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李小芳大罗天》 第1章 村花千里寻夫 “你认不认小芳？” “我死也不认！” “老子打死你！” …… 唐平被暴怒的父亲一棍打在脑门上，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满脸都是迷茫。 自己不是躺在八百平的别墅里等死，怎么成了八平的小破屋？ 芦苇顶子木头梁，白灰墙壁洋灰地。 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自己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猛地一把推开：“小畜生，你想清楚了没有？到底要小芳还是小莉？” 卧槽！ 这不是死了四十年的爹嘛？ 他怎么还活着呢？ 啪！ 唐平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嘶……” 疼！ 真踏马的疼！ 这不是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唐平赶紧拿起桌上的小镜子，仔细看了起来。 镜中是一张无比年轻的面容，正是四十几年前的自己！ 再看看墙上挂的手撕日历本，今天的日期是1982年7月5日！ 唐平脑中一炸，瞬间记起了所有事情。 他叫唐平，江北省云龙市人，1977年初中毕业下放去了白马山老区。 赶上知青回城政策，1980年底最后一批回了城。 靠父母关系进了云城汽水厂当了个临时工，每天不务正业混日子。 一天晚上跳舞回来英雄救美，意外救了厂长女儿黄洁。 唐平一张小白脸，又能唱会跳，成功吸引住了黄洁。 两个人好了一年，在唐平的百般哀求下，黄洁终于答应明天下礼订婚。 就在订婚前一天，他下放时睡过的村花李小芳，竟然千里寻夫找上了门。 好几百里路，她就这样一路讨饭走过来的！ 望着乞丐一样的李小芳，浑身一股馊味，唐平自然不想承认这笔风流债。 父亲唐怀山勃然大怒，一棍子将他打晕了过去。 在老辈人眼中，千里寻夫的李小芳，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姑娘。 至于烫着大波浪，穿着花里胡哨的黄洁，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 可惜儿大不由爹！ 哪怕全家人集体反对，唐平也坚决要和黄洁处对象！ 唉……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唐平脸色复杂地出了屋子，见到了简单梳洗过的李小芳。 吃了这么多天的苦，昔日村花的她又黑又瘦。 唐平忍不住心疼起来：“你受苦了……” 李小芳大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俺一天是你的人，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你到底要不要俺？” 上一世，听到这句话的唐平无动于衷。 甚至认为李小芳想赖上自己，留在城里过好日子。 他马上就要做厂长女婿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村姑放弃美好未来呢？ 于是唐平掏出身上的一百多块钱，扔到李小芳身上让她滚蛋。 这一举动伤透了李小芳的心，也惹恼了父母，和他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定完亲后，唐平索性搬到了黄洁宿舍，和她过起了小日子。 睡过一夜他才发现，黄洁不是第一次。 并且黄洁晚上经常外出跳舞，彻夜不归。 唐平跟着去过几次，看着黄洁和其他男人脸贴脸跳舞，心里那叫一个酸。 两个人为此吵了好几次，黄洁还是照跳不误。 事已至此，唐平也只能含泪认了，指望厂长岳父能提拔一下他。 结果还没等他提拔起来，1983年严打风暴突然降临。 参与跳舞的人全都被抓了进去，包括黄洁在内。biquiu 他们串通一气，栽赃陷害唐平是舞会组织者。 岳父大人跑来吓唬唐平，参与过跳舞的人都会被重判，至少也是十年以上。 随后塞给他两百块钱，让他赶紧去南方避难，千万别回来。 这一避就是整整十年！ 直到遇见南下打工的厂里人，唐平这才知道了真相。 他背了舞会组织者的黑锅，黄洁等人仅仅判了三、四年。 出狱之后嫁给厂里农村大学生，天天花枝招展出去鬼混，过的滋润极了。 现在这个时代，歌照唱，舞照跳，小姐一条街都出来了。 谁还管唐平当年跳舞那点破事？ 唐平幡然醒悟，不顾一切赶回家时，早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父亲得知他负罪潜逃，吐血病倒在床。 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念叨着他的名字。 大姐两口子因为他丢了工作，穷的揭不开锅，被迫外出打工再也没回来过。 小妹因为他找不到对象，只能嫁到了农村，十年生了七个娃。 更让唐平羞愧欲绝的是，这十年来都是李小芳在照顾父母。 特别是1987年汽水厂改制，承包汽水厂的好岳父，第一个让他父母下岗。 重病卧床的父亲，当晚活活气死。 母亲悲痛欲绝，中风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全靠着李小芳起早贪黑卖菜，赚点辛苦钱养活母亲。 她自己吃着馒头咸菜，一分一角省钱给母亲治病，才让母亲活到现在。 不到三十岁的她，满头白发，老的就像五十岁！ 唐平跪倒在她面前，泣不成声。 此刻拥有百万资产的唐平，发誓一定要让李小芳余生幸福。 结果看清唐平的面容后，李小芳激动之下晕了过去。 到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李小芳早就油尽灯枯，身体差到了极点。 她全凭一口气撑到现在！ 见到唐平的那一刻，她一下子松懈下来，所有疾病全都爆发了出来。 “你回来就好，以后婆婆交给你了，俺要歇歇了……”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李小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唐平空有百万资产，却不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那一刻唐平悲痛欲绝，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多好的姑娘！ 这辈子，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哪怕日后拥有亿万资产，他也没有再婚。 他的心中只有李小芳。 那个让他痛彻心扉，愧疚一辈子的李小芳！ 现在上天给了他补救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错过这个好姑娘！ 唐平一把抓住李小芳的手：“小芳，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李小芳犹如触电一样，惊恐地抽回了手：“俺手脏……” 唐平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来，我帮你洗干净！” 李小芳脑中一片晕乎，被唐平拉到了水池旁，一点点细心地帮她洗着手。 面对这一幕，唐家人全都傻了眼。 一个小时前，唐平还嚷嚷着死也不会娶一个村姑。 怎么现在就腻成这样？ 难道他想稳住李小芳，找人把她给卖了？ 一想到这里，唐怀山脸色黑了下来。 这可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绝对不会允许儿子这样做！ 唐怀山赶紧试探起来：“二子，一会你就去找黄家把订亲的事情给推了，没问题吧？” 第2章 一千块赔偿 “没问题！” 唐平回答的很干脆，转身就朝外走去：“我现在就去找她！” 现在是周六上午九点半，昨晚通宵跳舞的黄洁，肯定躲在宿舍睡大觉。 推出父亲的二八大杠，他一个潇洒的后甩腿上了车，径直骑向黄洁宿舍。 身为小学老师的黄洁，去年靠着家里关系分了新房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唐平正要敲门时，意外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女儿，你可要想清楚，那小子就是个废物，哪有钱养活你？” “妈，我找他就是为了挡闲话，有好的再换呗！” “傻女儿啊，订了婚再分手，坏了名声谁还要你啊？” “好办！到时候让孙倩和他睡一觉，我去捉奸好了！” …… 听到屋里黄洁母女的议论声，唐平只觉得晴天一声霹雳。 原来黄洁根本就没打算和他结婚！ 所谓订婚也就是拿他做挡箭牌，防止别人背后议论她。 那个孙倩是黄洁的同事，整个云城都知道的女中豪杰。 结婚当天晚上，老公醉的不省人事，她无聊之下偷偷喊老情人来新房玩。 就在新房里，就在新婚床上，就在醉酒老公身旁，两个人情不自禁玩起了刺激。 结果两个人玩的太嗨了，竟然在新郎旁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新郎酒醒以后，很是冷静地喊来一群人围观这两个狗男女，包括孙倩的父母。 喜提绿本本的孙倩，破罐子破摔到处浪，号称夜夜做新娘。 为了方便翘班，更是做了高校长的小情妇。https:/ 孙倩平时没少勾搭过唐平，跳贴面舞关灯时，更是送过唐平一堆福利。 要不是黄洁看的紧，唐平早就和她跳到床上了。 一想到这里，唐平只觉得浑身发寒。 亏他为了这个贱人辜负了李小芳，没想到人家一直在玩弄自己感情。 要不是后面严打的话，这个计划肯定付诸实施。 被当众捉奸的他，除了退婚外还会身败名裂，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贱人，你好毒！ 唐平悄悄退到楼梯口，边走边高声喊了起来：“黄洁，黄洁，在家吗？” 屋里母女俩立刻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黄洁一脸若无其事地打开门：“和我妈商量明天订亲的事情，你怎么来了？” “唉！别提了，我下放时候处过一个对象，闹到我家里来了！” “什么？你还有一个对象？王八蛋，你竟然敢骗老娘！” 黄洁顿时暴跳如雷，对着唐平就是拳打脚踢。 她可以面首三千，但是她的男人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唐平一边躲一边辩解起来：“我们早分了，早分了，是她缠着我不放，等我打发她走就没事了！” 唐平太熟悉黄洁的脾气，绝对不能主动说自己要退亲。 那会让黄洁觉得没面子，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只有让黄洁觉得自己背叛了她，主动提出分手才行！ 果然，黄洁很容易就上当了：“等你打发她走？我等你妈个头！姓唐的，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 唐平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焦急地哀求起来：“小洁，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不能没有你啊！” “滚！你给我滚……” 被愤怒冲晕了头的黄洁，使劲将唐平朝外推。 眼看着计划就要实现，意外发生了。 “等一下！” 丈母娘李丽珍突然拉住了女儿：“唐平，我女儿一个大姑娘跟了你一年，岂能说分手就分手？” 唐平一下子愣住了。 丈母娘一直看不上自己，怎么会拦着不让分手？ 他赶紧陪着笑脸哀求道：“妈，我没想分手……” 李丽珍眼睛一瞪：“闭嘴！谁是你妈？就你配得上我女儿吗？” 既然不想他们和好，那还留下他干嘛？ 唐平一脸郁闷地问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你败坏了我女儿名声，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交代？ 想让自己写个认错书，保住黄洁名声吧？ 唐平顿时松了一口气：“您想让我怎么交代？” “你必须写份认错书，承认自己背着小洁另外有对象！” 这么简单的要求，唐平自然答应下来：“唉，我写……” 那一脸不情愿模样，仿佛他被逼无奈才分的手。 可惜唐平想的太简单了！ 李丽珍冷笑一声：“还有，必须赔偿我女儿一笔钱，一千块！” 1982年，工人一个月二十多块钱。 一千块那是一笔巨款！ 唐平倒吸一口凉气：“我哪有这么多钱赔？” 李丽珍就等着他这句话：“没钱赔？那我就告你耍流氓，有对象还骗我女儿！” 这年代可是有流氓罪的！ 要是被告到派出所，唐平至少坐三年大牢。 拖到明年严打的话，搞不好家里还要交五毛钱，子弹钱！ 唐平终于搞清楚了李丽珍的意思。 母老虎没打算放过自己，铁了心要送自己去坐牢！ 现在是1982年，男人找对象最看重女方名声。 像黄洁这样同居又分手的，正经人家绝对不会要。 只有把事情闹大，闹到唐平坐牢了，才能保住黄洁的名声！ 唐平内心那叫一个憋屈：“好，我赔，但是你要给我两个月时间筹钱！” 李丽珍黑着脸竖起一根手指头：“别说我不讲人情，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别无选择的唐平，只能答应下来：“好，那就一个月！” 双方签字按手印，写下了一份认错书。 唐平自愿赔偿黄洁一千块！ 如果一个月内拿不出，黄家就会报警告他耍流氓。 分手已经成了事实，黄洁也懒得装了：“妈，穷鬼家哪有一千块，干嘛要等一个月，直接报警抓他好了！” 李丽珍意味深长地望着唐平：“我们给了他机会，他没本事赔钱还造谣你的话，那就别怪我们找他爸妈算账！”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李丽珍用唐平父母的工作，威胁他不准泄露黄洁那些破事。 不愧是厂长夫人，做起事来滴水不漏。 有了一个月宽限，就算唐平事后乱说，外人也会认为唐平拿不出钱故意造谣。 一个字，绝！ 毫无选择的唐平，只能拿着一纸协议离去，身后传来母女肆无忌惮的声音。 “妈，我们都住一起了，还怕他造什么谣啊？” “傻丫头，找医生补一下还是大姑娘，就说你没和他睡过。” “啊？那个还能补的啊？” …… 等唐平带着协议回到家，全家人炸了锅。 “他家女儿是金子做的嘛？蹭几下就要一千块！” “一千块，我们哪来的一千块？” “不行去找厂长求求情，能不能少一点？” …… 面对家人讨价还价的想法，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家就是要让我赔不起坐牢，怎么可能会少点？别去找难堪了！” 李小芳使劲抹了一把泪，转身就要走：“是俺害了你，俺这就回去……” 唐平赶紧拉住了她：“不就是一千块嘛，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第3章 小生意大财路 面对唐平的大包大揽，全家人集体翻起了白眼。 就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熊样，一个月十八块都不够自己用，上哪去挣一千块？ 妹妹唐丽丽，更是扔给他一个大白眼。 上个月大哥还骗了她两块钱，到现在都没还。 一年都挣不到三十块的李小芳，更是绝望地低下了头。 她连累了唐平！ 她应该听家里话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这就是她的命啊！ 唐怀山叹了一口气，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一百块钱：“除了还别人的钱，家里就这么多了，你看着办吧！” 家里钱都给唐平拿去置办了新房家具，现在全便宜了黄洁。 当初他坚决反对此事，可惜拗不过儿子要讨好人家。 唐怀山越想越窝囊，蹲到角落大口抽起了烟。 唐平一脸尴尬地将钱塞了回去：“爸，用不着，我自己有办法挣钱！”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警告你，别和大华那帮人混，否则我没你这个儿子！” 唐怀山大声呵斥起了儿子，害怕他挺而走险。 他儿子的表哥汪大华，带着一帮人扒火车偷货，平时没少拉唐平入伙。 唐怀山担心儿子上了贼船，迟早要被抓住吃枪子。 唐平赶紧做出了保证：“爸，你放一百个心，我还没傻到拿命去换钱！” 扒火车偷货那是容易的事情吗？ 汪大华那帮人，哪个不是摔了一身伤？ 最惨的小六子，昏迷了十天才醒，从此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生活。 唐怀山一脸不相信地望着儿子：“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赚这一千块？” 唐平伸手一指李小芳：“这一千块全指望小芳了！” “啊……”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拼命摇起了头：“俺不行，俺不行……” 全家人一起泄了气！ 开玩笑！ 李小芳要是有办法，还会一路讨饭过来吗？ 这小子就是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背地里还是想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唐平抓起李小芳的手：“你行的！还记得你给我做的娃娃鱼吗？我们就做这个卖！” 李小芳迟疑地问道：“能行吗？” 唐平很是霸气地一挥手：“把吗去掉！你现在就去做，我出去买调料，做出来大家尝尝！” 娃娃鱼？ 全家人满脸都是问号，搞不懂唐平说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长的像娃娃的鱼？ 那玩意是稀罕，可是云城没有听过啊？ 直到李小芳把东西做出来，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山芋凉粉！ 烧开的山芋粉，倒在漏勺上，漏到冷水里凝结成小鱼形状，起了个好听名字叫娃娃鱼。 就这小东西一个月能赚到一千块？ 按照凉粉吃法，浇了大蒜酱油尝了一下，大家纷纷皱起了眉头。 太一般了，还不如大块凉粉过瘾！ 李小芳赶紧解释起来：“俺们那是放醋和大椒的，夏天俺村都喜欢这一口！” 按照李小芳的配料，确实口味提高了不少。 但是想一个月赚一千块，难！ 唐平带着调料回来，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小芳，你们那个调料不行的，我来配个新的！” 熬好辣椒红油，剁碎炒熟的花生米，切碎通红的辣萝卜…… 后世改良版的娃娃鱼凉粉一端上桌，那诱人的颜色让人忍不住就想尝一口。 七月大夏天，正是炎热没胃口的时候。 这一碗酸辣爽口的娃娃鱼凉粉，简直就是最好的开胃佳肴。 李小芳连做了三次，整整十斤娃娃鱼凉粉，这才满足了全家人的胃。 唐怀山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好，好，就卖这个娃娃鱼！” 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能大卖！ 就算赚不够一千块，差点他也好找人借，不担心还不起。 只是儿子最要面子，好意思摆摊卖东西吗？ 要不让待业在家的小女儿去卖？ 看到父亲目光望向自己，唐丽丽赶紧拒绝起来：“爸，你还让不让我嫁人了？谁会要一个摆摊女人啊？” 1982年，地位最高的是工人。 地位最低的就是小商贩，被贬低为投机倒把分子，随时面临牢狱之灾。 十八岁的唐丽丽，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 要是去摆摊的话，铁定嫁不出去！ 唐平赶紧站了出来：“爸，下午我就去辞工摆摊，小妹在家帮忙做娃娃鱼，抛头露面的事情就别让她干了！” 放在今天之前，唐平敢说辞工的话，唐怀山肯定拿扁担打断他的腿。https:/ 唐平这个临时工，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又花了两百块换来的！ 但是今天，儿子赚不到一千块就要坐牢。 别说工作了，就连人生都完了！ 唐怀山唉声叹气回房去了：“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下午来到汽水厂大门口，唐平不禁感慨万千。 云城汽水厂，上千人的国营大厂，占地足足三百亩。 它供应着云城四百多万老百姓汽水，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可惜1987年汽水厂搞承包试点，落到了黄厂长手里。 五年之后厂子宣布破产，又被黄厂长三百万低价买下，成了他的私人产业。 上千工人最后只留下一百多人！ 三代人辛苦打造的云城汽水厂，竟然只卖了三百万！ 还有天理吗？ …… 唐平走进厂里去找师父孙大江，也是负责他工作的搬运队队长。 没等他说出辞职的话，孙大江一脸为难地递来份红头文件。 “小唐，这是中午厂办下发的处分文件。” “说你上个月累计旷工超过五天，按照规定予以辞退。” “你不是和厂长女儿处对象，怎么会这样？” 黄家报复来的真快！ 唐平一脸苦涩地接过了文件：“师父，我们上午分了……”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大家都明白。 唐平冲着孙大江深深鞠了一个躬，感谢师父这一年来对他的照顾。 望着唐平离去的背影，孙大江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早就劝过唐平，不要和厂长女儿搞对象。 一个临时工，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看看，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回去之后，唐平就筹措起了出摊东西，提前搬到家属区小广场占地方。 夏天晚上一堆人来这里纳凉闲聊，很是热闹。 唐平突然跑来抢位置，顿时引来了其他摊主的不满。 卖凉粉的孙瘸子翻起了白眼：“小唐，你那块地是老夏的！” 卖冰棍的张麻子也附和起来：“就是，大家都守规矩，就你一来乱抢地方！” 算八字的刘瞎子感叹起来：“唉，人心不古啊，连先来后到都不讲了！” …… 第4章 李小芳的谣言 先来后到？ 唐平正眼都不带看他们一下：“我就占了怎么样？谁不服来和我说！” 这地方一向没人管，谁先来先占地方。 要不然才下午四点，他们这么早跑来干什么？ 晚来一步的老夏，听到唐平的话后，赶紧低头重选了一块地方。 唐平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表哥汪大华！ 那可是城西一霸！ 惹恼了汪大华，见一次砸一次，以后别想出来摆摊做生意！ 就这样，唐平顺利抢下了小广场最好的位置。 到了六点钟下班时间，一堆年轻人冲过来抢占小广场上的篮球场。 后来的人只能拉人头组队，等着输家被淘汰下来。 一张张小方桌摆了出来，围满了打牌下棋的人。 还有搬来躺椅和床的，晚上就在这里睡了。 各个摊位也忙碌起来，争相吆喝着吸引顾客。 “冰棒，凉透心的冰棒……” “正宗的绿豆凉粉……” “馄饨，骨头汤馄饨哎……” …… “娃娃鱼凉粉……” 头一次练摊的唐平，喊出来的那点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至于李小芳，胆怯的都不敢抬头看人。 这样下去不行啊！ 唐平灵机一动，立刻跑回家拿来一块纸板。 上面写着又粗又黑的大字，“娃娃鱼凉粉”！ 这个牌子一挂出来，果然吸引了一堆人好奇的目光。 娃娃鱼凉粉？ 从来没听说过，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唐，你卖这啥玩意啊？” 唐平一边放调料一边解释起来：“这是白马山那边的特色小吃，酸辣爽口，吃一碗还想来两碗！” “酸辣味的，我喜欢，多少钱一碗？” “一毛钱一碗！” 听到一毛的价格，顿时有人抱怨起来：“凉粉那么大一碗才一毛钱，你这也太贵了！” 旁边的凉粉摊，一碗赶上唐平两碗大。 唐平一脸不屑地翻起了娃娃鱼：“这么多调料，又有花生又有芝麻的，成本都要三分钱，凉粉能比吗？” 1982年的云城大米，一毛五一斤。 一毛一碗的娃娃鱼，也就三两的量，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 但是酸辣味的调料，晶莹剔透的娃娃鱼，馋的好多人流出了口水。 第5章 二狗子的陷阱 唐丽丽一脸担心地回答道：“三个人，就在小广场那！” 小广场？ 不对啊！ 小广场是表哥汪大华的地盘！ 二狗子怎么敢来小广场找自己麻烦？ 唐平立刻警觉起来：“你去找表哥大华，我先去看看二狗子想干嘛！”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唐平，这件事不对劲！ 这年代的小混混，一般都在各自地盘玩。 二狗子的地盘是纺织厂家属区，距离汽水厂家属区隔着三条街。 就算是为报复自己造谣李小芳，也没必要跑到小广场来。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将菜刀塞进后腰，唐平悄悄靠近小广场。 小广场树荫下，光着上半身的二狗子，正和两个小弟侃大山。 “李小芳那个破鞋，全知青连睡了个遍，现在赖上小白脸唐平了。” “我怎么知道的？我表哥的同学的舅舅的儿子也在那个知青连！” “老子把她给睡了，姓唐那小子还要摆酒感谢我，哈哈哈……” … “草泥马！” 正好听到这些话的唐平，瞬间火冒三丈，冲上去一脚将二狗子踹翻在地。 “二狗子，你踏马活腻歪了，敢造谣我的女人！” 两个小弟反应很及时，拦住了唐平。 二狗子爬起来吹了一个口哨：“吁吁……” 后方突然冒出二十个小年轻，人人手里拿着棍棒。 二狗子拍拍身上的土，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姓唐的，竟然敢打老子！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打死他！打死他！……” 一群小弟高声喊了起来，眼神不善地瞪着唐平，随时准备动手。 二狗子更加得意了，伸手一指唐平：“听到了没有？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跪下给老子磕头赔罪，老子不喊停不准停！” 果然有阴谋！ 唐平丝毫没有害怕：“让我跪，你受得起吗？你忘了三年前那一刀吗？” “哈哈哈……” 二狗子大笑起来：“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的我吗？老子可是狗哥，西城狗哥！” “我只听过西城大华，没听说过西城狗哥，你配吗？” 面对唐平的贬低，二狗子勃然大怒：“老子兄弟上百人，会怕他汪大华？草！” 唐平下放这三年，二狗子拉拢了一批纺织厂的无业青年，慢慢打响了名号。 他也从二狗子升级成了狗哥！ 二狗子也跟着飘了起来，开始不拿汪大华当回事。 他狗哥手下上百号人，凭什么要低汪大华一头？ 惹毛了狗哥我，带人灭了他汪大华！ 二狗子手指戳着唐平胸口吼道：“姓唐的，就算汪大华来了，今天你也得跪下！” 唐平一把打开他的手指：“我不跪又怎么样？” “呵呵！” 二狗子很是潇洒地一挥手：“兄弟们，告诉他！” “打他！打他！……” 二十多个小弟举着棍棒高喊，齐齐朝着唐平逼近。 换成一般人，遇到这样的大场面肯定跪了！ 但是唐平会怕吗？ 后世南下闯荡的他，最危险时被人拿枪抵着脑袋，岂会害怕这样的小场面？ 刷的一下掏出菜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二狗子脖子上。 唐平带着调侃口气说道：“狗哥，我好怕啊，给个机会吧？” 二狗子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吼道：“把刀放下，否则我兄弟不会放过你！” 唐平手一抖，二狗子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哎呀，狗哥，不好意思手抖了！” “我胆子小，你可千万别吓我！” “万一手抖厉害，一不小心把你脑袋给削掉了……”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鲜血顺着膀子一路向下流，很快就流到了手上。biquiu 二狗子两条腿忍不住哆嗦起来：“杀人要偿命的，唐平你可不要乱来啊！” 二狗子很清楚，唐平当年就是一只小老虎。 小学六年级就敢跟着汪大华去打群架。 三年前更是拿把菜刀追了他三条街，刀刀都是劈脑袋！ 这一刻，脖子上的伤口唤醒了二狗子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彻底怂了！ 唐平一把扯住他的头发，使劲朝下按去：“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跪下！” 噗通！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二狗子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西城狗哥招牌，这一刻被唐平砸的稀巴烂！ 跟着二狗来的小弟们，感受到深深的耻辱。 他们二十多个人对付一个人，大哥竟然被人家按跪在地上。 以后他们还怎么在西城混？ “草泥马！放开狗哥，否则老子砍死你！” “放开，否则老子砍死你全家！” “你放不放？再不放老子就不客气了！” …… 清醒过来的二狗子，更是双眼通红地吼道：“唐平，你死定了，谁来都救不了你！” 啪！ 唐平手中菜刀拍在他的脸上：“看清楚，这是大华的地盘，你以为你是谁？” 二狗子陷入了癫狂中，丝毫没注意到唐平给他挖的坑：“汪大华算个吊，他来了老子一样打！” 哐当！哐当！…… 二狗子话音刚落，手下小弟的棍子不停掉到地上。 他们目瞪口呆地望向前方，仿佛看到了恐龙一般。 “谁说老子算个吊的？” 他来了！ 他来了！ 他扛着大刀走来了！ 身高一米九，壮的像只狗熊的汪大华，扛着两米大关刀走了过来。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兵器，重量超过了五十斤。 自幼习武的汪大华，号称一把大刀镇西城。 前年北城老九想要抢占西城地盘，带着三十多个小弟堵门偷袭汪大华。 人人手里拿着家伙，不是砍刀就是军刺，准备放倒汪大华。 结果汪大华一个人扛着大关刀，冲向了三十多人。 那一战太惨烈了！ 云城多了三十多个残疾人！ 老九更是被砍断双腿，现在东城天桥那摆碗吃百家饭。 汪大华一战成名，成了云城道上公认的西城大华！ 这一次来的不仅仅是汪大华，还有他的结拜兄弟，西城三十六友。 他们手里拿着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要啥有啥。 这样一帮狠人走过来，吓的二狗子小弟们两腿发软。 汪大华一挥大关刀，刀面狠狠拍在二狗子头上。 二狗子瞬间头破血流，惨叫着倒在地上。 汪大华大关刀一指二狗子小弟，怒气冲天地一挥手。 “草泥马！” “敢在西城动我汪大华表弟，你们全都活腻歪了！” “打！给老子朝死里打！” …… 第6章 批发模式 二狗子那些小弟，二话不说抱头蜷缩成一团，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就算不反抗，二十多个人还是被打的满脸是血。 大华这帮人出手太狠了，丝毫不怕搞出人命来。 汪大华更是单手举起二狗子，狠狠一把摔在地上。 随后一脚重重踩在二狗子小腿上：“狗东西，老子表弟你也敢动，今天老子就废了你！”https:/ 咔嚓！ “啊……” 二狗子的小腿被活活踩断，疼得他惨叫不止：“大华哥，我错了，我错了，是有人出钱让我收拾你表弟……” “谁？” “黄厂长的外甥李凯，他给了我一百块，让我打断唐平一条腿！” 汪大华愣住了，扭头望向了唐平：“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换成其他人，汪大华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收拾对方。 但是他们父母都在汽水厂，汪大华也不好连累父母。 原来又是黄家在报复自己！ 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和黄洁分手了，要赔她一千块，这是黄家不让我赚钱，要送我去坐牢啊……”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汪大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他拉着唐平到一旁，小声怂恿道：“表弟，一千块啊，要不和我们一起干，我保证一个月给你凑齐一千块！” 扒火车偷货这种事，只敢找最信任的人入伙。 汪大华一直想拉表弟唐平下水，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唐平一脸古怪地望着他：“表哥，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汪大华顿时挺起了胸膛，竖起了一根手指：“最起码这个数，一百块！” 拿命玩才赚这么点钱？ 唐平冲他神秘一笑：“表哥，我现在卖娃娃鱼凉粉，下午你来我摊位这看看，晚上我们再谈！” 早就听说唐平摆摊卖东西，汪大华害怕他尴尬一直躲着没过来。 现在唐平主动喊他过来看，他自然没有意见：“好，看完再谈！” 摆个小摊能赚几个钱？ 大不了多分他一点，保证让他乐呵呵跟着老子干！ 结果六点到了小广场后，汪大华傻了眼。 唐平小小的摊位，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唐平忙的连打招呼时间都没有，卖光了八桶娃娃鱼凉粉才歇下来。 “表哥，走，去家里边吃边聊！” 汪大华表情复杂地跟在唐平身后，眼睛不时瞄向唐平装钱的布袋。 那一大袋子起码有六十块吧？ 这不起眼的小生意就这样赚钱？ 切了猪头肉烧鸡，又买了两瓶云城大曲，表兄弟两人躲在唐平房间边喝边聊。 汪大华几次欲言又止，很想知道唐平今晚赚了多少钱。 喝了一碗酒后，唐平主动开口了：“一桶娃娃鱼能卖九块钱，八桶七十二，利润占一半！” “噗……” 正在喝酒的汪大华，惊的一口喷了出来。 他内心那个酸啊！ 老子拼死拼活扒火车，一个月才挣一百块。 表弟摆个小摊，两小时不到就赚三十六。 难怪他死活不愿意跟自己干，老子都想跟他干了！ 他扭扭捏捏地问道：“表弟，这个好干吗？” 唐平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比起玩命扒车，你觉得这个好干嘛？” 汪大华不禁苦笑起来：“那是玩命啊……” 趁着火车减速时扒上去，在高速运行的火车上朝下扔货，然后再跳下来。 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地成盒！ 那风险岂是摆摊能比的？ 唐平顺着他的话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算没出事，也会被人捅出去，还是转行吧！” 上一世严打，汪大华等人下场那叫一个惨！ 西城三十六友中，以汪大华为首的十个人领了花生米。 剩下二十六个送去边疆改造地球，刑期最短的也要二十年！ 等他们回来时，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中年人！ 汪大华有点心动了：“小表弟，有门路谁愿意拿命玩，要不你指点一下？” “云城这么大，有的是地方卖娃娃鱼，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放下面子了？” 唐平也跟着他们混过，知道这群人最要的就是面子。 如果他们放不下面子不愿意干，他也没办法帮忙！ 果然，汪大华犹豫了起来：“这个……” 他们可是西城三十六友，怎么能摆摊卖东西？ 太丢份了！ 唐平没有和他讲什么大道理，帮他算了一笔账。 “一桶娃娃鱼卖九块钱，成本四块钱，我加一块人工费给你们。” “就算一天卖两桶也能赚八块钱，一个月就是两百四十块。” “你们不好意思出头，可以雇人卖啊！” 汪大华使劲一拍大腿：“对啊，老子可以雇人啊，那么多下放回来的没工作，还怕雇不到人吗？” 唐平笑着举起了酒碗：“没错，表哥你们分头找地方，千万别挤在一起互相抢生意！” 砰！ 汪大华使劲一碰酒碗：“感谢的话表哥我就不多说了，全在酒里！” 一海碗起码四两酒，他咕噜咕噜全干了下去。 “嗝……，我这就去找他们！” 顾不上吃饭，汪大华赶紧去找兄弟们商量此事。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身家性命的大事！ 终于说动了汪大华，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 零售赚钱太慢了！ 而且上面动不动打击投机倒把，谁知道哪天不能出摊？ 还是做批发好，躲在后面没几个人知道。 就算一部分人被打击了，也不影响他的批发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西城三十六友破天荒没睡懒觉，全跑来看唐平卖娃娃鱼。 眼看着唐平一个半小时卖光了六桶娃娃鱼，他们全都心动了。 一个字，干！ 唐平只提了一个要求：“小弟欠着黄家一千块，还请大家拿钱订货，我也好找大黄牙拿原料。” 大黄牙是一个盲流，偷偷从农村收购粮油鸡蛋，卖给粮票不够用的城里人赚差价。 唐平卖这么多娃娃鱼，家里那点粮票油票不够用，都是从大黄牙那买。 另外唐平也担心这帮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有钱还欠账？ 与其日后翻脸，不如现在把拿货规矩定下来！ 这些人还要靠着唐平发财，又有汪大华这个表哥罩着，就算有意见也不好说出来。 一些找好地方的人，当场掏钱定货，明天早上带桶来装。 等他们散了之后，唐平一统计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整整二十桶！ 一桶毛利三块二，六十四块到手了！ 这就是批发的好处！ 第7章 打击投机倒把 看到这么多单子，全家人笑得合不拢嘴。 中午唐怀山更是开心地喝起了小酒，再也不用发愁了。 儿子终于出息了，以后能够撑起这个家了！ 但是唐丽丽不干了，捂着小腰叫唤起来：“哥，我的腰都要累断了，这么多你想累死我啊？” 唐平太了解妹妹了，抽出一块钱递给了妹妹：“一天一块钱，不让你白忙，腰还累吗？” “不累了，不累了，嘻嘻……” 唐丽丽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进屋藏钱去了。 一天一块，一个月三十块。 人家终于可以买的确良裙子了！ 唐家人欢天喜地，黄家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二狗子等人被打进了医院，找到李凯要医药费，最后只能由黄家出了这笔钱。筆趣閣 不出可以，他们会举报黄家雇凶打人！ 爱财如命的黄德广，那叫一个心疼啊：“事情没办成，还让老子倒贴五百医药费，这叫什么事啊？” 黄洁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我一定要姓唐的坐牢，你们快想办法啊！” 按照黄家计划，雇人打断唐平一条腿，让他没办法再摆摊赚钱。 一个月后就可以报警送他去坐牢！ 结果二十多个人打一个，竟然没把事情办成。 真踏马的废物！ 李丽珍赶紧安慰起了女儿：“别急啊，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可以举报他投机倒把！” 黄洁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举报他投机倒把，咯咯咯……” 1982年，温州八大王事件爆发，开启了全国新一轮打击投机倒把高峰！ 但是大量知青回城带来的就业压力，又迫使上面不得不放开个体经济。 现实就是明抓暗放，给这些没工作的人留条活路，省的他们走上犯罪道路。 但是放归放，抓还是一样抓。 以前抓到小摊贩送去坐牢，现在抓到没收东西。 这年头公务员待遇还不如工人，福利全靠自己争取。 一定要多抓多罚才对得起膀子上的红袖章！ 第二天下午六点半，唐平正在卖娃娃鱼凉粉时，两辆小卡车冲进了小广场。 上面跳下来十几个带红袖标的人，带头的正是西城区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主任赵亮。 一看到他们出现，铺块布摆地摊的商贩，熟练地抓住布四角一提再一转，扛上肩头就跑。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一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游击队员。 但是唐平这些摆着桌子卖东西的人就惨了！ 他们总不能不要这些家伙事吧？ 这可都是钱啊！ 十几个红袖标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朝卡车上搬东西，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谁敢不给的一脚踹翻，没人和你讲道理！ 唐平赶紧将钱塞给李小芳：“快跑，回家让丽丽去找大华！” 李小芳急了：“俺不走，要坐牢俺来坐！” 唐平那叫一个感动，赶紧推她离开：“他们是来罚款的，赶紧走！” 一听说来罚款的，李小芳跑的那叫一个快。 坐牢可以，罚款不行！ 赵亮看到娃娃鱼凉粉的牌子后，径直走向了唐平：“年纪轻轻搞投机倒把，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你这是犯罪！” 唐平莫名其妙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这一排八个摊位，干嘛就盯着他一个人？ 难道看哥年轻好欺负？ 一想到这里唐平不干了：“领导，国家可是下文批准个体经济发展，我一个下放知青没工作，卖点小吃犯哪门子法？” 看到唐平不服气，赵亮眼睛一瞪：“你懂政策还是我懂？” 换成一般商贩，肯定被他的官威镇住。 但是两世为人的唐平，上一世更是市领导座上宾，岂会被他一个小主任给吓住？ 唐平大声反驳起来：“我们知青可是组织学习过个体户政策，难道知青办给我们讲的都是假政策？” 哐当！ 赵亮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桌子：“草泥马！投机倒把还敢狡辩，抓回去处理！” “你敢骂我妈！” 唐平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勺子，迎头砸了下去。 他才不管什么狗屁主任，找到借口打了再说！ “啊……” 措手不及的赵亮，被砸的眼前一边金星。 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平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觉得还不解气，唐平举起小方桌，狠狠砸向了倒地的赵亮。 卧槽！ 十几个红袖标吓了一大跳，全都露出了畏惧表情。 他们打劫，咳咳，没收摊贩物品时，也遇到过反抗的。 但是这么猛烈的反抗，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围观群众纷纷鼓起了掌。 “过来就掀人家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国民军回来了！” “这是我们家属区，摆摊方便我们生活，关你们屁事！” "就是，我们乐意！" …… 众怒难犯，红袖标们赶紧去扶领导起来。 已经被打傻掉的赵亮，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可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主任！ 哪个摊贩见到他不是像见到爷爷一样陪着笑脸？ 这小子怎么敢打自己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手指着唐平正要开骂，结果唐平手里的勺子换成了菜刀。 “王八蛋，你敢骂我妈，你再骂一句试试，今天不砍死你我和你姓！” 赵亮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一个转身躲到了其他人身后。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老子不就骂了句草泥马，又不是草他妈！ “哈哈哈……” 看到他这副怂样，围观群众顿时哄堂大笑。 狗日的，也不看看唐平是谁就敢掀人家桌子。 那可是拎把菜刀追着别人砍的小老虎！ 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丢光了面子的赵亮，气急败坏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抓人，抓人啊！” “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这里是我们汽水厂家属区，摆摊不归你们管！” 赵亮差点气炸了肺，指着年轻人威胁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这年代的工人，还是很怕沾上事情的。 换成其他人，面对赵亮逼问肯定就怂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头一昂：“老子孙大牛，东风街道服装厂的，就在那后面！” 害怕赵亮找不到地方，孙大牛指向了小广场西面一道墙，后边就是服装厂。 赵亮更加火了：“我，我，我去找你们领导！” “去吧，我们厂长调走半年了，正好你帮我们问问新领导什么时候上任！” “哈哈哈……” 下面传来一片哄笑，巴不得看赵亮出丑：“去啊，你们快去啊，服装厂一年没开工资了，你们不去帮忙要工资，服装厂的人都要来摆摊了！” 第8章 赵亮认怂 被人当众叫板，赵亮火冒三丈：“你以为没领导就处置不了你？我找你们上级领导去！” 孙大牛笑的更开心了：“快去啊，正好让他们开除我，顺便把工资补给我！” “你……” 赵亮气的说不出话来，偏偏拿孙大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太清楚困难企业工人的厉害！ 那就是一颗雷，谁踩上谁倒霉！ 之前他们也查抄过摆摊工人的商品，结果上百工人堵到打击办门口闹事。 开始赵亮还不当回事，以为联系厂里开除就可以吓住他们。 结果电话打过去，厂长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厂里半年没发工资了，我管不了他们，你找上面领导吧！” 这年代企业都是国家的。 以前企业赚了钱，利润都被国家拿走了。 现在企业亏本没钱了，国家自然应该补贴发工资。 结果亏损企业数量太多，国家也补不起这个大窟窿。 工人们隔三岔五去上面闹工资，搞的领导头大如斗。 这时候别说开除了，还得哄着工人说好话，求他们别闹了。 折腾到最后，赵亮赔货又赔钱，搞的灰头土脸。 这一次他可不敢重蹈覆辙！ 看到赵亮怂了，孙大牛故意搂住唐平肩膀说道：“好兄弟，要是哥被开除没饭吃了，和你一起摆地摊欢迎吗？” 唐平笑的合不拢嘴：“好兄弟，有弟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孙大牛，唐平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甚至下放都在一个知青点。 他比唐平大两岁，提前两年回城进了服装厂。 本以为跳出下放火坑，当上工人老大哥开启幸福人生。 结果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整整一年没发工资！ 偏偏孙大牛老实人一个，死守着服装厂等发工资，穷的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今天实在憋屈坏了，他才会忍不住站出来帮唐平说话。 另外他也有一个小心思，想和唐平学学摆摊补贴生活。 至于什么开除？ 把一年工资补齐了，谁不走谁是孙子！ 看到孙大午肆无忌惮地说要摆摊，赵亮那叫一个气啊。 他可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主任！ 能不能给点面子啊？ 真以为老子整治不了一个刁民？ 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告诉你们两个，只要老子还当这个打击办主任，你们就别想摆摊！” 唐平很是纳闷地反问道：“满大街都是摆摊的，你干嘛针对我？” “老子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丢了面子的赵亮，索性将打击对象缩小到两个人身上。 他就不信了，现场工人会支持投机倒把分子？ 果然，看到赵亮只针对唐平，旁边人全都看起了热闹。 更有一部分人，幸灾乐祸互相使着眼色。 一碗娃娃鱼敢卖一毛钱，早该被打击了！ 唐平丝毫没有服软：“满大街这么多卖娃娃鱼的，你管得着嘛？下次我去其他地方摆摊！” “老子明天就打击卖娃娃鱼的，见一个抓一个，看你能跑哪去卖！” “姓赵的，你好大的官威啊！” 赵亮只顾发飙，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汪大华等人。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西城三十六友围在了中间。 人人手里都拿着两把蝴蝶刀，满脸凶光地瞪着他。 那表情就像赵亮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平均三天被杀一次爹娘的三十六友，围着赵亮疯狂咆哮。 “你就是赵亮？狗日的，老子找你很久了！” “草泥马！老子摆个摊你们三天查一次，凭什么？” “你踏马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老子给你一个交代！” …… 雪亮的蝴蝶刀不停飞舞，差点蹭到赵亮鼻子。 赵亮脑门上全是冷汗！ 就算他不认识汪大华，也认识这些蝴蝶刀！ 三十六友卖娃娃鱼发财后，打造了三十六对蝴蝶刀。 出门打架蝴蝶刀一亮，对方立刻就怂了。 没办法，那武林高手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 就连城南一霸老黑皮，手下上百菜刀队，号称砍遍云城无敌手。 结果三十六友拔出蝴蝶刀后，老黑皮也乖乖服软，同意三十六友在他的地盘卖娃娃鱼凉粉。 事后老黑皮很无语：“摆个破摊还要找架打，尼玛，老子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三十六友蝴蝶刀的威名，就这样传遍了云城大街小巷。 赵亮自然也听说过！ 但是他没听说三十六友摆摊啊！ 他赶紧叫起了屈：“你们三十六友怎么会摆摊？我怎么没听说啊？” 三十六友顿时哑巴了。 这么丢份的事情怎么回答？ 还是老大汪大华水平高：“我们好心照顾没工作的知青，教他们摆个娃娃鱼摊别祸害西城老百姓，天天被你们查，草！” 卧槽！ 遍布西城大街小巷的娃娃鱼凉粉摊，全是他们开的！ 难怪他们急眼了，要找自己算账！ 赵亮恍然大悟，赶紧做起了保证：“你们放心，西城这边绝对不会再查娃娃鱼摊位！” 放在知青回城前，赵亮绝对不会买汪大华的账。 狗屁三十六友，不就是一群街头混混！ 敢和打击办对着干，一个电话就能送他们进去！ 但是知青回城后，大量年轻人没有工作，带来社会治安严重恶化。 北城打击办主任老胡，上星期三晚上被人捅了三刀，到现在没查出来谁干的。 不想被三十六友蝴蝶刀削的话，赵亮也得乖乖认怂！ 该有的面子都有了，汪大华见好就收：“我们也不能难为领导，该查就查，过后把东西还回来就行！” “没问题！” 赵亮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为难地望向了唐平：“小唐，不是我要查你，是有人举报了你，要是你还摆摊的话……” 汪大华脸色黑了下来：“草！他是我表弟，凭什么……” 唐平赶紧打断他的话：“表哥，有人举报领导必须查，我们也不能让领导难做，最近我就不出摊了！” 这年代的官员，还是很讲究原则的。 尤其是改革开放初期，还有一大堆守旧官员，容不得投机倒把存在。 他被黄家盯上举报，没必要连累别人。 只要汪大华他们能出摊，他做批发照样赚钱。 等还了黄家一千块后，他们也就自动放弃举报了！ 赵亮连连点头表示感谢：“还是小唐觉悟高，理解我们的难处，谢谢啊！” 他悄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心中庆幸逃过一劫。 以后老子绝对不来这个地方抓摊贩！ …… 第9章 又被工商查封 现在是七月份，气温高达四十度。 改做批发的唐平，订货量高达八十桶。 但是他买的材料量太大，大黄牙只能高价从其他人那倒手。 材料价格因此上涨了一倍，一桶利润不到两块钱。 否则唐平已经攒够一千块！ 为了做这么多娃娃鱼，李小芳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早上那批货还好，凌晨三点钟天气正凉快。 但是下午那批货，下午三点钟开始做，正好是一天最热的时间。 这一天下午四点半，正在煮娃娃鱼的李小芳，衣服湿的朝下淌水。 突然她眼前一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嫂子……” 旁边帮忙的唐丽丽，惊慌地喊了起来。 正在配制调料的唐平，赶紧从屋里冲了出来。 这是中暑了！ 唐平赶紧将李小芳抱进屋里，喂她喝水降温。 一番折腾后，李小芳清醒了过来：“俺没事，热的，过一会就好……” 唐平那个心疼啊：“你来配调料，我去煮娃娃鱼！” 站在炉子旁的唐平，体验到了火焰山的感觉。 前胸是蒸气，后背是骄阳，那叫一个热啊！ 汗水止不住地朝外淌，转眼间就湿透了全身衣服，连裤衩子都湿透了。 唐平索性光着膀子干，这才稍微好受点。 忙完今天的活之后，唐平赶紧出门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台扇：“铛铛铛……，菊花的名气是吹出来的！” 菊花牌电风扇，名牌产品！ 接通电源后，清凉的风吹遍房间，温度仿佛一下子低了十度。 唐丽丽那个开心啊：“太好了，我们家终于买电风扇了！” 家里经济一直很紧张，没钱买电风扇，搞的唐丽丽抱怨了好多次。 这下好了，大夏天终于有电风扇吹了！ 李小芳却一点开心不起来：“这个要多少钱啊？” “不贵！一百二！” “多少？”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退了，你赶紧把它给退了！” 唐平一脸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啊？你知道这有多难买嘛？我送了一包中华才买到的！” 这年代电风扇供不应求，特别是大品牌都要找关系才能提到货。 没关系你就慢慢排队吧，买到手夏天已经过去了！ 唐平废了好大劲才搞到这台菊花电风扇，自然不想退货。 李小芳眼圈一下红了：“你还欠着黄家一千块，没还清就乱花钱，万一……” 一千块的巨额债务，就像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 经常睡觉都被吓醒，梦到唐平赔不起钱坐牢了！ 唐平很是不爽地反驳道：“一天赚一百多，怎么会赔不起？放心用！” “不行，你去退了！” “不退！” …… 唐平牛脾气也上来了，坚决不肯退。 他可不想钱赚到了，李小芳人累倒了。 那还不如不赚这个钱！ 父母下班回到家，知道这件事后立刻炸了。 唐怀山拎起棍子，追的唐平满巷子跑：“退不退？你退不退？不退老子打断你的腿！” “嗷……，我退！我退！” 当着所有邻居面，唐平被打的嗷嗷叫，不得不乖乖去退货。 唐怀山那个气啊：“小兔崽子，芭蕉扇摇不过你，有点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还欠着一千块，就敢花一百二买电风扇。 这败家玩意真是缺打！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平心里那个不痛快。 全程黑着脸，连话都不想说。 李小芳小心翼翼地帮他扇着芭蕉扇：“俺知道你是为了俺好，但是一千块不还，俺害怕啊……” 望着李小芳身上的旧衣服，还是妹妹穿剩下的。 就连大裤衩都是带补丁的！ 唐平不禁鼻子一酸：“等还完钱了，我带你买衣服去！” “俺不买，俺自己做省钱！” “好吧，那就自己做，我教你怎么做最新款式！” “嘻嘻，吹牛……” 李小芳压根不相信唐平的话，他一个大男人哪会做衣服？ 下放的时候，衣服破了都是她帮忙补的！ 唐平望向天花板，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当初他跑路到羊城，刚出火车站钱和证件就被人抢了。 为了不被饿死，没有身份证的他只能进了条件最恶劣，待遇最低的私人小作坊打工。 什么小服装厂、小饮料厂、小印刷厂……https:/ 前前后后他换了二十多家厂，蹉跎中练就一身生存技能。 太苦了！ 回忆一下都是满肚子苦水！ 夏天南方酷暑下，简陋的石棉瓦小厂房里连干十二个小时，出来身上那味道，狗闻了都躲老远。 更苦的是人身安全！ 南下十年，被打劫十八次，被敲诈勒索无数次。 最危险的一次枪口抵在脑袋上，他乖乖交出了所有钱，包括存折密码。 报了假密码的同事，被恼羞成怒的歹徒一枪打死。 这辈子他宁可在家躺平，也不会南下发财！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唐平正在家做娃娃鱼。 今天订单首次达到一百桶，笑的唐平合不拢嘴！ 今晚再收一笔钱，就能还清黄家的一千块！ 明天买缝纫机，后天买自行车，大后天买手表…… 集齐三转一响，搞定四十八条腿，过上幸福美好生活！ 就在唐平畅想着美好未来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过来。 “停手，统统都停手，谁叫唐平？” 唐平心中带着强烈不安地站了出来：“我是！” 望着如狼似虎的一群人，里面还有带红袖标的打击办成员，唐平心中咯噔一下。 又出事了！ 昨天才打过交道的赵亮，冲着他一使眼色：“唐平，这是我们工商行政局局长郝兵，好好配合调查！” 唐平赶紧放低了姿态：“是，是，我一定配合！” 郝兵板着脸对唐平下达了一份红头文件：“我局接到举报，说你雇佣几十个人卖娃娃鱼凉粉，现在要求你回局里接受调查！” 唐平一脸莫名其妙：“我没雇佣人啊？他们从我这拿货去卖，和我没关系！” “少废话，到局里再说！东西一起带走，这都是证物！” 就这样，唐平三人被围在中间，朝着巷子口走去。 在家的邻居全跑了出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公家人？” “工商的人，专门来抓投机倒把的！” “活该！这小子早该抓进去，省的带坏了其他人！” …… 第10章 七上八下 唐平卖娃娃鱼赚了大钱，刺激了不少穷邻居。 他们眼红又不敢去摆摊，背后没少说唐平坏话。 现在看到唐平倒霉了，那叫一个开心啊！ 最尖酸刻薄的寡妇蒋翠花，正好翘班回来看到这一切：“该！这些投机倒把分子，就该全抓起来！” 蒋翠花只是汽水厂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钱拉扯三个孩子。 日子过的叫一个艰难！ 衣服捡别人不能穿的，蔬菜捡别人卖剩下的，一个月都吃不上两回肉。 看到唐平卖了几天娃娃鱼，昨天连电风扇都搬了回来。 她心里那个不平衡啊！ 她辛辛苦苦上班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唐平投机倒把摆个小摊就这样赚钱。 凭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恶毒骂了起来：“最好抓起来枪毙了，让他家绝了后，看他家还敢不敢投机倒把……” 啪！ 就在她满嘴喷粪时，李小芳突然冲过来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李小芳愤怒地喊了起来：“俺男人没有罪，你再胡说八道，俺撕烂了你的臭嘴！” 蒋翠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小表子打人啦，小表子打人啦，你们管不管啊？” 啪！ 唐丽丽也冲了过去，一巴掌抽在她另一边脸上：“姓蒋的，你再敢嚼舌根，本姑娘抽死你！” 蒋翠花愣了一下，猛地倒了下去满地打起了滚。 “不活啦，我不活啦！” “唐家小表子欺负我寡妇没男人，要打死我啊！” “老天爷啊，我快被打死啦，呜呜呜……” …… 面对撒泼打滚的蒋翠花，唐平郁闷地低下了头。 这尼玛都什么事啊？ 昨天早上他还送了蒋翠花家一大盆娃娃鱼，怎么就得罪她了？ 就算不小心得罪了，也用不着诅咒自己被枪毙，唐家绝后吧？ 太恶毒了！ 局长郝兵黑着脸一挥手：“赶紧走，再惹事罪加一等！” 唐平三人被带回了工商行政局，分开接受审问。 郝兵亲自审问唐平，想要从他这打开突破口：“你自己交待的话，可以从轻处分，等我们查出来，至少也是十年以上大牢！” 直到现在唐平还是满头雾水：“我交代什么？就算我雇人卖娃娃鱼，那也不犯法吧？” 局长亲自带队，搞出那么大场面，不可能就为了打击投机倒把。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抓自己？ 砰！ 郝兵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刚才亲口承认了，那些人是你雇佣的，快记上！” 旁边秘书小王同样很激动，飞速记录着唐平的话。 看他们那激动表情，就像抓获了境外间谍，马上就要官升三级。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唐平赶紧反驳起来：“我什么时候承认了？那些卖娃娃鱼的就是找我批发拿货，不是我雇佣的！” 砰！ 郝兵愤怒地一拍桌子：“你还敢狡辩？我警告你，别以为能蒙混过关，那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唐平也被激怒了：“我就卖点娃娃鱼凉粉，到底犯了哪门子法？你倒是说啊！” “你这个资本家，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悔改，真是无可救药！” 资本家？ 80年代初期，资本家这个罪名相当严重。 不但没收全部资产，还要坐上好几年大牢。 赶上风口浪尖又被查出偷税漏税的话，死刑都有可能！ 唐平吓了一大跳：“我就是下岗知青个体户，怎么成资本家了？” “雇工超过七个就是资本家，你雇了几十个人卖娃娃鱼，还不是资本家？” 唐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被扣上资本家大帽子的原因。 马克思《资本论》里有过这样一段话，“雇工到了八个人就不是普通的个体经济，而是资本主义经济，是剥削。” 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篇第九章《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中明确划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线。 于是在改革开放初期，为了解决个体户雇工合法问题，参照马克思的话定了一条铁律，“七上八下”。 雇工不超过七个，属于个体经营户，可以上马。 一旦超过七个达到八个，那就是资本家，坚决打击拉下马！ 因为违反这一条，全国惨遭下马坐牢的个体户不在少数。 现在有人举报唐平违反了“七上八下”，属于被打击拉下马的资本家。 郝兵这个局长急着立功，没有调查就先把他抓了回来。 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再说一遍，他们就是从我这里拿货，和我没有任何雇佣关系，你们可以去调查！” 郝兵一个字都不相信：“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唐平气的顺口回了一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郝兵和秘书都听傻了。 这小子是不是经常进去？ 竟然把审问精华给总结了出来！ 面对软硬不吃的唐平，郝兵也没辙了：“好！你等着，等我查清楚了，让你牢底坐穿！” 扔下一句威胁的场面话后，郝兵赶紧去看另外两组审问记录。 结果李小芳和唐丽丽两个人，说的和唐平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冤枉他了？ 不信邪的郝兵，亲自带人守在了唐平家门口。 他就不信了！ 那么多卖娃娃鱼的，没有唐平雇佣的人。 只要凑够八个，唐平就是板上钉钉的资本家！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正是三十六友来提货的时间。 结果没看到唐平，只看到唐家紧闭的大门。 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开门，三十六友忍不住破口大骂。 “草！唐平那小子死哪去了，不会没有做吧？” “我们可是提前给钱订货，他怎么能这样？” “老子一天赚五十多块，要是没做他得赔偿损失！” …… 听到他们乱纷纷的叫骂声，郝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上当了！ 那封举报信是假的！ 原本想要抓一个资本家立功的郝兵，此刻骑虎难下。 就这样放人的话，唐平他们三个肯定不服气。 一旦闹到上面的话，他这个局长就要背黑锅。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秘书小王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出一个好办法：“局长，他无证批发食品卖，这是要打击的！” “好，你来处理这件事！” 就这样，唐平喜提一份处罚单。 无证批发食品，罚款两百元。 再敢违规经营的话，那就要坐牢了！ 交了罚款的唐平，一脸晦气地带着李小芳和唐丽丽回了家。 尼玛！ 赚了八百多的他，这么一折腾就剩五百多。 这下麻烦大了！ 第11章 三十六友的义气 唐平头疼地回到家里，遇到了等候已久的西城三十六友。 他们已经知道唐平被查了，一脸焦急地询问起来：“小唐，娃娃鱼生意怎么办？” 看到四周探头观望的邻居，唐平赶紧领着他们出去谈：“走，去大华哥那边说！” 要谈的事情涉及到投机倒把，他可不想被人听到了举报。 工商那边说了，再查到他批发娃娃鱼的话，下场只有一个，坐牢！ 一群人走出唐平家巷子，绕过两条街，来到了汪大华住的三居室。 这是汪大华爷爷留下的房子，光院子就有上百平。 院子里摆着石锁，杠铃，还有各种兵器，是他们练武切磋的地方。 当年他爷爷可是云城有名的武林高手，宗师级人物。 三十六友全都是从小跟老爷子学武的徒弟！ 进了屋后，唐平拿出了处罚单：“娃娃鱼的生意，我是没办法做了，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手？” 接手？ 唐平这是要让出娃娃鱼生意了！ 三十六友笑的合不拢嘴，仿佛看到了钞票滚滚而来：“愿意，当然愿意！” 卖娃娃鱼赚钱后，他们一直担心一件事。 那就是唐平卖娃娃鱼给其他人，抢了他们的生意。 他们不止一次和汪大华提过此事，想要将娃娃鱼配方要过来。 只有将配方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怕和唐平翻脸！ 汪大华气的破口大骂：“我表弟带着你们发财，你们不感恩还想抢他生意，传出去我们三十六友成什么人了？滚……” 被汪大华骂了几回后，他们才无奈放弃了这个打算。 今天唐平主动让出娃娃鱼生意，他们能不开心嘛？ 汪大华同样心动不已：“表弟，亲兄弟明算账，你说说条件吧？” 唐平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唉，凭我们的关系，我不该提条件，但是我欠着黄家钱……” “明白！我们都明白！” 汪大华迫不及待地催问起来：“你就直说吧，想换多少钱？” 娃娃鱼这么赚钱，配方不可能白送。 汪大华愿意拿钱交换，但是其他人露出了不满表情。 还表兄弟，连个娃娃鱼配方都要钱。 太不仗义了！ 看到这个情况，唐平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打算卖个一千块，就算今年躺平了也不愁吃穿。 但是看这个架势，难啊！ 唐平不得不降低了目标：“表哥，六百块，娃娃鱼配方转让给你们，以后我就不做了！” 六百块？ 卖两天娃娃鱼就赚到了！ 对于这个价格，汪大华觉得还可以。 就在他点头要答应下来时，三十六友中最小气的龚兵不干了：“六百块？你也太黑了吧！” 和龚兵关系最好的耿国庆，跟着附和起来：“还表兄弟了，你好意思要这么高的价格？”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八一，更是挑拨起来：“批发娃娃鱼赚我们的，卖配方又赚我们的，啧啧，这生意做的，尽宰熟人！” 其他人也跟着摇起了头，全都觉得唐平开价太高。 汪大华一下子为难起来。 他一个人拿不出这么多钱，必须兄弟们一起凑钱才行。 现在兄弟们都喊贵，他也不好帮唐平说话。 唐平自然看出了他难处，反问起了龚兵：“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龚兵小眼睛一转：“两百块，最多两百块！” 唐平被他气笑了：“两百块？你们一天赚的都不止两百块！” 就算他们雇人卖，一桶娃娃鱼也要赚三块钱。 一天一百桶，总利润高达三百块。 只愿意拿出两百块买配方，真踏马的大方！ 龚兵一脸不爽地反驳道：“赚多少钱那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跟着嚷嚷起来：“没错，赚多少是我们的本事，和你没关系！” 唐平那个气啊，手都哆嗦了起来。 他们的本事？ 他们只有扒火车偷货的本事！ 要不是自己指点，他们能转行卖娃娃鱼赚钱吗？ 现在赚到钱了，竟然忘恩负义说和自己没关系。 他们还讲不讲义气了！ 面对唐平愤怒的目光，汪大华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很清楚这件事兄弟们不对，一点不考虑唐平的难处。 但是三十六友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就算他们错了，自己也得和他们一起错。 这叫义气！ 看到表哥不打算帮忙，唐平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想好了我们再谈！” 直到唐平出了院子，也没有一个人开口留下他。 唐平彻底绝望了！ 上一世三十六友出事，他还感到惋惜。 觉得他们个个讲义气，都是英雄好汉。 今天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就是一群渣渣！ 见利忘义，贪婪无耻，丝毫不知道感恩。 要不是自己教他们卖娃娃鱼，他们还在做铁道游击队拿命换钱。 怎么可能有现在的风光？ 天天下馆子，夜夜泡舞厅，身边女人走马灯一样换。 好日子才过几天啊？ 他们就全忘记了，是谁给他们带来的这一切？ 还想着带他们赚更大的钱，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 回到家里后，唐平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如果这帮人不买配方，他该去哪里赚钱？ 还有十二天时间，他该怎么赚这五百块钱？ 看到唐平脸色不对，唐丽丽担心地询问道：“哥，出什么事了？” 唐平笑着摇摇头：“没啥，我打算把娃娃鱼配方卖给表哥他们。”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冲着李小芳那边努努嘴，示意妹妹别乱问。 唐丽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卖了配方够一千块吗？” “肯定够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听的李小芳松了一口气。 回来之后她一直在担心！ 没有了娃娃鱼生意，怎么赔黄家一千块钱？ 现在好了，卖配方就够了！ 俺男人真能干！ 带着放心的笑容，李小芳做起了晚饭。 自从她来了以后，一大家子的吃饭洗衣服，全都被她给包了。 唐丽丽那个开心啊，终于可以享清福了。 但是母亲刘秀英心疼李小芳，天天叮嘱她别累着。 李小芳嘴上答应的很好，事情却一点没少干。 从乡下千里寻夫来到城里，李小芳内心极度自卑。 要工作没工作，要户口没户口，吃粮都只能去黑市买高价粮。 她唯恐被唐平家人嫌弃，只能拼命干活换来心安。 吃过晚饭后，唐怀山喊上唐平出去说话：“二子，大华那边什么态度？不行我去找你姑说说？” 汪大华的母亲，就是唐怀山的亲妹妹，两家关系很不错。 要是唐怀山出马的话，汪大华肯定得给他这个舅舅面子！ 第12章 禁止唐平摆摊 “千万别！” 唐平赶紧解释起来：“表哥没意见，但是他那些兄弟，只愿意出两百块！” “才出两百块？他们一天就赚到了吧？” 唐平苦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样小气，三十六友，呵呵……” 唐怀山那个气啊：“当初你还要和他们混，觉得他们讲义气，那能叫义气吗？”biquiu 唐平惭愧地低下了头：“爸，我现在懂了！” 当初他年少懵懂无知，觉得三十六友一呼百应，在整个西城横着走。 多威风，多霸气啊！ 特别是一人有事，其他兄弟全都一起上。 那样的兄弟义气，感动得唐平也想和他们拜把子！ 现在他总算看清楚了！ 那不叫义气，那叫闲得蛋疼。 一旦涉及到利益，什么义气都没了！ 第二天下午，空等一天的唐平，不得不再次出摊去卖娃娃鱼。 结果他刚占了地方十分钟，两个红袖标就赶到了现场。 赵亮特别关照过，他们态度那叫一个友好：“局里关照了，不准小兄弟你再摆摊，还请你帮帮忙，别让我们难做！” 局长郝兵抓资本家行动失败，沦为全局笑柄。 拿唐平出口气，合理又合法！ 知道了幕后原因的唐平，只能自认倒霉收摊回家。 望着刚做好的娃娃鱼，李小芳那叫一个愁啊：“怎么办？怎么办？十几块的娃娃鱼啊……” 唐平丝毫不在意：“没事，大不了送邻居，我再去找表哥谈谈！” 唐平走了之后，李小芳更加心疼了。 “送，送，送，每次都送，不要钱嘛？” “送的越多，人家还越说闲话。” “昨天那个蒋寡妇，吃完还不是咒俺男人被枪毙？” …… 唐丽丽使劲点起了头：“没错，要不我们去东风小学门口卖？学生还没放学，门口肯定人多！” “好，就去那儿卖！” 两个女人背着唐平，借了一辆小推车去东风小学门口摆摊。 为了买到最心爱的的确良裙子，唐丽丽也豁出去了。 反正昨天已经被抓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出唐丽丽所料，学校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 看到她们的娃娃鱼摊子，顿时来了兴趣。 接上孩子后，纷纷跑过来买一碗尝尝。 生意那叫一个好，李小芳和唐丽丽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候，校门里走出来两个年轻时尚的女子。 她们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目光。 大波浪、连衣裙、高跟鞋，脸上还架着个太阳镜。 放在这个时代，那叫一个时髦。 特别是她们推着的自行车，竟然是红色的！ 在这个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的自行车都是冷冰冰的黑色。 她们的出现，简直就是万黑丛中一点红。 单单这一点，她们就是整条街最靓的女人！ 个子矮一点的，正是唐平前任女友黄洁。 看到李小芳和唐丽丽在学校门口摆摊，黄洁顿时愣在了当场。 和黄洁一起出来的，正是全市闻名的女中豪杰，孙倩！ 她一脸奇怪地催促道：“快点啊，小刚买了邓丽君的新歌，等着我们去跳舞了！” 黄洁冲着那边努努嘴：“那个收钱的是唐丽丽，那个装碗的就是李小芳！” 当初黄洁分手后，愤怒之下带人去了小广场，准备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 结果远远看到唐平和李小芳后，她大笑三声又回去了。 这么丑的村姑，给她提鞋都不配。 打这样丑的乡下女人，只会脏了她黄大小姐的手。 还是回去帮唐平宣传下，这就是对不起她黄洁的下场！ 听到李小芳的名字，孙倩好奇心上来了，赶紧看了过去。 “李小芳？就是那个让唐小白脸甩了你的村姑？” “啧啧，又黑又瘦，不咋样啊？” “也就胸口那半斤肉不错，他不会好这口吧？” …… 黄洁气的脸都白了：“老娘哪里比她小了？小刚都夸我的比你大！” “你比我大？切，晚上脱光了让小刚他们看看，到底谁大！” 不愧是云城女豪杰，那个豪放程度顿时让黄洁怂了。 她是作风有点开放，但是还有最后的底线，做不到像孙倩一样放飞自我。 平时偷偷睡两三个男人，跳跳贴面舞和摸黑舞，不影响她以后嫁人。 但是像孙倩那样，和一群男人跳光屁股舞，这还怎么嫁人啊？ 她真的做不到…… 黄洁赶紧转移起了话题：“工商那边可是说了，不准他家出来摆摊的，竟然躲到学校这边来了！” 上次举报唐平是资本家的事情，自然也是黄家干的。 当天唐平没事就放了出来，黄家人自然不甘心。 黄德广通过关系打听到，郝兵已经下令盯死唐平，绝对不准他再出来摆摊。 理由很简单，治病救人，防止唐平走向资本家道路！ 听说了内情的孙倩顿时乐了：“走，我们举报去，让唐小白脸全家一起丢人现眼！” 工商行政局很快接到了举报电话，还是举报唐平家人摆摊。 他们效率那叫一个高，短短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连人带货一起扣下，带回了西城分局！ 毫不知情的唐平，此刻还在汪大华这里讨价还价。 今天又没赚到一分钱的三十六友，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要不是汪大华在场，蝴蝶刀已经架在唐平脖子上，逼他交出配方。 狗日的唐平！ 为了自己多赚钱，害的大伙今天损失三百多！ 汪大华皱着眉头说出了大伙的决定：“表弟，大伙商量了下，愿意出三百块买你的配方，你看怎么样？” 唐平满脸都是失望：“表哥，我欠了黄家一千块要还，三百块不够啊！” “关我们屁事！” 龚兵又跳了出来，丝毫不给唐平面子。 要不是汪大华的意思，他连三百块都不想给！ 凭啥要多给唐平一百块？ 那可是普通人三个多月的工资！ 想当初他们扒火车拿命换钱，一个月也才挣一百块。 三十六友其他人，同样翻起了白眼。 三百块还嫌少？ 这小子太贪心不足了！ 汪大华夹在中间那叫一个难受：“咳咳，表弟啊，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还差多少钱？” 第13章 反客为主 唐平心里麻卖碧，脸上诉苦博同情：“好不容易攒了七百多，昨天被工商罚了两百，又扣了所有货，唉……” 差了五百多，要六百也不算多！ 汪大华觉得表弟没有多要，起码没有故意黑他这个表哥。 但是龚兵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切，独家生意那么好，才赚七百多，骗谁呢？” 唐平那个气啊，恨不得一板凳砸他脑袋上。 老子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拉这帮白眼狼做生意？ 汪大华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兵子，瞎说什么呢？” 龚兵心中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大华哥，我这是实话实说！我们可是听你的话，小广场生意全给了他，怎么可能才赚七百多？” 王八一也跳了出来：“就是，小广场一天能赚上百块，加上批发给我们赚的，这么多天还不够一千块？骗鬼呢！” 耿国庆冷笑着补了一刀：“对啊，你批发给我们一桶六块钱，我怎么听说成本不到两块钱啊？” 娃娃鱼生意这么红火，自然不少人跟着学。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做凉粉的人两三天就摸索了出来。 只不过三十六友太霸道，谁卖就砸谁的摊子，吓得其他人只能放弃娃娃鱼生意。 但是砸摊子的同时，耿国庆多了一个心眼，暗中问过那些摊贩成本。 听说一桶娃娃鱼成本才一块多钱，他差点带上蝴蝶刀找唐平算账。 考虑到汪大华的面子，他当众揭发了此事，让汪大华给个说法。 汪大华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唐平太黑了，连他这个表哥都坑。 但是想想唐平要赔一千块，汪大华就没急着和唐平摊牌。 让唐平赚上一个月，算是还清他的人情，以后互不相欠。 结果还没到一个月，唐平就被工商查了，娃娃鱼不能卖了。 双方矛盾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面对黑心指责唐平那叫一个憋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这么大的量，能按正常价格算成本吗？” “黑市价格翻了两倍多，就这我还要加钱才能买够原料！” “还有我们家三个人做这个，人工成本不算吗？” …… 这年代的城里黑市，供应量小并且不稳定。 唐平每天高达八百斤的山芋粉采购量，大黄牙都头疼不已。 他就一个普通小贩，都是自己骑车去下面乡镇收货。 以前一个月卖的都没有唐平一天要的多，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要是天天去乡镇收个八百斤上来，能不引人注意吗？ 一旦被工商盯上抓住了，那可是要挂牌游街外加坐牢的！ 安全起见，他只能从其他贩子那加价拿货，再加价卖给唐平。 云城粮站二粳米供应价格一毛五一斤，但是到了黑市能卖到三毛以上。 菜油、芝麻、花生……，到了城里黑市价格全都成倍翻。 他这样转手倒卖能不贵嘛？ 价格上的事情大黄牙没有瞒着唐平，甚至巴不得唐平多找几个人拿货，让他少一点风险。 唐平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加价从大黄牙这拿。 多一个供货人就多一层风险。 万一大黄牙被工商抓了，也不会供出他来！ 就这样，娃娃鱼的制作成本涨了一倍多，一桶利润不到两块钱。 但是三十六友已经不相信唐平，对于他的解释不屑一顾。 龚兵突然提出另外一个方案：“只听说量大优惠没听说加价的，不行我们提供原料，一桶给你一块钱加工费怎么样？” 唐平心中那个火大啊！ 他带来的生意，凭啥只赚加工费？ 他又不是傻子！ 唐平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我被工商盯上了，摆摊都被撵了回来，再卖要坐牢的！” “怂包！” 龚兵很是不爽地望向了汪大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华哥你拿主意吧！” 汪大华也有点不满：“表弟，我们每天卖上百桶，一桶给你一块还少吗？” 在汪大华心中，这完全是带着唐平发财的好事情。 一天一百块，十天就能赚到一千块，还怕赔不起黄家钱吗？ 三十六友准备了两套方案。 一套就是三百块买断配方，另一套就是一桶给一块钱加工费。 第一套唐平嫌弃价格低不答应，汪大华没有怪唐平。 但是第二套方案还不答应，那只有一个答案。 他太贪了！ 看到汪大华都不支持自己，唐平失望地摇了摇头：“表哥，我被工商盯上了，又有黄家举报，怎么敢继续做啊？” 自己的生意，带着他们发财。 结果他们反客为主，想让自己给他们打工。 有这样的道理吗？ 现在说的好听，一桶给一块钱。 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又会觉得高了，想办法降价或者自己搞。 与其以后彻底翻脸，还不如现在不答应！ 汪大华很是不爽地一摆手：“你可以到我家做，保证没人敢来查你！” 扯淡！ 这次得罪的可是市工商行政局局长！ 唐平再次拒绝道：“我天天被人举报，在哪都干不下去，还是别连累表哥你了！” 汪大华脸上挂不住了：“黄家算个屁，我看他们敢坏我的事情！” 大哥表态了，兄弟们自然要捧场。 “就是，大华哥在城西怕过谁？” “没大华哥罩着，你早被二狗子打断腿了！” “真是不知好歹，连大华哥都不相信！” …… 形势瞬间变的剑拔弩张，三十六友人人瞪着唐平。 唐平再不答应的话，就是不给汪大华面子。 他们三十六友最看重的是什么？ 面子！ 唐平那个心寒啊，恨不得掉头就走。 可惜他不能！ 这一走就是公然和汪大华决裂，后患无穷。 老话说得好，人生无常，人心善变。 原来那个义气无双的表哥汪大华去哪了？ 看到唐平久久没有表态，汪大华火气上来了：“唐平，行不行给个话，不能让大伙陪你一个人耗着吧？” 其他人没有吭声，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容。 看看，这就是大华最照顾的表弟！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摆明不给他这个表哥面子！ 以后看大华还护不护着他？ 被逼到墙脚的唐平，不得不做出一个最艰难的决定。 就算不卖娃娃鱼配方，他也不能这样窝囊！ “我……” 第14章 云城大学 就在唐平要开口拒绝时，外面传来了街道主任石红旗的声音：“唐平在吗？你妹妹卖娃娃鱼被西城工商抓了，让你带一百块罚金去赎人！” 她们两个偷偷去卖娃娃鱼了？ 这不是雪中送炭嘛！ 唐平趁机将起了汪大华军：“又要罚一百块？这是不让我活了啊！大华哥，你有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 汪大华脱口而出，下一刻赶紧解释起来：“罚款都出来了，要是早点来我还能找人压下去，唉……” 他就是西城社会底层的混混，哪认识什么上面人？ 真要认识的话，早就去搞批条发大财了，还会拿命去扒火车吗？ 唐平要的就是这句话，垂头丧气地朝着外面走去：“唉，又是一百块，草！” 这个草字听在三十六友耳朵里，无比刺耳。https:/ 怎么听都像在骂他们！ 匆忙赶到西城工商管理所，唐平交钱赎出了人。 赵亮悄悄送来了扣押的平板车：“小唐，不是我要查你，有人举报到了市里，上面人亲自下来查的！” “理解，我理解，能把东西还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提醒你一下啊，最近别卖娃娃鱼了，领导没面子啊！” “卖一次一百块，我哪还敢卖啊！” …… 知道罚款一百块后，李小芳心疼的晚饭都不吃，回房间一个人哭去了。 唐家人满面愁容，全都在唉声叹气。 短短两天罚了三百块，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就要攒够一千块了，转眼间缩水三分之一。 现在不能出摊做生意，怎么才能赚到五百块钱？ 比李小芳更伤心的人是唐丽丽：“呜呜呜，人家被抓了投机倒把，再也找不到工作了，还怎么嫁人啊？” 这年代的企业，招工一定会看个人档案。 一个投机倒把被查处的人，没资格进厂当工人。 没有工人身份，就找不到好对象！ 唐丽丽能不伤心吗？ 唐平赶紧安慰起了她：“妹，我保证把全云城最好的青年叫过来，让你挑个够！” “噗嗤！” 唐丽丽破涕为笑：“尽吹牛！” “明年，明年哥就让你知道，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咯咯咯……” …… 全家人终于多云转晴，吃起了晚饭。 反正儿子有能耐，还是交给他去发愁吧！ 唐平留了一大碗娃娃鱼，端回房间给李小芳：“别哭啦，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挣！” 大眼睛哭成桃子的李小芳，更加伤心了：“呜呜呜，那是一百块啊，俺三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她的话不禁勾起了唐平的下放回忆，白马山的农村太苦了。 村子在半山坡，土地贫瘠，面积又小。 村民辛辛苦苦挣那点工分，一年结算下来才分到三十多块钱。 柴米油盐全都靠这点钱，一年到头连做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 小部分脑子灵活的农民，偷偷去县城卖点农产品，混个吃穿不愁。 大部分老实人不敢做投机倒把的事情，只能年复一年苦苦煎熬。 唐平下放那三年，年年结算都是负的，全靠裤腰带勒紧三圈活着。 青黄不接的时候断了粮，苦涩的野果子闭着眼睛朝下咽，吃吐了还得继续吃。 要不是李小芳偷家里东西接济他，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那段时间。 一想到这里，唐平情不自禁地将李小芳揽进怀里：“听话，城里人傻钱多，卖点娃娃鱼就赚了好几百，不差钱！” “噗嗤！” 李小芳被他逗笑了，一脸羞涩地靠在唐平怀里，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的她刚和唐平好上，两个人躲在山坡上，也是这样靠在一起看月亮。 那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她的心里好甜好美。 唐平端起娃娃鱼凉粉，一勺勺地喂着李小芳，重温当年的爱情。 李小芳心中还是放不下钱的事情：“生意没法做了，还差着五百块，俺们该怎么办啊？” 唐平摸摸她的头：“放心吧，云城这么大，有些地方工商局管不到！” 第二天早上九点，唐平带着李小芳、唐丽丽出了门。 公交车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城南郊区的云城大学。 望着高大的大学校门，唐丽丽那叫一个羡慕。 去年高考259万人只录取28万人，高达89％的淘汰率！ 唐丽丽的成绩差距太大，落榜后灰心丧气放弃了复读。 但是她的心中始终都有一个大学梦！ 看到她的羡慕表情，唐平鼓励起了她：“羡慕吧？羡慕就好好学习，哥供你上大学！” “唉，我那个成绩……” “没关系，我找最好的老师帮你补课！” …… 又吹牛！ 唐丽丽不相信地翻了个白眼：“哥，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 唐平带着他们溜达进了校园，参观起了校园。 云龙大学校区新建刚两年，成了整个云城的地标，每天都有市民来参观拍照。 高达十层的主教学楼，差点惊掉了李小芳的下巴：“哎妈呀，肿这么高嘚？” 放在这个年代，云龙大学的主教学楼就是云城最高建筑。 正面宽度130米，前后宽度70米，总高45米，站在楼下顿生一种渺小感觉。 走出教学楼的大学生们，脸上全都带着自豪表情。 两世为人的唐平，并没有太大反应。 这样的楼放在后世，就是一个小弟弟。 他也鼓励起了李小芳：“好好学习，你也有机会来这里读书的！” “俺不行，俺不行……” 李小芳使劲摇着头，想都不敢想这件事。 唐平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来到八号宿舍楼下，等着一个人回来。 叮铃铃……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一群群大学生冲出教学楼。 他们急着回宿舍拿碗筷，抢先去食堂吃饭。 去迟的话，好菜就被人抢光了。 刚才还看不到几个人的校园，瞬间全是人流，吓得唐丽丽和李小芳赶紧躲到了唐平身后。 太可怕了！ 好几千人冲出来，就像要打仗一样。 这真的是大学吗？ 就在这时候，唐平眼前一亮，高声喊了起来：“长江，潘长江！” 第15章 大个子潘长江 身高腿长的潘长江，正兴冲冲地跑在最前面，听到有人喊他疑惑地停了下来。 看到招手的唐平后，潘长江那个开心啊：“唐平，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和黄洁结婚了，请我喝喜酒？” 李小芳不干了，气鼓鼓地从唐平身后站了出来：“大个子，不许胡说八道！” 身高一米九的潘长江，下放时人人都喊他大个子。 认出李小芳后，潘长江吓了一大跳：“村花？你怎么跑到云城来了？” 他一脸诧异地望向唐平。 上个月这小子还说搞定黄洁了，怎么和李小芳在一起了？ 难道是李小芳赖上他，想让自己劝说李小芳回去？ 唐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和黄洁分了，现在和小芳在一起！” 啥？ 潘长江面色古怪地望着唐平，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这小子以前那个吹嘘啊，泡上厂长女儿了，还是个时髦美女。 李小芳和她比起来，不会打扮不会跳舞，就是一只土鸡。 当年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李小芳！ 再看看现在的李小芳，又黑又瘦，一身蓝布旧衣服，确实土的掉渣。 但是一个月不到，土鸡怎么就成功取代凤凰了？ 潘长江很是识趣地没有多问：“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去食堂吃个便饭！” “食堂人太多了！” 唐平怎么能让他一个穷学生请客：“走，去外面吃饭，正好我有事找你帮忙。” 潘长江家在云城农村，兄妹五个中他是老大。 二弟急着结婚，三妹四妹五弟都在上学，家里经济很困难。 他全靠着大学19.5元的助学金过日子。 每个月交掉15元的饭菜票后，剩下的钱还要带回去贴补家里。 去年冬天下大雪，他的鞋子坏了没钱买，雪水湿透了整只脚，冻的都肿了起来。 还好唐平第二天来看他，赶紧给他买了棉鞋，又买了冻疮膏，才让他没冻出病来。 每个月唐平发了工资，都会带他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两个人关系太铁了，潘长江也没有矫情，跟着唐平去了西门外的小饭店。 云城大学位于郊区，四周还是一片农田。 一些精明的农民，就在大学西门外开起了小饭店。 口味一般但是油水十足，价格便宜还不需要票，特别适合学生消费。 炒肉丝四毛钱，炒素菜一毛钱，馒头五分钱一个，馄饨一毛钱一碗，肉丝面一毛五一碗。 唐平一口气点了六个菜，三荤三素，米饭直接上了两斤。 炒肉片，红烧鸡块，炒鸡蛋，炒青菜…… 这么多菜加起来还不到两块钱！ 潘长江馋的口水都下来了，狼吞虎咽拼命吃了起来。 他这么大的个子，大学一天只有一斤口粮，根本就不够吃的。 一顿至少吃六两饭的他，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也只有跟着唐平出来改善时，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李小芳毫不示弱，一大海碗饭在那使劲刨，还不忘给唐平夹肥肉：“肥的你吃，我喜欢吃瘦的！” 唐平那叫一个感动啊！ 这年代的人严重缺油水，最喜欢的就是肥肉，买肉也专门挑肥的。 在家干农活的李小芳，怎么可能不喜欢吃肥肉？ 一顿一斤肥肉都没问题！ 他赶紧将一大块鸡肉夹给了李小芳：“我不喜欢吃鸡，你吃！” 李小芳吃的那个开心啊，差点连鸡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俺男人真好，把最喜欢的鸡肉给俺吃！ 唐丽丽和潘长江内心那叫一个酸啊，碗里的肉顿时不香了。 秀恩爱回家秀去，别影响大家吃饭！ 吃了八成饱后，潘长江这才想起了正事：“小唐，你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情啊？” “你上个月说勤工俭学摆摊卖东西，怎么样啊？” “唉，别提了……” 这年代大学教育经费很紧张，国家提倡学校自力更生，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同时也鼓励学生勤工俭学。 这一切造就了八十年代学校大办附属企业，其中走出了不少后世知名大企业，比如北大方正，清华同方等等。 少部分大学生有机会进入这些校办企业实习，大部分没机会的则选择了创业。 比如在校园摆摊卖东西，组建校园理发服务部、校园摄影服务部…… 没有资本的潘长江，想来想去从家里搞了点咸菜卖。 食堂现成的咸菜，便宜又方便，谁会单独买他的？ 可想而知生意有多惨淡！ 唐平忍不住乐了：“我早就劝你别卖咸菜，你偏偏不听，这下信了吧？” 潘长江叹了一口气：“自家做的，卖不动自己吃吧……” 自产自吃，这买卖永远不亏本。 只是他全家还指望他卖咸菜赚钱了！ 唐平窃笑着拿出了饭盒，里面装着娃娃鱼凉粉：“尝尝这个！” “娃娃鱼！” 潘长江那叫一个惊喜：“靠！想这一口我都想疯了，终于吃到了！” 下放白马山的知青，回城后对那个穷地方只有一个怀念。 那就是娃娃鱼凉粉！ 大夏天干农活，累的狗一样吐舌头，什么胃口都没有。 这时候要是有一碗娃娃鱼凉粉，他们瞬间就能满血复活。 “呼噜呼噜……” 满满一大饭盒的娃娃鱼凉粉，足足半斤重。 潘长江头都没抬一下，一口气全吃了下去。 他那个开心啊：“嗝……，爽！” 唐平趁机说出了想做的事情：“大个子，要是在学校里面卖娃娃鱼怎么样？” 潘长江眼中冒出了金光：“肯定大赚啊！小唐，你找我是想卖这个？” 唐平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和小芳卖的挺好，结果被工商盯上了不让干，想找你合作在学校里卖！” “没问题！” 潘长江那个激动啊：“你打算怎么合作？” 穷疯掉的他，做梦都想要赚钱。 他二弟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家里开口就要五百块彩礼，这可把潘家愁怀了。 全家凑了又凑，借了又借，加起来只有三百五十块。 还差一百五十块实在搞不定！ 家里就他一个大学生，不指望他指望谁？ 现在赚钱机会来了，他一定要抓住。 唐平自然不会亏待他：“简单，以你的名义在校内占个摊点，我们三个看摊子，你有空就过来露个面，每天给你两块钱怎么样？” 第16章 预订业务 一天两块钱？ 潘长江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被这个数字给吓住了。 他赶紧摇起了头：“一块，一块就够了！” 一天一块，一个月就是三十块，超过当地企业一级工工资。 要是一天两块的话，那就是接近五级工工资，一般工人的最高工资。