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再不磕cp我就完了 银魂|文野|鬼灭]》 第1章 投奔万事屋 001 赶到歌舞伎町的时候,红琅的智能手机也彻底没了信号。 她看着手机屏幕最上方【-19820】的字样,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四分,她总算是在手机彻底没电之前赶到了歌舞伎町。 眼前立着一栋十分眼熟的建筑,一楼的招牌上写着“お登勢”、二楼的招牌上写着“万事屋”。 她轻手轻脚地迈步走上二楼,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把有些陈旧的钥匙,打开了万事屋的大门:“爷爷,小姑姑,我找你们来啦。” 红琅是热醒的。 眼下虽是夏天,但现在的坂田银时还没钱买空调,平时连风扇都舍不得开,万事屋热得如同蒸笼,红琅的困意瞬间便被蒸干了。 坐起来环视一圈,壁橱那没什么动静,显然神乐和定春还没醒;玄关的门倒是开了条缝,宿醉的坂田银时倒在门缝中间,身子一半在门内一半在门外,尚在昏睡之中。 红琅走过去把他抬到自己的背上,朝厅内走了没几步,只听银时哼唧了几声:“……嗯?我怎么……你是谁啊姑娘?” 红琅眼珠子一转,夸张地反问:“爷爷,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的孙女呀!昨晚喝到兴头上我俩就结拜成祖孙了,你不会这就忘了吧!” 坂田银时:“……?” 这不会是新型入室诈骗吧?刚被街口的弹珠机骗去(其实单纯是手气差)五千日元的坂田银时悚然一惊,从她背上跳了下来,“什么孙女?这年头没听说有人出门给自己认个爷爷的……我知道了,我不见的那五千块不会是你偷的吧!” “……哪个小偷偷完钱还大摇大摆去苦主家里睡大觉的啊!”红琅挠了挠自己黑亮的头发,“不过我确实有礼物送你。”她伸手在衣领内掏了掏,拿出个厚实的信封来,“这是我在系统商店兑换……不对,是我辛苦打工挣的,就当是给爷爷的见面礼了。” 坂田银时将信将疑地接过一瞧,看见了里头厚厚的一沓福泽谕吉。 ——“你们在说什么孙女不孙女的?”这个时候神乐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了壁橱门,“好吵啊一大早的。” 此时坂田银时正拿着那叠福泽谕吉发愣,一股强大的力道忽然自斜后方袭来,是红琅一把推开坂田银时用力扑向神乐: “小——姑——姑——!” 被红琅一推猝不及防卡进门缝里的坂田银时:“……嘎?” ——不错,今年刚满18就出来行走江湖的倒霉穿越女红琅,确实就是银魂原作高人气角色神威的亲生女儿,今年才14的神乐也确实是她的亲姑姑不错。 (另外,红琅的母亲是本文作者上一篇银魂同人的女主角红莲,红莲其中一层身份是joy4的养女,因此她的女儿红琅确实也是坂田银时的孙女没错。) 红琅给神乐带的礼物是一锅红彤彤的火腿肠烩饭,是她离开上一个世界之前请一位名厨做好了扔在系统空间里带过来的,系统内时间流速较慢,烩饭还是温热的。 神乐把一旁流着口水凑过来的坂田银时一脚踹开,一个人心满意足地干完了整整一石锅的烩饭后朝红琅竖起了大拇指:“好吃!我也不能白吃你的饭,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结拜为姑侄了阿鲁!” 红琅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小姑姑小姑姑,你知不知道附近青年未婚男女较多的街道是哪头啊?我其实……”她憨憨一笑,“职业是红娘来着,你看我也不能白吃白住,要是能挣点中介费就好了,哈哈。” 说起这事红琅就一肚子火。 当初她被系统选中,正摩拳擦掌准备闯荡江湖干出一番比肩至少一篇少年漫或者少年漫同人的事业来的时候,系统说穿行世界前每个被选中的人都得先从系统卡池抽个职业,当下将军、刺客、武林盟主之类一听就很厉害的职业正在绝赞up中,趁出率up的时候抽个适合夜兔的武职,以后穿行各个世界做任务时也能更得心应手些。 系统信心满满:“不同的职业领到的任务内容也会不同哦,宿主是夜兔族,从族群相性来看抽到武职的几率更高呢!” 于是当时的红琅对着“武林盟主”四个大字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洗了两遍澡擦了三回手,颤颤巍巍地点下去,成功从当期up池里抽出来“红娘”这一当期up中唯一和武职不沾边的职业。 红琅的悲催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个任务是让一本后宫向漫画的男女主破镜重圆——结果这位奇葩男主不仅多次出轨还起了把红琅也收入后宫的邪念,气得她飞起一脚当场踢断了他的几根肋骨; 第二个任务是让一对末世情侣he,红琅发现这位男主中途曾在遭遇危机的时候几度想要放弃女主,她愤怒地将此事告知了女主,导致he彻底告吹; 第三个任务也就是她上一个任务,内容是撮合一位霸总和一位落魄千金。红琅穿进去后才发现这位千金会落魄其实是因为男主下克上搞死了她爹,女主知道此事但根本无力逃出男主的势力范围。红琅当机立断把她从男主家里偷出,男女主培养“感情”的土壤被红琅彻底摧毁——这本小说的热度远高于前两本,读者对红琅恨得咬牙切齿,齐心协力将红琅的评分刷到负两万整,导致她连上黑榜三周,高分任务榜和系统商店齐齐拉黑了她。 红琅着实是揭不开锅了,只能跑来投奔亲戚。 “红娘?”神乐的声音拉回了红琅的思绪,“我知道,就是那种给单身男女搞联谊的职业嘛!那我知道一个地方噢——你听过真选组吗?里头全是母胎单身的冤大头,中介费一收一个准阿鲁!” ……真选组! 红琅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她的小姑父冲田总悟可不就是在真选组当差吗!冲神作为银魂的高人气cp要是被她搞成了那点数少不了啊!又能挣点数又能磕到少年版姑姑和姑父岂不妙哉! 于是第二天红琅就心怀期待满面春风地跟着神乐出现在了真选组门口。 听说她二人是来给队员们介绍对象的,且万事屋以前也同真选组有些渊源,近藤勋对神乐也不能说不熟悉,便很爽快地将她二人请进了门内。 “听说红琅小姐是接婚恋方面的生意的?”近藤勋客气地给红琅端了杯茶,“不知至今为止成了几对啊?” 红琅接过茶杯,抬眸自信地瞧了近藤勋一眼,又低头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沫子:“百分之一百。” ——百分之百的失败率也是百分之百嘛,她也不算骗人。 近藤勋看向她的目光立刻变得崇敬起来:“红琅小姐,在下不才,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当然,费用您尽管提。” 一旁的神乐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她站起来摸了摸红琅的脑袋:“那我先去他们食堂试吃一下真选组牌小馒头,一会给你捎一盒回来。” 红琅开心地伸出脑袋蹭了蹭她的腰:“谢谢小姑姑。” 神乐对她的乖巧态度十分满意,笑眯眯地离开了。 “叮咚”一声,红琅脑内忽然响起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系统那道欢快的女声随之响起:“恭喜宿主!银魂原世界角色【神乐】的好感度统计已激活,新增点数2点,攻略进度2,目前宿主综合点数为-19818,请宿主继续努力,摆脱负分后就能同时摆脱高分任务榜和系统商店的黑名单啦!” 说完它便即刻闭上了嘴。红琅和系统现在都陷入了负分状态,系统为了节省能量,除了提供必要信息的时候跳出来说一嘴之外其余时间一概休眠。 红琅在内心默默垂泪:仅仅是向小姑姑卖个好都能获得点数,小姑姑真的好善良。 她调整好心态,正准备和近藤勋仔细商量一下费用事宜,脑内忽然又响起“叮咚”一声,这回系统的声音有些激动:“恭喜宿主!由于达成促使银魂原世界cp【冲神(冲田总悟&神乐)】见面并谈话的成就,【冲神】cp线进度统计已激活,新增点数8点,目前宿主综合点数为-19810!请宿主继续努力!” 红琅浑身一凛,噌一下从桌边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外头一瞧,只见神乐就站在长廊拐角处,身前赫然站着红琅未来的小姑父少年版,今年才16岁的冲田总悟。 先开口的正是小姑父:“啧啧,我还当空气中这股子酸涩味是哪里飘来的,原来是你啊中国妹,今天也是一副拿醋昆布当饭吃的穷酸样呢。” 话音刚落就被神乐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啧啧,我还当空气中这股子腥臭味是哪里飘来的,原来是你啊税金小偷,今天也是一副天生欠揍兮兮的肾虚样呢。” 红琅黑线:“……互相人身攻击也能算在成就里吗?这剑拔弩张的真的不会倒扣我点数?” 只见那头两人吵了没几句就一个拿起了伞一个抽出了刀,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系统即刻发出警报:“宿主千万不能让他们互殴受伤!我们好不容易有点希望的点数岌岌可危啊!” 红琅闻言大惊,朝着他俩所在的方向拔腿狂奔,一边奔一边绞尽脑汁试图说点什么吸引他俩的注意力,跑着跑着她忽然脚下一滑脑袋狠狠磕上了长廊的柱子,剧痛之下竟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呜呜呜我好痛啊小姑父!” 神乐:? 红琅话音落地的那一瞬,冲田总悟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问她一句谁是她的小姑姑,而是伸手指了指正捂着额头委委屈屈眼泪汪汪的红琅,疑惑地对神乐和周围的部下道:“谁懂,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好像那种馋嘴小孩买不起街边糖人的时候抬头看爹的眼神。” 第2章 投奔万事屋 002 周围静默了半分钟后神乐气势汹汹地走到红琅跟前伸出手去狠狠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刚喊谁小姑父呢!” “……”红琅转过头去讨好地冲神乐笑了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是喊岔劈了,原先是想喊小姑姑来着,嘿嘿。” ——当天红琅和近藤局长的生意没能谈成,因为她被神乐追杀出半个江户城,追到傍晚神乐肚子饿了才悻悻作罢。 红琅躲在港口一艘轮船上静候半晌,看到神乐离开港口的身影才敢从集装箱后探出头来。 正准备下船跑路,集装箱后忽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她来不及避开,因为对方裹着杀气的刀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到了她的眼前。 “谁?” 对方踏在一只旧木箱上,右手握刀直刺她的面门,左手却闲闲地兜在胸前的浴衣里头,左侧的袖管便就那么空荡荡地被夜风卷起又拂下,一副云淡风轻的、弹指间便可轻易将红琅捏死的晋江文古早男主模样。 红琅抬头看去,那人生了头惹眼的紫发,额前的碎发在风中来来回回轻抚着他左眼上雪白的绷带。 他用完好的右眼看着她,那右眼里充斥着探究和轻慢。这种浑然的自傲让红琅有些不适,她略皱了皱眉,也用同样探究的目光看了回去。二人僵持几秒,红琅忽然严肃地后退半步,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嘶,帅哥,我们莫非在哪里见过?” ——高杉晋助握着刀愣了一秒,还没想出合适妥帖的应对之法,忽见眼前的姑娘似乎是对自己这八百年前就落伍了的搭讪方式感到羞耻,双手捂面嘤咛一声后转身就跑,几步踏上集装箱一口气跳下码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高杉晋助身后的人还想继续追,被高杉抬手阻止:“……算了。”他回想起那姑娘转身时后脑勺上的那支略有些眼熟的木簪,低声道,“我应该是认识她的。” 这头红琅飞奔回万事屋后闷在沙发上想了半晌也没想起自己究竟在哪见过那个眼熟的紫发帅哥,干脆不想了,美美和神乐一块吃起了清汤挂面。 过了好几个镜头神乐暂时淡忘了红琅见到冲田总悟脱口便喊小姑父的糟心事,亲亲热热地给红琅夹了个淀粉丸子,红琅夹起来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红琅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写着“近藤勋”三个大字,她这才想起自己被神乐追杀离开真选组之前曾匆忙给近藤勋留过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是她的生意上门了。 她急吼吼地把剩下的挂面吃完,不顾银时气急败坏的追杀骑上银时的小毛驴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真选组,在真选组门口见到了穿着一身全新燕尾西服、怀中抱着一束鲜艳玫瑰花的近藤勋。 红琅停车看了他半晌:“……您这是要去求婚?” 近藤勋十分自然地坐上了小毛驴的后座,自信无比地报了一个地址:“不错,就是求婚!这一次我作了万全准备,她一定会同意的!” 直到40分钟后二人在志村家道场外蹲麻了大腿,红琅才慢慢回味出近藤勋那句话里的不对劲:“我说,近藤先生,你不是来求婚的吗?咱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蹲在草丛里?” “红琅小姐。”近藤勋选择性无视了她的问话,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盒彩带,“这个时候阿妙小姐大概洗漱化妆完毕了,再过几分钟她就会从门口出来,我出去求婚的时候你帮忙把这个撒到我们头上——昨天晚上我把真选组门口的花全拔光了移植到了她家门口,这样她一出门就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公务员求婚的氛围……” “等一下。”红琅严肃地叫停,“你所说的万全准备莫非就是监守自盗?!以及你怎么知道她这个时间洗漱?” 近藤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话间颇有几分得意:“嘿嘿我当然知道了,18:30整阿妙小姐出门到歌舞伎町打工,所以她会这个时候梳妆打扮嘛——之后会在凌晨4:00下班回家,约于5:30左右进入深度睡眠——正是晨光渐盛、万物苏醒的时候,阿妙小姐却在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里陷入沉眠……” “我看需要沉眠的是你吧!”红琅一脚踹在近藤勋的屁股上,“你是什么恐怖的跟踪狂啊为什么会连她几点睡着的都知道!我小时候十四还老跟我说你是个好人来着现在看来是他滤镜太厚了吧!瞎帮你这种跟踪狂可是会折我的点数的啊!” 来不及了,只听叮咚一声,系统略急切的声线响了起来:“宿主!由于您协助银魂原世界最著名跟踪狂、也就是真选组局长近藤勋完成跟踪志村妙成就,扣除点数-2点,目前宿主综合点数为-19812——宿主咱们虽然穷途末路了但你也不要想不开呀!” 红琅大怒,追着被她一脚踹出草丛的近藤勋奔至巷口,正欲再踹几脚泄泄愤之时忽然身子一轻,后领子不知被谁拎了起来,脑后响起一道耳熟的、低沉的男声: “我说咱们花园里新到的花草怎么一夕之间被人薅秃了,原来是你干的啊近藤先生——”说到这里土方十四郎斜了一眼被他抓在手里的陌生女孩,“至于你嘛……虽然理解你的心情,但当街暴打跟踪狂总归是有伤风化(更何况这跟踪狂还是我们局长),就以袭警的罪名逮捕你好了。” “——喂!”红琅被他丢进警车里之后仍在不甘心地大喊大叫,“你括号里的内容可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啊十四!我是被他骗过来的啊我真的以为他是要求婚啊!怎么会这样啊小时候我老被你罚写检讨就算了为什么长大之后竟然还要被你亲手逮捕啊——” 由于警车已经载着红琅远去了,因此红琅的最后一句牢骚土方并没有听到。 土方收拾完残局(指和志村妙道歉)回到局里的时候红琅的时候红琅已经吃掉了十三碗猪排饭,正欲干掉第十四碗的时候土方忍无可忍,本着节省开支的心态决定提前审讯红琅。 ——“所以,你是说,我们近藤局长出现在志村家门口果然是为了求婚?” “是啊。”红琅抽了抽鼻子试图演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结果开口时不慎打了个嗝,“呃……我真的是被骗的,我出手也是一时义愤,毕竟我哪知道警察会去跟踪平民嘛。” 土方闻言神色很有些尴尬:“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吧?你家大人知道你在外边打警察吗?”他说着把右手伸到台面上,食指无意识轻点了一下桌面,“要是没成年的话你出门打个电话叫你监护人来接……” 土方话音未落,原本老实坐在桌子对面的红琅忽然从椅子上高高跃起,一个后空翻退到了墙角,如临大敌般神情紧张地看着土方刚点过桌面的那只右手,看着看着她猛地大喝一声,将在场的警察们齐齐吓了一跳,紧接着身子一转、下肢发力,气势汹汹地——缩进了墙角里。 土方:? 红琅躲在墙角害怕地抖了一阵子之后才想起来,食指轻点桌面对于现在的土方来说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罢了,这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这动作怎么可能是罚她写检查的前兆嘛。 想到此处她胆子大了起来,手也不颤了腿也不抖了眼底的泪也收进去了,大摇大摆地站起来又往椅子上一坐:“你刚问我成年了没有是吧十四?我上个月刚成年,已经到了能殴打跟踪狂和直呼鬼之副长姓名的年纪了!” “……”土方被她那句轻佻的“十四”气得青筋暴起,“成年了就不是赔钱了事那么简单了,是要拘留的你知道吧!你殴打警察局长也就算了还敢藐视鬼之副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山崎!给我把她刑拘七天再给我加八千字检讨!” 山崎退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顶着副长的怒火战战兢兢道:“副长你这个语序很成问题吧为什么听上去蔑视副长比殴打局长还要严重啊?以及我们可能没办法刑拘红琅小姐了,有人出钱保释她了耶。” 红琅一愣:是谁来保释她了?她爷爷银时看上去也不像能拿得出保释金的人设呐。 但保释手续都齐,红琅迷迷瞪瞪地走出真选组的大门,见到了一个怀里捧着三味线这种古韵乐器、脑袋上却顶着一头现代潮男发型和流行时尚墨镜的陌生男人。 “红琅小姐吗?”河上万齐朝她伸出右手,“我叫河上万齐。” 红琅谨慎地伸出手同他握了握:“呃,捞我出来的就是您吧?麻烦您了——您认识我吗?” 河上万齐带着她走出两条街才肯开口:“您不认识我,但应该认识我的……额,算是老板吧,是我老板派我来保释您的。”说到这里河上万齐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一圈,特意压低了声音,“他叫高杉晋助,您应该认得吧?” 第3章 投奔万事屋 003 红琅皱了皱眉:……嘎? 她仔细地把高杉晋助这个名字放在脑子里来回盘旋了三遍都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但眼下这严肃的形势又不容许她承认自己对救命恩人的名字全无印象:“噢高杉君是吧,嗯嗯,我记得的,就是那个跟我借了三卷r18漫画没还的小伙子嘛。” 河上万齐目瞪口呆:来的路上他不是没想过这位红琅小姐很可能是晋助的旧识,还因为两人出众的颜值产生过一些万不能对晋助言说的浪漫揣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竟是这么个旧识法。 ——晋助那副禁欲出尘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不该和r18漫画产生任何联系啊? 如果不是来之前晋助那个【一定要护红琅小姐周全】的叮嘱让他觉得这二人关系匪浅,此刻他光凭污蔑晋助这一罪名就能和眼前这丫头打起来。 红琅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高杉君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他总不能白付那笔保释金吧——还是说他总算良心发现要把那几本漫画还我了?” 当天傍晚高杉晋助在自己船上的茶室见到了神情复杂的河上万齐,以及他身边嬉皮笑脸的红琅。 他对河上万齐的态度稍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请坐。”高杉晋助对红琅客客气气地笑了笑,伸手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 红琅便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噢,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甲板上的紫发帅哥。” 高杉晋助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周围的人识相地退了出去。 他从桌子后捧出一个包裹,恭谨地搁在红琅跟前:“红琅小姐可记得此物?” 红琅一怔:什么叫“可记得此物”?莫非她歪打正着,眼前这位紫发帅哥真的欠了她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没还? 她谨慎地看着包在最外头的那层华贵的织物,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扯开了固定着包裹的麻绳。 丝绸质地的织物自然滑落,露出了里头稍有些陈旧的内容物。 ——是一只款式复古、皮质陈旧的儿童款双肩背包,粉色的,应该是女生款。 红琅吃惊地看了看高杉晋助又看了看那只背包,谨慎地斟酌着言辞:“……呃,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 高杉晋助略惊讶地皱了皱眉:“你不记得了?” 红琅下意识反问:“我应该记得吗?” 说完她伸手就去拿那个背包,却被晋助指尖一挑拎了回去:“既然红琅小姐不记得了,那就先不叙旧了。” 红琅:? 她困惑地看着高杉晋助又把那小背包收了回去,然后就悠哉地坐到了窗边优雅地赏起了月:“红琅小姐。”