搅和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这简直就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于是文官们都面露不喜之色,小声嘟囔说尉迟恭他们粗鄙。 第一千零八章 爱莲说 这时候忽然间有人想起来,徐淼曾经做过两首诗,于是便故意对李二说道:“陛下,之前徐侯曾经做过两首诗,皆为好诗,今日此地景色如此之好,为何不让徐子健过来也就此荷花赋诗一首,以助陛下酒兴?” 李二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憋坏,想要让徐淼出丑,不可否认徐淼之前确实做过两首诗,确实都不错,时不时的还崩出来几句着实不错的诗句,令人耳目一新。 但是李二却还是不认为,徐淼当真就有很高的诗才,毕竟这小子精通的是算学和格物学,没见过这小子没事就研读诗词歌赋的。 李二本来是不太想让徐淼过来丢人的,但是这时候其他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出言附和,大有徐淼不过来赋诗一首誓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李二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去把徐淼招过来。 徐淼刚好钓起来一条半斤多重的鲫鱼,正在跟程咬金得瑟,听说李二招他过去,便问楚宏李二招他过去何事。 楚宏坏笑着说道:“那些大臣们说你有诗才,纷纷邀请你过去以这荷花赋诗一首!” 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正钓鱼钓的高兴,听到这个,也都意识到那帮文官想要使坏,但是他们也听徐淼以前借着酒意做过两首绝妙好诗,对徐淼很有信心,于是纷纷撺掇徐淼,让徐淼去露一鼻子给那些文官们看看。 他们不是想要看徐淼的笑话吗?让徐淼过去狠狠的打这帮家伙的脸。 徐淼听罢之后,看了看荷塘之中的荷花,冷笑了一声,这帮老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你们喜欢附庸风雅玩儿你们的,我们喜欢钓鱼,玩儿我们的,这帮老货却非要憋着坏,想要他出丑。 既然这帮老货伸脸过来要他打,他凭什么要给这帮老货留面子? 不就是以这荷塘里的荷花赋诗吗?这算毛线呀? 于是徐淼坏笑了一下,对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拱了拱手道:“放心,不就是作首诗嘛!这不算什么!且让我先去给陛下赋诗一首,然后咱们接着比钓鱼!” 徐淼到了凉亭之后,亭子里的众人都看着他,一些家伙的脸上带着揶揄之色,一看就憋着坏。 李二此时已经有些微醺,看到徐淼过来,便对徐淼说道:“小子,诸位爱卿说你颇有诗才,你家这里有这么一处荷塘,今日景色怡人,想要请你过来也赋诗一首! 你不妨就以这荷塘亦或是荷花赋诗一首如何?” 徐淼大喇喇的躬身道:“微臣遵旨!不就是以莲花赋诗一首嘛?这有何难?” 一帮大臣一听,心中暗骂,这小子真狂呀,这牛都敢吹,好像作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般! 他们就不信了,这作诗真的就如同这小子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在座之人,谁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但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说随便指一景或者一物,就能张嘴就来赋诗一首的。 而徐淼这小子在他们眼里,不管才智多高,但是却还是没几个人把他当成读书人看待,觉得他真的很有诗才。 李二也没想到徐淼这么敢吹,让他以这荷塘或者荷花为题,赋诗一首,这小子居然说这有何难!这小子是不是又喝多了?真是狂的没边了。 于是李二把脸一沉道:“哦?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呀?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徐淼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坐在凉亭之中的众臣说道:“在下才疏学浅,乃是个粗人,既然诸位想要让在下献丑,那在下就如诸位的意好了! 赋诗这种事,在下并不精通,倒是对于这莲花,却还是心有所感,曾经也就此也做过一篇小文! 今日不妨就拿出来献丑了!” 李二和众人越看徐淼这副德行,越觉得不爽,看他的意思,真的不把这放在眼里,还自吹自擂,说曾经心中有感,以莲花为题做过一篇小文,他们倒是想要听听徐淼能做出什么文章,于是不少人都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好!那你就诵读出来,让我等听听是何妙文!”李二面色不善的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拱手应喏,背过手,把脑袋扬起来,下巴朝天做出一副思索状,然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朗声吟诵道: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前隋以来,世人皆爱牡丹!予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随着徐淼朗声颂出这篇北宋周敦颐所作的《爱莲说》之后,原本李二和一帮大臣脸上起初带着一丝不屑之色,但是随着徐淼一句句的颂出这篇爱莲说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虽然这并不算是一首诗,也算不上是词,只是一片文章,但是这篇文章却写的令人惊诧。 这篇文章,一共提及了三种花,以莲花为主,还提及了菊花和牡丹。 这其中提及牡丹,说自前隋以来,世人爱牡丹,倒也不是胡说,因为自前隋以来,确实很多富贵人家,喜欢在自家庭院之中栽种几棵牡丹,特别是这两年,长安和洛阳的富人们,对牡丹更是喜爱,谁家要是有一株品种好的牡丹,都会非常有面子。 而短短一篇文章,却把莲花的品性描述的淋漓尽致,令人耳目一新,任谁听了徐淼“所作”的这篇爱莲说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这乃是一篇好文。元宝小说 于是原来准备看徐淼笑话的一些人,顿时就觉得老脸发烧,好像是被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一般,让他们感觉很是尴尬。 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包括陛下都看得出来,他们把徐淼拉来,是想要徐淼当场出丑的,可是没成想,徐淼过来就丢出了这么一篇爱莲说,把他们给砸蒙了。 他们都自诩为读书人,视徐淼为粗鄙之人,可是现在人家随随便便丢出一篇文章,就能把他们给砸的晕头转向,把他们刚才所作的那些诗赋给比了下去,孰高孰低可以说是高下立判,岂不让他们感到羞愧。 “好文!好文!真是一片绝世好文!寥寥数语,却将莲花的品性描述的如此通透真切,此文一出,恐怕再难有文能压过此文! 老夫这就回去,把此文记录下来!难得,难得! 陛下,请陛下恩准,微臣告退,回去将此文抄录下来!” 魏征这次没有要坑徐淼,从头至尾没有发声,让徐淼过来,所以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听完此文之后,当即便拍案叫绝,毫不掩饰的大赞这篇爱莲说乃是一片绝世好文。 李二听罢之后,也非常诧异,没想到徐淼居然能“作出”如此妙文,于是也生怕错过,连忙点头道:“魏卿只管去便是,帮朕也誊录一份,朕回头也要亲笔誊抄一份!” 至于其他那些刚才想要拉徐淼过来,让徐淼丢丑的大臣们,此时也都坐不住了,他们即便是再不喜欢徐淼,也必须要承认,这一篇《爱莲说》确实乃是一片绝世好文。 想必今日过去之后,用不了几天时间,此文便会传遍长安,继续留下来,只能让他们自己觉得尴尬,这会儿他们还如何坐得住,于是也纷纷向李二告退,说要回去记录下此文。 第一千零九章 朝廷面临的麻烦 李二看众人都要散去,也不再阻拦,此文一出,他们继续坐在这里,也没法再吟诗作对了,因为他们无人敢说,还能做出一首诗或者一篇文,能力压徐淼的这篇《爱莲说》,于是便挥手让众臣散去。 这时候尉迟恭和老程也凑了过来,听到了徐淼朗诵出的这篇《爱莲说》,这两个老货都是粗人,当然听不出这篇爱莲说的好坏,以及妙在何处,但是却看得出来,徐淼抛出的这片爱莲说,让一帮文官们很是尴尬,一个个连称此文乃是绝世好文。 于是两个老货顿时大喜,咧着大嘴发出了哑铃一般的大笑之声,连着李道宗也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群文臣们听着尉迟恭和老程俩货的狂笑声,心中暗骂,但是同时又羞愧不已,只想掩面而走,纷纷提着袍角匆匆而去。 李二看一帮文臣跑了个精光,于是便笑着命徐淼给他也取来一根鱼竿,坐在了荷塘边上,和尉迟恭、老程他们一起钓鱼。 李二出身于勋贵之家,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也起码都算是说得过去,至于玩儿的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玩儿的都是高端的,包括钓鱼方面,也颇有心得。 于是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李二今日兴致很好,便也趁机钓几杆。 结果李二第一杆下去,就拉上来了一条硕大的鲤鱼,因为忌讳,他只能把鲤鱼又丢了回去,谁知道第二杆下去,又拉上来了一条鲤鱼,接下来连甩几杆,都钓上来的是鲤鱼,李二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而旁边尉迟恭和老程,一杆一杆钓上来的则不是草鱼就是鲫鱼,李道宗还拉上来一条不小的青鱼,就他自己在不停的钓上来鲤鱼。 扭头望去,就见到徐淼躲在远处,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过怎么看这小子的表情,都似乎是在憋着笑,而他接连拉上来的几杆,则都是草鱼和鲫鱼,李二便猜出来今天他不停钓上来鲤鱼,估计是这小子又在使坏。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徐淼给他拿来的鱼食,又让尉迟恭和老程把他们的鱼饵拿过来,对比了一下之后,又嗅了嗅味道,李二立即就对徐淼骂道:“混账!你小子给朕过来!” 而徐淼察觉不妙,自己在鱼饵上动手脚,给李二送过来的是专钓鲤鱼的鱼饵,现在被李二发现了,立即捂着屁股大叫到: “哎呀,请陛下见谅!微臣今日吃坏肚子了,这会儿内急!请容微臣先去出恭,回来再陪陛下钓鱼! 陛下稍等,微臣一会儿回来就在这里为陛下烤鱼!” 说完也不管李二答不答应,立即借尿遁逃之夭夭,这会儿要是过去,铁定要被李二大巴掌抽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为妙。 李二其实也不是真怒,就是吓唬吓唬徐淼,之前他在徐家,鲤鱼都吃了不止一次了,至于钓上来几条鲤鱼,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徐淼借尿遁落荒而逃,李二于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晚徐淼被李二押着,在凉亭外面摆好烧烤架,替李二烤鱼,不许别人动手,就让徐淼亲自蹲在那儿为他烤鱼吃。 而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则在一旁作陪,同时李二还把长孙和李承乾、李泰也叫了过来,一群人在凉亭里喝酒吃烤鱼,徐淼则在亭子外面的下风处挥汗如雨的为他们烧烤。 李承乾还非常恶劣的不停向长孙和李二推荐,说徐淼烧烤出来的鸡翅、羊肉串味道也相当不错。 于是李二大手一挥,徐淼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充当起了烧烤师傅,烟熏火燎的,搞得徐淼灰头土脸。 作为报复,徐淼还是“一不小心”烤了一条鲤鱼给李二送了过去,李二和长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条鲤鱼,结果又把徐淼给尅了一顿,但是那条烤的焦香扑鼻的鲤鱼他们也没放过,还是给吃了个精光。 后来魏征、房玄龄、岑文本也闻讯而来,坐在凉亭里跟着大快朵颐,一个个都是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徐淼在亭子外面烟熏火燎的为他们烧烤,一个个心情大好,故意不断的点菜,让徐淼给他们烤制各种美食,把徐淼给气的直翻白眼。 他知道这是房玄龄、岑文本他们在故意报复自己,黄昏时候抛出一篇《爱莲说》打他们的老脸,这会儿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何苦得罪这帮小心眼的老货?被这帮老货呼来喝去的伺候他们。 一帮人有说有笑,一边吃着徐淼烧烤出来的美味,一边喝着冰镇的葡萄酿,谈兴甚浓。 说着说着,他们便论及了当下朝廷面对的一些麻烦,每年一到夏收之后,部分百姓因为一年种一季,去年的余粮到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就吃完了,但是却还要支持到秋季收获才能接续上。 所以很多百姓在夏收的时候,却恰恰正是最难的时候,为了生活,便只能借贷些钱或者粮食维持度日。 而百姓想要借钱,就只能向当地的乡绅地主亦或当地的寺庙借钱,而这种借贷,全部都是高利贷,利息非常之高,用几个月时间,还的时候,最少要给三成甚至五成的利息。 如果是借一年的话,最低基本上都是翻一番,也就是借一贯钱,第二年到期的时候,要还两贯钱,这还不算是高的,如果遇上黑心的,就像当初徐淼遇上的那个姓刘的混账,利息高的令人咂舌,要翻几个跟头,怎么还都还不清。 如果到期还不上的话,那么便会被借贷者收走抵押物,而老百姓能有什么财产抵押?最值钱的也不过就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 而年年都有百姓,因为借高利贷的缘故,还不起钱,结果土地被借贷者给强行收走,成为了富人们兼并土地的一个重要手段。元宝小说 为此朝廷和官府曾经严令借贷者放贷的时候,年息不得超出三成,但是这样的政令却极难推行,那些黑心的借贷者,干脆拒绝放贷,逼得老百姓不得不和他们签订更高的利息。 所以每年到了夏季的时候,朝廷便会为这件事头疼,但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来解决这种问题。 除了老百姓借钱要付出高利之外,商贾们其实也时常面临同样的问题,因为商贾要进货、铺货需要大量的资金流转,一旦遇上麻烦的时候,便会出现资金短缺。 再加之这时候商贾做生意,要携带大量的钱财出门,很多钱在路上押着,这些钱很长时间无法流转,同时带着这么多钱出门,还很危险,时常会招歹人惦记,时常遭歹人偷窃或者抢劫,有时候带着钱到外地采购的商贾,甚至可能因为带着大量的钱财,而遭人劫杀。 商贾们也会经常因为缺少流动资金,不得已之下去借钱,往往付出的代价之高,让很多商贾难以承受,忙活一年下来,赚点钱都给了那些出借高利贷的人。 而且也有不少商贾,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而宣告破产,家里的店铺、货物还有房宅被放高利贷的抢走,更有甚者甚至连其妻女都作为抵债,抵给放高利贷的人,最终搞得家破人亡,这种事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第一千零一十章 银行 以前朝廷和官员们瞧不起商贾,将其视作贱民,但是随着大唐开征商税之后,岁入之中商税占的比例日渐上升,于是乎朝廷和官府也开始逐渐关注起了商贾们面临的难处。 说起这些事情,房玄龄、岑文本和魏征他们也都感觉头疼不已,仅仅只靠朝廷一纸政令,想要遏制高的吓人的利息,之前试过根本起不到有效的作用,根本无法遏制那些无良的放贷者的贪婪。 论及此事的时候,连长孙皇后自己都有些感慨,她执掌后宫,其实也掌控着不少皇家的产业,皇家自己也是要做生意的,长途带着钱去外地采办,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 哪怕是为皇家奔走的那些管事,有时候打着皇家的招牌,看似很牛叉的样子,但是同样因为携带了大量的钱财出门上路,也会招致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的觊觎。 这样带着大量钱财出去东奔西跑,往往需要带上不少护卫来保护带的钱财,这样来回很是不便,连皇家这几年在外奔走的管事,也遭遇过几次抢劫,为此还付出过人命的代价。 这时候大家并不是在议论朝政,只是在一边赏月一边吃烧烤喝酒闲聊,所以长孙也说了几句。 徐淼总算是折腾出了一大桌烧烤,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这才被李二准许也过来一起吃喝。 坐在一旁,听着房玄龄他们和李二聊起来这高利贷,还有商贾借贷之事,长孙又抱怨了几句皇家生意方面携带钱财在外奔走的不易,徐淼也深有同感。 因为徐家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不单单只限于做长安一带的生意,也有一些管事,被派往外地采购亦或是将徐家所产的货物,销售到外地去。 现在做生意确实风险不小,且不说借贷的问题,单单是往返需要携带大量钱财的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疼。 徐家这两年在外奔走做生意的管事,在路上也曾经遭遇过抢劫,好在徐淼告诉过自家的那些管事,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旦要是在路上遭遇强人拦路抢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保命第一,钱财货物都可以不要,给他们便是,只要把命给保住什么都好说。 所以徐家在外奔走为徐家做生意的管事们,遇上抢劫无法保住货物钱财的时候,便会谨遵徐淼的叮嘱,大方的将钱财货物给了抢劫的强盗,倒是没有死过人。 不过对于有些商贾来说,他们带的钱可能就是全部身家,一旦被劫,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有时候很多商贾,会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货,跟强盗玩儿命,最终落得一个人货两空的凄惨下场。 大唐虽然一直也在想方设法的剿匪,到处悬赏追剿强盗,可是天下之大,朝廷和地方官府面对着藏身于山野之中的那些强盗们,有时候也力有不逮,现如今的大唐,还远未做到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前隋遗留下的一些问题,以及乱贼,至今也没有彻底被剿灭,各处山林之中,都还藏有不少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强人,道路上治安情况并不算好。 所以徐淼其实这两年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银行给鼓捣出来。 银行一旦鼓捣出来之后,那么刚才房玄龄他们和李二所说的高利贷的问题,以及商贾们出门行商,携带钱财的问题,可以说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徐淼虽然这么想过,但是却并未着手实施,因为以他目前的地位,还有他目前的财力,都玩儿不起这个生意。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他得罪不起那么多放高利贷背后的势力,但凡是敢大量放高利贷的那些势力,背后无不站着一些庞然大物,包括地方上的个别寺院参与。 如果他出面搞出一个银行,断了他们的财路的话,他相信那些人一定会联合起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会把他给弄死,甚至把他全家给灭了。 所以徐淼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是却没这个胆子和能量,眼下大唐天下,唯一能做这个事情的,也只有皇家来做。 只是徐淼在前生的时候,只是个社畜,根本没接触过银行业,对于银行的运作只是一知半解,唯一和银行打过的交道,不过就是公司发工资的时候,把工资直接发放到他的银行卡上。 再有就是他为了找老婆,不得不交了首付,贷款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子,让自己成功的转化成了一个房奴,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心中对银行充满了怨念。 也正因为他并不熟悉银行的具体操作,所以迟迟也没有鼓动李二或者长孙把银行这个怪兽给鼓捣出来。 但是今天听着他们议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徐淼的心思便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这世上任何新生事物,都不可能一开始就尽善尽美,虽然他并不太熟悉银行具体的操作,但是却还是大致了解一些银行的具体业务。 现在李二这个皇帝,还有一群大佬们,甚至连长孙皇后,都为了高利贷以及商业钱财流通的的事情发愁,更关键的是,那些有钱人利用放高利贷,进行肆无忌惮的土地兼并的问题,让不知道多少老百姓深受其害,因此而破家,甚至是因此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徐淼就觉得,自己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为何不拿出来,帮着李二和大唐解决这些问题呢? 徐淼于是便坐在一旁,一边思量,一边吃着烧烤,不知不觉有些走神,把一串羊肉串撸完之后,伸手却把旁边李承乾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个举动,可是有点僭越了,如果李二和长孙他们不在场,只有他和李承乾在吃喝的话,他抓过李承乾的酒杯喝了就喝了。 可是这会儿亭子里坐了一群人,李二和长孙都在,他却不知不觉的抓过李承乾的酒杯喝了一口。 李承乾再怎么说也是储君,乃是当今太子,徐淼这么做落在别人眼里,那可就有点过分了。 而李承乾看到徐淼把他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虽然也没在意,可是还是用胳膊肘捅了徐淼一下说道:“我说你怎么喝我的葡萄酿?你自己不是也有吗?” “嗯?”徐淼被李承乾一提醒,这才低头看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的端起李承乾的酒杯再喝。 而他再一抬头,就看到李二和长孙都是一脸不善的表情,再看旁边那几位的表情,也都很是精彩,一个个都在看着他,有惊讶,有戏谑,也有幸灾乐祸。 徐淼这才意识到坏事了,于是连忙起身拜倒请罪:“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恕罪!刚才微臣听着你们谈论的事情,忽然心有所感,一时间走神了,才会行此僭越之举,绝非微臣故意所为!还望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恕罪! 微臣绝无对太子殿下不敬的念头,这都是因为微臣一时走神,端错了酒杯!请陛下治罪!” 听了徐淼这番解释之后,李二和长孙的脸色才好了起来,至于李承乾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他平时跑徐家蹭吃蹭喝的时候,和徐淼没大没小的争抢好吃的,也不是一次了,他抢徐淼的酒喝,也不是一次了。 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很好,他根本就不在意徐淼端错他的酒杯喝一口。 更何况他和他老爸老妈,平时用膳的时候,第一口都是太监先尝一下,就算是太监不会用他们的酒杯、筷子,但是毕竟也算是先尝了他们的酒菜。 至于徐淼喝他酒杯一口酒,对李承乾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李二对国子监的报复 李二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李承乾,于是摆摆手道:“罢了,念你今日忙活一天的份上,朕不跟你计较了!恕你无罪,但是以后再犯,小心你的狗头! 对了,你刚才听我们议论,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小子想出来什么解决之策?说来听听!” 徐淼躬身答道:“微臣确实有些想法,一旦拿出来,估计可以一揽子解决这些问题,只是目前微臣的想法还尚不成熟,所以暂时微臣觉得还不宜说出来! 此事事关体大,微臣不敢乱说,必须要将各个环节考虑清楚之后,方能告知陛下!请陛下容微臣仔细考量一段时间,然后再禀明陛下定夺!” 李二和房玄龄、岑文本还有魏征他们顿时眼睛一亮,因为这些事情已经困扰他们很长时间了,可是君臣却始终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为此他们很是头疼。 可是徐淼却说他有了一些想法,能一揽子把这些麻烦都给解决,这就让他们惊喜了。 因为他们几个都很清楚,徐淼的才智那是没话说的,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但凡是说出口,那么基本上就有把握真的能解决。 之前和他打赌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截至目前好像还没有人赢过他。 所以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既然徐淼这么说,那么就基本上有把握想出一个法子,把这些麻烦给一下解决掉。 如果是能把这些麻烦解决掉的话,那么对大唐长治久安,保持昌盛必将是大功一件。 李二虽然心里着急,像是猫抓一般的痒痒,可是还是点头答应了徐淼,给徐淼一段时间多思量一下,把事情给考虑清楚完善一些,然后再奏明他是什么样的法子,能把这些事情给一举解决。 接下来几天里,李二没有催徐淼,准予徐淼这些天不用去武器监,也不用去东宫,静下心赶紧把这件事给想清楚。 但是徐淼“所作”的《爱莲说》却迅速的在长安城之中传开,但凡是读书人,基本上都听说了这篇文章,顿时震惊四座,无不在仔细品读一番之后,拍案叫绝,称其为绝世好文。 不少人都仔细誊抄了下来,认为这篇文章足以传世,同时不少读书人心里面也酸溜溜的,他们以前都刻意的在心目中贬低徐淼,说徐淼除了算学和格物学方面有所建树之外,并不算是个读书人。 哪怕是徐淼之前展现过“过人”的诗才,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不肯承认,认为徐淼当初“即兴”所作的那两首诗,不过就是运气罢了,不见得今后还能作出好的诗作。 但是随着这片《爱莲说》现世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轻视徐淼了,即便这并不是一篇诗作,只是一片文章,但是却意境优美,立意清新脱俗。 一时间长安城到处都有人吟诵徐淼的这篇《爱莲说》,甚至于连青楼之中的花魁,也将这篇文章编成了歌,当众献唱。 不知道所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听到了这篇爱莲说之后,都对徐淼心生憧憬,只叹她们无缘嫁给徐淼这样一个才情绝艳的年轻才子。 这徐淼实在是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暗生幽怨,当初皇后娘娘为徐淼选妻,怎么就没选上她们呢? 随着这片爱莲说问世之后,徐淼的老丈人文虚中顿感扬眉吐气,之前徐淼被国子监抵制,让文虚中这个太学博士很是尴尬,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他的女婿,如此被同僚们所鄙视,这让文虚中颇有些难堪。 但是随着这片爱莲说面世之后,文虚中顿感扬眉吐气,走路都挺直了一些腰杆,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再鄙视他这个女婿。 那些同僚们平时提起徐淼的时候,以前总是一副鄙夷之色,现在他倒要看看,谁还敢说徐淼文采不行。 谁要是敢说的话,他就敢给他怼回去,让他有本事也写出一篇能压过《爱莲说》的文章,如果没那个本事的话,就最好闭嘴。 他们这些读书人,总是自以为自己学富五车,文采斐然,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把文人相轻演绎的淋漓尽致,更是瞧不起徐淼,认为徐淼的学问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 现在好了,一篇《爱莲说》就狠狠的打了这帮老家伙的脸,他们平时不是自负的很吗?不是自负文采非凡,现在有本事写一篇压过《爱莲说》的文章出来,写不出来,就闭上他们的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忽然间御笔亲题了一个匾额,上面大书着“学以致用”四个字,字写得十分苍劲有力,当匾额被送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上下人等无不跪拜称谢。 开始的时候,国子监还以此为荣,称这四个字寓意深远,他们一定绝不会辜负圣上美意,但是后来有一天却传出消息,学以致用四个字,虽然是当今陛下御笔亲题不假,但是说出这四个字的,却并非当今陛下,而是徐淼。 起初国子监上下人等还不太相信,后来李二亲口承认,此四个字确实乃是徐淼所言,他在听了之后,深以为然,故此才会亲笔题写了出来,命人制成匾额,赠给国子监,令国子监的学子们以此为目标,好好读书,学以致用,报效国家。 于是在确认这四个字乃是徐淼所言之后,国子监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像是被强行塞了口翔一般,差点被当场气死,这特么也太打脸了吧? 他们当初集体抵制徐淼到国子监任教,开授格物学,现在他所言的学以致用,却高高的挂在国子监的正堂之上,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是什么? 而且这匾还是当今陛下亲笔题写,现在被他们挂在了国子监正堂大门之上,虽然知道了这四个字乃是出自徐淼之口,把一帮国子监的老家伙气的够呛,但是却没人敢提出把这块匾额再给摘了或者是砸了。 于是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了国子监的正堂大门之上,国子监的老家伙们天天走到这里,一抬头看到这四个烫金大字,就觉得脸上发烧,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一般。 于是后来几个当初极力抵制徐淼到国子监授课的老家伙,干脆就不走正堂这里了,途经这里,也绕过去,不从正堂进入,倒是徐淼的老丈人文虚中,每天都喜欢来这里转一圈,抬头看一眼这块学以致用的匾额,然后非常满意的摇头晃脑的走进去。 后来文虚中还亲笔誊抄了一份《爱莲说》挂在他在国子监的官廨之中,专门注明了徐淼所作,得瑟的够呛。 终于在六月间,贞观五年,李二下旨在长安城开科取士,定于九月份开考。 于是天下读书人都忙了起来,纷纷开始赴京赶考。 众所周知,隋唐之前历朝历代实行的是察举制,但是这种制度,却限制了平民当官的渠道,基本上为贵族所垄断,注重的是门第,谁举荐的官员,自然跟谁有密切关系,就属于他的派系,逐渐在朝中形成一股个人势力,有时候这种势力,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令皇帝投鼠忌器。 于是隋炀帝杨广,为了改革这种弊端,终于创造出了科举制度,开科取士,并且改革了之前想要当官必须要有五品官以上的官员举荐的弊病,让普通平民子弟,只要有本事,也能直接报名参加科举考试。 这么一来就一定程度上削弱的世家门阀对于朝廷的控制,减少了因为门第,形成的小集团。 所以科举考试对于中国封建历史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进步,某种程度上来说,打破了以前贵族把持着当官途经的弊端。 大唐建立之后,就延续下了科举考试的制度,并且开始逐步完善。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徐淼闭关 当然这个时代大唐取官,也并非只有科举考试一条路可走,想要当官,还有很多其他途径,高级官员举荐依旧是重要的入仕的途径,即便是李二再怎么不乐意,也无法一下就把贵族们享受了上千年之久的这个权利给一下夺走。 说白了当初隋末天下大乱,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杨广太过急功近利,想要控制或者剥夺世家门阀的权力,最终惹得众叛亲离,天下大乱,各地世家门阀都不满杨广所为,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于是便揭竿而起,搞得大隋天下崩乱。 杨广之所以失败,最后被活活勒死,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他步子迈太大,最终扯到了蛋。 李家夺了天下之后,李二自然要以杨广为戒,不能把步子迈太大,以至于扯到蛋,故此大唐的贵族,还是享有相当的权力,而没有都被皇帝给剥夺,高官还是有权向朝廷举荐人才做官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方法当官,比如从军戍边,立下战功,因此获官。 也可以给高官或者大帅做幕僚,获得举荐最终转正成为正式官员等等。 但是总体上来说,通过科举考试取得功名最终被录用为官,已经成为了正途,所以天下读书人现在对于开科取士这件事,还是相当重视的。 获知九月要在长安城开科取士之后,天下学子便纷纷提前启程赶往长安,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不过徐淼对于这件事并不关心,他现在身为侯爷,其实也有权举荐人才入仕,但是徐淼却并没有利用这个权利,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底子现在还很薄,即便是举荐人才为官,也不会受到吏部的重视,估计会直接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打发的远远的,去偏远之地,当个县丞或者是主簿。 加之徐淼结识的朋友,也大多都是勋贵子弟,根本不需要他去伸头帮忙举荐,故此他索性就不伸这个头了。 这段时间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组建银行的事情,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把他脑海中还记得的所有有关银行能开展的业务都给列了出来。 当然他也没忘了绞尽脑汁琢磨银行存在的风险,尽可能把各种漏洞先想到,并且罗列出来,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危害也给罗列出来。 银行是个好东西,但是在这个时代,如果让皇家来做,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风险,皇帝可是天老子他一个人说了算习惯了的,最怕的就是万一啥时候有个皇帝一时间缺钱,把手伸到银行里去随便拿钱。元宝小说 如果那么做的话,等有一天发生挤兑的时候,老天爷估计都救不了大唐,皇帝老子把银行的钱随便掏走花掉,老百姓铁定要暴动造反的。 而银行只要失去信誉,那就是只有倒闭一条路了,等存钱的人在银行里拿不出钱的那一天,就是天下大乱的那一天。 所以这些事情,他必须要想清楚,也要给李二还有长孙说清楚,不管怎么缺钱,手都绝对不能伸到银行里掏钱,那是自毁江山,自绝于人民。 李二历史上曾经说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希望李二能记住这句话,你能到银行里掏钱花的时候,就准备好翻船吧! 所以想要建立一个大唐皇家银行,就必须要建立起一个牢不可破的信誉,这需要有一个详细严苛的制度进行约束,并且甚至需要立法,进行约束,绝不能让皇家心血来潮,想花银行的钱就去掏钱花。 而徐淼前世又不是搞银行业的,对很多东西都并不清楚,想要理清楚这些东西,还要制定一个相对完善的制度,那简直就是难比登天。 于是徐淼把自己关在家里,笔杆子都咬碎了好几根,头发都快被揪秃了,熬出了两个大熊猫眼,也没能完成这样一个浩荡的工程。 这可把家里的人给心疼坏了,看到徐淼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一沓沓的纸送进去,徐淼在纸上写写画画,又不停的团吧一下或者干脆当场撕碎丢掉。 天天单是文秀儿、芸儿和仙儿从书房里清理出来的废纸,就一大筐。 徐淼还特意嘱咐他们,这些废纸绝不能外流出去,一旦流失出去,必将引起大祸,所有废纸必须直接烧毁,不能留下一张,这上面所写的不少东西,都事关重大。 于是文秀儿当即便禁止了所有人再进书房,由她这个正妻,亲自坐镇书房门口,负责给徐淼端茶送水,并且清理出徐淼废弃掉的那些废纸,绝不假借他人之手,销毁这些纸张,天天都由她亲自将所有纸张全部烧毁,最后剩下的纸灰还要扒拉散。 看着徐淼几天下来,就熬出了两只熊猫眼,人的情绪也变得暴躁了,甚至是对送进去的茶饭也懒得吃,人很快就瘦下了一圈,把文秀儿她们给心疼的要死。 李二和长孙也对徐淼很上心,几乎天天都派人过来徐家看看情况,但是徐淼谁都不见,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继续苦思冥想。 李二听了派去徐家的人回宫禀报了徐淼的近况之后,也不由有些心惊,猜不出什么样的法子,能值得徐淼如此上心。 他还没见过徐淼对啥事如此上心过呢,但是这次明显不同,可见徐淼这次琢磨的法子,牵扯肯定甚大,要不然的话,就以徐淼猴子一般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谨慎,如此上心。 于是李二命人去探望徐淼的时候,不得打扰徐淼,只需要过去问问徐淼的情况就行,另外还特意让长孙从贡品之中拨了一些山珍海味以及补身子的东西给徐淼送过去。 甚至连近期高句丽进贡的几根百年老参,也拨出一根,派人给徐家送去,让徐家的人给徐淼炖了补补身体。 而李承乾也听说了这件事,亲自跑到徐家去探望徐淼,同时也想先提前探探徐淼的口风,打探一下徐淼这次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但是没成想,他这个太子的身份也不好用,直接就被文秀儿亲自挡驾,告诉李承乾,说徐淼有吩咐,这几天他闭关,任何人都不见,还特意嘱咐,太子来了也照样不见,他要先把事情想明白了再说不迟。 李承乾真的很郁闷,他没想到他堂堂大唐太子,主动跑来探望徐淼,居然也被挡驾不见,这徐淼的谱摆的也忒大了吧? 于是李承乾只能郁闷的回了东宫,跑去向李二告状,说他亲自前往探望徐淼,徐淼都不肯见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结果这一状没告赢,反倒被李二训斥了一顿:“你休要告状,那小子现在正在殚精竭虑,思考如何解决当下诸多困局之事,岂能轻易打扰? 即便是你们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也不该前去打扰他精心思考!必须要让他安静下来,不得受任何人打搅! 楚宏!” 楚宏立即弓着腰应声道:“老奴在!” “这几天你亲自去徐家,替徐淼挡住所有前往徐家探访之人,就说这是朕的旨意,不得任何人打扰于他!”李二对楚宏吩咐道。 楚宏立即躬身应喏,乐的屁颠屁颠的就领旨出宫,去了徐家。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出关交差 楚宏最喜欢去徐家做客了,在徐家他感觉很轻松,而且徐家的饭菜也异常可口,非常对他的胃口,想吃什么,他还能随便点,只要徐家的厨子会做的,又有原料的,都给他做。 所以能去徐家待几天,那对他来说就是放大假,不就是蹲在徐家门口替徐淼挡客吗?这是美差! 于是楚宏乐的屁颠屁颠的就一路杀奔徐家,到了徐家就把看门的门房的差事给抢了,让徐家人给他弄了个躺椅躺在徐家门洞里,一边优哉游哉的喝茶,一边吃着各种徐家制作的小点心,还时不时的让徐家人给他送过来一壶加冰的葡萄酿,美滋滋的咂一口,那是相当的逍遥自在。 而这几天还真就有人前来相见徐淼,当日在凉亭之中,听过徐淼之言的房玄龄、岑文本以及魏征都纷纷来访,也想要从徐淼这里探听一下徐淼到底想出了何等法子,能一揽子解决他们之前面对的那些困局。 但是到了徐家之后,却被看门的楚宏拦住了去路,楚宏见到他们之后很是客气,告知他们徐淼这几日正在闭关,进行思考,正是在打磨当初他提及的那个能解决一揽子麻烦的想法,这几日不便见客。 甚至连太子过来,也被挡驾,未能见到徐淼,为此陛下担心他人会打扰到徐淼思考,于是便派他前来替徐淼看门,不许他人打扰徐淼。 听罢了楚宏的这番话之后,几个老家伙都吃惊不小,楚宏乃是当今陛下的近侍,身份十分超然特殊,虽然只是皇家的家奴,可是却也不敢小觑楚宏这老家伙。 堂堂皇帝陛下的近侍,却被陛下派到徐家为徐淼看门,专门负责挡驾别人,不让他人打扰徐淼思考问题,可见陛下对这件事何其重视。 于是虽然房玄龄他们一肚子腹诽,可是还是选择退走,没有打扰徐淼,不过这也让他们更加心中痒痒的,很想知道徐淼能想出一个什么法子,来解决那些放高利贷的问题。 而徐淼在家里书房之中,足足呆了十几天时间,终于整理出了一套有关银行运作的条例细则,并且把银行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都进行了非常详细的阐述。 徐淼这次编写这些东西,未假借他人之手,全部都是自己动手书写完成的,因为他的毛笔字实在是不堪入目,不管他怎么练,都有些拿不出手,于是他便索性放弃了使用毛笔字,改用了羽毛笔来进行书写,尽可能的写的清楚明白。 而且这次他来编写这些东西,第一次正式把标点符号应用到了这份数万字的奏疏之中,把每一句话都尽量的写明白,以防因为没有标点符号,让人产生误会或者是断章取义曲解他的意思。 写完之后,他又仔仔细细的审读了一遍,最后还是不放心,把妹子婉儿以及算是他学生的小东、二虎等几个小子都叫到书房,然后按照他设定的流程,对各种业务进行了几次模拟操作。 其中包括存储,放贷,汇兑等常见的银行业务,也包括了银行内部的解算,记账等等都进行了全程模拟,从中找出一些问题,调整了流程。 起初徐淼还心中没底,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是后来他想通了,他作为后世之人,虽然并未接触过银行业,但是没吃过猪肉不代表着没见过猪怎么跑的。 不管怎么说,他对于银行业的了解,也远超过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见识,即便是存在一些误区或者缺陷,他相信历史上银行从钱庄开始,到后世的现代银行,也没人可以做到一开始就把所有漏洞都堵住。 所以他只需要把构架拿出来,把风险说清楚,今后的操作,要在运营之中逐步发现问题,然后逐步解决这些问题就是了。 哪怕他是后世做银行业的,也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把所有漏洞给堵住,因为时代的不同,面临的问题自然也不同,并不见得一切都从后世照搬,那样生搬硬套的话,说不定还真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所以他最后也想明白了,他只需要把银行的想法以及构架拿出来,并且把风险以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恶果给李二他们说清楚,具体怎么操作,自然有人会详细考虑。 很多事情人们缺的其实就是一个思路,把思路给他们,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能想明白该如何操作的。 徐淼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智商可以碾压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所谓聪明才智,其实都是来源于后世的见识和驳杂的知识,而他坚信他的智商,远不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人,论天资和智商,他觉得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元宝小说 他只需要把后世的见识拿出来,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他相信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便可以根据这些想法,迅速的将其进行完善,至于操作之类的事情,他只要拿出来一个大概流程,剩下的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当和婉儿、小东、二虎他们进行了最后一番模拟操作之后,徐淼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了,于是再重新整理了一下写出来的那些东西,他便正是出关,走出了他的书房。 出关之后,他先去浴室里面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个澡,文秀儿看着瘦了一圈的丈夫,心疼不已,亲自进去伺候徐淼洗澡,结果嘛……干柴遇上烈火,少不了要胡天胡地一番,最终徐淼终于通体舒泰,心情愉悦,而文秀儿则红着脸如同做贼一般的逃出了浴室。 文秀儿逃离浴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个人嘻嘻哈哈笑的花枝乱颤逃走的背影,顿时羞的俏脸通红,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飞一般的逃回了自己的卧房,咣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卧房的房门,回想刚才在浴室之中的大浴桶里,和徐淼胡天胡地的场景,文秀儿捂着俏脸,呻吟着说道:“没法活了呀!这还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呀? 这家风要整肃一下了,那几个小浪蹄子,居然还敢跑去听墙根,实在是无法无天!太不把我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了!哼……” 徐淼才不管文秀儿怎么想呢,舒舒服服的泡过澡之后,便叫了一桌酒菜,又把楚宏给请进来,两个人又痛痛快快的据案大嚼了一通,美美的喝了一场,然后徐淼就彻底撂倒,被送回后宅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天光大亮之后,徐淼才伸着懒腰睁开双眼,又在床上赖了好一阵子,只觉得浑身的关节都松开了一般,在床上又大大的伸了几个懒腰之后,这才一跃而起。 但是很可惜他高估了他的水平,本来想要来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结果腰上的力量不足,打了一半又跌了下来,然后哎呀一声惨叫,就掉到床底下了。 捂着磕在床帮上的后脑勺哎哟哎哟的哼唧了一阵,他才爬了起来,这真是乐极生悲,后脑勺被磕了一个指头肚大的包,脑瓜子还嗡嗡的,疼的直抽凉气。 缓了好一阵脑瓜才不怎么晕了,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他才哼哼唧唧的开了房门走出了卧房,一股热浪立即扑面而来,顿时让他出了一身汗,闻闻身上的酒气还有汗臭味,他连忙又去冲了个澡。 在芸儿和仙儿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袍服,取了那一大叠他这些天写出来的东西,招呼上了还赖在徐家没走的楚宏,坐上了马车,一路朝宫中赶去。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好处一大堆 李二看到徐淼递给他的这厚厚的一大叠纸张,只是随便看了几页,就觉得有点头大。 李二自知他在这方面并不精通,但是这件事又事关体大,暂时不便宣扬出去,他得先把这件事给弄清再做决断,是否拿出来让朝中那些重臣商议这件事是否可行。 于是他念头一转,想起来了李承乾和李泰和李恪,这几年这三个小子,特别是李承乾和李泰和徐淼都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却应该可以看得明白徐淼所献之策是否可行。 于是李二便命楚宏去把李承乾和李泰招了过来。 等李承乾和李泰到了之后,李二没有直接让李承乾他们帮忙审阅徐淼呈上来的这厚厚一沓奏疏,而是让徐淼先大致阐述一下他的思路,先大致弄明白徐淼是打算怎么做,来解决这些麻烦。 于是徐淼便粗略的先把银行的作用以及所行的业务,大致给李二还有李承乾还有李泰解说了一遍。 李二和李承乾他们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李二直接叫停了徐淼的阐述,立即命人去把长孙也请过来一起听一下。 徐淼一看李二的表情,就猜到他肯定是发现了这银行业其实是个很赚钱的买卖,小心思又开始动了起来。 不过徐淼也并不反对李二把这生意朝自己怀里搂,因为这件事,刚开始确实适合皇家出面来做,今后逐步的转为国有更为合适。 因为直接国有化,让朝廷户部来负责这件事,那么一定会把事情给搞砸,不是户部尚书戴胄能力不行,而是这其中一定会牵扯到各方利益,最终的结果是向各方利益妥协,把各种制度规则给搞的漏洞百出,给无数既得利益者留下暗门。 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银行一定会被塞入各方面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从银行捞钱,甚至于贷出去的款,都可能很难收回,而银行的信誉破产是必然的,只是迟早的问题,那时候第一家银行,恐怕就成了摧毁大唐的一个定时炸弹了! 一旦银行信誉破产,到时候便是塌天的大祸!这可不是徐淼所想要的结果。 反倒是直接让皇家来做这件事,更为单纯一些,无需向谁妥协,皇家一人说了算,谁敢在银行捞钱,那就是等于是从皇帝口袋里偷钱,那样的话,就李二和长孙的脾气,肯定是伸手剁手、伸脚跺脚,绝对没商量。 只要李二和长孙认识到银行信誉的重要性,自己不从银行里掏钱,那么银行的信誉就能够保障,借出去的钱也有保障能够收回,贷款等于是向皇帝借的钱,谁敢不还?那就是找死了! 所以徐淼从一开始构想银行,就没打算让它先国有化,而是直接就做好打算,交给皇家来进行经营,这样才可以有效保障银行不会被某些人利用。 至于皇家赚了钱,怎么花那就是皇帝和皇后娘娘自己的事情。 等长孙匆匆赶过来之后,李二便让徐淼重新阐述了一番银行的好处以及银行接下来要进行的业务。 现如今大唐很多有钱人的钱,其实是沉淀在个人手中,大量的铜钱被很多勋贵或者有钱人囤积起来,要么埋在地窖里,要么埋在猪圈里,还有大量的金银,也被他们储藏起来,退出了流通,造成了社会上铜钱的短缺以及可以当钱用的金银贵金属的短缺。 银行首先具备的是收储功能,把民间闲置的钱财,收储到钱庄之中,徐淼并未直接提出银行两个字,毕竟这玩意儿现代感太强,他还是决定先使用钱庄这个名字。 钱庄把民间闲置不用的钱收储到钱庄之中,给存钱者一定的利息,让他们闲置的钱可以生钱,毕竟不少有钱人为了名声,并不愿意做放高利贷的生意,有些钱成为死钱被藏了起来,退出了流通。 这些钱存入钱庄之后,便可以使其恢复流通性,将这些钱放贷给那些需要用钱的人,利率肯定比起那些无良的放高利贷的人的利率低得多。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商贾,都可以到钱庄之中申请贷款,以他们的一些财产作为抵押,拿到贷款之后,按期偿还贷款并且支付利息。 贷出去的钱,获得的利息,除了支付存钱者的利息之外,还有不小的利润,但是不管利润有多少,都肯定要比高利贷的利息要低得多。 这么一来,一直以来朝廷无法有效限制的高利贷,便会被钱庄的低息贷款打的满地找牙,老百姓和商贾有了低息贷款之后,谁还会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去找那些缺德的放高利贷的借钱呢? 这么一来,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也就没法再利用放高利贷来兼并土地,亦或是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侵吞他人财产了,这乃是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彻底断了那些放高利贷的财路。 仅仅只是说到这里,李二和长孙包括李承乾他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因为他们也都不傻,甚至可以说都是高智商的人物。 他们立即就从这个操作之中,意识到了几个好处,一是把社会上闲散无用的一些钱,收储到钱庄之后,让这些死钱变成了活钱,重新进入到了流通之中,这将大大缓解钱荒的问题,朝廷也不用每年都需要大量铸币来维持社会上铜钱流通数量了。 第二这么做沉重的打击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断掉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无法再通过放高利贷,榨取民脂民膏,为祸一方了。 第三,放贷打击放高利贷者的同时,还可以有效遏制土地兼并的问题,因为历朝历代都会遭遇土地兼并的问题,一旦土地兼并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社会矛盾便会变得异常突出,连国家税收也会遭受严重损失。 通过钱庄低息放贷,无疑可以有效的遏制有钱人通过放高利贷来进行土地兼并,不敢说彻底解决,起码可以大大延缓土地兼并的过程。 第四,就是找到了一个打击个别地方寺庙大发横财的一个武器,因为这时代和尚才是最大的放高利贷者,他们用信徒奉献给他们的香油钱,高息放贷,大量聚敛财富,赚得是盆满钵满,并且通过放高利贷,大量兼并土地,对于朝廷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从李渊开始,到李二都很清晰的认识到,这其中的弊端,想方设法的通过每年发放度牒,限制人们出家,来遏制这两家的发展。 但是他们却还是在通过放高利贷,不断的聚敛财富,兼并土地,这件事却很难解决。 现在徐淼提出,建立钱庄,低息放贷,无疑就堵住了他们肆无忌惮敛财的一条最重要的财路,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所以仅仅只是这几条好处,就让李二和长孙他们眼睛一亮。 还有一条好处,那就是当建立钱庄,开始给百姓和需要用钱的商贾发放低息贷款之后,还可以同时给皇家带来巨大的声誉,以前百姓和商贾借钱只能借高利贷,为此苦不堪言,现在皇家出面借给他们低息贷款,他们如何不感激皇家? 所以一旦这么做之后,皇家便会收获巨大的好名声,让非常多的人对皇家感恩戴德,这对于他们老李家坐稳天下,无疑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只要老百姓念皇帝的好,那么有些居心叵测之辈,想要夺他们老李家的天下,老百姓就不会跟着干。 所以开设钱庄,简直就是一石数鸟的好买卖,既能给皇家赚取到大量的利润,又能获得巨大的名声,还能给那些放高利贷的造成沉重的打击,缓解巨大的社会矛盾,让死钱变活钱,增加社会层面上铜钱的流通数量。 所以仅凭这几条好处,李二和长孙就意识到,这钱庄是个天大的好买卖,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好处,于是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这是一柄双刃剑 但是具体钱庄能给他们赚到多少钱,这方面李二和长孙却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亦或是意识到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利润。 但是隐隐之中,他们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于是长孙便对徐淼问及了钱庄可能一年会赚多少钱。 徐淼于是立即拿出了一个算盘,开始给长孙、李二他们算一笔账。 徐淼以五十万贯为例,这五十万贯,并不是都是皇家自己荷包里掏出来的钱,因为这其中皇家其实只需要拿出一小部分,其余的则是别人存到钱庄里的钱。 就以五十万贯为例,徐淼要求必须预留准备金,随时应付存款者支取存款之用,这部分存款准备金,是绝对不能动用的,必须要压在钱庄里面随时兑付存款者提款,一旦要是准备金不足,存款者提款的时候提不到钱,便会引起恐慌,造成挤兑事件。 一旦出现挤兑,那么钱庄短时间组织不到足够的钱来兑付,那么就可能因此信誉破产,接下来会引起连锁的挤兑风潮,最终令钱庄彻底破产。 所以钱庄必须要留下百分之二十的钱作为准备金,随时兑付存款者提现。 于是五十万贯,有十万贯是不能随意动用的,必须要留在钱庄里,能放贷出去的则剩下了四百万贯。 按照这五十万贯之中,有四十万贯是吸收的存款,每年支出的利息是固定的,更何况这些利息,还不见得一定是固定的,可以设置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活期存款利息低,定期存款利息高。 这么一来,四十万贯贷出去之后,收获的利润,减去支出的存款利息,再减去雇请的钱庄人员的工钱,就是净利润。 这么只是粗算下来,就是好大的一笔钱。 而且这还不算,今后钱庄还会有人存钱,这些钱,钱庄也可以拿来运转,另外还有商贾存入钱庄的钱,也不太可能一次性都提走,会有大量的钱沉淀在钱庄之中,这些钱都可以进行运转,那必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听了徐淼算的这笔账之后,连李二这个大唐的皇帝,下巴都差点掉地上,更不要说长孙皇后了,这对夫妻在听罢了徐淼计算出的结果之后,都一时间有点痴呆状,呆了好一阵子,李二才恢复过来,还是忍不住说道: “原来能赚这么多钱呀?” 徐淼点头道:“当然了!不过这其中可能也会出现一些坏账,比如有的人贷款之后,到了时间因为遭遇各种变故,确实还不起钱,这样的话,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不过正常情况下,放贷的时候,都会约定好抵押物,一旦出现贷款者还不起钱的话,还是可以通过没收抵押物来抵偿贷款挽回损失,所以作为钱庄来说,这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当然,钱庄赚钱的所有前提则是一切要按照规矩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从银行里面肆无忌惮的掏钱花! 哪怕这钱庄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你们也不能从这里随便拿钱,即便是用钱,也必须要走正常的规矩,有借有还! 陛下和皇后娘娘能拿的只有每年钱庄利润中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也要留在钱庄里,作为未来发展和填补呆账死账的备用金!” 长孙听罢之后,立即秀目圆睁,瞪着徐淼疾言厉色的斥道:“既然钱庄是皇家的,那么陛下和本宫想要用点钱难道都不行?” 徐淼听了长孙的话之后,顿时神色就严肃了下来,郑重的拜倒,对长孙和李二郑重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请恕微臣直言! 微臣之所以献出此策,乃是为了大唐长治久安,为了大唐黎民百姓能免受被那些无德之人盘剥之苦! 此策乃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可令大唐兴旺发达,用错了的话,那么便是自毁大唐根基的利器! 如果陛下和皇后娘娘觉得钱庄的钱,就是皇家的,可以随意使用的话,那么这就是自毁大唐根基!大唐便离天下大乱、风雨摇曳不远矣! 如果陛下和皇后娘娘管不住自己的话,那么微臣必将成为天下第一佞臣!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但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必将圣名不再! 若是如此的话,微臣恳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万不可行微臣之策,否则的话,微臣宁可现在就告老还乡,请辞归隐! 如若陛下不放心微臣的话,那就请陛下斩了微臣好了!微臣担不起这个千古佞臣之名!” 徐淼的话说的非常狠,说完之后,便拜倒长跪不起,头也不再抬一下,就等着李二和长孙发话。 羸弱和长孙还有李承乾听罢徐淼之言,都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长孙一句话,能引起徐淼如此大的反应,称此举乃是自毁大唐根基,宁可一死,也绝不愿意让李二采纳他这个策略开设钱庄。 于是李二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对徐淼问答:“事情果真有你所言那么严重吗?” 徐淼趴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可能比微臣说的还要严重!一旦钱庄遍布大唐天下之际,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时间忍不住,肆意动用钱庄的钱,造成信用破产,储户取不出钱的时候,便是天下暴动之时! 届时哪怕陛下拥有雄兵百万,也会离心离德,天下崩乱! 不但现在陛下不能动那钱庄的钱,就算是今后的大唐皇帝,任何人都不得擅动钱庄的钱!钱庄的信用半分都不能受损,这就是国本,但有丝毫风吹草动,便会累及大唐天下动荡! 请陛下三思!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宁可不用此策,否则任何擅动钱庄钱财之人,都必成千古罪人! 微臣绝非是危言耸听!请陛下慎之又慎! 如果陛下决心要开设钱庄,那么就必须要在定下严苛制度,划出一条红线,不论任何人,都不得碰触这条红线,哪怕是大唐的国君也不行!” 李二听罢之后,和长孙还有李承乾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才算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钱庄的钱真的不能乱动,乱动的话,那就真的是自己在把自己家的基业给掘了。 长孙刚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顿时就哑火了,俏脸显得有点发白,看了看李二,手放在李二的胳膊上,小声说道:“陛下,臣妾不懂才有这么一问!” 李二这会儿也觉得心跳有点加速,干笑了一下拍了拍长孙的手说道:“无妨,无妨!弄明白就行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惧意。 这世上能让李二害怕的事情还不多,当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直逼长安城,兵临渭水北岸,过河就到了长安城下,李二也没有害怕,但是今天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二深吸一口气,看着徐淼说道:“起来说话吧!” 徐淼趴在地上头也不抬,严肃的说道:“陛下如果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话,微臣不敢起来!请陛下将微臣的这份奏疏还给微臣,微臣宁可将其付之一炬,也绝不敢让其遗祸人间!” 李二正色说道:“朕知道利害,你不必紧张了,之前朕和皇后并不知其中利害,现如今听了你的警告,已经明白了这钱庄的钱,并非是皇家的钱,乃是天下人的钱,任何人擅动不得!你可以放心了!” 徐淼这才谢过李二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李二和长孙意识到乱从钱庄掏钱的危害,只要他们还不糊涂,不想自己把他们老李家的天下给折腾垮了,那么今后肯定不干肆意妄为。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把自己埋了 接下来李二一家子拿着徐淼编写出的那份有关钱庄运作的方案还有各种草拟的制度,开始逐条逐条的审阅了起来。 因为这钱庄实在是事关重大,他们都不敢马虎,每一条都看得仔细,弄不明白就问徐淼,徐淼也尽其所能的为他们一家子解释明白。 一份数万字的奏疏,徐淼花了三天时间,在宫里给李二一家子通了一遍,晚上他不合适宿在宫里,李二便让他宿在了东宫之中,反正现在李承乾还没有娶妃子,暂时他宿在东宫那边没有问题。 当李二和长孙、李承乾他们彻底弄明白了这钱庄如何运作,还有制度该如何制定之后,也就明白了钱庄能给大唐带来的巨大好处。 同样他们也真正意识到了如果操作不好,这东西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巨大隐患,李二和长孙再也不敢动钱庄里面钱的念头了。 这确实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用在了该用的地方,确实可以解决眼下大唐面临的一些顽疾,沉重打击一些世家门阀以及地方寺庙利用放高利贷大肆敛财,聚联财富,对百姓敲骨吸髓的痼疾。元宝小说 另外钱庄还可以把民间闲散的钱吸引到钱庄之中,让死钱变活钱,再次进入到流通之中。 当然钱庄也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支持商贾,用来兴办工坊和商业,这样可以在未来大大繁荣大唐,让大唐赋税收入大幅提升。 还有就是免去了生意人在外行商的时候,需要携带大量钱财长途出行所带来的麻烦和危险。 按照徐淼所言,商贾出行需要采购的时候,只需要把钱先存到本地钱庄,拿到一张纸质的汇票,到了目的地之后,在当地钱庄出示这份汇票,便可以兑换出当初存进钱庄的钱,进行采购。 也可以在销售之后,把钱存在当地钱庄之中,拿着汇票回到家里,再在家乡的钱庄之中,把钱给兑换出来。 这就大大的方便了商贾们,免去了他们要带着大量的现钱东奔西走,既要承担风险,还要花费很大雇请武力保护,甚至连装运钱财的交通工具都省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白享受这样的服务的,他们在使用这种服务的时候,是要给钱庄付出一定的费用,这就成了钱庄的利润,但是对商贾来说,即便是需要给钱庄支付一些费用,也比自己带着钱到处跑要划算得多。 而钱庄内部结算的时候,虽然有时候可能也需要从一个地方向另外一个地方调运钱财,但是皇家的钱又有几个人敢动?而且皇家还可以调动军队护送,安全系数和费用都要比个人运送钱财要低得多。 总而言之,钱庄一旦开办之后,会给大唐带来巨大的好处,让大唐为此获益匪浅,不但朝廷解决了几个顽疾,皇家自己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而对于朝廷来说,隐形的好处则是商业兴盛起来之后,朝廷的税收可以大幅增收,而百姓获利之后,可以安心种田,今后可以出产更多的粮食,让大唐长治久安。 不管是从明面上还是从隐形的利益来说,钱庄都是一件大杀器,虽然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只要把制度给制定好,并且严苛的监管,甚至李二可以制定一个律法,并且以诏书的形势确定下来,专门规范钱庄的运作。 他还可以下诏,约束今后的大唐皇帝不能乱来,未来可以把钱庄的运作,交由户部监管,那时候皇帝即便是想要伸手从钱庄里拿钱,因为有祖制约束,加之户部方面的监管,到时候也投鼠忌器,很难从钱庄里掏出钱。 所以经过几日的仔细研读,李二认为钱庄总体来说,利大于弊,而且还是利益远远超出了弊端,这钱庄今后大有可为。 看着徐淼的两个大黑眼圈,哈欠连天的模样,李二也知道徐淼这次真的是用心了,这段时间为了拿出钱庄的章程,徐淼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于是李二当即便承诺徐淼,一旦钱庄要开办,徐家可在钱庄之中拥有一成的股份,算是钱庄的合伙人,另外因为此事是徐淼“所创”,故此可以在钱庄里给徐淼一个监事的位置,让徐淼可以监察钱庄的运作,并且可以世袭,未来徐家的子孙,也是钱庄的监事和股东。 徐淼对此倒是也没有太高兴,虽然只占钱庄一成股份,今后肯定会给徐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可是徐淼也没有显得非常高兴,只是淡淡的向李二谢恩,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知道自己又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接下来恐怕仅仅是钱庄的事情,就又有得他忙的了,万事开头难,想要把钱庄开设起来,前期需要大量的筹备工作需要完成。 他给李二出了这个主意,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了,特别是那些靠着高利贷聚联财富,兼并土地的势力,估计都恨死他了,他等于是断了那些人的财路,那些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不过徐淼也不太在乎,他现在只需要抱紧李二的大腿,只要李二罩着他,那么谁都拿他没有办法,谁敢动他,那李二手里的刀也不是用来吃烤羊肉的,一旦惹毛了李二,李二挥舞起屠刀的时候,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趁着李二一家人热烈的讨论开办钱庄的时候,徐淼打着哈欠趁机告退,李二挥挥手道:“嗯,你可以走了!此事先不要张扬,待到合适的时候,再公之于众不迟!” 徐淼躬身应喏,转身朝殿外走去,但是就在他要迈过大殿的门槛的时候,背后传来李二的声音:“对了,你别忘了农研所的事情,尽快写成奏疏呈上来!” 徐淼听到李二的声音,正抬脚要迈出大殿的脚尖绊住了大殿的门槛,哎呀一声啪叽就摔趴在了大殿门外。 背后顿时响起了李二和李承乾还有长孙不厚道的怪笑声。 殿门外守着的两个太监连忙客气的跑过来把徐淼搀扶起来,徐淼气急败坏的推开他们,一头火星的朝着宫外走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个性子,简直就是自己作死,吃饱了撑的,得瑟个毛线呀,那天先是给李二出主意,搞个农研所出来,专门研究农事,接着听到房玄龄他们跟李二说起朝廷面对的一些困局,便又一时嘴贱,自己蹦出去说他有办法。 这才好不容易把银行钱庄的事情给弄了个七七八八,李二那老小子还没忘了农研所的事情。 他发现这么下去,他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想当个大唐的闲人,恐怕要遥遥无期了。 所以他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看无人注意,偷偷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里嘟囔着:“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自讨苦吃,现在舒服了吧?” 相对来说,农研所的事情比起银行业的事情要好办许多,虽然徐淼依旧是没吃过猪肉,但是还是凭借着后世接受的丰富的信息,整理出了一份《请建大唐农业研究所》的奏疏给李二呈了上去。 看着七月的长安城烈日当空之下,城中滚滚热浪,酷暑难耐,李二拿到了徐淼的钱庄可行性报告和请建大唐农业研究所的奏疏之后,也耐不住长安的酷热,一家人收拾了一下,带着文武大臣跑到了岐州的麟游县那边的九成宫避暑去了。 临去的时候,李承乾还跑徐家问徐淼要不要跟着去九成宫那边避暑,被徐淼借口这段时间太过劳累,身体不适,需要休养,向李二请假要回城外徐家庄子休养一下。 李二正好心情不错,于是御笔一挥,便准了徐淼的假,自己一家跑九成宫避暑去了,躲在九成宫那边处理朝政。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避暑山庄 而九成宫其实乃是前隋时期,隋文帝下旨在岐州那边建造的一座避暑用的离宫,之前名叫仁寿宫,那里气温凉爽,很是非常不错的夏季避暑之地。 皇家这几年,因为徐淼的缘故,着实赚了一些钱,阔绰了不少,李二和长孙花钱也大方了许多。 自从李渊将太极宫让给李二之后,李二志得意满的入主到了太极宫之中,为此着实得瑟了好一阵子。 但是去年夏天,李二却在太极宫吃了苦头,因为太极宫所处地势原因,夏季潮湿燥热,冬季又很是阴冷,虽然现为皇宫之中的正殿,代表着皇帝的威严,但是这大热天的时候,宫中又朝又热,李二这两年又有些发福,有了肚腩,所以夏天在太极宫呆着很是不爽。 于是李二便命户部拨了一些钱,自己又让长孙从内帑拿出了一些钱,去年夏天之后,命匠作监派人去将前隋留下的仁寿宫重新整修改建了一番,改名为九成宫,成为了大唐皇帝的第一座离宫。 今年酷热难耐之际,李二又拿到了徐淼所呈的钱庄之策,心情大好,便带着老婆孩子跑到了九成宫避暑去了。 徐淼才不愿意跟着李二跑去岐州那边的九成宫,天天看李二那一家子的脸色,于是也趁机偷懒,带着老婆孩子逃离了闷热的长安城。 其实这个时候,李二一跑,长安城的高官大多也都跟着李二跑九成宫那边去了,可以说是朝廷基本上都暂时跑到九成宫那边继续处理朝政,剩下的只有部分官员还留守在各衙门值班。 至于勋贵大臣的家属们,也都各显神通,逃出了闷热不堪的长安城,各找凉快的地方去避暑了。 徐淼当然不可能留在长安城里,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罪,李二前脚走,他就立即带上老婆孩子出城直奔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那边山里,其实徐淼去年春天就在终南山之中购置了一座小山,在山上建了一个小庄园,已经做好准备,用来全家夏天的时候来此避暑之用。 小庄子规模不大,建筑也很简约,一条小溪自山上流下,正好从小庄园里流过,因为四周没有住户,显得很安静,在庄子四周,还建了一些零星的屋舍,那是给徐家护卫住的地方,用来保护这座小庄园。 一条小路直通山下,然后是一条小小的石板路,到了山下之后,下车拾阶而上,就可以进入庄子。 在徐淼购买下这座小山之后,郑康便时不时的来这里,对山上的猛兽进行扫荡驱逐,让这里成为猛兽的禁地,连毒蛇都被擅长捕蛇的护卫给清理了个干净,以防徐家人来的时候造成意外伤害。 小庄园背后是一大片天然的竹林,山上还有桦树和冷杉的树林,山顶则是一片马尾松的松林,环境幽静,是个极为不错的避暑之地。 这里即便是夏季,山上的温度也最高只有二十多度,一点都不热,晚上还要盖薄被,否则便会感觉有些冷。 徐淼离开长安,就在一帮护卫的保护下,坐着几辆马车,一路奔逃到了山里,连徐家庄子都没回,杀奔了自家承包的这座小山。 到了山下之后,马匹和马车被留在了山下专门预先准备好的院子里,由专人照看,一家人便上山来到了小庄园之中。元宝小说 这里从建好到现在,也是徐淼第一次来,当然文秀儿、公孙婧……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过来,故此一群人都很是兴奋。 就连小囡囡到了这里之后,都竖着脑袋,趴在公孙婧的肩膀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觉得十分好奇,两只眼似乎忙不过来了一般。 沿途树林中草丛里时不时的会有野兔跃起,有时候还会有几只羽毛鲜艳的野鸡惊飞起来,扑棱棱的飞走。 徐淼于是兴致来了,伸手要过一张他专用的猎弓,这是专门给他定制的一张几斗的猎弓,重了他也玩儿不转。 每当沿途有野兔从草丛里跃起逃走的时候,徐淼便立即张弓搭箭想要射两只野兔或者野鸡,上山后给大家烧烤,可是奈何他的箭法嘛……呵呵!很有点尴尬。 徐淼一路走一路射,但是每每结果都是眼睁睁看着野兔蹦跶着轻松的跑远,野鸡扑棱棱的飞走,气的徐淼骂骂咧咧。 最后公孙婧实在是忍不住,让丫鬟把她的飞刀拿来,刀囊系在腰间,再发现野兔野鸡出现的时候,公孙婧抖手便会甩出一柄飞刀,即便是远在二三十步外的野鸡、野兔,基本上都会在她的刀下应声而倒,被毙于她的飞刀之下。 徐淼看到公孙婧耍飞刀,于是只能讪讪的把自己的专用猎弓丢给了护卫,实在是丢不起人了。 这个时代自然环境还没有被严重破坏,野外的野生动物资源还非常丰富,这终南山一带的山里,像老虎、豹子、狗熊、獐子、野鹿、野猪甚至是熊猫或者小熊猫还有很多,山中的猴子也有不少。 所以进山的话,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护卫们出发的时候,都备齐了家伙,每个人都带上了弓弩,有的人还带上了猎叉或者是长枪,随身都佩戴了佩刀,把徐淼他们保护的严严实实。 而小东、二虎他们这些少年,进山之后也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也都背着猎弓、箭囊和腰刀,婉儿也不甘人后,同样一身装备,上山的时候,张甚还专门给他们每个人都穿了一件皮甲。 所以他们这些少年们,在婉儿的率领之下,一上山就跑到了林中,开始展开狩猎。 而他们一帮少年们,其实这几年下来,除了跟徐淼读书之外,也都跟着老陈昊学了功夫,张甚他们这帮老兵,也没事的时候,就传他们几招阵仗上搏杀之术。 