https:/ 潘长江还是个大学生，帮忙占个地摆摊，哪敢拿一天两块钱？ 唐平使劲一瞪眼：“你要不拿这个钱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再说你弟结婚还缺钱了！” 潘长江那个感动啊，眼圈都红了起来：“我，我，我……”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吃完带我们看地方去！” “好！我知道一个地方，就在图书馆那边……” 云城大学图书馆旁边有个硕大的人工湖，沿湖绿树成荫，清风徐徐，是夏季大学生最喜欢的纳凉地方。 很多学生喜欢中午躺在树荫下眯一会，度过最难熬的中午酷暑时间。 一些学生发现了商机，就在人工湖旁摆摊卖起了东西。 看完地方后，唐平满意的不得了：“好，就在这里！” 紧接着唐平以一个月二十块钱的高价，租了大学西门外两间房，带着李小芳和唐丽丽做起了娃娃鱼凉粉。 到了这里唐平彻底放心了！ 就算工商针对他，黄家报复他，西城三十六友逼迫他，那也得找到他才行。 谁能想到他会跑到大学里面卖娃娃鱼？ 第二天中午放学时，高温酷暑四十五度。 学生们汗流浃背地走出教室，没有一点胃口，更不想去餐厅人排长队。 他们随便带点零食，跑到图书馆里吹电风扇午休。 没有占到图书馆位置的，退而求其次到人工湖旁的树荫下午休。 买上一支绿豆冰棍，一口下去，终于活过来了！ 今天卖冰棍的摊位旁边多了一个新摊位，并且打出了一个招牌，娃娃鱼凉粉！ 这是什么东西？ 一毛钱一碗不要票，这个价格不算贵。 最喜欢追求新鲜事物的大学生们，围上来看稀奇。 来自白马山区域的两个大学生，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来一碗，不，两碗！” “好，两碗娃娃鱼，酸辣口味的，能吃辣吗？” “没问题，就要酸辣味！” …… 两个人抱着碗大吃特吃，那叫一个香啊，最后连汤汁都没有放过。 一到夏天他们就特别想吃娃娃鱼，做梦都想！ 可惜云城这地方没有卖的！ 在他们心中，这不再是一碗娃娃鱼，而是乡愁。 吃下去的不是娃娃鱼，是满满的乡愁！ 改进过的酸辣汤汁，比他们家乡的还要好吃。 一口气连吃了两碗，他们冲着唐平竖起了大拇指：“太好吃了，比俺老家的还好吃！” 唐平笑着推出了李小芳：“她就是白马山猎德村人，这些娃娃鱼是她做的！” 原来如此！ 两个人高兴坏了，用家乡话和李小芳聊起了天。 得知李小芳为了爱情千里寻夫，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在大学生眼中，这就是最大的浪漫啊！ 他们主动帮着宣传起了家乡的娃娃鱼！ “当年为了牵制敌军主力，我大军突然转向中原腹地白马山！”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又是盛夏酷暑，我军疲惫不堪，形势十分危急。” “恰在此时，白马山地区的乡亲们，送来了消暑良品娃娃鱼凉粉。” “我军吃过之后士气大涨，连战连捷，顺利完成了牵制任务！” …… 就这样，娃娃鱼凉粉多了一分传奇色彩。 一个穿黄色连衣裙的小女生心动起来：“我不能吃辣怎么办？” 唐平微笑着送上一碗没放辣椒的：“这是糖醋味的，一点不辣！” 这位同学真帅！ 小女生红着脸接过了娃娃鱼：“好，我尝尝！” 这一尝就停不下来，小女生扭头喊了起来：“娟子，你们快来尝尝，太好吃啦！” 转眼之间，唐平的小摊位围满了人。 “给我来一碗，酸辣味的！” “人家要一碗糖醋味的！” “三碗，给我来三碗！” …… 一个小时不到，唐平带来的两桶娃娃鱼全都卖光了。 跟着帮忙的潘长江，终于明白唐平为什么选择李小芳。 这哪里是土鸡啊，分明是会下金蛋的金鸡！ 唉，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四个人回到出租房，唐平点出两块钱来递给潘长江：“一天两块，这是今天的！” 这次潘长江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你怎么不多做点，还有那么多人没吃到啊？” 唐平露出了苦恼表情：“今天我就是试试水，你没看见旁边卖冰棍汽水的人，眼珠子都红了吗？” 娃娃鱼大卖，严重影响了冰棍汽水的销售。 要不是这个年代大学生素质高，早就上来掀摊子赶人了。 潘长江没搞明白状况：“怕他们干嘛？他们敢闹事，学校会处分他们！” “我们不是学生，闹起来你觉得学校会偏向谁？” “这个……” 潘长江恍然大悟，原来唐平是怕这个。 按照学校规定，校园摆摊照顾勤工俭学的学生，严禁校外人员参与。 真要闹起来的话，不仅唐平要倒霉，他自己都要被学校处分！ 潘长江一下子害怕了：“这个……，要不以后我来卖？” 唐平不想耽误了他的学业：“你哪有那么多时间？这样吧，每碗娃娃鱼我给你一分钱，雇人订货送货……” 未来跑腿预订业务，就这样被唐平提前推了出来。 为了不被人举报，赶出校园去。 唐平放弃了原定的摆摊计划，改为预订业务。 他在校外做娃娃鱼，潘长江在校内雇人收钱预订，并且留下饭盒。 早上预订中午的，中午预订晚上的，晚上预订第二天早上的。 唐平提前半小时将娃娃鱼凉粉送进去，雇佣没有课的学生装好饭盒送到各个宿舍楼下，等着他们放学来拿。 这个业务一推出来，立刻迎来了云大学生的追捧。 这样新奇的预订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定要尝试一下！ 仅仅第一天，唐平就预订出去六百碗！ 这下管理学院的教授都被惊动了，主动提供了一间空宿舍给潘长江用。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商业模式未来大有可为。 就是不知道过了新鲜期后，还能不能持续下去？ 第17章 劝潘长江留校 出租屋里，李小芳和唐丽丽激动地算着利润。 “一碗一角钱，成本两分，雇佣学生一分！” “一碗赚七分，六百碗四十二！” “对了还有大个子两块，那就是盈利四十块！” 终于又赚到钱了！ 她们那个开心啊，浑身充满了干劲。 唐平也同样开心！ 在这边租房子多花了二十块，但是直接找村民买原料，价格仅仅比粮站贵三分之一。 这样算下来，他赚大了！ 当天晚上，唐平拉上潘长江喝酒庆功，同时又给他面授机宜：“大个子，以后你不要自己干活！” “啊，我不干活干什么？” “管理啊！如何让预订更高效，人员调配更合理！” 唐平开始给他上起了课，指导他更合理的安排人手。 比如今天一天就出了问题，有两个人临时有事没来。 要不是李小芳和唐丽丽顶上，那两栋楼的娃娃鱼就没人送了。 预订越来越多，兼职学生也会越来越多。 要是天天出乱子的话，迟早有一天口碑崩盘！ 潘长江恍然大悟：“是要提前做好计划！只是娃娃鱼也就卖这两月，还有必要加人吗？” “有必要！” 唐平透露起了未来布局：“谁说我们只卖娃娃鱼的？没看到后面正在大建宿舍楼，云城大学未来要有四万多学生！” “嘶……” 潘长江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才五千多人，怎么可能有四万多人啊？” 唐平给他算起了账：“去年高考259万人，录取率才一成，翻上四倍不就有人了！”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未来高考录取率超过九成你信吗？” 潘长江目瞪口呆，整个人如遭雷击。 九成录取率，那还考什么？ 直接大学敞开门收人好了！ 潘长江使劲摇起了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80年代初能够考上大学的，放在后世都是985的录取成绩，那叫一个苦啊！ 特别是下放知青，脱离学习多少年。 为了改变命运回到城市，他们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白天正常上工，晚上挑灯夜战。 多少人熬出了病，但是一天都不敢休息，继续坚持学习。 潘长江同样如此！ 他们这代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么高的录取率？ 那他们的辛苦还有意义吗？ 知道潘长江一时接受不了，唐平开导起了他。 “改革开放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步步深化下去。” “之前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现在是企业承包改制，后面就是全社会改革。” “未来学校也和企业一样自负盈亏，能不提高录取率吗？” 潘长江内心无比震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唐平的话。 学校里一直在讨论改革开放，特别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企业承包制。 有人批判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开历史倒车。 也有人说吃大锅饭的弊端越来越明显，只有改革才能加快发展。 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像唐平这样夸张！ 潘长江心乱如麻，随口问道：“要是人人上大学，国家还管我们大学生吗？” “问的好！” 唐平忍不住感叹起来：“麦子丰收要降价，大学生多了不值钱！你可一定要留校，别去企业做牺牲品！” 上一世的潘长江，毕业放弃了留校机会，选择了云城机械厂。 除了一样的55块级别工资外，去机械厂每个月多出10~20块奖金，还有各种各样津贴福利，加起来能够拿到80块。 特别是住房这一块差别更大！ 那两年云城大学教师大招聘，原定两人间的单身宿舍，硬是挤进去八个人。 排队分房的人，最少也要等上六年！ 但是去了机械厂的大学生，全都是筒子楼两人间单身宿舍。 结婚就分配单独住房，双职工还能分到两居室！ 这么大的诱惑下，潘长江自然选择了云城机械厂。 结果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十年后云城机械厂经营困难，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又经历十五年三次改制后，最终破产倒闭。 潘长江夫妻双双下岗，年近五旬的他们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四处打零工。 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休了，潘长江又查出来癌症，放弃治疗吞了一瓶安眠药。 这一世，唐平绝对不能再让这场悲剧发生！ 但是潘长江愁眉苦脸地不愿意留校：“小唐，留校待遇低啊，还分不到房子……” “十年后地方国企百分之九十破产改制，几千万人失业，但是大学永远不会破产！” 唐平太了解潘长江的性格，做事喜欢求稳。 拿后世的事情吓唬一下他，保证让他改变主意。 果然，潘长江害怕了：“不能吧？我想去的云城机械厂，五千人的国营大厂，怎么会破产倒闭？” 唐平继续吓唬起了他：“国营大厂又怎么样？现在多少企业发不出工资了，谁管他们死活了？” 潘长江顿时沉默了！ 学机械设计的他，经常跟着老师出去实习，自然没少遇到困难企业。 那些工人的惨状，让他想想都揪心！ 不行，绝对不能去企业！ 他忍不住哀叹起来：“留在学校太亏了，想帮家里一把都难……” 唐平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所以我来找你了！先从娃娃鱼开始，以后你就是云大最有钱的教授！” “我信你，干了！” 为了成为最有钱的教授，潘长江那叫一个拼命。 当天晚上熬到两点钟，搞出了三套方案，尤其是在唐平提醒下，搞出了宣传广告牌。 腾云送餐，使命必达！ 并且创造性地提出了送餐费，加一分钱可以送到指定地点。 不想加钱的话，只能自己到宿舍楼下拿。 在他的努力宣传下，第二天的娃娃鱼订货量超过了一千碗！ 云城大学五千多学生，有一成人预订了娃娃鱼。 到了第三天，娃娃鱼卖疯了，整整三千碗！ 勤工俭学送娃娃鱼的学生，也从六个人增加到了十个！ 膳食科科长王革急眼了，跑到校长马腾那告状：“学生都不去食堂吃饭，我们还怎么预备饭菜？校长，必须禁止他们卖娃娃鱼！” 第18章 走的太快了 校长马腾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既然学生这样喜欢吃娃娃鱼，为什么食堂不卖呢？改革开放了，我们也要学会竞争嘛！” 王革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去了食堂找厨师。 一问之下傻了眼，没有一个厨师会做娃娃鱼。 云城本地没有娃娃鱼，厨师们自然不知道做法。筆趣閣 王革眼珠子一转，马上去教室喊出了潘长江：“为了满足学生需求，学校食堂也要卖娃娃鱼，你去指导一下怎么做！” 潘长江愣了一下：“我、我不会做啊！” “嗯？” 王革眼珠子瞪了起来：“你怎么思想觉悟这样低？国家培养你上大学，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成为资本家！” 潘长江急得满头大汗：“我真的不会做啊，都是从外面拿货，差价全分给大伙了，我一分钱没赚啊！” 潘长江还是太实在了，完全没想到赚取送餐费差价。 否则他只要克扣一半送餐费，一天就能赚到惊人的一百五十元！ 王革顿时头大了起来。 这下麻烦大了！ 外面人怎么可能白白交出娃娃鱼的配方？ 他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你们卖娃娃鱼严重影响了食堂运营，你帮我约下人，我和他谈谈！” 潘长江赶紧翘课跑出去通知唐平：“坏啦！坏啦！娃娃鱼卖的太多，惊动学校啦！” 唐平忍不住笑了起来：“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机会？” “你别管，我去和他谈！” …… 结果一见面，王革就给了唐平一个下马威：“你雇佣学生卖娃娃鱼凉粉，严重影响了学校食堂运营，必须立刻整改！” 潘长江吓得冷汗又冒了出来。 坏啦！ 这是不让干了啊！ 唐平丝毫没有紧张，陪着笑脸问道：“领导您说，要怎么整改？” “娃娃鱼必须纳入食堂管理，由食堂统一出售，便于统计每天饭菜供应量！” “谁负责做娃娃鱼？我做还是食堂做？” 王革拿出了早就想好的方案：“食堂可以给你一个招工名额，专门制作娃娃鱼凉粉，怎么样？” 换成其他人，肯定马上答应王革，选择去食堂当工人。 但是唐平会在乎这个招工名额吗？ 何况还是一个临时工！ 唐平直接摇起了头：“我就是辞工出来干个体的，老婆农村进城没工作，妹妹也没工作，全靠我一个人养活，穷啊！” 唐平一通诉苦，搞的王革都不好意思再提招工的事情。 潘长江低头使劲憋着笑。 天天下馆子吃肉的人，能不穷嘛？ 他也想这样穷啊…… 王革只能放弃了招工计划：“小伙子，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总不能你卖给食堂吧？就算你愿意卖我们也不敢买啊！” 大学食堂的所有原料，都是国营公司提供，不可能采购私人的。 万一出了食品安全问题，校长都要摘帽子！ 唐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贵校不是新建了二食堂，我想承包一个窗口卖娃娃鱼，您看怎么样？” 王革愣住了：“承包窗口？这个没有先例啊！” “我每月上交两百块，再提供十个勤工俭学岗位！” “嘶……” 王革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条件太好了！ 二食堂一排二十个窗口，要是按这个价格全包出去，一月尽赚四千块，还能提供两百个勤工俭学岗位。 多好的事情啊！ 可惜没有先例，他也做不了主！ 王革足足思考了十分钟，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件事太大，你和我一起去见校长！” “明白！长江你先去上课吧，学业为重！” 唐平心领神会地打发走了潘长江，跟着王革去了校长办公室。 接下来的事情不管成不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进校长室，唐平顿时乐了。 校长马腾正在吃着娃娃鱼凉粉！ 看到唐平二人后，他呵呵一笑：“老伴早上托人买的，非要送过来让我尝尝，确实开胃啊！” 唐平赶紧顺杆子朝上爬：“您老喜欢的话，每天我都给您送！” “太麻烦了，我更希望在食堂吃到，全校师生都能吃到啊！” 这个要求很朴素，可惜唐平真的做不到。 要是食堂会做的话，他还怎么赚钱？ 唐平再次说出了刚才的条件：“简单！让我承包个食堂窗口，这样全校师生都能吃到了！” 马腾吓了一大跳：“小伙子，你这是要当改革弄潮儿，不怕淹死啊？你知道不知道，好多人在举报你剥削学生！” 唐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想赚点钱养活一家人，没想什么改革，再说我出钱承包，这也对学校有好处吧？” 马腾苦笑着摇摇头：“确实有好处，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大学，他们是学生，不能再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唐平恍然大悟，站起来冲着马腾深深鞠了一躬：“是我考虑不周，明天我就不在校内卖娃娃鱼！” 十年浩劫，大学生忙着各种运动荒废了学业，学业水平那叫一个差。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稳定局面，马腾自然要保护学生们不再受到冲击，安心学业。 一但开启大学承包食堂先河，云城大学必然迎来各方论战，被推到风口浪尖。 还有现在雇佣学生卖娃娃鱼，已经被人说成是剥削，正在向上面举报。 唐平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他走的太快了！ 领先一步是先进，领先两步是先烈！ 1984年才是中国企业家元年，社会观念才能接受私人雇佣。 但是在1982年，还在打击资本家的情况下，唐平所做的一切注定不能被接受。 借着被校长的责任心感动，唐平顺水推舟缩小业务范围。 今天就能攒够一千块，明天他就取消预订，只在校外卖。 看到唐平如此干脆地放弃生意，马腾也被感动了:“小唐，只要政策允许学校做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这是我欠你的！” 能够得到马腾的一个人情，唐平觉得自己赚大了！ 他还要干五年才退休，正好赶上高校大办企业。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他插手的好时机！ 第19章 三十六友让步 晚上吃散伙饭时，潘长江很是不甘心地说道：“小唐，这么好的生意啊，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一天两块钱，他的五级工梦想还没实现就破灭了。 唐平解释起了原因：“校长发话了，我能不给面子吗？再说下周就放暑假了，也没什么活了！” 八十年代的暑假，一般只有三十天。 学校只有小部分学生留下来，大部分还是贫困学生。 娃娃鱼生意不会好，不值得唐平耗在这里浪费时间。 再说累了这么多天，李小芳又瘦了，得回去好好补补。 还有一件事，唐平必须回去解决！ 他消失这五天，三十六友急疯了，到处在找他。 一天少赚三百块，五天就是一千五，他们能不疯吗？ 甚至三十六友内部都产生了矛盾！ 一部分人抱怨龚兵他们太小气，逼得唐平来了个鱼死网破。 不就是六百块钱嘛？ 早答应唐平的话，两天就赚回来了！ 他们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唐平，就差把整个云城市区给翻了过来。 汪大华更是赖上了唐平父母，天天跑去打听消息，搞的唐平父母烦不胜烦。 毕竟是表兄弟，唐平不可能真的和他决裂。 但是走之前，他要在大学城这边埋下一个火种。 至于能不能星火燎原，那就看运气了。 “长江，我没时间耗在这里，你来负责这边的生意！” “我出资金配方你出力，利润六四分成！” “假期云大人少，可以跑跑师大和医大，但是别去市里卖！” …… 六四分成，那得赚多少钱？ 潘长江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小唐，大恩大德容我后报！对了，我能把弟弟喊来一起干吗？” 唐平笑着点点头：“你是负责人，怎么干你说的算，我只管每个月查账分钱！” 这也是唐平对潘长江的考验！ 如果他能把事情做好，账目清清楚楚，以后大家还有更大的合作。 要是不行，那就把这个生意送给他，也算拉他一把。 第二天指导潘长江学会制作娃娃鱼后，下午唐平三人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五天下来他赚了六百多，加上之前赚的五百多，足够偿还黄家的债务了。 三十六友真的急坏了！ 唐平刚回来半个小时，汪大华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看到唐平之后，他那个激动啊：“表弟，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啊？” 唐平自然不敢说出去赚钱了！ 三十六友没钱赚都急疯了，要是知道他躲出去赚钱，能拿蝴蝶刀捅了他！ 唐平赶紧唉声叹气道：“欠着黄家一千块，又不让摆摊，只能去找下放时的朋友借钱呗！” “借到了吗？” “就借了两百多，都穷啊！” …… 两个人不尴不尬地聊着天，谁都没有提娃娃鱼的事情。 汪大华以为唐平缺钱，一定会主动开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压压价，三百块拿下娃娃鱼配方。 但是两个人尬聊了半天，唐平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娃娃鱼。 拖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不得不回去和兄弟们商量。 汪大华满脸愁容地说起了两个人见面的情况：“他一个字没提到娃娃鱼，看来还是等我主动报价，你们说多少合适？” 龚兵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他就没拿你当兄弟！” 耿国庆跟着插刀：“这小子宁可砸了锅也不让我们赚钱，真不是个东西！” 他们两个是针对唐平的主力，一直嚷嚷着不能让唐平占便宜。 开始其他人还和他们统一战线，但是几天下来一算账，亏大了！ 李国平很是不爽地怼起了龚兵：“兵子，你丫会不会算账？为了省三百块，我们少赚多少钱？” 于洪军也跟着抱怨起来：“踏马的，老子天天馒头咸菜，再没钱只能啃窝窝头了！” 三十六友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挣八毛花一块的人。 这么多天下来，他们的钱早就花完了。 要不是偷了两辆自行车，现在连馒头都吃不上！ 龚兵那个火啊，指着李国平就骂了起来：“草！大华都觉得那小子黑，关老子什么事？” “不是你小子带头闹，会搞成今天这样子吗？你还有脸赖大华！” “老子说的怎么了？草，老子也是为了大家好！” …… 双方越骂越凶，蝴蝶刀都亮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内讧火拼。 汪大华恼火地大骂起来：“吵你麻痹！我们可是在关二爷面前歃血为盟的兄弟，为了点钱就不要兄弟义气了啊？” 老大发话了，龚兵和李国平两人有了台阶下，老老实实收起刀坐了下去。 汪大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自从卖娃娃鱼过上好日子后，兄弟义气慢慢被金钱取代。 有钱就有义气，一帮兄弟围着你转。 没钱对面遇上都不带鸟你的！ 唉…… 为了不让三十六友散伙，汪大华这个老大必须尽快赚到钱。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六百块买娃娃鱼配方，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李国平第一个举起了手：“我赞成！” 于洪军第二个举起了手：“我也赞成！谁踏马反对的，先借老子两块钱吃饭！” 嘴里淡出了鸟来的三十六友们，一个接一个举起了手。 最后剩下的龚兵，面对三十五双眼睛的死亡凝视，很是不情愿地举起了手：“便宜那小子了……” 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汪大华松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钟，他再次来到唐平家。 这一次他直接说出了来意：“表弟，大家知道你有困难，这不答应出六百块买你的娃娃鱼配方！” 早踏马干嘛去了？ 要不是看在表兄弟关系上，唐平一定说不。 明知道自己有困难，当初才肯给三百块！ 草！ 要不是他们快喝西北风了，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吗？ 越想越来气，唐平丝毫没给汪大华面子，狠狠怼起了他。 “表哥，娃娃鱼的生意是我带着你们做的！” “我没指望你们怎么样，起码也要知道感恩吧？” “明知道我缺六百块，就踏马出一半？草！” …… 第20章 小诸葛钟跃民 自知理亏的汪大华，陪着笑脸诉起了苦：“唉，他们也是鬼迷了心窍，现在后悔了，专门托我来向你道歉！” 汪大华说的再好听，唐平一个字都不相信。 要不是穷疯了，他们绝对不会让步！ 特别是那个龚兵，当时为了三百块眼珠子都红了！ 唐平越想越生气：“表哥，娃娃鱼配方我就教给你一个人，以后你批发给他们，别再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了！” “这个……” 汪大华有点心动了，心里忍不住盘算起来。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唐平批发利润不低。 要是他一个人垄断所有批发的话，那他赚的钱绝对是最多的！ 但是，三十六友的兄弟情也从此宣告结束！ 义字当头的汪大华，使劲摇起了头：“我不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说好了大家合伙就是合伙，我不能吃独食！”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为了三百块已经闹成那样，怎么可能长期合作？ 唐平放弃了劝说：“那好，明天早上你们带着钱来，我教你们怎么做娃娃鱼！” 汪大华满脸都是尴尬：“这个，这个可以缓两天给吗？” 草！ 他们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唐平立刻不爽了：“没钱你和我谈什么？等你们学会了不给钱，我找谁要去？” 早有准备的汪大华，掏出了一张欠条。 “今欠唐平娃娃鱼配方费六百块，学会制作娃娃鱼后三天内还清！” 下面签有三十六友的名字，证明这是他们的共同意见。 唐平不禁眼前一亮：“这是谁的主意？” “钟跃民的主意！” “小诸葛啊！” …… 三十六友中的钟跃民，足智多谋，号称小诸葛。 他也是汪大华的铁杆拥护者！ 唐平也对他高看一眼。 这小子太鸡贼了，提前搞出了一张欠条。 现在三十六友全签字了，自己还能说不行嘛？ 那就是打他们三十六友的脸！ 唐平只能收下欠条：“好吧！你房子那准备好东西，明天一早六点我去教你们！” 汪大华开心地跳了起来：“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早见！” 看到唐平和汪大华谈妥了，唐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十六友就像三十六条疯狗，天天跑到唐家这边晃悠。 他们害怕三十六友狗急跳墙，捅上唐平两刀！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小芳还是有点担心：“当家的，你表哥他们赖账怎么办啊？你可不能翻脸啊，他们都有刀的！” 唐平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吧！他们三十六个人一起打的欠条，为了面子一定会还钱，到时候我们去买个电风扇！” 李小芳开心地点点头：“嗯呐！” 还是俺男人厉害，这么快又赚了六百块。 电风扇可以买，但是晚上得给公公婆婆用！ ……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唐平来到了汪大华家里。 让他意外的是，三十六友齐聚一堂，没有缺一个人。 难得啊，这群懒蛋竟然起这么早，到的这么齐。 要是早这么勤快，他们也不会混到扒火车拿命换钱！ 唐平先给他们上了一堂质量课：“你们都认真点，以后这是你们自己生意，我可不希望你们搞砸了怪到我头上！” 钟跃民拿出了一个小本本：“放心，每一步我都会记下来，到时候大家全按这个步骤做！” 人才啊！ 不愧是小诸葛，想的就是周到。 唐平很是欣赏地点点头：“好，标准化流程，统一口味！现在第一步，水粉配比……” 一个流程做下来，钟跃民记了满满三页纸。 有不明白的地方，他还会提出来问唐平。 唐平很是欣赏他的学习精神：“跃民，第二份你来做，我指导！” 钟跃民在唐平的手把手指导下，成功做出了第二份娃娃鱼凉粉。 比起唐平做的，口味上只差了一点点，已经可以出师了。https:/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学会了，唐平那个开心啊：“表哥，第三份你来做，跃民指导，我看着！” 师父带徒弟，还有唐平这个祖师爷提醒，一上午就教会了一半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吃完午饭唐平再次过来，很尽责地指导三十六友，直到他们全都学会了做娃娃鱼。 下午六点钟，消失了五天的娃娃鱼摊子，再次出现在云城街头。 晚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三十六友那个开心啊！ “草！两小时竟然赚了三百块，三百块啊！” “明天早上加晚上，起码赚到五百块！” “发财了，去红太阳跳舞吧？” …… 看到他们又要去败家，汪大华赶紧提醒道：“都踏马消停点，先把我表弟的钱还清了，别让人家看扁了我们！” 钟跃民也帮唐平说起了好话：“没错！这么赚钱的生意才卖我们六百块，再不给钱那就是不讲道义了！” 这一次，三十六友没有一个人反对的。 就连最抠门的龚兵，也不得不承认六百块买下娃娃鱼配方太划算了。 等他们的娃娃鱼卖遍云城市区，一天起码赚上一千块！ 第二天晚上八点钟，汪大华兴冲冲地带来烧鸡啤酒，拉着唐平边喝边聊。 他很是爽快地掏出六百块，递给了李小芳：“弟妹，这是六百块，你数数！” “啊……”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赶紧望向了唐平。 这么大一笔钱，她有点不敢拿。 唐平摆摆手打发她拿钱走人：“去和丽丽数钱吧，别打搅我们喝酒！” 看在汪大华这么爽快给钱的份上，唐平特别提醒起了他：“表哥，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你还是单独干好！” 汪大华有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我们刚开始赚钱，这时候怎么好分家？” 唐平叹了一口气：“你们之前砸了好几家摊子，要是有人闹到公安局，你这个大哥可是第一责任人啊！” “怕个球！” 汪大华直接吹掉了半瓶啤酒：“他敢告的话，老子见他一次砸一次，看他还怎么摆摊！” 在汪大华的世界里，他就是江湖上的带头大哥。 谁敢不给他这个大哥面子，他就要打到对方服气为止。 这才叫有面子！ 第21章 去黄家还钱 明年就要严打，汪大华还不知死活，唐平只能挑明了利害关系。 “表哥，派出所接警一次，就会记录一次你们的事情！” “现在没处理你们，不代表以后不会算总账！” “只要有一个人挑头告你们，为了平息舆论就会拿你们开刀！” …… 唐平好言相劝，但是汪大华听着却无比刺耳。 什么叫现在没处理以后算总账？ 他就这样盼着自己倒霉吗？ 汪大华黑着脸举起了一瓶啤酒：“我们三十六友做事有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喝酒！” 唐平失望地举起瓶子：“干！” 好言难劝该死鬼！ 说多了不但不领情，还招人恨！ 手里一下子有了一千七百块钱，唐平自然要先还黄家的一千块。 第二天中午，唐平来到黄家敲门。 小保姆开门进去后，正好赶上黄洁一家三口在吃午饭。 不愧是厂长家，伙食那叫一个好。 三个人吃六道菜，简直就是奢侈！ 糖醋大鲤鱼、猪肉炖粉条、油焖大虾、炒土豆丝、麻婆豆腐和拍黄瓜，另外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1982年，普通家庭一周才能吃上一次肉。 黄家这六道菜，普通家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摆上桌。 当厂长就是好，喝的还是茅台酒！ 黄厂长低头喝着小酒，看都不看唐平一眼。 李丽珍啃着大虾，同样不搭理唐平。 黄洁习惯性地呵斥起了唐平：“你来干什么？没钱赔想求情？门都没有，你就等着坐牢吧！” 这几天黄洁太开心了！ 唐平被他们连续举报，搞的没办法摆摊赚钱。 听表哥说，他和汪大华那帮人也闹翻了，以后再也没人罩着他。 只要唐平敢出来摆摊，她就找人砸了唐平的摊子！ 等了这么多天没等到唐平出摊，眼看距离一个月只有五天了。 这时候唐平突然上门，肯定是赚不到一千块，想要求黄家放他一马。 做梦去吧！ 唐平那个气啊，拿出了装钱袋子：“这是一千块，麻烦你们数数给我个收条！” 啪嗒！ 正在夹菜的李丽珍手一抖，筷子掉到了桌上。 她一脸惊讶地接过了钱，倒在了旁边茶几上。 十沓捆好的钱，惊呆了黄家三口人。 这是刚从银行换出来的，上面还有银行封条。 唐平怕他们找茬说钱数不对，专门去银行换的！ 黄洁极度不甘心地望着唐平。 这怎么可能？ 明明他都不能摆摊做生意了，哪来的一千块钱？ 难道是…… 黄洁立刻跑过去拿电话：“老实交代，这钱是你偷的吧？别不承认，我马上报警！” 唐平不屑一顾道：“报警？你敢报就报吧，我又没做亏心事！” 黄家逼他赔偿一千块的事情，丢的可是黄家面子。 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谁还敢和黄洁谈对象？ 那得提前准备好一千块才行！ 头脑简单的黄洁，恼羞成怒地拨起了号码：“你以为我不敢？你等着！” 咔！ 就在她拨号时，李丽珍伸手按断了电话：“去数下钱，看看数额对不对！” “妈……” 黄洁带着一万个不满，坐到沙发上数起了钱。 一张张十元大钞铺满了茶几，那叫一个诱人！ 就连见过世面的黄厂长，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不会真是偷来的吧？ 李丽珍板着脸质问道：“小唐，这些钱你哪来的？要是说不清来历，我们可不敢收！”m..nět 早有准备的唐平，拿出了一份证明：“娃娃鱼配方卖了六百块，加上前面我摆摊赚的，凑够了一千块！” “嘶……” 黄厂长第一个惊呼起来：“一个娃娃鱼配方，你能卖到六百块？” 唐平使劲点点头：“当然！买了我配方，他们昨天赚了五百块，要不是急着还你们钱，我最少也要卖一千块！” 黄厂长一把捂住心口，仿佛丢失了一万块那么疼！ 亏大了！ 踏马的亏大了！ 云城汽水厂扶持那么多企业，汽水配方全是免费给。 早知道配方这么值钱，他也卖个一千块。 不对，是一万块！ 看到购买配方的是汪大华等人，李丽珍抬头望了黄洁一眼。 这丫头说唐平和汪大华闹翻了，还准备找人去教训唐平。 幸亏没有去，不然家里又要赔医药费了！ 黄洁也点完了钱，表情复杂地走了过来：“不错啊，一个月不到就赚了一千块，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 唐平没好气地扫了黄厂长一眼：“没人给我机会，我有本事也使不出来！” 当初在厂里，他没少求着黄洁帮忙调岗位。 就算不能去油水最大的销售科，起码也得调离搬运队。 黄洁根本没打算帮他，忽悠他老老实实先干着，干出成绩了才有理由提拔他！ 搬运队能干出什么成绩？ 除非来个工伤，拿命去换成绩！ 见识到唐平的赚钱能力后，黄洁罕见地撒起了娇：“那是人家没看出来嘛，现在知道了，我帮你进销售科怎么样？” 唐平不敢相信地望着黄洁。 这女人不会喝多了吧？ 两个人都分手了，怎么会帮他去销售科？ 那可是汽水厂的销售科！ 天天没事坐在办公室，等着客户上门跪求下单。 一个夏天过来，哪个销售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家里收的好烟好酒好茶叶，多到可以拿来开礼品专卖店！ 汽水厂一直有个传言，想进销售科先掏三千块。 这是一笔巨款，能把普通人吓死的巨款。 但是进了销售科，不用三年就能回本！ 唐平心中一跳，脱口而出道：“有条件吧？说说看！” 黄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条件很简单，把那个村姑赶走，重新追求本小姐！” 拿出汽水厂销售员这么好的条件，她就不信唐平不心动。 再说了，那个村姑又黑又瘦又土，能和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比吗？ 以后每个月都有一千块花，本小姐就是云城最时髦的姑娘！ 黄厂长愣了一下，扭头望向了老婆李丽珍。 好不容易女儿和他分手了，怎么能答应回头呢？ 要不他出面，断了女儿的念想？ 第22章 黄洁要重归于好 李丽珍冲黄厂长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以前她是看不起唐平，但是短短一个月唐平赚了一千块。 这个赚钱能力震撼了她！ 身为厂长夫人，她见过的世面很大。 比如物资局领导外甥，一个月赚了五万块！ 但是那个钱她一点不眼红，甚至畏如蛇蝎。 那可是批条子赚的钱，不是靠自己本事。 一旦出事全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进去。 她这厂长夫人日子过的很舒服，绝对不会碰那种钱！ 像唐平这样靠自己能力赚的钱，没有任何风险，才是她最看中的！ 要是女儿能跟了唐平，这辈子起码吃穿不愁。 要是她男人再利用职权推唐平一把，大富大贵也不是不可能。 不如再给他个机会，女儿也能多个选择！ 一想到这里，李丽珍开口了：“小唐，我们家没有门户之见，只要她找的人肯上进就行！” 唐平就像见了鬼一样望着这一家三口！ 这都什么人啊？ 之前一言不合就要送自己坐牢，现在又一言不合就要重归于好。 他们以为这是拍言情戏吗？ 今天分手明天和好，后天还能来个三角恋？ 唐平刚想拒绝，突然看到李丽珍眼中的阴狠光芒。 嘶…… 不好！ 这个女人心里憋着坏呐！ 要是他不答应黄洁的话，她很可能会报警。 举报他耍流氓欺骗黄洁感情，送他去坐牢！ 卧槽！ 无情！ 唐平额头冒出了冷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唉，我也不想要她啊，但是不要她就去报警，我只能先稳住她！” 果然如此！ 黄洁那个开心啊：“就是，又黑又瘦，土的掉渣，除非你眼瞎了才会看上她！” 你才眼瞎了！ 你全家都眼瞎了！ 能遇到李小芳那么好的姑娘，是自己这辈子的福气！ 唐平心里暗骂着黄家人，表面顺着黄洁说道：“没错，我正在偷偷联系她家里人，喊她家里人带她回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黄洁那个开心啊，一把抱住了唐平膀子：“太好了！只要她走了，你就可以重新追求本小姐，让本小姐好好享受一下爱情滋味！” “没问题，没问题，我肯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姑娘！” 唐平一顿猛舔，终于让李丽珍眼中的阴狠全部消失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唐平，终于提起了最关键的事情：“你写个收条吧，我爸妈一定要看到才放心，真麻烦，我还能信不过你嘛？” 被舔晕了头的黄洁，兴冲冲地写起了收条：“小事情，你就让他们放一百个心吧！” 李丽珍皱了下眉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 逼着唐平赔这么大一笔钱，他怎么会没有一点意见？ 难道他迷上女儿了，一点不在乎？ 就在她查找破绽时，黄洁已经签好了收条，满脸甜蜜地塞到了唐平手里。 同时手指头在唐平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真踏马的会玩！ 唐平满脸都是惊喜，笑的合不拢嘴：“你放心，等我赶走那个村姑就重新追你！家里人在等回信，我先回去了啊，拜拜！” 望着唐平离去的背影，黄洁心里那叫一个美。 帅气的小白脸好找，跳舞圈子里多的是。 但是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凤毛麟角！ 就算有，也不会看上黄洁这个区区厂长女儿。 等唐平重新追求她时，一定要让他带自己去上海买衣服。 对了，听说深圳可以买到香港款式，得去深圳买才行！ …… 看到女儿又喜欢上了唐平，李秀珍有点担心地提醒道：“女儿啊，你就不怕那小子骗你啊？” 黄洁一脸好笑地摇摇头：“妈，你去看下那个村姑就知道了，除非他眼瞎了才会要她！” 李秀珍还是有点不放心，扭头望向了黄厂长。 家里大事都是他拿主意，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黄厂长滋溜一口干掉了杯中酒：“小洁，只要他赶走村姑重新追求你，就提拔他去销售科，我说的！” 这下李秀珍可以放心了！ 给了唐平这么大的好处，只要唐平不是脑子坏掉了，一定会重新追求自己女儿！ 心情大好的李秀珍，忍不住调侃起了黄厂长：“老公，你不也看不上那小子，怎么松口了啊？” 黄厂长拉着李秀珍进了书房，关紧房门后说出了原因。 “企业承包改革开始了，市里正在找试点单位。” “相信用不了几年，我们汽水厂也会搞承包。” “但是承包要钱的，我有钱也不敢拿出来啊！” …… 李秀珍终于听明白了！ 黄厂长这是打算让唐平替黄家赚钱。 等厂子承包前，两个人马上去结婚。 女婿替老丈人出钱承包厂子，很合理吧？ 李秀珍笑的合不拢嘴：“好！到时候我关照女儿，一定得把钱要到她手里！” “放心吧！” 黄厂长露出阴险笑容：“每次发工资奖金的时候，我都会让女儿过来拿，然后交到我们手里！” “咯咯咯……” 李秀珍开怀大笑，终于放一百个心了。 就算唐平想背叛女儿，那也得有钱才行！ 以后他就乖乖做黄家女婿，让他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出了黄家门的唐平，满脸不爽地回到了家里，将收条交给了父母。 唐怀山赶紧进了里屋，打开大衣柜拿出一个带锁的铁盒子，小心翼翼地将收条放了进去。 呼…… 收好一切后，唐怀山长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儿子总算不用坐牢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兔崽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第二天周日，唐平带着李小芳和唐丽丽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他可是答应了唐丽丽，帮她买一条的确良裙子。 还有李小芳，从头到脚都是旧的，实在太寒碜了。 特别是唐丽丽的内衣，穿在李小芳身上简直就是在上刑。https:/ 必须给她买新的，否则严重影响儿子的口粮！ 云城百货商店，唐平带着李小芳来到了女装柜台，一眼就看中了一件衣服：“大姐，麻烦拿一下衣服！” 农村出来的李小芳，不敢穿太时髦的衣服。 唐平选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中规中矩。 十五块！ 李小芳看到价格后赶紧拒绝起来：“太贵了，太贵了……” 唐平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划着：“贵啥啊？我们一天赚的能买十件八件，听话，试一下尺寸！” 李小芳那个开心啊，终于接受了唐平的好意，开始试起了衣服。 就在这时候，旁边窜出一个人来，冲着唐平吼了起来：“唐平！你不是说了要赶她走，怎么还给她买衣服？” 第23章 黄洁摊牌李小芳 晦气！ 买个衣服都能撞见黄洁！ 唐平很是不爽地怼起了她：“我给谁买衣服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啊？” 黄洁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要重新追求我的吗？” 身为大小姐的黄洁，什么时候被男人这样怼过？ 望望对面李小芳，又黑又瘦，土的掉渣，黄洁更是心中严重不平衡。 该死的唐平，竟然为了一个村姑不给本小姐面子。 本小姐索性挑明了这件事，看他怎么向李小芳交代？ 听说唐平要重新追求黄洁，李小芳眼圈一下子红了：“你、你又要和她好了？” 唐平那个着急啊，一把抓住李小芳的手：“别听她瞎说，我怎么可能再和她好？” “是嘛？” 黄洁铁了心要和李小芳摊牌：“唐平说要不是你赖着他，怎么可能要你？对了，他正联系你家里，让你家里人来抓你回去！” 李小芳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地上。 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要是家里人知道她在这里，肯定要来抓她回去。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 唐丽丽赶紧扶住了李小芳：“嫂子，你别听她瞎说，我哥不可能回头的！” 李小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 嘴里说着知道，只是她心里知道不知道，那只有天知道了！ 怕什么来什么，唐平赶紧否认起来：“小芳，你别听她瞎说，没有那回事！” “我瞎说？” 反正摊牌了，黄洁索性全说了出来：“唐平，昨天你可是当着我们全家面保证，只要撵走李小芳就和我好的！” 唐平又气又急，心里对黄洁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这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这种事情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嘛？ 她不要脸，老子还要脸了！ 唐丽丽一脸厌恶地反驳起了她：“胡说八道！就你们坑我家一千块，我哥怎么可能和你好，除非他眼瞎了！” “呵呵！只要他和我重归于好，我爸就提拔他去销售科，懂了吗？” 此话一出，唐丽丽也傻了。 作为汽水厂职工子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汽水厂销售科的诱惑有多大？ 看看那些销售员，个个家里富的流油。 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在他们家都落伍了。 电视、冰箱、洗衣机和录音机，才是他们家的标配。 最有钱的那几家，电视都从黑白升级成了彩色！ 最夸张的一家，花了五千多买的进口松下21寸大彩电！ 去年销售科出了一个退休名额。 好家伙，闹的那叫一个凶啊！ 三十多人抢这个名额，人脑差点打成猪脑！ 唐丽丽表情复杂地望向了唐平：“哥，是不是真的？” 唐平哪会在乎什么销售科：“你说我去销售科干嘛？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不要小芳？” 唐家人全都认可勤劳朴实的李小芳，拿她当儿媳妇看待。 特别是她和唐平卖娃娃鱼赚了那么多钱，又多了一个旺夫优点。 唐丽丽也很喜欢这个嫂子，每次卖完娃娃鱼都不忘给她带好吃的。 至于那个黄洁，和唐平谈了一年都没上过唐家门！ 孰优孰劣，还用选择吗？ 唐丽丽一脸厌恶地指着黄洁怒斥道：“听清楚了吧？我哥没打算和你好，滚！” 奇耻大辱！ 唐平竟然耍赖不认账！ 堂堂大小姐黄洁，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https:/ 旁边一起来的孙倩，跟着烧起了火：“啧啧，你这魅力不行啊，还比不过一个村姑！” 黄洁彻底爆了，一把打开了唐丽丽的手，扭头指着唐平骂了起来。 “姓唐的，你当着我的面告诉大家！” “你有没有说过赶这村姑走？有没有答应重新追求本小姐？” “只要你承认这件事，明天就让你进销售科！” …… 以前唐平和黄洁好的时候，经常哀求黄洁帮忙。 只要黄洁能帮他进销售科，保证把她当奶奶当祖宗当菩萨一样供着！ 那时候的黄洁压根没打算和唐平结婚，怎么可能帮忙？ 倒是拿这件事吊着唐平胃口，让他百依百顺讨好自己。 明天就能让他进销售科，不相信唐平还会否认这件事！ 黄洁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就连孙倩都嫉妒了：“你不会玩真的吧？就一个穷鬼，值得你下这么大本钱吗？” 黄洁骄傲地昂起了头：“本小姐喜欢！李小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和本小姐抢男人嘛？” 一身寒碜旧衣服的李小芳，满脸自卑地看着黄洁。 那一身红色连衣裙，旁边柜台标价六十五。 据说是来自上海的最新款式，用的是进口料子。 脚上那双红色皮鞋，旁边鞋柜标价三十五。 更不要说手表、墨镜、珍珠项链那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单单她这身装扮，起码价值五百块，顶得上普通人一年工资！ 黄洁昂头骄傲地站在那里，宛如电影里的女明星。 颜值就是正义！ 旁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全都支持黄洁。 “一个土鸡，一个凤凰，眼不瞎都知道选谁！” “唉，不知道谁给村姑勇气，刚和人家大小姐抢女朋友！” “还是回乡下去吧，城市不适合你！” …… 面对四周人的冷嘲热讽，自卑的李小芳再也扛不住压力。 “呜呜呜……” 她哭着跑向楼梯，拼命逃离这个地方。 唐丽丽赶紧追了上去：“嫂子，嫂子……” 唐平急眼了，也跟着要追过去。 李小芳就是个路痴！ 上次让她单独去买菜，转了两小时硬是没找到家。 要不是遇到了邻居，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 百货大楼可是在市中心，就李小芳那认路水平，估计又要讨饭回家了！ 唐平刚要转身时，黄洁迫不及待地拉住了他的膀子：“亲爱的，陪人家去友谊商店逛逛嘛，那边的衣服档次更高！” 友谊商店，原本只对外国人开放的购物场所。 按照规定，进入里面购物的人，进门必须要出示护照。 金毛狮子还好一点，直接进去也不会被拦下来。 但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必须出示护照！ 改革开放以后，友谊商店的管理也逐渐松懈下来。 至少云城友谊商店很少查护照，只要你有外汇劵，门卫就会放你进去。 因此友谊商店门口也成了云城倒卖外汇券的集中地！ 唐平跟着黄洁进去过一次，逛完只有一个感觉。 真踏马的贵！ 就算带一万进去，随便买两个进口大家电就没了。 为了洗刷今天的耻辱，黄洁毫不客气地宰起了唐平。 想追到本小姐，那就得先哄本小姐开心！ 第24章 拒绝黄洁 “滚开！” 急着追李小芳的唐平，一把甩开了黄洁：“我们没关系，请你自重！” 此话一出，黄洁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他不想进销售科了？ 以前他可是狗一样求自己进销售科的！ 唐平甩开她的手后，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哈哈哈……” 四周传来一边哄笑，众人全都看起了黄洁笑话。 “小伙子要村姑不要她，肯定有问题！” “没错！看看旁边她朋友，穿的真臊啊！” “一定给人家带绿帽子了，许诺再大好处都不回头！” …… 这时候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呦呵，那不是我们云城的女中豪杰嘛！” “她就是孙倩啊？” 听说过这个外号的人，纷纷看向了黄洁旁边的孙倩。 啧啧！ 半透明的白色的确良裙子，清清楚楚显示里面的黑罩子。 还有下面那黑三角，轮廓完完整整展现出来。 真踏马敢穿啊！ …… 被人当猴子看，孙倩那个没面子，赶紧拉着黄洁离开百货大楼。 出了大门之后，孙倩故意刺激起了黄洁：“大小姐，你连一个村姑都争不过，以后还怎么混啊？” 黄洁气的瑟瑟发抖，嘴里一个劲念叨着：“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一向以舔狗面目出现的唐平，今天的举动严重刺激了黄洁。 以至于黄洁都怀疑起了人生！ 孙倩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她一下：“别念叨了！那混蛋摆明在耍你，根本没打算回头追你，赶紧回家想办法收拾他！” 疼痛之下，黄洁终于清醒了过来：“我这就回去！不整死那个王八蛋，老娘誓不为人！” 出了百货大楼的唐平，找了三圈都没找到唐丽丽和李小芳。 百货大楼方圆两百米内，全都被他找了个遍。 无奈之下，唐平垂头丧气地上了公交车回家，祈祷着她们二人已经回到了家里。 还好一回到家里，他就看见李小芳坐在屋里哭泣：“呜呜呜，他不要俺了，他不要俺了！” 刘秀英和唐丽丽正在不停安慰她，让她不要相信黄洁的话。 “嫂子别信她的话，那女人就是个骗子！” “她看我哥赚钱了，又眼红想回头，故意说那些话骗你！” “闺女啊，你放心，我们只认你这个儿媳妇！” …… 父亲唐怀山黑着脸坐在那里，使劲灌着茶水。 看到唐平回来了，唐怀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望着父亲抓起的武器，唐平跑的比兔子还快。 父亲竟然用出了终极大杀器，擀面杖！ 这时候过去，不被打断腿才怪！ 又是一次父慈子孝的教育场面，唐平被撵的到处乱窜：“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暴怒中的唐怀山，边追边挥着擀面杖：“你竟然让小芳家人抓她回去，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老子打死你！” “嗷……，没有，我没有啊，那是骗黄洁的！” “你骗鬼去吧，老子打死你！” …… 听到唐平的惨叫声，李小芳又心疼了，冲出来拉住了唐怀山：“叔，让他解释，要是他想和黄洁好，俺马上回去，绝不缠着他！” 多好的姑娘啊！ 唐怀山气哼哼地瞪着唐平：“我告诉你，要是你还和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刘秀英也跟着教训起了他：“二子，你糊涂啊，那女人差点害你坐牢啊！” 唐丽丽也站在了李小芳这边：“哼！没有嫂子帮忙，你上哪赚到一千块？没良心！” 千夫所指的唐平，内心那叫一个委屈。 他真的没有对不起李小芳啊！ 唐平赶紧拉着家人进屋说话，省的被邻居看笑话。 “昨天我去还钱，黄洁突然说要重归于好，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要是不答应，黄家肯定不收那一千块，还要报警抓我。” “我只能假装答应下来，骗她写了那张收条！” ……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唐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骗黄洁的！ 刘秀英摸摸李小芳的头：“傻孩子，我就说我儿子不是那种人吧？” 李小芳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嗯！” 她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见过黄洁的时髦模样后，李小芳自卑到了极点。 唐平真的不喜欢黄洁吗？ 人家那么漂亮，那么时髦，又是厂长女儿。 她李小芳就是一个村姑，又黑又瘦，土的掉渣。 任何一个男人肯定选择黄洁而不是她李小芳！ 唐平既然能骗黄洁，会不会也在骗她？ 唐怀山看出了李小芳的心思，再次警告起了唐平：“小芳是我们认准的儿媳妇，你要是敢对不起她，以后就别回这个家！” 爹！ 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唐平赶紧做起了保证：“我早说过了，等我们够年龄就去领证！小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小芳露出了恐惧表情：“要是俺爹俺哥找来……” “你等着！” 唐平回屋拿出了一个存折，递到李小芳手中：“这里面有五百块，是给你家里的彩礼，要是不够我再加！” 五百块彩礼，在白马山老区绝对是天价彩礼。 李小芳他爹保证老老实实给唐平当岳父！ 这下子李小芳终于放心了！ 俺男人对俺真好，竟然愿意出这么高的彩礼。 但是，公婆不会有意见吧？ 面对李小芳询问的目光，唐怀山大手一挥：“这是你们两口子赚的钱，你们两口子自己做主，不用问我们！” 李小芳眼泪刷一下涌了出来，哽咽着喊道：“爹……” 未来儿媳妇第一次喊爹，唐怀山那叫一个开心：“哎！好孩子，别哭啊！二子，去办几个好菜，庆祝小芳成为我们自家人！” 唐平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去！”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 只是另外一场更大的风波，很快席卷向了唐家。 不知道这一切的唐家人，还在开心地准备着午饭。 李小芳开口叫爹，正式进了唐家门。 今天这一顿饭，唐平自然要拿出所有本事。 上一世的他，南下打工时干过厨子，创业又开过饭店，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今天做什么菜好呢？ 第25章 上门借钱 唐平赶到菜市场，买齐了需要的菜和作料。 糖醋鲤鱼、四喜丸子、猪膘杂烩、霸王别姬，这四个云城结婚必备菜少不了。 唐平觉得没特色，考虑着再做两个外地菜。 有了，做个川菜水煮肉片！ 再来个李小芳老家婚宴传统菜，千张肉丝！ 配上炸花生米、拍黄瓜、皮蛋、凉拌海蜇、烧鸡和猪头肉。 六冷六热，热菜全带荤的，放在这年代绝对够档次！ 唯一差点就是没有海鲜！ 不是唐平舍不得买，而是他来的太迟了。 剩点别人挑剩下来的，他又看不上！ 回到家里李小芳要跟着帮忙，被唐平推回了屋里：“今天你进门，不能进厨房，尝尝你男人的手艺！” 唐丽丽拉着李小芳去里屋：“嫂子，我哥从来不做饭，今天难得为你破例，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儿子会做饭吗？ 不放心的刘秀英，跟着去帮忙。 结果看到唐平菜刀使得那叫一个溜，切菜又快又好。 起锅，烧油，葱姜蒜爆香…… 唐平熟练地做着菜，刘秀英心里那个酸啊！ 小兔崽子！ 媳妇不上门不做菜，老娘白养他二十年！ …… 看到水煮肉片后，刘秀英气的照着唐平就是两巴掌：“一个月才半斤油，你做个菜就用光了，你这个败家玩意！” 唐平赶紧解释起来：“妈！这是计划外的油，做娃娃鱼剩下的，尽管吃！” “那也不能浪费，以后不许做这道菜！” “得令！” …… 水煮肉片一出锅，那个香啊。 里屋的唐丽丽都闻着味道跑过来偷吃：“好吃，太好吃了，哥你什么时候会做川菜了？” 唐平半真半假开起了玩笑：“上辈子学的，不错吧？” “唔、唔……，嘶，好辣，好辣……” 刘秀英气的一筷子敲在她手上：“揭锅头！大家还吃不吃了？” “嗷……，妈，你不爱我了！” “一边去！” 跟出来的李小芳，看到唐平在做千张肉丝，内心那叫一个感动。 俺男人真好！ 专门给俺做老家菜，实在太贴心了！ 菜齐了之后，一家之主唐怀山端起酒杯讲话：“从今天开始，小芳就是我们唐家人了，大家一起欢迎她！” “干杯！” 唐家喜气洋洋地喝酒吃菜，庆祝李小芳进门。 刚吃没多久，一个人突然嚷嚷着走了进来：“哎呀，大侄子出息了，老唐你真有福气啊！” 看清楚来人后，唐怀山脸色阴沉了下来。 来人是他汽水厂同事蒋大成，借钱不还的烂赌鬼。 儿媳妇在场，他还是陪着笑脸招呼道：“大成，你这个点不在家吃饭，怎么跑我家来了？”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家家户户吃午饭的时间。 这年代大家都不富裕，做的饭菜只够自家吃。 不请自来的人，都会主动带两个好菜上门。 但是蒋大成两手空空，谁会欢迎这样的人？ 更何况这家伙赌博搞的家徒四壁，媳妇都跑回了娘家。 全汽水厂人都被他借钱借怕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他这时候来能有好事嘛？ 看出了唐家人不欢迎，蒋大成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大侄子一个月赚了一千块，我这不来恭喜下嘛！” 唐怀山顿时警惕起来：“谁在造谣？我儿子现在连摊都不敢摆，坐吃山空，哪有钱赚？” 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不会是年轻人爱炫耀吧？ 唐平三人全都在摇头，示意自己没说过。 他们又不是傻子，泄露这么大的事情。 一千块啊！ 普通人三年的工资！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唐家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唐平暗暗嘀咕起来，不会是汪大华那帮人传出去的吧？ 那帮家伙出了六百块买下娃娃鱼配方，肯定不甘心。 故意给自己添点堵不奇怪！ 闻到了桌上的香味，蒋大成探头望去，顿时口水流了出来：“啧啧，糖醋鲤鱼、四喜丸子、霸王别姬，呲溜……，老唐你还说没赚钱！” 他恨不得挤上桌子，也跟着沾光吃顿好的。 唐怀山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今天我儿媳妇正式进门，我们自家吃个饭，等以后办酒再请你们，不好意思啊！” 换成其他人，听说唐家儿媳妇正式进门，肯定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但是蒋大成这个二皮脸，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垂涎欲滴地盯着桌上的菜：“恁香嘚！恁香嘚！……” 唐家人全都黑着脸，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懂好歹？ 小芳进我们唐家，他一个外人有资格上桌吗？ 唐怀山很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大成，你有没有事情，没事我们要吃饭了！” 蒋大成使劲咽下了口水，终于说出了来意：“咳咳，没啥大事，这不是手头有点紧，想找大侄子借点钱！” 借钱？ 唐怀山不禁气笑了：“大成，你欠我十五块三年没还了，我还怎么借给你？” “哎呀，大侄子一个月赚一千块，你还在乎十五块嘛？做人别这样小气！” “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你说我在乎不在乎？” …… 任凭蒋大成磨破了嘴皮子，唐怀山也不可能借给他一分钱。 这家伙出了名的有借无还，再借不还！ 就在唐怀山和蒋大成磨嘴皮子时，又有人进来了：“呦，老唐家真是发财了啊，这饭菜我们过年都吃不上！” 来人是隔壁巷子的邻居于勇。 他和唐家没有什么交情，大中午跑过来干什么？ 唐怀山不得不耐着性子再解释一下：“儿媳妇今天正式进门，自然要隆重点，你有事情吗？” “老唐，我儿子结婚差点钱，找你借五百应应急！” “五百？” 唐怀山惊呼了起来：“我家哪有这么多钱？你当我家开银行的啊！” 于勇很是不满地嚷嚷起来：“怎么没有？你儿子一月赚一千多，怎么会没有五百块？你可不能耽误了我儿子的终身大事！” 那口气，仿佛唐家不借这个钱的话，就成了影响于家传宗接代的罪人。 这钱必须借！ 第26章 蒋寡妇闹钱 看到于勇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唐平实在忍不住了：“于叔，您儿子和我爸有什么关系吗？” 于勇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爸和你儿子有亲戚关系吗？” 于勇使劲摇了摇头：“没有亲戚关系！” “那也不可能是我爸的种吧？” 于勇勃然大怒，指着唐平大骂起来：“草！你说什么呢？小王八蛋，信不信我抽你！” 唐平冷笑了起来：“既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结婚关我爸什么事？凭什么要我爸负责？” 于勇顿时哑口无言。 没错，唐怀山和他家非亲非故，凭什么要为他儿子负责？ 除非他儿子改姓唐还差不多！ 于勇冲着唐平一翻白眼，耍起了无赖：“我和你说不着！老唐，你儿子胡说八道啊，你可得负责啊，五百块一定要借给我！” 砰！ 唐怀山重重搁下筷子：“我自己儿子都没钱置办家具，哪来的钱借给你？你看看我家这家具，能娶亲吗？” “你儿子一个月赚一千多，怎么会没钱？你就是小气！” “放屁！老子和你很熟吗？滚蛋！” …… 儿媳妇正式进门，本来不想吵架的唐怀山，终于还是压不住火了。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眼看着都要动上手了。 唐平冷冷地站了起来，手抓在了椅子把上。 双眼狠狠瞪着于勇，似乎下一刻就要和他拼命！ 于勇吓的浑身一哆嗦，终于想起了唐平以前的壮举。 拿把菜刀追着二狗子砍了三条街，轰动了整个东风街道。 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下手都是朝死里整。 就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椅子砸！ 于勇赶紧放缓了口气：“没有五百，四百五也行啊！” 唐怀山那个气啊：“没有！” “四百，四百总该有了吧？” …… 这边于勇还在讨价还价，外面又来人了。 蒋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进来了！ 一进门，蒋寡妇就嚎啕大哭：“孩子交不起学费，下个学期不给上了，我对不起他们死去的爹啊，哇……” 大中午上门号丧，真踏马晦气！ 唐家人脸色那叫一个难堪，恨不得将她给踹出去。 上次唐平被工商带走，她是怎么诅咒唐家的？ 诅咒唐平被枪毙！ 诅咒唐家绝后！ 她怎么还有脸来唐家的？ 唐怀山不好说话，唐丽丽可不惯着她：“蒋寡妇，你不是天天盼着我们家绝后，还来我们家干嘛？滚出去！” 蒋寡妇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哎呦！唐家闺女打人啦，我的腰断啦，谁来救救我啊……” 那叫一个闹腾啊，搞的周边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看到是蒋寡妇，邻居们全都朝后退了两步。 这寡妇大家都惹不起！ 刘秀英气不过吼了起来：“蒋寡妇，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家女儿打伤了我，得赔钱！” “我女儿离你这么远，怎么打到你的？” “吓的，我被她吓伤的！一百块，必须赔我一百块，你儿子挣一千块呢！” …… 又是一个上门敲竹杠的！ 刘秀英懒得再搭理她，随便她在那嚎丧。 蒋寡妇一看没效果，使劲掐起了三个孩子：“小兔崽子，你妈被人欺负了，你们不知道哭嘛？” “哇……” 三个娃疼的嚎啕大哭，吵的唐家人脑袋都要炸了。 这样的蒋寡妇，谁敢惹啊？ 门口又进来五个人，看到这一幕后全都闭嘴站在一旁。 其中一个和唐家带点表亲，只是出了五服，平时很少来往。 他们看到桌上的菜后，眼中全都冒出了贪婪的光芒。 不用问都知道，又是来借钱的！ 门口围了一堆人，对着屋里指指点点，一副幸灾乐祸表情。 “啧啧，唐平出息了，借钱的都来这么多！” “看看桌上那个菜啊，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 “有钱大吃大喝，也不帮帮人家，切！” …… 唐家人傻了眼，搞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这么多人知道唐平赚了一千块？ 孙大牛挤了进来，拉着唐平去里屋说话：“兄弟，汽水厂人传出话来，说你一个月赚了一千块，真的假的？” 唐平恍然大悟！ 汽水厂传出来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是黄家人干的。 黄家人真是不留隔夜仇啊！ 上午他和黄洁闹翻，中午黄家就报复回来，闹的全厂人都知道这件事。biquiu 现在一传十，十传百，恐怕整个街道的人都知道了！ 唐平不想骗孙大牛：“我是挣了这个钱！” 孙大牛那个惊讶啊：“卧槽！摆摊这样挣钱吗？你也带我一起干吧！” 唐平一脸苦逼地摊摊手：“你最近看到我摆摊吗？我被抓了两次，罚了三百块，再摆摊就要抓我去坐牢！” “那你怎么挣到一千块的？” “我把娃娃鱼生意卖给了大华他们，换了六百块才凑够啊，我容易嘛？” …… 不是唐平想骗孙大牛！ 而是摆摊赚到一千块的事情，他真的不能说。 现在他全靠大学那点生意，下个月有没有钱还不一定。 他还怎么带着孙大牛一起发财？ 孙大牛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要是继续让你摆摊，你一个月还能挣一千块，你太牛了！” 穷疯掉的孙大牛，做梦都想赚钱娶老婆。 想想服装厂跑路的废物厂长，那么好的条件竟然把厂子干停产了。 再看看唐平，自己摆摊一个月就赚了一千块。 足够给服装厂全体职工开工资！ 唉，要是唐平能当厂长就好了！ …… 搞清楚状况后，孙大牛出来奚落起了蒋寡妇：“唐平被工商抓了两次，连摊子都不敢摆了，哪有钱啊？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蒋寡妇瞬间收起了哭声：“没钱？马麦碧的，没钱也不早说，害老娘哭到现在，两块钱！” 哭一下两块钱，真的是上门哭丧来了。 唐平父母气的瑟瑟发抖，恨不得抓起碗来砸她头上。 但是又舍不得大瓷碗，一个好几毛钱呢！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窝子瘟神，唐平黑着脸掏出了两块钱。 蒋寡妇还不满意，冲着三个孩子一使眼色，又朝桌上努努嘴。 三个孩子立刻明白了，冲到桌前端起大海碗就跑。 霸王别姬、水煮肉片和糖醋鲤鱼，三个大菜就这样没了。 蒋寡妇给他们打起了掩护，堵着房门大喊着：“谁敢碰老娘就是耍流氓，你不要过来啊！” 第27章 下跪借钱 正准备追人的唐平，瞬间怂了。 他还真的不敢去碰蒋寡妇！ 去年有人推了蒋寡妇一下，她自己撕了衣服大喊流氓。 这年代耍流氓可是要坐牢的！ 对方吓的赔了二十块钱才算了结此事。 草！ 三个菜就当喂狗了！ 唐怀山气炸了肺，动手撵这些人走：“出去，都出去，我们家没钱借！” 蒋大成等人极不甘心地出去了，嘴里骂骂咧咧全是脏话。 “越有钱越小气，真不是东西！” “挣一千多还说没钱，留着带棺材里！” “草！老天爷瞎了眼，让这种小气鬼人家发财！” …… 孙大牛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挥挥手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砰！ 唐怀山锁上了大门，总算挡住了来借钱的人。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唐丽丽差点哭出来：“我的水煮肉片啊，我的霸王别姬啊，还有我的糖醋鲤鱼啊，我还没吃两口啊……” 唐平苦笑着安慰起了她：“晚上我再去买，不差你这一口！” 啪！ 唐怀山重重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还敢买？没看这么多人来借钱？从今天开始，什么便宜吃什么！” 啪嗒！ 唐丽丽郁闷地趴在了桌上，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盘盘蔬菜。 青菜、萝卜、黄瓜、丝瓜…… 她感觉自己长出了两个长耳朵，就要吃成兔子了。 唐丽丽不禁哀嚎起来：“呜呜呜，本姑娘还在长身体，本姑娘要吃肉啊……” 看看瘦弱的李小芳，唐平立刻想到了办法：“下周去长江那，我带你们吃好的！” “我要吃大鲤鱼，我要吃烧小鸡、我要吃炖大鹅……” “有，都有！” …… 老两口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要不在家里吃，随便他们出去折腾吧。 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出老两口所料，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家里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不管熟悉还是不熟悉，也不管近亲还是远亲，全都涌上门来借钱。 “老唐，还认识我嘛？我是你舅家隔壁老王家的三儿子！” “表叔，我是唐家村的唐小二啊！” “唐老弟，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会过餐吗？” …… 唐怀山一遍遍地解释道：“没钱，我们真的没钱，我儿子都没事情干，哪来的钱啊？” 老两口嘴巴都要说干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没钱。 老两口晚上都睡不着觉，那叫一个愁啊！ 唉…… 唐平心疼起了他们：“爸，妈，明天你们中午在食堂吃，晚上加班迟点回来，我们在家天天吃咸菜，看他们还怎么开口借钱！” 唐怀山考虑一下点点头：“好，就这样干！” 第二天开始，唐平三个人敞着大门吃饭。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个炒白菜，一个腌萝卜干。 过来借钱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傻了眼：“你一个月挣一千块，就吃这个？” 唐平吐起了苦水：“唉，你以为我想吗？我把娃娃鱼生意卖给了大华，凑够一千块赔给了黄家！” “为什么要赔给黄家？” 唐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不是和黄家闺女搞对象，后来分了，黄家逼我赔一千块！” “什么？还有这种事？” “不信你们去打听一下！” …… 等他们全都走了之后，唐丽丽立刻拉着李小芳跑进里屋，关门打开了抽屉。 满满一抽屉都是罐头！ 午餐肉、豆豉鲮鱼、黄桃、橘子…… “嫂子，今天吃哪个啊？” “太热了，我们吃水果罐头吧！” “好呀！好呀！” 外屋唐平苦笑着摆上两只空碗，继续嚼着萝卜干打掩护。 黄家人自然不会承认这件事，反咬一口唐平说谎。 明明有钱不想借，推到他们家头上。 他们女儿是和唐平谈过对象，但是那小子冒出个农村老婆，太不道德了！ 下午上班后，黄厂长气呼呼地跑到广播室，对着大喇叭狠狠骂起了唐家：“唐怀山，你们要管不好儿子，老子帮你们管！” 工人们面面相觑，下一刻笑的肚子疼。 什么叫黄厂长帮他们管？ 那不是要做唐平的老丈人嘛！ 哈哈哈…… 黄厂长这一辟谣，唐怀山两口子又麻烦了！ 厂里胡红霞噗通一声跪倒在唐怀山面前：“唐师傅，我爸要去上海看病，还差五百块钱，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唐怀山那叫一个手足无措：“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起来！” 唐怀山硬着心肠摇起了头：“我们家真的没钱，没办法帮你啊！” 不能借给胡红霞一分钱，否则后患无穷！ 胡红霞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唐师傅，厂长都说了，还能有假吗？” 周边看热闹的工友，纷纷鄙视起了唐怀山。 “救急不救穷，红霞都给你下跪了！” “人家又不是没有工资还你，小气鬼！” “唉，人心不古啊，以前那个老实人去哪了啊？” …… 被工友们集体挤兑，唐怀山再也忍不住了：“我儿子确实赔给厂长家一千块，还有厂长闺女打的收条，不信你们下班去我家看！” 此话一出，所有工人都懵了。 卧槽！ 厂长闺女真是金贵啊，分个手还要赔一千块。 难怪厂长急的大喇叭里骂老唐，这是心虚啊！ 胡红霞抹了一把泪站了起来：“唐师傅，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去找厂长借钱！” “唉……” 唐怀山傻了眼，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她怎么能去找厂长借钱？ 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嘛！ 一个小时后，胡红霞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厂长私人没借钱给她，但是以汽水厂名义预支了五百块工资给她！ 胡红霞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唐怀山一顿臭骂。 “老唐啊老唐，明明没有的事情，你胡说什么赔了厂长家一千块？” “还好厂长肚量大，没和我计较！” “你舍不得借钱就明说，干嘛要害我？” 唐怀山被骂的张口结舌，脑中一片空白。 “铁公鸡！” 胡红霞最后骂了一句，转身回了自己的标签车间。 唐怀山这才清醒过来：“我没有……” 没等他解释，工友杨胖子就鄙视起了他：“不想借钱没关系，害人就不对了，铁公鸡！” “哈哈哈……” 就这样，在工友们的哄笑声中，唐怀山成了铁公鸡。 原本忠厚老实的他，名声一落千丈。 第28章 街道主任介绍工作 更坑爹的是，快下班的时候，班长赵红星表情复杂地走了过来：“老唐，厂里调你去搬运队！” 唐怀山在的是灌装车间，福利奖金最高。 搬运队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卖苦力的地方！ 干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资。 没有工人愿意去，都是新招的合同工在顶着！ “凭什么啊？我找厂长去！” 唐怀山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转身就朝外走。 赵红星一把拉住了他：“老唐，这就是厂长的意思！唉，你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还没数吗？” “我……” 自知理亏的唐怀山，绝望地接过了调令。 谁让他今天揭了厂长的短，惹毛了厂长呢？ 都怪胡红霞那女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唐丽丽安排好的相亲，一下子全吹了！ 原本传出唐平一月赚一千块的事情后，附近媒婆全都抢着帮唐丽丽介绍对象。 帮她介绍个好人家，肯定能收一个大红包！ 结果唐怀山传出铁公鸡的名声后，所有相亲对象都对唐家敬而远之。 娶妻娶贤！ 这种家庭出来的姑娘，能有什么好品质？ 连个工作都没有，迟早和她哥唐平一样摆摊！ 望着唉声叹气的老爹，唐平赶紧安慰起了他：“爸，你内退得了，我养你！”m..nět “我还没到五十了！” 唐怀山郁闷地回屋睡觉，留下欲哭无泪的唐丽丽唉声叹气。 “我好命苦啊！” “我没人要啊！” “我的另一半在哪啊！” …… 唐平送她一个大白眼：“没事多看书，考个大学自然不愁对象！小芳，走啦，别搭理她！” 小小年纪整天想着找对象，没出息！ 足足半个月时间，唐家天天啃萝卜干，终于没人来借钱了。 这一天中午，唐家人也熬不住了，跑到五里外的菜市场切了一斤肉。 大中午热的要命，唐家还要把门反锁上吃饭，唯恐被人看见桌上有肉。 砰！砰！砰！ 刚刚坐下吃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吓的唐家人集体一个激灵。 有情况！ 唐丽丽抱起那碗肉就冲进了里屋：“嫂子，进来吃！” “啊……” 李小芳不好意思过去，扭扭捏捏地望向了公婆。 公公婆婆还没吃了，她怎么好意思吃独食？ 刘秀英端起碗塞进李小芳手里：“快去吃吧！” 唐平也点点头：“快去，省的又便宜了外人！” 李小芳这才端起饭碗，开心地跟着唐丽丽吃肉去了。 唐怀山打开门后愣住了：“石主任？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街道主任石红旗！ 进来后，他热的额头冒出了汗水：“老唐，这么热的天关门吃饭，你们不怕中暑啊？” 唐怀山唉声叹气道：“我也不想啊！天天有人来借钱，当我家是开银行的！” “哈哈哈……” 石红旗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你家小唐有本事啊？整个东风街道，谁能一个月赚一千块啊？” 嘶…… 街道主任不会也是来借钱的吧？ 唐怀山顿时警惕起来：“石主任，你看这个点，我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石红旗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你们吃你们的！小唐啊，你在家闲了这么久，要不要我介绍个工作啊？” 正好闲的无聊，唐平顺嘴询问起来：“主任，什么工作啊？” “街道服装厂给你一个正式工名额，有兴趣吗？” 换成其他人肯定被这个正式工名额吸引，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但是唐平在乎这个身份吗？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起来：“服装厂停产一年了，工资都发不出来，我才不去跳火坑呢！” 唐怀山怕石红旗不高兴：“石主任，他朋友孙大牛就在那个厂，还想着和他一起摆摊呢！” “唉……” 石红旗叹了一口气，说起了来找唐平的原因。 “上午工人又去街道要工资，可是我们街道哪有钱啊？” “停产一年，我跑二轻局跑了上百次，始终没有个解决办法。” “孙大牛今天专门找我，说是小唐当厂长肯定有办法！” 知道唐平一个月赚了一千块后，石红旗同样看到了希望。 这么能干的小伙子，说不定真有办法救活服装厂！ 儿子有出息了，唐怀山那个开心啊：“二子，还不快点谢谢石主任？” 街道主任礼贤下士，主动上门邀请唐平帮忙。 这要是干好了，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作为一名老工人，唐怀山自然希望儿子和他一样当工人。 工人是这个时代地位最高的职业，也是享受福利待遇最高的职业。 就算是公务员，没有一线生产津贴奖金，比起工人来待遇差了一大截。 甚至不少公务员主动申请调到厂里去！ 但是服装厂有个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唐平没办法做事：“主任，服装厂连厂长都没有，我要做事找谁批准啊？” 石红旗赶紧表起了态：“你要做什么街道批，我们街道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换成其他年轻人，肯定被石红旗给忽悠的找不着北。 但是两世为人的唐平，一个字都不信！ 服装厂的上级单位是二轻局，不是街道。 一旦二轻局反对的话，街道说了根本不算。 至于什么街道当后盾，那更是扯淡！ 生产计划要二轻局批，原材料要二轻局提供，销售同样要二轻局帮忙。 街道什么资源都没有，他们怎么当后盾？ 最关键的是，厂长任免权在二轻局，不在街道！ 等唐平千辛万苦盘活了厂子，二轻局空降个新厂长来摘桃子，他又能怎么办？ 他一个毛头小子要资历没资历，要关系没关系，怎么可能争过人家？ 一想到这里，唐平压使劲摇起了头：“主任，大海航行靠舵手，还是让二轻局先安排个厂长吧！” 二轻局，也叫第二轻工业局，主要管理集体所有制企业。 原有的轻工业局，也就是第一轻工业局，主要管理全民所有制企业，也就是国有企业。 东风街道服装厂是集体所有制企业，自然归二轻局管理，厂长也归二轻局任命。 听到这里，唐怀山终于明白服装厂就是一个坑：“主任，没有厂长统一指挥，下面还不全乱套啊？” 第29章 唐平拒当代理厂长 一提到厂长的事情，石红旗火气腾一下上来了：“二轻局那帮王八蛋，让我们先复工再安排厂长，没有厂长我们怎么复工啊？” 先复工只不过是二轻局的借口，主要原因还是没有合适的厂长人选。 够资格当厂长的人不愿意来，想当厂长的人又不够资格。 二轻局担心破格提拔的厂长搞不好，他们又要背负骂名擦屁股。 反正服装厂停产一年了，也不在乎多停点时间。 慢慢等着吧，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说！ 听到这个情况后，唐平更加不愿意去了：“主任，您还是先搞定新厂长吧，到时候我一定听您命令去服装厂！” 唐怀山同样反对起来：“是啊，没厂长不行，我家二子去了也做不了事！” 唐家人一致反对，石红旗只能摇头叹气回家了。 这一次是他心急了，应该先搞定厂长再来。 可是二轻局那边，唉…… 一直在石红旗家等消息的孙大牛，迫不及待地问道：“主任，他答应了吗？” 出了一身汗的石红旗，一屁股坐到躺椅上吹起了电风扇：“唉，没有厂长也没有一个能负责的，你让人家来了怎么干？” 要是大企业没了厂长还有书记，再不行还有副厂长，总能找到一个负责的。 但是服装厂最高峰时才五十多人，除了厂长最高职务就是班长。 厂长一跑路，班长跟着跑，剩下都是残兵败卒，找不到第二个能负责的人！ 孙大牛那个着急啊：“主任，没有厂长就让唐平干厂长啊！” “你懂什么！” 石红旗摇起了头：“厂长是干部编制，唐平连工人编制都不是，怎么可能破格提拔当厂长？” 这年代的干部人事任命，有着严格的晋级制度。 唐平得先干几年工人提拔成班长，再干几年升职到车间主任，有了干部身份后才有资格当厂长。 这就是一个普通工人的正常升迁路径！ 孙大牛又想到一个办法：“那就让他代理厂长呗？总得有个人负责吧？” 代理厂长？ 石红旗觉得这个办法还算靠谱：“我下午问问二轻局，关键是唐平愿意干这个代理厂长吗？” 孙大牛拍着胸脯保证道：“二轻局您去问，唐平这边包在我身上！” 他可是唐平的铁哥们，相信唐平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可惜孙大牛太乐观了！ 唐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代理有啥意思？干不好被免职，干好了被取代，不干！” 孙大牛赶紧做起了保证：“主任说了，只要你干好了，以后厂长位置就是你的！” 石红旗是说过这个话，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是他说的算吗？ 唐平给孙大牛上了一课：“厂长人选是二轻局定，你去看看多少集体厂子不行了，真搞好了你以为还能轮到我干厂长？” “兄弟，只要你把厂子搞起来，我们只认你当厂长，谁来都不行！” 这年代的工人，还有当家做主的意识。筆趣閣 也确实有不务正业的厂长，被工人集体赶下了台。 孙大牛以为他也能发挥工人力量，将未来新厂长赶下台。 他不知道的是，国家下一步就会实施厂长负责制改革。 以后就是厂长一手遮天，工人任凭厂长拿捏，不服气就下岗的时代！ 唐平躺在凉席上做起了好人：“我不会连累哥们的，除非让我正式负责，否则我不可能去服装厂！” 孙大牛那个感动啊：“好兄弟！我不怕……” “别说了！” 唐平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不会去的，你还是让主任另寻高明吧！” 看到孙大牛还纠缠个不停，唐丽丽招手将他喊到了一旁。 “大笨牛，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那就是一个坑，我哥又不傻，干嘛要跳进去？” “再说你们那破厂子要啥没啥，我哥去了图啥啊？” 唐丽丽的一席话，终于让孙大牛明白过来。 原来唐平根本没打算来服装厂！ 他磨了半天嘴皮子，纯属自作多情。 没错！ 唐平来了图啥啊？ 图他一个月赚了一千块，可以忍受一年不发工资？ 他自己掉坑里了，就别连累好兄弟了。 唉…… 认清了现实的孙大牛，垂头丧气地走了。 唐丽丽那个开心啊，跑回来冲着唐平一伸手：“哥，嘴巴都说干了，给钱买汽水！” 唐平懒洋洋地摸出五毛钱递了过去：“大热天喝啥汽水，躺着不舒服嘛！” 唐丽丽开心地接过钱，拉着李小芳走了：“嫂子，别管他，我们去喝汽水！” 望着李小芳同样蹦蹦跳跳的背影，唐平露出了满意笑容。 刚到唐平家里时，她就是一个不敢出门的村姑。 现在的她已经慢慢适应城市生活！ 和唐丽丽一起喝汽水，一起看《大众电影》，一起逛市场…… 一起穿上新的确良衬衫，谁还能看出她是一个村姑？ 这就叫进步！ 李小芳和唐丽丽来到小广场汽水摊，精挑细选了两瓶最冰的橘子汽水。 现场喝一毛五一瓶，带走必须再交两毛钱瓶子押金。 这是全市统一价！ 四十多度高温酷暑下，一口冰汽水下肚。 太爽了！ 就在她们开心地喝着汽水时，十米外的大树后面传来男人哭声。 唐丽丽好奇地跑了过去，发现哭的人是服装厂洪文涛。 孙大牛正站在旁边一个劲劝他：“大涛，别哭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下放十年好不容易回来，结果混成这样，呜呜呜……” 看到是洪文涛后，唐丽丽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都快三十了，至今还是个光棍。 自幼丧父，母亲卧病在场，日子过的极为艰难。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服装厂连续一年没开资。 洪文涛不崩溃才怪！ 唐丽丽赶紧安慰起了他：“大男人哭什么哭？不行就去摆摊呗，不比上班赚的少！” 不提摆摊还好，一提洪文涛哭的更惨了：“我摆了三次摊，全被打击办没收了，欠了一屁股债，哇……” “这……” 唐丽丽那叫一个无语，不知道该陪着哭好，还是偷偷笑好。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摆摊的料！ 别的摊贩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到打击办的车或者人，马上卷铺盖跑路。 他还在那傻乎乎地卖东西，能不被抓吗？ 第30章 李小芳求唐平 孙大牛叹了一口气：“唉，本来我们都指望你哥来了盘活厂子，可是你哥不愿意干啊，知道后他就这样了！” 唐丽丽很是不满地嘟囔道：“我哥又不是神仙，去了就能救活你们厂！” “起码有个盼头啊！” 孙大牛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下去。 没有希望的日子，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就像洪文涛这样！ 李小芳走了过来，听说洪文涛家里困难后心软了：“我教你做娃娃鱼吧，肯定能赚钱！” “不行……” 洪文涛激动地跳了起来，惊恐地望向了四周。 那表情，就像被敌人包围了一样！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俺没瞎说啊，卖娃娃鱼肯定赚钱啊！” 洪文涛确定四周没有人，这才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姑奶奶啊，不能说卖娃娃鱼，让汪大华他们听到了，要出事的！” “能出啥事啊？俺和俺男人不是在这卖了好多天？” “你男人是汪大华表弟，我们不行啊！” …… 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唐丽丽不耐烦地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洪文涛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了起来：“现在全云城只有汪大华他们能卖娃娃鱼，其他卖的全被他们砸了摊子！” “啊……” 唐丽丽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们这样霸道，难道就没人管吗？” 洪文涛再次望了下四周才敢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前天朝阳广场有个摊子被他们砸了，摊主腿都被打断了，他们一点事没有！” 唐丽丽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复杂地望向了汪大华家方向。 一向最佩服的大华哥，怎么变的这样蛮横霸道？ 孙大牛也郁闷地补充道：“一年没发工资，我还想跟着小唐卖娃娃鱼，现在他不干了，我哪敢卖啊！” 李小芳好奇地询问起了一件事：“一年没发工资，你们日子怎么过的啊？” 不说还好，一说孙大牛也哭了。 两个大男人抱头嚎啕大哭，搞的李小芳和唐丽丽那叫一个尴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唐丽丽赶紧喊停：“大牛别哭了，说说看啊，你们厂里人怎么撑过来的？” 孙大牛使劲抹了一把眼泪，讲起了服装厂职工的悲惨现状。 “我靠爸妈养活，还能吃上一口饱饭。” “好几家穷到挖野菜喝糊糊，天天饿肚子。” “像大涛家，要不是亲戚接济早就断粮了。” “三德子，去郊区偷稻子被打断了腿。” “小春子，偷自行车判了五年。” …… 一年没发工资下，职工生活水平回到了六零年，天天为吃饭发愁。 不少人被逼走上了犯罪道路，不是被法律制裁就是被别人制裁。 能跑的全跑了，剩下洪文涛和孙大牛这样的老实人，实在找不到出路，留下来苦苦等待黎明到来！ 悲痛欲绝的洪文涛，跪倒在地猛扇自己耳光：“我不孝啊，我娘病了都没钱去医院，只能在家等死啊，呜呜呜……” 啪！啪！啪！…… 一下比一下狠，嘴角都扇出了血。 孙大牛赶紧抓住他的手：“冷静，你一定要冷静啊，你娘还要你照顾了！” 看到这一幕，李小芳眼睛一下子红了：“俺男人真的能救活你们厂吗？” 孙大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一定能！我们全都相信他能！” “那，那我回去劝劝他！” 李小芳愿意帮忙劝说唐平，孙大牛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弟妹啊，我们全指望你了！” 砰！砰！砰！…… 洪文涛更是转身跪向了李小芳，拼命磕着头：“谢谢！谢谢！……” 李小芳吓的躲到了唐丽丽身后：“别这样，别这样，俺一定好好劝他，你快起来啊！” 原本只是想试试的李小芳，这下不得不尽全力帮忙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心虚起来：“丽丽，你说他会答应嘛？我怕……” 唐丽丽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唉，你不该答应他们的，那就是一个烂摊子，我哥不打算去的啊！” “那，那俺该怎么办？” “先试试吧，我哥不答应又不是你的错！” 李小芳惴惴不安地回到家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唐平。 尤其是洪文涛崩溃的样子，她说的眼睛又红了：“你要是能帮忙，就帮他们一下吧？太可怜了……” 面对李小芳的祈求，唐平笑着拍拍她的手：“好，我听你的，帮他们一下！” “啊……” 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李小芳反倒担心起来：“那个，那个，要是有困难的话，那就算了！” “放心吧，没有你男人搞不定的事情！” 唐平大包大揽起来，顿时让李小芳乐开了花。 俺男人真好！ 这么大的事情都答应了俺。 他一定能解决服装厂的困难！ 李小芳求他帮忙，唐平自然没有二话。 下午四点半，他带着李小芳去了居委会。 见到石红旗后，唐平说出了来意：“主任，大牛说了服装厂职工的现状，太苦了，我想帮一下他们！” “太好了！” 石红旗笑得合不拢嘴：“小唐，有了你的加入，我相信服装厂一定能翻身，职工们也能有口饭吃！” 这一年来，服装厂简直成了石红旗的噩梦。 工人们隔三差五来闹工资，就差住到他家去了。 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他实在无能为力。 二轻局拨款停了，银行贷款停了，他这个街道主任能怎么办？ 现在好了，终于有个人愿意出来背锅…… 咳咳，勇挑重担，是勇挑重担！ 但是唐平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凉了半截。 “主任，我知道我没资格当厂长，甚至代理都没资格，对吧？” 石红旗老脸顿时红了起来：“没错，你不是干部身份，没办法做这个厂长！” 刚才他给二轻局打电话，请示唐平代理厂长的事情，结果被狠狠批了一顿。 甚至二轻局怀疑他想偷卖服装厂资产，才会找唐平来代理厂长。 石红旗无奈之下让他们派厂长来，结果还是一句老话，正在研究人选中。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第31章 承包服装厂 研究他麻痹！ 石红旗气的破口大骂：“官僚主义害死人啊！工人都一年没发工资了，他们还在研究！”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唐平并不觉得奇怪。 像服装厂这样的集体企业，整个云城有上万家，很大一部分是1978年知青返程后建立起来的。 仓促上马的结果就是近一半集体企业亏损！ 上千家已经停产，两千多家正在停产。 二轻局四处救火，苦不堪言，哪有功夫搭理一个小服装厂！ 代理厂长无望，唐平亮出了b计划：“现在乡镇企业搞三自一包，效果不错，国家也在进行企业试点改革，我想带个头承包服装厂！” 所谓三自一包，也就是保留自留地、自由市场，实行自负盈亏和包产到户。 1962年9月，八届十中全会规定了“人民公社社员可以经营家庭副业，可以将家庭副业的产品和收入拿到集市上出售。” 但是后续国内形势发展，导致三自一包政策被迫取消。 直到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国家重新恢复三自一包里面的政策内容。 