他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问出了那句话,“你的母亲还好吗?” 红琅惊了一下:“你认识我母亲吗高杉君?”说完不由自主地低声感慨了一句,“好家伙,看起来这时候我爹情敌不少啊。” 高杉晋助闻言轻笑一声:“那你父亲还好吗?” “……”只觉周围气氛逐渐诡异的红琅窘迫地张了张嘴,“呃,不如你问一下我过得好不好?”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捎带手问一句她父亲好不好啊?他究竟是希望她爹过得好还是不好啊? ——等一会,有哪里不对劲——他这一副仿佛与她父母十分熟稔的语气和神情是怎么回事?她的父母这时候可还没真成一对呢! 红琅警惕地皱紧眉头:这人……莫不是对她穿越者的身份有了什么觉察?! 正当她满腹疑惑绞尽脑汁准备试探他一番的时候他忽然开口,给红莲丢了句轻飘飘的话:“红琅小姐饿了吗?不如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红琅瞪大双眼,“你究竟是什么人?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杉晋助并未回答,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他们之间僵持了好一会,直到红琅的腹中传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沉寂。 红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高杉晋助那张冷静的、毫无半分要嘲笑她的意思的俊美的侧脸,舔了舔因尴尬而有些发干的嘴唇:“那什么高杉君,你之前说给我准备点吃的那句话还算数吧?” 高杉晋助转过头来,似乎是要同她说些什么——就在那一瞬间,红琅忽然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冲了过来,同时伸长手臂抓住了他的肩膀狠狠将他从木制的窗台上扯落下来,挟着他就地一滚,躲过了自窗外飞进的一梭子弹。 红琅下意识地将高杉君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抬眼时却看到他眼中有讽意一闪而过。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喉间忽然溢出一串冷笑:“不过是区区……” 区区什么,红琅没空听下去,她抱着高杉就地一滚,一手撑地一手搂着高杉的腰,右腿一蹬踹开了会客室的门,做好了将怀里这位文弱帅哥以安塞腰鼓的姿势护在身边逃出会客室的心理准备,正欲起身时却惊觉窗外又传来一阵距离更近的枪声,约一分钟后枪声停了,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红琅愣了愣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开口道:“第一批人开枪是想杀你,但他们没能成功,因为你的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第二批人开枪是杀了第一批人,是吧?” 高杉没有回答,红琅只当他是默认,“你选择今天见我,不会是因为……你觉得选在今天见客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吧?” 高杉此刻被红琅紧紧揽住了腰,一时半会挣不开红琅这个夜兔的力气,说话时呼吸几乎要洒在红琅的耳边,只能伸出左臂撑住地面,勉力转了转身子,让自己的腰背取代胸膛靠在了红琅的肩侧,这才开口:“红琅小姐冰雪聪明。” 红琅还没来得及生气,只听背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是河上万齐匆匆赶到了这里:“晋助,事情都解决……哦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他匆忙转身跑了两步,想了想又跑了回来,把那扇刚才被红琅踢飞的纸门抱起扶正,歪歪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这才放心地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一脸喜意地跑走了。 红琅略有些尴尬,刚才憋闷在胸中的那股子愤怒已经让河上万齐那带着些喜悦的小碎步完全搞没了。她松开高杉晋助站起来吐了口气:“该老实交代了吧高杉君?你对我的情况似乎很清楚,但你在拿出那个背包之前却支开了你所有的部下——现在你的部下正好也都不在,你可以说说看找我来的真实目的了。” 高杉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正在这个当口,为了节省能量一直沉眠的系统忽然激动地醒了一下子:“宿主宿主!有人给咱们下单了!你快看哪,有两百点数呢!” 红琅瞪大眼睛,也顾不上什么高杉不高杉的了,闭上眼睛在系统面板里找了一下那个任务——两百是低分任务中的最高点数了,现在的她和高分任务榜完全无缘,随便来个低分任务对她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因此她毫无犹疑地点了开来。 是个私人单。红琅随意地扫了一眼,标题上写着“鬼灭之刃”,是个异世界cp任务,任务对象是富冈义勇和蝴蝶忍——cp粉真是世界上最有钱的生物,虽说是低分任务,但要一口气买到两百点数可不是一笔小钱,这笔钱还毫不客气地砸到了红琅这个已经被高分任务榜拉黑了不知道多久的倒霉蛋头上,可见cp粉磕起cp来确实是义无反顾、毫无理智的。 红琅喟叹着摇了摇头,准备再和高杉扯个一两句就离开码头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开启任务,便指挥系统在面板下方点了接受——点完接受的下一秒,红琅周身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这竟然是个点击就进入的即时单! 在被拉入异世界的前一秒,红琅隐约看到白光中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想挣开已经来不及,那人拉住她时似乎还踉跄了一下,之后就非常顺从地跟着她被吸入了那团白光里。 高杉晋助醒来的时候似乎是深夜十分,天色浓如泼墨,周围寂静如死。他的衣服被灌木和草丛割破多处,脖颈、手臂、双腿各处都有淤痕和血迹,浑身上下都在作痛——看这情况,似乎是从上头的山坡上滚了下来。 他环顾一圈,红琅就昏倒在他身侧的花丛里,身上的伤比他只多不少,一头长发散尽,双眼紧闭,嘴角还略有些委屈地下撇着。她是侧躺在他身边的,一条腿还被他压着,看起来很像是一副虽然意识到了他是故意跟进来的这个事实、但还是在降落地点不那么妙的时候不计前嫌保护了他的样子。 他看出来了,红琅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身上都有股非常少年漫主角的那种近似傻缺的憨劲。 第4章 鬼灭 004 高杉抱着红琅往山下走了好一阵,天将亮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一些零星的村落,而背上的红琅还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呼吸平稳、体温正常,或许只是过于疲惫睡着了,但高杉晋助推测她身为夜兔一直昏睡多少有些自己强行跟她穿越过来的原因在里头。 当时事发突然,他不能错过这个试探红琅的穿越系统的好机会,没怎么挣扎就跟着跑进了那团白光里,然后就跟着那团白光来到了这荒郊野外。 所以这里是别的世界?所有动画的景物画风似乎都差不太多,高杉看漫画的经验有限,实在判断不出来这是哪里。 正是黎明时分,村里异常安静。高杉背着红琅走进村口,右脚迈出去踏在了村口的草丛上,步子却忽然一停。 晨光逐渐亮起,藏在青草地里的血迹在阳光下慢慢显出已经干涸的颜色,晨风拂来,裹挟着一丝没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悠悠转过高杉晋助的鼻尖。 他抬了抬眼,再次看了看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开口唤了一声:“红琅小姐?” 红琅没有反应。 就是这个时候,右前方的房子里传出来一声窸窣的响动。 高杉晋助背着红琅急退几步,躲到一棵树后,先将红琅放下来在树荫底下安置好,右手已经扣到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天光大亮,那房子却彻底安静了下来。高杉晋助狐疑地和那头僵持了一会儿,周围除了风吹树动,再没任何动静了。 他再次背起红琅,这回绕开了这个村落,朝林子附近的河道走去。这里实在太过蹊跷,他不敢带着一个没有知觉的姑娘去试深浅。 转身沿着林子朝北走了没几步,忽听侧上方传来咔嗒一声,是树枝被踩裂的声响——高杉晋助浑身一震,一手拎住红琅的手臂将她往地上一搁,另一手已经抽出佩刀朝空中刺出,生生拦住了那道侧上方袭来的黑影的来势,双方佩刀相击铮然作响,对方偷袭不成急退几步,停在了距离高杉晋助约三丈远的地方。 对面是一个纤瘦青年,一头黑发随意绑起,身上穿着一件一半黄绿格纹一半纯色暗红的怪异羽织,右手握刀,左手按在刀鞘之上,站定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果然是人。”对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竟就这么将自己的佩刀收了起来,“你运气很好。” 话音刚落,那青年收起佩刀转身就走。 ——若是换个年轻气盛的,譬如年轻时候的坂田银时,看到对方和自己过了一招之后丢下一句“你运气很好”收刀就走,估计要以为这青年是故意挑衅,早就嗷嗷追上去要求决一死战了。 可惜高杉晋助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高杉晋助了,并不会把这点子幼稚的挑衅放在心上。他冷眼看着那青年离开后拐了个方向,竟然直直走进了那个一片死气的村庄里。 他一个人? 高杉晋助没有久留,背着红琅走到河边给她洗了把脸,发现她脸色似乎没有那么苍白了,心下稍安。他转头打量了一眼那个村落,青年进去之后某几处哐当哐当响了一阵,紧接着又安静了。 高杉晋助又背起红琅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 ——“你们还在这里?” 是那个“挑衅”过他的青年。他似乎是刚结束一场战斗,衣摆和手背上都沾着未干的血。他朝高杉晋助和红琅走了几步,淡漠地停在了距高杉晋助三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了这二人许久,然后忽然上前一大步绕到高杉晋助身侧,极快地伸手抓住仍处于昏睡状态中的红琅往自己肩上一甩,同时左腿后撤侧了侧身,扛起红琅一溜烟往村外冲了出去。 肩上忽然一轻的高杉晋助:? 高杉晋助自当反派以来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当面抢了人还要自己去追的事情了。因此他愣了半秒才提刀去追,追到一半他看见那青年背上的红琅似乎动了一动——应该是被那青年毫无章法的背麻袋式扛法震醒的。 晋助脚步没停但心下一松:她既然自己醒了,凭她的能力摆脱那青年的纠缠应当不难。 红琅抬起头茫然地四顾一圈,只看见飞速移动的景物和一个不算特别宽厚的背脊。她模糊想起自己毫无征兆地被穿越、穿越的时候还带了个人进来这个事,但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正在一个不知名青年的背上忍受着他的肩膀对自己胃部的重创这个问题,尤其是当她抬头看到高杉晋助正在神情复杂地往这追的时候就更疑惑了。 她抓住那个青年的肩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顶着头晕目眩挺直了脊背:“你是何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发展都在意料之中的高杉晋助已经准备拔出佩刀:红琅此时站在那青年正前方,他自己则在青年后方,二人刚好对那青年形成夹攻之势——他不知道青年为何忽然表露敌意抢夺红琅,不能排除这位看上去俊秀正经的青年是个色中恶鬼的可能,但还是得叮嘱红琅切勿下手太狠,否则他们很可能失去在这个异世界遇到的第一个npc。 红琅话说完后那阵眩晕感总算逐渐消散,眼前青年的五官也渐渐清晰起来。 等一会,这个背着她跑了好一阵的青年貌似就是她本次攻略cp里头的男方富冈义勇……?! 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刚被传送到荒郊野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过一阵野外求生的日子才能慢慢找到正主,结果正主这不就在她跟前么?! 高杉晋助此刻已经跑到近前将刀抽出了半截,雪白的刀身上照映出富冈义勇的后颈,正当高杉晋助准备开口提醒红琅佯攻吸引他注意的时候,却见红琅双眼发亮嘴角上扬一个猛子朝富冈义勇冲了过去,快撞到他的时候急急刹住了脚。 富冈义勇被这神经病惊得后退半步,却见她站定后又直直盯了自己半晌,紧接着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双脚并拢身姿挺拔地向后一倒:“哎呀我忽然又晕啦,您再背我一程吧好心人!” 拔刀拔到一半的高杉晋助维持着横刀在前的姿势尬在了原处。 在忙碌了一上午之后,蝶屋迎来了一位稀客。 神崎葵药篓都没来得及放下,匆匆行至门口:“……富冈大人?您是哪里受伤了……哦,是送病人来的吗?” 神崎葵狐疑地看着那个被富冈义勇扛在肩上的黑发女子,“富冈大人,这位是……” “路上捡的。”富冈义勇言简意赅,他下意识地认为一个平民应该不需要多加介绍,“治疗后放归即可。” ——义勇会认为红琅是平民其实是因为高杉晋助撒的谎。富冈义勇捡起装晕的红琅之后问了一句他二人的来历,高杉晋助随口胡诌眼前这个姑娘就是眼前那个死气沉沉的村庄里的村民,而他不过是很久以前失去家园如今四方流浪的一个浪人,他也不认识那个姑娘。说完高杉晋助转身就走,离开后躲在树林观察,等到富冈义勇再次把红琅背起后才偷偷跟上。 眼下的富冈义勇暂时不知道这些。眼见里头有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了,便往里走了几步想把红琅搁到担架上。 正当此时,红琅脑内响起叮咚一声:“宿主宿主,由于你达成了【使得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同框】成就,成就会呈红字显示在客户私信框里!同时富冈先生的【被讨厌】任务条被激活啦,接下来只要他每被讨厌一次我们的点数就会增加05哦!请宿主多多努力!” ——等一下为什么他俩见面会激活这种看起来就很悲惨的任务啊! 红琅的这句吐槽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义勇头顶忽然传来咔擦一声脆响,一片碎砖快速坠落下来在义勇脚边裂成了好几片,义勇察觉了,抬脚准备跨过它,但迈出脚的那一刻那堆碎片却以极快的速度跟着义勇的动作转移到了义勇的脚底下——义勇一时不防,踩中后向前滑倒,肩上的红琅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在空中翻转了一圈之后狠狠砸断了救护人员抬过来的担架,并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红琅脑内的系统欢欣鼓舞:“宿主!我们的点数提升了05,目前点数累计为-198115,我们要再接再厉呀!” 红琅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坐起来破口大骂:“我怎么看着倒霉的不是他是我啊!” “咦,听说富冈先生带了新人来,看上去像是个体质康健的孩子呢。”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优雅清脆的鼓掌声,烟尘散去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娇小、身穿浅紫色渐变羽织、头上戴着一个蝴蝶头饰的姑娘,微笑着看了已处呆愣状态的红琅几秒,“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能几乎毫发无损,富冈先生选继子很有一手啊。” 红琅震惊地张了张嘴:“……什么继子?” 这短短的半章时间里到底是怎么传出她是义勇的继子这种离谱谣言的? “咦?”蝴蝶忍歪了歪头,紫色的双瞳里尽是疑惑,“他们通报说富冈先生在出任务的路上捡了个强壮的孩子作为继子、并对这继子十分疼爱甚至不惜把她送到蝶屋来让我亲自诊疗的事,莫非有假?” 红琅瞪大眼睛:“……不是,就‘路上捡的,治疗后放归即可’这句简单的话语到底是怎么衍生出这种有头有尾看上去还没啥明显逻辑漏洞的故事的啊!” 第5章 鬼灭 005 红琅做完蝶屋的身体检查之后已经入夜了,蝴蝶忍指了个空病房给她住,并表示如果到明天早上她的身体还是没什么异样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了。 红琅知道自己是凭富冈义勇继子的身份才能得到虫柱蝴蝶忍亲自接诊的优待,她到现在都不理解这个误会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如此一来反而正好,回头她找个合适的时机以富冈义勇的名义写封感谢信给蝴蝶忍,一来二去的她这事不就办成了吗? 这种私单的完成度其实全看客户喜好,要是花了真金白银下单的客户对她不满意,她说不定还得被扣点数:“嘶,那我这信该怎么写呢……” 正烦着的时候床底下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所以你穿越到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写一封信?” 红琅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谁?!” 高杉晋助从她床底下钻了出来——他知道从一个姑娘家的床底下钻出来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因此选了个还挺帅的姿势,手臂一撑呲溜一下子就钻了出来——但此举没能挽回多少红琅心目中他的形象:“……你这是在干什么?” 高杉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被送到了这里,我就想跟进来看看。” 红琅这才有时间仔细琢磨高杉君跟着她穿越的动机:“……噢,你想要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我得跟你说一句,穿越系统是焊死在我身上的,你们谁都拿不走。” 你们谁都拿不走——那也就是说,在他之前也有打过类似主意的?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红琅没好气地跟了一句:“不过你这种不知死活跟进来的还是第一位。” 高杉面色如常,似乎她讽刺的不是他似的,只眼底微微升起一些担忧:“红琅小姐身体还好吗?有没有被异常情况影响到?” 红琅知道他指的是他非要跟进来这个“异常情况”,此时如果她说自己是在二人摔下坡时替他垫了一把摔晕了脑袋但是苏醒之后就没啥事了说不定会让他那点本就不多的负罪感消失殆尽,于是红琅思考了几秒才回答:“……这情况也是头一回,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且走且看吧。” 高杉果然皱起了眉头:“那红琅小姐万事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噢。”红琅面色如常地撒完谎,语调轻快地继续刁难他,“那你这几天住哪?总不至于还睡在我床底下吧?” 高杉晋助倒是没准备住她床底下,说完话就爬窗走了。估计是自己找地方藏身去了,红琅也懒得管他,躺下去翻来覆去地构思自己的信,在她构思出什么来之前,天无情地亮了。 于是一大早红琅顶着一双黑眼圈从蝴蝶忍手里接过了全项指标都是a的体检报告,然后接到了蝴蝶忍的客客气气的逐客令:“既然红琅小姐没什么健康问题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找富冈先生比较好,不能耽误训练哦~” 红琅睡眠不足的脑袋被蝴蝶忍魅力无边的微笑迷得失去了好几分钟的思考能力,浑浑噩噩走到门口才猛然醒悟:富冈义勇家住哪里来着? 折腾了两个小时红琅总算打听到了水柱富冈义勇的住址。 高杉晋助也不知哪里去了,总不至于还留在蝶屋吧? 红琅现在顾不上他,她敲响水柱家的门的时候脑子里还在盘算感谢信的事,富冈义勇来开门的时候她脑子还没缓过来,见着富冈义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脱口就是一句:“啧!瞧你这副脸孔,一看就是在写情书这一项上毫无天赋!” ——当时她脑子里想的其实是如何把一封感谢信不着痕迹、自然流畅、润物细无声地写成情书,她也想不到话一出口就嘴瓢成那样。 富冈义勇沉默了几秒,啪一声关上了门。 “哎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红琅急得咔咔敲门,“那什么……仔细一看你那个面相还是挺能努力的,没准有一天能修成一个大文学家什么的……你开开门呀富冈先生,不然我教你怎么写嘛!” 嚎到半夜她也没能进富冈义勇的家门,嗓子冒烟的红琅喘了口气,决定改变策略,赖不上富冈义勇能偷到富冈义勇家里的信封信纸也是好的,于是沿着墙根一路摸到富冈义勇家的后门,身手矫健地攀上矮墙翻进墙内,同半夜在后院练习挥剑的富冈义勇撞了个正着。 红琅扯了扯嘴角:“……我说我是来给您送信的,您信吗?” 蝴蝶忍听说富冈义勇把自己的继子丢进牢里这件事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虽说富冈先生的……特立独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把自己亲选的继子丢下大牢不给吃喝,这也太……那继子我看着也是个有根基的,是犯什么错了?” “听说是急于求成,半夜摸进富冈先生家的大门想偷学剑法,被富冈先生逮了个正着。”