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在霍格沃茨当教具》 第1章 01黑魔法防御术助教 1992年秋，又是一个久违的开学季，对角巷的生意火爆起来，莉迪亚·怀特坐在丽痕书店靠近窗户与门边的位置，随意翻着整理半宿挑出的黑魔法防御术典籍。 这学期开始，她将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助教，协助那位既是知名作家，又是声名远扬的冒险家吉德罗·洛哈特。 事实上，莉迪亚与洛哈特有了两年的交情，在海难中她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莉迪亚这段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咸腥的海水混入鼻腔，双手手掌凭空抓握却无法阻挡狂风巨浪的侵袭，而在弥留之际，手中仍然握着一把海百合。 嗅觉先于视线恢复了，莉迪亚嗅到了一阵古龙香水的气息，接着，耳边传来了有些悦耳但不失俏皮的声音高昂声音，在进行了几个简短的言语变体后，莉迪亚终于听懂了那句话： “我打赌你还活着，猩红小姐。” 洛哈特用她在阳光下如火一般充满生机的红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模糊之中，莉迪亚扬起小指搓了一下几乎渗入双膝的沙泥，示意自己的灵魂依然注视着这个世界。 但这却没有成为经典boyetsgirls的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洛哈特为她提供了容身的住所，和相对而言有保障的工作——他发掘了莉迪亚异样的魔法天赋，她成了他文字著作绘本的改编者，只要阅读那些令人惊心动魄的文字并挥舞那株海百合，便能将灵动的画卷以映像的方式一页页呈现在书卷上，这比那些定格记录时间的新闻记者方便轻巧得多。 但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没有知遇之恩、解救之情，莉迪亚绝对不会选择趟这趟浑水，因为这零件损耗比太高了。 霍格沃茨流传着一个真实的诅咒，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教授都没有办法成功执教一年。 ‘问题很大，慌也没用……’ 莉迪亚在心中为自己打着气，颤抖的手指搓捻着已经皱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写满了自己四处搜刮而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们半真半假的下落。 莉迪亚想先去实地考察一下，一是为了案件的真实性，再者也是在为未来的自己提前打好基础建设，提前和病友打好关系，为自己挑选一块风水宝地——好吧，她严谨的性格一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份高价淘来的小道消息二手情报让她愈发紧张。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老病号有几位都是技艺精湛的年轻傲罗，怀着赤子之心与一腔热血，落得了半身不遂的下场。斯派克教授被忽然失去意识的妖精群围殴，在舍身扛下了数十个小恶咒后，长眠不醒。阿特金森教授在与斯内普教授因为理论作业数量上发生口角后，被皮皮鬼带领的蝙蝠捣蛋团队嗞了一泡热尿，其尿液中含有的腐蚀性物质使阿特金森教授恼羞成怒失去平衡，施展咒语驱赶后脚底踩空，不慎从塔楼坠落…… 担任了八个月的尼埃普斯教授因为相貌英俊，被轻信“预言”的体格强健的男性混血半人马疯狂展开了求爱攻势，惨遭拒绝后气急败坏用禁忌的黑魔法袭击了他的生命脉搏，入院期间混血半人马多次探望，二人间开出了缘分的火花，最终辞职双双隐居。 自那之后，霍格沃茨这座充满诅咒与不安的学校再也没有正规的傲罗愿意牺牲性命与前程来担当黑魔法防御术导师一职。上一届的奇洛教授从麻瓜研究课程半路起家，为了积累实践经验，在黑暗森林遇到吸血鬼与女巫，便丧失了斗志，之后更是为保护学生而遭到魔咒的反噬当场暴毙。 而洛哈特断言，他便是那个能够破除诅咒的天选之人。 “噢，我亲爱的小莉迪，你完全不用担心，霍格沃茨是我的启蒙母校，这儿的学生们可比巨怪可爱多了，也比母夜叉亲切多了，他们会有些小问题，但都无伤大雅，只要以正确的方法施以教诲，这就会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事实上，巫师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黑魔法的概率并不高，保持充足的警戒心敬而远之，莉迪亚没有信心让每个人都做到这一点，但她有足够的耐心夜以继日地教导学生们如何不被黑魔法针对。 洛哈特真是个伟大而高尚的人！ 莉迪亚还记得在阅读到他的生日愿望“一切不会魔法与会魔法的人和睦相处”时，心中的激荡情绪在眼中流露的时刻。 洛哈特独有的咏叹调浮现在脑海中，确切来说这并不是幻觉，毕竟莉迪亚知道自己与他一墙之隔。 是的，恐惧不前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事到如今只能相信他了。洛哈特一定有巧妙化解危机的办法，他可是那位传奇的缔造者。 两小时前，几个闻讯而来的记者和他们庞大的设备将书店的后台挤得水泄不通，似乎以为占据有利地形就能捷足先登，让她想起了在记忆中快要忘却味道的番茄沙丁鱼罐头。 “嘿，打扰一下，我可以在您旁边吗？”一个瘦小的身影挤过人潮，钻过来，靠着莉迪亚的肩膀用可怜巴巴的声音哭诉着，“蹲着还是靠着都行，请您别让我离开这儿。” 莉迪亚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女孩倚靠着自己。她想不通这个奇怪的请求，毕竟这个暗处的位置是视觉的死角，完全无法看到今日的新书发布会与签售会主角洛哈特的真容，倒是能将台下的观众们捕捉得一览无余。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乖觉地坐在她身旁，顺着女孩的视线，莉迪亚看到了《预言家日报》里偶尔会提及的救世主三人小分队。 一阵热烈的掌声与忽然调高的视角亮度中，洛哈特穿着一袭靛蓝色长袍，一头打过蜡的金色卷发，如同创世神一般闪亮登场，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感谢着读者的支持。 显然，洛哈特也注意到了传闻中被选中的男孩哈利，他邀请他进入大照相机的紫色光晕下合照留念，并借机赠予他全套书籍。 到了签售环节，主妇们招呼孩子去书店外等候，莉迪亚也稍微松了口气，她也想四处转转去打听情报，身旁的女孩发话了。 “请留步，怀特小姐，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神奇的魔力。” 莉迪亚弯下腰微微笑着：“我并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想做今天的主角，但小家伙你的说辞吸引了我。” 而那个小女孩没有放弃，继续追问着：“我看过您参演的小美人鱼音乐剧，怀特小姐。” “您在暗礁上甩动长发的样子让我过目不忘，我在家中浴室时披着浴袍模仿您的样子，因而觉醒了我的魔法天赋，想必您一定是一位见多识广的女巫。” 眼前的这位少女是一位麻瓜吗？但麻瓜怎么会在丽痕书店参加签售会，又恰巧找到了自己呢。疑点太多，莉迪亚一时间迎合了女孩的奉承，却不知如何作答，她半张着嘴露出爽朗的笑容。 “拉文德·布朗，我的名字，以后有恋爱相关的问题可以询问你吗？” 怀特、布朗，再加上一个格雷或是布莱克，就可以凑一桌新的铁三角了，莉迪亚知道这个岁数的小女孩会对恋爱占卜深信不疑，而自己也好久没和小孩子相处了，出于好奇心。 “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同学面前就不要提这种麻瓜的爱好了，请拉文德小姐将这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明天开始在课上请你叫我莉迪亚助……” 叫自己莉迪亚助教，说起来惭愧，还是有些名不副实，气氛烘托到这儿，莉迪亚的脸也微微红起来。 “莉迪亚就行。” “好的，怀特助教。” 第一天就被识破了黑历史，莉迪亚·怀特那种不好的感知成真了，她被麻瓜家庭养大，却没有发生魔力暴走现象。无论种族与出身，只要小巫师出生在英国境内，收录之笔就会自动将他的名字纳入准入之书，而霍格沃茨的一众教师只要定点派猫头鹰送信、再不济让教师在麻瓜面前展现魔法，手动摇人，绝大多数孩子都会进入霍格沃茨。 然而莉迪亚却并没有这种福气，她国籍未知，在一座平平无奇的外贸商场中的洗手间被发现，距离孤儿院登记还有一些时间，好心的售货员怀特太太便收养了她，由于热爱《傲慢与偏见》，怀特先生以贝内特的第五个女儿莉迪亚为其命名，希望她能进军好莱坞。得益于天赋的加持，周围人都说她有一些俄罗斯血统，莉迪亚自幼便展现了极高的歌唱力，由于出众的容貌，又被星探选中参与歌剧团。 红发女巫是恋爱达人是个难以突破的刻板印象，入驻音乐剧团便面临着这个危机，每一幕局都会根据与演员适应的容貌来迎合角色，而她多数时间扮演的是骄矜被宠坏拐跑的大小姐、用戏法赢得芳心的江湖术士，在海中用歌声吸引船只停靠蛊惑人心的女妖，嫌少有个像小美人鱼这样的正面角色，因此能够被铭记，莉迪亚由衷感到喜悦，忍不住替那个女孩多考虑起来。 不知道她中意的是那位人尽皆知的救世主，还是他身旁的某个幸运儿呢，如果是救世主，那难度直线上升，就算自己出谋划策也无济于事，做福灵剂的条件苛刻成功率可见一斑，自己的三脚猫水平只能依照演员的记忆记住魔咒，并对应脑海中想象的“人设”演绎出各种魔法，而炼制魔药简直是巨大的灾难。 散场后，洛哈特没有立刻用飞路粉赶路，而是穿过弯弯绕绕的书架来到莉迪亚身旁坐下，在她耳旁用激情澎湃的语气着： “期待我们完美无瑕的合作展现出最精彩的演出，让学生们受益匪浅。” “这是我们的课程排布时间，注意不要睡过头。当然，你也可以实施自己从未使用过的青春豁免权翘班一次，下不为例。” 青春豁免权，是洛哈特给莉迪亚定下的口头约定，一次她单方向的无后果违约。由于巫师与麻瓜的成年标准有所差异，17岁的莉迪亚与洛哈特初遇时以麻瓜年龄来计算并没有成年，而他便毫不计较地定下了这个有趣的规矩，相识两年来，莉迪亚从未使用过这种权力，仿佛能一直保持在“十七岁”的精神状态，使用后便失去了青春的意味。 洛哈特每个月都会发来一些日记或是近期书籍编撰的进度，由莉迪亚进行校准，并触碰那些文字中的记忆形成图像以习得其中双方交手的魔咒，再将魔咒刻在脑海中。聪慧的洛哈特抹去了自己使用的魔咒方法，呈递给莉迪亚的主要是棘手难缠的对方的缠斗方法，而读者们看到的则是波澜壮阔的浩荡史诗，跌宕起伏的征服之旅。 “换新环境可能会有点儿压力，不过你别太担心。就算你不在，我也能让气氛一直保持在最高点的。” “当教师的就是为了让学生学有所获。” 有了洛哈特先生的鼓励，莉迪亚开始期待接下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了。毕竟，以新身份开始生活后，她不得已切断与外界所有的联系，潜心练习。 第2章 02魔鬼级过劳授课排期 自从自告奋勇的奇洛教授因故殉职后，黑魔法防御术千金难求。奇洛教授在学生间的风评略高于特里劳妮，起码他教的麻瓜研究有一套固定的套路。在他的墓前，他曾经从事麻瓜研究时的得意门生特意从东海岸赶来，蹩脚地挥动着魔杖为他献上一捧不凋花，这位其貌不扬的同学深受感触，在奇洛教授的栽培下，反向发展，终于在麻瓜业界收获了事业与爱情的双重风暴。 这一年，来黑魔法防御术应聘的求职者多数临时推辞，等候席一下子空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邓布利多想到了某个在海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学生，有着“世界级魔法防御大师”的头衔，尽管他一直知道洛哈特的“光荣事迹”背后的假象，他相信只要让他来从教，就能揭露这个虚与委蛇的骗子，只是有些对不起诚信求学的同学。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曾经的拉文克劳、现在的究极时间管理大师管理时间的花样魅力——洛哈特可不缺飞路粉，他可不会因为当教授就全心全意将自己的时间葬送在和学生们的相处之中。 洛哈特立刻狮子大开口起来，他打着“遇到袭击面前人人平等”旗号来消除学院间的差异，向邓布利多进谏，倡导学生们至少在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上应抛弃学院服，将每一学年的四个学院合并在一起申请了大讲堂来节约上课成本，每周进行为期两天的课堂教学，其余时间由莉迪亚助教进行课后答疑。 “这简直就是活受罪！”莉迪亚一边看着课表一边疯狂叹气，仿佛一下子摔老了五十岁。这种工作强度，使用一次青春豁免权根本无济于事。 莉迪亚提早到了授课教室，环形讲堂零零喜喜坐了几个一年级学生，他们打扮各异，叽叽喳喳闲聊着些家长里短，也有几个陆续进来的孩子和莉迪亚热情击掌，十一岁孩子的喜好与个性各不相同，但在大体上都表示了对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期待。 而八点整，洛哈特准时出现在教室中，他踏着戏剧般的大步，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袍，用宣叙调般的洪亮音色做着开场白： “饿极了的吸血鬼可不会因为你是精明聪慧的拉文克劳就高抬贵手，也不会因为你是勇敢善策的格兰芬多，更不会因为你带着额外的零食口袋就改吃滋滋蜜蜂糖……” 话说到这里，后排有个同学打了个哈欠，洛哈特稍作停顿，调整气息，反手握住魔杖轻咳两声，目光直直注视着那个斯莱特林，在确定他用眼神表达了顺从后，洛哈特会心一笑。 “当然，他们也不会因为你是明哲保身的斯莱特林就网开一面，在黑魔法面前一视同仁。” 洛哈特三言两语便将全一年级同学的精神状态凝聚在一起。 今天的剧目是《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中的经典片段——洛哈特在冰屋里酣畅淋漓后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用一系列连贯的魔法以一挑十。莉迪亚用剧的方式来演绎，在同学们面前展开一场视听盛宴，原汁原味演绎了女性雪人恼羞成怒的画面，而洛哈特则分步骤讲解自己历险的心路历程。 多数时间，莉迪亚负责站桩挨打，洛哈特会向自己使眼色，不会真的伤害到她，但她要凭实力演绎出被各种魔咒击中后的表现。 演出结束后迎来了短暂的答疑环节，一年级学生都被洛哈特出色的口才折服，一个个高举起手来向他追问着细节，而莉迪亚则在远处观望。 魔法部能够判断未成年人的住所有没有发生魔法波动，在接触魔法后，莉迪亚在聚精会神时能够能观测到魔杖使用者体内的部分魔法能力流动，它像是一股热流或是一股气，用水管一样的魔杖缓缓释放出来。 与此同时，还会伴随着诸多嘈杂的声音与几近透明的白雾般的幻影，如果凝聚注意力侧耳倾听，就能听清楚那些声音所表示的言外之意。在观测完毕后，莉迪亚会有轻微的耳鸣，她将这归咎为体力消耗过多导致的低血糖，但她并没有将这种特殊的能力告诉任何人。 莉迪亚想起自己在学习声乐时，只要将那股气向下压缩，再汇聚在腹腔的一点，就能发出嘹亮的喉音，类比推论，应该是差不多的。 洛哈特体内的魔力清澈而整洁，他从未在莉迪亚面前认真展现过魔咒，但围绕着他的声音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它们混合在一起，让莉迪亚无法接近其中的任一丛，思来想去，这或许是他在撰写传奇人生中所拯救的生命留下的感谢。 “嘿，莉迪亚！” 一道活泼的女声传过来。本以为能平安发呆到课后，莉迪亚愣了神，立刻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个女孩戴着大大的自制的粉底眼罩，耳朵上夹着一只小巧的胡萝卜饰品，她不停甩动着手臂，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刚才在你做示范时，我看到有好多只骚扰虻围着你转，主要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这位热情的小姑娘用手在莉迪亚的脑袋、脚踝关节和手臂指指点点，莉迪亚推测她是个想要引起注意的格兰芬多。 “噢，现在一只都没了，我应该叫您莉迪亚助教吧！” 由于对视，莉迪亚习惯性地打量着她，小姑娘体内的能量场是干净而专心的，与此同时，一句话蹦了出来。 “卢娜，不要因为畏惧离别而违背自己原本的意愿。”莉迪亚轻轻复读了一声。 卢娜睁大了眼睛，透过粉底眼罩缓缓注视着这位独特的老师，在她琥珀色的双瞳中映射出烈火中。回想着与对方的交流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卢娜一时满脸疑惑，可她看到莉迪亚刻在脸上的严肃，就明白这是一句重要的话语。 “莉迪亚老师真用心，竟然在第一节课就记住了每一个同学的名字。” 莉迪亚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好在聪慧的小姑娘已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突然间讲这种大道理，任凭谁都会被吓着的。 “我的意思是，不要因为害怕离别而拒绝相遇。”莉迪亚解释着。 卢娜摘下了粉底眼罩，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上一句的说法，有我妈妈的感觉。” 如果能活到这个圣诞节，去做一次家访的感觉也不错。 同一幕剧在不同年级，洛哈特的讲解侧重点完全不同，低年级注重与基础教材知识的结合，而高年级他会请兴致勃勃的同学前来扮演自己与莉迪亚扮演的角色对抗，指点迷津，告诫他们快速击中要害的方式。 “让我们一同感谢莉迪亚助教精彩的演出！” 这是莉迪亚在入学式过后第一周第六次被击倒，她已经习惯了自主粘贴在墙面上成了一张立体海报，等着洛哈特做完总结陈词后就可以去喝热乎的南瓜汤了。 洛哈特不愧为优秀的世界级魔法防御大师，运气爆棚总能与其他种族正面交锋、实力也非同小可、授课方式因地制宜。一切都好，就是表演了六场一样的剧，让莉迪亚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七个学年，数百份作业，嗷嗷待哺求知若渴的学生，让莉迪亚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 船到桥头自然直，船到桥头自然沉…… 周二夜晚的最后一场表演，是重头戏，莉迪亚异常疲惫，但秉持着混完这节课就可以摸鱼一整周的心情，她稍微控制住了快要溢出来的怠惰心情。 在与魔法结缘前，莉迪亚考虑过去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迪o尼当演职人员，一天八场，轮班制度，至少还能用录音设施对口型倾情展现。 噢，她不该如此负能量的消极抵抗的，不能将这种负面心情写在脸上，皱眉会影响皮肤的后续保养，但她还是遇到了一点小岔子——皮皮鬼一个瞬移夺走了她的海百合魔杖，被那株带有生命的“植物”打击报复后，皮皮鬼气得龇牙大叫起来。 “很抱歉我来迟了，洛哈特教授，在赶路时遇到了一只倒挂在呲/尿的蝙蝠。” “普通的蝙蝠不用担心，但你肯定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妆容，同学们，清理一新也不是万能的，对于心理创伤，我们需要用时间来治愈。”洛哈特特意加重了“不少”这两个字，脸上仍是挤出的笑容，但眉心却有着几丝愠怒，“如果是伏地蝠，那同学们可就要提高一百分心思了。” 教授都是铁打的身子，硬朗得很，黑魔法防御术这门理论课动动嘴皮子、将魔杖当作晃来晃去的激光笔就能迅速获得工资。 在莉迪亚迟到的半小时里，洛哈特给整个二年级发了知识问答卷子，整整有五十四道题，这份卷子中的事件问题莉迪亚很熟悉，每次在脑中想象编绘的画面不符合洛哈特预期时，他都会反复询问这些问题，“你认为一般巫师应该如何对付西藏雪人，而伟大的冒险家洛哈特是如何做的？”这些问题引导着莉迪亚去自发学习魔咒，在催命夺魂的赶稿与耳濡目染之下，莉迪亚有了新的感悟。 这项小测验插曲中，一个头发蓬松、门牙略微前凸的麻瓜出身的女孩得了满分，她眼中的星星和高举的双手无不体现着自己对冒险文学的热忱。 “今天的作业是书写一首赞颂伟大冒险家洛哈特的诗歌，将由他本人亲自做出评价。” 奖励是一整套带有亲笔签名的《会魔法的我》 “小莉迪，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洛哈特脸上挂着和煦而如沐春风的笑容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好的，洛哈特教授，您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联想到自己的处境，莉迪亚觉得自己是只可怜巴巴的看门狗，在了解到阿尼马格斯这种变形术的终点时，她也跃跃欲试，但迫于原材料稀缺，外加在魔法部报备的阿尼马格斯人员稀少，只得作罢。 不过，洛哈特提到的“伏地蝠”也给了她一种新的启发，说不定袭击黑魔法防御术阿特金森教授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她想去找当事骚扰之灵皮皮鬼问个清楚。 第3章 03误闯魔药课正面交锋 接下来的几天里，莉迪亚努力调取脑海里强拉硬拽塞进去的知识蛋糕，除了解答同学们的问题，她也一直在寻找着皮皮鬼的下落，可惜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皮皮鬼这骚灵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故意躲着她。 终于熬到了周五，拉文德·布朗同学约了自己做“恋爱占卜”一对一辅导，也就是谈论一些女生间的私密话题，时间定在魔药课放课后，莉迪亚特意查了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班的下课时间，准时蹲守在那里。 “好吧，很好，看来，我们救世主的小粉丝想要吃点饭后加餐了？你说是吧，科林·克里维同学？” 一个瘦小的灰头发小男孩手里攥着一个麻瓜拍立得相机，他不敢抬头或是平视对方，但他也没有回答的勇气，静静地等待着数落。相比之下，那个体格庞大的如同套在黑色麻袋里的人，似乎是这门课的主讲教授，叫什么来着？莉迪亚完全没有印象，光是将学生的名字和长相匹配在一起便费了很大功力，毕竟自己以后要指望学生到圣芒戈医院探望关怀，是一定要和他们搞好关系的。 所以，莉迪亚飞冲向前，侧身横在两人之间： “嘿，打扰了，克里维同学，你总算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了。” 紧接着，她微微转身，回问道：“好巧啊，魔药课教授，您也在这里啊。” 莉迪亚刚要伸手去接那个拍立得相机，从那之中便出现了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是偷拍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模糊的侧脸，照片质量也不可恭维，从拍摄位置来推断，大概是在拐角处使用超高倍档位完成的。拍立得的成像时间大约为两分钟，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理由。莉迪亚在心中感慨对方真是个智勇双全的格兰芬多，关键时刻也不出卖自己的相机。 现在的情况是，莉迪亚成功为这个瘦弱的小男孩解围，将矛盾引燃到自己身上。 “真巧啊，看起来不像是二年级学生的红头发女巫，你也是来一睹救世主的荣光的？” 对方也非常礼貌地接回了这句辩驳……就像是“早啊快递员”和“早啊家庭主妇”这样平平无奇的对话，从对方嘴里讲起，反倒有了种怪档案，狭窄的地下通道气氛瞬间变得诡谲起来。 “非常抱歉，斯内普教授。那怀特助教，我还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就先离开这里了……” 科林将麻瓜拍立得相机放在了莉迪亚抱着的那一沓作业上，他顺竿而上，并一脚踹翻了竹竿，还贴心地盖上了井盖，彻底将莉迪亚困在了井里。 “波特，你的粉丝来旁听了，你也不想让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导师失望吧？” 莉迪亚早就想将这头突兀的红发染成和自己姓氏“怀特”相得益彰的银白色了，这又坚定了她的信念。洛哈特最近追加了一版“二年级赞颂洛哈特伟大壮举的”评选要求，莉迪亚只好将起个大早起来批好的作业再改一遍，正好利用魔药课的这段时间批改。魔法世界的羽毛笔具有自动纠错功能，对于写错的魔咒可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这种考验文字功底的东西则不然。 莉迪亚由于是后起之秀，理解魔法的方式与其他人有所差异，没有特意熬制过魔药，在她看来，坩埚的材质与产率直线挂钩，况且，她受不了那些有些反人类直觉的搅拌操作，将自己的海百合魔杖伙计搅动到坩埚里，它能反手将自身肉嘟嘟的凸起变成尖刺触手，接着把坩埚戳个稀巴烂。 虽然魔药课教授总是一惊一乍地点名，但是架不住批改作业过于无聊，批改十二岁初中生小作文，对于老师来说是极度痛苦的过程。不知不觉间，莉迪亚拖住腮帮的手划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中了昏睡咒一样昏倒了。 调羹敲击的声音徐徐响起，莉迪亚打了个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才发现声音的异常来源于自己的耳边——让她想起多年前自己在上声乐课时打盹时，从教室后窗探头巡视的老师。 二年级早就下课了，教室里只留下炸开的坩埚，和烧焦蛋白质的难闻气息。 “你的心态很好，怀特助教，被烧到头发都能镇定自若。” 莉迪亚有些莽然，看到几搓红发的末端已然变成了灰色发尾，她立刻放弃了染发的想法。 “我想，你不介意当一个消除板书并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优等生，对吗？”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如你所愿……”莉迪亚将烧焦的发尾剪掉，在手掌上变成了一块棉絮掉绺的破抹布，她摇晃着走上前，用最原始的方式抹去那些板书。 她的背后又一次传来那辛辣的嘲讽： “你一定是个格兰芬多，看起来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实际上总是盯着别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不让我盯着板书，而是盯着您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脸吗？”莉迪亚对异样的眼神很敏感，这得益于多年在舞台上的修炼，也能让她在瞩目的闪光灯下失去焦点， “你在麻瓜面前也是这样一针见血吗？” “我想是的，资本具有腐蚀与带动风向标偏转的神奇力量。” “好吧，好的，那就这样……怀特助教，你的愿望是什么？” 事已至此，莉迪亚发现了这个古板的老家伙的口头禅了，他说不过人就会换话题，但就是揪着人不放。 “您能替我实现吗？”莉迪亚努力做出欣然一笑的表情，实际上面对这种低气压，她也感到异常慌张，她开始复盘起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我的愿望有很多，洛哈特教授的生日愿望是一切不会魔法与会魔法的人和睦相处。我的话，让狼人变回和正常巫师一样的状态，弄清楚噬魂怪的来历，如果吸血鬼与人类达成恋爱关系，希望立法能够认可。” “注意审题，怀特小姐。我说的是愿望，而不是异想天开。” “好吧，那我想创办一所与霍格沃茨对标的学校，减少招收没有发布学术报刊论文的关系户。” “祝你美梦成真。”