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妃有点野》 第一章：弃妃 天元二十年，梁国覆灭。 新皇韩文轩登基，改朝换代，国号为韩。 秦如霜期盼这个时刻已经整整两年，她不惜一切联合家族助所爱之人登上了皇位，替所爱之人打下了这片江山。 “我若为皇，定封你为后！”韩文轩当日的承诺萦绕在耳，清晰如昨。 一大早，秦如霜满怀欣喜，唤贴身宫女换好了那套江南名绣连夜赶制的镶金云纹凤袍，专程倚在鸾心苑门口，等候皇上的召宣。 然而，她苦苦等来的不是封后的诏书，而是一纸休书，白纸黑字，讽刺至极。 “李公公，文轩……皇上他什么意思，皇上在哪，我要面见圣上！”秦如霜紧攥着那一张纸，脸色苍白，胸口连绵起伏迈腿要冲出鸾心苑。 “秦小姐，皇上下令奴才送您出宫，还请您收拾妥当！” “你说什么……韩文轩，要我把我赶出宫？” 秦如霜还在回味，身上的耀眼凤袍却被几个宫女无情尽数剥掉。 “你们干什么！我要见皇上！”秦如霜近乎嘶吼。 宫女们冷漠地望着秦如霜，几乎是连拖带扛将秦如霜推进了马车。返回秦府的路还未到一半，秦如霜便被人粗暴地扔下马车，滚落在草丛中。 秦如霜狼狈地跑到最近的客栈，加急修书一封后，骑上一匹快马迅速赶回皇宫！ 她不相信，她深爱之人，会在飞黄腾达后将她一脚推开！ “哪儿来的疯女人！”嬷嬷见到返回的秦如霜，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秦如霜单手推开。 “谁敢拦我，我要见圣上！” “快，快去叫人！把她抓下！” 秦如霜已经懒得废话，拔出了手中长剑直指眼前太监的脖子，令人不得不退散。 “皇上！臣妾……”她快步走到殿内，隐隐听到寝殿里有声音。 “皇上，秦如霜那个女人那么歹毒，你怎么不杀了她呀！”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出。 “不必急，朕留着她还有用处！媚儿，你到底使了什么术法，朕可欢喜得紧……” 伴随着一阵娇喘声……秦如霜掀开了帐帘！ 龙榻上，颠鸾倒凤……无比刺目。 “皇上……她，她来了！”榻上的小女人受了惊吓般，直接趴了下去，将脸埋在了韩文轩胸膛。 韩文轩自然是看到了来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抱着怀里的人，加强了力道，一阵女人的迷乱惊呼响彻整个寝殿，羞得秦如霜夺步而逃。 这一路她逃回到了鸾心苑，匆匆收拾了几样物件，正要离开，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 “真想不到，前朝被打入冷宫的妖女楚王妃，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秦如霜你给我住口！”楚媚儿当着韩文轩的面，赏了秦如霜一个结实的耳光。秦如霜正欲还手，一股厚重的力道扼住了她的手腕。 钻心的疼袭来，她抬眼望向韩文轩，那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有着嫌弃与冷漠，“秦如霜，你给朕听好了，现在媚儿已经被朕封为楚贵人，你若是敢放肆，朕随时可以诛你九族！” “贵人……九族？”秦如霜身子发颤，泪水在凤眸里打转……“你忘了你今日的皇位是如何得到的？若没有我们秦家……” 秦如霜话还没未说完，一股强力直接将她掀倒在地，“来人，将这个贱妇带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哎呀，皇上，万万不可！”楚媚儿失声惊叫。 “有何不可？” “皇上，你看呀，如霜姐姐的身子骨这么娇弱，又是金枝玉叶，哪能受得了这么重的惩罚呀！” “哼，莽夫之女，怎会连这般苦头都吃不了！走，媚儿，朕陪你去御花园赏花！” 秦如霜还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被人架着抬出了鸾心苑。 才挨了几板，秦如霜便已招架不住，直接昏厥在地，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她想要爬起来，发现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几经尝试无果，终于放弃。 看到有狱卒经过，她眼眸发亮，努力地发出嗓音，“水……给我水……” 但是声音太微弱了，狱卒压根没有听到。昏睡了半个时辰后，秦如霜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水！”她从睡梦中惊醒，疯狂地舔着唇角沾着的半污半净水。一盏灯笼亮起，她缓缓睁开眼，看清楚了来人。 “文轩……”她音细如蚊。 男人蹲下了身子，站在秦如霜面前，单手攫住她的咽喉，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秦如霜，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朕说？”男人冷冷威逼道。 她努力地摇头，想要说出的话被对方活活用手给堵了下去。 她想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看着秦如霜的呆滞面目，韩文轩厌恶地甩了手，站了起来。 他背过身，缓而厉道，“秦如霜，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是你们秦家欠朕的，朕会让你们秦家百倍奉还。我会让你亲自尝尝，什么叫做失去至亲之痛！” “传令下去，除了本皇，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她，包括楚贵人！” 两天后。 秦如霜因为饥渴过度，全身脱水，伤口因为发炎长了脓包，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味，引得虫鼠闻味而来。 “秦如霜呀，你好可怜哦！”尖细的惊慌声从牢外传来，而秦如霜却一动不动。 “少给本宫装傻，打起精神来，本宫此番来，是要给你带好消息的。” 楚媚儿也不生气，一步一步走进了牢房，笑盈盈道，“皇上刚刚下旨了，要将秦将军的兵符收回，另外已经将秦将军以叛国的重罪关入了天牢，三日后午时问斩。” 秦如霜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看的不真切。“楚媚儿……我警……告你，你若再在这散步谣言，我会杀了你……。” “谣言？呵呵，秦如霜，违传圣旨是要杀头的，我这么爱惜性命的人，怎么会骗你！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 一柄短剑在黑暗中泛着白光，向着秦如霜慢慢接近。当短剑就要插入秦如霜的咽喉时，身后一个低沉声音响起，“媚儿你在做什么！” 明知道身后是韩文轩，但是楚媚儿没有退却的意思，短剑直接刺进去，在秦如霜突然翻身的瞬间，正好刺中了秦如霜的右肩。 一阵闷哼声响起，楚媚儿还想要刺第二剑，手中的短剑却被人夺走。 “皇上，我要替你杀了这个贱人！” “直接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你不是吵着要去看秦然那把老骨头，朕现在可以带你去！”韩文轩若有意味地回望了秦如霜一眼，很快，便带着楚媚儿离开了此地。 秦如霜想攥拳头，却觉得肩头一阵刺痛，内心异常悲冷。她是不是该庆幸只是刺到了肩膀……好让她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霜儿……好好活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恍然响起，“爹，爹……不要！”秦如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在睁眼的当会，被人强行塞下一颗丸子。 “唔唔唔……” “做干净点，知道么？”耳边一个娇媚的声音。 “是娘娘！” “秦如霜，这把火若烧不死你，卍虫蛊也定让你生不如死！” “楚……楚媚儿！”秦如霜直觉丸子下肚后，全身血液沸腾，如千万只蚂蚁爬身，疼痛难忍。“我秦如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无冤无仇，秦如霜，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凄厉的笑声响起，“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么，是你抢了文轩，是你害我家破人亡……” 时值夜晚，寂寥苍穹无半点星光，秦如霜被人带出了牢狱，扔置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 “秦如霜受死吧，贱人！” 秦如霜觉得周围炽热，稍微清醒后，缓缓睁开眼，看到屋外燃着大火…… 楚媚儿一行人招架不住火势，迅速离开了！ 秦如霜伤势严重，加上服了剧毒，根本无法动弹……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呛得她无法睁开双眼，很快……她就会被烧成灰烬……甚至尸骨无存。 “救命……救命……”秦如霜用力挣扎着，焦渴的喉咙只能隐隐发出嘶哑声，“文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咳……咳……” “楚媚儿，我秦如霜，咳咳……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还有来生，秦如霜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烈火已经飘到了秦如霜的脸庞，焦灼了她的倾城容颜，一个撕裂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秦如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砍了头……血染皇城长街，尸首被挂在城门，遭万人唾骂。 “爹……爹……不要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碎裂不堪，归入了混沌。睁开眼，身体的疼痛竟是如此清晰、真实。气若游丝，手指微微动弹，万箭穿心般刺痛！ 她没有死……这里正是无妄峰，是明心师傅…… “天可怜见我还活着，韩文轩，楚媚儿，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把你们翻出来，与我爹娘陪葬！” 第二章：选妃 天元二十二年，新皇登基两年有余，却无子嗣。 太后韩淑仁为此颇费心思，下令从富贵人家到平民百姓，几乎挨家挨户地选，务必选出三位样貌出众，才德兼备的美人进宫，立为当今皇上的侧妃。 “当今皇帝如今要选妃子，是时候了。”明心师傅抚着琴弦的手指落下，看向正在沏茶的清冷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人却比雪要淡漠、冰冷三分。 “师傅，在此之前，我想回一趟秦家！”朱唇莫名被皓齿用力咬着，渗出了血。 两年了，明心师傅对她规戒严苛，比幼时在无妄峰学琴棋书画严苛十倍，百倍。不准她下山，不准她去报仇，哪怕是回一次已成废墟的秦府去祭拜爹娘，也绝无可能。 她端站着，低垂眼睑，等待着明心师傅的回应，清丽宁静的脸庞缓缓滑下清泪。 仅此，她别无所求。 “忍且不能，何能复仇。”说话的人手中一盏清茶落下，“今日起，你便下山。” 是夜，月光如凉水，寒风萧瑟。 一抹清瘦而坚毅的白影连夜策马，奔往陵安街。 彼时的秦府已经破败不堪，周遭已无人烟，从鼎盛繁华至萧条颓败，不过两年光景。 “爹……娘……霜儿回来了……”心头涌起一阵热血却不能出言，她一步一跪，缓慢爬向秦府大门。 那本已经是破碎的头颅重重叩向厚土那刻，秦如霜恍觉心口绞痛，重重跌倒在地。 棉柔手掌用力地抓向破败的门框，朱漆剥落幻成粉。腐朽的旧木被撕出一片片碎屑，最终被抛至空中，随风飘去…… 翌日清晨，秦如霜换了套干净朴素的衣物，稍稍梳妆换了个素雅的妆容。不动声色插入那支白玉簪后，淡然去应征选妃。 她模样本就出众，即便那场大火之后毁了容颜，但明心师傅妙手回春，她被剔骨换肤，改了容颜，变了声音，但那与生俱来的风华气质依旧，并不因人摧残而减少半分。 加上本就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快，秦如霜在陵安街初选角逐中，被太后的亲信李宗林一眼选中，直接与其他官宦权贵的女儿一同跟随慈宁宫的嬷嬷进了后宫。 此番是太后亲自选秀，新皇并不知具体内情。 秦如霜进了宫后，一直呆在慈宁宫的深后苑“紫宁苑”学习宫规礼仪，并没有其他机会接近韩文轩。 她本就是大家闺秀，以前常在宫中玩耍，很多规矩她不用教便懂。所以不消几日，秦如霜便在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与苏州知府爱女苏青婉，当今丞相之女宋瑶一起，被宣布入了最后的侧妃候选人名单。 三日后，是中秋节。 宫中按照惯例，会设隆重宫宴。而太后韩淑仁似乎别有用意，特意令下边的人给三位侧妃人选出了个难题，谁能在中秋之夜能够凭借才艺获得当今皇上的垂青，谁便能当选侧妃。 秦如霜意不在此，所以中秋之夜，她只着了身绯色纱裙，缀以十八颗珍珠，青丝轻轻绾起，配以翡翠步摇，素雅清丽，不争不抢。 第三章：失策 中秋之夜，乾坤宫，流光四溢，靡香阵阵。 第一位出场的是苏青婉，人如其名，温婉端庄，是江南第一美人，一支名曲《霓裳羽衣曲》弹奏完毕，让在座的文武百官无不鼓掌称好。秦如霜抬首，望向金銮宝座上的男子，眉目舒朗，贵气逼人。 身旁端坐着的，是带着鎏金凤冠，意气风发的当今皇后楚媚儿。 然而，当丞相之女宋瑶出场时，楚媚儿本是惊喜的神色迅速变得黯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楚媚儿本是前朝的弃妃，其父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因为犯事被前朝君主罢免职位，流放荒野，如今女儿成为了皇后，这位被流放的前朝大将军自此官晋三级，职位仅次于当今丞相宋如山之位。 楚媚儿神色复杂，很快转首望向韩文轩，却见身旁之人的目光在宋瑶身上流连，久久不肯移去。 大殿之内响起了恢弘而优美的奏乐。宋瑶绽出明媚的笑容，迈出矫健的舞步，一步一生莲，眼神顾盼生姿，令人见之难忘，一支名舞《凤求凰》终了，韩文轩不由自主走下了帝座。 太后韩淑仁此前一直面不露色，而此刻，雍容华贵的脸庞溢出了赞赏。 秦如霜相信，侧妃之位，非宋瑶莫属。 看着韩文轩一步一步走向宋瑶，秦如霜站了起来。 手里攥着的白玉簪子温软而炽热……她，是为了这一刻而生！ 那不可一世的淡漠眸光，甚至一次也未曾投向她一眼，她隐在半昏暗处，身后的嬷嬷已经开始提醒她出场。然而，她已近乎失神，眼里只有那个人…… 她看到韩文轩带着青玉扳指的手触及到了宋瑶那张因惊慌而绯红的脸……一如当初他对她。“皇，皇上……”宋瑶无疑是惊喜的，同时保着大家闺秀特有的秀气羞赧。 “皇上，还有下一位人选呢。”皇后楚媚儿自然地跟随皇上走了下来。 楚媚儿的目光投向秦如霜，许是秦如霜打扮过于朴素，并未能入对方法眼，楚媚儿只冷冷道，“怎么，还愣在这干嘛？” 秦如霜回过神，距离韩文轩只有一步之遥，掌心暗暗运力……然而就在她要出手之时，身后一缕强劲而从容的气息略过，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住，方才早已急火到了攻心之态，她的内力来不及收回丹田，突然无端跌倒，昏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错失了暗杀皇帝的机会，同时还被人赶出了宫。