恋柱甘露寺蜜璃嘻嘻笑着,伸出手指将自己草绿色的发梢卷过一遭,“富冈先生那个人……小忍你也知道的,本来表达能力就接近于零,或许是陡然有了继子不太习惯吧?继子叛逆他管教起来用力过度,就把她下狱了。” “唔。”蝴蝶忍眉头稍皱,“这样下去富冈先生的继子恐怕要与他离心……” “不过。”甘露寺蜜璃似乎想到了些高兴的事情,脸颊逐渐泛起春意盎然的浅粉色,“她同狱卒要了信纸和毛笔,说是要给水柱大人写封道歉信,但据说已经执笔对着一片空白的信纸愣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写个道歉信检讨书哪用如此纠结,说不定是要给谁写情信呢……” ——被误会要给谁写情书的红琅已经饿着肚子和自己僵持了好一阵子了。 腹中空空她的脑子就不转了,原本打好的腹稿也化成了肠胃里头一声又一声的悲鸣。饥肠辘辘的时候她忽然闻到外间传来一阵糕点的甜香,登时扔了纸笔跨过桌椅嗷呜一声朝着香源扑了过去,砰一声整个人趴在铁制的栅栏上,巴巴望着提着点心盒匆匆走来的那人。 是提了盒大福和糍粑来看她的蝴蝶忍。 红琅惊奇地睁大眼睛:“……忍姐姐?” 蝴蝶忍将点心盒打开,把里头的东西一盘一盘拿出来搁到红琅跟前:“你从昨夜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吧?富冈先生的管教确实有些严厉了。” 红琅抓起一只大福就往嘴里塞,生怕蝴蝶忍对富冈义勇印象不好,一边塞还要一边含混不清地替他解释:“不是不是,是我不好……” 任谁遇到一个大半夜硬闯家门非要教他写情书的变态都是会慌了手脚的,这实在不能只怪富冈先生。 还没等她把大福咽下去,就听蝴蝶忍叹了口气:“水柱一脉似乎就是这样,交际稀少,与人缘薄。富冈先生成为水柱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才得了你这么一位继子。”她又递给红琅一盘糍粑,“我知道他不善言辞,要求又高,你一个女孩子,与他相处总会生出许多龃龉。但水柱一门能力卓越,具天赋者也实在不多……我知道你跟着这样一个人实在辛苦,撑不下去的时候可以到蝶屋来找我或者我家香奈乎和葵她们散散心,但千万不可与他顶住了,白白荒废你这一身本事。” 红琅吃着听着,愣愣地点了头。 红琅这姑娘面部轮廓继承了她老爹神威的框架,吃起东西来有种仓鼠般憨憨的萌相,蝴蝶忍觉得她颇有几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种鬼怪横行的乱世,对抗在第一线的人们平均寿命总是不长,心理年龄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被迫拉高,因此就算实际上红琅年纪应当不比蝴蝶忍小,但这样看起来蝴蝶忍身上确实有种很强的姐感,红琅在她跟前一杵,被衬得像个只知贪吃的小孩子。 红琅吃到一半,蝴蝶忍便瞥到了先前被红琅甩在一边的纸笔,略一思忖便道:“你且写个你的名字来让我瞧瞧。” 红琅不明就里,但是现在她腹中实在饥饿,脑子不太转得动,蝴蝶忍说什么她便照做了。她抹了抹嘴边大福沾上的椰丝,提笔写了“红琅”两字,将纸递给蝴蝶忍看。 蝴蝶忍将纸笔一并接过,略想了想,便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一行字来:“富冈先生谨启:晚辈红琅,有幸拜在水柱门下,蒙您费心教养。其中辛苦,书不尽意,只得时时铭记……” 红琅在旁瞧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心惊:她只写了红琅二字,但蝴蝶忍竟然就能将字体仿得和那两个字几乎一模一样,一路写下来言辞得体、歉意深刻、毫无错漏,落笔时神情肃然、唇角紧抿,然而雾紫色的眸中却漫出一种浅淡朦胧的空灵感,眼底的情绪似乎总落不到实处。 真的是好美的一个人呐。但凡富冈义勇别那么木头他俩早就成了吧? 红琅呆呆看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子疑惑来:她隐约记得富冈义勇是个被其他所有柱齐齐讨厌的设定,但蝴蝶忍愿意主动来看她这个富冈义勇的继子暂且不论,她竟然还主动帮他和他的继子缓和关系? “好了。”美人蝴蝶忍将道歉信卷了一卷,用丝带捆成一卷,在红琅头上轻轻一敲,“把这个拿给你家富冈先生,希望他能尽快原谅你。” 接着她收拾了一下被红琅吃空了的餐盘和食盒,又不紧不慢走出了牢房。 等到蝴蝶忍走得人都看不见了被美色迷惑的红琅才想起来反驳:“哎不对呀忍姐姐,是你家富冈先生啊!” 第6章 鬼灭 006 红琅这封文笔上佳字体娟秀的检讨信最终还是交到了富冈义勇的手上。 高杉晋助跟在蝴蝶忍后边看到了蝴蝶忍手里那个小小的食盒,知道这些不够她吃,于是上街买了个烤乳猪回来,半夜潜进监狱给红琅填肚子:“需要我现在把你放出来吗?” 红琅惊异地望着他:“你怎么出入监狱如入无人之境?我看你手下蛮多的,你们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以潜行偷盗为生的盗窃集团吧?” 高杉晋助沉默了十几秒才道:“……看来红琅小姐暂时还不需要从里面出来。” 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哎高杉君!”红琅忙不迭将手伸出铁栏杆去抓住了他的衣角,“你盗窃集团都当得,快递应该也能当得,你就帮我送一送这道歉信吧。收件人是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于晚饭前看到了这封信,看完后捏着信饭也没吃马不停蹄地赶到监狱,出现在红琅面前时额上还有些薄汗:“你是不是撒谎了?” 刚吞下一整只烤乳猪的红琅:“……啥?” 富冈义勇将信纸摊开,笃定地抛出一个陈述句:“你请人代笔了。” “那富冈先生能看出来我是请谁代笔的吗?”挨了批评但完全没有任何羞耻感的红琅抬起头来探究地望着富冈义勇,眼底甚至有亮晶晶的笑意。 不知为何富冈义勇总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她不会是故意请人代笔,再请人把信送到他家里,就为了引他来见她吧? 为了什么? 还没等富冈义勇想出头绪,眼前的红琅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盯了富冈义勇一会,然后给他鞠了个躬:“抱歉富冈先生,深夜闯进你家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歉。”鞠完躬她挺直了脊背,“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给我代笔的人误信了我是你的继子这个谣言,所以人家此举是希望我们缓和关系的。” 富冈义勇闻言愣了愣。 “虽然是谣言。”红琅深吸一口气,“但您也知道,我所在的村庄几百的人口全被鬼屠尽了……” 那个村庄的事情是高杉晋助临走前告诉她的,包括他编造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红琅出身自那个村庄的谎言。 “当时我被吓昏过去,恰好被一个路过的浪人所救,紧接着富冈先生又经过救了我。”红琅编圆了这个谎,“所以我现在无处可去,又很想为恩人做些什么。所以一开始才想用写情书那种蹩脚理由接近富冈先生……”她撇了撇嘴角,作出一副将哭不哭的悲伤神情,“能不能让我加入鬼杀队?其实我还挺有力气的,绝不会拖累富冈先生的名声!” 富冈义勇低头沉思良久,收起了那封信,转身离开了牢房。 过了半个小时,红琅总算等到狱卒给自己打开了牢门:“富冈先生给你签了谅解书,走吧。” 哎,富冈先生真是个不错的闷葫芦! 红琅被释放时正是正午,是一个鬼怪不太会跑出来作妖的艳阳天。她出了监狱往街口走了没几步,高杉晋助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十分自然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换掉了他那身惹眼的紫色打底还印着金色蝴蝶的浴衣,头上戴了个斗笠,身上穿了件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黑色长袍,腰间还别着他的佩刀。 红琅赞叹:“你倒是很淡定,有种和很多初次穿越的穿越者们完全不同的优雅和超然——你找着落脚的地方和赚钱之法了?这衣服料子看着不差嘛。” 高杉晋助将她的话当成夸奖照单全收:“要找个地方吃饭吗?我记得你们夜兔常容易饿。” 啧啧。 红琅在心中默叹:什么叫“你们”夜兔?高杉君所熟识的另一只夜兔不会就是她母亲红莲吧?这位高杉君不会是因为她也是夜兔所以才爱屋及乌请她吃饭吧? “那边有家烤肉店。”高杉晋助忽然停下脚步,下巴朝那个方向扬了扬,“怎么说?” 红琅眼前一亮:“好啊好啊,你付钱!”说着步子已经挪了过去。 二人坐定之后点了餐,红琅像汇报任务似的对他说道:“我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了我们才能回去。不过你放心,异世界的时间流速比我们的原世界要慢许多,所以即使你这段时间不在,那头反正也没过多久,耽误不了你多少事。” 高杉晋助眉毛一挑:她说“我们的原世界”——也就是说,她的确就是和他同一世界的人。 到这里,高杉晋助彻底确定了红琅的身份。 “你的簪子。”高杉冷不丁开口,“就是你用来束发的那根木簪,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我瞧见上边的花瓣似乎裂了个缺口。” “啊?!”红琅果然大惊失色,毫不怀疑地拔下簪子来反复观察,“什么?哪里有缺口?哎我当时捡回来也没仔细看……” 高杉晋助伸出手去从她手里抽出了那根簪子,期间手指不期然擦过几缕她因为没了簪子固定而垂落下来的长发:“我帮你看看,应该能修好。你今天去哪?我晚上给你送过去。” “应该是去富冈先生的家。”红琅随手把头发拨到耳后,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总能想到办法留下来的。” “然后替他写情书?”高杉晋助将那根簪子收进怀里,“你的系统维持运转的方式就是给人写情书?” “嘿嘿,你不懂。”红琅神秘地一笑,“cp粉的钱,就得这么赚。” 话音刚落,红琅脑中忽然响起叮咚一声:“宿主!恭喜宿主!达成【促使富冈义勇给蝴蝶忍写信】成就,这是第二条成就了,还是老规矩会红字私信给客户哦!宿主加油!” 红琅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哎呦喂这千年老木头竟然开窍了!” 下午红琅带着一盒打包的烤肉敲响了富冈义勇的家门。 富冈义勇一脸疲惫地开门,看到是她,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富冈先生,我给你送慰问品来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是为了感谢你给我出具谅解书。”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才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红琅手中那个盒子。 然后又伸手缓缓地关门。 红琅抓住他这个动作迟缓的好机会扒着门缝跳进院子里:“富冈先生机会难得不如我帮你扫扫院子吧!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鬼杀队去哪报名,不知道你这有没有报名表啊?” 富冈义勇其实还在写信。他带着红琅进了书房,指了张小桌案让她坐下,紧接着走到自己的桌子前,从一叠文件下面抽出一张纸,递给了红琅。 红琅疑惑地接过:“……好家伙你这还真有报名表?你堂堂一个柱这种事儿也归你管啊?” 富冈义勇没有回答她,他重新坐下来拿起了毛笔,继续写起了他的信。 红琅偷偷望去,他手边已经放着一叠信纸了,上头墨痕未干,看起来是刚写不久的。会是给忍的信吗? 红琅抓起一支笔装模作样地填了半天表,期间假装看不懂表格上的问题拿去请教富冈义勇,抓准机会迅速瞄了他的桌面一眼——他写的内容和他这个人一样工整,虽然红琅只看到一句话。 “初到此地,得您相助,实在幸甚。” 啊? 红琅十分困惑:莫非富冈义勇刚到鬼杀队的时候得到过蝴蝶忍的帮助? 她回到自己的小桌子前慢吞吞地写完了那张入队申请表,又在座位上东摸西看了半晌,才等到富冈义勇写完信,将手边的信纸全部拿起来折了几折,全部放进了信封里。 信纸柔软,可叠起来的信纸几乎有一个指节那么厚。 这都写啥了,富冈义勇的前半生吗? 红琅交了申请表,富冈义勇皱眉看了一遍,欲言又止地在同意栏盖了章:“去交给蝶屋,做个入职体检。” “哦!”红琅拿着表转身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富冈先生你桌上好多公文啊!还有什么要交给蝶屋的吗?我反正要去一趟,一起给我好了!” 富冈义勇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那你把这个也交给蝶屋。” 他拿起来的赫然就是他刚写好的那封信。 信封落款是红琅的名字。 ? 红琅掩饰住心里的疑惑和激动,拿过信很乖巧地转身出去了,临走还带上了门。 出了门她就脚下生风一路溜到富冈家的后院,挑了个安静的角落仔细地把信拆了,迫不及待地抽出了那叠厚厚的信纸。 半小时后红琅看完了信,捏着信纸在原地踱了半天的步,中间气得蹦了起来,之后又长叹一口气,唏嘘了好一阵才坐下。 “究竟怎么了。”高杉晋助从树影后走了出来。 红琅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喏,你看。” 但是还不等他看,红琅便痛苦地自行解释了起来:“这封信富冈先生是用我的名义写的。开头写了一堆敬语问候了身体和天气之后,他用一种相当语重心长的语气以我的视角写了封长长的检讨书,着重点出了我半夜私闯富冈宅和请忍姐姐代笔的内容,还在信中保证‘我’永不会犯类似错误,在大美女面前如此抹黑我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他模仿我的字根本不像!他在这方面简直毫无天赋,他不会真觉得这样可行吧?!” 她吐完槽托腮看着高杉晋助:“其实我觉得……富冈先生肯定是认出了帮我代笔的人是谁,才会赶到监狱去见我的!” 高杉晋助其实觉得富冈义勇写的那些内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他没说出来,只是将信交还给红琅:“是么,那这么说来,这对于你赚cp粉的钱倒是大有好处。” 第7章 鬼灭 007 最终红琅没在那信上作任何改动,原样送去了蝶屋。 蝴蝶忍出任务了不在,红琅把信和表格放在了她的桌案上,用一盒她指使高杉君排队买来的名贵点心压得严严实实。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瞥见桌案左上角用纸镇压着一张体检表。 “栗花落……香奈乎?” 咦? 红琅记得这位是跟着蝴蝶姐妹长大的虫柱一支的继子,体检表上显示香奈乎妹子今年14岁,身体健康体格良好,无任何不良病症。 ……等会,14岁? 主线开始时这位香奈乎好像已经15了吧?红琅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她穿进来这会主线还没开始? “唉。”做完体检之后红琅离开蝶屋回到富冈宅,躲在后院捧着高杉晋助买回来的烤鸡一声长叹,“这个时间段主角团好像还没出场,我还想多刷几对cp来着,我这个负分不知道要刷到什么时候才能归零……” 眼看她吃完第一只烤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高杉极有眼色地给她递过去第二只:“你似乎说过这个任务是看客户喜好给分的吧?如果时间太长发生的事件又太少,你不会被扣分吗?” 红琅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高杉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捏着那根据说摔坏了的簪子,“因此,我有一计。” 红琅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计?” “据我观察,富冈和蝴蝶二位都是内敛隐忍的类型,除非其中一位出了什么较大的变故或者动静,另一位恐怕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高杉晋助扫了一眼红琅手里的信,“红琅小姐现在既然是富冈先生的继子,那从这位富冈先生身上找突破口会更快些。其实你只需去蝶屋多晃几趟,再以富冈的名义送几件东西、做几件好事,想来那位客户会满意的。” “嚯。”红琅咽下最后一口烤鸡,“依你看,我做什么事会比较有效呢?” “譬如白天那封信,我想蝴蝶小姐应该一眼就能看穿是富冈先生的代笔,你去蝶屋的时候与其他人浑说几句,八卦一类的谣言就会传得比什么都快。”高杉又递上第三只烤鸡,“这种流言半真半假才最好,两头都活络一下,事情也就成了。” 红琅加快速度解决了高杉带来的所有烤鸡,抹了抹嘴从地上跳了起来:“我这就到蝶屋传谣去!” 她走后高杉晋助慢条斯理地清理起了地上的骨头,捡到一半忽然想起,富冈先生和蝴蝶小姐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红琅如果传谣传得太过了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被他二人同时追杀——他抬起头来想要提醒红琅一句,但红琅已经走得人都看不见了。 ……算了,红琅小姐出身夜兔一族,体质康健武功卓然,大概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这头红琅脚步不歇以取体检报告的名头风风火火地又回了一趟蝶屋,正好撞到刚要出门采药的神崎葵:“咦?红琅小姐!好巧啊,我正准备去富冈先生家通知你,你自己就来了。” 红琅停下来喘了口气:“……通知我什么?” “你体检报告过了,接下来可能要参加选拔了。”神崎葵歪了歪脑袋,“虽然说红琅小姐已经是继子了,不过那是不得不经历的基本流程……红琅小姐,祝你好运。” 神崎葵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点凝重。 红琅还是有点懵:“什么选拔……噢鬼杀队的选拔?好家伙我把这茬忘了!”她猛地一拍脑袋,试图激活脑内的系统: “喂我说系统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挺过选拔直接进鬼杀队啊,比如稍微改个设定什么的……我可没空参加什么选拔,我客户还等着呢!” 系统被她一拍,委委屈屈地回答道:“宿主,你忘了吗我们现在被系统商店拉黑了,我们现在什么权限都买不到,只能靠宿主自己啦。” 说完它就闭嘴了。 神崎葵眼见红琅神情不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红琅到底没忘了正事,拉着神崎葵到一边咬了半天耳朵:“……你记不记得我之前送过来一封信?那信是富冈先生以我的名义写的,哎呀我现在才想起来落款他写的是我的名,这才过来看看……你说,他为啥用我的名义给忍姐姐写信啊?” 神崎葵惊得声音都变了:“……此话当真?!” 她背着药篓焦急地在院门前转了几圈,“哎呦这要是被忍小姐发现了……” “会如何?”红琅满怀期待地问道。 “他们的关系会更僵的吧!”神崎葵沉痛地闭了闭眼睛。 “咦?为啥啊!” “你可能不知道。”神崎葵摘下药篓往墙边一丢,带着红琅匆匆走进院里,“他们二位从以前开始就有些不对付……很奇怪,明明是差不多同期的来着。只是有一回,富冈先生出任务受了重伤,忍小姐照顾了他两天两夜,我们本以为他们的关系能有什么飞跃进步,结果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竟然变差了,到后来演变成了一有什么交集就一定会出争执的地步,具体内因我们也不清楚……你那封信放在什么地方了?” 红琅默默无语地跟在后头:总感觉是因为富冈义勇那特立独行的性格惹下的祸呢,听葵的口风这事由来已久了,要怎么去解开这种陈年误会啊—— 她们二人一路赶到蝴蝶忍书房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封厚厚的信,蝴蝶忍已经读到了最后一页。 她把信读完,神色平静地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你们两个,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红琅认命地从门后走出去,有些拘谨地搓着手:“……嘿嘿,其实我是来取我的体检报告的。” 蝴蝶忍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目光看着她:“回去通知富冈先生,你体检过了,符合入队条件——但据我所知,红琅小姐似乎不会呼吸术吧?” 红琅的头疼了起来:“我不会……要去学那个呼吸术吧?” “这是自然了。”蝴蝶忍笑得十分和蔼,“富冈先生选继子选得很突然,来不及教呼吸术这种事,放在别的柱身上很离谱,放在富冈先生身上就很合理了——不过你既然是富冈先生挑选的继子,那你身上自然有呼吸术的天赋,且学个几个月看看吧,如果学得快,说不定明年就能和香奈乎一起参加最终选拔了,届时还要请你多多指教我们家香奈乎呢。” 红琅拿着入职体检报告心事重重地回了富冈宅。 她到后院转了老半天,没看到高杉晋助的身影,倒是看见了在院里练剑的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认出了她手里那张纸是加盖了蝶屋印章的入职体检,便停下练习走到了红琅跟前,看了眼指标全a的报告,点了点头:“不错,今天开始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素质,近期开始教你练呼吸术。” 红琅大惊:“哎呀哎呀富冈先生你和忍姐姐想一块去了!她也说要教我呼吸术来着!” ——高杉君说过,真真假假的谣言效果最佳,她在两头活动的时候时不时添点油加点醋,说不定还能加快他们两人交流的进程。 富冈义勇果然疑惑地一顿:“她说要教你呼吸术?” 红琅猛地将头一点:“是啊!忍姐姐人真好啊!” 富冈义勇思考了几秒,放下手里的木刀,回到自己的寝室换了身能出门的体面衣服,又回到红琅跟前神色严肃地说了句“你跟我来”,便径自出了门去。 