本以为斯内普会是个刻板守旧的装在套子里的人，现在看来，是个愤世嫉俗的革新者。 在与他对视时，莉迪亚被动感受着对方的能量场，如同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将一切外物的喧嚣吞噬殆尽，他周围的能量场是无秩序的混乱状态，而在这混乱之中，莉迪亚却能听到一抹清澈响亮的女声。 “您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介意我回问一个吗？” “介意，但我给你的建议是，将学生与学院对号入座，比如避免一些小失误，布朗同学是格兰芬多，与其相信小道消息，不如多去问问事件的参与者。” 斯内普毫不客气地回绝了，他的那双浑浊的眼睛敏锐得像是能够洞察内心，莉迪亚把快要压到嘴边的“询问阿特金森教授坠楼事件”收了回去。 是的，不能当面盘问当事人，尤其是传闻中的阿特金森教授在出事前还与斯内普教授对作业布置数量有所争执，黑魔法防御课程和魔药课都是重要的必修课，理应按照学生的个人能力分配作业比重。 这也难怪，事情基本上是死无对证，没有收录在《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的事件都不够重要， 可是阿特金森教授也太惨了，在吵架后便遇到皮皮鬼的恶作剧，闻讯而来的蝙蝠们向他嗞了一泡泡热尿……霍格沃茨的蝙蝠尿液和麻瓜世界的蝙蝠是否有所区别，这是否是一种比喻。阿特金森教授又为何不慎从塔楼坠落…… 所以，她是不是要在半夜去古堡尖尖切身感受一下被倒挂假装是雨伞的蝙蝠嗞一泡提神醒脑，体会一下阿特金森教授坠楼的心情呢？ “怀特小姐，收起你那毫无意义的想象力。” 莉迪亚觉得自己的表情控制很合理，但或许会让对方感到不适了，这种推理环节还是在赶路时进行吧。 “你有心情做那些异想天开的怪诞之梦，不如好好想想那些实际的东西，譬如熬制狼毒药剂的改良方法。” 听起来是个贴心的忠告，但这就像在告诉一只山鸡要飞上枝头才能不被狩猎，她根本不擅长魔药。 “好吧……”莉迪亚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我没有问题，只有答案了，我推测这是某个过去的可能与你有交集的人给予你的答案。” 她清了清嗓子，心思念转间，魔力在身体中逸散、又聚集在眉间，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如同钥匙开锁般转动着。 斯内普也配合地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他只是稍稍扬起头，面不改色。 “一位称呼你为‘史蒂夫’(steve)的女性希望你能够理解，额……大概是这个发音。”莉迪亚不确定有没有拼对这个名字，这个称呼相当模糊，中间的t/d发音拖了很长，仿佛说话的那一方的腹部受到严重的创伤，在音乐剧中通常解构为绝唱。 “她说，她没有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问题。”这一次，莉迪亚没有用绘声绘色地描述方法，而是僵硬地一字一句复读转述着自己所听到的单词。 “她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而她只是选择了自己问心无愧的方式，并为之买单，绝不后悔。” 接下来的一段话更为醒目，甚至有些撕心裂肺，让作为复读机的莉迪亚也产生了个人感情： “请把你的手拿开，我快上不来气了……” 天啊，莉迪亚搞清楚了状况！这人或许是在追求未果后想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对方拒绝后恼羞成怒，心思念转间，她捕捉到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丛有些俏皮的笑容。 斯内普干笑两声，肯定不是莉迪亚感受到的笑声，他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起色：“你套近乎的方式很具有革新性，如果能多花心思在教培领域，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莉迪亚下意识去抓握那支海百合笔，海百合具有生命力，作为她的魔杖与笔，很快蠕动着感受着她指尖书写的挥杖方式，莉迪亚本能地给自己套上了泡头咒。 “对了，围绕着那位女性的附近，我还听到一位男性的声音，他想告诉你，自己给儿子留了一份去除油腻及发屑的生发水独家配方，以备不时之需，他拜托任何一个能够听到这句留白的人进行观测，好判断是否给予他的子辈或是有更高需求的人……” 莉迪亚上下打量着对方，他的头发层次感鲜明，因为有足够多的油脂作为支撑，只是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我想他应该不介意转送给你，地点在……” “足够多了(enough)。” 短短两个字节，杀伤性巨大，让莉迪亚的视线立刻游移起来，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但是我觉得，您也不用太担心和介怀，毕竟您与注重精神面貌的洛哈特教授不同，以支持学生们的事业为重，您看起来才刚刚四十岁，完全用不上这些……” 一只足有一米长的黄蓝金刚鹦鹉扑闪着翅膀冲了过来，它的十二根尾羽染都染成了不同的颜色，它嘎嘎地尖叫着，连斯内普教授都被迫给他让道。这是洛哈特独有的传话方式，他私底下是个急性子，在重要的事情上刻不容缓，这也是莉迪亚很欣赏他的地方，铸就传奇的男人光鲜亮丽一点儿完全没有毛病。 金刚鹦鹉的复读功能威力堪比吼叫信，在空幽的魔药课教师中如同扩音喇叭般回荡，将他的声音回荡。 “日安，我亲爱的莉迪，不知道你与我可爱的学生们相处如何？” “对于二年级诗歌作业，我有以下几点希望追加到评判标准里，请你务必铭记：” “其一，勾勒出壮阔的史诗，其二，带有以下高级词汇的加一分，……其二十一，将自己的生活经验进行联想的再加一分。” “最后，期待我们下周一的会面，我亲爱的助教莉迪。” 莉迪亚面色一沉，洛哈特采取个人代表学院的方式，每个人的诗文成绩都与学院分挂钩，在整体学院上加加减减，最后正负抵消，抹掉零头作为这一周的黑魔法防御术加分。现在看来，又要从头来过了…… 莉迪亚感知视线的能力很敏感，此时，她注意到斯内普在偷笑，他训练有素，除非忍不住。 而科林同学友情赞助的拍立得派上了用场，莉迪亚在拐角处偷偷按下快门，只要静候两分钟，就可以… 莉迪亚很确信，对方在心底念了声“麻瓜相机飞来”，她也有些心虚，迅速逃离了现场。 第4章 04纳威的心结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二年级时候，纳威内心的恐惧还不是斯内普教授， 而是害怕自己的过失导致其他人受伤，这种心理阴影来自于双亲和他被祖母严格管教的不幸童年。 这一章主要是想写纳威不依靠引导，用自己的方式来走出心结。 匆匆离开魔药学教室后，莉迪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着材料，还好斯内普教授他气量像宽松的衣袍一样自在，没有当面计较她偷偷按下的快门，至于科林·克里维可就惨了，他只能自求多福去领回这台麻瓜相机了。 莉迪亚凝视着化妆镜中的自己，洛哈特的办公室里摆满了他的大相框，他迷人的微笑在黑夜中也闪着无比动人（或是瘆人）的光亮，在洛哈特的一再建议下，莉迪亚的办公室也放上了几只。 “咚，咚，咚……” 鞋底敲击着石板的声音缓缓响起，步履较快的脚步声逐渐向莉迪亚靠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 不，仔细听去，那似乎并非是脚步声，而是某种自内而外的碰撞声。声音的动向，来自莉迪亚存放演出服的衣柜，难道其中混入了小精灵吗？ “出来吧，现在主动呈现你的面貌我可以不教训你。”莉迪亚握紧了海百合魔杖，它表面的尖刺摩梭着她的手心，给她一种清晰的实感。 似乎是在夸耀莉迪亚的聪慧，柜子的响动更大了。但童心未泯的莉迪亚使用了麻瓜的方式，从衣柜的侧面将一件几乎爆开的绸缎拽了出来，接着猛踹一脚柜门。 衣柜中的内容物倾泻下来，一个可怜的男孩也顺势摔了出来，他细碎的刘海杂乱不堪，手上抓着吸血鬼服饰的斗篷，才勉强保持着诡异的倒栽葱姿势。 “怀特助教，十分抱歉。”红金相间的围巾凌乱地将他缠住，他漂浮在半空中，而他的那根魔杖却孤零零地躺在衣柜底部，显然是经历了一番颤抖，并夺得了与博格特僵持不下的焦灼局面。 “我在魔药课上对您做了过分的事情，斯内普教授请我去费尔奇那儿接受思想教育，之后本来想找您来道歉，我听到了您对我说‘请进’，可是却……” 看到纳威这副被施了漂浮咒五花大绑的样子，莉迪亚有些哭笑不得，将他扶正后，纳威一下下喘着粗气，他的眼瞳缓缓转动着，一开始依然游移不定，但在他抓了抓袖口后下定决心，转向了柜子。 “怀特助教，我刚到您的办公室时，便在穿衣镜中看到了您烧焦的样子。” 莉迪亚想告诉他烧焦的人是难以从外观上分辨出来的，但这种给孩子泼冷水的方式不太好，很显然，纳威受到了足够多的惊吓，他现在还在瑟瑟发抖着。 “没关系，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幻觉，你会害怕一张贴在墙壁上的巨幅海报吗？”莉迪亚揉了揉纳威的发顶，又指了指挂在衣柜正对面的洛哈特的巨幅画像，画像中的洛哈特俏皮地k眨眼了一下。 纳威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莉迪亚将他的魔杖重新放到他的掌心，温柔地说道：“隆巴顿同学，你要记住，魔杖是巫师最得力的朋友，它永远不会背弃你，只因为最初选定了你。” “虽然其他巫师也可以使用你的魔杖，但请你相信，它的心永远与你紧紧相连。” ……这种说辞越描越黑，莉迪亚也意识到了话语的不对，纳威始终不发一语，任凭莉迪亚指引着，这个男孩过于害羞内向了，让莉迪亚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导，于是她决定翻转话题。 “纳威，你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吗？” “嗯？”男孩轻轻点头来作为回应。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总会出现一些身体问题无法在下一年继续为你们保驾护航，据说这门课程背负了相应的诅咒，但学院为什么不停止这门课？教授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选择教导这门课呢？” “我……我想不明白。”纳威神情紧张，又一次低下了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因为与博格特的搏斗已有了些细小的伤痕，他竭力掩饰着这种窘迫。 “那是因为——与你们这些学生相识，是作为教师的荣幸。你们是魔法界未来的希望，每一个人都值得平等地获得防御黑魔法的权力，这样在危机发生时，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再说说魔药课吧，作为一门主修，许多可供选择的高薪职业都与之相关，像是圣芒戈医院的医务人员，或是对身手要求颇多的傲罗行业，都需要不错的魔药课评分。虽然斯内普教授有些嘴碎，但他能够记住每一个同学的名字，还用新的方法改革课本。” 在提到斯内普教授时，纳威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搞出的麻烦，和他一如既往的打压式教育。 莉迪亚轻咳两声：“当然，我并没有在鼓吹这种打压式教育，至少魔药课教授陪伴你们的时间能多一些……” 莉迪亚凝视着纳威，试图观测他的魔力能量场，她看到一团在胸中燃烧的火焰，微小而永不熄灭，随着他的呼吸而律动着，却听不到来自他身边的声音，他就像在太空中孤立无援被遗忘的一颗卫星，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中逐渐成长。 莉迪亚不想过多煽情，现在时机成熟，就用一句俏皮话作为收尾吧： “一年后，记得多去圣芒戈医院看看老师，希望那时候我还能认得出你来。” “啊？”纳威瞪大了眼睛，态度十分抗拒，仿佛心中的阴影又一次席卷而至。 霎时间，吸血鬼戏服披风猛地浮空，不用说也知道那只躲在衣柜里的博格特想要发出新一轮的进攻了，可惜再狡黠的目标在这笨重的躯壳里也变得迟缓下来。 紧接着，在半空中现出了圣芒戈医院中两个穿着蓝白病服的成年人，他们与纳威有着相似的发色，口中不断呓语着难以捉摸的文字，想必便是纳威的双亲了。莉迪亚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踩了个大雷，看来是自己的一番话触碰到了这个孩子心底柔软的逆鳞。 纳威背过身不敢面对自己的心魔，眼中泪光闪烁着，情绪极为悲伤。 “睁开眼睛，隆巴顿同学，好好看看你面对的博格特，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考验。”莉迪亚轻轻拍着纳威的背，哼着一段安抚的旋律，“感到恐惧时，就大声歌唱来壮胆儿吧。” 而博格特也感应着莉迪亚的视角，呈现出一整个音乐剧团的演员们，他们一脸死气，直勾勾地盯着莉迪亚与纳威。 “博格特没有肉眼可见的形象，可以变成任何它所需要的形象。然而，博格特并没有心，也不理解爱，因此他们只能蚕食负面的情绪，这表明它需要着我们。” 莉迪亚发现，只有正面询问时，这个害羞内向的男孩才会回复一句，于是她顺水推舟询问道： “我记得在一年级的理论课里，你们有提到过博格特的驱逐咒语，还记得吗？” “滑稽滑稽，并发出大笑。”纳威用红金条纹围巾抹了一把鼻涕，那大概是情绪抒发到极致时从鼻腔里溢出来的眼泪，他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着莉迪亚，一瞬间的功夫，博格特又变成了纳威心中的恐惧。 “亲爱的纳威，你想要对你敬爱的父母们进行实践吗？”莉迪亚选择叫了他的名字，这种时候用隆巴顿同学来称呼，说不定他会胆怯得昏过去吧。 纳威的眼里泛起了光芒，夹杂着的斑驳眼泪渐渐散去，他摇了摇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得不给你开小灶了，其实我和洛哈特教授的观点是一致的，对待黑魔法生物，我们应该保持冷静，探究本质，深呼吸，放松，放松……” 纳威顺着莉迪亚的指引进行着吐纳呼吸，他一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最为真挚的情感——恐惧与畏缩。 “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会恐惧这样的画面……” “我……”纳威又开始支支吾吾了，“我觉得自己拖累了父母，如果我没有出生，他们也不会遭到那样的冲击。” “不是这样的，你是含着爱出生的。我想，是根据那个‘预言’有关，预言是部分写定的事实，但预言也是可以人为操纵的，我们并不应该去评价它。” 莉迪亚正说得起劲儿，忽然被纳威拽住了衣角，晃了晃手。 “请您不要这样提及预言。我……”纳威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莉迪亚，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已然蒸腾消散，眼中闪着点点星光，他说道，“我一直很迷茫，我想保护重要的人，但我是那样不堪一击，曾经还被奶奶误认为是个哑炮……” “你还小，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练习与自己的魔杖交流配合，老师看好你。” “莉迪亚老师，您说的另一种对付博格特的方法是怎样的？” 莉迪亚轻笑一声，将自己的魔杖郑重递给纳威，那株海百合软趴趴地躺在纳威的手心里，与此同时，莉迪亚展开双臂，面对博格特： “遗忘恐惧，接纳自我。” 博格特的镜面里出现了音乐剧团的同伴们，他们打扮成绝望的孩子、佝偻的老妪、没落的贵族，苛责的神情，对莉迪亚指指点点。 “请你们在天上好好地看着我的前路。” 说时迟，那时快，莉迪亚向着这副幻境出拳，博格特向后一闪，继续发出怪叫耻笑着她的无能，这正中下怀，莉迪亚迅速关上衣柜，让那副画被夹得变形，化作一团黑雾灰溜溜钻了回去。 纳威心领神会，顺着它逃跑的足迹又捏了回来，希望它变成自己恐惧的样子，他神气十足地说着漂亮话： “请爸爸妈妈放心，我会继承你们的意志，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这个世界的！” 这下，不用莉迪亚关衣柜，博格特都被这股强烈的信念刺激得躲起来了。 “好啦好啦，也别做太过火了。换个角度，博格特和我们处于共生关系，他需要依靠我们一时间的情感变化——恐惧来获取食物，就像我们要进食一样，不然就会灭绝。” 纳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举了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是植物依靠光合作用合成氧气，但也和我们一样需要呼吸，尤其是在夜间没有光的时候。” “嗯，你或许可以在草药学上多下功夫，与各种植物沟通交流。”莉迪亚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她总是习惯揣一点分给过路的小朋友，十二岁的孩子有些超龄，但本质还算是儿童。 离开莉迪亚助教的办公室后，纳威握着手中平平无奇的麻瓜棒棒糖，他不禁想起了每次去圣芒戈医院看妈妈时，都会收到她给自己的糖纸，花花绿绿、清明透亮，他将它们折叠起来，几乎堆满了自己的玩具盒。 不知不觉间，棒棒糖已到了尾声，最后一丝甜滋滋的糖液与灰蓝色的塑料棍粘合在一起，，或许可以用糖果棒粘合起来做一个像霍格沃茨一样的城堡。 “就算认不出我来，母亲也会温和地给每一个路过的孩子糖吃，因为……” 这一次，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不再是畏惧，而是激情澎湃的热忱——纳威终于想明白了。 因为，他的父母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拼尽全力，无论麻瓜还是巫师，每一个为了守护和平而献身的人都值得去尊重。 送别纳威后，确认四下无人后，莉迪亚迅速打开衣柜，将头伸进去在数套戏服间徘徊： “是你吗？咯咯？你也跋山涉水跟过来了？” 衣柜又左摇右晃了几下，给了她肯定的答复。这只博格特是莉迪亚在印度洋东海岸时驻扎的老主顾，当时，她刚接触魔法，被洛哈特安排在此等清静之地提升自己与魔杖的默契，内心还保持着麻瓜小说中的幻想。 她以为家中进入了骚灵，枕头大战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博格特也很给面子，直接变成血浆片影视剧中的经典形象，给她心跳加速的震撼冲击，并让她近距离观摩一番——直到她在报纸上确认了整支音乐剧团队的死讯，才有种恍然若世的感觉，博格特也乘胜追击，显现出他们生前的样子，如同一面无法触碰的镜子。 现在，博格特将莉迪亚狠狠拿捏，它轻蔑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变成了洛哈特教授连环夺命赶稿的大金刚鹦鹉。 “好吧，洛哈特教授才是最可怕的邪恶巫师！”莉迪亚对着博格特高念声滑稽滑稽，看到它灰飞烟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可惜，那只金刚鹦鹉扑闪着翅膀，掀开窗户，闯入莉迪亚的办公室，洛哈特高昂的声音在夜空回响： “亲爱的小莉迪，不知道新一周的备课准备得怎么样了……” “可恶的监工……”莉迪亚握紧了拳，重重向衣柜砸去。 第5章 05恼人的双子星 周末，莉迪亚等候在办公室，没办法，谁让六年级格兰芬多的级长珀西捷足先登，强行预约了她的问题答疑时间呢？ 为人和善不是坏事，但一定要有原则，下次得定好规矩。莉迪亚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勾着发尾挑染的白尖尖，托纳威的福，她也拿出勇气改变了自己的发型，用自制的廉价染剂将烧焦的发尾混合成乳白色，像是掉色油漆剐蹭到的墙皮，充满了叛逆的风格。 在霍格沃茨教授们口耳相传的学生档案里，珀西是个经典的好好学生，他有着一头韦斯莱祖传的红发，却和其他的韦斯莱截然不同，特劳里尼教授回想起时，脸上总会带着一抹局促的笑容—— 有两个韦斯莱已经毕业了，一个在古灵阁担任解咒师，另一个去罗马尼亚研究火龙，现在的校内韦斯莱限时藏品分别为六年级的格兰芬多级长珀西，四年级的韦斯莱双胞胎，二年级待在“救世主”身边的红人罗恩，还有最小的一年级妹妹金妮，莉迪亚回想起她在上课时，金妮的视线一直在游弋，就是没有聚集在教授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珀西依然没有来，走廊倒是传来了两道近似的声音，他们此起彼伏，有着强烈的音调变化，让莉迪亚捕捉到了个大概。 “梅林的胡子！我真的不敢相信，有人做了我们一直想做的事情。” “还是个和我们不大一样的红发女孩。” “我猜你今天会勇敢向她搭讪的，对吧乔治？” “你才是乔治！” 好吧，是韦斯莱中号二人组，事已至此，莉迪亚有必要去问一下他们哥哥的去向，她手心挑着海百合魔杖，轻声念着咒语，很快便和门后的两个四年级男孩面面相觑，他们迅速并排而站，体现出一种“复制粘贴”的气势与美感。 接着，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双胞胎中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口说话了：“怀特助教，我们的哥哥珀西让我们向您转告，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只能爽约了。” 莉迪亚努力打量着两个人，试图将他们和自己记忆中的脸庞比对拟合一下，显而易见的是，她失败了——两个人就像一面运转的镜子，除了红色的短发外，连脸上的雀斑都等距离平移一样。 乔治被莉迪亚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了，他耸耸肩，说出了另一种请假原因：“好吧，其实是他想和佩内洛多一些独处时间，您知道佩内洛的，她很有衣品，就是和我们一样四年级比起来相当繁忙的五年级拉文克劳的级长。托洛哈特教授的福，我们有幸多接触到她一点儿……” 乔治所说的理由听起来值得信服，洛哈特的四院混课大乱炖，每个年级一起上课的方法，倒是让学生们的交流距离近了一些。 不过,弗雷德很快打断了乔治的俏皮话,他给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法:“我觉得，她一定是为了通过owls考试才接近珀西的，他那种呆头呆脑的木讷家伙怎么会招女孩子喜欢呢” 这让莉迪亚有些混乱了，她只是需要一个转达的借口，对于事实的真相，并不感到好奇，而兄弟俩众说纷纭的样子，反而让她有些犯了难，她本能地想到珀西同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莉迪亚试着集中注意力，观察眼前的双胞胎，他们两人就像是合二为一的光芒，又像是一卷缓缓旋转的老式磁带，以同样的频率进行同调，无比默契。在观测时，二人的身边混杂着无数道声音，有被他们的玩笑逗乐的男女老少的笑声，有被整蛊的小精灵愤愤不平、议论纷纷的叽叽喳喳声，甚至还有具有冲击波的龙啸，莉迪亚禁不住这种强力的声波，她夹紧双臂捂住耳朵去抵御这种冲击，但颅骨被震得有些“散架”的征兆。 “怎么，怀特助教看我们看得入神了？”弗雷德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指，竖起了大拇指，“能看清这是几么？” 乔治见状，也竖起了大拇指，带给她双倍的眩晕感。 最终，两人将大拇指贴在一起，如同一面镜子的两面，齐声说道：“一，或者二？” 莉迪亚的海百合魔杖刺破了手指，轻微的疼痛迅速将她的意识折返到现实，看来，同时观测两个人的魔力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弗雷德推了推乔治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道：“乔治烤了点儿饼干，他希望你可以给出一点建议。” 而一旁的乔治则一把将弗雷德的手打到旁边，从存放魔杖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小袋密封食物：“我是弗雷德，不过我们确实有饼干要请您尝尝。” 这两个人也很应景，莉迪亚甚至怀疑他们具有读心术，能够看到她迅速下降的体力条的匮乏无力。 乔治与弗雷德两个不擅长隐藏情感，眉宇间透露着欣喜，结合莉迪亚刚才偷听到的话，她自以为是地推断出两个人想要凭借饼干向某个女孩搭讪，另一个作为助攻僚机指点迷津。 饼干的味道有些甜腻，刚想称赞一下弗雷德的好手艺，她却感受到身体的一种异变，自己正在膨胀，从皮肤与袖口的位置长出了一些鳞片，这些鳞片又长又软，如同发丝一样的质感，紧接着，自己变得毛蓬蓬的，握着魔杖的手也变成了羽毛笔的尖端，强烈的窘迫感驱使着她将脸埋进胸口。 十秒钟后，莉迪亚全身的羽毛悄然消失，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她一方面惊讶于学生的创造力，一面管理着自己的形象： “嗯，入口的口感不错，就是效果有些不尽人意，这样会把你心意的女孩吓跑的……” 短短几秒，弗雷德和乔治目睹了可怜的莉迪亚助教从迷惑到惊讶，从不可思议到愤怒，再到一丝女性独有的害羞。 弗雷德试着解围道：“十秒好像有点儿长了，五秒会好一些。” 莉迪亚微微侧身点头，不过她总算明白了二人的用意，她的舌头如同打结一般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想……你们的各个珀西的爽约，一定有你们一半的功劳。” “噢，怀特助教，看来您很欣赏我们的金丝雀饼干，您要试试我们原创的肥舌太妃糖吗？珀西在絮絮叨叨犯错的同学时，我们为他解围了，只可惜他的舌头也因此打卷变肿胀了，就不能亲自来找你了。” 乔治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份功劳，将惊天大阴谋公之于众后，依然喋喋不休，说着些好好学生的八卦： “珀西他也真有够无聊的，成天看一些《级长怎样获得权力》的书籍，试着将那套专家总结的话套用在至亲至爱的同学身上。” 两个人你一搭我一语，一前一后几乎包夹了莉迪亚的空闲时间，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备课。于是，她故意放大了诵读剧本的声音，似乎注意到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被有所察觉，乔治赶紧缩了缩脑袋。 “以后他一定会是个出色的社会零件！”莉迪亚一针见血地点评着，她把那句藏在舌头下面的‘像我一样’收了回去。 “那我们呢？”弗雷德和乔治又一齐发声。 “就算你们以前穿一条裤子，长大后也会各自成家，像其他的韦斯莱一样，保持适度的友好距离，但充满了亲情的温馨感。” 听到这个客套地回答，乔治有些不爽起来，他叉起双手，怒气冲冲地盯着莉迪亚：“那真是不巧啦，我们两个人就是一双臭袜子，就算掉到垃圾堆里也是在一起的。” 弗雷德见到乔治的话有些太硬，连忙打着圆场：“毕竟，我们几乎都是穿着比尔、查理和珀西的衣服裤子长大的，很少有双胞胎的相同衣服款式。” “嗯,有道理。”莉迪亚抿抿唇，微笑道，“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除非你们俩以后的女朋友也能接受你们现在夸下的海口。” 这个问题让两个人瞬间缄默起来，这两个恼人的双子星从未考虑过给对方一些时间来过二人世界，或者，彼此就是对方的世界。 赶在韦斯莱双子找到新话题的由头，莉迪亚迅速询问道： “嘿，你们两个，有预约我的时间吗？” “怀特助教，你就这么着急赶我们走了？”乔治的机关枪又一次发作了。 “我的意思是，我想预约你（your）现在的时间……”她的意思是给他俩找点事情做，好不再缠着自己。 