包括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是三自一包里面的包产到户。 “这个……” 石红旗傻了眼，做梦都没想到唐平会提出承包这个要求。 他是听说过乡镇企业承包的事情，但都是暗箱操作，国家没有任何政策允许这样搞。 现在国有集体企业搞的是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权，实行利润留成，利润包干，也就是经济责任制！ 如果石红旗也是两世为人的话，他肯定会知道后续国企改革路线。 经济责任制实施后，下一步就会扩大到厂长负责制。 再下一步就是承包！ 但是放在1982年，提前两大步的承包政策，这时候谁敢提？ 谁提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就要被打倒！ 石红旗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小唐，没可能的，承包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唐平坚持递上一份承包申请：“主任，不承包没法干！要不你把这个递上去，出了问题也和你没关系！” 这份承包申请是唐平中午写的，里面列出了承包原因，以及最关键的利润分配。 利润上交60%给国家，40%给集体。 至于唐平自己，从集体的40%里面拿20%做为奖金。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份承包协议，更像是厂长责任制下的责任书。 现在正是保守派和改革派斗争最激烈的时间，唐平可没那个胆子一步到位，直接把厂子承包成自己的。 石红旗仔仔细细看完了承包协议后，脸上露出了惊讶表情。 这份承包申请写的太有水平了！ 说走资本主义道路，但是让国家拿了利润大头。 说走资本家道路，但是让集体拿了利润大头。 说不符合社会主义道路，偏偏又和扩大企业经营权一脉相承。 写出这份承包申请的人，水平实在太高了！ 石红旗一脸好奇地望向唐平：“这是你写的？” “当然！” 石红旗顿时警惕起来：“这么复杂的文件，你写不出来吧？找谁请教了？搞了多久？”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平早就盯上了服装厂，故意让孙大牛等人推荐他。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能让唐平当这个厂长。 那可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看到石红旗怀疑自己男人，李小芳不高兴了：“这是俺男人中午写的，俺看着他写的！” 唐平懒得再多说什么：“主任，你真以为我想承包啊？我自己干赚的更多！您慢慢考虑，我们先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是石红旗这个小小街道主任能做主的。 首先要报到二轻局，里面人讨论上两个月，再交到分管副市长那边。 等分管副市长拿到市政府会上再讨论个半年，应该就有结果了。 不着急，慢慢等！ 只要小芳不对自己失望就好！ 回到家里后，唐丽丽一脸古怪地询问起了唐平：“哥，你到底咋想的？为了哄嫂子开心，还真去那个破厂子啊？大学生意怎么办？” 望着张罗晚饭的李小芳背影，唐平小声说道：“别急，他们至少也要开三个月会！到时候大学生意理顺了，我正好去服装厂！” “搞好了也是别人的，有啥意思啊？” “给你弄个干部身份，你好嫁人啊！喂，你跑什么啊？” “我让大牛他们去二轻局闹，让你快点上任！” 唐丽丽跑的比兔子还快，搞的唐平那个无语啊。 她才十八岁，这么着急结婚干嘛？ 不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嘛？ 一个小时后，唐丽丽黑着脸回来了，抓起杯子大口灌起了水：“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气死姑奶奶了！” 唐平好奇地望着她：“谁招惹你了？” “还能有谁？龚兵那几个混蛋！” 唐平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他怎么惹你了？没占你便宜吧？” “瞎说什么呢？” 唐丽丽扔给他一个大白眼：“龚兵他们欺负人家卖凉粉的，我看不过说了两句，结果他一点不买账！” 放在以前的话，龚兵他们肯定要给唐丽丽面子。 她可是汪大华的表妹！ 但是唐平赚了他们六百块后，龚兵心里憋着一口气。 看到唐丽丽管闲事，忍不住怼起了她：“你哥一个配方赚了我们六百块，你怎么不让他少要点？哦，是给你赚嫁妆吧？”m..nět “你……” 还是大姑娘的唐丽丽，臊的满脸通红，一跺脚转身走了。 没被占便宜就好！ 唐平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好奇道：“卖凉粉的又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哼！说是抢了他们娃娃鱼的生意，逼着老钱头去其他地方摆摊子，太过分了！” 老钱头做了三十年凉粉，手艺远近闻名。 绿豆凉粉，是一绝！ 看到老钱头凉粉卖的挺火，龚兵那个心疼啊，觉得自己钱被抢了。 于是就有了唐丽丽看到的那一幕！ 听到这件事，唐平脸色很是难看。 明年就是严打，汪大华他们还在惹是生非。 这叫不走寻常路，专门走死路！ 唐平叮嘱起了唐丽丽：“以后不许去找大华，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大华哥了！” 反正他和三十六友没有任何生意往来，不怕被牵连。 就在唐平以为没事时，居委会彭爱国跑来给他一个号码：“小唐，长江让你回电话，有急事！” 第32章 潘长江兄弟 潘长江来电话？ 唐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跟着彭爱国去居委会回电话。 彭爱国和潘长江是同一届的下放知青，也在白马村知青连。 唐平和潘长江做了一个约定，有急事联系彭爱国转告自己。 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没好事！ 唐平按照号码转动着拨号盘：“233233……” 拨通了潘长江留的电话号码后，唐平赶紧询问起来：“长江，出什么事了？” “唐平，我家老二不听劝去市里卖娃娃鱼了！” “草！” 唐平只觉得脑中一炸，恼火地吼了起来：“我不是再三提醒你，不准进城！不准进城！” 自知理亏的潘长江，小声解释起来：“我不知道原因啊，老二不服气就去了……” 唐平在云城大学偷偷搞了一摊子，自然不想和汪大华他们发生冲突。 当初卖配方的时候，他可是说过不会再卖给别人！ 要是他就在大学里卖，汪大华就算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公然进城抢生意，汪大华不翻脸才怪！ 唐平顾不上吃晚饭，火急火燎地赶往云城大学。 到了云城大学已经六点钟，潘长江一脸愧疚地在校外出租房里等他。 事已至此，唐平也不好怪他什么：“先吃饭，等你弟回来了我告诉你们原因！” 两个人点了四个菜，边吃边等潘长江的弟弟潘长河回来。 半个小时后，外面传来潘长河兴奋的叫嚷声。 “哥，哥，还是市里好卖，四桶娃娃鱼一小时就没了！” “市里人素质就是高，我去了全都给我让地方。” “那一条街十几米，就我一个人摆摊卖！” …… 旁边村民探出头来，套起了他的话：“长河，这一趟起码赚了二十吧？” “二十算什么，我赚了三十一块八！” “哎呀，厉害，长河你太厉害了，去哪里卖的啊？” “城南盐河路！” 听着外面的对话，唐平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个潘长河为人太不踏实，还缺心眼。 赚了多少钱，还有赚钱的地方，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 潘长江自然看出了唐平的不快，赶紧对着外面招呼起来：“长河，你唐哥来了！” 他故意说唐平来了，就是想提醒潘长河收敛一下。 没想到潘长河丝毫不给唐平面子：“来就来呗，我的事又不用他管！” 潘长江那个气啊：“滚进来！你唐哥过来是为了你好，别犯浑！” “知道啦！” 潘长河懒洋洋地挑着东西走了进来，脸上全都是不爽。 自从他来了大学卖娃娃鱼后，发现钱太好挣了。 一天随便跑三个大学下来，能赚五十多块。 但是他心里一直不服气一件事！ 娃娃鱼大哥做的，他推着去卖的。 姓唐的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抽走六成利润？ 这不公平！ 特别是暑假学校生意不好，他要拉到市区去卖，大哥一直拦着不同意。 理由又是姓唐的不让！ 凭什么不让卖啊？ 老子看姓唐的一定心里有鬼！ 潘长河带着一肚子不爽，大大咧咧坐了下去：“唐哥来啦！” 随手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爽！ 随后他自顾自夹菜吃，压根不搭理唐平。 潘长江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小唐，我弟粗人一个，你别计较！” “没事！” 唐平过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置气的：“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们去市区卖吗？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原因！” 潘长河终于停下了筷子，抬头望向了唐平：“好，你说，为什么有钱不赚？” 唐平喝了一大口啤酒，给他们讲起了原因。 “我最早在西城卖娃娃鱼，后来被打击办盯上，只能转让给了西城三十六友。” “他们行事霸道，云城市区只准他们卖娃娃鱼，不准其他人卖。” “你以为那些摊贩是好心给你让地方？那是怕打起来殃及到他们！” …… 唐平以为说出了原因，潘长江兄弟两以后就会消停了。 没想到连潘长江都不服气起来：“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霸道？我们可以去告他们！” 潘长河更是嚷嚷起来：“老子在村里又不是没打过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怕谁啊！” 唐平听傻了眼，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兄弟两。 这是要干什么啊？ 他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唐平无奈地警告起了他们：“西城三十六友都是练家子，人人腰插蝴蝶双刀骑着自行车，一呼百应，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潘长江书生气发作了：“朗朗乾坤，他们竟然欺行霸市，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他们，我要向市里反应！” 这年代的大学生，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生意，同样也是打抱不平。 可惜他太幼稚了！ 唐平赶紧提醒起了他：“他们砸了那么多摊子，告状的不知道有多少，解决了吗？” “难道就没人能管的了他们？” “我们下放时候，白马山几个村子年年打架，谁管啊？” …… 潘长江好歹是下放知青，经历过白马山老区的毒打。 别说打架没人管，就算打死人一样没人管。 死的全村吃席，动手的赔钱了事。 民不举官不究，都是自行协商解决！ 潘长江郁闷地望向了弟弟：“长河，听你唐哥的劝吧？以后别去市区卖了！” 潘长河一脸不服气地质问道：“唐哥，你怎么知道别人没告倒他们的？你亲眼看见的？” 唐平很不爽他的态度，看在潘长江面子上耐着性子解释：“三十六友的老大汪大华是我表哥，也住在西城！” 砰！ 潘长河猛然摔掉了手中酒杯：“草！不就是你和你表哥合伙赚钱，不想我们兄弟两插一脚，说这么多话吓唬我们呢？” 潘长江吓了一大跳：“长河，你不要瞎说！” “哥，你怎么还相信他？那可是他表哥，表哥啊！” 别说潘长河了，就算潘长江内心也有了猜忌。 难道真像弟弟说的那样，唐平想吃独食？ 看出了潘长江的怀疑，唐平内心充满了悲凉。 合伙生意真踏马不靠谱啊！ “长江，你们兄弟要去市区卖，我不拦着！” “这顿饭就当我们的散伙饭，以后你们的生意和我没关系。” “你要是决定好了，我们就把之前的账清了，签个散伙书！” …… 第33章 和潘长江散伙 唐平要散伙，潘长江那叫一个尴尬：“小唐，用不着这样吧？” 他能有今天，全亏了唐平带着他发财。 否则他还是连双鞋都买不起的穷学生！ 欠了唐平这么大的恩惠，他实在没脸独占这份生意！ 但是潘长河乐开了花：“散伙，当然要散伙，哥你就别愣着了，赶紧算账啊！” 砰！ 唐平抓起酒瓶砸在地上，指着潘长河大骂起来：“我和你哥谈事情，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老子忍他很久了！ 要不是这个混蛋，老子和他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会走向散伙吗？ “草泥马！” 潘长河勃然大怒，抓起面前酒瓶就要爆了唐平的头。 他可是一天能赚一百块的潘长河！ 唐平有什么资格让他滚？ 草！ 还好潘长江了解弟弟的脾气，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拽了出去：“这生意是他带着我干的，没你说话的份，你先出去！” 潘长河扔下一句狠话走了：“好，今天老子让他一次，只有这一次！” 唐平内心那个失落，极度后悔一件事。 当初潘长江说要让弟弟来帮忙，他该事先考察一下。 要是提前看到潘长河这个人，他绝对不会同意。 满脸奸诈，鼠目寸光，典型的刁民一个。 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过了足足十分钟，潘长江表情复杂地回来了：“小唐，你就不能和你表哥打个招呼吗？” 这家伙也不死心啊！ 唐平冷笑着摇了摇头：“为了掌握娃娃鱼生意，他们出了六百块，你觉得我能打招呼吗？” “嘶……” 潘长江倒吸一口凉气，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 难怪唐平要翻脸！ 原来是怕对方追究他责任！ 潘长江尝试着询问道：“我弟去卖，你不出面，应该找不到你头上吧？” 唐平不敢相信地望着潘长江，感情自己说了半天三十六友的事情，他还是不相信啊？ 那就让他们见识下三十六友的蝴蝶刀吧！ 唐平二话不说，拿出两张纸写起了退股书。 从今天开始，双方正式解除股份合作关系。 大学城的生意归潘长江所有，唐平退出！ 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和唐平没有关系！ 写完之后，唐平刷刷签好自己名字，推到了潘长江面前：“签了吧！” 潘长江苦笑起来：“有必要吗？” “有必要！我惹不起三十六友，还是不妨碍你们发财了！” “好，我签！” 潘长江一咬牙，还是签下了这份退股书。 结清了这段时间的账后，潘长江表情复杂地说道：“小唐，要不你再等等看？” 唐平收起一份退股书，挥挥手走了：“不用，信我话就别去市区卖，这是为你们好！” 望着唐平消失的背影，潘长江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后悔了！ 后悔不该让弟弟过来，好好的合伙生意搅合散伙了。 等过一段时间，生意好起来了。 他再去找唐平负荆请罪，重新合伙。 他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 潘长河从旁边冒了出来，一脸不屑地说道：“哥，这家伙摆明了想吃独食，真不是个东西！” 潘长江皱起眉头训斥道：“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今天，做人要知道感恩！” “切！” 潘长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是拿你当赚钱工具，我可不上这个当！” “你……” 潘长江那个无奈啊，只能劝说弟弟道：“不管他什么意思，最近不准去城里！” 潘长河愣了一下，拖长声调应了一声：“知道啦……”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潘长江是老实忠厚的读书人，而他弟弟潘长河就是一个乡村二流子。 好吃懒做，蛮横不讲理，更是有便宜就占。 这种人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赚？ 嘴里答应着不去，第二天他就打着去师范学院的名义，再次去了市区。 看到他来卖娃娃鱼，四周摆摊的瞬间做鸟兽散：“你摆，你摆，我们去其他地方！” 又是一个人独霸整条街，潘长河那叫一个开心。 城里人素质就是好啊！筆趣閣 换到乡里集市上，为了一块地盘能打破头！ 他高声叫卖起来：“娃娃鱼，清凉祛暑的娃娃鱼哎！” 独家生意那叫一个好，很快就围上来一群人买娃娃鱼凉粉。 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卖光了四桶娃娃鱼！ 潘长河回到家赶紧叮嘱道：“哥，娃娃鱼不够卖的，明天多做点！” 嗯？ 潘长江感觉不对劲：“暑假生意不好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去市区了？” “哪能呢？我肯定得听哥你的话啊！大学那些老师都知道了，排着队买！” 潘长河回答的那叫一个顺溜，骗的潘长江团团转。 这么好的生意，傻子才不去卖！ 连续卖了三天没有任何事发生，潘长河彻底放心了。 狗屁西城三十六友，就是唐平编出来吓唬他们的。 他能吓唬住书呆子潘老大，但是吓唬不住我潘二爷！ 第四天下午，他推着八桶娃娃鱼来到了老地方高声叫卖：“娃娃鱼，清凉祛暑的娃娃鱼哎！” 又是一大群人围过来，纷纷叫嚷着来一碗。 今天又是好生意！ “滚开！” 就在这时候，一伙人强行插队挤了进来。 “草泥……” 被推开的人高声叫骂，结果刚骂了两个字，硬生生把第三个字咽了回去。 挤进来的这伙人着装统一，放在这个时代就是最靓的仔！ 长头发，大鬓角，花格衬衫，大喇叭裤，脸上都架着蛤蟆镜。 标准的精神小伙出来炸街！ 但是他们腰侧全都带着刀鞘，插着两把明晃晃的蝴蝶刀。 这是西城三十六友的标志！ 知道他们身份的人，纷纷朝着两边躲去，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潘长河，破口大骂起来：“草！排队，要吃娃娃鱼都给老子排队！”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太狠了，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草泥马！” 潘长河脑中一炸，刷的一下从车板里抽出了西瓜刀，冲向了出手的王八一。 他提前预备好了家伙，就等着今天。 他要在今天打响潘二爷的名号！ 这个地盘只能他潘二爷卖娃娃鱼！ 第34章 潘长河诬陷唐平 “呦呵，这是要和我们三十六友叫板啊！” 王八一冷笑着一个侧踹，准确命中潘长河胸口。 潘长河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重重撞在后面墙上，痛苦地坐倒在地。 疼！ 胸口碎了一般疼！ 疼到他拿不动西瓜刀，脱手掉落在了地上。 没等他恢复过来，王八一刷的拔出蝴蝶刀，狠狠扎向了他的双肩。 极度恐惧的潘长河，本能地大喊起来：“唐平的生意，这是唐平的生意！” 王八一听到唐平的名字后，本能地偏了一下手。 铛！ 双刀贴着潘长河的耳边，重重地扎在了墙上。 潘长河只觉得下面一热，裤裆湿了一大片。 王八一一脸鄙视地望着他：“你说这是唐平的生意？你没骗我吧？” 潘长河拼命点着头：“没骗你，没骗你，唐平和我哥在云城大学卖娃娃鱼，都是他教我们怎么做的娃娃鱼！” “哈哈哈……” 王八一忍不住大笑起来：“把这个废物带回去，老子很想知道，这次姓唐的怎么向大华交代！”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连车带货砸了个稀巴烂。 可怜的潘长河，连个屁都不敢放。 紧接着他被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带回了西城大华家。 一进门，王八一兴奋地嚷嚷起来：“我就说唐平不老实，那小子背着我们另外搞了一摊娃娃鱼生意！” 正在和兄弟们畅快喝酒的汪大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证据呢？” “在这呢！” …… 刚吃完晚饭的唐平，正和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汪大华脸色不善地来了：“表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唐平一看这个架势就明白了。 潘长江兄弟的生意曝光了！ 李小芳担忧地拉住他的手：“别去……” 唐平笑着拍拍她的手：“安心，我早有准备，牵连不到我头上！” 汪大华倒没有为难唐平的意思：“表弟，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卖娃娃鱼？你要想做和我说，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汪大华确实很生气！ 云城这么大，他们三十六友根本做不过来。 要是唐平想继续做，他完全可以做主分一块地盘给唐平。 现在事情闹大了，其他兄弟集体要一个说法，搞的他这个大哥下不来台！ 唐平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起云大生意的来龙去脉。 “表哥，云大潘长江和我一个知青点，救过我的命。” “看到他太困难了，我就教他做娃娃鱼，说好了只能在大学卖。” “在大学卖娃娃鱼，和你们的生意不冲突吧？” 汪大华愣了一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大学城的地图。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去那卖啊？ 汪大华语气缓和下来：“要是在大学卖我绝对不找你，但是他们卖到了市里，还打着你的旗号！” 唐平愣住了：“我的旗号？这怎么可能，我们已经散伙了！” 双方都散伙了，怎么可能还打他的旗号？ 再说了，他唐平的旗号有毛用！ 汪大华担心唐平没说实话，提醒起了他：“人被王八一抓来了，说是你的生意，你觉得该怎么办？” 唐平又好笑又好气：“走！我和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造谣陷害我！” 要是潘长江的话，唐平就算吐血也得想办法保下他。 要是潘长河，呵呵…… 看到唐平这样有底气，汪大华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弟兄们闹的很凶，就算他这个大哥都压不住。 要真是唐平指使的，最低限度也要吐出那六百块，并且保证以后不卖了！ 来到汪大华家门口，唐平一眼看到了蹲马步的潘长河。 就像醉拳里的成龙练扎马步，头上顶个吃饭的大碗。 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尿！ 三十六友脱光了膀子坐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看戏。 “站直点，碗倒了你就要喝老子的尿了，哈哈哈……” “要是打了碗，你得趴地上舔干净！” “半小时就受不了？老子练功一站都是半天！” …… 看到这一幕，唐平差点笑出声来。 那天他不是很狂，嚷嚷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现在怎么怂的和狗一样？ 看到唐平来了，王八一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唐平，我们可是出了六百块，你躲在后面挖我们墙脚，这不合适吧？” 唐平双手一摊：“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草！ 人证都有了，还不承认？ 龚兵破口大骂起来：“草！还装傻？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人？卖娃娃鱼不是你指使的？” 唐平也被惹毛了，指着他回怼道：“我还草了！你们也配叫三十六友？一个乡下小子就把你们耍的团团转，我看你们叫三十六傻算了！” “你说什么！” 三十五个人齐齐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唐平。 汪大华不得不进来解决问题：“干什么？干什么？先搞清楚状况，别被这小子耍了！” 此话一出，王八一第一个脸上挂不住了。 他冲过去一脚踹翻潘长河，将他的脸踩在了尿里面：“王八蛋，老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是不是唐平让你在那卖娃娃鱼的？” “是的！是的！” 潘长河拼命喊了起来：“唐哥，唐哥，你一定要救我啊！娃娃鱼生意都是你教的，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潘长河很清楚，想让唐平直接救他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唐平拖下水，不得不救他！ 他的想法很好，王八一等人也上当了。 龚兵得意地喊了起来：“大华哥，你可是亲耳听到的，现在你怎么说？我们都听你的！” 汪大华一脸无语地望向唐平，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他不是说断绝关系的？ 怎么人家还咬着他不放，说是他让干的？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就不该带唐平过来！ 暗暗埋怨了唐平两句，汪大华没好气地瞪了龚兵一眼：“法庭还要让双方说话，你着什么急？表弟，你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唐平自然不能让他难做，走到了潘长河面前。 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传来，唐平厌恶地扇了两下：“潘长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拿他们当傻子骗！” “我没有！” 潘长河惊恐地喊了起来：“就是你教我哥做的娃娃鱼，也是你教我们怎么摆摊，你想不认账吗？” 自作孽，不可活！ 唐平冷笑着望向了王八一：“要是这小子拿你们当傻子耍，你们会怎么收拾他啊？” 王八一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谁敢拿我们当傻子，我们会让他这辈子做个傻子！” 看到唐平如此淡定，王八一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他不会被耍了吧？ 三十六友不会真的要变三十六傻了吧？ …… 第35章 现场对质 面对王八一噬人的目光，潘长河吓的舌头都打结了：“没，没，没，骗，骗你……” 王八一那个别扭啊！ 怎么越听越像骗他？ 一脚踹过去，王八一破口大骂：“马德，说清楚点！” 潘长河惨叫一声，嘴皮子一下顺溜了：“没，我没骗你，就是唐平让我卖的！” 这一次王八一听清楚了！ 他冲着唐平咧嘴一笑：“听到了吧？现在轮到你了，解释一下吧？” 其他人全都望向了唐平，满脸都是嘲笑。 人家都亲口承认了，不是我们冤枉你吧？ 请开始你的狡辩！ 唐平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本来我还想拉你一把，可惜啊……，” 没等他说完，潘长河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你别想不认账，这就是你的生意！” 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唐平懒得再和他废话：“四天前我和你哥正式散伙，你在旁边吧？” 潘长河毫不犹豫地否认起来：“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张嘴就来，你有证据吗？” 证据？ 他以为自己没证据？ 唐平恍然大悟：“要不要我通知你哥过来，和你当面对质啊？” “好啊，你通知他来啊！” 潘长河的回答让唐平大吃一惊。 难道他们弟兄俩提前商量好了，全赖到自己头上？ 不应该啊，潘长江不是那种人！ 那样做只会自取其辱！ 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看到唐平沉默不语，王八一拍拍他的肩头：“小唐，要不要通知他哥过来啊？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定不会冤枉好人！” 那口气充满了嘲讽！ 就差指着唐平鼻子说，你就是个坏银！ 龚兵跟着说起了风凉话：“没错！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们也等你喊人过来，一定给你坦白机会！” 三十六友哄堂大笑，认定唐平拿不出证据来。 只有汪大华还算克制，笑了两声捂住了嘴。 他还是相信唐平的！ 只是唐平拿不出证据的话，他也没办法帮唐平说话！ “嘘……” 唐平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随后他脸色古怪地望向潘长河：“退股书听说过吧？知道干什么用的吗？” 潘长河当然听过，就在那天晚上听唐平提了一句。 就是后来他被赶了出去，没有见到那份退股书。 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潘长河突然想到了什么：“退房子的，没错，就是退房子的！” 唐平又好笑又好气：“你他良的还真是个人才！”https:/ 这小子敢诬陷自己，原来是不懂退股书的意思！ 唐平一脸怜悯地望着他：“多读点书没坏处，起码不会自己坑了自己！” 潘长河一下子慌了：“你什么意思？退股书到底是什么？” 唐平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了王八一：“你懂什么是退股书吗？” “我，我……” 王八一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心虚地望向了龚兵。 结果龚兵同样扭头望向了其他人！ 他们这帮人玩的是把式，能动手就不动脑，谁知道什么退股书？ 大半人习惯性望向了汪大华，指望他这个大哥说话。 这种事看老子干嘛？ 老子和你们一样，都是小学毕业！ 汪大华黑着脸扫向其他人：“谁知道的？说说看！” 还是小诸葛钟跃民救了场：“唐兄弟，你说的退股书，是指公私合营那样的股份吧？” 啪、啪、啪…… 唐平一脸欣赏地拍起了巴掌：“不错，不错，不愧是小诸葛，什么都知道！” 钟跃民那叫一个惭愧：“猜的，我也是猜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让他猜对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私人股份企业，不知道退股书很正常。 两世为人的唐平，按照上一世的习惯，以退股书形式解除了和潘长江的合作。 对唐平来说，以什么名义解除合作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双方签字画押的证据！ 唐平拿出那份退股书，递给了小诸葛：“跃民，你帮忙念一下，省的又有人说我伪造证据！” 钟跃民脸色复杂地接过了那份退股书，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起来。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对唐平有了新的认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老虎唐平吗？ 这么深的心计，三十六友加在一起都不够他玩的！ 钟跃民同情地望了一眼王八一，当众念起了这份退股书。 “……双方正式解除股份合作关系，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和唐平没有关系！……” “下面有退股人唐平签字，还有受股人潘长江签字。” “签署日期是四天前！” 念完退股书后，钟跃民微笑着望向了潘长河：“这位兄弟，潘长江是你亲哥哥吧？” 潘长河浑身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架：“嘚、嘚、嘚……” 三十多度的夏天，他仿佛置身冰窖。 钟跃民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更像是魔鬼的笑容！ 下一刻，他猛然窜过去，死死抱住了唐平的腿：“唐哥，唐哥，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唐平一脸好笑地指向了王八一等人：“你拿他们当傻子骗，现在我说了不算，他们说了才算！” 被他手指点中的人，一张脸臊的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实在太可笑了！ 他们西城三十六友，竟然真的被一个乡下小子给骗了！ 王八一气急败坏地冲向了唐平：“草泥马！姓唐的，你指谁呢？” 恼羞成怒的他，竟然想要豁出去先收拾唐平。 砰！ 刚冲出两步远的王八一，被一酒瓶子砸在脑门上，摔了个狗吃屎。 “谁？谁踏马……” 王八一迷迷糊糊爬起来，破口大骂要找人算账。 一个高大的身影窜了过来，狠狠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出手的人正是汪大华！ 汪大华黑着脸望向了他：“我砸的，你不服吗？” 王八一跌跌撞撞爬起来，惊慌地低下了头：“服，我服……” 刚才那一脚汪大华用的是巧劲，否则最少踹断他两根排骨。 他哪还敢说不服！ 只是心服还是口服，只有他自己知道！ 汪大华并没有轻易放过他，萝卜粗的食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脑门。 “呵呵，真有你的，被人耍成这样都不知道！” “幸亏是我表弟啊，要是外人的话，我们真成三十六傻了！” “我肯定是大傻，你想当几傻啊？” …… 第36章 潘长江报警 “我……” 王八一那叫一个羞愧欲绝，头都要低到裤裆里。 这一次他服了！ 再不服就要满头包！ 趁着这个好机会，汪大华化解兄弟们对唐平的怨气。 “这件事是你们冤枉了唐平，丢光了我们三十六友的面子。” “以后谁踏马再说唐平一个不字，别怪我翻脸！” “说！你们有意见没有？” 说完之后，汪大华狠狠瞪向了王八一。 王八一浑身一哆嗦，带头喊了起来：“没意见，没意见，今天全是我王八一的错，请唐平兄弟多担待！” 王八一这个刺头都服软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附和起来：“没意见！” 就算最小气的龚兵，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没意见！” 喊完后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退股书，狗屎运！” 钟跃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是他提前给某些人挖的坑呢？” 看着孙子一样点头哈腰的王八一，钟跃民内心感慨万千。 以后千万不要再找唐平麻烦，省的掉进坑里都不知道为什么。 比如这个引领三十六傻榜样的王八一！ 大局已定，唐平冲着众人拱拱手：“家里人还在等我，先回去了！” 三十六友那叫一个客气：“唐兄弟慢走，有空常来喝酒！” 他们巴不得唐平赶紧走，好和潘长河算算三十六傻的账。 看到唐平要离开，潘长河抱大腿抱得更紧了！ 他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唐哥，唐哥，你不能走啊！” 唐平看都不看他一眼，冲着王八一摊摊手：“王大哥，帮忙把这玩意弄走，谢啦！” 早就等着的王八一，冲过来一脚踢在潘长河肚子上：“松手！王八蛋，差点害的我们误会了唐兄弟！” “嗷……”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潘长河松手抱住肚子，缩成了一个虾米。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满脸祈求地望向唐平：“救……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唐平冲着汪大华点点头：“表哥，我欠他哥一条命，就让这小子还吧？” 汪大华皱起了眉头：“你想让我们放过这小子？” 潘长河耍了三十六友，大伙正在气头上，就算他都不敢说放过他。 唐平不会又要惹麻烦吧？ 三十六友全都不爽地望向唐平，做好了打他脸的准备。 只要唐平敢开口要人，他们绝对不认这个兄弟！ 潘长河满脸都是希望，激动地望着唐平。 大哥一直说他讲义气，果然是个傻小子。 这下有救了！ 唐平使劲点了点头：“我欠他哥一条命，就保他一条命好了，活着把人送回去，没问题吧？” “噗嗤！” 汪大华忍不住笑出了声：“废话！我们又不会杀人，还要他带句话给他哥，大学的生意我们要了！” “那就好，走啦！” 唐平潇洒地挥挥手走了，没有留下一点怜悯。 三十六友狞笑着围上了潘长河，对着他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外面挤不进去的人，又是踢腿又是劈叉做着热身运动。 要是唐平还在的话，肯定给他们配个音。 嘿！哈！ 少林寺十八铜人！ 咳咳，错了，错了，西城三十六友！ 兵兵乓乓一顿暴揍下，被送回去的潘长河只剩下半条命。 右膀子折了，左腿断了，肋骨塌了五根…… 送进云城大学附属医院一番治疗后，一具木乃伊新鲜出炉。 看到弟弟的惨状，潘长江暴跳如何：“谁干的？这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潘长河眼泪汪汪地说道：“哥，西城三十六友干的，他们和唐平一伙的！” “什么？” 潘长江一脸震惊：“唐平和他们一伙的？这怎么可能？” “唐平去了，不但不救我，还说和我们没关系，挑唆三十六友打我……” 三十六友下手太狠了！ 潘长河连报复的心思都不敢有，仇恨全都转移到了唐平身上。 如果唐平救他的话，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潘长江气的破口大骂：“他怎么能这样？老子当年就不该救他！我这就找他去……” “哥……” 潘长河哪敢让他去找唐平对质：“他们说了，不准你在大学卖娃娃鱼，你千万别卖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报警！” “哥，别去！别去啊！” …… 不顾弟弟劝阻，潘长江去了附近派出所报警。 接警的刘警官一看伤情如此严重，立刻联系东风街道居委会，通知汪大华到警局来接受调查。 潘长江以为对方肯定躲着不敢来，没想到两个小时后，刘警察再次赶到了医院。 他黑着脸审问起了潘长河：“说，昨天是不是你先拿刀砍别人的？” “我……” 潘长河顿时怂了，求救般望向了哥哥。 潘长江赶紧帮他说起了好话：“警察同志，我弟弟被打成这样，他才是受害者啊？” 原本以为潘长河是个农村老实娃的刘警官，此刻眼中充满了厌恶。 “他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的算！” “汪大华带着人证来了，证明是你弟弟先拿西瓜刀砍王八一。” “你要是不服的话，我可以通知他们过来！” …… 汪大华接到街道通知后，立刻找了在场的目击摊贩。 一通威逼利诱下，五个摊贩帮他们作证是潘长河先拿刀砍人。 拍桌子要把汪大华绳之以法的刘警官，那叫一个丢脸。 被所长狠狠训了一顿后，被迫向汪大华等人道歉，又陪着笑脸送他们离开。 越想越气，刘警官狠狠瞪了潘长河一眼：“汪大华他们是正当防卫，就算当场打死你都不犯法！” 潘长江受不了这样的话：“那也是他们先挑事，难道我弟弟就白挨打了？” 不公平！ 这不公平！ 姓刘的一定拿了汪大华他们的好处！ 面对书呆子大学生，刘警官懒得多解释什么：“汪大华赔了三百块医药费，要是你们答应的话，就在调解书上签字吧！” 这还有天理吗？ 潘长江彻底不干了：“我不签！我要追究他们打人，把他们送进牢里！” 刘警官板起了脸：“可以！那我宣布调解失败，对此事正式立案。持刀砍人至少三年以上，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第37章 反对承包 潘长河惊慌地喊了起来：“哥，我不想坐牢啊！” 面对弟弟哀求的目光，潘长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带着极度不甘心，他在调解书上签下了名字：“刘警官，难道他们这样的社会败类，就不该处理吗？” 刘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该庆幸遇到的是他们！要是城南菜刀队，你只能给你弟收尸了！” 汪大华这帮人也就砸点摊子，打伤点小商贩。 要是全城混混都这样，刘警官真要烧高香了！ 看看城南菜刀队，那帮混蛋哪个月不砍死砍伤人？ 他们的砍伤可是砍断手脚，挑断手筋脚筋，直接把人弄残废！ 全云城一半警力都在盯着菜刀队，哪有时间去操心汪大华那点小事。 再说了，汪大华不也赔钱了吗？ 等刘警官走后，兄弟两抱头痛哭。 经历了一轮社会毒打的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城市水太深，汗水、泪水、苦水…… 妈妈，我要回农村！ 从彭爱国处知道了结局，唐平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再三提醒长江，甚至和他散伙，为什么偏偏不信我的话呢？还好没出大事！” 彭爱国也很无奈：“长江有点书呆子气，还在怪你害了他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平解释起了当时的情况：“他弟弟说是我的主意，差点坑死我，你说我怎么救他？” “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吗？” “算啦，他弟弟被打成那样，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 大学的事情告一段落，唐平也成了无业游民。 唐丽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赶紧去催促孙大牛。 到底还想不想让哥哥去救服装厂了？ 想的话就快点行动啊！ 这一天下午，二轻局正在开办公会，还是讨论唐平承包的事情。 年轻的局长肖大海，望着桌上唐平的承包申请头疼不已。 他带着祈求的口气说道：“已经讨论四次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好讨论的！” 明年就退休的副局长卫天顺，高声喊了起来：“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老子坚决不同意！” “没错，我们坚决不同意！” 一群上了年龄的老干部，全都义愤填膺地反对承包。 他们大都参加过战争，无数战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有今天一切平等的社会主义。 现在让私人承包企业，岂不是又要退回资本主义道路？ 那些战友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不行！ 他们绝不答应！ 刚满三十五岁的肖大海，那叫一个绝望啊！ 本来他就是破格提拔的年轻干部，得不到老同志的拥护。 现在又因为支持承包的事情，再次成为老同志打倒的对象！ 他无奈地一摊手：“老卫，市里给我们二轻局下了任务，要找一个承包试点，这不正好送上门的，你为什么要反对呢？” 砰！ 卫天顺使劲一拍桌子：“那是资本主义复辟，老子坚决不答应！” 换成其他人敢拍桌子，肖大海一定让他滚蛋。 但是卫天顺这个老革命，资历太老了，老到市长都要给面子。 肖大海只能说起了软话：“老卫，东风服装厂停产一年了，连个厂长都没有，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答应承包，可是有吗？” 卫天顺油盐不进：“办法总会有的！” 这下真把肖大海气坏了：“服装厂一年没发工资了，还要等多久？等工人饿死还是跑光倒闭？” “那也不能走资本主义道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你……” …… 肖大海气的想一杯子送卫天顺去见马克思！ 让马克思亲自告诉他，一年没饭吃的社会主义工人，还会愿意当这根草吗？ 肖大海那叫一个心累，突然后悔下来锻炼了。 他就该留在部里好好研究经济发展政策，而不是下来和一群保守主义者讨论什么改革。 每次都吵架！ 每次都没有一点进展！ 每次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已经下来三年了，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就在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怒吼声。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肖大海吓了一大跳，赶紧走到窗口望了下去，顿时脑中一炸。 二轻局大门口黑压压的全是人，起码上百口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这是全家一起上阵来堵门了！ 门口保卫老张跑来汇报情况：“各位领导，外面是东风服装厂的人在闹事！” 天助我也！ 肖大海不动声色地望向了卫天顺：“老卫，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卫天顺刚想说有啥好看的，肖大海已经带头走出了会议室。 其他人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他这个局长一起下去。 这一次闹事，正是唐丽丽的主意。 以往孙大牛他们十几个人，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要闹就把全家老小一起喊来，人越多越好，动静越大越好。 不答应承包就不走人！ 孙大牛等人喊上所有工人，拖家带口一下子来了一百多。 其中还有八个是卧床病人，躺在平车上拖来的！ 被唐丽丽骗来看热闹的唐平，心里暗暗叫苦。 这不成了自己逼宫嘛？ 能不能承包服装厂，他真的无所谓啊！ 望着平车上的老人，肖大海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要是热死了一个，他这个局长可就当到头了！ “同志们，我是二轻局局长肖大海，这是副局长卫天顺，这是……” “请你们派个代表过来，有什么困难当面提出来。” “只要能解决的，今天我们一定解决！” …… 看到局长态度这样好，孙大牛站了出来。 “我们服装厂的问题，反映了不下一百回吧？” “有钱没钱，要厂长没厂长，你们一拖再拖不解决。” “现在我们自己找人承包，你们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果然是为承包的事情！ 肖大海那个开心啊：“同志们，承包的事情需要上级批准，我本人原则上是同意的！”https:/ 局长同意了！ 孙大牛等人那叫一个开心啊！ 服装厂这下有救了！ 没等他们高兴三秒钟，卫天顺大喊了起来：“承包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同意！” 第38章 换头猪一样干 “为什么？” 孙大牛被泼了一头凉水，赶紧询问起了原因。 卫天顺又是老调重弹：“那是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资本家复辟，老子坚决不同意！” 这个理由很强大！ 强大到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谁敢反驳的话，那就是反革命分子！ 孙大牛等人全都被镇住了，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 躲在后面看热闹的唐丽丽，着急地推了下唐平：“哥，你说话啊？” 唐平那叫一个无奈！ 他真的不想掺合这件事！ 万一上面秋后算账，他第一个倒霉！ 李小芳也心疼地抓住唐平膀子，一脸哀求地望着他：“帮帮他们吧……” “放心吧，一切有我！” 唐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领导既然不同意承包，那请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我们总要吃饭吧？” 孙大牛等人眼前一亮，跟着大喊了起来：“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为社会主义奋斗，也没有让工人饿肚子的道理吧？ “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 卫天顺赶紧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再次讲起了大道理。 “同志们，困难只是暂时的！”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只要我们坚持一下，总能熬……，卧槽！” 大道理还没讲完，一块泥巴正中他的脑门。 卫天顺被砸的满眼金星，气急败坏地吼道：“谁干的？谁干的？” “我干的！” 洪文涛愤怒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块砖头。 卫天顺吓的浑身一哆嗦：“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犯罪！” “去尼玛的！” 一向老实忠厚的洪文涛，此刻完全豁了出去。 “整整一年没发工资，你还让我们熬？” “我妈没钱治病只能在家等死，你还让我们坚持？” “你踏马怎么不让我们去上吊跳河，给国家减轻负担啊？” …… “说的好！” 孙大牛也豁了出去：“你一分钱不少拿，让我们一年没拿工资的继续熬，草泥马，你比国党还要狠毒！” “没错！你比国党还要狠毒，你就是想要颠覆社会主义的汉奸！” 其他工人纷纷附和，指着卫天顺破口大骂。 一年了！ 整整一年没拿工资了！ 他怎么有脸说出坚持这两个字的？ 他还要大家怎么坚持？ 草！ …… 一向以老革命自居的卫天顺，人生第一次被骂成是国党，是汉奸。 他的内心那叫一个崩溃啊！ 他很是不服气地反驳起来：“我哪里说错了？干革命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啊，卧槽……” 话还没有说完，洪文涛手里的砖头已经砸了过来。 要不是卫天顺躲的快，这一下肯定开瓢！ 洪文涛整个人已经气疯了，举起菜刀就要冲上去：“老子过不下去了，今天拉你一起死！” 孙大牛吓了一大跳，赶紧抱住了他：“冷静，冷静啊，你妈还要人养了！” 躺在平车上的洪文涛母亲，整个人也崩溃大哭起来：“不过了，我也不过了，苍天啊，我们老百姓怎么摊上这种狗官啊……” 她这一哭不要紧，带着其他人一起哭了起来。 所有人双眼通红地盯着卫天顺，一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表情。 就算是死，今天也要拉上这个王八蛋一起死！ 玩大了！ 唐平一看大事不妙，赶紧大声喊话：“肖局长，你是局长你说的算！你们二轻局到底怎么解决服装厂的事情，你给个话啊？” 面对失控的局面，肖大海也吓的两腿发软。 这要是发生流血冲突，他的仕途就彻底完蛋了！ 唐平的话惊醒了他，赶紧回应起来：“承包，我们二轻局支持承包！” 卫天顺还不服气：“我不……” 啪！ 肖大海转身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的太响了，抽的卫天顺连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地望着肖大海。 这个小年轻局长，怎么敢打他这个老革命的？ 忍无可忍的肖大海，愤怒地指着工人们吼了起来：“卫天顺，你踏马还是不是人，没看到他们都活不下去了吗？” 开了四次会，每次都是这个老东西带头反对！ 自己苦口婆心和他讲，工人没饭吃要出乱子的。 每次他都是讲革命大道理，全都是大话、空话、废话。 这样麻木不仁的老东西，不能干就别占着位置阻挠改革！ 卫天顺嘴巴嘟囔了好几下，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他不是被肖大海打怕了，而是被下面一百多双眼睛吓住了。 那样的目光，就像革命者对敌人的凝视。 当年他也是这样看着敌人，然后狠狠扣下了扳机。 谁敢阻挡革命就灭了谁！ 看到肖大海还是掌控不了局面，唐平不得不开启神助攻。 “肖局长，这位领导革命精神十足，不如就让他来当这个厂长吧？” “希望他能给大家做个表率，拿出具体行动来。” “比如工人什么时候发工资，他也什么时候发工资，怎么样？” 唐平这个主意太损了！ 等于将卫天顺架在火上烤，还停了他的工资。 他每个月又是保姆又是疗养的，儿孙还要贴补点，怎么能没工资呢？ 卫天顺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我不同意！” 唐平满脸都是嘲讽：“领导，你除了喊口号外就会说不同意，还能做点什么吗？要不把你的工资捐出来，给这位大娘看病？” “我、我……” 他怎么可能愿意捐出来？ 这可是他的工资，凭什么捐出来！ 这么多工人，他又能捐多少啊？ …… 看到他又不愿意，唐平毫不留情地打击起了他：“又不同意？啧啧，你这官真好当，万事不同意，换头猪也一样能干！” “你……” 卫天顺白眼一翻，捂着心口瘫在了地上。 二轻局其他人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老卫，你怎么样了？” 卫天顺有气无力地说道：“去医院……” 他要是再留下来丢人，就真的是一头猪了！ 终于气走了大反派，唐平扭头望向了肖大海。 “您是局长，承包的事您说怎么解决吧？” “要是还有反革命分子搞破坏，不让您给工人做主，您尽管说出来。” “明天我们就去市府，举着他名字让市领导给我们一个交代！” …… 第39章 库存抵消债务 自从来到云城，肖大海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畅快过。 这是反革命分子搞破坏！ 说的太好了！ 肖大海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三天，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去服装厂给你们一个交代！” “好！我们相信你这个局长，三天后在服装厂等你！” 唐平见好就收，赶紧带着人跑路。 肖大海还是追问起来：“这位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跑路的唐平浑身一僵，头也不回地说道：“吴明诗，口天吴，日月明，诗歌的诗……” 吴明诗？ 真是个好名字！ 肖大海感慨了一番，转身一挥手：“都回会议室，继续讨论东风服装厂承包的问题！” 二轻局的人齐齐望着唐平背影，同时记下了吴明诗这个名字。 小子，我们记住你了！ 以后别落到我们手里，否则有你好看的！ …… 没有了卫天顺的阻挠，加上唐平去市府的威胁，这一次会很快就有了结果。 二轻局会议表决，通过东风服装厂承包方案！ 这一方案当天提交到市府，第二天就收到了批示。 同意东风服装厂承包方案！ 正准备去市府做工作的肖大海，整个人都懵了。 市府不也为了承包试点吵的一塌糊涂？ 怎么报告刚交上去，这么快就批下来了？ 什么时候改革变得这样容易了？ 肖大海赶紧找人去打听，很快知道了答案。 市府原计划找一家国企试点承包改革，结果招来激烈的反对。 没有一家国企愿意当这个试点，成为万众唾弃的资本家！ 现在突然冒出一家集体厂子主动承包申请，还是停产一年的集体厂子。 市府领导们那叫一个开心啊，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召开会议。 全票通过了东风服装厂的承包申请！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至于承包试点是成功还是失败，没有一个人关心。 集体企业搞承包试点，失败了一点不奇怪。 正好证明承包改革行不通嘛！ 此时此刻，唐平正在家里做着爱心鸡蛋饼：“看看，这是我新搞出来的鸡蛋饼炉子，是不是很方便？” 唐平找了块圆铁板，按照后世鸡蛋饼炉子结构做了一个。 李小芳试着摊了两张鸡蛋饼，那个开心啊：“太好用了，俺男人真厉害！” 唐丽丽眼中全是小星星：“哥，要不我们去卖鸡蛋饼吧？” 的确良裙子买了，皮鞋还没买了。 赚钱，人家要赚钱！ 唐平正准备说话，外面传来了喊声：“唐平，唐平，石主任喊你去居委会！” “哎，马上去，谢谢啦！” 唐平赶紧洗洗手，去居委会见主任石红旗。 这时候喊他去，肯定是承包的事情！ 难道承包申请被否决了？ 否决好啊！ 否决就不用参合这个烂摊子了！ 到了居委会，石红旗满脸笑容地递来一份红头文件：“小唐，从今天开始，服装厂就交给你了！” 唐平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快？” 按照他的估计，申请交上去起码开上三个月会才能有结果。 怎么他们去闹腾一下，第二天就批下来了？ 什么时候改革变得这样容易了？ 终于找到背锅人的石红旗，笑的合不拢嘴：“快不好嘛？这是领导对你的重视啊！” 唐平赶紧看起了手中文件，越看越是无语。 重视个锤子！ 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服装厂账上一分钱没有，倒欠外面八万多材料费，还有五万多工资和医疗报销款。 承包申请里面，他可是明确提过不承担之前的债务。 但是批示下来的文件里，却拿库存衣服抵消债务。 这哪里是承包，分明就是找一个人背黑锅！ 唐平当时就不干了：“主任，卖不出去的库存抵消债务，不带这样坑人的吧？” 石红旗尴尬地指着一段话说道：“领导特别批示了，服装厂还有十八万的库存，用来抵消十三万的债务，你还占便宜了……” “我还占便宜？” 唐平那叫一个无语：“这都一年了，鬼知道库存衣服还剩多少啊？” 厂里工人一年没发工资，有多少库存也不够他们捎带的。 说不定连缝纫机都偷光了！ 石红旗赶紧安慰起了唐平：“二轻局的人正在盘库存，少一件都会记录在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放心才怪！ 唐平赶紧跑到东风服装厂，亲自查看起了设备和库存。 东风服装厂，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街道服装厂。 整个厂区只有三间平房带一间大仓库。 三间平房中，两间是生产车间，一间房裁剪和缝制、另一间房锁眼钉扣、熨烫和打包。 每间面积一百五十个平方，勉强还凑合用。 还有一间平房五十个平方，正好用来做办公室。 大库房足足五百个平方，规模相当可观。 更可观的是十亩地大院子，足够满足服装厂未来扩建。 这里原本是东风街道民兵团所在地，以前大院子里放着的都是高射炮。 后来上面取消了街道民兵团，这个地方就闲置下来。 为了解决回城知青就业难题，东风街道在此开办了街道服装厂。 原本还想着企业发展好了，院子也全部盖成新厂房。 可惜新厂房没盖成，服装厂倒是停产了！ 唐平越看越开心，越看越觉得有前途。 这么大的地方，分明就是给他准备的啊！ 看到孙大牛等人全都在车间，配合二轻局的人盘库。 唐平赶紧过去询问情况：“哥们，库存对得上吗？生产设备没少吧？” 孙大牛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库存和设备一件不少，谁敢挖社会主义墙脚啊？” 这年代的工人，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要是企业正常生产，工人捎带点东西回家很正常。 但是停产企业封库的东西，没有人敢偷拿一件。 一旦被抓到，那可是要坐牢的！ 看到三十五台缝纫机全都在，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服装厂主要设备就是缝纫机，其他全是人工。 不是没有好设备，而是小厂子没有资金去购买！ 三十五台缝纫机，足够厂子起步需要。 唐平又去了隔壁库房，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衣服？六十年代的服装，现在谁买啊？” 第40章 资本家复辟 库存一水的纯蓝粗布衣服，放在六十年代绝对新潮。 就算七十年代也还凑合，起码还能当工作服。 但是现在八十年代了，城市里都流行的确良，谁还穿这种粗布衣服？ 就算工作服都不要这个料子！ 孙大牛无奈地摇起了头：“我们一直生产这款衣服，以前都是二轻局包销的，不知道怎么就卖不出去了……” 唐平终于明白服装厂停产的原因！ 这么土的衣服款式，做工作服都被人嫌弃。 偏偏服装厂不知道改进，还在拼命生产库存，直到耗完了流动资金被迫停产。 望着堆积如山的库存，跟着过来的石红旗感叹起来：“一万多套啊，一套15块，要是能卖出去……” “停！” 唐平赶紧纠正起了他的话：“主任，就这衣服还想卖15块，您觉得谁会买？” 石红旗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唉，也是啊，但库存就是15块……” 这些衣服二轻局定价是15块，就算库存一百年也是这个价格。 望着盘库下来的价格，唐平那叫一个头大。 他真的想摞挑子不干了！ 唐平气呼呼地嚷嚷起来：“库存还按原价算，凭什么啊？谁有本事按这个价格卖，让他来承包好了！” 石红旗赶紧安慰起了唐平：“小唐，别激动，集体资产不能少算啊！二轻局为了补贴你损失，减免三年工商所得税！” 工商所得税可不是一笔小钱！ 1982年，全年所得额超过五万的企业，最高要缴纳42%的工商所得税。 国企和集体企业都有减免，但是像唐平这样的私人承包厂子，一分钱都不能少。 如果厂子按照唐平计划发展，减免三年工商所得税那可不是省下十几万，而是几十万！ 唐平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还要麻烦主任一件事，通知工人明天开会，要是有人不愿意我承包……” 石红旗立刻表起了态：“小唐你放一百个心，谁不愿意就滚蛋，我们这是集体企业，不是国企！” 国企没办法开除人，每个员工都是在劳动局备案的。 集体企业可没有这个顾忌！ 同样是工人，国企工人捧的是铁饭碗，旱涝保收。 集体企业工人捧的就是泥巴碗，一不小心就摔个稀巴烂。 集体企业别说开除工人，就算厂子倒闭黄了都没关系！ 石红旗立刻安排孙大牛等人，按照职工名单去联系人。 不管来不来，总之一定要确保通知到位。 明天早上八点，没有到厂的人算主动辞职！ 唐平承包服装厂的消息，就这样传遍了整个西城区。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个，新鲜出炉的小资本家！ 汽水厂工人纷纷给唐怀山递烟：“老唐，消灭资本家这么多年，你家可是第一个复辟了！” 唐怀山怎么敢当资本家：“哪有这回事！还不是石主任非要我儿子去那个破厂子，都停产一年了，怎么搞啊？” “别人没法搞，但是你家小唐没问题，你就安心当资本家吧！” “没错，你们唐家要成资本家了！” …… 在一片资本家的恭喜声中，唐怀山两口子那叫一个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唐怀山两口子火急火燎地朝家赶。 这倒霉孩子干什么不好干资本家，这不是坑爹嘛！ 结果到了家里那叫一个热闹，屋外全是邻居。 他们一边调侃着新任资本家唐平，一边自带鸡蛋面粉换鸡蛋饼。 李小芳拿着鸡蛋饼炉子练手，为日后出摊做准备。 铁板一转，抹子一刮，一张张金灿灿带着扑鼻香味的鸡蛋饼转眼间出炉。 甜面酱一抹，菜叶子一摆，土豆丝一搁。 要辣的放辣萝卜丁，不要辣的放咸萝卜丝。 更奢侈一点的，还能加个蛋！ 天热大家没胃口，正好来唐平家免费换个鸡蛋饼。 还能和新任资本家唠个嗑，沾沾财气！ 隔壁王德秀一脸羡慕地问道：“小唐，你承包厂子肯定发大财，要不让我家小子调过来跟着你干吧？” 唐平赶紧摆起了手：“王叔，服装厂欠着十几万外债，上面一分钱不给，全都要我承担啊！” 王德秀吓了一大跳：“啥？十几万要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啊，那可是十几万啊！” 邻居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平。 这年代别说十几万，一万块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拿什么去承担十几万？ 就算把他全家人拆零碎了，也不值一万块！ 唐平故作苦恼地摊摊手：“我也不想接啊！所以找个借口承包才干，谁知道他们真让我承包了，这不扯淡嘛！” 这么快批准承包，唐平到现在都觉得扯淡。 这可是1982年啊！ 承包第一人马胜利，还没有贴大字报承包造纸厂。 他唐平何德何能提前两年搞起了承包？ 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邻居们同样觉得很扯淡，纷纷摇头不看好唐平。 “这哪里是承包，分明就是找个人背黑锅啊！” “十几万的债务，这要是还不清，小唐一家怎么办啊？” “凉拌！反正还不清，不还了！” …… 寡妇蒋翠花牵着三个娃，拿着两个鸡蛋也跑来做鸡蛋饼。 其他人都在排队，她很是不自觉地带着三个娃挤了进去：“给我做四份，多放点面，别那么小气！” 李小芳那个无语啊：“两个蛋怎么做四份？” “不好做你就多加个蛋呗，别那么小气！” 不愧是蒋寡妇，脸皮那叫一个厚。 唐家就赚那么一点点面粉，怎么可能倒贴一个鸡蛋给她？ 一个鸡蛋一毛多，够买一斤面了！ 唐平立刻接手：“我来打蛋，两个就两个！” 两个蛋打碎搅拌好，使劲放葱花搅拌。 就这样，三份葱花饼闪亮出炉，还带了一点点蛋。 “真小气！” 蒋寡妇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很是不爽地接过四份饼。 转身离去时，嘴里还在使劲嘟囔：“小气鬼，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活该你欠十几万，还不起钱全家坐牢去！” “你……” 唐平那个气啊，恨不得将手中碗砸过去。 但是想想砸过去一个碗倒赔一打碗的代价，他还是老老实实放下了手中碗。 李小芳那个气啊：“什么人啊，下次俺不给她做了！” 唐丽丽使劲挥舞着小拳头：“不要脸！” 蒋寡妇一家四口，简直就是整个汽水厂宿舍区的祸害。 人见人厌，花见花败。 但是拿蒋寡妇没一点办法！ 第41章 坐牢发财 看到唐怀山两口子回来了，李小芳赶紧招呼起来：“爸，妈，桌上有娃娃鱼，俺再给你们摊几张鸡蛋饼！” 一下午黑着脸的唐怀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芳别累着了，二子，你就不懂帮忙吗？好意思看着你媳妇一个人忙啊？” “我干！我干！” 面对老头子举起的巴掌，唐平赶紧抢过抹子做起了鸡蛋饼。 越来越偏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小芳才是老头子亲生的！ 李小芳笑呵呵地去拿湿毛巾，递给公婆擦把汗。 邻居们很是羡慕地望着李小芳，多好的儿媳妇啊！ 又赚钱又孝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做完了邻居的鸡蛋饼后，唐平赶紧做了几张自家吃的端进去。 唐怀山终于有时间谈正事：“那个破厂子欠账十几万，你承包它干嘛？赶紧去推了这件事！” 唐平苦笑了起来：“爸，我跟着大牛他们去二轻局闹过，这时候反悔的话，二轻局一定和我算总账！” “啊……” 唐丽丽吓了一大跳，心虚地追问起来：“哥，你把那老头气的不轻，不会报复你吧？”筆趣閣 当初就是这丫头拉着自己去看热闹！ 看热闹就看吧，偏偏又把自己推出去！ 唐平扔给她一个大白眼：“你当哥白混的啊？我报的名字叫吴明诗，无名氏，他们慢慢找去吧！” “噗嗤！” 全家人都笑喷了，被唐平的机智所折服。 这么绝的主意，他是怎么想到的？ 实在太无耻了，我们喜欢！ 唐怀山还是有点不放心：“十几万的欠债啊，你打算怎么还？没钱的话，你怎么重启生产？” 唐平早就有了计划，信心十足地说了起来。 “爸，还有十几万库存呢？起码能卖个七、八万。” “我先向银行贷点款，搞到流动资金。” “设计点新款式恢复生产，先把厂子盘活再说！” …… 听了唐平的计划后，唐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计划就好！ 有计划总比冲动盲目接手好！ 李小芳内疚地低下了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觉得洪文涛可怜，就劝唐平接手服装厂。 没想到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可是十几万欠债啊！ 摊个鸡蛋饼两毛钱，利润才五分钱。 她要摊多少鸡蛋饼才能还清十几万？ …… 唐家刚刚吃完晚饭，邻居陈晓俊跑了进来。 打完招呼后，他一脸神秘地拉着唐平出门：“小唐，有大事和你谈，走！” 唐平莫名其妙地被他拉出了巷子，来到马路边的空地上。 确定四周没人后，陈晓俊这才小声问道：“小唐，听说你承包了服装厂，库存怎么办啊？” 就这点事情，至于跑这么远吗？ 唐平一脸无奈地回答道：“都是过时衣服，只能便宜处理了！” 陈晓俊一下子激动起来：“便宜点处理给我吧！” “你？” 唐平不明白他要库存干什么：“都是没人要的淘汰款式，给你也不好卖啊！” 陈晓俊小心地望了眼周围：“便宜点卖给干活的，他们不讲究款式！” 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是要大量时间。 唐平急着恢复生产，耗不起。 还不如便宜点处理给陈晓俊，让他慢慢折腾去！ 唐平点头应承下来：“处理给你可以，一套衣服你打算出多少钱？” 陈晓俊伸出一根食指：“这个数！” “十块钱？” “一块钱！” “多少？” 唐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块钱？一块钱买布都不够！” 库存衣服款式是不好，但是用的面料都是大厂好料子。 就算穿着干体力活，两、三年都不会坏。 这么结实的衣服料子，价格自然不便宜。 一块钱？ 他怎么敢开这个口的？ 面对唐平的鄙视，陈晓俊挤眉弄眼道：“别急啊，我卖完和你六四分成，钱不通过厂子私下给你，怎么样？” 这小子好手段啊！ 但凡自己有一点点私心，肯定就上了他的套！ 唐平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陈晓俊，觉得他才是穿越者。 看看这空手套白狼，玩的多顺溜！ 等他卖完了衣服，还能分四成给自己？ 做梦去吧！ 保证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不敢声张此事！ 今年才二十五岁的陈晓俊，就是汽水厂后勤打杂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头脑？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位面之子，专门来克自己这个穿越者的？ 唐平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二轻局派了人监督财务，我今天一块钱卖衣服，明天就要进大牢！” “好办！” 陈晓俊竟然早就想好了对策：“我以十块钱一件签合同，先付一块钱订金，余款销售后支付，这不就没问题了？” 牛笔！ 学会了，他学会了，欠钱是大爷他都学会了！ 妥妥的位面之子，专门来克自己的！ 唐平坚决摇起了头：“我是承包人，收不回钱我承担责任，你发财我坐牢，没这个道理吧？” 陈晓俊丝毫不觉得在害唐平，反而摆出了一副救世主姿态:“坐两年牢换来半辈子的钱，又不耽误你以后摆摊赚钱，多划算啊！” 唐平冲他冷冷一笑：“呵呵！坐牢发财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吧，走了！” 要不是他穿越者的身份，肯定会相信陈晓俊的鬼话。 这批衣服卖掉后，能够分到四万块。 按照1982年的物价，四万块足够一个人花半辈子，省着点甚至是一辈子。 但是八十年代两次通货膨胀后，四万块越来越不值钱。 进入九十年代工资大涨，普通人月薪几百块，四万块更是大幅度贬值。 再说了，他真要坐牢的话，陈晓俊可能给他钱嘛？ 唐平想起了前世一些事情，更不可能相信陈晓俊！ 看到事情要黄，陈晓俊一把拉住了唐平：“别啊，五五开，我们一家一半，怎么样？” 唐平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这不是钱的事情，我还不想为了一点点钱坐牢！” 陈晓俊几乎是吼了出来：“六四开，你六我四，这下总行了吧？” 这么大的让步，仿佛是割了他的肉一般疼。 他自认让出六成好处，唐平一定会答应！ 第42章 计件工资 “这不是分成的事情！” 唐平一脸严肃地望着陈晓俊：“要不你来承包这个厂子，我和你三七开，怎么样？” “那不行！” 陈晓俊脱口而出道：“我还要养活老婆照顾爸妈，怎么能坐牢呢？” 唐平气的一甩手就走：“难道我没有老婆没有爸妈吗？我就应该坐牢？走啦！” 陈晓俊还是不死心，跟在后面拼命劝说着唐平。 “你们都没工作，赚这一大笔钱不正好嘛？ “我和老婆都是汽水厂正式工，不能丢了工作啊！” “三七开，我就赚个辛苦费，帮你发财怎么样？” …… 陈晓俊就算说出朵花来，唐平都懒得回他一个字。 三七开？ 这小子冒着坐牢的风险博这一把，就赚个辛苦费？ 信他话的只有一种人，傻子！ 唐平一直走到家门口，这才很严肃地回了陈晓俊一句话：“这件事我就当你没说过，我也不可能为钱坐牢，再见！” 换成其他人说这个话，唐平还不会如此生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后世要钱逼得老父亲上吊都见过，坐两年牢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陈晓俊这个人，后世做的那些事情太缺德。 谁要是信了他的鬼话，不被坑死才怪！ 回到家里后，唐平特别嘱咐起了家里人：“那个陈晓俊不地道，骗我坐牢帮他赚钱，以后少和他打交道！” 唐平有一种预感，陈晓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会找到家里，换个方式忽悠他家人合作。 唐家人知道事情经过后，气的破口大骂陈晓俊不是人。 他怎么不自己去坐牢，带着唐平发财呢？ 唐怀山更是黑着脸警告起了所有人：“我唐家可以没钱，可以被人看不起，但是不能出小人！罪人！”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唐平早早赶到服装厂，等着工人来齐了开会。 第一天上班，他肯定要找只鸡杀杀！ 说好的八点钟开会，结果八点钟只来了十一个人！ 望着五十六个人的职工名单，唐平那叫一个无语。 杀一只鸡立威，杀一群鸡有啥用？ 那叫自取其辱！ 唐平很是不爽地大手一挥：“大牛，锁门！” “啊……” 孙大牛吓了一大跳：“才这点人，要不再等等吧？” 洪文涛也帮着说起了好话：“对啊，张亮他们还没来了，再等半个小时吧！”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对啊，正常都是八点半才到厂，就等等吧！” …… 唐平气的笑了起来：“等什么？再等一年不发工资吗？人家早就出去发财了，有等你们一起吗？” 都踏马穷成什么笔样了，还要等别人？ 自己都要饿死了，还担心别人先饿死？ 他们不去当圣人真是屈才了！ 孙大牛那个尴尬啊：“这不才来十一个人，不够干活的啊……” 唐平火气更大了：“人不够？信不信我出去吆喝一声招人，马上就有一百多人来报名？” 满大街都是没活干的年轻人，大部分是回城知青。 他们做梦都想有个工作！ 偏偏服装厂这帮人，却对这个工作毫不重视！ 也许是一年没发工资，他们已经麻木了。 也许是他们见识浅，还没明白承包的意义。 也许是他们还没到绝路，没有改变的动力。 …… 但是他们这个消极状态，可不是唐平想要的！ 唐平耐着性子教育起了洪文涛：“张亮摆摊卖衣服，一个月赚上百块，你呢？你穷的老妈没钱看病，到底谁等谁啊？” 洪文涛那叫一个羞愧，头都要低到裤裆里去了。 张亮是他家邻居，从小一起玩到大。 但是厂子停产后，两家生活那叫一个天一个地。 洪文涛家三顿稀饭咸菜，吃的都快忘记肉味了。 张亮家却是顿顿有肉，早上肉包子，中午红烧肉，晚上更是烧鸡猪头肉换着来。 一到他们家卤肉的时候，香味飘出几十米远，馋的洪文涛做梦都在吃肉。 唉，张亮需要他等吗？ 要是有好处的话，他早就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低下了头，内心百感交集。 唐平说的太对了，他们才是需要等的人！ 唐平再次一挥手：“锁门！没来的就不用来了，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服装厂的人！” 这一次再也没人多嘴，孙大牛赶紧去锁门。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这时候，第十二个工人刘三传赶了过来，笑嘻嘻地挤进了大门：“不早不晚刚刚好！” 看到他这幅嘻皮笑脸模样，其他工人都翻起了白眼。 还有人小声嘀咕起来：“他来干什么？” 唐平也看出来刘三传有问题，但是又不好撵他走：“下次早点，贴告示吧！” 一纸告示贴在了厂门口。 没来的工人视为自动离职，请去街道登记。 等到企业效益好转，将会补发拖欠工资！ 搞定门口的事情，唐平带着十二个员工来到车间，召开全厂第一次职工大会。 望着下面麻木的十二张面孔，唐平心中感慨万千。 上一世在流水线上，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一张脸。 他们看不到人生希望，机械地完成每天的任务。 也只有领工资的那一刻，他们眼中才会闪出光芒。 其他时间，世界在他们眼中都是灰色的！ 唐平想要搞好服装厂，那就必须让工人看到希望！ “从今天开始，我唐平就正式承包服装厂，带领大家重新创业！” “我管理厂子不看资历，只看贡献！” “以后除了保底产量外，多干一件就多发一件奖金！” …… 唐平搞的这一套很简单，就是后世的计件工资。 只是后世的黑心老板们，怎么可能让工人赚到钱？ 工价不停下降，工人们干死了也就拿那么点钱。 拼命干活的结果，反而和以前躺平拿的一样多！ 他们对计件工资已经麻木了，宁可拿保底也不拿计件！ 但是放在1982年，这一套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孙大牛激动地追问起来：“奖金有上限吗？” 唐平伸手一指屋顶：“上不封顶！你有能耐一个月赚一百，保证不少你一分钱！” 第43章 保底产量 计件工资？ 工人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们互相望了起来，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服装厂干了三年，从来没想过能拿计件工资。 别说小小的东风服装厂，就算国营云城服装一、二、三、四厂也没有计件工资，最多按小时拿加班费。 他不会编个名头哄大家开心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班长何大刚忍不住怀疑道:“保底产量怎么定？不会我们累死累活都干不出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给何大刚点个赞。 问的好！ 要是把保底产量定上天去，那还谈什么计件？ 唐平拍拍手，笑着反问起了何大刚：“我这人很民主，你觉得保底产量定多少合适？” 何大刚瞬间懵逼！ 这个保底产量该怎么定啊？ 他没经验啊！ 何大刚一脸为难地望向其他人，希望能给他一点提示。m..nět 结果所有人都摇起了头，纷纷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何大刚一咬牙说了个数字：“保底一个月一千件衣服，但是人员现在不够，最少也要三十人！” 此话一出，所有工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以前五十多人干的活啊！ 三十人，这家伙怎么敢说出口的？ 唐平都感到很意外，不禁对何大刚另眼看待。 人才啊！ 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 他看过东风服装厂的工资表，正常完成一千件衣服生产任务时，平均月工资也就三十元左右。 库存的那种厚工作服，按照15块算的话，厂子能赚两块多。 去掉工资一个月还剩五百块利润，看起来很不错！ 但唐平要的是一月五百块吗？ 唐平笑眯眯地望向了其他人：“你们呢？有意见现在说，等我定完产量了有意见也不准说了啊？” 这是唐平要竖立的服装厂规矩！ 该讨论的时候给下面人机会说，但是过了这个机会，谁都不准再说反对的话。 否则就是扰乱军心，该滚蛋就滚蛋！ 工人们互相使着眼色，但是没有一个愿意主动开口说话的。 何大刚已经报了月产一千件衣服，他们要是报少的话，唐平能高兴吗？ 这刚承包第一天就得罪老板，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最后，老实人孙大牛被推了出来。 他和唐平关系最好，应该他先提意见！ “大牛，大牛，你先说吧！” “对，你先说，你先说！” “你带个头，我们都信你！” …… 被推举出头的孙大牛，一下子懵了。 怎么让他先说啊？ 他又不是领导，怎么排也排不到他带这个头啊？ 何大刚幸灾乐祸地催促起了孙大牛：“大牛，没听唐厂长说了，有意见不提以后不准提嘛，快点说！” 刚才他求助的时候，没一个人开口帮忙。 幸亏他机智聪明，报了以前产量没有得罪唐平。 他就不信了，其他人还敢加码！ 只要其他人报的低了，唐厂长肯定高看他何大刚一眼！ 孙大牛被逼的没办法，满脸通红地说道：“以前五十多人才干了一千件衣服，三十人的话，我觉得九百件吧！” 说完之后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唐平的目光。 他是唐平的好哥们，本来应该帮唐平多报点保底产量。 但是他要那样做的话，一定会被骂成老板狗腿子，失去所有工人朋友。 难啊…… 唐平点点头继续询问道：“其他人呢？还有没有意见了？” 其他人互相使着眼色，还是没有一个人继续出头。 他们看不懂唐平的表情，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要是他们报的低了，会不会惹唐平不高兴？ 孙大牛是唐平好哥们，报低了唐平不好说什么。 他们和唐平可没交情！ 唐平足足等了三分钟，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不得不亲自点将：“洪文涛，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洪文涛迟疑了一下说道：“保底产量高低我不在乎，总比一年没工资强吧？我就想知道，厂里没钱怎么复工？” 这才叫觉悟啊！ 都踏马一年没工资了，这些人还纠结保底产量高低。 活该他们守着服装厂饿肚子！ 唐平露出了满意笑容：“先说保底产量的事情，我就定一个月九百套衣服，换成其他衣服按工时增减数量，大家没意见吧？” 其他工人也被洪文涛点醒，纷纷点头赞同：“九百套很合理，我们没意见，还是说说复工的事情吧？” 没钱怎么复工？ 总不能骗大家集资吧？ 听说一些厂子就是这样干的！ 唐平一脸轻松地说起了计划：“资金的问题除了找银行贷款外，我还希望全厂人一起出去摆摊，把库存衣服给处理了！” “摆摊？” 工人们全都惊呼起来，脑袋差点缩进了脖子里。 他们可是工人，怎么能去摆摊呢？ 那是无业二流子才干的事情！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唐平，再次宣布起了奖励：“这批衣服售价不低于八块，不要布票，谁卖出去一件奖励一元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惜唐平面对的是一群宁可一年没工资，也不愿出去摆摊补贴生活的懦夫。 十二个工人齐齐低下了头，没有一个应声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唐平差点气歪了鼻子。 这都什么事情啊？ 面子能有肚子重要吗？ “大牛，你前面不是还想和我摆摊卖娃娃鱼的，现在怎么不愿意摆摊卖衣服了？” 孙大牛一脸苦逼地哀求道：“卖娃娃鱼赚钱啊，卖这个谁要啊？这么老土拿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就这点觉悟，还不如陈晓俊了！ 原本对孙大牛抱有厚望的唐平，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愿意就算了，文涛，你呢？” 洪文涛嘴唇哆嗦了两下，终于咬牙说出了原因：“唐厂长，不是我们不想摆摊，一旦被抓了记在档案里，以后没厂子会要我们！” 其他工人纷纷点头，心有余悸地补充道：“是啊，投机倒把被抓了，没有厂子会要的！” 唐平表情复杂地望着十二个人，纠结要不要把未来形势告诉他们。 现在当工人很风光，社会地位最高，工资待遇最好。 就连很多机关公务员都哭着喊着要到企业去。 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 第44章 开除刘三传 唐平眼前出现了十年后的情况，不禁为工人群体感到悲哀。 十年后打破铁饭碗，千万工人下岗潮。 这时候工人成了最没出息的代名词，就像十年前投机倒把摆摊的人。 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最差的待遇，过最苦最没希望的日子。 至于社会地位？ 三十五淘汰，四十五一刀切，连有尊严地工作到退休都不行，还谈什么社会地位？ 那些下海摆摊做生意的，几年时间赚了工人一辈子的钱。 只要提前买了房，就算日后生意败了，起码日子小康没问题！ 唉…… 承包企业已经够出风头了，再大放厥词的话，唐平肯定要接受社会主义再教育。 他只能把所有话咽进肚子里：“愿意摆摊的单独找我，不愿意的就在外墙那盖一排房子，作为我们厂的门市部！” 上任厂长雄心勃勃计划扩大厂房，申请了一批水泥红砖盖新厂房。 半年后，服装厂终于等到了水泥红砖，也等到了停产！ 现在这些物资便宜了唐平，正好拿来盖个门市部。 改革开放前，国企都是按计划生产，交给国营门市商店统一销售。 比如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服装、玩具等物品，全都在百货公司销售。 铁锅、瓷碗吧、筷子、扫帚、木器家具等物品，在土产门市部销售。 火筷子、煤铲儿、铁锨、炉钩子等等，在日杂门市部销售。 其他门市商店还有卖粮油的、卖副食品的、卖农机的，等等…… 改革开放后，国家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权，企业开始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 最简单的就是搞个门面房，挂上某某厂门市部的招牌，直销本厂产品。 结果盖房子这么点小事，竟然也有人不满起来。 一向好吃懒做的刘三传抱怨道：“大热天盖什么房子，还盖那么大，有啥用啊？” 原本没有意见的其他工人，也跟着望向了外面的大太阳。 是啊，这么热的天盖什么房子啊？ 他们扭头望向了唐平，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就算要盖，也等秋凉了再盖吧？ 原本满脸和气的唐平，一下子翻脸了：“嫌热？刘三传，你以后不用来了，躺家里凉快！” 刘三传一下子懵了：“你，你什么意思？” 唐平眼睛一瞪：“字面意思，给你机会回家躺着，不用再来上班了！” “你，你没权利这么做！” “承包合同里写了，我有权开除不服从安排的工人！” 唐平此话一出，给了工人们当头一棒。 他们可是工人啊，怎么能被厂长一句话就开除呢？ 这还是不是工人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 这下子工人们全炸了锅，纷纷反对起了唐平。 “没有二轻局的批准，你怎么能随便开除工人？” “一句话就要开除别人，你还讲不讲民主了？” “这不是搞承包，这是资本家复辟！” …… 就连最支持唐平的孙大牛，此刻也红了眼睛。 唐平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挑战所有工人的底线。 社会主义工人当家做主的底线！ 千夫所指的唐平，丝毫没有退缩：“你们说，我来承包厂子，是为了我自己吗？” 此刻刘三传彻底撕破了脸：“没错，你这个资本家承包厂子，不就是为你自己发财吗？” 其他人也暗暗点头，认可刘三传的说法。 不是为了发财，他干嘛承包厂子？ 当个工人不香嘛！ 唐平冷笑了起来：“你们真以为我想承包？是我老婆看你们太可怜了，劝我来帮帮你们！” 此话一出，除了洪文涛和孙大牛，其他十个人全都翻起了白眼。 鬼才信他的话！ 唐平没有在意他们的态度，继续说了起来。 “承包这个厂子，我先得背上十三万债务，十三万啊！” “厂子利润要交六成给二轻局，剩下四成里面我只能拿两成！” “我去摆摊哪月不赚一百多，不比承包厂子舒服嘛？” …… 唐平第一次公开利润分成情况，工人们都傻了眼。 他们一直以为唐平承包会拿利润大头，起码也要拿个五、六成利润。 现在一算下来，唐平才拿8%利润。 这么低的利润，还要背负十三万债务。 他承包厂子图啥啊？ 该说的都说了，唐平双手一摆摊牌了：“摆摊不愿去，干点活就喊累，不如你们去二轻局申请取消承包，还像以前一样歇着吧！” 唐平要摞挑子，工人们这下子慌了。 整整一年没工资，那是人过的日子嘛？ 好不容易盼来了唐平这个带头人，要是他也不干了，谁还会管服装厂死活？ 谁还管他们工人死活？ 洪文涛眼珠子一下红了：“三传，以前你偷奸耍滑就算了，现在你还捣乱，赶紧向唐厂长道歉！” 孙大牛终于有了发挥机会，伸手一指大门：“你踏马有六个姐姐养着，我们可没有，滚……” 刘三传，刘家三代单传的宝贝。 一口气生了六个姐姐，直到第七个才生了他这个宝贝疙瘩。 那叫万千宠爱于一身，长这么大都没洗过碗。 别人停工一年没饭吃，他可没有这个烦恼。 一周七天，六个姐姐一家吃一天，最后一天回家吃父母的。 顿顿有肉，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其他人也露出鄙视目光，一脸厌恶地瞪着刘三传。 吃姐姐软饭的败类！ 自己怎么就没有六个姐姐呢？ 唉…… 众怒难犯，刘三传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你等着，我去上面告你！” 就这样，唐平成功杀了刘三传这只鸡，竖立起了新厂长的威信。 但是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这么多库存衣服怎么办？ 都不愿意去摆摊，靠他一个人怎么卖？ “我去卖！” 吃午饭的时候，李小芳听说了唐平的困难后，立刻表态帮忙卖衣服。 唐平那个感动啊：“天太热了，你还是在家歇着吧，我来想办法！” 卖衣服可不是卖娃娃鱼，早晚凉快时候出摊。https:/ 地点就在家门口，还有家里人帮忙送送货。 卖衣服可是要推着几十斤货，顶着大太阳满城跑，动不动还要被打击办的人抓。 他可舍不得李小芳受这个苦！ 第45章 刘三传告状 俺男人对俺真好！ 李小芳那个开心啊：“俺不怕热，以前在村里干活更热！” 唐丽丽也很积极地举起了手：“卖衣服好啊，卖衣服赚的多，我也去，嗷……” 啪！ 没等她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筷子。 陈秀珍没好气地教训起了她：“你还没被抓够啊？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唐丽丽郁闷地撅起了嘴，低头和碗里的回锅肉较起了劲。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凶。 本姑娘天天吃肉，吃穷你们！ 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姑娘家家的，确实不适合去摆摊，等服装厂门市部开了，我招你去卖衣服！” “啊……，哥，你真好，吃肉，多吃肉！” 唐丽丽那个开心啊，就差把整盘回锅肉全夹到唐平碗里。 进厂当工人，那可是她的梦想。 站柜台卖衣服，那更是一个美差。 这年头的售货员全都是大爷！ 唐平不动声色地将肉夹了一半给李小芳：“多吃点，看你瘦的皮包骨头，就算摆摊也要有个好身体！” 李小芳笑的那个开心啊，大眼睛都变成了月牙。 今天的回锅肉格外香，俺男人手艺真好！ 吃完饭之后，全家人看起了唐平带回来的库存衣服。 结果越看越心凉！ 就连唐怀山这个老工人都直摇头：“这衣服做工作服都嫌土，谁要啊？” 唐丽丽更是耷拉个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哥，你就让我卖这个？” 她的心好痛，那么多回锅肉白喂了哥！ 不带这样坑妹的吧？ 唐平叹了一口气：“上任厂长生产了一万多套，脑子挨驴踢了！” 李小芳拿起来摸了摸料子：“料子不错，要是在俺们村肯定有人要！”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想有件衣服都困难。 一年五尺布票，做一身衣服都不够。biquiu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种情况下，谁还在乎衣服款式？ 他们只在乎衣服结实不结实！ 唐平使劲一拍大腿：“对啊，得去农村卖，我怎么忘了农村！” 他被陈晓俊带偏了思路，一直想着将衣服卖给城里劳动者。 说不定陈晓俊故意忽悠他，实际也是去农村卖！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唐丽丽小姐妹多，带着李小芳一起去打听周边农村集会消息。 唐平则专心跑银行，想办法给服装厂贷款。 作为云城承包第一人，银行也有责任帮他一把。 唐平找到了建设银行，以技改名义申请五万贷款。 满足了信贷员牛胜利的好奇心后，唐平填写了贷款申请。 他以服装厂库存衣服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五万块。 在二轻局的资产评估表上，十八万库存去掉十三万债务，正好剩余五万块。 厂房设备还是属于二轻局，唐平没有资格抵押贷款。 但是库存衣服可以！ 看到有二轻局的审计报告，牛胜利拍着胸脯做起了保证：“小唐你放心，你这贷款要是批不下来，其他人也不用批了！” 唐平赶紧送上报纸包着的两条登喜路，外加一个登喜路打火机：“那就请领导多费心了！” 牛胜利打开一角看了一眼，笑的更加灿烂了：“三天，三天后你过来，一切包在我身上！” 两条进口登喜路就要一百多，还有一个进口打火机同样价值不菲。 不愧是云城承包第一人，做事就是靠谱！ 事情办的太顺利了，唐平早早回到厂里检查起了施工情况。 杀了刘三传这只鸡后，工人们没有一个敢偷懒的。 这才一天时间，已经垒起了两百多米长的墙体。 唐平很是满意地宣布起了好消息：“贷款三天后就能批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有钱复工了！” “好……” 工人们那个开心啊，流到嘴角的汗水都带了一丝甜味。 一年多了，终于可以复工了！ 还是小唐有办法！ 下班之后，老好人洪文涛特地去找了刘三传：“三传，你听我的去找小唐认个错，他不是小气的人！” 刘三传白眼一翻：“我有什么错？我明天就去二轻局告他！” “厂子眼看复工了，你这不是害大家嘛？” “复工那也是资本家的厂子，你们都是走资派！” …… 两个人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 刘三传召集六个姐姐和姐夫，连夜写起了黑材料。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二轻局告状。 涉及唐平的事情，所有人一致将他推给了局长肖大海。 看到刘三传递上来的黑材料，肖大海那叫一个无语。 这写的都什么玩意啊？ 唐平爷爷的爷爷当过衙役，欺压过老百姓，子孙一样是反动分子。 唐平随意开除工人，这是在搞资本主义复辟。 唐平带着老婆、妹妹一起摆摊，这是集体挖社会主义墙脚。 …… 按照刘三传写的黑材料，唐家全家都是反动走资派，都要被拉出去打靶！ 得亏他迟生了几年，不然唐平一家可就惨了！ 肖大海合上材料后，表情复杂地望向刘三传：“小刘，这些材料我会交到上面处理，你先说说你个人有什么要求吧？” 揭发材料要交到更高级别的领导！ 刘三传那个开心啊：“领导，我要求回去上班！” 肖大海那个无语啊：“服装厂都停产一年了，你就不想换个好单位？” “想啊！” 刘三传脱口而出道：“我想去汽水厂三产，可是没名额啊？” 东风服装厂是集体单位，职工换单位也只能去其他集体单位，绝对不可能去国营单位。 这是规矩！ 看到他要求如此简单，肖大海很是意外地撇撇嘴。 就这点要求？ 就这点要求写了厚厚五十张纸批判唐平全家？ 这是典型的小人啊！ 肖大海也不想得罪小人，坏了承包的大事。 “这件事唐平做的不对，上面一定会严厉处分他。” “正好二轻局还有个汽水厂名额，我就给你当做补偿了。” “记住，回去后不准再提这件事，省的唐平知道找关系！” …… 被肖大海一通忽悠，又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汽水厂三产名额，刘三传能不听话吗？ 