郑康来了徐家之后,更是成了他们的专职箭术教头,专门教授他们射箭。 这些少年们学什么都快,一个个几年下来,都练出了不错的武功底子,虽然不至于高来高去,但是挽弓搭箭的射艺比起徐淼来说高多了。 就连婉儿都很鄙视她老哥的箭法,嘲笑徐淼说人家射箭是指哪儿射哪儿,而徐淼则是射哪儿指哪儿! 为此徐淼没少给婉儿吃爆栗,弹她的脑瓜崩,所以今天一上山,婉儿就带着二虎、小东他们几个小伙伴,不跟徐淼走一起,由郑康护着他们,钻山林上山去了,沿途也顺便狩猎一番。 徐淼直到今天,才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带着家人,不问世事,游山玩水,还有一帮打手前呼后拥,保护着他和家人的安全,实在是逍遥自在。 如果能把这辈子就这么过完,那就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可惜的是徐淼也很清楚,想要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真正的闲人,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没有地位的人,想要在这世上活的逍遥自在,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活着,仅仅只是活着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逍遥,一旦要是发了财,各方势力便会把手纷纷伸过来,想要逍遥自在的过富家翁的日子,门都没有,有钱没地位,那反倒是自己招灾。 所以徐淼在此世重生之后,就早已下定决心,要混的出人头地,然后仗着身份地位,再躺平享受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是没成想,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居然也是个大坑,一旦踏入仕途,就基本上身不由己,失去了自由。 现在他之所以在朝中能很嚣张,谁想搞他的事情,他就敢立即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说白了是因为他有被李二亦或是一些人利用的价值,如果他不能继续体现出他的价值的话,那么他便会失去李二的恩宠,到时候肯定就会有不少人过来踩他一脚。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突遇猛兽 想到这里,徐淼就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可能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真谛吧!人作为社会性动物,只要不脱离社会,就要在社会上承担一个角色,而这个角色如何扮演,就是每个人要面临的选题。 而他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有尊严,而他却又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也没有出身于什么世家门阀,虽说多多少少和李勣有一点沾边亲戚,但是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便切断了和李勣家的那层关系。 现如今他虽然和李勣家保持良好关系,但是却到底已经成为两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把自己和李勣绑在一起,成为别人的附庸。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有尊严,就必须要有所付出,并且抱住一条大腿,而李二无疑就是这个时代最粗的那条大腿,他想要抱住李二的大腿,就要展现出他的价值所在。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隔三差五,总是要给李二拿出点新东西的缘故,但是结果是只能身不由己的被迫忙碌。 徐淼一路走一路心里面胡思乱想着,这里的温度比起闷热的长安城实在是让人舒服,而且空气也十分清新,让他感到心旷神怡。 而他的家人们,跟着他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也都很是兴奋,公孙婧难得在家人面前展现一下她的功夫,将闺女交给奶娘抱着,而她则腰系刀囊,一路走,一路不断出手,用飞刀猎杀沿途惊起的那些飞禽和小兽。 而文秀儿、芸儿也包括仙儿三个女人,则每当公孙婧出手并且命中猎物的时候,都会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自有护卫很狗腿的跑去帮忙把猎物给拎回来。 而且护卫们看如夫人今日大展神威,也都很识趣的收起了他们的弓弩,没敢跟公孙婧抢猎物,由着公孙婧一路上以飞刀绝技猎杀那些惊起的小兽和飞禽。 等他们从山下快走到山上的庄园的时候,公孙婧已经猎获了四只肥嘟嘟的野兔和七只野鸡,但是这个时候忽然间林中草木发出一阵呼呼啦啦的动静,像是什么大家伙从林中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张甚脸色一变,厉声叫到:“保护家主、夫人!” 众护卫反应速度也非常快,当即便飞速把徐淼和文秀儿他们护在了中间,带着猎叉亦或是长枪的护卫立即挡在了前面,持弓弩的则立即展开护在周边,挽弓搭箭瞄准了发出声响的方向。 但是路边林子之中,草比较深,虽然听到了呼呼啦啦有大家伙朝着他们这边冲来,甚至看到了林中荒草被晃动,可是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张甚微微脸色一变,厉声叫到:“放箭!” 几个持弓弩的护卫旋即便朝着草丛里直冲而来的东西发射出了箭矢,因为看不到那东西,只能进行概略的瞄准发射,没有多少准头可言。 但是即便如此,应该还是有箭矢命中的草丛里冲来的那东西,那东西发出了一阵痛怒的嚎叫声。 张甚和众护卫都脸色一变,他们听出了这是什么,冲过来的应该是一头野猪,只是不知道体型多大,张甚立即大喝一声,让几个护卫护着徐淼和夫人、小姐后退,而他夺过了一杆猎叉,挡在了最前面。 虎子也当仁不让,也持着一柄长柄朴刀挡在了前面。 虽然大唐的横刀举世闻名,但是横刀到底属于是随身的佩刀,算是短刀,更适合近身搏杀之用,攻击范围比较小。 而按照大唐的武德律,非战时不得擅自携带长兵,普通人连横刀这样的佩刀都不许随便携带,只能随身携带短刀。 但是勋贵家有一定特权,勋贵和他们的护卫可以随身携带一柄横刀或者宝剑,这就限制了他们的攻击性。 对此自从徐淼上次遭到了升平伯家余孽雇杀手刺杀徐淼之后,张甚他们这些护卫就嘟囔着说平时只带着随身手弩和横刀有点不给力。 于是徐淼为了满足他们对平时携带长一些兵刃的需求,便把宋代之后才出现并且流行起来的朴刀给弄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把横刀加宽加厚一点,稍微带一些弧度,增加劈斩的力度,但是重量上又确保使用者不会觉得太重,影响单手使用。 刀柄则被打造成中空的,必要的时候,将一根木棍插入到中空的刀柄之中,便形成了一柄双手持握的长刀。 此刀一被徐家的铁匠们打造出来,便获得了护卫们的欢迎,首先刀头作为单刀使用的时候,虽然刀型和普通横刀不太一样,更宽更重一些,而且刀身还有一定的弧度,和横刀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经过家中护卫试用之后,却发现这种新刀型劈斩的力道和杀伤力都要超过刀身笔直的横刀不少,横刀有时候难以斩开的铁甲,在这种新刀型面前,却可以有效破甲。 只是这种刀型一定程度上稍微牺牲了一些横刀的直刺的功能,但是试用过之后,这帮老兵出身的家伙却认为,这不算什么,毕竟横刀主要使用手段还是以劈砍为主,牺牲一点刺击的功能并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些年来,突厥人也逐渐发展出了具有特色的突厥弯刀,在实战之中,弯刀劈斩的杀伤效果以及破甲效果明显超出了大唐的横刀,所以刀身带一些弧度,徐家的护卫们觉得可以接受。 而且新打造出来的这刀型并不难看,徐淼在设计的时候,将明代的雁翎刀的刀型融入其中,很具有一种新的暴力美感,所以并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另外最妙的就是刀柄中空,平时作为佩刀戴在腰间,但是手中可以拎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刀杆,平时看着就像是拎了一根棒子,谁也管不到他们拎着棒子出门,不存在逾制的问题,就算是最挑剔的言官看到徐家护卫拎着棒子,带着一柄佩刀出门,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在外一旦遇上强敌,便随时可将刀杆插入佩刀中空刀柄,一拧一拉便可以结合成一柄长刀。 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拥有一柄长达两米左右甚至更长一点的长刀,攻击力和攻击范围旋即大增,即便是对上大唐的仪刀在长度上也不会吃亏,简直就像是一柄轻便的陌刀一般,关键是平时还不会犯法,被人诟病,成功的规避开了现有的律法。 精通武道的陈昊在试用过这种朴刀之后,也觉得甚为顺手,感觉劈斩的力道要好于刀身笔直的横刀,再配上加长的刀杆,使其威力更是大增,大赞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徐家这段时间,便给护卫开始换装这种朴刀,当然并不是强制要求,喜欢就换,不喜欢就继续用以前的佩刀。 虎子平时喜欢用的长兵是长枪,但是平时出门没法带长枪,便让家中铁匠,给他打造了一柄加重的朴刀,不管是单手用还是双手用,都很是趁手,虽然威力不如陌刀,但是抡开了之后,也威力惊人。 关键是平时他跟着徐淼出门,可以带在身边出去,不用担心被人诟病,真的遇上危险的时候,还能对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突然间棒子加腰刀就成了一柄长刀,绝对能让对手吃大亏。 今天当发现有猛兽突然间冲过来的时候,虎子就立即将朴刀组合起来,挡在了徐淼面前,做好了扑杀猛兽的准备。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惊魂 转瞬之间就见到一头身躯庞大起码有数百斤的野猪嚎叫着从草丛中直窜了出来,身上还插了两支箭矢。 这么大的野猪倒也是颇为少见,只见这头野猪身子跟半块门板一般那么大,身上的猪皮上还粘了不少的松脂,应该是活了时间不短了,没事在林中溜达的时候,喜欢在松树上蹭,结果皮毛上蹭上了不少松脂,就如同披了一层甲胄一般。 而且这还是一头母野猪,这个季节也正是野猪繁殖的集结,母野猪往往会带着一些小野猪,所以凶性很强,对于靠近它的动物很是警惕。 这时候的母野猪往往攻击性很强,就算是在林子里遇上虎豹或者是黑熊,也敢一战。 再加上这头母野猪体型又如此庞大,身上还沾了不少松脂,跟披了一层甲胄一般,很难对付,就算是林中的虎豹或者是黑熊遇上它也会退避三舍,不愿跟它死拼,因为一个不小心,野猪肉吃不到,还可能被它给撂翻了,实在是不划算。 估计徐淼他们一行人上山的时候,正好这头母野猪就在附近,受到了惊吓,把徐淼一行人当成了入侵者,于是便呼哧呼哧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这会儿这头野猪还挨了两箭,但是都不致命,可是这也彻底激怒了这头野猪,只见它瞪着一双充满凶暴的小眼睛,带着一身杀气轰的一下就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简直就如同一台小型推土机般,直朝着徐淼一群人横冲直撞了过来。 有的护卫反应速度非常快,立即挽弓搭箭射向这头野猪,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这头野猪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仔细瞄准,虽然箭矢射中了这头野猪,但是却因为这头野猪实在是皮糙肉厚,箭矢射在了它庞大的身躯上,依旧未能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这么一来反倒是更加激怒了这头大野猪,只听它嚎叫了一声,把头一低,狂暴的继续朝着徐淼他们这群人猛冲过来,这是要拼命了。 一个护卫手持猎叉悍不畏死的抢上前去,迎上了这头野猪,挺起猎叉便朝这头野猪猛扎了过去,但是这头野猪实在是彪悍,虽然猎叉刺中了它,可是只见它把头一摆,一下就把这个护卫给掀飞了出去。 这个护卫惨叫着飞起来啪叽一下就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不过他这一叉也更加激怒了这头狂暴的大野猪,把注意力吸引向了被掀飞的那个护卫。 野猪掀飞那个护卫之后,再次嚎叫了一声,改变方向便朝着那个护卫撞了过去,这要是让它给撞上,最起码也要筋断骨折,要是再被它两颗露在长嘴外面的獠牙挑一下,亦或是被它踩到的话,那么这个护卫估计小命就交代了。 这时候护卫们惊呼起来,手快的再次放箭,试图射杀这头狂暴的大野猪,但是箭矢对于这头发狂的大野猪,一时间却杀不死它,反倒是更加让它凶狂了几分。 此时文秀儿和芸儿还有仙儿,加上跟着的奶娘和文秀儿的贴身丫鬟小禾儿以及两个随行的丫鬟仆妇,都吓得尖声大叫了起来,她们平时哪儿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奶娘抱着小囡囡,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仰面朝天的就摔倒在地。 倒是文秀儿和芸儿这时候都扑过去护住了小囡囡这个徐家大小姐,没让小囡囡摔住,但是芸儿的膝盖还是重重的磕了一下,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可以说是一片大乱,所有人都惊呼不已,倒是公孙婧毕竟艺高人胆大,虽然是个女子,却没有太过惧怕,立即拔出腰间两柄飞刀,嗖嗖便振臂猛甩了出去。 一柄飞刀直接扎在大野猪的脖子上,另一柄飞刀扎在了野猪的肋骨处。 但是奈何野猪实在是皮糙肉厚,加上这头野猪还很肥,皮毛上还沾了不少松脂,硬化后的松脂很硬,大大的降低了公孙婧飞刀的杀伤力。 虽然公孙婧飞刀精准,但是想要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加上野猪还在四处乱撞的状态下,将其一刀毙命,也非常困难,虽然伤了野猪,却还是未能将其毙于刀下,反倒让野猪更加凶狂了起来。 徐淼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还是强作镇定,张开手把文秀儿、芸儿和闺女他们护在身后,一步步的后退,还装模作样的从旁边护卫那里拽过来一把横刀横在身前,咬着牙暗自打算,这野猪如果真的撞过来的话,他就跟它拼了。 身后都是他的亲人,不容有失,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野猪在连续中箭又挨了公孙婧两柄飞刀之后,彻底疯狂了,放弃了追杀那个被他掀飞的护卫,掉过头红着小眼睛,瞅准公孙婧和徐淼他们这边,嚎叫着低头猛冲了过来。 这野猪仗着身体庞大,撒开腿之后横冲直撞过来,大有势不可挡的架势,如果正面迎击的话,肯定和刚才那个护卫下场一样,即便是伤了这头野猪,也会被当场撞飞或者被它的獠牙狠狠的挑飞。 但是一众护卫却并未因此就四散奔逃,反倒是纷纷呼喝着挡在了徐淼前面,一个个悍不畏死,用手中的猎叉或者朴刀亦或是横刀指向那头野猪,毫无退意。 张甚首当其中,挡在了最前面,瞅准了野猪本来的方向,忽然间蹲下,把手中猎叉尾部杵在地上,猎叉斜着指向了那头庞大的野猪。 野猪这时候已经杀红眼了,低着头不管不顾的猛冲了过来,咣的一声直挺挺的就撞在了两股钢叉上,钢叉狠狠的刺入到了它的前腿上的肩部,结果野猪巨大的冲击力,愣是把猎叉的杆子给撞断。 手持猎叉的张甚也被野猪撞得斜飞了出去,但是野猪也受了重创,惨嚎着一个趔趄翻倒在地。 一众护卫立即蜂拥而上,持枪的用枪扎,持刀的用刀劈刺,当场就把这头野猪杀的满身是伤。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头野猪居然生命力非常顽强,翻倒之后居然打了几个滚,虽然接连多处受伤,但是却并没有挂掉,翻倒更加凶暴了起来,惨嚎着爬起来,瞬间就拱翻了两个护卫。 一个护卫大腿被它的獠牙挑中,当场就皮开肉绽,被豁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冒,摔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徐淼的脸都吓白了,双手举着横刀,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哆嗦,双臂也颤抖,两条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满脸都是惊惧,但是却还是没有掉头逃走,死死的钉在地上,挡在自己女人孩子前面。 野猪不知为何,仿佛认准了徐淼一般,直朝徐淼冲了过来,徐淼心中大骂‘你特娘的,老子又没吃你孩子,你丫凭什么认准老子?你等着,老子砍死你,找到你小崽子,一锅烩了它们!烤一头,蒸一头,红烧一头……’ 徐淼自己都觉得自己内心戏太多,这会儿居然还能想起来这些东西。 眼看着野猪就要撞开护卫的拦阻,冲向徐淼的瞬间,只听虎子忽然间怒吼一声,窜起老高,双手持着朴刀,抡圆了从天而降狠狠的对着野猪斩了下来。 就在野猪突破拦阻,冲到徐淼近前几米处的时候,徐淼都闭起了眼,准备挥刀对着猪头砍下去的时候,虎子的朴刀挂着罡风呼的猛劈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到噗……咔嚓一声,野猪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疯狂嚎叫,咣的一下就一头杵在了徐淼面前。 第一千零二十章 这事儿不正常 徐淼吓得踉跄后退了两步,睁大眼睛这才看清,虎子这一刀可真够狠的,朴刀力劈华山,狠狠的斩在了这头野猪的脖子上,一刀下去,斩断了野猪的颈椎骨。 这一刀确实是虎子倾尽了全力劈下的一刀,斩中野猪之后,刀柄都变形了。元宝小说 但是这头野猪实在是太大,他这一刀居然还是未能将野猪的头给直接剁下来,仅仅只是斩断了野猪的颈椎骨,但是这也足够了。 野猪的颈椎骨被斩断之后,虽然未当场毙命,可是却也直接瘫痪了,一头抢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声,这才是真正的叫的跟杀猪一般,嚎的那个惨呀!把整个小山的野鸡都给惊得飞了起来,野兔也惊得在山林间的草丛里乱蹦。 野猪因为气管还没有被斩断,躺在地上四蹄抽搐着,凄厉的嚎叫不断。 这把所有人都给吓得不轻,看到野猪被虎子一刀劈翻之后,纷纷扑了过来,刀枪猎叉一起下手,噗噗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护卫们后怕的叫骂声。 野猪即便是再怎么强悍,到了这个时候也成了砧板上的肉,片刻功夫便被杀死在了当场,猪血四溅,搞得场面非常血腥。 文秀儿、芸儿甚至连仙儿都被吓坏了,一个个俏脸苍白,捂着脸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文秀儿和芸儿还发出惊声尖叫,居然压住了其他人的声音。 徐淼赶紧丢了横刀,转过身把她们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这只是意外!不过就是一头野猪罢了,充其量就是大了点!别怕别怕!它已经死了!”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徐淼的声音也带着颤音,可见他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刚才如果不是虎子拼尽全力劈翻了这头狂暴的大野猪的话,今天他可能真的会死。 这么大的野猪,直接撞中他的话,就他的身子板,跟在后世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的下场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也把徐淼给吓得不轻,但是作为男人,他还是强行克制着心慌,先安慰自己的女人。 公孙婧虽然刚才也吓了一大跳,当野猪冲向徐淼的时候,她已经拔出宝剑抢到了徐淼前面,要替徐淼挡住野猪的冲击,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野猪撞得筋断骨折的准备了。 但是最终野猪还是被虎子一刀斩翻在地,及时的救下了她和徐淼,这才让公孙婧长长的松了口气。 扭头看到徐淼揽着文秀儿她们几个温言安慰,公孙婧撇了撇小嘴,看看手中的宝剑,悄然收起了宝剑。 文秀儿和芸儿在徐淼的安抚之下,这才渐渐的稳住了神,俏脸苍白的偷眼看了看那头身形庞大的野猪,但是血淋呼啦的场景,还是让她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干呕的冲动。 徐淼赶忙让人护着她们先上山去庄园之中,扭头看了一眼公孙婧,伸手拉住了公孙婧,严肃说道:“以后不许挡在我前面!我是你男人,应该站在你前面才对!哪儿有让自己女人挡在自己前面之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公孙婧这才觉得心中猛地一暖,脸色变得柔和了下来,灿然一笑道:“谁让你不好好习武呢?等你哪天能打得过妾身再说吧!嘻嘻!” 徐淼看着公孙婧娇艳的俏脸,心中一荡,把嘴凑到公孙婧耳边,坏笑着小声说了几个字,公孙婧听完之后,俏脸猛地一红,风情万种的白了徐淼一眼,轻声哼道:“哼!坏蛋!不和你说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追着文秀儿他们,接过了闺女抱在怀里,先上山去了。 徐淼扭头又看了看被杀的那头体型庞大的大野猪,脸皮一紧,怒道:“剁了它,抬山上去,今天晚上就吃它了! 再去找找,看看它有没有崽子,都给我干掉,一头不留,都弄山上去,烤了吃! 怎么搞的,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张甚瘸着腿赶紧凑过来,一脸惭愧的拜倒对徐淼请罪道:“是卑职等之前没有清理干净,让侯爷和夫人们受惊了!请侯爷责罚!” 徐淼冷着脸哼了一声,对张甚斥道:“先不说这个,赶紧去搜索一下,山上还有没有这等凶兽!派人去找婉儿他们,别让他们也遇上危险了!” 张甚一脸惭愧,赶忙应喏,吩咐一声,分出几个护卫,赶紧去寻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另外吩咐一声,分出人手,抓紧时间搜索小山,再清理一遍山上的猛兽,不能再有这种东西了。 而徐淼则带了四个护卫,将两个受伤的护卫抓紧时间抬到了山上的庄子里,这会儿他也没心情欣赏风景了。 到了庄子,他便赶紧给两个护卫处理伤口,第一个被野猪掀飞的护卫,断了两根肋骨,皮外伤不多,徐淼用正骨的手法,给他肋骨复位接上,让他躺着静养。 而另外一个护卫,大腿被野猪獠牙豁开,大腿上皮开肉绽,血淋淋的一个大口子,出了不少血。 徐淼连忙取来药箱,给他伤口止血冲洗消毒,然后用桑皮线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用孙思邈的药方徐家秘制的金疮药敷上这才放心下来。 不多久郑康就带着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回到了山上的庄园之中,但是徐淼马上就看出来他们脸色都不太好,接着后面回来的就抬回来一头大个的金钱豹,金钱豹一只眼插着一支箭,一看就是郑康专用的雕翎箭,是被郑康一箭射中眼睛当场穿入脑子毙命的。 而婉儿脸上还带着泪痕,小东和二虎还有另外三个少年的脸色也不好看,脸色都有点发白,估计是被吓到了。 郑康脸色很不好看,对徐淼见礼之后说道:“侯爷,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太对,前天我刚巡过山,清理过山上的猛兽,没见过这头豹子和那头大野猪! 这么大的豹子和这么大的野猪,在山里和很是难得一见,怎么都同时出现在了咱们家这座山上?” 就在这个时候,虎子又带着几个人,吭吭哧哧的跑了回来,结果居然抬回来了一头体型不小的黑熊,浑身被射了很多箭,还被猎叉扎了好几个窟窿。 郑康看罢之后,脸色再次一变,看了看这头黑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对徐淼拱手道:“侯爷,看来这事儿真的有点不太对头!不可能这么一天多的时间,山上就跑来这么多的猛兽!” 徐淼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盯着郑康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猛兽,是有人故意所为?” 郑康看着徐淼,想了想答道:“侯爷,在下以前从小就跟着父兄在山里靠着狩猎为生!最了解这些畜生的习性不过! 这里我带人多次清理过山上的猛兽,包括周围一带,都被我带人清理过! 按照常理,经过几次清理之后,山里的猛兽便会知道,这里对它们来说,乃是危险之地,便会避开这里,远遁到其它地方! 更何况前天我才带人巡过山,未发现这几头猛兽!这黑熊和豹子还有这头野猪,个头都这么大,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几样东西,正常情况下不会一起呆在这一座山上! 可是今天山上一下就出了这三头猛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猛兽!这非常不合常理! 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知目的何在! 如果侯爷不信的话,在下可以去查!肯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莫名而来的凶兽 听到郑康这番话之后,徐淼和张甚他们都脸色大变,有点将信将疑。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将这些猛兽赶到这座山上?想用猛兽害我?”徐淼眉头紧锁盯着郑康问道。 郑康点点头道:“我确实怀疑这些猛兽是被人故意赶入这座山的!” 徐淼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点点头道:“既然怀疑,那就去查一下!看看这些猛兽到底是不是真的被人驱赶过来的! 其余人都加强戒备,咱们小心一点!但是别告诉夫人们!莫要让他们担心!” 这时候公孙婧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沉着脸说道:“不用瞒我,我没事!别告诉夫人和芸儿、仙儿他们就行了!” 徐淼看了一眼公孙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想了一下之后,又对张甚耳语了一番。 张甚立即点头应喏,当即派人下山,骑快马赶回徐家庄子。 本来是来终南山避暑的,因为遭遇猛兽,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徐淼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吩咐护卫们暗中加强戒备,别让文秀儿他们察觉到,权当这只是一个意外。 护卫们按照他的吩咐,把那头金钱豹和黑熊都剥了皮,晾晒起来,豹子肉和熊肉都是好东西,熊掌更算是一道著名的山珍,当然不能错过。 庄园之中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各种灶具厨具,调料也不缺,徐淼不动声色的亲自带着厨子将豹子肉和熊肉炮制了一番,至于那头大野猪,本身就是母野猪,肉质不好吃,徐淼乃是美食家,当然不屑于吃那玩意儿。 不过他不屑于吃这东西,可是不代表就扔掉,这世上吃不起肉的人还有很多,即便是这种野猪肉,也有很多人难得吃上,于是徐淼便吩咐人,用盐腌制了起来,回头回家的时候送给庄户亦或是街坊四邻。 而他们在处理这头母野猪的时候,发现它被杀的时候,还正处于哺乳期,应该还带着一窝小野猪,要不然的话,不至于这么狂暴。 郑康带人巡山的时候,果真抓获了一窝小野猪,全部逮了回来。 另外郑康在巡山的时候,果真有所发现,又发现了一只老虎的爪印,另外还又发现了一头熊,并且在山脚下林中发现了一些不明人脚印。 不过经过搜索,老虎并没有留在山上,被人驱赶到这里之后不久,老虎就逃离了这座山,才保住一命,要不然的话,遇上郑康这种神射手,照样也是一箭毙命。 至于那头熊,是个半大的熊,不过不是黑熊,郑康没见过,说是黑白相间的,在庄子后面的竹林里溜达,正在啃竹子吃。 本来郑康是准备将其射杀的,但是跟着郑康的一个护卫说那是食铁兽,性情比较温顺,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小熊,于是便暂时让人盯着没有射杀它。 徐淼一听先是心中大怒,这就说明真的是有人在针对他,故意驱赶猛兽到这里,至于目的,他感觉应该并非是想要用这些猛兽干掉他,因为他出门带的有护卫,即便是猛兽也很难对他构成实际威胁。 而有人这么做的目的,徐淼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想要警告他的意味更大一些,吓唬他的成分更多一些,而不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如果对方想要他的性命的话,应该不会采用这种方法,直接派人潜伏到这座山上,等他一家来的时候,突袭他更有把握一些。 所以徐淼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认为有人这么做的目的,警告或者是恐吓他的成分更高一些,而不是真的想要他或者他家人的性命。 这就让徐淼暂时放心了下来,起码经过搜索,现在山上已经没有什么猛兽了,暂时他和他的家人应该是安全的,只是接下来需要看看那驱赶猛兽来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存着什么目的。 徐淼这时候内心中是非常愤怒的,下定决心要挖出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这主使者目的不见得是想要置他于死地,恐吓他的成分更多,但是这不代表着就没危险。 今天如果不是手下们拼了命的扑杀那头大野猪的话,他和老婆孩子们还真的有性命之忧,另外如果不是郑康跟着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的话,在山里撞上那头金钱豹,也很有可能会伤到他们。 所以这件事背后之人,绝对不可原谅,只要被他发现是谁捣鬼,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不过暂时看情况,在这里是安全的,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话,他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立即便会带着老婆孩子赶回徐家庄子。 思量了一下之后,徐淼决定留下来看看,这背后捣鬼之人到底是谁,既然他们驱赶了猛兽过来吓唬自己,肯定目的不会仅仅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把自己从这里吓跑拉倒,接下来搞不好可能会主动现身。 这种手段,其实是属于装神弄鬼的手段,往往使用这种手段之人,是心存恐吓警告的目的,接下来极可能会主动现身,徐淼打定主意,他倒要留下来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目的何在。 想到这里,徐淼也就安下心来,接着就想起来刚才郑康所说的那头食铁兽,顿时就来了兴致,赶忙吩咐一声将婉儿、小东他们叫过来,有好玩儿的事情要找他们。 今天在林中遇上一头金钱豹的经历,让几个少年都吓了一跳,当那头金钱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本来玩儿性正浓的几个少年顿时吓得手忙脚乱,慌作一团。 虽然他们也都带了猎弓,但是当猛然看到那头金钱豹的时候,却都吓得有点手软脚软,倒是二虎还壮着胆子放了一箭,但是却并未射中那头金钱豹,反倒是激起了那头金钱豹的凶性,嗷吼一声便朝着他们猛扑了过来。 看到金钱豹朝着他们扑来,更是让他们吓得手软脚软,乱作一团,纷纷掉头奔逃,好在虽然被吓得不轻,几个少年郎却并未忘了先护着婉儿,即便是胆战心惊,还是护着婉儿,让婉儿先走,他们几个在后殿后。 就在金钱豹闪电般扑来的时候,一支雕翎箭疾飞而来,不偏不倚正中金钱豹的一只眼睛,贯脑而入将那金钱豹当场毙掉,这才拯救了他们几个的小命。 所以被带回庄园之后,几个少年都蔫头耷脑,为遇上金钱豹时候的表现感到十分惭愧,羞于出来见人。 婉儿更是被文秀儿这个嫂子给叫了过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点着她的脑门好一顿训斥。 文秀儿早就看不惯婉儿天天和小东他们几个少年混迹在一起,现如今婉儿已经十三四岁了,这在皇家或者是勋贵亦或是大户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很多都已经嫁人了,甚至可能都已经生子。 可是婉儿却在她哥的维护之下,在家里没心没肺的天天玩儿,也不学女红,还和小东那帮少年郎天天混迹在一起。 不学女红也罢,可是婉儿却学的都是徐家的家学,得了徐淼的不少“秘传”,这让文秀儿很是不爽,认为徐家的家传绝学未来会被婉儿给带到夫家去,沾他们徐家的便宜。 这还不算,姑娘家家的,不学女红,却偏偏天天缠着陈昊和公孙婧,要习什么武,整日里和家里的那帮少年们在陈昊住的偏院的空地上舞枪弄棒,跟个疯丫头一般。 最让文秀儿不放心的就是毕竟婉儿年纪不小了,虽然徐淼明确说过,徐家的闺女十八之前不考虑嫁人,这个她没什么意见,因为徐淼说的清楚,十八之前,女孩子身体并未彻底发育成熟,嫁人生子是要命的事情。 文秀儿对于徐淼的说法也算是认同,不过却还是呛了徐淼一句,问他既然不让自家的女孩子早嫁,那为何却把芸儿和仙儿给霍霍了,芸儿和仙儿被徐淼纳为妾室的时候,可是只有十五六的年纪。 结果徐淼被文秀儿给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留下文秀儿一脸坏笑。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食铁兽 可是不管怎么说,婉儿到底已经十三四岁了,天天和一群半大小子混迹在一起,万一要是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话,那么徐家的脸可就算是彻底丢光了。 但是给徐淼私下里敲了几次边鼓,徐淼却都哈哈一笑置之,文秀儿气的够呛,也担心的要死。 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文秀儿终于端起了自己乃是徐家主母的架子,把婉儿叫到屋里,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婉儿被嫂子戳着脑门,也没敢顶嘴,毕竟这家里现如今文秀儿乃是主母,她没有父母,那么长嫂如母,她这个小姑子总不能跟嫂子掐架吧? 所以婉儿虽然不服,可是也只能撇了撇小嘴,低头不语,站在那里听文秀儿的训斥,一脸的不在乎。 就在文秀儿端着架子,以嫂子的身份教训婉儿的时候,命婉儿以后不得再和小东他们一起舞枪弄棒到处疯跑混迹在一起的时候,徐淼却派丫鬟过来,让婉儿去前面,说有好玩的带她去看。 文秀儿当场就气的无语了,她这边正在教训小姑子,老公却在拆台,气的文秀儿直跺脚,而正在低头耷脑被教训的婉儿,听说哥哥叫她去看好玩的,于是赶紧答应了一声,对文秀儿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又给文秀儿施了个万福,扭头就一溜烟的跑了。 文秀儿哎哎了几声,想要叫住婉儿,结果婉儿权当没听见,一溜烟就从后院跑了出去,把文秀儿气的直跺脚,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小禾儿却伸头伸脑,一脸好奇的朝着前院看,自从跟着文秀儿嫁入徐家之后,小禾儿渐渐发现,这徐家实在是太好了,在徐家的日子,过的真的是很舒坦。 不但在这里天天都有美食可吃,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每个月还有不少零花钱拿,另外最关键的是家里的人都很是和善,家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大家伙对她也很客气。 还有一条就是来了徐家之后,徐家有太多新奇的好玩儿的,侯爷时不时就会鼓捣一些新鲜玩意儿出来,在徐家生活,充满了新鲜感。 特别是徐家的大小姐婉儿,心地善良、热情活泼,对小禾儿也很好,一点不把小禾儿当下人看待,抽空就带着小禾儿一起玩。 所以小禾儿到了徐家之后,立即就爱上了这个家的氛围,简直是乐不思蜀,一点都不怀念以前被卖到文家之前的日子,连在文家的几年,她都不再怀念了。 刚才文秀儿教训小姑子婉儿,小禾儿躲在一旁不敢出声,这会儿听说侯爷要带婉儿他们去看好玩的,小禾儿也是一脸的期待,也很想去看看侯爷到底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文秀儿正插着腰发脾气,看到伸头伸脑的小禾儿,一脸期望的朝前院偷看,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小禾儿吼道:“禾儿,你看什么呢?” 小禾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衣襟,小声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老爷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文秀儿正在生气,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许去看!” 这时候芸儿和仙儿却也伸头伸脑的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拉着文秀儿的胳膊,小声说道:“别生气了姐姐,夫君在这世上,就婉儿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宠溺一点,而婉儿心地善良,虽然好玩,可是却也知分寸的!您就别生气了! 夫君说有好玩的,一定很有意思,咱们也去看看吧!” 文秀儿本来还想要顺便教训教训芸儿和仙儿,但是看着她们两个一脸委屈,还藏着一丝兴奋的表情,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哼!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就知道玩儿!不去!”文秀儿嘴硬。 仙儿嬉皮笑脸的晃着文秀儿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姐!夫君带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消遣吗?既然来了,不走走看看怎么说得过去呢?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文秀儿听了仙儿的话之后,再看到芸儿和小禾儿也都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于是终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家里都是被夫君惯坏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这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话,真会笑话我们徐家没规矩!” 谁知道平时不怎么话多的芸儿,却嘻嘻笑道:“姐姐,夫君不是说过吗?咱们只要自己过得舒服,管别人说什么呢?难道姐姐觉得咱们家这样的日子过得不舒服吗?” 文秀儿还真就被芸儿这话给堵得无语了,因为她确实无法反驳,虽然徐家没什么规矩,但是她却必须承认,来了徐家之后,她也非常享受徐家的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大家伙有说有笑的,都很轻松。 要是家里像别的勋贵或者官员家里那样,规矩森严,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她反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文秀儿用指头戳了戳芸儿的脑门,叹了口气:“说不过你们!算了!由你们去吧!哼!” 芸儿也吐了吐小香舌,对文秀儿做了个鬼脸,文秀儿顿时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走!咱们也去看看!夫君又找到什么好玩儿的了!” 在徐淼的指挥下,一群人小心翼翼悄悄的摸到了院子后面的,然后透过竹林的缝隙,徐淼远远的看到竹林里果真有一头天生戴着黑墨镜的熊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竹林之中,用爪子抓着一丛竹叶在哪里舒舒服服的大嚼。 这只熊猫体型并不算大,应该刚刚成年,被人赶到了这里,一路上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加上路上被人不断的驱赶,搞得它很是惊惧,一路奔逃到了此地。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之后,驱赶它的人总算是不见了,而它也早已是饥肠辘辘,在山上转了一圈之后,忽然间找到了这一大片竹林,而且这里还有一大片正是它喜欢吃的箭竹,于是它不管不顾的便钻入竹林大吃了起来,连警惕性都忘了。 徐淼小声吩咐下去,命人去远处赶紧砍来成捆的毛竹竹竿,围着这片箭竹丛,用毛竹的竹竿把这片箭竹丛给围了起来。 熊猫这东西确实是个憨憨的家伙,看着像狗熊,但是一旦放松下来,只顾着吃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元宝小说 等它察觉到周围有声响的时候,忽然间坐了起来,这才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竖起小耳朵开始倾听周围的动静。 当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它这才慌忙扔了爪子里抓的一丛竹叶,翻身爬起来,便慌慌张张的朝外冲去。 但是等它想要逃走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四周都被胳膊粗的竹竿给围了起来。 作为野生的熊猫,它天生对于一些不熟悉的东西心怀畏惧,不知道这些竹竿把它围起来是为了什么,也不敢去强行破拆将它围起来的竹竿,于是撅着屁股畏惧的向后退,然后换个方向逃窜。 结果等它想起来逃走的时候,却已经被徐淼带着人彻底将它给圈在了这片箭竹丛之中,吓得这头半大的熊猫,撅着屁股又一头扎回到了箭竹丛之中,如同鸵鸟一般,躲在箭竹丛之中不敢乱窜了。 “去去去,那谁……赶紧拿来几块蛋糕!”徐淼还是在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熊猫这个后世的国宝,这应该是秦岭大熊猫的亚种,所以他很是高兴。 要知道后世他想要看一眼熊猫,那可是要花钱买门票的,而且还只能远观,根本没机会在近距离和这个憨憨接触。 可是没想到来这个时代之后,居然还有机会在自家院子后面遇上这么一头憨憨,有机会能养一只玩玩,他如何肯放过这机会?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毫无节操的猛兽 “侯爷,这东西可是上古猛兽呀?有人说这东西吃铁,是食铁兽,很是凶悍!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有人凑过来一脸担忧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撇着嘴说道:“胡说八道!什么狗屁食铁兽!谁亲眼见过这家伙吃铁?谁有老子清楚这东西吃什么? 这可是宝贝!是咱们大唐独有的宝贝!难得一见呀!哈哈!快快快,蛋糕呢?再拿几个煮鸡蛋! 那边,把那边围好,弄结实一点,别让它跑了!谁让它跑了,我跟谁没完!哈哈!” 有人飞奔回庄子里,不一会儿便把从家里带来的蛋糕还有一些糕点拿了过来,顺便还取了几个白水煮蛋。 徐淼接过蛋糕,拿在手里伸着手对躲在圈子里箭竹丛中的那个熊猫叫到:“来来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给你好吃的!来尝尝喜不喜欢!” 熊猫躲在箭竹丛里,用惊恐的小眼神看着徐淼,但是不敢过来,哪儿有什么上古凶兽的那种凶悍,整个一个吓破胆的憨憨一般,一脸的可怜相。元宝小说 徐淼拿着蛋糕诱惑了它半天,那个憨憨也不敢从箭竹丛里走出来,于是徐淼便把一个蛋糕朝着那憨憨扔了过去。 那只熊猫看到有人朝它丢东西,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入到箭竹丛里。 蛋糕落在了他不远处的地上,滚到了箭竹丛旁边。 熊猫这会儿很害怕,缩在箭竹丛里不敢动弹,但是不一会儿它就开始抽鼻子,嗅来嗅去,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蛋糕的香甜气息。 最终它的小眼睛顺着气味,锁定在了离它不远处的那块蛋糕上面,鼻子用力抽动着,不停的嗅着空气中蛋糕的香甜气息。 经过了好一阵子,那憨憨才终于经不住诱惑,别说是它这个生活在山林之中的野兽了,就算是这世上的人也没几个真正尝过蛋糕这种东西。 这是徐家的特产,经常拿出来待客用的糕点,尝过之人无不交口称赞,更不要说馋嘴的熊猫了。 这个熊猫本来就饿了几天,好不容易被赶到这座山上,又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从喜欢吃的箭竹丛,还没有吃饱,就发现被包围了,这会儿还感觉很饿,实在是经不住蛋糕香甜气息的诱惑。 虽然它很害怕,但是最终还是架不住这种香甜气味的诱惑,终于在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食欲战胜了恐惧,终于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从箭竹丛中伸出了脑袋。 它开始的时候很小心,不敢走出来,伸一下头,就赶紧缩回去,没发现危险之后,又试探着伸了伸头,赶紧又缩回去,往复几次之后,它没有发现危险,于是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伸出一只大爪子,试探着去勾那块蛋糕。 它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三次,才把蛋糕勾到近前,抓起来闻了闻,实在是经不起这种香甜气息的诱惑,一口就吞到了嘴里,一块蛋糕嚼巴了一下就吞了下去。 然后它就开始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的蛋糕气味,又把头伸出箭竹从,四处寻找,想要看看还有没有。 很显然蛋糕的味道很让它满意,可能是这辈子它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但是只有一小块,对它来说实在是不过瘾,强烈的食欲,让它暂时忘了对危险的恐惧,它伸着脑袋,在箭竹丛外用力的嗅,因为它感觉还有那种美味,试图找到那种无上的美味。 徐淼看到熊猫终于把那块丢给它的蛋糕吃了之后,笑开花了,看着那家伙傻不愣登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赶紧又给它丢了一块蛋糕。 熊猫又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箭竹丛,但是立即就又闻到了蛋糕的香甜气味,很快就又伸出了头,小眼睛迅速的找到了地上的那块蛋糕。 不过这次蛋糕离箭竹丛远了点,它藏在箭竹丛里伸着爪子勾了几下,都没能够得着那块蛋糕。 又是一阵积累的天人交战之后,它终于经不住诱惑,小心翼翼的从箭竹丛里走了出来,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一点点的靠近那块蛋糕。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只馋嘴的憨憨,熊猫这种东西,是自带天然萌的神兽,不管是什么时代的人,当看到这家伙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喜欢上这家伙。 特别是看这家伙并没有多少凶相,倒是一副憨憨的模样,还很是嘴馋,居然喜欢吃蛋糕,不像是什么凶兽,于是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张甚和郑康等人,却还是很警惕,持弓的持弓,端弩的端弩,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生怕这东西突然间暴起,冲破单薄的竹栅栏冲出来伤人。 这只熊猫终于探出身吃到了第二口蛋糕,徐淼于是便又丢了一块给它,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用十几块蛋糕,终于消除了这只憨憨的警惕性。 它吃了十几块小蛋糕之后,发现周围这些直立行走的动物,也没它想象的那么坏,那么危险,虽然之前几个这样的动物,确实很坏,远远的用一种东西,发射石子打它,把它打的很疼,才会被一路赶到了这里。 可是这里的这些直立行走的动物,却没有打它,还给它丢这么美味的东西吃,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是它从出生到现在,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而且其中有一个直立行走的动物,还不停的对它叫,不断的丢好吃的给它,似乎对它没有恶意。 于是这支憨憨渐渐的也就在美味的诱惑下,丧失了警惕性,逐渐的被徐淼勾引了过来,坐在了距离围住它的围栏内三四米的地方不再靠前了。 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看着这只毛色奇怪的“狗熊”,一个个双眼都冒小星星,拼命朝前凑,想要靠近这个熊猫一点,更清楚的观察观察这只熊猫。 就连原本心怀惧意的文秀儿、芸儿、仙儿和小禾儿,也渐渐的被这个呆萌的家伙吸引住了,看它一点也不凶悍,还傻乎乎的被徐淼用美味的蛋糕勾引了出来,一脸的馋像,两眼都是对美食的期待。 徐淼于是便又剥了两个鸡蛋丢给了它,熊猫低头闻了闻鸡蛋,感觉对这东西的味道也挺满意,于是试着吃了一个,嚼巴嚼巴咽了之后,它立即毫不犹豫的就又把另外一个鸡蛋吃了,嚼的吧唧吧唧的。 吃完还不算,它居然还对徐淼招了招手……不,应该是爪子!像是要徐淼再给它继续丢好吃的一般。 这家伙贪吃的憨像,众人都笑了起来,从这家伙的吃相来看,大家开始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不是什么凶兽,起码没有黑熊那么彪悍,它似乎很喜欢吃素,对徐淼喂给它的那些蛋糕、鸡蛋、点心很感兴趣。 于是婉儿便抢过一块蛋糕,试着扔给了那只熊猫,那只憨憨立即就捡起来塞到了嘴里,仰着头非常惬意的吧唧吧唧的吃了下去。 终于连文秀儿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凑到了围栏旁边,也拿了块糕点丢给了熊猫,熊猫这会儿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发现这群直立行走的动物,似乎对它确实没有恶意,不断的给它丢好吃的。 本来它就是刚接近成年的半大熊猫,没啥城府,也没啥社会经验,即便是刚吃过亏不久,但是在美食的诱惑下,还是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彻底放松了警惕。 这家伙开始坐在地上,使出了天生卖萌的绝技,不断的招手要好吃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拿好吃的丢给它,这家伙坐在地上不断的捡丢到它面前的美味朝嘴里塞。 而且因为感觉没什么危险,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坐在地上仰着头,大嘴吧唧吧唧的不停的吃,吃完就要,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化身嘤嘤怪,催促人们继续给它投喂美食。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慕名而来的惠济 这可把一群人都给萌到了,就连刚才一直保持对这家伙警惕的张甚和郑康,都放松了下来,把弓和弩给收了起来,不再剑拔弩张,一副随时准备开弓放箭,射杀这家伙的架势了。 甚至于郑康也好奇的取了一块点心,丢给了熊猫,而且恰好丢到熊猫面前,更巧的是熊猫还正好看到,一伸爪子居然接住了这块点心,毫不犹豫的就塞到了嘴里,吧唧吧唧的吃了下去。 看到熊猫当空接住丢给它的吃食,不少人都很是惊讶,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当晚熊猫这家伙吃饱了肚子,又感觉这些两条腿走路的动物对它没啥恶意,还给它了不少好吃的,这家伙也不再害怕了,干脆吃饱了之后,就扭着滚圆的屁股钻到了箭竹丛中,可能是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它居然倒头就呼噜大睡了起来,完全丧失了警惕性。 看着这憨憨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于是郑康和张甚他们也就不再对这家伙保持高度警惕了,不过晚上还是安排了人看着这家伙,以防这家伙跑了或者是破坏掉围住它的竹竿围栏,出来闯入庄子伤人。 就这么徐家在这小山上就暂时住了下来,明面上看起来挺放松的,但是实际上第二天就又招来了一批护卫,在小山上下布下了不少明岗暗哨,戒备十分森严。 那天捕杀了野猪、豹子和黑熊,又圈养了一头“食铁兽”之后,山上就再没有出现任何猛兽,徐淼则带着家人,在山上舒舒服服的开始避暑,每天不是玩玩水就是逗逗那头憨憨的熊猫,要么就是折腾各种美食。 时不时徐淼还召集小东他们比一下射艺,看看谁的箭法更好,另外还比一比他们用弩的手段,看看谁射的更准。 而那头熊猫,这几天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压根就没要走的意思,因为它发现,虽然它被圈禁了起来,但是在这里的两条腿行走的动物,对它并无恶意,每天都有人不厌其烦的跑来给它送好吃的。 徐淼甚至自己亲自背着竹筐,拎着锄头,别着柴刀,满山头在竹林里到处溜达,挖竹笋,砍今年刚发出来不久的嫩竹给这头熊猫送过来。 而这头熊猫天天啥都不用干,就在圈起来的箭竹丛里躺着吃各种美味,鸡蛋、蛋糕都快要吃腻了,没事就抱着竹笋啃,嫩竹更是像啃甘蔗一般,一边剥皮一边啃,惹得徐家上下大笑不已,更是没事都来看它。 既然能不劳而获,它才懒得再漫山遍野的四处跑着自己找吃的,天天在这儿有吃有喝被一群人像大爷一样供养着不香吗?于是这家伙干脆就心安理得的留下当宠物了。 三天下来,再有人来给它送吃的,它干脆就扭着屁股走到栅栏旁边,直接靠着栅栏一坐,开始接着美味的食物吃,而投喂它的人,则有幸伸手撸一撸它的毛,它也不反抗,就这么为了口吃的,把自己给卖给徐家了。 其实这个时代很多有钱人家里都喜欢豢养一些猛兽,养什么的都有,虎豹豺狼狗熊都在豢养的范围之内,当然也有不少人会在自家的庄子里养一些梅花鹿,亦或是自家的花园池塘里养一对天鹅。 徐淼以前没这个爱好,但是现在却养了一只熊猫,一家上下都很是喜欢这头熊猫,就连还不满一岁的小囡囡,也好奇的在大人怀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这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叫什么。 徐淼到了这里的头三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前来偷袭,一家人在山上过的很是安静舒服,一点燥热的感觉都没有,简直让他们有些乐不思蜀。 但是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人来到了徐家买下的这座小山,正在抱着闺女玩儿水的徐淼,听到护卫来报,说慈宁寺主持惠济法师来到了山下,想要求见徐淼。元宝小说 (注:因为政策原因,不能随便乱写,所以这个慈宁寺乃是杜撰,僧人也是杜撰,不要去查了!)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慈宁寺乃是长安一带的一座大寺,始建于西晋时期,后来不断扩建,据说求佛甚为灵验,故此常年香火很是旺盛,在长安周边一带很是负有盛名,所以寺中有数百僧人,寺产也非常之多,单单是田地就拥有万亩之多。 正因为香火很是旺盛,日积月累之下,这慈宁寺积累下了巨量的财富,可谓是富得流油,寺中不少佛像,乃是铜铸。 铜为何物?这可是铸造铜钱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钱,随时可以融化铸成钱,可见这座慈宁寺积累如何丰富。 但是据徐淼所知,这慈宁寺和长安城其它的那些佛寺不太一样的是,他们自前隋开始,就一直在行那放高利贷之事。 这长安城周围,几个县的县民,有事遇上缺钱的时候,往往都会找到这慈宁寺借钱,当然慈宁寺借出去的钱,可不是做慈善事业,他们借出去的钱,是要收利息的,而且是很高的利息,也就是高利贷。 除了农户之外,有时候急着用钱周转的商贾,也会向慈宁寺借钱,但是照样也是高利贷,一旦还不上的话,那么就要把家产抵给慈宁寺。 故此慈宁寺每年除了收入大量的香火钱之外,最大的收入其实就是这些高利贷的利息。 也正是因为常年放高利贷,慈宁寺收入非常之高,具体每年能赚多少钱,只有寺里少数几个和尚知道,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日进斗金没什么问题,慈宁寺也因此富得流油。 因为积年累月行这种放高利贷之事,慈宁寺的寺产遍布长安周围数县,几乎每个县都有他们的大批土地。 有些县城之中,还有不少属于他们的房宅,他们也不贩卖,而是用于出租,收取租金。 至于那些田地,慈宁寺的和尚当然不会去种的,都租给了农人种植,给他们缴纳佃租,有些佃农甚至以前就是他们租的田地的主人,因为破产田地被慈宁寺收走,不得不租种原本属于他们的农田,向慈宁寺交租。 关键是寺庙的田产是不用交税的,这么一来慈宁寺想不富得流油都难,除了香火钱、放高利贷的利息之外,每年作为寺产的田租以及房租也是他们很大的进项。 而这个惠济法师,也就是现在慈宁寺的主持,在长安人脉也相当广,甚至在李渊在位的时候,还经常出入皇宫,到皇宫里给李渊的嫔妃们讲经说佛。 故此不管是这个慈宁寺还是慈宁寺的主持惠济和尚,在长安都很有名气。 不过这个慈宁寺在佛门之中的地位却并不高,受到了很多其它寺庙或者高僧排斥,最关键的就是慈宁寺在民间因为放高利贷名声不佳,这种巧取豪夺连佛门之中不少同行都看不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就在不久之前,文秀儿还带着公孙婧和芸儿他们去过慈宁寺求子拜佛,给慈宁寺送了不少香油和香油钱。 但是徐淼却早就对慈宁寺有所耳闻,虽然他从不信佛,可是也没有阻止文秀儿他们信佛。 文秀儿自从嫁入徐家之后,便亟不可待的想要为徐淼生孩子,几个月肚子没见动静,就开始发急了,私下里和一些勋贵家的妇人们接触的时候,便偷偷打听怎么能怀上孩子。 于是一帮老娘们便给文秀儿出各种馊主意,有的老娘们作为过来人,传授了文秀儿几种受孕的姿势,结果把徐淼折腾的够呛。 也有老娘们说要选日子,但是却不是什么科学的排卵期,而是看黄历选什么黄道吉日行房,在特定的日子里,拉着徐淼行敦伦之事,决不许徐淼去宿在公孙婧亦或是芸儿她们的房中。 更有老娘们说什么要文秀儿去拜佛,求菩萨送子,于是文秀儿便疯了一样,到处跑着去各处寺庙上香求菩萨送子,现在都跟魔怔了一般。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有事相求 徐淼只能翻白眼,这才成亲多长时候呀,她就急着要孩子,上蹿下跳的,实在是让徐淼很是无语。 好在家里有钱,能供着她随便折腾,不让去都不行,说两句就抹眼泪,索性徐淼就由着她了,想去寺庙上香就去,几个香油钱徐家还出得起。 虽然徐淼不信佛,但是也谈不上对佛门很有恶感,只是对于有些个别寺院,为了敛财,放高利贷这种事,他实在是看不过眼。 一般寺院徐淼倒也没有多少恶感,但是对于这个慈宁寺,徐淼却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可言,就连佛门同道,都对慈宁寺瞧不惯,就更不要说徐淼了。 今天听闻慈宁寺主持惠济和尚跑来拜见他,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命人请惠济和尚上来。 不多时一个光头锃亮的胖大和尚笑眯眯的走上了山,被徐家护卫请入了小庄园之中。 跟着胖大和尚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年轻点的和尚,基本上都十分精壮,而且目露精光,举手投足之中,看得出都是精通武技之人,抬着几个大箱子,看得出很是沉重。 徐淼这时候笑着从堂中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不知惠济大师前来,有失远迎了!” 年纪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胖大和尚正是慈宁寺主持惠济,此时看到徐淼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如同弥勒佛一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冒昧前来搅扰徐侯,罪过罪过!岂敢劳烦徐侯迎接!”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惠济和尚,看他披着一件袈裟,上面珠光宝气,点缀了不少佛家七宝,让他的袈裟显得十分华丽,而且他的袈裟,还是用最精美的蜀锦制作而成,仅仅是这件袈裟,就价值千金,十分华贵。 这个惠济和尚果真和其他那些僧侣不同,当初徐淼见过玄奘法师,也见过不少佛门的高僧,但是那些高僧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很是低调,穿着俭朴,多是一件粗布僧衣,即便是袈裟也很是普通。 而这个惠济和尚却十分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慈宁寺有钱一般,一件袈裟就如此华丽,更不要说里面的僧衣,同样也是用丝绸所制,骚包的不得了。 而且他脖子上挂了一串佛珠,都是指头大小,黄橙橙的老蜜蜡所制,一看也乃是价值不菲的秘宝。 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串鸽子蛋大小的沉香念珠,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这个惠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把自己搞的是珠光宝气,这一身行头下来,恐怕就价值几千贯钱,看的让人眼红不已。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僧,徐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炫富的和尚,仔细打量过这个惠济和尚之后,对他这一身行头感到着实很是惊讶。 惠济和尚满脸堆笑,和徐淼寒暄之后,被徐淼请入到了堂中,惠济看了看徐家的这个小庄园的屋舍,含笑说道:“长安人无人不知,徐侯精通陶朱之术,可是没想到侯爷的别院却修的如此俭朴!” 徐淼也扫了一眼自己正堂简单的装饰和摆设,淡然一笑道:“我本就是寒门出身,并不喜奢华,反倒是这样的屋舍,住起来更为舒服一些!让大师见笑了! 不知大师今日前来见我,有何指教?” 徐淼也不跟这个惠济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来意。 惠济依旧是一脸笑容,一手捻着他那串沉香念珠,单手立掌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贫僧其实早就听闻过徐侯的本事,早就有心想要见一见徐侯,只是一直以来,贫僧都俗事缠身,未能前往长安城中拜会徐侯。 这两日贫僧正在附近山院静修,听闻徒弟说起徐侯来此地避暑纳凉,故此便冒昧前来拜会一下徐侯,并无特别的事情! 原本这一带西面几座山,都乃是我们慈宁寺的寺产,徐侯置下这座别院,说起来就和贫僧算是邻居了! 贫僧此次冒昧前来,也给徐侯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徐侯不要嫌弃!” 说着他便对跟着他的一个年轻点的精壮和尚示意了一下,那个和尚便立即双手合十施礼之后出门,让同行而来的那些精壮和尚们把几个箱子抬了进来,摆在了徐淼面前。 然后几个和尚便打开了箱子,徐淼看了一眼箱子之中的东西之后,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几个大箱子之中,有三箱摆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单从箱子体积和刚才他们抬进来时候用力的状态看,三个箱子起码装了数千两白银,看成色都是纯度不错的银子。 另外三个箱子之中,一个箱子里摆着一尊玉雕的佛像,一看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而另外两箱则装满了花团锦簇的上好蜀锦,同样价值不菲。 这哪儿是什么薄礼,这根本就是一份重的不能再重的重礼了,要不是现在徐淼自己已经十分有钱的话,仅仅是三箱银锭就能闪瞎他的24k钛合金眼了。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重礼,还真是可能架不住,这样一笔财富,放在这个时代,都足以让一家富甲一方了。 可是这惠济和尚,一出手就给徐淼送了如此一份厚礼。 徐淼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看了看这些礼物,脸皮也抽了一下,把眼睛从那尊玉佛上拔下来,一脸疑惑的望向了惠济。 “大师这是何意?在下自问和大师并不算很熟,也并未给贵寺帮过任何忙,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能收大师如此厚礼!”徐淼沉下脸对惠济说道。 惠济却依旧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这点礼物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一点身外之物罢了! 之前虽然侯爷和贫僧并不相识,可是今日一见之后,也就认识了嘛! 贫僧其实并无其它意思,既然徐侯说无功不受禄,那么贫僧不妨直言好了,此次贫僧前来,确实还真的有一事相求!” 徐淼皱皱眉头,对惠济问道:“在下不过只是一个闲散的侯爷罢了,不知道能给大师帮上什么忙?” 惠济还是一副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表情,对徐淼说道:“徐侯太过自谦了!这满长安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十分器重徐侯? 徐侯屡为陛下排忧解难,献计献策,陛下对徐侯是恩遇有加。 近期贫僧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听闻陛下有意开设什么钱庄,此策乃是徐侯所献! 贫僧不瞒徐侯,此举恐怕是有干天和之举,岂有天子与民争利之说? 所以贫僧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要请侯爷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进言,劝说陛下,莫要行此之举! 只要徐侯能劝说陛下不开设钱庄,那么贫僧还另有厚报!”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不由得暗自有些吃惊,这个惠济的能量还真是不小,他献策给李二,请李二开设钱庄,这件事其实截至目前,并未公开! 他把开设钱庄之策给了李二之后,只是私下里和李二还有长孙他们商讨了一番,知道的人,也仅限于李二一家,另外可能有一些宫女太监听闻过。 而他在家除了和婉儿、小东他们曾经做过钱庄的模拟流程之外,曾经给婉儿他们交代过,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传与他人知道,按照他对婉儿他们几个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而且他也相信,慈宁寺也不太可能盯着他家的一举一动,如果说走露消息的话,那么也只可能是从宫中走露的消息。 这也就说明,这个惠济在长安手眼通天,不但在官场上有相当的人脉关系,甚至在宫中也有渠道,打听到宫中的消息。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霸道的和尚 这个惠济之所以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份大礼,并不在乎他猜出这些,可见这慈宁寺能量之大,同时也说明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朝中的局势,甚至关注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慈宁寺在朝野之间乃至是佛门内,都可以说名声不佳,可是这么多年来,却并无人动他们。 哪怕是大唐立国之后,李渊遏制佛道两家的发展,可是慈宁寺在长安一带的生意也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他们的高利贷该怎么放还怎么放,田地该怎么租还怎么租,香火钱该怎么收还怎么收,仅仅只是对外稍微收敛了一点,在收钱的时候,没有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而已,采用的手段也没敢像以前那么激烈而已。 要知道前隋的时候,慈宁寺可是有一批专门收钱的僧众的,那些僧众虽然身穿僧衣,但是却并不守僧人的清规戒律,专门只负责为慈宁寺收钱,稍有不从,亦或是对他们稍有顶撞,便敢大打出手,可以说就是慈宁寺豢养的一帮打手罢了。 甚至于在李渊在位的时候,惠济还曾经不知道怎么打通的关系,成了李渊的座上宾,经常出入皇宫为李渊亦或是后宫嫔妃讲经,慈宁寺因为也行事依旧十分乖张。 直到玄武门之变李二登基之后,禁止僧人再进皇宫,慈宁寺才算是收敛了许多,解散了那些给他们充当打手的僧众队伍,不敢再强行收账了。 可是他们的生意却还在继续做,朝廷也没有动他们,慈宁寺依旧还是日进斗金。 要说他们在朝中没有人罩着他们,打死徐淼他都不信。 现在他从惠济口中,算是知道了这慈宁寺果真能力不凡,居然连宫中的消息都能探听到。 慈宁寺虽然身为礼佛之地,但是却在佛门之中,算是异类,即便是放高利贷的事情许多寺庙也都在做,但是向慈宁寺这样嚣张的却真的不多。 总体上来说,大部分僧人还是十分善良的,会经常做一些善举,可是这绝对不包括慈宁寺的和尚,这就是一帮穿着僧袍的奸商而已。 以前徐淼和慈宁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他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所以倒也相安无事,甚至于文秀儿还曾经去过慈宁寺上香。 但是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随着徐淼给李二献上了钱庄之策以后,双方也就产生了矛盾。 钱庄无疑将是打击民间放高利贷的一柄利器,一旦推出,并且普及大唐各地,那么便可能让许多放高利贷的人或者势力,遭受沉重打击。 而钱庄如果推出,肯定会首先出现在长安,首当其冲遭受打击的便会是靠着放高利贷大发横财的慈宁寺。 这惠济今日前来,目的就是想要用钱砸他,让徐淼收回之前献给李二的钱庄之策,游说李二打消开设钱庄的念头。 徐淼笑了起来:“大师还真是高看我徐某呀!只是不知道大师又是如何知道的钱庄之事呢?大师又怎么会认为,在下就能说服陛下打消这个念头呢?” 惠济继续笑着说道:“这朝野谁不知道徐侯才智过人,这钱庄之策,除了徐侯能想得出来之外,还有何人能想得出这等办法? 而当今陛下最为重视的就是徐侯,对徐侯所献之计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只需要徐侯一句话,这钱庄之事,陛下行于不行,全在徐侯一念之间! 至于贫僧是如何知道的,这就不必多言了,总之贫僧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徐淼摇头道:“恐怕这次要让大师失望了,虽然徐某自负确实在陛下那里,能说上一些话,但是当今陛下又岂是普通的帝王? 当今陛下乃是一个雄才大略的明君,虚怀如谷,爱民如子,如果他想要做的事情,大师以为,仅凭徐某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放弃?你也太高看在下了! 这件事请恕在下帮不上大师,这是在为难在下! 故此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在下受之有愧,还望大师带回去吧?” 徐淼可以说是断然拒绝了惠济的提议。 听到徐淼此言,一直都笑的如同弥勒佛一般的惠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一张胖脸上因为笑容而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双眼,此时也微微睁开,露出了精光,看着徐淼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徐侯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 他招手让跟着他的和尚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量着,并且摩搓着,接着说道:“人这一世,不就是为了能享受荣华富贵吗?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呢?我慈宁寺数百年来,虽然赚了一些小钱,但是却也没少接济苍生,每逢大灾,无不广设粥棚,救济灾民! 徐侯此举,岂不是要断我慈宁寺的根基? 如果徐侯觉得这些礼物不够的话,一切好说,只要徐侯能给陛下进言,不再开设钱庄,那么我慈宁寺愿意每年分润给徐侯一万贯,不知徐侯意下如何?” 徐淼这时候端起了茶杯,冷笑了一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徐某本乃是寒门出身,曾经也饱受过借钱之苦!故此徐某不屑于赚这种钱!大师就不必多言了!这种财我徐某不要也罢!” 惠济听罢之后,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眯缝起来的小眼睛之中,却精光闪烁,盯着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双手合十道: “徐侯,贫僧观您面相,只见徐侯印堂之中,蕴含着一丝黑气,恐怕这是不祥之兆呀!贫僧不才,倒是有办法为徐侯驱除这丝煞气!只看徐侯愿意与否了!” 徐淼听罢惠济这话,目光顿时就变得冰寒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惠济,忽然间也笑了起来。 而站在徐淼身后的张甚、虎子等人,听到这惠济和尚居然胆敢威胁徐淼,于是一个个都勃然变色,露出了怒不可遏的神色,张甚厉声对惠济喝道: “大胆恶僧!尔敢居然胆敢威胁我家侯爷?难道尔等不想活了?” 谁知惠济轻轻的将手中的小银锭轻轻放在了茶几上,呵呵笑道,双手合十说道:“贫僧不敢!贫僧只是为侯爷观一下面相而已,岂敢威胁侯爷? 这位大人可莫要血口喷人,贫僧实在是承受不起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张甚本来还要开口怒斥这个惠济,但是目光落在惠济放在桌上的拿锭小银锭上,突然间露出了惊悚之色。 这时候徐淼也留意到了那个小银锭,心中也猛然突突狂跳了一下,只见那个小银锭在惠济手中,被他把玩摩搓了一番之后,居然生生被惠济捏成了一团。 虽然纯银并不算硬,但是毕竟还是金属,正常情况下,想要用手将一个银锭捏扁,哪怕只是个小银锭,如果手头上没有非常厉害的功夫的话,也休想做到。 而惠济居然用手指看似把玩一般,随便摩搓了几下,便将这个小银锭给捏成了一团,可见这个惠济和尚居然还是一个高手,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手上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徐淼看到被惠济捏扁的那个银锭之后,脸色更加变得冰冷了下来,冷笑一声,抬手止住了还要斥责惠济的张甚。 他对惠济冷笑一声,然后侧眼看了一眼两侧的窗户,又看了一眼门外,对惠济努了努嘴。 惠济侧眼一看,脸上的肥肉也抖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了下来。