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小舟之上，身体完好无损，而那支白玉簪子，竟完好地置于她发髻之中。 一口清茶置入喉中，细想起宫中发生的一切，非常可疑。 当时给她使绊的人看不清起面目，动作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以至于功力不轻的她未能起到任何觉察。 她在宫中无任何相识之人，与他人无怨亦无仇，何况自己容颜已换，声音也不似从前，不可能还有人认出她来。 是韩文轩，是楚媚儿？还是别的人？ 第四章：遭暗 她无法确定。 付了酒菜钱后，秦如霜离开了轻舟。 明心师傅说，两年前的那场逆天诛杀并没有殃及秦府九族。秦将军麾下，有一名叫林毅的将士，当时有任务在身，暂调职到西北大漠边疆，事发的时候恰好逃过此劫，如今隐姓埋名，在陵安街的一个小巷，做起了卖包子的行当。 爹对林毅有救命之恩，秦如霜想，或许可以投奔此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包子铺好找，但林毅早已不是当初的面目，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厄难，当初肆意风发的林副帅如今左眼已经失明，常年带着一个黑色眼罩，脸上还有几道深色疤痕。不过好在他做的包子便宜好吃，老百姓还愿意买账。 “老板这个包子怎么卖！” “三文钱两个。” “老板看起来很眼熟啊！”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包子还买不买了，不买我关门了！”林毅已经收起了蒸笼，打算关门。 “包子要买，但若秦大将军见到这一幕，是否会觉宽慰！”她在问林毅，也是在问自己。 “你是谁？”林毅一改质朴脸色，压低了声音。 “林副帅……爹若在天之灵，定会宽慰！”女子重重道。 林毅久久不能平静，拿着蒸笼的手在颤抖……“大小姐……是你吗？天可怜见，你还活着……”八尺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却流下热泪，让秦如霜心头揪痛无比。 林毅谈起往事，秦如霜方知对方的伤疤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父亲尸首而落下的，只是没能如愿…… 当初，在陵安城，秦然的尸首被挂在城门之上，示众足足七日。林毅曾冒险去抢过三次，但新皇心诡，派了重兵把守，他的眼伤就是被皇宫精卫刺伤的。后来，据说秦将军的尸首被新皇命人扔到了郊野，留给秃鹰当了食物，尸骨无存。 “大小姐，是林毅无能，没能护大将军周全……” 秦如霜仿若看破世事，平静的脸庞只有清浅的泪滑下，反倒宽慰林毅，“林副帅，您不必过于自责，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我需要您的帮助！” 秦如霜以义女的身份住进了林毅家，平日里帮林毅卖包子，照顾生意，以其勤劳热情吸引了很多百姓前来购买。 半月后，时值十五，陵安城大放鞭炮，满城烟花溢彩。 如秦如霜所料，丞相之女宋瑶成为了皇上的侧妃，今日正式授印加封，民间张灯结彩庆祝，普天同庆，据说，新妃子的加封礼不亚于册封一位皇后。 “大小姐，今天陵安街好不热闹，不打算去玩玩？” “不必了！”秦如霜语毕，淡漠神色里面透着一股伤。 “店里交给我和你干娘便行……出去走走吧！”林毅将她推出了店外，顺道关上了门。 “义父！”她独自遨游在外……发现陵安城格外热闹，满大街都站满了行人。 唯独她觉得冷，偌大个陵安城竟无处可去，眨眼，她已来到了潇湘楼。 “小二，上两壶好酒！” 浅翠色长衣衫，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白玉簪，桌上一把剑，秦如霜在这样光亮的世界里显得安谧、清雅。一口醇酒入喉，秦如霜觉得解脱。 到现在她仍在气恼，当日有人坏了她大事，否则以她的功力，早就能取下皇帝的狗命了！是气恼，也是发泄！ 两壶酒饮毕，她慢慢有些神智不清，付完钱后勉强靠着内力前行……眼前烟花璀璨，喧嚣声不绝入耳，秦如霜双眼迷离，轻轻打了个嗝，还未能舒展气息，便觉身后一阵闷痛，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第五章：墨玉 身体里有一抹燥热将她笼罩着，秦如霜在毯上直打滚……莫名的浑热从腹胃涌至咽喉，令她无端地撕扯着衣衫。 迷糊中，隐约听到门外有打斗的声音，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静寂。 窗外月色舒朗，屋中明火已熄。 一抹震慑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迷糊中她抓到什么冰冷的东西，令燥热得到了一丝舒缓，至此便紧紧抓住不放。 “原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如绝的美人，不曾想如此菲薄。”一个冰冷、轻微而鄙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醉的秦如霜只觉好听。 “什么，水，好热……”一个时辰前她歹人被人下了迷药，加上不胜酒力，此刻已是焦躁难忍。 那一抹冰凉无情而决绝离开，却被秦如霜潜意识里激出的内力拉扯回来，“不要走。”软声呓语，不同于往日的冷若冰霜。柔软而无意识地，她蹭着那一抹冰凉不自觉扭动着……意识中，似乎感觉到冰凉里带着一道炽热。 “这是什么？”秦如霜闭着眼，温柔呢喃。 “松手！”男人的声音初始还能够冷漠得毫无人性，然而……秦如霜似乎蹭到了不可名状的东西，男人侧首，原本深邃而寒冷的眸光慢慢浮出星光。 他将身上之人推开，却被人用力勾住脖子。 软香散在她身上已经慢慢发挥了作用，任凭她定力再好，也抵挡不住酒灼脾胃后的迷糊与渴望。 “好香，是梅花……”秦如霜低喃着，伸出手掌，似乎摸到了对方的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眉眼明晰……“好美！”她毁容那段日子，双眼每日蒙着纱布，所有的一切行动仅凭触觉，此刻，她能感受到，对方一定是美物，且是极品。 她趴着，凭借本能，覆上了男子的冰唇。一缕似曾相识的梅香，仿若在睡梦中，她曾闻过。 “你不怕我杀了你？”男人凉薄嗓音做着最后的警告。 “我跟活死人并无二致。”许是醉后吐真言，秦如霜未能料到此番话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稍有点觉知后，她揉揉混沌的脑袋，正想要爬起，却觉得有一股蛮力将自己牢牢箍住，令她无法动弹。 “疼……”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顷刻贯穿，疼痛迅速蹿遍筋骨。 片刻之后，是她孤独至深中能停靠的久违的安宁。 她清丽脸庞浅浅流下的泪，是过度坚强后的放逐。 她于睡梦中将自己托付而出而浑然不知，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和衣而睡，还以为是昨晚喝的太多所致。 回到包子铺，义父并未多问，义母给她提来了一盆热水，让她先洗把脸好好休息。 “孩子，你脖子挂的什么？”秦如霜闻言，低头惊觉，自己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绳子上赫然是一块墨玉。墨玉通透发出润泽的光，没有丝毫瑕疵，秦如霜摘下，经细细辨认，发现墨玉上面刻着一个精细的小隶——辰。 林毅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墨玉，不禁失色。 第六章：救人 “大小姐，这玉，哪来的，不像是韩国的产玉，像是……”林毅意识失言，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这一问，可把秦如霜给愣住了。她细细回想着……隐约只记得做了一个春梦……至于这玉，她并无记忆。 为避免林毅担忧过多，秦如霜立马道，“义父，是我捡来的。” “孩子，此物来路不明，怕是不祥之物！尽早扔掉，以免惹祸上身！”林毅伸过手就来拿，还没等秦如霜反应过来，林毅已经夺玉飘至屋顶，将那块玉用力抛至后方山林。 她的清冷眸光似带着一抹怜惜，但终究还是随了义父去。 “大小姐，如今局势依然紧张，当今皇帝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秦家余从，要斩草除根，我们还是谨慎为好！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我跟你义母就不打扰了！” 秦如霜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对于玉器虽研究不多，但是跟着明心师傅这么多年，也是能一知半解。她发髻上一直别着的这支白玉簪子，正是明心师傅从冰冻天山采来玉石，为她精心制造的利器，整支簪子锻制后，浸润了百种奇毒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但凡谁碰一下，都足以毙命。 而她，本就是剧毒体质，则用以自保防身罢了。 但方才那块墨玉，资质却是比她的白玉更盛一筹，神秘、冰寒，仿佛采自天外，人间无此绝品。 然而无论怎样，她都没有选择。非她的，她不取，是她的，迟早要拿回来。 翌日清晨，晨光拂晓。 秦如霜一大早便梳洗好，去铺面给义父打下手。 还没有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秦如霜便看到义母匆匆归来的身影。 “他爹不好了，月儿，月儿被山上的匪人给抢走了。” 林毅膝下有一子，今年十二岁，叫林月，小名月儿，这少年聪明伶俐，懂事孝顺，一大早便随他娘上山采柴了。 听罢，林毅迅速搁下手中的包子“她娘别急，我这就把月儿找回来！” “义父这里缺了您可不行，让我去吧！我会把月儿平安带回来！”秦如霜放下了蒸笼。 “不行，太危险了！” “义父，相信我，正好我缺人来练练手！”言完，秦如霜提着剑，迅速施展了轻功，很快消失在包子铺。 她掠了一匹白马，着一袭白衣从青翠竹林间掠过，马上的人儿眸光如惊鸿一瞥，白衣飘飘，亦神亦仙。 “爹，娘救我！”前面山头传来少年的哭泣声！ 秦如霜快马加鞭，隐约能感觉到山林危机四伏。“呜啊……”白马突然一个腾身飞跃……在这千钧时刻，秦如霜纵身一跃，想要跳离危险。 然而脚步还未能踩空上跃两步，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般罩了下来，将秦如霜牢牢罩住。 “抓住了，抓住了！”四周围响起了欢呼声！很快林中涌出了几个剽悍的匪人。 秦如霜正要抽出腰间的软剑，却发现自己刚一用劲，网绳反而套的更紧。 “快，大大……哥，刚抓了个嫩毛孩，现在又来了个仙女呀！” 第七章：误闯 一个毛贼凑近了秦如霜，双眼瞪如铜铃，却无法挪开脚步。 “让开！”一个手扛大刀，满脸胡络腮的壮汉走了过来，将眼前的小毛贼一脚踹开，正眼望向秦如霜…… 肤白胜雪，脸红如霞，朱唇似珠润。青丝如瀑，虽然只是用一个白玉簪稍稍束着，却摄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 “呵呵……”壮汉傻傻笑着，口水止不住地流。 “大，大哥！”刚刚被踹飞的毛贼跑了回来，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一脚踹了出去。 “美……美人，别害怕！”壮汉扛着大刀，一步一步走向秦如霜。 “站住！”秦如霜语气温柔，却带着凌厉。 然而壮汉却不傻！“兄弟们，把美人扛回去，做大王的压寨夫人！” “走走走！”几个小毛贼纷纷摩拳擦掌，秦如霜索性将计就计，被扛着随毛贼上了山林。 她本想救出人后，顺便将这几个匪人给一锅端，却未料到，此山头虽小，五脏俱全，势力不容小觑，放眼望去，这个山头足足有一千多号人，俨然是个小队伍。 以刚刚那个带刀草莽的能力，秦如霜断对方没有这么大能耐服人，除非山头还有更强的人。 她以为这些毛贼会野蛮粗俗，但恰恰相反。在这个土匪窝里，竟有一两个斯文丫头，将秦如霜带到了一个布置得像皇宫的空旷房间，里面灯火通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进了屋子，秦如霜想要出手……却听到其中一个丫头冷淡的声音，“小姐还是安分点，只消您进了这扇门，一切可由不得您了。” 秦如霜还在回味，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的嗅觉自从那场大火以后，便已经不甚灵敏，此番，她不得不稍稍用力细闻……“不好！”还未等秦如霜做出反应，四肢便绵软无力，应声而倒。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端坐在屋子内，屋内点着喜烛，头顶罩着一袭红色盖头，手脚被厚重的铁链连拷着，无法施展功力。 而屋子外，却是歌舞笙箫，唢呐声满天飞。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厚重的踏地声，一个人直接撞了进来。 “谁！”她闻声发问。 一抹厚重的气息迎面而来，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想活命，别出声！”对方声线冷漠，气息而不足，明显是受了重伤。 屋外，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大大哥，刚追到这人就没影了，要不要进去婚房看看，没准……” “你个没脑子的！想被大王拆脑袋吗！嫂子你也敢动！走，再去别处看看，可别让他跑了！” “是大哥！” 人声远后，身后的男人方松开了手。 “遇敌而不乱，临危而不惧，好勇气，你是谁，何故在此？”男人的语气稍稍缓了下来，望着眼前坐立不动的红衣女子，神色复杂。 “我救了你，不该感谢么！”清冷的嗓音从她唇里发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 “我连无笙从不谢人，也从不欠人！” 长剑一挥，铁链清脆断裂声应声而至，似乎又耗了男子大部分功力，唇角的鲜血，不断溢出。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盖头被剑气撩起而落，一抹明艳冷淡的动人容颜静静呈现在连无笙面前……仅为这一眼，注定他此生相思成患。 第八章：血染 秦如霜抬眼，眼前的男子简单束着长发，剑眉仿入鬓，面若冠玉，负剑而立。他不过看起来二十一二，与秦如霜年纪相仿，但是面庞却透着一股与稚脸极不相符的成熟。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上的铁链摆脱掉，“弟弟，好功夫！” 无绫乃是天下第一绝剑，他若不是深受重伤，使不上劲，否则若是按无绫平日的煞气，恐怕眼前的女子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她刚刚叫他什么？弟弟！男子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意气…… 但是这个女子倒是伶俐，脱离危险以后迅速换下了喜袍，丝毫没有忌讳屋子里还有一位受伤的男人。 临到门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后会无期，弟弟！” 连无笙没有答话，无绫剑轻轻一挥，亮光闪过秦如霜的眼眸，只听啪的一声，窗户被劈开了两半，还未等秦如霜看清楚，一抹黑影眨眼闪过，消失在了窗户中。 事不宜迟，秦如霜赶紧去找人。 婚房以外的地方，笙箫鸣奏，敲锣打鼓，仍沉醉在这欢喜之中。 