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摆烂后爆红全网[穿书]》 1、Chapter 1 四月初,首都国际机场的上空碧蓝如洗,微风徐徐气温适宜,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阳光亮得有点刺眼,戚嘉澍戴着墨镜,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他的脸被墨镜遮了大半,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唇,以及一截线条分明的下巴,金色的阳光透过舷窗,在他脸侧打下阴影,勾勒得轮廓愈深,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想到即将要飞往的目的地,鼻腔里似乎已经能闻到海岛特有的咸腥海水味了,这让他感到非常轻松愉快。 忽然,一道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宁静,是他的经纪人,凌玲。 “戚嘉澍,你特么搞什么?!我刚一转身你人就不见了,撂下那么大个烂摊子!电话打不通,你能耐了啊!” 怒气十足的女声炸了戚嘉澍一耳朵,他赶紧将手机拿远。 凌玲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火爆,戚嘉澍等她骂完,揉了揉被震麻的耳朵,声音懒洋洋的:“优雅的职业女性可不兴说粗话啊,而且我不是跟你报备过了吗?”他前脚刚走完电影节红毯,后脚就悄摸溜了,那些想要采访他的娱记连根头发丝都没逮着。 “我同意了吗?啊?”凌玲压着火气,“你现在在哪?” “飞机上,马上起飞了。”戚嘉澍答,他就是掐着时间开的机,不然凌玲绝对会杀到机场来。 听筒里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吸声,看来凌玲的确气得不轻,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已平静了许多:“真打算退圈了?” “嗯。”戚嘉澍惬意地眯了眯眼,“玩腻了,换点其他的玩法。” 他是真的玩腻了,年少出道,厌倦了娱乐圈的喧嚣与浮华,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趣,人就越发迫切地想要寻找刺激。所以这段时间他推了大部分工作,坐着飞机满世界浪。 但凌玲很不理解,她是个金牌经纪人,带过无数的艺人,戚嘉澍是她带的最久,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她从戚嘉澍十八岁出道就开始带他,到现在二十八岁,摸爬滚打整整十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到荣登影帝,各类大奖拿到手软,前途一片光明,结果这混蛋越来越任性,现在居然还跟她说玩腻了?! 凌玲语重心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合作也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强迫过你什么,你……” “玲姐。”戚嘉澍打断了她,“要起飞了。” 凌玲叹了口气,“行,注意安全,就当给你放个长假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戚嘉澍关了机,飞机准点起飞,距离到达还有十几个小时,他戴上耳机和眼罩,打算先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他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耳边是惊恐的尖叫,记忆的最后是蔚蓝的大海…… - “啊!” 仿佛一脚踏空,身体从万丈高空跌落,戚嘉澍惊呼一声,猛地惊醒。 他大口地呼吸着,心跳得很快,后背被汗湿了,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这是强烈失重的后遗症。 面前的房间显然是一间浴室,而他此时正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身上是白色的浴袍。他刚动了动,脑后便一阵刺痛,伸手摸到个鼓包,应该是倒地时磕到的。 他是洗完澡后滑倒了? 可这浴室的布局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并且他记得,他之前明明是在飞机上。 他呼吸一滞,飞机,失事…… 可他现在还活着,难道那是梦吗?但那未免太真实! 他正混乱间,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七!”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陌生青年,见到他时表情一松,随即大步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扶他起来:“怎么坐地上?我在外面叫你好半天都没人应,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最后那句话越说越小声。 戚嘉澍借着他力道起身,这才发现腿都已经麻了,没留神踉跄了一下。 青年赶紧扶住他,语气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戚嘉澍摇头,他仔细看了看青年的眉眼,一个名字自动浮现在脑海——白洋,他的生活助理。 白洋见他脸色正常,稍微放了点心,“你这浴袍都湿了,我去给你把衣服拿来,你赶紧先换上吧,免得生病。” 他转身出了浴室,可回来时却见自家艺人站在镜子前,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戚嘉澍怔愣地看着镜中的人,是他自己的脸,但又不完全是,这张脸明显要年轻稚嫩些,而且右眼正下方的脸颊上,多了颗小小的痣,奇异地为整张脸增添了一种纯情的氛围。 与此同时,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了他脑中…… 戚嘉澍闭了闭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一本小说里的剧情。 他以前拍戏的空隙里,闲极无聊时看过一本名为《璀璨星途》的小说,据说是他的黑粉写的,因为里面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不光同名同姓,连外貌也几乎是照着他捏的,但既然是炮灰,那结局势必很惨。 在《璀璨星途》里,原主大二那年在网红奶茶店打工,被小网红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谁知竟意外爆火。经纪公司闻风而至,忽悠着他签了合同,送上了一档选秀节目。原主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故而唱跳都很拉胯,但他那张脸实在太出色了,吸引了一大批颜粉,最后竟然卡位出道。 即便出了道,他的业务能力依旧糟糕,可硬是凭着脸混了点存在感。如今限定团已到期解散,经纪合同也只剩下不到半年,经纪公司想要榨干他所有价值,把他送到了一个变态制片人的床上…… 戚嘉澍当时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甚至还笑眯眯地跟他的助理小马交流观后感,“哇真惨,看来这个黑粉真的很爱我,爱之深恨之切嘛!”得到的回应是小马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那时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为炮灰糊咖的这一天。 虽然很离谱,但他应该是穿到了书里。 他还在发呆,却听有人在叫他,扭头一看,白洋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语气透着小心翼翼:“小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好好休息几天,就当是放假吧,寅哥那边肯定还会给机会的……” 戚嘉澍听他这么说,脑子里自动蹦出了剧情,他原本有部网剧,演男二,本来下周就要开拍了,结果今天下午经纪人周寅突然通知他,角色换人了。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资源,但原主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拍戏了,这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机会,他努力准备了许久,可周寅随便张张嘴,就把角色给了别人。 白洋说着说着,就愤愤不平起来:“寅哥也是,都是他手底下的艺人,怎么就光偏心路茗了呢?路茗明明长得不如你,演技也没比你好多少,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他越说越气愤,这已经不是路茗第一次抢他家小七的资源了,他就不明白了,无仇无怨的,怎么就净逮着一只羊薅? 路茗?戚嘉澍有点印象,精神崩溃的原主去路茗的活动现场袭击他,结果未遂,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最后死在了里面。 刺激啊,他勾了勾唇角。 白洋见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皱眉:“小七,你就不生气吗?” 戚嘉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啊,少年。” 白洋不明所以,怀疑他脑子坏了:“啊?” 戚嘉澍放松地在床边坐下,眨眨眼:“不用工作不好吗?” 白洋抓抓脑袋,“好是好,但是不工作就没有曝光,没有曝光就会一直糊……” 戚嘉澍打了个哈欠,张开手脚往床上一倒,摆烂:“那就糊着吧。”毕竟红了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白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会,就摇着头离开了。 戚嘉澍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好久没睡得那么好过了,起来后草草洗了把脸,白洋就拎着几个餐盒过来了。 一打开,满眼绿汪汪的,水煮青菜、水煮西兰花、水煮鸡胸肉,一点油星都看不见。 戚嘉澍的脸也跟着白里透绿,谨慎地问:“咱应该还吃得起饭吧?” 白洋嘴角抽了抽:“寅哥说了,要你控制体重。” 所以弄得跟只白斩鸡一样?戚嘉澍腹诽,昨晚他就注意到了,不愧是照着他捏的角色,身材比例很好,但是肌肉太薄了,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单薄。 他重新点了顿外卖,美餐一顿后,继续回床上躺平。 连着躺了几天,没有烦人的工作,醒了就吃东西打游戏,他还从来没过过那么轻松的日子。 这就是在家抠脚的感觉吗?简直太——爽——了! 不过躺久了也不好,晚上容易睡不着,游戏也玩腻了,他打算上微博吃瓜。 微博自动登陆,是个用他名字注册的认证账号,刚登上信息提示音就不停地响,消息99+。 他懒得看,直接一键清空。 翻了翻历史微博,大都是些营业博,偶尔发几张自拍,很少互动,总体来说中规中矩。 粉丝三百多万,不知道有多少水分,评论区倒是非常热闹——有吹他彩虹屁的颜粉,但更多是花式骂他的黑粉。 @i洲:u团都解散了,糊咖就别捆绑我们洲洲了,就宁也配[白眼] @哒哒哒笑:我就想问问,这种德不配位的都能出道?内鱼真是药丸了! @发财要发财:笑死,纯情人设都能营销起来?别是装的吧。 @rich53:md,最烦装纯的人! …… 戚嘉澍看乐了,干脆放飞自我,一个个挨着回复。 @戚嘉澍:嗯……怎么不配呢? @戚嘉澍:那该怎么办啊?要不你报警吧[大哭][大哭] @戚嘉澍:碍您的眼,我很抱歉[双手合十] …… 他跟黑粉激情对线到半夜,神清气爽地睡了。 睡得正香,就被人晃醒了。 白洋抓着他的肩膀狂摇,激动得嗓子都劈叉了:“小七,小七,出大事了!!” 戚嘉澍睁开眼,就见他的脸又红又白又紫,唱大戏似的。 白洋破了音:“你上热搜了!” 啊? 戚嘉澍还没睡够,慢半拍地打开微博,就见热搜第一赫然是他,词条后跟着个橘红色的“热”。 #戚嘉澍塌房# 2、Chapter 2 点进词条,有人把他昨晚怼黑粉的回复都截了下来,整整齐齐凑了个九宫格,配文言简意赅:前u团成员戚嘉澍半夜激战粉丝,这是切错号了? 目前点赞2万多,评论都有好几千条了。 热门第一条,@芝士桃桃冰冰:这是谁? 这个问题下的楼中楼盖了好几百层,相当热闹。 “笑死,无人伤亡。” “大胆!竟然不认识我们麦麸咖七公主![狗头][狗头]” “不懂就问,u团又是啥?” “认真回答,u团,全称uranus,也叫天王团(bushi),前两年选秀出道的限定男团,不过现在已经解散了。这位当时卡位第七,讲真颜没得挑,一眼万年那种,但是吧唱跳都太拉了,初舞台简直大型车祸现场,想看的话指路某站鬼畜区。” 戚嘉澍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拉,一条条看过去。 “他不一直是纯情少年人设吗?这崩了吧,看怎么圆哈哈哈,盲猜一个被盗号了[推眼镜]。” “不会吧不会吧?还真有人相信娱乐圈有单纯的人?” “只看这条微博的前半句,我还以为是什么涩涩呢,白激动了[大哭]” “哈哈哈只有我关注他好会怼人吗?当代阴阳带师啊,开个班吧七老师!” 也有粉丝帮他说话,但他的大多是佛系颜粉,战斗力自然比不过,很快就淹没在了评论区。 评论还在增加,他看得正起劲,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寅哥。戚嘉澍没反应过来,直接点了挂断。 接着白洋的手机也响了,他接通,“嗯”了两声,把手机递过来,小脸皱着:“小七,寅哥让你接电话。” 戚嘉澍这才想起,周寅是他现在的经纪人,于是接过手机,“喂,寅哥。” 电话那头是个有点沙哑的男音,听不出喜怒:“戚嘉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眼也不眨地说:“对不起寅哥,我昨晚喝多了。”神态语气拿捏得很到位,三分害怕七分后悔。 周寅语声含怒:“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网上乱说话!你当耳旁风吗?” “那我该怎么做?” “你别回应,晚点公司会用你的号发微博澄清,就说是被盗号了。” 戚嘉澍莫名想笑,他勾了下唇角,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小心翼翼:“可是……他们会信吗?” 周寅冷哼了声,“管他们信不信,黑红也是红,白.嫖的热度不赚白不赚。” 周寅又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戚嘉澍继续捧着手机吃瓜,热搜buff加成,他以前的一些黑历史也被翻了出来,包括选秀时的车祸舞台、演技尬到脚趾抠地的影视片段,以及捆绑各家麦麸炒作等等。 戚嘉澍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一两句,白洋见鬼似的看着他,小七这几天怎么怪怪的? 他就纳了闷儿了,以前小七特别在意网上的言论,每次黑粉黑他,他面上虽然不显,但情绪总是会很低落。而且小七之前其实挺努力的,可这两天像是变了个人,完全就是摆烂,现在网上那么多人骂他,他不仅不难过,还边看边笑! 还有昨晚的怼粉事件,那完全不像小七的风格啊!小七不会是受刺激,精神错乱了吧?!白洋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仔细看了看他家艺人,随即感叹——真好看啊! 是真的好看,五官精致立体,全素颜状态下,皮肤一点瑕疵都没有。 可惜了,为什么就是不火呢?哦,现在还在热搜第一挂着呢,黑红也是红,被颜值带歪了重点的白洋如是想。 公司发了澄清微博,网友们自然不信,纷纷涌到他微博下冷嘲热讽。 与此同时,另一条热搜空降而至,很快就霸占了第一。 #闻述萧蕊恋情# 戚嘉澍闻着瓜味儿,从善如流地点了进去,这次的是个好几百万粉的娱乐大v,@娱饭大王:疑似影帝闻述约会当红小花,两人动作亲密,这是因戏生情了?[吃瓜][吃瓜] 文字底下配了六张图,前三张明显是狗仔偷拍的,隔得远所以画质很糊,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侧脸,女生倒是拍到了正脸,正甜美地仰头对男人笑,的确有那么几分热恋的味道。 戚嘉澍轻嗤,演的吧。娱乐圈这种炒作套路他见得多了,无非是双方签个合同,再弄些似是而非的照片,这种双赢的事,很少有人会拒绝。 他拇指继续左滑,到第四张图时,心脏猛地一缩。 照片里的男人面无表情,丹凤眼微微往下看向镜头,眼神里有种睥睨众生的冷感,整张脸完美而充满攻击性。 心跳似乎有点快,戚嘉澍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其他什么。只因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在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 他十八岁那年,生活过得很辛苦,白天上学,晚上在酒吧驻唱。 酒吧里人很多,他抱着吉他,一首接一首,唱得口干舌燥。客人们都忙着喝酒聊天,没几个人认真听他唱,他也根本不在意,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份谋生的工作而已。 休息的时候,他在吧台前喝水,忽然有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光线昏暗,那人却还戴着副墨镜,戚嘉澍好笑,心想这人大晚上戴墨镜出门,是怕月光闪瞎他的眼吗? 随即那人对他说,“你的声音很有特色,想不想进娱乐圈?” 戚嘉澍一愣,第一反应是遇见了骗子,他眨眨眼,笑得特别开心:“好啊,你给我介绍?” 那人也笑了,可能是灯光昏黄暧昧的缘故,唇角的弧度看起来性感而迷人。他向酒保勾了勾手指,那只是个简单的动作,但他做得非常优雅自然:“有纸笔吗?” 酒保点头,从吧台下拿出纸笔递给他。 他微微低头,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什么,旋即用骨节分明的手推了过来,“感兴趣的话联系这个人,他可以帮你。” 戚嘉澍怔怔地接过,纸上只有一串数字,看起来是电话号码,笔迹简洁大气,可等他再抬头时,那人却已经走了。 然而就是这张普通的纸条,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顺利地当上了歌手,或许是因为条件优越,又或许是他运气好,短短两年就混出了名头。在一次晚宴上,他凭着声音,认出了当初给他纸条的那个人,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人竟是圈内有名的前辈,因为太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 他那时年轻,青涩而莽撞地迎了上去,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没了墨镜的遮挡,那人英俊至极的脸令人屏息,凤眸里蕴着笑意,说当然记得。 后面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了朋友,顺其自然地一起探索音乐,然后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后来分手了,那人去了国外,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过。 戚嘉澍从回忆中抽离,既然他能穿到书里,那么这个人会不会也跟他一样? 不可能。 他很快否定。 那人还活得好好的,在国外过得很滋润,他上飞机前还听说了关于他的消息。 照片里的人不是他,也不会是他,他们只不过长着同一张脸罢了。 戚嘉澍毫无笑意地扬起唇角,若无其事地划到下一张。 第五张是女生的照片,长发白裙,清纯甜美挂的。第六张则是一张剧照,背景是黄昏的山林,落日余晖洒在对视的两人身上,氛围感拉满。 戚嘉澍忽然就索然无味了,打算关手机睡觉,眼睛不经意瞟到那条微博的右下角,眼皮一跳。 他刚才手抖,不小心点了个赞…… 本打算取消,但他眼珠子一转,既然作都作了,那就作个大的! 果不其然,大量的艾特与私信向他涌来,简直比山洪暴发还恐怖,原本在忙着互撕的小花和影帝粉丝迅速杀到这边,他的评论区那叫一个腥风血雨! “不红,倒是爱蹭。” “哪都有你?想红想疯了?!” “[微笑][微笑]宁和萧女士倒是挺配,装纯捆绑咖锁死!” “湖笔退!退!退!退!退!” …… 今天的微博格外热闹,很快又多了一条新热搜—— #戚嘉澍滚出娱乐圈# 他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随即铃声催命般地响了起来,周寅怒道:“你给我马上滚来公司!” - 曜石娱乐位于本市中心,戚嘉澍没有车,只能打车过去,正好遇上堵车,走走停停非常磨人。 他闲着无聊,拿出手机,准备看看微博上的战况。结果显示登陆失败,再登,密码错误。 戚嘉澍:“……” 公司居然把他密码改了,呵,是不是玩不起? 到公司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周寅在办公室等他,刚推门进去,一沓文件就甩到了他脸上。 戚嘉澍眼疾手快,将文件挡了下来,当着周寅的面,在桌面上磕了磕,仔细理齐后微笑着递过去:“寅哥,那么大火气。” 周寅瞪着他,劈头盖脸就骂:“你他妈有病吧?是不是故意的?” 戚嘉澍眨了下眼,一脸无辜:“我手滑……” “你现在还会顶嘴了是吧?”周寅打断他,“你是不是在跟我赌气,气我把你的剧给了路茗?” 哦哦那倒没有,戚嘉澍心说,我谢您还来不及呢,让我体会到了在家抠脚的快乐。 他低下头,露出个难过又隐忍的表情,“寅哥,您怎么会这么想?我知道自己的水平,那部剧确实更适合路茗。” 周寅审视着他,沉默地抽起了烟,心里计算着价值。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把还剩半截的烟摁进了烟灰缸里,那个烟灰缸非常精致,只可惜现在塞满了烟头,办公室里有股浓重的烟草味。 “你和路茗从出道起就都是我带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周寅放软了语气,瘦削的脸上,一双长眸精明无比:“你的演技比起路茗,确实要差一些……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工作先停一停,我给你联系个有经验的表演老师,单独给你开个小灶,然后再给你找个好剧本,你觉得呢?” “谢谢寅哥!” “行了,你回去吧,微博就先别用了,公司会打理。” “好的寅哥!” 周寅手背向外,略微烦躁地挥了挥,示意他快走。 戚嘉澍连声应着,可转身的瞬间,唇边泛出一丝讽笑。 一出门,白洋如丧考妣地迎上来,小声道:“怎么样?寅哥骂你了吗?” 戚嘉澍勾唇,学着周寅的语气:“你觉得呢?” “没骂?”白洋挠了挠头,觉得不太可能,但看小七轻松的表情,又不像是被骂了。 两人一起走在公司走廊上,沿途遇见许多人,没一个跟他们打招呼。娱乐圈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迎高踩低,可一旦你红了,就会有无数的人贴上来。 “澍哥。”一道清亮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戚嘉澍回身,看清来人时,挑了下眉。 路茗穿着白色的毛衣,黑发柔顺地贴着额头,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唇红齿白,活脱脱现在最吃香的奶狗少年。 路茗在他面前站定,他像是小跑过来的,微微喘着气:“我听说你要来,特意从剧组赶回来的……” 少年跑得脸颊白里透红,但是一点汗都没出,也是很神奇,戚嘉澍善解人意地接戏,语气邦硬:“哦,找我有事吗?” 路茗欲言又止,小脸红了又白,纠结半天才开口:“我……我想跟你道歉。” 戚嘉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路茗低着头,似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寅哥把你的角色给了我,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讨厌我……这次是我欠你,下次如果还有,我一定会劝寅哥先考虑你,毕竟你比我更需要机会。” 戚嘉澍看了一段茶艺表演,心想这孩子段位也太低了,要怎么当演员哦?他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被他刚才的话打动了,脸色缓和下来,说得那叫一个掏心掏肺:“我们都是寅哥一路带过来的,关上门就是一家人,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路茗抬头,语气似乎有些惊喜:“真的吗?你不生气?” “当然。”戚嘉澍颔首,“不过小茗啊,你以后就别叫我澍哥了,听着多生分啊!” “嗯。”路茗微笑点头,“那我可以叫你小……” 他还没说完,戚嘉澍咧嘴一笑,直视着路茗:“再说你这不还比我大一岁,叫我哥不别扭吗?” 路茗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戚嘉澍没管他,招呼白洋:“走了。” 路茗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今年23岁,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那正是很年轻的年纪,可他走的是偶像路线,又艹了个奶狗少年人设,23岁已经算大龄了,早就不是少年了。 所以他最恨别人拿他的年龄说事! 路茗越想越不对味,今天的戚嘉澍是怎么了?以前戚嘉澍在他面前时总是很拘谨,即便受了气也只会默默隐忍。他这次故意抢了他的角色,就想看他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刚才那情形,显然跟他想的不一样。 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不会是背后有金主了吧? 路茗咬紧后槽牙,这种阴狠的表情配着他乖巧的五官,显得十分违和。 他走到没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压低声音:“哥,帮我个忙。” 3、Chapter 3 走出公司大门后,两人站在路边打车。 现在是大白天,为防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戚嘉澍戴了帽子和口罩,余光瞟到白洋在偷偷地看他。他起了玩心,瞅准机会忽然扭头,跟白洋来了个对视。 白洋吓了一跳,偷瞄被逮个正着,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戚嘉澍有些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开玩笑道:“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我,我很好看?” “好看!”白洋疯狂彩虹屁以掩饰尴尬,“小七最好看了!”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白洋咽了口唾沫,明明这双眼睛很漂亮,眼神也非常温和,可此时他却莫名感觉那像是一对黑色的漩涡,蕴藏着不可言说的压力。 他心里竟紧张起来,手心出了汗,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清了清嗓:“小七,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戚嘉澍笑起来,“哪里不一样?” “就……”白洋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皱眉措辞了半天,说:“你以前不太自信,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别人欺负你,你也只会默默忍受,完全跟现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个人。 戚嘉澍了然。 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而不是刻意模仿原主,所以白洋会觉得奇怪也很正常。 当然,他不会去模仿原主,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他也并不在意其他人会有什么想法,但既然是身边的人,那还是安抚一下,免得白洋胡思乱想。 “我那天撞了头,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他语气平静地开了口。 白洋一惊,“就是你坐地上那天?” “嗯。”戚嘉澍点头,眼神悠远,轻声说:“我梦见我怎么都红不了,然后为了红,遇见了一些不好的事。” “所有人都在骂我,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我一直解释,一直解释,但都没有人信我,所以最后我疯了。” 白洋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从那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心悸的破碎与绝望。 戚嘉澍微微一笑,可语调里满是沧桑:“醒来后我就想开了,红不红都无所谓,自己开心最重要。” 白洋忽然就非常非常心疼他,甚至有点想哭:“小七……” 戚嘉澍见白洋眼圈都红了,赶紧收戏,他满不在乎地拍了拍白洋肩膀,跃跃欲试:“好了好了,不用工作多好啊,我订的游戏机到了,回去嗨起来!” 白洋的眼泪、以及所有安慰的话语,生生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 回程没堵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戚嘉澍点开微博,熟练地注册了一个小号。 吃瓜嘛,首先直奔热搜,几个小时过去了,热搜第一变成了#闻述工作室回应#。 工作室直接放了闻述的行程表,所谓约会被拍的那天,他正在国外拍杂志,有杂志社以及一系列的人作证,除非他会分.身,不然被拍到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闻述的粉丝直接炸了,那个身形侧脸实在太像了,他们差点就信了。但又转念一想,他家影帝从出道至今,还没有过任何绯闻,界内也一直传他洁身自好不好亲近,怎么可能突然就被拍到和人约会? 还因戏生情?《长生岭》那部电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戏!那张剧照,也不是什么恋人间的对视,而是原本叛逆的少女被救赎后,向男主告别。 好一个编瓜仙人跳啊!粉丝愤怒之下,战斗力简直max,很快小花评论区就沦陷了。 粉丝们要说法,小花不得不出来解释,@萧蕊: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照片里的人确实不是闻述前辈,那晚是我跟几个亲友聚会,我挽着的那个人是我表哥,同行也还有其他人,只是没有拍到。没有第一时间解释,是因为我在剧组拍戏,没来的及看,助理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惶恐。对于因我而被误会的闻述前辈,我感到非常抱歉! 影帝粉丝闻讯而至,两边又撕了起来。 “来了来了,他只是我的giegie~~” “笑死,玩的一手好白莲,全推干净了,还顺带艹了波敬业人设。” “都道歉了还要我们蕊怎么样啊?影帝就了不起吗?” 网上撕得腥风血雨,而另一边,宽敞的别墅里光线明亮,装修低调冷淡的客厅里两人对坐着,气氛安静祥和。 “都解决了。”李芸放下手机。 她大概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留着齐耳短发,一身整齐的职业套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利落干练。 “嗯。”坐她对面的男人喝了口咖啡,抬眸看过来,“粉丝呢?” 他穿着舒适的米色针织衫,搭了铁灰色休闲西裤,这样柔和的搭配中和了他外貌的攻击性,少了几分凛冽的冷感,便会显得好亲近许多。 “放心吧,留意着呢,不会太过火。”李芸满意地看着他,“这次是萧蕊那边被人拍到了,干脆就拿你来做文章,本来想趁热度上去之后,跟我们谈个合作,合同都发过来了。” 闻述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其实吧。”李芸忽然笑了下,她长得不算漂亮,但这一笑,就显出几分韵味来,“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说?”闻述启唇,嗓音低沉冷淡。 李芸把脸颊边的黑发拨到耳后,动作优雅:“炒cp这种事情,圈里多的是,只要运作得好,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不需要这种好处。”闻述淡淡道。 李芸毫不意外地扬了扬细长的眉,红唇微勾:“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行了。”她站起身,“你也好好休息吧,都连轴转几个月了,下礼拜还有个客串,倒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闻述点头,起身送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门口,李芸突然回头,“对了,你看热搜了吗?” 闻述:“看了点。” “你觉得那个戚嘉澍怎么样?” “没注意。” “好吧。”李芸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条件也好,就是业务太差,可惜了。” 闻述面无表情:“我不养闲人。” 李芸耸了耸肩。 - 戚嘉澍回到家,游戏机果然到了。这是租的房子,两室一厅,虽然装修简单,但好在布置得整洁大方,他还是挺满意的。 他把游戏机装上,和白洋玩了一下午游戏,又度过了咸鱼而快乐的一天。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还早,也不着急起床,躺在床上玩手机。 习惯性地点进微博,昨晚睡前,影帝和小花的绯闻风波已经平息了,倒是那条让他滚出娱乐圈的还挂在热搜尾巴上,过了一夜,热度估计已经过去了。 先看热搜,嗯,果然。娱乐圈就是这样,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也不光是娱乐圈,就算是什么大事件,曝光的时候闹得再轰轰烈烈,但后续只要没有持续曝光,人们就会逐渐淡忘。 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他起床洗漱,然后开始做运动。 家里没有健身器材,他只能就地取材,拿瓶装矿泉水当哑铃,刚做了几组有氧,就感觉有点喘了。 他以前很自律,即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健身房,身体素质非常好。 还是应该把健身安排上,他心想。 忙活了一早上,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他走进厨房,打算给自己做顿饭。食材有限,他只能简单做个西红柿鸡蛋面,但他厨艺很好,西红柿汤汁裹着面条,卧了个金黄的荷包蛋,配着翠绿的葱花,一看就很有食欲。 他才吃了几口,白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七!”他语气很激动,激动中又带着喜悦:“你又上热搜了!” 啊? 戚嘉澍正用筷子卷了面条,要往嘴里送,一听这话,皱着眉头打开了微博。 点进热搜,一眼就看到了他名字,#戚嘉澍鬼畜#,目前排在第八位。 戚嘉澍一脸问号地点开词条,是一段视频,封面是一张慌乱到模糊的脸,配文: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满地乱爬!有一个人没看到这个视频我都会伤心的ok? 戚嘉澍又一脸雾水地点开视频,赫然是原主参加选秀的初舞台,因为太怪了,被视频博主剪成了鬼畜。 评论区居然没有人冷嘲热讽,全在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点进来前我从来不知道会有那么好笑!” “哦瞧这僵硬的手脚,瞧这破碎的颤音,还有掉道具这里,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打鸣,周扒皮的鸡都没我能叫!” “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的快乐都是这个视频给的!感谢指路的姐妹!” 戚嘉澍也看得挺乐呵,甚至还点了个赞。 这条微博只是个开始,很快原主第一次出圈的那个视频也被翻了出来,视频里原主穿了白衬衣,外面是印了奶茶品牌logo的黑色围裙,发现被偷拍后,对着镜头笑了起来。 “哇这个笑真的好纯哦[爱心][爱心]” “路人,先不说其他的,光看脸确实惊艳。” “颜控表示,这难道不是传说中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脸吗?” 虽然还是有不友好的言论,但大部分都是来看颜的,所以评论区还算和谐。 戚嘉澍心里有数了,点进他那个认证账号主页,不出所料,粉丝数增加好几万了。 短短一天,风向就变了,娱乐圈就是这么千变万化。 白洋话音里满是佩服,恨不得站起来给他鼓掌:“小七,你简直是个天才!果然有了热度,才能有机会被人看到!” 热度持续了三天,粉丝数现在就快突破四百万了。 戚嘉澍有些郁闷,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不能继续摆烂了? 他在第四天下午接到了周寅的电话,周寅语气十分温和,先是问他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然后话音一转:“看到没,黑红也是红,这不就有热度了吗?” 戚嘉澍随口应了声。 周寅又说:“本来我是想给你找个表演老师的,但好老师可遇不可求,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 戚嘉澍挑眉:“寅哥的意思是?” “我托人给你找了个角色,电影《绝命追缉》还缺个空,正好你现在有热度,我们趁热打铁。” “演什么?” “街头小混混,角色虽然小,但挺有挑战性的,一会儿我让人把内容发给你。” “谢谢寅哥!” “后天试镜,你赶紧揣摩下角色,别给我丢脸!” “好的寅哥!” 戚嘉澍挂了电话,似笑非笑地转着手机。 那天他去公司的时候,周寅话虽说得漂亮,但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这是打算把自己雪藏了。现在他有了热度,那价值自然就升上去了。 电影梗概发过来了,《绝命追缉》是一部悬疑片,故事的开头是一桩匪夷所思的绑架案,公安人员在调查的过程中克服重重阻挠,抽丝剥茧地引出了一个巨大的犯罪集团,并将之一网打尽。 整部电影最大的反派叫李晖,早年是街头混混,在一次帮派冲突中杀人潜逃,多年后却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大企业家。 他虽然表面上是大企业家,但私底下却秘密经营着庞大的黑色帝国,犯下了无数的罪恶。 饰演这个角色的是著名演员宋逸明,入行二十年的老戏骨,而戚嘉澍要试镜的则是青年李晖,戏份不多。 因为电影已经开拍了,所以试镜地点就是拍摄地,但也不远就在邻市,开车三个多小时。 到了试镜那天,公司派车来送他和白洋,一路上白洋兴高采烈,而戚嘉澍则如丧考妣。 试想一下,一个假期只休到一半的社畜,不得不回去加班,那真的是非常心酸! 到了之后,司机放下他们就把车开走了,两人步行前往,老远看到了拍摄点,工作人员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前面在拍戏,现在不能过去。” 戚嘉澍把口罩拉下来,笑着说:“你好,我是来试镜的演员,戚嘉澍。” 工作人员看清他脸时一愣,听他这么说,把他们放了进来,问:”联系人有吗?” 白洋:“有的,孙导。” 孙导是这部电影的选角导演,工作人员点点头,“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吧。” 电话打完,大概过了五分钟,孙导过来了。他看到戚嘉澍时,也是一愣。 “嘶……”他倒抽了口凉气。 戚嘉澍不明就里,眨了眨眼睛。 孙导抹了把脸,那样子像是很懊悔,但又没办法:“算了,来不及了,戚嘉澍是吧?” “对。”戚嘉澍点头。 孙导招手:“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往前走,剧组人多东西也多,就显得有点杂乱,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 “戚嘉澍?他来干嘛?” 孙导将他们带到了场地上,中间一个导演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拿着喇叭,指挥工作人员布景,孙导走过去:“刘导,青年李晖的试镜演员到了。” 刘导回身,“哦,人呢?” 戚嘉澍微笑上前,“刘导您好!” 刘导转向他,才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瞪着孙导,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指着戚嘉澍,毫不客气地骂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李晖?我要的是小混混,不是小白脸!” 4、Chapter 4 刘导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环境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哈?演李晖?就他?!” “先不说形象,就凭他那演技,他心里是没点ac数吗?” “嗐,咱就看着,看他等会怎么丢人现眼。” 众人目露鄙夷,小声议论道。 孙建明此刻真的是骑虎难下,为难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脸圆,看起来活像个肉馅大包子。 青年李晖这个角色吧,戏份不多,台词也没几句,但他知道刘导要求高,所以找了好几个备选,从新人演员到实力小生都有。 他也旁观了试镜,真心觉得个别挺不错的,谁知导演就是不满意!说是用力过猛流于表面,不像心狠手辣的混混头子,倒像是色厉内荏的街溜子。 再往上找,那就只有经验丰富的大咖了,可是这角色戏份统共就两场,大咖要价太高,不值当!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拖着,直到开机,戏都拍了小一半,都没找到合适的。导演又催得紧,孙建明急得上火,前几天跟人约酒,苦酒入愁肠啊,他拉着朋友的手诉苦,这年头,怎么找个能演小混混的都那么难呢? 朋友听他叨叨完,说:“我这有点人脉,要不我给你找找?” 孙建明一听,赶紧敬了他一杯:“好兄弟,哥我可就靠你了啊!” 朋友给他推了个人,他那时候已经喝高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他才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但他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 本来还抱了点侥幸心思,可刚才见到这小演员时,他就知道这事情坏了。 这形象完全不贴啊!你要一个乖乖仔硬装小流氓,那不跟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一样吗? 孙建明急得抓耳挠腮,而戚嘉澍眸光微沉,本来是打算来划水走个过场的,现在他改主意了。他可以摆烂,但绝不接受别人说他不行。 他微微偏着头,眼神带点玩世不恭,语调轻佻痞气:“导演,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活脱脱一个小流氓,一点也不违和。 “哎?”刘导眼睛一亮,绕着他转了两圈,“有点意思啊。”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那我给你出个题,你要演好了,这角色就给你。” 戚嘉澍:“好。” 刘导睨着他,表情有点意味深长:“那就演个坏人吧。” 闻言孙建明闭了闭眼,心想坏了。往常刘导让人试镜,演的都是电影里的片段,有台词和剧情背景支撑,至少没那么难。而且就直接在拍摄场地上试镜,那么多人看着,这小演员的压力该多大啊?唉,他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摇人吧。 戚嘉澍双眸微眯,演坏人,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坏人这个词非常宽泛,每个人心里对坏人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关键在于,导演想看什么。 他立在场中央,周围的气氛似乎有点凝重,没有人说话,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无数道目光交织成一张巨网,将他密实实地包裹住,看戏的、幸灾乐祸的…… 他心里暗笑,这是在等着看他出丑吗? 正在这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从人群里蹿了出来,好奇地玩起了摆在地上的道具。 戚嘉澍微妙地挑了下眉。 这是只小流浪猫,很亲人很可爱,工作人员们都很喜欢它,干脆就养在了剧组里,打算过段时间给它找领养。 此刻见它出来“捣乱”,离得近的工作人员上前两步,想把它抱走。 “别动!”导演出声制止了她。 工作人员只能放弃,犹豫着退回了人群里。 戚嘉澍慢条斯理地走着,边走边仔细地擦拭着手指,神态悠闲,仿佛他现在不是在试镜,而是漫步在宽阔的在街道上,随即他发现街边有一只小猫。 他走到小猫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温柔地挠了挠小猫咪下巴,小猫咪配合地仰起头,甚至还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饶有兴味地逗着猫,围观的人却云里雾里,碍于导演在场,他们只能以眼神交流—— 挑眉瞪眼:不是试镜,这是在干吗? 皱眉摇头:不知道! 小猫抱住青年的手指,试探着舔舐了一下。青年挑了下眉,也不收回手,任由小猫啃咬他手指。猫还太小,没什么力度,只觉指尖痒痒的,换来青年的一声轻笑。 可他那笑容又很微妙,透着股冰凉的冷意,宛如毒蛇爬过般潮湿又粘稠,让人不禁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扼住小猫脆弱的脖颈。 众人猛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擦手,是不是在擦上面沾染的血?而他现在是在故意让小猫舔残余的血?这么一想,莫名就令人头皮发麻。 不一定要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才叫坏人,他也可能上一秒还在杀人,下一秒就温柔似水,这样的坏人才是隐藏最深、也是最可怕的! “好!”刘导激动地站了起来。 戚嘉澍表情一收,又变回了那个谦逊温和的青年,问:“您看呢?” 刘导很兴奋,大手一挥:“就你了!先试试造型去!” 戚嘉澍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但还是露出个感激不已的笑容,“好的,谢谢导演!” 场务带他去做造型,他现在还没什么咖位,所以没有专用的化妆间。剧组的公共化妆间有些简陋,一排排妆台挨在一起,镜子前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角落里的衣架上则挂满了各色衣服,看起来杂乱不堪。 他坐到了一面镜子前,打扮潮流前卫的造型师端详了他好一会儿,唉声叹气:“这么张天真纯情的小脸哟,要化成小混混,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白洋在旁边看着,闻言嘿嘿一笑,心想那可不,他家小七不是公认的纯情?虽然前段时间刚崩了…… 戚嘉澍随口恭维:“这说明你的技术出神入化嘛。” “这话我爱听。”造型师笑起来,他把戚嘉澍额前的头发用夹子夹住,整张脸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灯光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这么近的距离,连毛孔都看不到。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年龄跨度较大的角色,为了使观众不容易出戏,选角时会尽量选择长得像的演员,即便不像也要从妆容上做文章。但戚嘉澍要演的青年李晖,杀人潜逃后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所以对相像这方面要求不是特别高。 不过为了贴合角色,造型师还是给他加深了肤色,改变了眉形,使他的轮廓更加鲜明硬朗。 “咦,你脸上这颗痣,怪好看的。”造型师用化妆刷沾了点遮瑕,语气竟有些遗憾:“可惜马上要被遮住了。” “辛苦了。”戚嘉澍微笑。 半个多小时后—— “好了。”造型师松了口气,他经验丰富,出来的效果很好:“看看,怎么样?” 白洋也凑了过来,看着镜中戚嘉澍。青年面无表情,就那么冷冷地看过来时,眉眼间充斥着戾气,一看就很不好惹。 “哇!我觉得他下一秒钟就要打我了!”他夸张地道。 造型师得意起来,随即翻出一张纹身贴,往戚嘉澍肩颈位置比划,“把这个弄完就结束了,一次性的,洗洗就能掉,所以戏拍完前别太用力搓,不然我们又要重新粘了。” 他粘得很仔细,因为纹身是很重要的线索,中年李晖由于整容和年龄增长,与年轻时判若两人,但洗纹身留下的疤痕成了指证他的重要证据。 戚嘉澍回到拍摄场地时,已经换上了戏服,上身是黑色机车皮衣,下搭牛仔裤和马丁靴,耳朵上戴了金属耳钉,配合他不羁的步伐和表情,又拽又酷炫。 走在他身边的白洋为他岌岌可危的人设感到揪心,轻轻拉了拉他衣角,小声提醒:“小七,你收着点,人设要崩没了!” “那不更好?”戚嘉澍咧开嘴角,步伐愈发桀骜嚣张。 刘导看了他的造型,很满意:“不错,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是个特别雷厉风行的人,直接就叫人给戚嘉澍拿了剧本,“你先看看剧本,今天我们就顺便把你的第一场戏拍了吧。” 戚嘉澍问了下场务,今天还有好几场戏,到他估计已经是晚上了。 他也不着急,拿了个马扎,安静地坐在导演旁边,一边看剧本,一边观察他的拍戏风格。 接下来要拍的,是这部电影的第一幕。 一对母女在家看电视时,母亲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声称绑架了她的女儿,让她准备好巨额赎金。母女二人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便没有理会,谁知电话接二连三地打来,最后再接通时,电话那头却没人说话,取而代之的是阴森潮湿的水滴声,滴答……滴答…… 刘导给母女二人的扮演者讲完戏,又让她们简单走了下戏,确定无误后,才坐到监视器后,拿起他的扩音喇叭:“各部门就位,准备——” 场记打了板,“《绝命追缉》第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客厅里,电视上正放着时下最流行的偶像剧,梳着马尾辫的女儿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被剧情逗得咯咯发笑。 温婉的中年女人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佯作嗔怒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你,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坐没坐相?” “妈——”女孩探着脑袋,拉长了音调:“你挡着我了!” “咔!” 刘导突然喊停,众人不明就里,只能停下。 戚嘉澍看得分明,女孩儿可能是紧张,表演痕迹有点重。 果然,刘导拿起喇叭:“苏曼你演得太紧了,我要的是自然,自然你懂吗?就那种暑假里,放松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人是你妈,你可以随意地跟她撒娇,而不是刻意去表演。” 苏曼是个电影学院的在校生,刚大二,这是她参演的第一部电影,紧张也可以理解。 但刘导对电影的要求很高,每一个镜头都要求完美无缺。相对的,他对演员的要求也非常严格,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只要有一点不符合预期,就会一遍遍地重拍,直到他满意为止。 “抱歉导演。”她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说。 刘导面无表情地盯着监视器:“再来。” 就这一场戏,前前后后连拍了无数条,才终于过了。 当刘导说出“过了”这两个字时,在场所有人都如蒙大赦。 戚嘉澍倒觉得没什么,他以前拍戏的时候,遇到那种专业性差点的演员,一个镜头拍几十上百条的都有。 至于他自己,转行做演员后,从他第一部戏起,就有很多人评价他演技浑然天成,是个天生的演员。但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么有天赋,他只是善于观察。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他那些野草般生长的童年岁月里,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观察这个世界。然后想象自己是一株草、一棵树、甚至是一缕风,又或者把自己当成某个人,去模仿他们的言行…… 可能是看的太多,吃过大多数同龄人没吃过的苦,所以就能比旁人轻易入戏吧。 这天一直拍到了晚上,才终于把室内戏份都拍完。 拍了那么久,刘导看起来还很精神,“正好青年李晖的第一场戏是在晚上,我们就一起拍完吧。” 说完他转向戚嘉澍,“剧本看得怎么样了?待会儿可别让我失望啊。” 5、Chapter 5 青年李晖的第一场戏是在阴暗逼仄的小巷里,李晖带着手下的小混混,围殴落单了的、另一个势力的马仔。期间对方势力的人来了,两方混战,混乱中李晖杀了人,由此开始了他长达二十几年的逃亡之路。 说是一场戏,其实分成了几段来拍,期间有好几次情绪转变,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和台词功底,也怪不得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 拍摄地就在挨着的室外,工作人员们有序地将仪器设备搬了过去,调试灯光和机器还需要一段时间,刘导站在布置出来的巷道里,给戚嘉澍等人讲戏。 “很多人在打你,你躺地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刘导对“挨打”的混混扮演者说,“你求饶,求他们放过你,但是没有人理你。” 这人是个经验丰富的特约演员,此时脸上画着鼻青脸肿的特效妆容,闻言点点头:“明白。” 刘导转向其他群演,“等会儿你们就凶狠一点,真实一点,明白吗?” 众群演异口同声:“明白!”他们都是有经验的群演,知道怎么样“打人”看起来真实,但又不真的伤到人。 群演们散了,刘导看着戚嘉澍,“抽烟吗?” “不抽。”戚嘉澍眨了眨眼,“但是会。” “会就行。”刘导还是用那种打量的眼神看他,给他比划了下位置:“一会儿你靠在这里,侧面有个机位,我希望镜头性感一点,明白我的意思吗?” 戚嘉澍牌复读机:“明白。” “明白就好。”导演颔首,虽然这小演员刚才那段临时考验处理得不错,但说实话,他心里并没有抱特别大期待,毕竟这场戏要演好真的很难。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他招手叫来动作指导,给演员们讲群架时的走位,又让他们按着流程走了遍,然后正式开拍。 刘导“啪啪”拍了几下手,“来来来,都准备了,争取早点拍完。” 忙了一天,大家都很疲倦了,但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来,按刘导这种近乎强迫症的拍戏风格,等会儿还不知道要拍多久。 “action!” 夜黑风高,在这个几乎被人们遗忘的城市角落,年久失修的路灯苟延残喘地亮着,昏黄灯光下聚集了一群趋光的蚊虫,不知死活地一次次撞向那光亮的中心。 阴暗潮湿的巷道里,随处可见的是垃圾与小广告,黑影从斑驳墙根快速窜过,透着种经年不见日光的破败腐朽。 猩红光点闪烁了一下,阴影里,有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低头深吸了口烟,又慢慢地仰起头,将烟雾缓缓地吐了出来。 “呼……” 他站的地方正好照不到光,只能看见轮廓鲜明的剪影,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再往下,是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吐烟雾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而在那阴影外面,光照到的地方,模糊的人影晃动着,正在手脚并用地殴打着躺在地上的人。 “啊!别打了,饶了我吧!”痛呼求饶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阴影中的人像是失去了耐心,将烟扔在了地上,鞋底碾磨砂石的“沙沙”声响起,红色星点彻底湮灭。 他步伐散漫,随着他走近,人影与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咒骂与求饶交织在一起。 “x你妈的!说不说?” “不说打死你!” “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住手。”戚嘉澍开口,音色又沉又冷。 混混们听话地停了手,给他让开路,“晖哥,这小子嘴硬得很。” “是吗?”戚嘉澍唇角勾起抹漫不经心的笑,朝着地上的人扬了扬下颌。 手下立马将那人半提起来,抓着他脑后的短发,让他仰起脸。 面前这张脸几乎没有人样了,戚嘉澍“啧啧”两声,看着那人眼睛,仿佛诱哄般,轻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的货在哪?” 黑.道上黑吃黑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城东那边的人,千不该万不该,抢了他们这批专门给“贵客”准备的货。 “不、不知道。”那人眼神恐惧,嘴唇颤抖地说。 看来嘴是真的硬,戚嘉澍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从皮衣口袋里摸出把蝴.蝶.刀,耍了个眼花缭乱的刀花后,刀尖抵上了那人的肩膀。 “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他微笑着说。 “啊啊啊啊!” 随着刀尖刺入,那人发出了可怕至极的痛叫,衣服下的血包被刺破,“血”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很快就将他肩膀染红了一大片。 戚嘉澍笑容愈深,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令人胆寒的阴狠与疯狂,手上用力旋转起来。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那人大口喘气,身体剧烈颤抖着说。 “咔!” 众人在沉浸在戏里,听见导演的声音,才意识到这段戏已经结束了。 戚嘉澍伸手,把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关切问:“还好吗?” 他情绪转换得太快,那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怔,又有些受宠若惊:“没、没事,谢谢。” 戚嘉澍对他笑了下,旋即看向导演那边。 刘导:“这段过了。” 众人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长的一段戏,居然一次就过了!这在刘导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而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刘导,身体不自觉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回放,镜头大部分是聚焦在戚嘉澍身上的,每一帧他都认真看了。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很好,很不错,挑不出毛病。 很快开始了下一段的拍摄,城东的人来了,两边积怨已深,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逼仄的小巷里挤满了人,疯狂地扭打在一起。 李晖幼年失怙,早早辍学混社会,打架斗殴自然不在话下。 戚嘉澍踹开一个前来攻击的混混,不过他只是抬腿做了动作,群演配合地痛呼着摔到一边,就在这时,有人拎着刀冲向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戚嘉澍敏捷躲过,反手就是一刀…… 噗呲—— 是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 戚嘉澍维持着与那人相贴的姿势,瞳孔放大表情空白。 空气死一般静寂,唯有喘息,耳边那剧烈的喘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温热粘稠的液体流到了手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那瞬间脸上闪过惊慌与茫然,陡然抽回手。 他是小混混,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但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 坐在监视器后的刘导几乎是贪婪地盯着屏幕,高清特写镜头下,戚嘉澍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无所遁形,每一处衔接都处理得自然完美!他激动得直掐自己大腿,这哪是什么小白脸?这分明是捡到宝了啊! 再看场景中,没了李晖的支撑,那人抽搐着面朝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开。 “杀、杀人了!” “杀人了!” 李晖如梦初醒,他还拿着鲜血淋漓的刀,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滴到地上,他的脸大半笼罩在阴影里,阴森又可怖。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句“警察来了”,李晖瞳孔剧缩,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眼神透着无措与戒备,随即后退两步,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中。 第一场戏到这里结束。 可刘导久久没有喊“咔”,场景中的群演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 “咔。”刘导终于回神,深吸了几口气,按捺住激动,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过了,收工。” “耶!”众人爆发出欢呼,终于可以收工了! “小戚,你过来一下。”刘导温和地说。 工作人员们听导演这样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那几段戏,除了群演失误导致的ng外,戚嘉澍全都是一次过的! 他们注视着戚嘉澍走出阴影,面带微笑地向导演走去,为了效果逼真,道具组在血包上下了功夫,星星点点的“血”溅在了他脸上,莫名给他那张脸增添了一种诡异的艳丽。 所有人都下意识给他让开路,看过来的眼神里,竟有种……畏惧? 戚嘉澍注意到了,但他并不在意,几步走到刘导身边。 “导演,您叫我?” 刘导将他上下又看了一遍,怎么看怎么满意,和蔼道:“来看看你刚才的戏。”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条温热的湿毛巾,戚嘉澍接过,道了声谢,边擦手边凑近监视器屏幕,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实际上,每拍一个镜头,效果怎么样他心里都有数,这也算是他的一个长处吧。 “你很好。”刘导拍了下他肩膀,威严的脸上带了点笑容,以一个前辈的口吻:“再接再厉,绝对能闯出来。” 戚嘉澍笑着点头:“谢谢导演,我会的。” 孙建明这时也凑了过来,明明刚才还懊悔不已,此刻的他却面色红润,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刘导瞪他一眼,指着戚嘉澍:“老孙啊,你从哪挖来的宝贝?偏偏藏到现在!” 孙建明赔着笑,他能说是喝高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不能! 等会儿一定要打个电话给朋友道谢,够哥们儿!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告别导演,戚嘉澍一眼就看到了白洋,向他走了过去。 白洋也一直在注意他,见他过来,竟莫名有点紧张。 戚嘉澍挑了下眉,心里好笑,白洋那退后三步的动作,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白洋。”他喊了一声。 “哎!”白洋像是被他唤回了神志,“小七,哦不,七哥!” 他松了一大口气,迎上前来,“天哪!”白洋激动道,几乎双眼含泪,抓着戚嘉澍的肩膀狂摇:“你是被附身了吗?怎么演得那么好?太逼真了,连我都害怕!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 周围人都在看,戚嘉澍哭笑不得,抓着他两只手一掰,成功地将自己的肩膀从他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行了,我们回去吧。” “哎好!”白洋急忙点头。 酒店在影视城外,接近零点,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戚嘉澍戴了口罩,低着头走在白洋身边。现在才刚开春,气温还没有回暖,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仿佛回到了冬天,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真冷!”白洋缩了缩脖子,一脸不忿地跟他抱怨,“寅哥真是偏心,路茗要啥有啥,我们连个车都没有配!哪家艺人不是保姆车包接包送的?就咱俩大晚上的还要自己步行回酒店!” 戚嘉澍不置可否,与其去纠结不相干的人,还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白洋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小七,你是没看到,那些人一开始对咱那个鄙视哦,后面一个个都傻眼了……” 这条路光线不太好,越走越暗,白洋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不安:“对了,我刚才听到几个女工作人员聊天,说最近几天,有人晚上下戏后遇到了流氓。” 戚嘉澍扭头看他,“报警了吗?” “报了,说是还没抓到人。”白洋眼珠子滴溜溜地巡视着四周,似是在警惕地防备着什么。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伴着急促的呼吸声,啪嗒啪嗒,越来越近。 白洋身体僵住了,眼睛斜过来,颤颤巍巍:“小七……咱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6、Chapter 6 戚嘉澍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两人停下脚步,一起回头。 来人行色匆匆,冷不丁和他们打了个照面,愣过之后,又脚步匆忙地走了。 原来只是个路人,虚惊一场。 白洋抚了下胸口,“吓我一跳。” 戚嘉澍觉得好笑,故意逗他:“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他们噶你腰子?还是怕他们对你掏心掏肺?” “这年头,男的也不安全啊!”白洋一脸难以描述,“前两天我看了个新闻,有个男的醉酒躺在路边,被个流浪汉给……” 戚嘉澍看着他,挑眉:“嗯?” 白洋“咔吧”闭上了嘴,他家纯洁的小七可听不得这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走到了大马路上,光线比刚才亮了许多,偶尔还能遇见几个行人。 “小七,你冷不冷?”白洋搓了搓手。 戚嘉澍身上只穿了件普通的灰色连帽卫衣,在这种10度左右的气温下,确实有点单薄。刚才没留神,白洋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手都冻僵了。 他把口罩拉下来,往手心里哈热气。刚哈了一口,白洋就手脚麻利地挡在了他身前。 白洋像做贼一样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在戚嘉澍耳边说:“小七,你注意点儿,被认出来怎么办?” 戚嘉澍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大晚上的,看不清的,再说我那么糊,有谁会认出来?” 白洋愣愣地看着他,他们现在正好在路灯下,明亮光线将戚嘉澍整张脸照亮,此刻他眉眼弯弯唇角微扬,特别生动好看。旁边有一株不知名的景观树,早早地开了一树浅绯色的花,风吹过时卷起片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身周,不知怎的,白洋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小七是真的很好看啊,声音也好听,怎么就不火呢?白洋再次替他可惜,他想说点什么,却见小七脚步一转,往一个24小时便利店走去。 “怎么了?”白洋问。 “饿了。”戚嘉澍是真的很饿,胃里隐隐绞痛。 “你好,欢迎光临。”便利店门口的感应门铃再次响起,白洋也跟进去了,他家小七在买关东煮,看那架势像是要把锅里的都扫荡一空,他赶紧凑过去,小声道:“少拿一点,大晚上的容易长胖,到时候寅哥又说你。” 戚嘉澍暼了他一眼,充耳不闻继续扫荡。 酒店就在这附近,两人拎着满满一袋关东煮回了房间。戚嘉澍往桌子上垫了纸巾,确保汤汁不会弄得到处都是,然后拆开一次性筷子,招呼背对他铺床的白洋:“别忙活了,来吃点。” “好嘞!”白洋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对面。 趁着吃东西的空档,戚嘉澍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周寅给他发了信息。 [试镜怎么样?] [面不上也没关系,稍后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戚嘉澍唇角微勾,这是以为他铁定面不上,所以上赶着来安慰了?真是个负责任的经纪人呢。 他一个字一个字打,点击发送:谢谢寅哥。 另一个酒店里,刘镇宏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是今晚的那几场戏,很少有这样每帧画面都让他满意的时候了。 他是个资深导演,在圈里也混了不少年,见过太多太多演员,有些人他一眼看去,就能知道这人能够走多远。 刚才那演员叫戚嘉澍,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圈里的事,但按理说这么有天赋有灵气的小年轻,怎么着也该有点水花啊! 上一次他见到这样的演员,是七年前的闻述,处女作就拿了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那部电影正好是他执导的。 人家现在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双料影帝了。 - 青年李晖的第二场戏在三天后,追逐戏,要在市区拍。 命案发生后,警方很快锁定了目标,在追捕李晖的过程中,李晖从桥上跳入了江水中,不知所踪。 没有拍摄通告,也就不用去剧组,戚嘉澍乐得自在,也懒得出门,天天窝在酒店打游戏。 周寅也知道戚嘉澍拿到角色的事了,特意打电话来问,戚嘉澍敷衍了几句就挂了。 这天白洋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异常兴奋:“小七,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戚嘉澍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谁?” “闻述!影帝!”白洋激动得脸都红了,手舞足蹈:“听说他来这边客串,我远远地看到一眼,天哪,真人好帅!” 听到这个名字,戚嘉澍眼皮一跳,某个念头一闪而逝,最后只剩下淡漠:“哦。” 白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那可是闻述,华影奖最年轻的影帝!” “你是他的粉丝?”戚嘉澍斜睨着他,漫不经心问。 白洋点点头,一口气不带喘地介绍了这位影帝的辉煌成就,什么“天生演技派”、“史上最年轻影帝”、“国民男神”等头衔,最重要的是,除了别人碰瓷他的,出道七年,零绯闻。 “而且这位据说背景很大,进娱乐圈只是为了体验生活。”白洋啧啧叹道。 “哦?”戚嘉澍懒洋洋地托腮,唇角是玩味的笑:“所以,要怎样才能睡到他呢?” 白洋正在喝水,闻言一呛,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小、小七,你认真的吗?” 戚嘉澍眨眨眼睛,继续逗他:“难道我还不够认真吗?” “你可真敢想!”白洋也笑了起来,转而又有些严肃地说:“你跟我开开玩笑可以,但千万别在网上乱说啊,闻述粉丝可多了,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淹死。” 三天眨眼就过去了,戚嘉澍回到了剧组。 这场戏是在黄昏,李晖走投无路,被警察围堵在了大桥上。 这座桥横贯在江水上,李晖背后,落霞将江面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衬着他一张狼狈到极致的脸。 “李晖,放下武器,你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持枪的警察沉声说。 李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面前的警察,终于露出了疲倦的神情,缓缓将手里的枪放下。 警察们对了个眼神,随时准备好抓捕,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李晖突然朝着一个警察开了一枪,趁他们分神关注伤者瞬间,从桥上跳了下去…… “咔!” 导演话音刚落,立刻就扑到桥边,拿着对讲机大喊:“快把他拉上来!” 为了拍摄效果,这段是真跳,虽然做足了防护措施,但还是非常危险。 戚嘉澍从水里冒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腰上还绑着安全索,提前就位的救生员迅速抓住了他,不远处的汽艇轰鸣着向他们开了过来。 上岸后,场务赶紧给他披了块毛巾,问他有没有事。 戚嘉澍捧着保温杯,笑着摇头。 刘导赶过来了,不顾他浑身是水,二话不说就抱了他一下:“好样的!”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了两下掌,接着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鼓起了掌,看戚嘉澍的眼神里,有感叹,也有敬佩。 太敬业了! 时间退回一小时前—— 这场戏,最难的是最后李晖从桥上跳下去那部分,桥上距离水面大概十米左右,危险系数非常高,本来剧组是准备了假人替身的,但是试拍了几次,效果都不好。 也可以由专业的动作替身来做,但要找身形相似的并不容易,可能会耽误进度,正一筹莫展时,戚嘉澍说:“刘导,我来吧。” 刘导一开始是拒绝的,这对于没有专业训练过的人太危险了,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将就用假人。 可是戚嘉澍说服了他,“对于我们影视从业者来说,最大的成就莫过于向观众展示最好的作品,哪怕只是一句台词,一个镜头,都要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如果这也将就,那也将就,那么我们敷衍的不仅是观众,也是我们自己。” 刘导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戚嘉澍话音一转,脸上露出带点得意的俏皮:“再说了,我上学的时候是游泳冠军,还有教练级潜水证,这对我来说就是简单地蹦个极而已,所以放心吧,刘导。” 刘导一咬牙,“好!” 跳水戏一遍就过了,非常完美!刘导激动万分,大声宣布:“青年李晖,杀青!” 现场响起了欢呼与掌声,场务送来了一束花,连中年李晖的扮演者宋逸明都来了,对于这种戏份不多的小角色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优待了。 刘导拍了拍戚嘉澍肩膀,“小戚,我记住你了,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一定给你留个位置!” 宋逸明旁观了他今天的戏,此时也上前来,微笑着说:“小同志前途无量啊。” 戚嘉澍抱着花束,笑得灿烂:“谢谢刘导!谢谢明哥!” 青年李晖的戏份全部结束了,戚嘉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剧组给他叫了车,送他回酒店。 得到了前辈的表扬和导演的承诺,换做是谁都会高兴,但戚嘉澍一路上都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喜悦的意思。 白洋有点拿不准他家艺人在想什么,小声问:“小七,你是不舒服吗” 戚嘉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笑累了。” 白洋脑门上冒出了个问号,想问他为什么,却见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到酒店附近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之前忙着拍戏,晚饭吃的很潦草,戚嘉澍饿得有点心慌。 他让司机在路口停下,然后和白洋下车,打算步行回去,顺路去买那家便利店的关东煮。 刚才下了点雨,路上几乎没人了,他们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似乎在纠缠什么。 忽然,男人抓住了女生手腕,女生惊恐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白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旁人影一闪。 男女体力相差太大,正当女生要被拉走时,男人动作一顿。 戚嘉澍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幽幽道:“大哥,欺负女生,这不好吧。” 7、Chapter 7 男人抓着女生的手腕,戚嘉澍又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三人面面相觑,场面有种诡异的滑稽。 男人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长相普通,而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圆脸圆眼睛,扎了个圆圆的丸子头,此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然是受了惊吓。 戚嘉澍手上用力,男人吃痛,率先放开了女生的手。 男人心里有些吃惊,这小白脸看着挺瘦的,劲儿还挺大!他被扫了面子,没好气道:“你特么谁?我教训我妹妹,轮的到你管?” 女生躲在戚嘉澍身后,闻言鼓起勇气反驳,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今晚安排好述哥的行程后,肚子饿了,便打算吃个宵夜。附近的店都关了,只有这家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想着反正也不远,就过来买点吃的,谁知这个男人忽然冒出来,身上带着酒气,还说自己是星探,要带她去当明星,她拒绝了,这人就直接上手拉她。 幸好有人路过,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戚嘉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男人冷笑,上下打量戚嘉澍,语气阴森森的:“小白脸,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戚嘉澍勾起唇角:“哦,那我偏要管了。” 白洋也赶过来了,站在他身边,见男人流里流气的模样,鄙夷地说:“嚯,这哪来的臭流氓?” 男人被激怒了,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气势汹汹挥拳打来。 女生惊叫一声,电光火石间,只见青年一抬手,稳稳地接住了男人的拳头,借着巧劲拧住他小臂,然后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 动作太快,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被青年用膝盖顶住脊椎动弹不得,只能一边痛叫,一边骂骂咧咧。 “白洋,报警。”戚嘉澍控制着男人,神态语气都很镇定。 “哦哦哦。”白洋看呆了,被喊到名字才回过神来,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他们在忙着对付流氓,也就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角落,有人影一闪而过。 - 警察很快就来了,大致问了事情经过后,让他们都上车。 男人被带上警车了还不服气,恶人先告状不说,张嘴就是颠倒黑白:“警官,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就买个宵夜,这女的突然走过来,问我要不要陪,我当然拒绝了,然后突然又来了俩男的,二话不说就殴打我!你们看,我脸上还有伤,我胸口也很痛,说不定肋骨断了,我要先去医院看看!” 他这段话可谓无耻至极,明明是他对女孩动手动脚意图不轨,却生生被他歪曲成了仙人跳,还污蔑女孩是边缘工作者。 女孩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明明是你耍流氓!” 坐在副驾的警察发话了,“都别吵,到所里再说。” 女孩气急:“可是……” 戚嘉澍轻轻拉了她一下,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当接收到那沉静的目光时,女孩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随即就听他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警官,你们有执法记录仪吧,” “当然。”警察说。 戚嘉澍:“那他刚才说的话应该都记录下来了吧,是否可以用来作为他诽谤我们的证据?” 警察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谢谢。”戚嘉澍道了谢,似笑非笑地看向男人。 男人在一旁听着,被那双漆黑的眸子盯住时,后背莫名一凉,方才还嚣张无比地气焰顿时泄了不少。 派出所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所里依然灯火通明,几人一走进大厅,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白洋下意识往戚嘉澍身边靠了靠,想帮他挡住点视线,他心里那个苦啊,去买个夜宵都能遇到这种事,他家小七好歹也算是个明星,要是被拍了放上网,还不知道要被黑粉怎么编排。 几人被安排到了询问室,带他们过来的警官姓杨,仔细地问了女孩事情经过,期间男人想插嘴,被杨警官严厉地堵了回去。 “好。”杨警官听她讲完,看向戚嘉澍,“你呢?” 戚嘉澍把口罩摘了下来,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讲了他所看到的,跟女孩的差不多。 “我看情况不对,就上去拦住了,至于动手,是因为他先攻击我们,我只能自卫。”他说着,余光发现女孩在看他,眼神有点奇怪。 这时候去调监控的警察回来了,弯腰跟杨警官耳语了几句,杨警官点了下头,看向男人的眼神冰冷又严厉:“把他带到审讯室。” “警官!警官我是冤枉的啊!”男人似乎还想狡辩,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按住了他。 “你们可以回去了。”杨警官和蔼地对着戚嘉澍他们说,“稍后有情况会通知你们。” 在笔录本上签了字后,他们走出了询问室,女孩时不时看戚嘉澍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戚嘉澍笑问。 女孩脸似乎有点红,犹豫了下,小声道:“你是那个u团的戚嘉澍?” 戚嘉澍眨眨眼,表情有些微妙:“以前是。” 女孩脸更红了,低下头轻声嘀咕:“怎么跟网上的不一样?”真人比视频里的好看多了,而且也不像传言的那么废物无趣,刚才摔流氓的动作超级帅! 戚嘉澍:“嗯?” 碎碎念被正主听到,女孩不太好意思地抿唇一笑,圆圆的脸上现出两个梨涡,看起来非常可爱。 “今晚谢谢你。”她诚恳道。 戚嘉澍微笑:“应该的。” 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大厅,一个短发女人正站在接待台前,看到女孩时眼睛一亮:“米米。” “芸姐!”女孩大步跑了过去。 8、Chapter 8 李芸拉着米米的手左右看了看,满脸关切:“没事吧?可急死我了!” 她从接到米米电话就开始急,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大晚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想而知。米米是她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得内疚自责死。 “我没事。”米米摇头,随即看向戚嘉澍两人:“多亏了他们,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芸听她这么说,向着两人走了过去,她穿着细高跟鞋,但走起路来又快又稳,鞋跟敲击大理石面,发出“哒哒”的脆响。 “你好。”她伸出手,“今晚真是太感谢两位了!” 戚嘉澍和她握手,招牌式微笑:“应该的。” “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嘿嘿。”白洋傻笑着也握了下手,可笑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哎我昨天见过你,你是闻……” 李芸看他一眼,他赶紧打住,可眼神简直在放光。 戚嘉澍看在眼里,忽然反应过来,微妙地挑了下眉。 李芸笑了笑,面不改色地递了个厚厚的信封过来:“一点心意,算是给两位的谢礼。” 白洋瞪大了眼,不住看向戚嘉澍,跟眼睛抽筋了似的。 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推了回去,“举手之劳。” 两人推拒了一会儿,最后李芸叹了口气,“好吧。”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太晚了,还是先回去吧,两位呢?要不要搭你们一程?” 白洋求之不得,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被戚嘉澍抢了先,婉拒:“谢谢,我们自己叫了车。” 白洋笑容顿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芸多看了戚嘉澍两眼,也不勉强:“好。” 几人一起走到了派出所外,此时一辆黑色的商务suv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反射了路灯光,低调奢华。 李芸打开副驾驶门,回头又看了眼戚嘉澍:“那我们先走了。” 戚嘉澍挥手,“注意安全。”话落,眼睛无意识的落到了商务车后座的位置。 他看得分明,米米上车时动作顿了顿,车上一定还有其他人,看白洋这反应,车上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如果是那个人,如果是他…… 米米上了车,才发现述哥也来了,顿时有点紧张。没办法,述哥的气场太强大了,好像除了芸姐以外,没有人能轻松自在地和他相处。 “述哥,对不起,大晚上还麻烦你。”她不好意思地说,述哥忙了一天,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不是你的错。”闻述嗓音淡淡的,“还好吗?” 米米摇头:“我没事。” 闻述颔首:“没事就好。” 车里安静了下来,米米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述哥正侧脸看向窗外。她有点好奇,循着他目光看去,发现他似乎在看车外的那个人。 闻述面无表情,和车外的人对视着。 说是对视,但这是单向防窥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车内,但他确认那人在看他。 大概过了半分钟,戚嘉澍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目光。 不是他。 如果是,就不可能在见到他后,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再退一万步说,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是他,既然不跟他相认,那他也没必要再凑上去。 闻述微微挑了下眉,收回视线,没什么语气:“走吧。” 车启动了,性能极佳的suv迅速提速,将路边的人甩在了后面。 眼睁睁看着车远去,吃了一嘴车尾气的白洋风中凌乱:“小七,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戚嘉澍心不在焉,随口敷衍:“谁?” “那是闻述的经纪人李芸!那个叫米米的女孩应该是他的助理!”白洋痛心疾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白洋恨不得提着他耳朵咆哮:“刚才闻述肯定在车里,你错过了一个抱大腿的机会啊啊啊啊!” 戚嘉澍扯了扯唇角,笑容很淡:“哦,那还真是可惜了。” 一辆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白洋眼见着他家小七先上了车,后知后觉地发现,小七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好像从警局出来后,他就有点不在状态? - 凌晨三点,苟良新爱怜地用无尘布擦拭着他的宝贝相机,他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是已经处理好的照片。 这是他今晚刚拍的,两男一女,尤其是三个人互相牵制那张,那构图绝了,简直是完美大三角!还有过肩摔那里,那标准的动作,那甩出去的虚影,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抓拍技术喝彩! 前段时间有人找到他,让他帮忙拍一个小明星,再具体点,是要拍到那小明星被包养的证据。 娱乐圈嘛,背后有金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苟良新自认是个高大上的私家侦探,让他拍小明星被包养,那不就跟狗仔一样嘛!这简直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侮辱!他本来想拒绝的,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赚钱嘛,不寒碜。 可苟良新连着蹲了好几天,屁都没拍到。 老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他还什么都交不上去,尾款没了不说,还得将订金退回一大半,那不是要他狗命吗? 他这人吧有点小毛病——好赌,老板的订金刚下来,就被他拿去堵窟窿了,他就是把自己这身肥肉称斤卖了也还不起啊! 老板这边催,债主那边也催,狗急了还得跳墙,那他苟良新也只好昧着良心了。 他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把照片打包发送到老板邮箱,连附言都不用,只要看到照片,心思活络的都知道该怎么用。 要是翻车了,别人找他算账,他就说:“诶?可不能乱缩吼,人家只是发了照片,是你们自己脑补过度了啦!” 邮件发送成功,苟良新打了个哈欠,抱着他心爱的相机入了眠,梦里是怎么也数不完的小钱钱。 9、Chapter 9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派车来酒店接戚嘉澍。 都过一晚上了,白洋还在念叨昨晚的事,那神情语气,比错过了一个亿还懊悔。 “小七,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么好的机会,唉……” 戚嘉澍闭目养神,没搭理他。 白洋臊眉耷眼:“这可是我们离影帝最近的一次啊!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戚嘉澍有点烦了,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么在意,不如下次去应聘他的助理。” 白洋一愣,讷讷地住了口。 “抱歉。”戚嘉澍捏了下眉心,他昨晚没睡好,现在头昏脑涨浑身酸痛。 他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间酒吧,他抱着吉他,唱了首很长很长的歌,怎么唱也唱不完。 酒吧里异常闷热,他好渴啊,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人群变得愈发模糊,世界光怪陆离,眼前只剩一片晃动的光斑。 忽然,有个低沉好听的嗓音响在他耳畔:“我很喜欢你的声音,这次可以只唱给我听吗?” 这嗓音里好似带着凉意,燥热被驱散了些许,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看不到那个人,人群中有双凤眸一闪而过。 他突然就很心慌,急忙起身追了过去,穿过狭窄的过道,越过拥挤的人群,喧嚣被甩在身后,一直走出酒吧大门。 他看到有个人背对他站在那里,他走了过去,心里有种隐秘的雀跃,手心搭上那人的肩膀,“我来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那人转过了身,熟悉的脸庞,可风眸里满是陌生与冷漠:“你是谁?”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遭景物如积木般崩塌,逐渐灰飞烟灭,他一脚踩空,身体急速下坠,咸腥的海水淹没了他,寒冷与窒息覆顶而来。 然后他就醒来了。 挺离谱的梦,而且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他,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了。 戚嘉澍忽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他深吸了口气,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起来,一直烧到身体里。 他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病了。 白洋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安静了好一会儿,车里只剩下呼吸声,随即他发现,小七的呼吸过于急促了。 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这一看可不得了,小七脸颊发红,眼睛湿漉漉的,精神显而易见的萎靡。 不会是病了吧?他赶紧伸手探了下他额头,烫得快能煎鸡蛋了! “小七,你发烧了!”他立刻紧张了起来,“是不是着凉了?” 现在天气还没怎么回暖,风吹来冷飕飕的,穿着那么薄的衣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进水里,凌晨还跟流氓斗法,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大概吧。”戚嘉澍慢半拍地说,高热使他丧失了大半的思考能力。 白洋探身往前,对着司机说:“师傅,他发烧了,赶紧先去医院!” “哎好!”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打灯转向,从匝道下了高架。 去的是公立医院,急诊科里人来人往,白洋陪着戚嘉澍坐在走廊上候诊,就见一堆医护推着个血肉模糊的人跑了过来。 医生的白大褂上全是血,焦急地让走廊里的人让开路,后面还跟着几个泣不成声的家属,原本安静的走廊里嘈杂了起来。 走廊尽头是急诊科手术室,医护进门后,家属被挡在了外面,只能无助地互相扶持着,哭成了泪人。 陆续又有其他伤者来,整个急诊科堵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有人小声问。 “好像是二环高架出车祸了,连环追尾。” “嘶……这么严重?” “可不嘛,听说有个车里还坐了个大明星……” 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戚嘉澍微微皱眉,他隐约记得,小说里原主出了次小车祸,但目前看来他避开了,那么现在出车祸的是谁? 地板上落了斑斑血点,一直延伸到手术室门口,来自刚才那位垂危的车祸伤者,白洋亲眼目睹了惨状,心有余悸。 车祸发生在他们必经的那条路上,要是晚一点,可能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他们。 家属们还在哭,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心碎,白洋不忍,拧眉轻声说:“太惨了,要是我这样,我爸妈也得哭死。” 戚嘉澍头还疼着,身体忽冷忽热,随口说:“那你比我好一点,我就没人哭。” 在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他应该是死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怎么会呢?”白洋不赞同地看着他,试探着问:“你家里不是还有爸妈吗?他们对你不好?” 爸妈?戚嘉澍愣住了,他现在有爸妈? 可他还没来的及细想,医生叫到了他的名字。 - 烧到了39度,等戚嘉澍输着液,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白洋坐在床边削苹果,见他似乎没醒,就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了自己嘴里。 戚嘉澍:“……” 他睁开了眼睛,嗓音沙哑:“水……” 白洋正低头玩手机吃苹果,冷不丁被他吓得一抖,苹果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递到戚嘉澍嘴边。 “我已经跟寅哥说过了,寅哥让你好好休息。”白洋说。 戚嘉澍点点头,接过水仰头喝完,刚退烧,全身都没什么力气。 这副身体太弱了,他心想,然后开始懊悔。 他明明只是想争口气,结果以前那种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偏偏要自己上,这不就给自己作进医院了? 他还是继续摆烂好了。 不过身体素质还是要跟上,凌晨他跟流氓周旋的时候,幸好他以前练过,用了点巧劲,不然还真不一定对付的了。 他现在没有私人健身房,外面公开的又不太方便,那就只能先买点健身器材,先自己在家练着。 他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说做就要做,于是点开购物软件开始选。选完之后,付款,结果付款进度条转了一圈,显示余额不足付款失败。 余——额——不——足? 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就买个跑步机,还有一套基础哑铃吗?也就四五千块钱,怎么会余额不足! 于是他点进银行app,余额1053.27。 戚嘉澍看着这串数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主不是艺人吗?还是个出道快三年的艺人,怎么会一点存款都没有? 他查询了收支记录,发现最大额的一笔是转账30万,几乎是他所有的存款,在他来这里之前。 这笔钱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努力回忆了下,终于在零散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去处。 原主的妈妈生病了,这笔钱是用来给她做手术。 而在原主的记忆里,和家里人似乎不太亲近,这也是为什么,他来这里许多天,没有收到家里的信息或来电。 这样也好,戚嘉澍心想,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家人相处。 他又看了看那一千出头的存款,顿时感觉头又疼了起来,甚至有点心疼昨晚没收下的那笔钱。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这样捉襟见肘了,正焦头烂额地思考该怎么搞钱,手机连震几下,有人给他发了微信。 小绿茶:澍哥,听寅哥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看到这个备注时戚嘉澍还愣了下,转而又想起这是路茗,他前两天才改的备注。他扬了扬唇角,慢悠悠地打字,还配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不太好,头很痛,嗓子也好痛。 小绿茶:那么严重? 戚嘉澍:[大哭][大哭]嗯。 小绿茶: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这就走了?戚嘉澍挑眉,他还没开始表演呢。 他把手机一放,摊平四肢,脑子里继续思考该怎么搞钱。 原主去年大学毕业的,上的还是个不错的学校,而且真就是照着现实世界的他一比一还原的,连专业都一样。 说起这个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遇到那个人,又阴差阳错地进了娱乐圈的话,他应该也是像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读书,毕业后进公司。可能会做个普通的白领,也可能冒险创业,然后平淡地过完一生。 其实那样也挺好的。 但现在还是算了,他不想打工了。 干点自由职业吧,正好现在鼓励地摊经济,大不了他上大桥底下摆摊贴膜去。他厨艺也还行,摊个煎饼应该不成问题,一边贴膜一边摊煎饼,那不就有双份收入了! 计划通! 这边在计划着摆摊,那边路茗住在自己的豪华大平层里,面带笑容地关掉微信,眼睛看着平板里放大了的照片。 这是他哥刚给他发过来的,照片里,戚嘉澍正在跟一男一女拉扯,还动起了手。 他哥告诉他,这是他的人拍到的,戚嘉澍半夜醉酒,和另一个男的为了个女生争风吃醋,在大街上就打了起来,还被带到了派出所。 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可大可小,但对于明星来说,那就是妥妥的丑闻。 他本来是让他哥找人拍戚嘉澍被包养的证据的,毕竟一个原本唯唯诺诺的人突然有了底气,那只能是背后有金主撑腰。更何况就凭戚嘉澍那演技,怎么可能拍到刘镇宏导演的戏,一定是他的金主帮忙塞了钱! 想到刘镇宏,路茗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他之前想参演刘镇宏的一部电影,甚至还自带了资金,可这人却连他的试镜都没看完,就让他回去了。 他的演技难道会比戚嘉澍的差?或者说,戚嘉澍的金主背景比他家还大? 路茗越想越恨,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他就不信,闹出这种事情来,戚嘉澍的金主还会要他,说不定就跟个垃圾似的随便扔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换了个柔和的表情,天真中又带点撒娇的意味:“哥,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他哥安抚了他两句,说:“放心,我都让助理办好了,通稿今晚就发,买黄金档人最多的时候的热搜,清一水的大v。” 路茗弯起唇角,说出来的话却满是犹豫:“真的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他哥路豪冷哼一声,不屑道:“敢欺负我弟弟,反了他了!” 路茗挂了电话,想到那人现在还在凄凉地住院,晚点热搜上去后还不知道要害怕成什么样,他就爽得笑出了声。 戚嘉澍正忙着规划他的搞钱路线,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直到周寅的电话打来。 周寅气急败坏,劈头盖脸地骂:“戚嘉澍你疯了是不是?半夜和人打架?还被拍到了,你那么牛怎么不上天呢?” 戚嘉澍莫名其妙,打开微博,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关于自己的新热搜。 #戚嘉澍深夜斗殴# 10、Chapter 10 斗殴? 戚嘉澍打开词条,热门第一竟然还是个娱乐大v,@喵酱新娱:有人拍到前u团成员戚嘉澍半夜约会女子,醉酒后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当着嫂子的面都那么暴力,看来内鱼真是药丸了。 配图三张,第一张是他拉住流氓,第二张是男人挥拳向他,最后一张则是他将男人摔在地上。女孩全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白洋则被恶意p掉了,p得还很高明,一点痕迹都没有。 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如果不是在现场的人,确实很容易误会。 而且有好几个大v发了,差不多的配文和图片,这是很典型的带节奏黑通稿,明明是半夜阻止流氓骚扰女性,却硬被歪曲成了争风吃醋街头斗殴,又在这个时间点上热搜,很明显是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迅速奔向瓜田,微博底下的评论很快过了万。 “能不能不要捆绑u团,都解散大半年了,这湖笔谁啊?[白眼]” “笑死,他一个废物就代表全内鱼了?” “这是破罐破摔了?黑红也是红?” “路人,本来还觉得他长得好看,谁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溜了溜了。” “这女的是谁啊?素人还是十八线?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咱就是说,又是怼粉又是斗殴的,人品差得没边了,能不能快点滚出娱乐圈!” …… 戚嘉澍面不改色地看了一圈,然后转到了他那个认证账号。 主页最新一条微博,发布时间显示是今早,是一张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闭着眼睛睡颜恬静,脸色有些憔悴疲倦,但即便这样也无损他的颜值,反而有种病美人的氛围感。 配文是一个emoji表情,[嘘]。 这是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拍的,微博也是公司的人用他的号发的,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个情况,看向白洋,问他照片是怎么回事? 白洋因为他上黑热搜的事,正在怒骂造谣的人,此刻听他这样问,顿时有些心虚。 “是寅哥让我拍的。”他惴惴不安地说,声音越来越小:“你不是生病了吗?寅哥说发出来,让粉丝觉得你敬业……” 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戚嘉澍冷嗤,公司那边应该是想用这张照片卖个惨的,结果正好碰上黑热搜,翻车了。 果然,他一点开评论区,作为“肇事者”,他微博底下可谓是惨不忍睹。 “哟,宁这是打架打进医院了?居然还有脸发出来卖惨,没想到会被爆出来吧,哈哈哈哈蠢死了!” “退圈吧,真的,你简直是娱乐圈的耻辱。” “退圈+1。” “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不能光凭图片就给人定罪啊,大家就不能冷静些吗?” “嚯,湖笔还有活粉啊!” “从选秀追到现在,上次怼粉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感觉被骗了,真的很失望,再见。” 白洋也看到了他微博下的言论,愧疚得不行。 “小七,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会这样。”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看戚嘉澍。 戚嘉澍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现在的咖位,自己是请不起助理的,白洋是公司给他招的,工资也是公司给发,他这么做也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 忽然有点想他以前的助理小马了,虽然那货经常以下犯上,但确实做事稳妥可靠。 白洋其实也还好,就是有点神经大条,如果认真调.教,也不是不能用。 “没事。”戚嘉澍拍了拍白洋的肩膀。 白洋一愣,垂头丧气:“小七……” “也不怪你,下次做事前先问问我的意见。”戚嘉澍说,实际上,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他对身边的人一向很宽容。 “好。”白洋点头,期期艾艾:“小七,我、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 他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他,小七也不会被骂的那么惨。平心而论,小七是非常好相处的艺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在他身边做事很轻松,比起那些动辄打骂的艺人简直就是天使! 他虽然受雇于公司,但其实跟小七才是利益共同体,而且最近以来,小七变得特别靠谱,跟他混绝对没错! 白洋下定了决心,正想跟他家靠谱艺人商谈怎么解决,就见那人又躺回了床上。 白洋:“???” “小七,你不担心吗?”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小七看起来却一点事都没有。 “担心什么?”戚嘉澍懒洋洋地问,“多大点事,要是我糊锅底了,你就跟其他人去。” 他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混了十年的人,再大的场面他都见过。 他跟那个人的恋情被曝光的那次,微博就几乎瘫痪了。 那个时候的他,无论名气还是地位都不如那个人,所有人都觉得是他高攀了,无数嘲讽与谩骂几乎淹没了他。 那个人是怎么处理的呢?他非常认真地跟所有人宣告他们在一起了,说爱他,想跟他相守一生,给足了他尊重与体面。 即便这个时代同性恋情已经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情,但在娱乐圈,再小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样的明星公开出柜算得上惊世骇俗。 想到这里,戚嘉澍讽刺一笑。说要相守一生的是他,分手时那么决绝的也是他。 骗子。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词条从“热”变成了“爆”,他在派出所的照片也被人发了出来,应该是当时大厅里的人偷拍的,说他因为斗殴被抓了,最后是经纪人保出来的——言之凿凿,仿佛那就是事实。 网友们都鲨疯了,骂什么的都有,仿佛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这要搁在古代,他就该游街示众,让人砸臭鸡蛋烂菜叶了。 当然也有人为他发声,说他不是斗殴,被打男人疑似在影视城骚扰过很多女生的流氓,他那是见义勇为。 可瓜吃到现在,网友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又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营销号拱火,于是愈发肆无忌惮地嘲讽。 “证据呢?被骚扰的出来作证啊[吃瓜]” “哈,新的洗地方式,立白洗衣粉都没你们能洗[微笑][微笑]” 一时间舆论升级,他以前的一些言行也被断章取义地截了出来,无数的恶意向他涌来,快又刷了条新热搜出来—— #戚嘉澍滚出娱乐圈# 梅开二度。 公司那边一直没有反应,白洋急得快哭了:“小七,要不给寅哥打个电话?” “没必要。”戚嘉澍说,虽然现在闹得很大,但实际上非常好澄清,只要放出当时的街道监控就行了,全看公司那边想不想保,或者说,他们认为他值不值得保。 要不就是那边已经被整他的人打过招呼了,而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人傻钱多小绿茶。 花那么大手笔,还真是下了血本。他满不在乎地勾了下唇,真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啊,把娱乐圈当个风水宝地,他早就玩腻了,这不是给他来了个反向助攻?他还要谢谢他呢。 也是他那微博账号没在自己手上,不然他怎么着也得跟着凑凑热闹,让火烧得更猛烈些,送他c位退圈! 他打了个哈欠,被子一盖就想睡觉,白洋急忙扑过来,扒拉着他的被子,难以置信:“小七,你真睡啊?” “不然呢?”戚嘉澍眨眨眼,认真道:“我已经想好了,改天买套贴膜用具,再定做个煎饼推车,就可以出摊赚钱了。” 白洋崩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怎么是说笑呢?”戚嘉澍不赞同地看着他,跃跃欲试:“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然后开连锁店,你要不要入个股?” 白洋哀嚎一声,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 h市,某私立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外,李芸细长的眉皱到了一起。 米米坐在她旁边,此刻小脸上满是愤怒,压低声音道:“芸姐,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些人怎么能造谣!”她最生气的不是网上那些人对她评头论足,而是戚嘉澍明明帮了她,却被人污蔑成暴力倾向。 “我知道。”李芸安抚地拍了拍她,“我会处理的,放心。”她已经联系了警方,请求帮忙澄清,可是警方说案子现在有点复杂,要全部调查完再发公告。至于视频,考虑到可能会有的影响,他们需要向上级申请,而申请需要一定的时间。 米米扁了扁嘴:“可是热度那么高,绝对是有人故意的,短时间内肯定降不下去。” 花钱总是能撤的,李芸心想,全看对方公司愿不愿意给自己的艺人花这个钱,但看现在明显是要弃了。 那就只有他们来出钱,闻述现在还没醒,但她还是能做这个主的,本来事情也是因他们的人而起。 她联系了微博那边的人,谈好了价钱,热搜本来已经往下降了,可不知为何,又慢慢地被顶到了前排。 讨论度高得离谱,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斗殴了,甚至有人不怀好意地往社会事件上引,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岂能是戚嘉澍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艺人能顶的? 搞不好的话他只能退圈,背后的推波助澜的人用心极其险恶。 病房里的呼叫铃响了,李芸和米米对视一眼,立刻推门进去。 闻述已经醒来了,靠坐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明明穿着病号服,但气场依旧强大。 “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李芸紧张地问。今早他们的车被追尾了,幸好车子性能好,她和米米都没事,可闻述却昏迷不醒,医生说是撞到了头,轻微脑震荡。 闻述摇头,“我没事。” 李芸放心下来,想了想,还是把戚嘉澍的事情告诉了他。 闻述微微拧眉,说:“附近店铺的监控呢?” 李芸一愣,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也是急昏头了,这一天又是车祸又是昏迷的,还要压下车祸的消息,就给忽略了。警方暂时不能公布监控,那他们自己找人公布不就行了? “我马上找人去办。”她点头道。 与此同时,路茗也在时刻关注着微博动向。 热搜稳居榜首,戚嘉澍现在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相信这次过后,那人就只能灰溜溜地卷铺盖滚出娱乐圈了。 这也不能怪他绝情,谁让戚嘉澍自己不守男德,还半夜跟人打架呢。 他笑了起来,公司里那些人表面奉承他,但背地里总说他长得不如戚嘉澍好看,他生平最讨厌位居人下,尤其这个人除了长相以外,什么都不如他。 戚嘉澍那人也是会装,总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搞得自己真的很纯情似的,平白让人恶心。 “哥。”他接通了他哥的电话,“真的会让他退圈吗?” “放心吧。”他哥爽朗地笑,“花了那么多钱,我保证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路茗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等戚嘉澍退圈的时候,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他怎么也得去安慰两句。 他心情愉悦地去泡了个澡,躺在宽大舒适的按摩浴缸里,忍不住发了条微博,@路小茗同学:今天也是努力的一天,大家都要加油哦![wink] 立马就有粉丝评论—— “啊宝贝终于发博了!好想你!” “宝贝拍戏累吗?要好好休息啊!” …… 他被热气蒸腾得有点头晕,便从浴缸里起身。他忙着跟粉丝互动,就没留神脚下,结果一个没站稳,双腿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咚一声巨响,给空气行了个跪拜大礼。 他惨叫一声,一时间竟疼得站不起来。 太痛了!他龇牙咧嘴,生理泪水都冒出来了,想叫外面的人进来扶他,又想起自己还光着腚,脸他还是要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捂着青紫的膝盖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随即他发现手机屏幕也摔碎了,好心情顿时没了大半。 而在那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满是水汽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新热搜—— #戚嘉澍见义勇为# 11、Chapter 11 有人上传了一段监控视频,完整地拍下了事发经过。视频中女生独自走在路上,接着男人出现将她拦住,言语调戏后还动起了手,危急关头戚嘉澍挺身而出,打翻流氓保护了女生。 曝光视频的只是个普通账号,可很快有很多大v转发,热度跟坐火箭似的,立马就窜了上去。 吃瓜群众们傻眼了,不知所措地立在瓜田里,不是争风吃醋引起的斗殴吗?怎么变成了见义勇为? “所以之前的是造谣?” “哇,把女生拉到身后的动作好苏哦,那个过肩摔也好帅![爱心][爱心]”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让子弹飞一会儿,万一又反转呢?” “视频都那么清楚了还反转?某些黑子是不是蒙着眼睛装看不见?” 不仅如此,陆续有人出来作证。 @酸奶团子要努力:我在影视城当群演,我可以证明,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就是骚扰我的人。有天我拍夜戏回去,他从后面抱住我,因为我大声呼救引来了路人,他才跑了。 @蜜汁炖牛肉:我也是,他来跟我搭讪,我没理他,他就很生气还想打我,幸好我学过防身术逃掉了。 @了知77:还有我…… …… 网友们沸腾了,好家伙,这还是个惯犯啊! 可又有人问,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说? @酸奶团子要努力:我之前在那条斗殴的微博下说了,可是被博主删掉了,还有很多人跑过来骂我。 这就是明晃晃的恶意捂嘴造谣了,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出来指责。 “造谣的是不是要出来道歉啊?” “就看图编故事是吧,拿大家当傻子耍呢!” “等等,我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女生眼熟了,这不是闻述的生活助理米米吗?” “卧槽!真的假的?” “对对!影帝这两天在影视城客串!” 风向瞬息万变,网友们纷纷涌到闻述工作室这边,想要知道具体情况。 李芸红唇微扬,优雅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时机差不多了,发吗?” 坐在病床上的俊美男人正看着平板电脑里的视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青年,看到他摔人的利落动作,眉峰一挑,随口说:“发吧。” 李芸打完电话回来,见他还在盯着平板,温声道:“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明天我们做个完整点的全身检查。” 见她要凑过来看,闻述点重播的指尖一顿,转向了熄屏键。 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接到了通知,很快在微博账号上发出公告。 @闻述工作室:视频中女生确系我们的员工,事情经过也如视频中所见,目前不法分子已被警方拘留调查,在这里非常感谢戚先生的帮助,我们将铭记于心,也期待后续能和您合作!@戚嘉澍 网友们这下是彻底炸锅了。 闻述是什么人?20岁出道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了最佳新人奖,又在后来的这七年里,成为了最年轻的双料影帝,连国际有名的大导都说他是为了大荧幕而生。并且他明明长着一张又a又帅、足以祸害大半个娱乐圈的脸,却又那么冷淡低调,连个绯闻都没有,又一直有网传他家世显赫,简直是小说男主般的逆天存在。 一个是家喻户晓的大影帝,一个是糊到地心的小糊咖,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闻述的粉丝们吃瓜吃到了自己家,纷纷跑到戚嘉澍的微博底下表达感谢,之前被带了节奏骂人的网友也跑到了他的评论区道歉,短时间内,微博评论数直奔三万,全是夸他的。 路茗呆滞地看着风向逆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抖着手给他哥打电话,一接通就急不可待地开口:“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戚嘉澍见义勇为?哈?! 他哥也有点懵圈,“我怎么知道!那个人给我发了照片,照片里就是在打架啊!” 路茗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口不择言:“你不搞清楚就发,是不是没脑子?”花钱给人做嫁衣,简直蠢货! 路豪也火了,骂道:“老子给你花了那么多钱,你一句谢都没有,居然还反过来骂我?反了你了!” 路茗气愤地挂了电话,猛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啪!手机四分五裂。 - 戚嘉澍是被阳光晃醒的,天已经亮了,金色光芒透过蓝色窗帘照进来,温暖而舒适。 一睁眼,就见白洋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嗓子还有些哑。 “小七!你现在成英雄了!”白洋眉飞色舞,“你看!” 戚嘉澍还没完全睡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接过白洋的手机看了一眼。 嗯?怎么骂他的热搜全没了?还全是夸的? “做好事还被骂那么惨,心疼你。” “路转粉,这波站你。” “啊啊啊我死了!你真的好帅!那个过肩摔简直摔到了我心里!” “啊啊啊啊小七!不枉我一直以来那么看好你!以后也要加油啊,期待你走花路!” …… 但还是有黑子不依不饶,说警方到现在都还没发话呢,万一是他自导自演,有小部分人附和,但很快就被正义的网友们骂了回去。 白洋见他完全没点高兴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小七,怎么了?不高兴吗?” 戚嘉澍扯了扯嘴角,“高兴啊,怎么不高兴?” 他很快地在脑子里梳理了经过,确定是有人在帮他。不会是经纪公司,答案显而易见。 是闻述那边的人。 想起闻述,他心情变得有点复杂,穿书遇见了和自己前男友长得一样的人,换做谁都会复杂吧。 他并不认为闻述跟那个人有关系,从他这段时间以来通过网络获得的信息,以及那天晚上的感觉,闻述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永远是温和的,凤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而不像闻述那么冷漠不可亲近。 穿书这么离谱的事都能发生,那么长得一样也不算什么离奇的事了。 而且那个梦…… 他摇了摇头,反正他和这位影帝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顺其自然好了。 到下午的时候,《绝命追缉》剧组发了组剧照,总共三张,都是戚嘉澍扮演的青年李晖。 @电影绝命追缉:@戚嘉澍青年李晖[大拇指]。 第一张是背景杂乱的巷道,李晖靠在墙上抽烟,半笼在烟雾里的侧脸性感且颓丧。 第二张是李晖杀了人后,斑斑血点溅在了他颈侧的纹身上,诡异又艳丽。 第三张是李晖跳桥前一刻,眼里的疯狂与决绝。 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形象,网友们看到后,直呼不可思议。 “卧槽!这真的是戚嘉澍?和他以前反差太大了吧!” “照片好带感哦[色][色]” “呜呜呜小七你终于要走事业线了吗?” 剧组趁热打铁,很快又发了段拍摄花絮,视频中,青年在逗一只白色的小奶猫,那绝美的容颜、那温柔的笑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瞬间击中了无数人的心脏,评论区都在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这是什么天使下凡吗?” “啊啊啊啊我窒息了!他看起来真的好纯啊救命!” “怪不得他这个离谱的纯情人设能立那么久,我真的有get到!” 戚嘉澍也看到了剧组官博发的视频与照片,既趁着热度宣传了电影,又给他拉了好感,算是一举两得。 这个花絮引发了连锁反应,原主之前的视频再次被翻了出来。除了热度最高的奶茶店出圈视频,还有up主将他选秀时期的各种呆萌reaction单独剪了出来,在厚厚的滤镜作用下,确实非常天真纯情。粉丝们大呼宝贝,甚至连妈粉都有了。 他好不容易崩掉的人设,又身残志坚地慢慢支棱了起来。 嗯,崩了,但没完全崩。 连着几条热搜,他算是成了微博上的红人了,讨论度空前的高,粉丝数快突破五百万了。 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刚出院回到家,周寅就亲自赶过来了,情真意切地慰问了一番,让他再多多休息,注意身体,活像个游戏里发任务的npc,只有触发剧情了才会出现。 周寅满面笑容,和蔼地注视着这个自己手底下最不喜欢的艺人。 平心而论,刚接手戚嘉澍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小孩拥有一张放在整个娱乐圈都称得上顶级的脸。在这个圈里,长得好就有饭吃,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这就是个木头美人,唱歌跳舞不行,上综艺没综艺感,拍戏吧演技尴尬,啥啥都不行,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啥资源给他了。 让他去试镜《绝命追缉》,其实压根就没想过他能拿到角色,只是想给他点甜头,显得他周寅不至于太绝情。知道他通过了试镜以后,周寅还惊讶了好久,还以为是导演放水了。 然后又是这次的事件,他本来都懒得管了,反正合约也快到期了,结果居然大反转,连影帝都出来帮他澄清,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艺人,难道以前都是装的? 能装那么久,那得有多好的演技?! 周寅百思不得其解,但觉得这小孩还是有点价值的,最近来了好几个邀约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他清了清嗓,语气温和:“小戚啊,这次你做得很对,我代表公司表扬你。” 戚嘉澍觉得好笑,怎么还两副面孔呢?之前电话里骂人的是谁?尽管心里不屑,他面上还是熟门熟路地开始表演:“谢谢寅哥!” “哦对了,前两天有个综艺来找我,点名要你上,报酬很丰厚,合同我已经帮你签了。”周寅笑眯眯的,“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剧本杀真人秀,《欢迎来到真理世界》,你知道的吧。” 戚嘉澍笑容一僵。 周寅还以为他是高兴的,眼里闪过精光:“下个月初开始录,你先看看他们的往期节目,熟悉一下流程。” “……好的寅哥!” 他面上在笑,心里却在骂人。 他就想摆烂到合约结束,然后欢天喜地地退圈,自由自在地浪完下半辈子,结果一个个的都非逼着他营业!他就不信了,这奇葩人设还崩不掉了?: 12、Chapter 12 《欢迎来到真理世界》是目前很火的一档真人秀综艺,真理即真相&推理,形式跟市面上的线下剧本杀差不过。不过节目组非常财大气粗,几乎每一期都是实景拍摄,嘉宾们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以搜证推理的方式找出凶手。 节目是积分制,若成功找到真凶,投票正确的玩家获得积分。若失败,凶手获得双倍积分,且进入大逃杀环节,不幸被鲨的嘉宾还会掉积分,掉落的积分则转到凶手身上,非常刺激! 除了五名常驻嘉宾外,每期都会有一到两名飞行嘉宾,具体由剧本情况来定,根据积分顺序抽取角色卡。 因为节目形式比较特殊,所以除了必要的角色剧本外,是没有台本的,全凭嘉宾们自由发挥,加上要推理,这就非常考验智力与临场反应能力。 通告是下个月3号,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周寅给他发来了常驻嘉宾们的资料和节目流程,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看,别开拍了两眼一摸黑,影响节目效果不说,还会被观众喷个狗血淋头。 戚嘉澍随手翻了翻,就扔到了一边。 这天他突然来了兴致,约白洋一起吃火锅。 白洋有点犹豫,“万一被人认出来?” “不会的。”戚嘉澍换了身休闲装,对着镜子随意捋了把头发:“我都糊成这样了,没有人会认出来。” “哪有!”白洋纠正他,眼睛亮晶晶的:“最近你火得不得了,没见网上都在讨论你吗?你那个过肩摔都被拿出来当标准范例了!” 戚嘉澍弯了弯唇角,一说起这个他就想笑。 不知谁那么缺德,把他摔人那段剪进了鬼畜视频里,和奥特曼打怪兽的放在一起,伴着魔性的音乐节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左摔右摔的画面…… 他甩掉脑中的魔性画面,还是吃火锅更重要,遂敛起笑容微微蹙眉,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我都好久没出门了,你也不忍心我天天关在家里吧?” 这可怜见的,白洋摇白旗了,妥协道:“好吧,那我们把帽子口罩戴上。” 两人出了门,戚嘉澍现在住的是普通小区,环境安保勉强还行,小区外面生活配套设施都挺齐全的,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火锅店,在包间里痛快地吃了顿火锅。 吃完火锅已经天黑了,反正戴了口罩也看不清,他们打算随便逛逛,顺便消消食,走着走着,白洋忽然“卧槽”了一声。 “小七!”他满脸震惊,“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戚嘉澍挑眉,接过他颤颤巍巍递来的手机,微博热搜上,赫然有一条蓝底白字的警方通告。 @平安横城:3月9日,我辖区派出所接到一起骚扰案情,民警赶赴现场后,将骚扰女性的嫌疑人带回调查。经查,嫌疑人王某,男,现年36岁,涉嫌多次夜间骚扰尾随女性,且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其与两年前发生在w市的强.奸.案嫌犯高度相似。与w市警方核对后,确认为同一人,现已将王某依法羁押。 警方将全力守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并对本案中热心市民戚先生的见义勇为给予表彰! 后面又紧随着发了条表彰博,还附了写着戚嘉澍大名的荣誉证书,这就是板上钉钉的见义勇为了。 这可了不得!网友们嘴里的瓜都吓掉了,居然还是个通缉犯! “卧槽!卧槽!” “天哪,想想都后怕,要是没被抓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热心市民戚先生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小七你真的是天使吧!” 紧接着闻述工作室也发了一条微博,一改以前的严肃作风,语气有些诙谐俏皮。 @闻述工作室:@戚嘉澍热心市民戚先生婉拒了我们的谢礼,我们只好定做一面锦旗相赠,并诚邀戚先生参加我们将于下月举办的周年庆,不见不散哟[挥手绢] 配图真的是一面大红色的锦旗,镶着金灿灿的流苏边,上书:正义的铁拳,让流氓无处遁形——赠予热心市民戚嘉澍先生。 锦旗一出,网友们简直笑翻了。 “哈哈哈哈这谁想出来的?太土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沙雕你家影帝知道吗?” “周年庆!我也想去呜呜呜!” 从一开始的造谣黑热搜,到后面事件反转,再到警方发出通告,然后是闻述工作室发博,仿佛连续剧般,事件已经发酵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热度更是近年来前所未有的高。 戚嘉澍的微博粉丝一直在涨,估计每天都有收不完的私信和评论,不过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反正账号现在是公司在管。 他正心如止水地走着,手机响了,来电联系人:妈。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简单的字,神情有一刻的恍惚。上辈子,啧,姑且算是上辈子吧,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经历了短暂且糟糕的收养生活后,他去到了福利院…… 除了拍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这个字眼称呼过一个人了。 他怔愣太久,电话自动挂断。 “诶?”白洋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不接阿姨电话啊?” 戚嘉澍清了下嗓,很快掩饰了神情里的不自然,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顿了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沉默一秒,开口:“喂?” “小澍。”柔和的女音穿过听筒,传到他耳边,带着微妙的小心翼翼:“怎么不接妈妈电话?” 戚嘉澍呼吸一滞,有种奇妙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心里泛滥开,他嗓音暗哑:“刚才在忙。” “这样啊。”电话那边犹豫了下,说:“你妹妹看到了警察发的通告,说你帮警察抓到了一个坏人,是真的吗?” 哦,原来他还有个妹妹。戚嘉澍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从小就不怎么亲近。 “嗯。”他应了声,然后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没有受伤?”女人问。 “没有。” “那就好。”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在他的记忆里,原主和家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这样的通话是常态。 戚嘉澍忽然想起她前段时间做了手术,于是问:“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女音里似乎透出一丝喜悦与欣慰,温柔地嘱咐他,让他注意身体别忙坏了。 戚嘉澍应了,挂断了电话。 他无意识地转了转手机,眸子微眯,原主妈妈的态度,与其说是亲子关系冷淡,不如说是……觉得亏欠了他? - 锦旗还真的寄来了,同时还附了封邀请函,周寅特意打电话让他去公司,让他举着锦旗拍了照,说是要用来发博作为回应。 戚嘉澍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拍完了照片。 拍完后他一刻也不想待,直接转身走人,今天公司的人异常热情啊,看到他都要上来打招呼,还要貌似很熟地聊上两句,只不过戚嘉澍连他们叫什么都没记住。 等他们走远,白洋满脸不屑地跟他咬耳朵:“这些势利眼,以前恨不得用鼻孔看咱们,现在倒是好朋友了,呵呵。” 戚嘉耸了耸肩,这种场面他经历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周寅果然让人发微博了,就是他刚才举锦旗的照片,@戚嘉澍:[呲牙笑]心意已收到,不见不散!@闻述工作室 刚发出去,立马就有粉丝评论。 “哈哈哈哈小七满脸被迫营业的职业假笑[偷笑]” “哈哈哈哈哈哈小七宝贝好可爱!妈妈爱你!” …… 就这么过了一周,期间周寅给他接了几个小采访,答案都是提前对好的,压根用不着他动脑。眼见《真理》也快开录了,节目组把角色剧本发了过来,方便他提前熟悉角色。 录制过程中为了防止穿帮,是不能看剧本的,所以嘉宾们需要将剧本里的重要信息背下来,其实也就跟演员背剧本差不多。 按照节目的规则,戚嘉澍的角色卡是由上一位飞行嘉宾抽取的,他打开一看,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这期的主题是《青山疯人院》,而他将要扮演的角色,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患有人格分裂症。 角色简介里,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十二岁的弟弟,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岁的哥哥。两个人格交替出现,一个天真单纯,一个冷酷恶劣。 他想起了《璀璨星途》里,原主被经纪人送到了变态制片人的床上,骗他说这样就能拿到好资源,可资源最后却落到了路茗头上。 不仅如此,不久后他的不雅视频被爆出,可怕的网络暴力雪崩般倾泻而来。原主直接精神崩溃了,竟拿着刀去路茗的活动现场想要袭击他,结果还没碰到路茗的一根头发丝,就毫无尊严地被保安按在了地上。 事发后原主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所以他现在这是提前走原著的流程了?就像蝴蝶效应一样,由于他的到来,改变了小说的走向,因此原本进精神病院的剧情,变成了玩剧本杀? 13、Chapter 13 《欢迎来到真理世界》开拍前一天,公司派车将他们送到了机场。 商务舱里,空姐注意到一名乘客脸色发白,遂走到他座位边,弯腰一看,竟然是最近经常出现在微博上的那个小明星!做空姐的,遇到明星是常事,她十分有职业素养地温声问:“先生,您脸色好像不太对,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戚嘉澍抿了抿唇,“只是有些低血糖。” 经历过空难,换作其他人,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坐飞机了,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空姐离开了,没一会儿,给他拿了些巧克力过来。 戚嘉澍道过谢,深吸了几口气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飞机起飞,两小时后平安抵达。 酒店已经订好了,白洋叫了车,两人拖着行李入住,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节目组派车来接。 上了保姆车后,一个年轻的女生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戚嘉澍唇角含笑,半开玩笑的语气:“酒店的床挺舒服的。” 女生笑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杨茵,也可以叫我小杨,是你的followpd,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到本期节目录制完,我都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call我。” 戚嘉澍点头:“明白。” “好的。”小杨拿出一个麦,“那么我们先把麦别上吧,要录一些上班花絮哦~” 戚嘉澍以前也录过综艺,对这种麦克风的使用方式已经很熟悉了,动作熟练地自己捣鼓了起来。 小杨看着对面的青年,因为麦要夹在衣领口,他微微低着头,这个角度看去,他鼻梁高挺,睫毛卷而长,好看得不像话。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戚嘉澍,在此之前,对他的印象只有唱跳皆废的前男团成员。但是最近出了几条他的热搜,先是怼粉,后是斗殴,然后事件反转,警方和影帝都出来支持他,硬是把一个糊到地心的糊咖给捧上来了,节目组也是看中他的热度才邀请他。 讲真,她挺感慨的,不知该说是他运气好,还是其他的什么。领导一开始说要选他当飞行嘉宾的时候,大家都很不理解,尤其是最近收视率有些下滑,万一他什么都不行,到时候适得其反。 但是领导很坚持,说赌一把,说不定能撞出点新火花。 戚嘉澍试了下麦,确认没有问题后,拍摄正式开始。 小杨先是给他讲了遍节目的规则和录制流程,然后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以前有没有玩过剧本杀,害不害怕恐怖元素等。 戚嘉澍游刃有余地一一回答,偶尔还会蹦出几句俏皮话,一路上气氛都很轻松愉快。 节目主打的是实景拍摄,一比一还原案发现场,因此本期租了一套三层小别墅作为拍摄场地。美术组已经布好景了,完全就是一间医院的样子,一楼大厅有导诊台收费处,二楼是病房、保安室和护士站,三楼则是医职人员办公室。 首先是要化妆,戚嘉澍来得算早的,但也已经有人在他之前到了。 是个女生,很年轻,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妆台前,造型师在给她做发型。 戚嘉澍走进去时,她正好抬眸看来,两人视线在镜中对上,于是笑着开口:“hi!” “hi。”她淡淡地回应。 “我是戚嘉澍,这期的飞行嘉宾。” “丁玥。” 嗯,是个酷girl,戚嘉澍心想,随即坐到了给他安排的位置前。 做造型的过程中,陆续有嘉宾赶到,大家简单打个招呼,就开始了忙碌的换装。 戚嘉澍的角色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所以妆容偏向清爽纯真型,造型师还给他烫了个蓬松柔软的小卷毛,看起来慵懒又可爱。 “你可塑性超强的!”造型师手里还拿着卷发棒,满意地打量着他,“什么造型都能hold住!”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的风格,但戚嘉澍接受良好,以前拍戏的时候,连那种面目全非的毁容妆他都试过。 他这边弄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先去换衣服,然后拍定妆照,就听化妆间门口一阵喧闹。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来人染着一头夸张的粉头发,潮牌上衣搭着破破烂烂的破洞牛仔裤,俊秀的小脸上满是愧疚,双手合十不住鞠躬,一来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是蔚新卓,才十八岁,当红男团nsew的忙内,唱跳全能,又因为性格开朗小太阳,大家都很喜欢他。 “卓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周蓝雪美目里流转着笑意,戏谑道:“是你家的狗狗下崽?还是猫咪噶蛋?” “蓝雪姐你就别打趣我了!”蔚新卓鼓了鼓腮帮子,委屈巴巴地道:“有个缺大德的狗仔透露了我行程,我刚下飞机,就被粉丝堵在了机场,内场面忒吓人了,密密麻麻全是人,尖叫着涌过来,像是要把我拆开吃了似的!” 他表情夸张,劫后余生般捧着心口,把大家都逗乐了。 现在只有戚嘉澍身边有空位了,他走过来坐下,戚嘉澍礼节性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先是一愣,继而眼里迅速漫上惊讶:“啊你是那个、那个……” “戚嘉澍。”戚嘉澍善解人意地接话。 “对对!”蔚新卓一拍手,没过脑子脱口而出:“警察叔叔好!” 戚嘉澍挑眉,继而笑出了声,这哪家的小傻子?他配合地来了段官腔:“你好啊,这位小同志。” “不是。”蔚新卓自知说错了话,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瞧我这张嘴。” pd在催了,戚嘉澍笑着对他说:“我先去拍定妆照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故事背景是疯人院,身份又是病人,所以戚嘉澍毫不意外地换上了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定妆照要体现角色特点,所以他要表现出两种不同的人格,节目组还给他准备了两只灰色的兔子玩偶,一只憨态可掬,打着红色的领结,代表弟弟。另一只脸上用红色颜料画了张诡异的笑脸,用来代表哥哥的人格。 这对戚嘉澍来说没什么难度,甚至都不用摄影师指导,自如地变换着动作与神态,将角色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摄影师很兴奋,“太棒了!这边再来一张。” 拍摄过程非常顺利,杨茵放心了不少,之前她还担心戚嘉澍面对镜头会僵硬,没有办法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结果却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以前风评会那么差? 定妆照拍完后,还需要拍全员海报,大家都聚到了布置好的场景里。除了戚嘉澍以外,其他人彼此间都很熟悉了,互相调侃着妆容,气氛挺和谐的。 戚嘉澍不着痕迹的看过去,将他们的人和角色对应上,比较年长的冯奕穿着正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身份是院长。披着白大褂,戴金丝边眼镜的是秦时,扮演医生。蔚新卓戴了顶黑色的锅盖头假发,傻气+10086,身上是保安制服。周蓝雪一身护士打扮,身姿窈窕性感,而宋薇则穿着职业套装,胸前挂着记者证。 他和丁玥都是病人,不过他们的病号服不太一样,他的衣服上有涂鸦,而丁玥的则穿出了晚礼服的效果,头上顶着一个夸张的红色蝴蝶结。 摄影师拿着相机,忙前忙后地指导着大家站位。 “医生你站院长身后,手扶着椅背。” “蓝雪推着推车站病床边,病人们并排坐病床上,对就这样,很好!” “薇薇不用那么阴暗,这期你是侦探……” 大家都是专业的,没花多少时间就拍完了,本期节目的录制正式开始。 实景拍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戚嘉澍根据指引来到了专属于他的病房。 房间并不大,但布置出了种诡异的割裂感。 中间是一张病床,床头放着兔子玩偶,以床为界,右边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个兔子闹钟,角落里是一个衣柜。 墙壁上有儿童简笔画,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手,小的那个手里拿着只兔子玩偶,大的画了张大大的笑脸,简笔画底下则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字:我们永远在一起。 左边墙壁上则贴满了摇滚明星列侬的海报,墙边立着一把颜色夸张的电吉他。海报以外的空白处也有画,但却是另一种画风,不再是儿童简笔画,而是街头暗黑系涂鸦,画的是一个……死去的人? 叮铃铃—— 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戚嘉澍心头一突,循声看向桌上的闹钟,时间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 铃声刚落,病房里的灯闪了闪,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滋滋声,随即彻底熄灭。 这一期有微恐元素,二十年前青山医院曾发生过一起火灾,有病人在病房里被活活烧死,因此一直有闹鬼传闻,据说会在半夜听见哭喊和求救声,或者是女人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 节目组为了效果逼真,当真是一点光线都没有,黑暗潮水般淹没了整个房间,摄像头闪烁的微弱光点仿佛一只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戚嘉澍循着记忆摸到病床边,安详躺平。 黑暗会放大人的情绪,无论是恐惧还是悲伤,尤其是在这样封闭静寂的环境里。 他曾经很怕黑,但有天来了个人,在黑暗里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后来只有他自己了,他也不再怕黑了。 现在他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平稳而规律,一如他此刻的心跳。 吱嘎—— 走廊上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开门声,紧接着是清脆的脚步声,伴着空旷的回响,仿佛有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缓慢地走在走廊上。从门口路过时,能听到她在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调,听起来鬼气森森。 戚嘉澍凝神细听,脚步声逐渐远去,一声诡异的笑声后,彻底消失。 气氛渲染得还挺到位,他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他在等导演组cue流程,谁知走廊上第二次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脚步声,一开始比较轻缓,到后面越来越急促,啪嗒啪嗒,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他的病房前,门锁发出被扭动的轻响。 他微微挑眉,剧本里好像没这出啊?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迅速起身走到门后,手握上门把,猛地一拉。 “啊啊啊!” 14、Chapter 14 有个人惊呼着,扑到了他怀里。 戚嘉澍扶住他,看着面前颤动的锅盖头,眉峰微拧:“蔚新卓?” “是你啊。”蔚新卓松了一大口气,侧过身子,从戚嘉澍和门之间的缝里挤了进来,动作非常丝滑。 戚嘉澍挑高眉头,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蔚新卓眼角觑了眼门外,走廊上也没开灯,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色光,看起来阴森森的。 “那个……”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能不能把门关上?”他总觉得会有个什么东西冒出来,心里毛毛的。 戚嘉澍轻笑,从善如流地关上了门。 “说说,怎么回事?”他双手抱臂,向着蔚新卓扬了扬下颌。 蔚新卓摸索着在病床边坐下,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只听他义正言辞道:“你是新人,我担心你害怕,过来陪你。” 他说得有点心虚,这节目录了好几期了,这是第一次有恐怖元素。他本来在玩房间里的道具,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他失手把道具摔在了地上,也不知摔坏没有,道具老师估计想掐死他。 他正想去捡,刚弯腰,灯“啪”一下,熄了。 他其实也没那么怕黑,但是吧节目组太用心了,气氛烘托得实在太足,他强忍着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可等了好久电都没来。他实在受不了了,想出门找人,却发现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连一直跟着他的followpd都不见了。 应急灯的光绿幽幽的,照在走廊两边的挂画上,那叫一个诡异,他越走越怕,想先随便进个房间,谁知手才握门把,就被连门带人拽进去了。 幸好门后的是人,不然铁定能给他当场送走,那也太丢人了。 戚嘉澍明白了,估计是他害怕,想找个人陪着。 剧本里没有这段,不过导演既然没有制止,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后期剪辑的时候能剪掉。 他眨了眨眼,配合地说:“嗯,我好害怕,你能保护好我吗?”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没一点害怕的意思、 “那当然。”蔚新卓挺直背,胸脯拍得震天响:“我罩你!” 他话音刚落,不知哪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鸣响。 “妈呀!”蔚新卓吓了一大跳,原地弹跳起来,八爪鱼般毫无形象地抱住了戚嘉澍,惊恐道:“那是什么声音?” 戚嘉澍好笑,把他扒拉下来,指了指他胸前闪着红光的地方。 原来是对讲机! 蔚新卓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丢人,轻咳一声,把对讲机拿了下来。 沙沙声过后,对讲机里有人说话了,声音里夹杂了电波音,有些变调:“蔚保,医院停电了,你去检查一楼的电闸,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这是导演组在提示。 “收到。”蔚新卓龇了下牙,剧本里好像是有那么一段,但他刚才太害怕了,就给忘了。 可是外面好黑,他能找个人陪他去吗?他眼睛飘向戚嘉澍,正要开口,门被人敲响了。 戚嘉澍感觉身后的人又抱住了他,无奈又好笑:“谁?” 门被推开了一个缝,蔚新卓的followpd看着背后灵一般的蔚新卓,有些哭笑不得,“新卓,先放开小戚老师,我们要做任务去了。” 熄灯这一段剧本里没详细写,主要是想看嘉宾们的真实反应,他们也是没想到蔚新卓会那么害怕,别说还真挺有喜剧效果的,只是任务还是要照做。 蔚新卓刚出嫁的大姑娘似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了大概五分钟,灯亮了。 导演组来cue流程,说现在是第二天了,这是在录节目,只是走个流程,不会真的过一夜。 剧本里写了,他现在要去楼下食堂吃早餐,众人聚在一起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在寻找的过程中,发现死者死在了自己的病房。 大家陆续下了楼,节目组很用心,食堂弄得还挺像样的,包子馒头豆浆粥都盛好了放在桌子上,工作人员扮的npc穿着白色厨师装,卖力地招呼大家打饭。 戚嘉澍意思着要了份早饭,跟大家坐在一起。 这一段是大家讨论昨晚停电和诡异脚步声,算是飙演技的part,但这只是剧本杀综艺,所以对演技的要求没有影视剧里那么严格,大家只需要按着剧本走流程,再适当地自由发挥。 “哎,你们昨晚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扮演护士的周蓝雪神神秘秘地问,她本职是演员,神态语气都拿捏得挺到位。 保安蔚新卓正好要拿包子,闻言手一抖,包子掉在了地上。他急忙低头去捡,起来时头磕到了桌子,痛得他大叫一声,演技那叫一个浮夸。 大家都没忍住笑场了,周蓝雪笑得花枝乱颤,她本来就是浓颜系长相,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卓卓,你这演技,不去《我是演员》可惜了。” “哈哈哈哈!”扮演医生的秦时乐得直拍桌,和他那斯文英俊的扮相完全不搭:“这段垮掉!” 蔚新卓捂着头,表情很委屈地看着大家:“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嘛,你们都不害怕的吗?” 周蓝雪眨眨眼:“怕什么?” 丁玥表情还是淡淡的:“不怕。” 秦时耸了下肩。 他们的视线一齐转向没说话的戚嘉澍。 戚嘉澍勾唇,眼也不眨地做了个浮夸的害怕表情:“怕啊,吓死我了!” “就是嘛!”蔚新卓总算找到了同盟,挨过来把胳膊搭在戚嘉澍肩上,挤眉弄眼:“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好啊,谢谢您嘞。”戚嘉澍弯起眼睛,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他也算阅人无数,能分清哪些人是真的,哪些是虚情假意。蔚新卓是那种很自然的单纯可爱,还有点自来熟,不会让人觉得虚伪或者厌烦。 蔚新卓猛拍胸脯:“放心吧,我罩你!” 大家正笑闹着,就听一道儒雅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扮演院长的冯奕来了,后面跟着宋薇,角色是记者,也是这一期的侦探。 “大家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冯奕笑着问,他是个老牌主持人,风格有点老干部,正好贴合院长这个角色。 周蓝雪性格比较活泼,“院长你来了!” 冯奕点点头,向大家介绍他身边的人:“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宋记者,大家欢迎。” 大家立刻鼓掌欢迎。 “谢谢大家!”宋薇面带微笑,“咱们青山医院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z市幸福感最高的医院,所以今天我来是想采访一下冯院长,顺便跟大家聊一聊,看看大家在这里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大家意思着走了下采访的流程,结束的时候,宋薇拿出个相机,“我给大家拍个合照吧,人都到齐了吗?” 大家左右看了看,“诶?小雯呢?”丁玥问。 “没看到啊,她没来吃早餐吗?” “没来,是不是睡过头了?” 丁玥起身,向着楼上喊了两声,“小雯?小雯!” “怎么回事?”作为负责任的好院长,冯奕带头上楼,“一起去看看吧。” 大家一起走到小雯的房间外,丁玥敲门,没人应。 “门好像锁了。”她拧了拧门把手,“谁有钥匙吗?” “我这有。”周蓝雪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边开门边解释说:“我是护士,这一层的病房我都有钥匙。” “嗯?”她尝试了下,皱眉:“打不开,门从里面锁了。” 大家面面相觑。 “怎么办?” “撞门吧。” 这只是在拍综艺,所以没废多大劲就撞开了,大家一拥而入,可并没有看到人。病床的蓝色围帘密实地拉着,将病床完全遮住,像是人还在睡觉。 “小雯?”丁玥上前,一把拉开围帘,众人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具悬挂在病床边的“尸体”。 周蓝雪尖叫了一声:“啊!” 丁玥捂住嘴,不敢置信道:“小雯!” 蔚新卓进门的时候就躲到了戚嘉澍身后,此刻探着脑袋,瞪大眼睛:“哇!” 他们的演技一个比一个浮夸,戚嘉澍倒是很淡定,抬头看着悬在空中的“死者”。 这是节目组准备的假人道具,长发披散,穿着身白色的睡裙,微微地左右摇晃着,如果是晚上看到的话,那还真挺渗人。 宋薇是本期的侦探角色,接下来都要由她主导推理流程,“大家都是这个医院里的人,都有作案嫌疑,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做侦探,请大家配合我,到一楼大厅里做一个不在场证明阐述吧。” 大家下了楼,工作人员已经把椅子摆好了,坐好后,宋薇说:“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再说说跟死者的关系以及时间线,就从医生开始吧。” 秦时是个当红男演员,戴着金边眼睛的他看起来斯文又禁欲:“我叫秦一,是小雯的主治医生。每晚8点我都会去查房,查到小雯时是昨晚8点15左右,查完房大概8点半,我回到了我的办公室休息,直到今早都没有再见到她。” 宋薇记着笔记,“小雯是什么病?” 秦时翘着二郎腿,说:“抑郁症,送她来的是她妈妈,说她有自杀倾向,所以我一直都非常关注她的病情。” 自杀倾向?戚嘉澍挑了下眉,这句话很有引导性,如果他是凶手的话……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自杀吗?”宋薇问。 秦时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小雯才不会自杀!”丁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最近心情好了很多,还和我约定出院后要一起去看演唱会,怎么可能突然自杀!” 宋薇转向她,“哦?说说你的看法。” 丁玥扶了扶头上的巨大蝴蝶结,将耳边的发丝拨到耳后,说:“我是小玥,是小雯最好的朋友,她是个很安静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画画,画得特别好看。她抑郁,是因为以前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是她很坚强,在努力地配合治疗,她一直都很期待能有新的生活,不可能会自杀!” “昨天下午5点我和小雯在食堂吃饭,大概5点半左右吃完,然后一起上楼,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大概晚上10点左右,我去她房间找她,呆了半个多小时,就又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宋薇追问:“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最近在追同一部剧,昨晚大结局。”丁玥眼睫微垂,神色看起来有些悲伤:“她还跟我讨论了结局,说希望能跟女主一样遇到属于自己的真爱,所以她绝对不会自杀!” 宋薇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看向蔚新卓。 蔚新卓抻了下身上的白色保安制服,轻咳一声:“我叫蔚保保。” 戚嘉澍唇角抽了抽,他拿到自己的角色卡时就想吐槽了,起名方式真的很朴实无华。 周蓝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对着蔚新卓勾了勾手指:“哈哈哈哈宝宝,蔚宝宝,过来姐姐抱抱。” 大家嘻嘻哈哈地调侃起蔚新卓的角色名,蔚新卓小脸憋得通红:“又不是我想叫这个名字的!” 宋薇眼里满是笑意:“嗯嗯,继续。” “我是这个医院的保安,平时负责一些安保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巡逻,解决医闹空手接白刃什么的。”说着他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孩子气,“昨天下午我一直在保安室值班,5点的时候在食堂吃饭,吃饭的时候看到小雯和小玥坐在一起,吃完饭就回保安室继续值班,在那之后都没见过她。” 宋薇抿唇憋笑,眼睛转向戚嘉澍,“你呢?” 15、Chapter 15 戚嘉澍眨了下眼,不紧不慢道:“我叫小树,住在小雯对面,平日里出门会见到,但没怎么说过话。” “你们不熟悉吗?”宋薇问。 “是的。”戚嘉澍脑中快速地过了下剧本里的内容,“我也是5点在食堂吃饭,5点半左右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里散了会儿步,5点45左右回病房,之后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大概晚上10点,我听到对面有敲门声,开门之后听到了小玥和小雯交谈的声音,后面的我就没注意了。” 宋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下一位。” 周蓝雪身材非常好,走的也是性感魅惑的路线,连简单的护士服都被她穿出了一种独特的韵味:“我是周雪,是医院里的护士,负责照顾医院里的病人,至于时间线……”她托着腮,“我和他们一样,下午5点在食堂吃饭,5点20左右回到护士站。晚上9点到9点半我会去给病人发药,大概9点20到小雯的房间,那时候她还活着,发完药我就又回到护士站值班。” 说着她看向戚嘉澍,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然后昨晚10点半左右,小树房间里在大声放音乐,这是医院禁止的,我就去敲他房门,让他关掉音乐。他不肯,我就劝了几句,劝完就回护士站了。” 秦时立马扭头看过来,严肃地问:“既然医院禁止,你为什么还大声放?” 戚嘉澍一本正经:“因为我叛逆。” 他这一句话,直接把大家逗笑了,宋薇唰唰记着笔记,恪尽职守:“小雯这段时间状态怎么样?” “唔……”周蓝雪微微蹙眉,思考了几秒:“有时候看上去很开心,有时候又很失落,不过因为她有抑郁症嘛,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还有,我晚上11点左右会回我的休息室,昨晚路过小雯房间的时候,听到她似乎是在哭,但再听又没声音了,我就没当回事。” 最后发言的是冯奕,“你们可以叫我dr.冯,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我们z市的慈善组织的会长。我昨天下午没在医院,晚上回来后就直接进了我的办公室,今天早上去接记者之前,都没有出过门。” 宋薇整理了笔记,“我来捋一下时间线吧,医生最后见到小雯的时间是晚上8点15,然后是护士9点20发药,10点左右小玥去找小雯,11点护士听到哭声,在那之后大家都没有见过她。” “我有补充!”蔚新卓举手,“昨晚0点左右,医院停电了,0点8分我去检查电箱,发现电闸被人拉下来了,我拉好电闸后开始巡逻,0点15分我上到三楼,看到医生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好像没有人。” 所有目光都聚到了医生身上。 “我只是去上个卫生间。”秦时战术性后仰,无奈摊手:“人在厕里蹲,锅从天上来。” “总之,你嫌疑很大哦~”周蓝雪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会儿我就先搜你房间。” 宋薇宣布开始搜证,节目组给每个嘉宾都准备了一个手机,是赞助商提供的,用来记录找到的可疑线索。搜证时嘉宾们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自行组队。 戚嘉澍拿了手机,他的followpd小声地提醒他,“小戚老师,一会儿要积极一点哦。” 他挑了下眉,他划水划得那么明显吗? “好的。”他笑起来,面不改色地扯淡:“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有点陌生。” “哈哈没关系的。”小杨安抚他,“适应了就好。” “hi!”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蔚新卓走到他身边,冲他使劲眨眼:“我们一起搜吧!” “好啊。”戚嘉澍随口答应,他本来打算划完水回去睡觉的,但其实当做是玩也不错。 蔚新卓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最怀疑谁?” 戚嘉澍也凑到他耳边,“我最怀疑你。” “什么!”蔚新卓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大为受伤的神情:“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们昨晚不是还有过命的交情?” 戚嘉澍轻笑两声,径直往前走。 蔚新卓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但也不算烦人,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随意。”戚嘉澍往死者的病房走去,他打算先看一下案发现场。 “叫你澍哥好像有点奇怪。”蔚新卓垂着头,有点苦恼地嘟囔道,随后又看向他,“要不我跟你粉丝一样,叫你小七?” “好啊,卓卓。”戚嘉澍俏皮地对他眨了下眼,随即走进死者小雯的房间,其他的嘉宾也来了,正围着死者的“尸体”检查,他一时间也挤不进去,便观察起房间的布置。 和他的病房大同小异,都有病床、桌子和衣柜,不过有很多漂亮的摆饰,有雪花玻璃球、小型布娃娃,还有叠纸星星瓶等等,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喜好,节目组是真的用心布置了的。 另外房间里还有个画架,颜料画纸一应俱全,死者应该是很喜欢画画。 戚嘉澍走到画架前,揭开上面盖着的布,是一副水彩画,画的应该是医院外面的小花园,画纸角落的署名是小雯,时间是上个星期,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他继续看,发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水杯,里面的水喝了一半。水杯边有一个药瓶,拿起来一看,药瓶上简单粗暴地写了三个字:睡得香。 “睡得香?”蔚新卓凑过来,“这是安眠药吗?” “应该是。”戚嘉澍打开瓶子,已经没剩几颗药了。 死者有严重抑郁症,失眠是常见的症状,吃安眠药也能理解,而在常规的剧本杀里,是不会出现自杀情节的,所以可能是死者吃了安眠药,进入深眠之后,被凶手勒死,再挂了上去…… 戚嘉澍把药瓶放下,拉开柜子抽屉,第一层里面放着许多药瓶。 “【吃了开心】、【忘忧散】……这都什么呀?”蔚新卓吐槽,“怎么不来个含笑半步颠?” “应该都是用来治疗抑郁症的药。”戚嘉澍扬了下唇角,节目组的起名方式一如既往地朴实无华。 第二层抽屉里有一叠照片,是小雯和小玥的合影,p的很拙劣,像是强行把她俩的头安在别人身上,应该是节目组为了喜剧效果故意为之。然后有一张演唱会海报,和丁玥说的差不多。 第三层则是一些没用的杂物。 戚嘉澍又转向另一边的小书桌,桌面上有一些画纸和彩铅,以及一幅彩铅画,画上是一对男女的背影。 小雯有男朋友? 他再仔细看,发现画中男人背在后面的手势似乎有点奇怪,像是……拿了一把刀?他微微皱了下眉,瞬间联想到情杀,不过现在线索比较少,还不能下定义。 蔚新卓也看到了,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眼睛斜睨着在另一旁查看尸体的秦时,轻声说:“哎,你说小雯的男朋友会不会是他?他是小雯的医生,而且他那个样子就很医德败坏,说不定趁机勾引……哼哼。”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戚嘉澍微微一笑,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们所有人里,只有秦时最符合斯文败类的设定。 蔚新卓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当然聪明啦!” “新卓,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小声点。”秦时似笑非笑,“就差拿个大喇叭喊了,是怕我耳背听不见吗?” 蔚新卓吐了吐舌头,“我们这是合理怀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秦时双眸微眯,对他做了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嘶……”蔚新卓倒抽口冷气,“你这是恐吓!我要向侦探揭发你!” 秦时做了个请的动作。 戚嘉澍看见了他们的互动,看来常驻嘉宾们的关系都还不错。他专心地搜寻,书桌也有抽屉,但被锁住了,暂时打不开。 这时,那边检查尸体的已经结束了,他走了过去。 “尸体”是个假人道具,已经被放下来了,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色睡裙。戚嘉澍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头上没有伤,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躯干四肢上也没有伤痕。没有防御伤,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说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他抬头,病床边的天花板上,有一根用来挂输液袋的钩子,尸体之前就是用丝带挂在了那上面,而丝带来自于死者自己,病床边则放着一个翻倒的凳子。 戚嘉澍以手支颌,这个现场确实很符合自杀的特征,那么他需要验证凳子到丝带的距离。 房间里没有卷尺,不过他记得书桌上有一卷彩绘胶带,是用来做手账本的那种,可以临时充当一下“卷尺”。 他拿过胶带扯开,然后把另一端递给了蔚新卓:“帮个忙。” “啊?”蔚新卓迷茫地接过,有些不解:“小七,你想做什么?” “量高度。”戚嘉澍把他那头比在“尸体”下颌处,示意蔚新卓跟他配合,“看能不能够到丝带。” 蔚新卓恍然大悟,麻溜地配合他,扯着胶带退到“尸体”脚边,嘴上也不忘发表疑问:“但为什么不直接把‘尸体’立在凳子上?”这样不就更简单明了吗? 戚嘉澍头也没抬,在胶带上做好记号,淡淡道:“尊重死者。” 即便只是综艺节目里面的道具,但既然被赋予了“死者”这个身份,那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尊重。 蔚新卓明白过来,肃然起敬地对他抱了抱拳。 戚嘉澍站上凳子,手指捏住扯开的胶带头端,在重力作用下胶带溜溜球般自然下坠,长度差不多能从丝带够到凳子,看来凶手很缜密,连高度都考虑到了。 他脑子里有了个大致猜测,凶手杀人之后,将人挂上去伪造成上吊自杀。但问题是,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他们刚才也是撞开门才能进来。 密室杀人? 他眉峰微挑,大步走到窗边,果然,窗户的插销也是插上的。 那么这个密室是怎么达成的? 16、Chapter 16 关于密室他暂时没有头绪。 搜证有两轮,第一轮给的时间比较短,没必要纠结于细节,最重要的是搜寻更多的线索。 从刚才的时间线阐述环节来看,不考虑有人说谎的话,秦时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不过他刚才已经看到周蓝雪他们上楼了,那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小七,你接下来搜谁的房间?”蔚新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好奇地问。 戚嘉澍脚步顿了顿,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搜蔚新卓的吧。 “搜你的。”他对着蔚新卓咧嘴一笑,步伐一转,向着保安室走去。 “你还在怀疑我!”蔚新卓瘪嘴,“我那么可爱,怎么会是凶手呢?” 戚嘉澍被他逗乐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蔚新卓:“什么?” “头发越粉,鲨人越狠。”戚嘉澍似笑非笑地说。 闻言蔚新卓摸了摸锅盖头假发,认真地问:“你是说我的发色?好看吗?” “好看。”戚嘉澍诚实答,确实挺适合他的,不过他指的是粉头发,不是现在这个丑不拉几的锅盖头。 蔚新卓嘿嘿一笑,嘚瑟地甩了甩头,结果动作太大,竟然把假发甩了下来。 “哇啊!”蔚新卓猝不及防,眼见着假发飞出去,他惊恐地一个飞扑,居然还真把假发接住了。他还亡羊补牢地尝试重新戴上,结果戴歪了,从锅盖头变成了非主流。 这活宝! 戚嘉澍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直不起腰,伸出个大拇指:“卓卓,你这发型好,时尚弄潮儿!” 蔚新卓艰难地扒拉开头帘,露出一双幽怨的眼睛。 化妆师憋着笑上前,给他调整好假发,还不忘打趣:“新卓,这次注意,不要再掉了哦。” 蔚新卓“凶狠”地呲了呲牙。 保安室在走廊尽头,跟护士站正好分立走廊的一头一尾,并且两边都有上下楼的楼梯,戚嘉澍看了下监控摄像头的角度,如果他没感觉错,这两处楼梯都正好是死角。 也就是说,这个监控只能拍到走廊上的场景,如果有人从两边楼梯上下的话,是拍不到的。 保安室布局跟病房不一样,进门是一张桌子,桌面是有个台式电脑,戚嘉澍碰了下鼠标,电脑从睡眠状态中唤醒,屏幕上显示请输入登陆密码。 看来需要找关于密码的线索。 戚嘉澍扬眉,眼睛在桌面上搜寻,发现了一包吃了一半的小熊饼干。 唔,无聊的梗…… 他拉开桌子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钱包。 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叠纸币,一毛、五毛、一块,他数了数,加起来不到十块,这个保安有够穷的。除了纸币,还有几张卡,分别是十元店打折卡、游戏币充值卡、tony理发店5元次卡,以及一张蔚保保的身份证,生日是1991年5月3日。 有了。 戚嘉澍放下钱包,密码一般情况下是六位数,于是在键盘上输入910503,回车。 密码错误。 他更换组合方式,输入199153。 解锁成功,电脑桌面上有一个名为【监控视频】的文件夹,他点开,里面有一段视频。 这是走廊的监控视频,他拖动进度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5点的时候大家都出了门,应该是去楼下食堂,再然后是8点左右医生出现查房,9点左右护士推着推车发药,10点半出现在他门口,呆了不到半分钟又离开。 10点小玥敲小雯的门,门开后她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在和门里的人聊天,不过这个角度拍不到门里的人。10点42小玥出门,对着门内挥了挥手,还顺便帮忙带上了门,随后就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11点护士再次出现,在小雯门口时略微停顿,然后走开。 和他们的“口供”都能对上。 他继续往后拉,到0点时,屏幕黑了,一直到0点10分才又有图像,所以这停电的10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凶手趁着停电潜进小雯房间杀了她? 他关掉视频,注意到桌面左下角的浏览器图标是打开后又被缩小的,鼠标指针移过去,指尖一点。 一个花花绿绿的网页出现在屏幕上,是一个网络赌博网站,最上方飘着一段金光闪闪的宣传语,极具煽动性:你想身家上亿吗?你想坐拥豪宅名车吗?来梦幻赌场,美女荷官在线发牌,一夜暴富不是梦! 网页是登陆状态,账号id叫【赢麻了】,点开赌博记录一看,从来没有赢过一把,资产负99999999+…… “这都输上亿了吧,天地银行都得烧一沓。”戚嘉澍轻嗤,对着电脑吐槽:“不如改名叫【输毙了】,说不定还能反向毒奶,一夜暴富不是梦。” 浏览记录里还有一个网页,他点进去,跳出来一个加密页面,输入刚才那串密码,错误。 看来得找新的密码,戚嘉澍从电脑前起身,再次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桌子、铁架床、简易式帆布衣柜,还有一些摆饰,墙上挂着一个望远镜。 他走过去拿起望远镜检查,就普通的型号,没什么特别的。一个保安为什么会用到望远镜,节目组也不会无缘无故放在这里,所以是要用它来隐喻什么吗? 他暂时没想到,果断放弃,走到铁床边,随手拿起枕头。 枕头下有个手机,还有一个小小的黄布锦囊,穿着一根红线。 这是什么?他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叠黄色的纸,打开一看,是一道恐怖片里常见的驱邪黄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在害怕什么? 他拿起手机,锁屏居然是蔚新卓的写真,照片里的他染着脏橘色头发,妆容偏暗黑系,歪着头笑得有些坏。 节目组还真会选照片,是彩蛋,还是在暗示什么?戚嘉澍眯了下眼,将锦囊的红线绕在指尖甩着玩。 手机锁屏密码跟电脑的一样,解锁之后,是短信页面。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都是催债的,话术都差不多,无非是再不还钱就打断腿、噶腰子之类。 只有一条短信息是保安主动发出去的,收信人的备注是——审判者。 戚嘉澍皱了皱眉,审判者?审判什么? 短信内容:那件事被人看到了,我该怎么办? 审判者回复:你之前处理得就很好。 这一来一回看似没头没尾,但却细思极恐—— 保安欠了大笔赌债,为了钱帮“审判者”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所以他才会良心不安。而且还被人看到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死者,然后为了灭口,杀了她? 且在停电那段时间里,保安完全有时间作案…… 床上没线索了,他弯腰往床底看去,正好对上安在床板背面的摄像头,摄像头下面有一个箱子。 他伸长手把箱子拉出来,是锁住的,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钥匙…… 他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包小熊饼干,将饼干全部倒出来,钥匙果然在里面。 打开箱子时他沉默了,里面塞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大裤衩子,黄色海绵宝宝、东北大花袄,甚至还有粉色大象……什么图案都有,怎么花哨怎么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些裤衩子的尺寸款式都不一样,不像是同一个人穿的,难道是某种意义上的收藏? 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故事背景在疯人院,他的角色是人格分裂,死者则是抑郁症,那么很有可能,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而大花裤衩和望远镜,应该是对应恋物癖和偷窥癖。 他整理了下保安的人设标签,欠了大额赌债,有恋物癖和偷窥癖,做坏事被死者目睹,杀人动机充足。 “小七。”蔚新卓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摊开的箱子,花花绿绿的裤衩子非常扎眼,“咦?” “保保。”戚嘉澍调整好表情,似笑非笑:“你的口味很清奇嘛。” “为什么我这里会有那么多大裤衩子?”蔚新卓抓过几条裤衩,满脸凌乱,“这样显得我很沙雕好吧!” 你本来就很沙雕,戚嘉澍心想,故意调侃他:“你不会现在就穿着大花裤衩吧?” “我没有!”蔚新卓坚决否定。 “真的吗?我不信。”戚嘉澍笑得意味深长,视线下移:“除非你给我看看。” “流氓!”蔚新卓捂住下半身,警惕地看着他。 戚嘉澍笑起来,起身向他走去,“你搜到哪了?” “我刚刚搜了你的房间哦。”蔚新卓对他挤了挤眼睛,不怀好意道:“猜猜我找到什么?” “难道是我杀人的证据?”戚嘉澍假装惊讶道。 “哼哼。”蔚新卓得意洋洋地笑,“一会儿再拷问你。” 保安室目前能获取的信息就这些,戚嘉澍转战其他房间,“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因为喜欢你啊。”蔚新卓不假思索地说,“你打流氓那段超帅的!可以教我吗?” 他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喜欢或讨厌都摆在脸上,一看就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 喜欢?戚嘉澍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唇边是玩味的笑,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蔚新卓:“我们不是过命的交情吗?这就变成奸情了?”他嗓音压得有点低,尾调却又奇妙地扬起,仿佛是在调情。 明明还是那张纯情的脸,可仅仅只是一个表情的变化,就仿似完全变了个人,眉梢眼角俱是风情,连眼下那颗小痣都在诉说着似有还无的挑逗。 蔚新卓愣了愣,旋即后退两步,捧着他脆弱的小心肝,龇牙咧嘴:“你不要这样笑,我还是个孩子啊!”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跟队长炒过cp,甚至还因为cp火过一阵,cp名叫【嘉偶天成】。不过队长私下里似乎不太喜欢戚嘉澍,也不喜欢他们调侃【嘉偶天成】。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捂住麦,跟戚嘉澍咬耳朵:“你跟我们队长说的完全不一样诶。” 戚嘉澍随口问:“你队长是谁?” 蔚新卓被问懵了,挠头:“喻天洲啊,他之前不也是你的队长吗?” 戚嘉澍反应过来了,喻天洲曾是nsew的成员,但那个时候nsew并不火,所以他才去参加选秀。结果c位出道了,兼任u团的队长,u团解散后,喻天洲回到原公司,成为重组后的nsew的队长,发的第一张组合专辑就火了。 他笑容微妙:“就是那个传说中被我捆绑吸血的大冤种?” 他连掩饰都懒得,一字不漏地被录进了麦克风里,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们瞬间来了精神。 蔚新卓没想到他这么口无遮拦,想捂他嘴已经来不及了。这要是谁有心,随随便便就能剪个黑料出来,队长的粉丝们那么狂热,倒时候不得活撕了他?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你注意一点啊,这是在录节目!” 戚嘉澍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他才不care这些,最好给他剪个大黑料,倒时候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诶?他突然来了灵感,这不白给一个崩人设的大好机会? 17、Chapter 17 顺着保安室门口的楼梯,他们上到了三楼,搜证时间已经过了一半,需要加快速度了。 三楼是医生办公室、护士休息间,以及院长办公室。 戚嘉澍走进了医生办公室,这里明显已经被其他人搜过了,但也不妨碍他搜,说不定还能找到别人没发现的线索。 医生办公室装潢精美,甚至还贴了墙纸,办公桌上放着电脑和一沓文件,书架上整齐地摆着各类医疗书籍,墙边有一个舒适的沙发,蔚新卓一进来就坐了上去。 “这个沙发好舒服!”他甚至还弹了两下,边弹边盛情邀请:“你要不要试试?” 盛情难却,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两个人一起弹上弹下。于是在工作人员们眼里,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帅哥,毫无形象地“蹂.躏”着可怜的沙发,简直幼稚鬼! 两人闹够了,开始干正事。 首先是电脑,没有密码一点就开。 网页里是医生的博客,洋洋洒洒十几条动态,全是他的自夸。 [如果英俊是一种罪过,那我已罪无可恕。] [女人啊,我的怀抱就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这世上最伟大的人莫过于我,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我更能拯救那些堕落的人类。] 配图都是他各种姿势的摆拍,同样也是p的,也是难为道具组能弄出那么多油腻的图片。 蔚新卓边看边吐,“救命!我不行了!” 戚嘉澍深情地注视着他,声情并茂地念道:“如果英俊是一种罪过,那我已罪无可恕~~” “啊啊啊!”蔚新卓抱头乱窜,脚趾已经抠出一栋三层小别墅了,“摇了我吧!” 戚嘉澍哈哈笑了起来,等他恢复平静后,正色道:“自恋型人格。” “你是说,医生是自恋型人格!”蔚新卓恍然大悟。 “对。”戚嘉澍点头,“盲目夸大自我、情感剥削、贬低他人,这些都符合自恋型人格的特点。”他顿了顿,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盆水仙花装饰:“还有这盆水仙,简直就是明示了。” 蔚新卓前面的听懂了,但跟水仙花有什么关系?他问了出来。 “希腊神话里,有个叫纳喀索斯的美少年,被湖水里自己的倒影深深吸引从而爱上了自己,死后化成了水仙花,所以水仙也是自恋的象征。”戚嘉澍耐心地解释,随即意有所指地道:“而且你应该也能猜到,我们每个人都对应了一种人格障碍,而这些人格上的障碍,在一定的条件下,就能够酿成灾祸。” “明白了!”蔚新卓笑得开朗,“所以健全的人格非常重要,同时也要远离危险人格的人。” 戚嘉澍微笑:“孺子可教。” “你好厉害啊!是专门修过心理学吗?”蔚新卓好奇地问。 戚嘉澍愣了一下,他最初其实并不懂这些,是那个人教他的。 人红是非多,有段时间他遭受了很多人的质疑和非议,他那时还不像现在这么身经百战,所以非常在意。那人却像个心灵导师一样,先是给他分析那些黑子的心理,又循循善诱地开导他,他果真就没那么焦虑了。 他当时也像蔚新卓这样,几乎是有些崇拜地看着他:“你懂的好多!是学过心理吗?” 那个人轻轻摇头,微笑着凑过来吻了吻他,情话不要钱一样温柔地说:“没事的时候看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书,就等着今天用来开导你。” 他一开始很想不通,那个人看起来明明那么爱他,怎么会和他分手呢?但后来他转行影视,机缘巧合下接了部跟心理有关的电影,干脆就专门地去学了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渐渐地反倒想通了。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且善变的。 他收起回忆,清浅一笑:“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些。” 蔚新卓点头,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队长是怎么形容你的?”他忽然凑到戚嘉澍耳边,小声问。 戚嘉澍没想到他思维这么跳跃,直截了当:“不想。” 蔚新卓鼓了下腮帮子,“好吧。” 电脑没其他线索了,他们翻开文件,是一些病历。作为死者的主治医师,小雯的病历在最前面,写的是抑郁症,后面的则是一些不认识的名字,有几个名字上还画了红色的圈。 “红圈是什么意思?”蔚新卓不解。 戚嘉澍微微蹙起眉,“应该还有其他线索,再找找。” 病历翻到最后,掉出一张报纸,头版是几个醒目的大字:z市多名流浪汉神秘失踪,是意外还是阴谋? 新闻正文则写,失踪的这些流浪汉大都患有精神疾病,并且都没有家人,这意味着即便他们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担心寻找。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流浪汉!” 那些被画了红圈的,是不是代表已经死了!难道医生还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omg!”蔚新卓搓了搓手臂,左右扭头看身后:“我怎么感觉背后一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戚嘉澍轻笑,走向书架,漫不经心道:“别着急,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多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书架上的医书也是真的,不是道具书,他修长的手指从书脊上一一点过,动作优雅灵动,仿佛在钢琴键上跳跃的蝴蝶,随即停在了一本风格明显不同的书上。 这本书并不厚,封皮是黑色的,一本正经地烫着不正经的金色书名——《你有病啊?我有药耶!》。 翻开,扉页龙飞凤舞地签着秦一的大名,很符合他自恋自大的性格。他快速地翻看,里面的药物名字都很不正经,除了【吃了开心】、【睡得香】、【忘忧散】外,还有什么【一柱擎天】、【九死一生】、【如梦似幻】…… 他翻到【睡得香】,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目光凝在了最后一句话:长期服用或可导致抑郁加重。 抑郁加重?戚嘉澍心念微动,死者本来就有抑郁症,并且有自杀倾向,如果因为服药而病情加重,很有可能导致她自杀,而秦作为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药物的副作用。 蔚新卓看透一切的表情:“我就说他嫌疑很大吧!” “你的嫌疑也很大,保保。”戚嘉澍笑眯眯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提醒。 蔚新卓毫不示弱,扬起下颌,很有底气地反驳:“你的嫌疑比我更大!” 戚嘉澍挑眉,他倒有点好奇他房间里都有什么线索了。 他们还在医生抽屉里找到了一份从业资格证,以及一些名片,不过暂时似乎没什么用。 “这里有个手机!”蔚新卓高兴地举起一个手机,他本来是打算再坐一坐那张沙发的,结果发现沙发垫下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手机。 屏保依然是嘉宾的照片,秦时本职是歌手加演员,写真里的他忧郁地看着远方,和他目前的形象差距很大。 “有短信。”蔚新卓盯着手机屏幕,清了清嗓,掐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你骗了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医生!今晚12点到我的房间来,否则我就去揭发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戚嘉澍走到沙发旁,试图翻找其他线索,随口问他:“发信人是谁?” “是小雯!”蔚新卓瞪大眼睛,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激动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小雯知道了医生的秘密,所以医生杀人灭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戚嘉澍手下不停,“还有其他信息吗?” 忽然,他在沙发缝里摸到个东西,那滑滑的橡胶材质瞬间让他联想到了某样东西。 他看了眼蔚新卓,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暂时不会注意到他这里,于是两根手指并拢,将那玩意儿夹了出来。 果然,是他想的那个! 但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不管怎么样,节目组玩得很大啊! “还有!”蔚新卓突然叫道。 戚嘉澍眼疾手快地把东西塞回了缝里,面色如常地凑过去:“我看看。” 蔚新卓把手机递过来些:“你看这个。” 两人靠得很近,脑袋几乎贴在一起,场面异常的赏心悦目。 [神秘人:秦大医生,之前帮你做的那个证好用吗?] [秦:你想要什么?] [神秘人:聪明人就是痛快!这样吧,你给我的账户汇二十万,我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秦:我没有那么多钱。] [神秘人:十万,不能再少了!] [秦:最多五千,否则我就报警,大家一起蹲橘子。] [神秘人:好吧好吧,五千就五千,亏本给你了。] 蔚新卓啧啧道:“这价也砍得太离谱了,搁这清仓大甩卖呢?” “唔。”戚嘉澍面不改色,“骨灰价。” 蔚新卓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骨灰价?你这比骨折价还狠!” 戚嘉澍拿起刚才的从业资格证,“所以这个证是假的,秦并没有从医的资格。” 蔚新卓难得地正经起来:“小雯发现了这件事,威胁要揭发他?” 戚嘉澍眸中闪过暗光,“可能不止,刚才的报纸和病历你也看到了,秦很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犯。还有小雯房间里的那张画,以及秦的博客,我猜小雯跟他有男女关系。” 蔚新卓挑起眉,这个表情驱散了他的沙雕气息,显出几分流量爱豆的魅力来:“他可能利用医生的身份,引诱了小雯,然后始乱终弃,没想到被小雯发现了秘密,还以此要挟他。” “bingo!”戚嘉澍打了个响指,唇边泛开笑意:“杀人动机有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就在此时,广播突然播报:“距离第一轮搜证结束还有十分钟。” 蔚新卓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时间怎么那么快!” 他们迅速转战下一个房间,这次是护士的休息室。 护士休息室布置得很少女,床单被单以及窗帘都是粉红色的,桌面上摆着一排形态各异的彩色陶俑,都是女性角色。 枕头底下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戚嘉澍蹲在床边,把合上的电脑打开,屏幕被唤醒,出现一个密码框。 又要输密码,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桌面上的台历,有个日期被画了个红圈,这很大可能是提示,他输入对应的年月日,成功解锁。 屏幕里显示着的是一个热门的社交网站,此时已经登陆了个人账号,头像是护士的照片,账号下有许多条动态,最新的一条:[菜刀][菜刀][菜刀]我迟早有一天要鲨了那个碧池! 再往下翻,几乎每一条动态都是在发泄情绪,语气非常暴躁。 蔚新卓“咦”了一声,“地上怎么有碎片?” 戚嘉澍走到他身边蹲下,是一些陶俑的碎片,他小心地将碎片捡起来,大致拼了下,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陶俑。他们立刻联想到了“死者”,她身上正好穿的是一条白色的睡裙。 “护士也想杀小雯?”蔚新卓头都大了,揪了揪头发:“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再找找。”戚嘉澍放下陶俑,桌边的垃圾桶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剧本杀搜证场景里,出现的一切物品都有可能是线索,即便是垃圾也不例外。他翻了翻,很快找到一张撕碎的照片。撕得并不算碎,没费多大功夫就拼好了,是一张医护的合照,小雯站在第二排最左边,脸的位置被刀划烂了,这是在嫉妒小雯的美貌? 结合护士在社交网站上发布的动态,看来她非常仇恨小雯,已经到了除之后快的地步了。 嫉妒杀人吗?戚嘉澍眨了下眼,视线又扫过那排显眼的陶俑,发现其中有一个俄罗斯套娃。他福至心灵,走过去拿起套娃,果不其然,套娃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个药瓶,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气死丸球。 瓶身背面还有一排小字,是药效说明:心境稳定剂,每日一粒,保你情绪稳如老狗。 心境稳定剂?护士有躁狂症?发病时是有可能激情杀人的。 他正捋着思绪,就听蔚新卓疑惑地“诶”了声,“这些是什么?” 戚嘉澍扭头,就见他打开的衣柜里,哗啦啦掉出一堆奇奇怪怪的衣服,而蔚新卓手里的那件,材质轻薄,款式性感,分明是情趣装……“” 18、Chapter 18 蔚新卓大概是没见过那么新奇的衣物,半天才分出正反面,他一脸迷茫地展开,赫然是一件蕾丝小吊带透视装,而他手指勾着的,是两边的肩带。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脸“唰”地爆红,仿佛扔炸.弹般,把小吊带扔了出去。 戚嘉澍听见周围的工作人员在偷笑,太坏了这些人。 蔚新卓已经从脸红到脖子根了,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虾,因为太过尴尬,说话磕磕巴巴:“小、小七,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我?!” 戚嘉澍露出无辜的表情,眼神纯洁无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在扯淡,他就是想看蔚新卓的笑话,所以才没有提醒他。 “真的吗?”蔚新卓不太相信地问。 戚嘉澍语气真诚:“真的。” “好吧。”蔚新卓扁扁嘴,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他蹭到戚嘉澍身边,问:“你觉得护士会是凶手吗?” “看起来像。”戚嘉澍微微蹙了下眉,“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蔚新卓食指点着眉心,忽然想到什么,抬眸:“力气不够!” “对!”戚嘉澍赞赏地看着他,蔚新卓只是表现得很憨憨,但其实他并不傻。 “你之前也看到了,死者被挂在那么高的地方,如果凶手是女性的话,力量可能不太够。”戚嘉澍说着,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当然也不排除护士是金刚芭比的可能。” “金刚芭比?”蔚新卓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十冷》里的哪吒那种吗?” 戚嘉澍倒有些诧异了,这个世界里居然也有《十冷》啊,看来跟他原本生活的世界是相通的,只不过人物不同,就像是平行空间。 这时,广播里突然播报:“搜证时间结束,请各位玩家进入会议室,进行第一轮案情推理。” 化妆师过来给他们补了下妆,工作人员对他们说:“两位老师先去会议室吧,手机给我们,一会儿会把线索照片送过来。” 戚嘉澍把手机递过去,微笑:“谢谢。” 会议室在三楼,进门就是一张长桌,长桌前面则有一面白板,用来梳理人物关系以及公布线索。 嘉宾们陆续到了,作为侦探的宋薇站在白板前,帮大家梳理人物关系。 “本案的死者是小雯,患有抑郁症。”她把小雯的照片贴在中间,在照片旁写了“抑郁”两字,然后又把小玥的照片贴上去,两人之间画了个箭头,“小玥是她的好朋友,两人平时经常呆在一起。” “秦是她的主治医生,雪护士是她的责任护士,保安目前为止和似乎她没有关系……”她把所有人表面上的关系都捋了一遍,更深层次的需要证据来佐证,“那我们就进入举证环节,嗯……就从保安开始吧。” 蔚新卓拿着照片,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戚嘉澍,随即昂首阔步地走到了白板前。 “我搜查了小树的房间,发现这个人有很多秘密。”他的开场白拉足了悬念,将一张房间照片贴到小树角色附近,“首先是他房间的布置,非常奇怪矛盾,一边岁月静好,另一边嚣张狂野,反正就是给我一种很分裂的感觉。” 有人在讲线索的时候,其他嘉宾是可以说话的,周蓝雪插话:“人格分裂。” “对。”蔚新卓点头,又贴了张照片,是墙壁上的儿童简笔画:“你们看,这张他画了两个人,一大一小,还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所以我合理怀疑,他身体里至少有两个人格。” 戚嘉澍勾了下唇,对被发现身份这一点并不意外。 在开拍之前,大家只知道有哪些角色,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只能从线索上来推,只要仔细,并不难推出来。 蔚新卓继续说:“他其中的一个人格,应该是列侬的狂热粉,墙壁上全是列侬的海报。” 宋薇抓住了关键点:“世界上那么多摇滚明星,为什么偏偏是列侬?” “列侬是被一个精神病粉丝枪杀的。”丁玥补充道,眼神锐利地看向戚嘉澍。她本职就是摇滚歌手,列侬作为摇滚音乐界鼻祖般的人物,几乎每个摇滚人都了解他的生平。 戚嘉澍不退不避地和她对视,轻轻挑了下眉。 “对!”蔚新卓激动地拍了下手,“看这里。”他把暗黑涂鸦的照片贴上去,“虽然画得很狂野抽象,但又是子弹又是血的,这里还有个人躺着,说不定在暗示什么!”说完还兴奋地跑过来,对丁玥伸出手掌。 丁玥勉为其难地配合他,两人击了个掌。 蔚新卓摸了摸下巴,“所以我觉得他是真凶的可能性很大。” 戚嘉澍懒洋洋地托着腮,似笑非笑:“动机呢?” “你们有过矛盾,小雯因为你房间音乐声太大而多次投诉过你,然后医院出了新规定,禁止在房间以及公共场合大声放音乐,因此你对她怀恨在心。”蔚新卓狡黠一笑,一脸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戚嘉澍。 “只是因为不能放音乐我就把她杀了?”戚嘉澍面不改色,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你们不觉得这个动机很薄弱吗?” 秦时转了转笔,笑着说:“薄不薄弱另说,总归是有。” “接下来是秦医生。”蔚新卓嘿嘿笑了两声,“医生就更精彩了。” 他把在医生房间里看到的线索都一一列了出来,说到医生的自卖自夸发言时,大家异口同声地“噫~”了声,都被油得不行。 秦时推了推眼睛,绘声绘色:“如果英俊是一种罪过……” 众人:“呕——” 大家都笑了起来,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根据线索审问完医生后,蔚新言继续讲在护士房间里找到的线索。 “护士是一个很狂野的人。”他一本正经地说,仿佛刚才闹了个大红脸的不是他,“至于她杀小雯的动机,应该是出于嫉妒,但是从案发现场来看,死者被挂到那么高的地方,护士是女性,按理说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目前暂时存疑。” “她有。”秦时开口了,“我在护士房间的柜子里发现了照片和奖状,她拿了健美小姐大赛的冠军,肌肉比人猿泰山还发达。” 蔚新卓瞪着他拿出来的线索照片,整个人都傻了。 照片里的周蓝雪穿着比基尼,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那膨胀夸张的肌肉,活脱脱的金刚芭比,一拳能打死一个人猿泰山。 “这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吗?”蔚新卓虽然明知道是p的,但还是不敢置信,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我以为只有动漫里才能这样!” 周蓝雪从照片一出来就在笑了,此刻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没错!撕漫女就是我!” “我去了院长的房间。”轮到秦时了,他拿出一张照片:“这是院长的银行流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笔大额转账,这些钱去哪了?” 戚嘉澍眼皮一跳,莫名联想到保安…… 冯奕面带微笑,不紧不慢道:“我是一个慈善家,这些钱都捐给各个慈善机构了。” “是吗?”秦时挑眉,这个动作配着他的白大褂以及金丝边眼镜,又帅又欲:“那么这些报纸呢?关于流浪汉失踪报道的每一期报纸你都收藏了,而那些失踪了的流浪汉,很大一部分都曾经在我们医院接受过治疗,并且还是院长您特别关照的。” 听到这里,戚嘉澍拧眉,难道他之前一直想错了,流浪汉失踪案跟医生没关系,而是院长所为?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关心流浪者群体的人,尤其是那些患有精神疾病的,我都会尽量给予帮助。”冯奕不愧是老牌主持人,无论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都能冷静应对,“那些被我救助过的流浪汉,都已经治愈出院了,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戚嘉澍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冷不丁问:“他们真的出院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了过来,他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唇角含笑:“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19、Chapter 19 “我们只是知道那些流浪汉都曾经来过,并且很快被治愈离院了,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出院。”戚嘉澍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并没有活着走出过医院,而是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痛苦地死去。”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关于这所医院的传言,二十年前遭遇火灾,有人被烧死了,所以一直有闹鬼传闻,有时候会在半夜听见哭喊和求救声。”他微微眯起眸子,嗓音里透着循循善诱:“这会不会只是一个编出来的障眼法,而我们听见的哭喊和求救是真实的,来自那些即将死去的流浪者?”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宋薇开口了,“事实上,我虽然明面上是来采访院长的,但其实我还有个任务,就是来这里调查流浪汉失踪案。” 戚嘉澍继续补充,条理清晰地说出了他的想法:“我在保安手机里发现了大量的催债短信,并且他还在不断地在赌博网站上下注,所以他必定需要一个固定的大额经济来源。结合他跟备注名为【审判者】的聊天记录,我大胆猜测一下,院长就是审判者。他杀死了那些流浪者,并用金钱收买保安为他处理尸体,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被死者看到了,所以他们杀她灭口。”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大家面色凝重,蔚新卓直接目瞪口呆。 “ok,这下院长和保安都有动机了。”周蓝雪红唇微勾,眼神妩媚又动人:“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她起身,袅娜地走到白板前,对着丁玥眨了眨眼:“你和小雯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要好哦~~” “我在小玥房间的桌底下发现了一张合照,是她和小雯的,从两人中间被撕成了两半。”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着照片,“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丁玥干脆地承认:“我和她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周蓝雪美目盈盈,嗓音慵懒。 丁玥又扶了扶她头上的那个夸张的大蝴蝶结,“只是一件小事,朋友之间吵架很正常吧。” 周蓝雪摇了摇手指,纠正道:“是为了医生。” “我在医生房里的那件白大褂领口,发现了一个口红印,色号和你房里的口红一样,你们肯定有一腿。”周蓝雪把那张口红印的特写照片贴在白板上,“你和小雯都喜欢医生,姐妹间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这种狗血事件很常见吧。” “我还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条项链,吊坠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周蓝雪把照片贴出来,看着丁玥说:“能放在枕头底下,那说明你们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你要不要介绍一下?”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正对着镜头开心地笑。 丁玥语气淡淡地启唇:“这是我的姐姐,我和她很亲近,放她照片说得过去吧?” 周蓝雪挑眉,“说得过去。” “剩下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她红唇微抿,“大家继续补充吧。” 所有人都依次发言完了,现有的证据也大多都列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关于作案时间与动机的讨论。 又到了侦探的part,宋薇又重新完善了人物关系,然后开始主导推理过程:“现在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动机,我先大致给大家梳理一遍,小树的动机是记恨死者的投诉,院长和保安是因为被死者发现了杀人的秘密,医生也是因为被发现了秘密,小玥是情杀,护士则是出于嫉妒。” 在剧本杀里,所有角色都有杀机的情况并不少见,只不过杀机也有轻重之分,一般来说,杀机最重的,最有可能是凶手。 大家激烈地讨论了一番,最终一致认为医生、保安的杀机最重,护士、院长次之,最后才是小玥和小树。 至于死亡时间,护士在晚上11点左右听到小雯的哭声,说明那个时候她还活着。0点时左右医院停电,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在停电的那10分钟里,有人潜进小雯的房间,杀了她。 “我有一个问题。”蔚新卓举手,“我们刚才讨论过,小雯之所以没有反抗呼救,是因为她吃了安眠药睡着了,那么人是怎么进去的呢?” “用钥匙。”冯奕说,“关键是谁有病房的钥匙。” “护士一定有。”秦时看向周蓝雪,“她拿钥匙的时候说过,所有的病房她都有钥匙。” 周蓝雪反驳:“万一有人偷偷配了钥匙呢?” “大家别忘了,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也是锁上的,那是一个密室。”戚嘉澍提醒道。 案件似乎陷入了死循环,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有个工作人员过来跟宋薇耳语了两句,宋薇点点头,然后说:“要不我们开始第二轮搜证吧。” 大家表示同意,第二轮搜证开始,这一次,大家都首先来到了案发现场。 几人围住“尸体”,睁大眼睛,仔细地检查过去,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 “手。”戚嘉澍忽然开口,“她指尖上是什么?” 众人于是将目光集中在“死者”指尖,果然有好几根手指上,指甲的位置,有红色的东西。 “哦哦哦我知道了!”蔚新卓激动万分,“是不是凶手在勒她的过程中,她醒来了,然后抓破了凶手的手?!” 丁玥点头:“很有可能。” 宋薇面色变得轻松了一些,“大家都把袖子挽起来,检查一下。” 众人照做,很快就发现医生手臂上有几道红色的抓痕。 “果然是你!”蔚新卓立马上前拉住他,恨不得马上把他扭送公安局。 宋薇:“医生,解释一下。” 秦时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好吧,我坦白,这是护士抓的。” 宋薇意外地拧了下眉,追问:“什么时候?” “昨晚8点半我查完房回办公室,8点35左右护士过来,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医生说,“然后她抓伤了我。” 宋薇转向周蓝雪,“是这样吗?” 周蓝雪点头,“对,是我抓的。” “确定你们只是发生了不愉快吗?”戚嘉澍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没有其他奇怪的互动?”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加速搞懵了,都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我们这里有未成年人吗?”戚嘉澍很有社会责任感地问。 大家的视线又都整齐地转移到蔚新卓身上。 “喂!”蔚新卓不干了,“都看我干嘛?我成年了,上个月过的生日!” 戚嘉澍挑了挑右边眉毛,看着医生和护士,面不改色地说:“我在沙发缝里发现了安.全.套,我想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你们之间也有一腿。” “啊?”蔚新卓满眼惊诧,“我们不是一起搜的吗?为什么我没看到?” 戚嘉澍怜爱地摸了摸他的锅盖头,“乖,少儿不宜。” 蔚新卓气哼哼地拍开他的手,再次强调:“我已经成年了!” 话落他瞪着秦时,义愤填膺道:“小雯、小玥,还有护士,她们三都跟你有一腿,你这个人渣,干脆别叫秦时了,改名叫禽兽算了!” 秦时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胸前的名牌,“看清楚,上面写的是秦一,跟我秦时有什么关系?” 蔚新卓哑口无言,那吃瘪的表情非常可爱,把大家都逗笑了。 “等等……”周蓝雪笑得不怀好意,“我突然想起来,在我的时间线里,晚上9点要每个病房挨着发药,也就是说,在8点35到9点的那段时间里,除去脱衣服和吵架的功夫,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十来分钟,医生你有点快啊。” 宋薇也笑了起来,“我记得他那有本书,里面有种药叫【一柱擎天】,原来是留着自己用的吗?” 冯奕拍了拍秦时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铁杵磨成针啊。” 就连丁玥都勾起了唇角,“以后改名叫‘秦天’吧,一劳永逸。” 舆论中心的秦时咆哮着“不信谣不传谣”,为证清白作势要脱裤子:“谁说我只有十分钟的!要不要给你们看看?” “让我看看!” “哇哦!” “看不见!谁给我来个放大镜?” 眼见嘉宾们肆无忌惮地开起了车,尺度还越来越大,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副导演面有忧色,对导演轻声说:“导演,要提醒一下吗?”再飚下去,这期节目就只剩马赛克和哔哔哔了。 “不用,他们心里有数。”导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眼神仿佛在放光。 《真理》已经播出好几期了,因着新奇的节目形式和烧脑的案件,反响一直不错。但最近可能是观众的新鲜劲过了,收视率有点下滑,他们需要来一点突破,无论是什么。 而眼前这种全员开车的情况是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大家顾虑着人设和包袱,不太放得开,从而缺乏了趣味性。戚嘉澍那一句骚话,直接把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嘉宾们纷纷整活,不再是纯烧脑的硬核推理,到时候播出了效果肯定不错。 20、Chapter 20 医生手上的抓伤确认是护士所为,其他人手上也没有伤痕,那么“死者”抓伤的是谁? “你们看。”周蓝雪拉开“尸体”的衣领,姣好的面容上现出几分了然:“她脖子上除了勒痕以外,还有一些红色的抓痕。” 闻言,戚嘉澍凑近了些,“尸体”脖子上确实有红色的抓痕,只不过不太明显。 宋薇长眉微蹙:“她抓的是自己?” “也不能说是抓。”戚嘉澍拧眉沉思片刻,摆出被勒住的姿势,来了段无实物表演:“假如有人从我背后勒住我,我第一反应肯定是挣扎,但我挣扎不开,那么就只能去抓绳子,想要把绳子拉开。”说话间手指在颈间做出抓挠的动作,“这个时候绳子往往勒得很紧,求生的本能会驱使我用尽全力,在这个过程中,是有可能误伤自己的。 秦时的眼镜镜片上闪过冷光,一针见血:“所以凶手为什么会没有被抓伤?” “谁知道呢?可能凶手全副武装,也可能是某些我们没想到的原因。”戚嘉澍眯了眯眼,唇边泛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轻声道:“你这么关注这个问题,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四目相对,秦时挑眉一笑,正儿八经的斯文败类:“是啊,说不定凶手就是我呢?” “哇,我已经闻到火药味了。”周蓝雪美目流转,看了看戚嘉澍,又看了看秦时,笑得有些邪恶:“要打去床上打。” “我要在上面。”秦时扬了扬下颌。 “我是总攻。”戚嘉澍大言不惭,“谁来了都只能睡下面!” “什么上面下面?”蔚新卓听了一半,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能回家睡觉了吗?” “噗嗤——”周蓝雪笑喷,扶着一旁的桌子,毫无形象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戚嘉澍拍了拍他肩膀,“乖,小孩子不能听这些。” “我成年了!”没听到八卦让蔚新卓分外抓狂,“我也要听!” 戚嘉澍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到窗边,仔细地检查起来,他还是觉得这个密室没那么复杂。 这是两扇对开式的窗,窗锁是老式插销锁,想要锁上,就只能从里面拉动插销。 他眼睛几乎贴到了插销上,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插销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指抹了抹,感觉到一种轻微的粘连感。 他明白了!胶带! 他在桌子上找到刚才那卷彩绘胶带,扯了不长不短的一段,将胶布一端绕在插销上,然后小心地拉动…… 锁上了。 他再一用力,胶带完整地被扯了下来。 戚嘉澍心下一喜,回身再次打量这个房间,终于知道那种不和谐感从何而来了。 所有病房的桌子都是正对窗摆的,但这个房间却并非如此,他蹲下身,果然在窗前的地面上找到了四个桌脚印,显示这里才是之前摆桌子的位置,凶手为了布置密室,以及从窗户逃离,把桌子移开了。 节目组简直神了,连这些细节都能考虑到! “我知道这个密室是怎么回事了。”他沉声道。 房间里此刻只有他、蔚新卓,还有周蓝雪,两人一齐抬头看过来。 戚嘉澍给他们演示了一遍,蔚新卓瞪大眼,满脸“你好厉害哦”的表情,周蓝雪则显得冷静得多,“所以凶手杀人后,是从窗口逃走的?” “大概率。”戚嘉澍没有把话说死,推开窗,探身往窗外看去。 “这里有半个鞋印。”周蓝雪指着窗台上的一处黑印,“一会儿可以对比下大家的鞋底纹路。” 戚嘉澍点头,“还有一点,这里是二楼。” “我知道!”蔚新卓激动地举手,“所以他需要工具,比如绳子。” 戚嘉澍给了他个夸奖的眼神,“我们假设,凶手是0点左右潜入了小雯的房间,杀死了她,然后将门从里面反锁,再通过窗户逃离,这样就伪造了一个假密室。” 周蓝雪双眸微眯,卷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阴影:“窗外是花园,想回来必须经过医院大门,但是大门晚上11点半之后就会关闭,只有院长有钥匙。” “那么院长或者保安的嫌疑升高,但也还有一种情况,凶手根本就没有从大门进来。”戚嘉澍说。 “嗯?”蔚新卓一愣:“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发誓我真不是凶手!” 周蓝雪:“所以凶手通过绳子爬到了其他房间?” “对。”戚嘉澍眸中暗光涌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雯房间的正上方,是医生办公室,两个窗户在同一条线上。” 三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往楼上走。 医生办公室他们早前就搜过了,能找的基本都找到了,但肯定还有什么隐藏的线索,不然就没法玩了。 会不会有暗门?戚嘉澍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于是站在墙边,屈指挨着敲过去,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声。 “找到了。”他看似平静,可心里有种难耐的兴奋,怪不得这个房间的壁纸那么花,原来是为了隐藏这道门,别说,不仔细找还真看不出来。 蔚新卓扭头看过来:“什么?” 戚嘉澍:“这里有道门,找一下怎么打开。” 三人挤在门前,一起在墙上摸索着。戚嘉澍摸到壁纸下的一处凸起,轻轻摁下去,传来“滴”的一声,门缓缓打开,一个小房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哇!”蔚新卓夸张地惊叹了一声,“这居然还带密室啊,节目组怎么找到这种房子的?” “钞能力无所不能。”戚嘉澍进门,首先环视了一圈。 这个小房间里有床有衣柜,墙边有个木质置物架,上面摆了些精致的摆饰,甚至还有一对红酒杯,布置得还挺有情调。 他还注意到,摆饰里有一个星星瓶,和小雯房间里的一样,看来他们之间的确有暧昧关系。 “这里有个箱子。”蔚新卓半跪在地上,俯下身从床底拉出个皮箱,打开后,里面的东西还不少。 有一份二十年前的报纸,纸张已经泛黄了,头版是一则关于二十年前青山医院失火的新闻,与他们所知的不同,被烧死的不是病人,而是当时的院长。 “还有份合同。”周蓝雪说,“医生聘了个女演员。” “停电的那天晚上,我们都听到了女人的脚步声和笑声。”戚嘉澍脑子转得很快,“所以那是医生聘人假扮的?” 周蓝雪点点头,红唇微抿:“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段只是剧情需要,没想到还有这层深意在里头,可是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伪造成鬼魂杀人?” “不排除,不过我觉得还有别的用意。”戚嘉澍指着报纸上的新闻,“你看这一段,院长离世,留下幼子……这里的幼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医生?” “所以医生来这里,很有可能是为了调查二十年前的火灾?” “对,小雯也有可能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被他灭口。” 他和周蓝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蔚新卓一时插不进去,便又开始搜索线索。 “你们看,这里有本相册!”蔚新卓兴高采烈地举起一本相册,对着两人笑道。 三人又凑到了一起,翻看那本相册。 是一些医生的生活照,有几张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国际攀岩大赛?”蔚新卓发现了华点,“还是冠军!那从二楼爬上来不是轻而易举?” 戚嘉澍:“还需要关键证据。” 周蓝雪和蔚新卓异口同声:“绳子。” “等下。”戚嘉澍眼睫微动,翻到其中的一张合照:“这张照片里的女生,是不是小玥的姐姐?” 周蓝雪仔细看了看,语气笃定:“是。” 三个人同时皱起了眉,所以又跟小玥的姐姐有什么关系?线索太多太杂,还有不少干扰信息,导致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戚嘉澍唇角微翘,“贵乱啊。” “先不管这个。”周蓝雪说,“找关键证据。” “在这里。”戚嘉澍在衣柜底下找到了个手提箱,打开来,是一套攀岩工具,安全带、下降器、铁锁等等,唯独少了绳子。 三人如释重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胜利的喜悦。 蔚新卓往地板上一瘫,做了个抹汗的动作:“可算找到了。” 周蓝雪则坐在了床上,活动了下手腕:“现在大部分线索都指向了医生,等会儿看我怎么拷问他!” 戚嘉澍以手支腮,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下唇,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但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想要回到小雯的房间看一看。 下楼的时候路过保安的房间,他脚步一转,进门。电脑还停在那个加密页面上,但他已经想到破解方法了。 节目组在场景上下了那么多功夫,那么也不会给角色安排无用的属性,保安的大花裤衩大概率是出于搞笑的成分,而望远镜摆在了那么显眼的位置,不得不让人猜测节目组的用意,他之前猜是偷窥癖,那偷窥的对象呢? 他走到窗边,将望远镜放到眼前,搜寻一阵后,远处的广告牌出现在视野里,角落上有一段数字。 就是这个! 他快速走到电脑前,将那段数字输入进去,登陆成功。 这竟是个私人网站,保安在里面记录了他为院长处理尸体的经过,其中一条说的是他在转运尸体的过程中,遇见了路过的小雯,虽然小雯表现得很自然,但他怀疑小雯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除了这个以外,还记录了医生与病人护士的各种艳情.事迹,甚至还有大家的一些日常,仿佛有个人在暗中时时刻刻窥探着。 果然是偷窥癖。 医生现在嫌疑很大,但保安的嫌疑也不能排除,蔚新卓表现得是很缺心眼,但万一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他从保安的房间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广播里说:“请小树进入会议室,接受侦探的一对一审问。” 这是剧本杀的必要环节,侦探有权利单独审问嫌疑人,被审问的嫌疑人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决定坦白或说谎,侦探需要判断他们“口供”的真伪,以此来确定真凶。 宋薇问了他一些关于时间线的问题,以及找到的线索,然后问:“你现在最怀疑谁?”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医生的嫌疑最大。”戚嘉澍说。 宋薇挑了挑眉,没对他的怀疑对象发表感想,而是直视他的眼睛,语气笃定:“你杀了人。” 闻言戚嘉澍轻笑一声,纯情的脸逐渐阴郁,眸中溢出病态与疯狂,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没错。” 21、Chapter 21 审问结束,搜证继续。 “侦探问你什么了?”蔚新卓好奇地问。 “问我是不是凶手。” “那你怎么说?” 戚嘉澍侧过脸,对他咧嘴阴森一笑:“我说是。” 蔚新卓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瞬间退开一步远:“真的?!” 戚嘉澍笑眯眯地逼近他:“怕吗?” “哼哼~”蔚新卓故意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你,你别想骗我!” 他才刚成年,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此刻腮帮子鼓鼓的,特别像一只花栗鼠。戚嘉澍没忍住,伸手捏了捏蔚新卓的脸,手感意外地好。 “嗷!”蔚新卓猝不及防鬼叫一声,迅速弹射开,捂住脸眼睛瞪得溜圆:“你干嘛!” “sorry,没管住手。”戚嘉澍手还在半空中,但他也不觉尴尬,动作自然地收回了手,甚至还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去:“礼尚往来,你也可以捏我的。” 青年本就生得好看,此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嫣红的嘴唇扬起,露出洁白的牙,笑得特别明媚灿烂。 没人能够拒绝美人,蔚新卓情不自禁地就伸出了手,试探着捏了一下,触感温热细腻,好舒服哦!于是他也没忍住,又捏了捏。 眼见着两人嘻嘻哈哈地互相捏脸,工作人员都露出了姨母笑。导演激动地拍了拍大腿,他们不正愁没有话题吗?这不就有现成的cp可以炒了! 两人闹够了,戚嘉澍眨了眨眼:“扯平了。” “咳咳。”蔚新卓清了清嗓,“接下来去哪个房间。” 戚嘉澍略一思索,“去小玥的吧。” “两位老师要不要吃点东西?”跟随pd笑着问,“一楼食堂准备了吃的,可以先去吃一点。” 已经连续拍摄了近五个小时,现在也到饭点了,但他们都沉浸在游戏里,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才发现饥肠辘辘,蔚新卓的肚子直接响亮地“咕噜”了起来。 戚嘉澍轻笑,“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节目组准备的食物还挺丰盛的,水果蔬菜肉类齐全,大家都陆续过来用餐,吃完后又继续录制。 小玥的房间在小雯隔壁,布置得非常花哨。 一进门,满眼都是亮闪闪的装饰灯串,病床上挂着华丽的白色纱帐,床头有一盏精致的台灯,墙边的置物柜上甚至放了个留声机。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很多她的照片,大多是她在舞台上表演的剧照,照片里的她表情夸张,分外投入。 “她衣柜里好多衣服啊!”蔚新卓感叹道,“居然还有晚礼服!她是明星吗?”说完他又反应过来,丁玥本来就是明星,所以她在这里面又扮了个明星? 戚嘉澍翻看着着小玥的博客,即便是文字都透露着夸张与矛盾,一会儿说她是如何地友善热情大家都很喜欢她,一会儿又说别人看不起她对她不够关注。结合丁玥那身浮夸的装扮,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她应该是表演型人格。” “哦!”蔚新卓恍然大悟,眼睛巡视四周:“我就说这个房间怎么布置得跟舞台似的,下一秒就要开始唱戏了。” “衣柜里有什么发现吗?”戚嘉澍问他。 “暂时没有……”蔚新卓一件件衣服挨着检查过去,“诶?” “怎么了?” “这件衣服的袖子好像有点脏。” 戚嘉澍走过去,蔚新卓手里的那件衣服袖口有些黄色的污迹,“像是泥印。”他说,随即脑中闪过什么,可太快了他没抓住。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汪洋大海里钓鱼,鱼儿冒了个头就甩尾游走了,任你怎么追也追不到。 蔚新卓皱了皱眉:“怎么会有泥?” 节目组不会无缘无故放一件弄脏的衣服,肯定是重要线索,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用。 “你拿着,我拍下来。”戚嘉澍打开手机的相机,对准焦:“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这里没有其他新线索了,他们离开了房间,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大部队。 “大家怎么都来了?”蔚新卓挠挠头,不解地问。 秦时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瞥了眼冯奕:“我们在院长身上搜到了地下室的钥匙,现在要去看看。” “居然还有地下室?”蔚新卓惊奇道,跃跃欲试:“我也去看看。” 一行人下了楼,来到一楼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一道门。 在剧本里,这道门一直都是锁着的,偶尔会有可怕的声音传出来,在灵异传说的加持下,没有人敢靠近。 秦时用钥匙打开了门,门有点涩,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光线很暗,空气里有股尘封的腐朽气味,算不上难闻,但那扑面而来的冷气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蔚新卓熟门熟路地躲到了戚嘉澍背后。 秦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回头对着冯奕坏笑:“这不得院长带路啊。” “尊老爱幼知道吗?”冯奕笑呵呵的,“小秦,交给你了。” 秦时耸了耸肩,在前面带路。 楼梯不算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头,秦时摸索着,打开了第二道门。 门开的瞬间,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迎面扑来。 “啊!”靠得最近的周蓝雪尖叫了一声。 狭窄的空间,漆黑的环境,未知的人影,恐怖片氛围简直拉到爆满!众人惊魂未定,拿手电筒一照,才发现那竟是个假人,节目组的恶趣味! “我魂都要吓没了。”周蓝雪抚着心口,竟还有心情说笑:“这算工伤吧?” “算!”蔚新卓用力点头,“太过分了!” 进门之后,他们更有种误入恐怖片片场的错觉,这间地下室看起来不大,光线非常暗。最中间放着一张电击椅,四周的墙壁上则挂着各种恐怖的刑具,甚至还有喷溅上去的斑驳血点,以及狰狞的血手印,活脱脱的人间炼狱。 宋薇开玩笑道:“别的医院看病要钱,你们这看病要命!” 周蓝雪做作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语调矫揉造作:“那又如何?有本事你报警啊!” 蔚新卓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歪?110吗?我举报这里有黑店!” 戚嘉澍直接戏精附体开演,他坐到了电击椅上,佯作被绑住的样子,满脸恐惧地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 丁玥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也拿过了放在一旁的皮鞭,边甩边冷笑道:“你叫啊!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啊!”戚嘉澍浮夸地抽搐着,语声微妙:“轻、轻一点~~” 冯奕一脸严肃,用皇帝般的浮夸腔调说:“小秦啊,把这些妖魔鬼怪都留在这里吧,别让他们出去祸祸人了。” 秦时行了个太监礼:“喳!” 眼见嘉宾们又开始整活,包袱都甩到银河系去了,甚至有愈发忘我的趋势,工作人员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们,节目正在录制中,他们还要继续找真凶。 戚嘉澍瞬间变脸,又是那个岁月静好的美少年,正经得仿佛刚才放飞自我的不是他:“院长线差不多能理清楚了,他应该是反社会人格。” 大家都被他的变脸速度逗乐了,周蓝雪捂着嘴笑,“我发现你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我还能更有意思些。”戚嘉澍狡黠地眨了下眼,随即又回归推理:“我们总共有七个人,除去侦探以外,每个人都有至少一种精神问题。” 众人均表示同意。 戚嘉澍继续说:“死者是抑郁症,我是人格分裂,保安是恋物癖与偷窥癖,医生是自恋型人格障碍,护士是躁狂症,小玥是表演型人格,院长则是反社会人格,我推测的对吗?” 大家面面相觑,须臾纷纷点头。 戚嘉澍笑了起来,成就感油然而生,接下来就是推理出最后的真凶了。 “距离搜证结束还有10分钟,请玩家们抓紧时间。”熟悉的播音腔突然播报。 宋薇:“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找的,10分钟后我们在会议室集合。” “有人搜过外面了吗?”丁玥问。 周蓝雪表情空白,摇头:“我没有。” 蔚新卓也说没有。 “那就一起去搜吧。”丁玥头上的蝴蝶结太大了,总是会滑下来,她扶了扶:“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众人一起往外走,现在已经天黑了,节目组打了大灯,但还是不太方便。 “应该白天来搜的。”宋薇有些后悔,“大家都忽略了。” 别墅外面有个小花园,种了些灌木和花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从通向大门口。 戚嘉澍想起了小玥袖子上的泥,她来过花园? “这里有东西。”冯奕毫不顾忌地把手伸进了垃圾桶,将垃圾袋拽了出来,里面装着一双鞋和一条攀岩绳。 总算找到关键证据了,蔚新卓凑过去看鞋底,激动万分:“这个鞋底的花纹和案发现场的一样!” 宋薇检查了下鞋码,问:“有谁是43码鞋?” 话音刚落,蔚新卓笑容顿消。 大概过了十几秒,秦时皱着眉头开口:“我。” 蔚新卓缓缓举手:“我。” 戚嘉澍眸中闪过玩味,“还有我。” 22、Chapter 22 案情又陷入了罗生门。 广播再次播报:“距离搜证结束还有五分钟。” 宋薇快速地给鞋子拍了个特写,说:“一会再纠结细节吧,大家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大家分头行动,戚嘉澍走之前,最后看了下这片小花园。节目组灯打得很亮,足以让他看清花园里的布置,和小雯的画里一样,有比膝盖稍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是一个小秋千,秋千旁边还有几丛向阳花。 他走到丁玥旁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衣服的袖子上为什么会有泥?” 丁玥脚步顿了顿,下巴点了点那边的向阳花:“看到那几丛花了吗?是我和小雯一起种的,我每天都会过来除草浇水。” 戚嘉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为什么他总有种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他又回到了小雯的房间,作为案发现场,这里早就被大家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他一进门就看向了画架,画里的小花园阳光明媚,那几丛向阳花尤其美丽鲜活。 原本被锁住的抽屉也已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拿了出来,是一本画册,以及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很厚,戚嘉澍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最早的日期居是好几年前。 4月29日 在卫生间里听见周雪她们骂我是碧池,说我装模作样假清高,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5月7日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 看到这里,戚嘉澍皱了皱眉,小雯遭遇过校园霸凌?这里的周雪,是护士周雪吗?他继续往下看。 7月20日 我告诉了妈妈,可是她问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呢?肯定是我做错了。 真的吗?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8月9日 妈妈老是翻我的东西,我换了房间的锁,她打了我一耳光,问我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10月9日 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我真的好痛苦,有没有人能帮帮我啊! 12月8日 我死了。 我在腐烂。 蛆虫从我的身体里爬出来,又钻进去。 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的鼻子,我的耳朵里塞满了虫子。 我就是虫子。 …… 这段描写实在太掉san了,戚嘉澍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有了很糟糕的联想,再往后翻,日期显示是今年的。 6月20日 她说我有病,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6月21日 周雪?怎么会是她! 她好像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 戚嘉澍心头微震,果然是护士周雪! 6月25日 秦医生好温柔啊,会耐心地听我说话,还送了我一只小乌龟。 7月4日 今天认识了小玥,她特别漂亮自信,我好羡慕她。 她说我们是好朋友,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会喜欢我的啊。 7月21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秦医生送了我一块小蛋糕,还祝我生日快乐! 爸爸去世之后,已经很多年没人给我买过蛋糕了! 我好开心! 嗯?戚嘉澍皱眉,小雯的爸爸很多年前去世了? 8月9日 我最近好像有点奇怪,老是想见到秦医生,我跟小玥说了,她很生气,让我不要跟他靠太近。 8月13日 秦医生居然说他喜欢我! 我答应了,我不敢告诉小玥。 9月4日 秦医生最近对我很冷淡,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9月13日 他一直在骗我!他根本就是个人渣! 9月21日 我约了他今晚见面,事情也该有个交代了。 9月21日,也就是昨天? 后面是空白的,戚嘉澍打开画册,快速地翻看着,画风跟画架上那幅一样,显然都出自小雯,灰暗的、明媚的,每一幅都在诉说她的心事。 有幅画引起了他的注意。 画的似乎是小花园里的向阳花,但是在泥土之下,花茎的根部缠绕着一具女孩的尸体。 电光火石间,戚嘉澍忽然想到,向阳花底下会不会有线索?! 他猛地转身,可就在此时,就听广播里说:“搜证时间结束,请玩家们立即进入会议室,进行最后的案情推理。” 他对着跟随pd笑了笑,“我现在还可以去搜证吗?” 小杨遗憾地摇头:“不可以哦。” 戚嘉澍笑容不变,指了指日记本和画册,“那我可以把这个带到会议室吗?” 小杨眨了下眼,“游戏规则里,没规定不能带过去。” 那就是可以了。 他在走廊上遇见了蔚新卓和周蓝雪,蔚新卓对他手上的画册和日记本表示了震惊,“居然可以打包带走吗?” 戚嘉澍耸了下肩,“不然呢?” “最后一轮讨论了。”周蓝雪将颊边的一缕卷发拨到耳后,“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是真凶?” “我还是觉得医生嫌疑最大。”