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当场翻脸 因为这个时候,窗户外面出现了几个徐家的护卫,堂外也出现了一些徐家的护卫,全部都端着一架强弩,锋锐的箭簇闪烁着寒光,指向了惠济和他带来的那些和尚。 同时屋中徐家的护卫,包括端茶倒水的仆役,这时候也都从身后取出一具已经上了弦的手弩,指向了惠济。 而此时公孙婧也一脸冰霜的从后面走了出来,缓缓的拔出了她的宝剑,寒光闪闪的剑锋指向了惠济,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惠济。 这个时候只要徐淼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扳动机括将弩箭射向惠济以及他带来的那些和尚,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而惠济这次过来,带的手下和尚,都没有携带兵器,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上不了山,一旦动起手来,哪怕惠济功夫再高,估计也扑不到徐淼身边,就会被射成刺猬。 于是惠济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一张胖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惠济,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胆敢威胁本侯!好大的胆子呀!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 如果本侯没有料错的话,前几日我来此地的时候,山上的那些猛兽也是你们慈宁寺赶过来的吧? 真是好胆!佩服,佩服!你说如果现在本侯下令将你毙于当场,陛下会不会斩了我的脑袋呢?” 徐淼冷笑着端着茶碗,好整以暇的咂着茶水,翻起眼皮带着嘲讽之色看着惠济,用揶揄的口气对惠济说道。 惠济这一下笑不出来了,而且在听了徐淼说到猛兽的时候,胖脸更是微微抖了一下,他面带惊恐之色,双手合十对徐淼说道: “侯爷息怒,贫僧怎敢威胁侯爷?什么猛兽?贫僧实在是不知侯爷在说什么! 贫僧不过就是和侯爷开个玩笑罢了!侯爷千万不要误会! 还请侯爷千万不要冲动,这只是个误会罢了!阿弥陀佛!” 徐淼继续冷笑着说道:“误会?你觉得本侯那么容易被你蒙骗吗?一个小小的寺庙主持,居然就敢威胁当朝侯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你以为你背后有佛门,有些人挺你,本侯就不敢动你吗?也是!本侯确实不便在这里将你毙于当场,那样确实会很有点麻烦! 毕竟说起来你也算是一个高僧,慈宁寺在长安一带,也颇有些盛名!本侯将你毙于此地,确实不太好解释!多少会有点麻烦!不过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也罢!今天本侯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是本侯想要告诉你,想来你也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做因果报应,更应该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正好本侯也懂一些相术和卦术!刚才本侯也看了一下大师的面相,同样也发现大师你印堂发黑,今日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本侯也给大师和你们慈宁寺算了一卦,不妨就泄露点天机给你好了!刚才一卦,我感觉大师和你慈宁寺,近日恐怕要有劫数!大概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吧! 既然天都不饶你,那么本侯今日也就不杀你了,放你回去,你还是赶紧做些准备吧!看看能不能渡过这场天劫! 言至于此,张甚,替我送客!” 张甚手按腰间的刀柄,冷冷的看着惠济,开口道:“请吧大师!” 惠济脸色非常难看,起身对徐淼躬身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侯爷息怒,刚才确实是贫僧言辞有失,令侯爷不喜! 但是侯爷也应该知道,慈宁寺在长安一带屹立数百年,也并非毫无底蕴可言! 这次确实是贫僧有错,在此贫僧给侯爷赔不是了,但是还望侯爷能大人大量!qQxδnew.net 但是如果侯爷以为我慈宁寺好欺负的话,那么也不妨试试,贫僧倒是不信什么天劫!倒是想要拭目以待,看看侯爷这一卦到底准不准!” 徐淼冷笑一声,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对惠济说道:“你可以走了!本侯算的准不准,过些日子便知!” 惠济脸色很是难看,知道双方算是彻底闹僵了,徐淼这是跟他杠上了,接下来肯定要报复他和他们慈宁寺。 于是他起身合十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贫僧就只好告辞了!贫僧并无意于侯爷为敌,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但是如果侯爷一意孤行的话,贫僧倒也不怕! 今日这些东西,就权当贫僧给侯爷赔不是了!还请侯爷笑纳!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说完之后,惠济便带着他的人沿着石板小道下山而去。 当下山之后,惠济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徐家的这座小山,冷哼了一声,坐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而这马车居然也是徐记所产的四轮马车,外观看起来倒是也算俭朴,但是内部却装饰的相当奢侈舒服。 惠济肥胖的身体斜躺在马车的软垫上,一个他的徒弟坐在对面,疑惑的说道:“那个姓徐的怎么知道是我们驱赶的野兽到他家的这座山上呢?” 惠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答道:“我们小觑他了,此人果真才智过人,我猜不出他是怎么发现的!但是这次肯定算是把他给彻底得罪了!” 他的徒弟满脸愤愤之色,接着说道:“师父,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天劫?他是想要对我们慈宁寺下黑手吗?” 惠济黑着脸冷笑一声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那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想我慈宁寺这些年来,朝中养了多少人?他如果敢动我慈宁寺的话,那些人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再说我们慈宁寺乃是佛门之地,即便是在佛门之中名声不佳,但是寺里终归还是供奉的佛祖以及菩萨金身! 他如果敢打上门来,那就是与佛门和天下寺院为敌!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再说我们慈宁寺也不是都吃素的,想要打上我们山门,他除非调动大军,但是他敢擅自调动兵马吗? 他不过就是一个闲散侯爷,掌管着武器监罢了,又不是掌兵的将军,他又去哪儿调动兵马? 即便他是掌兵的将领,没有虎符,擅自调动兵马攻打我们山门,也乃是灭族的死罪,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子!哼! 就凭他家里的那点护卫,谅他也不敢当真对我们不利!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的这个徒弟面色阴冷的小声说道:“师父,既然撕破脸了,那么干脆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他给……” 说着他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慈宁寺的脏水 “不可!此人不是一般的勋贵,他乃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当今天子对他非常器重,而且他还刚刚进献了钱庄之策,现如今我们因为钱庄之事已经撕破脸,如果他出点事的话,当今陛下岂能绕过我等。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便是自寻死路了,到时候即便是天下之大,恐怕也难有我等容身之处,即便是佛门同门,也断无人敢收留我等,相反还可能为了撇清关系,天下同门也会追杀我等!”惠济阴着脸摆手说道。 “但是他这么嚣张,咒我们将遭天谴,还向天子献策,以钱庄之策断我们财路,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坐等他这么把咱们的财路给断了吗?”惠济的这个徒弟愤愤说道。 “哼!哪儿那么容易!此人出身神秘,学识来源不明,而且张狂自大,早有人怀疑他出身不正! 现如今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我们要遭天谴,简直是不知所谓! 既然这样,那么咱们就不妨先恶心恶心他再说!杀人不如诛心,先把他名声搞臭再说! 他不是聪明吗?但是别忘了多智而近妖!让人四下传播,就说他乃是一个转世妖孽,必将为祸天下! 皇帝最忌的便是这种大智若妖之人,如果听闻他乃是妖孽转世,便不会再宠信于他!到时候一旦他失了皇帝的恩宠,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到时候再慢慢拾掇他不迟! 至于钱庄之事,现如今我们还不易公开反对,毕竟此事皇帝尚未公开,等有一天朝廷公开商议此事的时候,再以岂有皇帝与民争利为由,让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要知道钱庄一旦推出,损害的不单单只是我们慈宁寺一家之利,天下各大寺院谁不吃这个利,只是有多有少而已! 另外还有各地有钱人也做这个买卖,断的不是我们一家的财路!到时候群情汹涌,就算是皇家也要顾及颜面!”惠济冷声说道。 他的徒弟听罢之后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笑着说道:“还是师父厉害!徒弟自愧不如!” 惠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对他说道:“现如今不是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了,别动不动就想着打打杀杀!要用点心才行!” 他的徒弟连忙双手合十连称受教。 而徐淼等惠济离去之后,脸色冰冷,公孙婧更是怒不可遏,对徐淼说道:“夫君,就这么让他走了?一个秃驴居然胆敢驱使猛兽谋害咱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可不能就这么跟他们算了!幸好当日有家将们护着咱们,要不然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出事!qQxδnew.net 即便这样,也伤了两个家里的人,您可绝不能跟他善罢甘休!奏请皇上发兵灭了这慈宁寺算了!” 张甚回来之后,也愤愤说道:“侯爷,那秃驴实在是胆大包天,我今晚就带人去一把火把慈宁寺给烧了!把那秃驴给宰了!胆敢对侯爷不利,他是找死!” 虎子也撸胳膊挽袖子对徐淼请缨道:“淼哥……哦不,侯爷!让我去吧!看我不一刀把那秃驴的狗头给剁下来拿去喂狗!一把火把那慈宁寺给烧了!” 徐淼脸色冰冷,摇头道:“不可胡来!虽然那慈宁寺名声不佳,但是毕竟也是佛门的,我们要是公开打上门去,就是在和整个佛门为敌! 这种事如果邀请当今圣上出面的话,那么也太丢我的人了! 既然他敢威胁我,我自不会轻饶了他! 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要遭报应!那就让他们遭天打雷轰好了!” 公孙婧和张甚还有虎子他们顿时都有些疑惑,公孙婧于是问道:“夫君,你难不成会那道门的雷法,做法降下天雷,把那秃驴给轰杀不成?” 张甚和虎子也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徐淼,自从他们跟着徐淼这么长时间来,确实看到过徐淼创造了不少的奇迹,今日徐淼确实好像对那惠济恶僧说过一句,说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要遭雷劫! 现在听徐淼再次说他们慈宁寺会被雷劈,张甚和虎子还真就不敢说徐淼做不到,于是都赶忙盯着徐淼,希望徐淼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徐淼却笑了起来,摇着头嘘了一声道:“此事不可说,不可说呀!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引下天雷,我做不到,但是造出天雷,倒是可以! 今天就看在他们送老子这些钱的面子上,先不跟他们计较,但是若敢再犯我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把这慈宁寺从这世上给抹掉!”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芒,本来笑着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副冷厉之色。 但是徐淼这边还没有打定主意真的要灭了慈宁寺,两三天之后,长安城便传来了一个消息,说突然间长安城之中,有不少人散播谣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必将为祸人间。 而且还编的有鼻子有眼,把徐淼之前所作的不少事情,都描述成了乃是妖术,并且说徐淼正是靠着这些妖术,才获得了当今陛下的隆宠,有朝一日,必将为祸人间。 本来不少人就对徐淼近乎于妖的那些手段感到很是惊奇,只是以前没人把徐淼说成妖孽转世,所以大家伙也就没朝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有人大肆传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所用之法皆为妖法,目的只是为了迷惑皇帝,未来必将为祸人间的时候,许多人就信了。 因为徐淼确实堪称妖孽,居然能石头里取出精盐,大夏天凭空将水变成冰,还能酒里面取出酒的精华,更是能把人给送到天上去,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于是这种谣言几乎是在一两天时间里,就在长安城传的是沸沸扬扬,留在城中徐府的人都听说了,甚至于尉迟家、老程家以及老牛家还有李勣等人家里的人听闻之后,也纷纷派人跑来报信。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他用后脚跟也能猜到,这特喵的肯定是慈宁寺惠济派人散播的谣言。 慈宁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却因为许愿灵验,香火一直很旺盛,另外跟着慈宁寺混饭吃的人也很多,为慈宁寺跑腿的人不计其数,想要散播这样的谣言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他们还把徐淼之前的所作所为,包装了一番,借助普通民众不懂科学,理解不了徐淼所作的很多事,于是便趁机将徐淼妖魔化。 这种谣言在民间很有市场,而且很能蛊惑人,一般人无法辨别,就连许多读书人也无法辨别,认为这种谣言很有道理。 徐淼也确实是通过近乎妖孽的手段,获得了李二的器重,屡屡创造出很多奇迹,于是这样的谣言在长安城不胫而走,飞快的就传播开来。 于是有的官员听了这些谣言之后,便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也觉得这些谣言有些道理,什么格物学,他们不懂,只要不懂的,那就是妖法。 再想一想徐淼窜起的过程,确实深得隆宠,皇帝岂能如此宠信一个转世的妖孽?一旦要是哪天皇帝被徐淼这个转世妖孽妖言蛊惑的话,那么岂不令天下大乱? 还真就有没脑子又自认为很忠心的二傻子当即便取来纸笔,慷慨陈词,写了奏疏弹劾徐淼,在奏疏之中,也坚称徐淼乃是转世妖孽,请李二将徐淼革去官职,削去他的爵位,将其收监严加看押起来。 而且这样的二傻子居然长安的朝中还不止一个,一时间好几个二傻子奋笔疾书,写了弹章送往了九成宫,对徐淼展开弹劾。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妖孽徐淼 徐淼听罢这个消息之后,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可把他给气坏了。 他这几天只是下令让家中护卫加强戒备,并且在山上设置了不少陷阱机关,防备慈宁寺惠济恶僧狗急跳墙,派杀手来刺杀他,但是却没想到惠济这个秃驴,居然会使出这种损招,造谣污蔑他是个转世的妖孽,来凡间为祸人间。 这样的谣言可是杀伤力巨大,比从肉身上毁灭一个人还要狠毒,而且这种谣言,在这个不开化的时代,还非常有市场,想不明白的东西,那就会被冠以妖邪亦或是神明的神秘色彩。 慈宁寺这帮秃驴,可以说是坏到家了,居然想出了这种损招来对付徐淼。 徐淼听闻之后着实被气得不轻,这要是遇上一个昏君的话,仅凭这个谣言,就能让他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朝中如果再有一些重臣,趁机落井下石推波助澜,那么他这个妖孽转世的名声就算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可以说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以他目前和朝中不少文官的关系,还真可能会有些人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 所以惠济这一招,打的徐淼还真就有点措手不及,让徐淼很是难受。 徐家众人听说了之后,也都集体气歪了鼻子,大骂惠济那个恶僧是个混账东西,公孙婧更是当场暴走,那惠济居然胆敢这么污蔑她丈夫,可把公孙婧给气坏了,直接就要拎着汽油罐子去把慈宁寺给放火烧了,就连仙儿也要换一身衣服,跟着公孙婧去烧了慈宁寺。 徐淼拦住暴走的公孙婧,冷笑一声说道:“不必如此,他现在巴不得咱们打上门去呢!要是这会儿咱们忍不住打上门去,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 这件事你们不必管,既然他主动出招,那么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是他们自己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两天之后,正在九成宫之中纳凉避暑的李二收到了长安传来的消息,而且也收到了几份弹章,称徐淼乃是转世妖孽,迷惑圣心,如果留徐淼在朝中的话,必将为祸大唐,请李二除去徐淼的爵位,罢免他的官职,并且将其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李二一听也差点气歪了鼻子,招来百骑司的人一问,才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乃是慈宁寺所为。 于是李二当即便下旨将几个上书弹劾徐淼的家伙斥责了一顿,并且拎出了其中一个不开眼的老家伙,称其遇事不明,轻信谣言,无故攻讦朝臣,不宜继续为官,将其一撸到底,赶回家养老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攻讦徐淼的家伙,则被李二直接授意,将他们从朝中赶了出去,挑了个偏远的地方去当了地方官,算是将其赶出了朝堂。 原本朝中一些人听闻此事,正在摩拳擦掌,准备看看风向,接下来也加入到攻讦徐淼的队伍中,但是李二如此雷霆震怒,毫不客气的便收拾了跳出来的几个人,于是一些摩拳擦掌准备下场的家伙当即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跳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徐淼的声誉来说,还是打击非常之大,九成宫这边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跳出来攻讦徐淼,但是暗地里却也有不少大臣在私下议论此时。 当然也有人替徐淼说话的,和徐淼交好的一些武将们大多数闻之勃然大怒,说这简直就是放屁,无稽之谈,徐淼不过就是比一些人聪明点,精通格物学,机智多变,便被人污蔑为妖孽转世,这是嫉妒徐淼。 为此尉迟恭无意间听到一个文官在和别人小声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的时候,没注意到尉迟恭走到他身后,被尉迟恭听到,尉迟恭勃然大怒,一脚就踹在了那家伙的腰上。 尉迟恭人高马大,力大无比,乃是一员悍将,那个瘦的跟鸡仔一般的文官哪儿受得了他一脚呀! 当场那家伙就被尉迟恭踹的腾云驾雾飞了出去,还撞翻了两个正在听他编排徐淼的文官,摔倒之后腰直接就不能动弹了,躺在地上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尉迟恭黑着脸瞪着大环眼,指着那厮破口大骂,把他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说那厮如此编排徐淼,不得好死。 那家伙疼的腰仿佛断了一般,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幸好有人赶忙上前拦住尉迟恭,要不然的话,尉迟恭脾气上来,上去再踹两脚,那厮估计连小命都难保。 于是文官们便不干了,纷纷弹劾尉迟恭,李二听闻之后,把尉迟恭斥责了一顿,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也仅仅只是罚俸仨月,令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那个被尉迟恭踹飞的家伙,则也没落的好,挨了揍也被李二下旨斥责了一番,也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那倒霉蛋还闭门思过个毛线呀,挨了一脚以后,腰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送回家休养去了,别说一个月不能出门了,想要下床看样子没三个月,想都别想。 李二晚上在和长孙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孙,长孙皇后听罢之后俏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陛下,这慈宁寺早就因为放子家钱,在长安周边一带声名狼藉!连佛门同道都不愿与之交往! 这慈宁寺百年以来,靠着放子家钱可谓是巧取豪夺,现如今寺产遍布长安周边各县,单单是良田就有过万亩之多,更是还置下了不少山林以为他们的寺产! 您即位之前,他们更是寺中豢养了数百僧兵,不思念佛,专门为寺里收息,钱息之高,令向其借钱的百姓苦不堪言,为此不知多少百姓因为还不起他们的钱息,而田产房宅被其所夺。 臣妾更是听闻,前隋期间,他们勾结朝臣,甚至将还不起钱息的人家女子抢到寺中抵债,将她们卖入娼寮之中逼良为娼! 也就是陛下即位之后,他们才解散了僧兵,行事有所收敛! 此次他们造谣那小子乃是妖孽转世,祸乱朝堂,目的怕是因为那小子给我们献的钱庄之策,想要毁掉徐淼那小子的名声,令其失宠于陛下!以此来阻止钱庄的推行吧? 陛下断不可轻饶他们,这慈宁寺真该收拾了!” 长孙平时是很少主动和李二谈论朝政的,但是这次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朝政了,因为徐淼所献的钱庄之策,今后如果要做的话,那可是皇家的生意。 而徐淼之所以献出钱庄之策,其根本起因,还是朝廷饱受这样民间高利贷的困扰,想要帮朝廷解决这个问题。 而钱庄一出,对于这些民间放子家钱的人或者势力必定会造成沉重打击,断掉了他们的财路,慈宁寺数百年来,都吃这碗饭,现在饭碗要被砸了,岂能不恼羞成怒,报复徐淼。 所以长孙这才出言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 李二点头道:“朕自然明白!但是真很想知道,我们截至目前,还只是在宫中商议过此事,尚未对朝臣公开此事,那慈宁寺又是如何知道的那臭小子给我们献出了钱庄之策呢?” 第一千零三十章 徐淼的反击 长孙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马上就露出了一脸的怒色,起身对李二请罪道:“应该是臣妾管束不严,宫中有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请陛下责罚!” 李二阴着脸扶长孙起来,对长孙说道:“这件事怪不得你!但是这也提醒我们,看来这宫里面有些人是需要清理清理了,居然胆敢串通外面,泄露宫中之事,实在是该杀!” 长孙也脸色很是难看,对李二说道:“臣妾知道了!请陛下放心,臣妾这就整治一下宫中! 不过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是徐家传出去的呢?” 李二摇头道:“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应该很清楚钱庄之事的重要性,这件事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他能献给朕,也算是一片忠心!肯定是犹豫再三才做出的决定!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乱说的,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十分小心,不愿惹火烧身!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件事应该是从宫中泄露出去的!还是查一下宫里面的那些人吧!” 后宫是归长孙这个皇后执掌的,宫中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件事就该归长孙来处理,长孙旋即便吩咐楚宏,严查此事,务必揪出是谁把钱庄之事传出宫的。 当长孙把这件事安排下去之后,一脸担忧的对李二说道:“陛下,那这件事既然已经泄露,慈宁寺那些恶僧现如今如此污蔑徐淼,接下来以那小子的脾气,绝不会吃这个亏的! 慈宁寺本身势力就不小,背后恐怕还站着不少人,一旦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臣妾只怕那慈宁寺会狗急跳墙,对徐淼不利!” 李二听到这里,怒眼圆睁,啪的一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他们敢?要是他们敢动那小子一根毫毛,朕必杀的他们一个不留! 那小子这次献出此策,忠心可嘉!是为朕排忧解难,谁敢动他,朕就灭了谁!” 李二一旦生气的时候,还是非常具有王霸之气的,一时间殿里气温都仿佛降低了几度一般,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长孙赶忙安抚李二了一番,之后说道:“那么现在该怎么办?陛下是否要把那惠济恶僧给拿下问罪?” 李二想了想之后,收起了怒火,忽然间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摇头道:“暂时不要!这次先看看那小子怎么应付再说! 这么点小事,如果那小子都应付不来的话,那也就太让朕失望了! 一个小小的慈宁寺和一个恶僧,他都对付不了,以后还如何让他担当大任?” “可是臣妾听说,那恶僧交际广泛,仗着慈宁寺财力雄厚,结交招揽了不少异士,如果徐淼真的讲他们逼急了的话,那恶僧会否图穷匕见,行险暗杀徐淼?不得不防呀?”长孙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李二想了想点头道:“观音婢,你果真心思细密,考虑的要比朕周到!确实不可不防!也罢!那朕就安排两个皇家的高手暂时跟着那小子好了!想来应该能护得他的周全!” 就在李二吩咐下去,命之前曾经去过徐家的两个皇家的高手太监去保护徐淼的第二天,长安城就传来了新的消息。苏丹小说网 几乎一夜之间,长安城街头巷尾,忽然间贴出了很多纸张,上面将慈宁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历数了一遍。 这其中皆是有据可查的有关慈宁寺曾经犯下的罪行,不但包括了他们利用放子家钱,收取高息,榨取百姓心血,也包括了之前数十年中,慈宁寺巧取豪夺,逼死良善的罪案。 另外甚至还将慈宁寺此前通过恶意放子家钱,在契约上动手脚,令苦主上当还不起钱之后,将其妻女强抢到寺中淫辱,并且事后将其卖入青楼。 还有慈宁寺曾经派寺中护寺僧兵强收苦主宅院良田,将人打死打伤之事。 甚至于连武德年间,某家长安的富户家的小姐到慈宁寺上香,却莫名失踪,后来却被发现这户人家的小姐被慈宁寺僧人绑架羞辱之后,将其卖到了江宁。 总而言之这些纸张上把慈宁寺所行之事揭了个底掉,算是把慈宁寺伪善的面具彻底给撕了下来,连裤衩都没给他们剩下。 而且最后还声称,慈宁寺这些年来多行不义,必遭天谴,必将会被天打雷劈!恶僧不得好死! 天亮之后当长安百姓出门看到这些张贴出来的纸张之后,开始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因为毕竟许多百姓并不认识字,如同看天书一般。 但是这时候人群之中便会有一些少年大声将上面写的东西给朗读出来。 老百姓听罢之后,顿时目瞪口呆,先是不相信,但是旋即便有人说这其中有的事情他们听说过。 于是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本来慈宁寺的名声就在长安不怎么好,早就民间有人传过一些有关慈宁寺所行恶事的消息,现在被有心人收集起来,刻意的统计起来,并且张贴在了长安城大街小巷。 百姓回忆起了以前听闻过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被被拼凑了出来,于是便坐实了慈宁寺的这些所作所为,管你是真是假,只要其中有一件事能坐实是真的,那就都是真的。 老百姓们当得知慈宁寺居然披着僧袍,却在行如此恶事,这么多年来,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现如今居然还堂而皇之,在大肆敛财。 特别是当听闻有些年轻女子早年到慈宁寺上香,却莫名失踪,后来有人被发现出现在了数千里之外的青楼之中以后,百姓顿时就一片哗然。 这无疑像是在长安城里面扔了几百颗火油弹一般,把慈宁寺的名声一下就炸的粉碎,消息传开第二天,慈宁寺的香火就一下少了一大半。 本来慈宁寺的香火旺盛,就是靠着很多年轻女子到寺中上香求子,或者是祈祷家人平安的,当老百姓听闻慈宁寺可能曾经绑架上香的标致漂亮年轻女子,将其转卖到千里之外的青楼之中,谁还敢再去慈宁寺上香? 慈宁寺的名声可以说一日之间,就在长安城臭大街了,而且是臭的不能再臭的那种。 这一下连长安城内外的各个寺院,都忙不迭的赶紧和慈宁寺撇清关系,生怕被人说成他们也和慈宁寺乃是一丘之貉。 至于慈宁寺那边的惠济,是在这些告示被张贴出来当天晚上得知的这件事,当看到一张从长安城撕下来的告示之后,惠济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因为这张纸上,所罗列的一桩桩慈宁寺的罪状,有真有假,其中确实有些事情,乃是他们慈宁寺以前干过的,现在还在干的,但是有些事则干脆就是诚信给他们头上扣屎盆子,完全没影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被写到一起之后,其中部分事情他们无可抵赖,确实是他们干的事情,那么另外一些恶事即便是他们没干过,现在也没人相信了,他们干没干过,都必须是干过了! 所以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一下就把惠济和慈宁寺的和尚们给打蒙了,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子就把他们慈宁寺的名声彻底搞臭了,而且还是那种臭不可闻的臭。 当他们的名声臭大街之后,庙里还有谁会来上香?没人上香哪儿来的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哪儿有钱放子家钱?这不是在拆他们的庙是干什么? 就算是他们慈宁寺以前名声不太好,但是在他们刻意的压制和蛊惑之下,也不算太臭,但是这一张告示一出,管这上面的事情他们做过没做过,他们慈宁寺的名声都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这怎么能不让惠济和一帮慈宁寺的和尚们急火攻心,惠济看罢这张告示之后,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小字报的威力 “弥陀佛……姓徐的该死!居然如此污我慈宁寺!此乃是泯没良知!无耻之尤!”惠济本来就很胖,虽然功夫了得,可是这会儿也血压疯狂飙升,顿时头昏脑涨,心口疼的直抽抽,险些被当场气死。 他当然知道这张告示的出处,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这肯定是出自徐淼的手笔。 他这边刚安排人满长安散布流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这边徐淼的反击就来了,而且比他还不要脸一百倍,直接端着大屎盆子就咣的一下扣在了他们慈宁寺的脑瓜上。 这可比他们污蔑徐淼妖孽转世要狠太多了,他们说徐淼是妖孽转世,起码也承认了徐淼才智过人,确实厉害。 可是徐淼这一屎盆子扣过来,从头至尾可就没一条是好的了,把他们慈宁寺不但犊鼻裤都给扒了下来不说,还从头至脚浇了一身的屎尿。 慈宁寺这一下哪儿还是什么佛寺,简直就成了贼窝或者粪坑了。 惠济顿时气的眼冒金星,再也装不出高僧的模样了,当场就把这一张揭回来的告示给扯了个粉碎,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其他那些慈宁寺的僧人这时候也一个个都跟掉粪坑里吃了口翔一般,脸黑的像是锅底,一个个都气的想要吐血,开始跳脚破口大骂了起来。 当即就有恶僧去抓了戒刀,咋呼着要去找徐淼拼命,非要剁了徐淼不可。 也有和尚惊慌失措的说这要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能再任由这件事发展了,现在城里到处还贴着那张告示,如果不尽快都揭掉的话,慈宁寺从此之后,恐怕便再无香客登门了。 没有香客也就没有香火,没有香火也就没有香油钱,今后慈宁寺断了这项收入,收入就要大减。 而且朝廷一旦要是推出钱庄的话,那么他们放子家钱的生意也要被断了,今后慈宁寺还怎么混下去? 所以这件事要赶紧想办法压下去才行,打上门去找徐淼拼命那是不行的,即便是想要报复徐淼,也只能暗地里进行,明面上如果他们慈宁寺打上门去的话,估摸着他们到不了徐淼家门口,就被官军给镇压了。 惠济这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只觉得胸闷的要死,心里面也堵得要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徐淼比他更不要脸,这泼起脏水的时候,比他狠太多了。 这一招就让他慈宁寺丢盔弃甲,大败亏输,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把徐淼给搞臭,反倒是让他们慈宁寺彻底名声扫地了。 手下的那个监寺刚才说的不错,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而且也不能公开报复徐淼,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事情给压下去再说。 现在长安城中,到处都张贴着揭露他们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事情还在发酵之中,必须要先尽快把那些告示给清理干净再说,至于挽回名声,接下来估计要大出血才行了。 对于挽回名声的法子,惠济有很多,比如铸造一尊佛祖佛像,为其镀上金身,请一批大德高僧前来为佛祖金身开光。 比如请一批佛门的大德高僧开一场水陆道场,广泛宣传,为信众讲经说法。 又比如广设粥棚,给穷人施粥,再选几个地方,修桥造路等等,只要舍得下血本,名声还是可以挽回的,而且还可以趁机宣扬,之前是有恶人在对慈宁寺恶意中伤等等。 以前慈宁寺因为收账等原因,也闹出过人命官司,引起一片哗然,但是事后他们也都是用这些办法把事情给压下去的。 这次虽然徐淼搞得有点忒狠,把他们给黑了个体无完肤,但是只要舍得花钱,事情还是有机会挽回的。 关键是接下来要想办法让徐淼不能继续再给他们泼脏水了,因为他们的屁股确实很不干净,如果继续和徐淼斗下去,徐淼不用别的法子,就用这一招,就能把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是冷静下来的惠济,连忙开始安排,一边安排人去长安城揭掉那些张贴出来揭露声讨他们慈宁寺的告示,一边联络朝中一些和他们有关系的官员,请他们出面去找徐淼帮忙说和。 另外又选了几个在长安一带名声很好的大寺以及在长安一带享有盛誉的大德高僧,前去登门拜访,请他们一起帮忙发声,帮慈宁寺澄清此事,否定慈宁寺曾经做下过这么多的恶行。 另外他还吩咐寺里的监寺,前往长安城,到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报官,就说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请官府严查,还慈宁寺一个清白。 这还不算,他还把寺里的和尚派出去一批,到长安城之中四处游走,向人解说,这些事绝非慈宁寺所为,而是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污蔑佛门清誉,试图把整个佛门拉进来,利用整个佛门的影响来对抗徐淼。 当然惠济还没忘了展现一下他的强硬,派人联络以前结交的一些江湖上的异人,请他们帮忙出手,警告一下徐淼,让徐淼知道,把他们慈宁寺逼急了的话,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当天就有不少慈宁寺的和尚,纷纷跑到了长安城之中,开始到处寻找街头巷尾张贴的那些揭露慈宁寺的告示。 另外慈宁寺的监寺也跑到了长安县县衙和万年县县衙报官,说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损毁慈宁寺的清誉,请官府严查此事,还慈宁寺一个公道。 但是结果让慈宁寺很是意外,慈宁寺的监寺惠能到了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衙之后,求见县令,两县县令都托辞不见,而他奉上的厚礼也一概不收。 至于他的报案,两县县衙也仅仅只是让书吏接待了一下,登记了一下,便把惠能给打发了,让惠能回去等候消息,县衙接下来会严查此事。 这倒不是因为长安县和万年县县令懒政,也不是他们不贪财,而是这件事他们都嗅出了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市面上已经传出风声,说这次万年候徐淼和慈宁寺发生了冲突,双方杠上了。 而且前两天市面上刚传出有关徐淼乃是妖孽转世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像万年县和长安县县令这样的人精,岂能猜不出这是有人故意在黑徐淼,想要把徐淼妖魔化,然后让徐淼在当今圣上面前失宠。 这样的谣言对于徐淼的名声来说,是打击很大的,而幕后黑手是谁,他们虽然不敢确定,但是也隐隐间有所猜测,怀疑可能是慈宁寺的和尚们干的。 紧接着市面上就出现了大量揭露慈宁寺恶行的告示,这一下两个县的县令就可以确定,这是徐淼的反击来了,双方正式掐了起来。 这时候慈宁寺带着重礼,前来报官告状,要求严查张贴告示之人,还他们慈宁寺的清誉,这两个县的县令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趟浑水是不能碰的。 之前朝中找徐淼麻烦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们可是都亲眼所见,他们的前任就有栽在徐淼手中的,这会儿他们要是收了慈宁寺的厚礼,跳出去帮慈宁寺对付徐淼,估计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 昨天几个因为听信流言,上书弹劾徐淼的傻蛋,就被当今陛下下旨,夺官的夺官,赶出京师的赶出京师。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皇帝表明了态度,他不信这些流言,谁敢再以这个流言攻讦徐淼,就等着挨板子吧!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一片哗然 这两个县令都是人精,所以打死都绝不可能这时候蹦出来收礼,然后帮着慈宁寺对付徐淼的。 非但不能帮着慈宁寺,他们还要帮着徐淼,否则的话,两不相帮等回头尘埃落定,保不准当今圣上也会找他们麻烦的。 所以两个县令不约而同,都拒绝见那慈宁寺监寺惠能和尚,给他吃了个闭门羹,送的礼也坚辞不受,把慈宁寺的诉求置之高阁,权当没听说过。 至于跑到长安城里,去揭那些告示的和尚们还有他们收买的地痞混混,等找到了街头坊门外张贴的那些告示,想要上前撕毁的时候,却也出了意外。 当他们刚要出手去撕毁那些告示,围观的人群之中,便有人厉声阻止他们,不许他们撕毁那些告示。 慈宁寺的和尚也是横惯了,当即便横眉立目,质问是谁喝止他们,并且厉声喝问,为何要如此污蔑慈宁寺,毁他们慈宁寺清誉。 百姓这个时候正群情激奋,在纷纷大骂慈宁寺,见到慈宁寺的和尚居然还敢如此嚣张,于是便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甚至谩骂跑来撕告示的和尚。 和尚和百姓少不了会发生一些语言上的冲突,但是人群之中却突然间有人朝着和尚扔出了砖头,咣的一下就砸在了慈宁寺和尚的光头上,给他当场开了瓢。 和尚挨了砖头之后,怒不可遏,佛号都不念了,当即捂着脑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一骂反倒更加激起了民愤,当即更多人便开始朝他们丢起了砖头臭鸡蛋烂菜叶,甚至破鞋都摔在了他们脸上。qQxδnew.net 慈宁寺和尚平时可是横惯了的,派出来的和尚,其实就是以前慈宁寺的僧兵,本来就不是吃斋念佛,说白了就是慈宁寺豢养的打手,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呀? 再加上有的不是慈宁寺的和尚,而是慈宁寺收买的长安城的地痞混混,在吃了亏之后,于是暴怒之下便开始还手。 这一还手不打紧,人群之中居然有狠人,趁乱就对他们下了黑手,也没有用利器,就用木棍,专挑他们身上软地方下手,把这些慈宁寺的和尚和他们雇佣的地痞混混,当场就给撂翻了。 正群情激奋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趁机上前,踹一脚解解气,结果仅仅是一天的工夫,长安城就打死打伤了几十个慈宁寺的和尚和他们雇请帮忙的地痞混混。 反倒是他们想要去揭的那些告示,倒是没能被毁掉多少,就算是被毁掉了,但是随后就有人又糊上了一张。 至于在城中四处游走,到处进行澄清,说告示上所说不实的那些慈宁寺派出去的和尚,下场也不太好,在城中多人遇袭,被愤怒的百姓围住胖揍了一顿,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而惠济亲自到了长安城打算走访长安城中几座大小寺院,想要请几个寺院做法事,顺便帮他们澄清一下,挽回他们慈宁寺的名声。 但是让惠济想不到的是,这次他长安之行,也吃了闭门羹,几个在长安的大德高僧,全部都不肯见他,要么借口出门游历了,要么借口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总而言之就是不见惠济。 本来慈宁寺在长安以及周边一带的众多佛寺之中,就是属于名声很不佳的那种,慈宁寺靠着放子家钱,赚得盆满钵满,加之行事作风又很不地道,强势而且霸道,有违佛门的教义,在同行之中,就不受待见。 而这次突然之间,有人在长安城给慈宁寺兜头泼了一桶粪水,并且刻意到处宣扬,短时间内就在长安城嫌弃了轩然大波,不但把慈宁寺的名声给彻底搞臭了,连佛门的清誉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本来各寺院的僧众,对此都有些不满,觉得使出这一招的人实在是太狠了,不但毁了慈宁寺的声誉,也影响到了他们的清誉,让整个佛门为此蒙羞。 但是这个时候却没人敢跳出来替慈宁寺鸣不平,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谁沾上谁倒霉,铁定会惹一身骚。 现在他们摘还怕自己摘不干净呢,谁还敢去掺和这件事? 和尚们就傻吗?不可能的!任谁都看出来,这一次出手之人,下手这么狠,是要和慈宁寺不死不休了,如果谁敢插手进来,替慈宁寺鸣不平,估计背后之人,绝对也会把他们拉下水,紧接着泼他们一头粪水。 所以现在其他寺院都对慈宁寺为空避之不及,谁还敢蹦出来替慈宁寺鸣冤叫屈? 于是当惠济到几个寺院登门拜访,求见寺里的高僧亦或是主持、方丈的时候,这些大和尚们,纷纷给惠济吃了个闭门羹,找各种借口不见惠济,连顿斋饭都没请惠济吃,甚至连寺院大门都不想让惠济进去,生怕惹一身骚。 这把惠济和慈宁寺的和尚们气的跳脚,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因为这次徐淼的反击实在是太狠辣了,这一桶粪水浇的他们臭不可闻,令慈宁寺犯了众怒,让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官府官府不管,百姓们则把他们视作过街老鼠喊打喊杀,同行们也将对他们简直是避如蛇蝎一般闭门不见,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是惠济派人去请出了几个朝中的大臣,这次还算给力,有人答应出面帮慈宁寺和徐淼说和,请徐淼高抬贵手,不要再如此闹下去了。 但是两天之后,惠济收到消息,躲在山里不出来的徐淼不管谁登门充当说客,都直接翻脸,端茶送客,一句话都不肯多听,把人赶下了山。 徐淼的态度彻底表明了要和慈宁寺不死不休,血战到底了,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倒是把告示贴出了长安城,开始在慈宁寺所涉及的长安周边各县之中,到处张贴了起来,村镇之中越贴越广,大有不把慈宁寺掀翻誓不罢休的架势。 慈宁寺的名声这一下不单单在长安城算是臭大街了,就连周边各县,这一下慈宁寺的名声也彻底臭大街了。 短短几天时间下来,长安以及周边慈宁寺势力影响到的各县之中,对慈宁寺的怒骂之声就不绝于耳。 而且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这时候纷纷出面证明,慈宁寺确实干了不少坏事,用高利贷把对他们进行敲骨吸髓一般的压榨,甚至还利用不少苦主不识字,在契约上做手脚,骗他们的钱。 不少人就是因为受骗上当,还不起慈宁寺的高利贷,最后被搞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田产房宅被慈宁寺夺走,他们为了活命,只能从慈宁寺租种原来属于他们的田地,租住到原来属于他们的房宅之中苦不堪言。 这些苦主们一现身说法,那慈宁寺就更是百口莫辩了,反正告示上写的,是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做过没做过,都是他们做的,肯定都做过。 短短几天时间,原本香火旺盛的熙熙攘攘的慈宁寺就火速冷了下来,原本慈宁寺门口车水马龙的场景,变成了门可罗雀,一天下来都不见一个香客登门上香。 即便是有人途经慈宁寺门前,也都斜着眼一脸鄙夷的看着慈宁寺,还有人一脸嫌恶的用力啐一口浓痰。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认怂服软 惠济这时候真的有点怂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无奈之下,再次准备了一份厚礼,前往山中再次登门拜访徐淼,想要服软认栽,请徐淼收手。 就算是未来朝廷真的推出了钱庄,低息借钱给百姓,断了他们慈宁寺的一条财路,但是起码他们只要香火旺盛,还能有香火钱赚。 另外加上他们目前拥有的寺产,大批的田地和房宅,靠着租出这些田产和房宅,慈宁寺日子也能过。 但是现在因为和徐淼反目,徐淼如此狠辣的反击,把他们慈宁寺搞得臭不可闻,一时间连香客都没了,以后还怎么让他们慈宁寺过日子? 而且自从徐淼把告示贴出去之后,这些天找慈宁寺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少,连放子家钱的生意这也眼看着要完蛋,慈宁寺的僧众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这慈宁寺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可是等惠济到了山下之后,也吃了徐淼一个大大的闭门羹,守在山脚下的徐家护卫,横眉立目,直接告诉惠济,侯爷没空见他,他可以走了。 惠济见不到徐淼,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人和礼物回了慈宁寺,眼看寺门外面门可罗雀,寺内大殿里空空荡荡,除了洒扫的僧众之外,没有一个香客,惠济和一众慈宁寺的和尚们,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翔一般。 远在九成宫那边的李二,也听闻了消息,正在品茶的李二,听罢徐淼的反击手段之后,当场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去。 他之前想要看看徐淼如何应付慈宁寺给他泼脏水,并且打算暂时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先在一旁看热闹,看看徐淼怎么应对。 结果没想到徐淼反应如此迅猛,居然用了同样的手段,以牙还牙,直接兜头就给慈宁寺浇了一桶粪水,比起慈宁寺给他泼脏水要狠太多了。 前前后后徐淼给慈宁寺罗列出了十几条罪状,李二看了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这上面都是真的话,这慈宁寺的和尚全都该杀,一个都不能留,早就该剿灭了。 于是他立即将百骑司的人叫来,问他们对于徐淼给慈宁寺罗列出的这些罪状有何看法,这些条是不是都是真的? 百骑司的人看过之后就乐了,告诉李二说这其中是半真半假,像什么绑架女香客卖到千里之外的青楼,就是假的,起码没有听说过。 只是以前曾经有个别女香客,在去慈宁寺上香回家路上,亦或是去的路上,被歹人绑走,但是那和慈宁寺没有什么关系。, 还有徐淼说慈宁寺里面豢养女人,供慈宁寺的妖僧亵玩,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凭据,可以判定徐淼这是在恶意污蔑慈宁寺。 但是慈宁寺放子家钱巧取豪夺,并且用护寺的僧众强行夺走苦主的良田房产,以及让借钱还不起的人家女子卖身为奴,还有利用苦主不识字,在契约上动手脚,骗借钱的百姓的事情都是真的,确有其事。 另外还有就是慈宁寺以前和同行们之间发生过冲突,私下里为了抢地盘发生过械斗,这也是真的,却被徐淼说成了强占他人的田地,殴伤良善百姓,这屎盆子真是扣的够狠的。 总之这份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之中所罗列的一条条慈宁寺的罪状,其中大部分是真的,但是最恶劣的几件事是臆想出来的假的。 正是因为这其中真真假假,大部分是真的,掺了几条假的,让假的也变成了真的,让慈宁寺百口莫辩。 李二听罢之后大笑不已,笑骂徐淼这小子实在是够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这是要把慈宁寺给活活玩儿死呀! 对此他和长孙说起来的时候,还笑的合不拢嘴,本来他就想要收拾慈宁寺了,只是牵扯到佛门,由他出手的话,担心让佛门误会,最终牵扯太大,引起动荡。 现在倒好,慈宁寺那惠济妖僧,好死不死找上门去招惹徐淼,还敢给徐淼使绊子泼脏水,这下他们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惹毛了徐淼,这下应该知道了徐淼的厉害了。 其实别看他们一家人经常占徐淼的便宜,可是李二也知道徐淼其实也是个小心眼,对于他这个皇帝占点徐家的便宜,那小子不在乎,很精通自保之道。 但是别人想要占他的便宜,那就不太容易了,除非是像尉迟家和老程他们那几家和他交好的人家,徐淼不在乎之外,别人休想平白无故的占他的便宜。 而且徐淼的脾气还很不好,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跟个混子一般,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实际上这几年来,找他麻烦的人,徐淼从来没客气过。 徐淼最看重的就是他家里的人,哪怕是他家的一条狗,徐淼都很在意,别说他见不得他家里的人吃亏,就算是他家的狗出门被外面的狗咬了,他都要拎着砖头出去替自家的狗找回场子! 当年平阳伯李道亮,因为暗地里勾结人贩子,将徐家仆妇的儿子拐走,关在平阳伯府养着,准备做娈童用,被徐淼查知之后,都敢不要命的招呼一帮勋贵子弟打上门去,把平阳伯当场给废了。 通过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徐淼此人极重感情,别说是家里的亲人,就算是家里的仆人,都不能被别人欺负。 这次据李二这些天从百骑司的汇报之中所知,徐淼之所以和慈宁寺反目,最关键的倒不是看不惯慈宁寺平日所作所为,而是这次慈宁寺居然提前给徐家避暑用的小山上驱赶去了几头猛兽,吓唬徐淼。 那天徐淼带着他的家人上山,遭遇一头身躯庞大的野猪的袭击,险些受伤,而他妹妹徐婉儿和伙伴们在山上还遭遇了一头金钱豹,差点遇险,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徐淼。 徐淼最在意的就是家人,慈宁寺的妖僧,居然好死不死的装神弄鬼,想要吓唬徐淼一下,警告他不要乱来,结果触碰了徐淼的逆鳞。 接着慈宁寺的妖僧,又给徐淼泼脏水,造谣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这就算是把他们自己给彻底作死了。 现在被惹毛的徐淼,才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整个慈宁寺展开了酷烈的报复,短短几天,慈宁寺在长安城,就被打死打伤了二十几个僧人,还有几十个慈宁寺雇佣的地痞混混。 虽然打死打伤了不少人,但是却一点都扯不到徐淼身上,因为发生冲突的时候,动手的是长安的百姓,不是他徐家的人,所以法不制众,那些和尚和地痞混混,被打死打残都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当时在场之人,都一致指认,说是慈宁寺的和尚和那些地痞混混先动的手,激起了民愤,才被无数百姓当场将其殴毙殴伤。 所以连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都只能判定是那些慈宁寺的和尚和地痞混混咎由自取,随便抓几个在场动手的百姓,到县衙之中问话,打一顿板子拉倒。 照李二看来,这下不用他亲自出手了,徐淼就替他把这件事办了,接下来就看慈宁寺和徐淼之间该怎么收场了。 惠济去拜见徐淼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气急败坏的回到了慈宁寺里,但是回去之后,却发现慈宁寺之中的群僧这时候一个个都同样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图穷匕见 这次他们吃瘪算是吃大了,现如今不少人对他们口诛笔伐,更多的人在咒骂他们,而且还有不少人对他们避之不及,包括之前他们长期孝敬的一些官员,这时候也在忙不迭的和他们撇清关系。 就连佛门同道的那些寺院以及僧人,也都在尽力躲避他们,和他们撇清关系,完全不顾他们都是佛门中人,把他们彻底孤立了起来。 惠济这时候意识到事情很是有些不妙,他之前太过低估徐淼了,以为徐淼只是一个贪财的毛头小子,吓唬一下他,再给他点好处,徐淼就该服软了。 可是他没成想徐淼居然不知为何,洞彻了他暗中派人驱赶猛兽到徐家避暑的小山上,彻底惹恼了徐淼,不但没有吃他这套,反倒是彻底和他翻了脸。 而他自以为使出阴招,可以把徐淼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无暇再和他争斗。 可是没成想徐淼比他还狠,有仇当场就报了,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他展开如此狠辣的反击。 现如今局势已经开始失控,长安的风头也在变,以前和慈宁寺私下里有交集的不少朝中的官员以及勋贵,现在都在全力和他们撇清关系。 惠济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徐淼影响的,极有可能是有皇帝的影子,让不少人不敢再掺和他们慈宁寺和徐淼之间的争斗了。 现在他服软都不行了,徐淼根本不给他服软的机会,摆明了要和他慈宁寺不死不休。 惠济内心之中现如今充满了悔意,同时也对徐淼恨之入骨,后悔不该招惹徐淼这个小魔头,又恨徐淼太过不留情面,这是要将他们慈宁寺置于死地。 回到寺里之后,寺里的主要僧人都被惠济召集到了一起,共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场危局。 一群恶僧聚在一起之后,开始各抒己见,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说来说去,他们想的办法,这些天都已经用过了。 本来他们想要通过朝野间的一些官员和勋贵以及世家,向徐淼施压,让徐淼退缩,但是没成想徐淼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要么对于上门说和者避而不见,要么直接就翻脸赶人。 所以之前应承下来,帮慈宁寺说话的人,现在已经没辙了,而另外一批之前和慈宁寺有交集的人,基本上都对他们避而不见,并且撇清和他们的关系,很明显不打算掺和这件事,趟这趟浑水。 所以现在想要请人出面,不管是向徐淼施压,还是居中调停,都等于白说,没人现在愿意替他们伸这个头。 而原本他们打算请一些寺院和大德高僧,出面为他们说话,可是现在徐淼把他们搞的臭不可闻,那些同道的寺院和高僧,都生怕沾上他们的晦气,惹火烧身也搞一身骚。 现在那些佛门同行们,也指望不上了。 更可恶的是现在徐淼并未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停手了,反倒是变本加厉,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朝着他们猛泼脏水,誓要把他们慈宁寺给彻底搞臭,断了他们慈宁寺的香火。 而他们原本打算通过广设粥棚向平民百姓施粥来自证清白,挽回声誉,但是这开设粥棚,也不是他们想开就开的。 今年关中基本上可以说是风调雨顺,民间没有大面积的灾荒,根本不需要开设粥棚,他们慈宁寺忽然间突兀的在这时候,去到处开设粥棚施粥,官府都不答应,这根打官府的脸一般,官府估计都会找他们的麻烦。 至于他们之前谋划的,开一场法会,广邀天下大德高僧,到慈宁寺弘法,可是现在徐淼上蹿下跳,一盆一缸的朝着慈宁寺猛泼脏水,哪个不开眼的大德高僧,会在这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给他们捧场? 再加上之前他们和长安周边很多寺院关系并不睦,为了抢香客,抢香火,抢地盘,还有抢着放子家钱,和很多寺院之间发生过摩擦。 他们之前仗着他们寺里豢养了不少护寺僧兵,武力强过周边不少寺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曾经打伤过不少寺院的僧人。 现在他们落难了,想要那些寺院出手帮他们,基本上不太可能,哪怕他们都是佛门同道也不成,别说帮他们了,这会儿能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是相当给他们脸了。 所以想要通过开法会,邀请大德高僧前来弘法,吸引香客前来这条路也已经被堵死了。 慈宁寺的一群恶僧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法子。 而最终不少恶僧还是要求用武力解决…… 徐淼带着家人在终南山之中休息了十余天后,这天突然间山上一片林子,莫名突然起火,原本清净的小山顿时被浓烟笼罩。 山火从东面一片山林燃起,开始向山上蔓延,徐家的护卫第一时间便被惊动,张甚当即派出部分人手,赶去火场扑火,但是大部分护卫却被勒令不得离开山上的小庄园,把小庄园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公孙婧见到山下火起之后,立时便秀目圆睁,怒容满面,披上了一件软甲,拔剑守在后宅之中,十几柄精钢打造的飞刀,缠在腰间,一脸的杀气,护住了宅子。 陈昊这时候也来到了这里,亲自坐镇前面,护卫们更是人手一张强弩,遍布庄园内外,一脸警惕观察着四周。 两个宫里派来的武太监,则一个守在后宅之中,一个陪着陈昊守在前院。 熊展手持他的那柄陌刀,虎彪彪的站在庄子门口,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而虎子则手持一柄朴刀,披甲立于庄子后面戒备,雪亮刀锋寒光闪闪,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 郑康则持着一张硬弓,攀上了庄子外面一棵大树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庄子周围,指缝间始终扣着三支雕翎箭。 吕荣则背着一柄利剑,一张轻弩,在山上的树上窜来窜去,如同一只灵猿一般四处巡弋。 徐淼黑着脸端坐在后宅之中,陪着妻女和妹妹,面沉如水,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的寒光。 好在这段时间接连下过几场雨,山林之中十分潮湿,山火着起来之后,在一帮徐家护卫的扑救之下,未能大面积蔓延开来,在较短时间里便被扑灭。 可是经过搜索,却并未抓到纵火之人,也并未发现纵火者的踪迹。 可是在搜索火场的时候,有人却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绝对不是一场自己烧起来的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火场之中有人发现了一个装灯油的罐子,还发现了一个烧毁的引火机关。 纵火者并非是直接纵火,而是先在林中布置了一个机关,然后在林中泼洒了不少火油,纵火到机关,其实应该是一个延时的机关,当线绳被点燃之后,缓慢的燃烧,让纵火者有时间可以撤离。 当蜡绳燃烧到一定程度之后,一个罐子便会掉落下去,摔碎在下面的石头上,罐子里提前装的火种便会把罐子里的火硝引燃,进而再把林中草丛里泼洒的火油点燃,最终引发一场山火。 所以当火起之后,护卫们再去找人已经找不到了,纵火者早就已经撤离了这里逃之夭夭了。 徐淼听罢张甚的禀报之后,脸彻底黑了下来。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不死不休 虽然这场火没有彻底烧起来,但是却产生了大量的浓烟,把山上的人给一个个都熏得咳嗽连连,不少人的脸都被烟熏的成了大花脸。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刚养熟的那头熊猫,也受了惊,在烟熏之下,惊慌失措的强行破开了竹子围栏逃走了。 听说熊猫跑了之后,婉儿哭的一塌糊涂,抱着徐淼的胳膊,晃着要徐淼把那头熊猫给她找回来。 而徐淼的闺女徐芮儿虽然在屋里,也闻到了空气中的烟味,啼哭不已。 文秀儿和芸儿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满脸都是惶恐之色,文秀儿的贴身丫鬟小禾儿,也吓得小脸苍白,暗自抽泣。 这不用想,肯定是慈宁寺的惠济指使人干的,倒不是真的想要用一场山火,就把徐家一家人给烧死在山上,因为他没有能力在这时候引燃一场那么大的山火。 而且徐家还有不少护卫在山上,如果山火真的蔓延开,徐家也有时间从另一侧撤下山去。 所以这场山火,其实还是警告成分比较多,就是想要警告徐淼,别把事情给做绝了,想要逼徐淼为了自己和他家人的性命,还是退一步算了。 可是第二天徐淼却又收到长安家里传来了消息,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也在昨天晚上走水了,陈昊居住的那个小院被烧毁了,另外还蔓延到了中院,烧毁了几座屋子。 但是因为庄子上的人看到火起之后,纷纷拎着水桶跑来帮忙救火,最终没让大火蔓延开,把徐家庄子给保了下来。 另外就在一夜之间,徐家在长安城外,多处工坊也都起火了,虽然并未死人,可是却给徐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除此之外,就在昨天,有几个带着告示,在长安城外几个县到处奔走,张贴揭露慈宁寺恶行告示的几个徐家的护卫,在路上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之人的截击,都被打成了重伤,被扔到了路边。 后来是路人发现之后,才赶紧找人帮忙,把他们给救了,但是这几个徐家的护卫都伤的不轻,胳膊腿都被生生打骨折了,有的人头部还遭到了重击,一直昏迷不醒。 徐淼听罢之后,彻底怒了,起身吩咐一声回家,便带上了家人和护卫们离开了终南山赶回了徐家庄子。 回到家中的时候,老万看到徐淼就连忙跪下请罪,说他没有把家照看好,让家里走了水,烧掉了不少房子。 徐淼将老万搀起来,拍拍老万的肩膀,又帮他把衣服上的土给拍掉,淡然说道:“无妨,此事怪不得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些屋子我早就想要拆了重建了,这下正好,回头天凉快下来,咱们就翻建新屋!” 回到家中看过了损毁的那些屋舍,此时老万已经带人把烧毁的屋舍都给拆了,清理干净了,徐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夸奖了一番老万,又命老万把当晚赶过来帮忙扑火的庄户乡邻都统计一下,每家每户送去一份厚礼答谢他们当日的帮忙。 然后徐淼就去看了那几个被打伤之后,送回来的护卫,几个护卫看到徐淼就满脸悲愤,诉说当日他们被人打伤的经过。 几个护卫都说打伤他们的人之中,没有秃驴,看样子都像是江湖人士,手上有功夫,截住他们之后,便将他们按倒在地,搜出了他们身上带的告示,然后就用棍棒疯狂殴打他们。 他们也不说明他们的身份,只是说看不过徐家如此污蔑佛门,算是替佛祖教训他们,把他们一个个都打的筋断骨折。 徐淼亲自检查了他们断骨处的接骨情况,发现他们被救之后,报出了他们的身份后,当地官府找了疡医帮他们接上了断骨,但是有的断骨复位并不好。 于是他便立即请人带着车,去长安城里的太医署,把一个擅长接骨的太医请了过来,并且把孙思邈也请了回来,给这几个受伤的护卫重新接骨,并且亲自动手给他们上了夹板,并且打上了石膏,让他们可以尽快恢复。 那个擅长接骨的太医,亲眼看到了徐淼用夹板和石膏来固定伤处,甚是惊奇,他虽然知道用夹板来固定断骨处,有助于伤者断骨处恢复,但是像徐淼这样,用石膏将伤者的伤处给包裹起来,干了之后硬邦邦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于是这位太医出诊费都不要了,缠着徐淼仔细询问了这么做的缘故,最后又请教了该如何调配石膏,如何上石膏之后,对徐淼深施一礼,说了声受教了,拒绝了徐家给他的谢礼,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太医署。 老孙也看了徐家的损失情况,又给几个伤者开了药方,让徐家照方抓药,给几个伤者煎服,治疗他们的内伤,另外也加快他们断骨的恢复。 之后老孙便将徐淼叫到了书房之中,屏退了众人,严肃的对徐淼问道:“小子,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徐淼脸上此时露出了满脸的冷厉之色,冷笑了一声道:“来而无往非礼也!如此一座魔寺,如此一帮魔僧,必遭天谴!还留他们在这世上何用?” 老孙听罢之后,看出了徐淼浓浓的杀意,他很了解徐淼,在这世上,他可能是最了解徐淼的一个人,很清楚徐淼绝不是那种人畜无害之人。 虽然徐淼心地良善,但是却不是烂好人,他有他的底线,一旦他的底线被人触及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初平阳伯李道亮想要把小东当做娈童,被徐淼发现,那时候徐淼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就敢拉着一群勋贵子弟打入平阳伯府,把李道亮给当场打的不能人事。 后来安善坊那恶妇,试图讹诈徐淼一笔钱,结果徐淼也没惯着她,愣是把她逼得上吊。 他知道徐淼是个极其重亲情的人,这次慈宁寺屡屡挑衅他,挑战他的底线,触及了他的逆鳞,徐淼这次绝对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 以徐淼的才智和现在的身份,他如果动了杀心,恐怕那慈宁寺的和尚们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虽然老孙也很是愤怒,可是一想到慈宁寺毕竟上上下下数百名和尚的性命,看着一脸杀气的徐淼,还是觉得有点心悸,察觉到徐淼这次真的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是要冷静一点,毕竟他们乃是佛家,你要是太过狠辣的话,会不会激怒佛门?” 徐淼淡定的摇了摇头:“我管他们怎么想,佛门出这等魔寺,出了这样一群妖僧为祸人间百年之久,却对其视而不见,我这次就当是为佛门清理门户了,省的留着这样的祸害,败坏他们佛门的名声!” 老孙看着徐淼冰冷阴森的眼神,不禁有些悚然,有心想要再劝一下,但是看看徐淼眼神深处的那厮冷厉杀意,心知再劝也没有什么用了。 于是老孙哀叹了一声道:“好吧,我也不劝你了,你好自为之,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要记住,不要一怒之下祸及无辜!否则的话,我绝不饶你!” 徐淼对老孙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尽量注意!”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大方的慈宁寺 接下来几天,徐家似乎安静了下来,不再派人满天下的到处张贴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了。 这个时候,其实慈宁寺的事情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了,继续用这种到处张贴小字报的方式攻击慈宁寺已经没多大意义和作用了。 所以徐家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动,对于家中多处失火的事情,徐家也选择了隐忍,并未报官,把这件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倒是万年县县令听闻消息,亲自上门,询问徐家多处失火的事情,但是徐淼却只是推说,是他们家防火不慎,导致的走水,并非有人故意纵火。 但是徐淼却派人去慈宁寺外,在慈宁寺山门之外一株大树上挂出了一条白布,上面大书了几个黑字“多行不义,天打雷劈!” 很快这幅横幅就被许多人看到,并且迅速的传开,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飞奔出山门,气急败坏的把这幅条幅给取了下来一把火烧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就被人传遍了长安城内外,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幅横幅不像是威胁,倒是更像一种泄愤的行为,显得很不理智,至于是谁干的,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徐淼还能有谁。 慈宁寺的和尚把这件事回去告诉了惠济,肥胖的惠济听罢之后,先是脸色一黑,然后就冷笑了起来,哼了一声冷笑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哼哼!现在那厮也以黔驴技穷,明显已经收敛了许多,烧了他家那么多地方,他也没报官,这次不过就是虚张声势,为他自己找回一点颜面罢了!不必理会他! 修缮大殿的匠人都找齐了吗?趁着这段日子,寺里清净,也趁机把寺院的大殿好好修缮一下!” 寺里的执事连忙答道:“启禀方丈,匠人已经招到了,但是工钱比起以往要高了不少,按照以前给的价钱,无人肯来,于是……于是我只能加钱,这才……这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执事显得颇有些尴尬。 但是没想到平时吝啬的惠济这次却笑了起来,挥了挥他的胖手,冷笑道:“无妨!现如今这时候,咱们也不能太吝啬了,加点钱就加点钱好了!只要有匠人肯干就行! 总之咱们就要那姓徐的看看,不管他怎么折腾,咱们慈宁寺照样还要重新香火旺盛起来,他能奈我何? 这次对工匠们不要苛刻,要尽量大方一点,也不要动辄就呵斥责骂,一定要和善一些! 让那些信众们看看,我们慈宁寺也是与人为善的!绝非像那姓徐的污蔑我们! 这人心呀,是要一点一点拉回来的,这段时间,让寺里的人都收敛一些,多做点善事,顺便把那座断了几年的桥,也出钱修了吧! 人是善忘的,只要咱们近期多行善事,只要过了这段时候,香客们自然会忘了那些事,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莫要着急!” 一众寺里的和尚们,听罢惠济的话之后,都合十应是纷纷退去。 看徐家渐渐安分了下来,慈宁寺的和尚们也就松了口气,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工匠,对寺里的各处大殿展开了修缮。 这次慈宁寺一改往日的吝啬和霸道,非常大方,给工匠们开出的价格,超过了市面上正常工价的三倍,而且采购各种材料方面,出手也很大方。 原本很多工匠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给慈宁寺干活的,但是奈何慈宁寺把工价抬的很高,毕竟工匠们都是穷人,终归还是向生活低了头,纷纷前来慈宁寺做工。 至于商贾才懒得管这些事呢,只要慈宁寺给钱,他们就卖东西,这次慈宁寺出手大方,也不要求赊欠,全都现钱结算,商贾们于是拿到了钱,利润还相当丰厚,便立即源源不断的将各种慈宁寺所需的木料、大漆、砖瓦给送到了慈宁寺。 冷清了半个月的慈宁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寺里到处都搭起了脚手架,不少工匠在寺里各处爬上爬下,开始修缮寺里的各处建筑。 各种原材料源源不断的运入到寺里,堆放在寺里各处。 而慈宁寺也宣布,暂时闭寺两个月,修缮寺院,给寺里的佛像重新再镀金身,而且还宣布,同时修缮慈宁寺周围几座年久失修的桥,并且重建一座水毁的桥。 这次慈宁寺少有的大方,在寺外搭起了棚子,支起了大锅,给到寺里做工的工匠做饭,而且还声称,不限量,让工匠们只管吃,吃饱吃好。 不但做的饭实在,都是干饭,还用大锅炖菜给工匠们随便吃,哪怕是普通的帮工,也管饱管够。 这和以前慈宁寺的做法大不相同,以前慈宁寺也雇过工匠到寺里修缮屋舍,但是之前慈宁寺极为吝啬,给的工钱低不说,还不管饭,仗着不少工匠是信众,心怀虔诚来寺里算是尽一份心力,还动辄斥责谩骂工匠。 后来工匠干完之后,慈宁寺还找各种借口不给工匠结账,工匠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大骂,捏着鼻子认了,吃了这个闷亏。 这次慈宁寺像是转了性一般,不但给的工钱高,而且是现钱结算,一天一结,童叟无欺,而且还管饭,饭菜也相当不错。 而寺里的那些和尚们,也变得似乎和善了许多,见人就笑眯眯的,虽然看起来很假,可是好歹不再像以前那样,鼻孔朝天,一副横眉厉对的模样了,时不时还会假惺惺的笑着,双手合十打个招呼,像是集体转性了一般。 工匠们来了之后,干活还算是舒心,不过慈宁寺却有个规矩,那就是夜间不许工匠们留宿在寺里,近处的下午干完活回家去住,也可以吃完饭再走。 而家离得远的,慈宁寺在寺外附近庄子有宅院,是寺里的寺产,让工匠们干完活吃完饭,去住在附近的庄子里。 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寺庙乃是僧人清修之地,一般情况下不会留宿外人,当然也有一些寺院,是可以把寺里的一些屋舍租给外人居住,以此赚点香火钱。 实际上慈宁寺在后面,也有地方,专门接待贵客在寺里留宿,但是这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听说慈宁寺在这个院子里,提供各种香艳的服务,只是不可能让工匠们留宿在寺里罢了。 当慈宁寺开始修缮之后,徐家也变得彻底安分了下来。 这天徐淼坐在书房里,在大桌上,用徐家自制的铅笔,还有各种直尺、三角尺以及各种精巧的制图工具,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走近之后可以看出,这是一张大型建筑群的平面图,熟悉慈宁寺的人如果仔细看一下的话,便可以看出,徐淼绘制的这张平面图,正是慈宁寺的平面图。