秦如霜废了不少力气，方才寻到山寨里的后院有一个小黑屋，黑屋的紧锁着。 “月儿……” “姐姐……是我，姐姐救我！”少年本已饿的头晕目眩，突然听到熟悉声音，连忙呼喊起来。 “月儿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将少年从黑暗里半搀着走了出来，原以为可以轻松出逃，却发现外面站满了土匪，个个扛刀带枪，满脸杀气。秦如霜一个人应付倒还可以，但是身后的林月手无寸铁，难临大敌。 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雪亮光划破长空，一位土匪还未弄清楚情况，脖子一热……鲜血直流。 刀剑无情，秦如霜一个轻旋，白衣带风，长剑一扫，很快五六个土匪相继倒地，吐血而亡。 “兄弟们，给我上，别让她跑了，大王还在回来的路上！” 秦如霜顿觉兴味，什么大王，娶新娘都要洞房了还在路上，算是史上最散漫大王了。 一百多号人一哄而上，刀剑声声声入耳。 “啊！”一声惨叫声划破长空，身后的少年应声而倒。秦如霜回首，林月的右腿不小心中了一刀，瘫软在地，抱腿而泣。 “月儿，坐好了！” 一个凌空展翅，仿若一只高贵的白鹤，翩然起舞，空中突然漫天星光，璀璨无比。她身上的银针尽数飞出，无声无息，无气无味，但凡被银针扎到者，很快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快，快去禀告大王！” “挡我者！死！”双足轻轻踏至土地，长剑横在胸前，飘若长瀑的青丝缕缕泄下。 “月儿……是月儿！”外围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义母，别过来！”秦如霜声音刚落，只见灯火之下，有鲜血飞溅，如万千血色蝴蝶，飘洒尘土。“娘，娘！” 少年见状，不顾秦如霜的劝阻，往前爬动。 “孩儿他娘！”不知何时，林毅也紧随其后，看到爱妻已然断了气，长啸一声，很快抢过土匪的长枪，投入到了疯狂的杀戮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狼，眼里只有仇敌，只顾往前挥舞…… “义父，不要！”“爹！爹！” “月儿，不要过去！” 林毅被一支长枪从后背刺穿，汩汩鲜血涌出，终于，慢慢倒在了爱妻身旁。 “大大小姐……带，带月儿走……”一代将士，终是死不瞑目。 “义父……义父……”倒地的人再无回应，秦如霜满耳听到的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绝望的哀嚎……她恍然有些眩晕，脑海的血液汹涌着，澎湃着，随时会爆发。 提了提神，她似拼尽了力气，见神杀神，见敌杀敌！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脸上、身上……数不清杀了多少个人，漫天飞舞的血液如瓢盆大雨，她渐渐杀红了眼，内力损耗严重…… “姐姐！小心！”哀嚎的少年却是眼利，看到秦如霜身后，一柄大刀已然逼近。 她吸了口气，正要提剑再战，浑然觉得肩头一麻，锋利的刀刃就这样砍到她的香肩。 闭眼前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一支银箭，正向自己射过来。 “姑娘，您伤的这么重，可要好好休息，奴婢给您端些水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张软塌上，而唤她为姑娘的人，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宫女。 她立马抽起软塌旁的长剑，“别过来！”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 “下去吧！”七夜摆了手，抬首，望向眼前的女子，墨黑眸子透着迷惑。 第九章：交易 秦如霜抬眼，眼前的男子简单束着长发，剑眉仿入鬓，面若冠玉，负剑而立。他不过看起来二十一二，与秦如霜年纪相仿，但是面庞却透着一股与稚脸极不相符的成熟。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上的铁链摆脱掉，“弟弟，好功夫！” 无绫乃是天下第一绝剑，他若不是深受重伤，使不上劲，否则若是按无绫平日的煞气，恐怕眼前的女子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她刚刚叫他什么？弟弟！男子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意气…… 但是这个女子倒是伶俐，脱离危险以后迅速换下了喜袍，丝毫没有忌讳屋子里还有一位受伤的男人。 临到门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后会无期，弟弟！” 连无笙没有答话，无绫剑轻轻一挥，亮光闪过秦如霜的眼眸，只听啪的一声，窗户被劈开了两半，还未等秦如霜看清楚，一抹黑影眨眼闪过，消失在了窗户中。 事不宜迟，秦如霜赶紧去找人。 婚房以外的地方，笙箫鸣奏，敲锣打鼓，仍沉醉在这欢喜之中。 秦如霜废了不少力气，方才寻到山寨里的后院有一个小黑屋，黑屋的紧锁着。 “月儿……” “姐姐……是我，姐姐救我！”少年本已饿的头晕目眩，突然听到熟悉声音，连忙呼喊起来。 “月儿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将少年从黑暗里半搀着走了出来，原以为可以轻松出逃，却发现外面站满了土匪，个个扛刀带枪，满脸杀气。秦如霜一个人应付倒还可以，但是身后的林月手无寸铁，难临大敌。 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雪亮光划破长空，一位土匪还未弄清楚情况，脖子一热……鲜血直流。 刀剑无情，秦如霜一个轻旋，白衣带风，长剑一扫，很快五六个土匪相继倒地，吐血而亡。 “兄弟们，给我上，别让她跑了，大王还在回来的路上！” 秦如霜顿觉兴味，什么大王，娶新娘都要洞房了还在路上，算是史上最散漫大王了。 一百多号人一哄而上，刀剑声声声入耳。 “啊！”一声惨叫声划破长空，身后的少年应声而倒。秦如霜回首，林月的右腿不小心中了一刀，瘫软在地，抱腿而泣。 “月儿，坐好了！” 一个凌空展翅，仿若一只高贵的白鹤，翩然起舞，空中突然漫天星光，璀璨无比。她身上的银针尽数飞出，无声无息，无气无味，但凡被银针扎到者，很快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快，快去禀告大王！” “挡我者！死！”双足轻轻踏至土地，长剑横在胸前，飘若长瀑的青丝缕缕泄下。 “月儿……是月儿！”外围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义母，别过来！”秦如霜声音刚落，只见灯火之下，有鲜血飞溅，如万千血色蝴蝶，飘洒尘土。“娘，娘！” 少年见状，不顾秦如霜的劝阻，往前爬动。 “孩儿他娘！”不知何时，林毅也紧随其后，看到爱妻已然断了气，长啸一声，很快抢过土匪的长枪，投入到了疯狂的杀戮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狼，眼里只有仇敌，只顾往前挥舞…… “义父，不要！”“爹！爹！” “月儿，不要过去！” 林毅被一支长枪从后背刺穿，汩汩鲜血涌出，终于，慢慢倒在了爱妻身旁。 “大大小姐……带，带月儿走……”一代将士，终是死不瞑目。 “义父……义父……”倒地的人再无回应，秦如霜满耳听到的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绝望的哀嚎……她恍然有些眩晕，脑海的血液汹涌着，澎湃着，随时会爆发。 提了提神，她似拼尽了力气，见神杀神，见敌杀敌！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脸上、身上……数不清杀了多少个人，漫天飞舞的血液如瓢盆大雨，她渐渐杀红了眼，内力损耗严重…… “姐姐！小心！”哀嚎的少年却是眼利，看到秦如霜身后，一柄大刀已然逼近。 她吸了口气，正要提剑再战，浑然觉得肩头一麻，锋利的刀刃就这样砍到她的香肩。 闭眼前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一支银箭，正向自己射过来。 “姑娘，您伤的这么重，可要好好休息，奴婢给您端些水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张软塌上，而唤她为姑娘的人，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宫女。 她立马抽起软塌旁的长剑，“别过来！”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 “下去吧！”七夜摆了手，抬首，望向眼前的女子，墨黑眸子透着迷惑。 第十章：凤命 她被人扶着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着，仿佛在赶着什么重要的赴约。 马车停下，她拾级而下，望向眼前的府邸——曦夫人府。 曦夫人便是当年轰动陵安城的第一贵妃安和曦，该封号乃是前朝君主梁衡所赐，而这位大名鼎鼎曦夫人，正是当今皇帝的生母。 当年，梁国君主梁衡生性风流，在一次微服出巡中，爱上了一位民间女子。他将心爱的女子带回了皇宫，万般宠爱，并封了名号为曦夫人，并赐心爱之人独立府邸，让心爱之人名垂千古。但因为安和曦是平民出身，除了先皇的宠爱，她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因此在宫中一直被其他妃子排挤。 当年的淑妃韩淑仪，一生没有子嗣，所以安和曦刚生下皇儿，便被淑妃韩淑仪给抱走了，并随她改姓了韩。 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被韩淑仪封锁着，如今韩文轩成了皇帝，她顺理成章当上了太后，掌管着六宫一切事宜。 据说韩文轩早已得知自己生母是安和曦，却不肯相认。 如今，关于太后对曦夫人的冷落，韩文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宫廷内有特别重大节日，皇帝会派人来邀她入宫，除此之外，曦夫人一直守在自己的府邸里，过着清净的生活。 将秦如霜送进门前，身后的男子淡淡道：“曦夫人是不错的靠山，若你还想着进宫复仇的话。” 她自然是明白的。提起裙摆，她随着宫女走了进去，远远看见一个打扮端庄，容颜清丽的女人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在闭目养神。 岁月无情，却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宠爱有加。 微微施了粉黛，超凡脱俗，一袭月白色披风不紧不慢地拢在身后，优雅而静谧。 “喵……”见到来人，曦夫人怀里的橘猫迅速跳了下来，忽然蹿到了秦如霜脚下，抓着了秦如霜的脚跟。 她这辈子，最讨厌猫这种生物。不幸地，秦如霜竟被这小东西咬了一口，很快，她便抬起了脚步，利索地往前一踢，橘猫被一股深厚的内力迅速激荡甩至青色的墙上，青砖上一抹鲜红，橘猫一命呜呼。 “橘儿……”曦夫人闻到了一抹迷奇而清幽的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年轻女子。 “昨夜你便一直伏地不起，看来你早已料知今日之事。”平静，毫无波澜的话语里听不到一丝悲伤。 “春菊，把橘儿找个好地，安葬了罢！” “是，夫人！”宫女春菊警惕地看着秦如霜，却不得不遵照主子的命令，抱着死去的橘猫退了下去。 “你终于是来了……”安和曦慢慢走进秦如霜，明黄色的锻裙，飞天入云髻，一如当日先帝驾崩时的预言，“爱妃，这天要变了，橘儿以后就代我陪你，你千万记住，如果有一天哪个人杀了橘儿，他就是真正有王命，能够改天命的人。” 男有王命，女有凤命，是这样的么！ “你过来。”曦夫人对着秦如霜轻声道。 秦如霜以为眼前的曦夫人会将她押下去重罚，但是没有。她走到曦夫人面前，看着曦夫人将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遍，方才欣慰道，“孩子，随我进来吧！” 秦如霜被眼前的女子牵着进了苑内，此苑幽静明亮，种了很多梅花。 “夫人，我杀了您的猫，你不惩罚我么？”秦如霜惊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孩子，我问你，你想不想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 秦如霜细密的肌肤渗出了汗，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 “夫人，我想进宫。” “那便好，十日后，皇帝会派人来接我，到时，你便随我一起进宫罢！” 第十一章：惹祸 曦夫人府由前朝的机密工匠费时九九八十一天造成，内部复杂的构造，机关密布，不亚皇宫的密室。 这也是安和曦能够在先皇驾崩后于乱世中还能保命安然的原因。 这里先后死过的刺客数不计数，换句话说，即便秦如霜是能改天命之人，但若起了歹意，在这曦夫人府，也绝无生还可能。 “姑娘，这便是你的住处！”春菊归来，应曦夫人吩咐去打点秦如霜的住宿，冰冷的笑脸漾着的神气，半点不饶人，橘儿她亲自照顾了整整五年，如今却被这个大胆的女子给杀害了，教她如何不气。 “这里怎么没有桌子呀！” “姑娘想要桌子呀，自个去柴房搬呗，那儿可有好几个还能凑合的。” 秦如霜微笑，“不碍事，你退下吧！” 春菊面带不悦，恨不得赶紧离开，听到这话，也不扫尘了，搁下鸡毛掸子离开了别苑。 晌午时分，曦夫人正午睡。 秦如霜轻手轻脚离开了别苑，想要去找寻一样东西。 她听明心师傅说，陵安城的曦夫人府上，有一样宝贝，此宝贝名唤绝颜丹，可使女子容颜永驻甚至有长生不老之效。且不说当初她剔骨换肤是遭受了怎么的苦痛，最令明心师傅担忧的是她的肤质，无妄峰上最好的丹药，也只能维持她的肌肤保持半年的生机，超过半年以后，她的肌肤会迅速萎缩，步入迟暮之列。 所以她下山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尽快找到绝颜丹。 曦夫人府重楼错落有致，假山林立，恍似进了一个迷奇的八卦阵。 她怕惊动曦夫人，身上并未带有兵器，仅凭身上的银针一路扫除假山障碍，等绕过第八座假山时，她看到前方有一座大理石的精致小拱桥，桥通往的方向，似乎是一座塔。 是它了！ 她轻轻跃起右脚，正想施展“凌空展翅”，结果一枚锋利的东西迅速刺中了她的脚底，全身一麻，整个人摔到了假山旁，脸颊被擦出了一层皮。 她警觉，扫视四周，并未有任何人影。而方才那八座假山，方位已经改变……“难道是不小心碰到了机关？”秦如霜狐疑着，看着前面已经敞开的小桥，轻点脚尖，如一只白色飞燕，快速掠了过去。 “曦夫人，您为何不拦她？”春菊站在梅苑楼阁之上，一手轻轻摇着蒲扇，一边疑惑道。 “若她不是凤命，不会活着回来。”安和曦的声音如泉水滴答般轻柔，缓和。 “可是，夫人，玲珑塔里面有五大神兽，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看着自己的主子并未答话，春菊也慢慢噤了声。 虽然她的确憎恶凶狠的秦如霜，但是她也为这个美丽的女子感到怜惜，这半年以来，闯入曦夫人府的人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刺杀曦夫人，一个是夺取绝颜丹。 但又来者，绝无生还。 若非春菊自己是曦夫人的心腹侍女，恐怕真无法想象得到其中的残忍场面。五大铜兽吐出的银箭带有剧毒，凡是被箭射死的人，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筋骨俱断，肌肤衰竭腐蚀，最后会慢慢融成一滩黑水……无声无息。 