可惜弗雷德已经想好了新的脱口秀，他的声音很快盖过了莉迪亚：“别灰心，怀特助教，我们还有个哥哥，在古灵阁工作，似乎比你年长不了几岁，有空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古灵阁的员工薪水确实比教授的死工资高多了，尤其是她是个微不足道的助教。不，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弗雷德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乔治看到自己兄弟的样子，也做出相似的动作，只是他依然耸着肩，看起来好像在低头坏笑。 这种犯错后立刻认罚的样子让莉迪亚不知道该怎么办，交给费尔奇也不现实。 话语的空挡，莉迪亚赶紧插话道：“你们两个，去帮我抓康沃尔郡小精灵吧。” 昨天，洛哈特在铁笼子里关了十几只沃尔郡小精灵，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据他所说这是“最邪恶的魔法生物”，能够让受害者痛失所爱，可是在给他们提供食物时，几只顽皮的家伙逃了出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遵命，女士！”弗雷德行了个军礼，只是他的样子更像是在撑起袖袍脱帽致谢，看起来滑稽可笑。 “噢，我记得他们，和我们一样，非常顽皮，喜欢耍弄各种各样的鬼把戏和恶作剧。” “它们的脸尖尖的，面色铁青，没有翅膀却能飞行……” 韦斯莱双胞胎的战术在走廊中回想。 夕阳时分的霍格沃茨城堡在渐凉的秋意中，冷冰冰的城堡中不断传出悉悉索索的笑声，只有屋子内部才会闪烁着温暖的火光。 莉迪亚的感知很敏锐，她估摸着时间，推断出韦斯莱双胞胎回来了，但打开门后，却空无一人。 外面已没了动静，忽然，两个声音同时在她左右耳“哇”了一声，原来他们说服了沃尔郡小精灵一起恶作剧，为二年级们上生动的一课。 “我猜，你们不会想要格兰芬多加分的奖励。”莉迪亚脸色冷冰冰的，主要是魔音贯耳，受到了非同小可的冲击。 “我可以给你们看你弟弟的即兴讴歌洛哈特教授的诗歌作业。”莉迪亚指着正对着衣柜的洛哈特大画像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第一手资讯，平常来讲要价很高的，至少要三个惊天大笑话的价格。” 弗雷德神秘兮兮地凑到莉迪亚耳边，小声嘀咕道： “怀特小姐，罗恩说，科林从斯内普那儿取回照相机时，里面多了些奇怪的底片，全是他扭曲狰狞的惨白大脸。” “在我面前，至少要加上‘教授’这样的称呼。”莉迪亚努力纠正着。 二人齐声点头道：“好的怀特教授……” 这次，是乔治没有忍住先笑了出来，他呵斥带喘着：“没办法嘛，怀特小姐看上去和我俩的哥哥差不多年龄，也没有板着脸装严肃。” 重点完全错了吧！莉迪亚察觉到他们两个是在调侃她，有些气愤地说道： “斯内普教授几乎将一生都奉献在教学领域，除了“教授”这一称呼外，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在下一刹，海百合魔杖与空气发生猛烈碰撞，产生了如同烤肉一样的嗞嗞声，是时候关门送客了。 “好了，现在我要专心备课了……”莉迪亚双手捏住两人的袖袍，像是揪住了两只小奶猫的后颈皮，一下子将他们送出了黑魔法防御助教办公室。 确认离开莉迪亚助教的视线后，弗雷德和乔治相视而笑，捉弄怀特助教可比单方面的开玩笑有趣多了，并且还获得了意外收获。 “噢，伟大的洛哈特，是你带领巫师们领略世界的大江大河，引领时代的潮流，开启划时代的先锋……”弗雷德学着罗恩的声线激情诵读着。 莉迪亚的办公桌上，金丝雀饼干横躺着，等待着下一个可怜虫的光顾。 第6章 06斯内普的“自拍风波” 事实证明，韦斯莱双子的独家特别情报只值三个笑话。 不到一天的工夫，斯内普教授的那些高清怼脸自拍相片的传闻，便在学院中炸开锅一样传开了。 有些斯莱特林的极端学生为了维持院长的尊严，公然与将意图将事情闹大的格兰芬多进行骑士般的决斗，这场鸡飞蛋打的小学鸡互啄使站岗的胖夫人画像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事情越描越黑…… 星期二的最后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洛哈特给二年级学生们一个思辨能力的考验，他让学生们在抽奖池里随机抽卡牌，根据号码牌进行组队，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世界上最邪恶的魔法生物“沃尔郡小精灵”带来的危机，它们跳出笼子后便开始了恶作剧表演。 在此期间，莉迪亚观察着使用魔咒的同学们，并悄悄制作出一张表格，例如在抽签时对卡牌动手脚的同学，用定身咒假装对付小精灵实则报复其他学院的同学，被小精灵吊到天花板上放声高唱的自来熟等等，她打算在之后对照名册比对他们的学院进行分类汇总——但这些都不重要，相比今夜发生的离谱事件，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莉迪亚乖乖跟在洛哈特身后，她手上的推车里装着那成群结队的沃尔郡小精灵，它们左右扑腾，时不时从铁笼里伸出挤扁的脸或是爪子来抓挠莉迪亚的挑染发尾。 ‘真是群棘手的坏家伙’，莉迪亚暗自想道。 洛哈特打扮精致，身着湛蓝色长袍，袖口镶嵌着金边，他的步伐不急不徐，周围虽然没有其他人，他依然夸张地迈着歌剧主演一样的步子。 “小莉迪，忘记说了，你最近的新发型很有个性，是用了速顺华发剂吗？” 莉迪亚刚把小精灵搅入自己头发的爪子分开，便听到了洛哈特的提问，她不禁感慨道洛哈特背后也长着一双眼睛。 “我没用过魔药，因为缺少基础的了解，就像和您认识以来一样。” 这并不是谦辞，莉迪亚不会去冒险自己不了解的东西，除非有必要原因。 “噢！”洛哈特夸张地咏叹一声表示遗憾，接着话锋一转，“老实说，我的其中一个梦想是销售独门秘诀的系列护发品，到时候第一个请你来做女性形象代言。” 莉迪亚微笑着，丝毫没注意到一个疾走如风的身影急匆匆撞了过来，洛哈特灵巧一闪，莉迪亚也向左避去，还好他及时在沃尔郡小精灵关押小推车前刹住了闸。 斯内普的面色有些憔悴，被风吹得蓬起的空气刘海将他油腻的头发衬托得更加光彩夺目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象征性抖了下肩膀，用他没有刻意压低但令人不适的声音说道： “洛哈特教授，别来无恙啊。” 莉迪亚刚想要道歉，却同时感受到两股交接的目光，这里没有她插空的间隙，她决定当一个哑口无言的背景板。 “看来你这周的正课结束了，又可以继续你的光辉事业了。”斯内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特意加重了“事业”的读音。 “适度的劳逸结合，有助于保持活力，老年青也是年轻人……”洛哈特用招聘迷人微笑试图打圆场过去，他微微鞠躬行礼表示歉意。 然而洛哈特也丝毫不占下风：“你的事业也是一路风顺，高级魔药订单排期应接不暇。” 洛哈特挖苦着斯内普身上那股兽用药材的腥檀味儿，想必是从什么奇珍异兽身上新鲜采集的佳品。 言尽于此，莉迪亚忽然后知后觉，洛哈特提起自己的头发原来是为了给自己个预警，她打心里感激他的仁厚，但又为自己的愚笨感到懊恼。 “下周见，莉迪助教，小精灵们可经受不起幻影移形的冲击。”洛哈特优雅转身，缓缓踱步，从莉迪亚手中接过了牢笼推车。 莉迪亚撩起长发反复整理衣着掩饰尴尬，望着洛哈特离去的身影，在心中感叹着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发现罩在肩头的阴影并没有散去，为什么斯内普没走啊！ 问题很大，慌也没用，敌不动，我不动…… 这就像谢幕之后，幕布故障，作为主演只能在聚光灯下继续向观众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节的招牌微笑，坚持不了多久的。尤其是在面对散发着油头和药材混杂的泔水桶一样的人类面前，她挂在嘴角的微笑已经完全僵硬了，归根结底，魔药学教授本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去欣赏音乐剧陶冶情操的“上流麻瓜人士”。 事到如今，只能期待斯内普移形换影卡住了，莉迪亚有些紧张，她塞在魔法袍里的学生个人能力预估测评表初稿被捏得皱皱巴巴。 斯内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但估计这是他一种沉默无声的抗争，如果他坚持不使用无杖施法，就快要把‘你还不快请我进去坐坐’写在脸上了。 纸包不住火，顺其自然吧。 莉迪亚将那张测评表摊开向高处晃了晃，她不敢与斯内普对视： “我猜，您是来找洛哈特教授讨论学生的性格问题吗？” “荣幸至极。”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他的口中发出了有力的回应，他没有让莉迪亚带路，而是引领在前，健步如飞。 莉迪亚盘算着圆场的方法，但时间太过短暂，她不确定自己的雕虫小技是否会被轻易拆穿，如果拆穿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随它吧。 莉迪亚的办公室很整洁，摆放着一些不凋花，有着好闻的空气清新剂，但这种美好祥和也被斯内普周身散发的戾气（确切来说是魔药携带的气息）打破了。莉迪亚努力保持冷静，她真的很想再给自己套个泡头咒以绝后患。 桌上摆着那袋韦斯莱兄弟留下的金丝雀饼干，它的保质期设置得很好，没有发霉发潮。 “您去吃过晚饭了吗？我不太想在大晚上麻烦厨房的小精灵。”莉迪亚拿起一块饼干，介绍着它们，这可以短暂推延缓和一下气氛。 “毕竟我居住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远，多数时间还是在学校里，只能抽空回家烤些爱吃的饼干。” 她在心中默念了声梅林保佑，看着对方将那一袋饼干都生吞下去，他的指甲里镶嵌着一些灰色的泥块，就这样和着不知道是否过了保质期的饼干一起吞吃入腹。 ‘梅林保佑……’ 吞咽饼干声势浩大，莉迪亚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效果是按密度叠加，还是按时间叠加。 果然，异变发生了，漆黑的鸦羽层层叠叠爆开，在斯内普的身上不断膨胀出来，像是脏衣篓里的衣服爆出来一样，接下来只要等待十秒钟，尴尬而举步维艰的十秒钟，这只伸出利爪的秃鹫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尽头了。 “真是精彩的蝙蝠精咒。”斯内普抖掉那些带着尖刺的鸦羽，言辞辛辣地挖苦道，“真遗憾，如果维持时间再长久一点，就能做成羽毛笔回收利用了。” 未等到莉迪亚开口狡辩，他又试着前后呼应起来： “因为与你的家有些距离，你一定很想变成鸟，所以制作了这种糟糕透顶的魔法饼干。” “您说得在理。在我的认知里，巫师是不能独自飞行的，必须借助一定的道具。” 扫帚、飞路粉，或是幻影移形，别的什么都好，只要能快一点让自己逃离僵局，莉迪亚就会成为它的忠实信徒。 但斯内普早有准备，他瞄准了饼干下桌台的一角，迅速抽出一沓相片，这也是莉迪亚的最后一张底牌，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当照片被翻开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并不是斯内普个人的高清怼脸自拍侧写，莉迪亚的嘴角挂起一抹笑。 每一张照片上，都有着相似的构图——暗红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穿着鱼尾裙的麻瓜少女坐在礁石上，在金色的夕阳下撩起发丝，对着镜头微笑。 “看来斯内普教授也很关心麻瓜的选秀节目。” 莉迪亚当然没有洛哈特那样游刃有余的纵横底气，她只是稍作调侃，很快便交出了最后一张底牌。 “科林同学向我承认了错误，并当面销毁了您因不了解麻瓜设备操作不当浪费的底片。” “况且，他还告诉我自己发现的一个秘诀。” 莉迪亚信誓旦旦地说道：“使用显影药水在麻瓜照片上，照片也会移动。” 接着，她指了指自己桌上摆放的几瓶、或者说几毫升魔药，请对方进行检验调试。 而斯内普并没有掉入她设下的转移话题的局，他将每张照片进行比对，从中选出了莉迪亚试镜的那一张，他用宽阔的杏仁般的指甲在眼睛的逆光处画着圆圈： “解释一下你的瞳色吧，你看起来不像是易容马格斯。” 莉迪亚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询问这个问题，她的确不是易容马格斯，被小精灵拉扯的白色挑染发尾已有些褪色，露出暗红色的原始发色。 “瞳孔是麻瓜的一些小伎俩，历史渊源的巫师一族不会特意去了解也实属正常。” “我具有酥莲系统，但因为战争的一众纷争，现在具体源于哪一民族已无从考证，常有进行谍报工作的红发时尚女郎落马。” 斯内普半信半疑、神色凝重，他没有多做品评，此刻正紧紧凝视着她的琥珀色双瞳，一直被中年老男人盯着让她浑身感到不自在，也不知道他看到了自己演绎的哪一幕剧。 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她补充道：“如果堂堂大名的救世主佩戴一副隐形眼镜，一定能事半功倍的。” “好吧，不错的解释，充分自然，随你心情，这不是我感兴趣（该干涉）的范围，告辞。” 急促的步调，预示着他在这里浪费了相当多的时间。 他真的连装都不装一下，好歹打着“关心学生”的旗号象征性探讨一下后续教学计划吧。 莉迪亚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她懒得细想，处理学生的教育问题已经够耗费精力了，她连忙挥动魔杖用擦除咒迫切想要抹消掉斯内普带进来的不畅气息，但魔药学教授不愧是教授级的狠人，这点小味道根本不足为奇，难以驱散。 更意料之外的是，莉迪亚呕心沥血准备的二年级学生个人能力预估测评表初稿不见了踪影，看来擦除咒不能随便乱用，否则事倍功半啊！ 第7章 07奇怪的狗叫声 霍格沃茨为每位教授免费都提供了住宿和用餐，而作为教具或是随从的莉迪亚助教就没有那样的好福气了。好心的洛哈特教授将他的办公室划分成两部分区域，用造价高昂的特制魔法木门隔开，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主动提出邀请许莉迪亚拿着他的身份卡堂而皇之地进入校工宿舍的奇怪要求。就算有，也会被她厉声拒绝，某种程度上，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全自动放养小精灵。 麻瓜的房租与地段呈现直线挂钩因素，莉迪亚的麻瓜存款储蓄并不丰厚，在音乐剧团沉海事件后，她悄悄通过加密电话给养父母们报平安，示意他们自己隐退需要静养，而养父母们也心领神会，没有拿着失踪报告注销她的银行卡。 莉迪亚租了个一室一厅不见天日的蹩脚地下室，像是一个闷闷的集装箱，好在会有热心的蟑螂与蜘蛛老鼠从门缝里钻进来窝在她的鞋边悄悄作伴。 这糟糕的情况多亏了她的那位有着戏剧性的名字“伊丽莎白”的邻居。她是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会用大量的睫毛膏来使自己的睫毛又长又翘，刺鼻的香水仿佛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同腌入味，她是个爽朗的好邻居，在莉迪亚刚搬来时便吵嚷着是否需要帮她介绍声音，只从中抽成一分——伊丽莎白从事着约会女友的工作，她会在每个夜晚扮演多位男性的恋人，发生短暂爱情的金钱交易。 讽刺的是，这在鹰国的麻瓜界中是合法正规的金钱交易，而加隆、西可和纳特这些魔法货币，在麻瓜世界都是一纸空谈。 每到夜晚，莉迪亚便会从霍格沃茨幻影移形到没有监控的暗巷里，再顺着路灯的影子一点点步入公寓单元楼，都会听到隔壁笙歌载舞、欣欣向荣的景象，带给她一些人世间的感觉，她立刻挥动魔杖为自己套上一个“闭耳塞听”的咒语，好让那些嗡鸣的魔法音效盖过隔壁剧烈而激情的夜间活动。 而这个自力更生的独身女性总会在莉迪亚起早时打开房门向她招手，用慵懒的语调附加上一句俏皮话： “加油，起早贪黑的年轻人。我真羡慕你有一副好皮囊，咱俩加起来就可以凑一个班纳特家族了！” 伊丽莎白女士引用了《傲慢与偏见》中的处境自嘲着，她拥有一个好寄寓的名字，却落得出卖皮相的悲惨现状，但莉迪亚并没有因为伊丽莎白的身份而感到嫌弃，因为她知道，在生活面前，人人都是牛马。为了维持麻瓜世界的收入，莉迪亚会前往酒吧驻唱，调动气氛，获得一些勉强维持房租和基础社交的报酬。 转眼又到了周六，莉迪亚很想睡个懒觉，但今天七年级的学生唐克斯提早用猫头鹰寄信发出了训练邀约——报酬是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欣然绽开的笑容。 幻影移形的究极要义是绝对不能分心，不然会出现头和脚在异地分离的惊奇瞬间，不只是出洋相，更会让麻瓜感到惊恐。 莉迪亚简单梳了个马尾，想到给尼法朵拉·唐克斯的特训，又不得不使用幻影显形，再提着伪装得有些重量的公文包，向每一个遇到的路人微笑并问候天气，再去街口买个新鲜出炉的法棍。 唐克斯的毕业志愿是成为一名傲罗，这需要获得newt考试的至少五个良好及以上，莉迪亚由于缺考获得了十二个0的成绩，如果0写得再宽一点儿就会变成最高评价的o，那样她就有炫耀的资格了，遗憾的是，她在巫师考试管理局没有熟人可以帮这个忙。 在洛哈特教授的课上，身为易容马格斯的唐克斯总是抢尽风头。唐克斯与其他七年级学生的风格截然不同，她的日常服装打扮像是叛逆的摇滚乐队成员，佩戴着重金属乐队的耳环，便于行动的修身皮衣，上面坠着一排铆钉，莉迪亚推测她会一手黑嗓，那种想用咆哮来诉说天道不公的被一个惊雷劈到的天之骄子，应该不太容易相处。 顷刻间，莉迪亚已来到了在魁地奇球场的中央，在那里是与想象没有分毫差别的恭候多时的唐克斯，来不及调整气息，莉迪亚便说道：“那，让我们开始特训吧，尼法朵拉小姐。” “我希望你称呼我的姓氏，莉迪亚助教。”唐克斯用乌黑闪亮的眼睛凝视着莉迪亚，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的母亲被布莱克家族除名，我也不想和它扯上联系，况且这个名字……” 莉迪亚挠了挠头，不知道是马尾吊得太高绷紧头皮有些难受，还是为自己粗心说错了话而感到尴尬，“哦，没问题，唐克斯小姐，我们总有一些不喜欢的事物。那你也叫我的姓氏怀特，或者……叫我德（de）怀特助教怎么样？” 唐克斯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她泡泡糖一样浅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哈哈，那倒不必，您是在考验我的气量？” “比起这个，您应该先将您的身体移动到这里来。” 莉迪亚稍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腰带悬在半空中，看来，她没有下定决心，虽说大脑里想着自己一定要移动过去赴约，但身体充满了抗拒。 莉迪亚与唐克斯相视一笑，直接一个肘击挥舞过去，唐克斯来不及躲闪愣在原地，然后被莉迪亚缓缓放慢的节奏所震慑的猝不及防。 “啪”—— 一声脆响在二人间迸发，唐克斯感受到丝丝痒痒的触感，接着面色一红，被莉迪亚轻轻弹了一下额头，整个人塑造出来的冷酷形象一下子杳无踪影。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因为对方只有一半身体而手下留情，毕竟使用黑魔法的穷凶极恶的逃犯可不会和傲罗讲大道理。” 唐克斯甩头抱拳，将她的那根魔杖用虎口扣紧，喊道：“知道了，怀特助教！” 这是一节生动的课，让唐克斯受益匪浅。 没有明确的魔咒释放任务目标，更像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追猎，唐克斯招招守势，只能勉强维持着不被攻陷命脉的程度。平日里温和的怀特助教一下子变了样，这也让她意识到上课时看到的那些逼真表演都是真材实料。 唐克斯的魔杖被飞来的石块弹飞后，莉迪亚也将自己的魔杖丢到一边，喊了句“中场休息”，她起身上前检查，却被唐克斯一个飞扑扼住喉咙，径直扑倒在魁地奇草地上。 “这便是我的策略，怀特助教！”唐克斯淡粉色的头发上冒出了许多七彩的肥皂泡，桃心型的脸蛋已因过度的魔力消耗而变得通红，她喘着粗气，声音颤抖而激动。 而莉迪亚依然不动声色，手指在草地上比划着，霎时间，唐克斯感到一股强力的吸力，将她吸附悬浮在半空之中。 莉迪亚不急不徐地爬起身，点评道：“你的基础能力不错，还需要一些变通，我用飞来咒召唤了一块儿磁铁和你的磁性铆钉相斥。” “傲罗也注重团队配合，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除了以命相搏外，你需要通过与之进行的实战来收集更多有效的信息。” 莉迪亚想试图握手言和，将有些发凉的法棍掰成两半，但她失败了，于是她尴尬地挥动法棍敲了敲唐克斯的肩膀。 “比如——你天真的以为离开了我的魔杖，魔咒便不能为我所用了。” 无杖施法是一种高水准的操作，想要快速入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除非具有极高的天赋或是以命相搏，莉迪亚是后者，她熟读恶补了大量洛哈特提及的前人典籍，进行疯狂的填鸭式教学练习。每天比比划划高强度训练，比零碎分散的学院生活更奏效，久而久之便有了肌肉记忆。 当然，这种技巧在需要日积月累来背诵记录且试错条件有限的魔药学速成方面完全行不通，坩埚和各色魔药材料都需要消耗财力，并不是空有一身热血能轻易办成的事情。 望着被打斗引起的尘土波及到的无辜面包，莉迪亚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早知道就用僵尸飘行把它保护好了。” “对一个面包吗？”唐克斯自来熟地接过来咬了一口，“没关系，拍拍灰也能吃的。” 两个人都与麻瓜文化有所关联，年龄近似，也能聊得来，很快便没了师生的样子。 “冒昧问一句，唐克斯小姐，你父亲在家里养狗吗？” 唐克斯有些吃惊，她举面包的手微微颤抖：“啊？我家从来没有养过任何除我之外的小动物。” “那，你和你的另一半已经毕业并长期没有书信联系了？” “我目前并没有恋人。”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没有休息好。”莉迪亚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在与唐克斯进行交锋时，难免会对她进行深入的分析，莉迪亚观测到了她的魔力与能力场，极具爆发性，但蓄力时间较长，但在观测途中，总有阵阵犬吠声干扰她的判断，狗叫声时而远，时而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夹杂着一些破碎的撞击声和与墙体碰撞的锁链音效。 一开始，莉迪亚以为这是唐克斯自创的魔咒，但在她移动视线后狗叫声便消失了，因此她推测这也是一种语言，但魔法界并不存在单一层面定义的“狗语者”，至少书架上的热门里没有提 及这一点。 “感谢您，怀特助教，今天的特训对我的帮助很大。” 不知不觉间，高升的阳光将影子几乎与双腿融为一线。 “等你以后当上了傲罗，记得回学校看看老师。”莉迪亚望着已有早起学生前来露营的魁地奇球场，思考着一年后自己会长眠在何方……与其有这种心情多想，不如在办公室好好补觉。 第8章 08猩红百合花（bloodylily） 转眼到了十月，周六的月圆之夜，有一场室外场地的特别参演，莉迪亚作为特邀临时歌手，前往进行科克沃斯的街心公园品歌宣传酒会，这是千载难逢的赚钱时刻。莉迪亚还记得上个月的月圆之夜，自己在酒吧彻夜驻唱，也没有赚到超出预期的金额。这次，她信心满满，因为调动绿分钱成分与当夜“猩红百合花”的特调珍酒销量成正比，与她作为临时搭档的是艺名为ssss（读作forests森林）·格林的一名新秀男性舞者。 不过，现在还没到霍格沃茨的放学时间，莉迪亚选择乖巧坐班等待旋转的时钟进入尾声，她的指节敲着轻快的旋律，仿佛这样时间就能流逝得快一点。 自从有了唐克斯的前车之鉴，许多六七年级的巫师发现莉迪亚并不像以前的黑魔法防御术导师那样总板着个脸刻意品评、而是能学到真正的缠斗手段，都争吵着来预约莉迪亚的时间。六七年级的巫师只比自己年少两三岁，莉迪亚对于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从音乐剧演员的自我修养来讲一对一勉强应付，但如果实施一对多补课，成为他们的沙包都不一定够格。 最终，莉迪亚借口主要辅导五年级及以下的学生通过owls为由，表示自己会酌情考虑，代表他们向上级请示，希望邓布利多校长给出妥善的实习校招岗位，或经由其他教室团队写推荐信进入临时傲罗或药剂师团队进行实习。 邓布利多校长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他擅长以德服人，是一等一的说教大师，多次说服麻瓜父母将孩子放心送到霍格沃茨。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巫师就业前景，看似给莉迪亚的学生们画了一堆大饼，却没有做出实际的行动，大概是他年事已高，在参谋着退休享清福。 多数教授们都在挂名搞自己的主业，甚至没有学生宿舍的看门画像们更关心学生的心理状态。很难想象，最关心学生的竟然是个名不副实的助教。 稍早些时候，瘦弱的科林像是一条吉娃娃犬，连跑带爬地闯进了莉迪亚的办公室，同时带来的还有另一个红发女孩——一年级的超迷你韦斯莱，也是韦斯莱图鉴中等比缩小的精致洋娃娃。 “怀特助教，我们想成立摄影俱乐部。” 这次，科林不再像是上次来自首的可怜虫了，他在金妮面前挺直了腰板，被金妮反握着手连滚带爬，但在与莉迪亚搭话时，反而毫不拘束地走上前来。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样要好了，是有相同的聊天话题吗？ “等等科林，这和我们商量的不对，不是说好了要建立围绕救世主哈利·波特为中心的社团吗？” 金妮深棕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闪亮的小星星，莉迪亚注意到金妮的红发要更加明艳一下，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而自己的就像是沉入深潭的死水。 “只要有了符合规格的摄影资格，我们就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了。” 两个人热血沸腾的样子，实在让莉迪亚于心不忍去打击他们，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实际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人脉不够广，也筹集不到活动经费。 根据莉迪亚对霍格沃茨校园史的速成恶补来看，目前有些如火如荼的魔咒俱乐部、鼻涕虫俱乐部和高布石俱乐部。 “我记得学校里已经有新闻兴趣研究小组了，摄影俱乐部可能会动他们的蛋糕……”莉迪亚自顾自分析着。 “又是关于波特同学的事情啊。所以，这就是你俩来投诚的理由吗？” 莉迪亚想到了科林上次悉数上交的斯内普误拍的自拍照片，角度极为诡异，许多张照片都是正脸怼屏幕，像是一个努力探索新事物却终究跟不上节奏的老年人。他上次自作聪明来找自己，不会以为特别酷炫有面子吧，所谓男人至死是少年，说得就是脸皮这回事儿。 早点销毁，早点超度。 “科林，金妮，你们的建议很可靠，我会和洛哈特教授商量一下的。” 科林兴奋地点点头，手中紧紧握着他最新拍摄的风景照，就像是紧紧攥住了全部的生命脉搏，莉迪亚实在不忍心当面让两个孩子寒心。 记忆回溯间，时钟的时针转动到了它理所应当的位置，莉迪亚一个激灵站起来，拎着手提箱向室外拼命跑去。 莉迪亚隐约看到了魔药课教授那一袭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袍，他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在之前的事情后，她本着“惹不过躲得过”的处事原则，滑跪式逃跑，在对方与自己接触前逃离他喷壶乃至花洒一样的碎嘴的攻击范围，这样就可以避免发生冲突，能够正面游刃有余地与斯内普教授交流的人只有洛哈特教授了。