红琅被他惊了惊,想着自己的呼吸术特训该不会这就开始了吧,十分沮丧地跟在富冈义勇身后出得门去,转过两条街拐了三个弯又穿过一个小巷子,来到了……蝶屋的跟前?! “富富富富冈先生,你来蝶屋做什么?” 红琅震惊地吞了口唾沫——莫非是她的传谣起作用了? 富冈义勇转过脸,坚毅而又慈祥地看了她一眼。 红琅:? 他到底想干嘛?怎么这么个表情? 富冈义勇敲开了门,来开门的是香奈乎,抬头看到富冈义勇的时候眼底略过一丝讶异,但还是伸手朝院内比了个方向,示意蝶屋的主人就在那里。 富冈义勇朝她点了点头,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红琅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句他此行的最终目的,蝴蝶忍的身影就近在眼前了。 她正在池塘边练剑,原来这个时候她也在练剑——他们二人练剑的时间也很一致呢。 红琅在心里嘿嘿笑了一声。 没等她笑完,身边的富冈义勇忽然伸出手在红琅身前比了比,开口便朝蝴蝶忍说道:“这位是我的继子,相信你也知道。” 蝴蝶忍听得此言,脸上的神情和此时的红琅一样疑惑:“我是知道,怎么了吗?” “我会教她呼吸术。”富冈义勇硬邦邦地说道,“不用你费心。” 然后拉了把还处在呆愣状态的红琅,又硬邦邦地转身、迈步,离开了蝶屋。 第8章 鬼灭 008 “你说他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红琅崩溃得连高杉带来的炖肘子都少吃了一只,“害我点数倒扣了两分啊!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发完疯后红琅冷静了一下,“等等,不对。” 她捏着半只肘子默了一会,忽然丢了肘子站起来推开房门,一阵风似的一路冲到富冈义勇练剑的院子里:“富冈先生富冈先生!” 富冈义勇的动作一停:“怎么?” “我突然搞明白了一件事!”她目光炯炯自信满满地盯着富冈义勇,“你带我去见忍姐姐这个行为虽然看上去很像挑衅,但其实并不是——只有我和你知道我不是你的继子,所以你以为忍姐姐误信谣言真的要教我呼吸法,你说不劳她费心这句话其实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就是再纯粹不过的、只是希望她少操心些的字面意思而已,我说的可对?”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同情怜悯又有些困惑茫然的目光望着她。 “……你用这种‘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现在才想明白’的类似看智障的目光看着我是闹哪样啊富冈先生!你那过于直接的表达方式导致我的系统都误判了好吧?要不是我灵光一闪还想不到你这一层咧!”红琅生气地瞪着他,“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好好学习语言艺术来赔偿我失去的点数!” “哦,说到学习。”富冈义勇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你是得开始学习呼吸之术了。” 红琅愣了一下:“嘎?” 虽然富冈义勇在语言艺术上是一位具有毁灭性天赋的鬼才,但在行动力上的果决可说是一等一的。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很快让红琅收拾行囊跟他出了门,二人徒步穿过大半个城市,于后半夜到达了城市边缘一座高山的山脚下。 “这座山,从半山腰开始空气就会逐渐稀薄起来。”富冈义勇指了指山上的方向,耐心地同红琅解释,“今晚你只需要在两小时内从这头上山再从对面下山,就算你通过。” 这么简单吗?红琅狐疑地看了富冈义勇一眼,放下自己装满了馕和肉干的包袱,郑重地交到富冈义勇的怀里:“那我去了,师父!” 富冈义勇被她这句“师父”震得呆了呆,轻咳一声才道:“这山上危险重重,所以我也会同你一道……”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没影了。 红琅以前被她老爹和阿伏兔特训的时候翻过无数更高更险的山头,眼前这座山在她眼里最多算个挺高的土丘——这自大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转过没到一分钟,眼前狭窄的山道上忽然滚下来一块比她人都高的圆石,一路碎石碾草轰隆而来。 她伸出右脚一个猛踢把那石头踹了个粉碎:“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后面急匆匆跟来的富冈义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有些震惊地停住了步子。 “宿主!”就在富冈义勇刹住脚步的那一瞬间,红琅脑内响起一声提示音,“恭喜宿主!由于宿主再次推进了富冈义勇的【被讨厌】任务,我们的点数又增加了05,目前点数累计为-19813,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话音刚落,只见被红莲踹裂的石头碎片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轨迹咕噜咕噜滚到了富冈义勇的脚下,硬生生地叫还处在疑惑状态的富冈义勇摔了个屁股蹲。 “……师父!” 话音刚落,想去扶他起来因此疾跑了几步的红琅也摔了个同款屁股蹲。 红琅痛苦地闭目:“……好,这么看来,我和我师父的倒霉竟然确实是联动的。” 那天晚上红琅和她的师父在山上受了好一番折磨——全程红琅并未被埋着尖竹的大坑、布满毒蛇的沼泽或者带有剧毒的藤蔓难倒,但她一路上遇到了太多喜欢在人头顶上排泄的飞禽、在她和富冈义勇过独木桥的时候将桥劈断的晴空霹雳以及在他二人好不容易渡过沼泽后突然下起来的过云雨。 两小时后红琅艰难地完成了试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已经开始泛白的东方天际,欲哭无泪地说道:“倒了一路的霉,才挣到三分呜呜呜呜呜……” 富冈义勇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一直觉得他这个路边捡来的徒儿平时都蛮好的,但偶尔精神状态会有些不正常:“……总之,你的试炼通过了,今天开始加强训练强度。” “……噢。” 回去的路上富冈义勇沉默了一路,快到镇上的时候他忽然发问:“红琅。” “哎!咋?” “你真的是那个村里的人吗?” 富冈义勇的语气很温和,但还是让红琅吓了一跳:“怎么……了?”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力气大,但今日看你的身手不像是空有蛮力,更像是自小练武的。”他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之前捡到你的时候,和你身边的那位浪人走过一招,你身上的武学也不是他的路数。但你确实是人类无疑,又不会呼吸之法……” 他皱了皱眉,话出口时十分疑惑,“像是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存在。” 红琅略惊了惊:虽说她“红娘”这个职业较为自由,不像其他高危职业一样需要谨慎地藏住身份,她也确实不在富冈义勇面前设防——这主要是因为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富冈义勇实在是太过脱线以至于她觉得根本不需要对他设防……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挺通透的。 “……其实。”红琅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编出了一个她认为天衣无缝的谎言,“那个嘴上说不认识我的浪人他是我上一个师父。”她认真严肃地编了个锅给高杉背,“他的此生目标就是集天下武学于一身,成为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存在。因此他收了我这个徒弟,总装不认识我让我去别的地方学艺再回去教他——我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才发现他对我毫无师徒情谊,只是利用我罢了嘤嘤嘤……这么多年一直想找个靠谱的师父,摆脱他的控制。” 说到这里她长出一口气,“可以说,他是我成长路上的绊脚石、负心汉!” 红琅毫无愧疚之心地顶着富冈义勇同情的眼神一路回到了富冈宅。 她在撒那个谎的时候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说到动情处还流了两行清澈的眼泪:“从小到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我没想到……好在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师父!”说到这里她还抬起一双模糊的泪眼满怀希冀地看了一眼富冈义勇,“我决定留在这里不走了,我再也不要被他利用了!” 富冈义勇听完就沉默了,一直沉默到二人回到宅子里。 这种少年漫的主要配角总是具备同情心和共情能力的,红琅并不担心他不信自己的话。回到富冈义勇给她安排的朝南大客房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吃掉了高杉君给她带过来的一盆糯米饭,含混不清地对坐在桌边的高杉君说了一句:“早啊。” “不早了。”高杉晋助看了一眼窗外,声线透着几分没事可干的无聊慵懒,“正午了。我这个绊脚石师父为了能继续利用你,怎么也不能把你饿死了。” 红琅差点被一口糯米饭呛死:“……我编的那段你听到了?” 无论是蝶屋还是富冈宅,她领到的例餐都是普通人的饭量,没有高杉君的投喂确实会饿死。 “对了。”高杉倒是没有和她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你的簪子我修好了。” 他绕到她身后,挽起她的长发捏在手里,将簪子绕进她的头发里推了进去,“我今天闲着没事替你去蝶屋走了一趟,富冈先生那日在蝶屋的无礼之言穿得沸沸扬扬,据传言讲,蝴蝶忍小姐似乎气得不轻。” 红琅没想到他会直接上手替自己挽发,脸下意识地红了:“你很经常替人挽发吗?手法挺熟练的。” 高杉晋助没有回答:她要是知道他是她爷爷辈的人,和她的母亲沾亲带故,今后在他面前会如何自处? 想想还挺有趣的。 但此时她似乎是觉得那话题不合适,便又慌慌张张地自行转了话题:“哎,你说的那毕竟是传言,忍姐姐不一定生气了……不对呀这事儿,如果忍姐姐生气了说明她把富冈先生的话当真了;但我总觉得我都能看穿富冈先生心中所想,她又怎么看不出……如果她没生气,那她对富冈先生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呢?” 二人沉默了一阵,红琅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高杉迅速隐到了屏风后。 敲门的是富冈义勇:“红琅,有两件事。第一件,你之前与你前一位师父云游四方,或许并不知道鬼杀队的性质——我要将我们的组织究竟为何建立、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何物讲与你听。我不能在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收你为继子,在知道一切后,你要离开还来得及。” 第9章 鬼灭 009 之后红琅听富冈义勇讲了半小时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讲完之后富冈义勇又问了一遍她究竟要不要留下的问题——为了任务红琅原本脱口就打算回答“留下”,但看了一眼富冈义勇那副严肃凝重的神情,话到嘴边犹豫了几番,才道: “我先前经过那个村庄的时候见过鬼……我知道鬼吃人很可怕,但是既然我有一身力气,我就想帮一帮这世上剩下的人。更何况……”她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胡诌的,但说到这里还是发自真心地笑了笑,“我现在的师父对我不错嘛。” 富冈义勇闻言,沉默了十几秒后点了点头:“还有第二件。”他犹疑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吃不饱?” 红琅大惊失色:“啊?” 有那么明显吗?! 她现在每一顿都是跟着富冈义勇吃定食,那点子鱼肉和米饭对她来讲还不够塞牙缝的,她没滋没味地吃完就把碗筷收了,回房等高杉的投喂,从来没想过吃不饱这件事还能被富冈义勇看穿。 “你若是饿,就吃。”富冈义勇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红琅喃喃:“不知怎么的,我好像能明白他这句话的逻辑。” 高杉晋助慢悠悠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什么逻辑?” “估计是以为我从小就被你虐待,不敢吃饱,所以才叫我放心大胆地饿了就吃吧。” “……” 在红琅逐渐习惯了山上的陷阱之后富冈义勇忽然发觉,平常的训练法对她是没有用的。 或许是她前一位“师父”对她的训练过于残酷,她年纪轻轻却体术卓越力大无穷,硬度奇高的巨石她徒手就能劈开,依赖呼吸的剑法在她面前似乎毫无意义——即使是突然将她推下水,她也没有怎么体会到被水包裹的柔感以及水之呼吸的体感,红琅这孩子下水几遭除了游泳什么也没学会。 而且由于【被讨厌】任务的自动运作,他本人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突如其来的浪花卷下了水潭,因此不幸在炎炎盛夏起了场风寒。 他自己倒没如何,倒是红琅很紧张他的身体,在不顾他的反对把他背回家后就跑到蝶屋去给他取药了。 唉,红琅这个娃,虽然在呼吸一道上没有任何天赋,但是对他确实是极好的。 富冈义勇拖着病体,披衣点灯给自己的老师鳞泷左近次去了一封信。 另一头,红琅去蝶屋取药的时候也没光顾着取药,趁着蝴蝶忍在的时候故意拉住香奈乎喋喋不休了好一阵富冈义勇那“严重的病况”,中间演技浮夸地描述他“四肢发软、脸色苍白”、“到饭点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可能是天热了越拖越不行”,也不知站在廊下的蝴蝶忍听进去多少,红琅自己口干舌燥地说完,还拍了拍香奈乎的肩膀以示对她的感谢。 这一套话术下来,红琅自己都嫌自己烦。 红琅拿药回到富冈宅的时候没在自己房间找到高杉晋助,心想他可能给她找吃的去了,于是拿着药准备去厨房煎,路过庭院的时候却看见池塘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没错,是从池塘里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走出来之后还颇优雅地拂了拂自己不断滴水的袖口,便不紧不慢朝红琅的屋子走过去了。 “……高杉君,你在水里做什么?” “脚滑了。”高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包,“煎药?” 红琅狐疑地打量他一遭:“你这种看上去雅到连厕所都不上的高端反派还会脚滑摔进池子里?” “……”高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那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 “……呃。”红琅看了看他这副额发被水沾湿贴在额头上导致双眼被挡住大半、水珠沿着脸颊不断往下落、漂亮的五官全被蒙上了一层水痕的模样,“总不至于是天热了进去洗个澡吧。噢说起来前几天对面街上来过一个说书的,你莫非是学里头那个白面书生排练一下如何当个出浴美人勾引路过的富婆……嘶,但这附近也没富婆啊?” 高杉在她说到“出浴美人”这个词时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快步回到了红琅的房间。 “开个玩笑嘛!” 这句话并没能让高杉晋助阴沉的表情好一点点。红琅煎完药经过房间的时候又叫了他一回,此人换了身干净衣服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桌案前写写画画,没有半分搭理她的意思。红琅给师父送了一回药,没等来高杉晋助的回心转意,倒等来了蝴蝶忍的敲门声。 红琅开门看到她,喜得眼前一亮:“忍姐姐是来看我师父的?” 蝴蝶忍闻言嘴角的微笑都僵了一僵:“……不是,来看你的。”说罢亮了亮手里的食盒,“给你带了大福。” 红琅欢天喜地地接过:“我师父就躺在房里呢,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蝴蝶忍闻到她身上的药味,眉头微微皱了皱:“药给他喝了吗?” “嗯?喝了!”红琅很高兴听到她问富冈义勇的事,“但他喝完就去看书了,也不知道看的什么书,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我叫他别看了,他也不理我。” 蝴蝶忍微笑道:“许是在看兵器类的书吧。” “咦?忍姐姐这么了解他呀?”红琅抱着食盒歪了歪头,“原来两位关系不错?” 蝴蝶忍轻咳一声:“……你最近训练都还好吗?呼吸法学得如何了?” “……”红琅提到这个就皱起了眉头,“师父教我教得很努力,我学也学得很努力,但是这知识它就是不进脑子啊!” 蝴蝶忍宽慰了她几句,说话间就到了红琅住的院子。高杉晋助早就不在里头了,红琅把蝴蝶忍请进去坐下:“忍姐姐稍等,我去烧壶茶来。” 蝴蝶忍本想要拒绝,但红琅话音刚落便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她只好略尴尬地坐在原地,等红琅烧完那壶茶。 这院子蝴蝶忍是知道的,这是富冈家里的客房。富冈义勇自己的房间应当是在客房的南边——蝴蝶忍抬眼,忽然看到了放在桌案一角的一个药瓶。 她对这瓶子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蝶屋给富冈义勇开药的时候用的药瓶。想来大约是红琅伺候她师父用药,因此这些瓶罐平时是红琅收着。这回她忽然来访,红琅来不及收好就随便放在桌角了吧。 蝴蝶忍拿起来,想替她收在更稳妥的地方,放在桌角万一被碰落就不好了——拿起来一掂,发现药瓶重量不太对,像是……药丸的数量一点没减少。 她惊疑不定地打开瓶子一瞧,发现里头的丸数果然没少,六粒俱在。 蝴蝶忍略惊了惊,下意识地拿起药瓶朝南边走了过去。 红琅抱着一只水壶在窗户外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捏着药瓶急匆匆地往富冈的房间走过去,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才被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的高杉晋助吓了一跳:“……干什么,你装鬼啊!” “那药你从未让你师父碰过吧?你不怕你私扣药物的事情被发现,他们二人联手罚你吗?” “……啧。”红琅干脆把水壶往高杉怀里一塞,“真联手罚我才好呢。那我挣分就容易了……我给蝶屋报告师父病情的时候说得那么夸张,他们给开的药都是治重症的药量,我哪敢全给师父吃了?平时的药量我都想办法减轻了。正好这次忍姐姐来,我就故意把没动过的药瓶给她看,身为一个药师,她肯定忍不住要去看病人。” 高杉不解:“如果她不去找他,捏着药瓶来找你呢?” “嘻,这就是你不懂了。”红琅信心满满地笑了笑,“你以为她真是来看我的吗?我借口沏茶自己离开本就是给她一个去看我师父的空子,留个药瓶在那不过是加强一下她的动机罢了。担心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无论找多拙劣的借口,都忍不住要到他身边去看看才放心。” 蝴蝶忍走进富冈义勇的房间的时候,富冈果然如红琅所说,是在看书。 他察觉到进房间的人脚步声与红琅不同,略惊讶地抬头,发现进来的人竟然真的是蝴蝶忍,惊得一时无言。 蝴蝶忍也有些意外:“红琅说你病得起不来……看来果然是骗人的。” 富冈义勇闻言很是震惊:“没什么严重的,我吃过药,其实快好了。” 蝴蝶忍被他那“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目光刺痛了,有些尴尬地坐下来:“……你在看什么书?” “兵器书。”富冈义勇回答。其实蝴蝶忍与他同室而坐让他很有些坐立不安,没说几句话额头上已经冒了细汗,“是替红琅看的。” “红琅?”蝴蝶忍有些惊奇,下意识地前倾身子凑近去看那本书,“她怎么了?呼吸法学得不顺利?” 富冈义勇吓得退了退:“她……其实很有天赋,我不想浪费她的才能。可她在呼吸法一门上实在……所以我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武器,能让她配合她那身力气和体术,在不用呼吸法的情况下就能战胜鬼。” 蝴蝶忍探究地看他半晌,看他逐渐双颊涨红、紧抿双唇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忽然笑了一声:“拿过来,我看看。” 富冈义勇把书卷了卷,将书册前段小心翼翼送到她手里,像是怕碰到她似的。 蝴蝶忍看了一会,对他说道:“你看这个袖箭如何?” “袖箭?” “你说她力气不小、体术上佳,那或许是用不惯长武器的,适合近身战。”蝴蝶忍看着袖箭的图样解释道,“近身战若是遇到会用血鬼术的鬼,被拉长了战斗距离就会很不利。” 富冈义勇恍然大悟:“袖箭较为灵活,也能在被拉开距离时偷袭到对方。如果再配合上你的毒……” 她抬起那双紫盈盈的眸子笑意盎然地看着他:“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10章 鬼灭 010 这几日富冈义勇外出,红琅一个人跑到山上联系呼吸法,痛苦地练到第五天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准备再跳一次河试试水感的时候高杉晋助拎着个藤箱上山了: “山下有条小吃街在卖烤全羊……” 红琅流着口水嗷呜一声扑到他的箱子上:“我知道我闻到了!” 高杉晋助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她吃:“刚才我从富冈宅出来,看到你师父往家寄的信,说是不日就能归家,让你这几日不要懈怠,勤恳练习。” 