蔚新卓挠了挠头,“毕竟大部分线索都指向他,刚才找到的那条攀岩绳,也跟他那套工具是配对的。” “你呢?”他看向戚嘉澍。 戚嘉澍抿唇:“同意。”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但还有一些事情说不通,一会儿讨论的时候再好好想想吧,反正还有时间。 人都到齐了,开始最后一轮讨论。 首先是补充第二轮搜证找到的新线索,宋薇最先拿出了鞋子的照片,“医生、保安还有小树,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鞋子。” 检查的结果是,和医生的鞋完美匹配,几乎是同一种款式。 蔚新卓愉快地鼓了鼓掌,“好耶,看来真凶就是你了!” 秦时坐不住了,解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进我房间偷走了我的鞋和攀岩绳,想要嫁祸给我!” 周蓝雪笑容明艳:“你去跟法官说吧。” “好吧。”秦时叹了口气,“我直说吧,我是想要杀人,但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小雯,而是院长!” 周蓝雪吃惊地看着院长:“院长,他想杀你!” 院长无奈地笑了笑。 秦时继续说,“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房间里面的报纸,二十年前医院发生了火灾,有人被烧死了,而那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母亲死后,我父亲重新娶了妻子,我过得很不好,我母亲的死一直折磨着我,直到我长大。有一天,我偶然听说了一个传言,说是二十年前的火灾是人为,而现在的院长,就是那个纵火的人,所以我才进入这家医院,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 “我进入医院后,发现院长不仅跟二十年前的火灾有关系,还暗中杀害了很多流浪者。”秦时露出凶狠的表情,“于是我决定铤而走险,亲手杀了他,反正他本来就该死!” “我在你房间里发现了雇佣演员的合同,昨晚在走廊上的女人是你找的演员。”戚嘉澍注视着他,“你是想杀了他,然后伪造成鬼魂索命?” “没错。”秦时勾了勾唇,“我昨晚先是拉下了电闸,想在停电的时候去杀了他,这也是为什么保安看到我房间里没人,但是等我到了院长室后,发现他不在。” “院长去地下室了。”宋薇说。 冯奕点头,“是。” 丁玥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时,“有人能给你作证吗?万一你在说谎呢?” “没有。”秦时双手抱臂,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摆烂的样子,“你们可以信我,也可以不信,我只能说,我不是真凶。” 戚嘉澍想起了医生房里的那张合照,“你跟小玥的姐姐是什么关系?” 秦时推了推眼镜,沉默几秒,说:“情侣关系。我跟她是在一个攀岩活动上认识的,然后谈过一阵子。” 戚嘉澍注意到丁玥的表情变了,他不动声色,“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缠得太紧了,是个人都受不了。”秦时云淡风轻地说。 “小玥的姐姐已经死了。”周蓝雪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在她房间里找到的,是一份墓地购买合同。” 丁玥冷冷地盯着秦时,话音里带着满满的恨意:“他害死了我的姐姐!他就是个人渣!”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丁玥身上。 丁玥胸口起伏了几下,深吸口气:“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一直pua我姐姐,让她患上了抑郁症,最后还抛弃了她,我姐姐想不开,就自杀了。” 周蓝雪眉头紧皱,追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和他有暧昧关系?” “我想杀了他,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丁玥捂住脸,情绪看起来有些崩溃:“所以当我发现小雯和他在一起时,我很生气也很害怕,害怕她重蹈我姐姐的覆辙。所以我劝她,将秦一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没想到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戚嘉澍屈指在桌面是点了点,“你的意思是,医生想杀她?” 丁玥点头:“秦是个特别阴狠的人,小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定会报复!” 秦时反驳:“那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呢?” 丁玥冷嗤:“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你,而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他俩剑拔弩张,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大家脑袋里都乱成了一锅粥,到底谁在说假话? “好吧,我们再好好捋一捋其他的线索。”宋薇整理了下笔记,“保安,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蔚新卓清了清嗓,准备开始表演。 “我本来是个程序员,染上赌瘾后,我没了工作穷困潦倒,只能到这里来当保安。为了还赌债,昧着良心帮院长处理尸体。”他现在一脸沉重,和他那跳脱的性子完全不符,就莫名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嗯。”戚嘉澍托腮,笑着问:“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蔚新卓想了下,“这附近有一个垃圾场,垃圾场里有焚化炉,我用垃圾车把尸体运过去烧了。” 秦时夸张地“啧”了声,“保保,你真够变态的。” 蔚新卓瘪嘴,“然后有天运尸体的时候,被小雯看到了,我以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就想杀了她,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死了。” 宋薇看向冯奕:“院长呢?” 冯奕摊了摊手,“我是最不可能的,即便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也可以让保安去解决。” 逻辑说得通,宋蔚对周蓝雪笑了下:“护士?” 周蓝雪白皙修长的手指绕了绕颊边的卷发,“日记本你们应该看到了,我嫉妒小雯,所以上学的时候排挤过她,但嫉妒归嫉妒,还没有到非要杀了她的地步。” “那么最后是……小树。”宋薇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你房间的海报旁边都有一个数字,按海报拍摄时间排列下来是43、121、401。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后来我在兔子玩偶里找到了钥匙,打开抽屉后,里面有一套希腊神话故事,而数字对应的是页码,分别对应了三个故事,每个都跟弑父相关。” “所以,你杀了你的父亲。”她笃定地说。 “是。”戚嘉澍抿了抿唇,轻声说:“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的父亲就总是在酗酒,每次喝醉了,就会殴打我和我母亲,直到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他还威胁我母亲不许离开,否则就杀了我们。” 少年微微垂着眸子,声音很轻,给人一种无力无奈的破碎感:“我很害怕,一直都特别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保护我的母亲了。所以在我十二岁的一天,我身体里多了个人,他说他是我的哥哥,他会保护我。” “那次父亲又喝醉了,他打得很凶,我妈妈快被他打死了!”说着他缓缓抬头,眸中不再是悲伤无措,而是极度的阴森与疯狂,唇角翘起:“所以我杀了他,他再也没法喝酒了。”话落他捂住眼睛,愉悦地低笑出声。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笑声病态又诡异,众人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压抑。 大概过了一分钟,蔚新卓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于是说:“你哥哥不会是列侬吧?” 这笑话实在太冷了,但大家都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节目组趁机搞事,音响里忽然传出一段列侬的经典摇滚乐,嘉宾们愣了下,旋即配合地摇摆了起来。戚嘉澍站起身,和蔚新卓面对面地来了段无实物吉他演奏,蔚新卓high得直接一个滑跪,来了个完美的endingpose。 音乐结束,他坐回座位上,一边听大家讨论,一边再次翻看日记本,想从里面找到线索。 这是那种活页的日记本,即便被撕掉某些页,也不会留下痕迹。但戚嘉澍注意到,每页的页脚位置,都有一个小小的手绘图案,是一朵向阳花。 他忽然灵光一闪,将日记本合上,快速地翻动,向阳花从生根发芽到开花结果,赫然是一段生动的动画! 但是……他皱起眉,后半部分怎么感觉不太连贯,就像是少了几页。 他心脏狂跳,冷静地将日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自然的地方!刹那间仿佛有电流从四肢百骸窜过,头皮有种过电的酥麻感。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大,身后的椅子被推开,铁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尖利的声音。 “护士说在11点听到了小雯的哭声,所以我们一直认为小雯的死亡时间是停电以后,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11点前就已经死了!” 第23章 他话音刚落,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会吧……”周蓝雪倒抽了口冷气,抱着手臂摩挲了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说你的理由。”宋薇说。 戚嘉澍继续说:“在我们的时间线里, 8点医生去查房, 9点护士发药, 这时他们是见到了小雯本人的,她肯定还活着。10点以后小玥去找她,我听到了敲门声和谈话声。10点半左右我开始放音乐, 声音大到把走廊那头的护士都引来了, 所以即便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会被音乐声盖住。”这也是刚才节目组放音乐给他的灵感。 “10点42小玥从小雯房间里出来,11点护士从小雯门口经过,这些都是被监控拍下来了的。护士听到的哭声, 会不会是播放的录音?因为凶手知道护士每晚都会在那个时间段路过, ta在故意误导我们,至于这个人是谁……”戚嘉澍看向小玥,目光沉沉:“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小雯的你。” 宋薇皱起眉, “录音?怎么说?” “就像刚才放的音乐一样。”戚嘉澍不紧不慢地解释, “可以是定时播放,也可能护士路过的时候, 凶手就在小雯房间里,然后再趁我们不注意, 删掉音频。” 宋薇点了点头, 同意道:“是有这种可能。” 丁玥面不改色, 不闪不避地和戚嘉澍对视着:“这只是你的猜测, 证据呢?” 戚嘉澍举起日记本, “这本日记, 被你撕掉了一部分。” 丁玥眉梢微动,抬手扶了扶蝴蝶结,反问:“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而且我为什么要撕小雯的日记?” “因为那部分跟你有关系。”戚嘉澍把日记本放回桌子上,用手推了出去:“大家可以看一下,日记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手绘图案,快速翻动的时候,就会连成一段动画,而那段动画的后半部分不太连贯,这证明那部分一定被撕掉了几页。” 蔚新卓把日记本接了过去,快速地翻起来,“真的诶!” 戚嘉澍看着丁玥,继续说:“我仔细地看了日记,自从小雯认识你之后,她几乎每次写日记都会提到你,但是后半部分,基本没有跟你相关的内容。人是很难改变习惯的,除非有不可抗力,比如被撕掉了。” “那是因为我们吵架了。”丁玥说,“关于吵架我之前也解释过了。” 戚嘉澍摇了摇头,“还记得吗?我问你为什么你的袖子上会有泥,你说是因为你去给花园里的花除草浇水。” 这个是丁玥自己说的,她自然也不会否认:“是。” 戚嘉澍勾起唇角笑了笑,“实际上你根本不是去除草浇水的,你把撕掉的那几页,埋在了向阳花下面。”他翻到画册里向阳花的那页,以及小雯房里画架上的那幅画的照片,“其实这两个线索都是在提示我们向阳花下埋着东西,但是被我们忽略了。” 蔚新卓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这居然是提示?也太难了吧,谁能想得到!” “关于这间密室,我已经分析了破解办法,我们一开始都认为是医生在停电的时候,潜入小雯房间杀了她,再通过绳子从窗户离开。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小玥的姐姐和医生是在攀岩活动上遇到的,证明她姐姐也是个攀岩爱好者,那有没有可能,作为她的妹妹,小玥也是个攀岩高手呢?” “小玥的房间在小雯的隔壁,只要有工具,完全可以通过窗户在两个房间间来回,那么就有这样一种可能。” 戚嘉澍顿了顿,双手撑着桌面,俯身凝视着丁玥的眼睛,有条不紊步步紧逼:“你在10点左右去她房间,杀了她,然后从门口出来,再从你房间的窗户爬进她房间,重新布置好现场,包括用手机播放小雯的哭声,营造出她还活着的假象。” “这个时候,我们都认为小雯是停电以后才死的,排查嫌疑人时,侧重点就会转移到医生或者保安身上。” 会议室里众人屏息凝神,纷纷看向此时针锋相对的两人。 “我说过,我的目标是医生,当我发现小雯和医生在一起时,我还劝过她。” 丁玥说着,又扶了扶那个蝴蝶结,戚嘉澍注意到她的尾指有一丝不自然的颤抖,突然反应过来——人在说谎时会不自觉地做一些小动作,最常见的是摸鼻子,但是丁玥那个蝴蝶结确实太大了,他之前一直没往她是在掩饰说谎那方面想。 “再说我为什么要杀小雯?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把她挂上去。”丁玥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也是撒谎者的无意识动作之一,她需要通过眼神判断对方是否相信她的话。 她看起来的确很镇定,只可惜她的微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你的目标的确是医生。”戚嘉澍心里有了底,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这也是为什么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了医生。” “你一开始确实没打算杀小雯,但如果你在教唆她自杀,那么她就会心甘情愿地站上去,把自己的脖子套到绳子上。” “教唆自杀!”宋薇惊讶道。 蔚新卓也反应过来了,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所以那个丝带的位置才刚刚好!” “对。”戚嘉澍笑着点头,“正常人如果杀了人,短期内一定非常恐惧慌乱,怎么还有心情关注上吊的高度是否合理呢?除非死者是自愿站上去,自己把丝带挂好的。我们一直以为这是他杀伪造成自杀,但有没有可能,是自杀伪造成他杀。” “我大胆假设一下——只是假设哈,小玥一直想报复医生,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有天她发现小雯跟医生在一起了,于是她有了个更好的办法。” “小雯在被医生伤害之后郁郁寡寡,于是她趁机教唆她自杀,并且告诉她,会帮她伪造现场嫁祸医生,这个人渣就能得到报应。” 话落他转向医生,“医生,小雯是不是给你发了短信,约你0点的时候见面?” 医生点头,双眉微蹙若有所思:“对,但我没去,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杀院长,是不会为其他人改变计划的。” “我一直很奇怪,小雯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明明你查房的时候你们就能见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但如果是我假设的那样,那就能说得通了——她们想要营造出,你是因为秘密被揭穿才杀人灭口的假象。”戚嘉澍微微一笑,这一刻大家注意到的,并不是他出色的外貌,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从容。 他看了眼丁玥,继续分析:“你们原本计划的是,小雯上吊自杀,然后你帮她伪造现场,医生的鞋和绳子都是你和他幽会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偷出来的。大家还记得小雯的指甲和脖子吗,我们刚才一直疑惑为什么没抓伤凶手,但现在能解释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上吊的,挂在那个高度,根本碰不到其他人。” “至于小玥在此期间做了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见死不救是有的。” “你的脑洞很大。”都到了这种地步,丁玥依然毫不慌乱,“可万一医生看到短信后真的来了,那计划不就提前败露了吗?” 戚嘉澍摇摇食指:“即便他来了,他依然是嫌疑最大的,你完全可以说他贼喊捉贼。” 丁玥冷冷一笑,抱臂靠向椅背,这是个很明显的抵抗姿势:“比起确凿的证据,这些都只是你的推论,而且你别忘了,你也有杀人动机。” “等等!”蔚新卓好好学生般举起了手,“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小玥害的小雯,然后嫁祸医生,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弄成密室啊?这样会误导我们是自杀,直接伪造成入室杀人不就更好?” “这个问题问得好。”戚嘉澍对他眨了眨眼,“兴许她把这当做一场表演吧,尽可能地将事情弄得复杂有戏剧性,自以为是一场高明的犯罪,但实际上漏洞百出。”这也是为什么编剧要给小玥安一个表演型人格障碍的原因。 蔚新卓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大家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案情推理到现在,所有可能都被大家提出来了,那么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宋薇深吸了口气:“那大家开始投票吧。” 投票是在另一个小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块屏幕,屏幕上有一张标题为WANTED的通缉令。而嘉宾们投票的方式,就是将通缉令下方,你认为会是真凶的嫌疑人照片拖到通缉令中间。 嘉宾们轮流进入房间,轮到戚嘉澍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戚嘉澍思考了一下,说:“这个案子其实还挺难的,因为人性本来就复杂,可能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因素,甚至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工作人员又问,“你关于心理学方面的推理好专业,是有专门学习过吗?” 戚嘉澍笑着摇头,“没有,业余的。” 所有嘉宾都投完票了,广播里浑厚的男音响起:“请各位玩家回到自己的房间,答案将在五分钟后揭晓。若指认成功,则进行真凶自白环节,若失败,将开启大逃杀模式。” 总算要结束了,大家都轻松了不少,导演提议:“大家要不要用个特殊一点的方式走回去?” 特殊的方式?蔚新卓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了想法:“这条走廊那么长,让宋薇姐带着我们走秀怎么样?”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工作人员甚至给他们拿来了几条保安的裤衩,让他们套上。 男嘉宾们都毫无心理障碍地在裤子外面套上了大花裤衩,那效果非常滑稽,逗得在场所有人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嘉宾们在宋薇后面拍成了一排,宋薇叉着腰,自信优雅地笑起来,“来,大家听我号令,三二一,走!” 广播里适时地放起了音乐,她是个职业模特,台风自是不必说,可跟在她后面的人就纯属是在搞怪了。周蓝雪仿佛女王出街,蔚新卓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周围的工作人员笑得前仰后合,好在摄像大哥都是专业的,不然屏幕得抖成筛糠。 戚嘉澍套了条黄色海绵宝宝的裤衩子,跟在后面扭麻花,路过他房间时,推门进去。 结果还有五分钟宣布,他反正也没其他事干,便拿起了宋薇说的那本希腊神话。43页对应的是克洛诺斯阉割父亲乌拉诺斯、121页对应宙斯推翻克洛诺斯并取而代之、401页则对应俄狄浦斯弑父娶母,果然都跟弑父有关。 “你觉得你投对了吗?”小杨问他。 戚嘉澍双眸微眯,反问:“你觉得呢?” 小杨笑着偏了偏头,没有直接回答:“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哦,推理过程很精彩!” 实际上这期剧本刚出来时,大家都觉得非常难,投对凶手的几率不大,但戚嘉澍的表现真的非常出彩,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不论是推理还是搜证,都非常有逻辑条理,比一些常驻嘉宾还玩得好。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反应非常快,还很会整活,连带着其他嘉宾都受他感染,抛掉包袱一起整活,看导演那意思,估计以后还会再请他来。 戚嘉澍弯起眼睛:“谢谢。” “现在公布指认结果。”广播里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安静地等待着结果。 “真凶指认……”广播里卖了个关子,故意顿了顿,半晌才说:“成功!” 戚嘉澍毫不意外地笑了起来。 “请各位玩家到大厅集合,进行最后的真凶自白环节。” “成功啦!”小杨恭喜他,“我们现在去大厅吧,结束了就可以吃宵夜了。” 戚嘉澍从房间里出来,迎面遇上了丁玥, 丁玥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甚至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耶!”蔚新卓旋风小狗一样地冲了过来,抱住戚嘉澍,蹦蹦跳跳满脸崇拜:“你好厉害啊!要不是你,我就投错了!” “哦,你投的谁?”他好笑地看着蔚新卓。 蔚新卓用手做喇叭,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投小玥,你呢?” 戚嘉澍挑起眉,故意道:“我投的是你。” 蔚新卓傻了:“啊?” 戚嘉澍笑起来,屈指轻轻弹了下他额头:“逗你的,下个反诈app吧。” 他们下了楼,大厅里放了七把椅子,最中间一把,类似警察局里的审讯椅。 “首先宣布0票玩家,院长DR.冯,0票。” “护士周雪,0票。” “患者小树,0票。” “请0票的玩家坐到两边的椅子上!” 蔚新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戚嘉澍:“你真的投了我?!” 戚嘉澍也挺意外的,按理说保安的嫌疑是能排除的,怎么着也要在医生和小玥之间选啊。 “接下来宣布,保安蔚保保,1票。” “医生秦一,2票。” “患者小玥,4票。” “本案的真凶是——小玥。” 真凶一宣布,嘉宾们那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投对的开心不已,投错的悔恨万分,戚嘉澍通过大家的表情,很快确定了赢家,小玥的4票来自他、蔚新卓、周蓝雪和秦时。 扮成警察的NPC走上前来,将丁玥带到审讯椅上坐下。 广播继续说,“接下来由真凶阐述犯罪动机和经过。” 这是丁玥的solo part,考验她演技的时刻到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我杀了她,动机是想要嫁祸给医生,从而报复他。”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然后各自组建了家庭,没有人管我。姐姐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但后面她谈恋爱了,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注在了一个渣男身上,渐渐冷落了我,最后甚至为了他结束生命,所以我恨秦一!”她仇恨地看了秦时一眼,“后来,我知道秦一进了这家医院,于是就想办法住了进来,想要报复他,在这过程中,我认识了小雯。” “她和我姐姐一样,爱上了那么一个金玉其外的人渣!我劝过她,可是她不听,最后果然被伤害了,抑郁症状也越来越严重,甚至想要自杀。” “于是我告诉她,与其白白死掉,让人渣逍遥法外,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些,所以我们策划了那场‘自杀’。可是当小雯站到凳子上后,她后悔了。” “她怎么可以后悔呢?”丁玥眼神里有种孩子般的天真与残忍,像是不理解道:“答应的事,怎么可以后悔呢?那我之前的准备不白白浪费了?这时对门放了很大的音乐,我干脆狠下心,踢掉了她脚下的凳子。我看着她挣扎,直到她死去,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再用原本准备好的绳子爬到她房间,处理了现场。” “向阳花下面的确埋着关键证据,小雯把我跟她的计划都记录了下来,如果被你们看到,就会知道我是凶手,所以我把那几页撕下来埋到了花园里。” 她说完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抑郁吗?”戚嘉澍轻声问。 丁玥困惑地看向他。 戚嘉澍表情遗憾:“我们都看了日记,她很小就失去了父亲,还遭到了校园暴力,母亲也不理解她,她真的无路可走了。而你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是你亲手把这束光熄灭了。” “即便她来了这里,也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我欺骗了她的感情,而你却把她当成复仇的工具。”秦时收起了嬉笑,叹息着说:“我们真的是全员恶人。” 虽然明知这只是在录综艺,所有的剧情都只是剧本需要,他们也只是在演戏,可大家还是陷入了情绪里。 作为演员,共情力强是最基本的,周蓝雪眼眶通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蔚新卓脸上没了笑容,难过道:“怎么会这样啊?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宋薇整理好表情,无奈又可悲地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的恶意是从何而来,好像只要是你,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冯奕发挥他主持人的优势,对本案的核心主题做了升华:“在这个案子里,我们每个人或许都遭遇过这样那样的不幸,这些不幸某些程度上导致了我们人格上的缺陷。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我们去苛待他人、甚至是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犯错,就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所以尊重生命,拒绝任何形式的暴力。” 大家轮流发表了关于本案的看法,本期节目也终于宣布录制结束。 时间接近凌晨,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宵夜,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周蓝雪咬了口南瓜饼,突然转向戚嘉澍:“你以前玩过剧本杀吗?” 戚嘉澍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于是摇头。 “真的吗?”周蓝雪惊讶了,“但是你真的好专业,玩得特别好!” 宋薇也点头,“是啊,我也觉得。” 大家纷纷附和,戚嘉澍狡黠地眨眨眼,开了个玩笑:“可能我天赋异禀?” “对犯罪天赋异禀吗哈哈哈哈!”蔚新卓大笑。 秦时挤挤眼睛,笑道:“很刑啊,很可铐!” 才录了一期,戚嘉澍就完美地融入了进去,大家气氛愉快地吃完了宵夜,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分开时互道晚安。 在停车场的时候,竟然又遇见了蔚新卓。 他身边还有个稍微年长些的男人,应该是他的经纪人,看到戚嘉澍后,他跟男人说了句话,男人点了点头,他便高兴地走了过来。 “小七。”他顶着一头张扬的粉发,俊秀的脸上满是笑容:“好巧呀!” “好巧。”戚嘉澍让白洋和小杨先上车,回身迎向他。 蔚新卓嘿嘿一笑,勾住他的肩膀,跟他咬耳朵:“你真的不想知道我队长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戚嘉澍哭笑不得,他怎么还记得这茬?不让他说的话,他今晚是不是就睡不着了?于是故作感兴趣道:“怎么形容的?” “嗯……”蔚新卓微微仰起头,蹙眉想了会儿:“他说你话不多,比较闷,不太合群,但是人挺努力的。” 戚嘉澍略感意外,这也不算是什么负面的评价嘛,他还以为会跟那些人一样,说他废物呢。 “是吗?”他笑道。 “嗯嗯!”蔚新卓用力地点点头,笑容得有些意味深长:“但是我今天发现,你完全不是那样的耶!”明明很骚好吧!骚话一套一套的。 他一副可算被我发现真面目了的神情,悄悄问:“你们公司是不是不让你在外面乱说话啊?” 戚嘉澍轻笑,“是啊。” 蔚新卓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偷偷看了眼他的经纪人,小声控诉:“我也是!我经纪人管我管得可严了,比我妈还啰嗦!” 戚嘉澍笑意愈深,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看:“你经纪人在看你,说不定被他听到了。” 蔚新卓扭头,他的经纪人抬起手腕,点了点腕上的手表,意思是不早了。 “好吧。”他吐了吐舌头,不过很快又笑起来:“反正过不久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嗯?”戚嘉澍挑眉。 蔚新卓笑得神神秘秘:“秘密。” 两人道了别,他往回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了,你还没教我过肩摔呢!” 戚嘉澍失笑:“下次一定!” 节目组派了保姆车,把他送回酒店。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录了一天节目,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疲倦,他闭着眼睛养神,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给他盖被子,他觉得热,于是把被子踢开。那个人轻笑一声,抓住他脚踝送进被子里,嗓音低磁:“你是小孩吗?还踢被子。” 微凉的手指在他脚踝上摩挲着,带来奇异的酥麻感,他有点受不了,从他掌心挣脱开来,心里想着使坏,于是翻身压住那人。 那人双眸深邃,温和地注视着他:“做什么?” 四目相对,他手撑在那人两边,要吻不吻地凑近他,唇角含笑暧昧道:“睡你。” 那人笑了起来,凤眸弯成好看的弧度,笑得胸膛微微震动,突然抬手勒住了他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戚嘉澍感觉有人抓着他手臂轻轻摇了摇。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白洋正看着他,“小七,到了。” 刚睡醒,戚嘉澍脑子还有点懵,有种时空错位的恍惚感。他缓了会儿才清醒过来,身上盖了条毯子,应该是小杨或者白洋准备的,怕他着凉。 他用力捏了捏眉心,最近怎么老是想起那个人? 白洋先推门下车了,他起身,跟小杨道了别,两人走回了酒店房间。 戚嘉澍困得直接倒在了床上,几乎是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 他是被太阳光照醒的。 天气出奇地好,从酒店的窗户看出去,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很像他飞机失事的那天…… 白洋买了早餐回来,招呼他起来吃:“飞机在下午,吃完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回去后还有个访谈。” 飞机?戚嘉澍眼皮跳了下,现在好像也是四月初吧? 他突然就没为什么胃口了,倒也不是怕死,而是总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要搞清楚。 “之前闻述工作室给我寄的周年庆邀请函,是什么时候?”他忽然问。 白洋一脸喜色,“快了,就半个月后。” 他越说越激动,简直是眉飞色舞:“而且你知道吗?这是闻述工作室成立五年以来,第一次举办周年庆!说是为了回馈粉丝,但更重要的是,这也是闻大影帝的生日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说起来也是他们运气好,不然就凭小七现在的地位和名气,简直跟影帝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公司里那些势利眼知道后,那羡慕嫉妒的眼神,想起来他就爽到爆! “哦。”戚嘉澍淡淡颔首。 白洋已经习惯他的淡定了,他家小七最近简直脱胎换骨,昨天录《真理》的时候,他跟着导演组旁观了全程,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小七什么时候这么有综艺感了?推理过程也非常精彩,脑洞还大,有些他根本想都想不到!要不是在录制中,他都想冲上去抱住小七,求他收下自己的膝盖! 而且连导演都夸小七逻辑清晰反应快,等节目播出后,肯定能圈一大波粉,说不定就真的翻身走花路了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等播出了!- 飞机在下午,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休息,戚嘉澍无所事事,于是打开电视,换了一圈频道都没有想看的,干脆又把电视关上了。 他打开微博,想找点新鲜瓜啃啃,然后不负众望地又在热搜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戚嘉澍 真理路透# 排名在中游,讨论度居然还挺高。 别人的瓜哪儿比得上自己的香?他从善如流地点了进去,有个娱乐博主透露他是《真理》的飞行嘉宾,还发了照片,看背景,应该是他下车的时候偷拍的。 跟他相关的微博评论区,总是那么的精彩,动不动就能撕得腥风血雨—— “他去录真理了?有没有搞错!我最爱的下饭综啊![抓狂]” “节目组没事吧?这人没有综艺感就算了,推理他行吗?” “服了,最近怎么总在热搜上看到他,是包年了吗?” 不过也有另一种画风—— “哇!小七要破案了吗?好期待啊!” “天哪!宝贝素颜都那么好看![色][色]” “这不光看脸就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无论褒贬,戚嘉澍都没当回事,节目效果也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他玩得挺爽的,但耐不住有些人却在意得很。 路茗今天一早起来就看到了那条路透,气得他连早饭都没吃,马上打电话给周寅,一开始还能和声细语:“寅哥,戚嘉澍去录综艺了,我之前怎么没听说?” “哦,你说这个啊。”周寅的语气很随意,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不是节目组那边找过来了吗?有机会那咱肯定就上呗。” 这不跟没回答一样?路茗眉头越皱越紧,话音里就带了点质问:“那怎么就让戚嘉澍去了?他根本就没有综艺感!去了不是丢人吗?”再说他之前不是跟周寅打过招呼,有资源先仅他这边来,结果周寅拿了钱,反手就把本该给他的资源给戚嘉澍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爸妈偏爱他,哥哥也很疼他,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们都能给他摘下来。他想进娱乐圈,家里也都很支持,即便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也尽量花钱给他打点好一切。 他和戚嘉澍差不多同期进公司,一起参加的选秀,可戚嘉澍最后竟然靠脸出道了,而他明明有实力,还砸了那么多钱,却连前20都没进!他明明各方面都完爆戚嘉澍,《真理》最近那么火,他要是上了,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到时候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周寅这个傻逼是不会算吗?! 他这边气急败坏,电话那头的周寅似乎是笑了声,嗓音带着点他特有的油滑:“小茗啊,这节目组点名指定的人,咱也没法改不是。” “节目组指定的戚嘉澍?!”路茗不敢置信,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图他什么?” 周寅漫不经心地说:“最近不是好几个热搜吗?热度上来,自然就有人来找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路茗就想起之前那条见义勇为的热搜,他就气得快要吐血了!他让他哥找人去拍戚嘉澍,花了那么多钱把人送上热搜,谁知不但没把他赶出娱乐圈,反而给他艹了那么多热度!不仅被官方表扬,还拿了影帝的邀请函! 那个摆了他们一道的死狗仔还拿钱跑路了,他想找麻烦都找不到人,血本无归不说,气也找不到地方撒! 路茗恨得咬紧了牙关,脸颊肌肉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抽搐着,若是他此时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称作狰狞。 “寅哥,我知道了。”他竭力地压制住戾气,让语调听起来平和纯净:“我会努力的。” “嗯,你那部剧拍得怎么样?改天我过来探个班。”周寅惯会给人喂甜枣,温声道:“你懂事一点,寅哥还是向着你的。” 路茗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地站在餐桌前。他一向挑剔,什么都要最好的,就连餐布都是进口的奢侈品。此时上面摆满了保姆做的可口餐点,盛在精致的骨瓷餐具里,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哗啦—— 餐具连带点心被他猛地扫到了地上,汤水碎片溅了满地,保姆早在他变脸时就已经躲开了,以免又被迁怒。 “戚嘉澍……”他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嚼碎了,“走着瞧。”- 录完综艺回来后,戚嘉澍明显地感觉到周寅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像之前那样任他自生自灭,一口气给他安排了几个小通告,甚至偶尔还会假惺惺地亲自过来,美其名曰探班,但也不过露了个面就走了,仿佛他是什么大忙人。 戚嘉澍被迫营业,浑身都不得劲儿,但看着合同里的五百万违约金,以及自己银行卡里那点还不够塞牙缝的余额,就当是为他的连锁店添砖加瓦吧,有钱不赚是傻子。 就这么忙了一段时间,闻述工作室的周年庆,暨大影帝的生日宴到了。 生日宴,人家又是影帝,礼物肯定不能太寒碜。于是他只能亲自出街,在奢侈品店挑了对设计简洁大气的袖扣,把他最近搬砖的入账都搭进去了。刷卡的时候他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都血流成河了。 出发那天他们叫了车,要先去约好的造型工作室做造型。其实戚嘉澍觉得没必要,但白洋很坚持,说一定要给影帝一个好印象。 “我又不是去跟他相亲,为什么要给他好印象?”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白洋被他的话噎得龇牙咧嘴,抓狂道:“祖宗!你就当是去相亲吧!要是能抱上大腿就更不错了!” 说是做造型,但戚嘉澍底子在那了,用不着怎么打理,简单打个底,再修饰下轮廓就OK了。发型稍微多花了点时间,他气质太特别了,有种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成熟杂糅在一起的氛围感,造型师踌躇半天,拿不准怎么弄更好。 “剪短点吧。”戚嘉澍开了口。 造型师愣了愣:“你确定吗?” “确定。” “嗯……我试试。” 造型师犹豫着拿起剪刀,他一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生怕效果不好客人突然反悔,到时候还来得及悬崖勒马。可五分钟后,看着镜中那张各角度都完美的脸,他逐渐放开了手脚,长成这样,就算剃光头都好看好吗? 弄完之后,造型师舒了口气,满意地欣赏了半分钟自己的作品,才小心地帮客人清理了所有的碎发。 “好了。”他说。 戚嘉澍微笑:“谢谢。” 白洋刚才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此刻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已经弄好了,于是抬起头。可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那个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当机脱口而出:“卧槽!帅哥你谁!” 第24章 戚嘉澍轻轻挑了下眉。 白洋“嘶”了一声,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动作,小七以前也做过很多次,可今天就是非常蛊人! 青年今天破天荒地穿了身浅咖色休闲西装, 是比较宽松的款式, 时尚而又带点慵懒。以往总是遮在额前的头发被剪短了, 露出光洁的额头,过于精致的五官因着清爽发型而增添了几分英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迎面打在他身上,他全身都在发光, 无论脸蛋还是身材, 简直A爆了!随随便便就能蛊死一大片好么! 白洋这才发现,原来小七这么高,他坐着,要使劲仰起脖子才能和他对视。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 跳出公司以前强行给安的“纯情”人设后, 他家小七的可塑造性到底有多强! 戚嘉澍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口水擦擦。” 白洋“咔吧”合上嘴,抬手一抹, 哪来的口水!小七又忽悠人!随即他又捂着心口想, 不就是换了个发型?怎么连个眼神都那么A了? 戚嘉澍看了眼时间,“快到点了, 差不多该出发了。” “好好好!”白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叫上司机, 风驰电掣地杀到了机场。 飞机有些晚点, 但好在他们出门早, 还是在周年庆开场前到了。 地点选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现场布置得并不如何华丽, 但却非常唯美有格调。一进门, 入目所见皆是灿烂缤纷的花卉与绿植,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童话里的花花世界。 闻述虽然是影帝,但他为人一直很低调,这次周年庆并不对外拍摄,也只邀请了他的一些圈内好友,以及一部分抽取到的幸运粉丝。 “先生,请跟我来。”西装马甲的侍者彬彬有礼地做出邀请的动作。 “有劳。”戚嘉澍点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很快他被领到了一张小圆桌前,桌布是墨绿色,椅子由藤条编制,配着和桌布同色的软垫,看起来就很舒服。 一桌四人,此时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 那人抬头看着他,唇角翘起,高兴地打了个招呼:“Hi,又见面啦!” 蔚新卓?戚嘉澍着实惊讶,转而想起录完节目时,蔚新卓说反正他们很快又能见面,原来说的是这个。 “Hi。”他也笑了起来,“好巧。” 蔚新卓热情地挪过椅子靠近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今天真的好帅哦!我刚才老远看到你,都不敢认!” 蔚新卓的粉发已经染回了黑色,他本来就生得俊秀,脸上还有些未褪的婴儿肥,此时更显乖巧可爱。 戚嘉澍唇角笑容愈深,“你也很帅。” 他们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又有人到了。周蓝雪一身大红色深V长裙,大波浪卷发配着烈火红唇,风情万种地撩了撩乌发:“哎呀,有没有人欢迎我啊?” 蔚新卓立刻捧场,星星眼:“蓝雪姐,你今天美翻了!” 周蓝雪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就你嘴甜!” 他们也算是熟人了,三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很快第四个人也到了,是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名字叫陆轻霜,跟周蓝雪认识。 戚嘉澍分心观察了四周,发现在场那么多人里,他也就认识蔚新卓和周蓝雪,正好他们在一桌,足以见安排座位的人很上心。 周年庆正式开始,主持人是李芸。 她先是感谢大家的到场,以及那么多年来的支持,然后是工作室这几年来的进步与发展。虽然形式很像公司年会,但她说话并不严肃,反而很风趣幽默,引得宴会厅里笑声连连。 “那么接下来,就请闻述先生跟大家说两句吧。”她笑着说。 蔚新卓悄悄用手肘捅了捅戚嘉澍,对他狡黠地挤挤眼睛,轻声说:“冷场王要来了。” 冷场王?戚嘉澍唇角抽了抽,有些想笑。 在一片热烈的欢呼与尖叫声中,有个人缓步走到了台前。 闻述个子很高,深色西装熨帖地穿在他身上,勾勒得肩宽腰细腿长。 作为娱乐圈颜值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他的脸无可挑剔,尤其一双凤眸深邃动人,只是表情太过冷淡了,宛如神祇般让人难以靠近。 李芸借着递话筒的动作,小声地在他耳边叮嘱:“多说两句!”她的“说两句”是客套,但照闻述冷淡不爱说话的性子,是真的很可能只说两句就完事。往常也就算了,今天这种场合,怎么着也不能太冷淡。 闻述看了她一眼,接过话筒,顿了顿后,开口:“从我二十岁入行到现在,整整七年了。” 他嗓音低沉,非常好听,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在这七年里,感谢你们陪我一路走来,见证我的成长,同时也要感谢我的经纪人,李芸。”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芸,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但语气里有了点温度,“这么多年,辛苦了。” 李芸点点头,眼神动容,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而戚嘉澍从他出场就愣住了,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太像了!不论是身材长相还是声音,除了过于冷淡外,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致。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他?!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热烈,闻述抬眸向他看了过来,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戚嘉澍有种全身过电的感觉,酥麻感传遍每个神经末梢,甚至连灵魂都在颤栗共鸣。 是他吗? 可闻述只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那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毫无一丝熟悉温情可言,难以言喻的失望感翻涌上来,迅速淹没了戚嘉澍。 不是他。 戚嘉澍垂下眸子,嘴边泛起丝无奈的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够来到这里,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闻述最后说。 现场掌声雷动,蔚新卓海豹拍掌,“好!” 短暂地失落过后,戚嘉澍恢复了平静,也跟着鼓起了掌,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他么,那还去在意什么? 闻述讲完后就把话筒还给了李芸,自己走到台下,坐在了第一排。 “冷场王今天居然改性了。”蔚新卓一边偷笑,一边对着戚嘉澍扬了扬眉毛。 戚嘉澍轻笑,也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可惜脸蛋还是跟冰块一样冷。” “哈哈哈哈!”蔚新卓大笑。 坐他们周围的人看了过来,蔚新卓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声音太大,立马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地跟人家致意。 周蓝雪用手指绕着鬓边的发丝,白皙的尖下巴往闻述的方向点了点:“你们别看他现在这样,他拍戏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就那种……啧,完全变了个人你们懂吗?我有部戏跟他合作,上一秒他还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可导演刚喊开机,他马上就进入角色了,那变脸速度,跟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似的!” “那当然啦!”蔚新卓挺起胸脯,眉梢眼角俱是骄傲:“他可是影帝啊,实至名归!” “你也是他的粉丝吗?”戚嘉澍笑问,这满脸崇拜的神情跟白洋一毛一样。 “他是我……”蔚新卓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刹住,舌头差点打了结。他脸上迅速闪过尴尬,轻咳一声,重重地点了下头:“对!” “哈哈哈哈!”周蓝雪捂嘴笑,眸中是看透一切的揶揄。 戚嘉澍眉峰微挑,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而另一边的蔚新卓则暗暗舒了口气,好险,差点说漏嘴了!幸好他反应快。 接下来是一些助兴节目,现场请了个摇滚乐队来表演,气氛很是热闹。 乐队结束后就退场了,蔚新卓站了起来,对他们挤了下眼:“我今天来这还有个任务要完成,看好啦!” 众人笑道:“加油!” 蔚新卓上了台,他是个正当红的爱豆,业务能力自然不必说,一段节奏明快炸裂的rap之后,场子愈发热烈。 戚嘉澍跟着其他人欢呼鼓掌,他还挺喜欢蔚新卓的,毕竟沙雕小朋友总能给人带来快乐嘛。 蔚新卓带着一脸兴奋的热汗回来,可他刚坐下,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人说—— “咦?那不是戚嘉澍吗?都是男团出身的爱豆,那怎么也得来一段啊?” “对啊,来一段儿呗!”有人附和道。 戚嘉澍面不改色地循声看去,起哄的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一身奢侈品,长得也还可以,但神态语气都透着轻浮。 而他身边附和的那位,应该跟他是一起的,此时两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众所周知,U团的戚嘉澍是个唱跳双废的花瓶,现在这种场合让他表演节目,不明摆着想要他丢脸吗? 宴会厅里陷入了沉寂,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看戏的、担忧的,但更多是与我无关的淡漠,要是换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人,此时就该落荒而逃了。 那人什么心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李芸细长的眉皱到了一起,正要开口解围,就接收到了闻述的眼神。 闻述对她微微摇头,手掌微抬,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一怔,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即便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心,戚嘉澍仍旧神色自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品了口红酒,姿态十分优雅贵气。 “小七……”蔚新卓欲言又止,周蓝雪满脸不虞,就差开口骂人了。 “嗯?”那人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看来是不敢……” 他话还没说完,戚嘉澍就已面带微笑地站起了身,目光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然可以。”他从容不迫地开口,“只是我今天出门没带乐器,有哪位能借我把吉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3)飞吻~ 小七终于可以露一手了~~ 第25章 “我!”蔚新卓立马举起手, “我带了!” “我们这里也有。”刚才表演完的乐队成员说,“不过只带了电吉他。” “谢谢。”戚嘉澍对他们笑了笑,彬彬有礼:“我可能需要一把民谣吉他。” “我有!”蔚新卓看起来比他还着急, 站起身对着李芸说:“芸姐!能不能让人把我放休息室的吉他拿过来?” 李芸点头, 立刻安排人去取。 戚嘉澍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台, 有工作人员帮他搬了把高脚凳过来,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刚调整好话筒的位置, 侍者就将吉他送来了。 吉他是原木色的, 质感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音响接好了,他抱着吉他,望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弹过吉他了, 好像从他转行做演员后,他就没怎么唱歌了,更不要说弹琴。于是此刻在所难免地生疏, 他活动了下手指, 指尖滞涩地拨动琴弦,开始的那几个音有些走调。 台下传来一阵轻笑, 接着是一些听不清的窃窃私语,透着轻视与戏谑。 戚嘉澍充耳不闻, 眼神开始放空, 他很少会回忆往昔, 但此情此景下, 那些藏在角落的记忆片段都翻涌上来——嘈杂闷热的小酒吧, 演唱会人满为患的体育馆, 最后是只有两个人的录音室……渐渐地,脑海中浮现起一段熟悉的旋律,随即像是打破了什么桎梏,他拨弦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连贯,一串悦耳动人的音符传了出来。 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竟有意外之色。 “好像还可以诶!” “蛮好听的。” 戚嘉澍垂着眸子,一瞬间万千情绪翻涌上来,他深吸口气,随即看向台下,唱道: 我路过许多风景 第一次遇见流星 如你的眼睛 吸引我靠近 跨越银河星际 寻找你轨迹 隔最远的距离 暗里着迷 …… 他音色很好情绪到位,伴着吉他奏出的旋律,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现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他唱歌。 直到星火燃尽 我甘心实意 沉溺在你眼底 为你着迷 他轻声唱完最后一句,下意识看向了台前的那个人,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瞬间的眼神有多么专注。 闻述也在注视着他,眼神平静。 戚嘉澍最后一次确认了,真的不是他,否则不会在听到他唱这首歌时,还能这么平静。 他反而突然就放松了,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脸上绽出笑容,起身做了个谢幕动作。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众人早已没了开始时的轻视,而是真的有被歌声打动,从而真心实意地为他鼓掌。 蔚新卓和周蓝雪都站了起来,周蓝雪还好些,只是笑着对他比了个点赞的手势,蔚新卓笑得眼不见眼牙不见牙,甚至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戚嘉澍仍旧抱着吉他,也没有马上下台的意思,单手将话筒拆下来,提议道:“趁着热闹,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既然来了,那就得玩个尽兴不是? 他这样反客为主,李芸挑了挑细长的眉,侧脸看向闻述,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兴味。她觉得有趣,于是配合地搭腔,笑问:“什么游戏啊?” 捧场王蔚新卓更是兴奋,又蹦又跳地举手:“我要玩我要玩!” 他们这一带动,大家倒都有了点兴致,纷纷附和。 “很简单。”戚嘉澍说,“击鼓传花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 “那我就用吉他代替鼓,至于花嘛……”他视线搜寻片刻,须臾停在了一处,于是放下吉他,面带笑意地走下了台。 众人不明所以,都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走到一张桌子前。 “可以借我一支花吗?”戚嘉澍指着桌上的红玫瑰,轻声问坐在桌旁的女士。他长得好,笑起来眉目舒展,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更不会舍得拒绝他。 女士一怔,随即微笑着点点头。 “谢谢。”戚嘉澍从花瓶里抽出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手腕灵活地翻转,玫瑰花竟变魔术般消失在他指间。 “那我们先从哪开始呢?”他目光在台下逡巡着,最后落到了闻述身上:“不如就从我们的寿星开始吧。” 他走到闻述面前,“啪”地打了个响指,玫瑰花重新出现在他手中。他眼含笑意地将玫瑰递了过去,那动作神态,分明带着挑逗的意味。 众人没想到他那么大胆,都屏住呼吸看向闻述,却见他一脸淡然,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愠色。 坐在闻述旁边的李芸心念微动,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跟闻述互动,不由来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四目相对,戚嘉澍从闻述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么近的距离,闻述几乎和那个人重合了。但仔细看,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比如那人的瞳色没他那么浅,也不会用这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过来。 他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书里的世界会有和那人近乎一模一样的人?虽然原主也跟现实世界的他长着同样的脸,但原主本来就是黑粉照着他捏的角色,所以这个人同样也是黑粉的恶趣味? 这么一想,他笑容愈深,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青年维持着递花的动作,虽然在笑,眼底却有暗光涌过。闻述看得分明,嘴唇微抿,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玫瑰。 戚嘉澍对他眨了下右眼,回身大步走到台上。 “大家听吉他的声音,这样的时候就传。”他手指有节奏地拨动吉他琴弦,一串规律的琴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接着他用力地扫了下弦,同时手掌迅速地按在弦上,琴音戛然而止,“这样就代表结束,传到的那一桌,要派一个代表上台表演。” 得到众人的回应后,戚嘉澍背过身,唇角扬起:“开始。” 伴着吉他节奏,大家紧张又兴奋地传递那支红玫瑰,不时传来笑声与惊呼。 忽然,“铮”一声,吉他停了。 钟渊达眼见着玫瑰被塞到自己手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拿着玫瑰一脸茫然,就听一道好听的声音慢条斯理道:“真巧啊。” 他抬头看去,就见台上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快,表演节目!” “上台!上台!” 周围的人兴奋地起哄着。 表演节目?钟渊达咽了口唾沫,这他哪会啊?他们这桌就只有两个人,于是求助地看向了另一人,却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戚嘉澍虽然在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他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这俩人刚才不是拱火让他上台吗?怎么现在轮到他们自个儿了,就不情愿了呢? 李芸也乐了,“愿赌服输啊,上来吧。” 她发话了,作为今天的主办方,钟渊达要是不上去,就是不给面子。不给她面子,也就是不给闻述面子。 钟渊达硬着头皮上去了,认命地接过话筒,强做镇定道:“大家想看什么表演?” 蔚新卓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在嘴边围了个大喇叭,喊道:“唱歌,跳舞,或者学小狗叫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现场一片笑声。 学小狗叫?钟渊达听出了其中深意,额角青筋一跳,“那我唱歌吧。” 戚嘉澍似笑非笑,“要我帮忙伴奏吗?” “不用。”钟渊达摇头,他说了个歌名,工作人员帮他放了伴奏。他清了清嗓,像模像样地拿着话筒,有几分歌唱家那味道,结果一开腔,就送走了一大片。文来自:7 0 2 1 3 0 4 6 3 救命!怎么会有人唱歌这么难听?完全不在调上,相比戚嘉澍,简直是天堂和地狱。关键这人还越唱越陶醉,鬼哭狼嚎催人泪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他唱完下台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竟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这也太要命了,是要给耳朵买意外险的程度。 “还玩吗?”戚嘉澍笑问。 众人正玩得兴起,自然热烈地回应:“再来!”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背过身,不急不缓的弦音从他指下流泻而出。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开始的,玫瑰在每一桌间传递,可当琴声停止时,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钟渊达那桌。 “啊。”青年佯作惊讶,无奈地眨了眨眼:“又是你。” 众人这下都反应过来了,一次是巧合,两次那就是故意。 可他明明背过了身,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刚刚好的?这不科学! 而且那俩人的衣着气势,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他不怕得罪人吗?于是大家看戚嘉澍的目光,看戏中又带了些审视。 李芸正犹豫要不要圆个场,忽然身边传来声轻笑。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迅速扭头看向闻述,却见他唇角挂着抹尚未消逝的浅笑,不由大为震撼。 闻述居然笑了,这是铁树开花了?! 钟渊达刚才已经表演过节目了,按理说这次应该由他那桌的另一个人上台,但另外那人神情桀骜,明摆着不可能,他就只能哭丧着脸再次上台。 他刚上去,下面就有人喊:“不许再唱歌了!”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那我这次给大家表演个绝活。”钟渊达干脆破罐破摔了,把西装外套一脱,说:“翻跟头!” 这可是真绝活!众人来了精神,就见他助跑两步,双手一撑地,歪歪扭扭地翻了个跟斗,差点倒栽葱趴在台上,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在此起彼伏的笑声里,李芸凑到闻述耳边,小声问:“他是怎么确定位置的?” 闻述扬了扬下颌,点了个方向示意她看。 李芸看去,反应了几秒,忽然就明白过来。她看了眼台边的戚嘉澍,看到他眼底的戏谑,失笑道:“鬼灵精……” 玩游戏只是个插曲,很快就在大家的笑声中过去了。戚嘉澍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蔚新卓就兴奋地抱住了他胳膊。 “小七,干得漂亮!”他脸上满是崇拜,眼睛里都要冒出小心心来了,“而且你唱歌好好听哦,怎么以前……”谁知才开了个头,周蓝雪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立马住嘴。 他本来想说怎么你以前唱得那么难听,呃……其实也不是说难听,音色还是不错的,但总是不在调上,听着就很怪。他以前要是有今天的水平,加上这颜值,那还不得红遍大江南北啊!他队长,哦也就是喻天洲,说不定都得靠边站站。 戚嘉澍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吉他。” 蔚新卓满不在乎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戚嘉澍挑眉,开玩笑道:“这么大方?” 蔚新卓皱了皱鼻子,忧愁地说:“我家里有好多吉他,都快放不下了。”他从小就喜欢吉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亲朋好友全世界搜罗了一堆限量版送他,他堂姐甚至还送了把镶满钻的,阳光底下简直能闪瞎眼! 周蓝雪托腮看着戚嘉澍,美目流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之前没听过,是你自己写的吗?” “歌名是《着迷》。”戚嘉澍随口答,“无聊的时候写着玩的。” 周蓝雪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写给心上人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戚嘉澍唱最后一句时,分明在看着闻述。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我从来不记仇,因为我一般会当场报复回去:) 不会写歌词,大家凑合着看吧(捂脸) 对了,因为周六要上千字榜,所以周六的更新会在23:30哦,届时掉落小肥章,请大家继续支持哦!! 第26章 她一语中的, 戚嘉澍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大方地承认:“猜对了。” 这首歌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前写的, 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唱给那人听时的情景——那时夜已深了, 空空荡荡的录音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人正拿着笔,认真地帮他修改曲谱,眉峰微微蹙着, 特别好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侧脸, 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新写了首歌,你想听吗?” “嗯?”那人笑起来,凤眸深邃又温和:“好啊。” 然后他就唱了这首歌。 当时那人看他的眼神和表情,那种满溢出来的情意, 让他不可救药地着迷, 然后他就……鬼迷心窍地吻了过去…… 啧,他那时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勇气可嘉啊!而且暧昧期头脑发昏写出来的玩意儿, 现在再唱, 才发现有多肉麻。 “什么!”蔚新卓小嘴张得溜圆,立马奔赴在吃瓜第一线:“小七你有心上人!是谁?” “嘘。”周蓝雪睨他一眼, “小点声。” “没关系。”戚嘉澍无所谓地耸耸肩,“早就分了, 是谁也不重要了。” “哦?”周蓝雪挑了挑眉, 是她想错了? 蔚新卓则满脸失望:“啊?” “你呢?”戚嘉澍凑近他, 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心上人?” “我当然没有!”蔚新卓摇头, 苦恼地皱着眉:“我妈妈不让我早恋!” 他这表情简直太生动可爱了, 戚嘉澍和周蓝雪对视一眼, 同时笑出了声。 他们聊着天,忽然蔚新卓戳了戳戚嘉澍,“喂喂,你看那边。” 戚嘉澍顺着他指的方向,就见之前刁难他的那个人正玩味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他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面无表情不退不避,直到那人率先转开目光。 “那人是谁?”他问。 他可不记得原主认识这个人,既然不认识,那更不可能结什么仇。 蔚新卓哼了一声,不屑道:“他叫闻越,一个坏东西。他身边那个叫钟渊达,是他的跟班。” 闻越?戚嘉澍眉峰微动,和闻述一个姓?亲戚?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蔚新卓看出了他的想法,气鼓鼓地道:“他算是述哥的堂弟,从小就一直找述哥麻烦,这次肯定是故意来捣乱的!” 戚嘉澍了然,今天是闻述的生日外加周年庆,而他是闻述邀请的客人,为难他就相当于在打闻述的脸,不过…… “‘算是’是什么意思?”他抓住了重点。 “说起来很复杂啦。”蔚新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就行了,离他远一点,他那人心眼小,说不定还会报复你。” “是吗?”戚嘉澍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他从来就不怕得罪人,更不怕报复。 蔚新卓想起什么,拱了下他肩膀,笑问:“你刚才是故意的吧,怎么做到的?” 周蓝雪本来在跟陆轻霜说话,听到他这么问,也好奇地看了过来,一时间三双眼睛都凝在了戚嘉澍身上。 戚嘉澍抿了口红酒,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是在弹琴吗?实际上我是在用拨弦的方式计时,比如一秒拨一下,再根据大家的反应判断方向和距离,计算传到他们那边需要的时间,卡好点就行。” 蔚新卓目瞪口呆,仿佛学渣膜拜大佬般感叹道:“你是神仙吗?这都能算出来!” 周蓝雪红唇微张,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满是诧异:“你还是人吗?”之前录《真理》的时候她就觉得戚嘉澍不简单了,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陆轻霜跟他不熟,此时只是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他们的表情是在太玄幻,戚嘉澍绷不住了,低笑出声。他微低着头,愉悦得肩膀都在颤抖,再抬眸时,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骗你们的。” 他轻晃着酒杯,指了指舞台的方向:“看到台边那块小LED屏了吗?从我刚才站的那个角度看,是反光的,所以我能看到台下。” 三人扭头看去,恍然大悟。 陆轻霜只是笑,周蓝雪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蔚新卓则咬牙切齿,作势要掐他脖子:“你又骗人!” 戚嘉澍笑着躲开,戏谑道:“一看就没下反诈app吧。” 他们笑闹作一团,蔚新卓缠着他,让他教刚才变花的那一招,戚嘉澍笑着给他示范了几次,他竟也学得有模有样。 “Hello。”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戚嘉澍扭头,是米米。 “嗨!”他笑着回应。 米米还是圆圆的脸,搭着圆圆的丸子头,脸颊两个圆圆的梨涡:“刚才一直在忙,现在才抽出时间来打招呼,你们好呀!” 大家都很友善地回应了她,她寒暄了两句,随即转向戚嘉澍,小声说:“谢谢你上次帮我。” 都过去那么久了,戚嘉澍笑着摇头,温和道:“举手之劳,不用太在意。” 米米偏着头笑,眼睛一转,夸道:“你刚刚唱得很好听哦。”看芸姐和述哥反应,对他的印象肯定很不错,尤其是芸姐,说不定以后会签他,到时候就能经常见面了。 戚嘉澍:“谢谢。” 米米呆了没一会儿,就又去忙了,宴会也快结束了,戚嘉澍去了趟洗手间。 他心不在焉地在洗手台前洗手,洗完后出门,迎面遇上了一个人,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他面前。 是闻越,刚才刁难他的那个人,也就是蔚新卓口中的坏东西。 闻越玩味地看着他,“唱得不错。” “借过。”戚嘉澍敷衍道,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迈步越过他往前走。 闻越往旁边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了他。 这是专为明星嘉宾们准备的洗手间,位置比较隐蔽,此时没有其他人过来,两人在过道里对峙着。 戚嘉澍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侧脸看向他,唇边泛开笑意,可目光却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闻越像是看不懂眼色,视线在他脸上流转了一圈,轻佻道:“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朋友?”戚嘉澍语调微扬。 “听说你公司不管你,你也没有什么好资源,只要你跟我,我捧你,怎么样?”闻越理所应当地说,他今天本来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让他遇见这么个妙人,长相性格都很合他口味。 戚嘉澍听懂了他的意思,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 这是想潜规则他? 青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闻越再接再厉,仿佛施舍般的语气:“虽然你现在不红,但我这人一向大方,价钱随你开,你要是想演电影,我也能找人给你拍。” 这味儿可真冲啊!戚嘉澍垂在身边的手缓缓握拳,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心里盘算着如果他现在把这二逼打趴下,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家酒店。 “如果我拒绝呢?”他笑眯眯地说。 拒绝?!闻越挑高眉头,心里却在冷笑。他家世好,大多是时候压根就不用他亲自出马,有的是人前赴后继地来爬他的床,这小玩意儿居然敢拒绝他?不就是想要价高点吗?装什么清高! 他冷嗤一声,眼里染上不耐:“你别不知好歹!” 戚嘉澍拳头硬了,心想大不了他打完就跑。可他刚准备动手,余光捕捉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电光火石间,有个想法快速成形。于是他垂下眸子,短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身体因紧张恐惧而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无比,近乎哀求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人微言轻,也没什么背景,不小心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闻越没想到面前的人会这么快滑跪,正想讽刺两句,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越。” 闻越一蹙眉,随即撇了撇嘴,回身皮笑肉不笑:“大哥,这么巧?” 闻述本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长相,此刻更是满面寒霜:“你在做什么?” 闻越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笑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看大哥的客人似乎有点不舒服,帮你照顾他一下。” “是吗?”闻述眉峰微挑,看向戚嘉澍:“哪里不舒服?” 戚嘉澍心底暗笑,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惊惶,外加几分受宠若惊,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闻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跟我来。”说完抬步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闻越。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跟上。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闻越不甘地咬了咬牙。他这位大哥从小就处处压他一头,长辈们也最喜欢他,即便他不顾家里的反对,出道当了明星,他们都还抱有他以后会退圈继承家业的幻想。 他就不信了,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会抓到闻述的把柄!—— “刚才怎么回事?”闻述问。 “我在洗手间遇到他,他不让我走,还说……”戚嘉澍垂着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说要包养我。” 闻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刚才在台上还自信张扬的人,现在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明显是受了打击。转而又想起闻越的德行,他眼底泄出冷意,冷声道:“离他远点。” 戚嘉澍点头。 两人沉默地往宴会厅的方向走,沿途遇见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估计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有不舒服吗?”闻述忽然又问。 “没有。”戚嘉澍摇头,眼睫低垂,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 闻述看在眼里,想起刚才在宴会厅发生的事。 青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难免有些冲动,更何况是闻越主动招惹的,他也了解闻越是什么样的货色,不难猜测会发生些什么。 闻述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会安慰人,但不知为何,他莫名就不想让眼前的人难过,于是破天荒地安抚了两句:“别担心,他以后都不会再来骚扰你。”这句话近乎是承诺了,语气还特别温柔,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吗?”青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对视的一瞬间,闻述被他眼中亮起的光晃了下眼,他稳了稳心神,说:“我保证。” 青年笑了起来,精致的五官舒展开,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会说话般,就那么专注地看过来,带着信任与热忱,仿佛他现在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心情忽然变得很好,闻述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 李芸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好苗子,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说曹操曹操就到。 “哟,你俩怎么走一起了?”李芸笑着问,她找闻述半天了,没想到人家在这跟小帅哥有说有笑。 戚嘉澍乖巧地打招呼,“芸姐好。” “你好啊。”李芸颔首,她对戚嘉澍的印象很好,语气神态都很和善。话落她看向闻述,眼神里带着问询。 “刚巧遇到了。”闻述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嗯。”戚嘉澍点点头。 李芸挽了挽鬓边的黑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她刚才可是又看见闻述笑了啊,这人难得心情那么好。 她又不着痕迹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戚嘉澍,这小孩长相性格都没得挑,业务能力的话……刚才那首歌唱得就很不错。但无论怎样,只要想捧,她有的是办法。要不晚点跟闻述商量下,签到他们公司来? 戚嘉澍告别了闻述和李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蔚新卓皱着眉头问。 戚嘉澍面色如常:“有点事耽搁了。” “是不是那个坏东西去找你麻烦了?”蔚新卓敏锐地道,刚才小七才走不久,闻越就跟过去了。他怕小七有麻烦,就想也过去看看,结果遇到述哥,述哥说他去找,让他乖乖坐着。 他想想也是,闻越那人目中无人,他还真不一定搞得定,便由着述哥去了。现在见小七安然回来,他才算放下了心。 “没事。”戚嘉澍说,随即看到旁边的空位:“蓝雪她们呢?” 蔚新卓:“蓝雪姐要赶通告,已经提前走了,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好啊。”戚嘉澍笑了笑,蔚新卓和周蓝雪算是他到这里之后,为数不多的朋友。 宴会也结束了,主办方给明星嘉宾们准备了房间,如果不想连夜赶路的话,可惜留宿一晚。 “你呢?你要回去还是住一晚?”蔚新卓又问。 戚嘉澍思考了一秒,说:“回去吧,我助理还在酒店等我。” 蔚新卓点点头,“那我也回去吧,顺路送你。” “不用,我可以叫车。”戚嘉澍婉拒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走嘛~”蔚新卓居然跟他撒起了娇,一个劲儿地用肩膀拱他,跟小狗似的眼巴巴:“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万一那个坏东西又来找你。” 戚嘉澍哭笑不得,只好答应。 他们出了酒店,蔚新卓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让人来接他。 站路边等的时候,一辆浮夸的跑车停在了他们身边,车窗降下来,里面果然是闻越。 蔚新卓撇嘴,小声嘟囔:“阴魂不散。” “我说你怎么拒绝我。”闻越鄙夷地看了眼戚嘉澍,“原来你不光搭上了闻述,还跟个小屁孩混在一起。” 蔚新卓不高兴了,俊秀的小脸阴云密布,立马就要跟他理论:“你说谁是小屁孩?” 戚嘉澍拍了拍蔚新卓,上前一步,故意露出个得意的表情,仿佛小人得志般的语气,说:“是啊,我搭上了又怎么样呢?你要咬我吗?” 闻越眼里的不屑更甚,可他还没来得及嘲讽,后面有车催促地按了下喇叭。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熟悉的车型,眉头立刻狠狠一皱,瞪了戚嘉澍两人一眼后,不甘不愿地开车走了。 戚嘉澍眼见着跑车开走,又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流线型车身低调奢华价值不菲。 蔚新卓激动道:“是述哥的车!” 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车门,戴着白手套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戚先生,请您上车。” 他顿了顿,又补充:“闻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戚嘉澍挑眉。 蔚新卓此刻早已经把讨人厌的家伙抛到了脑后,兴奋地凑过来:“我呢我呢?” 司机低着头,“卓少爷,闻先生说您有人接。” “啊……”蔚新卓失望地瘪嘴,“那好吧。” 戚嘉澍眉毛挑得更高了,这人居然叫蔚新卓少爷?蔚新卓还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又跟闻述是什么关系? 所以他这是不小心误入了豪门的世界?果然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司机训练有素,一路上只专注开车,并不打扰他。 戚嘉澍垂着眼,脑中回忆着书中情节。 当初看《璀璨星途》时,他只关注了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甚至连有没有闻述这个人,他都没印象。来这里之后,有关于炮灰的情节也都变了,后续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闻述,他双眸微眯,唇边泛开一抹浅笑……—— 酒店套房里。 李芸忙了一天,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她捏着眉心进门,就看见闻述坐在落地窗边。 这家酒店是本市地标性的建筑,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此时周围霓虹闪烁,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衬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热闹又祥和。 闻述已经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正在喝咖啡,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落地灯光温暖昏黄,照在他那张冷淡的脸上,柔光滤镜般,给他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李芸走过去坐下。 “睡不着。”闻述淡淡道。 李芸轻笑,眨了眨眼:“有心事?” 闻述看她一眼,不答反问:“闻越是怎么回事?”他不记得嘉宾名单里有他。 李芸脸上闪过无奈,“他和你一直不对付,估计是过来找你不痛快的,反正这酒店是你们家开的,他想来也没人敢拦。”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她拨了拨耳边的短发,眼底有些隐秘的深意:“刚才我要解围,你为什么阻止我?是之前就听他唱过吗?” 闻言闻述一怔,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旋即想起那人看他的眼神,他心里不由发紧,过了好几秒才开口:“没有。” 只是莫名觉得,他一定可以。 “好吧。”李芸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随即话音一转,正色道:“我看你对他挺感兴趣的,我也打听过了,他的经纪合约快到期了,要不签到我们这里来?” 感兴趣? 闻述眉心微蹙,但他也不想纠正,沉默地低头喝了口咖啡。 他对那个人似乎过度关注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实在有点反常…… 思虑片刻后,他没什么情绪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第27章 参加完周年庆后, 时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五月份。 这段时间工作很多,昨天还去拍了个小杂志封面,一直忙到半夜, 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息日, 却被周寅的一个电话终结了。 戚嘉澍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将电话摁断,又趴回枕头上,打算继续睡。 消停了不到半分钟, 电话又打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 翻了个身平躺着,手臂遮在眼前。 “喂。”他接了电话,嗓音是缺乏睡眠的沙哑,起床气很重:“什么事?” “什么事?!”周寅在电话那头冷嗤了声, 阴阳怪气道:“行啊戚嘉澍, 还没红就开始耍大牌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戚嘉澍没那个耐心跟他掰扯,“有事说事, 没事我挂了。”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周寅有些咬牙切齿, 他就想不明白了,原来那个唯唯诺诺任意拿捏的人, 怎么就变得越来越难控制了?之前让他去参加闻述的周年庆,结果回来时他才发现, 戚嘉澍竟然把头发剪短了! 公司之前给他立的是纯情人设, 发型也是那种微长偏少年气的, 结果他不经过公司同意, 就随意改了形象, 现在完全跟纯情不搭边了。 也不是不好看, 但作为公司的艺人,你整个人都是公司的,那当然得按公司的规矩来。别说剪头发了,就算只是换个造型,那也得先打报告! 他本来想拿这个做筏子敲打下戚嘉澍,结果人家倒好,说头发长在我脑袋上,我想剪就剪,我签的是经纪合同,不是卖身契。 说得那叫一个振振有词,把周寅气得够呛。 “没事?那我挂了。”戚嘉澍说,他还困着呢。公司要榨干他似的,给他接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通告,他连轴转半个多月了,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使的。 周扒皮还三不五时地打电话来指手画脚,想职场pua他?门儿都没有! “你!”周寅气急,本想骂几句,但又想人家现在可是摇钱树,公司还指望着让他续约呢,暂时惹不得。等续约之后,再想办法让他栽几个跟头,吓唬吓唬他,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 这么想着,周寅心里咒骂几句,语气却缓和了下来:“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事,还记得之前你去拍的《绝命追缉》吗?演青年李晖那个。” 戚嘉澍眼睛酸涩,鼻音有点重:“嗯,怎么了?” “刚才剧组给我打电话,说是他们那边快杀青了,要你去补拍个水下镜头。”周寅说。 水下镜头?戚嘉澍蹙眉,都过了那么久,怎么突然想起补镜头? “导演怎么说的?”他问。 “没细说。”周寅说,“但既然通知到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公司派车送你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的车就到了,白洋帮他收拾好了东西,两人再次前往隔壁市。 走进剧组,大家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待遇跟上次他来的时候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不过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娱乐圈本来就是这样的,实力、金钱、背景,只要有其中一样,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小戚,你来了。”刘导高兴地走过来,揽住他肩膀,寒暄道:“怎么样,这段时间忙不忙?” “还行。”戚嘉澍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敷衍:“倒是刘导您,要好好休息啊。”虽然才一个多月没见,但刘镇宏鬓角明显比之前白了些,不过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刘导爽朗地笑起来,“这不马上杀青了吗?事情有点多,我年纪也大了,晚上不太睡得着,没事儿!” “刘导是想拍个怎样的水下镜头?”戚嘉澍开门见山问。 刘镇宏拿笔挠了挠下巴上的短须,眼睛看着他,说:“青年李晖不是跳江了吗?当时你还是真跳的,可把我担心坏了。不过效果真的很好,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扯远了。”他顿了顿,有些烦扰地说:“但是我越是往后拍,再看回放的时候,总感觉差点意思。” 戚嘉澍不知道这个对镜头要求高到离谱,几乎是钻牛角尖的小老头都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很有耐心的样子:“愿闻其详” 刘导“啧”了声,浓密杂乱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青年李晖在跳入水中之后,从一心求死到拼命求生,就那种心态转变的层次感,我想要他的人设复杂丰满些,你能明白吗?” “唔……”戚嘉澍抿了抿唇,凝思片刻后,笑着点头:“大概明白。” 听他这么说,刘导的眉头松了些了,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他肩膀:“明白就好,来,我们再好好讨论下细节……” 刘镇宏只是对电影很认真,但实际上并不是个独断的人,也不会端着导演的架子,高高在上地让演员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演,有时候还会听取演员的想法。 戚嘉澍根据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有条不紊地分析了李晖会有的心理。 刘镇宏认真地听着,越发觉得这小演员不简单,他对角色的理解很到位,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关键是都还踩在了他关注的点上。简单来说,就是特别对他胃口。 “好!”刘镇宏等他说完,竖起大拇指:“拍的时候我们就先按你的想法来,看看效果。”—— 这场戏到第二天下午才开始拍,地点是一家室内游泳馆。 现场布了绿幕,救生员和水下摄像机也都就位了,戚嘉澍换上了这场戏的戏服,听到喊“action”后,果决地跳进了水里。 噗通—— 水花与气泡从他身边不断升腾,他闭着眼,丝毫不挣扎地放任自己往下沉。他杀了人,还打伤了警察,肯定只有死刑这条路,与其挨枪子,还不如自己了结。 都说人死前,脑子里会走马灯般地回顾曾经,他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这短暂的一生。 他的母亲是个妓.女,父亲则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欠债被人打死了。 母亲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人,光是艰难生存就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哪还有精力陪伴教育他。于是他从小就生长在肮脏混乱的红灯区,不出意外地长歪了,成为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只不过他够狠,也够聪明,混得比他父亲好多了,愈发膨胀的欲望使他逐渐迷失自我,直到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现在要死了,可他甘心吗?不,他不甘心! 戚嘉澍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发出不甘与仇恨,他恨自己的人生,恨所有的人!他要活下去,他要活得很精彩! 刘镇宏静静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被这个小演员的眼神震撼了,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强烈的仇恨与求生欲,支撑着李晖活下来,从而滋生出那么庞大的黑暗帝国。 戚嘉澍以前玩自由潜水的时候,如果提前做好准备,是可以不借助供氧装置在水下闭气长达十分钟的,但这个身体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一分多钟已经是极限了。 水下听不到声音,自然也听不到导演喊咔,他口鼻间冒出一串气泡,正打算往上浮,救生员就游了过来。 两人一起浮上水面,才发现岸边已经围满了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上来,才松了口气。 “小戚,你没事吧?”刘导担心地问。 戚嘉澍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颜灿烂:“没事。” 刘导伸手来拉他:“没事就好,快先上来吧。” 尽管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场务还是赶紧给他披了块大毛巾,白洋趁机挤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小声说:“小七,你刚才半天没上来,我们都快吓死了!” 戚嘉澍擦了擦头发,笑道:“放心,死不了。”话落走到监视器后边,跟刘导一起看回放。 整体来说,效果还不错,但有几个细节稍显欠缺。水下拍摄嘛,有很多不可控因素,这也是没法避免的。 于是他又连着跳了几次,最后一次跳完后,他泡在水里,手臂搭在岸边,等导演确认镜头。 他全身都湿透了,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庞不断滑落,眼眶和鼻尖因为窒息而微微发红,衬着精致的五官,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现场的人都在看他,白洋蹲在岸边,心想小七好像人鱼王子哦。 刘导仔细的看完所有镜头,确认没有问题后,舒了口气:“过了。” 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里,白洋把小七拉了上来,又给他披上场务准备的毛巾,忙里忙外地帮他擦水。 刘镇宏欣赏地看着面前的小演员,反反复复地跳进水里,还要配合镜头做出该有的反应,为此甚至还呛了几次水,可他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样有能力又努力的人,只要给他机会,就一定能成材! 这就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场戏了,完成得很完美,刘镇宏高兴万分地宣布:“电影《绝命追缉》,正式杀青!” 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大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拍了四个月,终于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刘导特别叮嘱他:“小戚,明天是杀青宴,记得来啊。” 戚嘉澍:“一定!” 杀青宴在第二天下午,戚嘉澍好好补了一觉,稍微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酒店在市中心,他和白洋打车过去,刚下车,就听到一阵热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小七!” “小七宝贝!” 戚嘉澍愣了下,循声看去,就见警戒线外围满了人,其中有一小撮应该是他的粉,此刻看到他,自然很激动,如果不是保安拦着,恐怕就要冲过来了。 他笑着对那边挥了挥手,尖叫声更热烈了。 “啊啊啊啊宝贝好A哦!妈妈爱你!” “小七看这里!” “比心!宝贝比心!” 戚嘉澍配合着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耐心地让他们拍完照,然后挥手告别:“谢谢大家,我先进去了哦。” 工作人员把他迎了进去,宴会厅布置得很正式,四处都摆了鲜花,展板背景是电影的海报。流程也很简单,先是创作团队发言,然后是主创发言,最后刘导来收尾。戚嘉澍听得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 忽然只听现场一阵欢呼,他一个激灵,四处一看,大家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 “怎么了?”他问身边的白洋。 白洋激动得舌头都快打结了:“特别嘉宾是闻述!” “嗯?”戚嘉澍困倦的时候,反应总会慢半拍。 白洋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大厅门口传来尖叫声,所有人都在往那个方向看。 戚嘉澍是背对门口的,此刻也回身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迎面走来,正好和他目光对上。 是闻述! 闻述为什么会来这里?戚嘉澍正疑惑着,闻述也看见了他,对他微一点头,便向着刘导走了过去。 刘导看起来很高兴,感慨地说:“大家应该都知道,闻述第一部电影是跟我合作的,也是那部电影,他拿了最佳新人奖,而我拿了最佳导演奖,可以说我们是互相成全了。可惜从那部电影之后,我们就没再正式合作过了,今天《绝命追缉》杀青宴,正巧碰到他在这边,所以我邀请他过来,也算是补全这些年的遗憾。” 眼见着闻述接过了话筒,戚嘉澍想起蔚新卓说他是冷场王,遂懒洋洋地支着腮,想看他会怎么冷场。 “刘导是我在电影路上的启蒙老师,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闻述不疾不徐地说着,大概是遇见了故人,他并不那么冻人了,最后竟还开了个小玩笑:“所以我来蹭个饭,大家不介意吧?” 众人异口同声:“不介意!” 刘导简直笑开了花,又想起什么,开玩笑道:“虽然他没参演,但这部电影他可投资了啊,是咱们的金主爸爸!” “哈哈哈哈!” “这声爸爸我先喊了!” 众人笑闹着,气氛活跃了不少。 闻述被领到主创那边去了,离戚嘉澍有些远,他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过去,却见闻述也看了过来。 筹光交错间,两人的视线隔着小半个宴会厅对上,嘈杂的人声在这时似乎都潮水般退去了,只剩下他们。 戚嘉澍微微一笑,遥遥地对他举了举酒杯。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异,明明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里面,就好像本该如此。 闻述似乎挑了下眉,从善如流地抿了口酒,旋即转开了目光。 杀青宴嘛,除了庆祝电影前期拍摄工作完成,犒劳工作人员和演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用处,那就是结交人脉,这就少不了要喝酒。 主创那边已经喝了几轮了,又是寒暄又是合影的,特别热闹。戚嘉澍作为一个小角色,自然没他的份,他也乐得轻松,高高兴兴地吃着杀青蛋糕。 奶油很甜,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小七,你鼻子上沾到奶油了。”白洋小声提醒他,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戚嘉澍接过,随手擦了擦,就听导演在叫他。 “小戚啊,你过来一下。” 戚嘉澍眉峰微挑,整理好表情,起身时脸上就已经挂上了招牌式笑容。 他走了过去,“导演,您叫我?” 刘导身边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很和善。 “这位是我们的出品人,李总。”刘导跟他介绍说,随即又转向李总:“李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演员,特别有天赋。” 戚嘉澍了然,原来这是要给他介绍人脉。 刘导是一片好心,他自然也不能打人家的脸,于是立马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李总您好,我是戚嘉澍。” 李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外貌条件非常好,比目前圈里的许多大热小生都还优越,就算是当个花瓶摆出去,那也是个招牌。至于演技,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刘镇宏这么龟毛的都快夸出花来了,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伸出手,跟戚嘉澍握了握,笑着说:“小戚啊,听说你很不错,刘导都跟我夸了几次了,再接再厉哈。” 刘镇宏睨着他,借着酒劲撺掇道:“别整些虚头巴脑的,来点实际的!” 李崇无奈地看他一眼,面向戚嘉澍时又满脸笑容,随口就画饼:“这样吧,我接下来还有部电影,叫《黑金》,讲黑煤矿的,里头还有个角色没找着合适的演员,你有没有兴趣啊?” 戚嘉澍笑容不变,心里明镜似的。 做这一行的都是精明人,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别看李总这么热情,实际上他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能不能行并不是他决定的。 但他还是佯作兴奋道:“真的吗?我可以吗?” “可以!”李总睨着他,“怎么不可以呢?” 刘导拍了下他,“小戚,听见没,还不快敬李总一杯!” 敬完李总,刘导又带他转了一圈,红的白的啤的掺杂着,记不清喝了多少。戚嘉澍晕晕乎乎的,脚下踩棉花似的,有些飘飘然。 “这位……闻大影帝,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刘导的声音已经有些飘忽了,大着舌头跟他说话,“你要真能进《黑金》,就能跟他搭戏,嗝~~” 面前的人变得有些模糊,戚嘉澍凑近,再凑近,笑呵呵道:“闻老师,我敬您一杯。” 闻述眉心微蹙,看着几乎快站不稳的人:“别喝了。” 青年笑容明媚,脸颊被酒意熏得发红,连耳尖都透着微粉。他生得白,这一点红便再明显不过,仿佛春雪初融,露出枝头新绽的桃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闻述稳了稳心神,刚才就看到他在不停地给人敬酒,别人灌什么他都喝,可以说是来者不拒。他也明白刘镇宏的出发点是好的,想给他介绍人脉,但他就是莫名地不爽。 他好几次想阻止,又想起自己没那个立场,人多眼又杂,反而会给青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青年偏了偏头,“要喝的。” “你醉了。”闻述说。 醉了吗?戚嘉澍慢半拍地转了转脑子,他的酒量的确一直都不好,练也练不出来。但是醉了也没关系,面前这个人会照顾他,于是一双醉意朦胧的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狡黠又带点无赖地说:“可是我想和你喝。” 简单的一句话,闻述却呼吸一窒。就好像,心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撩拨了一下,泛出种不可名状的滋味来。 他垂了下眸子,掩住里面的复杂,再抬眸时只剩下了淡漠。然后倒了杯温水,把青年手中的酒杯换过来:“喝吧。”嗓音没有起伏,但若是熟悉的人,就能听出他尾音的沙哑。 青年听话地一饮而尽,迟钝地皱起眉,嘟囔道:“怎么没有味道?” 他那疑惑的神情实在有点可爱,闻述没忍住,唇边笑纹一闪即逝。 青年呢喃了句什么,他没听清,随即那人竟闭上眼,主动地靠了过来…… 闻述身体一僵,脑中空白了好几秒,下意识扶住了人。幸好周围已经没几个清醒的人了,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间的奇怪氛围。 白洋一直远远地关注着自家的艺人,见他喝了那么多酒,不由有些心疼。看到他去跟闻述敬酒,两人有说有笑,他还激动了下,心想他家小七出息了,会自己抱大腿了。 此刻见自家艺人都快趴人影帝怀里了,他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妙,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在忙着喝酒,影帝在忙着用目光鲨人,各有各的忙法…… 第28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声道着歉, 又不敢直接从影帝身上扒拉,遂胆战心惊道:“闻老师,您把他交给我吧。” 闻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凉飕飕的, 白洋心头一跳, 顿时有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大影帝气场真的好强,普通人简直无法直视! “他喝醉了。”闻述把人交给他,淡淡道:“一会儿买点解酒的。” “好的好的。”白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随即又觉出些异样来, 影帝这是在嘱咐他照顾好小七吗?如果是的话,影帝好关心小七哦,这个大腿抱的值啊! 宴会也差不多散场了,联系的车也到了, 他扶着小七往外走。小七个子比他还稍微高一点, 但好在他瘦,所以也不算吃力。 走着走着,白洋心里又愤愤不平起来, 小七这段时间跑了那么多通告, 结果还是连个车都没有配,公司可真够抠门的。等小七哪天红了, 一定要买辆最豪华的房车,让那些人羡慕嫉妒死!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看到他们过来, 便从驾驶室出来, 帮他们打开车门。 白洋小心地把人塞进后座, 弯腰给小七系好安全带。一抬头, 小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看起来竟很清明。 这是……酒醒了? 白洋正想问问,只见他眉头逐渐皱起,冷声问:“你是谁?” 白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娘诶,不会这时候发酒疯吧?! “我白洋啊!”他小脸皱着,“你助理。” 白洋?戚嘉澍混混沌沌地想,我的助理不是小马吗?那货终于被我炒鱿鱼了吗? 他努力思考着,但是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压根转不动。混着喝的酒,那后劲不是一般大,他头好晕,视野里天旋地转,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见他安静了,白洋才放下了心,坐到了他旁边。 他报了酒店的名字,司机点头应是,然后启动了汽车。 天已经黑了,路灯通明,街边的霓虹闪烁成光斑,随着车子移动不断地后退着。 车里没人说话,连呼吸声也低不可闻,白洋低头打手游,正操纵着游戏角色大杀四方,就听身边的小七“唔”了一声。 坏了,不会是要吐吧?他赶紧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侧身去查看小七的状态。 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白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掌心下的皮肤细腻微烫,呼吸时散发着浅淡的酒香。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要是别的醉鬼,他肯定嫌弃死了。 “小七,小七?”他轻声唤道。 小七脸颊和耳朵都被酒精熏成了浅粉,睫羽在眼睑打上扇形阴影,半阖的眸子没有焦距,眼神透着种无措的茫然,看起来特别招人心疼。 白洋心里叹了口气,快红吧,红了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他想问小七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吐?却见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中午,戚嘉澍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只记得昨天被刘导带着给人敬了一圈酒,后面再发生什么都没有印象,显然是喝断片了。 他躺了一会儿,感觉饿得心慌,便支起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宿醉后的不适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干得发疼,心跳得也比平时快。 床头柜上贴心地放了杯水,他端过来一饮而尽。水里加了蜂蜜,微甜的液体划过咽喉,糖分的补充使得他有了些精神,于是开始回想昨天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他隐约记得,刘导最后带他去跟闻述敬酒了,但具体怎么样,他想不起来了。 应该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滴—— 房门被刷开了,白洋拎着餐盒进门,就见他家小七正坐在床上发呆。 “还难受吗?”他走到床边,把餐盒放下。 戚嘉澍屈起食指,用力地抵了下眉心,嗓音沙哑:“头有点晕,但还好。” 看来解酒药的效果还不错,白洋心想。 戚嘉澍思考片刻,决定探下白洋的口风,遂故作漫不经意地问:“我昨天喝醉了,没有失态吧?” 白洋嘴角一抽,心想如果不算上对闻述“投怀送抱”的话,那还是挺安静的,也没有撒酒疯。不过要不要告诉他呢?白洋纠结了半秒,决定还是给小七留点面子,“没有,你酒品很好的。” 戚嘉澍放下了心来。 随即翻身起床,头重脚轻地去洗漱,镜子里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得起皮,有那么几分宿醉后的憔悴相。 他的经纪合同只剩三个月了,周寅已经开始暗示他续约了,甚至还放了些所谓的内部消息出来——只要他续约,就重新制定包装计划,优化他的资源等等,饼倒是画得挺大的。 如果他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或许还会被忽悠着签约,但他混了那么多年,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很多“福利”都是有附加条件和操作空间的,很大概率兑现不了,他又不傻。 别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续约,若非要有一个经纪公司的话,他也不会选择曜石娱乐。 曜石娱乐的规模并不算大,在经纪公司里也只到中上游水平,能拉到的资源相对有限。公司里那么多艺人,但资源就那么多,好的都被主推艺人拿走了,剩下的再分配给底层艺人,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而且曜石娱乐的管理也有点问题,旗下艺人水平参差不齐,经纪人能力也不太行,因此成立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捧出过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 洗漱完后,白洋已经把午餐摆好了,他走过去坐下,开始吃午饭。 “对了小七,今天是周五,《真理》节目组要放你那一期的预告了吧?”白洋期待地问。 《真理》是菠萝TV的网综,每周五晚上八点播出,按照排期,下周五会播《青山疯人院》,那么今天确实会提前播放预告。并且为了保持热度,后续还会不断地放一些花絮物料出来。 “嗯。”戚嘉澍吃了口清炒小白菜,口感清脆,就是糖放得有点多。这边的口味就是这样,喜欢甜口的,什么菜都要放糖。 突然又想吃火锅了,等回去之后,抽个时间去撮一顿。 吃完饭后,收拾好行李下楼,公司派车来接他们回去。 晚上的时候,《真理》节目组官微发布了《青山疯人院》的预告,刚发布,剧本杀忠实粉就闻讯赶来了。 《欢迎来到真理世界》之所以大受好评,除了烧脑的剧情和精美的服化道以外,后期制作也是一大亮点。预告只有短短的1分多钟,但碎片化剪辑最大程度地制造了矛盾与冲突,配着恰到好处的BGM,一下子就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视频的开始,画面里一片漆黑,像是被关在漆黑狭窄的空间里。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起,门缓缓洞开,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走廊。 镜头迅速前进,停在一间病房前,随即画面一转,小雯穿着白裙子的“尸体”悬挂在病房中央。 背景音是众人的尖叫,然后是丁玥不敢置信的声音:“小雯!” 紧接着大家发言的镜头依次闪过,节目组为了制造冲突与悬念,镜头顺序是打乱了的,还巧妙地剪掉了部分台词。 秦时:“我是她的医生,她有自杀倾向。” 然后是戚嘉澍质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秦时推了下眼镜:“情侣关系。” 下一个画面是蔚新卓,“她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打算杀她灭口!” 画面再一闪,丁玥说:“她是我的姐姐。” 周蓝雪冷酷无情的看着她,“你姐姐已经死了。” 丁玥情绪崩溃地捂住脸,“我恨他,是他夺走了我的一切!” …… BGM的节奏越来越快,连带着心脏也在加速跳动,随即画转到医生办公室,病历和报纸铺展在桌面上,带红圈的名字触目惊心,背景音里的台词语气紧张无比—— “为什么这些名字上会画着红圈?” “流浪汉失踪案?” “他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啊!” 接下来是他们去地下室,血肉模糊的假人扑面而来,众人惊声尖叫。地下室背景光是红色的,映在四处摆满的刑具和墙上喷溅的血点上,又有音效的加成,恐怖氛围一下就拉满了。 BGM戛然而止,画面转到宋薇一对一审问戚嘉澍的场景。 宋薇面色冷肃,沉声道:“你杀了人。” 戚嘉澍轻笑一声,表情逐渐阴郁,眸中满是病态与疯狂,恶魔般低语—— “没错。” 话音刚落,屏幕暗了下来,须臾黑暗中传来急促的喘息声,画面逐渐变亮。有个人奔跑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廊里光线很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色的光,映出他一张惊恐的脸。而就在他身后,清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嗒——嗒——嗒—— 戚嘉澍挑了下眉,他记得拍摄的时候,脚步声在先,然后才是蔚新卓出门,后期巧妙地把这两处剪到了一起,效果简直超群。 他继续往下看,画面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紧接着镜头往上,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赫然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慢条斯理地走在走廊上,嘴里哼着一首童谣,伴着空旷的回音,鬼气森森。 而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门洞,女人走到门洞里,停下了脚步。 随即只听她诡异地笑了一声,缓缓回头…… 看到这里,戚嘉澍的心情不自禁地提了起来,生怕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恐怖鬼脸。 可女人只回头到一半,还没有露出脸,门“砰”的一声,猛地关上。 戚嘉澍的心也跟着重重一跳。 屏幕彻底黑下去了,视频结束。 他唇角扬起,不得不说节目组后期真有两把刷子啊,特别是最后那部分,代入感特别强,节目组不去拍恐怖片可惜了。 播放量一直在增加,评论区更是热闹。 “我靠!节目组是不是对微恐有什么误解?明明很吓人好吧!” “捏[马],我今晚睡不着了,[大哭][大哭]赔我精神损失费呜呜呜!” “最后那段我是从指头缝里看的,呜呜呜太吓人了!” “哇!预告好精彩!赶紧到下周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是谁给卓卓戴那个丑不拉几的锅盖头的[生气],站出来,我要和你聊聊!” “秦时好斯文败类[色][色][色],请把眼镜焊脸上好吗!” “[舔][舔]我蓝雪老婆好美!我屁股翘or2,请立刻给我打针!” “哈哈哈哈楼上的穿条裤衩吧!” “戚嘉澍看起来还不错诶,期待正片!” “哇哦病娇!我爱病娇!” “哈哈哈院长好老干部!” …… 公司用他的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粉丝很快到达现场,甚至有几个ID他都眼熟了。 @七天七夜: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七那个病娇笑,我死了! @守护七公主:啊啊啊天哪宝贝!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妈妈不知道的? @生椰撞奶:小卷毛也好可爱!好想抱起来揉一揉[爱心][爱心] @专业打假童叟无欺:楼上可真能吹,才一个预告能看出什么?这可是剧本杀,看智商的,你家公主行吗? @守护七公主:黑子滚粗!别来这里找存在感! …… 白洋也看了预告,激动地来跟他交流观后感:“小七,等正片播出了,你肯定又能火一波!” 戚嘉澍无所谓火不火,百无聊赖地又在微博逛了一圈,正好刷到了《黑金》剧组的官博。 @电影黑金:辛苦筹备了四年,总算将拍摄提上了日程,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解东渠记者@闻述,敬请期待! 配图是一张定妆照,闻述穿着简单的白衬衣,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斯文的书卷气。 照片右侧是角色独白,正楷小字写着这样一句话—— [向光走,光明总会驱散浓雾。] 照片下方是则是创作人信息,导演那一栏写着邵翼鹏,出品人是李崇。 戚嘉澍微微挑了下眉,昨天刘导给他介绍的那个李总,应该就是这里的李崇。 翻了翻剧组的官博,演员阵容很豪华,闻述是主角,和他搭戏的有入行多年的老戏骨,还有一些口碑很好的演员。 他又去搜索了电影《黑金》的相关信息,导演邵翼鹏,国内知名的大导,擅长现实题材商业片,曾经拿过不少奖,凡是他执导的电影,都是大制作。 至于《黑金》电影本身,是由十多年前的真实事件改编的。事件发生在我国西南偏远山区,由于复杂的地理条件,经济文化相对落后,但是当地有着较为丰富的煤矿资源,于是有人动起了采煤的歪脑筋,悄无声息地建起了黑煤矿。 黑煤矿条件恶劣,难以保证安全。一个矿场发生了特大矿难,矿主害怕担责,竟没有上报。等到消防部门进行救援时,已过去了两天,最后被困的20多名矿工里,仅5人生还。但警方介入调查后,只将其作为普通矿难来处理,并没有深究背后的黑手,于是黑煤矿屡禁不止,不少人踩着贫苦矿工的尸体发家致富。 而闻述要扮演的解东渠,则是一名正义的记者,他扮成游客去到村庄里暗访,想要揭露这里面的罪恶。期间他遇到了很多艰难险阻,甚至差点丧命,最后终于战胜黑暗,迎来光明。 戚嘉澍又回到《黑金》剧组的官博,点开了定妆照的大图,他以前就觉得这张脸很适合大荧幕,可惜那人对拍电影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嘛…… 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刘导说,他要是能进《黑金》,就能和闻述搭戏,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却莫名有些期待呢。 如果李崇说话算话,那么估计过不久,就能收到剧组的消息,或者他也可以去自荐……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这晚他正打算睡觉,就被接二连三的微信消息轰炸了。 蔚新卓:[小狗震惊.jpg] 蔚新卓:!!!!!!!!! 蔚新卓:小七是真的吗啊啊啊啊啊啊! 周蓝雪:? 白洋:[跪][跪][跪][惊恐][惊恐][惊恐] 白洋:小七,快去看微博!!! …… 微信消息声滴滴地响,手机跳霹雳舞似的震动个不停,红点一直在疯狂增加。他看不过来了,直接关了消息提醒,满头雾水地打开微博—— #闻述戚嘉澍 恋情# 词条空降热搜,后面紧跟着他熟悉的、红到发紫的【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29章 戚嘉澍眼皮一跳, 连带着心脏也重重一颤。 他莫名其妙地点进词条,热门是个娱乐大V,发了三张图, 配文只有一个表情, @娱饭大王:[吃瓜] 这个大V的ID好像有点眼熟, 他蹙了下眉,点进微博里的图片。背景都虚化了,但他还是能看出来, 这是在杀青宴上拍的。 第一张, 他微微偏着头,对着闻述笑得很甜。 第二张,闻述注视着他,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三张, 他闭着眼睛, 堪称温顺地靠在闻述的肩膀上。而闻述揽着他,微着低头,像在他耳边说话, 姿态非常亲密。 拍照的人很会, 不论是构图还是光线都极佳,直接无中生有地营造出了恋人间的甜蜜氛围, 都快冒出粉红泡泡来了。 他拇指停在照片上,忽然想起来, 这不是上次爆闻述和小花绯闻的那个娱乐大V吗?但跟上次那模糊的照片不同, 他们这个可以说是高清照了, 连他脸颊的小痣、耳尖的红晕都拍得一清二楚。 看拍摄的角度, 还不是狗仔拍的, 是当时在宴会上的人。 热搜第一, 又是这个点,评论和点赞增加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连微博界面都出现了卡顿。 “卧槽,这瓜保熟吗?我有点不敢吃!” “都是男的,抱一下也没什么,但这眼神都快拉丝了,很难不让人想多……” “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但我真觉得有点好嗑[跪]” “讲道理,戚嘉澍是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照片里纯得一批,是我我也抱。” “楼上嗑cp的散了吧,这是U团的戚嘉澍,著名捆绑麦麸专业户。” “呵呵,又是你麦麸咖,之前贴着喻天洲炒还不够,现在又贴上影帝了,强炒糊穿地心哦[白眼][白眼]” “看清楚博主ID,上次爆料的也是她,这就是个发假瓜蹭热度的,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萧雨荷吗?” …… 很快又有人发了段视频,是那天在周年庆上,他上台唱歌的视频。 视频只有十几秒,正好是他唱最后那段,视频里的他抱着吉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下某处,深情地唱完最后那句“为你着迷”。 刚发没多久,热度就坐火箭似的噌噌上去了—— “台下那个人,看背影是闻述没错吧?” “卧槽!为你着迷??还有这眼神,这他妈是实锤了啊!” “虽然只有一小段,但我觉得似乎唱得有点好听……” “不行,我不接受!我老公居然是弯的?[大哭][大哭][大哭]” …… 戚嘉澍情绪稳定地看完了,即便看见有人用比较过激的言语攻击他,他也毫无波澜。 这些人啊,骂来骂去,也就只会这么些,一点创新都没有。 这让他不由想起和那人的恋情被曝光的那次。 那是他和那人去国外度假,他们租了一栋临海的小别墅,傍晚时一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日落。那天的夕阳是真的很美啊,他是第一次见那么绚丽多彩的天空,淡紫、深蓝与橘红杂糅在一起,倒映在海面上,水天一色,连带着那人眼里也映了漫天美景,然后他就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第二天,他在微博热搜上,看到了他们在海边接吻的照片。 当时微博差点瘫痪了,他刚登上去,无数的私信和@就涌了过来,那场面可比现在大多了,冷嘲热讽的、用恶毒语言咒骂的,甚至还有威胁要杀了他的。 转念一想,那次的情况和现在倒还挺像的——地位、名气都悬殊的娱乐圈同性恋情。 但这个可就好澄清多了,比起板上钉钉的接吻照,他们只是抱一下,眼神也可以说是角度和光线的问题,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不过闻述的谣都敢造,还不是那种普通的桃色花边绯闻,而是可能会对他的形象或事业造成影响的同性恋情,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至于是谁,多半是竞争对手吧,比如那天见过的闻越…… 但就凭闻述的身份和地位,他并不担心这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他只是很好奇,那边会怎么公关。 最简单粗暴并且绝无后患的方式,是直接把锅甩到他身上。 对闻述笑的是他,主动靠近的也是他,唱情歌的还是他,而闻述是被纠缠的那一方,是受害者。 然后等着他的就是卷铺盖退圈,以后也再不可能跟闻述扯上关系。 他正漫不经心地想着可行的方案,电话响了。 是李芸,之前留过联系方式。 他接通电话,迅速调整好情绪,语气透着不安:“喂,芸姐。” “看到热搜了吗?”李芸开门见山。 “看到了。”他欲言又止,“对不起,我……” “闻述已经跟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李芸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安抚了下他:“别担心,我们会处理,你不要回应,也不要管那些人说什么。” 戚嘉澍眉峰微扬,唇边泛起微妙笑意,乖巧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再次打开微信,选了几个人回复。 蔚新卓等得心急火燎,连游戏都玩不进去了,终于收到了回复:假的。 他看着这两个字,长长地舒了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他要有个男表嫂了!—— 李芸挂了电话,看向坐在对面的闻述。 “我已经先让他们把热搜撤了,发照片的营销号待会儿会道歉。”她说,“曜石那边我也沟通好了,还联系了刘镇宏,这肯定是他组里的人拍的,他要担责任。” “然后是视频,那天宴会上人很多,但是位置都是固定的,看拍摄的距离和角度,是谁拍的很快就能排出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她深呼吸了下,从营销号发博,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小时,热度就高得这么离谱了,要说背后没人推,谁信? 这件事情对闻述没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幕后推手估计也清楚,顶多只能恶心一下他。但戚嘉澍不一样,他才刚有了点热度,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这种绯闻对他来说非常不好,很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资源和发展。 闻述面色如常,头也没抬:“粉丝呢?” “有专人在引导了,不会闹得太过分。”李芸细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骂道:“搞这么无聊的黑料,简直吃饱了撑的!” “你那边呢?”她看向闻述,“查得怎么样了?是你那便宜堂弟?” “嗯。”闻述发了封邮件,目光微凉:“看来他最近太闲了,找点事情给他做。” 闻言李芸笑了起来,看好戏的语气:“这次准备发配到哪?”—— 热搜很快就撤了下去。 刘镇宏很生气,那晚是他带着小戚去敬酒的,那俩人有没有关系他还不清楚吗? 小戚笑又怎么了?人家长得好看,想怎么笑就怎么笑。至于闻述,前辈照顾下后辈,怎么了?! 在自己电影的杀青宴上闹出幺蛾子,闻述还是他特别邀请过去的,结果给他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打他脸吗? 他让下面的人去查,一定要找出来是谁偷拍的照片。他对剧组人员的管理一向严格,而且奖惩分明,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发照片造谣,以后不得泄漏剧组机密了?那还了得! 《绝命追缉》的官微直接放了杀青宴的图,@电影绝命追缉:感谢特邀嘉宾@闻述的到来,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网友们一看,好家伙,现场那么多人看着呢,要真有奸情,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 况且本来就都是男的,不戴有色眼镜看的话,那照片其实很正常。 爆料的娱乐大V也出来道歉了,@娱饭大王:这三张照片是粉丝投稿的,我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发了出来,给大家造成了误会,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辣鸡营销号,道个歉都在推锅,一点诚意都没有[鄙视]” “戚嘉澍这是喝醉了吧?” “我在影视城工作,之前有跟闻述合作过,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但人其实超nice,很尊重工作人员,还会买零食饮料分给大家。这里我觉得是戚嘉澍喝醉了,他只是帮着扶了下,况且别忘了之前米米的事,万一人家关系好呢,笑一下很正常吧。” “集美们,有up主上传了戚嘉澍唱歌的完整视频,大家快去听啊,超级好听!” 有人发了条某站的视频号,于是好奇的吃瓜群众就转移了战场,很快视频播放量爆涨,弹幕刷得又多又快—— [我去!这真是戚嘉澍?] [换了发型吧,好A哦!] [真的好好听啊!我不信,我要再去重温一遍那个鬼畜视频!] [他选秀的时候要是这种水平,怎么着我也得给他投个C位出道啊!] [而且他也没有一直看着闻述啊,就最后一句看了眼,何况本来就是闻述的生日,看他也说得过去吧。] [啊啊啊爱情开始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原本的同性恋绯闻,最后会变成戚嘉澍的个人秀…… 有人看颜嗑糖上头,但也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同样是恋情绯闻,上次萧蕊被骂得体无完肤,最后还亲自道歉,怎么轮到戚嘉澍就不一样了呢?这不明里暗里都在护着啊! 你是不是有点双标啊影帝? 恋情风波过去了,戚嘉澍的人气又涨了一波,但是流量是把双刃剑,有人粉,那就一定会有人黑。 于是每次《真理》节目组放关于戚嘉澍的花絮物料时,下面的评论都是两极分化状态,有彩虹屁夸他的,也有骂得特别难听的。自家偶像被人骂了,粉丝肯定不干啊,然后评论区就会吵起来。 关键他们吵得还特别有梗,不论黑粉说什么,粉丝都能模仿那次戚嘉澍的语气,阴阳怪气地怼回去,反而吸引了一波看乐子的路人来围观。 节目组负责人嘴都快笑歪了,自来水哗哗地来,这热度买都买不到! 等到《青山疯人院》播放的时候,实时在线观看人数远超以往,弹幕数量多得连嘉宾的脸都看不清了。 [因为我叛逆?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哈哈哈哈哈哈VX的发型,笑吐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赢麻了和输毙了,麻了个毙……] [骨灰价?哈哈哈十年功德笑没了!] [扣11111111] [卧槽卧槽!小七你在说什么骚话?] [是怎么顶着那么纯的脸,说出这么骚的话?] [不行的是秦一,和秦时有什么关系(狗头)] [哈哈哈哈VX拿的幼儿园剧本吧] [不是,冯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哇这个病娇笑好带感] 放到地下室那一段时,弹幕全变成了黄色—— [我靠!这是我能看的?开慢点开慢点,我晕车] [丁玥!老婆你怎么回事?] [or2老婆抽我抽我!] [轻、轻一点?] [哈哈哈小树,让保安分条苦茶子给你吧!] 等到后面揭晓真凶时,弹幕直接炸了。 [卧槽戚嘉澍!你是怎么想到的!] [牛逼plus!] [谁以后要是说他花瓶,我第一个不服] [啊啊啊我不是来骂他的吗?怎么看得津津有味,反而还被圈粉了?] [骂骂咧咧地进来,斯哈斯哈地出去] [节目组透露真凶了吧,不然这么难的本,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推出来] 节目才刚播完,就刷了一条热搜出来:#真理世界 全员崩坏# 各家粉丝们都看傻眼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偶像吗?怎么一个个的包袱甩外太空了,人设都崩了呀! 粉丝们纷纷在官博下面玩梗—— [这是我老婆丁玥,我原以为她是个酷girl,直到我看见她甩小皮鞭] [这是我老公秦时,但他只有十分钟,所以他现在是我前夫] …… 玩梗的同时,大家心知肚明,这一切的万恶之源,就是那个带头说骚话的戚嘉澍! 戚嘉澍你是不是有毒?! 不过还是有人质疑节目组提前给戚嘉澍透露了信息,但节目组很快就做了回应,连夜发了条带公章的声明。 @欢迎来到真理世界: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同时我们也向大家保证,节目自第一期录制以来,一直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所有参与筹备录制的工作人员都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绝对不会向嘉宾们透露任何有关凶手的信息! 声明一发,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他们根本没有泄题,是人戚嘉澍自己一点点推出来的。 节目讨论量一时高居不下,原本对剧本杀不感兴趣的网友们都被安利了,抱着好奇和吃瓜的心态去看《疯人院》这一期。有视频up主统计过,《疯人院》这期是《真理》自开播以来,梗最多笑点最密集的一期,播放量之高,比起之前的甚至出现了断层。 戚嘉澍是真真切切地又火了一波,电影《黑金》的邀约也终于来了。 虽然拿到了角色剧本,但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他还是需要去试镜。不过试镜在一个星期后,时间还是比较充裕。 他翻开剧本,扉页上写着角色名:乔海。 这个角色比较特殊,严格排番位的话,顶多算四番,但他的戏份非常重要,跟主角解东渠有很多互动戏。 难点在于,乔海是个弱智儿。 他七岁那年发高烧,因为偏远山区医疗条件落后以及家庭贫困,故而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导致他的大脑被烧坏了。他的智力永远地停留在了七岁以前,因为运动神经损坏而导致走路不稳,语言中枢也出了问题,只能说出简单的语句。 不仅如此,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矿难去世了,母亲在他痴傻后离家出走,家里的其他亲戚嫌弃他,只有奶奶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 因为他智力缺陷,便成了村里的受气包,只要他出现,就会有小孩子围着他叫“傻子乔海”,甚至还会用小石头扔他。 乔海跟解东渠第一次见面,就是他被人用石头砸破了脑袋,解东渠看不下去,把调皮的小孩赶跑,还耐心地帮他包扎了伤口。 从那以后,乔海就经常来找他玩,给他带一些花花草草,甚至还有用泥捏的小人,他们就这样成了一对怪异的朋友。 乔海是个小傻子,他什么也不懂,即便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傻乎乎地笑,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是除了奶奶以外,唯一对他好的人。所以当他知道解东渠有危险的时候,连狗都怕的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生命永远地停在了他十七岁的那一年…… 戚嘉澍看完了剧本,心情有些沉郁。 乔海是黑煤矿彻彻底底的受害者,他的父亲死于矿难,母亲没钱给他医治从而导致他变成弱智,最后也是因主角解东渠调查黑煤矿被发现,他为了救人而死。 他本来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接这部电影的,但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演好这个角色。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他来到了影视城。 电影已经开始拍了,剧组要在这边拍完城市相关的内容,而属于乔海的戏份要在一个月以后,到时候会到西南山区取景。 现在是拍摄的空档,导演邵翼鹏拎着他的保温杯,慢悠悠地走向试镜专用的房间。 今天来的那个演员叫戚嘉澍,据说这段时间很火,他其实是不喜欢流量明星的,空有人气没点本事算什么?但刘镇宏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还给他看了些戚嘉澍演李晖的片段,演技也算可圈可点。 而且吧,投资人那边也给他推荐了戚嘉澍,虽然他不知道戚嘉澍和那边是怎么搭上关系的,但人家是金主爸爸,人家要塞人,你不乐意也得先接着,行不行另说。 邵翼鹏前脚刚走,闻述后脚就跟上了。 他才刚下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是定妆照里的那一套,白衬衣配黑西裤,外加一副黑框眼镜。 李芸今天正好来探班,见他不回房车,奇怪地问:“你去做什么?” 闻述淡淡道,“不是今天试镜吗?去看一眼。” 李芸反应过来,长眉微挑,开玩笑道:“怎么,怕你的投资亏了?” 闻述没回答,脚步不停。 李芸想起什么,快走两步跟上他,提醒道:“忘了之前的绯闻了?你去不是给他招麻烦?” 闻述步伐微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行啊。”李芸笑了起来,“那一起去看看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李芸:你最好正。 后来的李芸:你最好直。 心放得太早了VX,你迟早要有个男嫂子(允悲) 第30章 邵翼鹏刚坐下, 就看到闻述推门进来,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他身边。 他拧保温杯盖子的手一顿,不明就里地轻声问他:“你来干嘛?” 闻述没什么表情, “过来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邵翼鹏挑了下眉, 和他身边的李芸对了下视线, 李芸无奈地耸了下肩。 不光邵翼鹏懵,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一脸疑惑,转而又想起前段时间的绯闻风波, 神色便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不会吧, 难道是真的? “咳。”邵翼鹏轻咳了声,大家如梦初醒,收回视线,各做各事去了。他看向场务, 说:“问他准备好没?好了就过来吧。” 场务点点头, 推开门进了另一个小房间里,半分钟后,一个青年跟在他身后, 走到了大家面前。 戚嘉澍刚进门, 就看见了闻述。 他今天和定妆照里一样,穿着白衬衣黑西裤, 还戴了副黑框眼镜,只不过表情不像照片里那么温和, 而是冷冷的, 看到他来, 也没有任何表示。 戚嘉澍眸光微闪, 视线从他身上掠过, 看向坐在最中间的男人。 这人应该就是邵翼鹏, 国字脸皮肤略黑,比起刘镇宏还要年轻一些,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邵导您好。”他露出个浅笑,又看向闻述:“闻老师好。” 闻述微微颔首。 邵翼鹏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长相很出挑,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他觉得这个角色不适合他,他应该去演些矜贵的小少爷,而不是山区里的贫苦弱智儿。 长这样,要是去演偶像剧,肯定招小姑娘喜欢。 “你为什么会想演这个角色。”他问了出来。 戚嘉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这难不倒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乔海,从各个角度来看,他都是彻头彻尾的悲情角色,儿时丧父、因病致残,母亲离家出走,受尽白眼和苛待,但是……” 说到这里,他微微笑起来,眼睛里有光在闪耀:“他让我看到了那种……生命的韧性,像野草一样,即便饱经风雨摧折,依然能够坚韧地生长。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受尽苦难、但仍旧热爱生活的小人物的缩影,我看完剧本的那一刻,心里觉得很震撼、很感动。他并不只是一个剧本上的角色,而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我特别想要去……感受他的人生。”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只不过他不会说出来。 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他和乔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的亲戚瓜分了他家的财产,但却没有人愿意养他,然后他被送到了福利院。 有天,一对多年没有孩子的夫妻来到福利院,想要领养一个孩子。 他还记得那一天,福利院的小孩都被叫了过去,他们很热情地去跟那对夫妻互动,想要成为那个被选中幸运儿,离开福利院。只有他一个人躲在角落,沉默地拿着小本子画画。 “你在做什么呀?”一道温柔的女声在他背后问。 他回头,身后站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我在画妈妈。”他说。 女人弯腰来看他的画,指着画纸上同样穿着连衣裙,但没有画脸的人问:“为什么她脸上是空白的?” 年幼的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 女人当时的表情他忘记了,只记得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温声问:“那以后我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他们接他回家的第一天,把他带到了给他准备的房间里,拉着他的手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和妈妈,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他们的确对他很好,他也小心翼翼地当一个乖巧的好孩子。但是第二年,他的养父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小澍,对不起,叔叔阿姨真的养不起两个孩子。”他的养母遗憾又难过地对他说,“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 于是他又回到了福利院。 其他孩子都不跟他玩,每当他出现,他们就会躲得远远的,或者扔他的东西,叫他“坏孩子”。 肯定是因为他不乖啊,不然为什么会被退养?不乖的就是坏孩子。 思绪回笼,戚嘉澍无声地笑了笑,即便像野草一样,他还是顺利地长大不是吗?甚至过得比很多人都好,那些曾经有意或无意伤害他的人,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只不过,比起乔海,他还是要幸运很多。 他语气神态特别诚恳认真,不像是演出来的。邵翼鹏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动容,不论接下来的试镜如何,这份心思都值得表扬。 “说得不错。”他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即翻了翻剧本,沉吟片刻后,说:“那你就演乔海回家,发现奶奶去世了这一段,唔…从他进门开始演。” 戚嘉澍心念微动,邵翼鹏给他挑了段难的。 乔海出场的时候是十七岁,但因为残疾,他的实际智商只有七岁,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心智跟七岁小孩无异。而对于七岁的小孩来说,可能会理解不了什么是死亡。但是乔海不一样,在他五岁那年,就已经亲眼见证了父亲的死亡,所以他对死亡是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的——那就是奶奶和父亲一样,永远地睡着了,并且再也无法陪伴他,故而他非常伤心。 可又不一样的是,乔海是个小傻子,经常被人欺负,所以奶奶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就笑一笑,笑一笑就过去了。他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所以见谁都笑,就连别人拿小石头砸他,他也只是一边躲,一边傻乎乎地笑,这样的话别人也就不好再打他了。 可是奶奶也死了…… 他点头,“好的。” 邵翼鹏撩起眼皮子,“给你一分钟时间酝酿情绪。”这段戏算是乔海所有的戏份里,难度比较大的。他也不是要故意刁难,这部电影他们筹备了很久,是奔着拿奖去的,光是剧本都打磨了两三年,演员也是精挑细选的,即便是小角色,也不能松懈。 戚嘉澍:“谢谢导演。” 邵翼鹏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扭头看向闻述,见他还是一脸冷漠相,不由“啧”了一声。 “你说你,冷着那么张脸,大夏天的坐你旁边都不用开空调。”他半开玩笑道,转而又瞥了眼那边的戚嘉澍,小声说:“人家小演员看到你,压力得多大。” 闻述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样就压力大了,以后怎么对戏?那他还不如直接回家。” 李芸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暗笑,恐怕在场所有人里,只有闻述自己最担心戚嘉澍能不能选上,要不怎么能上赶着过来看? “有道理。”邵翼鹏挑起眉,随即看了眼时间:“一分钟到了,开始吧。” 青年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脸上是略带傻气的笑容。 邵翼鹏暗中点头,确实是有那么点乔海的意思,而且很自然,没有明显的表演痕迹。 在剧本里,乔海从外面回来,发现奶奶躺在床上,他一开始以为奶奶只是睡着了,便没有打扰,而是坐在床边的地上,玩一只蟋蟀。但现在是试镜,没有任何场景和人物可以辅助他,他只能无实物表演。 戚嘉澍走到了“床”前,看到“奶奶”在睡觉,他不想打扰奶奶,但又想等奶奶醒来,于是便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村里的小孩喜欢抓蟋蟀玩,这只已经快要死了,便被他们丢弃在路边,正好给乔海捡到了。他把蟋蟀带回了家,蟋蟀躺在他掌心一动不动,他小心翼翼地扒拉了几下,蟋蟀苟延残喘地晃了晃触角,于是他惊奇地笑了声,眼神透着孩童的好奇与天真。 但蟋蟀还是死了,在他掌心彻底不动了,他扁了扁嘴,将蟋蟀小心地放回了地上,然后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床边。可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天黑,奶奶都没有醒来。 他肚子好饿,便轻轻推了下奶奶,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奶,奶……” 奶奶没有反应,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乔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推动的力度大了些,焦急地连声唤:“奶、奶奶。”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里涌了出来,他仿佛受了伤的幼兽般呜呜咽咽,可是他又想起奶奶说,难过的时候要笑一笑,笑一笑就过去了。于是他努力地想要扬起嘴角,可他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到,他好伤心,于是破碎的呜咽变成了孩童无措的嚎啕大哭。 他那模样实在太可怜太招人心疼,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邵翼鹏目光如电,心里叫了个好!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刚才他那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嘴巴在笑眼睛却在哭,以及笑容失败后,他嘴唇和脸颊那无法抑制的颤抖——这种对面部肌肉的超强控制力,即便是很多入行多年的老演员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不要说这么年轻的演员。 “咔。”他喊道。 哭声戛然而止。 嗯,不错,收放自如。他又暗自点了点头。 有人给戚嘉澍递了张湿巾,他接过,声音沙哑地道了句谢谢。 邵翼鹏鼓了几下掌,“不错,挺好的。”他很少夸人,这样说就已经代表了认可。 现在的娱乐圈啊,更新换代太快,网剧也跟快餐似的层出不穷,很多人为了赚钱,只知道多接戏,根本不会去努力打磨自己的演技。 哭戏也是最考验演技的,要有层次,要有情感的递进,还要能感染人。而且不同的角色,哭法也不一样,有的人隐忍,哭的时候也是沉默克制的。而有的人外放,哭起来歇斯底里,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他的悲伤。 但实际上,很多演员连哭都哭不出来,就只知道张嘴嚎,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有,毫无感情,更不要说感染力。 眼前这个小演员,在众多跟他差不年纪的人里,演技绝对是顶尖的。 戚嘉澍嘴唇嫣红,眼眶和鼻尖也红红的,睫毛水洗一般湿漉漉,活脱脱俗话里说的泪人儿,特别招人稀罕。 邵翼鹏咂摸了下,这外貌确实太扎眼了,不过这是小问题,到时候妆容修饰一下就行。 他转向闻述,却见他正专注地看着青年,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诶,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不错。”闻述说。 “那选他怎么样?”邵翼鹏来了点心思。 “导演是你,决定权在你。”闻述丢下这两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哟呵,邵翼鹏摸了摸下巴,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有种感觉,闻述已经替他选好了。 戚嘉澍还在等导演发话,就见闻述走了过来。 他露出个腼腆的笑,闻述只冷淡地点了下头,就越过他走了。 他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怎么,怕又和我传绯闻? 倒是闻述身后的李芸,对他笑得很温和,轻声说:“很不错,继续加油。” 戚嘉澍:“谢谢芸姐!” 闻述走了,邵翼鹏把剧本卷成筒,在手心轻轻敲打着。 “你今天的表现我还是挺欣赏的,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确定了的话,我会让人通知你。”他说。 戚嘉澍眉峰微动,选演员是会要考虑很多因素,不光是演技,还要看他们的外表形象,考虑他们背后的公司、能拉到的投资,以及可能带来的热度与风险等等…… 不过没选上也无所谓,反正已经尝试过了。 他试完镜出来,白洋迎上来,急切地问:“小七,怎么样?”试镜间不让助理进去,他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还不知道,回去等通知。”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说。 “啊?”白洋有些失望。 “先回酒店吧。” “好。”—— 通知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剧组的人打电话告诉他通过了试镜,后续相关工作会联系他的经纪人。 戚嘉澍倒没什么,白洋特别高兴,说他终于可以和影帝一起搭戏了,说不定哪天他也能为影帝。 那边把完整的剧本发了过来,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他要熟悉剧本里的情节,并且为角色做一些准备。 电影的背景是十多年前的西南偏远山区,生活条件恶劣,而乔海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并且还有些营养不良,那么最首要的,他需要减重。还有皮肤,虽然到时候会化妆,但那种粗糙的质感是化妆做不到的,他得做一些人为的改变。 周寅估计也是料到他不会续约,就懒得再在他身上花心思,这段时间都不闻不问。 戚嘉澍乐得自在,干脆收拾了行李,提前出发飞到了西南地区。 比起十几年前,这边已经发展了很多,现代化都市科技感十足,市中心的大屏LED日夜不间断地滚动着,播放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 “小七快看,是闻述诶!”白洋指着巨大的显示屏,兴奋地说。 戚嘉澍抬头看去,现在正在播的是闻述拍摄的手表广告,高清屏幕里的那张脸他实在太熟悉了! 曾几何时,他也像现在一样,站在巨大的屏幕下方,仰头看着那个人拍摄的广告。这给了他一种时空交错,而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的错觉。 他低头笑了起来,想什么呢? 他们离开了城市,没有直接前往《黑金》预定的拍摄地,而是先到处去走了走。这边海拔有点高,紫外线也比很多地方强,他们带了帽子墨镜,背了徒步旅行包,看起来和普通游客一样。 “小七,我们现在在干吗?”白洋走累了,手撑着膝盖不住喘气。 “净化心灵。”戚嘉澍说。 他以前也会这样,每当忙完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抽出时间去旅游。一开始会和那个人一起,后面就只有他自己,即便如此,这个习惯那么多年也一直没变过。 他们就这样旅游了半个月,等到戚嘉澍洗澡,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每一根肋骨时,《黑金》那边通知他去拍摄地了。 为了更好地贴合背景,剧组选了一个非常偏远的小村庄,山路不好走,为防大家走散或者迷路,要先去镇上集合,然后统一坐剧组的车。 戚嘉澍到的时候,大家几乎没认出来。 “小戚?”李芸眼睛都瞪大了,“你是刚从难民营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啥,最后小七出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张“我捡垃圾回来了”的表情包,orz 30-40 第31章 闻述回头, 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才一个月没见,他就变了许多,皮肤晒黑了些, 还瘦了一大圈。 脸颊上的软肉消了下去, 下巴尖尖的, 就显得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更大更亮了。不过笑容依旧灿烂,双眸弯成好看的月牙,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芸姐, 闻老师, 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李芸端详着他,旋即又打趣道:“这段时间上哪疯玩了啊?” “在这边到处逛了逛。”戚嘉澍虽然黑了一圈,但确实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 眉眼弯弯地说:“还挺有意思的。” 他那样子特别有生机活力, 让人看了就心情好,李芸抿唇一笑,把颊边的短发别到耳后:“是吗?赶明儿有空了给我讲讲。” “好。”戚嘉澍一口答应下来。 “哟, 你这脸都晒伤了。”李芸凑近他看了眼, 青年不仅黑了一个度,鼻梁上还红红的, 都晒脱皮了。她在自己挎包里翻了翻,找出瓶保湿喷雾:“先紧急补点水, 不然待会儿该疼了。” “没事。”戚嘉澍笑着摆了摆手, 狡黠地眨了下眼:“故意的。” 李芸明白过来, 失笑:“你啊……” 闻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的互动, 似乎想说什么, 但又忍住了。 现在还不到出发的点, 大家都无所事事,看到他们在这边说话,便都好奇地都围了过来。 戚嘉澍是这批演员里年纪最小的,他又长得乖巧好看,大家就开始逗他。有个长得很有韵味的女演员,指间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看着戚嘉澍,嗓音微哑魅惑:“啧啧,这哪来的小帅哥?” 这是余蔷,《黑金》里寡妇李艳梅的演员,出道时间比闻述还早,拿过几次最佳女配,妥妥的演技派。 “蔷姐,我是戚嘉澍,演乔海的。”戚嘉澍笑眯眯地自我介绍,神态语气特别招人喜欢。 “哦,演小傻子啊。”余蔷笑了起来,她眼角有些细微的纹路,不显老,反而更添几分风韵。她把烟凑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又悠悠地睨了眼闻述:“小家伙跟你对手戏挺多,别吓着人家。” 李芸笑出了声,戚嘉澍则暗暗挑了下眉。 闻述竟破天荒地有些无奈:“我是会吃人吗?” “你会冻人。”余蔷轻飘飘地说,用手当扇子扇了扇:“不过天也快热了,就当人形空调也不错。”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都忍俊不禁。 “大家都聚在这干嘛呢?”邵翼鹏的声音插了进来,看到戚嘉澍时,神情滞了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诶?这不是小戚吗?” 他上下打量了戚嘉澍,末了满意地点头:“挺好的,更贴角色了。”看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山野地区的小孩了,不化妆就能直接上。 戚嘉澍外形太好了,和乔海是有些不搭的,他试镜时之所以没有当场定下来,就是在纠结外形的问题。但戚嘉澍演技确实不错,甚至称得上惊艳,他觉得可以赌一赌,于是选了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敬业,短短一个月就瘦了那么多,甚至还舍得真晒黑,光是这一点,就能给他点个赞。 做演员就应该这样,你要去演的是角色,不是你自己,那你首先就应该把自己当成剧本里的那个人去塑造。不论是外形,还是言行举止,都要为角色而服务。 圈里有个说法叫做“剧抛脸”,好的演员能做到演什么像什么,演过的角色还能不重合,还能变换着演绎方式,花心思来把角色演活。而有的人演什么都是自己,表演方式也跟模板一样毫无新意,观众没有代入感不说,还容易串戏。 当然,也有些人演着演着,入戏太深,就把自己演进去了,分不清戏剧和生活,甚至严重的还会患上心理疾病…… 大家一起在镇上简单地吃了午饭,便出发前往拍摄的村庄。 从镇上到村里,开车要将近两小时,而且路况不是很好。剧组是有统一配车的,但因为剧组人本来就多,还要运送拍摄器材,所以座位有限。比较有身份的演员自己有车,戚嘉这种没啥咖位的新人小演员,需要跟工作人员们挤一挤。 “我们这还有两个空位,来这边吧。”李芸对戚嘉澍招了招手。 白洋眼睛立马就放光了,但是他长记性了,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只是期待地看向他家艺人,等着他的意见。 戚嘉澍唇角微勾,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好啊。” 车是上次见到的那辆黑色商务SUV,七座。除了司机以外,李芸坐副驾驶,戚嘉澍上车后,发现闻述坐在中间的单人座上,后排则坐了年轻的一男一女,女生是他们熟悉的米米。 米米看到他,开心地跟他们挥了挥手。 戚嘉澍对她笑了下,坐到了跟闻述一个过道之隔的座位上,其实说是过道,但车里空间有限,他几乎是抬手就能碰到闻述。 他“嗒”地扣好安全带,然后侧身看向闻述,笑得特别甜:“闻老师,麻烦啦。”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像盛了漫天星子。而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又会给你一种【你看,我把星星都摘来了,你要收下吗】的错觉,仿佛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闻述心里泛出些从未有过的涟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地放松与愉快。 “没事。”他近乎温柔地说,“以后可以不用叫我老师。” 戚嘉澍笑容愈深,垂眸掩住了眼里的兴味。 “好啊。”他嘴角翘起,“额……叫你述哥好像是在叫我自己,那我叫你闻哥?” “嗯。”闻述点头,眸中泛起笑意。 “到那边还要挺久的。”李芸看着导航路线说,“大家要不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车里安静下来,戚嘉澍带好耳机和眼罩,开始补眠。 这边地理条件比较复杂,山也多,不时要穿过隧道,还要绕过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特别考验司机的驾驶技术。 剧组的车整齐地排列着,从高处看的话,车队就像是一条长龙,蜿蜒在盘山公路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戚嘉澍醒来了,被颠醒的。 这边是真的很偏远,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水泥路,土路崎岖不平,车子开上去跟摇摇车似的,要抓着车顶的把手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 路况差,人就容易晕车,很快就有人受不了了。 前面的车陆续停了下来,导演拿着喇叭招呼着:“大家都下车缓一缓,10分钟后再继续上路。”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下车透气,有的人还好,除了精神萎靡些。有的人刚下车,就立刻冲到路边,吐了个落花流水。 戚嘉澍状态还可以,他在这边逛了半个月,可不是真的纯玩的。不光提前了解了这边的风俗习惯,也带了锻炼的意思,比这更难走的路他都走过,甚至还租车自驾去了趟这边海拔最高的地方——他骨子确实是有那么点挑战身体极限的疯劲儿。 白洋跟着戚嘉澍吃苦耐劳了半个多月,连带着身体素质也上去了,此刻只是头有些晕,他深吸口气,果然跟着小七混准没错。 闻述用力地摁着太阳穴,想要缓解那种眩晕的不适,但收效甚微。 “述哥,我帮你吧。”米米的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走到他背后,想要帮他按摩头部。 闻述摇了摇头,“没事,你也歇一下。” 米米犹豫了下,选择了走开。她也很难受,太阳穴底下像埋着个点燃的炸.弹,突突地跳动着,脑仁一抽一抽地疼,还特别想吐,之前吃的晕车药根本不管用。 她目光巡视了一圈,大家都是一副饱经摧折的样子,除了……戚嘉澍? 戚嘉澍看起来竟还神采奕奕的,他都不晕车吗?! 休息过后又出发,众人被颠了个七荤八素,终于晃到了目的地,村口立了一群人,应该是在迎接他们,甚至还拉了个小横幅——热烈欢迎《黑金》剧组到永源村取景。 这村子看起来不大,应该也就百来户,剧组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借用了一部分民房,报酬对一些家庭来说还是挺丰厚的。 村里人大概是没见过没么长的车队,也没见过剧组拍戏,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围观了。一眼看去,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应该都外出打工或上学了。 村长热情地领着他们,边走边介绍村里的情况,戚嘉澍跟在闻述身边,目光四处逡巡。 忽然,他看到有个小孩躲在大人身后,偷偷露了半张脸,正好奇地看着他。 戚嘉澍起了点坏心思,对着小孩做了个丑丑的鬼脸,小孩立马就躲回了大人背后,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了。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一幕正好被闻述捕捉到,眸中的无奈一闪即逝。 他觉得身边这个青年真的很神奇,每次见他都像开盲盒一样,总能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让人很好奇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于是就越想要去接触他,了解他…… 大概是因为同坐了一辆车,分房子的时候,他们被分到了一起。 这是间普通一层民房,但已经是村里还不错的建筑了,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一个小院子。 总共就四间屋子能住人,闻述戚嘉澍各一间,米米和李芸一间,白洋、闻述的男助理小罗以及司机一间。 “这两天估计还要做些拍摄准备工作,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临睡前李芸说。 “芸姐晚安。”戚嘉澍挥了挥手,“闻哥也晚安。” 闻述:“晚安。” 床品都是新换的,没有异味,戚嘉澍摊开酸胀的四肢躺上去,拿出手机开始玩。 信号时好时坏,勉强登上微博,看了眼热搜,今天没什么新瓜,他便转到闻述的微博底下。 演员要配合剧组宣传,闻述也不例外,最近的一条微博是转发《黑金》官博的剧照。 剧照里的闻述穿着灰色的风衣,正对着镜头笑,凤眸里满是温和。 戚嘉澍划屏幕的拇指停住了,这个笑容,的确是很像…… 微博下面的评论区清一色的老公,满屏都是[色]和[舔]的emoji,关键粉丝们还特别会说土味情话—— @淑妃在此:老公,我今天发烧了,在医院吊了十八瓶水,医生问我为什么,我说这是因为爱你而火热。[舔][舔] @兔兔那么可爱:你是地球,我是火星,爱你就像火星撞地球,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这句话请催我去打工:有人喜欢珠宝,有人喜欢法宝,有人喜欢国宝……但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宝。[爱心][爱心] 这张脸真是好看啊,戚嘉澍突然冒出些恶趣味,便也拿了小号评论,@大雨致水:老公[色][色][色]—— 跟李芸说的差不多,第三天才开始正式拍摄。 而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解东渠跟乔海第一次见面的那场。 戚嘉澍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造型,因着他这一个月的努力,他现在形象已经和角色挺贴近了,也就不用怎么化,基本是素颜。不过因为今天这场戏比较特殊,化妆师往他脸上抹了些黑灰,还画了青紫的伤痕。 淤青是前两天被打的,还没有好,就又被人用石头砸破了头。 “待会儿拍完上半场,我还要给你补个伤口妆。”化妆师拿手指把他眼角的青紫晕开,她画得特别自然,跟真的淤青一样。弄完后,她左右端详着他的脸,语气竟有些遗憾:“多帅的脸啊,这下灰扑扑的了。” 戚嘉澍看着镜子里那张惨兮兮的小脸,笑了笑:“辛苦了。” 乔海的衣服也很是破旧,但他奶奶把他照顾得很好,衣服脏了就会给他洗,只不过今天因为受欺负,衣服上沾满了泥灰。 造型做完后,他就去拍摄场地上等,工作人员们来往忙碌着,调试拍摄要用到的设备。 邵翼鹏看到他,对他招手:“小戚过来,我先给你们讲下戏。” 剧本里,解东渠因为揭发政府的黑暗而被解雇,但他并没有放弃做一名正义的记者,当他知道了黑煤矿事件后,便决定调查这背后的黑幕。他扮成游客来到安平村,并且住了下来,想要去暗访那些藏在大山里的黑煤矿,从而得到更确切的信息。 但是他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正好遇见乔海被人欺负。 “解东渠刚来,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而且他心里藏着秘密,他其实是不想引起注意的。”邵翼鹏习惯性地将剧本卷成筒,在手心敲打着:“但是他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又实在看不下去有人被欺负,所以才上前帮忙。” “这一段你要体现出他心里那种复杂和纠结来,应该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该怎么演吧。” 闻述点头。 他今天穿的是剧照里那件灰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姿挺拔高大,戴着黑框眼镜,满身书卷气,和偏僻破败的小村庄格格不入。 邵翼鹏对他很放心,并不多说什么,“小戚呢,按着那天试镜的状态演就可以了。闻述你是前辈,带着新人点。” “明白。”戚嘉澍也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闻述吗,笑道:“闻哥,好期待呀!” 闻述颔首:“好好演。” 邵翼鹏:“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先走下戏。” “没有。” “行。”邵翼鹏拿了扩音喇叭,“把群演都叫过来,走戏了。” 他们走了几遍戏,邵翼鹏觉得差不多了,让相关工作人员都准备开始拍摄。 “Action!”—— 安平村位于大山深处,统共也就百来户人家,土路不好走,解东渠拎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村庄小道上。两边都是低矮的瓦房,不时有鸡鸭追逐着从路上蹿过,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狗吠,如果不是知道内幕的话,那确实十分安宁祥和。 有些房门口站着村民,看到他来,都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些都是本村村民,剧组请他们来做群演,可能因为闻述本来就是跟解东渠一样的外来者,所以大家的反应都是最真实自然的。 一个老人站在破败腐朽的木门前,笑眯眯地看向闻述。 闻述也笑了起来,有礼貌地问:“奶奶,您在这里做什么?” 果然像周蓝雪说的那样,只要导演一喊开始,他立马就进入了角色,和平时那冷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奶奶笑得特别开心,因为门牙掉了,说话有些漏风:“等我孙儿。” 闻述微笑点头,温声说:“那您注意身体。” 这段是原本就设计好的,老人家配合地特别好,一点也不怯场。 闻述继续往前走,忽然一群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嘴里兴奋地喊着:“傻子乔海来咯~” 闻述不明所以,看向小孩跑去的方向,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步履蹒跚地走来,脸上是略微傻气的笑容。 小孩们很快围住了他,一个看起来很壮的小男孩指着乔海,质问道:“傻子乔海,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鸡?” 其他小孩绕着乔海转圈,边转边异口同声地念着,童音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偷鸡贼,羞羞脸,偷鸡贼,羞羞脸……” 乔海看起来有些无措,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傻笑着。 小孩的确大多是单纯的,但他们的恶意通常也来得毫无道理,只要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就会被孤立,或是成为他们淘气玩闹的受气包。 “哼。”小男孩眼睛一转,一看就满肚坏点子:“肯定是你偷的,大家打他!” 闻述皱了皱眉,他放下行李箱,本来想过去,但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小孩子玩闹而已,况且少年比他们要高很多,应该吃不了什么亏。他今天才来这里,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免得打草惊蛇。 他抿了抿唇,想当做没看见。 戚嘉澍抱着头,这些小孩都是临时找来的,并不是专业群演,即便刚才已经教过很多遍了,但还是有些拳头落到了他身上。 他嘴里发出模糊的痛呼声,却并不还手,只是怯怯地躲。 混乱间,一个孩子被同伴推到了地上,于是更了不得,小孩一哄而散,惊恐地跑开。 “傻子打人了!” 刚才那个带头的小男孩竟从路边捡了块小石头,解东渠看到了,但已经来不及,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孩就已经把石头砸了过去。 “咔!” 第32章 电光火石间, 戚嘉澍敏捷地偏过了头,小石头几乎是擦着他脸颊而过。 闻述走了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 眼神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 “没事。”戚嘉澍笑了笑, 好险, 幸好他反应快。 这场戏在走戏的时候,是没有真砸石头的,会在后面用道具来补镜头, 但那小男孩估计是上头了。群演戏本来就有很多不可控因素, 专业群演还好,但临时找来的确实不太可靠,尤其是小孩自控力本来就比较弱。 随即他看了眼闻述搭在他肩上的手,据他这段时间观察, 闻述是有洁癖的, 也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现在这是忙着关心他,所以……忘了? 闻述注意到他的视线, 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搭上了他肩膀。青年真的很瘦, 掌心下几乎能摸到他凸起的骨头,不知为何, 他莫名就有些心疼。 大家都在看着,他抿了抿唇, 尽量动作自然地收回了手, 垂在身边的五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其他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 见戚嘉澍没有真的受伤, 都松了一口气。 “副导演!”邵翼鹏眉心皱成了个“川”字, 拿过大喇叭, 语气很不好:“怎么回事?” 副导演郑楠小跑着过来,臊眉耷眼的:“导演,对不住啊。” “你跟我对不住什么,砸的又不是我?”邵翼鹏正在气头上,手里的剧本被卷成纸筒,指着郑楠就是骂:“不是让你好好选人,教好了再带过来吗?结果就教成这样,你是吃干饭的?!” 郑楠挨了骂,面上很惶恐,心里却很不服气。 明明可以随便找个乡下,再搭点景就能拍的戏,偏偏要到这穷乡僻壤来,说什么追求真实感。真实感倒是有了,苦的是我们下面的工作人员,尤其这荒山野地的,怎么着你还想让我给你找来专业的群演? 但人家是导演,剧组里他最大,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开了。郑楠憋着气,看向一旁的戚嘉澍,脸上赔笑:“小戚老师,真对不住,这是我的问题。” 戚嘉澍还没有开口,就听闻述面色冷肃地说:“这次是他反应快,但凡慢点,伤口妆都不用化了。” 他出了角色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此刻更是满脸寒霜,让人无法直视。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说话。 “是是,我知道。”郑楠点头,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是我失误了,我很抱歉,小戚老师那边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负责。” 闻述想问你怎么负责,如果真伤到了脸,还留了疤呢? 对娱乐圈的明星来说,脸就是门面,虽然说有能力的人可以不用靠脸吃饭,但戚嘉澍才刚刚起步,没有足够的粉丝和作品,即便他再有能力,这阶段也要靠脸来吸引人气。只有别人注意到他,才会想要去认识他、了解他,也才会去关注他的实力。若是真的留疤,他以后的资源可能会受限制,甚至直接葬送掉他的职业生涯。 这么一想怒意更盛,可他还没开口,就感觉衣角轻轻被人拉了拉。他垂眸看去,青年正看着他,对他轻轻摇了下头。 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时,怒意莫名其妙就消散了些许,闻述稳了稳心神,想看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 戚嘉澍看了看四周,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儿,这不没砸着嘛,郑副导……” “哎。”郑楠正等着他发难呢,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一步,“小戚老师,您说。” “条件艰苦,我知道大家都挺不容易,但苦归苦,大家都是奔着拍好电影的想法来的。”他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谁也不想出问题,但其实只要够认真,有些风险还是能够规避的,你说对吧?” 青年温温和和,并不咄咄逼人,郑楠脸上一阵发热,顿时有点心虚。 他确实没有认真跟那些小孩沟通,只是觉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谁知道会真的出问题。 “您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他诚恳说。 “好了,真没事。”戚嘉澍笑起来,安抚地拍了他两下,随即转向导演:“邵导,您看看刚才那条呢,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继续。” 当事人都说没事了,邵翼鹏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坐回监视器后面,看了遍回放,还行,可以过。 “小戚,你再补个被石头砸中的镜头,然后我们拍下一条。” “行。” 戚嘉澍补完了镜头,接下来要去补个伤口妆,余光看到刚才那几个孩子正在偷看他,表情有些惴惴,尤其是扔石头的小男孩。 估计是被刚才那场面吓到了,他勾了勾唇,脚步一转,向着他们走去。 “怎么了?”他微微弯下腰,看着他们问。 有个小女孩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小声怯怯地说:“对不起……” 戚嘉澍眉峰微动。 砸他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则有点紧张,小脸憋得红彤彤的,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没关系,我们是在拍电影嘛,但是以后不能这样欺负别人哦,更不能用石头砸,会受伤的。” 小男孩欲言又止,但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孩大多是单纯的,只要正确地引导,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长歪。 他笑得实在太温柔太好看,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心都化了,默默地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戚嘉澍去补妆了,闻述走到旁边,坐在了躺椅上休息。 米米给他拿了水杯,“述哥,先喝点水。” “你刚才怎么回事,那么大火气?”李芸冷不丁问。 闻述只是看着冷漠,但脾气一直都挺好的,只要不触及他底线,他都不会轻易动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跟人急眼。 闻述面色如常,看不出在想什么,淡淡道:“天热了。” 他话音刚落,小罗默不作声地拿了个小电扇过来,开到最大档,给他吹风。 李芸挑了下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闻述是不是对戚嘉澍过度关注了? 这里那么多人,她也不好问,等有时间再跟他聊聊。 戚嘉澍补完妆回来,拍摄继续—— 解东渠赶走了调皮的小孩,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 他扶着少年的肩膀,“怎么样?伤着哪了?”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手捂在头上不肯放开,有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里流了出来。 流血了?解东渠立刻皱起了眉,温声哄道:“听话,让我看看。” 围观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小声地“哇”了声,互相对视一眼,影帝好温柔哦,想魂穿乔海,要是他平时也这样就好了。 解东渠耐心地哄了半天,乔海终于松开了手。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似乎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血正顺着他额头往下流,却还是在笑着。 这是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干净、单纯,没有讨好与祈求,就只是笑着,却莫名地让人动容。 这个表情拿捏得实在太到位了,乔海就是这样的,他傻,但却有种天真的乐观,是整部电影里最干净纯粹的人。邵翼鹏眼也不眨地盯着监视器,心砰砰跳着,手里的剧本被他捏皱了也浑然不觉。 “好心疼乔海,为什么要欺负他啊?” “就是,他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 “呜呜好想抱抱他。” “而且戚嘉澍演得很好诶,都没被述哥的气场压制住。” 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在一旁观看的余蔷耳中,不由微微挑了下眉,这个小演员确实挺出乎她意料的。她对戚嘉澍并不了解,只是听自己的助理提过一两嘴,说他是选秀男团出来的,近期很火。 她混电影圈的,对流量明星没什么好感,不过是一群空有热度没有演技的花架子,结果没想到这戚嘉澍还不错。就这一段戏,没有任何台词,全靠肢体语言和表情来展现乔海的个人特点,还要把握好尺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就算是一些科班出来的专业演员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解东渠眼里闪过懊悔,要是他刚才早点出手,就不会这样了。“你们这边有医生吗?”他有些焦急地问,血流了不少,得赶紧处理下伤口,免得感染了。 乔海还是傻乎乎地对他笑。 这时候解东渠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少年智力应该有些问题,问也问不出来。而且刚才他来的一路上,也没有见到类似诊所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将乔海拉到路边,坐到了一户家人门口的石阶上。随即打开行李箱,找了些药品和棉签出来。 “幸好我来之前带了些药,我先看一眼,不严重的话先将就包一下。”他拿棉签沾了点酒精,“可能会有点疼,先忍忍。” 他小心地清理着伤口,不经意垂眸,却正好对上少年的眼睛。 四目相对,闻述有一瞬的怔愣。 他在这双黑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这眼神实在太过专注,不知为何,给他一种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进他灵魂里的错觉。 特写镜头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变化都无处遁形,邵翼鹏眉心微凝,他俩的这个对视是不是有点深了?但他也没有喊“咔”,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看。 这场戏过了之后,今天都没有戚嘉澍的戏份了。 他乐得轻松,在片场旁观了一会儿其他人的对手戏后,就回到了那间小院子。 “小七,你要睡了?”白洋从门缝里伸了个脑袋进来,“不吃午饭吗?” “嗯。”戚嘉澍闭着眼睛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我累了,起来再吃。” 白洋挠挠头:“行,那你饿了叫我,我去给你热饭。”随即又偷偷看了眼他家艺人,见他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 屋里很安静,戚嘉澍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场戏的场景实在太熟悉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和那人公开关系之后,有次那人参加一档音乐节目,还拿了冠军,颁奖那天他高兴地去祝贺那人,路过一个小房间时,意外地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 “我不是输不起,而是输给这么个死基佬,想想就他妈恶心……”里面的人应该是没想到隔音会这么差,肆无忌惮地说着:“诶,你说他们这些同性恋是怎么干的啊?从前面还是从后面?” 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地笑了起来,语调特别下流:“还能怎么干,走后门儿呗~~” 然后两个人都猥琐地笑了起来。 他当时气急了,直接踹开门,“砰”地一声,门撞在墙上。 “说谁恶心?” 他当时的表情肯定很恐怖,因为那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连手上的烟都掉了。 衣冠楚楚的知名音乐人戒备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慢悠悠地走上前,冷笑道:“要不要我教教你们怎么干?” 话音刚落,他就一拳打了过去…… 他一人打俩,那两人不服,动静越闹越大,后面几乎把所有人都招过来了,才把他们拉开。 “怎么回事?”那人把他挡在后面,侧过脸来问他,眉头紧皱着。 他根本说不出口,只是沉默。 那人找工作人员拿了碘酒和棉签,把他带到了他专属的休息室里。两人对坐着,那人拿棉签沾了碘酒,就要往他眼角的伤口上涂。 他不太情愿地侧头避开了,小声说:“有酒精吗?” 那人手一顿,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怎么?” “这个涂了黄黄的,会很丑。”等会儿出去被人拍到的话,他会掉粉的。 “你也知道丑啊,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他欲言又止。 那人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为什么打架?”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把刚才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明明就是技不如人又输不起,找什么借口。”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人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说了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倒是你,不疼吗?” “疼,轻点。” “忍着。” 回忆散去,戚嘉澍眨眨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他以前可真够冲动的,简直天不怕地不怕,要是放到现在,他肯定会换个方法玩。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登上微博,找到了闻述的账号。 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几乎都是配合工作宣发的微博,关于生活的内容非常少。 须臾,他手指微顿,停在了一张闻述健身的照片上。照片里的人背对着镜头,肩宽腰窄,即便是隔着衣服,都能想象到布料下的身材到底有多好。 评论区毫不意外地全在叫“老公”,骚话多得赛博鸡笼都装不下了。 戚嘉澍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又找了几张闻述的写真,挑了张最顺眼的,设置成了屏保。 做完这些后,他转了转手机,唇角浮起丝意味深长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就破相了,火气能不大吗? 这章评论前50发小红包~~ 第33章 戚嘉澍的戏份不是很多。 一般没有他通告的时候, 他就会在小院里休息,或者去村里逛逛,没多久, 村里人都认识他了, 甚至还和小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这天, 几个小孩不知从哪搞来了些棕榈叶,围着戚嘉澍,让他帮忙编成电视剧里的那种草蚂蚱。 “你们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他勾起唇角, “不过我还真的会。”随即他回忆了下, 棕榈叶在他指间翻动着,没一会儿,还真就编出来了。 “哇!”小孩子们围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小海哥哥真厉害!” 戚嘉澍轻笑, 这群小孩特别有意思, 自打那天拍完那场戏之后,他们都以为他就叫乔海,所以就一直叫他小海哥哥, 他也懒得纠正, 这样也挺好的。 小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拿着草蚱蜢走了,他拿着剩下的棕榈叶来到片场, 一边看他们对戏,一边编着玩。 现在在拍的这场戏, 是寡妇李艳梅暗中给解东渠提供黑煤矿的位置。李艳梅的丈夫就是死于矿难, 她对黑煤矿深恶痛绝, 但是她一个弱质女流, 没有办法对抗背后的势力, 遂只能暗暗地将她所知道的信息收集起来, 等着有天能够传递出去。 安平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但实际上背景非常复杂。 现任村长在市里有关系,因此一直在村里横行霸道,故意侵占村民的土地,克扣低保金等等。而村里的那个黑煤矿,就是他悄悄建起来的。 “为什么没人举报?”解东渠问。 李艳梅眸中闪过恨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在镇上和市里都有关系,还认识黑社会,之前有人去市里告状,结果刚回来就被黑社会打断了腿,谁还敢去举报?” “我男人死了以后,有段时间,我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我,怕我去告状。那些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那段时间觉都不敢睡,就怕哪天也死得不明不白。” 余蔷不愧是拿过几次最佳女配的演技派,无论神情还是语气,活脱脱一个受尽压迫的农村女性形象,台词功底也非常好,这么密集的台词,都没有任何失误。 拍完这场戏后,导演说休息半个小时。 大家都松了口气,为了缩短拍摄周期,在雨季前拍完安平村的部分,这段时间的戏安排得又多又密,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身体都特别疲惫。 场务看到戚嘉澍手里拿着嫩绿色的棕榈叶,好奇地问:“小戚老师,你在编什么啊?” “蚂蚱。”戚嘉澍头也没抬,手指加快速度,很快就编了只栩栩如生的蚂蚱出来。 场务是个女孩子,惊喜道:“哇,好可爱!” “喏,给你玩吧。”戚嘉澍笑着把蚂蚱递给她。 场务高兴的接过去,“谢谢!” 没一会儿,戚嘉澍身边就又围了一群人,让他现场教学,甚至还有人拿了个手持摄像机过来,说是要拍下来当花絮。 “小戚哥,你这手也太巧了吧!快教教我!” “哇这个蚂蚱简直跟真的一样!” “这个灯笼也好可爱!小戚哥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我要拍下来发朋友圈。” 闻述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远远看了几眼。 米米也去凑热闹了,没一会儿就拿了只草灯笼回来,放到闻述面前,兴奋地道:“述哥快看!是不是特别可爱!” 草灯笼圆圆的,底下甚至还坠了穗子,十分灵巧可爱。 闻述瞥了眼那边的人,淡淡启唇:“挺可爱的。” 短短一下午,戚嘉澍在众人的心里,就是在逃民间手艺人般的存在了。 今天下戏早,闻述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放在院中小桌子上的棕榈叶,还有些编好的小玩意儿。院里没其他人,他有点好奇,便走过去,拿起只草蚂蚱。 别说,编得真挺不错,远些看的话几乎能以假乱真。 他看得仔细,忽然背后传来青年清亮的声音。 “闻哥。” 闻述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把蚂蚱放了回去,回身看向他:“编得不错。” 戚嘉澍笑了起来,走到桌前,跃跃欲试地看着他:“想学吗?我教你啊。” 反正今天也没有其他事了,就当是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吧,闻述心想,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桌边坐下,戚嘉澍拿了片叶子,一步一步地教,“先这样撕开,再对折,这个等会儿就可以用来做翅膀……” 闻述学得很认真,戚嘉澍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手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微微凸起,非常有力好看。 嗯,果然连手都一样,他甚至还能想起,这双手勒在他腰间时,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是这样吗?”闻述突然开口。 “额……是。”戚嘉澍猛地回神,眼角弯起,毫不吝啬地夸奖:“闻哥的手也很巧嘛,学得很快!” 闻述笑了笑,即便那笑容很淡,但他本来就很少笑,莫名就给人一种奇怪的成就感,戚嘉澍忽然有点理解周幽王是什么心理了。 闻述随口问:“你怎么会编这么多东西?” 戚嘉澍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狡黠:“因为我小时候没人和我玩,又买不起玩具,院里的保安大爷心好,就教我编东西玩,然后一不小心就把他的手艺学完了。” 闻述手上动作微顿,抬眸看向他。从青年的话里,他的童年一定过得不太好,但说起来的时候,他脸上却是毫无阴霾的笑容,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因为学到了手艺。 “挺好的。”闻述说,也不知道他说的挺好指的是什么。 “闻哥小时候呢?”戚嘉澍状似不经意地问,“有没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闻述顿了顿,“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兄弟姐妹很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也就是不想细说了,戚嘉澍当然也不会没眼色地追问,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好了,验收一下?”闻述微抿着唇,把编好的蚂蚱递过来。 戚嘉澍笑着接过来,竟然还不错,神形皆有,第一次就能编成这样,真的非常厉害了。 “哇,这个得奖励了!”他夸张地惊叹道,随后重新拿了叶子,这次编的是一朵玫瑰花。 编好后,他抿唇一笑,竟然还不太好意思起来,“给你。” 闻述眼底闪过笑意,从善如流地接过来,“谢谢。” 随即只见青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玩着那朵绿色的玫瑰。这是他第二次收到青年的玫瑰,上一次是在周年庆上,那支变戏法般出现在他面前的红玫瑰。他收到过很多次玫瑰,但都没有这两次给他的印象深刻。 青年踌躇片刻,终于犹豫着开口:“闻哥,我……能加你微信吗?”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太敢往他这边看,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尾指有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怕被拒绝。 闻述挑了下眉,旋即点头:“可以。” “真的吗?”青年眼里爆发出喜悦,像是怕他后悔,赶紧拿出手机:“那我扫你!” 他把手机伸过来,一解锁,闻述眼尖地发现,屏保竟是自己的照片。 青年自己也意识到了,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切换到微信页面。闻述注意到,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甚至连颈上也沾染了薄绯。 闻述眯了眯眼,视线不自觉黏在了那截修长的后颈上。 【好友添加成功,去打个招呼吧】 青年立马发了张[猫猫乖巧]的表情包过来,再抬头看过来时,脸颊微红,透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青涩与期待,“这个是我,要打备注,不要忘了哦。” 闻述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嗯。” 旋即只见青年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说:“闻哥,其实我是你的粉丝,一直都很喜欢你。”他眼神专注而热切,“之所以来拍这部电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和你对戏。” 四目相对,闻述呼吸微滞。 他有成千上万的粉丝,甚至不乏圈里的明星,但从来没有哪个人在对他说这句话时,让他如此欣喜。 “我很荣幸。”他轻声说。 他的好心情持续到了晚上,直到李芸回来,手里同样拿着朵绿色的玫瑰。 “嗯?”李芸见他看着自己,细长的眉挑了起来,好笑道:“怎么了?” 随即她发现闻述在看她手里的花,“你在看这个吗?”她晃了晃那朵棕榈叶编成的玫瑰,“小戚刚才送的,你要喜欢的话让他也给你编一朵。” 闻述颊边的肌肉微微动了下,像是他咬了下牙,接着听他问:“只有一朵吗?” “不啊,挺多的,大家都有。”她感觉闻述问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漫不经心地拨了下颊边的发丝:“我去洗漱了,你也早点睡,通告上你明天有三场戏。” 李芸哼着歌走了,闻述眉心微蹙,心里莫名漫上股又酸又涩的感觉……—— 解东渠和乔海今天有一场戏。 依然是互动戏,自从解东渠那天帮了乔海后,乔海就记住他了,时不时会来找解东渠玩。 解东渠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他同情这个苦命的少年,只要有时间,就会陪他玩一会儿。 他会给乔海讲故事,会手把手地教乔海写自己的名字,即便他写出来的字碗口大,还歪歪扭扭又缺胳膊少腿,解东渠也会很高兴地夸奖他,甚至还会送他一些小礼物——没错,那天导演看到戚嘉澍澍编的草蚂蚱后,一拍板,决定当成道具放到电影里。 解东渠和乔海,一个是名校毕业的大记者,一个是生在山里的弱智儿,虽然看起来格格不入,各方面天差地别,但相处时却非常温馨,甚至从某些角度上来讲,是乔海治愈了解东渠。 解东渠因为揭发黑暗而被解雇,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自己的事业,之所以来到安平村,一方面是想调查黑煤矿事件,另一方面则是想暂时远离城市的喧嚣。他作为记者,见过太多民生疾苦与世间险恶,但又深感自己的无力,于是心里总是压着无法排解的忧郁。 但乔海却像一束光,温柔地照进了他的世界。 这么苦的命运,不论落到谁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即便是解东渠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够坚持下来。但可能因为乔海傻,他的世界永远停留在了七岁,所以他永远是快乐而单纯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会笑着面对。 每当他不开心时,乔海都能敏锐地感知到,然后用手指支起他嘴角,告诉他:“笑,笑……” 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感染了解东渠,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韧性,同时也驱散了他心里的忧郁。 而今天这场戏,是解东渠第一次看见乔海哭。 奶奶睡着了,没有醒来,乔海很伤心,但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好看的大哥哥什么都会,一定可以帮他把奶奶叫醒。于是他跑出屋子,往解东渠的住处跑。 场记打了板。 乔海走路不稳,跑对他来说难度太大了,相对的,表演难度也很大。 戚嘉澍努力地控制着脚步,跑起来摇摇晃晃,接着没跑几步,他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为了效果逼真与镜头的连贯性,他是真摔。只不过落地时他有技巧地选择了着力点,不会伤到重要的地方。 围观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嘶”了声,轻声道:“天哪,我看着都疼。” 邵翼鹏指了指监视器里的画面,“看到没,演员就要有这种信念感,怕苦怕累怕痛是做不好演员的,你说是吧,闻述?” 闻述也在看着监视器,画面里的人趴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样子特别招人心疼,他感觉自己的心都提起来了。 “嗯。”他平淡地应了声。 “咔!”邵翼鹏拿着喇叭,“这条过了。” 一直等在场外的白洋立马冲了过去,和场务一起,把他家艺人扶了起来,心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小七,没事吧?疼不疼?”话虽这么问,但他知道肯定很疼,这边的路并不平,即便工作人员已经把碎石子这类危险的东西提前清理掉了,但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侠。 戚嘉澍借着他们的力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还好。”磕那一下,膝盖倒是挺疼的,估计已经青紫了,回去得热敷一下。 他下意识往导演那边看,就见邵翼鹏站了起来,对他竖了两个大拇指。 他笑起来,视线转到闻述身上,那人也在看他,不过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垂下眸子,掩住眸底的暗光。 “先缓一缓,然后我们接着拍下一条。”邵翼鹏说。 两三分钟后,拍摄继续。 戚嘉澍趴到了刚才摔倒的位置,听到“action”后,他一边哭,一边艰难地站了起来,继续往解东渠住的方向跑。 这段戏一遍就过了。 邵翼鹏越看他越喜欢,怪不得老刘一个劲儿地跟他夸,这小演员是真的有点东西。 “小戚,不错啊,我发现从你进组到现在,几乎每一场都是一次过的。”他笑眯眯地说,这可了不得,即便那些很有经验的演员,状态不好的话,有时候也要NG很多次才能拍好。 戚嘉澍故意揉了揉膝盖,开玩笑道:“要是多拍几遍,导演您就得破费给我准备轮椅了。” “哈哈哈!”邵翼鹏大笑,“就算有轮椅,这路也没法走啊!” 他们气氛轻松地聊了会儿天,邵翼鹏拿剧本拍了拍手心,“好了,接下来这场戏可有点费情绪,你俩对过戏了吗?” 戚嘉澍看了眼闻述,“对了下台词。”虽然乔海也没啥台词…… “行。”邵翼鹏点头,“那你俩简单过遍戏吧,没问题我们就开拍。” 他们简单地走了下戏,拍摄开始。 乔海跌跌撞撞地跑到解东渠家,拍响了他的门,解东渠开门,对上的就是少年一张满是泪水与泥灰的花脸。 “怎么了?”解东渠是第一次见他哭,顿时就紧张起来。 乔海焦急地给他比划,他口齿不清,只能说出些破碎的字眼,“奶、睡、不起……” 解东渠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得心疼,有些无措地给他擦干净眼泪,温柔地哄道:“小海,小海别哭,我和你去看看。” 米米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虽然乔海很惨,但她怎么感觉……有点好嗑? 之前述哥就和戚嘉澍传过绯闻,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是无中生有的假料,但耐不住真的好嗑,两人简直配一脸,完全是颜狗的狂欢!她甚至还偷偷加了个cp粉群,有姐妹在群里发同人小凰蚊,里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红痕点点,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向身后那人,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疼。闻述将他抱得更紧,亲昵地贴在他耳畔,轻声呢喃:“宝贝别哭,我轻一点……”】 脑袋上忽然被轻轻敲了下,“小丫头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米米抬头,发现是芸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收起笑意,甩掉脑子里的R18画面,掩饰般地轻咳了声,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他们演得特别好!” 李芸意味深地挑了挑眉,“是吗?”那你不该被感动得流泪吗?怎么还笑得这么不可描述…… “嗯!”米米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乔海和解东渠回到那间简陋的屋子,发现了已经去世的奶奶,解东渠帮他联系了其他亲戚……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邵翼鹏拍了拍手,“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众人欢呼一声,开始收拾片场。 可就在此时,有个抱着小孩的妇女恐慌地冲了过来,近乎是尖叫着说:“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人都有? 米米:kdlkdl,谢谢谢! 黑she会会被和谐,隔符号也不行,栓q了。 第34章 众人不明所以, 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立在原地。 戚嘉澍老远就看见孩子情况不对劲,眼见着妇人向他们跑来, 便下意识迎了上去。 小孩大概两岁左右, 面色青白嘴唇乌紫, 手不停地在喉间抓挠着,八成是喉咙卡到东西了。 妇人泪流满面嘴唇发白,几乎是六神无主:“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给我!”戚嘉澍没有多想, 直接把孩子抱了过来, 快速地检查了下——嘴里没有异物,但喉咙里发出呼吸阻滞的“嗬嗬”声,窒息可能性很大。而且不知道卡了多久,小孩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 情况非常危险, 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刻开始急救。 小孩子太矮,他只能半跪着, 把小孩头朝下翻过来, 膝盖顶住他肚皮,一手托着他下颌, 另一手把握好力度拍背。 妇人已经吓瘫了,坐在旁边的地上呜呜地哭, “我刚才在调猪饲料, 孩子是他奶奶在带的, 没一会儿他奶奶突然过来, 跟我说孩子吃花生米呛到了……” 现场众人见情况不对, 纷纷好奇又焦急地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孩子呛到了!” “打120啊!” “这里是山区, 哪来的120!等车来黄花菜都凉了!” 人太多了,光线都被挡住了,空气也不流通,戚嘉澍手上不停,抬起头,下意识求助地看了眼在旁边的闻述。 这一瞬间的默契来得毫无道理,闻述忽然明白了他的眼神,面色凝重地招呼大家退后:“大家散开一点,别围太近。” 众人配合地散开,安静地看向那边,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戚嘉澍看起来特别冷静,有规律地交替着拍和按,大概过了一分钟,有个东西从孩子嘴里掉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激动地喊。 “是颗花生!” “孩子怎么样?” 戚嘉澍把孩子翻过来,又检查了下他嘴里,没有异物,呼吸也顺畅了。他松了口气,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卸去了,腿也麻了,站起身时甚至还晃了下。 有人扶了他一下,是闻述。他对闻述笑了笑,转向了小孩的妈妈。 “没事了。”他把小孩递给她,“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妇人的哭声本来已经小了下去,此刻看到孩子没事,一时之间又忍不住了,满脸是泪地抱着孩子又亲又摸。 “谢谢!谢谢你!”她对着戚嘉澍不断地鞠躬,甚至还想要跪下:“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她刚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村子小,最近的诊所在隔壁村,即便是开车过去也要十来分钟,她的孩子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她抱着孩子冲出家门后,看到这边在拍电影,这些人都是城里来的,说不定会有办法救她的孩子,所以她才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没想到她的孩子真的得救了! 戚嘉澍赶紧扶住她,微笑道:“举手之劳,孩子没事就好。” 安抚好了她,又让她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免得有什么隐患,妇人再次道谢后,抱着孩子走了。 戚嘉澍目送她远去,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他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一回身,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他挑了下眉,开玩笑道:“都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帅哥啊?” 啪啪—— 不知是谁先带头拍了两下掌,紧接着所有人都鼓起了掌,面带笑意地围了过来。 白洋是第一个冲过来的,直接一个熊抱,激动地嗓子都劈叉了:“小七,你简直是神!天哪,你救了一条人命啊!” 戚嘉澍被他的冲击力带得后退了两步,故作嫌弃道:“喂,你要勒死我吗?” 邵翼鹏走了过来,“啪啪”就是两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那张大部分时间都很严肃的国字脸上满是笑容,“小戚啊,我们剧组有你,真的太幸运了!” “哎哟!”戚嘉澍龇牙咧嘴地捂住肩膀,佯作出很疼的样子,“邵导,我这胳膊再拍可就得废了啊!” “哈哈哈哈!”邵翼鹏大笑,颇有种梁山好汉的豪爽劲儿,大手一挥,“我一会跟后勤说说,今晚给你加个炖猪蹄!” 戚嘉澍:“谢谢邵导!” 几乎半个剧组的人都来了,把他夸奖了一通,然后就开始问问题,那场景幻视某些采访现场,戚嘉澍感觉自己被一群无形的话筒包围了。 “小戚老师,原来你不光演技好,又会编东西,现在居然还救了个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戚嘉澍:“那可太多了。” “小戚老师,你刚才那个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吗?怎么和我之前看的不一样?” 戚嘉澍:“是的,但是针对不同年龄段的人,是有不同的操作方式的,刚才用的是专门针对幼儿的。” “小戚哥,刚才那种情况,你不怕万一出了事,被讹上吗?” 戚嘉澍:“太紧急了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救人了。” “小戚哥……” 等他们问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散去时,戚嘉澍的脸也快笑僵了。他抬手搓了搓脸,就听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好吗?” 他回头,闻述正看着他。 “还好。”他笑了起来,随即俏皮地眨了眨眼:“闻哥,刚才配合的很默契嘛。” 闻述心念微动,微微一笑:“你刚才做得特别好。” 戚嘉澍嘿嘿一笑,“谢谢。” 闻述轻轻挑了下右边眉毛,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简直又A又欲,嗓音也特别性感:“谢我什么?是你救的人。” 戚嘉澍笑容愈深,“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他微微仰起头,眉头蹙起,似是在冥思苦想。 “啊对,粉随正主!”他笑道,随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闻述,彩虹屁不要钱似的疯狂输出:“因为有你这么完美、这么优秀的偶像,作为粉丝当然也要努力向你看齐,然后去努力地提升自己。所以谢谢你这么优秀,我真的好喜欢你!” 青年丝毫不扭捏,脸上洋溢着崇拜与喜悦,闻述当场就愣住了,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地跟他表达喜爱之情。 “谢谢……”他喉结滚动,心跳莫名有些快:“你也很优秀。” 此时此刻,米米和李芸站在远处,各怀鬼胎地看着那边相对而立的两人。 米米五指蜷起,指甲掐着掌心,努力不让嘴角翘起来。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个对视……天哪!怎么会有人连对视都那么有张力,就那种视线都纠缠在一起的感觉,像是马上就要do起来了!如果不是在外面,还有很多人看着的话,她就要立马捂脸尖叫旋转跳跃了! 李芸则微微蹙了下眉,她这两天是越来越觉得闻述对戚嘉澍过度关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必须得跟闻述好好聊聊了。 晚上的的时候,闻述刚换好衣服,门被敲响了。 “睡了吗?”李芸在门外问,隔着门板,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闻述走过去开门,没什么表情。 李芸站在门外,对着他扬了扬下颌:“聊聊?” “进来吧。”闻述淡淡道,他大概知道李芸想聊什么。 这间屋子不怎么大,但已经是这座院子里最好的房间了,一米五的床靠墙摆放着,床品是冷淡的白灰套装。窗户边有张小木桌,木桌上摆着些生活用品,墙角则靠着几个大行李箱。 闻述有洁癖,所以即便空间小,也十分干净整洁,空气里甚至还有股若有若无的木质调香味,跟他身上的那种冷淡气质很搭。 闻述抱臂靠着衣柜,“没凳子,你随便坐吧。” 李芸没有坐他的床,而是同样走到窗边,靠在桌子上,开门见山:“你和戚嘉澍怎么回事?” 闻述挑了下眉,“什么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对他太过关注了?”李芸问,“从他试镜乔海的时候我就隐约有感觉了,你以前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从来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样,外界都说你冷漠不通人情,我一直都觉得他们没冤枉你。但是最近我明显感觉到你在关注戚嘉澍,甚至有点过界,你是怎么想的呢?” 闻述眼皮一跳,李芸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他真的有那么关注? 他不动声色,“我是解东渠,而他是乔海。” 李芸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你被角色影响了?” “嗯。”闻述点头。 “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容易被角色影响的啊?”李芸睨着他,将信将疑。但看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总不能逼问吧,于是耸了下肩,“行吧,你开心就好。但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义务提醒你,在娱乐圈里要谨言慎行,即便你权利背景再大,陷入舆论风波的话也很麻烦。” “我知道。” 李芸看了他一会儿,话音一转:“你要是真对戚嘉澍感兴趣的话,不如签他过来,经过这段时间对他的考察,这小孩人品业务都不错,我挺满意的。” 除此之外,她也是有私心的,人签过来后,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她也能尽快知道。只要提前做好预案,她都有信心公关。 闻述垂眸,淡淡道:“回去再说。”—— 翌日。 戚嘉澍今天没通告,睡了个好觉起来,正蹲在院子里刷牙,就见剧组工作人员和村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这就是我们的小戚老师了。”村长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昨天多亏了他。” 昨天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身边还站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以及一对老夫妻,村长话音刚落,他们就都热情地围了过来。 这是一家人都来了? 戚嘉澍一嘴的牙膏沫,赶紧漱了下口,起身迎过去,笑着说:“我是戚嘉澍,你们好啊。”随即又看向屋子的方向,“白洋!” “哎!”白洋顶着个鸡窝头出来,看见院子里那么多人,一时也懵了。 戚嘉澍:“来客人了,倒点水来!” 妇人连忙说:“不用麻烦,我们马上就走了。” 一家人又感谢了戚嘉澍一番,甚至还带了只家养的鸡过来,说他太瘦了,家里没有什么好送的,只能拿这个来给他补补身体,一定要他收下。 戚嘉澍哭笑不得,推拒不得只好收下。 等人走了后,白洋抱着那只老母鸡,有点风中凌乱:“小七,这鸡怎么处理?当场咔嚓了?还是送去剧组加餐?” 戚嘉澍挠挠头,他还有戏份,现在还不能增肥,不过这只鸡还挺好看的…… “唔,先养着吧。” 于是这天闻述下戏,刚推开院子的门,就差点被个不明物体扑了一脸。 他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鸡。米米跟在他身后,差点惊掉下巴:“为什么会有鸡?!” “小花别跑!”戚嘉澍追过来,白洋紧随其后,两人都是一副狼狈相。 闻述面沉如水,声音冷得像浸了万年寒冰:“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戚嘉澍脸上不知在哪抹的灰,头发上还沾了一小片鸡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老乡过来送温暖,我这不是要把鸡关起来嘛,谁知道它这么能跑!半天都抓不到!” 闻述深吸口气,用力地捏了捏眉心,冷声道:“去帮他。” 随即米米和小罗也加入了抓鸡队伍,四人包抄围剿,才终于把鸡抓到。 “哪来的鸡笼?”米米跟在戚嘉澍身后,见他把鸡关在了笼子里。 “找邻居借的。”戚嘉澍说。 米米失笑,她这段时间总算见识了戚嘉澍的社交本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社牛,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他们来这边也才半个多月,戚嘉澍连方言都学会了,能跟那些不会普通话的老人无障碍沟通,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这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啊? 随即她又想起什么,说:“为什么关起来?村里的鸡好像都是散养的,我经常看见路上有鸡在散步。” 戚嘉澍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闻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轻声说:“你家影帝洁癖,让鸡散步的话,我的脑袋也会跟着散步。” 米米捂住嘴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闻述起床,刚打开窗透风,谁知眼前一花,一只鸡落在了窗台上,一人一鸡大眼瞪小眼。 三秒钟后,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闻述的声音,一向冷淡的人竟有些气急败坏—— “戚嘉澍,管好你的鸡!” 戚嘉澍边穿衣服边出门,对着闻述的窗口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它越狱了。”—— 就在《黑金》紧锣密鼓地拍摄时,《绝命追缉》发布了第一支人物预告——李晖篇。 画面一开始,是李晖跳入江水里,也就是戚嘉澍在泳池里拍的那场水下戏。 扑通声后,气泡与水花裹着人不断下坠,背景音里是水灌入耳朵时的嗡嗡声。青年紧闭着眼睛,丝毫不挣扎地往下沉。 “我生来就是罪恶。” 这句台词是戚嘉澍自己录的,声线又冷又沉。 随即画面闪回到过去,红灯区出生的孩子,充满暴力与绝望的家庭,苍白憔悴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对年幼的李晖吼着:“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然后是街头,小混混堵住尚还稚嫩的少年李晖,“瞧瞧,这就是婊.子和赌棍的儿子,以后肯定要么是婊.子,要么是赌棍……” 少年李晖挥拳打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从那以后,他自己也成为了混混的一员,并且再也没法回头。 画面跳转速度加快,青年李晖带人打群架,失手杀死了人。 砰砰—— 是谁的心跳声? 青年李晖脸颊染血,瞳孔瞬间放大。 砰砰—— 镜头拉远,李晖维持着捅人的姿势,背景音里全是急促杂乱的呼吸声,忽然他猛地抽出匕首…… 有人慌乱地喊:“杀人了,杀人了!” 李晖跑进了黑暗中,紧接着画面一转,二十年后。 中年的李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繁华的城市。 “董事长,西区的工厂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警方要求我们配合调查。” “嗯。” 黑暗教父运筹帷幄,但终究邪不胜正,在被层层剥去伪装后,终于露出那张本该在二十年前死去的脸。 警方出动了无数辆警车,伴着呜哩呜哩的警笛声,蓝红色的光闪成一片。 “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这情景与二十年前重合,中年李晖叹了口气,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砰—— 画面一黑,预告结束。 剧组为了宣发,买了个中位热搜,评论区逐渐热闹了起来,大家对这部电影还是挺看好的,讨论量也还可以。 “哇,不愧是宋逸明老师,这演技杠杠的!” “戚嘉澍的表现也不错诶,虽然他的镜头不多,但都好带感!” “斯哈斯哈,一人血书请戚嘉澍演大反派,越变态越好的那种!” “支持楼上!” “达咩达咩!小七那么可爱!” 本来这条微博的热度一直处于中游水平,但突然有条视频爆火,连带着#戚嘉澍#相关联的话题都火了起来。 视频发布者自称是《黑金》剧组的工作人员,@糯米鸭:在山里拍戏,忽然遇见有小孩异物卡喉,幸好剧组里有人会急救,才救了小孩一命。 视频内容正是戚嘉澍救人的过程,视频里的他抱着小孩,处理得特别冷静沉着。 “[惊讶][惊讶]我靠!戚嘉澍居然还会这个!” “这是海姆立克吗?这操作好像不对啊[沉思]” “楼上的,这个是幼儿,他这样反而是对的,常见的那种抱肚子颠的容易损伤幼儿内脏……” “啊啊啊啊小七!你是天使![爱心][爱心][爱心]” “讲真,戚嘉澍这波在大气层,瑞思拜!” “小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妈妈不知道的?!!” 这条视频居然还被知名医疗大V转发了,呼吁大家学习一些基础急救方法,于是热度越来越高。 戚嘉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名挂上热搜,并且还在有不断往上爬的趋势,这是有人给他买热搜了? 就在这时,门被敲了下。 “没锁,进来。” 李芸推开门,抱臂斜倚在门框上,她向来有事说事,直接就问:“周寅不管你吗?” 戚嘉澍点头,“嗯,我合同要到期了,他懒得花精力。” “好吧,那我就临时充当一下无家可归小可怜的经纪人。”李芸把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走过来:“那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发个微博回应一下,要我教你怎么发吗?” “不用。”戚嘉澍笑起来,他的账号已经拿回来了,但他嫌麻烦,一直登的都是小号。他切换到那个认证账号,马上就被成千上万的消息轰炸了。 他点了清空消息,然后转到撰写微博界面,三两下打完字,想了想,还是给李芸看了眼。 李芸点头:“可以,就这么发吧。” 信号不太好,进度条转了几圈,微博才发送成功,@戚嘉澍:[爱心]非常感谢大家的问候,急救是我大学期间做志愿者时学的,对于能帮到别人我感到非常的开心,在此也呼吁大家能学一些急救方法,关键时刻或许能挽救一条生命。 微博刚发,粉丝和路人就都来了,评论和点赞数迅速攀升,就快把他夸出花来了。 但没过多久,有人回过味儿来—— “等等,戚嘉澍也参与了《黑金》的拍摄?” “那不就和闻述一个剧组吗?” “我靠!我嗑的cp是真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之前那条热搜又莫名其妙地被顶了上来—— #闻述戚嘉澍 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影帝:管好你的鸡! 以后,小七:管好你的鸡! 第35章 和上次故意买的黑热搜不同, 这次的是被网友们自发刷上去的,戚嘉澍在杀青宴上醉酒、靠在闻述身上的照片也重新被挂了出来。 cp粉都嗑上头了,没一会儿闻述的粉丝、戚嘉澍的粉丝也来了, 评论区三足鼎立, 吵得不可开交。 “啊啊啊啊啊好配啊!小七真好看, 还有影帝的眼神,我帮你们把床搬过来了,请立刻doi!” “最近在看一部小说, 里面有醉酒车, 哈哈哈狠狠地代了!” “又来!不是都辟谣了?” “cp粉有毒吧,不就拍了同一部电影,这也能嗑?” “一天三个热搜,某人是买了包年大礼包吧, 小心强捧灰飞烟灭哦[白眼]” “小七的经纪合约马上就到期了好吧, 现在是放养状态,谁会给他买热搜?” “这不是贴上影帝了吗?掏空家底也得炒啊,也就闻述不追究,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微笑][微笑][微笑羽 /熙]” “大家别给糊咖眼色, 撕他都是给热度了,他配吗?” “嗯……怎么不配呢?” “笑死, 长这样都配不上,某些人眼光挺高啊[可爱][可爱]” “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 坐等黑子打脸哦[可爱][可爱]” 李芸把两人叫到了一起, 她看了眼面容如常的闻述, 又看了下略有些忐忑的戚嘉澍, 语气平静地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害:“热搜你们也看到了, 真真假假你们也心知肚明, 我就摊开说吧。” 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视线在两人间打转:“现在圈里炒cp是很正常的操作,运作得当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但我暂时不建议这样,尤其是对于戚嘉澍,如果你要转型走演员路线的话,比起热度,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想以后被人提起来,就只记得你和谁谁炒过cp,而不是你的作品吧。” 戚嘉澍点点头。 李芸继续说:“现在的情况就只是粉丝自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料,等他们自嗨完热度就过去了。如果过于去关注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我的建议是冷处理,你们自己有其他想法吗?”而且她还有另一层考量,如果哪天这两人之间真的有事被爆出来了,有了这些绯闻的铺垫,粉丝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到时候也不会反弹得太严重。 这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之前就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若这次也像之前那样马不停蹄地撤热搜、压评论,那么很大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心虚,反而坐实了绯闻——虽然实际上也并没有。 闻述眉心微蹙,片刻后松开,淡声道:“我没有。”群:七 0 2 壹 3 0 四 6 3 戚嘉澍摇头:“我也没有。 ” 他本来也没太在意,连接吻照都上过热搜了,这才只是抱一下,除非哪天拍到了他们的床照…… “那行,我一会儿会跟工作室对接,然后再跟邵导那边商量下,配合着出一些拍摄花絮,这样粉丝就会以为这只是为了电影宣发提前造势。”李芸料到了他们的反应,随即又转向戚嘉澍,目光稍显锐利:“虽然你不是我手下的艺人,但以我过来人的身份,想给你提一些建议。” 戚嘉澍坐直身体,两手搭在膝盖上,完全是一副好好学生的乖巧样子。 李芸眼里闪过些许笑意,随即正色道:“上热搜是好事,但太频繁了的话可能会招路人反感……” 她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得太直白,但戚嘉澍明白她的意思。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容易对频繁出现的事物产生厌恶抵触心理,也就是所谓的败坏路人缘。不过这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他这不还在村里蹲着嘛,就莫名其妙地上了一天热搜。 但他还是笑着道谢:“我明白,谢谢芸姐。” 李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孩的确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人也聪明懂事,本来想签他的,但现在可惜了…… 绯闻中心的戚嘉澍和闻述都参演了电影《黑金》,《黑金》相关话题的讨论度也渐渐多了起来,剧组趁热发了些花絮,慢慢地视线就被转移了……—— 一转眼,来这边也快一个月了,安平村部分的戏接近尾声,也迎来了戚嘉澍的最后一场杀青戏。 村长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警惕性非常强,在看到解东渠的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戒备心,不仅多次试探,甚至还在暗中悄悄观察他。 解东渠很聪明,说自己是一名作家,想写一本关于乡村生活的书,所以来安平村采风。他大部分情况下都只是在村里散步,和村民们交流,或是拿一本书坐在门口看,配上他身上那种斯文的书卷气,村民们都对他作家的身份深信不疑。 但村长并不就此放心,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在暗中盘算着怎么处理他。 解东渠在寡妇李春梅的帮助下,避开村长的眼线,终于找到了黑煤矿的位置,甚至还被他拍到了疑似矿工被活活打死的照片……他将资料整理好,因为担心自己无法成功脱身,便将资料秘密寄给了信得过的好友。 解东渠越调查就越心惊,村长并不是黑煤矿的实际负责人,而是另有其人,他在里面甚至只算得上个小喽啰,他背后还有着更强大更恐怖的力量在支撑着,而那最重要的关键证据他还没有找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再小心谨慎,也早就被盯上了。那些人丧心病狂,解东渠对他们来说是个可能会造成麻烦的不稳定因素,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人的生命在他们的泼天富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而且这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山区,通讯网络并不发达,随便一个外乡人消失,村民们也只会当他是离开了,并不会深究。 于是那些人决定动手。 “乔海你去找解东渠玩,却正好碰到那些人,你看到他们将解东渠绑了起来,便想上去帮忙。”邵翼鹏在跟他们讲戏,他总是习惯把剧本卷成纸筒,有节奏地在手心里敲:“那些人推你打你,你不想要他们带走解东渠,所以你追上去,勇敢地和他们搏斗。” 戚嘉澍点头:“嗯。” 乔海虽然是傻子,他什么也不懂,奶奶去世后,唯一重要的人就只剩了解东渠。所以在看到解东渠有危险的时候,他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我们先拍乔海进门这一段,你俩加把劲啊,争取都一遍过了,今天就能早点下戏了。”邵翼鹏说。 戚嘉澍笑起来,“放心吧导演!” 邵翼鹏拍了下他肩膀,笑道:“拍完这场你就杀青了,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您得给我包个大点的!” “包!包大的!” 这场算是整个安平村部分的重头大戏,村长叫来了经常帮他处理“不听话者”的黑社会,想带走解东渠,如果被其他村民发现,他们就自称是寡妇李艳梅死去丈夫的家人。因为寡妇和解东渠走得比较近,村里其实已经有风言风语了,他们完全可以以打“奸夫□□”的名头将两人带走,然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了。 但没想到乔海会突然过来,甚至还像条小疯狗一样地咬住人不放,那人被惹恼了,干脆下了杀手。 等现场的人员都就位后,场记打板,“Action!”—— 乔海一瘸一拐地走到解东渠家门外,解东渠告诉过他,进别人家要先敲门,于是他规规矩矩地敲了下门,却没有人应。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那人的回应。可半天都没有人应,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失落。 邵翼鹏拿起对讲机,沉声道:“准备,倒。” 在屋子里的人配合地把道具凳子碰倒在地上,“啪”一声响。 乔海听到了声音,脸上又换上喜悦的神情,东渠哥哥在家!于是他推开了门,看到的却是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他的东渠哥哥被人按在地上,此刻正满脸痛苦地抬头看过来。 解东渠看到他,眼里闪过惊惧与慌乱,随即吼道:“快跑!” 闻述表现得非常到位,他因为被按在地上而显得有些狼狈,因为用力挣扎而脸色发红,甚至连额角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而在看到乔海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非常恐惧,他怕这些人会伤害乔海,所以让他快跑。 “cut!”邵翼鹏喊道,“这段过,保持情绪,我们接着来下一段。” 拍摄继续—— 乔海不认识这些人,他也并不懂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只知道解东渠被人欺负了。他心思单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解东渠帮他赶走了欺负他的人,还给他包扎了伤口,所以他也要帮解东渠赶走这些坏人。 他冲了上去,推打着那些坏人,嘴里发出含混的声音:“坏、走开……” 黑社会们不明所以,“这谁啊?” “乔海,村里的傻子。” “怎么办,一起带走?” “带个傻子做什么?赶紧把正事做了!” 他们要带着解东渠走,乔海扑了过来,但被人狠狠地推开了,可乔海像只保护自己所有物的小狗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前仆后继地扑上来,想要抱住解东渠。 解东渠被绑着,没有办法脱身,只能焦急地连声哀求:“小海,小海快走!” 乔海摇头,抱着他怎么也肯不松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害怕被抛弃的、受伤的幼兽。 “妈的这傻子!”有人烦了,甩手给了他一耳光。乔海被打得偏了偏,但不仅没退后,反而抓住了那人手臂,用力地咬了下去…… “啊!”那人痛得大叫一声,恶狠狠道:“松口!” 可乔海死死咬着,即便那人的拳头和巴掌落在他头上,他也不松开。 那人终于被惹恼了,混乱间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 解东渠眼睁睁看着冷光一闪,没入在乔海胸前,他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地吼道—— “小海!” 作者有话要说: orz今天头巨疼…… 先这样吧,明天再修文了。 第36章 邵翼鹏喊了“咔”, 接着拿出对讲机,语速很快:“这条过,造型道具过来, 给乔海调整一下, 速度快一点。” 他刚说完, 化妆师和道具老师就围了过来,化妆师拿着化妆刷给戚嘉澍调整妆容,不光要弄脏, 还要增加伤痕。因为待会儿会有面部特写, 乔海挨了打,要是脸上干干净净,那不就穿帮了吗? 道具老师则迅速地在他上衣胸口的位置弄出被刀扎破的口子,涂上人造血浆, 还在衣服底下固定好血包。血包是特制的, 受力就会破裂,能完美呈现那种鲜血汩汩涌出的效果。 “小戚老师,这个要含在嘴里哦。”道具老师拿出个小血包, “一会儿咬破就可以了, 这个是可以食用的,咽下去也没关系。” 戚嘉澍接过来, 对她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问:“是什么口味的呢?”实际上他只是随口说着玩的, 这种血包一般都是水和玉米糖浆按比例混合, 再加可食用红色素搅拌均匀, 味道不怎么样。 道具老师被他问得一愣, 随即也笑了:“这次没有准备, 下次你想要什么口味, 我都给你做。” 原本压抑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不少,戚嘉澍平时就很爱开玩笑,人也随和,跟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处得很好,此刻听他这样说,便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开起了玩笑。 “小戚老师这么好看,不得什么口味都来一点啊?”