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恶语伤人处处寒，莉迪亚记得他特意评价自己“如果你上过学，一定是个格兰芬多”，既内涵了她的半路出家，又表明了他对她的态度——就像他区别对待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样，他的扣分册上格兰芬多占据了大头目，绝不能栽在他手里。 归根结底，黑魔法防御术的助教，不应该成为魔药学教授的免费情绪发泄机器。 莉迪亚忽然想起拉文德说的，在第一年的魁地奇比赛上，斯内普教授与奇洛教授在暗中缠斗起来，在那之后，奇洛教授便身患重病，与入侵学院的邪恶生物战斗时恶疾复发，不幸暴毙。 而阿特金森教授坠楼的传闻，也与斯内普教授脱不开干系。所以，最好的防御就是逃跑，再强的黑魔法也有攻击范围，只要逃离那个范围，就会万事无忧了。 莉迪亚身着一袭黑色抹胸晚礼衣，肩上搭着毛蓬蓬的白色披肩，如同赤焰入墨，她更是用数首高音连唱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人。 “今夜，月明星稀，在最后的时间里，我想送给大家一首勇气的歌——《星星上的金子》。”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收束的环节，为了让自己带货的猩红百合花鸡尾酒的销量增色一番，莉迪亚望着那轮高悬的圆月，开口清唱道： “爱并不意味着你拥有你所爱的人,lovedoesnotanyouownwhoyou''''relovg 爱往往意味着对你所爱之人放手,loveoftenanstoletgowhoyou''''relovg 爱会让你放下所有恐惧，loveayaskyoutoletallyourfearsgo 爱会在你泪流满面时诉说：loveaywantyoutosayasyourtearsflow 去向着你的梦想努力追求吧！daretotryandreachoutforyourdrea 你会成为你命中注定要成为的存在，youwillbeewhatyouareanttobe 所以，独自一人去探索未知吧，gooutonyourowntothegreatunknown 你定会将星星上的金子带回来。andbrgbackthegoldfrothestar” 她悠长而深沉的歌声如同，带来别样的风味。 嘉宾们开始了购物尝鲜，莉迪亚那位叫做“绿色森林ssss”的临时搭档凑了过来：“猩红百合花小姐，愿意给我一个送您回去的机会吗？” ssss身上夸张的亮片与几乎致死率的古龙水让莉迪亚有些头晕，她微微欠身，笑着拒绝了对方虚假的绅士礼节，提着箱子向车站走去，过了末班车的时间，她思索了下从街心公园到自己地下室的距离和车费，决定找个周围没有麻瓜的地方施展幻影移形。 看着小巷那边一排排破旧的砖块砌成的平房，那些破烂窗户在夜色中像是一个个大窟窿，无尽的昏黑无视重力漂浮在空中，在一闪一闪的昏暗路灯光线的照应下，仿佛能将一切好心情吞噬殆尽。 “这里应该不会有凑巧路过的流浪汉吧。”莉迪亚自言自语着，放下心来，在脑海中集中思绪，想象着自己公寓地下室的位置。 可是，源于本能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她感受到一种压抑的目光正从角落上下打量审视着自己，她撩起头发缓解尴尬，同时向那道视线发起进攻。 “汪汪汪，呜汪汪汪……” 犬吠的爆破声从耳边传来，但周围却并没有被犬吠声所撼动的空气，莉迪亚知道这是某种魔法反应，但在麻瓜的领域，还是要用和平的方法解决问题。 “出来，不然我报警了！”她向着暗处的身影喊叫道。 然后，布袍的摩梭声缓缓滑动，进入幽暗的灯光下，那标准的煞白的脸庞和突兀的鹰钩鼻让莉迪亚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脸上写满了愤懑，他绝对在和谁稚气，只是莉迪亚不小心捅了耗子窝或是蝙蝠洞…… 斯内普的目光在莉迪亚胸前的名签上注视了很久，在他不怀好意的眼神里，它就像是个没有剪掉吊牌的商品，接着，他开口了： “血腥百合（bloodylily）小姐，我没有叫□□（这里指临时爱情交易现场）。” 他的这句提问很快补充了致命一点，这是他家附近。 刚才，莉迪亚还在好奇这样破烂的住宅到底是哪位流浪汉的容身之所，现在她转念一想，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十月没到寒暑假，一个在学校有校工宿舍的教职员工怎么会心血来潮回家，还刻意在巷口蹲点凝视她。 换个角度，既然对话术如此熟捻，想必平时没少找□□，难道真的是叫了风/尘/女接头被自己抓包？ 在自己思索宕机的几秒内，斯内普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莉迪亚并不排斥眼神接触，但前提是至少能读懂其中的意思，现在疑点过多，她的脑仁已经快要过载了。 莉迪亚当然知道对方这句辛辣的调侃的真正用意，好在她也有应对的办法，至少在气势上不会占下风。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是莉莉杂货铺的外送员工布劳迪（bloody），是我走错路，给你添麻烦了。” 莉迪亚做出惊讶的表情，她以手作扇微微遮住嘴巴来表示自己的尴尬，接着深鞠一躬，感谢麻瓜世界随处可见的莉莉杂货铺。 “这样啊，那真是不凑巧。”斯内普只能吃瘪地吞下这只棘手的苍蝇，反正他这个岁数(莉迪亚认为他四十五岁以上)，没有女朋友是正常的，但不能没有x需求，老年人永远喜欢妙龄少女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刻板印象。 接着，他话锋一转，选择用巫师的方式继续对话：“好吧，怀特助教，看来洛哈特教授给你给出的筹码并不丰富，不然你又怎么会来麻瓜这儿用令人生厌的绿得像新腌的癞蛤蟆一样的假眼睛招摇撞骗呢？” “斯内普教授真是将生命献给了魔药课，连休息时间也在思索着材料。幽绿色的湖水会给观众陷进去的感觉，看起来充满善意，起到融合的作用。” 莉迪亚徒手摘掉了美瞳，十月的夜风萧瑟，她的膝盖冻得通红，双膝颤抖，如果用了保暖咒，就不能把最真实的画面呈现给观众了。 “这样啊……”斯内普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恍然若世的迷茫，然而口中的言语没有分毫仁慈，“我还以为你是着急来取落在我这里的东西（stuff）呢。” （stuff：英式俚语里有男女x/x/o/o关系的意思。） 莉迪亚回想着自己与对方的几次会面，难道是韦斯莱兄弟的金丝雀饼干捣的鬼，让这个老男人误以为“蝙蝠吃了金丝雀饼干就会长出毛茸茸的羽毛”的奇怪暗示？ 莉迪亚没想到对方如此出言不逊，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她的嘴唇仿佛要咬出血来，已经在心里写好了状告词向麦格教授询问职场霸凌和性别骚扰的评判可行性了。 “我真希望自己养一条狗，这样它就可以做快递员的职务帮我叼回来了，如果是三头犬就更好了。” 然后，她就看到斯内普从魔法袍中容纳魔杖的位置里取出一张做了批注的二年级学生个人能力预估测评表初稿。一个月前的东西，已经用不上了，况且对同学们的印象是会在接触中有所改观的。 莉迪亚不想让自己欠对方一个人情，她用手指在巷口的红砖上比划着“飞来咒”，将自己建立好的新表格和学生教学方法一并移动过来，打印纸的纸张触感充满了现代化，比粗糙的羊皮纸更加有光泽，她干脆利落地把这一沓情报一股脑塞给对方，不发一语，便一头撞向砖墙，用幻影移形逃跑了。 打印纸的温度烫烫的，但巫师并不会感到不适。 斯内普拿着这一沓情报陷入了沉思，他向远处眺望，曾经的科克沃斯是工业园区，巨大的工厂里长长的烟囱冒着黑烟，麻瓜们像生产线上的零件一样过着重复的生活，而新建立起的街心公园与那座横跨的河流一起将鲜少交流的麻瓜社会重新连接融合在一起，只可惜那段独属于他的回忆再也不会回来了。 莉迪亚的歌声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并非独唱献给任何人，但每一个聆听过的人都会有感同身受的奇妙感知。 “《星星上的金子》嘛，歌词简直是一派胡言……” 巫师并没有掌握麻瓜科技的义务，斯内普只能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自己的视听所捕捉到的画面，在她忘我歌唱时，他躲在半空中的云身后，毕竟是特殊的月圆之夜，愚蠢的麻瓜们只会去欣赏那碍眼的月光，而不是那源于云后的阴影。 “爱并不意味着你拥有你所爱的人,lovedoesnotanyouownwhoyou''''relovg 爱往往意味着对你所爱之人放手,loveoftenanstoletgowhoyou''''relovg 爱会让你放下所有恐惧，loveayaskyoutoletallyourfearsgo 爱会在你泪流满面时诉说：loveaywantyoutosayasyourtearsflow 去向着你的梦想努力追求吧！daretotryandreachoutforyourdrea 你会成为你命中注定要成为的存在，youwillbeewhatyouareanttobe 所以，独自一人去探索未知吧，gooutonyourowntothegreatunknown 你定会将星星上的金子带回来。andbrgbackthegoldfrothestar” 夜晚的风有些萧瑟，萧瑟得让成年巫师用袖袍擦去从鼻腔流出的眼泪。 失去莉莉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大概就像水失去了鱼吧。或许还能波澜不惊的生活下去，但没有鱼参与嬉戏的死水，终究只是停留在记忆里的一往情深。 第9章 09猫咪与飞行的梦 最近，莉迪亚一直纠结于自己观测他人的魔力能力场时，那股阻碍的狗叫声，仿佛在宣誓着她是个失败者，这种情况在两年来从来没有过，她不觉得这是斯内普教授给她下的魔咒，因为很显然，他似乎并不喜欢狗、或是任何带毛的自然或魔法生物。 打破爱搞破坏的狗狗魔咒的方法是用温馨治愈的猫猫力量来对抗！ 费尔奇看守是学生们的宿敌，他坚定维持拥护着校规秩序，而他的洛丽丝夫人则是传达信息的最佳好帮手，学校中存在着许多调皮捣蛋的同学，洛丽丝夫人身材娇小，体态敏捷，在气急败坏的同学想要狠狠踹上一脚时，双腿前蹬飞速蹦起，跑去向费尔奇看守高密——他们两个人是一对天衣无缝的合作伙伴，莉迪亚时常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与宠物有如此娴熟的配合。 除此之外，费尔奇看守的洛丽丝夫人一直让莉迪亚垂涎，它有着标准的精致圆脸，虽然体格瘦小、毛色暗灰不太起眼，但全身被蓬松的双层毛包被，尤其是作为点缀的漂亮的白色耳毛尖尖，更让莉迪亚难以忘怀，行动也非常有“猫”的个性。 一道纤细的黑影从奖杯室里窜了出来，刚想要往门外跑，却在费尔奇的腿边停住了脚步，然后乖觉地等待着被捞起来。 “费尔奇先生，请问您需要我帮您擦奖杯吗？我保证会纯手动里里外外擦干净的。” 费尔奇鼓鼓的大眼睛提溜转着，上下打量着莉迪亚，狐疑的开口道：“莉迪亚小姐，你真是个奇怪的教授，忘了这些不起眼的活计吧，你已经过了学生的年纪。” “我并不算是教授，勉强算是个教职员工，和您一样。” “我很小便被送到音乐剧团，从学徒做起，那时候我以为养父母将我出卖了，那里有着无数堪比噩梦的条条框框，例如不能在熄灯后四处跑动，不要在没有成年人看护的情况下进入舞台升降云梯。但剧团的奖杯陈列室告诉我那个选择是对的。每一个奖杯都光亮如新，有着岁月的印记。” 费尔奇拍拍胸脯，神气自在地说道：“霍格沃茨也是这样，历史悠久的学校，一开始你会不习惯，但呆久了你就会爱上这里，除了那些建校之初就存在的讨人厌的幽灵，他们是原住民，咱们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撼动的，马上就快到万圣节了，你可要小心点儿。他们无所畏惧，又有着难以理解的生活作息，会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准让你头痛的!” 幽灵……莉迪亚若有所思,她知道巫师们口中的幽灵更像是不愿离去的巫师，至少她从没在麻瓜场所里见到任何一个可以带有记忆并可以自由交流的幽灵。 “如果麻瓜也能在临走前选择留下幽灵就好了，我就可以时常看到剧团的朋友们了,我还有很多闲话想和他们一起说。” 莉迪亚回忆起那场海难的经历，不免有些心酸，自己是唯一具有魔法天赋的人，或许自己是在那时激活了身体的本能，但剧团的堪比挚亲一样的人们都在海底长眠。 “噢……”费尔奇懊恼地扶了扶自己发亮的额头，也深陷其中，在为这个不幸的故事感到难过，“我很抱歉，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但在我看来，相较于不会魔法来说，会魔法有时也不是件好事情，这意味着你要背负更多异样的眼光。” 钥匙与金属锁孔紧密结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费尔奇拿出了自己的陈列装饰品，那些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躺着各种调皮捣蛋的学生的处罚记录。 “小莉迪，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它们都是我的珍藏。” 不一会儿功夫，在费尔奇布满老茧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些幼稚无比的小道具，有一些是用羽毛笔绘制的自制钥匙扣，有些是麻瓜学生留下的珍贵海报，有些是具有年代的魔法辅助用具，在时代面前，一切都苍白无力，想必这些东西曾经都是他们重要的宝物。 “绝大多数巫师毕业后就进入巫师社会生活，他们从事的工作也都是些基础零散的日常功夫，比如调酒师、列车售票员，或是与在学院结识的另一半步入婚姻殿堂。” “多年以后，他们对自己的学院生活只会有模糊的记忆。但在我离世后，这些写着学生名字的藏品都会陈列，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曾经被我这样一位哑炮老家伙百般刁难了。” 费尔奇的逻辑深入浅出，归根结底，他也是个希望被他人铭记的普通人，与爱猫为伴，将霍格沃茨当成了自己的家园。 “所以，你想啊，一个人存在过的印记，最重要的是留在你心里的，你会忘记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吗？” “我心里的……”莉迪亚仿佛也受到了费尔奇的感染，她微眯着眼睛，回忆着过去的岁月，这时，洛丽丝夫人忽然在她面前坐下，轻轻“喵”了一声。 “永远不会忘记的我心里的珍藏，那一定是我们一起排演过的音乐剧了。我记得在《曼斯菲尔德庄园》中，也存在着一位洛丽丝夫人，由颧骨很高、说话温温柔柔的姐姐饰演，但是她一上了台，那股浑天而成的冷傲与平时判若两人，我一直很羡慕她。” 莉迪亚的记忆仿佛被带到远方，这位姐姐为人温和大方只因为长相被评判为“刻薄”，所以她饰演的角色都具有鲜明的一致性，还有《简·爱》中看守罗切斯特发疯妻子的下人格雷斯·普尔。 “对啊，就算离开了，只要依然在你的心中存在着影子，那么她就永远与你同在。”费尔奇拍了拍手，洛丽丝夫人前爪抬起，与费尔奇打了个照面，他旋即说道，“总之，欢迎你来到霍格沃茨，这座全世界最好的巫师学校。” 莉迪亚接受了费尔奇的好意，两个人握着手，她感受到了有别于同学们描述的费尔奇先生的另一面，明明不再感到悲伤，但她还是鼻子一酸。 “所以，作为洛哈特教授的助手来到这里，我总是担心被同学们拆穿自己的伎俩，毕竟我没有在霍格沃茨念过书，完全是半路出家，被洛哈特先生给予帮助才……” “而且，我从来没有骑过飞天扫把，没有亲身体验过真正的魁地奇比赛，还被魔药学教授嫌弃没有任何功底，连变形术都是通过一遍遍诵念来死记硬背的，也管不住学生，我没布置论文作业，只让他们在我面前展示配套的魔咒，但有的人总是借口推脱，这样根本起不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在费尔奇这个犹如凝滞空气一般守口如瓶的看守者面前，莉迪亚将自己的委屈悉数倾吐出来，他静静听着，很想拍拍她的背给予安慰，但他知道这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质疑努力的人。你看我，我是个哑炮，都这个年龄段了，报了快速念咒函授课程，成功率不高，但确实有人成功，《预言家日报》上报道过，那些小崽子们质疑我的努力又能怎么样？我就是向往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师。” “听着，你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做监督学生的工作，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喜欢唱反调，如果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是不会长记性的。下次，那帮兔崽子们再不听你的要求写作业，你就把我拉过去，让我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至于斯内普那家伙，你更不用听他的鬼扯，他白天上课，大晚上黑灯瞎火地去抓上蹿下跳的学生，能不憋了一肚子火气吗？” 本来莉迪亚的心理状态已经好转了，听到这句对斯内普的品评，她立刻有些绷不住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鸿毛就那样轻飘飘地在半空中缓缓坠落。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斯内普那家伙上学期曾经被一只三头犬咬伤腿，这就是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术业有专攻，所以你不会制作魔药也没什么，完全没必要听他鬼扯的。” “誒，你怎么还哭上了？” 这时，洛丽丝夫人主动凑过来，用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蹭着莉迪亚的脸颊，莉迪亚有些失语，呜咽着，猛吸一口快要流出来的鼻涕泡，歪着头埋在了猫猫软乎乎的肚肚里。 “噢，好吧好吧，看来还是你们女孩子间更擅长互相安慰，就先好好独处一下吧。” 某种程度上，莉迪亚如愿以偿吸到了猫，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与霍格沃茨看守和他的“甜心小姐”的关系度加深了。 至于斯内普教授，莉迪亚并不想品评太多，由她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来看，他与那些麻瓜绘本或是音乐剧中所演绎的魔药学大师差异过大——他们通常佩戴一副金丝单边眼镜，持一副绅士手杖，生活在原始古朴的森林群落中，行动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却能定期出版大量期刊，为学术界的变革添砖加瓦。 至于麦格教授阿尼马格斯形态的那只美短银虎斑猫，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她戴的那副方形眼镜跟猫眼睛周围的纹路一模一样。 与麦格教授混熟后，莉迪亚问过一个让她语塞的问题：“霍格沃茨不是英国学校嘛，为什么您没有变成英国短毛猫？” 当时，麦格教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接着，她头上的皱纹也暴露出来，“孩子，你可以试试飞行在天空的感觉。” “麦格教授，我并不是孩子的年龄……”莉迪亚有些脸红了，但她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一根筋，在察觉不到危险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让她感到压力，“这和您的阿尼马格斯状态有关系吗？” 麦格教授叹了口气，认真解释道：“你知道，阿尼马格斯形态会受到变化动物的影响。通常来说，美短是矫健的，而英短是愚笨而容易感到困顿的，这就好比光轮2000和拿来拖地的扫把。” “那您会喜欢小鱼干吗？” “小莉迪，这个问题等你能独自翱翔于天际时，就会迎刃而解。” 魁地奇一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迄今为止，巫师没有发明任何直接飞行的咒语，这代表着他们需要借助工具来飞向天空，飞行扫帚、飞行类魔法生物，就像麻瓜的飞机和热气球。 莉迪亚思考了一下，立刻施展了变形术，将自己的袍子下摆变得异常宽大，大得能够藏下一柄从同学那儿借来的飞行扫把，她悬浮在半空中向麦格教授骄傲的招手。 “你啊，你啊……”麦格教授被逗得笑了出来，她兴奋地拍起手来，“真不知道该让我说些什么好！” “我最近，总是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狗叫，我听不出它的用意。” “能够相见的人，这就是命运的选择。”麦格教授摩梭着莉迪亚的掌纹，然后变成了阿尼马格斯的形态，用肉乎乎的爪垫和她击了个掌。 变成猫的麦格教授引领着莉迪亚四处穿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绿草茵茵的魁地奇球场，穿过足以容纳全校师生的大礼堂，来到一座陈列着无数藏品的地下室，透明的展示柜中，分院帽静静等待着新一学年的开始。 莉迪亚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独自出现在那顶打着补丁的旧尖顶巫师帽面前，入学式时她还搞不清楚霍格沃茨的建筑内部结构，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地图勉强记了个大概。 麦格教授打了个响指，为莉迪亚佩戴好帽子，脏兮兮、油乎乎，几百年来从没有洗过。 “全知全能的分院帽啊，请告诉我我听到的声音的来源……算了，你看着分吧。” 莉迪亚本觉得麦格教授会找到更加有权威的专业人士，但头上的这家伙只有年岁够靠谱。 “噢，一位大龄学生，红发女巫，那毫无疑问是格兰芬多，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分院帽在漫长的大喘气过后，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起来：“阿兹卡班，我的答案是阿兹卡班！” 分院帽的这声怒吼，点亮了万圣节前夕的小插曲。 第10章 10人不可貌相 万圣节就快到了，麻瓜的街道上已安置好了五颜六色的彩灯，行道树有些枯萎的枝头也挂上了南瓜灯，街上的散养走地猫也都被主人打扮成会魔法的样子。 刚要在拐角落搭顺风车前往霍格沃茨，莉迪亚便想起了邻居伊丽莎白的话：“劳驾你下班时顺路帮我带一包糖果，这样万圣节的小鬼儿们来敲门也不会失望而归，被他们用魔法折腾可不如。” 结合今夜的安排，莉迪亚不得不即可施行买糖果的跑腿活动，在英国连锁莉莉杂货铺中，平日里廉价的糖果此时也翻倍了几次，只因为贴上了一层万圣节标签。 上完“夜班”的伊丽莎白已经卧床睡下了，莉迪亚在她的房间地垫前留下一张便签，附上这句话： “为了躲避那群要糖的小家伙，我决定今夜出去闲逛。” 趁着莉迪亚关门落锁的功夫，一只蓝眼黑毛的猫翘着尾巴沿着围栏构成的廊宇走了过来，轻轻“喵”了一声，邀请她去玩猫咪最爱的钻洞捉迷藏。 不过，今天的莉迪亚可没有心情和麻瓜猫玩闹，短暂的停留后，她微微顿了顿神，露出一抹苦笑： “抱歉啦，小猫，我不太有时间……” 莉迪亚蹲下来拍了拍猫背，它水蓝色的猫眼里透露着一股幽怨，转而反手就在莉迪亚的手背上来了一记泛红的牙印。 接着，麻瓜猫跳上篱墙，又一次向着莉迪亚大叫，只是这次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嘶嘶”声。莉迪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跟上了猫的步伐，来到一座临时汽车旅馆的门前。 “噢，真可惜，你俩都绝育了，不过能做朋友也不错，万圣节快乐，小家伙们！” 大约有一英尺左右，肩膀上耷拉着一颗硕大的土豆一样的圆脑袋，骨头突出的脚板不断刨着坑，而在坑里，一只脖子上挂着两个南瓜铃铛的白毛猫正撕心裂肺地挣扎着——这是巫师世界里的地精，常出现在麻瓜花园里的地精外貌和善得多，像是扛着鱼线钓竿的等比缩小的圣诞老爷爷。 莉迪亚不想在意这是哪位外出旅行的巫师将神奇的生物招致过来，她对于驱除花园有害生物的方法铭记于心——她手起刀落，以挥动的右手作为刀刃，一把揪住地精，将这只扎手的土豆顺时针旋转着，丑家伙很快便头晕目眩，发出“啊啊”的叫声，显然，它已经生无可恋了，伴随着一声击坠，它被扔到了院子外。 接下来，那只白毛猫双腿用力蹬着地，只可惜头依然卡在了洞中央，洞埋得越来越深，适得其反，莉迪亚搬开了阻挠的石块，发现这只白猫的头上戴着巫师长长的尖锐帽子，正好卡在了石头缝隙里。 这样思考的话，是那只地精在地下洞穴中听到了白猫的呼声后，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白猫，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出于本能的以为它在欺负这只麻瓜猫。 莉迪亚有些感慨，自己又一次按照巫师科普指南上的性格标准来评判某一种族了，这是种错误的刻板印象。 走出院落，莉迪亚找到了那只正在展开双臂寻找平衡点的地精，将手心放满了糖果一股脑塞给他，轻声道歉道：“地精先生，你也万圣节快乐！” 地精也没有嫌弃，它接过糖果，掐尖了嗓子，吼叫道：“我是个淑女！（iwasady！）” 接着，这只头发稀少、像个圆润土豆一样的地精径直冲了过来，对着莉迪亚的连裤袜就是一个猛撞，用它尖细的鼻子活脱脱将连裤袜撑出一个洞来，接着，它得意洋洋的再次钻到土堆里。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莉迪亚忍不住发出一声尖细的吼音，痛定思痛，她发现被地精撕开的裤袜其实早已尘土遍布、不堪直视，地精的动作只是给予她一个观测的指示罢了。不知是刚才穿越高灌木丛时被浆果的倒刺刮伤，还是在林立的建筑间隙里追着猫滑行时被铁丝蹭伤——真是个好心的地精小姐！不过，现在还是先思考下自己的处境吧。 轻伤对于巫师来说不在话下，当下只需要移动到不被麻瓜看到的位置，莉迪亚掖了掖裤脚， “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 莉迪亚内心仿佛有一百株曼德拉草在狂叫，在这种流血不止的情况下被麻瓜搭讪一点都不符合影视剧常态。 呃，好吧，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是第一守则，为了不被声势浩大的魔法部带去阿兹卡班，莉迪亚选择忍耐，她用大拇指压住紧攥的拳头，试图压制住双腿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至少这个麻瓜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实在不行想办法绕开反复兜圈子再趁机开溜。 然而，当莉迪亚顺着声音的来向转身时，她又一次折服于自己失误频频的判断能力——声音的主人穿着平整的工装裤，手上拿着汽车扳手修理器，他又高又瘦，至少从莉迪亚平视所看到冒着滚珠的喉结再向上移动到那张风尘仆仆的脸，再到垂在鬓角的褐发时，她不经被脸上那一道道凸起的分割开来来的淡红色伤疤感到震惊，每一条看起来都无比狰狞，伤及肌理，也难以想到身体的主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死里逃生，又是以怎样强大的意念愈合好。 “……” 莉迪亚一时语塞，因为当她试着集中精神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时，那股连续不断的犬吠声怵然耸起，甚至比之前的两次还要强烈，莉迪亚的脑门一下子绷紧，大量细密的冷汗撒了下来。 莉迪亚一时间透支了太多体力与魔力，径直靠在了庭院的栏杆上。 （“小天狼星：月亮脸，真的不是我干的，你要相信我!”