他拍着胸脯做起了保证：“局长您放心，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爹妈都不说！” 第46章 服装新样品 刘三传成功去了汽水厂，果然没有再提唐平的事情。 肖大海暗暗松了一口气，祈祷唐平别再闯祸了。 他能帮着掩盖一时，但是做不到一手遮天。 要是闹的人多了，上面肯定要查唐平！ 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唐平，还在兴冲冲地设计着新款衣服。 八十年代初什么衣服最好卖？ 那就得看看精神小伙穿什么！ 长头发，大鬓角，花格衬衫，大喇叭裤，脸上架着蛤蟆镜。 这就是八十年代初精神小伙的经典炸街形象！ 花格衬衫唐平搞不到布料，而且花里胡哨的不好把握风格。 唐平要做的第一款衣服正是喇叭裤！ 这时候的港产喇叭裤，款式新颖，布料新潮，一条能卖到上百块。 但是国产喇叭裤也就卖个二三十块，甚至低到十几块！ 除了布料差距外，最大的差距就在设计款式上。 尤其是修身效果差的太多，一看就是国产货。 唐平自然不会随大流，针对喇叭裤的弊端做出了改进。 低腰设计总觉得半边屁股露出来，必须改成高腰。 裤脚拖地容易坏，多加一圈包边内衬。 紧身低档勒的不舒服，稍不注意蹲下就撕裂裤裆，适当加肥加大。 特别是女款改成高腰收胯设计，更加凸显女性魅力。 伴随着缝纫机的哒哒哒声，一条米黄色喇叭裤眼看着成型了。 这条喇叭裤唐平可是下了大功夫。 专门在小腿部位设计了一枝红玫瑰。 走一步玫瑰花闪一下，闪瞎所有人的眼。 放在后世这个设计会显得很土，但是在1982年绝对是神作！ 唐丽丽口水都流了出来：“哥，我的，这是我的！” 她已经幻想着穿上这件米黄色喇叭裤，成为小姐妹中最靓的妞！ 唐平白了她一眼：“本来就是按你尺寸做的，你嫂子又不敢穿出去！” 这年代穿喇叭裤的人，都会被视为街溜子。 李小芳这样保守的人，自然不敢出这个风头。 但是这不妨碍李小芳对唐平的崇拜：“俺还以为你骗人，没想到你真的会设计衣服啊，那你当年怎么让俺补衣服？” 唐平故作高深地叹了一口气：“饥肠辘辘，无心干活！” 帅！ 太帅了！ 唐丽丽一脸好奇地询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衣服，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们知青点的花彩霞，祖传三代裁缝，我和她学的！” 唐平随口撒了个谎，脑海中却想起了上一世学艺的事情。 那叫一个苦啊！ 手指不知道扎破多少次，磨出了多少血泡。 日夜加班，一天至少干十六个小时，熬了整整半年才出师。 这还是在南方小服装厂，师父实在忙不过来，才能这么快出师。筆趣閣 换成正常企业，半年别说出师了，就连学徒考察期都没过。 李小芳猛然警惕起来：“花彩霞？就是那个会踩缝纫机，和你关系很好的姑娘？” 唐平似乎闻到了淡淡的酸味，赶紧解释起来：“对！人家命好啊，回城招工进了市服装四厂，去年嫁给了厂长儿子！” 这个花彩霞可不简单，未来云城服装界的女强人。 1987年国企大承包，她竟然承包了服装四厂。 这件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听说花彩霞结婚了，李小芳笑的那个开心：“那是挺好的，除了喇叭裤，你还打算做什么衣服啊？” “polo衫！” “啥？啥菠萝衫？菠萝不是南方水果嘛？” “咳咳，带领子的小背心！” …… 经过唐平直白的解释后，李小芳和唐丽丽终于明白什么叫polo衫。 只是这样的小背心好卖吗？ 唐丽丽首先摇起了头：“哥，买这个还不如买假领子，又不要布票！” 假领子也叫节约领，就是没有衣袖的一块领子，穿在里面就像穿了衬衫。 那年代布料供给不足，上海人又追求精致，于是上海普陀区恒大棉布店率先发明了假领子。 假领子用的是边角料，购买不需要布票，一面市就得到了全国百姓的欢迎。 polo衫要布票的，怎么和假领子竞争？ 唐平冲她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这款polo衫才是我的杀手锏！” 李小芳和唐丽丽对视一眼，全都摇起了头。 她们就没看出来polo衫受欢迎的地方！ 不会也想学假领子，不要布票吧？ 这不可能！ 二轻局绝对不会答应！ 唐平手速那叫一个快，做好了喇叭裤后又开始做polo衫。 唐丽丽喜滋滋地进屋换上出来显摆：“嫂子，漂亮吧？要不让哥也给你做一条？” 李小芳露出了羡慕目光，喇叭裤确实很漂亮！ 这一穿特别显腰身，还有大长腿。 但是李小芳摇起了头:“不行，不行，俺可不敢穿，爸妈会不高兴的！” “没事！他们不管的，随便穿！” 就在唐丽丽踩着迪斯科舞步，在那自我陶醉时，身后传来一身怒吼。 “丽丽，谁让你买喇叭裤的！” 刘秀英一边吼，一边举起了笤帚，对着唐丽丽腿就抽。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脱下来！” “赶紧脱，再让我看到你穿，我打断你的腿！” …… 倒霉孩子唐丽丽，还没热乎两分钟，就抹着眼泪换回了原来裤子。 唐平赶紧说起了好话：“妈，这是厂里新样品，我让丽丽穿试试！” “厂里新样品？哎呀，早说啊，乖闺女，打疼你了吧？” “你说呢？呜呜……” 唐丽丽那叫一个悲催，乖乖将“样品”塞给了唐平。 有这样顽固的老妈在，她别指望穿喇叭裤了！ 白色polo衫很快做好了，唐怀山一脸疑惑地问道：“小背心带个领子，这玩意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唐平竖起两根手指头：“这个数！” “两块钱啊，那还可以！” “二十块！” “多少？” 唐怀山吓了一大跳，好悬没坐翻了板凳。 最好的背心也不到两块钱，就算多了个领子费工费料，那也不可能超过三块钱。 他怎么敢开二十块这个价格的？ 他这有多黑心啊？ 唐平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二十块啊，有问题吗？” 第47章 贷款黄了 唐家人互相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吼了起来：“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唐丽丽第一个说道：“哥，就这个卖二十块，你蒙谁呢？” 唐怀山瞪了唐平一眼：“胡闹！你就不怕工商局罚你的款，封你的厂啊？” 刘秀英赶紧劝起了唐平：“二子，你可别乱来啊，价格多少是有规定的！” 这个时代的商品价格不是企业定！ 国家和各省制定了各市场的零售价格，然后降低20%左右就是企业批发价。 其中获得国家省部奖项的产品，可以在规定价格上浮动一部分。 这个浮动多少同样有文件规定，不是企业想多少就多少。 哪家企业敢乱报价的话，那就等着被查处吧！ 唐平冲他们神秘一笑，拎着热水瓶回了自己房间：“你们等下就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唐平带着那件白色polo衫回来了。 他得意地举起了衣服：“怎么样？值不值二十块？” 唐家人全都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地望着唐平手里的polo衫。 原本平平无奇的白色衣服，胸口多了一个红色图案。 那是一条红色的龙，张牙舞爪，神气到了极点。 这样一件衣服穿出去，绝对是这座城市最靓的仔。m..nět 别说二十块，就算是两百块都有人买！ 唐丽丽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丽丽抓住衣服使劲搓了搓，确认不是贴花纸。 这个图案就是印在衣服上的！ 哥哥是神笔马良吗？ 这么快就在衣服上画了一条龙？ 李小芳突然想到了什么：“前两天你花了两百多块钱买东西，就是做这个的啊？” 唐平得意地炫耀起来：“没错，这就是我的杀手锏！怎么样？二十块还贵吗？” “太便宜了！哥，四十，得卖四十啊！” “哈哈哈……” …… 唐怀山两口子那叫一个震撼，表情复杂地望着儿子。 这真的是他们亲儿子吗？ 不会是当初抱错了吧？ 李小芳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图案会不会掉色啊？能下水洗吗？” 唐平将衣服塞给了李小芳：“打肥皂使劲搓，今晚再用洗衣粉泡一夜，明天看看效果！” 李小芳和唐丽丽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打水，百般虐待起了这条龙。 她们就不信了，还有洗不掉的颜色！ 足足洗了十遍，还是没有一点掉色。 她们不死心又放了一大把洗衣粉，将衣服泡在了水里面。 泡一夜还不掉色的话，说明图案质量很好！ 吃晚饭的时候，唐丽丽好奇地追问道：“哥，你到底怎么弄的啊？这么快就在衣服上印好了图案，我们家也没机器啊？” 这年代在衣服上印图案，那是相当复杂的工程。 就算是印那也是整批布的印，不可能在一件做好的衣服上印。 唐平冲她神秘一笑：“当年下放的时候，我给记者当向导跑了一星期，跟着帮忙洗了次照片，这就是洗照片学到的丝网印花技术！” 这也是唐平在小服装厂学会的技术！ 包括自制的染料，也是厂子试验出来的最佳配料。 看起来高深莫测，实际一点就透。 只是唐平不说的话，其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理！ 就算唐平说了，唐家人还是一头雾水，没有一个人搞明白的。 唐平特别提醒起了他们：“以后我们家能不能住大房子开小轿车，全靠这个技术，你们一定不能说出去！” 唐丽丽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哥，我们什么时候能住上大房子啊？” “两年，最多两年！” 真想买房子的话，今年他就能赚够买房子的钱！ 但是想想明年的严打，唐平选择了两年之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贷款批下来，厂里有了流动资金复工生产，东风服装厂肯定一飞冲天。 到了约定时间，唐平迫不及待地赶到建设银行，见到了信贷员牛胜利。 唐平满脸笑容地递过去一支烟：“领导，我们厂的贷款批下来了吧？” 牛胜利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脸尴尬地还回唐平送的烟：“唐厂长，领导打回来了，说你不符合贷款条件！” 唐平惊讶地望着牛胜利：“我哪点不符合贷款条件？领导还请你多指教，小唐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到位，我一定改！” 这家伙不会是嫌礼轻了，想多讹点东西吧？ 牛胜利更加尴尬了：“小唐，本来一切很顺利，昨天中午汽水厂黄厂长请了我们领导吃饭，回来就出了问题，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身为银行信贷员，牛胜利的消息渠道还是很灵通的。 昨天下午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唐平和黄家那点事。 这可怪不到他头上！ 唐平恍然大悟，赶紧将烟推了回去：“领导，我这人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生意不成情谊在，我还得感谢你坦诚相告！” 牛胜利露出了满意笑容：“小唐，你是做大事的人，哥我就不和你矫情了！我提醒你一句，昨天姓黄的请了所有银行领导吃饭……” 看看，这就是送礼的好处。 单单这一个消息就超值了！ 唐平彻底死了贷款的心，不得不重新面对新的危机。 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他就要背上十三万债务！ 回到厂里后，唐平立刻发现工人们情绪不对劲。 原本干劲十足的他们，全都无精打采地磨洋工。 唐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着孙大牛招招手，拉他到角落里单独说话：“出什么事了？” 孙大牛表情复杂地说道：“刚才刘三传来过，炫耀他去了汽水厂三产，还得到了厂长的重用，另外，他说我们贷款没戏了……” 原来刘三传去了汽水厂三产，突然被黄厂长召见。 黄厂长假装关心起了他，为他主持公道，怂恿他去告唐平的状。 受宠若惊的刘三传，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告状经过。 老奸巨猾的黄厂长，立刻明白肖大海要保唐平。 没关系！ 肖大海能保得了唐平一时，但是保不了他一世！ 先把他贷款的事情搅黄了，看他还怎么恢复生产？ 不能恢复生产的话，他拿什么还十三万贷款？ 他就等着坐牢吧！ 第48章 新衣服重振人心 当天中午，黄厂长邀请各大银行领导吃饭，故意造谣唐平要倒霉了。 “东风服装厂承包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 “但是你们不知道，姓唐那小子一上任就开除工人，捅了个大篓子。” “那工人告到了上面，姓唐的很快就会被查办，这承包肯定要黄了！” …… 此话一出，所有银行领导就记住了，回去做出了统一安排。 东风服装厂的贷款，一律打回！ 就这样，黄厂长通过一顿饭，轻松断了唐平贷款的路。 唐平恨得是咬牙切齿：“谁踏马放刘三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厂子里的事情要保密，保密！”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捣乱的。 孙大牛苦笑了起来：“大家都在干活，那小子自己进来的，大家都羡慕他去了汽水厂……”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之前大家都看不起的刘三传，去了汽水厂后顿时高人一等。 大家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他走？ 结果就是刘三传散了一圈烟，吹了一阵牛，最后扔下一颗雷后闪人了。 现在这颗雷炸了，把所有工人的信心给炸没了！ 没钱还怎么复工？m..nět 就连孙大牛都忍不住问道：“小唐，贷款真的黄了吗？” 唐平没有说什么，第二次召开全厂职工会议。 “贷款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结果，黄了！” “为什么会黄？因为有人把贷款的事情说了出去，被坏人给盯上了！” “坏人不希望我能搞好厂子，证明承包走不通，你门懂了吗？” …… 工人们懂了！ 原来问题出在了泄密了！ 洪文涛心虚地低下了头，内心那叫一个懊恼。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就不该和刘三传说贷款的事情！ 孙大牛着急地追问道：“小唐，没有贷款了，厂子怎么办啊？我们还能复工吗？” 其他工人也满脸焦急，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厂子到底还能不能复工了？ “慌什么！” 唐平依然一脸平静：“门市部搞好了，我们就算零售也能赚回工资钱，有什么好慌的？” 切…… 工人们还以为唐平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还是摆摊那一套。 何大刚苦笑着摇了摇头：“唐厂长，库存衣服谁要啊？别说发工资了，水电费都收不回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就是，这么老土的衣服我们自己都不穿！” 面对工人们的抱怨，唐平不得不出绝招了。 “谁说卖这些旧衣服？新衣服样品我已经做好了。” “出了银行贷款这件事，我不打算给你们看的。” “万一有谁嘴快说出去，再被人搅黄了怎么办？” 有新衣服样品了？ 工人们内心就像有一万只老鼠在挠，恨不得马上看到新衣服。 新衣服什么样子？ 能不能热销？ …… 但是出了银行贷款的事情，他们又不敢开这个口。 万一再次泄露出去，谁要求看的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的。 唐平内心那叫一个无奈！ 唉，这十一个工人都属于社会剩下的人！ 没有一点拼搏精神，不敢承担丝毫风险，哪怕一年不发工资都能等。 但凡有个人开口要看，他不就有台阶下了吗？ 他不就可以相信大家，不用保密了吗？ 唉，这都什么事情啊！ 唐平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倒霉，谁让自己承包了这个厂子呢？ 等效益好了，再想办法招能人吧！ 唐平主动打开了手中袋子，拿出了新衣服。 “之前没提醒你们保密，是我的疏忽。” “但是这一次，谁泄露消息我开除谁！” “这就是我们要生产的新衣服，大家给点意见吧！” 望着挂起来的polo衫和喇叭裤，工人们眼睛都直了。 太漂亮了！ 整个云城都找不到这么漂亮的衣服！ 他们这个小厂子，真能生产出这么漂亮的衣服？ 只是这个喇叭裤…… 年龄最大的蒋解放露出了担心表情：“以前查处过喇叭裤不让卖，我们能生产吗？” 没等唐平发话，孙大牛就不干了：“老蒋，八二年了，百货大楼都卖喇叭裤了，谁还查啊？” 七十年代喇叭裤刚流行的时候，标新立异很多人看不顺眼，认为是一种堕落。 不少地方领导发话，纠正穿喇叭裤的不正之风。 学校更是明文规定，严禁学生穿喇叭裤上学！ 结果1979年3月19日，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在京搞的中国第一场时装表演，让中国人开了眼界。 原来衣服不仅仅是蓝黑灰绿四种颜色，也不仅仅是绿军装、中山装和工作服！ 从此以后中国人不再满足过去的主旋律服饰，开始追求个性化。 喇叭裤越来越流行，成了年轻人的标配。 甚至一些迪厅还做出规定，不穿喇叭裤的不准进。 可想而知喇叭裤有多流行！ 终于有人敢发表意见了，哪怕是反对意见唐平也很满意：“云城服装四厂都在生产喇叭裤，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难得有工人说出这样豪迈的话，可惜他们做的却是最怂的事！ 技术水平最高的何大刚，一脸疑惑地摸着polo衫上的红色龙图案。 越摸越感到不对劲，这是印上去的啊！ 他惊讶地望向了唐平：“厂长，这图案你找哪家厂子印的？这也太精细了！” 以前他们也在服装上手工印过图案，主要是企业厂标。 但是那质量粗糙的连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 洗几次更是掉的干干净净！ 这条红色龙图案的印刷技术，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云城什么时候有这么高水平的厂子了？ 唐平不动声色地回答道：“这是我南方一个朋友做的印版，染料也是他自己调的，买回来我们自己印刷就行！” 这可是独门技术，唐平不可能把技术泄露出来。 更不能说是自己的技术，否则自己一分钱都赚不到，只能免费供应给厂里。 否则日后清算起来，就是他贪污集体资产的罪证！ 他只会卖印版和染料给厂里，还是打着其他人的名义。 就算其他人拿到也破解不了，不怕被人抄袭！ 第49章 还是没人去 何大刚丝毫没有怀疑唐平的话：“原来是南方人做的，难怪做的这么好，他是从香港那边学的吧？” 唐平连连点头附和道：“没错，他花大钱拜了一个香港师父学的！下放时和我交情好，才会卖给我印版和染料！” 傻子都知道，自己印衣服图案利润有多高。 卖印版和染料才赚几个钱？ 何大刚那个激动啊：“这么好的图案，我们厂想不发财都难啊！” 唐平赶紧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保密，一定要保密！” “对，一定要保密！” 不用唐平说话，何大刚带头警告起了其他人：“谁敢说出去，那就是断大伙的生路，我何大刚第一个收拾他！” 孙大牛再次有了发挥机会：“还有我！我保证打掉他满嘴牙，让他知道泄密的下场！” “我，还有我，老子一定撕烂他的嘴！” 工人们纷纷表态，一个说的比一个狠。 到最后都要株连九族，刨泄密者祖坟了！ 唐平赶紧挥手打断他们：“大伙赶紧盖门市部，盖好了我们先做几件衣服卖，保证开工资嘛！” “好！” 原本垂头丧气的工人们，这一刻干劲十足。 之前一次搬五块砖的，全都搬起了八块砖。 亲眼见到新衣服后，他们终于放心了。 小唐还是那个小唐，有的是办法。 就算贷款黄了厂子也不可能黄！ 人心终于稳了，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的压力很大！ 所谓门市部卖衣服赚工资就是个笑话！ 服装生意靠的就是出新品，用最快速度铺满市场。 怎么可能先卖几件新衣服赚工资？ 只要新衣服卖出去，马上就有企业跟风模仿。 哪怕做不到同等质量，也会低价抢先推出占领市场。 等唐平攒够资金再来生产，市场早就饱和了！ 难啊…… 唐平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清库存！ 工资可以拖欠，但是服装厂信誉破产，进布料必须全款。 只有处理掉库存，他才有进布料的钱。 唐平叹了一口气，赶紧回家整理乡镇大集时间表。 唐丽丽跑了两天收集消息，囊括了云城周边四乡八镇的大集时间。 但是唐平没有汽车，只能选择两小时步行圈内的大集。 明天是小王镇大集，后天是大王镇大集，大后天是大吴镇大集…… 整理好要去的大集后，唐平来不及休息，又回厂里收拾送货的平车。 平车也就是平板车，由两根长辕杆、两个胶皮车轮和榆木制作的车身组成。 平车分人拉平车和畜拉平车两种，主要用于拉大批重货，比如化肥、水泥，砖瓦，木料等等。 大型平车能拉一吨货物，一个人就能拉着走，是七八十年代最常用的运输工具，直到九十年代才被三轮车取代。 服装厂需要外出送货，自备了大小三辆平车。 唐平第一次赶集，先用小平车装上一百套衣服去试试水。 别小看一百套衣服，粗布衣服一套就有五斤多重，一百套就是五百多斤。 大夏天拉着五百多斤走上十几二十里路，绝对是地狱难度。 要不是下放锻炼过，大夏天挑过粪推过肥，唐平绝对不敢拉这么多衣服。 但是一个人卖衣服肯定不行，需要有人帮忙收钱！ 否则现场人一多，他又要拿衣服又要算账，肯定要出错。 再被人顺走两件的话，这一天就算白忙活了！ 唐平再次询问起了工人：“这次不是去摆摊，而是去小王镇赶集，你们谁愿意去的？” 赶集？ 最近的大集也在十几里外！ 十一个工人齐齐低下了头，目光偷偷瞄向了平车。 那一车货起码五百斤！ 这么热的天拉平车去赶集，热出毛病来谁负责？ 厂里账上一分钱没有，谁给医药费啊？ 再说库存衣服都是粗布工作服，大夏天谁买啊？ 万一出城时候被打击办给查了，那可是要上档案的。 不能去啊！ 足足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唐平那个无语，只能出绝招了：“卖一套衣服给一块钱提成，你们要是不干，我就找别人帮忙了啊？” 一套衣服一块钱？ 那一万套衣服卖出去，岂不是提成一万块？ 就算十一个人分的话，每个人都要分到近千块！ 他们一个月最多30块，1000块可是近三年的工资！ 这么大的好处，不由得他们不心动。 他们真能拿到这么多钱吗？ 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上面怎么会批准……” 没错！ 他们的工资要上面审核的，怎么可能发这么多钱？ 那是要犯错误的！ 所有人再次泄了气，闷着头坐在那不吭声。 唐平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起了他们：“有钱都不赚，我说你们什么好？到时候钱让别人赚了，你们不要眼红啊？” 孙大牛满脸歉意地保证道：“小唐你放心，是我们自己胆小不敢挣这个钱，谁要是废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洪文涛也表起了态：“唉，你不放心直接扣掉一块钱，我们保证没人说！” 扯淡！ 唐平直接扣掉一块钱的话，那就是贪污了。 他必须在账面上做出这一块钱，再以提成方式发出去。 回到家里后，唐平头疼该找谁帮忙。 要是没有和三十六友闹翻的话，根本不愁人手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不是没有闲人，而是不熟悉的人他不敢找。 这毕竟是投机倒把！ 万一被人举报了，他就别想再出去赶集卖衣服了！ 到底该找谁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唐平头疼地说起了这个难题：“唉，有钱都不知道赚，活该他们一年没工资！” 唐丽丽惊讶不已：“啥？一套衣服一块钱都不去，那他们要什么啊？” 一套衣服一块钱，赶次集起码卖个三、五十套。 就算两个人分，那也能分个十几二十几块。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不干呢？ 本姑娘做梦都想啊！ 唐丽丽心虚地望了一眼父母，很想举手报名。 结果刘秀英晃晃手里筷子，吓的她立刻怂了。 不去就不去，干嘛吓唬人？ 人家这也是帮哥哥嘛！ 唐平给这些工人做了个总结：“他们想发财又怕担风险，还怕上面不同意，宁可穷死饿死也不敢赚这个钱！” “哥，那你怎么办啊？” “没办法！” …… 第50章 不要布票 “我去！” 就在唐平无计可施时，李小芳再次站了出来。 唐平皱起了眉头：“天太热了啊……” “没事！” 李小芳很是乐观地拿出一个旧斗笠：“天热我带这个就行了！” 唐平真的不想她跟着吃苦，省的又被晒黑了。 但是实在无人可用，他也只能带上李小芳。 唉，他可是发誓要让小芳享福的。 福还没享到，又要拖累她一起吃苦了！ 小王镇，距离唐平家十几里地。 正常走路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但是拉着五百多斤的平车，唐平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 早上五点出的门，八点才来到大集地点，已经没了位置。 大部分摊主昨晚就来占位置，直接睡在了摊位上。 唐平那叫一个郁闷！ 这纯属业务不熟，错过了占位置时间！ 拉车不熟练，五百多斤货的重担下，唐平速度不敢快。 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路线不熟系，走了好几个坡路，累死累活耽误了大半个小时。 早知道这样，就该绕开这几个坡走其他路线！ 还有赶集不熟悉，早知道要提前占位置昨晚就该来。 现在好了，想找个位置都没有！ 李小芳一脸郁闷地望着唐平：“俺男人，要不我们出点钱买个位置吧？” 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连车都推不进去，上哪买位置啊？算了，就在外面凑合吧！” 两百多米长的集市挤了上万人，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四周还有人赶来朝里面挤，想停下来看个东西都困难。 别说推平车进去了，就算推个自行车也进不去！ 不仅仅是小王镇的人来赶集，还有城里人也骑着自行车来凑热闹。 谁让这里的东西便宜吗？ 农民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比城里菜市场至少便宜两成！ 还有各种手工品，竹篮竹筐扫帚小板凳，也比城里便宜不少。 唐平家的这些东西，也是跑到乡镇大集上买的！ 实在挤不进去，唐平也只能在外围找了块空地，挂出了衣服样品。 运气不错，马上就有个老大爷来看衣服。 结果一模布料就摇起了头：“大夏天卖厚衣服，你是不是傻啊？” 旁边一个中年人也附和起来：“就是，这么厚怎么穿啊？热死人了！” 唐平赶紧挂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东风服装厂亏本大甩卖！” 老大爷顿时来了兴趣：“亏本大甩卖？啥意思啊？” 唐平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大声讲起了血泪故事。 “云城机械厂王八蛋，订了工作服又不要！” “我们工人没办法，拿点衣服抵工资！” “十五块的工作服，只要八块，八块钱！” …… 听到八块这个价格，老大爷皱起了眉头。 这个价格也敢叫亏本大甩卖？ 集市上扯点布找个裁缝做，也用不到八块钱啊？ 老大爷不住开口还起了价格：“小伙子，还能便宜点吗？要是六块我就买一套！” 唐平一脸为难道：“大爷，我们这可是工业布啊，质量最上等的，穿个三五年没问题！” 老大爷不耐烦起来：“我去集上扯布做一身，顶多六块钱，你们这也不算亏本大甩卖啊！” 蓝色粗布市场价1.2元/米，这一身衣服至少四米的布，布料要五块钱。 找个手艺一般的裁缝，手工费也就一块钱。 加起来才六块钱，傻子才会出八块钱买这身衣服。 至于布料的质量差别，老大爷自然选择了无视！ 唐平知道硬杠是没用的，赶紧拿出了二轻局的核价清单：“大爷，这是二轻局给我们衣服的定价，您看看是不是亏本大甩卖！” 核价单上清清楚楚写着每套工作服售价十五元！ 这下老大爷不吭声了！ 但是让他花八块钱买一套衣服，那是不可能的！ “小伙子，六块钱你愿意卖我就买一套，不愿意拉倒！” 唐平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大爷，这都是我的工资啊！这样吧，我不要布票，总行了吧？” 不要布票？ 老大爷顿时心动了，打起了小算盘。 本来家里布票不够用，只能自己做身衣服。 这下好了，可以省下来给老婆子再做一身了！ 他再次还起了价：“便宜点，再便宜点，我可是第一个买衣服的！” 唐平彻底败给了老大爷：“七块五，七块五总行了吧？亏的那五毛钱，就当我孝敬您的！” 平白多了个孝敬自己的人，老大爷那叫一个开心：“我穿大号的，找一身试试！” 试穿一下后，老大爷很是满意地付钱走人：“这料子不错，确实比外面的好！” 唐平故作伤心地摇摇头：“大爷，要不是机械厂王八蛋，我们怎么可能卖这么便宜？二轻局就不会批准我们卖！您来遇到熟人也给推荐下啊！” “小伙子你放心，我这就去赶集，遇到人就说一声！” 他还要去扯花布，给老婆子也做身衣服。 今天回去的话，老婆子肯定高兴坏了。 唉，老婆子三年没做新衣服了…… 旁边看热闹的中年人，也忍不住摸起了衣服：“小伙子，七块五不要布票啊，我也来一身！” 唐平故作无奈地点点头：“得，我也一并孝敬您了！” “哈哈哈……” 中年人笑着试完衣服，很是爽快地付钱走人。 刚摆出摊位就卖了两套衣服，李小芳那个开心啊：“俺男人，要不就七块五卖吧？” 唐平赶紧给她上起了课：“我卖七块五他们一样要还价，只能报八块！” 这就是人性！ 再便宜的价格，客户也会讨价还价。 不占到便宜他们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不买了！ 唐平再次挂出一块牌子：“不要布票！” 这才是他处理库存的杀手锏！ 的确良为什么在国内大流行？ 那么贵的价格还能卖出那么多件，甚至在农村也大量销售。 原因只有一个，不要布票！ 这年头老百姓虽然不富裕，买两身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布票的存在，特别是农村布票定额太少，有钱也没办法买！ 所有卖衣服的和卖布料的必须要布票，否则他们就没有布票进货。https:/ 但是唐平这批库存得到了二轻局的允许，可以不要布票。 唐平打出不要布票的招牌，还是卖粗布衣服，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这要是还卖不出去的话，唐平可就白活两世了！ “云城机械厂王八蛋，订了工作服又不要！” “我们工人没办法，拿点衣服抵工资！” “十五块的工作服，只要八块，八块钱！” …… 第51章 雇人送货 不要布票的招牌一打出来，唐平的摊位瞬间围上来一群人。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看热闹。 哪怕买不起衣服的，也要挤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只有的确良不要布票，怎么粗布衣服也不要了？ 不会是高价骗人的吧？ 一群大爷大妈挤不进来，站在后面感慨万千。 “老头子我活了六十三年，这回真是长见识了！”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国家布票啊，怎么能说不用就不用呢？” “这么好的衣服不要布票，这就是改革吗？” …… 外面大爷大妈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里面人拼命抢着衣服。 唐平就带了一百套衣服，围过来的人起码三百人。 一人一套衣服都不够分的！ 唐平大声吆喝起来：“一百套，就一百套，今天卖光就没了！不对，已经卖了十套，还剩九十套了！” 一听只剩九十套，顾客们差点为了抢衣服打起来：“我的，这是我先拿的！” “放屁！老子先拿到的！” “滚！再不松手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 现场一下子乱了，唐平那叫一个头大。 又是经验不足啊！ 这下麻烦了，衣服又要少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纷争，唐平累的满头大汗，抱着水壶咕噜咕噜灌个不停。 李小芳同样后怕不已，手还死死捂着胸前收钱的小包。 刚才那场面太吓人了，她就怕有人趁火打劫。 还好没出什么事情！ 望着销售一空的衣服，李小芳那个开心啊：“这才一个小时就卖完了，俺们应该多拉点衣服来！” 唐平苦笑着摇摇头：“还好带的少，回去算账你就知道了！” “啥意思啊？” “回去再说吧！” …… 不出唐平所料，回到家里一算账，少了整整五套衣服的钱！ 不用查都知道，这是被偷了！ 李小芳被气哭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挣点钱容易嘛，呜呜……” 丢衣服的钱都是要赔的！ 大夏天推着五百多斤板车，辛辛苦苦走十几里路还要倒赔钱。 换谁能不伤心啊？ 这要是自己进货摆摊的，现在肯定崩溃了！ 唐平赶紧安慰起了她：“没事，没事，一套衣服提成一块，我们还赚了六十多，没亏本！” 又是经验不足被人钻了空子。 下次最多同时卖八套衣服，其他人排队等着！ 唐丽丽同样很气愤：“这帮人真是太坏了！哥，不行我们别去赶集了！” 李小芳赶紧摇起了头：“别，赶集好卖啊，你没看到那么多人抢着买！” 唐平也很无奈：“是啊，我还指望这大集多卖点出去，起码赚够进料子的钱！” 骑虎难下啊！ 唐平也不想这样辛苦赚钱！ 早知道这样辛苦的话，他就不承包这个破厂子！ 下午唐平又到了厂里装货，这一次用了大平车，直接装了两百套衣服。 上千斤的重量，唐平一个人可不敢拉！ 他一咬牙找了帮人拉货的佟铮：“佟哥，明早五点我要拉一车衣服去大王镇赶集，你有空吗？” 佟铮也是东风服装厂的工人，没工资干脆去帮人拉货卖苦力。 大半年干下来一算账，比在服装厂干强多了。 唐平承包服装厂召集工人开会，他也懒得回去。m..nět 他不相信唐平能盘活服装厂！ 那一仓库衣服就够唐平头疼的，还有一群懒货在，怎么可能搞的起来？ 现在唐平要拉两百套衣服去大王镇，他也不客气报价道：“小唐，十五里路了，五块钱，没问题吧？” 这个价格很公道！ 唐平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没问题！那明天早上五点，我在服装厂门口等你！” “好！” …… 有了佟铮这个老司机，这一次唐平省事太多了。 佟铮选择的路线一路平地，连个陡坡都没有。 遇到一些小坡，唐平帮一把就轻松过去。 下坡时在后面拉一把，也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上一次唐平下坡的时候，经验不足还以为可以溜车小跑省劲。 结果速度越来越快，他使出全身力气都抵不住。 眼看着五百斤重的平车就要将他撞倒，从他身上碾过去。 还好李小芳拼命在后面拽车，这才没给他二次穿越的机会！ 看看人家佟铮老把式下坡，直接让车子尾部拖地减速。 遇到危险的时候，朝上抬抬车把就能轻松减速刹车。 原本唐平要走三个小时的路，佟铮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这时候才六点半，大集上还有空位置。 唐平推着平车过去占了个位置，就算位置不好也比外围强十倍。 想起昨天衣服被偷的事情，唐平和佟铮打起了商量：“佟哥，要不你留下帮忙卖衣服，我再加五块钱！” 这么好的事情，佟铮一下子乐了：“那我谢谢小唐你照顾了，只是拖到下午得加点钱啊！” “没问题！” 唐平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心里暗暗好笑。 还下午？ 两小时保证卖完这批衣服！ 总结出了套路的唐平，这一次直接挂出了牌子：“不要布票！” 随后大声吆喝起来，还是后世江南皮革厂那套营销圣经。 “云城机械厂王八蛋，订了工作服又不要！” “我们工人没办法，拿点衣服抵工资！” “十五块的工作服，只要八块，八块钱！” …… 不要布票的诱惑下，人群纷涌而至，将摊位前堵得死死的。 有了经验的唐平，用大车做起了柜台，一排只能站八个人。 唐平大声吆喝了起来：“一次八个人买，一次八个人买，其他人后面排队！” 原本还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分成了八队。 不是他们想分开站队，而是车前只能挤这么多人。 唐平和佟铮一人站一头，死死盯着每一个试衣服的人。 谁踏马再敢浑水摸鱼偷衣服，保证打出他的屎来！ 李小芳站在中间收钱，忙的满头是汗，连擦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短短一个半小时，两百多套衣服销售一空。 其他没买到的人唉声叹气，后悔错过了不要布票的好机会。 唐平笑着安慰起了他们：“不要急，明天我们还要去大吴镇，谁想买的辛苦一下吧！” 回去的路上，佟铮内心还处在震撼中。 特别是李小芳那满满一包钱，让他至今还没反应过来。 那得有多少钱啊？ 他卖一年苦力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第52章 不要布票违法 回到厂里才九点钟，佟铮急着再去劳务市场挣一笔。 约好了第二天早上继续送衣服后，唐平和李小芳还了平车回家。 两个人很开心，回家数钱去了。 这一次千万别再丢衣服了！ 佟铮脑子里还是那一包钱，内心一片火热。 路过汽水厂门市部时，他进去买瓶冰汽水降降火。 没想到售货员是刘三传！ 这家伙进了汽水厂三产，分在门市部卖汽水。 这是汽水厂最底层的岗位，但是不妨碍刘三传在老同事面前显摆。 他专门选了一瓶最下面的汽水：“佟哥，我专门给你挑最底下的，冻的手都疼！” 这年代冰柜很少，一般冰汽水都是放在冰水里降温。 这样的降温方式，底层的汽水最冰，上面的汽水最不冰。 这时候售货员的特权就出来了！ 遇到关系好的，专门拿底层的汽水。 遇到关系不好的，故意给上面的汽水。 佟铮那个羡慕啊：“三传你算熬出头了，哥每天卖苦力累的半死，唉……” 刘三传那个得意啊：“哈哈哈，谁让哥你那天没回服装厂呢？一起让姓唐的开了，你不也有这个好运气啊！” 不提唐平还好，一提佟铮再也藏不住话了。 他一脸羡慕地说了起来：“三传啊，唐平那小子真厉害，今天一个半小时就卖了两百套衣服，两百套啊！” “多少？” 刘三传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一个半小时卖两百套，这是什么速度？ 库存一万多套衣服，岂不是一个半月就卖掉了？ 佟铮继续炫耀起来：“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啊，上千人挤过来买衣服，可惜只带了两百套，不然一天一千套都没问题！” 听到这个话刘三传更加震惊了：“这、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卖的这样好？当初我们想尽办法都卖不掉啊！” 上任厂长不是没想过办法，最后还是一套衣服都没卖出去。 怎么唐平一承包就出现奇迹了呢？ 难道他是老天爷的干儿子，好运气都跑他那去了？ 佟铮一脸古怪地卖起了关子：“你做梦都想不到，他是怎么卖的衣服，太厉害了！” “还能怎么卖？降价呗，十五的衣服卖十块！” “你太幼稚了！” 佟铮咕噜一口干完了汽水，转身就打算离去：“去接活了，你忙吧！” “别啊！” 刘三传赶紧又递上一瓶汽水：“我请，我请，哥你就说说呗，也让我长长见识！” 成功赚到一瓶汽水，佟铮那个开心啊：“你是不知道啊，小唐胆子大啊，竟然不要布票……” 刘三传恍然大悟，激动的手都在哆嗦。 大消息，这是一条大消息！ 黄厂长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重重奖励他！ 等佟铮喝完汽水走了，刘三传迫不及待地跑到厂长办公室，汇报起了此事。 黄厂长也吓了一大跳：“这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 不愧是当厂长的，理论水平那叫一个高！ 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这个罪名要是落实的话，唐平就等着坐牢吧！ 刘三传忍不住拍手叫绝：“没错，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应该抓他去坐牢！” 黄厂长脸一板：“那你还等什么啊？” 刘三传愣住了：“我……，这个我该怎么做啊？” 烂泥扶不上墙！ 黄厂长不得不亲自指导刘三传的业务：“投机倒把是打击办管，他这个性质更严重，要找工商行政局领导举报，最好明天早上……”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半，唐平拉着三百套衣服来到了大吴镇。 还是老办法，挂出不要布票的招牌，再装可怜喊着亏本大甩卖。 生意照旧火爆，上百人围过来买衣服。 就在这时候，一群红袖标突然冲了进来：“别买了，全都别买了！” 他们蛮横不讲理地连推带攘，赶走买衣服的人，完成了清场。 接着工商行政局执法科科长吕明才走了进来，指着不要布票的牌子吼道：“这是什么？” 来者不善啊！ 唐平一脸淡定地回答道：“就是字面意思，不要布票啊？” “大胆！” 吕明才勃然大怒：“谁允许你不收布票的？你这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统统带走！” 红袖章们一拥而上，一大部分去搬衣服，一小部分去抓人。 这年代工商行政局权利可是很大的，也是人人向往的肥单位。m..nět 就唐平这罪名抓进去，两百多套衣服直接没收，还要一大笔罚金。 不交罚金？ 不交可以啊，态度不端正，多判个十年八年！ 钱要入账发奖金，但是衣服，呵呵…… 看到工商抓人，佟铮第一时间喊起了冤枉：“我就是帮忙拉货的，不关我的事情啊，小唐你要证明啊！” 草！ 事情还没搞清楚，他就先要逃跑了！ 唐平苦笑着点点头：“没错，他就是帮忙拉货的，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红袖章丝毫不买账：“少废话，跟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才不管是不是拉货的，在场一个算一个，统统抓起来再说。 想要放人可以，通知家里人把罚金交了！ 李小芳死死护着装钱的包：“这是我的包，你们凭什么抢？” 红袖章怎么可能放过包里的钱：“少踏马废话！这是赃款，统统都要没收，松手，草泥马……” 李小芳死死护着包，就是不撒手。 红袖章被激怒了，举起巴掌就要打。 唐平勃然大怒，冲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 “嗷……” 伴随着一声惨叫，红袖章飞出去五米多远，再也爬不起来。 吕明才吓的一哆嗦，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腰。 这一脚也太狠了，不会把腰子踹坏了吧？ 遇到暴力抗法了！ 反应过来的吕明才，指着唐平怒吼道：“胆大包天，给我上，好好教训他！” 同事被打，其他红袖章眼珠子也红了起来。 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他们的人。 暴力抗法是没有好下场的！ “揍他，给虎子报仇！” “一起上，打断他的狗腿！” “打，打死他！” …… 第53章 二轻局取证 铛！ 唐平从车底下抽出一对蝴蝶刀，其中一把狠狠插在车板上：“你们踏马地认识这对刀吗？” 正在冲锋的红袖章们，瞬间来了个急刹车。 脑门上的冷汗刷一下冒了出来！ 草！ 西城三十六友的蝴蝶刀！ 这小子和他们什么关系？ 一个光头红袖章故意装起了傻：“拿对破刀冒充混社会的，这种事老子见多了，你吓不住老子的！” 唐平冷冷地望着他：“是嘛？等我表哥找你的时候，希望你也这样说！” “你表哥是谁啊？” “汪大华！” 噗通！ 光头红袖章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下一刻连滚带爬朝后逃去，唯恐被唐平记住样子。 西城汪大华竟然是他表哥！ 所有红袖章齐齐朝后退了三大步，扭头望向了吕明才。 早有准备的吕明才，冷笑着走向前来：“唐平，你这是暴力抗法，就算你表哥汪大华也不会管你！” 这一次收拾唐平，可是局长郝兵亲自安排的任务。 郝兵专门提醒过他，不要被唐平的话吓住。 那个汪大华已经和他闹翻了！ 只要别把唐平打出问题来，汪大华就不会管唐平的事情！ 唐平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这家伙知道汪大华的事情。 但是他绝对不能认怂，手中蝴蝶刀一指吕明才：“去尼玛的！老子在这摆摊卖衣服，你们凭什么抓人抢钱？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此话一出，其他摆摊商户情不自禁点起了头。 没错！ 他们就是一群土匪！ 在城里抢就算了，现在竟然抢到乡镇来了！ 还让不让大家愉快地摆摊了？ 吕明才气的瑟瑟发抖：“你放肆！我们依法管理市场，抓你是因为你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 “你放屁！” 唐平自然不能承认这个罪名：“我合法摆摊处理服装厂库存，你凭什么说我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 吕明才指着牌子怒吼起来：“布票！布票！国家规定卖衣服必须要布票，你不收布票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 唐平不屑地撇撇嘴：“就这个？我承包企业有自主经营权，收不收布票那是我的事情！” 承包合同里确实有自主经营权这一条！ 但是并没有写清楚细节，也没有允许不要布票这一条。 这倒不是二轻局想坑唐平，而是他们根本不懂该写什么！ 这是云城第一家企业承包案例！ 别说二轻局，就算整个市府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还是唐平参考后世承包，拿出了完整的承包方案。 市府人不放心，开启了找茬模式。 一条一条修改，一个字一个字琢磨，唯恐有让他们背锅的地方。 修改到最后，满篇都是空话。 革命口号一大堆，责任权利通通没有。 原本唐平写的那些条款都被删光了。 就剩下最有用的一句话，给予服装厂自主经营权！ 你是承包人，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只要别违法违纪就行！ 吕明才可不管什么自主经营权：“今天你再狡辩也没用，不要布票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 唐平瞪着眼睛怼起了他：“这是二轻局批准的，库存货不要布票，你不服找二轻局去！” 吕明才露出了古怪笑容：“二轻局批准的？文件呢？你有文件吗？” 唐平心中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坏了！ 不要布票这件事，是二轻局局长肖大海口头答应的。 当初他要搞个文件，但是被肖大海否决了。 这是特例，不可能发文件，更不可能以二轻局的名义发文件。 现在让他拿文件，他哪有文件啊？ 唐平只能打起了太极：“你找二轻局去，文件在他们那！” 吕明才竟然特别好说话：“好，现在就去二轻局取证，要是没有文件的话，你就等着被处理吧！” 唐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群不讲理的人，突然变得讲理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是他已经被逼上了梁山，必须跟着去二轻局取证。 平车推出了集市后，被红袖章们抬上了货车，直奔二轻局而去。 对方准备工作很充分，不给唐平拖延机会。 必须现在就上车，一起去二轻局！ 车上佟铮那个郁闷啊：“小唐，我可是帮你拉货的，你要帮我证明啊？” 唐平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你放一百个心，厂里人都知道我请了你拉货，他们也会证明的！” 李小芳死死抱着怀里的包：“你放心吧，俺们不会干缺德事的！” 佟铮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个事情闹的太大了，大到他们三个要坐牢。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城里工商怎么会跑到下面集市上查处唐平？ …… 就在佟铮一路猜测中，汽车很快开进了二轻局。 二轻局出面接待的竟然是副局长卫天顺！ 看到他之后，唐平就知道坏了。 这家伙是反对承包的！ 吕明才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卫局长，卖衣服不要布票，这可是违反经济政策的，你们二轻局不会真的发文同意了吧？” “不可能！” 卫天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二轻局可是国家单位，怎么能干出违反经济政策的事情？污蔑，这一定是污蔑！” 吕明才坏笑着伸手一指唐平：“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是承包服装厂的唐平说的！” 二轻局所有人扭头望向了唐平，集体露出了鄙视表情。 这家伙真敢胡说八道！ 二轻局怎么可能同意卖衣服不要布票？ 卫天顺满脸不屑地一挥手：“什么承包？就是投机倒把，为了挖社会主义墙脚，这种人什么事情不敢干！” 草泥马！ 唐平心里狠狠问候着卫天顺全家，开始发起了反击。 “承包可是你们二轻局盖的章，你们局长签的字，怎么变成挖社会主义墙脚了？” “就算是挖社会主义墙脚，那也是你们二轻局提供的锄头！” “对了，你们局长人呢？字是他签的，我找他说理去！” 卫天顺一脸冷笑着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不再搭理唐平。 其他人要么望着天花板，要么望着地板，同样不搭理唐平。 唐平不禁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们和局长不对付，也不敢不让自己见局长吧？ 除非…… 唐平忍不住再次催促起来：“我找你们局长，他人在哪里？” 第54章 没有证人 面对唐平的催问，二轻局的人全都装作没听见。 他们仿佛庙里的菩萨，只听不说！ 唐平差点气炸了肺，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呵呵！ 真当自己没见过世面，会被他们吓唬住？ 做梦！ 李小芳却被吓住了，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 哎妈呀，这是要干什么啊？ 俺男人承包是帮他们啊，怎么现在这个态度啊？ 佟铮更是吓的连坐都不敢坐！ 原本站在唐平身后的他，悄悄朝着旁边挪了两步，恨不得离唐平越远越好。 完了！ 二轻局也不待见唐平，肯定不会帮他证明。 他们三个都要坐牢了！ 吕明才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很想大笑三声。 局长就是局长，一个电话就将这小子治的服服帖帖！ 怎么不狂了？ 怎么不亮蝴蝶刀了？ 怎么不提表哥汪大华了？ 哈哈哈…… 喝光了杯里的茶，卫天顺咂咂嘴：“小刘，这茶叶怎么换了，没滋没味的！” 秘书小刘赶紧解释起来：“卫局，那位说要节约经费，把特级云雾茶换成一级的，我也没办法啊！” 卫天顺很是不爽地摇了摇头：“开源节流，他没本事开源，只会拿自己人开刀，真是高材生啊！” “呵呵……” 秘书小刘谄笑两声，当着外人面没敢多说什么。 他的内心也很不满！ 以前每个月都能捎带一盒特级云雾茶回家，招待亲戚朋友那叫一个有面子。 现在换成了一级云雾茶，亲戚朋友看他的目光都低了三分。 哪里不能省啊，偏偏要省这么点茶叶。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卫天顺眼睛一斜，冷冷地瞪了唐平一眼：“搞什么不好搞承包，开历史倒车，乱弹琴！” 吕明才跟着补上一刀：“就是啊，为了赚钱连布票都不要，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无法无天啊！” “资本家哪有良心啊，他们只知道钱，这种人一定要坚决打倒！” …… 两个人一唱一和，在那说着威胁唐平的话。 唐平还是一声不吭，没有反驳一个字。 这是改革初期，政策还会出现几次反复。 他要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定会成为那只“鸡”。 就算日后平反了，那也是个牺牲品！ 两个人嘴巴都说干了，还是没有刺激到唐平。 他们脸上那个无奈啊，恨不得将杯子砸到唐平脸上。 老子在说话，这小子怎么就不给点反应呢？ 吕明才终于忍不住了：“唐平，听到了吧？二轻局是允许你承包，没允许你不要布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平翻了一个白眼：“我说要找局长，怎么没一个人吭声的？难道局长换人了，换成这位了？” 卫天顺脸色沉了下去，深深望了唐平一眼。 这小子心眼挺多啊！ 明知道他是副局长，偏偏打脸说局长换他了。 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着姓肖的混了！ 卫天顺冷冷地开口道：“局长没换，前天去京城封闭培训半个月，现在是我这个副局长主持工作！” 他重重说了副字，警告唐平别拿副局长不当领导。biquiu 他可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 难怪姓卫的这样嚣张，唐平终于明白了原因：“承包条件是肖局长批准的，只有找他才能说的清楚，打个电话给他吧？” 卫天顺一张老脸笑的全是菊花残：“封闭培训，懂什么意思吗？那就是不许和外面联系！” 对于他的鬼话，唐平一个字都不相信。 堂堂一局之长，怎么可能不联系局里？ 万一局里出了大事，他这个局长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上面问责？ 除非他不想干这个局长了！ 唐平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只能等他回来了，其他人不清楚！” 卫天顺冲着吕明才摊摊手：“人家是承包人，只和局长谈，我也没办法了！” 吕明才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唐平，在肖局长回来之前，委屈你去我们那待着吧！” 砰！ 唐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们又没犯罪，凭什么抓我们？” 吕明才板起了脸：“你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这就是最大的罪！” “你胡说！这是肖局长同意的！” “那就等肖局长回来，先请你去我们那待几天！” …… 到了这一步，唐平终于看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陷阱！ 工商那边和二轻局提前沟通好了，趁着肖大海外出培训收拾自己。 只要两边保持默契，肖大海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等他回来再解决，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一抓就是半个月，唐平的名声臭大街，还怎么承包服装厂？ 好歹毒的算计！ 唐平不得不想办法自救：“除了肖局长，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要求联系他过来！” 吕明才愣了一下：“谁啊？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东风街道居委会主任石红旗！” 唐平和石红旗讨论盘活服装厂方案时，专门提过不要布票的条件。 当时石红旗还认为是异想天开，二轻局绝对不可能答应。 唐平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库存衣服不要布票，另一个库存衣服交给二轻局处理。 最终肖大海选择了库存衣服不要布票！ 还是石红旗最先收到的消息，再转告给唐平。 只要石红旗来了就能证明此事！ 卫天顺立刻反对起来：“承包是二轻局的事情，他一个居委会主任知道什么？你这是想找人做伪证啊！” 唐平指着卫天顺大骂起来：“胡说八道！承包方案都是石主任递交的，你敢说他不知情？你这是做贼心虚，不敢让他来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卫天顺铁了心要把他关起来。 就算石红旗来了，卫天顺依然不认账，要他拿出正式文件。 不要布票这种违规事情，能做不能说，怎么可能有文件？ 除非肖大海本人来了，否则这件事不会有结果！ 被一个小年轻指着鼻子骂，卫天顺岂能受得了这口气。 “你放屁！你爷爷我干革命的时候，你龟孙子还没生下来！” “敢造谣老子，放在以前老子一枪崩了你！” “老子告诉你这个小资本家，老老实实坐牢吧，谁都救不了你！” 第55章 暴打卫天顺 “去尼玛的！” 唐平抓起桌上烟灰缸，朝着卫天顺砸了过去。 憋了这么久，他早就想收拾这个老东西。 现在好了，他终于有理由了！ 砰！ 烟灰缸重重砸在卫天顺脑袋上，疼的他眼前阵阵发黑。 这里是二轻局！ 他可是二轻局副局长，主持工作的副局长！ 这小子怎么敢动手打他的？ 一烟灰缸砸过去还不罢休，唐平举起椅子冲向了卫天顺：“让你诬陷我，老子废了你！” 被一烟灰缸砸懵掉的卫天顺，眼看着椅子砸了过来。 本能之下他举手挡在了头上！ 咔嚓！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卫天顺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唐平还不罢休，举起椅子就要继续砸下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市里就要开追悼会了！ 秘书小刘冲上来拼命抱住了唐平：“不能砸，不能砸，要出人命的啊！”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一起冲上来帮忙。 拉人的拉人，救人的救人，现场乱作一团。 被推到后面的唐平，冲着李小芳一使眼色：“走！” 说完之后，唐平再次冲上前去：“草泥马！敢栽赃陷害老子，今天打不死你，老子白活这么多年！” “冷静，冷静啊！” 二轻局的人满头都是汗，拼命拦着唐平。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对唐平动粗，唯恐被唐平当成出气目标。 等局长肖大海回来了，还要再给他们穿小鞋。 实在太不划算了！ 吕明才吓的面如土色，退到后面一声不敢吭。 这小子真敢下手啊！ 卫天顺被他一凳子砸断了膀子！ 还好他文明执法，没有丝毫刁难唐平的地方。 不然他已经躺在集市上，直接送火葬场了！ 事情闹大了，二轻局的人报了警。 派出所的人赶到现场，将唐平和佟铮抓了回去。 佟铮那叫一个冤枉啊：“我只是送货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送货的……” “闭嘴！赶紧走！” …… 两个人被关进了派出所号子里，等着上面的处理意见。 佟铮崩溃了，瘫在那里嚎啕大哭：“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送货的……”biquiu 唐平哭笑不得地安慰起了他：“人是我打的，衣服也是我卖的，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啊？” 佟铮哭的更伤心了：“你把人打了，人家能放过我吗？呜呜呜……” 领导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本来没他的责任，现在肯定被算成唐平同伙。 加上他干的活也算投机倒把，一样要处罚！ 唐平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放一百个心吧，等石主任来了会帮我们的！” 佟铮激动地喊了起来：“这可是二轻局副局长，他一个街道主任来有什么用？” “放心吧！” “放屁心！” …… 唐平叹了一口气，闭嘴不再说话。 他预料到保守派会反击，只是没想到反击来的这么快。 没有市府支持的承包第一人，根本走不下去。 就算逃过这一劫，后面还有无数劫等着他。 不想坐牢的话，就要一次性解决这些问题！ 不知道小芳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去找石红旗？ …… 偷偷溜走的李小芳，赶紧回家去找唐丽丽。 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丽丽吓了一大跳：“什么？我哥把二轻局副局长给打了？” 李小芳使劲点着头：“没错，砸了一烟灰缸，又砸了一椅子……” 唐丽丽傻了眼，这次麻烦大了！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唐丽丽立刻有了主意：“走，去居委会找石主任！” 承包的事情是石红旗折腾出来的，也只有他愿意帮助唐平。 果然，石红旗听说了事情经过后，气的拍桌子大骂：“狗日的卫天顺，老王八就是故意破坏承包！走，先跟我去派出所！” 经验丰富的石红旗，已经猜到唐平被抓进了二轻局辖区派出所。 只要给唐平定了罪，判个一两年，承包自然就黄了！ 到了派出所后，石红旗顺利见到了唐平。 望着关在号子里的唐平，他那叫一个愧疚：“小唐，是我害了你！” 隔着铁栅栏，唐平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石主任，你帮忙联系下肖大海，还有帮我递封信给市府，我不承包了！” 石红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唐平不愿意承包了。 这也不能怪唐平，换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再承包下去！ 唐平在交代罪行的稿纸上，写了一份放弃承包书。 理由很简单，他遭到打击陷害，没办法继续承包。 承包本来就是打破常规，用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 现行政策全部是计划经济产物，承包后所做的一切都和计划经济政策冲突。 二轻局局长亲自承诺的不要布票，副局长翻脸不承认。 甚至他要求联系局长，联系知情的街道主任，统统不答应。 就这样直接给他定罪，说他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说他是资本主义复辟！ 这样的承包没法干！ 他这个承包人也不敢再干！ 看着唐平写的放弃承包书，石红旗顿时乐了：“好，我现在就去市府，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这封信写的太好了！ 唐平是被逼的无路可走，这才一时气愤下打伤了卫天顺。 随口定人家罪，还不给人家证明机会，这哪里是为人民服务？ 这是反对改革，恶意陷害承包人，想搅黄了这一次的承包！ “主任，主任……” 旁边佟铮坐不住了：“你要救救我啊，我就是送货的……” 石红旗赶紧安慰起了他：“放心吧，有事也是小唐，轮不到你头上！” 有了石红旗的保证，佟铮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他就是送货的啊！ 送出了放弃承包书后，唐平彻底放了心。 肖大海收到消息后，肯定会赶回来帮他。 要是还有人要破坏承包，肖大海就会将这份放弃承包书递交到上面。 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是卫天顺，就算市里大领导都会被牵连！ 哪怕自己倒霉坐了牢，也不会白白牺牲。 等肖大海上了位，能不照顾他吗？ 改革开放初期下海没坐过牢，那就不是合格的下海者！ 年广久、牟其中、温州八大王…… 现在多他一个唐平也算与有荣焉！ 第56章 肖大海的保证 唐平预料的很对，当天晚上肖大海就赶到了派出所。 有了他出面，唐平被保释了出来。 肖大海满脸惭愧地道起了歉：“小唐，这是我的错，当初应该开个条子给你！” 唐平可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肖局长，有条子也没用，他们摆明要收拾我，这个承包我是干不下去了！” 唐平内心很清楚，肖大海怎么可能开这个条子？ 这是违反社会主义经济政策的！ 这种事能做不能说，傻子才会开条子留证据。 一旦被人拿到手举报，百分百丢帽子！ 唐平想要以后平安无事，那就必须把事情闹大，闹到整个云城市府大小衙门都知道！ 肖大海尴尬地解释起来：“小唐，不要急，市府正在开会讨论这件事，一定给你个交代！我刚从京城回来，马上就要去开会！” 唐平一副灰心丧气态度：“唉，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他们迟早有一天把我送进牢里，我可不敢再承包了！” 肖大海赶紧做起了保证：“你的承包方案已经报给了省里，你可以经营不善倒闭，但是绝对不能人为干涉倒闭！” 东风服装厂承包作为改革承包样板，自然要上报省里备案。 这可是整个云城的改革政绩！ 以后还要跟踪报导，定期将企业运营情况发给省里。 这个承包样板要是毁在自己人手里，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唐平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肖局长，你先去开会吧，我得赶紧回家，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 “好！那你先回家，明天上午我去厂里找你！” 肖大海急着去开会，约好见面时间就走了。 佟铮像做梦一样望着唐平：“你把人家副局长膀子都打断了，就这样算了？” 唐平叹了一口气：“哪有这么简单，他们正在开会，明天才知道结果！” “那没我的事情吧？我只是送货的啊……” 唐平赶紧安慰起了佟铮：“放心吧，他们是找我麻烦，肯定和你没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 佟铮总算安心了，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天就像过山车。 他都以为坐牢坐定了，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就放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对了！ 佟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唐，早上送货钱还没给了……” 吓成那个样子，竟然还没忘记钱！ 唐平忍不住乐了：“放心吧，不会少你一分钱！” “小唐，我被你耽误了干活，加钱，得加钱啊！” “加，加，给你二十块！” …… 回到家里的唐平，立刻迎来了全家人的关心。 “儿啊，你在里面有没有遭罪啊？” “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你想吃啥，俺去给你做！” 亲情才是最温暖的，唐平瞬间心里暖烘烘的。 他边吃娃娃鱼边说起了今天的事情：“我是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明天去厂里才知道结果！” 唐丽丽气呼呼地喊了起来：“哥，我们不承包了，自己做生意赚的更多，干嘛要受这个气？” 刘秀英也反对起来：“对啊，摆摊一天一百多，还承包什么啊？不赚钱还可能坐牢！” 李小芳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充满了愧疚和担忧。 这都是她惹的祸！ 她就不该可怜洪文涛他们，动员唐平承包厂子。 真出了事情，谁管唐平死活啊？ 唐平苦笑着摇摇头：“承包已经报到了省里，不是我想不干就不干的！对了，厂里人知道这件事了吗？” 一提起这件事，唐丽丽就是一肚子火：“知道了！他们下午还来了，特别关心他们工资能不能按时发！” 唐平忍不住笑了，并没有为此事生气。 打工人只管工资，谁管老板死活。 何况还是一年没发工资的打工人！ 第二天早上到了厂里，工人们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起了情况。 孙大牛一脸关心道：“小唐，事情怎么样了？不会影响到你吧？” 何大刚担忧厂子情况：“出了这么大事情，还能不能承包了？” 员工王小明问起了工资：“上面这样搞，还能给我们发工资吗？” …… 唐平被吵的头疼，赶紧伸手让大家闭嘴。 他选重点问题回答道：“现在我也不知道情况，一会二轻局领导会过来！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该干活干活，别考虑太多！” “没钱干个屁啊！”biquiu 王小明一脸沮丧地大骂起来：“我还以为这个月能发工资，又是一场空啊！” 受到他的影响，其他人也变得很沮丧。 是啊，这个月肯定又没钱了！ 承包都要黄了，唐平都要坐牢了！ 他们盖这个门市部还有什么用？ 唐平赶紧做起了动员：“门市部可是发工资的保证，你们这是在给自己干活，不要胡思乱想，全都干活去！” 王小明翻着白眼怼道：“小唐，你这个厂长都要坐牢了，还干个屁啊？” 懒汉汤宇翔也附和起来：“你把二轻局的副局长给打了，这次铁定要坐牢，还瞎操什么心啊！” 人都有惰性！ 大夏天干活这么辛苦，他们几个人本来就不愿意干。 只不过被唐平挤兑的没办法，不干就成了落后分子。 现在好了，唐平要坐牢了，还干个屁啊！ 唐平那个气啊：“你们难道为我干活的吗？不是为你们自己吗？这个道理还要我讲多少遍啊？” 王小明和汤宇翔齐齐翻了个白眼，头一歪假装没听见。 都要坐牢的人了还瞎操什么心？ 这么热的天，干个屁啊！ 无奈之下，唐平望向了孙大牛等人，希望他们能积极点。 结果孙大牛也无精打采地说道：“小唐，还是等等吧，看上面怎么说吧？” 洪文涛也心虚地低头小声说道：“唉，结果没出来，大伙没心情干活啊！” 得了！ 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的！ 唐平觉得自己这个厂长太失败了！ 就连工人喊自己，也从唐厂长变成了小唐。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铁定要坐牢了！ 他们到底听说了什么？ 怎么就这样对自己没信心？ 唐平忍不住询问起来：“大牛，谁告诉你们这件事的？他是怎么说的，你说给我听听的？” 第57章 八万产值指标 孙大牛心虚地低头说道：“刘三传来了，说你差点将姓卫的老头打死，送去医院抢救了！” 说到这里，他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唐平。 小唐怎么敢下手的？ 那可是二轻局的副局长啊！ 孙大牛又补充起来：“刘三传说，这一次你坐牢坐定了，至少十年以上，说不定，说不定还要交五毛钱！”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一脸担忧地望着唐平。 他这一次闯的祸太大了！ 唐平那叫一个气啊！ 又是刘三传！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就是汽水厂门市部售货员，怎么会知道二轻局的事情？ 还是副局长被自己打进医院的丑闻！ 唐平百思不得其解，望着懒懒散散的十一个工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 算了，还是等肖大海来了再说吧！ 肖大海拖到十点半才过来，一脸歉意道：“早上又去了市府，继续开会到现在，让你久等了啊！” 昨天夜里开会开到两点钟，还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今天一大早再次开会，卫天顺吊着膀子也来到了会场。 他嚷嚷着要枪毙唐平：“老子干了一辈子革命，没被反动派打断膀子，临老被资本家给打断了，这还是社会主义吗？枪毙，必须枪毙他！” 肖大海很是不爽地怼起了他：“小唐都说了联系我，联系街道石主任，你为什么不同意还要说他有罪？” 会议室内的市府领导全都面露不爽，觉得卫天顺没事找事。 人家承包厂子挨着他什么事了？ 干嘛这样朝死里整人家！ 卫天顺自然不会背这个锅：“他公开不收布票，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这不是有罪是什么？” 肖大海冷笑了起来：“谁说不收布票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的确良全都不收布票，你怎么不说有罪啊？” 砰！ 卫天顺气的拍起了桌子：“那是国家规定不收的，你不要胡搅蛮缠！” 肖大海自然不会让步：“这是库存旧衣服，特价处理可以不要布票！” “你放屁！” “你不要倚老卖老！” 两个人吵了起来，很快被市府大领导喝止：“够啦！” 他也很头疼这件事！ 不要布票确实违规，但是用在处理库存衣服上又不算犯错。 当初肖大海也请示过，想让二轻局负责买断这批衣服。 卫天顺百般反对，坚决不出这个钱，甚至指责肖大海是利益输送给资本家。 肖大海无奈之下只能让步，请示给予唐平经营自主权，由唐平做主处理这批库存衣服。 实际就是不要布票，亏本处理库存。 否则这么过时的衣服，这么高的价格，根本卖不出去，拿什么盘活厂子？ 市府领导们心知肚明肖大海的意思，全都默认了此事。 偏偏卫天顺要揭开这个盖子，故意搅黄承包。 市府大领导很不爽地扫了一眼卫天顺，代表市府做出了决断。 “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样的好事？” “人家推大车赶集销库存，你们二轻局不帮忙还捣乱，说不过去吧？” “都不要争了，那批衣服二轻局买断，十块钱一套！” 大领导说话了，卫天顺再不服也没辙。 他只能转移目标到自己的伤情上：“我的膀子被他打断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这件事很麻烦！ 卫天顺因为工作被打断了胳膊，确实挺惨的！ 不给个说法，肯定寒了其他人的心。 给的话，该怎么给？ 大领导皱起了眉头：“老卫，你说该怎么办吧？你懂的，承包样板不能倒掉，至少不能因为我们倒掉！” 卫天顺眼中闪过仇恨光芒：“好！局里买断库存给了他十万多，我要求他今年完成十万产值，这不过分吧？” “这不可能！” 肖大海激动地喊了起来：“现在都八月份了，今年怎么可能完成十万产值？” 卫天顺不动声色道：“好啊，我让一步，八万好了！” “八万也多啊！” “呵呵，政府给他十万块，一年完不成两三倍产值，那还要他承包干什么？” 这一次卫天顺占了理！ 投入资金必然要有加倍产出，否则就是浪费。 两倍产出很合理，并没有刁难唐平。 就算时间不够，降到八万还不行嘛？ 工商行政局局长郝兵，立刻支持起了卫天顺：“八万产值，两倍投入产出很合理啊，连这都完不成还承包什么？” 其他关系好的领导，也纷纷支持起了卫天顺。 “拿了好处就要做出贡献，否则还要他承包干什么？” “有了十万流动资金，还要什么承包啊？”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承包样板可是要做出表率的！” …… 众人一起逼宫，搞的肖大海束手无策。 卫天顺在云城干了一辈子，在座的全都是熟人。 肖大海是京城空降干部，人生地不熟本来就没什么支持者。 加上卫天顺被打断了胳膊，本来就博得众人同情。 就算市府大领导想帮肖大海都没办法开口！ 他也只能同意这个指标：“八万就八万吧！小肖，上面也在看着我们，给他点压力也好！” 大领导都说话了，肖大海还能说什么？https:/ 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替唐平默哀三秒钟。 唐平是拿到了十万块，但是还欠着十二万外债啊！ 进货必须现款，区区十万块根本不够！ 肖大海只能咬牙认栽：“明白！散会我就去找他，把经营指标告诉他！” 市府大领导点点头：“很好！他需要的东西必须第一时间给他，由你全权对接东风服装厂的所有事务！” “好的！” 一场争论就此结束，表面看卫天顺吃了亏，没有讨回公道。 但是他成功给唐平下了绊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唐平！ 就像今年这八万产值指标，没有人相信他能完成！ 郝兵还是有点不甘心：“唉，老卫被打成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他故意为卫天顺叫屈，想要再给唐平加点惩罚。 卫天顺也觉得自己太冤了：“唉，拨乱反正才几年啊，云城这是还有余孽啊！” 第58章 运动服招标 此话一出，市府大领导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卫天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把一个余孽塑造成了改革先锋，昏聩无能吗？ 市府大领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老卫，你身体不好就退居二线休养，小肖，让唐平写一份公开检讨，要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要认真向老卫道歉！” 卫天顺整个人都懵了：“我不是说你的……” “好啦！” 市府大领导打断了他的话：“好好休养，后年我也退休了，正好找你下棋，散会！” 肖大海差点笑出声来：“是，领导！” 卫天顺犯了一个大忌！ 大领导摆明要保唐平，让这个承包执行下去。 要是唐平搞砸了，自然新账旧账一起算。 偏偏卫天顺还不识趣，还在这为了点私怨胡搅蛮缠。 这叫没有大局观！ 一场风波在卫天顺退居二线下暂时平息了。 但是肖大海一点高兴不起来：“小唐，上面保着你是为了承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的仕途已经和唐平绑在了一起！ 唐平承包不好的话，他也一起完蛋！ 唐平怎么会不明白：“承包搞好的话万事大吉，搞不好会和我算总账，单单欠款就够判我十年八年！” “你明白就好！” 肖大海叹了一口气：“资金明天就到位，你打算生产什么，需要我帮忙联营吗？比如和四厂联营！” 在肖大海眼中，东风服装厂毫无设计能力，根本开发不出新产品。 万一唐平再去做什么工作服中山装，撑不到年底就要关门大吉。 他只能发动关系，搞个企业联营扶持一下东风服装厂。 比如让服装四厂联营，给东风服装厂一大批订单，让他完成八万产值！ 唐平脸色古怪地询问道：“四厂现在效益怎么样？他们愿意和我们这个小厂子联营？” 一提到四厂，肖大海那叫一个佩服。 “四厂现在火爆的不得了，订单排到了明年！” “他们有眼光，蝙蝠衫、喇叭裤、白衬衫，什么好卖生产什么！” “产能严重不足，他们已经联营五家集体厂子帮忙生产！” …… 卧槽！ 代工模式！ 这么先进的理念，竟然出现在1982年的云城。 唐平都要对四厂竖个大拇指，称赞他们领导有想法。 要是吞并掉这五家集体厂子，四厂一跃就是云城服装界老大。 但是唐平怎么可能去给四厂做代工？ 利润大头被四厂拿了，他还怎么带着企业扩张？ 唐平当即拒绝起来：“领导，我已经设计好了新款服饰，就等着钱进材料了！” 肖大海愣住了：“新款服饰？谁帮你设计的？” “我设计的！” “你、你、你不要拿厂子开玩笑！” 肖大海那叫一个无语，恨不得给唐平一棒子。 这小子飘了！ 他一个初中下放知青，从来没干过服装，拿什么设计新产品？ 别人设计是加速奔小康，他这是加速奔大牢啊！ 知道肖大海不会相信自己，唐平拿出了那套新衣服，挂在了展示架上。 “领导，这就是我设计的新衣服，给点意见吧？” 肖大海看傻了眼，嘴巴大的能塞进一个拳头。 这怎么可能？ 这真的是唐平设计的？ 背心加个领子很古怪，单独卖不一定好卖。 但是这条龙一印上去，销量绝对起飞！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唐平：“你设计的？” 唐平那叫一个骄傲：“当然！领导给点意见，这个有搞头吗？” 肖大海兴奋地拍起了唐平肩膀：“有搞头，绝对有搞头，你什么时候学会设计衣服了？” “四厂花彩霞，就是厂长儿媳妇，下放时和我一个知青连，我和她学的！” “嘶……，名师出高徒啊，四厂新衣服都是花彩霞设计的！” 唐平瞎编的学艺生涯，再次蒙混过关。 望着那条龙，肖大海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事：“下个月举办云城运动会，二轻局正在搞运动服招标，要不你也设计一套？” “这个可以有！” 唐平一下子乐了：“领导，你觉得这条龙拿去怎么样？再加上一句话，我们都是龙的传人！” 肖大海忍不住拍手叫绝：“好！这句话太好了，太贴合云城文化了！” 云从龙，风从虎。 出过皇帝的云城，最喜欢的图腾就是龙，更喜欢自称为龙城。 这样的衣服要是拿出来，市府领导都要买一件，专门出去开会显摆用。 看看，我们云城才是龙的传人！ 这小子脑筋真好使！ 肖大海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文采不错，一会公开检讨好好写，也得写出这样的文采来，不能少于三千字啊！” “啊……” 唐平表面那叫一个苦逼，心里却乐开了花。 打断了副局长膀子，就写个检讨过关了。 还有比这更轻的处罚吗？ 他故意哭丧着脸道：“领导，一千字，不，一千五百字行嘛？” 肖大海瞪了他一眼：“少一个字我罚你十块钱！这件背心领子做运动服还行，裤子不行，抓紧时间，下周三领导看服装！” 背心领子？ 唐平那叫一个汗，赶紧纠正他的叫法：“领导，这在国外叫polo衫！” “菠萝衫？真难听，这是我们云城产的，就叫云城衫！” 得了，天大地大领导最大！ 云城衫就云城衫吧，反正老外也没办法来华夏维权。 国内专利法要到1984年才发布，老外就算想维权也没办法证明这是他们的专利产品。 再说两年后，国内不知道多少家企业生产polo衫。 至于运动服招标，小事一桩！ 80年代的夏季运动服，要多丑有多丑。 唐平随便拿出后世的运动服来，就能给其他企业一万点暴击！ 只是现在人普遍保守，要是拿出铁人三项的女式铁三角运动服来，恐怕他会被当场拉出去打靶！ 安全第一，还是保守一点好！ 送走了肖大海，唐平召集十一个工人开会：“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孙大牛紧张地询问起来：“怎么样？怎么处分你的？” 其他工人全都竖直了耳朵，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唐平不会坐牢吧？ 承包不会完蛋吧？ 工资不会黄了吧？ …… 第59章 复工前的准备 唐平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道：“唉，要我写三千字的检讨，少一个字罚我十块钱，我太难了……” “卧槽！” 工人们全都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断副局长一条膀子，就写个三千字检讨？ 这算屁的处罚！ 这分明就是包庇！ 就连何大刚这个班长都不相信此事：“小唐，真假的？这么轻的处罚，没道理啊！咳咳，我不是盼着你倒霉啊……” 唐平理解地摆摆手：“明白！原因很简单，我们是云城承包样板，上面需要我们走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唐平套路起了工人。 对付这帮后进分子，只能先断了他们的后路。 让他们没有了希望，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领导说了，干好了大家吃肉，干不好打入黑名单，自谋生路去吧！” “啥？” 工人们全被唐平的话吓唬住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心情。 本来事不关己，只是唐平一个人的事情。 现在好了，他们和唐平捆绑在了一起，要倒霉一起倒霉！ 这下就连汤宇翔都急眼了：“这要是干不好，我们就没工作了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唐平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办？赶紧盖门市部去！明天二轻局调布料，用不了三天到厂里，你们还有时间盖吗？” 汤宇翔屁股着火一样跳了起来，朝着外面跑去：“干活，现在就干活！” 工人们全都坐不住了，赶紧跟着一起去干活。 门市部盖好以后还要接水电，还要简单装修。 这些活折腾下来五天都够呛！ 看来只能加班了！ 东风服装厂停产一年来，第一次出现了加班，还是工人主动加班。 唐平总算松了一口气，配合二轻局的人办了库存服装交接，拿到了十万多的货款。 这都是肖大海特事特办，动用了二轻局账户上的钱。 要是走程序，找到买家再付款的话，鬼知道要拖多久！ 工人们忙着盖门市部，唐平忙着设计新运动服。 除了传统的紧身运动短裤外，唐平又搞出了女士运动短裙。 这年头的人很保守，裙子都要过大腿。 短裙不注意就走光，轻易不敢穿出门，更不要说穿去比赛。 唐平参照后世双层防走光设计，做出来那叫一个漂亮。https:/ 外层是红色的确良百褶裙，内衬是白色纯棉透气打底裤。 运动场上都是清一色的紧身短裤，要多土有多土。 谁要是穿了这条运动短裙上场，绝对是全场最靓的妞！ 配上白色运动服，胸口印着一条龙，还有四个艺术字：龙的传人。 这一身要是穿出去，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唐平得意地炫耀起来：“高抬腿，一字马，什么动作都能做，完全不用怕丢人！” “我试试！” 唐丽丽一眼就爱上了这条裙子，换上之后扭头就跑：“哥，我去找人看看！” 唐平那叫一个无语：“保密，保密啊……” 这可是拿去投标的衣服！ 万一传到其他服装厂耳朵里，跟着仿制怎么办？ 唉！ 这丫头就知道出去臭美！ 李小芳一脸狐疑地望着唐平：“你怎么会设计女孩子的衣服？还、还这么了解女孩子的想法？” 唐平又闻到了醋味：“咳咳，这是肖局长指导的经验，不然我哪知道啊？” 姓肖的不是好人！ 李小芳心里悄悄给肖大海派了张坏人卡！ 好人怎么会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什么高抬腿一字马，羞不羞人啊？ 呸！ …… 为了这一次投标，打响东风服装厂招牌，唐平忙的昏天暗地。 抽空还要去一下厂里，简单规划下门市部。 整整六十米长的围墙，盖出来六百多平房子。 门市部用不了这么大，唐平隔成了三间房，对着小广场方向开了三个门。 一间做门市部，专门对外批发零售服装。 一间做小吃店，卖点娃娃鱼鸡蛋饼，平时给厂里加班职工做夜宵。 一间做小卖店，卖点烟酒杂货，还能给厂里职工发福利。 按照三间房的不同功能，唐平设计了不同的装修，还要找人定制点东西。 就在忙忙碌碌中，唐平预订的布料到了厂里。 一万米各种的确良布料，进价两块六一米。 还有三万米纯棉细布，进价一块一米。 加上各种纽扣和拉链，以及针线辅料。 这些东西花了唐平近十万块，剩下那点钱也就够开两月工资的。 谁让服装厂信誉坏了，必须全款订货呢？ 带着工人们检验完布料入库后，唐平开起了动员会。 “复工，你们等待了一年的复工，从这一刻正式启动了！” “现在我宣布，各班组就位，整理各自工位等待投产！” “大刚，你和我打样放料，争取明早正式生产！” …… 何大刚成了生产负责人，带领工人们忙碌起来。 孙大牛被唐平单独喊了出来，来到了仓库角落里。 唐平打开柜子，拿出印版和染料，指导他做起了丝网印花。 “大牛，这是我们服装厂最高机密，从今天开始我交给你负责！” “染料和印版绝对不准离开这间房子，用完就要锁起来！” “千万要记住，印版用完之后必须马上清洗，否则就会报废！” 丝网印花技术很简单，就是隔了一层窗户纸。 一旦被捅破的话，其他厂家很快就能学会。 唐平还指望这个技术独霸十年服装市场！ 孙大牛那个激动啊：“小唐你放心，我保证连爸妈都不会说！” 这是唐平对他的信任，也是委以重任。 负责这么大的秘密，工资待遇肯定不会低！ 唐平没有让他失望：“你享受三级工待遇，提成一件一毛钱，外加十块保密费，以后涨工资你也会是第一批！” 一般人在企业学徒三年才有机会评到二级工，至于三级工都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 国企三级工工资42元，到了集体企业只有33元。 但是有了十块保密费，那就妥妥的国企三级工待遇啊！ 孙大牛心里那个美啊，干活都哼着小曲。 短短半小时，他就掌握了印刷方法，能够独立干活。 第60章 服装厂复工 搞定了丝网印花后，唐平又去车间指导工人技术。 东风服装厂工人去过其他厂实习，技术水平还是挺扎实的。 一天忙下来，唐平长出了一口气。 明天正式生产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八分，东风服装厂响起了鞭炮声。 停产一年的东风服装厂正式恢复生产。 二轻局局长肖大海，街道主任石红旗，全都赶来见证这一时刻。 他们两人的仕途已经和服装厂绑在了一起，自然希望唐平能把服装厂搞起来。 “开工！” 伴随着唐平一声令下，服装厂开始生产起了第一批polo衫。 男女款式都一样，只是图案上存在差异。 男款印的是红色龙，女款印的是金色凤凰。 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妥妥的情侣装！ 望着缓慢的流水线，肖大海摇了摇头：“速度太慢了，小唐你得招人啊！” 唐平叹了一口气：“没单子啊，等这批货卖出去就好办了！” 唐平有十成把握，这批衣服可以轰动云城。 到时候订单纷涌而来，一下子能排到明年！ 肖大海自然也要帮唐平一把：“运动服样品搞的怎么样了？后天在体育中心展示，由专业教练和运动员参与评审，希望能通过一款吧！” 运动服招标不是一个款式，单单比赛服就好几款。 体操的、田径的、足篮乒乓球、游泳的…… 另外还有最关键的入场队列服饰！ 唐平那款“龙的传人”太漂亮了，最有希望中标！ 唐平带着他们去办公室：“搞好了，去我办公室看吧！” 运动服要保密，唐平全都锁在了办公室柜子里。 望着唐平挂出的一排运动服，肖大海和石红旗整个人都懵了。 这小子疯啦！ 别的厂家最多做个五款，他一口气做了十款。 入场运动服男女两款，球类运动服男女两款，体操运动服男女两款，游泳运动服男女两款，武术摔跤服男女两款。m..nět 他这是打算全包了，不给别人机会吗？ 肖大海不禁苦笑起来：“小唐，你要不要这么贪心？这也太多了吧，你干的过来吗？” 唐平坏笑着指了指石红旗：“主任天天念叨街道无业青年太多，有了单子还怕没人干吗？” 石红旗兴奋地直搓手：“没错，没错，有单子不愁没工人，还可以自带缝纫机！” 天时、地利、人和，唐平三样占全了！ 肖大海内心感慨万千：“我有一种预感，小唐你有一天会直达天听的！” 所谓直达天听就是有资格见到京城大佬。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唐平只想在云城躺平。 上辈子当个大老板，折腾的太累了。 天天一堆领导来考察，迎来送去笑的腮帮子都疼。 每天两顿饭，不是在酒席上，就是在去酒席的路上。 全都是推辞不掉的应酬，喝少了就是不给面子。 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哪还有时间享受生活？ 这辈子他是不想再过那种日子！ 送走了两位领导后，唐平这才有空去门市部。 唐丽丽和李小芳两个人也来了，正在门市部商量着怎么干。 有权不用，过期浪费。 唐平将唐丽丽招进厂里，负责门市部工作。 唐丽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没有正式工作找不到好对象。 以后她就是服装厂门市部负责人，也算是个小领导！ 至于李小芳，她没有城市户口，暂时只能做个临时工。 等以后厂子发展起来了，他再找机会给李小芳转正。 心疼媳妇和妹子的唐平，自然不能让她们受罪。 两间门店全都装了两个大吊扇，开起来那风呼呼的，凉快的要命。 唐丽丽还是抱怨道：“哥，这么大的店，我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啊？还要记账啊！” “笨死！” 唐平扔给她一个白眼：“去招两个小姐妹过来当临时工，一个负责收钱记账，一个负责接待客户！” “那我干什么啊？” “你当领导啊，来了批发客户你接待！” 唐平那叫一个无语，赶紧给她上了一课。 整天就知道疯，连个小门市都不会管！ 李小芳这边暂时就卖鸡蛋饼和娃娃鱼，其他东西不做。 同样也要招两个临时工，不然李小芳一个人忙不过来。 至于小卖店那边，唐平暂时没有功夫管，先空着再说。 当天下班，第一批polo衫五十件成功下线。 唐平抽检两件后，满意地点点头：“质量是企业的生命，我们东风厂的服装有一个基本标准，看不到线头！” 何大刚赶紧表起了态：“唐厂长你放心，谁干的谁负责，达不到90%合格率扣工资！” 何大刚能不上心吗？ 二十块一件啊！ 一件带领子背心卖出了进口花衬衫价格，再不做好点对得起良心吗？ 也只有小唐敢卖这个价格！ 他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何大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唐厂长，明天要弄喇叭裤，其他都好说，但是那个刺绣图案太费工了！” 厂子一天至少做五十条喇叭裤，但是加上锈活的话，二十条都做不出来。 没办法，绣花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唐平早就有了办法：“去联系我们周边有缝纫机会绣花的人，委托他们绣图案，一个一块钱！” “嘶……” 何大刚倒吸一口凉气：“小唐，这个是不是有点贵了？要不五毛钱吧？” 唐平冲他咧嘴一笑：“贵？这条裤子我要卖六十块，哪里贵了？” 港产喇叭裤要卖一百二，国产最差的也要卖二十多。 可惜唐平没有牛仔布面料，只能用刺绣来弥补面料差距。 就算卖不到一百二，卖个六十块也能大赚一笔！ 有了这两款高价爆品，区区八万块产值算什么？ 后面加个零还差不多！ 服装厂找人做绣活的消息传出去后，晚上唐平家门口围满了人。 他们全都希望能够唐平照顾一下自己！ 唐平那叫一个无奈：“去厂里，明天去厂里谈，要和厂里签合同的！”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私下答应谁？ 万一绣的不合格，他收还是不收？ 第61章 做点事真难 唐平将事情推给了厂里，但是围着的人一个都没走。 他们全都不相信！ “小唐，你可是承包了厂子，一切还不是你说的算？” “对啊，我们可是三十年的老邻居了，你不能不帮忙啊？”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换过尿布！” …… 大部分是四、五十岁的大妈，唐平家的老邻居。 半辈子的交情，唐平父母都要陪着笑脸招待。 唐平那叫一个无奈：“厂子是我承包的，但是有二轻局的人监管啊，不是我想给谁就给谁！” 和唐家关系最好的陈大妈追问起来：“那要怎么才能接下这个活啊？” 一件一块钱的天价绣活，她们这辈子第一次遇到。 要是错过的话，下半辈子都会后悔！ 躲在后面的寡妇蒋翠花，脸色殷勤不定地望着唐平。 她也想接这个活！ 她的绣活还算不错，至少也能评个中等。 但是她和唐家关系不好，特别是和唐平关系不好。 万一唐平记仇的话，不给她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蒋翠花故意喊了起来：“小唐，是不是有好处才能选上啊？你放心，我们只要入选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狐疑表情。 唐平一直推给厂里，是不是为了要好处？ 他故意开出这么高的价格，就是为了绕开二轻局拿好处吧？ 陈大妈也跟着附和起来：“没问题，一件活我只要八毛就行了！” 她以为是好心帮唐平，带头让出了两毛的好处给唐平。 殊不知这是朝死里坑唐平！ 唐平当时脸色就变了：“陈大妈，你别听她胡说，厂子要对接活人考核，验收合格才会结算！” 蒋寡妇再次捣起了乱：“合不合格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要好处就明说呗，大家又不会少了你的！” 其他人恍然大悟：“没错，要多少你说，我们不会少了你的！” 唐平那叫一个无语，恨不得将蒋寡妇一脚踹出去。 这女人是故意来害自己的吧？ 唐丽丽忍不住爆发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啊？厂子都是我哥承包的，要你们好处干嘛？出去，都出去，你们别来害我哥！” 刘秀英也不干了，动手撵起了人：“走，你们都走，有事去厂里说，别在我们家说！” 儿子好心给他们活干，还开了这么高的价格。 要好处？ 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儿子要好处的话，需要给他们开高价吗？ 压低点价格，省下的不就是儿子好处，需要他们给吗？ 好不容易撵走了这帮人，唐平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个热啊，开着电扇都没用！ 李小芳有点害怕了：“不行就别找他们了，落选肯定说你收了其他人好处！” 