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最好天天吐血,我最喜欢战损美人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戚嘉澍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们是想我吐成人干啊!” 他表情语气特别生动,大家都被逗乐了,围着他笑了起来。导演那边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纸筒敲了敲椅背:“哎哎,怎么还笑起来了?小戚你可得保持住情绪啊,待会儿入不了戏可有的是折腾。” 工作人员们都敛起了笑容,加快速度给他化妆和装道具。 “放心吧导演。”戚嘉澍把血包含到嘴里,藏到舌头底下。他只要状态好,几秒就能调整好情绪。以前拍戏的时候,跟他搭戏的演员们一边觉得他是个怪胎,一边又都很羡慕他这点,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变脸王”——因为他可能上一秒还嘻嘻哈哈,下一秒就能痛哭流涕,那转换的速度堪称川戏变脸。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即便是在日常生活中,只要有需要,他也会自然而然地表演,故而有时候戚嘉澍自己也觉得,他有那么点表演型人格倾向。 大概十来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工作人员都退到了镜头外,戚嘉澍走到刚才的位置,深吸口气后,对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扮演黑社会的演员把刀从戚嘉澍胸口抽了出来,这种刀是特质的道具,能灵活地收缩,不会真的伤到人。 血包破裂,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迅速将乔海胸口染红了一大片。他慢半拍地捂住胸口,脸上是茫然的表情,似乎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无措地看向了闻述,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迟钝地传来,他渐渐皱起了眉头,脊背由于剧痛而弓起,他晃了晃,踉跄着倒了下去。 场边的白洋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小七这样摔来摔去的,身上都快没一块好肉了。上次拍完摔倒戏后,他膝盖就青紫了一大块,在他那么白的皮肤上,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又是拿药酒揉又是热敷的才好了些,估计这会儿就又新伤添旧伤了。 小七真的好拼,这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他继续往下看,闻述在看到乔海倒下时,脸上满是恐惧与悲愤,在那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竟然挣开了钳制。 “小海!” 他扑过去,双手颤抖地抱住了少年,少年满身是血,胸口破了大大洞,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着,怎么也堵不住。 乔海的肺部被刺破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法忍受的剧痛,因为窒息,他大口大口地倒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吼间传来破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声音。 他躺在解东渠怀里,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唯一的朋友,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解东渠的手上沾满了乔海的血,他双目赤红,却要强作冷静,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温和地安抚着:“小海,小海别怕,东哥带你去看医生,很快就没事了。” 忽然乔海的身体抽搐起来,嘴里冒出暗红色的血沫,顺着他脸颊流下来,染到解东渠身上。 他满脸是血,解东渠内心剧痛,颤抖着手想要帮他擦干净,可怎么擦也擦不完。终于他崩溃了,泪水涌了出来,哽咽道:“小海……” 乔海的眼睛暗淡了些,甚至有些失焦了,却还是在看着解东渠,唇角微动,似乎是想努力地对解东渠笑一笑。可他现在太痛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对他们,因为他只是个小傻子啊。 他被很多人嫌弃,只有奶奶和解东渠不嫌弃他,奶奶睡着了,他现在也要睡着了。 但他不想让解东渠哭,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想要跟以前一样,把他的嘴角支起来,然后告诉他,要笑。 可是他的手才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那双永远单纯明亮的眼睛,彻底地暗淡下去了。 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恬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只是再无气息。解东渠表情空白了几秒,嗓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海?”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空白逐渐转为悲恸,紧紧地抱住乔海,失声痛哭起来。 他怀着目的来到这边,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现在这个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孩子,为了救自己惨死…… 他那哭泣的模样实在太真实,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足以感染任何一个人,现场逐渐响起克制的抽泣声,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们都面色不忍地看着场景中的人。 监视器后的邵翼鹏默默点了点头,特写镜头里闻述眼睛通红,嗓音沙哑,脸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淋漓尽致地诉说着他的绝望与痛苦。 很多演员包袱重,连哭也要追求好看,束手束脚放不开,这样就少了真实感,观众自然也没法共情。 他也看过一些闻述的哭戏,在不同的情境下,他的处理方式也不同,无论是压抑的、崩溃的,甚至是喜极而泣的,他都能完美演绎,不愧是影帝。 米米手里团了张纸巾,连眼睛都哭红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地跟李芸咬耳朵:“芸姐,呜呜,好可怜啊。” 李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在拍戏呢,假的。” “我知道。”米米点头,随即拿出了手机,鼻音很重地说:“我要拍下来,也就只有拍戏时能见述哥哭了,述哥的哭戏可是一绝啊。” 李芸:“……” 那边的戏还在继续,只差最后一点就结束了。 黑社会们见乔海死了,顿时就有些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闻述也一起解决了。可当他们要动手的时候,警察冲了进来。 解东渠的那位朋友很有背景,在收到资料后,一方面对其中的黑暗大为震撼,一方面又担心他的安危,思虑再三后,找到了更高一层的人。上面在知晓这件事后,震怒之下,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前往安平村进行调查。 朋友也随警车来了,当他和警察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解东渠…… “咔!”邵翼鹏站起身,鼓掌:“完美!” 戚嘉澍听着四周传来的整齐鼓掌声,微微动了动身子。即便导演已经喊了停,但闻述依然紧紧地抱着他,并且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闻哥?”他轻轻唤了声。 闻述:“嗯。” 他的音色本来就偏冷,此刻因为沙哑,便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有钩子似的,戚嘉澍很喜欢。 忽然很想听闻述用这种嗓音在他耳边说话…… 闻述虽然已经松开了手,但还是维持着半抱着戚嘉澍的姿势,戚嘉澍躺在他怀里,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露出个略带俏皮的笑容:“已经结束了。” 青年粉色的舌头缓缓扫过唇缝,原本苍白染血的嘴唇红润了些,而他那笑容异常生动,完全不是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闻述闭了闭眼睛,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把戚嘉澍扶了起来。 导演迎了过来,举着两个大拇指:“非常好!情绪很到位!” 戚嘉澍欢欢喜喜地去看回放了,闻述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越发不妙。 “怎么了?”李芸关切地走了过来,眉心微拧:“是不是情绪太激烈,还没出戏?” “有点。”闻述点头,捏了捏眉心:“缓一下就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在看见那个人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恐惧,那种区别于演戏的,真实的恐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要永远地失去这个人,再也无法与他见面的悲伤感,然后发自内心地痛苦。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一方面觉得困惑,但又无法排解这种情绪。 李芸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温声说:“没关系的。” 演员入戏是很正常的事,李芸当了那么多年经纪人,甚至见过一直出不了戏,分不清现实和戏剧,从而需要进行心理治疗的演员。但她相信闻述,这人的意志和自控力一向很强,给他时间他就能自己调节好。 不过……她看了眼监视器那边的戚嘉澍,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还和导演有说有笑,该说他是心态好还是没心没肺? 邵翼鹏对他们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当场就给了戚嘉澍一个大大的红包,同时宣布乔海杀青。 现场响起欢呼声,不少人过来恭喜他。 “小戚哥,恭喜杀青!” “呜呜小戚哥,这部电影的眼泪都给你了,你演得好好,以后也要加油啊。” 戚嘉澍一一道了谢,余光瞥见闻述在不远处看着他,表情似乎有些沉郁。他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旋即面带笑意地走了过去。 “闻哥!” 他的声音非常清亮悦耳,透着股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听着就舒服。 闻述点了点头,唇角泛起些许笑意,“恭喜杀青!” “谢谢!”戚嘉澍笑得灿烂,随即凑近他,眼神专注,带着种看穿一切的透彻:“可是闻哥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乔海?” 他脸上的假血还没完全擦干净,看起来是有些狼狈的,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还是因为我?”他轻声道。 他问得大胆,甚至还隐约有种挑逗的意思在里头,但闻述竟没有感觉到任何被冒犯的不适感。他视线微垂,落在青年弧度完美的嘴唇上,莫名觉得那唇瓣一定很柔软……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往后退了半步,表情和眼神都冷了下来。 戚嘉澍仔细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他深谙适可而止的真谛,立马换上个狡黠的笑容:“逗你的,有没有好一点了?” 被他这么一闹,还真的没那么难受了,起码闻述能分清,眼前的人并不是乔海,他们也只是在演戏。 闻述哭笑不得地抚了下额,演了那么多年戏,竟然被个新人带了情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概是电影拍摄接近尾声了,导演也怕大家连轴转累坏了,所以今天就只排了两场戏。演员也很给力,拍完的时候才下午两点,邵翼鹏干脆地宣布了收工,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闻述回了小院子,洗了个澡还换了衣服,当他正跟越狱的鸡大眼瞪小眼时,戚嘉澍抱着个篮球进来了。 “闻哥,打球吗?”他兴奋地道。 闻述挑了下眉,“哪来的球?” “跟村里小孩借的,他们说隔壁村有个小学,里面有篮球场。”戚嘉澍熟练地用指尖转球,跃跃欲试地邀请他:“来这边好久了,什么活动都没有,都快闷死了!” 隔壁村并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闻述有些戏份是在那边拍的,所以还算熟悉。 那个村子确实比永源村要大些,有一所乡村小学,据说是某个慈善家捐赠的希望小学。校舍建得还不错,只是可能资金有限,体育设施不是很完善,没有像样的跑道,篮球场也只是普通水泥地面的。 青年满脸期待与热切,闻述突然就不是很想扫他的兴,于是点头。 戚嘉澍高兴地笑起来,“那我叫上白洋还有小罗!” 闻述又回到房间,换了身运动装出来。 他们准备开车过去,路上又碰到了两个剧组工作人员,正好凑了六个人,能打个正式的半场球了。 小学就建在村子边上,现在正在放暑假。 看门的大爷知道他们是来拍戏的,笑呵呵地放他们进去了,还不忘给他们介绍这座小学的历史。 “那个操场啊,以前是个土包包,大家有垃圾都拉到这边来倒,又脏又乱的,后面是老师带着学生们一点点清理干净,再用推土机推平的。”他感慨地说,黝黑的脸上爬满皱纹:“你们从大城市来,不知道这里面的辛苦,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请你们帮忙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也给这些娃娃一个能去到大城市的机会。” “会的。”戚嘉澍点头,同时他看了眼闻述,那人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学不是很大,统共就一个完整的篮球全场,也就是有两个篮板,其中一个已经有人了。 “我们六个人,正好可以打个3V3半场。”戚嘉澍抱着球,“怎么分?” 白洋举手:“我要和你一组!” 小罗也举手了,“那我和述哥一组。” 戚嘉澍挑眉,“好吧,那现在就分成两队了,小张和小李你们两个转球决定跟谁,可以吗?” 小张和小李都摇头表示没意见。 分好组后,他们先简单地做了下热身。 “要不我们玩点刺激的?”戚嘉澍似笑非笑地说。 “怎么个刺激法?” 戚嘉澍不紧不慢地说:“计时,规定时间内,每输一个球,10个俯卧撑,怎么样?” 大家都同意了。 闻述和戚嘉澍都是经常锻炼的人,做上百个也没什么问题,小张小李常年跟着剧组跑东跑西,又是搬器械又是给人拉威亚的,体力也不会太差。白洋倒是有点勉强,不过他跟小七混,小七可以,他就算是咬碎牙,也不会拖后腿! 比赛开始。 戚嘉澍率先拿球,闻述挡在了他面前。 闻述眼神专注,防守姿势很标准,一看就是很会打球的那种人。更何况他比自己还高一点,现在强攻没什么胜算,于是他做了个进攻的假动作,然后把球传给了白洋。 白洋刚拿到球,就立刻被小罗堵住了去路,眼见无法走位,他干脆地选择了传球。 球几经周转,终于又落到了戚嘉澍手上,他敏捷地绕开了防守,来了个漂亮的转身跳投。 “耶!”白洋欢呼了一声,跟戚嘉澍击了个掌,彩虹屁道:“小七真棒!球神!” 戚嘉澍笑嘻嘻的,“论打球,我还没输过。”他发现闻述在看自己,于是挑衅地对他眨了下眼。 闻述眸光微闪,他已经许久没有打过篮球了,手有些生,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的,现在却被青年挑起了好胜心。 比赛继续,战事比起刚才又激烈了些,很快闻述也进了一球。 他下意识看了青年一眼,目光里也带了些挑衅。 戚嘉澍勾唇,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没来由的,闻述的心情变得很好,因为早上那场戏而蓄积的郁气全部消散了。 他们一行六个人,无论衣着气势都明显跟这里的人不太一样,尤其是戚嘉澍和闻述,鲜明出挑得引人注目。渐渐地,场边开始围了人,并且越来越多。 米米之前听说述哥他们过来打球了,便也叫了相熟的小姐妹过来看,此刻她们的围在场边,依稀像回到了上学时,在操场看喜欢的男生打球,心情兴奋激动不已。 两方的比分很胶着,几乎是你进一个,我进一个,赛事逐渐白热化。 球又到了戚嘉澍手上,比分刚才被闻述追平了,眼见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他要想赢的话,这个球必须进。 闻述依然挡在了他面前,面色沉着地看过来。 运动量大,他流了不少汗,汗珠划过他线条完美的脸颊,顺着下颌又流到凸起的喉结上,性感得要命。 戚嘉澍正带球进攻,一晃神脚下踩到了什么,他清楚地听见了脚踝传来的“咔嚓”声,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整个人都扑进了闻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洋:没眼看! 米米:啊啊啊嗑到了! 谁能想到我一激动,把外接键盘的空格给敲歪了,修了半天没弄好,只能用笔记本自带的,用不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戳,幻视某些小明哥打字(痛哭) 第37章 闻述猝不及防, 他的脚被戚嘉澍踩到了,本来就没站稳,此刻在青年的巨大冲击力下, 身体退后了好几步, 但最终还是险险地站住了。 戚嘉澍鼻子撞在了闻述胸口, 酸痛感刺激得生理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闻述的闷哼。 他脸还贴在闻述胸前, 鼻尖闻到一股浅淡的木质调香味, 要凑很近才能闻得到……这个味道?他有些怔愣,耳畔传来闻述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连带着他自己的, 交织在一起。 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个想法, 这要是在拍某些三流爱情剧的话,他们现在就该原地慢镜头转圈,再顺便亲个嘴儿了。 “还好吗?”伴着胸腔的震动, 闻述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戚嘉澍慢半拍地抬起头, 对上闻述询问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脚踝剧痛。 闻述垂眸看着眼前的青年, 刚才那一下撞得够狠,青年的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 黑眸上甚至还蒙着层水汽, 看着有些可怜。 “脚还好吗?”他又问。 “崴了下, 不太好。”戚嘉澍疼得龇牙咧嘴, 干脆就着他的力道, 坐到了地上, “闻哥你呢,我踩你脚了,疼吗?” 闻述:“我没事。”踩的是脚背,而且没有踩实,所以并不怎么疼。倒是刚才他鼻子磕那一下,他现在还觉得胸口有些隐隐作痛…… 闻述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眼他鼻子,除了鼻尖发红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戚嘉澍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呵呵地摸了下鼻子:“幸好我的鼻子是真的。” 闻述微微笑了笑。 一群人围了过来,白洋急忙检查戚嘉澍脚踝,眼见着明显肿了一圈,他急道:“小七,肿起来了,还能动吗?” 戚嘉澍缓了缓,轻轻活动了下脚踝,疼,但还能动:“还行。”以他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伤到韧带了。 得意忘形了,竟然打个球都能受伤,幸好他的戏份已经结束,不然就要本色出演乔海了。 小张为难地挠了下头:“村里有个诊所,先去看看吧。” “还能走吗?”米米问。 戚嘉澍点头,对着白洋伸出手,“扶我一把。” 白洋扶着他手腕,用力一拽,戚嘉澍站了起来,但因为脚使不上力,他站得有些勉强。 白洋赶紧稳住他,“我背你过去吧。” “不要。”戚嘉澍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勉强走了两步,脚踝一抽一抽地疼,但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一瘸一拐,白洋揪心得要死,干脆背过身对着他,微微弓起身:“不行小七,还是我背你吧,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以后还跳不跳舞了?” 小罗也赶紧搭腔,“对啊,小戚哥,留后遗症就不好了。” 米米点头:“就是就是!”戚嘉澍再怎么说也是男团出身,虽然解散了,但以后说不定还有上台表演的机会,而且自打听了戚嘉澍唱歌后,她真的还蛮期待他跳舞的。 戚嘉澍思虑片刻,抿了抿唇:“好吧。” 他比白洋还高一些,但最近他减重太多,因此背起他并不困难。只是背着个比自己高的人,无论背人的还是被背的,都不太舒服。 这边都是上坡路,白洋走几步就要歇一下,他平时很少锻炼,身体素质自然不太跟得上。走了一段后,他体力透支得有点严重,大口喘息着,汗水模糊了眼睛,正打算再咬牙坚持一下,就感觉肩膀被拍了下。 “放我下来吧。”小七说。 白洋愣了愣:“小七?” 戚嘉澍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道:“不远了,我单腿蹦着过去。” 白洋:“那怎么行!” “小戚哥,我来背你吧。”小罗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经常健身,看着就比白洋结实很多,但他是闻述的助理…… “让他背。”闻述对他扬了扬下颌,没什么表情地说,见他没什么动作,又补了句:“听话。” 戚嘉澍:“……” 他要是拒绝,就是不听话是吧? 小罗把人背了起来,他步伐就要稳健很多了,不急不缓地向着诊所走去。 白洋眼见着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揉着酸痛的肩膀,心里非常难受。他太废了,连背人都背不好,小七那么优秀,他越来越不配做他的助理了。 再这样下去,他以后就没法继续待在小七身边了,所以他内心其实很焦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小罗学习怎么做好助理,只是目前看来好像还不太够。 他暗暗握了下拳,他要好好学习,并且一定要努力锻炼,全方位照顾好小七! 此刻心情好的恐怕只有米米了,述哥的那句“听话”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作为合格的cp粉,基础技能是要会自己抠糖,刚才小戚哥撞进了述哥怀里,虽然是摔的,但四舍五入就是抱了。小罗是述哥的助理,小罗背四舍五入就是述哥背。还有那句听话。真的好苏哦,代入某些情境的话,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冒黄色泡泡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诊所,诊所不大,一进门就看见个药柜,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常见药品。 医生是个中年人,脑门儿略有些锃亮,看起来就医术高明。他原本正坐在电脑后头打蜘蛛纸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把小小的门面都占满了。 他愣了愣,然后问:“怎么了?” 戚嘉澍扶着墙坐到了椅子上,“脚崴了。” 医生走了过来,检查完后,说:“骨头应该没问题,可能拉伤了,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今天就要天黑了,路不好走,我先给你拿点外伤药用着,回去再冰敷一下,明天一早再去。” 众人听到骨头没问题,都松了口气。 小院里也没有冰袋,回来的路上,白洋灵机一动,去小卖部买了几根冰棍,凑合着当冰袋使。 戚嘉澍坐在小院子里,右腿支高,仰头看着天空。 现在是傍晚,夕阳从山那边斜映过来,将天边的云彩染得通红一片。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弯弯的下弦月就已在远处山林间若隐若现,村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莫名就给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 “在看什么?”闻述在身后问。 戚嘉澍头也没回,“火烧云。” 闻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也和他一起抬头看着这片天空。两人静默不语,但也不觉气氛尴尬,好像从今天这场球赛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些。 “鸡呢?怎么没看见。” “送给邻居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邵导已经知道他脚伤的事了,本来想连夜送他走,但是那条盘山公路实在难走,晚上开车太危险了。于是便让人明早送他去镇上,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并且他的戏份也已经杀青,他可以直接回家了。 闻述顿了顿,“嗯。” 戚嘉澍笑起来,“闻哥你呢,还有多久?” “三天左右吧。”闻述说。 到了最后的收尾部分,专案组到安平村后,正好救下了危急的解东渠,并将黑社会分子当场抓获。后续他们又在解东渠和李艳梅的带领下,找到了那座黑煤矿,解救了被强制工作的矿工,甚至还在矿底挖出了两具被害人的尸体。 黑社会供出了村长,警方将村长控制住后,又顺藤摸瓜地找出了幕后黑手,将之一网打尽。 大结局是黑恶势力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安平村迎来了光明。而勇于揭露这一切的解东渠记者并没有趁机走进公众视野,为自己博名气,而是愈发低调,继续行走在追求正义与光明的道路上。只是在他的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年。 “小七。”白洋拿着瓶药油出来,见到他俩坐在一起,连忙打招呼:“闻哥,你也在啊。” 闻述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白洋走到戚嘉澍面前蹲下,先检查了下他脚踝,即便已经冰敷过,又喷了消肿药,但还是越来越肿。 他叹了口气,大早上刚演了出“捅肺管子”的戏,下午就把脚崴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脚踝的扭伤他是没办法了,小七腿上的淤青他还是能帮点忙的,但是闻述又在这里,小七也不方便走动…… 他犹豫了下,“小七,我今天还是给你按按吧。”趁着现在天还亮,他拿药油按按,能好一点是一点。 “额。”戚嘉澍看了眼闻述,“闻哥,我……” 闻述面不改色:“忙你们的。” “嗯。”戚嘉澍点了点头。 白洋把他裤腿挽到了膝盖上面,闻述瞥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戚嘉澍白皙的膝盖上布满了青紫,应该都是近期拍戏摔出来的,新伤添旧伤,又因为他皮肤白,看起来触目惊心。 白洋倒了药油在手上搓热,然后开始在他膝盖上轻轻按揉起来,这是他最近跟视频里学的,据说能活血化瘀,而且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效果确实还可以。 闻述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忽然开口:“手法不对。” “啊?”白洋愣了愣,视频里是这样的没错啊,他还特意转发给认识的医生确认过。 怔愣间,闻述已经把药油拿了过去,倒了些在手上,“我来吧。” 他那模样太理所应当,白洋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下意识给他让了位置。闻述坐到了戚嘉澍面前,将他的膝盖搭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覆了上去。 他手指干燥微凉,触碰到皮肤上,带起微妙的麻痒。戚嘉澍不太自在,想把腿缩回来,但又被抓住脚踝拉了回去。 闻述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嗓音里隐隐有种命令的意味:“别动。” 这人是不是搭错了哪根筋?戚嘉澍腹诽,按捺住不适,沉默地看着他。 他手法竟意外的专业,拿捏着力度揉按着,又酸又痛,戚嘉澍皱起了眉,轻轻吸了口气。 闻述眉峰微挑,“疼吗?” “疼。”他从善如流地点头。 闻述手微顿,但并没有放轻力度,淡淡道:“你现在知道疼了,打球的时候怎么不悠着点?” 戚嘉澍呼吸一滞。 这个表情和语气,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他心脏狂跳,直视着闻述,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闻述还以为他是痛狠了,嗓音柔和下来:“用力才能好得更快,忍一忍。” 白洋蹲在一边看着,莫名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抓耳挠腮,看了看戚嘉澍,又看了看闻述,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于是他纠结了下,说:“小七,我去问问那边饭做好了没,好了我再给你们端过来。” 戚嘉澍伤了腿,后勤又一次给他炖上了猪蹄…… 得到回应后,白洋马不停蹄地走了,米米他们去吃饭了,还没有回来,院子里就只剩了两个人。 戚嘉澍忍了忍,还是问:“闻哥,你怎么会按摩?”尾调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稳。 “我奶奶因为生病,坐了很长时间的轮椅,所以要经常按摩,以免腿上的肌肉萎缩。”闻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然后我就去跟医生学了按摩,想让她过得好一点。” 戚嘉澍眼睫微颤,“那你一定是个很孝顺的人。” “孝顺?”闻述唇边似乎闪过几分讽意,“或许吧。” 戚嘉澍注意到了,但他现在有更想关注的事,“闻哥又为什么会当演员呢?” 这次闻述默了十几秒,似乎是在思考,旋即只听他说:“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优秀的话剧演员,小时候她带我去过剧院,我就在后台看那些人表演,或许是因为受了这个的影响吧。” “这样啊……”戚嘉澍心里有些失望,他的记忆不像是出现过断层的样子。 闻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过白洋准备好的湿毛巾擦手,慢条斯理地问:“你又为什么出道呢?” 戚嘉澍淡笑,坦然道:“因为缺钱。” 他那时候在酒吧驻唱,因为没什么名气,收入并不怎么样,只能勉强够生活费,在最缺钱的时候,他甚至同时要打三四份工。 闻述并没有露出任何轻视的眼神,点头:“好好演戏。” 闻述去洗手了,戚嘉澍看着他的背影,双眸微眯。 难道只是巧合……—— 第二天,天刚亮车就来接了。 戚嘉澍本想安静地走,不打扰任何人的,结果闻述他们竟然起来送了。 白洋帮他把行李搬上了车,他从车窗里探出头,跟外面的人挥手告别:“我先走一步啦,再见!” 米米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是不舍:“小戚哥再见。” 李芸微笑着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个平安。” “好,谢谢芸姐。”戚嘉澍点头,又看向沉默不语的闻述,“闻哥,拍戏顺利。” 闻述颔首,淡声道:“一路顺风。” 又是一路摇晃到了镇上,比起乡村的宁静,这边就要喧闹许多。 过了一晚上,戚嘉澍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疼痛感加剧,青紫了一大片。镇上有个医院,他就近去拍了个DR,骨头没问题,韧带轻微撕裂。医生的建议是先给他包扎固定,让他先静养几天,不然形成陈旧性伤的话,他以后都没法做太剧烈的运动。 临近雨季天气多变,早上还阳光明媚,现在就开始下起了雨,并且越下越大。 戚嘉澍脚踝上缠了厚厚的一圈,行动不便又下着大雨,干脆就住了个院。 他躺在病床上,给李芸发了个信息报平安,想了想,拍了张脚被包成粽子的照片,给闻述发微信:铁拐戚报道! 闻述过了几分钟才回:好好休息。 戚嘉澍熄屏,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机。 白洋打了开水回来,见他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在发呆,便提醒道:“小七,喝点热水,快10点了,今晚早些睡吧。” 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玻璃上,挺催眠的。 戚嘉澍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预感,说不出是什么来。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 戚嘉澍猛地惊醒,房间里漆黑一片,一道狰狞的闪电撕破夜幕,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刺目白光照亮他一张满是冷汗的脸。 心砰砰砰地快速跳动着,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午夜1点。 他怔愣地坐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他早就忘记了的剧情——在《璀璨星途》里,因为大雨,西南地区的一个村庄发生了山体滑坡,泥石流淹没了整个村子,睡梦中的村民无一生还。 大雨,西南地区,村庄,泥石流…… 这几个词串联起来,他心悸不已,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闻述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作者有话要说: 白洋: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第38章 雷声稍歇, 黑暗泼墨般倾覆下来,耳边那机械冰冷的声音循环重复着,在这寂静空旷的深夜里, 透着说不出的吊诡。 戚嘉澍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噤, 他吸了口气, 拨通李芸的电话,回答他的依然是那机械的女声。 他又打给其他人,依旧如此。 是雨太大, 无线信号出问题了吗?还是说, 那场可怕致命的泥石流已经来到? 病房里又一次被闪电映亮,雷声轰鸣,他闭了闭眼,迅速冷静下来。 报警?可他并不确定是否会真的发生, 若是没有, 该怎么跟警方解释?何况这个时间和天气,人也没法前往。 脑中灵光一闪,手机没信号, 那有线座机呢? 剧组里没有有线固话, 但可以打给村里其他人。他沉思几秒,忽然想起来, 他有次去村长家做客,看到他家客厅里放着一台座机, 他当时还笑说这部电话很有年代感, 让他依稀回到了九十年代。 可是电话号码是多少? 这种私人的电话, 网上自然搜不到, 那就只能碰运气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 落地时脚踝一阵剧痛, 才反应过来脚受了伤。他扶着床沿站稳,然后单腿蹦起,两下蹦到了旁边白洋的床前。 这个病房里就两张床,一张他睡,白洋就在另一张空着的床上休息。此刻他正处于深眠状态,侧身抱着被子,呼吸平缓,睡颜宁静。 戚嘉澍推了下他肩膀,“白洋。” 白洋咂吧了下嘴,嘴里嘟囔着什么,翻个身继续睡了。 戚嘉澍手上用了些力,在他肩窝处一捏,“醒醒!” 白洋“嗷”一声,瞬间疼醒了,他睁开眼,正好闪电划过,映亮眼前那张面无表情、苍白瘦削的脸。 “啊!”他惊恐地失声尖叫,抱着被子迅速退到床头,“鬼呀!” 转而他又想起什么,下意识看向自家艺人的床,发现床上被子被掀到了一边,上面并没有人。再细看面前的人,分明就是小七。 他放下心来,话音里还带点惊吓后的颤意:“小七,怎么了?” 戚嘉澍沉声道:“你去把灯打开,再把轮椅推过来。” “哦哦好。”白洋不明就里,但依然照做了。 他走到门边,按下开关,刺眼的白光亮起,久居黑暗的眼睛暂时无法适应,戚嘉澍眯起眼睛,缓解这瞬间的刺痛。 “小七,来。”白洋揉着眼睛,把轮椅推了过来。 戚嘉澍坐上去,面沉如水:“现在去护士站。” 白洋点头,虽然不知道小七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去护士站,但小七做事一向都有他的道理,故而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追问。 他推着人出门,凌晨1点,是人睡眠最深的时候,走廊上非常安静,偶尔路过个别病房时,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鼾声。 “速度快点。” “哎好。” 护士站在走廊另一头,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年轻女生坐在台后,手托着腮,有些昏昏欲睡。 “你好。”戚嘉澍忽然出声。 她一个激灵,下巴差点磕到台上,惊醒后抬头看来。 面前的青年很高,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五官精致好看,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此刻脑中迷糊,一时想不起来。 “有什么事吗?”她皱眉,凌晨了不在病房睡觉,乱跑什么? 戚嘉澍问:“请问现在这里有永源村的人在住院吗?” 小护士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啊?” 戚嘉澍又重复了一遍。 “永源村?”小护士反应过来了,重新打量了下他后,摇了摇头:“我不能向你透露病人信息。” 戚嘉澍手支在护士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速快但咬字清晰地说:“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说,永源村可能会有泥石流,到时候会死很多人。所以请你帮我查一下这里有没有永源村的人好吗?或者帮我问问永源村村长家的座机号码?” 泥石流?小护士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没睡醒,他是认真的吗? 她仰着头,仔细地审视着青年,他神情认真语气急迫,不像是作伪。可泥石流这种事,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人命关天…… 更何况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她斟酌片刻,点头:“我帮你看一下。”说着拿起了一旁的入院记录本。 戚嘉澍并没有放松,眉心微拧地等待着。 一旁的白洋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他微张着嘴,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泥石流?!!! 雨确实下得很大,永源村就建在山脚下,虽然离山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万一呢? 闻哥还有米米他们,以及整个剧组的人都还在那边啊!要是、要是是真的……发生了泥石流,那他们不就……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找到了。”小护士松了口气,语气里有几分喜悦:“昨天来了个病人,是永源村的,正好就在我们这层。” 戚嘉澍舒出一口气,“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跟我来。” 他们来到了另一个病房,病房里住了两个人,都睡得正香,鼾声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小护士走到一张病床前,轻轻地把人唤醒。 那人睡得迷糊,很是不耐烦:“谁啊?” 小护士指了指戚嘉澍。 那人不知所以地看过来,反应了两秒,眼睛一亮:“欸,你不是来我们村里拍电影的大明星吗?叫戚、戚什么来着?” “戚嘉澍。”戚嘉澍接话,这个人他有印象,在村里见过一两次,村民们都叫他老王。 小护士一听,顿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居然是戚嘉澍!她仔细确认了下,确实跟闺蜜给她安利的爱豆一模一样。她突然激动起来,没想到能在这么偏远的小城镇里看到活的明星,真人真的好帅啊!想跟他要个签名,但眼前的境况又不适合…… 戚嘉澍快速地把可能会发生泥石流、以及电话都打不通了的事跟那老王说了,老王先是一愣,嘴唇一下就白了:“我老婆娃儿还在屋头!”说着就急着要下床。 “别着急。”戚嘉澍按住他,“你家里有座机吗?” 老王拍了下大腿,黝黑的脸皱了起来:“都有手机了,哪个还安座机!” “那你有村长家的座机号码吗?” “好像有,等我找哈!” 老王手抖得筛糠似的,几乎拿不稳手机,手指颤抖地划过通讯录里的一个个名字,但越急他越是找不到,翻到底了都没有。 他声音里几乎都带了哭腔:“怎么会?我明明记得存了的。” “我来。”戚嘉澍轻声说,向他伸出了手。 青年手指修长,掌纹并不深,生命线险险地延伸到掌心,又怪异地分成了两股,一条长,一条短,通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老王抬眸看他,在对上那双沉静的黑眸时,心里的焦躁、不安和恐惧似乎瞬间就消散了。他将手机递过去,就听青年问:“备注是什么?” “老张。”老王说。 “嗯。”戚嘉澍冷静地应了声,没有从头往下翻,而是点了侧面的字母“L”,页面跳转,出现了三个老张。 他挨着点进去,找到了那个明显是座机的号码,同时手指快速地在自己手机上,拨下了那串至关重要的数字,然后将听筒放到了耳边。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嘟——”的长音,通了。 心里一松,那股攫住心脏的怪力散去了些,他身体后仰,靠在轮椅背上,等待着回音。 没有人接,他再打。 与此同时,永源村。 今天雨特别大,把后院的猪圈都浇塌了,村长老张想等雨小点再去修,结果倒下来的砖瓦压死了两只猪仔,被媳妇知道后,两人吵了一架。 他被赶到了儿子房里,爷俩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客厅里电话铃声催命一样地叫唤起来。 大半夜的,谁会打电话?估计是打错了。 山区夜里凉,又下着雨,丝丝缕缕的寒气从门外渗进来,被子都被儿子卷走了大半,他冻得哆嗦,嘴里骂了两句,把被子扯过来些。 铃声停了,他闭上眼睛,正要睡,恼人的叮铃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他睡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披衣起床,摸黑走到客厅,正好窗外一个惊雷,给他震得一抖。 他又骂了句娘,慢悠悠地晃到电话机前,拿起了听筒。 “喂。”他很不耐烦,正想骂两句,就听电话那头说—— “村长,我是戚嘉澍。” 戚嘉澍?村长有了印象,大明星啊。他脸上挂起笑,想问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这么晚打电话?但那人没等他说话,开门见山就问:“村长,雨很大,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村长想都没想,“没有没有。” 电话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似是对面的人呼了口气,但紧接着又听他说:“你们那里很可能会发生泥石流,您能不能通知下其他人,先撤到安全的地方。” “泥石流?”村长先是惊讶,旋即摆手笑道:“不可能的。” 他们这里虽然地势低,但离山还有些距离,再说那么多年了,又不是头一次下雨,不要说泥石流,就连轻微的山体滑坡都没有过。 “村长。”戚嘉澍目光微沉,“你们村后面的山上,是不是有个采石场?” 村长微怔,采石场是近期才开的,不让外人进去,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能看穿他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嗓音微凉:“虽然村子离山还有段距离,但是如果植被受损土质酥松,加上大暴雨,后果怎么样您应该很清楚。” 话音刚落,轰隆!又是一阵惊雷。 村长呆立在黑暗中,头皮发麻。而就在此时,他家的门被人拍响了。噼里啪啦的,伴着雨声,听起来怪渗人。 “村长!村长在吗?” “老张,开门啊!” 村长如梦初醒,紧接着卧室门打开了,他婆娘边套衣服边出来,冷不丁撞上他,没好气地骂:“要死咯站在这里!灯也不开,没听见有人叫门吗?” 夫妻俩一起开了门,门外站着几个浑身湿透的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雨衣,打了大手电的,是来他们这拍电影的人。 小罗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刚才述哥忽然把他们都拍醒,说是情况不对劲,让他们赶紧起床。电话没信号了,述哥让他来找村长,而他们去通知其他人。 “村长,快走,可能要山体滑坡了!”小罗着急地说。 跟他一起的村民也急得跳脚,“老张啊,后山有动静,怕是有问题,快通知人都跑吧!” 村长老婆脸吓得煞白,冲进房间里叫儿子,村长赶紧安排人去挨家挨户地通知,又着急忙慌地打开电台,试了试,还能用。 很快,在这凌晨的宁静小村中,犬吠声此起披伏,而许久不用的村寨大喇叭里,村长的大嗓门喊道—— “各位乡亲,后山有变后山有变,可能要发生泥石流,请大家赶紧撤离!再重复一次,泥石流要来了,请大家赶紧撤离!”—— “咋样?”病房里老王心惊胆战地看着戚嘉澍,他刚才尝试打家里电话,打不通。 戚嘉澍摇头:觎喺“没事。” 村长说他会通知大家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么一闹,大家今晚都没法睡了。 戚嘉澍睡不着,翻来覆去看手机,快天亮才勉强眯了会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早上7点半,他统共就睡了两小时不到。 睡眠不足,太阳穴抽抽地疼,他皱眉,抬手揉了揉,转脸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许多。 他拿出手机,给李芸打了个电话。 这次接通了,李芸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戚?有事吗?这么早打电话。” “芸姐。”戚嘉澍想了想,没有直接问她泥石流,而是拐了个弯:“你生病了?” 现在还没有任何新闻报告关于泥石流的事,他之所以能预知,是因为他看过小说。而李芸是个聪明人,肯定会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法解释。 “昨天雨太大了,怕山体滑坡,大家连夜撤离到高处,顶着大雨睡了一晚上帐篷。”李芸疲倦地说。 “山体滑坡?”戚嘉澍恰到好处地拔高音量,“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李芸顿了顿,“有点小范围的滑坡,淹了离山最近的几间房子,但因为大家都及时撤出来了,没有人伤亡。” 听她这么说,戚嘉澍总算完全放下心来,“剧组呢,怎么安排?” “导演的意思是先等雨停了,然后再看情况。” “行,那你们注意安全,帮我跟闻哥他们问个好。” 李芸挂了电话,见闻述在看她,笑着晃了下手机:“小戚打来的,让我帮他跟你问好。” “嗯。”闻述冷淡地点了下头,他握着手机,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 戚嘉澍手指在闻述的微信头像上微顿,又视而不见地划到了下面。 蔚新卓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正对着屏幕咧嘴傻笑,他点进去,回复:马上就回来了,有空一起吃饭。 回完微信后,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玩,经过这次泥石流事件,看来原文里的剧情还是会走,只不过可能会出现偏差——而导致这个偏差的原因大概率就是他的到来。 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他眸子微眯,按这个时间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接下来就是——周寅把他送到变态制片人床上? 突然有些期待呢。 第39章 雨当天下午就停了, 白洋给两人订好了机票,第二天就回到了S市。 小城镇上医疗水平有限,为了保险起见, 戚嘉澍又去医院里做了检查, 确认没有太大问题后, 才彻底放下心。 他的脚至少要两周才能活动自如,为了方便照顾他,白洋暂时住进了他家的次卧。 “小七, 你有没有考虑换个房子?”白洋边铺床, 边回头问他。 这个房子实在有点小了,而且是普通小区,安保一般,以前是无人在意的糊咖, 住着也无所谓, 但现在有了热度,住这边就不太安全了。平时他们出入小区的时候,虽然都会戴帽子口罩, 但一来天气热了, 这样全副武装本来就引人注目,二来小七的形象气质本来就比较显眼, 刚才一路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他了。万一遇到比较狂热的粉丝,或者狗仔什么的, 肯定会招来麻烦。 “联系下靠谱的中介吧, 让他们帮忙留意着, 有合适的话, 等我能正常走动了就去看看。”戚嘉澍淡淡道, 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看一份包装企划。 白洋点头:“好, 我一会儿就安排。” 戚嘉澍三两下看完,又拿起本新的。大概是知道他的经纪合同快到期了,最近有不少经纪公司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这些公司水平参差不齐,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有和曜石差不多档次的中型公司,也有在圈里地位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公司越大,背景越深,意味着能拿到的资源就越好,但是无论大小,经纪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点——最好的资源都会先给主推艺人挑选,然后是第二阶位,以此类推层层挑选下来,剩下的就不怎么样了。因此即便签了大公司,如果不受重视,资源同样会很虐。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想进大公司,但是戚嘉澍没什么兴趣,他不喜欢被约束。更何况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即便这些企划书写得再好,言之凿凿地承诺给予怎样的包装和资源,但等他签约后,想要公司兑现时,可能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上辈子他自己有工作室,而他的经纪人凌玲是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加上他确实条件优越,除了刚出道那两年稍微艰难些,后续的路都走得还算顺利,没有遇到特别大的波折——被曝同性恋情除外。 但是他目前的情况,又不足以成立属于自己的工作室——首先他至少得有个不错的经纪人,其次要有足够的资金聘请工作人员。所以现在他要么直接退圈,要么先选一个经纪公司,积累足够的资本之后,再成立工作室。 他叹了口气,找出其中的两份企划,一份来自星娱传媒,现今在圈里属于头部经纪公司,业务范围涉及影视艺人经纪、影视制作以及偶像艺人经纪,NSEW男团就是星娱旗下的偶像组合,也就是蔚新卓目前所在的经纪公司。 而另一份,则来自星娱传媒的对家——嘉音娱乐,据说这家公司成立没有几年,但风头却很盛,刚成立不久就在圈里站稳了脚跟,并逐渐发展壮大。只不过听说这家真正的幕后老板很神秘,距今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两家公司开出的条件都差不多,长远来看的话嘉音的更为优越。 白洋一直在注意他的动作,“小七,你不打算跟公司续约吗?” “嗯。”戚嘉澍点头,他确实不会跟曜石娱乐续约。 白洋露出个稍显失落的表情,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后还能继续当你的助理吗?” 小七人真的很好,虽然他受雇于曜石娱乐,但他对公司并没有什么感情。如果小七不要他的话,他大概率就是从曜石辞职,然后回老家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戚嘉澍微微挑眉,正色道:“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签其他公司,这意味着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工作,在此期间你没有任何薪资,你确定吗?” 白洋犹豫了两秒:“我可以!” 他大学毕业后,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正好看到曜石在招人,就来面试了,然后阴差阳错地当了艺人生活助理。进公司后,他第一个跟的就是小七,转眼一年多了,看着他从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到现在逐渐有了名气,他感到自豪的同时,也很舍不得他,想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暂时没有薪资也没关系,他还有些储蓄,够用一段时间了。 戚嘉澍勾唇,“万一我直接退圈呢?” 白洋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小七说要退圈?! 他是认真的吗?可这样的话,小七这段时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而且他长得好看演技又好,唱歌还好听,要真退圈了,绝对是娱乐圈的损失! 白洋脸上神色变幻,戚嘉澍看在眼里,轻笑着拍了拍手上的企划书,“我还会再考虑一段时间,你自己也好好考虑下,其实按你的学历,完全可以找一份更稳定的工作,或许那样会更适合你。”娱乐圈太复杂了,白洋没什么心眼,也不太会来事儿,呆在这里不见得能有更好的发展。 小七的意思是不要他吗?白洋心里顿时一凉,但他又不能说什么,遂垂下眸子,轻声说:“好,我会考虑的。” 晚些的时候,周寅给戚嘉澍打电话了。 “听说你脚受伤了,还好吗?”他在电话里问,声音听起来倒有几分关切,真假就不必猜了。 戚嘉澍正在打游戏,手腾不出来,便偏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唇边浮现几丝玩味:“挺严重的,暂时还动不了。” 周寅沉默了下,“那我就不叫你来公司了,电话里说吧。” “您说。”戚嘉澍操纵着小人,躲开了拦在路中间的障碍物。 周寅开门见山:“你跟公司的合约也就一个月不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来了。 戚嘉澍眸子微眯,说:“我还在考虑……”他语气拿捏得很到位,三分纠结七分犹豫,既然想继续玩下去,当然得先吊着。 听他这么说,周寅心念微动,这是又想续约了? “之前我跟你提过,如果续约的话,会将你提为公司的主推艺人,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团队重新给你量身打造包装计划,资源也能优先选择,这是公司里大部分艺人都没有的高福利。”周寅赶紧抛出诱饵,又语重心长地强调道:“就算你去大公司,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条件,你要好好考虑啊。” 周寅这么说着,心里倒是挺感慨——他是将近三年前接手戚嘉澍的,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一脸青涩懵懂地闯进了娱乐圈这个花花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娱乐圈确实是个大染缸,而新人就是等待渲染的白纸。 只不过同样是染,那也是有区别的,全看他们的造化。有的人浓墨重彩大红大紫,有的却漆黑污浊泥潭深陷。 戚嘉澍就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空有一副好皮相,但没有足够的背景和能力,最好的结果是被金主看上,顺手捧一捧,红不红听天由命。 可惜这小孩太不懂事,之前也给他介绍过贵客,但他跟个木头似的,场面弄得很尴尬,然后就不了了之。后来也没什么资源给他了,就处于一种半雪藏状态。 谁知这两三个月来,他像走了狗屎运一样,热搜一个接一个地上,连带着人气和热度都上去了,那资源自然而然就来了。 站在公司和他作为经纪人的角度看,戚嘉澍现在就是棵摇钱树,谁会愿意把摇钱树拱手相让呢? “唔……”戚嘉澍佯作沉思,声音听起来稍显动摇:“那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看样子是有戏,毕竟是当主推艺人,那么大的诱惑力。 “行。”周寅有些得意,嗓音更温和了些,还不忘打感情牌:“从你出道起,我就在带你了,到现在也快三年了。这三年里,寅哥也没有亏待过你什么,即便最艰难的时候,还是努力地给你拉资源,你可不要让我和公司失望啊。” 戚嘉澍心底讽刺一笑,话说得真好听,要是他周寅真那么用心,原主也不至于混到那种地步…… 他狠狠地打掉了一个小怪,敷衍道:“谢谢寅哥。” 周寅目的达到了,心情非常好,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半个月后是公司周年庆典,记得来参加。” 戚嘉澍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好的寅哥。” 他也很期待,周寅可别让他失望啊—— 戚嘉澍在家宅了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或是睡觉。之前为了贴合乔海的角色,他减重太多,现在需要增点肥,同时锻炼也不能落下,不过因为脚伤,只能做些简单的上肢运动了。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白洋竟然开始锻炼了,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去跑步,还会让他帮着指点下健身动作。 “小七,这样做对吗?”白洋略微艰难地拿起了他的哑铃,做了个上举的动作。 戚嘉澍支着下巴,耐心地纠正了他的姿势:“怎么突然想健身了?” 当然是因为想跟上你的脚步,之前在永源村对他的打击有点大,白洋心想。但他当然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于是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锻炼下身体嘛,这样比较健康。” “嗯。”戚嘉澍颔首,“加油。” 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有什么新鲜瓜,然后看到了对那场泥石流的报道。 报道里写西南地区某村庄发生泥石流,幸好村长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提前将村里的人撤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评论区原本都在夸奖这位村长的负责任有担当,可忽然有个评论说:卧槽!永源村?戚嘉澍之前那条救小孩的热搜里,就是在永源村吧? 这条评论一出,很快就被点赞到了前排。 “卧槽!那闻述不也在?” “[心碎][心碎][心碎]呜呜呜我老公没事吧?” “啊啊啊啊小七也没事吧?” “余蔷呢?大美女姐姐不要有事啊!” “天哪!那么大的事,怎么剧组连条公告都没有?@电影黑金” “@电影黑金官博装死是吧?为了拍摄,连演员的安危都不顾了是吧?” “大家冷静点,剧组不说肯定就是不想让大家担心,耐心等回应吧。” 这些评论都还在正常范围内,可忽然有条发言空降评论区: “透露个内部消息,本来电影都要拍完了,但是某演员玩闹的时候摔伤了腿,导致拍摄延期……” 这句话看似点到为止,但却透露了巨大的信息——由于某个演员自己贪玩受伤,导致拍摄延期,剧组和其他演员不得不留在村里继续拍摄,这才赶上了泥石流。 是谁还不确定,但各家演员粉丝已经开腔咒骂了,毕竟那可是差点害死他们偶像的罪魁祸首啊! 就在网友们纷纷猜测【某演员】是谁时,有人发了条微博—— @快乐小汽水:不想多说什么,看图。 图片是戚嘉澍从机场出来,右脚包着纱布,坐在轮椅上被白洋推着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式敷衍:谢谢寅哥!好的寅哥! 第40鱼西湍堆章 照片一出, 网友们都坐不住了,分分钟原地爆炸。 “又是你戚嘉澍!” “我算是发现了,怎么戚某人走到哪, 哪里就会有坏事发生, 丧门星吗?” “戚嘉澍你他妈能不能别作妖!你要死自己去, 别拉着别人!” “本来上次他救人,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结果现在来这么一出, 溜了溜了……” “以后我再看见谁嗑闻述和戚某的血糖cp, 拉黑举报一条龙不谢!” “小七,腿没事吧?怎么受伤了也不说一声!” “@电影黑金剧组还没发话好吧,就把锅甩在小七头上,黑子不要舞得太过分?” “脑残粉还洗呢?你家哥哥可是差点害了整个剧组里的人!也不怕遭报应!” “笑死, 他们只是失去了生命, 而你家哥哥却伤了腿啊!” 戚嘉澍面不改色地挨着看过去,骂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诅咒他去死的。而且从那条新闻报道的评论区有人提到他开始, 再是内涵他拖累剧组, 到最后他的照片被发出来,每一步都像是算计好的, 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有人给他买了职业黑子。职黑就像蟑螂一样, 一旦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 他们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黑了再说, 无论怎样都要先恶心他一把。 《黑金》剧组里的演员除了闻述以外, 还有许多口碑非常好的老演员,粉丝数量相当可观。粉丝们大都是冲动易怒的年轻人,很容易被人带节奏,加上有人浑水摸鱼,一时间群情激奋,#戚嘉澍腿伤#、#戚嘉澍泥石流# 以及#电影黑金戚嘉澍#,这三个词条一起被粉丝们自发地刷上了热搜。 而现在其他演员的粉丝都联合起来攻击他这个“肇事者”,他的微博私信早就被无数的诅咒谩骂塞满了,不停地有人在@他,一眼望去全是红点,手机甚至出现了卡顿。 他最近热度上升得太快,还没有形成相对稳定的粉丝团体,比如粉丝后援会,更没有反黑站,他的粉丝们根本招架不住这么大场面,这时候有个靠谱的经纪公司或者公关团队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但说实话,即便现在闹得再大,他也压根不担心。 首先,他是先杀了青再摔伤的腿,这是剧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其次,他觉得那些职黑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跟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刷黑料,而不先去调查清楚前因后果。 这种情况下,一旦他澄清,势必会舆论反转,那场面肯定很壮观。 三条白给的热搜占据前三呢,这可是大多数明星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不过他也能预料到后续会发生什么,肯定会有人造谣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导自演的——先是找人爆自己的黑料,等到众人的愤怒值达到最高点时再澄清,搞一波先抑后扬的极限操作,这艹起来的热度还不得像火山大喷发啊? 如果被坐实是他自导自演,那么他的路人缘也就彻底败坏完了。 他轻嗤,还是那句话,大不了退圈呗。 不出意料的,周寅给他打电话了。 他给了周寅“他会续约”的暗示,周寅舍不得他这棵摇钱树,在他正式签下续约合同前,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以展示对他的重视。 一旦他签约,公司又可以借这件事来拿捏他——公司为了你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你得努力为公司赚钱啊。 “小戚啊,热搜我已经看到了,公司的公关团队正在拟声明,也跟剧组那边沟通过了,很快就会一起帮你澄清。”周寅语声温和地说,还不忘安抚:“你先不要看评论,也不要有任何压力,要相信公司的团队,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如果你想告黑子的话,我们也会帮你收集好证据,让他们赔钱道歉,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戚嘉澍差点笑出声来,他咬了咬唇,才把笑意压下去,感激万分地说:“寅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什么呢?”周寅朗声笑道,“你以后就是公司的主推艺人,曜石一哥,到时候还会给你配顶级的公关团队,只要你不犯法,我们都能给你洗白白了。” 这饼画得可真大,差点就要吃撑了。 戚嘉澍:“谢谢寅哥!” “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注意休息,周年庆典一定要来!到时候公司会邀请很多圈内大佬来做嘉宾,大好的露脸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周寅殷切地叮嘱着,“还有别看评论,那些都是黑子,等着我帮你打他们脸!” 戚嘉澍眸光微闪,唇角缓缓扬起:“好的寅哥!”—— 《黑金》剧组的官博评论区已经沦陷了,网友们一方面骂剧组不作为,让演员陷入险境。另一方面又要求换掉戚嘉澍,重新找人补拍他的戏份,威胁说如果电影里有戚嘉澍的任何镜头,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抵制。 戚嘉澍饰演的乔海已经杀青了,也就是属于他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毕,这个时候如果要换人,那么有他的镜头都要全部重新拍摄。这么一来,除了会极大的拉长拍摄周期,以及消耗不必要的预算外,其他相关人员也要增加很多额外的工作。 “剧组要是嫌重拍麻烦,现在AI换头术那么发达了,直接另外找个演员的脸替换上去呗,简单又方便。” “心疼其他演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差点死了不说,还要重新拍摄,晦气。” “心疼+1。” “剧组怎么还不回应,不会是真的吧?我都无心上班了。” 众网友们蹲在《黑金》剧组官博下,想要吃到第一手的瓜,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官博发声明了。 官博放了戚嘉澍的拍摄通告,通告上会记录时间,他每一场戏都是正常上下班,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 @电影黑金:针对网络上关于乔海扮演者@戚嘉澍先生的不实言论,在此向大家郑重声明,乔海的戏份杀青于泥石流的前一天,而戚嘉澍先生是在杀青后才不慎受的伤,并且因为天黑路险,一直强忍剧痛,第二天才送医。戚先生在拍摄过程中,非常敬业地完成了每一个镜头,这样敬业的演员应该获得尊重,而不是用谣言中伤。 在这里我们也诚恳地向大家道歉,因为剧组没有做好预案,才会出现演员受伤无法及时就医,以及遭遇泥石流等自然灾害。 目前剧组所有人员均安全,请大家放心,同时剧组也会自我检讨反省,改正所有问题,希望大家监督并继续支持我们! 官博不仅发了声明,后续又放了几张图,全是戚嘉澍拍戏时的剧照——傻笑的乔海、满脸泪痕的乔海,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似哭似笑的乔海……甚至还放了条视频,是戚嘉澍演乔海时真摔的画面。 网友们沉默了。 “啊这……” “嘶,视频里是真摔啊,[皱眉]看着都疼。” “哇,他那腿伤不会这时候摔出来的吧?” “剧组牛逼,让人忍着疼硬挨一晚上[大拇指][大拇指]” “[哭泣][哭泣][哭泣]呜呜呜小七宝贝,妈妈要心疼死了!” “那么大个剧组,居然连风险防控都做不好,也就演员们都没事,不然我看谁能承担得起!” “所有这次又是故意放的黑料是吗?戚嘉澍是沾上职业黑子了?” “帅哥招谁惹谁了,这都能黑?” “笑死,不就摔一下,这就敬业了?这不是演员该做的吗?” “其他演员可不一定会这么连缓冲都不带地摔呢[微笑]” 而就在这时,《绝命追缉》剧组也发博了,@电影绝命追缉:十米高桥,真人跳水。 文字底下是一条视频,正是戚嘉澍跳水前,说的那段演员要尽力做好每一个细节,不能敷衍观众,敷衍观众就是敷衍自己的话。 “[惊讶][惊讶]我焯!十米!真跳啊?” “本地人表示,那座桥确实很高,底下就是江水,特别危险。” “天哪,那么高我看着都头晕!” “说戚嘉澍不敬业,自己受伤拖累剧组的人打脸不?” “对啊,爆料的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去看了眼,已经销号跑路了。” “曜石娱乐发律师函了,大家快去看啊!” 曜石娱乐直接发的律师函,说针对网络上对戚嘉澍先生的不实言论,他们的法务已经收集了证据,将会以诽谤罪对造谣者进行起诉。同时也请网友们理性一些,谣言止于智者。 由于曜石之前对戚嘉澍不管不顾的放养态度,粉丝们早就不满了,此刻便都在曜石官博下阴阳怪气。 “哇哦,原来曜石还没倒闭呢。” “不会是看到我们小七红了,舍不得这棵摇钱树了吧?” “曜石你要是还要点脸,就放我们小七走,别耽误他。” …… 沸沸扬扬闹了一天,好不容易热度降下去了,结果第二天,又有博主出来分析,说这一波大概率是戚嘉澍自己自导自演的,还拉着剧组和经纪公司来帮他演戏。 戚嘉澍看到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还真是完美预判了每一步啊。 可惜这次网友们并不买账,狼来了的故事,只要上过小学的人都读过,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么密集有计划的抹黑,要说后面没有职黑,谁信? 网友们直接开始玩梗。 “累了,干脆说戚嘉澍是法制咖得了。” “黑子:我怎么没有想到!” “到底谁找的职黑?闲不闲啊!” “对家吧,但问题是戚嘉澍也才刚火不久,谁那么急着眼红啊?” “等等,戚嘉澍的经纪人除了带他,还带了另外一个艺人吧,是谁来着?” “路茗?不也是个糊咖吗?” “据小道消息,路茗一直在抢戚嘉澍资源,眼红得要滴血了吧?” “楼上的,关我家小茗什么事?就你家公主高贵,谁都嫉妒他想害他是吧!” 关于路茗的猜测越来越多,眼见着火烧到自己身上,路茗有些慌了,他赶紧打电话给他哥:“哥,是你找的职黑?我不是让你别管了?!” 他咬着牙,路豪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之前那件事后他就已经明白了,对付戚嘉澍,买点黑料热搜算什么?顶多只能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他现在想的,是要彻底毁掉他,让他永远也没法翻身! 他哥路豪正躺在小情人被窝里,闻言随意嗯嗯了两声,懒洋洋道:“不是你让我帮你的吗?” “你这叫帮我?”路茗气不打一处来,胸膛剧烈起伏。 “怎么?你不满意?”路豪皱起眉头,“为了你我可是专门找了专人咨询,又花了那么多钱买水军,你以为我容易吗?” 路茗肺都快气炸了,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骂出“蠢货”两字,他阴沉着脸,寒声道:“娱乐圈的事你不懂,以后请你别再瞎掺和!” “嘿,反了你……” 路豪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他的脸色实在太恐怖,在他旁边的助理完全不敢说话,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又成了他的撒气工具。 路茗深吸了几口气,打电话给周寅,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了下来,透着少年的无措与惶恐。 “寅哥,微博上都在造我的谣,还有好多人过来骂我,我好害怕啊!”他带着些哭腔,“您能不能让澍哥帮我解释一下,我一直都拿他当好朋友,我真的没有……” 电话那头的周寅默了几秒钟,不知为何,路茗总觉得他的嗓音带了些微妙。 “好,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戚嘉澍发了条微博,@戚嘉澍:我和小茗一直都是好朋友,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还请大家不要误伤哦[双手合十] 发完后,戚嘉澍微微一笑,习惯性地转了下手机,绿茶嘛,谁不会? 粉丝一直守在他微博下,见他发微博,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呜呜呜宝贝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这样抹黑!” “宝贝你太单纯了,妈妈好担心你。” “小七要照顾好自己啊,好好养伤,期待下次和你见面!” 粉丝们大概也意识到了不足,于是连夜成立了反黑站,戚嘉澍被@了,顺着链接过去一看,反黑站的名字居然是【守护七公主联盟】……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本来大家谴责了黑子,再关心表扬一下戚嘉澍,这件事就过去了,可谁知忽然有个网友的微博被顶上了首页。 @守护七公主:啊啊啊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我姐妹在永源村镇上的医院里当护士,她告诉我,小七住院那天她正好值班,半夜的时候小七过来,请她帮忙查永源村的电话,因为他有预感可能会发生泥石流,想通知那些人撤离!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照片为证! 她发的照片是戚嘉澍去找老王时,小护士偷拍的,照片上的他坐在轮椅上,正在打电话,侧脸看起来很冷静。 这条微博一出,那可了不得了。 “卧槽!戚嘉澍能预知?” “啊啊啊啊天哪!这是什么玄幻小说的剧情!” “预不预知另说,坐轮椅都还这么帅[色][色][色]” “居然有人骂他丧门星?这不得是天选紫微星啊!” 有心的网友迅速制作了表情包,表情包是从《欢迎来到真理世界》里截下来的,正好是戚嘉澍满脸自信地揭露真凶的那一幕,因为是他的高光时刻,节目制作组后期还给他浑身都P上了圣光。 截图底下则被网友配了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好运连连水逆退散。 [转发这个戚嘉澍,黑你的人自动打脸,平安顺遂逢凶化吉,逢考必过一夜暴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可能智商是会遗传的啊小绿茶? 这章写的好赶,等我浅修一下orz 第41章 眼见网上越传越玄幻, 戚嘉澍哭笑不得,只能出来回应。 @戚嘉澍:不会预知,只是因为在村里住过, 看见下那么大的雨, 担心会有危险才去找的电话, 另外感谢你姐妹的帮助@守护七公主,但是七公主是什么?[托腮] 然后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的脚伤并不严重, 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了。 那位被@的网友直接激动得语无伦次, @守护七公主:啊啊啊啊啊小七@我了!!!啊啊啊啊我原地螺旋升天!!!啊啊啊啊我穿越大气层,飞出太阳系,虔诚地在银河系写下你闪亮的名字!!! “哈哈哈姐妹你好土!” “呜呜呜羡慕,我也想被小七艾特[泪崩][泪崩]” “小七, 要好好照顾自己[心][心][心]” “哈哈哈半个小时过去了, 怎么还没有人给小七解释?” “Emmm七公主其实一开始是泥塑粉弄出来的,但是后面莫名其妙变成爱称了,就离谱……” “哈哈哈姐妹, 小心一会儿小七@你问什么是泥塑粉[坏笑][坏笑][坏笑]” 虽然他已经回应了, 但他那张表情包还是火了,全网都在疯转。 @吃葡萄要吐葡萄皮:[图片]快期末考了, 紫微星保佑不挂科,我要求不高, 低空飘过就行。 @啾啾小可爱:[图片]明天跟喜欢的男生表白, 保佑我一定要成功啊! @生姜撞奶:[图片]靓仔, 我好中意你! @不过科二不改名:[图片]明天科二, 求求了一定要过啊, 我已经考了三次了呜呜呜。 网友转发就算了, 就连一些明星大V也出来凑热闹—— @蔚新卓VX:[图片]下个月的演唱会顺顺利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周蓝雪:[图片]那我也浅浅许愿一个电影节提名,不过分吧[偷笑] @秦时:[图片]那我就许愿下次录《真理》,不要再被当成凶手怼[笑哭]。 @冯奕:[图片]家里的小孩转发给我的,说是特别管用,我也来试一试,那就祝我越来越年轻吧。 网友们兴高采烈地围观了一圈,像只吃瓜上头的猹一样东奔西窜。 “哈哈哈VX,被我逮到摸鱼了吧,在线抽张演唱会门票我就原谅你!” “[爱心][爱心][爱心]啊啊啊啊老婆!你一定可以的!” “哟,秦天怎么也来了[doge][doge][doge]” “嗯?冯老师?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平安横城:[图片]蹭个热度,以下是近几年警方发布的通缉犯,如果有热心市民看到这些人,请尽快联系警方提供线索。 表情包后面是几张通缉令的照片,整整齐齐凑了个九宫格。 官博蓝V一出来,大家都傻眼了。 “哈哈哈哈离谱,你一个蓝大V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是因为上次小七帮你们抓了个通缉犯吗?”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把小七的表情包和通缉犯照片放在一起,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86” …… 这一波热度可谓是连绵不绝,直到一周后才渐渐平息下去,戚嘉澍的微博粉丝人数已经一千万了。 即便他因为脚伤,还没法继续工作,但已经有不少通告邀约了,有网剧、小品牌产品代言,以及一些综艺。周寅每天都会打电话来亲切慰问,然后问他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公司先去帮他洽谈,等他脚伤好了就可以去录了。 戚嘉澍看了眼,那几个网剧他都不敢兴趣,代言则都是些小品牌化妆品,他现在只是空有人气,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品,所以拿到的资源档次自然也不会太高。 至于综艺,也是一档明星真人秀,叫《超级大冒险》,内容就是把一群明星聚在一起,让他们做游戏、做任务,每期的主题都不一样。 “我看这个真人秀就不错。”周寅说,“你现在火起来了,但你的作品不多,大家都对你很好奇,真人秀可以让大家更好地认识你,只要在录制过程中不出错,等播出后肯定又能吸一波粉。”他没说的是,常驻嘉宾里有喻天洲,到时候顺便炒一波冷饭cp,又能吸一大波cp粉。 戚嘉澍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当初说退圈去摆摊开连锁店,虽然有那么些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但其实他还真的有认真考虑过。但那仅限于他是个糊咖,现在他有了热度,出门都要戴墨镜口罩,已经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了。 而且因为粉丝数暴涨,他每次上微博,消息都是99+,根本看不过来。粉丝们实在太热情了,催他营业,催他发照片,按时给他道早午晚安,评论区全是各种各样的彩虹屁。 突然有种被迫营业的感觉,他叹了口气,然后选了几条评论回复。 微信消息一直在闪,他从微博里退出来打开微信,《黑金》剧组的微信群里很热闹,他点进去,原来是今天杀青了。有人发了合照,照片里闻述抱着一束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身高长相异常显眼。 戚嘉澍挑了下眉,这段时间事多,差点忘了。 他从群聊里出来,点进闻述的头像,打字发送:闻哥,恭喜杀青! 闻述没有回,大概是在忙吧,他也不在意,再次愉快地刷起了微博。 他自己圈没退成,倒是有条真·退圈热搜登上了头条,短短几分钟就发展成了“爆”。 #萱凝 退圈# @萱凝:我非常郑重地思考了下,还是决定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要结婚了,先生是圈外的人。 我今年35岁了,入行15年,这15年里我演过很多角色,演过女学生,演过商场女强人,也演过女囚犯……太多太多了。可能在大家面前的我总是光鲜亮丽的,我身边有很多人,但不知为何,我总会觉得孤独,所以我内心里一直很向往一场浪漫圆满的婚姻。 直到遇见我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近期我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都陪我度过了,所以我决定暂时离开娱乐圈,和他携手走进婚姻殿堂,尝试着当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非常感谢这些年来你们的陪伴,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祝福我[爱心]。 这是要退圈去结婚啊,戚嘉澍挑了下眉,好奇心驱使下,去搜索了一下萱凝的相关信息。 萱凝今年才35岁,就已经拿了三个影后了,可以说是电影圈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她除了三金影后的身份外,还有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头衔——绯闻女王。她从出道开始,就一直绯闻不断,上至影帝大导,下至小鲜肉都和她传过绯闻,所以网上对她的风评不怎么好。但即便如此,凭借她高超的演技和表现力,一直片约不断,坐稳了影后地位。 但令众网友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绯闻女王”竟然会因为要结婚,放弃打拼那么多年的事业,退出公众的视野。 “萱凝要退圈?这也太突然了,我大为震撼!” “据说是傍了个亿万富翁,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这谁还愿意工作?” “讲真,女明星为了结婚退圈的那么多,有几个不后悔的?后面还不是要复出。” “萱凝真的是我见过娱乐圈最恋爱脑的女星了,之前那些前男友都是些什么货色啊,很怀疑她的眼光。” “这是可以说的吗?律师函警告哦[斜眼笑]” “大家也都别冷嘲热讽啊,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 “唉,咱啥也不说了,就心疼栋哥,呕心沥血的,结果带的都是些什么艺人啊,一个两个的,红了就掉链子。” “心疼栋哥+1” “话说之前传尹文栋和萱凝,真的假的啊?” “楼上不懂就闭嘴好吗!那是狗仔瞎编出来的,栋哥那么正直敬业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手下的艺人谈恋爱!” 尹文栋?吃瓜要吃全,于是戚嘉澍又去搜索了下尹文栋相关。 搜出来的结果让他挺意外的——尹文栋,男,今年46岁,金牌经纪人兼金牌制作人。他当经纪人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不到10年,但加上萱凝的话,他带出过两位影帝,一位影后,以及一位连续三年包揽金曲奖的流行乐歌手。 他在圈里地位挺高,但他近几年的运气却着实不怎么好。影帝们已经自立门户,流行歌手因为醉驾蹲橘子成了法制咖,如今萱凝又宣布结婚退圈,他现在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而且尹文栋本人的人生也非常具有戏剧性,他是学表演出身,当过演员,当过制作人,也自己当导演拍过电影。但后来因为生病,不得不暂时离开娱乐圈,病治好后,身体太不如前,便转行做明星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属于哪家经纪公司,而是独立经纪人,但因为之前的经历,他在圈内人脉很广,几乎在哪都吃得开,所以他手下的艺人也不用担心资源问题。 戚嘉澍双眸微眯,如果能请动尹文栋做他的经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染了个绿毛,不知不觉就花了一天orz 我现在就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挺胸] 40-50 第42章 不过依戚嘉澍的经验来看, 像尹文栋这样的人,除非有熟人介绍,否则想要搭上他, 应该会很困难。 他找到了尹文栋的微博, 主页里留了个工作邮箱, 或者他可以先拟一份简历发送过去。不过说起来,他还真的有很多年都没有自己写过简历了…… 忽然,手机微震, 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是闻述的回复, 简简单单两个字:谢谢。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戚嘉澍勾了下唇角,手指迅速敲击键盘:期待以后还能和闻哥合作,晚安。 闻述:晚安。 戚嘉澍关掉手机, 上床睡觉。 一转眼, 又是一周过去了,曜石娱乐的五周年庆典也到来了,主会场选在了S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只不过同样是五星级酒店, 比起上次闻述周年庆的会场, 这家就显得要逊色许多。 酒店外是欧风雕塑的喷泉池,走进旋转门, 大厅装潢得金碧辉煌,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 脚下则是铺了红毯的白底金纹的大理石地面——完全没有格调可言, 完全就是暴发户品位。 大厅里弄了个展板, 艺人们走完红毯后, 需要在展板上签名, 公司还邀请了各家娱记, 镁光灯不停地闪,搞得跟走电影节红毯似的。 戚嘉澍的脚能正常走动了,不过因为还没有完全痊愈,他还是需要小心些。他不紧不慢地走完红毯,工作人员给他递了支签字笔,请他在展板上签字。 他签得龙飞凤舞,身后的快门声一直响个不停。签完后回身,娱记们就都围了过来,要不是围栏和保安挡着,那些长.枪.短炮就要怼在他脸上了。 “小七,看这里,笑一下!” “这边这边,脸侧过来一些!” “你今天好帅哦,脚好些了吗?” 戚嘉澍配合地拍完照,笑着说:“谢谢大家,好些了。” 而在不远处,刚走完红毯的曜石一哥赵鸿宇,正和他的助理看着这一幕。 助理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又带了些不屑:“鸿哥,你才是曜石的一哥吧?他戚嘉澍算个什么东西,一来就抢了所有人的风头。” 赵鸿宇眸光微闪,沉默几秒后,不太赞同地皱起眉:“都是一个公司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什么风头不风头的。” “鸿哥,你别大意啊,我这两天听说了一个消息……”助理神神秘秘地凑到赵鸿宇耳边,略有些气愤地说:“戚嘉澍的合约不是要到期了嘛,公司打算把他提成主推,用这种方式来留住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公司这招挺不厚道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你还在这呢,这不是明摆着要来分你的资源吗?” 赵鸿宇早就听到风声了,他还向自己的经纪人求证过,可经纪人只说这是公司层面的决定,轮不到他们下面的人来置喙,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公司是不会亏待他的。 说不会亏待,可资源就那么些,他自己都还不够,要是再多一个人分…… 他沉默着,就听助理愤愤不平道:“戚嘉澍也不过是这段时间走狗屎运,业务水平根本就不行,哪像你一样,都演了好几部剧的男一了,早就甩他十八条街了,他给你提鞋都不配!现在让他压在你头上,这不是故意打你的脸吗?” 他越说越来劲,赵鸿宇心里愈发烦躁不耐,皱紧眉头打断他:“够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针对后辈,连点气量都没有。” “好吧。”助理闭上嘴,但想想还是不放心:“那鸿哥你要小心点他,他那样的一看就很有心机,说不定哪天就在背后算计你。” 路茗也看到了那边被人群包围的戚嘉澍,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明明什么都不会,只不过长了张不错的脸,就能平白地获得别人的关注和喜爱,甚至就连运气也比其他人好。 如果从一开始,他没去演那部三流网剧,而是去了《绝命追缉》剧组,那么帮警方抓住通缉犯的人就会变成他。然后他就能获得表彰认识闻述,此后发生的那些事,主角都会是他,现在站在聚光灯里,被万千人追捧的人也应该是他。 明明周寅先给他看的《追命追缉》,那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眼见着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怕被人拍到,他的助理小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他。 “小茗。”小方轻声道,路茗不喜欢别人叫他哥,他刚上岗第一天,因为不懂,按着业内的规矩叫了声“茗哥”,就被他扇了一耳光。 路茗如梦初醒,冷冷地看了小方一眼。 小方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宴会要开始了,我们先入场吧。”—— 戚嘉澍被工作人员领到了座位上,白洋站在他背后,环视了一圈大厅后,弯腰凑近跟他讲悄悄话:“小七,一会儿还有舞会诶,你想跳舞吗?” 戚嘉澍百无聊赖地玩着袖扣:“不想。” “好吧。”白洋心想也是,小戚不像是对跳舞感兴趣的样子,再说他也没有舞伴,更何况他脚伤还没完全好呢! 一会儿正式开场后,助理不能再跟着,他有点不放心,于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那一会儿少喝点酒,别又像上次一样喝醉了,还有你的脚,小心点别用力,免得又严重了。要是有人故意为难你,你就避着点,咱猥琐发育,回头再收拾。” 小戚现在正处于人气上升期,光芒太盛,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就等着他犯错,再把他拉下来…… 闻言戚嘉澍挑了下眉,抬头笑看着他,半开玩笑:“你最近很贴心啊。” 白洋“嘿嘿”傻笑了两声,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都是小罗教他的,他在慢慢学了。 “澍哥。”少年气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白礼服的人坐到了戚嘉澍旁边。 路茗今天走的还是奶狗少年人设,但又在礼服上加了些小心机——白西装是修身款的,束得腰部细窄,而从V型的领口看进去,里面是是中空的,隐约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莫名引人遐想。 这是想走纯欲路线了?戚嘉澍心里暗讽,面上却微笑着:“是小茗啊,真巧。” 路茗笑容单纯,“是啊,真巧。” 实际上两人心知肚明,他们同是周寅手下的艺人,被安排在一桌很正常。 戚嘉澍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奈何路茗偏要和他说话。 路茗抿唇踌躇片刻,但还是鼓起勇气,情真意切:“澍哥,谢谢你帮我解释,不然网上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把我骂成什么样。” 这还没吃饭呢,就要开演了?戚嘉澍眉峰微动,那就勉为其难陪他演一演,反正干坐着也无聊。 “谢什么?”他笑容灿烂,毫无心机地道:“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啦,我们是好朋友嘛,当然要互相帮助。” 他们又你来我往地聊了一会儿,他们这桌还有其他人,见他俩相谈甚欢的样子,便有些羡慕地插话道:“你们关系好好哦。” “是啊。”戚嘉澍点头,慢条斯理道:“我们一个经纪人嘛,从出道就是一起的。” 路茗笑了笑,随即垂下了眸子。 就在此时,会场一阵喧闹。 戚嘉澍循声看去,就见曜石的大老板,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 周围的人都沸腾了起来,面色激动地不住往那边看。 “哇,好多大咖!” “那个不是月亮影视的总裁吗?他也来了!” “啊!Erasme Lee!我好喜欢他!” “待会儿舞会的时候……” “嘘,小声一点……” 对于艺人来说,资源就是一切,只有有了资源,他们才能有机会被大众看到,否则就只能一直默默无闻下去。 路茗眼光发亮,他家虽然有钱,但并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和资源,今晚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让人注意到他…… 周年庆典嘛,无非就是总结过去畅想未来,再顺便画画大饼,等到那些领导大咖们都轮流发言完后,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戚嘉澍无聊得冒泡,眼见终于到了舞会环节,大家都聚到场地中央,忙着社交去了,没有人会再注意他了。 他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来的那些所谓大咖里,最受欢迎的莫过于Erasme Lee。无他,比起中年发福的金主们,他比较年轻,今年也不过32岁。他还是个中法混血,留着一头齐肩的棕色卷发,五官轮廓融合了欧美人的深遂以及亚洲人的柔和。但如果以严格的标准来看,他长得并不算英俊,只不过穿衣造型非常有品位,也就是传说中的氛围帅哥。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近几年才回国做制片人,因着独特的审美和眼光,渐渐有了名气。 他在舞池里逛了一圈,不少人的眼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他非常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尤其是那种蠢蠢欲动、但又不敢过来搭讪的眼神,总会让他感到愉快——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凡人无法靠近。 舞曲是请了乐队现场演奏的,都是些烂大街的曲目,跟这个酒店一样庸俗,他暗里撇了下嘴。 “Erasme先生。” 有人在叫他,他回过身,看到身后那人时,挑了挑眉。 路茗从刚才起就在注意他,冲动之下叫了他的名字,现在见人看过来,顿时就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了打气,“你好。” Erasme眉头挑得更高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将眼前的人从头打量到脚。年轻,长得干净乖巧,身形偏瘦削,比例也还可以,是他喜欢的那种小男孩儿。 “你好。”他勾起唇角,露出个优雅得体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路茗卡壳了下,他只想着要搭讪,但并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聊,于是只能没话找话:“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边,是没有舞伴吗?” 他尴尬得脸颊发红,眼神有些飘忽,可在Erasme眼里,就成了他羞涩的表现。 Erasme来了点兴致,就是要这种青涩单纯的,玩起来才刺激。他最喜欢看他们失去尊严与理智,在他身下求欢的样子…… “是啊,我没有舞伴,你要做我的舞伴吗?”Erasme眨了眨眼,深情款款地说。 路茗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正想着该怎么回才好,就听到了周寅的声音。 “小茗。”周寅走了过来,看到他和Erasme站在一起,便笑着跟Erasme打了个招呼。 Erasme点了点头,问:“这是你手下的艺人?” “嗯,这是路茗。”周寅简单给他介绍了下,又跟他寒暄了两句,便转向路茗,“小戚呢?怎么一直没见着他。” 路茗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犹豫了下,说:“不知道,可能遇见朋友,找地方聊天去了吧……” 周寅不高兴地皱起了眉,现在这种场合,你不出来社交多认识些人就算了,竟然还连人都找不到了。还有路茗这句话,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小心思,这也是他一直看不上路茗的地方,愚蠢又小家子气,果然是暴发户出身的。 “周,你在找谁?”Erasme好奇地问。 “我手下的一个艺人,不知道去哪了。”周寅说。 Erasme非常乐于助人,他总是喜欢向外界展示自己的魅力,遂语声温和地问:“要我帮你找找吗?” 戚嘉澍打游戏累了,又不想坐在这里看人虚与委蛇,更懒得花精神敷衍,便起身四处逛逛。他出了宴会厅,外面的天台上弄了个小型玻璃花房,现在是晚上,花房里缀着灯串,白色的花朵被照得晶莹剔透,还挺有那么几分意境的。 他刚站了会儿,天台门又被推开了,一对男女相拥着出来,旁若无人地接起了吻,激烈得都能听见“啧啧”的声音。 好好的兴致就这么没了,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宴会厅。正好侍者端着托盘经过,他要了杯香槟,漫不经心地品着,浅金色的酒液在细长的高脚杯里晃动着,杯子折射了灯光,映进他眼底,显得他一双黑眸晶亮无比。 “小戚。” 是周寅的声音。 戚嘉澍扭头看去,就见周寅、路茗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向他走了过来。 他缓缓地露出一个招牌式微笑,“寅哥。” 周寅不太高兴地问:“你去哪了?” “有点闷,出去透透气。”戚嘉澍神态语气自然地答。 “周,这位是?”Erasme忽然开了口,语气里竟有一丝微妙的激动。 戚嘉澍这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正好对上这人眼里一闪即逝的惊艳与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好耶!鱼终于来了! 第43章 Erasme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头发向后梳, 只余一两缕垂在额前,没有化什么乱七八糟的妆容,脸庞干净白皙, 五官极其精致, 尤其是一双黑眸顾盼生辉。还有他脸颊上那颗小小的痣, 纯情又诱惑,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莫名地勾人。 他视线逐渐往下, 青年没有打领带, 略微宽松的深色条纹西装里是浅色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散开着,喉结性感地凸起,锁骨那微妙的凹陷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再往下, 则是劲廋的腰, 以及一双包裹在西裤里的、笔直修长的腿…… 这简直完美戳中了他的癖好,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又纯又骚的,在床上的时候, 总能让他兴致大涨…… 周寅看到了他眼中的晦涩, 神色变幻几秒,笑着介绍:“他是戚嘉澍, 我带的另一个艺人。” 闻言Erasme露出个迷人的微笑,绅士地向戚嘉澍伸出手:“你好, 我叫Erasme。” 戚嘉澍掩住唇边的玩味, 把酒杯换到左手, 微笑:“你好。” 他们握了手, 但Erasme并没有松开手, 只是笑看着他。 戚嘉澍略显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Erasme这才意识到他的目光有多放肆,但他也并觉得不尴尬,“抱歉。”他笑着松开手,滴水不漏地说:“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了一位以前的朋友,没反应过来,所以失礼了。” 戚嘉澍故作意外地挑起眉,笑道:“是吗?那我很荣幸。”这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扒光了一样,平白倒人胃口。他不闪不避,迎着他视线慢条斯理地又品了一口酒。 Erasme的目光又落到了他唇上,青年唇形精致,此刻嫣红的唇瓣上沾了些润泽水光,糜丽且诱人,他突然也很想品尝一下那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不着痕迹地给了周寅个眼神,周寅和他认识多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妙地挑了下眉,说:“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Erasme善解人意地颔首:“那你先去忙吧,一会儿见。” 周寅微微一笑,温和地看了路茗一眼,半是敲打半是提醒:“小茗呢?要不要跟我去那边打个招呼?”他指了指被人群包围的曜石大老板。 路茗当然不愿意走,可还没等他做出回应,Erasme就和戚嘉澍有说有笑地走开了,完全无视了他。 他一怔,下意识唤了声,“Erasme先生。” 这个Erasme近两年在影视圈很出名,凡是他参与的影片都会票房大卖。他还从来没有参演过电影,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合适的资源。 虽然他出道三年了,也演了不少网剧,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但他自认演技过关,甚至比一些同期艺人都要好,却一直没有拿到什么好资源。没有好资源,即便他能演出花来,也还是三流网剧。而对于演员来说,作品才是王道,想要被人看到,就只能拿出好的作品。 没有好作品,那就只能继续演三流网剧,如此便形成了个怪圈。而他一直在这个怪圈里徘徊着,一直没能够跳出去,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现在却又被戚嘉澍截胡了!明明是他先过来的! Erasme回头,脸上闪过几丝不知真假的歉意,“啊抱歉,亲爱的,把你忘记了。”随即笑起来,彬彬有礼地说:“我和你的朋友一见如故,你不会介意我借用他一会儿吧?” 路茗哪敢得罪他,咬了咬牙关,勉强露出个笑容:“……不介意。” 戚嘉澍笑而不语。 眼见两人离开,他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 戚嘉澍和Erasme并肩走到了个人少的地方,期间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Erasme得体地一一回应,表现得像个上流社会的贵公子。 “你是说,我像你的一个故人吗?”戚嘉澍浅笑着开口。 谁知Erasme摇了摇头,故作深沉地说:“严格来说,其实并不像。”说像故人其实只是种拉近关系的话术罢了,“你比他还要美,尤其是你的眼睛,让人一见难忘。” 戚嘉澍笑起来,“谢谢。” 随即只见Erasme也从侍者那里拿过一杯香槟,轻轻地和戚嘉澍碰了碰杯,略显深邃的眸子眯起,淡笑道:“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哦?”戚嘉澍眉峰微动,“哪两种人?” “一种是凡人,一种是像你这样的美人。”Erasme看着他,酒杯凑近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戚嘉澍头皮发麻,面上却轻笑着说:“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当然不是。”Erasme挑眉,毫不吝啬地赞美:“只有像你这样的美人,才能令我另眼相待。” 戚嘉澍感觉鸡皮疙瘩也起来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他周旋:“听你说话的风格,你以前是在国外生活吗?” “难道你之前都没听说过我吗?”Erasme故意做出个难过的表情,“那可真令人伤心。” 戚嘉澍:“嗯?” “我是在法国出生长大的,母亲是地道的法国人,不过在我中学的时候,她就和我的父亲分开了。”Erasme不紧不慢地说,“后来父亲回国,我在那边念完硕士的课程后,便也决定回来,在这边发展事业。” “法国?”戚嘉澍偏了偏头,唇角泛开抹浅笑,发音标准:“Bonjour?” Erasme眼睛亮了起来,“你会说法语?” 戚嘉澍笑着摇头,“我只会这一句。” “没关系。”Erasme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我可以教你。” 这句话让两人彻底破了冰,他们热火朝天地交谈了起来。Erasme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竟不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他似乎什么都懂一些,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聊起来。 他们先是聊摄影,探讨光影的重要性,然后聊艺术和建筑,聊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和圣心大教堂……再是聊科技发展与外星生命,最后甚至还聊了些法国的民间传说。 Erasme着实惊喜,对青年的兴趣简直达到了顶峰,到散会的时候,他竟十分心痒难耐…… “我可以邀请你去我那做客吗?”他几乎是带着暗示意味地说,“就今晚。” 青年却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信息,摇头:“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Erasme有些失望,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遂只好放弃:“好吧,下次见。”其实要是放在以前,他有的是办法当场把人带走,但目前为止,他对这个青年非常感兴趣,或许他可以换一个玩法。比如先是和他做朋友,等到取得他的信任与好感,再给他沉重一击,那场面一定很刺激!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即便才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像老朋友一样,依依不舍地道别。 戚嘉澍笑着挥手,等车离开后,表情迅速冷了下来。 “小七。”白洋站在他旁边,犹豫了几秒,问:“那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嗯。”他微微眯起眼睛,“怎么了?” “额……”白洋皱了下眉,刚才他看得清楚,那人走的时候,对小七做了个飞吻,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味儿。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怪怪的。”白洋说,随即声音更小了,字会烫嘴似的吞吞吐吐:“他会不会……喜欢男的啊?” 戚嘉澍挑眉,好笑地看着他,故意逗他:“怎么说?” 白洋抓耳挠腮,小脸皱起来,想解释,但又不敢说得太露骨:“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他们这些在外国长大的人,都开放得很,喜欢乱搞……” 他那表情是在太有趣,戚嘉澍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知道。”他屈指轻轻敲了下白洋的脑门儿,随即看了眼时间,“我们回去吧。”—— Erasme果然又来约他了,戚嘉澍都找了借口婉拒,他在等Erasme逐渐失去耐心……一个X虫上脑,失去耐心的变态,肯定会丑态百出。 这天Erasme又来约他,不过这次的地点是一家摄影展馆。 钓鱼嘛,总要给点回应,不然还怎么玩儿下去? 戚嘉澍欣然应约。 展馆已经被包下来了,只有他们两人,Erasme一边走,一边给戚嘉澍介绍讲解,那样子十分优雅博学。 戚嘉澍时不时点下头,遇到感兴趣的,还会跟他讨论一两句,氛围十分轻松友好。 Erasme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青年衣品很好,完美地凸显了他身材外貌上的优点。他眼睛落在青年修长匀称的腿、以及起伏得当的臀部,身体先于思考,手情不自禁地贴了过去。 戚嘉澍忽然蹲下了身,他的手摸了一个空。 Erasme:??? 戚嘉澍低头系鞋带,唇角闪过一丝讽笑。他慢条斯理地系好,然后站起身,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鞋带松了。” Erasme无言以对,笑容略有些僵硬。 “嗯?”戚嘉澍在一组照片前停下,这组的主题是【欲望】。十来张照片,拍的全部是眼睛,这些眼睛都生得非常漂亮,只不过眼神里都充满着各色各样的情.欲,就像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拍的。 不知为何,这些眼神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但仍面不改色地问:“为什么要叫欲望?” Erasme眼底似乎闪过些什么,显得有点兴奋:“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但实际上,眼睛更是欲望之门……”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简单来说就是——眼睛是表达爱与欲望的媒介,越是美丽的眼睛,那里面的欲望就越是动人。 戚嘉澍看了下右下角,原本该有摄影师名字的地方时空白的,但是他现在,基本能肯定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了。 逛完展馆后,Erasme想邀请戚嘉澍吃饭。 戚嘉澍遗憾地婉拒:“抱歉啊,我晚上还有个线上采访,这就要赶回去做准备了,下次我请你!” “没关系,你忙。”Erasme微笑着说。 等青年所坐的车辆消失在街角,他沉下脸,前几天他的邀请都被婉拒了,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他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又被打断了。 这么接二连三地拒绝他,简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这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周寅接到电话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眉心缓缓蹙起,在对方又加码后,说:“好。” 第44章 “寅哥, 你是说Erasme想邀请我演他的新电影?”戚嘉澍问坐在旁边的周寅。 “嗯。”周寅点头,表情滴水不漏:“他说你的形象很符合他新戏的主角,想先和你沟通一下。”顿了顿, 他又补充, “导演也在。” “真的吗?”戚嘉澍露出个惊喜的表情, “我可以演主角?” “为什么不可以?”周寅睨了他一眼,“我看了你最近那两部戏的一些片段,演技进步很大。” “是寅哥带的好。” 车一路出了城, 开向了郊区, 然后在一家度假酒店外停了下来。 戚嘉澍知道这个地方,这是专门为明星或有钱人服务的酒店,VIP制,不对高级会员以外的人开放, 私密性很好, 不用担心狗仔或者其他的什么。 这个时间点,来的还是这种地方,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 都会觉得有问题。 他看向周寅, 神色忐忑,语气透着紧张:“寅哥, 确定是在这里吗?” 周寅没什么表情:“嗯,会有人来带你上去。” 戚嘉澍迟疑地点了点头, 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小戚。”周寅忽然叫住了他。 戚嘉澍回身, 就见周寅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跟我也三年了, 有些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 但你没有听进去, 今天我再好好给你讲一讲。” “您说。” “你出道三年, 圈里的一些事,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里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拼命地想往上爬,但是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是僧多粥少,红的就只有那几个人,大部分都只能是默默无闻一辈子的糊咖。”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些人能红,有些人却不能?真的只是因为运气、长相或者能力?不,不止,圈里隐形的规则很多,而有的人会合理地运用规则,有的却不会。合理运用规则确实是条捷径,多得是人前赴后继地往上扑,也不乏走捷径成功、大红大紫的例子,既然能走得更顺利些,那为什么不变通一点呢?” 周寅话音微顿,看青年没什么反应,便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到了,你现在虽然有热度,但作品跟不上,所以来邀请你的,要么是小成本电影,导演编剧在圈里查无此人,要么干脆是些三流网剧。真正的大制作影视剧,在选角的时候会考虑到很多因素,不光是热度,作品才是硬通货,这代表了你能力的高低。” “所以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有一部作为主角、拿得出手的作品,这次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人要会成全自己,明白吗?” 周寅这番话可谓是明示,就差把“潜规则”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小说原文里,原主因为得罪了人被雪藏,走投无路下,才会为了那所谓的资源,答应周寅的安排。但他来了之后,走向完全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小糊咖了,所以周寅又用【成全自己】来怂恿他,内核还是一样的。 青年眼睫微颤,低下头沉思许久,终于妥协:“我明白。” 周寅松了口气,“明白就好。” 侍者过来了,确认戚嘉澍的身份后,恭敬地将他带了进去。 现在已经天黑了,酒店装修得古典雅致,路灯都是灯笼式样的,淋漓尽致地呈现了东方美学。但四处静悄悄的,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人。 大概是考虑到私密性,路线设计得很复杂,侍应生带着他七拐八绕地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停在了一道门前,“就是这里了。” 戚嘉澍:“谢谢。” 敲门后,里面传来Erasme的声音,“进来。” 戚嘉澍推门,Erasme正坐在桌后,抬头笑看着他,“澍,你来了。” 这是一个包间,此时已经上好了满桌的菜品。 戚嘉澍佯作意外,脚步微顿,犹豫着没有进去:“嗨,Erasme,怎么只有你一个?” Erasme看到了青年眼中的防备,他爽朗一笑,“王导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们聊就可以了,放心,我有绝对的主导权。” 言外之意是,只要我高兴了,我想选你就选你,没有人能反对。 青年踌躇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Erasme很满意他的顺从,随便找了个话题,两人聊了起来,气氛渐渐轻松了不少。 “Erasme,我们还没有聊电影相关呢。”青年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简单地跟我说一下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Erasme眼底闪过不悦,但很快又笑开,略有些懊恼道:“瞧我,忙着跟你聊天,把正事给忘了。”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剧本,你可以先看一下。” 戚嘉澍接过来,大致翻了下。 “电影的主题是爱情与救赎,男女主角小时候青梅竹马,后来男主家逢巨变,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小镇。等他们长大后,机缘巧合下又重逢了,然后又阴差阳错地走到一起……”Erasme简单地给他讲了概述。 剧情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唬唬那些不知深浅的新人还行,给他就不够看了。 戚嘉澍垂着眸子,Erasme看不到他的眼神,还以为他是看入迷了,于是伸手过来,按在了剧本上。 “这么多,怎么看得完。”Erasme微笑,“等回去再看吧。” 戚嘉澍腼腆地对他笑了笑,恋恋不舍地收起了剧本,他正想说什么,手上一暖,Erasme的手覆在了他手背上。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迅速地作出此时应该有的反应。 Erasme明显地感觉到青年整个人一僵,但却并没有挣开,这让他心里生出种莫名的兴奋来,仿佛面前的这个人尽在他的掌控之下。 “澍,你知道吗?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他深情款款又直白地说,“我喜欢美人,因为美好的事物总能给我带来惊喜,更是我灵感的缪斯,你愿意做我的缪斯吗?” 他说着,手指挑逗地在青年手背上摩挲。青年的脸颊渐渐红了,连耳朵也染上了绯丽,像一朵亟待采撷的桃花,明晃晃地诱惑。 Erasme咽了口唾沫,有些心急,但又强行按捺住了,免得到嘴的小点心被吓跑了。 “Erasme,我……”青年欲言又止,眼神里带了些慌乱。 还真是青涩的小男孩啊,Erasme心想,他拉着青年的手,循循善诱:“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圈里有很多人都这样。” 青年精致的脸上满是担忧与忐忑:“可是……” “嘘。”Erasme竖起食指抵在唇间,嗓音柔和,却又隐含了警告:“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 青年深吸了口气,垂下眸子,声音低如蚊呐:“愿意……” 答案在意料之内,Erasme还从未失手过,心里胜券在握的同时,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戚嘉澍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房间吧。” “……好。” 房间在五楼,侍者在前面带路,全程低着头,以证明他们不会窥探客人的隐私。 一进门,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张圆形的大床,白色的床单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 戚嘉澍暗中撇了撇嘴角。 房间很大,甚至还有个吧台,而这边靠近景区,如果是白天的话,从宽大的落地窗看出去,窗外就是一片碧蓝色的湖,风景十分美丽。 “你先去洗澡吧。”Erasme说着,开始摆弄摆在墙角的留声机。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意外地看见青年脸更红了,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逃似的躲进了浴室。 Erasme轻笑。 叮咚—— 门铃响了,他去开门,门外的侍者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瓶开好的红酒,以及两个高脚杯。 “先生,您要的酒。” “谢谢。” 他彬彬有礼地道了谢,浴室里水声哗哗响着。他倒了两杯红酒,然后看了眼紧闭的门,从衣袋里拿出个东西…… 浴室里。 花洒开到了最大,底下却没站着人。戚嘉澍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给白洋发信息。发完后,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脱掉衣服随便冲了下,然后穿上了酒店的浴袍。 等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上一副既羞涩又忐忑的神情了。 Erasme已经放好了音乐,复古唯美的女音从留声机里传出来,是一首法语老歌。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去,青年穿着白色的浴袍,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蒸腾的热气熏成了粉色。而他的黑发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水滴划过他微粉的脸颊,黑眸湿润嘴唇润泽,好看得不像话。 见他看过去,青年羞涩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像是误入了花花世界、不通人事的精灵。 Erasme感觉一股热流一直往身下涌,他咽了口唾沫,起身走过去:“洗好了?” 戚嘉澍点头:“嗯。” Erasme开始脱衣服,视线仍粘在青年的脸上,唇角笑容自然又迷人。 “你……你不洗吗?”青年眼睛躲闪着,不太敢看他,磕磕巴巴道。 Erasme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触感细腻紧致,“当然要洗,乖,等我一会儿。” 眼见Erasme进了浴室,戚嘉澍眼神骤冷,嫌恶地擦了把被碰到的地方。他视线转向吧台,看到了放在吧台上的两个红酒杯,眼底闪过丝意味深长。 Erasme很快就出来了,他腰带系得松散,浴袍领口大大地敞开,大半个胸膛都袒露在外。 他迈步走到吧台那边,拿起红酒,递给戚嘉澍一杯,轻声道:“Santé。” 戚嘉澍偏了偏头,挑眉:“嗯?” Erasme笑起来,耐心地解释:“法语里干杯的意思。” 青年恍然大悟,也学着他的语调,“Santé。”说完后他眨了眨眼,“我发音对吗?” “对,很标准!”Erasme简直太喜欢他了,尤其是他表现出这种纯情的样子时,真的让人非常有毁灭欲,想看他沉溺于情.欲、哭泣求饶的样子…… 两人碰了下杯,Erasme喝酒时一直看着青年。看到他垂着眸子,喉结滚动,毫无防备地将那暗红的酒液咽入喉中,他唇角溢出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们边喝酒边聊天,青年脸颊越来越红,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Erasme,我……”他略微急促地吸了口气,抚着额头,有些站立不稳:“我好热,头也很晕。” “哦,亲爱的。”Erasme心头大喜,赶紧扶住他:“你应该是喝醉了。” Erasme半扶半抱,把青年弄到了床上。 青年状态越来越差,他皱着眉,双眸紧闭,脸色通红嘴唇微启…… 留声机传出的女声愈发缠绵悱恻,而青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面前,身下是白色的床单和红色的花瓣,红与白交织缠绕,像一幅糜艳绮丽的画。 Erasme贪婪地看着他,只觉一股火热从下往上,一直烧到了他的天灵盖。他呼吸急促起来,抖着手拿出准备好的手持摄像机,调好焦,然后对准了青年。 青年的浴袍下摆被蹭开了些,一条修长匀称的腿将露未露,这样半遮半掩反而更让人心痒难耐。他不住吞咽着唾沫,身体越来越热,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他竟不太拿得稳摄像机。 他口干舌燥,感觉空气都是灼热的,胀痛感愈发剧烈。 他深吸了口气,换了只手拿摄像机。镜头往上,紧束的腰带勒住青年劲瘦的腰,细窄得似乎两手就能握住,一会儿他就能亲自用手丈量了…… 再往上,浴袍领口拉得严实,遮掩了下面的风景,这让他非常不满,便伸出手,想要拉开那衣领。 可他的手刚放上去,手腕突然一紧。 手腕被紧紧地扣住了,Erasme愣了愣,摄像机继续上移,只见那清晰的镜头里,青年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对他咧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码字的时候猫都会来躺在我电脑边,刚才我一不注意,它伸懒腰的时候按到了删除键,直接给我删了一段…… 谢谢你,小猫咪,让我的心跳上了200码。 不知道哪位宝子给我空投了1000月石哈哈哈谢谢,啾咪~~ 第45章 Erasme心头一悸, 慌乱间没拿稳摄像机,竟脱手掉了下去。 青年的眼神和笑容太诡异,他下意识想往后退, 可随即便被揪住了衣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 整个人就重重地被甩到了床上。 Erasme被摔得一愣,第一反应是坐起身,可他手刚支起, 却又被推得后仰倒回床上。这样重复了两次后, 他发现手脚发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怎么回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体的异样,旋即突然明白过来,酒! “你换了酒?”他难以置信地问。 “你猜。”青年笑嘻嘻的, 将掉在一旁的摄像机捡了起来, 单膝跪坐在床沿,兴致盎然地打开摄像机:“让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 戚嘉澍找到了刚才拍摄的视频,以客观地角度来看的话, 无论构图还是运镜都很专业, 再后期处理一下的话,甚至都能拿去做MV了, 他由衷地赞道:“不错。” 药效发作了,Erasme呼吸急促, 胸膛剧烈起伏。而他的浴袍领口大敞着, 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着不正常的粉, 尤其刚才被毫不留情地推倒, 胸口一大片狰狞红痕。 “你想做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戚嘉澍, 声音沙哑地问。 戚嘉澍看完了他的视频, 返回到浏览页面时,发现还有不少视频,光看那露骨的封面,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这是祸害了多少人?他眼底闪过暗光,随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礼尚往来嘛,既然你拍了我,那我也拍拍你。”戚嘉澍拿起摄像机,对准了此刻狼狈的Erasme,温声细语地安抚道:“你还没被人拍过吧?放心,我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你敢!”Erasme粗喘着,双目赤红:“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没法在圈里混下去!” “真的吗?”戚嘉澍佯作害怕地眨了眨眼,随即又笑起来:“那你可要动作快一点,最好让我明天就滚出娱乐圈,晚一分钟你就是我孙子。” “你!”Erasme情绪愈发激动,这加快了药物的作用,带着药物的血液被快速跳动的心脏泵到他了全身,让他浑身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他难耐地在床上翻滚着,喉中发出奇怪的哼声,和他平时那衣冠楚楚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啧,好像还缺点什么。”戚嘉澍懊恼地皱起眉,随即回过头,目光巡视了一圈,落到放在吧台上的红酒上。 他眼睛一亮,起身拿过红酒,倾斜瓶身,慢条斯理地倒在了Erasme身上。 Erasme胸口的浴袍被染红了一大片,酒液又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床单上,斑斑暗红与玫瑰花瓣混杂在一起。 这一幕非常具有刺激性,Erasme就像是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液染红衣襟,又染红了他身下的白色床单,他仿佛躺在血泊里,而散落的玫瑰花瓣则是喷洒的斑驳血点,竟有种诡异的唯美之感。 戚嘉澍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拿稳了摄像机,“真好看,你也是我灵感的缪斯呢。”他笑着说,“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Mort de Erasme】吧,伊拉斯谟之死,你觉得怎么样?” 他发音标准,明显就是会说法语,甚至还说得很好。 Erasme终于反应过来,他被骗了!他怒极,但却说不出来话,欲望折磨得他痛苦不堪,身体热得仿似着了火,他控制不地扭动着,每一次磨蹭都给他带来奇异的感官。 他渴望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努力地靠过去,艰难吐字:“帮……帮我。” 戚嘉澍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淡笑着摇头,温声说:“忍一忍,再忍一忍,乖,很快就拍完了。” Erasme快要崩溃了,他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丑态百出,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冰冷的水泼在了他身上,这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好点了吗?”青年关切地问。 眼睛里进了水,火辣辣的疼,Erasme艰难地睁开眼睛,青年的脸放大在上方,那张他原本认为纯情的脸上似乎带着担忧,但若是仔细看,他眼里分明满是恶意与嘲讽。 Erasme打了个寒颤,嗓音嘶哑难听,仿佛垂死的乌鸦:“是谁让你来的?” 他以前从没失过手,这才大意了。但他更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怎么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他怎么敢的?! “你说呢?”戚嘉澍似笑非笑,循循善诱道:“是谁想要你的把柄,又是谁知道你会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在原文里,原主被周寅送过来后,没有防备地喝下了带料的酒。药效发作后,Erasme性.侵了他,甚至还录制了全过程……视频里,他浑身上下都被清清楚楚地拍摄了下来,而Erasme却连面都没露。等到视频被放上网后,网友们立刻就确认了原主,从始至终,受到伤害、遭到网暴的也只有原主,罪魁祸首却一直隐在背后,恶毒地品尝着别人的痛苦。 他自然不会说是从小说里得知的,但既然机会来了,这口锅就送给他的好经纪人周寅吧。周寅和Erasme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管Erasme信与不信,反正离间绝对是够了,说不定还能看他们狗咬狗。 Erasme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什么,但他很快又被药物支配了。 戚嘉澍嫌恶地看了眼,三两下用Erasme的腰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旋即摸出一把水果刀,是他刚才拿红酒时从吧台那边顺的。 他把刀抵在了Erasme的要害部位,好心道:“看你那么难受,不如我帮你切了吧。” Erasme瞪大了眼睛,嘴唇颤动:“你做什么?!” 戚嘉澍挑眉,手稍微往下一压…… Erasme惊恐道:“住手!” 戚嘉澍手一顿,有商有量地道:“不如我问你一些问题,要是你好好回答,我就放过你。” Erasme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 “你要是敢多说问题之外的任何一个字,我就废了你。”戚嘉澍眼神狠戾,“明白吗?” “明、明白。” 五分钟后。 戚嘉澍保存好录音,取出摄像机存储卡,神色冰冷嫌恶地看着面前这个令人作呕的人,甚至有真的把刀插进他胸口的冲动。 他指间夹着那张黑色的小卡片,在Erasme眼前晃了晃,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要是你这副模样被人看见,会是什么样呢?” Erasme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了,一绺一绺地粘在他脸上,那些用心营造出来优雅英俊荡然无存,此时的他狼狈又丑陋,闻言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我可以杀了你!” “好啊。”戚嘉澍低笑几声,“但我死之前,一定让你名流千古。”他疯起来的时候,做事压根懒得考虑后果,那个人在的时候还收敛些,后面就不管不顾了。 话音落下,他竖掌,用力劈在了Erasme颈后。 Erasme眼睛上翻,很快晕了过去。 戚嘉澍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面不改色地出了房间。 走廊上空无一人,他现在在五楼,电梯需要刷卡才能使用。走廊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走路时只要脚步轻些,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加快步伐,根据指示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 通道里很黑,他冷静地摸黑下楼,刚下了两层,就听到脚步声从下面传来。 “快点,等会儿人跑了!” “嗯。” 随着谈话声落下,脚步声愈发急促,有人从楼梯上来了! 这么快?难道那变态是在装晕? 他眸子微眯,只反应了一秒,就立刻转向,拉开三楼消防通道的门,进入了三楼。 几道声音隐约从楼梯间传来,因着空间狭窄,听着还算清晰。 “有脚步声!” “三楼!” 似乎还有人带了对讲机,“三楼,三楼好像有情况,我们先去看看。” 戚嘉澍全程低着头,步伐迈得又快又稳,心里迅速地规划着——这楼层布局类似U型,“U”字的两头都有消防通道,电梯间位于中间凹下去的位置,紧邻着窗户。而这里是三楼,若是跳下去,运气好的话能跳到花坛里,但现在天黑,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要是落到地上,他以后可能就要跟轮椅不离不弃相伴一生了。 不能跳,但还有其他的办法,或许他可以挂在外面…… 那些人忙着找人,光线又不好,是不会去注意到窗外有没有人的。他只需要坚持一会儿,等人走后,再爬上来。 这么想着,他迅速转过拐角,与此同时,听到后面有人喊,“那边有人!” 妈的,动作真快!他撇了下嘴角。 脚下似乎在震动,有一群人跑了过来,他加快步伐,眼见就要到电梯间,可就在此时,他旁边的一个房间,打开了门。 电光火石间,他想也没想,转身闯了过去。 身体跟门口的人撞上,他直接抱住那人,一个旋身,两人都进了门内,同时带上了门。这套动作几乎是眨眼间就完成了,非常迅速流畅。 他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放开那人,再好好道个歉,可紧接着他眉峰一蹙,鼻间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抬起头,闻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问询。 不知为何,一见到他,那些紧张与急迫全都散去了,戚嘉澍长长地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你怎么会在这?”闻述微微拧起眉。 他应该是准备休息了,身上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袍,垂感极佳的布料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完美的肌肉弧度,肩宽腰窄腿长,身材非常好。 “我……”戚嘉澍才开了个口就顿住,他眨了下眼,掩住那瞬间的异样情绪,急道:“有人在找我……” 他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他对着闻述做了个口型:帮我。 闻述默了默,冷淡地开口:“谁?” “先生。”礼貌的男音从门外传来,“很抱歉,由于我们的疏忽,有小偷混了进来,请问您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闻述睨了眼戚嘉澍,看到了他眼中的恳求,冷静道:“没有。” 即便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外面的人却并未就此离开,继续劝说:“先生,那个小偷非常危险,已经有客人受到侵害了。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往这边来了,为了您的安全起见,请您开下门,安保人员将为您检查房间,以免您受到伤害。” “我说了,没有人来。”闻述再次重复,嗓音比刚才还冰冷低沉。 但外面的人仍不放弃,似乎他不开门,他们就会一直等在门外。 戚嘉澍对着闻述使了个眼神,然后丝滑地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莫名的,闻述竟然懂了他的意思。他皱了下眉,犹豫两秒,抬手扯松腰带与领口,随即走到门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四个人,一个是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一个是西装马甲的侍者,其他两个则穿着保安的制服。 “到底什么事?”闻述不耐地问,他本就是生人勿近的长相,此刻露出不耐冰冷的神情,压迫感极强,平白就令人心悸。 经理认出了他,顿时就有些后悔,但想到另外一个客人,也是他不能得罪的…… 他硬着头皮抬起头,越过闻述肩膀,看向房间里。房里那张大床十分凌乱,床中央的被子隆起了一团,而在那洁白的布料间,有个人正背对门外躺着,露出一片白皙的后背,上面甚至还有点点暧昧的红痕……再结合闻述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几乎能猜到在开门之前,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 “嗯?”闻述冷冷地发出一个鼻音。 这可不是他能窥探的,经理吓得脸色发白,赶紧低下头,磕磕巴巴道:“很、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但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 闻述冷笑一声,竟然侧身让开了路。 他这样坦然,经理一时间反而踌躇了,权衡利弊后,还是不愿得罪,于是道:“十分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就不进去了,要是有什么异常,请立刻联系前台!” 闻述凤眸微眯:“今天的事,如果有人敢往外透露一个字……” 他语气寻常,但却透着浓浓的警告。 “绝对不会!”经理连忙保证,“保护客人隐私是我们最基本的原则,请您放心!” 闻述不置可否,直接关上了门。 确认人都走了后,戚嘉澍又套好了自己的衣服,迅速从被子里爬出来,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床。” 闻述随意地瞥了眼凌乱的床,转身靠在一旁的吧台上,喝了口水,不紧不慢道:“忙也帮了,是不是该轮到你解释了?” 第46章 戚嘉澍垂着的眸子中闪过精光, 再抬头时,脸上是羞愤又难以启齿的表情:“我……”他欲言又止,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闻述靠着吧台, 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刚才扯松的领口还没有拉好, 黑色衣襟下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肌肉轮廓练得恰到好处,既不干瘪,也不过分偾张, 非常……性感。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 闻述面色不改,不紧不慢地拢了下衣襟,将水杯放回吧台上,“你什么?” 青年眸中闪过羞耻, 咬了咬牙, 深吸口气后,说:“有人想潜规则我,我不愿意, 就跑了出来。” 说完之后, 大概是因为太过羞耻,他的脸颊红了起来, 绯色一直蔓延到了他耳朵根,甚至还有继续往脖颈发展的趋势。 闻述皱了下眉。 在娱乐圈里, 潜规则是很常见的事, 对于一些急需往上爬, 但又没有足够背景资金的艺人来说, 潜规则不吝于一条捷径。当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走这条捷径的, 甚至会有艺人因为拒绝潜规则而被雪藏。 “你从谁那里出来。”他问,语气里带了些冷沉。 “Erasme Lee。”戚嘉澍说,“他和我的经纪人认识,说是要给我介绍资源,然后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Erasme Lee?闻述知道这个人,娱乐圈很复杂,什么人都有,更不乏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他在圈里那么久,有时候难免会听到一些风声。他虽然对那些滥交的人不齿,但只要不妨碍他,他没兴趣去管别人的私生活。 但是……他皱眉看着青年,心底莫名泛起丝怒意:“介绍资源?” 青年点点头,话音里带了些上当受骗后的气愤:“本来说只是聊一聊剧本,导演也会在,但我来了之后,只有Erasme一个人。” “然后呢?” “然后……”青年视线有些飘忽,脸颊更红了,吞吞吐吐:“他把我带到房间里,给我倒了杯酒。我觉得不对劲,所以他洗澡的时候,我把酒换了……他喝了之后,就……就……”他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我趁他那个的时候,就从房间里跑出来……” 他略过了一些细节,半真半假地讲完了事发过程。闻述越听,脸色愈是冰冷,居然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知道了。”他嗓音又冷又沉,“你没事吧?” “没事。”戚嘉澍心有余悸,“他还没来的及……那个我,我就先跑了。” 闻述扬了扬下颌,“后背怎么弄的?”他刚才瞥了一眼,青年后背上有不少斑驳的红痕,看起来像是吻痕…… 戚嘉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捏出来的,免得那些人不信,反正吻……”他轻咳了声,“……那个痕,就是皮下出血嘛,远了他们也看不出来是捏的。” 说着他还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背,“别说,还真疼。” 闻述挑了下眉,掀起眼皮子幽幽地看着他,淡淡道:“你懂的还挺多。” “额……”青年尴尬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吧……” 他那表情生动又有趣,闻述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怪不得李芸说戚嘉澍是鬼灵精……他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戚嘉澍倒了杯水,“先喝点水。” “谢谢闻哥!”戚嘉澍双手接过,笑容灿烂乖巧,随即他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担忧:“但是闻哥,走廊上好像有监控,他们一查就会知道我来了你这里,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不用担心,我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暂时先在这里。”闻述顿了顿,补充道,“也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 “嗯。”戚嘉澍点了点头,瞥向被他刚才故意弄乱的大床,眉眼间浮起几分不自然:“闻哥,我把你的床……弄脏了,你今晚要怎么睡啊?”没记错的话闻述是有洁癖的。 青年自打进了这个门,好像一直在尴尬,闻述下意识看了眼他脚下,看他有没有抠出三层小别墅来。 他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你去洗个澡吧。” “啊?”青年缓缓瞪大眼睛,一脸呆滞地看过来。 闻述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不是脏吗?去洗干净。” 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他当然不会认为闻述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么现在是在逗他玩? “好、好的。”他犹豫着,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布局跟楼上的差不多,只不过空间要更大些,甚至还有个按摩浴缸。 之前出了一身汗,是该好好洗洗了。戚嘉澍脱了衣服,站到花洒下,水龙头开到最大。最先出来的是冷水,就这么直接地浇在他身上,即便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还是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他仰起头,让冷水淋在脸上,人也冷静清醒了下来。 Erasme被他摆了一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拿了视频和录音,这件事一旦被曝光出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丑闻,Erasme不会想闹大。 他其实真的很想让Erasme自己亲身体验一下,不雅视频被放上全网,成为所有人的谈资与笑柄,到底是什么感受…… 还有那些已经被Erasme拍了视频的受害者,必须非常慎重地处理,否则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闻述就在外面,凭他的家世及地位,这对他来说算不上麻烦,或许…… 水逐渐变热了,他倒了点洗发水,在手心搓匀后,抹到了头发上。 十指插进柔软的发丝间,他闭着眼睛,鼻腔里满是木质调的香味,跟闻述身上的一样,闻述刚才也是用这个洗的吗? 冲掉头上的白色泡沫,他开始洗澡,哗哗的水声里,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放慢动作,戒备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后,是一道中年女音—— “先生,已经换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谢谢。”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嗯。” 戚嘉澍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应该是闻述叫保洁来换床单被套了。 他洗完了,这才想起来,没把浴袍拿进来,他眼睛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闻哥……” 闻述听到青年弱弱的呼声,“怎么了?” “你……可以把浴袍递给我吗?” 闻述眉峰微动,从衣柜里拿出浴袍,走到了浴室门前,敲了敲:“开门。” 脚步声靠近,青年走到了门后。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看不清里面,但因着光线的映照,赤.裸的剪影被投在了门上——青年今年才22岁,处于少年与青年的过渡阶段,虽略偏单薄,但身材非常匀称修长,尚还不算宽阔的肩膀下,腰尤其的细……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青年伸出一条手臂,水珠从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划落,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洇出一团湿润…… “谢谢闻哥。”青年隔着一道门说,嗓音竟有些微妙的沙哑。 闻述看见他把浴袍披到了身上,两手握着腰带,勒出一截细窄的腰。 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闻述垂下眼睛,后退离开。 门再次打开,青年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闻哥。”他唤道,“吹风机在哪?” 闻述已经坐到了床上,正在翻一本英文著作,闻言头也不抬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闻述心烦意乱,那些熟悉的英文字母此刻竟扭动了起来,排列组合成了奇怪的符号,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戚嘉澍吹好了头发,又走进浴室,拿起自己的脏衣服,打开了水龙头。 “你在做什么?”闻述听见水声,扭头问他。 “我……我想把衣服洗一下。”青年弱弱地回答。 “现在洗干不了,你想明天穿着湿衣服吗?” “那怎么办?” “让保洁拿去洗,烘干再送回来。或者扔了,我明天叫人给你拿套新的来。” “内、内裤呢?” 闻述沉默了下,“都扔了,明天一起送过来。” 青年抱着衣服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轻声道:“麻烦闻哥了。” “嗯。”闻述舒了口气,把那本烦人的书扔开,“睡觉吧。” 戚嘉澍自觉地走到了沙发旁,放松地躺了上去。沙发不算宽大,勉强能躺下他,虽然还算柔软舒适,但翻身就比较困难了。 灯关了,整个房间被黑暗所包裹,不知从哪传来一阵虫鸣,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莫名扰人安眠。 戚嘉澍抬起手臂遮在眼前,脑子里异常清醒,过了许久都没有睡意。他听着闻述不太规律平稳的呼吸声,猜他估计也没睡着,遂问:“闻哥,你睡着了吗?” 过了两三秒,闻述才回:“没有。” “我睡不着,你呢?” “嗯。” 戚嘉澍翻身趴着,下巴抵在手臂上,胸膛受了压力,声音有点闷闷的:“那我们聊会儿天吧。” 这次闻述过了足足四五秒才回应,“嗯。” 戚嘉澍暗笑,这人是有多不情愿和他说话? “唔……聊什么呢?”他想了想,“闻哥为什么会来这边呢?” 闻述:“度假。” 戚嘉澍撇了撇嘴,这里是度假酒店,来这可不就是度假? 随即又听闻述说,“我每忙完一段时间,就会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戚嘉澍双眸微凝,沉默片刻后,笑道:“好巧,我也是。” “你呢?经纪人带过来的?”闻述问他。 “嗯。”戚嘉澍似笑非笑,黑暗中看不清他神色,语气听起来却是忧郁的:“我的经纪合约只签了三年,马上就要到期了,但我的经纪人不想放我走,明明说好了三年,可三年又三年,三年后又是三年,说不定我以后就得绑死在曜石了。” 闻述皱眉,“不是有很多经纪公司想签你吗?” 李芸之前的意思是想把戚嘉澍签到工作室来,但是后面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戚嘉澍过来了,就会坐实传言。 但这也没什么,把戚嘉澍签到嘉音也一样,反正实际上也是他们控制的…… “嗯,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家。”戚嘉澍说,“闻哥有什么建议吗?” 闻述双眸微眯,思索片刻,似是漫不经意道:“嘉音吧,他们有专业的唱片部门,如果你想的话,你以后可以同时演戏和唱歌。”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了,戚嘉澍唇角微扬:“好,我考虑一下。”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了,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静寂。 厚重的窗帘遮掩了一切微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戚嘉澍翻身平躺,手交叠放在胸口,掌心下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他缓缓吸了口气,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某种冲动,眼睫微抖,轻声说—— “闻哥,其实我以前很怕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俩谁会先翻车,哈哈~~ 谢谢大家空投给我的月石,够用一段时间了,啾咪~~ 第47章 “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父母就车祸去世了。”戚嘉澍轻声说,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的生日, 他们要带我去游乐园。我坐在后排, 我爸开着车, 妈妈坐他旁边,本来在商量晚上要去哪吃饭,我想吃KFC, 因为儿童套餐会送一个限量版的小玩具, 我一直很想要。” 他顿了顿,“但是我还没说完,我们的车就被撞了,等我醒来之后, 他们告诉我, 我的父母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青年的嗓音异常平静,明明是那么难过的事情, 可他说出来时, 却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闻述呼吸微滞,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应他。青年也并没有等他的回应, 继续说—— “我还在住院的时候,来了好多亲戚, 他们都安慰我, 让我不要难过, 他们会照顾我的。他们甚至还在我的病床前吵了起来, 但是我当时还太小了,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直到我后面长大了些,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在吵怎么分我家的财产。”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带了些似有若无的讽意。 闻述忍不住插话:“你父母去世了,如果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的话,你就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对呀。”戚嘉澍的声音竟有些轻快,“但是如果他们中有人愿意抚养我,那些遗产就用来作为我的抚养费呢?” 闻述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就听戚嘉澍接着说:“那家人信誓旦旦,说会拿我当亲生儿子,但私底下对我很不好,然后我就自己跑了出去,就这样,我进了福利院。” 戚嘉澍垂下眸子,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尖利恶毒的咒骂声——“你个丧门星!你把你爸妈都克死了,现在又要祸害我们家是不是?你瞪我干什么?还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打骂,以及那间黑暗狭窄的地下室…… “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说是地下室,其实也就跟地窖差不多,是用来存贮蔬菜的,没有灯,空气里有股腐烂潮湿的气味,甚至还会有老鼠。有次他饿急了,抱着颗半腐的白菜啃,那滋味儿很多年后他都还记得。 他舔了下唇角,“我进了福利院,福利院里的孩子很多,但他们都不喜欢我。院里有一个照顾我们的婆婆,她长得很丑又特别凶,所以大家都很害怕她,一听到她的咳嗽声,就会害怕地躲起来。” 闻述呼吸微滞,“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她病死了,死在了她的小房间里。” “她的家人来把她带走了,从小房间里抬出来,殡仪馆的车就等在外面。我们在后面看,风吹过来的时候,把她脸上的白布吹开了,她眼睛瞪得很圆,嘴巴上有血,把我们都吓坏了。” 当时甚至有小孩被吓哭了,然后院长发现了他们,把他们赶了回去。 终于要说到最重要的地方了,戚嘉澍弯起眼角:“我前面不是说过,院里的小孩都不和我玩吗?然后有天,他们叫我一起玩,可把我高兴坏了。” 听到他这么说,闻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把我带到了福利院附近的一个废旧空房子,说这是他们刚发现的秘密基地,邀请我一起玩捉迷藏。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了起来,说要我数一百个数,等他们躲好我才能去找,但是等我数完后,只剩我一个人了。” 闻述安静地听到这里,心猛地揪了起来。 随即只听戚嘉澍轻笑了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我打不开,我大声喊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我。天慢慢黑了,屋子里很黑,只有我一个人,半夜的时候开始下雨,打雷的声音跟咳嗽很像,然后我就想起了婆婆……”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黑。” 他并没有很仔细地描述当时的情景,但不知为何,闻述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清晰的画面——年幼的孩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暴雨雷鸣,没有回应的呼救,以及直面死亡的恐怖…… 难以想象,当时那么弱小的他,会有多么地绝望、孤独、恐惧…… 闻述感觉心脏被一双手紧紧地攫住了,又酸又疼,甚至生出个莫名的冲动,想走过去,抱抱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你现在不怕了吗?”闻述问完,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沙哑。 “嗯。” “为什么?” 戚嘉澍沉默,耳边似乎又出现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睫羽微颤,忽然觉得有些没劲,几乎是敷衍地道:“因为我长大了,长大了,自然就不怕了。” 闻述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院长发现我不见了,找其他小孩问,才来把我带回去。”戚嘉澍淡淡道,只不过当时他已经发烧晕过去了,再睁开眼就是在医院里了。 闻述声音很冷:“院长没有惩罚他们吗?” “没有。”戚嘉澍勾起唇角,但是从那以后他性格变了很多,等他挨个报复完后,院里彻底没人再敢招惹他了。 戚嘉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嗓音也跟着懒洋洋的:“闻哥,我讲了我的故事,你的呢?”礼尚往来嘛,深入交流是互相熟悉的第一步。 闻述半天没发出声音。 “闻哥,你睡着了吗?”戚嘉澍问。 “没有,我在想从哪说起。”闻述平静地道,“我父母是商业联姻的,我出生后,他们就分居了,所以我小时候是在祖父母家度过的。” “有一个保姆,从小就照顾我,我和她很亲,把她当成亲人来看待。但是有一天,我食物中毒了,被送到医院抢救,差点没救过来。” 戚嘉澍挑眉,他闻到了狗血的气息,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然后呢?是保姆吗?” “嗯。”闻述语音微顿,隐晦地说:“我家里情况复杂,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我能平安长大。” 戚嘉澍翻身坐起,所以这就是豪门小说里的经典套路?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但却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亲近的人,谁知却惨遭背叛,从此以后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变成了冷漠绝情的机器人? “闻哥,咱俩也算同病相怜啊。”他叹了口气道。 闻述轻笑了声,“卧谈会就到这吧,睡觉。” “闻哥晚安。” 戚嘉澍缓缓躺了回去,睡着之前他后知后觉,他现在……似乎并不是现实中那个,在福利院长大的戚嘉澍了…… 算了,不管了—— 一夜平静无波,只是第二天一早,门铃响了。 戚嘉澍不耐烦地翻身面对沙发,随即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闻述起床了,走过去打开了门。 周寅的声音隐隐传来:“闻先生您好,昨晚我的艺人戚嘉澍走丢了,请问是不是在您这边?”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应该是已经看了监控,确认戚嘉澍在这里,所以才上门来找人。 闻述:“什么事?” 他嗓音凉凉的,戚嘉澍几乎能想象出他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既冷且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压迫感十足。 “我们之间产生了些误会,他没弄清楚就走了,我怕他出意外。”周寅滴水不漏地说,顺便把责任推给了戚嘉澍。 他态度这么笃定,也就没必要否认,闻述面不改色:“他很好。” “寅哥。”青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闻述略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周寅看着站在闻述身后的人,青年才刚醒来,大概是没有休息好,脸色略显憔悴。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因着这一丝憔悴,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怪招人心疼的。 就是这张纯情无害的脸,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连他都看走眼了。 “小戚。”即便心里骂娘,周寅还是尽量露出个和蔼的笑容:“你先跟我回去吧,有什么误会我们慢慢沟通,你也打扰闻先生一晚上了。” 谁知戚嘉澍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愤怒掺杂着难过,声音都有些发抖:“寅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明明知道……”他顿住,“为什么要骗我来?” 他这一招先发制人,周寅愣了下,顿时就想反驳,可戚嘉澍又句句指控:“你说只是过来聊剧本,导演也会在,但根本就只有Erasme,他还给我下药,我差一点就……” “戚嘉澍!”周寅被激怒了,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既然答应过来,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你……” “够了!”闻述满面寒霜,即便如此,神态语气依然得体:“周先生,如果没有要事的话,请你离开,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周寅咬了咬牙,半夜的时候Erasme给他打了电话,事情不能闹大,他今天必须带戚嘉澍走。 “闻先生,戚嘉澍是我的艺人,我有权带走他。” 戚嘉澍着急地看向闻述,“闻哥……” 闻述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冷冷地看向周寅,态度强硬:“这里是我的房间,而他是我的客人,如果周先生不离开,我将会告你非法侵入。” 他这态度,明显是要保戚嘉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周寅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狠狠地瞪了眼戚嘉澍。他就想不明白了,戚嘉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攀上闻述的高枝,再看这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不会是真的有一腿吧? 看来今天是带不走人了,他眸子微眯,心里浮起个恶毒的想法,说:“好,那就不打扰闻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是有一些演技在身上的…… 第48章 周寅离开时的眼神, 一定在盘算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戚嘉澍露出个惴惴不安的表情,说:“闻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在你这里住了一晚上, 万一他们又造谣我和你……” 他能想到的, 闻述自然也能想到, 但他看起来并不在意:“放心,我会处理。” 闻述说完,又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青年脸色浮现出几分犹豫, 似乎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闻述的眼睛,目光坚定:“我想报警,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闻述微微挑了下眉, 随即又听他说:“我的经纪人,他一直在欺骗我……” 之前他就觉得不对劲,原主好歹也出道了两年多, 不可能只有那么点存款。于是他仔细地看了下经纪合同, 关于酬劳方面,他和公司四六分成, 这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比例,但其中有一些隐藏的条款。比如说若他在规定的时间内, 没有赚到公司要求的金额, 反而会被扣取一部分酬劳, 作为公司“培养”他的额外支出费用。 这还不算, 他又查了下以前的通告合同, 才发现周寅给他虚报了酬劳, 从中私吞了他几十万的报酬。周寅还有很多次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帮他签合同,加上Erasme录音里说的那些,够周寅进去吃几年牢饭了。 闻述听他说完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不是没听说过有经纪人压榨手底下的艺人,但像周寅这么恶劣的,的确非常少见。 “你以前为什么没有想过要报警?”他问。 戚嘉澍注视着他,轻声说:“因为……以前没有人帮我。” 他不信原主没有看出来问题,原主应该也反抗过,但是他没什么名气,更没有背景,根本没有办法跟资本做斗争。一旦他爆出公司霸王合约或者经纪人私吞酬劳的丑闻,没有足够的粉丝为他发声,很快就会被资本压下去,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彻底被雪藏。 而原主的母亲需要做心脏手术,他需要很多钱,一旦被雪藏,他就什么通告都接不到,也赚不到钱,所以才忍耐了下来。 青年脸上满是压抑着的愤懑与不甘,闻述心脏发紧,为他感到不公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他沉吟片刻:“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 戚嘉澍眸中爆发出惊喜,“谢谢闻哥!但是……”他犹豫了下,“太麻烦了,闻哥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律师就可以了,我自己能行的。” 青年一脸无畏,闻述轻笑,还是太年轻了,娱乐圈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但为了青年的自尊心,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有什么困难就说。”话虽这样说,但他私底下还是会尽量帮忙。 “你单独回去不安全,稍晚点跟我一起走吧。” “好!” 中午的时候,有人来了。 这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西装革履,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商场精英人士特有的气质,跟之前见过的米米小罗、甚至是李芸都不一样。他见到只穿着浴袍、和闻述一个屋子的戚嘉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举手投足自然又得体 这让戚嘉澍很好奇,闻述娱乐圈之外的另一面。 “老板,您要的衣服我带过来了。” 闻述向着戚嘉澍的方向扬了扬下颌,那人就转向了戚嘉澍,礼貌道:“戚先生,您的衣服。” 戚嘉澍接过,对他笑了笑:“谢谢。”看纸袋上的LOGO,是个时装奢侈品牌,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五位数以上,显然不是街边随便买的。 “他是我的助理,韩骏。”闻述说,“稍后他会给你律师的联系方式。” 闻言,戚嘉澍向韩骏伸出手,笑颜灿烂:“韩助理你好,麻烦了。” 韩骏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之前因为绯闻的事,他已经在网上看到过戚嘉澍的照片了,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青年长得很好,真人远比照片好看,即便是素颜,还穿着简单的浴袍,也依然很吸睛,怪不得能做明星。 他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的老板,他跟着闻述也好几年了,对他还算是了解。闻述的私生活很简单,从来没有跟谁一起同房过过夜,别说同性绯闻了,就连花边新闻都很少,大家私底下都猜闻述是不是性冷淡。 但闻述这次却和戚嘉澍一起过了一夜,还让他送衣服来,甚至还有内裤这么贴身的衣物,也没说具体原因,很难不让人想多。 难道老板对戚嘉澍,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韩骏暗中摇了摇头,这些不是他该揣测的,他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不麻烦。”韩骏露出个职业微笑,“戚先生试一下衣服吧,看合不合身。” “好。” 这个房间甚至还带了更衣室,戚嘉澍走进去,把衣服拿出来一看,竟还是刚发布的最新款时装,款式复古又时尚,选衣服的人眼光很好,衣服裤子搭配得相得益彰。 突然想起来,这个品牌好像是闻述代言的,他当时买给闻述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个品牌。 他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在看着他。 韩骏眼里闪过惊艳之色,笑道:“别人都是衣服衬人,戚先生是人衬衣服。” 闻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韩骏接收到视线,莫名有些心虚,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戚先生,请跟我来这边,我将会告知您一些律师相关事宜。” 他们来到落地窗前的案几旁,韩骏给了戚嘉澍一张名片,律师名叫崔柏,又简单地跟他介绍了这位崔律师的风格及业务能力,最后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他沟通,我这边也可以向您提供一些帮助。” 戚嘉澍真诚地道了谢,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他坐在闻述旁边,韩骏开车,偶尔会和他说一两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你家暂时不能回了,打算去哪?”闻述忽然问。 “我想先找个安全一点的酒店,暂时住下来。”戚嘉澍回。周寅那些人估计正在他家蹲着呢,就等他落单,只要他落到他们手上,还不是任他们施为? 闻述默了默,对韩骏说了个酒店名,“把他送到那里。” 韩骏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说:“好的。” 戚嘉澍知道那个酒店,算是S市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安全指数自是不必说,不过……看韩骏刚才的反应,那个酒店不会也是闻述家族名下的吧? “闻哥,抱歉打扰了你休息,还麻烦你帮我这么多。”他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我本来也打算今天就回去,晚点还要飞京城。”闻述没什么表情,“他们现在有找你麻烦吗?” 戚嘉澍皱了皱眉,“他们一直在给我发信息,说要给我钱,让我不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谁都讨不到好。” “不要管他们说什么,也千万不要收他们的钱。”闻述嘱咐,“等律师来了之后,直接跟他沟通。” 这个戚嘉澍心里有数,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这类案例,先是承诺给钱,再反手告他个敲诈,到时候进橘子的就是他了。 酒店到了,应该是收到了消息,车刚停下,就已经有人等在外面了。 “我就不上去了。”闻述说,“你注意安全。” 戚嘉澍重重地点了下头,挥手告别:“谢谢闻哥!一路顺风!” 房间也是提前开好的,宽敞又舒适。昨晚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醒得早,他早就困了,但现在还不能睡。 他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给闻述发微信。 闻述手机微震,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他点进去,戚嘉澍发来的。 [闻哥,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钱我会还你的,请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以后见到你会很不好意思的。] 后面还跟着个小狗流泪的表情包,非常可爱。 闻述唇角微扬,回复:好。 律师大概下午5点左右就会到,在那之前,戚嘉澍得先把手上的证据准备好。房间里正好有电脑,他找侍者拿了个读卡器,将存储卡插了进去。 他快速地过了眼,这里面有视频,也有照片。视频大多是Erasme拍摄的性.爱视频,而主角都不一样,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个,竟还有娱乐圈里面的熟面孔。有的是自己主动配合,也有像昨晚那样,被下了药迷.奸…… 戚嘉澍仔细地翻了下,竟然看到了一张疑似Erasme吸毒的照片。照片里的Erasme看起来已经不太清醒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被拍了下来。 这些证据一旦提交上去,若罪名成立,Erasme至少要判个10年,怪不得那边会这么疯狂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而另一边,已经出院的Erasme正满脸铁青地看着周寅。 那药效特别猛,昨晚折腾得他差点去了半条命,以至于他现在的脸色特别青灰憔悴。 “你的人,干的好事。”他咬牙切齿,阴森森道:“你知不知道,他把我的视频拿走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周寅脸色也很难看,嘴里吞云吐雾,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挤得都快塞不下了。 他冷笑了一声,“你自己精虫上脑,与其现在怪我,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 Erasme眼里闪过怨毒,“姓戚的没什么背景,倒是靠上了闻述这棵大树,现在人被他保起来了,连人都找不到,你说该怎么办?” “戚嘉澍成不了什么大事,我们先稳住他,然后再想办法。”周寅说。 Erasme:“那闻述呢?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他俩认识啊,还恰好就在酒店里。” 周寅眼里精光一闪,“我们是拿闻述没办法,但自有人能对付他。” “谁?”Erasme眉峰狠狠往下一压,不耐道:“别卖关子!” 周寅似笑非笑:“要是闻氏集团的董事长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会怎么样呢?” “闻述也喜欢男人?”Erasme高高地挑起眉,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这蠢货!周寅心里暗骂一声,“不管他是不是,总之他现在和戚嘉澍关系匪浅,稍微用点手段,不是也能说成是。而他们那样的家族,会可能容许自己的继承人是个同性恋吗?” Erasme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他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暗光,问:“买水军?” 周寅嗤笑一声,斜睨着他:“你当闻氏会在乎这些娱乐圈的小把戏?要真那样,之前他们一起上绯闻热搜时,那边就该有动作了。” Erasme追问:“你有那边的关系?” 周寅勾了下唇角,“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之后发现第一段被猫删了一半,栓Q了…… 说起猫,我以前一直觉得它是只瘦弱的小可怜,直到它生病我带去宠物医院,医生抽血的时候,说这猫好胖(正常范围内),还问我它那么大只我背过来是不是很辛苦? 我:我一直以为它很瘦(轻轻) 第49章 崔律师来的时候, 戚嘉澍刚把视频和录音处理好。 崔律师四十多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两鬓发丝微白, 十分斯文儒雅。寒暄过后,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以及一支钢笔,很敬业地开始跟他戚嘉澍沟通。 “你是说你的经纪人隐瞒实际报酬,从中非法侵占了你约56万的酬劳吗?”他认真地记着笔记, 推了下眼镜:“这个我们可以以欺诈罪、侵占罪来起诉, 至于他擅自帮你签合同,构成违规行为,属于民事侵权……” “至于视频,需要联系视频里的当事人, 联合起来作证的话, 胜诉几率更大,判得也能更重些。只是可能会比较棘手,因为要看当事人们的意愿……” 他们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 两人商量出了一套初步方案,首先是由戚嘉澍报警, 后续涉及到诉讼时,则由崔律师及他的团队来全权负责。 崔律师离开时再三叮嘱他不要收取对方任何数额的钱款, 也不要和解, 否则可能会影响后续诉讼, 甚至还可能被反告, 到时候会很麻烦。 这些戚嘉澍都清楚, 送走崔律师后, 他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短信和微信已经被周寅以及Erasme的消息连番轰炸了。 [周寅:小戚,你在哪?有什么是大家不能好好沟通的?] [周寅:我们也合作三年了,要不是我,你连通告都接不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周寅:听哥一句劝,你告不动的,你也不想弄得两败俱伤吧?] …… Erasme则更为直接,说给他一百万,让他把照片录音都删掉,否则不仅钱没有,还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戚嘉澍视而不见,打完报警电话后,接线员告知他稍后会安排警官跟他对接。 白洋也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回了个电话,刚接通,白洋急切的声音就顺着听筒传了出来。 “小七!你终于接电话了,可把我急死了!” 从昨晚收到小七的短信开始,他就在着急了,生怕小七出什么事!周寅昨天接小七走的时候,他本来也想跟着,但周寅不让,小七也说不会有事的,他才稍微放下心。结果后面出了这种幺蛾子,早知道他昨天就强行跟着了! 戚嘉澍换了只手拿电话,“之前在忙,你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寅找过我好多次了,问我你在哪里。”白洋说,“他还问你有没有联系过我。” “嗯,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戚嘉澍“嗯”了声,“我之前让你去我家那边看看,结果如何?” 白洋呼吸声重了些,随即压低了声音:“小七,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半夜就有人去撬了你家的门,我早上过去的时候,你家里被翻得一团乱,像进贼了一样。” 戚嘉澍唇角微勾,“拍照了吗?” “拍了,也报警了,我跟警察说是有人入室盗窃,警方已经立案了。”白洋说。 “做的很好。”戚嘉澍赞了声。 白洋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即他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小七,他们是在找什么?” 当然是想找他收集的证据咯,但他又不傻,从一开始布局,就已经把证据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你别管。”他说,“你记住,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白洋义正严词,“就算他们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戚嘉澍被他逗乐了,轻笑一声:“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 挂了电话后,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机,周寅他们这么快就要狗急跳墙了,他真的有点期待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警察很快联系了他,要求他前往派出所做笔录。他戴好墨镜帽子口罩,打车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才做到一半,他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有人往他的银行卡里汇了20万。 他笑了声,这就要开始走诬陷他敲诈勒索的套路了?—— 闻述回到他在京城的住处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车直接开进了车库,韩骏帮闻述把行李拿下来,又送他上楼。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直往骨头缝里钻,韩骏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边是独栋别墅区,每栋间都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平时就见不到什么人,一到晚上就更是安静空旷,仿佛一个人独自住在荒野里。 闻述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所以也就没有保姆这类帮佣常住,只是会定时找保洁上门打扫,加上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在这边住了,空空荡荡的别墅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韩骏时常想,老板住在这里,真的不会觉得孤单吗?他以前也建议过闻述养些宠物,猫猫狗狗什么的,好歹热闹一点,但闻述说没必要,他也没时间照顾。韩骏心想也是,老板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不是跑通告就是忙公司事务,也就偶尔会来这边住。 他暗叹口气,又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报告,遂道:“老板,两天后就是闻老先生的七十大寿,寿礼已经空运回来了,要直接送到闻家老宅,还是您亲自带过去?” 闻述这次会回京城,主要也是因为他祖父的七十大寿,才特意抽出时间回来给他祝寿。 闻述沉吟片刻,“我带过去吧。” “好。”韩骏点头,寿礼是一方清代福寿老端砚,花了将近两百万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闻家从清代起就是名门望族,家族里世代为官,后来清朝覆灭,闻家凭着雄厚的家底改从商,因着卓识的远见与极高的经商头脑,生意越做越大。等到国内战乱时,家族里青年大多上了战场,做出了不少贡献,甚至还出了个将军。 后来特殊时期,闻家没落过一阵,闻老先生,也就是闻述的祖父差点冤死狱中,幸而平反了。平反后他没有回到权利中心,而是又重操起家族经商的旧业,加上几个孩子有出息,于是又逐渐把家族企业做大了。到现在为止,闻氏集团的商业版图已经覆盖了全国,业务甚至扩展到了国外…… 闻老爷子年轻时从政,中年以后又经商,可谓是纵横政商界多年,做事风格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硬生生闯出了条血路。但他退休后,反而爱上了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每天就种种花草、练练字,唯一的爱好也就只有收藏文房四宝了。 人送到了,也报告完了,韩骏正打算出门,就又听闻述问:“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韩骏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戚嘉澍的事。 “崔律师刚才跟我汇报了进度,说是戚先生已经报警了。”韩骏说,“接下来就是等警方立案,再按流程走法律诉讼。” “嗯。”闻述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道:“你去调查一下周寅和Erasme。”他顿了顿,“顺便也调查下戚嘉澍的背景,尤其是家庭情况。”他想起昨晚青年给他讲的事,明明是那么平静的语气,却又莫名让他感觉到心疼与窒息,他想知道,戚嘉澍年幼时具体都遭遇了些什么。 韩骏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按下心里的异样,点头:“好。”—— 闻述一向不喜欢回老宅,那边人太多了,心眼也杂,他没耐心跟那些所谓的亲戚虚与委蛇。本想寿宴当天再前往,可在前一天,他就先接到了闻董事长的电话。 “回来了?”闻董事长浸淫商场多年,连声音里都透着种上位者的威严。 闻述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怎么不直接回老宅?” “人太多了。” “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又不是外人。” “有区别吗?” “你……唉!”闻董事长叹了口气,话音一转,说:“你今年27岁了,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闻述皱了下眉,面色逐渐冷沉。 闻董事长继续道:“你之前不顾家里面的反对,执意要进娱乐圈,转眼也那么多年了,也该收心了。家里摊子那么大,我已经老了,管不了几年了,你是长子长孙,该你负起责任了。” 闻述冷声道:“闻董专程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 听到他那个陌生至极的称呼,闻董沉默了,旋即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气音,显然气得不轻:“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闻述轻嗤,差点丢了命的是他,难道还不值得耿耿于怀吗? 闻董最后又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趁这次机会,让你妈那边帮你物色一下……” 闻述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我心里有数,不劳你们费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心烦意乱,同时又觉得奇怪,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终生大事?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青年的微信。 是一张拍摄于清晨的照片,一团团白云缀在碧蓝的天空中,太阳从钢筋丛林的那头升起,玻璃幕墙反射了金色光线,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中,璀璨又生机勃勃。 [戚嘉澍:闻哥早安。] 仅仅只是一张寻常的照片,以及一句简单的问好,他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就变好了,那些阴郁与烦躁渐渐消散,只剩下轻松与平静。 [早安。] 而京城的另一头,闻董事长看着被人匿名发过来的照片,他的儿子正和另一个男人在同一间房里,衣衫不整。 他面色冷沉,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去查一下这个人是谁,和闻述什么关系。” “是。”—— 报警后的第三天,曜石娱乐的经纪人周寅被警方带走调查。 当天晚上,两个词条先后登上微博热搜前排,迅速引来了一波吃瓜群众。 #戚嘉澍 解约# #曜石娱乐 霸王合约# 原本是曜石发了条解约声明,说是跟戚嘉澍先生合约到期,双方好聚好散,祝戚嘉澍前程似锦。 戚嘉澍的粉丝们本就对曜石不满,看到小七解约,纷纷来祝贺他,顺便在曜石微博底下阴阳怪气地嘴两句。但紧接着,有人爆料戚嘉澍在合约期里,一直被公司和经纪人压榨,然后又有据说是曜石内部员工透露了部分艺人合约信息,网友们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发现这就是个霸王合约。 “我去!这条款有点东西啊,有没有懂法的姐妹来解释一下!” “我来了!经纪公司其实相当于中介,他们给艺人介绍通告,再从中抽成,而这个四六分成大家应该都明白,就是通告所得的酬劳,艺人四公司抽成六。” “这比例看起来还能接受对吧,但是我们往下看,【若乙方通告收入未达到要求,则额外扣除乙方20%酬劳,作为甲方……】——意思是如果没有赚够曜石规定的金额,四六分成了之后,还要额外倒扣艺人那边的钱,用来做包装费和介绍费等等乱七八糟的。总之这合约坑很多,也没有写清楚具体需要赚多少,这样一来,可操作性就很大了。” “[震惊][震惊]当代周扒皮啊家人们,曜石的艺人过得都这么惨吗?” “圈内人路过,请大家不要扒皮,我只是说说自己了解的——并不是所有艺人都会被忽悠签这种不平等条约啦,本质上还是看人下菜碟,一般来说越出名的明星,经纪公司为了留住他们,合约就会越宽松。至于比较糊的艺人,那就不好说了……” “[大哭][大哭][大哭]呜呜呜所以我们小七就这么被压榨了三年吗?曜石你是怎么敢的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心疼小七!幸好解约了!” 戚嘉澍这段时间累积了不少粉丝,于是粉丝们和部分看不下去的路人纷纷涌到曜石官博下,痛斥曜石的无良压榨行为。 “等等,我刚才看到消息,戚嘉澍的经纪人周寅被抓了,什么情况?!!” “卧槽!真的假的!在哪看的消息?” “有博主爆料的,说是警察直接去周寅家里抓的人,连照片都有。” 有人放出了周寅被带走的照片,还贴心地给警察们打了码。按理说经纪人作为艺人背后的人,不太会在公众面前露面,但周寅并不低调,在活动中出镜了很多次,因此还是有不少网友认识他的,照片一出来,大家就都确认了是他。 “我听到风声了!说是周寅谎报酬劳,私吞了戚嘉澍好几十万的通告费!” “[流泪][流泪]心疼小七呜呜呜!” “心疼+1” “路人,戚嘉澍这么惨的吗?怜爱了……” “姐妹们,我总感觉这瓜会越吃越大,我今晚都睡不着了啊啊啊啊!” …… 眼见着微博热搜词条又变成了#戚嘉澍 经纪人#,无数义愤填膺的人涌入周寅的微博底下讨伐他,那场面可谓是壮观,可惜周寅看不到了。 不就是买水军吗?谁不会。 风水轮流转,好戏才刚开场呢,戚嘉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至于Erasme,他已经联系了部分视频中的受害者,但直到一周后,才终于有人回复他。 那人似乎很怕见到生人,于是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一家人很少的私房菜馆。那人足足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等他进包间的时候,戚嘉澍看着他一身黑,即便是夏天也穿着长袖长裤,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几乎把所有能露出来的地方都包住了。 那人看到了戚嘉澍,顿时变得非常拘谨,即便坐下了,也没有把口罩摘下来。 “你好。”戚嘉澍对他伸出手,“我是戚嘉澍,也是约你见面的人。” 那人并没有抬手接受他的示好,只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戚嘉澍也不觉得尴尬,动作自然地将手收了回来,温和地笑了笑后,开门见山:“我今天约你来,是想聊聊关于Erasme的事。” 话音刚落,他明显看到眼前的人一抖。 戚嘉澍顿了顿,“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听到他这么说,那人抬头看过来,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说要给我介绍资源,然后给我喝下了药的酒,只是我运气稍微好一点……”戚嘉澍认真地说,“我想要告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联合起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人沉默了很久,终于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清秀,但苍白憔悴的脸,轻声道:“我是在一个派对上认识的他,他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制片人,问我想不想当明星。” 戚嘉澍眸光微闪,这明显是Erasme的惯用套路,先物色好目标,再用资源等理由引诱受害人,以达到他那种变态的目的。 “我当时很高兴,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星探,以后真就能进娱乐圈当明星,所以他再次约我见面的时候,我答应了。”青年嗓音略微沙哑,字里行间泄露出了他的痛苦:“我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一个酒店,他给我喝了点酒,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很热,然后控制不住自己……等我再清醒的时候,已经……” 他痛苦地捂住脸,话音里带着颤栗的哭腔:“我接受不了,我想去报警,但是他录了我的视频。他威胁我,说只要我报警,就会把我的视频放到网上,到时候所有人,包括我的家人朋友,都会看到我的……样子。” 戚嘉澍在联系他之前,已经查过了他资料,他今年才20岁,大学在读,看他现在的憔悴瘦削的样子,很大可能已经陷入抑郁状态了。 他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情绪明显失控了,戚嘉澍耐心地引导安抚他,直到他冷静下来。 最后,青年深吸了口气,逐渐变得坚定,“我愿意,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韩骏:你不孤单吗boss? 影帝:以后某人住过来就不孤单了。 工科生,非法学专业,尽量百度了,关于法律方面的内容如果不是太离谱的话,大家就当看个乐呵吧or2 第50章 周寅被警方立案调查后不久, Erasme也被警方带走了。崔律师也在时刻关注着进度,有消息就会跟戚嘉澍沟通。 目前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Erasme第二天就被取保候审了, 好消息则是药检的结果出来了。 戚嘉澍那天趁Erasme洗澡时, 不仅偷换了酒, 还取了一小块布料,沾了些酒液带出来,作为证据提交给警方调查。 “Erasme药检阴性, 暂不能确认他是否吸毒。但是从你提交的证据里, 除了检出性激素丙酸睾酮外,还检出了少量γ-羟基丁酸,也就是GHB,在法律上属于毒品范畴。”崔律师在电话里说。 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很有条理, 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如果他给被害人下药并实施性侵的事实成立, 那么就能以欺骗他人吸毒、以及强.奸罪起诉,两罪并罚刑期将相应延长。” 戚嘉澍唇角微扬,问:“如果在后续的调查过程中, 查出他与药物供应链有关系的话, 能构成贩卖毒品罪吗?” 崔律师:“这个要看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只要有证据证明他跟供应链有关, 就能提起公诉。” “嗯。”戚嘉澍沉吟片刻,“关于录音里的内容呢?” 他那天逼着Erasme说出他侵害受害人的一系列流程, 又顺藤摸瓜地问出了其他内容, 比如性贿赂、挪用资金、招标作假……这样一来, 涉及的面可就广了, 已经超出他目前的能力范畴了。 也怪不得Erasme明明摊上了那么大的事, 被抓第二天就能被取保候审出来, 背后肯定是有人保。 但这也太刑了,戚嘉澍轻嗤,他这是干了票大的啊,真是惊喜。 “如果录音里的情况属实,那么就又要复杂很多了。”崔律师说,“但是戚先生,我要先跟你说明,你的那份录音并非通过合法途径取得,只能参考,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这个我知道。”戚嘉澍捏了捏眉心,“看后续的调查吧。” 挂断电话后,他莫名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遂往床上一趴,眼睛刚闭上,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电话铃声中醒来。已近夜幕,天际惟余一丝暖橘色光芒,地上的城市灯火早已亮起,带着暑气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卷起白色的窗纱。 他按了按太阳穴,拿起电话,是白洋打来的。 电话接通,就听他语气有点轻快地说:“小七,你去看热搜!” 戚嘉澍眨了下眼,刚进微博,就看到了热搜最顶端那条跟着“爆”字的词条—— #Erasme 被捕# 虽然现在网络发达,又是全民娱乐的时代,娱乐圈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变成大众津津乐道的热瓜,但网友们很少会去关注艺人之外的幕后人员,因此大部分网友看到这词条,都一头雾水。 有博主爆料制片人Erasme Lee被警方带走调查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不清楚。 “制片人?点进来前我还以为是哪个十八线糊咖呢?” “Erasme Lee,一个挺有名气的制片人,早年还拍过一个短片,拿了国际大奖。” “什么短片?” “哈哈哈你们重点是不是歪了,这条热搜不是说他被抓了嘛,娱乐圈又多了个法制咖!” “笑死,今年两个法制咖了,内鱼真的药丸了!” 大家都好奇是什么短片能拿国际大奖,于是又有人把短片视频搬运到了微博上。 短片名字叫《冥》,讲述的是一对乡下老夫妻的独子突然死亡,由于儿子未婚,在封建迷信思想的驱使下,夫妻俩想给他找一个同样年轻早逝的女孩结冥婚。但周围并没有新逝的女尸,于是有人给他们介绍了尸体贩子,尸体贩子在医院里有门路,很快给老夫妻拿来了绝症将死的女性病人名单。老夫妻相中了一个即将病逝的女孩,在女孩还没有死去时,就已经谈好了价钱…… 短片拍摄得非常大胆,不仅抨击了封建迷信,片中愚昧的老夫妻、贪婪的尸体贩子,痛苦又无奈的父母,简直将人性的复杂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完我觉得好压抑啊。] [卧槽!女生在病房里痛苦挣扎,她的家人却在门外谈价钱的那一段,我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明明这么有才华,为啥想不通犯法呢?] [犯法就是犯法!跟才华无关,有什么好洗的!] 正当网友们议论纷纷时,有人出来发声,说那部短片并非Erasme原创,而是抄袭。发声的账号是个认证微博,发了长文讲述了前因后果—— @导演闵绍元:《冥》并非Erasme Lee原创,而是抄袭了我的作品《她逝》。 我在法国进修时,和Erasme Lee是同学,我是留学生,而他又会说中文,我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好朋友。《她逝》是我准备的毕业作品,从剧本到拍摄甚至是后期全部都由我一人完成,出于对Erasme Lee的信任,期间我曾向他透露过内容。但后来,Erasme Lee的参赛获奖作品被公示出来,我才发现《冥》竟与《她逝》的内容几乎一致。 我第一时间选择了申诉,并提交了足够的证据,但不知为何,我失败了。我的作品被冠上了他人的名字,所有心血毁于一旦,这对我打击很大,我消沉了很久,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学业与事业,是我的朋友和家人们鼓励,我才坚持了下来。 如果说灵感是文艺创作的灵魂,那么原创就是承载灵魂的血肉,抄袭与偷窃无异,请大家支持原创! 这条长文之后,闵绍元又陆续放出了短片《她逝》,他创作中的各种灵感记录、以及拍摄过程,谁抄袭谁十分清晰明了。 网友们看完后,简直大为震撼。 “我去,这叫抄袭?明明是照搬好吧!连台词都一样!” “咦,这个导演我好像在哪看到过,之前那部小火了的青春电影是不是他拍的?” “对对!就是他,很有灵气的导演!事实证明只要有才华,无论怎样都能发光!” “闵导好像要筹备新电影了,大家可以关注他的微博,等拍出来后,记得去电影院支持一下!” 网友们在这边吃完瓜,又有好事的人去扒Erasme,这一扒可不得了! 抄袭事件只是个开始,Erasme作为制片人,身后竟然还有完整的“枪手”团队,专门帮他处理各项工作,而他只需要出来刷脸,就轻轻松松赚了个知名制片人的名头,这波操作简直匪夷所思! 不仅如此,他那混乱的私生活也被爆了出来,甚至还有人爆他性.侵…… 这瓜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一时间群情激奋,Erasme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警方迫于压力,不得不再次将他带走调查—— 京城。 宽敞明亮的别墅里,韩骏一项项挨着汇报:“都已经按计划实施了,目前的发展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不出意外的话周寅和Erasme很快就会被提起公诉。李芸那边也在时刻注意着,避免出现关于您和戚先生的任何不良信息。” 闻述淡淡地点了下头,抿了口咖啡:“让你查戚嘉澍的背景,进度怎么样?” “已经有了结果并核对完毕了。”韩骏又拿出一叠文件,“戚先生出生于平江市,单亲,生父不详。” 闻述动作一滞,眉峰微微蹙起。 单亲?生父不详?他父母不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车祸去世的吗? “继续。”他垂下眸子,掩住里面的异样,低头又喝了口咖啡。 “据我们调查,戚先生的母亲戚莞是未婚先孕,并独自生下了他。而我们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戚先生生父的信息,不知是否已经去世。在戚先生五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姓周的中学老师,一年后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出生,今年十六岁,高中在读。” 闻述心脏逐渐往下沉,他想起黑暗中青年的轻声细语,想起他平静话语下埋藏的悲伤与无奈……他以为那是青年在向他敞开心扉,所以他也愿意付出一点信任,可现在竟全是谎言吗? 他呼吸忽然变得急促,问:“确定他是亲生的吗?” 韩骏被问得一愣,旋即点头:“是,医院里有出生记录。”为此他们的人差点跑断了腿,才从医院的犄角旮旯里把出生证明找出来。 “没有进过福利院?”闻述又问。 为什么这么问?韩骏挑了下眉,迅速翻了遍资料:“我并没有查到关于他进过福利院或者被收养的记录,他五岁以前,都和母亲戚莞生活在平江市下属的一个小镇上,戚莞结婚后,又搬到了市里,和他的继父一起生活。直到他读大学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平江市。”他甚至连戚嘉澍小学到高中的学校都查了,只要老板想,他期末考了多少分都能找出来。 他说完后,习惯性地抬头看向老板,却见他眉头微锁,不知在想什么。 韩骏不明所以,但又想起查到的内容,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另外,在调查Erasme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欲言又止。 闻述冷声问:“发现什么?” “事实和戚先生说的有一点出入。”韩骏斟酌着用词,调出平板电脑里的视频,“这是曜石娱乐周年庆典上的视频,戚先生和Erasme看起来相处得很好,之后他们又一同逛了摄影馆……” 闻述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正好是青年偏头对着Erasme微笑,语调轻快地说了句“Bonjour”。 Erasme惊喜地问他,“你会说法语?” 青年摇头,说他只会那一句,Erasme则笑着说我可以教你。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看起来很好,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韩骏眼看着老板的脸色逐渐冰冷,他默默地往后站了站,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当然,这些并不能代表什么,Erasme十分会迷惑人,很多受害人都是这样被他欺骗侵害的。戚先生年轻涉世不深,被骗了也不一定,只是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闻述:“我知道了。” 韩骏看了眼老板,见闻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心里有些不妙的想法,试探性地问:“关于周寅和Erasme的案件,我需要继续跟进吗?” 闻述把咖啡杯放回桌上,杯底触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随即只听他沉声道:“继续。” 50-60 第51章 周寅和Erasme的案件还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中, 之前戚嘉澍家被入室盗窃的案子倒是出了结果。 警方经过侦查后,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并很快将他抓获。在审讯过程中那人招供, 他是被人买通, 去戚嘉澍家里盗取一些重要文件, 只是没能成功。 戚嘉澍大致了解了进度,接下来就交给警方去办理吧,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首先是搬家, 他前段时间跑了不少通告, 目前有一小笔存款,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小区。房子是之前就找好的,三室一厅,租金不低, 但胜在环境好安全系数高, 至少不会再轻易发生入室盗窃这种事了。 戚嘉澍将一个空房间改成了健身房,又订购了些适合在家里使用的器材,随时可以运动。这天练了他一个多小时, 正瘫倒在地上休息, 就接到了白洋的电话。 “小七,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白洋问, 戚嘉澍解约后,他也从曜石离职了。 “再说吧。”戚嘉澍控制着呼吸的节奏, 让心率渐渐慢下来:“你呢, 真的打算跟着我?” “嗯, 我发现娱乐圈里的生活挺有挑战性的, 还能吃到第一手的瓜, 比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有意思多了。”白洋在电话里说, 话音里满是笑意:“而且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大红大紫的!” 大红大紫?戚嘉澍笑了起来,“借你吉言。” 打完电话后,他挺身坐起,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他随便吹了下头发,便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邮箱。和曜石解约之后,不少经纪公司都想签下他,而且没了经纪人,他什么都需要自己做,所以每天都会收到无数封邮件。 除了微博上那群催他营业的粉丝,背后还有个嗷嗷待哺的白洋,他不工作都不行了。 正浏览着,跳出一条新邮件提醒。 是尹文栋的回复邮件,说对他很好奇,想跟他约个时间见面。 戚嘉澍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回复,这算是个意外之喜。他加了尹文栋的联系方式,简单交流过后,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到了那天,他坐早班飞机飞到了海城,并提前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是一家环境特别清幽的餐馆。 服务员将他带到了包间里,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打了会儿游戏,刚退出来,就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蔚新卓给他发了演唱会的照片,有舞台的效果图,有他跳舞时的抓拍,甚至还有一张他和喻天洲的合影。照片里蔚新卓的头发被染成了蓝色,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而大冤种喻天洲则一头浅金发,衬着他那张自带的厌世酷哥脸,十分抢眼。 [小七,演唱会很顺利!我来还愿啦!] 戚嘉澍轻笑一声,回:恭喜。 没过多久,蔚新卓就回了个得意的表情包。 回得这么快,看来是不忙,反正闲着也没事做,戚嘉澍便和他聊了起来。 蔚新卓:小七,队长要去当导师了QAQ。 戚嘉澍挑了下右边眉毛,回:怎么,舍不得他? 蔚新卓:不,我是羡慕,我也想当导师!!! 戚嘉澍:梦想还是可以有的,少年。 蔚新卓:说起这个,最近我经纪人在帮我谈一个音综,我好想去!!! 说着又发了那张网友P的戚嘉澍表情包,[好运连连水逆退散]。 戚嘉澍发了串省略号过去。 蔚新卓:据说这个音综有一个环节是嘉宾可以邀请朋友助战,要是我能去的话,到时候我就邀请你! 戚嘉澍哭笑不得:我谢谢你啊。 聊了没多久,包间的门被打开,他循声抬起了头,唇角是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 尹文栋脚步微顿,迅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下他。形象很不错,比照片上的好看,是吃这碗饭的料。 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时间观念也可以,他生平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戚嘉澍看见了人,赶紧起身迎上前,“栋哥你好,我是戚嘉澍。” 尹文栋伸出手和他握了下,“尹文栋。” 戚嘉澍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他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对方,尹文栋今年四十六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身材偏瘦削,长相是温和斯文挂的,不难看出年轻时,应该也是小生级别的存在。 他招呼着尹文栋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后,问:“栋哥,你喝点什么?” “茶吧。”尹文栋说,“养生。” 戚嘉澍笑了笑,从善如流地点了普洱。他们今天来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便直接开门见山,笑着道:“栋哥,收到你的回复,我其实挺意外的。” “哦?怎么个意外法?”尹文栋眯着眼睛,那模样有点像只狐狸,倒是和他温文尔雅的外貌不太相符。 戚嘉澍直言不讳:“我之前看到过热搜,栋哥之前带的萱凝姐退圈了,我原本以为,栋哥暂时不会想接手其他的艺人。” 而且经纪人做到尹文栋这种程度,一般是不会随便带艺人的,除非有特别靠谱的熟人介绍。更何况尹文栋确实运气不太好,连着带的两个艺人都出了幺蛾子,按理说他应该会更谨慎才是。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嘛。”尹文栋悠悠道。 正好茶上来了,他拇指与中指捏起小小的茶盏,茶有点热,他轻轻吹了口,头也没抬:“何况我目前还没有退休的打算。” 戚嘉澍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回应。他之前查了尹文栋的资料,原本以为尹文栋是那种话不多很严肃的人,结果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收到你的自荐后,我去看了你最近的一些作品,尤其是《黑金》里的视频片段,你很有潜力,最重要的是……”尹文栋顿了顿,微微一笑:“圈里难得见你这么能折腾的艺人” 闻言戚嘉澍眉峰微动,他仔细地分辨了下尹文栋的神态和语气,竟从他的话音里咂摸出了玩味。 他最近确实折腾出了不少事,尹文栋算是圈里的资深人物,听到些风声也不一定。 于是他狡黠地眨了下眼,大大方方地道:“那我姑且当是栋哥在夸奖我。” 尹文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作为圈里人,时刻关注微博娱乐动态是本能,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位“热搜常客”。那么密集的热搜,还大多都是正面的,即便是大火的明星,都不一定有这种待遇。 他又特意调查了下戚嘉澍,青年三年前因一个短视频而蹿红,接着选秀出道。他的外貌条件非常优越,借用网上的一句话,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但凡他稍微努点力,业务过关,就一定能火。 于是他去问了下跟戚嘉澍有过合作的导演,老刘和邵翼鹏一提到他,满嘴都是夸,还给他看了戚嘉澍的表演片段,演技确实可圈可点。所以即便是以严格的眼光来审视,戚嘉澍的条件也非常优越,是个很好的苗子。 “好了,玩笑也开过了,说正事吧。”尹文栋放下茶盏,正色道:“既然要谈合作,那么我就先把我这边的筹码放出来……” 他们聊了很久,两人竟意外地合拍,在许多观点上都能达成共识,这顿饭快结束的时候,基本就已经定下了。 戚嘉澍再次伸出手,“栋哥,合作愉快。” 尹文栋笑着拍了下他掌心,“先别着急,我们得约法三章。” 戚嘉澍眨了下眼,乖巧坐好:“愿闻其详。” 尹文栋敛起笑意,看起来有些严肃:“第一,在工作上,我希望你能听从安排,不要做一些让我们双方都为难的事。当然,我并不是那种专断的人,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随时可以沟通。” “第二,绝对不能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第三,如果你要谈恋爱,一定要提前跟我报备,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戚嘉澍唇角微勾,这第二第三条,是对应他之前带的那两个艺人吗?一个醉驾进橘子,一个突然结婚退圈。 “放心吧栋哥。”他双手端起茶盏,笑容灿烂:“我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两人喝了茶,尹文栋轻轻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你打算签哪个经纪公司?” 戚嘉澍面不改色:“实不相瞒,我暂时没有签公司的打算。” 尹文栋挑眉:“你想单干?” 戚嘉澍点头。 “你确定吗?”尹文栋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单干固然可以,我这边也能够提供一些人脉,但会辛苦很多。” “我对栋哥有信心。”戚嘉澍笑起来,晶亮的黑眸中闪耀着自信:“同样的,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好,我回去之后会把合约拟出来,你确定没有问题了,我们再签。” “等栋哥的好消息!”—— 经纪人的问题解决了,戚嘉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至于案件,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这架势,周寅和Erasme已经被彻底锤死,就等着开庭了。 之前网上那波舆论闹得那么轰轰烈烈,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而这个人是谁,除了闻述外,根本不做他想。 不过这几天闻述很少回他消息,他问了韩骏,韩骏说闻述最近很忙,要下周才能抽出空。 戚嘉澍又打开微信,之前他发给闻述的晚安还没有回,他皱了下眉又松开,手指快速打字:闻哥,谢谢你帮我,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他等了两分钟,意料之内地没有回复,便扔开了手机,进浴室洗澡。 洗完后,在随手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那张脸依旧熟悉,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跟刚来时不太一样了,眉眼间少了那么些纯情的氛围,越来越接近原来的他,那个他最熟悉的自己。 他扬起唇角笑了笑,镜中的人也同样扬起了嘴角。 “晚安。”他对自己说。 他头发没吹干,直接就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戚嘉澍皱着眉头爬起来,窗帘开着,银色月华凉凉地洒进来,他没有开灯,借着晦暗的光线在床头柜里找到了药。 他拧开瓶盖,倒了一颗药在掌心,想了想,又加了一颗,然后水也不就地干咽了下去。 离药物起效还要一会儿,他又抹黑在房间里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抽了支烟叼在嘴里,拇指按住打火机开关,“嚓”一声,一束幽蓝色的火焰映亮了他眼前,仿佛午夜冥火,有种吊诡又动人心魄的美。 烟被点燃,他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烟雾入喉,顿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呛咳。他咳得弓起背,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咳着咳着,他又想笑。 他其实很少抽烟,后来那人又不让他抽,干脆就戒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鬼使神差地买了包烟回来,然后又随手扔在了沙发角落里。 喉间的痒意下去了,他又试着吸了口,终于还是逐渐适应了。他在黑暗里抽完了一根烟,睡意也上来了,仔细地将烟头熄灭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他在饥肠辘辘中醒来,下意识拿过手机看时间。 11:23。 时间下面,是一条绿色的微信通知。 他点进去,闻述:好,时间地点你来定—— 三天后,高级法国餐厅里。 戚嘉澍坐在临窗的位置,餐厅装修得典雅又复古,浅色桌布上摆放着鲜花和烛台,衬着稍显昏黄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这家餐厅以口味正宗和高消费著称,从老板到员工清一色的法国人,不远处有位身穿燕尾服的先生正在拉小提琴,据说是这家的特色,只要支付一笔小费,他就会到你们的桌边来,任你选取一首曲目,专门为你演奏。 戚嘉澍支着腮,听那边拉完一曲,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抱歉,飞机晚了一点。”闻述在他对面坐下,没什么表情地说。 戚嘉澍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也才刚来。”随即抬手唤来了侍者。 闻述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用流利标准的法语和侍者交谈,询问这里的特色菜品,动作神态自然无比。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段视频,青年偏了偏头,笑着说我只会这一句…… “闻哥,他说他们这里的特色是牛排、鹅肝、鱼子酱和干煎塌目鱼,你想吃什么?”戚嘉澍笑着问他。 闻述不动声色:“随意。” “好吧,那我就随意了。”青年抿了抿唇,随即转向侍者,面带微笑地点完了餐,还要了一瓶红酒。 菜还有一会儿才上,总不能干坐着。 戚嘉澍看着烛光那头的闻述,这人今天穿了身正装,仿佛刚从什么商务活动上下来,英俊夺目,但表情似乎比之前更冷淡了些。 他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问道:“闻哥,最近很忙吗?” 闻述点头:“嗯。” “在忙什么?” “一些公司事务。”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戚嘉澍百无聊赖地玩起了一旁的刀叉,忽然听闻述问:“你以前,是在哪个福利院?” “新阳福利院。”他下意识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反应过来。他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下,旋即神色自若地抬眸看向闻述,微微偏头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思考。 几秒后,他扬起唇角:“我好像是说过吧,我忘记了。” 闻述没说话,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他。 牛排上来了,戚嘉澍谢过了侍者,笑道:“他家的牛排非常出名,尝尝?” 闻述没动,他也并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动作自然优雅地切起了牛排。 闻述低沉好听的嗓音响了起来,“我调查了你的背景。” 戚嘉澍动作一顿。 闻述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继续说:“和你之前说的并不一样,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他轻轻吸了口气,只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戚嘉澍唇角的笑容淡了些,他缓缓抬起了头,轻声问:“你想要我解释什么呢?” 闻述的心脏不断地往下沉,他看着面前的人,喉结滚动,语气却异常平静:“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四目相对,视线越过烛光,戚嘉澍认真地、仔细地端详着那双凤眸,没有在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 他忽然就索然无味了。 没意思。 是时候该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他对自己说,于是轻笑了声,轻佻道:“喜欢你是假的,想睡你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心灵暴击。 第52章 闻述看着他, 明明同样是在笑,可青年现在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是单纯的、炽烈的, 就这么专注地注视着你, 仿佛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让人不由地感到愉悦与亲近。可现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他看到的只有玩味与讽意, 又带点谎言被揭穿后的漫不经心。 他以前一直觉得, 每次见到青年,都会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了解他,到了今天, 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可笑的是他竟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于是他平静地问:“你说你是我的粉丝。” “假的。”青年笑颜灿烂,眼睛又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屏保是特意换上去给你看的,我的演技可以吧。” 他的笑容太过于刺眼, 闻述喉咙发紧, 又问:“你说你在福利院。” “也是假的。”戚嘉澍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闻述不说话了, 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桌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握拳,压抑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戚嘉澍得寸进尺, 身体微微前倾, 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 蛊惑般轻语:“真的不想试试吗?” 他忽然又很想看这张冷淡的脸上出现愤怒的情绪, 遂定定地看着闻述, 不想错过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但是他失望了, 闻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他只是用那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看过来,满面寒霜。 教养真好,即便这时候了,都还保持着冷静与体面,戚嘉澍心想。 “失陪。”闻述冷声道,随即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戚嘉澍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就走了?” 闻述脚步微顿。 “你还没有尝牛排呢。”戚嘉澍懒洋洋地单手支着腮,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放在桌面上的银色餐刀。 闻述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了。 戚嘉澍神态自然地收回目光,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他和那人正式分手的那一天,那人要出国,带着行李箱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他当时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的背影,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就走了?” 那人顿住脚步,声音听不出情绪:“嗯。” 他笑了笑,嗓音懒洋洋的:“不再打个分手炮吗?” 那人没说话,就那么背对他立着,像一株笔直的树。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两人间却像隔了条沟壑,谁也不想迈过去。 戚嘉澍勾了下唇角,轻描淡写道:“今天从这里出去,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那人没回头,只是握在拉杆上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好。” 然后他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从回忆里抽离,戚嘉澍低笑几声,他笑得肩膀微颤,随即若无其事地又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继续切那块煎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 这家的牛排很出名,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切了一小块,用银叉叉起递到唇边,咬下去时满嘴清甜肉香,味道果然很好。 其他菜陆续上来,侍者发现他对面的位置空了,遂奇怪地问他那位先生去哪了。 “很遗憾。”戚嘉澍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现在只有我用餐了,牛排很美味。” 侍者眸中泄露出几分不解,但很快又换上职业性微笑:“谢谢,您满意就好。” 戚嘉澍独自享受着晚餐,他的位置临窗,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夜幕已至,晦暗的苍穹之下,霓虹光怪陆离,车水马龙的高架上,车灯汇成一条条流动的星河,远处的万家灯火氤氲相融,热闹万分。 忽然,桌边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先生。” 戚嘉澍抬起头,却见那位身穿燕尾服的小提琴演奏者走到了他桌边。他有着一头深棕色的卷发,眼睛是黑褐色的,脸颊上有几点小雀斑,典型的法国拉丁人种,此时正手拿小提琴,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戚嘉澍微笑,“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看到您的伴侣离开了,我想为您演奏一首曲子,希望音乐能够陪伴您。”他说完,又补充:“免费的。” 这是看他一个人,怕他孤单? 戚嘉澍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的伴侣。” 小提琴手微愣,但是他没有露出任何尴尬的神情,而是换了种说法,毫不吝啬地赞美道:“您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美好的,就像天使一样,只有动人的音乐才能与您匹配。”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毫无障碍地说出这种堪称肉麻的话,戚嘉澍被他逗乐了,语气轻快:“那就《欢乐颂》吧。” 小提琴手挑了下眉,笑着点头。 几秒钟后,小提琴版的《欢乐颂》响了起来,轻快的音符从共鸣箱里流泻而出,精灵一般,跃动着环绕在他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戚嘉澍认真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他鼓掌喝彩:“Bravo!” 小提琴手优雅地做了个谢幕动作,随即笑着告别,“祝您用餐愉快!” 戚嘉澍吃完了牛排,便微抬起手,唤来了侍者。 侍者看着几乎没动的菜品,还有那块完全没动过的牛排,迟疑了下:“先生,这……” 戚嘉澍用雪白的餐巾擦拭着手心,神态动作看起来十分矜贵优雅:“你们处理吧,随便怎么样都行。” 买单的时候,他多划了一笔小费,见侍者不解地看过来,便指了指那边的小提琴手,唇角微扬:“请帮我转告他,他拉得非常动人。”—— 尹文栋那边拟好了第一版合同,戚嘉澍仔细地看了后,针对几个细节跟他沟通了下,很快又改好了第二版,确认无误后,他签了字。 由于萱凝退圈,她之前的团队原本面临着解散,但他来了之后,倒是赶上了现成的。 为了让他和团队的人熟悉,尹文栋特地把大家召到了一起,开了个小会。 戚嘉澍提前到了会议室,刚坐下不久,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士推门进来。 她留着齐肩的黑发,耳朵上戴着夸张的耳环,五官并不怎么出众,但胜在有特色,一双狭长的眸子画了上翘的眼线,看起来媚气十足。 “Hi.”戚嘉澍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起身迎了过去,“Vivi姐,我是戚嘉澍。” Vivi挑了挑细长的眉,正红色的唇妆复古又魅惑:“你知道我?” 戚嘉澍狡黠地眨了下眼:“我提前看了团队人员名单。”Vivi是团队里专门负责造型的,她以前是个时尚杂志的艺术总监,但因为某些原因离职了,后来干脆就专职做明星造型师。 Vivi笑了起来,“你倒老实。”话落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嘉澍,青年长相很出挑,属于丢在人群里都能一眼看见的那种,这么近地看,素颜状态下的皮肤都毫无瑕疵。 她点了点头,“不错,老尹没看走眼。”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套造型方案了,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谢谢Vivi姐,以后就麻烦啦!” Vivi睨着他,摆了摆手:“麻烦什么,我可是很贵的,你就准备好好赚钱,不然可请不起我。” 戚嘉澍笑起来:“一定!” 他笑得好看,Vivi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真乖!” 陆续又有人来,彼此打了招呼,Vivi注意到,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但戚嘉澍都将所有人都对上号了,看来是下了功夫做准备的。 时间快到了,尹文栋拿着个保温杯进来,“大家都到齐了吗?”他慢悠悠地环视了一圈,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说:“那我们开始吧。”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想介绍一下新成员,戚嘉澍。” 戚嘉澍微笑着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戚嘉澍……”他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虽然这里的人应该都对他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接下来尹文栋又介绍了下团队里的主要人员,以及他们所负责的工作,然后就来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制定他接下来的包装计划。 娱乐圈里,艺人的包装方式千奇百怪,实力派有实力派的包装法,偶像派又是另一种套路,至于如何选择,还是要看艺人适合什么,以及想走什么样的路线。 戚嘉澍已经跟尹文栋沟通过,主要还是想做演员。正好萱凝也是演员,大家都有经验了,又是合作了很多年的人了,彼此间都有默契,于是很快就制定好了初步的方案。 散会后,尹文栋把戚嘉澍留了下来。 “近期的工作安排,你有什么看法吗?”尹文栋喝了口茶,问道。 “我之前还没和曜石解约的时候,有签过一期真人秀,叫《超级大冒险》,做飞行嘉宾,大概半个月之后开录。”戚嘉澍说,这是周寅给他签的最后一个合同,他看着也还行,就没有拒绝。 “嗯,这个综艺我知道。”尹文栋点头,“常驻有喻天洲吧,你们之前不是炒过cp吗?” 这他都知道? 戚嘉澍唇边泛开一抹浅笑,“对,cp名叫【嘉偶天成】。” 他神态语气特别自然,一点也不扭捏,尹文栋眯着眼睛,“你想继续炒,吃一波cp红利,还是怎么着?” “没必要。”戚嘉澍摇头,“我现在只想好好演戏,而且我和他关系很一般,也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再直白点,抛开原主那些模糊的记忆外,喻天洲对他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他也没兴趣炒什么cp。 尹文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想最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多刷存在感,让大家记住你。” 说着他拿出本企划,“我这边有个代言,是一款小众香水,我觉得还不错,你可以看一下。” 戚嘉澍接过来,认真地翻了翻,香水品牌名是阿芙洛,而他要代言的是即将要发布的新品,一款男士淡香水。 “我觉得可以。”他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拍呢?” “下周。”尹文栋说,“你要是确定了,我就去和对方谈。” 代言敲定了,尹文栋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回去休息一下,晚些的时候工作室会正式官宣,到时候记得配合着营业。” “没问题!”戚嘉澍笑道,从今以后他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 团队里的人都很专业,注册认证好了工作室的微博账号,晚上八点的时候,准时发布了官宣微博。 @戚嘉澍工作室:当当当~~小七的专属工作室成立啦,以后请多指教! 配图是一张戚嘉澍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笑得分外好看。 戚嘉澍第一时间点赞并转发,微博上蹲守他营业的粉丝们看到后,立刻赶来祝贺。 尹文栋也转发了微博,配了个[握手]的emoji,网友们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吧,栋哥又带了个定.时.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 先走一波事业线~~ 如果说没有营养液的话,我的一些,就是说比如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的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 [对手指]所以给点营养液恰恰? 第53章 “[礼花][礼花][礼花]恭喜小七, 以后就有自己的工作室啦!” “哈哈哈哈小七宝贝,终于自己当老板了吗?” “照片里笑得好好看哦宝贝,工作室成立了, 粉丝也一千万了, 真的不来个直播吗?” “啊啊啊对!直播+1” “直播+2” “直播+3” …… 戚嘉澍眼见让他直播的评论排成了栋高楼, 被点赞到了热门第一,粉丝们都在各种打滚卖萌让他直播。 “如果说没有直播的话,我的一些, 就是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balabala后面忘了, 反正都会被毁了[泪目][泪目]” “我有一个朋友得了绝症,她说再看不到小七的直播,她就要死了……” “我命令你马上直播!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or2” …… 她们各种花式催,骚话一套接一套, 戚嘉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平时确实营业得太少, 就当是粉丝福利吧。 他跟尹文栋说了下,尹文栋说直播可以,但是要注意不要乱说话, 也不能有不妥的行为, 否则很容易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你粉丝涨得太快了,但是作品又太少, 他们对你好奇是很正常的。”尹文栋说,“你定个时间, 然后提前在微博上放预告, 到时候就随便聊聊天, 挑些粉丝的问题回答就行了。” “不要什么问题都答, 觉得不对劲的就跳过, 免得别人给你挖坑。”尹文栋顿了顿, 又说:“到时候肯定鱼龙混杂,我这边会让人帮你盯着点。” “好。”戚嘉澍想了想,“我让我助理过来帮我吧。” “嗯。”尹文栋又强调,“记住,不要乱说话。” 戚嘉澍笑起来:“放心吧。” 挂了电话,戚嘉澍打开视频网站,他以前很少接触直播这种东西,为免到时候尴尬,得先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直播的。 然后他就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直播博主们不仅会聊天,简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各种奇奇怪怪的整活,等等,为什么还会有女装?! 幸好他的粉丝们没要求他女装直播…… 他点进手机app商城,下载了最热的一款直播app,注册好账号后,登上微博,编辑文字,发送—— @戚嘉澍:福利安排上了!明晚8点,菠萝直播不见不散! 粉丝们终于看到了他要直播的消息,顿时就乐开了花,粉丝群里简直要过年了。 “哇啊啊啊啊小七!爱你![爱心][爱心][爱心]” “呜呜呜宝贝你终于舍得营业了!妈妈等得好辛苦!” “火速下载菠萝直播app,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 戚嘉澍和粉丝在评论区互动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走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后他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之前为了演乔海,他减重太多,整个人比骨头架子好不了多少,现在倒是慢慢长回来了。而且最近一直在锻炼,已经有了层薄薄的肌肉,比以前瘦削的身板匀称好看了许多。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手机在震动,看了下来电显示——妈。 戚嘉澍挑了挑眉,这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联系了。 “喂。”他接起电话,顿了顿,还是生涩地唤了句:“妈?” 温婉的女声被无线电波送到他耳边,稍微有一些失真:“小澍。” “嗯。”他应了声,坐在床沿,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浅淡的掌纹,“有什么事吗?” “没事。”戚莞说,随即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道:“就是有点想你了……” 说完她好像又有些后悔,急忙道:“我知道你忙,我只是随口说说。” 戚嘉澍沉默了,心情有些复杂。 他仔细地回忆了下,原主似乎已经快有两年没回过家了。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则是他对那个家没有归属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记忆里,原主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每当他问起爸爸在哪的时候,戚莞就会很不高兴地骂他,骂着骂着就又开始伤心地哭。