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站在桌边,给徐淼叙说着慈宁寺的布局,徐淼根据他所说,逐步在图上将慈宁寺的整体布局给绘制了出来,并且根据他所言,不断的修改,逐步将慈宁寺的整体平面图绘制了出来。 “侯爷,这慈宁寺的后院我们进不去,还有这里,这里应该是那惠济以及寺里的主要和尚住的地方,我们也进不去,所以里面具体什么布局,我们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在这里,昨天爬到了大殿上面,朝后面这里看了一下,大致看到了后面的布局,不过没法用手和脚丈量尺寸,所以不会太精确!”这个中年人看徐淼将慈宁寺的布局平面图画完之后,对徐淼说道。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鸡鸣狗盗的本事 徐淼点点头笑道:“无妨,这已经足够清楚了!即便是有点误差也不算什么,辛苦你了!” 这个中年人摇头笑道:“能给侯爷办事,是我们的福气,如果当初不是侯爷照顾的话,我们一家子恐怕都活不到现在,就算是掉脑袋,只要侯爷用得上在下,在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这慈宁寺的妖僧们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仇不报,这辈子在下都咽不下这口气!” “肝脑涂地不需要,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放心吧,老天这次饶不过他们,我早就说过,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先拿着,是赏你的,其他人的,也有重赏!”徐淼从桌子下抓过两个十两重的银锭,递给了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侯爷对我有大恩,这几年承蒙侯爷照顾,让我们家里日子好过多了,给侯爷做点事,是在下分内之事,岂能再拿侯爷的赏钱!使不得使不得!” 徐淼笑着拉住他的手,把银锭塞到他手里笑着说道:“你给我家做工,拿工钱,那是理所当然,我也没帮你太多,这银子是你该得的,你只管拿着好了! 你家闺女眼看也不小了,该嫁人了,给闺女置办点嫁妆用!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个银簪,算是我给你闺女的礼物,你给你闺女捎回去!” 说着徐淼又从抽屉里取出两根银簪,一并塞给了这个中年人,中年人眼泪差点落下来,跪倒在地,给徐淼磕头拜谢,然后噙着泪才离开徐家。 这个人之前是个木匠,家里遇上点事,曾经向慈宁寺借过钱,结果被慈宁寺在契约上动手脚骗了,结果闹得险些家破人亡,家里的地也被慈宁寺收去了,房宅也被慈宁寺夺了去,他去官府告状,但是慈宁寺拿出契约,上面有他的手印,上面白纸黑字,官司也打不赢。元宝小说 最后他被气的大病一场,险些死了,老婆孩子差点投河,后来被徐家的人遇上,便施以援手,把他们一家人救了下来,治好了他的病,收留他在徐家的工坊做工,看他手艺不错,给的工钱还不低。 几年下来,他重新置办了家,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对徐家是感激不尽,发誓赌咒要报答徐家。 像他这种人,在徐家还有很多,各个工坊之中,都收留的有这种人。 这次慈宁寺招工匠修缮寺院里的建筑,一批徐家的工匠,便化名去应募,在寺里做工,把慈宁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这个工匠走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便走了进来,此人乃是当初被陈昊为徐家招来的一个高手。 他名叫常易,外号穿山甲,祖传的盗墓贼,但是曾经洗手不干过一段时间,当过矿工,给人家挖过煤,身上有些功夫,但是最精通的还是在地底下打洞。 而且他有绝活,不但挖地洞速度飞快,还能在地下判明方向,只要在地上看过方向之后,下到地下开始挖洞,指哪儿就能挖到那儿,几乎能做到分毫不差,水平相当厉害。 别看他功夫一般般,在徐家不显山露水,可是实际上这两年为徐家也没少做事。 徐家现如今城里的徐府和徐家庄子里,都有地窖和地道,既可以藏人,也可以藏财宝,另外还可以遇上危难的时候,让徐家人从地下逃出去。 而干这些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在徐家表面上看,存在感很差,没几个人跟他相熟。 他走进来之后,嬉皮笑脸的向徐淼见礼道:“见过侯爷!” “你来得正好,这几天在慈宁寺那边转悠的怎么样了?看出来什么没有?”徐淼摆手让他免礼,笑着对他问道。 “回侯爷的话,在下不是自吹自擂,就慈宁寺那帮妖僧的道行,想要躲过我的眼睛,门都没有! 我去的第一天,就找到了他们一条地道的出口,在寺院后面林中,有个竹屋,就是他们后院的出口! 接下来两天,我又找到一条更隐秘的地道口,位于慈宁寺西面数百米远,出口在一口井里! 我晚上下去看过了,那条地道直通慈宁寺西侧偏院之中,应该是妖僧们住的地方!”常易保持着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让他看桌子上的平面图,指着平面图问道:“那你觉得慈宁寺这些年积累的财宝,应该会藏在什么位置,能不能大致判断出来?” 常易低头望去,看到这张图的时候,咦了一声,很是惊讶,连忙仔细观看,然后说道:“侯爷厉害,这图画的太好了!有了这图就好办了!让我仔细看看再说!” 说完之后,常易便趴在地图上开始研究了起来。 这时候吕荣也走了进来,对徐淼拱手道:“侯爷,当日打伤咱们人的那几伙人,现在都查清楚了,已经找到了他们藏身之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拿下他们?” 徐淼点点头:“干得漂亮!这次你又立了大功!回头一定给你重赏!” 吕荣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拱手道:“多谢侯爷!这次能不能多赏一点?我正打算从青楼里为一个小娘子赎身,手头这段时间着实有点紧!嘿嘿!” 徐淼翻了翻白眼:“你这家伙,天天去逛青楼,就不能踏踏实实的找个良家女子,娶了安置个家?总是和那些青楼女子鬼混,给你点钱,你都扔青楼里了! 说吧,这次给人家赎身,要多少钱?赎身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吕荣嘿嘿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算多,也就是一千六百贯!” 徐淼正在喝水,一口就喷了出去,把水全喷到吕荣的脸上了,然后丢了茶碗,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吕荣和常易都吓了一跳,吕荣来不及擦脸,赶忙上前给徐淼拍背:“哎呀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徐淼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翻着白眼扒拉开吕荣,一脸怒色的说道:“你这个混账,真拿钱不当钱呀?什么样的青楼女子赎身要一千六百贯?难不成还是个花魁吗?” 常易也在一旁满脸都是揶揄之色,看着吕荣撇着嘴说道:“侯爷说的是!什么样的青楼女子,赎身要一千六百贯?难不成真的是花魁? 要是花魁的话,人家能瞧得上你?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德性!长得尖嘴猴腮,跟只猴子一般! 上次你被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花了几百贯,人家出来就跟着小白脸跑了,你还要上当? 我看你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吕荣一听常易的话,当场勃然大怒,斜着眼看了常易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还有脸说我?我要是像猴子的话,你充其量就像是一只老鼠!” 于是两个人立即掐了起来,吕荣就这点不好,太好色,虽然不是采花贼,却喜欢在青楼之中流连忘返,上次就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被那女子忽悠着,上杆子拿钱为那女子赎身,还在城里租了个小院,把那女子养了起来。 结果没多久,那女子就跟着一个江南那边来长安办事的年轻后生跑了,等吕荣发现的时候,已经追之不及,虽然以他的人脉和手段,也能托人追到江南去找到那个年轻后生和那个青楼女子,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没有继续追究。 结果这件事却成了笑柄,时不时被人提及,用来嘲笑吕荣,连徐淼都觉得这家伙脑袋油绿油绿的,忙活半天,却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别的男子。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他是会吃亏的人吗 所以这次听吕荣说又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而且赎身钱要一千多贯,别说是常易觉得不靠谱了,连徐淼都觉得很不靠谱。 这么高的赎身钱,肯定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像小的青楼妓馆的一般妓子,往往几十贯钱就能赎身,年轻漂亮点的,二三百贯就足矣了。 而一千六百贯的赎身价,那绝对是出了名的高级青楼里的女子,而且还要是类似花魁或者头牌的那种。 而吕荣居然要拿钱赎人,当然让人不敢相信,他寻到真爱了,估摸着又是个坑,而且还是个大坑。 吕荣这个人哪儿都好,但是就是在女人这种事上,容易陷进去,年纪一把了,却还长了个恋爱脑,听不得女人几句好话,就被哄得迷三道四,忘乎所以。 “吕荣!常易其实也是好意,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这一千多贯钱,不是小数,如果是遇上一个真心待你,想要跟你过日子的,这一千多贯钱,我给你出就是了!苏丹小说网 但是你最好还是先打听清楚然后再做决定,想要找个女人过日子的话,就让夫人给你找个踏实想要过日子的女子! 可是在青楼里面想要遇上个真心待你的,我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很靠谱!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为我做事,逛青楼虽然乃是常事,但是你动不动就对青楼女子动心这一点,不是好事! 有一天搞不好你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江湖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比我更有经验,别再这种事上翻船了! 如果你改不了这个毛病的话,那么即便是为了你的性命,我也不能再用你了!”徐淼拦住了互掐的两个家伙,对吕荣说道,针对吕荣的这个毛病,还是出言敲打了他一下。 吕荣老脸一红,这时候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对徐淼拱手说道:“侯爷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今后不会再犯了!” 徐淼也没有再继续敲打吕荣,其实吕荣是个聪明人,很多事点到为止,他只是一时间晕头,敲打一下之后,应该能清醒过来。 于是徐淼转移话题,对吕荣说道:“对于那些人,暂且不急动手,等慈宁寺这边动手的时候,再同时动手不迟! 既然他们敢对咱们家的人下手,那么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吕荣收起了嬉皮笑脸,躬身应喏,然后问道:“那慈宁寺这边,需要属下帮忙吗?属下轻身功夫还算可以,如果需要的话,属下可以夜里潜入寺里探查一番!” 徐淼摆手道:“不必了,慈宁寺的恶僧们,有习武的习惯,寺中高手不少,连那个惠济都是高手,非必要不要冒险的好!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你可以帮忙在附近监视他们,另外为常易把把风!” 吕荣叉手应喏,不过还是扭头瞪了常易一眼,常易则嬉皮笑脸的对他撇了撇嘴。 徐淼这次没有动用家里所有的人手,仅仅只是选了一些绝对信得过的人参与了此事,所以徐家大部分人,并不清楚徐淼这几天在忙什么。 表面上看,徐家自从在慈宁寺外挂了那条横幅之后,便安静了下来,这让慈宁寺的惠济和寺里的那帮和尚们很是得意。 惠济和所有手下的恶僧们都一致认为,他们吓唬住了徐淼,让徐淼不敢再跟他们叫板了,这次他们纵火烧了徐家好几处工坊,虽然火势都不大,也没伤什么人,但是警告意味已经很足了。 在他们看来,徐家产业也不少,要是跟他们慈宁寺死磕下去的话,双方彻底撕破脸,他们慈宁寺过不下去,也绝对能让徐家日子过不成。 徐淼家丁单薄,家里面就他一个男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要是逼急了他们慈宁寺的话,大家一拍两散,慈宁寺又能力对徐淼下死手干掉徐淼,那时候徐家就彻底垮了。 徐淼应该知道,慈宁寺底蕴很深,逼急了慈宁寺对他没好处,所以现在老实了下来。 但是他们这么想,李二却并不这么想,李二这些日子在九成宫一直关注着徐淼和慈宁寺的动静,百骑司每日都会把徐淼和慈宁寺的动静对李二禀报一次。 李二听了之后,皱着眉头问道:“那小子这么老实?” 百骑司的人答道:“徐侯这些天确实看起来很安静,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他家里的人也没传出什么消息,说他有什么大的动作!” 李二让百骑司的人退下,对楚宏说道:“那小子会吃这种亏?不太可能吧?朕怎么觉得,这小子在憋坏呢?” 楚宏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以您对徐侯的了解,应该不会有错!徐侯确实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只是不知道他这时候怎么打算的!” 李二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小子确实从不吃亏,这次家里的护卫被打伤多人,连庄子都被人纵了火,多处工坊走水,朕不信他能忍得住! 朕怎么都觉得,慈宁寺这次要大难临头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会用什么手段! 先不管他,朕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报复!要是这样就算了的话,那可就太让朕失望了!哼哼!”李二冷笑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李二并不想亲自下场收拾那慈宁寺,哪怕他很恼怒,但是也不愿亲自下场。 但是慈宁寺肯定是要收拾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徐淼出面收拾了他们,这样的话,影响范围就会小很多,不至于激起佛门太大的反应,同时又可以狠狠的敲打一下佛门。 现在徐淼的反应很奇怪,似乎偃旗息鼓了一般,让李二有些不爽,但是他还是觉得,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认怂。 他内心之中,还是很期待接下来徐淼会如何对付慈宁寺那帮恶僧,所以他决定再静观几天。 几天之后,天刚黑下来,在慈宁寺外,一个土丘后面,地面忽然间掀起了一个盖子,如果不踩在上面的话,很难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地洞。 一个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四下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迅速的将洞口盖好,又恢复了伪装,然后这个瘦小的黑影就飞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没入黑暗之中,走出不远,几个黑影就接住了他,然后几个人碰了一下头,便极速朝远处遁去。 半夜时分,这些人来到了徐家庄子附近,钻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之中。 几个人进了院子之后,有人接住了他们,虎子从小院里面走出来,把他们带入了小院之中。 徐淼坐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个小菜,中间一个小泥炉上面炖了一锅羊肉,满屋飘香,还摆了两坛酒,正在看书。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满身泥土的常易和吕荣还有两个徐淼最信得过的精干护卫走了进来。 “回来了?先坐下喝两杯,吃点东西,边吃边说!”徐淼没有立即问他们情况如何,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对他们吩咐道。 几个人听罢之后,谢过徐淼,坐在了桌边,也不局促,立即就吃喝了起来,他们在慈宁寺那边呆了一天了,又是挖洞,又是在外面偷偷的转移挖出来的土,这会儿确实又累又饿。 “侯爷,洞已经挖到了那帮妖僧住的院子下面了,找到地窖位置了,但是地窖四壁乃是石块垒砌,天黑之后,夜深人静不宜动手破开那石壁,所以要等白天的时候动手!”常易满身是土,一边大口灌酒,一边朝嘴里塞羊肉,烫的嚯嚯只抽凉气,含混不清的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点点头:“小心为上,你们都辛苦了,好好歇歇,等机会听我吩咐再动手!”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地下大挪移 两天后,慈宁寺靠近惠济那帮和尚住的院落旁边,几个石匠叮叮当当的用铁锤和凿子修整一些石块,替换掉那些地面上一些积年累月破碎的石砖,附近还有一些工匠,在平整一块土地,喊着号子,拉着石夯,咣咣的打夯,把地面给夯实。 而与此同时,就在院子内的地下,常易也正在紧着忙活,将地下一个地窖石块垒砌的地面石块一点点敲掉,有人在他身后将碎石一筐筐的拖走,清理地洞。 常易挖出的这条地洞并不算宽,说起来也仅容一个人进出,所以常易在前面掏洞,后面要有人负责为他清理挖下来的土石。 正常情况下,干这个是个非常费力气的活,要一筐一筐趴着把土给拖出去,但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常易掏出的地洞的地面被修整的很平整,地面上铺了两根木质的轨道,上面架着一辆四轮小车,正好四个轮子卡在木质轨道里。 掏出来的土装入木质小车,不需要人趴在地上一点点将土筐拖出去,只需要拉一下绳子,小车上有绳索牵引,有人便在洞口那边拖动小车,把土石给运出去。 这么一来不但省力,而且还节省了不少时间,常易基本上可以全神贯注的在前方打洞,后面一个人清理挖下来的土石,另外时不时的在地面上接续上木质的轨道,让木质轨道随着他们一起前进。 这么一来他们配合着让挖洞的速度变得快了不少,而且常易用的家伙,也是徐家按照他的要求,专门用精钢打造的,不但在狭窄的空间里使用方便,可以用上力气,而且还很锋利,用起来相当的顺手,比常易家传的家伙还好使的多。 而且徐淼还对常易用的这些家伙,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使其更容易发力,也就是说人机工程方面更趋合理。 所以常易干起来的时候,有了这些新家伙,可谓是事半功倍,干的是得心应手,速度很快。 当初建这座地窖的人,绝对没人料到,有一天会有人从地底下挖地道,挖到这座地窖下面,所以虽然挖好地窖之后,地窖四壁和地面都铺了石块,但是却没有做特殊处理,用糯米浆加石灰灌缝,防潮做的并不好,石块之间没有仔细粘合。 所以这就给常易在地窖下方掏洞创造了有利条件,要不然的话,常易想要掏开一个窟窿,那可能就真的要费老鼻子劲了。 不过即便如此,掏石块还是要发出不小的响动,但是附近不远处上面院子墙外,又是凿石又是打夯的声音,有效的掩住了常易在地窖下面掏石块的动静。 第一千零四十章 风雨欲来 当地窖里被常易他们彻底搬空之后,有人又从外面传进来了十几个木箱,常易和另外一个矮个汉子将木箱接入到地窖里,小心翼翼的堆放好,然后那个汉子从最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两盘像绳索一般的东西,绳索尽端都有一个竹筒,绳索插在竹筒里。 汉子将连着绳索的竹筒插入其中两个木箱之中,用绳索绑牢,以防用力拖拽的时候,再把竹筒薅出来。 而常易小心翼翼的挑着马灯,站的远远的为这个汉子照亮,似乎十分惧怕这木箱里的东西,当汉子布置好之后,对常易说了一声:“走!” 常易便连忙带头从地窖里跳入到了他们挖的地洞之中,那个汉子带着两盘绳子,跟着常易一路走一路将绳索布放在地洞之中,迅速的来到了洞口。 两个人从地洞里出来之后,绳索也被带到了地洞外面,这时候地洞外面一个身材较高,而且看起来彪悍的中年人小声说道:“侯爷有令,动手!”而此人正是徐淼最为亲信的家将头子张甚。 于是那个拉着绳索的汉子,点点头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个燧石打火机,啪啪打着火,凑到两根绳子的头部,火苗立即点燃了绳子,绳子迅速的就冒出了火花和青烟,青烟之中有一股子硝石硫磺燃烧的味道。 原来这绳索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两根导火索,桑皮纸之中夹了火药,卷起来之后,涂了蜡用来防潮,外面又包裹了一层薄薄的油布,加强防潮,油布层外面又用细麻绳缠绕,很是结实。 引线点燃之后,先是冒着火星,迅速的开始燃烧,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冒烟,汉子将引线丢入地洞里面,盖上伪装用的盖子,然后一群人立即转身就走。 他们在夜色之中疾行出去了一段路之后,远离了慈宁寺,这时候天空已经开始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开始在黑乎乎的夜空之中,云缝里交织,不时闪烁,形成蛛网一般的璀璨但是却可怖的景象。 每一道闪电过后,时间不等都会发出一声惊天的炸雷声,天地都在这样的雷电之下似乎开始颤抖。 一群黑衣人撤离慈宁寺附近之后,到了一处偏僻之地,这里有人牵着几匹骏马,候在这里,所有人都立即跟着张甚上马,向着远处策马狂奔而去,急速远离慈宁寺。 这时候起了大风,在电闪雷鸣之下,田地一片飞沙走石,一声声炸雷不停的在天空中炸响,地面都为之颤抖。 此时慈宁寺里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安静下来,一个打更的年轻和尚,在寺院里四处转悠,一边走一边邦邦的打着更,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寺院里大部分和尚,在这个天气里都已经回到了住处关上了门窗,躺下睡了。 虽然慈宁寺不是什么正经的寺院,寺里的和尚们,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吃斋念佛的和尚,说白了就是一群恶徒罢了,但是现在寺里夜间也没啥娱乐活动,所以和尚们基本上天黑之后,便都早早的睡了。 不过一些和尚很怀念当初天下大乱的时候,那时候朝廷官府对地方已经失去了有效的管控,慈宁寺又很有实力和势力,在那个时候,他们夜间的娱乐活动是相当丰富的。 那时候他们一到夜里,关上门集中到一处院落之中,可以尽情喝酒吃肉,而且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供他们肆意的亵玩。 那些年轻女子,要么是他们以放印子钱之后,借口借钱的还不起钱,从借钱的百姓家强抢来的民女,要么有一些是来慈宁寺上香的女子,被他们看中,骗到偏僻的地方强行绑架的。 有些和尚很怀念当初那种日子,实在是过的如同神仙一般,有钱花,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可供他们肆意亵玩。 但是现在到了大唐的贞观年间,他们再也不敢那么干了,现如今的皇帝是个雄才大略的明君,在他上位之后,治国有方,而且地方吏治日渐清明。 慈宁寺想要继续混下去,就不敢再那么嚣张了,于是这些年来,惠济严令寺里的和尚们,即便是不能守住佛门的戒律清规,起码也不许再在寺院里胡来了。 偶尔关起门偷偷喝点酒吃点肉还无所谓,擦擦嘴睡一觉只要别人不知道,那么问题不大,但是他们再也不敢在寺里随便玩女人了,也不敢再大鸣大放的借口一些人还不起钱,就强抢他们家的女人了。 表面上看,慈宁寺有点像是真的寺院了,面对外人的时候,寺里的和尚们,也收起了以前的那种嚣张跋扈,诵经念佛的功课也做了起来,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诵经念佛,起码看起来有了点样子。 这让一些假和尚觉得这日子比起以前,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不过在惠济的严令之下,倒也不敢在寺里胡来。 于是一些和尚便借故请假,出门夜不归宿,换了衣服在外面找一些半掩门的女子度夜,反正他们不缺钱花,惠济也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近期因为和徐家发生冲突之后,让惠济察觉到了危机,于是近期他命令寺里的和尚们,都不许再私自夜不归宿,在外胡来,所有寺里的和尚,晚上都必须回到寺里,入夜之后不得在寺里乱窜,早早休息,过了这段日子之后再说放松不迟。 加上今天天气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天黑之后又开始电闪雷鸣,没多久豆大的雨滴便开始噼噼啪啪的随着狂风落了下来。 不久雨势就开始越来越大,形成了倾盆大雨,风雨声夹杂着轰鸣的雷声,令天地间一片嘈杂。 那个年轻的和尚,在寺院里打着更,来回转悠着,当他来到前面大殿外面的时候,停下脚步,仔细倾听了一番,又四处观望了一番之后,放下了打更的家伙。苏丹小说网 他疾步走到大殿之中,堆放各种材料的地方,在一堆材料之中,找到了一根粗大的木头,这根木头上面有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他敲了敲这根原木,感觉里面是中空的,于是便在在木头一端摸索了一番。 当摸索到一处凹陷处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柄小刀一撬,便抠出了一个木塞,从中掏出了一根长长的引线。 他再次左右仔细听了听,小心的观察了一番,确定无人之后,迅速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徐家特有的燧石打火机,飞速引燃了那根引线,然后用旁边的杂物盖住引线,转身就出了大殿,向着下一个大殿跑去。 他迅速的跑到下一个大殿之中,以同样的方式,找到了一个带着特殊标记的木箱,从中拉出一根引线,又点燃,然后飞速跑向了下一座大殿。 在接连跑了几个大殿之后,他冲出大殿,没入到了雨幕之中。 片刻之后,他飞奔到寺院院墙旁边,纵身爬上了一棵大树,从树枝上一荡飞身跃出了慈宁寺,冒着大雨飞奔而去,途中还摔了几跤,但是却顾不上疼,爬起来就接着狂奔。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心绪不宁的惠济 这个年轻的和尚,乃是慈宁寺新收的一个沙弥,他之所以能入慈宁寺当和尚,其实背后是有来历的。 他原名叫刘全,家就在慈宁寺附近的一个村子,早年家里还有一些薄田,但是因为武德年间有一年欠收,导致了家里缺钱,又赶上父亲生病,要看病抓药,于是便借了慈宁寺的子家钱。 结果慈宁寺的和尚在契约上动了手脚,骗了刘全的父亲,最终刘全的父亲还不起慈宁寺的钱,于是家里的田就被慈宁寺给夺走。 后来因为这个,他们家家破人亡,父亲一病不起,没多久撒手人寰,母亲也日子过不下去,后来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只剩下了只有十岁的刘全。 刘全没了父母,便只能乞讨为生,后来慈宁寺里面,倒是有个做饭的和尚,看上了刘全,让刘全给寺里挑水换口吃的,于是刘全就在慈宁寺呆了下来。 刘全在慈宁寺挑水扫地,给慈宁寺当牛做马足足干了六年,惠济看他挺老实本分,干活也踏实,于是便准他剃度,在寺里当个沙弥,不过却是没有出家度牒的那种不在编的沙弥,在寺里的身份最为卑微。 他平时要在伙房帮工,夜里也不能住到和尚们集体住的禅房院子里,属于慈宁寺编外人员,只能住在寺里最偏僻角落的柴房里。 寺里的和尚们,平时对他呼来喝去,他要负责在寺里给其他和尚端屎倒尿,还要负责跑腿,晚上还要打更,在寺里转悠,查看各处殿里的油灯以及香火。 说起来刘全也算是寺里的一员,其实和慈宁寺的奴隶差不多,吃的是别的人吃剩下的,剩不下就要饿肚子,穿的是人家淘汰的破旧僧衣和鞋子,住的是柴房。 其实刘全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里却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家破人亡,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寄生在慈宁寺里,一直以来心里都没有磨灭过报仇的想法。 他一直在暗中偷香油,想要存起来,有朝一日,一把火把慈宁寺给烧了,可惜的是一次意外,他藏得香油被一个和尚发现,于是便把他痛打了一顿。 刘全一口咬死,他偷香油是想要拿去换点钱,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并且在出门的时候买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所以虽然慈宁寺的恶僧把他痛打了一顿,倒也没有想着他偷香油其实是想要有朝一日,把慈宁寺一把火给烧了。 也就在前些天,他出门给寺里办事的途中,遇上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人问他想不想为家里人报仇,说他有办法把慈宁寺给彻底毁了,并且可以让他亲手把慈宁寺的那些恶僧给除掉。 刘全当时就动心了,因为他也在寺里听说了这段时间他们慈宁寺和万年候徐淼之间发生的冲突。 刘全虽然看着老实,可是实际上却很聪明,很懂得保护自己,演示自己,所以才能留在慈宁寺成了个小沙弥。 他当即就猜出拦住他的人,应该就是徐家的人,也意识到了,徐家真的要对付慈宁寺,打算把慈宁寺给收拾了。 另外他也猜出来,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么他今天恐怕很难活着回慈宁寺了,他会就地失踪,从这个世上消失。 本来他就对慈宁寺恨之入骨,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当然要答应了。 但是这个刘全,却居然趁机提出了条件,问他如果答应帮忙的话,对他有什么好处。筷書閣 而那个人只是告诉他,从此之后,他将衣食无忧,获得一个新的身份,送他去远离长安的地方生活,可以读书识字,以后成为一个掌柜,娶妻生子,给他们刘家传宗接代。 对方没有说给他多少钱之类的话,只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承诺。 刘全听罢之后,也就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了下来,接下来那个人就带他去了一个偏僻的村子中一个小院,教了他如何点燃引线,并且告诉了他,如何联络以及如何通知他动手,还有如何找到暗中送入慈宁寺的大杀器。 另外那个人极其严厉的警告刘全,点燃引线之后,让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慈宁寺,能多块要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 所以刘全记下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回到了慈宁寺里,等待着这一天,当天上开始乌云密布,并且开始出现电闪雷鸣的时候,他知道动手的时间到了。 当他听到寺外传来一阵布谷鸟有节奏的叫声之后,便迅速的挑着油灯,来到了主殿之中,在旁边堆积材料的地方,找到了那根粗大的原木,按照那个人的交代,掏出了一根引线,点燃之后便立即跳出院墙,亡命一般的逃离了慈宁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肥胖的和尚,身披着华丽的袈裟,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天空中不断扯出的那蛛网般的闪电,一脸忧色。 此人正是现任的慈宁寺的主持惠济,他今日不知为何,看着这场酝酿了两三天的雷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总感觉心绪不宁,好像是会要发生点什么事情一般。 他联想到了徐淼,但是却摇了摇头,之前他曾经暗中为了震慑徐淼,派人给徐家纵火,点了徐家不少地方,让徐淼收敛了许多,连官都没报,除了派人在他慈宁寺外,挂了一条横幅,诅咒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天打雷劈之外,再无什么动静。 就连朝廷对于徐家出事,似乎也没有过问,始终没有人来找他们慈宁寺的麻烦。 开始的时候,惠济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徐淼不该这么怂,生怕徐淼接下来也会报复他们慈宁寺。 所以这些日子,他吩咐寺里的和尚们,日夜都要警惕,以防徐淼再给他来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人来吧他的慈宁寺给点了。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徐淼似乎真的偃旗息鼓了,派人去打探徐家的消息,也回来说徐家这段日子很是低调,徐淼在家可以说是闭门不出,也没发现徐家有什么异常。 于是渐渐的这几天他们才有些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为此惠济内心中有些洋洋自得,觉得徐淼不过尔尔,什么狗屁侯爷,到底年轻,涉世不深,吓唬一下就犯怂了。 今天眼看着下了大雨,寺里的人都松懈了下来,因为在这种天气之下,神仙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纵火,因为根本就很难点着,即便是点着了,在这样的大雨之中,火势也很难蔓延开来。 于是寺里的人今晚都早早的各自回禅房休息了,寺院里也早早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打更巡夜的冒着雨在寺院里巡视。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不太可能出什么事,可是当听着天上不断响起的轰隆隆的雷声的时候,在禅房里的惠济却始终都静不下心,也睡不着觉,感觉有点心慌,还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他却又想不出来,为何会心有不安,出门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天空中的闪电,听着一声声雷鸣,他忽然间想起了徐淼曾经对他们的诅咒,说他们多行不义必遭天打雷轰。 他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因为被雷劈这种事,慈宁寺也不是没遇上过,以前雷雨天的时候,慈宁寺的大殿就曾经遭过数次雷击,也引发过火灾,但是那又能如何? 皇帝老儿的皇宫,雷雨天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挨雷劈,就连当今圣上所在的太极宫的太极殿,也曾经被雷劈过,更遑论他们慈宁寺呢? 他说起来穿着僧衣,但是他却根本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要是信那个的话,他们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了。 站在屋檐下,惠济看了好一阵子天空的闪电,最后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天翻地覆 就在贞观五年第一场夏末的暴雨落下的时候,当天夜里,二更时分,慈宁寺周围方圆十几里的人都感觉地面猛烈的抖动了一下。 以慈宁寺为中心,由近至远的人,先后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地龙翻身了一般,让已经睡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慌忙朝屋外跑,以为发生了地龙翻身。 但是跑出去却发现,好像并不像是地龙翻身,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慈宁寺方向,再次响起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一般,真的脚下发麻,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小一点的炸雷,都是从慈宁寺那边传出来的。 而且跑出家门惊慌四下张望的人,有人看到地面震动的时候,慈宁寺方向的天空似乎有红光闪现,但是却不知道慈宁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场雨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大雨倾盆之下,除了闷雷一般的声响和地面的抖动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慈宁寺发生了什么。 而且黑灯瞎火,天上又电闪雷鸣,还下着倾盆大雨,也没人敢冒着雨跑出家门去慈宁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距离慈宁寺最近的一个村子,在第一次地面剧烈震动之后,又紧接着最先听到巨大炸雷响声,随后村子就开始有不少砖头瓦片亦或是烂木头夹在雨水里面,噼里啪啦的落下了下来,不少人家的房顶都被砸穿了,吓得村里的人们在屋里只能钻到床底下或者桌子下面躲避。 为此还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瓦片砸的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可是人们却实在想不通,这雨里咋会夹着砖头瓦片一起从天而降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在主殿点燃引线,跳出慈宁寺逃出来的小沙弥刘全,正全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躺在距离慈宁寺有一里多地外的一座小桥下面,目瞪口呆的看着慈宁寺方向。 刚才他跑到这里之后,实在是跑不动了,便钻到桥下避雨,扭头一直在看着慈宁寺方向,夜色之中,本来看不清慈宁寺,可是天空中不断出现的闪电,却偶尔让慈宁寺的轮廓显现在夜色之中。 慈宁寺如同一头食人的怪兽一般,在电闪雷鸣的夜色之中,盘踞在夜色里,时不时的在闪电的刹那间,闪现出它的轮廓,在这种鬼天气之中,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他并不清楚点燃那根引线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那个人警告了他,让他点燃之后一定要尽快逃离慈宁寺,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因为将会有大恐怖的事情发生,一旦逃出来的慢,或者是逃得太近的话,搞不好他可能会小命不保。 所以他并不知道点燃那根引线之后,慈宁寺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他喘息着回头看着慈宁寺,突然间他看到慈宁寺之中红光一闪,接着地面剧烈抖动了一下,就感觉如同地龙翻身了一般。 而头顶的小桥,这时候也抖动了一下,扑簌簌落下了不少的灰土,搞得刘全灰头土脸。 也就是转瞬之间,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慈宁寺传了过来,正好天空中又有一道闪电闪过,他惊惧的看到偌大的慈宁寺突然间后院化为了碎片,然后飞了起来,不多会儿工夫,头顶的小桥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什么碎片之类的东西砸在了小桥上。 他被这一声巨大的闷雷般的巨响吓得裤裆一热,居然被吓尿了。 而片刻之后,慈宁寺再次腾起了一道道可怕的红光,他惊恐的看到慈宁寺的一座座大殿,也在红光之中,瞬间化为了碎片,并且冲天而起。 转瞬间一声声巨大的雷鸣才从慈宁寺传了过来,传入了他的耳中,这比他听到的第一声轰鸣还要响一些,震得他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心似乎都要被震碎了一般,跳的几乎想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他惊恐万状的向后缩去,缩在小桥下面的桥墩缝隙之中,瞪大双眼看着慈宁寺方向,当闪电再次照亮天地的瞬间,他忽然间发现慈宁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本如同猛兽一般盘踞在夜色里的慈宁寺,此时已经化为了一堆废墟。 而他头顶的桥面上,则不停的噼里啪啦的落下很多东西,有些砖头瓦片以及烂木头则落在了桥外的小河里,砸的河水劈啪作响,溅起了大量的浪花。 忽然间一个硕大的佛像的佛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眼前不远处的泥地中,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他看到那个佛像似乎在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般,刘全吓得再次裤裆一热,又一次被吓尿了。 他想要转身钻出小桥,继续朝远处奔逃,可是天空中不断噼里啪啦的落下砖头瓦片,却又吓得他缩在桥下不敢动弹。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力,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几声轰鸣,几道耀眼的闪光,瞬间就把偌大的一座慈宁寺给摧毁成了一片废墟,世间怎么可能又这么可怖的力量? 刘全真的被吓到了,他现在对那个徐侯更加充满了敬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仙般的人物,居然能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 曾经在他眼里,已经无比强大凶恶的慈宁寺,就这么在他弹指一挥之中,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可以想象得到,现如今呆在寺里的那些恶僧们,在这样的轰鸣声中,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他忽然间感觉心头特别畅快,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仇恨,就在这片刻的工夫,都宣泄了出来。 虽然那种可怕的东西不是他弄得,但是那个徐侯却给了他一个引燃那可怕之物的机会,也等于是让他亲手报了仇,他心中忽然间又对那个徐侯特别感激,如果不是那个徐侯的话,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报这个大仇。 他躺在桥下,忽然间大笑了起来,笑声都有点变调了,如同夜枭一般。 等天上不再落下碎砖烂瓦之后,他收起了笑声,然后从桥下钻出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再次没入在了雨中,向着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村子跌跌撞撞的跑去,到了那里之后,他将会按照约定,获得新生。 虽然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那个徐侯会不会按照之前的约定,但是现在他也无路可走,只能赌一把那个徐侯不会食言自肥了,如果那个徐侯没有食言,那么他从此便会换一个人生,如果那个徐侯食言了,大不了一死就是了,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当这场雨下到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渐收,天上的雷电也停息了下来,临近慈宁寺的村民,还有在村子里住的工匠们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少人头上还顶着锅盖亦或是顶着一张小桌,也有人脑袋上顶着板凳,生怕天上还会下砖头瓦片烂木头。 但是后半夜外面黑灯瞎火的,人们最多也只是敢走到村子外面,却见村子内外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碎砖头烂瓦片,还有碎木头,都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吓得村民们和工匠们也不敢出村去四处查看。 所以一直等到天亮之后,附近村民才战战兢兢的走出家门,在门外交头接耳讨论着昨晚发生的怪事,还有人拍着腿坐在地上,哭嚎着,说房顶都被砸烂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更有人脑袋被砸伤了,用布包着,看起来凄凄惨惨。 这时候有人不经意望向了慈宁寺方向,忽然间瞪大眼睛,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才突然间嗷的一嗓子,指着慈宁寺大叫到:“慈宁寺塌了……” (昨天外出被大雪堵外面了,没能回家,未能更新,今日补上!请大家多多包涵!真没想到前天晚上会突降大雪,我的车子没防滑链实在是走不了结冰道路!对不起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慈宁寺被雷劈了 听到叫声的人纷纷跑出村子,朝着慈宁寺望去,一瞬间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因为他们看到远处曾经金碧辉煌宏大的慈宁寺,这个时候不见了,寺院现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墙倒屋塌,几乎看不到几间完整的建筑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昨晚为何地面会接二连三的抖动,接二连三的听到炸雷一般的轰鸣声,天上为什么会落下残砖断瓦和碎木头了。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惊呼道:“慈宁寺被雷劈了……” 这时候周边村子的村民,越来越多的远远看到曾经恢弘的慈宁寺,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之后,纷纷踩着泥泞朝着慈宁寺涌来,想要就近看看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也有当地的乡绅听闻之后,赶忙派人赶往了县衙报官,将慈宁寺遭雷劈的消息告知了县令大人。 万年县县令听闻消息之后,刚吃过上午饭,正在堂中喝茶,处理一些政务,当听闻禀报之后,手一抖茶碗都掉地上了。 慈宁寺在万年县地盘上,出事了当然归万年县管了,于是万年县县令慌忙招呼了衙役和捕快,还有县衙的县丞、文吏、仵作等人赶往了慈宁寺。 慈宁寺在长安城南杜曲镇东南方向,距离长安城数十里远,等他们踩着大雨之后泥泞的道路跌跌撞撞赶到慈宁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眼前的景象让县令以及县衙里一众人等都目瞪口呆,之前建造的气势恢宏的慈宁寺,此时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遍地都是残砖断瓦以及横七竖八的房梁、立柱等木料,殿里面那些泥塑的塑像也都尽数溃塌。 连寺院的高墙都没剩下多少,基本上都垮塌了下去,而且在慈宁寺后院位置,地面上还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大坑,经过一夜大雨之后,早已变成了一个水塘。 但是水塘的水,却呈现出诡异的红色,很快他们就看到残垣断壁之中,有很多人的残肢断臂,废墟之中,还有一些带血的破烂僧袍的碎片,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时候废墟之中已经有很多人,正在废墟里翻检什么,都是慈宁寺周边的一些乡民百姓。 这些乡民百姓起初的时候,都不太敢踏足到慈宁寺的这片废墟之中,但是不知道是谁,意外的在寺外泥地上发现了一些铜钱,于是便开始大着胆子寻找更多的铜钱。 当其他人发现有人在废墟发现铜钱之后,便开始跟着找,渐渐的便涌入到了废墟之中,开始在废墟里寻找铜钱。 还真别说,不少人都在废墟里捡到了铜钱,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就激发起来了人们寻宝的热情,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废墟之中,在废墟里开始淘宝。 老百姓一旦能找到有用的东西,那胆子就大了起来,起初看到废墟里的死人亦或是残肢断臂,人体残骸的时候还惊呼大叫一番,但是当他们一旦捡到点值钱的东西之后,就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一旦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之后,那么一切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什么死人,什么残肢断臂,什么人体残骸、肠子肚子,都已经无法再威慑到他们。 于是百姓们开始如同蝗虫一般扑入废墟之中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起初还仅限于找点铜钱,后来但凡是感觉有用的东西,都成了他们寻找的目标。 慈宁寺有几座有名的铜铸的造像,但是在昨晚的“雷劈”之下,也被“雷劈”的是七零八落。 有人在一座被“雷劈”碎的残破造像之中发现这个铜铸的造像是空心的,里面居然还残存了大量的铜钱。 于是一下子好多人就涌了过去,开始争抢了起来,为此还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不少人为了争抢铜钱,打的是头破血流,现场是混乱不堪。 附近有的乡绅或者是有头有脸之人,也试图维护一下秩序等待官府过来查看现场,但是哪儿架得住蜂拥而来淘宝的乡民百姓呀! 于是等县令带着人赶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被乡民们翻检的一片狼藉了,但凡是乡民们觉得有用的东西,都被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废墟里扒出来,能扛走的扛走,扛不住的就回去牵来家里的耕牛或者骡马、驴子,拉着车把东西拉走,或者干脆让牲口拖回去。 原本看到慈宁寺“被雷劈”的这么惨的时候,大家还有点害怕,但是当看到慈宁寺的和尚大部分都被雷劈死了,不少和尚甚至被雷劈的四分五裂,甚至是被劈成了一堆碎肉,从最初的恐惧,渐渐的转为了高兴。 因为身为慈宁寺周围的乡民们,恰恰就是被慈宁寺祸害最深的人,不少人家以前都因为曾经向慈宁寺借过子家钱,被慈宁寺坑得不轻,但是却又对慈宁寺这些恶僧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慈宁寺的这些恶僧终于遭报应了,被天打雷劈死了,他们怎么可能产生同情心,当惊悚感过去之后,内心中便开始充盈喜悦,也可以说是幸灾乐祸。 现在慈宁寺都被天打雷劈摧毁了,寺里的那些恶僧也都遭报应快死光光了,他们还怕什么? 所以他们渐渐的也就失去了敬畏亦或是恐惧之心,兴奋的投入到了淘宝之中,把一切他们认为对他们有用,或者是值点钱的东西,从废墟里扒出来,开始朝家里运。 先是搜罗各种铜器,铜香炉,碎裂的铜佛像碎片,铜钱,碎裂的铜钟等等,这都是硬通货,当钱用的东西。 慈宁寺着实这些年来敛财不少,很多聚敛起来的铜钱,他们熔铸成了铜锭,但是存铜锭这种事,也不太好,于是他们便将铜钱熔铸成佛像、铜钟、铜炉、铜灯,甚至是铜釜,铜盆、铜盘、铜碗,这么一来就成了寺里隐形的财富。 要知道这时代的铜可是用来铸钱的,将铜钱熔铸成各种器皿或者是佛像、铜钟之类的东西之后,就相当于存钱了。 而且他们还把大量的铜钱,存入到了中空的佛像之中,作为随时可用的钱,亦或是把铜钱兑换成白银或者黄金储存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慈宁寺聚敛了多少财富,但是起码可以猜测,慈宁寺即便是不能富可敌国,也非常有钱,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现在寺里的这些各种铜器,就成了百姓第一时间搜刮的值钱货,只要找到,就赶忙捡走,为此还因为争夺一些铜器,发生了不知道多起争斗事件。 在搜刮完铜之后,他们便开始找各种铁质的东西,铁钉都不放过,都要想办法弄出来带走,因为铁在这个时代,也是值钱的东西。 后来有人在坍塌的佛像上开始刮上面贴的金箔,甚至是把木头也扛回家,回头可以建房或者打家具用。 这期间他们倒是在坍塌的大殿或者是禅房之中扒出了一些活着的和尚,但是被扒出来活着的和尚,这个时候也都情况很是不妙。 他们基本上都在“雷劈”之中,被震得是七窍流血,双耳失聪,有的和尚还被坍塌的房子砸的筋断骨折,在废墟中哀嚎不已。 被扒出来之后,他们之中不少人浑浑噩噩,有的则是惨叫连连,总共有几十个和尚活了下来。 真正全须全影活下来的和尚几乎没有,因为即便是身体表面没有什么伤痕,但是有的活下来的和尚也已经被震聋了,张嘴说话不清,也听不到声音,根本无法交流。 而这些活下来的和尚之中,有不少人已经被吓疯了,被救出来之后,跪在废墟外面的空地上,呆呆傻傻,喃喃的口齿不清的说这真是报应云云。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可怕的天劫 县令带着人赶到慈宁寺的时候,这里无数百姓还正在废墟中继续淘宝,看着眼前慈宁寺的废墟,县令和县衙来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被震惊的七荤八素,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报应二字,因为前些日子满长安城到处张贴的揭露慈宁寺罪行的那张告示上,都曾经在末尾说过,不是慈宁寺必遭天谴。 现在看着慈宁寺的惨状,这当真是遭天谴了呀!偌大的寺院,现如今被雷劈成了一片废墟、遍地瓦砾,再看看活下来的那些慈宁寺的恶僧,各个灰头土脸,有的人还筋断骨折,七窍流血,一个个呆呆傻傻、疯疯癫癫,真是惨不忍睹。 随着县令带着人来了之后,在废墟里扒捡东西的百姓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废墟中退了出来,但是即便这样,还是拖着一些他们看中的东西,不肯放手。 老百姓对官府还是怀有畏惧之心的,之前官府的人没来,他们还敢在废墟里翻捡东西,但是官府的官来了,他们也就不敢再那么嚣张了,即便是再怎么不情不愿,还是纷纷赶紧退出了废墟。 万年县令看着眼前这一幕,呆了好一阵子,命人把百姓先给驱散,腾出一片地方,有人跑来找了木棍之类的东西,有找来了雨布,临时搭了一个棚子让县令他们在棚子下面问话。 万年县令命人带过来几个残余下来的和尚,开口对他们询问昨晚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几个和尚都已经聋了,加之又受了严重的惊吓,这时候根本听不到县令问他们什么,一个个咿咿呀呀的所问非所答,说话声音还很大,显得疯疯癫癫的。 县令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于是只能无奈的让人把几个和尚先给带到一旁看管起来,命人去请疡医,为受伤的和尚处理伤口。 这时候有两个伤势比较重的和尚又断了气,其余那些残存下来的和尚,看着断了气的师兄弟,面露悲色和惊惧之色。 县令问不出所以然,便命捕快和衙役到废墟中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自己也撩起袍子,亲自走入到了废墟之中,查看慈宁寺的情况。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县令站在一个大水坑旁边,一脸的无语,心中暗自吃惊,想着这天雷得有多厉害呀?居然愣是把地上炸出了这么大一个大坑。 这上苍得对着慈宁寺多不待见呀,这都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愤怒,攒到一起给慈宁寺降下了如此天罚,落下如此厉害的天雷,把慈宁寺给炸成这样。 而且还有几间大殿,从废墟上看,也曾经遭过天雷的轰击,大殿被炸的四分五裂,以这几个大殿为中心,向四周炸开。 这说明昨晚慈宁寺挨的不止一次雷劈,除了一个超大号的天雷,把慈宁寺和尚们居住的禅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大坑之外,还另外降下几道天雷,摧毁了几个大殿。 而慈宁寺上上下下,之前寺里留下的三百多僧众,活下来的只有区区三四十人,大部分集中住在后面禅房院子的僧众,包括惠济以及惠能等一众寺院的“高僧”全部都在那道巨大的天雷之下,被炸的尸骨无存。 这慈宁寺也真是太惨了,残垣断壁之中,到处都是人体的残骸碎片,到处都是血肉,甚至寺里的几株残存下来的大树凌乱的树枝上,还挂着一些人的肠子,真如人间地狱一般。 虽然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将许多残肢断臂以及人体残骸冲洗的已经毫无血色,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当看到废墟中遍地的那些人体碎块以及残肢断臂甚至是树上挂的肠子以及内脏的时候,县令和县丞以及一众文吏不少人都当场吐了。 他们一个个吐得是一塌糊涂,脸色苍白,纷纷慌乱的从废墟中退了出来。 这时候天空中还出现了大量的乌鸦以及食腐的猛禽,围绕着慈宁寺上空开始盘旋,这些东西对于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腐烂气息非常敏感,几十里外都能闻到,纷纷从远处赶了过来。 要不是下面一直人很多的话,它们早就一头扎下来开始大快朵颐了,这样漫天乌鸦的情景,也着实令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当晚慈宁寺遭天罚,被天降神雷轰成一片废墟的消息,便开始在长安城以及长安周边一带飞速的扩散开来。 听闻此消息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因为就在半个月前,还有人满长安到处贴告示,揭露慈宁寺的种种罪行,称其必遭天谴。 前段时间还有人在慈宁寺外,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大书着‘多行不义,天打雷劈’八个大字。 结果这才多少天呀,居然慈宁寺就遭了雷劈,连着慈宁寺从方丈主持惠济以下,三百多和尚,差点被雷劈的死了个精光,活下来的也都已经吓得疯疯癫癫,还全部都被震聋了,这谁当初的预言也太灵验了吧? 对于这件事知情的人,听罢慈宁寺被雷劈之后,除了大吃一惊之外,还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人心中不由得暗想,慈宁寺被雷劈这件事,徐淼为何说的如此之准?难不成这货真的近乎于妖,能预知未来? 更有人暗想,慈宁寺遭雷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徐淼所为?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要是徐淼能操控天雷的话,那岂不真成了神仙了吗? 大家只听说过道门之中有雷法之说,但是却从未见识过真正的雷法,徐淼又不是道门的人,怎么可能会施展雷法? 总而言之,慈宁寺遭雷劈的消息飞速开始传播开来,成了这段时间长安以及周边一带最为热门的话题,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此时。 万年县令带着人在慈宁寺足足呆了三天时间,但是屁也没查出来,因为出事当晚,正是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之际,虽然周边的人们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可是却无人亲眼见到慈宁寺遭雷劈的那一幕。 查访了不少周围的人,只有人说出事的时候,有人曾经远远的透过雨幕看到慈宁寺方向闪烁了几下红光,闪红光的瞬间,感觉脚下传来震动,之后才听到滚滚的雷声。 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和尚们,现在都成了聋子,一个个都吓得有点疯疯癫癫,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有的和尚清醒点,可是出事的时候,也是正在睡梦之中,只感觉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天塌地陷了一般,瞬间耳朵就听不见东西了,然后房子就塌了,把他们埋在了下面。 接下来他们在废墟下面,感觉到剧烈的抖动,似乎“听”到了几次巨大的雷声,其余的就说不清了。 总而言之,别说是普通百姓认定慈宁寺是遭了天谴,被雷劈了,就连慈宁寺侥幸未死的那些和尚们自己都认为,他们是遭雷劈了,并无人怀疑,这是什么人为的事情。 而且当晚出事之后,正在天降大雨,大雨把很多痕迹都冲刷了一遍,除了一些和尚大概出事的时候,闻到了一些硝烟味之外,其余的周边百姓,都没有闻到。 而县令带着人来了之后,在现场也没有闻到什么硝烟味,一场大雨把气味给彻底洗净了,也冲刷掉了很多痕迹。 而第二天一早,又有大量当地百姓跑到了慈宁寺的废墟之中,到处扒,到处搜罗值钱的或者是能用的东西,把现场给扒拉的一塌糊涂,就算是留下点什么线索,也被这些百姓给彻底破坏掉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李二的怀疑 所以县令带着人在慈宁寺呆了足足三天时间,最终也没查出有何异常,只能认定,这就是一场天灾,慈宁寺确确实实是遭雷劈了,至于是不是遭了天谴,县令当然不敢说,但是却可以信誓旦旦保证,慈宁寺真的是被雷劈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百骑司也飞速赶到了慈宁寺现场,到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慈宁寺查看了一番,同样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最终也只能认定,慈宁寺就是被雷劈了。 然后百骑司就以最快的速度,快马加鞭赶往了九成宫,一天之后便将慈宁寺被雷劈的消息传给了李二。 正在九成宫一边避暑纳凉,一边处理政务的李二,听闻消息的之后,惊得手都微微抖了一下,腾身站起,盯着报信的百骑司的人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百骑司的信使跪伏在地上,再次说道:“启奏陛下,慈宁寺于前天晚上,突然间被天降神雷多次劈中,立时化为一片废墟!其方丈以下,三百余名僧众,只活下来了三十六人! 惠济以及监寺惠能还有执事、知客等重要僧众,接在天雷之中,化为齑粉,尸骨无存,其余人等,则四分五裂,死状惨不忍睹! 侥幸活下来的三十余名僧众,也大半身负重伤,全部被震成了聋子,绝大多数都被吓得疯疯癫癫! 我们到场搜捡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可以确认就是遭到了雷击,而且不止一次,将整个慈宁寺夷为平地!” 李二听罢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问道:“那万年候事出之日身在何处?其家中可有何异常没有?” 这是李二第一个想起的问题。 百骑司的人立即答道:“启奏陛下,万年候这些日子都待在家里,始终未曾离开徐家的庄子! 而徐家也并未见到有何异常! 当日徐家庄子失火之后,万年候便回到了家中,一怒之下,命人前往慈宁寺外,悬挂了一副横幅,上面大书‘多行不义,必遭雷劈’八个大字,之后便留在家中,未见有何异动! 我们上峰判断,此事应该和万年候无关!而慈宁寺也确实应该是遭了雷击无疑!”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对百骑司的人吩咐道:“此事朕觉得有蹊跷,你们回去给朕仔细再查!到底是不是天雷轰的,有没有人操纵天雷!给朕务必查清! 还有,万年候那边,也仔细查一下,这些天他到底在没在家!另外出事当天,慈宁寺有没有起大火,现场有没有猛火油! 再者,派人去查那徐家炼制猛火油的地方的账,近期有没有大批猛火油被徐家调出!” 百骑司的人趴在地上大声应喏,但是心里面却犯嘀咕,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人为的?天雷是谁不谁都能从天上引下来的? 那万年候虽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再怎么聪明,难不成还真是神仙,说从天上引下天雷轰谁就轰谁吗? 再说了,要是真的能引动天雷轰杀凡间的人,怎么也要做法吧?那得需要建多大的祭坛?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徐家就有他们百骑司的眼线,这些日子明明那万年候都在家呆着,哪儿都没去,这他们早就已经查实过了,也没见那万年候在家里折腾什么大动静,天天都在家带着他宝贝闺女满院子溜达。 还有慈宁寺那个大坑,可是谁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天雷,什么东西能炸出那么大的一个大坑? 还有那些慈宁寺的妖僧,都被炸成了碎肉了,这世上除了天雷之外,还有什么能造成那种结果。 猛火油百骑司都知道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确实是会炸不假! 但是那东西却是朝廷严格控制的,有百骑司的人坐镇炼油工坊,炼出来的猛火油,除了可以点灯用的那种灯油之外,其余的全部收归卫尉寺,储藏在几处专门的地方。 即便是徐家也很难在炼油工坊里面弄走大批的猛火油。 挥了挥手让百骑司的人退下,在行宫的殿里独自呆坐了良久,手捻着胡须,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没有想通,只能叹息了一声,起身对楚宏说道:“摆驾皇后寝宫!” 坐在后宫之中,李二和长孙一边对饮,一边把慈宁寺的事情告知了长孙,长孙听罢之后,也大吃一惊,手也抖了一下,听说近三百慈宁寺的恶僧死于这场天劫之中,而且死状奇惨,长孙俏脸也有点苍白。 “那臭小子难道真的能看透未来,预知未来之事?还是他精通卦术?能占卜到未来将要发生之事? 他难道真的师承神仙?居然让他料中,慈宁寺会遭天谴?”长孙楞了一下之后,这才一脸惊讶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摇头道:“朕不觉得那小子能看透未来,认识他这都几年了,虽然那小子多智而且善于鼓捣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但是却从未听说他精通卦术! 他如若精通卦术的话,当初他的妾室生女之前,那小子为何未能给自己占一卦,提前知道他妾室要给他生一个女儿? 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为了迎接他第一个孩子出世,准备了两套小衣服,男女都提前准备了一套!直到孩子出生,他才知道生了个女儿,乐的还差点晕了过去! 所以朕不觉得他会什么卦术或者是占卜之术! 朕倒是怀疑,慈宁寺此次被夷为平地,乃是他做的手脚!已经命百骑司彻查!” 长孙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可能?除了天雷之外,这世上什么东西能瞬间将偌大的慈宁寺夷为平地,击毙数百恶僧?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当初在塞外,遭遇突厥大军攻打北鲁沟大寨的时候,为何不调动天雷,把那些突厥人轰杀算了? 那一战陛下也应该清楚,他们其实是相当危险的!靠着那小子提前准备的猛火油,才守住了大寨,派人冒死潜入敌营,纵火烧毁山林,才将那伙突厥人给灭杀! 再说这世上虽然听说却有雷法,但是那乃是道门不传之秘,而且据说必须是道法高深的修士才能引动天雷! 但是截至目前,也只是传说,并无人亲眼见识过谁能引动天雷轰杀他人,亦或是摧毁建筑的! 陛下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多虑了?” 李二皱着眉头,喝了杯酒,眉头拧在一起,思量了一番之后说道:“如果那小子是装神弄鬼,实际上暗中动用了猛火油呢? 猛火油可是会炸的!朕可是亲眼所见,威力巨大!当日段淳一个不防,可是被直接炸飞到了湖中,险些被当场炸死!” 长孙秀眉紧锁,想了想之后说道:“这倒也有可能!这次那小子表现确实不正常,以他的性子来说,确实不像是会吃亏的人!就是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死无对证 李二听长孙这么一说,倒是摇头笑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朕反倒觉得干得漂亮!慈宁寺朕早就想要收拾了,但是顾及整个佛门,一直以来不便亲自出手收拾他们! 要是这事儿真的是那小子干的,朕觉得干得好!这些恶僧,为祸人间,确实应该天诛地灭! 其实那小子当初给慈宁寺罗列的那些罪状,你可能有所不知,基本上他们都干过!只是这几年朕即位之后,他们才有所收敛! 那些妖僧各个当诛,死得好!” 长孙听罢之后,面露怒色,冷声道:“照陛下这么一说,要是那小子干的话,倒也不算过分!那些妖僧确实该杀!” 这时候这两口子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却已经都认为慈宁寺被天雷夷为平地,就是徐淼所为。 此事传开之后,在长安城影响非常之大,曾经受过慈宁寺害的苦主们,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大呼痛快,甚至有人在家门口摆出香案,上香跪谢上苍为他们报仇,降下天罚,诛灭了那些该死的妖僧。 但是这件事也着实把佛门和一些放子家钱的人给吓到了,因为不少寺院,私下里也都在放子家钱,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另外利息也没有那么高而已,催收手段也不算激烈。 而有的寺院虽然放子家钱,但是对于借钱到期未还之人,也没有催逼过甚,往往会给予一定的宽限,也没有太过煎逼借钱之人。 总体上并非说和尚都是坏的,有些寺院僧众,还是能坚守清规戒律的,对世间之人,心存善意,做过不少好事。 但是即便如此,慈宁寺的下场还是惊到了不少寺院的僧人,把他们吓得惶惶不安,不少僧人听闻消息,都连忙赶往了慈宁寺一探究竟。 当看到慈宁寺的惨状,还有那些慈宁寺僧人的惨状之后,一个个吓得面色如土,纷纷在慈宁寺废墟外面,诵经超度慈宁寺的那些亡魂,并且联手清理慈宁寺废墟,帮官府一起收敛那些死了的慈宁寺僧众的残尸,并且将其火化。 起初来之前不少僧人还心存怀疑,觉得慈宁寺的事情,会不会另有隐情,是人为所致,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了慈宁寺的惨状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认为此事绝非人为,而确确实实乃是天谴。 那么大的大坑在哪儿摆着,什么东西能把地上轰出那么大的大坑?还有什么东西,能把慈宁寺的那些妖僧们给炸的尸骨无存亦或是血肉横飞、七零八落?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只有天威才能做到,绝非人力可为! 再加上现场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大雨以及百姓的翻找哄抢,把现场给破坏殆尽,就算是留有一点痕迹,但是在大雨冲刷和人为破坏之下,也早已是荡然无存了。 所以但凡是到过现场的人,都一致认定,这就是天谴,真乃是天威浩荡,自作孽不可活呀!惹得天怒人怨,上苍降下了天罚,把慈宁寺连人带寺轰成了渣渣。 一些僧人来看过之后,心中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包括一些放子家钱的人跑来看过之后,也吓得是脸色苍白,回家就把消息告知了家人,一家人躲在家里,摆上香案上香,跪在香案前面向上苍请罪,忏悔他们做过的恶事,求上苍不要降下天罚,把他们也轰成渣渣。 而不少寺院的和尚也被吓到了,在慈宁寺帮着收敛了慈宁寺恶僧们的残骸之后,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的寺院之中,同样是上香诵经,向佛陀忏悔,求求佛祖保佑,不要让上苍再对他们也降下天罚,他们以后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百骑司接下来一段日子,也忙的够呛,先又查了一下徐淼在出事之前的动静,确实没有发现徐淼离开过徐家庄子,很多天都待在家里未曾出门。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徐家还有一条密道,通往庄外,徐淼和最信得过,确认绝对不是百骑司眼线的亲信护卫们,却可以利用那条密道,自由出入徐家。 另外百骑司又在慈宁寺现场仔细勘察了现场的废墟,并未发现有猛火油焚烧的情况,而且盘查了大批临近慈宁寺的百姓,也无人说当晚地动山摇之后,见到慈宁寺燃起大火,只是远远看到慈宁寺红光一闪,然后就是地面抖动,并未见到大的火光。 百骑司有人是知道猛火油的厉害的,知道那玩意儿爆炸威力倒是其次,关键是燃烧性太厉害了,一旦起火,水都浇不灭,即便是洒落在水里,都能继续燃烧。 虽然当晚慈宁寺出事的时候,有爆炸的轰鸣声,也下着大雨,但是以他们对猛火油的了解,即便是下着大雨,一旦要是起火爆炸,也绝对浇不灭烧起来的猛火油。 可是现场却只有少量烧灼痕迹,并未发现大面积烧灼的痕迹,现场也未曾有人闻到那特殊的猛火油的味道,这也就说明慈宁寺并未经受过猛火油的大火焚烧。薆荳看書 他们又去猛火油工坊,严查了近一个月时间,石漆炼制的数量以及出产的猛火油的数量,还核对了出产猛火油进入到卫尉寺的数量,都未发现任何异常。 而且他们也查了徐家,也未发现徐家另外私自开设的有炼制猛火油的小作坊,延州那边现如今出产的石漆,全部都由官府收购,送往徐家和少府监合作建立的石漆炼制工坊,徐家即便是想要私下里大量炼制猛火油,原料都没可能搞到那么多。 所以经过百骑司一番上蹿下跳的彻查,最终他们也未能查出什么问题,无法把徐淼和此次慈宁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唯一可以将徐淼和慈宁寺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徐淼曾经断言,慈宁寺多行不义必自毙,必遭天谴。 这件事最终百骑司只能判定,事有凑巧而已,徐淼诅咒慈宁寺,最后不幸恰好应验了,慈宁寺确实乃是遭了天谴,被雷劈了,怪不到徐淼头上。 已经摆驾回到长安的李二听了百骑司的汇报之后,虽然还是有一点怀疑,但是百骑司的办事能力他也是知道的,百骑司绝不会因为他器重徐淼,就偏袒徐淼。 既然百骑司认定,这件事和徐淼没有关系,那应该确实是没有发现徐淼和这次慈宁寺的事情有什么直接关联。 李二有将万年县令招入宫中,询问了一番情况,万年县令也信誓旦旦的一口咬死,慈宁寺就是被雷劈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请李二相信他的判断。 那样的结果,也唯有天威可致,绝非人力可及,绝对是天雷轰击所致。 而且万年县令还毫不避讳的称,慈宁寺这样的下场,确实乃是多行不义,招致了天怒人怨,上苍都容不下他们继续为祸下去了,连佛祖都不再庇佑他们,结果招致上苍降下雷罚,以天雷轰杀了慈宁寺。 李二查了一圈,也没能坐实这件事和徐淼有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一口咬定,慈宁寺被轰成废墟,就是天威所致,遭了雷劈。 最终唯一查到可以和徐淼扯上关系的就是慈宁寺被雷劈的当日晚上,长安城外有十几个江湖人士,突然间遭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突袭,十几名江湖人全部被杀,一个都未能逃脱。 