眨眼功夫，秦如霜已经来到了玲珑塔。 此塔有五层，檐角飞扬，铜铃密布。一阵风刮过，上面的铜铃不时传出诡异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亡灵的呻吟。 她站定，望着那把生锈的铜锁，两步退开以后，掌心运力，飞奔而去。 只听咔嚓一声，铜锁尽碎掉地，门吱呀而开。她轻轻偏着身走进内，取出从屋子里盗来的火执点燃，里面像是一座寺庙，寺庙内摆列着众佛，干净清雅。 她望着正对面的一尊观音像，慈眉善目，唇带笑意。初时她只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在室内走了两步后，听到哐当声音，顶上的观音像，忽然从眉头开始裂开，摇摇欲坠。 第十二章：深情 眼看观音像就要砸在她身上，她突然凌空一跃，迅速跳在了观音之上，身上的红绫从腰际脱离，旋成一条细绳，很快勾住了石像，右掌轻轻一扯，整块观音像应声而倒，四分五裂。她呼了口气，重新落至地板，发现破碎的观音像内，有一个精细的纯金匣子，牢牢嵌在观音的臂内，若非今日她亲自摔碎，恐怕里面深藏的秘密一直未能被人所知。 掌心大的纯金匣子落在她手中，只消轻轻运力，金锁啪的一声，匣子便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密信。 她斗胆，将信取了出来，细细展开。 而密信中所记载的，正是关于绝颜丹的起源。 相传先皇对曦夫人宠爱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因曦夫人出生卑微，自小与狼狐为舞，民间有人谣传曦夫人的狐狸转世，这事传到了宫廷大臣耳中，纷纷谏言先皇，要除掉曦夫人，方能保太平盛世。 而先皇偏偏不信此等谣言，却极为信任从西域过来的传教士。 传说曦夫人体弱多病，生下皇儿后，因受韩淑仁淑妃的迫害，身心遭到重创，很长一段时间卧病不起，勉靠丹药系命。 从西域而来的神秘传教士们，有几位精于炼制丹药者，称他们能够炼制长生不老药，只要先皇的妃子服下，便能永葆青春。 而代价是，皇帝需要每日用龙须焚烧活入龙液，喂食一只从西域带来的橘猫。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众臣纷纷进谏，要求先皇将几个传教士诛之方得民心。而先皇不以为然，按照传教士的吩咐，每日定时喂食橘猫，而曦夫人的病，倒也渐渐好了起来，至于绝颜丹是否有服下，传教士们是否有炼制出，世人不得而知。 巧的是，据密信记载，当年传教士们确实炼制出了一颗绝颜丹，但是不知因何缘故，曦夫人并没有服下，而这枚绝颜丹，如今所在之处，正在当今皇帝韩文轩手上。 她将唯一一颗绝颜丹留给了自己的亲生皇儿，自己在先皇仙逝后，独自在曦夫人府守了整整五年，而自己的亲生儿子韩文轩，却从踏入过曦夫人府半步。 这里，是他的耻辱！ 秦如霜正想收回了信，却看到信的背后有一行小字。 大意是先皇的遗言，“此生得尔，如遇观音，朕若离去，塔可护尔，如有来生，再续前缘。”先皇果然是个情种，秦如霜站了起来，打算将金匣子扔掉，却看到前方有一琉璃白箭冲过来，毫无留情地刺在了她的胸口。 她还未来得及再看这世界一眼，便轰然倒地。 “夫人，您为何要救她？”春菊从密室里拿来了一个青瓷瓶子，里面盛着一颗紫色丹药。 此枚丹药是给曦夫人下月准备的，下月就是深冬了，每年值隆冬之际，曦夫人总是咳嗽得厉害，而这颗紫色丹药，对于曦夫人来说，有保命的作用，而此颗丹药，也是皇宫的人去求无妄峰师傅方得的，一年一颗，却无剩余。 而护主心切的春菊，绝不允许自己的主子做这种傻事。 曦夫人已经伸出了手要拿瓶子，却被春菊紧紧攥住，放置身后。 “夫人，这个女子凶恶至极，就让她死了算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把丹药给她！”春菊便说着开始啜泣。 “她不是别人！她将来是要陪伴轩儿一辈子的人！春菊，把丹药拿过来！”曦夫人和声道。 若不是借她之手，恐怕先皇的秘密便这样一直埋藏在玲珑塔。 事发当日她安和曦不是没有恨过……说好的海誓山盟，白头偕老，终究他负了她，留她一人独自苟活于世，若非不是还有轩儿，只怕她早已随先皇上了黄泉。 安和曦唯一的心愿是，替自己的儿子清除掉身边的障碍，让一个真正有凤命的女子辅助他稳固江山。 而这个凤命的人选，必须是有着极其坚韧的意志，并有着仁慈之心，方能在后宫六院排除万难，掌风稳仪。 第十三章：入宫 而秦如霜，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敢独自一人闯进玲珑塔，这已令安和曦刮目相看。 而这个女子眼底藏着的的仇恨心机之后，仍有一丝仁慈，这才是凤命的根本。 安和曦不理会侍女的抗拒，发出了平生鲜有的愠怒声，“你是不想活命了么，如再阻挡，杖责五十！” “夫人……”侍女终于是将丹药交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秦如霜稍稍恢复了清醒，但是心口的闷痛还在。 “夫人我……”秦如霜想要起身解释，却被身旁之人劝阻，“不必说了，养好伤，我会带你入宫。” 十日之后，正是冬至。 秦如霜的身子骨已不似从前，在无妄峰时，只要天气一冷，师傅便会安置好炉子，不许她出门。犹记得有一次练剑，庭外忽然飘起了大雪，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足足练了两个时辰，最终受了风寒。被明心师傅罚抄经书整整一个月。 自那以后，秦如霜再不敢兀自受寒。 入宫那天，正是白雪纷纷，她裹了一条白色半厚披风，坐在轿内，仍不时发冷颤抖。 走了半里路后，她的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问。 一袭绯色的狐裘出现在眼前，来人正是七夜。“姑娘，身子冻坏了可不好。”依然是冷淡的声音，但秦如霜恍然有些感动，正要道谢，却听到来人话锋一转，“若是姑娘因此受寒，本公子的计划可要泡汤了。” 曦夫人的轿子已经走得老远，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何事。为避免曦夫人怀疑，七夜特地给了轿夫几锭银两，催促他们尽快跟上。 一个时辰后，轿子安然落地。秦如霜扶着曦夫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她是曦夫人的侍女，此番正是陪曦夫人入宫。 皇宫巍峨，皑皑白雪，安静得让人不禁止了呼吸。 而秦如霜身上流淌着的热血，从来没有变。 她随曦夫人进到宫殿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到场，唯独曦夫人姗姗来迟，不过也因此，当日遭众旧臣诟病的曦夫人，才有一点被人重视的机会。 坐在帝座上的皇帝并未细瞧迟来之人。倒是旁边的皇太后韩淑仁发出了欣喜声，“曦姐姐许久不见，身子可是好了些？” “无妨。”安和曦平静道，清丽的脸看不到半点波澜，她亦不看向韩文轩，仿佛周围的一切，于她，是透明的。 冬至之宴异常隆重，由当今天子拜天地之后，还要摆列各位先皇。 最后，当韩文轩龙首重重叩向太后韩淑仪那一刻，秦如霜低首，看到座上的曦夫人清净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暗淡神色。 她真能忍！ 接下来，便是皇帝赏赐后宫六院众妃子俸禄。 皇后楚媚儿，赏赐黄金两千两，锻锦一百匹。 宋贵妃宋瑶，是赏金一千两，锻锦五十批，但是额外得到了皇帝十颗夜明珠的赏赐。 宋瑶欢喜领赏，却未注意到皇座身旁的楚媚儿，满脸愠怒之气，只是碍着这是皇宫大殿，不敢发作罢了。 而韩文轩，丝毫不觉有所不妥。 第十四章：借力 宋瑶宋贵妃善舞，冬至之夜因着贵妃尊贵身份，不便起舞，因此宫里额外用了一支奏乐队伍，给天子助兴。 此乐名为《玲珑曲》，按理是伴舞的节奏，缺了主角，自然少了点味道。韩文轩望向身旁的宋瑶，柔声道，“爱妃，这皇宫里，缺了你的舞，朕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宋瑶微笑，“皇上，改天臣妾在宁心殿，专为您跳个够。” 谈话间，宋瑶自然是注意到皇后的神色变化，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秦如霜本是安静站在曦夫人身后，当听到乐师奏起这个熟悉的调子时……昔日的记忆忽然涌至心头。 “玲珑有心，故而舞之，君之所在，吾之所向。”悠扬而空灵的嗓音在大殿之内慢慢传出，秦如霜明净的凤眸带着一抹幽幽的婉转，轻轻吟唱着。 没有人知道这支曲子其实更是歌谣的伴奏，只是这个歌谣已经失传多年，明心师傅却熟能吟之，秦如霜耳濡目染，早已是朗朗上口。 一袭鹅黄色镶金锻裙，飞天入云鬓下是一张清丽明媚的面庞，歌声幽幽，清脆动人，皇宫之内，上上下下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秦如霜。 “这等歌喉……恐怕，比当年的第一歌姬钟无尘还要胜出十倍不止。”有个老臣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曾经流连江南时，有幸听过歌姬钟无尘的歌声，原以为江湖已经失传，没想到如今重现，眼中难免现出了几滴浊泪。 奏乐毕，歌声止。很快秦如霜面向天子，跪地叩安：皇上万岁，贱妾钟小怜拜见皇上！ 宋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秦如霜身上，继而向皇帝开口，“皇上我看这丫头声音还不错，不如把她送到宁心宫，陪臣妾解解闷。” “贵妃若是喜欢，那朕便准了。” “皇上三思，此女长得一脸狐媚相，难免会是外面派来的奸细。”楚媚儿连忙开口。 “我看是皇后多虑了，区区一个小丫头，还怕她能翻天不成。” 从曦夫人身边要人并不是件易事，但这次曦夫人却是宽容大度，将自己的侍女转给了宋瑶。 “谢谢夫人成全！”秦如霜回到安和曦身边，低声道。 “这个令牌你拿着，若我不在宫中，只要有这张令牌在，她们不敢将你怎样，记住我们的约定。”曦夫人缓声，独自走出了宫殿。 秦如霜望着那一抹纤瘦而坚韧的孤独背影，才明白为何明心师傅说曦夫人不是一般人。 此番能够顺利搭上宋瑶这棵大树，全靠曦夫人在暗中安排。 她甚至知道今日皇宫会出什么牌子，奏什么名乐，而玲珑曲的原唱钟无尘，正是安和曦的旧友，教秦如霜短期内学会，不是难事。 知儿莫若母，也只有安和曦，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什么，所以才会在此番隆重的场面没有问罪秦如霜。 只是秦如霜的表现，比安和曦所预料的，要胜出几分。 是夜，宋瑶将秦如霜领回了宁心宫。 “我知道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进殿以后，宋瑶直言不讳。 “贵妃能看懂人心？”秦如霜错愕。 “你知道皇上为何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移情宁心殿么，因为皇上喜欢新鲜。”宋瑶道。 “那贵妃带我来，又是为什么？”秦如霜问。 “不为什么，只要你能帮我对付楚媚儿，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宋瑶的眸光里泛着杀气。 “贵妃知道我想要什么？” “只要你能帮我对付楚媚儿，我可以让皇上立你为妃，甚至在我之上。” 第十五章：威胁 这是全天下所有女子都渴望得到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君王之爱。 但是宋瑶没有料到，秦如霜婉拒了。 “娘娘，奴婢若能帮您除掉皇后娘娘，那么娘娘是否能帮奴婢拿到一样东西？我相信这对于娘娘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秦如霜开口。 “你且说说看。” “绝颜丹。”秦如霜一字一句道。 “绝颜丹？”宋瑶面色有些震颤，这个东西可是皇宫里的禁物，相传是在曦夫人府，这个丫头该不会是曦夫人派过来探风的？！ “贵妃娘娘请勿担忧，奴婢对于宫廷皇妃并没有兴致，我只是想要得到绝颜丹，救奴婢一位很重要的人。” 宋瑶跟楚媚儿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似楚媚儿赶尽杀绝，而是可以作为一个可合作的良好对象，如今丞相之府处处受制于楚将军府，很大程度是因为朝中有楚媚儿这位皇后给楚府撑腰。 如果没有了楚媚儿这层障碍，丞相府宋相便能稳握朝中势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宋瑶极需要一个外人，来替她扫清这层障碍，同时又能保全相府的声誉及势力，而不至于被牵扯进去。 而秦如霜，便是最好的人选，人是曦夫人府出来的，万一真出点什么差错，也能顺水推舟，推给曦夫人府，将其中相府干系撇的一干二净。 见宋瑶未回复，秦如霜继续解释道，“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隐瞒了，是我从曦夫人府得到消息，如今绝颜丹正在皇上手中，我想，现在也只有贵妃娘娘跟能够接近皇上，拿到绝颜丹。” 宋瑶未答话，随手拿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清茶。 片刻之后，便觉腹中有滚烫之感，如有千万只蝼蚁在腹中噬咬，生不如死。 “啊……”光洁的额头很快渗出冷汗，“混账，你，你给本宫喝了什么……” “娘娘，楚媚儿我一定会除掉，但至于绝颜丹，奴婢并不自信娘娘是否会帮忙，所以只能得罪了，待娘娘拿到绝颜丹，奴婢自然会给娘娘解药，否则……” “否则什么……来人……把她……”宋瑶已经疼痛至无法吐气。 “放心娘娘，短期内你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几个月以后，毒素会慢慢渗入到骨髓，到时若拿不到解药，就不好说了。还希望娘娘能够与奴婢达成约定，奴婢会给娘娘两日时间考虑，时候不早了，请娘娘早些歇息为罢，奴婢先告退了。” 秦如霜走至殿门口，又转回头，“对了娘娘，还望此事不要告诉皇上为好，否则这事也被捅到皇后娘娘那，就不好收场了。” “你，你……”宋瑶躺在软榻上直打滚，几近昏厥，半个时辰后，药效才算初步过去了，她稍稍缓了下来。 “来人，扶本宫去雍和殿。” “娘娘遵命！”外殿的奴婢听到主子的声音，连忙跑至宋瑶榻前，打算为贵妃梳妆。 “算了，皇上这个时候应该也睡了……改日再去罢……”宋瑶阻止了下人。 “是娘娘！” 翌日，宁心殿。 “娘娘，请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罢。”秦如霜一大早便出现在宋瑶面前。 宋瑶昨夜被折磨得仍心有余悸，一大早看到秦如霜，身子不自觉往身后退去。 “兰儿，欣儿……” 秦如霜笑笑，“娘娘您忘了么，昨日冬至您收了奴婢以后，兰儿和欣儿已经被传唤到皇后的坤宁宫了，她们不能再服侍娘娘，以后就让小怜代劳吧。” 第十六章：保丸 宋瑶此时后悔已晚，也只得妥协服软。 “绝颜丹我会拿到，如果你敢在本宫面前耍花招，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若拿不到解药，楚媚儿未死，你也别想拿到绝颜丹。” “那是自然的。” 不得不说，秦如霜的梳妆功力的确不错，今日宋瑶的打扮，明媚温婉，比往日多了一丝柔，又多了几分贵，镶金云纹云肩下是一袭浅紫绣蝶水纱裙，头发插上翡翠冠，既不夺皇后风采，又能在众嫔妃中脱颖而出。 “想不到曦夫人的贴身侍女还有这般手艺，看来本宫真的太小瞧曦夫人府内人了。” “娘娘过奖了，为娘娘梳洗打扮是奴婢的职责，娘娘在人前显贵，奴婢也能在后面跟着沾一点光。” “看不出你口齿还挺伶俐。”