而且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他生父的怨怼,戚莞对他并不算好,但也说不上坏,忙起来会把他寄养在外婆家,个把月见不到她。 等到戚莞结婚后,他们搬到了城里,后来妹妹出生,家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投放到了她身上,自然而然地就忽视了原主。孩子最是敏感,原主又是内敛的性子,那么多年累积下来,亲情自然就淡了。 但近两年,可能是他们终于想起了对原主的忽视,愧疚之下想要补偿,可是已经晚了。 “我有时间会回来看看。”戚嘉澍说,“你们身体都还好吧。” “都好的,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你妹妹成绩也很好,说不定能考个很好的大学。”戚莞笑着说,语气里带了点自豪:“她也很想你,还跟我说,我们家以后要有个大明星了!” 戚嘉澍缓缓地眨了下眼,“嗯。” 他看了眼时间,快11点了,遂说:“你早点休息吧,身体本来就不好。” “哎好,好。”戚莞声音轻快了些许,“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戚嘉澍看了下微信,白洋给他回了消息。 白洋:直播?完全没问题!我明天早一点过来!!! 后面还跟了个表情包,是一只猫咪骑着小电驴,[加速赶到.jpg] 戚嘉澍淡淡地笑了笑,退出和白洋的聊天界面,他加的人不多,平时也不会有什么消息,所以一眼就看见了聊天列表里的闻述。 名字右边是他们最后聊天的时间,在一个多星期前。 反正以后也不会联系了,他点进联系人界面,毫不犹豫地删除联系人。 与此同时,横城。 “看微博了吗?”李芸抱臂站在闻述身后,看着造型师帮他卸妆,“戚嘉澍自己搞了个工作室,他运气挺好,正巧碰上萱凝退圈,又请了尹文栋来做他的经纪人,什么都是现成的。” 尹文栋入行早,又一路做过演员、导演、制片人,圈里朋友多,资源也不少,戚嘉澍能请到他,以后能少走许多弯路。 “不过他条件真的很不错,人也有意思,他现在还没签公司,如果嘉音那边把条件再提高点,说不定能争取一下。” 闻述本来闭着眼睛,闻言睁开了眼。 正在帮他卸妆的造型师抬眸,正好对上他冷冷的视线,顿时心里一悸。 述哥气场好强! 她缓了缓,才继续手上的动作。述哥这次尝试了个变态杀人犯的角色,身份是医生。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是衬衣和领带,配上他那张英俊至极又冷漠的脸,以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简直禁欲又性感。 她暗里叹了口气,这么极品的男人,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不用。”闻述淡淡地开口。 李芸细长的眉梢微微一挑,“怎么?你之前不是很想签他吗?” 闻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没有回答。 李芸眉梢挑得更高了,这是有情况啊!他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看他俩互动的气氛,她还以为闻述对戚嘉澍有意思,都打算先提前做好以后他俩爆恋情的公关预案了,结果现在怎么又这么冷淡了? 俩人闹掰了?可小戚性格那么好,闻述也就是看着冷,实际只要不触及原则,他对谁都很宽容,怎么会闹掰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看闻述不像是会解释的样子,便暂时作罢。稍后她暗中问一问韩骏吧,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第二天下午,白洋带了一堆东西到戚嘉澍家里,随即就开始忙前忙后地做准备。 “这是什么?”戚嘉澍指着一盏环形的灯。 “这是补光的,免得到时候上镜不好看。”白洋头也没抬地说,随即又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找补:“当然,我们小七盛世美颜,即便没有补光也好看,但是好歹是第一次直播,我们要有点仪式感!” 他说的是真心话,小七素颜都那么好看,颜值比某些妆容十八层厚的小鲜肉爱豆能打多了!昨天收到小七说要直播的消息,他就赶紧去买了这些装备,一定要让小七的第一次直播圆满完成!然后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白洋装好了灯,打开试了下效果,戚嘉澍看着面前那盏直照着自己的大灯,莫名有种被审讯的犯人的错觉。 “效果还不错。”白洋点点头,“我们再试试这个声卡……” 戚嘉澍哭笑不得,“咱就只是简单唠个嗑,又不是要现场来段青藏高原,有必要吗?” 白洋严肃地点头:“有必要!” 戚嘉澍由着他去了,离八点还有十五分钟,一切准备就绪。 白洋是玩直播的老手了,熟练地帮他建好了直播间,“你把直播间链接分享到微博上,粉丝们就能进来了。” 戚嘉澍照做,刚分享不久,就陆续有人进入了直播间,短短几分钟,就有将近一千人了。 左下角消息刷得很快,手机放在支架上,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戚嘉澍便凑近去看,结果一眼看过去全是“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救命!这个怼脸镜头!我死了!] [啊啊啊啊啊是素颜吗?宝贝好好看!] [啊啊啊啊啊啊母爱变质了!] [啊啊啊啊啊这声老公我先叫了!] [啊啊啊啊老公!] 戚嘉澍看见了满屏的【老公】,顿时绷不住笑了。他笑声很轻,是那种唇角扬起,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感染人,让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开心。 [啊啊啊这个笑,一下就击中了我的额……心巴!] [小七真的是我见过内鱼笑得最好看的明星,特别治愈!] 戚嘉澍清了清嗓,掌心向着屏幕,五指微分,快速地动了动手指,面带微笑:“大家好,我是戚嘉澍。” [怎么办我觉得他就连动动手指都很帅!我是不是魔怔了QAQ] [+1] “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在这里先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因为有你们我才能走到今天。” [呜呜呜宝贝不谢!] 戚嘉澍刚想继续说,屏幕里出现了一大片特效,刷得又多又快,把他的脸都挡住了。 “嗯?”他愣了下,“这是什么?” [哈哈哈笨蛋小七!这是送的礼物啊!] [就是礼物,送礼物的时候会有特效。] “礼物?”戚嘉澍明白了,扭头问白洋:“要花钱吗?” 白洋在他旁边,镜头外的地方轻声说,“要的,刚才那个大火箭,就要一张毛爷爷。”刚才那一大片特效出现的时候,他脑子里就自动冒出了哗啦啦的金币的声音。 “能关掉吗?”戚嘉澍问。 粉丝听见了他的话,又快速地刷了满屏的【不要关】。 “能关,但是……”白洋纠结了一下,其实直播也是明星赚钱的一个办法,甚至有些不怎么火的小糊咖,会特意去开直播账号,粉丝打赏的金额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戚嘉澍:“关掉吧,怎么操作?” 白洋抿了下唇,伸手过来指点他:“在这里,你点进去,关闭打赏功能。” 戚嘉澍毫不犹豫地点了关闭,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整个屏幕都清楚了。 [为什么要关啊?姐不差钱!] [就想给喜欢的人花点钱,怎么这么难!] [小七,你再打开嘛,我也做不了什么,就只能送点礼物。] 戚嘉澍摇了摇头,微笑着说:“谢谢大家的好意,但真的不用,大家的钱都来的不容易,还是要花到更有意义的地方。或者存起来,偶尔给自己一些奖励,让自己过得更开心。”而且本来他开直播的目的就不是圈钱,只是想简单地发个粉丝福利,再退一万步讲,万一有黑粉批皮,反手造一个他跟粉丝要钱的谣,那他还得跑断腿辟谣。 [呜呜呜宝贝是天使] [我刚才在桃子软件上捐了100份学生免费午餐,这样确实更有意义。] 观看人数越来越多了,已经超过了一百万,除了粉丝,还有一些好奇的路人。 米米也在其中,戚嘉澍是除了述哥以外,她最喜欢的明星了。 不光因为戚嘉澍救过她,戚嘉澍的长相也是她非常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她还在悄悄地嗑述哥和他的cp……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瞄了眼述哥,述哥刚下戏,正在闭目养神。 怕吵到述哥,她一直开的静音,但是看直播开静音,跟隔靴搔痒有什么区别?现在见述哥在休息,她胆子大了些,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打算摸一会儿鱼。 戚嘉澍还挺会聊天的,说的话也有趣,米米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面前一道阴影罩了下来,她愣了愣,抬起头,就见述哥正在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耳机摘下来,“述、述哥,有什么事吗?” 闻述刚才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便走了过来。他垂眸看向米米的手机,屏幕里青年笑得特别灿烂,不知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开心。 米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脑子拐了个莫名其妙的弯,打开外放,鬼使神差地把手机凑过去:“述哥,一起看吗?” 闻述眉峰一沉,正要说什么,就见青年凑近屏幕,似乎在认真地看着什么。 “你名字那么复杂,小时候写名字不会哭吗?”戚嘉澍念完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我小时候很少认认真真地写我的名字。”他笑着说,“我不是叫戚嘉澍吗?然后我一般会写成7+1。”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戚就是数字7,嘉是加号,至于澍,就是汉字笔划里的竖,也就是1,所以就是7+1。” 闻述听他说完,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小八。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疫情封了十天,长胖了两斤[苦涩] 第54章 闻述蹙了下眉, 这句话在脑海里稍纵即逝,等他再去想,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仿佛一尾滑不溜秋的鱼, 只来得及触碰到鱼尾, 就从手里溜走了。 他继续看向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 [哈哈哈哈哈哈7+1?] [还能这样?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以后是不是该改叫你小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小八] 戚嘉澍看见粉丝的这句评论,顿时一愣,有段画面不受控制地就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别人写字是龙飞凤舞, 你写字是张牙舞爪。”有人轻笑着说, 拿起他用来记录灵感的稿纸,指着页脚的署名,“这又是什么?7……+1?怎么还带做数学题的?” 那人戏谑地眨了下眼,“小朋友, 小学毕业了吗?” “这是我的签名!”他恼羞成怒地纠正, 说着抬手把稿纸抢过来,“我就爱这么写!” 那人挑了下眉,配上他低沉的嗓音, 特别性感:“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小八?” 他脸颊顿时就有些发热, 随即又嫌弃道:“什么小七小八的,还不三不四呢。” “坐过来些, 我教你写字。” “我又不是不会写……” …… 戚嘉澍淡淡地笑了笑,一本正经道:“还是叫小七吧, 不是说七上八下吗?小七听起来更攻一些。” [???] [????] [???你在说什么七八?] [哈哈哈哈哈说七不说八, 文明你我他!] [哈哈哈哈神他妈七上八下!还能这样解读?] [哈哈哈我才反应过来!涉黄警告!!!] 戚嘉澍继续念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顶着这么纯的脸, 说出……这么骚的话?”他凑近屏幕, 一边念一边皱起眉头, 念完后眉梢轻轻一挑。 [啊啊啊好A!] [救命!帅哥请你离摄像头远一点,我要没法fu吸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掐着人中看直播] “脸是妈妈给的。”他喝了口矿泉水,边拧盖子边说:“至于骚,我骚吗?”说着他无辜又纯情地看向摄像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宝贝!] [啊啊啊好纯我无了!] [笑死,我快不认识啊字了。] “开个玩笑。”戚嘉澍笑起来,“其实也不是故意说骚话了,就是有时候有感而发,换种方式表达出来,可能会更有趣些。” 他又挑了些问题回答,有些明显就是找茬的,甚至还有问他和闻述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他一律视而不见。 距离开播一个多小时了,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一直在增加,画面出现了轻微的卡顿。 [小七,你之前唱的那首歌好好听,可以再唱一次吗?] 戚嘉澍看到了这条评论,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正好试一试我新买的吉他。” 白洋把他的吉他拿了过来,吉他通体墨绿色,十分炫酷。 “给大家看看我的吉他。”他把吉他举到摄像头前,眉眼弯弯,仿佛小孩子向同伴展示玩具的神情语气:“好看吗?” [好看!!!] [突然发现这个颜色好显白,是小七本来就白吗?] [哈哈哈小七白到发光了!] [我之前看他在黑金里的剧照,还挺黑的诶,是化妆吗?] [不是哦,是真的特意晒黑的,不信可以去翻翻小七微博,里面有照片。] [哇,这么快就白回来了!果然帅哥都是被偏爱的呜呜] 戚嘉澍调了下音准,又夹好变音夹,说:“那首唱过了,我这次就唱点别的吧。” 他清了清嗓,重新唱了另外一首歌。 白洋安静地在旁边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艺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小七唱歌。他真的是一路看着小七走过来的,先是全网嘲,被黑被网暴,说他唱跳双废不配出道,又被公司半雪藏。 可是现在,在小小手机屏幕之外,有那么多人喜欢他,那么多人在听他唱歌。于是他心里有种快要满溢出来的感动,几乎热泪盈眶。 [好好听哦!] [这首歌以前没听过诶] [宝贝自己写的吗?] [应该是,上次那首也是他自己写的] 而在此时,有个娱乐博主把戚嘉澍直播的部分录屏发到了微博上,还附带了直播间链接:啊啊啊都快给我去看帅哥!点击就看美丽的皮囊+有趣的灵魂,入股不亏! 这个博主粉丝不少,顿时就吸引了不少流量,于是本来毫不在意的路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涌入了直播间。 眼见着在线观看人数破了三百万,并且还在迅速增加,画面越来越卡顿,甚至直接卡出了马赛克。 戚嘉澍看着屏幕里被卡得面目全非的自己,简直可以直接拿去做丧尸片镜头了,他哭笑不得,正想调侃两句,屏幕就一黑。 “嗯?”他眨了眨眼,“怎么回事?” 白洋无奈地捂脸:“你被卡出来了!” “啊?”戚嘉澍笑起来,“那怎么办?” “人太多了,试试能不能再进去,不能的话,估计也没办法了。”白洋小脸紧皱地说,小七好不容易直播一次,竟然被卡出来了! 戚嘉澍试了几次,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看着自家偶像消失了,全都一脸懵逼。 [小七呢?我那么大一个小七呢?] [是不是被卡出去了?] [救……看不到帅哥我会枯萎而死的!] 戚嘉澍尝试半天都无法进入,眼看也播快两个小时了,他登上微博,编辑了一条微博:抱歉大家,我被卡出来了[捂脸][笑哭],进不去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我下次换个好一点的网,再跟大家继续唠嗑。 配图是一张流泪猫猫头。 粉丝们料到他是被卡掉线了,早就过来蹲他发微博,于是微博刚发,大家就都热情地来评论。 “开直播,结果自己被卡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给大家看看我刚才截的鬼畜图[动图]” 动图截的时候,他正好在点头说话,结果因为太卡,画面里的他就一直在循环点头,重复着同一个词,非常鬼畜。 “楼上的,我替小七命令你立刻删掉!” “哈哈哈哈哈哈嗝!” “你们怎么能那么残忍无情!被卡出去已经很惨了,还要被截鬼畜图哈哈哈哈哈哈!” “鬼畜的是小八,跟我小七有什么关系呢[doge][doge]” “哈哈哈哈小八,七上八下,笑吐了!” 作为第一次开直播就被卡出直播间的正主,无论粉丝还是路人都来戚嘉澍微博底下哈哈哈哈。而他直播时说的一些骚话被截了出来,尤其那句【七上八下】,更是被粉丝们玩成了金句梗,评论区一眼看去除了哈哈哈哈,就是“七上八下”。 戚嘉澍又涨了一波粉,他唱的那首歌也被视频up单独剪出来,跟他之前在闻述生日会上唱的那首《着迷》一起,放到了某站上,热度非常高。 [讲真,他这个弹唱真的不错,而且歌还是他自己写的,都能媲美一些出名的唱作人了。可惜U团解散了,真的好想看他重新上舞台。] [哈哈哈能不能dream一下音综,有他我绝对去看!] [音综+1]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看他再次上《真理世界》,骚话太顶了!]—— 两天后,尹文栋告诉他,香水代言谈下来了。 “你先看一下。”尹文栋把合同放到他面前,又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这就是要代言的那一款产品,名字叫做【伊甸园】。” 戚嘉澍挑眉:“伊甸园?”这名字倒是很有画面感。 “嗯,虽然只是这一季的支线单品,但他家香水口碑挺好的,而且你以前几乎没有时尚类代言,这也算是打开了一条路吧。”尹文栋说。 戚嘉澍点点头,随即仔细地看完了合同,确认没有问题后,在签名处签了字。 签完后他端详了下自己的字体,签得还挺漂亮的,他勾了勾唇角。 “这是剧本。”尹文栋又把一份文件推过来,“你先熟悉一下吧,广告短片非常考验表现力,如果这条拍得好,以后可能就不愁时尚类代言了。” 戚嘉澍演技确实不错,但是广告又是不一样的拍法,重点在表现力上,以及是否贴合产品主题。而表现力实际上比单纯的演技要难得多,更多的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的感觉,一种虚无缥缈的氛围。 比如有的演员虽然演技好,但表现力稍逊,拍出来的广告硬邦邦的没有感觉,简单来说,就是不好看。 而他这支广告算是试水,如果拍出来效果不错,以后自然就会有广告商主动来联系。 “好。” 戚嘉澍翻了翻剧本,虽然是广告,但按他家的风格,一般会拍个一分钟左右的小短片,随产品一起发布。 这款香水主打少年气,面向的是年轻男性群体,又被命名为【伊甸园】,顾名思义,广告风格偏西方神话,又带了些禁忌的意味。 他全程没有台词,后期会有专人去配,不过香水文案倒是写得挺有意思的,有种微妙的禁忌感。 「我那圣洁又邪恶的主啊,降临在这花团锦簇的失乐园,原罪是你,你即是我。」 在圣经里,伊甸园象征着圣洁与快乐,是一座位于东方的乐园。上帝耶和华创造了人类祖先亚当,并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夏娃,他们一起快乐地生活在伊甸园里。 而【失乐园】则来自一位作家创作的史诗,邪恶的撒旦被上帝打入地狱后,为复仇来到伊甸园,附身在蛇上,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亚当夏娃因此被逐出伊甸园,而撒旦也遭谴而变成了毒蛇。 拍摄的时候,他会有三套不同风格的造型,一套现代,另两套则是欧洲中世纪风。并且还会同时分饰两角,剧情写得很大胆,甚至还有一点点擦边的成分,比如自攻自受…… 戚嘉澍看完了剧本,他把香水包装拆开,打算先试一试香,好找找灵感。 香水瓶是透明的,特意做成了苹果的形状,瓶身印着品牌LOGO,LOGO下则是这款香水的花体字,Garden of Eden——伊甸园。 他伸出手,往手腕上喷了一些,鼻腔里顿时涌入一股……特别的香味。 他对香水没什么研究,只依稀分辨出了薰衣草的味道,又带点果味的酸涩,再往后,则又有些辛辣感,隐约还有股浅淡的、混杂着檀木气的乳香。 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骚。 “这真的是男香?!”他问尹文栋。 一般男香都会偏成熟冷冽,凸显男性的力量与性感,但这款【伊甸园】脂粉气很浓,像是那种富贵人家出来的花花公子,甜蜜又骚气,总之很挑人。 青年眉心微蹙,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尹文栋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耸了耸肩:“嗯哼。” 戚嘉澍微微一笑,对他抛了个媚眼,嗓音慵懒暧昧:“这样吗?” 青年眼睫缓缓抬起,眼波流转间,从眼尾泄出几分多情,媚而不俗,风情万种。 尹文栋一怔,随即摇头失笑,他正经了一点,“品牌方觉得你的形象非常贴,所以我去谈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花什么功夫。”这个代言谈得很顺利,那边的负责人看到戚嘉澍的形象后,立马就说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天使与恶魔交织,圣洁又邪恶。 他之所以看好戚嘉澍,愿意当他的经纪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戚嘉澍的可塑性非常强,这意味着他能发展的空间阈值是无限的,什么都能试一试,以后走得也能更高更远。 很多明星一辈子都跳不出某个角色,就是因为他们的可塑性不高,加上不敢挑战自己,怕跳出舒适区,于是一直原地打转,到头来只会把自己框死。 而且他并不是随便就答应了做戚嘉澍的经纪人,他事先仔细地做了背调,戚嘉澍没有什么本质上的黑点,但看最近那些热搜以及他暗中倒腾出来的事,他本身就自带了话题与讨论度,甚至性格里还有些隐秘的不可控性。 不过尹文栋骨子里其实也是个非常喜欢冒险的人,不太喜欢那种“乖巧”的艺人,觉得那和耍木偶戏没区别。他喜欢叛逆的,不过这也导致了他之前带的两个艺人,一个蹲了局子,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说退圈就退圈。 但愿戚嘉澍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他真要提前退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水原型是潘海利根的【牧羊少年】,真的是很骚的一款男香了[doge] 第55章 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拍摄广告的那天,尹文栋带着戚嘉澍前往摄影棚,ViVi作为戚嘉澍的造型师, 也一路同行。 到拍摄现场的时候, 工作人员们正在忙着布景, 一个衣着打扮尤其时髦的男人站在场中,指挥工作人员调整道具和景物的位置。 “Augus!”尹文栋唤了声,然后带着戚嘉澍走了过去。 名叫Augus的男人回头, 看到他之后, 笑了起来:“嗨,文栋。”说着他看向戚嘉澍,眼睛一亮,“你就是小戚吧, 你好啊。” 戚嘉澍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 这是今天这支广告的负责人,也是品牌方的创意总监。 Augus点点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下他, 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你先去做造型吧,今天可有的忙。” 工作人员把戚嘉澍带到了造型间, 首先给他换上了一套简单舒适的浅色系家居服,上身是白色的纯棉T恤, 下身则是浅灰色棉麻长裤。 今天要拍的这支广告的概念主题是梦境, 少年入梦, 进入了一个伊甸园般的世界, 在那里遇见了邪恶的化身, 引诱他犯下罪过…… 所以拍摄时会有两个场景, 一个是现代化的房间,另一个则是类似于花园的梦幻空间,后期还会用到特效背景。 他被安排着坐到了化妆台前,ViVi正和他聊着天,品牌方的造型师过来了。 品牌方作为甲方,对艺人的造型有绝对的决定权,他们会根据产品主题以及场景设计来做造型。但因为艺人方的造型师也在场,两人还是简单地沟通了一番。 三套造型,也就意味着要改妆,为了节省时间以及改妆便利,会从最简单基础的妆容开始。 第一个场景,只需要突出那种舒适惬意的少年气就行,还要做到像素颜一样,于是造型师给戚嘉澍薄薄地打了层粉底,又稍微修饰了下眉形和轮廓,便算是完成了。 “你眼睛挺漂亮的。”造型师端详着他,“睫毛也好长啊。” 戚嘉澍的眼型很特别,不是那种单一的类型,而是介于杏眼与桃花眼之间,偏圆但眼尾又微微上挑,既可以清纯无害,又能妩媚多情。 造型做好后,工作人员又带着他来到了第一个拍摄场地。场景被布置成了卧室的样子,最中间是一张纯白色的大床,墙上挂着装饰画,有衣柜,甚至还有一扇向阳的窗。戚嘉澍穿着一次性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尹文栋正在和Augus聊天,看到他来,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Augus满意地看了他几眼,“开始吧。” 每一套造型都先要拍几张照片,届时会选取效果最好的来作为宣传照。摄影师也是品牌方的人,对自家的风格了然于心,他让戚嘉澍脱了鞋,坐到床上去。 戚嘉澍照做,坐到了大床中央。 床非常柔软,他一坐上去,床垫就陷下去一块。床品全部是纯白色的,幸好戚嘉澍够白,如果是肤色稍微深点的人,对比下来就会非常惨烈。 “坐姿轻松一点。”摄影师说。 戚嘉澍换了个轻松的坐姿。 “对,就是这样。”摄影师点点头,“手里拿着香水,看我这里,笑得阳光些。” 戚嘉澍拿着香水,像手心里握着个苹果,他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干净无暇又纯粹,少年气十足。 周围的工作人员被他的笑容感染,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摄影师看了下预览照片,满意地点点头:“来,我们换个姿势,趴下,手交叠在一起,下巴垫在上面,然后把香水放在面前,看着香水。” “对,就是这样!”摄影师看着镜头对焦中心里的人,戚嘉澍每一个动作神态都踩在了他想要的点上,契合度十足,不像有的明星,肢体语言僵硬,怎么指点都做不出他们想要的效果来。 “来,我们换个地方。”摄影师说,“到窗台边去,靠着。”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起来,走到窗台边,慵懒地靠在上面。 窗帘和窗纱也是白色的,被鼓风机吹起,轻轻地摇曳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戚嘉澍身周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边缘有种毛茸茸的质感。 因为是背光,镜头前的人会变暗,摄影助理调整了下打光,以免画面太暗,摄影师指导着戚嘉澍摆姿势,“拿香水挡在脸旁,眼神迷离一点。” 戚嘉澍右手拿着香水瓶,手臂抬起,手背贴住左侧额角,头微偏,下颌微微仰起,眼神迷离地往下看。 镜头几乎是怼着他的脸拍的,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处微表情,都放大在高清的镜头之下。即便如此,他脸上也没有任何一丝瑕疵,阳光将他脸侧的细小绒毛染成了金色,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发光, 这就是皮相与骨相都极佳的好处,经得起镜头的考验,不挑造型,也不会见光死。 而从下往上的镜头里,他五官精致,唇角弧度自然上扬,下颌线异常流畅,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与成熟,完羽-熙美贴合这款香水的主题。 摄影师浏览了下照片,觉得差不多了,“好,接下来我们开始拍剧本。” Augus走了过来,他是创意总监,也是今天的导演。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块小小的场记板走到床边,即便是拍短片,也是要打板的。 Augus看着戚嘉澍,刚才旁观了拍宣传照,青年的配合度和表现力都让他很满意。 戚嘉澍光着脚,重新回到床上坐下。 “知道等会儿要怎么做吗?”Augus笑着问他。 戚嘉澍点点头,“我要表现出很沉醉的样子?” 这一段是他坐在床上喷香水,然后为香气所陶醉,所以要有那种迷离又沉醉的感觉,但是也要把握好度,否则过犹不及。 “对。”Augus勾唇,“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Action!” 镜头打在了戚嘉澍拿着香水瓶的手上,青年的手生得非常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圆润,透着浅淡的粉色,和瓶中稍显粉色的液体相呼应。 镜头往上,先是他线条精致的下颌,然后是不点而朱的嘴唇,鼻梁高挺,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视线落在香水瓶上。 他往手腕上喷了点香水,双眼微阖地轻嗅,表情逐渐沉醉,让人也不由地好奇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味道,也想去闻一闻。 “好。”Augus说,“慢慢躺下。” 戚嘉澍身体后仰,缓缓地陷入了那纯白的大床间,双眸轻阖神情恬静,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白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下来,飘飘忽忽地落在他身上,十分梦幻,象征着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咔!” 戚嘉澍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Augus看起来有些兴奋,“去换造型,我们拍下一场。” 尹文栋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现不错。” 戚嘉澍笑起来,“谢谢。” 这一段是最简单的,接下来的情节会稍微复杂些。 他又被带到了造型间,造型师给他拿来了一身欧洲中世纪风的衣服,绸质的纯白色衬衫,袖子是那种夸张的灯笼袖,但好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边,复古又贵气。 裤子是黑色的,略有些修身,包裹得他一双腿又长又直。 换好衣服后,造型师给他改妆。 这一段,他的身份是误入伊甸园的世家少爷,所以要有那种不谙世事的矜贵感。妆容上不用做特别大的改变,造型师给他略微加深了眼影,显得眼睛更为深邃,然后又往他脸颊上轻轻扫了些金粉,他整张脸似乎都在闪闪发光,特别吸人眼球。 改妆的同时,ViVi帮着用卷发棒给他烫了个小卷毛,慵懒又随性。 这次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换了个场地。 如果说刚才那个房间是一比一还原的卧室,那这里就是座花团锦簇的花园,入目所见全是各色各样的花朵,还不是假花,而是如假包换的鲜花。 “这里有好几万朵花呢。”工作人员告诉他,“为了保持花的新鲜度,连夜运过来的,大家天还没亮就开始布置。” “辛苦了。”戚嘉澍微笑。 除了花以外,还有一棵道具树,树上挂着苹果,按着剧本里的描述,等会儿他要坐上去。 周围还布了绿幕,后期会用到特效技术,把这里打造成一座如梦似幻的伊甸园。 “来这里。”Augus对他招手。 戚嘉澍光着脚,踩着地上的花瓣,快步走到了Augus面前。 这里被做成了小溪的效果,小溪周围布满鲜花,水面上漂浮着花瓣,他要躺在“溪水”里。 莫名地,他想起了那幅世界名画——《奥菲利亚》。 说是小溪,其实就是相当于一个浅点的大浴缸,再简单粗暴点,就是个大一点的水坑,但里面居然还弄出了水草,随着水波轻晃,可以说是非常细致了。 “头要靠在这里哦。”工作人员扶着他躺下去,“不然头发会湿的。” 戚嘉澍躺了进去,头靠在边缘,确保不会打湿头发。他本来就烫了个蓬松的卷发,若是打湿了,脑后头发就会紧贴在头皮上,像个瘪了一半的皮球,那模样肯定会很滑稽。 而他的身体整个浸入了水里,白色衬衫湿透了,完全贴在了他身上,肌肉弧度显露无疑,并且隐隐透出了微粉…… 离他近的工作人员不由心里一荡,青年看着瘦,但身材却很不错,而且竟然真的有人是粉色的诶……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干净纯粹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欲。但又不完全是欲,还带着那么些朦胧的纯。 流程跟刚才一样,摄影师拍完宣传照后,短片拍摄开始。 青年躺在花团锦簇里,身上落着花瓣,缓缓睁开了眼。光打在他脸上,白皙的脸有种朦胧的透明感,眼神先是初醒的茫然,他眨了下眼,便逐渐变得清明。 随即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他从水里起来,光脚踩在遍地缤纷上,走到了那棵苹果树前。 这一段他需要跟自己对戏,但他总不能分.身,于是便用到了替身。 替身是个模特,身上穿着件花里胡哨的袍子,坐在苹果树上。这树并不高,树杈也就在他腰部的位置,轻易就能坐上去。 摄像机在替身身后,拍到的是戚嘉澍的正面,他仰起头,眼神好奇地看着树上的人,在那人的指引下,摘下了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 树上的人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眼神懵懂地看过去,红唇微启,跟那苹果一样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替身从树上下来,随即Augus喊了咔,说:“换替身。” 花里胡哨的替身走开,一个浑身包裹着绿色,只露出眼睛的替身走了过来。因为这段是恶魔引诱少年,他们会有些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后期会通过特效技术,把戚嘉澍扮演的恶魔替换上去。 这段的拍摄也很顺利,戚嘉澍又要去换造型了。 他换上跟替身一样的衣服,袍子也是那种垂感极佳的绸质布料,黑色的底,上面的图案类似蛇的纹路,颜色鲜艳,因此看起来很花哨。而且是跟睡袍差不多的款,只在腰间有一根带子,造型师将那带子束紧,又把胸前的衣襟拉得松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肌肉略微起伏,腰却十分劲瘦。 至于造型,造型师先是拿出一副美瞳,“这是定制款,刚戴上可能会有点不习惯。”说着她小心地帮戚嘉澍戴上。 戚嘉澍眨了眨眼,适应了眼里的异物感后,看见镜中的自己,顿时挑起了眉。 他眼睛变成了绿色,瞳孔则是蛇类的竖瞳,十分诡异。 “单看是有点奇怪。”造型师笑起来,“上妆后会好一点。” 这次的妆容就比较复杂大胆了,整体暗黑风,造型师把他的眼型拉长,眼尾上挑,唇妆则是黑色的,还用颜料在他脸侧画了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蛇尾蜿蜒到衣领里。 头发则被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露出他那张绝美妖异的脸,视觉冲击感极强。 ViVi站在他身后,弯下腰凑近,看着镜中的他,惊喜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可塑性很强。” “我也这样觉得!”造型师手里还拿着化妆刷,沾了点金色点出蛇的眼睛,“我刚才还担心他hold不住这种夸张的妆容呢,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效果太好了!” 当戚嘉澍再次出现在拍摄现场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鸦雀无声。这一刻他们看到的不是纯情干净的少年,而是邪恶妖冶的蛇妖。 戚嘉澍听见了倒抽冷气的声音,他迎着密集的视线,神情自若地走到了苹果树前,丝毫不受影响。 首先要补拍他在树上的镜头,他坐了上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鲜红的苹果,神情轻佻,眉眼间透着股浓浓的邪气。 造型师把他的指甲也染成了黑色,配着红色的苹果,白皙的手指,视觉上的对比效果极其强烈,无形中透出了一种带着妖邪意味的引诱。 Augus紧紧地盯视着他,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兴奋,如果说青年刚才的表现让他满意,现在则是惊喜。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怎么会有人能真的做到在天使与恶魔间自如转换,圣洁的同时又邪恶万分呢? 尹文栋则眯起了眼,目前看来,戚嘉澍的确让他挺意外的,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让他更惊喜。 戚嘉澍从树上下来,那动作非常优雅流畅。他走到绿色的替身面前,抬手抚上了他脸侧,随即微微偏过头,要吻不吻地凑近替身,眼神深邃,唇角是微妙的笑意。 这一幕性张力十足,令人血脉喷张,在场的部分女工作人员顿时露出了姨母笑,啊啊啊又欲又诱!愣着干什么?亲他呀! 她们几乎能想象出成片是什么样了,面容精致的少年被妖冶美丽的蛇妖所诱惑,两人@#¥%,进行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而作为当事人的替身,在青年凑过来时,便已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他浑身僵硬,面前的人实在太美了,贫瘠的词汇难以描绘出万分之一。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神话故事里,总会有凡人为美丽的妖怪蛊惑,从而迷失自我甚至是生命,换做是他,也绝对无法抵挡。 当导演喊咔,青年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时,他心底竟漫上了浓重的遗憾与失落,甚至想伸手挽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点orz。 会想起来,不过要靠后一些。 然后按照原先预期的话,不出意外总共会有三个剧本杀哦,剩下的两个篇幅也是跟《青山医院》那个本差不多,问就是作者喜欢剧本杀。 第56章 拍摄结束, 戚嘉澍去卸妆。 他坐在化妆镜前,ViVi用卸妆棉沾了卸妆水,小心地帮他把脸侧的那条蛇卸了。油彩晕开, 他右边脸颊上色彩斑斓, 像是往脸上糊了个调色盘。 “别说, 你这样也挺好看的。”ViVi开了个玩笑,“可以直接去唱戏了。” “唱花脸吗?”戚嘉澍勾了下唇角。 ViVi被他逗笑了,手指托着他下颌, 让他往镜子里看, “怎么着也得唱旦角儿啊?看这小脸,多合适。” “那下次让栋哥去给我谈个戏角儿。”戚嘉澍说着看向尹文栋,翘了个京剧里旦角的标准兰花指,用戏腔说道:“您看成不成?” “你倒是会给我安排工作。”尹文栋坐在旁边, 笑眯了眼:“成啊, 怎么不成,只要你能演。” 三人聊了会儿天,妆卸完了, ViVi给他来了套简单的护肤流程。做完后, 她在化妆包里翻了一圈,细长的眉皱了起来:“哟, 没备卸甲液。” “没事儿,甭操心。”戚嘉澍端出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矫揉造作地看着自己的黑色指甲, 掐着嗓子, 一口京片儿:“回去再卸吧, 今儿个也这么晚了, 起驾。” “哈哈哈。”ViVi捂嘴直乐, 伸出食指戳了下他额头,嗔道:“你还演上了!” 化妆间里笑闹一阵,妆也卸完了,是该打道回府了。 走之前,他们要先去跟Augus打个招呼,场地是租的,拍完后工作人员得打扫清理,现场乱糟糟的。 打完招呼后,他们正打算走,就围了一堆人过来,想让戚嘉澍给他们签名。戚嘉澍应了,耐心地一个个挨着签。 晏柯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着最中心里的那个人。 没有了秾艳浮夸的妆容,他现在又成了那个干净清澈的少年,笑容温暖灿烂,耐心极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小戚老师,可以To签吗?”有个女生递了张照片过去,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可以。”戚嘉澍笑着点头,“你想要我签什么?” “我想……” 前面的人都签完了,终于轮到晏柯了,他忐忑地把自己的白色棒球帽递了过去。在今天之前,他对戚嘉澍都没有任何好感,在微博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时,也只是羡慕这个人运气好,甚至偶尔还会有点嫉妒。 戚嘉澍接过棒球帽,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你是今天的替身?” 晏柯一愣,他怎么认出来的?他明明全身都被包起来了。 青年正注视着他,想起刚才那一幕,晏柯顿时就有点紧张,一股热意漫上脸颊,甚至都不太敢跟他对视,胡乱点了点头:“嗯。” “我记得你的眼睛。”这人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解释道,旋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晏柯呼吸一窒,紧接着心脏狂跳,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差点咬到舌头:“晏、晏柯。” 青年颔首,白皙修长的手拿着签字笔,低头在他帽子上签字,“你是做什么的呢?”语气随意自然,仿佛那种朋友间的随口聊天。 “模特。”晏柯说。 他抱着当名模,走上世界时装大舞台的梦想进了模特圈,以为凭着自己的条件,很快就能闯出一番天地,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模特行业竞争太激烈了,他入行一年多,别说走秀,就连拍平面广告的机会都很少。好不容易才接到了个活,即便是做连脸都不能露的替身,他也很高兴了。 但是他现在却感受到了差距,跟面前的人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嗯,我想也是。”戚嘉澍签完了,把帽子还给他,微笑:“加油。” “谢谢。”晏柯笑了笑。 作为专业的模特,在T台上时是不允许笑的,尤其是那种时装周大秀,所以他为了训练自己保持这种职业的冷感,平时很少笑,于是这个笑容便显得有些生涩。 “走了,拜拜。”青年挥了挥右手,跟在场的人道完别后,潇洒地转身,跟着他的工作人员走了。 晏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低头看了眼帽子上的签名—— [To 晏柯:加油哦!——戚嘉澍] 笔锋犀利,笔画间透着张扬与自信。 一种难以言描的滋味袭上晏柯心头,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振奋,抑或是其他,他突然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广告拍摄告一段落,这天尹文栋告诉戚嘉澍,给他谈了一部网剧。 “你现在需要有作品,这部虽然是网剧,但是导演编剧我都认识,挺靠谱的。而且网剧制作周期短,很快就能在渠道上播放,不像电影一样,运气差点拿不到上映许可证的话,三年五载都播不了。”尹文栋说,但还有一点他没说,这部剧其实制作班底挺精良的,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三流网剧,如果播出后反响好,说不定能上星。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还不确定,对于没个准头的事,他从来不乱画大饼。 “剧本我也看了,剧情节奏都还可以。”尹文栋顿了顿,“角色是男二,小王爷,鲜衣怒马少年郎,人设很好,演好了能吸粉。” “嗯。”戚嘉澍点头,“我明白。” 他并没有一定要拍电影或是必须要主角,只要有戏拍,剧本不错就行。 刚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打算摆烂退圈,但意外地上了几次热搜,糊咖翻红,粉丝越来越多,每天被催着营业,他反而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了。 可能还是想试一下,现在的自己究竟能走多远吧。又或者说,他心里在莫名其妙地跟谁较着什么劲,不愿意服输…… 他大致看了下尹文栋给的剧本,剧名叫《大胤风云》,改编自一部几年前大热的网络小说,古装权谋正剧。历史背景是架空的,讲述的是大胤朝皇帝昏聩,而男主萧烨然作为不受宠的皇子,如何在夺权斗争中胜利,从而登上帝位的故事。 至于小王爷齐堰这个角色,人设确实挺出彩。他是胤朝唯一异姓王镇北王的次子,镇北王一直戍守漠北,功高盖主,为皇帝所忌惮,便下旨让其世子进京,名义上说是代为教养,其实是用来作为威胁镇北王的质子。 镇北王一家都是聪明人,对皇帝的心思了如指掌,只要被封为世子,就要去京城被圈禁起来。 一般来说,都是立嫡长子作为世子,但镇北王舍不得两个儿子,立谁他都不忍心。而就在此时,年幼的齐堰主动站了出来,说他贪玩愚钝,比不得兄长聪明能干,他愿意为父兄分忧。 于是镇北王狠下心,对外宣称长子体弱不堪重任,不得不坏了祖宗规矩,立次子为世子。 皇帝虽然昏聩,但也知道镇北王的重要性,不敢得罪得太狠,于是便捏着鼻子接受了。等齐堰正式被册立为世子,就迫不及待地让人把他送入了京城。 齐堰入京后,果然遭到圈禁,但他多年来一直都表现得很纨绔废物,甚至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渐渐地皇帝对他放下了戒备,给了他一定范围内的自由。 但他私底下其实又是另一面,他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想要辅佐男主登上帝位,这样就能打消皇室对镇北王的忌惮,甚至有天他能重新回到漠北。 这一部分的剧情都是很轻松的,但后半部分就比较苦大仇深了。 随着皇帝年事愈高,愈加沉迷美色不理朝政,放任奸臣当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各皇子为夺皇位蠢蠢欲动,而就在此时,镇北王真的反了…… 看到齐堰的结局,戚嘉澍叹了口气。 签了合同,还有一个多月才进组,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看剧本。 在他准备的这段时间里,《超级大冒险》要开录了。 在此之前,有人在微博上爆了他是《超级大冒险》的飞行嘉宾,又内涵了下他和喻天洲的关系,于是微博上又激情讨论了一波,粉丝们为了自家艺人扯头花,路人则是捧着瓜等着看好戏。 “不是,狗皮膏药怎么又贴上来了?放过我们洲洲吧!” “呵呵,某些粉丝不要太自以为是,还真以为我们小七稀罕啊?[白眼]” “哇,这期很精彩啊!不光是喻天洲和戚嘉澍,你们忘了还有萧蕊吗?[吃瓜][吃瓜]” “[吃瓜]萧蕊怎么了?” “看来互联网果然是没有记忆的,之前萧蕊和闻述的绯闻事件都忘了?戚嘉澍也和闻述传过绯闻,某人区别对待哦[doge][doge][doge]” “[大笑][大笑]哈哈哈某花牙都咬碎了吧?” “关我们蕊蕊什么事?美女独自美丽!” “等下,这是不是说明闻述和戚嘉澍真的有一腿?!” “嗷!我先嗑为敬!” “提闻述干嘛?有病就去治!” …… 拍摄前一天,白洋订了机票,跟戚嘉澍一起飞到了节目组所在的城市。因为是普通通告,节目组那边也会有造型师,尹文栋和ViVi就没跟着,免得到时候还要被嘲耍大牌。 第二天一早,还是节目组派车来接,要先去化妆,然后再统一派车送他们到拍摄地。 常驻嘉宾有五个,三男两女,加上戚嘉澍一共六人。 这一次的主题则是游乐园,最终的任务是在要马戏团里演出一个节目,届时还会有观众来观看。并且这个节目可不是随便排的,而是要根据提示来合成剧本。至于提示如何获得,就需要他们做任务,包括但不限于玩那些比较惊险的游乐项目,玩的过程中节目组还会给他们出难题,也会有小组团队比拼。 因此在签这期之前,节目组还特地问了下戚嘉澍,问他恐不恐高,有没有心脏病或者其他受不了刺激、不能剧烈运动的病症,确定没有后才签的合同。不然期间出现什么风险,谁都负不起责任。 节目组的车到了,车门自动打开,戚嘉澍刚上去,就对上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那人耳朵上塞着蓝牙耳机,本来在闭着眼睛听歌,感觉有人上车,便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很快认出了人。 嗯,传说中的大冤种喻天洲。 演唱会照片里的浅金色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看起来没那么张扬了,但依然还是那张厌世酷哥脸,一看就很不好惹。 戚嘉澍扬起唇角,“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就出现了的顶流本流[doge],终于正式露面了。 最近作息太阴间了,身体遭不住了,我先调一调,会尽快确定个固定的时间,啵唧~~ 第57章 “嗨。”喻天洲回道, 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淡。 戚嘉澍上了车,这辆车上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只有喻天洲旁边有座位。他表情自然地坐下, “咔哒”一声扣好安全带。 坐在前面的工作人员扭头看来, 解释道:“小戚老师,因为你和天洲住的比较近,为了节省时间, 所以就一起来接了。” 戚嘉澍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也拿出耳机戴上,打算闭目养会儿神。 眼见后排两人都各听各歌,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本来想看他俩叙旧的工作人员暗地里有些失望, 看来传言是真的, 这两人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她也是追了当年那场选秀的,也不是特别pick谁,看秀就只是单纯为了嗑cp。而在当时, 最热门的cp莫过于【嘉偶天成】。 戚嘉澍和喻天洲一个作为公认的颜值TOP, 一个是实力TOP,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集, 直到二公的时候,他们俩意外地分到了一组。 戚嘉澍虽然长得好, 但实力确实不够看, 喻天洲的粉丝得知他俩一组后, 嘲讽的弹幕刷得飞起, 希望他不要拖自己哥哥的后腿。 然后有天, 节目组放了一段喻天洲教戚嘉澍跳舞的视频…… 视频里, 喻天洲虽然全程冷着脸,但还是很耐心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抠。其他人都走了,练习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直到墙上的钟表走到凌晨4点过,两个人都累的跳不动了,才停下来。 他们两人并肩躺在地板上,戚嘉澍轻声说:“谢谢你。” “不用。”喻天洲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并不是要帮你,只是希望能展现最好的舞台。” 说完后,他直起身,“回吧,太晚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节目组不知是故意搞事还是怎样,打了一段字幕:来自酷哥的口是心非。 这个练习室视频出来之后,给喻天洲圈了一波粉,粉丝们被迷得七荤八素,说他又帅又苏又敬业,关键是实力还强,不C位出道简直天理难容,于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地打投做数据。 二公的时候,他们组的舞台拿了第一。又因着他俩有个稍显亲密的互动,配上音乐和情景,性张力挺强的,于是二公舞台播出后,一大波cp粉应运而生。 嗑cp的乐趣之一在于抠糖,于是cp粉们又仔细地将往期的节目扒了一遍,把他俩同时出现的片段剪了下来,弄出了不少cp剪辑,厌世酷哥x纯情傻白甜。 节目组掌握了流量密码,总会找机会将他俩凑在一起,剪辑时还花了些心思,特意无中生有地营造出那种亲密的氛围,堂而皇之地炒起了cp。 这样一来,喻天洲的粉丝们不干了,说戚嘉澍贴着他们哥哥吸血,直到现在U团解散快一年了,都还耿耿于怀,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嘲。 现在看到两人形如陌路,工作人员默默叹了口气,给这对过世cp点了支蜡—— 《超级大冒险》每期的主题都不一样,并且会为嘉宾们准备贴合主题的服装和造型,而节目组的造型团队非常厉害,在业内一直都备受好评,故而嘉宾们很少会自带造型师。 很快到了地方,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化妆间,开始做造型。 嘉宾们都是在同一个房间化妆,大家陆续到了。尹文栋之前给过戚嘉澍嘉宾们的资料,除了他和喻天洲以外,还有萧蕊,也就是现在的当红一线小花,演过几部口碑还不错的电视剧,之前还参演了电影《长生岭》,也就是和闻述传绯闻的那部。 常驻的还有另一个女生,名字叫连思恩,也是选秀出身,长相属于甜美可爱挂的。 蓣晰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男生,分别是巴图尔和梁岳。巴图尔是蒙古族人,是个击剑运动员,但因为外形好又比较有综艺感,参加过不少综艺,算是半只脚跨进了娱乐圈。梁岳则是个演员,眉眼不算出众,但胜在耐看,据说他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但不知为何选择了进娱乐圈。 总体来说,嘉宾成员们算是各有特色,不过人气最高的依然是喻天洲。 化妆间里忙碌万分,戚嘉澍闭着眼睛,让造型师给他画眼妆。 忽然,萧蕊“啊”了一声,紧接着传来她不耐的声音:“你扯到我的头发了!” 动静闹得有点大,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了她那边。 萧蕊捂着头发,眉头紧皱地看着造型师,语气很不好:“你到底会不会啊?!” 造型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还拿着卷发棒,不知所措地跟她道歉:“蕊蕊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都把我头发扯掉一绺了!”萧蕊上下打量了造型师,秀气的眉毛皱得更紧,声音有点尖利:“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造型师弱弱地点了点头,“我……” “蕊蕊。”萧蕊的经纪人薛晴出声了,“不就是扯了一下吗?别闹。”说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造型师卷头发的时候不小心带了一下,也没见扯掉几根头发。 接收到警告,萧蕊不得不按捺住脾气,她撅了下嘴,拉着薛晴手摇了摇,撒娇道:“晴姐,我不要她给我做,你让安妮来给我做嘛。”安妮是他们最近新请的造型师,以前是国外某大火女团成员的专属化妆师,技术可谓是出神入化。如果是安妮来做,上镜后效果肯定特别好。 薛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眸底闪过几分不耐烦。跟她说过多少遍了,私底下怎样都行,但不要在这种场合出幺蛾子,结果还是没听进去。 她看了眼造型师,造型师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不答应萧蕊,她估计还有的作,而且这造型师肯定也没法静下心来继续给她化妆了。 薛晴权衡了下,语气还算温和:“薇薇是吧,你先去帮其他人吧,我们的造型师一会儿就会过来。”幸好安妮也来了,就在附近的酒店。 薇薇眼眶红了,她好不容易才入职这里,结果就出了这种问题。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明星,就有点紧张,不小心用力了些……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赶走,她觉得很难堪,但又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是大明星,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化妆师。 她环视了一圈这间明亮的化妆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她又不能真的走,正踌躇着要去哪边,就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好。” “嗨。” 戚嘉澍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旁边的喻天洲,“队长先说?” 听到他话音里似有还无的玩味,喻天洲眉峰微蹙,许久没见,他总感觉戚嘉澍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第58章 戚嘉澍从来不会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不会用这样近乎戏谑的语气叫他队长。 喻天洲想说你先吧,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听一道甜美的女声响了起来:“我这边有点忙不过来, 小姐姐要是有空的话, 来帮我下吧。” 连思恩笑着说, 随即向着戚嘉澍他们这边俏皮地眨了眨眼。 薇薇应了声,犹豫了下,向他们投来问询的眼神, 见他们没什么意见, 便先走到了连思恩那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三都是在给薇薇解围,这样一来,萧蕊刚才的行为就更像是无理取闹的为难了。 节目录到现在,又是这种真人秀形式的, 相处久了, 工作人员们基本都清楚嘉宾们是什么样的性格了,谁好相处,谁难伺候, 他们心里都有数。而在这几位嘉宾们, 最难对付的莫过于萧蕊了,她对外的人设是清纯小白花, 但私底下其实很不讨喜,爱作、耍大牌、喜欢挑刺, 不配合工作, 但偏偏又爱在镜头前出风头。 不光工作人员们不喜欢她, 嘉宾们也不喜欢。之前水上乐园主题时, 需要一位女嘉宾下水, 萧蕊玩游戏输了, 本来该她下水的,她却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让不会游泳的连思恩帮她下,于是两人也算是结下仇了。 娱乐圈的瓜,工作人员们吃的都是第一手,不过他们都签了保密协议,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不会随便把这些透露出去,否则萧蕊善解人意小白花的形象早就崩塌了。 萧蕊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咬了咬嘴唇,小声催促薛晴:“晴姐,安妮来了吗?” 薛晴瞥了她一眼,“在路上了。” 造型做完后,节目组派车送嘉宾们去拍摄地,冠名商旗下的一家大型游乐园。 车是那种小巴,正好能容下所有的嘉宾,大家在路上可以玩游戏或者聊天。车上还装了好几个GoPro,节目组会全方位无死角录制,到时候剪一部分有趣的内容到正片里。 不知众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给他和喻天洲留了挨着的位置,车程大概半个小时,干坐着未免太无聊,于是导演提议大家可以玩游戏。 “玩加字游戏吧。”导演介绍了下规则,“就是我先说一个词,然后大家依次加字进去,让这句话通顺,思考时间是五秒,五秒没想出来就算输。”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规则了。 “不过我要给大家增加难度。”导演说,随即给大家排了个发言顺序,“我们一轮一轮的来,第一轮加一个字,第二轮加两个字,依次类推,有人输了的话就重来,怎么样?” 众人表示没问题。 “准备好了吗?”导演问,见嘉宾们点头,他清了下嗓,“那就开始——” “哎,等下等下。”巴图尔坐在第一排,对着镜头做了个打板的手势,直接篡位:“我喊action你再开始啊,准备,action!” 导演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开口:“游乐园。” 他们今天的主题就是游乐园,这个开头算是点题了,按照顺序,第一个发言的是巴图尔,丝毫没有难度:“去游乐园。” 接下来是萧蕊,“我去游乐园。” 梁岳微微笑了下:“我去游乐园玩。” 连思恩很快就答:“我们去游乐园玩。”说完她笑着回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戚嘉澍和喻天洲。 喻天洲:“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戚嘉澍勾了下唇,“我们去游乐园玩水吧。” 他说完后,暂时没有人淘汰,按照规则,一轮走完后,下一轮要加两个字,再下一轮就要加三个字,不仅考验嘉宾们的反应和脑洞,还要考验记忆力。 开始时还算中规中矩,不过越到后面,随着字数增多,发挥空间逐渐被压缩,就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今天我们大家一起去游乐园挑战玩水吧。”喻天洲说完,轮到戚嘉澍了。 这段话已经很完整了,留给他发挥的空间不太大,戚嘉澍微微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地开口:“今天我们大家一起去游乐园挑战玩水猴子吧。” “噗——” 他话音刚落,巴图尔就笑喷了,“水猴子?真有你的!” 嘉宾们都笑了起来,作为最近微博上的顶流水猴子,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 第三轮的时候,巴图尔卡壳了,他想了半天,举手投降,“我承认了,我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半开玩笑地自嘲道,本来他就是个运动员,这样说不仅不会被嘲,反而还会圈粉。 这一轮结束,导演又重新出了题,玩了几轮后,目的地也快到了,大家便聊了会儿天。 戚嘉澍作为新人,自然是重点关照对象,于是话题都围着他转。 喻天洲看着他,目光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记得以前的戚嘉澍很内敛,不怎么说话,被cue到的时候会不知所措,可现在简直称得上游刃有余,一个人真的可以短期内完全变成另一种性格吗? 戚嘉澍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侧脸看过来,“嗯?” 喻天洲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车停了下来,到了。导演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介绍今天的规则:“我们今天有小组对抗,所以要先分组,两人一队,盒子里有六个球,红黄蓝各两个,抽到同样颜色的就是一组。” 他把盒子递过去,大家依次抽取。 等所有人都抽完后,导演说:“好,大家展示一下手里的球吧。” 巴图尔和萧蕊都是黄色,连思恩则和梁岳是一组。戚嘉澍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球,又看了看喻天洲手里的,也是红球。 巧了不是。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大家抽的,他都要以为是节目组故意暗箱的了。 连思恩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一脸嗑到了的表情。巴图尔则抓了抓头,看着手心的黄球,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在导演的带领下,走进了游乐园,因为要在这里录综艺,游乐园限了流,又拉了围栏,把游客和嘉宾们分开,还有专人守着,以免发生意外。 今天的录制流程并不复杂,主要分三轮,第一轮是嘉宾们玩园区里的项目,玩完后工作人员会给他们一条线索提示。但这个线索并不一定是有效的,难度越大的项目,有效概率便越高,限时两小时。 这么说的话,干脆直奔最难的那些项目不就成了?戚嘉澍心想,但导演很快又补充:“不是你想去哪个项目就能去的,我们还要抽签,每结束一个项目,下来的时候抽,抽到哪个去哪个。” 戚嘉澍唇角微抽,这还要看运气咯? 第二轮则是对抗环节,嘉宾们要玩节目组给出的小游戏,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线索。 第三轮就是最终环节,他们需要根据线索合成剧本,在园中的马戏团里表演一出短剧。 游乐园占地面积很大,项目非常多,为了防止迷路,导演给每组嘉宾都发了游乐园小地图,附带一张集章卡,每玩完一个项目,工作人员就会在相应的地方盖章。 导演让大家先去抽第一个项目,戚嘉澍看了眼喻天洲,问:“你运气怎么样?” “一般。”喻天洲说,“你呢?” “我运气应该算不错?”戚嘉澍笑了笑,“那我先去抽第一轮吧。” 喻天洲:“嗯。” 戚嘉澍走到导演面前,手伸进箱子里,随便摸了张卡片出来,上面没有写是什么项目,而是一副简笔画,画的是……一个卡通马克杯? 他轻轻蹙了下眉,所以项目也要他们自己来推断? 他走到喻天洲面前,“把地图拿出来,对一下。” 喻天洲拿出地图,两人搜寻了一番,终于在园区的中心位置找到了马克杯形状的标志,戚嘉澍看着【儿童区】三个大字,晒干了沉默。 喻天洲掀起眼皮瞟他一眼,评价道,“运气不错。” 戚嘉澍:“……”怎么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他说,“而且证据充足。” 喻天洲勾了下唇角,抬步就走:“出发吧,挺远的。” 园区里其实是有代步车的,但是需要用手机扫码付费,而他们的手机,在开录后就已经被导演组收走了。 他们顺着地图上的路线往那边走,两人个子都高,腿又长,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但即便如此,走过去也要十几分钟。所以即便给了两个小时,但若是运气差,抽到的项目都在不同区域的话,很可能他们大多数时间都要花在赶路上。 途中遇到了连思恩和梁岳,他们的第一个项目是跳楼机,按这个难度,应该会拿到一条有效线索。 走了大概两三分钟,戚嘉澍听到身后传来按喇叭的声音,回身一看,是一辆巡逻车,后排有两个座位。 他心念一动,对着巡逻车招了下手。 巡逻车竟真的停了下来,开车的保安笑着看他:“有什么事吗?” 戚嘉澍很有礼貌地上前询问:“大哥,请问你要去中心区域吗?” 保安大哥点了下头,“去的。” 戚嘉澍:“可以载我们一程吗?” 保安大哥顿了两秒,“可以。” “谢谢!”戚嘉澍笑道,随即对着喻天洲一偏头,“上车。” 喻天洲扬了下眉,从善如流地上了车。 巡逻车启动,跟着他们的摄影大哥猝不及防,眼见着两人溜了,遂扛着摄像机就撒腿狂追。最过分的是,戚嘉澍居然还笑眯眯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特别欠揍。 后排的座位是反向的,背对着司机,身旁景物不断变幻,大概三分钟后,到站了。 两人下了车,因为是儿童区,这边的项目设备都是卡通造型的,非常可爱童趣。 “在那边。”戚嘉澍看到了茶杯形状的器材,“爱的魔力转圈圈?”他念出了项目的名字。 走到游玩区,游乐园工作人员看到他俩,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不过还是十分有职业操守。戚嘉澍把卡片递过去,问她是不是这个项目。 “是的。”工作人员点头,“不过这个项目一般都是小朋友玩的哦~” 戚嘉澍眨眨眼:“那两百多个月大的小朋友能玩吗?” 工作人员被他逗笑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们各自上了一个茶杯,器材启动,在一首欢快的儿童歌里,两人被转了个七荤八素。 “这真的是儿童项目吗?”戚嘉澍眼前天旋地转,扶着围栏缓了好一会儿:“小孩子不会被转吐吗?” 喻天洲耸了耸肩,认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不适合你这种两百多个月大的小朋友?” 戚嘉澍:“……”好,他算是发现了,喻天洲哪是什么酷哥,根本就是个隐藏的吐槽帝! 按照流程,他们现在要去找工作人员盖章拿线索,然后抽下一个项目。 工作人员给他们的集章卡上盖了个茶杯的图案,表明他们已经玩了这个项目,接着又拿了个信封给他们,里面装的就是线索。 戚嘉澍打开,卡片上就写了一句歌词:爱的魔力转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 无效线索。 他扯了下嘴角,“这次换你抽项目。” 喻天洲点头,谨慎地抽了张卡片,上面画的是一只小黄鸭。 两人一对地图,鸭子船,儿童项目+1。 戚嘉澍戏谑地看着他,“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一点的,但是……解封了…… 被封了半个多月,出门happy的我,幻视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绿毛孙猴子,嘿嘿…… 第59章 游乐园中间有一片湖, 鸭子船项目就是在湖上,从这边上船,坐到对岸。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 湖边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排小黄鸭, 甚至还有只鸭妈妈, 特别可爱。工作人员看到人来,热情地把他们送上了船。 戚嘉澍和喻天洲面对面坐着,两人面无表情相对无言, 空气出奇地安静, 他都能想象到,等节目做后期的时候,一定会弄一只乌鸦从他们头顶飞过…… 三分钟后,鸭子船靠岸, 盖完章后, 又抽了条无效线索。 由于两人的运气半斤八两,于是他们决定轮流抽,这次又到了戚嘉澍。 “蹦极!”他看到卡片上的图案, 一眼就认出那是蹦极, “这个难度大,肯定会是有效线索!”他高兴地道。 喻天洲微微蹙了下眉, 表情辨不出喜怒。 他和闻述都是那种偏冷的气质,但又不尽相同, 闻述是疏离冷漠, 仿佛机器人般没有情绪欲望, 让人不敢靠近。而喻天洲则更多的是淡漠, 就是一种什么都不care的酷, 眼神里又带着一点点忧郁, 也就是常说的厌世脸。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蹦极在对面,也就是说,他们要再坐一次鸭子船,回到刚才的位置。 两人又一脸生无可恋地坐了次鸭子船。 鸭子船空间不大,相对着坐的时候,他们的膝盖几乎能碰到一起。 戚嘉澍撞了撞喻天洲的膝盖,“队长,你不会是怕高吧?”他从刚才就觉得喻天洲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他念出蹦极的时候,他明明皱了下眉,但又什么都没说。 喻天洲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你不记得吗?” 记得什么?戚嘉澍眼皮一跳,他并没有继承原主全部的记忆,就像游戏里的隐藏任务一样,要在特定的情境下才会有几率触发。 喻天洲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看他的表情,明显是不记得了。 有次U团的演唱会上,有个舞台设计是要他吊着威亚从天而降,但是彩排时威亚意外故障,他直接从三四米高的地方掉了下去,幸好底下的缓冲垫还没撤下,否则不堪设想。 他记得当时就感觉身体瞬间失重,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到了缓冲垫上,仰面躺着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懵。 周围传来不知是谁的尖叫声,紧接着近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焦急万分地看着他。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洲哥,还好吗?哪里疼?” “天洲!先别乱动!还能说话吗?” 疼痛迟钝地从脊柱间传来,他还是伤到了腰,当场就痛得他动不了,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救护车来了,医务人员将他抬上车,送到医院检查治疗,幸而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所有人都担心得要命,但他为了演出顺利结束,还是打了封闭强行忍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就有点恐高,熟悉的人几乎都知道。而且那件事闹得挺大的,粉丝们知道后,承办方被冲得体无完肤,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现在,戚嘉澍竟然全忘记了。 他心里的违和感更强了,完全不同的性格,忘记重要的事,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戚嘉澍敏锐地察觉了喻天洲那审视的眼神,但他也毫不在意,也不想去解释什么,若无其事地玩着刚才工作人员送给他的小黄鸭玩具。 到了蹦极娱乐区,戚嘉澍站在台下,手遮在眼前,抬头往上看。这里的蹦极台有五十米高,相当于十几层楼的高度,游客要上去的话,需要坐升降梯。 “没规定两个人都必须跳吧。”他问跟拍的节目组人员,捏了捏小黄鸭玩具,发出“嘎”的一声。 工作人员有点为难,“额……” “没事。”喻天洲说,“我可以跳。”总不能一直这么恐高下去,说不定跳完后他就脱敏了。 戚嘉澍又捏了下小黄鸭,“嘎!” 他拍了拍喻天洲的肩膀,语重心长:“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自己,我又不会笑话你。” 喻天洲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大步迈向升降梯。 站上蹦极台后,等工作人员检查完安全装置,戚嘉澍背对台下,笑眯眯地对着喻天洲挥了挥手,随即便干脆利落地后仰,整个人坠落下去。 蹦极对他来说毫无压力,身体急速下坠,剧烈的失重感传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时人会感到特别兴奋。戚嘉澍畅快地欢呼了一声,在达到最低点时,又被安全绳的弹力拉起,又继续落下……太刺激了! 喻天洲听着他的欢笑声,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两人都跳完后,终于拿到了一条有效线索:每到表演开始前,小丑都会穿上漂亮的演出服,在马戏团门口给小朋友发五颜六色的气球…… 戚嘉澍笑着对喻天洲伸出手,喻天洲勾了下唇,抬手跟他击了个掌。 “好,接下来我们去……” 两人又玩了好几个项目,眼见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抛开无效信息外,也就只拿到了两条有效线索。 他们这次抽到了鬼屋。 鬼屋外表看上去是那种古朴的院落,最外面是两扇合上的雕花木门,门上贴着大红色的“囍”字,左右两边挂着一红一白两盏灯笼,加上光线较暗,就显得格外阴森。 戚嘉澍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主题的了。 “你们要找的线索在屋子里哦~”工作人员提醒道。 戚嘉澍:“不是我们出来后盖章的时候给吗?” “不是哦。”工作人员说。 “那我们怎么找?”喻天洲问。 工作人员露出个笑容,灯笼的红光映着她的脸,说不出的诡异:“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 “打扰了。”戚嘉澍转身就走。 喻天洲捏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拉了回来。 “就害怕了?”他挑起眉,学着刚才戚嘉澍的语气:“我又不会笑话你。” 戚嘉澍扭头看他,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 两人站在了木门前,按着刚才工作人员交代的,他们要敲三下门,两轻一重,敲完会有人给他们开门。 戚嘉澍看了眼喻天洲,“我敲了啊。”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免得待会儿来个开门杀。 喻天洲点头:“敲吧。” 戚嘉澍抬手,食指和中指屈起,两轻一重地敲了三下门。 敲完后,门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来了。” 吱嘎——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旧式管家服的NPC站在门里,看到他们后,说:“怎么来得这么晚?婚宴都要开始了。” 婚宴?戚嘉澍挑眉,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舟车劳顿,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他滴水不漏地答。 管家也没有过多为难,让他们进了门,门里很黑,管家手里拎着盏昏暗的煤油灯,“二位跟着我,不要说话,不要回头,老爷夫人正等着呢。” 不要回头?后面会有东西? 他们走在了一条狭窄的小巷道里,两边都是墙,只容一个人通过。管家在前面带路,戚嘉澍走在中间,借着暗淡的光线,他发现墙上贴了驱邪的黄符。 之前《青山医院》的那个剧本杀里也有黄符,简直恐怖题材必备啊,他这么想着。随即他注意到,后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是什么东西正在地上爬,他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 “不要回头!”管家又严厉地警告了一声。 戚嘉澍按捺住回头的冲动,好吧,不看就不看。 这条通道弯弯绕绕的,但那爬的动静却如影随形,甚至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伴着沙沙的声音,戚嘉澍莫名想起了纸人……脑海里出现了纸人在地上僵硬爬动的画面,顿时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恐怖片里的情节,就是比如一群一起去玩鬼屋,但实际上他们进入了灵异空间,遇到了真的鬼。但那是恐怖片,他很确定他们现在是在鬼屋里,只不过氛围营造得比较逼真而已。 他心里默念地富强明主文明和谐,大概过了半分多钟左右,终于走出了小巷子,沙沙声音也消失了,管家推开一扇门,“客人请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记住不要乱走动。” 戚嘉澍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问:“婚宴不是要开始了吗?老爷和夫人不是正等着?” “老爷和夫人现在有点不舒服。”管家说,“一会儿礼乐响起来的时候,二位再过去。”说着他顿了顿,“在此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二位都请不要开门。” 嗯,还是带剧情的,还有其他NPC。 等两人进门后,管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随即拎着那盏煤油灯,佝偻着腰走了。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灯要死不活地亮着,时不时还闪烁几下。 有了之前玩剧本杀的经验,戚嘉澍熟门熟路地摸黑搜寻,很快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支小手电。他按下开关,手电发出一束明亮的白光,瞬间就方便了不少。 “这里有本册子。”喻天洲说,戚嘉澍走过去,拿手电一照,这是那种从后往前翻的旧式线装本,里面写的是繁体字,字迹娟秀,应该是出自女性。 内容则是日记,他们快速地过了遍,写的是女主人公和恋人相恋,可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最后竟将女主许配给了另一户富人。那家少爷是个病秧子,快要病死了,女主原本是嫁过去冲喜的,但在婚礼的前一天,少爷病死了…… 所以这个鬼屋的主题是冥婚,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说话,突然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砰砰砰! 门被人拍响了,他们一齐回头,门上映出一道女人的剪影,伴着“砰砰”的拍门声,女声里满是恐惧与绝望:“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不要嫁给那个死人!” 放她出去?可她现在就是在外面啊! 管家交代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因此两人便没有动,于是女声更尖利了,还带着哭腔,听着特别诡异:“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没多久,门外又出现了另外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地制住了女子,并将她往后拉。 女子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黑影很快离开,尖叫声远去,门外恢复了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明天出场,挠头…… 第60章 房间里的灯又亮了起, 紧接着,隐隐有乐声传来。 戚嘉澍凝神听了会儿,那乐声很喜庆, 吹吹打打敲锣打鼓, 甚至还有唢呐, 这应该就是管家说的礼乐了。 他和喻天洲对视了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才黑看不清,现在有了个小手电, 戚嘉澍四处照了照, 这个房间应该是客厅,格局装饰非常古色古香。随着电筒光照过去,他看到四处挂着的红绸,以及随处可见的囍字, 看来是被布置成了喜堂。客厅两边则摆了两排造型古朴的桌椅, 用来待客,手电光束继续往前,忽然照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戚嘉澍猝不及防, 那瞬间心脏重重一跳, 差点把手电扔掉。 他轻轻吸了口气,手电光再次照到那边。 那不是一张属于人类的脸, 准确来说应该是纸人。白纸糊成的脸上,用彩笔精心绘制了人的五官, 笔触惟妙惟肖, 连须发都细致逼真, 如果不是太过惨白以及脸颊上的那两团红晕, 乍一眼看会真的以为是人。 纸人身上穿着旧时的长袍, 外搭对襟马褂, 看样子应该是这家的老爷。 “右边也有。”喻天洲说。 声音就在耳边,戚嘉澍侧脸看去,这才发现,两人站得有点近。他不着痕迹地拉开点距离,手电往右边照去,果然右边的实木太师椅上也坐着个人,看衣着打扮,是老夫人。 就在此时,纸人上方的灯笼亮了,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大半个房间,两个纸人脸上都是僵硬死板的笑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直教人心里发毛。 而纸人正对的方向是这个房间的大门,乐声似乎就是从那门后传来的。 戚嘉澍迈步往那边走去,这是那种向里对开的门,但是没有办法打开,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这里还有一扇小门。”喻天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门上有锁。” 戚嘉澍回头,那扇门在老爷纸人的侧后方,不注意还真看不到,门上的则挂了把生锈的铜锁。 “要找钥匙。”他皱了下眉,“时间会不会不够?” “应该不会。”喻天洲眉峰微蹙,尝试着拧了下锁扣,这锁扣看着挺锈的,还却很结实,他没拧动。 只有一把手电,灯笼的红光又不足以让人看清物什,戚嘉澍想把手电给喻天洲,但被他拒绝了。 “你用吧。”喻天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色弱,所以夜视能力比常人好。”话落,他在晦暗的光线里深深地看着戚嘉澍,关于他色弱的事,U团的人基本都知道…… “哦。”戚嘉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喻天洲能看到另一个纸人。 他们找了一圈,连盆栽都查看了,都没有找到钥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在纸人身上。 戚嘉澍看了喻天洲一眼,往纸人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喻天洲也想到了,说:“一人一个?” 戚嘉澍:“嗯。” 两人上前查看,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那种渗人的感觉更强烈了,戚嘉澍说了句“冒犯”,便小心地搜寻起来。 大概一分多中后,他眼睛定在了纸人头上:“找到了。”钥匙伪装成了发簪,插在老夫人的纸做的头发里。 他走过去开门,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开了。 这是间不大的卧房,开门进去就看见一张古朴的雕花木床,红色的围帘被束在两边,露出铺展在床上的那件红色嫁衣。 “支线任务来了。”戚嘉澍翻着桌上那本书,书里讲了关于这座宅子故事。 这户人家姓沈,沈老爷和沈夫人老来得子,于是非常宠爱这个独子。但沈少爷娘胎里便带了不足,生下来后体弱多病,眼见越来越严重,沈家便打算为他娶亲冲喜。 可天不遂人愿,沈少爷在婚礼前一夜便病死了,所谓的高人指点沈氏夫妻,说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他们上辈子造了孽,而沈少爷生下来就是讨债的。 现在沈少爷死了,他们要找个年轻的女孩给他陪葬,才能还清前世的债。于是沈氏夫妻就把主意打到了未过门的儿媳妇身上,强迫她拜完堂后,把她跟沈少爷的尸体一起钉进了棺材里,活埋了。 据说新娘死前怨气太重,死后化成了厉鬼,从那以后沈家就不得安宁,七天内就死了个干净,甚至连参加婚宴的宾客都陆续暴毙,死相十分恐怖。 这座宅子也被诅咒了,解除诅咒的办法是穿上嫁衣,代替原本的新娘跟死鬼新郎拜堂,这样新娘就能得到解脱。 嫁衣,裙子,新娘。 意味着要女装。 很难不让人拒绝。 “队长,我的好队长。”戚嘉澍笑眯眯地看着喻天洲,狗腿地道:“是时候为你的队员两肋插刀了。” 喻天洲冷酷无情地提醒他:“不好意思,我们解散了。” “额……前队员。”戚嘉澍也不尴尬,再接再厉地奉承:“一日为队长,终生为队长,你忍心看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队员被关在这里吗?”说完柔弱地还眨了眨眼。 喻天洲不为所动:“忍心。” 狠心的男人! 这天没法聊了,戚嘉澍脸垮了下来:“好吧,那我们猜拳?” “行。” 第一轮,戚嘉澍输了,他面不改色:“三局两胜。” 喻天洲挑了下眉,但也没反对。 第二轮,喻天洲输了,戚嘉澍正要幸灾乐祸,就听他道:“五局三胜。” 戚嘉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本正经:“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皮很厚。” 喻天洲勾了勾唇角:“彼此彼此。”虽然有些违和,但现在的这个戚嘉澍确实比以前有趣了。 于是调度室的红外监控视频里,两人没完没了地猜起了拳,眼见时间不太够了,而他们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工作人员哭笑不得,拿出对讲机:“B号房,去催一催。” 猜拳的两人被敲门声打断了,一道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新娘子准备好了吗?吉时就快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明明白白写着:你去。 戚嘉澍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似笑非笑道:“我有一个办法,谁都不用穿。” 扮演喜婆的工作人员听到门里说“准备好了”,便敬业地推门进去,把“新娘”接出来,谁知房里竟然没人。她愣了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回过身去,就见两位帅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戚嘉澍笑眯眯的:“小姐姐,帮个忙?” 三分钟后。 “新娘子来咯,开门吧。”戚嘉澍掐着嗓音说。 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敲锣打鼓的礼乐清晰地传了进来,门外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摆满了四四方方的木桌,每张桌子都坐了四个人,跟老爷夫人一样,都是如出一辙的纸人,此时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整整齐齐地看着他们。 这场面着实有点渗人。 劫持NPC,喜婆变新娘,管家已经被他们的操作无语住了,但流程还是要走,遂念台词:“吉时已到,宾客入席!” 作为宾客本客,戚嘉澍和喻天洲走到院子里,第一排的桌子正好有两个空位,他俩对坐,左右手边各坐一个纸人,气氛异常诡异。桌上竟然有食物,但都是纸做的,除此之外还摆了香烛,明显不是给活人吃的。 新郎NPC动作僵硬地走了出来,他身上着黑红相间的婚服,脸被涂得苍白,脸颊上画了两坨红晕,鬼气森森。 新郎新娘都齐了,礼乐奏得越发喜庆,管家清了清嗓,拖长了调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任务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他们又拿了一条线索:团里没有狮子,驯兽师的伙伴是一只小狗,小狗会玩球会算数,大家都很喜欢它。 他们踩着时间到了集合点,导演确认完线索后,宣布连思恩那组的线索最多,拿了四个,戚嘉澍他们三个,排第二,而巴图尔那组只有一个。 巴图尔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骂上了。萧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会儿怕高一会儿又怕水,抽到个旋转木马,他想这总该行了吧,结果萧蕊在那一呆就是半小时,期间换着姿势让工作人员帮她拍照。 唯一那个线索,是海盗船那里得来的,他们坐在中间最不刺激的位置,然而萧蕊下来后一直在哭,他安慰了好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她了。 然后便是第二轮,小组对抗,现场已经布置好了,指压板、呼啦圈、跳绳…… 他们要通过接力赛的形式,转着呼啦圈或跳着绳穿过指压板,期间导演会念题目,等他们到达终点的位置后按铃抢答,答对就能获得线索。 指压板简直就是噩梦,现场响起了嘉宾们的痛呼,大家都疼得龇牙咧嘴,到了终点还要抢铃,就少不了身体对抗。巴图尔是运动员,体格方面有优势,戚嘉澍本来要碰到铃了,但他突然冲了过来,两人撞到了一起,戚嘉澍顿时有种要被创飞的感觉…… 这一轮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如释重负,导演宣布戚嘉澍组获胜。 所有的线索都齐了,大家按着编号排序,组合成了一段话:太阳马戏团成立三周年,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演出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八点,每到表演开始前,小丑都会穿上漂亮的演出服,在马戏团门口给小朋友发五颜六色的气球。团长是位魔术师,帽子里永远有一只睡不醒的兔子……团里没有狮子,驯兽师的伙伴是一只小狗,小狗会玩球会算数,大家都很喜欢它…… 这就是剧本了,里面提到了小丑、魔术师、驯兽师、杂技、空中飞人…… 所以在最后一个环节,他们还要换装表演。但其实表演没有那么复杂,都是有道具的,他们只要简单学会道具的用法就行。 导演让大家自己选角色,戚嘉澍等他们选完,剩下了一个小丑。一般来说,小丑的服装妆容会比较夸张滑稽,不是谁都能hold住,大家可能会不太愿意选。 接下来有半个小时的换装时间,嘉宾们可以趁着化妆的时候稍作休息,毕竟从早上到现在,也忙了快一天了。 造型师给戚嘉澍拿来了衣服,质感竟出奇地好,而且居然不是五彩缤纷的,而是黑白两色相间。不过款式设计得很夸张,领口是那种浮夸的拉夫领,也就是伊丽莎白领。裤子一边黑一边白,裤脚还坠了圈黑白色小球,脚上则是一双尖尖的翘头鞋。 造型师开始给他化小丑妆,也不是那种面目全非的油彩脸,只是给他上了稍白的粉底,然后是经典的小丑眼妆,用口红将嘴角拉长,延伸到脸颊上,再给他画了个圆圆的红鼻子。 造型师边画边调整,随即发现了他脸上的小痣,便用化妆刷沾了点蓝色颜料,在小痣上画了颗星星。 这颗星星简直画龙点睛,顿时整个妆容都生动鲜活了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他的造型就做完了。 戚嘉澍对着镜子笑了笑,因着妆容加成,莫名就有种病娇的感觉…… 大家的造型都陆续做完,只剩下萧蕊了,因为她坚持用自己的造型师,又对服装不太满意,便耽搁了时间。 眼见天快黑了,她都还没有弄好,导演的脸明显地黑了下来,干脆先拍其他人的部分。 剧本里写,在表演开始前,小丑会要去马戏团门口发气球。戚嘉澍走到了马戏团门口,这才发现马戏团外已经围满了人,被围栏和保安挡在三米之外,看到他出来,人群里响起一阵兴奋的尖叫。 “啊啊啊小七!” “哇这个小丑妆好好看!” 工作人员拿了一大束五颜六色的氢气球过来,戚嘉澍接过,他身上是黑白色的小丑服,配着五颜六色的气球,颜色对比鲜明,比起他以前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尖叫,人群瞬间沸腾。 戚嘉澍扭头,喻天洲也出来了,他穿着魔术师的燕尾服,打了个红色的领结,手里还拿了顶高礼帽。 “啊啊啊洲洲!” “老公!!!” “啊啊啊我cp复活了!” 戚嘉澍听到了那句cp复活,眉梢一挑,好笑地看了过去。 闪光灯咔嚓闪个不停,现场还有不少拿着专业设备的人,可能是其他艺人的站姐。 节目录完的时候,将近晚上9点。 因为戚嘉澍和喻天洲住的酒店比较近,节目组又派了同一辆车送他们。戚嘉澍先下的车,挥手告别的时候,他总觉得喻天洲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问他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作罢—— 转眼又过了两周,下周就要进组了。 《大胤风云》的主创名单已经确认了,男主萧烨然的扮演者是赵鸿宇,目前是曜石娱乐力捧的艺人,跟戚嘉澍算是前同事。不过他跟赵鸿宇并不熟,以前在公司里遇见了,也顶多是点头打个招呼。 女主滕冷玉的扮演者之前一直没定,据说是制片方和导演组意见不统一,拖到上周才定下来,是萧蕊。 之前一起拍过《超级大冒险》,戚嘉澍也算是大致了解了这位当红小花的做事风格,幸好他和女主的对手戏并不多,不然有的是头疼。 说到《超级大冒险》,节目组后期的制作时间是两周,比起一般综艺算是比较快的,正好赶在他进组前播出。 他没想到的是,在节目组刻意的剪辑和后期加成下,弹幕居然又嗑起了cp。 去拍摄的路上,他和喻天洲坐在一起,同样抽到了红球,后期配了音效“哇哦”。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他俩同框] [笑死,当场复婚了可以说] [巧了不是,结婚证也是红色的] 坐鸭子船—— [四舍五入就是我cp上船了!] [哇小七上船没站稳晃了下,洲洲是不是想伸手去扶来着?] [哈哈哈哈好安静,隔着屏幕我都要替他俩尴尬了] [幻视一些离婚多年的夫妻再见面……] 鬼屋里的时候—— [哈哈哈哈两个幼稚鬼,绝配!] [哈哈哈小七是在撒娇吗?] [穿婚服跟别人拜堂?那不就是当面ntr?牛头人狂喜!] [所以才两个人都不愿意穿吗?他们是真的!] [哈哈哈节目组太不懂事了!应该安排他俩拜堂才对!] [笑死,工作人员小姐姐表示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 等到后面他俩一起出现在马戏团外的时候,弹幕多得连人都看不清了。 [好配!] [婚礼现场] [哇戚嘉澍这个小丑妆真的绝绝子!笑起来好好看好病娇!] [洲洲是不是也对他笑了哈哈哈好宠溺] [囍囍囍囍囍囍] [死去的cp突然攻击我] [嗷呜嘉偶天成是真的!!!] …… cp粉中不乏剪辑大手,节目刚播就剪出了cp视频——【偏执占有】喻天洲x戚嘉澍。 视频质量相当高,甚至连前世今生都搞出来了,虐得cp粉们肝颤,成功地让这对过世cp又复活了。 米米嗑cp嗑到头脑发昏,虽然她之前一直很坚定地嗑述哥和戚嘉澍,但是自打今天她的微博主页被推了【嘉偶天成】,好奇之下便去考古了下两人的cp剪辑,然后她发现戚嘉澍和喻天洲也很好嗑…… 她把cp剪辑分享给小姐妹,配文:呜呜呜呜好好嗑啊,我要脚踏两条船了[大哭][大哭] 实在太晚了,她脑子不太清醒,也就没有注意到分享错了人…… 凌晨三点,闻述手机震动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但没完全出[苦涩] 60-70 第61章 闻述还没有睡着, 当手机震动的时候,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白天李芸告诉他,戚嘉澍往工作室的账户里汇了一笔钱, 数额差不多是之前帮他解决麻烦时花费的那笔。 李芸说的时候, 眼神意味深长, 问他们怎么会闹掰了。 闻述没回答她。 虽然当时戚嘉澍说会还钱,但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会帮戚嘉澍, 也只是单纯地想帮他。 而戚嘉澍这样做,无外乎一个理由——和他彻底撇清关系。 闻述心里有些乱,这让他感到焦躁与不安,他尝试着分析了下自己的这种情绪, 得出的结论是, 他不希望戚嘉澍和他撇清关系。 但这结论又委实可笑,他们已经摊牌了,也再没有任何联系, 撇不撇清关系又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打开手机,消息来自米米, 这么晚了还发消息,是有什么急事?他点进微信, 结果就看见聊天页面里有一个视频链接, 不用分辨, 他就从预览图里轻易地认出了戚嘉澍。 再看视频标题, 【偏执占有】喻天洲x戚嘉澍。 这是很明显的cp视频, 有的粉丝喜欢嗑cp, 就是把两个明星凑在一起,组成他们幻想中的情侣,从而去挖掘两人相处的点滴并进行脑补,以此获得那种恋爱般的甜蜜感。 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组成cp的,一般要有吸引粉丝的“嗑点”,颜值自是不必说,还要有甜甜的、能够让人产生恋爱幻想的互动,比如他之前和戚嘉澍被传绯闻,就是因为在宴会上,他们那个仿似充满粉色泡泡的拥抱。 所以戚嘉澍和喻天洲又是为什么呢? 闻述点开视频,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仅存的那一点睡意彻底消失无踪。 当戚嘉澍专注的眼神看向另一个人时,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又酸又涩,堵得心里发慌,就好像自己珍爱的所有物被别人占有了,所以感到不甘、慌乱、愤怒,甚至还有一点点……嫉妒。 但这种滋味是完全没来由的,他和戚嘉澍并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也分崩离析了。他冷静下来后,忍不住去想,戚嘉澍为什么要编造一个那么拙劣的谎言呢?但凡他有心,只要稍微探查一番,就能轻易戳穿。 可戚嘉澍甚至不愿意解释,表现出来的只有轻佻与漫不经心,好像他只是他心血来潮逗弄的玩具,实际上从未放在心里过,所以才连谎言都懒得认真编造。这着实让他愤怒不甘,只不过多年来的教养与自尊让他勉强保持了镇定,然后他离开了。 可是离开后,他反而更不痛快了。 而现在,那双看着他的眼睛,看向了另外一个人——虽然这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也清楚,这只是粉丝们特意用剪辑营造出来的氛围,并不是真的,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说不出来为什么。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米米醒来后,并没有收到小姐妹回她的消息,她感到有点失望,有什么比向朋友激情安利cp却被无视更让人难过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那就是安利错了人。 等她发现自己大半夜不小心发给述哥的cp视频,以及花痴语录的时候,她尴尬得手脚都蜷缩了起来,脚趾扣出了一座梦幻魔仙堡。 而且述哥和戚嘉澍也有cp诶,这跟告诉人家你老婆跟人跑了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她现在搬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她尴尬得抱住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强行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回消息:述哥,对不起,我发错人了QAQ。 述哥竟然回的很快:没事。 米米看着这两个字,几乎能想象出述哥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他见面,她尴尬得头皮发麻,拉高被子蒙住头:“呜……”—— 这一期的《超级大冒险》播出后,讨论度最高的居然是戚嘉澍和喻天洲这对过世cp,而不是之前的萧蕊。 萧蕊作为当红小花,一直都不缺乏话题度,只要有她的通告,不论是拍综艺还是拍剧或者参加活动,微博上就会出现一堆吹她的通稿,带的话题一般都是什么绝美生图,艳压XXX之类的。然后被萧蕊“艳压”的艺人粉丝们自然不服,微博上就会小撕一波。 就这么撕来撕去的,倒是把萧蕊的热度撕上去了,加上她背后估计是有人捧,所以近年来拿的资源都不错。 但是这一次,除了cp粉庆祝他们的cp复婚以外,话题大多集中在了戚嘉澍身上。 作为《超级大冒险》的飞行嘉宾,他在节目里的表现相当不错,对抗环节里即便被体格比他宽大的巴图尔不小心创飞,他都还要“身残志坚”地伸手去按铃,那颤抖的手喜剧感拉满。 而且几次抢答都答对了,不论是冷笑话还是土味情话他都能接上,反应速度很快。 最主要的是,他那个小丑妆真的很出圈。 出圈的原因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他穿着浮夸的小丑演出服,手里拿着一大束彩色的氢气球,画了小丑妆的脸精致非常,脸颊上还有颗星星,笑起来的时候可爱又带点病娇。 这是一位站姐拍摄的,她本来是去拍萧蕊,对于她这种粉丝多修图技术好的站姐,会有明星工作室私下来联系。她扛着相机等在马戏团外的时候,戚嘉澍拿着一大束气球出来。 临近傍晚,他身后的天空被晚霞渲染成了浅紫、深蓝和橘红,和他手里那五彩缤纷的气球氤氲相融,而他身上又是黑白的,与这个缤纷的世界有种微妙的格格不入,却更显他特别。 他听到粉丝叫他的名字,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于是站姐就正好捕捉下了这一幕。 回到住处处理照片的时候,她发现这张照片实在拍得太好了,无论是色彩构图,还是人物都十分精妙,她紧赶慢赶地修好图,放到了微博上,谁知竟然火了。 戚嘉澍虽然上了好几次热搜,但一些不怎么关注内娱的人并不认识他,微博底下都在问这个小哥哥是谁,长得好好看啊,很快就有人解答,小哥哥名字叫戚嘉澍。 [是我太久没关注内鱼了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帅哥!] [我靠这小丑妆,感觉有点涩是怎么回事?莫名戳到我的xp了!] [哇是小七啊啊啊啊!] [小七?] [就是戚嘉澍的昵称了,他原本是U团的第七名,又姓戚,所以粉丝都叫他小七。] …… 还有人把他的照片转载到了Ins上,于是他在国外社交网站上又小火了一波。 当然也有黑粉嘲戚嘉澍本事没有,每次都只能靠着颜值和炒cp出圈,喻天洲的唯粉们对他简直ptsd了,生怕他又吸自己哥哥的血,拼命地撇清关系,但也丝毫不影响cp粉过年,毕竟当初的【嘉偶天成】确实火过。 戚嘉澍的粉丝很欣慰,认识他们家小七的人更多了,往走花路的康庄大道又迈进了一步。 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萧蕊此刻就非常不高兴。 眼见着戚嘉澍的讨论度越来越高,那张出圈的照片在微博热门上挂了许久,而她那天精心准备的造型却无人在意。她又想起上次想和闻述炒cp,却被对方直接打脸,后面戚嘉澍明明做了和她一样的事,但闻述却区别对待,这让她很不爽。 想想还是气不过,她登上了微博小号,发了条阴阳怪气的内涵微博……—— 戚嘉澍这段时间的行程排得很满,在进组之前,还要去参加一个时尚晚宴。 晚宴有一个流程是要走红毯,因为今天的场合是比较正式的,而且还有不少明星大腕,所以戚嘉澍的造型要庄重得体,不能太过于张扬,不然会有抢风头的嫌疑。但也不能过于随意简单,否则会被嘲寒酸或是不尊重主办方。 娱乐圈就是这样,鱼龙混杂迎高踩低,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否则就容易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一般来说,出席这种场合,明星的服装配饰要么是租借,要么就是品牌赞助,越是大牌的明星,能得到的赞助品牌就越是高级。而以戚嘉澍目前的咖位,要想借到高奢级别的礼服有些困难,但ViVi以前混时尚圈的,人脉也不少,所以这方面并不用担心。 她给戚嘉澍穿了身黑色礼服,胸前点缀着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铂金音符上镶嵌了钻石,光线打过来时闪闪发光,给原本低调的礼服增添了一抹亮色。 这款胸针来自轻奢珠宝品牌——蔚蓝珠宝,因为设计风格独特,许多明星出席活动时都会佩戴。 除了礼服,ViVi还找来了一块腕表,不会太过奢侈,符合戚嘉澍的咖位。 等妆发都做完后,ViVi打量着戚嘉澍,心里暗暗赞叹,本身就长了那么张出挑的脸,不用过多修饰,就已经足够亮眼了。 宴会还没正式开场,他们要在休息区等待,要走红毯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通知。 红毯顺序是安排好的,越是大腕就越靠后。虽然已经出道三年,但戚嘉澍之前几乎没有出席过类似的活动,暂时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所以他严格上来讲只能算是新人,因此被排在了前面出场。 除了明星外,主办方邀请了不煜牺少社会名流和主流媒体,全程会进行网络直播。 “不用紧张,走的时候轻松一点。”尹文栋说,“红毯之后会有个简单的采访,这种场合主持人一般不会问不好回答的问题,否则容易尴尬导致直播事故,但要是运气不好碰到给你挖坑的,你就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装傻蒙混过去。” “嗯。”这些戚嘉澍都清楚,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走红毯了,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 尹文栋对他挺放心的,虽然戚嘉澍也才二十出头,性格也有点跳脱,但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有数,是能应付大场面的。不过他作为经纪人,该嘱咐的还是不能少。 白洋从刚才起就很激动,他也是第一次跟艺人出席这种高端宴会,尤其他还看到了不少明星,甚至还有那种他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祖师级大腕,而且闻述也来了…… 他看了眼小七,他家艺人神态自然,淡定得不得了,果然是能干大事的人。 休息室门被敲响了,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了,“小戚老师,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先过去吧,红毯要开始了。” 戚嘉澍点头:“好。” 他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红毯入口处,这里已经等着不少艺人了,里面还有他的熟人,蔚新卓。 “小七!”蔚新卓对他挥手,他今天穿了身渐变色礼服,头发也是规规矩矩的黑色,看起来特别乖巧。 戚嘉澍走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呀,新卓。” “是好久不见了!”蔚新看起来特别开心,他是那种非常善于表达感情的人,直接就给了他个拥抱,“我好想你啊!” 虽然戚嘉澍不知道为什么蔚新卓格外喜欢他,但被人想念总是让人开心的,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我也想你。” 蔚新卓:“我跟你说啊,队长也来了,不过他要靠后一点。” 即便蔚新卓和喻天洲同在一个团里,但人气和咖位也是有区别的,喻天洲的实力与流量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但又因为年轻,且还有比他咖位更大的,所以被安排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 说到喻天洲,蔚新卓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耳边悄悄说:“我看了《超级大冒险》,嘿嘿。” “怎么?”戚嘉澍挑了下眉。 蔚新卓睨着他,鼓了下腮帮子:“你们关系看起来挺好的嘛,我都要吃醋了。” 戚嘉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遂故意一本正经地逗他:“吃什么醋?不如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大家一起happy。” “真的吗?”蔚新卓露出个羞涩的表情,搓手:“可是人家才刚成年诶……” 两人聊了会儿天,蔚新卓看到戚嘉澍的胸针,眼睛明显一亮。 “这个胸针是不是很漂亮?!”他激动地问。 正常情况下,若是想要夸赞别人的配饰,会说:“哇你这个胸针很漂亮!” 但蔚新卓这句话问得很有意思,语气里还带了点暗搓搓的自豪与炫耀。戚嘉澍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蔚蓝珠宝,创立者和总设计师姓蔚,大概率是蔚新卓家里的人,甚至这枚胸针还是他的那位家人亲手设计的。 他勾了勾唇,“很漂亮。”这是真心话,设计得的确很不错。 蔚新卓得意地笑了起来。 红毯正式开始,工作人员请他们依次入场。 现场来了很多媒体,走过红毯的时候,无数的长.枪短炮都对了过来,镁光灯不停地闪,压迫感其实挺强的,没经验的人很容易就会紧张。 但戚嘉澍神态轻松步履自然,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也不由赞叹他从容的气度。 关键也是真的好看啊,于是又咔嚓咔嚓多拍了几张。 走完红毯后,工作人员给了戚嘉澍一支金色的签字笔,请他在主背板上签字。 签完字后,他配合着拍了照,主持人迎过来,不过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他一个问题,重心主要还是在后面的大腕们身上。 他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入了场,宴会厅布置得高端大气,位置也是按咖位安排的,但除了主桌外,其他的位置倒没有那么严格。 戚嘉澍在圆桌前落座,没多久蔚新卓进来,挨着他坐下,两人又凑到了一起。 嘉宾们陆续入场,蔚新卓看到了喻天洲,开心地对他招手:“队长!” 喻天洲不跟他们同桌,但也离得不算远,他走了过来,手熟稔地搭在蔚新卓肩上,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戚嘉澍。 戚嘉澍唇角扬起,“队长。”只不过比起蔚新卓,他这句队长就带了些戏谑的意味。 喻天洲眉峰微动,很高冷:“嗯。” 要等所有嘉宾都入场,宴会才会开始,于是他们便聊天打发时间。蔚新卓很健谈,直白点就是话多,大多是时间都是他在叭叭叭地说。 他向戚嘉澍分享了这段时间的趣事,又缠着喻天洲让他讲当导师的感受,还能跟同桌的其他嘉宾聊上几句,可以说是左右逢源,不去当交际花可惜了。 蔚新卓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戚嘉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看到了个好久没见的熟人——闻述。 “哥!述哥!”蔚新卓激动得不太坐的住,小手挥得跟螺旋桨似的,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 闻述座位在主桌,听到声音,抬眸看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眼蔚新卓,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偏移,落到了戚嘉澍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戚嘉澍唇角的笑容淡了些,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闻述要走过来了。 不过闻述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喻天洲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闻述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虽然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秒不到,但他觉得那眼神应该称不上友善。 宴会开始,流程跟戚嘉澍之前参加过的大差不差,不过因为身边有熟人,所以倒也不算无聊。 中途他去了趟洗手间,心不在焉地在洗手台前洗手,脑子里在想刚才闻述看他的那是什么眼神。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他也懒得去看,可那脚步声停住了,他觉得奇怪,便抬起了头。 闻述站在他侧后方两三步远的地方,应该是刚进门就看到了他。 冤家路窄,戚嘉澍心道,旋即露出个招牌式微笑:“闻老师,真巧啊。” 他叫的是闻老师,不是闻哥。 闻述心下微沉,但他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若无其事地走到戚嘉澍身旁,挽起袖口,慢条斯理地洗手。 戚嘉澍视线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角,转身就要走。 “你汇了钱?”闻述忽然开口。 “嗯?”戚嘉澍脚步一顿,回过头笑得眉眼弯弯,“对。” 他看了会儿闻述,忽而心念微动,轻佻道:“虽然我这个人谎话连篇品德低劣,但还是很有原则的,只骗色不偏财。” 闻述皱了皱眉。 戚嘉澍很满意他的反应,笑容愈深:“鉴于色我也没骗到,所以我们两清了,闻老师不至于要找我的麻烦吧?” 他等着闻述被激怒,想看他那张冷淡的脸破裂,露出愤怒的神情,可他还是失望了。 “好啊。”闻述没头没尾地答。 戚嘉澍一愣。 随即就见闻述漫不经心地擦着手,眼睛却从镜中盯视着他,语气依然淡淡:“你不是要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越来越阴间了,掐人中! 第62章 戚嘉澍还以为听错了, 但是闻述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一个字都没听错。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紧接着他又感觉到好笑, 闻述居然会说这种话, 是吃错药还是喝醉了? 闻述说完后, 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 冲动了。 刚才戚嘉澍说他们两清了的时候,他没来由地心慌与烦躁,于是来不及思考, 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 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了, 也没有往回收的必要了。 他看着戚嘉澍,嗓音低沉:“后悔了?” 四目相对,戚嘉澍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愉悦感,这让他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他笑得肩膀微颤, 直到看见闻述的微微拧起的眉, 才渐渐止住笑。 “怎么会呢?”他嘴角笑意未散,双眸微微睁大,认真地问:“可是在哪试呢?” 不等闻述回答, 戚嘉澍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洗手间, 和宴会厅里一样,洗手间装修得简洁大气, 空气中香薰的味道有些浓,熏得人脑子也跟着昏昏沉沉。 “择日不如撞日, 要不就在这里吧?多刺激啊!”他眨了眨眼, 跃跃欲试:“闻老师会介意吗?”他可记得闻述是有洁癖的…… 闻述凤眸微眯, 既没赞同, 也没拒绝, 只是注视着他, 眸色深沉,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 “好啊。”闻述终于开口,凤眸深邃:“都依你。” 戚嘉澍挑了下眉,这是要继续玩下去咯? 随即他轻笑一声,伸出手,修长五指慢条斯理地缠住闻述的领带,笑意盈盈地倒退着将他带到了隔间里。 “咔哒”一声轻响,隔间在闻述背后关上。 隔间不算宽敞,原本只能够容下一个人的空间里,乍一挤入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顿时就显得有些逼仄。 闻述比戚嘉澍高了小半个头,戚嘉澍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一起, 戚嘉澍从浓郁的香薰气味里,分辨出了闻述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淡淡的、麝香与檀木混合的味道,本该是很冷感禁欲的气味,但现在闻着有些上头。 “知道男人跟男人怎么做吗?”戚嘉澍在闻述耳边轻声问,唇边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蛊惑意味:“要不要我教你?” 闻述不言,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戚嘉澍的嘴唇上。青年唇形生得好看,唇珠饱满,唇角自然上扬,唇色是自然的嫣红,被他的冷白皮肤一衬,分外地诱人。 “或者说,我应该先问你,喜不喜欢男人?”戚嘉澍又问。 喜欢男人吗?闻述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这里是酒店的洗手间,外面相隔一个走廊的地方是宴会大厅,而洗手间的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可能随时会有人进来。 青年的眼睛很漂亮,此刻那黝黑的眸子中,只倒映着他的身影,此时此刻,他是唯一的。 心底涌起一种强烈想要亲吻他的欲望,于是闻述垂下眸子,鬼使神差地低头,错开一个微妙的角度,缓缓凑近。 戚嘉澍凝视着面前的人,当闻述垂着眸子,看不清眼神的时候,真的很像…… 闻述的脸越来越近,近到他们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一起的时候,戚嘉澍如梦初醒,抬手抵在他肩膀上,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不玩了。 闻述怔愣片刻,掀起眼皮看了过来,眸中是疑惑与不可置信。 戚嘉澍又露出了他那种招牌式微笑,但语气冷酷得要命:“我好像说过,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闻述心脏重重地往下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袭上心头,失望、不甘,以及再次被戏弄后的伤心与愤怒。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即便是再好的教养,也压抑不住…… 戚嘉澍注意到了他陡然变冷的神色,眼皮猛地跳了下。 “失陪。”他快速说完后,便伸手去拉隔间的门。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被人扣住了,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推到了墙上,闻述跟着靠了过来,下颌被抬起,然后柔软微凉的唇覆了下来…… 这个吻来势汹汹,吻得毫无章法。 戚嘉澍大脑先是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头皮炸起,下意识伸手去推。 随即便被抓着手腕拧到了身后,闻述力气大得出奇,他一时间竟挣扎不得,手臂被折到腰后,身体被闻述的力度带着往前倾,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闻述怀里。 而他的头还靠在墙上,于是侧面看去,他的身体被拉成了一张反着的弓,与闻述完美地嵌合。 闻述像是渐得要领,从一开始近乎粗暴的啃噬,渐渐变得熟练缠绵起来,甚至在戚嘉澍张口欲言的时候,趁机更深地入侵…… 吻着吻着,他忽然感觉有些熟悉,遂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青年愤怒至极的眼神。他心情顿时就变得很好,那些从很久之前就累积的糟糕情绪得到了释放,于是加深了这个吻。 戚嘉澍耳畔满是自己和闻述急促的呼吸声,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缺氧。 他强行冷静下来,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闻述察觉了他的妥协,于是禁锢的力度放轻了些。 就在此时,戚嘉澍突然挣开了右手,迅速曲肘往闻述肋下狠狠一撞。 没有骨头保护的腹部是很脆弱的,这一下真是又准又狠,即便是闻述这样常年锻炼的人也受不了。剧痛袭来,他闷哼了一声,捂住腹部,身体条件反射地蜷起,随即下一秒,他就被反拧住胳膊,面朝里被顶在了墙上。 形势逆转。 闻述扭头看去,身后的人是真的气狠了,双目赤红地瞪视着他,比他眼睛更红的,是他的嘴唇。 戚嘉澍红唇欲滴,唇瓣被吻得微肿,礼服也被扯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连带着他原本恶狠狠的表情都打了折扣。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闻述轻笑了声,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不是你要试的吗?” 戚嘉澍舌尖发麻,全拜这个人所赐。 他神情阴沉沉的,刚想骂人,旋即只见闻述眸光一利。他暗叫不好,连忙退开,想拉开门板出去,可又再次被挡了回来。 这次他学乖了,在闻述还没抓稳前立刻用巧劲挣脱,然后迅速反击。他们在这窄小的隔间里你来我往地过起了招,伴着两人急促的喘息,隔板被撞得咚咚直响。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两人动作一顿,迅速分开。 “诶,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有个人说。 “啊?不会吧。”另一个人猥琐地笑了声,“难道是?” “怎么可能!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最先开口的那人反驳道,随即脚步声走近,那人正好站在了他们隔间外,应该是驻足仔细地又听了听。 隔间里的两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十几秒后,那人说:“应该是我听错了。” 另一个人笑骂:“让你少看点有的没的,上个厕所都能幻听。” 脚步声离开,那两人应该是走到了便池前。 “呲——” 隔间外传来了拉拉链的轻响,紧接着稀稀拉拉的水声响起,大概一两分钟后,那两人放完了水,又聊着天走了出去。 隔间里,两人分立两边,气氛剑拔弩张。 戚嘉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看时间,他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晚就要被人怀疑了。 他一眼也没看闻述,抻了抻被扯皱的衣服,拉开了隔间的门,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这次闻述没再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然后翻车了…… 第63章 戚嘉澍再次走到洗手台前, 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他的眼眶、鼻尖和耳朵都泛着红,眼里蒙了层浅淡的水汽, 这是窒息和生气的缘故。而他的嘴唇已经略有些肿了起来, 颜色趋于更深的嫣红, 这要归功于某人。 戚嘉澍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他还从来没这么被人冒犯过, 更何况还是…… 想到刚才那个被压制的吻, 戚嘉澍脸色更加阴沉,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混蛋。 他把手伸到感应式水龙头下,过了大概两三秒,温水从水龙头里流泻而出。在洗手的间隙里, 他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心跳和呼吸趋于稳定,这样出去后才不会被人看出异样。 又是“咔哒”的一声,闻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戚嘉澍抬眸, 那人衣着整齐, 就那么衣冠楚楚地向他走来。因着拉扯打斗,他额前散落下一两缕发丝, 但也只是增添了几分不羁,他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衣冠禽兽。 戚嘉澍暗嗤, 心里又骂了一句。 闻述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他身边, 这一排有四个洗手池, 他不偏不倚地选择了挨着戚嘉澍的那个, 表情没有一点不自然, 丝毫不为他刚才的行为表示尴尬或抱歉。 戚嘉澍撇了撇嘴角,洗完就离开了。 他回到了宴会厅,这时候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在忙着社交,没什么人注意他。 蔚新卓看见了他,奇怪地问:“小七,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戚嘉澍早已调整好了表情,神色自若地随便扯了个理由:“肠胃不太舒服。” 蔚新卓没什么心机,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正要和队长组队去捞你呢,是吧,队长?” 喻天洲点头,随即目光落到戚嘉澍的嘴唇上,他怎么感觉这人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好像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至少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蔚新卓说他们三好不容易能碰上,提议一会儿回去后,晚点一起去吃个宵夜。 “我结束后就要去赶飞机,要录节目。”喻天洲说,他的行程排得很满,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啊?”蔚新卓失望得眉毛都耷拉了下来,想起还有一位选手,便看向戚嘉澍,“小七呢?”好歹要有个人一起吧,他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打算待会儿背着经纪人去吃烧烤。 戚嘉澍今晚倒是没有什么安排,但是下周就是《大胤风云》的开机礼,他明天就要进组做准备了。 “我也没时间。”他眨了眨眼,“下次一定。” 这下子蔚新卓连嘴都瘪了起来。 戚嘉澍刚说完,敏锐地感觉到有道视线定在了他身上,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往主桌那边看去,果然对上了闻述的视线。 闻述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晃着红酒杯,见他看过去后,非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遥遥地向戚嘉澍举了举杯,眼神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这简直就是挑衅! 戚嘉澍咬了下后槽牙,他以前都看错了,闻述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说不定满肚子都是坏水,那副冷淡禁欲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是影帝! 宴会结束后,他们回到了酒店。 礼服和饰品是借来的,要还,ViVi整理的时候,细长的眉皱了起来。 “小七,胸针你看见了吗?”ViVi问他。 戚嘉澍愣了下,“没有在衣服上吗?” “没有。”ViVi说,“我确认了好几遍,是不是不小心弄掉了?” 自打戴上后,戚嘉澍就没有碰过胸针,更不会摘下来,那就只能是掉了。 这个胸针是蔚蓝的限量款,上面镶嵌了钻石,价值5万多,实在找不到也赔得起,但这样的话在品牌方那边的观感就不好了。毕竟人家把东西借给你,你弄掉了,那就是你粗心不负责任,下次人家可能就不愿意借了。 而且时尚界是有圈子的,说不定会传到其他品牌方耳中,从而影响艺人的口碑。 尹文栋已经联系了宴会所在的酒店,让那边帮忙留意一下。同时他们在酒店里找了一圈,又去找了车里,但都没有胸针的任何下落。 尹文栋也皱起了眉:“你好好回忆一下,可能会掉在哪里。” 戚嘉澍凝神回忆片刻,在走红毯前,他和蔚新卓还讨论了这个胸针,那个时候是在的。接下来是走红毯,进会场,坐下之后他基本没有走动过,除了中途去了趟洗手间…… 对!洗手间! 胸针是通过曲型别针别在胸口的,本身就不容易掉,除非有外力作用,比如挣扎,比如拉扯…… 很大概率是和闻述拉扯的时候掉的,但他当时忙着生气,就没有注意到。 那么是掉在隔间里吗? 他想了想,还是跟他们说:“栋哥,可能是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扯到,掉在那里了。” 尹文栋打电话给酒店,请工作人员再帮忙找一找,大概五分钟之后,酒店回复,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被人捡走了,二是在闻述那里。 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出了隔间后,闻述还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闻述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胸针,甚至还把胸针带走了,并且没有告诉他? 而闻述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除了后来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戚嘉澍愈发肯定胸针在闻述那里了。 如果真的是,在那期间闻述有那么多机会把胸针给他,但他没有,而闻述也根本不可能把这区区五万块放在眼里,那就只有一种解释,那人正等着他自己找上门去。 “怎么办?”ViVi还在着急,这是她找了蔚蓝那边的朋友才借到的,还打了包票,说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戚嘉澍安抚她:“ViVi姐,别着急,会找回来的,相信我。” 他没有直接说可能是在闻述那里,因为说了的话就要给他们解释为什么会在闻述那,又为什么闻述不还给他。而且尹文栋大概率会联系李芸,到时候还要给李芸解释,太麻烦了。 他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和闻述的关系,那么就得用谎言来圆,谎说多了,会翻车的。 然后问题又来了,他把闻述的微信删掉了,所以他现在要怎么联系闻述呢? 与此同时,另一家酒店里,米米正在整理述哥刚换下来的礼服。她把礼服展开,拎起来抖了抖,打算挂到衣架上,好方便熨烫。 刚抖了两下,有个东西掉了出来,落在地毯上,轻微地“咚”了一声。 “嗯?”米米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是一枚特别精致的胸针。 她把胸针放在眼前端详,铂金的,上面还镶嵌了颗切割精巧的钻石,随着角度的改变,折射出闪烁耀眼的光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述哥。”她拿着胸针走过去,“这是你的吗?” 闻述原本正坐在落地窗边,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在想事情,闻言扭头看过来,“我看看。” 米米把胸针递给了他。 “不是我的。”闻述看着那枚胸针,“你在哪找到的?” 米米:“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说着指了指闻述放在一边的礼服。 闻述眉峰一蹙,心里有数了,戚嘉澍的。 大概率是他们肢体接触的时候,动作比较激烈,就掉到了他衣服里,别针钩住了,只是他没发现。 “不是我的。”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先放着吧,我会处理。” 米米犹豫着点了下头,还是没敢问是谁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述哥身上。 闻述又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米米:“好。” 米米走后,闻述拿出手机,打开了和戚嘉澍的微信聊天页面。 他拍了张胸针的照片,点击发送,下一秒照片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页面下方弹出提示: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通过后才可聊天。 这是被删了,闻述表情冷了下来。 好得很—— 大丈夫能屈能伸,戚嘉澍决定把闻述加回来。 他研究了一下,他当初是单方面删除的闻述,除非期间闻述有给他发过消息,不然就不会发现被他删除。而照当初两人摊牌时闻述的反应,以及闻述冷淡的性格,那人不太可能会主动给他发消息。 所以现在只要他悄悄加回去,闻述那边并不会收到验证消息。就算闻述已经发现被删了,那也没关系,他脸皮厚,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问题又来了,他当初是扫码加的闻述,现在要怎么加回来呢? 找米米要,大不了说不小心手滑删错了,再请她帮忙保密。 计划通。 米米正在津津有味地看cp视频,屏幕上方弹出了条微信消息。 她还以为是述哥有什么事,便赶紧切到微信,却发现居然是她正在嗑的cp正主! 米米脸颊发热,莫名有种舞到正主面前的羞耻感,尤其她刚才看的这个cp视频还有床戏……额,虽然是从其他地方剪过来的床替,但是四舍五入就是本人了嘛! 但是等她看清微信内容,她男神居然问她要述哥的微信! 米米不明所以,他们不是已经加过微信了吗?怎么删了?难道她嗑的cp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be了?!并且已经开始走破镜重圆戏码了? 她脑中迅速闪出了无数种可能,但紧接着戚嘉澍说是不小心手滑删错了。 米米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点进戚嘉澍头像,又点了界面右上方的三个点,拉到最下方,才找到删除联系人的选项。 啊这,手滑的难度着实有点大啊…… 但戚嘉澍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述哥,并且请她保密。 米米咬着手指甲纠结了会儿,怕耽误事,还是给他推了述哥的微信名片。如果他们真的闹到互删好友了,述哥不通过验证就行了。 推完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雨吸湪队。信女愿荤素搭配暴瘦十斤,保佑我的cp一定要和好!!! 重新加上闻述的微信后,戚嘉澍打开聊天页面,斟酌了下措辞,先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然后打字:闻哥,晚上好呀。 发送之后,他挠了挠脸颊,感觉自己脸皮的厚度应该还能撑一会儿,于是又面无表情地连着发了几条过去—— [非常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事情是这样的,我不小心弄掉了胸针QAQ,请问您有没有看见呢?] 配图是那枚音符胸针的图片。 [如果您看见了的话,可不可以给我提供下线索呢?星星眼.jpg] [这枚胸针对我真的很重要QAQ,拜托啦!] 闻述看着微信里的一条条消息,还真是能曲能伸啊,难为他了。 他双眸微眯,直接发了酒店的位置过去。 戚嘉澍收到了一条定位,闻述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胸针确实在他那里,让他亲自去拿。 他冷嗤了声,用脚趾都能想到,姓闻的在打什么主意。 大意了,谁知道他那么能演!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嘴唇,手指快速地打字:闻哥,这么晚了,要不我明天再来拿[害羞] 闻述:我的飞机在五个小时后。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个小时后也才凌晨两点,影帝的生活可真是忙碌。 他也只能现在就过去。 戚嘉澍恨恨地咬了下牙,跟尹文栋他们打了个招呼,说是胸针找到了,在宴会上和他挨着坐的朋友那里,让白洋开车送他过去拿。 尹文栋挑了下眉,问他哪个朋友。 戚嘉澍报了蔚新卓的名字,又想办法圆了几句,尹文栋没多问,只是让他小心一点。 闻述的酒店离他们开车要半个小时,到了之后,戚嘉澍下了车,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上去,便对白洋说:“你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白洋也没多想,“好,这里不能停车,我开到停车场等你吧,你下来了给我打个电话。” 戚嘉澍应了,跟他告别后,走进了酒店大门。 刚进去,就有侍者迎过来,礼貌地问他是不是戚先生。 戚嘉澍点头:“是。” 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您跟我来。” 他们坐电梯上了五楼,这是家五星级酒店,地上铺了厚厚的红色地毯,走起路来几乎没声音。 侍者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口,不等戚嘉澍反应就按下了门铃。 门里传来闻述低磁的嗓音,“谁?” “闻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将近半分钟后,门才打开。 闻述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白色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水珠划过他利落的下颌线,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里。 看到戚嘉澍来,他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进来吧。” 第64章 戚嘉澍站着没动, 自然地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仿佛之前在隔间里气得咬牙切齿、下手稳准狠的人不是他,“闻哥, 晚上好啊。” “嗯。”闻述颔首, 往房里偏了偏头, 语气和表情都淡淡的:“进来,站门口做什么?” “哎,好的。”戚嘉澍垂眸, 掩住眸中一闪即逝的冷意, 从闻述让出的位置走进门里,嘴上还不忘客套:“大晚上的还打扰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闻述手还放在门把上,侧脸看向青年看似轻松, 实则防备的背影, 眼底闪过几丝笑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看别人演戏有这么好玩。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戚嘉澍的眼皮跟着跳了跳, 闻述的房间很大, 进门后最显眼的就是中间那张纯白色的大床,就算四五个他并排躺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身后传来脚步声, 闻述越过他,随手捡起搭在床沿的白毛巾, 边擦头发边走到落地窗前的休闲区, 接着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戚嘉澍想要开口问胸针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 休闲区沙发桌椅一应俱全, 他坐的位置正好挨着床头, 于是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览无遗, 性.用.品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摆放着。 0.01超薄,水溶润滑…… 戚嘉澍眼皮跳得很欢快。 “喝点什么?”闻述忽然问。 戚嘉澍扭头,就见他已经擦完了头发,慵懒地抱臂靠在一边,比平时那冷硬一丝不苟的模样多了几分随意。 注意到他的眼神后,闻述也往床头柜上瞟了一眼,非但没觉得尴尬,反而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不用这么麻烦,我拿完就走,免得耽误闻哥休息。” “不耽误的。”闻述深深地看着他,自动忽略了胸针的事,“白水?还是红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戚嘉澍咬了下后槽牙,脸上却毫无异样,微微笑着说:“白水吧。” 闻述果真给他倒了杯白水,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戚嘉澍瞟了眼杯子里的水,他亲眼看着闻述从水壶里倒出来,液体是透明的,没有任何杂质,柱形杯面上映着他和闻述稍显变形的倒影。 经历过白天的事,他对姓闻的十分防备,何况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自然不可能喝。 闻述也不在意,只是姿态放松地坐在他对面,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戚嘉澍耐心快用尽了,“闻哥……” “不是闻老师吗?”闻述挑了下眉。 戚嘉澍干笑一声,俏皮地眨眨眼,嘴里乱跑火车:“叫闻老师多见外啊,咱这关系,还是闻哥亲切一点,对吧?” “嗯。”闻述点了下头,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竟然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关系?” 戚嘉澍:“……”突然就很想跳起来锁他的喉。 他忍了又忍,要演是吧,那就一起演! 戚嘉澍露出个腼腆的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做作地羞涩道:“还能是什么关系?我们……不都亲、亲了,那是人家的初吻诶……” 他不知道闻述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吻的他,也不确认闻述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但这并不妨碍戚嘉澍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膈应他。 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完后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闻述淡定地看着他:“是吗?那我是不是要负责?”白天的那一步迈出去后,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了。 戚嘉澍唇角笑容微滞,正要再说点什么,可就在此时,门铃又响了。 闻述睨他一眼,眼神里写着让他老实坐着,然后起身去开门。 “闻先生。”一道陌生的男音响起,“您的胸针我们已经处理好了,请您过目,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尽管提出来。” 胸针,处理? 戚嘉澍拧了下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随即只听闻述说:“没有问题了,麻烦。” “不麻烦,很乐意为您效劳。” 人走了,闻述又重新关上门,走回了他对面,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用骨节分明的手推了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戚嘉澍微顿,拿起盒子打开,黑色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音符形状的胸针,正是他丢失的那枚。 他看了闻述一眼:“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了我的衣服里,米米整理的时候才发现的,别针有点扯变形了,我找人拿去调整了下。”闻述不紧不慢地说。 戚嘉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解释。 第一,他不是故意不告知胸针下落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米米发现的。 第二,他刚才也不是故意拖时间,而是胸针的别针变形了,他找人去修了,现在才送回来。 戚嘉澍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丝错怪好人的愧疚感。 他抿了抿唇:“谢谢……” 闻述又说:“我看过,已经修好了,你再检查下呢?” 戚嘉澍摇头:“没有问题。”胸针能被扯掉,必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别针肯定免不了变形,只是他之前忽略了这个因素。但是现在,别针并没有变形,跟新的一样。 “那就好。”闻述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睡袍,今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这是要送客了。 戚嘉澍松了口气,东西拿到了,确实该回去了。但他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他进门开始,闻述就一直在逗他玩,床头柜上的东西也是故意摆在那里给他看的,让他先入为主,以为闻述真的想要跟他发生点什么。 这混蛋。 他干脆地道了别,然后往门口走,手刚握上门把。 “戚嘉澍。”闻述忽然唤道。 “嗯?”他回头,好像来了这个世界后,除了闻述以外,很少有人会连名带姓地叫他,其他人大多叫他小七。此刻被叫到名字,他居然有种久违感。 闻述深深地注视着他,认真道:“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戚嘉澍心头微动,闻述这是在为之前强吻他而道歉?那他是不是该大度地说一句“没关系,下次不要了”? 但他只是“嗯”了一声。 闻述不知从哪里拿了纸笔,快速写了什么:“这是我的号码,下次要是微信联系不上,就打电话。” 戚嘉澍:“……”好的,看来是发现了,顿时就有些心虚。 他接过纸条,紧接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这数字的写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闻哥!”他突然开口。 闻述不明所以:“怎么了?” 戚嘉澍心里浪潮翻涌,面上却若无其事,他笑了笑:“那你顺便给我签个名吧?”说完又的得寸进尺地补充,“要to签。” 闻述挑眉,似乎对他的要求有点意外,“不是我的粉丝?” 怎么还记得这茬? “额……”戚嘉澍差点咬了舌头,笑眯眯道:“现在是路人粉。” “不喜欢我?”闻述又问。 戚嘉澍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条缝,眼也不眨地扯:“稍微有一点点喜欢了。” 闻述轻笑起来,他是那种偏冷峻的长相,平时也很少笑,就给人冷漠难接近的感觉。但其实他笑得很好看,笑声低磁特别性感。 闻述:“你想要我说什么?” “就祝我早日成为影帝吧。”戚嘉澍随口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戚嘉澍,又在那张纸条上补了句话—— To 戚嘉澍:早日成为影帝。 戚嘉澍看着纸条上面遒劲有力的字迹,眉头紧皱陷入疑惑。 像又不像…… 他出了酒店,站在路边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给白洋打电话,拿出手机,发现白洋早就给他打过了,只是他没注意。 他重新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白洋焦急地道:“小七!怎么去了那么久?” 戚嘉澍澍垂着眸子,声音没有起伏:“抱歉,和朋友聊了一会儿。” “你没事就好。”白洋在电话里说,“你等我啊,我马上就来。” 白洋坐立不安地等了许久,才等来自家艺人,只是小七上车后似乎就有些反常,一直看着车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宴第二天一大早,戚嘉澍就坐飞机飞到了影视城,距离开机还有一周,但因为是古装剧,所以会涉及到一些礼仪、马术以及武打培训,还要围读剧本,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 “剧本看得怎么样了?”尹文栋问,他只是送戚嘉澍过来,安排好了就走。 戚嘉澍:“看完了。” “剧本已经基本定版了,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趁着围读会提出来,别不好意思。”尹文栋嘱咐道,“导演和编剧都是比较靠谱的人,只要是对剧本好的,他们都会乐意去修改。” 戚嘉澍笑着应了声:“嗯,放心吧栋哥。” 他提前做了下功课,《大胤风云》改编于一本几年前比较热门的网络小说,编剧童林虽然名气不算大,但是出过的那几部剧反响还不错,之前的一部原创剧本甚至还提名过玉兰奖最佳剧本。 导演杜培安则是科班出身,三十多岁,在业内算是比较年轻的,很有自己的拍摄风格。 这至少能保证,在剧本和拍摄这部分,不会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影视城很大,根据年代背景划分了许多分区。《大胤风云》是架空的古代背景,因此主要是在古城区,街道两边满是古色古香的小楼,仿佛穿越了时空,置身于古代。 大部分戏份都要在摄影棚里完成,美术组已经将景都搭得差不多了,色调质感都还不错,不是那种烂大街的廉价网剧风。 出乎预料的是,作为男二的戚嘉澍,竟然是第一个进组的演员。 到了围读剧本那天,演员们陆续到了,导演把大家召集了到会议室。 剧本围读是影视剧筹备阶段非常重要的一步,方便演员更加熟悉了解自己的角色,对全局剧情有一定的把握,这样就能让大家更快更好地入戏。同时也能发现剧本中的不足,如有必要还会进行小幅度的修改。 除了演员和导演以外,编剧、制片、美指场务等等工作人员都要参与,有问题的话可以提出来,大家及时讨论,总比后续再来补救的好。 导演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直奔主题:“今天请大家来到这里,主要是进行一个开机前的剧本围读,相信各位老师也看过剧本了,对自己的角色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大胤风云》的主创演员共四人,包括赵鸿宇,扮演男主萧烨然,女主萧蕊,演滕冷玉,还有扮演男二齐堰的戚嘉澍,以及女配危梦竹的扮演者叶晓。 除了萧蕊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我希望大家能够专注一些,而不是敷衍了事,这样对剧本对角色乃至整个剧组都是不负责任的……” 看得出来导演对萧蕊的缺席行为非常不满,但碍于某些原因,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只能隐晦地表达不满。 “如果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大胤风云》是权谋剧,剧情主线是不受宠的皇子如何夺权称帝,但其中也不乏男女情爱。 男主是五皇子萧烨然,他的生母是一位宫妃身边的宫女,因着貌美,被酒醉后的皇帝看上,强行临幸后才有了他。宫妃无子,知晓宫女有孕后,便起了去母留子的心思,等到男主被生下来,就设法杀死了宫女,将男主接到膝下抚养。 皇帝对身份低微的宫女并没有任何怜惜,知晓宫妃的计划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对男主打心底里不喜。 男主两岁的时候,宫妃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对被她杀母夺来的孩子,她心里一直是防备忌惮的,对男主非常不好。 男主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心性极为坚忍,也才能够蛰伏多年,从一众皇子中杀出重围,最终登上帝位。 而女主滕冷玉是宰相家的千金,金娇玉贵宠大的小姐,性情纯善天真,在一次意外中与男主相识,又在后续的相处中抚慰治愈了男主,从而结为良配。 男二齐堰是镇北王的次子,为了家族甘愿赴京做质子。多年来为了打消皇帝对他的监视与猜忌,一直把自己伪装成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成日里斗鸡走狗逛窑子,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全京城的人一提起他,无不摇头啧啧称奇。 危梦竹则是青楼名妓,销金窟红袖招的头牌花魁,但她实际上是齐堰安插的探子,用于打探朝中的风吹草动,甚至是机密。 这四个命运截然不同的人机缘巧合下相知相识,一起被卷入了残酷动荡的帝位之争中,最后反目成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关了灯,忽然听到吱嘎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结果又吱嘎一声,回头发现衣柜自己开了,吓shi…… 现在我把猫从衣柜里逮了出来,谢谢你小猫咪,让我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微笑] 第65章 戚嘉澍饰演的镇北王世子齐堰, 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干了不少的荒唐事,他的狐朋狗友们都戏称他为小王爷。故而京都里只要有人提到小王爷, 那就一定是在说齐堰。 但实际上, 齐堰是一个复杂的人, 他聪明又善于伪装,在皇帝的监视下,不仅安然无恙地长大, 还暗中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 他在做皇子伴读期间, 认识了不受宠的五皇子萧烨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是皇权的受害者。一个幼年丧母受尽冷眼,在暗杀与不被期待中长大, 一个被迫离开至亲背井离乡, 还要防备来自皇帝的猜忌。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暗中成为了挚友。 齐堰想扶持萧烨然登上帝位,但在皇帝病危朝堂一片混乱, 也就是夺权最要紧的时刻, 镇北王反了,他和萧烨然无法避免地站到了对立面。 齐堰夹在亲人与好友之间, 昔日好友变成了敌人,当他得知漠北王反了, 而他又联系不上父兄, 情急之下想要启程回归漠北时, 被萧烨然拦在了路上。 戚嘉澍沉声念出了台词, 语气里满是惊怒, 但又带点不可置信:“萧烨然, 你要阻我?!” 他台词功底非常好,表情语气十分到位,感情张力特别强,众人都被他拉入了剧本所描绘的情景里—— 是夜,大雨滂沱,齐堰一身黑衣骑在马上,赶在宵禁前冒雨急奔,眼见城门就要关闭,他双腿一夹马腹,喝道:“驾!” 良驹加速穿过仅有马身宽的城门缝,厚重的大门在守城兵的推动下彻底合闭,然而他才出城,就见城门外赫然立着一群人,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吁——”齐堰猛勒缰绳,良驹嘶吼着立起上身,在撞上人群前堪堪停了下来。 齐堰稳住身体,惊疑不定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人,只见人群从中间分开,一个熟悉的人骑着马走了出来,竟是萧烨然! 他立刻就明白了,惊怒道:“萧烨然,你要阻我?!” 萧烨然浑身都湿透了,沉默地看着昔日的挚友,须臾沉声开口:“齐堰,你终究还是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赵鸿宇念出这句台词的时候,导演杜培安轻轻地皱了下眉,但也没出声打扰。 这一段是男主萧烨然和齐堰彻底决裂,相约要是以后在战场上见面,无论谁都要全力以赴,不能再手软。 “可我有什么办法!”戚嘉澍念道,近乎歇斯底里:“你身边已经有太多人了,而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想回去,和他们见一面!” “你救过我,所以我会放你走。”赵鸿宇闭了闭眼,失望道:“但今日你我二人就此割袍断义,他日在战场上相见,便是敌人。” “这里停一下。”杜培安还是打断了,“鸿宇,你的情绪不太对。” 赵鸿宇一愣,随即就听杜培安说,“在萧烨然心里,齐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是一同长大的挚友,也是的彼此间最信任的人。但萧烨然是个很难去信任别人的人,并且在权力的倾轧下,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了些猜忌了,所以当他发现齐堰要去漠北时,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光是要失望,还要有心痛、不甘,以及那种果然如此的愤怒。” “抱歉导演,我再来一次。”赵鸿宇抿了下唇,重新来了遍。 杜培安又纠正了他几次,才终于满意。 围读会也持续了快三小时了,大家都有些掩不住的疲倦,也快到饭点了,杜培安说:“先休息一个小时吃饭吧,晚点我们再继续,时间有点赶,辛苦大家了。” “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女二的扮演者叶晓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我早上没吃早饭呢。” 戚嘉澍坐在她旁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也算熟悉了。 “早说嘛,我带了巧克力。”他递了块巧克力过去,提醒道:“不过是黑巧,会有点苦。” 普通巧克力甜度高,热量也高,容易发胖,但戚嘉澍并不是因为怕发胖,他只是单纯不太喜欢吃甜的。 “没关系,谢谢!”叶晓笑着接过,她拆开包装袋,小小地咬了一口,接着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下,“是有点苦。” 她垫了下肚子,精神好了些,“话说你台词好好哦,特别有画面感!后期根本就不用找配音了。” 虽然拍摄的时候会有现场收音,但实际上局限于现场的环境以及设备,难免会有杂音,这就会影响到成片的效果。所以后期制作时还是会配音,区别只是演员自己配还是找专业的配音演员。这也衍生了一些问题,比如有些不敬业的演员,不背台词,只是用数字代替念白,台词全部交给配音演员。 “小戚的台词确实不错。”杜培安夸了一句,“以前演过戏吗?” 戚嘉澍露出个腼腆的笑容,“演过的,但是很少有戏份比较多的角色。”原主接到的都是些偶像剧,而且戏份也不多,基本上就是刷脸打酱油的。他来了以后,除了青年李晖,也就只正儿八经地演了个乔海。 杜培安惊讶道,“这样的话,你还挺有天赋的,至少台词这方面是很拔尖的了。” 刚才他全程听了,轮到戚嘉澍念白的时候,他的情绪语气都拿捏得很好,甚至不输给戏骨,还顺便把大家都带进戏里了。 他们只是在读剧本,也就是念台词,是没有画面的,所以有的人就真的只是干巴巴地念台词,但一到戚嘉澍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闭上眼听着他的声音,脑海里就会自动地浮现出对应的画面,这就是好演员好台词的魅力所在。 而且齐堰是个反差挺大的角色,他表面上吊儿郎当不着调,但私底下又是冷静睿智的。他承包了前半部剧的笑点,但他实际上是个悲情角色,剧里后半部分特别虐他,尤其是他被亲人背叛,孤独死去的时候,真的赚足了泪点。 赵鸿宇正在自己的剧本上做记号,听到导演夸奖戚嘉澍,笔画一顿。他没有抬头,听着那边的欢笑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笔记。 开机礼前三天,要拍定妆照了。 因为是古装背景,光粘头套就会花很多时间,所以戚嘉澍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造型。 昨晚失眠,差不多凌晨3点才睡着,到现在6点,他总共就睡了3小时不到,特别要命。 白洋几乎是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的,轻轻拍了拍他脸颊:“小七,咱醒醒哈,要做造型拍定妆照了。” 戚嘉澍歪在他肩膀上,小声嘟囔:“让我再眯一会儿。” 白洋是个直男,面对着这么张俊脸也完全不为所动,半推半哄地把他弄进卫生间:“洗洗就清醒了,乖,不然待会儿迟到了,导演会骂人的!” 戚嘉澍对着水龙头冲了把冷水脸,人确实清醒了不少。他一手撑住镜面,凑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里有淡淡的红血丝。 他屈起食指摁了摁眉心,都换了壳子了,失眠的老毛病还老是犯,药忘记带了,待会儿让白洋去给他买包烟……—— 化妆间就在剧组安排的酒店一层,他去餐厅吃了个早餐,到化妆间的时候,刚好早上6点半。 “小戚老师,坐这里。”造型师对他招手。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第一步首先是要戴发套。 造型师要先用个黑色的隐形网兜把他自身的头发固定,再把发套戴上,然后细心地化妆酒精一点点粘好……这一套流程弄下来,一个小时过去了。 造型师仔细地检查了下,确认边边角角都粘好了后,说:“要那我们要开始化妆了哦。” 戚嘉澍笑了笑,“辛苦。” 又是一个小时后,造型师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好了。” 她心里暗叹,戚嘉澍长得太好了,特别贴角色,完全就是她心里的齐堰。 在小说原文里,对齐堰的描述是形貌昳丽,每当他穿着红色的骑装打马过街时,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甚至还会引来百姓围观。但他为了演好纨绔子,就免不得要出门祸祸百姓,只是也不会太过分,所以百姓们对他也不至于太反感。而且他做的那些事实在太离谱了,就成了全京都小孩的反面教材—— “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就会像小王爷那样……” 家长们本意是想说齐堰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玩乐,但是小孩子们总会特别兴奋地问,“真的吗?我也可以骑大马吗?” 而齐堰做的荒唐事里,有一件是他和狐朋狗友打赌,他若是扮成女人会不会被认出来。 如果换做寻常男子,被人说像女人,定要气恼争辩一番,但齐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和他们打赌,还为此悄悄开设了赌局。而且为了让更多的人来评断,赚更多的钱,他选了个特别重大的场合——在大胤的万花节上,扮成花仙巡游,走遍京都的大街小巷,果真没有人认出来…… 造型师越想越激动,忽然好期待拍这段戏,到时候就能看戚嘉澍女装了。 这时,服装组的工作人员探了个头进来,问:“小戚老师这边画好妆了吗?” 白洋应道:“好了。” 齐堰的身份是小王爷,衣着打扮自是华贵非凡,头上以金冠束发,身穿白底镶金边的华服,腰封和袖口有流云状的纹路,腰间还坠了枚玉佩。他的道具是一把折扇,两面都写了字,一面是“风流倜傥”,另一面则是“英俊潇洒”,每当齐堰出去装逼时,就会带上这把扇子,这也是小说里齐堰的特色之一。 戚嘉澍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折扇,目光流转间尽显风流,配着这身衣服,活脱脱一个纨绔浪荡子。 导演对他的这套造型非常满意,当即就定了下来。 定妆照拍的也很顺利,统共十来分钟就拍完了,摄影师激动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太棒了!你表现力很强哦!” 所有演员的定妆照都是他拍的,包括刚才的男主角,都没有他这么顺利合拍。不论是肢体语言还是微表情都特别到位,根本不用怎么指导,戚嘉澍自己就能领会到他想要的效果,从而做出对应的动作和表情。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配的颜值很高啊,完败男主了,后面说不定会出问题,比如被男主的粉丝撕,这种事他见多了。 但这不是他一个摄影师该关心的,他只要把照片拍好就行。 这天直到大家都拍完定妆照,快收工的时候,萧蕊才姗姗来迟。只不过她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麻烦。 “我不是说过,要靠南面的房间吗?房间里还要有大窗户,不然会潮湿,结果你们就给我留了那么个小破房间?!”萧蕊气愤地质问着工作人员,“耳旁风是吧,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酒店是剧组安排的,除了要特意留出来给大咖的外,并没有指定哪个房间是谁的,先来先选。萧蕊一直没来,自然只能住别人选剩下的。 工作人员无措地解释:“不是的,蕊蕊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有专门给你留房间,但是这两天房间的下水道出了点问题,酒店还在维修,所以只是暂时先住着,等修好了再搬过去。”他们一早就知道萧蕊难伺候,所以提前留了好点的房间,但谁也没想到下水道会出问题。 萧蕊并不吃这套,拔高了音量:“暂时?谁知道你们的暂时是多久?万一一直修不好呢!”她身边的助理轻轻拉了下她,结果被她瞪了一眼后,就不敢说话了。 工作人员:“不会的……” 萧蕊指着一个房间,任性地道:“我不管,我刚才问了酒店的人,他们说这个房间也很好,我今天就住这里。” 工作人员很为难:“这个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萧蕊眉头一皱:“谁?” 戚嘉澍正好看到这一幕,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拿了房卡开门,进门时指了指自己,淡淡道:“我。” 第66章 见他就要进门, 连个招呼都不打,萧蕊有些不爽,鲜红的嘴唇开合, 说:“等一下。” 戚嘉澍脚步一顿, 微眯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玩味, 随即笑着道:“蕊姐,有什么事吗?” 跟在戚嘉澍身后的白洋暗叫不好,这萧蕊仗着自己现在红, 老是为难这个为难那个的, 现在她还盯上了小七的房间,难不成她还想让小七搬出去? 萧蕊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叫戚嘉澍。一个靠炒作才有了些存在感的糊咖, 之前居然还抢她风头, 她心里漫上几分不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给自己的助理递了个眼神。 助理冉瑜跟着她这么久了, 早就知道自家艺人是什么性格, 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让自己开口跟戚嘉澍换房间。 冉瑜有些为难, 虽然戚嘉澍名气确实不如蕊蕊,但好歹是人家先来的, 哪有让别人搬走的道理? 她没及时开口, 立马就被萧蕊瞪了一眼, 眼神里透出不耐烦来——不就是换个房间, 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冉瑜紧张地抿了下唇, 怕待会儿萧蕊找她麻烦, 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小戚老师,就是……能不能商量一下,和蕊蕊换个房间?”说完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火辣辣的,都不太敢跟他对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果然,白洋暗中翻了个白眼。 戚嘉澍毫不意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白洋眼睛一瞪,小七答应了?凭什么呀?明明是他们先来的! 冉瑜一喜,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戚嘉澍是个好说话的,不然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但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可紧接着,就见戚嘉澍回头问白洋,“小白,我们之前买的蟑螂药到了吧?” 白洋冷不丁听他这么问,先是愣了下,但电光火石间,他迅速搭上了小七的脑电波,浑身通电般立刻就明白了,于是重重点头:“到了,我一会儿就去取,买了好几份呢,肯定够用了。” 萧蕊一听到蟑螂药,顿时就皱起了眉。 戚嘉澍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那就好,你赶紧先去取来,然后给蕊姐她们吧,免得来不及。” “哎,好。”白洋作势要走。 “蟑螂药?”萧蕊打断他,“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杀蟑螂啊。”戚嘉澍理所当然道,说着忧愁地皱了下眉头,欲言又止:“可能是天热了,屋里……但是没关系,蟑螂药很管用的。” “房间里有蟑螂?!!”萧蕊拔高音量,嗓音又尖又细。 “可不是嘛!”白洋一脸惊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个头有我大拇指那么大呢!油光水滑的,还会飞!哦对了,昨晚睡觉的时候我脸上痒痒的,一摸才发现是只大蟑螂!把我吓得够呛!” 萧蕊的脸逐渐变绿。 “不过没事的萧蕊姐,蟑螂不咬人,也很干净的,只是长得比较磕碜,而且生命力稍微顽强了那么亿点点。”白洋比了指甲盖的大小,绘声绘色再接再厉:“而且听说现在是他们产卵的季节,母蟑螂要是被踩爆了,肚子里的卵依然会正常孵化,到时候满屋子都是蟑螂了。但没关系,我们买了最好的蟑螂药,保证给他们七大姑八大姨都一网打尽咯,要是不会用的话,里面用说明书,就是放药的时候可能会麻烦一点,说不定正好会碰见蟑螂出来觅食。”他一脸难以描述,还啧啧了两声。 戚嘉澍眼里泄出几分隐秘笑意,拍了下白洋的肩,说:“好了,我们赶紧收拾吧,让蕊姐早点搬进来。” 白洋忙不迭点头:“好的呢。” 萧蕊一脸要吐的表情,“我不住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蟑螂满地乱爬的画面,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胃里翻江倒海,连带着看面前两人的眼神也变成了厌恶,“恶心死了,你们自己住吧!”说完就撇下其他人,气冲冲地走了。 冉瑜露出个尴尬的表情,对他们说了声抱歉,就小跑着追自家艺人去了。 工作人员见她走了,神情缓和了些。但好歹萧蕊是女主,还是几个主演里热度最高的,即便再不喜欢,她也得安置好,所以她也要去追萧蕊。不过临走前,她眉头紧皱,小声地问:“小戚老师,真的有蟑螂吗?” 戚嘉澍露出个狡黠的笑,但没有回答。 人都走了,戚嘉澍看了白洋一眼,唇角勾了勾。 白洋小脸上满是得意,“小七,我演技怎么样?”哼哼,敢欺负他家小七,仗着有点名气,一来就搞事,这谁忍得了! 戚嘉澍挑眉一笑,对他抱了抱拳:“在下甘拜下风,起码得拿个奥斯卡影帝吧。” 白洋嘿嘿笑了声,摸了摸后脑勺,“这夸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打开,温度调到18℃,现在是七月底,横城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刚才跟萧蕊在走廊上掰扯的功夫,就出了不少汗了。 “小七啊,我这两天听了个八卦。”白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戚嘉澍累了一天了,在沙发上瘫下来:“什么?” 白洋说:“你知道为什么之前女主一直没定吗?” 戚嘉澍心里大概有个猜测,一般来说,选定了剧本和制作团队后,接下来就是要尽快定下演员的人选,尤其是主角,否则可能会影响到拍摄制作的进度。而这部剧里,连那些边边角角的角色演员都定了,女主的人选迟迟没定,直到快开机才有消息,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法找到合适的演员,二是对演员的选择有争议。 果然,白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跟其他工作人员聊天的时候,听了个小道消息,说原本女主的人选不是萧蕊的,是一个二线女演员,但是吧萧蕊带资进组,把人家给顶了。” “但导演不想要萧蕊,就和制片方拉锯,后面还是拗不过,不得已捏着鼻子接受了。” 和戚嘉澍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平时并不怎么关注其他艺人,随口问:“萧蕊不是当红小花吗?有必要?” “有!”白洋聊到八卦,神情有点亢奋,“他们说她的热度是虚的,花钱买来的水军,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代表作。所以她很着急,到处接戏,她之所以那么晚进组,是因为她同时还在拍另一部戏。” “轧戏?”戚嘉澍挑眉。 “嗯。”白洋点头,“而且我听说啊,她的金主是这部剧的投资人,如果她不演的话,对方就会撤资,所以导演才忍着她。”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奇道:“你从哪听的那么些八卦?” 白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加了个微博八卦群,天天在里面吃瓜。”他本来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进去的,作为艺人助理,当然得了解娱乐圈。但是他以前学得东西跟娱乐圈完全不搭边,所以现在才到处“求学”。结果发现原来娱乐圈的瓜原来那么多,他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甭管真真假假,吃到就是赚到。 他以为小七会说什么,毕竟有的艺人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助理太八卦的,因为可能会影响工作,而且万一助理把艺人的隐私当八卦爆了出去,就会给艺人招上大麻烦。 谁知小七对他眨了眨眼,兴奋地说:“也拉我进去呗,我也想吃瓜。”—— 萧蕊闹着要住更高级的酒店。 酒店都是剧组统一安排的,通常情况下酒店档次都是根据资金预算来选择,《大胤风云》资金紧张,住的酒店虽然不算很好,但也不错了。而且剧组那么大,演员那么多,不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戏骨,人家都没挑,她却怎么都要换,于是闹得很不愉快。 导演憋着一肚子火,跟工作人员说随她去,爱住不住。 当天晚上萧蕊就离开了剧组,住到影视城外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了,末了还不忘在微博内涵剧组条件差。她的粉丝见了,都心疼得不得了,一边安慰她,一边骂剧组。 萧蕊本来只是气头上,想抱怨一下,没想到她的粉丝反应那么大,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粉丝已经去冲剧组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电视剧大胤风云有没有搞错?能请到蕊蕊是你们的福气,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美女的?” “乌鱼子,没记错的话,整个剧组就我们蕊蕊咖位最大吧,还是女主呢,结果就这待遇?” “[鄙视][鄙视]穷就不要拍戏好吗?连演员的衣食住行都没法保证,拍出来也是烂片!” “[惊讶]酒店那么破,是猪圈吗?” …… 萧蕊二十岁出道,到现在也不过五年,前三年默默无闻,也就这两年才莫名其妙红了。说全剧组她咖位最大,着实是给她抬咖了,毕竟剧组里还有不少老戏骨,甚至有的都已经出道二三十年了。 而且说酒店是猪圈,那就是骂住酒店里的所有人都是猪。 本来剧组里的无论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很佛系,只是想把戏拍好,但萧蕊搞这一出,不仅剧组难做,还把大家都骂进去了,这还能忍?尤其是那些稍微有点脾气的老演员,被个小辈蹬鼻子上脸了,纷纷发博内涵。 扮演贵妃娘娘,也就是男主萧烨然的养母的演员叫做关丽姝,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演员,演过不少大女主剧,还拿了许多奖。那时候的娱乐圈可比现在残酷得多,关丽姝也是腥风血雨地走过来的,手段自然不必说。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长江后浪推前浪,现今又是流量当道,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演员不想淡出观众视野的话,只能接到一些配角,故而许多事都看淡了,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关丽姝:[图片] 她只发了一张图,是她当年拍的大热宫斗剧中的一张剧照,当时的情节是她扇了反派绿茶一耳光,由于表情太过嘲讽不屑,被网友们截下来做了表情包。 还有扮演皇帝的老演员郭宏远,当年曾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演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角色,可谓是家喻户晓的老戏骨。他倒不像关丽姝那么直接犀利,发的微博温和了许多,说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太能吃苦,但要知道,好戏是要慢慢磨出来的,先苦才能甜。 好几位演员都发了,萧蕊眼见走向逐渐失控,赶紧把微博删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网友们火速奔往吃瓜现场,把萧蕊删掉的微博挂出来连讽带嘲,说怎么删了,心虚吗? 有人还拍了张酒店内部的照片po到微博上,网友们一看,这条件不是还可以吗? 舆论反转,有人爆料萧蕊在剧组耍大牌,但话题热度还没升上去,词条就被删了,取而代之的是夸赞萧蕊敬业的通稿,说她以前拍某部剧时不用替身,导致做危险动作时受伤云云…… 虽然黑料被压下去了,但萧蕊记恨上了戚嘉澍,要不是戚嘉澍不跟她换房间,还用蟑螂吓她,也不会闹出这种事!她气得在酒店里摔东西,薛晴来的时候房间被她弄得一团乱。 薛晴刚进门,差点被她扔来的东西砸中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萧蕊的眼泪流了下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晴姐……” 薛晴一见她这样就心烦,眉心紧紧蹙起:“哭什么?先给我把事情讲清楚。” 萧蕊哭得话都说不清楚,薛晴又狠狠拧了下眉,指着躲在一边的助理冉瑜,不耐烦道:“你来说。”她忙着给萧蕊收拾烂摊子,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十分清楚,现在忙完了,才有时间来问。 冉瑜缩了缩脖子,她一向就有点怕薛晴,因为薛晴看起来总是很严肃,是那种很厉害的女人。她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薛晴讲了,包括和戚嘉澍换房间,结果戚嘉澍说房间里有蟑螂,把萧蕊吓坏了的事。 “都是因为他!”萧蕊哭着说,“晴姐你要帮我!” “帮你什么?”薛晴冷嗤,“买他黑热搜?” 萧蕊哭得真叫一个我见犹怜,薛晴冷眼看着,她是上面指给萧蕊的经纪人,但她实际上很不喜欢萧蕊。看到萧蕊的时候,总让她想起自己那个出轨的前夫,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会喜欢这种没有脑子的小白花,可能就是图好控制吧。 萧蕊也明白了,薛晴并不会帮她,于是哭着说要打电话给那个人告状。 薛晴讽刺一笑,萧蕊这招不知用了多少次了,小白花哭着撒娇固然满足了某些男人的癖好,但次数多了,迟早会腻味的,于是直接拨通了电话递给她,“喏,打啊。” 电话好一会儿才接通,对面传来一道男音,听起来不是很年轻。 萧蕊犹豫着:“喂……” “蕊蕊啊,怎么了?” 萧蕊看了薛晴一眼,看见她脸上的讽刺,不知为何,忽然就气弱了,话音一转:“没有,就是想您了……” 与此同时,剧组酒店另一个房间里。 赵鸿宇的助小汪满脸意味深长:“宇哥,萧蕊黑料才出来就被撤热搜了,这背后金主挺厉害啊!” 赵鸿宇捏了捏眉心,他看了一下午的剧本,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说这女人这么作,迟早哪天翻车。”小汪幸灾乐祸道,“还有那个戚嘉澍,我听说是因为他不愿意跟萧蕊换房间,萧蕊才搬出去的,这下他可是把萧蕊彻底得罪了,以后有的是好戏看了。” 赵鸿宇眉头皱了下,但也没说话。 提到戚嘉澍,小汪不屑地撇了下嘴:“戚嘉澍也是,以前在公司就抢你的风头,结果现在又碰上了,晦气!”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会不会戚嘉澍也是个卖屁股的?我听说圈里有些老头就好这口,他不会是被包了吧?所以才能那么快就火起来……” “闭嘴!”赵鸿宇沉声打断,语气有些严厉:“祸从口出你知道吗?”他这个助理就是嘴特别碎,要不是看在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又是同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就把他辞了。 “好吧。”小汪吐了吐舌头,走过来帮他捏肩膀,想想还是不放心:“但宇哥,你还是要注意点戚嘉澍,说不定他这次又抢你风头。” 赵鸿宇额角青筋跳了下,围读会时的场景浮现在他脑海里,导演一遍遍纠正他的台词,却对戚嘉澍另眼相看…… 戚嘉澍。 他默念了下这个名字,拳头不自觉握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开机仪式的前一晚,戚嘉澍拍的香水广告上线了,而他作为代言人,是要配合宣传的,品牌方那边已经编辑好了内容,他只需要按时发布就行了。 阿芙洛官方似乎对这次的代言人非常满意,先是放了几张戚嘉澍拍摄的宣传照,三套造型都有。结果刚发布不久,粉丝们还没来得及舔颜,就有照片被微博夹了。 来晚了的粉丝一脸懵逼,看着那张被和谐成一片灰色的图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呜呜呜来晚了大哭][大哭]” “[疑问][疑问][疑问]怎么会被夹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宣传照都能被夹?是拍了啥呀?” “我焯我第一次见广告片被夹!”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我好好奇!有没有姐妹存了图啊?” “给孩子看看图吧,孩子馋哭了,球球啦!” “图片来了哈哈哈哈,小七真的太绝了!” 有粉丝在评论区发了照片,是富家少爷的那套造型,戚嘉澍穿着白色的衬衣,躺在水波潋滟的溪水中,花团锦簇里的他面容绝美,半阖的眸子朦胧迷离,看起来就像个误入人间的绝美精灵。 衬衣被水浸透,紧贴在他身上,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隐隐约约透出点微粉,比不穿还要性感诱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救命我死了!” “粉、粉的?[色][色][舔][舔][舔]” “啊啊啊啊啊某个不存在的地方起立了!” “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夹了,是怕我们看到这样的小七兽性大发吗?我可以!!!” “所以微博是在保护小七?他好爱他,我哭死[泪目][泪目][泪目]” 紧接着阿芙洛官方又放了广告短片,剪辑与后期特效十分出彩——绝美矜贵如王子般的少年,邪恶妖冶的蛇妖,纯真、懵懂与诱惑的绝妙碰撞……配着唯美的色调与布景,以及那悠远空灵的吟唱声,梦幻又复古,仿佛真的置身于神秘古老的伊甸园,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被惊艳了,弹幕全在舔屏。 [我的天!他是怎么做到的?三套造型三种风格,又纯又欲!] [这条广告片质感真的好好,审美也超绝,有种在看老电影的感觉] [这个蛇好涩哦] [蛇蛇!嘿嘿!蛇蛇!嘿嘿!] [自攻自受?救命真的好涩!] [额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小七?崽啊,你是不是被绑架了?你眨眨眼,妈妈来救你!] [cp视频又有素材了哈哈哈] [本来对香水不感兴趣的,但现在好想买] 但也有不太和谐的声音—— [糊咖就是糊咖,上不了台面,以前靠卖脸,现在靠卖肉] [这么明显的擦边球都能过审?] [这他妈薛定谔的纯情吧?换了个经纪团队,改走妖艳贱.货路线了?] [装纯的呗,眼见走不下去了换人设嘛,娱乐圈基操] 粉丝们看到他被黑子骂了,便开始维护他。 [阿芙洛本来就是这种风格好吧,不信你们去翻翻之前的广告片,怎么一到小七就阴阳怪气呢?双标怪!] [这只是配合品牌方拍的广告,造型剧本都是品牌方定的,说明我们小七敬业可塑性高好吧] [小七别理黑子,妈妈爱你!] 戚嘉澍跟粉丝互动了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了,明天的通告已经出来了,开机仪式在明早10:08,据说是选好的吉时,他要在那之前做好造型,所以明天要很早起来。 翌日。 又是天没亮就起床,戚嘉澍做好造型后就开始等。 按着传统,工作人员已经把会场布置好了,巨大的海报展板面前是供桌,上面放着香炉贡品等,两边则是盖着红布的摄影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快到10:08了,众人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萧蕊来。 场务去催了几次,说是因为酒店比较远所以赶过来晚了,现在还在化妆。 导演的脸越来越黑,几乎算得上铁青了。之所以特意选了个吉时,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但若是时间过了,那也就没有意义了,甚至还会给他们一种接下来的拍摄会不顺利的心理暗示。 10:07,萧蕊终于踩着点到了。 导演冷着脸宣布开机仪式开始,但因为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所以程序就简化了。演员们按番位站好,跟着导演烧了香拜了神,揭了摄像机上的红布,再全体合个照,就算是结束了。 开机仪式后直接开拍,剧组的预算是有限的,场地电费等等都要花钱,多耗一天就多一天的开销。 拍摄一直进行到晚上,大家才疲倦地收工。 戚嘉澍脱下戏服的时候,全身都像在水里过了一遍。夏天拍古装戏,衣服一层又一层,还是棚拍,为了打光,棚里被无数盏大灯照着,温度上来之后,简直跟烤箱一样。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白洋兴奋地告诉他,剧组官宣开机,并发布定妆照了。 定妆照也是按番位排的,九宫格的第一排,男主赵鸿宇排在第一个,女主萧蕊第二,第三则是戚嘉澍。 定妆照里,戚嘉澍锦衣华服摇着折扇,神情非常生动,活脱脱的风流浪荡子。人物旁边的空白处则是角色独白,戚嘉澍的齐堰对应的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说的就是本小王,怎么,你有意见? 剧组为了宣发,特意买了个热搜,各家粉丝都来了,官博下挺热闹的。 “宇哥好飒!烨王就是坠吊的!” “蕊蕊!老婆!美到我失声!” “啊啊啊啊小七!终于接到戏份多的角色了,事业粉欣慰!” “戚嘉澍看起来还不错诶,有齐堰那味儿了!” “叶晓小姐姐也好好看哦,期待![爱心]” “原著党,实话说这几个主演里,就戚嘉澍最贴……” “呜呜呜我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齐堰了,要是戚嘉澍演砸了,我绝对做他一辈子的黑粉!!” “本来不抱期待的,但看了定妆照,我竟然觉得还行,只要剧情不魔改,我还是挺愿意看的。” 所有演员都要配合宣发,文案图片剧方都已经定好了,他们只要发微博就行了。 戚嘉澍半靠在床头,动了动手指打字:[图片]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说的就是本小王,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宝贝就是最帅的!” “老公![色][色][色]” “我去把小说补完了,呜呜呜小王爷也太可怜了[大哭][大哭]” “我好几年前就看过小说了,印象最深的也是齐堰,小七要加油啊!看好你哦[wink]” 新剧官宣,现在是最好的宣传时刻,不论是对于剧方还是演员本身。尹文栋打电话来问戚嘉澍,要不要给他买个热搜。 戚嘉澍故意语气谨慎地问:“栋哥,咱还有票子吗?” 电话那头的尹文栋笑了声,悠悠道:“怎么?知道心疼钱了?那能怎么办,再穷不能穷孩子,大不了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 戚嘉澍也笑了起来,然后婉拒了,“昨天香水广告发布,已经给我带了波流量了,今天要是再买,就有点过于频繁了。而且我也不是主角,喧宾夺主的话,可能会招路人反感。” 尹文栋没想到他那么懂事,心里对他的喜欢倒是又多了几分,“行,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过两天来剧组看看你。” 戚嘉澍挂了电话,就见白洋盯着手机,脸色有些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担忧。 “怎么了?”他问。 白洋皱着眉:“小七……你好像又上热搜了,但是……” 戚嘉澍看了眼热搜,顿时了然。 就他打了会儿电话的功夫,有个词条偷偷登上了热搜,跟剧组买的热搜,以及男主赵鸿宇经纪公司给他买的热搜并排在一起,#戚嘉澍 男主脸# 点进去,有个娱乐博主先是大肆地吹了一波他的颜值,把他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又把他和赵鸿宇的定妆照放在一起对比,说他完爆男主,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才是主角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粗长吧,键盘都要被我敲起火花了,挺胸~~ 宝子们也要注意身体啊,啾咪~~~ 第67章 眼见着戚嘉澍那条热搜的热度越来越高, 甚至压到了赵鸿宇的词条上面,小汪气得咬牙切齿:“宇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才第一次官宣就敢买热搜压在你头上, 以后还得了?!” 赵鸿宇眉头微皱, 脸色不怎么好看。 小汪为他打抱不平:“明明你才是男主,现在搞得他才是男主一样,抢风头也不是这么抢的!还有你看啊, 这吹他都快吹上天了, 就他那样……”说着觉得戚嘉澍确实长得好,于是就更不爽了,“他也就是靠脸,要是比实力, 给你提鞋都不配!宇哥你都演过好多男主了, 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男配,到底哪来那么大脸啊?!” 小汪觉得还不解气,又叭叭了一会儿, 赵鸿宇终于受够了, 怒道:“你给我闭嘴!” 他胸膛剧烈起伏,脑仁也跟着隐隐作痛。他出道满打满算也八年了, 正经科班出身,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成绩一直都是拔尖的, 但是因为长相在俊男靓女如云的娱乐圈并不够出众, 所以一直不温不火。 但这也没关系, 长相不够演技来凑, 只要他好好打磨演技, 迟早会有被看到的一天。他一直都是这么鼓励自己的, 而他也努力地去做了,从小角色演起,一步一个脚印,确实慢慢有起色了。从一开始的小角色甚至是龙套,到现在基本能稳拿男主剧本,已经比大多数和他同期的男演员还要好了。 但是突然空降了个戚嘉澍。 以前同在曜石娱乐的时候,他就知道公司有这么个艺人了。但那时戚嘉澍只是个空有一张脸,无论什么业务都拿不出手的小糊咖,而他自己稳坐曜石一哥的位置,和戚嘉澍不会有交集,自然也从来没有把戚嘉澍放在眼里、当成竞争对手过。 可是从半年前开始,一切就都变了。戚嘉澍莫名其妙地火了起来,他那时还抱着侥幸心理,心想戚嘉澍可能就是运气好,过段时间热度自然就下去了。可谁知道,他热度不仅没降,还越来越高,在曜石越来越受重视,甚至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后来戚嘉澍解约了,他还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没人威胁他在曜石的主推位置了。但这次接了这部戏之后,他发现他之前还是太乐观了。 戚嘉澍实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尤其是在那天的围读会上时,戚嘉澍仅仅只是念台词,就能把人带入戏,作为男主的他感觉到了危机感。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工作人员们似乎也更喜欢他,还有导演明显的偏向……他心里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戚嘉澍竟然还买了这样的热搜,实实在在地打了他的脸! 小汪被吼得一愣,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宇哥……”他犹豫道,“消消气,至少你是板上钉钉的男主……” 赵鸿宇冷着脸进了洗手间,他需要冷静一下。 而此时此刻,由于那条热搜引发的骂战才拉开帷幕,又因为有营销号混在其中带节奏,加上黑粉挑事,戚嘉澍和赵鸿宇两边的粉丝撕了起来。 “笑死,男二压男一,前所未见[鼓掌][鼓掌][鼓掌]” “戚嘉澍可真牛逼啊,他不会以为自己才是男主吧?心里是不是没点逼数!” “[疑问][疑问]戚嘉澍是不是有点毛病?这时候买这种热搜,不是故意找骂吗?” “哟,怪不得是七公主呢,走到哪都是主角啊[可怜][可怜]” “这明显是有人买的黑热搜好吧!小七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买这种热搜?” “万一是真傻呢?某些粉丝去看看眼科吧,滤镜至少得一千层了[可怜][可怜]” “[生气][生气]妈的气死了!宇哥招谁惹谁了?要被这种人蹭热度!” “黑粉能不能别乱扣锅!小七又招谁惹谁了?” 戚嘉澍看着自己刚发的微博评论区迅速被黑粉占领,都在嘲讽他脸大没逼数,这么快的速度以及整齐统一的口径,明显是有人给他买了水军。 工作室那边是有专人注意网络舆论的,看到微博上的异常后,第一时间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团队里对这种泼脏水套路已经很熟悉了,很快就出了公关方案。 “别着急。”尹文栋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我们已经联系赵鸿宇那边了,两边会一起公关,不会让后面的人白白看了好戏。你自己早点休息,安心拍戏,演好角色比什么都重要。” 戚嘉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就是小打小闹,压根没放在心上。 《大胤风云》虽然也有爱情戏,总体还是权谋剧,最重要的角色就是萧烨然和齐堰。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双男主剧,女主到反而没那么重要出彩了。而现在明显是有人故意买了这种热搜,挑拨他和赵鸿宇的关系,让他们鹬蚌相争,背后的人渔翁得利。 是谁干的也不用刻意去猜,谁得利最大,谁就是主谋。 毕竟要是男主男二撕起来了,路人对他俩的观感就不会太好。更重要的是,正逢萧蕊的耍大牌风波,这时候拉两位男主演出来,不就正好转移了视线? 经纪团队处理得很快,双方工作室达成一致一起公关,毕竟这不仅是针对戚嘉澍的,也影响到了赵鸿宇。 他们先是联系了自家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让粉丝们都保持理智一致对外,不要有过激言论,也不要在不相干的地方吵架刷屏。毕竟这个时候两家越是撕得凶,就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对方就越开心得意。 很快两家后援会和反黑站联合,把挑事水军的言论都压了下去,顺便还帮剧做了一波宣传。 [两位帅哥都很棒,请关注剧本身,拒绝拉踩!] 血雨腥风闹了一天一夜,热搜风波总算是淡下去了。 戚嘉澍没事人一样的在剧组里拍戏,只不过每次遇见赵鸿宇的时候,赵鸿宇都不冷不热的。也不是故意给他脸色看,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疏远,神经粗大的人可能感受不到,但他一向感觉敏锐。 他倒是能理解赵鸿宇的心情,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被人这么拉踩,换做是谁都心里都会不痛快,自然也做不到笑脸相迎。 戚嘉澍倒是不在意,毕竟世界上人那么多,总不能强求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好好拍戏就行了。 说到拍戏,《大胤风云》定位是网剧,资金不是很充足。制作组为了保证质量,预算大头都用在场景和服化道上了,为了节约时间和成本,拍摄通告安排得很满。 拍摄通告安排的是整个剧组的进程,不会具体到个人身上,而且会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有的戏要是一直过不去,就会一直卡在那里。所以即便安排了当天的戏份,也不一定就能在那个点准时拍,故而大家都是一大早就要起来做造型,然后就在场边坐着等。拍戏就是这样,无论是谁都要等的,即便是大咖也不例外。 因为是夏天,戏服太厚怕中暑,所以还没轮到上戏的时候,演员们可以不用穿戏服。 戚嘉澍戴着头套,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躺在他的躺椅上睡午觉。横城的午后暑气蒸腾,旁边的小风扇呼呼吹着,不知哪来的知了声“滋哇滋哇”,聒噪得没完没了,他不耐烦地皱起眉,拿出耳机戴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边有动静,便悠悠转醒。 白洋正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大汗淋漓,拿着个手持袖珍小风扇怼脸狂吹。 “怎么了?”他问,这汗出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白洋见他醒来,满脸兴奋,激动地跟他分享消息:“小七,闻哥也来横城了!据说是来取景的,要待几天!” 戚嘉澍挑了下眉,“你去看了?”怪不得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周围有人在兴奋地说要去看什么,而闻述是白洋的偶像,偶像过来了,怎么也得去看看啊。 白洋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小七还在这呢,他怎么敢乱跑,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更何况临行前栋哥提溜着他耳朵,让他照顾好小七,一步也不能离开。 “我只是听说的,不过他和我们不在一个区域,还隔得有点点远。”白洋手指比了个距离,神情有些遗憾。 即便在同一个影视城,但要根据不同年代来置景,所以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大胤风云》是古装剧,自然在古城区,而闻述拍的是现代剧,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因此中间还隔了七八公里。 戚嘉澍心头微动,他和闻述好像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不过人家是过来取景,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戚嘉澍说,“帮我把剧本拿过来吧,下午有我的戏。” 白洋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见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麻利地找出剧本递给了小七。 今天戚嘉澍要拍的,是剧里的齐堰第一次出场。 齐堰表面上是个纨绔,为了不被生性多疑的皇帝怀疑,那他就得干些纨绔爱做的事,比如祸祸百姓,欺男霸女什么的。 齐堰倒是不怎么欺男霸女,但他喜欢骑马上街祸祸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在街头摆摊的小贩,每次听到小王爷出街了,就会赶紧收摊,因为他总是横冲直撞,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会被他骑着马连摊子带货物都撞翻在地上,赔个血本无归。 这样的戏码每个月都要上演一次,全看小王爷心情,百姓们求告无门,皇帝也懒得管,便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一场戏要骑马,骑真马,而且因为要骑马跑过长街,还要能及时停住马,因此对马术的要求很高。剧组是备有马替的,但戚嘉澍用不着。 他骑术非常厉害。 刚进组准备的时候,导演就特意找了马术老师来教他,想让他至少学会一点,到时候即便要用马替,补他镜头的时候也方便点。 谁知马术老师刚上岗十分钟就遗憾下岗了。 导演还以为是戚嘉澍不配合,结果一问,人家马术老师说戚嘉澍马术比他还厉害,根本不用教。 导演不放心,又去找戚嘉澍确认,让他骑着马溜一圈,不然拍摄途中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剧组担不起。 戚嘉澍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要正式开拍了,这场戏会有很多群演,副导演负责群演,拿着喇叭给他们讲戏,还要确定几个重要群演的水词与走位,确保拍摄的时候不会混乱一团。 戚嘉澍利落地翻身上马,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动作特别好看。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忍不住说了句:“漂亮!”别说骑马过街了,有的演员连马都上不去,还要好几个人扶着。而且实际上很多古装剧里的马都是假的,演员只要做出骑马的动作就行了,压根没有看点。 戚嘉澍骑在马上,这匹马通体漆黑,生得高大健壮。他上来后,马轻轻打了个响鼻,还用蹄子刨了刨地面,不过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举动。他拉住缰绳,伸手安抚地摸了摸马背,让马乖乖地停在原地,然后微微弯下腰,去听杜培安给他讲戏。 “你等会儿就从这边出发,一直跑到那头。”杜培安那手指了指位置,“然后看到有个老人慢慢走过来,躺在了路中间,你赶紧勒住马……” “注意,情绪要拿捏准,把小王爷那种嚣张与荒唐都表现出来。”杜培安嘱咐道,“还有,要注意安全。” 戚嘉澍点头,“明白。” 这段戏也是剧中的一个笑点,小王爷出街祸祸百姓,却惨遭滑铁卢,竟然被个老头碰瓷儿了…… 一切准备就绪,场记打板。 “Action!”—— 热闹繁华的京都街头,青石板街两侧摆满了摊位,卖面具的、卖糖人儿的、买首饰的,应有尽有。小贩扛着冰糖葫芦过街,嘴里拖长调吆喝着,“卖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咯——又酸又甜——” 行人们不紧不慢地逛着,四处欢声笑语,这座天子脚下的城市繁华又祥和。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小王爷来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噩耗,所有小贩们面色剧变,着急忙慌地开始收拾摊位,有的甚至将客人正在看的物品抢下来,一把塞入包裹里,引得客人不满地抱怨。 “哒哒——哒哒——” 马蹄声从街头另一侧传来,这仿佛什么催命铃般,众人面色愈发慌乱,连货物掉了都顾不上,抱着包裹四处逃窜。 眼见大街上乱做一团,一匹黑马出现在视野中,马身上的人一身红色骑装,身姿挺拔,腰带勒出一截劲瘦的腰。 “驾!”戚嘉澍畅快地笑着,马骑得又快又稳。 他在前面跑,后面还跟着两个他的跟班,哭丧着脸:“世子,慢一点!世子啊!” “快点!”戚嘉澍回身看他们,眉目飞扬,骂道:“两个废物点心!” 可等他回头,忽然发现前面有个老人正一步一颤地走到了路中心——为了防止真的发生意外,老人过街和他是分开拍的,他只需要做出对应表情,等剪辑的时候会拼到一起。 戚嘉澍神色一厉,赶紧勒住马,“吁——” 他用力太大,马嘶吼着立起上身,差点把他甩下去。 闻述看着这一幕,心猛地一揪。他刚到这边不久,找了个理由过来,正好轮到戚嘉澍的戏,便坐在场边看。 结果就让他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直到戚嘉澍很快就稳稳地控住马,他才放下心来。 不过话说回来,戚嘉澍这套马术挺漂亮的。 人也漂亮。 导演喊了“咔”,高兴地连连点头,“不错,这段过了,但是还要拍几个特写。” 一般有群戏的时候,因为摄像机机位没那么多,可能不会拍得太全面,所以会先拍个全局,再慢慢拍特写抠细节。 副导演拿了喇叭喊,“群演归位。” 于是刚才的群演们又都带着道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戚嘉澍熟练地调转马头,骑着马走到之前出发的地方,听到action后,放慢速度再次跑过去。 “小闻,你觉得这小演员怎么样?”郭宏远指着戚嘉澍,小声问坐在他身边的闻述。 闻述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那时候闻述的奶奶还在国家话剧院,是他的前辈。有段时间,闻述总会跟着她奶奶到话剧院里来,在台下看他们排练,那么小的年纪却从来都不哭不闹,于是一来二去,话剧院里的人都挺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却很稳重的小孩儿。 按理说闻述这种头脑与能力,长大后家业多半会落在他头上,但闻述却不走寻常路,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大家其实都挺意外的,但后面又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挺好的。”闻述顿了顿,淡淡道:“我和他认识。” “原来认识啊!”郭宏远惊讶道,随即慈祥地笑了起来,“那等会儿我叫他过来,你们这些小年轻说说话吧,让我这个老头也沾点年轻气。” 闻述唇角微勾,“嗯。”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出去耍,怕忘记先更了。 第68章 特写补完后, 继续接下来的拍摄。 接下来的这段是齐堰被老人碰瓷,谎称是小王爷撞倒了他,要小王爷赔钱。齐堰一开始觉得好玩, 但老人实在不懂见好就收, 把齐堰惹怒了, 便让手下将老人扔出城,并且不许他再进来。 但实际上,这个老人是漠北探子假扮的。 由于前几日皇帝遭到了刺杀, 所以这段时间京都守卫很紧, 凡是进出城都需要盘查。探子没法将消息传递出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出城,又因为齐堰本来就是荒唐乖张的性子,这种把人扔出城的事也不止做过一两次, 皇帝便没有怀疑。 简单走完戏后, 导演喊了开始—— 一个头发花白,衣着破烂的老人正走在路中间,眼见着躲闪不及, 就要被疾驰的马撞上, 路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有的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 “吁!” 千钧一发之际, 小王爷将马勒住了,马身半立, 马蹄高高抬起, 老人似乎被吓到了, 惊呼一声, 随即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哎哟——” 老人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胸口, 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皱纹深得几乎都分辨不出他的五官。 戚嘉澍皱起眉,随即甩开缰绳,利落地下了马,打量了一番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没好气地道:“老头,你不要命了?!” “哎哟……”老人只是捂着胸口,浑浊的眼中满是痛苦:“小王爷撞人了。” “胡说!”戚嘉澍长眉一竖,“本小王可没撞到你!”他看得清清楚楚,马离这老头还有三步远呢。再者说,要是撞到了,以这老头枯瘦的身板,还不得飞出去? 这分明是想要讹诈! 他翻了个白眼,这老头一看就很麻烦,不想和他多掰扯,便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不屑地扔在老人身边:“拿去。” 老头瞟了眼掉在脚步的银子,明显是觉得不够,遂捂住脸,苍老的声音呜咽道:“苍天哪!老夫只是路过,竟遭此横祸……” 这个时候,小王爷的两个跟班也到了,看到老人坐在地上,当即便瞪大了眼,还以为是他们的世子把人撞了,“世子?!” 戚嘉澍没理他们,长眉微挑看着老人:“嫌少?你待如何?” 老人不哭了,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银子。” 三人难以置信,异口同声:“五十两?!” 寻常人家一两银子就够用上半月,即便是朝内的一品大员,月俸也不过20两左右,而这老头一开口要五十两,妥妥地讹诈! 戚嘉澍冷嗤一声,都讹到他头上了,还敢狮子大开口,这老头哪来的胆子? 老人一直呜呜咽咽,若是不给钱就不起来,于是他干脆也坐到了老人旁边。老人见状,眼珠一转,便又更用力地捂住胸口,直接躺在了地上,“哎哟……” 戚嘉澍便也跟着他躺到了地上,捂住胸口,嘴里也“哎哟”了一声。 老人偷偷瞟了他一眼,随即哭嚎道:“老夫胸口疼,小王爷撞人不承认,还有没有王法啊?” 戚嘉澍捶胸顿足,表情比老人的更夸张:“小王胸口也疼,光天化日抢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青年的神态动作非常灵动,简直演活了书里的齐堰,纨绔荒唐,又喜怒无常,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 闻述静静地看着,唇边泛起一丝笑纹。 拍摄继续。 看到这么荒唐的一幕,百姓们都围了过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捂嘴偷乐。 “小王爷怎么这样?” “就是,撞摊子就算了,现在还撞人!” “诶?这老头是不是前两天说被马车撞的那个?” “哟,难道真是讹人的?” 齐堰的跟班们看着自家世子如此丢人的行径,无奈地捂了捂脸。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世子向来不在乎脸面,无论他做出再荒谬的事,他们也只会觉得正常。 但是世子自己不在乎,不代表就能随随便便让人看,于是他们就转向围观的百姓,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都走开!” 跟班忙着赶人,也就没注意到老头往齐堰手里迅速地塞了什么。 戚嘉澍眸中闪过一丝暗光,不着痕迹地将那东西卷入袖中,随即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跟班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最近这几天更是看得紧,无论他去哪都会跟着,所以他只能想一些法子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时机也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好你个老东西!”戚嘉澍横眉竖目,指着仍旧赖在地上不起的老人,“既然你执意讹诈,那就休怪本小王无礼!” 他一招手:“来人!” 跟班赶紧凑过来,“世子?” “给我把他扔到城外去!” “世子?”跟班们犹豫了,指了指天:“这天也快黑了……” 这老头看起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又病恹恹的,要是扔到城外,天一黑,还不得被野兽叼走?哪还能有命在! 戚嘉澍危险地皱眉,阴沉道:“嗯?” 跟班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小王爷发起火来,那还不得捅破天咯?于是赶紧低头:“遵世子命!” 随即两个跟班一左一右地把老人从地上架了起来,拖着就往城门的方向走…… “OK,过了。”导演说,“大家休息一会儿。” 这一段拍完后,戚嘉澍今天的戏份也就结束了,接下来要在这个场景拍男女主的相遇戏。 女主滕冷玉是丞相家的千金,金娇玉贵的养大,明明是深闺里的大小姐,却养成了活泼好动的性子,喜欢女扮男装偷溜出府玩耍。 这次她从府里的马厩里偷了一匹马,只是刚上马背,马就失控了。失控的马载着她在街上狂奔,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遇到了男主,将她救了下来,两人就此结缘…… 即便已经快到傍晚了,太阳没有中午那么烈,但温度却没降下去多少。 38℃的天,穿着那么厚的衣服,还要做骑马撒泼这类的剧烈动作,戚嘉澍都快虚脱了。他感觉里面的那层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贴在了身上,非常不舒服。 白洋赶紧迎过来,递给他一瓶冰冻过的水,“小七,先喝点冰的缓缓。”手里还举着一个小风扇使劲对着他吹。 戚嘉澍接过来,把水瓶贴到了脸上。 瓶身上蒙着一层水雾,皮肤贴上去后,水雾凝成水珠,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流进了衣领里。 风扇加冰水,冰凉的触感稍微减少了几分暑意,戚嘉澍缓过来了,打算先去换衣服。 “小戚。” 有人在叫他。 戚嘉澍循声看去,就看到不远处,坐在场边阴凉处的郭宏远……以及他身边的闻述。 闻述什么时候来的? 他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郭老师。”随即又看向闻述,“闻哥。” 还真的认识,郭宏远笑起来,慈祥地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闻述不动声色:“让他先去换衣服吧。” “瞧我,老糊涂了。”郭宏远拍了下额头,“光记得找小孩儿聊天了。”他看了这段时间戚嘉澍的戏,觉得这小孩儿特别有潜力,演技好又会来事儿,挺招人喜欢的。正好今天小闻过来了,就趁这个机会一起好好聊聊。 郭宏远:“小戚,你先去换衣服,换完再过来。” 戚嘉澍点头,笑着说:“我很快的。” 服装间旁边还有个简易的淋浴间,他迅速地冲了个澡,换上白洋带给他的干净衣服,就又回到了片场。 戚嘉澍:“郭老师,闻哥,我来了。” 闻述坐在凳子上,抬眸看着他。青年换了件宽松的白T,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锁骨上方是凸起的喉结,再往上则是精致柔软的嘴唇…… 才一段时间没见,青年像是又拔高了些,宽松的衣服遮住了身材,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 郭宏远指了指身边一个空出来的凳子,是刚让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来坐这里。” 戚嘉澍听话地坐下,正好和闻述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两边。 郭宏远作为长辈与前辈,但却没有什么架子,先是和蔼地问戚嘉澍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天太热了怕他中暑,又夸戚嘉澍演技好以后前途无量。 戚嘉澍嘴甜,一老一少聊了起来,把郭宏远逗得直乐。 郭宏远很健谈,问了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听到戚嘉澍居然抓了个逃犯的时候直呼“了不得”,还问戚嘉澍有没有兴趣去话剧院里看看…… 几乎全程都是戚嘉澍和郭宏远在说话,闻述在旁边听着,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 “你看看这人。”郭宏远指着闻述,佯作不满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以后肯定讨不到媳妇儿!” 戚嘉澍看了闻述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闻哥这叫沉默是金,再说闻哥那么帅,喜欢他的女孩子可多了!” 闻述眉峰轻轻挑了下,“是吗?” “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他这款啊?”郭宏远一副世风日下的表情,摇了摇头:“想当年……” 三人聊了一会儿,眼见太阳下山,闻述看了眼时间,“我该走了。” “嗯。”郭宏远点头,“你也挺忙的,快回去吧,改天再来看看老头子我。” 说起来,自打闻述的奶奶去世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看见闻述,总让他想起年轻时以前在话剧院的点滴,那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没了联系,有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有些事想起来还是会感到窝心,还真挺让人怀念的。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小戚,你送送小闻吧。” 这俩小年轻虽然说认识,但感觉不是很熟悉的样子,话都没说几句。闻述那边资源多,他有心帮戚嘉澍,想给他们搭个桥。 戚嘉澍被点了名,顿了几秒,点头:“好。”今天没他戏份了,找不到好理由推脱。 “闻哥。”他对闻述笑了笑,“走吧,我送你。” 两人出了片场,沿着古城街往外走,周围人来来往往,工作人员混杂着群演,非常热闹。 “你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闻述忽然问。 戚嘉澍心念微动,笑道:“怎么会?”他确实没有这种意思,闻述来与不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闻述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青年黑眸熠熠发光,神态语气都很真诚。 但他一向就知道戚嘉澍演技很好,无论戏里还是戏外,从戚嘉澍的言行上,很难去分辨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闻述换了个话题,“远叔是我奶奶以前的学生,也是我的启蒙老师。” “怪不得郭老师那么喜欢你!”戚嘉澍仿似恍然大悟的样子,叹道:“原来你们这么有缘分啊!” 这段演技就有点浮夸了,闻述垂了下眸,“嗯。” 察觉氛围有点尴尬,戚嘉澍便随口说了些剧组里的事活跃下气氛,讲到今天这段戏的时候,他问:“我骑马是不是很帅?” “骑得很好。”闻述评价道。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眨眨眼,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骚话:“我其他的也骑得很好,又快又稳。” 闻述眼皮一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比如?” 戚嘉澍缓缓勾唇,两手前伸,做了个拧油门的姿势,“比如……骑摩托。” 闻述:“……” 看见他脸上无语的表情,戚嘉澍乐得笑出了声,眉梢眼间俱是那种轻佻的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闻述不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 接人的车就在不远处了,戚嘉澍看着闻述上车,两人道了别后,就抬步往回走。 他还要去找工作人员卸妆,要路过片场,可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那边似乎在争吵,顿时就兴味地挑起了眉。 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了,评论也冷了吗? 抱住弱小可怜但能吃的自己[苦涩] 第69章 戚嘉澍走了过去, 人群中,萧蕊正在和导演争论着什么。 他来晚了,只听见萧蕊满脸气怒地说了句“我不拍了!”, 然后推开想要劝阻她的人, 大步地离开了, 留下铁青着脸的导演和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 戚嘉澍刚才送人去了,没看到前因后果,顿时就有些遗憾。他找到了白洋, 抬手拍了拍白洋的肩膀。 “我草!”白洋正全神贯注看戏呢, 冷不丁被人拍了下,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自家艺人,赶紧捂住嘴。 戚嘉澍挑眉:“草谁?” 白洋死死地捂住嘴, 拼命摇头, 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草小七啊! 他这反应着实有趣,戚嘉澍勾唇笑了笑, 随即下颌点了点萧蕊离开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 白洋立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胆大包天地搭着自家艺人肩膀, 轻声说:“还能是什么?''''大咖''''耍大牌呗。” “这场戏不是要女主骑马吗?然后萧大小姐用的是马替。当然,这么危险的戏用马替无可厚非, 问题是人家马替已经拍完了, 到萧大小姐补特写的时候, 出问题了。”白洋挤了挤眼睛, “她补了第一遍, 然后导演觉得不太好, 让她再来一遍,她就生气了,说这么热的天,导演是不是故意为难她?” 他还掐着嗓子,绘声绘色地学着萧蕊的腔调:“我刚才明明就演得很好,天那么热,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中暑?角度不对?那就让替身再重来啊!哪有演员去迁就替身的?!” “不是我说。”白洋翻了个白眼,“人家郭老师他们那么大年纪了,都在片场等着呢,萧大小姐刚才一直在空调房里坐着,轮到她的戏了才肯出来,结果来了还搞这出,怪不得她那么多年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戚嘉澍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白洋赶紧住嘴,知道是自己话多了。 “小七,我也就和你说说,不会去外面说的。”他小声保证道。 戚嘉澍:“嗯。” 女主走了,但戏还是要继续拍,总不能就这么拖着或者打乱计划。杜培安也不惯着萧蕊,直接让造型师给替身改造型,加了面纱后,只要没有近景,根本就分不出是谁。 戚嘉澍眼见没好戏看了,晚上也没他的戏,便带着白洋去影视城外的小吃店撸串。 正吃得开心,收到闻述的一条微信。 闻述:下次骑给我看看。 戚嘉澍正在喝啤酒,差点被呛到。他手里还拿听啤酒,低头笑了几声,闻述这人是有点子闷骚在身上的。 冷漠禁欲?演的吧! “小七,怎么了?”白洋正大口嗦串呢,见他盯着手机笑,还以为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满脸好奇地看过来。 “没事。”戚嘉澍说,随即仰头喝了口啤酒,单手迅速打字:好啊,但那是另外的价钱,我很贵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闻述回复:接受预约吗? 想得美! 戚嘉澍玩味一笑,打字:当面交易,钱货两讫!—— 萧蕊回到酒店后,听说导演直接让替身演了她的戏份,气得晚饭都没吃。 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薛晴。 第一次,接通的长音响了几声后,被对方挂断了。她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又打,等到快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什么事?”薛晴的嗓音凉凉的,还透着些不耐烦。 “晴姐……”萧蕊顿了顿,虽然薛晴名义上是她的经纪人,但实际上她对薛晴更多的是一种忌惮,或者说畏惧。除了薛晴本来就是那种很厉害的女人外,还因为薛晴是最清楚她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人。 但此时此刻,被替身顶了的羞辱感还是超越了她对薛晴的畏惧,避重就轻地说:“杜培安今天在剧组刁难我,那么热的天一直让我重拍,我差点就中暑了!就说想休息一会儿,谁知他居然说那就别拍了,我一时气不过就走了,结果他竟然让替身演了我的戏!”她心里一直暗示自己这才是事实,于是越说越气。 “不是你自己说不拍的?”薛晴一下就戳破了她。 萧蕊心虚,哑口无言了将近半分钟,才小声说:“但他们没问过我的意见,就用其他人代替我,这是违反了合同……” “你没理由的罢演也是违反合同。”薛晴淡淡道,“小心把人得罪完了,直接换掉你。而且你的脾气该收收了,娱乐圈比你想的复杂得多,凡事都有个度,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萧蕊被她泼了一盆冷水,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不甘但又没办法:“我知道了……”—— 第二天,萧蕊破天荒地一大早就来了片场。 经过昨天那一闹,大家都很尴尬,但她却表现得没事人一样,先是态度很好地去跟导演道了歉,说她昨天不应该这样,然后又说她愿意重新拍。 戚嘉澍换戏服的时候,就听服装师跟他八卦,说萧蕊是不是被附身了,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戚嘉澍笑而不语。 这天的拍摄还算顺利。 戚嘉澍回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等他洗完澡出来,白洋告诉他,微博上又有关于他的瓜了。 具体来说,是关于闻述的。 有娱乐博主爆料闻述昨天探班《大胤风云》剧组,还说难道他和萧蕊的恋情是真的? 这种带点桃色的爆料,自然会吸引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笑死,感情否认了半天,是真的啊?闻述粉丝打脸不?” “好家伙之前辟谣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晚上回去哄了很久吧?” “某花有完没完?还蹭?” “大家是不是忘了,这个剧组里除了萧蕊外,还有戚嘉澍,万一人家是去看戚嘉澍的呢?[斜眼笑]” “哈哈哈哈笑死,所以到底哪个才是正宫?[doge][doge]” “我靠!还真是去看戚嘉澍的!有图为证!” 有人发了戚嘉澍和闻述走在一起的照片,应该是戚嘉澍送闻述的时候被人偷拍的,照片里两人走的很近,而戚嘉澍正偏头看着闻述,笑颜十分灿烂。闻述也在看着戚嘉澍,嘴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两人的氛围看起来特别好。 这照片一出来,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cp粉,之前的物料都被扒完了,能抠的糖都被嗑了个遍,正愁找不到新糖,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但对于唯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卧槽!我搞到真的了?” “讲真,我竟然觉得戚嘉澍和闻述看起来更登对orz” “啊啊啊啊两个帅哥在一起!双倍快乐!” “哈哈哈哈,某花,就问你尴不尴尬?” “呵呵某麦麸咖重操旧业了属于是[鼓掌][鼓掌]吸完喻天洲还不够,又来吸闻述?!” “腐眼看人基是吧,就不能是两人关系好?” “就是,人家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走在一起,要真是有什么,还会让你们拍到?” …… “看完了?”李芸抱臂看着闻述,慢条斯理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大老远跑过去让人拍,然后放到网上赚流量?” 闻述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只是说:“你知道怎么处理。” 李芸微微挑起一边的长眉,“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闻述的电影接近尾声了,需要去横城取景,她之前还有点事要处理,就晚了点飞过来。结果刚落地不久,就看到了那条营销号发的微博,现在已经被顶到热门了,要不是压着,直接就登上热搜了。 闻述从一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拿了奖起,又因着圈里传他背景显赫,就有很多狗仔盯着。有的想拍他的家世,有的想拍他的私生活。但闻述一直都很低调,私生活更是简单,她本来对他很放心的,谁知这人突然给她搞这么一出。 闻述身体放松地往后靠,“远叔在那里,我去看他,顺便和戚嘉澍聊了聊。” “只是顺便?”李芸不太相信。 她知道郭宏远和闻述的关系,闻述去看郭宏远也在情理之中,但因为里面还夹杂了个戚嘉澍,那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照片里,闻述和戚嘉澍走得很近,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社交习惯。而且他的神态和肢体都很放松,肩膀微微偏向戚嘉澍,从心理学上来讲,说明他很愿意亲近身边的这个人,甚至还可能对那人有好感。 闻述眼神有点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十来秒钟后,他说:“我是对他有好感。” 李芸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猝不及防愣了愣,“你认真的?!” “嗯。”闻述颔首。 “那戚嘉澍呢?”李芸细长的眉皱了起来,“他怎么想的?”幸好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不算太惊讶,她就知道,看之前闻述和戚嘉澍的相处模式,迟早要出事! 闻述眉心微蹙,戚嘉澍怎么想的? “我不喜欢你。” 青年近乎冷酷的话音响在他耳畔,那些故意表现出来的亲密与无意中流露的抗拒,都在说明戚嘉澍真的不喜欢他,更多的可能只是一种……出于好玩的戏弄?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对他,在第一次戏弄他的时候,他就会让那人付出代价了。 但那个人是戚嘉澍,除了一开始发现被骗,他短暂地愤怒过后,他更多感觉到的情绪是失落。 可为什么戚嘉澍就不一样呢? 他忽然就有些困惑。 闻述垂了眸子,“他可能……没什么想法。” “噗——”李芸忽然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为情所困?这也太新鲜了!” 是真的很新鲜,要知道她跟着闻述那么多年,本来以为对他已经很了解了,结果今天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闻述以前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冷漠,不光是对人,他是对一切事物都冷漠,除了拍戏的时候,闻述都冷漠禁欲得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又或者说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还以为闻述会这样一直下去,但认识戚嘉澍之后,他慢慢有人气了,至少像个正常人了,会有喜怒哀乐,会因为心仪的人对自己无意而烦恼。 李芸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要是真的对他有想法,就去试试,但千万不要公开,不然以现在的社会接受度,以后你们俩在娱乐圈会走的很艰难。” 闻述没说话,只是微微蹙起了眉。 李芸晃了晃手机,“关于微博我会处理,幸好你是光明正大地去的,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很快,微博上又有人发了照片,是闻述和郭宏远坐在一起的照片,然后说郭宏远是闻述的启蒙老师。 不用说的太细,不然就显得刻意了,网友们会自由发散思维。 “原来是看郭老师的啊,唉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郭老师以前是国家话剧院的,之前也传闻述家里有人在国家话剧院,原来是真的啊,莫名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 探班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间,开机也小半个月了,这天要拍外景戏,地点是一处山林。 这场戏是一年一度的秋猎,皇子们与各世家子弟会在皇家猎场里进行一场围猎比赛,胜者可以得到皇帝的奖赏,竞争非常激烈。 但齐堰是个纨绔,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马术了,所以他每年都只是跟着大部队进去划水,甚至有时候还要从别人手上抢猎物,不然就会空手而归。 正式开拍前,尹文栋嘱咐道:“待会儿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用马替,不要逞强。”他昨晚的飞机到的,来看看自家的艺人过得怎么样, “嗯。”戚嘉澍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场戏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 要先拍皇子们与世家公子们骑马奔入猎场的戏,工作人员们会帮演员们把马牵过来。戚嘉澍的搭档还是那匹威风的大黑马,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去照看那匹马,一人一马已经很熟悉了。 然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有个牵着黑马工作人员慌乱地四处看了看,随即偷偷地将一个东西放到了马鞍下…… 第70章 工作人员把缰绳递到了戚嘉澍手上。 戚嘉澍笑着道了句谢, “麻烦了。” 工作人员点了下头,“不麻烦的。”随即便低着头走了,步伐迈得似乎有些快。 戚嘉澍挑了下眉, 这人好像是最近新来的, 一直在剧组里做些杂物, 很内向话很少,也不怎么和大家说话。 他没想太多,视线转回到马身上。 据说这匹马是剧组特意借来的, 名叫乌骓, 没错,就是楚霸王项羽的坐骑乌骓。它生得高大威猛,通体黑色,皮毛油光水滑, 像一匹黑亮的缎子, 就是性子稍有些烈。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戚嘉澍和它已经很熟悉了。 戚嘉澍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乌骓轻轻打了个响鼻, 然后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 他轻笑了声, 越来越喜欢这匹马了。 戚嘉澍牵着马,走到预先安排好的位置。 这场戏是要先拍众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骑马的镜头, 因此还有不少演员,除了戚嘉澍自己以外, 还有男主赵鸿宇, 扮演太子的演员明飞、扮演男主死对头七皇子的伍星舟等等。七皇子是万贵妃, 也就是男主养母的亲生儿子, 虽然他们一起长大, 但七皇子一直很忌惮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 在这次围猎中,还会派人刺杀男主,幸好有齐堰的暗中帮助,男主才没有陷入危机。 因此这一场戏的重点在小王爷齐堰、五皇子萧烨然和七皇子萧昊焱身上,镜头自然也就只会聚焦在他们三个身上。 而在围猎开始前,萧昊焱会对萧烨然进行一番冷嘲热讽,齐堰再出来搅局,然后鸡同鸭讲地插入他们的聊天,把萧昊焱怼得哑口无言。 导演给他们讲完戏,然后说先走下戏。 既然只是走戏,为了方便,他们也就都没上马。毕竟除了戚嘉澍以外,赵鸿宇和伍星舟的马术一般,只能算是会的程度,要是有比较激烈的骑马戏,就需要用到替身。也就是说,等会儿拍他们的时候,只是拍出发那一下,就会停下来换马替。导演可不敢让他们真的去跑,万一马受惊失控,尤其还是外景,场地开阔,没那么容易把马停下。 简单走了下戏,导演说OK了,让他们上马准备。 伍星舟拉住马鞍,第一下没上去,他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地说:“嗨呀,丢人了,都不许笑哈,笑一次一百块!”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善意地笑了笑,有人想上前帮他,被他婉拒了,“可别,我还是要脸的,不就是上个马吗?” 他“嘿”了声,手脚配合着用力,终于上去了。 在他第一次没上去的时候,赵鸿宇就已经沉默地坐在马上了,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伍星舟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马走到他身边,笑道:“宇哥,还是你厉害,这么轻松就上来了!” 赵鸿宇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多练练就行了。” 伍星舟点头,又看向戚嘉澍,“嘉澍,就差你了!” 戚嘉澍正在跟尹文栋说话,闻言应了声,“马上。” “一会儿还是用马替吧。”尹文栋不放心,不知为何,他今天心里总是有点毛毛的,“这边不比大路上,又是山坡又是树林的,风险还是挺大的。” 戚嘉澍理解他的担忧,思虑一秒,点头:“好。” 就算是再温顺,训练得再好的马,都有可能会失控。比如受到惊吓,比如附近有发.情的同类,或者可能仅仅只是某个比较鲜亮的颜色,就会刺激到马。 所以安全第一,还是听尹文栋的吧。 导演喊准备了,他又抚了抚乌骓的马鬃,笑着说:“咱也认识那么久了,一会儿给点面子啊。”话落翻身上马。 可他才刚坐下,还没坐稳,乌骓就痛苦地嘶鸣了一声。戚嘉澍暗叫不好,可根本没给他时间反应,乌骓就疯了般冲了出去…… “啊!” “怎么回事?!” “拦住啊!” “不行快闪开!” “小戚!” 异变突起,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过来,只见马疯狂地冲向人群,边跑还边尥蹶子,想把马背上的人甩下来。众人根本没法应对,也根本拦不住,只能尖叫着四散开。 危急关头,戚嘉澍迅速冷静了下来,双腿蹬稳马镫,手握缰绳努力保持着平衡的同时,大喊:“快让开!”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马失控的情况,这种时候越是紧张慌乱,身体越是紧绷,就越容易被马甩下来。而这样的速度和力度,摔下来后轻则骨折重则瘫痪,甚至再严重一点,他可能会死。 戚嘉澍想要马减速,而这时候猛勒缰绳是没用的,马的力气很大,不仅拉不动,还可能会让自己失去平衡被马甩下来。他尝试着引导乌骓转弯减速,或者努力去安抚,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渐渐地,戚嘉澍发现乌骓的状态不对——一般马失控,最常见的反应是疯跑,但乌骓似乎更想要把他甩下来,并且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嘶鸣。 难道乌骓背上有伤? 但现在根本没有让他查看的机会,乌骓跑出了片场,向着小树林跑去。 眼见着人被失控的马带走,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尹文栋脸色煞白,急急地追了过去,途中还不忘打了个急救电话。 白洋急得快哭了,一边追一边喊:“小七!”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坏了,甚至隐隐有啜泣声传来,不知道是谁在哭。 杜培安脸色非常难看,拿对讲机的手都在抖,指挥着大家去救人。 再说戚嘉澍,乌骓进了小树林后,速度并没有明显的减缓。 林子很密,四处都是杂乱的树枝,有的树枝上还缠绕着带刺的藤蔓。乌骓横冲直撞,戚嘉澍不光要稳住身体,还要尽力躲避,不然他很可能会被枝丫和荆刺划花脸。 但这种情况下,戚嘉澍实在精力有限,没能完全避开,没多久他就感觉到有树枝抽在了他手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乌骓不愧是好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这样下去不行,他迟早会被甩下来。但如果他自己跳下去,同样会面临很大风险。 戚嘉澍权衡了下,决定找好机会跳马。 他注意着周围,前面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坡,乌骓跑了那么久,又是受惊的状态,上坡一定会减慢它的速度。 于是戚嘉澍右手控着缰绳,左手抓住马鬃,稳住身体后,将乌骓往那边引。 乌骓嘶吼着上了坡,速度如戚嘉澍所愿地减缓,并且他还幸运地看到了一处植被茂密、泥土看起来很柔软的地方,于是当机立断地跳马,护住要害,落地后就地打滚,以此来做缓冲。 不知滚了多少圈,戚嘉澍终于停了下来。 他翻了个身躺平,心脏砰砰直跳,耳边满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妈的,差点就挂了。 除了脸颈和手上有火辣辣的感觉外,身体没有特别疼的地方,大概破了点相,但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心率慢慢降了下去,但他全身酸痛,不太想起来,便想躺一会儿。 这里是山上,又在树荫下,异常地凉快。又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放松了,困意便逐渐袭来,于是他竟然诡异地睡着了…… 乌骓跑了很远,等剧组的人循着踪迹找过来时,就见戚嘉澍一动不动地躺在树下,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当场就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白洋腿一软,差点站不住,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还没开口呢,眼泪就先下来了。 “小七!”他不敢置信,“小七?!” 尹文栋走过来,摸了下戚嘉澍的脸,温热的,他松了口气。 “先别急着号丧,还有气呢。”可尹文栋话音刚落,手腕就一疼。 戚嘉澍用力地捏住了他手腕,随即突然睁开眼,那瞬间的眼神犀利非常。 尹文栋疼得“嘶”了声,被他的眼神惊得心里一悸,眉峰紧皱:“小戚?” 戚嘉澍如梦初醒,赶紧放开他的手。他不会睡得特别沉,如果有人触碰他,他就会下意识攻击。 这个毛病是小时候养成的,因为某些经历,他睡觉的时候会没有安全感,甚至会出现攻击行为。 所以他刚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候,有几次差点伤到那人。 比如有一次,那人在他睡着的时候吻他,他瞬间就醒了,黑暗中翻身坐到那人身上,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也就是从那次起,那人发现他心理状态不太正常。 他心里原本很慌,以为那人会用这个理由和他分手,但是那人没有。 “危机意识很强嘛。”那人说,“动作也很酷。” “很酷?”他困惑地皱起了眉,心想我差点把你掐死,这叫很酷? “嗯,很酷。”