而这十几个江湖人被杀之后,百骑司查明,这十几个江湖人,都和慈宁寺有勾结,之前打伤徐家在外张贴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家仆,就是他们干的,而且徐家庄子和几处工坊失火也可能是他们所为。 而百骑司经过缜密调查,发现干掉他们的人,极可能是徐家的人,只是当晚大雨倾盆,杀人者下手狠辣,而且缜密,未留下任何证据,所以虽然极可能是徐家干的,可是百骑司也没有实证。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打死不认 朝中不少勋贵大臣,从九成宫跟着李二回来之后,听闻此事,也都满怀好奇,纷纷结伴抽空跑去慈宁寺看一下,当看到慈宁寺一片废墟,还有后院那个大水坑之后,也都暗自吃惊。 他们只觉得天威浩荡,这人真的不能干太多坏事,要不然的话,恐怕有朝一日也会像慈宁寺这般下场。 但凡是去慈宁寺看过现场之人,无不认定此乃是天谴,绝非人力可为。 最后李二自己都忍不住,将徐淼招入了宫中,一脸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站在下面参见他的徐淼,开口沉声问道: “小子,老实说吧!你是如何做到的将慈宁寺一举轰成一片废墟,并且将那些慈宁寺的僧众,毙于天雷手中的?还不从实招来?” 徐淼听了李二的质问之后,顿时露出了一脸委屈之色,瞪大眼睛一脸无辜,而且还有些惊讶、委屈的神色交织在脸上,望着李二问道:“陛下认为慈宁寺之事,乃是微臣所为?” 李二冷笑着,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吗?这世上朕以为,也只有你能使出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了! 朕只是好奇,你小子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引动天雷,将慈宁寺彻底摧毁!赶紧从实招来!” 徐淼一听,立即拜倒,满脸都是一副生无可恋之色,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冤枉!此事微臣毫不知情!请陛下明鉴! 微臣何德何能,能从上天上引动天雷,降下摧毁一座偌大的寺院,这种手段,微臣没有!” 看着徐淼一副无辜的表情,李二也不由得心里没底了,他本来就是想要诈一下徐淼,看看是不是徐淼干的,但是现在看着徐淼的表现,他不禁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产生了动摇。 “这么说慈宁寺之事,却非你所为?”李二有些不太相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陛下明鉴,此事绝非微臣所为!不是我干的,我也没那种本事! 要是微臣有那种本事的话,那么今后谁敢招惹我们大唐,陛下只需要派微臣过去,开坛做法,引动天雷,直接轰过去,将敌军都轰成渣渣岂不快哉? 但是微臣真的没有那种本事! 要说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不被雷击所毁,微臣倒是还有办法!但是引下天雷,把地上的建筑轰塌,或者是将地上的人给轰毙,微臣断无这等手段! 微臣从来不信仙佛神鬼,但是这次慈宁寺的事情,似乎让微臣这个想法有所动摇了! 微臣当初只是诅咒慈宁寺那帮妖僧不得好死,但是着实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被雷劈了!这只是巧合,是一场意外!” 徐淼趴在地上,晃着脑袋,振振有词,打死都不肯承认,慈宁寺的事情是他干的。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成功的思路被带歪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徐淼说他可以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这句话上。 于是李二立即对徐淼问道:“等等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能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不被雷击所毁?此言当真?你难道真的会道家的雷法?” 徐淼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李二问道:“雷法?什么雷法?” 李二看着徐淼解释道:“就是道家的雷法,五雷正法!你装什么糊涂?” 徐淼摇头道:“不会!没听说过!道家的雷法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道家传人!他们凭什么教我道家的雷法! 这五雷正法是何法术?很厉害吗?对了,道家既然会雷法,为何上个月青天观还被雷劈的着火了?”徐淼继续装傻充愣,还顺便黑了道门一把。 因为上个月,确实有座在子午峪很有名的道观,也被雷把道观的正殿给劈了,不过仅仅只是把他们正殿给引燃了,威力并不大,屋顶被劈了个大窟窿,这件事也曾经引起过小范围的轰动。 李二的脸顿时黑了,他感觉徐淼在跟他装傻充愣,但是却没有证据,道门的雷法这东西,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只闻其名,但是谁也没见过。 反正传说中雷法这东西修至高深之后,可以引动天雷,甚至呼风唤雨,进行祈雨,但是还真就没听道门说过,他们的雷法能用来把人给劈了。 其实李二之所以关心雷法这东西,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皇宫就建在长安的最高处,在龙首原上,站在皇宫里面的亭台楼阁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影响,那就是年年夏秋两季,雷雨多的时候,就会有闪电劈中皇宫的建筑。 太极宫就时不时的会遭雷劈,去年夏天就有一根粗大的闪电劈下来,咔嚓一下就把太极殿的一角给劈了,把李二吓了一大跳。 这件事传开之后,朝野之中立即就有人借着这件事开始做文章,又用天人感应之说,指摘李二,说李二把父皇李渊从太极宫赶出去,此乃不孝之举,上天不容,所以降下雷电以示惩罚。 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说法,还有人说李二派兵覆灭了东突厥,杀伤过多,有伤天和,所以上天才会降罪于李二云云。 总而言之,太极殿被雷击那件事,去年引发了不少胡说八道,把李二气的够呛,甚至有人还提出,要李二下罪己诏,差点把李二给气死。 徐淼刚才却说,他有办法引雷,护住地面的建筑确保不被雷电所毁,李二一听就来了精神。 因为这皇宫差不多年年都有建筑物遭雷击,只要皇宫里有地方遭雷击,便立即会有一帮王八蛋跳出来喷他这个皇帝,以此为借口,把什么屎盆子都朝他这个皇帝脑袋上扣。 但是他这个皇帝,还无法辩解,这委屈真的受大了。 现在听徐淼说他有法子护住地面的建筑,不让地上的建筑被雷劈,李二一下就来了精神,至于慈宁寺被雷劈,死了一窝恶僧这件事,立即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那些混账也该死,徐淼或者老天不弄死他们,他李二也迟早要弄死那帮家伙。 “混账,既然你有办法护住地面的房子,不让雷劈坏,那么为何不早说?还有刚才你说可以把雷给引下来,护住屋子,那不是反倒主动引雷,让雷劈吗?”李二立即大声训斥起了徐淼,同时也提出了他的质疑。 徐淼一脸委屈的说道:“微臣这也是今年才发现不久嘛!微臣也是听说去年太极殿遭了雷击,这才琢磨着,怎么才能护住屋子不让雷击! 但是后来微臣发现,雷电着实可怕,需要另想办法才行!与其让雷电劈在屋子上,把房屋殿宇给击坏甚至引燃,倒不如另辟蹊径,把雷电先引下来,然后再给引走,便可不让雷电直接劈在殿宇之上!确保殿宇不被雷电所伤! 这里面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反正微臣现在想出了一个法子,可确保雷电不把大殿给劈坏!”徐淼一脸委屈的对李二说道。 但是李二还是对徐淼所言心怀疑虑,总觉得徐淼说把雷电主动引下来这法子有点不太靠谱。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完美犯罪 雷电之威李二是亲眼见过的,曾经他早年率军打仗的时候,在野外扎营,遭遇雷雨,亲眼见过自天上突然间出现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军营外面一株非常高大粗壮的百年老树上。 那棵数人拉手不能环抱的百年大树,在那道闪电之下,当场便被劈作两片,一大半树冠连着树干便被劈的垮掉下来,大树还当场燃起了大火,在夜色之中熊熊燃烧,那场景至今李二还记忆犹新,感到十分惊悚。 而且自从他们李家立国之后,从他父皇开始,住入到这皇宫之中,这些年来,差不多年年皇宫里都会发生雷击事件。 别的不说,就是他现在所居住的太极宫,就曾经多次遭到过雷击,为此他承受了不小的非议,动不动就有人那他得位不正说事,把他气的够呛。ζΘν荳看書 徐淼却说主动把雷电给引下来,那么狂暴的雷电被引下来,他是生怕皇宫的大殿不被劈毁吗? 李二可不懂什么是电,更不懂什么导电体或者导电率,只觉得徐淼的法子似乎不是那么靠谱,这有点引火烧身的意思,不过是主动引雷电劈下来而已。 “胡说八道!哪儿有主动把雷从天上引下来,让雷劈之说?你是生怕朕的大殿不被雷劈吗?”李二越想越觉得不靠谱,于是当即对徐淼怒斥道。 没想到徐淼却拱了供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陛下不信,那就算了,权当微臣没说过好了!” 说完之后,徐淼还撇了撇嘴,但是这个小动作也落在了李二的眼里,李二顿时大感不爽,心知又被这混蛋在心里给鄙视了。 于是李二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站了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混账小子,你又想挨揍不是?你说把雷电引下来,却还能护住殿宇不被雷电所毁,你怎么证明给朕看? 你要是证明不了,你能把雷电从天上引下来,还确保地上的建筑不会损毁,朕就信你,要是你证明不了,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徐淼正在这儿等着李二呢,他生怕李二咬住慈宁寺被毁可能是他干的这件事不松口,早就打定主意,要分散李二的注意力呢! 火药这种东西,现在他还不想暴露出来,因为这是他目前保命的绝招,如果这次不是惠济那个妖僧把事情做的太过分的话,他还不至于把这东西拿出来把慈宁寺给炸平了,把惠济那帮妖僧给弄死。 但是他还是发现,不管他做的如何小心谨慎,把事情的首尾收拾的多干净,李二还是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他现在把火药这种大杀器给了李二的话,就李二的性子,绝对会自信心超级膨胀,然后让大唐的军队抱着炸药包满世界去炸让他不爽的人。 大唐现在底子还有点薄,现在还不到满世界树敌的时候,这时候把火药给了李二,对大唐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而且火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乃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在他不能确保自己和自己家人能在这世上的绝对安全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这东西交给任何人的。 现如今一个小小的慈宁寺,就敢威胁他,李二还躲在后面看好戏,不肯出面替他解决,等着看他如何出手反制慈宁寺,这让徐淼颇有些失望。 如果这次李二能在慈宁寺和他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站出来,把慈宁寺的这帮妖僧给收拾了的话,他也不会最后下如此狠手,一怒之下把慈宁寺给炸平了,把惠济那帮妖僧一举团灭。 所以当他下定决心,要把慈宁寺给毁了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眼下不能把火药这种大杀器交给李二,所以才会精心策划了这场“意外”。 可以说此次他毁掉慈宁寺,着实耗费了大量的心力,除了暗地里制作火药之外,还想了很多办法,包括选择下手时间的天气,都包含了进去。 为了能确保把惠济那帮妖僧给彻底灭了,他还不惜让常易出手,从慈宁寺外,挖地道直接挖到惠济那帮妖僧所居住的禅房院落之中。 至于掏走慈宁寺多年聚敛下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其实也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罢了。 他其实很清楚李二的心思,李二其实也痛恨惠济和慈宁寺这种东西,但是却又因为佛门的原因,对其有所投鼠忌器,故此这次才会躲在九成宫看热闹,仅仅只是派了两个武太监来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则来了个坐山观虎斗。 但是即便是明白李二的为难之处,徐淼还是觉得心里面很是不爽,即便是李二不愿意亲自出手弄死惠济那帮妖僧,但凡是他歪歪嘴说句话,随便敲打一下慈宁寺,惠济那帮妖僧也不敢如此嚣张,居然敢对他出手。 所以李二这次的表现,让徐淼颇为不爽,也很有点失望,故此他才会绞尽脑汁,最终干掉了慈宁寺和惠济那帮妖僧。 但是同时他也不打算把火药这种大杀器就这么交给李二。 这次针对慈宁寺的行动可以说是结果相当完美,他不但掏走了慈宁寺多年聚敛的财富,还成功的以天谴遮掩住了这个事件,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慈宁寺这次被他夷为平地,是遭了雷劈。 事后有利用一场大雨,洗去了现场火药的痕迹,接着又利用距离的时间差,让慈宁寺当地百姓彻底破坏了慈宁寺的爆炸现场。 最终让所有人都笃定的认为慈宁寺就是坏事做多了,惹的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老天才出手灭了慈宁寺这个为祸人间的假寺院。 可以说李二通过这件事,获得了巨大的好处,通过这件事,以老天爷的名义,大大震慑了那些肆意用高利贷敛财的一帮家伙,也震慑了利用放子家钱来敛财的许多寺院和和尚。 这对于接下来皇家推出钱庄有着莫大的好处,大大削弱了那些依靠放高利贷来敛财的势力对钱庄的反扑。 可是他把事情替李二办了,李二好处得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盯着他,怀疑慈宁寺之事乃是他所为,这让徐淼很是警惕。 因为火药这种大杀器,对于李二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私人拥有的,这东西即是他的杀手锏,同时又可能是他的大威胁,因为他很难猜出李二在知道了这种大杀器的存在之后,会如何处置他和他的家人。 自古皇家就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虽然李二确实乃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皇帝,但是徐淼还是不敢确定,李二在获知了火药的存在,拿到了火药的配方之后会如何对待他。 即便是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全,徐淼暂时也不打算把火药这种东西暴露给李二得知,所以他在之前,就早就已经心中有了预案,那就是打死不认!然后转移李二的注意力! 至于回头李二质问徐家为什么储存了那么多的硝石,这件事很好解释,那就是徐家要夏天的时候,制作大量的冰来贩卖,所以离不开硝这东西。 反正这次干掉慈宁寺,徐家动用的只有极少一些绝对可靠的人,而且还都是从密道出入的徐家,包括黑火药的调配,也都是徐淼亲力亲为,别人并不知道火药的真实配方。 参与这件事的人,也只是知道,徐淼能制作出一种非常可怕的能爆炸,而且威力巨大的东西,至于这东西具体叫什么,他们现在都不太清楚,只是他们自己私下里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称其为霹雳雷,感觉就像是天雷一般的神器。 这也让参与此事的那些徐家的护卫们,对徐淼更加敬畏了许多,几乎快要把徐淼视为天人一般,很难再起什么异心了,起码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这些人会背叛他。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将信将疑 当然徐淼也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忠诚,因为所有的忠诚,都是需要利益交换的,只有给足了利益,才能获得忠诚。 所以徐淼对于自家的人,从来都不吝啬,对待家里的这些护卫,更是出手极为大方,该给的绝不含糊,而且对待他们的子弟,徐淼更是从不吝啬,护卫们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送入徐家的私塾读书,没老婆的帮忙给他们娶老婆。 之前长孙赏给徐家的那个四个从宫里遣散的年纪稍大的宫女,虽然被留在徐家,但是徐淼一直没有碰她们,几个宫女最后也看出,徐淼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也就绝了给徐淼做妾的念头。 这两年徐淼做主,将她们嫁给了家中几个没有老婆或者是丧妻的护卫,还自己出钱,给她们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护卫们能娶到宫里遣散的宫女,这也是难得的事情,加之几个宫女长相身材也都不错,又接受过皇宫的严格礼仪培训,都很是爱惜,娶回去之后宠的不得了。 而且他们娶这几个宫里出来的女子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在意她们曾经在后宅伺候过徐淼,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徐淼是什么人,几个女子即便是在徐家后宅待过,也和徐淼都清清白白。 所以徐家的护卫,对徐淼是相当忠心,想要他们背叛徐家,难度非常之大。 但是徐淼也很清楚,李二还是会对慈宁寺被毁起疑心的,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认为是他干的。 于是徐淼在决定动手收拾慈宁寺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如何应对,那就是继续借雷电说事。 既然他当初就打下伏笔,以天雷为借口,收拾慈宁寺,那就继续在雷电上做文章。 这时代的人,对于大自然的力量心存敬畏,在不清楚很多灾难形成的起因的时候,百年将其归于神鬼之力。 雷电这玩意儿,都被认为,是上苍的神灵对人世间降下的惩罚,即便是徐淼曾经证明过天上啥都没有,人们依旧还是认定,天上是有神灵的,只是人的肉眼凡胎看不见他们罢了。 天上肯定有雷公电母,是他们在天上操控着雷电,执掌着惩恶扬善的职责,辨识人间善恶,代天执法,以雷电击杀有罪之人,以此来惩恶扬善。 这种传说一直延续到了后世,直到后世现代社会,人们还经常说一些缺德的人会遭天打雷劈。 徐淼也就是利用了人们对雷公电母的神话,以火药在雷电交加之夜,将慈宁寺炸成了废墟,轰杀了惠济那帮为祸一方的恶僧,让所有人都认为,慈宁寺这就是恶事做尽,彻底激怒了上天,让雷公电母降下雷电将他们给轰杀了。 而偏偏皇宫建在长安一带最高处的龙首原一带,一旦形成雷雨云之后,皇宫就成了遭雷劈的重灾区,时不时的便会有宫殿遭到雷击。 这就正好成了有些人一天人感应之说,攻击皇帝的由头,恰恰李二又是通过弑兄杀弟,逼迫父皇让位,才登上了皇位,所以虽然以前皇宫也时不时的会遭遇雷击事件,可是到了李二这里,就过不去了。 只要皇宫一出现被雷击的事情,立即就有舆论把这事儿扯到了李二得位不正上面,为此李二听闻之后,经常被气的暴跳如雷,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生的嘴吧? 所以徐淼早就瞅准了这件事,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分散李二的注意力。 于是徐淼当被李二质问慈宁寺的事情是不是他干的,先是打死不认,接着就把话题扯到了他能让建筑物免遭雷击的事情上。 果不其然,李二一听这个,就把慈宁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徐淼所说的能让建筑物避雷的事情上,在李二看来,只要徐淼能今后不让皇宫的建筑再遭雷击,那么慈宁寺的和尚再死八遍都屁都不算。 可是徐淼说出来的法子,却又让李二心生怀疑,觉得徐淼这是在胡说八道,既然徐淼说能让皇宫的大殿免遭雷击,却又要先把雷电给引下来,这不相互矛盾吗? 所以李二认为徐淼这次说的话有点不靠谱,不敢相信徐淼之言。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是实,信不信由您!微臣的办法是既然避不过,那么倒不如主动将雷电引下来,并且将其引到地下,这样就可以让殿宇免于受损! 而且微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法一定有效,如果无效,微臣这颗脑袋,陛下大可砍了下去,当球踢无妨!”徐淼摆出一副悲愤的姿态,对李二说道。 李二这一下又有点动摇了,因为一旦徐淼这么笃定,那么基本上就没问题,可是想一想徐淼所言,他还是觉得不靠谱,雷电之威他可是早有见识,如果徐淼说的法子无效的话,那岂不大殿就要玩儿完了吗? 慈宁寺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虽然他还是有些怀疑,那是徐淼所为,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慈宁寺被毁,是人为造成,一切证据都表明,慈宁寺是被天雷劈了,现场又没发现任何使用猛火油的迹象,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力量,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即便是怀疑慈宁寺的事情是徐淼做的,可是也仅仅只是怀疑,内心中还是倾向于慈宁寺确实是遭雷劈了。 如果慈宁寺真的是被雷劈了的话,那么大威力的天雷,要是被徐淼从天上引下来,那他的太极殿岂不也要被炸成一片废墟了? 要是万一徐淼的法子无效的话,把他的太极殿给劈塌了,那岂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他堂堂大唐的国君,居然自己把天雷引下来,把自己的大殿给劈塌了,这事儿传出去的话,肯定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的,大唐的脸恐怕也要被他给丢光了。 可是徐淼偏偏又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敢拿他的脑袋作保,这又让李二不得不相信徐淼所言可能是真的。 于是李二想了想之后,终于做出决定,让徐淼在皇宫之中,选一处大殿,但是绝不能是太极宫,最好是选在不太起眼位置的建筑,试验一下,如果把雷引下来了,却那座建筑安然无恙,他便相信徐淼的话。 徐淼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直接就把地点选在了北禁苑,因为北禁苑的地势要高于皇宫这边的地势,另外也有一些亭台楼阁以及殿宇,都属于年久失修了,就算是毁掉也无伤大雅,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就算是把一座殿宇给劈塌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就在徐淼和李二约定好之后,告退转身离开,已经走了几步的时候,李二忽然间想起来,今天把徐淼这家伙招入宫中问话,目的不是要问他慈宁寺之事,是不是他干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转到了如何保护皇宫免遭雷电上面了? “站住小子,险些被你给蒙混过关了!回来!朕再问你一遍,慈宁寺之事,是不是你干的?”李二看徐淼要溜,厉声喝道。 徐淼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回到李二面前,一脸愤懑的神色,拜倒拱手对李二道:“微臣不知陛下为何要如此怀疑微臣!如果陛下信不过微臣的话,那么就请陛下将微臣夺爵罢官便是!该砍头砍头,该抄家抄家! 难道在陛下眼里,慈宁寺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难道不该天打雷劈吗?他们现如今的下场,难道不是咎由自取?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吗?” 徐淼的这番话,差点把李二给噎住,让李二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第一千零五十章 盖棺定论 李二想了一下徐淼反问他的这几个问题,觉得似乎很有道理,慈宁寺为祸一方多年,难道不该天打雷劈吗?这样的下场,岂不就是他们在咎由自取?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钱庄的事情,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接下来一定要开设钱庄,用钱庄来打击这些无良的放高利贷者。 但是如果没有慈宁寺之事,想要推出钱庄,那么一定会招致既得利益者的极力阻挠甚至反扑,开设钱庄,一定会阻力重重,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慎重考虑的事情。 但是慈宁寺的事情,却无疑给开设钱庄,扫平了道路,慈宁寺和惠济那帮妖僧的下场,无疑大大震慑了那些无良的放高利贷者。 这件事正可谓是顺应了民间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放高利贷的无不是贪婪之辈,像蝗虫一样,吸食着百姓的血汗,慈宁寺的下场,这次确实沉重的打击了那帮缺德玩意儿的嚣张气焰。 就在慈宁寺出事之后没两天,李二就收到了百骑司获知的消息,一些放子家钱的人,主动降低了利息,甚至免去了一些还不起利息的百姓的债。 一些放高利贷的,甚至于主动拿出了一些钱,开始做善事,又是修桥,又是铺路,还在家里设香案摆上祭品,上香祭天,乞求上苍饶恕他们之前所行恶事,莫要降下天雷惩罚他们。 一些像慈宁寺一样,也靠着放子家钱的寺院的和尚,这段日子也惶恐不安,又是主动降低利息,又是主动给信众诊病赠药,做各种善事,忙的是不亦乐乎。 还在佛祖的塑像之前忏悔不已,乞求佛祖保佑他们免遭天谴。 这次慈宁寺的惨烈下场,真的吓坏了一帮缺德的家伙,搞得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们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至于慈宁寺是不是真的遭天谴,是不是徐淼暗中做的手脚,这件事重要吗? 好像是并不重要吧?哪怕这件事真的是徐淼干的,那么他难道要公开消息斩了徐淼吗?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徐淼干的,都不能是徐淼干的,都必须是老天干的! 所以他继续揪着这件事逼问徐淼,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这件事是徐淼做的手脚,但是他也只能说徐淼干的漂亮,居然能引动天雷,把慈宁寺和那帮妖僧给轰杀,至于徐淼怎么做到的,其实并不重要。 于是李二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很没意思,于是顿时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无心再追究此事了,挥了挥手,没好气的对徐淼说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徐淼撅着屁股对李二谢恩之后,爬起来一溜烟的就跑了。 接下来李二在早朝上,有人提及了慈宁寺之事,也对慈宁寺事件提出了质疑,请李二下旨彻查此事,查清背后是否有人恶意施为。 但是提出这种质疑的人,当即便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驳,很明显这提出质疑的人,心思不纯,似乎是想要把祸水引到徐淼身上,暗指徐淼乃是慈宁寺事件的幕后黑手。 这些人这个时候出头,岂不是在为慈宁寺那些放高利贷者张目吗? 这自然在朝堂上得不到多少支持,当即便遭到了以魏征为首的一些正值的大臣的强烈反击,质问他们目的何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慈宁寺出事当晚电闪雷鸣,慈宁寺不是遭雷劈了,又是什么? 他们如若怀疑有人暗中施为,魏征让他们说说谁能有这种逆天的手段,引动天雷,请来雷公电母施法,将慈宁寺轰成废墟。 这一下出头质疑慈宁寺的几个朝臣,被魏征一众人等怼的是脸色苍白,更是把他们质问的是哑口无言,只能借口说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近三百条人命,不是小事,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近三百僧侣的性命,朝廷不可轻视,故此才会请圣上下旨彻查。 李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蹦出来要求彻查的家伙,眼神阴鸷冷厉,看的那几个家伙说着说着就浑身发冷,冷汗淋漓,趴在地上不敢再多嘴了。 李二这个时候冷声说道:“既然几位爱卿希望彻查此事,那么朕就让百骑司和万年县告诉你们结果吧! 事出之后,朕早已吩咐百骑司彻查了此事,现在各方早已有了结论!你们切听听再说不迟!” 说着李二便命人宣百骑司统领刘铮上殿,宣万年县令上殿,命他们当中将彻查结果公之于众。 万年县县令今日也奉旨上朝了,听到李二宣他出来说话,于是赶忙走出朝班,叉手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在慈宁寺出事当天,便和本县县城、主簿以及一众吏员带着差役、仵作赶往了慈宁寺。 经过微臣和一众人等详细勘察,并且提审了活下来的僧众,还有周边百姓,可以确定,慈宁寺被毁确实乃是遭遇了雷击!此乃是天罚,非人力可为!” 接着百骑司统领刘铮就来到了大殿之上,拜倒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也在慈宁寺出事第二天一早,便率人赶到了慈宁寺,彻查此案! 经查,慈宁寺数十年来,以放子家钱为手段,通过在契约上动手脚,欺骗百姓,强征暴敛,敛财无数!抢占了大批百姓的田产! 另外他们还……” 刘铮一口气就给慈宁寺罗列出了八条罪状,称这些罪状,条条都有铁证,可以证明,慈宁寺绝非普通佛寺,而是一个打着佛门旗号,却行敛财之事的魔寺。 而慈宁寺的那些僧众,也皆为妖僧,绝非善类。 而慈宁寺方丈兼主持惠济,更是在前些时候,和万年候徐淼发生冲突,暗中派人纵火烧毁徐家庄子以及徐家多处产业,其行为简直如同谋反,可谓是罪不容诛! 正是他们多年来为恶一方,多行不义之事,终招致了天怒人怨,以至于上苍都无法容忍他们的恶行,终于降下了天罚,将慈宁寺一举摧毁,并且击毙了惠济等一众妖僧。 有了百骑司和万年县令的这番定论之后,慈宁寺事件就算是彻底被盖棺定论了,慈宁寺被定义为魔寺,惠济等一众僧人也被定义为了妖僧,说白了就是假的,他们不能算是佛家门徒。 于是那几个蹦出来请旨要求彻查慈宁寺事件的家伙,当场就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的表态,大赞百骑司和万年县令的效率,声称认可这样的彻查结果,终于查清了慈宁寺这样一个祸害。 他们并且还慨然说道,慈宁寺此次遭遇,乃是咎由自取,连天都不容他们,实在是大快人心! 甚至有一个家伙,更是无耻的提出,应该没收慈宁寺所有寺产,从中拿出部分寺产,赔偿徐家的损失。 几个家伙的表现,令在场所有朝臣侧目,纷纷露出了不屑之色,连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李二,听罢他们这番不要脸的言语之后,脸皮都微微有些抽抽,有一种想把他们当场拖出去斩了的冲动。 这些混账也忒不要脸了!刚才还上蹿下跳要求他下旨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现在看到风头不对,利马见风使舵,义正辞严的怒斥慈宁寺以及慈宁寺一众僧人为妖僧,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余波 但是李二终还是忍住了怒火,脸皮抽了几抽,点了点头,挥退那些人,当即拍板,把慈宁寺定性为魔寺,不承认慈宁寺为佛门净地,慈宁寺僧众,也全部定性为妖僧,收回他们出家度牒。 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把慈宁寺摘除出了佛门,不承认他们是佛门的身份,也把慈宁寺的僧众排除在了僧侣之外,定性为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减小了打击面,不把慈宁寺和佛门列在一处,给了佛门一个面子。 另外李二又下旨命百骑司查没所有慈宁寺寺产,包括所有田地和房宅,同时追捕残余慈宁寺的余孽,捉拿曾经为慈宁寺做事为虎作伥之人,另外彻查和慈宁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 这一下大殿之中,有些朝臣的脸色就变了,当场就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这些年来,慈宁寺勾结了不少朝臣,通过送礼,每年分钱等手段,请这些人为慈宁寺说话,帮他们遮掩所犯的事情,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好了,李二把慈宁寺定性为了魔寺,惠济那帮和尚也都定性为了妖僧,要秋后算账了,这帮曾经拿了慈宁寺钱的官员,顿时就有点慌神了。 而佛门那边,听说了当今圣上的决定之后,都松了口气,这表明了当今圣上并无意对他们整个佛门展开打击,而是把这次的事情限定在了慈宁寺身上。 那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了,而佛门也不想和当今的皇帝对抗,因为他们很清楚,虽然他们佛门信徒众多,势力庞大,但是一旦要是惹恼了皇帝,而且还是李二这样一个强势并且英明的皇帝,那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慈宁寺给摘出去,不承认慈宁寺乃是他们佛门中人,配合当今陛下,把慈宁寺认定为披着羊皮的狼,打着佛门旗号招摇撞骗的邪魔。 于是众多寺院的高僧纷纷向官府表明态度,他们不承认慈宁寺乃是佛门净地,认同当今朝廷的判定,将慈宁寺逐出佛门,并且联络天下的寺院,不得藏匿慈宁寺余孽。 因为慈宁寺实际上并不单单只是一座寺院,还在多地开设了分号,也就是在多地建立了寺院,但是却归慈宁寺控制。 另外慈宁寺本身也有一批僧众,在慈宁寺被雷劈的当日并不在慈宁寺,而是在外行走,侥幸逃过一劫。 还有就是当日慈宁寺被雷劈之后,寺中还侥幸活下来了三四十个僧众,现如今都被下入到了牢中。 在外行走的那些慈宁寺的和尚,有些人在听闻慈宁寺出事之后,便匆匆赶回了慈宁寺,看到慈宁寺的惨状之后,不禁跪在废墟上嚎啕大哭,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慈宁寺居然会遭此大难,一夜间就被夷为平地。 他们也想要弄清楚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夷为了平地,他们都想起了当初徐淼到处张贴告示,说他们慈宁寺恶事做尽,必遭天谴。 这姓徐的嘴也太毒了吧?怎么就被他一言中的了呢?难不成徐淼当真能掐会算,算准了他们慈宁寺要遭雷劈? 有些慈宁寺的和尚不相信徐淼的嘴这么毒,如同开光了一般,能一语中的,说他们慈宁寺要被天打雷轰他们慈宁寺就真的遭雷劈了。 所以有的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之后,认为这件事应该和徐淼有关,回来想要探查一下慈宁寺的废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实徐淼和慈宁寺被毁有关。 结果有些和尚巴巴的从老远跑了回来,却正好赶上当今圣上给他们慈宁寺下了定义,认定他们多行不义,招致了天谴,将慈宁寺定义为魔寺,而慈宁寺的僧众皆定义为妖僧,下旨通缉。 这倒好,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一些慈宁寺和尚,巴巴的跑了回来,却正好落在百骑司手中,当场便被拿下。 而还在外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的一些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顿时吓得亡魂直冒,连忙隐姓埋名逃之夭夭。 这些慈宁寺的和尚都是剃度之人,顶着个大光头,想躲都不方便躲,于是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一些寺院投靠,求同行托庇。 结果是悲催的,因为李二一纸圣命,天下寺院纷纷和慈宁寺划清了界限,不承认慈宁寺的和尚乃是佛门中人,当发现了有慈宁寺的和尚跑来投奔,为了不惹火烧身,便第一时间将其拿下,交给了官府。 至于几处慈宁寺在别的地方建的寺院,也都迅速被官府查封,查抄了他们的寺产,僧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就连之前为慈宁寺跑腿办事的那些人,也被官府抓了起来,关了起来,接下来将会对他们进行审问,查明他们曾经帮着慈宁寺做过什么恶事,然后再给他们定罪。 这一下就把慈宁寺的势力算是彻底连根拔起,即便是有那么几条小鱼小虾漏网了,也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哪儿还有人敢找徐淼的麻烦。 至于以前和慈宁寺勾结的一些朝廷官员,接下来也遭到了一场清洗,被接连抓了十几个,但是后来李二发现慈宁寺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大了,曾经给朝中不少朝臣都送过礼,朝中不少大臣都拿过慈宁寺的钱。https:/ 如果继续挖下去的话,实在是牵扯的人太多了,搞得朝中人心惶惶,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魏征和朝中几个重臣,纷纷谏言,请李二收回成命,宽恕曾经拿过慈宁寺钱的那些官员,不宜继续深挖下去,否则的话,对于朝廷来说,将会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于是李二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不宜继续追究下去,这才连忙叫停了百骑司继续追查,不再追究曾经和慈宁寺勾结的官员。 至于之前抓的十几个官员,基本上都是和慈宁寺关系最深,帮过慈宁寺最多,也拿钱最多的一些人,李二思量了一番之后,让他们吐出了曾经在慈宁寺拿的钱,亦或是罢官,亦或是贬黜,也没有将他们置于死地。 只是有一件事,李二很是不爽,自从慈宁寺被雷劈了之后,他便命百骑司寻找慈宁寺这么多年来聚敛的财富,可以预料的是,慈宁寺应该藏了很多金银珠宝,可是事后百骑司把整个慈宁寺的废墟给扒了一遍,也未能找到那些财富。 百骑司把废墟扒了一遍,只是找到了几尊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铜佛,另外在一尊没有被彻底炸裂的铜佛肚子里,发现了大量的铜钱和少量的银子,就再也没找到其它值钱的东西。 他们只知道慈宁寺被雷劈第二天,万年县令带人赶到慈宁寺之前,曾有大量的百姓涌到慈宁寺废墟之中翻捡值钱的东西,于是便找到了一些当日参与在慈宁寺废墟捡东西的百姓,审问了一番。 可是结果也不理想,他们只从一些百姓手中,收缴回来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铜香炉,铜灯,铜釜、铜盆铜碗以及铜佛的碎片,真正在废墟里捡到金银的几乎没有。 这和之前百骑司预料的慈宁寺应该储藏了大量财富的想法大相径庭,让百骑司和李二都很郁闷,也很奇怪慈宁寺的和尚到底把这么多年聚敛的财富都藏到了什么地方。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莫名失踪的财宝 后来百骑司抓了一些侥幸在外,未被雷劈死的慈宁寺的和尚,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慈宁寺聚敛的财富藏在何处。 因为慈宁寺藏财宝的钱窖,十分隐秘,只有惠济以及惠能等几个有限的人知道,普通的僧众并不清楚慈宁寺钱窖的位置。 但是有被抓的慈宁寺和尚供述,说他们听说过慈宁寺确实有一个藏钱的地窖,虽然不知道位置,但是可以确定慈宁寺有这么一个地窖。 于是百骑司听罢之后,很是兴奋,又把慈宁寺废墟清理了一遍,残垣断壁都给清理掉,彻底将慈宁寺原址清理成一片空地,召集了人力开始掘地三尺,寻找慈宁寺藏钱的地窖。 足足忙活了一个月,把慈宁寺旧址的地下给挖了个遍,也未能找到那个传说中藏钱的地窖,最后他们看着地面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水坑,都很是无语,猜测难不成这个大水坑就是慈宁寺藏钱的地窖位置? 这个怀疑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因为这个大坑的位置,就在寺里惠济以及一些所谓的高僧居住的禅房院子的位置。 天雷落下的正中位置,也正是惠济他们居住的那个院子,在地上炸出了这么一个大坑,当场惠济以及寺里的几个所谓的高僧,就被劈成了齑粉,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且旁边其余大部分僧人住的禅房院子,也受到了波及,大部分恶僧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几乎没有几个人留下全尸,尸体碎块更是被炸的最远飞出去了一里多地,甚至落到了附近一个村子里。 所以那个地窖,极有可能就在那个大坑的位置。 于是百骑司的人又立即弄来了几架脚踩的水车,架在大坑里开始排水,废了好大力气,把坑里的积水排空,露出了坑底,希望能在坑底找到一些金银财宝。httpδ:/m.kuAisugg.nět 但是结果还是瞎折腾,把积水排空之后,坑底还是啥也没有,甚至再次向下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地窖的痕迹,当然也没有找到任何金银财宝。 这一下百骑司就彻底郁闷了,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而慈宁寺多年聚敛的巨额财富,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算是天雷落下的时候,正好击中了那个地窖的位置,把地窖给击毁了,可是里面藏得金银珠宝,总不能也跟着一起化为齑粉吧?起码就算是被雷电给烧融了,也应该留下一些东西吧? 就算是天雷落下的时候,把那些金银珠宝炸飞了,可是为何当日在废墟上和周围捡拾东西的百姓,也没有发现任何金银珠宝,即便是有人捡到了一些银子,也数量极少。 于是这也就成了一桩悬案,慈宁寺聚敛的财富,就这么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后来百骑司在终南山之中,一座抄没的属于慈宁寺的小禅院之中,倒是有所发现,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地窖,从中查抄出了一批慈宁寺藏在那里的金银,数量大概价值数万贯,这才让李二的郁闷消解了一些。 但是李二还是认为,这并不是慈宁寺这些年来所有聚敛的财富,因为按照他和百骑司的预计,慈宁寺存下来的财富,要远超过这个数很多,现在仅仅只是找到了这么价值几万贯的金银,连个零头都不一定够。 可是奈何就是找不到,李二和百骑司的刘铮干瞪眼也没办法,为此李二还把刘铮给臭骂了一顿,骂刘铮实在是无能,这点事都办不好,把刘铮真给郁闷坏了。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时候慈宁寺地窖里藏的那些金银珠宝,早就被徐淼搬家搬了个精光,连惠济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地窖里的财富已经被徐淼派人给搬空了。 而徐淼为了确保销毁所有证据,足足给慈宁寺的地窖里,塞了上千斤的火药,引爆之后,将所有证据都给炸了个精光,就连常易偷偷掘入慈宁寺的那条地道,也在爆炸之中,被彻底炸毁了。 百骑司挖了那么久,也没挖出点所以然,充其量也就是在地下挖出了几根残破的木质轨道,但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干什么用的,还以为是寺院建筑的一些建筑构件,没有重视。 出事当晚那一场大雨,又帮着徐家把很多痕迹给冲刷了个干净,连之前偷运那些金银财宝的马车车辙都没留下。 后来倒是百骑司在慈宁寺外的树林中,找到了一个盗洞一般的入口,但是下面的地洞在爆炸之中,也被冲击波已经彻底冲垮,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洞口是干什么用的,通往何处,于是又一次忽略了这个线索。 于是慈宁寺藏宝就彻底成了一个悬案,百骑司废了很大力气,也再没有什么新发现,李二渐渐也就失去了继续寻找的兴趣,毕竟他身为皇帝,也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大唐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去关注,所以这件事后来也就被置之高阁,无人问津了。 慈宁寺的风波就这么算是彻底结束了,但是徐淼也就此又落得了一个超级乌鸦嘴的名号,不少人都说徐淼嘴太毒了,这边刚诅咒慈宁寺要被天打雷劈,没几天慈宁寺就真的被雷劈了。 所以不少人对徐淼多了几分忌惮,而有的人则暗地里还是怀疑,慈宁寺这件事和徐淼应该有关系,只是他们想不通徐淼是用什么手段,让老天降下天雷,把偌大的慈宁寺都给劈成了废墟。 但是有些以前和徐淼不太对付的人,在这件事之后,对徐淼越发忌惮了,他们可不想为了点事情,被徐淼诅咒,万一徐淼那乌鸦嘴再次不幸言中,他们岂不也要倒大霉了吗? 不过徐淼一边暗中派人关注着百骑司那边查案的动静,另一边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次避雷试验。 他带着小东、二虎等一帮学生,拿了李二给的令牌,每天跑到北禁苑之中,进行勘测,寻找地势最高,最为合适的亭台楼阁亦或是殿宇,准备进行避雷试验。 终于在经过数天的勘测之后,徐淼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了北禁苑西北角的一处假山上的三层的楼阁。 这个楼阁是北禁苑的一个高点,平时用来乘凉或者赏景的时候,上到二层居高临下可俯瞰整个北禁苑的风景。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上景阁成为了北禁苑修缮次数最多的一个建筑,因为经常打雷的时候,这个上景阁便会遭雷击。 后来皇宫的人认为此阁不祥,于是这几年便不再反复修缮,也很少人再来这里,所以现在这座上景阁显得破破烂烂的。 徐淼听看管北禁苑的老太监说过这里之后,便跑来看了看,一看还真是的,阁的顶部,现如今几个大窟窿,还留着烧焦的痕迹。 甚至于在上景阁旁边,就摆了几个大水缸,另外还有几个破木桶,周围也长满了荒草,很显然很少有人过来,也没人留意打理这里了,甚至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修缮了。 徐淼看过这里之后,感觉非常满意,然后便狐假虎威的拿着李二给他的令牌,命这里的太监立即安排人对这座上景阁进行修缮。 如果只是徐淼的话,这里的太监肯定不鸟他,但是徐淼每天来的时候,楚宏都派了一个宫里的太监过来,陪着徐淼,省的徐淼在北禁苑里面乱窜,撞上了宫里的嫔妃或者公主。 毕竟这是皇家的园林,平时会有嫔妃和公主在这里散心游玩,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也会有时候来这里游玩。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真正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北禁苑里面还饲养了很多珍禽异兽,风景倒是不错,不过徐淼却知道,这里就是未来的大明宫,这里用不了几年,就要开始大兴土木了,原本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而李二和长孙现在就已经透露出了想要再修建一座宫殿群,毕竟太极宫那里虽然是目前的皇宫的主殿,可是因为在皇宫之中,却处于地势较低的地方,而且地下水水位也很高,使得太极宫一到夏季就十分潮湿闷热。 今年夏天,李二两口子就受不了太极宫又闷又热,带着一家人跑到了九成宫纳凉避暑去了。 所以李二和长孙,这段时间,就已经动了念头,想要在北禁苑这里,另起一座宫殿,但是眼下还在酝酿之中,可是徐淼猜测,大明宫迟早还是跑不了要建的。 李二在决定不再追究慈宁寺是否是徐淼做的手脚干掉的之后,吩咐过徐淼,让他在北禁苑里面找座建筑,给他演示引雷和避雷之法以后,就不搭理徐淼了。 徐淼看李二也不催他,倒也不着急,在选定了试验用的上景阁之后,他便吩咐人准备材料,这时候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又找到了徐淼。 而这两个家伙这段时间跟着李二去了九成宫,有段时间没见徐淼了,在九成宫就听闻了徐淼和慈宁寺掐起来的事情,回来之前,惊闻慈宁寺被雷劈了,而且慈宁寺的和尚差点被雷劈死完,可把他们给惊到了。 回来之后,本来李承乾第一时间就想去找徐淼,而李泰也有事想要问徐淼,但是却被李二禁止,不许他们去见徐淼,也不许徐淼到东宫见李承乾,说要先查清此事。 于是这些天他们便在宫里百爪挠心,很想要见见徐淼,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淼怎么就和慈宁寺掐起来了。 可是李二不许他们掺和这件事,直到李二把这个案子拍板定性之后,才不管他们,他们这才赶紧招徐淼到东宫见一面。 徐淼不情不愿的到了东宫,一脸的不爽,见面就说他现在很忙,招他来东宫作甚。 这也就徐淼敢这么跟李承乾这个太子这么说话了,李承乾也是一脸不爽,拍着桌子指着徐淼质问道:“你身为太子侍读,这都多长时候没见孤了?叫你来,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很不想见孤吗?” 徐淼于是懒洋洋的重新给李承乾见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招微臣前来有何事指教?” 李承乾现如今和徐淼其实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包括李泰在内,别看李泰这家伙很傲气,但是对上徐淼的时候,经常被徐淼压制的抬不起头,不管他提出什么他自认为非常刁钻的问题,徐淼都能给他说出个一二三。 这让李承乾和李泰很无语,好像这世上就没啥徐淼不懂的事情一般,让他们想不服都难。 李泰其实眼下和李承乾关系还不错,毕竟是亲哥俩,暂时也没有居心叵测之人,挑动李泰的野心,所以哥俩的关系还相处的不错。 特别是只要徐淼来东宫,李泰就肯定要过来,跟李承乾一起听徐淼给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讲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李泰这几年可以说彻底迷恋上了格物学方面的学问。httpδ:/m.kuAisugg.nět 徐淼也发现李泰对于地理学方面很感兴趣,经常和徐淼论及一些有关地理方面的事情,前些时候,还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抖着胖胖的身子声称,有一天他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 但是此言一出,就立即遭到了徐淼迎头一棒,撇着嘴一脸不屑。 李泰一看到徐淼的表情当场就急眼了,蹦过去指着徐淼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觉得本王编不出这样一套书吗?” 徐淼翻着白眼鄙视李泰道:“王爷,你急什么眼?我说什么了吗?”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李泰别看年纪不大,脾气却并不小,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像他爹李二,要不然的话,李二也不至于这么宠他了,他们一家人都其实差不多,就见不得别人鄙视他们。 “青雀,我倒不是觉得你编纂不出一套山川地理志,但是你的口气有点太大了!张嘴就说要编纂一部天下的山川地理志,你先弄清楚天下两个字的意思再说不迟! 要是你说要编纂一套大唐的山川地理志,那么我倒还信,可是你张嘴就说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那我就不信了! 因为青雀你对天下到底有多大,根本没有任何概念,甚至于你对我们生活的这个天下,是个形状都不知道,何谈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徐淼这才对李泰拱手正色说道。 此言一出,李泰的小胖脸顿时就红了,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话说太满了,本来他想说的就是编纂一部大唐的山川地理志,但是因为习惯说天下了,嘴一秃噜就说成了天下。 结果却被徐淼逮住了他的口误,当场就把他给鄙视了,但是李泰岂能轻易认输,于是撇着嘴说道:“看把你给能的!说的好像你知道天下有多大一般!有本事你告诉本王,这天下有多大?还有这天下是什么形状的?” 徐淼脸上又露出了鄙夷之色,斜着眼对李泰说道:“这个你还真难不住我,不是我吹牛,这世上现在比我更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真没有! 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话,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至于这个天下到底是什么形状的,我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在你们看来,大唐好像就代表了天下,这是不对的。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们,大唐的疆域,其实对于真正的天下来说,只是一隅之地而已! 我们大唐之外的陆地还非常之大!而且和大海相比,陆地更不算是什么了! 想要知道的话,我希望你能亲自去探索,而不是让我告诉你!” 李泰听罢之后,回想起了以前徐淼告诉过他们的那些有关大唐之外的一些国度的事情,不禁好奇心彻底被徐淼给挑逗了起来。 于是自从那次和徐淼抬杠之后,李泰便开始查阅有关大唐疆域之外的各种国度的事情,并且还开始制作一张地图,他很想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他先以目前大唐的疆域为中心,绘制出大唐的地图,然后开始查阅或者是询问和大唐毗邻的一些藩国的情况,将这些藩国标注在地图上。 然后继续打听或者查阅有关这些藩国之外还有什么国度,再将其标注在地图上,结果是越查越感到惊心,越查越觉得这天下真的非常之大。 确实如同徐淼所说,这天下之大,真的是超出了他以前的想象和认知,随着他越是调查,就越觉得徐淼所言极是,大唐确实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大,虽然以目前来说,大唐的疆域确实不小了,可是随着他的调查,却发现大唐之外的地域之广阔,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一下可就彻底挑起了李泰的兴趣,在学问这方面,李泰确实是个很喜欢钻研的家伙,而且也确确实实非常聪明,而且很有天分。 于是他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起了有关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问题,也彻底被徐淼给带沟里去了,几乎堪称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经常招来到长安的各国使者过来询问有关他们国家的地理情况。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我们脚下是个球 当然各国使团的使者,是不敢轻易把有关他们的山川地形以及具体和别国的边域告诉李泰,李泰于是犯了轴,便派人去找这些胡人的商贾打听。 商贾在利益面前,那是没有什么底线可言的,稍微一威胁,为了能继续在大唐做生意,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该说不该说的都告诉了李泰。 于是李泰的天下山川地理图便越来越大了起来,还请徐淼观看了一下,虽然尺寸比例还有形状并不标准,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把大部分亚洲的情况给记录了下来。 对于李泰的这种认真劲儿,徐淼还真是颇有点佩服,因为如果是让他做这件事的话,他恐怕达不到李泰的这种程度。 不过徐淼也没有夸奖李泰,而是依旧一副鄙夷之色,告诉李泰,以他现在绘制出来的这张所谓的天下山川地理图,依旧还是这天下的一小片区域。 实际这个天下,要比他所知的还是要大很多。 李泰很是不服,认为他觉得这天下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探知了,可是徐淼却指着地图上的边缘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极北之地乃有什么?这所谓的极西之地大秦以外是什么? 还有这大食国以南,狮子国以南,还有没有陆地?那片陆地上又有什么? 这东海之外,倭国以东的大海之中,还有没有陆地,大海的尽头又在哪里? 等你弄清楚这些之后,再给我吹嘘不迟!” 李泰听罢徐淼的话之后,看着他绘制出的这张天下山川地理舆图,顿时彻底无语了。 要知道古人对于大海是充满了敬畏的,按照当初庄子的预想,大海是无穷尽的,大海的尽头应该还是大海,而且因为这时代的航海技术的限制,人们即便是驾船在海里航行,也基本上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所以人们根本不敢远离海岸,所以也就不知道海洋的尽头是什么了。 李泰于是便和徐淼抬杠,引经据典,找各种古人对大海尽头的论述和徐淼辩论,坚称大海是没有尽头的,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大海的尽头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大海之中还有什么。 徐淼于是便问李泰,他想象中的这片大地是个什么样子,像是一张大饼一样的平面,还是别的什么形状。 李泰则认为天圆地方,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大地和大海应该是在一个平面上,像是一个饼子一样,是平面的。 但是徐淼又问他如果大地和大海是在一个平面上的话,那么这个面应该不能无穷大,这天地一定会有尽头,那么这天地的尽头又该是什么? “归墟!天地尽头应该就是归墟之地!《列子.汤问》之中说,归墟乃是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李泰梗着脖子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当场就笑翻了过去,对李泰说道:“那你告诉我,庄子、列子他们可曾到过这片天地的尽头?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又是乘坐的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去过,那么你告诉我,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天之尽头是什么?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他们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甚至可以说是幻想! 这世上以前有很多人做学问,因为对于未知之地,心怀好奇,进行猜测,可笑的是却被后世之人,奉为圭臬,当成真的,实在是可笑至极! 青雀你居然还以此为跟脚,来驳斥我!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在我看来,礼记大学有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才是治学的根本,必须要弄清楚事物的本源,亲眼所见才行! 甚至于有时候亲眼所见都不见得是真的,因为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我们!更遑论是古人的一些猜想,便被你拿来作为跟脚,奉若真理!kuAiδugg 所以我劝你,想要弄清楚一些未知的事情,不是去故纸堆里翻,而是最好亲自去试验,亦或是去看一下,才能真正弄清楚事情的本质!这才是治学的根本,而不是随便翻翻故纸堆,就行的! 我不妨告诉你,家父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老师告诉他说,从我们脚下,不管朝任何方向,只要一直保持直线向前走,不管是乘车还是骑马亦或是遇上大海改为乘船,始终保持直线向前走,最终我们都会回到出发的这个地方!” 李泰和李承乾都是很聪明的少年,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都有点蒙了,因为他们仔细想了想徐淼最后对这个世界的描述,发现了一个悖论,那就是照着徐淼之言,他们脚下这个世界,除非是个圆的,否则的话徐淼的话便不成立。 只有在一个球上,任意一个点向任意一个方向延伸一条线,最终才能回到原点上,徐淼的这番话也就是说他们脚下的这一方世界,是个球! 这世上所有东西,都在一个球上,他们也生活在一个球上,李泰当时脸就绿了,连李承乾这个不太关心这些问题的家伙,也顿时不淡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照你所言,除非我们脚下这方世界,是个球,否则的话,就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我们怎么可能生活在一个球上?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上的话,那么我们脚下另一端的人或者东西岂不就掉下去了?他们会掉到哪里?难道会飞到另一侧的天上去?”李泰当时就急眼了。 结果徐淼也没有给他解释什么,而是伸手从李承乾的桌子上拿过了一个梨子,放在李泰的面前对他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李泰一脸懵逼的答道:“这是个梨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徐淼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道:“非也非也!我一致认为,你李青雀乃是属于这世上最聪明的一群人之一!这绝不是恭维! 因为你所想的这些问题,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会去想,一些笨蛋是绝对不可能考虑这些问题的!” 李泰听了徐淼的这话之后,顿时感觉相当的受用,虽然他一直以来,不敢觉得自己比徐淼聪明,但是却也始终认为,他李青雀也是一个非常聪明之人,充其量也就是比徐淼差那么一丢丢而已。 徐淼的这一通马屁,把李泰给拍的非常舒服,顿时小胖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他还是很矜持的说道:“还行,还行吧!你不用这么夸我,这样夸我的话,我会感觉不太好意思!对了大哥,你好像就不太关心这些问题吧?” 李泰忽然间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听着李泰这话味道有点不对,仔细一想顿时脸就黑了,把眼一瞪怒道:“青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我是个笨蛋!你信不信我揍你?” 李泰一点也不怕李承乾,当即小胖脸一扬,一副藐视李承乾的表情,对李承乾说道:“你敢?你若敢揍我,我就去告诉父皇和母后!父皇和母后自然会收拾你!” 李承乾顿时脸就更黑了,因为李泰这话还真是没法反驳,他们老爹还确实很宠李泰,包括他们老妈长孙皇后,也很是宠着李泰,要是他敢揍李泰的话,这小子去跟他们老爹老妈告一状,他还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但是李泰说他是个笨蛋,这话叔可忍婶不可忍,李泰确实聪明,这一点他也承认,但是他却坚决不承认他比李泰笨,只是他不太关心这些事情罢了。 看着嚣张的李泰,李承乾咬牙切齿,宁可冒着被他们父皇母后修理一顿,也不能忍,于是当即便扑上去,揪住李泰,开始捶他。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聪明的李泰 不管他们是太子还是亲王,毕竟他们现在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哪怕他们都是皇子,也有冲突的时候,于是李泰也毫不退让,便和李承乾撕扯了起来。 徐淼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堂堂当今太子,一个是堂堂的当今大唐的亲王,就这么因为一句话撕扯了起来,这要是让魏征那帮言官听说或者看到的话,估计就热闹大发了! 于是他只能赶紧上去,把两个家伙撕开,李承乾被拉开的时候,还对李泰骂道:“你才是笨蛋!” “你你你,你才是笨蛋!”李泰毫不服软,立即予以反击。 “停!停!成何体统?你们一个太子,一个亲王,居然还掐架,你们信不信要是让魏老倌听说的话,你们两个都跑不了要去宗正府领板子! 再说了,青雀你乃是弟弟,承乾乃是兄长,而且还是当今太子!你怎能讽刺承乾是个笨蛋? 再说了,承乾身为太子,他以后就是大唐的国君,所以他只需要关心如何治国,如何用人,何须关心这些事情! 研究这些事情的应该是咱们!他要是天天关心这些事情的话,那么这才叫玩物丧志呢!”徐淼一头黑线的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喘着粗气的家伙对他们斥道。 一听说魏征的名头,两个家伙顿时就心生警惕,当即就蔫了。 魏征这个老家伙的性子他们都知道的,那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对他们父皇,只要看着不顺眼,利马就上去开喷,别说他们两个了! 这要是知道他们两个掐起来,铁定要参他们一本,到时候宗正府挨板子估计是没跑! 于是两个家伙这才偃旗息鼓,不再跟斗鸡一般,红着眼瞪着对方了。 徐淼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问李泰和李承乾想不想知道,人为什么不会掉出他所说的这个大球。 他们一听就来了精神,李泰连忙点头称是。 徐淼于是伸手让他看着手中的梨子问道:“你们看到了吧!这是什么?你们来看!” 说完他就把梨子抛向了空中,李承乾和李泰都仰头去看飞起来的梨子,结果梨子飞起来一定高度之后,便掉了下来。 李泰正仰着脸看梨子,忽然间哎呀一声,梨子正好就掉他脑瓜上,把李泰砸的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淼,你这是故意的!吾乃是亲王,你这是犯上,大不敬也!哎哟!疼!你居然用梨子砸我!你信不信本王告诉父皇,让父皇治罪于你!”李泰捂着脑瓜就蹲在了地上,一边揉脑瓜,一边指着徐淼怒道。 而李承乾看到梨子居然砸在了李泰的脑瓜上,顿时笑出了猪叫声,大感解气,谁让李泰刚才嘲讽他是个笨蛋的! 徐淼顿时一脑门黑线,李青雀就这毛病不好,矫情!动不动就威胁要去向李二告状,这要是让他告到李二那里,他徐淼的屁股肯定要开花了。 于是他连忙给李泰赔不是,说他不小心,他也没料到抛上去的梨子落下来,正好会落在李泰的脑瓜上,这是意外。 然后他便对李泰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梨子扔到空中,没有一直朝上飞,而是会落下来呢? 为何我们跳起来,没有飞起来,却又会落回到地面上?” 李泰揉着脑瓜子站起来,听了徐淼的问题,先是一脸不屑的说道:“那能为什么?因为重量呗!梨子和我们身体都有重量,所以才会落下来!” “那么我再问你,重量又是如何产生的?”徐淼接着对李泰问道。 这一下才算是把李泰给问住,李泰当场有点傻眼,这倒是一个他未曾想过的问题,重量是怎么来的? 于是接下来徐淼就把万有引力的概念告诉了李泰,李泰一下就又被徐淼带沟里了,满脑子又开始琢磨为什么扔天上的梨子会掉下来的问题,一时间把他们脚下生活的这片大地是圆的这个问题都给忘了。 等他想起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已经跑了,接着就被老爹老妈带去了九成宫,徐淼那小子还没跟着去。 所以李泰这段时间也在憋着找徐淼呢! 李承乾质问过徐淼之后,李泰也闻讯赶来,揪住徐淼就问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们脚底下这片大地,到底是不是圆的!我们到底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仟仟尛哾 李承乾一脸不耐烦的扒拉开李泰,拉着徐淼笑嘻嘻的问道:“来来来,先给我说说,慈宁寺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你的手段,把慈宁寺给用雷劈了?” 李泰一听李承乾问徐淼这个,也立即把脚底下是不是在球上的问题给抛到了一旁,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不再和李承乾抢着问了,先听听徐淼说一下慈宁寺的事情。 慈宁寺的事情李泰也听说了,他也同样感到十分惊诧,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慈宁寺和徐淼刚掐上没几天,徐淼刚诅咒他们要被天打雷劈,慈宁寺就被雷劈了呢? 以他对徐淼的了解,也认为这件事不简单,有可能和徐淼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以徐淼的才智,还有他神鬼莫测的手段,保不定慈宁寺被雷劈很有可能就是徐淼干的。 这一点他们父子三人,居然高度一致,都怀疑慈宁寺被雷劈这件事,有八成的可能是徐淼所为,只是想不通徐淼怎么做到的。 徐淼一听就一脸的腻歪,心中暗骂,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呀?怎么一个二个都猜测慈宁寺的事儿是他干的呢? 但是这件事现在打死都不能认,于是他当即便义正辞严的对李承乾和李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哟!小心我告你们诽谤!污我清白! 现在陛下都已经拍板定论,认定了慈宁寺乃是作恶多端,遭了天谴,你们凭什么怀疑是我做的? 我今天正告二位殿下,这话不能乱说,要不然的话,我岂不真成了神仙了吗?我要是有那本事,看谁不顺眼,一个天雷砸过去,就灭了他们! 今后咱们大唐军队解散拉倒,谁不服派我去一通天雷乱砸,就把谁给灭了! 你们信不信我有那本事?” 李承乾和李泰被徐淼这话唬的一愣一愣的,都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李承乾很泄气的摆手道:“算了!照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可能!我让我的侍卫去看了,回来侍卫告诉我慈宁寺的惨状,那天雷的威力也真够大的,地上能轰出一个那么老大的大坑! 想想要是你能招来那种威力的天雷,你还什么事都没有,确实不太可能!” 李泰也点头道:“你以前说过,天上的雷电,乃是自然形成,非人力可为,可是我就是觉得,雷电按照你所说的,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我也让侍卫去看了,回来告诉我之后,我总觉得雷电不至于能轰出那么大的坑!” 徐淼顿时暗生警惕,觉得有点后悔,教李泰这家伙太多东西了,正常雷电虽然能量非常大,但是想要达到那样的效果,还是不太可能的,李泰这小子居然看出来了一些不正常。 于是徐淼立即正色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大自然的力量,大自然的力量是人类不可揣测的! 说不定这次的这天雷威力超大呢?这就是巧合罢了!反正与我无关,我就是诅咒了他们一下,谁知道他们那么倒霉!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一帮妖僧,死就死矣!不值得同情,别管他们了!” (祝兄弟们新年快乐!疙瘩给大家伙拜年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避雷之法 可是没想到李泰却并没有放过徐淼,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侍卫回来告诉我的情况,我还是觉得不太正常,慈宁寺除了被轰出那个大坑之外,似乎还有几个地方,也遭雷轰了! 侍卫说几处大殿,都损毁严重,连大殿里面的佛像,甚至是几座铜佛,都被轰碎了! 正殿距离那个大坑很远,可是也未能逃过一劫,我总觉得,慈宁寺这次即便是遭了雷劈,也不会是一个天雷,而应该是一连串的天雷,要不然的话,偌大的慈宁寺,前前后后一共六进院落,怎么可能会毁的那么彻底? 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泰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个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下,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淼的脸,似乎想要从徐淼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徐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顿时有点发虚,李泰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即便是没有去现场看,只是从侍卫口中听一下慈宁寺现场的情况,就察觉出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这都怪他以前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这小子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现在让这小子能分析出这么多不太正常的地方。 “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可能没告诉过你,家父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有一种雷电,极其罕见,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因为波及面广,会在瞬间,在一定区域之中爆发,称之为雷电群! 估计慈宁寺这次遭遇的就是这种雷电群,瞬息之间在一个区域内爆发了很多闪电,导致了这种情况!” 徐淼于是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反正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闪电,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说了算,反正也没有人见过,也无人能够证明。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泰再次摇头,一脸不信的模样说道:“这也不对,如果有这种集中爆发的雷电群的话,为何所有雷电都集中在慈宁寺里,慈宁寺外却没有任何被雷劈的痕迹?” 徐淼的脑门上出现了一片黑线,心中产生出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怎么遇上个李泰这样的变态,看问题的角度如此与众不同,愣是从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中,看出了这么多漏洞。 