唐丽丽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怪那个臭寡妇，就是她在故意使坏！” 今天的事情，全是蒋寡妇闹出来的！ 要不是她说什么好处，其他人也不会想歪了。 唐平叹了一口气：“损人不利己，难怪她活成了万人嫌，明天选拔的事情，我会请石主任主持！” 本来就是简单发个外包的绣花活，结果搞的这样复杂。 唐平那叫一个心累！ 他这哪是承包啊，分明就是被承包。 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了主，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第二天早上，唐平赶紧找到石红旗，让他出面主持绣活外发的事情。 石红旗乐坏了：“这是大好事啊！正好可以照顾困难户，你没意见吧？” 唐平能没意见吗？ 就是一个简单的绣活外包，活生生被搞成了扶贫工程。 大部分困难户家里都没缝纫机，他们拿手绣吗？ 唐平只能委婉地说明情况：“主任，这个活必须用机绣，家里要有缝纫机，还有绣不合格厂里不收的！”biquiu 这个问题有点难！ 一台缝纫机要一百多，困难户哪买得起？ 石红旗一下子头大起来：“手绣也不差啊，就是慢一点而已啊……” 唐平坚决摇起了头：“我们做的是高档服饰，机绣是必须的，也方便我们统一培训指导！” 手绣不是不出好活，但是比起机绣来还是有差距。 人有眼花劳累的时候，针脚密度就会跟着出现不稳定。 机器可没有这毛病，绣多久都是一样的漂亮！ 给石红旗一个面子，唐平也做出了承诺：“主任，等厂子有钱了，我们会给贫困户提供缝纫机，让他们用工钱抵扣！” 石红旗笑的合不拢嘴：“好，这个办法好，我一定帮你把好质量关！” 有了石红旗出面，那些想要搞事的人全都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接受选拔。 选拔办法很简单！ 厂里出一个绣活图样，每个人上机做一个。 质量合格的签外包协议，发放图样和任务单。 完成任务后来厂里交货，验收合格后再接下一批活。 质量不合格的可以留下接受培训，直到做出合格品再签协议接活。 第一批合格者仅仅六个！ 落选的高达三十三人，合格比例太低了！ 落选的蒋寡妇又出来搞事情：“哪有你们这么高的要求？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其他不合格者也抗议起来：“就是，我就多断了两次针，凭什么不合格？” 早做一天起码多赚三块钱，他们能不着急嘛？ 但是唐平可不惯着他们：“高价格自然要求高质量，标准都是统一的，别人怎么就合格了？你们好好学吧！” 蒋寡妇又挑起了毛病：“要是学了还不行呢？就不能放宽标准嘛？你不能光想着自己发财，也要照顾一下我们吧？” “啊，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点头，认为蒋寡妇说的有道理。 唐平对质量要求这么高，还不是为了产品卖个好价格。 他自己发了财，却断了大家的财路。 这样做太不地道了吧？ 唐平差点气歪了鼻子：“胡说八道，你愿意花钱买不合格产品吗？” 石红旗也看不下去了：“外包的事情我做主，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小唐你忙自己的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居委会管着下面人的票证，还有户口等手续。 谁要是得罪了居委会主任，以后办事就有的难了。 蒋寡妇等人只能乖乖接受培训，再也不敢多事！ 第62章 运动服展示招标 这年代的所谓运动服招标，实际就是一场展示评比。 云城体育馆内，十三家厂子一起展示自己设计的运动服。 排在最好位置的，自然是云城服装一、二、三、四厂！ 这四家全是国营企业，规模也是最大的。 这次的运动服招标，其实也是为他们办的！ 四家企业各不服气，吵着闹着都要接这次的活。 轻工局领导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各自设计样品，同台竞技比个高下。 比起后世来，这一次的招标还是挺人性化的。 云城体育队的教练和运动员，会选人试穿这些运动服，实际运动后给出专业意见。 服装一厂厂长张家全，眼睛望着屋顶放出了话：“运动服我们一厂做了二十年，谁都抢不走！” 服装二厂厂长吴建华皮笑肉不笑道：“二十年前运动服是我们二厂的，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张家全很是不屑地啐了一口：“呸！二十年前？你怎么不说建国前啊？” 以前服装二厂是私人企业，搞过一些运动服。https:/ 公私合营后，他们的业务被限定在了内衣内裤。 整整二十年没有生产过运动服。 现在改革开放了，上面监管松了，服装二厂又心动了！ 内衣内裤利润太低了，还是以前做运动服好。 再说了，蓝卫衣加两条白杠就是运动服。 这业务他们熟啊！ 看看这次他们带来的运动服，全都是最好的斜纹细布做的。 再看看一厂那破玩意，用的还是次一等的布料。 这一次他们赢定了！ 服装三厂厂长聂远，老神在在地喝着枸杞茶。 这一次招标他本来不想参与的！ 但是三家全都报名了，他不参与就会丢了三厂面子。 他们三厂专业做中山装旗袍的，这两年正在转型做西服。 破运动服能和西服比吗？ 这是降低三厂的产品档次！ 四厂厂长程敬业同样不急不慢地喝着茶，仿佛不在意这次招标。 但是他脸上满满都是胜利的笑容！ 这一次招标，他们四厂赢定了！ 云城体育队已经提前试穿过了四厂运动服，那叫一个交口称赞。 那三个傻瓜没有一个提前试穿的！ 其他小厂子连个设计师都没有，拿什么和四厂竞争？ 胜券在握，胜券在握啊！ 他越发满意地望着指挥挂衣服的儿媳妇花彩霞，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自从找了这个好儿媳妇，厂里开发出的新产品供不应求，效益翻了三番。 今年他们四厂销售额就会超过其他三厂，成为云城服装界的老大！ 就在这时候，花彩霞突然惊呼起来：“唐平？听说你承包了东风厂，那个厂不做运动服的啊？” 没想到这么快遇到花彩霞，唐平笑的那个尴尬啊：“咳咳，这不是领导赶鸭子上架，非要我这个承包样板来嘛！” 花彩霞噗嗤一下笑了：“对啊，你可是云城承包第一人啊，怎么能不来露个脸呢？谁帮你们设计的，不会是二轻局吧？” 花彩霞突然警惕起来，担心二轻局偷了四厂样品给唐平参考。 不然唐平那个破厂子，怎么可能搞出新产品来？ 两世为人的唐平，怎么会听不出花彩霞的意思：“唉，没有设计师，我就勉为其难充个数了！” “什么？” 花彩霞吓了一大跳：“你连缝衣服都不会，什么时候学会设计衣服了？” 都在一个知青连，大家谁不了解谁啊？ 一个连针线都不懂的人，怎么可能设计衣服？ 唐平笑的更尴尬了：“下放时候不是经常看你做衣服，我这不就记在脑子里了！” 花彩霞乐坏了：“那你还得叫我一声师父了啊，咯咯咯，来让师父看看，你设计出什么新衣服了？” 唐平赶紧摇起了头：“别，别，别，师父在这里，我哪敢班门弄斧！啧啧，看看你们这入场衣服，真漂亮啊！” 其他厂的衣服还没展示全，他哪好意思出这个风头？ 万一他把衣服挂出来吓跑了其他厂，搞砸了招标怎么办？ 那不是打领导的脸嘛！ 唐平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服装四厂的衣服夸奖起来。 这个入场运动服确实不错，起码看起来不是卫衣款式了。 再看看其他企业，十三家企业有十家直接拿卫衣改的！ 带上两道白杠就叫运动服，不带就是卫衣。 这样的款式要多土有多土！ 得到唐平的夸奖，花彩霞笑的合不拢嘴：“我也就是参照国家运动队的服饰，稍微做了一点点改进！” 唐平继续吹捧起来：“啧啧，太漂亮了，你这衣服可以拿去申报国家队队服啊！” “嘻嘻，明年全运会服装开始选了，这一次的中标衣服会送到省里参选！” “啊……，还有这样的好事？” “还有呢！全运会队服有机会参加奥运队服评选，要是选中了……” 花彩霞完全沉浸在美好未来中，丝毫没注意到唐平表情变了。 要不是花彩霞提供的内部消息，唐平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甚至二轻局肖大海这边也不知道！ 看来他要提前公关，争取一个推荐机会！ 肖大海可是京城下来锻炼的，未来一路青云。 二十年后的全国大会，他都有资格坐到台上。 要说他在京城没关系，绝对不可能。 他需要政绩，自己需要业绩，两绩一结合就会产生奇迹！ 至于花彩霞设计的衣服，和梅花运动服款式相近，想要截胡根本不可能！ 唐平只能对不起这位便宜师父了：“师父，您先忙，我去安排展位了！” 花彩霞笑呵呵地挥挥手：“快去吧，一会我过去欣赏你的大作！” 等到唐平走远了后，花彩霞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讲给大家听。 下放时候不会缝衣服的唐平，回来竟然承包服装厂还设计衣服。 更可笑的是，他说是和自己偷师的！ 花彩霞下放那三年，就没做过运动服。 唐平是梦里学的吗？ “咯咯咯，这家伙以前下放时还挺老实的，现在也学会吹牛了！” 程敬业一脸鄙视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就是个投机分子，肯定花钱买的设计，冒名顶替捞名声！” 花彩霞也觉得是这样：“没关系，就他那小厂子也找不到高手，注定是来给我们当陪衬的！” 第63章 在座的都是垃圾 守在展位上的李小芳，一脸警惕地望着花彩霞。 唐丽丽也很好奇，哥哥在这怎么会有认识的女人？ 关键这个女人打扮的太漂亮了！ 白色的确良连衣裙，配上黑色高跟鞋，搭配的非常完美。 一头大波浪，满满的都是时髦气息。 鹅蛋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又让她多了三分知性气息。 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啊！ 看到哥哥回来了，唐丽丽一脸好奇地询问道：“哥，哥，她是谁啊？” 李小芳更是竖直了耳朵，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唐平脸色古怪地小声说道：“她就是我的师父，四厂厂长儿媳妇花彩霞，那些衣服都是她主持设计的！”m..nět “哇……” 李小芳那个惊讶啊：“她是彩霞？她以前不是很土的，现在怎么这样漂亮？” 望着一根麻花辫的李小芳，唐平笑了起来：“要不你也学她烫个大波浪去？我保证你比她还漂亮！” 唐丽丽也做起了动员：“对啊，嫂子你别留辫子了，多土啊！” 李小芳使劲摇起了头：“不要！怪怪的，俺不喜欢！” 山村里出来的李小芳，还是接受不了这些时髦造型。 特别是那根又粗又大的麻花辫，她更是舍不得剪掉！ 只要她开心就好，唐平没有继续劝她：“其他家衣服都挂出来了吧？也该轮到我们登场了！” 东风服装厂来参加招标，本来就被人看不起。 一个停产的小集体企业，怎么可能搞出运动服来？ 说不定就是买了别人的衣服仿一下，走个过场而已！ 旁边绿柳庄服装厂的厂长赵明，凑过来看热闹：“我说小唐啊，你们要是怕丢人就别拿出来，大家不会笑话你们的，哈哈哈……” 绿柳庄服装厂是赵明的私人企业，挂靠在绿柳庄村集体。 建厂两年来，员工已经五十多人，每个月生产两千多件衣服。 赵明收到运动服招标通知后，也想在这个行业试试水。 于是他买了两件东风一厂的运动服，仿制后两条白杠改成三条，就成了他们厂的新产品。 青红蓝三大色系，一排挂出来还是挺有气势的嘛！ 望了一眼他们的衣服，唐平噗嗤一下乐了：“赵厂长，三条杠不好啊，你应该用四条杠，四四如意嘛！” 赵明愣住了，下一刻猛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忘记这茬了！小唐啊，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是不是设计了四条杠啊？” “没有，真没有！” “你可别蒙我啊，快拿出来看看！” ……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就在这时候，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走在中间的竟然是市府大领导！ 唐平吓了一大跳，领导们怎么全跑自己摊位来了？ 他们不是应该先去国营厂子吗？ 肖大海喜气洋洋地催促起了唐平：“小唐，领导可是很重视你这个承包样板，点名要第一个看你的衣服！” 唐平那叫一个激动啊：“领导，我们就是小厂子，您要不先从国营一厂那边看起吧？” 市府大领导一下子乐了：“别人巴不得第一个出风头，你倒是谦虚，真是难得啊！” “哈哈哈……” 下面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到现在都不敢挂出衣服，是不是害怕丢人啊？ 就他们那小破厂，停产都一年了，能搞出什么运动服来？ 不会是拿库存粗布改个背心短裤，就叫运动服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云城服装一厂厂长张家全忍不住给唐平上起了课。 “小唐啊，做人一定要谦虚，你们懂什么叫运动服吗？” “那可是分好多种类，不同运动需要不同款式。” “你们不会同一款搞个青红蓝，就以为是运动服了吧？” …… 张家全的话，打了一大半企业的脸。 他们都是小厂子，专门来走个过场捞点名声。 展示出来的产品最多就两款，夏季短袖短裤和春秋长袖长裤。 然后青红蓝三色一做，一排摆起来撑场面！ 云城服装二厂厂长吴建华也跟着打击起了唐平：“你们做过运动服吗？知道运动服设计要点吗？你以为是生产工作服，只要结实就行啊？” 二厂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专门召集了以前做过运动服的老师父。 他们总结出了运动服的设计要点，编写了设计工艺流程，又搞了专门的运动服技术组。 经过十几名设计师长达八个月的努力，终于拿出了今天的投标运动服。 他们要赢得这次的运动服招标，重新打入运动服市场！ 服装三厂厂长聂远再佛系，也受不了东风服装厂排第一个：“唉，年轻人就喜欢出风头，小心摔下来啊！” 只有服装四厂厂长程敬业，看在儿媳妇朋友面子上，没有说太多风凉话。 但是他也忍不住挤兑起了唐平：“小唐，你可是我们服装界承包第一人，快点把衣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第一人的能耐啊？” “哈哈哈……” 下面又是一阵大笑，谁都不看好唐平。 他们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等着打脸唐平。 一个破集体厂子，凭什么排第一个？ 肖大海脸上挂不住了：“小唐，还不快把衣服拿出来，没看领导在等着呢？” 全场只有他知道，唐平的衣服绝对不会输！ 只要拿出来就能打脸现场这些人！ 唐平那叫一个无奈：“肖局，我是怕领导看完我们的衣服，就没心情看其他厂的了！”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下一刻，所有服装厂厂长们脸色全都黑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心情看其他厂的？ “噗嗤！” 二厂厂长吴建华突然笑出了声：“没错，看过你们的杰作，领导肯定没心情看我们的了，哈哈哈……” 唐平要低调，唐丽丽可受不了这个气。 她和哥哥是来扬眉吐气的，不是受气的！ 再说哥哥设计的衣服很漂亮，岂是他们那些垃圾能比的？ 她气呼呼地瞪大眼睛说道：“我哥不让第一个看，那是给你们面子！按照我哥的说法，只要我们衣服挂出来，在座的统统都是垃圾！” 第64章 拿下运动服订单 妹妹实在太拉仇恨了！ 垃圾这种话，背后说说就好了呀！ 唐平痛苦地捂住了脸，下一刻不得不帮唐丽丽兜底。 他的气势瞬间变了，昂首挺胸一挥手：“挂衣服，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运动服！” 那气势，那眼神，那表情，全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在座的统统都是垃圾！ 其他服装厂的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单挑唐平。 一百个人单挑唐平一个人！ 大领导忍不住乐了：“呦，小伙子不装了啊？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气势嘛，装什么深沉，让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运动服吧！” 憋了一肚子火的唐丽丽，打开箱子拿出了里面的运动服。 李小芳也跟着帮忙，两个人飞快地挂起了衣服。 短短三分钟，十个品种的衣服全都挂了出来。 从挂第一件衣服开始，其他服装厂的人就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运动服还能这样设计！ 这真的是运动服吗？ 这不会是礼服吧？ 就算穿着去参加宴会，也丝毫不比西装旗袍档次低！ 特别是入场运动服那鲜红的盘龙，还有那龙的传人四个艺术字，简直太有档次了！ 那档次比珠穆拉玛峰还要高！ 大领导甚至失态地走向前去，轻轻抚摸起了那条龙。 这才是云城该有的衣服啊！ 为什么之前就没有人搞出来呢？ 再看看旁边的运动服，更是让他耳目一新。 活了大半辈子，参加过各种运动会，他非常确定一件事。 这些运动服太漂亮了，甚至比国外运动服还要漂亮！ 和唐平的运动服比起来，不仅仅是云城服装厂，全国服装厂设计的运动服统统都是垃圾！ 他们设计的就不能叫运动服，只能叫卫衣！ 从今天开始，真正的运动服企业只有一家，东风服装厂！ 当大领导的目光扫过其他企业时，所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我们真的是垃圾！ 唐平不愿意第一个展示，真的是给我们这些垃圾面子！ 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逼他第一个展示！ 我们就是垃圾啊…… 大领导自然不会犯主观主义错误：“教练和运动员都过来看看这些衣服，找人试穿一下吧！” 早就等不及的教练和运动员们一拥而上，瓜分了这些运动服。 太漂亮了！ 每个人都想穿上这些运动服去比赛！ 随后选出身材合适的运动员，穿上这些运动服去测试效果。 趁着这个间隙，大领导还要给其他企业面子：“走，去下一家！” 剩下十二家企业的产品还需要看吗？ 在一众领导嫌弃的目光中，十二家厂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回丢人丢大了！ 他们都没脸介绍自己的衣服！ 只要不影响运动效果，这一次的运动服肯定被东风服装厂包圆了！ 花彩霞脸色古怪地跑过来，戳了戳唐平膀子：“小唐，你和我说实话，这些运动服到底是谁设计的？” 唐丽丽没好气地怼起了她：“喂，这是我们机密啊，你问这个干嘛？” 花彩霞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这样的人才放你们东风厂浪费了，我们想请他来担任设计一把手，我给他做助手！” 不愧是未来云城服装界的女强人，真是求贤若渴啊！ 唐平冲她坏坏一笑：“想偷师？简单，来我们东风服装厂吧，我让你当总经理怎么样？” 花彩霞白了他一眼：“你说呢？快点说，到底是谁设计的？” “我不是说过了，这些衣服是我设计的！” “小唐你学坏了啊，连师父都骗！” “真的，我说的比真金还真！” …… 无论唐平怎么解释，花彩霞一个字都不相信。 就唐平这点水平，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好的衣服？ 这小子肯定是怕自己挖墙脚，故意瞒着不说。 没关系！ 东风服装厂就那么大，想打听个人太容易了。 找到人之后开出大价钱，不怕对方不来四厂！ 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运动员们陆陆续续回来了。biquiu 经过运动测试，唐平设计的衣服太舒服了。 比起老款运动服，更贴身更适合运动。 教练和运动员一致通过唐平设计的运动服！ 大领导那叫一个满意：“大海啊，承包这条路走对了，不然我们哪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运动服！” 肖大海笑的合不拢嘴：“那是领导有魄力，敢为天下先，这才有了最成功的改革样板！” 功劳是领导的，责任是自己的，肖大海还是很有觉悟的。 东风服装厂的承包改革第一步就火了，以后能少的了他功劳吗？ 现在要让大领导开心，再给东风服装厂添点柴火！ 大领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指着polo衫说道：“小唐，拜托你一件事，这个款式定制一万件，包装搞漂亮点！” 肖大海赶紧补充了一句：“这叫云城衫，属于我们云城独创！” “云城衫？好，好，好，就叫云城衫！” 大领导乐坏了，鼓励唐平两句后走了。 其他十二家企业，迫不及待地收拾衣服走人，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堂堂国企输给了集体企业，还有什么面子？ 丢了这么久的人，他们早就想跑路了！ 只有唐平留了下来，和体育局谈供货的事情。 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体育局每套衣服订了三千件，连价格都懒得还。 大领导亲自认可，二轻局局长现场压阵，谁都不敢玩幺蛾子！ 这笔订单不算大，但是影响力却很大。 唐平很是鸡贼地委托肖大海，在云城大小报纸上发了个软广告，介绍此次运动服招标情况。 名不见经传的东风服装厂，瞬间成为击败国营一、二、三、四服装厂的知名企业。 回到厂里后，唐平立刻联系了云城纸箱厂订制衬衫盒。 什么叫档次？ 把衬衫放在盒子里就叫档次！ 哪怕云城纸箱厂开出一个衬衫盒一块钱的高价，唐平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一块钱花出去，客户愿意用十块钱买单，这就是档次！ 唐平重新注册了云龙商标，品牌标志就是那条红色的龙。 但是他留了一个心眼，商标注册在了个人名下。 只要他承包东风厂，就可以免费授权东风厂使用。 一旦他不承包了，授权自动取消！ 第65章 第一个月工资 东风服装厂一炮而红，工人们兴高采烈地四处宣传。 窝囊了一年多，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把了！ 不用唐平催促，他们每天主动加班，至少干上十二个小时。 要不是唐平严令禁止外人帮忙，他们肯定把家里人全拉过来。 这可是打招牌的产品，必须保证做工质量！ 十一个工人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一天竟然完成了五十套衣服。 这个产量太惊人了，比以前五十个人干的还多！ 当产量报表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做到了！ 他们竟然做到了！ 东风服装厂就要起飞了！ 工人们兴奋地将这件事传出去，第一次为东风服装厂工人身份自豪。 但是他们收获的并不是赞扬！ 刘三传说起了风凉话：“天天加班累的要死，给资本家打工有什么好高兴的？” 张亮也翻起了白眼：“再好又能怎么样？一个月三十块，连肉都吃不起！” 陈晓俊眼珠子都红了：“那么多库存衣服，全被他一个人吞了，工人得到什么了？” …… 也有部分辞职工人心动了，打听起了厂里招工情况。 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下海的，绝大部分人都呛了水想上岸。 只是他们又被服装厂的劳动强度给吓住了！ 天天十二小时，这尼玛哪是上班啊？ 这是卖命啊！ 在国企卖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在承包厂子卖命那叫被资本家剥削。 社会主义老百姓，谁愿意被资本家剥削？ 人手严重不足，何大刚一脸焦急地找到了唐平：“以前那些工人都在犹豫，要不招点生手吧？” 唐平不同意这个意见：“我们工人不足，现在招生手只会拖累产量，他们在犹豫什么？” 现场就十一个熟练工，干活都干不过来，哪有时间带徒弟？ 这要是打乱了生产节奏，产量还不如现在高！ 在没有足够的熟练工之前，唐平不愿意招生手进来。 何大刚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觉得上班时间太长，还有，还有以前工资太低了……” 不就是想要钱嘛！ 唐平一下子乐了：“明白！明天就是开工资的日子，财务林姐已经在造工资表了！” 为了防止财务上出问题，唐平要求二轻局派财务人员负责做账。 林桂花，三十年的老财务，业务上绝对不会犯一点错。 此刻她忧心忡忡地拿着工资表找到唐平：“厂长，这个工资太夸张了吧？” “有吗？” 唐平一脸诧异地接过工资表查看起来：“这才五十多块啊，不算夸张吧？” 林桂花着急地解释起来：“这才复工半个月啊，要是一个月呢？岂不是要超过一百了？” 唐平一脸淡定地点点头：“我们是计件工资，干多少活拿多少钱，这不是天经地义嘛？” 林桂花那个着急啊：“小唐，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工资意味着什么？这已经超过了八级工，八级工啊！” 八级工，那可是每个企业的宝贝，也是工人中的传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成为八级工的工人同样不是好工人。 一个千人国企，能有三个八级工顶天了。 现在小小的集体服装厂，普通工人的工资都要超过八级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肯定轰动整个云城。 唐平恍然大悟，这么高的工资确实不合适。 东风厂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唐平很快就有了主意：“以后工资归工资，计件归计件，对了，计件半个月发一次！” 一个月的工资分三部分发，这样算下来每部分只有三十多。 这样不就合理了嘛！ 林桂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小唐，我按你的意思报上去，批不批可就看上面意思了啊？” 这种儿戏般的发工资方式，二轻局能批才怪！ 让林桂花没有想到的是，上午报的工资下午就批了下来。 望着上面局长肖大海的签字，她很想亲自去问一下他。 这么高的工资，真的没问题吗？ 既然没问题，那她的工资也该一样吧？ 凭什么她只能发三十块？ 这不公平啊！ 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唐平亲自将一个个信封递给各个工人。 “这个月只开工半个月，钱少了点大家别介意！” “下个月保持产量，我保证工资翻一倍！” “决定拿多少钱的人，是你们自己！” …… 工人们双手颤抖着打开信封，数起了上个月的工资。 最少的人都超过了五十块！ 领头的何大刚多了十块生产主任津贴，工资高达六十三块。 这是他做梦都拿不到的钱！ 孙大牛的工资超过了六十块，笑的嘴都要歪了。 一个月拿了以前两个月的工资，还是跟着小唐混有前途！ 洪文涛拿了五十六块，一边数钱一边嚎啕大哭。 他这不是伤心！ 他这是太激动了！ 这是以前车间主任才能拿到的工资，他竟然也拿到了！ “妈，以后儿子有钱孝敬你了！” …… 当天晚上，唐平家里又挤满了人。 一个个家长拎着礼物带着儿女，求唐平招他们的孩子进厂。 唐平全家再次崩溃了！ 又来了！ 送礼也没有扎堆送的吧？ 这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唐平今天敢大肆收礼，明天就要被抓起来调查。 他们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要把唐平送进大牢啊！ 唐平赶紧拒绝起来：“叔叔阿姨，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礼物全都拿回去，我一样也不会收！” 陈大妈将儿子推到了前面：“小唐，我家三子和你从小玩到大的，他想去你们服装厂，你可不能不帮忙啊？” 唐平目瞪口呆地望着陈大妈：“陈阿姨，小三可是汽水厂的正式工啊？”https:/ 陈大妈使劲摇起了头：“正式工又怎么样？一个月30块，能和你们服装厂比吗？” 唐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可是汽水厂的正式工啊！ 多少回城知青做梦都想进的单位！ 陈大妈竟然还嫌弃差，这不是给服装厂拉仇恨嘛？ 唐平赶紧找起了借口：“阿姨，我们是集体厂子，不能招国企人啊！” “啊……” 陈大妈那个着急啊：“那，那，那我让儿子先辞职，再去你们单位！” 第66章 门市部开业 她这是要疯啊！ 唐平坚决拒绝道：“招人是居委会石主任负责，他肯定挑没有工作的，你可不能坑了小三啊！” 陈大妈一下子泄了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唐平赶紧拎起她的礼物，塞进了她手里，将她们母子送了出去。 随后他又忽悠起了其他人：“招人是石主任负责，送礼的我肯定要告诉石主任，他要是避嫌不关我的事啊！” 众人赶紧收起礼品，灰溜溜地离开了唐家。 万一让石主任记上了小本本，儿女就不能去服装厂了！ 总算打发走了送礼人，唐平满头大汗地灌起了凉水。 结果唐丽丽不好意思地凑了上来：“哥，我有几个好姐妹……” 唐平一伸手不让她说了：“停！停！现在别说你好姐妹，就算是你亲姐妹我也不敢招进厂里，必须等下一批！” 多少人眼红服装厂的收入，想要塞人进来。 现在仅仅是开始，后面不知道多少领导要打招呼。 这时候唐平敢乱来的话，举报信能塞满市府信箱。 第一批招人唐平定下了条件，只要有经验的熟练工。 最低限度要熟练使用缝纫机！ 这些都会进行现场考核，只有合格的人才会被录取！ 石红旗心情那叫一个好，走路都带着一阵风。 东风服装厂一次性扩招三十人，这可是大好事。 辖区这么多无业青年，整天偷鸡摸狗不务正业。 现在总算能安置一批了！ 东风服装厂门口贴出了招工通知，最低条件是会使用缝纫机。 有服装厂工作经验的优先录用！m..nět 只招三十个人，一大早报名的人数超过三百。 那些什么都不会的，紧急学了一晚上缝纫机，想要蒙哄过关。 可惜他们这点水平，绝对过不了考核！ 这还是刚开始，仅仅是东风街道的人来报名。 到了下午消息越传越广，其他街道的人也赶了过来。 特别是距离东风服装厂最近的服装四厂，十三个临时工偷偷过来面试。 这些人水平很高，比何大刚还要高一大截！ 但他们不是东风街道的人，石红旗有点头疼。 要是把他们招进来，本街道的人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耽误唐平的事情：“小唐，你看这事怎么办啊？” 唐平那叫一个开心啊：“人才难得啊，全都留下！” 唐平给肖大海挣了面子，肖大海投桃报李帮东风服装厂宣传了一大波。 甚至还上了一篇内参！ 东风服装厂未售先火，已经有人上门订货。 等云城运动会召开之后，东风服装厂肯定迎来大笔订单。 唐平简单计算过，至少需要招收一百人才能完成任务。 现在就当提前招人了，还能培训一下新人。 实在不行也可以帮忙盖厂房嘛！ 唐平再次打了报告，申请扩建厂房。 由二轻局出面担保，向建设银行申请了一笔高达两百万的贷款。 这笔钱用来建设两千三百平方的新厂房，预留扩建到四层的基础。 引进一条衬衫生产线，改造后用来生产polo衫。 如果哪一天polo衫做烂了，还能拿来做衬衫。 其他就是杂七杂八的设备，高速平缝机、包缝机、锁眼机等等。 要不是没有外汇，唐平还想进口一条西装流水线。 最赚钱的服装肯定是西装，唐平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大金矿。 后世知名服装品牌，大部分是靠衬衫赚取第一桶金，再从西装赚取惊人的利润。 可惜唐平还处于赚取第一桶金阶段，实在没资本进口西装流水线。 算了，先玩玩运动服吧！ 做好了还能开个连锁店，也一样赚钱！ 周六早上七点，两间门市部正式开门营业。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吸引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小吃店出售鸡蛋饼和娃娃鱼，还能吹吊扇，转眼就坐满了人。 李小芳和两个员工那叫一个忙，恨不得长四只手。 还好刘秀英老两口过来帮忙，不然肯定乱成一锅粥。 隔壁门市部同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不时发出惊叹声。 一个是惊叹衣服的漂亮，一个是惊叹价格。 带领子的小背心竟然卖到了二十块！ 这是银线做的吗？ 喇叭裤卖到了六十块，简直是金线织的！ 还有运动短裙，同样也要十五块。 这价格也太黑了吧？ 唐丽丽不得不出面解释：“这是我们厂请香港师傅设计的，看看这印染图案，光成本就要十块钱！” 有人抱怨起来：“那也不能这样贵吧？” 唐丽丽笑着指了指没图案的白板polo衫：“这个便宜，只要八块钱，看看这料子全是最好的！” “八块钱也不便宜啊……” “那您可以去买背心啊，我们这是带领子的，人工成本贵一大截！” …… 唐丽丽早有心理准备，没指望开业能卖出多少件衣服。 住在这里的都是汽水厂职工，有几个人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按照哥哥的说法，等厂子火了后，真正的客户才会找上门来。 她和两个小姐妹，一人一身厂子里的新衣服，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这是唐平给她们的福利，叫做工作服！ 只是刘秀英过来的时候，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喇叭裤。 要不是店里人多的话，她肯定拿起鸡毛掸子来一场母慈女孝的表演。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原本拥挤在店里的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撒腿就跑。 这是怎么回事？ 打击办的人又来了？ 唐丽丽担心地望了过去，结果看到的是汪大华带着十几个弟兄来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华哥，今天这么早啊！” 汪大华一下子乐了：“丽丽，这是你的店吗？” “哪有呀，这是服装厂门市部，我只是负责一下！” “呦，丽丽这是当领导了啊！” …… 汪大华倒不是来捣乱的！ 手下小弟听说服装厂开了个小吃店，也要卖娃娃鱼。 担心唐平抢生意，他们就拉上汪大华一起来看看。 小吃店人实在太多，加上唐怀山两口子都在，汪大华也不好意思进去抢位置。 定了三十个鸡蛋饼后，他们就跑到隔壁服装店看热闹。 结果这一看傻了眼！ 第67章 剽窃鸡蛋饼炉子 这些衣服太帅了！ 汪大华等人看看身上的港产喇叭裤，顿时觉得不香了。 看看人家的喇叭裤，一条龙从裤脚到大腿，那叫一个帅！ 这才配得上他们三十六友的身份！ 汪大华顿时来了兴趣：“丽丽，这是你们厂做的？” 这是来生意了啊！ 唐丽丽小声音都温柔了八度：“当然啦，我哥找香港师父设计的，很漂亮吧？”https:/ 汪大华满意地点点头：“难怪这么漂亮，这是香港最新款式啊，上海都没见过！” 有了钱的汪大华等人，上个月骚包地去上海玩了一圈。 大包小包拎回了不少衣服，全都是上海最新款式。 现在见到唐丽丽店里的衣服，顿时觉得他们买的都是过时货！ 龚兵更是气的破口大骂：“狗日的，花了老子一百二，还不如这六十的漂亮！”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露出心痛表情。 他们全都买了，一买就是五条喇叭裤！ 这就是三百块没了！ 一边大骂着上海的黑心商人，一边选起了衣服。 西城三十六友垄断了云城娃娃鱼生意，那叫一个日进斗金。 他们买起衣服来更是豪爽！ 不但给自己买，还给好几个女朋友买，一买就是三四套。 店里库存都不够他们买的，又赶紧去仓库拉了一批过来。 等汪大华他们大包小包拎走后，唐丽丽激动地算起了账。 “五十六套衣服，八十块一套。” “开业八五折优惠，算下来三千八百零八块！” “嘻嘻，姐妹们，这个月发财了！” 三个丫头那叫一个开心，纷纷算起了奖金。 唐平可是给了她们效益提成，零售按照销售额的5%提成。 单单这一笔生意，就是一百九十块提成。 就算唐丽丽多拿一点，每个人也能分到五十块。 这可是她们两个月工资啊！ 汪大华等人拿了鸡蛋饼回家试衣服，越看越是满意。 身上身下两条龙，穿出去多威风啊！ 汪大华忍不住感慨起来：“我表弟就是能人啊，破服装厂都让他搞的风生水起，再看看我们……”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快，三十六友也急着开拓新生意。 结果做什么砸什么，没有搞成一件事。 卖水果烂了一仓库，贩衣服进错了款式。 最可气的是去农村贩粮食，被工作队没收了不说，人还差点坐牢！ 一圈折腾下来，赚的钱全赔进去了，一样生意没做成！ 这实在有损西城三十六友的名声！ 看看唐平承包东风服装厂才一个月，就把服装厂搞的风生水起，那叫一个感慨啊！ 王八一兴奋地嚷嚷起来：“大华，我们可以批发东风厂的衣服啊！有你的面子在，唐平也不好意思不答应吧？” 汪大华面皮抽搐了好几下，强行将手按在了大腿旁。 王八一说的实在太好了，好到自己忍不住要赏他一个大嘴巴！ 汪大华脸色阴沉地摇起了头：“我的面子？我的面子都不值六百块，怎么好意思去找唐平？” 钟跃民也很无奈：“唉，当初事情做的太绝了，我们哪有脸再去找唐平！” 当初他极力反对，认为该给唐平六百块。 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现在还想去找人家批发衣服，哪来的脸啊？ 三十六友全都悔青了肠子，眼睁睁看着钱摆在面前却赚不到。 汪大华恨铁不成钢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十六个人连个生意都搞不定吗？都想想做什么！” 咬着鸡蛋饼的龚兵，突然眼前一亮：“大华，我们做鸡蛋饼怎么样？就唐平媳妇用的那个东西，做起鸡蛋饼来贼快！” 此话一出，其他人激动得拍起了大腿。 对啊！ 可以做鸡蛋饼啊！ 娃娃鱼摊子兼做鸡蛋饼，没有一点难度啊！ 就连钟跃民都拍手叫好：“天冷卖鸡蛋饼，天热卖娃娃鱼，这个主意好！” 说干就干，他们打着买鸡蛋饼名义，轮流去看鸡蛋饼炉子结构。 又找了个铁匠铺师父，很快就打造出了新炉子。 这玩意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结构上很简单。 学着李小芳的操作，他们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鸡蛋饼，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龚兵那个兴奋啊：“发财了，这下又要发财了！” 汪大华也开心不已：“造他两百个，每个摊位配一个，多的单独摆摊去！” 很多人奇怪一件事，为什么改革开放后，下海发财的都是不务正业的人。 这就是答案！ 看到机会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砸锅卖铁也要干起来！ 这也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一无所有。 输了社会小混混，赢了迪厅小姐姐！ 但是普通人有家有口的，哪敢这样拼？ 就像这个鸡蛋饼炉子，汪大华他们砸锅卖铁一口气做了两百个，短短三天就铺满了云城摊位。 换成胆子小的，肯定先做三、五个试试水。 卖上大半个月看看效果，好的话再扩大规模。 等他们想要扩大规模时，骇然发现满街都是鸡蛋饼炉子，已经烂大街了。 汪大华他们抢在第一时间占领了市场，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最近的一个摊位摆到了汽水厂门口，自然也影响了小吃店的生意。 李小芳很是生气：“现在买鸡蛋饼的人少了不少，都被大华他们抢走了，和我们一样的炉子！” 李小芳并不是生气大华抢生意，而是生意他们盗版自家炉子。 这可是她男人的发明！ 大华他们一声不吭就仿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唐丽丽气的直跳脚：“不要脸！抢了我们娃娃鱼，又来抢我们鸡蛋饼，真是一群没有义气的王八蛋！” 通过这件事，她是彻底认清了西城三十六友的义气。 那就是在钱面前，义气算个屁！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该和哥哥说一声嘛？ 只要他们开了口，哥哥好意思不让他们做吗？ 结果他们一声不吭偷学了，还跑这么近抢生意！ 唐平倒是松了一口气：“没关系，只要他们别打服装厂主意，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平最怕的是大华要来批发服装！ 想想就知道，西城三十六友做的生意，其他人还能做吗？ 指望他们三十六个家伙卖衣服，东风服装厂等着关门就行了！ 第68章 花彩霞上门 唐丽丽自然也不想汪大华插手服装买卖：“对啊，他们卖鸡蛋饼就不好意思卖衣服了，嫂子也可以轻松点！” 小吃店只要不亏本就行！ 要是李小芳太累的话，唐平甚至都想砍掉鸡蛋饼，就做点娃娃鱼得了！ 李小芳却不觉得轻松好，很想帮唐平多赚点钱。 另外店里招了四个人，一下子没活干大家都心慌。 她不好意思地说了起来：“王嫂子她们害怕没活被辞了，和俺求情来着……” 这也算个事嘛？ 唐平立刻有了主意：“这样吧，你带个人去小卖店，筹备小卖店开张！” 厂里工人有钱了，消费自然也要上档次。 小卖店专门经营上档次的烟酒礼品，还能发点购物券当福利。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更关键的是，唐平心疼老婆啊！https:/ 大热天在炉子旁边一干好几个小时，连口水都没空喝。 好歹他也是厂长，利用职权给厂长夫人安排个轻松活计没毛病吧？ 李小芳心里那个甜啊，恨不得立刻拉着唐平去床上说话。 俺男人对俺真好！ 第二天早上，唐平正忙着核算材料时，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花彩霞夫妇来到东风厂，拜访唐平这个便宜徒弟。 就算唐平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 一见面花彩霞就兴师问罪起来：“唐厂长，你高价挖我们厂工人，做的有点不厚道吧？” 这件事确实不地道，唐平装起了傻：“招人是居委会负责的，我当时不知道情况啊！” 花彩霞冷笑起来：“那你现在知道了，把人还给我们吧？” 唐平傻眼了，不带这样玩的吧？ 人都辞职来东风厂了，怎么可能还给他们？ 那不是害了人家嘛！ 唐平赶紧摇起了头：“居委会招他们进来的，我怎么好还给你们啊？那不是得罪我们石主任嘛！” 花彩霞那个气啊：“要是你们石主任继续挖我们的人，那你还是没办法喽？” 服装四厂本来人手就不够，结果一下子被唐平挖走十三个。 虽然都是临时工，但水平丝毫不比正式工差。 要不是名额有限，厂里早就给他们转正了！ 便宜师父生气了，唐平怎么也得给她点面子：“咳咳，我去和石主任商量下，四厂在职的一个不要！” 花彩霞还是追着不放：“那十三个也得退回来，我们四厂人手也不够啊！”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 唐平坚决摇起了头：“一切自愿，只要他们愿意回去，我保证不会阻拦！” 花彩霞的老公程浩南忍不住开口了：“你们违规发放奖金，他们怎么可能回去？你这是在破坏社会工资制度！” 身为服装四厂厂长公子，程浩南一向心高气傲，看不起其他人。 最近他很不爽！ 老婆花彩霞天天夸奖唐平，说的他耳朵都起茧了。 要不是结婚那晚一炮见红，他肯定要怀疑两个人下放时有一腿！ 唐平斜了一眼程浩南，故意装傻望向了花彩霞：“这位是你的助手？” 程浩南当场脸色黑了下来！ 助手？ 本公子穿的这样气派，哪里像助手了？ 花彩霞哭笑不得地解释起来：“别瞎说，这是我男人，在人事科当副科长！” 二十四岁的副科长，这在国企绝对是一个奇迹！ 谁让人家有个好爸爸呢？ 唐平立刻露出惊喜状：“原来是姐夫啊，抱歉，实在抱歉，我这够眼拙的！” 程浩南翻起了白眼！ 姐夫？ 本公子和你很熟吗？ 少踏马套近乎！ “还是说说工资的事情吧，有你这样乱发钱的嘛？我们四个厂都人心不稳了，正在向上面反映！” 不愧是厂长公子，有啥说啥，一点不带藏着掖着的。 花彩霞那个无奈啊，恨不得把他嘴给缝起来。 说好了不准提这件事，他怎么又忘了？ 这还怎么开口和唐平谈那件事啊？ 唐平丝毫没有生气：“唉，你们以为我想吗？承包厂子的时候，上面就和我谈过计件的事情，我这不就是按计件走的！” 程浩南更加不服气了：“计件你可以订低一点工价啊！谁让你订这么高的？” 他不是不知道计件工资，甚至正在给四厂设计计件工资模式。 按照现有工资体系，四厂工人平均每个月能拿到四十块钱。 他以四十块钱作为计件基础，按照十个小时的工作量设计工价。 这样工人想要多拿钱，那就必须加班到十个小时以上。 后世那些血汗工厂都是这样搞的计件工资！ 只有好好干，一周干七天，一天干满十二小时，日子才会越来越甜！ 唐平使劲叫起了屈：“我就是按以前产量定的工价啊！谁知道他们十一个人干了以前五十个人的活，我总不能赖账吧？” “这……” 程浩南傻了眼，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十一个人干了五十个人的活，工价再低也肯定高啊！ 要是四厂工人也这样，岂不是工资要高上天了？ 这该如何是好？ 花彩霞可不会上唐平的当：“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剥削！资本家的剥削！你再让工人干十二小时，上面肯定要查你！” 国企可以干十二小时，那叫为社会主义奋斗。 但是承包企业干十二小时，那叫资本家剥削工人。 云城国企都拿东风服装厂教育工人，让他们看清资本主义本质。 别看东风服装厂工人工资高，那是拿命换来的。 等你累倒累病了，资本家会毫不犹豫抛弃你！ 但是在国企里面，你要是累倒累病了，厂子养你一辈子！ 这倒不是假话空话！ 这个年代的国企福利确实好。 用今天的话说，那就是不抛弃不放弃，对每一个职工负责到底！ 就算你二十岁开始泡病号，该发的工资一分不少，该报的医药费也一分不少，直到你退休为止。 逢年过节工会还上门慰问，送一堆慰问品。 所以那个年代的工人愿意给企业卖命，也敢卖命！ 但是厂子承包了，一切向钱看，还能管工人死活吗？ 唐平更加无奈了：“我也不想让他们加班啊，可是人都跑光了，不加班就交不了订单！” 花彩霞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简单啊！我这个当姐的总不能看着你犯错误，可以帮你代加工一部分订单，怎么样？” 第69章 都是狐狸 原来他们两口子是打订单主意！ 唐平一下子乐了：“花姐愿意帮忙太好了，那就帮我生产云城衫呗？” “没问题！” 花彩霞笑的就像一只狐狸，当场就催着唐平签下了合同。筆趣閣 十天之内，完成一万件polo衫的生产，每天交货一千件。 一万件polo衫，东风服装厂要干上三个多月。 但是对于服装四厂来说，一个月至少干出五万件。 这就是双方实力差距！ 花彩霞很厚道，一件polo衫只要了一块钱加工费。 对方帮了这么大忙，唐平自然要意思一下：“花姐，姐夫，今天中午云城美味斋，我请客！” 程浩南脸皮抽搐了两下，赶紧拒绝道：“我们得回去做准备，下次，下次吧！” 他哪有兴趣陪唐平吃饭！ 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抄袭国外产品走了大运。 什么狗屁云城衫？ 分明就是国外polo衫！ 唐平不但明目张胆抄袭，甚至把人家名字都改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们也该找点国外服装抄抄！ 夫唱妇随，花彩霞自然也不想吃这个饭：“我们四厂订单很忙，得赶紧回去调整生产计划，吃饭的事情不急！” 唐平自然乐的省一顿饭钱：“那好吧，下次一定要答应啊！下午我派人过去，还有布料一起运过去……” 送走花彩霞夫妇后，唐平立刻安排何大刚下午去四厂指导生产。 何大刚接到任务后，顿时皱起了眉头：“我们抢了四厂订单，他们怎么会好心帮我们代加工的？” 唐平笑了起来：“他们当然没安好心，想偷学我们的产品！” 两世为人的唐平，一眼就看穿了花彩霞的心思。 不就是想盗版东风厂的产品嘛？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何大刚那叫一个生气啊：“偷学产品？厂长，那我们不能给他们做啊！” 唐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个是我们产能不够，另一个云城衫太简单了，就算我们不教他们也能自己模仿！” “可是……” 何大刚还是不放心，想要继续劝说唐平。 就算他们能仿制，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代工以后就不一样了！ 四厂可以宣传自己生产的云城衫，就是最正宗的！ 唐平露出鸡贼的笑容：“记住！那边只生产polo衫，图案必须回来我们自己加工，理由就是我们只有一套印版！” 何大刚一下子乐了：“是，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云城衫最核心的卖点就是那条龙！ 没有了那条龙，云城衫就是带领子的背心，最多值五块钱。 不管谁学会了，对东风厂一点影响都没有！ 中午吃完饭，何大刚就赶紧指挥人拉布料，跟着一起送到服装四厂。 服装四厂的效率很快，第一天就完成了一千两百件云城衫。 但是当他们要求印刷图案时，何大刚摊摊手：“印版只有一套，我们天天在用，没办法拿过来！” 花彩霞差点气歪了鼻子：“那我们怎么完成订单？完不成可是要赔偿的！” 唐平定了个赔偿条款，不能按时交货要赔偿东风厂三倍损失。 这不是给他们挖坑嘛？ 何大刚一脸歉意道：“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图案就不用你们印刷了，代工费也不会少你们一分钱！” 这是代工费的事情吗？ 我们四厂差那点代工费吗？ 我们差的是印刷技术！ 花彩霞那个气啊，偏偏没办法指责何大刚。 根据她打听到的情报，东风厂确实只有一套印版。 她只能商量道：“印版不够那就去做啊，多做一套不就行了？” 何大刚故作无奈地摊摊手：“印版是厂长找人弄的，要不是看在交情份上，人家连这一套都不愿意做！” 花彩霞彻底没辙了！ 她一脸失望地去了厂长办公室，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程敬业等人。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奸诈，竟然留了一手！” 程浩南气的破口大骂：“小人，这就是一个小人！” 程敬业倒是没有生气：“敢做承包第一人，怎么可能是傻瓜？别着急，再奸诈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枪！” 运动服招标输给唐平后，四厂就盯上了唐平的技术。 特别是图案印刷技术！ 程敬业找遍了云城所有布料染印厂，没有一家帮唐平印过图案。 不信邪的他，又找遍了云城所有印刷厂，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他发动所有关系，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 图案全都是东风服装厂自己做的！ 程敬业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唐平承包东风服装厂的原因 有了这么好的图案印刷技术，那就是拥有了一座金矿！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四厂一定要搞到这个技术！ 花彩霞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去找他要印版吗？” 程敬业摆了摆手：“不用去！我们就是帮忙，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如果四厂表现的太明显，肯定会惊动唐平。 到时候撕破脸了，再想做小动作就难了！ 就这样四厂按照唐平要求做好了一万件衣服，没有再提任何要求。 送完最后一批衣服时，花彩霞还主动关照何大刚：“你们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和小唐的关系肯定会帮忙！” 何大刚连连感谢，心里忍不住有一阵内疚。 是不是小唐看错人家了？ 人家可是诚意十足，没再问过图案印刷的事情！ 听完何大刚的汇报后，唐平忍不住乐了：“有意思！下周你去找她，再下三万件订单，每件给他们两元加工费！” 既然对方想演戏，那就趁机占点便宜好了！ 东风服装厂的产能实在有限，一个月做两万件顶天了。 新厂房已经开始施工，建好投产也要三个多月时间。 与其空着市场，不如利用四厂产能好好赚一笔！ 但是他也多了一个心眼：“以后四厂的工人别招了，省的人家骂我们言而无信！” 何大刚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以后不招服装厂工人，省的遭人恨！” “错！是不招四厂的工人，其他厂给我使劲招！” “啊……” …… 第70章 取消计件工资 东风服装厂的超高工资，引来了其他企业的举报。 让唐平无语的是，举报最凶的企业不是服装厂，竟然是汽水厂！ 汽水厂厂长黄德广告到了市府，要求查处唐平乱搞计件工资，扰乱工资体系。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汽水厂距离东风服装厂最近，职工受到的影响也最大。 现在工人消极怠工，闹着要像东风服装厂一样搞计件工资。 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汽水厂的产量！ 市府开会之后，大领导做出了指示。 东风服装厂归二轻局管，这件事由二轻局负责处理。 球又被踢到了二轻局局长肖大海头上，他那个郁闷啊！ 怎么又出事了？ 这才消停几天啊！ 唐平这个小厂子才几个人，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吗？ 看看时间要下班了，他赶紧联系了石红旗，通知唐平明天早上务必来二轻局。 唐平有种不好的感觉，肯定又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刚上班，唐平就来到了肖大海的办公室。 肖大海赶紧和唐平商量起来：“小唐，计件工资能不能降一点？一堆厂子在告状，大领导也扛不住啊！” 唐平怎么可能降计件工资，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领导，承包协议里说的很清楚，厂内事情一切由我做主啊？我搞计件工资不违法吧？” 肖大海为难地点点头：“没错，但是60%利润要上交的，他们攻击你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又来了！ 又扯到国有资产流失了！ 唐平那叫一个憋屈：“南方那么多企业搞计件，工资早就破百了，怎么我们云城就不行了？” 肖大海赶紧放低姿态哀求起来：“小唐，为了承包走下去，请你理解一下上面的难处，但凡能顶住压力我也不会找你来！” 堂堂局长都这样说了，唐平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给肖大海这个面子：“领导，这一次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没有下一次啊？” 肖大海笑的合不拢嘴：“小唐，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对于他的话，唐平一个字都不相信。 只要自己还承包这个厂子，永远都会有下一次。 等他分红的时候，肯定还会被人举报！ 就在唐平见肖大海的时候，厂里面已经炸了锅。 刘三传那小子又来了！ 他早上到小吃店点了个娃娃鱼，边吃边说起了这件事：“你们好日子要到头了，上面不准你们搞计件工资！” 工人们自然不相信：“你胡说！” “我胡说？姓唐的一大早就被叫去了二轻局，等他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看到刘三传说的这么自信，工人们顿时泛起了嘀咕。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汤宇翔着急地追问道：“三传，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刘三传幸灾乐祸地说了起来：“你们这么高的工资，搞的我们汽水厂工人都不想干活了，我们厂长告到了市府……” 刘三传一个汽水厂临时工，竟然全程知道市府发生的事情，说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底层老百姓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觉得他有关系！ 底层老百姓最相信的就是这种小道消息，假的也会当成真的！ 取消计件工资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服装厂。 孙大牛等人就算想帮唐平说话都做不到！ 谁让刘三传说中了，唐平一大早就去了二轻局呢？ 难道真的是去谈取消计件工资的事情？ 等唐平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流水线全停了下来。 他不禁火冒三丈：“何大刚，怎么停工了？你怎么管理的？” 何大刚那个无奈：“厂长，不是我不管，是他们说厂里要取消计件工资……” 草！ 厂里怎么知道消息了？ 唐平那个气啊：“怎么回事？是谁在胡说八道？” 何大刚当时不在场，不知道刘三传的事情。 孙大牛带头说了出来：“是刘三传，他在我们小吃店吃早饭时候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又是那个王八蛋！ 唐平那个气啊：“那家伙被开除的，能说厂子好话吗？你们放一百个心，没有这回事！” 原本想要实话实说的唐平，不得不先撒个谎。 这时候他要说出来，人心马上就会散掉！ 为了稳定人心，他不得不违心地先糊弄过去：“汽水厂是去告了我们，但是不影响我们的计件，以后别听小道消息，都干活！” 工人们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忙碌起来。 只是比起前几天，效率明显慢了不少。 唐平也没办法批评他们，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纸包不住火，取消计件工资的事情迟早会爆发。 他必须赶在爆发之前解决这件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唐家人罕见的都没有了笑容。 唐怀山两口子又一次火了，架在火上烤的那种火！ 汽水厂工人纷纷找他们打听服装厂的事情，想要知道计件工资情况。 可怜他们两口子哪里知道服装厂的工资情况？ 他们越说不知道，其他人越不相信，埋怨他们两口子不仗义。 原本人缘不错的唐怀山两口子，在汽水厂成了被打击对象。 特别是黄德广一声令下，将他们两口子调去了食堂打杂。m..nět 借口很简单，传播服装厂谣言，导致汽水厂人心不稳！ 唐怀山两口子那叫一个百口莫辩，只能含泪去了食堂，回家也没有告诉子女。 他们内心很清楚，这是姓黄的故意整他们。 再熬两年到45岁，就去办理内退不干了！ 吃完饭后，唐丽丽忧心忡忡地问起了唐平：“哥，外面都在说厂里要取消计件工资，真的假的？” 唐平苦笑着点点头：“没错！今天早上肖大海喊我去，就是通知我取消计件工资的！” “啊……” 唐丽丽吓了一大跳：“那、那、那你怎么敢说没取消的？发工资的时候怎么办啊？” 她可是听说了，今天唐平当众表态不会取消计件工资。 这要是说话不算数的话，工人岂不是要造反？ 这下就连唐怀山都担心起来：“二子，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你怎么能骗工人呢？” 第71章 张亮闹着要货 唐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望向了李小芳：“小卖店的货怎么样了？” 李小芳拿过一个本子说道：“六成货已经到齐了，剩下都要二轻局批条子才行！” 唐平伸手接过本子看了一下：“嗯，这些我来弄，我看他肖大海好意思不批！” 收好本子后，唐平这才给他们解释起来。 “市府领导顶不住压力，只能逼我做出让步。” “我还需要他们支持，也只能答应降低工资。” “但是，我没答应取消计件工资啊！” …… 听了唐平的解释后，唐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取消计件就好！ 这样就不是欺骗工人了！ 唐丽丽可怜巴巴地问道：“工人计件工资要降的话，那我们这边提成也要降吗？” 她早就盯上了百货大楼的红皮鞋，就等着这个月发工资了！ 这要是降工资的话，岂不是买不起了？ 唐平白了她一眼：“不会耽误你买鞋的！再说了，我也不会降工资……” “那你不是和上面对着干啊？”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时间很快到了云城运动会召开的日子。 这一天，三万人的体育场里，满眼都是云城衫。 人人胸口都有一条龙，仿佛上万条红龙汇聚在体育场中。 这叫万龙朝宗！ 这才是龙的故乡！ 我们才是龙的传人！ …… 记者们连连按下快门，记录这壮观场面。 还有电视台的摄影师，激动地站在最高处拍着这一切。 太好了！ 今晚新闻的素材有了，以后云城宣传片的素材也有了！ 主席台上的市府一众领导，同样都穿着云城衫。 市府大领导讲完开幕词后，又当众宣布了一件事。 经过市府投票表决，云城衫成为云城市的市服！ 唐平差点以为听错了！ 听说过市花、市鸟、市树、市徽、市歌，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市服。 大领导果然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运动员们也都换上了东风厂的运动服，那叫一个漂亮。 特别是羽毛球女运动员，跑动起来小裙子一飘一飘的，飘的观众心都飞上了天！ 没等运动会结束，上门订货的人就挤满了门市部。 唐丽丽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赶紧联系唐平回厂解决。 望着黑压压的上百人，唐平赶紧安排起来：“国营集体单位的领导，请先到隔壁谈！” 这年代的国营老大哥，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销售渠道全在他们手里，私人完全不成气候。 云城服装厂的衣服想要大卖，必须批发给国营集体单位！ 走在最前面的是百货公司采购科长侯勇，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云城衫一万件，这几种各五千件，报个价吧？” 这可是四万件的大订单！ 运城服装厂整整两个月的产量！ 唐平内心那叫一个狂喜，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最低价：“超过三万件享受大客户特惠价，六折！” 百货公司可是商界大哥大！ 改革开放前，绝大部分日用商品都要经过百货公司统购统销，再批发给各级小卖店。 包括服装厂的小卖店，外地紧俏商品也只能从百货公司进货！ 唐平直接给了一个六折，算是打了个骨折！ 侯勇那叫一个有面子，签完合同就跟着人去仓库看货。 六折拿货啊！ 这么高的利润，今年奖金又要多一大笔了！ 其他单位眼珠子都红了，心里盘算着这得赚多少钱。 计划经济时代，批发价格只能在零售价格上打个八折，从来就没有六折这么高的折扣！ 供销社采购科长任光明，当仁不让地举起了三根手指：“我们供销社订货三万件，也能六折吧？” 唐平笑的合不拢嘴：“当然是六折！和百货大楼一模一样的合同，您看看！” 任光明开心地签下合同，迫不及待地去找侯勇显摆。 百货公司一直压供销社一头，今天大家平起平坐！ 剩下没有这么大量的单位，比如轻工商店，唐平给了六五折的优惠。 对此他们也很满意，承了唐平的人情。 …… 公家的事情办完了，剩下就是私人的事情。 这让唐平有点头疼。 上百个体户上门批发衣服，他该给谁呢？ 都给的话不可能，只会把市场做烂掉。 再说服装厂也没这么高的产量！ 唐平只能抱歉地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要了三万件，我们这两个月没货可卖了！”https:/ 个体户们一下子炸了锅，很是不满地嚷嚷起来。 “我们先来的，凭什么不卖给我们？” “没错，做生意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你就直说多少钱吧，我们愿意加钱！” …… 云城衫被定为市服的消息，今晚就会上云城新闻。 明天的云城大小报纸，头版头条肯定也会报导此事。 今天谁能拿到衣服，明天就一定发财！ 但是唐平真的爱莫能助：“诸位冷静一下，我们是集体厂子，首先要完成统购统销的任务，否则就拿不到原料啊！” 想要拿到计划内的原料，产品就要卖给计划内的国营集体企业。 唯一的区别就是唐平有自主定价权！ 个体户们自然清楚这个规矩，但是他们不甘心啊！ 眼看着一堆堆钱就在眼前，偏偏他们拿不走。 他们能不急眼嘛？ 但是唐平丝毫不搭理他们，就算他们塞红包也一个不接。 真的没货了，不是他不愿意卖！ 一些来碰运气的个体户，看到没戏就先走了。 还有一些人等等看，希望能多少买一点。 其中张亮带头嚷嚷起来：“我以前也是服装厂的职工，就算照顾也该给我点货吧？” 唐平愣了一下：“现在厂里没衣服可卖，就算我想照顾你也没办法，得等订单完成以后啊！” “那我不管，不给我衣服我就不走了！” 张亮耍起了无赖，其他商贩也跟着起哄，想要逼唐平就范。 “亲不亲一家人，有你这样对待本厂职工的嘛？” “对啊，人家也就批发个百来件，怎么会没有货？”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啊，认钱不认人！” …… 第72章 张亮送茅台 唐平被吵的头疼，但是他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 一旦给了张亮衣服，其他人肯定也要跟着闹。 就算一人只拿一百件货，加起来就是一万多件。 厂里哪有这么多库存？ 唐平只能施展起了缓兵之计：“现在订货超过了十万件，不是不给你们，要等我们生产完了订单才行啊！” 张亮继续耍起了赖：“大家一起来的，凭什么先供他们的？这不公平！” 唐平差点气歪了鼻子：“我说过了，给国企供货才能拿到计划内原料，先卖给你们谁给我们原料？你给吗？” 张亮顿时哑口无言。 他要有本事拿到计划内物资，还会和唐平在这废话吗？ 拿到市场上转手一卖，至少也要赚三成！ 但是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就算厂里没衣服，门市衣服批发给我不过分吧？” 这是彻底讹上自己了！ 唐平很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那是厂门面必须有货，等供完这批订单，下一批肯定有你们的！我话讲完，就这样了！” 说完之后唐平转身就走，懒得和张亮废话。 和这种无赖没有道理可讲，也讲不清楚。 张亮还不甘心想要追过去：“哎，哎，你别走啊……” 其他商贩赶紧拉住了他：“别闹啦！不然下批都没我们的，见好就收吧！”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想激怒唐平永远拿不到货。 张亮被他们裹挟着离开了东风厂，心里充满了不甘。 他以前可是服装厂的工人，凭什么和他们一样拿不到衣服？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他靠着服装厂，那就应该吃服装厂的好处！ 80年初能下海干个体户的，无一不是人精。 大路行不通，张亮就想办法走小路，一定要拿下唐平。 当天晚上，张亮兴冲冲地搬着一箱茅台酒来到了唐平家。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用一只烧鸡的代价拉来了洪文涛。 有了洪文涛说情，唐平肯定不好意思将他轰出去。 只要把酒送出去，就不怕唐平不给衣服！ 看到洪文涛和张亮一起进来，唐平那叫一个无语。 洪文涛这是吃饱了撑的吧？ 他忘记没饭吃的日子里，张亮有请过他一顿饭吗？ 洪文涛进门后都不敢看唐平的脸：“厂长，张亮想进点衣服……” 唐平很是不爽地摆摆手：“知道，今天他可威风啊，在厂里闹着不给都不行，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啊……” 洪文涛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白了：“张亮，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张亮觉得洪文涛很傻很可笑。 告诉他还会来吗？ 张亮陪着笑脸送上茅台酒：“白天是我不懂事，这不专门来向您赔罪！” 想拿茅台酒捏住自己把柄？ 唐平顿时板起了脸：“无功不受禄，你拿回去吧！” 张亮愣住了，一脸意外地望着唐平。 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是嫌东西少了？ 不应该啊？ 这可是最好的茅台酒，一瓶要十一块五啊！ 难道唐平不喝酒？ 他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起来：“这可是最好的茅台酒，十一块五一瓶啊，孝敬叔叔的！” 唐怀山就像被蝎子扎了一样喊道：“不要，不要，我可喝不了茅台酒，你赶紧拿走！” 他就是汽水厂一个普通工人，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茅台酒。 一个陌生人凭啥给他送茅台酒啊？ 那是送给儿子的礼物，是要让儿子犯错误的！ 张亮彻底没辙了！ 这一老一小都有病吧？ 这么好的酒都不要，难道还想喝人头马？ 他们两个土包子配嘛！ 一看势头不对，张亮再次耍起了无赖，放下酒就跑：“叔，您多喝喝就习惯了，下次我还孝敬您！” 人跑了，剩下一箱酒摆在桌子上，还有不知所措的洪文涛。 唐平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要跟他一起来？” 洪文涛心虚地交待起来：“他送了我一只烧鸡，让我陪他过来，我不好意思……” 一只烧鸡就收买了他？ 人穷志短！ 唐平板着脸一指大门：“洪文涛，带上这箱酒还给他！要是他在外面胡说八道的话，你就不用再上班了！” 洪文涛吓的浑身一哆嗦：“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赶紧抱上酒去追张亮，跑的那叫一个快。 服装厂的工作就是他的命根子！ 丢了工作就是丢了他的命根子啊！ 唐平趁机提醒起了家人：“谁送礼都不要收，我们家不缺那点钱，需要什么我来买！” “哥，哥，我要那双红皮鞋！” “发了工资自己买！” …… 东风服装厂形势一片大好，唐平终于松了一口气。 订单足够厂里干上三年，还清银行两百万的贷款。 走到院子里，望着如火如荼的施工现场，唐平满意地点点头。 三个月的工期，他给了一个奖励措施。 提前一天完工奖励一万！ 云城二建的施工队，干起活来就像开了挂一样快。 两班倒，二十四小时施工，好设备优先使用。 按照他们的口号，一天赚出一个万元户！ 唐平内心那叫一个感慨。 当初石红旗介绍他去的时候，二建领导一副爱理不理模样。 签个合同三天都没盖好章，三个月要能盖好厂房才叫见鬼了！ 那效率差点把唐平逼疯！ 唐平开出奖励条件后，二建领导瞬间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上午盖好了十八个章，包括各种土地建设审批章！ 还是改革好啊，企业有了一定的经营自主权，给钱愿意干活。 要是改革前，就算给钱他们都不愿意干！ 这车间早一天投入生产，服装厂也能早一天赚钱。 设备全部上好后，一天至少做一万件衣服，毛利润就是十几万！ 他还在乎这点奖励吗？ 更让唐平高兴的是，在两元高价加工费下，服装四厂又接了三万件云城衫代加工。 唐平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彩霞这是打算讨好自己，再慢慢拿到图案印刷技术吗？ 要是这样想的话，她注定会后悔的！ 就在这时候，石红旗来到了厂里：“小唐，忙嘛？” 唐平赶紧招呼他去办公室喝茶：“主任来了，有啥事您吩咐！” 石红旗轻易不会找他，一找就是有事。 难道上面又出问题了？ 唉，真是没完没了啊！ 第73章 石红旗说情 石红旗一反常态地低着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唐平一下子乐了：“主任，有啥事您说一声，是不是您家小子结婚缺钱？缺多少您说个数！” 石红旗的儿子谈好了对象，准备年底结婚。 身为居委会主任儿子，结婚自然要讲究排场。 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这是必须的东西！ 只是他们家的三转一响，升级到了一代半， 从第一代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升级到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电视机。 不升级都要了石红旗的半条命，这一升级整条命都没了。 单单12寸的黑白电视就要416元，他一年的工资！ 最近唐平看到他唉声叹气，早就想帮他一把。 只是石红旗避嫌，坚决不接受唐平的帮忙。 今天他是撑不住了吧？ 石红旗老脸通红地小声说道：“这个，那个，你能不能批点衣服给，给张亮……” “啥？” 唐平一下子跳了起来：“主任，那小子是你亲戚吗？” 石红旗艰难地摇了摇头。 唐平那叫一个郁闷：“那你为什么帮他啊？帮谁不好，偏偏帮那家伙！” 石红旗更加尴尬了：“唉！我那不争气的小子，收了他一辆自行车，答应帮他……” 张亮那家伙走不通唐平路子，就改走了石红旗路子。 老主任刚正不阿，不可能接受他的收买。 但是他儿子石保国结婚缺钱，媳妇严重不满中。 张亮投其所好，搞了一辆自行车送给石保国。 本来石保国也不想收，偏偏这是一辆粉红色女式自行车。 他媳妇一眼就看中了，再也拔不出来。 无奈之下问问张亮的要求，只是想从服装厂批发点衣服卖。 这么简单的条件，石保国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石保国也没当回事，顺口就和石红旗提了一下。 石红旗当时脑子就炸了，想要逼儿子把自行车还回去。 结果车子已经被儿媳妇骑回家显摆去了…… 知道了事情经过后，唐平彻底服了。 改革才多久啊，张亮就学会公关了。 让他当个体户实在屈才了！ 这一次唐平不得不认栽：“主任，他要多少件衣服？我这给散户批发价是七五折，必须全款！” 石红旗早就问过了：“他要一百件，五十件云城衫，五十件喇叭裤！” 这下轮到唐平惊讶了：“他有这么多钱？这可是三千块啊！” 张亮摆摊才一年，一个月最多赚一百来块。 他哪来的三千块？ 石红旗也纳闷不已：“摆摊这么赚钱吗？一年就能拿出三千块来？” 唐平也懒得操心了：“主任，衣服我放在门市部，让他明天带钱找丽丽拿货，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来！” “谢谢，太谢谢你了！” 石红旗那个感激啊，赶紧回去通知张亮准备钱拿货。 这下好了，自行车的事情妥了！ 儿子的婚事也妥了！ 送走了石红旗后，唐平赶紧去找唐丽丽：“你按我说的搞个单子让张亮签字，他要是不签就这样……” 唐丽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心吧，哥，我会搞定的！” 为了这一百件衣服，唐平真是操碎了心。 唉！ 谁让他欠了石红旗的人情呢？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搞定了张亮的事情后，唐平继续忙起了厂里事情。 每天上千件衣服入库，所有原料都要跟上。 另外还有工人福利一个都不能少。 从避暑降温的冰棒汽水绿豆汤，到布料针线钮扣，统统都要他签字安排。 事无巨细，他不能落下一个。 哪怕少发了一袋卫生纸，都会引来工人不满，影响生产效率。 厂子还是太小了，没有多余的人才可用。 本来唐平想要培养一下妹妹，结果那丫头开启了相亲模式。 成了东风服装厂的正式工，还是门市部负责人，唐丽丽瞬间成为整个东风街道的香饽饽。 媒婆们接踵而来，差点踏平了唐平家的门槛。 以前唐家人发愁唐丽丽找不到对象，现在发愁唐丽丽对象太多了。 上百个相亲对象，总不能都去见吧？ 那不是成了笑话！ 唐平出了一个主意：“先看照片，看顺眼的再看单位，最后选五个合适的见一下！” 这个主意不错，唐丽丽欣然接受，开始从上百张照片里面挑选如意郎君。 这个太胖，不要！ 这个小眼睛，不要！ 这个太矮，不要！ …… 挑了整整五遍，好不容易挑出的人选，全被唐平给否决了。 唐丽丽不干了：“哥，五个人你怎么一个没看中？” 唐平皱着眉头说道：“全是国企工人，工资低不说，学历也低，你确定你要找这样的男人？” “切，哥你不也学历低……”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 …… 唐平实在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两世为人吧？ 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起来：“妹妹，你现在是门市部负责人，大小也是一个干部，眼光要放高一点！” 唐丽丽恍然大悟：“对呀，人家也是干部了，怎么忘记这个了？” 没错！ 她已经是干部了，自然也要找个条件更好的。 哎呀，一不小心她也是干部了！ 嘻嘻！ 唐怀山很是不爽地瞪了唐平一眼：“工人怎么了？工人可是国家的领导阶级，你小子别走资本主义道路嫌贫爱富！” 唐平赶紧纠正起来：“爸，我没说一定要找干部，起码找个大学毕业的技术员吧？” “你也不看你妹啥学历，配得上人家大学生吗？” 唐丽丽瞬间气的眼泪都下来了：“爸，我怎么就配不上大学生了？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啊！” 刘秀英气的拿手指戳唐怀山脑门：“老东西，你瞎说什么呢？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还不是一样没房子住！” 汽水厂的五个外地大学生，过的还不如工人。 两个结了婚的还住在集体宿舍里，连个房子都没有。 新宿舍楼盖了五年，明年才能交付。 三栋楼七十多间房，但是等着分配的人足足有三百个，大部分工作了二十年以上。 这五个外地大学生才工作几年，按积分根本轮不到！ 第74章 反向联营 又是房子啊！ 唐怀山叹了一口气：“也对，找对象一定要找家里有房子的，千万别一大家子挤一间房！” 可怜唐怀山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都只能单独睡堂屋。 想要和婆娘回忆一下当年，也只能趁着白天儿女不在，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这种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唐平：“二子，你们厂这么赚钱，不能盖个宿舍啊？小芳和你挤那么小的屋，以后怎么养孩子？” 集体厂子还是承包的，盖啥宿舍啊？ 老头子这是拿自己撒气啊！ 唐平那叫一个无奈：“过完明年我一定解决房子问题，就算单位不盖我也自己买一套！” 这年代云城还没有商品房，但是私人房屋转让过户已经出现。 特别是一些没收的资本家房屋腾退给了个人后，他们害怕再出事都想转让。 这些房子面积很大，一套下来少则四五千，多则上万，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比如原来汽水厂吴老板的房子，三层小洋楼，还有前后花园。 公私合营后汽水厂收归国有，吴老板留在大陆，儿女都去了香江。 随着大运动来临，小洋楼被没收成了工会办公楼。 前年子女回国看望吴老板，趁着落实政策要回了这栋小洋楼。 但是他们要接吴老板去香江养老，留着这栋房子也没用。 吴老板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卖了这套房子！ 全套的红木家具，就连楼梯都是红木打造，那叫一个奢华。 也许吴老板舍不得离开，故意开了三万块天价，拖了三年都没卖掉！ 唐平也知道这件事，内心满满的都是鄙视。 老吴头舍不得走就明说！ 三万块，去京城买上三套四合院不香吗？ 有了新的相亲条件后，唐丽丽又开始了新一轮筛选。 这一次她先看学历，不是大学生的淘汰！ 吃完晚饭回到小房间里，李小芳悄悄问唐平：“俺男人，大学生能看上小芳嘛？你别耽误了她呀！” 唐平笑着帮李小芳摇扇子：“她才十八岁，不急，慢慢挑！” 法定结婚年龄二十岁，唐丽丽有的是时间挑对象。 按照唐平的意思，要送她去读个大学！ 他想让妹妹离开厂子去读书，平安渡过明年的严打。 最近汪大华三十六友转行卖鸡蛋饼，又惹出一大堆事情。 他们摊子附近不准出现第二家鸡蛋饼摊。 谁敢不听话，他们就找茬砸摊子打人。 这一段时间他们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打人的路上！ 他们在派出所的卷宗，又要多加一个文件柜。 等明年严打来了，他们能躲过去才怪！ 本来没唐平的事情，也和汪大华他们绝交了。 但是汪大华等人卖的娃娃鱼和鸡蛋饼，全都是唐平搞出来的。 加上唐平是汪大华表弟，以前还一起混过。 就算唐平有一百张嘴，也别想摆脱和他们的关系！ 唉…… 唐平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服装厂做到云城第一，成为改革承包样板。 这样他就能多一道护身符，顺利度过严打！ 第二天早上，唐平信心百倍地来到厂里办公室，思考起了厂里下一步发展。 缺厂房、缺人手、缺资金…… 如果给唐平三年时间，东风厂绝对原地起飞。 这十亩地的大院子，统统都建成厂房！ 但是现在，他想要发展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联营！ 其他家是国企带着乡镇集体厂子联营，唐平这得反过来。 他这家集体厂子带着国企联营！ 国企老大哥能接受吗？ 唐平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去二轻局找肖大海汇报此事。 肖大海当场听傻了：“你说啥？你们集体厂子和国企联营，给国企订单？” 唐平一脸尴尬地点点头：“是啊，四厂不是接了我们的订单，其他厂子应该也行吧？” “行不通！” 肖大海坚决摇起了头：“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一个承包集体厂子，国企怎么可能和你们联营？四厂那边你小心点，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接你的单子！” 肖大海一眼就看出四厂不怀好意！ 但是身在位置上，他也不能说的太直白了。 唐平倒是来了兴趣：“我也奇怪啊，他们一次次帮忙图什么？我们要是发展起来了，他们也没机会兼并我们啊？” 四厂又接了五万件云城衫订单，明天开始交货。 他们停了自己订单给唐平干，搞的唐平都不好意思。 他们这样做图什么啊？ 肖大海知道情况后皱起了眉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们给的越多，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也没必要说。 唐平这样聪明的人，自然听懂意思：“难道他们有机会兼并我们？或者和我们联营？” 肖大海坚决摇起了头：“不可能！你们是改革样板，联营算什么事？市府没有这个计划！” “怪了！想学我印刷技术，我也不能答应他们啊？” 唐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就算开动两世为人的智商，还是想不出来。m..nět 肖大海也在旁边帮忙推敲，同样没有答案。 唐平突然心慌起来！ 上一世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感觉。 叮铃铃…… 就在两个人想破头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肖大海！” “肖局长，我是石红旗，小唐在你那吗？” “在啊，要他接电话吗？” “让他赶紧回厂，紧急情况！” …… 紧急情况？ 大白天能有什么情急情况？ 不会是厂里失火了吧？ 唐平带着满头雾水回了厂里，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孙大牛一脸愧疚地站在唐平面前：“小唐，对不起，印刷模板坏了……” “坏了？” 唐平不仅愣住了：“这才用了几次啊？怎么可能坏掉？” 就算他做的模板质量一般，用上三五千次肯定没问题。 但是现在才多少天啊？ 他不禁泛起了嘀咕：“你不会昨晚用过没洗吧？” 丝网印花印完之后必须洗掉油墨，否则就会像长期不用的喷墨打印机，油墨干涸堵住孔洞。 孙大牛使劲摇起了头：“不可能！每次用完我都要洗的，昨晚我也肯定洗了！” “少废话！带我去看看模板，到底怎么回事？” …… 第75章 印刷模板出问题 唐平来到仓库，见到了报废的模板。 他那个无语啊！ 模板孔隙被红色染料糊住了小半，导致模板不能用。 这分明就是没洗干净啊！ 唐平气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洗的东西？大牛，你告诉我怎么洗的？” 孙大牛一脸纳闷道：“昨晚忙到十二点半，难道是我疏忽大意……” 不对啊！ 昨晚他洗完之后还对着灯看了，明明洗干净了啊？ 放外面晾了会再收回去锁起来，早上就成这样了！ 听说他干到十二点半，唐平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你这边怎么也加这么久的班？” 孙大牛忍不住诉起了苦：“小唐啊，我一个人又要套衣服，又要印衣服，还要烫干，不加班怎么能跟得上产量？” 唐平一脸诧异地反问道：“人手不够你倒是说啊，多加两个人给你就是了！” “那计件工资不就少了……” “你……” 唐平差点被孙大牛气到吐血！ 这小子就是个王八蛋啊！ 为了他那点小利益，竟然不管企业的生产进度！ 唐平指着在盖的新厂房吼道：“新厂房建好每天最低一万件，你一个人能干得出来？你这是在拖慢全厂进度！” 孙大牛顿时哑口无言：“我……” 唐平懒得和他废话：“两个人，你立刻选两个人打下手，但是印版只有你能接触，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清楚了，我这就找人去！” 接连犯错的孙大牛，哪敢和唐平讨价还价。 就算这个月工资低了，他也得找两个人打下手。 这可是厂长的命令！ 唐平带走了印刷模板，回家专门清洗了几次还是不行。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啊？ 上一世他在小厂里干，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用自配的清洗剂一洗就能脱落，最多剩下个别孔隙还有残留。 但是现在他洗了半天，模板上面的堵塞还是大面积存在。 这不应该啊？ 唐平一脸疑惑地望着清洗剂，难道这个有问题？ 厂里急着用，唐平没时间去找原因。 他从里屋锁着的木箱里拿出备用模板，赶紧去厂里给孙大牛。 至于报废的这套，等有空了再查找原因。 看到唐平这么快就拿来了新模板，孙大牛那个乐啊：“厂长，真有你的，竟然还有备份！” 唐平怎么会承认这件事：“扯淡！我怕你干废了，上个月又找朋友做了一套，落一通埋怨，还花了三千块，再坏我扣你的提成！” “没问题，我保证没问题！” ……https:/ 唐平正准备回去查看印版问题，结果麻烦又来了！ 三十几个商贩跑到门市部找唐丽丽拿货！ 唐丽丽哪有货给他们：“厂里没有货批发啊，我哥不是告诉你们要等订单做完的？” 带头的苟理嚷嚷起来：“你们有货批发给张亮，怎么没货给我们，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 其他商贩也跟着吼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张亮那小子发了一笔横财！ 之前他到处借钱，最高开出了月息一成。 大家还嘲笑他疯了，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 结果张亮借了钱后进了一百件衣服，五十件云城衫和五十条喇叭裤。 短短三天时间，他就赚了一千块！ 现在云城衫已经炒疯了，百货大楼二十块买到手，转手就能卖二十五块。 要是晚上去迪厅门口守着，运气好能卖到三十块！ 其他商贩眼珠子都红了，赶紧请张亮一起去吃饭，打探衣服的来源。 “亮哥，亮哥，喝酒，尝尝我这云城特曲！” “好酒啊，这酒可是特供，你从哪搞来的？” “我姑的妹妹的女婿在酒厂，好不容易匀我这一瓶！” 为了让张亮说实话，带头的苟理下了血本。 张亮心中却在暗暗发笑。 卖完这一百件衣服，他正愁怎么再找唐平拿货。 石红旗可是让儿子传话了，只帮他这一次。 张亮心中也明白，石红旗恨他给儿子下套，不可能再帮忙。 本来赚了这一大笔，足足赶上他摆摊一年的收益，他也该知足了。 但是人又怎么会知足呢？ 他早就想鼓动其他商贩去要货，然后他也能跟着去进第二批货。 结果没等他开口鼓动，这帮人就主动找上了他！ 张亮那个开心啊：“你们想知道衣服来源吧？那是唐平让他妹妹批给我的！” 张亮自然不会泄露石红旗的事情。 他一通胡编乱造，变成他给唐平老子送茅台，终于走通了唐平路子。 “但是唐平那家伙胆小，只敢卖一点给我，后面要看你们了，法不责众嘛！” 在张亮的怂恿下，其他商贩一起来到了服装厂门市部，闹着要进衣服。 收到传话的唐平，很快赶到了门市部：“都别吵，我不是说过要先完成订单，暂时没衣服给你们吗？” 苟理不服气地嚷嚷起来：“张亮衣服哪来的？是不是你卖的？” 唐平愣了一下：“张亮衣服？我什么时候卖他了？我没卖过啊！” 这下子所有商贩都不干了！ 张亮衣服都卖完了，唐平还在这耍赖说没卖衣服。 他这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啊！ 苟理再次出头了：“张亮进了五十件云城衫，五十件喇叭裤，我们都看见了！”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 其他商贩纷纷附和，指责唐平不讲诚信。 凭什么张亮能批到衣服，他们批不到？ 唐平更加惊讶了：“有这种事？张亮在我这拿的货？他亲口说的？” 这家伙真的不知情？ 苟理等人互相使着眼色，悄悄摇起了头。 难道张亮骗了他们？ 这批衣服不是唐平卖的？ 苟理赶紧解释起来：“张亮说是你同意的，他在门市部你妹妹这拿的货！” “有这种事？” 唐平一脸愤怒地望向唐丽丽：“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收了张亮好处？” 唐丽丽一脸委屈：“衣服是我卖的，但是我没有收他好处啊！” 唐平瞬间火冒三丈，指着唐丽丽教训起来。 “谁允许你卖衣服给他的？经过我批准了吗？” “门市部的衣服只能零售，零售！” “你多少钱卖给他的？说！” …… 第76章 兄妹演戏 唐丽丽那个委屈啊：“七五折处理给他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 唐平那叫一个暴跳如雷：“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这是违反厂规，是要被开除的！” 唐丽丽眼圈都红了：“哥，那是次品，让我处理的！” “次品？” 唐平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之前厂里有一批次品，我让门市便宜处理了，没想到全被张亮给买了！” 这下商贩们全都傻了眼，不知道唐平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也太巧了吧？ 服装厂有一批次品处理，恰好就让张亮给买了？ 编故事也不带这样编的！ 苟理冷笑了起来：“你们怎么证明是次品？有证据吗？我看他卖的衣服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商贩也不干了：“对啊，你们有证据吗？真当我们是三岁娃娃好骗啊！” 张亮进的衣服全卖光了，一件都不剩。 那么贵的衣服，顾客自然要仔仔细细看个十几遍。 一百件都卖光了，也没有一个人挑出毛病来！ 要是次品的话，怎么可能一点毛病都没有？ 再说了，他们卖了这么久的衣服，会看不出正品次品？ 想用一句次品糊弄过去，门都没有！ 除非唐平拿出证据来，否则今天必须卖给他们衣服。 敢说个不字，他们就赖这不走了！ 让商贩们没想到的是，唐平也要起了证据：“对啊，证据呢？没证据怎么证明你不是收了好处？”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大伙错怪小唐了，真不是他卖给张亮的？ 面对唐平逼问，唐丽丽一脸委屈地回答道：“当然有证据啊！” 唐平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那你不快拿出来，没看这么多人等着嘛！” 有证据？ 商贩们呆住了，一起望向了唐丽丽。 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张亮卖的明明是正品啊！ 唐丽丽很快拿出了证据，张亮签字的一张收条。 那一天张亮扫了一眼就签了字，只看到了收条两个大字，压根没看下面内容。 再说了，就他那小学文化，想看明白唐平挖的坑也不容易！ 唐平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古怪地出示给摊贩们看：“看清楚啊，这是张亮亲笔签条，你们谁认识的来看看？” 苟理第一个冲了上来：“我看看，我认识他的签名！” 望望那鸡爪一样的字体，还有狗刨式的扭曲，苟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绝对是张亮的签名！ 这么丑的字体，其他人想模仿都难！ 唐平催促了起来：“你说话啊，是不是张亮的签名？” 苟理突然眼前一亮：“这是他的签名没错，但是没说这是次品啊！” 其他商贩也涌了上来，得出了同样的鉴定结果。 字是张亮签的，但是上面没有次品两个字！ 上周张亮借了不少人的钱，都签了借条。 他写的大名实在太别致了，想忘记都难！ 没错，就是收条上的签名！ 面对他们的疑问，唐平苦笑着指向其中两个字：“这不写着了？瑕疵，懂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吧？” 苟理惊呼了起来：“啊，这个字就是瑕疵啊……” 同样小学毕业的他，也不认识这两个字。 老听说瑕疵，瑕疵的，原来是这样写的！ 唐平差点笑出声来：“没错，这叫瑕疵品，也就是次品，明白了吧？” 苟理就像上课的小学生一样点起了头：“明白了，明白了……” 商贩们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大爷的！ 张亮能认识这两个字才怪！ 那小子学的那点文化，早就还给老师了！ 苟理自然不想这样放弃：“你们处理次品，怎么全都处理给了张亮？没这个道理吧？” 唐平再次望向了唐丽丽：“给大伙解释一下原因吧？” 那口气，仿佛他和苟理等人才是一伙的！ 唐丽丽一脸委屈地嚷嚷起来：“我刚挂出处理的牌子，那家伙就跑过来全包了，我还能不卖给他啊？” 唐平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表情。 “张亮天天缠着厂里人打听消息，估计有人泄露给他的！” “这一次是我的失误，让他给钻了空子！” “丽丽，以后次品每个人最多买三件！” 唐丽丽不爽地撅起了嘴：“那还不如给职工发福利得了，省的有人又要闹事！” “行，以后全发福利了！” 兄妹两一唱一和，以后连次品都没得卖了。 商贩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没办法再纠缠下去。 张亮那小子就会吹牛皮。 明明是钻空子买了次品，还吹成是唐平专门批给他的。 苟理那个心疼啊，心疼起了那瓶酒。 老子的云城特曲喂了狗！ 不行，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当天下午，市场上传出了一个消息。 张亮拿次品当正品卖，还卖出了高价。 买了他衣服的人，火冒三丈地找过来退货：“狗日的，次品还敢加钱卖给老子，退钱！” 张亮那叫一个委屈：“这是正品啊，再说你都穿过了怎么退？” “放屁！退不退，不退老子削死你！” “退，我退还不行嘛！” …… 倒霉的张亮，被退货人吓的连摊子都不敢摆了。 在付出一顿饭请客后，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唐平在坑他！ 张亮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厂里：“姓唐的，你为什么要坑我？明明是好衣服，你为什么说要次品？” 唐平怎么可能惯着他：“你还有脸来问我？你当初答应什么来着？保证不告诉外人衣服来源，你是这么答应的吧？” “我又没说，他们自己猜的！” “他们能猜到我安排丽丽给你的货？” 张亮哑口无言，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那天他多喝了两杯，没管好自己的嘴说了出去。 现在被唐平抓住了把柄，他实在没办法反驳。 但是就这样吃哑巴亏，张亮怎么可能答应？ 他梗着脖子吼道：“你不补偿我的话，我就举报你去！” 唐平一下子乐了：“你举报我？你凭什么举报我，说给我听听的？” 这家伙可是签了次品收条，上哪去举报自己？ 他总不能去举报石红旗吧？ 那可太好了！ 石红旗保证盯死他，让他连摊子都出不成！ 