那人笑了起来,把他的眉头抚平:“不过虽然很酷,我们还是要改改,这样的招式应该用在坏人身上,而不是爱人……” 后来那人慢慢地帮他改了,但分开几年后,这个习惯又回来了—— “栋哥,抱歉啊。”戚嘉澍庠作尴尬地笑了笑,找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做噩梦了。” “噩梦?”白洋一脸梦幻,感情小七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啊?! 在场的人都跟他一个想法,看戚嘉澍的眼神简直称得上敬佩了,这得是心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虽然戚嘉澍看起来只是表面受了些擦伤,但大家根本不敢马虎,硬是用担架把他抬了回去,送到了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在帮他做简单的检查与包扎。 导演也赶回来了,尹文栋面容冷肃地看着他,“老杜,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今天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但凡他骑术差一点,就是另一种结果了。”他加重了语气。 杜培安满脸疲倦,从马失控起,他就一直心惊肉跳的,直到找到全须全尾的戚嘉澍,他才稍微放了些心。 艺人在他的剧组出了事,他这个导演难辞其咎,保证道:“真的很抱歉,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我已经让人去找马了,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报警了。”尹文栋眸子微眯,“我希望会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我明白我明白。”杜培安忙不迭地点头,“全剧组的人都会配合调查。” 他们站得有点远,说话声音也小,戚嘉澍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会儿,尹文栋走过来,问了医护他的情况,得知他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 尹文栋:“你先去医院,让白洋陪着你,我晚点再过来。”他有很多事要处理,包括现在的调查和后续的公关。 戚嘉澍听话地点了点头。 救护车把他带到了医院,做了一番检查后,除了脸颊和脖子,以及手上被树枝划破了皮外,就只有些轻微的软组织挫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戚嘉澍还是选择了住院留观一晚,有些事情,是该处理了。 剧组今天乱成了一团,应该暂时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了,他跟白洋说了声,便打算先补个觉。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险,即便人现在已经没事了,白洋还是心有余悸。他搬了个凳子守在床边,生怕小七有什么不舒服。 病房里太安静了,白洋神经绷了一天,此刻吹着空调,身体放松,空调运转发出轻轻的嗡嗡声,特别催眠。 正当他昏昏欲睡时,门被很轻地敲了声。 白洋顿时就惊醒了,下意识去看小七,却见他只是皱了下眉,但没有要醒的样子。 他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去开了门,看见门外那人时,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太仓促了,有些地方没铺垫好,改天找个机会修一下。 70-80 第71章 闻述和李芸站在门外。 “闻……”白洋话音一顿, 想起小七还在睡,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回头指了指病床上的人, 用口型说:睡着了。 闻述颔首, 往屋里看了眼, 意思是他们可以进去吗? 白洋哪能不让他们进来,赶紧让开路。 闻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视线移到了青年身上。 青年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他本来就生得白,加上此刻脸色苍白,几乎和床混为一体。这样一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痕就越是触目惊心, 尤其是手上的, 有几道伤口看起来很深。 闻述心里一沉,随即有种闷闷的感觉泛滥开,很难受,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白洋给闻述拿了张椅子, 邀请他先坐下,然后自己退到了一边。他不敢名目张胆地看, 只能悄悄用余光打量,闻述坐在病床边, 眼睛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就那么一动不动, 像是在发呆, 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是……要坐着等小七醒来?他还以为闻述看一眼就走呢。 病房里安静极了, 白洋不太自在, 因为闻述的存在感是在太强了!他抬眸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芸,正好对上李芸意外深长的视线。 白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终于,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颤,应该是要醒了。 戚嘉澍缓缓睁开了眼,视野里先看到的是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病床边的人。 初醒的视线还有点模糊,但那人的的轮廓他非常熟悉,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完美地描摹出那人的模样。 他眨了下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那双他熟悉的凤眸正微微垂着,专注地注视着他,看到他醒来,眸中掀起一丝波澜,是克制的欣喜。 “醒了。”那人问,嗓音低磁,带着点他特有的冷。 戚嘉澍忽然就清醒了。 他是闻述。 眼见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白洋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他不敢插话,目光偷偷地在两人间来回。 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下,一回头,是李芸。 李芸向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尖尖的下巴,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白洋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让他先出去。 他犹豫着起身,跟在李芸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李芸率先在走廊的边上的塑料排椅上坐下,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白洋搓了下手,点头:“哎。” 坐下之后,他回过味儿来,这好像不太对劲啊!闻述来看小七,为什么要他回避呢? 还有闻述看小七的眼神,是不是过于深邃了?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样子。 “芸姐,闻哥这是?”他欲言又止,“闻哥和小七……嘶……”他想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太直接了。 李芸红唇弧度轻微地勾了下,挑起一边眉毛:“你想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闻述刚刚表现得太明显了,那眼神像是要把戚嘉澍看出几个洞来,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白洋快速地眨了眨眼。 李芸一脸严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白洋一听,顿时更好奇了。他抓耳挠腮,还是忍不住,于是近乎撒娇地说:“芸姐~~” 李芸像是被他打动了,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还是松了口:“闻述以前有个弟弟,和戚嘉澍挺像的……”她诹了个理由,那俩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洋:“???” 他愣了几秒,随即:“!!!” 什么意思?闻述以前有个弟弟,和小七很像? 他心里一瞬间冒出了无数的想法,眼睛逐渐睁大,难、难道…… 小七是闻述失散多年的弟弟?!!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但转念一想,似乎好像或许也有这种可能啊!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闻述自打遇见小七后,就一直对小七很特别。 对,特别。 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被他翻了出来,他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按理来说,即便小七帮过闻述身边的人,但闻述对他的关注似乎有点多了,这不符合闻述一直以来冷淡的性格。 如果他们有那层关系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小七明明是有父母的啊?! 但是、但是有父母也不一定就是亲生的啊! 白洋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七的父母不关心他,他也很少见到小七和家里通讯,甚至几乎不怎么回家,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所以小七是豪门私生子?! 那闻述找他是为了什么呢?想认回他,还是其他的什么?比如报复,甚至是折磨! 毕竟不论是谁,都不会乐意自己有私生的兄弟姐妹。 白洋心里天人交战,三观有点崩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堪称精彩纷呈。 他突然很担心小七,唰地一下站起身,想进去守着。 “干什么?”李芸看了他一眼,“坐下。” 白洋着急:“芸姐,小七他……” 李芸莫名其妙:“放心吧,不会用问题的。” 白洋踌躇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再说这里可是医院诶,怎么可能会乱来! 他略显忐忑地坐下了。 李芸没想到他这么能脑补,她只是想说因为戚嘉澍像闻述以前的一个弟弟,所以才对戚嘉澍特别关照,但白洋直接奔往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上去了,狗血程度直线飙升。 她打量了白洋几眼,肃下面容,严厉地警告道:“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明白吗?”这样一来,以后闻述要是来找戚嘉澍,在白洋这里就有个正当的理由了,特殊情况下还能帮他们打掩护。 以她对白洋的了解,白洋虽然有点神经大条,也不算聪明,但人还是挺懂事老实,胆子也不很大,吓唬一下,他绝对不敢往外说。 白洋紧紧地闭上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李芸满意地扬了下唇角,心里暗笑:傻小子。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瞎说的,闻述曾经确实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没能生出来而已。 闻述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间并没有感情,在闻述出生不久他们就分居了,后来又各自有了情人。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闻述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说不论他父母在外面再怎么玩,也不能弄出孩子来,否则就只能算是私生子。 在闻述还很小的时候,他父亲的情人怀孕了,那位不甘于仅仅只是做个情人,想做闻太太,那么第一步,她就得先让闻述早夭,这样她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她买通了照顾闻述的保姆,闻述食物中毒,差点没救过来。 闻述的母亲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不会放过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人,于是那位情人的后果可想而知,反正就是一出豪门狗血大戏,跟小说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闻述那么冷淡、没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重要原因- 再说病房里,李芸和白洋都出去了,只剩下戚嘉澍和闻述。 “闻哥,怎么过来了?”戚嘉澍问。 闻述:“来看看你。” 青年靠坐在病床上,微仰起头看过来,身上的伤看起来特别刺眼。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抚一抚青年的脸颊,可在即将要碰到时,他顿住了。 “疼吗?”他轻声问。 戚嘉澍咧了下嘴,“有一点。” 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医生说脸上的伤痕不算深,恢复得好的话不会留疤。不过手背上个别口子略微深了些,后续要配合祛疤治疗,但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比起缺胳膊断腿,这已经好太多了。 听到青年说有点疼的时候,闻述心里揪了下,忽然就特别心疼,然后是莫名其妙的愧疚。就好像他承诺过什么,但却没有做到一样。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又上来了…… 戚嘉澍下意识握住了闻述将要抽离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接着动作自然地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从青年那个亲昵的动作开始,闻述的呼吸足足停滞了十几秒,当他那句话落下后,毫不犹豫地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是个非常温柔克制的吻。 他们还没有分得太开,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鼻息几乎交织在一起。戚嘉澍脑子一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拉着闻述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闻述愣了一秒,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很快反客为主。 他一手勒住戚嘉澍的腰,把他圈在了怀里,一手则按在戚嘉澍脑后,让他没法退离。 他这样强势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戚嘉澍,亲吻的间隙里,耳畔传来青年的一声轻笑。 “笑什么?”他稍微分开了些,嗓音有些沙哑地问。 戚嘉澍眉眼里满是笑意,“你知道吗?饿了很久的狗狗,就是你这样的。” 闻述凤眸微眯,这是在说他是狗? 他沉默地又吻住了戚嘉澍,这次就要温柔缠绵得多…… 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戚嘉澍轻轻推了下闻述的肩膀,音色比往常低了些,“你该回去了。” 闻述深深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变脸。 “不早了。”戚嘉澍示意他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接近晚上9点。闻述今天穿了一身黑,胸前的口袋里还挂着墨镜,应该是避开狗仔过来的,要是逗留太久的话,说不定会被狗仔发现。 他不想接吻照再上热搜。 闻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迅速整理好了表情,“我先走了。” “嗯。”戚嘉澍微笑,“闻哥晚安。” 闻述:“晚安。” 他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关于你的马……”可刚开了个头就顿住了,那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没必要再提起来。 戚嘉澍挑眉:“嗯?” “没事。”闻述顿了顿,“你好好休息,不用想任何事。” 戚嘉澍乖巧点头:“好。” 戚嘉澍看着闻述出了门,表情淡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冷静了,那个吻简直像做梦一样,但同时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闻述抱他的姿势,几乎和那个人一样。 所以只是巧合?或者说闻述到底是谁? 白洋正在跟李芸聊天,忽然病房门开了,闻述走了出来。 他赶紧站起身,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闻哥。” 闻述淡淡地点了下头,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察觉到他的视线,闻述抬眸冷冷地看过来,顿时就吓得白洋心里一抖,妈耶,这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等闻述和李芸都离开了之后,白洋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肝,确定它还安好后,才走进了病房里。 小七坐在床上,垂着眸,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小七?”他试探着唤了声。 戚嘉澍循声抬头,“怎么了?” 白洋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和嘴唇,像刚哭过一样,顿时就有些紧张,犹豫又犹豫,还是谨慎地问:“小七,那个……闻哥没欺负你吧?” 第72章 闻言, 戚嘉澍挑了下眉。 什么叫欺负,白洋知道什么了? 他想逗一逗白洋,于是露出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嘴唇微颤, 像是很难过:“就算欺负我, 我又怎么样呢?” 他这幅模样看起来可真是可怜极了,白洋顿时就特别心疼,呜呜他家小七也太惨了…… “小七……”白洋满脸不忍, 可是他嘴笨, 不知道要怎么说安慰的话,于是握紧了拳,给他家艺人打气:“ 没关系,就算现在比不过, 但咱努力一点, 万一哪天大红大紫了,就能把欺负你的人压在身下!” 把闻述压在身下? 戚嘉澍唇边的笑纹一闪即逝,怕白洋看出他在笑, 便努力地把嘴唇拉平, 视线垂下来:“嗯。” 白洋看他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心里叹气, 小七就是太单纯了,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闻述, 戚嘉澍眼睫微颤。 脑中回想着他和闻述认识以来的事, 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他记得刚认识的时候, 闻述对他很冷淡, 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后面接触多了, 发现这人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 但也确实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同一个人,性格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不会。 但是明明差别那么大,他自己为什么又会时不时地恍惚,把闻述当成那个人,还是说闻述就是那个人?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很少想起那个人了,初来时看到闻述照片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把闻述和那人联系起来。他都能穿书 了,穿到据说是黑粉专门照着他捏的炮灰身上,那么有个和那人一样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奇怪。 但是生日宴上,当他真的看到闻述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很感兴趣。群:七 0 2 壹 3 0 四 6 3 因为长得实在太像了,不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什么,他忍不住去试探,到底是或不是。 然后他失望了,所以有了那次的摊牌。巧合也好,还是只是黑粉的恶趣味,他都没兴趣了。 但是时尚晚宴那晚,他们在狭窄的卫生间隔间里短暂的交锋后,他的兴趣又莫名其妙被挑了起来。然后是刚才,他竟然会情不自禁地去吻闻述。 这很不对劲,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局者迷嘛,遂看向白洋,正色道:“聊聊?” 白洋一听,小七看起来很严肃,以为是要跟他聊什么正经事,他赶紧挺直了背,正襟危坐:“嗯嗯。” 戚嘉澍开门见山,“有女朋友吗?” 啊?白洋眨了下眼,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但既然小七问了,他当然要回答,遂略微羞涩地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和精力去交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戚嘉澍上下打量了下白洋,平心而论,白洋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个头也算高,找女朋友应该也不难吧? 要是白洋没谈过恋爱,那这话题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毕竟你总不能和一个交了白卷的人对答案吧。 白洋见戚嘉澍皱眉,生怕小七怀疑他有什么毛病,赶紧补充:“大学的时候有,不过分手了。” 分手了?很好,第一题对上了。 戚嘉澍清了清嗓,问:“初恋?” 白洋点头。 戚嘉心里一喜,很好,又对上了一题。 “为什么分手呢?”他问,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很久,因为他觉得他和那人分手之前,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人也没给他具体的理由,但总要有个原因吧。 白洋回想了下,说:“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想出国读研,希望我能跟她一起,但是我想先工作,攒钱买房……” 哦,那就是观念出现了分歧,戚嘉澍点头。那人也要出国,但是在那之前并没有跟他讨论过出国的问题,想到这里,他撇了撇嘴角。 “那她出国后你们有联系吗?”他又问。 白洋点头,“我和她毕竟谈了三年,就算分开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这点戚嘉澍持反对意见,分手就分手了,他没法和那人做朋友,所以他们分开后就断了联系。 但是现在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继续问:“那你现在还会想起她吗?” 白洋微怔,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戚嘉澍追问。 “嗐!”白洋拍了下大腿,“人都是有初恋情结的嘛!” 初恋情结?戚嘉澍恍然大悟,所以他对那人,应该也是初恋情结作祟。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终于问到重点了:“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了……”他顿了顿,观察着白洋的神色。 白洋被他绕得有点晕,但还是努力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失忆吗?”虽然这种情节他觉得只有狗血小说里才会有。 “……差不多。”戚嘉澍眉心微蹙,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你觉得她很陌生,但有时候又很熟悉,没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你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白洋挠头,“啊这……” 戚嘉澍:“那么你还会喜欢她吗?” 白洋被这个问题考住了,嘴张了又合。 戚嘉澍期待地看着他,半晌才听他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戚嘉澍皱眉。 白洋拧起眉,“能念念不忘,说明我和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刻难忘,以至于难分难舍。” 戚嘉澍抿唇,难分难舍,好像也不至于吧…… 白洋继续说,“但如果我因为长得像就喜欢,那对她和对我自己都不公平。对于我来说,是得不到的退而求其次,但对于她,不就是被恋人当成替身了吗?没有人会愿意当任何人的替身吧!” 戚嘉澍心里一震,替身? 他有把闻述当成替身吗?!他下意识就想否定,但是他刚刚恍惚了,甚至还主动地吻了闻述! 戚嘉澍陷入了沉思,这真的很不对劲,明明上次闻述吻他时,他还很反感……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会吻闻述? 单纯找乐子? 不是。 ——是因为突然觉得很熟悉,然后鬼迷心窍了。 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觉得熟悉,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闻述到底是谁? 白洋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替身那么严重了,说不定就是喜欢那一种类型的呢,所以才会觉得像。” 戚嘉澍愣住,还有这种思路?! 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去想那人的模样,但脑海中出现的都是闻述的样子。 啧。 “小七?”白洋见他不说话了,试探道:“怎么了?”小七今天问的问题好怪哦。 戚嘉澍迅速调整好了表情,淡淡道:“没什么,看剧本有感而发。” 白洋迟疑着:“哦……”—— 聊天结束,戚嘉澍接到了尹文栋的电话,然后登上了微博。 《大胤风云》剧组马失控的事还是被人爆料到了微博上,说有演员因此受伤,话里话外透露受伤的人是他。不仅如此,还有人发了视频,视频里他骑的马像疯了一样地狂奔,甚至还在不断地尝试将他甩下来,情形非常危险。 “[哭泣][哭泣]呜呜呜小七没事吧?妈妈担心死了!” “好恐怖!看得我手心全是汗,以后不敢骑马了!” “不是粉,稍微懂点马术,戚嘉澍的处理可以算得上教科书级别的了,这种马失控的情况下,不光他自己危险,周围的人也危险,有几次要不是他引导马转向,就要撞到人了。” “阴谋论一下,视频里的马明显不像是受惊那么简单,好好查查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也有粉丝去找剧组讨说法,剧组只能出来道歉,说是因为剧组的安全措施做得不到位,才导致艺人受伤,剧组保证一定会负责到底,并且将事故的原因调查清楚。 戚嘉澍发了条微博报平安,安抚完粉丝后,又马不停蹄地转到微信。微信上积了一堆消息,一眼看去全是红点,有熟悉的朋友,也有剧组里的人,他一个个挨着回复。 蔚新卓:卧槽!!!小七你怎么样了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戚嘉澍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几乎能想象到他夸张的表情,发了个狂揉狗头的表情包过去:放心,胳膊腿都在该在的位置,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健康的人。 喻天洲:健在? 戚嘉澍挑眉,喻天洲是不是有点毒舌在身上?于是回:托您的福,四肢健全,风采依旧。 叶晓:还好吗? 叶晓是女二,他们的对手戏比较多,关系也还算不错,戚嘉澍回:没事,好着呢。 …… 回复完差不多凌晨了,戚嘉澍终于有了睡意,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戚嘉澍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至少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在此期间不能化妆,自然也就没法正常拍摄。 这次事故主要责任在于剧组,导演给他放了一周的假,至于他的戏份,则往后调了调。 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乌骓的马鞍下有枚三角钉,刺入了马背里,乌骓才因吃痛而失控。三角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于是排查了一圈后,锁定了当时给戚嘉澍牵马的工作人员。那人被剧组辞退了,并且由于差点造成人员伤亡,被公安立案调查。 想也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跟演员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犯不着做这种事,只不过幕后黑手被人保住了而已。 酒店里,薛晴看着萧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要不是有人保着,现在在警察局里的人要多个她。 萧蕊不太敢看她,嗫喏道:“我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他……”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 薛晴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眉头越皱越深。 “知道了。”薛晴挂了电话,随即冷冷地看着萧蕊。 萧蕊突然就紧张起来,“晴姐?” 薛晴:“去看热搜。” 萧蕊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几乎是抖着手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第一的那个词条时,差点晕厥。 #宏达地产老总 萧蕊# 萧蕊突然被爆出包养丑闻,她以前那些被压下去的黑料也都被翻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耍大牌、苛待工作人员、排挤新人,买对家黑通稿等等。吃瓜群众们吃瓜吃到撑,一时间萧蕊陷入了舆论风波,算是彻底凉凉了。 《大胤风云》换了新的女主,是嘉音娱乐旗下的女演员章诗筠,演技不错,之前有部小爆的剧,挺有观众缘的。 假期结束,戚嘉澍回到了剧组。 这两天没有外景,所以围猎那场戏里,他的镜头安排在后面补拍,而今天这几场戏主要是棚拍,其中还有一场夜戏。 齐堰要辅佐萧烨然,暗中培养了一群人,既是杀手,也是探子,用于帮他暗杀一些对他们不利的官员,或者盗取重要情报。 而这一次,漠北匈奴来使,表面上是来谈和,实际上他们与萧昊焱早有勾结。萧昊焱想要得到皇位,虽然他母妃是贵妃,外祖在朝中任礼部尚书,也算是有权有势。但他头上还有个太子压着,即便太子再庸碌,只要不犯大错,就怎么也轮不到他。 大胤重武,他若是有军功在身,那就有了一争之力。 于是萧昊焱起了个歪脑筋,勾结匈奴,佯作入侵,届时他再主动请战。皇帝自己耽于女色,却非常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他觉得那样才有男儿气概。 等萧昊焱到了漠北之后,和匈奴装模作样地打几场,军功不就手到擒来?他也不怕匈奴出尔反尔,毕竟还有镇北王在,到时候他再把功劳揽过来,镇北王本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皇帝一定乐见其成。 萧昊焱还有另一层心思,如果皇帝最终还是不愿传位给他,还是要走到逼宫那一步,他手上那些王府府卫远远不够,他需要有一定的兵权…… 萧昊焱许诺匈奴一旦事成,待他登基后,便割让漠北的十座城池给匈奴。 萧烨然察觉了萧昊焱和匈奴私底下有交往,怀疑他们之间有勾结,但他没有证据。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匈奴使者离开前找到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届时萧昊焱必败无疑。 这也关系到了镇北王的安危,齐堰十分上心,他安插的探子来报,说证据可能就在萧昊焱的梁王府的书房中。他立刻派人去盗取,但都失手了,眼见使者将要离开,若错过最佳时机,他们的计划会大打折扣,情急之下,他决定亲自出马。 戚嘉澍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抬起双臂,由着工作人员帮他固定好腰间的威亚。 工作人员看着腰带勒出的那截细窄的腰,暗里啧啧了两声,固定好后,说:“小戚老师,你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戚嘉澍活动了两下,点头:“挺好的,谢谢。” 工作人员都很喜欢他这点,事少礼貌,配合不端架子,还时不时请大家喝奶茶吃小点心,要是所有演员都这样,他们的工作能轻松一大半。 “弄好了吗?”导演问。 工作人员应了声,“好了。” 杜培安点头,“那先试试威亚吧,武指!” 这段是齐堰潜入梁王府,他轻功卓绝,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围墙,重点在动作要轻盈。武指给戚嘉澍示范了下动作,这是戚嘉澍的第一场武打戏,他不清楚戚嘉澍的基础,本来以为要教很久,结果才一遍戚嘉澍就会了。 “这样吗?”戚嘉澍把动作精髓学了十成十。 武指老师愣了愣,随即点头,“对,很好。” 不过地面上学得再好,吊着威亚又是另一回事了,很多演员不适应,保持不了平衡,免不了会弯腰驼背影响仪态。要是落地没站稳,说不定还会栽个狗啃泥。 戚嘉澍瘦,两个工作人员拉他绰绰有余,随着导演的话音落下,他从围墙上利落地“飞”了下去,动作十分轻盈好看。 不知道是谁“哇”了声。 杜培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监视器,心里很惊喜,“挺好的,可以拍了。” 造型师走了过来,用一张黑布蒙住了戚嘉澍的脸,只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弄完后,造型师笑起来,“小戚老师,我要是梁王,只看眼睛就能把你认出来了。” 戚嘉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拍摄正式开始—— 是夜,夜黑风高。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子敲了四下,意味着已是四更,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凌晨一点,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 打更的声音逐渐远去,街道上恢复了寂静,梁王府内,两个府卫从府墙边走过。而在他们身后,光线昏暗的角落,有道黑影悄然落下。 府卫们浑然不觉,有个府卫打了个哈欠:“王爷最近是怎么了?叫我们日夜巡逻,每日不得休。” 另一个府卫说:“还不是因为……” 后面的话音模糊不清,那黑影微顿,随即消失在灌木从中,唯有枝叶微微晃了晃,仿佛一阵风刮过。 “这段过。”杜培安很满意,“换场景。” 接下来是齐堰潜入书房找证据,正翻找间,王府的人来了。群:七 0 2 壹 3 0 四 6 3 戚嘉澍手里拿了颗夜明珠——实际上是特殊的荧光材料做成的道具,烛火太亮容易被发现,夜明珠微弱的光线则刚刚好。他正全神贯注地翻找着,忽然敏锐地听见了一道轻微的响动,身体敏捷地往旁边一闪。 “叮!”一把匕首钉在了他脸侧,若是慢一点,此时他脑袋已经被匕首洞穿。 来人默不作声地将匕首拔出,迅速向他攻来,两人瞬间交手几个回合。 齐堰明白过来,原来萧昊焱养了个高手,怪不得他派出的人都折在了这里。眼见匕首迎面劈来,他仰面避开,柔韧的腰弯出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随即又有力地立了回来,流畅地衔接下一个招式。 旁观的工作人员以及武指目瞪口呆:卧槽!他怎么做到的? 导演激动得就差拍大腿了,漂亮! 扮演高手的是位专业的武打演员,身上是有真功夫的,看见这一幕,他心里暗暗吃惊。 虽然打戏的动作都是设计好的,也会有武指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教演员,但对于没有功底的人来说,学动作或许不难,但难免会力度绵软,甚至拍摄时一紧张而导致手忙脚乱,所以很多时候,打戏都会用慢镜头。 而刚才走戏的时候,为了减小演员的难度,武指只是让戚嘉澍侧身避开,但远没有现在这个动作效果好!而且他的动作非常流畅,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比很多武打演员都要专业。 这段打戏拍摄结束,导演让休息一会儿。 戚嘉澍将蒙面巾摘了下来,可闷死他了。 几个工作人员围了过来,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兴奋地跟他聊着天。他平时比较随和,大家和他聊天时都不会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 “小戚老师,你是学过武术吗?” “啊啊啊实在太帅了!” “很少有人吊威亚那么轻松呢,而且动作还好看!” 白洋正举着个小风扇,闻言特别骄傲,“那是,我们小七最厉害了!” 赵鸿宇正好路过,闻言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他的助理则暗中翻了个白眼。 晚上9点,戚嘉澍今天的戏份结束的那一刻,片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怎么回事?” “跳闸了吗?” “不知道啊,有人去检查了。” 四周黑漆漆一片,戚嘉澍皱了下眉,白洋呢?刚才还在他身边,跑哪去了? 有个工作人员小声地求助他:“小戚老师,剧组停电了,你可以帮我照下亮,我把这个道具收一下吗?” 戚嘉澍点头,接过对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他正专注地做着灯光老师,没注意身后的动向,等他察觉气氛不对时,一回头,白洋捧着一个蛋糕站在他身后,笑着说:“小七,生日快乐!” 戚嘉澍一愣。 像是计划好的那样,在场所有人包括导演,连尹文栋都来了,围在他身后,烛火光芒有限,只照亮了他们的脸,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咱应该不是拍的恐怖片吧?”他笑着问。 大家被他逗乐了,异口同声:“生日快乐!七夕快乐!” 戚嘉澍看着蛋糕上那支23形状的蜡烛,忽然反应过来,原主的生日和他一样,都是农历的七夕节。 所以熄灯也是故意的,刚才大家都在跟他演。 “来,唱生日歌吧,我先起个头。”扮演萧昊焱的伍星舟清了清嗓,唱出了完全不在调上的第一句歌词。 众人哈哈笑倒了一片,伍星舟尴尬地摸了下脸,“我就说我五音不全嘛,你们非要我起头!” 生日歌唱完,大家又都催着戚嘉澍许愿,戚嘉澍闭上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许什么愿才好。 然后是吹蜡烛,蜡烛熄灭的同时,灯光亮了起来,戚嘉澍这才注意到,蛋糕上是Q版的齐堰,非常可爱。 他是寿星,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叶晓趁他不注意,用手指沾了奶油点在他鼻子上,其他人看见了,有样学样,又在他脸颊上画了猫咪胡须,这些都被记录了下来,用来当做花絮物料。 戚嘉澍回到酒店,洗完澡后,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他需要发个微博,于是选了几张照片,都是刚才拍的,有合照,也有他的单人照,整整齐齐排了个九宫格。 @戚嘉澍:[蛋糕][爱心]感谢大家准备的祝福与惊喜@电视剧大胤风云。 “[蛋糕][蛋糕]小七生日快乐!” “[蛋糕]宝贝23岁生日快乐!” “啊啊啊猫猫!可爱!” …… 戚嘉澍和粉丝互动了一会儿,正打算上床睡觉,忽然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 虽然没有备注,但他记得这段数字,是闻述的电话。 他动作微滞,凝眉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 闻述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言简意赅:“来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缓缓跪下or2,更新时间太阴间了SOS! 第73章 戚嘉澍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23:42,他住在六楼的尽头,电梯在走廊的另一头, 如果速度快一点, 走过去大概半分钟。然后坐电梯, 加上等待的时间,根据他之前的经验,大概需要三分钟。所以等他在楼下找到闻述, 应该会在23:47左右。 距离0点, 他的生日过去,还有13分钟。 他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略有些凌乱潮湿,他随手捋了两把, 就穿鞋下楼。 途中遇到剧组的人, 好奇地问他这么晚了去哪,他随口应了两句,便向着酒店门外走去。 他站在酒店门口, 有限的光线只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 路边停着几辆车,他视线扫过去, 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有辆车的车灯闪了闪。 黑色的大G, 一点也不低调。 戚嘉澍抿了下唇, 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23:47。 车催促地按了声喇叭, 他走过去, 站在驾驶室外。驾驶室的车窗缓缓降下来, 闻述那张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英俊依旧。 闻述还是那么惜字如金:“上车。” 戚嘉澍动作微顿,还是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安全带。”闻述侧脸看了他一眼。 戚嘉澍:“哦。”然后手拉住座椅右侧的安全带,绕过肩膀拉到左边,“咔哒”一声扣上。 他抬眸看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23:49。 闻述发动了车,缓缓驶离酒店,随即逐渐加速。 “你要带我去哪?”戚嘉澍问。 闻述专注地看着前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里恢复了安静,闻述并没有放歌的习惯,这样的寂静会滋生出尴尬和不自然——虽然戚嘉澍很少会尴尬或不自然,但还是没话找话地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闻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来这边谈生意。” 车子驶出影视城,往偏僻的地方开,灯火和人声逐渐远去,道路上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到的地方才能勉强看清景物。 先是低矮的灌木,再然后开始出现树林,路逐渐不平,性能优越的越野车坐着倒是不怎么颠簸。 戚嘉澍也不再追问闻述要带他去哪里,而是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吗?” 闻述随口搭话:“像什么?” 戚嘉澍双眸微眯,意味深长道:“比如……杀人抛尸。” 闻述笑了声,很轻很短促,“嗯,那你还跟着来?” “我有选择的机会吗?”戚嘉澍反问他。 闻述:“你现在就可以选择。” 戚嘉澍作势要打开车门:“那好,我要下车。”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了。 闻述手指从锁门键上移开,唇角扬起,语气却很遗憾:“抱歉,晚了。” 23:55,车终于停了下来。 戚嘉澍下了车,他们现在正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山坡上,从这里远眺,下方是华灯璀璨的城市。戚嘉澍甚至能看见他们剧组所在的古城,此时远远看去,屋瓦连绵,灯笼氤氲成一团团光晕,与隔壁现代化的建筑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而他们头顶,夜幕黑绒般铺满了整片天空,一弯上弦月镶嵌其中,万千星子熠熠生辉,宛如绒布上散落的碎钻。 闻述选了个好地方,既有人间烟火,又有璀璨星空,重点是还没人…… 在四周此起彼伏的清脆虫鸣里,戚嘉澍听到了轻微的“嚓”的一声。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一回头,果然闻述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小蛋糕出来,正尝试着用打火机点蜡烛。 忽然刮起了风,打火机幽蓝色的火光跳动挣扎着,还没点着蜡烛就熄灭了。 闻述皱了下眉。 戚嘉澍忽然觉得很好笑,他走到闻述面前,抬起双手拢在了蛋糕旁边。 在闻述点燃蜡烛的时候,他眨了眨眼,戏谑道:“有种叫防风打火机的东西,你值得拥有。” 闻述抬眸看过来,橘黄色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凤眸里映着火光这边的戚嘉澍。不知是不是暖光滤镜加成,他脸上没有了那几乎标志性的冷漠,此时此刻看起来竟莫名温柔。 戚嘉澍呼吸微滞,此情此景下,一些回忆里的碎片纷至沓来。 那是在他和那人在一起之后,有一次那人接了个工作,甚至连生日都抽不出时间来过。 然后那天,戚嘉澍也是这样,结束工作后从另一个城市飞过去,终于在那人生日即将过去的午夜,带着个小蛋糕偷偷地找到了他。那人在工作的间隙里偷溜出来,两人一起来到了顶楼的天台上—— “快点快点,时间要过了!”戚嘉澍催促着,将那小蛋糕拿出来,但不知是没包装好,还是赶路的时候没注意,蛋糕打翻了。 他失落地看着那团不成形的小蛋糕,“怎么这样?” “没关系。”那人笑着把蜡烛插上,然后熟练地从他身上摸出打火机,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嗯,又偷着抽烟了。” 戚嘉澍狡辩:“我这是为了点蜡烛……” 圉欷 那人说:“风有点大,帮我拢着点。” “我这打火机是防风的!”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凑了过去—— “怎么了?”闻述问。 戚嘉澍如梦初醒,扯了下唇角:“没事。” 闻述看了看时间,提醒:“还有两分钟。” 戚嘉澍把蛋糕接过来,捧在手心里,似笑非笑:“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唱个生日歌?” 但戚嘉澍没等他回答,“算啦,我自己唱。”他没法想象闻述冷着脸唱生日歌是怎样的场面,怕闻述把生日歌唱成安魂曲。 闻述静静地注视着他,青年眼睫微垂,睫羽在眼睑上打下扇形阴影,轻轻地哼着歌,笼在烛光里的脸特别好看。 戚嘉澍随便哼了几句,便停了下来,“我是不是该许愿了。” 闻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嗯。” 戚嘉澍闭上了眼睛,今天在剧组的时候,他并没有许愿,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愿望,但现在…… 许愿结束,他睁开了眼睛,吹熄了蜡烛。 23:59。 “生日快乐。”闻述说。 话音刚落,时间走到了0点。 还是赶上了。 戚嘉澍垂着眸子,情绪有一瞬的复杂,所以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闻述为什么要赶过来给他过生日? 须臾他若无其事地抬眸,笑看着闻述:“闻哥,吃蛋糕吗?” 闻述摇了摇头:“你吃吧。” 闻述带来的蛋糕不大,几口就能吃完。戚嘉澍低头咬了一口,奶油入口即化,并不怎么甜,味道很好。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把蛋糕递到了闻述面前,“要尝尝吗?” 闻述垂眸看了眼蛋糕,又掀起眼皮看着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戚嘉澍,一手接过蛋糕,放到了车顶。 戚嘉澍眨了下眼,下一秒,闻述吻了过来。 他在闻述的力度下后退,但他身后就是闻述的车,整个人避无可避地被闻述压在了车身上。 他下意识想推,可手刚抵上闻述肩膀,下唇就被警告性地咬了一下。 于是戚嘉澍蓦地改变了主意,手顺着闻述肩膀下滑,拂过他胸口,又落到腰间。 嗯,宽肩窄腰,闻述的身材果然很不错。 他的手恶趣味地在闻述腰上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掌心逐渐感受到了闻述肌肉的紧绷,耳畔闻述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绵长的深吻终于结束了。 借着车灯,闻述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明暗交界处的鼻梁笔直高挺,凤眸深邃,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未知的风暴。 戚嘉澍平复了呼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随即视线往下…… “闻哥……”他嘴角微翘欲言又止,十足的玩味。 闻述脸上还是淡淡的,对于自己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尴尬或羞耻,除了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戚嘉澍得寸进尺,凑到他耳边,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闻述,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偷情?” 耳朵沾染上温热潮湿的气息,柔软触感若有若无,一股热意钻进了闻述的心里,他的呼吸似乎乱了一拍。 戚嘉澍低笑了声,继续轻声道:“还是野战呢。” 闻述偏过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嗓音微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戚嘉澍身体后仰,慵懒地靠在车身上,笑道:“知道啊,我在开玩笑。” “开玩笑?”闻述眉峰微挑,上前一步逼近他,骨节分明的手强势地箍住了他劲瘦的腰,学着戚嘉澍刚才的动作,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直到戚嘉澍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彼此都没讨到什么好。 “戚嘉澍。”闻述唤道,“和我试试吗?” “你指的试是什么?”戚嘉澍看着这双熟悉的凤眸,压抑着心里越来越强烈的失控感,“单纯地做,还是什么?” 四目相对,闻述眼里似乎有微光闪过,启唇:“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 他父母给他做了最坏的表率,他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什么是正常的感情,只是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拥有眼前的这个人。 或者说,从第一次见面起,心里就有个声音在暗示他,好像他已经等这个人很久了。 这句话完全就是告白了,戚嘉澍瞳孔微缩,心脏猛地重重一跳。 闻述:“你呢?” 戚嘉澍忽地就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跳得很快,但他不知道是因为喜欢闻述,还是他将对那人的感情转嫁到了闻述身上,亦或是闻述本来就是那人,而他只不过是又一次爱上了同一个人。 他好像分不清了,耳朵里嗡嗡地响,像是一场持续性的耳鸣,白洋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如果因为像就喜欢,那不就是替身吗?没有人会愿意当任何人的替身吧! 那他刚才都在做些什么呢?如果闻述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是不是还要这样游刃有余地游戏下去? 闻述沉默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他。 半晌,他说:“好。” 戚嘉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垂下眸子避开他目光,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闻述退到了合适的社交距离,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淡疏离:“我送你回去吧。” 车里很安静,没有人再说话。 快到的时候,戚嘉澍已经冷静下来了,视线低垂,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自己的掌心:“闻述,给我点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地叫闻述的名字,不带任何玩味或戏谑。 闻述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喉结微动:“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再摆烂了,我要支棱起来!立个flag明天日六,做不到我就是狗! 第74章 闻述把车缓缓停在路边, 到了。 已近凌晨一点,酒店外没什么人,只有门口的灯光依旧亮着。 戚嘉澍坐了几秒, 然后解开了安全带, 他深吸了口气, 打算开口道别,就见闻述递了个东西过来。 一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巴掌大小, 黑色的包装纸, 金色的丝带。 “生日礼物。”闻述说。 戚嘉澍抬眸看向他,闻述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些暧昧与失控都没有发生过。 他顿了下,接过礼物时, 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了闻述手上的皮肤。闻述的体温有点低, 不知是车里空调开太大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 “谢谢。”戚嘉澍轻声说。 “嗯。”闻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看过来, “很晚了, 你回去吧。” 戚嘉澍抿唇,点了点头, “晚安。”想了想又说,“开车小心点。” 闻述颔首:“晚安。” 戚嘉澍下了车, 跟车里的人挥了下手, 随即转身往酒店走去。 闻述看着人进了酒店, 车窗缓缓升起, 他在晦暗的光线里坐了好一会儿, 才驱车离开。 戚嘉澍走进酒店大门, 值班的前台看到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小戚老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他微笑着点点头,“晚安。” 前台:“晚安。” 戚嘉澍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他脸色就淡了下来。他忽然就有些焦躁,呼了口气,五指插.入发中,将额发往后捋。 他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收到闻述的告白,为什么呢?闻述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叮”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戚嘉澍走出电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廊上静悄悄的,好在地上铺了地毯,走路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房间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和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个笑容:“澍哥好。”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了一圈,还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礼品盒。 这种赤.裸.裸的打量让人不太舒服,戚嘉澍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人他认识,是男主赵鸿宇的助理小汪,他出来的也是赵鸿宇的房间。白洋不怎么喜欢这个小汪,说这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惯会迎高踩低,势利得很。 他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颔首,“你好。”说完继续迈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小汪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戚嘉澍刷开了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床边,整个人扑了上去。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方才在山坡上,闻述吻他的画面…… 真的失控了,无论是他还是闻述。 他“啧”了声,翻身躺平,想起礼物还没拆,又一个鲤鱼打挺。 礼品盒就巴掌大,应该会是饰品这类,他轻轻抽出金色丝带的一边,蝴蝶结散开,拆开黑色的包装纸,露出了里面的黑绒饰品盒。 他好像猜到闻述送的是什么了,打开一看,那枚音符形状的胸针静静地躺在里面。 看到这枚胸针,他想起上次去闻述的房间,在床头柜上看到的性.用.品,他当时还以为闻述是故意让他过去,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现在看来,闻述不光想和他走肾,还想走心。 那种焦躁的情绪又上来了,戚嘉澍捏了捏眉心。 好吧,他需要时间好好静静,分清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分清楚……闻述到底是谁…… 他本来就有点难入眠,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简直辗转难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条陌生的街道,而他正站在街道的中央。 四周的建筑极具欧式特色,有彩色的屋顶和拱形的门窗,绿植与花卉延伸道街道上,装点得四处五彩缤纷。远处甚至还有一座教堂,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上停驻着几只白鸽,风吹来时,空气里带有咸腥的海水味。 戚嘉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在之前的世界里,最后想要去的那座海岛小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有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所有人都是模糊的,唯有那人是如此鲜明,他怔愣地走过去,停在了那人面前,微仰起头,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 闻述? 不对,是那个人。 那人凤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你好,请问你是?” 他话音刚落,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咚——咚——” 戚嘉澍脑子里“嗡”的一下,随即耳中响起尖锐的长鸣,仿佛接入了几千赫兹的高频电波音。 他捂住耳朵,头疼欲裂,视野里天旋地转,街道上的人物全都静止了。 “我是……” 他皱紧眉头,艰难地开口,可紧接着像是按了快退键,眼前的人迅速倒退着,转瞬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天空如同破裂的画纸般,一片片剥落下来,逐渐蔓延到小镇上,他看见彩色的屋顶瓦解了,花叶灰飞烟灭,一切都归于虚无。 “我是……” “小七!” 戚嘉澍猛地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倒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心砰砰跳着,速度快到不正常。 “小七。”白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做噩梦了吗?” 视线缓慢聚焦,视野里白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眼睛里有一丝疑惑与担忧。 “没事。”戚嘉澍嗓音沙哑,喉咙特别干涩,“水。” “哦哦。”白洋点头,随即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后递给他。 戚嘉澍手脚发软地从床上坐起,冰凉的水滑过吼间,缓解了渴意后,问:“几点了?” 白洋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五,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过来叫你,该起床做造型了。” 戚嘉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又缓缓地呼出来,重复几次后,心率降了下来。 白洋打量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着问:“小七,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小七紧紧地皱着眉头,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不断地转动着,睡得很不安稳。他试着叫了声,小七毫无反应,所以就抓着他肩膀摇了摇,大声叫他的名字,他才醒来。 “嗯。”戚嘉澍捏了下眉心,旋即动作一顿,抬头看白洋,面无表情地问:“我是谁?” “嘶……”白洋倒抽了口冷气,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你是小七,戚嘉澍啊!” 对啊,戚嘉澍点头,但为什么梦里的他,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梦里还梦到了什么? 他好像梦到了那个人,然后呢? 所有事物像是隐在迷雾中,朦朦胧胧,并且随着他越发清醒,迷雾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了。 戚嘉澍捧着头,努力地去回想,可耳中又出现了尖锐的声音,头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不想了,梦本来就没法解释。 “小七,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白洋见他一副头疼的样子,担忧地问。 戚嘉澍摇头:“没事。” 他穿着拖鞋,走进了浴室,身上出了很多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迅速地冲了个澡。 今天他戏份挺多的,第一场在早上,是小王爷和狐朋狗友斗蛐蛐,然后从狐朋狗友那里得知,红袖招新来了个姑娘,名唤梦竹,长得美若天仙,今晚就要挂牌接客。 第二、三场都是在晚上,先是小王爷逛窑子,一掷千金成为花魁的第一个恩客,然后对花魁恩威并施,让她为己所用。 虽然看起来似乎才三场,但拍摄的时候会分成好几镜,加上NG和补镜,运气差点的话还会拍大夜。 剧本里,齐堰早就知道这名花魁的身份,她原名宁薇柔,她的父亲原本是朝中的官员,但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因党派之争而被陷害,全家上下男丁尽斩,女子则充为官妓。 她本来幸运地被忠心的奴仆拼死保下了,但在逃亡过程中奴仆死去,而她则落入奸人之手,将她转卖至妓院,兜兜转转,她还是没能逃脱命运。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妓院将她视为摇钱树,好生地将她养了起来,取名危梦竹,教她歌舞与琴棋书画,只待她长到能接客的年纪,便挂牌卖个好价钱。 早上那场戏拍得很顺利,接下来会有段空闲的时间,戚嘉澍昨晚没睡好,看了会儿剧本后,眼睛酸涩得不行,便在片场的躺椅上补了个眠。 叶晓拿着Gopro过来,导演让她随便拍点花絮,见他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来给大家看看睡美人。”她手围在唇边轻声笑着说,随即拍了戚嘉澍的睡颜,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开,向着打游戏的那拨人走去,正好落了另一边在看剧本的赵鸿宇。 “还睡美人呢……”小汪翻了个白眼,轻声说:“指不定昨晚干啥去了。” “宇哥。”他在赵鸿宇耳边说,“凌晨的时候,我看见戚嘉澍从外面回来,啧啧。”他撇了撇嘴,“你是没看见他那样子,跟刚那啥完似的。” 赵鸿宇眉头一皱。 小汪说:“他会不会被包了啊?” 赵鸿宇眸子微眯,须臾斥道:“乱说什么?”但实际上语气里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味。 “真的!”小汪怕他不信,一件件跟他举例:“你看,他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默默无闻,连个像样的通告都没有,但是突然之间就怼粉上热搜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糊得妈不认了,结果他反而红了,红得莫名其妙,上一个这样红起来的人是萧蕊,她不也被爆出来被包养吗?” “萧蕊之前都没有翻过车,这次弄了戚嘉澍之后,连她背后的金主都被挖出来了。还有就是昨天,戚嘉澍一个男配,过个生日搞那么大场面,是当你不存在吗?何况我明明都看到他回房间了,但是等到凌晨的时候,他又从外面回来,还那种样子,大概率就是趁大家没注意,出去会金主了。” “而且你说他运气怎么那么好?骑了疯马都没受什么伤。”小汪有些恶毒地说,“要是他摔断个腿什么的,这部剧就没他什么份儿了,也就不用天天在咱眼前晃……” 听到这里,赵鸿宇眼皮一跳,“别说了!做好你的事!”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事,那天他是看见了的…… 他看见有人往戚嘉澍的马鞍底下放了东西,他原本是想提醒的,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了。 后来戚嘉澍被失控的马带走,整个剧组找人找疯了,他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但是在戚嘉澍安全地被找回来后,他竟然又有了一瞬间的失望。 戚嘉澍不在的那一周里,他又重新变成了整个剧组关注的焦点,明明他才是男主,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但戚嘉澍还是回来了,导演一直夸他有天赋,说他的威亚和打戏比很多经验丰富的演员表现得都好。 这个所谓的“经验丰富的演员”,也包括了他赵鸿宇。同样是昨晚,同样的威亚戏,戚嘉澍顺利地过了,而他被导演来来回回纠正了无数次后,他甚至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意味深长。 ——你看,还说出道了八年,结果连个新人都不如,长得也不如人家,根本就不配当男主。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态不对,但他没办法不去想——如果没有戚嘉澍,他还是那个剧组里公认演技最好的人,甚至连打戏和威亚都亲身上阵且完成度很高,他以前引以为傲的演技和敬业似乎突然就变得不值一提,更不会被营销号嘲他的外貌。 但是现在,他心里又忍不住恶意地去想,戚嘉澍就是被包养了,说不定等哪天就被爆出来了,然后成为第二个萧蕊…… “鸿宇!”忽然有人叫他。 赵鸿宇冷不丁吓了一跳,他压下心里越发膨胀的恶意,笑着说:“杜导,你叫我?” 杜培安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这场戏我想和你讨论讨论……”——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场务来把戚嘉澍叫醒,让他先去吃饭,然后换造型。 小王爷要逛窑子,造型自然是怎么贵气风流就怎么来。造型师给他戴了发冠,两条飘带一左一右地垂落下来,一身白衣外罩银色外衫,流云纹路若隐若现,衬着他昳丽的精致眉目,宛如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剧组为了保证质感,服化道占了不少预算,但女主换角后,有个投资方撤资了,按理来说资金会更紧张才是,但这身戏服明显比以前的又上了个档次。 戚嘉澍夸张地吹了个口哨,一脸没见过世面:“哇哦!这戏服,剧组发达了?” 服装师被他逗笑了,“小戚老师,你还不知道吗?” 戚嘉澍挑眉:“嗯?” 服装师自豪又兴奋:“有个新的投资方,投了五千万呢!” 戚嘉澍咂舌,五千万?投网剧,冤大头吗? 换完造型,他拿着道具扇子走到片场,不少人都向他看了过来,杜培安从监视器后头探出头来,“小戚,过来一下。” 他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杜导。” 杜培安笑着点了点头,上下端详了下他的造型,“不错,挺像回事的。” 他夸完,话音一转:“一会儿这场戏,我们要拍个长镜头,从齐堰进门开始,然后是和青楼里的人互动……” 杜培安边说边比划,“明白吗?” 戚嘉澍:“明白。” 杜培安对他很放心,“OK,那我们拍之前还是先走下戏。” 走了几遍戏,杜培安满意后,开拍。 “Action!”—— 红袖招是京都里鼎鼎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不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皆通。而且每三月便会票选一次花魁,只要出手够大方,便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戚嘉澍和两个扮演他狐朋狗友的演员,站在了红袖招那座锦绣花楼前。 矮胖的那个弯腰伸手,特别狗腿子地笑道:“小王爷,请!” 戚嘉澍“唰”一声展开折扇,姿态风流地摇了摇,随即迈步往前。 摄影机跟在他身后,匀速推进。 戚嘉澍走到门前,守门的龟公看见了他,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赶紧迎过来,“小王爷,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戚嘉澍扇子一合,“啪”一声打在龟公额头上,挡住了那张凑过来的猥琐谄媚的脸,龟公“哎哟”痛呼了声,退到了一边。 他走进人声鼎沸的大厅,入目所见一派纸醉金迷,衣着清凉的妓子光脚站在桌面上,伴着曲声妖娆舞蹈。醉酒的嫖客们东倒西歪,打翻了酒盏,又一脸痴迷地伸手去抓那白嫩的脚踝,却又被灵巧地避开,引来阵阵嬉笑怒骂。 空气里是脂粉和酒气混杂的味道,他就这么漫步在人群中,沿途的嫖客们自发避开他,遇见相熟的妓子,还会与他打情骂俏一番,活脱脱的风流纨绔。 穿金戴银的鸨母掐着嗓音,扭着肥胖的身体迎向他,嘴角的媒婆痣随着她夸张的表情不停晃动,嗓音掐得又尖又细:“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王爷来了~~不知您今儿是来找哪位姑娘啊?” 戚嘉澍摇着他那把招摇的折扇,明明是个纨绔,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听说春姨这儿来了位梦竹姑娘,心慕已久,特来见见。” “梦竹姑娘啊——”春姨拖长了调,挤在肥肉里的小眼睛滴溜溜看向四周,笑道:“巧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看梦竹姑娘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异口同声,“是啊!” 大厅里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喧嚣得仿佛置身于人间极乐。 “咔!”杜培安紧紧盯着监视器,“再来几条,补几个特写。” 这个长镜头三分多钟,很考验演技,无论是走位、动作、台词,任何一步出错都要重来,而戚嘉澍却几乎完美地演完了全程。 接下来的戏也很顺利,梦竹姑娘出场,齐堰豪掷千金,成为了梦竹姑娘的第一位入幕之宾。 小王爷被请到了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里,天青色薄纱从房梁上垂下,凄婉哀怨的琴声从纱幕后传来,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果然只听“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戚嘉澍玩味一笑,随即抬手,慢条斯理地拂开了纱幕。 一身白裙的美丽女子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梦竹姑娘。”他唤了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垂眸看向那把古琴,果然断了根弦,“是把好琴,可惜了。”他遗憾地说。 他们对视了三秒,空气诡异地安静。 “噗嗤……”叶晓笑场了,随即双手合十,歉意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戚嘉澍的纨绔扮得太像了,跟他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也不是说他正经,戚嘉澍平时骚话可不少,但就是……不一样。 杜培安皱了下眉,心里不太高兴,这一段多好的,结果笑场打断了。 “从齐堰说台词起,重来。”杜培安说。 戚嘉澍手指缓缓抚过琴身,遗憾道:“是把好琴,可惜了。”随即向着叶晓走了一步。 叶晓后退,满眼戒备,“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戚嘉澍好笑地挑起眉,似笑非笑继续逼近:“我买下了你,你说我要做什么?” 叶晓又忍不住想笑场,这种轻佻的表情出现在戚嘉澍脸上,其实一点都不违和,但就是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她暗暗掐了把自己,疼得泪花都快出来了,才压下笑意。 两人一进一退,戚嘉澍神态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叶晓逐渐进入了状态—— 眼见退无可退,危梦竹终于崩溃了,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握住藏在袖子里的长簪,发了疯般刺过去。 她从小就被养在妓馆,每日在教养嬷嬷们的监督下学习一切取悦男人的技巧,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反抗,就会受到处罚。尽管她再不愿意,还是到了她接客的时候,她藏着这根簪子,要么杀了那人,要么自杀…… 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都被一柄扇子挡住了,她脱力摔倒在地上,簪子掉落在一边,眼前的男人蹲下身看她,嘲讽道:“想死?” 她不甘地看着男人,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在地毯上洇出一团湿痕。 杜培安激动了,这滴泪实在太妙了,“咔!保持住情绪,补个妆我们来下一条!” 化妆师们迅速上来帮演员补了下妆,拍摄继续—— “不如我帮帮你。”齐堰拿出一个瓷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很快的,不会太痛苦。”他声线很轻柔,仿佛这不是毒药,而是甜蜜的蜜糖。 他把毒药递到危梦竹眼前,唇角噙笑:“选一个吧。” 旁观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人看过原著,看到这一幕,不禁捂住胸口,哇啊这才是齐堰掩藏在纨绔表相下的真面目,真的好狠一男的!戚嘉澍简直演活了! 危梦竹瞪视着齐堰,须臾深吸口气,接过瓷瓶仰头喝下。她呼吸急促,紧闭着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就反应过来被骗了。 “你给我喝的什么?”她问。 齐堰轻笑:“蜂蜜水,甜吗?” 危梦竹皱眉,刚才她悲愤欲绝,喝得太快都没尝出甜味来。 她正想问什么,却见男人肃下了面色,“宁薇柔。” 危梦竹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齐堰勾了下唇,“好名字。” 紧接着冷声说出了她的身世:“你父亲原是大理寺少卿,为人刚正不阿,十年前因站错队而被人构陷,天子一怒,你们全府获罪。你的父亲兄长及刚出世的幼弟都被斩于市井,母亲则被充为官妓,不久后病亡。而你虽然侥幸逃脱,却不想再入樊笼,今日便是你接客的日子,你既然连死也不怕,那么……” 他顿了顿,用扇子挑起她下颌,“就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吗?” 危梦竹失神地看着他,眼里流出泪来,她红唇颤抖哽咽着问:“是谁?” “我会慢慢告诉你。”齐堰说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甚至还拿了块干净的手帕,为她裹住受伤流血的手指。他深情的注视着她,仿若诱哄般轻声道:“我还会将你包下来,以后你就能卖艺不卖身,但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戚嘉澍这部分的台词又长又密,他不仅一个字都没说错,情绪神态都非常到位,完完全全就是小说里的齐堰——善于伪装,阴狠冷静,打一棒给颗甜枣,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但这样的齐堰,却对家人和朋友抱着热忱与信赖,但还是被所有人猜忌,最后孤独死去。 这天一直拍到凌晨,导演宣布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一脸疲倦。 叶晓的助理兴奋地迎过来,“晓晓,你今天简直演技爆棚!” 叶晓随口应了声,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戚嘉澍。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不是她超常发挥演技爆棚,而是戚嘉澍把她带入戏了。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她差点接不住戏。 在齐堰拿出毒药,怂恿她喝下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危梦竹的不甘、愤怒与恐惧。眼前的男人太危险了,她想逃离,但她又实在太弱小,根本无处可逃。可当她喝下毒药,药效却没发作,她忽然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后齐堰说那是蜂蜜水,她又觉得被戏弄了,满心羞愤。再到后来齐堰戳破她的身世,并许诺帮助她报仇,她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而齐堰既然查明了她的身世,若是想帮她,早就可以帮了,何必等到今日?齐堰只不过是想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她希望,这样她才会全心全意地依靠他,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 怪不得小说里危梦竹会对齐堰又爱又恨,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拿到剧本后,特意去看了原著,齐堰本身就算不上正面角色。他表面有多纨绔不着调,私底下就有多阴狠冷静,却又对亲友抱着赤忱。正是因为他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加上他悲惨的结局,让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以至于呼声甚至一度超过了男主—— 戚嘉澍在剧组一呆,就又是一个月。 他的戏份已经拍了一大半了,这天蔚新卓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拿到音综的邀约了。 蔚新卓:小七!你果然是紫微星! 蔚新卓:这个节目有个环节是可以找朋友帮唱,我之前说过,要是能拿下,就邀请你来做我的帮唱嘉宾。 蔚新卓:来吗来吗?星星眼.jpg 戚嘉澍祝贺了他,然后问:Are u sure? 蔚新卓:非常确定! 蔚新卓:你在某站上的唱歌剪辑我都看了[害羞]你可以的! 蔚新卓:我真的很想和你同台! 蔚新卓盛情邀请,录制的时候戚嘉澍差不多杀青,正好有时间。 而且他确实很久没有上过正式的舞台了。 戚嘉澍在横城只剩最后一场戏了,等拍完这段,他就要转到陇省,拍齐堰在漠北的戏。 这场就是齐堰男扮女装,参加万花节花神游街的名场面。作为专业的演员,反串戏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以前有个角色是民国的戏子,还是旦角,因此他还特意请了位京剧老师。 化妆间里,化妆师摩拳擦掌,终于等到最期待的部分了,她真的很想看戚嘉澍女装! “小戚老师,我们今天换女装哈。” 戚嘉澍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莫名兴奋与期待,忽然就有点担心待会儿的妆容…… 女性角色的妆容比男的复杂,化妆师弱化了他男性的特征,一套妆容下来,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 化妆师立在戚嘉澍身后,怔愣地看着眉目如画的镜中人,原来美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雌雄莫辨! 白洋去上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眼睛都瞪直了,捂住嘴连退几大步:“卧槽!卧槽!”除了卧槽他不会说其他的了。 化妆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小戚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戚嘉澍适应了妆容,他接受度一直都挺高的,便开了个玩笑:“这不得先跟自己扯个证啊。” 化妆师笑了起来,“马上帮你把民政局搬来!” 等戚嘉澍换上戏服,走到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怔愣地看过来,先是惊艳,随即认出他是谁后,又变成了玄幻。 四周寂静无声,他脚步不停,迎着密集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直到有个人扭头看来。 是闻述。 作者有话要说: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节选自诗经《采薇》 上章3号凌晨更新的,现在4号,所以flag应该算立住了吧?嘿嘿…… 我要睡了,错别字啥的起来再改,已经彻底沦为阴间人了[苦涩] 第75章 戚嘉澍眼皮一跳, 闻述怎么又来了?尤其是他正好要拍女装部分的戏,他怀疑剧组里是不是有内鬼,给闻述透露了什么, 所以这人故意来看他笑话。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生出了一点点羞耻感, 不亚于翻相册时看到自己非主流时期的照片, 脚趾微微抠起,人类穿鞋的好处就是没人能看出他在尴尬。 闻述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看起来还是那张冷漠的机器人脸, 但对视的时候, 他分明看到了闻述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果然是来看他笑话的! 大家也都回过了神来,初见的惊艳过去,又变成了敬佩与惊叹。 太敬业了! 其实即便已经尽量弱化了男性特征,但男女的身材和骨架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同样都是女装, 但戚嘉澍身高183,和其他女演员站一起的时候,还是明显高处了一大截, 肩膀也会比女生更宽一些。 但是这并不重要, 因为小说里这一段本来就是喜剧情节——小王爷在和狐朋狗友逛窑子赏花魁的时候,狐朋狗友们说小王爷这般姿容绝世, 若是扮成女子,说不定全京都都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谁知小王爷竟然当真了, 他打了个赌, 他扮成女子参加万花节, 看有多少人能认出来。他甚至还私下开了个赌局, 鼓动那些人参与, 最后大赚了一笔。 齐堰作为堂堂镇北王的世子, 却做了这么件荒唐事,成为了全京都的笑柄,茶余饭后总要拿出来说道说道——嘿,我跟你说啊,小王爷知道吗?你说他一个男人,非要扮成女人,脑子指不定是有点毛病。 皇帝则愈发认为他烂泥扶不上墙,只是以他丢了王府的脸面,小惩大诫一番后,逐渐放松了对他的监视。 而齐堰既空手套了一大笔银子,又减弱了皇帝的忌惮,可谓是一石二鸟。 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小王爷赢麻了。 戚嘉澍故意不去看闻述,走向他自己的位置,他感觉闻述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这人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他在躺椅上坐了下来,叶晓的躺椅也挨着他,此时正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叶晓发出了灵魂质问:“小七,你怎么就生成了男人?” 戚嘉澍一本正经:“这得问问我妈,怎么就生了个带把儿的。” 叶晓笑了起来,双手捧脸,微侧着头看他:“真的,你这身超美啊!就是个儿高了点。” 戚嘉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对她眨了下眼:“我还认识个美到惨绝人寰的,想不想看看?” “想!”叶晓毫不犹豫地点头,“快给我看看!” 拜托,这可是连戚嘉澍都觉得美到惨绝人寰的美人,谁会不想看呢? 她看着戚嘉澍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应该是在找照片,随即他手指一顿,把手机递了过来,“看吧。” 叶晓兴奋地接过来,往屏幕里一看,赫然是她的脸,这明明就是前置相机! 她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戚嘉澍说的是她,于是莫名地,脸唰一下就红了。 戚嘉澍见她闹了个大红脸,挑了下眉:“怎么了?” 叶晓微笑,由衷地道:“谢谢。” 她明白戚嘉澍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娱乐圈里的美女是在太多了,即便她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但不同的人,审美也不同。同样的一张脸,有的人认为美得不可方物,有的人却会无感甚至觉得丑陋。 尤其是她接了这个角色后,微博上一直都有人攻击她,认为她不够美,没资格演小说里描写的危梦竹那样的绝世美人,应该让XXX来演。 这让她很难过,甚至是自卑。这几天情绪就有些低落,但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一直都在特意表现得积极快乐。 叶晓深吸口气,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意味深长地说:“喂,你很会撩嘛,标准渣男哈。” 戚嘉澍举起双手投降,“这您可就冤枉俺了,实不相瞒,俺长那么大,连女娃的手都没摸过……”因为俺喜欢男的。 他一本正经地搞笑,表情语气太生动了,叶晓笑得前仰后合。 “小闻?”郭宏远疑惑地唤了声,他正跟闻述说话呢,却见这人明显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另一边。 郭宏远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戚嘉澍和叶晓在聊天,两人有说有笑,场面还挺和谐。 他们这种上了岁数的长辈,就喜欢撮合小辈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盘靓条顺的,凑在一起多养眼。 郭宏远笑眯眯的,“小闻啊,你看小戚和小叶,是不是挺般配的?” “嗯?”闻述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在看戚嘉澍,见他和个女演员聊得特别开心,这边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到底有什么这么好笑? 郭宏远放轻声音,重复道:“小戚和小叶,郎才女貌,般配吧?” 闻述眉峰一跳,冷冷道:“不觉得。” 郭宏远不同意,“哎,我觉得挺配的,两人性格都好,年龄又相近,又有话题。”郭宏远忍不住分享起了他那么多年来的感情经验,“两个人要一起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话题,不然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感情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 他说着,又睨了眼闻述,“小闻你就是话太少,人家跟你在一起,话也说不了几句,这样是不行的,还是要会哄女孩子开心,像小戚这样。对了,你跟小戚是朋友吧?让他教教你!” 闻述垂着眸子,唇边泛起抹极浅的笑纹,“嗯,晚点我向他请教一下。” “这就对了嘛。”郭宏远很欣慰,“那你觉得小戚和小叶般配吗?”倔强的老人家一定要知道答案。 闻述脸上没什么情绪,“他们现在都还在上升期吧,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郭宏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戚嘉澍和叶晓正聊着,忽然听见一阵爆笑,两人一齐回头,就见两个穿红戴绿男扮女装的人走了过来。 他本来在喝水,差点呛到。 这两人扮演的是齐堰的跟班,名叫齐甲和齐乙。齐甲高瘦,像根竹竿一样,齐乙矮胖,长得像只倭瓜,两人正好凑成了对没头脑和不高兴。 齐堰自己要扮成女子,自然不会放过身边的两个跟班,也让人把这俩货弄成了女装,让他们扮他的丫鬟。 比起齐堰的惊艳,这俩就是纯纯的搞笑了。 两人都梳着丫鬟的发髻,画着蓝绿色的眼影,两边脸颊各一大坨腮红,口红涂得像刚吃了小孩。总之一张脸花花绿绿,调色盘都没这么色彩斑斓。 戚嘉澍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有个男扮女装的丑角叫如花,也就是他俩这样了。 剧组里的人笑够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杜培安不愧是导演,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仅没笑,甚至还能亲身上阵教他们动作。 “一会儿你们这样走。”他翘着兰花指,把手绢遮在脸前,对两个跟班说,“扭捏一点,肩膀不要晃,要有喜剧效果。” 两人都是很敬业的演员,很快就学到了精髓。 杜培安“啪啪”拍着剧本,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来,这边走戏了,争取一条过。” 他们要拍的第一场,是小王爷带着两个跟班上街,跟班觉得羞耻,但又没办法。 他们的走戏在众人的爆笑中结束,杜培安退到了监视器后,用大喇叭说,“各单位准备拍了,都不许笑出声哈,要现场收音的,谁笑了就一会儿扮女装来当群演,标准按齐甲齐乙那样。” 众人赶紧捂住嘴,可不想变成如花。 “好了,准备!” “Action!”—— 随着镇北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白裙的曼妙女子出现在门里。镜头逐渐往上,她生得极美,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黛,一双眸子顾盼生辉,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她的美。 可紧接着,“她”动了。 “她”迈着豪迈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门,一瞬间所有仙气全无,只剩下了荒诞与搞怪。 “世子,世子诶!”穿红戴绿的丑丫鬟拎着裙摆,急忙地追上他,“慢一点!” 齐堰回头,吼了一嗓子:“快点!”他故意压低了嗓音,这一声粗犷无比。 “噗……”镜头外有人破功了,随即急忙闭紧嘴巴,怕笑出声音来。 齐甲个高,两根筷子一样的腿迅速拌到了他身边,臊眉耷眼:“世子,您听小的一句劝,咱还是别去了,咱这样……没法见人啊!” 齐乙也慢吞吞地蛄蛹了过来,哭丧着脸,“世子啊,您就饶了小的们吧!” 齐堰一人给了个白眼,他穿着女装,这个白眼尤其灵动传神,他压低声音威胁他们:“今日你二人若扫了本小王的兴,我便让你们下半辈子都做女人。”他比了个手刀,做了个划拉的切割动作。 齐甲和齐乙顿时觉得裆下一凉,双双伸手捂住。 “那若是让小王爷尽兴呢?”二人异口同声。 齐堰一笑,“自然重重有赏。” 齐甲见回天乏术,今日这女人他是扮也得扮,不扮也得扮,还不如让世子高兴了。世子高兴,他们两人也能得些好处。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齐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认命,两人垂头丧气地跟在齐堰后头,往街那头走。 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自发地绕开道,嬉笑着对他们指指点点。跟着世子那么久了,脸皮早就练成来了,齐甲齐乙全当自己瞎了聋了。 齐甲拉了拉齐乙,悄悄说:“你绝不觉得,世子不太对?” 齐乙点点头,扁嘴,“是不太对!” 齐甲:“哪里不对?” 齐乙:“嗯,哪里不对?” 闻言齐甲一巴掌打在齐乙脑门上,“我在问你。” 齐乙委屈地捂住额头,看了看他家世子,又看了看街上的其他女人,恍然大悟:“走路不像女人!” 齐甲皱眉:“有道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走几步跟上齐堰,一左一右拉住他,“世子!” 齐堰不耐烦,“又怎么了?” “阿甲说你不像女人!”齐乙说。 齐甲:“胡说,明明是阿乙说的!” “嗯?”齐堰危险地沉下脸,他今天可是奔着开赌局挣大钱去的,若是不像女人,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小……我哪里不像?” 齐甲齐乙异口同声,“走路不像。” “哦?”齐堰挑眉,慢条斯理:“那你们倒是教教我,如何才像。” 这可难住了齐甲和齐乙。 齐甲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女子,又想起自己在花楼里的相好,于是便捏了个兰花指,将手绢遮在脸前,莲步轻移袅袅娜娜。 “哦……”齐堰恍然,学着他的动作走了两步,从遮脸的手绢上缓缓抬眸,掐着嗓子媚眼如丝:“这样?” 白洋看着他家小七,差点笑喷了。他咬紧牙关,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眼睛上翻,把这辈子所有能想到的悲惨经历都回想了一遍,才堪堪让自己不笑出声来。他视线转了一圈,所有人都是一副憋笑憋到要死的样子,小七真的敬业!而且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看向闻述,却见人家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果然是影帝!绝对是受过训练的! 白洋不知道的是,闻述都快把手机捏烂了。 场景中,演员们敬业地表演着—— “不对不对!”齐乙生怕齐甲抢了风头,批判他:“你这是跟哪个青楼野妓学的?世子即便是女子,那也是大家闺秀!” 齐堰又看向他,虚心求问:“如何?” 齐乙眼珠一转,凑到齐堰身边,托起他的手,说:“我看其他人家,丫鬟都是这样扶着主子走路的,世子您试试?” 齐堰让他扶着,另一只手拿着手绢轻晃,尝试着走了两步。 “哎,对!”齐乙点头,“再来两步。” 他们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这才发现街道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三。 齐堰嫌弃地把手收回来,他轻咳了声,跋扈地叉着腰,甚至还不忘掐着嗓子:“都看什么?” 齐甲齐乙业务娴熟地上前赶人,没一会儿人就都散了。 等导演喊“咔”后,所有人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笑得东倒西歪。 杜培安站了起来,带头呱唧呱唧拍掌,“不错不错,辛苦了,演得很好。”接着他又补了句,“其他人憋笑也辛苦了。” 他等大家笑完,然后说:“道具组赶紧把道具备好,半小时后我们拍花车游行。” 花车游行场面还挺大的,光是群演就有几十上百人,道具组已经把花车做好了,一会儿会用马来拉。 已经是九月份了,横城的暑气消退了些,但戏服太厚,戚嘉澍热得不行,服装师帮他把最外面那层脱了,让他能稍微凉快点。他想去喝水,可眼神下意识看了眼闻述那边,正好郭宏远也在看他,还对他招了招手。 郭宏远热情道:“小戚,过来。”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坐到了郭宏远的另一侧。怕老演员中暑,后面摆了个大空调扇,里面加了冰,吹出来的风是凉的,舒服了很多。 郭宏远的助理给他拿了瓶水,他道了谢后,拧开瓶盖先喝了一大口。 郭宏远慈祥地看着他,“慢点,别呛着。” 戚嘉澍喝完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笑起来:“郭老师,闻哥。” 郭宏远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他的妆容,笑了:“小戚啊,你要是个女孩子,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 戚嘉澍心想,我就是个男的,也有很多男的追,您身边可就坐着一个。他面上露出个腼腆的笑,“郭老师,您这样讲,我可要不好意思了。” 闻述很轻地笑了声,迅速就被他捕捉到了,于是立刻拿出来做文章:“闻哥,你笑什么?” 他沉入戏里之后,很少会关注场外的其他事,所以闻述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也不能让他白看笑话。 闻述眉峰轻挑,“不错。” 他这句“不错”模棱两可,没具体指代什么,那就可以是他的妆容、演技,或者都有。 还有一段时间休息,郭宏远还挺喜欢和戚嘉澍聊天的,今天他尤其关系小辈们的感情状况,于是问他:“小戚有女朋友了吗?” 戚嘉澍瞟了眼闻述,摇头:“没有。” 其实郭宏远也就是随便问问,娱乐圈的演员都不喜欢透露婚恋状态,就算有也可能会说没有,但问问也没什么。 郭宏远指了指身边的闻述,“小闻也没有,他今年都27了,该谈了。但是这孩子不开窍,跟个木头似的,你看,连话也不说。” 戚嘉澍暗笑,闻述不开窍?他玩得可花了! 闻述蹙了下眉,“远叔……” “你看。”郭宏远笑起来,“说他两句还不高兴了。” 闻述脸上现出几分无奈之色,随即看了眼戚嘉澍,“晚上有空吗?” “啊?”戚嘉澍没想到话题转的那么快,“有吧。”他后天出发去陇省,今天应该能早点结束,明天休息。 闻述语气寻常,“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戚嘉澍有点犹豫,“额……”他怕又失控,万一做了越界的事,到时候更分不清了。 郭宏远搭腔,“我看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朋友嘛就是要多联系,像我那么大年纪了,以前的很多朋友都联系不上了,还是挺遗憾的。” 戚嘉澍点头,对闻述笑了笑,“好。”—— 花街游行开始前,造型师给戚嘉澍拿来了一条白色的面纱,盖头似的盖在了他头上。 在大胤的风俗里,每年的三月初七是万花节,选出来的妙龄女子会站在花车上,被百姓们簇拥着游街,寓意是向花神祈福,保佑这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剧组对细节很讲究,做出来的花车一点都不廉价,花车总共三辆,车身上是各种各种的花朵浮雕,四角上还各挂着一只风铃花形状的铃铛,十分精致美观。 花仙共十二名,每人对应一种花,都是提前选出来的,大多是各乐坊的头牌,而且游行结束之后,百姓们还会选出最美的那一位,就是这一届的花神。 每辆车上会有四位花仙,车周围还会有十二位护车花童,她们提着花篮,里面装着无数的花瓣,边走边洒。 齐堰在两个跟班的掩护下,成功混入了花车里。 游行开始,几乎整个京都里的人都来了,街道上人上人海,每个人都翘首以盼。甚至连皇帝都会亲自驾临,从城楼上洒下装有花瓣的香包,与百姓们同乐。 “叮铃——叮铃——” “来了来了!” “花仙!” 随着花车的靠近,百姓们激动了起来,不断地想往前挤,萧烨然在皇帝的授意下,带着卫兵维持着秩序。 在漫天的花瓣里,花仙们头上覆着薄如蝉翼的面纱,薄纱后的面容朦朦胧胧,仙气飘飘,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尘。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齐堰脸上的薄纱吹起,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喧闹的街头忽然安静了。 百姓们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皆是目瞪口呆。可他们还没看清,薄纱落下,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须臾,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花神!是花神!” 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追着那辆花车走—— “花神!花神!花神!” 萧烨然从惊艳回过神来,他蹙了下眉,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游行结束,戚嘉澍的戏份也结束了,故事后面就是齐堰几乎获得了所有的花神票,而且最荒谬的是,好色的皇帝在民间寻找这位花神,但遍寻不得。 一段时间后,百姓们才知道花神实际上是小王爷所扮,他们一方面不敢置信,一方面又觉得这样荒谬的事是小王爷能做出来的。 从此齐堰扮花神之事成了京都的笑柄与传说,甚至还被编到了戏文里—— 戚嘉澍卸妆洗澡换衣服后,上了闻述的车。 闻述没有立刻发动车,只是看着他。 “怎么?”戚嘉澍挑眉,“我换回男装你很失望?” “闻哥,你不会是喜欢那种调调吧?”他意味深长地问,旋即又故作惊讶道:“你的性.癖好怪哦!” “贫嘴。”闻述淡淡道,随即一脚油门,车开了出去。 戚嘉澍好整以暇:“你没有否认,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闻述没理他。 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逐渐热闹起来,路上稍微有点堵,车走走停停,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了市中心。 车直接开到了地下室,戚嘉澍没问今晚吃什么,下车之前他带好帽子口罩,跟在了闻述身后。 他们乘专用电梯上楼,途中没有遇到其他人,高速电梯上到顶层,“叮”的一声,门打开之后,就是餐厅。 戚嘉澍看了眼装修,是家法国餐厅。 他好像明白闻述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日六的一天[挺胸] 第76章 他们同样在临窗的位置坐下, 法国侍者在一旁等待他们点餐。闻述向戚嘉澍这边扬了下颌,侍者便微笑着看向戚嘉澍。 戚嘉澍看了眼闻述,随即若无其事地翻开菜单。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法餐, 嫌麻烦, 还要分前菜主菜副菜什么的。 他点了焗蜗牛、洋葱汤, 又在侍者的推荐下点了他们这里的特色菜扇贝和油封鸭,最后来了个甜点。 闻述听着他们的对话,淡淡地开口:“这家的牛排也很不错。” 戚嘉澍勾了下唇角, 他就知道。 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牛排, 侍者又问他要配什么酒,他摇头,闻述要开车,“苹果汁吧, 谢谢。” 侍者礼貌地走开了, 戚嘉澍微偏着头对闻述笑,故意道:“今天不会牛排没吃就走了吧,闻哥?” 闻述喉结滚动了下, 但表情看不出什么,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戚嘉澍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很正常。”他当时是故意激怒闻述的, 那种情况换做是他, 可能反应比闻述还大。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他问, 接着眨了下眼, “但那也没办法了, 反正我现在也没法跟你解释。” 闻述深深地注视着他, “这不重要。” 无论戚嘉澍之前怎么样,骗他也好,戏弄他也罢,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以后。 “不重要?”戚嘉澍挑眉,似笑非笑:“那我以前能骗你,以后也一样能骗,闻哥总不至于色令智昏吧?” 闻述沉默了会儿,“你会吗?” 戚嘉澍没看他,烛台离他并不远,抬起手就能碰到。他漫不经心地托着腮,手指靠近那明亮的火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闻述注意着他的动作,眉心微蹙,正要开口提醒,就见他手指迅速从火焰中划过。 戚嘉澍轻笑了声,还真有点烫啊,再慢一点,就会烫伤皮肤,但这种微烫的触感与将要烫伤的紧迫让他感受到了刺激。 “或许吧。”他转向闻述,眸中笑意盈盈:“你还要继续吗?” 不等闻述答,他的手指又靠近火焰,轻声说:“你知道吗?人在遇到危险或者刺激的时候,大脑里会分泌一种神经兴奋剂,叫苯基乙胺,也就是PEA。会让人感觉到呼吸加快、心跳加速,跟恋爱的感觉一样。”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说完,手又从烛焰上划过,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他的手被闻述抓住了。 戚嘉澍心脏猛地一跳。 闻述的体温还是有点低,但掌心温暖干燥,“为什么不?”话落动作自然地将戚嘉澍的手翻过来,垂眸检查戚嘉澍手指,修长白皙,还透着微粉,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 戚嘉澍视线跟着他落在自己手上,又抬眸跟他对视:“看来闻哥很有冒险精神。” 他轻轻挣了挣,闻述就放开了他的手。 “我一向很有冒险精神。”闻述点头,把烛台挪得离他远了些,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 戚嘉澍坐正了些,“愿闻其详。” 闻述一本正经:“玩火尿床。” 戚嘉澍微怔,闻述这句话简直出乎他意料。 而且闻述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出来的,十足的冷幽默,莫名就戳中了他的笑点,遂低下头,低声笑了起来。 侍者开始上菜了,他还在笑,一抬头看见闻述,那人一脸淡然,就更好笑了。 闻述耐心地等他笑完,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洗手。 戚嘉澍下意识就洗了手,用餐巾擦手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刚才发生的事太自然了,自然到就像对面的人不是闻述,而是那个人。 “闻述。” “嗯?” 戚嘉澍注视着他,很认真地问:“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仔细地回想,和闻述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拍《黑金》的时候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戏中乔海和解东渠也有些亲近的相处,但实际上在戏外他们接触的并不是很多。更不要说在那之后,他们也不过见了几面,认真算的话,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他心里数了下,蓦地发现这两个月他们见的其实还算多,尤其是上个月,他们见了三次,那就再加一个巴掌。 旋即又想起来,上个月见的三次,每次都在接吻。 第一次是在晚宴上,卫生间里的那个强吻。第二次是他受伤在医院,闻述来看他。第三次则是他的生日,他们两人都有点失控,闻述居然还出乎他意料地表了白。 短短一个月,进度突飞猛进,闻述总不至于是吻了下他,就喜欢上了吧? 四目相对,闻述凤眸深邃,沉默片刻后,说:“我不知道。” 就像李芸说的那样,他从遇见戚嘉澍开始,做了很多他以前不会做的事。他会下意识地去关注戚嘉澍,不喜欢他跟别人亲近,想照顾他对他好。上一次摊牌的时候,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不甘,还有一点难过,在那之后的晚宴上,他冲动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有种说法是一见钟情,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对戚嘉澍是一见钟情。莫名地,就好像他对这个人的喜欢,已经压抑了很久,到了快要让他控制不住的程度。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戚嘉澍了然地挑了下眉,那就是突然情绪上头了? 比如在学生时代,男女生间只不过稍微有了点互动,甚至并不算亲密,但若是被其他同学发现了,出于好玩或者其他原因,就开始传这两人的绯闻。被传得多了,又是情愫萌动的年纪,潜移默化的,本来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很容易就会对对方真的产生喜欢的感觉。 所以闻述现在就是这样?因为网上他俩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加上亲密的接触,荷尔蒙一催化,自己都当真了。 “闻述。”他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喜欢我。” “你以前没吻过男人吧?也没和男人亲密接触过?你只是觉得新鲜刺激,被PEA催动得一时头脑发热,等冷静下来,你就会发现你根本不喜欢男人。”戚嘉澍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同理,你以前没遇到我这么……”他蹙眉措了下辞,不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才合适,“这么恶劣?新奇……的人?你发现了块新大陆,就兴致勃勃地想探索一下,但很快又发现根本毫无趣味,这时候你就会后悔了。” “不是。”闻述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我分得清,也不会后悔。” “好吧。”戚嘉澍耸了下肩,拿起刀叉切牛排。他尝了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后,眉眼弯弯地说:“味道是很好。” 闻述看着他,“你呢,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说不知道。 戚嘉澍正在切牛排,闻言动作微顿,低垂的睫羽轻颤了下,抬眸笑看着闻述:“因为我分不清。” 分不清你到底是谁。 闻述心里有一瞬的失落,但这并不要紧,他开始切自己的牛排,不动声色地问:“你经常这样分析别人的心理吗?” 戚嘉澍摇头:“我只会分析感兴趣的人。” “那我很荣幸。”闻述很浅地笑了下,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记得你说过,你想睡我,叶公好龙?” “怎么会?”戚嘉澍意味深长,“会有人不想睡你吗?”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结束后,闻述送戚嘉澍回酒店。 戚嘉澍解开安全带,“晚安,闻哥。” 闻述看着他,忽然倾身过来。 脑后按上了一只手,戚嘉澍眼皮一跳,紧接着眉心一暖。 闻述吻了下他额头,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戚嘉澍的心随着这个温柔的吻,忽然开始狂跳,比激烈地接吻来得还要更加令他难以招架。 “晚安。”闻述说。 戚嘉澍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心里痒痒的,又有些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几乎是逃离般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 闻述看着青年几乎算得上慌乱的步伐,想起刚才那个意外的眼神,他微挑了下眉,好像发现了什么…… 戚嘉澍低着头,连前台跟他打招呼都没注意,进了电梯后,从反光的门里,看到了自己发红的耳朵。 他怀疑闻述是故意的,他最受不了这种了! 他捏了捏耳朵,脑子里乱糟糟的,电梯到了六楼,门一开他就走了出去,差点和迎面的人撞上。 “抱歉。”他看了眼,是赵鸿宇。 赵鸿宇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什么,倒是他身后的助理,眼神似乎有些别有深意。 戚嘉澍没心情在意,也懒得在意他们,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刚进门没多久,白洋来了。 “小七……”他有些犹豫,“你和闻哥……怎么样?” 他脑子里还有个豪门兄弟的狗血剧本,刚才小七跟他说要和闻述去吃饭,他心里打了个突,但看小七囫囵回来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嘶……好像脸有点红,耳朵也是。 闻述不会打人吧?! “什么怎么样?”戚嘉澍眉梢微挑,“朋友间吃个饭而已。”白洋这方面还是挺迟钝的,又是个直男,应该不至于看出什么来。 白洋迟疑着:“哦……”那可能小七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放了心,然后在这里磨蹭了一会儿,跟小七约好明天几点收拾行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戚嘉澍飞到了陇省,又从机场转车前往B组拍摄地——敦煌影视城。 为了节省时间成本,《大胤》剧组分了两组拍摄,A组在横城拍摄朝堂主线剧情,B组则在这边拍摄漠北支线。 陇省位于我国西北,涵盖了山地、高原、河谷、沙漠和戈壁等地形。而敦煌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在古时总是兵家要塞,只不过随着历史长河奔流至今,那些雄浑壮阔也只剩下些许遗迹,所谓的古城也只是现代人仿古重建的,供世人参观,或者租给剧组拍戏。 戚嘉澍坐在车上,高速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枯黄的骆驼刺一团团点缀在上面,在碧蓝的天穹之下,有种苍茫开阔之感。 快天黑的时候,到了剧组在的酒店。 B组导演叫王稷,是个皮肤黝黑的瘦高个,戚嘉澍到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好刚下戏,每个人都是一副饱经风沙的沧桑模样。 “王导。”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稷正拍着身上沾着的沙子,听见他的声音,刚想说什么,随即又“呸呸”了两下。 “哎呀抱歉,我不是呸你。”王稷皱眉,“嘴里都是沙子,这两天风可大了!” 他热情地走过来,“戚嘉澍是吧,我听杜导说你表现很好,我可期待着呢。” 戚嘉澍和他握了个手,开玩笑道:“那我得再努力一点,不然大家可要失望了!” 正说着,又有个人走了过来。 戚嘉澍打量着这人,他还穿着一身甲胄,走起路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头发高束剑眉星目,看起来很有将军的气势。 他很快就把这人和剧本里的角色对上了,于是莞尔一笑,伸出手:“好久不见,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始一些互相拿捏…… 晚点还有一更,啵唧~~ 猫生病住院,我先去探个病,昨天去晚了被它打了,卑微QAQ 第77章 陈钧看着面前清清爽爽的青年, 挺顺眼的,便伸手跟他握了下,唇角扬起:“堰儿, 好久不见。” 戚嘉澍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粗糙, 尤其是虎口和指根的位置, 长了薄薄的茧子,又被风沙洗礼得干燥脱皮,这说明他是真的有在练。 王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笑道:“这下好了, 兄弟俩终于见面了,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先互相熟悉一下,以后对戏起来也能默契些。” 陈钧扮演的是齐堰的胞兄,镇北王长子齐域。 在原著里, 皇帝忌惮镇北王齐赫光, 便下令让镇北王世子进京都,名义上是代为教养,实际上是用来作为牵制镇北王的质子。这意味着, 一旦成为镇北王世子, 就会失去自由,甚至陷入险境。齐堰七岁的时候, 为了保护父兄,自愿进京, 与亲人分别十三载, 在京都一直长到弱冠之年, 才有机会回去。 在这十三年里, 因着他质子的身份, 皇帝忌惮镇北王, 只是想把他培养成个废物,不敢真的伤他的性命,否则镇北王必将鱼死网破。但对于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一旦他一死,便可引起大乱,所以他一直处于危险中。好在他心思缜密,一方面伪装自己,让皇帝相信他真的被养成了废物。一方面又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保护自身安危的同时,还能获取重要的线索,并与漠北通信。 但这一年来,匈奴频繁来犯,梁王自请上前线。但没多久,皇帝忽然重病,朝中大乱,并且边关传来急报,说镇北大将军反了,梁王被扣押为质,一时间朝中乱成了一团。 齐堰与漠北断了联系,情急之下,便趁乱离开京都,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刺杀与埋伏,克服艰难险阻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漠北。 所以戚嘉澍到这里后,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他带着仅剩的手下回到漠北。 导演想要他们“兄弟”熟悉一下,便让陈钧带他去影视城里逛逛。 “我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再洗个澡,天天在沙里打滚,连耳朵里都是沙子。”陈钧说着还掏了掏耳朵,见戚嘉澍白白净净,便开了个玩笑:“堰儿生得好,可惜再过两天,就会操练得跟我们一样又黑又糙。” 戚嘉澍对他行了个抱拳礼,“那就请兄长不吝赐教。” 陈钧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下他肩膀,“等我一会儿。” 不到半小时,陈钧回来了,“走吧,我们先去城里逛逛,然后回来吃晚饭,今晚有硬菜。” 敦煌古时为丝绸之路的要道,从此地可以通往西域各国,而影视城里按建筑风格划分,共有五条街,分别是敦煌、甘州、高昌,兴庆和汴梁。街道两边是客栈,酒肆,当铺等电视剧里常见的铺面,建筑外观则大多是黄土坯或木材构成,非常简洁,虽然不如横城繁华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影视城也是景点,故而也会有游客来参观,当剧组需要的时候,就会将部分区域围起来。 不过这边游客比较少,因此城里也没有多少人,陈钧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戚嘉澍也给他讲了些在横城的趣事,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熟稔起来。 走着走着,戚嘉澍看到前面有个射箭的摊子,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老板娘看到有客人,立马热情地迎了过来,皮肤晒得有点黑,便显得牙特别白:“帅哥,射箭吗?十块钱七支箭。” “想玩吗?”陈钧问。 戚嘉澍看了眼简易的箭靶和弓,有些手痒。实际上他擅长的是射击,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枪了,等拍完戏后,一定要找个射击俱乐部过把瘾。 射箭虽然和射击一字之差,但一个是冷兵器的弓,一个是热.兵.器.枪,不过勉强能当个平替。 “想玩。”他笑着说,“你呢?” 陈钧挑了下眉,“那一起玩吧。” 他们让老板娘拿了箭,然后陈钧提议,他们可以比赛,看谁射得准。 两人的助理在后面看着,互相给自家艺人加油,还有个剧组的工作人员跟着来了,把他俩的互动拍了下来,多好的花絮物料啊! 戚嘉澍第一箭,五环,勉勉强强。 陈钧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随即箭矢离弦,十环。 戚嘉澍鼓掌,惊叹:“哇哦!厉害!” 陈钧笑起来,随手拨了拨弓弦,“其实是有技巧的,你看我这样。”他又拿了支箭搭在弦上,“脚稍微分开一点,手伸直,肩膀下沉,然后专注……” 他专注地看向前方,随即右手松开,弓弦轻微地响了一声,箭矢迅速划破空气,再次命中靶心。 这下不光是戚嘉澍,连白洋他们都开始鼓掌,渐渐地开始有游客围过来。 戚嘉澍眨眨眼,“我的眼睛学会了。” 他学着陈钧的样子,举弓拉弦,眯起一只眼睛瞄准,静下心专注,箭靶、箭身和目光三点一线,然后松手。 命中靶心! 白洋高兴地跳了起来,“哇啊啊小七!牛啊!” 戚嘉澍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的手也学会了。” “天赋很高嘛!”陈钧夸道,“那我们开始比赛吧。” 两人开始比赛,每射中一次,周围就会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玩得高兴,等到结束的时候,才发现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游客认出了他们是明星,便一直举着手机拍照,或者想要跟他们合照。 “大家都不要挤啊!”白洋和陈钧的助理努力地挡着人,“合照的话一个一个来,挤的话可能会有人受伤的。” 眼见人太多,戚嘉澍对跟来的剧组工作人员耳语了两句,让她去请景区的工作人员来帮忙,不然待会儿没法回去。 大概五分钟后,景区工作人员开着那种小巡逻车来了,跟之前在游乐园里坐过的一样,把他们送出了影视城。 一行人又上了剧组的车,大概五分钟就能到酒店。 白洋瘫在后座上,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家伙,差点给我挤出心脏病来。” 陈钧的助理叫小川,见他这样,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今晚的硬菜是什么?”戚嘉澍问,他还真有点饿了。 陈钧:“猜猜?” 戚嘉澍:“烤全羊?” 陈钧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白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从座位上支棱了起来,扑在戚嘉澍座椅靠背上:“不瞒你们说,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只羊!” “看出来了。”戚嘉澍假意拂开肩膀上不存在的口水,“眼珠子都绿了,我怀疑你连我都能吃下去。” 车上气氛活跃了起来,很快就到了酒店。 晚上风沙大,但为了氛围,还是选在了室外。 这边早晚温差大,跟横城那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戚嘉澍穿了件冲锋衣,毫不违和地融入了人群里。 剧组搞了个篝火晚会,羊是从老乡家现买现杀的,抹上香料,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厨子就是剧组里的人,他拿了把刀子,将羊分成小块,众人直接用手拿着吃。不光有羊肉,还拿来了啤酒,大家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高声谈笑着,配着黄沙大漠,有那种豪迈苍茫的味儿了。 总之就是非常爽! 羊肉烤得外酥里嫩,一点也不膻,咬下去满口肉香,戚嘉澍正吃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用湿巾擦了手,点开一看,闻述给他发消息了。 闻述:到了吗? 他一手还拿着听啤酒,单手打字:下午就到了。 闻述回得很快:在做什么? 戚嘉澍笑起来,打字的速度很快:在喝酒吃肉。 随即拍了羊肉和啤酒的照片发过去,想了想,又举高手机,自拍了一张。 “嘉澍。”陈钧正转脸来和他说话,于是就不小心入镜了小半张脸。 戚嘉澍扭头:“嗯?”他也没仔细看,随手就把照片发了过去。 闻述看着屏幕里的照片,那边的光线有些暗,于是青年的脸看起来就不是很清晰,像隔了一层薄纱,但还是非常好看。 他还看到了占据照片小小一角的那张脸,微皱起眉,那人是不是离戚嘉澍太近了? 他不动声色,发送消息:少喝点酒,好好休息。 戚嘉澍:闻哥晚安。 闻述:晚安。 篝火晚会结束,戚嘉澍回到了剧组给他准备的房间,条件比不上横城,但也还是不错的。装修风格非常有西域特色,尤其是地毯,他非常喜欢! 他洗完澡,半靠在床头,打算刷会儿微博。 结果一登上去,消息就爆满,他这几天忙着赶戏份,没有上过微博,也就不知道剧组那边把他女装的花絮发出去了。 @电视剧大胤风云:听说有人在背后讲本小王的坏话!@戚嘉澍 微博还带了张图,是齐堰身着女装,叉着腰嚣张跋扈的样子。 这条微博的点赞和评论数远远地高于之前的,评论区都笑翻了,简直就是泥塑粉的狂欢。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居然不违和!这不科学!” “[惊恐][惊恐]美女你谁?!” “卧槽好美!泥塑粉狂喜!” “[流泪]呜呜呜小七!太美了太美了!” “[爱心][爱心][爱心]小七真的是公主!” “讲真,我摊牌了,我真的很讨厌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美丽大方纯洁善良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坠入爱河,更不会日夜为你流泪,所以请你马上跟我在一起,这样我就原谅你!” “哈哈哈哈好土!土味情话卷起来了!” “高举七公主大旗!” 戚嘉澍拉了拉唇角,fine。 他手指条件反射地下拉,就又刷了条新微博出来,是今天他和陈钧游影视城射箭的视频,剧组动作可真快啊。 @电视剧大胤风云:兄弟的“较量”@陈钧@戚嘉澍 他随手转发了,便把手机甩到一边,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写烤全羊,写饿了…… 今天去看猫,然后他的邻居是个特别热情的话痨,隔着笼子蹭人那种,我就忍不住当面ntr了下,就被打了QAQ 第78章 第一场戏要拍齐堰回到漠北, 而他在路上遇到了刺杀和埋伏,加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回到漠北的时候憔悴了一大圈。 戚嘉澍为了贴近角色状态, 没刮胡子, 还故意熬了一天一夜, 去片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走路的时候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化妆师把戚嘉澍肤色加深了些,做出那种风吹日晒的粗粝感, 他本来就没怎么喝水, 嘴唇自然的干燥脱皮,等弄完之后,他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七。”白洋感到不可置信,“要不是我一直在这里, 还以为你换人了!” 他一直守在化妆间里, 眼睁睁看着小七变了个模样,前几天还是女装大佬,现在却变成了乞丐, 还完全不违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抛脸吗? “这就是可塑性高的好处啦!”化妆师笑着说,她把戚嘉澍的发套.弄得凌乱些, 英俊潇洒的齐小王爷秒变成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场戏是齐堰带着仅剩的手下来到镇北王军队驻扎的盘城,盘城守卫森严, 他自报姓名, 让守城兵卫放他入城。 需要骑马, 但是讲戏的时候, 导演看他状态不太好, 便有点担心:“嘉澍, 你可以吗?” 戚嘉澍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西北又干燥,嗓子干哑到快发不出声音了。 “王导,我没事。”他说。 王稷见他坚持,也知道他马术好,便稍微放了些心。他之前就听杜培安说戚嘉澍这个年轻人非常踏实靠谱,现在总算亲眼见识到了。 “那兄长等会儿照顾一下。”他对陈钧说,“他是你的胞弟,你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此刻突然相见,但你还是认出了堰儿。你们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堰儿就力竭,从马上摔了下来,你赶紧接住他……” 陈钧:“明白。” 王稷拍了下陈钧的肩膀:“那我们抓紧时间吧,拍完后嘉澍去休息一下。”—— “哒哒——哒哒——” 几匹快马加速奔往漠北要塞,所过之处黄沙扬起,带头的人用布巾围住了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坚毅疲倦的眼睛。 眼见盘城就在眼前,他眸中闪过一道光,嗓音沙哑:“驾!” 终于来到了城下,盘城城门紧闭,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城楼上,眼见有人靠近,无数张弓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只要他们有什么轻举妄动,立刻就会被万箭穿心。 城门上带头的军人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齐堰扯下布巾,连日的奔袭,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乃镇北王次子齐堰,从京都而来,尔等速开城门!”他仰起头,嗓音嘶哑地吼道。 “齐堰?”城楼上的守卫面面相觑,他们的大将军确实有个小儿子,但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 “刘副将,开吗?”有个小兵问,他很轻易就能看出来,那人的状态很差,是凭着一口气才能维持在马上,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若这人真的是世子,万一他们拖延时间导致他陷入险境,少将军若是追究起来…… 刘副将冷面看着城下,沉声道:“先不开,此时情况特殊,着人去通知少将军。” 匈奴狡猾,万一来人是他们派来的细作,一旦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城门久久不开,齐堰摇摇欲坠地坐在马上,只觉脑中轰鸣天旋地转,耳畔满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镜头外面的监视器里,戚嘉澍形容憔悴,嘴唇干燥脱皮,眼神逐渐失焦。因为过于口渴,喉咙不自主地吞咽着,这是他现在真实的生理反应,于是在镜头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表演痕迹,自然得恰到好处。 王稷暗暗点了点头,他知道戚嘉澍为了这场戏熬着没睡,也几乎没怎么喝水和进食, “怎么样?”他问身边的陈钧。 陈钧已经拍了好几年的戏了,演技也不错,但可能是运气不够好,一直不温不火,几乎没有拿过主角。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想要大红大紫,外貌、实力、金钱、运气,缺一不可。 陈钧眼睛一直看着监视器,“挺好的。” “准备一下,该你出场了,争取一遍过。”王稷说,“过两天会有沙尘暴,到时候没法拍,尽量先多拍一点。”—— 就在齐堰的手下接连支撑不住,从马上倒下去时,“吱嘎”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有人骑着马走了出来。 齐堰看着马上那人,年轻的将军一身银色盔甲,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那是他的兄长! 他眼里迸射出喜悦,难以控制地激动起来。 他压抑着激动,喉结滚动的频率愈快,握着缰绳的手都在不自觉发抖。终于,年轻将军来到了他面前,脊背挺拔地坐在马上,与他对视着。 陈钧在接触到戚嘉澍的眼神时,心里一热。 那眼神实在太炽烈热切了,饱含着无数的情绪,喜悦、思念、期盼,甚至还有一丝近乡情怯。 如果不是在演戏,他会真的觉得这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但他现在是齐域,镇北王长子,齐家军的少将军,早已经历过无数的战役,因此即便对方很可能是自己的胞弟,但在彻底确认之前,他都必须要冷静谨慎。 齐域看清来人的长相时,有一瞬间的怔愣,血浓于水,他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是自己的堰儿。 但他并没有立刻上前,匈奴十分狡猾,现在漠北情况危急,不允许他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就是他货真价实的胞弟齐堰。 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对面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 齐域看清那东西时,浑身一震。 齐堰摩挲着手里的那只木刻的鹰隼,由于常年把玩,鹰隼展开的双翅上,羽毛纹路都被磨平了,棱角异常光滑圆润。 齐堰将那鹰隼往前递了递,哑声道:“兄长说过,待堰儿能长到马儿那么高,就带我去漠北的最高处。那里有最凶猛的鹰隼,一爪便能掀掉人的脑袋……” 这是兄弟俩之间的约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镇北王带领的齐家军之所以所向披靡,除了他高超的领兵作战能力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能训鹰。 漠北气候恶劣,普通鸟类难以生存,而鹰不仅能传递情报,还能探查敌情,相当于拥有了一双会飞的眼睛。 镇北王就有一只鹰,齐域那时已经是少年,也有一只小鹰。齐堰也特别想要,每每看到都羡慕不已,齐域便答应他,等他能长到马背那么高,就带他去猎鹰。 但齐堰还没来得及长高,就被送入了京都,雏鹰被折断了翅膀,成为了锦绣笼中的鸟儿。 齐堰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去。 齐域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马,堪堪接住了他。他抱着怀里的青年,发现他瘦得皮包骨,顿时心疼无比:“堰儿……” “咔!”王稷说,“过了!” 戚嘉澍立刻睁开眼睛,从陈钧怀里站了起来。 陈钧还有点愣愣的,没完全出戏,就见青年向他伸出手,笑着说:“这段戏过了,兄长。” 陈钧也笑了起来,轻轻打开他的手,“得了吧,你都快站不稳了,我怕你把我摔地上。” 两人说笑着走到监视器后面,一起看刚才的回放。 “挺好的。”王稷打心里满意,“超过我心里预期了,嘉澍休息一小时,陈钧你这边继续,一小时后我们接着拍你俩的对戏部分。” 政府已经发布了预警,从大后天起,会有为期一两天的沙尘暴,到时候能见度很低,剧组没法开工,所以这两天的戏排得非常满,几乎是一场接着一场。 戚嘉澍去睡了一个小时,被叫醒的时候他有点懵,呆呆地看着来人。 “睡傻了?”陈钧好笑地看着他,青年表情放空,眼神呆滞,竟有几分可爱,“还好吗?”他问。 戚嘉澍捏了捏眉心,生无可恋地说:“我困得快失去灵魂了。”不光困,他还头疼。 大概是演兄弟入戏了,陈钧怜爱地摸了下他的头,“听说你一天一夜没合眼,年轻人这么拼?” 戚嘉澍身体微僵,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半开玩笑道:“嗯,作为未来的影帝,不拼一点怎么行。” 他上辈子拿过影帝了,他原本对这个名头没什么执念的,但是之前跟闻述随口瞎掰了句想当影帝,就突然又对这个名头感兴趣了。 他也想站到那个平齐的位置,就当销号重练吧,也挺有挑战性的。 陈钧被他逗笑了,“影帝,起床了,该上戏了。” 接下来要拍的这段戏算是一个小冲突,齐堰醒来后,问兄长父王现在如何。 他在京都的时候,听说镇北王反了,还将梁王萧昊焱扣押了下来,但他到了这里后,发现完全不是那样。 而且他醒来后,只看到了沉默的兄长和憔悴的娘亲,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齐域告诉他,父王受了重伤,正昏迷不醒。 原来,匈奴屡次来犯,朝廷派了梁王萧昊焱过来督战。但萧昊焱来了之后,明明对战术一窍不通,却还喜欢指手画脚,又因他亲王的身份,众人只能忍耐。在一场战役上,萧昊焱求胜心切,私自带兵追击溃逃的敌人,却不想反落入陷阱。镇北王为了救他,中了敌人的暗箭,箭上有剧毒,军医束手无策,镇北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齐堰这才知道,镇北王根本就没有反,是萧昊焱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萧昊焱抱着立功的心思来到漠北,却不想齐家军压根不听他的指挥,而他带来的军队常年在京都享福,根本无法与凶恶的匈奴为战。萧昊焱在漠北处处受制,镇北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那些低贱的、从穷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士都瞧不起他,这让常年养尊处优的梁王大为不满。 终于在一场战役上,他找到了机会。那些匈奴被打得落花流水,镇北王却不乘胜追击,他大为恼火,便悄悄带着部下去追,届时所有功劳都是他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陷阱,他的人几乎死光了,就在他即将被活捉时,镇北王出现了。 萧昊焱先是激动,但又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若是传到京都,他再无登位的可能。于是他想了个毒计,当镇北王中毒陷入昏迷,盘城乱成一团时,趁乱出城逃回京都,并一路散播镇北王反了的消息。 “萧昊焱。”戚嘉澍咬牙切齿,眸中满是恨意,必将此人杀之而后快。 围观的工作人员心中皆是一凛,这眼神冷飕飕的,杀气好重! 齐堰去看了自己的父亲,齐赫光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胸口缠满了绷带,浸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匈奴忌惮镇北王已久,绝不可能给出解药,现在只是能拖一天算一天。 很快,镇北王伤势恶化,父子相离十三载,再次见面,竟是诀别,而齐堰甚至没能让他睁开眼看自己一眼。 齐堰失声痛哭,而齐域脸色阴沉,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少将军,朝中来人了,还带了圣旨……” 圣旨一到,无论谁都要去接驾,否则就算是谋反。 兄弟俩带着人来到城门口,就见来人一身华丽官服,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慢悠悠地展开了圣旨,拖长了调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镇北王勾结匈奴,意图谋反,置朝廷与百姓于危难中……现免去镇北王大将军一职,褫夺封号,但念其功劳免去一死,齐赫光及其亲眷即刻发配至疆州……” 兄弟俩齐齐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趾高气扬的人。 齐域怒不可遏:“荒谬!我齐家忠心耿耿,何来叛国一说!况且我父王尸骨未寒,竟遭此污蔑……” “叛国可是死罪。”那官员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天,“皇上念着你们的功劳,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流放罢了,你们不感恩戴德,难不成真要谋反?” “你!”齐域怒而起身,但他身后的副将拉住了他。 官员佯作害怕地退后一步,“怎么?你想杀我?”随即将手里的圣旨举高,笑嘻嘻道:“所以这旨,你们是接呢,还是不接?” 他话音刚落,血光冲天。 齐堰拔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他脸上还沾着血,双目赤红,宛如地狱恶鬼般,哑声道:“兄长,我们没有退路了。” 皇帝已经下决心要除掉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到疆州,今日他们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白洋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七,手心里全是汗。虽然他知道这是在演戏,砍的也是个假人,血也是假的,但小七那狠戾的眼神,简直直击心灵,是晚上想起来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齐域很早就跟随父亲上战场,现在镇北王去世,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齐家军的最高统帅。 官员身首分离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他带来的人也被杀了,鲜血流了一地。 多年来被朝廷猜忌打压,如今父亲被害死,却还要被安上叛贼的罪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齐域举起长剑,沉声道:“侵犯齐家军者,该当如何?” 齐家军异口同声:“杀!” “昏君不仁,陷你我于不义,该当如何?” “杀!” “阻我者……” “杀!杀!杀!” 群众演员们配合得相当给力,他们跺着手里的长.枪,一个“杀”字说得振聋发聩杀气十足,仿佛真的置身于战场,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紧赶慢赶地拍了两天戏,戚嘉澍就快累瘫了。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沙子,光洗澡就要花不少时间。 现在是晚上11点,外面已经在刮风了,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沙粒随风拍在玻璃上,沙沙声不绝于耳。 他去看微博,之前发了组照片,是齐堰穿军装的造型,红衣盔甲配高马尾,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但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看评论。 “啊啊啊小七好飒!” “少年将军!我好爱!” “呜呜呜看到照片忽然难受了,齐堰死得那么惨……” 还有粉丝做了一组长图,分别是小王爷齐堰、女装大佬齐堰、乞丐齐堰以及军人齐堰的对比,配文:所以宝贝是怎么做到一人分饰四角的? 戚嘉澍又去看了热搜,《绝命追缉》定档在国庆节,预告已经发了,反响还不错,至于《黑金》,应该要到元旦以后了。 热搜上还出现了他熟悉的名字——赵鸿宇,点进去看,是蔚蓝珠宝官宣代言人。 蔚蓝虽然还只是个小众轻奢品牌,但在国际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甚至还登上了国际大秀场。品牌创办人兼总设计师蔚丛南,今年也不过32岁,在不久前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上拿了冠军,获得了世界级著名珠宝设计师的青睐,这意味着这个品牌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戚嘉澍想起什么,去翻蔚新卓微博,果然有一条是在祝贺蔚丛南获奖,他的猜测是对的。 顺着这条线,他知道了蔚新卓的家世,妥妥的顶级富二代,糖罐里长大的小孩。 蔚家和闻家还是姻亲,结合之前的观察,他很快就捋清了关系,闻述是蔚新卓的表哥,他们的妈妈是亲姐妹。 难怪蔚新卓对闻述既亲近又崇拜。 对了,蔚新卓给他发了邀请函,等他这边杀青了,就要去帮他录综艺。 而且蔚新卓告诉他,喻天洲也会在,不过是作为评委…… 离谱。 戚嘉澍哭笑不得,所以到时候喻天洲要坐在评委席上,给这他们这俩前队友和现队友打分? 节目组认真的吗? 沙尘暴的缘故,拍摄停了两天,正好给大家放假休息了。 闻述不知道在忙什么,居然没有发消息过来,戚嘉澍莫名有点心痒痒的,想联系他,但他刚打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了。 他换上微博小号,去闻述的微博看了一圈,距离这人最近的一条微博是上个月,他的电影杀青。 而且还是转发的剧组官博,剧照里闻述穿了身白大褂,一手拿着沾血的手术刀,满脸阴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戳他性.癖了…… 他点了个赞,然后学着粉丝的语气,发了一串emoji,[色][色][色][舔][舔][舔]—— 沙尘暴过后,拍摄继续。 齐家军反了。 齐域替代死去的父亲,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齐堰则辅佐左右。 父亲去世,母亲郁郁寡欢,很快也病逝了,只剩兄弟两人相依为命。 齐家军戍守边关多年,一直深受百姓爱戴,齐域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前来参军,很快就发展壮大。 齐域对权利的欲望越来越大,想要主动发兵进攻朝廷。但齐堰认为他们现在腹背受敌,应该先求稳,并且若是他们离开漠北,匈奴没了忌惮,百姓们将会遭殃。 兄弟俩间逐渐出现分歧,而萧烨然利用这点分歧,离间了两兄弟。 他暗中买通了齐堰带去漠北的一个手下,那人在向朝廷传递消息时被当场抓获。齐域当着齐堰的面审讯了那人,那人却说是受齐堰指使,因为齐堰不希望他赢,还道出齐堰与萧烨然曾经是挚友。 兄弟俩经历了一次严重的信任危机,这也成为了后来齐堰身死的导火索。 齐堰在京都长大,齐家军虽然接受了他,但实际上对他并不是全然信任。 萧烨然还买通了齐域身边的人,三不五时地吹吹风,加上一系列事件,在权利欲的熏陶下,齐域黑化了。 朝廷开始派兵围剿齐家军,两方都没讨到好,在一次大战前,齐域兑现诺言,带齐堰去漠北最高的地方。 齐堰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抬头看着天上展翅高飞的雄鹰,“兄长,你看它们多自在。” 齐域落后他一步,“堰儿也想像它们一样吗?” 齐堰摇了摇头,轻声道:“兄长,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你说我们兄弟俩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保卫着漠北的百姓。” 齐域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许久,说:“堰儿还是以前的堰儿,但兄长已经不是以前的兄长。” 齐堰苦笑,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三天之后,萧烨然就要到了,堰儿你了解他,就由你带队做前锋,帮为兄牵制住他,好吗?” “……好。”—— 在沙漠和戈壁上摸爬滚打了半个多月,终于要到杀青戏了。 这场戏的情绪比较激烈,导演让戚嘉澍多看点苦大仇深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情绪上不来。 齐堰带领的队伍遇到了埋伏,敌人的数量明显地多出了预期,根本就不是萧烨然带的那支。他苦苦支撑着,等待兄长的到来,可直到队里的人一个个战死,只剩下他一人,也没有等来援军。 他浑身浴血,怒吼着一剑刺穿攻来的士兵,滚烫的热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他甩开尸体,机械地攻击下一个,即便受了伤也无知无觉…… 终于,他被逼到了绝路上。 已近傍晚,夕阳如血,齐堰面无表情地站在悬崖边,头盔被打落,束起的长发散落了几缕,被凝结的血黏在了他脸颊上。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持剑的手因力竭而颤抖个不停,脚下站不太稳,便勉强用剑支撑起身体。 即便狼狈至斯,也要挺直腰脊。 敌人们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他听到了弓弦被拉开的声音。 对方的领头人举起了手,示意先别放箭。 “反贼齐堰,烨王有令,若降,则留你一命!” 话外之意是,若不降则杀无赦。 齐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开始很低,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可紧接着,他笑声越来越大,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神态近乎癫狂。 士兵们不明所以,都在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齐堰笑够了,冷声道:“萧烨然,你赢了。” 紧接着他表情一厉,挥剑再次攻来。 “放箭!” 无数支羽箭射向同一人,万箭穿心。 齐堰在箭矢的推力下后退几步,呆怔地立在崖边,眼神有些茫然,随即他听见了熟悉的鹰啼声,那是兄长的鹰,他脸上终于现出痛苦之色,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原来兄长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吗?可又为什么不来救我? “兄长……” 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出了这个称呼,紧接着身体后仰,坠落悬崖前,视野的最后,是碧蓝的天空,和那自由自在翱翔的鹰。 “咔!”王稷深吸一口气,“过了!” 戚嘉澍还躺在地上,身上插着无数支道具箭,跟个刺猬似的。 他有点没缓过来,心里闷闷的,像压着块石头,就想赖在地上偷会儿懒。 工作人员和白洋来扶他,边扶边抹眼泪。 戚嘉澍只好起来,看这两人眼睛红彤彤的,他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帮他擦脸的擦脸,拆道具的拆道具,个个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反而看乐了。 “都怎么了?”他笑着问。 白洋:“嘤……” 道具师:“啧啧,好惨。” 化妆师:“怜爱了。” 戚嘉澍:“……” 陈钧也来了,刚才就在一边看着,此时走过来,向他张开个怀抱,“来,兄长抱抱。” 戚嘉澍笑骂:“去你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和陈钧已经挺熟悉的了,两人关系还不错,平时也会开开玩笑。 王稷拍了拍戚嘉澍的肩膀,“演得好!”旋即转向众人,“我宣布,齐堰杀青!” “耶!” 众人欢呼,但情绪还是不太高。 “怎么回事?啊!”王稷指指点点,“阳光一点嘛,杀青好事!高兴一点,杀青啦!收工啦!下班啦!” 王稷动作浮夸滑稽,大家被逗笑了,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戚嘉澍收了大红包,怀里抱了束花,跟大家合完照后,高高兴兴地收工回酒店。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怎么感觉有辆车很眼熟,像是闻述的车。 “怎么了?”陈钧问,循着他视线扭头。 戚嘉澍收回目光,“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鹰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俗称牢底坐穿鸟,现代人不可以养,更不能抓…… 第79章 戚嘉澍又仔细地看了眼, 的确不是闻述的车,只是近似的车型,但车牌号并不一样。 他倒搞不懂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 难不成他还希望闻述来? 想什么呢? 戚嘉澍杀青了, 剧组为了给他庆祝, 晚上又搞了个篝火晚会。 比起上次大家说说笑笑,这次就精彩多了,导演带头唱歌, 拿着话筒站在大家围出来的圈里, 唱得很投入。 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粤语老歌,无论是谁都能唱两句的那种,戚嘉澍跟着大家打节拍,高.潮的地方还会一起大合唱。 导演正深情地唱着, 忽然刮来阵大风, 大家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感觉着沙粒轻轻从脸颊上擦过,麻麻痒痒的。 王稷吃了一嘴沙子, 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呸”了几口,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他漱了个口后,倔强地把那首歌唱完了。 众人鼓掌喝彩, 旋即就听王稷说:“不能光我一人唱啊, 谁也上来唱两句?”见众人都很矜持, 他眼睛转向戚嘉澍, “我们今天是谁杀青来着?” 戚嘉澍冷不丁被cue, 就见所有人都转脸看向他, 连挨着他坐的陈钧都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稷带头起哄:“是不是得让我们齐堰来一个?” 现场立刻沸腾了起来,众人有节奏地拍着掌,异口同声——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戚嘉澍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走到场中央,接过了王稷手里的话筒。 他对着话筒试了下音,然后点点头:“嗯,全损音质。”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就随便唱点吧。”戚嘉澍说,随即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唱了首他最近比较喜欢的歌。 随着他的歌声响起,场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认真地听,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当做荧光棒左右挥舞着,身体也跟着轻轻摇摆。 而在他们头顶,苍穹辽阔繁星漫天。 视野无限拉远,黄沙大漠与茫茫戈壁此时尽被黑夜遮掩,安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后来又换了几波人上去唱歌,酒喝了不知多少,戚嘉澍回房间的时候,人都有点飘了。 身上都是酒味和沙粒,刚才的澡白洗了,他又钻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人也清醒了不少。 剧组的微信群非常热闹,大家把今天拍的照发了出来,戚嘉澍又才想起,该营业了。 剧组官博已经官宣了他杀青,配图发了好几张,有上战场前英姿飒爽的齐堰,还有浑身是伤、绝望悲凉的齐堰,也有他最后抱着花和大家的合照。 @电视剧大胤风云:恭喜齐堰杀青啦!@戚嘉澍 “[大哭][大哭]呜呜呜我的齐堰!” “[大哭]极致BE美学,我是真的会哭!” “战损美人,我好爱![色][色]” “上面的,你不对劲!我也爱![色][色]” “真的很期待这部剧,尤其是齐堰,太贴了!完全就是我看书时想象的样子。” “期待+10086!” 戚嘉澍点赞了官博,然后又编辑了条微博,感谢导演以及剧组里的所有人,还凑了个九宫格,全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照片。 剧组里关系好的演员也发了微博祝贺他,尤其是陈钧的那条,评论底下粉丝们都在疯狂艾特戚嘉澍。 @陈钧:堰儿,你要像那漠北的雄鹰,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戚嘉澍 这是书里两兄弟小时候,齐域对齐堰说的话。他原本也是位好兄长,对疼爱的弟弟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像雄鹰一样飞得高更远。但紧接着就是齐堰入京都,雏鹰被折断翅膀,养在那个浮华喧嚣的锦绣笼子里。再后来两兄弟重逢,可却又猜忌横生,最后生离死别。 此刻再想起这句话,剩下的就只有虐心了。 “呜呜呜虾仁猪心了[流泪][流泪]” “齐域你好狠的心!” “呜呜呜齐域你是怎么舍得的?那么大个好弟弟,不要你给我啊!” 戚嘉澍被艾特了过去,便给陈钧点了个赞,又在微博底下评论:[抱拳]谢谢兄长! 陈钧关注了他,出于礼貌,并且两人关系确实也不错,他就也回关了。没多久他的评论就被点赞到了热评第一,楼中楼越盖越高。 “当初我可是真情实感地嗑过骨科的,谁懂?” “姐妹!我也嗑骨科艳遇!” “卧槽艳遇!这是cp名吗?” “嗯呐,堰域的谐音嘛,嗑的还是年下哈哈哈哈!” 剧组之前还发过不少他和陈钧的花絮,两人一起逛古城玩射箭,陈钧教戚嘉澍吹埙,兄弟俩拿着兵器玩笑打闹…… 原本热度不算高,现在却又被翻出来当糖嗑了,播放量越来越高。 “啊啊啊我宣布,堰域HE了!” “书里两兄弟真的太虐了,看到他们现实里关系那么好,有被治愈到。” …… 戚嘉澍没想到粉丝们就嗑起来了,但也无伤大雅,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宣发的方式,只要不影响到现实就行。 他又去看了眼《绝命追缉》的官博,电影反响还不错,票房在国庆档这一批电影里名列前茅,目前已经超过八亿了,到十几亿不是问题。 不少视频博主写了影评,说老戏骨们发挥出了水准,一如既往的好。倒是戚嘉澍,出场的时候非常惊艳,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就是出场太少了,期待他以后的表现。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代言的【伊甸园】这款香水,卖断货了。 【伊甸园】虽然是男香,但因为脂粉气太浓,对于男生来说可能会比较挑人,但对女生却刚刚好。 而且那条广告拍得实在太唯美诱人了,不论是他的粉丝,还是纯路人,都很好奇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何况【伊甸园】的香味是真的很上头,不光女生喜欢,男生也不在少数。 品牌方一开始没想到会这么热销,于是第一批货并不多,短短几天便售空了,无意中来了波饥饿营销。于是【伊甸园】更加抢手,现在只要渠道上补货,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 戚嘉澍成了热销产品代言人,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他这类的代言邀约明显多了起来。不过也用不着他去操心,经纪团队会先帮他选出合适的,再由他自己来决定。 他躺在床上逛微博,白洋在旁边给他打包行李,明天中午的飞机,他可以先回去了。 逛了一会儿,他有点困了,正打算睡觉,就收到一条微信。 闻述:睡了吗? 莫名的,他来了点精神,回复:没。 闻述:方便接电话吗? 戚嘉澍抿了下唇,方便的吧,于是回:嗯。 几乎是刚回,闻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的心跳忽然有点快,感觉刚消下去的醉意又上头了。 他看了眼背对他打包的白洋,轻咳一声:“小白啊。” “哎!”白洋回头,“咋滴了?” 戚嘉澍:“我困了,要不咱明早再收拾吧。” 白洋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了晚安就出门了。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接起电话:“闻哥?” 第80章 “嗯。”闻述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带着些许笑意:“杀青了,恭喜。” 戚嘉澍翻了个身趴着,“谢谢。”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闻述又问。 这都能听出来? 戚嘉澍如实说:“有点。” 这段时间为了赶进度, 每天的拍摄通告都安排得很满, 有时候还要到沙漠上拍外景。比如昨天的一场戏, 他要爬沙山,沙子松软,爬一步滑半步, 他身上还穿了盔甲, 拍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几乎每天都在高强度工作,今天杀青之后,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人就特别疲倦。加上刚才还喝了酒, 现在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 闻述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着高楼下的城市,话筒里青年的声音带着困意,就显得有些温软。 他垂着眸子:“那早点休息吧, 改天再聊。” 戚嘉澍慢半拍地“哦”了声, 忽然又唤:“闻哥。” 闻述:“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杀青了。” “我知道。”闻述顿了顿, “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戚嘉澍说着揉了揉耳朵,他总觉得闻述像贴在他耳边说话似的, 低音引起了他耳膜的共振, 连带着他耳朵也麻麻的。 脑子里也晕晕的, 不知为何特别想说话:“西北天气好干啊, 我每天都觉得我要干裂开了。ViVi姐让我每天补水防晒, 说我要是回去变丑了, 她就辞职不干了,所以白洋天天拿着喷雾追着我跑……”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上下眼皮不住打架。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闻述,我一直想问你……” 闻述:“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青年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闻述轻笑了声,几乎能想象出青年睡着的样子。 是不是什么?青年没有说完。 但那不重要了,他轻声说了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心情变得轻松了些。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下,他表情淡了下来,“进来。” 韩骏进门的时候,就见自家老板还在工作,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11点了 “闻总,还不休息吗?” 他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自家老板,简直工作狂啊!一边拍戏,一边还要打理自己的公司,还特别自律,娱乐圈没几个明星能做到像他这样。 就是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给一部网剧投五千万? 但等他去了解过后,主演里有戚嘉澍,好像又能理解了。 闻述面无表情:“你先回去吧。” “好。”韩骏犹豫了下,还是说:“夫人今天打电话来了。” 闻述眉心微蹙,“她说什么?” 韩骏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这对母子的关系一直都挺淡的,忽然这么关心,还旁敲侧击闻述的感情状况,他就大概猜到是要做什么了。 “问你在忙什么?最近有没有空。” 闻述眸中显出几分不耐,冷冷道:“你怎么回的?” 韩骏赶紧说:“我说很忙,没空。” 闻述:“嗯。” 人走了,宽敞安静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了闻述一个人,好心情没了,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莫名就很想见某个人……—— 翌日。 戚嘉澍醒来的时候,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他愣愣地坐起身,昨晚他是在和闻述打电话,然后睡着了? 他昨晚是有点酒意上头了,应该没乱说什么话吧? 白洋来给他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他跟剧组的人道了别,上车之前,正好遇到赵鸿宇。 赵鸿宇要来这边拍一些收尾部分,在剧情里,萧烨然最终还是顺利平叛了,还登上了帝位,和女主修成正果,成为了全剧最大的赢家。 “宇哥。”他打了个招呼。 赵鸿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戚嘉澍挑了下眉,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白洋有些不爽地皱眉,小声跟他说:“小七,咱也没得罪他吧,摆什么脸色……” 戚嘉澍乜着他,“话多。” 白洋瘪了下嘴,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他们上了飞机,到晚上的时候,终于回到家了。戚嘉澍好好休息了两天,就在蔚新卓的催促下,飞到了京城,他们要在这里录节目。 蔚新卓来接他,一见面就热情地扑了过来,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他兴奋地说。 戚嘉澍把他扒拉下来,开玩笑道:“星星月亮做错了什么?” 两人上了车,戚嘉澍这才发现,副驾还有一个人,是之前见过的,蔚新卓的经纪人。 “你好啊。”那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同时眼睛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我是左临,新卓的经纪人。” 戚嘉澍任他打量,“临哥好。” 左临点点头,客套道:“新卓有点孩子脾气,要你多担待了。” 《声罗万象》这档音综面对的是年轻一辈的歌手,总体来说不会有特别重量级的嘉宾,但也是一个露面展示自己的机会。之前就曾有过名不见经传的歌手上了这档节目后,因为表现出色而爆红,所以还是值得重视的,万一运气好也说不定。 节目有个环节是可以邀请朋友帮唱,他原本想给蔚新卓请一个很不错的歌手带一带,但是蔚新卓拒绝了,说要邀请戚嘉澍。 左临对戚嘉澍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以前是选秀出来的,但是他去看了戚嘉澍在选秀节目上的表现,说实话,不行。 但蔚新卓很坚持,说戚嘉澍真的可以,不信可以去听他的歌。 左临将信将疑地去听了,比起选秀时好了太多,但是戚嘉澍并没有上这类综艺的经验,万一到时候一紧张,搞砸了…… 不过现在看到人,至少还是挺稳重的,左临稍微放心了些。 蔚新卓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看待,“临哥!我哪有……” “挺可爱的。”戚嘉澍微笑,“接下来我们去哪?” 蔚新卓:“去我家。” 戚嘉澍眨了眨眼,“你家?” “嗯嗯,我家里有专业的设备。”蔚新卓说着想起什么,征询地看着他:“你介意吗?” 戚嘉澍眨眼,“当然不介意,还省酒店费了。” 蔚新卓拍着胸脯,“大老远过来,怎么能让你住酒店呢?跟我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这模样太逗了,跟个暴发户似的,戚嘉澍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聊着天,戚嘉澍眼见着车开进了别墅区,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前,蔚新卓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有时候会在家里录歌,怕扰民……” 戚嘉澍点头,“理解。” 富二代嘛。 刚进门,一大团浑身雪白的毛茸茸就冲了过来,就是蔚新卓微信头像的那只萨摩耶。 萨摩耶一个劲儿地蹭着蔚新卓,嘴里发出开心的哼哼声。 “这是雪球。”蔚新卓狂rua狗头,随即指着戚嘉澍:“雪球,跟戚叔叔打个招呼。” 戚嘉澍唇角抽搐了下,就见那狗转向他,尾巴摇得欢快。他也摸了下狗头,毛茸茸的,还挺舒服。 除了狗以外,蔚新卓还养了只布偶猫,眼睛是碧蓝色的,特别漂亮。但高冷也是真高冷,只会远远的看着人。 别墅负一楼有一间录音室,设备齐全,还都是顶配级的,比外面的一些录音棚还要高端专业。 “你确定你要唱这首歌?”戚嘉澍听了下demo,这首歌很中国风,听着是不错。但如果他没记错,蔚新卓擅长的应该是rap,但这首歌几乎都是Vocal。 蔚新卓小脸皱着,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本来是想突破一下自我,所以才选了这首歌……” 戚嘉澍了然:“然后发现风格不搭了。” 蔚新卓点头。 “没事,我们可以改编一下。”戚嘉澍沉思片刻,转了转笔,“比如这一段……” 蔚新卓听他有条不紊地说着,眼里逐渐有了光彩,甚至是惊喜。 两人讨论了很久,重写了rap部分,Vocal则由戚嘉澍来负责,到晚饭的时候,就差不多就定下了歌词的初版。 他们就着伴奏的旋律过了一遍,效果还可以。 蔚新卓拧眉:“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差点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戚嘉澍说,曲子中规中矩,算不上特别,可能会没有太大的印象点。 蔚新卓一拍手:“对!要那种出其不意,一出来就能震住全场的!” 戚嘉澍灵光一闪,“那加个唢呐?” 蔚新卓眼睛缓缓睁大,随即猛地跳起来,“我怎么没想到!”他脑子里迅速运转着,越想越激动,这首歌要是配上唢呐,太绝了! “那么问题来了。”戚嘉澍偏头看着他,“你会吗?” “不会。”蔚新卓期待地看着他,“你呢?” 戚嘉澍摊手:“我也不会。” 80-90 第81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改了下,觉得接不上的宝子可以回去看看。 * 蔚新卓眼睛里的光熄灭了, 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头巴脑的,“那怎么办?” 戚嘉澍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办法, 一, 放弃,想其他的。至于二嘛……”他笑眯眯的,“那就只有现学咯。” 蔚新卓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选二!选二!我们可以现学啊!”压根不用考虑, 唢呐一出场,到时候整个场子都是他们的! 戚嘉澍抽回手,“那么问题又来了,还有几天直播?” 蔚新卓已经跟他介绍过规则了, 节目是直播的, 而不是录播,到时候会由现场观众投票,评委存在的意义是调节气氛, 以及给节目拉人气。 听他这么问, 蔚新卓笑容再次僵硬,缓缓伸出四个手指, 在戚嘉澍意味深长地注视下,又慢慢地把小拇指弯了回去。 戚嘉澍轻轻挑了下眉, “所以到底是几天?” 蔚新卓想了下:“大大后天直播, 大后天彩排。” 戚嘉澍看了眼时间, 正好晚上6点, “那么加上今天的话, 就是三又四分之一天。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保保。” 蔚保保是之前两人一起录《真理》时,蔚新卓的角色名,冷不丁再次听到,蔚新卓露出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抱住戚嘉澍的手臂,“小七,你可以的!” 戚嘉澍看着他,蔚新卓似乎很喜欢和人亲密接触,就像他养的那只萨摩耶一样,热情粘人,但又不招人讨厌。 “怕了你了。”戚嘉澍投降了,“学吧,只能速成了,你那边能找到老师吗?” 现在只剩下三天多一点了,来不及自己摸索了,有个好老师可以事半功倍。 蔚新卓用力点头,“我马上就让人去找,明天就能学上了!” “舞美这些呢?”戚嘉澍又问。 蔚新卓:“节目组已经把方案效果发给我了,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又在录音室里练习了一会儿,就到了睡觉的点。 蔚新卓带戚嘉澍参观了他的琴房,一进门,入目所见都是吉他,各种各样的吉他,其中不少还是限量版,甚至还有一把面板上镶满钻石的。 “这是我堂姐送的,她是个珠宝设计师。”他解释道,“是不是特别闪?” 戚嘉澍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到了一把很别致的吉他。 蔚新卓注意到他的视线,把那把吉他取下来给他看,“这是我哥送的,上世纪四十年代产的,全球也没剩几把了,年纪跟我爷爷差不多。” 戚嘉澍注意到了他那句“我哥”,据他所知蔚新卓爸妈只生了他一个,那么这个我哥,指的是闻述?还是其他人? 看完吉他后,蔚新卓把他带到了客房,“小七,你需要什么就跟直接说,不用跟我客气。” 客房很宽敞舒适,保姆已经提前收拾好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空气里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戚嘉澍洗漱完,上床睡觉。 而另一边,蔚新卓在自己的房间里,把刚才两人录好的demo发给了喻天洲。 [队长,你觉得怎么样?期待.jpg] 过了会儿,喻天洲回复:词不错,谁写的? 蔚新卓正等着挨夸呢,没想到喻天洲一下看穿了,他转了下眼睛,问:为什么这么说? 喻天洲:你的水平,写不出来。 蔚新卓怒了:你这是在cpu我! 喻天洲:pua。 蔚新卓:[流汗][流汗] 蔚新卓:好吧,大部分是小七写的,不过我也有一起想啦! 戚嘉澍?喻天洲打字的动作一顿,这词是戚嘉澍写的?他又仔细地重听了遍demo,青年的音色很好,唱功扎实转音流畅,甚至还有一段戏腔…… 喻天洲想起之前一起录节目时戚嘉澍的表现,真的没法把他和之前那个内敛不自信的人联系在一起。人都是会变的,但短期内会可能变化那么大吗?简直像变了个人。 他凝眉思索片刻,蔚新卓又给他发了消息:怎么样?这次能不能拿第一? 喻天洲实话实说:还差点。 这首歌编曲不算突出,如果想要那种让人惊艳的效果,除非他们还有其他想法。 蔚新卓也不在意,回:嘿嘿,等着吧,一定把场子炸起来! 他聊完微信,把猫强行抱过来吸了几口,挨了一套猫猫拳后,美滋滋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把唢呐老师带过来了,据说是从民乐团请来的,是唢呐世家的传承人,还上过央视。 果然,钞能力无所不能。 唢呐老师姓李,个子不高,长得很喜庆,说话也有意思。 他先给两人介绍了唢呐的组成,一把唢呐由五部分组成,分别是哨片、气盘、芯子,唢呐杆以及唢呐碗。发声原理就是人吹气,带动哨片振动发声,音阶管控制不同的音调,再通过铜喇叭放大。 杆身上有八个孔,指法也很简单,左右手各管四个。 老师教完口型和指法,给他们演示的时候,吹了段《百鸟朝凤》。 李老师不愧是传承人,用唢呐惟妙惟肖地模拟出了无数种鸟鸣声,调子欢快激昂,让人仿佛置身在鸟语花香的世界里。在一段高亢如凤凰啼叫的长鸣后,唢呐声戛然而止。 两人一愣,随即疯狂鼓掌。 蔚新卓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老师,太厉害了!” 戚嘉澍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有种强烈的震撼,这就是民乐的魅力所在,是西洋乐无法比拟与取代的。 李老师指导着他们练习,一个小时后,他开始挨个验收。 蔚新卓像模像样地摆好了姿势,深吸一口气,结果唢呐一开腔,就把戚嘉澍和老师一起打包送走了。 “怎么样?”他期待地问。 李老师眼神有些呆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戚嘉澍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我和老师都走得很安详。” 蔚新卓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好难啊……” 李老师安慰他,“没关系,慢慢来,老师练了那么多年,才能吹成这样。” 蔚新卓瘪了瘪嘴,“可是时间不够了。” 李老师看向戚嘉澍,“嘉澍呢?” 戚嘉澍拿着唢呐起身,“我试试吧。” 他活动了下手指,垂着眸子酝酿了片刻,循着记忆中李老师吹的《百鸟朝凤》,吹了段旋律出来。 李老师眼睛亮了下,“不错。” 戚嘉澍的乐感一直都很好,听过的曲子他几乎都能默出来,虽然做不到像李老师那么技艺高超游刃有余,但一个小时就能学成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越吹越起劲,到后面的时候,李老师直接站起来了,一脸惊喜地看着他,蔚新卓直接目瞪口呆。 吹完之后,戚嘉澍深吸了口气,这么长的一段吹下来,还是挺考验肺活量的。 “老师,怎么样?”他问。 李老师激动地走过来,像看个宝似的看着他:“嘉澍,你真的是第一次学唢呐吗?” “嗯。”戚嘉澍笑着点头,“不过以前学过萧,感觉大差不差。” 他只是随口谦虚了下,实际上萧和唢呐的吹法还是很不一样的,之前也是为了拍戏特意去学的。 李老师特别高兴,恨不得把会的东西都教给他,这一天下来,戚嘉澍进展飞速,不说别的,拿出来唬人镇场子是绝对够了。 两人又回到录音室,把唢呐的部分加进去后,戚嘉澍轻轻皱了下眉,“有个地方不太和谐。”他倒退回他觉得不和谐的位置,“你听这里,一首歌不能全是高.潮,要有起伏,不然反而会平,尤其我们还有唢呐……” 蔚新卓认真地听他说完,“那怎么改?” 戚嘉澍拿过支笔,单手把笔盖打开,在曲谱上写写画画:“编曲稍微调一下。” 蔚新卓简直对他刮目相看:“你还会编曲?!” 戚嘉澍头也没抬,“一点点。” 这天他们录到半夜,结束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原本平平无奇的一首歌,经过重新编曲和填词后,完成度已经很高了,接下来就是两人磨合,再设计一些舞台上的亮点,到时候反响应该会不错—— 又是新的一天,歌完成得差不多了,两人也放松了些,在录音室练了大半天,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人了。 沙发上坐着两位打扮时髦的女士,雪球蹲在其中一位面前,而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布偶猫,正眯着眼躺在那位女士怀里,甚至还发出了惬意的咕噜声。 蔚新卓脚步微顿,紧接着大步走过去,高兴道:“妈,你怎么来了?” “宝贝!”抱猫的女士张开手臂,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笑意,亲热地说:“想你了,过来看看,快来让妈妈抱抱!” 戚嘉澍眉峰微动,好笑地看着蔚新卓。 蔚新卓瞥到他的眼神,脸红了红,小声嘟囔道:“我都多大了,就别叫宝贝了……” 他走到那位女士面前,让她抱了抱,随即又转向另一位看起来有些严肃的女士,“姨妈。” 姨妈? 戚嘉澍眼皮一跳,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和那位女士对视了一眼,对上她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呼吸微滞。 他几乎瞬间就确认了,这是闻述的妈妈。 女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新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啊!差点忘了!”蔚新卓低呼了声,赶紧走过来,一手搭在戚嘉澍肩膀上,笑着给她们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戚嘉澍,他超级厉害的,什么都会,这次是来帮我录节目的!” 蔚新卓的妈妈从沙发上起身,笑靥如花:“原来是新卓的朋友,你好呀!” “阿姨你好。”戚嘉澍礼貌地笑道。 她保养得极好,眼角看不出皱纹,说是蔚新卓的姐姐都可以。 “快过来坐!”她亲亲热热地对两人招手。 蔚新卓看了眼戚嘉澍,想征询他的意见,却见戚嘉澍弧度非常小地摇了下头,只有靠得近的人才能看到。 蔚新卓明白了他的意思,“妈,我们还有事呢,一会儿再来。” 他妈妈也不强求,“好吧,那你们去忙吧,我带了厨师过来,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候。 蔚新卓的妈妈带了好多人过来,又是厨师又是帮佣,等众人在餐桌前坐好后,便训练有素地开始上菜。 不过他家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挺轻松的,戚嘉澍也总算知道蔚新卓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随他妈妈。 不知怎么回事,话题就聊到了恋爱问题上,蔚新卓的妈妈笑起来特别甜,有种少女般的天真感:“嘉澍,你有女朋友吗?” 戚嘉澍摇头:“没有。” 她有些惊讶,“我刚刚还跟我姐打赌,说你这么帅,一定会有女朋友呢!” “宝贝呢?”她又去问蔚新卓。 蔚新卓头摇得像拨浪波:“妈,我可是爱豆,不能谈恋爱的!” “怎么就不能谈了呀,我的宝贝这么可爱!”她摸了摸蔚新卓的头,忽然又问:“你哥呢?” “我哥当然可以,他是演员诶!”蔚新卓说。 戚嘉澍注意到,他妈妈跟他姨妈对视了一眼,瞬时就明白她们是什么心思了。他垂下眸子,掩住了眸底的讳莫如深。 果不其然,就听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哥有女朋友吗?” “我哥?”蔚新卓皱眉想了想,“应该没有。”就凭他哥动不动就冷着个脸,女孩子不被吓跑才怪呢。 “为什么呀?”他妈妈也皱起了精致细长的眉毛,“不是听说他之前跟哪个女明星有绯闻吗?” “那些都是假的。”蔚新卓说,“都是狗仔八卦瞎编骗流量的。” “哦。”她点点头,“那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蔚新卓总算觉得不对劲了,“这我哪知道,妈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妈打了个哈哈,说就是好奇,然后就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饭后,蔚新卓和戚嘉澍讨论了下明天彩排的事情,结束的时候,他欲言又止,还是问:“小七,你说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戚嘉澍好笑,“嗯?” “我妈她们好奇怪哦。”他眉头紧皱着,“肯定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子?” 蔚新卓抓了抓头,“啊?我都行啊,主要看我哥喜欢什么样的吧。”说着,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戚嘉澍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蔚新卓凑到他耳边:“其实,闻述是我表哥。” 戚嘉澍:“哇哦!” 蔚新卓不可置信,“你不惊讶吗?” 戚嘉澍眨了眨眼,认真道:“不啊,我很惊讶的。” 蔚新卓上下打量着他,确信:“你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戚嘉澍满脸正经,“可能我喜怒不形于色吧。” 蔚新卓:“……”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蔚新卓想起什么,问:“小七,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可就宽泛了,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大概就是……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见不到的时候又想念吧。”戚嘉澍淡淡道。 蔚新卓似懂非懂,随即又想起戚嘉澍之前说过的心上人,于是就特别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被戚嘉澍喜欢。 “小七,我能不能问问……”他犹犹豫豫的,但还问了出来:“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戚嘉澍被他问得一愣,脑子里忽然就一片空白。 他努力地去回想那人的样子,可脑海中出现的是闻述的脸,他又去想那人的名字,然后他发现,他想不起来了…… 第82章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戚嘉澍心脏忽然开始狂跳, 脑海中似乎隐隐有个名字,但具体是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 他双眼无神,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样子吓坏了蔚新卓, 他赶紧抓住戚嘉澍的手,着急地问:“小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想不起来了。”戚嘉澍怔愣地说。 蔚新卓不明所以:“啊?” 戚嘉澍看着蔚新卓的脸, 他和闻述是表兄弟, 但长得一点都不像,眼睛是圆圆的杏仁型,看起来总是很天真单纯。 蔚新卓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七?” 戚嘉澍如梦初醒, “没事。”他说,随即收回了目光。 蔚新卓将信将疑,“你刚刚说想不起来什么?”他记得他问小七喜欢的人是谁, 然后小七就变成这样了, 总不能是忘了喜欢的人是谁吧? “没什么。”戚嘉澍说,“就是有点累了。” 蔚新卓反应过来, 戚嘉澍为了帮他,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 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早点睡吧, 我不打扰你了。” “嗯。” 戚嘉澍回了客房, 洗完澡后,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脸颊那颗小痣以外, 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已经和原来的他完全一样了。但他明明记得,刚来的时候,这张脸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又后知后觉,闻述也和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似乎更像那个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能够分清楚,现在却越来越没法将闻述和那个人区分开。 闻述是他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不记得我? 而我又为什么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 脑子里一直回转着这几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病急乱投医地打开网络浏览器,想了想,在搜索框输入关键字——失忆。 跳起来一堆五花八门的网页,有说是因为脑部受创,导致脑部记忆功能区病变,或者是精神受到严重创伤,再或者是老年痴呆和癫痫…… 排除法,首先排除老年痴呆和癫痫,至于脑部受创,他的头并没有受过什么伤,唯一的可能是那次空难……他记得很清楚,他原本想去一座欧洲海岛小镇,但飞机失事了,接着他再睁眼,就已经来到了这边。 至于精神创伤,那些是在他小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并且都发生在认识那个人之前。 而且即便是失忆,他怎么可能就只忘记了那人的名字呢,明明那些两人之间的回忆他都还能想起来,那人的脸……不对,他摇了摇头,他现在只要一想,脑海里的就是闻述的脸。 到底是那人就和闻述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他看到了闻述之后,才潜意识地脑补出了那人的模样? 他好像陷入了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脑子里从来没那么乱过,仿佛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他继续看搜索到的结果,甚至还有关于玄学方面的,说是什么前世执念映射在今生,所以才似曾相识……胡说八道,他越看越心烦,干脆把手机丢开。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又回到了之前梦见的那座海岛小镇。欧式的小房子有彩色的屋顶和拱形的门窗,他站在街道中央,周围人来人往,很快那人又出现在了人群中。 但这次那人主动地走到了他面前,然后微笑着问了和上次相反的问题:“我是谁?” 戚嘉澍张了张嘴,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很快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耳朵里又出现了尖锐的鸣叫声,他痛苦地捂住耳朵,人群再次退去,空中仿佛有个诡异的时钟,时针和分针转向不同的方向。紧接着钟声传来,像是预告着某个时刻的来临,景物再次凋零,最后只剩下虚无。 戚嘉澍呼吸一窒,再次从梦中惊醒。 心跳快得不正常,身上都是冷汗,身体因为虚脱而酸软,他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3点。 与此同时,闻述睁开了眼睛。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还没有从梦魇中完全清醒。 在梦里,他似乎走进了一间嘈杂的小酒吧,光线很暗,五颜六色的射灯把人照得光怪陆离,像是一团团扭动的虚影。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很配,做我男朋友吧,保你不吃亏不上当。” 有个人对他这样说。 他循声回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于是他走了过去,可蓦地人群散开,喧闹的酒吧里瞬间空无一人。 闻述顿时就清醒了,可等他醒来后,梦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连那声音也模糊不清。 他睡意全无地靠坐在床头,耳畔是是自己又深又沉的呼吸声……—— 《声罗万象》主打的就是直播舞台,因此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直播事故,会有两次彩排,一次是直播前一天,第二次是直播开始前。 戚嘉澍坐在车上,屈起食指抵了抵眉心。 “小七,没睡好吗?”坐他身边的蔚新卓关心地问。 戚嘉澍点点头:“嗯,不过还好。” 他睡眠一直都不好,昨晚惊醒之后就没有睡意了,一直到快天亮才稍微迷糊了一会儿。 左临打量着戚嘉澍,见他眉头紧皱,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便道:“嘉澍是头疼吗?一会儿路过药店,买点药吧。”戚嘉澍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说实话他有点担心,好在今天只是彩排,还来得及补救。 戚嘉澍点了点头,虽然药对他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但稍微缓解一点也好。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到了节目的录制场地,工作人员将他们领了进去,首先带到了造型间。 虽然是彩排,但为了效果起见,还是要简单地做下妆造。演出服是蔚新卓团队根据两人的风格定制的,色调以黑色为主,款式融合了国风元素、又极具现代化特色,图案纹路均是货真价实的刺绣,华丽又精致。 他们要唱的歌名为《青云台》,是一首中国风快歌,原曲里就带点京剧元素,所以他们加了戏腔和唢呐。蔚新卓那段rap在戚嘉澍的戏腔之后,戏腔结束的时候会有一段短暂的留白,唢呐声起的同时,蔚新卓说唱。 戚嘉澍站上舞台的时候,心里还挺感慨的,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站在舞台上了。 舞美已经和节目组沟通好了,现场效果也不错。戚嘉澍和蔚新卓则各站在一处升降台上,演出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会隔着一段距离,到后半部分两人中间的舞台会像桥梁一样升起,他们走向彼此,会有一些设计好的互动。 为了公平起见,嘉宾们是互相看不到彼此的彩排的,也不知道对方的帮唱嘉宾是谁,台下坐着的是导演和各单位的工作人员,等两人的彩排结束后,台下一片死寂。 蔚新卓顿时就有点慌,眼睛下意识看向戚嘉澍,无声地传递他的紧张:小七,怎么回事?我们太差了? 戚嘉澍刚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就听台下传来了鼓掌和喝彩的声音。 “不错!尤其是这个唢呐,加得很妙!”导演笑着说,“不过有几个细节我们再讨论一下,说不定会更好!” 彩排结束后,两人往外走,蔚新卓眉飞色舞地跟戚嘉澍说话,“小七,刚才你唢呐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好几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戚嘉澍晃了晃手里的唢呐,“乐器流氓可不是吹的。” 唢呐音色亮,声音又大,没几个乐器能盖住,所以大家都戏称唢呐是乐器流氓,基本上一出场,其他乐器都黯然失色。 他们正聊着天,迎面走来个人,应该也是来彩排的嘉宾。 戚嘉澍和那人对视了一眼,便继续和蔚新卓说话,随即只听那人道:“嘉澍?” 听到自己的名字,戚嘉澍挑了下眉,这人认识他? 蔚新卓轻轻拉了下他,在他耳边说:“这是应旭尧啊。” 应旭尧?戚嘉澍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这是他U团的队友之一,当时是第六名,和原主一直不太对付。 当然,主要是应旭尧单方面看不上原主,他觉得原主就是靠脸才能出道的,跟原主在一个队是对他的侮辱。 与之相对的,他非常崇拜喻天洲,因为他认为喻天洲业务能力很强。选秀的时候他就总是喜欢往喻天洲身边凑,但喻天洲那人又冷又嘴毒,即便是出道成团后,也对他爱答不理的。 比起其他队友,应旭尧长相稍微没那么突出,但是他唱功还可以,U团解散后也一直在搞音乐,还上了这档音综。 “哦,旭尧。”戚嘉澍勾了下唇角,“真巧啊。” 应旭尧打量着戚嘉澍,那么久没见,这人还是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不会是来帮唱的吧?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难不成他以为现在还能靠脸赢比赛? “是很巧。”他暗中撇了撇嘴,又转向蔚新卓,“新卓,嘉澍就是你邀请的帮唱嘉宾吗?” 蔚新卓点头。 应旭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祝你好运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已经像刀子一样冷了,但依然冷不过评论区…… 所以今天能拥有摩多摩多的评论吗QAQ 第83章 庄旭尧这笑容莫名就让人不爽, 就连蔚新卓那么没心没肺的都看出来了,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应旭尧似笑非笑, “祝你好运而已。” 戚嘉澍轻轻拍了拍蔚新卓肩膀, 学着刚才庄旭尧的表情, 意味不明地笑道:“那借你吉言咯。” 说完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搭着蔚新卓的肩膀,扭头就走。 庄旭尧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 还被无视了, 顿时就哪都不得劲,他不屑地轻嗤了声,他到要看看,戚嘉澍哪来的底气? 转眼就到了节目录制的时候。 《声罗万象》的形式其实有点像选秀, 一共邀请了10位嘉宾, 积分赛制,届时会由现场观众投票,根据票数来决定排名。蔚新卓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的位置出场, 而在这种形式下, 通常情况来说靠前和靠后的位置都不太好。靠前出场,观众的热情还没被调动起来, 靠后出场的话,观众又都审美疲劳了。 蔚新卓从早上就开始紧张, 知道出场顺序后, 不太开心地说:“小七, 我们倒数第二出场诶。” 戚嘉澍摸了摸他的头, 笑道:“不是挺好的吗?压轴。” “啊?”蔚新卓疑惑, “压轴不是倒数第一个吗?” “倒数第一叫压台。”戚嘉澍解释, “不过现在的人喜欢把倒数第一叫压轴。” 演出舞台在一个小型体院馆里,最多能够容纳两千人,十位嘉宾里不乏人气歌手,评委更是有喻天洲这样的顶流,于是每次录制都相当于一场中小型演唱会,节目组会提前把票放出去,到时候还会有各位嘉宾的粉丝们来应援。当然,既然是现场观众投票,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谁家粉丝来得多,谁的票数就越多,这是很难避免的,但粉丝基数本来就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蔚新卓作为当红男团的成员,人气还不错,所以他排名其实还行,中上游水平。 直播快开始了,观众陆续进场,在场馆入口处还有各家粉丝后援会的摊子,用来发应援物。 嘉宾们做完妆造后,会统一到侯演厅等待,侯演厅里有一个大屏幕,实时播放场馆内的舞台和投票情况。 戚嘉澍和蔚新卓挨着坐下,其他嘉宾也纷纷到场,等到应旭尧进场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蔚新卓眼睛都瞪圆了,拉着戚嘉澍的袖子狂摇,“小、小七!” 戚嘉澍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因为应旭尧的帮唱嘉宾是一位乐坛大佬——吴霄。他的歌耳熟能详到什么程度呢?上次齐堰杀青,导演唱的那一首就是他的歌,在大街上放的话,十个人里有七八个人都能跟着唱。 应旭尧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眼神里透着得意,倒是那位大佬很谦逊的样子,无论谁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热情的回应。 嘉宾们都到齐了,直播正式开始。 首先是开场舞,舞台上是作为评委的喻天洲,他刚一出场,现场就发出了整齐的尖叫与欢呼声,隔着大屏幕都能感受到观众们的激动与热情。 戚嘉澍还是第一次看喻天洲的舞台,果然不愧是顶流,唱跳俱佳,台风和表情管理都非常好,等到开场舞结束的时候,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主持人上台,活跃了气氛过后,便宣布公演开始。 因为这场比赛的特殊性,又是直播的形式,观看的人数比前几期翻了倍。直播时会切不同的机位,除了舞台以外,还会把侯演厅嘉宾们的反应切进去,镜头扫到戚嘉澍的时候,弹幕多了起来。 [卧槽!怎么会有戚嘉澍?] [之前网传的时候我还不信,想着戚嘉澍怎么可能来] [呜呜呜小七!终于又上舞台了,期待!] [宝贝这身好好看!妆容和衣服都好精致啊啊啊!] [所以他是来帮VX的吗?他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等镜头切到吴霄,弹幕都惊了—— [卧槽大佬!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大佬是来支教的吧!这还怎么比?] [所以霄哥是尧尧的帮唱吗?我的天,这还不王炸啊!] 前几组嘉宾陆续表演完,目前现场最高的票数是985票,而总票数是1500,还算不错。 到应旭尧那组了,他们在中间出场,吴霄一亮相,现场整个就沸腾了。 表演结束后,他们拿到了1287票。 侯演厅里,嘉宾们一边惊叹,一边说笑。 “哇,好高啊!” “那可是霄哥诶,前辈中的前辈!” “这还怎么比?没悬念了吧!” “没办法,旭尧这招太狠了,霄哥都请出来了。” “小七……”蔚新卓轻轻喊了戚嘉澍一声。 戚嘉澍:“怎么了?” “我有点紧张。”蔚新卓说,他手脚发凉,心砰砰地跳,是真的很紧张了。 戚嘉澍笑了起来,“我们来这里的初衷,不是来玩的吗?只要玩得爽,享受舞台就行了。” “对哦。”蔚新卓恍然,“我们是来玩的啊!” 他当初进娱乐圈也是,一开始只是因为单纯喜欢音乐,喜欢吉他,后来他哥进了娱乐圈当演员,他又一直把他哥当成学习的典范,便也闹着要进娱乐圈。家里其实一开始也是不太愿意的,怕他吃苦,但是他很坚持。他从小到大生活优渥,没吃过什么苦,他爸妈就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等到训练的时候吃不了苦,自然就退了,于是就答应了他,把他送进了顶尖的经纪公司去当练习生。 他一开始也是抱着玩票的心态,但随着他接触的越多,反而热爱上了舞台,练习期间他很努力,终于成功出道,成为了NSEW的一员。 一旦对一件事情抱有强烈的目的,那么就会失去最初的本心,他是因为热爱舞台才来到这里,而不是为了赢比赛。 蔚新卓放松了下来,专心地看起了其他嘉宾的表演,看到精彩的地方,也会和其他人一起鼓掌喝彩,真正地去欣赏与享受。 终于,快要到他们了。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后台候场,化妆师为他们补妆,导演则跟他们讲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检查一下耳返。”戚嘉澍对蔚新卓说。 蔚新卓手按在耳返上,几秒后,说:“没问题。” 通常情况下,歌手在舞台上时,伴奏以及观众的声音会很大,所以会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样一来就可能会没法进行分辨,就会导致走调或者跟不上节奏等问题。同时,编导也能够通过耳返对嘉宾进行提醒调度,比如该上台了,该讲词儿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故等等。所以耳返在舞台上的作用非常重要,出了问题的话,遇到临场能力差的,有可能会两眼一摸黑,就会出舞台车祸了。 前面的表演结束了,主持人串场、嘉宾拉票完后,耳返里传来提醒他们上场的声音。 “加油,玩得开心。”戚嘉澍对蔚新卓伸出手。 蔚新卓和他击掌,“玩得开心!” 舞台上先是出现了一片迷雾,紧接着雾气散去,青年缓缓抬眸,特写镜头打在他脸上,这一眼极具故事感。 他今天久违地画了舞台妆,五官出挑,皮肤毫无瑕疵,绝佳的皮相与骨相经得起高清镜头的考验,光是容貌就足够吸睛,这确实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出道的重要原因。 [宝贝太好看了!] [爱情开始的地方] [讲真,当初就是冲着戚嘉澍这张脸,我才去看那场选秀的] [哈哈哈我也是,然后嗑了嘉偶天成] [刚才切了洲洲的镜头,嘉偶天成是真的!] 伴奏响起,升降台缓缓升高,戚嘉澍在烟雾缭绕里,唱出了开场的第一句歌词—— 月色当空星河流转 昨日梦碎孤影残喘 …… 青年音色极好,干净清冽得宛如山间的泉水,缓缓流入众人的心里,让人耳目一新的同时,深深地被那歌声吸引。 [卧槽!开口跪!] [啊啊啊好好听!] [呜呜呜呜颜粉转事业粉了!] 在戚嘉澍唱出第一句词的时候,喻天洲眸中闪过了惊讶与不可思议。他以前就知道,戚嘉澍的音色是好的,主要是音准的问题很大,他似乎没法正常地将歌词放在正确的调子上,即便是一首简单的歌,他也能唱得一句不在调上,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舞台总会成为车祸现场的原因。 他曾经试图矫正过戚嘉澍的音准,但那难度实在太大了。他要不停地去纠正,戚嘉澍要不停地练,直到行成肌肉记忆,才能稍微改善。 但是现在舞台上的这个戚嘉澍,音色音准极佳,状态松弛游刃有余,表现力超群,一出场就成为了众人的目光中心。 这首《青云台》讲述的是一个古代侠客与宿敌的故事,其中还穿插了一段三角恋情,侠客与宿敌在青云台上决战,最后双双死去,死之前两人终于达成了和解。 戚嘉澍和蔚新卓配合默契,副歌部分戚嘉澍的戏腔一出来,台下立刻“哇”声一片。 戏腔部分表达的是侠客与宿敌同时爱上的女子的心情,她夹在两人之间,想要调和,却反而加重了两人的矛盾。 随着戏腔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短暂的留白三秒后,戚嘉澍拿出了唢呐…… [!!!] [???] [什么???] [等等!小七你要做什么???]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响起的同时,蔚新卓开始说唱。这是他擅长的领域,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平时那缺心眼不着调的模样,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张力十足,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充满着热情与魅力。 [卧槽卧槽!电音唢呐配rap!!!] [怎么会有唢呐!太流氓了!] [救命!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哈哈哈哈小七!悄悄学唢呐然后送走所有人?] [VX也好棒呜呜呜!两个人都绝了!] 而此时在侯演厅里,众嘉宾们都坐不住了—— “OMG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完了完了,我们输了,这太炸了!” “我听导演说他那唢呐现学的,就学了一天。” “真的假的?!” 应旭尧目瞪口呆,坐他身边的吴霄指着屏幕上的戚嘉澍,眼里满是兴味地问他:“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挺有意思的。” 应旭尧心里闪过几分不虞,人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现在却对戚嘉澍另眼相看! 但他可不敢在吴霄面前表现出任何不痛快,只是笑容稍微有些勉强,“他叫戚嘉澍,以前和我一样都是U团的,是我的前队友。” “哦。”吴霄点点头,“年轻人很有想法嘛。” 应旭尧更不爽了,但也只能按捺在心里。 舞台那边,两人的表演已近尾声,两人面对面站着,有一些肢体互动,就像侠客和宿敌在决斗一样。 两人眼神胶着,性张力十足,动作表情卡点准确,配合着酷炫的舞美和节奏明快的歌词,场子早已炸起来了。 镜头特意切了两人对视的特写,弹幕直接啊啊啊啊嗑到了。 [奇怪的cp增加了] [死对头变情人,这难道不好磕?] [澍新夜寐szd!] [哈哈哈哈哈哈今日成语澍新夜寐,意思是戚嘉澍和蔚新卓晚上睡在一起]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唢呐藏哪了吗?] 音乐戛然而止,两人又同时转脸看向舞台前方,镜头在此定格。 喻天洲久久都没回过神来,他是第一次见这样自信张扬的戚嘉澍,从戚嘉澍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他对这个舞台的热爱,从而尽情地去展示自己,去享受舞台带给他的快乐。 戚嘉澍平复了呼吸,此时他站在舞台上,台下是数不清的观众。他们在喝彩鼓掌,其中竟然还有写着他名字的灯牌,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叫他,为他加油,浑身的血液顿时都热了起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到舞台了,一时竟感慨万千。 蔚新卓抱了下他,他也回抱了,悄悄问:“爽吗?” 蔚新卓斩钉截铁:“爽!” 台下响起尖叫声,主持人笑着走了过来。 主持人经验老道地采访了下他们,先是问蔚新卓为什么会挑战这首歌,又问戚嘉澍是不是真的一天就学会了唢呐。 戚嘉澍点了点头,“嗯。” “真的吗?那也太厉害了!”主持人做出个惊讶的表情,“有没有考虑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戚嘉澍开了个玩笑,“那要问问我的邻居答不答应。” 现场笑成一片,主持人又跟两人聊了会儿,问他们觉得可以拿到多少票? 蔚新卓:“我觉得我刚才的表演已经超过了预期,这就足够了。” [哈哈哈VX是个成熟的孩子了] [宝刚才真的好帅!] [也超出了我的预期,超级棒!] 最终,票数揭晓,1325票,竟然超过了有吴霄镇场的舞台! 他们又回到了侯演厅,大家都热情地围了过来。戚嘉澍看到了人群后的应旭尧,应旭尧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里杂糅着疑惑、惊讶与一丝不敢置信,戚嘉澍当做没看见。 “嘉澍。”有人叫他。 戚嘉澍回头,看到来人,露出一个招牌式笑容,“霄哥。” “我听说你自己改的编曲,想和你聊一下……” 吴霄是个音痴,逮着他聊了些关于音乐方面的东西,直到最后一组表演结束,今天的录制也就到此为止。 蔚新卓组,本轮第一! 节目录制结束后,蔚新卓都在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里,巴不得见到个人就拉着人家说“我是第一”。他还提议,他们可以叫上喻天洲,一起吃个宵夜。 戚嘉澍哭笑不得,怎么还记得宵夜这茬? 他们正要去找喻天洲,那人就自己过来了。 蔚新卓亲亲热热地扑了过去,正要抱,就被喻天洲推开了,嫌弃道:“别搂搂抱抱的,我直男。” 蔚新卓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丝毫不受影响,眉开眼笑地问:“队长,吃宵夜吗?” 喻天洲看了眼戚嘉澍,眼神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吃。” “吃嘛~~”蔚新卓开始撒娇,他一撒起娇来,是个人都顶不住,喻天洲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三人便往外走,结果又遇见了个不速之客。‘ 应旭尧眼神复杂地看着走在一起、关系融洽的三人,接着视线又转向戚嘉澍,硬邦邦道:“以前我小看了你,所以今天我输了,但以后不会了,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会赢你。” 戚嘉澍好笑,狡黠地眨了眨眼:“不,你可别高看我,我很菜的!” 应旭尧被他一噎,眉心蹙起:“你……” “走吧。”喻天洲说,随即面无表情地绕开了应旭尧。 三人找了家烧烤店,进了包间后,蔚新卓开心地不得了,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话。 他跟喻天洲讲戚嘉澍如何厉害,连写词和编曲都会,又怎么一天之内学会了唢呐,成功地把场子炸了。 他表情和语言都特别夸张,戚嘉澍低笑,随即余光注意到,喻天洲在看他。 趁着蔚新卓去卫生间的空隙,戚嘉澍挑起眉,奇怪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喻天洲:“你脸上沾到酱料了。” 戚嘉澍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什么都没有。 喻天洲面不改色:“看错了。” 戚嘉澍乐了,以手支腮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这个眼神,我还以为你是看上我了呢,直男?”直男两个字被他故意咬得很重,带着说不出的玩味。 包间里灯光暖黄,青年的脸笼在光晕里,眉眼含笑唇角微扬,好看得极具蛊惑性。喻天洲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反唇相讥:“喝酒喝傻了?” 戚嘉澍“啧”了声,“你这张破嘴,真不讨人喜欢。” 蔚新卓回来了,正好听到后半句,好奇地问:“喜欢谁?” “喜欢你。”戚嘉澍rua了下他的头,蔚新卓头发细软,摸着挺舒服的,“还是保保可爱。” 蔚新卓嘿嘿一笑,然后拿出手机,“我们合照吧,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想发个微博。” 三人合了照,蔚新卓高高兴兴地发了微博。 @蔚新卓:[礼花][礼花]这顿烧烤可算是吃上啦! 几乎是刚发,就有粉丝来了。 “哇,世纪合体!” “哈哈哈洲洲怎么连合照都还臭着脸[可爱]” “小七笑得好好看!” “哈哈哈哈哈VX是红娘吗?” “咦,这家店好像有点眼熟……” …… 他没有想到的是,竟有人从这张普通的合照里,扒出了他们现在在的位置,甚至具体到了哪个包间,等三人吃完想要离开的时候,店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狂热的粉丝们举着手机,激动地喊他们的名字,他们被堵在店里了。 店员们没见过这种阵势,压根抵挡不住,三人不得不退回包间里。 “怎么回事?”蔚新卓抓狂,“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戚嘉澍想起刚才的合照,了然:“照片。” 蔚新卓大为震撼:“就那么张照片,都能精准找到我们的位置吗?!” “不然你以为人肉是怎么来的?”喻天洲说。 蔚新卓后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发照片了,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三人都没有带助理和保镖,现在被堵在了这里,粉丝又狂热,弄不好还会有危险。 粉丝们还在外面,兴奋地叫着他们的名字,效果跟鬼拍门也差不多了。 蔚新卓更抓狂了,抱着脑袋哀嚎:“不是,我啥时候魅力那么大了?” 戚嘉澍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没听大部分都是在喊‘洲洲‘吗?这还得是咱顶流的魅力!” 蔚新卓秒滑跪:“对不起,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喻天洲:“…………” 现在这种情况,一两个保镖是搞不定的,戚嘉澍正经了些,“先想想办法吧。” 蔚新卓拿出手机,很有担当地拍胸脯:“没事,我把你们叫出来的,就要对你们负责,我马上摇人来捞咱们!” 接着戚嘉澍见他拨了个电话,等那边接通后,就听他可怜兮兮地喊—— “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变回阴间人了,和宝子们贴贴~~~ 第84章 近晚上十一点, 天下起了小雨,但京城某处商圈依旧热闹非凡,高楼上的液晶大屏幕滚动播放着广告, 街道两边霓虹闪烁,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忽然, 几辆黑色SUV风驰电掣地赶到商圈楼外,整整齐齐地停在路边,紧接着车门打开, 十几个黑西装男人从车上下来, 动作整齐划一。 为首男人手放在耳机上,听到指令后,沉声说:“收到。”随即他抬手一挥,“目标B座五楼, 出发。” 他话音刚落, 黑西装们大步向着商圈大门气势汹汹地走去,他们个个身高体壮面无表情,一看就不好惹。路过的人们纷纷自动绕开, 在他们身后驻足围观, 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是谁?” “什么情况?!” “不知道呢。” “啊!你们快看微博,说是喻天洲他们在这里!” “真的吗?!” 身着小洋装的电梯小姐们刚送走一批客人, 正在电梯前跳舞,紧接着黑西装们冷着脸走来, 她们不明所以, 被气势震得顿住了动作, 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借过。” 黑西装们越过她们, 走进电梯里, 他们人多, 占满了两个电梯,在电梯轿厢里整齐地排成了两排。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姿势,腰背挺直两腿开立,双手在身前交叠,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为首的男人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麻烦。” 电梯小姐被吓得脸色苍白,犹豫着走到电梯里,声音有些不稳:“先、先生,请问几楼?” “五楼,谢谢。” 电梯小姐按下五楼的按键,随即小心地缩在了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按键上方的液晶小屏里显示着向上的箭头,随即数字逐渐从1跳到了5。 叮—— 电梯到了,电梯小姐率先走出电梯,尽管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先生们,五楼到了,美食区……” 她还没有说完,黑西装们就大步走出了电梯,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眼见着人走远,她抚了抚胸口,长舒出一口气,“吓死了……” 黑西装们很快就到了地方,烤肉店门口挤满了人,不时还有人来,都举着手机,伸长了脖子往店里看。 店里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店长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家都不要挤啊,人真的已经走了,那么晚了都快回去吧,万一不小心摔倒了,被人踩到就不好了……” 可人群根本就不听,甚至还有狂热粉不断地喊着—— “洲洲!我爱你啊啊啊!” “啊啊啊洲洲!快出来啊!让我们看一眼!” “卓卓宝贝!妈妈爱你!” “小七!小七!” …… 为首的黑西装看了眼局势,说:“检查耳机,准备随时听指令。” 黑西装们又整齐划一地抬手按在耳机上,检查完毕后,说:“正常。” 为首男人向着人群挥了下手,黑西装们便训练有素地走了过去,他们应该是做惯了这种事,非常有效迅速地分开了人群,走入了店内。 “人在哪里?”为首男人问店长。 店长像是看到了救星,恨不得赶紧送走那几尊大佛,“请跟我来。” 他在前面领路,为首男人带了几个人跟着他,剩下的则留在原处控制人群,甚至还和店员一起,拉出了条警戒线。 蔚新卓正坐立不安,就听门被敲响了,他吓得一抖,颤颤巍巍地问:“谁?” “是我。”为首男人说,“先生让我来接你们。” 蔚新卓脸上的不安立刻云消雨散,喜笑颜开地打开门,见到门外那人的时候,跟见了亲人似的,差点想抱上去再亲两口。 “小七!队长!我们有救了!”他激动地说。 喻天洲还是那张厌世臭脸,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戚嘉澍笑了声,“走吧。” 他们戴上帽子口罩出了房间,店里的粉丝们立刻尖叫起来,举着手机兴奋激动地往前挤,但又被保镖们拦了回去。 保镖们里外围了两层,一路护送着他们,场面过于壮观,几乎整个商场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他们乘电梯到了一楼大厅,这个商场是回形的,抬起头时,还能看到每一层都有站在围栏边的人在往下看。 “小七,我觉得好丢脸哦……”蔚新卓拉了拉帽檐,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写满了尴尬,“我的鞋底都快被抠烂了。” 戚嘉澍本来也觉得尴尬,但见蔚新卓这样,他反而被逗乐了。他又去看喻天洲,那人把帽檐压得极低,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生人勿进的冷气,听到戚嘉澍的笑声,他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眉心蹙着,像是在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不知为何,戚嘉澍更想笑了。 他低头笑了几声,漫不经心地迈着轻松的步伐,甚至还有心思跟保镖聊天。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商圈门口,外面雨下得有点大,保镖撑开黑伞遮住雨,带着他们到了路边的车前。 戚嘉澍正要跟着蔚新卓上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那保镖说:“戚先生,您坐另一辆车。” 他挑了下眉,抬眸打量着这个保镖,这人长了张端正但普通的脸,即便穿着西装,也能看见他鼓鼓囊囊的肌肉,一看就是专业的。 他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跟着保镖走向另一辆车,蔚新卓从车里探出头,急道:“小七!” “没事。”戚嘉澍说着,跟他挥了下手。 保镖帮他打开车门,手放在车门顶,以防他撞着头。 喻天洲看着戚嘉澍,那人上车时,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下,像是车里有什么人。但车窗是单向防窥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皱了下眉,保镖催促着他上车,便只好作罢。 小车没有SUV宽敞,后座坐了两个身材修长的成年男人,顿时就有些逼仄。 “闻哥。”戚嘉澍笑起来,“这算是惊喜吗?” 闻述淡淡地应了声:“嗯。” 前面的车启动了,韩骏看了眼后视镜,见两人都坐好后,也发动了车。 戚嘉澍上车后,就一直在笑,想起刚才那夸张的场面,闻述绝对是故意的。 以闻述的能力,一定有办法把他们低调地接走,而不是像这样大张旗鼓,那十几个黑衣保镖,走路虎虎生风,跟演黑.道电影似的。 闻述的手机震动起来,但他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等了好一会儿。 “喂。”他接通,嗓音凉凉的。 另一辆车上的蔚新卓松了口气,总算接电话了。 “哥!”他小脸皱了起来,委屈地控诉:“你怎么这样啊,那么大场面,我明天肯定要上热搜了!” “不是你让我救你吗?”闻述问。 蔚新卓一哽,“是。” 闻述:“那救了吗?” 蔚新卓声音小了些,“救了。” 闻述又说:“觉得丢人?” 蔚新卓点头,随即又意识到电话那边看不见,便小声说:“嗯……” 闻述嗓音淡漠冷静得可怕,“今晚的场面是谁引起的?” 蔚新卓默了一会儿,心虚地说:“我……” 但他想狡辩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会那样!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乱发微博了!” 闻述:“那做事前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后果?” 蔚新卓没声儿了,他一直对这个唯一的表哥又爱又怕,闻述严肃起来,比他爸还吓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全家都特别偏爱他,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要是没有这个哥哥,说不定他就被宠坏了。 但是今晚这件事真的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通过一张照片就扒出他们的位置,来了那么多狂热的粉丝,里面说不定还有私生粉,要是遇见过激的,说不定他们三个还会有危险。 “我知道错了。”他小声说,“下次会注意。” 闻述:“嗯,挂了。” 嘟嘟的短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意味着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蔚新卓撅了下嘴,嘟囔道:“好凶哦。” “戚嘉澍呢?”坐他旁边的喻天洲问。 “啊,忘记问了!”蔚新卓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挨训了,竟然把小七给忘了。但是这些都是他哥那边的人,小七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没事的,可能只是这辆车坐不下了。”他说。 喻天洲眉心微蹙,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戚嘉澍全程旁听了闻述打电话,这人的每一句问话,压迫感十足,他几乎都能想象出蔚新卓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看了半天戏,意味深长地笑道:“吓唬小孩子呢,闻哥?” 闻述语气缓和了下来,“家里保护得太好,他不太懂事,让他记忆深刻点,好记住教训。” 蔚新卓总想着家里会有人帮他兜底,所以做事前从不考虑后果,以前就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了,但他就是没长记性。 “唔……”戚嘉澍勾唇,“好哥哥。” 闻述没对他这句带点轻佻意味的“好哥哥”评价发表什么感想,而是问:“你有没有受伤?” 戚嘉澍摇头,“没有。” “我检查一下。”闻述说。 戚嘉澍一挑眉,正要问他检查什么,手上便一暖——他的手被闻述抓住了。 闻述把玩着戚嘉澍的手,青年这双手实在生得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根和指尖微微带了点薄茧,不粗糙,反而多了点成熟的质感。 他能猜到这茧子的由来,指根的是来自青年刚杀青的角色齐堰,练武打戏握兵器磨出来的。指尖则是因为经常弹琴,他听过戚嘉澍弹吉他,很动听,他希望青年哪天也能专门弹给他听。 戚嘉澍挣了挣,闻述不仅没松开手,还将手指强势又温柔地穿插进他指间。 两人就在这狭窄昏暗的车后座,十指紧扣。 车里没人再说话,戚嘉澍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掌心源源不断地有热度传来,那是闻述的体温,他的脸和耳朵也逐渐开始发热。 车上了高架,韩骏打灯变道,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车里没有开灯,只有光线从窗外照进来,但也不足以让他看清后座的情况。 他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戚嘉澍动了动手指,闻述扣得愈紧,这种隐秘又亲密的小动作莫名让人心头发痒,于是他也扣紧了闻述的手指,肌肤相触,连带着心跳也快了起来。 “你住哪?”闻述忽而问。 戚嘉澍若无其事地回:“我暂时住蔚新卓那里。” 闻述颔首。 韩骏跟着前面的SUV,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有辆车停了下来。喻天洲下了车,挥手跟蔚新卓告别,当戚嘉澍坐的车路过他身边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闻述注意到了喻天洲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 “这是我之前的队长,喻天洲。”戚嘉澍说,“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毒舌。” “嗯。”闻述垂眸,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们关系好吗?” 戚嘉澍笑了声,“还行。”排除两人一见面就互怼的话,关系确实还是可以的。 到蔚新卓家附近了,载有蔚新卓和戚嘉澍的车开进了别墅区,在蔚新卓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戚嘉澍轻轻抽了下手,“闻哥,我到了。” 闻述也不管还有韩骏在场,抬起他的手,在他指节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这才放开了他。 “晚安。”闻述温声说。 暖意一触即分,戚嘉澍脑子里“轰”了一声。热意从手上开始蔓延,他脸颊发热,绯色悄悄染上耳廓,又浸到颈间,他最受不了被人这样温柔又纯情的对待了! 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他抿了抿唇,纠结着是要马上下车,还是好好地教教这人什么叫接吻,他旁边的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下。 戚嘉澍扭头,就见蔚新卓贴在车窗上,好奇地往里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要去医院了,躺平…… 第85章 虽然知道车窗是单向的, 看不到里面,但蔚新卓这样眨巴着眼探头探脑,什么兴致都没了。 “晚安。”戚嘉澍说, “下次见。” 闻述瞥了眼蔚新卓, 嘴唇线条拉得平直:“嗯。” 车门打开了, 蔚新卓猝不及防,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眼见着戚嘉澍出来,他视线越过戚嘉肩膀, 好奇地往车里瞧, 但还没有看清,门就被关上了。 “小七,车里是谁啊?”他问。 戚嘉澍面不改色,“一个保镖。” “哦……”蔚新卓看着车开走, 挠了挠后脑勺, 眉心微蹙:“但是我好像看到我哥的助理了……” 戚嘉澍斩钉截铁地说:“你看错了。” “好吧。”蔚新卓点点头,两人一起进了门。 音综录完了,戚嘉澍也没有待在这边的必要了, 第二天就坐飞机回了家。 不出意料的, 他们被粉丝围堵的词条上了热搜,保镖簇拥着他们的视频也被传上了网, 但不知闻述用了什么方法,视频还没怎么传播开, 就一一被删除了。 三家工作室联合起来发了声明, 呼吁大家理智追星, 那么多人聚集, 万一发生踩踏事件, 出现伤亡的话, 对大家都不好。 至于那场音综直播,播放量远超了前几期,而戚嘉澍和蔚新卓的表演,则被评为了目前为止的最佳舞台。甚至还有音乐博主将他们的舞台单独分享了出来,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戚嘉澍的粉丝们简直在过年,粉丝群里热闹得不得了。 白洋之前为了学习娱乐圈里的东西,加了不少微博群,其中就有戚嘉澍的粉丝群,粉丝们都在庆祝,他们家小七终于又上舞台了! “呜呜呜我看以后谁还说小七唱跳双废!” “事业粉欣慰呜呜呜!小七终于支棱起来了!” “我本来还遗憾没有从选秀追起,看不到小七的舞台呢,现在圆满了!” “小七选秀期的舞台确实比较那啥哈哈哈,从现在追起也不错啦~~” “我要把这个舞台的每一帧都打印下来贴墙上,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 “哈哈哈哈哈姐妹大可不必!” “就没有人嗑小七和VX吗?互动性张力好强,眼神都快拉丝了!” “嗑!我嗑!” 白洋也跟着他们激情讨论。 真香大白:哇!真的吗? 真香大白:呜呜呜小七真的很棒哇! 真香大白:小七和VX……可他们都是男的嗷! 有群友回他—— “都是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和男的在一起了吗?” “就因为都是男的,所以才好嗑啊!” 白洋抓了把脸,他是个铁直男,觉得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有些别扭。他也真的没法想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小七,除了闻……不行不行,他们是兄弟!再说了,小七明明是直男好吧! 真香大白:可小七是直男啊! “你怎么就知道小七是直男?” “小七是不是直男,也不妨碍我们嗑呀!又不是我们嗑了他们就真在一起了,那还不嗑一对成一对啊?cp粉又不是月老,还带牵红线的。” “就是就是!嗑cp又不犯法,我嗑是因为我高兴,管那么多做什么?” “哈哈哈要真这样就好了,我希望我的cp马上结婚!” 白洋欲言又止,他跟着小七那么久,小七是不是直男,他当然最清楚了。但是他总不能说因为我天天和小七待在一起吧,那不就掉马了! 他不敢说话了,幸好cp话题很快就揭过去了,大家又开始讨论小七最近的新剧和活动—— 尹文栋给戚嘉澍接了个杂志封面,虽然还只是二线杂志,但已经迈出这一步了,慢慢来,迟早会有一线的资源。 杂志拍摄完后,《大胤风云》的拍摄也到了尾声,戚嘉澍收到了杀青宴的邀请函。 杀青宴那天,ViVi给他做了造型,这是他第一部作为主演的电视剧,还是要重视一些。 宴会地点选在了一家不错的五星级酒店,据说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外,还会有各投资方的大佬出席,因此宴会厅布置得很隆重。 白洋陪戚嘉澍参加宴会,为了防止被粉丝围堵的意外再次发生,尹文栋还给他配了个保镖。 天下着小雨,戚嘉澍刚从车里下来,周围立刻就响起了热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小七!好帅!” “啊啊啊宝贝看这里!” “老公!!!” 戚嘉澍甚至还听见有男粉说“妈妈爱你!”,他目光扫过去,想看看那位男妈妈。结果一眼看去全是人头,根本分不出来是谁,倒是被看的人群像打了鸡血,要不是保安拦着,就要冲过来了。 他跟粉丝们打了招呼,又配合着拍了照,保镖帮他撑着伞,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催促他先进酒店,别被雨淋湿了。 进场就是电视剧的海报展板,最中间的是男一赵鸿宇,其次是他,两人占了三分之一的版面。 进入宴会厅后,他的位置被安排在了靠前的地方,主桌则被预留了下来,待会儿会由投资方大佬们坐。 剧里的几个主演被安排在了同一桌,戚嘉澍左右两边分别是叶晓和陈钧,都是他熟悉的人。除此之外还有男主赵鸿宇和女主章诗筠,赵鸿宇话比较少,章诗筠则是那种文静的女生,所以几乎只有他们三个在聊天。 叶晓活泼,往还空着的主桌那边扬了扬下巴,神神秘秘道:“哎,你们知道这次都会有哪些大佬来吗?” 陈钧比较稳重,沉吟了下:“我只知道主要的那几个投资方会派人来,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戚嘉澍完全没关注这事儿,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们聊了会儿,所谓的投资方大佬们就陆续入场了。 叶晓往那边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哦天哪!好多大佬!” 每当进来一个人,她就会兴奋地介绍,包括那人是做什么的,身家多少,在圈里有什么影响力。 陈钧有点惊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晓眨了眨眼,小声说:“我有个闺蜜,工作内容主要是和这些投资方对接,她们部门几乎每个人都有个清单,大佬们的资料列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都会调查清楚。” 戚嘉澍笑容微妙:“那岂不是能吃到第一手的瓜?” 叶晓点头,又赶紧补充:“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说出来,不然惹恼了大佬,可是要倒大霉的。” 话音刚落,又有个人进来,叶晓眼睛明显一亮,压抑着激动:“是闻述!” 戚嘉澍抬眸看去,闻述今天穿了身笔挺的深色西装,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肩宽腿长五官出挑,和一群上了年纪、甚至大腹便便的人站在一起,简直鹤立鸡群。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热烈,闻述很快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在闻述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叶晓捧着脸,压低声音:“闻述不去演霸总简直可惜了,以他那家世,完全本色出演!” 陈钧被她的花痴样逗笑了,“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他那款?” “其实主要还是帅。”叶晓笑起来,看向戚嘉澍和陈钧,端水道:“你们也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关于闻述的家世,圈里不是一直都在传吗?”叶晓又说,“据我所知,他家在京城都算是顶尖的豪门世家,祖上就是当大官的,建国的时候还立过功,几乎算是红三代了,就跟玛丽苏小说里的男主一样。” 陈钧挑眉,“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当演员?要是我的话,就等着继承家业了。” 叶晓摆了摆手,“谁知道呢?说人家玩票吧,偏偏连影帝都拿了,但是他除了电影以外其他的好像都不感兴趣,连综艺都没接过。”说着她用手肘捣了下戚嘉澍,“嘉澍,你觉得呢?” 戚嘉澍原本在发呆,冷不防被cue,随口瞎掰:“可能就是体验生活吧,大佬的世界我们不懂。” 叶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且他自己还开公司呢,这不,还给我们剧组投了五千万。” 戚嘉澍眉峰微挑,原来那个投了五千万的冤大头就是闻述?! 贵宾们入座,宴会开始,流程还是那些,重点还是在拉人脉上。大家都各自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人聊天了,戚嘉澍端着酒杯,身边有个人靠了过来,闻述在他耳边说:“少喝点。” 潮湿的热意熏在耳廓上,戚嘉澍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绯色。他抬眸看闻述,他们现在站得有点近,但好在其他人都在忙着社交,并不会注意他们。 这次没有人再灌他喝酒了,他自然也不会自动去喝,但是他狡黠一笑,也凑近闻述耳边,说:“我喝醉了的话,你会带我回去吗?” 闻述:“当然。” 戚嘉澍就是喜欢在挨X的边缘疯狂试探,“你不会趁机对我做什么吧?” 闻述眸色深邃:“那就不一定了。” 戚嘉澍轻笑,他居然也会有和闻述在众目睽睽下调情的一天。 白洋远远地看着,他家小七又和闻述凑在一起了。不知怎的,他想起群里cp粉们说的,男的也能和男的在一起,此时再看小七和闻述,他竟然觉得还挺登对,他一定是被cp粉洗脑了!什么男男赛高,骨科更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 戚嘉澍和闻述很快又分开了,现场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看见,又编排出一些有的没的来。虽然他和闻述确实是有那么点奸情,但不代表他乐意成为别人的瓜主。 他浅抿了口酒,肩膀就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是陈钧。 陈钧看了眼他,大拇指点了个方向,“嘉澍,杜导叫你呢。”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看来还是躲不过去了。 他走到那边,就见杜导正和几位投资人站在一起,赵鸿宇也在。他立时就明白了,应该是杜导在向投资人们介绍演员。 投资人们虽然脸上笑着,但并不怎么热情,只是敷衍地和赵鸿宇握了下手,便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看到戚嘉澍过来,杜导脸上满是笑意,介绍道:“他就是戚嘉澍,齐堰的扮演者。” 戚嘉澍长得好看又机灵,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在娱乐圈里,好看的脸是硬通货,谁不喜欢帅哥美女呢?大佬们也不例外,甚至还和蔼地跟他聊了几句。 宴会结束了,车停在地下车库,进出口都有人守着,粉丝或者狗仔什么的进不来,相当来说会更安全些。 戚嘉澍和白洋进了电梯,他垂眸想着事情,原本关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有人进来了。 熟悉的香水味,果然是闻述。 跟着进来的还有韩骏,戚嘉澍现在已经发现规律了,闻述的身份是演员时,身边跟着的是李芸,但当他的身份转变成闻总,相应的就会换成韩骏。 韩骏微笑,跟他打了个招呼,“戚先生,好巧。” 戚嘉澍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是挺巧的。” 电梯到了负二楼,闻述突然开口,嗓音凉凉的:“戚嘉澍,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白洋一听,急了:“小七……” 戚嘉澍拍了下他,“没事,你在这等我,顺便让保镖把车开过来。” 白洋犹豫了下,看看他,又看看闻述。 韩骏露出个职业性的微笑,“白先生,不用担心,戚先生不会有事的。” 白洋:“哦……” 闻述迈开步子往前走,戚嘉澍跟在他旁边,韩骏则落后两人一米左右的距离。负二层的地下车库很空旷,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车停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韩骏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戚嘉澍上了车,闻述紧随其后,韩骏很有眼色地关上车门,随即背对着车站在车外。 狭窄的车后座,戚嘉澍借着昏暗的光线注视着和闻述,闻述没什么表情,下颌线绷得似乎有些紧。 戚嘉澍扬唇,“你要问什么?” 闻述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既然你不问,那就我来问好了,你是怎么想的,眼也不眨就给部网剧投五千万,冤大头?”戚嘉澍笑道。 闻述一本正经:“钱多。” 戚嘉澍挑起了右边眉毛,旋即又听闻述说,“还有你。”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戚嘉澍似笑非笑,“所以你是想潜规则我?” “嗯。”闻述颔首,“先收点利息。” 随即倾身过来,戚嘉澍唇上轻吻了下,一触及分。 戚嘉澍呼吸微滞,眯起眼睛看着闻述,眼睛适应了这暗淡的光线,闻述的脸也清晰了起来,一如既往的英俊。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低声问。 闻述喉结滚动了下,声线低磁性感:“故意什么?” “故意勾引我吻你。”戚嘉澍扬起唇角,随即不等闻述开口,直接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七身世这部分,原本应该是要在后面一点才会揭露的,但是之前状态不好,不小心把这部分剧情提前了orz……这样会导致后续的一段剧情被打乱,所以为了情节的连贯性,还是决定修文,辛苦宝子们再看一遍了,鞠躬! 第86章 一开始只是浅吻, 可随着舌尖撬开齿关,他们吻得愈深,耳畔是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在这狭窄密闭的空间里, 暧昧逐渐升腾…… 衬衣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戚嘉澍仰起头,感受着温热的吻落在颈侧,脑子里又乱成了一团。 失控了。 颈间传来轻微的刺痛, 激得他猛地回过神来, “闻述。” 闻述动作顿住,抬起头,鼻音很重:“嗯?” 戚嘉澍手抵在他胸前,轻轻将他推开。他若无其事地理了下衣领, 一开口,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很晚了,该回去了。” 闻述眸色转深,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好。” 两人沉默地坐了两分钟, 等空气里的热意降下去了,闻述便把韩骏叫上了车。 