消息x十三年） （与此同时） 赫敏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等待着，洛哈特的画像向着她微笑了成百上千次，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虽说她可以再读一遍《与狼人一起流浪》，再提出新的问题与莉迪亚助教进行讨论，但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正在这时，门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真想不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我亲爱的室友。”拉文德直接从背后抱住正在看书的赫敏，接着歪过头给了她一个友好的表情，用她扎起的马尾在赫敏的脖颈上蹭了蹭，“怀特助教从来没有失约过，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嘶，好痒！”赫敏立刻叫了出来，自从上了二年级，这位室友就多了些无伤大雅的恶趣味，也拓宽了爱好的门槛，但她还是给了一个合理的推测，“万圣节，莉迪亚编辑可能临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赫敏很喜欢读书，除了教育大纲规定的那些教科书外，她还喜欢看课外书。赫敏经常会来找莉迪亚谈论那些书中的详情，比起“怀特助教”，赫敏更喜欢用“莉迪亚编辑”来称呼她，这是个新颖的称呼，莉迪亚并没有抗拒。赫敏的魔药学成绩出众，她提前预习并背诵了高年级的魔药，而跨行如跨山，莉迪亚就像是中了昏睡咒一样绷着脸皮微笑着。 “怀特助教那么擅长打扮，肯定有一箩筐合适的约会对象！” 拉文德还是将话语的指针调整到了自己的舒适区，谢天谢地，她没有中夺魂咒，还是熟悉的朝夕相处的室友。 赫敏一时语塞，接了句：“一起等吧。” 在陌生的街道旁昏迷，真是让人颜面尽失。 莉迪亚惊奇的发现，受伤的小腿与脚踝处都被纱布固定好了。一方面感慨这个人的好心好意，一边为他精湛的包扎技术感到惋惜。 “莱恩（ryne）先生。”莉迪亚拿出了现金与信用卡，这是对善良麻瓜的嘉奖，她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 “感谢您的好意，请问您愿意接受哪一种回报方式？” “这里地址比较偏僻，平时也没太多人来修车更换零件，应该说感谢你让这些纱布发挥了它们存在的价值，s？”他的声音和煦温吞，尾音缓缓上翘。 “莉迪……”她忽然意识到，最好不要与麻瓜建立过多联系，于是改口用了最经典的杂货铺化名说道，“叫我莉莉就好。” 莱恩先生是个热心而爱好八卦的技术型人才，他将回报方式定义为“听听她早上的故事”。 在搞清楚状况后，他微微一笑，露出亮白的牙齿： “原来是这样啊……跟着猫咪来帮助她的朋友，结果自己才是更需要帮助的那个人。那你下次可以向身边更有能力的人来求助。” 面对这种风趣幽默的谈吐，莉迪亚也忍不住开启了玩笑：“莱恩先生，您看起来并不招惹猫咪的待见。” 莱恩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露出了一抹苦笑。 最终，莉迪亚将全部万圣节糖果家当都留给了这个性格与外表有些差异的男人，这样在他下班时，就算被索要糖果的小家伙们堵住路，也不会过于狼狈了。 ‘和年龄相仿或是稍微大一点的麻瓜交流，比与巫师交流轻松多了。’ 当莉迪亚来到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时，拉文德已经枕着赫敏的胳膊睡着了，天色也黯淡下来。 “抱歉二位，我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作为回报，你们两个今天可以畅所欲言，一人一个问题。” “奇特的魔法生物？邪恶的黑巫师？” 一个个词汇从赫敏的口中蹦出来，拉文德揉了揉眼睛，也爬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紧凑而有趣，赫敏像个小记者一样，针对《与狼人一起流浪》的细节进行反复提问，而莉迪亚比比划划、巧妙对答，愣是穿出了一条不错的时间关联性故事。 而拉文德则讨论起麻瓜世界流行的着衣打扮，好作为自己选择指甲油的参考标准。 赫敏抢先问了几个问题后，忽然看到墙上的时钟，她猛地跳了起来：“今天是万圣节，我还有点儿事，莉迪亚编辑的时间就让给你了。” “你猜，赫敏是不是要去约会？” 莉迪亚换上了一副探讨恋爱话题的表情，但拉文德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她从拎着的手提袋里抽出了一个笔记本。 “怀特助教，你在开学时塞给我的那本日记的建议很奏效，但……” “我有些好奇它的原理，是您在远程和我对话吗？” “呃……”莉迪亚缓缓微笑起来，她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的身手，“我的确是要给你一个礼物，但其实是草药类的护身符，但我还没有制作完毕。” 莉迪亚想做个护身符，被狼人、吸血鬼袭击后的紧急应对治疗方法，被海妖的歌声蛊惑后足以恢复神智，被噬魂怪吞噬灵魂时恢复活力的糖果大杂糅，可惜开学两月来，她一直忙着应付恼人的洛哈特和求知若渴的学生们，实在没抽出时间完成这项丰功伟绩。 “那本日记，不是您偷偷塞在我的书袋里，给我的礼物和指引吗？” 自那天起，拉文德拿到了神奇的日记，对它书写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拉文德翻开日记本，赫然清晰的字迹历历在目，“这个叫做riddle（谜题）的东西很奇怪，它似乎将什么话题都能引证到血统论里。” [r:你喜欢的人是个麻瓜吗？] [l：不，他的父母都是巫师，也有许多兄弟和妹妹，虽然他用哥哥的魔杖，但在我看来非常有魅力。] [r：听起来是个温馨的大家庭，听着拉文德，你一定会获得你喜欢的人，成为优秀的巫师，并且将你们纯血的血统延续下去。] 拉文德指着日记回复的“获得”那儿，用指尖轻轻画着圆圈：“不理解情爱的小孩子的口吻，就像是个冷冰冰的变形术工具，可能是丽痕书店的打折特色吧。” 拉文德丢下这本日记，没影子似的跑了。 这块烫手的山芋落到了莉迪亚手里，距离万圣晚宴开启还有些时间，看来，有必要认真调查一下这本日记了，莉迪亚戴上手套，将海百合魔杖缩小到羽毛笔的大小，没有沾墨水，用笔尖剐蹭着写道。 [你是谁？（whoareyou）] [你知道的。youknowwho] 在确保莉迪亚读完这行字后，它逐渐隐去，转变为另一行字。 [我是一道谜题。iatheriddle] [如何解开谜题？howtorelvetheriddle] 她进一步追问着，没有收到任何答复，许久后，日记中出现了一行小字。 [聆听内心，秘密的心室之中。followyourheartthechaberofsecrets] 第11章 11万圣晚宴，解开谜题（resolvetherid 赫敏奔走在热腾腾的小巷里，海格种植的像他一样催熟变大的南瓜被从内部雕刻，成了一盏盏巨大的闪着金光的灯笼，有些别的三人组小分队已经挤在一起享受这魔幻的时刻了。 她看到罗恩和哈利在向她招手，赫敏将那本《和狼人一起流浪》平放在魔法袍的夹层里，和她的葡萄藤木魔杖躺在一起，让它看情况没有那样孤零零。 但目光敏锐的罗恩还是捕捉到了她的小小举动，他故作懊恼地吐槽道：“真不知道这种乱七八糟的睡前读物是怎么把你和妈妈迷得团团转的…”但罗恩并没有说起书本作者的坏话，至少在相处的两个月以来，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除了很少在学校外，他谈吐不凡、讲解到位，也不会在夜晚提着灯去抓学生，因而他的首要吐槽对象还是万恶的斯内普。 而哈利则笑着挥了挥手：“我以为你会爽约，独自去万圣节宴会的。” 赫敏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些不合时宜的小爱好，就像魁地奇对于哈利罗恩两人的着迷程度一样，她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不足为奇的小爱好，轻轻说道： “走吧，尼克的五百岁忌辰晚会，需要咱们三个的捧场。” 时间对于莉迪亚仿佛凝滞了，她屏气凝神，深呼吸，却无法放松下来，这种超乎认知的不怀好意的新型产品令她感到非常不适。 她回看着之前的对白，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获取自己信息的人。 [l:你是谁？] [r:我是一道谜题。] [l:如何解开谜题？] [r：聆听你的内心，谜底位于秘密的心室之中。] [l:解开谜题我会得到什么？] [r:你想要的任何事物，失落的宝藏、应验的传说、霍格沃茨的真相，应有尽有……] 莉迪亚提笔写下在麻瓜世界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博格特盯上她的真正原因，是能从她的悲痛回忆中汲取到赖以为生的养分，她会用笑容去面对，但始终难以接受自己是唯一幸存者的事实。或许……真实世界的自己正罩着呼吸面罩，魔法与巫师的世界只是一场黄粱美梦。 [l:如果我想要因故逝去的人回来？] 日记没有给予任何讥讽与嘲笑，而是对她的异想天开表示默许。 [r：正合我意（我也一样）。doi] 莉迪亚的呼吸有些局促，她感受到有人正在靠近，在她的背后停了下来。 洛哈特正色道：“小莉迪，发生什么事情了？闷声写日记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 一时间，莉迪亚不知如何是好，她想不到为何洛哈特会出现在面前，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烫手的山芋解决掉。 她转过身，像是犯错的孩子，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洛哈特。 “霍格沃茨是我的母校，但我也知道它复古传统的习俗与条条框框的规定，相比于享受麻瓜世界的物质需求，处理这些矛盾对你来说很困难。如果这是你现在心底的愿望，你随时可以选择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忽然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谜题……”莉迪亚垂着眼睛，声音越说越虚，她将那本日记摊开，双手呈递摆在洛哈特面前。 洛哈特沉默了片刻，没有细细打量，而是简单翻阅了几页后，指着一处难以理解的文字说道： “小莉迪，你看，这里写着一个谜题（riddle）的解答方法。” 面对那行如同爬行动物爪子一样的文字，莉迪亚干笑两声：“我……我看不懂。” “这是印度尼西亚体系的语言。”洛哈特的右手在他的头发上轻拍了几下，接着补充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这是马来语，比较小众，目前已经绝迹了，我在刚毕业不久时，听说那边有着人头蛇身的神奇生物的传说，便去那里外出游历，偶然接触了这种语言。” 洛哈特轻描淡写地讲述着自己平平无奇的过往，就像他周游世界时接触并掌握其他语言一样自然。 “那么，您知道它表达的意思吗？” “这本日记寄托着死者的强烈执念，它会引诱每一个心怀畏惧的巫师走入歧途。你看这里……”谨慎的洛哈特用一支孔雀羽毛笔指着那句“doi（正合我意）”。 “小莉迪，你要清楚，巫师世界与麻瓜世界一样，不存在满足‘看得见、摸得着’的死而复生的任何魔法，如果有，那也只是成为了一具身体的空壳，在那之中寄宿的不再是之前的灵魂。就算是复方汤剂，归根结底考研的也是模仿者的扮演能力，但真正有心的人会留意出扮演者与生者行为举止的细节，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能轻易拆穿扮演者的诡计。” 在莉迪亚的记忆里，闪回咒可以将麻瓜与巫师的灵魂进行投影再等比放大，一般用于魔法事故的调查，但那些投影能够交流，却并不能从实体角度触碰到他们。 事已至此，莉迪亚明白了这本日记的危险，它会诱导每一个接触到它的人去做危险的事情，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起来，凝视着洛哈特，他今天穿着一袭素雅的蓝金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别着“永生花”的圆顶礼帽。 见到自己的学生恢复了状态抬起头，洛哈特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解开谜题的关键并不是迎合谜题。” 不知何时，洛哈特的樱桃木魔杖已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樱桃木是极为珍惜的魔杖木材,无论配合哪一种杖芯,都具有强烈的杀伤力，这也是他坚持不在她面前挥舞魔杖的直接原因。 “虽说这是对麻瓜使用率最高的魔咒，但我不向你推荐使用这个魔法。记忆是宝贵的，值得赞颂的。” 莉迪亚仰起脸，与洛哈特对视，她又一次看到他庞大的魔力场，那些魔力迸射激荡着，如同太阳内部的场景一般耀眼。与此同时，那些恼人的狗叫全然消息，一定是洛哈特强大的气场阻碍了外界的干扰。 此时此刻，莉迪亚猛然间回想起音乐剧中最为流传的唱段，预言中解开绳结的人将成为名流青史的伟人，许多技艺精湛的挑战者都无法挑战解开它，而当亚历山大大帝看到那牢固的绳结时，便用一柄短剑不费吹灰之力将它毅然斩断。 剧中饰演亚历山大大帝的中年人朗诵道：“命运从不是依靠预言来决定的，我是我自己命运的主宰者，我的剑刃会为我斩断一切阻碍。” “一忘皆空！” 光芒跃溅，记忆与现实交汇在一起，顷刻间化为虚无。 日记上的文字变成了一纸空白，反复勾勒着“我是一个谜题（iatheriddle）”。 洛哈特将日记本回收拿去处理，临走前留下这样一段话。 “小莉迪，你很有魔咒天赋，但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洛哈特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对任何种族，无论是麻瓜、巫师、狼人或是吸血鬼，用满怀杀意的魔杖正面指着对方，都是件粗鲁无礼的冲撞行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请你减少使用魔杖，沟通为先，和平至上。” 话语间，洛哈特将魔杖用手帕擦拭干净，仿佛在为一位饱经风霜的老朋友擦拭染血的刀尖。接着，他的眼底呈现出忧虑的神色： “其实，我回到母校教学，也是为了解开谜题，解开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教授每一年都会被诅咒缠身的谜题。” “但我不想把无关的人卷入其中，所以小莉迪，你只是个助教，如果我发生不测，你一定要尽快逃离这里，将我收集到的情报公布出去，就像我们多次合作的那样。” 透过窗棱，莉迪亚看到外面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夕阳的余辉，但很快就会被彻夜的黑暗所笼罩。 洛哈特很快将变得哀伤的气氛调整回来，他轻轻在莉迪亚耳畔打了个响指，柔声道：“当然，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有十足的信息解开谜题。好啦，别垂头丧气啦，等谜题解开后，我的美发产品还指望着你来代言呢。” 原来他早就考虑了这件事，并盘算着做出一个万全之策。事已至此，莉迪亚也有所表示，将自己察觉到的不对劲倾吐而出： “我……觉得魔药学教授很可疑，我在麻瓜世界进行演出时，也遇到了他。” 洛哈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语重心长地说教道：“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混淆，在抛弃表象看内在之前，你最先要做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 “斯内普学长当年是个堪比典型的斯莱特林，诚然，他是个魔药天才，却与格兰芬多的同学有些过节，而我当年在思考着如何将书本上的内容学以致用，来发现这个大千世界的其他美好事物，也就是经典的拉文克劳掉书袋形象。” “哦，不过，魁地奇的吸引力是无限的，我当年也是个找球手，你有机会一定要领略一下它的魅力！” “所以，来这里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时，我才决定按年级集体授课，来消除这种刻板印象。” 洛哈特自嘲着，话语间提醒着莉迪亚的失言，“每一位教授都有各自的脾性，你不能祈求讨好每一个人，但你做自己准没错。” “时间不早了，这是难得一见的盛大晚宴，愿你好好享受这不错的时光。” 礼堂里用活蝙蝠装饰了起来，看着这些平时里在霍格沃茨城堡中四处乱窜，现在却被驯服得服服帖帖的蝙蝠，莉迪亚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很快，她便意识到这种浑身不自然的感觉源于背后的凝视。 “真巧啊，怀特助教。”那道挖苦的声音在礼堂的角落里回响数次，“你是在寻找舞伴吗？” “您呢？是在找自己从麻瓜界叫的夜间外卖（hooker）吗？”莉迪亚甩了甩自己暗色的红发，将一个潇洒的背影留给对方。 这次，斯内普没有像块难缠的狗皮膏药一样追上来，莉迪亚回怼完就跑，扬眉吐气的感觉令她心情大振。 是的，魔药学教授只是一枚鱼饵，要找到他背后的鱼线，才能找到真正的垂钓者。 第12章 12化学与魔药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表面上是一个父母为医药学教授的麻瓜学生的抗争， 实际上主要是斯教和莉迪亚（麻瓜）一些理念的差异， 还有一些麻瓜对狼毒研究的伏笔。 “怀特助教，出大事了！”一向随心所欲的卢娜冲到莉迪亚的办公室前，双臂抱住奋力摇着她的胳膊。 看到这孩子反常的举措，莉迪亚立刻起身，任由卢娜拉着加速跑跳，不然这个正义感满满的孩子就可能会受到洛丽丝夫人的通风报信，引来穷凶极恶的费尔奇。 “约翰·亨特顶撞了斯内普教授，被下课后留下来了，我在飞行课结束后也没见到他。”卢娜呼哧带喘，全然顾不上形象。 莉迪亚在脑海中努力回响着约翰·亨特的形象侧写，他是个经典的拉文克劳，她隐约记得他脸上有些雀斑，在她的课上不爱说话，倒是愿意往书上圈圈点点，听到起劲儿的地方还会兴奋地点头，真不知道这样听话的一年级新生怎么会贸然顶撞斯内普教授。 “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去找一下费尔奇先生吧，他准在那儿做清洁。”莉迪亚微笑着揉了揉卢娜发热的小手，带着她向费尔奇的看守所跑去，她调侃道，“比起这个，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啊。” 两朵红晕出现在卢娜的脸上，她支支吾吾解释道：“因为他人还蛮不错的，大半夜会去帮我寻找走丢的鞋子。” 卢娜的话甜滋滋的，但莉迪亚的心里却像是插了一把刀，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看到的学院霸凌现象，在巫师界也没有专门针对的组织，她只能旁敲侧击劝慰那些学生鼓起勇气以暴制暴。 然而，费尔奇的看守所里并没有这个拉文克劳的麻瓜学生，乔治看到莉迪亚还神气十足地吹了个口哨：“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怀特助教？” 一旁在擦天花板的弗雷德也转过头来，眼神在卢娜身上轻轻扫视，接着喊道：“天啊，看起来最和蔼可亲的怀特助教竟然狠心让小学妹来领罚！” 为了避免事情越闹越大，莉迪亚光速拉着卢娜跑路，终于在阴暗的魔药课教室找到了默默凝视着坩埚与的约翰·亨特，摆在一旁的魔杖和合拢的《魔法药剂与药水》仿佛与他不安的心一样凝滞起来，他的身影在空荡荡的角落里看起来那样渺小而微不足道。 “约翰同学，你还好吗？” 莉迪亚领着卢娜快速穿过浸泡着动物标本的玻璃罐，来到小约翰的身边。卢娜想去拉莉迪亚的衣角，但一切都太迟了，因为——公示板旁悬停着的那只老蝙蝠已经被激怒了。 “很好，很好，很好！亨特同学，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不错，还是运气太差了。” 虽然接触不深，但斯内普教授的这句“看似很好，实则糟糕透顶”的施法吟唱实在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总而言之，你搬来了蹩脚的救兵，在日落之前，最迟是八点之前，你一定能把安眠剂调制出来吧？” 斯内普的压迫感很强，连莉迪亚都感受到从他口中喷出的唾液和夺命连环猛击，她不禁在心里庆幸着还好位置够远。而一旁的约翰像只受到惊吓进入假死状态的雉鸡，连轻微的哼声都没有发出来，只有漫长的呼吸声还证明着他的躯壳在这里。 “卢娜，可以拜托你去跟唐克斯说一下我临时有事暂且爽约吗？七年级赫奇帕奇的粉发女生，她很高，很有特点，你从魁地奇球场边缘处往里看，很快就能看到她。”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可能是减少人手伤亡，莉迪亚将卢娜送往安全地段，自己深入敌穴。 “那就祝你们好运了，亨特同学和黑魔法防御术助教。”斯内普的发音很重，每一个吞音都咬牙切齿一般，尤其将“防御术”一词加重强调。 那么，先准备材料吧，莉迪亚摊开那本《魔法药剂与药水》，果然找到了安眠剂的制作方法。 薰衣草，弗洛伯毛虫黏液，缬草，制作标准配料的材料，将这无限套娃进行下去。 约翰依然在瑟缩着，似乎是被无孔不入的寒气所侵袭而感到恐惧，莉迪亚挥动魔杖，对他用了个保暖咒，好让他感受一下地上人间的温暖。 “对不起，怀特助教，是我失言了……” 约翰吓坏了，开口便是止不住的道歉。 经过一顿安抚，莉迪亚终于搞清楚了情况，约翰出身为化学世家的麻瓜，对于魔药课有自己的理解与想法，在斯内普提出制作安眠剂及后续论文报告时，他询问了调制安眠剂的作用与目的，被一顿话语的连珠炮弹批评得龟缩起来。 大概六年前，英国北区一家大型制药公司发生了一起新研究产品自燃事件，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而小约翰便是那场事故的始作俑者，当时，五岁的他只是被引领着参观父母双亲的研究所，面对生动的讲解，内心有一股澎湃的热潮，下一秒，火焰便已席卷而至。 然而，魔药课的装备原始得有些落后，更接近于中世纪或文艺复兴时期的炼金术，而实验仪器也更为古朴，没有精密的化学仪器和固定的教学步骤，常常令早就被化学概念耳濡目染的约翰大失所望。 “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校长用了什么花招，忽悠住了我的父母，他们硬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深造。”约翰叹了口气，因用力而泛红的双手不断在中研钵研磨着薰衣草。 “我的双亲都是医药学教授，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过时的鸡窝里作茧自缚……我有思考过退学，只要我多次冒犯教授，就一定会被遣返回家的。” 约翰解下拉文克劳的蓝黑色领带，将它折叠两次，用估量好的长度来乘那些零散琐碎的配料，他认真而不拘小节的样子，真的像一位钻研多年的资深学者。 “而我的名字，来源于一位18世纪的伟大先驱，他为了证明淋病与梅毒是同一种疾病，给自己接种了病原体……” 在约翰的句句心声中，他已娴熟地挥动起魔杖，可他的魔杖却摇摇晃晃，正如他此刻动荡不定的魔力场一样。 “等一下……”莉迪亚徒手打断了他的吟唱。 约翰的魔杖是独角兽毛枕芯的榛木魔杖，有着绝对的忠诚，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主人，但同时，它也能感受到使用者的心理状态，这种异样的情绪将大量的负面信息传递给他的魔杖。 莉迪亚握住了榛木魔杖，将它平放在自己的手心，柔声说道：“不要着急，让我们先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制作安眠剂的目的。” “您……”约翰张大了嘴巴，一时语塞，“您不是来监督我的吗？” “我和魔药学教授还没有那么熟，不过，你的问题，或许可以去解决看看，让我们一起来探索吧。” 莉迪亚拉开了另一张桌子，缩着脖子坐下来，才发觉由于是一到七年级通用款，无需大费周章，她挺直了腰板。 多数食材都已下锅，她拿起了一撮干枯的缬草，说道：“你看，麻瓜世界的缬草可以泡茶、舒缓心情，猫薄荷的品种还可以让洛丽丝夫人痴迷。” “这我知道，我也知道安眠剂让服用者快速陷入短暂深度睡眠的作用，但一次使用多少，孩子和大人的服用剂量有没有区别，服用后身体会不会有不适感，哪些人不适合服用，这些我都不知道……” “况且，教科书上只是一股脑的步骤，斯内普教授的板书也只是改良了一些操作方法，并没有讲到每一种食材的毒性，而弗洛伯毛虫黏液这些动物身上的脏器往往存在毒素。” “就像是不能用嘴来吹灭酒精灯这种基础常识。如何使用坩埚，如何正确控制火候，我也是一次次自己摸索出来的……” “还有，魔药课上竟然有同学携带宠物，那只蟾蜍闻到了同伴的气息后受了惊吓，四处乱窜，险些跳进坩埚里。” 提及擅长的领域，约翰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零基础摸索的艰难险阻，但发泄完心中的愤懑后，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气消了吗？”莉迪亚重新将他的魔杖递上前去。 “你带有很多疑问，不清楚魔药课的动机，这是很正常的。霍格沃茨存在的目的是帮助天赋异禀的孩子们控制好自身的魔力，而毕业后的选择，要交给未来的自己，现在，你的心中应该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向着它不断努力吧。” 这次，约翰的萎靡不振完全消失了，他屏气凝神，淡淡的魔力环绕在魔杖中央，不断注入坩埚。 “你还打算退学吗？”莉迪亚顺势将话题进行下去。 “不，我要继续学下去，因为如果现在退学，会很难升入更加优异的学校，在这里十七岁毕业后，我打算去伦敦医学院或是曼彻斯特大学。怀特助教，可以请您为我捎带些麻瓜的医药与化学书籍吗？我会付给您英镑的。” 约翰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在魔药熬制的过程中，他侃侃而谈。 二人闲聊起麻瓜与巫师世界的共通生物，比如地精、吸血鬼，还有狼人。大概十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约翰父母所在的生物制药公司捕捉到了一只体格纤细的狼形人，它在偌大的玻璃培养皿中狂暴不安，竟然挣脱了□□的束缚，接连袭击了数个员工，新闻报道上以“致命气体泄露导致员工死亡”作为收束。 莉迪亚想起了一件事情——麻瓜确实会被狼人感染转化，但大多数都死于非命，幸存下来的狼人群体由于巫师社会的苛责，只能抱团取暖，过着凄惨的漂泊无依的生活。 “其实，我也觉得魔药学的内容对多数巫师的未来生活都有些遥远。如果讲些忽然被护树罗锅的前爪攻击到你的眼睛，应该就地取材哪些动物植物来配置溶剂保护自己，会不会没那么干涩难懂？” 这时，约翰忽然静音了一样，莉迪亚兴奋地摇了摇他的魔杖，这时，背后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怀特助教，我想，我才是魔药学的授课教师……” 不知何时，斯内普教授闯入、或者说回到了他自己的地盘，端起课桌上那碗熬得太久几乎变成了“糊糊”的东西，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这是要请她当教具一饮而尽的意思？难道不能从肉眼表面上观察出药效吗？莉迪亚心里有泪，却说不出来，随意品评别人的授课方式确实是无礼的，但这抓得也太凑巧了吧，难道他根本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在门外蹲点？ 