宋瑶满意地站了起来，转了一个圈，方才端声道，“走罢，随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是娘娘！” 穿过一条杨柳拂堤由白玉砌成的长廊，秦如霜很快随着宋瑶进了坤宁宫。 脚步还未踏进殿门口，便听到里面院子传来尖叫声，怕是哪个倒霉的丫头又要受罚了。 “让你嘴贱，敢偷皇后娘娘的膳食，胆大包天了啊！”清脆的长鞭声哒哒地鞭打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疼得小丫头直求饶，“嬷嬷饶命，奴婢真没有偷，奴婢受公公的旨意去御膳房拿点点心……” “还敢嘴硬！”接着是更加猛烈的鞭打…… “皇后饶命……，是奴婢的错……”小丫头虚弱地抬首，望向殿内的明丽背影，苦苦哀求。 “你们住手！”宋瑶这才看清，这个受罚的丫头正是自己的贴身宫女兰儿。 “贵……贵妃娘娘……”打狗也得看主人，老嬷嬷看到了宋瑶，抓着鞭子的手有些发颤，不由地低下了头。 “嗯，怎么停下来了，给本宫继续打！”楚媚儿并未在意宋瑶是否在场，负手而立，凌厉的声音带着威胁。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老嬷嬷倒左右为难了。 “敢问皇后娘娘，兰儿到底翻了什么错，让皇后娘娘如此动怒！”宋瑶望了一眼倒地的奴婢，小身躯哪里经受得了这番折腾，整个腰部臀部已经是血肉模糊…… 兰儿可是从小跟着宋瑶一起长大的，从丞相府到皇宫，主仆之情至深，宋瑶可咽不了这口恶气。 “宋贵妃，平时里你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奴婢的？你居然敢把这种品行恶劣的贱婢留在宫中，若不是本宫今日发现，恐怕早就让某些阴谋之人得逞了吧！”楚媚儿终于转过身来，凤冠之下是一样明艳的脸，红唇冷眼，带着独有的高傲、不屑。 “皇后娘娘明察，兰儿的品行我最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我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娘娘也该随皇上一起上早朝了，不如交兰儿与妹妹我处置？” “宋贵妃难道还想庇佑罪犯不成？”楚媚儿勾着桃花眼，戏谑道。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待我查清楚之后，再交由皇后娘娘定夺，如果真的是这奴婢的错，那皇后娘娘如何处置，妹妹绝对不会过问！” “宋瑶，你再质疑本宫的能力？来人！给我搜，看看那贱婢有没有偷！” 第十七章：反击 “是皇后娘娘！” 老嬷嬷将半生不死的丫头从地上翻了过来，将手伸进宫女的怀中，末了掏出了一样东西。 宋瑶错愕……这样东西并不是点心，而是一颗纯褐色的透明药丸——保丸。 皇后娘娘不孕是不争的事实，但为了保全皇帝颜面，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偏方，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从名医那寻到了一个好处方，因此让皇宫内最好的御医按剂量配成药丸，每日放进汤中做辅料用以滋补。 这些她早已从丞相府的线人中得知，只不过真未料到，今日正逮了个正着。 “娘娘……我，我没有偷……”瘫软在地的小奴婢慢慢仰首望向自己的主子，慢慢挤出软弱的求救声。 然而，宋瑶沉默了。 “怎么贵妃娘娘，现在无话可说了罢？” “既然如此，那妹妹也不便护短了，至于兰儿如何处置，由皇后娘娘做主。” 很快，宋瑶借故身体不适，离开了坤宁宫。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狠心？”宋瑶回到宁心宫，看到身后的秦如霜默而不语。 “娘娘，小怜不敢。小怜只知道这其中娘娘一定有什么苦衷，小怜也相信，兰心姐姐是不会白死的。”秦如霜跪下地，低着头道。 “你说得对，兰心是不会就这样白白死的。你且站起来，目前楚媚儿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不是说要帮我对付她？” “没错娘娘！奴婢以为，现在兰心姐姐既然已经无法救下，已成定局。另外还有欣儿姐姐，我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定也会找机会对她下手，不如娘娘将计就计，以欣儿姐姐为饵，主动出击！” “你让我把自己的贴身丫鬟当诱饵？放肆！”宋瑶忍不住厉声道。 “难道娘娘有更好的办法？”秦如霜平静，“今天您也看到了，皇后娘娘摆着要泼宁心宫祸水，她今天不正是杀鸡儆猴么？” 宋瑶沉默，“说，该怎么做？” 秦如霜斗胆靠近宋瑶，细细耳语了一番。 是夜，一抹疾如飞燕的黑影潜入了坤宁宫，按照地图的路线找到了传说中的小黑屋，果然，宫女欣儿正被关在里面，被人打得仅剩半条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谁！”听到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声，一直未能入睡的宫女突然警惕起来！ “别出声，是贵妃娘娘让我过来给你带话的！” 第二天，雍和宫。 “皇上……”宋瑶一大早便跑到了雍和宫。 “爱妃，一大早找朕，所为何事？来过来让朕好好看看，看看这两天未见，朕的爱妃有没有变瘦。” 韩文轩面带笑容，目光只淡淡瞥了一眼后面低首的秦如霜，便一把揽过宋瑶的腰，打算亲热一番。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呀！”宋瑶没有心思，推开了身边人的手。 “发生何事？说说，朕肯定为你做主！”韩文轩信誓旦旦。 “是，是皇后娘娘……”宋瑶目光瞥向韩文轩，发现他刚刚明媚的笑意已经消失，龙颜有些许沉了下来。 “说说吧！”韩文轩缓缓道。 “皇上，皇后娘娘是打算要革臣妾的职啊……臣妾自认为自己封了贵妃后，一心一意服侍皇上，与众姐妹相处和睦，但臣妾未曾想到，皇后娘娘她，她竟要收回臣妾的授印……” 啪！韩文轩听罢，龙颜大怒！“楚媚儿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韩文轩很快面色变缓，“不过爱妃，此事你可有证据？” “有！臣妾目前已查实，贵妃授印是被臣妾的贴身侍女欣儿盗了去，而她现在就在坤宁宫，但皇上也知道，臣妾现在是万万不可去要人的，还请皇上……” 韩文轩稍稍扶了扶额，缓声道，“好了，朕陪你去一趟坤宁宫，倘若真有此事，朕定会为你做主，倘若没有，按照宫中条例，爱妃是要杖责五十，可想好了？” 第十八章：对质 “臣妾明白。”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悠长洪亮声音响起，楚媚儿急着让宫女插好金步摇，提着裙摆匆匆走出了坤宁宫。 “皇上万岁，臣妾向皇上请安！”楚媚儿跪了下来。 “平身罢！” 楚媚儿起身，发现韩文轩身边还站着个宋瑶，方才欣喜的神色敛了去，柔声道，“皇上今日来坤宁宫，可是为何事？” 韩文轩淡淡道，“皇后娘娘，我听说，你将宋贵妃的授印收回了？可有此事？” 楚媚儿惊愕，“臣妾不敢！授印是如此珍贵之物，臣妾即便有天大的胆，也不会在太后和皇上眼皮子底下犯这种错误！” 韩文轩面色并无波澜，把目光投向了宋瑶。 楚媚儿立即反应，“这是瑶妹妹说的？” “皇后娘娘，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目前查实授印是被底下丫头欣儿盗了去，而欣儿目前正在坤宁宫，能否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让欣儿出来跟妹妹见个面，臣妾好跟她对质！” 楚媚儿目光里的冷凛一闪而过，转而微笑，“欣儿目前还在厨房做事，皇上跟妹妹若是怀疑，臣妾找人搜她身便是了，不必劳烦皇上亲自前来。” 韩文轩寐着凤目，坐在一旁，神色悠然。 “怎么，姐姐不肯让欣儿与我对质么？” “皇后，把那小丫头叫出来吧，若是没有，朕也不会对你再追究。” “皇……皇上……” 宋瑶给秦如霜使了个角色，很快秦如霜带着两名侍卫冲进了小黑屋，将孱弱的欣儿拖了出来，押解在韩文轩与楚媚儿面前。 “报告皇上，臣等已经将这贱婢抓到了，还请皇上过目！” 宋瑶望了一眼地上的宫女，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未能料到楚媚儿的手段如此残忍…… 白皙的手掌微微攥着，宋瑶稍稍克制了胸口的起伏，怒道：“宋欣儿，本宫待你一向不薄，想不到你竟有天大的胆子，将本宫的贵妃授印盗了去，快说，你盗走本宫授印要作何用处，如今授印又在何处？” 宋欣儿本已是将死之人，听到自己主子的声音，微微仰起首解释，“娘娘，欣儿没有！” “还不肯招是吧？来人，给本宫杖责五十！” “娘娘，娘娘不要！”任凭宋欣儿如何挣扎，看监们早已抡起了手中的木板，重重砸了下去！ 宋瑶心中暗恨道，“欣儿，你且撑着！本宫一定会给你和兰儿讨回公道的！” “娘娘……娘娘……”宋欣儿昏死了过去！ “禀告娘娘！她已经昏倒了！”秦如霜验过地上人儿的情况，特地禀告宋瑶。 “继续！”宋瑶的冷血无情，令在旁的楚媚儿有点儿心虚…… 秦如霜端起一盘冷水，直接泼向宋欣儿！ 垂死挣扎中，宋欣儿微微清醒过来，眼看着旁边的看监继续抡起板子要压下去，宋欣儿终于抵挡不住求饶！ “娘娘……我招……我招！” “停！”宋瑶喊了句。 “娘娘，授印授印我我确实偷了……但但是……皇后……娘娘！” 还未待宋欣儿说完，这可怜的丫头便断气了！ “这贱婢居然敢含血喷人，来人！把她给本宫打，狠狠打！”楚媚儿坐不住了，立刻要求旁边的看监继续下手，于是，宋欣儿又活活挨了几板！直到几乎成为了肉酱！ “皇上！请为臣妾做主！”宋瑶含着泪，重重跪在了韩文轩面前。 秦如霜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事物与他毫无关系。如今边疆战事告急，后宫又纷争不断，足以让他这个九五至尊够脑疼的了。 “皇后，说说吧！若你肯坦言，朕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皇上！臣妾冤枉呀！也请皇上为臣妾做主！”楚媚儿也双膝跪地！ 第十九章：不满 “皇上，臣妾从未指示过任何人做任何对宋贵妃不利的事，还请皇上明察，如果皇上还是不相信，那可以派人来搜，臣妾问心无愧。” 韩文轩抬眸望向宋瑶，“贵妃，你看看吧，既然皇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语之间明显带着威严。 “皇上……” “妹妹！你说是你的奴婢偷了授印，但有何证据证明此物在坤宁宫，你要知道，在皇宫里随意造谣，罪责可不小，万一是宋贵妃自己弄丢了授印，你知道该当何罪的……” 原本宋瑶是打算趁圣上在场搜坤宁宫，但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如霜轻轻扯了扯宋瑶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 “爱妃，朕看，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李德盛，护驾，回雍和宫。” “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文轩离场后，宋瑶也不敢在此地久留。 “气死我了！好你个楚媚儿，居然拿罪责来压我！”宋瑶重重地拍着案桌，心情难以平复。 秦如霜给她沏了杯茶，“娘娘息怒！奴婢今晚会安排人将授印取回来，此事看来需要从长计议。” 是夜，月黑风高，秦如霜换上了一套黑衣，悄悄潜入了坤宁宫。 原本计划是昨夜将授印放置坤宁宫，好让韩文轩今日去抓个正着，计划已经失败，但秦如霜没有料到，之前放置在楚媚儿寝殿的贵妃授印，不见了。 难道是楚媚儿已经发现？ 秦如霜小心翼翼翻着，将柜子、床榻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正想着要先行撤退，却听到殿外传来声音，“抓刺客！坤宁宫有刺客！” 说话者是个小宫女，看来是早已准备。 秦如霜不敢再恋战，熄了火烛后迅速跳窗而逃！ 她运起内力施加了轻功，却在飞过屋顶后，看到下面的院子里围满了官兵，灯火通明，每个官兵手里都搭起了弓箭，蓄势待发！ 她没有带任何兵器，身上仅剩的几枚银针扫出后，只能解决几个小啰啰。 眼看一支带火的弓箭从下方正向射来，她一个翻身很快闪过。 末了，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至。 眨眼间，她听到身旁响起叮当的声音，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用剑帮她抵挡了阻碍！ “快走！”男子无心应战，用力抓着她的手从另一个屋顶翻过去了。 客栈，烛光通明！ 男子轻轻摘下面具，是之前给她安排任务的男人，七夜！来人冷漠的脸淡淡挤出声音，“主子发话了，他对你今晚的行动很不满意，你少自作聪明！” 秦如霜错愕，主子？ “你们要求我做的，我都去做了，至于我自己想做的，你们可管不着！”她也毫不客气道。 “是么？那我现在正式告诉你，只要你死了，也算违约一部分，一旦你出半点差错，那个孩子也活不了！” 秦如霜冷笑，“这么说我是连死都不能了么，我的性命有这么重要！” 男子冷声，“至少在契约期内你的命很重要，至于过了契约期，本公子可是毫无兴致！” “你！”秦如霜咬着牙，恨恨道，“月儿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说的任务我也完成了，我能不能去见他！” “秦小姐，你错了，你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至于那孩子，他很好，其余无可奉告。” 强劲的气息传来，很快烛光熄灭了，当秦如霜再次点亮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秦小姐……他怎会知道自己…… 是敌是友未曾可知，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十章：授印 秦如霜临回宁心宫前，取出一柄短剑，将自己的小腿划下一刀后才离开客栈。 宁心宫，宋瑶并未入睡，仿佛是在等人。忽然，一抹黑影从窗外飘了进来。 “谁！” “请娘娘恕罪！奴婢失职了，呀……”跪地的黑衣人摘下了面罩，突然疼得叫了声。 “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奴婢按照计划去坤宁宫取回授印，但是发现授印不见了，而且奴婢在回来时中了皇后娘娘的埋伏，不小心被刺中了一剑！” “他们认出你来了？”宋瑶脸色微变。 “未曾，不过奴婢敢大胆猜测，授印是被皇后娘娘拿走了去，今晚特意设了一局瓮中捉鳖。” 宋瑶紧盯着秦如霜，面色有些犹疑，眼前的宫女聪明伶俐，不似一般的侍女。 “嗯，计划是你替本宫出的，现已如此，本宫可留不得你了！” “娘娘请先听奴婢说完再治罪奴婢也不迟。”秦如霜立刻回复。 宋瑶神色敛了敛，坐了下来。 “娘娘，您想，倘若授印真的被皇后娘娘拿走了，您猜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奴婢不才，从今日来看，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其实已经透露了。” 宋瑶的目光微微变得狭长，“你是指皇后会因为授印丢失这件事来反查本宫？” 秦如霜微笑，看来当朝贵妃也不至于太笨。 “娘娘果真聪明，奴婢正是这个意思。” “按照你的意思，本宫该当如何？”宋瑶眸子带着威迫与若有似无的慌张，仿佛被人捏住了把柄一般。