徐淼正要再次胡编乱造强行解释,继续蒙李泰的时候,李承乾却在一旁说道:“我说青雀,你钻这牛角尖作甚?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呢?不是都说了吗?这是因为那慈宁寺作恶多端,遭了天罚! 说不定天上真的有雷公电母,他们做法用雷把慈宁寺给劈了,神仙要是想要惩罚谁,还能把雷给劈歪了吗?当然是都劈到慈宁寺里了!” 徐淼心里这会儿对李承乾的好感顿时倍增,想要搂住李承乾称呼他一声好兄弟了。 不过他也知道,单单是李承乾这样牵强的解释,是说服不了李泰这个倔驴的,所以想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要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来解释所谓的雷电群,以防留下后患。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能单单以神明来解释!青雀,我来问你,你可曾见过闪电劈在低处的地方过吗?你可知道,闪电往往劈中的地方,都是在一个区域之中最高的地方吗?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先找人打听一下,并且总结统计一下!然后我再给你解释原因!你就知道为什么那雷电群全部劈在了慈宁寺之中了! 这其实是个自然科学的问题!”徐淼脸上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很严肃的对李泰说道。 但是没想到李泰却当场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见过闪电落在皇宫的一些大殿上过!也问亲眼过见过闪电落下的人,确实如此,雷电确实好像是会只劈中一片区域里最高的东西上! 你给我说说这是为何?” 徐淼一听,心中暗自吃惊,可见李泰这小子,自从慈宁寺被他给炸了以后,这小子这段时间就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做了不少功课了。 这小子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非要坐实慈宁寺被雷劈是他干的吗? 于是他脸上立即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背着手挺起胸,对李泰点了点头,很不要脸的故作深沉状,开口说道:“你能发现这个,我心甚慰!说明这几年,我没有白白教你那些东西!学以致用,格物致知,你做的很好!嗯嗯!不错不错! 这说明你已经懂得,多观察,多总结,这才是治学的态度!很好!” 李泰看着徐淼装深沉的样子,心中有点恶寒,不由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徐淼这是在装大尾巴狼。 于是他脸皮抽搐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副鄙夷之色,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对徐淼不耐烦的说道:“你少来这套,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好了!” 徐淼有点想抽李泰的冲动,但是却又不敢,于是继续装深沉道:“嗯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雷电总是集中一片区域之中高的建筑或者大树,那么这就好办了! 慈宁寺建在一片山坡上,建成之后,周围地势相对比较平坦,而且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 所以在那一带,慈宁寺的大殿就是那一个区域之中最高的地方,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当然只劈在了慈宁寺内了,因为那里的建筑最高! 正好,我这段时间,也在研究雷电,发现了这个奇妙的现象,从中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建筑不被雷电所损的妙法! 这些日子,我正在北禁苑那边做准备,向陛下演示这种方法,如果可行的话,那么今后给宫中各个大殿都装上这种东西,那么以后陛下就不必再担心宫中再被雷击所扰了!” 李泰一听这个,于是立即就瞪大了眼睛,马上就把慈宁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好奇心非常重,不敢听到徐淼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当听了徐淼说他找到了一个法子,可让皇宫内的各处大殿不再遭雷劈,于是胃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本来他还对徐淼刚才强行解释为什么雷只劈在慈宁寺里面,没落在外面表示鄙视,但是这会儿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如同哈巴狗一般只差吐着舌头向徐淼献媚了。 “哦?那你快说说,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李泰立即凑过来,拉住了徐淼的袖子。 徐淼看了看李泰的胖脸,脸皮也抽抽了几下,为这厮变脸的速度之快而表示强烈的鄙视。 他不动声色的扒拉开李泰的手,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撇着嘴满脸鄙夷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对我一脸的不屑,怀疑慈宁寺被雷劈是我做的吗?怎么我刚一说找到法子,可以让皇宫以后免受雷电毁损,你就这幅德行? 去去去,以后别找我问这问那了,我算是看透你了,用得着我的时候,想从我这里掏走学问的时候,你就这幅德行! 用不上我的时候,你就是刚才那副德行! 身为皇子,堂堂亲王殿下,岂能如此!今后你我还是保持距离!别再找我掏我的学问了!” 徐淼和李泰已经相当熟络了,所以对李泰说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狠狠的刮了李泰的脸皮一顿,把李泰的脸都给刮紫了,露出了一脸便秘表情。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李泰和徐淼的争论 李泰也意识到刚才他逼问徐淼,用力的挤兑徐淼,想要证明慈宁寺事件是徐淼所为,把徐淼给惹毛了,但是他就是这种性格,实在是有点管不住自己。 本来慈宁寺事件在他看来,别人都认为慈宁寺是坏事做太多,被雷劈了,可是他怎么都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认为这件事和徐淼脱不开关系。 所以他很想挤兑挤兑徐淼,试试能不能从徐淼这里挤出一些真相,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徐淼有关,他很想知道,徐淼是怎么做到的,能一夜间把慈宁寺给夷为平地,这真的是有点神鬼莫测了。 可是听了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现在他又有点拿不准了,因为徐淼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居然还说就是因为发现了雷电的这个特性,想出了可以让建筑不受雷电损坏的法子,这就又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他就立即遭报应了,被徐淼用刻薄的言语使劲的刮了一顿他的脸皮,让他真的是有点挂不住了。 李承乾在一旁听着,他这方面远不如李泰,所以他虽然也怀疑慈宁寺的事情有可能和徐淼有关,但是徐淼一番强行解释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徐淼无关了,就是因为慈宁寺那些妖僧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现在看着徐淼刻薄的狠狠的刮了李泰的脸皮,他在一旁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泰脸皮抽抽着,有心想要拂袖而去,但是一想到徐淼说的事情,就又心中痒的难受,最后还是无法克制好奇心,只能强挤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对徐淼说道: “你看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什么时候那样对你了?我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算不是你做的好了,犯得着如此对待我吗? 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计较!快给我说说,你用什么法子,可令建筑不受雷击之厄?” 徐淼看着李泰居然低头认错,向他道歉,这才“选择原谅了”李泰,对待李泰这家伙,他还真就不敢得罪,这小子最受李二的宠爱,惹毛了这小暴龙,他把老暴龙请出来,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也只能捏着鼻子选择原谅了李泰这小子,坐下来开始给李承乾和李泰讲起了有关避雷针的原理。 但是当他讲完之后,李承乾和李泰的脸都黑了,李承乾更是大叫道:“这是什么避雷针?这根本就是引雷针好不好? 照你这么说,本来还可能不会劈下来的雷,你装上这个,那就把雷给引下来了!这不是找雷劈吗?” 李泰也连连点头称是,不管他怎么聪明,但是对于电这种东西,李泰还只能算是白痴,所以他也认为,徐淼这一招不靠谱。 毕竟徐淼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慈宁寺的大坑是超大号天雷轰出来的,这会儿却要给皇宫主动引雷下来,这是嫌弃他们皇家的人一个个都命太长,主动招雷劈吗? 徐淼对两个家伙说的口干舌燥,但是因为这两个家伙之前对于电这种东西毫无了解,根本不能彻底理解避雷针的原理,不管他怎么说,这俩家伙都跟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认定徐淼这法子不靠谱。 徐淼最后也懒得跟他们继续解释了,说了一句对牛弹琴,便要拂袖而去。 但是他还没走,便被李泰一把拉住,李泰这会儿又想起了今天跑来见徐淼的目的,他还是想要询问徐淼,他们脚底下这片大地,到底是不是一个球。 而他对于万有引力的概念,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依旧是想不通,如果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上,为什么他们脚底下球的另一边的人和东西掉不到天上去。 徐淼也懒得跟他再多做解释了,如果想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万有引力,那就要想办法弄出来一套扭秤实验装置,他才懒得费时费力去干那种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徐淼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那就想办法造几条超大的海船,再想办法解决船上的人,如何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另外还有水手们如何在大海上辨明方向,还有如何解决船上的人不得坏血病的话,那么就带着船出海,一路向东,一直航行,你看看最终会不会回到大唐! 运气好的话,一两年就能回来,运气稍微差点的话,可能需要三四年! 不过这么干的话,却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你最好想都别想,因为你要是真的想这么干的话,我怕陛下会把我的脑袋给剁了! 你权当我没有说过好了,你觉得脚底下这片大地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话,爱信不信!” 说完之后,徐淼就立即撒丫子溜之大吉。 等徐淼跑了之后,李承乾和李泰才回过神,李泰低着头似乎是在想什么,李承乾一看李泰这幅德行,立即感觉有些不妙。 “我说青雀,你别听那家伙说的,我怎么觉得那家伙说的很不靠谱呢? 咱们这脚底下的大地,怎么可能是一个球呢?我们怎么可能是生活在一个球上呢?这根本不可能! 他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那大海那么大,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尽头,就连东海之中的倭国人,也不知道他们倭国以东的大海里有什么! 你可千万别瞎琢磨,去探究,那可是会要命的!” 李承乾看到李泰的反应有点不对头,于是便连忙劝李泰休要瞎想,被那徐淼给忽悠,真的跑去坐船出海向东,去探究着脚下的大地是否是一个球。qQxδnew 李泰目光闪烁,扭头看着李承乾,忽然间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去徐家的时候,闯入他的那间屋子,架子上摆了几条式样古怪的船样吗?” 李承乾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小气鬼立即就收了起来,当时也没仔细看,以为不过就是一个船样罢了!” 李泰目光闪闪,对李承乾说道:“你说那家伙是不是也在琢磨着有朝一日下海去一探究竟?” 李承乾连忙摇头道:“不知道,你别管他,那家伙不是一般的凡人,肚子里鬼主意太多,他想干啥干啥,你别学他就行。” 李泰点点头没再说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东望去了,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 李承乾怎么都觉得李泰的状态不太对头,连忙上前拉住李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去看看那家伙打算怎么引雷吧!他要是把雷给从天上引下来,我不信他能真的不伤宫殿屋舍!” 有了李承乾和李泰这两个人盯着,徐淼想要慢慢来都不成了,只能在李承乾的督促之下,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他看李承乾和李泰始终对这避雷针持怀疑态度,于是便对他们说道:“这种事情,确实有些玄乎,我觉得想要镇压住雷电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找一件带煞气的东西,才有点把握!” 李承乾一听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嗯嗯嗯,确实有道理!想要找带煞气的东西,杀过人饮过血的兵器最为合适不过!要是有这东西加持一下的话,到还有点可能!” 徐淼也装模作样的连连点头,既然大家伙都不相信,也不理解电这种东西,对于避雷针心存怀疑,那么他索性就给这东西增添一点神话色彩好了。 就连李泰那家伙,听了之后都觉得有道理,点头支持,表示应该找这么一件见过血的兵器作为引雷的东西,利用上面的煞气镇压一下跟稳当一些。 于是三个人说干就干,打马就赶往皇宫,求见李二。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想学先拜师 徐淼煞有介事的对李二说他需要一件见过血的兵器,作为引雷之用,用那兵器上的煞气,来镇压雷电。 李二听罢之后,琢磨一下感觉很有道理,兵器凶器也,特别是见过血的兵器,更是沾染上了煞气,以煞气来镇压雷电,似乎确实很有点道理。 于是他大手一挥,便让徐淼、李承乾他们到他收藏兵器的库房里选一件他们认为合适的家伙,给戳到那上景阁上,用以镇压雷电。 得了李二的准许之后,徐淼和李承乾他们便立即杀奔李二的藏兵阁,看管藏兵阁的太监很客气的将李承乾他们迎入到了阁中。 徐淼走进去之后,立即就被震撼到了,只见藏兵阁之中,摆了很多架子,墙上也有不少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当然主要还是以刀剑枪矛以及弓弩为主。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其它兵器,比如钩镰枪、大戟、铁棍、狼牙棒、三尖两刃刀、大斧以及三股钢叉等冷门兵器。 可以说这里摆的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都有,几乎堪称是一个博物馆了。 关键的是这些兵器,却大部分都不是样子货,打造出来摆在这儿作为收藏品的,而是其中大部分兵器,都是曾经上过战场,上面还留着各种各样战场上拼杀时候留下的痕迹。 有些刀剑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崩口,有的枪矛的枪尖已经折损,还有枪杆或者刀杆上面,留有对方刀砍的痕迹,都保持了原貌,摆在这里虽然多年,却还散发着一股子杀伐之气,让人看到之后不由得便能在脑海中幻化出战场上惨烈搏杀的一幕幕场景。 除了武器之外,这里还摆放陈列了很多甲胄,而这些甲胄上也布满了伤痕,不少甲胄上还留着刀砍或者枪扎亦或是箭矢射中的伤痕,甚至于有些甲胄似乎专门没有擦洗,上面还留着血痕。 这些甲胄无不散发着一股惨烈的气息。 关键是这些甲胄和兵器曾经的主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部分都是当年李二曾经在战场上遭遇过的对手。 最为珍贵的有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兵器以及他们披挂过的甲胄。 李二这家伙专门收集了他们这些曾经是他手下败将的兵器甲胄,摆在这里作为最重要的藏品,满足他的虚荣心,有时候会带着手下的大臣前来显摆一番,这个爱好很是恶劣。 看管这里的太监,很热情的带着李承乾、李泰和徐淼观看藏兵阁里的这些藏品,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的介绍这些藏品的来历以及它们以前的主人。 徐淼于是跟着重温了一番李二曾经的战绩,其中有些战绩,太监快把李二的英武都吹到天上去了。 李承乾和李泰听的是小脸通红,一脸的激动和崇拜,恨不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同他们父皇那样,纵马疆场,手刃敌人。 徐淼一脸鄙夷的看了看李泰的身子板,李泰天生就是个小胖子,从小体型就比较胖,现在长到十一二岁了,照样还是一个胖子。 李泰本来听着太监吹嘘,还热血沸腾,无意间却看到了徐淼撇着嘴,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鄙夷之色,顿时勃然大怒。 “徐淼,你这是什么眼神?为何用这幅嘴脸看着本王?难道你瞧不起本王吗?” 徐淼嘿嘿笑着对李泰拱了拱手:“微臣不敢!微臣怎敢瞧不起王爷呢?微臣不过就是在想,王爷在马背上的英姿罢了!” 说着他还故意用眼神上下扫了李泰身形一遍。 李泰低头看了看自己胖胖的身体,顿时脸就黑了,指着徐淼道:“你你你……你笑话我太胖!你居然……你你你……气死我了!我要跟你拼了! 有本事咱们俩比一比谁的骑术更厉害!”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泰,满眼都是揶揄之色,看看李泰现在的小短腿还有胖墩墩的身材,小声问道:“王爷当真?” 李泰怒不可遏,小脸涨红,插着腰怒视着徐淼厉声说道:“当真!就问你敢不敢?” 徐淼撇了撇嘴,接着一句话差点把李泰气死,徐淼撇着嘴说道:“那好吧!前提是要自己上马!不能让人帮忙!” 李泰差点被徐淼气的吐血,徐淼这是摆明了嘲笑他太胖,说他自己连马都上不去。 “你你你……放肆……吾乃是亲王,你你……你居然……” “你还想不想知道海外到底有什么?想不想知道,如何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辨别方向,判定船只的位置?”徐淼忽然间对李泰说道。 李泰听到这里,当场哑火,眼睛瞪的老大,气的脸都青了,想要发作,却又如同百爪挠心,顿时一张小胖脸都憋紫了。 李承乾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可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除了他老爹老妈之外,还没人让李泰吃这种瘪呢! 面对徐淼,李泰被气的跳脚,但是却又拿徐淼没有办法,最后看着李泰哆嗦着指着徐淼说道:“你说话算数!你若骗我,我绝不饶你!” 徐淼龇着他的大白牙,笑的贱兮兮的,对李泰说道:“好!没问题,但是前提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称呼我为老师!” 李泰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从认识徐淼之后,他一直没有把徐淼当成他的老师看待,而是当成了平辈看待,没少从徐淼哪儿掏东西,始终觉得从徐淼这里掏东西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现在徐淼要他称呼他为老师,李泰有些接受不了,于是梗着脖子小胖脸涨红对徐淼问道:“凭什么?” 徐淼的收起了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正色看着李泰道:“你身为皇子,最应知道何为尊师重道! 你一直以来,都在从我这里学走我的学问,但是一直以来,却都对我毫无敬意可言! 现如今你还要继续从我这里学走我的学问,希望我能对你授业解惑,但是却毫无尊师重道的自觉性,简直是岂有此理! 即便是我身为大唐的臣子,但是你要学我学问,也需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颐指气使! 今日你若想继续学我的学问,那么便称呼我一声老师,持弟子礼难道有错吗? 如果你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又凭什么学我的学问?” 李泰顿时就僵住了,因为徐淼的话说的没错,他想要学徐淼的学问,却对徐淼毫无敬意可言,一直以来,都理直气壮,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哪怕徐淼的年纪比较轻,但是别的不说,单单是在格物学和算学一道上,确实做他的老师没有任何问题,特别是在格物学一道上,徐淼更是堪称当今天下第一人,无人可出其右者。 再回想一下这些年来,自从认识徐淼,他就被徐淼的见识之广博所折服,一直都在从徐淼那里掏各种学问和见闻,却当真从未把徐淼当成老师看待,一直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感。 现在想起来,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好像是确实有些太自以为然了,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似乎对徐淼来说,确实不太公平,也有失应有的尊重。仟韆仦哾 很显然徐淼对此已经有所不满了,故此今天才会逼他认师,当面称呼他一声老师。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三思而后行 但是李泰也很清楚,一旦他叫出这声老师,那么就等于是承认了徐淼乃是他的老师的身份。 而中国自古以来,都给予了老师相当崇高的地位,将其列入天地君亲师之列,一旦他称呼徐淼一声老师,那么今后就在徐淼面前,直接矮了一截,也意味着徐淼今后便是他的先生了。薆荳看書 这让李泰心中有点不舒服,毕竟一直以来他和徐淼都算是平辈相交,现在认徐淼为师,那么就等于是直接矮了一辈,以后再见徐淼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了,所以这让李泰有点抵触。 但是李泰倒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虽然自持他乃是皇子的身份,有些孤傲,还有些目中无人,但是在治学这方面,却还算是尊重学问。 最后他眼珠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想了一阵之后,叹息了一声,站直身子,双手扶了扶头上的金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很郑重的抖抖袖子,双手抬起拱手深施一礼,对徐淼说道:“请先生教我!” 李泰的这个表现,让李承乾和徐淼都呆了一下,徐淼叹了口气之后,也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对李泰拱手严肃而且郑重的道:“好说!有关航海方面的事情,乃是一个极其庞杂的事情,其中牵扯了太多方面的东西,绝非可一蹴而就! 这需要大量的经验和技术的积累,需要克复的困难非常之多!这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非常漫长枯燥的过程! 如若你下定决心,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模样,我要先提醒你,你必将付出非常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是一生! 而你还可能在此期间,因为你的努力,会被人嘲笑为疯子,甚至是傻子! 最终如果你成功了的话,最大的回报,仅仅只是你获得一个可以彪炳史册的名声,可以青史留名而已! 但是一旦你失败的话,那么你所有的付出,都可能会成为后人的垫脚石!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 所以我必须要先提醒你,在你在做出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你先在心里想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还有你要想清楚,你能否可以坚持到底! 如果你考虑不清楚这两个问题的话,那么青雀,我要奉劝你,还是不要学,我也不敢被你称呼一声先生! 一切还是等你想清楚之后再说吧!” 李泰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呆住了,小胖脸上露出了一副纠结的表情。 徐淼微微叹了口气,再次对李泰拱了拱手,然后开始转身去藏兵阁之中寻找合适的东西去了。 李承乾看了看发呆的李泰,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李泰说道:“那家伙不像是在说笑,你最好还是不要深究了! 这天下到底多大,其实没那么重要,何必想那么多?我们大唐已经足够大了!至于大海尽头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那家伙说不定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李泰却没有搭理李承乾,扭头对正在用力拎着一根大铁枪的徐淼问道:“徐子健,那你可曾想过,要弄清楚我们脚下大地到底是什么样吗?东海的尽头到底有什么吗?” 徐淼气喘吁吁的把手中的那根大铁枪摆在架子上,满意的拍了拍手,对跟着他们的太监说道:“这算一个!先给我拿出去,我再挑几个合适的!” 李承乾和看管藏兵阁的太监一听就傻了,对徐淼问道:“你不就是需要一件兵器吗?为何还要再挑?”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你们懂什么?虽然确实只需要一件兵器装在上景阁上,但是我又怎么知道,哪一件兵器煞气最重?所以我必须要多挑几件回去研究研究!从中选出一件煞气最重的方能有效! 再说了,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他们的兵器又不许我拿,我只能瘸子里挑将军,随便找几件凑合着用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直翻白眼,他当场就看出来了,徐淼这哪是在为做试验挑兵器呀?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趁机来他老爹的藏兵阁里面淘宝来了!这是标准的假公济私,趁机来占便宜来了。 于是他挥挥手将太监赶开,凑到徐淼身边,小声说道:“你骗得了太监,却骗不了我,你想假公济私,骗走我父皇的藏品!” 徐淼脸皮一紧,顿时心里面咯噔一下,暗叫坏了,这都被李承乾这家伙给看出来了,于是正要叹气打算放弃,可是李承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直翻白眼。 “你自己说吧,准备怎么堵住我的嘴?我要一支最新款的千里眼!还要一个指北针!要不然的话,我就去父皇那里揭发你!”李承乾一脸坏笑的压低声音凑到徐淼身边说道。 徐淼顿时直翻白眼,心道这家伙还真不是一只好鸟,居然联合他这个外人坑他亲爹!实在是不当人子的家伙! “成交!”徐淼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 最后徐淼连扛带拖,加上又把李承乾和李泰抓来当苦力,从李二的藏兵阁之中弄走了十几件好东西。 而且他眼神很刁钻,挑的都是好的,却不在乎是不是名人用过的,只要是好东西,对于什么式样的都生冷不忌。 结果他从李二藏兵阁里顺走了一堆好东西,把看管藏兵阁的太监看着心疼的脸皮都直抽抽,临走让他签名的时候,他还把李承乾推了出去,让李承乾签领走这些东西。 李承乾也恨得咬牙切齿,不但要替他扛东西,还要替这家伙背黑锅,要不是他看徐淼给他显摆那最新款的千里眼实在是眼馋的话,他今天打死都不会如徐淼的愿的。 结果几天之后,等李承乾和李泰去北禁苑看徐淼给上景阁最后安装避雷针的时候,李承乾的鼻子都气歪了。 徐淼装在上景阁最高处的那杆铁枪,居然是从藏兵阁里挑选出来最破的一杆铁枪,当时他还不理解徐淼为何要挑选那杆锈迹斑斑的破铁枪,徐淼当时一本正经,神情严肃的说他感觉这杆铁枪上蕴含着一股强烈的煞气。 但是藏兵阁的太监却说,那不过就是一杆普通的铁枪,主人也是没名没姓的,当初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混入到了藏品之中,一直都丢在藏兵阁里当门栓用,根本就不算是藏品! 结果徐淼却最终把这杆破铁枪用在了上景阁上,其余的那些藏品,等于全部都被徐淼给贪污了,成了他私人藏品。 李承乾的鼻子都气歪了,揪着徐淼指着那杆破铁枪大声质问道:“你说,你就选了这么一杆铁枪?其余的那些东西呢?” 徐淼对于李承乾的质问丝毫不以为然,而是义正辞严、一本正经的对李承乾说道:“经过我的反复试验,这根铁枪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其实并非凡品,期间蕴含着无边煞气,唯有此枪方可镇压天上的雷电! 至于其它的那些东西,唉!十分遗憾,都未能扛住雷电的轰击,已经化为一堆废铁,让我回炉炼铁了!” 大概是老天感应到了徐淼撒的这个弥天大谎,忽然间天边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站在假山上举目远眺,南面天空从地平线处弥漫过来了一片乌云。 徐淼刚睁眼说过瞎话,看到这一幕,着实有点心虚,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呸!你骗鬼去吧!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李承乾斜着眼看着徐淼,满脸的鄙夷之色。 徐淼厚着脸皮死鸭子嘴硬道:“我乃是实话实说,爱信不信!” 第一千零六十章 以身试法 当乌云飘过来的时候,原本徐淼已经打算从北禁苑跑路回家了,可是却被提前赶来的太监给挡在了北禁苑之中,看到李承乾和李泰也在,于是太监传旨给徐淼,说陛下看今日可能有雷雨,要来北禁苑亲眼检验徐淼的成果,命徐淼在北禁苑迎驾。 于是李承乾和李泰顿时都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斜睨着徐淼,一副等着看徐淼好戏的表情。 徐淼看着这俩货的眼神,感觉如同吃了只死苍蝇一般,心里面腻味的要死,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老实在北禁苑等候李二。 这时候乌云已经遮天蔽日,而且开始起风,有太监带着侍卫提前跑到北禁苑之中,来到假山下面,开始搭起一个临时的遮雨的棚子,供李二和长孙在此停留。 徐淼看远处天空的云缝中电光闪烁,隐隐间有雷声传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指点那些太监和侍卫选择安全的地方搭建遮雨棚,并且严禁使用金属材料,省的李二和长孙这时候跑来看热闹,反倒被雷劈了。 等他们忙活完的时候,李二和长孙的马车就到了,李承乾、李泰和徐淼赶忙上前迎驾,将李二和长孙接下马车,送入到雨棚下面,此时外面已经开始狂风大作,气温也开始降低了下来,空气中已经嗅到了一丝雨的气息。 李二看雨还没下,也不急着在雨棚坐下,而是先上了假山看了看徐淼鼓捣的这避雷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当看到被修复的上景阁上竖着的那杆破铁枪之后,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 “小子,你从朕的藏兵阁里搞走那么多件神兵利器,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根破铁枪?此枪乃是出自何人之手,乃是谁曾经用过的铁枪?”李二板着脸对徐淼厉声质问道。 徐淼心虚的要死,但是这会儿还是要故作镇定,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对李二陪着笑说道:“陛下,您看这杆铁枪,虽然并非出自哪个名将之手,但是却伤痕累累,可见也曾经是久经战阵的一柄利器! 而且但凡战场上能用得了这种纯铁打造的铁枪之人,肯定绝非泛泛之辈,定是一员猛将!只可惜却未能史上留名! 可是这杆铁枪身上却煞气很重,最适合镇压天雷之用,故此陛下不可小觑这杆铁枪,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它立在这里,定可保此上景阁天威之下安然无恙!” 徐淼信誓旦旦的对李二保证道。 李二盯着徐淼,听着他的狡辩,嘴角带着冷笑,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鄙夷之色,他一看徐淼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又在胡扯八道,在这里强行解释,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等徐淼说完之后,李二冷笑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这杆铁枪定可保此阁在天雷之下安然无恙了?你果真有把握?” 徐淼一脸坚毅的表情,用力点头道:“微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可保此阁在天雷之下安然无恙!” 李二点点头道:“那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朕今日就姑且再信你一次!但是你可保证,此枪真的可以从天上引下天雷?” 徐淼抬头看看头顶密布的乌云,云层越来越低,这倒是没敢保证,只是说道:“从天上引雷这种事,微臣还不敢保证一定能引得下来!这需要很多先决条件,跟云层的高度以及天上云层的阴阳两气有关! 如果条件达不到的话,是无法形成雷电的,当然也就无从引雷了! 如果这一带天空中的各种条件能够满足的话,那么以此地的高度,大概……也许……可能会把雷给引下来吧!”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面很虚,确实没有把握。 毕竟雷击这种事情,也不是经常发生,形成雷击事件需要很多因素,即便是这里地势最高,还插上了一根大铁枪,可是也不见得一定能从把闪电引下来,这个他还这就没有什么把握。 李二怎么听徐淼这话都觉得怎么不靠谱,这小子说来说去,仅仅只是保证说一旦引下雷电,可保这上景阁无恙,但是却不敢保证把雷从天上引下来。 于是他不耐烦的摆手道:“朕不管那么多!你以前可是给朕说过,你能把雷引下来,确保地上的建筑无恙! 来人,把他给朕关入到这个上景阁之中,什么时候把雷引下来,还能确保这上景阁无恙,什么时候再把这厮放出来! 要是这家伙真的引动天雷,还能确保此阁无恙,那么他从朕藏兵阁弄走的那些兵器,朕就不追回了!” 段淳听罢之后,立即一脸坏笑的在一旁站出来叉手说道:“喏!” 然后段淳这货一挥手,立即冲过来两个膀大腰圆彪悍的侍卫,二话不说一边一个,夹住徐淼就朝着上景阁奔去。 徐淼两只脚拖在地:“哎哎哎?陛下,陛下!陛下请听微臣解释!哎哎……陛下要说话算数呀!要是引雷下来,此阁无恙,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呀! 慢点慢点,我还没来得及吃饭,给我送只烧鸡过来!顺便再送点葡萄酿!” 李二听的一头黑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段淳转过身对两个侍卫一挥手,两个侍卫也不搭理徐淼,到门口直接便把徐淼给扔进了上景阁之中,咣的一下关上了门,把大门从外面用锁了起来,把徐淼就这么直接关在了上景阁之中。 徐淼气急败坏的拍着上景阁的门嚷嚷道:“哎哎哎……别走呀!不给烧鸡葡萄酿,起码给我随便弄点吃的!这里面连口水都没有!哎哎……你们回来!我擦,你们来真的不是? 好好好,段淳,你小子给我等着!下次你看老子怎么坑你!” 段淳本来正在看徐淼的笑话,但是听了徐淼这话之后,心中顿时一阵恶寒,他摸了摸脑袋,现在他的头发还没有长得足够长,上次在北禁苑试验猛火油那次的事情,他至今还记忆犹新,真的差点当场就被崩的魂飞魄散了,一颗脑袋上的毛烧了个精光,连睫毛都没给他剩下。 天知道徐淼这小心眼还有什么阴招,这要是得罪了这货的话,谁知道下次会被他坑成什么样,于是段淳犹豫了一下,对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个侍卫跑回到上景阁门口,对趴在门上正在发脾气咒骂段淳的徐淼小声说道:“侯爷别骂了,我们段大人吩咐过了,这就去给您准备酒菜!您先在里面休息一下!” 徐淼一听,这才冷哼一声道:“还算他识相!赶紧了!快去准备!” 侍卫听罢之后也有点想笑,这世上敢这么威胁段淳的人还真就不多,朝中的那些大佬们,看见段淳还要给几分薄面,而这位侯爷,却对段淳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李二和长孙带着李承乾和李泰下到假山下面,回到遮雨的棚子下面的时候,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了闪电,雷声紧接着闪电就传入到了众人的耳朵之中,不像是刚才那样,闪电过后很久才听到雷声。 长孙担忧的看着天空,又看着假山上的那个上景阁,挥手让太监和侍卫退开,小声对李二说道:“陛下,那臭小子在阁里不会有事吧?” 李二这个时候也正在关注着天空,听到了长孙的话之后,笑着说道:“放心吧,你没看见那小子被关进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还咋呼着要酒菜的吗? 就他怕死的性子,要是没有把握的话,他可能那么泰然处之吗?早恐怕就涕泪横流求着朕饶他小命了! 既然他说这法子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没问题,今天的雨不会小,切看看再说!”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那货被雷劈了 长孙想了想之后,也笑了起来,她觉得李二对徐淼的看法应该没错,她的丈夫算是把徐淼的性子给摸透了,刚才徐淼被李二下旨关入到上景阁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那么应该就问题不大。 这时候风大了起来,而且开始有雨丝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在空中化为了水雾,让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 此时北禁苑上空接连闪过了几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了几声炸雷,震得众人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经不住都仰头朝天望去。 闪电划过天空的时候,亮光刺眼,但是并未落在假山上的上景阁上,但是依旧看起来相当的可怖。 接连几个炸雷响起,让呆在上景阁里的徐淼也心里有点发毛,虽然他已经给上景阁安装上了避雷针,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安装的避雷针到底合格不合格。 闪电一旦被引下来,如果不能把电流都导入地下,亦或是出点其它问题的话,那他在上景阁里可就不太安全了。 这上景阁刚刚修缮完成,还是全木质结构,如果被雷劈了的话,上面劈个大洞倒是小事,万一把他给劈成焦炭,那可就冤枉大发了。 最可怕的就是一旦引起大火,把上景阁给点了的话,那他被关在这木质阁楼之中,就跟呆在火化炉里差不多,事后只需要收殓他的骨灰了。 所以徐淼这会儿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了起来,趴在窗户旁边朝外张望,晃了晃窗户,发现窗户并没有被拴起来,于是这才放心了一点。 李二好歹没把事情给做绝,只是命人把门给拴了起来,窗户还留着,一旦要是这楼阁被雷劈了点燃,他还有逃生之路,跳窗逃命就是了。 这时候有侍卫偷偷的跑过来,把一个荷叶包塞从窗户丢给了徐淼,又递给了徐淼一个罐子。 徐淼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嗯,还不错,是宫里藏得葡萄酿,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打开荷叶,里面则是一只油汪汪的烧鸡,闻闻味道,应该是宫里从徐家学来的配方卤制出来的。 于是他安下心来,找了个蒲团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笑了一下,心道他就不信,凭着他的本事,在这儿还能挨雷劈,于是索性不再多想,撕下一根鸡腿,一口酒一口肉开吃。 一只烧鸡吃下去大半只之后,一坛葡萄酿也喝完了,外面的雷声还在响,可是始终没有闪电被引下来。 徐淼打了个哈欠,昨晚他睡在文秀儿的房中,现在那个婆娘已经想要孩子想疯了,缠他了一晚上,让他鞠躬尽瘁,折腾到了后半夜才放过他。 今天一早就来了北禁苑,这会儿酒足饭饱他便泛起了困意。 这上景阁里啥也没有,酒也喝干了,枯坐着也是无聊,他爬上二楼打开窗子朝假山下望了望,看到李二他们还在假山下面的雨棚下朝上观望,于是他很臭屁的向着山下挥了挥手,还呲牙笑了笑。 这一幕正好被拿着单筒望远镜朝山上看的李二看在了眼里,顿时李二脸就黑了,他看到徐淼一脸臭屁的表情,在上景阁的二楼窗户伸头伸脑,没一点紧张的意思。 可是这都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闪电被那小子给引下来,他堂堂大唐的皇帝,坐在山下这么干等着,也真是够给那家伙面子的。 徐淼并不知道李二这会儿正拿着望远镜看他,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随着一股大风吹来,还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于是咣的一下就关上了窗户。 李二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徐淼,却看到徐淼嘴巴张的老大,打着哈欠,咣的一下就把窗户给关上了,气的李二直咬牙。 徐淼回到一层,找了几个蒲团掸去灰尘,摆在一起搞了个小地铺,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蒲团上。 因为喝了一壶葡萄酿,又吃饱了肚子,浓浓的睡意便向他袭来,片刻功夫徐淼就迷糊了,虽然这时候又响起了两声炸雷,但是却一点也没影响到他打瞌睡,一会儿工夫,他就舒舒服服的裹紧衣服躺在蒲团上睡着了。 就在徐淼睡着不一会儿,山下的所有人突然间看到假山上空,一道闪电划过,在天空中织出了一张闪电的光网,一根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上景阁顶端。 闪电极其耀眼,把人的双眼刺的生疼,不得不赶紧闭上了眼睛,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老半天眼前都一片白,一时间啥也看不清。 因为距离假山很近,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起,如同就在耳边一般,震得众人都耳朵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有的侍卫被震得亦或是吓得,手中持的刀枪都掉在了地上,毕竟这个雷距离他们从未有过的近,所以无不被吓了一跳。 这时候李泰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一边揉眼一边惊呼:“那家伙被雷劈了!” 所有人这时候都赶紧揉眼,用力睁开眼朝着山上望去,心中暗想,这么大的雷轰下来,恐怕山上的那个上景阁应该已经被轰成渣了吧?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但是当闪电过后,空气中立即充满了负氧离子,让空气刹那间似乎变得清新了一些,当人们被那道刺眼的闪电闪花的双眼恢复视力之后,定睛朝着假山上望去,却发现那座山顶的上景阁依旧好好的竖在那里,看起来毫发无损的样子。 于是所有人都顿时松了口气,就连捏紧拳头的李二,这时候也不由自主的长长的松了口气。 “成了!成了!父皇,他这法子果真有效,果真保住了这上景阁!”李承乾在看清了假山上那上景阁依旧还在,没有任何受损的样子之后,立即便蹦着指着假山上面对李二叫到。 长孙直到这个时候,还被雷震得心里发慌,一只玉手轻轻的拍着丰满的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俏脸还有点发白。 雷电这种天地之威,当近距离出现在人的近前的时候,哪怕是隔着数百米远,也依旧令人心生惧意,这种天威绝非人力可挡,但是今天却似乎被徐淼给降服了,愣是在天雷之下,保住了假山上那个上景阁。 于是所有人都不由得发出了感慨之声,就连段淳也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假山上那座上景阁,半晌没回过神。 不过随着那道闪电劈在上景阁上之后,倾盆大雨也瞬间从天空中泼洒了下来,把雨棚外面的太监和侍卫都浇了个通透,瞬间就都成了落汤鸡。 好在徐淼之前给李承乾他们交代过,这种天气下,不要登高,虽然上景阁经受住了这道闪电,可是也暂时不要跑到假山上去,那样还是很容易遭雷劈的。 所以众人只能在山下眼睁睁的透过雨幕,看着山上的那座上景阁,希望看到徐淼现身。 徐淼刚睡着,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炸雷声,把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他一激灵,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两耳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听不到东西,险些被震聋了。 他坐起来之后,惊疑不定,也无法判断,刚才上景阁是不是真的遭了雷劈,但是听听声音,还好,上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动静,也没有闻到起火的那种烟味。 只是空气似乎变得清新了许多,这是近距离发生闪电时候空气中产生的负氧离子还有大雨带来的效果。 他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是这会儿也睡不着了,掏了掏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他再次爬起来,这次干脆一直爬到了最上面的三层,推开窗户朝着外面望去。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又被李二坑了 此时外面已经是风雨交加,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雨幕,也看不清山下雨棚那边的情况,此时天空中依旧时不时还会出现一道道闪电,耳边还可以听到一声声雷鸣。 但是徐淼已经有了底气,他感觉刚才上景阁应该是挨了一道闪电,但是看起来却屁事没有,这就说明他设计的避雷针完全有效,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于是他把手拢在嘴边,对着窗外嗷的一声,学了一声狼嚎,但是很可惜他学的不太像,倒是有点像是哈士奇的嚎叫声,这让徐淼很是不爽。 李二这时候再次举起望远镜,朝着山上望去,隐约间忽然间看到楼阁三层的窗户被打开,隐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户处,片刻功夫,那家伙就开始在上面扯着脖子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嚎叫声。 李二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这就说明徐淼那家伙没出事,依旧是活蹦乱跳,这就没问题了。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闪电,咔嚓一声便又劈在了上景阁上,一声炸雷,把徐淼吓得脖子一缩,躲回到了楼阁之中,也把李二和山下的众人又吓了一跳。 不过闪电过后,上景阁依旧耸立在假山上面,岿然不动,既没有受损,也没有着火,仿佛跟没事一般,只是把正在得瑟的徐淼给吓了个乌龟大缩脖,窗户都没关,就一溜烟的跑回到了一层呆着去了。 李二这会儿也彻底放心了下来,笑骂道:“这个混账小子,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又给他来了一下!罢了,不用管他了,起驾回宫!承乾,青雀,你们也随朕一起回宫!不得在此逗留! 都走都走!别管他了!” 长孙一听就知道李二又在使坏,这是又要坑徐淼了,于是嫣然一笑,便随着李二上了马车,李承乾和李泰也相视坏笑了起来,一群人呼呼啦啦的便冒雨离开了北禁苑回了皇宫之中。 徐淼在上景阁无聊的听着雨声,坐在蒲团上靠着柱子,再次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此时外面终于不再打雷了,哗啦啦的雨声也小了许多,雨虽然没停,可是却也已经下的不大了,他再次爬上楼朝外观望,此时雨幕也变得稀薄了许多,已经从大雨变成了小雨,可以看清假山下的景象了。 徐淼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起来,因为雨棚那里现如今早已是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了,于是他连忙换个方向打开一扇窗,朝下望去,结果发现上景阁下面也没一个人影,人早就走完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徐淼噔噔噔跑下去,一拉门,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被拴着,于是徐淼开了一扇窗,便大叫:“来人呀!有人吗?谁在这儿?” 可是喊了半天,却没人搭理他,徐淼差点鼻子都气歪了,骂骂咧咧的开了一扇窗子,从窗户翻了出去,但是一层的窗子很高,跳出去落地的时候还踩住袍子角摔了个四仰八叉。 更可气的是人都跑光了,连个雨伞都没有,斗笠蓑衣更不用想了,于是徐淼围着上景阁踅摸了一圈,最后只能捡了块木板顶头上撒丫子跑下山。 结果山路这段时间修缮上景阁,安装避雷针,来回运材料搞得有些泥,徐淼下山踩到了一片烂泥,又摔了一跤,坐地上出溜下去了老远,摔了一身的泥,那狼狈相就别提了。 徐淼狼狈不堪的下到假山下面,浑身湿漉漉的还沾了不少烂泥,气的脸都绿了,他用屁股也猜得出来,又被李二坑了。 李二趁着他在上景阁睡着,带着人跑路了,把他自己丢在了上景阁,故意看他笑话,而且这里是北禁苑,乃是皇家园林,某种程度上还算是皇宫的范围,他要是晚上不出去的话,那就是僭越,那是要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的大罪。 李二摆明了是要坑他,徐淼气的在内心中是破口大骂,遇上这么一个损的皇帝,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就知道想占点李二的便宜,没那么容易,不就是从李二的藏兵阁顺了几件不错的兵器嘛?你那么多藏品,算什么呀? 更何况他这次还给宫里解决了挨雷劈的麻烦,不给重赏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坑他,实在是非人哉!这李二也忒特喵的缺德了! 他从雨棚上扯下来一片蒲席遮住脑袋,落荒逃出了北禁苑,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了两个看管北禁苑的太监。 两个太监看到徐淼狼狈不堪的跑出来,有点心虚,有心想要掉头就跑,但是却被徐淼大吼了一声:“你们俩跑一下试试!你家侯爷可是认识你们!你们跑一下试试!” 两个太监知道今天要倒霉了,但是他们既然是被发落到北禁苑看园子,肯定在宫里地位不高,知道徐淼和太子还有当今越王关系很好,实在是得罪不起,于是只能苦着脸站住,陪着笑脸对徐淼问好。 徐淼逮住两个太监,问他们为什么把自己丢在上景阁不管就这么跑了,两个太监苦着脸解释说那是陛下有旨,命他们都离开上景阁,怪不得他们。 徐淼气的要死,一边用脚踹两个太监,一边骂道:“陛下让你们走,你们就走?你们走也成,但是你们特喵的倒是给老子把门打开,留把雨伞,留个斗笠也行! 特喵的你们就这么把老子丢在上景阁里面!老子今天不踹死你们! 站住,别跑,再跑下次逮住你们就没这么便宜了!立正站好!” 两个太监被徐淼踹的乱窜,但是徐淼还威胁他们不许跑,两个太监只能夹着腿站住,结果被徐淼揪到一个水坑旁边,让他们撅起屁股,一人屁股上给他们来了一脚,把他们踹到了水坑里,这才消了点气,骂骂咧咧的出了北禁苑,坐上自家的车回家去了。 李二第二天传旨,命徐淼为太极宫以及皇宫之中各处大殿安装避雷针,但是圣旨送到徐家之后,却被徐家人告知,徐淼昨晚回家之后,因为淋雨,便病倒了,现在高烧不退,无法起来接旨。 这把传旨的太监给吓了一跳,但是却怀疑徐淼这是受了委屈找的借口,还是坚持探望了一下徐淼。 结果看到徐淼的时候,徐淼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也没有血色,脑门上还敷着湿布,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 而徐家上下所有人都一脸愁容,传旨太监还看到徐淼的妾室在门外暗自垂泪,一副徐淼搞不好要挂的架势。 这一下着实把传旨太监给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可请太医为徐淼看过没有。 结果徐家人没好气的说徐淼本来就是圣手,而且孙思邈和徐家的关系,岂能不请孙思邈来给徐淼诊病? 传旨太监一听孙思邈已经来过了,吓得赶忙跑回了皇宫之中,将徐淼染了风寒之事禀报给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吓了一跳,回想昨天楚宏禀报给他的消息,顿时就有点后悔了。 徐淼昨天被他故意扔在北禁苑里,冒着雨跳窗跑出北禁苑,结果淋成了落汤鸡,昨天一场雷雨又让温度低了很多,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徐淼淋得湿淋淋的,肯定不好受,所以染了风寒也很正常。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徐淼病了 于是李二便赶忙询问徐淼的病情如何,太监于是赶紧据实回答,说徐淼病的挺重,高烧不退人事不省。 这又把李二给吓了一大跳,他坑徐淼,那是为了捉弄一下那小子,只是生他的气,气他耍小心思,骗他藏兵阁里藏得一些好兵器,可是并没有想过,要把徐淼怎么样的。 现在这种事情,已经成了他们君臣之间的一种游戏,李二很享受和徐淼斗智斗勇,捉弄徐淼。 其实李二内心之中,对徐淼还是相当的喜爱的,把徐淼视为子侄一般,也视为了类似房杜和魏征、长孙无忌那样的肱骨之臣。 徐淼这次想出的避雷之法,其实他是很高兴的,有了此法之后,今后皇宫便不惧再动不动哪座大殿就被雷劈了,也省的有些混账东西,动不动就拿这事儿给他扣大帽子,以天人感应之说,来恶心他了。 所以即便是徐淼骗走了他几样藏品,其实李二也没真当成回事,只是一时童心大起,想要捉弄一下徐淼罢了。 可是没成想却让徐淼染了风寒,还病的如此之重,这一下李二就感到有点难受了。 这时代浇一场雨,感了风寒,是真的可能会要人命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因为一场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病丢了性命的。 而风寒这种病,看起来不算是什么大病,可是要的人命却并不算少,稍有不慎,或者是身体虚弱之人,感了风寒之后,小病就可能变大病,真的要了性命。 李二顿时既感到很担心,又很有点内疚,于是立即便吩咐楚宏,派人去太医署请太医为徐淼诊治。 但是去徐家的太监赶紧说徐家已经请了孙思邈过去为徐淼诊病了,孙神医已经为徐淼开了药方,徐家也已经为徐淼煎药服下了。 一听孙思邈已经去了,李二也就不再多事了,孙思邈的医术在整个太医署之中,那都是属于翘楚,如果再派其他太医去给徐淼诊病,那就是有点信不过孙思邈了,这种事其实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于是李二也不再要太医署另派太医前往徐家为徐淼看病了。 而他还是很有点担心,有心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徐淼的病情如何,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份,并不便随随便便去探望大臣,即便是要去,也只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而且还是那种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治的时候。 徐淼还年轻,现在还承受不起他亲自去探望,这样反倒可能会让徐家人多想,甚至对徐淼的病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于是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命楚宏去将徐淼染病的消息告知李承乾,命李承乾代他去探望一下徐淼,毕竟李承乾和徐淼私交不错,而且也算是同辈之人,过去看看徐淼倒是合适。 李承乾一听徐淼淋雨感了风寒,还病的不清,于是也慌了,连忙命人准备了一大堆上好的药材,带上之后便直奔徐家而去。 当李承乾来到徐家的时候,徐家上下人等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脸的,李承乾顿时心中一沉,连忙询问前来迎接他的老万,问徐淼病情如何。 老万则深深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我家侯爷昨晚回来之后,便开始发热,喝了一碗姜汤就睡下了,可是今日一早不但没有退热,反倒是越发严重了许多。 夫人便赶忙派人去请了孙神医过来,孙神医给我家侯爷诊过脉之后,说侯爷近期心情不佳,血气郁结,又淋了一场雨,寒气入骨,这次病情来势凶猛,很是危险! 现在我家侯爷还是浑身高热,人事不省,虽然灌下了孙神医给开的药,可是却还是没有发汗!真是急煞人也!” 说着老万的眼圈就有点红了。 李承乾听闻大惊失色,连忙让老万通禀一声,他要去后宅探望徐淼。 即便李承乾身为太子,可是要进徐家后宅,却还是要先问问文秀儿的意见,让徐家的人有所准备。 不多时老万回到前面,请李承乾去后宅。 李承乾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依旧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额头放着打湿了的湿布。 而且他此时脸色黄里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红色,嘴唇很干,旁边侍女在一旁不断的给他额头更换湿布。 李承乾一看就有点慌了,心中不由得埋怨他老爹,昨天的玩笑开得太大了,那么大的雨,把徐淼自己丢在上景阁里,让徐淼淋着大雨跑出北禁苑,这下玩笑开大了,看样子徐淼着实病的不轻,这可如何是好呀! 他快步走到徐淼的病榻前,伸手握住了徐淼的一只手,结果入手之后,却感觉徐淼的手冰凉,并不是很热。 于是李承乾便有点狐疑,不由自主的抓着徐淼的手搓了搓,扭头对站在床边一脸忧色的仙儿问道:“子健的手为何这么凉?他不是正在发烧吗?” 仙儿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却又很快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那绣帕沾了沾眼角,对李承乾说道:“回殿下,我家夫君这次染上风寒之后,身子忽冷忽热,有时候浑身冰凉,有时候浑身滚烫! 孙神医诊过脉之后,说他是外邪入侵,风寒入骨,以至于身子很虚,这才很是麻烦!昨晚到现在,都未醒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呀?” 李承乾一听孙思邈这么说了,也不再怀疑,松开徐淼的手,看着徐淼,一脸担忧的说道:“淼哥,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并非我们所愿,你可要赶紧康复呀! 我父皇、母后听闻你病倒之后,也都很是担忧,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上好的药材,你可要撑住呀!” 这时候仙儿低着头眼睛眨了眨,对李承乾说道:“殿下,孙神医说现在我家夫君的病情需要静养,不宜打扰,还望殿下见谅!” 李承乾听了之后,知道这是人家在下逐客令,也不便继续赖在这里,于是便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徐淼的手背,说道:“孤知道了,就不打扰子健你养病了,你要好好休息,尽快康复,孤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为孤解惑呢!” 说完之后,李承乾便被过来的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给恭送出了后院。 李承乾也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在前院坐了一会儿,又和老万询问了一番徐淼的病情,还让老万去把孙思邈给请了过来。 看到老孙之后,李承乾很是客气,对孙思邈问道:“孙太医,您为徐侯诊过脉之后,以你所见,徐侯的病情到底如何?还请如实道来!” 孙思邈皱着眉头,心中暗骂徐淼是个混账,居然让他帮着他扯谎,骗当今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这小子哪儿来的胆量,居然胆敢托病不干活。 但是念在他和徐淼的关系上,老孙还是半真半假的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徐侯昨日确实因为淋雨,染了风寒,此次病情来势有些凶猛,昨晚到现在都一直在高烧不退! 下官观其乃是邪寒入体,加上近期忧思过虑,心情不佳,故此才会一病不起! 下官正在竭力用药驱除他体内的邪寒,想必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徐侯的病!请殿下放心!”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老孙帮忙 听了孙思邈这番话之后,李承乾多少算是松了口气,于是便客气的送孙思邈离开,而他又嘱咐了一番老万,一定要照顾好徐淼,如果找不到什么药材,就派人通知他,他会从宫中的药材里面帮忙寻找。 老万千恩万谢的将李承乾送走,等李承乾走了之后,老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戏谑的表情。 徐淼等李承乾从后宅出去之后,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搓着手,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手这么被李承乾握着,还来回摸,让他实在是受不了。 接着他扔掉脑门上的湿布,伸个懒腰,跳下床活动了活动,这么僵尸一般的躺着装昏迷,时间一长也不舒服。 昨天李二让他淋了一场雨,让徐淼非常不爽,坑了小爷还想要他继续干活,门都没有!怎么也要让李二紧张一下,另外看看李二听说他有病之后的反应如何,以此来衡量一下自己目前在李二心目中的分量。 当然染了风寒也不都是假的,昨晚淋了雨之后,回到家中,他确实有点不舒服,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的,明显是受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噩梦连连,早晨徐淼就觉得头昏脑涨,于是便命人取来琉璃坊制作的温度计测了一下体温,果真有些发烧。苏丹小说网 于是徐淼这才灵机一动装病……也不算装病,应该算是装重病才对,吓唬吓唬李二,省的这个老家伙总是冒坏水,动不动就捉弄他为乐。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以身子板羸弱著称,偶尔生场病也很正常,趁机也偷偷懒,多休息一段日子。 于是他让后宅严密封锁消息,对家里人也声称他身染重病,现在病倒了,又大张旗鼓的派人跑去把孙思邈给请回来一趟。 他知道李二一旦听闻他生病以后,搞不好会派太医来给他看病,别的太医来的话,一给他号脉,就露馅儿了,只有孙思邈最为靠得住,可以替他遮掩一下。 于是孙思邈来了之后,给徐淼诊了脉,没好气的说道:“确实染了点风寒,不过不算严重,吃几服药就没事了,但是你这个臭小子,就不能节制一点吗? 本来好不容易给你调理好的身体,现在又有点肾虚了! 现在你还年纪轻,要是这么下去,过不了四十你就可能小命不保了!”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孙真不把他当外人,这话都张口就来,旁边文秀儿、公孙婧他们都在呢! 不过呢,这事儿也真不能都怪他,谁让文秀儿这段日子跟疯了一样,想要个孩子,逮住机会就让他交公粮呢? 再加上还有公孙婧、芸儿、仙儿这三个貌美如花的小老婆,好歹也要雨露共沾不是,所以徐淼想不肾虚都难! 再说了,现在勋贵们包括勋贵子弟,有几个不肾虚的?大家谁也别笑话谁了!也就老孙天天一心都扑在医术上,不近女色,估计肾不会虚,但凡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男人,想不肾虚实在是太难了! 果不其然,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几个听了老孙的话之后,都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脑袋都耷拉了下去,羞的不敢抬头,特别是文秀儿自己最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所以颇有些心虚。 但是对待老孙,她们几个谁都不敢不敬,深知徐淼和老孙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徐淼是把老孙当自家长辈对待的,她们几个在老孙眼里,跟儿媳妇或者孙媳妇一般,有什么话老孙都直说无妨。 要是换成别的医生的话,以现在文秀儿的地位,加上公孙婧的脾气,早抡着棒子把人给打出去了。 徐淼被老孙怼了一顿之后,涎着脸陪着笑,无耻的说道:“这不是家里有您老在嘛!有您给我调理着,我就算是荒唐一点也无妨!嘿嘿! 对了道长,我的病情万万不可泄露出去,陛下坑我,我要装病几天,要是您说漏嘴的话,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您可要帮我遮掩一下!” 老孙一听脸也黑了,虽然他身份超然,但是好歹现如今也算是一个官了,在太医署之中身兼医监之职,算是一个正八品的官身。 而徐淼这摆明了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还要拉他也一起下水,这要是被人知道的话,传到陛下耳中,他也跑不了要被治一个欺君之罪。 换成别人的话,他肯定不可能趟这个浑水,把自己搭进去,可是面对着徐淼,老孙实在是狠不下心,再说了,现在他的试验还正在进行之中,许多事情需要徐淼的建议,真的离开这小子搞不成。 自从徐淼说这世上有一种青霉可以制取出一种青霉素,一旦制取出来之后,便可治愈非常多的疾病,可以活人无数,堪称乃是神药之后,孙思邈就上心了。 这一年多来,他都在想方设法的搜集各种霉菌,寻找徐淼所说的那种青霉,现如今青霉菌种已经找到了,但是如何制取,还没有眉目,这需要徐淼帮忙才行。 念在徐淼可能会给这世上制取出“神药”,一旦成功,可能会活人无数,孙思邈觉得,就这一条,哪怕是让他丢了性命,也值得保徐淼。 再说了,听了徐淼说过昨日在北禁苑的遭遇之后,孙思邈对李二也很不满意,感觉李二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过捉狭了一些。 身为一国之君,哪儿能如此捉弄自己的大臣?害的徐淼淋了一场雨,还染了风寒,徐淼心里有气,不想干活,这也有情可原。 于是孙思邈终于还是被徐淼拉下水,与之同流合污,制造了这场骗局。 甚至于孙思邈为了不让徐淼露馅,还给徐淼开了一个方子,一旦要是李二不相信徐淼真病了的话,另外派太医来给徐淼看病的话,就让徐淼喝下这服药。 到时候徐淼的脉象便会很乱,任谁过来给徐淼号脉,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认定徐淼的病情确实很严重。 徐淼拿到这个药方之后,顿时更加有了底气,还弄了栀子黄把脸皮的颜色给染的黄了一些,这一下更像是病痨了。 李承乾来看徐淼的时候,徐淼全程装昏迷,没搭理李承乾,把李承乾着实吓得不轻,一溜烟跑回皇宫向老爹复命。 李二一听徐淼果真病的不轻,这心里真的是后悔了,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能那样捉弄徐淼,于是把此事转告给了长孙,让长孙以她的名义,给徐淼赐药,把皇宫里存的一些最好可治疗风寒的药材,都给准备一份,派人给徐家送去。 另外李二还派了一个太监,再去徐淼家里,为徐淼看门,谢绝任何人打扰,让徐淼好好静养,并且命徐家每天将徐淼病情进展通报给那个太监。 这一下徐淼病重的消息,顿时就在长安城传开了,不少和徐淼关系交好的人家,都纷纷亲自亦或是派人登门探望徐淼,但是却都被李二派来的那个太监给挡驾了回去,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不得任何人打扰徐淼养病。 而徐淼这一病就是半个月,把李二给搞得是心里面乱蓬蓬的,越发后悔当时在北禁苑捉弄徐淼太过孟浪,不该那样做,以至于让徐淼害了这么一场大病。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该干的活儿一件也跑不掉 但是李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徐淼病的非常重,期间亲自召见了孙思邈,询问徐淼的病情,孙思邈则告知李二,徐淼此次病情确实不太乐观,经常反复,时好时坏,他一直在为徐淼调整药方,调理身体。 李二总感觉不太对头,还特意又派了两个太医去给徐家了一趟,为徐淼再把把脉,结果两个太医去了之后,也都一头雾水,回来给李二复命说徐淼的脉象很乱,既像是风寒,但是同时各脏器似乎也有问题,确实病的不轻。 但是看徐淼的样子,却并不像是会很快挂了的样子,虽然脸色蜡黄,可是并未消瘦太多,徐淼自称他这段时间脸有些浮肿。 这把李二给搞得是非常担忧,时不时就问问徐淼的情况,派李承乾去徐家探望一下,时不时给徐淼赐一些好的药材,这半个月工夫,足足给徐家送去了好几大车各种药材,估摸着都足够开一间生药铺子了。 徐淼足足在家“养病”了大半个月,自己也觉得演不下去了,这才开始“逐渐康复”了起来,当李二再次派太医去给徐淼诊脉的时候,发现徐淼脉象确实平稳了,似乎已经无恙,而且还能下床了,还在家里正带着他的女儿学走路。 李二得知消息这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命人传旨给徐淼,让他康复后入宫面圣。 徐淼接旨之后,又拖拉了几天,这才自觉拖不下去的时候,不情不愿的进了宫见到了李二。 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有点狐疑,按理说徐淼卧床已经大半个月了,照着去探望他的人回来所说,说徐淼很多天都茶饭不进。 照这么说的话,徐淼这大半个月下来,起码也应该瘦一圈才对,可是现在看到徐淼,除了感觉徐淼脸色还有些黄之外,一点也没见这家伙瘦,反倒是看起来还胖了一圈。 这不由得让李二有些怀疑,但是却又没有什么证据,毕竟期间他可是派了两个太医去探望徐淼,给徐淼号过脉的,两个太医都说徐淼脉象很乱,确实是病的不轻,这在他看来,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小子,听说你彻底病愈了?不过看样子,你病了这段时间,却没见你怎么瘦呀?”李二带着揶揄之色,对徐淼问道。 徐淼依旧是陪着笑脸,拜谢了李二一番,谢李二的关心,然后才说道:“微臣这场病,其实也算不上太重,只是时好时坏,不断的反复,天天躺着不动,家里人想方设法的给我弄好吃的,想不胖都难! 这不这几天病情渐好之后,孙神医又给开了几服食补的方子,天天被妻妾们填鸭一般的填,所以也就胖了不少!让陛下挂念了!谢主隆恩!”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不疑有他,也没想到这次是被徐淼耍了,便信了徐淼的这话,心里面很是感慨,觉得以后不能这么再捉弄徐淼了。 之前虽然他很看重徐淼,但是却并没有觉得,一旦少了徐淼,会怎么样。 但是通过这次徐淼意外罹患重病,说是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时候,李二发现他真的有点慌,因为这几年来,每当他遇上什么麻烦的时候,虽然徐淼并不参与朝政,可是却往往能以神来之笔,帮他解决不少麻烦。 而且徐淼的存在,让他在天天面对繁杂的政务的时候,偶尔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让他的心情变得好许多。 虽然这小子也没少惹他生气,可是他现在却也已经习惯了徐淼的存在,毕竟徐淼带给他的惊喜要远比惹他生气多得多。 总体上来说,徐淼的这个性格,他非常喜欢,不贪恋权势,不喜插手政务,也不结党营私,虽说赚钱能力令他眼红,但是徐淼赚得钱,他私下里让百骑司查过,他赚的钱都干干净净,可以说是无愧于心。 他在赚钱的同时,也着实惠及了不少大唐的百姓,徐家庄子所在的杜曲镇一带,因为徐淼的存在,现如今大部分百姓都为之受益,靠着徐家变得富裕了起来。 而且徐淼不管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能做的比别人好,但凡把事情交给他,他总能想出不错的办法,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超乎他人意料。 李二最大的感觉就是徐淼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在明里暗里维护他的利益,贞观初年,关中大蝗紧接着大旱,徐淼先是献出治蝗之策,让朝廷迅速的扑灭的蝗灾。 接着又在一些人以天人感应,攻讦他得位不正的时候,徐淼非常是时候的献出了甘薯这种祥瑞,压住了朝野之中那些攻讦他得位不正的声音。 关中大旱,徐淼献出了几种水车,解决了不少地方旱田难以浇水的问题,还拿出不少钱,以工代赈,赈济饥民。 为此徐淼着实得罪了不少朝中的大臣亦或是勋贵,包括一些世家门阀,为他坐稳这个皇位出力不小。 现在又想出了防止皇宫遭雷劈的办法,可是他却因为一时兴起,捉弄这小子,险些害死了这小子。 想想李二就觉得对徐淼有些愧疚,不过嘴上却不肯承认罢了。 “嗯嗯,你能康复,朕心甚慰,你身子骨还是弱了点,淋场雨就险些丢了小命,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 现在身子好了,也该动动了,现在天凉下来了,你尽快将宫里主要的大殿给装上你那种避雷针吧! 这次朕也不难为你了,需要花钱,都从内帑拨付就是了,要是还需要铁枪那种东西,就去朕的藏兵阁取便是了! 但是太极宫这里,必须要用朕当年用过的那杆铁枪,不得使用其他人用过的兵器!”李二看着徐淼,这会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柔和了不少,有点像是对待正常的大臣了。 