最糟糕的情况是，在莉迪亚试图从斯内普紧锁的眉头里读出一些言外之意时，耳边竟然传来了阵阵狗叫声，她的脸色也随着这剧烈的爆鸣而苍白了起来。 “怀特助教，在说漂亮话之前，希望你能切身体会调制魔药的功效，与其关心狼人的感染原理，不如从调制狼毒药剂下手。” “亨特同学，希望你将你的疑问用在对魔药学的实践之中。如果你对魔药学教材有什么不满，大可将你的心得体会记录下来，当然，今天的论文也不要忘记完成。” 话语完毕，斯内普指了指黑板上他的笔记，用黑板擦重重敲了两下，再一次用无言的行动控诉着两个不按他教导方法实践的家伙。 莉迪亚接过黑板擦，用最原始的方式将那些凌乱的字迹擦去，同时也擦去了那些无端的念想。至少，对方现在没有暴露出獠牙，过度防卫只会让紧绷的神经感到疲惫。 第13章 13夜间魁地奇 “哈利，这太疯狂了，夜间的魁地奇训练，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罗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给他一个作为支撑的生推。“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这对最优秀的查德里火炮队来说也是强人所难！” “是洛哈特教授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他想在今夜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许和哈利听到的奇怪声音有些关联。” 一旁的赫敏立刻打断了罗恩的发言，作为三人组里消息灵通的特别存在，赫敏一直都对洛哈特教授抱有期待，想必神机妙算的他已经想到了应对各种潜在危机的万全之策。 而哈利的脸色有些苦闷，格兰芬多队在各种各样极端的天气中都进行了艰苦的飞行训练，是不会因为天色较暗而轻易怯懦的，他匆匆接下罗赫二人的鼓励，前往更衣室。 然而，当哈利换好鲜红色的球队队服整装待发时，他同时看到三股蓝绿黄的光芒，那是其他三院校队的队员。 今夜，魁地奇的规则，改变了。 “霍绮夫人会允许这种玷污魁地奇比赛的胡闹吗？” “四院一起进行表演赛，全部成员都变成找球手，这规则将由谁来制定和维护呢？” 看台上的观众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但面对自己学院成员的出场仪式时，还是被那抹自信夺目的笑容平息了愤怒。 在莉迪亚和约翰在魔药课地下教室苦炼“安眠剂”时，斯莱特林的院长临时签署了魁地奇球场的使用时间表，同意其与格兰芬多队在夜间展开一场巅峰角逐战。 卢娜跑了大半个球场，才找到特意将发色变为和莉迪亚类似的酒红的唐克斯，在看到这个两只鞋子颜色各异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四处奔走的样子后，唐克斯浅笑一声，决定继续等下去。 接着，在日暮时分，唐克斯无聊得开始数砖块时，嗅到了浓郁的魔药气息，接着便在夕阳之下的魔幻时刻看到了莉迪亚逆光的身影。 为了和看台上的小迷妹们区分开来，莉迪亚和唐克斯在稍远的位置席地而坐，莉迪亚用纸板垫住自己的裙子抱膝而坐，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样狼狈。而唐克斯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她直接盘起腿来，用肆意贴着手臂的魔杖支撑着肩胛骨，这副不拘小节的样子着实让莉迪亚有些惊讶。 莉迪亚对魁地奇运动的了解纯粹是现学现卖，纵使它有着几百年的悠久历史，在巫师界名扬四野，她也只知道它有七百多种违规方法。 况且，扫帚的质量与队员的状态几乎直线挂钩，在某些同学的小道消息中，马尔福升上二年级后，他的父亲大费周章，赞助了七把光轮2000，成功让马尔福纵身一跃，成为了拎包入住的不二人选。莉迪亚看不懂找球手的技术是否精湛，但她本能对找球手的判断力抱有好感——毕竟，大名鼎鼎的洛哈特曾经也是一名拉文克劳的找球手。 “怀特助教，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唐克斯一语点破了莉迪亚溜号走神的思绪。 莉迪亚装傻充愣，她向唐克斯靠了靠，试图用不断眨眼睛来让对方无视自己的错误：“哪有的事，你刚才讲的细节我都有认真听着呢。” 而唐克斯并不买账，她直接切换为问题模式：“是嘛……那我问你，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是谁？” 莉迪亚努力眺望，试图看清楚远处在空中划出轨迹的赫奇帕奇成员，但人类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她的眼睛都勾成了圆圈，却依然没有办法看清楚那张脸。 不过，扫帚在半空中滑翔飞舞的样子，将一道道颜料泼洒在半空中。 “金色飞贼在哪里呢？他们看起来更像是骑着扫把耍帅，顺便用引擎来燃放烟花吧。” 听到这种有趣的比喻，唐克斯笑出了声，她的魔杖也顺着震颤的颈窝的抖动而划了下来：“怀特助教，如果您在霍格沃茨读书，恐怕会因为过于麻瓜而受到责难的。” “我确实在一时间内很难理解这种魅力嘛，没有文化底蕴的烘焙，就让我生啃这块大面包，实在是强人所难。” “况且，我还恐高。” 莉迪亚与唐克斯年龄相仿，在唐克斯面前，她可以不用强装镇定摆出一副黑魔法防御术助教的花架子，而是放轻松做最真实的自己。 唐克斯用食指与小拇指夹住她的魔杖，魔杖摇摇欲坠，这个高难度动作并不能维持太久，她只得将鼻子伸长作为支撑点：“我小时候也恐高，父亲总说在梦里从高处坠落，就是长高了，就像我现在这样。真看不出来，你比我年长，却还会恐高，把心结说出来，让我帮你克服一下吧！” “噢，亲爱的，或许不是这么简单，这或许会成为万圣节过后的毛骨悚然的故事……” 而唐克斯则大胆地拍了拍胸脯，随着欢呼喝彩的人群一同提高了语调：“怀特助教，尽管放马过来吧，伟大的巫师可不会害怕区区幽灵鬼怪！”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麻瓜时代几乎是在音乐剧中度过的。舞台升降装置必须有专业人员陪同才能，我和我的朋友汉斯因为礼堂里的夜半歌声感到不安，便在夜间潜入其中。听到外来者的脚步声，歌声也戛然而止，惊慌失措的女演员不慎坠落，红色的花朵在礼堂内绽放。” 双腿嵌入木材装置的女演员将自己的青春永远定格在排练室的画册中，过上了在轮椅中度过的后半生，但这结局总比将一腔热情撒入无言的深海好受些。 莉迪亚注视着唐克斯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在那之中已被阴云笼罩，她的心情也有所起伏。 “我和汉斯却没有因为在夜晚外出而受到惩罚。那个周末，汉斯的父母将他接了回去，从此，他便再也没回来。我的导师告诫我，总有一天我也会站上舞台升降装置，在那里要一直保持微笑，回应观众的期待。我没有逃避，在通往云梯的途中，我仿佛听到了她的笑声。” 归根结底，唐克斯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被霍格沃茨这所海纳百川的学校庇佑着，故事听到这里，心情已有些失控：“怀特助教，我……我会逃避自己畏惧的。你明明畏惧高空，却能坚持下来，你是怎么克服这种恐惧的？” 莉迪亚以为她会央求自己不要再讲下去，而她却问了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这也是一个司空见惯的麻瓜问题。”莉迪亚轻轻搓着拇指与食指，比了个“索要小费”的动作，让紧张的空气舒缓下来。 “后来的某一天，我试着用存下来的零钱去电话亭给我的养父母打电话诉说我的恐惧，但只收获了他们真诚的鼓励与希冀，他们用试管婴儿的方式向上帝，或是梅林求来了一个亲生女儿，在这种时刻，钱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无比重要。” 唐克斯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切题的话语，她的情绪也随之起伏：“我很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莉迪亚直接握住她的手，将手心的温度传达给已有些冰冷的对方，柔声道：“所以，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要复习面对恐惧的咒语吗？” 呼神护卫。 银白色半透明的大耳朵野兔摩拳擦掌着蹦了出来，在唐克斯的身边蹦跳着。 “不，我今天等你到现在，是为了索要麻瓜糖果的，总不能让我的小兔子白来一趟吧。” 接着，唐克斯用勾起的手指对着莉迪亚的胸口做了个“不给糖果就捣蛋”的动作，接着摊开手心，歪着头望着她，像是在圣诞节橱窗前的小孩子一样充满了期待。 使用守护神咒是极为消耗魔力的事情，召唤来的守护神能够成为一种阻隔，来避免噬魂怪吞噬掉美好的记忆，换而言之，这份记忆对守护神和噬魂怪来说都甘之若饴。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呢，唐克斯同学？”莉迪亚从口袋中掏出剩余的糖果，一下午在魔药课的浸润中，它们的糖纸外表已不再是那样鲜嫩美好，但内里却一如既往的甜蜜。 唐克斯露出一抹猫一般狡黠的笑容：“我想，您已经知道了。” 麻瓜糖果的甜蜜在口中扩散，那只银白色的野兔也兴奋地扭动身体并跳起来（bky），难以想象，外表高大、性格直爽的唐克斯，在内心深处住着这样一位温软矫健的守护神。 “唐克斯，你的野兔可以把耳朵垂下去吗？”莉迪亚的手假装触摸着她的守护神，这只兔子围着她的手指尖嗅着。 “我没有尝试过。” “你可是易容马格斯，连自己的外貌都能轻易改变，你会成为傲罗团队中优秀的信息刺探者，让你的小兔子垂下耳朵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唐克斯涨红了脸，对于这突如其来过誉的未来评价，她实在是有些自愧不如，但她也不肯随意认输，随口询问道：“那您的守护神是怎样的形态呢？” “我会自行保护好我的记忆，不想让我的守护神受到任何伤害。你也要保护好你的小兔子，毕竟，它堵上了生命与你会面，请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 话语的胜券永远掌握在莉迪亚手中。邪恶的黑巫师无法使用守护神咒，会受到反噬，莉迪亚尝试过几次，只会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增强，她推测，自己的守护神便是那心中足以活下去延续未来的热情。 四丛光芒在星夜中交织，最终汇成了霍格沃茨的校徽。洛哈特教授提前布置了游走球的路径，好让它们在最高点齐聚一堂。 “诸位，黑魔法防御自卫的实践课有所不足，在与邓布利多教授商榷后，决斗俱乐部便因此诞生了，任何人都可以得到自我防御相关的充分训练。当然，也不要忘记阅读我出版的作品作为理论基础。” 第14章 14与双亲失散的幼鹿 霍格沃茨学习中存在着反幻影移形咒，莉迪亚不敢与魔法部硬碰硬，为了规避魔法部设下的防御，她平时都会提前出发，走上好一段距离直到远离学校。但在洛哈特教授宣布的那一夜，校门口早已让那些被气氛带动的学生们拥挤得水泄不通，她只能向着人潮相反的方向——禁林出发。 一个惊雷劈过，莉迪亚的意念出了些差错，目的地与毗邻公寓楼的暗巷出了偏差。 视野所及，依然是一片幽森的林区，却与霍格沃茨的禁林的深远感相比较为逼仄。莉迪亚努力在记忆中调取，她回想起这是附近的郊狼区。在社区的布告栏中，常常张贴着“家猫走失，谨防郊狼”的画报，而现在正处深夜，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或是打草惊蛇。 静谧的黑暗之中，传来了“诶，诶”的惊叫。有什么不足膝盖高的东西，正在一瘸一拐地向她靠近。 莉迪亚左右巡视，确保左右无人后，轻轻喊了声“荧光闪烁（os）”。 她习惯将自己的海百合魔杖塑形后缠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此时，魔力缓缓注入到魔杖内，莉迪亚的食指尖发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芒，但这足以让她判断出来者的真面目——一只纤细瘦弱的豪猪。 不对……它的四条腿还站不稳，走路有些打结，在莉迪亚的脚边拱来拱去。 紧接着，那个小家伙用湿热的鼻子滚着她的小腿，如同将翻糖浇筑在泥塑上，两侧的耳朵扑扇着，十分较弱地祈求着一点甘露。 “小家伙，你的妈妈在哪里…”莉迪亚柔声念着，小家伙发出“呜呜”的声音，楚楚可怜。 那是一只年幼的小鹿，将莉迪亚当成了它的妈妈，它对着莉迪亚伸出的手指舔舐着，试图汲取出赖以生存的源泉。 莉迪亚将魔法袍撕开包裹住它的蹄子，让它安静下来。它大约有三个手掌大小，在莉迪亚的怀里并没有挣扎，它合上了水汪汪的眼睛，安静得像是个睡着的小宝宝。 首先得离开林区到公路上叫计程车，在体内不断流转的魔力的加持下，莉迪亚的状态很好，她抱着幼鹿顺着溪流一路前行，而到了公路与林区交界的时刻，莉迪亚看到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只郊狼，它看起来并不大，但压迫感十足，尾巴向下竖着，四肢震颤着，虎视眈眈地盯着莉迪亚手中的食物。 ‘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这里邻近住宅区，我必须冷静下来……’ 莉迪亚有些打怯，她用抱婴儿的手段安抚着怀中的幼鹿，轻轻哼着一段温和的旋律，那只郊狼没有发起进攻，就这样目送着陌生的人类离开了。 不能回到自己的公寓，邻居伊丽莎白太太正在进行神圣而伟大的夜间工作，他们如雷贯耳的动响一定会吓到小家伙的。 莉迪亚想到了那家汽车旅馆，前台电话说不定可以打通，开一间房间也能让这可怜的小鹿幼崽得以安心休息。 推开旅馆的大门，趴在台子上的人立刻支棱起来，揉了揉眼睛，露出一抹迷茫的笑意。 “莱恩先生，好久不见，请问现在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站在平台上，莱恩比莉迪亚高了整整一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真是不巧，莉莉小姐，8英镑不多也不少，你这是去医院抢了个孩子来吗？孩子可不适合居住在这里呢。” 这句幽默的提点让莉迪亚放松下来，她缓缓掀开布袍的外侧，露出了幼嫩的耳朵和它斑驳的花纹，与此同时，食指收拢轻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原来如此，请随我来吧……”莱恩用微弱的气音回应着她，他伸出右手向前鞠躬，晃了晃指尖的钥匙圈。 莱恩带领着莉迪亚来到车库旁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些摆放整齐的基础生活物资，似乎便是对方的全部家当了。 “请您稍微等我一下。”莉迪亚将小家伙慢慢从怀中移动，它的前腿与后腿打结般纠缠在一起，睡相很不好，她用求助的眼神暗示对方能否腾出一些空隙安置这个小家伙。 而爽朗的莱恩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善良——他郑重地接过幼鹿，将它安置在枕头上，还给它盖上了柔软的枕巾。 莉迪亚离开房间，大约五分钟后，她提着几袋牛奶和糖果回来了。想说句上帝保佑，还是梅林保佑，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犀利的话语： “感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莉莉杂货铺！” 莱恩很快接上了她的对话：“是啊，也要感谢好心的莉莉小姐，让这个小男孩有了成为男子汉的机会。” 男孩子？他一个汽车旅馆的前台竟然会有如此渊博的知识，莉迪亚又一次感慨起麻瓜的真人不露相。 幼鹿在他的床上旋转着，十分焦急，面对着撕开的袋装牛奶却无法汲取到养分。 “莱恩先生，您有胶皮手套之类的工具吗？” “抱歉，只有尼龙手套。” 这样啊…… 莉迪亚从自己的应急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在莉莉杂货铺与口香糖近似位置售卖的珍贵东西，甚至还带有一些螺纹，留着防身作用，以备不时之需。 她想起音乐剧剧团的特别生理课时，安德森太太眯着眼睛讲述着“安全/套就是套在头上的安全帽”的故事。 莱恩也立刻心领神会，拿来了剪刀挤出一个小口，将气球内里的流体洗净。 几分钟后，幼鹿终于从气球中汲取到了牛奶，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很快再次进入了梦乡。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惊雷随之涌起，莱恩用枕巾包裹住幼鹿的双耳，好让它睡得安稳一些。 莱恩带着莉迪亚回到前台，轻轻上锁，他拿起了那部作为唯一通讯来源的电话。 “莉莉，之后交给我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虽然说着打包票的话，但话语的言外之意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我居住的地方虽不在郊狼区，但现在雷暴太晚了……” 莱恩会心一笑，将话语的后半句悉数奉还：“那么，让我们分工合作吧，你来负责查询整理好的电话簿，我来联系它们。” 莉迪亚在电话簿上翻阅着英国动物保护组织，那些笔迹已有些模糊不清，窗外雷声渐浓，逐渐盖过了电话的忙音。 在闲言碎语中，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终于给予了回信，专业的救助人士带来了便于活动的铁笼和专车。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是一只公鹿，他只有几天大，缺少母亲带来的社会化，可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见到妈妈了，如果没有得到你们的帮助，他很难撑过昨夜的雷暴。” “至于他父母的去处，初步推断是因为他变异的花色而将他丢弃了，郊狼不是成年鹿的对手，它们只敢欺凌弱小。” “我们会将他一直养到明年六月，他会长出足以自保的角，然后他就可以回到野外生存了。” 莉迪亚的视线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小鹿，它的前蹄敲击着笼框，看起来十分不安。 “二位，方便出示下你们的身份证件吗？让我们做一个档案，以便于你们的回访。如果你们愿意，还会登上《泰晤士报》的版面。” 由于缺乏睡眠，莱恩和莉迪亚的精神都有些不在状态，但听到照片登上报纸，两人的体力一下子回光返照起来，委婉谢绝了好意。 但身份证件登记依然是个难题，犹豫了片刻，两张身份证不情愿地贴在一起。 莉迪亚·怀特，莱姆斯·卢平。 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关着幼鹿的笼子被打开，小家伙一下子冲进了两人中央，挤在中间，在取景框中成为了独特的不速之客。 一分钟后，麻瓜拍立得很给面子，将两张相片吐出来。 “二位，留个纪念吧。” 一张是两人被鹿贴入其中的窘状，另一张是小鹿钻入了卢平的怀里，依依不舍地贪恋着他的气息。 最终，这场闹剧由卢平将自己的枕巾作为礼物馈赠给小鹿作为收尾。 待救助组织走后，莉迪亚仿佛抓住了些什么把柄，胸有成竹地说道： “莱恩（ryan）先生，你的名字缩写很独特，我该称呼您为莱姆斯（re）还是卢平（p）先生呢？听起来，像是您偷走（吃掉）了小鹿的父母呢！” 上一个让莉迪亚感到震惊的名字还是响当当的德拉科·马尔福，而莱姆斯·卢平在麻瓜词典里的冲击力不亚于忧郁郊狼·狂怒灰狼。 “莉莉（lily）小姐，你也是同样的狡黠，我真不知道该称呼你为莉迪亚还是怀特小姐了。”这个比自己略微年长的消瘦男人耸了耸肩，用称不上迷人的嗓音打趣着自己，“至于我的名字，就随你喜欢了。” 同舟共济的感觉总是微妙的，有那么一瞬间，莉迪亚觉得自己真的还能回归到麻瓜的生活，接着，她便感受到了邻居兼室友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本打算你今晚再不回来我就该报警了，像你这样的红发歌手最容易成为夜晚的风口浪尖了。”话糙理不糙，伊丽莎白太太数落着莉迪亚的离群之旅，这个外冷内热的人让莉迪亚感受到了亲情般的纽带。 明年六月，就可以见到长大后独当一面的鹿了。就算是为了这个目标，也要活过这一年，以黑魔法防御术助教的名义——莉迪亚在心中向自己如是宣誓。 第15章 15鹿与子（卢平视角） 自詹姆和莉莉双双离去后，卢平心中的太阳便永远消失了。 月亮永远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自身却是无比凄凉，被麻瓜捷足先登后，探索到了表面坑坑洼洼的疮痍。 卢平没有办法与自己的过去和解。如果当时没有在凤凰社被外出进行任务，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保密人的选择。小天狼星这个虚与委蛇的布莱克，隐忍多年，欺骗了所有人，还杀死了十二个无辜的麻瓜，而胆怯而勇敢的小矮星彼得挺身而出，最终只留下半根断指。 自那之后，卢平的生活晦暗下去，为了隐藏自己的狼人身份，他在巫师界做了很多份薪资卑微的临时工作，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一年中，进入霍格沃茨的巫师人数只有三十位左右，其中不乏大量出身在麻瓜家庭。而巫师界正常的工作少之又少，寻找借口并没有在学院时那样简单。 卢平一直为没有参与那场争斗而感到懊悔，也为小天狼星的叛变而感到愤懑，而他只能将这份埋藏在心底——只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存。 他试图打听过哈利的下落，在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如同封闭的灌木丛。他做着送牛奶工的工作，只为偷偷见他一面。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次他选择了廉价汽车旅馆的工作，这里是亡命之徒的藏身窝点，甚至不需要正规身份便能办理入住。也正因如此，才能够短暂成为自己这样无法被阳光宽恕之人的容身之所。 卢平享受暗中观察的悸动，这保留了一定的距离感，也让他在灰色的生活中重拾一丝热情，多数路人会因自己脸上的伤疤而感到惶恐，也曾有推心置腹的麻瓜想要拉自己入伙做些与麻瓜法律相悖的神秘勾当。 某个寻常的清晨，卢平遇到了跟着猫咪穿过荆棘丛，弄得遍体鳞伤的女性，但解救了猫咪的同伴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接着便晕倒在自己面前的栏杆上。得益于在麻瓜世界的千锤百炼，卢平做了些擅长的举手之劳，他提议下次遇到困难，可以向身边更有能力的人来求助。 曾经这句脱口而出的空话，让这个百无聊赖的夜晚不再平凡。 至于她的名字并不重要，莉莉，琳达，还是艾米莉，卢平见过了太多近似的麻瓜名字，寄托着父母的期待，但它们都只是短暂的代号——他再也没有一位深交的朋友了。 雨夜、雷暴，但总比月圆之夜好，卢平趴在汽车旅馆的前台假寐，他的听觉异常敏捷，听到了从车上匆匆下，用掌心拍门发出小小的敲击，接着变成了手背的撞击，这种撞击又进行了好久后，声音的主人才终于找到了门的按钮。 卢平抬起头，看到狼狈不堪的女孩，她深红色的头发湿漉漉的，鞋子里的污泥散落在木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怀中的绒布散发着微微的吐息，绒布的质感很好，像是造价不菲的占卜桌道具，卢平想起了詹姆的隐身衣，和他们一起在霍格沃茨中穿梭的光辉岁月。 在她说明来意后，卢平决定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从怀中结果了这只酣睡的幼鹿，它很轻，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婴儿，卢平本能地想到了詹姆的孩子——哈利·波特。 “请您稍微等我一下……” 卢平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祈求的光芒，与各种落魄的麻瓜打交道久了，他自然而然能够读懂人们内心的想法，也曾有试图用这样的眼神蒙混过关，乘机调换□□以假乱真的心怀不轨之人，老实的自己曾经吃过亏，第一次因“玩忽职守”而被迫离职。 卢平做好了一个人保护小鹿的思想准备，他在自己的杂物里翻着，也没有找到半点儿能让它充饥的食物。 可怜的小鹿睁开无助的双眼，虹膜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出褐色的光芒，有着玻璃的清透感，仿佛一点触碰就会破碎掉，卢平找到了一些方糖，沾水后逐渐融化，它来舔他的手指，但这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不足以扭转一个生命快要死去的局势。 补充了能量后的幼鹿恢复了精神，它迫不及待向自己展示着有些生疏的走路方式，卢平也察觉到他是个健康开朗的男孩子。 那个女孩回来了，她提着牛奶和糖果，雨水让她的妆容混合成了黑色的泪滴，顺着耳缘留下，她却大笑着说道： “感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莉莉杂货铺！” 感谢莉莉，不……不应该将麻瓜的事情与自己的过往相联系，就算走不出来，也不能困在回忆里——卢平难以逃离自己的影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些小插曲，让卢平深刻意识到此莉莉非彼莉莉，她从口袋中取出安全/套，将牛奶灌入其中，让幼鹿顺利获得了能量补给。 然而，这小家伙恢复了力量，便开始在床上反复蹦跳，不小心来到床的边缘时，还会紧张得抖腿，很难想象以后会成为独当一面的雄鹿。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在梦中，轻轻摇着你。” 名为莉莉的女孩哼唱着舒伯特摇篮曲，在做纸尿裤和婴儿湿巾推销员时，卢平曾经听过几位主妇哼唱这段旋律。 她的目光温和与慈祥，让卢平想起了在詹姆家时，小天狼星经常会变做黑狗的形象，引导坐在婴儿车里的哈利在地上爬行，每当这时，卢平都会用甜蜜的掌击轻敲狗头，来制止这种不良的教唆。 “一束百合（lily）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妈妈都给你。” 一曲完毕，幼鹿却完全没有困意，它竖着耳朵，与二人对望。 莉莉发出了无助的眼光，侧着头询问道：“是让我再唱一遍的意思吗？” “我想不是这样的，幼鹿和小婴儿还是有些区别的。” 接着，他用手在幼鹿的头上绕着圈，不断点着空气，让这个小家伙摇晃着头接受一个又一个容易完成的挑战。 在卢平的帮助下，幼鹿将腿叠在腹部，它的头枕在背上，安稳入睡。 忽然，一道闪电穿过漏风的破窗，在雷声降临前，卢平抓住枕巾，迅速包裹住幼鹿的双耳， 好让它在睡梦中安眠。 这位善良的莉莉决定帮助自己翻阅电话簿，在忙线的途中，卢平忍不住询问了几句。 “我有些好奇，你是怎样判断它的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呢？” 她将酒红色发丝拢起，用绑着电话簿的皮套扎好了马尾，好让自己精神一点，她回答道：“以我作为幼师的直觉发誓，它把我误认为是妈妈，当时我抱着它穿过了林区，还遇到了郊狼。” 郊狼……卢平面色一沉，似狗非狗，说是狼又有些抬举，最关键的一点，郊狼不害怕人，可以与人和谐共处，但狼人的野性却不能被驯服。据说魔法界研制出了狼毒药剂，但造假高昂，药材难觅，在黑市上占有一席之地，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涉猎的范围。 莉莉也善于察言观色，她默许了自己的失态，补充道： “我是一名见习幼师，只有高中文凭，以前系统地学过音乐，跟着前辈打杂。