红琅吞下一口撒着孜然的羊肉委屈地撇嘴:“我也没有懈怠,我只是没有天分……” “我闲来无聊。”高杉忽然打断了她,“要不要跟我学学刀法?” 红琅:“……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怎么这帮人是对当她的老师这件事很感兴趣吗? 不过,由于红琅的夜兔身份,她自小只跟父母和阿伏兔学武,偶尔看见银时和假发耍刀时也曾羡慕过,但确实没有起过学刀法的心思。反正呼吸法死活学不会,红琅吃完羊肉抹了抹嘴就站了起来: “行啊,怎么学?” 高杉走过去把箱子收拾好放到一边:“先坐着,等你胃里消化完。” 师从高杉之后,红琅才发现以往富冈义勇讲得有多么细致。 她师父虽说说话直了些,好歹该说的都会说,奇就奇在红琅每一步都按照富冈义勇的讲解严格执行,偏就什么也学不会;到了高杉这里情况就反了过来,他似乎就不打算给红琅讲解,给红琅丢了根长树枝之后亲身示范了一个刀式,开口便道: “你来。” 红琅震惊地眨眨眼睛:“我来什么……哦我刚没看清楚你再来一遍。” 高杉不得不再次抽出佩刀,先朝面前的空气斜砍下去——砍至斜下方的时候手腕忽地一收,刀锋随手腕向上一翻,凌厉地削剐上去,若是他眼前真的站着一个人,大约能伤到那人的腰腹。 他动刀时神情十分平静,动作却带了十足的杀意,与教授她时说话虽有些木讷但态度堪称和蔼的富冈义勇完全不同。红琅拿起树枝稀里糊涂地模仿了一遍,抬眸时看到了高杉晋助那只完好的右眼眼底漫出来一片漆黑的虚无空洞。 ——不过连着学了两天,这一招竟然真的让红琅练成了。 她高兴地将那树枝拿回家,白天黑夜舞了好几遍,大半夜的兴致上来还硬把高杉推醒,开了灯拿起高杉的刀鞘舞给他看:“我这力度对不对?” 高杉勉强忍着困意,极有风度地回答:“嗯,对。” “嘿嘿。”红琅高兴地把刀鞘给他放回去,“那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高杉说话时颇有些无奈,“我觉得……你学不会这里的呼吸法,或许是因为系统干涉的缘故。” 红琅震惊:“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原先以为你死活学不会富冈先生的刀法是因为你不具备夜兔族之外的武学天赋,但你仅两天就学会了我的刀式。你不是学不会刀法,只是学不会佐以呼吸术的刀法。”他闭了闭尚有些困倦的眼睛,说话时声线稍低、略沙,“你自身对此似乎也极其疑惑,也就是说以往并未发生过你想学异世界的技能而学不会的情况,所以我猜测是你是遭到了系统干涉。” 红琅愣愣地听他说完,一拍脑袋问系统道:“他说得对吗?” 系统支支吾吾:“……宿主可能忘了,呼吸法对人体有害,宿主在武学一门上天资聪颖,万一学呼吸法学到开了斑纹,那极有可能活不过25岁……” 说完又嗫嚅着补了一句,“宿主今年才十八呢,我要跟着宿主一辈子的。” “……怎么原先不说,害我白白努力这好几天。” “宿主演技太差了,我怕宿主知道真相后直接进入摆烂状态天天偷懒,被富冈先生看出端倪……” “行了你闭嘴吧!”红琅痛苦地揉揉脑袋,“看来我注定是要辜负我师父的期待了。” 高杉对她的焦躁不置一词,正准备回去补个觉的时候被红琅一把抓住了袖子:“呼吸法我是学不会了,刀法还是可以学一学的,你多教我几招呗!” “你不是有自己的师父……” “那你也是我师父嘛,会云游四方的野生的那种!” “……” 富冈义勇归家的时候红琅在高杉漫不经心的教导下磕磕绊绊学到第二式,听到富冈义勇回家开门的动静第一反应不是迎出去,而是拿起木桶舀了好几桶池塘水浇了自己一身,好营造出一副自己在家也有努力练习呼吸法的假象,这才哒哒哒地出去找她师父。 富冈义勇见她如此果然深受感动,从包裹里拿了个长方的木盒子出来:“呼吸法且先练着……不过以后可以先用这个试试,或许在不用呼吸法的情况下也能杀鬼。” 不用呼吸法? 红琅莫名其妙地接过去,打开看到一只约六寸长的细窄箭筒,镀铜,呈铜黄色,质地冷润。 “这是袖箭的箭筒。”富冈义勇解释道,“你的箭矢我已经委托人在打造了,需用特殊材料,所以要久一些。这几天……”他的神色忽然有些犹疑,“你可去蝶屋请教蝶屋的主人如何从紫藤花内提炼毒药,这对你将来有好处。” 红琅的双眼顷刻亮了起来:“好嘞!” 她蹬蹬蹬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我换身衣服就去!” 富冈义勇看着她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呆站在原地半天,心想:比起他来,他这继子是不是更喜欢虫柱? 富冈义勇自然理解不了红琅的想法——她去蝶屋不是白去的,她除了去学紫藤花的提炼法之外,还跟蝶屋成员一个一个炫耀了她的箭筒,兴奋之余帮着蝶屋把所有的紫藤花都晒了,坐在石阶上晒太阳的时候她仰头去问蝴蝶忍:“忍姐姐,你知道我师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吃食类的……或者刀法旧谱之类的东西?” 蝴蝶忍微惊:“……怎么问我这个?” “哎,我师父为了填我天资不足的坑,特地给我定制了武器,我想着送他点什么来着。”红琅抱着自己的箭筒一味傻笑,“我寻思你们二位是旧识……哎呀忍姐姐,这就我们两人,你也不用掩饰了,你上次是听我说我师父高热不退才想去看看的吧?” 蝴蝶忍愣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屈起手指在红琅脑袋上轻敲了敲:“所以你果然是故意骗我……算了……他爱吃萝卜鲑鱼。” “萝卜鲑鱼?”红琅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是一道菜吧?怎么做啊?忍姐姐会吗?” 成功把蝴蝶忍骗进厨房之后红琅还是说个不停:“嘿嘿谢谢忍姐姐愿意教我下厨!说起来,忍姐姐怎么知道我师父爱吃什么呀?” 蝴蝶忍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又想打探什么了是不是?” 红琅笑嘻嘻地拿起菜刀开始切萝卜:“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嘛。而且我其实很欣慰。” “欣慰?” “欣慰有人连我师父爱吃什么都知道。”红琅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成为师父的继子快两个月了,就算是我师父得病的那些日子,除了忍姐姐也没有其他柱来看过他。我想他那个性子,大概是没能和其他的几位相处好吧……可是我师父实实在在是个好人呀。” 她说话间叹了几口气,故意说得伤感了些,蝴蝶忍果然低头安静了一会,像是也被这悲伤的氛围传染了,过了一会才抬头道:“这不是……以后有你了么?你对你师父总归是有心的。” 以后有她了,那以前呢? 况且她迟早是要走的呀——红琅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只能不轻不重地继续打听:“哎,就我这个资质,不气死我师父就算不错了。我每回跟着我师父上山训练,结束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感悟到,他总是无言地看着我……” “他应当不会生气的。”蝴蝶忍对她笑了笑。 “嚯!”红琅一脸八卦地凑近,“忍姐姐很了解他哦?” “……也不是。也不止我,这里的人都知道富冈先生的性子。” 一道菜做下来红琅虽然还是没能把萝卜鲑鱼学会,但至少知道了两点:第一是义忍二人过去一定有些什么,好奇得她抓心挠肝;第二是忍姐姐为人谨慎仔细滑不溜丢,凭红琅的道行实在是什么也套不出来。但她直觉这二人的过去就是她这一趟任务的关键所在,若是能被她解码,那这两百分还不手到擒来? 半小时后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一罐蝴蝶忍亲制的紫藤花毒,反反复复思考了一路:忍姐姐上当过一次绝不会再上当第二次,师父的苦肉计是不能再用了;直接向忍姐姐打听消息实在是个下策,她怕打听多了又引起忍姐姐的反感。想来想去好像只能从她师父富冈义勇身上找突破口了。 主意打定,红琅却又拎着东西原路返回,一路小跑奔回了充盈着紫藤花香的蝶屋。 第11章 鬼灭 011 富冈义勇回到家后震惊地发现,红琅竟然给他准备了一桌子菜。 虽然不是亲手做的是在街上打包的,而且用的还是高杉君不知道上哪挣来的钱,但红琅还是十分用心地把菜色都放盘子里摆好了,把忍姐姐亲手下厨的那道萝卜鲑鱼放在了富冈义勇的位子跟前。 富冈义勇不是不震惊的,他坐到位子跟前时还在想,红琅这孩子最近去蝶屋去得相当频繁,莫非是要改拜蝴蝶忍为师了,所以才这么客气地给他准备最后一顿晚餐?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发生,红琅坐下就兴奋地说道:“谢谢师父送我袖箭,我超级超级喜欢,所以特地去蝶屋请教了忍姐姐萝卜鲑鱼这道菜的做法!” 说着便掀开了装着萝卜鲑鱼的砂锅的盖子。 萝卜鲑鱼? 盖子掀开他就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香气,呆了一呆之后同手同脚走到桌前,眼睛越来越亮,耳根也越来越红,伸手拉椅子拉了三回才把椅子的位置拉正,慌里慌张地坐下后看红琅还站着,还傻气地问了句:“你不吃吗?” 红琅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师父这颇有几分憨痴的模样,十分新奇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师父,尝尝?” 富冈义勇等到她坐下才拿起筷子,拿起筷子的瞬间嘴角就咧了开去,高兴得像个得到了本命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说了句“我开动了”,拿起筷子迅速夹了块萝卜放进嘴里。 刚入口他就愣住了。 红琅奇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好吃。”富冈义勇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谢谢。” 红琅脑内灵光一闪,忽然猜出了他为什么要愣那么一下——他这是吃出了蝴蝶忍的手艺才会愣住! 红琅得逞地笑了笑,也拿筷子夹了块牛肉:“说起来,刚才忍姐姐和我说了些师父过去的事情呢。” 富冈义勇果然愣住,神色甚至有些紧张:“什么?” ——果然还是她师父这边比较好突破! 红琅清了清嗓子,缓缓放下了筷子,在富冈义勇略有些焦灼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优雅地开口:“哦,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件师父刚进鬼杀队那会的事情。” 这当然是红琅撒的谎,这件事其实是她同神崎葵打听来的。她问葵,义忍二人关系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善良的葵怕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踩到蝴蝶忍的雷,便热心地同她和盘托出了义忍二人结识的起因。 ——“师父你刚入队的时候和同队队友们关系都不好吧?”她的语气很是戏谑,“在蝶屋排队疗伤的时候还被队员推搡到队伍后面,当时忍姐姐还去帮你了吧?结果你反倒阻止她替你去讨回公道……” 富冈义勇听完,静默地看了她半天。看到红琅浑身发毛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了:“那不是推搡。” 语气笃定到红琅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富冈义勇耐心地解释:“那些人伤得比我重,排在我前面是应该的;蝴蝶为什么同他们吵起来我倒也不是很清楚,我上前劝了几句蝴蝶就离开了。所以,那不算推搡。” “……师父。”红琅张大嘴巴看了他半晌,“要听听我打听到的版本吗?” “……什么意思?” “当时排队的时候,有几个队员要求师父排到后边去吧?”红琅试图唤醒他的回忆,“当时师父回了一句‘你比我伤重,排在前面是应该的’,所以那人当场冒火,把你推到后边的时候忍姐姐来了,认为他们不应当霸凌队友,上前与他们理论,结果您却上前阻拦忍姐姐,说什么‘这不是霸凌’什么的,把正准备替你出气的忍姐姐堵了回去,她当然会被你气走呀。” 富冈义勇直接陷入沉默。 红琅跟着沉默了一会,菜快凉了才又给他夹了块鲑鱼:“师父醒醒?” 富冈义勇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浮现出一副如梦方醒的神情,放下筷子看了眼前那道萝卜鲑鱼半天,期间几次想站起来最终又坐下了,拿起那双筷子开始慢慢吃饭。 一旁看完了全程的红琅内心唏嘘:这一定是忽然想通了当时蝴蝶忍离开确实是被他的劝架气走的这一事实,起来想去道歉的时候想起俩人眼下在外人跟前基本不说话的状态也不适合去道歉,只好又坐回去把情绪憋回心里默默地吃起饭来。 “我感觉我已经把他们二人的过去挖出来了。”傍晚红琅训练结束坐在房里一边吃着高杉投喂的咖喱饭一边在一张纸上刷刷写字,“好消息,我差不多可以写报告了,写完报告要是客户满意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啦。” “哦?”高杉晋助看着她在最上面写出的“报告”二字挑了挑眉,“看样子系统似乎在你脑内,你写完了报告怎么上传?” “就是写完了念一遍。”红琅说完左手丢开挖咖喱饭的勺子右手丢开写报告的笔,捏起那张报告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念道: “富冈义勇和蝴蝶忍的因缘应该就是从他刚入队时那次蝶屋推搡事件开始的。富冈义勇的天然呆先后惹恼了队友和蝴蝶忍,后来在二人共事的过程中,蝴蝶忍逐渐意识到富冈义勇或许只是在人际交往上比较傻蛋罢了,因此不再介怀当初那件事。在后来的相处当中,即使他人对富冈义勇产生误会,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也能察觉到富冈义勇的真实意图。但后来二人逐渐传出关系恶劣的谣言,应当是因为——”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是因为蝴蝶忍……或者说他们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这世道恶鬼横行生灵涂炭,自身的一切情绪与此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因此不约而同地优先选择完成他们眼下的共同目标:斩杀鬼魅、祛除魍魉。” 念完这一段她静了静,才开始念总结语,“他们害怕那些【其他情绪】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所以都缄默不言、极力隐忍。我想,这也是他二人性格中极少的共通之处,而这点共通之处又是来自他们那都被鬼摧毁了的童年、少年时代。他们很清楚,他们的情感在这样的时代下只是无数相似的悲剧之一,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甚至没有为此难过、哭泣的资格,他们是合格的柱,但因为当了合格的柱,所以不能当随心所欲的人。” 她念完,系统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恭喜宿主!您的报告已经成功上传并且私信发送给我们的客户啦!如果不出意外,客户的评判结果会在24小时以内生成哦!” “好。”红琅完成了一件大事,坐下来松了好大一口气,“哎,真是不容易。” 高杉皱眉听完,不知为何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 “哎,有一半都是我猜的啦。”红琅笑嘻嘻地说道,“但我这两个月真不是白待的,闲着没事就去观察他们俩,以我的经验也就能观察到这种程度了……希望客户满意吧。”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红琅开窗一看,果然是正准备出门的富冈义勇,红琅出声叫他的时候他都已经走到门边了: “师父,快入夜了你去哪啊?” 富冈义勇转身看着她:“我接到了西边的线报。” 他肩上停着一只鬼杀队内用于情报传递的乌鸦。 红琅急道:“那我也一起……” “不行。”富冈义勇言简意赅,“你还没到能出任务的程度。” 说完他没给红琅拒绝的机会,推开门就出去了。 红琅被他一堵,郁闷地躺回了床上:“算了,明天就出结果了,要是结果好的话我们明天就能走,要是到时候师父还没回来……那就留个信说我云游的前师父重病垂危我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好了。嗯就这么定了。” “重病垂危”的前师父高杉晋助懒得理她,在地板上挑了个离窗户较远的位置给自己铺好了被褥。 结果这一晚红琅罕见地失眠了,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听了一晚上睡在地板上的高杉晋助那平稳的呼吸声,撑到后半夜的时候她还是十分不安,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我老觉得不太对,我要去找我师父。” 高杉晋助在原地躺了一会,最终叹息一声,拿起佩刀跟着起床了。 红琅在蝶屋打听到富冈义勇本次任务的地点,赶到西边那个村庄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村口一片寂静,附近的池塘上漂着一层浅淡的血红色,是已经被池水稀释了的鲜血,也不知是人血还是鬼血。 她往内走了十几米,才在一栋木屋后看到了刚杀完一只鬼的富冈义勇——他浑身浴血,脚边还躺着半具鬼杀队队员的遗体。 红琅看到他的时候,他身后正有一只体型佝偻的鬼要跳出去偷袭他,她情急之下喊出一句:“师父!身后!” 富冈义勇来不及思考,回头一刀砍下那鬼的脑袋,刚朝红琅的方向迈出一步,刚才还站在那儿的红琅身形忽然一矮,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是被鬼拖进灌木丛里了! 红琅叫出那一声后很快冷静了下来,抓住她左脚的那只手力道奇大无比,但红琅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力道。她抬起右脚向后一踹,后方传来头骨断裂的喀嚓声,左脚上的力道果然消失了。 “小心!” 然而这时斜后方忽然传来高杉晋助的声音,同时刀光一闪,高杉挥刀斩落了那只鬼的头颅,“它会复原!” 红琅一惊,转头去看的时候那被砍下头颅的鬼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精准地伸手朝高杉晋助抓了过去。 红琅追过去想要打断它的手臂,正是危急的时候,脑内却响起叮咚一声: “恭喜宿主!客户对我们此次任务结果评定等级为a,200任务点全部到账,目前点数累计为-19610,任务圆满完成后我们将在两秒后被传送回原世界,请做好心理准备哦!” 第12章 银魂 012 再睁眼时已经身在高杉晋助茶室内了——正是他们离开时所处的那一间。 白光消失后高杉晋助的视力逐渐恢复,周围熟悉的环境让他略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看到与他一起从白光中跌出来的红琅正在墙角奋力与那只无头鬼搏斗。他抬头时她正好一脚踹在它胸口,它被踹得向后仰倒,后退数步一脚踩进了透过木窗照在茶室地板上的阳光里。 那鬼在阳光里扭曲抽搐了一阵,身体逐渐化成了黑红色的齑粉,最后那齑粉也消失了,房内干干净净,像是那鬼从未出现过。 红琅站在原地长出一口气:“我得回去。” 高杉对她这个反应倒并不意外:“觉得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离开是吗?” 红琅点了点头,吼了一句“这次你别再跟来了”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在叫醒系统,接着闭上眼睛在原地静待了五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 五分钟后红琅睁开双眼,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高杉挑眉:“……怎么了?” 红琅悲伤地看了他半晌:“我忘了我系统能量不足现在根本无法自行跳转任何世界呜呜呜呜……” “……” 红琅就这么在她师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抛下了她的师父。 她对此感到十分愧疚但无计可施,某天路过一家漫画店的时候灵机一动跑进去买了一堆漫画,回到家后抱着漫画痛哭了几天,直到被坂田银时从客厅拎出来塞到小电瓶上一路行驶至高杉晋助所在的那个码头,把还懵着的红琅丢到甲板上自己也跟着她一屁股坐下来: “高杉晋助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把别人家的孙女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年轻姑娘搞成一个以泪洗面的深闺怨妇但你自己却躲起来,这样好吗?!” 河上万齐尴尬地咳了一声,在旁小心地发问:“红琅小姐,真的是晋助对你做了什么吗……?” 看样子他还是对他们那天在茶室里的那番“纠缠”记忆深刻。 红琅震惊地站起来抽了抽鼻子:“不是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是为她师父而哭的——所有穿越者影响过的世界剧情线都会产生一定的变动,系统会按照各个世界的特性修复这种变动。鬼灭之刃的漫画里红琅确实成了富冈义勇的继子,且补完了一些红琅本人都不知道的剧情。 譬如专门为鬼杀队员铸剑的那位总戴着面具的铸剑师一开始怎么也不肯为红琅铸造她专用的袖箭的箭矢,他认为强求一个铸剑师去打造短箭实在是件离谱的事。但那个地方只有他能够处理鬼杀队所需的特殊钢材,于是富冈义勇决定上门去请求铸剑师,然而由于他说话太过耿直被对方误认为是恐吓,第一次拜访就被态度强硬地扫地出门。富冈义勇错愕之下只能白天黑夜站在铸剑师家门口等着,对方在意识到自己打不过水柱这个惨痛事实之后终于屈尊答应为他的继子制造箭矢; 又譬如其实他知道红琅吃得多容易饿,其实悄悄购入了不少耐储存的食材,每日例餐也逐渐增加了分量,但无论怎么增加对红琅来说效果似乎都不明显,其实他为此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譬如红琅消失在那团白光里的第二天,他订购的那箱精致小巧的箭矢就送到了家里,他对着那箱短箭出了很久的神,接着在家找了一圈他之前送给红琅的袖箭的箭筒,只在红琅房里找到了装过箭筒的空盒。