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新的宫女的确有点脑子，不像以前的兰儿欣儿只会什么都听宋瑶的，一点都不曾懂得出主意，为她排忧解难，不然也不至于，偌大的皇宫，除了皇帝对她恩宠，其它均为冷暖自知，每天都似在如履薄冰。 但是她不会放弃，无论怎样，她宋瑶都要留在宫里，为了那个人，她一定会坚持下去，哪怕受尽委屈。 如今，有这样一个侍女待在她身边，虽然只是利用关系，但多少省了她不少心思。 “回娘娘，如果皇后娘娘真的下定决心要对付您，那我们也只能挺中走险了，授印除了圣上与太后能够亲自授传，还有一个人也可以。” “谁！” “木匠！” 宋瑶神色突变，伪造一个授印等同于欺君，即便她现在是皇上的心尖上的宠妃，这要落到太后与皇后那，到时候谁也拯救不了她。 在羽翼还未丰满前，她仍需要等待。 这等风险，她坚决不会冒。“放肆，你在怂恿本宫犯罪！”宋瑶重重拍了桌子，立刻下令秦如霜滚出去。 跪地的人儿自知多说无益，很快便退下了。 两天后，皇后娘娘突然下令让各嫔妃秀女交出授印，她需要凭授印记录下个月的嫔妃月禄。 往常日子是三月一查，这还没到两个月，皇后娘娘就开始特意下令，令许多嫔妃疑惑，但是，没有人不敢不从，纷纷按规定交出了授印。 轮到宋瑶时，皇后却是亲自来缴收的。 “宋贵妃，按照皇后娘娘吩咐，还请您交出贵妃授印，以便皇后娘娘核实下月月禄。”老嬷嬷身子站在楚媚儿面前，言辞干脆。 “授印……不是每三个月提交一次么……”宋瑶神色变得苍白。 第二十一章：造假 “妹妹，本宫想要现在核，可有意见？”楚媚儿从老嬷嬷身后走了出来。 “臣妾不敢！” 楚媚儿今日一身明黄色凤纹长袍，长发绾起，戴着一顶金枝玉叶冠，红唇微勾，冷冷看着眼前的宋瑶。 “见到皇后娘娘，贵妃还不快快叩首？”老嬷嬷望着站立的宋瑶，没有丝毫客气。 宋瑶想要发作，却被身后的人儿硬生生给搀了下去，她半欠着身，扣了个半跪礼。 “好了，平身吧妹妹！”说话之人语气非常淡，继而又道，“有劳妹妹亲自走一趟，将授印传于本宫才好。” 宋瑶本是欠着身还未站稳，听到这不禁咯噔，细密的汗珠慢慢渗出了额际。 “怎么，妹妹身体不舒服？” “不曾，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宋瑶攥着手绢的手因为用力显得有些发青，末了，被一只柔软而冰凉的手握住。 “娘娘，您看，您又忘了授印放在哪了吧？奴婢这就带您去拿，还请皇后娘娘能够宽容一些时间。”秦如霜向那抹明黄色身影跪了个安，有那么一刻，她闻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味道，欲迫不及待取出发间的白玉簪子，亲自手刃仇人。 但是，秦如霜又放弃了。 “楚媚儿，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秦如霜抬头，对楚媚儿抱以微笑。 “那本宫就给妹妹些时间吧，可不要让本宫久等了。”楚媚儿仰起脸，眸光并未扫向宋瑶。 宋瑶还在懵懂中未回过神，眨眼便看到眼前一个翠绿色身影将自己拉扯离开。 “娘娘，请随小怜来！” “本宫警告你，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本宫绝对不会饶过你！”宋瑶集中低喝。 “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只需按照奴婢说的，准保能度过今日这关。”说着，秦如霜从一个小木翕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东西用紫色锻布袋小心封着。 “这是何物！”宋瑶疑惑。 秦如霜将东西慢慢取出……“你好大胆子！”宋瑶几乎是直指秦如霜怒道。 “娘娘难道您还有别的办法吗？万一您现在交不出授印，按照皇后娘娘的个性，您猜她会怎么做？奴婢深知授印等同于贵妃娘娘的命，也正因为此，娘娘眼前要先保命为重！” “妹妹，授印呢？”冷不丁的，内殿传来一抹优雅的声音，将宋瑶吓得胆子都快破了。 她微微镇定，接过秦如霜递过来的东西，双手呈了上去，“皇后娘娘，请明察。” 秦如霜抬眸，望着楚媚儿由得意转为震惊的神色，不禁莞尔。 秦将军府以前，每逢添置家私，总会派人到陵安城一个小巷，寻一位老者预先订做，这位老者据说是前朝有名的工匠，后来隐姓埋名了。当初秦老夫人还央求老者给秦如霜订做了一把木梳，雕工堪称一绝，刻出的鸟兽惟妙惟肖。 秦如霜只从宁心宫随便取走一块白玉，昨夜匆匆拿给老人家说明来意，不曾想老人家不问成品出处，不问用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完工，端出了一块如假包换的贵妃授印。 至于那块真授印，假如楚媚儿无法证明刚上交的授印是假的，那么真授印，就只能成为一块废玉了。 楚媚儿手里拿着授印，神色带着些许迷惑，但也没有再久留，很快领着众宫女离开了宁心宫。 宋瑶稍稍呼了口气，听着秦如霜的解释，才放宽了些心。 “你能保证皇后娘娘查不出破绽？” 秦如霜点了点头，“万一皇后娘娘真查出什么来，娘娘只管将罪名加在奴婢身上。” “很好！”宋瑶总算吐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坤宁宫。 “不可能！”楚媚儿将紫锻袋打开，将授印取出后，与案头那块对比，没有丝毫的破绽。她特意找来皇宫御匠，却没得到满意答案，“娘娘，两块授印真假难辨！”御匠如是回答。 “好你个宋瑶！本宫暂且让你逃过此劫，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那双桃花眼忽变狭长，蕴着杀气。 第二十二章：丹药 深夜，月光皎皎，雍和宫寝殿。 昏黄宫灯笼罩在龙榻外，芙蓉帐内，一抹白皙而柔软的身体正在慢慢匍匐着，终于它匍匐到了男人的阳刚之处，蓦然停止。 丁香小舌柔软第缠绕着，令男人欲生欲死。 “爱妃，快……朕，朕等不及了。” 那抹柔软身体被一道刚劲力量托住，很快，男人将炽热急速传送进去，来回猛烈涌动着。 “皇上……轻……轻点。”女子用力咬着嘴唇，禁受着猛烈冲击之痛，止不住求饶。 酣畅过后，宋瑶将小脑袋枕在男人腿上，一边用手指轻轻撩着男人的下巴，一边发出柔媚的声音。 “皇上，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臣妾呀？” 男子用力攥着女子的小手，阴测测笑道，“朕对爱妃一向坦诚，爱妃这么美，朕疼还来不及，哪舍得隐瞒呢？” “讨厌……”宋瑶娇笑，末了又道，“对了，皇上，臣妾进宫之前，听到宫里有一个传说，不知真假？” “什么传说？”韩文轩问。 “就是皇宫里有一种禁药，叫什么绝绝颜来着……” “绝颜丹，是也不是？”韩文轩俯首，对上了宋瑶的柔媚眸光，“爱妃怎的突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哪个女人不想要长生不老呀，臣妾也想，这样臣妾就能夜夜服侍皇上了！”女子的小手慢慢爬到了男人的胸膛，还想着继续往下。 “爱妃今晚看来精力好好，不如……” “皇上……”女子撒娇，“皇上明日还得上早朝呢，不如陪臣妾好好聊聊天解解闷。” “哦？爱妃想要聊什么？” “皇上跟臣妾说说绝颜丹嘛，臣妾是真的很想知道这玩意。” 韩文轩神色静了下来，缓缓道，“既然是禁药，肯定被封藏了，一般人是寻不到的，爱妃不妨想想其它的，其它的朕倒是好办，可唯独绝颜丹不行。” 韩文轩深沉目光望向远方，如果他有绝颜丹，当初是不是就能将那个女人救回来！ 他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却迟迟没有下手！ 然而，也再没有机会下手！这么多年了，他甚至连那女人的骨灰都不曾留住半分。 一场大火燃烧得彻彻底底，而她早已灰飞烟灭！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秦府的余党，他会将这些余党一一送上西天，好让她在天上，不得安宁！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绝颜丹不行？皇上您就是偏心，最好的都留给了皇后娘娘！呜呜……”宋瑶微微啜泣起来。 “爱妃你又吃醋，放心，朕只宠你一个！至于绝颜丹，朕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寻找……可惜！” 宋瑶抬首，第一次恍然发觉这位九五至尊的霸道男人也有茫然若失的时刻，那道如炬的目光带着微妙的失落，看起来，并不像是撒谎。 韩文轩望向底下的女人，迷茫带着点无措，小鹿般清澈眼神让他有些失神…… “爱妃，别离开朕！”男子俯下腰，用力吻向女人的饱满双蒲。 女子想要反抗，却被一道重力狠狠禁锢。 此刻的男人如一头困顿之兽，似在激烈地发泄着什么。 宋瑶几次想求饶，却被男人以更重的力道贯穿，以至她入宫以来，第一次昏厥在龙榻上，睡到晌午，方才醒来！ 被皇帝临幸也就罢了，还被留夜在雍和宫至天明晌午。 这般宠幸，任凭当今皇后，也没有这等待遇。 因此，当宋瑶迷迷糊糊地离开了雍和宫后，很快，三宫六院就纷纷传开了。 第二十三章：任务 “哼，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女，每天使出一股狐媚劲勾引皇上，把咱们皇后娘娘的风头都抢过去了……” “可不是嘛！看她那得劲样，哪天姐妹们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 宁心宫，后苑花园。 “娘娘，奴婢想知道关于绝颜丹，是否有什么进展？”秦如霜半跪着，言辞恳切，望着春风满面的宋瑶，不适时地插话道。 宋瑶拿着茶盏的手指停顿，放下杯盏，缓缓道，“并非本宫不帮你，是本宫实在无能为力，本宫已经试探过皇上了，绝颜丹根本不在皇宫内。” 秦如霜抬首望着眼前人，清冷眼神里的疑惑转瞬即逝，“希望娘娘这番话是实话，奴婢在此便谢过娘娘了！” 宋瑶才端起青瓷杯，轻饮一口后忽然问，“你在曦和夫人府呆了这么久，是否有听过皇上之前的事？” “不知道娘娘指的是何事？”秦如霜问。 “本宫听说，皇上之前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可惜那个女子被大火烧死了，可有此事？” 秦如霜听着，那久经岁月而平复的心弦忽地紧绷起来，心口莫名刺疼，方才红润的面色慢慢褪去，大拇指和食指相互紧按变得发白，但终于是用平静的口吻道，“奴婢并不知道。” “也罢，一个死人，本宫有什么好计较的！”宋瑶兰花指轻翘，半慵懒道。 “好了，本宫也乏了，扶本宫回寝殿吧。” “是娘娘！” 将宋瑶送回殿后，秦如霜返回屋，一支银箭猝不及防地直接射到了门框上，差一点就从她脖子扫过。她以及搜索四周，发现并无异常。 抬首，发现银箭上有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青松寺见。”落款是七夜！ 秦如霜不由地担忧，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她现在还不知道林月是死是活。 翌日，晌午。 秦如霜借由为贵妃购置胭脂为由离开了宁心宫。 青松寺离皇宫并不算远，不到一刻的功夫，她便抵达目的地。 来到寺内，看到佛像面前，站着一个人，仿佛已等候多时。 闻声，那个背影转首，“很准时，那本公子也不废话了，这次的任务是，替本公子去杀一个人。”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去杀人的！”她斩钉截铁回绝。 “是么，要是本公子说，让你杀的人，正是当日放火烧死秦将军府大小姐的人呢？” 男子紧紧盯着秦如霜，同时，余光瞥向神像后面的幕布。 她忽然攥紧了手，指骨关节发白，末了冷冷道，“名字，地点！” 七夜望着眼前的女子，将纸条递了过去，并提醒道，“此人是当今皇后的心腹侍卫，记得事情做干净点，否则因此牵扯甚大，你知道后果是怎样的！” “你们跟这个人可有仇？”秦如霜忽然道。 “没有！”七夜回复干脆利落。 “那为何要让我杀他？”她不禁疑惑。 “主子吩咐的事我们只管做，没有资格问是非，明白么！”七夜声音带着凌厉。 “你们主子到底是谁，为何他知道皇宫内的事？” 七夜只冷冷看了眼秦如霜，很快消失在了青松寺。 秦如霜站立在佛像面前，浑然不知，背后，有一双睿智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 “爹，娘，请保佑霜儿顺利，还有月儿，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她展开纸条，阅完后迅速扔进烛火中，骑上快马，回到了陵安城。 “老板，这个胭脂怎么卖？”秦如霜拿起一盒胭脂随口问道。 不料摊贩老板还未回复，秦如霜却被一个急跑的身影撞倒了。 “别跑！”她好不容易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人已经跑远了。因为赶时间，她快速抓起地上的胭脂盒，匆匆付了钱便返回宁心宫。 第二十四章：陷害 “小怜，昨儿本宫让你买的胭脂呢，今儿给本宫上换上罢！” 清早，宋瑶便端坐在梳妆台前，微微欠了欠口气。 “是娘娘！” 一番梳妆后，秦如霜给宋瑶搽上了昨日买的胭脂，绯中带着浅紫，仿佛带着少女的娇羞。 “眼光还不错！扶本宫去花园走走罢！” “娘娘，今天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吗？”秦如霜话一出，宋瑶的脸色就微变，“不必，现在去不是撞在风口上么！走罢！” 皇宫后苑，有个明丽的园子，园子里亭台楼阁交错，镜湖连绵，是个赏景的好去处。 走到一半，宋瑶在一个金瓦红柱亭止住了脚步，“小怜，本宫有些渴了，去给本宫端杯茶过来吧！”宋瑶说着，取出手绢儿微微擦了额际的细汗。 “好的娘娘，奴婢这就去！”秦如霜很快褪下。不过走了几步，却感觉身后有一股内力气息传来，回头，看到一抹黑影正在跟亭子角落处的宋瑶正在交谈什么，很快，那个黑影便消失了。 秦如霜权当没看到，很快端了一个茶盘，返回原处。 不多时，她发现亭子里还坐着两个嫔妃。 一位是御春苑的林嫔，一位是明景苑的李贵人。 “哟，姐姐，一个人在这赏景呢！”林嫔笑着，大大方方坐在了宋瑶的旁边。 宋瑶没有做声，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怎就这么巧碰上这两位。 见宋瑶不发话，李贵人忙打圆场，“林嫔，没准人家贵妃娘娘只是在这里图个清净，毕竟皇上这会，可是在坤宁宫呢。”她望着宋瑶，嘴角清扬。 宋瑶微笑，“两位妹妹可有其它事？若无本宫就先走一步了。”宋瑶冷然站起，欲要离开。 “哎姐姐，您今儿用的是什么牌子的胭脂，闻着好香呀，看起来水灵水灵的，跟天仙一般！” “呵，谢谢妹妹夸奖！两位妹妹本宫就不奉陪了！” 秦如霜看着走下亭子的宋瑶，又望着亭子里的两位妃子，自然猜出了一二。不过这两位妃子平日里也极少会结伴而行，难道是故意要给宋瑶难堪？ “娘娘，您的茶好了！”秦如霜迎了上去。 “扔掉，回宁心宫！”说话者绯红的脸带着怒意，秦如霜只能尾随在后。 只是回宁心宫还不到一刻的功夫，宋瑶便出事了。 秦如霜正要拿出狐裘给宋瑶披上，却听到宋瑶在院子发出哀嚎声，“脸……本宫的脸……快，快来人！” “娘娘！”秦如霜迅速赶到了现场，看到宋瑶在抓着自己的双颊不放。 那原本白皙如雪的红润脸蛋不知为何长满了星星红点，令人觉得可怖！ “快，快传御医！” 宁心宫，正殿。 “御医，宋贵妃现在情况如何！” “回皇上，贵妃娘娘的情况不大好，问题是出在这胭脂里，恕微臣不才，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韩文轩龙颜带忧。 “贵妃娘娘的脸上的疤，怕怕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了！” 本还是昏迷的宋瑶，听到这句话，迅速从软榻上挣扎起来，抓着御医的手，“你说什么，本宫的脸……你还本宫的脸，你还我……” “爱妃！”