韩骏眼睛都不敢往后看, 目光直视前方,轻踩油门, 把戚嘉澍送回了刚才的位置。 白洋正翘首以盼呢, 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面前, 眼见着小七毫发无伤地从车上下来, 他才放了心。 而在另一边, 赵鸿宇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 助理小汪坐他旁边:“宇哥,你刚才看见了吧,闻述谁都不爱搭理,却和戚嘉澍眉来眼去的,我敢打包票他俩百分之八十有一腿!” 赵鸿宇眸光微闪。 说着小汪哼了声,“叶晓他们也是,对我们不理不睬,倒是跟戚嘉澍亲亲热热,还有那些投资人,凭什么看不上你?明明你才是主角!” 想起那些人的嘴脸,小汪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说戚嘉澍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他身上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勾得一个个都围着他转?” “别说了!”赵鸿宇轻斥。 小汪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真的很想不通,他除了长相不如戚嘉澍以外,到底还有哪里比不上他,不然为什么那些人只看得见戚嘉澍? “好吧。”小汪撇了下嘴,目光随意地往窗外一扫。 不远处有辆黑色的迈巴赫,男人大多对车感兴趣,于是他就多看了一眼。只见那车停下,后车门打开,有个人从车上下来,走向另一辆车。 那人他认识,是戚嘉澍! 他眼睛一亮,赶紧拉赵鸿宇,压低声音道:“宇哥快看!” 赵鸿宇也看到了戚嘉澍,眉峰微微蹙了起来。 “我就说戚嘉澍有金主,不然怎么可能红得那么快!”小汪嗤道,随即又好奇地张望着:“不过那辆车上的人是谁?” 正说话间,那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戚嘉澍脚步一顿,接着回过头,和车里的人笑着说了句什么,隔得远听不太清。 戚嘉澍上车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了过来。小汪屏气凝神,等那辆车从他们车面前路过时,即将合上的车窗里,一道有些熟悉的侧影一闪而过。 “嘶……”他皱起眉想了会儿,突然福至心灵,那不就是闻述吗?! “宇哥!我说什么来着,戚嘉澍和闻述绝对有一腿!”他兴奋得眉飞色舞,“这要是曝光出去,那得多精彩!” 虽然现在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性高了很多,但大多数人还是不太能接受的,尤其他们还是明星,麦麸和真基是两码事,要是曝光了,绝对会有一大批粉丝脱粉,而且他们以后的资源也会受到影响。 但赵鸿宇的话给他泼了盆冷水,“你有证据吗?就曝光出去。”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小汪信心满满,“宇哥,等着吧,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赵鸿宇双眸微眯,眼底暗光流转—— 戚嘉澍回了住处,洗澡的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个吻痕,应该是刚才两人失控弄出来的。 但好在位置不算显眼,现在天气也凉了,穿衬衣系好扣子的话,正好能遮住。 闻述可真会挑地方。 他吹干了头发,看看时间,才晚上10点,正想刷刷微博打发时间,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打开微信一看,备注是“妈”,是戚莞给他发的,也就是他这个身体的母亲。 妈:小澍,在忙吗? 看到这个备注称呼,戚嘉澍手指微蜷,可能他上辈子就是孤儿,妈妈这个亲人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不太习惯。 他抿了下唇,打字:没有,有什么事吗? 聊天页面最上方显示输入中,但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像是在犹豫什么,等了大概两分钟,才收到消息。 妈:没有,就是想你了。 戚嘉澍一怔,这段时间太忙,确实很久没和戚莞联系了。 他指尖微顿,回:我这边都挺好的,你们呢? 妈:我们也挺好的。 好像到这里,母子间又没有什么话题了,那么多年的亲情空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的,何况戚嘉澍确实也不是原主了。 又过了会儿,戚莞问:小澍,妈妈能看看你吗? 原主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戚嘉澍来了之后也没回去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两年了。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旋即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视频很快被接通了,屏幕那头出现一张温柔美丽的脸,远山眉杏仁眼,不点而朱的嘴唇,美得安静又不可方物,即便是岁月也不忍心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然后戚嘉澍发现,他长得和戚莞还挺像。 可惜他忘记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了,只依稀记得她也很美,笑起来很温柔,说话的声音总是温温和和的。 戚莞看起来有些紧张,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小澍。” 戚嘉澍呼吸微滞,“……妈。” 比起一开始,这个称呼顺口了许多,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 “哎。”戚莞点点头,“这么晚还不睡啊?” “快了,刚洗完澡。”戚嘉澍说,“你呢,身体好些了吗?”戚莞有先天的心脏病,好在手术很成功,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戚莞笑起来,“好些了。” 随即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视线在戚嘉澍颈间微顿,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开,“最近忙不忙啊?” 戚嘉澍下意识拉了拉衣领,戚莞应该是看到了他颈上的吻痕,他点开右上角自己这边的镜头,白皙皮肤上的红痕在灯光下一照,确实挺明显。 但既然戚莞没说什么,他也就当她没看到,语气自然地回:“有点忙,但还好。” 戚莞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戚嘉澍说好,想起他还有个继父和妹妹,便也问:“周叔叔和婧容怎么样?” “他们都挺好的。”戚莞刚说完,有道女声响了起来,“妈,我的耳机你看到了吗?” 戚莞回头跟她说话,声音温温和和:“我给你收起来了,放在了茶几的抽屉里,你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你在跟谁说话?”周婧容又问,随即走了过来,她身上还穿着校服,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脸。 “我在跟你哥视频。”戚莞笑着说,“正好你来了,跟你哥打个招呼。” 戚嘉澍挑了下眉,紧接着周婧容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那头。相对来说,她就没有那么像戚莞了,眉眼间有股淡淡的疏离,不是她故意对人冷淡,而是她本身就长这样,就是常说的清冷挂。 “哥。”周婧容唤道,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戚嘉澍应了声,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语气自然地问了她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 周婧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戚嘉澍从她的表情里分析出,原主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类问题,大概是兄妹俩之间关系很淡。 短暂地意外后,周婧容一一答了,她嗓音也凉凉的,但并没有敷衍。 没多久,他的继父周献也来了。 周献是个中学语文老师,生得儒雅斯文,说话不紧不慢的,跟语文老师讲课一样。 在原主的记忆里,周献和戚莞夫妻感情挺好的,两人都是性情温和的人,按理说即便不是亲生的,也不应该对原主这么忽视,这也是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可能就是黑粉为了让他更惨,所以故意这样设定的吧。 一个普通的视频电话,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家庭远程聚会,气氛竟意外地不错。戚莞还问他今年会不会回去过年,他答应了,这样一来就得提前安排好工作,他会更加忙碌。 挂断视频的时候,戚嘉澍心情挺复杂的。 他似乎有家人了,不再是孤儿了,但这家人好像又不完全是他的。 他有时候会想,既然原主是黑粉照着他捏的,那么在他来这边之前,这里的世界也是存在的吗?就像平行空间一样,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 还是因为他来了之后,这里才变成了一个世界,人物才真的拥有了生命。 虽然第二种想法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但他不得不这样去想,在原文的时间线里,原主现在应该在精神病院,并且很快就要下线了。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和原文不一样了,就像蝴蝶效应,他的到来导致原定的情节发生了偏离,那么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小说里的内容会因此而改变吗? 戚嘉澍微低下头,眉心微蹙着,可这样一来,又怎么解释闻述的存在呢? 他记得原文里,似乎并没有提到过闻述,那么闻述是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还是他来了之后才自动生成的? 为什么闻述会和那个人一模一样?还是闻述本来就是那个人,只是他没了记忆而已。 而且他又为什么会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他想起那个奇怪的梦,空气里飘着咸腥海水味的海岛小镇、热闹的街道、倒退的人群,以及空中那诡异的时钟…… 然后又回到了那个鸡与蛋的问题,到底是那人本来就和闻述一模一样?还是他看到了闻述之后,潜意识里脑补出了那人的模样? 他好像陷入怪圈了。 一分钟后,戚嘉澍捏了捏眉心,紧接着往后一仰,在床上躺平。 算了,想不明白。 他这人有个优点,想不通的事情通通抛到脑后,也许等哪天就自己有答案了—— 很快就到了年末,这期间各种通告,忙得戚嘉澍晕头转向。 《大胤风云》的后期制作团队很给力,成片已经剪好送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年期间就能在渠道上播出,目前官博正在卖力地宣发。 这部剧经历了换角、撤资,横跨几个影视城,到后面顺利拍完,历时将近四个月,终于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答卷。 短短一分多钟的预告视频里,服化道和演员演技都在线,场面恢弘大气的同时又不乏悬念,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齐堰用的是戚嘉澍的原声,为此他还去补配了音。 他的粉丝们都很高兴,因为在这部剧里,除了老戏骨和戚嘉澍以外,其他人都是用的配音,就连男主也不例外。这说明戚嘉澍的台词功底非常好,也是对他作为演员的业务水平的极高肯定。 戚嘉澍忙得脚不沾地,还推了部分通告,终于在腊月二十九当天,带上给家人们买的礼物,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平江市不算大,但因为是旅游城市,城市规划得挺不错。 戚嘉澍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家,在一个位于中学旁边的小区。这里以前是学校的教师宿舍,前几年拆迁改建成了小区,当成福利低价售给学校里的老师,妥妥的学区房。 乘电梯到了九楼,他找到了902,防盗门两边已经贴好了门联,门中间贴了个倒着的“福”字,年味很浓。 他站在门口,抬起手,却犹豫着没有敲下去。 这是他现在的家,里面的是他的家人,所以他现在的这种情绪,叫近乡情怯吗?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看到他后,愣了两秒。 妇人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还是认出他来了,拍着手爽朗地笑道:“哟,这不是嘉澍吗?大明星回来了!” 戚嘉澍笑着点点头,“嗯,回来了。” 妇人特别热情,“怎么不进去?家里没人吗?”随即就要过来帮他敲门。 “阿姨……”戚嘉澍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砰砰”拍了两下门,大声喊道:“周老师,你们家孩子回来了!” 门很快就开了,戚莞站在门里,手还放在门把上,惊喜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澍!” 不知为何,戚嘉澍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那已经模糊了的对妈妈的记忆,此刻竟清晰了起来。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轻声唤道:“妈。” 第87章 戚莞开起来很开心, “快进来,门口冷。”说着就伸手过来,想帮他拿行李。 “我自己来吧。”戚嘉澍稍微避开她的手, “挺沉的。” 邻居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 你们家嘉澍真是越来越帅了,还知道心疼人!” 戚莞笑着点点头,跟她寒暄了两句, 便又忙着招呼戚嘉澍。 她给戚嘉澍拿了双拖鞋, “新的,看看合不合适?” “合适的。”戚嘉澍刚换好鞋,就有个围着围裙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笑得温文尔雅:“嘉澍回来了, 正好要吃晚饭了。” 戚嘉澍微笑:“周叔。” 周献颔首,“先把行李放了吧,然后过来洗手吃饭。” 戚莞带戚嘉澍去他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 但收拾得干净整齐,甚至还有个一人高的书架, 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类书籍。一米五的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床品都是新换的, 有股淡淡的香味。窗前的书桌上, 台式电脑用防尘布盖着, 旁边还有个熊猫玩偶, 看起来有些旧了。 戚莞身体不好, 所以家里装了暖气, 很暖和。戚嘉澍脱掉大衣,戚莞就帮他把衣服挂了起来,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对于这个儿子,她心里一直都是愧疚的,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现在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好像又什么都做不了。 戚嘉澍看在眼里,神态自然地说:“妈,走吧,周叔不是让我们去吃饭吗?” “对,吃饭。”戚莞笑着点头,“你周叔做饭很好吃的,一会儿好好尝尝。” 戚嘉澍在餐桌边坐下,菜都已经端上来了,肉菜海鲜都有,非常丰盛。 “妈,我回来了。” 戚嘉澍循声看去,周婧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红色的围巾,正在玄关换鞋。 戚莞笑起来:“快来吃饭,你哥回来了!” 周婧容动作一顿,抬眸看过来,正好对上戚嘉澍的视线,“哥。”她喊了一声。 戚嘉澍笑着应了。 这顿久违的团圆饭氛围意外的好,出乎了戚嘉澍的预料,他原本以为会生疏尴尬,但周献不愧是老师,很会调节气氛。 吃完饭后,全家人坐在客厅里,戚莞打开电视,放的竟然是《大胤风云》。 电视剧已经开播了,反响很不错,这集正好放到齐堰和狐朋狗友逛窑子,屏幕里戚嘉澍正用扇子勾着一个妖娆女子的下巴调笑…… 戚嘉澍:“……” 他竟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丝羞耻,用余光看了眼戚莞他们,但他们似乎都绷紧了面皮,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没多久男扮女装的他出场了…… 最先忍不住笑的是周婧容,她先是“噗嗤”一笑,然后捧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接着戚莞也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小澍扮女孩子也挺好看的。” 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我怀你的时候,一直以为怀的是个女儿,等生下来医生说是男孩子,我都没反应过来。” 周献微微一笑,“现在儿女双全了,好多人都羡慕我们呢。”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是除夕,全家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兄妹俩被派去超市买东西,戚嘉澍戴好帽子口罩,开车载着周婧容往超市去。 路有点堵,戚嘉澍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车,就听周婧容说:“哥,你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戚嘉眼皮一跳,随即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哪里不一样?” 他毕竟不是原主,也没有特意模仿原主的言行,稍微熟悉点的人都能看出区别来,比如白洋和喻天洲,只是他从来没在意过。 周婧容眉尖微蹙,很快又舒展开,“就是感觉,不过现在这样挺好的。” 戚嘉笑了笑,没说话。 从超市回去后,一家人又都围着厨房转,做了一桌非常丰盛的年夜饭。 在春晚喜庆的背景音里,戚嘉澍窝在沙发上回消息,这段时间认识了太多人,必要的社交还是要的。 与此同时,闻氏老宅。 闻述非常不喜欢回老宅,因为人太多了,心眼也多,但老爷子的寿辰和除夕必须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身周的位置都是空的,所有人都自发离他三米远,他冷眼看着那些所谓的亲戚围着老爷子说吉利话。 “小述。” 他听到他爷爷在叫他,于是起身走了过去。 其他人自动给他让开位置,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慈爱地看着他,“怎么坐那么远?” “透透气。”闻述淡淡道。 老爷子拉着他的手,温声跟他说着话,原本只是问他些工作上的问题,谁知话音一转:“小述有对象了吗?” 闻述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他想起了戚嘉澍,但他们之间除了越来越失控的暧昧以外,并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有好几次他觉得就要越过那条线了,戚嘉澍就会推开他。 他喉结滚动了下,说:“还没有。” 他二婶忽然搭腔,嗓音尖细:“哟,闻述要28了吧,还没女朋友?!我们闻越都带女朋友回来过了。” 闻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压迫感十足,她心下微悸,又想挽回面子,遂讪笑道:“这不是关心你吗?” “有时间关心我的儿子,不如好好关心关心老二。”又一道女音插了进来,蒋惠从楼梯上下来,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凤眸里满是冷意。 二婶的脸顿时就有些绿,闻家老二能力不出众,倒是拈花惹草的本领无人能及,风流债一抓一大把。现在的这位妻子已经是第三任了,还是因为有了闻越后,把第二任挤下来成功上位的。 闻家的男人就没几个钟情的,闻述的父亲不也那样吗? 蒋惠暗嗤,随即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闻述旁边,对于这个儿子,她还是很满意的,不论外貌还是能力,都是最好的。 “妈。”闻述淡淡地喊了一声,就垂下了眸子。 蒋惠暗里叹了口气,就是太冷漠了,就连家人恐怕都不在他眼里。 “爸。”蒋惠对老爷子说,“您老别着急,闻述我会安排,已经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了。” 闻述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感情好。”老爷子欣慰地点头,“我那么大年纪了,就怕等不到这些孩子成家。”—— 闻述来到二楼,停他父母的房间前,敲门。 蒋惠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谁?” 闻述:“我。” 脚步声来到门后,蒋惠打开了门,细长的眉毛轻皱着:“你不跟他们守岁,上来做什么?” 闻家的规矩,小辈们在除夕夜的晚上要守岁。现在其他人都在楼下玩游戏或者打牌,嘻嘻哈哈的,闻述嫌吵,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聊聊。”闻述说。 蒋惠挑了下眉,给他让开路,“进来吧。” 闻琛,也就是闻述的父亲也在,他们是商业联姻,夫妻间并没有多少感情,早就已经分居了,但是回了老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这里是个套间,有客厅和卧室,一家三口各占了个沙发,各自割据一方。 闻述开门见山:“你给我安排了什么?” 蒋惠喝了口水,毫不意外他会这么问,慢条斯理地说:“还能是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我们来操心。” 闻述心里腾起股郁气,忽而冷笑一声,冷冷道:“然后安排我和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结婚,生了孩子就丢在一边,就像你们一样?” 话音刚落,蒋惠和闻琛同时变了脸色,闻琛不悦地斥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闻述讽刺地勾了下唇,“和不爱的人结婚是什么滋味,你们不是很清楚么,怎么现在又要施加到我身上,让我也重复你们这样的生活?” 他真的不明白,为了那所谓的利益,两个毫无感情的人居然可以结婚生孩子,生完又把孩子抛到一边,各自去寻找所谓的“真爱”,简直滑稽又可笑。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此刻却句句扎心,蒋惠眼里现出几分受伤,红唇微启,欲言又止。 “这是你的责任!”闻琛怒道,“你生在这个家族,享受了家族里的资源,就应该做出贡献!” “责任?贡献?”闻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很多年没从这个家里拿过一分钱了。” 闻琛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更何况……”闻述顿了顿,注视着他们,认真道:“我的责任是对我爱的人负责,而不是作为你们获取利益的筹码。” “你爱的人?”闻琛冷哼,“就那个不入流的小演员?” 闻述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面上却毫无异样:“什么小演员?” 闻琛起身,大步走进卧室,大概两分钟后回来,甩了一叠照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看!” 闻述拿起照片,眉心极其细微地蹙起。 这些都是他和戚嘉澍的照片,在片场、在活动现场,两人走在一起,相谈甚欢,甚至是拥抱……对视的时候笑容明媚,看起来说不出的亲密,比起之前网上传的那些照片,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述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看戚嘉澍的眼神是这样的,专注、深邃,带着占有欲。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照片,差一点就要说“是”了。 不行,会给戚嘉澍带来麻烦,他现在还不够和闻家抗衡,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 闻述面色如常地把照片丢回桌面上,身体放松地后仰,不闪不避地迎着他们的视线:“这些能说明什么?我们是接吻了,还是上床了?” “你!”闻琛眉头紧皱,旋即深深地看着他,半晌厉声道:“你最好没有!闻家可以没你这个儿子,但不能有个同性恋!”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蒋惠看了他一眼,便冷哼了声,不再说话了。 蒋惠声音柔和下来,“小述,是我们考虑不周全,没顾及你的感受。你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但也不要拖太久,你爷爷年纪大了,他最疼你,唯语嬉.挣里一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成家。” “至于这孩子……”蒋惠垂眸看向照片,“妈信你们没什么,我和你爸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然早就……” 她在新卓那里见过戚嘉澍,抛开他和闻述的暧昧关系的话,她对戚嘉澍的印象还不错。 她没说完,但未尽的意思闻述也能猜到,他们不确定戚嘉澍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贸然出手,不然戚嘉澍早就被封杀了。 蒋惠继续说,“你们还是注意下分寸,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有距离不是?网上那些人又总爱捕风捉影地造谣,到时候传到你爷爷那里,老人家身体又不好,再说你也不希望他的事业受到阻碍吧?” 她这一招可谓是以退为进,闻述心里烦躁极了,但还是要表现得毫不在意,淡声道:“我心里有数。” 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径直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途中遇到闻越,他当没看见,正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却听闻越幸灾乐祸地说:“大哥,伯母给你安排了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见闻述没说话,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怎么?难道大哥真喜欢男的?不会是戚嘉澍吧,就那种货色?”话落轻蔑地撇了下嘴。 闻述凤眸微眯,目光宛如寒冰:“非洲没待够,还想再去一次?” 闻越一哽,脸色立时变得铁青。 之前集团总部居然将他发配去了非洲考察,那地方鸟不拉屎的,他待不住便到处乱跑,想找点乐子,结果遇到了武装袭击,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现在看来,是闻述搞的鬼! “是你!”他怒从心起,随即冲上去,抬手想要揍闻述。谁知还没碰到就被避开了,紧接着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痛呼一声,被力度掼得后退了两步,堪堪站稳身体后,捂住被打中的地方,五官都有些扭曲:“你竟敢打我?!” 闻述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下手腕,刚才那拳完全没留力,闻越的眼眶瞬间就肿了起来。 “怎么回事?”二婶尖叫着跑了过来,一边查看闻越脸上的伤,一边责问道:“闻述,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她嗓门大,把其他人也引过来了,闻述感觉脑仁都在一抽一抽地疼,表情阴郁,嗓音森冷:“帮你教训儿子。” 闻越眼眶又青又红,肿得像个核桃,二婶心疼得不行,“他做错了还有长辈在,轮得到你来教训?” “大哥教训弟弟,怎么就轮不到了?”蒋惠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你们那么大声音,是想把老爷子吵醒吗?” 众人赶紧噤声。 蒋惠目光扫过人群,问:“怎么回事?” 有个小孩举了举手,是闻述小姑的孩子,他说:“我看到了,刚才是二哥想打大哥,大哥才还手的。” 闻越顿时就有些心虚,但还是不甘地开口:“我……” 二婶暗中掐了他一把,他赶紧闭嘴。 “怎么了?”二叔也来了,看到自己儿子那副德行,没好气地问:“谁打的?” 小孩又举手,“大哥打的,因为二哥想打大哥……” 他还没说完,就被自己亲爹捂住了嘴,小姑父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 闻琛皱眉,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大过年的闹什么?都给我回去睡觉!” 他是闻氏目前的掌权人,全家人都仰仗着他生活,自然对他有几分忌惮,于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回去睡觉,只有一人例外。 闻述下了楼,在车库里找到了自己的车。他上了车,也不开灯,就这么在黑暗里坐了好一会儿。 他把车开了出去,时间就快到午夜12点了,好好的一个年,过得鸡飞狗跳的,他真是受够了。 那拳打得太用力,现在手背上骨节的位置还火辣辣的疼。闻越提到戚嘉澍的那一刻,压抑的怒意彻底爆发了,教养什么的完全抛到了脑后,甚至故意激怒闻越,然后不管不顾地挥拳。 其实挺爽的,他从小就被教导要时刻保持体面和教养,从而压抑了自己,这样释放出来倒是轻松了很多。 戚嘉澍…… 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思念一个人。 闻述深深吸了口气,在路边停下车,老宅这边比较偏,附近漆黑一片。 拿出手机想要给戚嘉澍打电话,时间正好跳到0点,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闻哥,新年快乐!] 闻述心跳漏了半拍,指尖几乎有些战栗,点下了拨通电话的按键。 “嘟——嘟——” 刚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对面的人在春节晚会的热闹祝福声里,压低声音道:“喂?” 听到这个声音,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闻述垂下眸子:“是我。” “我知道。”戚嘉澍抬眸,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便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上。 他懒洋洋地倚着栏杆,远处在放焰火,映得他瞳孔微微发亮,唇角噙笑:“闻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闻述说,“在做什么?” 戚嘉澍眨眼:“和家里人看春晚。” “好看吗?” “就那样吧。” “家里人呢?” “都挺好的。” 戚嘉澍反问:“闻哥呢?” 闻述语气听不出异样,“也挺好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闻述忽然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大年初三吧。”戚嘉澍算了算时间,“怎么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戚嘉澍几乎能听到闻述的呼吸声,耳廓莫名就开始发热,仿佛有潮湿的热气喷在上面。 “我想你了。”闻述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做了手术,身体不太好,最近在复诊,所以跑医院比较频繁orz 宝子们多多评论啊QAQ,天冷了需要你们的热情,点燃冬天里的一把火,嘿。 (我已经唱起来了就是说) 第88章 戚嘉澍呼吸微滞, 闻述说想他了。 他回想了下,这段时间太忙,满打满算的话, 他和闻述就快有两个月没见面了。 心底泛起股奇异的感觉, 酸酸甜甜, 竟让他有种在和闻述热恋、以至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错觉。 他轻轻地“嗯”了声,敏锐地从闻述如常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情绪,于是问:“心情不好?” 闻述沉默了几秒, “嗯。” 戚嘉澍嗓音懒洋洋的, 慢条斯理道:“让我猜猜,是家里的人让你不高兴了?” “是。”闻述说,“我真的很不喜欢过年。” 他对那个家没什么归属感,除了祖父母以外, 他不在意任何人。之前祖母在世的时候, 他每年还会回去几趟看她,祖母过世后,他就只有祖父寿辰和过年才会回去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但是可能因为祖上曾是贵族, 所以家族里还有些封建思想,很看重长幼之分, 作为长子长孙的他自然就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在他小时候,家里一直是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他也不负众望地成了家里最优秀的孩子。后来他执意进了娱乐圈, 又自己开了公司自立门户, 但这在他们看来只是普通的“叛逆”, 还是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 闻家又不止他一个孩子, 便总是明里暗里的跟他比较, 每次回老宅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往常只会无视,但这次牵扯上了戚嘉澍,实实在在地惹恼了他。 戚嘉澍竟莫名听出了一丝孩子气的委屈,便轻笑了声,“你现在不会在外面吧?” 闻述又沉默了,须臾:“嗯。” “打算去哪?”戚嘉澍又问。 闻述:“不知道。” 他其实很想见戚嘉澍,甚至想飞到有戚嘉澍在的地方,但一来是太唐突了,二来他父母现在盯得很紧,说不定还找人调查他,他得先处理了跟着他的眼睛。 这半年确实太忙了,才会被钻了空子。 阳台上风有些大,戚嘉澍指尖冻僵了,便换了只手拿手机,调笑道:“所以你现在无家可归吗?” 闻述也笑了声,说:“是啊,怎么办?” 戚嘉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表情包,是之前齐堰坠崖杀青的时候,粉丝发给他的,一辆爱心车上写着“收留无家可回的心碎帅哥”,他现在就想把这个表情包发给闻述。 话语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说了出来:“那我慷慨一点,收留你几天?”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但说出的话总不能收回来,遂沉默地等着闻述的回复。 闻述好半天没说话,正当戚嘉澍想随便说点什么,把这茬揭过去的时候,闻述说:“好啊,明年吧。” 他真的很想见到戚嘉澍,想拥抱他,亲吻他,但是现在不行。 听他这样说,戚嘉澍松了口气,语气自然地笑道:“那说定了。” 挂了电话后,他推开阳台的门,热气扑了他一脸,而戚莞他们正齐齐地看着他,脸上是带着暧昧的笑容。 “怎么了?”他问。 周婧容竟露出个狡黠的表情,“哥,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 女朋友?戚嘉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晚上的天气又冷,又正好是新年,他特意跑到阳台上接电话,确实挺可疑。还有之前开视频的时候,戚莞看见了他颈侧的吻痕,会以为他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他没否认,转了转手机,语调轻松:“明年吧。” 大年初三,戚嘉澍上了回程的飞机,刚到不久,就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工作。 《大胤风云》总共35集,目前在渠道上的播放已经到了尾声。因着质感极佳的画面、鲜明生动的人物,以及逻辑严密节奏紧凑的剧情,题材又老少咸宜,在春节档的一众电视剧中脱颖而出,不出所料地爆了一把。 网上讨论度竟异常地高,其中要数小王爷齐堰的热度最高,一方面是因为选角贴原著,还得到了原著作者的肯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戚嘉澍的演绎实在太出彩了。 “看到后面齐堰坠崖那里,我真的好几天没出来,太难过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哭泣][哭泣]呜呜呜齐堰,我的齐堰,前面明明那么欢乐,后面竟然这么虐,编剧心不会痛吗?” “哈哈哈编剧表示他也很无奈,小说原文就是这样的。” “作者的心不会痛吗?” “可是小王爷真的好好看哦,戚嘉澍选得真的绝!‘形貌昳丽’这四个字当之无愧!” “我原先还骂过戚嘉澍,说他肯定不行,剧出来狠狠打了我的脸orz” “+1!我还打赌了,现在就去倒立喝水[笑哭][笑哭]” “哈哈哈姐妹对自己太狠了!” …… 戚嘉澍的微博粉丝一直在疯涨,与之对应的,萧烨然作为绝对的一番男主,就没有那么出彩了。 这样就免不了被有心人拿出来比较,戚嘉澍已经看到好几次营销号发拉踩的通稿了。娱乐圈就是这样,一旦红了,就会有无数人盯着,巴不得他出点错,这样就能把他拉下来。 尹文栋让他不要在意,团队找了专人处理,他只要专心地工作就行了。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欢迎来到真理世界》要准备拍摄第二季了,节目组给戚嘉发了邀约,邀请他做一期飞行嘉宾。 尹文栋去谈了,根据戚嘉澍的档期,签了第三期的合同,拍摄时间在一个月以后。 按照惯例,要在拍摄前一周节目组才会发给嘉宾当期的剧本,不过戚嘉澍对拍摄流程算是比较熟悉了,无论什么样的剧本,对他来说没太大压力。 热度和作品都有了,他的通告越来越多,各类邀约不断。 当初工作室成立的时候,戚嘉澍就说过想做演员,所以重心还是在拍戏上面,齐堰的成功塑造是一个好招牌,最近就来了几个不错的剧本。 这天尹文栋告诉他,每年一度的“微博之夜”要开始了,他有两项提名,一是“年度进取艺人”,二是“年度人气艺人”,目前正在投票评定中,他应该至少能拿到一项。 “微博之夜”是由微博官方主办的荣誉典礼,每年一次,会盘点这一年中的年度热门人物、影视剧或者事件,主办方提名候选人后,再由网友们投票以及专家意见进行综合评定,虽然含金量比不上各大电影盛典,但好歹算是个奖项,至少说明你的人气不错。 戚嘉澍上微博看了眼,各类奖项的候选人很多,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年度人气艺人”这项里,喻天洲的票数可谓是一骑绝尘,不愧是顶流。 颁奖典礼选在海市的一处文化中心,戚嘉澍盛装出席,走完红毯后进入会场,主办方把他和喻天洲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 喻天洲毫不意外地拿了“年度人气艺人”,上去领奖的时候,戚嘉澍给他鼓掌,笑眯眯地说:“恭喜啊,顶流。” 喻天洲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什么。 到颁布“年度进取艺人”的时候,主持人念到了戚嘉澍的名字,四周响起掌声,戚嘉澍得体地微笑着,起身的时候听到喻天洲说:“恭喜啊,影帝。” 戚嘉澍对他眨了下眼,“同喜。” 领完奖后,他心不在焉地坐着,刚才他收到了闻述的信息,闻述今晚会到海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闻述很忙,据说他的公司就要上市了,他几乎推了所有的通告,最近一直国内国外满世界飞。 想到等会儿的见面,戚嘉澍心里有些期待。他们虽然没见面,但电话没断过,偶尔还会开视频,他真的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热恋。 喻天洲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人,戚嘉澍今天的造型很好看,他头发稍微留长了些,烫了慵懒性感的卷儿,还配了副金丝边眼睛,眯着眼漫不经心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斯文败类。他比戚嘉澍早一点到达会场,戚嘉澍刚下车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的惊艳,然后听到了周围粉丝们热烈的尖叫,都在喊戚嘉澍的名字。 旁边的这个人,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彻底脱胎换骨。 而现在,戚嘉澍眸光有些发散,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泛起个浅淡的笑容。 喻天洲心里莫名有些异样,下意识问:“在想什么?” 戚嘉澍回神,喻天洲正看着他,大概是场馆里光线比较暗,他的眼神有些晦涩不明。 “在想一会儿吃什么宵夜。”戚嘉澍随口说。 喻天洲挑了下眉,想起之前三人被粉丝堵在烤肉店里的场景,被十几个夸张的壮汉保镖簇拥着挤出人群,顿时就有些想笑。 他弯了下唇角,这样的表情让他的厌世脸多了几分生气,“一起吗?” 他这句话就算是邀请了,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戚嘉澍挑了下眉,故作惊讶道:“你不会是想在我的菜里下毒吧?” 喻天洲唇角弧度愈深,“我要是下毒,一定给你下哑药。” 戚嘉澍瞪大眼睛,浮夸的震惊脸:“Why?!” 喻天洲勾唇:“因为话多。” 戚嘉澍佯作不满地看着他,“那我拒绝。” 喻天洲眼里的光暗了些许,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也要去录《真理世界》?” 戚嘉澍:“也?” 喻天洲挑了下眉,“我是第二季的常驻,你不知道吗?” 戚嘉澍还真没关注过,只是听尹文栋提过一嘴,说第二季常驻嘉宾会微调,没想到竟然会有喻天洲。 “那……节目上见?” 喻天洲唇角微垮,这句话也等于拒绝了刚才他的宵夜邀请,他抿了下唇:“节目上见。” 颁奖典礼结束后,戚嘉澍和白洋回了酒店。 白洋帮他安置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戚嘉澍洗了澡后,又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游戏。 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手机微震。 闻述:我在停车场。 戚嘉澍心脏猛地跳了下,心率开始加快,他戴好帽子口罩,又拉高了衣领,确定没人能认出他来后,乘电梯到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已经是凌晨了,停车场光线昏暗,空无一人。 有辆车的车灯闪了闪,戚嘉澍迈开步子向那边走去,他觉得他们现在越来越像偷情了,就连见个面都不容易。 他靠近之后,韩骏便从驾驶座下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戚先生。” 戚嘉澍点点头,随即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后座。 门一关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闻述不发一语地吻了过来。 戚嘉澍被推着靠在了车门上,喉间溢出声轻笑,随即抱住他的腰,热烈地回应着他。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呼吸与亲吻的声音,他们就像两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汲取着彼此的氧气。 热烈转为温柔,不知过了多久,闻述喘息着放开了他。 四目相对,戚嘉澍清晰地看见了他凤眸里的深邃与渴望,就那么专注地看过来,带着炙热的温度,轻易就能将两人融化在一起。 “闻哥。”他嗓音沙哑,似笑非笑:“你再这么看我,明天我们就得在一张床上醒来了。” 闻述竟笑了起来,“那我很期待。” 戚嘉澍狡黠一笑,故意道:“我很贵的,按分钟计费。” “分钟?”闻述挑眉,“你在看不起谁?” 戚嘉澍笑出了声,他算是发现了,以前他说骚话的时候,闻述会露出无奈的神情,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骚话了。 闻述又凑过来亲了亲他,他们已经将近四个月没见面了,只能用吻来纾解思念之情。 他们在车上待了会儿,车窗被韩骏轻轻敲了敲。 韩骏不敢往车里看,轻咳了声,小声提醒道:“老板,时间快到了,该走了。” 闻述皱了下眉,“知道了。” 戚嘉澍拍了拍他,“好了闻总,加油工作,不然你包不起我。” 闻述抓住他的手,轻柔地吻了下他指尖,“回去吧。” 温热柔软一触即分,戚嘉澍心跳漏了半拍,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嗯。” 他开门下了车,心底隐隐有个冲动,他站在车旁冷静了好几秒,才把那冲动压了下去。 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闻述英俊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凤眸里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 戚嘉澍没说话,刚压下的冲动又蠢蠢欲动起来。 周围没有人,他俯下身靠近,在闻述唇角吻了一下,轻声说:“我好像能分清了。” 让他呼吸加快、心跳加速的人,他现在只能想到闻述。 闻述大脑空白了一瞬,心脏“砰砰砰”地快速跳动,深深地注视着戚嘉澍。随即抬手按在了他颈后,再次吻住了他。 戚嘉澍闭上眼睛,他在吻的、心里想的都是闻述,他无比确认。 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吧…… 一吻结束,两人告了别,戚嘉澍看着车开出自己的视野,然后迈步往回走。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一辆车里,汪启目瞪口呆地收回了手机。 他将屏幕上的照片放大,正好捕捉到了两人亲吻的瞬间,即便隔得远,但两人的长相过于出众,极具辨识度。 他今晚本来是送宇哥来酒店的,正打算回去,就看到有人走了过来。那人捂得很严实,但他总觉得那身形有点眼熟,便按兵不动,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辆似曾相识的黑色迈巴赫。他猛地反应过来,这辆车他见过,那这个人很大可能是戚嘉澍! 他突然就兴奋起来,这是来会金主的! 戚嘉澍上了车,可惜那车窗是单向的,看不到里面。汪启耐心地等了好久,也没见车子有什么异动,他原本还有些失望,没能拍到车震视频什么的。 结果就让他看到了这么一幕,那人果真是闻述! 汪启激动得要命,这下他总算有证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几乎睡了整个白天,缓缓跪下orz 二更,哽住,明天(轻声) 第89章 汪启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确认戚嘉澍走远了之后,才从车上下来。 他又回到了酒店里,站在赵鸿宇的房间口, 这个点了, 正常人都睡了。 他敲了敲门, 压低声音:“宇哥,睡了吗?” 房间里没声音,他又稍微用了点力, “宇哥?” “谁?” 听到赵鸿宇的声音, 他兴奋地道:“是我,小汪。” 门锁传来拧动的声音,房门打开了,赵鸿宇穿着睡袍, 奇怪道:“不是走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汪启露出个兴奋的笑容,“宇哥,好消息!” 赵鸿宇皱眉, “什么好消息?” 汪启左右看了看, 走廊上没什么人,“先进去再说。” 赵鸿宇让他进来了, 穿着拖鞋走到床边坐着,有些不耐:“到底什么事?”他本来都睡着了, 又被人叫起来, 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汪启关好门, 现在天还冷, 他手冻得有点僵, 搓了搓手心后, 把手机里的照片找出来,递给赵鸿宇。 赵鸿宇不知所以地接过,瞟了一眼,眉峰立刻挑了起来。 照片里是两个人在接吻,一个人站在车外,一个人坐在车里,车外那人一手撑着车门顶,俯下身亲吻车里的那人。他们头顶正好有盏灯,橘黄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光影交错间,竟莫名有些唯美。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他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回去,所以大半夜把他吵醒,就是为了给他看别人的接吻照? 汪启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宇哥,你仔细看,那两个人是谁?” 赵鸿宇皱了下眉,又仔细地看着那两人,脸色微变。 这是戚嘉澍和闻述!他们在接吻! 无数的念头涌上赵鸿宇心里,他想到这两人之前的绯闻,想到闻述隔三差五地来剧组,又想起杀青宴两天,两人间明显异于别人的氛围……所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们确实有一腿。 还有戚嘉澍,短短半年的时间,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糊咖突然爆火,背后没有资本支撑,谁信? 关于闻述的家世,他之前也听到过不少传闻,说什么的都有,能确定的是他家的背景确实大。如果戚嘉澍真的和他有那种关系,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戚嘉澍怎么就突然红起来了。 他心里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他并不是比不上戚嘉澍,只是他背后没有人而已。于是他又感觉到不齿,靠别人算什么,像他这样靠自己努力的人,才应该得到尊重。 小汪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宇哥,我们把这照片曝出去,看戚嘉澍还怎么在圈里混?” 他早就看戚嘉澍不顺眼了,还在曜石娱乐的时候这人就敢抢宇哥的一哥位置,等到拍《大胤风云》了,他一个男二还压番男一,搞得他才是主角一样!还有那些人总是围着戚嘉澍转,还拿了个什么“年度进取艺人”,他撇了下嘴角,这么水的奖,也就只有戚嘉澍才会当个宝。 一旦这照片曝出去,同性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丑闻,也不一定能让戚嘉澍退圈,但至少能影响戚嘉澍以后的资源,就拿拍戏来说,他一个基佬难不成还能跟女演员演爱情剧? 而且肯定会有一堆粉丝脱粉,闻述的粉丝也能把他撕了! 小汪越想越激动,却见赵鸿宇垂着眸子,似乎是在犹豫。他心里“啧”了声,宇哥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不然也不会被戚嘉澍爬到头上来,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劝:“宇哥,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戚嘉澍对你干的那些破事,甚至还在微博上买通稿拉踩你,这你都能忍?现在这么好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你不好好把握,以后可没地方后悔啊!” 赵鸿宇抬眸看向他,眸色深沉:“你打算怎么曝?” “简单!”小汪笑起来,“我随便拿个小号发微博,这不就行了吗?” 赵鸿宇冷嗤了声,“然后让人顺着查到你这里来?” 小汪笑容一僵,也是哦,听说闻述背景很大,要是被查到了,说不定会找他们的麻烦。 “那该怎么办?”小汪问。 赵鸿宇沉吟片刻,说:“你找个靠谱点的狗仔,匿名发过去,狗仔比你会操作,也不容易把我们牵扯进去。” 小汪一听,乐得拍了下手,“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宇哥聪明!”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笑得五官乱飞,“宇哥,你等我的好消息!”—— 城乡结合部的某处出租屋,房间很小很破旧,漏风的窗户上糊着报纸,地上满是垃圾,让人无法下脚。 苟良新正坐在电脑前吃泡面,面有点泡糊了,但这也没关系,他最近很缺钱,泡面对他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他呼哧呼哧地吃着面,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将面打翻在身上。 “妈的!”他骂骂咧咧地拿过手机,眼睛还盯着电脑,没好气道:“谁啊?” 听筒里传来道粗沉的男音,“你说我是谁?” 苟良新张大嘴,嘴里的面又落回了汤里,他嘴角颤抖了几下,谄媚道:“明哥,原来是你啊!” “少套近乎!”男音嗤道,“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能还?” 苟良新心虚得直眨眼,“这个……这个……” 男音没有耐心了,恶声恶气地警告道:“最迟后天,你要是还不上,我就来收你身上零件换钱!” 苟良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现在哪去找那么多钱还啊! 但是想到明哥的手段,他身体抖了抖,结结巴巴:“明哥,你再多给我几天,五天……哦不,一、一星期行吗?我那笔投资马上就要有回利了!” “哼!”明哥嗓音阴冷,“就后天,晚一分钟都不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苟良心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整颗心都冷下来,他着急忙慌地搜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出来二十八块五,这就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了。 就在这时,网页上跳出一个弹窗,他赶紧去看,怎么又输了!想再下注,却发现刚才好不容易赢来的筹码,又全部输了。 这下他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了。 他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泄力地靠在椅背上,完了,都完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他身体一震,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生怕明哥后悔,明天就来噶他的腰子。 消息来自陌生人,他稍微放下心,才敢去看消息内容。 [你是狗仔吗?] 苟良新看到“狗仔”这两个字,不屑地冷笑了声,他明明是私家侦探! 但他还是回:是。 [我这边有个爆炸性的绯闻,感兴趣吗?] 苟良新心说我都快没有腰子了,再爆炸性的他也不感兴趣,于是回:不感兴趣,爬。 [真的是大绯闻,你绝对能大赚一笔,说不定还能出名!成为狗仔之王!] 大赚一笔?苟良新眼睛亮了,他现在缺的就是钱,只要能让他搞到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老苟伏枥:你先发过来,我看看值不值得我感兴趣。 汪启看到这回复,得意地勾了下唇。他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各种网站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个最专业的的狗仔,据说他以前是做私家侦探的,凡是出手就没有落空过。 很快苟良新就收到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有点眼熟。他仔细地分辨了下,这不是闻述和戚嘉澍吗?! 其中有一张还是他们两个在接吻! [怎么样?够不够大?] 苟良新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够!怎么不够! 一个是影帝,一个是新晋红人,这俩要是凑到一起,微博还不得崩了啊! 他压抑住喜悦,回复:你想要我怎么做? 既然对方都已经把照片发过来了,就表示不会跟他要钱,而是要他做点其他的。 [把照片曝出去,闹得越大越好。然后保密,把我找你的事咽进肚子里。] 老苟伏枥:简单,绝对弄个大新闻!至于保密,放心吧,我死了都会带进棺材里! [静候佳音。] 汪启心满意足了,给赵鸿宇打电话,“宇哥,我都安排妥了。” 至于苟良新,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里打着算盘。 他与其直接把照片发到网上,赚那点流量钱,还不如以照片为要挟,向那两人要钱,反正这两人肯定不缺钱,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娱乐圈多得是这样干的狗仔,只要钱给到位了,绯闻黑料自然也就没有了。 苟良新看着那几张照片,这简直是天上白掉的馅饼,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买了个黑号,登上微博,找到闻述工作室的联系方式,发了封邮件过去,然后又找到戚嘉澍的微博,点开了私信……—— 夜已经很深了,闻述还在工作,韩骏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正要提醒他早点休息,闻述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李芸,闻述皱了下眉,他不是已经把通告都推了吗?嘉音也暂时交给李芸去打理了,还有什么事? 他接起电话,淡淡道:“喂。” 李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闻述,你是不是和戚嘉澍在一起了?” 闻述凤眸微眯,他还没有和戚嘉澍正式确定关系,但那也只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好否认的,遂干脆地承认了。 “嗯。” 听筒里传来李芸深呼吸的声音,显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但她也不敢责备闻述,只是稍微提高了音量:“在一起也就算了,为什么不注意着点?!” 闻述的眉彻底拧了起来,冷声问:“怎么了?” 李芸深吸一口气,说:“工作室收到了你和戚嘉澍接吻的照片,狗仔说要十万块钱,不然就把照片曝出去!” 与此同时,戚嘉澍正好登上微博,看到某条私信时,眼神骤冷。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应该会比较晚,躺平。对了,明天或后天会换封面哦,是小丑小七,文名不会变,担心大家会找不到门,提前说一声。 再给大家讲个卑微人类的故事: 我的猫拿我的键盘当猫抓板,半夜听见噼里啪啦猛敲键盘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我灵魂出窍在码字,迷迷糊糊爬起来拿手机一照,和猫猫祟祟趴在我键盘上的猫静静对视,猫僵了几秒,就开始当着我的面狂抓……今早起来发现键帽都被抓掉了好几个,卑微地满地找[苦涩] 第90章 戚嘉澍眼神冰冷, 照片是他吻闻述的时候,被偷拍到的。 他又想起了上辈子,他和那个人的接吻照被曝上热搜, 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但现在这狗仔只是要钱, 虽然十万块并不算多, 但也让他非常不爽。 他们可以公开,但绝不是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 他看了下照片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在他们侧前方拍的, 他记得那时候已经很晚了, 地下车库里也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还是大意了。 既然他能收到索要封口费的消息,那么作为另一个当事人,闻述肯定也收到了。 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正要给闻述打电话,那人就先一步打过来了。 戚嘉澍调整好情绪,嗓音平静:“闻哥。” 闻述同样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他耳边, 低沉悦耳:“收到照片了吗?” “收到了。”戚嘉澍毫不意外地勾了下唇, “你怎么看?” 闻述:“我这边有个方案,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戚嘉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嗓音懒洋洋的:“好啊,那你先说你的。” 一分钟后。 戚嘉澍脸上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闻哥, 你真够坏的。” 闻述听到了他的笑声, 经过电波传播后有些失真, 但他能想象到戚嘉澍现在的样子, 一定是玩味又漫不经心。 “你的想法呢?”他问。 “和你一样。”戚嘉澍说, 闻述的办法基本上和他的重合了,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遂戏谑道:“我们这是不是应该叫……狼狈为奸?” “哦不,太难听了。”他低笑,“应该说夫唱夫随?” 他这句话等于变相地认同了他们的关系,闻述烦躁的心情瞬间变得非常好,于是他轻笑起来。 挂了电话后,他看向缩在角落装不存在的韩骏,面无表情道:“帮我联系盛洄。” 这照片很大可能是狗仔拍的,他父母安排的眼线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再说要真是眼线,对方应该会直接把照片发给他父母,而不是找他要钱,除非那人真的胆子大到想两头通吃。 他想要知道对方具体是什么人。 韩骏双眸微微睁大,愣了两秒,“是。”—— 凌晨三点,闻述看着电脑,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奇怪的聊天框,像是某种命令符窗口,而不是目前世面上的任何一款聊天软件。 聊天框里逐字现出一串字符:那么久没联系,一来就让我给你搞个狗仔,有没有搞错?! 闻述还没回复,就又出现了第二段跳动的字符,仿佛气急败坏:你这是在侮辱我! 闻述面无表情地敲了一串数字过去。 对面安静了几秒,回:成交。 闻述把邮件信息给了盛洄:帮我找出发邮件的人,我需要知道照片是谁拍的,都有哪些人经手,你知道该怎么做。 [啧啧啧,闻述啊闻述,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基佬。] 紧接着聊天框里出现了一张戚嘉澍的照片,应该是他在某次活动上拍的,盛装出席的青年璀璨耀眼,任何人都无法与他比拟。 [你男朋友,我很满意,是我的了:D] 闻述眉峰蹙起:滚。 盛洄是个黑客,当初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盛洄的黑客技术就已经很厉害了,甚至黑进了学校的教学系统,导致教学系统整整瘫痪了两天,还把校长和各大导师的照片换成了天线宝宝。 后面学校问责的时候,盛洄说他只是闲着无聊,要怪就怪学校教学系统漏洞太多了,他还顺手帮学校修了bug呢,应该感谢他。 然后盛洄就被学校开除了。 有的人认为盛洄是个天才,有的却认为他是个神经病。 闻述和他关系还行,因为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都是怪人,一个神神叨叨,一个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盛洄动作很快,没多久闻述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照片不是发件人拍的,发件人名叫苟良新,自称是私家侦探,但充其量就是个赌棍。] 接着苟良新的照片被发了过来,照片里的人有些胖,眼神看着就不是很正派,是惯会偷奸耍滑的那种人。 [差不多一年前他应该惹到过什么人,所以他到处东躲西藏,目前住在这个地方。] 闻述收到了条定位,在南方的一个省,离他们并不近。 [刚才说到哪了?] [哦,我给他发了带链接的色情广告,他点进去就会自动安装木马……我读取了他所有电子产品的使用记录。他赌博欠了很多钱,最近正在被追债,然后在聊天记录里,找到了给他发照片的人,如果注册使用的是真名的话,那么他叫汪启。] 汪启? 闻述眯了下眼睛,他好像记得,之前去戚嘉澍剧组的时候,有个助理叫小汪。 闻述:知道了—— “汪启?”戚嘉澍眼神凉凉的,“是赵鸿宇的助理。” 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估计是他和闻述接吻的时候,汪启正在那附近,所以就拍了下来。至于他们为什么针对他,也并不难猜,在剧组的时候赵鸿宇就对他不满了,《大胤》播出之后,他的热度远远高于赵鸿宇,所以就记恨上了他。 “你刚才说,那个狗仔名叫狗良心?还是个赌鬼?” “嗯。” 戚嘉澍笑了声,“闻哥,知道什么叫钓鱼执法吗?” 闻述挑眉,“当然。” 戚嘉澍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他是赌鬼,那么就更好解决了,他现在要二十万,还了债之后一定又会赌。他需要本金,现在有我们这两个大冤种,绝对会再次跟我们要钱。” 闻述:“赌徒心理,越是输他就越要赌,他会越赌越大,然后需要更多的钱。” “Bingo!”戚嘉澍打了个响指,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闻哥,钓鱼这一套,你也很熟练嘛……” “愿者上钩,很公平。”闻述说,然后话音一转,“这件事责任在我,我会全部安排好。” 戚嘉澍勾唇:“我也有责任呢,不该忍不住吻你。” 他这句话说得像是在撒娇,勾得闻述心头发痒,戚嘉澍又何尝不是在钓他?但还是那句话,愿者上钩罢了—— 苟良新收到了两笔进账,一下子就有了二十万。 他赶紧联系明哥把钱还了,腰子保住了,还剩下不少的余额,这次肯定能翻盘! 与此同时,汪启收到了一条信息:照片我已经放上网了,热度很不错,微博链接在这里,你可以去看看。 他心下一喜,毫不犹豫地点进链接,但不知道是网卡还是怎么样,加载了好半天,才加载进去。 果然是微博的界面,照片的发表时间在十多分钟前,转赞评就已经好几千了,照这样下去,绝对是微博瘫痪的程度! 他又转到微博的app,但奇怪的是,竟然没在热搜上看到相关的词条。估计是热度暂时还不够,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看到了。 汪启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鸿宇,然后他们一起等待热搜的来临。 到下午的时候,还是没动静,于是汪启又去找了那个狗仔。 [照片你到底发了吗?] 苟良新正忙着下注呢,看到他的消息,昧着良心回:当然发了,热度上去要一段时间,耐心等等。 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就把钱输完了,正臊眉耷眼地坐在电脑前,他家的门被人拍响了。 看到门外那人,苟良新腿肚子就一软,“明哥,不、不是还钱了吗?” 明哥推开他,直接走进了出租屋里,皱着眉打量了屋里的环境后,脸上竟露出了个笑。 他点着苟良新的电脑,“小苟啊,你光在网上赌能过瘾吗?明哥带你玩儿点过瘾的,保你赢到手软!” 苟良新知道明哥有路子,但之前他们一直不带着他玩,嫌他没钱。 他心动了,但囊中羞涩:“明哥,可是我现在没钱……” “屁大点事儿!”明哥摆了摆手,“我借你还不行么,你赢了再还我!” 苟良新早就手痒了,忙不迭点头:“哎!谢谢明哥!” 他跟着明哥待了一天,借的钱就全部输完了,还倒欠了五万,明哥伸出三根手指,笑眯眯的:“还是三天。” 苟良新又给闻述发消息,这次他要三十万! 钱很快就到账了,苟良新赌红了眼,立马又拿到了赌桌上,这次他一定能翻盘! 但很快的,钱又没了。 明哥把他打了一顿,用鞋底碾着他的手,恶狠狠道:“没钱还来赌?”旋即对着他的小弟说,“从他身上拆点玩意儿下来,什么值钱拆什么!” “明哥!明哥饶了我吧!”苟良新抱着受伤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三天,这次也再给我三天时间!” 明哥冷哼:“那就给你三天!” 苟良新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的出租屋,他手受伤了,打字的时候剧痛无比,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我要一百万! 叮—— 一百万到账! 苟良新瞳孔都放大了,一个个零挨着数过去,他这辈子第一次拥有那么多钱! 他满脸红光,兴奋得手舞足蹈。 一百万啊!他现在是百万富翁了!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要一百万好了! 他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跑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但是他还得先处理了照片,他记得保存在手机上了,电脑上也有备份。于是他先是打开手机相册,可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几张照片。他愣住了,又去看电脑,结果打开文件夹一看,所有图片都变成了……天线宝宝? 甚至还是带字的表情包—— [没了吧,傻逼] 苟良新后背出了冷汗,赶紧又去找聊天记录,可除了他们说的那些话以外,哪还有什么照片! 见鬼了吗?! 砰砰砰—— 门又被敲响了。 他被吓得一抖,对被敲门有了心理阴影。 砰砰砰—— “谁?”他警惕地问。 “检查电路的。”外面的人说。 苟良新松了口气,“不需要。” “你们这边太老旧了,电路都老化了,安全隐患很大的,昨天夜里你们隔壁就有人家被烧了,一家老小都没活下来。” 苟良新皱起眉,家里的电路确实很老了,他还是很惜命的。 他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在看清外面的人时,惊得想要赶紧关门。 但已经来不及了,穿着警服的警察一脚踢开门,拧着他手臂迅速制服了他。 “有人举报你聚众赌博敲诈勒索,跟我们走一趟吧。”—— 已经整整五天过去了,微博上都没有任何水花,汪启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那个狗仔像是人间蒸发了,根本联系不上。 他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但照片还有,他也没吃什么亏,再重新找一个就是了。 可是他发现,照片居然不见了! 他没想到要备份,但不光是相册里的,就连他和那个狗仔的聊天记录里也空空如也,就像被彻底删除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他又想去点那条微博链接,却发现连那条消息都不见了! 汪启又惊又惧,在赵鸿宇问起的时候,强做镇定道:“狗仔说微博被压下来了,所以我们没看到,但是没关系,他们会继续发。” 赵鸿宇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 今晚他们要一起出席一场活动,汪启一直坐立不安,他刚才看到闻述和戚嘉澍也来了,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 “你到底怎么了?”赵鸿宇皱着眉头,语气不太耐烦。 汪启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没事,就是胃有些疼。” 随即他感觉到有什么奇异的视线锁定在了他身上,下意识扭头,就看到闻述和戚嘉澍并肩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闻述面无表情,眼神像淬了寒冰,而戚嘉澍似笑非笑。 见他看过去,戚嘉澍咧嘴一笑,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汪启明明不懂唇语的,可在这一瞬间,他竟读出了戚嘉澍的话。 [轮到你们了。] 汪启心头剧震,失手打翻了水杯。 “怎么回事!”赵鸿宇怒了,旋即发现汪启表情不太对,便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只看到了两个离开的背影,应该是闻述和戚嘉澍。 汪启声音有些发颤:“宇哥,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赵鸿宇皱紧眉头,“慌什么,他们又没有证据。” 对哦,他们肯定没有证据,不然早就找麻烦了。 汪启心下稍松,正好活动也结束了。 回程的路上,汪启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戚嘉澍的那个笑,明明这么好看的人,那笑容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戚嘉澍说轮到他们了,轮到什么? 一道白光忽然闪过,汪启忽然想起那个人间蒸发般的狗仔,还有莫名其妙消失了的照片,想到传说中闻述的背景……会不会他们早就已经出手了,狗仔说不定……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顿时就方寸大乱了,这几天积累的焦虑与恐惧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分了神,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听到了赵鸿宇变了调的声音。 “小心!” 汪启回神,他们的车正直直地撞向围栏,他用了最大的力气踩下刹车,可是已经晚了。 砰!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886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还有不要乱点链接…… 90-100 第91章 “车祸?”戚嘉澍挑眉, “确定吗?” 白洋重重地点头,“据说是前天发生的,今天才爆出来, 都上热搜了, 你可以去看看。” 戚嘉澍打开微博, 热搜上词条的位置很显眼,#赵鸿宇车祸# 他眉毛挑得更高了,点进去一看, 说的是赵鸿宇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好像是他的助理开的车,车头都被撞凹进去了,伤得很重还在ICU。”白洋皱眉,“赵鸿宇坐的后排, 但是没有系安全带, 估计也不怎么好,听说撞到脸了。” 白洋现在在各种微博群里混得如鱼得水,消息八卦灵通得很。说着他“啧啧”了两声,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脸对于演员来说就是招牌, 要是留下什么明显的疤痕,那以后这条路可能就难走了。 戚嘉澍眸色深沉, 汪启开的车,总不能是被他吓坏了吧?他们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他还没开始玩呢, 他们就给自己打包送走了? 他意味不明地说, “那还真是遗憾呢。” 白洋叹了口气, “这叫运气不好, 那个路段又不是什么事故高发地, 估计自己走神了吧,怪谁呢?” 戚嘉澍耸了下肩,没兴趣继续关注下去。他出了词条,从热门微博开始刷,然后就看到了一条警方通报,说是捣毁了一个地下赌博窝点,主要成员为黑社会份子,现已被警方尽数抓获,收缴赃款若干。 他给闻述发消息:钱追回来多少? 闻述应该是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大部分。 戚嘉澍扯了下唇角,这生意不亏啊,既惩罚了贪得无厌的赌鬼,还帮警方提供了线索,可谓是一石二鸟。 如果那个叫苟良新的狗仔稍微有点良心,懂得见好就收,不那么贪婪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一周就要去录制《欢迎来到真理世界Ⅱ》,节目组把角色剧本发了过来。 这一期没有恐怖元素,主题是【假面的盛宴】,世界观类似十七世纪左右的欧洲。戚嘉澍眉峰微扬,这个背景正好发生在欧洲文艺复兴之后,也是一段相对黑暗的时期,他瞬间就联想到黑死病,或者猎巫运动…… 他浏览了下故事梗概——国王喜欢收藏名画,当他得到了一副心心念念的名画后,特意举办了一场假面舞会,邀请宾客共同欣赏。 但实际上,传言这幅画被诅咒了,前几任收藏者都死于非命。 当然,国王自然不信这个说法,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搜寻这幅画……不作死就不会死,所以这次的死者NPC就是国王。 而戚嘉澍的角色卡是一位富有的商人,也是向国王进献名画的人,他仔细地从头到尾看完了,节目组这次给他的戏份还挺有意思的。 节目录制的前一天,他照例坐飞机前往,第二天早上来接他的,依然是之前的小杨。 “又见面啦!”小杨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了跟上次一样的问题:“昨晚睡得怎么样?” 戚嘉澍勾唇:“还不错,酒店的床很舒服。” 这一问一答,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戚嘉澍刚演完青年李晖,又因为帮警方抓了个通缉犯,热度刚刚起来,但也还是个没什么作品的小糊咖。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他拍了电影,又拍了电视剧,还拿了些代言,名气比那时高出了太多,想想还挺感慨的。 大家也算是熟人了,流程也很熟悉,气氛轻松地到了拍摄地。 因为剧本背景是在十七世纪左右的欧洲宫廷,所以场地布置得非常华丽,地毯沙发摆饰都满满的欧洲宫廷风,四处摆放着明亮精致的烛台,甚至大厅里还摆了一架三角钢琴。 钢琴起源于十七世纪初的意大利,但实际上是在十八世纪中期才开始流行的,不过这本来也不是历史剧,没必要纠结于细节。 戚嘉澍穿了身那个时代的贵族衣服,褶皱衬衣配排扣长风衣,头上戴了顶高礼帽,手里还拿着根绅士手杖。那个时代的男人通常都会有长长的卷发——当然大部分是假发,不过戚嘉澍头发本身就有点长,还带着卷儿,造型师就给他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他的整体造型看起来非常贵气优雅。 换完装是拍海报,于是又到了大家互相调侃装扮的时候。 蔚新卓的身份是邻国使者,短裤长筒袜配小皮靴,头上是一顶宽檐、还插着羽毛的帽子,也就是中世纪流行的海狸皮帽。他走到戚嘉澍身边,小声道:“小七,我怀疑你贿赂了造型师。” 戚嘉澍:“怎么?” 蔚新卓扯了扯腰间的皮扣,“我怎么感觉你的造型要好看一点,还没让你戴假发?” “你的也挺好看,而且你不也没戴吗?”戚嘉澍好笑。 说着他环视了一圈,大家的造型也都非常华丽。 周蓝雪穿着一身黑裙,头戴同色女士圆帽,网纱遮住了上半张脸,手上是黑色蕾丝手套。她表面上的身份是商人的妻子,但从这身打扮上来看,她应该是位女巫。 猎巫运动? 戚嘉澍眸光微闪,在剧本里,虽然他和周蓝雪的角色表面上是夫妻,但实际上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要互相为对方隐瞒身份。 丁玥则穿着华丽的洛可可风宫裙,蓬松的浅金色裙摆配白色蕾丝手套,拿着把蕾丝扇,头上同样也是一顶女士圆帽。她的身份是王后,国王的第二任妻子。 至于喻天洲,他穿了身笔挺的骑士装,和蔚新卓一样戴了顶海狸帽,脚踏长皮靴,还配了一把剑,所以他的身份是贵族骑士。 秦时也是一身宫廷贵族装,造型师还给他戴了顶金色的卷毛假发,还有两撇小胡子,莫名的滑稽。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他的身份……应该是王子? 最后是冯奕,同样也是宫廷贵族装,夸张的花边领口,配着白色长卷发。戚嘉澍回想了下剧本里的角色,只剩下一个大贵族了——公爵。 海报拍摄完后,他也把所有人的身份卡都对应上了。为了公平起见,节目组给的那份剧本里,只会交代大致的背景和个人时间线,所以在没有自我介绍环节前,需要嘉宾自行判断其他参与者的身份。 接下来离正式拍摄还有一小段时间,会有各人的PD带他们到房间里,首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房间和线索。 戚嘉澍和周蓝雪的角色关系是夫妻,但他们没有在同一个房间,所以等会儿其他嘉宾问起来,他们需要随机应变找理由。 他的房间布置得也很华丽,甚至还很有情调,墙壁上挂了副油画。 他站在油画前,虽然他不懂画,但莫名觉得这幅画很奇怪…… “小戚老师,都记好了吗?时间到了哦。”小杨提醒道。 戚嘉澍回过身,对她微微一笑,“走吧。” 他们回到了大厅里,既然是假面舞会,那么自然要戴面具。造型师给大家拿来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戚嘉澍选了个黑金色的半脸面具,戴上之后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这样一来,他形状好看的眼睛、和线条流畅的下颌便愈发鲜明。 等众人都戴好后,按照剧本里的内容,首先会有一个舞会入场,然后还要跳一小段舞。 除了他们以外,大厅里还有一些装扮好了的工作人员,也就是NPC,分布在入口处和大厅角落,充当王宫里的侍者。 导演给大家简单地讲了戏,录综艺而已,不是真的拍电影,所以要求也没那么高,嘉宾们自由发挥就行。 周蓝雪笑着向戚嘉澍走了过来,她选了面黑色蕾丝的面具,露出尖下巴和精致的红唇。 她抬起手,戚嘉澍就从善如流地把胳膊伸了过去,让她松松地挽住。 “走吧,亲爱的。”她故意道。 戚嘉澍笑了声,两人一起走到入口处。 正式开始拍摄了,嘉宾们陆续入场,然后就到了互飙演技的时刻。 戚嘉澍晃着酒杯,吹嘘他的庄园有多大,还有数不清的仆人。秦时则语气浮夸,操着翻译腔自我歌颂,说他作为王储,为这个国家都做了些什么,打过多少胜利的战役……周蓝雪摇着她的蕾丝扇,不时用扇子遮住嘴,发出几声轻笑。 不一会儿,国王出场了,他戴着能遮住整张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大厅里放起了圆舞曲,要开始跳舞了。 这个本只有两个女性角色,戚嘉澍的舞伴自然就是周蓝雪,秦时的是丁玥,有一位女NPC扮演冯奕的舞伴。至于蔚新卓,他没有舞伴,他只需要在旁边吃小蛋糕就可以了。 喻天洲没有在大厅里面。 戚嘉澍一手背在身后,绅士地向周蓝雪伸出右手,邀请她跳舞。 “跳得不错。”周蓝雪笑着说。 戚嘉澍对她眨了下眼,“昨天现学的。” 舞跳到一半的时候,大厅里突然闯进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人,舞会不得不被打断。 站在最前面的喻天洲一脸肃色,视线环视了一周,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沉声道:“我得到消息,舞会上混进了一个刺客,想要刺杀我们的陛下。” 蔚新卓张嘴瞪眼,用他贫瘠的演技,做出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什么?有刺客!” 喻天洲没理他,“陛下呢?” “陛下?” 众人纷纷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大家开始跳舞后,国王就没有露过面。 喻天洲眯了下眼,又问:“王后殿下呢?” 戚嘉澍记得,刚才丁玥还在和秦时跳舞,可现在只有秦时一个人,不知道她去哪了。 见众人看来,秦时说:“王后说陛下今日不适,回房间休息了,她不放心,所以先去看看。”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坐后排也要系安全带的,然后这个本的篇幅和疯人院那个差不多哦~~ 昨晚加班太晚了,又实在太困了orz 第92章 尖叫的声音来自丁玥, 也就是王后。 众人神色各异,循着声音迅速来到了国王的房间,就见丁玥瘫坐在地上, 双手捂住嘴, 万分惊惧的样子。 就在她前方, 地毯上躺着一个人,头靠在沙发上,浑身是血, 胸口还插着一把刀子。 而就在沙发后面的墙上, 那幅据说被诅咒了的画的下方,用血写着一句话—— [I''''m here!] 字体扭曲,血顺着墙面往下流,非常狰狞恐怖。 这现场血腥又极具冲击力, 众人猝不及防, 房间里想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大家一时间竟不太敢靠近。 戚嘉澍眉峰微扬,节目组玩的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能播吗? 蔚新卓胆子小, 又条件反射地躲到了戚嘉澍身后,探头探脑, 一副想看但又不敢看的样子。 喻天洲看到他这怂样,唇角翘了下, 恶作剧般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啊啊!”蔚新卓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一回头发现是他, 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委屈道:“队长!” 众人都被他们的反应吸引了注意力, 纷纷把视线转移过来, 喻天洲面无表情:“侦探,该你出场了。” 戚嘉澍看了眼喻天洲,又好笑地看向蔚新卓,“侦探,今天就靠你了。” 蔚新卓扁了下嘴,小声嘟囔:“你们两个就会联合起来欺负我。” 周蓝雪噗嗤一笑,目光在他们三人间流转。 她知道戚嘉澍以前和喻天洲是一个组合的,两人还组过cp,U团解散后喻天洲又加入了NSEW,和蔚新卓成了队友,新人旧人凑在一起,竟莫名的和谐。 戚嘉澍率先走上前,像电视剧里一样,装模作样地用手在“死者”颈部贴了贴,然后摇头:“死了。” 秦时反应过来,向前急走两步,又猛地顿住,演技浮夸:“陛下!父亲!” 他一开口就又是翻译腔,大家都忍俊不禁。 丁玥原本正满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勤勤恳恳地扮演失去丈夫、又受了惊吓的妻子,此时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蔚新卓是今天的侦探,他做了个深呼吸,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开口:“啊……呃,既然这样,那大家先去做个不在场证明吧,然后我们再开始搜证。” 不在场证明有利于让众人判断谁有嫌疑,这样就可以带着目标去搜证,而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一行人又回到了舞会厅,其他的无关人员都已经撤了。 加上侦探总共七个人,蔚新卓占据了C位,他清了下嗓,看向坐在首位的丁玥,“那就从王后开始吧。” 王后是第一个发现国王被刺的人,当时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国王,目前来说她是嫌疑最大的。 “我是王后,也就是国王的妻子。”她顿了顿,“因为今天要办舞会,所以我一直在忙,直到舞会开始后才稍微有了休息的时间。” 蔚新卓记着笔记,“也是在舞会上才见到国王的吗?” “是的。”丁玥点头,“陛下在书房里,接见来使和大臣,没有和我一起。后来他在舞会上只露了一面,因为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担心他是不是又犯病了,就想去房间里看看,结果就看到……”她抽涕了声。 秦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两人就差抱头痛哭了。 蔚新卓秀气的眉微蹙了下,“身体不好?他怎么了?” “说是头疼,医生看过了,但也没找出病因。”丁玥神色如常地说。 蔚新卓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那你到书房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对。”丁玥确定道。 “好吧。”蔚新卓看向他身边的秦时,“王子呢?” 秦时挺直腰背,理了理衣服,满脸写着傲慢:“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你们也可以叫我秦二世。” 戚嘉澍笑了声,忍不住吐槽道:“那你是不是有个别名叫胡亥?” 周蓝雪红唇微勾,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串台了哈。” 蔚新卓敲了敲他的小本本,严肃道:“喂喂,不许打岔!” 秦时正经了一些:“我今天18:05的时候来书房见了国王,当时他还活得好好的,然后我在书房里和他聊了些事,大概……”他想了想,“大概聊了五分钟左右,我就离开了。” “那你在这里就呆了五分钟?都聊了什么?”蔚新卓问。 “当然是聊国家大事。”秦时掀了掀眼皮,“但是……”他顿住,看向冯奕,眸子微眯:“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公爵从书房里出来,满脸怒气,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他这句话很有针对性,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冯奕身上。 “哦?”蔚新卓睁大眼,打量着位于末尾的冯奕,就差眼睛里写上“我盯上你了”几个大字,“一会儿再问你,下一个。” 下一个轮到了周蓝雪。 “我叫薇苣,今天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舞会快开场才出门。”她说。 戚嘉澍挑眉,薇苣,就是女巫witch的音译,而他是商人,所以名字干脆叫崔德,节目组起名依然是这么朴实无华。 蔚新卓追问:“你几点到会场的?” 周蓝雪眨眨眼,有条不紊地说:“舞会18:30准时开,我也是18:30到的,而且舞会上国王还露面了,证明那个时候他还活着。” 蔚新卓点点头,转脸看向坐他另一边的喻天洲,“你呢?” 喻天洲抿了下唇,眉心微蹙:“我负责王宫的守卫,一直在外面巡逻,18:42的时候得到消息说是有人要刺杀陛下,就赶紧来宴会上确认,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有刺客?”蔚新卓抓住重点,怀疑地注视着他。 喻天洲神情毫无异样,“我安插的眼线说的。” 蔚新卓挑了挑眉,“好吧。”随即下巴点了下戚嘉澍。 戚嘉澍淡淡地睨了眼喻天洲,语气不紧不慢:“我叫崔德,是个商人,下午的时候我觉得有点闷,就去王宫的花园里透气。大概……”他回忆了下,“18:25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慌慌张张地从花园里跑了出去,我本来想去追的,但是舞会要开始了,就只能放弃,舞会开始后我就没离开过了。” 蔚新卓精神一振,“什么样的人?” “没看清,只看到了背影。”戚嘉澍蹙眉,“个头挺高挺壮的。” 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蔚新卓记好笔记,“最后一个了,公爵?” 如果王子刚才说的是实话,那么公爵的嫌疑也挺大,他很可能和国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以至于起了杀心。 “我确实来找过陛下,时间大概在18点整,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国王陛下驳斥了我的请求。”冯奕面不改色道,“而且我离开后,王子也来了,国王那时还好好的。” 蔚新卓又问:“什么请求?” 冯奕沉吟片刻,“这半年来,不少城市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我想请陛下拨款抗疫,但陛下以国库紧张为由,拒绝了。”他说着,神情变得有些愤懑:“既然国库紧张,却还办这样盛大的舞会,分明是不想管子民的死活!” 他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但也没有减少他的嫌疑。 蔚新卓用笔挠了挠头,照大家的时间线来看,虽然有的人在舞会之前和国王有过接触,但舞会上国王是出面了的,时间大概是在18:35左右,也就是舞会刚开场五分钟后。然后大概18:45,骑士冲进来说有刺客,他们听见了王后的尖叫,赶过去的时候,国王已经死了。 这样一来,国王是在18:35到18:45这十分钟里被杀死的?但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在舞会厅里。 不对,有两个人不在!一个是去找国王的王后,一个是来通知大家的骑士。 他垂着眸子,在这两人的名字上分别画了个圈。但公爵也有嫌疑,于是他又在公爵的名字下画了条横杠,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还是先搜证吧。 搜证开始,大家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自行组队。 上一季戚嘉澍来的时候,一通操作找出了真凶,蔚新卓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遂凑过去:“小七,我们一组吗?”话落又想起喻天洲也在,为了端水,赶紧补了句,“队长呢,要不要一起?” 戚嘉澍无所谓跟谁组队,便笑着点了点头,喻天洲自然也没蓣屣什么意见,故而三人组又凑到了一起。 “先看哪边?”蔚新卓问。 “案发现场吧。”戚嘉澍想也没想,“说不定有凶手留下来的线索。” 书房里血呼啦滋的,蔚新卓真的有点怕,本来想晚点再去的,但看喻天洲也同意,便只好点头。 三人一起来到书房,估计是这场面确实血腥,暂时还没有其他人来。戚嘉澍和喻天洲径直对着“尸体”走去,蔚新卓皱了下鼻子,表情痛苦地抬步跟在他俩身后。 尸体是半躺在地上的,戚嘉澍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眼,眉头皱了起来。 用来作为尸体的橡胶人左胸口插着一把刀,刀身几乎完全没入,鲜血将它白色的衬衣和浅金色的外套都染成了红色,这个位置和出血量,绝对是一刀毙命。 “帮我个忙。”他刚把“尸体”抬起来,就有个东西从它胸口掉了出来。 是一块染血的手帕。 戚嘉澍动作微滞,将那手帕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应该是一块男士手帕,质地柔软,此时染满了血。刚才就放在尸体的胸口,只不过因为国王的衣服比较繁复,还以为是衣领的一部分,所以没看出来。 “这是谁的手帕?”蔚新卓问。 戚嘉澍摇头:“不知道,先拍下来吧,等会儿问。” 说完看向喻天洲,继续方才的事:“帮我把它衣服脱了。” 喻天洲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将“尸体”的衣服扒了,两人一起仔细检查了遍,在看到“尸体”的右手时,同时蹙起了眉。 少了根尾指。 尾指的伤流血并不多,致命伤毫无疑问在胸口。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就听蔚新卓迟疑着开了口:“你们有没有觉得……指甲的颜色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本准备得有些仓促,可能会有bug,大家觉得有bug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会修修补补…… 第93章 戚嘉澍拉起“尸体”的手, 指甲确实有些泛灰。 “中毒?”喻天洲皱眉。 “或许吧,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戚嘉澍严谨地道,“万一是灰指甲呢?” 蔚新卓喷笑, 下意识接了句广告台词:“一个传染俩?” 喻天洲:“…………” 他们检查完了尸体, 除了胸口的致命伤和泛灰的指甲, 暂时没有其他的伤痕。 “没有抵抗伤……”戚嘉澍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抱臂,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半分钟后他抬头:“这样就有两种可能, 一他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突然杀死的, 说明他对凶手很信任。二是他那个时候已经失去反抗力了,比如说晕了过去。” 蔚新卓想起什么,补充道:“王后说国王最近经常头疼,晕过去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点?” “不排除。”戚嘉澍沉吟, 话落转向喻天洲, 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骑士,你怎么看?”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喻天洲神情依然没有异样,“他是中毒死的, 胸口的刀伤只是想掩盖他真正的死因。” 戚嘉澍摇了摇头, “人死之后,血管里的血会逐渐凝结, 不会流那么多血。” 不光是“尸体”胸前的衣服,就连地毯上都洇湿了一大片, 节目组应该不至于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闻言喻天洲挑了下眉, “懂的挺多。” 戚嘉澍耸了耸肩, 半开玩笑:“可能我天赋异禀?” 上一季他做过一期飞行嘉宾, 在复盘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说的, 蔚新卓笑道:“我就说你很刑嘛!” 尸体检查完,死因也基本确定了,是胸口的刀伤,一刀毙命。 接下来就是找这个房间里的线索,戚嘉澍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挂画的那面墙上。 “这就是那幅被诅咒了的画吗?”蔚新卓皱眉,“看起来确实让人不太舒服。” 这是一幅肖像画,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女人的肖像。画中的女人很美,而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则是过于阴暗的色调已经女人那似哭似笑、又仿佛带了些悲伤惊惧的表情。 戚嘉澍换了个位置和角度,女人的眼睛似乎也跟着转了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蔚新卓和喻天洲应该也发现了这点,喻天洲倒还好,蔚新卓脸上现出几分不安,搓了搓手臂:“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是说好这期没有恐怖元素吗?” 还有画下面那句诡异的、用血写的字—— I''''m here. 我在这里。 “你们的剧本里有没有提到这样一个背景,说是城里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每当他杀完人,就会在尸体附近写下这句话。”戚嘉澍问。 通常情况下,连环杀人犯都自视甚高,喜欢留下属于自己的标志,比如在犯罪现场留字,用以挑衅官方。或者带走受害者身体的一部分,作为收藏纪念。 “提到了。”蔚新卓点头,“还会切掉受害者的尾指,在墙上写字后带走。”说完他咬了下牙,“可真够变态的!” “这就可以解释国王的尾指去哪了。”戚嘉澍笑眯眯的,上次那个本里有变态杀人犯,这个本里也有,还真是巧。 “但不是说抓住了吗?”蔚新卓皱眉。 喻天洲视线落在墙面的字体上,若有所思:“说不定只是随便抓了个人凑数呢?” 这句话引起了戚嘉澍的注意,他侧脸看向喻天洲,意味深长:“看来骑士知道什么内幕?” 喻天洲淡淡地说了句:“猜的。” 这幅画暂时研究不出什么来,他们又分散开,各自搜寻,结束后再把线索整合,这样可以节约时间。 书房嘛,是办公的地方,那么线索应该会集中在办公桌附近。 戚嘉澍走到了办公桌前,桌上东西并不多,视线扫过去,一目了然。 桌上有一叠信件,中央则是一封批到一半的公文,羽毛笔放在一旁,显示在这之前,国王正在办公。 他先是看了公文,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法令,有些条款极大地限制了贵族的权利。 蔚新卓原本正在检查窗帘,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便也凑了过来。 他只是看起来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看,实际上脑子转的挺快:“所以其实公爵不光是因为国王驳斥了他拨款抗疫的请求,还因为新法令对贵族不利?那是不是可以说,这算是公爵对国王的杀人动机。” 戚嘉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对。” 而在那些信件里,最上面的一封是邻国的外交来信,结合蔚新卓邻国使者的身份,他今天也应该见过国王。虽然蔚新卓是侦探,跟国王的死亡一定没有关系,但还是有必要问一问。 “新卓。”戚嘉澍叫了声,“你今天是几点见的国王?” 蔚新卓回想了下,笃定道:“17点整。” 那就是在所有人的时间线之前,确实跟案情毫无联系。 他把外交信放了回去,又重新拆其他的,但看起来都不像跟本案相关。 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类似羊皮纸卷的东西,他挨着打开来看,又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其中一张羊皮纸上记录的,是各地抓获并处决的女巫名单,对应的应该是历史上持续了两个世纪的“猎巫运动”。 黑死病泛滥,教会认为是因为人类之中有恶魔的信徒,故而上帝对人类降下惩罚。而国王为了迎合教会颁布谕令,大肆围捕所谓的“巫师”,尤其是“女巫”,并处以极刑。 在“猎物运动”中,凡是一切不顺都可以怪罪到“女巫”身上,比如死亡、瘟疫,甚至仅仅是糟糕的天气……她们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是撒旦的信徒,杀死婴儿用以炼油,使牲畜或人类无法怀孕等等,引起人们的厌恶与恐惧。 鉴定是否为女巫的手法则非常荒谬,而一旦被认为是女巫,将受到非常残忍的刑罚,甚至被以极刑处决。 这条线索对应的应该是周蓝雪,算是她对国王的杀人动机。 办公桌后面有个柜子,戚嘉澍打开来,随便看了眼,就关上了。 “这里有东西。”喻天洲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就见他跪趴在地上,伸长手臂,从尸体靠着的沙发底下摸出个东西。 戚嘉澍走过去,是一个玻璃药瓶。 “痛痛飞飞?”蔚新卓念出了瓶身上的字,说完“噫”了声,精神病院那个本里,也是有类似的药品名称。 戚嘉澍了然,“止痛药。” 他把瓶子拿过来,拔开软塞,将里面的药倒在手心,没剩几颗了。 蔚新卓恍然大悟,拍手道:“哦哦我知道了,王后说国王头疼,所以才吃药的吧!” “嗯。”戚嘉澍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排除是他受伤之后吃止痛药止痛。” 他这句话说的奇怪,喻天洲眉峰微动,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啊?不能吧?”蔚新卓抓了抓头,“国王不是被直接刺死的么,怎么还有时间吃止痛药,这脑洞也太大了……” 戚嘉澍勾唇:“万一呢?” 国王房间里还有个书架,不过上面的书看起来都很正常,戚嘉澍迅速地翻了一遍,没在里面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倒是在书架下面,有个盆栽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株看起来很奇怪的植物,白色的花有点像曼陀罗,而盆栽周围布满了虫子的尸体。 旁边有道阴影落了下来,喻天洲同样蹲下,看到那些虫子尸体时,原本淡然的表情竟有了一丝丝破裂。 戚嘉澍挑眉,“你怕虫子?” “嗯。”喻天洲爽快承认,“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恶心。” 戚嘉澍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直接用手拿起一只虫子,猛地递到他面前。他反应很快,身体迅速后仰,眉头皱得更紧,满脸写着抗拒。 戚嘉澍乐了,“假的,这是道具。” 只不过做得相当逼真。 喻天洲无语地看着他,“幼稚。” “你们在看什么?”蔚新卓也蹲了下来,好奇地问。 三人整齐地蹲在墙角,脑袋凑在一起,这场景显得有些滑稽,仿佛什么神秘组织接头。戚嘉澍指了指盆栽,他低头一看,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有些植物有杀虫的作用。”喻天洲说,“这个房间的窗外就是花园,可能蚊虫比较多吧。” 这个房间搜的差不多了,他们准备换房间。 “小七,我们去哪?”蔚新卓习惯性地问戚嘉澍的意见。 戚嘉澍:“你怀疑谁?” 蔚新卓抿了抿唇,眉毛皱起:“目前为止蓝雪姐和冯老师都有嫌疑,但王后是第一个发现国王的人,嫌疑也很大。” “那就去王后的房间。”戚嘉澍说完,抬步就走。 王后房间在隔壁,一走进去,满眼都是各种各样的花草,有的种在花盆里,有的插在花瓶里,鼻腔里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王后是什么花草狂热爱好者吗?”蔚新卓看花了眼,“所以国王房间里的花是王后放的?” 戚嘉澍快速地将所有的花都看了遍,双眸微眯:“我发现一个问题。” 喻天洲:“什么?” 戚嘉澍:“国王房间里的那种花,这里没有。” 两人一听,立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蔚新卓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兴奋道:“真的诶!”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按理说如果国王的花是王后送的,王后这里应该也会有。 至于为什么没有,集中推理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王后的房间里除了花草以外,中间是一张宫廷风的大床,此外还有衣柜梳妆台,以及各种精致的摆饰,看起来非常华丽。节目组在道具上一如既往地用心,这也是《真理》的一大卖点。 戚嘉澍注意到,王后房间的墙上,同样也挂了一副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是上司公司老总,却被诡计多端的奸人所害,股东逐我,下属弃我,猫咪欺我……重来一生,我只想码字,在评论区留言,听我讲我的码字计划。 第94章 戚嘉澍走到画前, 微仰起头。 这幅画比起国王和他房间里的,无论是色彩还是氛围,都鲜艳浮华很多。 画的背景是个花园, 红花绿叶郁郁葱葱, 画面中心是一个穿着奢靡华服的妇人在荡秋千, 层层叠叠的裙摆下露出一双小腿。 妇人眼神挑逗,故意踢出了一只高跟鞋,而在她下方的花丛里, 正有一个华服青年, 殷勤地伸手去接。 而在妇人的后方,有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向前伸着手,做出推秋千的动作,脸上笑意盈盈。从他的角度, 正好看不见花丛中的轻佻青年。 画家将人物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算是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这幅画想表达什么。 “小七……”蔚新卓偏着头,看看画上的青年, 又看看妇人, “他们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嗯。”戚嘉澍颔首,“这幅画应该是在暗示王后和什么人偷情。” 喻天洲眉峰微蹙, 但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应该暗指的是国王吧?”蔚新卓点了点妇人背后的男人,又点了下躲在花丛中的青年, “男人应该看不到花后面的人, 也就是说国王不知道王后和别人有私情?” “可以这么说。”戚嘉澍说, “我记得角色卡上, 王后和国王年龄相差23岁, 也就是说王后是第二任, 是王子的继母。” 蔚新卓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王后和王子有一腿?!这样的话,不就是乱……那个伦吗!”他越说声音越小,像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最后那个词。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喻天洲,“我们这不还有一个吗?” 他们这个本里,不加侦探的话,总共4个男性角色,冯奕的年龄对不上,戚嘉澍的商人角色是这两天才进王宫的,那就只剩下王子和骑士。 见他们两个都看着自己,喻天洲否认道:“不是我。” 戚嘉澍挑眉,“我们讲的是证据,除非有证据证明,否则你依然有嫌疑。” “对!”蔚新卓捧场。 三人继续搜寻,戚嘉澍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木盒子,但上面挂着一把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他刚才大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疑似钥匙的物品,而第一轮搜证时间并不多,还是先尽可能地找更多的线索。 他放弃了木盒,王后的房间同样也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的都是一些跟植物有关的书籍。戚嘉澍随手拿了本下来,大概是他运气好,翻开后发现里面有一枚干花做成的书签,书签在的那一页,上面绘着的植物跟国王房间里的很像。 “七日香?”戚嘉澍轻声念出植物的名字,下面是一排小字: 七日香,花期七日,花朵有剧毒,开花后可散发出奇异香味,吸引蚊虫啃食,虫食则死。 花粉易散播,不可置于室内,人长期嗅闻,可致头晕头痛,精神恍惚,七日后神经衰竭而亡。 戚嘉澍仔细地看完,七日香的花期是七天,人要是连着闻七天的花香,就会神经衰竭而死。而刚才他们在国王房间里发现那盆花的时候,那花才有一点枯萎的趋势,按花期推算的话,可能四五天的样子。 七日香还没够时间杀死国王,只是会让他头疼和精神恍惚。 至于王后的杀人动机,应该是她和王子有私情,因为只有那人是王子,她才有杀国王的底气和必要。 王子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知不知情,就另当别论了。 距离搜证结束还有十多分钟,他们转战下一个房间。 这次来的是骑士的房间。 喻天洲是房间的主人,为了避嫌,就和他们暂时分开了。 相比王宫的奢华,骑士的房间就简洁干练很多了,同样也有窗桌子衣柜,剑架上放着一把剑。 剑旁边的墙上,也有一幅画,画的是一名骑士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微微弯着腰,正在接受君王的授勋。 “这幅画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蔚新卓说,“也没有暗示什么杀机。” “这可不一定。”戚嘉澍玩味地看着这幅画,“你看这里。”他指了指旁边围观的人,指尖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蔚新卓一开始没看出什么,但他凑近画,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自然的地方。 “诶?”他疑惑地皱起秀气的眉,“这个人为什么闭着眼睛?” “不止。”戚嘉澍微微一笑,“你看他衣服上这一片颜色很暗,跟周围的布料明显不一样,而且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会将人摆出这个姿势?” “他……死了?!”蔚新卓拧着眉,试探着问。 戚嘉澍点点头,“对,还有他骑士服上的血,他应该是战死的。” “可是这跟队长有什么关系?” “还不知道,所以我们得找线索。” 蔚新卓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戚嘉澍把骑士剑取了下来,十字剑,顾名思义,整体看起来像是个十字架。剑柄是古铜色的,镂刻着复杂的花纹,应该是家族族徽之类。 “噌——” 他把剑拔了出来,结果这剑竟只有一半,从中间断开了。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巨力折断的。 蔚新卓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却见戚嘉澍拿着把断剑,眉心微微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顿时就一愣,下意识以为是戚嘉澍不小心把剑弄断了,“小七,怎么断了?” 戚嘉澍面色淡淡地把剑插回剑鞘里,“这剑原本就是断的。” “啊?”蔚新卓不解,“那为什么要放一把断剑在这里,看起来好像很珍重的样子。” 戚嘉澍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地说:“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去问骑士本士,但他可能说假话,二是我们自己找线索推论。” 蔚新卓鼓了下腮帮子,“那还是我们自己找吧。” 说完他看着戚嘉澍,青年笑容干净好看,蔚新卓看了他一会儿,想起什么,嘴唇微张,但又犹豫着把话咽了回去。 戚嘉澍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嗯?” 蔚新卓磨了下后槽牙,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着安在墙上的摄像头看了眼,关掉麦,凑近戚嘉澍。 “小七。”他在戚嘉澍耳边说,“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啊?” 戚嘉澍眼皮一跳,斜睨着他,蔚新卓脸上满是认真,又带了点担忧。 “朋友关系。”戚嘉澍面不改色地也关掉了麦,“怎么这么问?” “还不是我妈他们……”蔚新卓话刚出口,赶紧打住。过年那几天,他妈妈说他哥连年都没过完就走了,他好奇就追问为什么,然后他妈妈就说漏嘴了。说姨妈发现闻述和一个男生很亲密,就是上次住在他这里的,叫小戚的那个。 他当时都被吓坏了,他哥和小七很亲密?!!!他再追问,他们却不肯说了。 今天见到小七的时候,他就想问他了,但又问不出口。而且眼前的境况也不太合适,只能按捺住心里的冲动,实在不行录完再问,遂吞吞吐吐地掩饰道:“没事,就是好奇问问。” 戚嘉澍唇边的笑容淡了些,蔚新卓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除非是有什么猫腻…… 他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好奇?” “嗯嗯。”蔚新卓点头,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我们还是赶紧搜证吧。”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蔚新卓越是回避,就越是有鬼。 忽然想起过年的那晚,闻述给他打电话,电话里那人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总不能是他家里的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 或许是他之前和闻述传过绯闻,被他家里人注意到了,于是找人调查他们? 戚嘉澍垂眸,看来以后他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得更加注意。 他拍了拍蔚新卓肩膀,脸上是戏谑的表情:“保保,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想不想听?” “什么?”蔚新卓期待地凑过去。 戚嘉澍眼也不眨地说:“我是凶手。” 围观的工作人员见他俩旁若无人地说起了悄悄话,还把麦给关了,不知在说什么。正想提醒他们现在正在录制,就听蔚新卓“啊”了声,语气里充斥着惊讶与不敢置信。 蔚新卓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张了又合,宛如失去了语言能力。 戚嘉澍轻笑,“逗你的。” 闻言,蔚新卓大大地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他又下意识地注视着戚嘉澍,小七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上次那档综艺后,他们的舞台得到了很高的评价,连带着他的粉丝也涨了不少。 其实吧,如果他哥真要有男朋友,而那人是小七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心里想着闻述的优点,长得帅身材棒家世好,从上学的时候起,就有不少人喜欢他。 那时候他和闻述在同一所学校,不过他读小学部,闻述在高中部,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表兄弟的,有段时间总是有人请他吃冰淇淋,然后让他帮忙给他哥递信,甚至连男生都有。 他还小不懂事,吃了人家的东西当然得帮忙,就帮着递了几次,但是闻述看都没看就扔了,还跟他说以后不要再带信了。可是他嘴馋,还是忍不住诱惑,在他年幼简单的脑子里,吃了人家的东西就要帮忙,所以又悄悄给闻述塞信……然后有天,闻述把他带到冰淇淋店,给他买了一大堆冰淇淋,让他吃完了再走。 吃一两个还好,可是三个四个之后,他吃不下了,可闻述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特别吓人。于是他就开始哭,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吃别人的冰淇淋了。 后来长大了,闻述跳级出国念书,不久后回来,却没有像家里人期待的那样,接手闻家的事业,而是顶着所有人的反对进了娱乐圈……当了演员后,网上想嫁给他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在在他的印象里,他哥从来没有和谁亲密过,即便是家里比较亲近的人,也不冷不热,所以很多人说他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能是因为从小受闻述的影响,他一直对闻述是亲近又崇拜的,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哥,但又担心闻述会真的孤独终老。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戚嘉澍的话,他发现他完全能接受,即便戚嘉澍同样也是个男人。 于是他又默默地掰着手指数戚嘉澍的优点,长得帅性格好又聪明,好像什么都会…… 他正发着呆,脑袋上被人轻轻拍了下,戚嘉澍也没看他,说:“时间要到了,不是要赶紧搜证吗?” 蔚新卓立刻打起了精神:“好嘞!” 戚嘉澍走到了衣柜前,这是个对开门的木质衣柜,他握住两边的把手,将衣柜打开。 里面挂着一排衣服,他一件件挨着翻过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小七,床底下好像有东西!”蔚新卓兴奋地说完,语调又变得有些烦恼,“但不太够得着。” 戚嘉澍拿了个衣架,走到蔚新卓旁边,和他一样趴着往床底下看。 有一团东西,像是个布包。 借着衣架,戚嘉澍把东西捞了出来,看清以后,两人神色俱是一凛。 是一件衣服,袖口和胸前有新鲜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码字,手指快抽筋了…… 王后房里的画是弗拉戈纳尔的《秋千》,骑士房里画的原型是莱顿的《册封》——之所以说是原型,是因为文里改了部分内容,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看看。 周天会多写点,这个本过了,就是两人合作的同性电影。 明早要起早接亲,先睡了,明天再抽时间捉虫修文,晚安~ 第95章 “怎么会有血!”蔚新卓惊恐的翻着那件衣服, 那血迹明显是不久前弄上去的,颜色是新鲜的暗红,于是就能提出这样的三种可能。 第一, 血是骑士的, 他受了伤。 第二, 血是其他人的,骑士只是接触了那个人,从而被染上血迹。 第三, 血是其他人的, 并且骑士就是刺伤那人的元凶。 对于这三种可能,可以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排除,那么首先可以排除掉第一条。 骑士说他之前一直在巡逻,而且他入会场的时候,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即便他们是在剧本杀, 不需要精湛的演技,但嘉宾们还是需要根据剧本表现出人物状态的。 第二条也可以排除,因为血迹的形态不一样。 戚嘉澍跟蔚新卓说了他的想法, 蔚新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问:“血的形态怎么了?” “你仔细看。”戚嘉澍指着一处血点,说:“这些血是喷溅上去的。” 蔚新卓明白了过来, 只有在主动刺伤别人的时候,才会被溅上血!他表情空白地拿着那件血衣, 所以队长真的是凶手?! 戚嘉澍光看他的表情, 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一定, 就算有这件血衣, 在找到足够的证据前, 都不能判定他就是凶手。” “好吧。”蔚新卓瘪了下嘴, “那我们继续找吧。” 搜证还有五分钟结束,他们又在骑士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线索。 首先是一封死亡通知书。这封死亡通知书来自骑士军团,很遗憾地通知骑士长沃克的家人,沃克为了保护国王,战死了。骑士团找到了沃克已被折断的断剑,跟遗体一起送回王都,信里说国王为了表彰沃克,决定为他授勋。 然后他们在骑士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骑士和他哥哥的相处点滴,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骑士非常崇拜他的哥哥,甚至想要在长大后,加入骑士团,成为和他哥哥一样的人。 “会不会是因为骑士的哥哥为了保护国王死了,所以他就对国王怀恨在心?”蔚新卓分析道。 “有这个可能。”戚嘉澍点头,“但逻辑上不是很有说服力,纵然骑士再怎么崇拜自己的哥哥,但沃克是为了保护国王而战死,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只会把这视为一项荣誉。” 蔚新卓叹了口气。 “但是……”戚嘉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结合衣服上的血迹,那么他杀人的可能性就升高了,但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他刚说完,广播里就通知第一轮搜证结束,他们该去进行圆桌会议了。 两人又结伴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上遇见了喻天洲,他正从商人,也就是戚嘉澍的房间里出来,表情没有异样。 “队长!”蔚新卓高兴地叫了他一声,打算上前,但又想起在喻天洲房里找到的血衣,脚步一顿,唇角拉了下来。 他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这副表情,就差昭告所有人他怀疑喻天洲了,喻天洲挑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 三人来到了会议室,为了配合主题,房间中心是一张中世纪风格的圆桌,有点像亚瑟王与圆桌骑士里的,主座是侦探的位置。 蔚新卓作为侦探,需要为大家梳理出人物关系及杀人动机,其他嘉宾则需依次发言,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蔚新卓也是老玩家了,这是他第二次当侦探,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他把国王的照片贴在黑板正中间,表情难得严肃:“这次的死者是国王,目前来看,致命伤应该在他胸口,凶器是一把短刀,死亡时间应该是18:35到18:45之间。”说着看向丁玥,“王后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丁玥点了下头。 蔚新卓王后的照片贴上去,在国王与王后之间画了个箭头,上面写着夫妻……他梳理完各个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后,就到了玩家们举证的阶段。 “我先来吧。”蔚新卓说,一一向大家展示他所搜集到的可疑线索,先是拿出了国王伤口的照片:“国王的致命伤应该就是胸口,凶器是一把……”他比划了下,“大概十五厘米长,三厘米宽的短刀。” “国王的指甲发灰,所以我合理怀疑他是中了毒,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一种叫做‘七日香’的植物,而王后的房里有一本书,上面有对这种植物的介绍,说如果连续七天闻花香,就会中毒而死,但是……”他蹙了下眉,“书里没有说中毒的时候人的指甲会发灰,只是记录了会头疼及精神恍惚,头疼和王后之前的话对上了,至于指甲发灰的原因,暂时存疑。” “不用存疑。”秦时插话,拿出一张照片,瞥了眼周蓝雪:“我在薇苣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占卜用的道具,所以我合理怀疑她是女巫。她的柜子里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些奇怪的药水,其中一种药水叫‘七日死’。我在一本炼药宝典里,找到了这种药,药效是如果连续接触这种药七天,就会全身发黑而死,指甲发灰就是中毒的征兆。” “七日死?!”蔚新卓惊呼,“那就是国王已经中毒了?女巫也要杀国王?!” 秦时点头,“至于她的杀人动机……”他眯了眯眼,“应该是国王下令围捕女巫吧,她房间里有一幅画,画上面是一群拿着刀和火把的人围着一个女人,她应该是有什么亲人因此而被杀死了,所以她一直怀恨在心。” 周蓝雪面不改色地坐着,在他看过来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对,我是想杀国王,但是侦探也说了,国王是被刀刺死的。”她精致的红唇开合着,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支在脸颊边:“而且要七天,我的药还没到发作时间。” 她的解释说得过去,蔚新卓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继续道:“除了七日香之外,我还在国王身上找到了一块手帕,上面沾了血。” 他展示了手帕的照片,周蓝雪仔细地辨认了下,长眉微蹙,忽然道:“我知道手帕是谁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蔚新卓:“谁的?” “王子的。”周蓝雪肯定地说,“他房间的衣柜下面,有一个格子,里面都是这种款式的白色手帕。” 视线又都转移到了秦时身上,秦时眉梢微扬,承认道:“确实是我的,我刚才也说了,宴会开场之前,我去过国王的房间,只是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那为什么会有血?还就放在国王胸口?”蔚新卓追问。 秦时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而且我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 在《真理》的游戏规则里,所有人都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决定要不要说谎,也就是说,即便是非凶手角色,也可以说谎。但这样可能会给推理带来困难,导致凶手脱逃,所以玩家们必须慎重。 蔚新卓怀疑地看着他,他们刚才还没有去过王子的房间,并不知道他房间里都有什么线索,唯一可能和王子有联系的,是王后房间里的那幅画,暗示他们俩有可能乱.伦。 他正想问,就又听周蓝雪说:“王子的房间里也有一副画,这幅画大家应该都见过,是《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但是人物的脸,被换成了王子自己。” 戚嘉澍扬了下眉,这幅画他还挺了解的。 拿破仑是西方历史上一个极其辉煌的人物,无论是在军事、法律、宗教上都有不凡的贡献,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缔造者,更是有统一欧洲的野心。而《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这幅画,是拿破仑带领大军翻越阿尔卑斯山的场景,展现了浓浓的英雄主义色彩。 王子换上了他自己的脸,相当于他在自比拿破仑,可见其野心。 “所以你想早一点当上国王?”戚嘉澍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看向秦时:“因为国王在一天,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王,拥有远高于你的权利,只有国王早点下线,你才能展现自己的抱负。” 他又懒洋洋地瞟了眼丁玥,“你和王后私通,你趁此机会吹枕边风,教唆王后对国王使用七日香,这一招借刀杀人,所有人都会以为国王是急病而亡,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秦时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帮我开脱?” 戚嘉澍这样说,焦点就聚焦到了王后身上,王子只是挑唆,真正动手的是王后。 “不。”戚嘉澍摇头,“万一你等不及毒性发作,提前把国王刺死了呢?不然怎么解释你的手帕会在那里。” “手帕并不能证明是我杀的,我说过,只是不小心掉在了那里。”秦时眼神犀利地说。 戚嘉澍笑了笑,“别急,我只是做了个假设。” “我也有个地方很好奇。”秦时勾唇,“你和薇苣是夫妻,那么为什么不住一个房间?” 戚嘉澍和周蓝雪对视了眼,周蓝雪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理由你来编。 “小别胜新婚嘛。”戚嘉澍神色自若地瞎掰,说着也对周蓝雪眨了眨眼:“对吧,哈尼。” 周蓝雪佯作羞怯地捂嘴一笑,她是那种典型的浓颜系美人,此时一身黑裙网纱覆面,这一笑可谓是风情万种。 这个理由可谓是非常扯淡了,但这也不是问题的重点,秦时继续问:“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女巫?” “女巫?!”戚嘉澍浮夸地瞪大眼,做出惊恐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蓝雪:“这是真的吗?!” 周蓝雪坐在他对面,此时向他伸出了手,却因触碰不到而眼神伤感:“亲爱的,我不会伤害你,请你相信我……” 他俩各自飚着浮夸的演技,众人既尴尬又觉得好笑,秦时敲了敲桌面,半开玩笑:“适可而止啊,等会儿三室一厅的地下室都抠出来了。” “他们不是夫妻。”丁玥适时开口,“我在商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记事簿,薇苣是他收留的孤女。” 丁玥盯视着戚嘉澍:“而且那副被诅咒的画,是他进献给国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浅修了下上一章,50%~61%之间。 晚点还有。 第96章 丁玥的话一说完, 所有人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戚嘉澍身上。 蔚新卓眨巴着眼,喻天洲则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倒是戚嘉澍自己, 仍旧一副悠然的模样。 “是我送的。”他不闪不避地影视着众人的目光, 好整以暇道:“画是我从上一任收藏者那里买来的, 听说国王在搜寻这幅画,我就给国王传信,想要用这画换取好处。” 戚嘉澍身体前倾十指交叉, 手肘撑在桌面上, 懒洋洋地将下巴垫在指节上,微笑着看向丁玥,“你应该是找到国王给我的回信了吧,他答应我, 只要我能将画带来, 并且奉上数量可观的财宝,就会破格封我为男爵。” 蔚新卓惊疑不定,忍不住问他:“那你之前知道这幅画被诅咒了吗?” “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轻笑了声, 又转向其他人:“我是个商人,看重的是利益, 更何况对方是国王,我怎么可能拒绝这么丰厚的回报?” “大家有没有仔细看国王房里的那幅画?”冯奕开口了, 不紧不慢道:“那幅画名为《洛菲夫人》, 作者就是洛菲夫人的丈夫, 他在画完这幅肖像后, 就把洛菲夫人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杀了, 然后又自杀。所以这画被视为不祥, 凡是收藏过这幅画的人,非死即伤。” 因为是主持人,他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倒是把那画的诡异由来冲淡了些。 “国王没有兑现承诺,封你为男爵,对吧?”丁玥问。 戚嘉澍点头,“或者说他一直在故意拖延,所以我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丁玥了然地扬了下眉,冷声道:“然后你因此记恨国王,所以杀了他?” “这可不兴杀啊!”戚嘉澍做出个惊恐的表情,“他可是国王诶!我就一平平无奇小百姓,顶多就是有点钱,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受着。” “那就不好说了。”秦时意味深长道,“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女巫吗?如果你和她联合起来呢,那还不是杀人于无形?” 戚嘉澍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秦时低着头,在一堆线索照片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了想要的那张。他把照片展示出来,对戚嘉澍说:“你房间里的那幅画,你应该也看过了吧。” “嗯。”戚嘉澍颔首,画像整体的颜色很阴暗,最中间是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鸟嘴面具,手里还拿着把刀的人。 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传染性很强。而在十七世纪的欧洲,黑色病大范围蔓延,那个年代医疗条件落后,医生们为了防护,发明了鸟嘴面具。面具多为银质,中空部分则塞入草药,用于过滤病菌,所以鸟嘴面具也是医生或黑死病的象征。 在黑死病大肆蔓延的时候,救治黑死病人的医生会戴上鸟嘴面具,手拿一根棍子,用于检查病人。所以抛开鸟嘴面具本身造型的诡异,以及黑死病带来的阴影,它其实还是积极向上的,带着种救死扶伤的意味。 但是画中的人还披了身从头到脚的黑袍,这种黑袍在西方传说里,象征的是死神,并且他手里拿的并不是长棍,而是尖刀。 这样一来,意味就变了,从救人变成了杀人。 并且画中人物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神态扭曲痛苦的人,在火光中挣扎。 秦时目光锁定这戚嘉澍:“你能解释一下这幅画吗?” 他们现在可以确定,每个人房间里都有一幅画,而这幅画都会暗示一些信息,如果单看画,会让人觉得商人是个杀人无数的恶魔。 “当然。”戚嘉澍眨了下眼,神态自然地说:“我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在黑死病刚开始的时候,庄园里的人接二连三地染病,最后他们都病死了。而为了防止病菌通告尸体传播,处理尸体的方式是焚烧,画上这些人看似在火里挣扎,但实际他们是死于黑死病。至于画上的死神,黑死病又名‘死神之疫’,凡是出现必会带走大量的生命,说得通吧?”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幅画只是暗示他的庄园里曾爆发过黑死病,奴仆们都死去了,与他本身并没什么关系。 丁玥蹙眉,追问:“那为什么你没有得病?” 戚嘉澍摊手,话音神态滴水不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传染,可能因为我比较讲卫生,又经常锻炼,所以免疫力比较高?而且黑死病泛滥的时候,我并不在庄园里,而是在外经商,等我回来的时候,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他这解释暂时没什么漏洞,众人将信将疑,但也没在这里纠结太久,继续之前的举证。 “我有补充。”喻天洲忽然举手,话落瞥了眼戚嘉澍,“商人床底的暗格里,有一个上了锁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类似族徽的东西。” 他将照片推向桌子中心,示意众人查看,是一枚圆形的图案,由玫瑰、狮子和月桂枝组成。 “我在国王书房里,看到过一本贵族宗亲族谱,以及一本史记。”喻天洲依旧面无表情,“史记里记录了国王推翻上一任君主的辉煌成就,结合王子介绍时说自己是秦二世,那么国王就是一世,也就是说国王是杀掉前任君主以及王族后,取而代之。” “族谱里则记录了各大贵族世家的族徽,包括前王室的,核对之后,商人房里的族徽和前王室的相差无几。”他微微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商人的杀机就更大了,毕竟是灭国之恨。” 蔚新卓本来是吃瓜脸,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懵住了,“啊?” 怎么还带前朝遗孤梗的? 戚嘉澍微微挑了下眉,笑道:“我说族徽是捡的,大家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我先说呜呜呜 第97章 戚嘉澍话音刚落, 众人都一脸“你说我信不信”的表情看着他。 “好吧。”戚嘉澍耸了下肩,摆烂般往椅背上一靠:“我承认,我确实是前王室成员, 献画的目的, 是想通过诅咒, 杀死国王。” 他视线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不紧不慢地说:“前王室被国王覆灭时,我侥幸逃脱了, 逃到乡下隐姓埋名。后来有了机遇, 我开始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族人的仇恨,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因此当我听说国王在搜寻那副画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实际上画我是从上一任收藏者那里低价买来的, 那人自打收藏了这幅画后,就一直不顺,所以我就更确定那画是真的被诅咒了。于是我假意向国王讨要爵位, 除了献画以外, 还承诺会赠予大笔财务,国王竟然答应了, 我就带着画来到了王宫。”说到这里他轻笑了声,双眸微眯, 话音里满是欣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死了。” 秦时转过脸来, 他头上戴着金色长卷假发, 随着扭头的动作, 脸颊两边的卷发甩来甩去, 显得有些滑稽。 周蓝雪没忍住, 笑了一声。 秦时觑了眼周蓝雪,“傲娇”地将卷发甩到了肩膀后面,“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动手杀他,只是想用画诅咒他?”说的时候仰着下颌,维持着王子的“傲慢”。 戚嘉澍觉得好笑,勾了下唇:“嗯。” 秦时紧追不舍:“那女巫又怎么解释。” 戚嘉澍看了眼周蓝雪,见她微微地点了下头,便说:“女巫确实是我收留的孤女,她那时候应该是在逃难,眼见要饿死了,我就好心留下了她。” 蔚新卓有点被绕晕了,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忽的想起什么,问:“刚才说国王中了女巫的‘七日死’,那女巫又是怎么下的毒?” 周蓝雪把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美目流转了一圈,微笑着说:“我用特殊的办法,把药水熏到了画上,只要连续接触那画七天,就会毒入肺腑而亡。” “那你杀国王的动机是什么?”蔚新卓又问。 现在是在盘各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及手法,为了找出真凶,非凶手的嫌疑人一般会选择说实话,以免搅乱浑水,导致真凶逃脱。 周蓝雪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神情幽怨又带着恨意:“和王子说的一样,因为国王下令围捕女巫,村里的女人几乎都被抓起来了,就连无辜的人也没能幸免。我的母亲和姐姐因此而惨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最开始我被一个真女巫救了,她教了我一些本领,后来她也被杀死了,我就开始流浪。” “而国王之所以下令猎巫,竟是因为怀疑是我们引来了黑死病,所以我给他下了七日死,他死的时候会全身发黑,就像得了黑死病一样,也算是求仁得仁。”周蓝雪嘲讽地勾了下唇角。 黑死病就是鼠疫,患病后会引起败血症而全身黑紫,因此而得名。而在十七世纪的欧洲,由于黑死病带来的恐惧以及宗教为了排除异己的渲染,民众认为是巫师造成了这可怕的疫病,于是大肆抓捕所谓的“巫师”,其中女性占百分之八十以上。 蔚新卓眨巴着眼:“那……崔德知道吗?” “知道。”戚嘉澍点头,“我担心那诅咒并不能杀死国王,所以就暗示薇苣可以在画上下毒,双管齐下。” 蔚新卓皱起眉,即便商人和女巫都有足够的动机,他们也确实动了手,但死者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 王子和王后同理,王子的动机是想提前继承王位,王后则是想杀死比自己年长太多的丈夫,以寻求能和王子在一起。 王子的手帕为什么在国王那里这点暂时存疑,且王后如果真的只是用了“七日香”,那么她的嫌疑和商人女巫一样,相对来说就降低了。 除非国王不是死于刀伤。 蔚新卓继续补充找到的线索,他把在骑士房间里找到的血衣照片展示了出来,“这是在骑士床底下找到的,上面的血迹还很新鲜,而且看起来像喷溅上去的。”他满脸严肃地看向喻天洲,“骑士,你怎么解释?” 血衣一出来,那指向性可就相当明确了,毕竟国王是被刺死的,这可以作为一项重要证据。 喻天洲没有慌乱,神情冷静地开口:“衣服不是我的。” 戚嘉澍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支着腮:“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你?” 喻天洲面色不变,“没错。” 蔚新卓愣了愣,“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喻天洲沉吟片刻,视线投向了冯奕,“我怀疑是公爵。” “我?”冯奕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微微一笑:“为什么呢?” “我在贵族之中安插了线人,你们对国王新颁布的政令非常不满,因为那损害了你们的利益,你们担心国王大权独揽,所以一直在暗中筹备暗杀计划。”喻天洲说着,将在国王房里找到的新政令、以及贵族们表达不满的信件照片放了出来。 “今天你来找国王,最后一次要求他废除新政令,但国王依然拒绝了,所以你们就决定在舞会上,趁乱杀掉他。” “有道理。”冯奕竟认同地点了点头,他总给人一种慢吞吞好脾气的印象,戴上那顶白色长卷假发后,竟有些慈祥:“但是你有我杀人的证据吗?” 喻天洲皱了下眉,“暂时没有。” 众人轮流发完言后,举证阶段告一段落,以目前的线索来看,每个人都有嫌疑,蔚新卓作为侦探,需要蔚大家梳理案情。 在大家讨论的时候,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半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概十来分钟后,他站了起来。 “我把线索整合了下,大家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他清了下嗓,“首先是杀人动机和可疑线索,商人和女巫的动机是想要复仇,两人合作给国王献带了毒药和诅咒的画。骑士的动机应该是因哥哥的死亡迁怒国王,房里的血衣来历存疑。公爵是因为不满新政,谋划暗杀国王,至于是他自己动手还是买凶,暂时还没有定论。” 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王后厌恶国王这个年老的丈夫,杀人手法和女巫一样,是下毒,用的是植物七日香,至于王子……” 蔚新卓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王子的动机是想要尽快继位,并且他和王后,也就是自己的继母有些……额,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后面那句话一出来,大家就都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丁玥和秦时,周蓝雪笑眯眯的:“王子和王后,可以啊,这叫什么来着?” “小妈文学。”戚嘉澍一本正经地接话。 “哈?”蔚新卓抓了下脑袋,单纯的他满脑门问号:“什么是小妈文学?” “就是……”周蓝雪坏笑,本打算给他解释,又想起还在录节目,还是该收敛一点,便摆了摆手:“算啦,小孩子可不兴听这个。” 话落她转向戚嘉澍,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戏谑:“狗血小说没少看嘛。” 戚嘉澍笑而不语。 他上辈子转行做演员后,一开始没什么人找他拍戏。即便他在音乐领域成绩很好,但他还没有系统地拍过戏,大家对他的演技没什么概念,自然不会找他。 于是他只能自己不断地去剧组试镜,甚至还从龙套做起,为此吃了不少苦。就这么过了一年多,他参演的一部电影播出了。 也是那部电影,让观众们发现,原来戚嘉澍除了唱歌不错外,演技也那么好。 那部电影成了当年的票房黑马,他也因此一炮而红,甚至还拿了奖。 走红后,来找他的剧本越来越多,他完全沉浸在工作里,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紧锣密鼓的拍戏中度过的。大多时候都是这个角色刚杀青,立马就转到下一个剧组,几乎没有任何歇息的时间。 他演了很多不同的角色,在戏里,人生各个阶段的喜怒哀乐他都体会了一遍。不停地转变身份与情绪,非常消耗人的精力与感情,有的演员就是因为出不了戏,分不清现实和戏剧,从而精神崩溃。他的经纪人凌玲看不过去了,怕他出事,就让他推掉部分工作,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他拒绝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拼命,也很清楚这样下去内耗太大,但他就是不想停下来。 有天,他当时的助理小马,给他推了一本小说。 他好奇就点开来看,不到十分钟就被里面的剧情狗血住了,但别说,还挺上头。从那以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感觉到累的时候,就看点狗血小说放松大脑。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看那本《璀璨星途》。小马说是他的黑粉写的,里面有个照着他捏的炮灰,他没当回事,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的话,还是挺乐呵的。偶尔还会把自己代入,若是处在炮灰的境况,他会怎么做。 然后他就真的穿进来了…… 心里倒也没什么惆怅的情绪,他一直都看得很开,何况他还遇见了闻述,其实也挺划算。 闻述。 不知为何,从那天他发现自己能分清后,只要一想起闻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这就是所谓的PEA的作用吗? 不知不觉发起了呆,直到听见有人在叫他。 “嗯?”戚嘉澍如梦初醒,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眼里带着问询。 他若无其事地坐正了些,也不管刚才到底讨论到哪里,正色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蔚新卓脑中的疑惑一闪即逝,方才大家都在激烈地讨论,小七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还以为小七是想到了什么,想问问他的看法,可连着叫了两声,他都没有听见。 “什么?”蔚新卓从善如流地问。 戚嘉澍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们一直认为国王是在18:35到18:45之间被杀死的,因为在那之前国王出现在舞会上过。但是我们都忽略了这样一个问题,今天是假面舞会,出席的人都会戴上面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国王戴的是那种能遮住整张脸的面具。”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开始回想。 “对!”周蓝雪最先反应过来,“他确实戴了遮住整张脸的面具。” “虽然戴了面具,但那人穿着国王的衣服,还戴了王冠,在惯性思维下,我们会认为他就是国王,但是……”戚嘉澍话音微顿,意味深长道:“有没有可能那不是国王?” 第98章 众人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如果那不是真的国王,那么这个案子在杀人时间的处理上,和青山医院那个本很像, 都是通过一些障眼法来误导众人, 以掩盖真正的作案时间。 他们刚才讨论的时候, 原本一致认为骑士的嫌疑最大,因为宴会上他并没有在场,并且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血衣。 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国王的确是在18:35到18:45之间被杀死的, 但若宴会上出现的并不是真的国王, 那么国王的死亡时间范围就更大,在场的每个人的嫌疑都同样提高,即便是下了毒的王后和薇苣也不例外——万一她们等不到国王毒发死去,从而又选择了刀刺的办法呢? “还有一个问题。”丁玥面无表情地开口, “案发现场墙上的血字, 大家的背景里应该都有提到一个连环杀人犯,杀人后会在现场留字,并且带走死者的尾指。”她看着冯奕, “我在公爵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关于这个连环杀手的信息, 公爵似乎很关注这个人,不会是想雇佣他来暗杀国王吧?” 冯奕笑眯眯的, 话音不紧不慢:“这是个连环杀人犯,如果那么容易找得到, 还能让他逍遥法外那么久?” 戚嘉澍漫不经心道:“那就是有人杀了国王后, 故意伪装成连环杀人犯?” “补充一点。”周蓝雪长眉微蹙, “我记得节目组提过, 这一案会有个X嫌疑人。” X嫌疑人是第二季搞出来的新花样, 就是除了七位明星嘉宾外, 有的案子里还会出现X嫌疑人,是非常重要的NPC,对案情有影响,并且这个X嫌疑人有一定概率是真凶。 X嫌疑人出场的方式并没有规律,可能会躲在房间某处,直到被大家找出来,也可能突然就自己出现了,相当于给游戏加了个不稳定因素,增加了刺激性与不确定性。 第一次集中推理结束了,开始第二轮的搜证。 跟刚才的搭配一样,戚嘉澍还是跟蔚新卓和喻天洲一起走。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不会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线索摆出来,有的决定性的线索会放在第二轮,只要仔细搜索,还是能找到。 三人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暂时没发现新线索,于是就又前往隔壁王后的房间。 一进门,便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秦时和周蓝雪站在一起,研究那个被锁住的木盒子。 木盒子上面绘制着精致的花纹,戚嘉澍站到他们旁边,偏着头仔细地看了会儿,眉峰微微蹙起:“你们觉不觉得,盖子上的花纹和那边的一种花很像。” “嗯?”周蓝雪抬起头,“哪种?” 戚嘉澍迈步,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在王后的床头柜上,有一个青瓷花瓶,长颈大肚细口,只能插下一支花。而那花的外形,和木盒上的花纹有点像。 他直接把花瓶拿起,上下晃了晃,有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金属撞击瓷器的声音。 有了。 戚嘉澍走到周蓝雪他们身边,“在里面。” 周蓝雪头上的黑色网纱遮住了眼睛,她干脆拆了下来,此刻一头乌黑的长卷发盘在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 她把花瓶接过去,同样摇了摇,听到声音后,激动地说:“真的在!” 边说边把花枝抽了出来,瓶口向下,在掌心磕了磕,但没倒出来。 瓶口太细了,又是长颈大肚瓶,上小下大,钥匙必须刚好竖着,才出得来。周蓝雪费力弄了许久,都没弄出来。 “我来吧。”戚嘉澍向周蓝雪伸出手,照这样下去,线索没找到,时间倒是浪费了。 周蓝雪把瓶子递给他,戚嘉澍像摇骰子似的晃着瓶身,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找准机会,将瓶口用力往掌心一扣,再一提。 出来了。 蔚新卓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喻天洲则诧异地挑了下眉,看戚嘉澍的眼神更深了些,这人到底都会些什么? 秦时对着戚嘉澍挤了挤眼睛,“你玩骰子肯定很在行。” 蔚新卓抓住了戚嘉澍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教我!” 戚嘉澍轻笑着点点头,随即把钥匙给周蓝雪,让她开锁。 五个人围在一起,目光集中在正在打开的盒子上。 盒子里是一叠信,准确来说,是情书。写得非常肉麻,署名是秦二世。 大家动作划一地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噫~~~~” 秦时脸皮厚,对大家的反应不为所动,笑着摊了摊手:“王后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以为她会成为孩他妈,结果她成了我小妈。” 三句话都压上了韵,蔚新卓职业病顿时就犯了,直接用他的话现编了段rap,戚嘉澍都能想象会被后期做成什么样的鬼畜了。 眼见他越来越兴奋,有种把这里当成舞台的架势,喻天洲无奈地抚了下额,面无表情地从背后把他扣在怀里,捂住嘴把人拖走了。 戚嘉澍跟在他们身后,又转战到下个房间。 这次是女巫的房间,这里之前已经被搜过了,不过节目组工作人员又趁他们集中推理的时候,把东西都还原了。 相对王后房间的典雅华贵,女巫的房间就显得比较野性,桌布和地毯有着颜色鲜艳的花纹,有点吉普赛的味儿。 房间里还有很多占卜用的道具,比如水晶球塔罗牌等。 靠墙的架子上还摆了一排精致的小瓶子,瓶身上贴着标签,写了诸如“真话水”、“美颜水”、“七日死”等名称。 “真话水?”蔚新卓拿起其中的一个瓶子,笑道:“要真管用的话,我们就不用费力地推理了,直接每人闷一口,这不就有结果了?” 戚嘉澍开玩笑道:“你可以试试。” “不了不了。”蔚新卓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怕把自己送走。” 他们很快找到了之前说的那本炼药宝典,里面有关于七日死的介绍,戚嘉澍一目十行地看到末尾,眉峰微微一皱,页面下半部分的留白是不是太多了? 他把书拿过来,翻到其他页,果然。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页少了点什么?”他指着七日死介绍后的那一片留白问。 蔚新卓凑过来,点头:“觉得,感觉应该还有什么内容,只是看不到。” 戚嘉澍忽然想到,会不会是用特殊药水写的,要在特定条件下才能看得见?他目光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在桌面上发着光的水晶球上,刚要开口,喻天洲比他动作更快,将那水晶球拿了过来,递给了他。 借着水晶球的光,页面空白出隐约现出字迹来,蔚新卓激动道:“真的有!”他眯起眼,认真地分辨着,“只是不太看得请。” “关灯就行了。”戚嘉澍说,话落给喻天洲使了个眼色。 喻天洲挑眉,但还是很快地关了灯。 字迹变得清晰,蔚新卓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触碰七日死后,身上会留下痕迹,在特定光线下现出荧光……所以这个字也是用七日死些的吗?” “嗯。”戚嘉澍颔首,“下面还有一句。” “七日死辅以七日香,可缩短毒发时间?”蔚新卓的音调提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而且毒发后的一段时间里,人体仍保持温度,就像还活着一样?!” “我有一个问题!”他举起了手,“如果国王是中毒死的,但是那时他身体还没有冷,凶手以为他还活着,于是用刀刺他,这样的话会流那么多血吗?” “不会。”戚嘉澍摇头,“人的血液之所以会流动,是因为心脏像水泵一样,不停地把血液泵往身体各处。一旦人死亡心脏停跳,水泵不工作了,血液自然也就停止了。”七日死加七日香会缩短时间只是一条干扰线索,但只要有常识,还是很容易就能排除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血管里不流动的血液由于重力,会向低位坠积,形成大片红色或暗红色的斑痕,也就是尸斑。” 他随口科普了一句,蔚新卓眨巴着眼看他,认真道:“小七,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戚嘉澍好笑,“那可就多了。” 喻天洲看着戚嘉澍的侧脸,青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又隐含了一丝丝小得意,特别生动鲜活,让人忍不住想把视线凝在他身上。 在戚嘉澍注意到他的视线,并转过脸来前,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诶,又遇见了。”周蓝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她看到了戚嘉澍手里的水晶球,脚步一顿。 “发现了?”她扬了下眉,不等他们回答,又笑起来,“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凶手吧?” “不会。”蔚新卓摇头,“崔德刚才说过,如果国王是被毒死再被捅刀,不会流那么多血。” 闻言周蓝雪看了眼戚嘉澍,“还挺懂行,我保证绝对不是我杀的!” 戚嘉澍抛了抛手里的水晶球,意味深长道:“这个东西倒是挺好用,不如我们等会儿就用它来抓鬼。”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七日死被涂在了画上,国王接触了画,那么他身上就会有荧光,接触他的人也会被染上。 一行人出了女巫房间,往案发现场走。 进门之后,戚嘉澍说:“介意关灯吗?” 这房间到处血淋淋的,地上躺着具“尸体”,墙上的血字狰狞扭曲,开着灯还好,要是关灯,那氛围就不一样了。 周蓝雪虽然是女孩子,但胆子挺大,在场的人里估计就蔚新卓胆子小点。 “不、不介意。”说着他麻溜地躲到了喻天洲背后。 戚嘉澍微微一笑,“啪”一声关掉了灯。 水晶球发出紫色的光,他先照了照大家,除了喻天洲以外,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荧光。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今天没有接触过国王,二是他换过衣服。 戚嘉澍在黑暗中深深地看了他一样,随即转向其他地方,快速地过了一遍。被染了七日死的画就在这个房间里,国王又日夜欣赏,所以到处都有荧光痕迹,没什么参考性。 搜证继续,他们又陆续发现了新的线索,快结束的时候,蔚新卓先行回到了会议室,三人组就剩下戚嘉澍和喻天洲了。 两人正在公爵的房间,戚嘉澍悠闲地坐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叠报纸。 十七世纪就已经有报纸了,节目组对道具很上心,所以他手里纸张完全是仿照当时报纸的式样,最大的版面上是最新的一起谋杀案介绍。 “凶手是你,对吗?”他忽然头也不抬地说。 喻天洲动作一顿,微眯着眼看过来,“什么意思?” “你恨国王。”戚嘉澍把报纸叠整齐,放回原位后,看着喻天洲的眼睛,“因为你发现,你哥哥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死,而是被他抛弃了。” 喻天洲皱起眉。 “国王房间里,有一份文件,是关于你哥哥战死的那场战役的报告,是国王放弃了你的哥哥,利用他去诱敌,他才战死的。”戚嘉澍嗓音温和,目光却冷了下来:“你和哥哥关系很好,所以你想要报复他。” 喻天洲不退不避地和他对视着,“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你知道。”戚嘉澍笑起来,向他走近一步,“其实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和国王的计划,国王知道贵族们对他不满,也知道这个国家支撑不下去了,便想要提前退位。但他不想就那么灰溜溜的下台,他想要找贵族们的麻烦,于是他设了一个计。” 喻天洲眸光微闪,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继续说:“国王猜到贵族可能会在舞会上趁乱动手,于是找了个替死鬼,也就是舞会上出现的替身。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国王决定改用苦肉计,而作为心腹的你就被委以了重任。” “国王提前吃了止痛药,让你刺伤他,然后嫁祸给贵族。你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将计就计,杀了他。杀完人后,你身上沾了血,于是迅速回房间换衣服,还清洗了皮肤上的血迹,这也是为什么你身上没有荧光的原因。”戚嘉澍双眸微弯,“我说的对吗?” 喻天洲审视地看着他,那双黑眸里满是成竹在胸的自信,衬着他那张精致的脸,莫名抓人眼球。 “推理得不错,但很可惜,我真的不是凶手。”他遗憾地说,“我承认我确实刺伤了国王,但并没有杀他。” “哦?”戚嘉澍挑起眉,再要说什么,就听广播里叫到了他。 “请商人前往会议室,接受侦探的一对一审问。”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这个本结束,瘫倒叹气。 第99章 听完广播后, 戚嘉澍微微一笑,对着喻天洲眨了下眼,轻声问:“你真的只是刺伤了他吗?” 被他那双黑眸注视着, 喻天洲呼吸微滞, 莫名有种连灵魂都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心里有点发慌, 下意识想离他远一点,好在极强的表情管理能力让他维持住了镇定,语气平静笃定:“当然。” 戚嘉澍眉峰轻挑, 随即转过身面向门口, 走了两步又回头,“但愿你真的不是。” 他离开房间,来到了圆桌会议室。蔚新卓正满脸愁思地咬着笔头,眉毛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怎么了?”他问。 听到他的声音, 蔚新卓抬起头来, 先是对他笑了笑,紧接着眼神又变得稍显防备,为了掩饰, 便又装模作样得地唉声叹气起来。 戚嘉澍唇边笑纹深了些, 动作自然地坐到他身边,开门见山:“是有什么对我不利的线索吗?” 蔚新卓抿了下唇, 犹豫了会儿,问:“在舞会开始前的一段时间, 你在哪里?” 戚嘉澍神色自若地说:“我不是说过么, 我觉得屋子里太闷了, 就去花园里透了会儿气。” “你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花园里跑出去?” “是的。”戚嘉澍点头, “个子挺高, 但是没看到脸。” 蔚新卓皱起眉, 试探地问:“那个人会是凶手吗?” 戚嘉澍摇头:“不知道,只能肯定是男人,但不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人,万一是X嫌疑人呢。” 一提到X嫌疑人蔚新卓就头疼,这个身份很特殊,自带干扰项,如果推理稍微弱点,就会被带到沟里去。比如在上一期里,X嫌疑人才是真凶,大家差点就投错了。 蔚新卓转了转笔,认真地问:“你觉得凶手是怎么杀死国王的?” “首先,国王身上没有防御伤,最奇怪的是沙发底下还有止痛药。”戚嘉澍眸子微眯,“这说明一个问题,国王对凶手很信任,并且他知道自己会被刺伤,他是有准备的。” 蔚新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前在骑士的房间里找到了国王写给骑士的密信,里面说贵族们最近有异动,兴许他们是包藏祸心,想要暗杀国王。 可是这说不太通啊,按理说假如知道了有人要暗杀自己,那么应该会想办法避免才对。 蔚新卓冥思苦想,忽然福至心灵:“苦肉计!” 戚嘉澍笑着点了下头,一副欣慰于自家孩子真聪明的模样。 “国王那堆文件里,有关于国家财政的报告,实际上这个国家已经临近破产了,国王早就动起退位摆脱烂摊子的心思了。但他是国王,承诺过要给国家的子民一个交代,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所以他骑虎难下了。”戚嘉澍有条不紊地说。 蔚新卓受到了鼓舞,很快就理清了其中关节,“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干脆自己找人来‘刺杀’自己,嫁祸给贵族,又可以假装伤重死遁,但不小心玩脱了?” 他表情放空,思绪却转得很快,“这样的话,谁最有可能是凶手呢?” 戚嘉澍适时提醒,“要是国王信任的人,而且有时间和机会作案。” 这样就能排除一大片了,首先要国王信任,那么就只剩下王后、王子和骑士。 蔚新卓抓住戚嘉澍的手,“你觉得宴会上的是国王本人吗?” 手背上暖意传来,戚嘉澍低头看了眼他们交叠的手,倒也没挣开,说:“我觉得不是。” “这是假面舞会,参与者都需要戴面具,而所有人里,只有国王戴了个遮住全脸的面具。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王后了。”戚嘉澍说,随即话音一转:“我其实还有个怀疑。” 蔚新卓眨巴了下眼睛,“什么?” 戚嘉澍左眉轻扬,冷声说:“王后补刀。” “补刀!”蔚新卓惊讶道。 “对。”戚嘉澍笑了下,“国王设计了个苦肉计,假装被刺伤,然后骑士配合他来抓凶手,再趁机嫁祸给贵族,但是他没想到,王后也想杀他。王后来找国王,却发现他被刺伤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并且国王中了七日香和七日死的双重debuff,没有办法抵抗呼叫,王后就趁机补刀杀了他。” 蔚新卓一副你好厉害的表情看着他,右手握拳往左掌心一撞,激动地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那你觉得是谁刺伤了国王?”他又问。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戚嘉澍勾了下唇,“王子可以排除,国王还想让他的大冤种儿子替他收拾烂摊子呢,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那就只剩下骑士了。” 他继续说:“如果是骑士的话,那就有三种可能。” 蔚新卓瞪大眼睛:“三种!” 戚嘉澍点头,“一是骑士按照和国王的约定,假意刺伤了他,但没想到被王后补刀,这样一来凶手就是王后。二是骑士也将计就计,杀死了国王。”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比了个“三”,“至于第三种嘛,就是骑士刺伤了国王,然后被公爵找来暗杀的真刺客补刀。” 蔚新卓抓住重点:“为什么不是公爵本人?” 戚嘉澍:“你忘了吗?公爵房间里有很多关于连环杀人犯的资料,说明他对连环杀人犯很感兴趣,所以我更倾向他想买.凶.杀.人。而且那个连环杀人犯应该不在我们中间,那就只能是X嫌疑人。” 蔚新卓眉头皱得比一开始还紧了,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他哀嚎着搓了搓脸,怎么一到他当侦探,案子就这么复杂?! “我刚才诈了下骑士。”戚嘉澍又冷不丁开口。 蔚新卓把手从脸上移开了些,脸颊两边未褪的婴儿肥被挤到了中间,配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显得他非常可爱。 “怎么诈?”他问。 戚嘉澍:“我说我知道他是凶手。” 蔚新卓倒抽口冷气,颤颤巍巍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好勇!”接着他又期待地问,“他什么反应?” 戚嘉澍垂眸沉吟了下,说:“看起来正常,但又不太正常,总之有点可疑。” 蔚新卓鼓了下腮帮,随即他凑近了些,注视着戚嘉澍的眼睛,小声问:“那你呢,你是凶手吗?” 戚嘉澍也凑近他,似笑非笑:“我是。” 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光打在戚嘉澍脸上,显得他肤色愈白,连带着瞳色都变浅了些,琉璃般澄澈清明,却又带着丝似有幻无的戏谑,让人难辨真假。 蔚新卓被晃了下眼,心想小七很好看啊,不怪有人嗑他和闻述的cp,抛开性向只看颜值的话,两人真挺配的。 脑中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词——男嫂子,他悚然一惊,赶紧打住奔涌的想法,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审问时间已经超了,该找下一个嘉宾谈话了。 他恋恋不舍地跟戚嘉澍道别,真的很想让小七再帮他分析分析,但毕竟还是要守游戏规则的。 “帮我叫下骑士。” 戚嘉澍愉快地答应了,回身的那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嘉宾都谈话完后,第二轮搜证时间也结束了,所有嘉宾都要回到圆桌会议室,进行最后的推理。 大家听到广播后都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行人在走廊上相遇,结伴往会议室走。 可就在此时,有个人影忽然从国王房间拐出来,秦时眼尖最先看到,指着那个方向,喝道:“有人!” 大家反应也都很快,立马追了上去,那人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个房间,被众人堵了个正着。 那人也是一身中世纪打扮,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也是个娱乐圈刚出道不久的小艺人,被众人抓住后,他一脸惊恐地连连摆手:“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 众人一听,互相对了个眼色后,把他带到了会议室。 蔚新卓正等着大家来,眼见一群人中间夹了个陌生面孔,他下意识端详了下,那人个子挺高,身上还有血,于是立刻明白过来:“这是X?” 周蓝雪点头,“他想逃跑,被我们逮住了。” “我没有杀人!”那人哭丧着脸,“我就是路过!” 蔚新卓挑眉,用笔指了指他身上的血迹,问:“解释一下?” 那人说:“我叫莫多,只是个普通的小偷,本来想过来偷点东西,没想到房间里全是血,我一害怕就摔了下,才不小心沾到了血。” “他在撒谎。”戚嘉澍冷声说着,走到了莫多面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抬起来给大家看,“你们看,他只有左袖口有血,而且是在手腕内侧。”说完他放开了莫多的手,自己给大家做了个示范:“一般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因为潜意识想要逃离,慌乱间身体会向后倾倒,以至于摔个屁墩儿什么的。” 他假意往后仰了下,“摔倒后继续后退,那么接触地面的位置是手肘、屁股和腿后侧,即便是要沾血,也应该是在这些地方,但是他的血只有左手腕和身体前面有。” 众人对他的分析没有异议,蔚新卓:“那是他杀的人?!” “不一定。”戚嘉澍轻轻摇头。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他不紧不慢地检查了莫多的右手,了然地挑了下眉,随即将他左手拉起,“虽然不能确定人是他杀的,但墙上的字一定是他写的,他是个左撇子。” 不得不说,节目组不光道具精良,连嘉宾或NPC的妆容都做到了完美,小艺人左手心就有故意做上去的茧子,而右手没有。 “我对笔迹稍微有一点点研究。”戚嘉澍手指比了条缝,唇角噙着笑意,“墙上字体的比划走向和正常的不太一样,应该是左手写的,故而我刚才注意观察过,发现大家都是右利手,所以我在想一定还有我们之外的人参与了这起案件。” 众人面色露出些许惊异,似是没想到他居然对笔迹有研究,蔚新卓把张大的嘴慢慢合上,对他做了个瑞思拜的动作。 “这样的话……”戚嘉澍对莫多勾唇一笑,“不介意我搜下身吧?” 他虽然在笑,但眉眼间莫名有种压迫感,让人没法拒绝,小艺人只能点头,一动不敢动地僵着身体任他摆布。 戚嘉澍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截血淋淋的硅胶断指。 道具做得非常逼真,大家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戚嘉澍倒是面色不变地拿起了那截断指,笑眯眯的:“人赃并获。” 小艺人回过神来,该他表演了。 “我没有杀人,我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割掉了他的手指,在墙上写字。”他辩解道。 秦时满脸严肃:“谁指使你的?!” 小艺人缩了缩脖子,眼神下意识往公爵那边瞟。 秦时立马看向公爵,不可置信道:“公爵,难道是你?!” “这是诬告!”公爵迅速换上副惊怒的神情,就差摸着心口指天发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想伤害陛下!一定是有人想嫁祸我!” “忠心耿耿?”丁玥冷笑了声,“天天研究怎么送国王上西天,你这表忠心的方式够特别。” 周蓝雪手指绕着鬓边发丝,慢条斯理问:“所以你就是连环杀人犯咯?” 小艺人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一番后,说:“我不是。” “我是假冒的,我其实只是个小偷。”他说,“我听说有人在用高价悬赏那个杀人犯,原本以为是想抓住他,但没想到竟然是想雇佣他杀人,酬金给的太多了,我就没经受住诱惑……” X嫌疑人有一定概率是真凶,这代表他们有可能会说谎,需要玩家们自行分辨。但同时,他们也会提供些重要的线索,只要用得好,就会对推理真凶有很大帮助。 周蓝雪收起了脸上的慵懒之态,正色道:“你说你来的时候他刚死,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艺人想了想,说:“大概18:22左右,我记得很清楚,但是……” 他拧起眉,语气有些不确定,“我是从花园潜进来的,透过窗户,我似乎看见房间里有人,但一晃眼又不见了,等我翻窗进来后,人就已经死了。” 蔚新卓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没忍住拍了下桌子:“有人?!什么样的人?” “个子好像挺高,应该是个男人。”小艺人说着,看向其他的男嘉宾,犹豫着指了指戚嘉澍,“像他。” 蔚新卓被他这一下干懵了,嘴张得老大:“啊?”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看向戚嘉澍,戚嘉澍面不改色地迎着他们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嘶……”小艺人皱着眉,手指曲起,转向喻天洲,这次指向了他,“又像是他。”可刚指完喻天洲,他又挠了下头,转到秦时那边,“和他也挺像。” 他这一番操作,好像指认了,又没完全指认。 大家都明白了,这就是个来加大难度的。 周蓝雪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忽然脑中闪过什么,猛地抬头:“我想起一件事!” 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目光又集中到她身上,“国王房间里有个柜子,右边空间比较大的那部分,被分成是一层一层的,用来放文件。而左边是个立柜,虽然比较窄,但应该能藏下个人吧?” 众人一愣,皆是如梦初醒。 周蓝雪懊恼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用水晶球一照不就知道了!” 他们刚才只照了柜子外面,柜门上确实有荧光印记,但那大概率是国王自己弄上去的。但若是柜门内侧也有,就说明有人接触过国王,并且躲在了柜子里。 什么样的人会躲在柜子里呢?凶手? 丁玥:“先不管藏人的问题,18:22前见到国王的,都有哪些人?” “我。”冯奕最先举手,“但我走了之后,国王还活得好好的,王子可以作证。” “嗯。”秦时颔首,“但也不排除你杀回马枪。” “我是18:10左右离开国王房间的,在此期间陛下似乎有点恍惚,不停地揉太阳穴,这是中了七日香的征兆。”秦时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王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知道国王那里有七日香,但陛下有时候会召我进书房商谈事务,我担心自己也中毒,所以准备了带解药的手帕,谈话时假装身体不适用手帕捂鼻,然后今天不小心掉了一块在那里。” 他解释了手帕为什么会在国王房间,又说他知道七日香的事,相当于在为自己辩护——既然知道下毒了,耐心等几天便是,又何必刀捅多此一举。 丁玥这时补充了一句,“按照惯例,舞会开场前骑士应该向国王汇报,所以骑士也来过。” 喻天洲点头,“是。” 他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环视了一圈后,说:“我坦白。” 他把和国王的计划和盘托出,和戚嘉澍分析的相差无几,蔚新卓下意识看向戚嘉澍,心里直呼牛逼。 戚嘉澍是怎么想到的?! “我只是按计划刺伤了国王,但没有杀他。” 喻天洲说完后,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没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蔚新卓质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喻天洲语气淡淡:“因为我担心人真的是我杀的。” 周蓝雪挑眉,“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喻天洲视线瞥向戚嘉澍,“商人今天也没见过国王吗?” 戚嘉澍被cue到了,神色自若地说:“如果宴会上那个人是国王的话,那应该是见过的。但我已经说过,我和女巫合作在画上下毒,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而且,你聊爆了哦。”他笑起来,“你是骑士,最擅长的就是杀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人是不是你杀的呢?除非你本来就带着杀人的心思。” 喻天洲眉心微微蹙了下,但很快便恢复了,他和戚嘉澍对视着,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勾了下唇:“你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吧。” 戚嘉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惊讶地扬起眉,“嗯?” 喻天洲逼视着他:“你房间里的那幅画,还有画背后的倒五芒星标志,这些应该不是巧合吧?” 在宗教里,正五芒星常被用于驱邪和封魔,人们认为它可以防止恶魔和邪灵的入侵,在一些神话里,更是用来作为神明的象征。但倒五芒星则相反,倒立的尖角象征着下地狱,就变成了恶魔的象征,而所谓的撒旦教正是用倒五芒星作为标志。 “首先,我是前王室成员,不可能会是什么连环杀人犯。其次,如果我是连环杀人犯,那我又是以什么动机杀掉国王的?”戚嘉澍不退不避地迎视着他,无奈道:“你不能因为一幅画就说我是变态杀人犯啊。” 他说的不无道理,他有王室族徽,表现得完全是一个绅士,要是个四处流窜作案的连环杀人犯,他哪来的时间积累那么多财富?就算他是,那他也没有杀国王的动机,贵族雇佣的此刻已经被抓住了。 喻天洲皱了下眉,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努力地去回想戚嘉澍房间里那幅画,鸟嘴面具、死神、火光、扭曲的人群……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是死于黑死病? 他刚想说什么,周蓝雪又拿出条线索,“骑士房里的血衣,一定是他的,衣领里面绣了他名字的简写,我用水晶球照了下,衣服上面有荧光。” “我刚才已经承认过,我刺伤了国王。”喻天洲说。 “你不仅刺伤了国王,你还杀了他。”戚嘉澍好整以暇地开口,“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你哥哥为了保护国王而战死,你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为了继承哥哥的遗愿,你发誓也要效忠于国王……” “但是有天,你发现你哥哥其实是被国王放弃了,忠心保护的人竟然是害死亲人的元凶?于是你黑化了,正好国王向你提出了那个苦肉计,你就打算将计就计,干脆杀了他。” 戚嘉澍语速很快,“你杀完人后迅速换掉了血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回到骑士团里,接下来就像你们计划的那样,替身出场掩盖死亡时间,你带队闯入宴会,告知大家有刺客,仍旧嫁祸给贵族。” 喻天洲平时就是话很少的人,这档节目是他经纪人强烈建议他接的,他刚参加了三期,投票正确率100%,但像现在这样的辩论是他的短板,尤其戚嘉澍还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他一时间竟卡壳了,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凶手。 气氛正胶着间,冯奕突然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忘了搜身?” 往常都是侦探主持搜身的,但蔚新卓忘记了,他一提起,大家才想起来。 “那搜身吧。”蔚新卓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下,“女孩子互相搜,其他的随意。” 喻天洲走到了戚嘉澍面前,脸上没有表情:“我搜你。” 戚嘉澍大大方方地张开了手臂,“搜吧。” 喻天洲走近一步,原本心无旁骛地搜着,随即听见戚嘉澍小声地说了句:“你不会趁机占我便宜吧?” 喻天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一如既往地嘴毒:“我疯了?还不如摸我自己。” 他视线落在戚嘉澍的衣领处,戚嘉澍里面穿着带褶皱花边的衬衣,将他修长的脖颈严严实实地遮了一半…… 戚嘉澍轻笑,单手关掉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队长喜欢自摸?” 喻天洲眼皮一跳,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从上到下迅速轻碰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确认无异常后,就退开了。 蔚新卓正好走过来,见他俩间气氛似乎不太对,好奇道:“你们搜到什么了?” “没有。”喻天洲干巴巴地说。 戚嘉澍无辜地眨了下眼。 “小七,你手上还有个戒指啊。”蔚新卓眼睛一亮,“我看看。” 戚嘉澍眉峰微不可查地一压,旋即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抬起手递给他看,动作神态都很自然。 蔚新卓拉住他的手,第一反应是,手真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他赶紧回神,仔细地看那戒指,忽而眉尖一蹙。 戒指的花纹缝隙里,怎么好像有血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戚嘉澍说—— “有血是吗?” 蔚新卓傻乎乎地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小七……” “我刚才拿断指的时候蹭上去的。”戚嘉澍漫不经心道,“节目组道具做的太好了,血还没完全干呢,你拿你也沾血。” 蔚新卓又眨了眨眼,“哦哦。” 搜完身后,大家进行最后的讨论,这次的案情比较复杂,他们足足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认为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骑士和商人。 骑士刺伤国王是既定事实,但他没法证明他没有杀死国王。至于商人,喻天洲的推理不无道理,他到底是前王室成员?还是连环杀人犯?又在搜身阶段被发现了带血的戒指,于是嫌疑瞬间飙升。 到投票的时间了,蔚新卓站在投票机前,手指一会儿落到戚嘉澍头像上,一会儿又转到喻天洲那边,眉头拧成了麻花。 看他久久没法决定,工作人员好笑地问他:“侦探,这么纠结吗?” 蔚新卓急得抓耳挠腮,“这简直跟爸妈离婚了选谁一样难!” 他这句比方,配着他的表情,把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别说,他们三凑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意思,这不得来个cp乱炖? 蔚新卓碎碎念了小半天,尝试说服自己:“骑士有血衣,商人有血戒,骑士动机比较明显,商人如果是无差别攻击的疯批,那杀国王根本不需要理由哇……” 脑海里开始回想今天的任何一个细节,想起戚嘉澍一开始就跟他说,他是凶手。 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可是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是凶手,肯定是想办法隐瞒自己的身份啊!而且当时那种境况,逗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队长是凶手? 可是血衣也太明显了吧,但这会不会又是障眼法,大家都觉得明显,所以反而不会去怀疑他? 他纠结了很久,节目组催了又催,才终于下定决心,指尖落在了戚嘉澍头像上…… 轮到戚嘉澍投了,从进门到投完票,全程不到一分钟,目标相当明确。 所有嘉宾投票完毕,按照规则,需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节目组宣布结果。 戚嘉澍遇到了投票回来的喻天洲,对他笑了笑,问:“投的谁?” “你。”喻天洲毫不避讳地说。 戚嘉澍露出个堪称惊喜的表情,“巧了,我也投的你。” 蔚新卓也过来了,跟刚考完试的学生对答案一样,“你们投谁?” “他。” “他。”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 戚嘉澍睨了眼喻天洲,向蔚新卓一扬下巴,“你呢?” 蔚新卓笑得神神秘秘:“保密。” 即便是侦探,也是有房间的,只不过他房间里不会有案件相关的线索。 大概五分钟后,广播声响起。 “下面公布本案凶手指认结果——” 蔚新卓有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心脏顿时悬了起来,手心捏了一把汗,千万要投对啊! “凶手指认——” 广播又顿住了,蔚新卓磨了下后槽牙,要不要这么折腾人! 将近十秒的安静过后,广播里的低沉男音一字一顿:“失、败。” 蔚新卓猛地抬头,就在这时,灯全部熄灭。 蔚新卓吓得差点原地弹起,迅速缩到了沙发后面,视线惊恐地四处逡巡。 接着就听广播里继续说,语音里带着莫名的危机与压迫:“接下来进入大逃杀环节,各位来宾有三分钟的时间进行隐蔽。三分钟过后,逃脱的连环杀人犯将开始搜寻,并进行无差别攻击,被选中攻击的来宾掉落积分,现在开始计时三分钟……” 钢琴声响了起来,就来自他们之前跳舞的大厅,蔚新卓记得那里有架钢琴,也不知这乐声是现场弹奏,还是放的乐曲。 但现在他已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房间里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变得诡异又阴森,他耳畔是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广播里那句连环杀人犯在脑海里盘旋着。 难道他投错了? 投票的最后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改投了喻天洲…… 与此同时,舞会厅那架漂亮的三角钢琴前,一束光打在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身上。他正悠然地弹着钢琴曲,跳动的指节宛如飞舞的蝴蝶,一个个优美动人的音符倾泻而出,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围绕在他身边,又散播到更远处。 琴曲来到末尾,琴音戛然而止。 三分钟整。 弹琴的人抬起头,绅士礼帽下露出一双微笑的眼,戚嘉澍姿态优雅地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绅士手杖,慢条斯理地迈开了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真凶是七,还有一点点尾巴,下一章简单复个盘。 这个本准备得比较仓促,完结后有时间了会精修。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评论区留言发小红包。 第100章 整个屋子里的灯都熄灭了, 只剩下昏暗的应急灯,幽绿色的光芒营造出阴森的氛围,无端地压抑。 屋子里静悄悄的, 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有意放缓, 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走着, 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走到了一间房门前,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里面住的应该是蔚新卓。 节目组做了处理, 这里的房间都不可以反锁,手杖底端抵在门板上,稍微用力,门“吱嘎”一声, 缓缓被推开了一道缝。 戚嘉澍似乎听见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来自这间屋子的衣柜,他眉梢微微一挑,唇角泛开一丝浅笑, 随即迈步进了门。 蔚新卓听到关门的声音, 还以为人走了,刚松了口气, 就听到了脚步声,正在向他躲藏的地方靠近, 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在了柜门外, 蔚新卓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大气不敢出。 虽然他知道来的人应该是小七, 但这种氛围下真的很恐怖好吧, 就好像去鬼屋的时候,即便知道NPC都是人扮的,但还是会被吓个半死。 好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在柜门外停留太多,他缓缓地喘了口气,可是那人并没有离开房间,依然在房间里徘徊着,脚步声忽快忽慢,每一步都几乎是踩在他心尖上。 没事的,一定没发现,不然早就抓他了,蔚新卓这样安慰着自己。 忽然,脚步声又再次停在了柜门前,他还没反应过来,柜门猛地被打开。 “啊啊啊!!!”尖叫声响彻了整栋房子。 戚嘉澍耳朵都被震麻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小声点。”他温声细语地说,“不然我就杀了你。” 蔚新卓喉咙“咕噜”一下,吓得把声音都咽了回去,然后点了点头。 捂着他嘴的手松开了,房间里光线还是很暗,他看着面前的人,小七这样子,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真的很像电影里那种表面优雅贵气,但私底下杀人不眨眼的变态连环杀人犯! “小七……”蔚新卓弱弱道。 戚嘉澍眯了下眼:“嗯?” 蔚新卓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录节目,于是改口:“崔德。”他犹豫了下,“你要杀我吗?” “对啊。”戚嘉澍笑着说,“不然我来和你玩捉迷藏吗?” 蔚新卓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挺了挺胸,用那种英勇就义般的神情语气:“那你动手吧。” 戚嘉澍轻笑一声,“那我真动手了。” 蔚新卓屏住呼吸,眼皮疯狂颤动,“嗯!” 他等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把右眼睁开一条缝,就见戚嘉澍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下一秒眼前一黑,柜门又被关上了。 蔚新卓一愣,听着脚步声远去,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又被戚嘉澍逗了! 戚嘉澍就是单纯过来吓他玩儿的,太过分了! 这个环节是大逃杀,顾名思义就是要避开凶手逃出这栋房子,在听到蔚新卓的叫声后,其他人就知道戚嘉澍去蔚新卓房间了,便趁此机会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往大门的方向走。 戚嘉澍简直神出鬼没,脚步从容,就那么慢条斯理的,但效果却特别好,房子里不时响起尖叫与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工作人员们还是第一次见有嘉宾把角色氛围拿捏得这么好,优雅贵气,但又阴森压抑,简直比拍电影还逼真。 喻天洲刚转过一个拐角,就正面迎上了戚嘉澍。 戚嘉澍偏了偏头,“嗨。” 喻天洲微顿,“嗨。” 随即他眼尖地发现,戚嘉澍脖颈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于是迅速伸手,将他的衣领扯开了些。 戚嘉澍猝不及防,压根来不及避开。他蹙了下眉,但又若无其事地勾起唇角,嗓音微沉:“不愧是骑士,动作够快啊。” 喻天洲看着他,青年脖颈上有个倒五芒星图案,配着他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在这晦暗的光线下,诡异而妖冶,但又能轻易蛊惑人心。 他定了定神,把注意力转移回来,倒五芒星的位置衣领并不能完全遮住,只要动作稍微大点,比如偏头,就会露出一部分。 他心里明白过来,刚才搜身的时候,戚嘉澍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扰乱他心神的,让他没法专心搜身,所以才漏掉了他颈间的图案。如果不是蔚新卓,他连戚嘉澍手上的戒指都会漏掉。 倒五芒星加带血的戒指,一定就能锤死他是连环杀人犯,那么结果大概率就会不同。 “没错,是我。”戚嘉澍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庄园里的人都是被我杀掉的。” “我扮做落魄的流浪诗人,骗取了庄园主,哦也就是真崔德的同情,趁机杀死他鸠占鹊巢。为了隐藏身份,我把庄园里的人也一起都杀了,说他们都是死于黑死病,再一把火烧了庄园,带上财物去其他地方,从那以后我就是崔德了。” 喻天洲懊悔,他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被打断了,没说出口。 “猜到了。”喻天洲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完全放弃了反抗:“现在你抓住我了,要杀我吗?” 在节目里,所谓的“杀”并不需要真的做出杀人的动作,只要凶手抓住玩家,并宣布玩家死亡,即为刺杀成功。“死亡”的玩家会掉落积分,转移到刺杀者身上。 戚嘉澍笑眯眯的:“我考虑一下。” 十分钟后,游戏结束,所有玩家逃生成功。 因为凶手逃脱,所以不会有凶手被抓后的自白环节,但大家还是需要一起复个盘。 戚嘉澍是真凶,自然要由他讲述“作案”过程。 “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我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杀国王的动机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我觉得之前一直杀普通人,不够刺激,所以想干票大的。” “在王子从国王房间里出来后,我就潜进了国王的房间,他那时应该是毒发作,看起来昏昏欲睡。我正打算动手的时候,有人来了,我就躲进了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如果你们仔细搜,就会发现柜子里面有荧光,是一个手掌印,和我的匹配。” 周蓝雪懊恼地“啊”了声,“我其实想到了,但是搜证已经结束了。” 戚嘉澍继续说:“我躲进柜子里后,骑士进来了,然后他刺伤了国王。” 喻天洲点点头,“我之前担心是我杀的人,是因为我确实有杀他的心思,所以那一刀刺深了。剧本上还让我判断自己是不是凶手,如果是就想办法逃脱,不是就努力找出真凶。” “其实这个本对骑士不太友好,他的血衣指向性太明显了。”戚嘉澍笑起来,“骑士刺完国王后,我出来补刀,我用王子的手帕包住刀柄,缓缓往里推,所以我的身上没有沾到血。但是血还是浸出来了,手帕上有个戒指印,和我的戒指纹路能对上,但是你们没有认真检查。” 他刚说完,蔚新卓就扑了过来,满腔悲愤与委屈:“你这个大骗子!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是凶手,补刀的说法也是你最早提的,结果你就是补刀的那个人!!” 按照正常的思维,凶手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潜意识里就会避开与凶手相关的话题,更不可能大咧咧地就说自己是凶手。 所以戚嘉澍其实就是想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反向地给自己洗白。 不光如此,他还利用了蔚新卓对他的信任,表面上是在帮他分析案情,实则在他心里种下了骑士就是凶手的想法。在商人和骑士嫌疑相当的情况下,蔚新卓心里的审判之剑自然会更偏向骑士。 最重要的是,即便被怀疑,戚嘉澍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松弛与游刃有余,就给了其他人一种心理暗示,他不是凶手,所以才那么轻松。 刚才节目组公布了票数,周蓝雪喻天洲冯奕投的他,其他人都投了喻天洲,正好三比四。而看蔚新卓的反应,他应该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投了喻天洲。 “高,实在是高。”秦时鼓了鼓掌,又开玩笑地指指点点:“你说你一个真凶,玩得那么认真干嘛?” 戚嘉澍托着腮,狡黠一笑:“不认真怎么把锅甩给你们。” 丁玥笑道:“你玩倒钩狼一定很溜吧?” 戚嘉澍笑而不语。 “那字又是怎么回事?”冯奕问。 戚嘉澍:“我刚补完刀,又有人来了,就是公爵雇来暗杀国王的人,然后我又躲进了柜子里。那人见国王已经死了,为了完成任务,模仿我留下了血字。” X嫌疑人恍然大悟,“所以我隐约看到有人影,但进来后又没有人?” “对。”戚嘉澍颔首。 “我还有一个问题。”周蓝雪美目流转,意味深长地问:“大逃杀环节里,你为什么没杀人?” 戚嘉澍摊手,“那当然是因为下不去手咯。” 周蓝雪追问:“为什么下不去手?” 戚嘉澍笑意盈盈:“喜欢你们啊。” 众人:“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个故事补充完整了,复盘得差不多了。 这个案子其实就是国王不想对濒临破产的国家负责,打算金蝉脱壳甩掉烂摊子,那幅被诅咒的画应该也是他故意找的,想让大家以为国王被画诅咒而死。但他后来又发现贵族们想刺杀他,他就又来了场苦肉计,结果没想到玩脱了。 节目录制结束,临近凌晨一点。 戚嘉澍昏昏欲睡地回到酒店,洗漱完后倒在床上,忽的想起什么,打开手机一看,有条未读消息。 闻述:录完了吗? 消息是三个多小时前发的,戚嘉澍换算了下,以他们现在八小时的时差算,那边应该还没天黑。 两人最近都忙得脚不沾地,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 戚嘉澍翻身趴在床上,回复:录完了。 闻述竟然很快就回了:还没睡吗? 戚嘉澍:刚洗完澡。 下一秒,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他接起,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西装革履,特别挺拔好看。 戚嘉澍听到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似乎是在跟闻述汇报项目进度,他眼皮一跳:“你在忙?” 闻述:“嗯,在开视频会议。” 戚嘉澍挑眉,“那你还跟我视频?” “我关了麦,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闻述淡淡道,话音一转:“累不累?” “累死了。”戚嘉澍声音闷闷的,但很快又笑起来,带点炫耀的意味:“不过我赢了。” 闻述轻笑,“真棒。” 戚嘉澍“啧”了声,爬起来坐着,“闻总,你这是哄小孩儿呢?” “你不就是吗?”闻述说。 戚嘉澍:“……” 他刚要说什么,就见闻述做了个“嘘”的动作,于是不再说话。 他听着闻述和下属说话,听他有条不紊地分析那些复杂晦涩的商业问题,完全就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很难把他和那个娱乐圈影帝联系在一起。 戚嘉澍突然就很好奇,即便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了,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闻述,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闻述温柔地注视着他,然后说:“因为……我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估计凌晨。 100-110 第101章 戚嘉澍皱起眉,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闻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在他原本的人生计划里,是不包括进入娱乐圈这一项的, 他原以为会像家里期待的那样, 按部就班地上学, 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然后接手家里的事业。 但是有天他睡了一觉醒来,躺在床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好像缺失了什么一样。 他觉得他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一眼就能看到头,于是他开始叛逆,当然, 叛逆是其他人认为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这样选择有什么不好。 他进了娱乐圈,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他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了最佳新人奖, 没几年他又成了华影奖最年轻的影帝。即便他的作品并不算多, 从来不接综艺,也很少代言, 但人气和知名度却居高不下。 但实际上,他对成名并没有什么追去, 更不缺钱, 只是潜意识里是想让更多的人能看见, 或者说……让谁看到。 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 茫茫人海, 要想找到一个人难度太大。但只要站到最显眼的地方, 就总会被看到吧。 然后他遇见了戚嘉澍,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莫名牵动着他的心,让他一步步沦陷,到现在根本无法割舍,就好像他一开始就是在等戚嘉澍。 “我在等你。”闻述又重复了一遍。 戚嘉澍心脏重重一撞,连带着呼吸也停滞了一秒,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心底浮现,可刚冒了个头,就被他压了下去。 已经不重要了。 “闻哥。”他弯起眼睛,“我发现你其实很会说情话,再多说两句来听听。” 不仅很会说情话,还越来越温柔了,和刚认识时的那个冷冰冰的机器人,简直判若两人。 闻述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你想要我说什么?” 戚嘉澍捋了下头发,也不看屏幕,嗓音懒洋洋的:“随便啊,都行。” 闻述注视着他,“我想当面跟你说。” 戚嘉澍动作一顿,低笑了声,“闻述,你真的很会。”要是其他人知道冷漠禁欲的影帝私底下其实是这样,一定会以为闻述被人魂穿了吧? “你的会开完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闻述:“开完了。” “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 戚嘉澍算了下时间,还有大半个月呢,差不多就是《黑金》的点映礼,遂问:“《黑金》要上映了,点映礼你来吗?” 黑金是去年他们合作的那部电影,他在里面演小傻子乔海,而闻述扮演的则是记者解东渠。解东渠为了调查黑煤矿事件,来到了一座偏远山村,在那里遇到了天真单纯的乔海,两个差距极大的人成为了朋友,最后乔海为了解东渠而死。 距离拍摄完成快一年了,总算要上映了。 闻述:“当然。” 他这边的工作就快告一段落了,忙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了。 更何况这是戚嘉澍正式参演的第一部电影。 戚嘉澍有些困了,“那……到时候见?”说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戚嘉澍。”闻述忽然叫他名字。 戚嘉澍抬眸:“嗯?” 闻述:“我回来后会有一段空闲时间,你有时间吗?” 戚嘉澍眉梢微挑,唇角扬起:“你是在邀请我吗?” “是。”闻述说,“我想邀请你一起度假,可以吗?” 闻述用特别认真的神情语气说出这句话,戚嘉澍莫名想笑,于是他低笑了声,狡黠地眨了眨眼,故意道:“那我要考虑一下。”—— 很快就到了《黑金》的点映礼。 《黑金》前期的宣传和片花已经造足了势,演员里有国名度很高的影帝闻述,还有不少老戏骨,这代表着绝对的口碑保障。除此之外,还有戚嘉澍这位新晋的流量与实力并存的娱乐圈新星。 更重要的是,闻述和戚嘉澍还有过绯闻,虽然从这部电影后两人基本上没有合作,但也耐不住cp粉暗搓搓地嗑。 电影点映礼,为的是宣传和口碑,故而邀请了很多媒体和资深影迷,电影开场前会红毯以及媒体采访,全程线上直播。 场合比较正式,所以ViVi特地给戚嘉澍做了造型,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休闲西装,他皮肤又白,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简直白到发光。 他一出场,直播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小七,今天的造型太好看了!] [啊啊啊宝贝又A又帅!我直呼老公!] [看了他在里面的剧照,真的很难把他和乔海联系在一起,这差别也太大了!] [我也压根不敢相信乔海和齐堰是同一个人演的] [哈哈哈哈姐妹,这就叫做就剧抛脸,演什么像什么] [啊啊啊啊宝贝对着镜头笑了!我心化了呜呜呜] [哟,七公主这身打扮,不会又把自己当主角了吧?] [黑粉滚!走到哪黏到哪,累不累?] 演员们按番位陆续进场,等到闻述走上红毯的时候,直播间里先是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出现了一大片卧槽。 [卧槽!闻述终于出现了!] [卧槽好他妈帅!] [卧槽太久没见我还以为他退圈了,还伤心了好久呜呜呜] [述哥啊啊啊啊啊!!!!] [没有退圈没有退圈!述哥只是低调,而且最近他的公司上市了,所以比较忙] [卧槽闻述还有公司?!不想当总裁的演员不是好影帝?] [啊啊啊啊他向着戚嘉澍走过去了!黑白配!原地结婚!我的cp是真的!] [楼上嗑得神志不清了?] 戚嘉澍不知道网络上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只看着闻述向他这边走了过来。闻述今天穿了身黑色的高定礼服,身高腿长,神情是他特有的淡漠,但还是英俊极了。 座位也是按番位排的,闻述坐在他侧前方,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他。但现在毕竟人多眼杂,还有那么多镜头对着,他们只是互相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大屏幕里播放了宣传预告,戚嘉澍已经在微博上看过了,但还是感动于解东渠正义与坚韧,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解东渠和乔海相处的那一段。 预告结束后,到了采访环节,演员们需要上台,在大荧幕前站成了一排。 他和闻述之间还隔了几个人,他听到主持人在问闻述问题,闻述嗓音淡淡,仿佛那个跟他说情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采访结束,电影开始。 将近两个小时的片长,这是戚嘉澍第一次这样坐在电影院里,认认真真地看完一部电影。 看到乔海死去的那一段,有抽泣声从电影院各处传来,乔海和解东渠的感情令人动容,而乔海越是无辜与纯善,就越显出坏人的穷凶极恶,好在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电影落幕,灯光亮起。 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了一条短信,戚嘉澍点开,来自闻述。 [都安排好了吗?] 戚嘉澍笑了笑,回:安排上了!—— 酒店里。 白洋帮戚嘉澍打包行李,犹豫了下还是问,“小七,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戚嘉澍正在发短信,闻言抬起头,唇角含笑:“嗯,你也跟着忙了那么久,就顺便也给你放几天假,去哪都行,注意安全。” 他跟尹文栋请了假,说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让他幼小脆弱的心灵蒙上了阴影,所以他决定去度假放松一下。 尹文栋原本不打算答应,戚嘉澍正处于事业高速上升期,还有大大小小的通告在等着他,有的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但他后面又想,戚嘉澍除了过年的时候休息过三天,这一年来他几乎都在连轴转,确实该休息了。毕竟虽然工作要紧,但也要张弛有度不是? 于是尹文栋还是同意了,但依然跟他约法三章。 第一,要报备位置。 第二,要按时回来。 第三,要注意安全。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戚嘉澍自然满口答应,尹文栋帮他调整了后续的工作安排,大方地给他放了五天假。 白洋听到“放假”两个字,眼睛都亮了,“那我回趟家,好久没回去了!” 戚嘉澍百无聊赖地转了手机,“给叔叔阿姨带点东西吧,钱我打你账上。” 白洋脸上绽开个大大的笑容,猛地扑过来:“小七,你真好!” 戚嘉澍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正着,佯作嫌弃地推开他,笑骂道:“好了,滚吧。” 白洋麻溜地滚了。 戚嘉澍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他站起身,拉起拉杆箱,迈步往房门的方向走。 白洋跟在他后头,“要不我送送你?” 戚嘉澍出了门,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不用,我叫了车。” 他出了酒店,刚到马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面前。 这车看起来很普通,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网约车,戚嘉澍自己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刚关上,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闻述……” 戚嘉澍只来得及唤出这个名字,余下的话语便被热烈的吻堵在了喉间。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修了下,昨天又卡又困,到后面思绪混乱不知道在写啥了。 第102章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但却足够缱绻暧昧,以至于分开的时候,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 戚嘉澍轻笑了声, 稍微推开他些:“吻技不错啊, 闻老师。” 他话音直白而轻佻, 韩骏原本在假装全神贯注地开车,眼睛都不敢斜一下,现在更是连耳朵都想堵起来了, 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闻述淡淡地来了句:“戚老师教得好。” 戚嘉澍笑意更深, 想起半年多前,他和闻述摊牌不久后,在晚宴的洗手间里和闻述狭路相逢。 他当时更多的是恶趣味,故意想激怒闻述, 看他那张冷淡的脸出现愤怒失控的情绪。于是他把闻述带进隔间, 轻佻地问他有没有和男人做过,要不要教教他…… 结果玩脱了,愤怒的人反而变成了他自己, 他们甚至还在隔间里打了一架。 那场面现在想起来, 实在太好笑了,戚嘉澍笑出了声。 “笑什么?”闻述问。 戚嘉澍语声里满是笑意:“你还记得晚宴那次吗?” 闻述勾了下唇, 显然是还记得。 如果没有发生那晚的事,他们现在可能就不是这样了。也许会像那时戚嘉澍打算的那样, 桥归桥路归路, 成为陌生人。 天已经黑了, 戚嘉澍有点累, 便在车上睡了会儿, 等他再被叫醒的时候, 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车停在了一栋小别墅前。 这边是个高档度假村,消费比寻常的高出很多,故而人比较少,每栋别墅都是独立的。 韩骏帮他们把行李箱拿了进去,然后给他们介绍房子的配置。 “二楼有健身房,负一层是多功能媒体室,外面有个泳池。”他说着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卧室也在二楼,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联系客房管家就行。” “娱乐项目的话,有高尔夫球场、马场、山地卡丁和射击俱乐部。如果想放松一点,还有个森林氧吧,可以去转转。” “射击俱乐部?”戚嘉澍眼睛一亮。 韩骏笑着点头,“戚先生感兴趣?” “嗯。”戚嘉澍应道,“不过很久没玩了。” 其实他上辈子玩的花样还挺多,射击、自由潜水、高空跳伞,极限滑雪……他的经纪人凌玲就常念叨他,说他是什么要命玩什么,那些项目她光听着就心惊肉跳。 他记得有次玩自由潜水的时候,脚被海藻缠住了,差点溺死在海里。凌玲知道后,一面后怕,一面又骂他,说得亏他不是她儿子,不然腿都给他打断。 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极限运动狂热爱好者,追求刺激的心理占了大半。他喜欢肾上腺素狂飙带来的兴奋刺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了。 “正好。”韩骏笑眯眯的,“闻总也很喜欢射击。” 戚嘉澍挑眉,看向闻述。 闻述淡淡地瞟了眼韩骏,又转向他,“会一点。” 戚嘉澍笑起来,“那我很期待。” 韩骏握拳抵在唇间,轻咳了声,“大概就这些了,两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闻述看了戚嘉澍一眼,眼里带着问询,戚嘉澍摇了摇头。”没有了。“他笑着说,”麻烦你了,韩特助。“ “应该的。”韩骏彬彬有礼地笑道,“那祝两位度假愉快,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闻述颔首:“辛苦了。” 韩骏离开了,这栋小别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边人少,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就显得房间里格外安静。 “不早了。”闻述看了眼时间,“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射击俱乐部。” 将近晚上11点,的确不早了。 戚嘉澍点点头。 两人一起上了楼,二楼共有三个房间,一个是健身房,其他两个则是卧室。两个卧室相对,面积差不多,布置得整洁舒适,只是一面朝花园,一边则朝着泳池。 “你想睡哪边?”闻述问。 戚嘉澍看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睡哪边,我睡哪边。” 闻述眸色变得深邃起来,静静地注视着他。 青年微仰着脸,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嫣红的嘴唇微启,像是在邀请,可唇角扬起的弧度又带了些似有还无的挑衅。 “开玩笑的。” 戚嘉澍轻笑着说,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抵在了门上。 闻述一手抚在他颈侧,低头吻住了他。 戚嘉澍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唇间的柔软与温热,隐约闻到股浅淡的木质香,是闻述惯用的香水,冷冽中微带点辛辣,禁欲又性感,他一直就很喜欢。 两人稍稍分开了些,戚嘉澍抬眸,正好对上闻述深邃的眼神。 四目相对,他们从彼此眸中看到了自己,四周万籁俱寂,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闻述再度吻了过来,一手揽着他,另一手拧开了门锁。 他们接着吻进门,戚嘉澍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他又被推着靠在了墙上…… 他在亲吻的间隙里睁开了眼,这么近的距离,闻述那双好看的凤眸轻阖着,吻得专注又动情。 此时此刻,和他接吻的这个人是闻述,让他呼吸加快、心跳加速的,也是闻述。 他现在喜欢的人,是闻述。 毋庸置疑。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闻述也睁开了眼,对视的瞬间,戚嘉澍从他眸底看到了眷念与欲望。 他贴在闻述颈后的手上移,手指穿插进闻述柔软的发间,这个动作像是无声的鼓励,闻述闭了闭眼,揽着他的腰,把他带到了床上。 床非常柔软舒适,他的身体承担了另一个人的重量,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纯白的世界里,连带着大脑也一片空白。 青年主动又热情,闻述呼吸乱了,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情不自禁,逐渐脱离掌控…… [喜欢你是假的,想睡你是真的。] 这句话忽然浮现在闻述的脑海,他脑中瞬间清明,这才意识到他们此时正在做什么。 不应该的,他们之间还不到这一步。他想要的是唯一且确切的爱,以及水到渠成、灵体合一的性,而不是这样稀里糊涂就上了床。 于是渐渐地,失控转变为克制,闻述离开他的唇,意犹未尽地吻了吻他鼻尖,最后又轻柔地落在了他眉心。 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分,戚嘉澍睁开了眼睛,闻述正低头看来,珍重与温柔压抑了眼底的欲望,就只是看着他。 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两人贴得那么近,再微小的变化都无处遁形。 戚嘉澍弯起眼睛,嗓音沙哑:“不继续吗?” 闻述声线同样暗哑:“你喜欢我吗?” 戚嘉澍白皙的皮肤早已染上绯色,眼眶因为窒息与情.欲而湿润发红,他缓缓扬起唇角,笑得分外好看:“喜欢啊。”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闻述喉结滚动,沉默地注视着他,眼神有一瞬的复杂。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舒了口气,低头吻了吻戚嘉澍眉心,然后翻身躺在了他身边。 戚嘉澍眼睫微颤,笑容不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犹豫,担心我只是想跟你上床。”他直白又坦然,“我以前确实有这么想过。” 闻述轻声问:“现在呢?” 戚嘉澍翻身趴着,手肘支起上半身,垂眸看着他,“现在么……”他眯起眼睛,“不是那么想做了。” 闻述挑眉,“为什么?” 戚嘉澍没回答,而是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潮湿的热意打在耳廓上,闻述口干舌燥,压抑着身体的躁动,用眼神示意他问。 “你和别人做过吗?”戚嘉澍一向直白,没经验的话万一技术不过关,他得有个心理准备。 闻述抿了下唇,干巴巴道:“没有。” 他想反问戚嘉澍,但又想起来,蔚新卓偶然和他提到过,戚嘉澍曾经有个心上人,不过已经分手了。 心底莫名泛起丝酸涩,他突然有些嫉妒,又有些不甘,但那不重要了,他还有漫长的以后。 戚嘉澍夸张地扬起眉,故意道:“你不会是不行吧?” 这句话几乎是所有男人的逆鳞,闻述皱眉,一把将戚嘉澍拉下来,重新翻身压住,又恶意地蹭了下,咬着牙声线低沉:“你说谁不行?” 异样的触感鲜明无比,戚嘉澍脑子里“嗡”了声,热意顺着脸颊爬到了耳尖,又蔓延到脖颈。 他缓了缓神,随即笑了起来。 “我错了。”他笑得胸膛都在震动,“闻总很行!” 被他这么一打岔,所有的尴尬与晦涩都消失无踪,闻述无奈地起身,拿起睡袍走进了浴室。 二十多分钟后,他才从浴室里出来,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戚嘉澍一会儿,也没叫醒他,关掉灯,轻手轻脚地上床,躺在了他身边。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 戚嘉澍呼吸的声音很轻,就那么规规矩矩地躺着,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但他就是睡不着。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侧过脸看着戚嘉澍。脑海里自动浮现这一年来他们相处的点滴,然后惊讶地发现,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关注戚嘉澍了,就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个人出现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禁失笑,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 不知不觉地入了眠,他又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走进了一间喧闹的小酒吧,周围人影幢幢光怪陆离,他循着模糊的歌声,穿过扭动的人群,舞台上有个人抱着吉他,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梦境便毫无预兆地破碎开。 他醒来了。 闻述恍惚了片刻,下意识看向身边,空无一人。 他愣了下,开始怀疑昨晚的一切会不会也是一场梦,毕竟那太不真实了。 直到戚嘉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醒了?”戚嘉澍看清他的表情,动作顿了顿,“我没吵到你吧?” “没有。”闻述捏了捏眉心,幸好。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又问。 “生物钟。”戚嘉澍撇了下嘴,“放假也没个消停。”这段时间太忙,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一到点就醒了。不过现在在休假,所以他还特地赖了会儿床,然后起床洗了个澡。 说着他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了些,一束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 现在是春末,天气转暖,他上身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双眸微阖,整张脸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好看得不似真人。 闻述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忽然生出股莫名的冲动,想问问他,以前有没有在酒吧唱过歌。 但他又想起,之前调查过戚嘉澍。调查的人很仔细,戚嘉澍大学的时候做过家教,在校图书馆勤工俭学,还在奶茶店兼职过,但并没有酒吧驻唱这一项。 他眉峰微蹙,压下心头的疑惑,起身走到了戚嘉澍身后,拥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上章后半部分,困到思维混乱节奏搞太快了痛苦面具,下一章再确定关系。 昨晚太困了,本来想着今早不忙摸鱼码一章,结果忙了一天还差点加班……以后再也不乱立flag了。 第103章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身体一紧,有人拥了上来。 后背绷紧了一瞬,但又很快放松, 戚嘉澍睁开眼睛, 感受着闻述温热的气息扫过颈后, 又眷念地停留在他耳畔。 “闻述。”他轻笑着开口,头也没回:“你真的是闻述吗?” “为什么这么问?”闻述说。 身体相贴,戚嘉澍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 甚至是心跳的频率也清晰可辨,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闻述,是在周年庆上,英俊的男人冷漠极了, 仿佛浑身都在冒着冷气, 让人无法靠近。 他那时绝对想不到,闻述会有这样的一面。虽然面上表情依然不丰富,话也不算多, 但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旋即又想起昨晚, 他们差点就做了。 闻述那双总是冷淡的凤眸里染上了情.欲,在他耳边轻喘着, 几乎是失控地亲吻他,性感得要命…… 戚嘉澍忽然就有点遗憾, 但他清楚闻述的顾虑, 这人是怕他睡完就跑。 他扪心自问, 如果是在以前, 他们之间还没发生那么多事时, 他还真有可能这样干。但现在, 他是真的在认真地尝试着接受闻述,甚至是跟他谈恋爱。 自从和那人分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心动过了。 转而又后知后觉,这段时间以来,好像都没怎么想起过那人了。 闻述轻声问:“我那时什么样?” “冷冰冰的机器人。”戚嘉澍勾唇,“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闻述沉默了会儿,说:“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戚嘉澍笑了,侧过脸看他,“闻述,你真的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闻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过来,他瞳色原本就偏浅,此刻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近琥珀色的眸子竟分外地温柔。 “你这样……”戚嘉澍顿了顿,开玩笑的语气:“会让我误以为你很爱我。” 喜欢和爱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但是闻述这种眼神,给他一种闻述爱他爱到要死的错觉。 他相信闻述喜欢他,但爱倒未必。 至于他,他喜欢闻述,但爱的分量太重了,他不知道自己还给不给得起。 闻述:“我爱你。” 戚嘉澍怔了两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表情自然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闻述头埋在他颈间,这动作近乎耳鬓厮磨,亲密到让戚嘉澍有种他们其实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的恍惚感。 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 但这也不过是他们第一次以暧昧对象的身份一起度假。 闻述松开他,把人转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 自从第一次见到戚嘉澍之后,他就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戚嘉澍。一开始他没有察觉到,直到李芸提醒他,对戚嘉澍的关注过多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会时刻想要见到戚嘉澍,想对他好,不喜欢他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他知道这是占有欲在作祟,因为有好感,才会有占有欲。 等到戚嘉澍生日那晚,他又发现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好感,他喜欢他,所以情不自禁地告了白,但是被拒绝了。 当时那种失落的心情他现在都还能清晰地想起来,但他没有放弃,找一切机会和戚嘉澍见面,直到现在,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对戚嘉澍的感情。 “我爱你。”闻述又重复了一遍,神情专注,只是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的紧张,轻声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戚嘉澍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呼吸和心跳的节奏在逐渐变乱,下意识就想后退。 他是喜欢闻述没错,但闻述想要的是爱…… 他怕他给不起。 闻述觉察了他的逃避,但他这次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放他走了,于是他拉住了戚嘉澍的手,手指强势又温柔地扣进他指间,不让他有机会溜走。 戚嘉澍看了眼两人相扣的手,抬眸看向闻述,深吸口气:“如果我给不了你同等的爱呢?” 闻述面色微变,但声线依旧温和:“因为你把爱都给了那个人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嫉妒。 戚嘉澍眼皮猛地一跳。 他看着闻述,心里泛起种奇怪的割裂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类似人格分裂,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有着不同的性格和记忆…… “不是。”他摇头,坦诚地说:“我曾经是有个前任,但已经分手很多年了,至于爱……”他短促地笑了声,眼里却没有笑意,“是他自己放弃的。” 是他自己放弃的。 闻述的心脏突然剧烈地抽痛了下,有那么瞬间痛得他拧起了眉,酸涩感在心底泛滥开,难受极了。 “对不起。”他下意识就开了口,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生出种复杂情绪,愧疚、无奈与伤心杂糅在一起,就好像……就好像放弃了的人是他…… “我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戚嘉澍奇怪地端详着他,“又不是你甩了我。”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关于前任的话题,闻述为什么会知道也不难猜,估计是从蔚新卓那里听来的。 “闻述。”他斟酌了下措辞,认真道:“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会不会爱你。” 喜欢可以只是一时冲动,可以是细水长流,随时可以点到为止。但爱是责任,也是承诺,需要付出的感情代价太大了。 闻述呼吸微滞,心里很失落,但还是说:“没关系,这样就够了。”反正来日方长。 戚嘉澍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的家世、地位、成就,意味着你承担的责任与压力比普通人更大,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轻易做选择的。更何况你我都是男人,要面对的舆论压力你应该心里有数。”戚嘉澍已经过了轻易就头脑发昏的阶段了,游刃有余地笑起来:“我玩儿得起,你呢?” “这些我都清楚,我会处理好。”闻述说,这也是他近半年来这么忙的原因,他现在已经完全从家族里独立出来了,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好戚嘉澍。 “我也不是玩玩而已。”他注视着戚嘉澍,“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眼神太专注了,里面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很难不让人心动。 “好。”戚嘉澍轻轻呼了口气,唇边泛起丝笑意:“我愿意。” 就像他自己的说的那样,他向来玩得起,即便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也不会后悔。 闻述眸中的光亮了起来,难以抑制的喜悦冲散了一切,紧紧地抱住了戚嘉澍,这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 戚嘉澍回抱了他,他们在晨曦里相拥,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彼此身上,呼吸心跳都交织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戚嘉澍拍了拍他的后背,“先洗漱,然后我们去吃饭,说好今天要去射击俱乐部的。” 闻述声音有点闷闷的,“好。” 第104章 射击俱乐部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戚嘉澍打电话告知了客房管家他们的安排,摆渡车就过来接他们了。 这边是个度假村,有山有水, 风景还不错。司机一边开车, 一边给他俩介绍度假村里的娱乐设施和项目, 还告诉他们隔壁有个古镇,挺热闹的,让他们有时间了可以去逛逛。 等到了地方, 门口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一见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了过来。 “闻先生、戚先生,你们好。”那人大概三十来岁,一身迷彩服,肱二头肌鼓鼓囊囊, 一看就是练家子, “欢迎来到我们猎鹰俱乐部。” 戚嘉澍笑起来,“你好,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那人点头, “是的, 我姓吴,你们可以叫我老吴, 也可以叫我吴教官。” “吴教官。”戚嘉澍从善如流地唤道,“以前当过兵?” 这人站姿板正, 皮肤偏黑, 眉眼间有股硝烟气儿, 举手投足干练利落, 不光当过兵, 应该是特种部队出来的。 “戚先生眼睛真厉害。”吴教官爽朗一笑, 因为皮肤黑,就显得牙特别白:“以前在特种部队呆过,这不退伍了么,又不想把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丢了,就开了这个射击俱乐部。” 戚嘉澍露出惊讶之色,崇拜道:“特种部队?那肯定特别厉害!” 闻述见他又演上了,眼里泄出几分无奈与笑意。 无论是谁被戚嘉澍这么一捧,心里都会高兴,吴教官也不例外,他将两人带进俱乐部里,四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枪械模型,吴教官边走边给他们介绍,非常专业。 “两位有东西需要寄存吗?”吴教官问,“需要的话可以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然后我们就可以去选装备了。” 两人存完东西后,吴教官笑着说:“请跟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把他们带到一道门前,有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 “为了安全起见,进出都需要安检。”吴教官解释道,“毕竟涉及枪械,还是挺危险的。” 戚嘉澍去过很多射击俱乐部,包括国外的,安检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一般人都会配合。除了有一次他在A国,有个人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抢了俱乐部的枪,甚至还向其他人开枪,情况特别危险。危急关头,那人被一个教官当场击毙了,据说那教官是刚从海豹突击队退下来的,特别生猛,眼也不眨地突突两枪就结束了。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有人被枪打死,现场尖叫声此起彼伏,不论是视觉还是听觉,冲击都挺大的。 不过倒是没给他留什么阴影,他这人就这点好,心大。 “在想什么?” 闻述的声音忽然传来,他这才回过神,就见闻述正注视着他,眼神温和。 “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戚嘉澍扬起唇角,“还挺怀念的。” 闻述唇边泛起一丝浅笑:“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当然可以。”戚嘉澍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只要你想听。”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唇角会扬起来,特别好看。闻述脚步微顿,不合时宜地想要亲吻他。 “两位。”吴教官笑呵呵地向他们招手,“这边。” 一进房间,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枪械配件,以及防护用品。 “我们先选护具吧。”吴教官带他们到一排柜台前,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护具,有降噪耳机、护目镜、帽子手套等,甚至还有迷彩服供客人租买。 射击的时候声音会比较大,好的降噪耳机可以过滤掉枪声,同时不影响交谈。护目镜和帽子则可以对面部进行一定的保护,防止弹壳弹出时误伤自己。 两人今天出门穿得都比较休闲,用不着换衣服,戚嘉澍选了入耳式的降噪耳机,方便而且不会夹得耳朵疼。 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又去帮闻述戴。 闻述身高189,比他还高了6厘米,他需要稍微抬高手,才能够得到。 “怎么样?”他问,“听得到我讲话吗?” 闻述配合地倾身向他,微低下头,方便他的动作,闻言按住耳机试了下,“可以。” 吴教官站在一边看着,以他那么多年当特种兵的敏锐观察力,这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却有种莫名亲密的氛围,就像……情侣一样。 关键这两人还不是普通人,是明星! 他老婆最近就在看戚嘉澍演的那部电视剧,叫什么风云来着,最喜欢的就是里面那个叫齐堰的角色。有天他回家,却发现媳妇儿在那哇哇哭,哭得可伤心了,吓得他赶紧哄,结果就听他媳妇儿哭哭唧唧地说:“呜呜呜我的齐堰……心疼死我了……” 他当时脸一黑,原来是看电视剧啊,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至于闻述,年纪轻轻就是影帝了,他之前还看过闻述的电影呢。两个原本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次元壁破了。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就是他的客人,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其他的都不是他该关心的。 选完护具后,吴教官带他们参观了枪械室。 玻璃展柜里整整齐齐地排了几列,手.枪、步.枪、散弹枪都有,非常齐全,看样子应该也是模型。 戚嘉澍看见其中一把枪的时候,眼睛一亮。 “贝雷塔M9。”他惊喜地说,“你们这里居然有!” 吴教官好奇道:“您认识?” “贝雷塔M9,前身贝雷塔92,产自意大利的半自动手.枪。”戚嘉澍准确地报出了这款枪的各项参数,把吴教官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款枪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被投产后,在各大战役上都能看到它的身影,曾被誉为“世界第一手.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款枪到了服役的年限,已经逐渐被淘汰了,市面上很少能见到。 “不过这款枪有个致命缺点。”戚嘉澍微微一笑,“弹匣的托弹簧力不足,弹匣压满子弹的话,最下面的一发子弹会推不上膛,所以一般只装填10发。” 这是大容量弹匣手.枪的通病,但也是非常致命的。想象一下,如果是在战场上,和敌人狭路相逢,危急关头你的子弹射不出来,那死的就是你。 戚嘉澍说话的时候,闻述就安静地看着他,涉及到感兴趣的领域时,戚嘉澍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充满自信与活力,让人总会忍不住把眼神凝在他身上。 吴教官则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一个明星会懂这么多,他们边看边聊,这里的枪戚嘉澍大部分都认识,倒是省了吴教官介绍。 “阿尔法2261?”戚嘉澍看到了一款熟悉的左轮手.枪,狡黠地勾了下唇,故意道:“闻哥,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闻述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配合地问:“什么?” “俄罗斯轮.盘赌。”戚嘉澍眯起眼睛,“你知道的吧。” 果然。 俄罗斯轮.盘赌是一种赌命游戏,在左轮手.枪里随意放一发子弹,玩游戏的人依次用枪对准自己,扣动扳机后,倒霉的人遇上了子弹,就会直接被自己爆头。 闻述睨着他,“你倒是敢想。” “这可不兴玩啊。”吴教练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随即又笑起来,“就算你们敢玩,我们也不让,我这小店还想开下去呢!” 戚嘉澍佯作遗憾地耸了下肩。 一切就绪后,他们到了靶场,吴教练给他们找来两个教官,就率先离开了。 在靶场上,教官的作用是负责讲解、指导和安全,但戚嘉澍和闻述对射击都很熟悉,教官们就只是在一旁注意他们的安全。 戚嘉澍许久没摸枪,刚上手的时候有点生疏,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连着几发都命中了靶心。 他玩儿了一会儿,手腕被后坐力震得有些麻,便停下来休息。下意识看向隔壁的闻述,那人正在瞄准,五官立体肩宽腰窄,因着举枪的动作,能看到他衣料下肌肉的起伏,身材非常好。 他突然就很想看闻述穿着衬衣西裤,配着背带枪套的模样,一定非常、非常性感…… 这么想着,戚嘉澍敲了敲两人间的钢化玻璃隔板,“闻哥,我们来比赛。” 闻述看了他一眼,“比什么?” 戚嘉澍:“十发子弹,比环数。” 闻述眉峰微挑,“好。” “输了的人怎么办?”他又问。 戚嘉澍暧昧地勾起唇角,“任赢的人处置,做什么都可以。” 闻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好。” 十发子弹很快打完,教官报完靶后,两人居然打了个平手,都是98环。 戚嘉澍“啧”了声,“再来,这次换步.枪。” 又是十发子弹打完,竟然又是平手! “闻述,你这叫会一点?!”戚嘉澍不可置信,射击这方面,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还以为铁定能赢。 闻述轻笑了声,“还比吗?” “不比了。”戚嘉澍看了下时间,玩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别墅。 现在是傍晚,橘红色的夕阳洒在泳池上,风吹来泛起一片粼粼波光。 戚嘉澍换了泳裤,一头扎进了泳池。 他游了两圈,隐约看到人影,便从水里冒了出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就见闻述站在岸边,正抖开白色的浴巾,搭在躺椅上。 闻述也换了泳裤,上半身裸露着。他常年健身体脂很低,肌肉练得恰到好处,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是腹肌和人鱼线,十分赏心悦目。 在戚嘉澍欣赏他肉.体的时候,他也跳进了水里,并游了过来。 戚嘉澍弯起眼睛,“闻哥,比吗?” 