后来他把短箭和空盒都放进了红琅住过的客房里,出门时缓缓关上了客房的门。 红琅看到他关门的那个背影,摸着被她装在左手臂上的箭筒哭得更汹涌了,压抑的哭声吵醒了昨晚大半夜才到家睡觉的银时,于是发生了银时跑到高杉晋助船上来维权的这一幕。 红琅解释的时候还急切地摇了摇头,眼泪被她甩下来几滴,脑袋上的发簪松了松,从她头发里滑了出来。 河上万齐望着越聚越多的船员心中一梗:这红琅小姐本就双眼红肿,现在头发散尽看起来更可怜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红琅小姐表白被拒后哭成泪人了吧?依晋助那个性子完全有可能啊?等一下在弄明白事实真相之前再不驱散船员的话高杉晋助的名誉要碎一地了啊! “行了。” 这个时候当事人高杉晋助总算是从船室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你可以把红琅小姐暂时留在我这里,至于你,快滚。” 坂田银时闻言惊奇地抬头打量了高杉晋助一遭:这中二狂魔哪次见他不是一堆中二狂言挑衅一番,今天竟然如此温和? 还没等他作出反应,身边沉默了很久的红琅忽然尖叫一声,助跑几步后陡然起跳向高杉晋助扑了过去:“好哇!高杉晋助你竟敢偷换我的簪子!还我簪子!” 事情是这样的,以往还在富冈宅住着的时候红琅满脑子都是义忍的事,再加上富冈家熄灯早,她要训练起得也早,每天都是在天亮前入夜后摸着黑洗漱,因此自从高杉晋助将她的簪子骗走之后又“还”给她以来,她竟然没发现过那支簪子是个假冒伪劣的山寨品。 毕竟那簪子形状和颜色与原来那支高度一致,连摸上去的手感都像极了。今天她被银时提溜了一路导致发型散光,那簪子自行松脱出来她对光看了几眼,这才发现簪子让人掉包了。 说多值钱也不至于,只是那是她离家闯荡江湖之前从她母亲那里拿到的纪念品,是她想家时拿出来看看的思乡之物,高杉晋助竟然恶劣到连这都敢偷换,红琅怎么能不拿命去拼? 眼见她性急之下竟然拿出了真功夫,高杉晋助不得不抽刀出来挡:“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红琅一脚踹在他的刀背上:“解释什么!这世上有哪个正常人会去骗人家的簪子啊?快还给我不然我叫你晓得夜兔的厉害!” 此时二人已经缠斗至会客厅内,河上万齐在外面竭力维持秩序,不让船员涌进来看热闹。趁着会客厅大门还没失手的当口,高杉晋助及时收刀,左臂生挨了红琅一拳头,勉力开口解释:“你听我说,那簪子就是我雕的……你母亲是叫红莲吧?” 红琅扬起的手刀僵在了半空:“你、你雕的?” 这支她母亲经常佩戴的、不佩戴时珍而重之地放在木盒内的、平常还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的簪子是高杉晋助雕刻的? 好家伙,以她父亲的脾气竟然控制住了没对这支簪子发火把它对半折了,这堪称红琅童年的未解之谜之一。 高杉晋助自怀中拿出那支木簪:“就是这支。这是我在红莲生日时送给她的……那时她也还小。说起来,你和她长得很像。” 红琅开口时磕磕绊绊:“那、那你……” “我知道你是从未来而来的。”高杉晋助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门外似乎被河上万齐控制住了,喧嚷声渐小,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总看你戴着那簪子,我心中略有些不快,因此撤换下来,还望宽恕则个。” 他话是这么说,整个人却以一种异常慵懒悠闲的姿态靠在窗边,说话时望着窗外的海景,甚至没有回头看红琅一眼,一点道歉的姿态都没有。 红琅的重点却在别的地方:“呃……不快?是哪方面的不快?你送人的簪子被转手送给别人的不快,还是你送簪子的那人与他人结婚生女的不快……?” “你问得够直接的。”高杉晋助有些无奈,但仔细向来他在红琅跟前似乎经常无奈,“这个解释给你听也无妨。是那种时时被提醒自己养的宠物被人领走了的那种不快——大约和你母亲刚结婚时外面那个银发天然卷的不快是一样的。” “……噢我懂了。”红琅用一双死鱼眼凉凉地看着他,“女儿被夺走的那种不快是吧?但你还是得把那簪子还我,不然我就和外面那银发天然卷合谋砸了你这破船。” “嗤。”高杉晋助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我给你雕一支新的吧。” “……哈?” “这木簪上的是莲花。”高杉晋助把玩着手里那支簪子,“红莲的名字还是我给她取的——这簪子并不适合你,但即使如此,总叫你戴那个仿品也不合适。所以不如我替你打造一支新的,在新簪子做好之前你可以在这船上随便转转。” “不是,等等!”红琅十分震惊于此人的厚颜无耻,“那是我妈的簪子我将来回家了还要拿去还给她的!你还给我!” “那就不对了,红琅小姐。”高杉晋助忽然客客气气地用上了敬称,“红莲那孩子的性子我也算是了解,她送人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如果这簪子是她送你的,你根本没必要拿回去还给她;但如果这簪子是你偷拿的,那性质就不同了。” 他在红琅那逐渐慌张的目光中浅笑起来,“所以,这果然是你偷的?” 第13章 银魂 013 最终红琅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也没有下船,而是真的乖乖待在船上等他把簪子刻完。 为了稍微挣点分数她问遍了船上的船员,得出全员孤寡这个结论之后垂头丧气地在甲板上吹了半天海风,正考虑要不要冒着被神乐追杀的风险回去挣点冲神点数,怀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坂田银时打来的。 “喂?” “红琅,其实从你强行搬进来开始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对面坂田银时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那什么你是不是……红莲的女儿啊?” 高杉晋助的簪子刻到一半,红琅像股旋风似的开门冲了进来:“高杉君!情况有变,我得在你这躲一阵!” 高杉晋助握着刻刀的手停了停,抬眸看了她一眼:“可以,怎么了?” 红琅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圈:“我妈,也不是我妈……不对就是我妈,是还没和我爸结婚的我妈来投奔银时爷爷了!救命我行李还放在他那呢!不会被我妈发现吧!” 高杉晋助没说什么,由她在自己的茶室转来转去,低头专心致志地做完了手上的活:“来试试。” 红琅走过去接过了那根新雕的木簪。 簪子还没上漆,雕的是一只尖喙微张、振翅欲飞的鹤。 红琅一看就心生欢喜,但到底没忘了自己亲妈的簪子,犹豫了一番才心痛地说道:“……我还是不要了,你把你拿走的那根簪子还给我。” “按你的说法,你母亲现在也到地球了。”高杉晋助不慌不忙地收好了刻刀,“她现在头上应该就戴着她的簪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怎么可能现在到她眼前去啊!”红琅急得烧心烧肺,“好奇怪啊她为什么现在就来地球了?我记得距离她离家出走到地球投奔亲戚还有俩月来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是我那个蠢爹提早把她惹生气了吧?” 高杉晋助沉默地看了她一阵,然后朝她伸出右手,手心向上。 “……干嘛?”红琅狐疑地看着他。 “簪子。”高杉言简意赅,“还没上漆。” 自从她说出不要它开始她就没把它放回去过。 “……”红琅有些尴尬地绕过高杉的手把簪子放回了桌上。 “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房间。” 他说着拿起簪子站了起来。 虽说在高杉那里搞定了落脚处,但红琅还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夜幕降临之后偷偷跑到歌舞伎町去看了两眼。 之前银时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就问过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红琅没多思考就态度坚定掷地铿锵地说她会避开妈妈,近期不会再回歌舞伎町了。 这通电话结束五小时之后,红琅就鬼鬼祟祟地趴到了银时家屋顶上并掀开了一片屋瓦方便她观察屋内的情况。 她母亲就坐在会客厅内的沙发上,红琅的视角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情绪激动之余不断耸动的肩膀:“——银时!你不知道神威那家伙真的太过分了啊!他为了随时随地抓我回去给他处理公务不惜斥巨资买了无数个追踪器贴进了我所有外套的衣领里面!” 红琅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哦原来是这件她爹学习了隔壁柯南行事作风的事提早暴露了。 坐她对面的银时也抹了把冷汗:红琅的行李被他胡乱打包起来搁在了横梁上,要是被老鼠咬了希望这位乖孙回来后千万别对他进行家暴:“……什么?这可真是太过分了,所以你才撂挑子不干了?” 屋内就这两人,她的小姑姑神乐似乎不在。 “是啊,所以我想了些法子安抚了一下我的心情。”红莲的声音十分平静,“我把他所有追踪器都砸了,临走前还跑了一遍所有我们抢过的星球,以神威的名义下了一轮挑战书,那家伙现在可能正忙着打架呢吧。” 屋顶上的红琅脑门上的冷汗都快滴下去了,赶紧伸手捞了一把,便听下头银时懒懒地问道: “诶,那既然你的情绪问题都解决了还跑出来干嘛?我家可再养不起夜兔了啊。” 家里已经有两只了他快连柏青哥都打不起了。 “放心我会自己出去打工的啦生活费不用你担心!”红莲大手一挥,一副我知道你穷绝不为难你的骄傲神情,“就是这段时间你家客厅要借我一用啦!” 银时下意识地看了看横梁的方向:“呃……行。房租费要付啊!” 住处定下来后红莲放下心头最后一块大石:“太好啦我就知道你这里是最自由的地方!其实假发和辰马那里我都去过了。辰马那家伙还是只知道吐,我被他吐了一脸揍了他一顿就跑了;假发那家伙神神叨叨地想拉我进他们那个组织,还带我做了个什么任务,进了一个乌漆嘛黑的停车场扎遍了那里的轮胎,扎得我手都酸了……我说假发他不是进了什么奇怪的传销组织吧?为什么工作内容那么诡异啊?” 银时厉声斥责她:“喂!我不管你做过什么任务你住在这里也不是完全自由的哦?房租费得交啊算算今年该成年了吧你这孩子!” “哎呀。”红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家多余的被褥放在哪里啊银时?不知道明天出太阳吗,有太阳的话我晒晒被子……” “听人说话啊喂!是故意的吗?是故意无视房租费那句话吗?明天出不出太阳你这房租费也交定了我跟你说!” 二人说着话一前一后离开了会客厅。 正当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那车最终是没刹住,轰然一声撞塌了一旁一个已经收了摊的水果铺,紧接着车里头下来一个穿着真选组制服的警察:“是哪个混蛋连一番队队长的公车轮胎都敢扎啊!” 冲田总悟一脚踹开撞坏的车门慢悠悠地从另一头下了车:“谁跟你说这是真选组一番队队长的公车?从今天开始它就是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的公车了,撞坏路边水果摊的帐回头记副长头上哦。好了让我们一鼓作气抓到扎轮胎的贼吧这样这个月的kpi就达标了。” “队长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队长?!我们会不会被副长追杀啊!” “少废话,有空担心这个不如早点抓到那个轮胎贼替副长的钱包报仇。奇怪了之前的线报明明说那贼溜进歌舞伎町了怎么追到这儿就断了……” “嘿!小姑父!” 二人正抬头四顾的时候一旁的小巷里跳出来一个束着高马尾、不知为何有些慌张的姑娘,十分亲热地拍了拍冲田总悟的肩膀。 “嚯,是你啊。”冲田总悟想了几秒,没能想出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姑娘——总不能真喊她大侄女吧,“这么晚了,周围又有贼出没,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哦。” 红琅的额头上冷汗又多了几颗:此时此刻那个扎轮胎的贼(也就是她的年轻版妈妈)就在银时爷爷家里,她必须做点什么转移这两个警察的注意力:“嗨,我不是最近太穷了寻思出来找点活干么,有一位主妇委托我查一下她丈夫究竟有没有出去寻欢作乐,所以才在这附近转来转去的。” “一般走到这地步的夫妻离散伙也不远了。”冲田总悟抓了抓头,“那怎么的,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还指了指身后那辆车头都撞歪了的警车。 “不用不用。”红琅连连摆手,凑近道,“这离得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起来小姑姑似乎不在家,我还挺担心的,你知道她在哪么?”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冲田总悟不自觉地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里后退了半步:“没见到,怎么?不过那种一身傻力气的丫头还需要担心吗?贼要是遇到她该被担心的反而是贼吧?” “咦?”红琅倒是真疑惑了,“莫非去朋友家玩了……好吧那我再找找我小姑姑,拜拜小姑父。” 说完她往回走了几步,忽然又走了回来,在那辆刚出完交通事故的车前站定,弯腰伸手抓住了车底,一抬手将那车整个正了过来:“小姑父,这车轮胎都瘪了,还是别开了。明天叫人来拖车吧。” 接着她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拜拜。” 这才走了。 站在总悟旁边的那位一番队队员吞了口唾沫:“那个……恭喜队长结婚……?!” 总悟额角青筋暴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根据局中法度不知道第几条妄议干部的罪名给我切腹去哦你。” “不是……副长定的局中法度根本没有这条好吧!”那队员看了看还没走远的红琅,“那位夜兔族?那么大的力气应该是夜兔族吧,她不是喊您小姑父么?这么说来您应该是和她的姑姑结婚了吧?对方可是夜兔啊,年纪轻轻真有您的!哎什么时候结的婚啊也不说通知我们一声……” 冲田总悟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叫红琅的夜兔族为什么一见面就喊他小姑父啊?他看上去有晦气到要娶那个穷酸醋昆布为妻的程度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冲田总悟先是踹了那队员一脚警告他回去之后不要把今晚遇到“亲戚”的事乱传,通知人天亮以后来拖车;接着脚步一迈,朝着红琅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这姑娘为啥到处乱认亲戚,但他总得跟她说明白:要他当她的亲人(比如爸爸爷爷之类的)倒是也可以,但【小姑父】就是不行,怎么都不行。 第14章 银魂 014 “——我就知道你要是下定决心来坑我就绝不会跟我客气!”坂田银时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周边被套被红莲毫不客气地拿走之后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将她指着,“这高杉假发辰马都是怎么把你赶走的,要不我也学辰马吐你一脑袋?” “嘶,其实高杉那里我没去哎。”红莲抓了抓脑袋,“确切地说我是潜上了船准备见他一面来着,但是我走到走廊那里……”说到这里她忽然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在房里低语……高杉这是老铁树开花了吗,他也会去谈恋爱啊?” 银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反应过来:这女孩子貌似可能应该就是红莲她未来的女儿红琅吧? 她说会避开红莲最近暂时不回来了,不会是住到高杉那里去了吧? 一个半大(其实已经成年)的小女孩子跑高杉那去真的没问题么?她哪怕找假发去呢? 坂田银时纠结犹豫了半天:“呃,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应该不是恋爱吧?不能是吧?总之你先睡觉,天亮了我看看去。” 冲田总悟追上红琅的时候红琅正准备投河抓条鱼吃——她愁爹妈的事愁得饿了,这个点周围餐馆都关门了,只能自力更生。 总悟拍了拍她的肩膀阻止了她投河的动作:“我说,以后能别喊我小姑父了吗?会引起奇怪的误会……”说到这里红琅的肚子很大声地叫了一阵,他有些尴尬地撇开目光,“再喊就以袭警罪名逮捕你,听见没。” “啊?”红琅饿得晕乎乎的,“哦。不好意思,这是刻进dna的记忆了一下子改不了……不如我以后喊你小总?” “……”冲田总悟正欲对她再行教育,对面街角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炸了开来,飞出来几片残砖断瓦,烟尘散尽之后里头隐隐传出一阵略有些耳熟的怒吼,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吓人的响动——像是一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揍飞,连着撞断了好几道墙。 冲田总悟皱了皱眉,忽然认出了那道怒吼来自于谁——不正是那个红琅找了一晚上的小姑姑么! 大晚上的那中国丫头找谁打架? 他提脚朝那个方向跑了还没几步,耳边忽然有阵劲风刮过,是那个老喊他小姑父的姑娘拔腿冲了过去:“小姑姑我帮你来啦——” 二人前后脚到达了那条巷子口,里头却忽然安静了,路灯已经在刚才的混战中被尽数撞坏,箱子里乌漆嘛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红琅喘着粗气眯着眼睛朝里头看了几秒,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姑姑?” 没有反应。红琅不再等了,一脚跨进了黑暗里。 ——“哟。” 这个时候,里头忽然传来了一道耳熟的男声。 “看样子是老鼠引来了更多没用的老鼠呢。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同伴都是些什么货色。” 那人在黑暗中徐徐说完,不紧不慢地跨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冲田总悟皱了皱眉,这就是挑衅了——他可不愿意被人当成什么老鼠更不愿意被人当成那中国妹的同伴,当即便伸手按在了刀柄上。 却见前方的红琅步子一僵,像是真的被吓住了似的忽然退回几步走到冲田总悟身侧,抬起头着急地四顾一圈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看到总悟身上那件衬衫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嗤啦一声撕下了他的袖管,在自己脸上绕了一整圈包住了自己的口鼻,匆匆忙忙地拍了拍总悟的肩膀说了句“谢谢小姑父你这衣服我回头亲手给你补”,就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回巷子口,特地压低了声音粗着嗓子吼回去一句: “你把小……神乐弄哪去了!” 紧接着就气势十足地冲了进去。 冲田总悟站在原地,光着一条手臂愣了几秒,但他没时间思考战斗在即为什么会发生被人抢去袖管这种事,抽刀便冲了进去——出来的是个男人,也就是说被打飞的那个是神乐。连神乐都能被打飞,那红琅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红琅知道小姑姑肯定吃亏了,毕竟她认出来那个语气欠扁的男人其实是她爹——就是她那个今年只有十八岁的、中二第一未来老婆和阿伏兔暂时并列第二海贼团不清楚排第几的她的亲爹神威。 此刻她当然顾不上和她亲爹过招,一拳砸过去砸空了之后她也没在意,又踹出一脚正好踹在她爹的膝盖上,并没给她爹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她干脆一拳砸碎一面墙,趁烟尘糊了神威的眼的时候赶快往巷子里跑了几步:“小……神乐?神乐你在哪里?” 神乐被撞得有点晕乎,正躺在一处残垣后将晕不晕的时候听到了这几声叫唤,这才艰难地用没怎么受伤的右臂撑着自己从断墙后探出头来。 看身形,来救她的是红琅——红琅身后就跟着那个她向来看不顺眼的税金小偷。 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直起身子的时候红琅已经跑到了她身侧:“你怎么样小……神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神乐没空在意红琅对她称呼变了的事情,脑袋一偏吐出一口血:“呸!我本来是接了个附近小女孩的委托过来抓狗狗的,谁知道在这里碰到了真狗阿鲁!” 啊,刚才神威骂神乐什么来着?好像是老鼠什么的? 在亲缘关系的影响下一会被骂老鼠一会被骂狗的红琅欲哭无泪地扶住了小姑姑:“好吧,他可能是来地球找我妈……哦不是不是没什么,你受伤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谁要离开这里!”神乐缓了口气又准备冲出去,“待我打赢了他再说!” “叮咚”一声,系统忽然在红琅脑内激动地叫了起来,“恭喜宿主!由于达成银魂原世界cp【冲神】引导冲田总悟拯救神乐成就一次,新增点数10点;神乐好感度增加8点,攻略进度10,目前宿主综合点数为-19592,一口气增加了18点哦,请宿主继续努力!” 红琅一愣,抬起头果然看到方才她狼狈逃离战场时紧随她身后的冲田总悟已经陷入了同神威的缠斗里——若不是他替她们吸引了神威的注意力,她是无法同小姑姑对话那么久的。 她这一愣给了神乐可趁之机,只见神乐一把挥开她的手臂,跳出残垣不顾自己的伤势直接加入了混战当中。 