第77章 张亮的威胁 张亮眼中闪过阴狠神色：“哼！我提醒你，只要我举报你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看他说的这样有把握，唐平皱起了眉头：“你先说说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真假？”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不信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张亮口气那叫一个嚣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要是唐平不听他的，反手就能让唐平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两世为人的唐平，怎么会惯着他：“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张亮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明天不去我家谈批发的事情，你一定会后悔的！” 望着张亮离开的背影，唐平深深皱起了眉头。筆趣閣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小子不会真的有自己什么把柄？ 不应该啊！ 企业该交的税一分不少，还经过了二轻局的审核。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了，也没有把柄可抓。 难道告自己任人唯亲，把妹妹和老婆都弄进厂里了？ 别搞笑了！ 一个倒闭的厂子，现在用工都上百了，招两个自家人怎么了？ 这年代可是父子接班，老婆儿女都在一个厂，没有什么避嫌之说。 那他凭什么说能整倒自己？ 唯一的破绽就是印刷模板！ 唐平一块模板可是报了三千块的高价，必须堵上这个漏洞！ 当年他下放时，白马村有一个广州知青白江波，人称小广东。 这家伙倒霉，有个资本家大爷跑路去了香港。 其他人都下放到了周边农村，只有他被下放到了千里之外的白马山。 人又矮又瘦，还一口听不懂的广普，没少被人欺负。 唐平打抱不平，出头为他打了几次架，这才让他日子好过点。 白江波对唐平那叫一个感恩戴德，临走之前专门给唐平留了家庭地址，邀请唐平有空去玩。 两个人之前通过信，白江波给他留了个电话。 这小子现在发达了！ 他大爷回来投资了个服装加工厂，让他管生产。 厂子发展到一千多工人，效益相当好。 可惜他后来迷上了赌博，输掉了千万身家，最后不知所踪。 想想他上一世的遭遇，唐平不禁摇头叹息。 希望这一世能拉他一把，别再被人坑了！ 唐平很快就打通了电话，寒暄过后说明了来意：“阿波，我搞了个小技术赚厂里钱，但是不能说我搞的啦……” “哈哈哈……” 白江波忍不住笑了起来：“系唔系服装印刷技术啊？安啦，花美女已经联系过我啦！” 花美女？ 草！ 花彩霞！ 唐平顿时脑中一炸：“她怎么会联系你的？她和你说了什么？” 花彩霞倒好办，唐平可以直接拒绝提供技术。 但是白江波要学的话，他该怎么办？ 好在白江波并没有重视此事：“她说你从南方学嘅技术，揾我探听啦，我自然要帮你啦，说系我大伯从香港带来嘅技术！” 见惯了先进技术的白江波，压根没把唐平的技术当回事。 当年两个人关系太熟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唐平的技术？ 最多也就是小窍门，和他们厂的香港技术没法比！ 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阿波，我还要请你帮个忙，找五副画框寄到我家里来，上面写上印刷膜版，价值一万五千块！” “冇问题啦！” 有了白江波的帮忙，唐平算是堵住了唯一的漏洞。 就算上面查到白江波那，也会替自己打掩护。 只是让唐平意外的是，花彩霞竟然也找到了白江波。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死心啊！ 她表面好心帮唐平代工做产品，实际一直暗中在挖唐平的秘密。 本来和白江波没有任何联系的她，竟然费尽心思搞到了电话，想给自己来个釜底抽薪。 有意思！ 这个女人真有一套！ 唐平不禁哑然失笑。 能够在改革开放中弄潮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张亮离开了服装厂后，路过汽水厂门市部时进去买了瓶汽水。 憋了一肚子气的他，将此事告诉了刘三传：“唐平那个王八蛋，竟然造谣卖给我的是次品，我太阳他全家！” 刘三传那叫一个同仇敌忾：“张哥，办他，一定要办他！” 眼看着服装厂工资这么高，刘三传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他怎么就这样倒霉呢？ 来汽水厂做个临时工，一个月才拿三十多块钱。 要不是被唐平开除了，留在服装厂一个月也能赚到一百块。 只有扳倒了唐平，他才能重新回去上班！ 只要有打倒唐平的机会，他就绝对不会错过。 被刘三传一刺激，张亮也激动起来：“废话，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啊？明天不批给我衣服，我就要去举报他！” 刘三传更加有兴趣了：“张哥，那小子打了副局长一点事没有，你举报行吗？” 张亮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个……” 本来有十足把握的他，此刻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对啊！ 唐平可是打了二轻局副局长，最后一点事都没有。 他要是去举报的话，上面会受理吗？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犹豫起来：“你有办法？” 刘三传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小声说道：“当然！上次唐平被抓，就是我举报的，可惜就差一点点啊！” 张亮吓了一大跳：“什么？那件事是你做的？你怎么做到的？” 两大部门联合出手，一起收拾唐平。 结果唐平暴打二轻局副局长，还能全身而退。 做摊贩做到唐平那个份上，绝对是云城摆摊界的传奇！ 刘三传小心地望了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点，等我下班的！” “好，中午洪霞饭店见，我请客！” 张亮为了搞清楚原因，自然不在乎一顿饭。 只要能告倒唐平，十顿饭都没关系！ 对此一无所知的唐平，还在忙着采购设备。 这年代的设备都是计划生产，二轻局报上去等厂家安排。 正常安排的话起码半年之后，唐平怎么等得及？ 想要加急可以，得按市场价走！ 肖大海帮忙联系了好几次，结果球用没有。 设备企业都是外地的，根本不给他这个局长面子。 唐平也只能摇头认倒霉：“走市场价吧，时间不等人，我们等不起！” 肖大海苦笑着摇摇头：“也只能这样了！对了，这个月工资不能多发啊，你可是答应我的！” “局长放心，绝对按国家标准走！” “那就好，你现在是戴罪立功，千万不要再犯错了！” …… 第78章 省计委来人 第二天一整天，唐平都忙着厂里的事情。 至于张亮的事情，早就被他给忘记了。 那就是一个无赖，还是一个贪心不足的无赖。 就算唐平给他再多衣服，他都不会满足！ 又是忙碌的一天，唐平那叫一个心累。 我本将心向躺平，奈何躺平罩他人！ 阿嚏！ 这么晚了，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此时此刻，张亮和刘三传已经喝了一瓶半云城大曲，正在大骂唐平。 张亮气呼呼地干掉杯中酒：“草踏马的，竟然敢坑老子，这回看老子怎么整死他！” 刘三传同样一口干：“干、干他！明天我帮你的举报信交给厂长，保证搞死唐平！” “好、好兄弟，全、全靠你了，干……死他！” “嗝……，放、放一百个心，厂长会、会找上面，嗝……”https:/ “干、干……” …… 又过了三天太平日子，唐平突然被肖大海叫了过去。 这一次肖大海脸色难堪地通知他：“小唐，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次省计委要来人调查你！” “什么？” 唐平吓了一大跳：“省计委来人？他们要查什么？我们没有违规的地方啊！” 这三天他可是查了又查，确定厂里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有点小问题，也轮不到省计委来调查吧？ 肖大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还是大领导悄悄关照我，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大领导能够关照一句话，已经是开了天大的恩。 指望他泄露详细情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平也死了这个心：“明白，我回去重新查下账，先保证账上没问题！” 事已至此，肖大海也没有其他办法：“好！不要声张，做好万全准备，等他们来了再说！” 唐平忐忑不安地回到厂里，开始全面查账。 特别是门市部和小吃店的账，紧急清了一遍。 林桂花看出了不对劲：“厂长，出什么事了吗？” 唐平轻轻摇了摇头：“张亮那混蛋说要举报我们，小心一点好，账上没问题吧？” “放心吧，该交的税一分没少交，绝对没问题！” “嗯，有备无患！” 唐平安慰了林桂花两句，巡视起了全厂，防止有忽视的漏洞。 外面在建的厂房，是二轻局见证下签的合同，没有问题。 设备是二轻局直接定的，更不会有问题。 也许自己太多心了吧？ 张亮根本不了解厂里情况，捕风捉影举报的东西有啥用？ 估计计委还是来查他承包的事情吧？ 唐平渐渐安下心来，等着省计委来人。 第二天早上，唐平又被肖大海叫去了二轻局。 这一次见面是在会议室，除了肖大海外，还有三个省计委的人！ 简单介绍了双方身份后，带队的张处长板着脸说道：“唐厂长，我们省计委收到举报信，专门来找你核实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唐平哪敢说个不字：“配合，我一定配合，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张处长拿出笔记本记录起来：“你们东风服装厂是集体企业，所有原料都是计划内采购，对吧？” 唐平很是诧异这个问题：“没错，我们走的二轻局，他们都有批条啊？” 这种事情查二轻局批条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问自己？ 难道二轻局这边有问题？ 面对唐平疑惑的目光，肖大海赶紧问道：“张处，我们局有东风服装厂的全部批条，需要拿来给您验证吗？” 张处长摇了摇头：“他已经承认是计划内采购，就不用麻烦了！下一个问题，计划内的产品，你们是不是应该卖给计划单位？” 这有什么好问的？ 唐平使劲点了点头：“没错！” 张处长冷笑了起来：“那你们照此执行了吗？” 唐平愣了一下，赶紧点头道：“当然执行了，我们没有给商贩供过货，全都给了计划内单位！” 张处长笑的更灿烂了：“唐厂长，想清楚再回答！我们这是给你机会，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卧槽！ 这是要出事啊！ 唐平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回忆起了之前批发的客户。 他非常肯定并且确定，没有批发给任何个体户。 而且他也很肯定，给的都是国营集体单位，没有任何私人单位。 但是张处长这样说，一定有证据。 否则他不会大老远从省城赶过来，就为了冤枉自己！ 唐平皱着眉头想了足足十分钟，最后还是摇起了头：“张处，我确实都卖给了计划内单位！” “是嘛？” 张处长瞬间脸黑了下来：“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我问你，有给云城轻工特产店供货吗？” 云城轻工特产店？ 唐平立刻有了印象，想起了那家店的情况。 他们是和轻工商店一起来的，两家一个系统的，能有什么问题？ 唐平一脸疑惑地点点头：“没错，是给这家供过货，他们是轻工系统的啊！” 张处长冷笑着拿出一份文件，什么都没说推到了唐平面前。 这是轻工特产商店的一份审批文件！ 上面写的很清楚，它属于职工自筹资金商店，不享受计划内物资供应。 说白了这就是一家私人公司，打着职工名号挂靠在轻工商店下面！ 唐平脑子一下子炸了：“我，我不知道啊，他们又没告诉我啊！” “不知道就可以违法了吗？” 对于唐平的辩解，张处长不屑一顾：“还有云城百货服装店，同样也不享受计划内物资供应，你也给他们供了货！” 唐平彻底无语了！ 这都什么事啊？ 谁踏马供货前还会查对方身份，看对方是不是计划内企业啊？ 这也不能怪唐平！ 以往的计划内供货，企业是没有自主经营权的。 所有商品都是统购统销，企业不需要接触客户，自然不会搞错。 唐平只能继续解释起来：“我这是承包企业，享有自主经营权，产品自己销售，不清楚对方情况，真不是故意的！” 张处长怎么可能接受他的解释？ 要是大家都借口不清楚，那还要他们计委干什么？ 更何况他认定一件事，唐平就是故意卖给这些计划外单位！ “不清楚对方情况就能犯错吗？犯了错就可以不追究吗” “你这样做是犯罪，是对国家计划经济的伤害。” “要不是有同志举报，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 第79章 停产封账 无妄之灾！ 这绝对是无妄之灾！ 唐平恨不得带个高帽子，上面写上一个大字，冤！ “我真的不知道啊……” 张处长压根就不听他解释：“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违反计划了，这就是投机倒把！” 他们从省里下来一趟，怎么可能不带着成绩回去？ 东风服装厂违反计划经济，证据确凿！ 唐平的行为属于投机倒把，等待处理！ 这就是他们的成绩！ 本该前途无量的东风服装厂，瞬间陷入了倒闭危机中。 在查清楚事情之前，全厂停产封账！ 工人们满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赶出了车间。 孙大牛刚洗完模板，就被贴封条的人强行赶了出来。 唐平只能在院子里开了个职工会，解释起了目前的情况。 “这是我的失误，违反了计划规定。” “大家回去耐心等待，上面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正好前段时间太忙了，就当调休吧！” …… 工人们面面相觑，哪有半点休息的心思。 这个月收入可是要上百块啊！ 这要是停产整顿了，还能拿到钱嘛？ 来自四厂的孟伟大声问道：“厂长，我们这个月的计件还能兑现吗？” 唐平摆摆手：“只要我还承包这个厂子，计件工资不会变！” “要是上面不让你承包了呢？” “那你该问上面，不是问我！” …… 一听问上面工人们就炸了锅！ 这还需要问吗？ 上面肯定不会同意计件工资！ 孙大牛带头嚷嚷起来：“我们只认你这个厂长，谁来都不行！” “对，我们只认你这个厂长！” 工人们挥舞着拳头，集体支持唐平当这个厂长。 唐平又感动又无奈，只能先安抚工人回去。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厂子是国家的，我们必须听上面安排！” “没其他事情了，大家回去等消息吧！” 工人们带着满脸担忧离开了厂子。 一步三回头，唯恐再也回不来。 这么好的待遇，云城不可能再有第二家了！ 唐平最后一个离开厂子，眼睁睁看着省计委的人在大门贴上封条。 迅猛发展的企业，就这样被人为按下了暂停键。 他突然间觉得心好累！ 这年头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样难呢？ 难怪八十年初的那批企业家，尤其是打破大锅饭的企业家，活下来的没几个。 有几个企业家经得起这样折腾啊？ 好人也会被折腾出病来，更不要说废寝忘食一堆毛病的企业家了。 与其这样被折腾，还不如自己单干！ 干个三年攒下十几万家底，等大环境好了再说。 还能买点门面，投资点房产，一辈子躺平不香嘛？ 唐平沮丧地来到了二轻局，将公章等物品交给了肖大海。 本来应该交给封厂的人，但是唐平不放心给他们。 万一被他们带回省里，他找谁要去啊？ 唐平再次打起了退堂鼓：“肖局，这不是承包厂子，这是承包坐牢，你还是找别人干吧！” 肖大海吓了一大跳：“小唐，你可是承包样板，不能不干啊！” “是我不想干嘛？说停就停，说封就封，厂里还欠着银行两百万，两百万啊！”https:/ 欠下银行两百万，那可是要还的！ 要是还不上的话，唐平这个承包人肯定要背黑锅。 他可不想成为改革开放后，银行黑名单第一人！ 肖大海赶紧做起了保证：“小唐你放心，银行贷款由我们二轻局担保，绝对不会算到你头上！” 唐平一脸古怪地望着他，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一旦东风服装厂被查处，承包样板倒了，他这个局长还能干下去？ 那些保守派怎么会放过打击他的机会？ 他们一定会疯狂反扑，将肖大海这个改革派赶下台，甚至是赶出云城。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大领导都没办法保住肖大海！ 唐平照顾肖大海面子，只能委婉提醒道：“改革会有反复，也会有人成为牺牲品，我们还是小心点吧！” 肖大海雄心万丈地一挥手：“改革不可能有反复，再说了，大领导……” 砰！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猛然推了开来，一个熟悉又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在啊，正好省的我再跑一趟” “大领导通知我，由我协助省计委调查东风服装厂。” “从现在开始，正式暂停唐平你的承包，等待处理结果！” …… 肖大海满脸愕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不是退居二线了？ 怎么会代表市里参与此案？ 这下麻烦大了！ 唐平同样震惊不已，没想到报复来的这样快。 被他打断膀子的卫天顺，竟然吊着一个膀子带伤上阵。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会负责此事。 这是要把东风服装厂朝死里整啊！ 这也是要把自己朝死里整啊！ 唐平彻底绝望了，伸手一指桌上公章：“服装厂公章物品都在这里，我等你们的通知！” 说完之后，唐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轻局。 留下来也没有意思，肖大海摆明被架空了。 这时候他自保都困难，更不可能帮自己。 唐平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回来后唐平赶紧去了孙大牛家：“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做好了！” 孙大牛从床底拖出一个麻袋，小心地递给了唐平。 里面正是包裹严实的印刷模板！ 就在省计委封完厂走人后，唐平将孙大牛喊到家里，交给他一个任务。 那就是将厂里正在用的印刷模板，换成报废的那块！ 为了帮他完成任务，唐平让唐丽丽和李小芳一起过去打掩护。 借口要统计门店库存，三个人进入门市部后反锁住了大门。 孙大牛从门市部后门溜进了厂里，又爬窗户进了仓库，顺利换出了模板。 害怕有人在暗中监视，唐丽丽和李小芳先拿着一个麻袋回家。 那里面都是碎布头，就算被查到也没关系！ 确定没有人监视后，孙大牛这才带着装着模板的麻袋离开。 确定没有疏漏后，唐平再次叮嘱起来：“等复工有人问的话，知道该怎么说吧？” 第80章 逼收绣活 “知道！” 孙大牛立刻说出了原因：“封厂我被赶出来，没来得及清理染料！” “有证人吗？” “你放一百个心，那天我确实是被赶出来的，大伙都看到了！” …… 唐平放心带着模板回了家，锁进了箱子里。 这就是唐平自救的一个手段！ 就算他被取消了承包，接手人也没办法继续生产云城衫。 最后还要求到自己头上！ 到了那个时候，呵呵……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怀山担心地问道：“汽水厂疯传你们厂子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唐平故作轻松地讲起了情况：“我哪知道他们不是计划内厂子，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知道了事情经过后，唐怀山两口子也松了一口气。 儿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失误而已。 再说赚的钱都进了厂里账上，又没进他个人口袋。 要是这都要坐牢的话，那也实在太冤了！ 唐丽丽却没有这样乐观：“哥，外面在传一件事，说被你打断膀子的二轻局领导负责调查你，是不是真的？” 唐平露出了苦涩笑容：“是真的！” “啊……” 唐丽丽急眼了：“要不你出去躲躲吧？等结果出来再看，好的话再回来！” 结果怎么可能好？ 那可是被唐平打断了膀子的人！ 对方一定会栽赃陷害，想尽办法送唐平去坐牢。 放在上一世，唐平肯定先出去躲一下。 但是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跑路。 他要是跑的话，会坑死一帮人。 上到肖大海这样的局长，中到父母妹妹这样的亲人，下到孙大牛这样的朋友。 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人，一律都会被秋后算账。 再说了，没坐过牢的下海者，就不是合格的下海者！ 唐平要出事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汽水厂宿舍区。 原本对唐家热情无比的邻居们，此刻纷纷躲着唐家人。 一些眼红的人，还在背后指指点点看唐家笑话。 “老婆妹妹都进了厂，还当上了领导，活该！” “看看这就是当资本家的下场，等着坐牢吧！” “他坐牢没关系，那些接活的人要白忙了！” …… 厂里暂时没人来烦唐平，但是承接外包绣花活的人却急眼了。 厂子停产了，他们手里这批活怎么办？ 一件一块钱，最多的压了十件在手里。 这么多钱怎么办？ 他们一起找到了唐平家里，找唐平要个说法。 寡妇蒋翠花第一个嚷嚷起来：“我还有六个绣花活，你说该怎么办？你得负责！” 唐平满脸都是晦气！ 当初他就该关照一下，不能让蒋寡妇接活。 这女人从来就没有感恩的心，现在全怪到了自己头上。 唐平只能压着火气说道：“厂里只是暂时接受调查，又不是倒闭不干了，你们着什么急啊？” 和唐家关系最好的陈大妈，赶紧解释起来：“我们这不是害怕嘛，所以过来打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要是厂子复工的话，他们还指望着唐平给活，自然不敢过分。 但是蒋寡妇可不管这个：“那是我们的钱，你当然不着急了！反正这些活我们做出来了，你就得给钱！” 望着撒泼的蒋寡妇，还有扔在桌上的六件绣活，唐平那叫一个头疼。 要是蒋寡妇独自过来，他宁可自己掏钱换个太平。 但是这么多人在，他怎么可能自掏腰包？ 一旦开了头，那就意味着要买下所有人的绣活。 这么多人的绣活加起来，足足上千块！ 唐平不是没有这个钱，但是他不可能花这个钱。 否则就算他原价卖给服装厂，一样会被别人挑毛病，怀疑他在中间赚了差价！ 唐平只能委婉拒绝道：“这是服装厂和你们签的合同，不是我签的，我怎么给钱？” 蒋寡妇立刻不干了：“厂子都是你承包的，怎么不能给钱？你是想赖账吧？” 蒋寡妇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在他们眼中，厂子都是唐平承包的，厂子的钱自然也就是唐平的钱。 他现在推给服装厂，就是不想负责任！ 就连关系最好的陈大妈也着急起来：“小唐啊，要是厂子不复工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一直等吧？” 其他人也追问起来：“就是啊，这些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到底什么时候复工啊？” 他们都是普通小市民，只在乎眼前的三瓜两枣。 至于唐平给他们活的那点恩情，肯定没有这几块钱重要！ 唐平也彻底灰心了：“好吧！既然你们不信任厂子，我可以出钱收，但是以后厂子就不再给你们派活了！” “你怎么能这样？” 蒋寡妇又不干了：“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不派活就不派活？你这个资本家也太黑心了吧！” 她怎么舍得不接服装厂的活？ 一个月下来比她工资还高！ 其他人同样也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活，纷纷怒目相对。 唐平气得笑了起来：“你不是都说了，厂子是我承包的，怎么现在又说我做不了主？” 砰！ 蒋寡妇使劲一拍桌子吼了起来：“老娘不管，你必须收我们的绣活，也必须给我们派活！” 唐平那个愤怒啊：“我凭什么必须给你们派活啊？要是我不承包了，还得管你们一辈子啊？” 蒋寡妇翻起了白眼：“你要不承包了，我们保证不找你！你舍得不承包吗？” “就是，你舍得不承包吗？” 其他人也小声嘀咕起来，没有一个人相信唐平会不承包。 服装厂赚钱堪比印钞机，谁舍得放弃承包？ 就算刀架在唐平脖子上，他也不会答应！ 唐平板着脸拿出一份红头文件，使劲拍在了桌上：“你们自己看吧！” “什么东西？” 蒋寡妇抢先拿起来念道：“暂停承包通知书？什么？暂停你承包了？” 这是卫天顺发出的暂停承包通知！ 在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暂停唐平对厂子的承包。 这样就算省计委追究唐平的责任，二轻局也提前做出处罚，撇清了和唐平的关系。 唐平伸手拽过了红头文件，展示给其他人看。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现在已经被暂停承包了。” “不是我不想管你们的事情，而是我现在没有权利管。” “你们不信的话去找二轻局，正好让他们解决你们的绣活！” …… 第81章 重新卖鸡蛋饼 唐平这一手祸水东引，瞬间收到奇效。 蒋寡妇第一个响应起来：“对，找二轻局去，不管谁承包，我们的活不能停！” “对，找二轻局去！” 其他人纷纷响应，一窝蜂地离开了唐平家。 唐平那个累啊，赶紧大口灌起了茶水。 唐丽丽气呼呼地嚷嚷起来：“好人没好报，以后不要外发绣活了！” 李小芳也点起了头：“还不如厂里找一批人干，工资还比外包便宜！” 就这一点外包活，第几次上门闹事了？ 她们两个真的受够了！ 唐平叹了一口气：“等我买了电脑绣花机，就不需要外包了！” 70年代世界电脑绣花机技术飞速进步，给服装企业节约了大量人力。 但是国产电脑绣花机还是空白，直到1988年才研制出第一款产品。 唐平现在想要电脑绣花机，只能从国外进口。 一台电脑绣花机价格高达五万美元，起码五台才够服装厂用。 集体厂子没资格拿到国家配额，除非自己有多余的外汇储备。 原计划今年搞几款衣服去广交会赚点外汇，现在也没戏了。 唐平失望地摇了摇头：“小芳，闲着也是闲着，明早我们重新卖鸡蛋饼吧？” “好啊！” 李小芳自然无条件支持唐平：“大不了不承包，我们自己赚钱，丽丽你说对吧？” 唐丽丽却惆怅起来：“呜呜，人家还没相好亲啊，这就没工作了……” 她很是失落地摆弄着上百张照片，再也没心情挑了。 以前是她挑人家，现在是人家挑她了！ 唐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好好复习考大学，省的高攀别人！” “知道啦，知道啦……” 唐丽丽郁闷地收起照片，躲回里屋躺平了。 李小芳跟着进去安慰她，留下唐平独自惆怅。 管吃管喝管用还要管找对象！ 做个机器猫哥哥太难了！ 第二天早上，唐平带着李小芳摆起了鸡蛋饼摊。 小吃店关张，习惯过来吃早饭的街坊邻居们，全都跑到了李小芳摊子上。 他们一边等着鸡蛋饼，一边向唐平打听起了情况：“小唐，服装厂出什么事了，怎么封厂停工了？” 唐平故作轻松地解释起来：“我进的计划内布料，不小心批发衣服给了计划外企业，这不被人举报了，没什么大事！” “还没什么大事啊？” 刘三传得意洋洋地走向前来：“领导可是说了，这一次你给国家造成好几万损失，等着坐牢吧！” 要做牢啊？ 众人望向唐平的目光瞬间变了。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谁让这小子赚点钱就飘了，给手下发那么高的工资。 这下惹出麻烦来了吧？ 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凭什么收入悬殊这么大？ 他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活该被查处！ 没等唐平说话，李小芳不干了：“走开，俺的鸡蛋饼不卖给你，小人！” “切！劳改犯的东西送我都不吃，我还怕沾上晦气！” 散播完谣言的刘三传，得意洋洋地走了。 原本排队等着买鸡蛋饼的人，跟着散去了一半。 他们也不想沾上晦气！ 李小芳气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王八蛋！” 唐平赶紧安抚起了她：“老婆，理他干嘛？六个姐姐养着的废物，这辈子只会吃软饭，大伙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 留下来的人顿时笑出了声，转而聊起了刘三传的八卦。 “听说六个姐姐轮流养他，一家吃一天！” “有六个姐姐就是好啊，听说这么大了内裤都让姐姐洗。” “我就住他家旁边，亲眼看到他姐姐洗他内裤！” …… 果然，打败一个八卦的是另一个八卦！ 唐平两口子卖完了一桶面，早早收摊回家了。 他可不想让李小芳累着，卖鸡蛋饼就带了一桶面。 回到家里后，两个人觉得很无聊。 父母都上班了，唐丽丽出去找小姐妹打听消息。 他们两口子在家又没心情干点什么。 唐平索性带着李小芳去逛街：“走，一直没空带你逛逛，今天我们逛街去！”筆趣閣 “好呀！” 李小芳那叫一个开心，赶紧回屋换上新衣服。 唐平亲手给她做的淡粉色连衣裙！ 荷叶边、泡泡袖、紧腰身，还有一个很显青春的小领带。 穿上这件连衣裙，加上一双粉色高跟鞋，那叫一个青春靓丽。 谁还敢说她是乡下妞？ 唐平也换上云城衫、喇叭裤和黑皮鞋，再架上蛤蟆镜，那叫一个帅。 两口子走在街上，绝对是最靓的一对！ 九月份秋高气爽，唐平带着李小芳来到了西城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原本只是交易花鸟猫狗的地方。 因为人气旺，慢慢什么东西都拿到这里来交易。 就算最严格的那几年，都有人偷偷来这里交易点票证。 现在改革开放了，这里更加热闹起来。 不仅仅是交易花鸟猫狗，还有卖旧书的，卖古董的。 短短百米长街两旁，满满的都是摊位。 家里太单调，唐平一直想买点东西装饰下。 起码弄幅画挂在小屋里，增加点文化气息！ 李小芳则盯上了那些猫狗，忍不住上去摸弄起了一窝小白狗。 山村长大的孩子，谁家里不养点猫狗？ 李小芳很是想念家里的大黑。 从小养大的乖狗狗，可惜没时间回去看它。 一只小白狗伸着脑袋，主动蹭起了李小芳的手，那叫一个可爱乖巧。 “俺男人，你看这小狗好乖啊……” 看到李小芳渴望的目光，唐平还能不明白嘛？ 下放三年的唐平，也对狗狗有好感。 何况这还是一只小京巴，养起来也不费事。 唐平扭头望向了老板：“这只狗多少钱？” 带着大墨镜的中年老板，眼珠子一转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二十块，我要了！” “想啥呢？我这是纯种京巴狗，两百块！” 听到这个价格，李小芳吓的赶紧缩回了手：“不买了，俺不买了！” 两百块买一条狗，李小芳哪舍得？ 家里那些土狗，两块钱都不要。 两百块可以买一大群！ 第82章 遇见猴票 这可是1982年的两百块！ 有几个人会在云城买条狗？ 唐平一脸无语地望着墨镜摊主：“一只小狗崽子而已，二十块我就要了！” 老板看出了李小芳的喜欢：“不行，两百块少一分不卖！” 李小芳再喜欢也舍不得花两百块，站起来拉着唐平就走。 唐平走了三步回头喊道：“三十块，不卖就算了！” 老板很是坚定地举着两根手指头：“两百块！” 他认准了唐平两口子都是有钱人，肯定出得起两百块。 只要坚持价格，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听到对方一分不让，唐平扭头就走。 两世为人的他，太清楚这些商贩的心理。 你越是讨价还价，他们越知道你想买，越不可能让步。 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先冷落一下对方。 等到他觉得没希望时，回来再开个一口价。 爱卖不卖，不卖拉倒！ 李小芳那叫一个气：“太黑心了，太黑心了……” 唐平笑着安慰起了她：“谁让你穿的像个大小姐，人家能不宰你嘛？” “真的嘛？” 李小芳一下子乐了：“俺真的像大小姐嘛？” “像，谁敢说你不像我啐他一脸！” “嘻嘻，俺男人真好！” …… 唐平拉着李小芳一路向前，很快来到了卖书画的地方。 他想挑一副字画回去挂起来：“这幅画多少钱？” “这可是明代古画，三百块！” “……”https:/ 唐平只想随便买幅画，从来没想过买什么明代古画。 再说他对古画一窍不通，鬼知道这是明代还是民代的！ 唐平赶紧换了一副新一点的画：“这幅呢？” “这幅便宜，民国的，只要五十块！” “……” 李小芳一脸嫌弃地拉起唐平，不让他买这些画。 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买回去有啥用啊？ 白马村扫旧时一把火全烧了，哪值这么多钱？ 唐平笑着摇摇头，朝前走去找起了便宜的工艺画。 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有个年轻人在摆摊卖邮票。 摆在最前面的是红彤彤的猴票，还是一整版！ 唐平一下子来了兴趣：“哥们，邮票不都是在邮局门口卖，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年轻摊主程跃进很是烦躁地回答道：“别提了，那边来了一群混混，强买强卖搞的大家都不去了！” 所谓混混就是一群无业游民，以前专门做炒票证的生意。 最近发现邮票有炒头，集体跑到邮局门口抢生意。 买卖邮票才刚刚开始，大部分人是抱着收藏交换目的。 他们怎么可能争得过炒票证的那群人？ 倒霉的程跃进，一周被讹了三次，只能来花鸟市场碰碰运气。 已经来了一周，结果一单都没开！ 唐平内心那叫一个乐，故意装起了傻：“邮票八分一张随便买，真不懂高价买这个的是不是傻？” 程跃进不乐意了：“这叫集邮！有人喜欢收藏古董，有人喜欢收藏古书，也有人喜欢收集邮票，都一个意思！” 反正闲着没事，程跃进给唐平这个假邮票盲扫起了盲。 他大姑是邮局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什么邮票都有。 去年下放回来后没工作，听大姑说起炒邮票的事情，一下子动了心。 干了一年赚了上千块，比上班强多了！ 唐平假装什么都不懂，伸手拿起了猴票：“啧啧，猴子啊，和我一个属相，这邮票挺喜庆的，现在什么价格啊？” “这个啊，一块一张！” “多少？” 唐平几乎是吼了出来：“八分的邮票，你敢卖到一块，你这也太黑了吧？” 周边人全都望了过来，看起了程跃进笑话。 周边卖书画的摊贩，更是冲着程跃进指指点点 “八分的邮票竟然卖一块，不是找骂吗？” “对啊，八分邮票随便买，怎么能涨价呢？” “看看，这不被人骂了，卖邮票就是骗人啊！” …… 程跃进一张小白脸涨的通红，很想骂回去。 老子卖多少钱关你们屁事？ 但是他还想在这摆摊，只能忍气吞声受了下来。 不但受着这口气，他还得向唐平解释：“不是我黑，猴票在京城确实炒到了一块，不信你可以找人打听！” 唐平立刻抓起了他的语病：“那是京城，有钱吃饱了撑的人多，我们云城能和人家比吗？还敢说你不黑！” “我……” 程跃进那叫一个无奈。 现在人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错！ 猴票在大城市是涨到了一块钱，但是在小城市怎么可能值这个钱？ 别说一块了，六毛都很难卖出去。 要是到了县城乡镇，那还是八分原价！ 程跃进硬着头皮将起了唐平军：“这是单张价格，你要是买四联张肯定便宜啊，只是你买的起吗？” 唐平满脸鄙视地掏出一沓钱，足足三百块：“我没钱？我会没钱？说，四联张便宜多少！” 那气势，活脱脱就是后世赵公子！ 出场朝着主持人一打手势，主持人立刻高呼起来：“各位，今晚全场消费由赵公子买单！” 只不过这个手势现在变成了一沓钞票！ 四周摊主那个眼红啊，恨不得将唐平拽到自己摊位前。 这就是一个棒槌啊，不宰都对不起良心！ 程跃进更是两眼放光，给了一个良心价：“八毛，四联张我给你八毛一张！” “才八毛？” 唐平那叫一个不爽：“八分钱的东西，你给我八毛，这还叫便宜？” 李小芳赶紧推了推唐平：“邮票八分钱一张随便买，傻子才花八毛买这个！” 李小芳完全搞不懂自家男人在干什么。 就像两百块一只狗不划算，八毛的邮票更不划算啊！ 而且他明明属兔的，什么时候变成属猴的了？ 唐平冲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大声嚷嚷起来：“这小子看不起人，我要用钱砸死他！” 李小芳瞬间秒懂！ 俺男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他要干什么坏事，就会这样使眼色让俺打掩护！ 李小芳跟着附和起来：“不就几张破邮票，能值几个钱，买！” 老婆太配合了！ 唐平抖抖手里的钞票：“说吧，给个最低价我就要了！” 第83章 买到猴票 好久没开张的程跃进，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发小财的机会。 他故作为难道：“我从别人手里转的也贵啊……，唉，七毛五，真的不能再少了！” 唐平黑着脸站起来就要走：“切，本来还想买几版的，这么小气，我找别人去！” 李小芳松了一口气，跟着站起来打算离开。 俺男人比猴还精，怎么可能买八毛的猴票？ 七毛五也不要，除非八分钱！ 程跃进被气了个半死！ 买几版？ 他懂一版多少张邮票吗？ 这小子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大象啊！ 看哥给他点颜色看看！ 程跃进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坏主意。 “哥，别急着走啊！” “我说的是四联价格，按版算一张五毛！” “这价格全云城最低，要是有便宜的我三倍赔您！” …… 这一次程跃进倒没有撒谎！ 五毛钱一张猴票，确实是云城集邮界最低价。 唐平停下了脚步，一脸古怪地望向了程跃进：“你有多少版啊，少了我可不要！” 又在找借口！ 程跃进毫不犹豫地打起了唐平脸：“你要多少版我都有！就是你这点钱不够啊，你有钱嘛？” 唐平一下子跳了起来：“草！我没钱？你一个摆摊的吹什么牛啊，二十版你有吗？” 二十版？ 此话一出，周边摊贩吓了一大跳。 就算他们再不懂邮票，也知道一版邮票的价格。 一张五毛钱，一版八十张，那就是四十块钱。 二十版那可是八百块啊！ 这年头有几个人能拿出八百块啊？ 再说了，就程跃进这种小摊子，怎么可能有二十版？ 一想到这里，周边摊贩们哑然失笑。 借口，这是借口！ 他想借口程跃进拿不出二十版，然后就不用买了。 程跃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十版？你确定你要买这么多？不会我拿出来你买不起吧？” 这次轮到唐平傻眼了！ 这可是1982年！ 猴票发行两年了，哪还有这么多整版的？ 别说二十版，就算二版都极其罕见！ 难道自己小看天下英雄了？ 还是小看这个年代的造假水平了？ 这么小的摊子，怎么可能拿出二十版猴票来？ 看到唐平久久没说话，程跃进顿时扬眉吐气起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没钱你装什么装啊，还二十版，丢不丢人啊？” 唐平噗嗤一声笑了：“我不是没钱，我是怕你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能拿出二十版猴票来？” “二十版算什么，更多的我都能拿出来，你买得起吗？” “草！你拿出来，买不起这些钱我全送你！” 唐平觉得丢了面子，抖着手里钞票吼了起来。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刚准备出口阻止唐平。 结果看到唐平又冲她眨起了眼睛，她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 俺男人这是想干什么？ 真的要买这些破邮票？ “哈哈哈……” 程跃进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准备了多少钱，别等我拿出来你又说买不起啊？” 唐平冲着李小芳招招手：“老婆，存折给我！” 李小芳迟疑了起来：“真要买啊？” “废话！我还差那几版邮票钱？快给我！” “你……” 李小芳无奈之下，只好从包夹层里拿出存折递给了唐平。 那撅着小嘴模样，摆明了不愿意！ 唐平打开存折给程跃进看起了数字：“看清楚，人民银行的存折，够不够买你邮票的？” 程跃进一脸好奇地望了过去，下一刻眼珠子都直了。 卧槽！ 万元户啊！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程跃进瞬间端正起了态度：“我真的能搞出猴票来，你说句实话，到底要几张？” 唐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五毛钱一张，有多少我要多少！” “走，我带你去拿猴票，我姑是邮局的！” “等一下，摊位上这些我也要了！” 唐平顺手拿起了摊位上的猴票，连几张散票都没拉下。 中午回到家里的时候，唐平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容。 程跃进那小子的姑姑，竟然是云城邮局副局长。 足足一百五十八版猴票，还有两百多张四联和散票，掏空了云城邮局的仓库。 除此之外还答应程跃进，给下属乡镇邮局联系调回所有库存猴票。 八分邮票卖到五毛钱，一笔生意程跃进就赚了五千块。 关系户赚钱就是这样简单！ 李小芳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你，你，你买这个有啥用啊？五毛钱，五毛钱一张啊！” 唐丽丽同样心疼不已：“哥，厂子还被调查，万一要你赔钱怎么办？” 唐怀山更是气的拎起了笤帚，开始了父慈子孝的教育：“小兔崽子，有点钱就败家，老子打死你！” “爸，爸，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说，你说，你要说不出个花来，今天给我跪着！” …… 唐平终于有了解释机会，赶紧关上门小声说了起来。 “各地都成立集邮协会，人人都在抢着买邮票。” “物以稀为贵，买的人多了自然会涨价。” “就像这个猴票，明年就能涨到两块钱一张！” 五毛钱买的，明年就能涨到两块？ 唐家人全都听傻了，觉得也太魔幻了。 哪有这么夸张的涨价速度？ 唐怀山第一个不相信，边喝茶边贬低起来：“尽瞎说！照你这么说，后年还能涨到三块了，以后还涨上天了？” “爸，您说的太对了！” 唐平送了老爷子一个大拇指：“后年确实涨到三块，不用十年，这一张至少一千块！” “噗……” 唐怀山直接喷出了茶水，失声喊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你在瞎说啊？” 别说唐怀山不相信，唐家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就这一张破邮票，怎么可能涨到一千块？ 八分钱一张，一千块能买一大堆，哪个傻子会买啊？ 唐平露出神秘笑容：“三十年后，一张至少一万块，但是一定要保存好，千万别受潮了！” 唐家人赶紧去整理邮票，小心翼翼地放进护邮袋里。 随后放进大版集邮册里，再放进箱子里锁了起来。 这一张就是一万块，他们敢不用心吗？ 就算不相信能值一万块，打个一折一千块那也是天价啊！ 唐丽丽小声问道：“哥，我那些小姐妹也有猴票，我能换吗？万一以后没人要……” “以后没人要，我一张一百块收你的！” “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 第84章 被逼退模板钱 望着妹妹的背影，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小声叮嘱起了家人：“爸，妈，还有小芳，你们都记住了，万一家里出事其他东西都可以丢，这些邮票一定带走！” 唐家人使劲点起了头，牢牢记住了这件事。 未来一张一万块，这可是一万多张啊，算下来是、是、是…… 个、十、百、千、万…… 哎呀！ 总之好多个零！ 唐平卖猴票花钱痛快，报应来的也很快！ 当天下午，唐平就收到二轻局的通知，让他去交代问题。 还是省计委张处长，指着一个账目质问起了唐平：“这两个印刷模板六千块，钱是被你领走的，没错吧？” 唐平不动声色地点起了头：“没错！” 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方一定会发现这笔账，也一定会找这笔账的麻烦！ 果然，张处长冷笑了起来：“你承包的厂子，高价买你自己的东西，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 唐平丝毫没有心虚：“三千块太便宜了，信不信我要卖给其他厂，三万块他们都愿意出？” “你……” 张处长勃然大怒，内心认定唐平在对抗调查。 他指着一张报废单吼道：“这么短时间就报废了一块，这也合适吗？” 唐平耸了耸肩膀：“工人操作失误造成的损失，不信你去问操作的人啊！” 张处长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张纸：“我们问过了！对方交代这是模板质量问题，不是他的操作问题！” 孙大牛和唐平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操作失误。 三千块的模板，就算他一个月一百块，那也是三十个月的工资。 他可赔不起！ 唐平暗暗骂着晦气，也不能坑孙大牛这个好哥们：“那领导你说怎么办吧？这两块模板我也是委托别人做的，厂里以后还用不用了？” 印刷模板是他的独家技术，整个云城都买不到。 服装厂想要继续开下去，必须用他的技术！ 让唐平意外的是，张处长斩钉截铁道：“当然不用了！区区印刷模板，哪值这么多钱？你把钱退回来，东西拿回去！” 唐平气的笑了起来：“合着厂里白用我模板这么久，用的报废了还得我自己倒贴钱？” “哼，没有追究你已经对得起你了，不要不知好歹！” “好，我退钱，你们派个人和我去领模板！”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唐平和这个外行没办法交流，只能选择破财消灾。 早有准备的张处长，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了印刷模板：“就这点东西还敢卖三千，放在前几年都够枪毙的，交钱吧！” 唐平翻起了白眼：“我现在哪来的钱？等我去银行取了，明天过来给你！”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原本的万元户，存折就剩下两百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小芳忍不住担心道：“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和爸妈说一声？我们没钱了，万一再有用钱的地方……” 唐平赶紧摇起了头：“别！家里也没什么钱，要是他们再罚我钱，你就带着邮票先回家躲着！” “啊……” 李小芳吓了一大跳：“还要再罚钱？这，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唐平赶紧安慰起了她：“放心吧！等躲过这一关，我们不会缺钱的，哪怕自己印衣服卖也能发财！”https:/ 云城衫很简单，已经有乡镇小厂在生产。 可惜他们没办法印刷图案，白板云城衫一件只卖两块钱。 唐平要是买过来自己印条龙上去，一件卖十块保证供不应求。 一天轻轻松松印个一百件，至少赚上八百块！ 听完唐平算的账后，李小芳总算安心睡觉了。 还是俺男人厉害，有的是办法赚钱！ 第二天上午带着六千块来到二轻局，唐平赎回了模板。 张处长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觉得唐平态度不错。 至少愿意拿钱出来赎罪，还算有挽救余地！ 就在唐平郁闷离开时，肖大海秘书喊他去了办公室。 唐平内心泛起了嘀咕。 这种时候肖大海不是该避嫌躲着自己？ 难道又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局长办公室里，肖大海很是同情地拍拍唐平肩膀：“唉，吃亏是福吧！我找个人买你的模板，补贴你的损失怎么样？” 呵呵！ 老子就是砸了也不会卖给别人！ 唐平当面打开了模板：“领导，那天大牛来不及清洗就被赶了出来，染料干在了上面，整个模板报废了！” 肖大海傻了眼：“怎么会这样？这，这，你还能做新的吗？” 唐平总算明白了，有人盯上了自己的模板。 肖大海为了讨好对方，就答应帮对方买到模板。 我去年买了个表！ 唐平坚决摇了摇头：“张处长说我够枪毙的，我哪还敢卖啊？领导你也消停点吧，别在这时候节外生枝了！” 肖大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本来想帮你一把的，算了，先等他们的处理结果吧！” “那好，我先回去了，省的被人看见！” “好，自己小心点！” 唐平逃一般离开了肖大海办公室，问都没问谁要买模板。 不管谁想买，他都只有一个答案。 不卖！ 反正张处长说了，厂里不需要他提供模板。 下面谁接手服装厂谁头疼去吧！ 等唐平回到家里，见到了正在等他的孙大牛。 这家伙被喊去问话后，拖了两天才敢来见唐平。 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心虚啊，眼睛都不敢看唐平。 “小唐，调查组问了我模板的事情，没找你麻烦吧？” 唐平叹了一口气，将收条拍在了桌上：“六千块，全赔回去了！” 孙大牛赶紧拿过收条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手抖。 六千块啊！ 唐平就这样给了？ “你，你傻啊？干嘛要赔给他们？这可是给厂里用的啊！” 换成孙大牛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给这六千块。 厂里用了这么久，就算打个对折不过分吧？ 那可是三千块啊！ 唐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想给吗？不给就把我扣那了，最后给钱还落个态度不好！” 孙大牛突然提起了一件事：“对了，有人想买你的模板，愿意出一万块，一万块啊！” 孙大牛那叫一个羡慕！ 如果不是模板报废了，他都想直接卖了！ 第85章 银行提前收贷 唐平终于明白了孙大牛的来意！ 他不是来通风报信的，而是来动员他卖模板的。 一万块就卖了？ 呵呵，鼠目寸光！ 唐平随口提了一句：“对方给你多少好处啊？” 一提这话孙大牛脸红了起来：“一千块，事成之后给我一千块！” 草！ 为了一千块卖哥们！ 幸亏唐平留了一手，没承认模板是自己做的。 不然孙大牛肯定也要把这件事给卖了！ 唐平故作惋惜道：“唉，我没这财运，你也没这财运，弄巧成拙啊！” 孙大牛那个急啊：“你再找人做一套啊！三千块，转手就是一万，多好赚啊！” “赚？” 唐平冷笑了起来：“人情越用越少，等人家不给我做的时候，我出十万都没用！” “七千块啊，什么人情值这个钱？” “滚蛋！厂里赚了多少个七千块？” 无论孙大牛怎么动员，唐平都不答应。 就算孙大牛试探着涨价，唐平也不干！ 孙大牛急眼了：“小唐，厂子都不是你的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可以去承包其他厂子，实在不行我自己搞厂子，只要有这个技术，我就不愁赚不到钱！” “那，那，那我怎么办？” 唐平听的翻起了白眼，很想送孙大牛一句话。 老子又不是你爹，还管你一辈子？ 不想友尽的唐平，出言安抚起了他：“放心吧，真有好地方的话，我肯定拉你过去！” “好兄弟！” 孙大牛那叫一个感激，再也不提卖模板的事情。 只是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 送走了孙大牛后，唐平开始担心起来。 看来不少人盯上了印刷模板，用尽心机想要搞到手。 可惜他们连个报废的都拿不到，更不要说偷学技术了！ 为了逼自己就范，他们一定会使出更卑鄙的手段。 等到自己走投无路了，才会露面充当救世主。 这就是现实！ 不出唐平所料，第二天他就被叫到了二轻局。 省计委张处长拿出了一份银行提前收贷通知：“唐平，这是你承包的厂子，你签字贷的款，现在银行催贷了，你说怎么办？” 唐平差点气吐血：“二轻局担保的贷款，找我干什么？” 肖大海可是亲口承诺的，这笔账二轻局负责，不会追究到他头上。 并且这笔钱用在了新厂房建设和购买设备上，又没有进他唐平腰包。 凭什么要他来承担？ 张处长板着脸训斥道：“注意你的态度，你是承包人，你欠下的债务你不负责谁负责？” 唐平也火了：“我只是承包，厂子产权不是我的，贷款花在了企业固定资产上，又不是花在我身上，凭什么我负责？” 唐平真的看不懂了！ 省计委的人天天和资产打交道，会看不懂这点问题？ 他只是承包，只拿8%的利润，竟然要他独自承担两百万贷款！ 凭什么啊？ 张处长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承包负责制，就是承包人负责一切债务，这是承包合同规定的，难道你签承包合同不看内容吗？” 唐平真的无语了！ 承包合同里当然有这条！ 但是负责债务的意思是，这些债务要有明确支出，不能进了自己口袋。 唐平知道多说无益：“那你就直说吧，我怎么负责这个债务？你不会说让我还这两百万吧？” 张处长板着脸说道：“银行给了半个月时间，你必须在此期限内解决债务问题，至于怎么解决，那是你的事情！” 唐平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反正说什么都没用，对方铁了心要他背这个黑锅。 半个月时间解决？ 他拿什么解决？ 这可是1982年的两百万，能买两百套京城四合院。 把他扒皮抽筋给卖了，半个月也折腾不出两百万来！ 他去了肖大海办公室：“肖局长，厂子贷款要我承担，这事情你知道吗？” 肖大海露出了苦涩笑容：“昨天开会我极力反对此事，但是卫天顺他们全都支持，最后投票表决……” 肖大海一个人，对方五个人，投票结果完败！ 唐平那叫一个气啊：“那我该怎么办？厂子产权又不是我的，我拿什么去解决这两百万贷款？” 肖大海叹了一口气：“只有一个办法，找一家国企兼并了东风服装厂，由他们承担这两百万贷款！” “哪家国企愿意啊？两百万的贷款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要愿意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 肖大海主动表示帮忙，热心到了极点。 唐平突然警觉起来，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他可是承包样板，报到省里的承包样板，也是肖大海的政绩。 他不是应该维护这个样板，不让他倒下吗？ 怎么现在热心搞起兼并来，主动让这个样板没了？ 不对劲！ 唐平不动声色道：“那感情好，帮忙问问有哪个厂子愿意救急的？我先谢谢肖局了！” 肖大海笑的合不拢嘴：“应该的！应该的！……” 离开了二轻局后，唐平恼火地冲着大门竖起了中指。 去尼玛的！ 没有一个好人！ 狗屁负责贷款，就是逼自己交出厂子，交出印刷技术。 没有了承包样板这个光环，自己只会死的更惨！ 这一刻，唐平有了南下跑路的念头。 所有人都在坑他！ 要不去投奔白江波，南下躲几年再说？ 回到家里后，李小芳正在洗着衣服，满脸都是幸福笑容。 看到唐平回来了，李小芳赶紧问道：“俺男人，喊你去有啥事啊？” 话到嘴边的唐平，立刻改口了：“没啥大事，他们想找个国企兼并了服装厂！” 老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感受到了幸福。 他不愿意破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要抗争！ 他要给报纸写信，控诉他们冤枉自己！ 题目那叫一个醒目，“震惊！承包企业一个月负债两百万！”。 拿出印蓝纸和稿纸，一次写好三封信，分别投给了三家报纸。 人民日报、工人日报和光明日报。 这三家报纸是八十年代初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也是机关领导必读报纸。 只要有一篇发表了他的文章，就会引来上面关注。 但是这三封信到报社至少一周，唐平需要时间。 希望一切都能来得及！ 第86章 建设银行拒绝让步 晚上唐平和李小芳继续出摊卖鸡蛋饼，何大刚一脸心事地跑了过来。 “来三个鸡蛋饼！” 他故意大声喊着买鸡蛋饼，小心看了眼四周后，这才低声说道：“厂长，今天好几波人来厂里看过，我还被喊过去介绍情况！” 唐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都有哪些厂子？” “云城四个服装厂都来了，好像还有家省里的。” “好，你只管配合他们，其他不用管！”biquiu 唐平提前安插下何大刚这个探子，能够及时掌握服装厂情况。 这一次盯上东风服装厂的，竟然还有省里企业。 这说明运动服报到省里后，已经被省队选中了。 省里厂子眼红这笔订单，想要趁机做大运动服。 但是那么多领导监督选举出来的衣服，他们也不敢抄袭。 于是想到了一招绝户计，抄底东风服装厂。 只要兼并了东风服装厂，运动服自然也成了他们厂的产品！ 哪怕压力再大，唐平也不会主动去问肖大海。 这时候谁着急谁就输了！ 第二天早上，他又被叫去了二轻局。 这一次是卫天顺代表调查组和他谈话：“我代表调查组通知你，每天上午九点前必须来调查组报到，汇报你的还款计划！” 此刻的卫天顺，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苟日的，竟然敢打老子！ 等着吧，这次等着坐牢吧！ 错！ 最好送去打靶！ 两百万的贷款足够打靶了！ 唐平带着嘲讽语气问道：“就这个？还有吗？” “你什么态度！” “我态度很好啊，主动问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还不够端正吗？” 唐平翻起了白眼，压根不给卫天顺找茬机会。 卫天顺那个气啊，吊着的膀子又疼了起来。 不生气，老子不生气！ 等他还不起贷款了，再好好收拾他！ 卫天顺板着脸挥挥手：“你可以走了，记住每天过来报到，不然会有警察找你！” “知道啦……” 唐平故意拖长腔调，气的卫天顺脑袋也疼了起来。 嘶…… 这个小王八蛋！ 先让他嚣张两天，等他还不上钱的时候，老子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他！ 离开二轻局后，唐平来到建设银行找信贷员牛胜利。 上一次的贷款，他也没少了牛胜利的好处。 两个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工作友谊！ 唐平没有废话，直接询问起了情况：“牛哥，好好的你们怎么催贷了？我们盈利那么多啊！” 拿人手短，牛胜利一脸尴尬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省计委发函查封你们账户，行长突然通知我收贷！” “没这样干的吧？” 唐平那叫一个气啊：“五年期贷款，哪有一下子催贷的？这还是建设银行嘛，这分明是挖坑银行，专门给我们企业挖坑！” “噗嗤！” 牛胜利一下子被逗乐了：“小唐你可真有才！我干了二十年信贷员，第一次遇到提前收贷，你得罪人了吧？” 改革开放前的银行，没有提前收贷的说法。 企业全是国家的，最次也是集体的。 反正肉烂在锅里，贷款亏了也没亏到个人腰包里。 遇到要倒闭的厂子，银行不但不会提前收贷，还要继续放贷救活他们。 至于抵押什么更是什么都不要！ 唐平被银行提前收贷，又是云城第一次，可以载入史册了！ 唐平做梦都不想要这样的第一次：“别管谁整我，现在这个债务我该怎么还？如果我还不起，会有什么后果？” 这下子牛胜利也犯了难：“这个，没先例啊……” 不是牛胜利不帮忙，而是这个年代的贷款就是笔糊涂账。 个人贷款都不用担保抵押，更不要说企业了。 牛胜利赶紧翻出贷款手续原件，跑去找行长闫谨请示。 足足过了半小时，他才表情复杂地回来：“小唐，行长说了，我们只找承包人要钱！” 这一句话就等于判了唐平死刑！ 他哪有钱去还两百万贷款？ 还不上只有一个下场，拉出去打靶！ 唐平气炸了肺：“你们行长怎么能这样？他这样坑我，以后谁敢和你们银行打交道？我要见他！” 牛胜利郁闷地摊摊手：“行长说了不见你……” 这一次，行长彻底把事情做绝了！ 牛胜利一万个不愿意失去唐平这个优质客户。 但是行长发了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做绝了！ 唐平没有硬闯行长办公室，只是留下一句话给他：“牛哥，请你转告你们行长，明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他一定会后悔的！” 望着唐平离去的背影，牛胜利皱起了眉头。 他有一种感觉，唐平不是说大话，是真的在威胁银行。 但是唐平自身难保了，能拿银行怎么样？ 出于职责，牛胜利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行长：“这小子不会玩真的吧？” 闫谨很是不屑地喝了一口茶：“就凭他？呵呵，我们可是建设银行！” 建设银行，那可是国家的银行！ 唐平一个小老板，能拿国家银行怎么办？ 凉拌！ 牛胜利愣了一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可能是被东风厂效益给惊到了，一直以为唐平神通广大吧！ 就算唐平再厉害，那也不可能威胁到银行。 他这就是杞人忧天啊！ 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牛胜利，推掉了第二天中午所有应酬。 他在办公室喝了一天茶水，直到下班也没看到唐平身影。 果然如此！ 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认定唐平没辙了。 看看唐平知道没希望，连面都不露一下。 晚上牛胜利迫不及待地参加酒宴，喝的那叫一个嗨。 足足一瓶半茅台下了肚，醉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钟，他才踉踉跄跄地来银行上班。 结果走到银行门口后，发现聚集了一大堆人，指着对面议论纷纷。 “靠！这小子是要疯啊？” “把人家逼到了绝路上，人家能不疯嘛？” “啧啧，这下麻烦了，我们建行臭大街了！” 啥情况啊？ 牛胜利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马路对面。 下一刻他惊叫起来：“卧槽！这小子真要坑死我们建行啊！” 第87章 唐平闹事 建设银行大门口是一条大马路，对面是一排门面房。 此刻唐平在门面房前面摆了张桌子，上面挂起了条幅。 建设银行谋财害命，五年期贷款一个半月强行收贷！ 桌上还摆了一堆油印材料，全是唐平昨天的劳动成果。 他早上八点就摆了出来，正好赶着银行上班时间。 行长闫谨差点咬碎了大牙，带着保卫科的人去砸唐平桌子。 结果人刚走到马路中间，唐平拔出两把蝴蝶刀狠狠插在桌上。 随后冲着闫谨勾勾手指：“你过来啊！” 正在大步流星冲向唐平的闫谨，吓的原地一个急刹车。 下半身刹住了，上半身差点飞出去。 还好跟着的保卫科人员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当众摔一个大跟头。 闫谨黑着脸吼道：“唐平，你想干什么？” 唐平冲他竖起了中指：“我干你娘！老子死之前，一定拉上你一起，有种你过来啊！” 两眼通红的唐平，一副拼命架势。 闫谨吓的小腿肚子直哆嗦，差点瘫在地上。 他一个银行行长，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遇到唐平这样玩命的？ 这年头只有别人求银行办事，什么时候有人敢找银行行长拼命的？ 没见过这样的凶险场面，闫谨吓的腿都软了。 他哪还有拼命的想法，赶紧催促起了手下：“回去，快回去！” 他不是害怕！ 他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等唐平还不起贷款被抓起来打靶了，自然就没有影响了！ 保卫科的人还想表现一下：“行长，对付这样的无赖，我一个可以打三个！” 他们都是退伍军人，经过战火的考验。 别说遇见拿刀的，就算拿枪的他们一样敢上！ 但是闫谨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我说了回去，你们听不见嘛？都不想干了是嘛！” 他毫不怀疑保卫科的人能打赢唐平，但是打赢以后呢？ 上面要整唐平，肯定不能把他关进牢里去。 到时候放出来了，新仇旧恨下唐平能不报复嘛？ 一看到那两把明晃晃的蝴蝶刀，闫谨后背就在冒冷气。 他全家五口加一块儿，也不够这两把蝴蝶刀砍的！ 连推带骂，闫谨强行将保卫科的人赶回了银行，严令任何人不准去管这件事。 只要唐平不把摊子摆在银行门口，随便他折腾！ 银行员工们不能去阻止唐平，但是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当牛胜利过来上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辖区派出所警察很快闻讯赶到，孙所长亲自带队：“收了，给我收了，你这是败坏银行名声，我们随时可以抓你进去！” 唐平主动伸出了双手：“那好啊，求求你把我抓进去，判我坐牢最好了，反正我也还不起银行的钱！” 见过求人减刑的，没见过求人坐牢的。 孙所长一下子傻了眼：“啥意思啊？你以为坐牢好玩吗？档案落了污点，你一辈子就完了，你明不明白？” 这一招吓唬普通老百姓特有效！ 但是用来吓唬唐平丝毫没有效果。 唐平那叫一个开心啊：“没问题，我求求你行行好，赶紧把我抓了吧！” “你，你，你有病吧？” 孙所长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立刻将唐平拷回去。 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本来是银行的事情，他这一铐就变成派出所的事情了！ 孙所长赖着性子了解起了原因：“你先别急，告诉我为什么想坐牢啊？” 唐平指着建设银行，跳脚大骂起来。 “建设银行王八蛋，放了贷款又耍赖！” “五年期贷款，一个半月就收贷！” “我们企业没办法，摆个摊位来喊冤！” …… 唐平喊的那叫一个欢，直接唱起来了。 四周群众听的那叫一个乐，都想给他送上一副快板。 孙所长赶紧叫住了他：“停！停！你的意思是说银行贷款五年，结果一个半月就要你还钱，是这么回事吧？” 唐平赶紧递上一份油印材料：“没错，贷款钱用来定设备了，我哪有钱还啊？” “等一下！” 孙所长立刻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来还？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企业贷款嘛，怎么要你个人还？” 太配合了！ 唐平很想给孙所长鼓掌叫好：“对啊，企业贷款逼着我个人还，两百万啊，我拿什么还？” “那你可以找银行商量啊，也不用这样干吧？” “我找了啊，人家行长不见我，就告诉我一句话，还钱！”筆趣閣 唐平在那拼命喊冤，可惜孙所长丝毫没听出问题来。 他反而疑惑地问道：“不见就不见呗，你可以找其他人反映，干嘛闹着要坐牢啊？” 唐平冷笑了起来：“因为我承包企业里有一条，只要我犯法坐牢了，承包自动取消，我就不用承担这个债务了！” 卧槽！ 孙所长后背一下子湿透了，很想赏唐平两嘴巴。 你小子拿银行没办法，也不能坑我们派出所吧？ 老子就是一个小小所长，能经得起你们大仙斗法吗？ 孙所长急中生智想到了办法：“好，我这就去银行帮你沟通下，不许再乱喊啊！” “没问题！” 唐平笑的合不拢嘴：“您这是帮忙，我怎么能给您添麻烦呢？您就放心吧！” 看看，派出所所长都吓跑了。 看看姓闫的还能撑多久！ 一些找建设银行贷款的企业人员，看到警察没有管，全都悄悄摸过去打听情况。 当听说建设银行提前收贷的事情后，他们全都懵了！ 这尼玛也太坑人了吧？ 贷款肯定是定设备，这时候哪有钱还银行？ 不还银行就要厂长背黑锅，承担所有责任。 这可是两百万，足够枪毙多少回的！ 消息飞一般传遍了整个云城，在云城企业界引爆了一颗核弹。 背着建行贷款的企业，厂长全都麻了。 他们不会成为下一个唐平吧？ 正在建行走贷款流程的企业，第一时间跑到建行要求暂停贷款。 理由全是统一的，厂里发展有变，暂时不需要贷款！ 单单牛胜利手里业务就停了五个，其他信贷员同样损失惨重。 闫谨火急火燎地亲自出面安抚：“唐平是承包厂子，你们是国企，有什么好怕的？” 云城第二纺织厂厂长鲁光明冷笑了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千多万贷款啊，足够枪毙我八百回了！” “那是意外情况！” “对，我知道那是意外，也可能发生在我头上的意外！” …… 第88章 大闹二轻局 兔死狐悲下，每个厂长都同情唐平，更担心自己也成为唐平一样的意外。 反正厂子又不是他们的，干嘛要冒风险贷款？ 大不了厂子就不发展了，也不影响他们干厂长嘛！ 有了这样的念头，建设银行的贷款业务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实在没办法要贷款的企业，也跑去了其他银行。 同时贷款合同里全都加了一条，不准提前收贷！ 短短三天时间，建设银行损失贷款上千万。 这就是唐平的报复！ 两世为人的唐平，太清楚如何搞垮一家银行。 那就是信誉！ 银行失去了信誉就意味着破产！ 有国家背书的建设银行，那信誉自然无可挑剔，想要破产都不可能。 但是搞垮一家地方分行的信誉，让他们没了贷款业务，还是很简单的！ 唐平用亲身经历现身说法，那效果绝对一流。 焦头烂额的闫谨，赶紧向身后大人物求助。 他们再不解决这件事的话，建行也只能取消提前收贷。 闫谨可不想为了一个唐平，丢了自己行长宝座！ 他的威胁生效了，第二天早上唐平又被叫去了二轻局。 卫天顺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无法无天，你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去银行捣乱！” 砰！ 唐平火气比他还大：“我无法无天？五年期贷款，一个月收贷，你竟然说我无法无天？草！” “你……” “你踏马的再说一句，老子打断你另一只手！” 唐平毫不客气地抓起椅子，指着卫天顺大骂起来。 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连基本的是非都没了！ 旁边秘书小刘赶紧冲上来拉住唐平：“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来人啊……” 他实在拉不住唐平，再不喊人领导又要挨打了。 外面正在等消息的人，赶紧冲进来一起拉住唐平。 暴跳如雷的唐平，还在大骂不停：“卫老狗，老子记住你了，你等着……” 事情闹大了，隐身幕后的省计委张处长不得不站到前台来。 他黑着脸训起了唐平：“你想干什么？造反吗？你这是要坐牢的！” 省里下来的他，天然自带优越感，训起人来更是威风凛凛。 换成一般人肯定被他的气势给震住！ 但是唐平岂会被他吓住？ 他一副愣头青模样吼道：“我怎么了？我被银行坑了喊个冤不行嘛？关你们什么鸟事！” “你……” 张处长气炸了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可是省里下来……” 唐平这次一点面子没给他：“省尼玛币！你要是个人，就不会说这笔贷款要我负责，还尼玛省里下来的，草！” “反了，你这是要反了！来人，来人啊……” 张处长暴跳如雷，冲着门外吼了起来。 早有准备的保卫科人员，赶紧冲了进来。 “抓起来，抓起来，把这个混蛋抓起来！” 他可是代表省里下来的，身份那叫一个尊贵。 就算云城大领导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捧着。 一个小小的承包老板，竟敢对他大不敬。 找死！ 这一次唐平很老实，没有带着蝴蝶刀来吓唬人。 好歹是省里钦差大臣，骂两句没事，动刀性质就不一样了。 骂人犯法吗？ 去了派出所都没办法处理自己！ 唐平被关进了一间小办公室，享受到了大领导级别的保护措施。 八个保卫科人员，里四个外四个守着唐平。 唐平很是心大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保卫科人员傻了眼！ 这小子得罪了省里的人，还有心情睡觉？ 真够心大的，等去了派出所有他睡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肖大海走了进来：“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是，局长！” 打发走了其他人，肖大海反锁上了房门。 望着熟睡的唐平，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很不想过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过来。 但是张处长发话了，他不来也得来。 肖大海轻轻摇醒了唐平：“小唐，醒醒，别睡了！” 唐平睡眼懵懂地望了过去：“肖局，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派出所的人来了！” 按照后世经验，唐平以为会把他关起来，然后逼着他交出厂子和技术。 不答应牢底坐穿，答应了平安回家。 多少老板被迫签了字，眼睁睁看着一辈子心血被人抢走。 遇到不讲武德的，签完字翻脸不认账，还要继续坐牢！ 肖大海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以为我想来参合这事嘛？你又动口又动手的，我不来怎么办？” 唐平自然不服气道：“谁让他们不说人话的？这件事没完！” 肖大海那叫一个头疼：“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了？” “想啊！” 唐平就等着他出牌了：“但是他们不给我解决机会，一心要整死我啊！” 他很想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是逼着自己放弃承包，还是逼着自己交出技术？ 或者是骗完了再拉自己出去打靶？ 肖大海眼中闪过喜色：“这就对了嘛，事情总要解决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其他企业兼并东风厂，并且承担债务，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唐平假装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不想承包了，谁想兼并谁拿去，只要承担债务就行！” 事情太顺利了！ 肖大海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小唐，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先说说有没有意向企业？” 唐平摇起了头：“没有，我忙着找银行算账，哪有时间找意向企业！” “那我帮你们发个正式通知，看看哪些企业有意向的，怎么样？” “没问题，感谢肖局帮忙！” …… 就这样，唐平大摇大摆走出了二轻局。 站在玻璃窗后面的卫天顺等人，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痒痒。 张处长板着脸说道：“大局为重，先让他得意两天！” 卫天顺赶紧做出了保证：“张处放心，我老头子这么多天都忍下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离开了二轻局的唐平，回家报了个平安后。 再次跑到银行门口发起了传单！ 只是这一次换到了人民银行，气的行长冯爱国差点没吐血。 他强压着怒气走到唐平面前说道：“小伙子，我是行长冯爱国，坑你的是建设银行，你跑我们人民银行门口发传单，这是什么意思？” 第89章 红星服装厂 唐平冲他龇牙一笑，将手里传单塞给了他：“冯行长，我这是在帮您拉贷款啊，您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感谢你老…… 冯爱国心里还没有骂完，猛然眼前一亮。 对啊！ 这是拉贷款的好时机啊！ “谢啦，小伙子！” 冯爱国二话不说拿起传单就回了银行，招来所有信贷员面授机宜。 人民银行的信贷员们信心百倍地出了门，去了有贷款意向的企业。 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递上唐平的喊冤传单。 看看这小伙子被坑傻了，发传单发到我们银行门口。 大伙顺手接了份传单，带过来一起乐呵乐呵。 调侃完了此事后，他们再谈贷款那叫一个简单。 习惯找建行的厂长们，毫不犹豫地投奔了人民银行怀抱。 此事很快传到了建设银行，闫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今年的贷款任务彻底完了！ 偏偏他还不敢上报，请求省行给予支持，只能独自在办公室里咽着苦水。 该死的唐平，你等着！ 以后别想从建行贷到一分钱！ 二轻局公开替东风服装厂寻找婆家，各方大神纷纷登场。 三天之后，他们在二轻局会议室里来了一场龙争虎斗。 云城四大服装厂全都到场，为了兼并东风服装厂吵的不可开交。 “我们一厂实力最强，兼并也该我们来！” “放屁！我们二厂哪点差了，应该我们来！” “咳咳，我们三厂服装档次最高，理当归我们！” “我们四厂代工了十几万件云城衫，这业务我们熟！” …… 四方吵的不可开交，其他厂子只能看个热闹。 谁让他们四家最大呢？ 四厂厂长程敬业笑的合不拢嘴，越想儿媳妇越开心。 当初她提前布局给东风服装厂代工，四厂所有领导都反对。https:/ 代工赚那三瓜两枣的，哪有生产自家产品赚的多？ 但是儿媳妇力排众议，最后还是给东风服装厂代了工。 没想到儿媳妇当初说的话，在今天全都兑现了！ 她认为唐平承包厂子肯定走不远，很快就会有干不下去的那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帮唐平代工的四厂就拥有了收编主动权！ 这叫什么？ 这叫运筹帷幄啊！ 这是我们程家女诸葛啊！ 砰！ 兴奋过头的程敬业，使劲一拍桌子：“我们厂里四条线在帮东风厂代工云城衫，接手后保证不耽误供货，你们行吗？” 此话一出，其他厂长们瞬间哑口无言。 东风厂那点产能根本供不上市场需求，连市府需求都保证不了。 云城衫出名之后，已经成了云城改革发展象征。 不管来了交流团还是旅游团，统一赠送云城衫。 这么大的需求量下，仅靠东风厂那点产能就是个笑话。 其他厂都有自己的生产任务，还是计划内任务，短时间还真腾不出产能来。 兼并后要是影响了市府需求，那是要挨板子的！ 三个厂长心有不甘地望着程敬业，久久没有出声。 就这样认输，他们真的不甘心啊！ 吱……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带头的那人气势十足。 程敬业脸色瞬间变了，脱口而出道：“洪厂长，你怎么来了？” 洪厂长，省城红星服装厂厂长洪清源。 那可是省属大型企业，规模和技术都不是云城企业能比的。 整个云城服装企业加起来，都没有红星服装厂一家规模大。 他们突然插手兼并东风厂，云城服装业还怎么和他们争？ 洪清源闪亮登场，打了现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得意洋洋地反问道：“怎么着，你们地盘我不能来？” 程敬业一下子怂了：“能来，能来……” 不是程敬业人怂，而是他得罪不起洪清源。 云城服装企业的布料，大部分来自省城纺织厂。 那些企业和红星服装厂一个系统的，厂长之间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得罪了程敬业就是得罪了省城纺织厂，以后还想不想按时拿到布料了？ 洪清源得意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能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不欢迎我呢？哈哈哈……” 欢迎他才怪！ 偏偏没人敢撵他走，连一句难听话都不敢说。 不是猛龙不过江！ 红星服装厂不但是猛龙，还是一只霸王龙！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了，一厂厂长张家全还是有点不甘心：“东风厂是我们云城的企业……” 洪清源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望向了肖大海：“肖局长，有规定只能云城企业参与兼并东风厂吗？” 肖大海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没有，没有，我们欢迎一切有实力的企业参与报名！” 但凡有一点点可能，肖大海也不想让红星厂参与兼并。 云城衫是他们二轻局的成绩，更是整个云城人的脸面。 一旦被外地企业兼并走了，不知道多少云城老百姓要戳二轻局的脊梁骨。 以后肖大海出门买菜都要带上口罩，省的被人认出来砸臭鸡蛋！ 可惜他说的不算！ 洪清源走了省计委关系，强行介入了这次兼并。 就连市府大领导那边，他们也走通了门路。 原本强烈反对此事的大领导，最后偃旗息鼓。 他肖大海就是个小小的二轻局局长，反对还有用吗？ 所有人就座后，肖大海开始宣布起了兼并条件。 “我代表东风服装厂寻找合作方，在此公开征集报名企业。” “所有参与兼并企业，必须承担东风厂两百万银行贷款。”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大家可以报名了！” 云城四大服装企业，同时举手报名。 就算红星厂插手此事，他们也要先报了名再说。 他们代表着云城企业界的面子，必须硬扛到底！ 万一唐平只认云城企业，他们岂不是能捡个便宜？ 看到这一幕，洪清源冷笑了起来：“大家给我个面子，放弃此次报名，怎么样？” “凭什么？”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四位厂长全都气炸了肺！ 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算红星厂再厉害，也得给大家留点面子吧？ 这要是被一句话吓的连名都不敢报，他们怎么面对云城的父老乡亲？ 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第90章 唐平辞职 洪清源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安静手势。 堂堂省级企业厂长，自然不会说出没脑子的话。 “我洪清源最喜欢交朋友，也最不会亏待朋友。” “只要大家给我这个面子，今年秋交会我给你们每家挂五件货！” “我这个条件够不够朋友？” …… 听到这样的条件，四位厂长的愤怒瞬间消失。 他们笑的合不拢嘴：“够朋友，够朋友，我们交您这个朋友，不报名了！” 秋交会，也就是传说中的广交会。 这年代国内企业想要出口赚外汇，最好的渠道就是参加广交会。 可惜僧多粥少，名额极其有限。 云城服装厂要特色没特色，要实力没实力，连申请参展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做梦都想有机会参展，赚到外汇好进口设备。 洪清源愿意拿出这么珍贵的资源，那叫一个诚意满满。 四位厂长当场就跪了，全都放下了举着的手。 就这样，红星服装厂猛龙过江，成为唯一报名的企业！ 肖大海表情复杂地喊来了唐平：“小唐，我不知道这个结果对你是好是坏，总之云城企业全都放弃了！” 得知原因的唐平，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一套！人家这么有诚意，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呢？安排签约吧！” 当天下午，二轻局的会议室里，双方正式签署了兼并协议。 红星服装厂兼并东风服装厂！ 按照协议规定，红星服装厂必须保留东风服装厂这个分厂，专门生产云城衫。m..nět 这也算是对云城百姓有个交代，对东风服装厂的职工有个交代！ 签完协议后，洪清源居高临下地安排起了唐平：“小唐还是蛮有能力的，锻炼几年还可以继续担任厂长嘛！” 红星厂兼并东风厂后，厂长大权自然不能旁落。 唐平这个原厂长，只能委屈做个技术科长。 没错，连个副厂长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红星厂故意打压唐平，而是按照行政级别划分，红星厂可是厅级企业。 洪清源这个厂长，是正厅级干部！ 下属分厂厂长最低也要给个处级，副厂长就是副处级。 唐平这么年轻，又没有高学历，怎么可能担任副处级干部？ 害怕唐平有意见，洪清源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厂不会亏待人才，你的待遇破格参照十六级副处级发放！” 唐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很想鄙视洪清源没见过世面。 区区十六级副处级，一个月不到一百二十块。 要不是东风厂被迫停产了，一半工人工资超过这个数字。 再说了，自己摆摊卖点鸡蛋饼，每天都能赚个几十块。 谁还稀罕什么副处级！ 唐平立刻摆出一副心灰意冷模样：“多谢洪厂长抬举，只是我怕了，不想再和东风厂有任何关系，从今天开始我辞职！” 洪清源傻了眼：“你要辞职？这……” 在洪清源的心里，他们收购了东风厂，自然也等于收购了唐平这个人。 从一家小小的集体企业厂长，一跃成为省级大型国企领导干部，这是多大的跨越啊？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表决心，一定好好干下去。 他怎么会辞职呢？ 唐平满脸都是后怕：“两百万的贷款啊，我做梦都梦见被拉去打靶，现在看到东风厂大门都两腿发抖……” 唐平当众诉起了苦，听的肖大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都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唐平！ 现在唐平被吓住了，再也不想和东风厂有任何关系。 洪清源一下子急眼了：“小唐，小唐，你要不愿意留在东风厂，我可以调你来红星厂，来省城！” 听到这个条件，其他人全都露出了羡慕表情。 唐平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省城可比云城强出太多了！ 他肯定会答应吧？ 结果唐平想都没想道：“我家就我一个独子，还得给父母养老，实在抱歉，我先走一步！” 说完之后，唐平头都不回地走了。 洪清源目瞪口呆，被这突然到来的变故打懵了。 怎么会这样？ 唐平走了，云城衫谁来做啊？ 合同里面可是写了，东风厂职工自由选择出路。 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申请调离或者辞职。 洪清源就算想要追究唐平责任都做不到！ 看到这一幕，肖大海差点笑出声来。 刺头还是那个刺头！ 唐平辛苦搞好的东风厂，怎么可能轻易便宜了别人？ 印刷技术可是他的个人技术，并不归属东风厂！ 红星厂不是很牛嘛？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惨被唐平摆了一道的洪清源，顾不上和唐平算账。 赶紧安排手下前往东风厂，召集所有员工开会。 新任厂长杨再兴，急切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服装图案印刷这一块，你们谁会的？” 工人们集体望向了孙大牛！ 服装图案印刷这一块都是他负责的，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 杨再兴眼前一亮追问道：“图案印刷是你负责的吗？” 孙大牛哭丧着脸回答起来：“这一块是我负责的，但模板是唐厂长提供的，我不会啊！” 杨再兴皱起了眉头：“模板呢？” “报废了啊！” “怎么会报废的？” 杨再兴那个无语啊，恨不得给孙大牛一脚。 那么珍贵的模板，说报废就报废了，他干什么吃的？ 孙大牛赶紧喊起了冤：“那天省里人来封厂，把我赶了出去，模板没来得及清洗就报废了，他们根本不听我解释啊……” 听完孙大牛的解释后，杨再兴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不是孙大牛不负责任，而是封厂意外导致的。 省计委的人哪知道印刷模板价值，搞出这种事不奇怪！ 杨再兴语气缓和了下来：“报废的模板在哪？” 在红星厂干了二十多年的杨再兴，自认还是有两把刷子。 只要拿到了模板，就算自己搞不懂，也可以拿到省城请教专家。 省城大学林立，研究所遍地，专家教授无数，可不是云城这种小地方能比的！ 唐平一个初中生搞出的东西，能有多高技术含量？ 相信专家教授们破解起来不废吹灰之力！ 第91章 拒绝去四厂 现实又给了杨再兴当头一棒！ 孙大牛一脸无奈地摊摊手：“模板是唐厂长卖给厂里的，调查组说他卖的太贵，又原价逼他买了回去！” 卧槽！ 杨再兴只觉得眼前一黑，好悬没晕过去。 什么都没有，他怎么找人破解？ 搞不出印刷模板，兼并东风厂还有什么意义？ 不能按时交货的话，云城市府肯定要告到省里！ 杨再兴着急地追问起了原因：“模板不是报废了，还怎么买回去啊？” 孙大牛那叫一个气啊：“不买就要抓人，唐厂长没办法只能买，还一分不少……” 工人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痛骂起了调查组。 “没有唐厂长的印刷模板，哪有东风厂的今天！” “就是！靠印刷模板赚的钱，怎么不退给唐厂长啊？” “他们也配叫调查组，还不如叫整人组！” …… 杨再兴哪还有心思开会，赶紧跑去向洪清源汇报此事。 还没有离开云城的洪清源，顿时脑中一炸。 他忍不住大骂起来：“猪，那就是一群猪，怎么能把模板还给唐平？” 当初他知道模板在厂里，就没有太拿唐平当回事。 现在模板没了，唐平也没了！ 他拿什么生产云城衫？ 不愧是红星厂长，洪清源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安排解决办法。 “你带人去找唐平，想办法购买一块模板。” “一万元以内的价格，你自己做主！” “另外发函给云城市府，抗议唐平带走技术，要求他们协助追回！” 花了好几百万兼并的东风服装厂，失去了印刷技术一钱不值。 不想引来非议的话，洪清源必须把责任推出去。 此刻唐平正在招待一个客人，他的便宜师父花彩霞。 花彩霞忍不住夸奖起了唐平：“小唐，真有你的，竟然摆了红星厂一道，真是大快人心！” 知道唐平辞职的消息后，云城服装厂大小领导那叫一个开心。 要不是怕红星厂不高兴，他们都想请唐平去喝两杯！ 唐平故意装起了傻：“我什么时候摆了他们一道？” “噗嗤！” 花彩霞被他逗乐了：“装，你接着装！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来找你嘛？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老老实实接受兼并！” 二轻局发布公告后，服装四厂领导拼命催促花彩霞找唐平，想要暗中截胡。筆趣閣 结果全都被花彩霞拒绝！ 她很清楚唐平内心憋着一股气，这时候上门只会成为唐平发泄对象。 只有等唐平那口气发泄出来，她才能找唐平谈条件。 就像现在唐平狠狠摆了红星厂一道，终于出了这口气。 唐平自然不会承认此事：“冤枉啊！我和东风厂可是签了协议的，不承包就收回印刷模板！花大姐，你不会也想打我印刷模板主意吧？” 花彩霞轻轻点了点头：“我不但打模板主意，还打你这个人的主意，来我们四厂干吧！” “呵呵，那你们可太贪心了，给我什么条件啊？” “我们建一个新分厂，交给你负责，怎么样？” 这个条件确实太优厚了，优厚到唐平都为之动容。 为了挖他这个人，四厂竟然愿意投一个新厂子！ 换成其他人，肯定感动的立刻答应下来。 但是两世为人的唐平，怎么会看不到其中的风险？ 他委婉地拒绝起来：“承包东风厂前我肯定答应你，但是现在我累了也怕了，不敢再折腾了！” 花彩霞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唐平。 这么点打击就让他垮了？ 不应该啊？ 过来送茶水的唐丽丽，跟着抱怨起来：“当个厂长差点被枪毙，还是老实做点小生意，省的全家人睡不着觉！” 原本还想劝说唐平的花彩霞，这下彻底死了心。 面对枪毙的危险，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换成她是唐平的话，同样也不想再干厂长，甚至不想再进厂子！ “那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出山了再联系我，我们四厂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直到离去，花彩霞只字未提印刷模板的事情。 唐平再次高看花彩霞一眼！ 这个女人不简单，太会做人了。 明明想挖自己技术，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提买技术的事情。 哪怕自己拒绝去四厂，她还是一个字没提。 这样一份耐心太难得了！ 难怪日后她能够成为云城服装界的风云人物！ 唐丽丽好奇地询问道：“你怎么不答应她呀？人家给的诚意够大了，都给你建新厂了！” 唐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红星厂肯定找我麻烦，他们四厂能保住我？到时候新厂还没建好，技术教给他们了，我也被迫离开了……” 唐丽丽恍然大悟：“狐狸精，没安好心！” 唐平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就是生意，哪来什么好心不好心？ 就像他摆了红星厂一道，对方现在同样欲哭无泪。 这不，新任厂长杨再兴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了！ 苦逼的孙大牛，被拉着做了带路人：“唐厂……，咳咳，这是我们新上任的杨厂长，他有事找你！” 来者是客，唐平赶紧招呼起来：“快请坐，不知道杨厂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他和红星厂没矛盾，自然没必要为难对方。 邀请杨再兴坐下后，唐平又动手泡起了茶，那叫一个诚意满满。 杨再兴一下子乐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唐平这样客气对自己，应该有目的吧？ 这小子不甘心降级做个技术科长，想要讨价还价当个副厂长。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杨再兴顿时觉得稳了：“小唐啊，我这次专程请你回去上班，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 唐平坚决摇起了头：“杨厂长，你不懂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我现在只想休息！” 唐平一通诉苦，将银行提前收贷和调查组逼他负责的事情讲了一遍。 杨再兴都听傻了！ 两百万贷款让唐平个人负责，还没有权利动用厂里的设备库存抵债。 这不是打击报复，把唐平朝死里整吗？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杨再兴只能转而求其次：“那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再回厂里！对了，厂里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正事终于来了！ 唐平摆出一副感激表情：“什么事情您说，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 第92章 没钱狗都不理 杨再兴边说边望向了孙大牛：“厂里印刷模板是你提供的吧？现在没有了模板，大牛他没办法干活，对吧，大牛？” 面对杨再兴的目光杀，孙大牛赶紧点头附和：“是啊，没有模板我没办法干活啊！” 杨再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劝说起了唐平。 “小唐啊，东风厂是你一手搞起来的，你也不想这样垮掉吧？” “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的模板！”https:/ “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 “买印刷模板？” 唐平露出一副惊恐表情：“你们别找我，专案组说我卖模板是黑企业的钱，差点抓我去坐牢！” 望着成了惊弓之鸟的唐平，杨再兴有种被狗日了的感觉。 他很想冲到调查组，掐着那几个混蛋脖子问一句。 三千块的印刷模板，怎么就是黑企业的钱了？ 有本事他们去搞一块来，红星厂愿意出一万买！ 无奈之下，杨再兴直接报价了：“一万，我们出一万买你的模板，并且和你签承诺书，承诺是我们自愿买的！” 听到这个价格，孙大牛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一个模板就是一个万元户，上哪找这么好的事情？ 他恨不得代替唐平答应下来！ 