闻述好笑于他的胜负欲,但又觉得他这样很可爱,于是点了点头,“这次比什么?” “比憋气。”戚嘉澍说,“看谁在水下呆的时间久。” 他以前玩过自由潜水,做好准备后,不戴氧气装置能在水下闭气长达十分钟,虽然现在换了身体,比不上以前,但两三分钟还是可以的。 闻述勾了下唇,“惩罚还是跟刚才一样?” “对。”戚嘉澍挑眉,轻佻一笑:“做什么都可以。” 闻述:“一言为定。” “准备……”戚嘉澍笑着说,“开始!” 话音刚落,他深吸口气,两人同时沉入了水底。 耳朵里进了水,嗡嗡地响着,戚嘉澍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面前的闻述。 闻述也在看着他,他们就在水里,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明明是在水里,可此刻闻述的模样是如此鲜明,他五官深邃而立体,那双戚嘉澍最喜欢的凤眸就这样专注地看过来,里面是毫不遮掩的占有欲…… 戚嘉澍眨了下眼,缓缓地凑近闻述,恶作剧般吻上了他的唇。 他本意是闻述会因此而恍神,从而输掉比赛,谁知闻述却趁着这个机会,吻住了他。 他们在水里接吻,有气泡从他们唇间升腾,肺里的氧气逐渐耗尽,便相拥着浮上了水面。 戚嘉澍只来得及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闻述便又吻了过来。 水里难以保持平衡,非常消耗体力,很快两人力竭,便一齐上了岸。 戚嘉澍披着浴巾坐在岸边,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天空中繁星遍布,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色。 闻述拍了下他肩膀,“进去吧,晚上天气凉。” 戚嘉澍站起身,跟在他后面,笑嘻嘻地说:“闻哥,你输了。” 闻述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怎么是我输了?”明明他们是一起浮出水面的。 “你比我高。”戚嘉澍脸皮很厚,狡辩道:“就算是一起,你也比我早出水。” “听起来好有道理。”闻述竟然赞同地点头,面无表情道:“那你赢了,想要我做什么?” 戚嘉澍想了会儿,“暂时没想到,以后再兑现。” “行。”闻述笑了下,“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戚嘉澍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放心,你一定能做到。” 餐厅已经把晚餐送来了,两人快速地冲了个澡,开始吃晚饭。 戚嘉澍喝了些红酒,他酒量天生就不好,怎么练也练不出来。等酒后劲上来,便有些晕晕乎乎。 但他酒品很好,即便是醉酒也不会大吵大不闹,除了脸颊比平时稍微红些外,行为和语言都很正常,甚至看不出来他醉了。 等到了睡觉的点,闻述进房间后,戚嘉澍也跟了进来。 昨晚两人已经同床共枕了一夜,再加上已经确定了关系,是该睡一起。 只是对闻述来说有点难熬。 进门后,戚嘉澍主动地贴了上来,他们接着吻滚到了床上。闻述反客为主,攥着戚嘉澍的手腕压在枕边,密集的吻落在他嘴唇、脸颊和颈侧。 戚嘉澍其实没有太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眼见到了失控的边缘,闻述却没有做到最后。 他始终克制着,因为他记得戚嘉澍的话,喜欢他,但还没有到爱他的程度。 他想要戚嘉澍的爱,那么现在,性对他来说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以他对戚嘉澍的了解,一旦他完全拥有了什么,就会很快失去兴趣。 闻述起身,正打算去浴室,手就被拉住了。 戚嘉澍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嘴唇嫣红微肿,看过来的眼睛里满是朦胧的水汽。 他面带笑意,眼神懒洋洋的,嗓音沙哑又蛊惑—— “要不要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临近年底,工作比较忙QAQ。 另外,作收马上就满500了,有没有哪位宝子能给我凑个整[疯狂暗示] ①枪械介绍来自百度 第105章 戚嘉澍抽了几张纸巾, 边擦手边看着闻述。 闻述靠坐在床头,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和鼻尖上出了层薄薄的汗, 此时也正直勾勾地看过来, 眸子被情.欲熏染得发红。 戚嘉澍特别喜欢他这样, 原本冷淡禁欲的人逐渐失控,露出他从来不会在人前展现的一面,仿佛轻易就被他掌控了欲望。 他故意将擦手动作放慢, 翻转着手腕, 漫不经心地轻笑道:“怎么样?爽吗?” 他问得直白,神情坦然,那语气跟问饭菜好不好吃一样,就好像他们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闻述喉结滚动着, 嗓音沙哑低沉:“你也试试, 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戚嘉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住了。 掌控者与被掌控者的位置瞬间颠倒。 戚嘉澍忍不住了, 挣扎着想要躲开, 却被闻述死死地禁锢在了怀里…… 结束之后,他躺在床上, 大脑一片空白,像一条脱水的鱼,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视野里满是白茫茫的水雾。 “怎么样?爽吗?”闻述把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不知为何, 戚嘉澍忽然特别想笑, 他手臂遮在眼前, 低声笑了起来, 越笑越难以自抑。 “笑什么?”闻述在他耳边问。 戚嘉澍眼泪都笑出来了,转脸看向躺在他身边的闻述,眉眼弯弯,几乎是贴在闻述的耳朵上,轻声说:“爽。” 温热一触即分,闻述眸色深沉地看着他,嗓音暗哑极了:“我也是。”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就这么并肩躺着,安静地平复着呼吸。 过了一会儿,戚嘉澍唤道:“闻述。” 闻述:“嗯?” “床单脏了。”戚嘉澍说。 闻述微顿,“明天让保洁来处理,今晚我们换个房间睡。” 戚嘉澍从床上坐起来,“我先去洗澡,你去对面洗吧。” “嗯。”闻述应道。 戚嘉澍光脚下了床,两条腿修长白皙,恰到好处的肌肉蕴含着力量,即便被闻述看着,也没有任何羞耻之态,动作自然地走进了浴室—— 别墅的负一楼是多功能媒体室,可以打游戏、看电视或者看电影。 他们早上去森林氧吧跑了步,下午的时候便打算一起看电影。 “你想看什么?”戚嘉澍挑选着片单,电影太多,有点眼花缭乱。 闻述:“我随意。”他平时很少看电影,主要是没时间,也没兴趣。 戚嘉澍眨了下眼,笑着转向他:“闻述,你拍的第一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他记得白洋说过,闻述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是二十岁,是和《绝命追缉》的导演刘镇宏合作的,那部电影他就拿了最佳新人奖。闻述就像专门是为了大荧幕而生的,他甚至不是毕业于专业的科班,他的演技仿佛与生俱来,甚至还成了最年轻的影帝。 闻述:“你想看吗?” 戚嘉澍点头。 闻述想了一会儿,说:“好像叫《暴雨将至》,是一部犯罪片。” 刘镇宏擅长的就是商业犯罪片,《暴雨将至》是他七年前的作品,改编于真实事件,讲述的是一个在雨夜出没、残害女性的连环杀手,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他没有受到应有的刑罚。 闻述在里面演一个受害人的弟弟,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为了生活不得不出卖身体,却被杀手残忍地杀害了。 弟弟为了替死去的姐姐报仇,同样在雨夜里,杀死了杀手。讽刺的是,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戚嘉澍看着大屏幕上的闻述,二十岁的闻述比现在青涩很多,演技浑然天成,让人很难想象这竟是他的第一部电影。 他转脸看着闻述,荧幕的光投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间,英俊如斯。 这张脸果然很适合大荧幕。 戚嘉澍忽然想起,他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跟那人说,明明长了那么张大荧幕脸,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然后那人笑了起来,说:“好啊,等哪天我有机会了就去拍电影,专门拍给你看。” 只是直到他们分开,都没有兑现。 闻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脸,和他四目相对。 “在想什么?”他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戚嘉澍的手。 戚嘉澍微笑了下,“演得不错。” 他说的是真心话,闻述演的弟弟是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只能做一些诸如送牛奶送报纸这类简单的工作。他也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做什么,可是他无能为力,有时候回家甚至能撞见姐姐正在“工作”。 闻述把角色的那种无奈、羞耻、自卑、痛恨与崩溃都表现了出来,层层递进,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怪不得能拿奖。 闻述眸中闪过笑意:“这是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 戚嘉澍挑眉,“你不看自己的电影吗?” “很少。”闻述说,“《黑金》是因为有你。” “那你为什么要拍电影?” “可能就是在等这样的一个时刻,和你一起看吧。” 戚嘉澍心脏重重地跳了下,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熟悉,和那人的那句“专门拍给你看”异曲同工。 不是他要特意去想那个人,而是他和闻述在一起的时候,就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 就像今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闻述正从身后将他拥在怀里,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他着实恍惚了一会儿。 太熟悉了!在很多年前的很多个早上,他都是这样醒来的。 他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做的一个漫长的梦,没有分开,没有飞机失事,也没有之前的那一切。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梦醒了,也就结束了。 直到闻述睁开眼睛。 他瞬间就分清了,立刻回过神来,这不是梦。 电影结束了。 “闻述。”戚嘉澍忽然开口。 闻述见他情绪似乎不对,微微蹙了下眉:“怎么了?” 戚嘉澍张了张口,差点就要告诉他,他其实不是原来的戚嘉澍了。但他突然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怕闻述一时间会消化不了这么诡异的信息,从而多想。 而且闻述肯定会问,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总不能说其实我是穿进了书里,你们都是书里的角色——实际上他刚来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没有办法融入,也不想融入。而这里的人都只是书里的角色而已,在他眼里相当于游戏里的NPC,他就当自己是在玩一场大型全息游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有自己的思想与情绪,和他原来世界的人并无两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他又把这里当做平行世界,慢慢地融入了进来。 他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没事。” 闻述眸中泄出几分疑惑,但也没有追问。 戚嘉澍如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问了个他其实还挺好奇的问题:“你的公司上市了,你还要继续拍戏,还是退圈专心事业?” “暂时还不会退圈。”闻述说,“毕竟还有粉丝,要考虑他们的感受,不能说退就退。但是会减少在圈里的活动,过段时间新人上来,自然就把我忘了。” “那可不一定。”戚嘉澍狡黠地对他眨了下眼,“影帝魅力很大啊,那么久没出现,照样一大堆人巴巴地等着你营业。” 闻述失笑,“有吗?” “有!”戚嘉澍坐直身体,假意控诉道:“这两天不是《黑金》上映吗?然后有粉丝给我们剪了个cp视频,叫什么''''东海cp'''',因为这个,你粉丝骂我骂得可凶了!” 闻述拧眉:“有这种事?” 他这几天都没上网,而且他本身就很少关注圈里的事。 戚嘉澍重重地点头。 “骂你什么?” “脸大倒贴、登月碰瓷之类的。”戚嘉澍耸了耸肩,“反正就那些。”之前他和喻天洲的cp视频出圈的时候,喻天洲的粉丝也是这么骂他的,他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闻述拿出手机,登上微博看了眼。 东海cp热度竟意外地高,视频博主剪辑得相当用心,从各处搜刮了他和戚嘉澍的视频素材,东拼西凑出了个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最后却阴阳两隔的虐恋故事。 视频底下的评论很热闹,cp粉们嗑到头脑发昏,而他和戚嘉澍的唯粉在互扯头花,都认为对方配不上自家的偶像。 闻述面色淡淡地翻了下评论,“我让李芸处理一下。” “那你的公司呢?”戚嘉澍还记得刚才的问题,“忙得过来吗?” 闻述亲昵地捏了捏他脸颊,笑道:“有职业经理人。”—— 休假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暂时分开。 事情积了不少,戚嘉澍忙得不可开交。 《黑金》正在热映中,本来题材比较沉重,可莫名杀出了一对东海cp,cp视频上过微博热门,引来了一批嗑cp的自来水。加上有老戏骨和闻述这位国名度很高的影帝,以及环环相扣的剧情反转,所以票房竟然还不错。 与此同时,由于《大胤风云》在网播时反响很不错,现在已经上星了,在一个很热门的卫视频道播出,还是黄金档。 同时有电影和电视剧,戚嘉澍的热度坐火箭似的,嗖嗖往上蹿,微博上的话题讨论度高居不下,通告邀约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很快他参与录制的那期《真理世界》也播出了,他的热度简直达到了顶峰。 他在化妆的空隙里,抽空看了会儿那期《假面的盛宴》,弹幕多到把嘉宾们的脸都遮住了。 他穿着那身华丽的衣服出场的时候—— [这身和戚嘉澍意外地搭,毕竟太西式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违和……] [皮手套握在绅士手杖上,好涩哦!] [苍白皮肤配嫣红唇色,有没有人觉得小七这身像吸血鬼?] [吸血鬼更涩了嗷!] 节目开始不久,他就跟蔚新卓说他是凶手的时候,弹幕刷得飞快。 [卧槽!一上来就自爆吗?] [我赌一根辣条,他又在套路VX] [VX长点儿心吧,看得我好急!] [哈哈哈VX下反诈app没?] 看到后面的时候,弹幕都在猜到底谁是凶手。 [感觉像是小七,又好像不是,脑子不够用了,哪位姐妹给我分析一下QAQ] [可是骑士也太明显了] [王后也有可能啊,万一补刀呢?] 最后揭露真凶,戚嘉澍逃脱—— [卧槽!还真是商人!] [小七那波操作666,连我都被骗了!] [我还以为是骑士呢呜呜呜] 而在大逃杀开始前的三分钟里,戚嘉澍弹了一首钢琴曲——这也是节目组一开始就跟他沟通好的,如果他不会弹钢琴,那他做个样子就行,节目组会后期配音。但戚嘉澍正好会弹,而且弹得还不错,所以是他现场亲自弹的。 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人红十分多,没想到网友们竟会因此吵了起来。又因着好事的营销号故意挑火,战场居然从弹幕发展到了微博热门上,词条就是#戚嘉澍 钢琴#。 “[震惊]小七竟然还会弹钢琴?!” “弹得好好啊呜呜呜!宝贝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妈妈不知道的?[爱心][爱心]” “不是他弹的,戚嘉澍不会弹钢琴,是后期配的音乐吧。” “就是,七粉别急着高.潮,要说好,也该是节目组音源选得好,[白眼]关你们七公主什么事?” “黑粉承认别人好有那么难吗?不是小七弹的,难道是你弹的?” “七粉承认自家哥哥不行有那么难?不会弹钢琴而已,不丢人[吃瓜][吃瓜]” “钢琴十级路过,不是粉,就客观地说一下,戚嘉澍的指法都是对的,音也能和他手势对上,他应该是会弹钢琴的,只是弹得好不好另说。” …… 节目组没想到风向会变成这样,急忙放出了戚嘉澍彩排的视频。视频是在正式拍摄前,他提前到场彩排时录的,现场除了他,只有工作人员。 他全素颜出镜,穿着简单的卫衣,戴着棒球帽,边弹边根据导演的要求做出改变,非常耐心且配合。 等导演满意后,他从头到尾地弹了一遍,节奏流畅富有感情,当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笑着鼓起了掌。 戚嘉澍从琴凳上起身,面带微笑地摘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现场气氛更是热烈,导演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视频一出,无论是黑粉还是路人都没话说了,倒是戚嘉澍的粉丝骄傲得不行——他们家小七不仅会弹钢琴,还弹得那么好,简直深藏不露! 这个视频也给戚嘉澍吸了一波粉,毕竟娱乐圈好看的明星虽多,但素颜依然全方位无死角的却不多见,尤其戚嘉澍不光业务能力强,还那么会整活。 钢琴事件戚嘉澍倒是没放在心上,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这期节目播出后,除了原本就有的【嘉偶天成】外,又多了一对cp,戚嘉澍x蔚新卓。 cp名叫【澍新夜寐】,用cp粉的解释,意思就是戚嘉澍和蔚新卓晚上一起睡。 如果说【嘉偶天成】是相爱相杀,那么【澍新夜寐】就是“我和我的傻白甜学弟”。 cp刚出,【澍新夜寐】在某站上就有了cp剪辑,画面明亮,背景音乐欢快甜蜜,分分钟就变成了校园文小甜剧。 蔚新卓是第一次有cp,高兴得差点睡不着,恨不得连夜把cp视频发给他认识的每个人,他努力克制了下,只发给了关系好的人,甚至连他哥都带上了。 蔚新卓:哥!快看!我和小七在一起啦! 蔚新卓:哦不是,是我和小七组cp啦!我终于有cp啦!!! 蔚新卓:可是队长的有吻戏诶!不行,我也要找人给我剪个吻戏! 闻述:“…………” 他回:6。 蔚新卓回复得很快:[叉腰]你也觉得我很厉害对不对? 闻述懒得搭理他了,把视频转发给了戚嘉澍。 戚嘉澍:你也收到了? 闻述:也? 戚嘉澍好笑,不光是他们,周蓝雪和秦时也收到了,他怀疑蔚新卓每人都发了一份,这孩子太缺心眼儿了! 戚嘉澍想象着闻述看到这视频时的表情,多半黑着一张脸,于是故意说:怎么,吃醋了? 闻述:没。 他不吃傻子的醋—— 不光是通告多了起来,戚嘉澍的cp视频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跟他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人都被剪进了cp视频里,光《大胤》里他就有三对,齐堰x萧烨然、齐堰x齐域,还有齐堰x危梦竹。 不过热度最高的,还是他和喻天洲、蔚新卓,以及闻述的cp。 如果只有一两个cp,那么可能还会被骂故意麦麸,但这么多的cp出来后,那就是纯属娱乐了。 眼见着戚嘉澍的cp对象越来越离谱,cp粉们一边嗑,一边直呼cp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但就是上头得停不下来。 嗑cp嘛,本来图一乐就行,但还真有人把这当一回事儿,莫名其妙地来了场cp大战。 主要是闻述和喻天洲的一部分粉丝吵起来了。 本来两家都不太看得上戚嘉澍,觉得他是在倒贴自家偶像麦麸,但戚嘉澍火起来了后,变成了cp视频里的常客,他们反而又觉得戚嘉澍原本是跟他家偶像配对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等到有粉丝来戚嘉澍微博底下,问他到底选闻述还是选喻天洲时,戚嘉澍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啥问题?还用得着选? 他当没看见,但是有天接受一档快问快答的采访时,主持人居然又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这种快问快答的采访形式,问题来自网友投稿,并且不会提前跟艺人对答案,考验的就是艺人的临场反应能力。 戚嘉澍毫不犹豫:“都不选。” “嗯?”主持人好奇,“为什么?” 戚嘉澍眼也不眨,一本正经地答:“因为我想做猛1。” 网友们忽然反应过来,弹幕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 [想做猛1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我才发现,他和闻述或者喻天洲,都是做受] [哈哈哈哈小七你跟VX吧,跟VX可以做1] [哈哈哈哈哈不许笑我们小七,卡哇伊也是1啊!] [澍新夜寐疯狂上分!] …… 戚嘉澍在《大胤风云》和《黑金》里的出色表现,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他接到了一些以前够不到的好剧本,包括国内名大导的戏都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这天他刚结束工作,尹文栋就心事重重地过来了。 “栋哥,怎么了?”他问。 尹文栋先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上下端详着他,末了伸出两根手指,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戚嘉澍伸了个懒腰,“怪累的,先乐呵一下。” 尹文栋拍了拍他的公文包,“有个大导想找你拍戏,直接发了剧本,免试镜。” 还有这种好事?戚嘉澍来了精神,笑眯眯地说:“哪位大导?眼光真不错!” “柴丰平,你应该听说过吧。”尹文栋说。 “柴丰平?”戚嘉澍有些惊讶,这个名字在电影圈里可谓是耳熟能详。 柴丰平是名副其实的大导,拿过不少国内外大奖,擅长文艺片。一般文艺片都是叫好但不卖座的,但柴丰平的电影在拿奖的同时,每每都有不错的票房。 凡是圈里的演员,就没有不想拍他的戏的,说不定就拿大奖了呢? 现在柴丰平找他拍电影,这对戚嘉澍来说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还免试镜,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 至于坏消息,最坏也不过柴丰平反悔,另找别人去了。 戚嘉澍心态很平,“那么坏消息呢?” “其实也不算是坏消息。”尹文栋斟酌着措辞,眉心微皱:“主要是电影题材的问题。” 戚嘉澍:“什么题材?” 尹文栋弯都不带拐地说:“同性恋。” 戚嘉澍挑了下眉,“确定?” 就现在国内这环境,同性题材几乎是禁忌,即便能顺利拍完,也大概率没法在内地范围里上映,拍这个不是出力不讨好吗? “确定。”尹文栋肯定地说,“剧本我看了些。” 他叹了口气,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剧本很不错,肯定是奔着在国外拿奖去的。别人拍我没有意见,还会很支持,毕竟咱还是需要那么些好剧本好电影的,无论什么题材,但是……”他顿住,欲言又止地看着戚嘉澍。 “栋哥是怕影响我?”戚嘉澍了然。 他虽然有两部大热的影视剧,但远远不到在圈里站稳脚跟的地步,这种题材目前比较敏感,万一被人拿来做文章,可能会影响他的发展。 尹文栋点点头,“如果你接了这部戏,后续会怎么样另说,但现在能确定的是,拍摄期间不会有任何宣发,也就意味着,在拍摄的那几个月里,你会从公众视野里‘消失’。” 尹文栋说的很清楚,戚嘉澍还在事业上升期,需要保持足够的曝光来让观众们记住他。一旦他“消失”几个月,在迅速更新换代的娱乐圈,可能就会被彻底忘记。 “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关于柴丰平的风格……”尹文栋皱眉,言简意赅道:“他喜欢演员全身心地入戏,即便是在戏外,也会要求演员保持戏里的状态。” 戚嘉澍明白他的意思,演员在拍摄时,需要入戏,这是非常重要的,否则自己都入不了戏,又怎么感染别人?但是在戏外,演员们又需要出戏,毕竟他们只是扮演者,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角色本身。 长期沉浸在戏里,会导致他们分不清现实还是戏剧,就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心理、甚至是精神疾病。 “而且这部电影里有亲热戏,还有裸露镜头。”尹文栋又加码,“你能接受跟男人演亲热戏吗?” 戚嘉澍蹙眉,“尺度多大?” 尹文栋:“很大。”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的建议是不接这部电影。”尹文栋观察着戚嘉澍的神情,“但我会尊重你的想法,毕竟名导和好剧本可遇不可求。” 戚嘉澍沉吟了下,“剧本呢?” 尹文栋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递到他手上。 戚嘉澍看了眼封皮上的名字——《日落西河》。 “名字还挺有意境的。”他随口说,随即翻开了剧本。 他迅速地浏览了下,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知青上山下乡为背景。 主角分别叫温知新和江河,两个无论是家庭还是性格都大相径庭的青年,邂逅于那个动乱的时代,在共同经历了许多甚至是生死后,背弃所谓的道德礼法,走到了一起。 结果不出所料的是悲剧。 戚嘉澍看完后,心情有些郁郁,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个好剧本,更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题材。 但尹文栋的话不无道理,他需要好好考虑,想着还有另一个角色,便顺口问了句:“江河的扮演者,那边有人选了吗?” “还没定。”尹文栋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这个小艺人啊,看似听话,骨子里却反叛的很——偏偏他还就喜欢这样的艺人。 “不过据说导演想让闻述来演,已经去跟工作室接洽了。”他补充道。 戚嘉澍猛地抬起头,皱眉:“闻述?!” “嗯。”尹文栋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老神在在地掀起眼皮看他:“就算真的是闻述,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不错,所以我才建议你要慎重考虑。亲热戏都是其次,万一到时候出不了戏,对你们两人都是麻烦,说不定朋友都没得做。” 戚嘉澍表情变得有点耐人寻味,他沉默了半分钟,说:“栋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尹文栋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说吧。” 戚嘉澍直截了当:“我谈恋爱了。” “哦,谈恋爱了啊。”尹文栋随口应了句,可很快又反应过来,音量拔高:“你谈恋爱了?!” 戚嘉澍点头,乖巧极了。 演员谈恋爱也正常,又不是吃爱豆那口饭的,只要处理好别作妖就行。 尹文栋这么想着,深深吸了口气:“圈里的还是圈外的?” 戚嘉澍:“圈里的。” “圈里的也还好。”尹文栋安慰着自己,都是圈里的,至少彼此都能理解,事儿反而少些。 “是谁?”这个还是要问清楚的。 戚嘉澍顿了下,“您先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 尹文栋正襟危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不耐道:“说。” “闻述。” 尹文栋哽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VX: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bushi) VX是直男,对小七只是欣赏的喜欢,那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他玩不过他们。 起名废,cp名乱起的,小七和闻应该就叫【复数】?大家有更好的也可以提。 作收满500啦,感谢大家的支持,啾咪~~ 第106章 “你说谁?”尹文栋满脸不可置信地问, 他以为他听错了。 戚嘉澍无辜地眨了下眼:“闻述。” 这次尹文栋听清楚了,只觉脑子里嗡嗡地响,他闭上眼睛, 深吸一口气, 足足花了一分钟来消化这个消息。 戚嘉澍说他谈恋爱了的时候, 他着实“惊喜”了一番。又得知对方是圈里的,他还在脑子里筛选有可能跟他扯在一起的女艺人,结果这小子倒好, 直接往他心窝子里扔了个炸.弹。 再开口的时候, 尹文栋已经冷静了很多,捏了捏眉心:“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最近。”戚嘉澍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尹文栋福至心灵,“不会是你休假的那段时间吧?” 戚嘉澍点头, 看上去莫名地乖巧。 但尹文栋带了他那么久, 知道这只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表象。戚嘉澍这小孩吧,光看长相的话,真的是又纯又乖, 会让人以为他特别容易掌控。可实际上, 他非常有自己的主见,要是惹到他不高兴了, 还会明里暗里地报复回去。 他其实觉得这种艺人挺好的,有主见不吃亏, 不会像提线木偶似的扯一下动一下, 带起来也有挑战感。而且戚嘉澍也挺让他省心, 该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 配合不作妖, 比那些动不动就耍脾气的小艺人好多了。 结果这一作, 就给他作了个大的。 谈恋爱也就算了,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血气方刚的,有情感需求也很正常。但问题是,他恋爱的对象也是个男人啊!而且选谁不好,偏偏是闻述! 炒cp是一回事,可真在一起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尹文栋感觉头疼,“你们是玩玩儿,还是认真的?” 戚嘉澍偏了下头,略一思索,答:“认真的。” 尹文栋脑仁更疼了,问:“那你知道他家的家世吗?” 戚嘉澍:“知道一些。” 尹文栋看了他一会儿,须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抛开经纪人的身份,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如果我早点结婚,孩子也有你这么大了。” “我在圈里面也呆了那么些年,多少有点人脉,消息会比较灵通些,对闻家也算是了解。”尹文栋看着戚嘉澍,神色是那种长辈的关切:“你还太年轻,闻家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些,闻述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你有没有想过,他有一天可能会结婚,而你们都是男人。” 尹文栋没有直接点明,但未尽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和闻述都是男人,先不说现在的法律允不允许同性婚姻,光是闻家就不可能接受继承人有个男性伴侣。 如果他们只是玩玩而已,那么新鲜劲过了也就结束了,大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是认真的,那该怎么收场? 戚嘉澍唇角微扬,“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栋哥……”他漫不经意地笑起来,“谈恋爱不代表一定要结婚,说不定我们哪天就分手了呢?”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什么承诺,什么海誓山盟,该变的时候,还是会变。 就像他养母承诺会照顾他,然后又将他退养,还有那个人…… 尹文栋喝水,拿眼角觑他:“真要到那地步,你不难过?” 戚嘉澍莞尔一笑,洒脱道:“我玩儿得起,分就分呗。” “你倒是看得开。”尹文栋无奈地看着他,“那是打算继续谈下去?” 戚嘉澍笑着点头。 尹文栋又叹了口气,垂眸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老规矩。” “约法三章嘛。”戚嘉澍笑眯眯地支着腮,既然栋哥这样说,就算是勉强同意了。 尹文栋严肃地睨了他一眼,条理清晰地列举:“第一,你们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有任何亲密举动。” 戚嘉澍举起手:“我保证。” “第二,私下约会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被拍到。”这要是被拍到了,无论是cp粉还是唯粉,还不得疯了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尹文栋话音稍顿,语气竟温和起来:“保护好自己。” 他是真挺喜欢戚嘉澍,普通家庭出身,一个人孤零零地闯娱乐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希望他因为这种事毁掉自己的前途,甚至是人生。 戚嘉澍心里有些触动,合作那么久以来,尹文栋都非常尊重他的想法,会为他着想,这已经超过普通经纪人的范畴了,而是一个长辈。 “栋哥,谢谢你。”他由衷地道。 “行了别肉麻了,你好好的别给我添堵就行。”尹文栋拍了拍他肩膀,站起身来:“我现在去联系下李芸,两边先做好预案,免得哪天你们被狗仔爆了,到时候措手不及。” 他疾走两步,又回过身:“剧本就先放你那,你仔细看看,过两天再给我答复。”他看得出来,小戚对这个本很感兴趣,要是实在想演,他也没必要拦着,万一运气好,还真就拿了个大奖呢? 戚嘉澍笑着晃了晃剧本,“好的,栋哥辛苦。” “滚犊子。”尹文栋理了理衣袖,斯文地骂了句脏话。 等人走后,戚嘉澍缓缓舒了口气,视线停留在剧本的封面上,发了会儿呆后,再次翻开。 他看得认真了些,电影《日落西河》改编于一位作家的同名小说,而柴封平想找他演的角色是温知新,也是两位男主角之一。 温知新出生于书香门第,从祖父母到他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受家庭氛围熏陶,温知新非常热爱文学,是一个内敛忧郁的文艺青年。 而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他家逢巨变,家人被迫分散开,而他也不得不响应号召,离开城市下乡做知青。 温知新长相精致秀气,骨子里有着诗人般的浪漫气息,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又因着他家庭背景特殊,自然就受到了排挤。 然后他遇见了江河,这个如阳光般灿烂耀眼的青年。 江河跟温知新完全相反,他外向热情,总是精力充沛,领导能力强,和所有人都能打好关系,炽烈得仿佛一团火焰。 但实际上,温知新起初对江河的印象并不好,认为他粗鲁、不正经,油腔滑调。 戚嘉澍看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想象了下,要是闻述来演江河……不行,他轻笑着摇头,他还真想象不出闻述油腔滑调的样子。 他继续看,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温知新渐渐对江河改观,甚至把江河当做他唯一的朋友。可随着两人相处,他们之间的友谊逐渐变了质,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彼此…… 戚嘉澍翻了翻,除了吻戏以外,至少有两场床戏,其中一场要全.裸,尺度确实很大。 他花了一晚上看完剧本,最后的结局是两人阴阳相隔,江河孤身终老,直到死去时,依然记挂着那个如诗歌般美好的恋人。 戚嘉澍轻叹了声,合上剧本。 不知原著里是怎么描写的,但剧本里有很多场景都很浪漫,即便是温知新的死亡。 如果非要评价的话,这是个浪漫的悲剧。 熬了一通宵,太阳穴抽抽的疼,眼睛酸涩疲倦。 戚嘉澍闭上眼,食指抵上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想接这部电影。 一来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题材,他想尝试。二来是他感动于剧本中温知新和江河的感情,想要将之演绎出来,这样他们就不再是剧本里冷冰冰的字眼,而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柴丰平确实是位很厉害的导演,参演这部电影也是对他演技的认可与考验,他没道理不去挑战。 至于题材,首先他并不认为这个题材本身有什么问题,人的性向本来就是多元化的,艺术也一样。其次是对他未来发展的影响,他认为会影响到演员职业发展的,不是他演过什么角色,杀人犯也好,同性恋也罢,而是他有没有在用心地塑造人物——简单来说,就是演技好不好。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部电影大概率不会在内地上映,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宣发。这样一来,就像尹文栋分析的那样,一旦开始拍摄,他最少会“消失”三个月左右,甚至更长,不利于维持热度。 但这又如何呢? 做演员最主要的,就是要拍戏,拍好戏。而拍好戏的前提,是要不断地打磨演技,不断地尝试新事物,以此来不断地丰富自己。 他打定了主意,迅速地打开购物软件,买了一套雪莱诗集,以及《日落西河》的小说原著。 温知新喜欢诗人雪莱,剧本里多次提到他那本《雪莱诗集》,台词里还会有诗歌选段,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至于原著,小说和剧本的形式不太一样,看原著便于更深入地理解角色。 不管他最后能不能演这个角色,总之有备无患。 下完单后,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幸好早上没有安排,还能补个觉。 他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似乎没过多久,他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难受地皱起眉,闭着眼在枕头边摸索半天,才找到手机。 尹文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没起?” 戚嘉澍含糊地应了声。 “这都几点了?”尹文栋没好气,“你下午还有个杂志封面,不会忘了吧?” “我把剧本看完了。”戚嘉澍眼睛闭着,嗓音是熬夜过后的沙哑,“我……” 他本来想说考虑好了,想演那部电影,但又犹豫着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想先问问闻述的想法。 “你什么?”尹文栋问,“关于柴丰平找你拍电影那事?” 不得不说尹文栋的感官很敏锐,一下就问到了重点,戚嘉澍“啧”了声,“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尹文栋:“不着急,一定要考虑好。” “我明白。”戚嘉澍睁开干涩的眼睛,“栋哥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尹文栋说,“看你昨晚那样,我就猜到你肯定要熬夜看剧本,怕你睡过头迟到,打电话来叫醒你。” “栋哥明察秋毫。”戚嘉澍笑嘻嘻的。 “我要是明察秋毫,早在你和闻述有苗头的时候,就给你们掐断了,还会等你俩都牵手成功了才知道?”尹文栋幽幽道,“注意时间,一会儿白洋过来接你。” 戚嘉澍:“好。” 他挂了电话后,躺在床上给闻述发消息:在忙吗? 大概五分钟后,闻述才回:现在不忙了,怎么了? 戚嘉澍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闻述很快就接了,听筒里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小七。” 听到这个昵称的时候,戚嘉澍耳朵微热,无意识地蜷了下手指。有很多人会这样叫他,但由闻述念出来就很不一样,莫名多了些旖旎与亲昵。 戚嘉澍告诉他尹文栋知道了他们的事,包括约法三章的内容,随即话音一转,问:“柴丰平也联系你了吗?” 闻述“嗯”了声,“昨天下午联系的,问我有没有意愿参演他的电影。” 戚嘉澍勾唇:“那部同性电影?” “对。”闻述应道,“昨天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们也联系我了。”戚嘉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我没有尝试过这种题材,你呢?” 闻述说:“我也没有。” “那……”戚嘉澍斟酌着措辞,“你对这个剧本怎么看?” 闻述:“还不错。” 戚嘉澍直截了当:“我想演。” 闻述的语气并没有意外:“猜到了。” “有机会再次合作吗?”戚嘉澍笑了起来,“闻老师?” 电话那头的闻述似乎轻笑了声,说:“合作愉快,戚老师。” 第107章 戚嘉澍告诉尹文栋他打算接那部戏的时候, 尹文栋一点都不意外。 “知道了,我会去跟制片方谈。”尹文栋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过在签合同之前, 一切都没有定数, 你要做好他们可能会换人的心理准备。” 戚嘉澍表示理解, 他上辈子还没有成名的时候,就遇到过都进组了,才被通知要换人的糟心事。 过了几天, 尹文栋打来电话, “成了,但是导演想跟你谈谈。”他顿了下,“闻述也会在,那边定下来了, 他演江河。” 戚嘉澍轻笑了声, 尹文栋就警告地说:“别高兴得太早,柴丰平的严格在导演圈里数一数二,你之前拍过刘镇宏的戏吧, 柴丰平有过之而无不及。等你被他折腾到崩溃的时候, 你哭都没地方哭。” “完整的剧本稍后会发过来,你好好看剧本, 到时候好好演,别给我当成是来公费谈恋爱的。” “我明白。”戚嘉澍敛了笑意, 铿锵有力道:“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给栋哥丢脸!” 尹文栋被他的腔调逗乐了, “行了, 准备一下, 我们一起过去。” 见到柴丰平是在三天之后。 飞机有些晚点, 戚嘉澍几乎是踩着点进的包间。 他进门, 首先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闻述。一段时间没见,这人似乎又成熟英俊了些,看过来的眸子里微带着笑意,但很有分寸地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转向主座上的人。 那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清瘦,颧骨略高,眉心有深深的褶皱,应该是经常皱眉导致的,故而整个人看起来就很严格。 “柴导。”戚嘉澍歉意地走过去,微弯了下腰:“抱歉,我来晚了。”虽然没有迟到,但其他人都比他早到场。 跟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导演一样,柴丰平先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但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不出他到底满不满意,压迫感十足。 如果是放在稍微气弱点的人身上,可能这会儿就该冒冷汗、浑身不自在了。 “不晚,刚刚好,坐吧。”柴丰平说。 但戚嘉澍没表现出任何窘迫,面带笑意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彬彬有礼地向着对面的李芸和闻述问好。 李芸笑着应了声,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边的闻述。 闻述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就算是招呼了,仿佛他俩只是稍微有些交情的朋友。 嗯,还知道避嫌,李芸心想。 得知闻述和戚嘉澍在一起之后,她心情一开始很复杂,但渐渐地,觉得这样也好。 她跟着闻述七年,原本以为对他已经很了解了,但自从闻述遇见了戚嘉澍之后,她发现闻述在慢慢地改变。 最显著的一点,是他变得有人味了,不再是之前那个毫无感情的机器,而是个活生生的、有七情六欲的人。 至于戚嘉澍,她其实一直就挺喜欢他,本来还想签他,这下倒好,直接成一家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话题转到电影上,柴丰平问戚嘉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这个问题戚嘉澍也思考过,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地位,是够不到柴丰平这种级别的导演的。 “您是觉得我的外形比较贴合角色吗?”戚嘉澍斟酌着答。 他看了原著,小说里对温知新的外貌描写不是很多,只有一句“少见的漂亮”,更多的是一种氛围感,以及易碎感。 小说里有这样的一幕—— 【温知新穿着白色的衬衣,靠在树下看书。他看得累了,便微微仰起头,树梢间漏下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半阖的眸子里盛满碎金】 还有这样的—— 【温知新隐忍着,可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划过他苍白的皮肤,浑身颤抖着,仿佛即将碎裂的泡沫】 要知道,在七十年代,流行的是军装绿与工人蓝,服装款式更是简约。而温知新穿着白衬衣与黑西裤,在一群灰扑扑的人中,可以说是非常洋气了。而且温知新来自江南水乡,又是书香门第,所以性格内敛斯文,说话温声细语,这在一些人看来就是娘娘腔,所以格外不待见他。 柴丰平点头,“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在选角的时候,制片人给他推了不少演员,但温知新这个角色,不光是要好看,还要有气质。 戚嘉澍是难得的漂亮但不女相的男演员,光从外形上看的话,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但选角不光是要看外表,更重要的是演技。相对来说,柴丰平就不怎么关注热度了,毕竟流量演员,大多演技堪忧。 于是整个主创团队,从那一堆演员里,撇开长相稍次、或是演技不足的,最后挑挑拣拣,意见基本统一地选了戚嘉澍。 “我很看好你。”柴丰平说,“好好演。” 戚嘉澍笑起来:“谢谢柴导。” 柴丰平又跟他们聊了些其他的,最后在关于尺度的问题上,他单刀直入地说:“剧本你们应该都看了,吻戏就不说了,床戏有两场,有裸露但不露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我希望的是,你们到时候能放开去演。”—— 从包间出来后,戚嘉澍的心情算不上轻松。 “怎么愁眉苦脸的?”尹文栋看他,“后悔不想演了?” “不是。”戚嘉澍蹙了下眉,如实说:“但我确实感觉压力有点大。” 从刚才相处的这一个小时里,柴丰平很严肃,也很严格。当然,导演是否严格也决定了电影的质量,他的压力在于,要和闻述一起拍电影。 还是同性题材。 这跟之前拍《黑金》时完全不一样了,他担心会在拍摄的时候,无意中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当你跟一个人建立了亲密关系后,你们之间有些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改变,比如眼神、相处的氛围……诚然,温知新和江河是恋人,但他们有个逐渐相识相知的过程,而他和闻述实在太熟悉了,他怕他会掌握不好情绪的转变。 尹文栋露出个惊奇的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戚嘉澍说他压力大,还挺新鲜的。 “有压力才有进步。”尹文栋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道:“适当的时候放松一下,绷太紧也不好。” 他们走进了电梯,眼见电梯门要合上了,戚嘉澍看见闻述他们走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开门键。 电梯门打开,闻述和他对视一眼。 “闻哥。”他礼貌地打招呼,后退一步让他们进来。 闻述颔首,“谢谢。” 随即走到他身边,跟他并肩站着,只是没有再说话。 等电梯门合上之后,戚嘉澍微仰起头,找了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对闻述俏皮地挑了下眉。 闻述垂眸看来,淡淡一笑。 尹文栋咳了一声,就差站到他俩中间,明明白白地告诫他们要注意分寸。李芸则是意味深长地勾起红唇,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着。 四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不用尹文栋提醒,戚嘉澍就自觉地把墨镜和口罩戴上了,闻述也从衣袋里拿了副墨镜出来,只露出一截流畅立体的下颌线。 两个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拔尖的人站在一起,太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了,他们只能分开走。 出电梯的时候,戚嘉澍迅速地在闻述耳边说:“剧组见。” 闻述握了下他的指尖,很快又松开,权当是拥抱了。 无论是确定关系后,还是之前,他们总是这样,聚少离多—— 签的合同里,要求演员们提前一个月进组,包括主演和配角,都要到乡□□验一段时间的乡村生活,也就是说,下个礼拜他们就得进组了。 尹文栋原本不打算在进组前给戚嘉澍安排其他工作,好让他熟悉剧本以及放松心情,但是他前段时间休了假,积了不少工作,得在进组前做完。 而且戚嘉澍又要减重了。 不是他胖,他现在的身材刚刚好,修长挺拔,肌肉恰到好处。 但是温知新出场的时候刚满十八岁,是个内敛忧郁的少年,他需要通过减重去贴近角色的状态。并且跟之前《黑金》里乔海那种营养不良的瘦弱还不相同,而是要有那种青春期快速抽长的清瘦与青涩。 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周,加上还要节食,戚嘉澍饿得头昏眼花,结束工作的时候,人明显地瘦了一圈。 到了进组的日子,尹文栋亲自送他去。 白洋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自打他知道小七要跟闻述合作同性题材的电影后,他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之前李芸跟他暗示过,戚嘉澍和闻述有那么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属于那种豪门狗血中的狗血。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小七和闻述可能有血缘关系,说不定还是兄弟! 可他们要一起拍电影了,还演同性情侣,这算什么事啊! 贵乱? “在想什么?”小七忽然靠了过来,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白洋冷不丁吓得一抖,大脑像卡了壳,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借口,磕磕巴巴地说:“没、没,就是在想一会儿……啊晚饭吃什么。” 戚嘉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才吃过午饭?” 白洋抿唇,还是忍不住问:“小七,你真的要和闻述演情侣啊?” 戚嘉澍唇角含笑,点了点头。 “有床戏诶。”白洋试探道。 戚嘉澍挑眉,“嗯。” 好吧。白洋深呼吸,小七演什么他都支持。 额头忽然被弹了下,白洋皱眉,捂着额头看向肇事者:“栋哥……” “别胡思乱想。”尹文栋警告他,“做好你的事就行。” 白洋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车开进了一个村子,这边路不怎么好,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是一块块注满水的稻田。 现在正是插秧的季节,不少农民正在田里劳作,看到陌生的车,都直起腰,好奇地看过来。 白洋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随口问:“小七,你们是不是也要学插秧啊?” “嗯。”戚嘉澍偏着头看他,“不然怎么叫体验生活。” 小说的背景是知青上山下乡,会有劳作的场面,而且演员们在城市里待久了,对农村不了解的话,演起来可能会违和。 他们到了村长家,进了院子后,才发现已经有其他演员来了。 其中还有一个熟人,陆轻霜。 也不算是熟人,之前在闻述的周年庆上见过面,说过一两句话。 陆轻霜饰演电影中村长的女儿,周雯。 周雯是女性角色里戏份最重的,她心仪高大英俊的江河,无意间撞破了他们的情.事,成了两人悲剧结局的催化剂。 但也只是催化剂,温江两人的悲剧,根本原因是那个时代的局限性。 其他人都热情地过来打招呼,都是些年轻人,陆轻霜是个文静的女生,只是微笑着向戚嘉澍挥了挥手。 院子里正热闹着,又有人来了。 大家一齐扭头,看清来人时,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是闻述。 戚嘉澍心里好笑,闻述就是有这种瞬间冷场的本事。 他率先向着闻述迎过去,“闻哥,你来了。” 他和闻述的电影正在上映,所以他们认识也不奇怪,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笑着过来欢迎闻述。 晚上的时候,村长家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招待客人,大家边吃边谈笑,气氛轻松热闹。 闻述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剧组里的人相处,一开始不太习惯,后面竟也慢慢地融入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日落西河》正式开始拍摄。 拍摄采用半实景半棚拍的模式,而戚嘉澍要拍的第一场,是温知新和江河的吻戏。 第108章 这场戏是外景。 温知新被分配到了边疆的一个农村插队, 村子附近有一条河,与绝大多数的河流相反,这条河是自东向西流的, 故而得名西河。 西河两岸的风景非常美, 对于温知新来说, 是可以暂时逃避痛苦,宛如世外桃源般的避风港。 而这一场戏,是发生在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之后, 感情逐渐开始变质时, 彼此试探又挣扎,最后还是放任自己沉沦。 外景的地点选在了一处景区,河水碧蓝,河岸边郁郁葱葱的草丛里, 零星分布着各色野花。 周围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做着拍摄前的各种准备。 戚嘉澍靠着树,跟身边的闻述一起听柴丰平给他们讲戏。 “这场戏是你们感情转变的重头戏,在这之前, 你们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柴丰平说着, 转向戚嘉澍:“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你没法拒绝江河, 你喜欢江河。”神情语气,完全把戚嘉澍当成温知新, 而不仅仅只是扮演者。 尹文栋之前已经打过预防针了, 在拍摄结束前, 柴丰平喜欢让演员一直保持着戏里的状态, 即便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 也会用角色名来称呼演员。 柴丰平继续说, “一会儿亲的时候,温知新要先有个躲的动作,幅度不用太大,自然点。” 戚嘉澍手里拿着剧本,听柴丰平说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性格使然,在这段感情中,温知新是比较被动的那方,但他心里早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江河。这是他和江河第一次有实质性的、建立在暧昧上的亲密接触,他的躲避与迟疑,有一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在里头。 “江河你就温柔一点,但温柔里又要有强势,面前的是你喜欢的人,你一直都想这样做,但又害怕吓着他。” 闻述垂眸看着剧本,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地“嗯”了声。 “那就先走下戏,看看效果。”柴丰平说完,示意场景中的工作人员都退到外边,好给他们空出位置来。 工作人员把道具拿了过来,是一本雪莱诗集,戚嘉澍接过,笑着道了句谢。 这场戏是温知新和江河来到西河边,温知新给江河念诗,然后江河从草地上起身,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戚嘉澍坐在了草地上,闻述则躺在了他身边,表情依旧淡淡的。 闻述也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袖子挽到了手肘,显得有点不正经,吊儿郎当的。 见他看来,闻述浅浅地笑了下,于是戚嘉澍也弯了弯眼睛,小声说:“闻老师,请多多指教。” 闻述勾唇:“戚老师也是。” 他们的声音很小,隔得远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以来,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关系应该不错。 了解内情的李芸把他俩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生怕他们一不小心,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来。她觑了眼不远处的尹文栋,那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隔空对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担忧。 米米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cp要二搭了,还是演情侣!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差点就要升天了,这不比几千万个cp视频来得真?嗑死她算了! 柴丰平喊了开始。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闻述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 他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微勾着,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十分惬意,这是江河才会有的神情和举动。 戚嘉澍也进入了状态,这段他需要念诗,语气、速度和表情都要拿捏好。 他靠坐在树下,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翻开的诗集搭在膝盖上,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 “泉水总是向河水汇流,河水又汇入海中。”他轻轻地念道,嗓音里带有少年独有的清透与温和。① 可是他只念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微微蹙起了眉。 这首诗是雪莱的《爱的哲学》,温知新喜欢江河,下意识选了这首诗。可等他念到后面,忽然反应过来诗句里带有的暗示意味,于是念不下去了。 “怎么不继续念了?”闻述没睁眼,唇角的笑有些漫不经心。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戚嘉澍了顿,“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① 闻述睁开了眼,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沉默地看着戚嘉澍,眼神专注,紧接着他凑了过来,戚嘉澍稍微往后躲了下,闻述动作微顿,但仍旧吻了过来。 不过现在是走戏,这个吻只是借位,正式拍摄时就要真亲了。 “可以。”柴丰平面无表情地点头,“准备一下,我们正式开始拍。” 化妆师们围了过来,给他们补妆,现在天已经热了,稍微动一下,就容易出汗。 戚嘉澍接过场务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余光注意到柴丰平把闻述叫了过去,像是在给他交代什么。 一切就绪后,拍摄正式开始—— 天气极好,金色阳光铺洒在河面上,微风徐徐粼光闪闪。 树下的人将书翻过一页,微垂着眸子,轻声念着书页上的诗句:“泉水总是向河水汇流,河水又汇入海中……” “……你看高山亲吻着碧空,波浪拥抱着波浪,你曾见花儿彼此不容,姊妹把弟兄轻蔑?” 他念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眉心微蹙,不自觉地抿起了唇。 没听到他的声音,躺在他身边的英俊青年惬意地闭着眼睛,笑得漫不经心:“怎么不继续念了?” 戚嘉澍眼睫微颤,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页,若无其事地念了下去。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他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放得很轻:“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闻述唇边的笑纹淡了下去,睁开眼,用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地坐起身来。 他们本来就离得近,此刻更近乎面对面,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戚嘉澍眸中泄露了不安与慌乱。 他现在是温知新,这是属于温知新的慌乱和不安,他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但这种喜欢是无法宣之于口的。他不知道江河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害怕会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可就在此时,闻述靠了过来,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戚嘉澍如梦初醒,下意识后退开。他心里很乱,但他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他们不该这样。 可闻述还是吻了过来,他先是试探性地轻轻碰了下戚嘉澍的嘴唇,一触即分。紧接着他抬眸,看到了戚嘉澍眼里的意外与慌乱,但却并没有厌恶。 他再度吻住了戚嘉澍,不再是简单的嘴唇相碰,而是个货真价实的深吻。 这不是戚嘉澍第一次和闻述接吻,可却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周都是工作人员,好几个机位正对着他们,他几乎能想象出,此刻出现在监视器里的,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现场没有人说话,除了机器运转的轻微噪声外,就是他们接吻的声音。 戚嘉澍耳畔的呼吸声乱了,他手抵住闻述胸膛,轻微地推拒着,当然这是他作为温知新应该有的反应。 察觉到他的抗拒,闻述手抚上他颈后,与他唇齿交缠间,安抚地摩挲着。 戚嘉澍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鼓风机适时地吹来一阵风,书页被吹开,迅速翻动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咔。” 柴丰平喊了停,“再来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①选段自雪莱《爱的哲学》 第109章 温热的触感从唇上分离, 戚嘉澍睁开眼睛,下意识看了眼闻述。 闻述也在看他,四目相对, 两人脸上都没什么情绪, 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 戚嘉澍很快移开目光, 看向导演那边,他大概知道柴丰平为什么会叫停,刚才这个吻, 他们的状态过于松弛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对于温知新来说,十八岁的男孩子,情窦初开,应该是紧张又羞涩的。 而对于江河, 他同样紧张且期待, 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因为他怕会吓着温知新。 柴丰平没多说什么,就只是让他们从接吻那里开始。 拍摄继续。 闻述吻了过来, 轻柔的吻落在戚嘉脸颊的那颗小痣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秒。 这和刚才都不一样,戚嘉澍呼吸微滞, 眼睫颤了下,讶异地抬眸看向他。 他们对视着, 这瞬间世间万物仿佛都静了下来, 只剩了他们彼此。 呼吸与心跳不自觉加快, 闻述缓缓靠近, 近到他们的鼻子就要挨到一起时, 微微错开了一个角度。 可就在两人的唇就要相触时, 戚嘉澍往后退了退。 他垂着眸子,几乎算得上心慌意乱,书页边角被他攥得微皱,声音低不可闻:“江……” 可他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被堵在了唇间。 他眼睛睁大,一时间吓得身体僵住,闻述试探性地碰了碰他嘴唇,见他并没有厌恶,便轻轻地吻住了他。 起初很温柔,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触,可渐渐地,随着他们的呼吸越发凌乱,这个吻也愈发深入。 闻述抬手抚在戚嘉澍脸侧,不让他退离,随即撬开了戚嘉澍齿关,和他唇舌交缠。这是个属于成年男性的,富有侵略性、但又满含情意的吻。 戚嘉澍脑子里一片空白,从一开始的被动接受,逐渐生涩地回应起来……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们安静地看着,神色各异。 白洋一脸牙疼的表情,小七竟然和一个男人接吻了!还吻得这么……啧,虽然他知道这是在拍戏,小七也很敬业,但是他作为一个直男,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对方是闻述诶,好像也不亏?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米米,就见米米紧紧地捂住嘴,眼睛都瞪大了,激动得像是要厥过去了。 米米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接吻了! 啊啊啊还是舌吻! 接吻之后就是上床,所以四舍五入,她的cp上床了! 对了,这部电影是有床戏的,他们是真的会上床! 她又想起同人文里写的那些片段,脑子里出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自动代入此刻正在接吻的两个人,她脸颊发热,迅速蔓延到脖颈,短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 “咔。” 听到导演的声音后,两人立刻分开。 戚嘉澍平复了下呼吸,和闻述对视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导演那边。 两人都面无表情,刚才的旖旎与缠绵顷刻间消失无踪,但似乎又有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在里头。 “过了。”柴丰平坐在监视器后,向他们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看看。”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站在柴丰平旁边,一齐看向监视器。 高清镜头下,微表情与小动作都无处遁形,他看到自己逐渐变红的耳尖,看到他们交缠的唇舌,以及闻述半阖的眸中,泄露的那愈发浓烈的占有欲。 说实话,还真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戚嘉澍感觉很微妙。 他并没有在亲密的时候录像的癖好,那个人也没有,所以他第一次看到他们亲密的照片,是在微博热搜上。 不过那张接吻照拍得不是很清晰,只能辨认出是他们,远没有现在这么高清的画面带来的冲击感大。 这是电影,以后还会在大荧幕上映,会有很多人看到他们接吻,甚至是“上床”,带来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当然,他并不介意自愿主动地展现到公众面前,但被狗仔曝光是另一码事。 看完回放后,柴导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再接着拍下一场。 天气热了,闻述走到树荫下,那里有一张专属于他的折叠椅。 他坐下,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戚嘉澍,那人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和他的经纪人和助理说笑。 为了避嫌,他们平时并不会表现得太过熟稔热络。 “述哥,喝点水。” 米米递了瓶水给他,他接过,顺带抬头看了眼,却发现米米脸蛋红扑扑的。 “很热吗?”他淡声问道。 “啊……”米米脸更红了,干笑道:“是有点。”说着掩饰性地用手扇了扇风。 李芸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姑娘正上头呢,嗑cp嗑到自家老板身上,胆儿也是挺肥。 “怎么样?”李芸问。 闻述喝水,“什么怎么样?” 李芸挑起细长的眉,红唇勾起,意味深长道:“当然是问你第一场戏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闻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假寐。 十分钟后,导演让他们准备,要继续拍下面的内容。 接下来是两人接吻之后,江河想向温知新表明心意,却被温知新打断了。 他们简单地走了遍戏,便开始正式拍摄。 为了衔接,从他们结束亲吻,两人分开那里开始,所以在他们还是短暂地吻了下。 闻述拉住他的手,眼里闪动着喜悦,“知新,我……” “江河。”戚嘉澍忽然唤道,他偏过头去,胸膛起伏着,嗓音微哑却强作镇定地说:“我们回去吧。” 温知新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就家教严格,养成了他内敛又拧巴的性子。他觉得他们这样是不正常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河,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闻述看了他好一会儿,唇边的笑容淡去,妥协地点了点头,“好。” 他起身走到一边,那里停着一辆自行车,永久牌的二八大杠。 在那个年代,自行车算得上奢侈品,凭票购买价格高昂,谁家要是有一辆,走到哪脸上都有光。 江河虽然也是下乡知青,但是他聪明有门路,又会来事儿,很快就和领导干部打成一片。 而且他领导能力强,人缘非常好,所以大家有什么难题,都喜欢找他拿主意。久而久之,私下里叫他江队。 闻述推着自行车,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闻述跨上自行车,一条长腿支着地面,回头看他:“上来。” 戚嘉澍踌躇了下,没有往前。 “上来。”闻述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情,“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还要我请你吗?” 戚嘉澍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闻述,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戏里戏外完全是两个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你才是小媳妇儿!”他不满地回嘴,即便这样,声音也软软的,没有攻击力。 “嘿。”闻述勾唇,“说你一句你还不乐意了,你要不上来,我就自己走了。” 不等人回答,他又幽幽地补充,“这里离咱那可还远着呢,天也快黑了,晚上说不定有狼。” 剧本里,这是江河在故意吓唬温知新,但这边确实有狼,甚至还进村子里伤过人。 温知新害怕了,便上了他的车,他又说路颠簸,要求人家抱住他的腰,说是怕颠下去。 江河就是这样,用他特有的方式,一点点渗进温知新心里,只是可惜两人没能走到最后。 自行车还算平稳地前行着,戚嘉澍抱着闻述的腰,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这一幕有点熟悉,他晃了下神,就听见导演喊了“咔”。 “不错,入戏挺快的。”柴丰平说,“我还以为第一场就拍吻戏,对你们来说会比较困难。” 在一般的影视剧中,如果涉及到情爱,吻戏是必不可少的。而作为专业且敬业的演员,配合导演完成剧本是基操,但如果对方换成同性,还是会需要演员克服些心理障碍。 但这两人的吻戏很自然,暧昧感十足,甚至比他的预期要好很多。 这天的拍摄就此结束。 吃过晚饭后,戚嘉澍回了房间。 整个剧组都住在同一个酒店里,而他和闻述的房间挨着,中间就隔了一堵墙。这边条件有限,隔音不是很好,在自己房间说话大声点,隔壁就能听见。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遇见了闻述,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就各自回了房间。 戚嘉澍洗完澡,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也不管干没干,就半躺在床上刷微博。 刚登上就被私信轰炸了,他随便看了几个,越看越不对劲,怎么他们好像都知道自己进组在拍电影了?还是跟闻述合作。 他一搜,搜索框自动跳出了词条,#闻述戚嘉澍 二搭#。 有狗仔爆料他进组了,和闻述二搭,而且题材疑似同性电影。 《日落西河》剧组非常低调,并没有任何宣发,甚至连开机仪式就简化了,那些狗仔的鼻子可真够灵的。 他随手翻下评论区,竟然出乎意料地和谐。 “这料怎么不太真呢?同性电影,能上映不?” “听说是柴丰平的戏,人压根就没想在内地上映,专门为明年开春的国际电影节准备的。” “哇柴丰平诶![鼓掌]小七出息了!” “闻述![哭泣]这么说我老公没退圈?!” “啊啊啊闻述和戚嘉澍?[礼花][礼花]我的cp又合体了?!” “二搭情侣?妙啊,他俩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流泪][流泪]呜呜呜昨天的我还在为东海哭泣,今天就被喂了一嘴新糖,我的cp一定是真的!” …… 不过讨论度不是很高,应该是热度被压着,要不然可能都上热搜了。 戚嘉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抬手敲了两下墙壁。 大概几秒钟后,隔壁的人回应似的,也敲了两下墙。 戚嘉澍笑容深了些,点开微信,正要说点什么,闻述的消息就来了。 [怎么了?] 戚嘉澍懒洋洋地打字:没什么,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聊天页面上方出现输入中,又过了几秒钟,闻述:我过来找你。 戚嘉澍:? 闻述:对剧本。 第110章 咚咚—— 门响了两声, 戚嘉澍挑眉,麻利地跳下床,脚往拖鞋里一伸, 也不管穿好没有, 就快步走去开了门。 闻述站在门外, 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头发半干,几缕垂在额前, 应该也是刚洗完澡。 两人没说话, 戚嘉澍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酒店配置一般,整个屋里就一个小沙发,闻述走过去坐下, 手里还拿着一叠A4纸打印的剧本。 这人不会真的是来对剧本的吧, 戚嘉好笑地勾了下唇,放松地坐在床沿上,和闻述面对面。 “闻哥。” “怎么不吹干头发?” 两人同时开口。 戚嘉澍轻笑, 抬手耙了耙头发, 说:“天气热了,不吹干也没关系。” 闻述瞥了眼他的枕头, 上面有一小片湿痕,是刚才戚嘉澍躺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弄的。不吹干头发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不吹干就睡觉的话, 问题就很大了。 酒店的布置都差不多, 闻述起身, 在卫生间的镜柜下找到了吹风机, 动作自然地坐到床沿, 向戚嘉澍招了下手。 戚嘉澍微顿了下,还是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身边。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闻述修长的手指穿插进他发间,温柔地拨弄着他柔软的发丝。戚嘉澍之前头发留长了些,还烫了时髦的卷,慵懒又贵气。但因为要演温知新,就剪短了,变得乖顺而温和。 无论戚嘉澍是什么样的,他都很喜欢。 戚嘉澍感受着吹来的风,温度正好。他看着闻述,这人眼神专注认真,仿佛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来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闻述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尤其是现在。 他以前也会这样不吹干头发就睡觉,每每被那人发现,就会无奈又温柔地给他吹头发,还要教育他,现在年轻不珍惜身体,等以后上了年纪会偏头疼的。 他那时还笑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一语成谶。 他和那人没走到以后,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变老,就来到了这边,反而年轻了好几岁。 “闻述。”他忽然开口。 闻述看他一眼,见他头发差不多干了,就把吹风机关上,放到了一边。 “嗯?”他应道。 戚嘉澍看着他的眼睛,他很喜欢闻述的眼睛,都说丹凤眼是贵气与冷艳的象征,放在闻述身上,不是冷艳,而是冷峻。 但这双冷峻的眸子,注视着他时,却又是带着温度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温度。 戚嘉澍情不自禁地靠近,吻了下他唇角,然后退开,眉梢眼角都是那种得意又带点挑衅的笑容。 闻述抬手,捏住了他下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拇指贴着戚嘉澍下唇,轻轻地揉按着。 戚嘉澍嘴唇很软,颜色是健康的淡红色,标准的唇红齿白。 指腹上传来柔软潮湿的触感,被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刹那间闻述呼吸微滞,热意从他们相触的位置,传遍了他全身。 下颌上的手指愈发紧,戚嘉澍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闻述逐渐深邃的眼神。 他们接吻,不知不觉就滚到了床上。 戚嘉澍仰起头,感受着颈间的温热,耳畔是他和闻述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温热蔓延到锁骨,他上身穿了件舒适的棉T,没多久就被往上卷起,露出他劲瘦的腰,以及覆着薄薄肌肉的胸膛。 胸口传来温热的触感,戚嘉澍不自觉抬腰,却又被压了下去。 心脏咚咚跳得很快,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闻述的,他轻笑了声,闻述抬起头来,吻住他的唇。 又是一个深吻,分开的时候,戚嘉澍笑意盈盈,嗓音微哑地说:“白天还没吻够吗?” 明明主动撩拨的是他,现在却倒打一耙。 他总是这样,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看着你的眼睛里满是情意,却又让你分不清他是真的如此,还是在演戏。 闻述眼神微沉,什么都没说,手贴着他平坦的腹部,顺势往下…… 戚嘉澍笑容顿消,微微睁大了眼。 闻述侧躺着,把戚嘉澍扣进怀里,另一只手环绕过他肩膀,捂住了他的嘴。 戚嘉澍挣了挣,没挣开。闻述指腹和掌心有薄茧,蹭过皮肤时,有种微妙的粗粝感。 “嘘。”闻述贴在他耳边,热意喷洒在他耳廓上,声线暗哑又低沉:“隔音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单方面的惩罚终于结束,戚嘉澍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闻述走到窗边,把窗户开到最大,夜晚的风夹着些微暑气,将室内的暧昧旖旎吹散了些。 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上,“喝点水。” 戚嘉澍口干舌燥,看了看水,又看了看闻述。 闻述明白了,端起水杯,喂到他嘴边。 戚嘉澍喝了一口,缓解了喉间的燥意,抬眸看过来,“这就是你对剧本的方式?” 闻述现在心情很好,淡笑道:“提前熟悉下床戏部分,有什么不对吗?” 戚嘉澍调整好了状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轻声说:“光熟悉算什么,要不要实战演练一下?” 闻述凤眸微眯,“好啊。” 但不是现在,先不说时机对不对,光是这酒店的条件就不允许,除非他们想让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时间将近午夜,明天还要起早拍戏,两人道了别,闻述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陆轻霜。 陆轻霜一愣,看了下房号,她记得这是戚嘉澍的房间。随即看到他手上的剧本,顿时了然。 “述哥。”她打了个招呼。 闻述淡淡地点了下头,“你好。”便回了房间。 陆轻霜眨了眨眼,闻述对谁都这样,也不是傲慢,就是单纯的冷淡疏离,平时也很少和大家打成一片。 但其实大家都对他挺好奇的,好奇他的家世,好奇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而且一直有传,他才是嘉音实际上的负责人,这么一来,他还是自己的老板。 她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而反应过来,闻述也不是对谁都冷的,比如戚嘉澍……—— 今天有三场戏,最后一场是温知新和江河的第一次见面。 温知新从政的祖父母,以及在大学做教授的父亲,都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分配到了全国各地。 包括他,也不得不离开家,来到这个偏远的地方。 这附近有好几个知青点,温知新被分到了条件最艰苦的那一个,十几个人挤在牛棚改建成的破屋子里,吃水要到将近两里地以外的地方挑。 温知新性格内敛,人长得精致秀气,说话做事温和斯文,放在平常,是很讨人喜欢的类型。 但和他一个屋檐下的知青里,总有几个人喜欢找他的茬。 尤其是李大为,从温知新来的第一天起,就看他不顺眼。 李大为就是那种很典型的混混,温知新的内敛温和在他看来是温温吞吞,跟个娘儿们似的。最关键的是,温知新的家庭成分…… 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温知新刚来,就被孤立了。 其他人只是不和他相处,但李大为那拨人,就是明晃晃的针对了。 本来就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人,心智不成熟,他们会故意弄坏温知新的东西,用水打湿他的被褥,甚至在集体干活的时候,增加温知新的劳动量。 温知新一直默不作声的忍着,直到这次,终于爆发。 李大为的扮演者名叫余嵩,电影学院还没有毕业,平时是那种阳光健气的性格,爱跟人说笑,跟戏里刻薄霸道的李大为完全不一样。 柴丰平给他们讲戏,“一会儿你就把他的水桶踢翻,然后挑衅他,说他家里的人,温知新爆发了,你们扭打在一起。” 余嵩点点头,眉头皱紧又放松,嘴里还“啧”了声。 “怎么了?”柴丰平问。 “这李大为怎么这么讨厌!”余嵩撇嘴,挥了下拳头,“要是生活中我遇到这种人,绝对绕着走,他如果来惹我,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戚嘉澍被他逗乐了,开玩笑道:“要不你先给自己两拳?” 余嵩嘿嘿一笑,摸了摸脑门儿,“他是他,我是我嘛。” “对了。”他对着戚嘉澍挤了下眼,搞怪道:“一会儿下手轻点哈,我觉得我这张脸还是挺帅的。” 剧本里写的是温知新气怒,一拳挥在李大为脸上,所以待会儿会有个打的动作。 “放心吧。”戚嘉澍活动了下手腕,似笑非笑:“我会赔医药费的。” “好了,先走戏吧,你们找找状态。”柴丰平拍了拍剧本,“但我希望你们还是把自己当成角色本身,从角色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毕竟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时会有不同的反应。如果你没有进入角色,那么你还是你,只是在僵硬地代入角色的言行,你再用心,也抹不掉表演痕迹。” 余嵩敛起笑意,正色道:“知道了,谢谢柴导。” 两人简单走了下戏,确定没有问题后,场记打板开拍。 戚嘉澍站在水井边,这是一口老式的圆井,把铁桶绑在井绳上,再摇动井上的辘轳,将绳索放下去再拉上来,才能打到水。 井沿上有很多绳索磨出来的痕迹,绿色的青苔附着在井壁上,满满的年代气息。 温知新身材偏瘦,而且他以前很少干活,挑水对他来说有些吃力。 本来应该是大家轮流挑水的,但李大为那群人故意刁难他,说他平时干的活就比大家少,为了公平起见,温知新就应该比大家多挑几次水。 温知新在这里没有朋友,虽然也有个别人会对他表达善意,在碍于李大为霸道的性格,并不会在这时候帮他。 温知新沉默地忍受了,肩膀被扁担磨起了泡,火辣辣地疼,他只好用手提。 他费力地打了一桶水上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正把另一只桶也放下去,就听“砰”的一声,放在他脚边的铁桶翻倒了,水打湿他裤腿,哗啦啦溅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一点。 110-120 第111章 温知新回身, 就见李大为正慢悠悠地把腿收回去,脸上是戏谑的笑容。 李大为双手插兜,嬉皮笑脸地说:“哟, 不好意思啊, 我就活动一下腿脚, 不小心踢到了。” 温知新面色冷沉,但也没说什么,沉默地把桶扶起来, 又重新打了一桶水。 “咣当——” 水桶再次被踢翻。 温知新动作一顿, 缓缓地抬起头。 李大为对他挑了下眉,满脸的挑衅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无论他们怎么欺负,温知新都闷不吭声地受着, 跟个天生的受气包似的。他算准了温知新不会拿他怎么样, 于是变本加厉,以为难温知新为乐趣,作为他苦闷无聊生活的一点调味剂。 但这一次, 逆来顺受的人却直起了腰,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说:“把桶扶起来。” 哟呵, 知道反抗了?就他这细胳膊细腿,还能打我不成?李大为心里不屑地想着, 不仅没扶, 还把桶踢远了些。 陆续地有人过来打水, 见两人对峙, 便凑过来看热闹。 温知新看着滚到远处的铁桶, 即便脸色冰冷, 但还是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他并没有招惹过李大为,但自从他来到这边后,李大为就一直在刁难作弄他。在他看来,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都是需要理由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招李大为讨厌。 “为什么?”李大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嘲讽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用那种令人不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温知新,“你看你穿这样,你以为还是在城里?说话像他妈蚊子叫,娘娘腔腔的,洗澡还要避着大伙儿,别是哪来的兔儿爷吧?一想到要和你住一个屋,我就他妈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温知新气怒,拎起刚打上来的另一桶水,朝着李大为泼了过去。 李大为没防备,被水浇了个透心凉,现在是秋末,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凉了,顿时就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先是怔愣,后是不敢置信:“你他妈敢泼我?!” 刮来一阵风,李大为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他眼睛都气红了,气急败坏地骂道:“气性够大啊!活该你一家进大牢,要我看,你全家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应该死在大牢里……” 心里的伤疤被狠狠地揭开,那么久以来的憋屈与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温知新一拳挥了过去,别看他瘦弱,但力气也不小,李大为被打得偏过脸,倒退了好几步。 这可不得了,李大为也怒了,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兔子急了还咬人,温知新盛怒之下,竟把李大为扑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挥拳往他脸上招呼。 围观的人眼看不对,纷纷上来拉架。 “咔。” 柴丰平拿着对讲机,“补几个特写。” 特写补完后,戚嘉澍从余嵩身上起来,伸手拉他,笑着问:“没事儿吧?” 余嵩脸上脸上画了受伤妆,青一块紫一块的,嘴里还咬破了血包,满嘴是血,因为他被温知新打掉了一颗牙。 “没事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戚嘉澍的“花脸”,顿时笑出了声。 戚嘉澍也画了受伤妆,看起来没比他好多少,两个“挂彩”的人站在一起,莫名有些滑稽—— 温知新和李大为打架的事闹到了上面,于是对两人进行了处分,李大为倒是能屈能伸,认错认得很快,只是简单地写了个检讨。但先动手的温知新却无论如何不肯认错,于是他被罚了禁闭,考虑到他和李大为等人的关系,为防出现更严重的后果,决定把温知新调到另外一个生产队。 新生产队比他原来的要大些,人也比较多,而就在那里,他认识了江河。 今天最后这一场戏,就是江河过来接温知新。 温知新被关了三天禁闭,期间每天只给一个粗粮馒头,以及一碗水,身体非常虚弱憔悴。 为此,戚嘉澍这天都没怎么喝水吃东西,这样一来,即便不去刻意表演,也能展现出人物最真实的状态。 戚嘉澍改完了妆,坐在专属于他的临时化妆间里休息。 他嘴角画着淤青,脸颊蹭破了一片,结了薄薄的血痂,嘴唇发白干燥脱皮,看起来凄惨可怜。 但温知新骨子里是非常倔强自尊的,绝不轻易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戚嘉澍还得揣摩一下待会儿该怎么演。 他拿着剧本,脑中构建着画面。这是他的习惯,会将剧本里的内容在脑海里演练一遍,包括各个人物的站位、神态和动作,就像放电视剧一样,以便于他更好地入戏,以及提前发现问题。 他不知不觉就出了神,脑中画面变成了和闻述的意乱情迷…… “看微博了吗?”尹文栋忽然说。 画面被打断,戚嘉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尹文栋,“什么?” 尹文栋审视地端详着他,刚才戚嘉澍那恍惚的眼神,一看就是在走神,这才出声。 “微博上有个影视剧角色投票,你的齐堰得了个【最令人心疼角色】,而且这部剧上星后反响一直不错,你或许能拿个奖也说不定。” 投票是微博官方搞的,没什么实际含金量,但有利于提高人气,戚嘉澍现在在某站已经有数不清的同人剪辑了,算是极致美强惨的代名词。 至于拿奖,凭他的表现,虽然不一定够得上那些含金量高的国奖,但一些品牌方赞助的小奖应该绰绰有余。 第一部剧嘛,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吗?”戚嘉澍弯了弯眼睛,但看不出高不高兴。 “虽然电影方没有宣发,但你自己适当地营下业,别消失得太久,你现在还不到靠口碑和名气就能站稳脚跟的地步。”尹文栋继续说,“只有维持住曝光,你后面的路才不会太难走,毕竟很多通告人家都是要看名气和热度的。” “知道了。”戚嘉澍点头,“我一会儿就发微博。” “嗯。”尹文栋顿了顿,又说:“我要走了。” 他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跷了个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说:“免得我一直待在这边,你觉得我是来棒打鸳鸯的。” 戚嘉澍轻笑,“哪儿能啊,栋哥就是我的定海神针,只有您在,我才能安心。” “得了吧。”尹文栋睨着他,“你巴不得我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戚嘉澍挑了下眉,但却没有反驳。 尹文栋原本只是诈一诈他,见他这反映,就知道他猜对了,这俩不省心的昨晚确实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他不赞同地皱了下眉,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他只是经纪人,总不能干涉人家的私生活。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虽然你肯定不乐意听,但我还是要说,你和闻述这事儿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圈里同性相恋的并不在少数,但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很少有能走到最后的。好点的就和平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但这个圈子太乱了,大多都没有善终。 先不说闻述的家世,就算是圈里的地位和名气,也比戚嘉澍高了不少,无论怎么看,戚嘉澍都是弱势的那一方。要他俩能走下去还好,要走不下去了,受影响最大的,只会是戚嘉澍。 所以他真的很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但谁没个年轻的时候,荷尔蒙泛滥了,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能回头,他也能理解。 “剧组人多眼杂,你们一定要注意,要是被爆出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尹文栋严肃地说,“就拿之前那个关于你们的绯闻爆料,评论里是怎么说的,你自己应该也看到了,如果你们真的被拍到了,后果会比那个严重得多。” 戚嘉澍眸光微垂,“我明白。” 尹文栋见预防针也打得差不多了,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戚嘉澍肩膀,声音温和了些:“等你们哪天准备好了,能承担这段感情带来的影响了,就算你们要公开,那我也支持。”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行了,时间也到了,记得我说的话。” 尹文栋走了,休息室只剩了戚嘉澍一人,他“啧”了声,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门被敲了下。 “进。”戚嘉澍头也没抬。 场务推开门,说:“知新,快到你的戏了,导演找你呢。” “好,马上来。” 戚嘉澍来到了拍摄场地,柴丰平老远看到他,对他招了招手:“温知新,过来一下。” 他走过去,先喊了声柴导,又对旁边的闻述点了下头。 接下来首先要拍江河和大队长的对戏部分,再是两人的见面。 温知新被调到了别处,江河作为那里的领头人,接到上面的指示,让他来把人接过去。 江河一开始是很不乐意的,因为在那些人口中,温知新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烫手山芋,还把人牙都打掉了,一定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儿头。 他最讨厌这种人了,嫌麻烦难伺候,但这是上面的意思,又不得不接收。 这部分是棚拍,屋子里的布置满满的年代感,土黄色的墙,没有地板,而是并不平坦的土质地面,破烂的木桌上放着掉了瓷的陶瓷缸,墙上挂着伟人的相片,以及各种宣传标语。 一切就绪后,拍摄开始—— 江河所在的生产队就在隔壁,这天他还没下工,就被大队长叫了过去,说是要分给他们一个人。 “不是。”江河斜了眼队长,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抽了抽身上的灰:“我们那儿人够了,再来也没地方住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要,大队长心里门清,但这烫手山芋总不能砸他手上,于是眉头一皱,一副别想唬我的表情:“这不是大通铺么,大伙儿挤一挤,不就腾出位置来了?” 江河不吃他这套,吊儿郎当地说:“都是群大老爷儿们,咋挤?睡我身上啊?” “嘿你这……”大队长拿手指着他,想了半天,妥协道:“这样吧,你们收下他,我这边悄摸给你们点福利。”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肉疼地抛过去,“这烟别人刚送的,我才抽了一根,也给你!” 江河敏捷地单手接住烟,看了眼包装,挑眉:“哟,好烟啊。” 他这么一说,大队长更肉疼了,老脸皱着:“你就说行不行吧?” 江河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这老烟鬼居然肯出血了,一定没那么简单,遂道:“说吧,谁?” “温知新。”大队长说。 “哦——”江河拖长了调,“原来是他啊。” 大队长瞪了下眼睛:“你知道?” “知道。”江河点点头,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边点烟边说:“大领导的孙子,知识分子家庭。” 他这话一出口,大队长立马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抬手用力地隔空点了点江河,小碎步跑到门后,打开门确定隔墙没耳后,才关上门,压低声斥道:“你这张破嘴,这是能说的?搞不好你我都得进去!” 江河耸了耸肩,甚至还缓缓地吐了口烟圈。 戚嘉澍坐在监视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的闻述,明明是和本人性格差距那么大的角色,闻述演得却很自然,抽烟的动作尤其性感…… 大队长叹了口气,“我给你交个底吧,这事很棘手。他要是个随便什么人,我就权当看不见,爱咋咋地,但是他姓温。” “这人吧,看运道的,温老那是老功臣了,要哪天平反了,知道咱苛待了他孙子,这不得让人秋后算账吗?”大队长右手背啪啪地拍着左手心,他是个圆滑的人,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 江河:“他之前在那边不是待得好好的?” “这不跟人打架了吗?差点弄出人命来。”大队长皱眉,没好气:“还死不认错,关了三天禁闭。” 这下江河倒有些意外了,勾唇:“刺儿头啊?” “可不是。”大队长说,“组织上也是看你能力强,所以放你这边,我也好放心。” 江河把那根烟抽完了,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碾,勉为其难道:“行吧,看你这么为难。” 大队长脸上露出喜色,但又觉得这样有损他的威严,遂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大声道:“江河同志!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江河挺直背,正经了些:“保证完成任务!”话音一转,“但是说好啊,福利可不能少。” 大队长犹豫着:“你要什么?” 江河一点也不客气:“来点面粉呗,好久没吃面条了,想死了!”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大队长用力地锤了下江河肩膀,“你小子,还跟我拿乔?行吧记我账上,正好最近供销社要来一批好面!” 江河扬了扬下颌,“人呢?” “还在禁闭室呢。”大队长勾了勾手,“跟我去领人。” 这场戏在这里结束,跟闻述对戏的是个老戏骨,两人之前合作过,配合得很默契,顺利地就过了。 闻述走了过来,站在戚嘉澍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 监视器屏幕就那么大点,两人免不了会挨得很近,戚嘉澍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呛人,反而有点上头。 “怎么样?”闻述忽然问。 戚嘉澍眨了下眼,笑眯眯地说:“演得好。” “你们都不错。”柴丰平插话道,“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下一场,你先去禁闭室。” 戚嘉澍颔首,接下来就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了。 他翻了翻剧本,对闻述说:“江河对温知新,是不是一见钟情?” 闻述沉吟了片刻,“算是,但也不全是。” 小说原著里,江河第一次见温知新的场面描写得很动人。那个单薄瘦弱、却又倔强的少年成了江河心里的白月光,他总会不自觉地去注意温知新,想去逗弄他,让他开心或者是生气。 但那个时候,江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温知新的感情,直到一次意外,温知新差点被冻死在地窖里,他把人救上来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他们的感情变化,其实是有过程层次的,不能算是简单的一见钟情。 戚嘉澍把剧本递给在一旁的白洋,轻笑道:“闻老师加油,争取一次过。” 他走进了布置好的“禁闭室”。 温知新被关了三天禁闭,直到这天,江河过来接他。 说是禁闭室,就是一间不足两平米的小黑屋,只在顶上有个巴掌大的天窗,勉强透进一缕光线。 戚嘉澍在黑暗中靠着墙席地而坐,心情还算是平静。 幼年时那段糟糕的经历,曾让他患上过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尤其是在这种黑暗狭窄的空间里。 不过后来好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人。 他浅淡地勾了下唇,弯腰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开始酝酿情绪。 江河和大队长走到了禁闭室外,大队长并没有马上打开门,而是先叮嘱了他两句。 “他之前差点把人打死,你注意着点,别让他路上跑了,那可就没法交差了!” 江河最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耐心快用完了:“放心吧,到我手上,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个苍蝇蚊子也跑不了!” 大队长拿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锁。 嘴上这么说,江河心里还是提防着,小心地推开门。 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里,那人蜷缩在墙边,头埋在膝盖上,瘦得背上的骨头都凸了起来。 听见动静后,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让人一见难忘的脸。 斜映的阳光从江河身后打来,照在少年身上,明亮的光线下,他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慢半拍地抬手遮在眼前,掌心向外五指微蜷,像是想要抓住那来之不易的光明。 少年适应了强光,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眼神先是茫然,逐渐转变成令人心悸的倔强。 这一刻,无论是江河,抑或是闻述,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112章 今天要拍的戏接着昨天, 温知新从禁闭室出来,队长先是把他带到屋里,教育了一番, 然后才交给江河。 大队长名叫杨建国, 他叭叭地说了半天, 说的口干舌燥,“不管怎么说,打架都是不对的, 你把人牙打掉了, 这让人家以后怎么吃东西?就算吃东西没问题,那讲话也漏风吧,你说那么大个小伙子,说话漏风, 这算什么事啊?” “你以后去那边呢, 就听你小江队长的,好好跟那边的人相处,不要再打架了, 不然关禁闭都是轻的……” 可无论他说什么, 温知新都像没听进去似的,只是垂着头站着, 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建国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眼不见心不烦:“行了, 带走带走!” 江河幸灾乐祸地笑了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老滑头露出这种吃瘪的神色, 还怪好玩的。他看向站在那里的瘦弱少年, 少年脸色憔悴, 嘴唇发白干燥,看着摇摇欲坠,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这小子说不定都没怎么进食水,又在房间里关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虚弱? 他原本是相当不乐意接收这个人的,但见面之后,反而少见地生出股怜爱之情,遂问杨队长:“有吃的吗?” “吃的?”杨建国挑起眉。 江河往温知新都放向努力努嘴,“你看他那样,来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他活动着脊背臂膀,“我干了一天活,很累的,不想待会儿还得扛着个人回去。” 杨建国瞪眼:“我这哪有吃的!” 江河坏笑了下,走上前,伸手就往他的桌洞里掏,一点也不客气。 “你干什么?!”杨建国防备地抓住他的手,嗓音拔高:“反了你了啊江河!” 江河笑眯眯的,“杨队长,我记得你这不是有那啥,嘶……”他想了想,痞里痞气地道:“压缩饼干对吧?就隔壁建设兵团拿来的好东西,来一小块尝尝呗?” “想得美!”杨建国瞪了他一眼,这压缩饼干可是好东西啊,从国外来的,他好不容易才搞到一块,都不怎么舍得吃。 江河对他使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队长,我这是为你着想啊,这小子看着命都快没了,要是真在你手上出了什么事,万一他家里人以后追究起来……” 他没有说完,杨建国猛地反应过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肉痛地把拿小盒压缩饼干拿了出来。 压缩饼干是装在小铁盒子里的,上面印着外文,他舍不得给一整块,便抠抠搜搜地掰了一块下来,用一角废报纸包着,递给了江河。 这部分主要是队长和江河的对手戏,扮演杨队长的是位从影二十多年的老戏骨,曾经也是拿过影帝的,演技自然不用说,将那种小人物的圆滑与事故拿捏得淋漓尽致。闻述和他对戏,并没有被前辈的演技和气场压制住,游刃有余地展现了江河的性格特点,两人可谓是相得益彰。 戚嘉澍一开始很不习惯这样的闻述,虽然是在演戏,但和他本人的性格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冷淡寡言的人变得热情又贫嘴,尤其他和闻述这么熟悉,就感觉有些别扭。 但随着剧情推进,他渐渐地习惯了,这就是演戏的魅力吧,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体验不同的人生与喜怒哀乐。 这段戏过了之后,转场到下一幕。 从队长的屋子里出来后,江河把包在报纸里的压缩饼干递给了温知新。 温知新没有接,即便在见到江河之前,他已经有两天水米未进了,光是迈出这几步,就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不吃?”江河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那旧报纸拆开,露出里面的饼干,啧啧了两声:“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温知新只是倔强地低着头,不发一语。 “你难道不想活着回去吗?”江河使出了杀手锏。 温知新脊背一僵。 江河没有看他:“有点出息,绝食算个什么,有本事就好好活着,才能回去见家里人。” 温知新缓缓抬起头,黑眸里闪动着什么,犹豫片刻后,他把饼干接了过去,小小地咬了一口。 饼干太干,他顿时就噎住了。 戚嘉澍是真的被噎到了,他本来就没怎么喝水,加上压缩饼干又硬又干,堵在喉咙那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难受得捂住喉咙,噎得面红耳赤,闻述见状,立马从腰间取下水壶,拧开盖子,递到了他嘴边。 这是剧本里的内容,但因为演员的反应过于真实,尤其是戚嘉澍颈间和额角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毫无表演痕迹。 戚嘉澍把水壶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他喝得太急,反而被呛到了,喉间又痒又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脸颊涨红,上气不接下气,闻述皱眉,抬手来拍他的背。 戚嘉澍的反应太真实,一看就是真的呛到了,但导演还没有喊停,即便心里担心,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否则一会儿重来,更折腾。 他调整好神情语气,念出台词:“喂,我是跟你抢还是咋地,猴急什么?” 戚嘉澍咳嗽缓解了些,可他的状态并没有变好,而是浑身脱了力般蹲下身,脸埋在膝盖里,无法自控地啜泣起来。 不知为何,那么久以来的压抑与委屈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即使他再倔强隐忍,可他毕竟才十八岁。 他极力压抑着哭声,可抖动的肩膀和破碎的抽泣出卖了他的痛苦与悲伤。家逢巨变的时候他没哭,被分配到最偏远的地方时他也没哭,即便被李大为他们针对欺负,他也一直默默忍受着。 但这一刻,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因为压抑太久了,也可能是这人表现出的一点善意,让他久违地有了被当做人来对待的感觉。 他其实很害怕,祖父母年事已高,害怕分离就是永恒。他很没有安全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还有莫名其妙的欺侮,他不知自己会何去何从。 闻述站在他身边,表情复杂了一瞬,但又有几分了然。 江河虽然看起来粗鲁,但心思却很细,尽量照顾好每一个人,故而大家都很尊重他。 他暗暗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戚嘉澍肩膀,但什么都没有说。 听到导演喊“咔”后,戚嘉澍却没有立刻抬起头,他还在情绪里,需要一点点时间脱离。 演员入戏是很正常的事,通常他都能很快就调节好。 肩膀上又被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知道这是闻述在安慰他,以闻述本人的身份,而不是江河。 他又缓了十几秒,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露出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小声道:“闻哥。”声音里还带着哭过后特有的沙哑鼻音。 看着戚嘉澍湿润发红的眼睛,以及故作轻松的笑容,闻述心里一揪,又酸又痛。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抱住戚嘉澍,亲吻他的眼睛和嘴唇…… 但是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白洋默默地递了纸巾过来,闻述动作自然地抽了两张,温柔地给戚嘉澍擦眼角的泪痕。反正是柴丰平要求的,戏外也尽量保持戏里的状态,那么他作为江河,给温知新擦擦眼泪,算不上过界,也不至于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联想。 戚嘉澍很快地平复了情绪,走到柴丰平身边,看刚才的回放。 柴丰平看起来挺满意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保持住情绪,他们接着拍下面的内容。 温知新哭过后,压力得到释放,他反而轻松了些。 江河耐心地等他吃完东西,问他要不要先回去收拾行李。 两个知青点相隔有点远,这时候江河还没有自行车,所以打算步行过去,路上运气好能遇见老乡的马车,说不定能搭一段路。 温知新点了点头,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江河问:“名字?” 他知道少年的名字,这句属于没话找话,跟个锯嘴葫芦走在一起,实在无聊得很,他撇了下嘴角。 “温知新。”少年轻声说。 “温故而知新?”江河挑眉,不愧是高知家庭出来的,连名字都在告诫要好好学习。 温知新又点点头。 江河也不管他,说:“我叫江河,江水的江,河水的河。”他瞥了眼少年,“记住了。” 温知新还是闷不吭声地点头。 江河讨了个没趣,不耐烦地“啧”了声,随他去了。 这场戏结束后,导演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现在是夏天,但剧本里的季节是秋天,所以演员们穿的都是加厚的秋装。 戚嘉澍热得不行,一下戏就脱掉了外面的衣服,走到了休息区,瘫在了躺椅上。 白洋给他拿了个小风扇,他开到最大,怼脸呼呼地吹着,才稍微好受了些。 天气这么热,演员还能休息,工作人员们却还要在阳光下继续忙碌,戚嘉澍看了一会儿,说:“白洋。” 白洋正帮他叠脱下来的衣服,闻言眨巴了下眼:“嗯?” “你去买点冷饮给分给大家吧,奶茶冰淇淋什么的。” 白洋点头,“哎。” 坐了没一会儿,闻述走了过来。 两人的躺椅挨着,只要不做什么亲密举动,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白洋把衣服放好,便去买饮料了。 这附近就有冷饮店,骑个小电驴很快就到,店员们知道他是剧组的,做好后会找人送过来。 米米也没跟在闻述身边,此刻周围就只有他们两人。 戚嘉澍想起刚才的台词,开玩笑道:“江水的江,河水的河,这不就是水货吗?” 闻述勾了下唇,“你去跟编剧说,让他改名字。” 戚嘉澍笑了声,“说起名字,我觉得闻哥的也挺有意思。” 闻述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他。 “闻的意思是听,述是说,那闻述不就是‘听说’或者‘听话’吗?”戚嘉澍笑着说,“莫非闻哥的家人希望你听话?” 闻述摊了下手,好整以暇道:“说不定呢。” 他家里确实希望他听话,按照他们为他安排的路线,按部就班地读书结婚,然后接手家里的事业。只不过他叛逆而已,自己走了条想要的路。 戚嘉澍轻笑,忽而又想起什么,他微微凑近闻述,压低声音说:“我叫戚嘉澍,你叫闻述,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很配呢.” 闻述怔愣片刻,脑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很配,所以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工作比较忙orz 当我回家发现我的猫香喷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香水无了。当我发现猫的黑脚板亮闪闪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眼影盘也无了,流下贫穷的泪水…… 第113章 脑中声音一闪即逝, 闻述微微蹙了下眉,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再要去想, 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戚嘉澍问。 闻述摇了摇头, 压下心头的疑虑, 说:“没。” 戚嘉澍挑眉,本想再和他说点什么,就听见导演在叫他们。他和闻述对视一眼, 起身往柴丰平的方向走去。 这天的最后一场戏, 是江河把温知新带回新的知青点。 这部分是棚拍,柴丰平的道具和美术团队水平在业内一向拔尖,场景搭建得逼真而精致,土坯房子、破败腐朽的门板, 漏风的窗……看上去完全就是一间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破民房。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点着煤油灯,江河推门进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江队回来了!”一个长得就很机灵的青年笑道, 随即看到了江河身边的温知新, 他“嘶”了声,上下打量着:“这谁啊?” “新来的。”江河漫不经心地说着, 对温知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自我介绍。 温知新吸了口气, 声音不算大:“温知新。” 屋子里大概有十来个人, 此时都围了过来, 毫不掩饰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有些紧张, 下意识想要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但还是不太自然地站在了原地。 手上一空,行李被江河拿走了,这是他们刚才回去取的,途中还遇到了李大为一行人。李大为记恨温知新,刚要找温知新麻烦,就被江河怼了回去,这也是温知新来这边后,第一次在被刁难的时候有人帮他。 大家都对新来的人很好奇,围着温知新嘻嘻哈哈地说起笑来,用词粗俗。 “哟,瞧这模样长得,比大姑娘还水灵。” “哈哈哈王老二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怎么着?你不想啊,自从来了这边,我就没见过几个女的!” 江河踹了脚带头起哄的人,笑骂道:“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闭了嘴,看得出来,他在这群人中威信很高,大家都乐意听他的。 江河说完这句话,就懒得管温知新了,自顾自地拿了桶,去院外的井里打水。 温知新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看他打水。 江河也没理他,站在桶边就开始脱衣服,他一颗颗解开扣子,先把外套脱掉,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 温知新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退了两步,可是脚步又顿住了。他不想回到那个屋子里,里面的人他都不认识,他只认识江河。 江河手指抓着衣服下摆,手臂上抬过头顶,一下子就把背心也脱了下来。 闻述的身材很好,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从戚嘉澍的角度看过去,宽肩窄腰长腿,背上的肌肉轮廓并不虬结夸张,而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流畅,腰间还有两个性感的腰窝。 他随手把脱下来的衣服搭在一边,拧了块毛巾,在月光下擦拭着身体。 清凉的月光,倒映着月亮的水面,暗淡光线下年轻健美的身体,组成了一幅荷尔蒙爆棚的画面。如果不是在拍戏,他现在一定会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闻述。 他喜欢闻述,也从不掩饰对闻述的欲望,只不过闻述像是有什么顾虑,他们一直都是点到为止,没有做到最亲密的那一步。 这么一想,他还真有点期待。 说笑声不断从戚嘉澍身后的屋子里传来,而院中的空气却又是静寂的,只有哗啦水声接连响起。 导演喊了“咔”,然后调整了下灯光和摄影机,补了些镜头后,继续拍摄接下来温知新的部分。 江河擦完了上半身,准备脱裤子的时候,回身看向了不远处的温知新。 “喂。”他喊了一声,轻佻道:“你不会还要继续守着吧?” 温知新一愣,顿时就不自然地垂下眸子,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步伐越来越快,仿佛是逃离。 江河瞥了眼他的背影,嘴角勾了下。 温知新进门的时候,听到屋里有人在议论他家的背景,当他进门后,屋里的说笑声停顿了一两秒,大家都扭头看向他,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温知新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甚至做好了接下来也被排挤的准备,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很快江河擦着头发进门,看他拘谨地坐着,脚步一转走向他,“你要不要去洗一下?” 温知新抬头看他,表情怔愣而呆滞。 “啧。”江河的眼神有些嫌弃,“你关了三天,三天都没洗澡,该味儿了吧。” 被人这样直接了当地点出来,温知新顿时羞囧万分,他脸颊和耳朵慢慢地红了,垂眸不敢和人对视,胡乱地点了点头。 “桶在院里,自己打水。”江河说着,越过他走向了床。 温知新走到了院中,像刚才的江河一样,打了一桶水,却踌躇着没有继续下一步。 他性格腼腆内敛,又是生于南方,没法向其他人一样,大大咧咧地裸露身体,跟别人一起洗澡。但这边条件有限,不要说独立的浴室,就连去澡堂子都是奢侈,天气暖和的时候,大伙儿最常做的,就是去河里洗澡。 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只是趁人都不在的时候,自己烧水擦身,为此一直被李大为那群人嘲笑他矫情。 而现在,他想要逼着自己习惯。 他深吸了口气,干脆地脱掉衣服,深秋的天气已经变凉,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身体保护机制自动开启,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温知新抱着双臂搓了搓,适应这样的温度后,把手伸进了水桶里。井水比他想象的要凉得多,刚接触皮肤,立刻就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实际上,现在是夏天,戚嘉澍要表现出寒冷的感觉,是个不小的考验。正好这时白洋买冷饮回来,他连吃了几个冰淇淋,很快就找到了状态。 这个场景里还有几场戏,为了节约时间,柴丰平要求一起拍完。 其中就有一场互相擦背的戏。 第114章 这场戏发生在两人第一次亲吻之后, 两人间感情快速升温的阶段。 但温知新和江河都是男人,他们之前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他们对这种暧昧是忐忑又期待的。他们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想要有更近一步的亲密。 戚嘉澍换了衣服, 浴袍里面只穿了条短裤,这场戏他们是在洗澡,所以待会儿拍摄的时候, 他需要把外面的浴袍脱掉。 他闭着眼睛, 造型师正拿着个喷水壶,把他的头发打湿。 有人过来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同样穿着浴袍的闻述。 “闻哥。”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闻述点了下头, 坐到了他对面。 这个化妆间是临时搭建出来的, 比较简陋狭窄,进门后中间横贯了排两两背靠的化妆台。化妆台不大,桌面下是空的, 如果腿伸长点, 就会碰到对面的人。 戚嘉澍懒洋洋地坐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漫不经心地跟他的造型师聊天。 在没人注意的桌面下,他伸出右腿, 往前游移着, 很快就碰到了温热的皮肤。他故意贴着闻述的腿, 感受着温度从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 见闻述没有闪避, 得寸进尺地轻轻蹭了蹭。 闻述腿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瞬, 隔着镜子,戚嘉澍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闻述仍旧纵容着他的动作。 戚嘉澍踢掉拖鞋,光脚踩在了闻述的脚背上,随即挑逗般,沿着他脚踝流连而上。 他听到对面的造型师在询问闻述的想法,闻述嗓音低沉平稳,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戚嘉澍对他的声音很熟悉,还是听出了他尾调里的微妙沙哑。 忽然,闻述隔着布料,抓住了他脚踝。 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的动作隐秘而暧昧,只要他们面上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就会被其他人发现。 闻述很快就松开了手,紧接着戚嘉澍的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了一条消息。 [别闹。] 戚嘉澍挑眉,就在此时,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腿,坐正了身体。 来人是场务,他看了眼正在补妆的戚嘉澍和闻述,问:“两位准备好了吗?导演在催了。” “知新这边好了。”戚嘉澍的造型师说。 对面的造型师说:“江河也好了。” 戚嘉澍起身前,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他的头发被打湿了,稍显凌乱的发丝往下滴着水,几缕湿发黏在脸颊上,莫名给这张乖顺纯情的脸增添了几分欲气。 他和闻述一同走出化妆间,来到了拍摄场地上。 柴丰平正指挥着灯光组调整灯光,人工地营造出那种满月之夜,月华如水照清辉的氛围感,亮度是那种刚好能看到人,但又不足以看清的程度。 “柴导。”戚嘉澍唤了声。 柴丰平回头看他,随即又跟灯光师交代了两句,就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关于这场戏。”柴丰平翻着剧本,“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戚嘉澍垂眸看剧本,这场实际上算是亲热戏,剧本里写的很简单,就是江河帮他擦背,然后开始吻他,温知新想躲,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沉沦。 “知新,你觉得你现在对江河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柴丰平问。 戚嘉澍抬起头,说:“我喜欢江河。” “他是我在这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喜欢他,不光是因为感激,还有江河身上那种澎湃的生机和热情,这些都是我没有的。”戚嘉澍垂着眸子,“我想要靠近他,但我又很忐忑胆怯,因为江河和我一样,都是男人。在我过去受到的教育和礼法里,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法拒绝他的亲密,甚至还是期待的,因为我就是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他亲近,这是人之常情。 柴丰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风格向来如此,不会告诉你对错,也不会要求你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去演。他希望演员演出来的角色是活的、有思想的,而不是照本宣科。从某些角度上来讲,这给了演员极大的自由度,但这对于一些比较依靠导演的演员来说,是很困难的,因为他不会教你该做什么动作,该用什么样的神情语气。 这样一来,演员就必须去揣摩角色的心理,把自己代入角色,自然就能从角色的角度,对不同的事给出不同的反应。 柴丰平又问了闻述对的江河看法,闻述三言两语概括了,和戚嘉澍理解的大差不差。 比起温知新的内敛,江河更加大胆直白,他的情感表达是直接而热烈的。在他眼里,感情没有正常对错之分,他也不在意什么礼法道德,他喜欢谁,就想和谁亲密,无论那人是男是女。 “这场戏算是个过渡,在我们真正发生关系前。”闻述说。 “嗯。”柴丰平点头,“我想要有那种暧昧又压抑的感觉,你们把握好度。” 正式拍摄前,他们简单走了下戏。 “差不多了。”柴丰平说,“准备开始吧。” 戚嘉澍解开浴袍的腰带,把浴袍脱下来,递给一旁等着的白洋。 闻述也脱掉了浴袍,米米红着脸过来拿,眼睛压根不敢乱瞟,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小声地对戚嘉澍说了声“加油”。 柴丰平走到了监视器后面,对着拍摄相关人员做了个手势。 场记上前打板,“《日落西河》六十八场一镜一次,action!”—— 又是夜晚,满月挂在天边,银色月华凉凉地洒入院中,照在两人身上。 温知新蹲在水桶边,手里正在拧一条毛巾。 他全身上下就穿了条短裤,身材瘦削单薄,但并不难看,而是那种属于少年的青涩修长,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有种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毛巾刚拧好,就听身边的人叫了他一声:“知新。” 温知新扭头,一捧水泼了过来,他没防备,被泼了个正着。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流,他一边抬起手臂擦拭,一边也用手舀水,往江河身上泼去。 江河笑着避开,“别生气嘛,我就是想请你帮我擦个背。” 温知新抿了下唇,但没有拒绝。 江河凑过来,在水桶里涮了涮毛巾,拧干后递给他,然后转过了背。 温知新拿着毛巾,他长那么大,还从来没帮人擦过背。正当他踌躇的时候,江河侧过脸,戏谑道:“小书呆子,擦背都不会吗?” 听他这么说,温知新赌气般把毛巾按在他背上,用力地搓了下。 江河“嘶”了声,背上肌肉因着温知新的粗暴动作而绷紧。 “看着瘦,手劲儿还挺大。”江河笑道,随即放松肌肉:“继续。” 温知新放轻了力度,沉默不语地擦着,掌心下的身体健美而有力,随着呼吸的频率,有节奏地起伏着。 擦完了背,江河转过身,嗓音有些沙哑,“换我帮你。” 温知新顿了下,听话地转身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水声,须臾温凉的毛巾贴在了他后背皮肤上,他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江河的手法很温柔,比起擦背,更像是抚摸。 渐渐地,他听到了江河愈发不稳的呼吸声,皮肤的温度升了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逃离,肩膀上忽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瑟缩了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个吻像是个试探,很快就从他皮肤上离开,停顿几秒后,见他没有抗拒,便又落了下来。 戚嘉澍感受着温热的吻落在肩膀和后颈,有点痒,又带着说不出的愉悦感。闻述从身后拥住了他,他赤.裸的后背贴着闻述的胸膛,耳畔是闻述急促粗重的呼吸声,热度越来越高。 他心跳得很快,喉咙发干嘴唇微启,双眸迷离,缺氧般深深地呼吸着。 他们现在是在拍戏,离他们最近的摄影机甚至不到半米,他们的任何动作和情绪都会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包括他们眼中逐渐失控的情潮。 不需要刻意去表演,身后的人是闻述,他们本就是恋人。 闻述吻住了他耳廓,戚嘉澍的身体随之颤栗了下,吼间溢出声压抑的呢喃:“江河。” “嗯。”闻述应道,随即吻住他后颈,就这么抱着他。 而在他们身后,屋子的门紧闭着,有光线从门缝和窗口漏出来,屋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引起了一阵哄笑。 温知新终究还是害怕了,微微挣扎了下。 “他们都在。”他小声地说,“会被看到的。” 江河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 温知新又挣了挣,就在这时,他们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 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边走边解裤腰带,看到院中的两人,随口问:“你们怎么洗了那么久?” 江河若无其事地笑了声,嗓音透着沙哑:“怎么,你想一起洗?” “可拉倒吧!”那人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奇怪道:“你嗓子怎么了?” “着凉了。”江河说完拉了下温知新,“走吧,回屋。” 这场戏到这里结束,柴丰平刚喊“cut”,场务就迅速地拿了宽大的浴巾上来,给两人围住了身体。 柴丰平说过了,灯光师就调亮了光线,戚嘉澍已经穿上了宽松的浴袍,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这段挺好的。”柴丰平发自内心地感到满意。 一般来说,在以情感为主题的电影里,免不了会有亲热戏,但是同性之间的亲热戏,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挺考验演员的。但戚嘉澍和闻述的演绎很自然,一点也不扭捏,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是有爱的,而不只是在完成剧本。 “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回去休息。” 柴丰平刚说完,李芸就带着几个人过来,手里拎了大包小包,全是吃的。 李芸笑着招呼大家:“大家辛苦了,来吃点宵夜吧。” 几个有眼色的工作人员搬来了桌子,让他们把东西放下,拆开包装后,各类烤串饮料摆了满满一桌。 戚嘉澍凑过去,看着满桌的烧烤,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芸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要减重,在拍完这部电影前,都不能吃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每天吃得清汤寡水,现在看到烧烤,馋得眼睛都绿了。 李芸哈哈一笑,腾出手来摸了下他的头:“乖,拍完戏芸姐再请你,要多少有多少。” 旋即她四处看了眼,长眉微蹙:“闻述呢?” 第115章 “刚才不还在吗?”戚嘉澍目光四处逡巡, 果真没有看到闻述,便摸出手机:“我问问。” 他给闻述发消息:去哪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闻述回:回酒店了。 戚嘉澍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 拍戏的时候两人贴得很近, 有什么反应都一清二楚……他清了下嗓, 神色自然地对李芸说:“他回去了。” “回去了?”李芸拨了下耳边的发丝,“怎么不说一声。” “可能比较着急吧。”戚嘉澍随口道,“芸姐, 那我也先回去了。” 李芸笑起来, “行,早点休息啊。” “嗯,芸姐晚安。” 戚嘉澍说完,招呼了下吃的正开心的白洋, “走吧。” 白洋咽下嘴里的羊肉, 抽了张纸巾,边擦嘴边点头。 两人往剧组外面走,保姆车就停在路边, 戚嘉澍上车的时候, 敏锐地觉察到什么,迅速扭头往一个地方看去。 现在是晚上, 能见度不高,他一眼没看到人, 但他直觉应该是被人偷拍了。 这种偷偷摸摸的物种, 除了狗仔, 就是私生。 “小七, 怎么了?”白洋也循着他视线看去, 黑漆漆的一片, 啥也看不见。 戚嘉澍摇头,“没什么。”拍就拍吧,他现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剧组离酒店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戚嘉澍在车上换了衣服,懒洋洋地窝在座位上跟闻述发消息。 连着几条,闻述都没回,他把手机一扔,开始闭目养神。 他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不知怎的,想起他跟闻述说的那句话——我叫戚嘉澍,你叫闻述,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很配呢。 与此同时,同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很配,所以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这句话……是他说的吗?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他朦朦胧胧地想着。 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又被安全带勒回了座位上,戚嘉澍猛地惊醒。 他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咚跳得很快,听到外面传来的杂乱声音,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白洋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前面出车祸了,我们差点追尾。”他抬手打开了车顶灯,担忧地看向戚嘉澍,“小七,你没事吧?” “没事。”戚嘉澍舒了口气,幸好他系了安全带,不然刚才那一下急刹,他整个人都能被惯性拍到前排去。 旋即他又皱起眉,他刚才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一时竟想不起来,他抱住头,努力地回想着,在脑海里寻找遗失的记忆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 “小七?”白洋观察着他,见他这样,顿时就担心起来:“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戚嘉澍莫名有些不耐:“没,先别说话。” 白洋闭上嘴,转过了身去。 大概是车祸比较严重,现场堵车了,他们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交警和救援人员依次到来。 车子缓慢地启动,绕过一辆撞得严重变形的车时,又停了下来。 戚嘉澍往窗外看了眼,消防员正把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驾驶座上抬出来,放到担架上。 那应该是个男人,头软绵绵地垂着,情况不太乐观。 戚嘉澍听到白洋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皱起眉,紧接着又看到消防员从副驾抬出一个人。那人身材娇小,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都被染红了,和男人应该是夫妻。 这画面诡异地熟悉,戚嘉澍呼吸微滞,打开车窗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车这时又启动了,驶过事发地,他回头去看,就听有个消防员喊道:“后座还有个孩子!” 这一瞬间,戚嘉澍头皮麻了下。 “白洋,今天是几月几号?”他大脑空白地问。 “7月4号。”白洋有点不明所以,拍戏的时候,通告上不都写着日期吗? 戚嘉澍追问:“农历呢?” 白洋卡壳了,“等等我看看。” 十几秒后。 “六月初一。”白洋感觉戚嘉澍的语气好像不太对,便又回过身:“小七,刚才是不是吓着了?” “没有,谢谢。”戚嘉澍摇头。 他浑身酸软下来,闭上眼靠在了车座上。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刚才的车祸,应该只是巧合。 可这也太过巧合。 总有几个瞬间,给他一种这个世界不太真实的感觉。 戚嘉澍手指不受控制地微颤着,尽管过去很多年了,他还是没法忘记那场车祸。他生日那天,妈妈也是穿了一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等后来整理遗物的时候,那条连衣裙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他抬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自我调节得差不多了,反正都过去了。 回到酒店后,他直奔闻述房间。 他敲了两下门,听到闻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好听。 “谁?” 戚嘉澍没说话,又敲了敲。 脚步声靠近门后,门锁拧动时发出轻响,闻述打开门看到是他,正想说什么,戚嘉澍就拥了上去。 闻述后退了两步,一手揽住戚嘉澍的腰,一手关上了门。 他回抱住戚嘉澍,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拥着,耳畔是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闻述揉了下戚嘉澍后脑,温声问:“怎么了?” 戚嘉澍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声音闷闷的:“没事,就是想抱一抱你。” 他声音带着鼻音,有点像撒娇,闻述心里一软,抱得更紧了些。 戚嘉澍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看这样子估计问不出来,他打算等会儿问问李芸。 抱了一会儿,戚嘉澍率先松开了手,他们面对面站着,闻述比他高,要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闻述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被他随手捋到了脑后,整张脸毫无遮掩,就显得格外英俊。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戚嘉澍笑意盈盈地说,“我来的时候没人看到。” 闻述轻笑,“好。” 戚嘉澍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闻述换了身衣服,白色短袖配长裤,看上去柔软而舒适。 闻述向他招了下手,他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在闻述身前。 闻述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戚嘉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闻述的相处一直以来都很自然,不需要磨合,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嗡嗡的声音停了下来,闻述把吹风机放到了床头,语声平稳地说:“我给李芸打了电话,她说从剧组回来的那条路上发生了车祸,你遇见了,是吗?” 戚嘉澍顿了下,“点头。” “有没有受伤?” “没。” “吓到了?” “……没。” 闻述按住他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一直很想问,关于你过去的事。” 戚嘉澍眼皮一跳,就听闻述继续说:“那时候你告诉我,你父母都因为车祸去世了,你在福利院长大,但是我调查后,结果告诉我并不是这样。” “但你没有说谎,对吗?” 戚嘉澍心脏重重地跳了下,他不闪不避地迎着闻述的视线,沉默不语。 他不想骗闻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要怎么跟闻述说,他其实并不是原来的戚嘉澍了,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这里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一本小说里,他们可能都只是小说里的角色而已。 可这太奇怪也太玄幻了,换做是他,可能也没法接受或相信。 “是,我没说谎。”戚嘉澍微微一笑,“但我需要一些时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以吗?” 闻述视线微垂,“好。” “睡觉吧。”他又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戚嘉澍听话地躺下,闻述低头吻了吻他,然后关掉了灯。 他们并肩躺着,都不再说话。 眼睛适应了黑暗,戚嘉澍偏过头,在晦暗的光线里看着闻述的剪影。 闻述鼻梁高而挺,轮廓比常人深邃立体,是那种略带攻击性的长相。尤其他长了双凤眸,瞳色又较浅,不带感情地看人的时候,眼神凉凉的,让人不敢靠近,就会觉得他很冷漠。 这是闻述区别于那个人的地方,那人总是温和的,眼里带着笑意,明明是同样的脸,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但对着他的时候,闻述又会变得温和…… 戚嘉澍侧过身,面对着闻述,闻述呼吸声很平稳,但就是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开心。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恋人有事瞒着自己。 戚嘉澍自省了下,不光是因为穿书事件太过离奇,他也确实对闻述有所保留。而这种有所保留,源于他并没有全然地信任闻述。 他承认他内心里确实没有安全感,他被放弃过很多次,信任对他来说,实在太珍贵了。 戚嘉澍抿唇,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闻述摸了摸他脸颊,没有睁眼:“睡吧。”—— 今天的几场戏都是外景,大伙儿一起割麦子。 剧组为了真实,特意承包了一块麦地,又请了农民来指导,教演员们怎么使用镰刀,又怎么堆放割下来的麦子,以及将麦子运到打麦场。 开拍前,副导演给群演们分工,又千叮万嘱地交代:“一会儿就按这个来,别乱,还有注意不要糟蹋粮食,明白吗?” 群演异口同声:“明白!” 这场戏是温知新换地方后,第一次跟大伙儿一起劳作,那个年代,是按“工分”来算的,做的多分越高,能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但温知新以前家里条件好,根本没干过活,他甚至连镰刀怎么用都不会,别人都割了一大片了,他才勉强地开了个头。 温知新拿着镰刀,艰难地往麦子根茎底部割去,他不得要领,半天才能割下一把,还差点弄伤了手。 “哟,这哪家的大少爷啊。” 刻薄的声音传来,温知新抬头,李大为就站在不远处,脸上是讽刺的笑容。 这些麦地是附近的几个村子共有的,能遇见李大为他们也并不奇怪。 温知新低头不语,汗水从他额角流下,“啪嗒”落在麦秆上。 李大为继续找茬:“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连割个麦子都不行?”说着还伸出腿把他刚堆好的麦子踢乱。 温知新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李大为歪歪扭扭地站着,双手插兜,面上笑嘻嘻的:“听说你在这边过得不错,哥几个来看看。”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附和,“哈哈,是啊。” 温知新脸色转沉,浑身紧绷着,握着镰刀的手逐渐收紧,看着李大为等人嬉笑的脸,有种用镰刀砍过去的冲动。 “真热闹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知新身体微松,就见江河越过李大为,走到了他身边。 江河笑眯眯地打量着李大为他们,说:“知新,这是你的朋友吗?” 温知新摇头:“不是。” 江河笑得更和善了,“那各位是?” 李大为不清楚江河的底细,但他刚才注意到,这里的人都对江河很尊重,他掂量了下,怕自己惹不起,便也笑着说:“我们是隔壁的,顺便过来看看老朋友。” “哦。”江河挑眉,“你觉得是朋友,但知新觉得不是?” 李大为尴尬地笑了笑。 江河指了指被踢得乱七八糟的麦子,“如果是朋友,开个玩笑也就算了,既然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大为笑容淡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河勾唇,气势陡然阴沉:“给我理好,然后滚蛋。” 李大为向来欺软怕硬,但此时当着小弟的面,要是怂了多丢份,遂色厉内荏道:“如果我不呢?”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都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江哥,怎么回事?”有人问。 “找茬呢。”江河用下巴点了点李大为三人。 一听是来找茬的,大家转眼就把李大为他们围了,三人见状不对,立刻就怂了,弯腰迅速把弄乱的麦堆理好。 江河拍了拍李大为的脸,打人不打脸,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和轻视了。 “记住了,别惹我的人。”他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李大为点头,谁知都跑出好几步了,还不忘回头放狠话:“等着啊,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众人一片嘘声。 等人走了后,大家都围着江河问刚才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茬。 江河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就让大家散了,继续干活。 温知新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尤其是那句“我的人”,他心里觉得很别扭。 “帮你?”江河嗤笑,“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撒野。”话落他扫了眼温知新的成果,“啧,搞半天你就只割了这么点儿?” 他这态度转变得太快,温知新有些不知所措。 江河:“人家说你是少爷,你还真就把自己当少爷了?” “我……”温知新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张口欲辩,但欲言又止。 江河没看他,用脚拨了拨麦桩,一看那参差不齐的断口,就知道这人压根就是不会。 果然是城里来的少爷,他心说,旋即对温知新招了招手,“过来,看着我。” 他示范了一遍该怎么操作,然后问:“会了吗?少爷。” 他左一句少爷,右一句少爷,句句刺在温知新心上,让他想起了自己分崩离析的家。 温知新眼圈红了,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怒瞪着他:“我不是!” 江河见他要哭了,知道自己玩过头了,赶紧又哄:“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他其实就是想逗逗温知新,顺便教教他该怎么做,但又不能对他关照得太明显,免得别人针对他。 温知新甩开他的手,赌气般抓住一丛麦子,镰刀用力一割,那恶狠狠的架势,仿佛他割的不是麦子,而是江河的脖子。 江河摸了摸脖子,但又忍不住开腔:“你跟麦子有仇?” 温知新不理他,埋头干活,很快就割了一片。 江河看目的达到了,便装模作样地摇着头离开了。 高强度的割麦子,不光得到了粮食,还收获了满手的水泡,一碰到就火辣辣的疼。 温知新疼得睡不着,掌心向上的摊开双手,放在被子外,等到半夜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他睁开眼睛,江河手里提着煤油灯,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赶紧起床。 温知新犹豫了下,如果他不起,以江河的性子,也会把他拉起来,遂沉默不语地披了衣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说是床,其实也就是个大通铺,所有人都睡上面,翻个身都能滚到别人被窝里。 江河在桌边坐下,把油灯放在了桌面上,见他不过来,又皱眉招了招手。 温知新脚步微顿,还是走了过去。 江河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针,在灯上烤了烤,权当是消毒,随即示意温知新伸手。 温知新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帮他把水泡挑破。 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过去。 江河握住了他的手,垂眸一看,原本白嫩的掌心满是触目惊心的水泡,他轻轻碰了下,温知新立刻颤抖着要缩回手。 江河拧了下眉,也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怪怪的。 他抓紧温知新的手,小声说:“别怕,不疼。” 尖细的针尖刺破水泡,温知新感受着轻微的刺痛,微微皱起了眉。 江河耐心地逐一将水泡挑破,最后又拿出一小支药膏,轻轻地涂在掌心的伤口上。 温知新注视着他,煤油灯昏黄,笼着青年英俊的脸,看上去竟有几分温柔。 江河上好了药,抬眸看来:“别沾水,不然你手废了。” 四目相对,温知新猝不及防,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点头:“谢谢。” 江河收拾着工具,“不用,去睡吧。” “cut!” 导演的声音响起后,屋里的灯亮了起来。 柴丰平:“OK,这段过了。” 戚嘉澍放松身体,掌心的特效化妆黏糊糊的,场务拿着湿毛巾过来,要帮他擦手。 “我来吧。”闻述说。 场务没有犹豫,直接把毛巾递给了他。 戚嘉澍不客气地把手伸过去,“麻烦啦,闻老师。” 闻述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场务站在一旁,忍不住道:“两位老师感情真好。” “当然啦,荧幕情侣嘛。”戚嘉澍笑道,对着闻述俏皮地眨了下眼:“是吧闻老师?” 闻述淡淡地“嗯”了声,“换只手。” 场务看了一会儿,根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他俩的相处也太自然了,跟真情侣似的,不会嗑到真的吧? 网上最近都在传闻述和戚嘉澍的同性电影,可惜她签了保密合同,否则一定要和小姐妹们激情分享小情侣日常,有糖大家一起吃,多好! 这是最后一场戏,拍完后收工回酒店。 戚嘉澍躺在床上玩手机,好巧不巧,就又刷到了关于他和闻述的爆料。 @扒圈娱乐:路透来了!实锤确定,就是同性电影! 配图是几张他和闻述一起下班的偷拍,以及柴丰平的工作安排。 下班图倒是不亲密,不过有人把柴丰平团队之前买了《日落西河》原著版权的事扒了出来,大家一核对,这不妥妥的同性题材? 网上众说纷纭,有说柴丰平敢于冒险的,毕竟小说尺度就很大,说不定上不了映。 吃瓜群众们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内地很久都没有拍过这种题材了,更何况又是两个颜值那么高的男明星,凑在一起谈恋爱,别说还挺刺激的。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认为这种题材不应该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于是又引发了一次关于LGBT群体的激烈争论。 而对于粉丝们,那可就非常了不得了。 “啊啊啊啊我死了!小情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贴贴了吗?” “哈哈哈哈谁爽了?我爽了,迫不及待想看电影了啊啊啊!” “别说我泼冷水,这题材内地根本不可能上映。” “无语,七公主这是打算绑死了是吧?我们述哥招谁惹谁,要和这种人一起演情侣?” “笑死,我们小七配不上你家影帝?眼睛长头顶上?[白眼][白眼]” “[微笑]当然啦,人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影帝呢,得天后才配得起。” “那正好,我们洲洲有机会了[开心][开心]” “那VX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能不能别提喻天洲!这俩人拍电影,关他什么事?” “只有我觉得他俩穿的是情侣装吗?都是白T配牛仔裤[可爱]” “笑吐了,这样也算情侣装的话,那满大街都是情侣!” …… 戚嘉澍翻到那张所谓的情侣装照片,之前还没注意,他们那天的穿搭确实挺像的,而他戴的项链,以及闻述的手表,正巧是两个品牌的联名款。 照片里他正在侧过头和闻述说话,闻述也在看他,唇角带点浅淡的笑意,氛围看起来很好。 围绕这张照片的讨论也越来越多,事实证明不能小看cp粉抠糖的能力,光是这么一个对视,就被他们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评论区甚至出现了同人小作文。 眼见风向逐渐偏移,转到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上面。有人言之凿凿,说他和闻述就是在谈恋爱,甚至还爆了些莫须有的料,其中最离谱的,是说他和闻述在剧组更衣间里做.爱,被工作人员听见了,担心有影响,剧组才压下了消息。 别说粉丝了,当事人本人都大为震撼,戚嘉澍认真考虑下了,更衣间做.爱确实挺刺激的,以后或许可以试试。 担心有人故意带节奏,他打了个电话给尹文栋,想让他找公关团队干预一下,结果刚说完,尹文栋就回:“不用了。” 戚嘉澍挑眉,半开玩笑:“栋哥不会是想直接帮我们官宣吧?” “想得美。”尹文栋嗤道,话音一转:“今天的热搜轮不到你们了。” “什么意思?”戚嘉澍问。 尹文栋:“看热搜。” 戚嘉澍不明所以,点开微博热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鸿宇 被抓# 第116章 赵鸿宇被抓? 戚嘉澍点进去, 居然是涉毒,被热心群众举报了。 自从赵鸿宇车祸以后,就基本上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了, 戚嘉澍对他不感兴趣, 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 只是听白洋提过一两嘴,说曜石娱乐的一哥换人了。 至于换人的原因,好像是赵鸿宇车祸后脸部受伤, 休息了几个月都没有恢复。他的长相本来在娱乐圈就不算出众, 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曜石迅速扶了个新人上位,赵鸿宇的资源一落千丈,他心气又高, 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然后就堕落了。 赵鸿宇的粉丝们哀嚎一片,理智一点的光速脱粉,但也不乏洗地的脑残粉, 但无论如何, 赵鸿宇的演艺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娱乐圈又添了个法制咖,本来大家吃瓜的吃瓜, 看戏的看戏,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知怎么的就扯上了戚嘉澍。 之前戚嘉澍解约风波时, 把自己的经纪人告上了法庭, 周寅因为诈骗罪与侵占他人财物罪被判了四年, 当时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戚嘉澍也成了圈里为数不多的、把经纪人送进橘子的艺人。 同期被送进监狱的还有知名制片人Erasme, 但因为案情特殊,一直以来都没有公开调查及审理,但依然有一部分网友隐约知道跟戚嘉澍有关。 好事的人把这几个案件放在了一起,得出一个结论,这三人都曾经跟戚嘉澍有过这样那样的接触。这样一来,大家又联想到最初,戚嘉澍之所以开始有热度,是因为他抓了一个通缉犯,甚至还被官方点名表彰过。 “笑死,做朋友吗?送你进监狱的那种。” “不懂就别乱玩梗,就这也配和我们小七做朋友?” “据说戚嘉澍还在曜石的时候,就一直被赵鸿宇打压,所以才默默无闻了那么久。” “真的假的?怜爱了,先是被经纪人骗,又被公司一哥打压,戚嘉澍实惨。” “所以那个制片人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跟我说说?” “那《大胤》怎么办,是不是要下架了?” “幸好我已经看完了,呜呜我的齐堰!” …… 吃瓜群众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把赵鸿宇扒了个底朝天,结果他们发现,赵鸿宇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 有人爆料他之前一直暗地里打压霸凌同公司的艺人,不然别人拿到好资源,以免威胁到他公司一哥的地位。 而且赵鸿宇从出道开始,就标榜他努力上进,不为资本折腰,是娱乐圈里难得的清流。但现在又有人爆料,说赵鸿宇刚出道的时候,曾经短暂地跟过某位业内大佬…… 跟赵鸿宇有商务合作的品牌纷纷发了解约声明,包括蔚蓝珠宝,一时间赵鸿宇形象尽毁,永无翻身机会。 戚嘉澍扬起唇角,网友们忙着吃赵鸿宇的瓜,倒是没人再关注他和闻述的绯闻了,他还要感谢赵鸿宇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剧本拍了三分之一。 温知新在江河有意无意的关照下,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和周围的人相处得也不错。 这天,江河带着温知新上山捡柴。 冬天快到了,他们需要多储存点干柴,不然等到大雪覆盖山林,再出来就很困难了。 他们进了山,遇到了很多穿着绿色军装的人,他们来自附近的建设兵团,接到任务过来伐树。 这些军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一群人围着一辆拖拉机,愁眉不展。 江河跟温知新刚走近,就被发现了,有个人皱眉指着他们,不客气地喊:“喂,那两个人,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这一喊,四周的人都停下动作,无数双眼睛向他们看了过来。 被那么多人盯着,尤其他们还是军人,压迫感十足。 江河仿佛看不见那些目光,自来熟地笑起来:“同志,我们是来捡柴火的,要不要帮忙?” 那军人摆了摆手,“不用,你们去忙吧,走远一点。” “我懂一点机械,或许能帮你们修一修。”江河说。 那军人意外地挑了下眉,跟另一个年长些的人说了什么,应该是在请示,完事后对江河招了招手:“过来吧。” 江河很快就找到了故障,埋头修起了车。 温知新静静地站一旁看着,他发现江河似乎会很多东西,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厉害。不仅如此,江河很会和人打交道,无论走到哪都受欢迎,就像是一团火焰,靠近的人就能汲取温暖。 江河帮军人修好了车,作为报答,将砍下的树枝送给他们,甚至还答应用车帮他们运回去,一次就能存够将近一个月的柴。 在电锯的嗡鸣声里,无数树木接二连三地倒下,温知新分不出来它们的种类,他默默地跪坐在崭新的树桩边,手指抚着那一圈又一圈的年轮,感受着指尖的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了?”江河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温知新眸光低垂,轻声道:“这棵树死了。” 江河愣了愣,蹲下身,看着他忧郁苍白的侧脸。他有种错觉,只要用手轻轻触碰,这个人就会碎裂了。 他的心软了软,下意识道:“没有。” “没有死。”他说,抬手指了指周围:“看到那些种子了吗?等到来年春天,种子会发芽,再过些年,又长成新的树。” 这便是世间的轮回,死亡之后是新生,生而又死,年年月月循环往复。 两天后,江河送了温知新很多种子,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温知新很喜欢,约定等到来年春天,他们要一起去种树。 从那以后,江河就总会隔三差五地送温知新东西,有时候是一朵野花,有时候是供销社新到的糖果,有时候……同住的人自然察觉了江河对温知新的优待,便笑说江河这是养了个小媳妇儿。 江河更是毫不避讳,直言:“他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娶他做媳妇儿!” “你看上他啥了?” 江河笑道:“还能是什么,漂亮呗!” 众人哄笑,江河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刚进门的温知新耳中,他脸色瞬间苍白。 江河余光看到有人来,扭头见是他,唇边笑容立时淡了下来:“知新?” 温知新没有愤怒,他只是沉默着,沉默又隐忍,不和任何人说话,仿佛把自己隔离在尘世之外, 晚上,江河睡到了温知新旁边。 他试图和温知新说话,给温知新讲他这些年遇见的趣事,温知新没反应。 江河又开始讲这些年遇见的糗事,温知新依旧沉默。 江河“啧”了声,将温知新连人带被子抱住,又翻转身体,让温知新压在了他身上。 戚嘉澍脸上是带点意外的惊恐,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但他的力气哪有身下人的大,整个人被禁锢着,压根起不来。 “嘘。”闻述启唇,胸膛微微震动:“别动,等会儿把人都吵醒了。” 戚嘉澍控制着呼吸,急促但又压抑,担心吵醒其他人,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他们这样,也太难堪了。 但温知新是个倔强的人,并不会因为江河的话就放弃挣扎,所以戚嘉澍将挣扎的幅度放小了些,不过抗拒意味依旧十足。 “我只是开玩笑的。”闻述放软了声音,“不要生气了。” 这一段在剧本里,是江河向温知新道歉。他心里其实对温知新已经有好感了,在那些人调侃的时候,他干脆就借题发挥了,何况他是真的觉得温知新长得漂亮。 但温知新生气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不过他本身性格使然,即便是道歉也是强势的,又带点无赖…… 眼见闻述脸上出现无赖的神情,莫名就戳中了戚嘉澍的笑点,他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第117章 戚嘉澍很少笑场, 然而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连着笑了好几次,后面连闻述也跟着笑了起来, 柴丰平见这会儿估计拍不好了, 干脆地喊了休息。 戚嘉澍走到一旁喝水, 化妆师给他补妆,忍不住问他:“知新,这么好笑啊?” 戚嘉澍笑着点点头, 瞟了眼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闻述, 小声说:“你不觉得闻老师变脸速度很快吗?” 话落他清了下嗓,学着闻述板起脸,然后伸手挡在脸前,做了个川剧变脸的动作, 瞬间变得轻佻无赖, 说出刚才闻述的台词:“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他学得惟妙惟肖,化妆师被逗乐了, 笑得拿化妆刷的手直抖。 白洋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用手捣了下戚嘉澍:“小七, 别笑了,闻老师在看我们呢。” 戚嘉澍看向闻述, 见那人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眼神竟然有一丝茫然, 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闻述这人还挺可爱的。 这么想着, 闻述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长得高,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表情淡淡的,辨不出情绪。 戚嘉澍坐着,要仰起头看他,他脸上笑意还没散,闻述伸出手,像挠猫儿一样,挠了挠他下巴:“还没笑够?” 戚嘉澍没避开他的手,甚至顺着他力度仰了仰下颌,眼睛眯起:“没有。” 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亲密,有种莫名的亲昵氛围,化妆师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他们本来就演的情侣,可能还没完全从戏里出来,应该是她想多了。 后面的拍摄还算顺利。 温知新本就是敏感的人,江河的口嗨被他听到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温知新单方面地无视江河,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而在这天,温知新收到了家里的一封信。 信上告诉他,他的爷爷奶奶因为受不了屈辱,相继离世了,他的爸爸也由于过度劳累而病倒,此时生死不明。 在信的最后,他妈妈交代他要好好生活,好好表现,争取能早日回来,字里行间透露着死意,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好好的一个家,就只要支离破碎了,温知新悲痛万分,他怕妈妈想不开,想要离开这里,回家看看。 在那个特殊的时期,知青逃跑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后果非常严重。 他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但收队的时候队长发现少了人,并怀疑他是逃跑了,立刻让人去找。 江河也在找人之列,他骑着自行车,眼见天黑了,他心急如焚。 要离开这边,必须去镇上坐巴车进城,才能买到火车票。而这里距镇上足有二十几公里,而温知新要避开别人的视线,只能靠步行前往,就算速度快,也要走四五个小时。 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他可能会遇见狼。就算没有狼,现在快入冬了,夜间的野外,搞不好会冻死人。 江河是在一条小路上找到温知新的,温知新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路旁,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不敢走大路,但他对这边不熟悉,而且天又黑,所以迷路了。 江河停在他身前,一条腿支着地保持平衡,用手电照着他:“温知新?” 温知新身体微颤,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很苍白,嘴唇呈现着不正常的青白,一看就是冻的,但他表情很平静,一双黑眸就那么静静地看过来。 江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把自行车停好,走到温知新面前,蹲下身和他平视,就那么看着他。 “你要去哪里?”他问。 温知新没有回答,垂下眸子,说:“你要抓我回去吗?” 江河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压抑住怒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温知新不说话,就那么垂着头。 江河咬着牙:“哑巴了?” 温知新的样子像是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江河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回家?”江河问。 温知新卷长的睫羽轻颤了几下。 江河心里有底了,他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我送你去镇上。” 温知新猛地抬头。 江河看到了他眼中的惊疑不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又酸又涩,还带着说不清的不舍与不甘。 但留不住的人,终究是留不住的,温知新不适合也不属于这边。 温知新以前的生活太优渥太理想了,到了这边后,即便他能忍受生活上的辛苦,但却远远不能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 他喜欢看书,喜欢读诗,喜欢那个叫雪莱的诗人,但那些都被归为了禁书,所以他只能偷偷地看。 江河还记得,有天他去河边,看到温知新在树下看书,随风飘舞的花叶落在他头上身上,那画面美极了,那么久了他都还记得。 然后江河不小心踢到了石头,温知新被声音惊扰,抬头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想藏起书,慌乱得像误入陷阱的无害幼兽。 “我送你去。”江河又重复了一遍,“但现在天黑,路上很危险,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等天快亮的时候我一定送你过去。” 温知新将信将疑,但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跟着江河。 运气不好,他们遇见了狼。 剧组为了逼真,不知从哪搞来几条受过训练捷克狼犬,外表跟狼相差无几,戚嘉澍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真的是狼。 他们惊险地从狼口逃脱,最终找到了一个山洞。 温度越来越低,江河不得已生了火,他靠在岩壁上,点了一根烟,沉默不语地抽着。 这一天的遭遇可谓大起大落,温知新身心俱疲,精神濒临崩溃,眼泪溢满了眼眶。 “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江河吐了口烟,垂着眼没看他:“想哭就哭吧。” 温知新就连哭也是隐忍的,他紧紧抿着唇,生怕泄漏了一丝脆弱的哭腔,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一段哭戏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温知新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从某些程度上来讲,他的心智并不算成熟。所以他的哭,也是不同于成年人的,要有少年感,同时又要隐忍克制。 很多演员包袱很重,即便是哭戏,都要力求哭得好看。但实际上,人在真正悲伤的时候,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的,太专注表情,反而会僵硬,没有代入感。 但戚嘉澍的哭戏很有感染力,连带着场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抹眼泪,他拍完这段之后,都还有些收不住,缓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后面的拍摄—— 天快亮的时候,江河按照约定,把温知新送到了镇上。 分别的时候,温知新却犹豫了。 “你一晚上没回去,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不会。”江河满不在乎地说,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就说我去隔壁村快活了。” 话是这么说,但温知新知道,江河一定会被怀疑。 他们一起消失了一晚上,江河回去了,而他却没有回,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中间的关系。 江河见他担心,笑着说:“真没事,我有办法。” 温知新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泄了气般:“我不走了。” 江河挑眉,“为什么?” “回去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温知新声音很轻,“你可以带我去电报局吗?” 江河带温知新去了电报局,那时候发电报是按字来算钱的,他言简意赅地给母亲发消息,让她不要想不开。接着他们又去了买了纸笔信封,温知新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写他在这边的生活,说他过得很好,让母亲等他回去。 结束之后,江河又用自行车载着温知新回去,在路上遇见了公社的人。 “你们回来了?”那人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们……” 江河滴水不漏地糊弄了过去,得知队长带人在镇上汽车站守着的时候,两人都松了口气,幸好没去车站,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了。 但这件事情后,温知新的处境变得艰难了些。 一方面是他家彻底败落了,再无翻身的可能。另一方面,则是他这次疑似出逃的行为,让大伙对他提高了警惕,怕他再次逃跑。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差点要了温知新的命。 冬天到了,公社里要储存过冬的粮食,院子里就有个地窖。 但是因为最近雪太大了,把地窖顶盖压塌了,于是温知新和另一个知青秦刚,下到地窖里清理雪。 秦刚想作弄一下温知新,便把温知新关在了地窖里,本想一会儿就放他出来,但是他忘记了。 北方的冬天,气温零下几十度,足以把人活活冻死。 现在还不是下雪的季节,剧组只能用人造雪,先是要拍江河的部分,然后再到戚嘉澍。 江河回来后,发现温知新不在,便问其他人温知新去哪里了,秦刚这才想起他把人关在了地窖里。 秦刚害怕江河,慌慌张张吞吞吐吐:“好、好像在地窖里。” “地窖?!”江河皱眉,质问道:“怎么会在地窖里?” 旁边有人提醒他,今天温知新和秦刚一起去地窖清雪了。 秦刚顾眼睛左右转动,顾左右而言其他,“他偷懒睡觉,兴许是睡着了,忘了上来。” 江河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怒意上头,一脚踹在了秦刚胸口,这一脚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秦刚被踹得滚到了地上,嘴里顿时就见了血。 其他人上来拉架,江河脸色铁青地往外走。 “咔。”柴丰平拿着对讲机,“可以,温知新准备。” 为了拍摄这一段,剧组真的挖了个地窖出来,戚嘉澍顺着梯子下去,空间不是很大,堆着一些微腐的白菜,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与腐臭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忽然,顶盖被人盖上了,光线被隔绝,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黑暗里。 戚嘉澍先是一愣,他本来早就不怕黑了,但这样似曾相识的环境,一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儿时呆过的那个地窖,想起了饿极时咽下去的腐烂菜叶,嘴里仿佛又泛起黏腻的酸臭,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不知哪儿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老鼠从他脚边蹿过,他瞬时头皮发麻,目光漫无目标地四处逡巡着,呼吸难以控制地急促起来。 而在外面,闻述坐在监视器后面,听着身边的人夸赞戚嘉澍逼真的演技,眉头渐渐蹙起。 “等一下,他状态不对。” 第118章 闻述话刚说完,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快步走向了地窖。 他皱着眉头,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一旁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 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 疑惑地看着他。 “闻老师,怎么了?”有个工作人员问。 闻述充耳不闻,地窖的位置有点低, 他单膝跪在地上, 任由泥水弄脏他的裤子,他也毫无所觉。 紧接着他抓住地窖的顶盖把手,稍微用了点力,将盖子掀了起来。 戚嘉澍有些无措地抬起头, 对上的就是闻述担忧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逆着光,就这么安静又温和地看过来。 光线照入眼中,戚嘉澍慢半拍地眯了下眼, 轻声说:“闻述, 我好像……有一点怕黑。” 他脸色苍白,声音很轻, 表情看起有点茫然,可是尾调里分明有一丝颤栗, 又似乎带着点说不出的委屈。 戚嘉澍很少表现出这样弱势的一面, 闻述心里一刺, 酸涩的感觉在心底泛滥开来, 一直翻涌到喉间与鼻腔, 莫名有种想要落下泪来的冲动。 他向着戚嘉澍伸出手, 温声说:“别怕,我就在这里。” 戚嘉澍呼吸一窒,竟忽然有些恍惚。 就在这一瞬间,他有种做梦般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仰头看着地窖的门,期待着能有人发现他,把他带出去。 闻述耐心地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小七?” 戚嘉澍如梦初醒,眼睫微颤了下,迟钝地把手递过去。 闻述的掌心温暖而干燥,他力气很大,几乎不用戚嘉澍怎么使劲,就被他带了上去。 戚嘉澍还没站稳,就被拥住了,闻述不顾在场那么多人的视线,紧紧拥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不怕了。” 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戚嘉澍喉中一哽,用力地回抱住了他。 他头埋在闻述颈间,鼻腔里充斥着专属于闻述的,清淡好闻的味道。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一个人了,想把对方嵌进身体,直到胸腔也被填满。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止了,看着相拥的两人,神色各异。人造雪无声地飘洒着,落到他们头上身上,很快就白茫茫一片。 米米哭得鼻子都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幕特别的感人。 “你怎么了?”白洋奇怪地看着她,从包里翻出纸巾,小心地递过去。 米米抽了两张纸,胡乱地擦了下眼泪,“你觉不觉得,这一幕好感人啊。” 她一直嗑述哥和戚嘉澍的cp,cp粉们写了很多同人文,其中就有一篇与这一幕完美契合。 在那篇同人文里,闻述和戚嘉澍彼此深爱,但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了。多年以后他们意外重逢,发现还是深爱着对方,也是在一个下雪天,两人在雪地里相拥,跟现在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爱人重逢,遗憾被弥补,是这世间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她当时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一边看一边抹眼泪,谁知道今天会看了个现场版。 那位写手太太简直是神!回去就把她供起来! “小七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啊?”白洋没get到她所说的感人,毕竟他是个不解风情的铁直男,他只是担心自家艺人。 小七刚上来的时候,脸色和嘴唇都白了,呼吸也不太稳,他知道有些人有幽闭恐惧症,在密闭的空间里会无法控制地害怕,会出现头晕、呼吸困难甚至是惊厥反应,就像有些人恐高一样。 但他跟着小七那么久了,无论是坐电梯还是坐飞机,小七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如果小七真的是幽闭恐惧症,那不应该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 白洋皱眉沉思,突然灵光一闪,小七这个会不会是类似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看过的一本书里说,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若是受到某些巨大的刺激或创伤,就会产生PTSD。在遇到类似的遭遇时,就可能诱发应激反应,跟小七刚才的反应看起来很像。 小七害怕地窖?可是为什么呢? 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相拥的两人已经分开了,他们的表情都很平静,也丝毫不在意周围审视的目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柴丰平走了过去,从刚才闻述走去开地窖的时候起,他就感觉两人的关系不太一般了。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导演,即便别人演得再逼真,他也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但两人相视的眼神,那种只看得见彼此亲昵与信任,不是演出来的。 他有点担心,演员入戏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这种情感类题材,甚至现在圈里就有几对这样因戏生情、从而结成连理的夫妻。 柴丰平其实是有点不太希望自己的演员真的产生感情的,这样固然会对感情戏有一定的助益,但其实是把双刃剑。演员间毕竟是同事关系,就像不提倡办公室恋情一样,可能会在相处时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绪波动,反而影响了拍戏的效果与进度。 更何况他们同为男演员,如果因为这部戏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那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柴丰平压下纷扰的思绪,难得地叫了戚嘉澍的名字:“小戚,你是有幽闭恐惧症吗?” 戚嘉澍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导演,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跟你没关系。”柴丰平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怪我事先没有跟你沟通好,这样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试试,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用替身。”闻述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想戚嘉澍再试。 地窖这一段的戏份并不复杂,没有一定需要露脸的地方,用替身完全能解决。 戚嘉澍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导演:“不用,给我一点时间,我调整一下就行。” 闻述不赞同地看过来,戚嘉澍不着痕迹地对他眨了下眼睛,“真没事。” 闻述想说什么,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还是妥协了。 戚嘉澍走到了一边休息,闻述也跟了过来。 “为什么不用替身?”他问。 戚嘉澍摊了下手,“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我真的可以。” 闻述还是不太放心:“不要逞强。” “当然不会,我是会为难自己的人吗?”戚嘉澍笑起来,“再说你不是还在吗?大不了你再来救我啊。” 他说的是“救”,这个字眼一般都跟不好的事情挂钩,闻述心情复杂,但还是选择尊重他。 十分钟后。 戚嘉澍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了地窖。 他闭上眼睛,将那些不好的心理暗示抛出脑外,心里想着闻述,竟然没有那么难捱了。 这一场戏,是温知新被秦刚作弄,将他关在了地窖里。由于连日的大雪,地窖顶被压塌,地窖里积了很多雪,把里面存储的蔬菜都冻坏了大半,于是知青点的人分工合作,温知新和秦刚负责清理下面的雪,其他人则找木板重新做了个顶盖。 秦刚先温知新上去,然后恶作剧地把顶盖从外面扣上了,他本意只是想作弄下温知新,谁知有人带了红薯回来,大家都在屋子里烤红薯吃,那香味儿引得馋虫直冒,他就去凑热闹了,结果就把这茬给忘了。 等江河回来,发现温知新不在,秦刚才想起来。 温知新发现被锁后,他大声地叫喊人,但大家都在屋里,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而他因为清雪,身上的衣服鞋袜都被雪水浸湿了,地窖里又都是没清完的雪和冰,大雪不停地下,温度越来越低,等江河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江河把冻僵的人从地窖里抱了出来,温知新头发睫毛都结了冰霜,脸被冻得发青,双眼紧闭无知无觉。 “让开!”江河抱着人,跌跌撞撞地往屋子里跑。 大家都不敢触他霉头,纷纷让开了路。 江河把人抱进屋里,抖着手试了试温知新的呼吸,又将头贴在温知新胸口,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温知新呼吸心跳都很微弱,几乎快要感受不到了。 “知新,醒一醒。”他拍着温知新脸颊,“听得到我说话吗?” 温知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江河强行镇定下来,开始给温知新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余光看到周围的人僵立着,他怒吼道:“都他妈站着做什么?把被子火盆都拿过来,再来两个人帮忙!” 其他人也是被吓懵了,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立刻行动起来。 秦刚仍旧呆愣地站在一旁,他没有想到温知新会变成这样,要是温知新死了,他是不是就算杀人?会不会被枪.毙? 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愣着做什么?你的被子也拿过来。” 秦刚猛地惊醒,慌乱地点头,“好,好。” 不知过了多久,温知新终于呛咳了一声,总算是喘过了气来。 他闭着眼,浑身剧烈颤抖,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话音。 江河松了口气,顾不得手臂的酸软,把所有被子都裹到他身上,不停地叫他的名字:“知新,知新?” 可即便如此,温知新还是冷,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有人犹豫着说:“我以前听说过,如果有人快被冻死了,就把他的衣服脱掉,把自己的也脱掉,然后抱住他,用体温给他取暖。” “对对对!我也听过这个说法,我奶奶还用这种方法,救过冻僵的小羊羔哩。”另一个附和道。 江河抿了下唇,随即沉声说:“你们都走开。”话落沉默不语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脱完了上身的衣服,又转去脱温知新的,然后把赤.裸的人拥进怀里。温知新身上太凉,乍一接触时冻得他直哆嗦,可他还是抱着温知新,用被子紧紧地把他们裹在了一起。 温知新颤抖的频率越来越低,最终平静了下去,连带着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正常。 江河看着怀中人的睡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温知新醒来的时候,江河的脸近在咫尺。 他眉头微皱着,脸色看起来很疲倦,但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两人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熏得他脸颊耳朵立时就红了。 温知新微微挣了下,就见江河眼也没睁,声线沙哑地说:“醒了?” 温知新声如蚊呐地“嗯”了声,随即挣扎的幅度大了些。 江河睁开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你昨天差点死了,是我救的你。” 温知新垂眸:“谢谢。” “你是该感谢我。”江河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别动,先让我补个觉,昨晚一夜没睡好。” 温知新不敢再动了,乖乖地任他抱着,听到江河平稳的呼吸声后,大着胆子用视线描摹江河的五官。 江河生得好看,眉眼间总是有股漫不经心,显得他有些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心思却很细,很会照顾人,所以大家都喜欢他,是团队中的领导者。 可是江河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 他不理解,但心底又有些莫名的雀跃。 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还是有人愿意善待他的。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情不自禁地靠近江河的脸,可还没有碰到,就犹豫着收了回去。 剧本里没有这段,是戚嘉澍自己加的,这个情节其实是温知新对江河感情的觉醒,但他虽然倔强,心底却又是自卑的。 江河的背景,在那个年代就是标准的根正苗红,而温知新家里成分不好,现在又近乎家破人亡。 所以他自卑。 想靠近,但自卑让他胆怯。胆怯了,就会退缩。 这天的戏一结束,戚嘉澍直接回了酒店。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有人敲门。 敲门的节奏他很熟悉,打开门,果然是闻述。 闻述进了门,照例像以前一样,帮戚嘉澍吹干了头发,然后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而温和。 过了好一会儿,他拉着戚嘉澍的手,问:“可以告诉我,关于地窖的事吗?” 戚嘉澍就知道他一定会问,很多事迟早要有个解释,他早就该做好准备了。 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信任,那么那个人一定是闻述。 所以他为什么不尝试信任闻述呢?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闻述对面,轻轻呼了口气后,说:“你以前问过我,关于我的身世,为什么调查结果和我告诉你的不一样。” 闻述心头一跳。 “我现在告诉你,到底为什么。”戚嘉澍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原来的戚嘉澍了。” 第119章 闻述一怔。 不知为何,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除了一瞬间的错愕外,他心里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调查过戚嘉澍, 在那些资料里, 无一不在告诉他, 戚嘉澍是个沉默内敛,不太自信的人,跟眼前的人完全不一样。 不光是性格上, 而是体现在各方面。 曾经公认的娱乐圈花瓶, 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写歌拍戏弹钢琴,短短一年时间,就从废物花瓶变成了技能点满的实力派演员, 这些是之前的戚嘉澍做不到的。 人都是会变的, 这一点他不否认,但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吗? 答案是不可能。 而他最在意的, 也是他们之前摊牌的主要原因, 关于戚嘉澍的身世。 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两段天差地别的身世经历呢?除非那个人在说谎, 但是戚嘉澍的表现告诉他,他没有说谎。 “怎么说呢?”戚嘉澍斟酌了下措辞, 笑意不变:“你可以把我当做另一个世界的戚嘉澍。” “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或者说是平行空间。”他深深地注视着闻述, 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觉得我在说梦话?”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闻述看起来竟然很平静, 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 戚嘉澍转念一想,闻述仔细地调查过他,他和原主那些判若两人的差别,闻述肯定早就在怀疑了。 闻述镇定地问:“那你是怎么到这边的?” 戚嘉澍眼睫微颤了下,语气轻松地说:“就像小说里那样,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到了这边。” “我刚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结果过了好久,这个梦都没有醒。” 闻述喉结微动,好半天都没说话。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来,戚嘉澍忽然就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自己这一步走得到底对不对。 不过倒也是,要是在以前,有人跟他说同样的话,他一定会认为那人是没睡醒,或者脑子有病。 如果换成其他人,信不信都无所谓,他甚至还能当个乐子似的说出来,但面前的人是闻述…… 他以为闻述是可以信任的。 戚嘉澍心脏逐渐往下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我……” 他想说他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有另外一个世界呢。 忽而掌心一热,闻述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问:“可以给我讲讲,那个世界的你吗?” 四目相对,他眼神特别温和,戚嘉澍心脏重重一跳。 “这么离谱的事情,你都相信吗?”他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语气透着几分狡黠,仿佛漫不经心又满不在乎。 闻述:“你说,我就信。” 戚嘉澍挑眉,挪动身体凑近他些,看了闻述好一会儿后,笑意盈盈道:“闻哥,你这是不是叫色令智昏?” 闻述轻笑,“相信你就是色令智昏了?” 戚嘉澍耸了下肩。 闻述嗓音低沉好听:“那我还可以更色令智昏一点。” 话落他抬手抚在戚嘉澍颈侧,吻了吻戚嘉澍的嘴唇。 闻述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戚嘉澍温热的皮肤,表情认真:“现在可以说了吗?” 颈间传来微微的痒意,戚嘉澍呼吸顿了顿,热度从闻述掌心下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心底。 “首先,我也叫戚嘉澍。”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挑拣着说了些,比如他之前做过歌手,后面后转行做演员,还拿了影帝。 闻述笑容愈深:“这么厉害?”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关于地窖呢?” 戚嘉澍笑容浅了些。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回忆那一段经历,当初告诉闻述的时候,其实是有卖惨的意思在里头的,因为他那时需要闻述的帮助。 但既然闻述问起,那他就会告诉他。 戚嘉澍很浅地笑了下,语气平静:“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闻述点头。 “我当时说是因为被院里的孩子捉弄,才会怕黑,但其实不全是。” “我去福利院之前,在我叔叔家呆过一段时间。”戚嘉澍唇边带着讽刺的笑意,“我出生的时候是难产,我婶婶一直觉得我不吉利,是生来讨债的。” 闻述皱起了眉,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车祸发生在我七岁生日的那天,我父母当场死亡,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叔叔想要收养我,但婶婶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我还是被他们带回了家。但是她认为我是个丧门星,和他们一起生活,一定也会害得他们没有善终,所以就让我住到了地窖里。” 地窖里其实是有灯的,但有时候婶婶为了惩罚他,会故意把地窖的电断掉,或者不给他吃饭。 他有时真的觉得很奇怪,明明婶婶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什么却又这样对待他呢?后来他长大了,才明白为什么,因为嫉妒与不甘,所以从他身上找补。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 闻述神色骤冷:“你叔叔呢?” “他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戚嘉澍脸上讽意更甚,“不过就算他在,我的处境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然后有天,我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去过。”他若无其事地说,“但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发现会怕黑,尤其是在那种狭窄密闭的空间。” “现在呢?”闻述问。 “不怕了。”戚嘉澍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那场戏,把不好的回忆勾起来了。” 闻述轻柔地把他拥进怀里,说:“无论是你的出生,还是你父母的意外,都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些人把自己愚昧无知的恶强加在你身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戚嘉澍微微怔了下。 他以前听过类似的话。 因为怕黑,他睡觉的时候,是必须有光线的,不需要太亮,但一定要有,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跟那个人刚在一起的时侯,他那时还有点包袱,不想那人知道他竟然会怕黑。然后那晚,他做噩梦了,严重到出现了濒死反应。 被叫醒的时候,他呼吸急促,浑身都是冷汗,甚至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个人温柔地安抚了他,他恢复了些,看到那人掀开被子起身,下意识喊了句:“别关灯!” “我不是要关灯。”那人顿住,耐心地解释:“我是想去给你倒杯水。” 对于那晚的事情,那人并没有多问,只是从那以后,晚上他们都没有关过灯。有天突然停电了,那人竟然赶回来陪他,然后他告诉了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怕黑。 那人在黑暗里抱住他,说:“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愚昧无知,却还要把恶意强加在你身上。” 那人还说:“别怕,我就在这里。”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会一直在这里,别怕。” 两道声音仿佛重合在了一起,戚嘉澍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闻述在说话。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又漫上了他心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闻述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尤其是他们在一起之后,闻述看他的眼神愈发温和,他和那人间最大的差异逐渐趋近,有时候他甚至会分不清,看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闻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吗?”戚嘉澍问,“我说的是那个世界的我。” 闻述:“为什么?” “我有一段时间在酒吧驻唱……”戚嘉澍说。 酒吧? 闻述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什么,但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无踪。 他皱了下眉,听戚嘉澍继续说。 “然后遇见了……”戚嘉澍语音稍顿,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斟酌措辞:“……一个贵人。” “贵人?”闻述眉峰微挑。 “嗯。”戚嘉澍点头,即便后面分开了,但那个人对他来说,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贵人。 “他给了我一个唱片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说如果感兴趣就打电话,然后我就地进了娱乐圈。” 现在想起来,他当初其实不清楚进娱乐圈意味着什么,只是想着或许能多一份收入,生活也能轻松一些,结果竟意外地闯出了点名堂。 “后来呢?”闻述问,“你又遇见那个贵人了吗?” 戚嘉澍眼皮一跳,没想到闻述居然问到了重点。 “遇到了。”他笑容淡了下来。 闻述沉默了下,声音很轻:“那个人……是他吗?” 他没说是谁,但戚嘉澍知道,他在问的是他的那位前任。 “是。”戚嘉澍答,语气淡淡:“不过早就分开了。”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闻述没问他们为什么分开,只是眸光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戚嘉澍偏头看他,笑道:“喂,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是吃醋了吧?” 闻述无奈地笑,“怎么会?”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会不会哪天,睡一觉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戚嘉澍失笑,“不会。”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他是因为飞机失事才到的这边,这意味着在那个世界的他,大概率已经死亡。 闻述:“真的?” “真的。”戚嘉澍抱了抱他,“因为你在这里。” 时间临近凌晨,明天还要起早拍戏,戚嘉澍凑到闻述耳边,“很晚了,你今天是要留下来,还是要回去?” “回去吧。”闻述说,他需要独自消化一下今晚得到的信息。 戚嘉澍颔首,白天那件事后,剧组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些怀疑,即便能拿入戏来解释,但他们还是不宜太亲近。 其实他倒是无所谓,就算是公开也没关系,但还要考虑闻述的想法。 “晚安。”他说。 闻述低头吻了下他额心,“晚安。”—— 闻述回到房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头隐隐作痛起来,他曲起食指,用力地摁了摁眉心,如果是其他人告诉他,他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他会建议那人去看医生。 但这个人是戚嘉澍。 他相信戚嘉澍说的是真的,听到戚嘉澍平静地讲出那些不好的遭遇时,他心疼又愤怒,还有戚嘉澍的那位“贵人”,他没法不在意,又有些不甘心。 在意他得到过戚嘉澍的爱,却又不珍惜,不甘心他们没能早些相遇……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开始构思,如果他早些遇见戚嘉澍,会是什么样的。 一些模糊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动在脑海里,他眉峰紧皱,却一个都抓不住。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他这样想。 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他站在马路边,忽然被一阵歌声吸引,那歌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他下意识地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找到了一间小酒吧。 他边走,边隔着玻璃门窗往酒吧里看,舞台上似乎有个人,正抱着吉他在唱歌。 那人的脸正好被挡住了,无论怎样都看不见,他脚步加快,推开了酒吧的门。 音乐声扑面而来,酒吧里人很多,他往舞台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目光越过晃动的人群,在昏暗的光线里四处搜寻着。 终于,他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背影却异常地熟悉,闻述不自觉地走过去,走到那人背后时,那人似有所感般,转过了脸来。 看清的瞬间,闻述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很久了。”那人笑着说,嗓音是他惯有的慵懒,又带着点亲昵:“闻哥。” 第120章 闻述走上前, 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来这里了?”闻述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这句话像是没有经过大脑,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戚嘉澍手指捏着杯口,漫不经心地晃动着, 冰块磕碰杯壁, 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笑意盈盈道:“来回忆往昔啊。” 他应该已经喝了些酒,脸颊染了些薄绯,嫣红的嘴唇轻启:“还记得吗?当时我就坐在这个位置, 然后你走过来跟我搭讪。” “你说我唱得很好, 问我想不想进娱乐圈。”戚嘉澍笑得眉眼弯弯,“我当时还以为你是骗子呢。” 闻述又听见自己说:“如果我真的是骗子呢?” 戚嘉澍把酒杯放回桌面,凑近来些,狡黠地眨了下眼, 嗓音里带着种蛊惑的轻佻:“骗财还是骗色?” 闻述安静地注视着他, 或者说是他们。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视角变成了旁观者。 他看见他们挨得很近, 那人不知在戚嘉澍耳边说了什么, 戚嘉澍灿烂地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眉梢眼角俱是动人的情意。 那是看爱人时才会有的眼神,戚嘉澍有时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闻述反应过来, 戚嘉澍身边的, 就是他口中的“贵人”, 而他就站在贵人的身后。 他们像是看不见他, 仍旧熟稔又亲昵地聊着天, 闻述走上前, 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闻述皱眉,可紧接着乐声和人影逐渐散去,梦境在这里结束了。 他睁开了眼睛。 厚重的窗帘遮掩了大部分光线,没法判断现在是否已经天亮,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于是呼吸与心跳的声音便越发的清晰。 他坐起身,靠坐在床头,脑海里一直反复回想着刚才的梦。 他确定以前也做过相同的梦,同样的歌声,同样的小酒吧,但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梦中人的脸。 居然是戚嘉澍。 为什么会是戚嘉澍呢? 而且为什么那个人会跟自己长着同样的脸? 他想起来,昨晚戚嘉澍告诉过他,他曾经在酒吧驻唱过。戚嘉澍还告诉他,他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将他带入娱乐圈的“贵人”。 昨晚临睡前,他脑中无法控制地设想着,如果先遇见戚嘉澍的人是他,会是怎么样。 所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遇见了在酒吧唱歌的戚嘉澍,并且将那“贵人”代入了自己? 这是最好的解释,但他却莫名觉得,不仅仅是这样。 这个梦境比起之前,实在太清晰了,光线、声音、气味……一切细节都真实无比,仿佛他亲身经历过。 他陷入了茫然的沉思,很多以前忽略了的细节此刻清晰起来—— 他记得米米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了站在马路边、正安静地看过来的戚嘉澍。 他那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单向的车窗,那个人又能看到什么呢? 还有周年庆那天,他站在台上,无意中对上了戚嘉澍的视线,那眼神晦涩复杂,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在意。 还有以前戚嘉澍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和偶尔恍惚、仿佛在透过他看向什么人的眼神…… 戚嘉澍说他分不清,到底是分不清什么呢? 他之前以为是分不清是为了寻求刺激,还是真的喜欢,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而是……分不清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像那个人的他。 比起戚嘉澍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让他更难接受。 闻述心脏闷闷地痛起来,一直往下沉。 不对,他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该怎么解释昨晚的梦呢?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会有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但除非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否则他很确定自己以前没有去过那个酒吧。 他眉头紧皱,握拳抵住眉心,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渐渐地,一些陌生的零星片段隐隐闪动,他还没有抓住,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是米米打来的。 “述哥?” 闻述调整好情绪:“嗯。” “你……在房间吗?”米米试探性地问。 自从芸姐肯定地告诉她,述哥和戚嘉澍真的是一对后,她整个人当场就升天了!嗑的cp竟然成真了,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每天近距离地嗑真糖,比自己谈恋爱都还要甜蜜! 关键是她还不能跟别人分享,糖再甜也只能自己嗑,看着其他同好对着同人文嗑生嗑死,她简直抓心挠肝,真人可比同人文甜多了! 闻述:“在。”说完利落地掀开被子起床。 “那……小七在吗?”米米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最近他们经常住一起,不过只有她和芸姐知道。 闻述动作微顿,“只有我。” “这样啊……”米米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遗憾,但只持续了几秒,语调欢快地说:“我拿到今天的拍摄通告了,一会儿拿给你。”她停顿了下,“早餐我也带过来吧,想吃什么?” “都行。”闻述拉住衣服下摆,双臂上举,把上衣脱了下来。 想到今天要拍的那场亲热戏,他垂眸舒了口气,不论怎么样,都不能影响拍摄的进度—— 从开机那天算起,满打满算也过了两个多月了,剧本进行到了后半部分。 戚嘉澍今天总共三场戏,其中两场是跟闻述的对手戏,最后一场,则是他们的亲热戏,也就是温知新和江河的第一次。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江河遵守承诺,带温知新去种树。 他们在山里发现了一废弃的小木屋,应该是猎人留下来的,小木屋有些破旧,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屋顶还漏了个洞。 他们把小木屋重新修葺好,作为两人的秘密基地。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够放松地相处,而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察觉到什么。 江河甚至还做了一张木床和桌椅,两人一有时间,就会到这边来约会。 而这一天,他们情不自禁地做了最亲密的事…… 拍摄用的小木屋是剧组临时搭出来的,面积不是很大,为了方便摆放设备,其中一面墙是活动的,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拆卸组装。 戚嘉澍穿着温知新喜欢的白衬衣,闻述则穿了件蓝色的工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背心。 开拍之前,戚嘉澍和闻述并肩坐在床沿,柴丰平拿着剧本,站在镜头之外,说:“该怎么拍,剧本里写了,我就不重复了,具体怎么表现你们两个自己配合,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放开一点,投入一点。” 两人点了点头。 床戏算是拍摄过程中,比较困难的部分。即便镜头里只会有两个人,但是在床的周围,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会有各种工作人员。被那么多人看着,就很容易放不开,从而僵硬尴尬,让观众感受不到角色间那种强烈到想要占有彼此的感情。 “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开拍。”柴丰平又问。 “我没有。”戚嘉澍摇头,侧脸看向闻述,见他垂着眸子看,像是在发呆,便碰了碰他手肘,“闻老师呢?” 闻述回过神:“没有。” “那开始吧。”柴丰平拍了拍手,大声招呼工作人员:“都准备了,灯光再调暗一点,其他人不要入镜。” 戚嘉澍把剧本放在一边,缓缓地吸了口气。 虽然面对的人是闻述,但他们要在众人的围观、以及好几个机位的摄像机下,心无旁骛地做出各种情动的表情与反应,令人血脉喷张的同时还要有美感,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这场戏是江河先亲温知新,再将他推倒在床上。他们在床上亲吻抚摸,亲吻他脸颊与脖颈,然后脱下了他的衣服…… 不过这次的拍摄,不像以前那么顺利—— 小木屋狭窄简陋,但收拾得整洁干净,莫名有种家的温馨感。 床边的木桌上摆了一对彩色的泥娃娃,是江河去镇上买来,送给温知新的。他总是喜欢送温知新东西,有时候好玩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钢笔或者书,尽他所能地对温知新好。 听到喊“Action”后,坐在床沿的两人互相看向彼此,戚嘉澍进入了温知新的状态,他抬眸看着闻述,在看到他眼中热烈的情.欲后,羞涩又紧张地垂下了眸子。 闻述呼吸有些不稳,缓缓靠近,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一开始是温柔的,可渐渐地变得急切又强势起来,饱含着属于成年男人的占有欲与侵略性。 戚嘉澍逐渐招架不住,想往后退,可随即闻述抬手托在他脑后,手指穿插进他柔软的发丝间,让他避无可避。 他被动地承受着,一只手撑着床以平衡身体,另一手紧紧地攥住闻述的衣角。 他抛开脑子里的一切杂念,不去想他们现在正在拍戏,忽略周围的灯光和视线,而是把自己真正地当成温知新。 闻述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他往床上倒。 戚嘉澍顺着他的力度,仰躺在床上,紧接着闻述压了上来。 这张床并不结实,动作稍微大点,就会发出吱嘎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格外地暧昧,总能让人联想到一些暧昧的事情。 闻述继续亲吻他,密集的吻落在他脸颊与下颌,又一直延伸到喉结与脖颈。 闻述边吻,边单手解戚嘉澍的衬衣纽扣,戚嘉澍攀着他肩膀,顺从地仰起头,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送到他面前。感受着触碰皮肤的柔软与温热,他眸子半阖,嘴唇微启,急促地呼吸着。 闻述看着身下的人,他不是第一次见戚嘉澍这个样子,他们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过了。 但此时此刻,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画面,画面里他也是这样俯视着戚嘉澍,而戚嘉澍眼眶发红眉头微蹙,可唇角又带着笑意,不是他们以前的任何一次。 闻述动作僵住,就这么看着戚嘉澍,半天没有反应。 戚嘉澍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就对上他恍惚的眼神。 “咔!”柴丰平在这时候喊了停,他从监视器后站起身,眉头皱着:“江河,你状态不对,重来。” 可接着试了几次,闻述都没办法进入状态,这是他开拍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戚嘉澍充耳不闻,好整以暇地躺着,唇角勾起,调笑道:“闻老师,你不会是害羞吧?” 与此同时,闻述脑海中闪过同样的一句话,带着戚嘉澍特有的轻佻与暧昧——都到这一步了,你难道会不好意思么,闻老师? 闻述急促地呼吸着,耳中嗡嗡直响,心跳快到不正常。 在这之前,戚嘉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但脑中的画面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戚嘉澍很快察觉了他的异常,敛起笑容,坐起身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他衬衣的扣子还敞着,动作一大,半边身体都露了出来,半遮半掩比直接裸露更引人遐想,立刻就引起来一片意味深长的眼神。 闻述眉峰紧蹙,拉起衣服遮住了他的身体。 戚嘉澍本来正关心他,没想到这人还不忘来这么一出,瞬间就被逗乐了。 他低笑了两声,“床戏都拍了,还怕被人看吗?” 闻述没说话,起身走到了柴丰平那边。 这场戏还是没能拍下去,柴丰平叫了暂停,说是改天再拍。 戚嘉澍穿好衣服,转个身的功夫,闻述就不见了。 120-130 第121章 戚嘉澍目光四处搜寻, 都没有看到闻述的身影,便走到片场边闻述休息的位置,问正在收拾东西的米米:“米米, 闻述呢?” 米米手上还拿着闻述的外套, 闻言直起腰, 指了个方向:“在那。” 两人一起看过去,哪有闻述的影子。 “咦?”米米一脸茫然,小声道:“刚才明明还在的。”说着拿出手机, 准备给闻述打电话。 “你们在找闻老师吗?”道具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 他手里还抱着拍戏用的道具,雨吸湪队。用下巴点了个方向:“我刚才看到他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米米有点着急,担心地说:“述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刚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 戚嘉澍眉峰微挑,安抚道:“你先别急, 我去看看。” 他拿出手机, 边走边给闻述发消息:怎么了? 闻述不知在做什么,半天没有回。 戚嘉澍向着休息室走去,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收拾设备和道具, 准备收工回酒店了。 路过服装间的时候,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兴奋而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刚才那场戏,好涩啊!” “讲真当演员真不容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个, 要我肯定做不到。” “还有闻述的眼神你注意到了吗?好A好欲!” “这是拍戏啦, 闻述演技一直都很OK。” “但是他今天一直不在状态诶……” “有人注意到他最后帮戚嘉拉衣服那里吗?我的人只有我能看, 哈哈哈哈!” 戚嘉澍脚步微顿, 作为电影官配, 剧组里大半的人都在嗑他们的cp,他见怪不怪了。 找到了休息室,他敲了下门:“闻哥?”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闻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沉闷不清:“没锁。” 戚嘉澍拧开门把手,门刚打开,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进门后随手把门反锁了。 他看向闻述,烟雾缭绕里,闻述还是穿着那身蓝色工装外套,面无表情地坐着,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根抽了一半的烟。 闻述除了拍戏需要,平时基本不抽烟,这还是戚嘉澍第一次看见他在戏外抽烟,并且神情竟破天荒地有一丝颓丧。 不得不说,长着这么张脸,就连颓废的样子都很性感。戚嘉澍走过去,瞟了眼放在一旁的铁皮盒子,里面已经装了两个烟头了。 他微弯下腰,把闻述指间的烟拿了过来,含在唇间吸了一口。 这烟是道具组准备的,跟市面上的不太一样,味道很冲。方一入口,辛辣感瞬间充斥在喉间与鼻腔,戚嘉澍差点被呛到。 他上前一步,跨坐在闻述腿上,接着不发一语,捧着闻述的脸,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他撬开闻述的齿关,唇舌纠缠的同时,将烟雾渡了过去。 闻述抬手勒住他的腰,热烈地回应着他,气息逐渐不稳。 忽然,闻述将他推开些,紧接着偏过头呛咳起来。 戚嘉澍垂眸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也淡淡的:“还抽吗?” 喉中痒意稍缓,闻述喉结滚动着,抬眸注视着戚嘉澍。 四目相对,戚嘉澍的眸子黑黝黝的,像是两个漩涡,不断地吸引人靠近。 戚嘉澍也正看着他,闻述的眼睛很好看,瞳色比正常人浅些,当他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会觉得他眼神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就给人一种他很冷漠的感觉。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漠,至少在对着戚嘉澍时,他大都是温柔的。 戚嘉澍又轻柔地吻了吻他,只是这个温柔的吻没持续太久,分开之后,戚嘉澍深深地看着闻述的眼睛,轻声说:“闻述,人长嘴不只是用来吃饭和接吻的。” 他顿了顿,问:“你今天都不在状态,到底怎么了?” 闻述沉默。 “是要我猜吗?”戚嘉澍说,“你总不至于被我昨晚的话吓到。” “不是。”闻述说,嗓音沙哑。 戚嘉澍挑眉,“那是什么?” 闻述垂下眸子,“给我点时间。”他还没有搞清楚,脑海中那不属于他的陌生记忆是怎么回事,以及戚嘉澍是否真的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他像什么人。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戚嘉澍。 从第一次见面起,戚嘉澍对他来说都是特别的,无时无刻地吸引着他。他是真的很爱戚嘉澍,想要和他共度一生。 “好,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禹溪”戚嘉澍点头,旋即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日落西河》制作方想参加明年的国际电影节,所以为了留够后期制作的时间,拍摄任务安排得很紧,他们从开机到现在,一天都还没有休息过。 他和闻述都还算顺利的,组里演技稍微差点的小演员,一个镜头被柴丰平抓着磨一两天都有过,结束的时候那小演员都快崩溃了。 “有一点。”闻述说,情绪依旧不太高。 戚嘉澍了然,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他们现在出发去市区的话,能赶在午夜前回来。 他对着闻述眨了下右眼,神态灵动又俏皮:“乖,哥哥带你去玩。” 腰上被掐了一把,闻述凤眸微眯,沉声问:“谁才是哥?” 戚嘉澍最怕别人挠他痒痒,尤其是腰部。闻述并没有用力,跟挠痒痒也差不多了,他的腰顿时就软了一半,笑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然后他报复性地去挠闻述,结果这人像是根本不怕痒,一手抓住他两只手腕,空出来的手绕过他的腰,将他扣在怀里。 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戚嘉澍心里想着,好胜心又上来了,两手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桎梏,正与闻述较着劲,门被敲了两下。 “小七,闻老师,你们在里面吗?”白洋的声音传来,透着点小心翼翼。 两人动作同时顿住,戚嘉澍从闻述身上下来,平复了下呼吸,让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在。” 白洋又说:“大家都准备回去了,你们呢?” 戚嘉澍跟闻述对了个眼神,然后说:“我们也回去了。” 白洋:“那我和米米在停车场等你们。” 听着脚步声远去,戚嘉澍整理好衣服,这种衬衣料子容易皱,待会儿还要还给服装组。 “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吧。”戚嘉澍对闻述说,“然后直接去市里。” “来得及吗?”闻述问。 戚嘉澍笑了下:“来得及。” 换完衣服后,他们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沿途遇到剧组里的人,竟然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戚嘉澍好奇一问,才知道刚才他们不在片场的时候,柴导宣布明天放假一天,让大家好好休息。 累死累活两个多月,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大家的神经紧绷着,确实该休息了。而且这样一来,时间就更充足了。 他们来到停车场,老远就看见白洋靠在车上玩手机,米米站在旁边,向着停车场入口张望。 看到他们,米米脸上露出喜色,推了推白洋。 白洋扭头,看到他们来,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戚嘉澍走过去,伸出手对白洋勾了勾:“车钥匙。” 白洋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小七,你要车钥匙做什么?”往常都是他开车来回接送的。 “我们要去市里。”戚嘉澍说着打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他把车窗降下来,眉眼弯弯地说:“给你俩也放一会儿假。” 白洋瞪大眼睛,“不用我开车吗?” 米米也看向闻述,征询他的意见,“述哥?” 闻述手按在副驾车门上,“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晚点再回来。” “可是……”米米犹豫了下,即便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但毕竟是明星,她担心他们会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粉丝围了,被狗仔跟拍什么的。何况现在有些私生粉特别偏执,万一运气不好的,遇到精神不太正常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身安全问题。 戚嘉澍眨了眨眼,开玩笑道:“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不会把你家影帝弄丢的。” 米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心想述哥也入圈好多年了,她担心的那些,述哥说不定比她更清楚,便稍微放下心:“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哦,早点回来。” 白洋也反应过来了,小七是打算和闻述单独去玩,肯定不会带上他们。 虽然小七没有明说他和闻述的关系,但他好歹是小七身边的人,每天除了睡觉上厕所都形影不离,多少能看出一点来,他们俩多半是真的在一起了。 白洋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他也不是什么封建余孽,且同性相恋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禁忌,但是他心里还记着李芸告诉他的那个“秘密”——小七和闻述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虽然离大谱,但李芸看起来很严肃,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近亲之所以不能结婚,除了违反伦理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容易生出畸形的孩子,但男人又不会怀孕! 不管怎么样,只要小七喜欢,那他就支持! 他暗地里下了决心,宛如老父亲送别自己的孩子,凑到窗边殷殷叮嘱道:“小七,你开车慢点啊,注意安全,还有不要被拍了,到时候栋哥肯定要找你麻烦……” “知道了。”戚嘉澍笑道,发动了汽车:“你和米米一起回去,我们先走了。” 米米和白洋一齐开口:“拜拜。” 戚嘉澍:“拜。” 车子驶离停车场,他视线注视着前方,说:“闻哥,帮我导个航。” 闻述:“去哪?” 戚嘉澍:“我记得市里有家游乐场。” “游乐场?”闻述说。 “嗯。”戚嘉澍抽空看了眼他,“你不会没去过游乐场吧?” 闻述沉默一秒,说:“没有。” 戚嘉澍有些惊讶,闻述那种家世,怎么可能连游乐场都没去过? 闻述语声平静地开口:“我家里面的人觉得,我应该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而不是其他毫无意义的地方。” 戚嘉澍明白了,闻家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想必在闻述的童年里,是没机会享受多少孩子应该有的玩乐与关爱的。 他踩了下油门,笑着说:“那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路程大概半小时,戚嘉澍放了首轻快的英文歌,开了一段后,他无意中发现,后面有辆车在跟着他们。 他面色不变,正好前面有个路口,就故意打灯右转,从后视镜里看去,果然,那辆车也跟了上来。 闻述也发现了不对,沉声道:“有尾巴。” 估计是蹲守的狗仔,剧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一直都没有路透之类的流出去,本来题材又特殊,加上他俩扑朔迷离的关系,网友们好奇得要死。 戚嘉澍挑眉:“没事,看我的。”话落加快了速度,灵活地穿梭在马路上。 五分钟后,尾巴被甩掉了,戚嘉澍得意地看向闻述,一脸求夸的表情:“怎么样?” 闻述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轻笑道:“真棒。” 绕路耽搁了点时间,他们比原定时间晚了点到,这是本市最大的游乐场,天还没完全黑,游乐园里的彩灯就已经都亮了起来,汇成了一片五彩缤纷的海洋。 下车前,两人就戴好了帽子和口罩,戚嘉澍对着闻述挑了下眉:“我们先玩点刺激的。” 夜间场,过山车这类的高空项目已经停运了,但其他的选择也不少。 戚嘉澍拉着闻述,坐上了跳楼机。 今天不是节假日,而且又是晚上,园里人不怎么多,整个跳楼机上就只有他和闻述。 听到机器启动的声音后,座椅匀速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游乐场,底下的人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整个世界似乎都缩小了一圈。 戚嘉澍欢快地笑了一声,扭头看向身旁的闻述。闻述应该是不太习惯,眉心微蹙,除了神情比较紧绷外,没有其他异常。 “闻述,喊出来,你现在要放松,不要绷着。” 闻述“嗯”了声。 他抓住闻述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唇角带笑:“准备好了吗?” 他刚说完,座椅就迅速下降,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肾上腺素一瞬间直冲脑门。 戚嘉澍畅快地喊了出来,这是最好的解压方式,肾上腺素会刺激大脑皮层,整个人就会特别兴奋,心里的烦闷也跟着释放了出来。 闻述依然沉默着,只是握紧了他的手,紧到甚至有些疼。 他们后面又接着玩了些刺激的项目,期间在餐吧里吃了饭,最后一起进了鬼屋。 临近闭园,鬼屋只有他们两人光临。 没有真人NPC,而是那种感应式机械鬼屋,造型诡异的假人模型配着阴森的音乐,恐怖氛围营造得还挺到位。 他们牵着手,放慢了脚步,散步般走着。 路过一个棺材的时候,棺盖自动打开,穿着僵尸服的假人僵硬地坐起身,恐怖地嘶吼着。 戚嘉澍勾唇,“闻哥,我以前还当过鬼屋NPC呢,扮丧尸,不过才上班没两天,就被开除了。” 闻述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演得太逼真,把客人吓坏了。”戚嘉澍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是当做笑话讲出来的,闻述却不太笑得出来,他很心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戚嘉澍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们一直玩到闭园,戚嘉澍又提议:“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脆就玩个尽兴。” 闻述:“嗯?” 戚嘉澍打灯转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了一间酒吧门外。 闻述有些迟疑,他现在对酒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戚嘉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会也没来过酒吧吧?” 闻述没说话,他确实没来过这样的酒吧,梦里戚嘉澍在的那间,应该是一间清吧,但面前的这个,隔着门都能听到喧嚣的重金属乐声。 戚嘉澍偏了下头,“进去吧。” 甫一进门,震耳欲聋的乐声贯入耳中,感觉耳膜都在伴着音乐节奏鼓动着,闻述皱了下眉,但还是任由戚嘉澍拉着他往前走。 酒吧里光线昏暗,一眼看去全是人,穿着清凉的舞娘站在高大的音箱上妖娆舞动,人声鼎沸纸醉金迷。 他们挤过人群,找了个卡座。 酒上来了,闻述看着满桌的酒,眉峰微压:“少喝点。”音乐声太大,说话都要靠喊。 戚嘉澍笑眯眯的,凑到他耳边:“我心里有数,来,干杯。” 酒吧里人越来越多,DJ卖力地带动着气氛,漫天的彩纸从空中洒下,四周烟雾弥漫,所有人都跟着音乐晃动着身体,射灯乱闪,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戚嘉澍有点醉了,笑吟吟地凑过来:“闻述,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闻述静静地注视着他,戚嘉澍眸中满含情意,和梦中看那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闻述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人……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戚嘉澍眼皮一跳,顿时就清醒了,他笑容淡了些,点头。 猜想得到了肯定,尽管心里失落,闻述还是保持了冷静:“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吗?” “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像谁。”戚嘉澍摇头,唇边闪过丝讽刺的笑意:“而且我说过,是他自己放弃的,我已经不爱他了。” 听到戚嘉澍说不爱那个人了,本该是高兴的,可闻述心脏却剧烈地刺痛了下,像是被扎进根锋利的倒刺,心脏每跳动一下,都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缓了口气,忍着心底蔓延的痛楚,又问:“那你爱我吗?” 戚嘉澍眨了下眼,他爱闻述吗?应该是爱的,再没有人能像闻述一样,让他放下心防,全心全意地想和他在一起。 更何况,他是真的放下过去了。 他把酒杯放回桌面,轻笑着说:“当然。” 第122章 戚嘉澍说话的时候, 一直看着闻述的眼睛,话音刚落,就见闻述明显地愣了下, 像是没反应过来。 戚嘉澍轻笑了声, 凑到闻述耳边, 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我爱你,听见了吗?” 说完之后, 他退开些, 再次看向闻述的眼睛。 昏暗的光线里,闻述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神里闪动着什么,但那情绪太深了, 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 闻述沉拥住了他, 酒吧里的气氛正达到高潮,乐声震耳欲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漫天彩纸纷纷洒洒, 飘落在他们身上。 “我也爱你。”闻述说。 戚嘉澍下巴垫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 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原本以为,要再爱上一个人会很难, 但其实只要愿意迈出那一步, 只要愿意信任一个人, 顺从自己的心意, 就会变得很简单。 不论以后会怎样, 至少他们现在, 是真的相爱的。 “所以你今天状态不对,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戚嘉澍又问道。 刚才闻述提到了那个人,问他是不是和那个人长得很像,至于闻述为什么会这么想,也不难猜。 他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怀疑过闻述就是那个人,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很多次,加上他昨晚说的那些,闻述仔细一想,就能联想到。 说到试探,闻述确实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无论是性格还是习惯。 但是……戚嘉澍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自从他们在一起后,闻述好像又开始像那个人了…… 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闻述沉默了下,说:“嗯。” 戚嘉澍笑起来,“你可以早一点问我,我都会告诉你。同样的,我要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会直接说。”这是他一贯的想法,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那么彼此间都应该坦诚。 人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嘛,都闷在心里,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闻述唇边泛起抹浅笑,“好。” “惜字如金啊闻哥。”