红琅着急忙慌地跳出去拉架,在挨了神威一脚受了神乐一拳又差点被总悟一刀砍下手臂之后她火冒三丈,寻了个空隙朝着亲爹肚子上毫不客气地踹出一脚把他逼退数步,紧接着一左一右分别架住冲神的手臂后退一大步:“行了,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架!” 这句话说得很是玄妙,在场其他三人当中只有冲神二人知道她平常会无故发癫喊他们姑姑姑父;在场又只有神家兄妹知道自己和对方还真是一家人(此处应兄妹俩要求特别备注“曾经的一家人”);但在场四人中有三人是夜兔,在夜兔愈发稀少的如今,一些关心夜兔族传承的热心夜兔确实会把目前所有还能喘气的夜兔都喊成一家人来着。 只有红琅知道他们确然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这句话主要是为了吸引神家兄妹俩的炮火,让在场唯一人类冲田总悟喘一口气。她刚才瞧得很分明,混战中神威好几招都结结实实招呼在他身上,只是现在还没显出来明显劣势罢了。 神威果然被她这句话搞得大为光火,丢下一句“谁跟你们一家人”就朝红琅冲了过来。 神乐把红琅往冲田总悟的方向一搡:“帮我照顾好我大侄女!” 红琅差点喷了:小姑姑我特地改了称呼就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妈我不想被我爹认出来啊! ——但此刻情势紧急她来不及和小姑姑解释。 冲田总悟扶了红琅一把,持刀又冲了上去,目前无伤的红琅倒成了他俩护着的对象了。红琅情急之下绕了个圈子跑到神威的身后,趁着冲神二人攻他正面的时候掩住气息快速接近了他。 神威当然察觉到了红琅的接近,正欲转身给她一脚,却听她用气音低声道:“红莲让我给你传话,她不会让你找到她的,她知道你在这里。” 神威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怔愣,但还好手比脑快,在红琅伸手劈到他的后颈之前他已经抬手触到了红琅蒙面的白布。 所幸红琅立刻偏过头,掩面的白布只被扯下一半,可惜手刀也被他避开了,情势对她很是不妙。 正当此时,脑内忽然再次响起“叮咚”一声:“宿主宿主,又有任务找了,这次是180分的任务,也算高分了哦!宿主现在看不了任务面板那我念给宿主听!这次的任务难度不高哦,地点在文……” 文什么红琅并没听清楚,她只捕捉到了“难度不高”四个字,于是当机立断绕开神威跑到总悟神乐二人面前,不顾背后空门大露,一手抓起一个高喝了一声:“走!” 一阵白光逐渐亮起,三人齐齐消失在了神威眼前。 第15章 文豪野犬 015 冲田总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他醒得较早应该是出于伤势较轻、穿过来的时候红琅又非常注意对他二人的保护,拿自己当肉垫躺在了最底下的缘故。 他站起来之后把受伤失血昏厥的神乐和被他俩摔晕的红琅一边一个拉了起来,安塞腰鼓似的别在腰上拖着这对故侄(?)向前走——这周围似乎是贫民街,街道两旁的建筑多为低矮简陋的棚屋,棚屋的窗户上贴着根本无法挡风的塑料布,有风刮来便哗哗作响。 走了半条街,冲田总悟看着这贫穷的街道叹了口气:要么还是去高处找找哪里有河流吧?有水源的话解决食物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个时候右侧的神乐忽然动了动,竟然比红琅先醒了。 “唔,我怎么……我靠放开我啊你,税金小偷!” “好好。”冲田总悟依言撒开了右手,举起作投降状,“别看了,这里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是你这位大侄女为了避免你们夜兔族的纷争,临时起意把我和你带到了这个地方来……你对那阵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白光有印象吗?” 神乐茫然摇头:“没有。” “总之。”冲田总悟将手一摊,“在我的印象里江户城可没有这样的地方。要么你侄女会什么空间移动的魔法,要么……” “要么就是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世界?”神乐补全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开什么玩笑,我家乖女又不是什么穿越时空的少女……等等。” 她的目光忽然迷茫起来:说起来红琅这孩子很突然就出现了,说什么是银时喝醉的时候结拜的祖孙,但仔细想想这世上真的会有智力正常的女孩子会认银时这种家伙当爷爷吗?不仅认银时当了长辈还用一锅烩饭收买了她说想认她当姑姑,为什么是姑姑呢?她们看起来是同辈,怎么也该是姐妹嘛…… 莫非红琅真的是穿越时空的少女什么的……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头绪,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嚷之声。 冲田总悟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拉了神乐一把,三人一起躲到了一间棚屋后。 ——“那个少女真的逃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开口了,“不是我说,不过是个14岁的少女,值得我们这么兴师动众还特地分成两队来找吗?这贫民窟我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实在是臭得很啊。” “别抱怨了。”另一个人如此回答道,“这个少女十分危险,毕竟是六个月内杀了35个人的专业杀手。上面说看到的话即使当场击毙也没事——不过我也确实没见过她,虽然见过照片知道她叫什么,但那么幼小可爱的一张脸……”那人深深叹息一声,“竟然是个杀手啊。” 冲田总悟基本听懂了这帮人说的话,那么说来这帮人在找的目标和他们三人就没什么关系了。即使如此他们这三人和贫民窟的画风过于不符(说不定和这个时代也画风不符),出去说不定会过于招摇,于是他和神乐商量了一下,二人一致决定避开他们。 总悟背着红琅站起身的时候,对面棚屋里忽然响起来一道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 在冲神二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当口,对面棚屋的棚顶忽然被一股自下而上的力道猛地掀翻,一道浑身雪白、右手持刀的女性幻影自屋内冲出,没有眼珠的双眸漠然地扫视了一遍周围贫穷萧索的街道,那目光最终定在了冲神琅三人所在的方向。 冲神二人其实还有些愣神,直到那幻影持刀生生砍断了他们身后的矮墙,他们才醒悟过来——这影子是活的! 冲田总悟拉过红琅的手臂将她从背上移至怀里,向前跑了好几步才避开那致命一击,同时神乐向后一跃躲到了另一间棚屋里,彻底拉开了与总悟和红琅的距离。 神乐有些懊恼,应该把红琅也带过来才对的。但形势不容她多思考,那白色的幻影忽然转换了目标,越过他们将刀尖指向了另一批人。 正是刚才说要抓捕一个14岁女孩的那批全副武装的武警。 那些武警当然也看见了那道幻影,队长见到那幻影先是吓了一跳才道:“……和情报说的一样,快、快开枪!” 稍顷,枪声忽起,子弹如雨点一般穿透了棚屋脆弱的矮墙。神乐一边躲子弹一边朝红琅在的方向跑,期间即使已经撑伞防御,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流弹擦伤了手臂和小腿。 冲田总悟带着红琅躲到了一处衣柜附近,抓起一片被子弹击落的钢铁制的棚顶护到红琅身侧。这一片暂时被子弹笼罩,贸然跑出去一定会被对面的警察当成是那个幻影的同伙。更何况他眼前就立着那个比普通人高出太多的幻影,正挥刀斩向惨叫不止的警察们。 神乐快要够到冲田总悟那间棚屋的门边的时候,斜刺里忽然闯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她惊了惊,快速收伞挡在了自己身前,意料之中地挡住了那少女挥出的一刀。 “谁?”泉镜花一击不中,谨慎地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来用湛黑的眸子望着她,“你是谁?” 这少女一头黑发,穿了身红色的和服,胸前挂着一个翻盖手机。年纪确实在14岁上下,看起来就是那些警察正在追捕的“杀手”。 她抬头时眼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杀意没有悔恨没有愤怒没有惊吓,也没有光。 看起来今天她杀掉的人数要超过35人了。 今年其实与她差不多大的神乐看着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那道雪白的幻影:“那……是你的?” “是我的。”泉镜花平静地回答,“你是谁?” 话音刚落,她右手握紧了胁差,再次朝神乐攻了过去。 对付这个小姑娘对神乐来说不算难事,难就难在街道那头的惨叫声已经愈发低弱,短短几分钟内那道幻影就快把那些警察杀尽了。 警察如果顶不住,下一步就是冲神琅三人了。 这一点冲田总悟心里也清楚,他将红琅藏严实后持刀沿着墙根缓步绕到了那个红衣少女的后方——既然那道幻影的主人就是这少女,那么只要解决她就能解决所有人的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雪白幻影的动作忽然停了。 冲神二人俱是一愣。 街上最后一名武警就在刚才被幻影的长刀斩成了两半,“夜叉白雪”的任务就此结束——事实上她刚才正是因此放过了明显不属于武警方的那三人,因为事发前泉镜花接到的电话里那道声音下达的指令非常明确:“解决所有警察后回来即可。” 夜叉白雪听从命令,收刀回到了泉镜花身后,紧接着就在还对战况全神贯注、精神紧张的神乐和总悟的注视下原地消失了。 “咦?怎么?”神乐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她和这少女的打架还要继续吗? 少女的体术算是精湛,但体力上完全不是神乐的对手。更何况眼下冲田总悟还在泉镜花身后伺机偷袭,情势对少女极为不利。 “你是谁?”泉镜花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路过的,我是路过的阿鲁。”神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直觉告诉她不要再和这个少女继续打下去,“绝对不是什么警察,只是走到这里迷路了阿鲁。” “是……吗?”泉镜花有些迷茫地看了神乐一眼——这女孩身上穿着橙红色的中式练功服,脚上穿的也是带中式绣样的布鞋,看起来倒确实和警察不沾边,更像是中华街出来的人。 “可你们看见了。”少女的声线沉了沉,“看见了就不能放过……” 神乐忽然意识到,这女孩此时此刻会这么说、这么做,是她受了系统培训的结果,并非出自她的本心。 而她的本心?恐怕她什么都没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他人的指令驱动,她并没有什么“本心”。 少女挥来的刀并没能刺伤神乐,冲田总悟追上来打晕了那个少女。 “你站在那里愣什么?”冲田总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醋昆布吃多了看什么都是醋昆布了是吧?” “……才不是啊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冲出来了,红琅呢?” “放柜子前面了。”冲田总悟边说边往棚屋的方向走。 正是二人以为危机解决、松了口气的时候,神乐还准备再讽刺总悟几句,正欲开口时余光却瞟到冲田总悟背后有刀光一凛,紧接着一道血雾从他背后喷出,泉镜花就站在那道血雾里,白皙的脸颊还沾到了几滴鲜红的血。 “看到了……不能,放过。”她这么说着,左手还捂在剧痛不止的后颈上。 她的刀即将逼近神乐的时候冲田总悟一把推开了神乐,勉力伸手指了个方向:“红琅……在那。” 神乐没有朝那个方向跑,而是返回去抽伞挡住了泉镜花的那一刀,右脚一伸绊倒了她,顺势压到她身上从背后缚住了她的双手:“税金小偷,拿绳子!” 税金小偷没有回答她。 神乐愤怒地转过头正准备嘴他不过就是背后被砍了一刀就娇弱到话都说不出口了吗,结果一转头震惊地看到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瞳孔不正常放大,喘息声愈发微弱,看着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神乐腾出脚去踹了他一下他也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大惊失色地转回头去:“……喂,你刀上涂药了对吗?解药在哪?” 泉镜花紧闭双唇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神乐不由得后悔自己那一瞬的愣神——仅仅觉得她和当初的自己有点像所以才愣住了什么的,这种事说出来都要被税金小偷嘲笑一辈子! ——“哎呀哎呀。” 正僵持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闲着没事过来一瞧,怎么变成这个局面了。” 那男人十分高大,在神乐的身前站定时逆光投下的影子几乎要将神乐整个罩住。他顶着个风都吹不乱的毛茸茸发型,身穿一件黑色长风衣,双手闲闲揣在兜里,眼看着组织内的同伴被人制住了倒也不急不慌,那只没有被绷带包住的右眼还看着神乐笑得弯了弯,“看来这趟闲差也没有那么无聊嘛。” 第16章 文豪野犬 016 红琅是饿醒的,因为她闻到了一阵咖喱的香气。 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红琅就循着香气从床上跳了起来,脑袋意料之中地磕到了双层床上铺的硬床板,头顶吃痛表情扭曲地跌下床的同时撞倒了两个软绵绵的活物,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把那俩活物搂进怀里,眼含痛苦的泪花睁眼一看,果不其然是两个受了惊的小孩。 咲乐和真嗣倒没摔着,就是吓了一跳,嚷嚷着“那个姐姐醒过来了但是好像疯掉啦”就从她怀里跑出去了。 红琅捂着自己的脑袋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儿童房,房间内有三个双层床,她刚才就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窗边摆着张书桌,上面放满了蜡笔画成的儿童画;房间一角铺着一张地毯,地毯上堆满了毛绒玩具。 她坐在房间正中央不知所措。 稍顷,房门又被风风火火地打开了,进来一个穿着连体牛仔工装裤的白发少年:“咦?姑娘你醒了?你是中华街的吧?”少年看了一眼红琅身上的神乐同款中式练功服,“身体恢复了吗?要不我送你回中华街?” 红琅顶着头痛抬头去看他,这少年的头发剪得很有意思,短发造型配了个偏长发刘海,右侧有一缕长刘海垂下来几乎能扫到耳朵。 她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你你你不是……” 中岛敦吗?!这不是中岛敦吗?!这不是她这次的任务对象之一中岛敦吗?! 另一头,冲神二人已经被抓进了港口黑手党伪装过的卡车里。 转弯的时候冲田总悟被路上的减震带一颠,总算醒了过来。 “你总算醒了阿鲁。”车厢内没有灯,神乐闷闷的声音从车厢内距离冲田总悟最远的角落里传来,“我们现在怎么办?逃走还是?” 冲田总悟背上的伤已经止血了,似乎是神乐扯下他的一只裤管撕成布条给他绑了一下。于是冲田总悟顶着一身缺右侧袖管和左侧裤管的潮人装扮在一片黑暗中坐了起来,一边暗自庆幸没被土方和万事屋老板看见他这副傻缺样一边忍痛说道:“……奇怪了,以你的能力逃出车厢不是很简单吗中国丫头?不会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周围又没个商量的人只好等我醒过来吧?” 甚至怕他醒不过来还贴心地替他治了伤。 完全被说中的神乐恼羞成怒地冲过来踹了他一脚:“那你说怎么办吧!” “唔,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不逃——”冲田总悟抬手挡住了她的右脚,但脑袋还是被她踢得稍偏了偏,“我当时快昏过去了不清楚情况,但还是隐约看到你遭遇了对方的头目。他既然在那少女杀了所有警察之后才出现,大概率是来打扫战场的吧?当时红琅虽然被我们藏在后方,但应该还是被他发现了,所以你这个夜兔族才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是吗?” 神乐皱紧眉头收回了脚:“……不仅如此阿鲁。”她苦恼地坐了回去,“红琅她没有被一起塞进卡车里,她对那个男人来说似乎是特殊的阿鲁。我听到他说要把她送到哪儿去来着,最关键的那个词因为中了催眠瓦斯没听到阿鲁……可恶!” “所以你才没逃出去,而是在犹豫到底是在被抓进他们的机构之后慢慢找红琅和干脆抓住那个男人严刑逼供之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等到现在啊。”冲田总悟遗憾地一笑,“很符合你这种筋肉笨蛋的行事风格。” “……你这混蛋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啊!” “不过你这次倒是难得地想得很对。”冲田总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长气,“那个男人为什么觉得她特殊,你有头绪吗?” “要么是她以前来过……”神乐似乎是在总悟没醒的时候接受了红琅是个穿越时空的少女这件事,“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她的特殊之处被那个男人察觉了,这可不妙啊。”冲田总悟伸手探了探自己背上的伤口,“我有个想法,不过……” “少废话,说来听听。”神乐在黑暗中盯住了他,语气十分凶恶。 ——“哦,你醒了啊。” 在红琅死盯着中岛敦的时候儿童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米色长外套的红棕发青年。青年看着红琅不知为何轻叹了口气:“敦,你去盛一点咖喱来。” 敦依言出去了。 红琅惊疑不定地看着中岛敦乖巧地走出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似乎是事前打过了招呼,那两个孩子没有回到这里来,两个成年人单独待在儿童房里大眼瞪小眼的场面看起来略有些诡异。 红琅先开了口:“不好意思先生,我知道这时候问有点怪,不过你有看见和我一起的另外两个同伴吗?其中一个穿着和我风格差不多的衣服,是个14岁左右的女孩;另一个是佩刀的栗发少年,今年应该是16岁。” 织田作之助有些头疼:“我确实听说你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同伴……” 红琅惊得跳了起来:“什么叫到这个世界来?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织田作之助伸出右手按了按,是个安抚性动作:“不必紧张,太宰……哦就是我一个朋友说过,像你这样的……穿越者?并不是第一个。” 红琅闻言愣了几秒,但也没有多意外:“噢,所以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的理由是?” “说起来上一位穿越者其实我也不怎么认识。”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不过似乎是因为穿越者的特殊身份引发了不少骚动。所以这一次只能麻烦你先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 “等风头过去?”红琅站了起来,声音似乎有些不快,“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要怎么样才能过去呢?”她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我必须尽快和我其他两位同伴见面。这次是我误判了,我还以为这次的任务并不难……见面了得好好道歉才行。” “那我倒是可以安排。”织田作朝门口走了两步,“请跟我来。” 红琅跟着他离开儿童房,沿着楼梯走到一楼的时候那些排排坐在咖喱店吧台前的孩子齐齐抬起头来看着红琅,直到她跟着织田作之助绕开吧台走进厨房。 “……把我送到这里来看上去是个临时决定。”红琅扶额,看着织田作之助试图移开一个装满了食材的柜子,但由于角度问题不好借力因此颇有些费力,她实在看不过眼便上前往柜子跟前一站,把织田作之助挤到一边,双手抓起柜子往旁边迈了一大步,将柜子稳稳放到地上:“说起来,您叫什么来着?” ——厨房的暗门内是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窄间,里头安着一排监视器。 “织田作之助。”他回答了她之前那个问题,抛出一个新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一个临时的决定?” “织田先生,你和那位叫太宰的朋友既然一见到我就要把我藏起来,就肯定是判断我会给你们带来某种麻烦。”红琅非常自然地在监视器前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但你们竟然把我送到了这种全是孩子的地方,这实在和成年人的逻辑相悖……所以看来我之后还会被转移到别处。” 织田作之助苦笑:“您很聪明。请问怎么称呼?” “红琅。”她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些是……监视哪片地区的?” “就是那个送你来的朋友所在的地方,离港口黑手党的总部不远。”织田作之助在控制面板上操作了一番,“红琅小姐,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请不要生气,我这位朋友绝对是个好人。” 一阵雪花之后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画面似乎是从路段监控上转出来的,是斜方向的俯瞰视角。只见一辆漆涂着“美味派披萨”的卡车横倒在路边,“披萨”字样中间破出一个大洞,很显然原本被关在车厢里的人已经逃脱了束缚。 画面中下段,在离这路段不远的一个街口,一个穿着中式练功服的橙发少女飞起一脚踹晕了一位穿着黑西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紧接着抬高手里的伞,伞尖直直指向太宰治的喉间。 