现在偶尔会在酒吧驻唱做兼职，所以会穿过安全的林区人行道。” “我明白了，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儿。” 又一道惊雷劈过，卢平回想起掠夺者三人四处珍惜药材，在禁林中等待雷鸟的振翅飞翔，当闪电划破长空时，便是他们与阿尼马格斯会面的惊心动魄的时刻。 出于长期打工的职业因素，卢平习惯了机械性回复，他能顺着自己在麻瓜界打拼的十余年的经历讲出跌宕起伏的创业故事，然而，莉莉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对小鹿的性别这么笃定呢？” 卢平像是被正中了靶心，无论自己如何逃避，最终都会回到原点，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呢……世上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卢平又露出了苦涩的笑。 “我想，性别概率是对半的，既然你认为是男孩，那我便推测它是个女孩吧。为了让小家伙早日被专业人士救助，咱们得努力起来！” 她递过来一根棒棒糖，糖纸之下是浅蓝色的玻璃圆球，味道有些怪，但不如怪味豆那些如同鼻屎、呕吐的味道，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雨变成了眼角的泪。 “莱恩先生真是一点酸都承受不了啊！”她笑着，咬碎了棒棒糖的玻璃圆球。 毛茸茸的小问题，引发了一系列棘手的问题，掠夺者的四人被时光所掠夺，而这段回忆却成为了一点微苦的甜。 这场与电话线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清晨，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证实了卢平的观点，幼鹿是个男子汉，并且因花色异变被父母抛弃了。 在两张身份证件相对时，彼此的代号也不复存在，莉迪亚用调侃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名字的寓意： “卢平先生，听起来像是您偷走（吃掉）了小鹿的父母呢！” 如果四分五裂的灵魂依然完整，用麻瓜的艺术来形容，卢平的心在滴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与名字相同的苦涩。 基于这场奇遇，卢平与莉迪亚交换了电话，汽车旅馆的前台电话，室内的座机电话。 卢平将照片放在自己随身的箱箧中，幼鹿钻入自己的怀中，紧紧依靠着自己，不舍得分离，而一旁的莉迪亚瞪圆了眼睛，她琥珀色的眼睛，像极了卢平最畏惧而厌烦的动物——狼，但同时，它又是自己的家族象征。成年后，他出于愧疚，和对自己身份的憎恶，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便没有再回去过家了。 第16章 16蜘蛛尾巷秘闻 十一月初，决斗俱乐部成立后，莉迪亚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它设有多个部门场地，由于黑魔法防御术是一门兼容并包的学科，学生们可以练习除了魁地奇外的任何主课，例如熬制魔药、自行种植草药，与自己的魔杖提升羁绊增强自信，观看神奇动物的珍惜映像，进行占卜与如尼文等便于在麻瓜世界展露头脚的副业训练，麻瓜研究板块还汇集了由奇洛教授学生整理收录的未出版珍藏《与麻瓜相处到相爱的恋爱指导守则》。 洛哈特依仗自己的人格魅力与丰富的教学经验说服了各方平台，各项支出费用由魔法部与校董会共同承担。就连科林和金妮提倡的“摄影俱乐部”的环节也被采纳了，全部练习都有对外公开的机会，绝对透明，最终会成为洛哈特新书《我与我的母校》的可供对外参考的随书附赠素材。 决斗俱乐部相当于一个分工合作的大舞台，由洛哈特选拔出一些学生成员作为问题代表，收集归纳整理，再呈递给莉迪亚，收到问题的汇总后，她会提前准备，抽一天进行答疑，当然，私底下用猫头鹰拦截她行踪的学生，她也会给予一如既往的答疑时间。 莉迪亚的时间空闲出来后，她想起了洛哈特的嘱咐——任何时刻，都要保持沉着冷静，沟通为先，和平至上。历届的黑魔法防御教授大多数都被迫退离一线，奇洛教授甚至因公殉职，将性命赌上，莉迪亚推断背后的牵引者与斯内普脱不开干系，而目前的她找不到真正的捕鱼者。 按照这种情况下去，斯内普一定会在某个特定时机对洛哈特施展魔咒，只是这种尚未知晓，还残存着太多不可抗拒因素。 但洛哈特又说过，让她从局限的思维中跳脱出来，这代表着如果自己做不到抛弃表象看内在，洛哈特是不会和她分享目前自己已经收集到的线索的。他劝慰她保护好自己，多享受体验下霍格沃茨的学院生活，然后在诅咒生效前，带着洛哈特所收集到的全部线索逃出去，再将它们公之于众。 莉迪亚不想成为一个只会逃跑的花瓶摆设，让潜心钻研的大侦探诱敌深入，她想成为在关键时刻能够帮上忙的可靠助手小姐。她想协助洛哈特解开谜题。 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对了，蜘蛛尾巷，斯内普的老巢，莉迪亚决定在那里的社区进行调查，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跳脱于巫师界外的线索。 莉迪亚由于在麻瓜世界生存多年，掌握了多种穿搭技巧，她把自己眯着眼睛对小鹿微笑的照片做成了钥匙扣，这样就可以随时提醒自己，先活到明年六月，撑过一年，破除黑魔法防御术的诅咒，再去和放生野外的小鹿见个面。 蜘蛛尾巷年代久远，曾经是工业化时代的宠儿，由数十栋破旧的砖房连缀而成，鹅卵石的道路也为工人们的上下班增添了不少乐趣。 所谓入乡随俗，莉迪亚巧妙变装，用染剂将自己的发色染金，她的海百合魔杖随意缠在腿上，柄上端羽状的触手如同蕨类植物的叶片，等待着陷入其中的被捕食的猎物，样子像极了存放小费的腿环，卷曲的金色波浪与身上华丽的衣着（或许会被理解成哪位老板的特别馈赠）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感——不得不承认，莉迪亚的打扮像极了某种廉价外带易于受骗的“暴发户”金发傻妞儿，她操着一口刻意伪装的美式口音与社区管理员进行攀谈。 “您好，我租了斯内普先生的房子，想了解下附近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神色睥睨的老管理员侃侃而谈，莉迪亚也成功获得了些许情报。 街心公园的存在使蜘蛛尾巷社区再一次焕发生机，有发现商机的公司想要将这里的老房子拆迁，建立起便于演唱会的步行街，多数房主都签署了那份协议，只剩下不知道从哪儿联系的斯内普，他留下的号码牌来自家中的固定电话，好几次都让扑了个空。 “我的甜心宝贝，这份协议你可别告诉那位主顾，你的钱袋子肯定没有开发商的更阔绰些。”老管理员呵呵地笑着，眼神一直在莉迪亚胸前游移不定。 莉迪亚也浮夸起来，一手托起胸膛，另一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做出深思熟虑的困惑表情，接着转危为安，真诚地向老管理员道谢。 为了回避那些恼人的狗叫，莉迪亚一直避免与唐克斯、斯内普等人进行眼神对视，唐克斯身高惊人，她还爱穿那些骇人的麻瓜高跟鞋，莉迪亚借口“一直抬头会比较累”来完美回避。 而斯内普，他是个棘手的家伙，具有多重身份，不仅仅是魔药课教授，更是个院长…… 决斗俱乐部才成立不到一周，他频频来这里以“监督斯莱特林学生”的名义拜访做客，好在洛哈特教授不经常停驻在这里，没有给他施咒的机会。 一天，莉迪亚正在花房陪伴纳威温习课本，纳威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又经常怯生生的，一个简单的步骤经常要重复好几次，他的笔记也涂涂改改、不是很清楚。 每个人的开窍时间都是不固定的，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开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投入事物的热情，纳威有这份执着努力的心意是好的。 “院长先生，这里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独家俱乐部，纳威也不是您旗下的招牌学生。” 赶在斯内普开口前，莉迪亚先发制人，挡下了他的猛烈进攻。 “为了培养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良好的独立练习环境是必要的，就请您在魔药课上再当面指点他吧。” 斯内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莉迪亚推测那眼神中带着愤懑、憎恶的心情，与满口没有从腹腔里喷涌而出的恶毒话语。 然而这次，莉迪亚没有听到震耳欲聋的狗叫，而是一位生命垂危的长者语调：“请代我向西弗转达，我在老房子外有留给他的话。我，托比亚·斯内普，在此谢过上帝的恩赐，阿门。” …… 莉迪亚很想说自己能力有限，敬谢不敏，并且自己也不是上帝身边的天使。 但显然，麻瓜会对上帝抱有信仰，这道声音的主人很可能是个突破口，成为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说不定斯内普利用魔法残杀麻瓜亲人，他可是斯莱特林的院长，理应具备一定的特质。 老房子，斯内普的老房子只有蜘蛛尾巷那一栋危房了，房屋内部具有保护魔咒无人能接近，但院子里常有些小动物光顾。 十一月初，莉迪亚在随处可见的莉莉杂货铺买了些适合播种的花种，做戏做全套，不仅是演给附近的几个麻瓜看，还是为了麻痹自我。 蓝色风信子，在英国麻瓜的眼中一直是婚礼中新娘的捧花，它能带来幸福，如果风信子真的能遵循它的寓意，一定会为自己带来成功。 将废弃的院落打理成适合风信子生活的田地是极为困难的，这意味着莉迪亚要亲手除掉肆意生长的杂草的生命——使用魔法只需要一句准确清晰的咒语和一个轻柔的手势，而这样简单的举动便轻易毁灭了一个麻瓜行业的发展。 总而言之，巫师界由于便利的魔法，几乎将人力成本的就业出路堵死了，只要魔咒牢记于心，动动手指，就会幸福感拉满。 在充分犁地后，莉迪亚摸到了一块较为坚硬的土质，那是一块石板，莉迪亚用海百合魔杖作为撬棍，将它支撑起来，果然寻找到了埋藏着的珍宝。 那是一本上着密码锁的日记本，日记的封面是一张用胶带贴上去的黑白相片——画面上是微笑的一家三口，父亲简直是一个等比复制粘贴的斯内普，祖传的鹰钩鼻令相片外的莉迪亚感到一种压迫感，她难以想象出这个男人的亲属幸福洋溢的笑容，如果麻瓜的照片用了正确的药水显影,照片上的人就会动，但莉迪亚并没有这种闲情雅致。 最终，她决定演戏做全套，将那些风信子播撒在贫瘠的土地里，如果它们的生命力足够坚强，熬过凛冽的寒风，定能在下一个春天绽放。大概，或许…… 莉迪亚低估了魔药学教授的含金量，这些风信子没有逃过斯内普设下的“天罗地网”，他假借有事与决斗俱乐部的指导顾问会面，支开了全部的学生。 莉迪亚正哼着不知名的旋律，灵巧的双手编织着自制的护身符，护身符外表是四叶草的形状，四叶草的内芯互不相同，分别为治疗被狼人咬伤的白鲜与银粉的混合物，吸血鬼袭击后的大蒜和麻瓜输液站的电话号码牌，被海妖的歌声蛊惑时可以迅速脱离美梦的尖叫霸王花，以及被噬魂怪吞噬灵魂时恢复活力的糖果。 斯内普就这样闯入了决斗俱乐部，在建立之初，他在记者面前被洛哈特戏耍一番——斯内普用缴械咒将洛哈特的魔杖弹飞，洛哈特却从容不迫地从口袋中掏出了另一根魔杖，向场外围观的记者与观众们行了个注目礼。 “不知道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的院子，找我一个普通的在职员工有什么事情？”莉迪亚低着头，继续缝制着，丝毫不想搭理对方，“再者，我的事情，您一个摄神取念就能轻易获得，又何必亲口询问我呢？” 似乎是被猜中了心思，斯内普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的嘴像是缝合木偶的线，歪歪斜斜地诉说着他内心的诘难： “莉迪亚小姐，你那愚蠢、味同嚼蜡的过去我已经看腻了。” 莉迪亚已不再胆怯，就算被直呼其名，她也毫不畏惧，这是一个突破口。 她的表情视死如归，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那您敢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吗？” 莉迪亚缓缓起身，将四叶草护身符放在收纳盒里，轻轻上锁，徐徐补充道： “看在梅林，不……看在上帝的面子上！” 第17章 17斯内普一家的往事 “莉迪亚小姐，你那愚蠢、味同嚼蜡的过去我已经看腻了。” 斯内普直接正面承认了对自己使用摄神取念的举措，这让莉迪亚有些猝不及防，她本以为只要对方回避，自己就可以一直在边界线游走——如同音乐剧的幕布忽然被揭开，而演员此时正在梳妆打扮。 况且，他刚才好像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这很有暴风雨前的黎明的征兆。 ‘洛哈特先生，我可能要先您一步离去了，但我会在谢幕的帷幔后为您祈祷……’ 这是莉迪亚的第一反应，事到如今也切断了全部的退路，她绝对没有自信心从正面战胜一个授课十余载的核心骨干兼院长。紧接着，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寻找到最后的筹码——那本从蜘蛛尾巷斯内普老宅院子里留下的日记。委托人托比亚·斯内普，将能够听到这句话的人当作了上帝身边的天使，谢过上帝的恩赐，希望传递给斯内普的教名西弗。 天使……何德何能。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事情败落，她也要献上自己的绝唱。 “那您敢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吗？”莉迪亚皮笑肉不笑，迅速冰凉的手指将尚未完成的四叶草护身符放在收纳盒里，用麻瓜的方式上锁，接着，在对方思索言外之意时，迅速再次将剑锋出鞘： “看在梅林，不……看在上帝的面子上！” 斯内普长年干涩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但此时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张目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冷冷吐出几个音节： “愿闻其详！” 莉迪亚先是鞠了一躬，用绒布包裹好自己的海百合魔杖，接着纵身跃起，凭借助力放在平时自己需要踩在高脚凳上才能触及的高柜子顶端。 与此同时，一个歪歪斜斜的小箱箧滚落下来，莉迪亚兜起裙摆去接，像是只四处收集珍宝的恶龙，从中找到了那本日记，双手交叉将它抱在怀中。 在跃起的途中，她注意到斯内普正面的发际线还好，但中后场的发旋并不浓郁，看来已经到了回天乏力的年纪。 她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质询道：“那么，西弗勒斯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您最初的教名？” “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这毕竟是一位与您有着强烈关联的不会魔法、信仰上帝的前辈所遗留下来的话，希望我代为转达。” 莉迪亚用词精妙准确，殊不知一脚踩进了数个雷区，斯内普阴晴不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道乌云，将他烦躁苦闷的心情衬托得淋漓尽致，他又开始了那重复而令人生厌的口头禅。 “好吧，好吧，好吧天使小姐，随你心情。” 莉迪亚用双手分别托着日记的左侧与下部，将正面的那张有些泛黄的家庭照片展示给他：“那么，请您分别指出照片上三人的名字。” “我的母亲艾琳·普林斯，父亲托比亚·斯内普，还有我本人。” 嗯，和莉迪亚收集到的《预言家日报》旧报纸别无二致，艾琳·普林斯在当初的巫师界也是小有名气，她是高布石俱乐部的主席兼队长，有着无数的追求者，然而，她和麻瓜结婚的消息却一瞬间让巫师界炸了锅。 为此，莉迪亚特意走访了高布石俱乐部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通过战术将对方的全部棋子收入囊中，输的人脸上会被喷上一种气味难闻的液体——这种惩罚方式有点像麻瓜最爱的向输了的人的脸上画小乌龟，或者将粘稠的鼻涕抹在课桌板上让其他点儿背的同学蹭上，因而大多数巫师随着年龄增长，都会放弃高布石，投入到魁地奇比赛的过程中来。 莉迪亚感受到了那种被读取内心的不适感，她应该为自己长久的停滞感到抱歉，斯内普言出必行，没有用摄神取念读取她那愚蠢、味同嚼蜡的过去，而正在读取着她现在的想法。 既然如此…… “你还记得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吗？”一个玄妙的问题脱口而出，莉迪亚并不知道答案，但她还是走了这一步险峻的棋子。 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并没有选择回避，他的语气也变得比有了些起伏外更加充满情绪化： “伊万斯的姐妹花，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莉迪亚小姐？” 话毕，他也意识到了不妥，一副收拢下巴但覆水难收的窘迫感。显然，过度使用摄神取念读取垃圾信息透支了他的反应能力，这时候如果再追问伊万斯姐妹花是谁，就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 “嗯，这本日记，希望你用麻瓜的方式打开。” 莉迪亚将那本日记双手呈递过去，由于长久的埋藏，表面已有了些霉味儿，侧面的密码锁也生了厚厚的铁锈，一个“阿拉霍洞开”那强大的冲击力可能会导致页片破碎。 斯内普并没有带着这本愚蠢的麻瓜日记离开，而是在莉迪亚的工位旁钻研着密码，他大概尝试了三次，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使日记的扉页真相大白。 “莉迪亚小姐，请你继续行使你作为天使的职责。” “啊？”莉迪亚无语凝噎，但她出于优秀的音乐剧演员功底，只是微微愣神，惊讶地托住脸颊，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为我读下去（readitfor）。” 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态，这有别于他平日拗口的说辞。 好吧……日记并不大，里面充满了贴画，莉迪亚只是靠在一个倾斜的边边甲甲，这只能让她看到一点点日记，日记中的文字并不多，多数画面是大张大张撕下来的报纸，混杂着一些类似于廉价炸鸡留下的油渍气味。 莉迪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读道： “我亲爱的孩子，你现在过得幸福吗？有没有为你当时的选择而感到后悔，无论你选择什么，你永远都是父亲的骄傲。” “作为父亲，我一直努力想要扮演好这个角色，投资炒股、奋力理财，只可惜上帝并没有眷顾我们，这只是一句推脱。” “我讨厌一切事物，讨厌酗酒的自己，讨厌向艾琳抱怨社会不公的无能的我，但我却无力改变现实。” “我不祈求你的宽恕，也不征求你的原谅。因为在你父亲的眼里，魔法是危险的，也是诡谲的，是它让我与艾琳相遇，让我有幸结识这样一位值得我献上生命的女孩。” “我憎恶魔法，心怀不轨利用魔法作恶的人太多了，但我又不得不去接纳它们，因为我娶了一位女巫，我毕生的爱人，这是我应承担的风险与承诺。” “我无法保护好艾琳和你，与我的结合成了艾琳最大的拖累。” “在你离开后，我努力维持着生计，让艾琳变得幸福，在我心中她是心尖上的玫瑰，而你是从晨露中含着泪的笑意（一行被抹掉部分的字：随着太阳的升腾消散殆尽）。” “艾琳走后，我对生活已无了留念，为了再次见到她，高浓度的酒再次救了我一命，我知道那是假象，但我无法拒绝甜美的梦。久而久之，我的身体也像个藤壶一样，晃悠悠的了。” “我一直想要再见你一面，看看我优秀的儿子发迹得如何，但……” 斯内普就像一座凝固的雕像，手指押着书页的一角，嘴角微微抽动着。莉迪亚不得已将手臂贴得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从他头发里滴落出的凝固油脂。 斯内普大概和父亲的关系不好，他崇拜着母亲，从母亲那儿口授心传了解到一些魔法技巧，而在他心中父亲的形象，恐怕是个十足的窝囊废，拖累了他本可能成为纯血的资质——用斯莱特林那一套流行的纯血论刻板印象来分析判断。 “艾琳坚持让你了解魔法，你也走上了她的老路。” “你第一次魔力觉醒时打碎了我做给主顾的花瓶，艾琳瞒着我，嫁祸给讨厌的野猫，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毕竟……” “你不像曾经的艾琳，是个可爱、迷人、能够俘获人心的甜心，有着富裕殷实的家底支持，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成长是一种痛苦的觉悟，你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能做躲在角落哭泣的可怜鬼（鼻涕虫）。” “况且……”莉迪亚顿了顿神，她很确定下面的这句话不该读出来，她用游移不定的眼神向斯内普求助着。 当然，她思维的小火车已经绕着伦敦城跑了一整圈。 ‘你和你父亲从黑白照片上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眼睛可能会遗传母亲，这年头好这口儿的女性可能真的不多了，再结合麻瓜最爱的匹诺曹故事，斯内普一家祖上肯定没少撒谎，为了抵抗诅咒，他们的鼻尖下垂，这样，撒再多谎，也只会增强鹰钩鼻的力度，而不会让那块鼻翼的凸起过分明显。不，在天之灵的老斯内普您完全可以安心了，巫师可以用迷情剂啊，您儿子可是任职经验丰富的魔药学大师，估计效果会是一股浓郁的油脂味儿……’ 斯内普倒吸一口寒气，仿佛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一道细汗从额头滑落，这次，他只说了一半：“好吧，你正常读出来就可以了，不用特意用自己的话转述一遍，让我白费心力。” “抱歉……”莉迪亚试着寻找合适的音色，却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况且，咱们的家族传统，大家都心知肚明。后面就，又叫了一遍你的教名。”莉迪亚面无表情，合上了那本日记，她忽然意识到日记内的粘贴画有些布质缝纫品像是剪开反复使用的婴儿尿布，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紧接着掌声响起，零零星星，琐碎而令人生畏，斯内普重复着日记上的话：“好，好一个心知肚明！怀特助教，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莉迪亚也附和着笑着，刚才叫她的艺名，现在叫她的姓氏，她真的摸不清这一潭池水的深度与广度。 “但是，将魔杖带离自己身边是危险的举动，尤其是你不会无杖施法。” 不愧是顶级黑魔法钻研专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还藏了一手。 “魔杖飞来！”斯内普展开双臂，胸中振振有词，表演了精湛的无杖施法技术。 在高脚柜上的魔杖纹丝未动，倒是有一阵风从窗外拂过，掀起了莉迪亚额前的碎发，这让她更尴尬了。 “我的海百合（sea-lily）魔杖十分忠诚，比较难使唤。”莉迪亚勾了勾右手食指的戒指装饰物，打了个响指，位于高脚柜上的魔杖凭空消失，下一刻，它出现在莉迪亚的手中，“因为它具有生命和一定的分辨能力，对讨厌的事物抗争到底！” 当然，该认怂时就是要认怂，莉迪亚立刻跳下了台阶，乖觉道：“它讨厌工作，我是这个意思……” 二人独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好奇心驱使着被隔离在外的学生们一探究竟。 韦斯莱双子依靠叠罗汉技术立起一道高墙，举着一块阅后即焚的魔法牌子，上面毅然决然地写道：‘怀特助教，被绑架了您就眨眨眼，我们会想办法为您凑钱购置地段适宜的墓碑的！’ 第18章 18走丢的鹿（斯内普视角） 莉迪亚回到家，掏出挂在腰包上的钥匙圈开门时，平日里沉甸甸的质感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她亲手制作的小鹿照片钥匙单人贴贴挂件不翼而飞，她扣得很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被心怀不轨的人顺走了… 为人处事要留一线天，但绝不是用烟将这一下天的天窗奋力破开。莉迪亚第一眼便意识到了斯内普的所作所为，他借着自己斯莱特林院长的身份指手画脚，想要对洛哈特教授所创立的决斗俱乐部使绊子，在被自己完美应对后，恼羞成怒顺走了莉迪亚的钥匙扣，这或许有些欺人太甚了。 不，斯内普比洛哈特年长几界，应该不会做这么幼稚无聊的事情，她还是更倾向于“小鹿钥匙扣受到魔力熏陶决定跑路”的魔幻方法。 莉迪亚最终选择忍气吞声，去找她的麻瓜朋友卢平借那另一张照片。 “莱恩先生，打扰了。” 在有外人在场时，莉迪亚倾向于叫他的化名，揭开朋友的伪装是不道德的，莉迪亚愿意永远保留这个秘密。 “那张照片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被贪玩的小朋友顺走了，想留份副本收藏来着。” 卢平放下手头的活计，让她跟在身后，在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到了用绒布包起来的照片，他忍不住赞颂一句：“当幼师真辛苦啊……” 卢平持有的照片中小鹿乖乖缩在他的怀里，而莉迪亚则是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莽然地注视着前方，她拓印了几张彩色照片，又将原照片连同谢礼一起还给卢平。 “莉莉杂货铺新上架的苹果，尝尝看。” 果肉进入口中，随着咔擦的咀嚼声，果肉的清甜在舌尖上游逸，卢平忍不住眯起眼睛细细品味，但苹果的回甘中带着一丝短暂的酸涩，他的嘴角抽噎一下。 “你果然不太喜欢酸的食物，但这世上纯粹的甜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莉迪亚手起刀落，用剪刀将照片中的小鹿裁剪下来，拼贴在自己照片的怀里，看起来有些突兀，但在永生花般模糊的挂件中，这些微小的瑕疵不足为奇。 （另一边） 斯内普对着手中的小鹿挂件思考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接到父亲酗酒猝死的消息后，他风尘仆仆地回去安顿父亲，并继承了他唯一的遗产房子。 没办法，他和他的麻瓜父亲不相往来，年轻时，他意气风发，自认为选择了正确的路，一心追随黑魔王的步伐，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就和父亲划清了界限——但他着实没有想到父亲留了一手日记，还不知道从哪儿抓到了莉迪亚这个什么都平平无奇的传话筒。 斯内普用魔法对房子内部使用了清洗一新，在地下室中摆放起一些巫师界的陈年佳酿，这是在黑市人情往来的必备良药，酒能解除忧愁，就像是潜入梦的那些细枝末节，但都会在清醒时引发更大的危机。 斯内普没有细品佳酿的必要，练就大脑封闭术需要保持时刻清醒敏锐的头脑，而酒精这种大分子会透过血脑屏障麻醉神经细胞，用麻瓜那一套解释起来是这样的。借酒消愁，更胜一筹！ 好吧，得正视问题，说句实话，学院时代，洛哈特从来不是斯内普放在眼里的沙子，只有掠夺者和自己的小团队打得有来有回的份儿。洛哈特是个谐星一样的后辈，将自己的五官等比放大投射到高考做麻瓜布告板，以为这样就能让其他学生铭记他。 但现在洛哈特摇身一变，在英国之外开辟新航路，续写了无数的史诗传奇，斯内普不相信洛哈特中了夺魂咒洗心革面，也不觉得黑魔王会拉拢他这样的“绝世人才”。 在斯内普看来，为了让自己书的销量更胜一筹，洛哈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却是暗搓搓支持巫师与麻瓜通婚的那一派，让血脉四散开来，自己的书定能在百转千回中经久不衰。 