徐淼心中暗喜,通过“害这场病”,他也看出来了,他在李二心目中的位置确实不算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派人到他家探望,各种药材着实送了老鼻子多了,另外还赐下了不少好东西,比以前多年赐给他的好东西都多。 虽然李二未曾亲临徐家探望他,但是徐淼也知道原因,那时候李二并不太方便亲自去他家,但是却派李承乾三天两头的朝徐家跑,长孙也派人去徐家探望,赐下不少好药,另外还给他闺女赐了一些礼物,很是关心。 而且从李二的态度上看,从李承乾的言语之间,也看得出来,李二对于当日捉弄他,令他染了风寒很是懊悔,这些天着实在宫里为他的病情担忧了。 这就够了,他其实也不是非要让李二对他能怎么样,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李二能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也算是不枉他对李二和大唐的付出了。 一直以来他心中的那种不平感,也因而消散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也通过此事,彻底验证了他在李二心目中的分量,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次李二明显大方了许多,没再耍什么小心眼占他的便宜,吩咐下的活儿,也自己拿钱,于是徐淼立即躬身应喏,这次没有再表现出什么抵触的情绪。 但是接下来李二的话,就差点让徐淼又摔个跟头,李二接着说道:“上次你说过的农业研究所,朝中已经通过了廷议,决定在司农寺下设农业研究所,包含畜牧业,设丞一名!从八品上。 另外置员二人,主簿一人,录事一人!至于吏员则另外议定!苏丹小说网 至于所用土地,从云阳、武功、蓝田三地拨给,每处各拨给土地五千亩,今后专司为大唐培育粮食和牲畜禽类良种,以及专研肥田之事等! 这种事交给别人去筹备,朕不放心,你就担起来吧! 还有钱庄之事,近期你也要参与筹备! 既然你小子休息了这么长时候,也该出出力了!” 徐淼本来还挺高兴,但是听完李二的话之后,脸又黑了,敢情他偷懒半个多月,结果是该他干的活,一件没少,还是跑不了!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不是你也是你 不过徐淼在北禁苑干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所有人,很多人还是听说了徐淼鼓捣出了一种东西,可让地上的建筑免遭雷劈,而且还已经进行了试验,已经充分证明没有问题。 长安就这点不好,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一旦泄露,就传播速度非常之快,短短几天工夫,这件事就传的是满城皆知。 满城皆知也就罢了,但是却越传越离谱了,后来居然传成了徐淼真能操控天雷,能把天雷从天上引下来,轰杀仇人。 其实这也算是徐淼自己作死,他本来是想要用避雷针引开李二的视线,但是却偏偏选了雷电这件事,另外避雷针的原理,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主动吸引闪电下行,通过尖端放电原理,最终引下闪电,将雷电泻入到地下。 恰恰是这个引雷电劈下来的过程,被当日观看试验的一些侍卫或者太监传的是神乎其神,刚好徐淼还在窗户露了露头,于是便被他们说成了徐淼在上景阁上做法,从天上引下了天雷,轰在上景阁上,但是却又保住了上景阁未遭任何损坏。 而且那么厉害的天雷落下,徐淼还在上景阁之中,未伤分毫。 这一传,就把事情传的和原本的模样大不相同了,再加上就在不久前,慈宁寺被“天雷”轰成了渣渣,于是徐淼成功的“坐实”了慈宁寺事件肯定是他干的。 为此又有人跳将出来,以此传闻开始弹劾徐淼,坚称慈宁寺事件是徐淼所为,虽然慈宁寺已经被定义成了魔寺,慈宁寺僧众也被定义为了妖僧,但是到底是近三百条人命,其中应该不乏有一些无辜之人。 有人跳出来指责徐淼太过残暴,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一时间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慈宁寺的事情,又被揭了出来,惹得长安城内外议论纷纷。 但是对于跳出来弹劾徐淼之人,李二也没客气,当即便在早朝上将其拎出来怒斥了一顿,质问他和慈宁寺那魔寺有何关系,为何要替慈宁寺喊冤叫屈? 并且李二毫不客气的便命大理寺查办此人,严查此人和慈宁寺之间有无利益关系,把那个跳出来弹劾徐淼的家伙一脚就踢出了长安。 这一下朝堂上所有人都很识趣的彻底闭上了嘴巴,再无人提及慈宁寺之事。 而慈宁寺事件,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魏征这个老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掺和,始终都一言不发,这倒是令人感到十分惊讶,就连徐淼自己在听说之后,也感到非常惊讶。 不过徐淼弄出避雷针的事情,还是在长安一带引起了轰动,随着徐淼主持,开始带着武器监的人在皇宫之中,给各个大殿安装避雷针之后,匠作监那边不乐意了。 要知道匠作监可是负责营造事务的,皇宫的营造修缮以前可都是匠作监干的,现在徐淼却带着武器监的人在皇宫里干起了活,这就等于是抢了匠作监的活计。 于是匠作监大匠阎让阎立德入宫观看了一下徐淼带人给大殿上安装的避雷针,当即上书李二,斥徐淼此举有碍观瞻,而且皇宫各大殿皆形制已定,如此突兀的在大殿上立起一杆杆铁枪,实在是不像话,恳请李二制止徐淼这种对大殿的破坏行为。 这阎立德说起来可不是普通人,此人乃是历史上唐朝非常著名的大画家阎立本的兄长,而阎立本最有名的代表作则是流传到后世的步辇图,这兄弟二人都在建筑、书法、绘画等方面有着极高的建树。 但是阎立德的上书却并未得到李二的认可,李二虽然看着大殿上面,戳着一根大铁枪,确实不算好看,但是却觉得这也没什么,反倒是彰显了他的武功。 特别是太极殿上面戳的那杆大铁枪,乃是他曾经率军征战的时候用过的一杆铁枪,他曾经持着这杆大铁枪屡破敌阵,杀敌无数。 这杆铁枪戳在太极宫最高处,更是彰显了他武功天下,证明了大唐的好武精神,很合他的心意。苏丹小说网 最关键的是李二知道,这杆大铁枪竖在太极殿上之后,今后就再不用担心他的大殿被雷劈的冒烟起火了,着实是为他免去了不少麻烦和不快。 至于阎立德对徐淼的弹劾,他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回了阎立德一句:“既然阎爱卿认为这样不妥,那么请阎爱卿想个办法,既美观又可以避免大殿再受雷电之厄,那么朕便命徐爱卿停止安装这些避雷针! 如果阎爱卿无法解决大殿避雷之事,那么孰轻孰重,还请阎爱卿斟酌之后再说不迟!” 阎立德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顿时就哑火了,他虽然是营造大师,可是却不懂该如何操控雷电,李二这一个要求,就把他给堵回去了,于是他只能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但是徐淼也因为此事,彻底又在脑袋上落下了一个神棍的外号,同时也着实引起了一些人的忌惮,感觉徐淼这小子确实深不可测,居然不知道在哪儿学到了道家的雷法,可以天雷之力催平偌大的慈宁寺,一举将慈宁寺的那些妖僧都给劈死。 连李二都又私下里逼问了一番徐淼,问徐淼既然他能操控天雷,引雷从天而降,那么慈宁寺之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是不是他引动天雷,把慈宁寺给劈了。 徐淼打死都不认,告诉李二,这避雷针绝非是什么仙法或者是妖法,仅仅只是格物学之中的一门科学,想要引下天雷,需要很多条件,起码也要先在慈宁寺各个大殿上戳一根老高老长的大铁枪才行。 而他当时和慈宁寺已经反目成仇,慈宁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去给慈宁寺各个大殿上面都戳上一根大铁枪? 而且慈宁寺遭雷劈之前,寺里正在修缮,虽然慈宁寺大部分妖僧都死了,但是还是有活下来的,另外还有不少工匠可以作证,有没有人给慈宁寺大殿上戳上一根大铁枪亦或是其它东西! 李二又提出质疑,说徐家高手不少,徐淼的小妾公孙婧就是一个能高来高去的高手,是不是徐淼当晚派人在夜里潜入慈宁寺,给慈宁寺各个大殿上戳了一根大铁枪。 徐淼一听脸就又黑了,当即请李二派人去取来一杆大铁枪。 李二于是命人取来一杆大铁枪给了徐淼,徐淼掂量了一下,这根大铁枪起码几十斤重,绝对是个猛人使用过的家伙什,于是吭哧吭哧的就扔给了跟着李二的段淳,指着大殿上说道:“我早听说段兄武功高强,那么请段兄持着这杆铁枪,跃上大殿的屋顶!” 段淳接住大铁枪之后,当场脸就绿了,虽说他功夫高强,翻墙越脊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所谓的高来高去,说白了还是靠的弹跳力和惯性,需要助跑和轻装上阵才行。 这大铁枪几十斤重,谁特喵的能拎着这么重的大铁枪窜到这么高的大殿上去?别说他不行,就算是皇家那些供奉的老怪物也没有人能办得到。 徐淼这是摆明了要坑他,跳不上去,就显得他无能,跳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段淳只能黑着脸对李二拜倒说道:“启奏陛下,微臣无能!带着这样重的东西,微臣无法跃上大殿!除非使用飞虎爪助力,否则的话,单凭人力恐怕无人能跃上大殿!” 李二一听就乐了起来,像段淳这样的高手,他确实见过不少,皇家也养了不少,暗卫之中就有一批高手,他们都拎着大铁枪跳不上去,那么别人就更难带着这么重的家伙跃上很高的地方了。 徐淼通过这样向他证明了,他是没本事让人带着这么重的家伙飞檐走壁,跃上慈宁寺的大殿的。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徐家的新茶 “陛下,您也知道雷电之威,非人力可抗!那样的天雷,自天而降,甚至将慈宁寺轰出一个大坑! 微臣之所以能让雷电不伤及殿宇,那是因为微臣用铁链以及铜板,将雷电引入到了地下,扩散到了整个地下,才保住了殿宇不受雷电所伤! 如果人在那个时候,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一个雷劈下来,岂不也要化为齑粉? 徐家的人命都很金贵,微臣即便是和慈宁寺有所过节,也绝不会让自家人去送死! 再说了,慈宁寺的妖僧,也绝非善类,护寺武僧多达百人,肯定也防着我呢,岂能让人轻易潜入寺院之中,还爬到几个大殿上,戳上一支铁矛? 此事今后陛下莫要再提了,慈宁寺之事,和微臣毫无关系!”徐淼这时候晃着脑袋对李二说道,总之就是打死不认。 李二看也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便只能就此作罢不再提及此事。 就在徐淼紧锣密鼓打造各种避雷装置,给皇宫大殿安装的时候,袁天罡这日却跑到了徐家求见徐淼。 自从认识了袁天罡之后,通过几次交流试探之后,徐淼便彻底将袁天罡从想象中的神坛上给拉了下来,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大神棍而已,所以徐淼也懒得跟他多打交道。 但是徐淼也不得不承认,袁天罡在算学和天文学方面,颇有造诣,偶尔袁天罡也会来找徐淼交流一番这方面的心得,徐淼倒也对他比较客气。 听闻袁天罡来访,徐淼隐约便猜出了这家伙前来拜见他的目的,想了想之后命人将袁天罡请入到了客堂之中看茶。 徐家现如今总算是喝上了冲泡的茶叶了,再也不用喝那种加入乱七八糟东西,还朝里面放油的煎茶了。 以前去拜访朝中一些文臣的时候,那些文臣们最喜欢显摆的就是他们的煎茶手法,而且每个人用料都有所不同,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个人参悟出的茶道。 把茶饼先捣成粉过筛,接着开始煮茶,当水初沸的时候,先朝水中加盐,二沸的时候加入茶沫,三沸的时候,就算是把茶煎好了。 这样煎出来的茶,徐淼倒是还凑合着能勉强接受,咸不拉几好歹还有点茶味。 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创造性的开始给茶汤里添加起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人给茶汤加入姜末,也有的人给茶汤里加入葱,另外还有人给里面加入枣片、茱萸、薄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茶徐淼就已经无法接受了,一点茶味也喝不出来,满嘴都是葱姜味,还有一些复合的怪味,一口下去,简直让徐淼灵魂出窍,如同喝毒药一般。 但是这还不算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一次他陪李二到中书省去见岑文本的时候,岑文本非要给李二展示一下他“高明”的煎茶手法。 徐淼当时就想拒绝,但是却被李二给斥责了一顿,说他也算是读书人,岂有不喝茶之理?非要揪住徐淼,让徐淼品尝一下他的煎茶手段。 结果那天岑文本给茶里不但添加了葱姜蒜、陈皮枣片还有茱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居然还别出心裁的给茶里加入了一勺羊油。 结果茶汤立即就散发出了一个强烈的羊膻味,那味道就别提多黑暗了。 令徐淼佩服的是,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魏征等人,都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还连声称赞岑文本的煎茶技艺非常高超。 煎好茶之后,岑文本很热情的给徐淼添了一杯茶,一脸期许的看着徐淼,等着徐淼品鉴他的煎茶手艺。 徐淼当时脸都绿了,一百个不乐意想要拒绝喝下这杯在他眼里堪称毒药的所谓的茶水,但是那天看岑文本的架势,那杯茶他如果不喝的话,估计就是岑文本的生死大敌了。 于是徐淼最后怀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理,愣是将那杯茶给捏着鼻子灌了下去,一杯茶灌下去之后,他顿时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险些当场就呕吐了出来,但是为了照顾岑文本的面子,还是尽最大努力强忍着竖起一根大拇指,强憋出一个妙字。 岑文本是知道徐淼乃是大唐出了名的美食家的,很想得到徐淼这样一个美食家对他煎茶技艺的肯定,看到徐淼脸色通红,竖着大拇指对他的煎茶技艺称赞妙的时候,顿时就喜出望外,又破例给徐淼倒了一杯。 徐淼差点当场就掀桌子把茶壶砸岑文本的脑袋上,这特喵的是想要把他给活活毒死不成?这哪儿是什么茶?这是这世上他见过最黑暗的黑暗料理好不好,还再来一杯? 从那次之后,徐淼就对煎茶这种东西,怨念极深,打死都不再碰这种所谓的煎茶,早早就派人到了江南购地,自己种茶,并且反复的试验各种炒茶的方法。 前生徐淼虽然没亲自炒过茶,但是后世人们每天可接受的信息量却是海量的,所以到时在网上看过不少炒茶的视频。 所以现在他便将这些前生看过的炒茶的方法传给了一个家里的年轻管事,让其到江南那边主持种茶的事务。 江南那边的茶园经过两年的种植,和那个年轻管事不断的摸索,现如今终于炒制成功了可冲泡饮用的茶叶。 而这种炒制的茶叶,应该属于绿茶,都是摘取的茶尖炒制而成,所以徐淼便将其定名为毛尖。 至于其它那些种类的白茶、红茶,暂时还没有试验成功,尚在继续试验之中。 不过暂时能饮上这种绿茶,徐淼已经感觉非常满足了,现如今徐家饮用的茶都是这种冲泡而成的毛尖。 袁天罡来的时候,徐淼请袁天罡坐下之后,便命人给袁天罡取来了一支琉璃杯,冲泡了一杯绿茶。 在徐淼看来,现如今刚弄出来的这种绿茶,用玻璃杯冲泡是最合适不过了,所以干脆就装次十三,给袁天罡开开眼,让袁天罡见识见识这种全新的茶叶,顺便也显摆一下他自产的玻璃器皿。 袁天罡当看到这支晶莹剔透近乎无色透明的琉璃杯的时候,眼都直了,捧着这个琉璃杯,眼珠子都想掉进琉璃杯里。 因为这个时代,琉璃的价值之高,着实令人咂舌,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都价值不菲,就更不要说这种近乎无色透明的琉璃杯了,这样一支琉璃杯,如果拿到市面上卖的话,怎么看都起码要千八百贯。 在袁天罡看来,恐怕即便是皇宫里,现在也难用得上这么精美的琉璃器。苏丹小说网 而徐家随便给客人奉茶,居然就用了这么精美的一个琉璃杯,实在是太……太奢侈了! 袁天罡看着手中的这支琉璃杯,眼都直了,差点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而且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琉璃杯里的茶水,清澈发绿,杯子里浸泡了一种碧绿的叶片,他一眼没能认出这是什么,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又嗅了嗅茶水的味道,这才试探着对徐淼问道: “徐侯,这琉璃杯之中的叶子,难不成是茶吗?” 徐淼就喜欢看袁天罡没见识的模样,微微一笑,一边品着自己杯中的绿茶,一边点头道:“此乃是我自家所产的一种新茶,我将其称之为毛尖!不似市面上那些茶饼或者茶团,需要煎煮才能饮用! 我家所产的这种新茶,只需要以沸水冲泡,即可饮用,而且无需添加任何其它调料,品的就是原本茶的茶香! 道长不妨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袁天罡的求托 袁天罡听罢之后,很是惊讶,这种徐淼口中所谓的新茶,泡在这种琉璃杯之中,茶汤颜色清澈透亮,透着晶莹的绿意,仅仅只是从卖相上来说,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了。 比起那些黑不溜秋的茶饼,又添加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煎出来的茶汤,仅仅是从色泽上来说,就着实令人感到清新脱俗。 他又嗅了嗅茶杯中逸散出的那种淡淡的茶香,从嗅觉上来说,这种茶香也同样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于是他便试着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略带一丝苦涩的茶香迅速的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这种茶水味道清香,滋味鲜爽,虽然略带一丝苦涩,但是却还原了茶叶的特有香气,很是让袁天罡喜欢。 “好茶!好茶!妙不可言!”袁天罡在品尝过几口之后,连称好茶。 徐淼一口一口的啜着茶水,笑着说道:“你还没有品味到此茶真正的妙处!再喝几口,你再感觉一下!” 袁天罡狐疑的继续品着这种茶水,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感觉到喉咙之中产生出一种甜味,瞪大眼睛咦了一声,仔细品味一下之后惊呼道:“饮过几口之后,咽喉之中有一种甜味?” 徐淼点点头:“正是,这才是此茶的妙处!初入口之时,略显苦涩,然后咽喉之中便会产生一种甘甜的味道,这才是原汁原味的茶香!我将之称为回甘!” 袁天罡摇头晃脑的连连称赞道:“确实妙不可言!这才是所谓的苦尽甘来!贫道甚是喜欢!今日品过此茶之后,便再难饮得下之前的那些茶饼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淼看着袁天罡厚脸皮的样子,于是便吩咐了一声,命人给袁天罡取来了一包茶,对袁天罡说道:“这是今年新茶,送你一些好了!数量实在是不多,还望道长莫要嫌少!” 袁天罡知道但凡是出自徐家的东西,那都差不了,而且他也确实很喜欢这种茶叶,猜得出此茶一出,恐怕接下来立即便会风靡天下,成为达官贵人追捧的东西,价格绝对不会便宜。 而且这恐怕也是徐家的独门绝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要喝上这种茶,短时间之内,除了徐家之外,恐怕再难卖到,所以很是珍视这包茶,小心收到手边,又仔细询问了这种茶叶如何储存,还有该如何煎茶。 当得知这种茶叶无需煎煮,只需要放入茶碗或者茶壶之中开水冲泡一下即可饮用之后,就更是喜欢了,这么一来再想喝茶就简单多了。 袁天罡和徐淼就这种绿茶聊了好一阵之后,徐淼笑问道:“袁道长,今日前来寒舍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袁天罡这才想起来他今日前来找徐淼的目的,讪笑了一下,然后对徐淼说道:“贫道这段时间听闻徐侯会控雷之术,对此很是好奇,正好道门之中,也有五雷正法,想必徐侯的控雷之法应该和我们道门的五雷正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故此贫道心生好奇,今日特意前来,想要向徐侯请教一二!” 徐淼似笑非笑的抿着茶水,摇头道:“我不懂什么控雷之术,也不知道什么五雷正法,我所知的乃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些学问,侥幸弄明白了雷电的起因,并且弄明白了如何令其不再伤人伤物而已! 恐怕是又要让袁道长失望了!某家教不了你什么雷法!” 袁天罡早就料到了徐淼会这么说,涎着脸陪着笑说道:“徐侯实在是太客气了!天雷乃是天威,岂是一般人可操控的?非神仙手段,休想控制! 而徐侯却可将天雷自天上引落下来,并且操控其为己所用,贫道对徐侯极为佩服,还望徐侯能够不吝赐教一二!贫道自不会让徐侯吃亏!” 徐淼一听,就把茶杯咣的一下重重的顿在了茶几上,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袁道长慎言!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毁谤! 谁说我能操控天雷为我所用的?我仅仅只是利用一些器物,将建筑物上空可能出现的雷电引落下来,并且将其疏导,免去损害建筑亦或是人罢了! 你这么说,会令人误以为,某家可操控天雷害人!这是赤裸裸的诽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袁道长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是用茶吧!” 说着他便端起了茶杯对袁天罡示意了一下,等于是下了逐客令。苏丹小说网 袁天罡这个神棍对于徐淼来说,毫无办法,他曾经为徐淼看过相,断定徐淼今后必将大富大贵,徐淼问袁天罡,可能看出他的前世,袁天罡则信口胡诌了一通,用模棱两可的话说徐淼前生乃是一个来自大富人家,乃是文曲星下凡。 结果徐淼自从那次让袁天罡给他看过相之后,便不爱搭理他了。 袁天罡历来以卦术和相术闻名,朝野之中求袁天罡看相或者是卜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期待能让袁天罡为其占卜一卦。 但是唯独徐淼对他,自那次他主动为徐淼看过一次相之后,便对他便不冷不热,完全不相信他的所谓的相术或者卦术了。 这让袁天罡很是狐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翻船了,居然让徐淼看透了他是个大忽悠,按理说这不应该呀!要知道所谓的相术和卦术,关键就在话术上! 他所说的话,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往往看相或者卜卦者,多有所想,便会随着话语之中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自己解释出一个符合他心理预期的结果。 这么一来,他的话一旦按照占卜者自己的解释应验之后,便成了他的功劳!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不能把话说的太清楚,否则的话泄露天机将会遭天谴! 狗屁,那根本不是天机不可泄露,而是压根就没法说清楚,说清楚的话,这卦就没法算了,面也没法相了。 很显然徐淼是看透了他的本事,所以对他才会这么不客气,这让袁天罡很有一种挫败感,故此在徐淼面前,无法维持他高深莫测,宛若仙人一般的人设。 今日他前来找徐淼,就是想要从徐淼这里打听一些雷法方面的事情,另外就是他有一个忙需要徐淼帮一下,那就是他现如今所在的玄都观,去年的时候,正殿也曾经遭过一次雷击。 正殿的屋顶被雷劈了一个大洞,险些引发大火把正殿彻底给烧了,幸亏扑救及时,才保住了正殿没被彻底烧毁。 这要是玄都观都被雷劈,并且烧毁的话,那么他们道门可就乐大发了,他们道门天天标榜自己会这个道法那个道法,还声称他们会雷法,结果自己的道观却被雷劈了,还把他们玄都观给烧掉了,那他们道门的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即便是他们扑救及时,保住了正殿没被烧毁,但是还是在大殿的屋顶留下了一个大洞,后来逼得他们不得不谎称修缮大殿,关门歇业了几天,抓紧时间抢修大殿,搞得很是狼狈。 后来这件事还是走露了消息,让他们费了不少口舌,才算是圆了谎,不过至今还因为此事,被佛门那边嘲讽。 所以当得知徐淼想出了一种可令高大殿宇免受雷电之厄的东西之后,袁天罡立即便想到了用这个办法,解决玄都观以后免遭雷电袭扰的问题,这才巴巴的跑来找徐淼帮忙。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无耻神棍 可是他刚才刚一开口忽悠徐淼,就被徐淼堵了回来,很显然徐淼比他们道门更了解雷电,他们所自称的雷法,只是传说中的一种道法,反正他没见过,也没见哪个道士能会雷法,操控雷电的。 所以他们在徐淼面前谈什么雷法,确实是在班门弄斧,不过是图惹徐淼笑话罢了,现在被徐淼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得不软了下来。 “且慢!好吧!不瞒徐侯,此次贫道登门,确实是有事相求! 贫道以及同门师兄们,确实未曾习得五雷正法,故此今日才会特意前来,求徐侯帮忙,可否也帮贫道所在的玄都观正殿和配殿,安装一些避雷的器具! 徐侯放心,贫道绝不会让徐侯白忙活一场,所需之物,皆由玄都观来出,另外还有厚礼馈赠徐侯!” 说着他便从大袖之中取出一张礼单,送到了徐淼的面前。 徐淼展开一看,本来板着的脸顿时就如同菊花绽放一般笑逐颜开,把这份礼单给收了起来,塞入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好说好说!以你我的交情,有事只管说便是了!这种事,我徐某义不容辞,道长尽管放心,我自会帮忙的! 这样吧,我给你开列一个所需物品的单子,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给我送来,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打造! 至于安装时间,你们来定好了!定要道长满意,有了这些东西,绝对可确保今后玄都观再不用担心遭雷电之厄!” 收了礼之后,徐淼立即变得热情洋溢,好说话多了,当即便答应了袁天罡的请求。 袁天罡尴尬的小声说道:“对了,此事还望徐侯能够给玄都观保密,切莫要他人得知!您是知道的,这种事嘛……呵呵!” “了解了解!请道长放心便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为玄都观保密的!断不会让他人得知!请道长尽管放心便是了!”徐淼笑的如同刚偷吃了小鱼干的猫一般。 然后徐淼便给袁天罡开列了一个所需物料的单子,等袁天罡看到单子的时候,脸皮顿时直抽抽,险些当场暴走。 因为徐淼开出的这个单子实在是太离谱了,单单是铜,开口就要了五千斤,而且说明是纯铜,而不是里面添加了铅的那种杂铜,必须是纯铜。 另外还要了三千斤上好的熟铁,除此之外,还要了三百两黄金。 袁天罡看着这单子,嘴唇都有点哆嗦,对徐淼问道:“怎么需要这么多铜铁以及金子?” 徐淼一听顿时脸就拉了下来,翻着白眼对袁天罡说道:“你是不相信本侯吗?以为本侯这是在骗你们玄都观的钱吗?若是如此的话,那就算了! 天雷之威何其之大,想必袁道长应该心里清楚,如果不用这些金箔以及铜铁将其导入地下,以地气将其镇压的话,如何确保玄都观无恙? 漫说是你们玄都观,即便是皇宫也是如此!另外你们需要另铸一柄长一丈、重五十斤的精钢剑,以此剑立于正殿之上,方能对抗天威! 其余偏殿则需要另铸长七尺、重三十斤精钢剑,立于殿宇之上! 若不能做到这些,那么请恕本侯无能!无法给你们玄都观帮上忙! 请用茶!” 说完徐淼拉着脸再次开始赶人。 袁天罡被徐淼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去打听宫里布置这种避雷针所需的用料,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陪着笑脸连连称是,保证一定满足徐淼的要求,绝不打半分折扣。 他回去之后,立即筹措这些物料给徐家送来,到时候请徐淼派人给玄都观安装。 徐淼这才懒洋洋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袁天罡这才起身告辞。 等袁天罡走了之后,徐淼忽然间发现给袁天罡泡茶的那个玻璃杯居然消失不见了,这才想起来那家伙居然把他的玻璃杯给顺走了一个,于是把徐淼气的破口大骂,大骂袁天罡是个恶心的老贼。 但是骂了几句之后,徐淼却又坏笑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且让你这老神棍先偷着乐几天,等有朝一日小爷把玻璃器大规模上市,你这个老神棍到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哼哼! 哈哈!这次赚大发了!” 而袁天罡出了徐家之后,立即上车像是被狗撵一般,催着驾车的车夫赶紧走,待走出了很远之后,才从大袖之中取出了他之前在徐家饮茶用的那个琉璃杯,拿在手中仔细把玩着,简直是爱不释手。 本来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做出这种顺手牵羊之事的,但是奈何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琉璃杯了,如此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世间罕见,而且用来冲泡这种徐家的绿茶,最美不过。薆荳看書 而且徐淼这次趁着他有求于他,狮子大张口,敲诈了他们道门那么多好东西,袁天罡实在是心疼加肉疼,所以走的时候,顺手就把这个琉璃杯给顺走了。 看着这盏琉璃杯,袁天罡这才心理平衡了一点,觉得现在即便是被徐淼敲诈走一些好东西,有这个琉璃杯打底,也多少弥补回来一点。 他也不怕徐淼来追他索还这个琉璃杯,以他的身份,只要打死不认,徐淼也奈何不了他,而且毕竟有孙思邈那个老神仙在,徐淼多多少少也要给他们道门一点面子,不能把这件事给闹大。 但是一想起徐淼的面相,袁天罡就有点怀疑人生,以他相面的本事,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就很感觉惊诧。 以他相面的水平,在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其实就判定徐淼乃是一个早夭的命格,凭借他的经验,判断徐淼至多活到十几岁就该没命了,而且一生命运多舛,不是什么好命。 但是当他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活蹦乱跳,更让他惊讶的是,在徐淼的面相之中,他还看出徐淼的命格正在改变,这样的面相是他平生仅见,完全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真的怀疑,到底是自己之前所学出现了问题,还是徐淼的面相有异常人,这两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徐淼,每次见到徐淼,都会仔细暗中观徐淼面相。 而这两年他越看徐淼,越觉得看不懂徐淼的面相了,明明是早夭之相,但是却又隐隐间有着大富大贵的面相,这样的面相实在是有违常理。 于是袁天罡又偷偷打听到了徐淼的生辰八字,推算了一番,结果推算出的结果让他更是大吃一惊,因为卦象上来看,徐淼也是个短寿的卦象,说不好听,徐淼早该死了。 但是现实却是徐淼非但没死,反倒是平步青云,从一介升斗小民,以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一路愣是封侯,成为了大唐立国以来的传奇。 这就着实让袁天罡糊涂了,为此他不惜多次偷偷的推算徐淼的过往,但是越算越糊涂,因为他无法算出徐淼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好像徐淼的过往,被一片迷雾所笼罩一般,这也是他前所未见的异象。 所以袁天罡始终看不透徐淼,对徐淼心怀好奇,但是又有所敬畏,同时又对徐淼这一身鬼神莫测的学识很是眼馋。 可是让他有些难受的是,徐淼始终对他都是敬而远之,保持着和他表面上的客套,却不跟他深交。 他试探了很多次,徐淼都似乎对他持有戒心,始终不肯和他走近,这让袁天罡颇为无奈。 这段时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再次推演未来大势,结果有了更令他震惊的发现。 第一千零七十章 家有悍妻 以前袁天罡在大唐立国之初的时候,就曾经推演过未来大势,大致推算出了数百年之后,天下大势的格局和发展,也大致推算出了大唐国运的年限。 但是前段时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静下心来,打算重新推演一下当初得出的结果,试图向后再推演一段时间,勘破天机,可是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 这次推演的结果,居然和之前他的那次推演大相径庭,原本已经推算出的大唐国运年限,这时候也完全像是笼罩在了一片迷雾之中一般,未来再也无法推演清晰。 这次推演出的结果仿佛未来突然间充满了各种数不清的变数,如此诡异的情况,让袁天罡大惊失色,为此闭关多日反复推演,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推演无法窥破天机。 最终他累的吐了口血,也未能推演清楚未来的事情,整个未来仿佛都彻底笼罩在了一片迷雾之中,他再也看不清未来了。 不知为何袁天罡随即便想到了徐淼,因为他在徐淼身上,似乎也发现了这样的情况,暗自揣度,难不成这种情况,是受到了徐淼的影响?袁天罡为此差点疯魔,足足花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他打算在徐淼身上找到原因,但是再见到徐淼的时候,却依旧还是无法窥破徐淼身上笼罩的那层迷雾。 从徐家出来之后,坐在马车里,把玩着从徐家顺出来的那个琉璃杯,袁天罡便只能叹息一声,看来想要窥破徐淼身上的迷雾,以他目前的一身所学,估计很难窥破了,这令袁天罡很是难受。 徐淼还正在得意洋洋,窃喜坑了袁天罡和玄都观一把,可是转天就听闻兴善寺的监寺普广法师前来求见。 徐淼因为慈宁寺的事情,本来对佛门就没多少好感,所以并不想见这个普广,于是便命丫鬟出去让老万把普广给打发了,就说他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但是丫鬟回来却告诉徐淼,说那个普广法师在大门外盘膝而坐,不肯离开。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上次唐僧……哦不,应该是玄奘去他庄子上求见他的时候,就用的这招,他不见玄奘,玄奘就坐在他庄子外面不走,还招了一大票长安一带的高僧跑他家门外静坐。 这次这个普广居然也用这一招,徐淼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即命丫鬟出去,传命给张甚他们,把那个臭和尚给扔出安善坊。 丫鬟有点犹豫,徐淼于是便大发雷霆,吵吵着再不去的话,就把她赶出徐家,吓得丫鬟花容失色,眼泪都下来了,匆忙奔出去传达徐淼的命令。 但是没多会儿文秀儿就走入了徐淼的书房,还把刚才挨了训的丫鬟给带了回来,安抚了那个丫鬟几句之后,让她退下先去忙别的事情。 等丫鬟退下之后,文秀儿白了徐淼一眼,走到徐淼身边,对徐淼说道:“妾身听说兴善寺的普广法师前来求见夫君,但是夫君却避而不见,还要派人把那普广法师给扔出安善坊?”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正是!现在谁不谁想要见我,就一定要见,当本侯是什么了?动物园的猴子吗?买张门票想看就看? 我最烦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了,不见他就蹲门口耍赖,当我是什么人?老子就不惯着他!” 文秀儿翻翻白眼,不过还是走到徐淼身后,为徐淼捏着肩陪着笑脸说道:“夫君息怒,这兴善寺可不是慈宁寺,这位普广法师,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德高僧,而兴善寺也是曾经的皇家寺院,绝非慈宁寺可比! 夫君恼那慈宁寺的一众妖僧,却也不能迁怒于其它僧人! 毕竟这天下的僧人,还是行善积德者居多,夫君难不成要和整个佛门为敌吗? 再说了,妾身这段时间,时常会去兴善寺进香,兴善寺的僧侣们对妾身很是恭敬,夫君要是如此对待普广法师的话,妾身还如何再去兴善寺呀? 您这么做的话,以后妾身还如何再去别的寺院进香呢? 夫君,您就消消气,见一见普广法师吧!” 徐淼翻翻白眼:“你这段时间没少给那些寺院送香油钱吧?” 文秀儿听罢之后,忽然间眼圈一红,顿时泫然欲泣了起来,走到一旁坐下,哀怨的低着头说道:“妾身嫁给夫君,已经近一年了,至今尚无身孕!尉迟家的和程家还有牛家的婶婶们时常打听妾身是否有了身孕,这让妾身情何以堪? 您是有了闺女,就不着急了,也不替妾身着想一下,妾身身为正妻,如果迟迟不能给夫君生个一男半女的话,让妾身如何抬得起头?” 徐淼很是无语,小声说道:“这不是好事多磨吗?孙神仙不是也给你把过脉了吗?说你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再说了,你郎君我这几个月来,不也很努力吗?堪称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俗话说好事多磨嘛!你莫要着急! 再说了,你年纪也不算大,那么着急生孩子作甚?” 文秀儿一听就急了,瞪大秀目看着徐淼急道:“妾身年纪怎么还小?妾身今年都已经十九了!本来妾身嫁给你就晚,再拖下去的话,就会被别人笑话了! 兴善寺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最为灵验,妾身要多多前去进香,求菩萨保佑,赐我一个孩儿!”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把桌子一拍,怒道:“这是什么话?给你个孩子,也只能我给你!求菩萨算是什么事?你想要孩子,咱们晚上多努努力不就成了!来来来!现在为夫就赐你一个孩子!” 说着徐淼就一脸无赖相起身就作势要脱衣服。 文秀儿本来正在自怨自艾,听了徐淼的话,再一看徐淼舞舞喳喳要耍流氓的一副模样,顿时被气乐了,啐了徐淼一口道:“呸!您好歹现在也是个侯爷了,岂能如此没一点正形?哪有在书房里白日宣淫的,你不要……呸!您还让不让妾身活了? 要是让婧儿她们知道,还不要笑话死我这个主母?以后你还让我如何管咱家的后宅?” 徐淼走到文秀儿身边,搂着文秀儿的肩膀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老婆,夫妻敦伦乃是人之常情,谁敢笑话?嘿嘿!” 文秀儿像是被电住了一般,噌的一下就挣脱徐淼的手,红着脸跳了起来,躲到了一旁,还煞有介事的双手抱胸,一副警惕的模样。 “想都别想!哼!赶紧请普广大师进来,否则的话,接下来我就让后宅的姐妹们,都不许陪你!让你修身养性一个月!哼!”文秀儿对徐淼使出了杀手锏。 徐淼翻翻白眼,揉了揉腰眼,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正好高悬免战牌,歇歇我的老腰!” 文秀儿看着徐淼的无赖相,秀目圆睁,瞪着眼把小蛮腰一叉,对徐淼叫到:“你想得美!哼!来人,有请普广大师!” 看着平时总是很温婉的文秀儿,难得刁蛮一次,摆出了一副悍妇的架势,徐淼哈哈笑了起来,双手举起道:“好好好!既然夫人有令,那么为夫就谨遵夫人号令好了!夫人让我向东,绝不向西!夫人让我向北,为夫绝不向南!” 文秀儿看着徐淼搞怪的表情,噗嗤一下掩嘴笑了出来,白了徐淼一眼,又对徐淼警告道:“好好招待普广大师,不可怠慢,不可恶语相向!看看大师有何事找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要帮忙!” 徐淼笑着叉手对文秀儿作怪道:“喏!小生谨遵夫人之命!” 文秀儿对徐淼吐了吐舌头,也做了个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兴善寺的忧虑 徐淼来到前面客堂坐下,不一会儿工夫便有人将一个和尚请入到了府中,来到了客堂之中。 如果是按照徐淼的性格,一般人来的话,哪怕是身份地位稍低一点,徐淼也往往会起身迎接,起码在客堂门口迎接一下,但是今天徐淼稳坐在客堂里饮着茶,一直坐等着这个兴善寺的普广和尚进入客堂。 “阿弥陀佛!贫僧普广,见过侯爷!”普广和尚进入客堂之后,便双手合十,对徐淼见礼道。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普广,看到他身材消瘦,面色黧黑,留着一副花白胡须,脑袋剃的很亮,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好在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出着一种智慧的光芒,倒也不令人生厌。 而且他身穿一件很普通的灰色麻布僧袍,脚上穿着一双褐色的僧鞋,不过上面却打了两个补丁,鞋底也磨得很薄了。 很明显这位普广大师,不像当初慈宁寺的那个惠济妖僧那么张扬,起码这一身僧衣还是十分简朴的。 徐淼点点头淡然说道:“大师客气了!请坐!” “多谢侯爷赐座!”普广不卑不亢的道谢之后,便坐在了客座上。 这个普广和尚徐淼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他很少和佛门打交道,但是毕竟生活在这个长安城中,总是要听到一些消息的。 这个普广和尚确实算是一个高僧,佛法精深,而且为人和善,经常为信众讲经解惑,在长安享有盛名。 虽然他并不是兴善寺的主持亦或是方丈,但是却负责着兴善寺的各种事务,和各方关系处理的都相当不错,在长安很受欢迎。 只是徐淼以前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罢了,但是并不代表徐淼就不知道他。 普广坐下之后,和徐淼稍作寒暄,主动便切入到了正题:“侯爷,贫僧这段时间听闻侯爷可降服天雷,使得高大殿宇免受雷厄之灾! 不瞒侯爷,我们兴善寺建寺数十年间,也常受雷电之扰,故此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能助我寺解除这种雷电之厄! 贫僧也知道如此前来十分冒昧,但是还望侯爷念在当初和玄奘的交情上,能够不吝施以援手! 如果侯爷能够施以援手的话,贫僧以及兴善寺的众僧还有信众们,定会对侯爷感激不尽!” 老和尚说话倒是挺直接,没有打什么诳语,也没有绕来绕去,直接就向徐淼提出了请求。 徐淼淡然一笑道:“自古以来,世人皆知,天雷乃是天威,天威不可犯,我一介凡夫俗子,又岂能和天威对抗? 你们佛门经书之中也曾有言,说这天雷乃是上苍惩治人间之恶,既然佛家乃是普度众生,多行善事,又何须担忧受那天罚?” 普广老和尚橘子皮一般的枯瘦老脸顿时抽了几下,他听得出来,徐淼是在暗讽他们一些寺院明里行那所谓普度众生之事,但是背地里却在放子家钱,大发横财。 徐淼的话里话外都在揶揄他们,说他们寺院遭雷劈是活该,那是老天在惩罚他们。 慈宁寺事件,这次给整个佛门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可以说令整个佛门因此都声望大跌,不少放子家钱的寺院,都被千夫所指,搞得是灰头土脸,一时间长安周边一带的寺院,不得已之下,都暂停了继续放子家钱。 慈宁寺被天雷摧毁,寺中近三百僧众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也大大震慑了不少寺院以及僧人,让他们担忧有朝一日,自己的寺院和自己也被天雷劈了。 不是他们没有怀疑过慈宁寺被雷劈是徐淼所为,但是他们却在慈宁寺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持他们的猜想,最终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于慈宁寺作恶太多,招致了天罚。 不过他们还是对徐淼产生了强烈的忌惮,因为就在慈宁寺和徐淼发生冲突期间,他们可是都听闻了,徐淼曾经公开到处张贴告示,揭露慈宁寺的恶行,告示之中,公开诅咒慈宁寺必遭天谴,要被天打雷轰。 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徐淼却一语成谶,前脚刚咒过慈宁寺,后脚慈宁寺真的被雷劈了,慈宁寺一帮大和尚被雷劈的是尸骨无存。 所以即便是慈宁寺之事不是徐淼干的,那徐淼也是个超级乌鸦嘴,诅咒人太灵验了,谁也不想再被这个乌鸦嘴给诅咒了,所以各个寺院的和尚们对徐淼都很是忌惮,甚至有些仇视。 就在前段时间,坊间传出消息,说徐淼真的能操控天雷,从天上将天雷引下来,并且还能操控天雷,令天雷不伤地上的楼阁殿宇。 这一下佛门的僧人们就更加对徐淼忌惮了几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慈宁寺乃是徐淼引动天雷轰杀的,但是却也认定那就是徐淼干的,不是也是! 这让僧人们对徐淼忌惮的同时,还很是有些痛恨,再想起来慈宁寺的时候,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虽然慈宁寺确实这么多年来,以放子家钱行了不少恶事,也确实是慈宁寺先挑起的和徐淼之间的矛盾,但是徐淼的反击实在是太过凶残,直接就把慈宁寺三百僧众和整个慈宁寺夷为平地,这种做法也太过残暴了。 最让他们痛恨徐淼的是,徐淼砸了一些寺庙的饭碗,因为还有一些寺院,也在行着和慈宁寺一样的事情,用放子家钱来敛财。 徐淼给皇帝献策,推出钱庄,给百姓、商贾们放低息的子家钱,一些寺院就没法再靠着放子家钱敛财了。 这世上最令人痛恨的事情,无疑就是杀人父母,夺人妻女,断人财路这些事,徐淼却断了他们的财路,如何不让一些寺院对徐淼恨得是咬牙切齿。 慈宁寺其实是代表了一些寺院的利益出的头,和徐淼发生了冲突,结果却惠济和慈宁寺一众僧众,却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甚至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件事发生之后,有一些寺院的和尚对徐淼可谓是恨之入骨,可是他们又不敢拿徐淼怎么样,除了恼怒之外,只能敬而远之。 但是兴善寺最终却不得不向徐淼低头,因为天雷之事,始终如同悬在他们头顶,因为自慈宁寺被雷劈之后,现在这件事传的是沸沸扬扬,本来谁家被雷劈了,都会被人嘲讽说这家人坏事干多了,亦或是不修德行,遭了天谴。 而慈宁寺事件之后,更加让人认定,谁家要是再挨雷劈,那铁定就是作恶多端遭了报应。 而兴善寺位于兴善坊之中,一个寺占了一个坊,是目前为止,长安城之中最大的寺院。 前隋的时候,兴善寺乃是国寺,在长安城地位超然,但是大唐立国之后,以道教为国教,这让佛门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兴善寺也就不再是国寺。 恰恰玄都观就在兴善寺对面,隔着一条路,以前玄都观和兴善寺都是他们那一带建筑最为高大的地方,两边的殿宇都建造的高大恢弘。 但是房子建的高,虽然看起来恢弘气派,可是却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负面影响,那就是一旦夏秋时节极端天气出现的时候,这两家都成了雷电灾害的重灾区。 谁让他们的殿宇造的都很高大恢弘,异常气派,当云层很低的时候,这两家自然而然就成了雷电喜欢光顾的地方。 玄都观之前就遭过几次雷击,但是兴善寺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他们以前的大殿修建的比玄都观还要高大,所以挨雷劈的次数比玄都观还要多。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敲诈勒索 武德年间的时候,兴善寺的主殿就曾经遭遇过一次严重的雷击事件,那一次雷击,引燃了兴善寺的正殿,将正殿几乎彻底烧毁,还烧死烧伤了不少救火的僧人和周围赶来救火的信众。https:/ 现在的正殿,是兴善寺广募善捐,才重新修复起来的,那次雷击事件,也让兴善寺丢脸丢大了,为此众说纷纭,有人暗中嘲讽兴善寺作为佛门重地,佛却保不住自己的道场,以至于让兴善寺流失了不少信众,香火钱也少了很多,不负当年香火旺盛的盛况。 就在昨天,有人私下里告知普广,说袁天罡出面,到徐家求得了徐淼,为玄都观也安装类似皇宫里大殿上安装的那些避雷之器,从此之后玄都观便再不虞会遭雷劈了。 这一下不管是普广,还是寺中的主持以及一众僧侣们,都顿时慌神了,他们一致认为,一旦玄都观安装了那种可避雷电的东西之后,对于兴善寺来说,无疑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以前天雷落下的时候,一街之隔的兴善寺和玄都观两家承担,不单单只劈他们兴善寺,玄都观也时不时会被雷劈,所以大家是大哥不笑二哥,谁挨了雷劈都别笑话对方。 但是现在玄都观安装了徐淼所创的那种可避天雷的东西之后,再有天雷落下,岂不就都要劈到他们兴善寺脑袋上了?这要是以后他们兴善寺动不动就遭雷劈,对面的玄都观却毛事没有,他们兴善寺还怎么活?这如何是好? 于是昨天兴善寺的一群大和尚经过一夜的紧张商讨,最终他们只能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也来找徐淼,请徐淼出手,也帮他们兴善寺给各处大殿安装那种可避天雷的神器,以免以后出现天雷动不动就劈他们兴善寺。 虽然因为慈宁寺的事件,佛门对徐淼很是恼恨,可是该低头的时候,他们却还是要低头,谁让那徐淼有本事能操控天雷呢? 而且徐淼还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干生气也不敢拿徐淼怎么样,连和他们交好的一些朝中重臣,都不愿意招惹徐淼这个刺头,毕竟以前招惹徐淼的一些人,基本上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于是兴善寺为了防止以后他们经常被雷劈,成为长安城的一大笑柄,只能捏着鼻子派普广来徐家,求徐淼出手,也帮他们兴善寺一把。 而且他们在来之前,也听闻消息,虽然徐淼答应帮袁天罡,出手为玄都观制作安装那种可避天雷的神器,但是却也狠狠的敲了玄都观一笔竹杠,要了不少好东西。 故此普广来之前,兴善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伸头让徐淼狠宰一刀。 可是普广一开口,就被徐淼给堵了回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他们一通,夹枪带棒的把整个佛门都给恶心了一个遍。 普广只能心中哀叹,此次慈宁寺事件,让徐淼对他们佛门产生了强烈的恶感,以至于让徐淼对他们兴善寺也心存抵触情绪,不想出手给他们兴善寺帮忙。 这让普广颇有些尴尬,于是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侯息怒,这天下的寺院,并非都是如同慈宁寺那般! 慈宁寺乃是一座魔寺,只是一群妖僧,以崇佛为借口所兴建的,并非是佛门之地,此事早有定论! 而我兴善寺建寺以来,始终都是清修礼佛之地,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乃是佛门道场,不可和慈宁寺混为一谈! 故此还望徐侯能施以援手,帮我寺解除雷电之厄,徐侯如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便是了!我寺但凡可以满足,无不应允!” 普广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他们兴善寺不是慈宁寺,乃是佛门清修之地,也没有做过恶,希望徐淼不要也对他们兴善寺心怀敌意。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话里说的明白,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他们兴善寺可以满足,就都可以答应,只要徐淼肯给他们兴善寺帮忙。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明显放缓了下来,哦了一声之后坐直身子看着普广和尚说道:“此言当真?要知道兴善寺可不是一个小的寺院,整整占着一坊之地,除正殿之外,还有各种偏殿二十余座,这还不算那些禅房之类的屋舍! 你可知道,想要让这么多殿宇免受雷击之厄,需耗费大量的铜铁以及黄金,只怕你们拿不出那么多的材料呀! 要知道天威之烈,想要与之对抗,便必须要耗费大量的材料,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否则的话,何以对抗天雷? 想必兴善寺以前也曾经经受过雷劫,但是那不过仅仅只是小道尔! 慈宁寺的下场你们也都见识过了,天雷生生把地面都轰出一个大坑,现如今已经那里都成了一个鱼塘了! 我所用的避雷之法,其实就是将天雷引入到地下,并且将之散入地下,这就需要大量的铜铁,将天雷之威散入地下,如若铜铁不足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普广看着徐淼的脸,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个财迷,一听他说可以随便开价,这家伙就顿时热情了起来。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有求于徐淼,也只能任凭徐淼宰了,于是普广合十说道:“侯爷所言极是,这其中关键贫僧不懂,全凭侯爷费心! 至于所需铜铁以及其它东西,侯爷尽管开列一份单子,我寺一定竭尽所能,给侯爷筹齐!” 徐淼听罢之后,满脸堆笑说道:“好说好说!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么本侯也不便再推辞了! 毕竟兴善寺乃是佛门道场,和那慈宁寺不可同日而语!我对佛门并无成见,既然贵寺提出了这个请求,本侯自会尽力帮忙,解除兴善寺遭受天雷之厄!” 接下来徐淼这才吩咐人给普广奉茶,把家里的新茶也给普广冲泡了一杯,让普广品尝了一下。 当然他这次没有再拿出一个玻璃杯给普广用,而是换了普通的青瓷茶碗给他泡茶,省的普广也学那不要脸的袁天罡,走的时候大袖一挥,再顺走他一个玻璃杯。 即便是玻璃杯成本很低,是用模具压制出来的,但是起码现在如果拿出去一个,放在市面上卖的话,绝对价值千金。 普广品尝过徐家的绿茶之后,也大为惊讶,对这种新式的饮茶方式以及绿茶的口感赞口不绝,询问了此茶的来历。 听闻此茶乃是徐家所产之后,普广当即便询问徐淼,此茶价格几何? 结果徐淼当即便给普广报出了一个天价,把这种绿茶吹的是仿佛只能天上有,地上难得一见,并且将其工艺难度吹嘘的如同比登月还难,而且徐淼还声称,此茶一年产量也不过只有几十斤,除去进献给皇帝陛下的之外,所剩无几。 所以最后徐淼给普广报出了一个一两此茶,价值一两黄金的价钱,差点把普广给惊得手一哆嗦,把手中捧得茶碗都给跌落在地上。 这哪儿是在喝茶呀?这简直就是在喝钱!虽然此茶确实口味甚佳,饮茶方式也十分奇特,茶汤色泽也很是诱人,可是徐淼开出的价格,还是令他感到咂舌不已。 但是现在谁让他们有求于徐淼呢?于是普广最终还是咬着牙订购了几斤这种绿茶。 徐淼立即便笑的见牙不见眼,满口答应,说这两天就吩咐人给普广大师送过去。 之后徐淼也开列了一张所需物料的单子,当普广看过之后,脸皮再次猛抽了几下,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天生奸商 这单子上徐淼还真是不跟他们兴善寺客气,真真是狮子大开口,各种精铁、精铜、黄金数量都多的吓人,而且特别说明,要的是纯铜,而不是乱七八糟掺了铅或者其它金属的杂铜。 普广即便是之前曾经说过,所需之物让徐淼尽管提便是,但是当看到徐淼开列的这张单子的时候,还是心里面直抽抽,暗骂徐淼太心黑了。ζΘν荳看書 “侯爷,难道真的需要这么多纯铜和精铁吗?”普广即便是再怎么心态平和,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徐淼开口问道。 徐淼一听普广的话,这脸吧唧就耷拉了下来,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热情劲儿,瞬间就消失不见,把脸一沉,冷着脸说道:“看来大师是信不过本侯呀!那就算了吧,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好了!来人,送客!” 说着他便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不搭理普广了。 普广看着徐淼变脸的速度,差点一口老血从嘴里涌出来,徐淼翻脸翻得也忒快了吧!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徐淼就当场翻脸。 这要是他们兴善寺能找到其他人帮忙的话,他们何苦来找徐淼呢?这件事目前为止,也只有徐淼懂得该怎么干,可以说就是一个独门生意,独门生意就这点好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要么就要,要么就没得要,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所以普广有心想要讨价还价,可是却被徐淼一句话就堵了回去,只能哀叹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侯爷误会了!贫僧只是不懂,想要问一下而已,既然如此,一切都听侯爷的吩咐,贫僧这就回去准备!老衲告辞!” 李二在宫中听闻徐淼又接了玄都观和兴善寺的生意,又组织了一班人手开始做起了为寺院和道观以及一些豪门大户安装避雷针的买卖的时候,不由得楞了一下。 “观音婢,朕有点想不通,为何这小子想出什么法子,就能立即将其变现成钱?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懂得陶朱之道?还是范蠡转世? 你发现没有,那小子随便想出个什么主意,就能跟着做出一个产业? 给他算算,最初他只是开了一间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又在各坊之中,开了十余间分号,甚至把分号开到了洛阳等地,连广州那边,听说也开了分号! 接着他又开了木器坊,制作的各种新式家具,卖的到处都是,同样也把分号开到了多地!总有新的式样出现,令不少人家追捧! 他弄个豆腐坊,都比别人的豆腐坊要做的红火,居然用豆子做出了这种口感极佳的腐竹,还有各种香豆干、腐乳,各个都味道不错!现如今也是分号开的到处都是。 就连他夏日制冰 这小子简直天生就是个奸商!”李二对又怀孕了的长孙说道。 长孙也颇有些感慨,点头道:“陛下,那小子就是生了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鬼主意多是自然的! 不过好在这小子对您还算是忠心,有好东西总是知道想着您,也愿意为您所用,至于赚些钱,就由他去好了! 这不,这小子前些天给宫里又送了一些他家在江南那边自产的新茶,和以往所饮的茶大有不同,臣妾这几日仔细品了品,确实味道不错! 您也尝尝吧!” 说着长孙就用徐淼献给她的那套琉璃茶具,为李二冲泡了一壶绿茶,奉到了李二面前。 李二端起来先闻了闻,又品了一下,微微皱眉道:“茶香不错,茶汤色泽也不错,就是这味道有点苦涩,朕不太喜欢!” 长孙笑了起来,对李二说道:“臣妾第一次品尝此茶的时候,也觉得味道太过苦涩了一些,也不太喜欢。 但是这种茶饮用起来,却很是方便,无需煎煮,也无需添加其它东西,所以臣妾这几天就尝了几次,渐渐才品出了此茶的好处! 此茶虽然初入口时会感觉有些苦涩,但是喝上两泡之后,会感觉嗓子之中有一股甘甜的味道,据那小子送入宫中的时候说,这种甘甜才是此茶的妙处,他将其称之为回甘! 那种感觉确实很是奇妙! 另外孙神仙饮用过此茶之后,也对其大为称赞,称其性微寒,可止渴、消食、去火、明目、提神等诸多好处!建议陛下可以常饮! 不过臣妾现在又怀了身孕,那小子和孙神仙知道之后,都不建议臣妾时常饮用此茶,否则的话,臣妾还真就忍不住想要时常品尝品尝! 陛下不妨多喝一点尝试一下!” 李二听罢之后也来了兴致,于是端着茶碗连续品尝了几杯,初时还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强忍着那种略显苦涩的味道,但是喝了两杯之后,他的眉头开始舒展,眼睛瞪大惊讶道:“果真咽喉之间,有了一种甘甜滋味,这茶香确实很是清新,不错不错!一旦喝习惯了以后,还真是味道不错!” 说着李二就又喝了两泡,算是彻底习惯了这种略带苦涩的味道,叹息一声道:“朕月越发是有些想不通了,为何什么东西到了那小子手中,都能被他变出花样来! 连那小子家种出的茶,都如此不凡!难不成他真是转世神仙吗?” 长孙笑了起来,摇头道:“依臣妾看来,那小子转世神仙到不太可能,但是他父亲肯定曾经有所奇遇!保不准曾经遇上过神仙也说不定! 只可惜他父亲英年早逝,没有传给他太多的学问,否则的话,这小子说不定能给陛下带来更多惊喜!” 李二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罢了!不说那小子了!这些天承乾和青雀他们在忙什么呢?朕这些天比较忙,也没有过问他们学业的事情!” 长孙听李二问及李承乾和李泰,于是俏脸再次露出了笑容,对李二说道:“承乾这段时间一直在为钱庄的事情忙碌,在仔细研读徐淼所献的那些有关钱庄的各种章程,很是用心! 另外他也时常会招徐淼询问一些钱庄方面不解的问题,比起妾身和您都要上心! 承乾昨天和妾身提起此事,提出铸钱的重要性,称铸钱乃是国之大计,此乃是什么呢货币发行权,此权利不可假手于人,否则他日天下必生大乱! 臣妾不太懂这些事情,正想要让承乾把这件事直接禀明陛下您得知,但是承乾说铸钱之事背后牵扯甚广,他要先彻底厘清之后,才能禀明于您! 这孩子在钱庄的事情上,倒是颇为用心,毕竟这是咱们皇家的事情,您又忙于朝政,无暇兼顾此事,承乾这两年从徐淼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对此事务比较熟悉,便有意帮您把钱庄之事给梳理清楚! 他不但自己在精研钱庄之事,而且还让恪儿也帮他一起做这件事!”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主动干事的李承乾 提起李承乾,长孙脸上的笑容很是温馨,这几年来,李承乾的成长都看在她的眼里,自从徐淼被李二授命做了太子陪读之后,李承乾和徐淼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些,从徐淼那里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徐淼献出钱庄之策的时候,李二就把李承乾也叫了过来一起研究过这件事,但是李二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一天到晚朝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事牵扯了他大部分精力,所以对于钱庄的事情,李二虽然也想尽快推出,可是却精力不济,很多细节尚未考虑清楚。 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行业,而且牵扯甚大,徐淼称其为国之重器,李二在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深以为然,所以不敢冒冒然便把钱庄推出来。 自从在徐淼那里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李二就迅速的意识到了钱庄的意义之重大,难怪徐淼自己想出这个办法,却不肯碰这钱庄,明知道这是一个超级赚钱的买卖,可是却还是将其献给了皇家。 李二在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便意识到钱庄必须要掌握在皇家手中,甚至短时间之内,不能交给朝廷某个部门来负责管理。 因为不管让谁来管这件事,都不可能不掺杂一点私心,毕竟这是一块超级大的肥肉,世家门阀以及勋贵一旦知道钱庄的好处之大以后,肯定会削尖脑袋想办法把手伸到钱庄之中。 谁控制了钱庄,其实就等于是控制了大唐的命脉,如果操作好的话,钱庄将会成为朝廷的一大助力,但是如果被有心人操控,拿来对付他们李家的话,那么这就是一柄利器。 难怪徐淼想出这个法子之后,却不敢对这钱庄动心,宁可白白献给皇家,甚至不愿意继续掺和到这件事之中,可见这小子非常清楚钱庄的利害。 钱庄眼下只能皇家来做,谁敢擅自插手,谁就必须要死,谁敢效仿钱庄也行此事,那么谁就必须要死。 所以这件事李二不能也不敢将其交给朝中的大臣们来商议,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把这件事抛出去,朝中必会有大批朝臣跳出来反对此事,因为这个钱庄,必将会影响到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所以这件事只能他们一家人来做,不能假借任何人之手。 甚至于他都没打算,让李家的那些亲族掺和进来,因为他很了解李家的那些亲族们的德性,包括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一旦掺和进来,这钱庄一定会被搞得走样,最终惹出大乱。 他倒是想让徐淼掺和进来,毕竟此策乃是徐淼所献,徐淼应该更清楚钱庄该如何运作才是。 可是没想到徐淼把钱庄之策丢给他之后,便对此不感兴趣了,始终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掺和这件事。 徐淼的这个态度,既让李二感到欣慰,又让他感到有些生气,他现在是信得过徐淼的,因为别看这小子年纪轻,很会赚钱,但是却并不贪婪。 连李二都很奇怪,徐淼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清楚,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碰的,什么钱他能赚,什么钱他不能赚。 在钱庄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这小子居然能忍得住,这种事即便是朝野之间,许多老家伙,在面对着这样的利益,恐怕都忍不住要想方设法的伸手插一杠子,可是徐淼却能忍得住不为所动。 至于生气,那是因为李二觉得需要徐淼帮忙,可是这小子却把这法子丢给他之后,便躲得远远的,让李二很是不爽,甚至对于李二提出给他一成的股,徐淼都并不热心。 其实李二现在对徐淼是多少有点内疚的,徐淼把这个钱庄之策,献给他的时候,应该明白,钱庄一出,必将伤及很多人的利益,但是徐淼还是把这个钱庄之策献给了他。 随后果不其然,慈宁寺的妖僧便找到了徐淼,开始去找徐淼的晦气。 虽然他怀疑慈宁寺之事徐淼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却不愿追究,毕竟徐淼是为了他的大唐,才惹了一身骚。 他这个皇帝,总不能拿了徐淼的好处,让徐淼惹上了麻烦,还不许徐淼还击吧!徐淼还击之后,他再去找徐淼的麻烦,那也太不当人子了。 而且他还为徐淼这么做暗中叫好,既然因为钱庄之事惹了一些人,被人找上门找麻烦,那么徐淼这么做,就是对还没有对他出手之人,以及慈宁寺背后之人的一种强力的震慑,唯有采取如此狠辣的手段,才能让那些人忌惮,不敢再轻易找徐淼的麻烦。 所以李二对徐淼在慈宁寺事件的表现,还是相当佩服的。 别看这小子平时一副吊儿郎当、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掺和政务,也不参与朝堂之争,关起门闷声发大财,但是一旦惹毛了他之后,这小子发起狠还真是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偌大一个慈宁寺,一夜间就被他以鬼神莫测之力,夷为平地,三百多妖僧,几乎都被轰成了渣渣,剩下的也都成了聋子或者残废。 这样的手段,非常有效的震慑了一些试图找他麻烦之人,慈宁寺事件之后,再未有人出头,去找徐淼的晦气。 而钱庄之事,李二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考虑,虽然他时不时也会抽空仔细研读徐淼所罗列出的那些有关钱庄运作的流程等,可是却一时间也吃不透,不敢轻易就把钱庄给推到市面上去。 现在李承乾主动担起了这件事,李二内心中倒是颇有些安慰,但是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不太舒服,在听过了长孙所说之后,李二眼神寒芒闪烁了一下,但是瞬间就又收敛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钱庄之事,朕确实没有太多精力考虑,承乾能主动帮朕,朕心甚慰! 既然承乾想要做点事,那就让他和恪儿去做好了!观音婢,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妨多帮他们把把关,尽快把钱庄给开办起来,也好尽快造福于民!”李二对长孙说道。 长孙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李二便又问道:“刚才只听你说起承乾和恪儿在忙着钱庄之事,那么为何却没听你说起青雀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提到李泰,长孙的脸色就露出了一丝忧愁,犹豫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青雀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闷闷不乐,他前天过来给臣妾问安,臣妾也问了他,但是他却不肯说! 不过臣妾却听说,青雀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搜罗有关天下山川地理以及一些藩国位置,想要绘制出一张真正的天下舆图。 眼下那张天下舆图,已经绘制出了很大一部分,但是青雀对此并不满意,不断搜罗有关大海之外还有什么,这天下是不是只有现如今已知之地,大海尽头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陆地! 臣妾想,大概青雀正是在为这件事心情不佳吧!” 李二是非常偏爱李泰这个儿子的,总觉得李泰这个儿子,是他儿子之中最为聪慧的,也最像他,另外李泰的书法造诣也相当不错,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手好书法,不但楷书隶书写的不错,而且小小年纪还开始练草书,李二的飞白写的很不错,所以李泰也效仿李二,写了一手的好飞白体。 所以李二怎么看李泰这个儿子怎么顺眼,所以对李泰也就特别偏爱几分,现在听闻李泰这段时间心情不佳,闷闷不乐,李二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李泰的心事 “好好的那么多事情可做,青雀为何却偏偏想要弄清楚天下是个什么模样?这件事想要弄清楚,去问问徐淼那小子不就行了?”李二皱眉对长孙说道。 “青雀应该是已经问过了徐淼那小子了!但是徐淼可能并未彻底告诉他,还胡说八道,骗他说什么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其实是个球形! 他说从长安出发,不管是向南向北,亦或是向东向西,只要一直沿着直线走下去,有朝一日便能回到长安! 青雀为此像是着了魔一般,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长孙趁机向李二告了徐淼一状。 李二一听顿时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脸怒色的吼道:“胡说八道!天圆地方,自古就有定论,这小子这是什么屁话?居然胆敢如此胡说八道,蛊惑青雀!朕定饶不了他! 来人,宣青雀来见朕!” 李泰奉旨来到长孙宫中的时候,看到李二,赶忙上前对李二和长孙问安,李二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泰,果真发现李泰小胖脸的眉宇之间,似乎确实带着一丝郁郁不乐之色。 于是李二放缓脸上的表情,对李泰和颜悦色的问道:“青雀,朕听你母后说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事,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李泰听罢之后,看了一眼长孙,看到长孙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再看看李二的神色,同样也是一脸关切,于是想了想之后,微微叹息一声,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确实遇上了一些为难之事!” 李二于是连忙问道:“哦?那是何事?可否告诉父皇,父皇可以帮你!” 李泰摇摇头道:“这件事父皇恐怕帮不上儿臣!因为儿臣正在考虑,是否拜徐淼徐子健为师!” 李二微微一惊,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李泰这个时候为何要拜徐淼为师?虽然徐淼现如今是太子陪读,但是李泰也时常去找徐淼学一些格物学和算学方面的东西,以前却从未提及过拜徐淼为师。 而现在李泰忽然间提出,考虑要拜徐淼为师,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原因。 “哦?这是为何?你为何这个时候,会考虑拜徐淼那小子为师?平日里你想要学什么,他不是也都教你了吗?何必如此正式?”李二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泰摇摇头,正色说道:“有些学问,他可以教我,但是有些学问,徐子健说,如非拜师,绝不会轻传给孩儿! 所以孩儿这段日子,就在纠结,到底是否拜他为师!” 李二一听就不高兴了,把桌子一拍怒道:“反了他了,你乃是堂堂朕的皇子,当今亲王,他有何学问不能轻传与你?居然还敢说如不拜师,就绝不教你,真是反了他了! 说,你想学什么他不肯教你?朕明日就宣他入宫,让他传授与你!” 李泰听李二这么一说,反倒更加正色对李二拱手说道:“父皇此言差矣,您曾经教过孩儿,必须要尊重学问,也要尊师重道!不能自持身份,便轻视他人学问! 徐子健在格物学一道,确实远超世人,孩儿不得不深感佩服! 既然他在此方面远胜于孩儿,那么孩儿想要学他的学问,那么便不能自持身份,以势压人!” 李泰这番话一出口,顿时把李二给堵的有点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了。 其实李二是非常重视对自己儿女的教育问题的,自他还是秦王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他们刚刚三五岁的年纪,便开始请各方大儒教授他们学识。 但是自从他即位之后,儿女们身份也水涨船高,特别是李承乾,在他即位之后,立即便下旨立李承乾为太子,儿女该封王的封王,该封公主的封公主,还各自给他们分封了封地。 故此这些他的儿女,难免就生出一些骄纵之心,有点不太把一些先生放在眼里,偶尔会出现顶撞先生的情况,亦或是轻视先生的情况。 为此李二听闻之后,狠狠的把李承乾、李泰他们叫到面前教训了一顿,令他们必须要尊师重道,尊重先生和先生的学问,这也是当时他的原话。 但是对待徐淼,李二确实始终都把徐淼视作晚辈,本能的没把徐淼的身份摆在先生的地位上,只是将徐淼视作了和李承乾、李泰他们平辈之交,加之他对徐淼也挺器重,将其视作子侄一般,故此也就没太把徐淼的学问当成回事。 这几年来,李承乾和李泰包括李恪,他们经常和徐淼混在一起,徐淼的品性他是知道的,虽然惫懒,但是却并不算是顽劣,身上也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基本上从不去逛青楼,也不赌钱,所以李二对让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和徐淼亲近一些,始终持支持态度。 他潜意识里,其实也一直都在希望,李承乾和李泰他们能从徐淼身上学一些有关格物学方面的学问,让李承乾他们的眼界更为开阔一些,但是却从未将徐淼视作是他们的先生。 甚至于他在安排徐淼做太子侍读的时候,也潜意识里把徐淼视作是李承乾他们的平辈,却没有考虑太多。 直到现在听了李泰的这番话之后,李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确实太轻视徐淼了。 他的这种轻视,不是轻视徐淼的学问和本事,而是太过轻视徐淼的年纪,一直没把徐淼当成成年人,亦或是成年的臣子看待,潜意识里还是把徐淼视作子侄一般的少年郎对待。 现在一想,还真是有点不太对,再怎么说,徐淼现在也二十多了,已经是一个娃的爹了,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他踢来踢去,动不动就用巴掌抽他后脑勺了。 被李泰堵了一下之后,李二有点囧,干咳了一声之后说道:“青雀,你说的不错,看来这次父皇确实小觑了那小子的学问了! 既然这样,那么你想要拜他为师,学他的学问,又有何可纠结的?为何还要闷闷不乐? 可否告诉父皇,你想要学他的什么东西?要如此正式?” 李泰沉吟了一下,像个小大人一般,微皱眉头说道:“儿臣这一年多来,一直想要编写一套有关天下山川地理的书,起初儿臣以为,我们大唐,便是天下! 但是后来听徐子健说,天下之大,岂是仅仅只是大唐的国土,而大唐不过只是这天下的一隅之地而已!