唐丽丽更是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脑海中全是一万块。 这能买多少新衣服啊？ 要是哥哥答应下来就好了！ 唐平吓的浑身一哆嗦，杯中水都泼到了腿上：“不卖，多少钱都不卖，我可不想坐牢！” 一万块还不行？ 这小子也太贪了吧！ 杨再兴不爽起来：“小唐，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觉得价格低了，那你报个价吧？” 唐平满脸恐惧地喊道：“多少钱都不卖，你不要害我！走，快走……” 唐平根本不给杨再兴说话机会，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 砰！ 望着紧闭的大门，杨再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可是新任厂长啊！ 唐平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孙大牛战战兢兢地帮唐平解释起来：“厂长，还是缓几天再找他吧，他这次被整怕了，差点跑路去南方！” “啊……” 杨再兴吓了一大跳：“缓几天也好，你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这一次轮到杨再兴被整怕了！ 要是逼得太紧吓跑了唐平，他找谁买模板去？ 他们走了之后，唐丽丽那叫一个急啊：“哥，一万，一万啊，你怎么不卖呢？” 唐平白了她一眼：“他们拿到模板就可以找人破解了，我还怎么收回厂子？好好读书考你的大学！” 这是一万块的事情吗？ 这是涉及几百万几千万的事情！ 除非他们把东风厂还给唐平，否则就别想得到一块模板！ “哦！” 唐丽丽撅起了嘴巴，悄悄朝着外面溜去。 读书？ 读啥书啊，还不如和小姐妹逛街去！ 一二三，跑…… 唐平气的在后面吼道：“你就天天混日子吧，一辈子别想嫁出去！” 李小芳笑着递给他一个削了皮的梨子：“别说丽丽啦，你也得找点事情，总不能和我一起卖鸡蛋饼吧？” 咔嚓！ 咬下一大块清脆多汁的梨肉，唐平缓缓点起了头。 说的也是啊，他也不能老卖鸡蛋饼！ 现在院子里的人，背后全都在看唐平笑话，连带着全家人都没面子。 只是现在做什么好呢？ 卖汉堡炸鸡排？ 有点太超前了，现在大家猪肉都吃不起，哪有钱吃这些洋玩意？ 肯德基第一家门店，直到1987年才在京城开业。 卖可乐果汁饮料？ 起码得有个汽水厂子合作，就和东风厂模式一样。 但是贡献出配方的后果，很可能再次被卸磨杀驴。 同样的亏吃一次叫上当，吃两次那叫傻！ …… “汪汪……” 就在这时候，京巴狗跑过来咬起了他的裤脚。 李小芳跟着追了过来：“小白，你就吃两口吧，总不能顿顿吃肉吧？” 京巴狗正是上次买猴票时遇到的那只，狗贩子开口要价两百块。 唐平自然不会上当，假装不要后让程跃进第二天去买。 结果要价两百块的狗，程跃进只花了十块钱就买了回来！ 李小芳欢天喜地地给它起名叫小白，天天宠的不得了。 那时间唐平赚钱厉害，顿顿有肉供着它。 现在没钱了，李小芳也舍不得喂它肉了。 结果小东西生气了，在那闹脾气不肯吃汤泡米饭。 唐平无奈地摸摸它脑袋：“艰苦两天，等我赚钱了就给你肉吃！” “汪汪……” 小京巴狗气呼呼地叫了两声，扭头跑回自己窝里去了。 唐平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人没钱了，连狗都不理啊！” “噗嗤！” 李小芳被逗乐了：“你再不赚钱啊，别说小白了，亲戚朋友都不搭理你！” 唐平苦笑着出去散散心，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机会。 原本多远都笑脸相迎的邻居们，这一刻全都躲回了屋里，或者低头洗衣服干活假装没看到他。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这就是现实吧！ 特别是接活的那些人家，更是恨透了唐平。 他们去二轻局闹，结果一分钱没闹到，还被请进了派出所。 从那以后看到唐平都要狠狠啐上一口！ 唐平一脸郁闷地走出巷子，来到了小广场。 远处骑来十几辆自行车，正是外出吃饭的汪大华等人。 大金链子小手表，那叫一个阔气！ 更阔气的是，自行车后面全坐着一个时髦妞！ 大长腿，大胸脯，大屁股，长的那叫一个靓啊…… 穿着云城很少见的牛仔裤，两瓣屁股绷得紧紧的，走哪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远远看到唐平，他们专门绕了过来，一脸得意地炫耀起来。 “小唐，我们的妞怎么样，比你家小芳漂亮吧？” “吃饭去啊，云龙宾馆开洋荤啊！” “啧啧，上次遇到好几个金丝猫，那胸叫一个大啊！” …… 云龙宾馆是涉外酒店，吃饭只收外汇劵。 三十六友高价换了外汇劵，就为了开开洋荤！ 有点钱就瞎嘚瑟！ 唐平赶紧摇起了头：“下次，下次，居委会有事找我，得赶紧过去！” 唐平哪有心情去吃饭，更不要说和三十六友他们吃饭。 到时候他们一挤兑，让他这个大厂长请客。 他拿什么付钱？ 唉，人穷志短啊…… 第93章 吴家小楼 不想遇见东风服装厂的人，唐平特别绕路汽水厂方向逛了过去。 一不小心就走到了那三层小洋楼那，唐平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起来。 这三层小洋楼可不简单，当年花了一万多大洋才建成。 内里是钢筋水泥，外表搞了个中外结合。 既有西式露台，又有中式檐兽，更加注重实用效果。 还有那高大的外门楼，让人望而生畏。 里面更是豪华无比，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连楼梯扶手用的都是黄花梨。 上一世这栋小楼被政府征收，改造成了民俗文物馆。 唐平曾经进去参观过，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就算他拥有亿万身家，连这栋楼的家具都买不起。 清一色的黄花梨，随便搬两件就价值上亿！ 可惜生不逢时啊！ 要是早几年发财回来，还有机会抢在政府前面下手！ 这一世要能买到手的话，那也算没有白回来一趟！ 就在唐平驻足观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资本家，看上老头子我这房子了？” 唐平回头一看，正是房屋的主人吴秉义老爷子买米回来。 老爷子今年六十五，满头白发显得很苍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八十了！ 经历了那场大运动的资本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能活下来已经谢天谢地。 唐平赶紧上前帮忙：“老爷子，您就别取笑我了，三万块啊，我哪有这么多钱？” 吴秉义忍不住乐了：“别人赚不到这个钱我信，但是你我不信！一件polo衫敢卖二十块，你小子也太黑了！” 老爷子去香港生活过两个月，自然知道云城衫就是polo衫。 他很是佩服唐平，堂而皇之地将polo衫变成了自己的发明。 换成其他人，哪有这个胆子？ 一旦事情曝光了，还怎么出门见人？ 偏偏唐平这样做了，还敢把两块钱的衣服卖成二十块！ 一想到这里，吴秉义忍不住追问起来：“小子，你就不怕事情曝光了，丢了大领导面子，回头给你一顿收拾？” 唐平把米拎到小楼门口放了下来：“我已经被收拾了，东风厂和我没关系了，云城衫也和我没关系了！” 这是老吴头规矩，外人帮忙拿东西只能到门口，不准进屋子。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怕人见财起意！ 但是这一次，吴秉义却主动开口了：“走，进屋聊聊！” 唐平本能地连退三步，使劲摇起了头：“老爷子，您的规矩我懂，我就不进去了！” 整个西城区谁不知道老吴头有钱？ 不仅仅是以前有钱，现在也一样有钱！ 当年他的儿女从香港回来探亲，那叫一个富贵逼人。 专程从省城雇了三辆皇冠开回来，那大场面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更不要说说吴家男人西装笔挺，女人长裙飘飘，领先大陆起码二十年！ 为了感谢邻居对老吴头的照顾，一家封了一个大红包。 不多，一千外汇劵！ 但是架不住邻居多啊，这一发就是五万多外汇券！ 大家一算账傻了眼，纷纷感叹老吴头家又发达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看看人家老吴头，三代资本家。 再看看自己，三代无产阶级。 唉…… …… 自从知青回城大量失业后，街面上一直不太平。 老吴头这小别墅没少遭人惦记！ 还好政府担心引起涉外事件，派出所专门警告街面上的混混。 谁敢动老吴头的东西，那就是打政府的脸。 下场只有一个，拉出去打靶！ 在强力威慑下，这才保着老吴头家没有出过事。 但是唐平不敢进去，哪怕老吴头邀请也不敢。 这要是白天刚进去参观，晚上别墅就被人抄了，唐平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到时候他想哭都是铁窗泪，一哭就是二十年以上！ 难得邀请人参观，对方竟然不给面子，吴秉义顿时不爽了：“小子，你是看不上我这破房子吗？” 唐平苦笑着摊摊手：“老爷子，最近街面不太平，我可不想惹火烧身！再说了，一堆破家具有啥好看的！” “破家具？” 吴秉义那叫一个气啊：“没见识的东西，我那叫破家具吗？滚，滚，滚……” 唐平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直到门口才回了老爷子一句：“不就是黄花梨嘛，还是小心您那些败家子，别给弄到香港去卖了！” 上一世老吴头死后，值钱的花梨木家具全被儿女运去了香港。 剩下都是最差的或者最难运输的，被政府连房子一起收购才得以保留下来。https:/ 望着唐平远去的背影，吴秉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 整个西城这一片，能买下自己房子的也只有他了！ 离开小别墅后，唐平顺着街道来到了居委会门口。 他想让石红旗帮忙打听一下，最近红星厂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肯定不甘心。 要是提前知道消息的话，唐平也好做出对策！ 结果石红旗去了市里开会，彭爱国拉着唐平聊起了天：“别急着走啊，主任快回来了，你最近联系过长江嘛？” 潘长江？ 唐平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出事后，我和他吵了一架断了联系，怎么了？” 不是唐平不想联系潘长江，而是潘长江信了他弟弟潘长河的话，责怪唐平不救他弟弟。 那时候唐平也憋着一肚子火，杀了潘长河的心都有了。 两个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最后一拍两散。 彭爱国提起潘长江，正是因为他最近签了云城机械厂的实习：“他这是毕业后选择去云城机械厂，提前选择了去那边实习，听说你建议他留校？” 唐平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我不是告诉过他，一定要留校吗？他又不缺钱，干嘛要下企业？” 这可是关系潘长江一辈子的大事！ 唐平再三提醒过他，还给他留下了娃娃鱼生意。 就算只在大学里面卖，赚的钱也足够照顾家里的。 他干嘛还要为了多拿十几块钱去企业？ 彭爱国苦笑了起来：“还不是为了钱嘛……” 唐平更加惊讶了：“这怎么可能？大学城的娃娃鱼生意我全留给了他，怎么还会缺钱？” 单单云城大学赚的钱，一天都能超过一百。 潘长江怎么可能还缺钱？ 第94章 五万块买模板 彭爱国再也憋不住，讲起了潘长江的事情。 “他那个弟弟不是被打伤了，家里人来照顾他。” “结果听说了娃娃鱼的生意后，一大家子全来了！” “这下好了，赚的钱被他们分了，潘长江一分钱捞不到！”m..nět …… 原本属于潘长江的生意，被四个弟弟妹妹抢了。 潘长江不但不落一分钱，还得继续倒贴钱给父母。 这样的日子哪天是个头？ 他现在只想逃离大学，逃离家人，逃得越远越好！ 唐平再有怨气还是决定拉潘长江一把：“你和他说，一定要留校，我会给他再找赚钱机会！” 彭爱国那个开心啊：“好！我就知道你会帮他，不会不管他的！” 他也想帮潘长江一把，可惜他就是个居委会小职员，有心无力。 但是唐平不一样，随便搞点生意都能发大财！ 从卖娃娃鱼起步，到卖鸡蛋饼，再到承包服装厂，全都做的风生水起。 要不是有人故意整他，他肯定能靠着服装厂成为万元户。 不对，是十万元户！ 就在这时候，石红旗走了进来：“小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帮帮你自己吧！” 彭爱国赶紧让开位置，拎壶去重新打开水：“主任回来了，我去打水泡茶！” 主任泡茶自然要用新打的热水，这样泡出的茶才香醇。 作为年轻小职员，彭爱国想要混的好，必须腿脚勤快点。 唐平照顾彭爱国面子，赶紧拉着石红旗说话：“主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石红旗露出幸灾乐祸表情：“红星厂告状说你带走了技术，导致厂子停产，要求市府解决此事！” 红星厂来的时候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狼狈。 当初省里有人打招呼，市府大领导没办法只能妥协。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省里想要打造红星这个省服装名牌，为本省争光。 市府大领导只能服从大局，支持红星厂兼并东风厂。 但是支持归支持，不代表市府不要面子！ 红星厂自己没本事搞丢了技术，凭什么要市府负责？ 爱干不干，不干滚蛋！ 云城多的是企业干！ 市府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让他们自己协调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唐平的个人技术，市府没有权利命令他交出来！ 市府这样的公开态度，其他人还看不清楚形势吗？ 首当其冲的二轻局局长肖大海，更是当场拍起了桌子。 “当初你们来报名的时候，我们二轻局没有任何隐瞒吧？” “特别是印刷模板的事情，还给你们出示了相关授权文件。” “现在你让我们负责，我们怎么负责？” 这件事摆明是红星厂理亏！ 他们自大惯了，以为能留住唐平。 结果唐平人没有留下，技术也没有留下。 换成其他企业，只能咬牙认了这个哑巴亏。 但是红星厂猛龙过江，洪清源丝毫不认账：“我们兼并东风厂就是为了印刷技术，如果解决不了，那我们只能放弃并购！” 肖大海冷笑着耸耸肩：“产权已经划归你们红星厂了，你们不想要自己去找计委，和我们二轻局没关系！” “这关系到省运会的安排！” “和我们二轻局没关系！” …… 无论洪清源怎么威胁，肖大海坚决不买账。 他不落井下石已经够仁慈了，还指望他帮忙？ 做梦去吧！ 唐平那个刺头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可能拿出印刷模板来？ 至少他这个二轻局局长，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说到最后石红旗笑了起来：“你没看到姓洪的那个熊样，脸色像死了爹妈一样难堪，活该！” 这不是挺好的？ 唐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主任，你刚才说我自身难保是怎么回事？” 石红旗这才提起正事：“省计委打给了市纪委，让市计委必须配合解决此事，你说怎么配合？” 最好的配合办法自然是让唐平交出模板！ 但是唐平交的话，就会得罪云城所有人，以后在云城寸步难行。 不交的话，计委又会找他麻烦！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砰！ 唐平愤怒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草！一次又一次，真当我们云城人好欺负吗？” 石红旗那叫一个开心：“没错，我们云城人不是好欺负的，小唐你一定要顶住！放心，上面会保护你的！” 在出市府大门时，石红旗“偶遇”大领导秘书。 大领导秘书笑眯眯地打起招呼，又给了他一个暗示。 这一次市里支持唐平！ 至于支持什么，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是石红旗会听不懂吗？ 唐平同样听懂了：“您放心，我手里也没有模板，他们就算想买也买不到！省计委又怎么样，管不到我这个草民头上！” 唐平恨透了省计委的人！ 完全不给他机会，硬生生逼着他交出了东风厂。 现在他可没有承包厂子，也没有在企业工作，就是一个摆摊的。 省计委可管不到他头上！ 这一次洪清源得罪的不是他唐平，而是全云城人。 只要唐平不提供模版，所有人都会保着他。 就算唐平在市府门口摆摊都没人会管！ 唐平哼着小曲回家去了，顺路买两斤肉改善一下伙食。 可怜的小京巴狗，没肉吃都绝食大半天了！ 到了家门口，唐平愣住了。 洪清源竟然来了！ 嘶…… 他来干什么？ 自己都说了不卖模板，他以为亲自驾临就能拿到模板？ 来者是客，又是大领导，李小芳正手足无措地陪着说话。 她本质就是一个村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企业领导？ 好不容易看到唐平回来了，那叫一个激动啊：“俺男人，有领导找你！” “汪汪汪……” 没等唐平说话，小白抢先发言了。 闻到了熟悉的肉香味，小白一边叫着一边使劲跳着，想要咬下最瘦最香的那块肉。 “小白……” 李小芳赶紧一手接过肉，一手拎着小白脖子，去外面给它弄肉吃。 唐平这才装出诚惶诚恐摸样打起招呼：“哎呀，洪厂长有事情，喊我去厂里不就行了？家里太简陋，让您笑话了！” 洪清源黑着脸一挥手，旁边站着的杨再兴打开了一个手提箱。 里面全是一沓沓十元大钞！ 目测起码有五万块！ “小唐，我不是小气的人！” “这些钱买你的模板，够了吧？” “另外我的承诺不变，可以让你去省城，并且解决你老婆工作，正式工！” …… 第95章 虚与委蛇 唐平吓了一大跳，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话。 你老小子也太下血本了吧？ 这么多钱买一块模板，绝对是天价！ 外加两个红星厂正式工名额，更是天大的好处。 红星服装厂可是省城大型国企，还是效益特别好的企业，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去。 李小芳要学历没学历，要身份没身份，能成为红星厂正式工绝对是天上掉馅饼。 洪清源这是打算先礼后兵啊！ 出了这么高的价格，要是唐平还不答应，那就不怪他了！ 唐平继续装起了害怕：“没有，我没有模板，我可不想坐牢，你们找别人去吧！” 早有准备的洪清源，冷笑着拍了拍箱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立任何字据，保证没人能找你算后账！” 杨再兴跟着捧起了场：“小唐，我们洪厂长知道你担心被人算后账，不留任何字据，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不得不说洪清源拿出了最大诚意！ 这下子唐平都找不到拒绝借口，否则就是表明态度不想卖。 唐平一副咬牙切齿表情，整个人似乎陷入了矛盾之中。 想要放弃这笔钱又不舍不得，想拿这笔钱又怕被算后账。 足足挣扎了十分钟，他才使劲一拍大腿：“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准立任何字据，等我拿到模板就联系你们！” “痛快！” 洪清源露出了满意笑容：“等你拿到了去找杨厂长，他会代表我和你交易！” “没问题！” 唐平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拿到东西我就去找杨厂长！” 双方握手告别，唐平一路将洪清源送出了巷子。 临分别时，杨再兴突然提起了一件事：“小唐，报废模板还在吗？拿过来我们试试，要是能洗掉染料的话，我们一样算你钱！” 洪清源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时间不等人，云城市府一直在催货，小唐你就帮帮忙吧！” 唐平一脸懊恼地摇起了头：“唉！拿回来我就扔垃圾箱了，朋友说废了没法修复，早知道我就不扔了！” 那心疼表情，仿佛一不小心扔了五万块！ 洪清源和杨再兴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失望表情。 他们破解模板的机会又没了！ 这混蛋怎么能扔掉呢？ 太不知道珍惜了！ 送走二人回到家里后，唐平默默坐在桌前思考起了这件事。 吃饱了肉的小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李小芳，表情复杂地望着唐平：“俺男人，你真的要卖给他们啊？” 唐平故意开起了玩笑：“五万块啊，这么好的事情上哪找去？” 李小芳却摇起了头：“这么不合理的价格，他们怎么会愿意？算了吧，我们别赚这个钱了，省的被人报复！” 唐平露出了惊讶表情，没想到李小芳有这么高的觉悟。 这要是换成其他女人，哪舍得放弃这么大一笔钱？ 她说的没错！biquiu 红星厂怎么会甘心吃这么大的亏？ 等他们渡过难关，一定会连本加利报复回来。 娶妻娶贤，李小芳就是他的贤妻啊！ 果然，全家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时，唐平将此事说了出来。 他也说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卖给他们的，多少钱都不会卖！” 此话一出，唐家人全都懵了。 咬在嘴里滋滋冒油的红烧肉，瞬间不香了！ 这可是五万块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唐丽丽着急地嚷嚷起来：“哥，哥，你这是卖模板赚的，干嘛不要啊？” “财迷！” 唐平瞪了她一眼：“有命拿，没命花！他们不用找我算账，只要对外公布这件事，我们家还有安生吗？” 五万块放这个年代，相当于后世上百万！ 社会不太平，不知道多少亡命徒会盯上唐家。 就算没被坏人盯上，那些亲戚朋友邻居一样会踏破唐家门槛。 借钱！ 不借得罪人，借了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再多的钱也经不起那么多人借！ 唐怀山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二子做的对，这个钱不能赚！” 上一次唐平赔了黄家一千块，一大堆人来家里借钱。 甚至厂里同事还来了个下跪借钱！ 那还只是一千块，不是五万块！ 唐丽丽郁闷地趴在了桌上：“有了五万块，我们能把那小洋楼买下来，也不用挤在一起了！” 唐平轻轻拍了她脑袋一下：“好好学习考大学，房子会有的！” “知道啦！” 唐丽丽偷偷夹了块肉塞到小白嘴里，吃的它眉开眼笑，脑袋使劲蹭着唐丽丽小腿。 看到这一幕的唐平，苦笑着摇摇头。 小败家女！ 这么好的红烧肉喂狗，她也干得出来。 要是让爸妈看到了，最少罚她一星期没肉吃！ “咳咳，丽丽，你怎么能拿……，呜呜……” 唐平正准备使坏举报妹妹时，眼疾手快的唐丽丽，夹起一块红烧肉堵住了他的嘴。 随后唐丽丽露出了乖巧笑容：“哥，你最辛苦了，要多吃点肉哦！” 桌子下面，她一只手楸住了唐平腰间软肉。 再敢说一个字，老娘让你哭着喊饶命！ 小腰要紧，唐平拼命点起了头：“唔，唔……” 唐丽丽得意地松开了手，夹起红烧肉吃了起来。 唔唔，今天的红烧肉真香！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大牛天天被逼着来找唐平，询问模板的进度。 他那叫一个无奈：“姓杨的王八蛋，命令我每天都要来，回去向他汇报模板进度！” 唐平很是佩服红星厂的执行力：“有一套！对方去香江了，我暂时联系不到人！” 这倒不是唐平在瞎忽悠！ 白江波厂子要进口新设备，去了香港学习半个月。 学习完后再跟着设备回来，至少也要一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的杨再兴，只觉得眼前一黑。 别说一个月了，就算一周他都等不起。 云城市府等着订单！ 云城大小商场等着订单！ 省运动队也在等着订单！ …… 拿不到印刷模板的话，最关键的图案没办法印上去。 没有了那条龙，云城衫就不叫云城衫，只是带领子的背心！ 杨再兴不得不上门哀求唐平：“小唐，你帮帮忙，厂里等着模板生产啊！” 唐平故作懊恼地一拍大腿：“唉！我也想赚钱啊，但是人在香港联系不上啊！” 不是唐平联系不上，而是他故意没问电话号码。 人家只是出差半个月，没电话不是很正常？ 这件事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第96章 七彩云城衫 唐平一个拖字诀，搞的红星厂欲仙欲死。 市府云城衫库存没了，公函发到了省计委。 这是省计委支持的兼并，自然要他们给个说法。 洪清源被叫过去批了半天，丢尽了面子。 回来之后，他又在电话里把杨再兴骂了一顿：“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再没有消息就给我滚回来！” 杨再兴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没有丝毫办法。 卖模板的人去香港了，唐平都联系不上，他能怎么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坐在唐平家里等待！ 唐平陪着他下棋喝茶逗小白，中午好吃好喝好招待，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美味无比的回锅肉、酸菜鱼，吃在他嘴里味同嚼蜡。 他只想要模板！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唐平带着他去打电话，亲耳听到对方回答人还在香港。 不是唐平不配合，而是他命苦正好碰上人家不在！ 连打了三天电话后，杨再兴终于绝望了。 最后一天晚上拉着唐平喝酒，喝到最后痛哭流涕。 “我好不容易外放个厂长，任命不到半个月就完蛋了！” “回去之后我就是罪人，只能去工会混日子！” “我辛辛苦苦奋斗了三十年，三十年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杨再兴从底层工人一路干到今天，干遍了红星厂各个车间，花了整整三十年时间。 可惜他没有后台，在总厂发展算是到头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云城这个机会，抛妻弃子过来搏一把。 万万没想到输的这样惨！ 不但待遇被连降三级，职务还被一抹到底。 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辈子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唐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唉，杨厂长，你也算是个人才，改革开放了，你未必要在国营单位一棵树上吊死啊？” 同情归同情，唐平绝对不会泄露半点印刷模板的事情。 杨再兴是个人才，熟悉服装制造所有流程。 以他的能力，只要走出国企绝对发财！ 更关键的是，红星厂作为省服装龙头企业，进口了大量先进服装设备。 唐平以后要提升东风厂效率，必然需要懂这些设备的人才。 他要提前拉拢杨再兴，争取将他挖到东风厂来。 第一步，鼓动他跳槽离开红星厂！ 但是杨再兴抹了一把泪：“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们单位去南方的，十个回来九个，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唐平理解得点点头：“正常，那边都是血汗工厂，不拿职工当人看，和国企没法比！” 这年代国企也一样加班，也会加班干十几个小时。 但是大伙以厂为家，愿意加这个班！ 吃的是单位食堂，住的是单位宿舍，生病了进职工医院。 就算生了孩子也有单位托儿所，上学还有单位子弟学校。 生老病死，一辈子都有单位负责到底！ 职工们愿意加班，主动加班，甚至义务加班。 他们将加班看成为厂子做贡献，看成是一种荣誉！ 杨再兴一脸失落地望着天花板：“唉，太难了！” 唐平笑着敬起了他酒：“杨厂长，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要着急！” “谢你吉言，明天我就回去了！” “好，明早我送你去火车站！” 第二天一大早，唐平一路送杨再兴进了候车室，陪着他一起等车。 唐平没有送其他礼物，就是一件云城衫。 这是一件很特别的云城衫！ 图案不再是单调的红色龙，而是一条七彩龙！ 候车室里，唐平当面打开展示给他看：“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一件云城衫吧！” 杨再兴当时就看傻了，手都哆嗦了起来：“你、你，这、这是你做的？” 唐平使劲摇起了头：“这是朋友送我的，但是技术他要保密！” 保密你妹啊！ 杨再兴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透唐平的意思。 这么高级的技术，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他看？ 唐平这样做就是想要拉拢他！ 想想回去的冷板凳，他的内心一片火热：“小唐，你、你要是再干的话，一定要喊我！” “我搞的是私企，可不是国企啊！” “没关系，我干，我跟你干！” 只要拥有这个技术，那就是拥有了服装界的印钞机！ 红星厂算个屁！ 以后省服装界第一厂，就是唐平的厂子！ 他可是打听过东风厂的待遇，知道唐平从不亏待手下。 就他这个水平，怎么也得给个两百块吧？ 唐平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东风厂回到我手里，厂长位置就是你的！” 杨再兴瞬间明白了唐平的意思：“你放心，没有印刷技术还不如放弃兼并，回去我就这样说！” “那我就等杨厂长的好消息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窜过来一个年轻人，伸手就要抢那件云城衫：“一百块，我出一百块买这件衣服！” 杨再兴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他：“滚蛋！不卖！” 这可是唐平送他的信物！ 这可是是七彩云城衫第一件货，日后足以放进服装博物馆！ 这么珍贵的礼品，他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别说区区一百块，就算一千块他也不会卖！ “加钱，我加钱啦！” 这个人还不死心，直接掏出一沓钞票，恨不得塞进杨再兴手里。https:/ 听到带着香港口音的普通话，唐平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对方。 小分头油光滑亮，没有一丝错乱。 白衬衫一点折子没有，精心熨烫过。 西裤皮鞋款式很时髦，一看就是进口货。 这小子是从香港来的，看上了这件衣服！ 但是他金光闪闪的目光中，看到的不是喜欢，而是钞票！ 唐平毫不犹豫地挡住了他：“我朋友说了不卖，你再纠缠我就喊警察了！” 杨再兴也跟着嚷嚷起来：“没错，多少钱都不卖，你可以走了！” 对方嘴巴张了好几次，很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眼看着杨再兴将衣服装进盒子，他匆忙跑向了外面。 不用猜都知道，他去打电话询问这种服装印刷技术！ 等他打完电话再跑回来时，已经没有了唐平和杨再兴的身影。 开往省城的火车刚刚结束检票！ 啪！ 他那个懊恼啊，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我顶你个肺！” 周边人赶紧朝着旁边散去！ 看他穿的挺气派，没想到是个神经病。 真可怜！ 第97章 虚惊一场 送走了杨再兴的唐平，神清气爽地去了居委会。 这件事他要提前和石红旗通个气，让上面领导知道自己的态度。 他是云城人，绝对不会出卖云城！ 但是没赚到五万块，上面总该知道他的牺牲吧？ 要是有良心的话，起码也该给他点补偿！ 听说唐平的决定后，石红旗果然很开心：“小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汇报上去，东风厂的事情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唐平却没有这么乐观：“先不谈说法不说法，惹出这么多麻烦，他们不找我要说法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 石红旗沉吟起来，有些话不方便和唐平直说。 已经有领导提出来，强制唐平出售印刷模板给东风厂，但是不能再让他承包厂子。 唐平怎么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五万块卖给红星厂，还能换两个正式工名额。 这么好的事情都放弃了，说明唐平不会靠着卖模板赚钱！ 石红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们西城区新合并的双泉镇，有家乡镇企业大午电扇厂，你听说过吧？” “当然听过！” 唐平马上念出了顺口溜：“大午大午，越吹越热！” 大午电风扇属于乡镇企业，不享受计划采购。 缺乏资金的他们，只能去买同为乡镇企业的廉价电机。 结果那电机质量实在感人，隔三岔五就坏不说，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发热量惊人，开起来就像电炉子一样热。 连续开两个小时后，电风扇变成了电暖风，吹出来的竟然是热风！ 于是云城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大午大午，越吹越热！ “噗嗤！” 石红旗也忍不住乐了：“就是他们！现在撑不下去了，想找你帮忙，联系我五次了，看你心烦我一直没和你说！” 不是石红旗不想说，而是懒得搭理大午厂。 一家私人乡镇企业，开不下去要倒闭了，找唐平有啥用啊？ 就他们那破质量，神仙去了也救不活！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没等唐平说话，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又是大午厂长苏大午打来的！ 石红旗索性将电话递给了唐平，让他自己接。 对面苏大午那个激动啊：“唐厂长，我终于联系到你了，求求你一定帮帮我们啊！” 唐平一下子乐了：“我又不是你们大午厂的厂长，怎么帮你们啊？要帮忙你们该去找国营厂，搞个联营啊？” 唐平觉得对方有点可笑！ 放着云城电扇厂不去求助，找他这个搞服装的干嘛？ 难道对方也是穿越者，知道他上辈子在电扇厂打过工？ 苏大午急切地喊了起来：“我找了，市电扇厂不搭理我们，只要你愿意来，我让你你做厂长！” 唐平很吃惊，对方这是疯了，连厂长都愿意让出来。 但是下一刻唐平反应过来，忍不住乐了。 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大午厂就是家乡镇企业，厂长位置有啥用啊？ 没有一分钱股份，还不是个打工的！ 唐平立刻改口了：“我说的厂长是厂子老板，你明白吗？” 苏大午又是想都没想答应了：“没问题，老板也给你当！” 卧槽！ 这次轮到唐平傻了眼。 对方真的是大午厂老板吗？ 不会是有人冒充的，想把他骗过去打劫吧？ 承诺明天上午去大午厂后，唐平挂掉了电话。 他一脸疑惑地望向了石红旗：“主任，你确定对面那个是苏大午嘛？” “没错，就是他，出什么事了？” “他说要让我做厂子老板，哪有这种奇葩事啊？” 破船还有三千钉！ 大午厂就算快倒闭了，那也是一份固定资产啊！ 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他呢？ 石红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确实穷疯了！唉，你去看看吧，能帮就帮他们一把，他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 我容易了吗？ 辛辛苦苦做大了东风厂，转眼就变成别人的。 老子再去干这种傻事的话，以后改名叫傻帽！ 第二天早上，唐平还是如约赶去大午电扇厂。 为了以防万一，他喊上了孙大牛和何大刚。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半小时后来到了厂子门口。 大午厂拥有三间厂房，占地足足三亩。 单看规模还可以，可惜一大堆库存电风扇深深出卖了他们！ 这都九月份了，哪家厂还会库存这么多风扇？ 唐平很快见到了厂长苏大午，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 一米八五的身高，壮的像头熊。 刚从山上下来的小平头，钢针一样根根竖起。 浑身散发着煞气，活脱脱一个道上大哥！ 再看看跟他一起出来迎客的五个人，同样都是彪悍的汉子。 眼中不时冒出的杀气，吓的唐平一哆嗦。 他百分百肯定，这五个人全都见过血！ 这帮家伙不会是劫匪假冒的吧？ 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大午激动地拉着唐平膀子朝里走：“唐厂长，盼星星盼月亮，我们总算把你盼来了！” 唐平膀子仿佛被铁钳子夹住了，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进了厂里。 完了！ 这是被绑票了！ 这就是一群劫匪啊！ 唐平赶紧扭头望向孙大牛和何大刚，希望他们看出不对赶紧跑。 结果五个人两两上去一夹，他们全都乖乖跟在了唐平身后。 这场面，活脱脱大富豪请吃鲍鱼的前奏啊！ 唐平不得不认栽，被一路拖进了车间。 还好车间里有不少人，其中不少还是残疾人，总算让唐平松了一口气。 打劫不会带着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跑路都跑不动。 虚惊一场，看来他真的是厂长苏大午！ 唐平那个汗啊：“苏厂长，苏厂长，你先说说情况，厂子到底怎么了？” 激动过度的苏大午，赶紧松手讲起了厂子遇到的问题。 “我们没经验，又不享受计划，只能自己想办法买电机。” “去年遇到一个奸商，低价卖给我们三千台次品电机！” “为了拿下那批货，我们砸锅卖铁啊……” 又一个热血下海被海水呛死的典型！ 南方乡镇企业为什么发展快？ 一方面是他们胆大敢去闯，另一方面是他们敢造假。 靠着造假他们赚到了第一桶金！ 来看看当年南方造假程度有多严重！ 商务部长女儿在正规商场买双皮鞋，穿一天掉了底。 南方某副省长到下属县视察时买了条皮带，两个月后在京城开会打了一个喷嚏，皮带断了。 东北一场婚宴上，新郎穿的新皮鞋成了“开口笑”，一气之下把破鞋子寄给南方某市长：“某市人拿这种劣质皮鞋坑人，当市长的脸红不红？” …… 第98章 拒绝去大午厂 假冒伪劣生活用品还算小事，最多个人吃亏上当，经济上有点损失。m..nět 但是升级到变压器、开关电缆、工业阀门、医疗产品时，那就不是钱的问题。 变压器失火、化工厂泄露、矿山爆炸，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当他们连人命都不在乎的时候，他们还会在乎什么？ 最疯狂时他们帮国家造起了人民币！ 苏大午就是上了他们的当，买到了假冒伪劣电机。 望着彪悍的苏大午，唐平忍不住追问道：“知道是次品了，你怎么不去找他算账？” “我去啦！” 苏大午那叫一个气啊：“我按照他们地址去找了，结果那地方是租的，人早就跑了！” 赚了这么大一笔钱，不跑是傻子！ 唐平也没有好办法：“你们大午牌子已经臭了，这批货没办法卖了，还是尽快处理收回点成本吧！” 也不是没有办法卖，比如拿到农村打个五折肯定卖完。 但是唐平不会干这种缺德事，更不可能告诉苏大午这个办法！ 参观了一圈厂子后，唐平感觉马马虎虎。 厂里只有一条市电扇厂的淘汰生产线，比起纯手工的小厂子强多了。 可惜做出来的产品傻大粗，还是市电扇厂的上一代淘汰产品。 唐平忍不住摇起了头：“这种产品卖一台亏一台，你们怎么还在生产？” 这个年代人没有学会偷空减料，电机还是铜的，底座还是铸铁的。 老电扇那叫一个皮实，一个人搬都累的慌。 这样的产品自然成本惊人，甚至超过了其他厂的市场价！ 苏大午表情那叫一个痛苦啊：“我也知道亏本，当初买生产线带了模具和一批配件……” 苏大午这个下海者，又被市场好好上了一课！ 市电扇厂摆明在拿他们当傻子，将完全淘汰的产品打包处理给了他们。 原本该报废当废品的东西，打个五折当配件卖，还收获了一堆感激。 多好的事情啊？ 苏大午当初还感恩戴德，觉得市电扇厂在照顾他们。 直到产品生产出来亏本，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可惜一切太迟了，他们所有本钱都砸了进去，想回头都没有机会！ 参观完厂子后，唐平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产品，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更关键的是，厂子彻底没钱了！ 苏大午等人欠着信用社三十多万，账上一分钱没有！ 大午厂现在缺资金缺技术缺人才，救活难度比重建一家新厂子还要高。 唐平决定放弃了！ 走到外面院子里，他委婉地说出了意见。 “苏厂长，你们厂子缺的东西太多。” “缺技术，缺产品，缺渠道，更要命的是缺资金。” “你们现在只有最后一条路，找一家国营厂子联营！” 80年代有个奇葩政策，那就是国企对乡镇企业的联营扶持。 国企提供全方位指导，出人出技术，让乡镇企业代工自己产品。 结果乡镇企业通过代工积累了第一桶金后，一脚踹掉国企单干。 甚至一些不讲武德的乡镇企业，私下偷卖国企产品，和国企抢起了市场。 听到联营办法后，苏大午露出沮丧表情：“我找了二十多家电扇厂，没人愿意和我们联营……” 唐平一脸怪异地扫了他一眼：“这要看运气的，不是每家厂子都愿意联营，你得继续找！” 他很想提醒苏大午一声，下次换个人去谈。 就苏大午这凶悍模样，谁敢和他合作？ 病急乱投医的苏大午，一把抓住了唐平膀子：“唐厂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我把这个厂子交给你来管！” “千万别！” 唐平赶紧打住：“我承包东风厂差点坐牢，现在还有一堆后账等着我，你还是找别人吧！” 听到唐平拒绝的话，苏大午脸上瞬间充满了绝望。 原本挺直的脊梁，这一刻也弯了下去。 整个人瞬间老了二十岁！ 唐平内心很是同情他，也仅仅是同情。 他不是菩萨，做不到有求必应！ “苏厂长，我暂时无能为力，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告辞！” 苏大午强打起精神送他：“麻烦你多想想，有好办法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有办法我一定告诉你！” 唐平随口承诺一句，赶紧带着两个人跑路。 他害怕走慢了，苏大午后悔了，强行扣下自己当这个厂长！ 回去的路上，孙大牛好奇地问道：“小唐，你真的没办法帮他们吗？” 唐平翻了一个白眼：“切！我怎么会没办法？” 两世为人的他，救活一个电扇厂小菜一碟。 只是大午厂条件太差了，他不想受累！ 何大刚一下子来了兴趣：“他们厂子产品太落后，必须引进新产品，厂长你不会还懂电扇吧？” 唐平一脸矜持地望向了天空：“略懂，略懂，卧槽！” 自行车压了一块石头，好悬没翻车。 这就是装十三的代价！ 唐平赶紧低下头看路面：“可惜他们名声臭了，新产品最多让他们有口饭吃，很难做大啊！” 孙大牛和何大刚对视一眼，全都露出了半信半疑表情。 他们不相信唐平懂电扇！ 这玩意可不是服装，下放时候还有机会学一下。 就下放那个村子，全村都找不到一台电扇，唐平上哪学去？ 两个人回到厂里后，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讲了出来。 唐平说他懂电扇，还能开发新产品。 要是大午厂没那么差的话，唐平就去他们那当厂长了！ ……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石红旗耳朵里。 他也忍不住乐了，不相信唐平懂电扇！ 这小子真能忽悠！ 恰好第二天西城区召开会议，讨论帮扶刚并入乡镇的经济发展。 其中最穷的双泉镇，也成了帮扶重点。 东风服装厂出了问题，搞不好上百工人没饭吃。 石红旗哪有心情去帮扶别人？ 但是市府领导在上面挨个问，逼着各街道拿出扶持方案来。 石红旗灵机一动就把唐平给卖了：“双泉镇大午电扇厂经营不善，正好可以让唐平去扶持一下！” 第99章 上培训班 靠！ 派个人过来就叫扶持？ 双泉镇镇长穆铁柱不干了：“唐平昨天去了大午厂，自己说没办法，石主任你就别拿我们开心了！” “谁说的？” 石红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听到的消息是他有办法，但是大午厂条件太差他不想去干！” “有这种事？他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 “他凭什么负责啊？” 看到对方指责唐平，石红旗顿时不爽了：“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就你们这态度，换我也不答应帮忙！” 穆铁柱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他街道领导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纷纷冲石红旗竖大拇指。 没错！ 求人帮忙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现在大量知青没工作，各个街道都在发愁怎么办。 大家凭什么牺牲自己帮他们双泉镇啊？ 石红旗继续吹嘘起了唐平：“唐平可是大才啊，东风厂到他手里一个月就翻身了，连省红星厂都跑来兼并……” 穆铁柱自然听过唐平的故事，也知道他有能耐。 但是唐平懂电扇吗？ 带着满肚子疑问，散会后穆铁柱去了大午厂：“唐平来你们厂说没办法，回去又说有办法，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了事情经过后，苏大午懊恼地给自己一个耳光：“草！我怎么这样傻，竟然被他给忽悠过去了，老子这个侦察连厂白当了！”筆趣閣 没错，刘备还要三顾茅庐才请到诸葛亮。 唐平只来了一趟，凭什么要帮他们？ 穆铁柱却没有这样乐观：“他是把服装厂搞起来了，但是他懂电扇吗？隔行如隔山啊，你先打听清楚点，别再被骗了！” 苏大午使劲一握拳头，杀气腾腾地说道：“放心，这次我连他几岁尿床都会调查清楚！” 不知道被石红旗卖掉的唐平，此刻正为一件事发愁。 昨天晚上父母给他下了任务！ 要么看着唐丽丽好好学习考大学，要么让她老老实实找个工作好嫁人。 再敢出去疯的话，连他一起腿敲断！ 望着一脸委屈的妹妹，唐平仰天长叹：“造孽啊！你贪玩不学习，关我什么事啊？” 唐丽丽比他还委屈：“我玩怎么了？你下放玩了三年也没学习啊！” “我……” 唐平差点气吐血：“那是下放不是玩，天天要出工干农活的！回屋看书去，敢出门我没收你的零花钱！” 唐丽丽气呼呼地一跺脚：“哼！没人性……” “考不上大学你别想有零花钱！” “我没你这个哥哥！” …… 正在喂小白的李小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女孩子家要面子，你别那样说她！” 唐平没好气地说道：“她要面子？隔壁巷子老孙家女儿，她最好的闺蜜，今年考上了省里大学，她呢？” 一提起这件事，唐家人就叫一个憋屈。 老孙到处炫耀此事，故意拿出唐家做对比。 看看他们孙家，三个孩子两个考上了大学。 再看看唐家，整天就知道钻钱眼里，三个孩子没出一个大学生！ 唐怀山两口子内心那叫一个堵啊，恨不得唐丽丽明天就能上大学。 对此李小芳也很是无奈：“也许我们家就不是读书的料，没人能考上大学吧？” 唐平顿时不服气了：“切，那是我们钱不够，钱够了砸也砸出一个大学生来！” “噗嗤！” 李小芳被逗乐了：“那可是大学啊，怎么可能认钱呢？” 唐平摇了摇头，不能告诉她后世的事情。 未来大学何止认钱啊，还特别认钱！ 只要你家里钱够多，什么学校不能上？ 成绩差没关系，高中到国外去留学三年，顺便入个籍。 再花钱疏通关系，反留学回来进清北国际班！ 不想出国没关系，花钱搞个特长生。 再不行走艺考路线，参加录取老师开的高价培训班。 世上无难事，只怕钱不够！ 还是多挣点钱，想办法送唐丽丽去大学委培吧！ 唐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老婆，你也去读书吧，有机会也上个大学！” “啊……” 李小芳拼命摇起了头：“俺不行，俺不行……” 她就小学毕业，想都不敢想上大学的事情。 唐平却不这样认为：“国家搞了双补教育培训班，强制青壮年职工补课拿文凭，你不上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李小芳愣住了：“俺、俺行吗？” “有我教你，肯定行！” “好吧，俺试试！” …… 被唐平一通忽悠加吓唬，李小芳终于答应报名参加培训班。 80年代初，国家为了提高职工文化技术水平，搞了一个双补教育，也叫做“青工双补”。 1982年1月，出台了《关于切实搞好青壮年职工文化技术补课工作的联合通知》规定。 凡1968—1980年初、高中毕业生而实际文化水平达不到初中毕业程度的职工，以及未经专业技术培训的三级工以下的职工，均应补课。 经历了这轮培训后，大部分职工学历升级到了初中。 李小芳本来是没有资格的，但是唐平找石红旗帮忙开了个条子，顺利进了初中脱产培训班。 下午培训半天，不影响她卖鸡蛋饼，多好的事情！ 李小芳都去了培训班，唐丽丽彻底没了脾气，老老实实进了高中培训班。 只是她很不服气地怼起了唐平：“哥，我们都去读书了，你为什么不读？” 唐平理直气壮地回答道：“都去读书谁挣钱养家，你不要零花钱了？” “要……” 唐丽丽忍不住望向了空荡荡的手腕，还缺一块手表。 再望望角落里的二八大杠，还缺一辆女式自行车。 她立刻拉着唐平膀子摇了起来：“亲爱滴哥哥，你好好挣钱，小妹的零花钱全指望你了，人家想买辆自行车！” “考上大学给你买！” “小气鬼，我没你这样的哥哥！” …… 就在兄妹两斗嘴的时候，石红旗突然来到唐平家里。 他一脸紧张模样，告诉唐平一个坏消息。 “肖局让我带句话给你，风向又变了。” “红星厂找了省里关系，给了市里很大压力。” “现在市领导意思，要你以大局为重！” …… 第100章 红光电机厂 大局为重？ 某些人想白嫖的时候，总会举着正义的大旗。 你不接受他们的打劫，就会给你扣上各种大帽子。 唐平一脸无奈地摊摊手：“我倒是想配合，可是我朋友不愿意！” 石红旗不相信唐平的话：“又不是不给钱，他为什么不同意？我可提醒你，找借口也要找别人相信的！” 这小子心里不痛快，又在闹幺蛾子。 要是让上面领导听到这个理由，肯定不答应！ 唐平大声诉起了苦：“人家帮我一个是交情，另一个是东风厂太小了，威胁不到他们，但是红星厂能一样吗？” 东风厂那点产能，都满足不了云城市的需求，短期很难卖到南方去。 但是红星厂规模太大了，只要给他们印刷模版，一个月就能把新产品铺满全国市场。 这种情况下，谁敢给他们提供印刷模板？ 石红旗忍不住点起了头：“也对啊，人家怎么会帮竞争对手呢？差点忘了，大午厂有没有再找你啊？” 唐平很纳闷地摇了摇头：“没找我啊，我不是拒绝了，他们找我干什么？” 石红旗顿时心虚起来：“没找就算了，要是找你能帮就帮一下吧？” 他可是拿唐平顶了东风街道的帮扶项目。 唐平要是不答应的话，穆铁柱肯定要去上面告状！ 不知道内情的唐平皱起了眉头：“大午厂问题太多了，比东风厂还乱，我可不敢帮！” 石红旗赶紧询问起来：“说说看，都有哪些困难？要是能解决的话，我让他们自己先想办法解决！” “呵呵！” 唐平以为他在讲笑话，毫不留情地批判起了大午厂。 “他们欠了一屁股债，哪来的钱重启生产？” “还有电扇新产品要花钱开模具，不是服装有布就能做！” “另外那个厂产权不清晰，我要是去了，以后谁说的算？” …… 石红旗掏出小本本，一条条记下了唐平说的话。 越记他越是心凉，越记越理解唐平为什么拒绝。 如果说救活东风厂难度系数1的话，救活大午厂难度系数至少是10。 妥妥的地狱难度！ 石红旗叹了一口气：“我去和他们说说，不解决这些困难你去了也没用！对了，新产品怎么办？” 唐平一脸轻松地包揽下来：“新产品好办，我可以找人帮忙开发！” “那你现在就做啊，实在不行我们街道建厂子干！” 满街道都是无业知青，整天惹出一堆麻烦来。 偷鸡摸狗那都不算事，严重的已经开始拦路抢劫了。 石红旗恨不得把他们全招进厂子，省得给东风街道抹黑！ 唐平扔给他一个白眼：“钱呢？配件呢？我找谁要去！” “要什么你尽管说，我来协调解决！” “好！我要风扇用的外转子电机，还有塑料厂定做扇叶模具……” 这两个问题超出了石红旗的能力范围！ 但是他不怕，一口答应下来就去了二轻局，找到了肖大海：“肖局长，东风厂被你们折腾垮了，风扇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忙！” 肖大海那叫一个尴尬：“我也不想东风厂垮啊！电扇配件你该去找一轻局啊？” 电扇厂投资比较大，基本都是国企，归属一轻局管。 只是石红旗懒得和一轻局打交道：“我们街道的厂子当然归你管，一事不烦二主，我就找你了！” 不是石红旗推卸责任，而是一轻局不好打交道。 他们管的都是国企，观念上比较保守，对改革承包万分排斥。 要知道这些配件是唐平用的，他们不捣乱才怪！ 肖大海趁机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帮唐平可以，但是他也要帮我一下，卖个模板给红星厂！” 石红旗赶紧摆摆手：“这件事你就别想了，谁会把技术卖给竞争对手，还是红星厂这样的对手，你说呢？” “这个……” 肖大海一下子醒悟过来，知道这件事麻烦了。 不是唐平不帮忙，而是模板主人不答应！ 这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看到肖大海犯了难，石红旗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赶紧支持唐平把电扇搞出来，上面问起来就说唐平朋友很生气，不卖模板了！” 空口说白话没人信！ 但是唐平都改行去做电扇了，谁敢不信？ 肖大海顿时眼前一亮，再次看向了配件单：“就这点东西，你让唐平明早过来，我带他去找配件！” 肖大海全力帮忙，速度那叫一个快。 第二天早上，唐平就到了云城红光电机厂选电机。 红光电机厂，云城老牌军企，专门做各种风扇用外转子电机。 改革开放后，他们响应号召开始军转民。 技术实力很强大，市场经验很稀缺。 转型两年以来，民用产品一件没卖出去！ 按军品标准生产出来的红光电机，价格比其他厂贵一倍，哪家企业用的起？ 红光电机厂厂长陆进步，摸着秃了一半的脑袋叫苦不迭：“我们这都是好产品啊，军队连续用上十年都不坏的，怎么就没人买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陆进步专门带着唐平去看组装好的风扇：“感受一下这风力，民用电机能达到吗？我们这质量谁不服气啊！” 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力，唐平顿时眼前一亮。 陆进步没有夸张，风力起码要比同规格民用的大上两档！ 自己搞的新产品，正缺这样的好电机！ 唐平立刻心里有了谱：“陆厂长，我需要八台电机打样品，争取参加下个月的秋交会，需要你们帮忙了！” 陆进步皱起了眉头：“打样品没问题，只是后面……，咳咳，你别怪我多心啊，不少企业像你这样忽悠走我们的电机，拿样品骗完客户就不用了！” 红光电机那叫一个好，打出来的样品质量更是过硬。 噪音小、风力大，客户见了能不高兴吗？ 但是厂家忽悠客户签单后，供货电机全都换成了便宜货。 没办法，价格贵一倍，省下来发奖金不香嘛？ 听了这个事情后，唐平忍不住乐了：“我唐平在云城有名的讲诚信，说用你们的就一定会用，不信你问肖局长！” 陆进步扭头望向了肖大海，眼中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肖局，我看你面子上可以提供样品，但是最多两台。” “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们被骗太多次了。” “我们产品很贵，一般厂子用不起，我这也是为他好！” …… 第101章 悲催的潘长江 陆进步愿意拿出两台样品，自认为很有诚意了。 他这是帮自己，也是在帮唐平！ 一个集体小厂子，怎么可能用得起红光电机？ 硬要用的话，最后亏本算谁的？ 肖大海忍不住乐了：“老陆，其他厂子用不起，但是唐平肯定用得起！你听说过云城衫吧？”m..nět “当然知道，20块一件，真踏马贵啊！对了，最后涨价到三十了，就这还买不到货！” 陆进步当然清楚云城衫，提起来更是一肚子火！ 他那个败家子，刚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一件。 一个月工资啊！ 肖大海忍不住笑了：“云城衫就是他造的，卖的价格那叫一个高啊，偏偏大家还抢着买！” “什么？他造的？” “没错，他就是承包东风服装厂的唐平！” 知道唐平的身份后，陆进步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恶虎一样扑向唐平。 唐平吓的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很想转身就跑。 他不会为了一件衣服揍自己吧？ 那是他儿子买的，要揍也该回去揍他儿子啊！ 陆进步冲到唐平身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唐厂长，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可一定要用我们的电机啊！” 唐平瞬间石化：“我想用你们的电机，你不是不愿意嘛？” 陆进步觉悟那叫一个高：“谁说我不愿意的？你要多少样品，一百个够不够？不够你报个数！” 刚才两个都嫌多，现在一百个还怕少了！ 这就是唐平现在的影响力！ 一件背心加个领子卖到二十块，谁都想不通为什么？ 更想不通的是，竟然还一货难求炒到了三十块！ 但是所有人想通的是，唐平这小子会做生意！ 其他人用不起红光电机，他肯定行！ 听说唐平要找人开风扇模具，陆进步二话没说拉着他来到了隔壁8813厂。 这家企业也在走军转民道路，同样头疼产品成本高卖不动。 他们本身就是做散热风机的，转产之后生产了民用台扇。 结果台扇成本超过一百块，卖一台亏一台！ 现在陆进步带着唐平来了，8813厂厂长林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拍着胸脯做起了保证：“唐厂长，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厂免费开模帮你做！” 听到他的话后，唐平微微皱了下眉头。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要是产品热销了，模具算谁的？ 但是看到林森真诚的目光，唐平内心自嘲起来。 自己想多了，人家真的只是想帮忙！ 他赶紧陪着笑脸主动握手：“林厂长太客气了，小唐我感激不尽啊！” “应该的！应该的！谁不知道唐厂长是经营能手，我们跟着沾点光，沾点光！” 人家说的这么直白，唐平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年代的塑料不好弄，加钱都买不到。 还不如让他们代加工配件，自己前期就搞个组装厂，这样就能尽快上马产品！ 很快双方就谈妥了合作方式，模具由8813厂负责开，配件也由8813厂生产。 至于供货价格，唐平很是爽快地说道：“材料必须最好的，瑕疵件一律不要，价格在计划基础上翻一倍，怎么样？” 林森笑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你放一百个心，我按军品标准生产，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军品标准？ 这年代的军品标准，战斗机配件都不能通用！ 唐平听的头皮发麻，很想说一个不字。 但真的要说了，绝对是对8813厂的侮辱！ 唐平只能认命地点点头：“好，一切就拜托了，等我的图纸！” 搞定了配件后，唐平立刻赶往云城大学。 他要拉潘长江一把，让他参与到这个项目。 别的不敢说，出几篇论文留校当老师绝对没问题！ 结果到了学校后，他才知道潘长江去云城机械厂实习了。 白跑一趟！ 唐平又赶紧坐公交车去了云城机械厂，见识了这家企业的大。 五千人的特大型企业，规模极为惊人。 围墙从东到西，就算骑自行车也要骑上十分钟。 进不去大门的唐平，忽悠起了门卫大爷：“大爷，学校有急事找潘长江，您通知他尽快出来一趟！” 门卫大爷立刻打起了电话：“三车间嘛，门口有人找实习的大学生潘长江，急事，让他马上过来！” 足足等了半小时，唐平这才等到潘长江。 一身油污的他，浑身散发着洗不掉的刺鼻气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到是唐平后，他那叫一个无地自容，眼泪瞬间下来了。 唐平可是再三提醒他，不要去企业，不要去企业，不要去企业…… 偏偏他还是选择了来云城机械厂实习！ 这年代的实习可是很严格的，大学生也要下车间跟着工人一起干活。 闲着无聊的工人们，最大乐趣就是折腾新来的大学生。 故意让他们出洋相，然后获得心里平衡感。 比如潘长江被孙班长指派钻设备底下拧螺丝，满地油污故意不告诉他要垫个纸板。 可怜潘长江硬着头皮钻了下去，弄了一身油污洗都洗不掉。 更悲催的是，躺着拧螺栓那也是技术活，潘长江半天都没拧完一台设备。 孙班长故意当着全车间人面鄙视起了他：“就这个设备，我半天干三台，还大学生呢？丢人！” “哈哈哈……” 工人们哄堂大笑，纷纷出言贬低潘长江，顺带贬低现在的大学生。 “看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哪是干活的料？” “就是，给我当徒弟都不要，丢不起那个人！” “一群臭老九，就该让他们下放锻炼去！” …… 那一刻，潘长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偏偏他还不敢发火，否则落个态度不端正的考评，会被记录进档案退回学校。 那时候想找个工作都难！ 唐平什么都没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留校吧，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工厂干！” 潘长江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我也想啊，但是我养不起他们啊！呜呜……” 自从来到云城机械厂，他天天都在后悔。 他想回学校！ 他想留校！ 那里才是最适合他研究学问的地方！ 结果每次回去，见到父母的对话永远是这样的。 “老大回来啦，生活费该给啦，还有房租也交一下吧！” “我那点补贴都给你们了，哪还有钱啊？他们卖娃娃鱼赚钱，凭什么让我交房租？” “你怎么这样呢？没有他们你上得起大学吗？一点不知道感恩！” …… 第102章 凤凰男潘长江 凤凰男！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男！ 一人考上大学跳出了农村，全家人都指望着他发达。 换句难听话，全家老小趴在他一个人身上吸血。 全家人都认为支持他上大学付出了，吸的心安理得，甚至不让吸都不行。 潘长江就是那个凤凰男，被吸干的凤凰男！ 唐平安慰起了他：“钱的事情就不叫事情！我正好要研发款电风扇，你过来帮我，搞成了我保证你拿到这个钱！” 面对唐平竖起的一根手指，潘长江露出了渴望目光：“一千块？要搞多久啊？” 卖一天娃娃鱼就能赚到一百块，唐平自然不会开一百块。 不是一百块的话，只能是一千块！ 唐平冲他神秘一笑：“今天是九月十日，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搞成了我给你一万块！” 潘长江几乎是吼出来的：“多少？” 这年代的万元户就是财富传说，至少顶后世一个百万富翁！ 一个月开发出产品，就能成为万元户？ 怎么越听越像神话呢？ 唐平看出了他的不相信：“没错，一万块，你要不信我可以和你签协议！” 潘长江拼命摇着头：“不，不，不，我信，我信！” 唐平好心拉他一把，还给他发财机会，他怎么能不相信呢？ 别说一万块，就算一千块都是大恩大德！ 只是他担心起了一件事：“我已经来机械厂实习了，这个怎么办？” 唐平早就安排好了：“我让二轻局给学校发函，调你参加一个研发项目组，还是红星电机厂和8813厂参与的项目！” 肖大海亏欠唐平太多，帮忙编造了这个研发项目。 为了显得逼格，咳咳，规格高点，他还专门去红星电机厂和8813厂盖了章。 有这三家的大红章，云城大学自然要把潘长江调回来。 实习可以等，但是这个项目没时间等！ 看看，国家需要，军企参与，研发世界先进产品…… 这么多形容词加上去，搞的云城大学教授都想参与进去。 可惜肖大海说了，这是一个保密项目，临时加人不可能！ 就这样，潘长江下午收到调令，收拾行李离开了云城机械厂。 当他回头看向云城机械厂大门的时候，死死握紧了拳头。 我潘长江一定不会回来的！ 为了尽快搞出产品，林森那叫一个积极，专门调出一间办公室给唐平用。 陆进步也不甘示弱，腾出了一间宿舍给他们住。 不是8813厂小气，而是他们宿舍区比较远，每天要骑车上下班。 红星电机厂宿舍就在厂区马路对面，步行只要五分钟。 林森还特别过来关照道：“唐厂长，缺什么尽管说，要不要我去技术部调两个人过来配合你？” 唐平自然万分感谢：“暂时先做方案，等后面需要他们的时候，我再请他们帮忙，不过开模需要木工做外形，您这有木工师傅吧？” “有，当然有，我这就通知他们过来！” 这年代没有三维软件，看不到模具设计效果。 安排木工师傅做个外形，再根据这个外形取样做模具。 这就像设计汽车一样，样车也要做油泥模型检验外形效果。 林森兴冲冲地走了，去安排木工师傅过来。 望着办公室里的画图板，还有各种电机，潘长江忍不住心虚起来：“小唐，我没搞过电扇啊，你干嘛不让他们帮忙？” 唐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帮忙？做出来算谁的？我的，还是他们的？” 潘长江恍然大悟：“明白了！只是我不会啊，会不会耽误进度？” “我会！” “啊……” 潘长江那叫一个无语，很想喷唐平一顿。 你会什么啊？ 你连图板都没见过，也没学过机械设计。 你这是打算手搓吗？ 让潘长江没想到的是，唐平坐到绘图板前，熟练地画起了图。 那手速比专业画图十年的老技术员还要快！ 一边画图，唐平一边安排起了潘长江：“你去检验电机尺寸，看看和图纸合不合？” 红星电机厂提供了电机外形图，但是唐平上辈子的血泪教训告诉他一件事。 尽信图不如无图！ 一大堆企业造出来的产品和图纸不一致，你要傻乎乎参照图纸设计，最后哭的只能是自己。 不出他所料，红星电机厂提供的十台电机，其中八台外形尺寸和图纸对不上。 潘长江简单量了一下后，那叫一个头大：“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不负责任……” “打住！” 唐平瞪了他一眼：“十家有九家都这样，你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保证自己的设计不出错！” 这年代的工艺问题很大，设备质量更大。 很多时候不是工人不想做好，而是设备质量限制了产品质量。 要是严格按照图纸尺寸做，废品率高的惊人，哪家厂子都扛不住！ 挨过云城机械厂毒打的潘长江，虚心接受意见：“我一定注意，不在厂里乱说话！” 核对完十台电机的尺寸，潘长江来到唐平身后看他画图。 那手速叫一个快，完全没有停下来思考，仿佛以前画过一般！ 潘长江不禁好奇起来：“小唐，你什么时候学的画图？还会画三视图？” 一般外行画图，只会画一个角度的图纸。 而机械设计制图是三个视角对应的图纸，比如正视图、左视图和俯视图。https:/ 只有初中文化的唐平竟然会画三视图，实在出乎潘长江的意料。 唐平得意地一扬眉毛：“自学的！你上大学我也没闲着，在家看书自学！” 嘴里说的轻松，内心却感慨万千。 上一世的他，80年代在南方小模具厂干过。 里面全是老师傅，没有一个会画图的。 他这个小年轻赶鸭子上架，半个月学会了机械制图。 然后开始了画图放样板生涯！ 天天趴在图板上画图放样板，一天十几个小时，画的自己都吐了。 干了半年身体实在吃不消，眼也花了，背也驼了，脑子里嗡嗡响。 连续两次病倒后唐平不得不跳槽，省的累死在模具厂！ 眼看着唐平画完了第一幅电扇图，潘长江不禁惊呼起来。 “小唐，你画的这是电扇？” “这怎么可能是电扇？哪有这样的电扇？” “你要是不行的话，赶紧请他们的人帮忙吧！” …… 第103章 唐平求助吴秉义 唐平画的电扇竟然就是一个圆环！ 潘长江怎么都理解不了：“扇叶，扇叶呢？没有扇叶你哪来的风啊？” 唐平露出神秘笑容：“天机不可泄露，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后世烂大街的无叶风扇，提前三十年问世。 唐平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电机，直接将一款小型涡轮风扇装进底座。 至于上面的出风框采用abs塑料成型，两边卡扣螺丝锁紧密封。 整体结构简单，安装起来没有任何技术难度。 只要配件足够，十几个人的小流水线，一天至少组装三百台！ 也许电机可靠性不如后世好，风力不如后世大。 但是这都无所谓！ 只要抢先拿出产品，申请了国际专利。 未来就算有新电机问世，谁想生产都必须向唐平缴纳专利费！ 但是1982年的内地，还没有专利这个说法。 国内1984年3月12日颁布第一部专利法，于1985年4月1日正式实施。 现在是1982年，想要申请专利特别是全球专利，必须去香港才行！ 同一个款式，唐平设计了大中小三款产品。 大号可以当落地扇用，中号可以当台扇用，小号可以放办公桌用。 木工师傅们看不懂唐平的设计，但是不妨碍他们按图做模型。 潘长江负责安装电机，设置开关面板和装饰灯具。 按照唐平要求，他要寻找发光二极管，在出风框设置一圈氛围灯。 到了晚上一打开，五颜六色那叫一个上档次，绝对是土豪的最爱。 土豪产品有了，自然还需要平民产品。 很快唐平又画出了第二款产品，微风小吊扇。 这玩意只有一个优点，便宜！ 价格只有台扇的三分之一，特别适合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需求。 微风小吊扇同样做了大中小三款产品，适合不同需求。 这款产品简单明了，木匠师傅们直接看图就全明白了。 唐平问起了木工班长杨亮：“杨班长，这几套样品需要多长时间啊？” 杨亮简单算了一下说道：“六个月，最少六个月！” 唐平一下子傻了：“多少？六个月？那先做两个中号需要多久？” “那也要两个月！” “怎么要这么久？东西不复杂啊，不能加快点吗？” “你行你来啊，我做就要这么久！” “……” 唐平实在没办法，只好将两位厂长喊到了一起。 他指着图纸说道：“做个木模都要两个月，做产品要多久？太慢了，两位能想办法抓下进度吗？” 林森气的骂了起来：“这么简单还要两个月？一个月，我保证一个月做出木模来！” “还是太慢了！十天，最多给他们十天时间！”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的唐平，在模具厂做过类似木模。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产品，撑死五天就能干出来！ 看到两位厂长不在乎进度，唐平不得不强调道：“这两个产品要去参加十月十五秋交会，专门出口的！” 林森使劲摇起了头：“不可能！就算木模做出来，注塑模具也做不出来，时间肯定来不及！” 陆进步也觉得唐平太急了：“小唐，秋交会赶不上啊，不行参加明年春交会吧？” 两家企业都是军企，特别重视质量，自然希望稳妥一点好。 短短一个月开发出来的新产品，怎么能参加秋交会呢？ 万一质量有问题，可是有损国家脸面的！ 唐平再次使出了杀手锏：“只要能参加下个月秋交会，所有出口订单我用外汇和你们结算，怎么样？” 砰！ 林森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边喊边朝外面冲去：“杨亮，杨亮，老子给你十天，不，八天，必须做出两套模具来，这是任务！” 陆进步也着急地冲了出去：“我去喊我们厂的人帮忙，谁完不成任务，老子让他滚蛋！” 两个人连喊带骂，催促着手下职工加班加点完成任务。 唐平给了十天时间，他们只给手下八天，不，六天时间！ 望着他们截然相反的态度，潘长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唐，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配合啊？” 唐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想要外汇啊……” 后世的人，是不能理解八十年代国家对外汇的渴望。 改革开放后国家百废待兴，大量设备急需进口。 随便一套大型生产线都是上亿美元，导致国家每年进出口逆差在20亿美元以上。 一大堆国内企业排队申请进口生产线，国家那点外汇全拿出来都不够他们塞牙缝。 无奈之下上面提了个要求，企业想要进口设备得按计划排队。 看看那么长的名单，还有特大型国企插队，普通企业能在三年内安排上就叫快了。 但是国家也开了个口子，企业想要插队可以，自筹外汇！ 于是出口创汇就成了八十年代考核厂长的硬指标，就像后世的gdp一样硬！ 听完小唐的解释后，潘长江恍然大悟。 他对唐平那叫一个佩服啊！ 分分钟拿捏住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主动配合。 这才是高人啊！ 搞定了技术上的事情后，唐平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去供销社买了两瓶茅台酒，又去美味斋打包了两个好菜，唐平来到了吴秉义的小洋楼。 砰！砰！砰！ 老吴头看到唐平拎着酒菜，立刻堵住了门：“小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不说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啊？” 自从搬回小楼后，不知道多少人拎着东西上门。 这些人不安好心，想要利用他儿子关系买到香港产品。 还有更离谱的，想要跑路去香港！ 一次两次后老吴头烦了，拒绝接受任何人的礼物。 唐平自然知道他的顾忌：“老爷子，我想求您帮忙在香港注册家公司，再利用这家公司申请专利，这不过分吧？” 老吴头点点头，让开门给唐平进去：“申请专利？你一个小资本家怎么会知道专利的事情？” 老吴头一下子来了兴趣！ 唐平的故事传遍了西城区，连他七岁尿床的事情都在疯传。 以前七岁小孩尿床被认为没出息，都会惨遭父母一顿炒肉丝。 现在却成了大器晚成的象征，父母不但不责骂还会做顿红烧肉奖励。 作为老牌资本家，老吴头自然对唐平这个小资本家感兴趣。 更感兴趣的是唐平用的商业手段，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当年他也算是云城商界叱咤风云的人，什么商业手段没见过？ 但是唐平用的手段，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不是内地该有的，更像是香港那边的！ 他一个普通工人家孩子，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第104章 委托申请专利 没吃闭门羹的唐平，赶紧进去摆好酒菜。 要开茅台的时候，老吴头拦住了唐平：“酱酒我喝不惯，去拿瓶三十年云城大曲！” 唐平赶紧过去酒架那里，选了一瓶三十年云城大曲。 他儿女打着孝敬旗号，清空了云城酒厂仓库，将三十年以上陈酿全买了回来。 这才叫资本家啊！ 唐平那叫一个佩服：“老爷子，您喝的不是酒是金子啊！” 老吴头更加感兴趣了：“酒就是酒，怎么变成金子了？” 他当然知道陈酿的珍贵！ 否则怎么会让儿女用五十万港币清空酒厂仓库？ 最好的百年以上老酒，全都被带回了香港。 儿女们用来招待贵客，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有人愿意出一百万港币买一坛，全都被吴家拒绝。 这是他们结交贵人的利器，一坛酒成交一笔大买卖，获取的好处是几十几百个一百万！ 唐平尝了一口三十年云城大曲后，忍不住感慨起来：“再放上三十年，这瓶起码价值六十万！” 老吴头露出古怪表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不像猜的，倒像是真实经历过！ 没错，唐平后世发达了回到云城，请客吃饭没少用云城大曲老酒。 一瓶六十年的云城大曲，花了他六十万！ 一年一个万！ 老吴头故意鄙视起了他：“小资本家，酒就是喝的，别整天钻钱眼里！” “老狐狸！” 唐平露出坏坏的笑容：“老爷子，您也喝不了这么多，要不卖点给我？” 老吴头白眼一翻：“滚蛋！那些酒留给儿孙回来喝的，不卖！” 臭小子，竟然打主意打到老头子我头上了！ 做梦去吧！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那斗嘴，半天没有说到正事。 酒足饭饱后，唐平给老爷子泡上茶，这才再次说起了正事。 “老爷子，我没办法去香港，只能请您老帮忙了，您看怎么样？” 老吴头满意地点点头：“耐心不错！可以，但是你不去的话，公司只能别人代持，你放心吗？” 这年代的人很保守，无法理解代持的含义。 唐平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写个代持协议就行，需要多少费用请他开个价格，另外还有几份专利必须立刻申请，还是全球专利！” 老吴头深深望了唐平一眼，接过专利申请看了起来。 这小子不但知道专利，还知道专利申请的格式。 真是活见鬼了！ 看完之后老吴头去了书房打电话，足足半个小时后才出来。 他一脸古怪地望着唐平：“注册公司没什么钱，但是注册专利还是全球专利，那可要十几万港币，你有钱吗？” 唐平叹了一口气：“暂时没有，老爷子您要不帮下……” “打住！” 老吴头板着脸说道：“臭小子，你这是来吃大户啊？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啊？” 唐平笑嘻嘻地给老爷子倒满茶：“老爷子，您别急啊，我拿这些专利作抵押怎么样？” “几张纸就能值十几万港币？” 老吴头一脸不爽地喝起了茶，心里不满消散了大半。 在商言商，有抵押这才像话嘛！ 只是老吴头有点不放心，唐平能搞出什么专利来？ 也许唐平自认为很先进的专利，在国外根本就是不值钱的大路货。 国内外技术差距至少三十年啊！ 被老吴头质疑后，唐平并没有急着辩解：“老爷子，您有懂电扇的亲戚吗？我可以和他先聊聊专利，让他评估个价格！” 老吴头愣了一下：“有倒是有，但是你不怕专利泄露出去？” “我当然相信老爷子您的人品！” “小狐狸，跟我来吧！” 老吴头又好笑又好气，还是答应给唐平一个机会。 接电话的是老吴头孙女吴梦云，汇丰银行投资经理。 她的口气充满了香港人面对大陆人的傲慢：“唐先生，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帮你，但是我提醒你，大陆的技术水平……” 声音很好听，而且是标准的大陆普通话。 只是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真当老子是内地土包子啊？ 唐平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我请你接电话是评估专利价值，不是听你废话的，你要是不行就换人！” “你……” 吴梦云差点气炸了肺：“好，你说，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的专利有多先进！” 作为汇丰银行的投资经理，她每天要经手十几个工业投资项目。 这些项目大部分是引进世界先进技术设备，谁敢说她不行？ 特别是投资上千万的电扇项目，她亲手批准的就有三个！ 一个大陆仔申请电扇专利？ 丢！ 唐平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讲起了专利内容：“我的专利分为两种，一种是无叶风扇，另一种是微风小吊扇……” “等一下！” 吴梦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无叶风扇？没有扇叶的风扇？你确定是风扇吗？” 没有扇叶怎么会有风呢？ 那还是风扇吗？ 不会是小型冷气机吧？ 唐平那叫一个不爽：“我是委托你帮我申请专利，不是和你讨论什么是风扇，你要做不了就换别人！” “你说我做不了？你，你，你把材料寄过来！” 吴梦云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冲着旁边二哥说起了这件事。 越说火气越大，吴梦云连老吴头都埋怨上了：“爷爷真是的，怎么会相信这个骗子！” 二哥也忍不住摇起了头：“大陆仔穷癫咗，以为注册个专利就能卖钱，系但他啦！” 反正唐平出钱申请专利，亏了也是亏他自己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平此刻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正在打老吴头主意。 唐平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您孙女不识货啊，要不……” 老吴头叹了一口气：“你明天把资料寄过去，她会找人评估的，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她会抢着投资的！”m..nět 孙女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太骄傲了。 当然牛津大学金融专业毕业的她，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她看不起大陆，更看不起大陆人。 老吴头不用问都能猜得到，她会怎么评价唐平的专利。 垃圾！ 一文不值！ …… 第105章 浪费资本主义电力 唐平却没有这样乐观：“老爷子，我怎么觉得她不像识货的人啊？” 老吴头瞪了唐平一眼：“她不懂，但是她会请专业人士做评估！” 事已至此，唐平也只能听天由命。 第二天早上，他将专利资料打包寄了出去。 没有直接寄到香港，而是通过白江波厂子中转。 白江波的厂子天天要从香港拉原料，将信交给他们带回香港速度最快。 原本要走大半个月的信，从白江波厂子走，最多七天就能交到吴梦云手中。 搞定了这件事后，唐平继续回去帮忙做样品。 两个厂的人通力合作，24小时两班倒，效率那叫一个快！ 两个厂长也豁了出去，开出了三倍加班费。 提前完成任务的话，还有半个月工资奖金。 为了赚到外汇，两家厂子算是拼了。 只有当年大会战的时候，他们才有这样的干劲！ 潘长江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天天加班加点画图。 别人最多干12个小时，他最少干12个小时，熬通宵趴两个小时起来接着干！ 两个厂长都被感动了，纷纷表态可以特招他进厂里技术部。 但是吸取了云城机械厂的教训，潘长江委婉地拒绝了。 这一次他要听唐平的，毕业留校！ 所有人憋足了劲干活，短短五天就拿出了木模。 微风小吊扇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吊扇缩小型号。 唐平的注意力全在无叶风扇上！ 亲自动手下，唐平组装出了第一台无叶风扇。 望着这没有扇叶的电扇，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玩意也能叫风扇？ 没有扇叶哪来的风啊？ 林森内心一下子慌了：“小唐，这玩意能行吗？” 他破格支持唐平项目，引起了厂里不少人的抗议。 尤其是技术部的人，更是公开质疑起了唐平。 “区区一个下放知青，他能搞什么风扇？” “就是，初中毕业生懂什么风扇？” “他以为这是做衣服啊，拿个电机缝缝补补就是电扇了？” …… 最紧张的人莫过于肖大海！ 得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暗暗期盼着唐平能够成功，这样才能承受更大的压力！ 面对众人质疑，唐平没有多说什么，冷静地指挥着潘长江最后一次检查线路。 一切就绪后，唐平按下了启动开关。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电扇启动了！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爽清风，唐平暗暗松了一口气。 风道设计的还不错，风力相当可观！ 他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位置：“做产品要动脑子，不能整天仿别人的，那样永远没有前途，大家感受一下吧！” 站在没有扇叶的风扇前，众人全都傻了。 真有风啊！ 这怎么可能呢？ 林森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截电线，一点点试探着伸过去。 身为军工企业领导，自然见多识广。 这是和战斗机螺旋桨一样，快到看不见扇叶吧？ 电线缓缓伸进了那圈环里，想象中的咔嚓声没有出现。 真没有扇叶？ 不信邪的林森，来回试探了三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禁疑惑起来：“真没有扇叶啊？” 唐平不动声色地坐后面喝着茶，心里暗暗鄙视着这群人。 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不就是无叶风扇嘛，三十年都不用就发明出来了！ 潘长江更是差点笑出声来，赶紧上前给大家做起了示范。 他右手直接伸进了圈子里：“这电扇没有扇叶，随便碰都没关系！” 肖大海第二个将手伸了进去，果然什么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风扇推出市场肯定大杀四方！ 从今天开始，云城市府又多了一样土特产，云城扇！ 他扭头望向了唐平，惊为天人。 同样都是人，他的脑子怎么就这样与众不同呢？ 把电扇藏在底座里，奇迹般造出了无叶风扇。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就没想到呢？ 看看，8813厂的技术员那叫一个不服气！ “我说什么无叶风扇，不就是弄个风道引风！” “就是，风力这么一转小了一大截，浪费电啊！”筆趣閣 “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 面对一大片贬低声，潘长江不乐意了：“这么好的产品，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好意思嘛？” “你懂什么？” 8813厂技术科长许连国大声斥责道：“这玩意华而不实，浪费电力，这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 卧槽！ 这大帽子扣的太厉害了！ 潘长江一时间不知所措，赶紧向唐平求救。 唐平大声称赞起来：“许科长说的对，这玩意确实浪费电力！” 众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唐平。 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怎么会主动贬低自己设计的风扇呢？ 这要是扣上浪费电力的帽子，谁还会买啊？ 肖大海着急了：“小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电扇就这么大点电机，再浪费又能浪费多少电？” 许连国不干了：“这位领导，您的觉悟怎么能这样低呢？浪费一点电也是浪费，都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 “这……” 肖大海又气又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唐平。 这小子吃了这么多苦头，怎么还这样莽？ 万一有人举报他亲口承认浪费电力，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 谁敢批准上市？ 谁又敢摆上柜台卖？ 唐平无奈地摊摊手：“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早就说过了，这是出口产品，专门去浪费资本主义电力！”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再次像见了鬼一样望着唐平。 这，这，这…… 这也行？ 啪、啪、啪…… 肖大海带头鼓起了掌：“浪费资本主义电力，好！好！好！” 潘长江服了，彻底服了。 他一声不吭地站到唐平身后，默默充当起了背景板。 这辈子他都要听唐平的话，跟着唐平混！ 许连国等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偏偏还没办法反驳一个字。 他们很想说一句，浪费资本主义电力也是浪费，也是可耻的！ 可惜他们不敢！ 他们只要敢说出这句话，明天就要接受政治部的调查。 林森和陆进步对视一眼，跟着鼓起了掌。 后生可畏，竟然用这个办法浪费资本主义电力！ 就是不知道洋鬼子会不会上当啊？ 第106章 一轻局意见 样品测试没问题，剩下任务就是交给8813厂开模具。 潘长江留下继续完成其他型号样品，顺便完成几篇论文。 唐平则被肖大海带回了二轻局办公室，和他谈起了一件大事。 “小唐，电扇成功了，我也放心了！” “只是东风厂这一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红星厂咬死了一条，拿不到模板就放弃兼并！” …… 杨再兴被罢免撤走后，东风厂完全陷入瘫痪。 没有一个红星厂的人负责！ 市府发函催促后，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答案。 洪清源也没办法！ 有了杨再兴的前车之鉴，加上他描述的东风厂种种困难，红星厂没有人愿意跳火坑。 就算破格提拔班组长，人家都坚决不来！ 这年代还是要讲民主的，就算是厂长也没权力强行调人去担任东风厂厂长。 关键时刻，杨再兴送上了一记绝杀！ 他在一次专题会议上，拿出了白江波的香港电话。 不是他无能，而是对方坚决不提供模板，多少钱都不提供！ 不信邪的洪清源亲自打了电话过去，结果被白江波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了不卖就不卖啦，你哋红星厂搞乜嘢，以后不要烦我啦，扑街！” 洪清源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飞到香港掐死这个混蛋。 确认拿不到模板后，洪清源选择了摆烂。 拿不到模板就放弃兼并！ 内心窃笑不已的唐平，故作无奈地摊摊手：“东风厂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什么打算都没有，也不打算操心那边的事情！” “你必须操心啊！” 肖大海赶紧解释起来：“东风厂划给了一轻局管，现在一轻局的意见要你想办法解决模板问题！” 一轻局意见关他屁事！ 唐平很是悠闲地喝起了茶：“我没有办法，他们自己想去！” 肖大海赶紧提醒起了唐平：“电扇配件大部分归一轻局管，你不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肯定刁难你！” 一轻局那边知道唐平在做风扇，已经放出了话。 不解决模板问题，唐平别想拿到风扇配件。https:/ 这件事肖大海也帮不了唐平！ 唐平露出坏坏的笑容：“那是红光电机厂和8813厂考虑的事情，我又不用原料！” 肖大海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起来。 这小子太鸡贼了！ 他把所有配件扔给了这两家厂做，自己只要组装一下，不需要任何原料。 一轻局想要拿捏唐平还真困难！ 该说的都说了，肖大海也完成了任务。 不是他不尽力，而是唐平没办法搞到模板！ 离开了二轻局后，唐平回到家里顿时皱起了眉头。 东风服装厂来了十几个工人，正等着他回来。 唐平很是不爽地望向了何大刚：“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们这么多人跑我家干嘛？大刚，你还要不要纪律了？” 红星厂刚刚接手，自然不敢乱动东风厂原有管理人员，何大刚还是负责生产。 现在红星厂的人回去了，厂里职务最高的人就是何大刚。 上班时间他带这么多人来家里，影响太恶劣了！ 何大刚那叫一个委屈：“他们非要来找你，我拦不住啊！” 找我？ 唐平一脸纳闷地望向其他人：“找我干什么？现在是红星厂管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来自四厂的工人孟伟，带头嚷嚷了起来：“唐厂长，你带着印刷模板跑路了，不管我们死活，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唐平深深看了他一眼：“跑路？我那叫跑路？你踏马见过我这样背着两百万债务跑路的吗？草！” 不说还好，一说唐平又记起了之前的屈辱。 为了那两百万贷款，他都跑到建行门口拉横幅了！ 何大刚也看不下去了：“孟伟，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不知道唐厂长被逼走的，怎么就叫跑路了？” 孟伟翻了个白眼：“是我口误，不管叫什么，你带走印刷模板害的大伙没活干，总得给个说法吧？” 站在孟伟身边的，都是后招的其他厂员工。 他们被孟伟蛊惑，全都指责起了唐平。 “唐厂长，我们可是奔着你来的，你走了也不能坑我们吧？” “五万都不卖模板，你不就是想收回厂子，但是别拿我们当枪使啊！” “你是赚大钱的人，我们就靠这点工资养家糊口，讲点良心吧！” …… 唐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背着两百万债务被赶出服装厂，心里的苦逼至今无处诉说。 怎么就变成坑工人了？ 怎么就变成拿工人当枪使了？ 怎么就变成没良心了？ 这下就连脾气最好的李小芳都受不了了：“你们胡说什么？俺男人倒赔钱被赶出厂子，不比你们惨多了！” 唐丽丽也愤怒地喊了起来：“滚！滚出去，我们唐家不欢迎你们这群小人！” 当初要不是她们同情洪文涛，唐平也不会去承包东风厂，惹出这么多麻烦。 结果这帮人不但不感恩，反而骂唐平没良心。 她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何大刚更是气炸了肺，指着孟伟等人骂了起来：“没有唐厂长就没有东风厂的今天，你们不感恩还胡说八道，你们这群白眼狼！” 孟伟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难道我说的没道理吗？没有模板的话，东风厂完蛋了，你还能跟着他混，我们呢？其他工人呢？” 这下何大刚无话可说！ 唐平可以照顾他们几个人，带他们几个去其他厂子干，但是不可能照顾全厂人。 孟伟为自己前途担忧，情急之下说点过头话很正常。 唐平完全不认可他的理由：“东风厂完蛋了你可以回四厂，你要担心回不去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要我现在帮忙吗？” 四厂还在扩大规模，严重缺乏熟练工。 就算四厂出来的人按规定不能回去，但是唐平相信花彩霞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结果孟伟又不乐意了：“四厂又开不出东风厂的工资，我们回去干嘛，喝西北风吗？” 唐平被他的话气笑了：“那你们就留在东风厂，等着上面的安排！” “什么上面安排，还不是你想重新承包东风厂，故意不给厂里模板！” 在孟伟等人眼中，唐平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重新承包东风厂。 但是东风厂已经划给了一轻局管理。 一轻局领导公开放话，宁可厂子垮掉也不会走回头路。 这才是他们上门逼唐平交出模板的原因！ 第107章 一千万收购专利 面对孟伟的指责，唐平忍不住摇起了头。 斗米恩升米仇，古人诚不我欺啊！ 辛辛苦苦救活停产一年的东风厂，让他们拿到了超乎想象的待遇。 他们不但不感恩，反而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 看看这次来的人，除了何大刚外就没有老东风厂的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其他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唐平失望地挥挥手：“领导刚找过我，我已经承诺不会承包东风厂，你们就放心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 唐平真的不管了？ 他不是拿模板要挟重新承包东风厂？ 孟伟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能不承包？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 唐平一脸鄙夷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条狗。 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嘛？ 唐丽丽气的出口成脏：“你造谣我哥拿模板要挟重新承包，现在我哥承诺不承包了，你又说他不负责任，你踏马说的是人话嘛！” 脾气一向最好的李小芳，更是气的拎起笤帚赶人了：“走，都给走，俺家不欢迎你们！” 何大刚赶紧出头将孟伟推了出去，省的他说出更混蛋的话来。 路上他恼火地教训起了孟伟：“我踏马怎么提醒你的？