洛哈特将麻瓜的传奇与写作方法融入其中，例如在《与狼人一起流浪》中，洛哈特详细描述了麻瓜的银质子弹的使用守则与具体效果，还建议巫师如果想在麻瓜面前耍帅，可以将魔力注入到银质子弹中，再在背包里常备一些万能白鲜，同时口中默念“霹雳爆炸咒”，这会造成更好的观赏效果。如果不慎被狼人的追袭造成伤害，要及时使用白鲜与银粉的混合剂量进行治疗，最后，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留下一个自信迷人的微笑。 斯内普觉得洛哈特的小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完全不适合黑魔法防御术习得知识。 比起洛哈特，斯内普更多的关注点在谜一样的莉迪亚身上。她故意用斯莱特林休息室观景台的湖水般深沉的绿眼睛诱导他，身着“猩红百合花（bloodylily）”的名牌出现在自己家附近，显然是有所企图，那几日，斯内普加强了蜘蛛尾箱尾房魔咒的天罗地网，但凡有任何活物闯入，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但事实上，老宅没有任何被入侵的音讯，直到那些恼人的蓝色风信子花种的过度扎根于泥土，才碰到了他为房子施加的壁垒防线。 斯内普从来没有被这样愚弄戏耍过，他利用“摄神取念”读到的内容几乎是无聊、拗口、只有怀旧的麻瓜才爱看的音乐剧的精彩选段，以洛哈特为主角的历险记第一视角影视版，还有她对自己无声的控告（碎碎念吐槽）。 斯内普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她是优秀的头脑封闭术大师，故意放纪录片愚弄他，但他实在不想质疑自己的判断标准，另一种可能，他还没有想好，随意给对手贴标签是不恰当的。 这位据说只有十九岁的助教没在霍格沃茨上过学，斯内普不能用学院的刻板印象来推断她，她也从不给学生扣分，甚至在她的课上连学院制服都不用穿。 她神经大条、性格脱线、用麻瓜的事物先入为主教导学生，让自己平时的嘴瘾变得不是很有成就感—— 在莉迪亚的细心教唆下，“犯错”的学生们开始用一种充满临终关怀的表情直视着斯内普，这种表情他很理解，他也经常用这种掩饰嫌弃的目光来表达对麻瓜家具的直观感受。 是的，这些同学集体将“我就是笨、接受命运、下次还敢、毕业就行”的屡教不改精神贯彻到底，这下犯了难的就成了斯内普本人，总不能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只能窝火得咬碎后牙槽吧。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除非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来二去他也有些自觉无趣。 斯内普不知道莉迪亚的口袋里究竟藏着多少宝物，但顺走一个钥匙扣绝非他的本意。在她收起魔杖向上一蹦时，她腰包里垂出来的红发少女轻抚小鹿挂件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要怪，就怪钥匙扣这个鱼饵太钩直饵咸了，他不上钩就不姓斯内普。 斯内普把玩着做工粗糙的钥匙扣，看起来是用魔力驱动将普通玻璃向内部压制夹层，再抽空其中的魔力，伪装得和麻瓜所见所得一模一样，钥匙扣中的画面比较有意思，左侧有明显被裁剪过的痕迹，大概是一些碍事的装饰物，红发少女的微笑十分宜人，如同温和的三月春风，而小鹿则被良好的保护在臂弯里。 ‘哈哈，毕竟现在你儿子可是在我手里……’ 这种幼稚无知的话要是当面说出来，可能会被魔法部抓走调查。 没事，自己可是一等一的头脑封闭术大师，不会有人读到自己邪恶的想法的。 拍摄那张全家福的人，是伊万斯家的姐妹花，当时，佩妮拿着照相机兴致勃勃调试着角度，莉莉指导他们一家放松表情，最终才拍下了珍贵画面。可惜，自己当时意气用事，认为麻瓜的道具不值一提，还在之后用树枝砸了她圆咚咚的脑袋——这本该是隐藏的秘密，却被莉迪亚轻易套出来，而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想必对自己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算了，他可不想再看一遍充满滤镜的《会魔法的洛哈特》高清剧集了。 作为和莉莉单方面的约定，与心头的愧疚和自责…… 斯内普虽然弃暗投明决定跳反，但他能感受到邓布利多校长并非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十余年来，他从未真正思考过如何破除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诅咒，只是保留了自己这枚优异的棋子，任他挥霍无处安放的精力。 “你和你父亲从黑白照片上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眼睛可能会遗传母亲。” 莉迪亚这句无心之举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倒不是因为自己和老爹一模一样，连写中二日记的爱好都遗传下来，而是因为莉莉的孩子——天知道他要对着一个顽劣的等比缩小的詹姆话中带刺要练就多少词汇量的积淀，但这也不及洛哈特语言技术的分毫，洛哈特的几个建议，便让校董会和魔法部一起出资为决斗俱乐部添砖加瓦，赢得风风光光。 最令人无奈的点在于颜面尽失，洛哈特邀请斯内普展示缴械咒，在他的魔杖飞走，人差点被掀飞时，他竟然依靠超人般的定力挽起袖袍，行了个注目礼，紧接着从口袋中掏出另一根魔杖，并绘声绘色地向在场的同学们描述了应急魔杖的必要性。 斯内普一直守着这个奇妙的小鹿挂件，他相信莉迪亚绝对会找上门来，这样就能进行新一波的追问了——但是她没有，第二天傍晚，她便在腰包上挂上了新的挂件，红发少女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试图从她怀里抢走小鹿的人。 莉迪亚假装没有看到斯内普，掉了个头跑掉了，斯内普只好用了个无声咒，将这枚走失的小鹿挂件物归原主。 …… 【震惊，老男人追求年轻貌美助教未果，竟做出此举！ ——男人永远爱二十岁！】 新闻部的几个抢占先机的家伙将稿子拟定好，一时间风生水起，群情激愤，就差将它发表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同学们。”洛哈特教授善于捕风捉影，不知不觉间挤过人潮，“瞬移”到他们身后。 在确认完毕后，洛哈特放声大笑，指着照片中斯内普与莉迪亚交错如同在密谋的身影说道：“同学们，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们敏锐的眼睛。不错，这件事情是我授意的，我们将举行决斗俱乐部二年级特别活动，不符合年级的同学也请不要灰心，半个学年总能轮上的。届时，会有真正的记者朋友前来观赛，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 第19章 19圆桌会谈 大清早刚刚移形换影来到霍格沃茨校校门旁，莉迪亚便收到了洛哈特炫彩大鹦鹉的召唤，这次，没有他如雷贯耳的正式朗诵词，而是一句简洁的“跟随它的脚步来会议室”。 这只炫彩大鹦鹉不走寻常路，如同踩高跷一般带着莉迪亚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起来晨练的高年级学生有些猝不及防。 进入临时搭建的会议室，莉迪亚便看到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甜品，一叠叠越橘酱与霜糖酱交相辉映，一旁的酒浸果酱蛋糕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诱惑她犯下饕餮之罪，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高糖高热量的食物。 将视线沿着食物缓缓聚焦后，莉迪亚久违地看到了霍格沃茨教授大拼盘。 特里劳妮教授趴在圆桌上打盹，头发乱蓬蓬地散作一团，像一只沉睡的雄狮，仿佛移动分毫便会被它的锋芒所震慑，而一旁的麦格教授正用手指尖调试着那副花色沉稳、款式陈旧的框架眼镜，她的身旁摆放着几本散落的翻开的不知名的书籍；斯普劳特教授翻开一本活页图鉴，将新鲜的草药汇入其中，她的手套上沾了一些清晨的泥土与花朵的淡淡清香，有一种芬芳馥郁的清新自然之感。准确来说，庞弗雷夫人也来了，她在用那双妙手悄悄将特里劳妮教授的头发系出一个个长结。 如果不是洛哈特在场，莉迪亚会觉得这是个精心准备的女子茶会。 看来，大清早便被提溜起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饱满。 莉迪亚望向洛哈特，他很快用眼神指引着她走向正确的位置，莉迪亚缓缓就坐后，忽然察觉到邓布利多校长坐在稍远处主场的席位，他胡子上甚至系着整洁的领花，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趁着其他教授都在摸鱼，一口一个生吞焦糖小饼干。 莉迪亚的脑海里瞬间响起了‘今天，你们之中有一人出卖了我……’的经典台词，她忍住冲动将这种既视感收了回去，洛哈特无声的指引有他的道理所在，一定是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与宁静。莉迪亚的身旁还有三个空位置，她在想，会是哪三位不得了的角色。 不一会儿，一个小个子身影姗姗来迟，麦格教授连忙把那几本书合拢，安安稳稳地摞起来，再郑重向弗利维教授比了个“请”的手势，为了不惊扰特里劳妮教授的好梦，她也没有太大的肢体语言，弄出动静。 又过了许久，门随风而开。 接着，便是一声迅捷如风的致歉：“我来迟了，诸位。” 莉迪亚看到一件纯黑色的披风出现在眼前，斯内普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刚决定坐下时，便感受到一阵更加浓烈的疾风——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穿墙而过，径直穿梭到斯内普和莉迪亚面前，他举起一块酒浸果酱蛋糕，让它自由下坠，再重重砸在桌子上，他享受那种感觉。 “小伙子，你不算迟，这个座位就让我这个老家伙坐下了。” 这道声音呼哧带喘，拖腔拖调，一下子让莉迪亚想起这是她不曾谋面的幽灵卡斯伯特魔法史教授。 出于无奈和被迫，斯内普只得起身让座，和一旁努力用舌尖顶住上牙膛来阻止自己的露齿笑的莉迪亚面面相觑。 “关于决斗俱乐部的特别活动，我有以下几点想要向大家明示。为了学生们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抗黑魔法，熟练运用魔咒保护好自己，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建议，请大家畅所欲言。” 决斗俱乐部特别活动，莉迪亚从来没听洛哈特提起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她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要在这场活动中看看斯内普背后无形的黑手，还是真的如他所说。 洛哈特用指节轻轻点了点圆桌，轻微的晃动让特里劳妮，她就像在甲板上的水手一样适应了这种不足为奇的波动，酒气肆意的口中念念有词：“再来一壶……” “咳咳。”见到无人捧场，洛哈特又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我想将决斗俱乐部的活动与魔法史结合在一起，运用亚瑟王的传说，就像我们今天的桌子一样，离中心草莓塔塔派的距离是一致的。” 然而，教授们性格迥异，加之年龄都比洛哈特年长些，对于他这种俏皮的类比并不是十分买账。 于是，为了活跃气氛，莉迪亚把从学生们那儿拿到的八卦聊了出来，“梅林是亚瑟王的挚友，据说他曾在霍格沃茨上学，且学院就是斯莱特林。” 一直在低头做着笔记的宾斯教授：“噢，小姑娘，念在你还是个小姑娘的份儿上，我不想和你计较这些，但既然你开了这个话题，我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虽说梅林是我们人人心之向往的存在，但坦白来说，我不喜欢神话和传说，我喜欢事实，真实可靠有信度的事实。” 宾斯教授迂回婉转的繁复语调将这个美好的清晨镀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特里劳妮教授翻了个身继续在梦乡中游逸，她的头发已经在庞弗雷夫人灵巧的双手上缠绕了无数圈儿。 如果有能够打破这份沉默的英雄出现，她或许会考虑答应对方的任何请求，嫁给对方也说不定。莉迪亚的眼神迅速扫过女性教授群体，她们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最终，她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抛向了洛哈特，期待看到他波浪式卷曲金发之下坚定的目光，而他那宝石蓝一般的眼瞳中，只书写着怜悯和同情。 “如果你说到梅林，你就不能不提及魔法史，这让我甘愿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一切，不了解魔法史的巫师的一生是不完整的，它的魅力与辉煌值得你付出大量时间去倾听。” 宾斯教授的马达火力全开，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毫无意义的车轱辘话，莉迪亚的内心极为崩溃，她没有带任何正规的道具来，只能将腰包上的两个小鹿挂件互相对撞，发出轻微但不算刻意的摩/擦声响，这两只小鹿挂件有些急躁，它们不断用自己的前蹄与对方搏斗，难分伯仲，因为它们本质是一样的。 “……” 莉迪亚坐立难安，她仿佛感受到了麦格教授眼镜下的威压，感受到了弗利维屁股下垫起的如坐针毡的书籍，手起刀落间，一只小路挂件被弹飞，而它奔走的方向…… 斯内普很快感受到了脚边的异动，他缓缓起身，先向宾斯教授半鞠一躬，接着转向莉迪亚： “亚瑟王时期在5世纪，而霍格沃茨的历史要追溯到9世纪。” “怀特助教，希望你擦亮自己的眼睛好好判断事情的虚实，传递这种谣言会让我这个斯莱特林的院长很难办。” 总而言之，斯内普成功打断了宾斯教授的睡眠攻击，接下来，他请洛哈特教授介绍着这次的预计规模、详细事项和赞助商列表。 “最后我想提及一句，决斗俱乐部需要为同学们带来真正的历练，我这次打算以著名的麻瓜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作为衔接剧情，接下来请由我的助手莉迪亚来向大家说明。” 莉迪亚不觉背后一寒，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因为，歌剧和音乐剧有着天差地别，就像是纯血家族和泥巴种一样，歌剧高雅肃穆，一般人难以凭借浅薄的认知来理解，而音乐剧的剧情通俗易懂，演员依靠大量的练习与个人魅力征服观众。 这就像是让一个泥巴种当面表演纯血统家族的遗传，隔行如隔山，好在它足够出名，莉迪亚记得那跌宕曲折缠绵（狗血喷头）的剧情。 围绕着圆桌传来了零零稀稀的掌声，莉迪亚只得开口讲道： “特里斯坦前往爱尔兰为马克国王与伊索尔德公主结婚保驾护航，却在途中误食迷情剂与伊索尔德相爱，他们真挚的爱至死不渝，但由于这是与伦理相悖的不忠之举，他被流放。” “在那之后的流放之地，特里斯坦与另一个伊索尔德相识并结为伴侣，但他始终无法忘怀第一个伊索尔德。最终，在他濒死之际，他拜托妻子伊索尔德去看那艘船，如果是黑帆，他的心上人没有前来；如果是白帆，那么他的心上人来了。” “妻子伊索尔德因为嫉妒，所以撒了谎，将白帆说成黑帆，加速了特里斯坦的死亡。最后，二人在临死前互诉心意，气绝而亡。” …… 莉迪亚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实在想不到这能有什么对二年级学生的考验，制作迷情剂，还是复方汤剂？ 这时，特劳里妮教授忽然抬起头正色道：“噢，看来我们的怀特助教还在渴望爱情故事的年龄，我刚才获得了关于你与海的预言，海是你的开始，也是你的归宿。” 特劳里妮教授半眯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乡之中。 “我想说的是，特里斯坦在为马克国王求娶伊索尔德公主时，过五关斩六将的那些神话生物，我们可以借此给学生们出个难题。”洛哈特教授赶紧将话题引回正道上。 “不错的建议。”麦格教授起身说道，“每个学院推举三人进行参赛，我们只公开这一点。而在参赛时将十二人打乱分为四组，与其他学院进行合作，如何？” 接下来，弗利维教授也说了几个妙点子。 斯内普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他似乎沉浸在刚才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里。 某些时候，活下来的一方，才是最痛苦的。 第20章 20月圆之夜后苦涩的白昼 1992年11月9日夜，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空中，遮挡了其他星星的光芒，像是对筹备策划一切志在必得的洛哈特一般光彩夺目。 一周的时间，在邓布利多校长的鼓动下，决斗俱乐部的特别活动筹备完毕。莉迪亚不清楚，这个特别活动能否让对黑魔法防御术施加诅咒的幕后真凶公之于众，但她永远信任自己的师傅洛哈特。 当然，身为局中人，是不会跳脱世外，去思考其中的含义的。莉迪亚便是这样随遇而安的人，十一月的月圆之夜，尽管气候已完全凉下来，但有着观众们的呼声与掌声，她异常亢奋，头顶的月光如同日阳般，让她的琥珀色瞳孔呈现为完全的金色——在室外搭置的简易舞台纵情歌唱，也不失为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享受她仅有一次的最爱的麻瓜生活。 于是，莉迪亚一边唱歌，一边拿麻袋捡钱两不误，几乎熬了个通宵。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咖啡店旁享用着外带的快乐，摩天大楼上的布告板投下斜斜的影子，在晨间广播中，她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是一则震撼人心的紧急播报新闻——【一男子潜入汽车旅馆，半夜持/枪/攻/击酒店前台。】 “该男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尽管其对用枪恶意中伤他人矢口否认，他戏称为狩猎毛怪，但指纹与手、枪证据确凿，目前，他已被警方拘留，进一步调查，还请继续关注早班新闻。”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位于伦敦市a区域的302汽车旅馆由于员工离职的意外缺失，紧急招聘，联系人约翰·琼斯先生：电话号码……” 善于察言观色的洛哈特很快发现了莉迪亚脸上显露出来的不悦，他递来一杯冒着浓密泡沫的花茶，试图让她调整一下紧绷的情绪。 “怎么了小莉迪，你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莉迪亚没有道谢，她愣着神，眼睛对焦很虚，直视着渺远的前方。 面对这句看不出是指责还是关心的话语，莉迪亚怯生生地回答道：“抱歉，洛哈特教授，我的麻瓜朋友受伤住院了。” “没关系，你可以使用你的青春豁免权。”洛哈特光彩焕发，好心提点道，“这儿万无一失，你刚使用过幻影移形，短期内消耗了大量魔力，所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建议你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唔，好像不是时候。” “飞路粉，不知道能不能联通到你想去的地方，门钥匙被魔法部控制着，不能随意借你使用……”热心的洛哈特盘算着每一种可能，在察觉每一种可能都微乎其微时，他也叹了口气，“好吧，小莉迪，我给你放两天假，记得来参加决斗俱乐部二年级特别活动颁奖典礼。” 莉迪亚一直有些抗拒巫师特质的糖果，她见到邓布利多校长如痴如醉地介绍品鉴每一种糖果时的快意姿态，在她看来，那就像是一种慢性的上瘾，甜食能够调动精神，也会让她好不容易控制好的身材变得走样。 微抿着洛哈特递来的花茶，馥郁的清香在唇齿间如花苞般绽放。 “咕……”缓缓咽下这份甘甜，再慢慢的被身体接纳融化。 莉迪亚感受到了对方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她很能理解这个来自拉文克劳的心怀天下的男人胸中的伟大抱负，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将甘霖施予给自己这样一株平凡的枝干稀疏的植被。 一番矫情过后，莉迪亚下定决心去看她的麻瓜朋友，人类遭受枪伤后的休养及其困难，在音乐剧的枪战题材中，侥幸存活的主演会有一段在病榻上卧床不起的剧情，由专人伺候才能勉强康复。然而，卢平和自己一样，手头都紧巴巴的。况且，汽车旅馆的主人琼斯先生十分性急，等他伤势好转后工作也保不住了。 医院的天花板矮矮的压下来，确切来说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诊所。 卢平隐约记得自己倒在血泊中时，黑心老板因支付天价救护车价格而痛苦的惊呼声。 卢平歪着头，垂下了紧攥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有着无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因异变而过度抓握已有了些血痕，以往的月圆之夜，他都会将自己反绑在屋子中，用棉花堵住门。 可有时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由于自己吃苦肯干，赏识自己的老板便裁掉了另一位轮换的员工，给他一人15倍的工资，包揽整月的工作。 卢平永远不会忘怀平时露出招牌微笑的麻瓜小哥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他：“你会倒大霉的，走着瞧吧，该死的乡巴佬。” 被麻瓜正当防卫，枪弹袭击，并不会让他感到疼，他早已习惯将自己伤害得千疮百孔，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麻烦的事情，是下一份工作。 接着，老板破门而入，冲进了病房，给了他两种选择，一是在医院中包吃包住直到完全康复（或是死亡），二是一次性给他结算一笔六个月的工钱，之后再无瓜葛。 卢平选择了后者，私下了事——这并非源于他内心的温柔与敏感，他只是不习惯聚焦在灯光之下，像是把自行舔舐的伤口全部扒开，鲜血淋漓的样子并不能引发共鸣，而同情与鄙夷的目光都会让他回避交流。 做出选择后，他便被被推到了输液室，和几个同样受伤的人获得同包间的资格。老板足够雷厉风行，处事英名。 每当月圆之夜降临，卢平都会试着与体内的狼毒作斗争，他还仅存着一丝理智，却无法抵抗被狼毒侵蚀感染的血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异化的身形攻击每一个人类。麻瓜是脆弱的，大多数麻瓜被狼毒感染后会死亡，只有巫师血脉能活下来。 “唉……”卢平叹了口气，自己这样的不幸者，应验了家族的纹章，也让父母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难以消融的阴影。 夜幕降临时分，周围几个打完吊瓶的人早已离去，小诊所空荡荡的，仿佛吊瓶的针液注入脉搏的声音都能听见，卢平紧闭双眼，任凭水滴的流逝带领他回到霍格沃茨时代，那为数不多能让他召唤出守护神的珍藏的快乐源泉。 卢平的听觉异常敏锐，有人在踮着脚缓缓行进，还有塑料包装摩擦的声响，距离自己一门之隔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口，柔和婉转的女声以他的名字轻声呼唤他。 “莱姆斯先生，您现在方便吗？” 莉迪亚的声音很轻，这是她今天找到的第三个同名诊所，如果没有任何答复，她决定将手头的慰劳品放下后悄悄离开。 “我很空闲，不过若是想入住汽车旅馆，还是另找他人吧。” 卢平用自己一如既往的冷幽默回应着这道声音，他睁开眼，与黑暗中的那双琥珀色狼眼相对，它睁得很大，看得异常清晰。 “本来想给你带点儿蛋糕，但似乎不太适合养伤。” 人在饥饿时，嗅觉总是异常敏锐，巫师也是如此，输液的葡萄糖终究不能代替任何刺激味蕾的美味——是烤鸡的香气，被狼人咬伤后，卢平本能地喜好肉类，但他却羞于表现出来，他的朋友们总是包容他的一切。 “昨天的那个夜晚，真是难熬啊……” 卢平发出了一两声痛苦的□□，经过护士的包扎处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透过纱布，莉迪亚看到他的□□有几个弹孔，手上也有着勒痕，想必是凭借惊人的求生欲用双臂引体向上支撑在横梁上，才侥幸躲过了可恶的不法分子瞄准头部的致命追袭。 “不要逞强。”莉迪亚轻轻拖出旁边的病友椅，缓缓坐下，从腰包中掏出一张湿巾，擦拭着双手，静下心来扒着橘子，接着用招呼幼儿园孩子的温和语调指挥道，“请张小口。” 酸涩的橘子入口，卢平的五官、脸纹和那些伤疤皱成一团，苦涩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唔……”莉迪亚立刻心领神会，换了个橘子，浅尝了一瓣后双目放光，将整个橘子堵住了对方的嘴，“这个不酸，吃这个吧。” 然后，在对方迟疑而凝视的时间里，莉迪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她很快便调整起来，用刀叉对那只烤鸡动起手来。 第二天，卢平奋力起身，他在那把挂在吊针旁装满橘子的塑料袋底部找到了一些沾染着香水气息的纸钞，不是她发间的熟悉香气。 ‘我是个狼人，也是个巫师，可……’他捏着橘子瓣的皮，过几天，它就会变得皱皱巴巴的，像是被噬魂怪抽干灵魂的脸，小天狼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卢平记得她指尖的温度，记得她轻声哼着熟悉的旋律——《昨日重现（yesterdayonceore）》，来帮助他这个可怜的受害者入睡。 《昨日重现》是卢平的青春，也是莉迪亚生命开始的那一年。1973年的那个暑假，小天狼星骑着摩托车，带着掠夺者四人在麻瓜世界兜风，麻瓜商店的屠榜歌曲便是这一首。 在那时，每当唱到“每一声wo-o-wo-o”时，小天狼星都会戳了戳卢平的脊梁骨，轻轻调侃一声：“这句还得让专业的来。” 莉迪亚的声音很温柔平静，比起原唱用轰轰烈烈的方式怀念往昔，她的唱法更像是小溪汇入河流，含泪的微笑。 “everysha---每一句sha--- everywo-o-wo-o每一声wo-o-wo-o stillshes闪亮依旧 allybestories我所有的美好回忆 ebackclearlyto清晰浮现 canevenakecry让我哭泣的记忆 jtlikebefore一如往昔 it''''syesterdayonceore这便是昨日重现……”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卢平入睡后，莉迪亚想悄悄用食指的戒指施了个小小的“魔咒”，不，在麻瓜面前，她不能大胆使用“愈合如初”，但却可以做出一些微小的科学方面的调整。她的海百合具有生命，就算是戒指上小小的一团，也能迸发出强烈的生机，有着叹为观止的捕食能力。此时，海百合将腕足高高举起，对准他创口处与浮游生物近似的细菌与腐肉，她的动作很轻，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清创完毕，接下来，只要依靠人类的愈合能力，她的麻瓜朋友就会康复如初了。 “愿梅、上帝保佑你幸福安康。”莉迪亚在胸前画着十字，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