嘲笑儿臣乃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这天下之大,便敢妄言,想要编纂天下山川地理的书籍,简直是可笑至极! ……” 李泰的话未说完,李二听到这里,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当场再次勃然大怒,又一次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怒道:“放肆!他岂敢如此藐视于你?简直岂有此理!看来那小子又有点皮痒痒了!居然胆敢称你为井底之蛙!看朕如何收拾那小子!” 李泰摇头道:“父皇息怒,虽然徐子健此言确实难听,但是孩儿这些日子仔细思量,却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之前儿臣的眼光,确实有些狭隘,以为这天下,我们大唐已经是最大的了,但是后来听他说起,其实在西方,还有一个大秦,其国土并不比我们大唐小! 所以儿臣这段时间,一直试图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还有多少地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还有多少国度,是我们未曾听闻的! 经过儿臣一番收集,现在发现,其实他所言不错,这天下之大,根本非儿臣之前所想那样,还有太多的地方,是我们不曾听闻,不曾知道的! 故此儿臣既然想要做这样一部囊括天下山川地理的书,那么就首先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李二的质问 李二听了之后,愣了愣,对于天下到底有多大这件事,他说实在的,脑子里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他只知道,这天下确实很大,似乎无穷尽一般的大。 他是了解李泰的,李泰自小就十分聪慧好学,很多学问都是触类旁通,而且还喜欢钻研,这也是他很喜爱李泰的原因之一。 李泰想要编纂一部涵盖山川地理的书籍,这件事他也知道,别看李泰小小年纪,但是却在治学方面,却野心勃勃,而且历来都很是自信,这让他很是欣慰。 可是没成想,李泰在这件事上,却被徐淼给狠狠的打击了自信心,这让李二颇为不爽。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耐着性子问道:“既然想要弄清楚,那么就去做便是了,你又为何为此心事重重呢?而且居然还非要拜徐淼那小子为师?” 李泰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对李二和长孙说道:“因为他告诉儿臣,如果想要做成这件事,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估计要穷极一生,才能做成这件事,非大毅力者,不可为! 故此他才会告诉儿臣,如果儿臣真的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何其大,东海之外到底何其远,就必须要拜他为师,并且做到绝不可中途而废,他方能教我如何去做! 否则的话,他宁可将这些学问,烂在他的肚子里,也绝不会教我! 儿臣这段时间,正是在纠结此事,考虑这么做到底值与不值!” 李二和长孙一听,都吃了一惊,长孙厉声说道:“青雀,你贵为天潢贵胄,何苦非要做这件事呢? 数千年来,对于天下之大,从无定论,也无人弄清楚,何必为此穷极一生? 咱们不做便是了!你能把大唐的山川地理汇编成册,已经是奇功一件了,至于这天下到底何其大,不去纠集也就是了! 那家伙的这些学问,咱们不学也罢!” 但是李二却皱着眉头,似乎对长孙这番话不甚满意,想了想之后,他对李泰正色问道:“青雀,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考虑下来,是如何作想呢?” 李泰这时候眼神忽然间变得坚定了下来,对李二和长孙说道:“父皇,母后!儿臣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拜徐子健为师,请他教授儿臣,该如何去做!” 长孙一听,顿时有点发急,但是李二却看了她一眼,止住了她开口说话,定定的看着李泰,正色对李泰问道:“如果做这件事,真的需要你穷极一生,你觉得这么做值吗?” 此时的李泰难得的露出了一连坚毅之色,用力的点了点头,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如果能穷极一生,让儿臣弄清楚了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到底有多大的话,儿臣觉得值!” 李二盯着李泰良久没有说话,一直这么盯着李泰,而李泰也毫无退缩,难得的和父皇对视着,神色很是平静。 良久之后,李二脸上露出了笑意,点头道:“好吧,如果你想好了的话,那就去做吧!有朝一日,你真的弄清楚了这天下到底有多大,到底是何模样,你必将名垂青史,成为天下敬仰之人!这值得你穷极一生去探寻!” 李泰跪倒在地,对李二叩头道:“儿臣多谢父皇!” 而长孙这会儿却站在一旁,眼圈有点红,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泰,不过却没有说话。 他们一家三口,都很清楚,当李泰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未来将会付出什么,这天下到底有多大,截至目前他们谁都不清楚,但是他们都知道,在探寻的过程中,一定会充满了艰险,充满了苦楚。 这绝对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没有人知道,李泰今后在这条路上,将会付出什么,但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是,李泰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吃尽苦头。 隔天之后,徐淼奉诏入宫,来到了太极宫李二常用来看书亦或是批阅奏章的偏殿之中,站在李二面前。 但是看着李二的眼神,徐淼就有点心里发毛,李二冷冷的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徐淼,良久没有说话,徐淼看着李二,越看越心中发毛,于是干笑了一声,躬身对李二拱手道:“不知陛下招微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李二背着手围着徐淼转了几圈,徐淼更加心中不安,仔细回想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感觉着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不就是接了几个寺院和道观还有几家豪门大户的生意,为他们的殿宇以及高大的楼阁安装避雷装置吗?虽说要价有点狠,但是这独门生意,多赚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更何况那些寺院和道观,一个个都靠着手香火钱亦或是放子家钱,这么多年来,敛财无数,都将铜钱熔掉,铸成各种铜器,甚至是干脆铸成重达数百斤的铜锭,藏在寺院里或者是道观之中。 本来中国就不是一个铜银金等贵金属的富产地,数千年来,历朝历代开采出的那点贵金属,大部分都被许多世家大户用这种方式私藏了起来,还有不少则被帝王亦或是王公贵族,以陪葬品的形式,带到了地下的陵寝之中,死了都要霸占着这些财富。 以至于现如今市面上的铜价很高,甚至形成了缺少铜钱流通的恶果。 他用这种方式,从那些寺院和道观,亦或是豪门大户家里,把这些贵金属掏出来,随后重新使之进入到流通之中,此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善举,不算有错吧? 但是为何李二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呢?这让徐淼心里面有点发毛,不知道李二又哪根筋被他给触动了。 于是他只能干笑着,陪着笑脸站在那里,等着李二发话,不管怎样,就算是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吧? 李二围着徐淼转了几圈之后,没有对徐淼说话,而是对楚宏摆了摆手道:“全都退下!无朕的召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楚宏连忙躬身应喏,转身挥手,将大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给轰了出去,然后他自己也恭谨的撅着屁股,倒退着退了出去,并且出门的时候,反手关上了殿门。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楚宏不会轻易就这么带人全部退出去,他必须要首先保证李二的安全,但是对于徐淼,他却没有这个担心,因为他很清楚徐淼绝对不会对陛下不利,所以才会安心的带人退了出去。 等殿中只剩下李二和徐淼之后,李二背着手走到龙案后面,盘膝坐在了龙案后面的胡床上,冷声对徐淼叱问道:“徐淼,你好大的胆子!” 徐淼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叉手道:“陛下,微臣又犯了何错,请陛下明示!” 李二冷笑一声,看着徐淼道:“你当真不知?” 徐淼一脸懵逼,仰头看着李二:“微臣有做错了什么?微臣真的不知! 哦!这段时日,是有些寺院和道观还有几个世家勋贵,上门请求微臣,帮他们也安装避雷装置,微臣也是一心为善,决定帮帮他们!虽然多少赚了点钱,可是这也算是理所应当吧? 总不能让微臣自己搭钱进去,去给他们帮忙吧?” 李二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摆手道:“谁管你这些破事!你赚钱赚得黑心不黑心,朕没兴趣过问! 我来问你!你诱惑青雀,去探寻天下何其大,到底是何居心? 青雀乃是朕的爱子,你却哄骗他去求索这天下到底多大,还要让他穷极一生,去做这件事! 你煞费苦心,所图为何?还不给朕从实招来?”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洞若观火的李二 徐淼被李二这一通连珠炮般的质问,先是被问的楞了一下,有些惶恐,但是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看着李二那张愤怒的脸,徐淼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并无什么所图! 越王殿下天生聪慧过人,微臣十分佩服,也难怪陛下如此喜爱越王殿下! 但是微臣认为,人总是都要有一个目标,亦或是可以称之为理想!否则的话,就和咸鱼有何区别? 微臣听闻过陛下十几岁便立下宏志,要将前隋取而代之,并且身体力行,终完成了当初所立宏愿,微臣对陛下万分钦佩! 就比如当今太子,他的理想就是也应该是在未来,成为像陛下一样的明君,执掌天下! 而越王殿下,也应该有一个目标,不应该仅仅只是做一个碌碌无为、无所事事的闲王! 刚好前些时候,微臣听闻越王殿下有志于编纂一部天下山川地理的书,此乃是好事!说明越王殿下,志在能在学问一途上有所建树!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以为,越王殿下的目光就应该放的更为宏远一些,而不仅仅只是将目光局限于当下大唐的山川地理,而应该放眼真正的天下! 微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只是想要让越王能够在治学一途上更为精进一些,以此能够有朝一日著成一部旷世奇作,从此青史留名! 只是不知陛下非但不因此感到欣慰,反倒还如此迁怒于微臣!微臣不知在此事上,何错之有?” 徐淼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对李二答道。 李二听罢之后,冷笑了起来,再次围着徐淼转了两圈,而徐淼这次知道了李二的心思之后,心中有底了,便也镇定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露出了一副坦然之色。 “好你个臭小子,你藏得什么心思,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你诱导青雀,将今后的精力都投注在探寻此间世界未知之处,这需要多长时间,投入多大精力?期间又会遇上多少艰难坎坷? 青雀自小便生于秦王府之中,从未吃过这些苦头,你却一句话,将其诱到这件事上,可能要让他终其一生,来做这一件事,你还敢说你没有包藏祸心?”李二阴恻恻的对徐淼再次开口说道。 徐淼旋即昂首挺胸,对李二拱手再次作答道:“自古以来,唯有大毅力者,方能在学问一途上有所建树! 如果一个人想要治学,还想要能为前人所不能为,那么一点都不想付出,必将难有作为!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那么陛下的子嗣就不应该是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如果陛下始终将其温养于您的羽翼之下,又如何能让他们有朝一日翱翔于九天之上? 不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终归不能成大器!同样如果没有一个理想和目标的话,人就容易起一些别的心思! 如果越王只是一般人的话,那么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充其量也就是一生碌碌无为,亦或是纵情犬马,亦或是纵情声色,混吃等死也无妨! 可是越王殿下却生于皇家,那么就绝不能以常人论之,所以微臣以为,越王能立志于探索一件旷古烁今,从未有人探知过的事情,为大唐乃至是整个人类,揭开一片未知的领域,这有何不好? 此乃陛下之幸,乃大唐之幸,也乃是我中华之幸!” 李二背着手背对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停下了脚步,良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转身。 而徐淼则挺直腰杆,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李二的背影,偏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二才缓缓的转过身,再次面对徐淼,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舒缓了下来,眼神中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李二深深的看着徐淼,徐淼则不卑不亢的和李二对视着,没有再表现出一丝心虚,就这么和李二相互对视着。 李二盯着徐淼的双眼,看了良久之后,脸上渐渐的荡漾起了一丝笑意,然后忽然间就仰天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殿中回荡着。 李二一边大笑,一边踱步到徐淼身边,伸出大手,重重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徐淼虽然脸皮抽搐了几下,但是这次没有塌下肩膀,而是一脸坦然的承受了李二在他肩膀上的拍打。 “好小子!朕果真没有看错人!你居然能够如此深知朕心!好!很好!” 李二拍着徐淼的肩膀,再次大笑了起来。 等李二拍了一阵,又大笑了一阵之后,背过身再次回转到龙案后的胡床上坐下的时候,徐淼这才趁机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心中又是一肚子腹诽。 心中暗道李二和他手下的那帮老家伙们,这都是养成的什么坏毛病,动不动就拍人肩膀,还如此用力,生怕被人不知道他们手劲大一般,还动不动就故作豪迈,实则如同大傻一般的仰天大笑,实在是不可理喻。 李二坐下之后,指了指龙案旁边的蒲团,虽然现在皇宫里面仿徐记的家具已经很多,可是这个偏殿之中,还保持着以前的风格,只是李二坐的地方摆了一张矮一些的胡床罢了。 徐淼也没客气,谢过李二之后,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文人士子们的那种正儿八经的跪坐方式,徐淼历来不习惯,跪坐在那里,没多久腿就麻了,膝盖还很是生疼。 所以每每上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找个大柱子后面坐下,直接把腿盘起来,要么就是叉拉着两条腿坐着,经常被一些大臣投以鄙视的目光。 今天看李二心情不错,徐淼也就放松了下来,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小子,今日殿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朕不妨和你直说! 天下皆知当初朕是如何即位的,总是暗中指摘朕得位不正,但是他们岂知朕心中苦楚? 想当年,建成和元吉,我们兄弟几人,从小感情深厚,朕难道真的想要杀他们吗? 奈何大唐立国之后,人心便开始变了,我在外率军四处征战,屡战屡胜,难免积累了一些军功! 于是建成便开始忌惮于我,再不复当年那样,和我亲近了,而且是渐行渐远,逐渐在一些人的蛊惑之下,将朕视为寇仇!欲将朕除之而后快! 朕起初屡屡退让,但是他却步步紧逼,不将朕置于死地而誓不罢休! 朕如果仅仅只是一人,那么死则死矣,也无甚不可!奈何朕之下,却还有一群随朕征战沙场的功臣,朕如果俯首就擒,那么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了大唐,出生入死血洒疆场的部下们? 故此最后朕才不得不奋起反击…… 但是你以为朕的心里这些年来就很坦然吗?你们不知,朕多少次睡梦之中,梦到建成和元吉死前的那副神情,在梦中惊醒! 人间还有什么惨事,能比同室操戈更让人难过的?可是这世上真正能懂朕的心思之人,却寥寥无几! 朕深知为大唐皇位传承,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所以朕希望当年发生在朕和建成、元吉他们身上的惨事,不要再发生在朕的子孙身上! 所以朕才会在即位之初,便立了承乾为太子,就是希望今后他们兄弟之间,不要起纷争,有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承乾相对来说,作为兄长,虽然相对比较稳重,但是却不如青雀灵动聪慧,青雀才思敏捷,心思比较多,这也是朕这两年来,忧心之事! 而朕当初命你为太子侍读,也是想要让你辅佐承乾,让承乾多开拓一下眼界,现在看来,承乾这两年变化确实不小,朕心甚慰!你功不可没!朕虽然不曾说过,但是却也看在眼里! 昨日朕听闻青雀这段时间闷闷不乐,似乎心事重重,便寻了青雀来问,方知青雀想要拜你为师,探寻这天下到底多大,又是何模样! 朕便猜出了你的想法!”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煞费苦心 李二这会儿心情明显非常好,坐在胡床上,对着下面盘膝而坐的徐淼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 徐淼一边听,一边心中也暗生波澜,他期初以为,李二并未看出李泰对承乾的威胁,但是现在听了李二的话之后,才知道,他其实还是小看了李二。 李二很了解自己儿子们的脾性,特别是对于承乾和李泰的性情都了如指掌,早已对李泰和承乾的未来,产生了隐忧。 他当年经历了同室操戈的惨事,即便是心如铁石之人,当真的被逼着向自己的亲兄弟挥出屠刀的时候,恐怕心中也不会好受。 可想而知,当初他在下定决心,除掉建成和元吉的时候,心中的挣扎和斗争会有多么激烈,在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即便是夺得了皇位,这些年来,想必也不会当真心安理得,想必每每回忆起当年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都会内心饱受煎熬。 所以他身上发生过的惨事,李二是绝对不愿意亲眼看着在发生在他的子孙身上。 但是徐淼却知道,历史上的大唐,却偏偏就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自李二开始,皇位的传承,就充满了血腥。 历史上李承乾面对着李泰的挑战,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决定铤而走险,效仿当年他老爹的做法,也发动一次政变,干掉李泰,逼他老爹退位,继承大统。 但是奈何李承乾又如何跟当年的李二相比?李二乃是一代统帅,带兵帮着父兄生生打出了一个大唐的猛人,是在尸山血海之中厮杀出来的一个强人。 而李承乾又算是什么?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从未经历过多少风雨,仅凭着几个志大才疏的蠢货手下,加上一个侯君集,就想要将他老爹李二掀翻,结果当然是自取其辱,结果还害死了一大帮追随他的人。 如果不是李二逼着让他当什么狗屁太子侍读,强行把他给绑上了李承乾的战车的话,他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 大唐是李家的大唐,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打出狗脑子关他屁事!只要他提前做好准备,避开那些风波,舒舒服服的把他这辈子的小日子给过完,他才懒得管大唐今后会走向何方。 就如同西方历史上那个路易十五所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冷血,但是从哲学层面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句正确的话?这个世界的存在,只有我存在的时候才有意义,我死了之后,这世界不管是风调雨顺,还是洪水滔天,对我来说还有何意义可言? 徐淼始终觉得自己其实只是一个过客,虽然迫不得已,融入到这个大唐,偶尔也会主动出点主意,改变一下这个时代,但是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潜意识之中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结果偏偏李二却要把他强行和李承乾捆绑在一起,这么一来,也就把他的利益和李承乾绑在了一起,作为太子侍读,他就会被所有人视作太子党的一员,今后便只能和太子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么一来,徐淼就没办法再置身事外看戏了,他被强迫入局,参与到了未来权力的角逐之中,那么他就不得不为未来考虑了! 他如果继续吊儿郎当,对李承乾的未来不闻不问的话,那么一旦有朝一日,李承乾再像历史上那样,干出蠢事的话,李二可以怜惜他的儿子,不杀李承乾,可是他徐淼的脑袋却肯定要落地的。 所以徐淼便不得不绞尽脑汁的为李承乾着想,扶着李承乾走上一程。 而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李泰,李二虽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再出现如同他那样的同室操戈的惨事,但是他对儿子的教育,却无疑是失败的。 正因为他对于李泰的偏爱,才导致了一些野心家蠢蠢欲动,蛊惑李泰对皇位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最终逼得李承乾走差踏错,选择了一条李二最不愿意看到的路,走到了一条不归路上。 于是思来想去良久之后,徐淼才会一路上把李泰引到了现如今的这条路上,用一个更为宏远的目标,吸引走李泰对于皇位的目光。 而现在他终于成功了,成功的把李泰给带沟里了,他充分的利用了李泰的好奇心还有求知欲,引导着李泰,把目光投注到了遥远的大海之上。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这种做法,到底还是被李二给看穿了,李二极其敏锐的便窥透了徐淼的小心思,难怪他能成为千古一帝,这根本就是个人精,有着洞彻人心之能的老狐狸。 不过好在李二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是颇为欣慰,这一下徐淼也就放心了,这说明李二其实也有这个隐忧,担心有朝一日李泰会觊觎皇位,和李承乾之间反目成仇。 现在看到他以这种方式,化解了这个潜在的威胁,李二似乎像是心中放下了一个包袱一般,才会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和徐淼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多平日里他不能对别人说的话。 李二难得放下心里的这种戒备,和徐淼巴拉巴拉的说了不少话,其中涉及了不少当初玄武门之变时候的隐秘,让徐淼听的是津津有味,也解开了他对玄武门之变的一些疑惑。 当李二说够了那些事情之后,终于最后把话题扯回到了未来李泰将可能为之奋斗一生的话题上。 “我听青雀说,你曾经告诉过他们,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从长安出发,向任何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最终还会回到长安城!照你这么一说的话,我们脚下的大地,岂不成了一个球了?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活在一颗球上?这怎么可能?”李二忽然间想起了这件事,一脸不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却淡淡一笑,对李二说道:“这又有何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不是一个球的话,那么按照天圆地方之说,我们所生存的这片大地,岂不是根本就无边无沿了吗? 还有我们天上的月亮,为何却是一个球形呢?还有太阳,为何也是一个球形?既然太阳和月亮,都是球形,那么我们为什么脚下的这块大地,就不可能是球形呢?” 李二想了想之后,摇头用手比划着说道:“不对不对,如果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是个球的话,那么我们脚底下另一边的东西,岂不是要掉到天上去了? 要是那一边转到上面来的时候,我们岂不是也要掉到天上了?为何我们却一直能站在地上,没有掉到天上?难不成我们这边,一直都在上面吗?那边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实在是有点懒得跟他就这件事辩论了,别看李二狡猾如同老狐狸一般,但是对于他这个后世过来的人来说,却堪称是一个绝对的科盲! 于是徐淼在内心中再次用力鄙视了一下李二之后说道:“这件事微臣觉得,其实陛下没有必要和微臣辩论! 未来越王殿下必将会证明微臣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微臣有足够的把握和证据,可以验证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面!我将之称为地球!” “敌酋?为什么叫敌酋?”李二疑惑的问道。 徐淼听了李二的这个问题,险些一头撞在地上,于是便向李二借了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地球二字,李二看罢之后,这才明白他会错意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徐淼的理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是活在一颗球上?”李二咬住不放,继续追问道。 徐淼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李二这个科盲做过多纠缠,现在他如果就用各种试验向李二证明脚下的这片大地,是个球的话,那么接下来还怎么忽悠李泰,去为环球航行而努力呢? 于是徐淼便说道:“其实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有朝一日越王殿下,率领一支巨舰组成的船队,从海边出发,驶入东海之中,一路向东航行,迟早有一天,他会带着舰队,从西面回到东海之滨出发的地方! 到那时候,便可以证明微臣的猜测是否正确!” 谁想到李二听罢之后,当场就翻脸了,在龙案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指着徐淼怒道:“混账!你想要害死青雀吗?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话,那么青雀带着一支船队,一路向东,岂不再也回不来了?” 跟这样一个科盲讨论这种超时代的话题,绝对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煎熬,不懂装懂,还用各种歪理和你抬杠,动不动还端着架子骂人。 于是徐淼在内心中狂翻白眼,耸耸肩膀说道:“这世上对于任何未知领域的探索,都需要冒险!既然越王殿下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一定会愿意为此而冒险的!” “放屁!你这是居心不良,诚心想要陷青雀于险地!你若是敢蛊惑青雀有朝一日率船队出海的话,你看朕会不会把你给丢大海里喂鱼去!”李二铁青着脸,指着徐淼威胁道。 徐淼无奈的翻着白眼对李二拱手说道:“这恐怕以后不是微臣能够做得了主的!一切全凭越王殿下自己的决断!如果越王殿下不愿以身犯险的话,那么微臣断不可能鼓动越王殿下去犯险!” 李二听徐淼的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打算干涉未来有朝一日李泰去冒险,气的够呛,拍着龙案威胁徐淼,说现在就把他给砍了,看看他还怎么蛊惑青雀去冒险。 徐淼听李二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于是只能翻着白眼摊开手道:“既然这样,那么微臣也唯有不收越王殿下这个学生了!省的被陛下现在就拖出去砍了脑袋,这太不划算了!” 李二被徐淼这句话给噎得够呛,好不容易李泰现在下定决心,今后将注意力投注在弄清这个世界是何样貌,解除掉了今后他在某些野心家的蛊惑下,给予皇位和李承乾夺嫡的危险,要是把徐淼现在吓得打了退堂鼓的话,那么这岂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吗? 李二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忽然对徐淼问道:“那么臭小子,你告诉朕,你让承乾和青雀都有了他们的人生目标,那么朕问你,今后你的人生目标又是什么?” 徐淼听罢之后,当即挺胸答道:“微臣早就禀告过陛下,微臣乃是胸无大志之人!这辈子没有什么野心,就想在陛下羽翼荫庇之下,当一个闲人,顺便舒舒服服的过完这辈子,生一堆孩子,赚一些钱,留给孩子们,让他们随便折腾! 这便是微臣的人生目标!当然如果陛下需要微臣效力的时候,微臣还是会不遗余力的为陛下排忧解难!绝不辜负陛下对微臣的厚爱!” 李二听罢之后,鼻子差点气歪了,敢情这小子忽悠着别人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忽悠着李泰去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他自己却打算靠着他的这点小聪明,就这么混吃等死,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把李二给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抓起龙案上的砚台就举了起来,差点朝着徐淼砸了过去,但是举起砚台的一瞬间,他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这东西这么棱角分明,死沉死沉的,要是砸过去的话,轻则会把徐淼砸的筋断骨折,要是丢脑袋上的话,就把徐淼给砸死了。 于是他又把砚台放回到了龙案上,伸手抓住了笔架,可是一抓起来,发现这玩意儿是紫檀木所制,分量也不轻,又放回桌子上,在桌上踅摸了一圈,最后抓起几本奏折,朝着徐淼丢了过去。 徐淼一看见李二抓起砚台,就慌神了,顿时脸都吓白了,连忙举起胳膊护住脑袋,大叫到:“陛下饶命,不要呀!” 接着他看到李二把砚台放回桌上,刚松一口气,又看到李二抓住了龙案上的那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笔架,于是又吓得惊呼道:“使不得呀陛下!” 当看到李二又把笔架放回桌上,再次松了口气,放下了胳膊,结果又看到李二抓起一沓奏折,呼的一下朝他丢了过来,徐淼连忙左支右挡,接住了两本奏折,然后撅着屁股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扔了一地的奏折。 这时候李二气的指着大殿的门,对他骂道:“滚!” 徐淼觍着脸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把奏折整理好,放回到李二的龙案上,然后叉手道:“喏!多谢陛下手下留情,陛下息怒,微臣告退!” 说着他便屁颠屁颠的掉头朝殿外跑去。 李二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但是最终还是被徐淼给气的够呛,他就想不通了,明明他很器重徐淼,但是每每见到这家伙,最后都能把他的好心情给破坏殆尽,把他给气的够呛,这也算是徐淼的本事了。 当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跑出去之后,李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刚才的怒火,忽然间摇头又哑然失笑了出来。 他忽然想通了,自己为何如此信任这小子了,甚至于今天还破天荒的跟这小子说了很多以前不能跟人说的话题,提起了当年的玄武门之变那件现如今大唐十分禁忌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他很早就察觉到,徐淼和其他那些臣子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这小子是个没有野心的家伙,不贪恋权力,也不喜掺和朝政,一门心思就是想要偷懒耍滑,能少干活多休息,然后偷偷的闷声发大财,关起门过他舒服的小日子。 虽然李二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以他的胸襟和气魄,还有他的洞察力以及手腕,完全可以镇服任何人,即便是有些人有野心他也不在乎,他相信他能够驾驭得住这些人。 但是能驾驭和能放心却完全是两码事,徐淼是属于那种完全没有野心,只想偷懒耍滑不干活的家伙,但是一旦用上他的时候,徐淼却往往可以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让很多能让一众重臣头疼的事情,随之迎刃而解。 也就是说,这小子不但没有野心,而且还用起来极为顺手,所以他才会一边经常被这小子气的够呛,一边却又很欣赏这家伙,舍不得收拾他。 眼看着这小子窜出了殿门,李二忽然间又喝了一声:“给朕滚回来!” 但是徐淼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消失在了殿门之外,把李二的鼻子又差点给气歪了,这小子得有多不待见见他这个皇帝呀,为了早点脱身,居然还敢装聋作哑,打算就这么溜之大吉。 气的李二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楚宏何在?” 话音一落,楚宏立即就颠颠的出现在了殿门处,躬身叉手应声道:“老奴在!” “把那小子给朕抓回来!朕还有话要问他!”李二指着殿外对楚宏喝令到。 楚宏应了声喏之后,便转身消失在殿门外,不多时便拎小鸡一般,扣着徐淼的肩膀,在徐淼哎呀呀的惨叫声中,把徐淼又给拎了回来,将他丢回到了偏殿之中。 ζΘν荳看書 第一千零八十章 徐淼的野心 徐淼揉着肩膀,朝后来了个兔子蹬,想要用硬底的靴子底给楚宏的迎面骨上来一脚,可是楚宏岂能不知道徐淼的性子,脚尖一闪,在徐淼的腿弯处轻轻一点。 徐淼顿时一条腿就彻底麻了,哎呀一声就跪扑到了大殿之中,气的徐淼心中直骂娘,大骂楚宏这个老东西实在不是玩意儿。 但是看着面色不善的李二,他却只能讪笑着,一边爬起来对李二拱手,一边开口说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又叫微臣回来有何吩咐?” 李二黑着脸命徐淼近前答话,徐淼磨磨蹭蹭一脸警惕的蹭到龙案前面,保持了一个他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再也不肯上前一步。 李二一看到徐淼这德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对徐淼问道: “你老实告诉朕,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别再把刚才那番话照搬出来,你再敢说那些屁话,你试试朕今天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 你以为你能蒙骗住朕?你也太小看朕了!你不是那种当真没有任何想法之人,你一定有你所说的理想,有你的目标! 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淼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终于收起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着李二,对李二拱手问道:“陛下真的想知道微臣的想法?” 李二翻翻白眼道:“废话,朕如果不想知道的话,又岂会让楚宏抓你回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出来,让朕听听,如果不过分的话,朕大可如你所愿!说!” 徐淼深吸一口气,对李二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么微臣今日就直说了吧! 其实微臣并非没有任何追求之人,虽然微臣确实想要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但是每当看到大街上,乡野间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之时,却又往往良心难安! 所以微臣才会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做一些事情! 要说微臣有无野心,今日微臣可以告诉陛下,微臣有!” 说到这里,徐淼看到李二双目之中,顿时精光一闪,目不转睛的死死地盯着他,顿时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让徐淼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朕从不怕谁有野心,说出你的野心,你想要什么?”李二一字一顿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再次深吸一口气,毫不退缩的和李二再次对视着,开口说道:“微臣的野心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能以这一身所学,让大唐富裕起来,让大唐百姓也富裕起来! 让大唐自此能国运昌盛、福祚绵长!从此屹立于世界之巅,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这就是我的野心! 而微臣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微臣献出了疡医之术,炼出了酒精,想要多拯救一些大唐受伤的将士! 微臣献出了军中防疫条例,想要解除大唐军队长途行军跋涉之中,免受疫病侵扰! 微臣献策,请朝廷征收商税,并且兴商,想要让陛下的国帑丰盈起来,让大唐富庶起来! 微臣拿出了石中取盐之术,想要解决陇右百姓缺盐之困。 当关中大蝗的时候,微臣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建言以工代赈,想要多救一些大唐的百姓。 微臣造出了水车,让大唐百姓的旱田得以浇上水!得以每年让百姓每亩地多打几斗粮食! 微臣从石漆之中,炼出了猛火油,造出了弩炮,在军器监推行标准化和流水线作业,让大唐将士,可以拥有更为凶猛更加精良的兵器和甲胄。 微臣给陛下献出了甘薯,想要让大唐百姓从此再无饥馑之忧! 微臣烧制出了水泥,改造了砖窑,想要大唐拥有更加坚固的城墙和堡垒,让大唐百姓住上更加美观结实的屋舍! 微臣献策整治长安环境,疏浚长安河道,想要令长安城变成微臣心目中的样子,成为天下万众心所向往,并且朝圣的梦幻般的圣城! 微臣在庄子里,试验各种肥田之术,选育优良的粮种,培育产肉量高的猪还有产蛋量高的鸡鸭,希望大唐百姓,今后人人都得以饱食,并且有朝一日能吃上肉食! 微臣看不惯那些放子家钱的豪门大户以及一些寺院趴在大唐百姓身上吸血,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宁可得罪无数权贵以及佛门,给陛下想出了钱庄之策,希望大唐百姓能够免受他们吸血之苦。 对了,微臣还上过战场,为大唐流过血!希望大唐从今以后能够威服海内! 这就是微臣的理想,也是微臣的野心,并且一直都在为之努力!” 徐淼历数着自己这些年来所作的一件件事情,声音不由自主的越来越高亢了起来,最终神色激动,说的是唾沫星子横飞,脸都涨红了起来,一副我为大唐付出了这么多,我是如此伟大的架势。 李二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听完了徐淼的这番慷慨陈词,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对味,一直耐着性子听完之后,才一脸牙疼的表情看着徐淼说道:“你是在对朕夸功吗?” 徐淼一时间说顺溜了,等说痛快了之后,才感觉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再一看李二一脸牙疼的表情,连忙再次露出讪笑,本来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就弯了下来。 “微臣不敢!这是微臣该做的!” 看着徐淼表情动作的变化,李二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总是能成功的把他给搞得火冒三丈,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有些才华的。 如果不是徐淼今天这番自卖自夸的话,他还真就有点忘了,徐淼居然这几年来,确实干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于是他从胡床上站起来,再次背着手绕过龙案,踱步到了徐淼近前,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徐淼,开口道:“照你如此一说,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呀!朕倒是有点小觑你了! 原来你还怀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佩服,佩服!哼哼!” 徐淼看着李二面色不善,于是连忙陪着笑脸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陛下谬赞了!” “哪里!哪里!看来真的是朕小觑你了!既然你胸怀如此大志,总是做一个小小的军器监,似乎有点屈才了! 你看要不然的话,给你升升官,让你出任工部尚书岂不正好能令你一展才华?”李二一脸揶揄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刚才一时兴起,只顾着表功了,结果把自己给坑了,以他的资历,虽然他现在已经封侯,但是从一个军器监,提拔为工部尚书,那简直就是诚心在开他的玩笑。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地,别说是六部尚书了,能当上六部尚书的,哪个不是在朝中混了很多年的开国元勋? 以前他只是军器监少监的时候,都有不少人质疑他小小年纪,就被委以重任,后来虽然他以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完全胜任军器监少监,可是年纪资历到底是在这儿放着。 后来他在关外随军进讨东突厥,立下大功,被李二封为开国候,随即又给他升了一格,由少监升为了正四品的监,朝中又有不少人质疑他资历太浅。 李二用这表情看着他,说给他个工部尚书干干,那绝对是在拿他开涮。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最大的功劳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苦着脸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说笑了!微臣岂有那个本事,微臣这性子您也不是不了解,就微臣这臭脾气,现在当个武器监,都能满朝树敌,如果是站到朝堂上去的话,那岂不是要成为举朝公敌? 当初微臣建议陛下以关外之地,作为封地,已经不知得罪了多少朝中勋贵大臣,现如今又献钱庄之策,不知多少人想要将微臣生吞活剥了!苏丹小说网 微臣也就是能躲在陛下这棵大树的荫庇之下,为陛下出点主意,要是真的陛下让微臣去站在朝堂上,直面那些老油条……哦不,是朝中重臣们,必将招致群起而攻之,恐怕到时候陛下想要维护微臣,都保不住微臣的脑袋呀! 陛下饶命呀!微臣着实没有那个本事!陛下可千万莫要那微臣说笑了! 微臣虽然有些志向,但是却还是想要当个太平侯爷,微臣还没有儿子呢!我徐家至微臣这一脉之后,只剩下微臣一个男丁,还想要多生几个儿子花开枝散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满脸悲戚之色,只差快要涕泪横流了。 李二看着徐淼的这副鬼样子,当真是相当无语到了极点。 他也就是拿徐淼开涮一下罢了,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身为一国之君,讲究的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万一此话一出,徐淼厚着脸皮直接来个打蛇随棍上,猴子上旗杆顺杆爬的话,他还真是有点抹不下脸皮再食言自肥。 现在看到徐淼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不要让他去朝堂上,李二倒是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万一遇上个厚脸皮,那就不好收回了。 其实对李二来说,他身为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徐淼这种臣子,没有野心,不贪恋权势,还能做事,另外心眼还多,能给自己出谋划策,这种臣子用起来才舒心顺手。 像魏征那样的铮臣,虽然好用,但是却就是实在太让他堵心了,你说他天天盯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也就罢了,那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可是他也天天盯着他这个皇帝,他堂堂一国之君,稍有一点点懈怠,亦或是失误,便立即会被他上纲上线,把他喷的简直好像是可以和桀纣相提并论一般。 说起来徐淼这小子没少惹他生气不假,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这小子耍滑头,或者是使点小性子而已,对他这个皇帝,其实是相当恭顺,一直都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而且就如刚才这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历数他这些年来的一件件功劳,回想起来,这小子确实明里暗里,给朝廷出了不少力,也干了不少造福于民的事情。 除了那些他自夸的事情之外,其实这小子做出的贡献还不止这些。 比如现如今长安城周围一带的道路状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这家伙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他不但利用关中大蝗以及大旱期间,提出以工代赈,整修了长安周边大量的道路。 而且这小子还拿出了修路的新标准,提供了修路的新样板,让道路变得通畅好走了许多。 也是因为这小子提出来,将关外从突厥人手中夺回的土地,分封给有功将是和有功之臣,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关外大量土地便被开发出来,种上了粮食,亦或是成为了大唐的牧场。 现如今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关外不但差不多粮食快能实现自给自足了不说,还能源源不断的给大唐输送牛羊战马,更重要的是,以前那些除了能被突厥人擀成毡的羊毛,现在也成了一种重要的资源。 徐家和皇家,另外也和几家勋贵联手建起了几间大型的毛纺厂,现在的主要产品是毛线,这东西最初徐家弄出来的时候,不太结实,不太受欢迎,但是后来徐淼想了一个法子,在毛线中加入了细麻线,于是毛线就变得结实多了。 毛线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将其织成中衣,穿在身上保暖性相当不错,有心灵手巧的女子,还将其织成了围巾、帽子,既好看又暖和。 最初毛线并不能被人接受,毕竟这玩意儿就是一团团线,人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东西,于是徐淼便给长孙出了个主意,找了宫中一些心灵手巧的宫女,又从市面上招了一些手巧的妇人亦或是少女。 徐家最先学会用毛线编织针法的是芸儿,后来仙儿也学会了用毛线织毛衣的针法,很快徐家的丫鬟婆子们,便形成了学织毛衣的热潮,以至于徐淼每次回家,都看到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在用竹子做的毛衣针在织毛线。 长孙负责派人招募人手,徐淼则派出芸儿和仙儿去还有家中织毛线手艺好的丫鬟婆子,去手把手的教那些长孙皇后组织起来的女子们怎么织毛衣。 当那些女子学会之后,便到市面上广为传播织毛衣的手法,万记超市,还专门在铺面里开辟了一个地方,专门卖毛线,并且弄了几个木头人做模特,穿上织好的毛衣、帽子、围巾,甚至是手套、袜子,摆在显眼的地方。 为了推销毛线,徐淼使出了浑身解数,招呼了狐朋狗友们,都穿上毛线织成的毛衫,到处招摇过市。 起初的时候,这帮纨绔们觉得穿着这奇怪的毛衫出门招摇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肯就范,但是看到徐淼厚着脸皮,围着毛线围巾,披着一件毛衫到处招摇,完全是一脸无所谓,还很得瑟的模样。 他们为了朋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大家都穿了,多他们一个也无所谓,反正不要脸是大家一起不要脸,一个个骑着马成群结队的在长安城四处溜达。 按照徐淼厚颜无耻的告诉这帮狐朋狗友们,说他们这些身为长安城的纨绔们,不应该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看别人如何穿戴,效仿别人怎么穿戴,那实在是有损他们这些人的赫赫威名。 既然他们才是长安城的年轻才俊,那么就应该由他们这些人引导潮流才对,让别人来效仿他们,他们才算是站在了什么时代的最前沿! 而几家跟徐淼合作开设毛纺厂的勋贵家的女子们,也都被鼓动起来,春秋天的时候,出门亦或是在富贵人家女人聚会的时候,穿上色彩斑斓的毛衣,亦或是带着式样新颖的毛线帽子,围上围巾出席女人们的聚会。 最终当长孙按照徐淼这个狗头军师出谋划策,找借口召集长安城的勋贵家的命妇们入宫饮宴聚会的时候,一大群朝廷命妇,按照长孙的要求,把家里未出阁的女儿们也带入宫中,看到长孙这个皇后,居然也披着一件鲜亮绿色织成的毛线披肩,宫女们也都穿着颜色各异的对襟毛衫,于是毛线这才一夜间就成了长安城女人们的新宠.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羊吃人的开端 贞观五年春,长安城掀起了一阵学织毛线的风潮,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女人们都在疯狂的学织毛线,给自己,给孩子,给自家的男人们织毛衣,织围巾,织手套,折腾的是轰轰烈烈,一时间谁家的女人出门,要是不穿一件毛衫,亦或是不会织毛线,那都可能会遭到鄙视,被视作土鳖。 连带着刚加入徐家的文秀儿,也以最快的速度就学会了织毛线,亲手给徐淼织了一套毛衫、围巾、帽子、手套。 只是文秀儿为徐淼选的帽子的颜色有点不太让徐淼满意,因为文秀儿居然选了绿色的毛线给徐淼织了一顶绿帽子。 当文秀儿献宝一般的把她亲手织成的毛衫、围巾、帽子、手套拿给徐淼的时候,看着拿定绿油油的绿帽子,徐淼顿时脸就黑了。 徐淼是打死都不肯戴这顶绿帽子,还惹得文秀儿很是伤心,为这个掉了眼泪。苏丹小说网 但是任凭文秀儿掉眼泪,徐淼也说什么都不肯戴那顶绿帽子,其他事情可以退一步,但是戴绿帽这件事,徐淼打死都不肯接受。 而在大唐的时代,还没有戴绿帽这个说法,那应该是在元明时期才出现的,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青楼妓院的龟公们,都裹着绿色头巾的缘故,才会在中国逐步形成了不能戴绿帽的传统,但是在唐朝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说法。 但是即便这是后世才出现的说法,徐淼也无法接受自己脑瓜上顶个绿油油的绿帽子,心里面实在是膈应的要死。 为此他只能好一番哄,才算是哄住了伤心欲绝的文秀儿,让她破涕为笑。 但是转天没多久,他就见到几个纨绔朋友,一个个脑瓜上带了一个绿色毛线织的幞头,当场徐淼就表情古怪,差点憋出内伤。 几个狐朋狗友看出了徐淼的表情有异,一支在拿眼睛眇他们脑袋上的绿色毛线织的幞头,起初还洋洋得意,但是越看徐淼的表情越是感觉不对头。 于是一帮人将徐淼当场拿住,勒脖子的勒脖子,拧胳膊的拧胳膊,逼问徐淼为何看到他们之后,如此表情怪异,非要徐淼说出个理由。 徐淼于是便只能对他们说道:“我听说家父说,海外有一个国度,有这么一个传说,男人打死都不能带绿帽! 因为那个国度的青楼之中龟公才会戴绿色的帽子,正常男人绝不能戴绿帽,如果谁戴绿帽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老婆红杏出墙了!” 而徐淼话未说完,就实在是憋不住,狂笑了起来,结果几个头戴绿色幞头的家伙,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而其余几个没戴绿帽的家伙,一个个在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再扭头看看几个脑袋上带着绿帽子的兄弟,当场也跟着狂笑了起来,一个个眼泪都笑喷了出来。 结果是徐淼和几个没戴绿帽的家伙,被头戴绿帽而恼羞成怒暴走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以及刘弘基的从子刘景仁等人给暴揍了一顿。 没戴绿帽的几个家伙奋起反击,但是最终也是各有损伤,徐淼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混战之中被当场打成了熊猫眼,几天都顶着一对熊猫眼没敢出门。 但是不管怎么说,毛线这东西,自从贞观五年春,就开始在长安城流行了起来,销量日益攀升,简直可以说是有些供不应求。 而穿戴毛线织成的衣服、围巾的风潮也迅速开始向着大唐各地扩散,使得毛线不但打开了长安的市场,连其他地方也开始求购毛线,甚至于有胡人、高句丽商贾,也发现了毛线织成的毛衣在天气冷的时候,穿在里面,御寒效果相当不错,还十分柔软舒适。 于是脸胡人商贾也开始大量采购毛线,运回国内贩售,使得原本在草原上一钱不值的羊毛,顿时就成了抢手货。 徐家和皇家以及朝中一帮老将们,最先从徐淼那里获知了毛线的好处,提前在关外布局,所以抢得了先手,基本上把原来东突厥地盘所产的羊毛给瓜分一空,等其他人意识到羊毛是好东西,派商队去草原收购羊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他们的机会了。 原来东突厥所属的突厥部落,包括薛延陀、回纥、高昌、西突厥那边都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瓜分了收购羊毛的市场。 而大唐开始大量收购羊毛之后,也让不少靠着游牧为生的胡人发现以前他们养的羊身上那些一钱不值的羊毛,居然有唐人要了,虽然唐人给的价格很低,可是奈何人家要的数量多呀! 更何况那些羊毛以前他们除了用一点擀毡之外,再无它用,现在有人愿意掏钱收,他们何乐而不为?不管贵贱,能卖掉总比扔掉要强得多吧?这也算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个进项。 所以当听说有唐人要收他们的羊毛之后,那些放牧的胡人们,恨不得天一暖和,就把自家的羊都给剃个精光,把羊毛都卖给唐人。 如此一来,随着羊毛贸易开始之后,最先和唐人做交易的胡人们,基本上都没兴趣再去骑着马抢劫洗掠唐人了,也不愿意再反抗大唐的统治了,因为现如今唐人可是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能收走他们原本无用的那些羊毛,让他们能换取到想要的生存物资,比如盐巴、茶、布料、铁锅等等。 一定程度上,羊毛贸易改善了一些胡人的生存状况,能依靠出售羊毛,交换到一些珍贵的生存物资,他们还哪儿敢再去强劫洗掠唐人,那可是会砸了他们的饭碗的。 更何况现如今常年都有精锐的唐军骑兵在草原上巡弋,一旦要是听闻有突厥部落抢劫洗掠唐人的商队,亦或是袭击唐人的地盘,便会呼啸而来,将那些胆敢冒犯唐人的部落杀的人头滚滚,一夜之间便将一些不守规矩的部落杀的干干净净。 为此有些不安分的部落,迅速的消失在了草原之上,他们的耳朵被唐军割走,人头被插在木棍上,立在被烧毁的部落四周,警告其它那些部落的人,唐人不可犯,一旦侵犯唐人,便会让他们遭到灭顶之灾。 而且一旦要是有不安分的部落,胆敢袭杀唐人商队,亦或是袭扰唐人地盘,那么除了他们自己的部落会被唐军屠灭之外,周边百里之内的部落,还会受到惩罚,两年内没有人会再来收购他们的羊毛。 如此双管齐下,在有了羊毛贸易之后,不少部落尝到了甜头,也开始自发维护唐人商队的利益,不但自己不敢袭击那些唐人商队,而且也会警告周围的部落,不要干出那种砸自己饭碗的事情。 因为一旦他们附近的部落要是袭杀了唐人商队,亦或是袭扰了唐人的地盘,他们也会跟着受到连累,再无人收购他们的羊毛。 如果他们发现有相邻的部落干出了袭杀劫掠唐人商队的事情,亦或是袭扰了唐人地盘,唐人还会给他们下悬赏令,谁要是能把犯事的部落给剿灭,把人头送给当地的大唐官员,不但可以受到赏赐,还可以加大收购他们的羊毛数量,另外还可以把被灭的部落草场和牛羊也分给他们一部分,作为对他们的奖赏。 于是在羊毛贸易出现之后,北方的原东突厥的地盘上迅速的就开始安定了下来,因卖羊毛获利的突厥人,开始安定了下来,甚至自发的维护现有的格局,不允许有人冒犯亦或是劫掠唐人的商队,袭扰唐人的地盘。 这件事其实是李二对徐淼最为满意的一件事,徐淼当初告诉他羊吃人的故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当羊毛贸易展现出了它的力量之后,让初被大唐收复的关外原东突厥的地盘迅速的安定下来之后,李二才知道徐淼这个办法是何等厉害。 而且徐淼还告诉李二,这才只是一个开端,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他已经招募了几个能工巧匠,正在研究如何将羊毛织成可以制成衣服的布料,一旦有朝一日,这项研究成功了,才是真正开启羊吃人的时代!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李泰拜师 想来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没有人想出这样的办法,当初对如何控制北方新收服的地盘,军方大佬们基本上都是一致要求采取强硬手段,派出重兵常驻草原,震慑那些不服教化的胡人,不服就杀,杀到他们服为止。 可是这样的建议,却完全没考虑大唐的承受力,大唐以现在的财力物力,根本支撑不起,在北方草原上常驻一支数万人的重兵,那样的话,会很快就把大唐的财政给拖垮,而且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也不可能一直驻守在草原上,时间长了,府兵便会不满。 所以军方大佬们的提议,立即便遭到了文臣这边的强烈反对。 而文臣这边则提出了各式各样奇葩的建议,什么怀柔,什么分化,总而言之,都没什么新意可言,而且各种主意,都各有弊端,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倒是最后徐淼以分封关外土地,并且开展羊毛贸易的法子,迅速的就见到了成效,将那些草原上的胡人们,绑在了大唐的战车上,利用羊毛贸易,稳住了那些桀骜不驯且凶悍的草原胡人们。 所以从这一条上,李二看出来,徐淼有时候有些眼光远超过朝中不少大臣,他解决问题的思路非常独特,这才是李二真正看重徐淼的原因。 至于徐淼鼓捣出来的那些弩炮、水车、水磨等等,在李二眼里,反倒是小道尔。 而他刚才信口开河,拿徐淼开涮,其实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他很清楚,以徐淼现在的年纪和资历,也根本撑不起尚书之职,要是真的他授徐淼为工部尚书的话,估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能当场翻天。 别说是授徐淼为工部尚书,哪怕是授其为工部侍郎,估计朝中都得炸窝,所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现在就把徐淼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虽然他相信真的把徐淼放在尚书侍郎的位置上,徐淼也一定能干的不错,但是毕竟徐淼年纪还是太轻,资历太浅了一些,给他封侯朝中诸臣还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徐淼的功劳在哪儿放着,可是给他这么高的实官,朝中诸臣估计就不服了。 更何况徐淼的脾气也确实不怎么让人待见,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型,可是一旦被惹毛了的话,这货就立即变成了狗脾气,管你是谁,上去就咬。 朝中不少大臣都吃过他的亏,特别是文臣那边,徐淼着实得罪了不少人。 更何况徐淼因为建议将关外土地分封给有功之士,那件事开罪了不少朝中勋贵以及世家门阀,现在徐淼又给自己献了钱庄之策,再次得罪了不少人。 原本李二是不想把徐淼给他献钱庄之策的事情透露出去的,可是却一不小心,还是走露了消息。 消息一出,朝野就一片哗然,现在朝野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种声音,说什么朝廷亦或是皇家,岂能与民争利,以钱庄敛财,这是倒行逆施。 慈宁寺的惠济,出面找徐淼的麻烦,其实李二很清楚,他只是个露头椽子,是被人当枪使了,肯定有人在背后拱着妖僧惠济出面,替他们找徐淼的麻烦,惠济只是一个探路石罢了。 隐隐间朝野之中,李二已经察觉到,现如今正在酝酿着一场针对徐淼的风暴,只是暂时还没有爆发罢了。 虽然事后长孙在后宫之中,查出了几个太监和宫女,跟宫外勾结,将宫中听闻到的消息透露出去,以至于才走漏了钱庄之策的消息。 事后虽然长孙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几个勾结宫外的太监、宫女,但是钱庄之策泄露出去也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无法挽回了。 好在徐淼也不是软柿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一举将慈宁寺夷为平地,把慈宁寺这只出头鸟给当场拍死,大大震慑了慈宁寺背后的一些势力以及一些想要找徐淼麻烦的势力。 可是单凭这个事情,恐怕还不足以彻底镇服那些人,毕竟徐淼这个钱庄之策,触及了太多势力的既得利益,他们即便是暂时没有继续针对徐淼,可是不代表他们接下来就彻底放弃。 所以如果现在他把徐淼摆到朝堂上的话,徐淼就立即会成为朝堂上的活靶子,会有不少人想方设法的为徐淼罗织各种罪名,到时候一旦形成风潮,就算他这个皇帝,恐怕到时候都要做出退让,不见得能保得住徐淼。 不过也好在徐淼很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愿跳到朝堂那个大泥坑里打滚,难得他年纪轻轻,却能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因为自己对他的器重而忘乎所以,丝毫不贪恋权势,一听要把他放到朝堂上,就立即涕泪横流,打死都不干。 李二想到这里,才微微露出了笑意,对徐淼点点头道:“嗯!好吧!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朕也不逼你了!你接下来看好你的军器监,没事的时候,帮承乾抓紧时间厘清钱庄之事! 对了,青雀要拜你为师,既然你谋划了这么久,就好好教他!莫要辜负了他! 我可先警告你,你要是敢蛊惑青雀,带船下海的话,朕就把你吊在桅杆上风干!别以为朕在给你说笑! 现在你可以真的滚了!” 徐淼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叉手应喏,然后灰溜溜的转身退出了大殿…… 当徐淼坐在徐府客堂的正位之上,看着眼前摆的青菜、莲子、红豆、大枣、桂圆和一条腊肉,有抬头看看身穿着一身青袍的胖子李泰,顿时一脸的嫌弃。 “就这?你拜师就给我送这点破烂?你瞧不起谁呀?”徐淼终于忍不住,指着面前这六样东西,撇着嘴一脸鄙视的对李泰问道。 李泰一听,顿时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看自己带来的这六样东西,有抬头看看徐淼,开口问道:“此乃是拜师礼,乃是学生送给老师的束脩礼,有何不妥吗?” 徐淼翘起二郎腿,满脸鄙夷的说道:“那是那些酸儒的规矩,某家不讲究这个!想要拜某家为师,必须要实惠的才行! 我徐某家的束脩和他们不一样,想要拜入某家门下,成为某家学生,束脩需要金、银、玳瑁、珍珠、美玉、蜜蜡六样,缺一不可! 少在这儿给我来这虚头巴脑的,来实惠的!” 李泰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旁边跟着来观礼的李承乾、李恪嘴巴张的老大,下巴差点掉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徐淼,见过不要脸的,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就是死要钱呀! “你……你……岂有此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束脩,你无耻!”李泰小胖脸都气的涨红了,指着徐淼骂道。 徐淼翻翻白眼道:“那是对穷人家的孩子,你可是天潢贵胄,要的少了,岂不是有损你这个亲王殿下的面子? 这样的束脩我也认,就是我会按照你给的束脩,来教你学问,就说给不给吧!” 就在徐淼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敲诈李泰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客堂的门口,一脸阴恻恻的笑容看着徐淼。 徐淼正鼻孔朝天,享受着折腾李泰的过程,完全没有看到门口出现的那个人。 倒是屋中观礼的众人都看到了那个人,立即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悚然,旁边观礼的小东和二虎立即疯狂的开始给徐淼使眼色。苏丹小说网 徐淼这会儿正鼻孔朝天端着为人师的架子,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嘚瑟,根本没有留意小东和二虎对他使眼色。 倒是李承乾看到旁边观礼之人的神色不对,一扭头看到了正走入客堂的那个人,脸上顿时像菊花盛开了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承乾正要对来人施礼,那来人却摆了摆手,径自朝着徐淼走去。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君臣互掐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一股杀气向他逼近,有点疑惑,于是这才放下高扬着的脸,朝着靠近他的那个身影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如同屁股下面安弹簧了一般,嗖的一下收起二郎腿,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嘚瑟的表情立即换成了一脸献媚的讪笑,一边拱手讪讪的笑着,一边开口说道:“哎呀呀,陛下今日怎么也这么清闲,居然也来了微臣府中,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微臣也好出门迎驾!哎哎哎……别打……别打……微臣就是给越王殿下开个玩笑……救命呀……” 然后众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开始被李二追着抱头鼠窜,逃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楚宏和段淳给堵住去路,见势不妙就开始围着柱子转圈躲避李二的追杀。 但是奈何李二身高腿长,虽然当了皇帝,但是身手却并未废掉,依旧十分矫捷灵敏,徐淼终归是没有能逃过他的魔掌,被李二逮住胖揍了一顿。 徐家的护卫即便是再怎么忠心,也只能干瞪眼,一个个龇牙咧嘴的不忍目睹徐淼挨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淼被李二揍得是吱哇乱叫,上蹿下跳。 等李二揍爽了之后,这才松开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徐淼,拍拍手深吸一口气,一脸神清气爽的表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看他的表情,就大致能看出来,估摸着李二早就憋着想要找茬揍徐淼一顿了。 今天可算是让李二逮住了机会,过了一把瘾,所以这会儿明显一脸的神清气爽的表情。 老万看了看帽带歪斜、灰头土脸还在龇牙咧嘴的自家主人,强忍着笑,赶忙给李二送上来茶水,还招呼人给李二送来了擦手擦脸的面巾和热水。 李二舒舒服服的用热水擦了擦手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品了品茶水,冷笑着看着正在龇牙咧嘴揉脑勺和肩背还有屁股的徐淼,开口问道: “听你收学生要区别对待,亲王就要收金银珠宝,朕就是想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你这规矩是什么规矩?” 徐淼尴尬的站直身子,尬笑着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就是和越王殿下开个玩笑!您不能当真呀!您身为天子,哪儿有亲自动手揍臣子的道理?自古以来,哪有天子亲自动手殴打大臣的?” 李二一瞪眼斥道:“哼!你还挑起了朕的不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确实不宜亲自动手教训臣子,那好吧,朕就满足你好了,来人,把这厮给朕拖下去,重则五十大板!” 徐淼一听,立即就怂了,连忙摆手道:“别别别,陛下能亲手教训微臣,乃是微臣的福气!微臣求之不得,这么多大臣,唯有微臣能得陛下亲自出手教训,此乃是微臣的荣耀!微臣谢主隆恩!板子就不必了!” 李二看着徐淼一脸贱兮兮的尬笑表情,这才挥挥手让一脸跃跃欲试坏笑着凑过来的段淳退到了一旁。 “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谁给你定的这种收学生的规矩?” “没有,绝对没有其他人,微臣不是说了吗?微臣只是和越王殿下开个玩笑,岂能当真!”徐淼立即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矢口否认。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被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给坑了,李泰今日前来拜师,其实李二是跟着的,但是李二在车中没有提前现身,等了一阵之后,才让楚宏和段淳他们止住徐家人给徐淼通风报信,直接闯入徐府观礼。 结果正好逮住了他在敲诈勒索李泰的现行,终于让他找到借口,把自己胖揍了一顿,过了过揍人的瘾。 今天他还是失算了,未料到李二对李泰的疼爱,未能料到李泰前来拜师,李二会亲自过来观礼,这真是不作不死的典范,正好被抓了个现行,这顿揍挨得真是不冤。 现在敲诈不成,还挨了一顿胖揍,让李二过足了揍他的手瘾,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玩脱了。 接下来徐淼好一通赔不是,被李二又长篇大论的臭骂了小半个时辰,徐淼才在李二的呵斥之下,重新整理了衣冠,坐在椅子上,接受了李泰对他行了拜师礼,收下了李泰送来的六样束脩之礼。 然后徐淼便端着架子,对李泰说道:“想要学我的学问,就要虚心,我素来了解你的心性,聪慧异常,但是却不能持之以恒!今日你拜我为师,就要记住学无止境,不可半途而废! 只要你能够坚持,他日必有大成,青史留名绝非难事!切记!” 说完之后,徐淼就连忙把李泰扶起来,撅着屁股去给李二再次见礼。 李二今天把徐淼给收拾了一顿之后,心情感到特别的舒畅,看李泰已经完成拜师礼之后,便直接吩咐道:“准备酒饭,朕饿了!去取来战棋,朕好久未和你对弈了,看看你现在是否有所长进!” 徐淼连忙吩咐老万下去准备酒菜,又命人取来了象棋,李二一看到这副象棋,就又有点来气了,这副象棋正是当初徐淼从他手中赢过去的,现在成了徐淼的看看家宝贝,拿出来嘚瑟。苏丹小说网 于是李二便指着棋盘再次邀徐淼赌一局,他赢了的话,徐淼将这副象棋还给他,徐淼如果再赢了的话,他就按照徐淼今日所言,给他送来金、银、玳瑁、珍珠、美玉、蜜蜡各一盘,作为李泰给徐淼的束脩。 徐淼今天被李二胖揍了一顿,也憋着一股子气,于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气沉丹田暗自运气,摆开棋盘便和李二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徐淼后世可是背了不少棋谱的,那些棋谱都是千年时间无数象棋高手琢磨出来的棋局,想出的破解之法。 虽然李二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久经战阵,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自从学会象棋之后,很是喜欢,经常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琢磨这个,这两年来棋力精进不少。 但是对上徐淼这个不知道背过多少棋谱的家伙,却还是不太够看,徐淼为了不让李二输的太难看,故意让他一些,双方在棋盘上杀的是难解难分,最后拼的几乎像是要同归于尽只能和棋了,徐淼却棋锋一转,最后套路了李二,将李二将死,赢了李二。 李二输的不服不忿,总觉得这一盘输的太冤,最后一个不慎中了徐淼的圈套,结果让徐淼险胜了他,于是不顾一国之君的颜面,居然开始耍起了无赖,说一局不算,要分输赢要三局两胜。 于是徐淼内心中疯狂鄙视了李二一番之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为了给李二留点面子,第二局故意输给了李二,让李二信心大涨,哈哈大笑着不停嘲讽徐淼,还吹嘘什么他刚才输的那一局,不过就是大意而已,一旦他用心了之后,徐淼断不是他的对手。 结果第三局开始之后,双方又杀了个难解难分,拼到中盘的时候,徐淼越战越勇,奇招连出,李二这下应付不过来了,面色凝重了起来,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想好长时间才落子,但是落子的时候,还是犹犹豫豫的。 可是即便如此,最终李二还是被徐淼在棋盘上完虐,输掉了第三局,把李二气的脸都黑了,差点当场掀桌子,最后理智告诉他,他是一国之君,如此输不起掀桌子,传出去的话,实在是有损他的声望,这才勉强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 正好这时候酒宴准备好了,李二化悲愤为饭量,逮住徐家的美食猛造了一顿,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徐淼家好几坛陈酿的美酒,顺便又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