失去了一整截袖管和一大截裤管的潮人冲田总悟在她身后同她背对背站着,一手持刀一手拿枪,似乎是在警戒潜伏在周围不知何时会窜出来的黑手党。 太宰治在少女的威胁下缓缓举起双手闲适自在地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投降状,紧接着应该是说了些什么,少女肉眼可见地更生气了——神乐情绪激动地朝他喊了一句什么,跳起来就想踹他脸上,还是冲田总悟把她拉住的。 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想到现场会是这么个剑拔弩张的局面,想着依太宰治的性格许是憋着什么坏水在同两个孩子演戏也说不定,于是开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唔,红琅小姐,请你不要介意,太宰他肯定不是你们的敌人,这里边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未落只见画面中的太宰治忽然绕开神乐的伞尖朝前走了半步,伸长右臂一手刀劈在了神乐的脑袋上。 这实际上没什么力道的动作成功让画面内外除太宰治以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神乐被这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的举动气得鬼火直冒,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直接把太宰治踢飞出去连着撞倒了好几个路桩。 “……呃。”这回轮到红琅想尽办法解释了,“织田先生,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请不要生气,我这两位同伴绝对都是好人。” 第17章 文豪野犬 017 接下来红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好人同伙在没有太宰治在场的屏幕中窃窃私语了好一阵。这二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商讨同一件事,红琅不是不震惊的,直到系统发出冲神线进度有所突破、点数增加18点的提醒,红琅才如梦初醒——再这么下去太宰治就危险了她得在小姑姑小姑父搞出谋杀案之前赶快救人! 就在她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那一瞬间录像却突然断了,画面又陷入一片雪花当中。 “愣着干什么啊织田先生咱赶紧救人去啊!”红琅急吼吼地拉住织田作之助的手臂,“再晚一步你的朋友就……” “没事的,红琅小姐,没事的。”织田作之助连着安慰她好几遍,“刚才那段其实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没错它不是现场直播它只是一段该路段监控彻底失灵前的录像。不要担心红琅小姐,太宰他并没有被你那两位颇有几分本事的小伙伴谋杀成功。” “哦是吗那就好……不对那路段监控为什么失灵了啊?不会是我这两位小伙伴杀人未遂深感丢人为了保住所剩不多的脸面干脆毁掉了周边监控吧?” “……虽然我不了解他们俩的行事作风,但我能保证这事也不是他们干的,请红琅小姐放心。” 五分钟后红琅坐回儿童房,开始整理思绪。 就在织田先生跟她保证完冲神二位绝对是良民的下一秒,系统的消息也响了起来:“宿主久等!由于这一次的客户下单的时候有对她的心头cp敦镜有较为详细的各项要求,我已经为宿主整理成了pdf,就在刚才终于下载完毕啦!” 然后又五分钟过去了,红琅终于看完了pdf的第一页。 pdf中讲到,文豪野犬世界原本有一个超高分任务,内容是营救织田作之助——也就是现在坐在一楼吧台带娃的那个黑手党外围人员。上一位穿越者漂亮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但这个世界的剧情线也因此产生了较大变动。 首先是织田先生的朋友太宰治,原本织田作之助会在原作剧情对iic一战中死亡,但上一位穿越者抢在织田先生之前灭掉了这个组织,于是织田作之助死亡的剧情未被触发,平安活到了现在;太宰治受他这位挚友的死亡触动、离开黑手党的剧情便也不复存在了,就在黑手党这样那样地待到了如今。 接下来就是红琅本次的任务对象之一中岛敦。原作剧情中他本该在被赶出孤儿院之后被当时已经是侦探社成员的太宰治捡到,但这一剧情当然也已经消失了,作为剧情线变动后的补完剧情,他被热爱带娃的织田作之助捡了回来。中岛敦是个不好意思白吃白拿的好孩子,于是他现在暂时兼了两份工,目前据说是午饭后就去工地搬砖了,晚上才回。 再就是另一位任务对象泉镜花。由于中岛敦没进侦探社,所以她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从没遇到过中岛敦。按pdf上的话讲,这个今年才十四岁的女孩子“至今还活在不该适合她的黑暗之中”。 哪怕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到了主线的年龄,主线却迟迟未被触发,这对cp到了该认识的时候却仍然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位下单的cp粉(似乎还是中学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出自己所有的压岁钱,又变卖了自己手上的限量lo裙、爱豆专辑、绝版手办,终于凑到了足够买下180点数的钱。 凑钱的过程一定让她痛彻心扉,因为pdf的第二第三两大页写的全是这些内容,看得红琅头都大了。 好,这样看来红琅的第一步就是不管怎么样先让敦镜这两个孩子见面认识再说(过程中顺便找找她那两位差点谋害了□□干部的小亲戚)。主意打定,红琅决定先去工地找中岛敦。 结果还没开门就遭到了织田作之助的阻拦:“不好意思红琅小姐,你暂时不能从这里出去。” “哦对你说过前一个穿越者引起了一些骚动来着……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或者说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被转移?我这种麻烦人物一直待在有小孩的地方也不合适吧?” 她问得犀利,但织田作之助面上倒是没什么难色:“请红琅小姐耐心等待,太宰晚上就能处理好手头的事情来见你了。” ——能把一个或许会带来大麻烦的人物放在自己家里并且丝毫不慌什么的,织田先生看起来很信任他这位叫太宰治的朋友啊。 红琅于是在儿童房焦躁地等了大半天,期间给几个孩子轮番玩了超久的举高高,期间那个叫幸介的孩子问她穿一身中式练功服是不是中国人、是不是会中国功夫,红琅很是花了一番功夫解释她确实是中国人但是所有中国人都会功夫其实只是一个刻板印象,但最终因为她自己的确会功夫所以没能解释成功,在越描越黑的情况下迫不得已给孩子们打了一套五禽戏。 五禽戏注重养生,就算被孩子们学去了应该也不至于让他们在瞎打的情况下伤到自己吧。 太宰治推门进去的时候红琅正准备做个推掌,这一掌推出去差点打到太宰治的鼻子。 “哦抱歉抱歉。”红琅赶紧收手,把孩子们赶到房间里头去画画,自己走出了儿童房,另找了个安静的会客室带着太宰治走了进去。 这个会客室是织田先生给安排的,里头还放着他一早烧好的热茶。 一天内差点被两个夜兔偷袭的太宰治心情很好地坐下来,端起红琅给他倒的红茶:“所以,红琅小姐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红琅被这十分具有哲学性的问题吓得差点绊倒在沙发上:“……呃,您是问我从哪个世界来并且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我的本土世界叫【银魂】……好我知道它的发音听起来很糟糕很像男性的那啥但是真的不是!是有浊音的所以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请不要用那种惊讶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红琅在他惊异的注视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然发音很糟糕但那毕竟是养育我的地方我不能否认自己的来处……至于我要去哪里,那还不知道呢。得等我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之后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唔,所以果然是来做任务的,不会久留呢。”太宰治又抿了口手里的红茶,“红琅小姐的任务内容是?啊抱歉这并不是什么盘问,只是想判断一下任务的难易度,从而判断一下您会在这里留多久。”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想先问一下,您既然能差不多无伤……”红琅硬是无视了他脑袋上的绷带,那份pdf上有说他有缠绷带的爱好那她就把他身上所有绷带都理解成爱好算了,“差不多无伤地出现在这里,就是说我那两位同伴是败给您了吧?他们现在是被港口黑手党控制起来了?” “其中一个确实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太宰治回答的时候嘴角还勾起一抹浅笑,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他们两个很有趣哦。我被那姑娘踹飞之后他们似乎以为我晕过去了,所以无视了我在那里商量了很久——商讨结果是一个假装被制伏跟着我们回去刺探一番黑手党的内部结构,另一个逃出去寻找其他方法打听红琅小姐你的下落,必要的时候还能里应外合。” 红琅闻言沉思了很久:“……太宰先生,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能那么放心大胆地在您面前讨论这个,是因为您当时装晕了对吧?” 太宰治歪了歪头:“是的!我觉得他俩或许能给我带来很多的乐子,所以漏了个破绽把那姑娘放走了。” 红琅沉痛地捂住额头:“也就是说因为一个乐子我们三个彻底分散了……不对啊,太宰先生既然觉得我们穿越者会带来麻烦的话,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嗯?但是穿越者实际上只有红琅小姐一个吧?”太宰治略抬了抬眼皮,双眸在金红的夕阳光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血色,就那么沉沉地朝红琅望了过去,“根据当时现场人员给出的情报,白光出现的那个瞬间是红琅小姐第一个反应过来当了最底下的那个肉垫,但随即您就陷入了昏迷,根据织田作的说法,至少昏迷了六小时。” 红琅一愣:咦?是这样吗? “根据我不负责任的猜测,暂时昏迷恐怕是穿越者强行带他人一同穿越的副作用吧。”太宰治将几乎喝空的红茶杯搁了回去,“所以,关键还是在于红琅小姐。” 况且,眼下这个情况,他放一个人出去还能让死盯着黑手党的那几双眼睛稍微转换一下目标,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红琅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从震惊到恍然大悟,最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噢!原来我会昏迷那么久是因为我带其他人穿越了啊!” 因为以前都是一个人穿越后来和高杉君去鬼灭世界的那一次又有高杉君照拂所以她自己反而一直没发现呢! 太宰治:“……” 这位红琅小姐……莫非在有些方面其实是个笨蛋? 第18章 文豪野犬 018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笨蛋的红琅惊叹完了之后又坐了下来,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太宰先生刚才说过,我小姑姑……就是你放走的那个姑娘说不定会给你带来什么乐子对吧?” “是啊,红琅小姐对此有什么想法?” “那也就是说。”红琅略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的行踪应该也在太宰先生的掌握之中?” 太宰治挑了挑眉:“红琅小姐在这种事上倒是很敏锐嘛……” “您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么。”红琅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能抓我小姑姑第一次就能抓她第二次——只是您宽宏大量没抓罢了。所以放她走这件事多少也能为您带来点好处吧。眼下我小姑父应该是被你们关起来了,那我小姑姑目前在哪里?” “她在一个对她来说很安全的地方。”太宰治对着红琅笑了笑,“红琅小姐听说过武装侦探社吗?” 晚饭时分中岛敦总算从工地上回来了。织田作之助说他是搬砖去了,此话确实不假,这孩子刚踏进门就着急忙慌洗澡去了,换下来的衣服上全是泥沙和臭汗。红琅甚至没抓到空子和他套近乎。 屋子里唯一白吃白住的成年人红琅主动拿起衣服去了洗衣房,一边启动洗衣机一边发愁:要怎么样才能把中岛敦弄进侦探社里去呢? 她蹲在洗衣机前长长地叹了口气,直到咲乐怯生生地来叫她吃饭她才从满腹愁思中醒过神来:小姑姑那个饭量,不会把规模不大的侦探社吃穷吧? ——晚饭是织田作之助给大家盛的,红琅分到了正常饭量的一人份咖喱一盘。她小心地一勺子一勺子挖着那咖喱,尽量装出一副正常人吃饭的模样,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想着再不转移的话她就要被正常人饭量饿死在这儿了。 哎,这种时候难免想念一番上一篇中在她需要的时候就会带着大量食物及时出现的高杉君。 “红琅小姐。”太宰治出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晚饭结束后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哦哦,终于要转移了吗?”红琅把咲乐不吃的胡萝卜全挑出来吃了,为了营养平衡给她夹了个西蓝花换过去,夹菜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啊说起来敦敦啊,我能跟你加个好友吗?” 忽然被cue且此前和红琅并不熟悉的中岛敦猛地抬起头来:“诶?呃?可以是可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红琅神情肃然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姑且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嘛……再说了小伙子,我这个邮箱与你光辉正确的未来息息相关,加上不亏不加后悔哦。” ——可惜小姑姑没有手机,之前也没加小姑父的邮箱,不然联系起来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晚饭后红琅换上了太宰治带来的女款西装,并且还按照他的要求把自己的高马尾放了下来。拆头发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她束发的木簪已经被高杉君拿走了,新簪子还在上漆,她现在是用发带束的发。 可恶回头一定要好好敲诈高杉君一番! ——“所以,红琅小姐的任务果然是和那位中岛敦有关?” 上车后红琅摇下车窗和趴在窗边的一帮小朋友挥手说了一圈拜拜才转回来回答他这个问题:“是啊,哎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迟早要被你推理出来,不如我自己招了算了。” 红琅谨慎地隐去了太宰治原本该是侦探社一员的那一段,只讲了敦镜原本该有的剧情,“所以说,原本我和我的系统都以为这事不难,以他们的性格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只要让他们见上面,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发生——我哪里知道会变成这么个局面。” “唔。”太宰治沉吟,“那不如先让你见见镜花?” “诶?!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呢——倒不如说这样更有趣呢。”太宰治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再开口时笑意收敛了不少,“——夜叉白雪,从你面前的侦探社成员手里抢走那个穿越者,必要的时候杀了其他人也可以哦。” 神乐是在结束入社测试之后再度遇到泉镜花的。 她与冲田总悟按计划分开以后上街寻摸了一下能帮助找人的组织,那道持刀的女性白色幻影短时间内杀光满大街的警察那一幕仍然让她印象深刻,所以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在横滨街头晃了一大圈,找到了一家侦探社。 她打听到这里是武装侦探社,里头全是异能者。神乐心想那道白色幻影估计也是这个世界的异能,那她找异能者应该没错。结果推门进去没见到几个人,只有一位穿着影视剧常见侦探套装戴着个贝雷帽的黑发男性在一张办公桌后咔嚓咔嚓吃着零食。 神乐擦了擦已经流到嘴角的口水上前询问:“请问这里是侦探社对吧?您好,我想委托你们找人阿鲁。” 那人吃零食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忽然喃喃了一句“没想到又出现了”便丢下她转身进了内间办公室。神乐莫名其妙地顶着对办公桌上零食的渴望站在原地等了半天,肚子叫过第三遍、手差点伸向那包已经拆了的妙脆角的时候那男人总算又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开口第一句就是: “姑娘,有兴趣加入侦探社吗?” “……哈?” “你提出的委托难度会耗费很多我们的人力,委托费不便宜哦。但要是你加入了侦探社性质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能免费帮你哦。另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许吃我的零食!” ——这就是神乐会出现在工地的原因。 她的测试题据说是侦探社成员国木田出的,他用迎新的名义把她带出去吃饭,路过施工中的工地的时候起重机上的钢材忽然哗啦啦地往下掉,神乐二话不说冲了过去踢开了那些钢材,营救路人的过程中还被钢材砸了两下。 国木田独步上前几步宣布她通过了测试,宣布到一半,一道略眼熟的刀光忽从眼前闪过,神乐拉住国木田往后一避,身侧的钢架被一刀砍断,钢材和碎砖轰隆隆地落了下来。 烟尘散去后她抬头一看,站在乱七八糟的钢材和泥沙之后的果然就是泉镜花。 那道幻影立在身材娇小的泉镜花身后,刀锋对准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神乐,冲她的面门毫无犹疑地砍下了第二刀。 神乐朝身后的国木田独步吼了声“快走”,顺手抄起一根钢筋勉强挡下了这一招,钢筋断成两半的同时她后退一步,准备从旁绕到泉镜花身侧的时候又被那把长刀拉开了距离。 她将伞尖对准泉镜花身后的绿色防尘网快速射击了一轮,防尘网应声而裂,裹挟着沙尘和混凝土碎块迅速落下来,将躲闪不及的泉镜花裹在了里头。 神乐略松了口气,这样一来那道幻影的行动应该也能略有迟缓吧? 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泉镜花的视线被阻断的下一秒,夜叉白雪持刀便向神乐握着伞的那只手臂斜刺过去,神乐大惊之下侧身闪躲,刀尖划过她的肩膀,温热的鲜血随即喷溅到神乐的脸上。 ——主人的视线被遮蔽对那道幻影竟然不产生任何影响吗! 神乐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准备重振旗鼓调整战术,还没站稳身侧忽然漫起一阵刺鼻的烟雾,紧接着没受伤的那侧手臂忽然被人抓住,踉踉跄跄地被拉到了那栋还在施工的建筑物里头。 神乐抬头一看,救了她的人正是国木田。 “冷静些,先看看情况。”国木田独步捏紧了手帐,“我记得那女孩好像是港口黑手党的杀手……你入社一天都没到,这么快就被他们追踪到了吗?” 神乐惊道:“所以她果然是冲我来的?”她看了外头一眼,那道幻影似乎还没注意到这边,“可是我之前撞上过她,那时候她看上去并不是冲我来的阿鲁,为什么这次忽然找上我了?” 国木田很震惊:“你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撞到她了?但上次她没有伤害你?这倒怪了,这是为什么……” 他陷入思考的时候外头的情势又起了变化。 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似乎是有谁开车通过的时候被拦在了外头。国木田暗叫糟糕,要是把外面的一般路人卷进来就不好了——但还没等他出去查看路况,烟雾里忽然跑进来一道纤细的人影。 那影子跑到近处才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黑色长发披肩的女孩子——看上去竟像是黑手党的人。她很快找到了躲在柱子后的神乐和国木田,加快脚步冲到二人身边: “侦探社的那位先别动手!我叫红琅,是你身边的那个姑娘的亲戚!”紧接着她像是怕被人打断似的一鼓作气说了下去,“小姑姑能和你重逢我也很激动但请你也先听我说!外面的那女孩确实是冲你来的,但我们已经想到对策来对应此事,之后那女孩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小姑姑你先待在侦探社吧,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来找你的!” 红琅说到这里喘了口气,转头盯住了国木田独步,嘴角一咧双眼弯弯,面上扯出一个既友善又热情的笑来,“您就是侦探社的二把手国木田先生吧?其实我还有个弟弟叫中岛敦,身板结实耐造性格老实巴交,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把他也搞进侦探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