你又是怎么说的？现在好了吧，小唐表态不承包了，看你怎么向大伙交代！” 孟伟不服气地反驳道：“他就是装的！这么赚钱的生意，他怎么可能舍得不承包？” 别人不清楚唐平在搞风扇，何大刚可是清清楚楚。 但是唐平关照过他，不准他说出去。 何大刚只能恼火地教训起了孟伟：“你太小看他了！娃娃鱼，服装，鸡蛋饼，他做什么不赚钱，为什么一定要承包我们厂？” “那才能赚几个钱，一件云城衫起码赚十八块！” 无论何大刚怎么说，孟伟等人都坚信一件事。 唐平一定会重新承包东风厂！ 何大刚黑着脸回了厂里，懒得再搭理这群混蛋。 就让他们慢慢做白日梦，等着唐平回来重新承包吧！ 人都走了，家里唐丽丽还在跳脚大骂：“一群王八蛋，哥，你还是搞电扇去，别搭理这群混蛋！” 李小芳使劲点了点头：“嗯！有孟伟这群人在，回去也干不好！” 唐平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算啦，他们就是想多挣点工资，人之常情！反正电扇样品已经开发好了，我真的没空再去管那边事情！” 云城衫是能赚钱，也能让他未来成为千万富翁。 但是比起无叶风扇这座金矿来，千万算什么？ 眼看要到中午了，唐平拎上买好的鱼和肉就去了老吴头家。 白江波已经给他回了电话，东西送到了吴梦云手里。 同时他还不忘补充两句：“啧啧，那可是个大美女啊，条正盘靓，还有难以把握的宽广胸襟，一米大长腿……” 他在电话里就发出了口水声，搞的唐平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跟着亲戚混了几年，越来越像个咸湿佬。 老是和自己吹嘘去了夜总会，见了大场面，还说以后带自己这个土包子去见识下。 切！ 这年代的夜总会能有什么啊？ 露个大腿就不错了！ 看看后世的太子酒店，那才叫大场面。 唐平招待小日子来的客户，对方一下飞机就嚷嚷着：“台子，台子……” 唐平会心一笑：“开车！太子酒店！” 能让最没底线的小日子人惦记的地方，可想而知玩的场面有多大。 招待小日子人，太子酒店更是拿出了最高礼仪。 黑白黄三色美女一起光着跳舞，还可以上手鉴别天然的还是人工的。 那才叫大场面！ …… 到了老吴头家里，唐平晃了晃手里菜：“老爷子，今天给你做个回锅肉和酸菜鱼，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汪汪汪……” 跟着过来的小白，使劲跳着要咬那块肉。 李小芳赶紧将小白抱在了怀里：“别闹，回去给你肉吃！”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白狗，老吴头也来了兴趣：“小唐，冰箱里有香肠，你去切根喂这小东西！” “那么好的香肠喂狗，您老真舍得！” “切！谁不知道你小资本家养的狗只吃肉，别的一口不吃！” 小白越长越漂亮，自然引来了邻居们的关注。 同样都是养狗，唐家的狗怎么就养的这么好呢？ 结果一看才知道，狗吃的比他们还好！ 草！ 他们养儿子也舍不得顿顿吃肉啊！ 李小芳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是俺惯坏了它，弄的现在只吃肉了！” 老吴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己挣得钱怎么花都行！不过你们小心点，前天老张家被人偷了！” 老张也是汽水厂职工，全家都在汽水厂上班。 前天下午回来后发现，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藏在箱子底的一千多块钱，没了！ 那可是老张攒了半辈子的钱，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警察来了一趟，让老张等着破案。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老张这辈子是等不到破案了。 这年代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拿什么破案？ 李小芳也唏嘘不已，很是同情老张家的遭遇。 回去一定将藏在房梁上的钱全存进银行里！ 唐平很快弄好了回锅肉和酸菜鱼，吃的老吴头惊叹不已。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艺，做的川菜不比大厨差！” “搞服装，卖娃娃鱼鸡蛋饼，现在又搞起了电扇。” “老头子我真的看不懂了，你小子到底会多少手艺啊？” 老吴头这是吃开心了，主动提起了电扇的事情。 唐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老爷子，我就瞎琢磨点新花样，我设计的电扇还入您孙女的高眼吧？” “噗嗤！” 李小芳被逗乐了：“高眼？哪有这样形容人的！” 唐平立刻纠正起了她的话：“你不信问老爷子，他孙女是不是高眼？” 老吴头也被逗乐了：“你小子和小丫头置什么气啊？不过你说的没错，她那是高眼，照镜子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对于孙女这个毛病，老吴头说了多少次都没用。 但是这一次，唐平设计的风扇惊到了她！ 老吴头那叫一个感慨，看向唐平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小唐啊，你是第一个让我孙女震惊的内地人！” “她找专家评估了你的专利，给出了最高级别的评价！” “她愿意用一千万收购你的专利，不是港币，是英镑！” …… 第108章 吴梦云要股份 一千万英镑，放在这个年代是笔天文数字。 换成其他人，肯定毫不犹豫卖了。 但是唐平岂会看在眼里：“我是请她帮忙申请专利，不是出售专利，如果她不愿意帮忙，我就让朋友去！” 老吴头很是玩味地望着唐平：“她还说了，你要是对价格不满意，可以自己开价！” 李小芳都听傻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一千万。 她不知道英镑是啥意思，但是不妨碍她猜到那是很值钱的外国钱！ 一千万啊，那是多少钱啊？ 哎妈呀，这要花几辈子才能花完啊？ 东风厂惹出那么多事情，李小芳整天提心吊胆睡不好觉。 她真的希望唐平能够答应，以后不折腾了，平平安安过小日子！ 可惜唐平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两家军工厂急着出口创汇，全力以赴帮他开发样品。 这时候他说不玩了，专利卖掉了？ 他肯定被扣上坑蒙拐骗的帽子，进去蹲两年反省人生。 还有潘长江等着出论文留校，卖掉专利他就不能再发表相关论文。 还有东风厂真要完蛋了，他也得拉何大刚和孙大牛等人一把。 ……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m..nět 面对吴梦云势在必得的架势，唐平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子，她长得很美吧？” 老吴头那叫一个骄傲：“当然，我孙女那相貌，从小学到大学都是校花！” 唐平轻轻点了点头：“那您老告诉她，都长的这么美了，就不用想的太美了！” “噗……” 正在得意喝酒的老吴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 老吴头那个难受啊，恨不得给唐平一酒瓶。 这小混蛋也太能嘲讽人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老吴头直接喊上唐平去打电话，让他自己和孙女说去。 他老人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还是让两个小辈自己斗嘴去吧！ 让唐平意外的是，吴梦云竟然没有生气：“唐先生，不接受收购没关系，投资入股总可以吧？” 这丫头有点货啊！ 唐平立刻认真起来：“谁投资？想要多少股份？” “我投资！一千万港币，占股六成！” “美女，你真是太美了！” “你……，那你说多少股份？” “入股的事情你想都别想！” …… 两个人又是一顿斗嘴，唐平坚决不同意对方入股。 开玩笑！ 她已经代持公司股份，再入股的话，这家公司到底属于谁的？ 吴梦云终于发火了：“唐先生，你想的太美了吧？让我垫钱注册公司，垫钱申请专利，还不让我入股，凭什么啊？” 唐平被怼了个大红脸，心虚地望了一眼外面。 老吴头正在客厅大快朵颐，没兴趣搭理他。 李小芳又做了个青菜豆腐汤，吃的老爷子那叫一个舒坦。 等唐平黑着脸回来时，老爷子忍不住乐了：“小子，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被我孙女教训了吧？” 唐平大口刨着饭，仿佛咬的是吴梦云。 臭丫头，竟然敢威胁自己！ 等哥好好给她上一课！ “老爷子，你孙女太不讲道义了吧？” “说什么不让我入股，她就自己注册专利！” “您说有这样做的嘛？这不是败坏您老的名声嘛！” 老爷子靠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丝毫不受唐平激将法的影响。 他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淡定，商场上被人坑，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嘛？” 唐平鼻子差点气歪了：“老爷子，坑我的人是您孙女，您不该说点什么吗？” 老狐狸！ 之前怎么不说他孙女会坑人啊？ 早说就不找她帮忙了！ 老吴头窃笑起来：“她在香港，我在云城，鞭长莫及啊！小子，入个股割你肉了啊？” “废话！” 唐平差点跳起来：“那丫头狮子大开口，最低都要四成股份，这不叫割肉叫什么？” 四成股份？ 老吴头傻了眼，心虚地低头喝起了茶。 孙女这一刀砍的也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割肉，而是割腰子了！ 看到老吴头不说话，唐平不干了：“老爷子，亲不亲家乡人，您总不能看着她做错事，以后再也不回云城了吧？” 老吴头乐坏了：“你这是怕我老人家走慢了，想赶我快点去香港啊？” “我……” 唐平那个气啊，大口灌起了茶。 他总不能拿把刀和老吴头友好协商，问老吴头是想人去香港还是骨灰去吧？ 顶多那丫头来云城，唐平友好地请她玩上三天三夜，直到她痛哭淋涕承认错误。 只是那丫头占了便宜，肯定不敢再回来！ 看到唐平没辙了，老吴头那叫一个失望：“唉，还以为能和我孙女斗上三个回合，结果一个回合就怂了！” 唐平瞬间火冒三丈：“老吴头，别逼我出绝招啊，不然你孙女有的哭了！” 两世为人的唐平，怎么可能真被一个小丫头给坑死？ 只不过这个年代内地人去香港太难了！ 要是放在回归后，他分分钟跑去香港教那丫头做人！ 老吴头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你怎么让我孙女哭啊？这里可是云城，管不到香港的！” 唐平冷笑了起来，开始给老吴头上起了课。 “我去不了香港，但是我可以委托香港律师起诉她偷窃我的专利！” “我要给她的母校写信，从小学写到大学，幼儿园也算上！” “还有啊，我要给汇丰写信，给全香港的报社写信，给廉政公署……” …… “等一下！” 老吴头一脸纳闷地望着唐平：“她又不是政府官员，你给廉政公署写信干嘛？” 唐平满脸都是杀气：“我举报汇丰银行授意她偷窃我的专利，这个理由够吗？” 老吴头傻了眼，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你狠！” 这小子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汇丰银行为了保住名誉，肯定第一时间宣布吴梦云私吞客户专利，和汇丰没有关系。 为了自证清白，还要把吴梦云送上法庭。 到了那个时候，吴梦云想自救都没机会！ 三只狐狸斗法，唐平成功扳回一局！ 老吴头乖乖进屋去和孙女联系，将唐平的招数告诉了孙女。 “乖孙女，这下服了吧？” “我华夏五千年的文化，岂是蛮夷能比的？” “以后谦虚点，别以为天下就你最聪明！” …… 第109章 吴梦云入股 被老吴头一顿教训，吴梦云总算低头了。 她带着幽怨的小声音怼起了唐平：“人家就是吓唬吓唬你，至于这样无情嘛？冷血的家伙！” “我也是吓唬吓唬你，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噗嗤！滚蛋，你才是狐狸！” 吴梦云被逗笑了，同时内心也充满了无力感。 人生第一次，她栽在了一个大陆仔手里！ 她只能放低姿态商量起来：“我费心费力帮你申请专利，又贴钱又贴人的，怎么也得给点股份吧？” 看看这小态度多端正！ 早这样不就好了？ 唐平终于松口了：“5%，我给你5%的股份！” “5%？你打发叫花子！不行，最少35%！” “照照镜子去，你值这么多吗？” “你去死吧……” 吴梦云选择了摊牌：“两成，最少也要给我两成，你以为有专利就行了？后续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全都要我来解决！” 唐平没有出声，心里盘算起了得失。 等无叶风扇推向市场后，肯定吸引大批国外企业目光。 他们第一步肯定提出收购无叶风扇专利。 但是被无情拒绝后，退而求其次购买专利授权。 这样的授权都是按产品销量收费。 这就必须有人在香港和他们谈判，督促他们定期交钱。 遇到侵权的，还要打跨国侵权官司！ …… 这一系列的事情非常复杂，必须要专业人士才能搞定。 恰巧吴梦云就是最专业的！ 身为汇丰银行投资经理，每天都要和各种专利打交道，从中筛选出最有价值的专利。 就算她不了解专利价值，也会找到最合适的人做出最合适的评估。 这就是她的价值！ 唐平终于点头答应下来：“两成可以给你，但是十年内不得转让，十年后要转让只能转让给我，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说价格吧？” “承惠，五百万港币！” 唐平并不是高价敲诈她：“加急申请全球专利，所有费用从这笔钱里出，没问题吧？” 原本想要炸毛的吴梦云，瞬间安静了下来。 五百万拿20%股份，这个价格确实偏高。 拿不到控股权的情况下，十年还不能转让，怎么看都不划算。 但是这笔钱用来加急申请全球专利，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港币。 剩下的钱还要租办公室，招聘办事人员。 寸土寸金的香江，这些钱也就勉强够用。 只是他能接受这么大的开销吗？ 吴梦云忍不住问了唐平一个问题：“你在大陆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唐平一下子乐了：“按照工资标准我这个厂长也就一百来块，是不是又要看不起大陆人了？” 吴梦云那叫一个委屈：“我没有！香港普通白领月薪五千，懂专利的精英起码上万，你能接受得了吗？” 南方不少企业也想挖香港人，但是一听工资后全都傻了。 五千块的工资，放在大陆够养活一百个工人。 他们怎么舍得花在一个小白领身上？ 甚至一些大陆人还痛骂资本主义社会，就知道朝钱看！ 唐平能接受这么高的工资？ 他不会怀疑自己贪污吧？ …… 面对吴梦云的担忧，唐平斩钉截铁说道：“五十也好，五千也好，我只知道一件事他拿了钱就得加倍给我赚回来！” 吴梦云听傻了，怀疑面前站着的是香港人，不是大陆人。 他一个大陆土包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觉悟？ 大陆不是讲究为国家做贡献，什么时候也追求起经济回报了？ 这不科学啊！ 吴梦云很是好奇地追问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个理论？大陆应该不允许这种理论吧？” “切！” 唐平趁机敲打起了她：“中华五千年的智慧，岂是尔等蛮夷能明白的？” 吴梦云那个气啊：“自大狂！你先考个大学再吹吧！股份协议我会寄给你，你的样机什么时候出来？” “如果你有空的话，去秋交会就能看到样机！” “你确定？” 吴梦云很是诧异这个时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拿出样机来？ 以现在大陆国企的德行，一个月都不够他们开会讨论的！ 唐平得意地炫耀起来：“当然，木模样机已经好了，正在开外壳模具，这就是改革开放的速度，也是我的速度！” 吴梦云一个字都不相信他的话：“好！我等着在秋交会看你丢人，再见！” 成功征服了傲娇美女，唐平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爽！ 出来之后，他得意地望着老吴头：“两成股份，你孙女以后帮我做事了，老爷子有什么感想啊？” 老吴头龇牙一笑：“我可提醒你，我孙女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你要是拖后腿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唐平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难道不是自己征服了傲娇美女，而是被她装可怜给骗了？ 入股套牢自己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唐平赶紧摆摆手：“切！我像是拖后腿的人吗？她不拖我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嘴上喊的凶，唐平心里却突然没了底。 他忽视了一件事！ 秋交会的电扇参展名额在轻工局手里，也就是一轻局手里！ 他拒绝交出模板得罪了一轻局，对方会答应让他参展吗？https:/ 越想越觉担心，唐平下午赶紧去了二轻局。 “肖局，我的电扇要参加秋交会，这个名额怎么办？” 肖大海脱口而出道：“打报告向一轻局申请，这么好的产品肯定……” 说到一半他自己卡壳了！ 这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唐平的申请就不可能通过一轻局审批。 除非唐平拿出印刷模板来！ 肖大海皱起了眉头：“电器名额是划归一轻局管的，就算他们推荐上去，省里未必会同意，难啊！” 云城电扇企业没什么知名度，从来没上过广交会。 突然冒出个无叶风扇来，还是无名小厂生产的。 省里怎么可能批准？ 更要命的是，推荐早就结束了，参展名单已经确定了。 这时候想要插队，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肖大海给唐平来了记绝杀：“放弃秋交会吧，去省里做下工作，等着参加明年的春交会！” 第110章 悲催的唐梅梅 唐平一下子懵了！ 不会真的让吴家丫头说中了，等着在秋交会看自己丢人吧？ 这都什么事啊！ 这一次唐平太大意了！ 以为拿出跨时代的产品，肯定能够参加秋交会。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能去参加秋交会的厂子，无一不是大型国企。 广交会涉及到出口创汇，自然优先大型国企，让他们赚到外汇进口生产线。 唐平搞的云城衫再漂亮，东风服装厂也没资格参加秋交会。 这是大原则问题！ 除非东风服装厂并给省红星服装厂，以红星厂的名义参展！ 云城衫如此，无叶风扇也会如此！ 不甘心失败的唐平，赶紧跑到红光厂和8813厂寻求帮助。 陆进步和林森全都摇起了头，给出的答案几乎一致。 “小唐，你的产品确实有创意，也有资格参加秋交会。” “但是产品没在我们厂生产，我们怎么向上面推荐？” “想参加广交会，必须正规企业产品，要不放我们这生产吧？” 他们两家都愿意做无叶风扇，但是唐平不愿意。 给他们生产的话，还和自己有关系吗？ 又不能承包，又不能收取专利费，那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不参加广交会！ 唐平那叫一个愁啊，结果回到家里又遇到了糟心事。 大姐唐梅梅哭着回来了！ 她又被男人李德给打了！ 唐平那个无奈啊：“姐，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啊？” 结婚三年来，唐梅梅挨打是家常便饭。 以唐平的脾气，本来要给姐夫李德两肋插刀，让他知道打女人的下场。 但是唐怀山坚决不准唐平插手此事：“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有罪也得自己受着，能过就过，不能过离婚！” 当年唐梅梅在食品厂上班，和同事李德好上。 唐怀山打听过李德家庭后，坚决不同意此事。 李德那一家子都是大男子主义，女人甚至没资格上桌吃饭。 这样的家庭，唐梅梅嫁过去能幸福吗？ 但是唐梅梅鬼迷心窍，竟然选择和家里决裂，直接住到了李德家里。 李德家条件不错，独家小院子足足五间房。 李家人全都哄着她，婆婆更是嘘寒问暖招待她。 唐梅梅那个感动啊，更是铁了心要嫁给李德。 在李家人生米煮成熟饭的忽悠下，她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当她大着肚子回来时，唐怀山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 这下好了，李家连最基本的下礼都省了！ 唐怀山两口子极度不满，专门上李家协商彩礼的事情。 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女儿的面子！ 结果李德父母公然叫嚣彩礼一分没有，爱嫁不嫁。 唐怀山两口子差点气吐血，从此再也没有登过李家的门。 李家这态度哪里是娶儿媳妇，更像是捡破烂！ 他们怎么可能对女儿好？ 不出所料，结婚以后李家人玩了个大变脸。 原本属于婆婆干的家务，全都推到了唐丽丽身上。 可怜她工作一天下来，还得挺着肚子干家务。 在家里享清福的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连续几个月下来，洗着衣服就能累的睡着了！ 冬天月子里一样没人照顾，一样要给李家人洗衣做饭。 冰冷的井水刺骨的疼，疼的不仅仅是她的手，还有她的心。 眼泪不停滴落，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她生了一个丫头，没有给李家传宗接代，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不仅李家男人骂她，就连嫁出去的女人，回来一样骂她。 “没本事的东西，下个蛋都不带把！” “计划生育不准生二胎，我们李家要绝后啊！” “扫把星，这贱人就是个扫把星，故意祸害我们李家的！” …… 整天被恶毒咒骂的唐梅梅，又气又急下病倒了。 结果等来的不是李德关心，而是大耳光：“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老子吗？快点，不然老子抽死你！” 外加李家人的集体嘲讽：“装什么千金大小姐？也不看看你家那穷样，你配吗？” 唐梅梅回娘家哭诉遭遇，唐怀山两口子又能怎么办？ 路是她自己选的，罪也得自己受着。 要么她选择离婚！ 这年代离婚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对女人的打击更大。 唐梅梅不想名声臭大街的话，只能选择忍着！ 好不容易盼到唐平发达了，唐梅梅以为日子能好过点。 没想到李家人嫉妒之下，又拿唐梅梅出气。 李德抬手就打，张嘴就骂：“草泥马的，你弟发了财也不带上我们，你个贱货也不知道去找他一下！” 唐梅梅哪有脸去找唐平？ 当年唐平下放回来，想求李家人帮忙推荐进食品厂。 结果李家人怎么说的？ 他姓唐又不姓李，关我们李家屁事！ 她哪来的脸去找唐平？ 唐平越发达，她在李家的日子就越难过。 后来唐平倒霉了，她的日子才稍微好过点！ 但是这一次，她又因为唐平被打出了家门。 “呜呜呜，厂里停了他的奖金，说是因为你不配合局里工作！” 卧槽！ 无情！ 唐平内心一个大写的服字！ 一轻局的领导这是急疯了，开始全方位打击他了！ 唐丽丽气呼呼地嚷嚷起来：“哥，他们这是打击报复，上市府告他们去！” 唐平无奈地摆摆手：“没用的！市府不会管这件事，最多表面斥责他们两句，后面的报复会更厉害！” “那怎么办啊？我姐回去又要挨打！” 唐平很是奇怪地望着唐丽丽：“明知道回去要挨打，干嘛要回去？” 唐丽丽愣了一下，懊恼地捂住了脑门。 对啊！ 干嘛要回去挨打？ 那不是贱皮子嘛！ 结果唐梅梅一下子慌了：“不行，我不回去没人做饭的！” “姐……” 唐丽丽又心疼又生气：“你都被打出来了，还操心什么啊？听我的，不回去！” “不行啊，小静在家没人照顾！” “那是李家人，不会饿着的！” “你不懂，他们恨不得小静死了好再生个！” …… 无论唐平和唐丽丽怎么劝说，唐梅梅还是坚持要回去。 仿佛离开了她，李家人都会没饭吃饿死。 就算她被李德打死，也不能让李家人饿着！ 第111章 提前退休 唐平终于明白了父母的无奈！ 不是他们不想帮姐姐，而是姐姐自己在逃避，不愿意接受帮助。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想着各种借口回去。 潜意识里，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李德对她好的希望。 这样可以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唐平只能选择放弃：“我没办法让一轻局满意，你回去还要挨打，这又是何苦呢？” 唐梅梅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抹着泪水匆匆走了。 她住在东城区，坐公交还要半小时。 回去晚了耽误做饭，还会被打的更狠！ 唐丽丽追上去塞给姐姐五十几块钱，她攒的全部零花钱。 姐姐穿的那么寒碜，一看就知道工资都被李德收走了！ 回来后唐丽丽心疼到了极点：“哥，你想办法帮帮姐啊？” 唐平深深叹了一口气：“帮她简单，和李德离婚就行，可是她不愿意啊？” 唐丽丽一下子泄了气，嘟着嘴坐那不吭声。 她早就劝过姐姐离婚，但是姐姐根本不答应。 最重要的还是顾忌名声！ 李小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离婚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成坏女人，以后很难再嫁到好人家！” “胡说！” 唐平那叫一个不爽：“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只要我们唐家发达了，姐就算离婚了一样有的是人追求！” 唐平有把握让唐家发达，但是没办法让姐姐离婚。 而且唐家越发达，姐姐离婚难度就越大！ 等过了明年严打那道坎，无论如何他都要劝姐姐离婚。 不然这辈子都别想离了！ 晚上唐怀山两口子听说了唐梅梅的事情后，同样摇头叹息不已。 刘秀英抹着眼泪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扣我们奖金就算了，竟然连梅梅男人的也扣，太不是东西了！” 唐平大吃一惊：“什么？你们奖金也被扣了？你们怎么不说啊？” 唐怀山瞪了他一眼：“说给你有用吗？” 这可是一轻局的意见，谁敢不服从？ 唐平现在就一无业游民，拿什么去对抗一轻局？ 说了也是徒增烦恼，毫无用处！ 刘秀英伤心之下忍不住说出了另一件事：“厂里意思要我们提前退休，又没人顶岗，凭啥要我们提前退休啊？”m..nět 80年代有个怪现象，顶岗！ 大量知青回城，导致就业岗位极度紧张。 为了解决年轻人就业问题，国家提倡一项新制度，顶岗。 年纪大的父母提前病退或者内退，儿女顶替父母岗位进厂上班。 说的好听点，这叫子承父业！ 这项制度流传至今，只是今天私企工人没有一个希望子女接自己的班。 但是烟草、铁路等油水十足的垄断国企，外人想进都进不去。 后世经常宣传四代铁路人、三代烟草人，把顶岗政策发扬光大。 唐家没人要顶岗，厂里强迫唐怀山两口子退休纯属整人。 提前退休工资只有在职一半，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唐怀山两口子真的不想退！ 但是唐平巴不得他们退下来：“爸，妈，退下来帮小芳卖鸡蛋饼，比你们上班赚多了！” 李小芳很是开心道：“爸，妈，每天赚一百多呢，我都忙不过来了，一起干呗！” 儿媳妇一天最多干三小时，就能赚一百多？ 老两天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突然觉得提前退休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秀英有点担心道：“一起干的话，人多就不赚钱了啊？” 唐平赶紧解释起来：“妈，以后小芳还是要进厂的，一直摆摊会被人说闲话，没看我拦着丽丽不准去嘛？” 唐丽丽那个委屈啊！ 她很想大声喊出来，本姑娘不怕被人说闲话。 前提是每天分她五十，不，三十块…… 唐怀山赞同地点点头：“年轻人还是要有正规工作，那我们就退下来给小芳帮忙，等小芳不干了我们再接手！” 放在以前，唐怀山两口子绝对不会去摆摊。 丢不起这个面子！ 但是一天一百多，赶上他们三个月工资。 面子算个屁！ 老两口穷了半辈子，也该赚点养老钱，还能救济一下大女儿！ 吃完晚饭后，唐平一脸笑容地牵着小白出去遛狗。 出了家门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全都没了。 这笔账他记下了！ 东风服装厂就等死吧！ 唐平不知道的是，一轻局局长常山这几天被大领导批惨了。 市府库存云城衫没了！ 最近来的几批客人都没有赠送，导致对方意见很大。 这是看不起我们，连件云城衫都舍不得给？ 市府大领导那叫一个冤枉，只能亲自打电话向对方解释此事，又惹来一堆鄙视。 这么好的地方产品，云城不但不保护还强迫卖给外地企业。 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丢了面子的市府大领导，自然逮着常山狠批！ “小常啊，这么多天了还没解决，是不是你能力有问题？” “还要时间？你是要等到我退休再解决吗？” “看看，这是兄弟城市发的函，说要一万件云城衫！” …… 常山被批的狗血淋头，但是又找不到解决办法。 他亲自给白江波打过电话，自报家门后挨了一通臭骂。 白江波眼里哪有他这个云城小局长的位置？ 他大伯回来都是广州市府大领导甚至省领导亲自接见！ 敢威胁自己交出模板？ 有本事过来啊，老子分分钟教他做人！ 常山无奈之下，只能让手下想办法，逼迫唐平去找白江波。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手下为了表功提前行动，让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 黄德广为了报复唐平，逼着唐怀山两口子提前退休。 换成其他人肯定不同意，惹急了告到一轻局，黄德广也不会轻易得逞。 偏偏唐怀山两口子想要赚大钱，竟然同意了！ 就在汽水厂所有工人诧异的目光下，唐怀山两口子上午办完辞职手续，晚上帮着儿媳妇卖起了鸡蛋饼。 孙大江下班看到后，赶紧过来询问情况：“老唐，你们两口子放着班不上跑来摆摊，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唐怀山故意诉起了苦：“你以为我不想干啊？奖金都被扣光了，还逼着我退休，我怎么干啊？” 第112章 常山赵云 “唉……” 孙大江很是同情唐怀山两口子。 这一切都是唐平造的孽！ 和谁谈对象不好，偏偏要和厂长女儿谈。 看看，这就是分手的下场！ 其他工友也跟着过来看热闹，唐怀山两口子自然诉苦装可怜。 厂里天天被人整，实在混不下去了。 只能提前退下来，帮儿子儿媳妇摆摊挣点辛苦钱。 至于三小时赚三个月工资的辛苦钱，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 有了唐怀山工友们帮衬，李小芳这一天多卖了三十块。 回到家里她开心地数完钱后，分出一半钱递给了刘秀英：“妈，今天辛苦你们了，以后赚的钱我们对半分！” 刘秀英怎么能要这个钱：“小芳啊，这钱你们自己收着，我们有退休金！” “您不拿的话，我可不好意思让您帮忙啊？” 唐丽丽也跟着插嘴道：“妈，这是嫂子孝敬你们的，收下吧！” 一边帮忙说话，一边偷偷摸了两张一块钱。 这是本姑娘的零花钱，得赶紧收了！ 啪！ 没等她拿回去，刘秀英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放下！拿这么多干嘛，五毛够了！” 呜呜呜…… 唐丽丽那叫一个委屈。 早知道不帮嫂子说话了，两块变五毛了！ 第二天早上，唐平接到居委会通知去了二轻局。 石红旗和他一起去，路上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肖大海暗示一轻局的局长也在，应该要和你摊牌！” 摊牌？ 他凭什么摊牌？ 唐平冷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二轻局会议室，肖大海略带尴尬地介绍起了双方：“小唐，这位是轻工局局长常山，这位是副局长赵云……” 常山赵子龙，果然是绝配！ 唐平板着脸点点头，仿佛他才是大领导，能点下头已经给了天大面子。 反正对方是来找茬的，今天注定要翻脸。 那就不用和他们客气了！ 果然，开局常山赵子龙就发动了攻击。 不对，是轻工局副局长赵云带头指责起了唐平。 “唐平，你阻挠东风厂兼并，搞出多少问题知道吗？” “不仅一百多工人没饭吃，更是丢光了云城人的脸！” “这一切都是你自私自利引起的！” …… 赵云一通义愤填膺的大声指责，将所有脏水泼到了唐平头上。 别说唐平了，就连旁边石红旗都看不下去了。 他想要帮唐平说话，结果被唐平拉了一下，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得罪人的事情，唐平决定自己来！ 唐平双手一摊道：“我都被逼着放弃承包，补偿一分没有还倒贴钱，怎么就自私自利了？” 赵云立刻吼了起来：“装，你还在装，一点不知道悔改！” “我悔改你麻痹！” 唐平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费心费力救活了停产一年的东风厂，我踏马倒成了罪人，去尼玛的！”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草泥马！” 彻底暴怒的唐平，抓起桌上杯子就砸了过去。 砰！ 这个赵云就是战五渣，被唐平一茶杯放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两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他可是轻工局副局长，唐平怎么敢动手打他的？ 现场二轻局的人，全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肖大海故作痛苦地捂住了脸，心里却乐开了花。 该！ 他可是提前警告过赵云，一定要照顾好唐平的情绪。 东风厂的事情上，唐平是受害者！ 这小子有名的暴脾气，连卫天顺这个老革命都敢朝死里打，哪会把赵云放在眼里？ 石红旗赶紧一把拉住唐平：“冷静，冷静点，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砸一杯子没什么，要是再打断赵云膀子，唐平真要坐牢了！ “我们是哪种人啊？” 轻工局局长常山不干了，指着石红旗怒吼起来：“你说清楚点，我们是哪种人？” 身为大局长的常山，眼里哪有居委会这个级别的小人物。 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也敢大放厥词，谁给他的权利？ 唐平自然不能让石红旗难做，指着常山怼了起来：“小人！你踏马就是一个小人，别瞪眼，老子说的就是你，小人！” 常山这下子不干了：“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别怪老子不客气！” 身为轻工局局长，自然少不了被人公关。 常山一向最重视名声，拒绝任何吃请，更不会收陌生人礼物。 还有比他更清廉的干部吗？ 他怎么可能是小人！ 这下就连肖大海都摇起了头，不看好唐平的指责。 全市府都知道常山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这一次搞不好唐平要栽了！ 结果唐平说出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你也敢说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好！我爸妈被汽水厂取消了奖金，说是局里意思，是你的意思吗？” “我姐我姐夫被食品厂取消了奖金，也是局里意思，是你的意思吗？” …… 卧槽！ 肖大海看向常山的目光一下子变了！ 都说祸不及家人，他这算株连九族吗？ 这家伙还真是个小人啊！ 常山懵了，一脸疑惑地望向了其他人。 结果其他人全都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完了！ 常山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真有此事。 肯定是下面人为了逼唐平就范，背着他偷偷做了小动作。 这是砸自己的招牌啊！ 常山只能打起了太极：“我没让人做过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要是有的话一定给你个交代！” “装！” 唐平丝毫不买他的账：“敢做就要敢当，推给手下就和你没关系了？小人！” “你……” 常山那叫一个恼火，偏偏还没办法发作。 自知理亏的他，索性对着唐平摊牌了：“我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国家需要你提供印刷模板，让东风厂恢复生产！” 唐平毫不犹豫地拒绝：“办不到！别人说了不卖，我也没办法！” “你好像要搞电扇厂啊，需要我们轻工局审批原材料吧？” 图穷匕见，常山终于使出了最厉害的杀手锏。 云城轻工企业需要的原材料，必须走轻工局审批。 唐平想要搞电扇厂，必须先看他这个轻工局长同不同意！ 第113章 局长的意思 唐平站起来朝外走去，丝毫不在乎常山的威胁。 “我可以去南方搞，也可以去隔壁省搞，或者隔壁市也行啊，没人规定我必须在云城搞电扇厂！” 谈判彻底破裂，唐平懒得再应付对方。 反正他不会提供模板，除非东风厂回到自己手里！ 回到轻工局后，常山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 本来今天准备拿下唐平的，结果反而被唐平给拿下了！ 副局长被打，他这个局长束手无策。 以后还怎么带手下？ 一想到这里，常山就火冒三丈：“赵云，报警，报警抓那个混蛋！”m..nět 没想到赵云却心虚起来：“咳咳，局长，我没事，没事……” “啥？” 常山一脸惊讶地望着赵云：“你被打成那样还叫没事？说，到底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堂堂副局长被打了竟然不敢报警，难道他有把柄在唐平手里？ 果然，赵云哭丧着脸交代起来：“我，我通知了厂里，扣了他家人的奖金……” 这下子常山全明白了！ 赵云是怕报了警，唐平曝光他整人的事情。 这已经是滥用职权！ 真要追究的话，唐平最多关几天，连判刑都谈不上。 但是赵云这个副局长，百分百要被撤职查办！ 这都踏马什么事啊？ 堂堂副局长，怎么能利用职权干这种事情？ 常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对得起人民吗？对得起市府吗？对得起我妈？” 赵云那叫一个汗如雨下，赶紧低头认错：“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辜负了局长栽培！” 常山能提拔他上来，也能提拔别人上来。 一旦他让领导不满意了，自然有人取代他的位置。 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堂堂正正做人。 再也不干这种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坏事！ 常松对他的认错态度很满意，放松下来靠在了椅子上。 “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 “以后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别再做这种低级的事情！” “去告诉黄德广，取消奖金还不够，得降级才行！” …… 赵云听傻了，嘴唇哆嗦好几下，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局长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不是教育自己要好好做人，怎么转头还要继续收拾唐家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 赵云什么都不敢问，赶紧照着局长意思去做。 他打通了黄德广电话后，将此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透漏这是局长的命令！ “狗日的唐平，今天敢拿烟灰缸砸老子，去把他爸妈工资降一级！” 黄德广立刻开始表功了：“请领导放心，我已经让他们提前退休，现在摆摊卖鸡蛋饼，哈哈哈……” 赵云那个开心啊，赶紧回去向局长报告好消息。 一个无业游民也敢和轻工局唱反调。 看看，这就是下场！ 不用领导发声，下面人自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局长，局长，好消息，好消息啊，唐平爸妈被提前退休，回家摆摊卖鸡蛋饼了！” 让他奇怪的是，局长常山满脸都是震惊。 也对，这么大的事情谁不惊讶啊？ 他赶紧重复了一遍：“是唐平爸妈回家摆摊卖鸡蛋饼了，哈哈哈……” 砰！ 没等他笑完，常山已经愤怒地摔了手中茶杯：“你，你，你……，谁让你干的？” 常山只是要给唐平压力，让唐平低头服软解决模板问题。 但是逼他爸妈提前退休，那就是双方结下死仇，再也没有缓和余地！ 模板，没希望了…… 赵云吓了一大跳，拼命摇起了头：“不是我，不是我，是黄德广自己干的！” 常山怒火这才消退了点：“是不是你授意的？” “局长，我怼天发誓绝对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女儿和唐平谈过对象，结果唐平下放时娶的农村老婆找了过来……” …… 听完赵云的解释后，常山暗暗松了一口气。 冤有头，债有主！ 只要不是局里人下的命令，那就不关轻工局的事情。 唐平就算要报复也只会报复黄德广！ “此事到此为止，汽水厂的事情和局里没关系，明白了吗？” “明白！” 反应过来的赵云，满头都是冷汗，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黄德广这个人，竟然敢打着局里名义干坏事，逼着老职工提前退休。 这种人绝对不能信任！ 唐平谈崩之后，气呼呼地回到家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电扇厂放在云城的话，肯定会受到一轻局的打压。 不做大没关系，做大就像东风服装厂一样被人盯上。 再加上一轻局的暗中推波助澜，企业想不关门都难。 唉，我太难了！ 唐平叹息了一声，开始清洗昨天买的五斤大黑鱼。 今天中午的酸菜鱼，全指望它了！ “汪汪……” 小白很是不满地抗议起来，小爪子指向挂着的香肠，口水都流了下来。 “一边去！” 唐平一脚过去，送小东西哭着喊着去找妈妈。 辛辛苦苦做了十几斤香肠，还没晾干就被小白吃了三斤。 谁养得起这么能吃肉的小东西？ 再敢打香肠主意就把它给炖了！ 一大盆酸菜鱼，吃的唐家人眉开眼笑。 只有小白不满意地咬了两块鱼肉，气呼呼地躲到角落窝里不理人。 李小芳偷偷切了半根香肠，趁着没人注意塞进它窝里。 小白立刻将头埋进窝里，小口吃了起来。 一人一狗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唐平还能怎么办？ 只能假装没看见！ 就在一家人酒足饭饱收拾完桌子时，唐梅梅抹着眼泪低头回来了。 脸上那鲜红的手指印，不用问都知道又挨打了。 这次不仅仅是她回来，还带着女儿李静一起回来了！ 三岁的李静，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 闻到肉香味后，她一路嗅到了小白窝前。 正在低头偷吃香肠的小白，瞬间警惕起来：“汪汪汪……” 小丫头似乎被吓住了，眼泪汪汪地望着小白。 小白一下子心虚起来，探头望向了唐平。 看到唐平没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坏人没看到，不然又要揍俺了！ 就在这时候，小丫头突然伸手抢过香肠。 那速度叫一个快，小白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转身就跑，边跑边把香肠朝嘴里塞。 身后传来小白愤怒的吼叫声：“汪汪汪……” 第114章 受罪的命 唐平吓了一大跳，一把抢过了香肠：“这是生的，不能吃！” 小丫头嚎啕大哭起来：“哇……，饿，我饿……” 饿到和狗抢吃的？ 唐家人都听傻了，不敢相信地望向了唐梅梅。 唐梅梅羞愧地低下了头，眼泪珠子哗啦啦地朝下落。 唐丽丽眼圈红了，赶紧拉着小丫头去里屋：“走，姨这有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 小丫头开心地问道：“饼干有嘛？妈妈带回来的钙奶饼干可好吃了！” 钙奶饼干也叫好吃？ 唐丽丽更加难受了：“姨这有更好吃的巧克力、奶油面包、水果罐头……，对了，还有大白兔奶糖！” 唐平发了财以后，唐丽丽的零食档次那叫一个高。m..nět 钙奶饼干已经被她剔出了零食单，朝着高端零食甚至是进口货发展。 小丫头望着唐丽丽的库存，口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巧克力，我要吃巧克力！大白兔，我要吃大白兔！我要，我要，我都要……” “噗嗤！” 唐丽丽被逗乐了，撕开一块巧克力递给小丫头：“慢点吃，想吃什么吃什么，这些都是你的！” “姨姨，你真好，啊呜，啊呜……” …… 看到孩子饿成这样，李小芳赶紧跑去重新做饭。 切了两根香肠炒蒜苗，来不及蒸米饭就摊鸡蛋饼。 又打了个西红柿蛋汤，连汤带水吃起来舒坦！ 看到孩子这样可怜，唐平那个气啊：“姐，你怎么带的孩子，看看瘦成什么样子了？” “呜呜呜……” 唐梅梅嚎啕大哭起来：“李家人不给她吃好的，我也没办法啊……” 极度重男轻女的李家，对小丫头横看竖看不顺眼。 平时只能和唐梅梅一起吃残羹剩饭，一个月都难看到回荤腥，怎么可能不瘦？ 唐梅梅的工资全被收走了，想要给她买点好吃的都没钱。 只能在食品厂上班时装块点心，下班后偷偷塞给小丫头吃。 这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刘秀英那个心酸啊：“女儿啊，你缺钱和我们说啊？你这过的都什么日子啊……” 唐梅梅哪有脸回娘家？ 让李家人知道了，回去还要挨打！ 唐怀山黑着脸说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着孩子一起回来了？” “呜呜呜，李德把我们娘两给赶出来了……” 唐怀山勃然大怒：“为什么啊？不说出个道理，老子和他们李家没完！” “李德被调去了库房，我工资被降了一级，领导说是局里意思，呜呜……” …… 唐梅梅的遭遇纯属无妄之灾！ 一轻局领导害怕引火烧身，已经放弃了对唐平的打压。 但是黄德广以为局领导对他很满意，得意地打电话给食品厂厂长炫耀。 食品厂厂长一听坏了，这是局里对他的处置不满意，故意让黄德广来敲打自己。 于是紧急下令，李德从生产一线调去看仓库。 唐梅梅被调去后勤打扫卫生，工资更是降一级。 李德父母也被厂长警告，要是局里还不满意，下面连他们都要倒霉。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唐梅梅自然成了李家人眼中的灾星祸害。 早就想休妻另娶的李德，一顿暴打后将唐梅梅和孩子赶出了家门。 净身出户，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给她们娘俩！ 可怜唐梅梅口袋里一分钱没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要不是孩子在身边哭泣，她真的想去跳河算了！ 为了孩子，唐梅梅强忍着悲痛借了邻居一毛钱，再次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她这么多年的坚持成了笑话！ 喝着酸爽可口的番茄蛋汤，唐梅梅的泪水不停滴落在碗里。 刘秀英抹着泪水安慰起了她：“回来就好，你弟有出息了，家里不差你们娘两一口饭！” 唐平望着姐姐身上的旧衣服，同样心酸不已。 这还是她嫁人前的衣服！ 结婚三年来，就没看她买过新衣服！ 唐平立刻招呼起来：“丽丽，下午带姐和静静买衣服去！” “好啊，好啊，正好我也要买件外套，给钱！” 唐丽丽那个开心啊，冲着唐平伸出了手。 唐平扔给她一个大白眼：“你也不怕剁手！老婆下午你跟着一起去，不许这丫头买进口衣服！” 唐丽丽眼光高了，国货已经满足不了她。 百货大楼里上百块的进口港货，她已经买了三件，在小姐妹那赚足了眼球。 钱从哪里来？ 当然是背着唐平去找李小芳，求她这个嫂子支援下！ 李小芳刚进唐家门的时候，穿的都是唐丽丽衣服，好意思不给吗？ 唐平知道之后那个气啊，恨不得锤死这个剁手货！ 眼看着又有机会蹭新衣服，唐丽丽那叫一个开心。 悄悄冲着李小芳做着手势，示意她多带点钱。 唐梅梅赶紧拒绝起来：“我还是别买了，穿丽丽的就行了……” 唐丽丽赶紧安慰起了她：“姐，嫂子一天赚上百块，不差这点衣服钱，要不是老二不争气，我们天天买衣服都买得起！” 老二？ 唐平那个无语啊，偏偏还没办法说什么。 这年代的人思想很单纯，还是别乱解释了！ 刘秀英也赶紧拿出一百多块钱塞进唐梅梅口袋：“看看缺什么一次置办齐了，回来就安心过日子，李家的事情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 唐平暴脾气上来了，拿起角落里的蝴蝶刀就走：“王八蛋，敢打我姐还赶出家门，我这就去告诉他，我们唐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这踏马都几次了？ 他要是再不管的话，还有脸做弟弟吗？ 啪！ 刘秀英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小兔崽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让不让你姐回去了？” 唐平气的吼了起来：“都被赶出来了，还回去个屁啊？姐，你说呢？” 唐梅梅本能地摇起了头：“不行，不行，我必须要回去的，孩子也要回去！” 唐平差点以为听错了！ 他愤怒地指着外甥女说道：“回去让孩子继续受罪？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唐梅梅伤心地哭了起来：“孩子总要有爸的，呜呜呜……” “我……” 唐平无话可说，气的出门散心去了。 不管了！ 以后求他也不管了！ 她活该就是受罪命！ …… 第115章 对赌协议 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吴头门前，唐平正好进去问问合同情况。 吴梦云托了香江在云城的投资商，来云城时将合同带给老吴头。 按时间也应该到了！ 老吴头看到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乐了：“一轻局又出什么招教育你了？” 在黄德广的大肆宣传下，汽水厂人都知道局领导在整唐平全家。 这不唐平父母都提前退休卖鸡蛋饼了！ 唐平尴尬地摇了摇头：“别提了，连累我姐都被赶回来了，那帮王八蛋……”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老吴头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唉，这都什么事啊？梦云的合同到了，有点小变化，你看看吧！” 小变化？ 唐平立刻警惕起来，赶紧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果然是“小”变化！ 一年内公司业绩必须达到三千万港币，三年内达到三亿港币。 业绩达不到目标，她的股份就要增持到40%。 达到目标，她的股份减持到10%。 这竟然是一份对赌协议！ 后世资本用这招坑死了一大堆企业，简直是罄竹难书！ 太子奶、永乐电器、俏江南…… 最惨的没过于杭州雷龙的创业者郭建，因为经营理念不合被投资方赶出公司。 转让了股权，辞去了一切职务，包括董事职务。 三年后杭州雷龙对赌协议没有完成，投资方起诉郭建索赔3800万。 可怜郭建连输两场官司，堪称被对赌协议坑的最惨创业者！ 又是对赌协议…… 唐平忍不住摇起了头：“老爷子，您怎么看这个小小的变化？” 老吴头脸色古怪地瞅了唐平一眼：“看你有多大的信心喽？没信心的话，不答应呗！” 老狐狸！ 唐平没有再问他，心里计算起了得失。 不答应很简单！ 但是不答应的结果也很简单！ 那丫头肯定出工不出力，不会认真对待公司的事情。 比如加急一个月能办完的全球专利，她扔给专利公司不管不问，三个月都办不完。 时间就是金钱！ 专利一天办不下来，唐平就一天不敢推出产品。 这损失的都是金钱！ 要是拖的久了被别人抄袭抢先上了专利，那才叫欲哭无泪！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看来只能答应了！ 只是输了要额外给她20%股份，赢了才赚10%股份，是不是太亏了？ 唐平立刻有了新的想法：“老爷子，麻烦你告诉那丫头，我答应她，但是要多加一个小条件！” “什么小条件？” “她要是输了，得辞职来公司担任总经理！” 老吴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小子真敢开口啊？ 竟然敢让自己孙女给他打工！ 面对老吴头的死亡凝视，唐平一点没有心虚：“你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你孙女答应呢？” 老吴头没有吭声，去书房打起了电话。 唐平那叫一个羡慕！ 这年代能够在家里打国际长途的私人电话，整个云城也就老吴头家这一部。 据说这是老吴头儿子捐了国外交换机换来的待遇！ 老吴头在里面说了十分钟电话，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客厅里的唐平都听见了。 挂掉电话后，他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只是那看向唐平的眼神，就像剑一般犀利，恨不得给唐平来个万剑穿心。 “你小子是不是给我孙女下迷药了？这么离谱的条件她都敢答应！” 唐平那叫一个委屈：“老爷子，我输了可要赔出两成股份，你怎么不说她贪心啊？” 老吴头很是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切！她愿意帮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狐狸就会胳膊肘朝里拐！ 唐平很想怼他一句，他孙女能攀上自己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真当自己傻不会算账吗？ 三年做到三个亿产值，10%股份市值超过一个亿。 她孙女在汇丰当投资经理的话，一辈子也赚不到一个亿！ 尊老爱幼的唐平，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没错，有她那样的高材生帮忙，我想不赢都难！” 老吴头又好笑又好气：“三个亿港币啊，你明白是多大一笔钱吗？”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敢说自己会赢？” 老吴头压根不看好唐平，觉得他太不知天高地厚。 别说一个内地人，就算是香港人也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三亿港币啊！ 这年代的香港工资才三千块，楼价最高也才一万一平。 三个亿相当于后世二十个亿！ 但是唐平并不觉得这笔钱很大：“三亿港币真的很多吗？一千万人买我的无叶风扇，每台收三十块港币专利费就够了！” 老吴头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专利还能按数量收费？ 这要是每台都收，岂不是一笔天文数字？ 难怪孙女不肯听他的劝告，坚决要和唐平赌一把。 原来这里面藏着天大的利益！ 老吴头顿时来了兴趣：“小子，给我老人家讲讲，你打算怎么收费啊？别人照着你抄就是了，不给你专利费又怎么办？” 从来没有专利观念的老吴头，对专利收费方式很感兴趣。 长途电话费太贵，他不可能浪费时间问孙女太多细节问题。 现在放着唐平这个万事通，他当然要问个清楚。 唐平自然乐得给他上一课：“国内没办法收费，但是国外承认这个专利费，谁敢抄袭被告了就要巨额赔偿！” 老吴头听的摇头叹息：“这一套制度太难得也太重要了，想当年我们研制出小香槟黑加仑那叫一个火啊，结果第二年满市场都是！” 国内以前从来就没有专利这一说法！ 谁学会了就是谁的，就能生产销售。 想要不被人抄袭只有一个办法，比对方势力大，直接上门砸了对方场子！ 老吴头忍不住感慨起来：“听说国内也在搞专利法，等出来了就没人敢抄袭了！” 唐平悄悄撇了撇嘴，没有和老吴头唱反调。 还是给老吴头点念想，让他多活几年亲眼看一下。 国内的专利法，那就是一个笑话！ 还是和以前一样，谁势力大就可以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但是我抄你的可以，你抄我的就不行。 老子南山无敌手的威名可不是假的，不服试试！ “老爷子您说的没错，专利法出来以后，国家肯定要重视专利。” “以前可以原封不动的抄，以后就算抄也要改头换面。” “抄袭千万别被人逮住，尤其是被国外公司逮住，那可是要全球封的！” …… 第116章 寻找电扇生产厂 对赌协议正式生效！ 成功了吴梦云给唐平打工，失败了唐平给吴梦云打工。 为了不做苦逼打工人，必须加快进度！ 唐平赶紧前往8813厂，查看开模进度。 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8813厂竟然将无叶风扇开发搞成了大会战，加班加点不惜代价完成。 厂里贴满了标语，刺激着每一个人。 “大战一星期，搞定无叶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为国家赚外汇！” …… 一向自认刻苦学习的潘长江，整个人瘦了起码二十斤。 见到唐平之后，他那个激动啊：“小唐，疯了，他们疯了，他们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望着窗外跑步前进的职工，唐平内心感慨万千。 中国能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实现工业化，靠的就是这股拼命精神！ 整整三代人的拼命付出，为改革开放奠定了工业化基础。 唐平拍拍潘长江的肩膀：“他们不是疯了，他们这是在为国家发展奋斗，这是中国人最崇高的目标！” 潘长江使劲点了点头，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他也要和这些人一样，为国家发展而奋斗！ 见到满脸疲惫的林森，唐平那叫一个感激：“谢谢！我向你保证，你们的付出一定会得到千倍万倍回报！” 林森龇牙一笑：“这是一个好产品，一定能赚大钱，我们都放心！” 林森偷偷拿了样品去了云城军区供需处，引来了阵阵惊叹。 无叶电扇还没出来，军区已经下了一万台订单。 微风小吊扇更是下了十万台订单。 这仅仅是一个军分区的第一次订单，要是扩大到全军那得多少？ 想想林森就热血沸腾，恨不得今天就把模具做出来！ 按照现在的进度，五天之内模具就能全部完成。 半个月完成了三个月的任务，堪称奇迹！ 剩下的事情就是尽快找个厂家，能够组装风扇的厂家。 林森忍不住打起了无叶风扇主意：“小唐，要不风扇放我们这生产吧？” 唐平怎么可能答应：“给你们生产怎么算我钱？你们可是军企，我敢拿你们的钱嘛？” 拿了国企的钱，事后有人找茬也就是退赔坐牢。 但是拿了军企的钱，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吃枪子的！ 林森无奈地摇了摇头。 军企不可能分钱给唐平，一分钱都不敢给！ 没有好处的话，人家凭啥放在军企生产啊？ 唉…… 离开8813厂后，唐平来到了居委会找石红旗：“主任，模具开始做了，生产还没地方，你这边有推荐吗？” 这是上门送政绩来了！ 街道那么多待业青年，全靠唐平拉一把！ 石红旗立刻来了精神，翻开街道下属厂子目录递给了唐平。 三十多家厂子，唐平仔细看了一遍，可惜没有一家合适的。 酱油厂、糕点厂、纸箱厂、火柴盒厂、印刷厂…… 没有一家机械制造企业，怎么可能生产电风扇？ 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主任，这些厂子不合适啊！”筆趣閣 “怎么不合适？” 石红旗怎么舍得政绩跑了：“纸箱厂五大间厂房，改改就能生产电风扇，还有那家修理店，员工都修过电扇！” 唐平痛苦地捂住了脸！ 纸箱厂和电扇厂是一回事嘛？ 没有流水线，他们拿什么生产电扇？ “主任，等他们搞好生产线，起码也是明年的事情！” 石红旗尴尬地点点头：“咳咳，时间嘛肯定要一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再说了，你上哪找现成的电扇厂？” “有，我们就是现成的电扇厂！” 外面闯进一个人来，正是大午电扇厂厂长苏大午！ 那彪悍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恐怖。 他一直在偷偷打听唐平的情况，也在盯着无叶风扇的进度。 确定唐平在找厂家后，按捺不住下再次找到了唐平！ 石红旗鼻子差点气歪了：“苏大午，你们厂又不是我们东风街道的，小唐凭什么要帮你们？” 苏大午不干了：“石主任，是您在会上说推荐唐平扶持我们的，怎么现在不算数了？” “我……” 石红旗顿时哑口无言，心虚地低头喝起了茶。 谁让他把唐平卖了，换来东风街道不出钱呢？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唐平忍不住乐了。 “没想到我这个人还值点钱啊？” “苏厂长，上次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们想要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国企联营！” 唐平真的看不上大午厂。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欠了一屁股债。 救活这样的企业，比新建一家企业难度还要大！ 苏大午露出更加狰狞的苦笑：“我们找了，可是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帮我们，现在能帮我们的只有你了！”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就是背黑锅！ 唐平坚决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真的帮不了你们！” “你能的，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呵呵，我得罪死了一轻局，你确定我去了你们厂不是害你们？” 苏大午听说过这件事：“没事，我战友在一轻局当科长，有他出面没问题！” 唐平一脸好笑地望着他：“我拿烟灰缸砸了一轻局副局长的脑袋，还指着局长骂了一顿，你战友行嘛？” “卧槽！” 苏大午那叫一个惊叹：“你把副局长打了，他们没报警抓你？” 唐平耸了耸肩膀：“没有！” “为什么啊？” “可能我打的副局长多了，他们习惯了吧！” 孙大午脑袋瓜子嗡嗡直响，仿佛在听天书。 这种事情也能习惯？ 难道副局长都是贱皮子，不挨打不舒服吗？ 看到他半天没吭声，唐平赶紧站起来闪人：“找其他人吧，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望着唐平离去的背影，苏大午沉默了。 得罪一轻局的严重性，只要搞企业的人都知道！ 那意味着拿不到计划内的原材料，只能花高价去市场上买。 缺货是家常便饭，被骗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午厂子就是这样才会被人骗了！ 看来他还得去找战友，好好打听清楚情况！ 第117章 第二套方案 好不容易摆脱了苏大午的纠缠，唐平内心却一点不轻松。 他能够帮大午厂，但是他怕麻烦！ 那个厂的残疾人挺多的，一旦破产全都要失业。 这年代的失业，那可是真正的失业！ 想要再就业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唯一的出路就是摆摊卖苦力…… 就像《芳华》里的刘峰，残疾退伍后沦落到蹬三轮车送书。 结果三轮车被没收，刘峰上门讨要还被打！ 这就是大午厂大部分残疾人未来的真实写照…… 唐平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帮，而是时机不对。 1982年还是计划经济时代，一切都是按计划做事。 他这个改革的出头鸟，做的越多被指责的也就越多。 他只想赚点小钱安稳躺平，没有做时代弄潮儿的想法！ 再说大午厂那个乡镇小厂子，哪有参加广交会的资格？ 唐平使劲摇了摇头，扼杀了对大午厂的最后一丝怜悯。 至于在东风街道新建电扇厂的想法，唐平也并不看好。 得罪了一轻局，新厂子一定会遭遇各种打压。 石红旗这个居委会主任，根本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电扇厂结局肯定和东风服装厂一模一样！ 摆在唐平面前的，似乎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去南方建厂！ 只是上一世的苦逼打工生涯，唐平真的不想去南方。 上一世他发达之后，去南方企业谈合作，本能就会闻到一股味道。 充斥在鼻间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哪怕打扫的再干净，哪怕喷了空气清醒剂，哪怕其他人闻不到一点异味…… 但是只要踏进厂门，唐平闻到的还是浓浓的汗臭味！ 后来他看过专家门诊，经过专家会诊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一种病，心理疾病！ 当年唐平在南方打工时，长期生活在这种汗臭味环境中。 夏季一天结束工作后，灰色或者蓝色工作服上都会留下白色痕迹。 那是无数汗液干涸后留下的盐份！ 可想而知身上的汗臭味有多重！ 以至于后来看到厂房，大脑深藏的那股记忆就会爆发出来，让他感受到的都是汗臭味。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再去南方，更不要说去搞厂子！ 唉，我真是太难了…… 唐平叹了一口气，再次来到了老吴头家里。 他只能启动第二套方案！ “喂，丫头，公司怎么样了？招了几个人了？” 对面吴梦云那叫一个火大：“美女，叫我美女！什么丫头，土里土气的，一点不配本美女的气质！” 又一个自恋女！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唐平不得不满足她的自恋：“美女，说正事，公司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 吴梦云那叫一个骄傲：“办公室租好了，节约成本只招了前台和文秘，等有项目了，经理三天内到位！” 不愧是汇丰投资经理，办事效率就是快！ 唐平很是满意她的效率：“原定在内地投资建厂的计划取消，改为委托代工，你先准备手续文件！” “ok！” 吴梦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丝毫没有质疑唐平的意见。 委托代加工并不符合无叶风扇的发展需求！ 这是一个颠覆风扇行业的跨时代产品，无论如何也不该委托代工。 不仅仅有损企业形象，更会造成技术外泄。 但是唐平这个真正的老板提出了要求，吴梦云就默契地去做。 这就是职业经理人！ 去实现老板的想法，而不是试图扭转老板的想法，让老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打完电话后，老吴头一脸好奇地望着唐平：“小子，听说你最近出师不利啊？” 唐平叹了一口气：“得罪了一轻局，能顺利吗？” “要不去香港干吧，我让孙女给你担保，怎么样？” “香港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啊？” 老吴头被挤兑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给唐平一脚。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香港那边是商业世界，正适合你这样的人去做一番大事业！” “老头子我走的话，逢年过节谁给我吴家祖坟烧纸啊？” 吴家人跑的干干净净，就剩老吴头一个人留了下来。 吴家十几代祖坟，至今还占据着西山公墓的风水宝地。 吴家子孙从香港回来更是大修祖坟，搞的那叫一个豪华。 云城老百姓开玩笑说，自家老祖宗住的是小平房，吴家老祖宗住的是大庄园。 就像普通人二十平的职工房，对比老吴头的三层小洋楼。 可惜这么大的小洋楼，如今只剩老吴头一个人！ 叶落归根，唐平理解老吴头的想法：“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还指望着我养老送终，这辈子我是不会离开云城的！” “切！年纪轻轻就想着给人养老送终，没志气！” 唐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要不让你孙女转三万给你，把这小楼卖给我，您老去香港全家团聚？” “滚蛋！” 老吴头差点气歪了鼻子：“拿我孙女钱买我房子，你还能更缺德点吗？想买自己赚钱，别占我孙女便宜！” 离开了老吴头家后，唐平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小洋楼。 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拔不出来！ 现在大姐回来了，还带了外甥女，家里那点房子根本不够住的。 赶紧赚点钱，把这栋小洋楼拿下来。 哪怕给老吴头养老送终都没问题！ 回到家里后，她们已经买完衣服回来了。 小外甥女静静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红色小皮鞋，打扮的就像个洋娃娃。 左手糖葫芦，右手大鸡腿，静静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脚边小白使劲摇着尾巴，口水直流地盯着大鸡腿。 香，实在太香了…… 静静使劲举着大鸡腿：“不给，不给，这是我的，我的……” “噗嗤！” 唐平被逗笑了，抱起了小外甥女，不动声色地给了小白一脚。 滚蛋！ “汪汪……” 鸡腿无望的小白，气呼呼地跑回窝里生起了气。 不给吃还打狗，坏人！ 李小芳悄悄拽了一块烧鸡肉，趁着唐平不注意塞到了小白嘴里。 小白默契地低头小声吃了起来，眼珠子不停瞅向静静。 上次被静静抢走香肠的经历，让它差点怀疑狗生。 以后这个家里有人和它抢食了！ 第118章 孤寡老人刘大娘 吃得小脸满嘴油的静静，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 她实在吃不下了！ “嗝……，姨姨，姨姨，帮人家收好哦，不许偷吃哦！” 唐丽丽那个好笑啊：“好，好，姨姨不偷吃！” “拉钩，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唐梅梅的苦瓜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只是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厂里，见到不想见的人，她就笑不出来了。 李德见到她会怎么说？ 会良心发现喊她和静静回家吗？ 唐平没工夫操心唐梅梅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劝她离婚。 都打成这样了还不离婚，等着被打死吗？ 生活还要继续，唐家人依然按时出摊子卖鸡蛋饼。 唐梅梅自然不好意思吃闲饭，跟着过去帮忙。 唐平带着唐丽丽和静静，牵着小白去老吴头那帮忙做饭。 老吴头吃唐平炒菜吃上了瘾，隔三岔五就要安排一顿。 当然他也没亏待唐平，打了那么多香港电话没要过一分钱。 真要收费的话，哪一次不得上百块？ “爷爷好！” 静静奶声奶气地喊着爷爷，笑的老吴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真是个乖孩子！小唐，去拿可口可乐来！” 这年代的可口可乐一瓶要4毛5，一般家庭绝对喝不起。 老吴头喜欢这个味道后，家里备了不少。 静静开心地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下一刻小脸皱成了苦瓜：“呜呜，爷爷坏，爷爷坏，骗人家喝苦药！” 这年代的可口可乐为了投中国所好，里面可是放了货真价实的中草药！ 甘草、桂皮、桂油…… 八九十年代，可口可乐公司每年从中国进口的中药就高达4亿。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可口可乐靠着这套公关手段，成功撬开了中国市场。https:/ 只是这种口味的可乐，别说静静这个小孩子，就算唐平也喝的直皱眉头：“什么破玩意，真难喝！” 老吴头更是懊恼地一拍脑门！ 老了，老了，怎么忘记小孩子不喜欢这味道了？ 他赶紧站起来招呼静静：“走，爷爷带你去汽水厂门市部，想喝什么爷爷买给你！” 静静那个开心啊：“橘子汽水，人家要喝甜甜的橘子汽水！” “走，爷爷带你喝橘子汽水！” 唐丽丽赶紧牵着小白跟上，省的小丫头喝多了肚子痛。 唐平留下做起了菜，顺带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做好饭菜后，唐平没有留下吃饭：“老爷子，我带孩子回去吃饭，下周就是中秋了，来我家过吧？” 老吴头明显心动了：“这个……，合适吗？” 儿女都在香港，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每年的中秋节，就是他最孤独的日子！ 以前不是没人请他一起过节，但是他从来不去。 因为他不想欠人情！ 只是唐平占了孙女那么多便宜，去唐家吃饭不算欠人情吧？ 唐平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家就小工人，没那么多讲究，到时候我来喊你！” 望着唐平离去的背影，老吴头心里暖烘烘的。 多好的孩子啊！ 可惜不能做自己的孙女婿！ 他忍不住拿起电话打了过去：“梦云啊，你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啊，爷爷还想抱重外孙啊？” “爷爷，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唐平小外甥女刚来过，很可爱的小丫头，就是太瘦了点！” …… 回到家里的唐平，继续忙起了家里的饭菜。 老婆卖鸡蛋饼很辛苦，唐平怎么忍心让她回来再伺候全家？ 至于丽丽这丫头，除了吃之外什么都指望不上！ 抱着两瓶橘子汁的静静，笑的那个开心啊。 旁边小白也在咧嘴笑，今天竟然吃到牛肉了。 那叫一个香啊！ 最关键的是，没人和本狗抢食！ 七点不到，李小芳他们就卖完鸡蛋饼回来了。 唐平赶紧招呼着吃饭：“烧杂烩、水煮肉，快点吃饭！” 让唐平奇怪的是，今天李小芳等人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赶紧追问起来：“怎么了？今天生意不好吗？” 李小芳摇了摇头：“生意没问题，只是看到隔壁巷子的刘大娘，太可怜了……” 刘大娘是个孤寡老人，六十岁了还在捡破烂。 她是年轻时逃荒过来的，一直没有正式工作。 男人是汽水厂的工人，本来日子过的还可以。 结果在她四十岁时，男人和儿子遭遇车祸身亡。 她也被撞断一条腿，侥幸活了下来。 但是留下了后遗症，那条腿瘸了！ 从那以后她就一个人靠着捡破烂为生，孤苦伶仃到现在。 刘秀英叹了一口气：“她过来想买个鸡蛋饼，全是一分一分的零钱，数了几遍不够，最后不买走了……” 望着刘大娘一瘸一拐艰难离去的背影，李小芳当时就哭了。 她很想免费送个鸡蛋饼给她，但是被刘秀英拦了下来。 汽水厂宿舍区人都知道一件事！ 刘大娘刚强了半辈子，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可怜。 李小芳这样做只会让她觉得羞辱！ 唐平什么都没说，走出去摊起了鸡蛋饼。 他的脑海里想起了小时候的刘大娘，永远都是笑呵呵的模样。 看到他们这些小孩子，都会招呼着给把花生。 她炒的花生那可是真香啊！ 自从她家出事后，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有的只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以前总喜欢围着她的小孩子，再也不敢靠近她。 慢慢时间久了，大家也当她是透明的，也嫌弃她身上的味道，遇到都避开走。 她七十三岁那一年，邻居们连续一个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直到屋里传出臭味，大家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联系派出所和居委会。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屋内惨状震惊了所有人。 她中风倒在了里屋地上，挣扎着爬到门前想要求救。 可惜她中风失去了行动能力，根本打不开里屋房门。 最后惨死在屋里，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邻居发现！ 木门油漆上留下的一道道指甲痕迹，告诉大家一件事。 她想活着！ 摊好两张鸡蛋饼后，唐平装起来走了出去：“你们吃饭，我去送饼！” 唐家人全都露出了担忧表情。 自尊心极强的刘大娘，会收下这个饼吗？ 第119章 唐平的责任 砰！砰！ 唐平敲响了刘大娘家的房门：“刘大娘，是我，唐平！” “小唐啊，啥事啊？” 刘大娘没有急着开门，先问起了什么事。 唐平再傻也不会说来送鸡蛋饼的：“大娘，前天石主任让我帮个忙，统计下我们街道孤寡老人，准备以后发补贴！” 补贴？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大娘，终于开起了门。 哐当！ 铛！ 咔嚓！ 吱…… 足足开了五道安全防范措施，刘大娘这才打开了房门。 唐平听的很清楚，门杠顶门、三道插销、门锁。 作为孤寡老人，还是个瘸了腿的女人，刘大娘严重缺乏安全感。 打开了房门后，一股难闻的垃圾腐臭味传了出来。 望着屋里堆积如山的垃圾，唐平不禁一阵心酸。 以前的刘大娘，最怕别人说她逃荒来的，每天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看看现在这垃圾场一样的环境，唐平内心很是悲凉。 房门推开一道小缝，确认是唐平后，刘大娘这才打开铁链走了出来。 她带着歉意说道：“小唐啊，屋里乱，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唐平赶紧转移起了话题：“没事，街道想补贴下孤寡老人，这不让我帮忙统计下名额，看看需要多少钱！” 刘大娘冰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唉，汽水厂早就停了俺的补贴，没想到街道还想着俺！” 计划经济时代，大部分福利问题都是单位解决。 刘大娘男人死了，按照规定单位应该一直给她发补贴。 结果进入大运动时期后，厂子哪还有钱补贴职工家属？ 可怜刘大娘断了收入后，只能捡破烂为生。 更可怜的是，她属于汽水厂家属，没资格进入收留孤寡老人的公办福利院。 等大运动结束，厂子恢复生产后，刘大娘也去厂里找过。 黄德广借口档案遗失，没办法恢复以前的补贴。 刘大娘逼急了要去局里反映问题，拿回属于她的补贴。 结果黄德广威胁她要收回房子，吓得她只能放弃。 唐平很是同情她的遭遇：“您放心吧，我这次过来一个是统计人员名单，另一个是问问您还有什么困难？” “困难……” 刘大娘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要是能发点补贴，其他困难我自己能解决！” 唐平暗暗叹了一口气，很是佩服刘大娘的刚强。 她的困难实在太多了！ 瘸着一条腿没办法挑水，每次就带两个暖水瓶，家里水缸不知道空了多少年。 缺水的情况下，家里卫生环境一塌糊涂，根本没办法打扫。 还有她的瘸腿越来越疼，本该去医院好好治疗下，没钱也只能忍着。 …… 唉！ 唐平暗叹一声，随手递上了鸡蛋饼：“刘大娘，我刚做的，顺便带两块给您尝尝！” 刘大娘拼命摇手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唐平一把塞进了她手里：“小时候我吃了十几年您做的花生，您吃我两块饼算什么？我走啦！” 不给刘大娘拒绝机会，唐平转身就跑了。 刘大娘愣在了当地，目光呆呆望着手里的鸡蛋饼。 她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唐平哪是来统计人员名单，分明就是找个借口送她鸡蛋饼。 今天晚上她的窘状，肯定传到了唐平耳朵里。 这孩子照顾她面子，找了个借口专门来给她送鸡蛋饼。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关心她！ …… 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刘大娘一步一瘸回了屋里。 弄好五道安全措施后，她坐到床边一口眼泪一口鸡蛋饼。 好吃，太好吃了！ 她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不知不觉吃完了半块鸡蛋饼，刘大娘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将剩下一块半饼放到桌上碟子里，又小心翼翼地罩上一个大海碗，防止被老鼠偷吃了。m..nět 这些是她明天一天的饭，不能一次全吃了！ 回到了家里后，唐平心里还是很沉重。 此时此刻，他再次想通了一句话。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必须帮一帮刘大娘这样的孤寡老人，让她们能有尊严地活着。 否则他良心不安！ 听唐平说完刘大娘的事情后，唐家人同样心情很沉重。 刘秀英更是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唉，刘大娘多好的人啊，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 李小芳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不俺有空去帮帮她？” “不行！” 唐平一口拒绝了：“你这时候去只会让她难堪，等我重新接手了东风厂，再给他们这些孤寡老人想办法！” 唐平内心很是懊悔，当初承包东风厂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帮帮孤寡老人？ 本来就是集体厂子，利润花在集体身上合情合理。 把多的利润都花在孤寡老人身上，谁还敢打厂子主意？ 全东风街道的人都不会答应！ 唉，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呢？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厂子尽快收回来！ 晚上唐平喊来何大刚和孙大牛，询问起了厂子情况。 孙大牛哭丧着脸说道：“别提了，已经停产了，红星厂铁了心不管我们了！” 自从杨再兴回去之后，红星厂再也没有派人过来。 不是洪清源不想派，而是没有人愿意来送死。 最后红星厂开会达成共识，给云城发来通牒。 除非唐平拿出印刷模板来，否则红星厂放弃兼并。 反正他们兼并钱也没有打过去，着急的不是他们！ 何大刚身为管理人员，接触到的信息更多一点。 他无比失望地摇了摇头：“红星厂就是来占便宜的，没有你帮忙，他们也没本事搞好东风厂！可惜其他人看不明白啊……” 红星厂出面兼并的时候，绝大部分东风厂职工都动了心。 谁不想成为省级大厂的正式工呢？ 哪怕工资低一点他们也愿意！ 结果他们一腔热血换来的却是弃如敝履！ 红星厂无情抛弃他们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到了这个时候，一小部分职工幡然醒悟。 想要厂子好，只能靠唐平！ 但是大部分职工却恨上了唐平！ 就是因为唐平不配合，才会导致红星厂放弃兼并。 他们没能成为红星厂职工都是唐平害的！ 但是何大刚等人看的很清楚，就算红星厂兼并了又如何？ 工资待遇和红星厂看齐，一个月三十来块有啥意思？ 他们又不可能调去省城红星厂，一个分厂身份哪有钱实在？ 何大刚忍不住询问道：“厂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120章 拒绝重新承包 唐平很清楚东风厂的近况：“时机还不成熟，大部分人还想去红星厂，东风厂这座小庙装不下他们！” “靠！他们才吃几天饱饭啊？没有小唐你，他们哪有那么高的工资？” 对于厂里人的表现，孙大牛愤愤不平。 要不是唐平拦着，他早就和那些人吵起来了。 何大刚赶紧递上一份名单：“这些人是支持你的，绝大部分都是老职工！” 吃过停产苦的东风服装厂老职工，做梦都想唐平回来。https:/ 跟着唐平顿顿吃肉，跟着红星厂能吗？ 就那三十来块工资，一周能吃一顿肉就不错了！ 一百多职工的厂子，只有三十多人支持自己，唐平内心说不失落是假的。 他自认对员工够好了！ 普通工人待遇都超过了市局科长！ 放眼整个云城，还有哪家企业能拿到这么高的待遇？ 结果大部分职工还是不认可他，还想去红星厂！ 这算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唐平叹了一口气：“再忍忍，市府那边扛不住了，据说要和红星厂摊牌了！” 云城市府送礼不送云城衫，成了看不起人的象征。 前天大领导去省里开会，省里领导都调侃他，去云城送不送云城衫？ 要是不送的话，他们就不去了！ 表面看是调侃，实际这是对云城的不满。 兄弟单位去了云城连件云城衫都舍不得送，像话吗？ 要注意团结啊！ 再搞不来云城衫的话，市府大领导恐怕要提前退居二线了。 昨天下午肖大海幸灾乐祸地告诉唐平，市府开会大领导让常山拿个主意。 常山哪有什么主意，又被大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领导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三天内解决不了云城衫问题，他这个局长就让贤吧！ 唐平有一种直觉，明天常山一定会来找自己。 到时候看他拿出什么诚意吧？ 第二天早上，唐平刚准备去看模具，石红旗就骑着自行车飞了过来。 “快，快去一轻局，常山约你见面谈谈！” “不去！” 唐平很是坚决地一摇头：“我还要去看风扇，哪有空搭理他？等我忙完了再说！” 石红旗一下子急了：“别啊！你一定要去，这一次他主动提出和你商量重新承包东风厂的事情！” 重新承包？ 就这条件？ 唐平忍不住苦笑起来：“主任，省计委都查过我了，我还敢承包？这是害我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 石红旗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啊，小唐你怎么想的，不打算重新承包了？” 唐平坚决摇起了头：“我可不想再背两百万贷款，这次可没有红星厂救我，再说红星厂又没有宣布退出！” 红星厂还没有取消兼并，这时候找他谈重新承包是什么意思？ 这是拿他当傻子忽悠！ 等他重新承包拿出了模板，红星厂又跑来兼并，他是让还是不让？ 不让人家有合同，分分钟送他进去反省人生。 让的话，这次模板还能坏掉消失吗？ 那是破坏红星厂的资产，一样送他进去反省人生。 套路，全踏马的套路！ 他要是再上当的话，真的白活两世了！ “主任，我去看电扇了，麻烦您告诉他们，我没想重新承包东风厂！” 石红旗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忙你的电扇，一轻局这边我先应付着！” 他再希望唐平重新承包东风厂，也不想唐平被坑了。 东风街道就业难题全靠唐平了！ 唐平来到了8813厂，意外撞见了苏大午。 这家伙两眼放光地盯着样品风扇，口水都要流下来。 这么好的产品要是放在大午厂生产，大午厂就有救了！ 看到唐平后，他激动地一把握住唐平的手：“唐厂长，你这个风扇太先进了！” 唐平那叫一个无语！ 傻子都看出无叶风扇的先进性，需要他说吗？ 他更好奇一件事：“苏厂长，这里可是军工厂，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家伙不但进来了，还能进入研发中心看产品。 这可不是一般关系啊？ 果然，苏大午得意地吹嘘起来：“战友转业在8813厂当科长，带我来长长见识！” 唐平不禁为之侧目！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科长战友啊？ 一轻局有！ 8813厂也有！ 有这么多关系，他怎么还救不活大午厂？ 唐平忍不住质疑起来：“你有这么多关系，干嘛不让他们帮忙？就你们那小厂子，给点单子就能救活吧？” 苏大午那个尴尬啊：“他们给了，但是我们能力有限……”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唐平已经明白了原因。 就大午厂的技术水平，除非给他们现成配件组装。 稍微改动点东西，或者重新开发个东西，他们肯定做不好。 偏偏苏大午还拿着打仗攻坚战那套理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活接了再说。 最后做出来的产品，没有一件符合对方要求。 战友帮大午反被坑，怎么可能再帮他们？ 唐平叹了一口气：“听我一句劝，厂子不是一个人能带动的，你们没有正规厂子扶持的话，给你们再好产品也做不好！” 苏大午充满斗志的眼神在这一刻黯淡下去。 他很清楚唐平的话有道理，可惜他做不到。 不是他找不到扶持的厂子，而是对方的要求他做不到！ 苏大午这个铁汉子，只能陪着笑脸哀求起了唐平：“唐厂长，你就帮帮我们，稍微给我们点订单吧？” 唐平迟疑了一下，还是毅然摇起了头：“我的订单对质量要求很高，你们水平达不到，做出来也只会被退货！” 苏大午瞬间失落到了极点。 他把希望都放在了唐平身上，结果却被唐平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他还能怎么办？ 苏大午只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难道除了合作，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有啊！” 唐平为了摆脱纠缠，随口给他出了解决办法。 “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合作，不能合作就代工！” “我说的代工是对方派人指导，手把手教你们的代工！” “最慢的办法就是请专业人士当管理，指导工人提升技术！” …… 第121章 一轻局卡原料 听了唐平的指点后，苏大午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解放了的唐平，赶紧去车间看模具。 样模已经完成，正在调整装配中。 唐平来到车间查看生产出的风扇外壳，还有组装样品。 看到样品后，唐平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多毛刺？许科长，我不是说过成品不准有毛刺？” 技术科长许连国黑着脸反驳道：“有毛刺怎么了？又不影响使用！” 这年代的国内产品就是黑大粗，根本不重视细节。 只要不影响使用，有点毛刺怎么了？ 大不了产品出来打磨下，小毛小病不算问题！ 唐平不干了：“这是出口产品，有毛刺外商就不要，到时候你负责吗？” 两世为人的唐平，很清楚这一代国企的产品特点。 这一代国企之所以不行，就是不拿做工当回事。 在传统国企的设计思路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保证产品可靠性。 保证可靠性的最佳办法就是堆材料！ 比如设计一根梁，要求承载一百斤。 这根梁可以设计成承载一百斤，也可以承载两百斤，更可以承载三百斤，同样都合格。 国企设计这根梁时，首先要考虑安全系数，至少安全系数达到2才叫合格，也就是能承载两百斤。 要是给重大项目或者军工设计时，安全系数甚至要达到3。 这样的设计固然安全，但是造成材料严重浪费，成本居高不下。 同样的产品民企设计时，安全系数最多1.5，甚至是1.3。 相差近乎一倍的材料成本，更不要说其他负担，国企还怎么竞争？ 民企一方面减轻材料，另一方面特别重视外形和做工。 为了吸引用户购买，更是模仿国外最新产品的外形。 两个产品摆在一起，民企产品漂亮的像艺术品，国企产品像个糙汉子，到处都是瑕疵。 只要审美正常的老百姓，肯定选择民企产品！ 唐平搞出口的产品，要的是艺术品不是糙汉子！ 许连国很是不服气地吼道：“我们厂一直这样做，给部队配套三十年没问题，你要觉得不好可以找别人做去！” 唐平差点气炸了肺：“这件事你能做的了主？我找你们厂长去！” “废话！我是技术科长，我说合格就是合格，找谁都没用！” “好，我这就去找厂长！” 这就是国企！ 许连国这个技术科长，甚至可以不听厂长的指挥。 只要他不签字，产品开发就不算合格，就不能投入生产。 除非林森这个厂长愿意承担所有责任，直接绕过技术自己签字！ 可能吗？ 要是许连国故意在产品设计里面挖坑，他这个厂长不知道要蹚多少雷！ 听了唐平的投诉后，林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该说的我都说了，这家伙怎么还这样？小唐你多包涵，一会我去收拾他！” 看到林森这个样子，唐平心中一跳。 完了！ 他这个厂长也拿许连国没办法！ 否则他已经冲过去，指着许连国脑门一顿臭骂。 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唐平只能耐着性子劝说起来：“林厂长，出口客户要求有多高你是明白的，以现在的产品标准肯定通不过！” 林森拍着胸脯做起了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亲自盯着他们，保证把产品做好！” 对于他的保证，唐平一万个不相信。 但是事已至此，他还有选择吗？biquiu 除了8813厂，他就找不到第二家能给他供货的厂子吗？ 就在这时候陆进步匆忙跑了进来：“坏啦！坏啦！上面来电话了，说是民品这块原材料要从市一轻局走！” 军转民后，部队供应材料大幅度增加，已经超过了部队采购能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部队开始将民品部分转交给地方负责。 这对地方来说是大好事，自然全力支持军转民的企业。 但是对于红光电机厂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坏消息！ 他们很清楚唐平得罪了一轻局，没办法才会从他们这里高价采购。 现在原材料改从一轻局走，他们怎么可能会供应材料？ 林森赶紧拿起电话，打给了一轻局的熟人。 果然，一轻局给他们两个厂提了个要求。 最近原材料涨价太厉害，一轻局供应困难。 如果两家厂子给云城本地企业供货，他们会优先供货。 但是给外地企业供货，那就得一轻局审核后才能批准。 如果是友好单位，他们肯定保证原材料。 但是不友好单位，那就对不起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知道这是针对唐平！ 打完电话后，林森和陆进步对视一眼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起劝说唐平做点让步：“和电扇效益比起来，东风服装厂连零头都不够，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一台电扇起码一百多，一件衣服才几个钱？ 何况电扇还能出口创汇，衣服能出口吗？ 就算能出口，一百件衣服都赶不上一台电扇的价值。 没办法，服装产品出口不值钱，还得求着别人采购才行！ 在他们眼里，放弃东风服装厂换取电扇厂的原材料保证，这才是正途！ 唐平内心奔跑着一万头草泥马。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一轻局，那帮混蛋的手伸的太长了。 这要是放弃的话，他就要给吴家丫头打工了！ 唐平赶紧问起了一件事：“以现有原材料的话，你们两家能完成多少台套？” 陆进步伸出三根手指：“三万套，三万套电机，再多的话我就要想办法了！” 唐平要的电机都不大，需要的材料比较少。 以红光厂的现有库存就能供货三万套。 但是这个数量远远不够！ 如果参加广交会的话，唐平第一批订货至少是十万套以上！ 至于8813厂这边就惨了，林森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万套外壳，最多一万套！” 工程塑料在这个年代可是高档货，家家都缺货。 林森能有一万套库存，已经算是不错了！ 唐平绝望地朝外走去：“我想静静……” 难道他真的要向一轻局低头认输吗？ 按照一轻局要求拿出模板来，让红星厂完成兼并。 这一次低头的话，要赔出去东风服装厂。 下一次呢？ 要是下一次一轻局再卡他的话，他再赔出去电扇厂吗？ 他有多少东西可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