韩文轩将痛哭的人紧紧抱住，然后转首道，“给朕彻查此事，犯罪者，朕绝不轻饶！” 秦如霜默默地守在一旁，按照皇帝所言，恐怕今天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至于宋瑶，秦如霜觉得还构不成威胁，所以此番遭遇，倒是无辜。 如果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除非能找到凶手，否则…… 第二十五章：刺杀 只是秦如霜还未来得及查实事情的真相，皇宫的带刀侍卫便把她给带走了！ “娘娘，你知道奴婢不会这么做不是吗？”临走前，她面向戴着面纱的宋瑶，坚定道。 宋瑶没有言语，转身返回了内殿。 “娘娘！”秦如霜加重了声音。 “喊什么喊！给我走！”官兵强行勒着秦如霜的双臂，将她拖出了宁心宫，并押进了天牢，择日审判。 天牢暗无天日，秦如霜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秦如霜企图引起狱卒的注意。 “吵什么吵，不要命了是吗？”前方有官兵听到异常，迅速赶了过来！ “官爷实在对不起，我这不也是口太渴了，想喝点水么？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不能！”官兵冷冷回绝。 “官爷慢着，您看看这个簪子，小女子不懂玉，但这个簪子可是贵妃娘娘赐予小女子的，若是官爷肯行个方便，簪子便送与官爷了，求求您了！” 官兵犹疑着，伸出手接过那根白玉簪子，起初只觉得这根簪子冰凉，摸起来还有点舒服，但慢慢的，那股冰凉从手指蹿入了掌心，从掌心顺着筋脉蹿至了五脏六腑，官兵还未来得及呼救，便栽倒在地，很快七窍流血，血肉腐蚀而死。 她取出了狱卒身上的钥匙，匆匆离开了天牢。 而在给自己洗脱罪名前，她还需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坤宁宫一向戒备深严，加上当今国丈正是朝廷里的大将军，因此皇后娘娘的宫殿自然每日有重兵把守着，秦如霜现在想进去一趟，实非易事。 第二天清早，秦如霜换上了一套宫女服饰，稍稍化了一个平日里没有化过的妆容，潜入了坤宁宫。 坤宁宫远比宁心宫辽阔，秦如霜对里面的地形并不算熟悉。 “两位姐姐好！我想找楚襄大人，请问该怎样才能找到他？” “你是新来的吧！怎么连楚襄大人都不知道！”两位正行走的宫女疑惑道。 “抱歉姐姐们，我昨天刚来的，很多地方不熟悉，劳烦两位姐姐告知下，谢谢！” “诺，往前走，过了那座桥，那边有一个湖心苑，正是楚襄大人所在地。” 秦如霜谢过宫女，踩着细碎步伐走了过去！ 但是秦如霜没有想到，当她走到湖心苑内，却扑了个空。 今日楚襄随楚媚儿陪同皇帝去了青松寺上香，一刻钟之前已经离开了。 秦如霜没有久留，很快骑了一匹快马尾随而去。 青松寺今日有了天子耀泽，显得格外热闹。 但也因为，官兵甚多，以免当朝天子发生意外。 秦如霜扮成了一名妇女，手里提着一个花篮，紧紧跟在大队伍后面。 她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楚襄的真实面目，但是那个熟悉得再不能过的声音出现后，令她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目标。 手里的一枚银针现在眼前。 秦如霜对准了其中一位士兵，轻轻剔了出去！ “啊！”很快那名士兵倒地！ “有刺客，大人有刺客！” 楚襄听到动静，迅速走回头，望着倒地的士兵，警惕地环顾四方，“大家提高警惕，护好架！” 说话间，楚襄已经提好了剑，蓄势待发。 然而他没有料到，一枚细银针已经准确无误从他眼前刺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失败 他正要挥剑抵挡，然而银针不长眼睛，直接刺中了他的右眼。 “啊……啊！”哐当一声，男子扔下了手中的剑，跪地哀嚎。 “眼睛，我的眼睛！” 痛嗷中男子不忘施发命令，亮出了令牌。 “护驾，抓刺客！” 瞬间，青松寺一片混乱。 “皇上，这有危险，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楚媚儿本就对这些寺庙偏僻之地不喜，现在自己的心腹出现了状况，自然不敢久留。 韩文轩自然是预感到了危险，于是在众官兵的护卫下匆匆离开了青松寺。 留在最后的楚襄，本由着几位士兵搀扶着。但是还未走到几步，便有一抹翠绿色的身影将他们截住。 “闪开！我要的人是他，识相点就赶紧滚！” “大人……大人！” “给我杀！”楚襄怒吼，再次提起了剑。 “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的，楚大人！”背后一个冷凛的声音响起，猝不及防的，楚襄的右肩挨了一剑！ “给我抓住她！重重有赏！” 正当秦如霜要再次挥剑时，方才后退的士兵一一冲了过来，锋利的枪尖齐齐指着她的脑门。 日光之下，红缨枪尖反射的白光刺激着她，令她无法睁开双眼…… 她匆匆架起了长剑勉强抵挡过一劫，怕再无招架之力，只能匆匆后退几步，飞跃而逃。 落地后，觉得胸口隐隐有一股腥甜味道，不多会，浊血喷涌而出，化成了一抹血色的雾。 数了数日子，她离开无妄峰已经两月有余，也是该到时候去服药了。 明心师傅当初留下的丹药并不多，春夏秋冬四季，每季一颗。 现已是深冬，离开无妄峰时已经服了一颗，照现在的情况，她不得不提前服下第二颗。 夜色已深，秦如霜潜回了宁心宫，取出了自己的包裹，却未料到，那珍藏隐蔽的彼岸花细瓶，不翼而飞。她将自己的厢房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无奈之下，她只好暂时离开宁心宫，回无妄峰寻明心师傅。 无妄峰离陵安城足足一千多里，秦如霜快马加鞭走了一夜，还未出了陵安城，便被皇宫里的御军给抓了回去！ 夜晚，她被冷风冻醒，天牢之外白雪纷飞，偶有雪花从窗口飘至狱内，掉在她身上，化成冰冷的积水，渗透了她本就轻薄的衣衫。足无履，头无帽，犹如一头困顿的小兽，汲汲温暖而瑟瑟发抖。 她的气息渐渐变弱，发紫的冰唇微弱呢喃，“师师傅……” 恍然觉得周围有刀剑的撞击声，她觉得有些吵，耳朵嗡嗡嗡乱成一片，终于眼皮不自觉地合了上去。 荒芒大千里她似乎听到一个悔恨的，痛苦的祈求声，“你给我醒过来！” 这一睡，就是三天。 “月儿！月儿！不要！”一场噩梦后，秦如霜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是你！你又救了我！”秦如霜有些置气，她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这个阴冷毒舌的七夜。 “你的任务失败了。”背身的男子冷冷道。 她迫不及待想爬起来，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若杀便杀，但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是吗？一旦受了牵连，就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不是么？”男子回过头，仿佛是要刻意刺激起某人的记忆。 “你打算如何？”秦如霜问。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要的丹药在本公子这，接下来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完成任务吧！否则，这药你是无法拿回了。”说着，男子将一个小巧精致的彼岸花细瓷瓶收回怀里，拂袖而去。 她坐了起来，稍稍运了气息，丹田处趋于平稳，看来对方已经给她服下了丹药。 “回皇宫是你最好的选择，别忘了你可是从羲和夫人府出来的。” 窗外的人还未走远，临了又提了句。 第二十七章：线索 能返回皇宫实属不易，她绝不会轻易放弃，何况这次是遭人陷害。 宋瑶此次的中立态度，倒令秦如霜有些讶然，只是不论如何，她不能放弃。 秦如霜想着，迅速穿衣，离开了这家客栈。 深夜，宁心宫一片安静祥和。 宋瑶正熟睡，浑然不知床头旁有一抹黑影悄然接近，冰冷锋利的刀刃已经贴到了她细致的脖颈，很快她惊醒过来，“谁！” “娘娘，深夜造访，没有打扰到您休息吧！”女子不紧不慢道。 屋外有官兵巡逻，秦如霜翻了个身，迅速蹿进了芙蓉帐内，点了宋瑶的穴道，躺着的女子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 待官兵走过，宋瑶方得了解脱。 “你想做什么？本宫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你还想继续拖本宫下水不成？”宋瑶语气不无激动。 秦如霜在黑暗中轻声笑了笑，“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杀了奴婢，对您也毫无用处，留着奴婢的命，或许对您还有一点可利用价值。” “皇后现在警惕得紧，你觉得本宫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不娘娘，我们现在还不需要动皇后娘娘，但是其他的妃嫔们，可得灭一灭她们的锐气了！” 宋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事之中有蹊跷，只是皇帝现在心思多半已经在社稷政务上，难以分身去为她出气解恨。 “娘娘，请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定会为您查出凶手！”秦如霜忽然跳下了软塌，直接双膝跪地。 “你本应在天牢，今现身宁心宫，你想让本宫加一条包庇罪犯的罪名？” “奴婢不敢，只要娘娘肯帮奴婢拖延两到三天时间，这一切奴婢自有安排，也定能妥善解决此事！” 宋瑶沉默片刻，终是默许，“好，本宫就给你三天时间。” 御春苑的主人林嫔，如今已经入宫一年，除了新婚之日仅被君王临幸一次，接下来所有的青春年华，都意味着要在着浩瀚的空旷的皇宫白白耗尽。 这是她的命运，也是绝大多数妃子的命运。 然而，她不服气，好歹也是出门官宦之家，亲爹官位虽不比丞相之位高，但在朝中也有足够的分量，凭什么宋家的女儿就能被天子宠爱有加，而林家的女儿不能！ 幸好，她想到了这么一出，给宋瑶那狐狸精一个狠狠的教训。 “娘娘，该用膳了！”林嫔正坐在亭子里喂养湖里的金鱼，听到宫女的声音，不耐烦道，“行了，知道了。” 转首，看到宫女挺面生，“怎么，小兰去哪了？” “回娘娘，小兰今天身体不舒服，由奴婢先代劳了。”林嫔并未计较太多，由小宫女搀扶了，回到了正苑。 午膳过后，林嫔有些乏了，便唤宫女给铺好衾被。 下塌后，宫女小心退了下去，望着房间里的摆设，似乎想要探索着什么。 “对了，今儿梳妆台无需拂尘了，你先退下去吧，有事本宫再唤你！”临睡前，林嫔提醒了句。 “是娘娘！” 隔着一层厚重的帐帘，宫女可没有闲着，她望着眼前的镶金楠木梳妆台，将每一个胭脂盒细细打开，全都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破绽。 睡着的女子听到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忙吆喝了句，“还不退下？” 宫女看到大殿珠帘之外走进来一抹身影，很快躲进了其中一个柜子。 “娘娘……”这抹身影走了进来，本打算服侍自己的主子更衣，却发现自家主子已经和衣而卧了。 “还不快滚！”林嫔这会可真置气了。 “是娘娘！”叫小兰的丫头一脸委屈，她不过被人传唤离开了一会功夫，怎么返回时，林嫔的脾气这么大了。 第二十八章：指证 楠木柜的气味虽有沉香，但是对于秦如霜来说，更多是近乎窒息的折磨。 半个时辰后，林嫔总算熟睡了，她轻轻推开柜子的门，返回想要关上，却发现柜子里面赫然躺放着一小个碧绿色瓷瓶。上面刻着黑色字迹，消颜散。 果然是她！她小心翼翼打开了瓶子，取出一小撮，带回到了宁心宫。 宋瑶秘密让人传来了御医，据御医所言，此药偏毒，一旦触碰，初始正常，久而久之会渗入肌肤，使肌肤受损，严重甚至可能造成休克死亡。 “御医，本宫的脸，是否为此物所致？” 御医沉吟了下，才敢回答，“娘娘，正是如此。” 如今物证已有，即便没有认证，怕林嫔也是难逃其咎了。 “小怜，既然如此，带本宫到御春苑走一趟罢！” 宋瑶带着几位宫女走至御春苑时，看到林嫔正与自己的侍女玩耍。 “林嫔，今日好兴致啊。” 听到声音，林嫔止住了笑声，即便对方罩了一层面纱，她也认得出那是宁心宫的主人，当今皇上的宠妃，宋贵妃。 “呀姐姐，别来无恙，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林嫔微微欠身道了个安。 “林妹妹，你知道本宫今日来御春苑的目的，你若是识相点，就乖乖自己招出来，要是不识相，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宋瑶正身直立在林嫔面前，那双丹凤眼已经微微结了层霜。 林嫔假装受到了惊讶，故作害怕道，“娘娘，妹妹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好好的妹妹何错之有？” 宋瑶也不再跟其虚与委蛇，直接下了命令，“来人，给我搜！”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眼看着局势有变，林嫔的脸色很快变白，“姐姐，您没有权利在御春苑肆意妄为！” 在秦如霜的带领下，几位宫女很快闯进了林嫔的寝殿，凡是看到有放置物品的架子桌子，统统给翻了个遍。 秦如霜没有立刻去搜柜子，她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琢磨，没准能得到点什么有利信息。 林嫔的父亲在朝中也是个不小的官员，该官员主要负责江南一带的百姓征税事务，平日里可没少捞油水，否则以林嫔的姿色，岂会这么容易入了宫还封了嫔。 秦如霜仔细地悄悄打打，忽地感觉有一面墙壁是中空的。里面似乎藏着个小木箱。 于是趁人未注意时，她取出了短匕，小心的沿着方形细缝将木箱子一点点给勾了出来。 巴掌大的木盒，镶着金纹。 秦如霜背对着宫女们，将盒子用力撬开，发现里面放着两封折叠的信函。 “小怜姐，找到了！”某个小宫女立马禀告。 秦如霜迅速放好木盒回归原处，面不改色道，“走吧，我们赶紧去禀告娘娘！” 看着众宫女走了出来，林嫔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扑在了宋瑶脚下，开始求饶。 “娘娘饶命，不是我做的，是李香香，是她指使臣妾做的。”林嫔一说一颤，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 宋瑶侧耳，面带惊疑。 “你是说，这事是明景苑李贵人做的？” “没错，娘娘，是她做的！”林嫔此刻因为惊恐过度，神色有些恍惚。 “那便好，本宫这就令人传李贵人，你放心，本宫不会乱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很快，李贵人被传至宁心宫。 李香香向来气盛，加上自己是邻国公主，本就金枝玉叶，除了当今韩国皇帝，谁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区区贵妃宋瑶。 “李贵人，见到我们贵妃娘娘怎么还不请安？” 秦如霜护主之心倒是令宋瑶颇有些欣慰。 “我倒是谁呢，一个被曦夫人轰走的小丫头也敢在本宫面前撒野！”李香香话刚完，却觉膝盖一麻，整个人便栽在了地上。 而跪在旁边的林嫔，神色颇为复杂，恐慌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第二十九章：名单 “好你个死丫头，胆敢对本宫出手！”李香香瘫倒在地，妄图爬起来反击。却听到宫殿大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臣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宋瑶见到天子，连忙参拜。 而本混在人群里的秦如霜，将瓶子递给了宋瑶后，迅速返回了殿内，藏了起来。 宋瑶权当不知，领着众宫女上前接驾。 “爱妃平身，朕听闻宁心宫今日热闹得紧，过来看看。” “皇上，臣妾已查到下毒之人，还请皇上明查，为臣妾做主。”人证物证俱在，她堂堂贵妃宋瑶，绝不会让自己的委屈白白受了去。 “皇上，这是臣妾在御春苑搜到的物证。”宋瑶手里攥着瓶子，将瓶子亲自递给了韩文轩。 “皇上，不关臣妾的事！”林嫔不傻，一旦东西落到了圣上手上，除非她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否则以圣上的性格，她即便不死，也会被打入冷宫，一辈子无法出来。 还在跪地的李香香警觉地抬首，冷艳的眸光带着一丝冷凛，随后看向韩文轩，“皇上，臣妾可以作证，那日林嫔确有跟臣妾提及此事，那时臣妾还奉劝过林嫔，可惜林嫔固执己见，害了贵妃娘娘。臣妾劝人不成，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李香香，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林嫔本跪在地，气的发抖。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地扑到了李香香面前。 李香香吓得脸色发白，她平生第一次遇到狗急跳墙的情况，难以招架。 “来人啊，把她拉走！” 韩文轩轻轻嗯了声，很快，几名侍卫将林嫔给架了起来。 “放开我，皇上，臣妾冤枉呀，是李贵人指使臣妾这么做的。” 韩文轩目光淡淡扫向眼下的李香香，“李贵人，林嫔所言可属实？” “皇上，臣妾向来跟宋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何来的加害之心，倒是林嫔，平日里常常向宫女提及，嫉妒贵妃娘娘的美貌，怕是嫉妒成仇，因此才……” “放肆！朕的爱妃纵有花容月貌，也是我朝的福祈，朕的功德，何来嫉妒？” “臣妾该死，臣妾掌嘴！”李香香反应挺快，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扇了几巴掌。 “好了，朕谅你也没有这个胆，至于林嫔，来人押下去。杖责五十，下发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冷宫半步。” 皇帝的声音萦绕在耳，林嫔那仅存的一点希望被彻底毁灭。 侍卫们得令，将她迅速押解下去。 “李香香，你个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皇帝已经移驾回了雍和宫。 离开宁心宫的秦如霜，在陵安城招摇过市，很快被搜捕的官兵认出，给抓回了皇宫，扔进了天牢。 “算你好命，虽然贵妃娘娘证明你没有罪，但是这儿有这儿的规矩，既然来了，想要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秦如霜笑笑，正好，她可以顺水推舟。 于是她在狱卒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官爷，小女子力量薄弱，有劳官爷先去开路，苟富贵勿相忘呀！” 狱卒笑吟吟，“那是那是。” 秦如霜方才已经将御春苑搜到的信函细细看完。 信函里面提到，林家有部分受贿的赃物，正沉在滨江之底。 也正是如此，朝廷能够对林家一忍再忍，查不到，没有证据，就动不了它。 但秦如霜对财富并无兴致。她最关心的，是信函里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是秦将军府里的门守。 第三十章：要挟 照信函里所言，这个前秦将军府的门守还活着，并且是林嫔娘家林知府的重点追查对象，仿佛这个门守知道秦将军府的什么重大秘密。 按理来说，如果是皇帝要求彻查此人，也不轮到一个知府插手，除非…… 既然是密函，或许是林知府私底下而为之。 当初林毅提到秦将军府灭门，也只是跟秦如霜叙述了大致过程，一夜之间秦府死伤无数，能问个明白的人都没有。 如果这个门守还活着，或许可以追问其当日的具体细节过程，以及当初爹娘是否有给她留了什么话。 林嫔的前车之鉴，令后宫众嫔妃安分了不少。 只是，宋瑶脸部的伤仍未完全痊愈，每每想到此她便恨不得亲手杀了林嫔方才解恨。 既然人已被打入了冷宫，她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 太后得知此事，特意命人送来御用的特制膏药，疤痕有初步的淡化，但未能完全消退。 “娘娘，请用药。” 秦如霜清早便端着熬制好的汤药到宋瑶面前。 “不喝！”宋瑶轻轻摘开面纱，那张本是洁净嫩滑的脸蛋此刻长满了坑坑洼洼的疤痕，惨不忍睹。“啊……”宋瑶一怒之下，挥手将梳妆台的胭脂水粉全部摔落在地。 “娘娘息怒！” “滚，给本宫滚！”宋瑶此刻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将殿内的宫女侍卫全部驱散了出去。 秦如霜被驱散出了寝殿，倒退了脚步，忽然感觉后方撞上了一个人。 “放肆！”旁边响起一个尖细的怒喝。 秦如霜身体微微僵了僵，一股熟悉的香味从身后传入鼻内。是韩文轩！ 她惊觉，立马闪身。却被人从身后紧抓住了手腕，抬眸，身后之人器宇轩昂，贵气逼人。 “皇上，奴婢该死！” “曦夫人府出来的丫头，反应果然敏捷。”男人泛出淡淡的鄙薄之言。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她……” 宋瑶已经知悉了珠帘之外的动静，连忙离开梳妆台，想要跑回软塌。 “爱妃今儿是怎么了，不会连朕都不待见吧！” 韩文轩不再置理方才的鲁莽丫头，很快已经步入了宋瑶的寝殿。 “皇上，臣妾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呐！”话语里带着嗔意，宋瑶扯着丝绢，便要擦拭泪水。 韩文轩搂着在啜泣的女子，低声安慰道，“好了，朕已经派人去求药了，爱妃不必过于担心。” “连御医都说难以治疗，皇上莫要哄臣妾开心才是。” “朕听闻无妄峰有一绝世名医，能治天下绝症，所以爱妃的伤，定能治好，若不能治好，朕便放火烧了他的山！” “皇上……”宋瑶这才破涕为笑。 秦如霜本还想着要飞鸽传书一封给明心师傅，让他提防皇宫的人。 但是明心师傅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神速，第二天，据皇帝派遣外出探子回报，前往无妄峰寻医一行共十人，还未登上无妄峰，便听到一种奇怪的琴音，该琴音锋如刀刃，声声致命，无一人生还。 皇帝为此龙颜大怒，而无妄峰，更是成为了死亡圣地。 传说中，冷宫之内常年阴暗潮湿，因此一旦住进里面的人，活不了几年。 秦如霜刚潜入内，便觉寒冷入骨。 “林嫔娘娘，别来无恙。” 林嫔才被打入冷宫不到三天，便因为受不了此等残酷环境，此刻衣鬓缭乱，精神有些失常，但是她没有忘记秦如霜。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娘娘，奴婢来是想问您一件事，如果您能如实回答，奴婢或许能留您一条生路。” “你想干什么？” “奴婢只想问娘娘一句，林府，为何要追查苏玉良？” 第三十一章：秘密 “苏玉良？”林嫔呢喃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你竟敢偷了本宫的信函！”林嫔扬起了手，正要扑向秦如霜，眨眼却被人从背后用冰冷短匕架在了脖子。 “皇宫的宫女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你你到底是谁！” “娘娘奴婢是谁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你们为何要追查苏玉良？他是不是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 林嫔冷笑，“别费力气了，杀了本宫吧，反正呆着这个鬼地方也活不下去多久了。” 秦如霜也笑，“娘娘还是小看奴婢了！” 转瞬，林嫔嘴巴被一股强劲力道撬开，一颗细丸很快被她误吞了下去。 腹部很快传来疼痛，一阵撕心的绞痛袭来，林嫔直接倒在地上。 “你……你到底给本宫吃了什么！”林嫔双手攥紧自己的脖子，努力想要将吞咽下的东西给吐出来。 秦如霜蹲下了身体，微笑，“娘娘，没用的，现在药性已经扩散，如果半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恐怕谁也救不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林嫔惨白的脸露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末了又失心疯地叫喊起来。 “杀了你？没那么容易，除非，娘娘肯告诉我刚刚问题的答案。” 林嫔疼痛难忍，在冰冷的冷宫地板上直打滚，阵阵绞痛令她生不如死，冷汗直冒。 她艰难地睁开眼，努力挤出几个字，“我说……我说。” 得到答案后，秦如霜在林嫔的脖子上点了两个穴，很快，林嫔昏死了过去。 她没有猜错，苏玉良手上果然把握着秦府的秘密，正是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后，直接让秦府遭遇生死罗生门。 但想要找到苏玉良，必须要出走皇宫。 秦如霜方从冷宫走出来，眼前一支银箭从眼底掠过……她迅速抽出短匕，将银箭准确地截住，掉落在地的银箭上，有一张纸条。 她按照纸条所指示的方向来到了距离陵安城郊五里外的一个亭子。 赶到时，看到亭子里站着两个人，皆背对着她。 一个自然是处处以林月性命要挟她的七夜无疑，至于另一位…… 秦如霜从未见过这样一尊伟岸而端方的背影，玄色的锦袍，上面绣着淡雅的白梅花，披着一系名贵狐裘。如墨青丝被一个白玉簪子束着，绝世而独立。 她有点恍然，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你迟到了！”七夜转过身，声音冷淡。 “你也知道我在皇宫，出入不便。我想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你不是一直想见那孩子？现在少主允许你可见他一面。” “真的？”秦如霜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抹背影，如为估错，那个男人便是七夜口中的少主吧！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七夜抬了抬眼皮，正色道，“听闻皇宫的宋贵妃患了脸疾，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救治的办法？” “没有。”秦如霜直接回绝。 呵呵，七夜冷笑。“堂堂名医钟明心的爱徒，难道连他半点学问也未曾学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秦如霜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方对她的一切仿佛都已熟知，而她却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姑娘不必紧张，本公子只是个生意人，与姑娘做了一笔交易，知悉一些姑娘的底细，也是做生意的规矩，不是么？” “真是笑话，那这样说来，阁下是否也要报备下家门呢？” 七夜不动声色地微笑，“这就要看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将在下与少爷的身份揭开了。” 秦如霜望着那抹由始至终一直沉默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手。 末了，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治疗脸疾的丹药，希望七公子说话算话。” 第三十二章：见面 七夜没有食言，单手接过了解药，在那抹玄色人影旁耳语了几句后，缓缓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秦如霜望着那抹玄色背影，眼眸里带着一丝疑惑，凉风中，亭子外的树木叶子摇曳，而亭子内的人，孑然不动，如雕如琢，不可亵渎。 来不及多想，她很快骑上了马，跟随着七夜，疾驰而去。 一如当日，临近目的地时，七夜给她递了条黑布，她识相地蒙上了双眼，在对方的指示下进入了一扇暗门。 不多时，她已经来到了内室的深处，只听到前面响着清脆的刀剑声。 “月儿！”她试探性地伸出了双手。 “姑娘，可以了。” 闻言，秦如霜迫不及待扯开了黑布，透过一个细小的窗口，她看到内部是一个充满雾气的石室，石室内设着木桩、铁桩、石桩，分等级依次而列。 里面清一色是身着白衣的少年，每一个少年的脸上，表情皆是带着仇恨、麻木、冷血，手中负着短剑，日以继夜地刻苦练习者。 秦如霜透过人群，一眼便认出了林月。 “月儿！”她扑到窗口，发出呐喊。正在对着石桩挥拳的少年听到声音，右耳警觉地动了动，回首，坚毅的脸庞带着惊愕，“姐姐！”紧攥的拳头早已是血迹斑斑，方才打在石桩上，又流出了不少新鲜的血液。 秦如霜愤懑地回过头，抽出了长剑直指眼前的七夜，“你们这样对他，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姑娘，你错了，这个孩子心怀大恨，倒不失为最好的选择，化悲愤为力量，不是么？” “你！”七夜将秦如霜的剑轻轻拿开，“人你也见到了，接下来，可以部署下一步计划了。” 秦如霜对七夜的话置若罔闻，目光紧紧盯着石室内的少年，他眼眸里的深仇大恨，或许也只有她能理解，但是，这绝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心怀怨恨才能活下去，也只能是她。 她不能牵连更多的无辜受害者。 “月儿，你快住手！”少年的拳头再次打向坚硬的石桩时，秦如霜突然失声。 少年果然停了下来，报以秦如霜一个明媚微笑，然后却以更坚韧的力量继续挥动起拳头，狠狠砸向眼前的石桩。 旁边有个声音在解说，“这个孩子是这里面天分最高的，不足半个月，已经可以练习石桩了，假以时日，势必是个大将之材。” 她迈着麻木地步调，慢慢走了出来，踏上马前，身旁的人给她塞了一张纸条，这次的任务是，她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苏玉良。 至于找到这个人要做何处置，七夜并没有言说。 “找个理由向宋贵妃告个假，本公子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倘若无法完成，那个孩子，我会将他下放到黑狱。” “什么是黑狱？” “黑狱，顾名思义，黑色的地狱，堪比皇宫酷刑。” …… 宋贵妃对于秦如霜的告假，并没有过多的疑议，倒是大方给批了假，对外称小宫女需要回家探亲，暂且由另一个宫女替代平日事宜。 按照当初林嫔提供的线索，苏玉良应该就在江南，秦如霜备好了行李与足够盘缠，很快离开了皇宫。 “少主，我们当真要前往江南么？此番路途遥远，况江南气候多变，鱼龙混杂，恐怕多有不便，若您担心任务出了差错，七夜可多带几个得力手下实地追踪。” “不必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少主，我们何时启程？” “现在。”男人言罢，望向远处的梅园，朵朵白梅开得绚烂，男人微微勾了勾唇。 “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