戚嘉澍调侃道,闻述话一直都不多,就算有也是言简意赅,尤其是冷着脸说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冷酷。 “我们走吧。”闻述说,“不早了。” 戚嘉澍看了眼时间,点头,确实挺晚了。 出了酒吧,街道上都没什么人了,两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那么晚了也不好打电话让人来接。 戚嘉澍站在车边,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选择,一是我们打车回去,明天再让白洋来取车。二是我们先找个酒店,明天早点走。”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剧组里很多人都出去放松了,估计也没人会关注他俩今晚回没回去。 闻述握住他的手指,“明早再回去。”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嗓音淡淡地报了个地址,就挂断了。 戚嘉澍对着他眨了下眼。 “会有人过来接我们。”闻述解释道,“我之前经常在这边拍戏,为了方便开了个酒店。” 戚嘉澍恍然,差点忘了,闻述家是名副其实的豪门,而且闻述自己也有公司,开酒店很正常。 别人为了方便,都是长期包下一个房间,闻述倒好,直接开了个酒店。 “闻哥。”戚嘉澍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你!” 大概十来分钟,接他们的车就到了,戚嘉澍上了车,忽然反应过来,既然能接他们去酒店,就也能送他们回剧组…… 不过剧组人多眼杂,他们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时间,应该珍惜才对。 到了酒店后,戚嘉澍一进门就趴在了床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先是起早拍了大半天的戏,又去游乐场疯玩了一圈,还去酒吧喝了酒,连轴转了一整天。 “很困吗?”闻述摸了摸他的头。 戚嘉澍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声:“嗯……” “那睡吧。”闻述的声音很温和,催眠效果十足。 “我先洗个澡。”戚嘉澍不舒服地皱了下眉,旋即软绵绵地爬起来,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温度还没有降下去,身上出了汗,又沾染了酒吧的酒气和烟味,混在一起闻着特别难受。 他走到一半,回头问闻述:“要不要一起洗?” 他眼神清澈,语气随意,像是不知道这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偏偏就是这样,才更勾得人抓心挠肝。 闻述眸色深邃了些,顿了顿,还是说:“你先洗吧。” 戚嘉澍耸了下肩,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关上了,听着哗啦水声隐隐传来,闻述低头捏了捏眉心,脑中混乱一片。 戚嘉澍很快就出来了,浴袍也不穿好,腰间系带松松垮垮,衣襟微敞开,露出小片胸口,白皙的皮肤因为刚沐浴完而微微透着粉。 他走过来,轻轻踢了下闻述的小腿,“去洗吧。” 闻述站到了花洒下,仰起头迎着水流,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他很确定,那些是不属于他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等他出去的时候,戚嘉澍已经睡着了。 青年的睡颜很恬静,呼吸均匀平稳,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他面前。闻述坐在床沿,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拿出手机,给韩骏发了条消息—— 短暂的一天休假眨眼就结束了,拍摄又进入了正轨。 还是那天的床戏,开拍前他们先走了下戏,闻述应该是调整好了状态,走戏很顺利,接下来就是正式拍摄。 导演喊开始后,闻述吻住了戚嘉澍,这个吻有些急切,带着强势的占有欲,完全是那种恋人间迫切地想要完全占有彼此状态。 他将戚嘉澍放在了床上,边吻边脱他的衣服,在他开始解戚嘉澍裤子的时候,戚嘉澍像是反应过来了,按住了他的手:“江河!” 即便温知新喜欢江河,但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退缩了。 他很害怕,对完全无法预知的未来的害怕,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害怕。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不被世人接受的,他们很大可能会没有以后,如果最后的这一步迈出去了,他们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而且他才十八岁,还没有过任何性经历,更何况是和同他一样的男人,他本能地抗拒这件事情。 “别怕。”闻述安抚地吻了吻他,轻声哄道:“知新别怕,没事的。” 戚嘉澍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像孩子讨要承诺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闻述说,“一定会的。” 戚嘉澍彻底放松了下来,任由闻述解开他的裤子——不过事先谈好了,这个镜头只会一闪而过,也并不会真的脱,最后呈现在大屏幕里的,只是他们上半身的部分。 他们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戚嘉澍眉头蹙紧又松开,闻述贴在他耳朵上,一遍遍满含情.欲地唤:“知新……知新……” 听到柴丰平喊“咔”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戚嘉澍第一反应是笑,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抬手捂住眼睛,笑得身体都在抖。 床戏拍摄的过程,跟成片呈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有些很激烈的画面,实际拍摄的时候,可能一点都不激烈。 刚才他们在床上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主要是靠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卖力地拉动床,让床左右摇晃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几个咬牙用力的汉子,差点就笑场了。 “这么好笑?”闻述用毯子裹住他,遮住他裸露的身体。 戚嘉澍点了点头,“我感觉他们比我俩卖力多了。” 闻述失笑,拍了拍他肩膀,“起来吧,柴导在叫我们。” 他们走到监视器后面,一起看了回放,戚嘉澍看着镜头里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有点口干舌燥。 看自己的床戏,比看其他人的刺激多了。他瞥了眼身边的闻述,闻述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看着监视器屏幕,完全一副敬业演员的模样。 但他知道,闻述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淡定。 “挺好的,能放得开。”柴丰平评价道,“还有最后一场床戏,会有裸露镜头,希望你们到时候也能这样,投入一点,一遍过。” 那场床戏发生在两人的关系被撞破前,在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不过也是导致他们分开从而走向悲剧的导火索。 江河年轻英俊,又热心肠会来事儿,村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很喜欢他,也那些包括年轻的姑娘。 周雯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村支书的女儿,江河有时候会来村支书家里帮忙,一来二去,就喜欢上了这个有文化的青年。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催她谈对象,于是她就经常找机会去见江河,给他送一些自己做的食物。 每次周雯来找江河,大家就会起哄,而这个时侯,每每都是温知新最煎熬的时刻。 渐渐地,开始有流言传开,说是江河就要和村支书的女儿结婚了,还说他们很配,郎才女貌。 温知新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要成真了。 江河是个男人,在大众眼里,就应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而不是跟他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 他们没有未来,迟早有一天会分开。 他闷闷不乐了几天,下意识躲避和江河接触,直到这天,江河拦住了他。 江河骑着他的二八大杠,神龙摆尾般,车轮在泥土地上拉出一条弧线,挡在了他面前。 江河一条腿支着地面,手握住车把维持平衡,“知新,你这几天为什么躲我?” 温知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我没有。”活落往旁边走了一步,想要绕开他。 “没有?”江河再次挡住他,眉头皱起:“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温知新沉默不语,每当他想逃避时,就会这样。 江河腾出一只手,直接把他扣在了怀里,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温知新吓了一大跳,他脸色“唰”地就白了,奋力地挣扎着,江河维持不住平衡了,只好放开他。 “你发什么疯?!”温知新压低声音吼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江河还能来找他,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发什么疯?”江河气笑了,“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见了我跟见鬼似的,我还要问你发什么疯。” 温知新瞪着他,那么久以来的委屈和害怕终究胜过了理智,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结婚?”江河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温知新也愣了愣,“大家都在说。” 江河无奈地笑起来,伸手给他擦眼泪,“想什么呢,都是那些人乱传的,我不会结婚的。” “真的?”温知新不太相信。 “真的!”江河举手发誓,“我江河要是有一句话骗你,天打雷……” 温知新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乱说。” 江河挑了下眉,紧接着伸出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 掌心带着温度的痒意传来,温知新仿佛被烫了般收回手,耳朵瞬间就红了个透。 江河得意地勾起唇角,往后座的方向偏了下头,“上来,带你去个地方。” 温知新犹豫着,坐到了车后座。 江河把他带到了镇上,走进了一家照相馆。 在那个年代,照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一家人走进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 照相馆就快下班了,见两人进来,一个矮个儿青年不还意思地说:“两位,我们下班了,要不改天再来?” “不是五点才下班吗?”江河伸出拇指往后指了指,“外面写着呢。” 青年说:“真不好意思,我们照相的师傅有事,刚出门。” 江河“嘶”了声,但他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那你呢,你不会拍吗?”他问。 “我……”青年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我只是个学徒,可能拍的不是那么好。” “没事儿,就你了。”江河爽快地拍了板,“能认出人样就行。” “诶,好。”青年忙不迭点头,“那……”他看了他江河,又看了看不发一语的温知新,“两位想拍什么照片?” “就合照吧。”江河说,“两个人一起。” 青年也没多想,抬手做了个请:“那请跟我来这边。” 他们来到了一个光线比较暗的房间里,青年忙前忙后,又是调关光线又是调相机,还搬来两个凳子,让他们坐在上面。 江河拉着温知新坐下,两人并肩坐着,略微拘束地看着照相机。 “对,就这样。”青年站在相机后面,这是那种老式胶片相机,机身笨重,后边还有个帘子,人需要钻到帘子下。 青年从帘子里探出头来,笑着说:“再靠近一点,笑一笑。” 江河抬手搂住了温知新肩膀,笑容灿烂地看向照相机镜头,温知新侧脸看着他,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随即转向镜头,露出一个很浅、但异常好看的笑容。 青年倒数着:“准备,三,二,一……” 咔嚓。 闪光灯亮起又熄灭,这一瞬的定格,即是永恒。 这是温知新和江河唯一的一张照片,在很多年后,江河都一直保存着,用以纪念他早早逝去的恋人。 这天拍摄完后,想到接下来的剧情,戚嘉澍心情竟沉重起来。 “怎么了?”闻述问他。 戚嘉澍叹了口气,语气也丧丧的:“现在多开心,以后就有多痛苦,还不如不开始。” “不能这么想。”闻述温声说,“至少他们拥有过彼此,也快乐过。” “即便是用一辈子去回忆,值得吗?”戚嘉澍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六神无主,他心里有答案,但就是想听闻述说。 “值得。”闻述毫不犹豫,“如果换做我,也会这样选择。” 戚嘉澍心头一动,坐起身,注视着闻述的眼睛:“那我们呢,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闻述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是闻述,不是江河,也不会是江河。” 戚嘉澍笑起来,“我知道,我也不是温知新。” 闻述吻了吻他指节,温热一触即分,戚嘉澍不自觉地蜷了下手指,眉峰微不可查地蹙起,很快又松开。 不是他的错觉,闻述真的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尤其是当他做这样亲密的小动作时,神态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他心脏微缩,看着闻述的眼睛,沉声问:“你是闻述,对吗?” 闻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回答:“我是。” “不是其他人?”戚嘉澍面无表情地问。 闻述心头一跳,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戚嘉澍是在怀疑他。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若无其事道:“当然不是。” 这段时间以来,他脑海里出现了更多的陌生记忆片段,有时候他会忽然恍惚,觉得正在做的事情很熟悉,像是他以前做过无数次。 但是那些片段太乱了,他一时间无法理清,需要借助一些辅助手段,尽快地弄清楚。 电影的拍摄已经到了尾声,大概还有二十来天就结束了。他让韩骏帮他联系了心理学专家,利用催眠等方式,唤起藏在他潜意识里的全部记忆,到时侯他就能知道,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周雯喜欢江河,但那人不解风情,一直对自己的示好无动于衷,甚至是委婉地拒绝。 这天她正打算去找江河,就看见江河带着一个青年往山里走去,那青年生得很漂亮,名字叫温知新,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江河给她介绍时,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温故而知新。”江河是这么跟她说的,“意思就是经常温习旧的知识,就能有一些新的理解和体会。” 她从小在村里长大,没怎么读过书,听得一知半解,只觉得江河果然很有文化,也就更喜欢他了。 至于温知新,她见过几次,但都没怎么听他开口说过话。 但现在,漂亮的青年一边走,一边笑着跟江河说话。 周雯很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 她看见温知新从路边随手摘了朵野花,递给了江河。江河拿着那朵花,眼里闪过戏谑的光,作怪般大声地念道:“啊,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它像你的吻,曾对我呼吸……” 温知新眉头一皱,偶像的诗被这样念出来,顿时就不乐意了,作势要去打江河:“不许你这样念这首诗!” 江河笑着躲开,两人你追我赶,笑闹成一团,气氛好极了。 跑着跑着,江河忽然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起来。 温知新被吓到了,赶紧蹲下身去检查,谁知江河猛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扣到了怀里,两人一起滚到了草地上。 看到江河居然亲温知新,蹲在草丛后的周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直到那两人走远,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一幕。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甚至连饭都没有吃,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场床戏。 开拍前,戚嘉澍穿着浴袍,底下就一条内裤。闻述也跟他一样,只穿了件浴袍,两人坐在搭好的场景里,听柴丰平给他们讲戏。 “我们虽然拍的是有裸露的床戏,但不是三级片,我想要的是那种富有张力、色而不淫的感觉,能明白吗?”柴丰平问。 戚嘉澍点了点头,“就是要‘做’得真一点,但又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是为了做而做,而是感情到了这一步,只有通过这种肌肤接触,来表达对彼此的浓烈爱意。” 闻述言简意赅地总结:“情不自禁。” 柴丰平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种意思。”他话音一转,“一会儿要全脱,但不会露点,你们OK吗?” 戚嘉澍接受度向来良好:“我OK。” “可以。”闻述颔首,“但要清场。” “放心吧,这是肯定的。”柴丰平说,“待会儿只会有拍摄需要的工作人员在,拍的时候也会注意你们的隐私,你们只管放开地去演,投入一点。” 戚嘉澍和闻述商量了下待会儿该怎么演,又绕着场地跑了几圈。这场床戏比较激烈,他们虽然对自己的演技有自信,但那种皮肤发红出汗的自然状态,不是化妆就能做到的。 正式拍摄前,与拍摄无关的工作人员相继离场,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需要脱衣服了,摄影助理拿来了一块很大的布,帮他们挡了一下。 戚嘉澍脱掉了浴袍和内裤,趴在床上,即便清了场,但还是有不少人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闻述也脱掉了衣服,然后慢慢地,压在了他背上。 身体相触的一瞬间,戚嘉澍头皮麻了下,他不是没有和闻述这样坦诚相见过,但私底下和展现在众人面前,完全是两码事。 闻述用手撑着身体,没有压实,比起戚嘉澍还有个人挡着,他整个背面都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下。 想到这个,戚嘉澍就乐了,大影帝这次的牺牲可真够大的。 脑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侧过头,就见闻述沉着脸看他。 戚嘉澍笑起来,眉梢眼睛俱是笑意,轻声说:“闻哥,别害羞,这是为艺术牺牲。” “准备好了吗?”柴丰平问。 “好了。” 柴丰平:“那开始吧。” 闻述密实实地压了下来,戚嘉澍耳畔满是他粗重的呼吸声,他配合着闻述,做出一切该有的反应。 密集的吻落在他耳廓与后颈,他攥着床单的指节用力到发白,闻述的手指强势又有力地穿插进他指间,和他十指相扣。 戚嘉澍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完全投入了进去,直到导演喊停。 工作人员拿了一床薄被过来,盖住了他们的身体,导演没让他们休息,又继续进行下面的拍摄。 接下来就是事后了,灯光师调整了光线,一束明亮的光透过窗户,照到了相拥的两人身上。 他们额头相抵,闻述轻柔地着戚嘉澍的眉心与鼻尖,动作里满是珍惜与爱意。 这不是演出来的,柴丰平很确定,他沉默不语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演得很好,但对于他们的关系,柴丰平有一些担心。 娱乐圈里因戏生情,最后修成正果的夫妻不在少数,在大家看来何尝又不是一番佳话,但若两人都是男人,就又是另外的情况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演员因为入戏太深,而影响以后的职业生涯。 等电影杀青,他会好好和他们谈谈。 “过了。”柴丰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所有人都撤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戚嘉澍和闻述,这是柴丰平在给他们时间缓和。 刚才那种隔靴搔痒般的接触,他身体里像是有团火,浑身燥热无法宣泄。 戚嘉澍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句话脱口而出:“闻哥,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快收尾了,很卡很卡很卡很卡QAQ 突然就密接了,大家都要注意防疫啊,保护好自己。 “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它像你的吻,曾对我呼吸……”节选自雪莱诗集,《咏一朵枯萎的紫罗兰》 第123章 闻述眸光幽深, 嗓音低沉地问:“你认真的吗?” 戚嘉澍笑起来,“我不够认真吗?”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房间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要是他们真那样做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 就算是想压也压不住,微博恐怕得瘫痪吧。 那场面肯定很刺激。 戚嘉澍手指从闻述光裸的胸膛上划过,看向闻述的眼中, 氤氲着奇异的光, 蛊惑般轻声道,“只要你快一点,不会被人发现的。” “快?”闻述挑了下眉,随即抓住他作乱的手, 用力一带。 戚嘉澍还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压住了,对视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 戚嘉澍心跳和呼吸不受控制地加快, 身体里因为兴奋而沸腾着, 这兴奋来自于环境自带的刺激,以及闻述带给他的, 心理上的快感。 他早就想睡闻述了,但那么久以来, 每次都只是点到为止。 越是吃不到的东西, 就越是想要。 但是他知道, 此时此刻, 闻述不会真的做下去。 这个人的自制力强到可怕, 简直当代柳下惠, 要不是男人该有的反应他都会有,戚嘉澍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他承认他骨子里确实有些恶劣,闻述的自制力越是强,他就越想去挑战,想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戚嘉澍笑吟吟地抬手抱住闻述的脖子,一条腿勾住闻述的腰,像是挑逗,又像是恶作剧,慢条斯理地轻蹭着。 随即他如愿以偿地看到闻述的眼神深邃起来。 闻述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紧接着戚嘉澍被抱了起来,闻述拿过一边的浴袍,强行给他套好了衣服。 戚嘉澍懒洋洋地坐着,撇了下嘴角:“没意思。” “你想和我做吗?”闻述问,声音很沉,听不出情绪。 戚嘉澍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我不是很早就说过,我想睡你。” 闻述注视着他,神情认真:“不后悔?” “后悔?”戚嘉澍挑眉,旋即低笑两声:“我从来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一旦他认定了,要去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并且绝不后悔。 再说和男朋友上个床,你情我愿的,为什么要后悔? 闻述抚了下他脸颊,喉结上下滚动着,过了几秒后,他说:“我们去那天的酒店吧。” 戚嘉澍瞳孔微缩,在确定闻述是认真的后,唇角扬起:“好啊。” 他们先是回了趟剧组的酒店,戚嘉澍跟白洋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闻述的车。 有了被狗仔跟踪的经历,他们一路上都很注意,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还是之前住过的那个套房,戚嘉澍走进卧室,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闻述让酒店准备的。 闻述拿了两个酒杯,倒了些红酒。 他递了一杯给戚嘉澍,然后问:“听音乐吗?” 戚嘉澍轻晃酒杯,低头抿了口酒,微酸的酒液在舌尖化开,他笑着说:“闻述,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是一进门就干柴烈火,结果他们现在居然在喝红酒听歌。 闻述放了首舒缓的英文歌,“我希望这段记忆,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美好的。” 美好的记忆总会让人恋恋不忘,即便在很多年后,想起这一刻,都会感到由衷的快乐与幸福。 戚嘉澍愣了下。 房间里只开了落地灯,暖黄的光线自然而然地营造了暧昧的氛围,而闻述此时的眼神,尤其温柔。 心里的燥意被驱散了些,戚嘉澍想起,白天拍那场床戏的时候,他们跟柴丰平说的话——不是为了做而做,而是感情到了这一步,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他们碰了下杯,默契地相视一笑。 戚嘉澍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他酒量向来不太好,微醺的热意浮上脸颊,感觉浑身都在发着热。 “为什么觉得我会后悔?”他仰起头看着闻述,半开玩笑的语气:“是你技术太差了?还是你以后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闻述捏了下他发红的耳垂,轻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戚嘉澍追问。 “怕你不要我。”闻述说。 戚嘉澍眉梢微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之骄子如闻述,也会没有安全感吗?他以为在他和闻述之间,拥有更多选择权的,会是闻述。 “不会。”戚嘉澍拥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除非你做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 无法原谅的事?闻述呼吸微滞了下,比如像那个人一样……主动放弃你吗? 接着戚嘉澍话音一转,带了些调侃的意味:“还是说你技术差,怕我嫌弃你?” 他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闻述无奈地笑,“谁告诉你我技术差的?” “谁?”戚嘉澍抓住了关键,佯作一本正经地问:“你之前还跟其他人做过?” 闻述无言,这话题的跳跃度,简直不知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轻轻地捏了下戚嘉澍脸颊:“没有。” “没关系的。”戚嘉澍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就算你技术差,我们也可以磨合。”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论能言善辩,或者说是狡辩,还真没几个人能说得过戚嘉澍。 闻述并不打算和他辩论,而是从根源解决问题,直接吻住了他。 戚嘉澍轻笑了声,热情地回应他。 红酒特有的酸涩与醇香在他们唇齿间泛滥开,戚嘉澍陷进了柔软的大床上,闻述的手探进他衣服下摆,薄薄的衣料被向上卷起,热烈的吻落在他皮肤上。 混乱间,他听见闻述在叫他的名字,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闻述。”他嗓音异常沙哑。 闻述微顿:“嗯?” “我爱你。”戚嘉澍轻声说,“这次没骗你……” 他这个人的确品德低劣谎话连篇,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的想要认真地爱一个人。 闻述温和地注视着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他鼻尖…… 结束之后,戚嘉澍昏昏欲睡,眼睛都不太睁得开。 “洗澡吗?”闻述问他。 他含混地说:“醒来再洗。” 接着身边一空,朦朦胧胧间听到浴室水声传来,没一会儿感受到湿热的触感,应该是闻述在帮他擦拭身体。 清理完后,后背贴上了温热的身体,闻述拥住了他。 戚嘉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入了眠。 闻述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眼神清明,一丝睡意也无。 “小八。” 他低不可闻地唤道。 第124章 一夜无梦。 翌日。 戚嘉澍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 闻述的脸近在眼前,此时正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均匀, 显然还在睡梦中。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闻述, 视线描摹过闻述的五官与轮廓, 心想这人真的是标准大荧幕脸,就该多拍些电影,等以后他们老了, 还能翻翻老电影回忆往昔。 闻述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早啊, 闻哥。”戚嘉澍笑着说。 “早。”闻述说着,手指轻轻剐蹭戚嘉澍脸颊,温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戚嘉澍摇了下头,但实际上, 腰部以下的位置, 就没有舒服的地方,一动就隐隐作痛。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闻述。到后面他才后知后觉, 他现在也是第一次……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混乱画面, 他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闻述:“笑什么?” 戚嘉澍眨了下眼睛, 话音里带了点得意:“总算是睡到你了。” 刚到这边的时候,他在微博上看到闻述的照片, 白洋热火朝天地给他科普这位新晋影帝的辉煌事迹, 然后他来了句“要怎样才能睡到他”, 给白洋吓得够呛。 那时候他还是个糊穿地心的糊咖, 那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现在这人就躺在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缘分真挺奇妙。 闻述轻笑了声,顺着他的话头问:“感觉怎么样?” “特别爽。”戚嘉澍大大方方,丝毫不羞涩,接着又面不改色地问:“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闻述习惯了他的直白,也凑到他耳边,嗓音低磁:“我也很爽。” 不光是身体上的愉悦,还有那种彻底占有的心理快感,怪不得会有情难自禁这种说法。 热气随着话音灌入耳中,戚嘉澍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下,耳畔仿佛又响起昨晚闻述低沉的喘息,他脸莫名有些发热,不自觉地揉了下耳朵。 “口渴吗?”闻述问。 戚嘉澍抿了下唇,“有一点。” “等我一会儿。”闻述坐起身,背对着戚嘉澍披上浴袍,流畅的背部肌肉随着他动作起伏,接着又迈开长腿走向外间。 戚嘉澍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真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浑身上下都很性感。 大概两分钟后,闻述端着一杯水回来,递给戚嘉澍。 水是温的,喝进嘴里带一点甜味,应该是加了点蜂蜜,正好能补充糖分,但又不至于腻人。 以前那个人也会给他倒这样的水,就连甜度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戚嘉澍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抬眸看向闻述。 闻述面上毫无异样,见他看过来,问:“怎么了?” “没。”戚嘉澍若无其事地笑了下,话落仰起头,将水一饮而尽。 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早上10点。他和闻述今天的戏份都在下午,但还是得早点回去。 戚嘉澍从床上爬起来,忍着不适感,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 下一秒,闻述直接抄着他膝弯,把他抱了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 戚嘉澍心安理得地让他抱着,这种时候对他来说,不存在那种没用的男人自尊心,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闻述把他放进了浴缸,又给他放了洗澡水,温柔得不像话。 “有事叫我。”闻述说。 戚嘉澍点了点头,每当他露出这种乖巧的表情时,很少有人能抵挡住,轻易就能让人放下戒心。 闻述弯腰吻了下他额头,然后走出浴室,顺便轻轻地带上了门。 戚嘉澍放松身体,任由温热的清水将他包裹住,不适感逐渐缓解,他闭上眼睛,想到刚才那杯水,唇线抿得平直。 半分钟后,他不耐地“啧”了声。 他身体下沉,缓缓地沉入了水里。耳朵因为进水而嗡鸣,大脑却又因缺氧而空白,他屏息放空自己,直到快要窒息。 哗啦—— 他猛地从水里冒出来,伸手将湿发抹向脑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鼻腔里进了水,有些微的刺痛。 别去想那么多,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对自己说。 洗完澡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闻述正坐在床沿,低声跟人打电话。抬眸看见他后,对电话那头淡淡地说了句:“挂了。” 闻述神色如常地收起手机,向他招了下手,“过来。”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像之前那样,坐在了他身前。 闻述帮他吹头发,吹风机的温度刚刚好,几乎没什么噪声,不会影响他们说话。 但两人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 戚嘉澍知道闻述的家世很好,他以前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但不论是倒水,还是抱他洗澡,抑或是帮他吹头发,闻述做起来都特别耐心自然,丝毫不嫌麻烦。 “闻述。” “嗯?” “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说。 闻述拨弄他头发的手指一顿,“为什么?” “因为我会习惯。”就像习惯那个人一样,分开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独自生活,又花了很长时间去忘记他。 闻述把吹风机放到了一边,从后面拥住了他,“你可以一直习惯下去。”他这样说。 腰间的手收得很紧,耳廓上是闻述温热的气息,就连他胸膛的起伏都清晰无比。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戚嘉澍看到了他们完美嵌合的影子,忽然想到一个词——耳鬓厮磨。 杂乱的心绪慢了下来,变得缓而平稳,他扬了下唇角,说:“我们回去吧。” 闻述:“好。” 他们回到了剧组,一夜未归,但剧组的人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仍旧忙碌地工作着。 戚嘉澍画完了妆,他的戏份排在最后面,便回到休息室闭目养神。 白洋守在一旁,几次想和他说话,但都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戚嘉澍眼也没睁,不看都知道白洋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好奇且纠结,但又不敢开口。 “小七……”白洋犹豫了下,还是说:“昨晚导演来找过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找你和闻老师。” 戚嘉澍睁开了眼睛,“他有说什么吗?” “说倒是没说什么。”白洋皱着眉毛,“就是问你去哪了,然后我就按着你说的,说你有朋友来这边,和朋友聚会去了。” “嗯。”戚嘉澍面色不变,“然后呢?” “然后米米给我发消息,说导演也去找闻老师了。”白洋看上去有些担忧,“小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两个人同时不在剧组,还一晚上没回来,即便他们同为男演员,相对异性来说会不容易让人往暧昧的方向想,但毕竟他们现在拍摄的题材比较特殊,又是在拍完床戏之后,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总不能说他们拍床戏有感而发,一起去喝酒拜把子了吧? 导演大概率已经知道了,白洋抿唇,会不会对小七他们有影响啊? “没事。”戚嘉澍很淡定,“那是我们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拍摄,导演不会多说什么的。” 白洋放心了,但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不太自在地抓了抓脸颊:“小七,你和闻老师……” 他没什么心机,心事都写在脸上,戚嘉澍瞥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道:“嗯。” 他话音刚落,白洋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小脸又红又白,张嘴又闭上,特别有意思。 戚嘉澍好笑,但也懒得解释什么,随他想去了—— 西河村里原本没有学校,后来腾出了几间民房,温知新成为了唯一的老师,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乱潮还蔓延到了这边。 这段时间很不安生,几乎每天都在开大会,闹得人心惶惶,因为这件事,学校也被迫停课了。 每天都有人被抓,温知新站在人群后,看到一个女人被人押到了满是泥沙的操场上,强行剃掉了她的头发。 全村人都来围观了,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骂她伤风败俗,骂她不知羞耻。 那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温知新认识她,她男人去年死了,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村里人不时会接济她。 但今天,那些帮助过她的人把她推上了“刑场”,她先是尖叫哭泣,逐渐变得麻木,最后连眼神都呆滞了,仿佛失去灵魂,成了任人摆布的破碎傀儡。 温知新看着那些疯狂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问江河,那些人是疯了吗? 江河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告诉他,是这个时代疯了。 又过了两天,村子里出了一件大事,村民们从西河里,捞出了她的尸体。 人被水泡过后,皮肤会惨白发胀,温知新几乎认不出来,那具浮肿丑陋的尸体,会是那个美丽的女人。 这件事对温知新的打击很大,他甚至生了一场大病。 他连着烧了三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烧到思绪混乱时,甚至开始说胡话。 他梦见了家里的亲人,梦里的他们浑身是血,哭着让他快跑。他还梦见了那个女人,那女人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教她的孩子写字,可转眼间她就变成了苍白浮肿的尸体。 温知新无端地害怕起来,一次次地问江河:“如果我们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江河抱着他,说:“不会的,如果被发现了,我就带着你跑。” “跑得掉吗?”温知新又问。 江河:“跑得掉,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温知新:“那你不回家吗?” “回。”江河抚着他的背,“等哪天你要是想见我的家人,我就带你回去。我们也可以去你家,我想听你弹钢琴,我还没见过那玩意儿呢。” “我没有家了。”温知新眼神空洞,他家里的人都已经没了,只剩了他一个。 江河抱他更紧:“那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温知新病好后,把所有的书都找出来烧了。 江河用干草和柴火帮他搭了个“火葬台”,他最后翻了翻手里的书,然后一本一本地放到点燃的柴火上。 最后,是那本他最喜欢的诗集。 他爱怜地抚着诗集的封面,因为翻过太多次,书页的边缘有些泛黄发毛,但依然保存得很好。 江河正用一根树枝翻动着火堆,让书能烧得更彻底,见他这样,心里叹息一声,说:“舍不得的话,留一本吧。” 温知新摇了摇头,决然地把诗集放到了火上,火光在他眼里闪动着,他神情冷静淡漠,一滴清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融进了火焰里。 “你知道雪莱是怎么死的吗?”他忽然问。 江河翻动火堆的手顿住,“怎么死的?” “淹死的。”温知新垂着眸子,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淹死是什么感觉呢?” 温知新本来就是敏感忧郁的人,江河担心他会想不开,赶紧扔下树枝,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手臂。 “知新,你看着我的眼睛。”江河深深凝视着他,“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温知新很浅的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 他平时很少笑,一笑起来就特别好看,于是江河总会想办法逗他笑,可是现在,江河觉得他难过得快要死去了。 他们沉默地守着火堆,火焰烧到最旺,又逐渐暗淡下去,就像失去余温的尸体。 那些承载了喜怒哀乐的文字随着纸张化为了灰烬,温知新小心地用布把纸灰敛了起来,江河帮他挖了一个坑,他把布包放进了坑里,永永远远地长埋于地底。 又过了段时间,江河被派了个任务,需要短暂地离开几天。 临走之前,他告诉温知新,让温知新等他回来,他会给温知新带新上市的糖果,还会给他带一些新书。 温知新沉默地等待着,他总是习惯沉默,沉默地活着,沉默着接受一切。 这天,突然有一群人闯了进来。 秦刚站在那群人后面,用手指着温知新,冷冷道:“就是他!” 剧本里没有详细写温知新遭遇了什么,转到下一幕时,是伤痕累累的温知新站在西河边。 拍摄的时间是清晨,天色微晗,温知新孤零零地站在西河边,风鼓起他空荡的衬衣,显得他愈发单薄瘦弱。 没有崩溃,也没有歇斯底里,他依旧沉默着,垂眸看向奔流的河水。 等天就要完全亮起时,他眼睫微动,最后的画面,是太阳升起,橘黄色的光芒洒满河面,河岸两边繁花盛放,随着微风摇曳生姿,宁静又美好—— 戚嘉澍从水里上来,白洋给他披了块浴巾:“小七,你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吧,天气凉了怕感冒。” 他沉默地点了下头,走进剧组准备的临时换衣间,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戚嘉澍把衣服还给服装组的工作人员,沉默地坐在折叠椅上,心里像梗着团异物,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恭喜啊,杀青了!” 一群人在柴丰平的带领下围了过来,往他怀里塞了束鲜花,还给了他一个厚实的杀青红包。 “谢谢。”戚嘉澍笑起来,看上去毫无异样,“辛苦大家啦!” “不辛苦不辛苦!” “知新真的很棒哦!” “恭喜杀青,以后可以叫你小七吗?跟你的粉丝一样。” 工作人员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 “当然可以。”戚嘉澍笑道,他的戏份结束了,按照惯例,工作人员们不会再用戏里的名字称呼他,以免他混淆现实,导致出不了戏。 柴丰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未来可期,再接再厉!” 戚嘉澍点头:“谢谢柴导。” 大家围着他拍了合照,虽然剧组没有宣发,但是留作纪念也不错。 柴丰平看出他情绪不太高,便交代大家先散开,“好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再庆祝。” 人都散开了,鼻间闻到股淡淡的百合香气,戚嘉澍垂眸看向怀里的花束——白百合的花语是纯洁神圣的爱,象征着百年好合,只不过温知新和江河并没有百年。 白洋见他脸色不太对,情绪也很低落,便担心地问:“小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戚嘉澍深吸了口气,“我缓一下。”说着起身离开人群,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他这是陷入了温知新的情绪里,需要一点时间,把自己的情绪剥离出来。 白洋跟着走了两步,“小七?” 肩膀上被拍了下,白洋回头,就看见闻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说:“让他自己静一会儿。” “哦……”白洋点点头。 戚嘉澍靠在软质车座上,用力地捏了捏眉心,他是演员,入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很快调节好,但这次却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车窗被敲了两下。 是闻述。 戚嘉澍伸手按了下门上的开关,车门自动打开。 闻述上车,坐到了他身边。 戚嘉澍抱住了他,头埋在闻述颈间,闻述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不知是香水还是洗衣剂,戚嘉澍很喜欢。 闻述一只手揽住他,就这么安静地让他抱着。 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戚嘉澍闷闷不乐地说:“温知新和江河的故事结束了。” 闻述默了下,“但我们的故事才开始。” 戚嘉澍轻笑,抬起头来,看了闻述好一会儿:“也是。” 他们的故事确实才开始—— 剧本很快就到了尾声,最后一场戏,是一段关于老年江河的采访。 拍摄的那天,戚嘉澍特地赶回了剧组,休息间里,他看着画了老年妆的闻述,微愣了片刻。 闻述头发花白,眼角爬满了皱纹,皮肤上点缀着几块浅褐色的老年斑——剧组的化妆师很厉害,一点也不违和。 戚嘉澍手指轻触他眼尾的纹路,轻声感叹:“原来你老了,是这个样子。” 闻述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问他:“是不是很丑?” “不。”戚嘉澍莞尔一笑,“还是很帅。” 他说的是实话,气质这种东西,即便年华逝去青春不再,也不会随着岁月老去,反而会在经年累月的沉淀下,变得越发沉着醇厚。 场务过来催了,他们一起来到拍摄场地上,戚嘉澍坐在监视器后,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故事的落幕。 其实整部电影都是以回忆的方式呈现的,而回忆者,则是年迈的江河。 一位姓周的作家要写一部关于七十年代知青上山下乡的作品,他选择了西河这一片地区为背景,为了收集素材,便想去采访一些曾经到过这边知青。 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作家辗转联系上了江河,向他表达了采访的意图,江河欣然应允。 所以这场戏,既是故事的开始,也是落幕—— 宽敞明亮的楼房里,年轻的作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开录音笔,礼貌地说:“江老先生,您能跟我说一说,当时西河的情况吗?” 江河和蔼地点了点头,他已不复年轻,眼神却依旧清明。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作家问:“那有没有什么人,让您印象深刻呢?” 作家刚问完,就见这位老人的目光闪动了下,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来。 他给作家讲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局是大团圆,那对相爱的人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采访结束,作家向老人道别。 “小周。”老人忽然问,“你知道雪莱吗?” “当然。”作家笑着点头,“雪莱是一位著名的诗人,他的诗很美,我非常喜欢他。” 老人温和地笑了起来,目光悠远温柔,像是在隔着时空看向某个人。 “我曾经的爱人也是位诗人,他最喜欢雪莱。” 作家愣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微笑道:“那您的爱人,一定非常了不起!” 作家离开后,江河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墙上挂着有个相框,他把相框取下来,静静地注视着。随即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抚着照片上的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浅笑。 黑白照片里,青年并肩而坐,一个张扬热烈,另一个拘谨羞涩,但都幸福又快乐地看着镜头,仿佛那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故事在这里定格。 戚嘉澍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泣声,许多工作人员都在抹眼泪,米米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 白洋站在一旁,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尴尬得手足无措,看得戚嘉澍心里直摇头。 那边结束了,戚嘉澍起身走向闻述,鼓掌笑道:“闻老师,恭喜杀青。” 话音刚落,闻述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掩饰地拥了上来。 第125章 戚嘉澍轻笑一声, 也抬手抱住他,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停了下来, 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 不知是谁带头鼓了掌, 渐渐地掌声越来越密集, 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戚嘉澍放开闻述,目光环视四周,不少人脸上还挂着姨母笑, 他莫名有种在婚礼上, 交换戒指的时候,被所有宾客注视着,就差说“亲一个”了。 他刚这么想完,还真有人开始喊:“亲一个呗!” 大家都跟着嘻嘻哈哈, 边拍手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戚嘉澍笑起来:“你们这样, 我们不亲一个,是不是说不过去?” 他是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他本来就喜欢开玩笑, 比这个过分的他都说过, 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会真的当回事儿。 现场气氛一扫刚才的压抑悲伤, 很快就变得热烈起来,米米还哭着呢就被塞了口糖, 眼泪卡在脸颊不上不下, 直接破涕为笑。 戚嘉澍挑眉, 做出惊讶的表情:“那么多吻戏还没看够吗?” 有个女工作人员用手围了个喇叭, 大声道:“没看够!” 大概是情绪激动, 她最后一个字破了音, 笑果拉满,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 “去电影院看。”闻述面无表情地道。 他话一出口,大家先是静了半秒,随即便被他戏里戏外的反差逗笑了,气氛越发热烈,整个片场都环绕着此起彼伏的笑声。 柴丰平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见差不多了,便走到场地中央,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 等笑闹声散去,柴丰平面带笑意地说:“现在我宣布,《日落西河》,杀青!” “耶!” “杀青啦!” 现场一阵欢呼,忙了那么久,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很疲倦了。此刻终于杀青,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了,只觉无比轻松。 柴丰平也挺感慨的,作为导演,这部电影从只有一个大致的框架,逐渐有了雏形,剧本修修补补,再从前期的筹备到开机,到现在完成拍摄,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过去了三年。 要拍好一部电影,这些都是必要的,耗费的时间甚至会更长,这是每个电影人都会面临的问题,虽然辛苦,但乐在其中。 “首先,非常感谢在场的每一位,谢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柴丰平郑重地跟大家鞠了个躬,诚恳地说:“从立项到现在,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之所以现在能顺利完成拍摄,靠的是我们这个团队里所有人的坚持与努力……” 柴丰平说了很多,最后道:“为了庆祝,今晚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所有人异口同声:“不醉不归!” 剧组包了下酒店的宴会厅,宴席上人来人往特别热闹,大家到处窜座,互相劝酒,笑闹做一团。 戚嘉澍跟着喝了点,杀青宴上的只有剧组里的人,不需要他去给大佬敬酒,并且闻述冷着脸坐在他身边,也没几个人敢来灌他酒。 很多人来和他们合照,宴会快散场的时候,有个女生分别送了他和闻述一个小相框,说是给他们留作纪念。 相框里是黑白色剧照,也就是电影里出现的,温知新和江河唯一的合照。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戚嘉澍说着,用手肘捣了下闻述,“闻哥你呢?” 闻述看了戚嘉澍一眼,随即转向她,淡淡道:“我也会保存好。” 他们之间看似简单、却透着亲昵的小动作,落到了女生眼里,就变成了糖,心里直呼嗑到了! 其实送之前她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们只是荧幕情侣,现在电影拍摄结束,他们的合作也就结束了,她再送他们戏里纪念两人爱情的合照,会不会不妥? 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嗑到真的了! 她暗里一阵雀跃,紧紧抿住嘴唇,不让笑容太明显,跟两人道完别后,步伐轻快地走开了。 宴会散场时已经接近凌晨,戚嘉澍和闻述准备离场的时候,柴丰平叫住了他们。 柴丰平脸上有些醉意,他刚才喝了不少,但眼神还是清明的。他向两人招了下手,“闻述,小戚,你们过来一下。” 戚嘉澍和闻述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果然,柴丰平把他们叫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看到他们并肩而来,眼神里并没有意外。 他没有直接点明,而是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日落西河》这部作品其实是有原型的,这是我当初看原著的时候,那种鲜活真实的感觉告诉我,世界上确确实实地存在过这样的两个人,所以我特地去查了下创作背景,还见到了原作者。” 他顿了下,“现实远比小说里的更残酷,如果是因为拍了这部电影,导致你们入了戏,从而出现情感偏差,那我会感到很抱歉。” “现实是什么呢?”戚嘉澍忽然很好奇。 柴丰平沉默了很久,但最终只是说了句:“江河结婚,他们分开了。” 戚嘉澍皱眉,直觉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接着就听柴丰平继续说:“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以前辈的身份,说一点我的个人看法。” 戚嘉澍:“您说。” “虽然现在社会上的包容性比以前强了太多,但你们都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有无数的人盯着,走错一步,后果可能会比你们想象的严重。”柴丰平话音微顿,“我不是要故意泼你们冷水,我进圈很多年了,看了太多太多,也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但最后大多没有好结果。”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暂时先不要见面,等冷静下来,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再好好考虑是否要继续下去,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戚嘉澍明白了,柴丰平是担心他和闻述是因为入戏,把角色的感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从而误以为他们彼此相爱。加上他们不是普通人,可能会遭到舆论攻击,这样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灾难。 但其实他多虑了。 他和闻述在开拍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更不会怕什么舆论,或许哪天时机成熟了,他们就会主动公开。 不过这些暂时不需要解释。 “柴导,谢谢您。”戚嘉澍由衷地说,“我们会好好考虑的,您放心。” 柴丰平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点头:“早点回去吧,这四个月辛苦了。” 戚嘉澍笑道:“比起我们,导演您更辛苦。” 他们出了酒店,不仅没像柴丰平说的那样彼此隔离,而是连夜上了飞机,飞到了京城。 韩骏到机场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到了闻述的别墅里。 两人都风尘仆仆,身体精神都很疲倦,随便冲了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戚嘉澍是被阳光晃醒的,昨晚太累,连窗帘都没有关。 现在是深秋,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笼在他和闻述身上,暖洋洋的。 他伸长手,身体越过闻述上方,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了下按钮,窗帘自动关闭。 腰上一紧,缠上了一条手臂,戚嘉澍顺着力度,跨坐在了闻述腰上。 他穿的是闻述的睡袍,丝质的面料顺滑无比,解开腰带,便从他身上滑落下去。 闻述没说话,微坐起来些,就这么眼神深邃地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 戚嘉澍勾唇,他喜欢闻述这个样子,原本禁欲寡言的人逐渐失控,特别性感。 闻述嗓音暗哑,抬手箍住他的腰,明知故问:“做什么?” 戚嘉澍对他眨了下眼,意味深长道:“你不是想看吗?” …… 再次醒来,戚嘉澍是被饿醒的。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坐起身,随手揉了把酸痛的大腿,拖拖拉拉地下床去洗漱。 洗漱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整齐地放在盥洗池上方,闻述的细心这时候显露无疑,连牙膏都是戚嘉澍平时用的那款。 他刷着牙,镜子里的他眼尾泛红嘴唇微肿,最难以忽视的是颈上的吻痕,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他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洗漱完后,他穿了身舒适的衣服,走出房间。 刚下楼,就和坐在沙发上的蔚新卓打了个照面。 戚嘉澍脚步微顿,向他走过去,神态自然地笑着打招呼:“嗨。” 蔚新卓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 戚嘉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吓傻了?保保?” 蔚新卓“咔吧”一声合上嘴,他长了眼睛,人也不傻,看到戚嘉澍的模样,哪能不明白。 他哥和小七,睡、睡了?何止睡了,看起来还很激烈!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小、小七?” “嗯。”戚嘉澍应道,随即问:“什么时候来的?” 蔚新卓:“刚、刚刚。” “哦。”戚嘉澍面不改色地点头,“闻述呢?” 蔚新卓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戚嘉澍说完,往厨房的方向走。 闻述站在灶台前,不知在炖着什么,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戚嘉澍放轻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突然抱住他的腰。 他本意是想吓一吓闻述,但闻述一点被惊吓到的反应都没有,丝毫不受影响地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食材。 “醒了?”他说。 戚嘉澍失望地放开手,绕到他旁边:“你为什么没吓到?”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闻述唇角微扬,轻声道:“幼稚鬼。” “好香啊,你还会炖汤?”戚嘉澍耸了耸鼻子,看着炖得浓白的汤,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肉香,感觉肚子更饿了。 闻述瞥他一眼:“阿姨炖好送过来的,我只是热一下。” 他以前很少会在家里吃饭,需要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烧饭的阿姨才会过来。现在戚嘉澍在这边,不太方便,便干脆让她做好再让人送来。不过这汤要刚炖出来的才好喝,所以没完全炖熟,还需要他自己再炖一会儿。 “好吧。”戚嘉澍扯了下唇角。 闻述:“饿了?” 戚嘉澍抿唇:“嗯。” “再等十分钟。” 戚嘉澍点点头,随即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水后,想起客厅里还有个人。蔚新卓好歹是客人,总不能冷落了,便从冰箱里拿了水果,洗好端出去。 他弯腰把水果放在蔚新卓前面,“吃点水果。”眼睛顺势一瞟,就见蔚新卓的手机屏幕里,有一个木鱼形状的东西,随着点击,还会发出木鱼的“笃笃”声。 蔚新卓正闭着眼睛专注地敲着他的赛博木鱼,以平息他刚才受到的冲击,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吓得手机都没拿稳,脱手而出掉落下去。 戚嘉澍眼疾手快,动作利落地接住了手机,递给他。 蔚新卓没过大脑,脱口而出:“谢谢嫂子。”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愣。 蔚新卓一脸茫然与尴尬,僵硬地伸手抓了抓脸颊,看起来特别逗。 戚嘉澍顿了两秒,大笑出声。 他笑得前仰后合,瘫倒在沙发上,闻述走了过来,手掌贴上他后颈,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戚嘉澍指着蔚新卓,话音里满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叫我嫂子。” 闻述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眼蔚新卓。 蔚新卓赶紧低头,尴尬得脚趾都抠了起来。他想找点什么掩饰一下,遂端起放在茶几上的水,双手拘谨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边喝一边用眼睛偷偷瞟。 面前的两人在说话,蔚新卓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哥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他温柔的对象,是另一个男人。 闻述坐到了戚嘉澍身边,面对他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姿态。 “无事不登三宝殿。”闻述淡淡道,“说吧。” 压迫感迎面而来,蔚新卓有点坐立不安,辩道:“哪有!我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闻述微微挑了下眉,“那看完了吗?” 蔚新卓犹豫着点点头。 戚嘉澍在一旁看戏,心想蔚新卓真的是被吃的死死的,估计他待会儿就得哭了。 果然,闻述掀了掀眼皮,不近人情道:“既然看完了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说着作势要起身。 蔚新卓瞪大眼睛,急得立马就站了起来:“别呀哥!我真有事!” 他看着稳坐如山的闻述,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诈了,心里顿时就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扭扭捏捏地又坐了回去,眼神乱飘不敢跟闻述对视,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那个……哥!你拍戏辛苦吗?我听说柴丰平特别严格,演他的戏特折磨人,是不是真的?” 闻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蔚新卓感觉汗都要下来了,又开始东拉西扯:“你看,你拍戏就拍了四个多月,一年的三分之一,人一辈子有多少个三分之一啊?都在外面跑的话,家里人肯定会挂念的,一挂念吧,就……” 眼见他还要喋喋不休下去,闻述打断他:“说重点。” 蔚新卓眼皮一跳,长痛不如短痛,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外公寿宴要到了,希望你能回去。” 闻述沉默着,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蔚新卓感觉一阵冷风从后背刮过,带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外公都七十多岁了……”言外之意是他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见一面少一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不上了。 而且这次是大寿,会办得隆重一点,不光是家里的人,还会邀请交好的世家,如果闻述不来的话,就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让你来传话的?”闻述问。 蔚新卓飞快地看他一眼,点头。 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是很抗拒的,因为他其实有点怕闻述。而之所以会让他来传话,是因为闻述已经很久没和家里来往了。 都怪他们,做什么不好,非要骗闻述! 上一次也是这种家宴,他们把闻述骗回来,但实际上是要给他相亲,连女方那边的人都来了。 闻述看出来了,他还以为闻述会面子都不给地走人,但闻述竟然坐了下来,客气有礼地跟人家说:“抱歉,我家里人可能没给你说清楚,我有爱人了。” 那女孩当场脸色就变了,但还是努力保持了淑女仪态,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尴尬无比。 女孩走之后,姨父特别生气,却还要强行压着怒气:“你什么意思?” 闻述神色自若:“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你们有时间操心我的事,还不如好好管理手底下的人。” 绝!蔚新卓心里给他哥比了个大拇指,最近听说闻述策反了姨父公司的重要负责人,截胡了姨父的项目,害得集团股价下跌,狠狠地将了他一军,原来是真的啊!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姨父气得拍桌,震得蔚新卓面前的盘子都弹了弹。盘子里有他最喜欢吃的小番茄,他默默地全部挑出来,躲到一旁,边吃边偷看。 闻述面色不变,彬彬有礼地起身:“失陪。”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他几乎跟家里断了联系,快一年了,都没回去过。 但是这次,闻述确实必须得回去了。 家里面能和闻述说上话的就只有他,所以他们就派他来传话。 可是他也很怕闻述啊!蔚新卓越想越委屈,顶着他哥冷飕飕的视线,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会回去。”闻述说。 蔚新卓“嘎”了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旋即就听闻述说:“但不会只是我一个人。” 蔚新卓怔了下,猛地反应过来,目光落到戚嘉澍身上。 这就要光明正大地带男朋友回家了? 敢,真敢!不愧是他哥!他又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 戚嘉澍看戏看得正乐呵,谁知瓜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你不会是要我和你去吧?”他挑眉,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闻述。 “嗯。”闻述握住他的手,“去吗?” 戚嘉澍勾唇一笑:“我考虑一下。”—— 休假结束,戚嘉澍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生活。 这天,尹文栋告诉他,有个公益项目在跟工作室接洽,想问问他的意愿。 “这个项目叫‘与爱童行’,主旨是关注孤残儿童,到时候需要你去福利院做义工,就教小孩子唱歌跳舞什么的。”尹文栋用笔敲了敲企划,“但因为是公益项目,所以没有报酬,不过有利于树立正能量的形象,这正是你需要的,我觉得可以。” “福利院?”戚嘉澍抓住了关键词,微微蹙了下眉。 “嗯。”尹文栋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戚嘉澍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也觉得可以。” “OK。”尹文栋转了下笔,“那我就去和负责人那边谈。”戚嘉澍这点特别好,不像一些目光短浅的艺人,赚不到钱的项目碰都不会碰。 “我有一个问题。”戚嘉澍双眸微眯,“为什么他们会选我?” 尹文栋耸了下肩,“可能是你外形条件比较亲和,容易和小孩子打成一片。” 亲和?戚嘉澍笑出了声。 尹文栋坐直身体,把二郎腿放下来:“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 戚嘉澍:“谁?” “喻天洲。”尹文栋表情玩味起来,似笑非笑道:“主办方还邀请了他,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 戚嘉澍嘴角一抽,他怀疑尹文栋是故意不说完,就等着看戏。 如果是其他人还好说,但是喻天洲和原主炒过cp,即便他们最近几乎没什么交集,还是有一大波cp粉。而且就喻天洲那张人人都欠他几百万的厌世脸,真的不会吓到小孩子? 关键是…… “不会被喷作秀吗?”戚嘉澍问,按理来说,这种项目不会选有争议关系的明星,否则就有借公益炒cp的风险。万一到时候哪里出了差错,就可能被观众群起而喷之。 尹文栋笑得像只狐狸,眼睛弯弯的:“那可不好说,看你们表现咯。” “哦,我明白了。”戚嘉澍唇角拉下来,面无表情:“是让我和他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吗?他负责吓哭小孩子,然后我再去哄,节目效果有了。” 尹文栋被他逗笑了,从转椅上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保重。” 戚嘉澍:“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尹文栋:“免谈!” 转眼就到了公益节目开拍的那天,戚嘉澍坐飞机,飞到了节目组约定的城市。 选地位于偏远地区,即便是省会,也比其他城市条件差了很多。拍摄为期一周,这一周他都要住在这边。 节目组规定不能带助理,他索性就没让白洋送,简单地带了个行李箱,背着吉他就来了。 负责接待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导演,名叫丛莉,上车之后,详细地给他讲了拍摄安排。 “我们会先去住宿的地方办理入住,然后休息一小时,接下来会启程去我们的目的地,朝阳福利院……”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朝阳福利院——新阳福利院,就差一个字。 他特意去查了这个福利院的资料,如果不是各项信息都对不上的话,他会以为连福利院都穿越了。 上辈子刚出道的时候,他当时的经济公司给他做了份假简历,里面关于他的出身信息都是假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在福利院长大。 这样一来,黑粉自然也就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写进以他为参考的小说里? 应该只是巧合。 丛莉讲完之后,问:“小戚老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戚嘉澍微笑:“没有了,谢谢。”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住宿的酒店,在前台登记的时候,遇到了喻天洲。因为是录公益节目,喻天洲几乎没画什么妆,抛掉那层爱豆舞台妆后,他的长相柔和了很多,没那么厌世冷漠了。 “好久不见。”戚嘉澍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面是拍《欢迎来到真理世界Ⅱ》。 喻天洲点头,“好久不见。” 打了招呼后,他们就没再说话了,安静地登记完,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休息时间只有一小时,戚嘉澍把行李箱里的洗漱护肤用品拿出来,放到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手机正在床单上震动,有人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他走过去,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接通了视频。 “到了吗?”闻述问。 戚嘉澍突然发现闻述的脸长得特别对称,加上他表情少,看起来就跟AI人似的,怪不得粉丝会说,玩游戏都不敢这么捏。 “到了。”戚嘉澍轻笑,“闻哥,你不会就开始查岗了吧?” 他跟闻述说,要和喻天洲一起录节目的时候,闻述当时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那天晚上,闻述做到了很晚…… 闻述没正面回应他的调笑,只是说:“注意安全。” “知道了。”戚嘉澍笑着说,跟闻述聊了会儿,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敛起笑意,“谁?” 喻天洲冷淡的声音传进来,“走了。” 戚嘉澍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过得可真快。 接下来他们要去朝阳福利院,福利院位于市郊,资料里显示,里面收养的孩子大多有缺陷,包括身体和智力上的,只是程度不一样。 路程一个小时,大家自行休息,车里静悄悄的,不像其他综艺节目,嘉宾们需要调节气氛,就算没有话题也要尬聊。 戚嘉澍补了会儿眠,但他没有睡实,车子刚停,他就醒来了。 朝阳福利院到了。 他下了车,福利院门口,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你们好!”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微胖,穿了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戴着一副眼睛,满面笑容地道:“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朝阳福利院,我是这里的院长,姓梅,大家叫我梅院长就行。” 她把人都迎进福利院,戚嘉澍四处看了看,比起他在网上看到的照片,实物要更破旧些,只有一座两层小楼,以及几间简陋的小平房。 院长脸上露出少许窘迫的尴尬,但还是笑着说:“我们这边条件比较艰苦,但是会尽量保证孩子们的生活。” 福利院是非营利性质的机构,全靠国家财政补贴,但全国有那么多福利院,不同地区消费水平也有差异,哪顾得过来? 这也是这个节目的初衷,让社会上更多的人了解孤残儿童这个群体,从而去关心他们,为他们捐款捐物,从一定程度上改善他们的生活。 所以节目组邀请喻天洲,有一个考量就是他粉丝群体大,关注的人多了,传播面也就更广。 “院长,这里有多少个孩子?”戚嘉澍问。 “我们福利院比较小,一共只有55个,其中女孩39,男孩16。”院长笑着说,随即委婉道:“不过他们多少都有点缺陷。” 戚嘉澍以前在福利院呆过,一般情况下,被抛弃的女孩相比男孩多,而身体健全智力正常的,大部分会被好心人收养。 而身体智力健全,但又被退养的,大概率是因为性格缺陷,没法跟新家庭调和。 至于他自己…… 脑海里响起养父母的声音,先是“我们会照顾你的,你就把我们当成爸爸妈妈”,然后又变成“对不起啊小澍,叔叔阿姨真的养不起两个孩子”,他唇边泛起抹讽刺的笑。 余光瞄到喻天洲侧脸向他看来,戚嘉澍也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甚至还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喻天洲若无其事地转回了视线,垂下眸子,刚才应该是看错了。 梅院长把大家带到小楼前,有整齐的童声传了出来,应该是在朗读课文。 “我先带大家去教室,孩子们现在都在上课。” 一行人来到教室门口,读书声停了下来,所有的孩子都转过脸,一双双黑黝黝的眸子看向了他们,充满着好奇与拘谨。 戚嘉澍大致扫了眼,这个班里大部分是女孩子,只是年龄有大有小,小的看起来也就一二年级,大的应该有十几岁了。 院长给孩子们介绍了节目组,说他们是来看望大家的,孩子们整齐地鼓起掌来,就像事先排练好的那样。而且这些孩子看上去都没什么严重的缺陷,估计是特意选出来的,毕竟要上节目。 对于这些戚嘉澍深有体会,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当要来什么领导,院里都会提前通知。然后就是打扫卫生布置教室,等人来了就热烈欢迎,就连饭菜都会比平时好很多,所以大家都很希望有人来。 但每次那些人一走,一切又都会恢复原样,希望又变成失望。 梅院长带着大家逛完了整个福利院,包括教室食堂还有寝室,戚嘉澍的感受就是,很糟糕。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营养不良,节目组给他们带了零食和牛奶,分发的时候,所有孩子都直勾勾地看着,眼神是满是渴望,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考察,晚上回去之后,戚嘉澍躺在床上,心情有点沉重。 这是他那么多年以后,再次来到福利院,尽管并不是承载了他少时记忆的那一个,但其实各方面条件差不多。 他给闻述打了个视频电话,接通后,闻述的背景还是跟白天一样,他在公司。 “闻总真是大忙人,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他懒洋洋地道。 闻述把领带扯松,“不开心?” “是啊。”戚嘉澍趴着,下巴垫在枕头上,“今天我看到了好多小孩子,那么差的环境,啧。” 闻述:“你想帮他们?” 戚嘉澍坦诚道:“想是想,但是没那么简单。” 光是捐款只能解决表面上的问题,根源在于没有足够且稳定的资源支撑,目前也有一些相关的儿童基金,但这里面其实水很深,甚至可能涉及了贪污腐败。 闻述沉吟片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戚嘉澍弯了弯眼角,“我们可以一起想。” 闻述很浅地笑了笑,“好,一起。” 挂断视频后,戚嘉澍翻身平躺,看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很喜欢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比只是身体上的欢愉来得更令人难以自拔—— 第二天,他们再次来到福利院。 今天的工作是慰问,所以他和喻天洲都要准备节目。他俩都带了吉他,不过戚嘉澍还额外带了把尤克里里,也就是夏威夷小吉他,小巧可爱,小孩子也可以弹。 节目在一个很大的活动室里,所有的小孩都来了,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明显的缺陷。 戚嘉澍唱了几首歌,孩子们都很捧场,但他很快注意到,有个孩子一直缩在墙角,面上毫无表情,就像和其他人不在一个时空。 他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和喻天洲合唱了一首儿歌,这是提前商量好的,他们要教孩子们唱。 教唱歌的时候,戚嘉澍又去看那个孩子,果然,其他人都在积极参与,只有他一直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福利院老师注意到他的眼神,问:“戚老师,您是在看小木吗?” “他叫小木吗?”戚嘉澍眉稍微挑,“木头的木?” “嗯。”老师点头,“大家都这么叫他,他是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所以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戚嘉澍了然,跟他猜的差不多。 他以前了解过,自闭症也叫孤独症,是一种多发于男孩的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患儿大多有社交障碍,难以融入群体。 等到活动时间,他迈步向那孩子走去,小孩正背对着他,手臂缓缓地动着。 他偏头一看,小孩正在画画,他勉强分辨了下,画纸上凌乱的线条组成了一个女人的轮廓,但是没有画上五官。 他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忍不住开口:“小木,你在做什么?” 孩子头也没抬,说:“我在做梦。” 戚嘉澍挑眉,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确实会出现这样的语言逻辑问题。 他顺着小孩的话,耐心地温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因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记不住人。”小孩的话音毫无起伏说,表现得不像是一个孩子:“我就记不住妈妈了。” 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记不住人? 戚嘉澍眼皮一跳,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我今天很肥吧?(挺胸 周围全阳,成天选打工人了QAQ,大家要好好防护自己啊,这波感染面太大了,争取能不阳就不阳,哪怕晚一点也好…… 第126章 什么意思?戚嘉澍怔愣, 那些他以前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又渐渐浮现在脑海。 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是一座似曾相识的海岛小城,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有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身影一会儿是那人, 一会儿又变成了闻述。 最诡异的是,他竟然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而且到底是因为闻述和那人长得像, 还是他连那人的模样都忘记了, 只是见到了闻述之后,潜意识自动补全了记忆中那人空缺的长相…… “怎么了?”有人走到了他身后。 戚嘉澍思绪被打断,回头看去,是喻天洲。 喻天洲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眼里带着问询。 戚嘉澍没回答, 而是垂眸向那孩子看去,小孩依然低着头,认真地画着那副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画。周围的孩子都在兴奋地玩耍, 只有他独立坐在角落, 仿佛隔绝了空气,和其他人位于不同的时空。 “小木。”戚嘉澍蹲下身, 温和地叫他的名字:“那你梦到了什么呢?” 可是小孩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手上的画笔不停,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连眼睛都没转一下。 戚嘉澍暂时放弃, 这孩子本身就是自闭症患儿, 如果逼得太紧, 可能会吓着他。 他站起身, 想了想,掐了自己一把。 “嘶……”他疼得抽了口气,抬眸见喻天洲正挑高了眉头看着他,满眼写着“你是不是有病的”。 戚嘉澍眉峰微扬,旋即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他用了点力度,喻天洲皱起眉,但也没躲开,只是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戚嘉澍收回手,问:“痛吗?” 喻天洲嘴角微抽,冷冷道:“你在梦游吗?” 戚嘉澍一本正经地点头:“对。”话落迈步走向福利院老师。 “田老师。”他笑着地打招呼,“我想问一下,小木他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你说小木吗?”田老师正在把两个闹矛盾的小孩哄开,听到他的声音,先是转脸看向他,又去看小木。 “他怎么了?”田老师问。 戚嘉澍:“他说他在做梦。” “哦,这个啊。”田老师了然,“他一直都这样,也接受过治疗,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 戚嘉澍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所以只是他想多了吗?那孩子只是逻辑和认知力有问题,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旋即他又仿似随口地问:“那他妈妈呢?” 田老师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戚嘉澍:“如果不方便的话……” 田老师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妈妈去世了,是……他爸爸动的手,第二天就被抓了,死刑。” 戚嘉澍明白了,心里顿时就有些堵。 “谢谢,老师您去忙吧。” “好。”田老师笑道,旋即拿了个玩具,走向那孩子,笑着哄他:“小木,跟老师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小木终于抬起头,眼睛看着老师手上的玩具,那是一个彩色的小球,摇动时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一般小孩子都喜欢。小木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相比其他孩子太过冷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人如其名。 “你好像很关注那个孩子。”喻天洲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拿着小球、动作机械的小木。 “是吗?”戚嘉澍勾了下唇,视线仍落在小木身上:“大概是觉得他比较特别。” 他刚才看到在墙角画画的小木时,恍惚间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虽然没有自闭症,但也不太合群,颇有种一个人孤立全世界的感觉。 喻天洲侧过脸注视着他,青年眼神悠远,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莫名就让他想到一个词——怀念。 戚嘉澍在怀念什么? 他心念微动,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仍旧淡淡的。 这天的录制结束后,戚嘉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酒店,照例跟闻述视频通话。 他简单地给闻述讲了今天的经历,在提到小木的时候,随口问道:“闻述,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闻述微顿,说:“我很少做梦。” “你呢?”他问。 “我?”戚嘉澍轻轻挑了下眉,接着眉眼带笑,意味深长道:“梦见和你做.爱,算吗?” 闻述眸色深沉了些。 “好吧,我认真一点。”戚嘉澍敛起轻佻,正色道:“有。” “不过也不能说是奇怪,就是梦里去了个地方。”戚嘉澍蹙眉,回想着那个重复了几次的梦:“我很确定没有去过那里,但总感觉似曾相识。” 不过这种现象很常见。 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人心境的映射,所以才会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说法。 有时候会觉得正在做的事情很熟悉,像是在梦里情境在现实中发生了,人们喜欢把这叫做“预知梦”,但这可能只是巧合,并没有实际参考意义。 “有没有遇见什么人?”闻述问。 他问到了重点,戚嘉澍抿唇,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我遇见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但我不知道那是你,还是……那个人。” 他话音刚落,屏幕里闻述脸颊肌肉弧度极小地绷紧了下,过了几秒,闻述才说:“那你希望是我,还是他?” “当然是你。”戚嘉澍笑起来,毫不犹豫地说:“这还用选吗?” “如果有一天……”闻述喉结滑动了下,“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他的话,你会怎么样?” 戚嘉澍微微偏着头,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他眨了下眼,唇角微微勾起:“首先,这个假设无法成立。”除非那个人也穿过来,或者说他穿回去,但这概率估计比飞机失事大不了多少。 “其次,就算再见面,那又怎么样呢?”他轻描淡写地说。 他承认,他是有过这种想法,如果有一天再见到那个人,他想问他,为什么?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和他分手。 其实也不算突然,还是有过一点端倪的。 比如有一天半夜他醒来,发现那个人不在身边,他起床走到阳台,借着月色,那人正在阳台上抽烟。 那人从来不抽烟,也不让他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走过去,才刚靠近,那人就把他抱进了怀里,力度很大,勒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问:“怎么了?” 那人沉默了很久,才平静地道:“做了个噩梦。” 他心想什么噩梦能吓成这样,遂又追问:“什么噩梦?” “梦见我们分开了。”那人说。 他当时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 “你爱上别人了?”他问。 那人回:“怎么可能。” “那你得绝症了?” “咒我呢?” 他轻笑了声:“那我们有什么理由分开吗?” 那人也笑了起来,轻声道:“是啊,有什么理由呢?” 但一个月后,他们就分手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出会有什么理由,除非那人不爱他了。 现在有了闻述,那么这个理由,也就没有必要了。 他忽略掉心里的异样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闻述,你今天有一点奇怪。” 闻述捏了捏眉心:“可能是今天有点累。” “看出来了。”戚嘉澍点点头,“最近事情很多吗?”都快晚上11点了,闻述还在办公室里,今晚大概率又要加班到很晚。 有时候他都佩服闻述,是怎么做到边开公司边当演员的?即便有职业经理人,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来做决策。 还有嘉音娱乐,不过还好有李芸,目前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不然就算闻述会分.身,也忙不过来。 闻述:“嗯。” “大忙人啊闻总。”戚嘉澍调侃道,“你忙吧,早点回去休息。” 视频挂断,闻述垂眸,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疲倦之态。 视线落到一旁的日程安排上,韩骏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心理催眠方面的专家,时间就在后天下午。 他闭上眼睛,也是时候弄清楚,他到底是谁了—— 公益节目录了大半,这天戚嘉澍和喻天洲带院里的孩子去秋游。 福利院本来就坐落在市郊,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花卉种植基地,节目组跟基地打了招呼,带孩子们去参观。 花卉基地里有一片观赏区,做成了景点供游客赏玩,他们让小孩们围成一圈坐在草地上,带他们做游戏。 戚嘉澍故技重施,跟他们玩击鼓传花,他弹吉他,琴声停下的时候,花在谁手上,谁就要上来表演。 跟他们相处了几天,孩子们都没有那么拘谨了,兴奋又激动地参与了进来。 尹文栋说的没错,戚嘉澍确实很招小孩子喜欢,他本身长相就是很容易让人信任的那款,加上性格开朗又爱笑,小孩子们都喜欢围着他转。就算他们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戚嘉澍也会很耐心地回答,所以在孩子们眼里,他是个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 相对来说,喻天洲就没那么好亲近了,他性格偏冷,也不是很爱笑,就会让人觉得他很凶,从而不敢靠近他。 但是这也有个好处,每当有小孩顽皮不听话,喻天洲光是视线扫过去,那孩子就会马上安静下来。 戚嘉澍还真完美预判,他们确实是一个演白脸,一个演红脸,配合得还挺默契。 玩了一阵后,戚嘉澍使了个坏,花传到喻天洲手上时,琴声戛然而止。 小孩子们看到花在他手上,立马就兴奋起来,拍着小手笑道:“哇!是喻老师!” 喻天洲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戚嘉澍,起身走到圆圈中央,对着戚嘉澍勾了勾手指:“吉他借我。” 戚嘉澍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喻老师,唱歌多没意思,不如你给大家跳一段。” 喻天洲收回手,挑起一边眉毛:“也行。” 不等戚嘉澍开口,他又说:“但是我需要伴奏,节奏要快而分明,戚老师可以吗?” “小问题。”戚嘉澍打了个响指,随即把变音夹换了个位置,指尖快速地拨了几下弦:“这个key可以吗?” “可以。” 他们配合着来了段表演,不得不说喻天洲有两把刷子,在松软的草地上都能做出那么高难度的街舞动作,不愧是顶流。 小孩子们都看呆了,不停地鼓掌,哇声一片。 但戚嘉澍注意到,小木并没有去看喻天洲精彩的舞蹈,而是一直将视线凝在他抱着的吉他上。他心念一动,在下一轮游戏的时候,故意让花停在了小木那里。 其他的孩子都静了下来,大概是他们想不到小木会怎样去表演。 “小木。”戚嘉澍招了下手,“来老师这里。” 小木犹豫了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戚嘉澍微微一笑,“你弹一段琴,怎么样?” 小木没说话,只是摇头。 “不会?” 小木点头。 “没关系,老师可以教你。”戚嘉澍拿过那把小吉他,明显地看到小木眼睛闪过一丝微光,他循循善诱:“你试试这个,很简单的。”说完他示范了下,才把尤克里里递给小木。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木竟然有样学样,将他刚才那一小段曲子弹了出来,虽然断断续续不太熟练,但音调都很准。 戚嘉澍难得惊喜,激动地揉了揉他脑袋,“天才啊!” 小木顶着一头被他柔乱的黑发,慢半拍地看向他。 “真的,你是天才!”戚嘉澍毫不吝啬地夸奖,“老师刚学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厉害呢!” 小木眨了眨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即便那笑容很浅,但那是真正属于孩子的,开心的笑。 全程旁观的田老师低呼了声,竟捂住嘴,眼眶红了起来。 她带了小木那么久,是第一次看到小木对外物有兴趣,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做老师的哪能不激动欣慰? 喻天洲安静地看着圆圈中心的青年,或许是今天阳光在正好,戚嘉澍周身笼着层柔和的光,好看得鲜明,脸上笑容生动极了,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与此同时,相隔千里之外的京城,闻述来到了预约好的心理咨询工作室。 接待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浅色的休闲套装,看起来很面善。 闻述来之前看过她的简历,国外名校心理学博士毕业,发表过无数论文,可谓是硕果累累。 她先是给闻述做了详细的心理评估,“你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她评价道。 闻述沉默片刻,说:“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记忆。” 她点了点头,入行多年,见过不少奇怪的病人,有时候看起来越正常的人,实际上可能越怪异。她站起身,把闻述带到了一间光线比较昏暗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舒适的长沙发,她让闻述在沙发上躺下,然后坐到了对面。 “放轻松,我只是用催眠的方式辅助你回忆,并不会打探你的隐私与记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信任我,否则催眠很难进行下去。” 闻述淡淡道:“开始吧。” 她拿出一个小球,悬在闻述眼前:“看着这个球,集中注意力……”—— 眼见日薄西山,节目组带着孩子们回到了福利院,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叽叽喳喳地跟伙伴们讨论着。 节目组也该回酒店了,戚嘉澍跟他们道别:“我们今天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孩子们恋恋不舍,但还是乖巧地和他们挥手再见。 戚嘉澍回到房间里,本打算先洗个澡,但是收到了喻天洲的短信。 [来酒店天台。] 戚嘉澍挑了下眉,节目已经连续拍摄了六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这六天里他俩除了拍摄需要,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一是为了避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影响节目效果。毕竟他们主要的任务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孤残儿童这个群体,而不是宣传自己。 二是,他觉得喻天洲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像是看出了什么。 他整理好情绪,随便披了件外套,坐电梯来到了顶层。 要上天台,还要再走一层楼梯,他一级级缓步而上,推开满是铁锈的铁门,就看到了坐在水泥台面上的喻天洲。 “嗨。”戚嘉澍笑着打招呼。 喻天洲没说话,扬手抛了罐啤酒过来。 戚嘉澍单手稳稳地接住,手指勾住啤酒盖上的拉环,“呲”一声,白色的泡沫冒出来,洒了一点在他手上。 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指,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到了喻天洲旁边。 仰头喝了口啤酒,啤酒特有的微涩在舌尖泛滥开,冰镇过的酒液滑入喉中,一股凉意直达胃底,戚嘉澍舒了口气:“爽!” 他扭头看向喻天洲,直截了当地开口:“有话要说?” 无缘无故叫他来天台,就是要避开其他人,总不至于就只是想一起喝点啤酒。 喻天洲也喝了口酒,冷声问:“你是谁?” 戚嘉澍心头一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眸子泄出几分玩味,唇角微扬:“才开始喝,就醉了?” 喻天洲目光锐利:“你和我以前认识的戚嘉澍,天差地别。”除了外貌一样,无论是性格还是习惯,都完全不同。 “人都是会变的。”戚嘉澍眯了眯眼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么,顶流?”尾调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暗藏着攻击性。 喻天洲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此时此刻,他更加确定,这个人确实不是那个戚嘉澍了。 他觉得很荒谬,但又根本没法解释,于是干脆像之前那样,选择性忽略。 喻天洲沉默着又喝了口酒,半分钟后,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很喜欢那个孩子。” 他转开了话题,戚嘉澍松了口气,喻天洲可不好糊弄,他现在已经有了怀疑,说得多了破绽就更多。 “嗯。”他点头,“看到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在那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偶尔也希望能有人走过来,带他走出那个苍白的世界。 而且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小木并不是普通的自闭症,更像是阿斯伯格综合征。阿斯伯格也被叫做天才病,当然,这并不是说患有阿斯伯格的就一定是天才,这种疾病和智商无关,只是会有少部分患者在某些领域有极高的天赋。 比如小木,他觉得那孩子乐感极强,如果好好培养,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出色的音乐家。 啤酒喝完了,戚嘉澍手指微微用力,铝制易拉罐扭曲变形,他漫不经心地抛玩着,语气也很随意:“喻天洲,你找我来,不光是想说这些吧。” 喻天洲没有看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哦,只是想随便找个人喝酒。”他只是想确定一件困扰了很久的事情,而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戚嘉澍把变形的易拉罐放到一边,伸了个懒腰:“那话也说完了,酒也喝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喻天洲点头,“嗯。” 戚嘉澍从台面上下来,转过身往铁门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拜。”姿态相当潇洒。 喻天洲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涌出种冲动,忽然出声叫住他:“戚嘉澍。” “嗯?”戚嘉澍回头。 喻天洲有点后悔开口,压下心底泛滥的情绪,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无意识捏扁,面上却若无其事:“没事。” 戚嘉澍眉峰微扬,看了他一会儿后,轻笑道:“忘了说,谢谢你的酒。”—— 公益节目拍摄的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院里的孩子们哭成了一团,甚至还有孩子抱着戚嘉澍,不想让他走。 戚嘉澍哭笑不得,温声安抚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临走之前,戚嘉澍单独找了小木,“这把琴送给你,是那天你勇敢地表演节目的奖励。” 小木呆呆地抱着小吉他,不明所以地仰头看过来。 戚嘉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身和他平视,“我以后会来看你,你要好好学习。” 小木木木地点了点头。 戚嘉澍起身,刚走了两步,衣角就被拉住了。 他回过头。 “你叫什么名字?”小木怯怯地问,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 “戚嘉澍。” 小木小声说:“我会记住的。” 戚嘉澍失笑,“加油,不要继续做梦了。” 他坐上节目组的车,回到酒店收拾了行李,当晚就上了飞机。 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年幼时期那段经历曾经困扰了他很久,但这一周以来,工作之余他回顾了下过去,发现那时候令他痛苦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跟过去和解了。 下飞机后,他接到了闻述的电话。 “我在机场外面。”闻述说。 戚嘉澍笑起来,疲倦一扫而空,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出了机场后,凌晨空空荡荡的马路边,他看见了闻述的车, 他打开车门,刚坐进去,熟悉的怀抱就拥了上来。 闻述抱得太紧了,两人胸膛相贴,戚嘉澍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他推了推,随即敏锐地发现,闻述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整个部门除了我,全阳…… 成为真正的天选打工人是我没想到的(哽住) 第127章 “闻述?”戚嘉澍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 闻述沉默了一会儿,力度放松了些,头埋在他颈间, 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我很想你。” 戚嘉澍轻笑, “我们才半个月没见面。” “才半个月吗?”闻述轻声说, “但是我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 戚嘉澍眨了下眼,心里生出种异样的感觉。 他们各自都有工作,尤其戚嘉澍最近的通告需要全国各地到处飞, 短暂的分开是常有的事。不过确认了关系后, 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想办法见面。 但是闻述此刻的表现告诉他,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很久没见了似的。 戚嘉澍忽视掉那种异样感,暂时不想去深究, 若无其事地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闻述胸膛微震, 轻轻地笑了声,旋即放开他,“我们回家吧。” 车子启动, 现在是凌晨2点, 从机场开车去闻述家需要最快需要四十分钟。戚嘉澍有些昏昏欲睡,连轴转了七天, 还没休息就赶回来,身体精神都很疲倦。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被叫醒的时候, 已经到了别墅的车库。 “到了?”他有些迷糊,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嗯。”闻述说, 侧身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 顺势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正要退开, 戚嘉澍抬手勾住他后颈,主动地凑了上去。 他们在车里接吻,分开的时候,戚嘉澍清醒了不少,嘴唇贴着闻述的耳朵,语气暧昧直截了当:“我想睡你。” 在这方面,他从来不羞于启齿,因为在他看来,对爱人有欲望,从而想要和他亲密,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是自然而然的本能。 而他没必要压抑自己的欲望。 他们拥着上了楼,进门之后,闻述直接把戚嘉澍压在了墙上,强势且不容抗拒地吻住了他。 这带来了别样的刺激,戚嘉澍浑身都兴奋起来,一边热情地回应,一边扯开了闻述的衣服。 闻述把他抱了起来,身体悬空,他下意识抱住闻述脖颈,后背抵着略微粗糙的墙纸,一切感官都变得敏感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闻述抱着他,把他放在了床上,接着又压了上来…… 亲密的间隙里,闻述捧着他脸颊,密集的吻落在他唇角下颌,又蔓延到喉结锁骨。 戚嘉澍眼里起了水雾,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觉得闻述好像有一点难过。这种感觉完全是莫名的,他们现在正做着恋人间最亲密的事,为什么会难过呢? 但他实在太累了,倦意汹涌浑身酸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以后再问吧,他这样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怀里的人进入了沉眠,闻述抚开戚嘉澍额角汗湿的发丝,借着昏暗的落地灯,深深地注视着他。 “对不起。” 他低不可闻地说,话音瞬间就淹没在黑暗里。 第二天,戚嘉澍醒来时,房间里光线很昏暗,厚重的窗帘将光线层层遮掩,没法分辨现在是什么时候。 腰上横着一条手臂,闻述从身后拥着他,热度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来,皮肤相贴亲密无间。 戚嘉澍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声音是初醒的沙哑:“几点了?” “10点。”闻述说。 戚嘉澍还是很困,昨晚两人厮混到太晚,几乎快天亮才睡。 “你不去公司吗?”他闭着眼睛,含混地说着。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按理来说闻述应该去公司了。 闻述抱着他,下颌抵着他额头:“今天在家陪你。” 戚嘉澍勾唇,“好啊。” “再睡一会儿吗?” “嗯。” 等戚嘉澍睡醒,已经是中午了,闻述不在旁边。 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他揉了揉太阳穴,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进了浴室。 洗好澡下楼,闻述正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展开放在他面前,一边打着电话,一只手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向戚嘉澍看来,接着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挂了,方案今天之内发给我。” “在工作吗?”戚嘉澍走过去,站在了他对面。 闻述把电脑推到一边,抬手拉住他,稍微用力一带,戚嘉澍坐到了他旁边。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唇角,闻述似乎很喜欢吻他,或者说闻述喜欢亲近他。 “饿了吗?”闻述问。 “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戚嘉澍笑道,“不信你摸摸。” 闻述唇边泛起抹笑容,果真伸手探进戚嘉澍衣服,摸到他略微凸起的肋骨,眼里泛起抹心疼。 戚嘉澍察觉到了,轻描淡写地说:“最近太忙,还没时间增肥。” 之前拍《日落西河》的时候,为了贴近温知新的形象,他特意减了重。尤其是后期温知新生了大病,要有那种病态的感觉,那段时间戚嘉澍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闻述拉着他起身,“吃饭吧。” 午饭很丰盛,两人坐在桌边,戚嘉澍给闻述讲了他这个星期的经历,讲在福利院里的见闻,讲那些孩子。 闻述一直认真地倾听着,不时地回应他,在听他提到小木的时候,说:“你很喜欢他?” 戚嘉澍点头,“看到他的时候,我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淡淡一笑,“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闻述喉结微动,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眸子里流露出心疼与歉疚。 “我记得。”他轻声说。 为什么会歉疚?戚嘉澍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可能他仔细再看的时候,又只剩下了心疼。 他眼睫微颤,若无其事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讲其他的趣事。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戚嘉澍窝在懒人沙发上,拿了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这是本旅游杂志,快到冬天了,里面有世界各地各大雪场的介绍,想起好久没有滑雪了,他有些心痒,便抬起头对不远处的闻述说:“我12月份抽几天空,我们去滑雪吧。” 闻述:“好,你想去哪?” 戚嘉澍翻过一页,浏览着各式各样的雪景,看得眼花缭乱:“还没想好。” 闻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挑选。 戚嘉澍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这样,一起挑选度假地。 “去这里吧。”闻述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纸页上,“不光可以滑雪,还能泡温泉。” 戚嘉澍没说话。 “怎么了?”闻述问他。 “没。”戚嘉澍回神,神色自然:“就是感觉你这几天有点不太一样。” 闻述抬眸看来:“哪里不一样?” 戚嘉澍沉吟片刻,合上书凑近他,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须臾,他笑了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说奇怪不奇怪?” 闻述莞尔,从背后拥着他:“有句话不是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或许我们真的是久别重逢。” “是吗?”戚嘉澍垂下眸子,唇边笑容淡了些:“但愿吧。”—— 戚嘉澍只在闻述那呆了一天,就回去了。 他有了名气,资源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而且他还受邀出演了柴丰平的戏,柴丰平的地位在圈里很高,而且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也是对他演技的肯定,来找他的剧本很多,工作室会先挑一部分出来,再由他自己选。 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周,他之前拍摄的公益节目完成了后期制作,正式开播。 不同于其他的综艺,这档公益节目是由官方牵头制作的,自然也是在官方平台播放,这是很多明星都没有的待遇。 宣传海报是秋游那天拍摄的,孩子们在花海里奔跑玩耍,脸上是灿烂童真的笑容。戚嘉澍和喻天洲则跟在他们身后,陪伴守护着他们。 寓意也很简单,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需要园丁的细心照顾才能茁壮长大。 由于是公益性质的节目,刚开播的时候,热度并不是很高。 戚嘉澍工作的间隙里,点开了节目第一期,打算看看效果。 结果不是很理想。 观众大多是冲着他和喻天洲来的粉丝,话题也主要是集中在他俩身上。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嘉偶天成再次合体!谁笑了?哦是我!] [啊啊啊小七越来越帅了!笑起来超好看的!] [洲洲好清爽啊,又A又酷!] [讲真,这么一看,他俩更配了,我本来不想嗑的,但是又真的很好磕] [官方这是掌握了流量密码?带头嗑cp] [还有人记得这是个公益节目吗?] 但随着福利院里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镜头前,聊他和喻天洲的弹幕渐渐减少,转到了那些孩子们身上。 节目组很会拍,并不是用那种传统的第三方视角,而是从一个孩子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旁白特意配上了孩子气的心理活动,偶尔会小小地吐槽和抱怨,童言无忌,满满的童趣。 而周围的孩子都是“他”的朋友,他们天真又活泼,即便条件艰苦,但依然乐观又积极的生活着——比起从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一味地去渲染孩子们境况的艰难,这样的方式更容易让人共情。 [啊,刚刚那个小朋友,眼睛又黑又亮特别有神,但是他为什么只有一只手?] [那个一晃而过的小女孩也好好看!可惜了QAQ] [哈哈哈吐槽洲洲是冷面霸王,太好笑了,有上学时给老师起绰号那个味儿了!] [真的好有代入感,光听旁白,就脑补出一个精灵古怪的小男孩来了] 戚嘉澍和喻天洲一冷一热,配合默契,旁白的童声说他们像家里的父母。 [我靠,就像家里的父母?节目组好敢!这是可以说的吗?] [温柔的妈妈和严厉的爸爸吗?哈哈哈哈笑吐了!] [小七是猛1!才不是男妈妈!] …… [哇,大家坐在花海里,围成圈玩游戏唱歌的这一幕好美啊] [真的,看这一段的时候,尤其是小木学吉他那里,就那种从小心翼翼到惊喜快乐的眼神,我眼泪突然就下来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很感动] [呜呜呜俺也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意难平了,要是没有缺陷的话,他们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 [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们啊?那么可爱的孩子,太狠心了] [以后要是我有孩子了,一定会好好爱他] [呜呜呜小七是天使,他真的好温柔啊!] [同意,我以前一直不太喜欢戚嘉澍,但看了这个节目后,对他改观了] [洲洲也很好,一直都在认真地照顾孩子们,典型的面冷心热] 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无法接受完善的教育,还要饱受病痛的折磨。 在戚嘉澍和喻天洲带动下,他俩的粉丝破天荒地联合起来,自发地组织了宣传路演,让更多的人了解孤残儿童这个群体。一时间,孤残儿童的现状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纷纷奉献出爱心。 与此同时,不出戚嘉澍所料,【嘉偶天成】这对cp又被刷上了热搜,逐渐爬到了热搜榜第八位。 “[大哭][大哭]快四年了,我的cp居然还有售后!” “嘉偶天成是真的呜呜呜!” “洲洲看小七的眼神好温柔!甜得我原地一个托马斯旋转!这要不是真的,我就直播吃手机!” “我认真数了下,光是第三期里,洲洲看小七就看了不下五次[推眼镜]” “人家看自己老婆,你有意见?[斜眼笑][斜眼笑]” …… 对于这种热搜,工作室向来是冷处理,粉丝嗑cp是很正常的事,又不会真正地影响到艺人本身,不去理会热度就慢慢降下来了。这时候如果忙着去压热搜或者撇清关系,反而会弄巧成拙。 故而戚嘉澍只是随意地看了眼,见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论,就抛到了脑后。只是他没想到,后续竟然会引起一场cp大战。 【嘉偶天成】热搜刚上去不久,他和闻述在《日落西河》里的剧照也上了热搜,剧照取自温知新和江河在西河边看书的那一段。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靠坐在树下,手边放着一本诗集。闻述也穿着白色的衬衣,躺在他身旁的草地上,头枕着他的腿。 照片里他手指穿插进闻述黑色的发丝间,低头和闻述说话,应该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两人都笑了起来,衬着周围美丽的风景,画面异常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猫明明睡着了,我都听到他打小呼噜了,结果我就看了个夹子猫的视频,猫叫声一出来,他耳朵动了动,立马就睁开眼睛看着我,像是我在背着他看其他猫似的。 第128章 《日落西河》剧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 拍摄期间几乎没有任何剧照流出去,又因为题材特殊国内少见,极大地拉高了网友们的好奇心。此刻这张照片一出现, 网友们蜂拥而来, 热度跟坐了火箭似的, 蹭蹭往上窜。 “哇!这是电影里的剧照吗?好美啊!” “虽然知道是在拍电影,但这个对视真的好绝!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真的会发光!” “对对!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这都不算爱!” “[大哭][大哭]我也不想嗑的, 可是他们看起来好甜!”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哈哈哈所以戚嘉澍和闻述的cp名叫什么?复数(shu)?” “不行不行,复数一听就萎了!想起了被数学支配的恐惧,就不能换个好听又上头的?” “没看过小说,但是看剧照好有感觉, 有没有好心人能简单地给我讲一讲剧情啊?” “小说我看完了, 大晚上眼睛都哭肿了[流泪][流泪],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在特殊年代, 打破桎梏不顾一切地相爱, 但最后还是阴阳两隔的悲剧爱情故事……详细的就不说了免得剧透,还是推荐姐妹去看小说, 信我入股不亏! “嗷呜好甜!我短暂地爬个墙可以吗?洲洲对不起(小声)” “我也……” “不可以(声嘶力竭)!小七是洲洲的!不许拆我的cp!” “小七怎么就是喻天洲的了?我们影帝不配拥有姓名么?[色][色]复数夫夫绝配好吗?” “确实,光看性张力的话, 复数更强一些, [舔][舔]身高肤色差超绝!” “怎么又叫回复数了?换一个吧呜呜呜!不行的话叫双shu双飞也可以啊[可怜][可怜]” “明明跟洲洲更配好吧?当年的选秀双子, 竹马竹马不比什么复数好嗑?” “哈哈哈所以这是什么天降大战竹马吗?打起来打起来!” “大胆点, 都是成年人了, 当然两个都要!” “我们VX也要拥有姓名!腹黑学长和我的傻白甜学弟难道不好磕吗?” “齐氏骨科申请加入战局!” …… 戚嘉澍莫名其妙就成了香饽饽, 成了各个cp粉圈竞相争抢的对象,其中要数闻述和喻天洲的最为激烈,两边粉丝就戚嘉澍到底和谁更配展开了拉锯战,有理有据热闹得不行。 有营销号借着热度搞事,直接搞了个投票,【嘉偶天成】VS【双shu双飞】,你选哪对? 这一阶段也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大家就当看个乐呵,但慢慢地有条评论被点赞到了前排—— @冬瓜不吃姜:“有一说一,虽然我也真情实感地嗑过嘉偶天成,但是这两年他俩几乎没什么互动,尤其是最近刚上的那个公益节目,避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楼中楼很快盖了起来—— “其实我也有点看出来了,主要还是不想捆绑吧,毕竟团都解散了,一个转行拍戏,一个继续搞音乐,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了。” “呜呜呜别这样嘛,搞得好像be了似的[流泪][流泪],嘉偶天成是我cp启蒙啊[流泪][流泪]” “我才刚入圈啊?就要be了?[惊恐]” “早就be了好吧!当初洲粉是怎么拆cp的?说我们小七配不上你家顶流,怎么现在又上赶着来抢人?合着是看小七红了,愿意施舍你们高贵的眼神了?” 这时候,有个喻天洲的大粉发了条微博。 @唯爱粥粥:“之前不喜欢戚嘉澍,是因为他靠吸着洲洲的血才出道,德不配位……不可否认这两年他确实发展得不错,但比起洲洲还是差了那么点,凡事都得讲究个门当户对吧,大冤种才扶贫。” 这条微博彻底惹怒了戚嘉澍的粉丝,纷纷上场对线。 “笑死,洲粉真是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大拇指]” “不是,这也不是谈恋爱吧,嗑个cp而已,怎么还扯上门当户对了?” “划重点,【吸血】、【差了那么点】、【扶贫】,可真会给自家蒸煮脸上贴金[微笑]” “有本事让你家顶流也拍个电影呗,咱也不要求他能搭上柴丰平这样的大导,就简简单单无替身地跳个水,像小七之前演李晖的那样,他能吗?” “什么叫故意避嫌?明明就是怕你们洲粉发疯,当初小七被你们骂得还不够吗?” “哈哈哈昨天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 戚嘉澍接到工作室电话的时候,刚从拍摄杂志的影棚里走出来,电话里尹文栋让他上微博看看,看完再发表下感想。 他还以为是他和闻述的事情被人爆料了,结果登上一看,他和喻天洲的粉丝怎么吵起来了? 战况相当激烈,都上热搜前排了。 戚嘉澍大致了解了经过后,哭笑不得。 原主参加选秀时,在节目后期的刻意剪辑、以及公司的授意下,和喻天洲组了cp。在新人时期,他们都还没有稳定的粉丝基础,炒cp对两人来说,是一种互利共赢的关系。 但cp也不是随便就能炒起来的,要有天时地利人和。而那时的原主和喻天洲,一个颜值top,一个实力Top,凑在一起虽然有话题度,但其实他俩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因缘巧合分到了一组。练习室喻天洲教原主跳舞的视频之后,这对cp才被广大秀粉挖掘出来,然后几乎是一夜爆火。 作为大火cp,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只要提及其中一人,就免不了要带上另一个。后来出道了,喻天洲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成为了顶流,而原主因为业务较差,于是就遭到了喻天洲唯粉的“嫌弃”,认为他配不上喻天洲,只是在蹭喻天洲的人气。 U团解散之后,洲粉松了一口气,认为两人可算是解绑了,结果网友们还是习惯一起提到两人,这时候洲粉就会立刻出来撇清关系,顺便贬低一下戚嘉澍。 喻天洲也跟粉丝说过不要这样,但他工作很忙,总不能时刻上网盯着,更何况嘴长在粉丝身上,他根本管不过来。 那时候戚嘉澍粉丝少,生气归生气,然而战斗力不足,很快就被淹没了。但这两年里,他的名气飞速提升,粉丝发展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量,现在又被激怒,新仇旧恨一起来,战斗力简直max。 两家粉丝吵得热火朝天,哪边都不落下风,战况吸引了一大波看热闹的乐子人,两人的名字直接并排冲到了热搜第一。 但作为当事人,戚嘉澍和喻天洲本人都挺无奈的。 戚嘉澍单方面觉得,他和喻天洲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也是勉强能交心的朋友,只是现在粉丝闹成这样,他俩其实都有一定的责任。 他和尹文栋商量了下,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也是时候正式解绑了,不然以后还是可能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虽然只是虚拟的cp,毕竟cp粉也付出过真情实感,这种事情交给工作室去做,会显得敷衍无情,所以还是决定由他们自己来跟粉丝说明。 戚嘉澍在微信上敲了喻天洲,给喻天洲讲完他们这边的方案后,问:你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聊天界面最上方显示输入中,输入了半天,才回了四个字:我没意见。 屏幕那头,喻天洲垂眸看着手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现在的地位,早就不需要靠炒cp来获取热度了,但不知为何,他竟有点不太想解绑…… 就好像……如果不解绑,总有一天,就真的会有机会似的。 紧接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机会?他在想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他们在酒店天台上,戚嘉澍回头的那个笑容……他一直都知道戚嘉澍长得好,但也仅仅局限在欣赏的范畴内,可是那天,他就是鬼迷心窍地叫住了他,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手机震动,戚嘉澍的消息回了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到点了我们一起发微博。] 喻天洲抿了下唇,回:OK。 手指微顿,他鬼使神差地打了句话:还是朋友吧? 发送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那么些不对劲,搞得他们像是分手了一样。但要是撤回,反而更容易让人多想。 戚嘉澍很快回复:当然。 喻天洲沉默地看着这个简单的词语,末了把手机一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跟喻天洲约好之后,戚嘉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编辑微博——要安抚粉丝情绪,还要解释他和喻天洲的关系,语句要大方得体有诚意,还得讲清楚自己的想法,否则就有被人断章取义的风险。 真是伤脑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当初分手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麻烦。 想到分手,他和那个人都没有公开地表过态,但两个人还在不在一起,还是能看出来的。网友们很快发现了端倪,一次活动上娱记问他们是不是分手了,他很干脆地承认了。 当时大部分人是惋惜,但也有冷嘲热讽说风凉话的,说他们当初多么轰轰烈烈情比金坚,现在还不是成了笑话。只不过他一向懒得理会这些言论,一头扎进了影视圈,等他拿到影帝的奖杯后,那些人又换了副面孔,说谈恋爱哪比得上搞事业。 ViVi在帮他护肤,听到他叹气,忍不住笑了声。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她笑着问,话落端详着戚嘉澍毫无瑕疵的皮肤,开玩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么好的皮肤,做梦都得笑醒。” 戚嘉澍笑嘻嘻的,“ViVi姐,问你个问题。” “嗯?”ViVi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抹护手霜,“什么问题。” “你觉得破镜可以重圆吗?”戚嘉澍问。 ViVi冷不防听他这么问,先是愣了下,继而笑得花枝乱颤,反问道:“我们小七要吃回头草吗?” 刚说完,她又想起什么。 “等等,你现在不是正和闻述打得火热吗?怎么就要跳过分手,直接到破镜重圆的阶段了?还是说……”她细长微挑的眸子眯了起来,“你们打算分手了?” 戚嘉澍和闻述的事情没瞒着工作室,因此大家都知道。 “没有。”戚嘉澍勾了下唇,“只是刚才在微博上刷到这个话题,有感而发。” “唔……”ViVi抿起红唇,斟酌片刻后,认真地说:“要看是什么情况。” 戚嘉澍看着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地问:“都有什么情况呢?” “如果是那种劈腿、pua,或者有人格缺陷的人渣,一分钟都不要等,赶紧跑。”ViVi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让他微微抬起头些,拿起剪刀帮他修剪发丝,继续说:“如果是三观不符,接受不了对方的想法,那分了就分了,反正在一起两个人都难受。” “如果是感情淡了,两个人之间没有爱了,那也不要强求,好聚好散。” ViVi弯下腰来,和镜中的他对视着:“但如果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不得不分开,而且彼此都还有感情,那么为什么不再给对方以及自己一个机会呢?” 不可抗力? 戚嘉澍呼吸微滞,压下心底的异样,须臾笑了起来:“我明白了,谢谢ViVi姐。” “谢什么?”ViVi对他抛了个媚眼,“遇到感情问题了?不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暂时没有。”戚嘉澍神色自然,“就是随便问问,防患于未然嘛。” “哦……”ViVi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异样,便放下了心。 “不过我说实话,闻述真挺不错的,那身材长相家世可挑不出第二个,人品也不错,要好好珍惜啊。” “我知道。”戚嘉澍轻笑。 世界上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样—— 晚上八点,戚嘉澍和喻天洲同时发了微博。 两人各自安抚了自己的粉丝,呼吁大家冷静理智下来,又说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好朋友,都非常欣赏尊重对方,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希望还能够合作。 “[吃惊]这算是官宣解绑了吧?” “[大哭][大哭]呜呜呜我的cp真的be了?” “两边粉丝都冷静一点吧,人家本来就是朋友,结果粉丝闹成这样,怪尴尬的。” “解绑了也好,一个是演员一个是偶像,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两位帅哥各走各的花路,大大方方地合作,不比捆绑麦麸强?” “我也算是从选秀起,一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也真情实感地嗑过,虽然be了有点难受,但还是祝福。” “[礼花][礼花]两位帅哥越来越好!” …… #嘉偶天成 be#的词条挂上了热搜,热度持续了两天,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各种cp,be了个嘉偶天成,不还有一大堆新墙头? 复数夫夫很快上位,这两位从那张醉酒拥抱的照片开始,一直以来就合作不断,就连名字都很配。现在他们又合作了爱情电影,正大光明的荧幕情侣,糖都塞到嘴里了,还不嗑? cp粉迅速转移阵地,摇起了双shu大旗,天天考古抠糖,被甜得七荤八素。 很快有人扒出来,嘉音娱乐的实际控股人是闻述。 “嘉音(嘉澍的声音),闻述(听见),那么翻译过来那不就是——听见你的声音?有谁还记得小七在闻述的周年庆上唱过情歌吗?” “呜呜呜姐妹你真的好会嗑!甜死我了甜死我了!” “还有小七拍《大胤风云》期间,不是拍到闻述去剧组探班吗?探的就是小七吧!” “我靠,我不会嗑到真的了吧?!” “不行不行,我甜昏头了[吸氧.jpg]” “笑死,竹马大战天降,看来是天降赢了。” …… cp粉们嗑生嗑死的时候,戚嘉澍正在家里拆粉丝来信。 下午的时候白洋抱了个纸箱过来,说:“是小树苗们写给你的信,都积在工作室,栋哥让我帮忙带过来,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树苗是戚嘉澍粉丝的昵称,他点了点头,随手翻了下,满满的一纸箱,估计得看一天才能看得完。 “送的那些贵重礼物都退回去了吧?”他问。 最近有很多粉丝送礼物来,还都是奢侈品,什么包啊手表饰品之类的,他都让退回去了,尹文栋也支持他。 有些小姑娘追星上头了,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经济能力,盲目地跟风送礼物,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锅还是他背,更何况他也不缺这些。 正好他今天有空,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挨着拆信。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夸他帅演技好唱歌好听等等,祝愿他原来越好。也有跟他碎碎念的,说自己最近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还有就是那种特别真诚地感谢他,说因为他自己才有了希望和动力之类的。 明星作为公众人物,确实会对粉丝有一定的影响,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比如他和喻天洲的那个公益节目,他们作为明星,起到的就是一个带头作用。 看了一下午信,戚嘉澍有些累了。他捏了捏眉心,打算再看一封就休息。 他随便拿了一封,信封上的字很清秀,像是个女孩子写的,寄信的人叫纪言。 名字也像女孩子。 戚嘉澍拆开信封,逐行往下看。 和其他粉丝一样,这封信也是表达对他的喜欢,但看语气和用词应该是男生,年纪应该不会太大。纪言告诉他,他原本很不开心,是因为看了戚嘉澍的节目,以及他励志的经历,这些鼓励了他,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纪言还说,他的生日快到了,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过生日。 因为在他小时候,就是因为他的生日,他爸爸妈妈带他去游乐园,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他妈妈去世了,而他也因为车祸再也无法站起来。 戚嘉澍眉头微蹙,纪言的经历,和他的很像。 他在上辈子的时候,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孤儿的。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生日的某天,他们一家人去了游乐场,回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等他醒来,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在车祸里去世了。 纪言还说家里只剩他和爸爸了,但爸爸工作很忙,很少回家,只有保姆在家里照顾他。而他不方便出门,只能请老师到家里来教他,但他还是想像普通人一样,到学校里去上学。 戚嘉澍有些唏嘘,这个纪言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但运气委实不好,是个缺爱的小孩。他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房,从抽屉里翻出一叠信纸,坐在桌边给纪言回信。 信写到一半的时候,闻述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他点了接通,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打了个招呼后,继续低头写信。 闻述安静地等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问:“在做什么?” “在给粉丝回信。”戚嘉澍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盖后,抬起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可算写完了。” 闻述好奇道:“都写了什么?” 戚嘉澍随口答:“就一些鼓励小孩的话。” 闻述微顿,“可以给我也写一封吗?” 戚嘉澍懒洋洋地托腮,对着他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闻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千里传书吗?你想听什么,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闻述眸光深邃,“说你爱我。” “我爱你。”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说,旋即唇角弧度愈深:“爱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一切的一切。” 闻述喉结微动,但好半天都没说话,就这么眸色深沉地注视着他。 半晌,他才轻声说:“我也爱你。” 有那么一瞬间,戚嘉澍看到他额角血管凸起,脸颊肌肉绷紧又放松,仿似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闻述,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或者说,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年底了加上同事陆续阳了,工作比较忙,这段时间经常加班,所以更新很不稳定。 我尽量周末多写点,然后这个月底完结掉。 第129章 说完之后, 戚嘉澍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闻述,想要看清他的一切微表情。 这段时间以来, 闻述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诚然, 闻述是个演员,甚至还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但是有些习惯是潜移默化的。可能闻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加上他本就感官敏锐, 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只是他之前不想去深究。 可是今天,他就是忽然想问。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纪言的信,信里纪言和他相似的经历, 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违和感。 他记得还在拍《日落西河》的时候, 有次他坐车去找闻述,在路上遇见了一场车祸。那车祸的场景和他幼时的记忆重合,也是一家三口一起出行, 丈夫和妻子身死, 只剩下了年幼的孩子,甚至连妻子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都那么相似。 自从来到这边后,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违和感,甚至有时候他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漫长又荒诞的梦。 就算不是梦, 这里是平行世界, 而他能来到这边, 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 那个人也穿过来, 成为了闻述? 不然没法解释, 为什么闻述越来越像那个人。 如果闻述真的是那个人,他又该怎么办? 他那天问ViVi,破镜能不能重圆,ViVi跟他说了很多种情况,那么那个人,又是哪一种呢? 他在等闻述给他的回答,如果答案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屏幕两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大概十几秒后,闻述温和地笑起来,“我是想告诉你,酒店和机票都订好了,时间安排在我外公寿宴的第二天,我问了尹文栋,你那几天可以抽出空来。”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戚嘉澍竟然松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反复无常,有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在刚来这边的时候,他是很希望闻述是那个人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找到闻述,然后问他为什么。 他那时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几乎成了一种执念。 但后面他和闻述的感情逐渐失控,他好像又不希望闻述是那个人了,他实在不愿意承认,隔了那么久,还是反复地爱上同一个人。 即便那人曾经主动地放弃过他。 而现在,他更像是逃避心理,好像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就可以不去深究。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笑,这不像他,他向来是干脆利落的,而不是这样拖泥带水。 但是人又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 戚嘉澍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很期待。” 他们之前约定了12月份去滑雪,正好闻述外公的寿宴也在12月,现在把两件事并在一起,也方便戚嘉澍安排工作档期—— 寿宴很快来临,地点在京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戚嘉澍和闻述一同前往。 他们并肩坐在汽车后排,闻述扣着他手指,感受到他指尖微凉,温声问:“紧张吗?” 戚嘉澍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怎么紧张,反而有一点期待。 他很期待闻述家里的人,看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来之前,他已经从蔚新卓那里听说了闻述的“壮举”,据说闻家本来是打算封杀他以威慑闻述的,但没想到闻述很硬气,愣是跟家里对着干,还反将了他们一军。 他都不知道这件事,闻述也没告诉过他,想来是不想让他担心,以至于影响到他的工作。 从各个角度上讲,闻述的确是不错的伴侣,英俊温柔可靠多金,用ViVi的话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到了酒店,车驶进一座华丽的欧式大门,在身着华丽制服的保安的引导下缓缓前进,停在了花园般的停车场里。 这次的宴会非比寻常,跟戚嘉澍之前参与的活动都不一样,来的人非富即贵,为此ViVi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身行头,从头到脚都是奢侈品。高奢礼服上点缀了一枚音符形状的胸针,是那次闻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司机帮他们打开了车门,闻述率先下车,随即回过身,向戚嘉澍伸出手。 戚嘉澍顿了下,心想他又不是穿了高跟鞋行动不便的女士,但还是抬起手,搭在了他掌心。 闻述稍稍用了些力,将他带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迈步向宴会厅走去。 两个外貌气质绝顶的人走在一起,在哪都会成为焦点,他们一进宴会厅,立刻就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好奇的、审视的,编织成一张巨网,密实实地压下来,压迫感十足。 戚嘉澍面带微笑,神态自然丝毫不怯场,目不斜视地跟在闻述身边。 闻述是小辈,无论怎么样,都要先去跟长辈打招呼。 他带着戚嘉澍,找到了闻家的人。 戚嘉澍在蔚新卓那里见过他妈妈,隔着一段距离就认出了她,时刻一年不见,她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美丽贵气。闻述的父亲则显得很严肃,眉心有道很深的褶皱,他是现任闻氏集团的负责人,浑身上下有种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场。 “爸,妈。”闻述淡淡地开口,仿佛这两个称呼在他这里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有看向戚嘉澍的时候,眼睛里才透出点温度:“这是戚嘉澍。” 戚嘉澍莫名有种见家长的感觉,熟练地挂起招牌式微笑,礼貌地问好:“伯父伯母,你们好。” 蒋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她之前见过戚嘉澍,那时候还挺欣赏这孩子的,长得好性格也好,年经轻轻就有一番事业,还是新卓的好朋友。但自从知道他是自己儿子的伴侣,并且儿子还想为他与家里决裂后,再对着他时,心情就很复杂了。 想到闻述对他们的冷淡,以及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她心里一阵窒闷,做母亲做到她这份上,确实很失败。 平心而论,这也确实怪不了闻述,自从闻述生下来,她一天都没有带过他。 她原本就不喜欢孩子,又因为这场婚姻非她所愿,生孩子也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对这个孩子自然没有多少感情。后来闻述长大了些,她远远地看着他,发现这孩子变得漂亮又聪明,不是刚生下来时红彤彤的丑陋一团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心底莫名生出股迟到的母爱,但那时已经晚了。 她记得很清楚,闻述看她的眼神很陌生,问她是来找谁,冷静得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她说我是你的妈妈,特意来看你,闻述却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地玩去了。 她当时觉得很受伤,后来又抱着一种补偿心理,抽时间去看望闻述,但无论如何,闻述都和她亲不起来。 她也反思过,是不是她和闻述的父亲做了不好的表率,才导致闻述对婚姻和家庭抵触,从而选择了一个同为男性的伴侣。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差不多也接受了,就像闻述说的那样,她自己就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又怎么还要把这种痛苦延续到闻述身上? 此时此刻,看着儿子和他的伴侣,心情再复杂,也只能体面又客气地点头:“你好。” 闻振荣则面色不虞地冷哼了声。 闻述皱了下眉,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是客人,不是来看您脸色的。”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闻述并不是什么冲动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当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闻振荣有点下不来台,他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都能跟家里对着干了。以前对他的精心培养,倒成了他反过来对付家里的利器。 他胸口急剧地起伏了两下,想斥责两句,但又想起今天这种场合,那么多人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体面。更何况这个儿子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便强行把怒气压了下去。 父母也见完了,闻述带着戚嘉澍,去见了他外公。 “孩子,过来一点。”头发苍白的老人对着戚嘉澍招手。 戚嘉澍走上前些,把带来的寿礼交给一旁的人,面带微笑地说:“蒋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人笑起来,很是慈祥和蔼地道:“你就跟闻述一样,叫我外公就可以。” 戚嘉澍微怔,旋即就听他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就是他们,一点小事大惊小怪。” 闻述的外公今年七十五岁,早年参过军,九死一生活下来,后来又下海经商白手起家,可谓是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现在到了这个年纪,褪去年轻时的强势与雷厉风行,什么事都能看开。 戚嘉澍犹豫了下,还是乖巧地叫了声“外公”。 “哎。”老人点头,“长得不错,人也乖巧,挺好的。” 戚嘉澍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只能腼腆地笑了笑,“谢谢。” 周围有不少闻家和蒋家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一幕,戚嘉澍视若无睹,反正他跟这些人又不会扯上什么关系。而他们今天来这里,也并不是要谁的认可,只是闻述在强硬地宣告,他有爱人了,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 “外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戚嘉澍循声回头,就见蔚新卓飞奔过来,见到他和闻述后,脚步一顿。 “哥,小七,你们来了啊。”他有点心虚,主要是怕闻述一个不痛快,就把账算在他身上。 他也只是个传话的嘛,不至于吧? 蒋老先生故意把眼睛一瞪,“那么大的孩子了,怎么一点也不稳重?” 蔚新卓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抱住他外公的胳膊,撒娇道:“您都说我是孩子了,干嘛一定要稳重啊。”难道都非得像他哥那样吗?稳重得一点人味儿也没有,他暗里吐槽道。 哦不,他对着小七的时候,可有人味儿了! “爸,客人们差不多都到了,寿宴也该开始了。”蔚新卓的妈妈也走了过来,看到戚嘉澍的时候,眨了眨眼睛,随即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嘉澍,你好呀。” “阿姨好。”戚嘉澍彬彬有礼。 寿宴开场,他们一行人又都来到了宴会厅,现场宾客如云,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见蒋、闻两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之大。 戚嘉澍坐在闻述身边,桌面下的手被闻述牵住,闻述低头在他耳边问:“累吗?” “还好。”戚嘉澍说,“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戚嘉澍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以为见面的时候,你妈会往我脸上扔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 闻述轻笑,“怎么会?” 戚嘉澍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闻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如果真这样,你会怎么选?” 戚嘉澍狡黠地眨下眼,“我会说谢谢伯母,再多来点,我马上就滚。” 手指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闻述把玩着他手指,嗓音低沉,带了点警告的意味:“想都别想。” 戚嘉澍低笑几声,“我错了,你是无价的。” 实际上,除了闻董事长以外,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看到他,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种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面子与修养,无论私底下如何,人前都会保持着体面,以免被人看了笑话。 而且他发现,闻述在这个家里,似乎非常有威慑力。长辈还好些,跟他同龄的人会下意识避开他,不和他正面交锋。 难怪连蔚新卓都会怕他- 这是寿宴,也是商业酒会,是一个很好的社交场合。 抛开演员的身份,闻述也是个商人,而且在外人看来,他是闻氏的继承人,就免不了会有人趁机来找他聊天谈合作。 戚嘉澍对经商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后,给闻述使了个眼神,就去找蔚新卓玩了。 蔚新卓挤了挤眼睛,神神秘秘地说:“小七,刚才有几个人问我你是谁。” 戚嘉澍:“嗯?” 尽管他现在正当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娱乐圈,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他们问我你是哪一家的,之前怎么没见过,是不是刚从国外回来。” 蔚新卓端详着面前的人,小七浑身上下透着股贵气,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受过精英教育的富家子弟。但京城上流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那些人见戚嘉澍气质不凡却是生面孔,所以才会好奇。 戚嘉澍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好笑,“是吗?” 蔚新卓点点头,半开玩笑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什么流落在外的真少爷之类的。” 戚嘉澍敲了下他脑门,“少点看狗血小说。” “我是说真的。”蔚新卓捂着脑门,看见侍者路过,便要了两杯果汁。 他塞了一杯在戚嘉澍手上,“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 “哪里特别?”戚嘉澍喝了口果汁,酸甜度正好,不怎么腻人。 蔚新卓抓了抓后脑勺,表情有些苦恼:“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接近戚嘉澍,想看看他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后面发现戚嘉澍各方面都好厉害,转而又变成了好感与崇拜。 戚嘉澍眼皮一跳,心想蔚新卓看着傻白甜,但人其实还挺机灵的,不过再怎么说,总不能看出来他是穿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蔚新卓眉头舒展开,“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 “好啊。”戚嘉澍勾唇。 蔚新卓心不在焉,刚转身就撞上了个人,还泼了点果汁在人家身上。他连忙道歉,对方是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笑着说没关系。 “博彦。” 一道儒雅的男音传来,紧接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名叫博彦的年轻人回头,尊敬有礼道:“纪董。” 纪董颔首,看到他衣服上的湿痕,皱了下眉,问:“怎么回事?” “不小心和他们撞了下。” 蔚新卓很愧疚,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没注意。”他刚才在想小七的事,走神了。 纪董转过脸来,他脸上本来没什么表情,可在看到蔚新卓身边戚嘉澍时,神色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戚嘉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纪董就这么怔愣地看了他两秒,旋即又露出个笑容,温声问:“看你面善,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 戚嘉澍弧度极小地挑了下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关于这人的记忆。保险起见,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您好,我是戚嘉澍。” “姓戚吗?”纪董笑得和蔼,“这个姓挺少见的。” 见他伸手过来,戚嘉澍便和他握了握手,随口敷衍了句:“是挺少。” 本来以为握完手就可以走了,谁知纪董不知为何,像是对他很感兴趣,竟然开始跟他闲聊起来。 纪董先是问他今年多大了,在做什么工作,他一一答了,随即又听纪董状似漫不经意地问:“小戚,你是哪里人? 戚嘉澍:“平江市。”关于他的资料,百科里写得很详细,随手一查就能查到,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平江啊?”纪董笑道,“是个好地方。” 戚嘉澍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地方而已,纪董也知道吗?” 纪董点点头,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像是在回忆:“我年轻的时候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记得那里很热闹,风景很好……”他顿了顿,“现在那边发展得怎么样了?” 戚嘉澍:“挺好的。” “家里都有什么人呢?”纪董又问。 戚嘉澍:“父母,还有一个妹妹。” “哦,真好。”纪董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特别平易近人:“我勉强算是半个平江人,今天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所以和你多说了些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戚嘉澍瞥了眼被他拉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神态语气不卑不亢:“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 蔚新卓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这人怎么还拉小七的手?正要出声,闻述过来了。 他刚才一直在注意着戚嘉澍这边,见状不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戚嘉澍身前,“纪董,有什么事吗?” 纪董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即便已经上了年纪,身材也没有发福,并没有猥琐之态。之前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其他人他管不着,但若是把主意打到戚嘉澍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 “没事,就是看这位小朋友有点面善。”纪董笑呵呵地说,随即跟招呼他身边那个叫博彦的年轻人:“我们走吧。” 等人走后,闻述看向戚嘉澍:“有没有事?” “没有。”戚嘉澍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纪董的背影,“那是谁?” 闻述面无表情地说:“纪巡。” 纪巡?戚嘉澍皱了下眉,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啊,我知道了!”蔚新卓拍手,“是那个纪氏集团的纪巡吗?做房地产的。” 闻述瞥了他一眼,“嗯。” 戚嘉澍有印象了。 纪氏集团,当之无愧的地产大鳄,操纵着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市场,甚至连他现在住的小区都是纪氏的产业。 而闻、蒋两家占据了全国酒店业的半壁江山,和纪氏业务往来频繁,会来参加寿宴在情理之中。 但他为什么对戚嘉澍这么热情?一个是集团董事,一个是普通出身的娱乐圈艺人,就算是以前见过面,也不合逻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戚嘉澍并不认为那位纪董对自己有什么猥亵的心思,更像是……觉得他像什么人。 一个对纪董来说特别的人。 他很快就想到了戚莞。 作为血脉相连的母子,他确实和戚莞长得像。 戚嘉澍眼神晦暗不明,无意识地抿了口果汁,这是他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 闻述注意到了,但现在的场合有些话不适合说,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宴会也即将散场,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赶飞机。” “嗯。”戚嘉澍点头,随手把杯子放下,“走吧。” 在他们走后,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收走了戚嘉澍用过的杯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七身世这里,之前有写过一点(85-87章),但是当时觉得有点突兀,所以就全部删改换成其他内容了。现在是想着,要完结了,还是交代一下他的身世,毕竟前面也铺垫了些,不然总感觉有个坑没填,感谢理解。 130-140 第130章 寿宴的第二天, 戚嘉澍和闻述一大早就登上了飞机,长达十数小时的颠簸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欧洲的小镇, 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 他们在温泉酒店订了个套房, 一进房间, 戚嘉澍就趴到了床上。 赶路外加时差,他现在是又累又困,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 这边现在还是白天, 酒店就位于雪山脚下, 白茫茫的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从毫无遮掩的落地窗照进来,隔着薄薄的眼皮,刺得他皱了皱眉。 闻述见他不适地皱眉, 手指点了几下墙面的LED控制屏, 窗帘自动关上,顺便把空调温度也调高了。 房间里就开了盏昏暗的壁灯,他走到床边, 一手撑在戚嘉澍身旁, 俯身亲吻他脸颊,温声说:“先睡一小会儿, 别太久,不然时差倒不过来。” “嗯, 一会儿你叫我。”戚嘉澍含混地说。 为了抽出度假的时间, 他最近一直连轴转, 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再这样下去, 他怀疑他要猝死了。 身上还穿着大衣, 睡着不舒服, 他挣扎着要脱,但是竟然困得连力气都没有,扯了几下都没扯下来。 闻述唇边泛起抹淡笑,把他抱起来些,三两下帮他脱掉了外套和鞋子,然后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戚嘉澍闭着眼睛,拉住闻述手腕,话音里满是浓浓的睡意,尾调有些沙哑:“你陪我睡。” 身旁安静了一会儿,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床垫微陷,闻述的身体贴了上来,像往常那样把他拥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安全感十足,戚嘉澍全身放松,很快就陷入了沉眠。 等到他醒来时,房间漆黑一片。 他看了眼时间,是晚上10点,他足足睡了6个小时,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被窝里很温暖,他轻轻动了下,就听见闻述呼吸节奏微乱,显然也醒来了。 “醒了?”闻述问,声线低沉微哑。 戚嘉澍翻身面对他,和他额头相抵:“不是说就睡一会儿么,怎么不叫醒我?” 闻述摸了摸他脸颊,“看你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大不了明天再休息一天。” 戚嘉澍轻笑了声,感觉到腹中空虚,今天只在飞机上凑合了一顿,早就饥肠辘辘了。 “我饿了。”他说。 闻述:“我让酒店送餐,先起床吧。” 戚嘉澍起床简单地冲了个澡,没多久侍者便推着餐车过来了,闻述点的都是些清淡好消化的,即便是晚上吃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吃饱喝足,戚嘉澍站起来消食,推开推拉门,外面就是一方独立的温泉池。 室外温度是零下,在灯光的照耀下,温泉池上方氤氲着白色的雾气,而远处是皑皑白雪——雪景温泉是这家酒店的特色,且这边是滑雪胜地,一到雪季世界各地的人都会前来赏玩,故而这家酒店非常火爆。原本他们订的时候已经满房了,但不知闻述用了什么方法,竟真的匀出了一间套房,还是带独立温泉的。 大概是这段时间真的太累,即便刚睡了个饱觉,但没过多久,戚嘉澍又开始犯困—— 第二天,戚嘉澍精神抖擞地醒来,两人一起走上了小镇的街头。 滑雪旺季,小镇很热闹,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咖啡店、餐饮店、纪念品店以及雪具装备店,每家门口都挂着各具特色的招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滑雪定在明天,今天主要是适应环境和购买雪具。 两人走进了一家雪具店。 店面不是很大,各式雪具整齐地摆放着,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络腮胡,外加一头棕色卷发和蓝色的眼睛,热情地迎过来。 “嗨,我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两人都是滑雪老手,不用老板怎么介绍,就挑好了自己需要的装备。期间戚嘉澍跟老板闲聊,问他镇上的风俗民情,以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大概是天生的语言天赋,他发音标准流畅,甚至连冷门的本地俚语都知道,老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很快就和他热络起来。 “如果你们想要喝酒,那就一定要去''''今天俱乐部'''',老板贝蒂是个有趣的女人,她会喜欢你的。”老板这样说。 戚嘉澍笑得眉眼弯弯,“是吗?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临走前,他们跟老板道了谢,然后留下了酒店的地址和房号,请他把雪具送到那边。 异国他乡的街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们,终于不用像在国内那样遮遮掩掩,去哪都要全副武装,免得被人撞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闻述去买咖啡了,戚嘉澍在一家纪念品店前驻足,看了眼门口矗立的邮筒,迈步进门。 门口的感应门铃自动响起,“Welcome!My dear friend!”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 看到目光四巡的客人,她推了推带着长长细链的眼镜,温声问:“亲爱的,你想要什么?” 戚嘉澍微笑着走到柜台前,“我想寄明信片到中国,可以吗?” 老妇人笑起来,眼角纹路温和又慈祥:“当然可以。” 戚嘉澍选了带有本地特色的明信片,找店主借了笔,趴在柜台上沉思片刻。他很少给人写信,因为他更喜欢直接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对着熟悉的人。 闻述去买咖啡,来回最多也不过十五分钟,他得抓紧时间。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有了主意。 写完之后,他按着店主的指示,贴好邮票,将明信片投进了邮筒。 闻述正好端着两杯咖啡回来。 “冷吗?” 戚嘉澍双手捧着暖和的纸杯,喝下一口热咖啡,感觉那股暖流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全身都暖和了起来:“还好。” 吃过饭后,他们去了镇上的热门景点。 中心公园里人很多,有不少人带着雪板在玩耍,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雪橇,有驯鹿拉的,也有雪橇犬。 戚嘉澍拉着闻述体验了一把,八只毛茸茸的萨摩耶在前面奔跑着,又快又稳。他拿着手机录视频,发给蔚新卓。 没过多久,蔚新卓就回了微信。 VX:哇!好多耶耶! VX:呜呜呜我也想玩!可是还要练舞!我恨练舞! VX:[闹脾气.jpg] VX:把我的雪球送到那里打工还来得及吗?她最近吃得太多啦!肚子都鼓起来啦! 他总是那么热情,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戚嘉澍笑着给他回消息:你的雪球,不会是有小雪球了吧? VX:不可能!她还是个小女孩!!! 过了十几秒。 VX:等等,不会是真的吧?哪个狗东西趁我不注意? VX:[惊恐.jpg] VX:[乱哭.jpg] 戚嘉澍被他的话戳中了笑点,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蔚新卓惊讶恐慌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闻述问着,抬手把他的围巾拢好。 戚嘉澍吸了冷风,喉咙不太舒服,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蔚新卓要当外公了。” “嗯?”闻述挑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戚嘉澍忍着话音里的笑意:“他的狗可能怀孕了,他不知道,还以为是吃胖了。” 闻述失笑,继而又问:“喜欢狗吗?” “唔……”戚嘉澍抿唇,“还行。” 他其实挺喜欢狗的,热情又活泼,但他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宠物。 “喜欢的话。”闻述抱着他,“以后我们可以养一条。” 戚嘉澍想了想,如果有狗的话,他们可以给狗搭窝,可以每天一起去遛狗,顺便跑步散心,那样的日子应该挺不错的。 “好啊。”他笑着说。 坐完雪橇后,他们又开始堆雪人,闻述弯腰的时候,一团重物砸在他背上,爆开的雪粒划过他脸侧,落入衣领缝隙里,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回头,就见戚嘉澍手里抛着个雪球,唇角微勾,挑衅地挑了挑眉峰。 闻述默不作声地团了一捧雪,学着戚嘉澍的样子,向着对方扔了过去。 他们一来一回地打起了雪仗,闻述畅快地笑着,心情从未如此轻松愉悦。他从小被教育要冷静稳重,这样的玩乐行为绝对是令行禁止的。但自从遇见戚嘉澍之后,他的世界逐渐有了光彩,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仿佛刻进灵魂,以至于念念不忘。 周围的人加入了进来,很快就发展成了一场雪球大作战,笑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一直玩到晚上,他们离开公园,找到了雪具店老板说的那家俱乐部。 这是间一层小木屋,彩色霓虹组成的字立在屋顶——Today Club,外墙满是夸张大胆的彩色涂鸦,还画了一个丰乳肥臀的性感金发女人,视觉冲击极强。 推开玻璃门,一股带着酒意的热气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喧嚷人声与嘈杂的背景音乐。 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巨大的啤酒杯,大声说着笑话。 两人走到吧台前坐下,一个丰满的女人背对着吧台,和一个穿着牛仔衬衣、带着软毡帽的年轻男人聊天。 那男人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来的手臂皮肤上布满了彩色纹身,一直蔓延到指根,十分粗犷狂野。 看到戚嘉澍他们,那男人吹了个口哨,向着吧台外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女人转过了身来,婀娜地靠在吧台上,翘起的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 和涂鸦上画的差不多,她穿着紧身的低胸裙,全包眼线配着夸张的卷长睫毛,丰满的红唇微启,缓缓吐出烟圈。 五官算不上很美,但是有种迷人的性感风韵,应该就是雪具老板说的贝蒂。 她上下打量着戚嘉澍,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金色大波浪卷发,夹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标语:“亲爱的,我们不向未成年人开放哦。” “哦,那真是遗憾。”戚嘉澍狡黠地眨了下眼,“不过我今年24岁。” “24岁?”女人惊讶地挑起眉,“你确定?” 这边的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否则店家和当事人都会受到治安处罚,直到戚嘉澍向她出示证件,她才相信。 “亚洲人的年龄永远是个迷。”她摇了摇头,随即俯身过来,抛来个魅惑的眼波:“你想喝点什么?甜心。” 甜心? 戚嘉澍挑眉,沉默片刻后,点了杯度数很高的烈酒。 这也是雪具店老板推荐的,说是一杯下去,整个人都会飘起来,比滑雪还爽,他也想试试。 闻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阻止,而是要了杯温和的鸡尾酒。 “西蒙,给这位英俊的先生调酒。”贝蒂说着,转身倒了杯朗姆酒,放在戚嘉澍面前。意味深长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流转着,对戚嘉澍说:“亲爱的,你男朋友很帅哦。” 戚嘉澍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贝蒂眨了眨眼,“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你没有注意到吗?” 戚嘉澍心脏漏跳了半拍,下意识侧脸看向闻述,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坠入爱河的年轻人啊。”贝蒂笑容明艳,当着闻述的面,毫不避讳地说:“不过我要告诉你,越是好看的男人,实际上就越坏。” 戚嘉澍抿了口酒,辛辣的酒味在舌尖泛滥开,他微微皱了下眉,“嗯?” “尤其是你这种不谙世事的甜心,他们会用美丽的皮囊诱惑你、欺骗你,让你付出一切,最后一无所有。”贝蒂说。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戚嘉澍故作严肃地问:“难道我就不是好看的男人?” 贝蒂哈哈大笑:“你是甜心!” 那杯烈酒他只抿了一口,就被换到了闻述面前,取而代之的是闻述点的那杯果味浓郁的鸡尾酒。 戚嘉澍发现这里还有桌球,不过三张桌子前都围满了人,贝蒂注意到他的视线,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吧台上点了点,笑着说:“如果你想玩的话,明天这个时间过来,我专门给你留一张桌子。” “真的吗?” “嗯哼!” 戚嘉澍唇角扬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没有在俱乐部呆太久,出来的时候,戚嘉澍郑重地问闻述:“我长得有那么幼稚吗?” 不光被质疑年龄,买杯酒的功夫,他被叫了三次甜心,五次亲爱的。 闻述唇角笑意一闪即逝,避重就轻地说:“西方人对亚洲人的长相年龄不敏感,就像我们也对他们脸盲一样。” 以严格的目光来看,戚嘉澍并不是娃娃脸,但是当他放松时,五官有种精致的柔和,看起来单纯无害,很有欺骗性。他之前的纯情人设之所以能立这么久,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直到现在,即便他演过反派,也演过人格分裂的变态,也仍有一大波粉丝认为他就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清纯少年。 他们回了酒店,冰天雪地里玩了一天,再泡个温泉,十足的享受。 戚嘉澍闭着眼睛靠在池边的岩石上,浑身暖洋洋的,不知是不是酒意都被蒸腾上来了,还是泡久了缺氧,脑中有些晕晕乎乎。 “今天玩得开心吗?”闻述贴在戚嘉澍耳边,“甜心?” 他声音又低又磁,戚嘉澍头皮一麻,一种过电般的感觉顺着脊背迅速流窜到全身。 “开心。”他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抱住闻述的脖子,和他鼻尖相触,暧昧地说:“但我还想更开心一点。” 第131章 戚嘉澍话音刚落, 闻述吻了过来。 缺氧的感觉越发明显,戚嘉澍有点透不过气来,他们上了岸, 相拥着回到房间, 又接着吻倒在床上。 呼吸的间隙里, 戚嘉澍贴着闻述嘴唇:“套呢?” 闻述伸长手臂,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东西,拆开了外包装。 “我帮你。”戚嘉澍从他手里接过, 随即翻身坐到闻述身上。 他叼着塑封包装的一角, 双手按在闻述结实的腹肌上,听着闻述的呼吸声愈发急促,恶趣味地眨了眨眼,手顺势而下…… 他们对视着, 闻述喉结滚动, 颈上血管因克制而凸起,在他眸中的风暴即将濒临爆发时,戚嘉澍低笑了声, 随即用牙撕开了包装, 俯身低下头去。 …… 结束之后,戚嘉澍疲倦地半阖着眼睛, 平复呼吸后,唇角带笑嗓音沙哑:“你会骗我吗?好看的坏男人。” “不会。”闻述手抚在他脸侧, 拇指拭去他眼尾的湿润, 认真地说:“我爱你。” 戚嘉澍笑了起来, 随即抬起上身, 轻轻吻了下他嘴唇—— 翌日, 他们一早就出发前往滑雪场。 滑雪场很大, 又正值旺季,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进门后,他们去游客中心换了票,办完物品寄存后,坐缆车上山。 缆车是悬空的,戚嘉澍和闻述并排坐着,他们的滑雪服是同一款不同颜色,戚嘉澍是红色的上衣,而闻述是全黑。 太阳升起来了,雪地反光容易导致雪盲症,戚嘉澍把滑雪镜拉下来,又因为带了帽子手套,整个人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 他皮肤本就白,而嘴唇又是嫣红的,被红色的上衣与白色的雪景一衬,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闻述握住了他的手,贝蒂说的没错,他的视线的确总会不自禁地落在戚嘉澍身上,似乎只要这样,这个人就能永远属于他。 戚嘉澍看着脚下初级雪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看到姿势歪歪扭扭的初学者,突然有些感慨。 他想起了第一次学滑雪时的场景—— “一上来就要学那么难的吗?”那人一手搭在竖立的雪板上,笑看着他,“要不我们先从双板入门?” 他刚上板就摔了一跤,脸朝下啃了一口雪,心里觉得丢人,用不耐烦掩饰尴尬:“就要单板,别废话,你到底教不教?” “还急了,我又不会笑话你。”那人轻笑,“觉得单板酷是吧?” 说着那人走了过来,踩住他的滑板边缘,帮他稳住身体,不会不受控制地往低矮的方向溜。 “重心往前,对就这样。”那人边说,手一路顺着往下:“含胸收腹,膝盖微屈……”说着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下。 他“啧”了声,正要说什么,就听那人说:“收髋,不要撅。” 他噎了噎,随即又静下心,认真地听那人给他讲要点,默默地记在心里。 那人刚给他示范完,他在脑中模拟了每一个动作的要领,自信地说:“我会了。” 那人惊讶地挑了下眉,“真会了?” 他轻哼,随即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缓慢地滑了出去。一开始不太能保持平衡,身体有点些晃,但渐渐地他掌握了技巧,滑得越发流利流畅,最后甚至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停了下来。 他回身,微扬下颌,挑衅地看向那人。 那人滑了过来,竟一把将他拦腰抱起,笑着说:“我们小八真是天赋异禀!” …… 戚嘉澍回神,侧脸看向身旁的人。 所以,是你吗? “怎么了?”闻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垂眸看过来。 戚嘉澍勾起唇角,若无其事地说:“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闻述轻笑,“是吗?” 缆车上到终点,位于此处山脉的半山腰,离地面2500米,再高的地方就要坐直升机上去了。 许久没滑雪,戚嘉澍有些生疏了,但尝试了几次后就又熟练了起来。 他畅快地从雪道上往下滑,尝试着做一些空翻动作。但这个身体确实比不上他之前的,即便最近一直在练,核心力量还是不太足,做起来要困难些。 他去看闻述,闻述常年健身极度自律,核心力量更是不用说,那些困难的动作他做起来轻轻松松,非常漂亮。 “漂亮!”戚嘉澍吹了个口哨,“闻哥,你滑得很好嘛,是什么时候学的滑雪?” “以前留学的时候。”闻述说,“还记得我提过的盛洄吗?” 戚嘉澍想起来了,“黑了学校的教学系统,把导师照片换成天线宝宝,最后被学校开除的那个?”这些都是闻述告诉他的,盛洄算是闻述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上次接吻照勒索事件里,盛洄还帮了他们大忙。 “对。”闻述点头,“他是个滑雪狂热爱好者,每到雪季就会拉着我一起去滑雪。” 戚嘉澍明白了,遂提议:“那我们来比赛。” “怎么比?”闻述问。 “看谁滑得快!”戚嘉澍说完,立刻就滑了出去,瞬间甩开闻述一大段距离。 闻述摇头失笑,很快也追了上来。 他们玩了一个小时左右,天气冷加上运动消耗大,需要按时停下来休息,顺便补充能量。 听见嗡鸣声从天上传来,戚嘉澍抬起头,看着直升机从头顶飞过。 “闻述,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他跃跃欲试道。 闻述也看到了直升机,几乎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想法,“直升机滑雪?” 戚嘉澍戴了厚厚的手套,无声地打了个响指:“Bingo!” 所谓直升机滑雪,就是乘坐直升机,到达一些人力难及的滑雪点,一般来说就是雪山顶这样的位置,风险相对较大,当然也更刺激。 闻述眉峰微挑,唇边泛起抹笑容:“好啊。” 雪道边上有个服务站,他们抱着雪板,拖着沉重的雪鞋,冒着被人撞翻的风险,横穿到雪道的另一边。 服务点的负责人是一位微胖的女士,栗色的卷发束在脑后,脸颊上有几点小雀斑,眼睛是好看的碧绿色。 她告诉他们,直升机滑雪必须要有两个人,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聘请一位向导,并且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人数正好,向导可以向滑雪场申请,但他们之前并没有想到要玩直升机滑雪,因此没有预约。 现在也没法穿越回去,戚嘉澍有点失望,“谢谢。” 看见他明显的失落表情,女士微笑起来,露出颊边的两个酒窝,对着戚嘉澍眨了下眼:“不过如果是vip游客的话,最快明天就可以上去。” 戚嘉澍挑眉,和闻述对视一眼。 果然钞能力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无所不能的。 办好相关手续后,他们又在雪道上玩了许久,直到傍晚才下山,吃完晚饭后,按约定去了贝蒂的俱乐部。 “嗨,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贝蒂热情地给了戚嘉澍一个拥抱,随即注意到他身上的滑雪服,遂笑着问:“今天玩得怎么样?” 戚嘉澍笑道:“非常开心!” “那真是太好了!”贝蒂扭动着腰,风情万种地看向闻述:“帅哥,还是跟昨天一样?” 闻述淡淡道:“嗯。” “天哪!”贝蒂夸张地尖叫起来,指着闻述问戚嘉澍:“你是怎么爱上这种……机器人一般的男人?”说完还故意认真地盯着闻述上下打量,“他不会真的是AI吧?” 戚嘉澍意味深长地扬起唇角,“当然不。” 话落他面向闻述,凑过去吻住了他。 闻述轻笑了声,手掌托住他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口哨声,还有人在大声地欢呼与鼓掌,若是在国内,即便他们不是明星,这样的同性恋人当众接吻几乎算得上惊世骇俗。但这边的环境相对开放,亲吻在众人眼里,只是一种很常见的、表达爱意的方式,而他们本就是恋人,众人只会祝福。 一吻结束,他们面对着面,不知是不是气氛太好,四目相对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浓烈的情意。 贝蒂手肘撑着吧台,支腮看着他们:“瞧瞧,多么甜蜜的时刻,真让人羡慕。” 酒上来了,还是跟昨天一样,戚嘉澍照样只抿了一口朗姆酒,就被换成了果味的鸡尾酒。 贝蒂当真给他们留了一张空台球桌。 戚嘉澍挑了根台球杆,漫不经心地用巧克粉擦了擦杆头:“闻哥,老规矩,黑八。”① “赢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任何事?”闻述说。 戚嘉澍勾唇:“对。” 闻述凤眸微眯,“你开球吧。” 戚嘉澍点头,绕到开球位:“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俯下身,眼神专注,瞄准后动作利落地推杆,白色主球迅速撞击三角形球阵,“啪”的一声,彩色的球四散开去,分布在绿色的绒布桌面上,紧接着,橘黄色1号球骨碌碌地滚进了球洞。 开门红。 戚嘉澍眉开眼笑,暧昧地说:“我是1。” 闻述莞尔,“运气不错。” 戚嘉澍继续击球,又连收了两球后,才轮到闻述。 “闻哥,看来我赢面很大哦。”他笑眯眯地,一手握着球杆,一手比了两根手指:“加上之前那个,你要欠我两个要求。” 他指的是上次他们去度假,两人在泳池里比憋气,结果他用了点小花招,赢了闻述。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想好要什么,也就一直欠到了现在。 闻述觑他一眼,“比赛才刚开始。” 屋子里暖气热,他脱掉了厚重的滑雪服,里面是单薄的T恤衫,俯身瞄准时肩羽禧背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腿长而有力,浑身上下充满荷尔蒙气息。 “啪!” 10号球进洞。 接着又一杆,双球同时入洞。 戚嘉澍挑起了眉。 店里喝酒的人都过来围观了,每当他们进一个球,就会大声地鼓掌喝彩,甚至还干起了杯,比他俩还激动紧张。 闻述一连进了三个,两人暂时持平,照他们这种效率,一局很快就会结束。 “三局两胜。”戚嘉澍说,既然来了,就要玩个过瘾。 闻述:“没问题。” 当最后的八号球缓缓进洞,第一局宣告闻述获胜。 戚嘉澍的好胜心彻底被挑了起来,紧随其后赢了第二局。 决胜局到了,两人反而轻松了起来,边打边聊天。 戚嘉澍看着正在准备的闻述,故意道:“闻哥,你不是说你家里的人对你要求严格,不让你玩吗?但我看你滑雪和台球都玩得挺溜,不会是骗我的吧?” 见闻述丝毫不受影响,他又继续道:“贝蒂说的没错,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容易说谎。” 听到自己的名字,贝蒂敏锐地看向这边,不过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是好奇地看过来。 戚嘉澍对她比了个“没事”的手势,就见闻述那边又进了一球。桌面上统共也没剩几个球了,他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连裤子都要输给你了。” 接着他话音一转,骚话张口就来:“不过那也没关系,要是你提的要求我做不到,我就用身体来抵,一夜十次,我全自动,怎么样?” 闻述手滑了下,白球落了空,无奈地抬眸看来。 “一夜十次,你全自动?”闻述挑眉,意味不明地重复道。 “我开玩笑的。” 戚嘉澍得逞一笑,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修长好看的手按上桌面,拇指微翘,将球杆架到虎口。 “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闻述忽然开口。 “嗯?”戚嘉澍专注地瞄准,分出一丝精力去注意他的话,“什么?” “我和他长得很像,对吗?” “嗯。”戚嘉澍应道,头也没抬:“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闻述顿了顿,“我就是他呢?” 戚嘉澍呼吸微滞,心头猛地一跳。 他收起球杆,缓缓直起腰,沉默地看了闻述好一会儿,旋即笑起来,只是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笑意。 “那你就会成为我的前男友。”他笑着说。 语毕,他没去看闻述的表情,而是若无其事地俯身,继续刚才的瞄准。 几秒后,他用力地推杆,然而白球偏离了他原本预计的轨道,撞向本不该击中的黑色八号球,进了。 黑八提前进洞,对方获胜。 “啊……”戚嘉澍懊恼地低呼了声,抬眸看向闻述:“你赢了。” 闻述没说话,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他又笑着问闻述。 “扰乱军心而已。”闻述神色自然,摊了摊手:“扯平了。” 他一语双关。 一是说刚才戚嘉澍故意扰乱他的心绪,让他手滑,二则是说他之前欠戚嘉澍的那个要求,和现在戚嘉澍欠他的相互抵消,所以他们确实扯平了。 戚嘉澍放下球杆,走到他面前,微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赢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论是赢下了这场比赛,抑或是扰乱了他的心绪,又或者是其他。 戚嘉澍说完后,面带微笑地走向了贝蒂,在吧台前坐下,手指快速敲击了两下桌面:“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亲爱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明天不是要去玩直升机滑雪吗?那我建议你现在就回去睡觉,好好养足精神,毕竟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战的,风险非常大。”贝蒂温和地说。 “谢谢。”戚嘉澍说,随即坚持道:“给我一杯酒吧,随便什么都好。”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点酒精,来缓解心里的焦躁不安。 贝蒂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了看戚嘉澍,又看了看紧随而来的闻述,卷长的睫毛扇了扇:“你们吵架了?” “怎么会?”戚嘉澍摇头,笑意盈盈地说:“你这里的酒确实很不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嗯哼。”贝蒂耸了下肩,“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酒我这里绝对是第一。” 她让西蒙给他们调了酒,放到他们面前。漏斗形高脚杯里,酒液是漂亮的渐变色,从鲜红到橘黄层层渲染,仿佛日落黄昏天边的晚霞。 “西蒙刚研究出来的新品,我把它叫做爱神之吻。“贝蒂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度数不会太高,不会影响你们今晚共赴爱河。”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端起酒杯,柠檬的酸与番茄的清甜完美交融,酒味约等于无,酸酸甜甜非常可口。 他对着西蒙竖起拇指,给了很高的评价:“西蒙,我发誓你是我见过最帅最完美的调酒师。”说完他撞了撞闻述的肩膀,“你觉得呢,闻哥?” 闻述:“很好。” 西蒙彬彬有礼地摘下他的软毡帽,右手横在胸前,行了个绅士礼——配着他一身粗犷的纹身,竟然不违和。 戚嘉澍坐在座位上给他回了个礼,接着转向闻述,举起酒杯:“Cheers!” 闻述和他碰杯,柔和的视线注视着他:“Cheers.”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把刚才的事揭了过去。 贝蒂看着他们的互动,微笑道:“你们真的很般配,不论怎么样,希望你们能一直快乐幸福,而不会被误会蒙蔽双眼,成为丘比特与普绪克。” 戚嘉澍明白了她的暗示。 爱神就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丘比特,而关于丘比特与普绪克,则是一个关于爱与信任的故事。 两个相爱的人因误会与不信任而分开,却又在分开后陷入悲伤与痛苦,在思念彼此中历经千难万险,才终于重逢。② “谢谢你,贝蒂。”他由衷地道。 店里放起了节奏明快的流行乐,所有人都跟着乐声,一边唱歌一边用手打着节拍,跳起了舞。 戚嘉澍拉着闻述,混入了跳舞的人群,跳累了后,他手臂勾着闻述的脖颈,下颌抵在他肩膀上。 “闻述。”他眼神放空,“你真的还是闻述吗?” 闻述顿了几秒,戚嘉澍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连带着心跳声似乎也清晰了起来。 “我是,一直都是。”闻述轻声说,嘴唇贴在戚嘉澍耳廓上:“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戚嘉澍闭上眼睛,“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了酒店,刚进门就拥抱在了一起。 通往浴室的那一段路,衣服落了一地。 闻述往盥洗台上垫了条浴巾,接着戚嘉澍被抱起来,按坐在了上面。 他手掌向后支撑着身体,仰起头,视野里是不断晃动的顶灯。闻述的背后是一面镜子,镜中两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亲密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戚嘉澍又陷入了柔软的床垫里,他眼里蒙了雾气,混乱中咬上闻述的肩膀,听到低沉的闷哼,才惊觉口腔里染上了腥甜。 他在最后被抱坐了起来,垂眸注视着这个熟悉的人,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暴风雨前的疯狂?——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 昨晚下了场大雪,马路都被雪覆盖了,铲雪车在路上忙碌着,后面跟着好几辆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 好在滑雪场离这边并不算远,他们步行过去,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 雪层很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山上也一定落满了新雪,是最理想的滑雪条件。 来到约定的地方,他们见到了今天的向导——克里斯,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典型的日耳曼人种。说着一口带了口音的英语,据说以前是职业运动员,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滑雪经验了,是这里最王牌的向导之一。 克里斯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他先是给他们讲了直升机滑雪的各种注意事项,介绍各种装备的用法,比如雪铲怎么用更省力,怎么使用雪崩信标器和探杆确定同伴的位置,以及要是遇到雪崩时,该怎样启动安全气囊自救等等。 “虽然我知道你们经验丰富,但还是要郑重地跟你们强调,你们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可能会遇到哪些危险……”克里斯说完风险项后,拿出了几份文件,“你们需要签署一份免责协议,这是合同里要求的,两位应该已经被告知过了。当然,在上直升机前,你们随时可以反悔。” 戚嘉澍接过免责协议,里面更加详细地列举了他们这一行程里会遇到的危险,而一旦他们签下自己的名字,就默认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就是所谓的生死状。 “闻哥,我们这算不算生死相随?” 闻述掀起眼皮看他,“别乌鸦嘴。” “呸。”戚嘉澍打了下嘴巴,对他眨了眨眼:“我们都会长命百岁,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然后还要一起去遛狗,比谁跑得更快。” 闻述抬手理了理他的帽子,眼神专注温和:“嗯。” 签完之后,直升机到了,缓缓降落在他们不远处。螺旋桨带起大风,雪粒被吹起,冰冰凉凉地划过他们脸颊。 上了直升机后,克里斯坐在他们对面,给他们讲今天的路线安排。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这条路线还没人上去,我保证你们都能滑到优质的干粉雪!”克里斯兴奋地说,随即视线落在戚嘉澍的雪板上,赞赏地点了点头:“选得不错,很适合你。” 戚嘉澍选的是块野雪大山板,能适应任何复杂地形雪况,用来玩直升机滑雪再适合不过。 直升机来到了预定的地点,盘旋着寻找降落的位置,闻述握了握戚嘉澍的手:“量力而行,别逞强。” “我知道。”戚嘉澍笑容灿烂,“我还要和你一起长命百岁呢。” 直升机降落在雪面上,他们依次下了飞机,等直升机飞走后,克里斯最后又给他们讲了遍注意事项。 “等会儿滑行开始后,为了安全起见,请两位一定要跟紧我的路线,与我保持20米左右的间距,你们之间距离在5到10米间,左右不能隔太远,明白吗?” “明白。” “一旦发现异常,请不要大声呼喊,以免引起雪崩,务必通过你们的无线电与同伴联系。”克里斯话音微顿,“现在,请再次检查你们的无线电耳机与是否正常工作。” 一切准备就绪后,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一处斜坡上,目测倾斜度在五十度左右,非常陡峭。 克里斯率先下去,戚嘉澍就见他整个人仿佛离弦的箭般迅速俯冲下去,甚至还在位置差不多了的时候,回头跟他们招手。 刚才已经约定了顺序,克里斯先行,然后是戚嘉澍,闻述紧随其后。 戚嘉澍对闻述挥了挥手,随即深吸一口气,出发! 身体急速下落,雪板浮在雪面上,这感觉仿佛在大海上冲浪。他熟练地操控着雪板,其他的感官在此时逐渐淡去,只剩下眼前的茫茫白雪,心无旁骛地享受这一刻的速度与激情。 耳机里传来闻述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戚嘉澍无声地笑起来,“非常好!” 克里斯也开了口,“下方有一片树林,注意避让。” 滑野雪遇到树林是很正常的事,极其考验滑雪者的能力与技巧,这么快的速度,要是撞上树木,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而他们现在在雪山上,救援相对来说会困难些,如果延误时机,严寒加受伤,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很快来到了树林,戚嘉澍灵活地避让着,被冲力溅起的雪洒了他满身,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平台上。 克里斯告诉他们,这里是视野最佳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座小镇。 戚嘉澍毫不费力地看到了中央公园,今天那里依旧热闹,密密麻麻的黑点是撺动的人头,狗拉着雪橇来回奔忙。他甚至看到了贝蒂的俱乐部,现在是白天,屋顶上的霓虹字母没有亮起,但那特别的红屋顶异常显眼。 再往下,就是滑雪场的雪道了,今天的直升机滑雪之旅暂时告一段落。 天上又开始下雪,逐渐越来越大,同时开始刮风。 克里斯皱眉看了看天,面色变得凝重:“走,我们赶紧先下去。” 大风降雪天气,可能会引起雪崩。 三人默不作声地滑行着,眼见就要到滑雪场的雪道上,忽然,戚嘉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脆响。 他皱了下眉,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闻述默了下,声线十分冷静:“嗯。” 紧接着就听克里斯在耳机里喊:“跑!”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戚嘉澍就看见上面的雪层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溅起的雪雾仿佛海浪般,铺天盖地地覆盖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这里是下坡位,速度根本不可能有雪浪快,往下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甩掉雪板,横向往旁边跑。 戚嘉澍的手被闻述拉着,他近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奔跑,但那可怕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大风卷着雪粒打在他们身上,裸露的皮肤刺痛无比,眼前甚至连路都看不清。 心脏跳得很快,这是继那次飞机失事后,戚嘉澍再一次有濒死的感觉。 刺骨的寒冷已经到了背后,危机感到达顶峰,突然,他感觉闻述放开了他的手,紧接着背上传来一阵巨力,他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往前方踉跄扑去。 戚嘉澍扑倒在雪地上,在惯性下滚出去很远,漫天卷地的冰雪冲刷下来,耳边满是嘈杂,根本动弹不得。 大概半分钟后,周围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抖掉身上覆盖的白雪,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 雪雾散去,惟余白茫茫一片。雨吸湪队。 “闻述?”他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几乎停跳,“闻述!” 不远处拱起一团,克里斯从雪地里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目光严肃地四处逡巡。 “别担心,没关系的。”克里斯安慰他,“我们分开找。” 戚嘉澍闭了闭眼,深呼吸强行冷静下来,取下胸前的雪崩信标器,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去。 雪崩的黄金救援时间是十五分钟,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闻述一定会没事的。 信标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一开始慢而微弱,他和克里斯一点点缩小范围,最终确定了位置。 戚嘉澍用牙咬掉手套,一言不发地埋头铲雪,克里斯一边挖,一边给他打气,还不忘解释雪崩安全气囊并不是百分百可靠。 挖了大概三分钟,戚嘉澍看到了闻述黑色的滑雪服,他心头一紧,怕雪铲伤到他,徒手快速地扒开覆盖在他身体上的雪。 他机械地挖掘着,手指早已冻得没有知觉了,终于和克里斯一起将闻述从雪里拉了出来。 闻述安静地躺着,满脸是雪眼睛紧闭,睫毛上结了冰晶,一点气息都没有。 戚嘉澍呼吸急促起来,拂开他脸上的雪,抖着手拍打他脸颊,连声唤:“闻述,闻述……” 没有人回应他。 他甚至感受不到闻述的呼吸和心跳了。 怎么会? 巨大的恐惧袭上戚嘉澍心头,大脑短暂地当机了半秒,很快又反应过来,开始给闻述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克里斯在一旁看着,压根插不上手。 戚嘉澍耳畔满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紧咬着牙关,做了两组闻述都没有反应,便干脆握拳捶击在他的胸口。③ 一下,两下。 闻述身体忽然抽搐了下,猛地倒了口气,紧接着呛咳起来。 戚嘉澍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手脚发软地瘫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闻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唤道:“小八。” 他话音刚落,戚嘉澍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怔愣两秒后,迟钝地问:“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黑八,桌球规则 ②丘比特和普绪克的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度娘 ③心前区捶击术,比较暴力的心肺复苏,对使用者要求很高,用得好的话效果显著 滑雪菜鸡,知识有限,大家看个乐呵就行or2 第132章 闻述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随即逐渐清明起来。 四目相对,戚嘉澍在闻述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想说点什么, 手臂忽然被克里斯一把抓住。 克里斯将他们两人拉起来, 大声说:“要二次雪崩了,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戚嘉澍脑中持续性空白, 到后来他看见四散奔跑的人群, 直升机和救护车发出嘈杂的声音,救援人员来来往往,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他的手被冻伤了, 几个指甲裂开, 之前一直没发现,直到护士给他包扎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 那疼痛钝钝的, 像有一把矬子在指尖缓缓地挫动, 不难挨但很磨人。 这是个双人病房,医护都走后, 他坐在床沿,看着对面另一张病床上的闻述。闻述脸色苍白, 长时间埋在雪下, 导致他肺部和呼吸道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此时正靠坐在床头, 手上输着液。 “所以这是惊喜吗?”戚嘉澍面无表情地开口, 一字一顿加重语气:“前男友。” 闻述脸上似乎闪过些许慌乱, 嗓音沙哑:“小七……” 戚嘉澍唇角微勾,面带嘲讽慢条斯理道:“刚才不是叫的小八吗?怎么这么快就又改口了。” 他话里带刺,闻述不语,只是注视着他,喉结滚动着。 戚嘉澍直勾勾地看着他,沉声道:“是你,对吗?” 闻述垂下眸子,须臾点头:“是我。” 一直以来的猜想与怀疑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戚嘉澍呼吸一窒,一瞬间脑中涌起无数想法。他闭了下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那闻述是谁?” “也是我。”闻述说,“一直都是我。” 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戚嘉澍低头笑了声。不知为何,越笑越难以自抑,手撑着床板,身体后仰,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发现现在的自己,简直荒谬又可笑。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只要不去深究,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安然无恙地继续下去呢? “我有一个问题。”他渐渐敛住笑,冷静地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认出了我,只是装不认识,是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影帝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啊,连他都自愧不如,他心服口服。 “不是。”闻述摇头,“我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以前的记忆……” “哦,我明白了。”戚嘉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那就是后来慢慢恢复的,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他不无讽刺地想,分手那天,他跟这个人说,只要走出那间屋子,再见面的时候就是陌生人,还真是一语成谶。 “是。”闻述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嘴唇,“对不起。” “对不起?”戚嘉澍眉峰微挑,黑眸里满是疑惑:“你在跟我道歉吗?为什么道歉?因为甩了我?还是因为忘了我?又或者是明明甩了我忘了我,又一不小心跟我搅在一起,还跟我上了床?” 不等闻述回答,他走到闻述床边,手指点着自己胸口,笑吟吟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因为是我自找的,我自作自受,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你!” 当初迎上去的是他,动心的是他,告白的是他,这辈子主动靠近、主动招惹的,还是他。 怨得了谁呢? 闻述眼里的痛苦一闪即逝,“不是,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 那么久以来的疑惑、不甘与委屈同时翻涌上来,戚嘉澍脑子里嗡嗡作响,胸口剧烈起伏,脸瞬间阴沉下来,低吼道:“我他妈终于把你忘了!我以为我能开始新生活了,我也能爱上别人,结果他妈的还是你!”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他又反复地爱上了同一个人,一个主动放弃过他的人。 到底为什么呀? 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缺爱的人总是轻易被别人的示好而感动,从而爱上一个人,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但这样的人容易过得不幸福,因为抓得太紧了反而更容易失去,失去了又苦苦纠缠。 他那时候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他不需要别人的爱,只要爱自己就足够了。因此他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即便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打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很辛苦。 可是,他还是遇见了这么一个人。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晚在酒吧吧台前,那人认真地夸赞他,夸他唱得好,问他愿不愿意走上更大的舞台。以及在那场宴会上,他再次遇见那人时,心里有多么意外与惊喜。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感激更多一些,但随着相处,他渐渐地爱上了那个人。那个人可靠又温柔,会很多他不会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着迷,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去靠近、去……亲近。 告白那天,他唱了那首《着迷》,他们顺利地在一起了。再后来,他们分手了,但那也没关系,他还有自己。 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名气越来越大,钱也越来越多。他的确变得更好了,有了更多的选择,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但是……他就是觉得很辛苦。 那他得是多缺爱,才会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然后他遇见了闻述,现在又告诉他,闻述就是那个人。 可笑的是他还试图分清,自己爱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闻述。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离不开你,甚至不用你勾勾手指,我都会自己贴上来?!”他讽刺地笑着说。 闻述抓住他的手,慌乱又愧疚地唤道:“小八,不是的……” “别这么叫我!”戚嘉澍猛地把手抽出来,俯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强行冷静了下来:“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已经不在乎当初为什么分手了,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也在这里,成为了闻述,还是说他本来就是闻述。 病房里陷入了沉寂。 闻述沉默,还是跟当初分手时那样,一句解释都没有。 戚嘉澍放弃了。 “谢谢你刚才推开我,但我也救了你,两清了。”他心脏不断地收紧,鼻腔里一阵阵酸涩,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面上却镇定无比,若无其事道:“我们完了,好聚好散吧。” “正好,分手炮也补上了。”他又微笑起来。 话落干脆利落地转身,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体就一紧,闻述快步走到他身后,紧紧地拥住了他。 闻述抱得很紧,头埋在他颈间,沙哑颤栗的声线泄露了他的痛苦—— “对不起,因为我……本就不属于那个世界。” 戚嘉澍瞳孔剧缩,脑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闻述口腔里泛起腥甜,每说一句话喉咙都疼痛无比,他忍着强烈的咳意,把戚嘉澍转过来,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嗓音沙哑地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可以吗?” 戚嘉澍心里乱糟糟的,呆呆地看着他,半晌点头:“好。” 闻述拉着他在床边坐下,看到他包着纱布的手指时,眼里满是心疼,“疼吗?” 戚嘉澍把手收回来,冷冷道:“不要转移话题。” 闻述轻轻笑了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敏锐又直接。” 他现在的神情语气,带点无奈与宠溺,完全跟之前一模一样。戚嘉澍有种割裂感,还是无法将那个冷漠寡言的闻述和他联系到一起,遂面无表情地重复:“解释。” “从哪说起呢?”闻述微微仰起头,沉吟片刻后,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小时候有一次食物中毒,送到医院抢救,差点就没救过来。” 戚嘉澍记忆很深刻,闻述告诉过他,他父亲的情人怀孕了,情人为了上位,买通了照顾闻述的保姆……他那时还想果然是豪门才会有这种狗血恩怨。 “嗯。”他点头。 闻述接下来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知道他们救过来的人是谁,我只知道,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闻述顿了顿,看向戚嘉澍:“那个有你的世界。” 戚嘉澍眼皮一跳。 “但是我忘记了之前的事,我以为那就是我,而我的父母都是音乐家,他们很爱我,我也不负他们所望,选择了音乐这条路,然后遇见了你。” 他眼神变得柔和又深情,“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我刚工作完,想四处逛一逛,放松一下。” “然后我听见有人在唱歌,隐隐约约的听不太清楚,但声音特别好听。我循着歌声一路找,一路找,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吧。我走进去,看到了抱着吉他在台上的你,台下没一个人在听你唱,但是你唱得很认真。” “我当时就想,这些人不懂欣赏,你在这里实在暴殄天物,只要给你更大的舞台,你一定能活得很精彩。” 听到他提起旧事,戚嘉澍心里又酸又涩,还带着莫名的甜蜜,复杂无比。 “那又怎么样呢?”他问。 “我一直暗中关注着你,你果真像我预料的那样,努力又积极,最终一炮而红。我以为我功成身退了,直到那天,你向我走来,问我还记不记得你。”他垂眸,唇边泛起丝微笑,轻声道:“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戚嘉澍微怔,原来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吗?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他以为那个人只是随手帮个忙,转头就会把他抛到脑后。而宴会上的重逢,他那么唐突地迎上去,那人也只是出于礼仪与教养才回应他。 “我们成了朋友,但比起单纯的朋友,更像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他牵住戚嘉澍的手,“跟你相处的那段时间,是我最轻松的时候,所以我总是找各种借口来看你,直到我发现,我爱上了你。” “你好像察觉到了,对我越发地亲近,所以我尝试过疏远你,但是失败了。”他笑了笑,“你太吸引我了。” 戚嘉澍忘了抽回手,就这么让他牵着,“你之所以想疏远我,是怕我因为你对我的帮助,从而对你心存感激,以至于混淆了对你的感情,就像学生对老师那样,本就带着崇拜与亲近?” “对。”闻述点头,“这样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向我告白的那天,是我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 戚嘉澍眼眶一热,他想说“但你还是放弃了我”,只是开口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然后呢,为什么离开?” 闻述喉结上下滑动,“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听他有条不紊地继续说:“我脑海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在那个记忆里,我不是音乐家的儿子,而是有一对分居多年的父母,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并且我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什么时间?”戚嘉澍追问。 “在那个世界的时间。”闻述说,“很奇怪又强烈的预感,我会死去,回到原来的世界。” 戚嘉澍想到了什么,“所以有段时间你经常做噩梦?”有好几次他半夜醒来,闻述都不在身边,然后他就能在阳台上找到抽烟的闻述。他走过去,闻述就会沉默地抱住他,像是抱住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闻述点头,看过来的眼神晦涩复杂:“在我的梦里,你和我一起死掉了。” 戚嘉澍一怔。 “还记得那次,我们差点出车祸吗?”闻述问。 戚嘉澍皱眉,心脏忽然开始狂跳。 那是他们去自驾,在无人区宽阔的高速公路上,他们的车正常地行驶着,突然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迎面撞来,他们差一点就死掉了。 “我梦中的场景,和那天几乎完全一样。”闻述说,“然后我就确定,我是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我会害死你。” 戚嘉澍有些恍惚,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们险险地避开了大货车,一向镇定的闻述脸色惨白至极,像是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你和我分手?” 闻述垂下眸子,“是。” “我去了国外,然后……”他像是无奈,又像是果然如此:“就像梦里的那样,我真的死了。” 戚嘉澍心脏刺痛了下,旋即又拧起眉:“可是我后来还听到你的消息。” 闻述:“我请我的朋友帮忙,如果我发生了意外,也继续为我保密。” “这样我就会以为你还活着,即便我恨你,也比知道你的死讯强?”戚嘉澍说着,面色冷沉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单独赴死是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他气笑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如果早一点告诉他,他们至少能好好道个别,不会遗憾那么多年。 闻述摇了摇头,“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一切都太突然了。”话落他又启唇,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戚嘉澍陷入了混乱中,没有注意到闻述此刻的异样,他只觉头皮发麻,那种熟悉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所以闻述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对于闻述来说,这边的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可在他看来,这边才是虚拟的、小说里的世界啊。 所以现在,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 “接下来呢?”戚嘉澍蜷起颤抖的尾指,神色自若地看着他:“你还没有跟我说,接下来的事。” 闻述抿唇,“我回到这边后,跟之前一样,也忘了在那边的记忆。但那时我已经在成年了,而不是食物中毒的小时候,中间的记忆也没有太大的断层,所以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是……”他注视着戚嘉澍,“我偶尔会恍惚,觉得我的生活缺少了什么,我加速修完了所有课程,违背家里的意志,进了娱乐圈……我原本以为这样做只是对家里的反抗,但我后来明白了,我是在等你。” “我答应过你,要拍电影给你看,而且拍戏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如果你来了的话,一定能找到我。”他抬手抚了抚戚嘉澍脸颊,“你真的来了,自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随着你,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我忘了你,但我还是爱你。” 他眼神太深太温柔,戚嘉澍心脏抽痛着,不自觉握紧了手指,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闻述认真道,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声音低沉又嘶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不知道。”戚嘉澍心乱如麻,“我想冷静一下。”—— 晚些的时候,他们回了酒店,戚嘉澍带上自己的行李,想换个地方住。 他实在是太乱了,对着闻述的时候,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闻述拉住了他的行李箱,目光温和:“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今晚我睡沙发。” 像是怕戚嘉澍拒绝,他又补充:“酒店没有空房间了,外面在下雪。” 戚嘉澍还是留了下来。 他毫无睡意地躺在宽大的床上,昨晚他还和闻述在这上面亲热,今天就成了这幅局面,果然是暴风雨前的狂欢。 客厅有沙发,闻述现在就睡在那里,明明只隔着一堵墙,现在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甜蜜热恋的现男友,转眼就变成了真·前男友。 他毫无笑意地勾了下唇角。 ViVi说,如果是因为不可抗力,不得已才分开,而两个人又都还有感情的话,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他并不怀疑闻述的话的真实性,既然他能穿过来,那么闻述自然也有可能穿过去,现在去想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也已经没有意义。 他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个坎,就好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在同一个人身上连栽两次,没出息。 烦躁地闭上眼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泥带水了? 他强迫自己入睡,过了一段时间,卧室的门被打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身旁床垫微陷,闻述的气息包裹上来,像以前那样将他拥进了怀里。 戚嘉澍呼吸乱了半拍,缓缓睁开眼睛。 “你不是说,你会睡沙发吗?”他冷淡地问。 闻述气息微顿,嗓音沙哑:“我很想你,不要赶我走。” 他话音里几乎带了点祈求,戚嘉澍心脏微刺,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窒闷感,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闻述不太对劲,呼吸声又沉又缓,身体的温度很不正常。 “闻述?”戚嘉澍回身,下意识抬手触碰他额头,感受到手心的炙热,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写不完了,我是菜鸡QAQ(黑化)(扭曲)(阴暗地爬行) 不过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的话,可以点了,我提前酝酿一下。 最后,元旦节快乐!这章评论给大家发小红包。 第133章 戚嘉澍问完, 闻述嗓音沙哑地说:“没事。” “没事?”戚嘉澍皱起眉头,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打开灯, 就见闻述神色憔悴皮肤发烫, 明显就是在发烧。 白天的时候, 医生本来建议闻述再留院观察一晚的,但闻述非要跟着他回来。那么冷的天气,来回奔波加上情绪起伏过大, 估计是受损的呼吸道感染了, 这才发起了烧。 戚嘉澍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稍显粗暴地拽闻述胳膊:“起来,去医院!” “真的没事。”闻述安抚地拍了拍他,“太晚了, 你帮我拿点药就行。” 现在是凌晨两点, 以这边的医疗效率,就算他们冒着大雪成功去到医院,也要排队等预约, 估计等到闻述自己退烧了, 都还不一定能看到医生。 戚嘉澍呼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找到医疗箱,从里面取了体温计和退烧药出来。 他又去倒了杯温水, 带着东西回到房间, 闻述靠坐在床头, 即便一脸病容, 仍旧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戚嘉澍走过去, 体温计是红外感应的,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体温计对准闻述的眉心,那架势不像量体温,倒像是要给闻述一梭子。 闻述抬眸看过来,眼里蕴着笑意——戚嘉澍莫名觉得,就算他现在手里真的拿着枪,闻述也不会作出任何反抗。 滴—— 体温计液晶屏变成红色,显示38.7。 真发烧了,温度还不低。 戚嘉澍抿唇,把水杯和药递给他,不耐烦道:“吃药。” 闻述轻笑,接过药和水,从善如流地把药吃了下去,接着轻轻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 戚嘉澍看着他吃了药,便转过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抓住了,闻述握着他的手,温声问:“去哪?” 戚嘉澍头也没回,“我去客厅睡。” 闻述微微用了些力,拉着他坐到床边,“今晚就在这睡吧,外面冷,别生病了。” 戚嘉澍感受着手腕上明显过高的温度,他就纳闷儿了,这人明明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那么大的力气? 他深吸口气,转身面对着闻述,没好气道:“姓闻的你搞清楚,你现在是我前男友了!哪有分手了还睡一起的?” 闻述垂下了眸子,看起来有些难过,但依然没放开手。 “就当是我求你。”他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现在有多不舒服,“就一晚,可以吗?” 玩苦肉计是吧?戚嘉澍咬了咬后槽牙,他不吃这一套! 他想甩开闻述的手,可刚用力,下一秒却被闻述抱进了怀里。 闻述头埋在他颈间,话音里带着似有还无的颤栗:“我爱你,是我离不开你。” 温热的湿意沾染在戚嘉澍的皮肤上,他愣了愣,他从来没见这个人哭过,更加无法想象这个人竟然也会哭? 心脏泛起细密的刺痛,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钢针扎在上面,他喉头哽了哽,微仰起头,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法去评判谁对谁错了。 “放开。”他轻声说。 闻述动作微滞,但还是放开了他。 戚嘉澍避开他目光,抬腿迈上床,跨过闻述的身体,回到他之前睡的那一侧,掀开被子,背对闻述躺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闻述又拥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热,他身上特别暖和。 “闻述。”戚嘉澍闭着眼睛,“你信不信,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发给你的粉丝看。” 什么冷漠禁欲,什么AI男神,假的!都是假的!明明就是个无赖! “好啊。”闻述胸膛微震,“你想发什么都可以。” 戚嘉澍语塞,沉默两秒后,怼他:“怎么就不把你烧成傻子?” “也可以。”闻述说,“但是那样的话,你就要照顾我了。” 戚嘉澍轻嗤:“我凭什么照顾你?” “你照顾我,等我死了,就可以继承我全部的遗产。”闻述话音里带了些笑意,“很划算的。” 戚嘉澍心头一跳,对“死”这个字异常敏感。他睁开眼睛,回头瞪着他,不屑道:“谁稀罕你的遗产了?!” 闻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我稀罕你。” 戚嘉澍头皮一麻,有点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话,以至于噎了好几秒,觉得好笑又无语。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他打量着闻述,不可置信地问。 闻述笑了起来,笑声很低,五官舒展开,即便生病依旧英俊逼人。最重要的是,他原本给人的感觉总是强势又冷漠的,现在示弱的样子,还真让人难以招架。 戚嘉澍不想搭理他了,又转回身背对着他。 睡意全无,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后背就贴着闻述的胸膛,戚嘉澍几乎能感受到闻述的每一次心跳,平稳又有力,连带着他纷乱的心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睡不着?”闻述问。 “嗯。”戚嘉澍故意道,“你在我就睡不着。” 他睡眠一向不好,但在很久以前,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就能睡得很安稳。可能是养成了习惯,在分开之后,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难以入眠。 闻述顿了下,“那我们聊会儿天吧。” 戚嘉澍没应他。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滑雪吗?”闻述怀念地道,“你让我教你滑雪,才教了一次,你就学会了,我当时特别惊讶,你是我见过学得最快的。” “我们小八真的很聪明,无论是什么,只要教一遍,就能学会。” “我聪明个屁。”戚嘉澍赌气地开口,“我要是聪明,能被你骗这么久?” 闻述胸膛微震,戚嘉澍听到了轻微的气声,应该是他在笑。 戚嘉澍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记仇的反应,近乎孩子气。他索性破罐破摔了,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不甘与委屈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你他妈拍拍屁股走得倒是潇洒,那些看热闹的营销号乐翻天了,都特么乱写,搞得像是我被抛弃了一样。” “一声不吭,让我蒙在鼓里?影帝都没你会演!” “这事要是这么容易就翻篇了,显得我很没出息,凭什么啊?” …… 闻述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敢用你来赌……” 他死了,可能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戚嘉澍不一定。 那是戚嘉澍的命,他赌不起。 胡乱发泄了一通,心里的窒塞感消散了很多,戚嘉澍轻松了不少,也折腾大半晚上了,终于有了些睡意。 “不分手,好不好?” 他听见闻述这样说。 “你说过我们要长命百岁,要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还要每天一起去遛狗,一起跑步散心。”闻述轻声说,话音里仿佛带着蛊惑的魔力:“我真的很期待这样的日子,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 戚嘉澍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声音低不可闻:“……好。” 绕不过去了,栽就栽吧。 何况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歌手了。 闻述抱得更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珍重又认真地说:“我爱你。” 戚嘉澍回抱住他,呢喃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同时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第二天,他们相拥着醒来,闻述已经退烧了,除了嗓音依旧沙哑,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早。”他温柔地吻了下戚嘉澍额头。 戚嘉澍微微一笑,“早。” 他们起床洗漱,一起吃早餐,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着昨天的那一场雪崩。 雪崩共发生了两次,十多名前来滑雪的游客被埋,但好在营救及时,目前还没有人死亡。 消息传到了国内,他俩的电话几乎一刻都没停过,都是亲友打来问他们情况。 听说闻述也被雪埋了后,蔚新卓电话里的声音像是要哭了,着急道:“嫂子,我哥真没事吧?” 听见这句“嫂子”,戚嘉澍无语了几秒,但又想蔚新卓这样叫好像也没毛病……他干脆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接通后看见蔚新卓眼眶通红满脸担心的样子,安抚道:“没事,好着呢。” 蔚新卓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叠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戚嘉澍有些好笑,“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我不敢……”蔚新卓眉头耷拉着,抓了把脸:“我怕他还在生我气,要是听见我的声音,气急攻心,‘嘎’一下过去了怎么办?”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当初年少轻狂,竟然把和小七的cp视频发给闻述炫耀,依照闻述六亲不认……哦不,大义灭亲的性格,会不会暗鲨他? 戚嘉澍唇角微抽,“放心吧,他没那么脆弱,过去不了。” 蔚新卓沉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什么,立马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小七,我带雪球去看医生了,雪球真的有小雪球了,呜呜……我连是哪个狗东西干的都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表情转换得太快,戚嘉澍差点没反应过来,闻述走到他身边,听到蔚新卓的干嚎,眉心微蹙:“谁在鬼哭狼嚎?” 戚嘉澍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他。 蔚新卓看见视频那头的人变成了他的冷面表哥,“嘎”一下止住哭腔,还没来得及流出眼眶的眼泪,顿时就吓得回流了。 “哥……”他羞耻得龇牙咧嘴,眼神又开始乱飘,不敢跟他对视:“你还好吧?” “嗯。”闻述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蔚新卓紧张得磕磕巴巴:“没、没了。” 闻述:“挂了。” 蔚新卓只来得及“哦”了声,视频就被掐断了。 戚嘉澍支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闻述。 闻述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闻哥。”戚嘉澍把手机接过来,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怎么还两副面孔?” 这人从温情脉脉切换到冷漠寡言,连一秒都用不到,不愧是影帝。 闻述揽住他的腰,“你和他们不一样。” 戚嘉澍眸子微眯,意味深长:“哪里不一样?” “比如……”闻述顿了顿,唇边泛开浅笑,直接吻了过来—— 度假结束,戚嘉澍和闻述一同回了国。 临近年关,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各自处理自己的工作。 有个大视频平台邀请戚嘉澍作为晚会的嘉宾,合同是之前就签好了的,他回来之后,立马就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排练中。 与此同时,纪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里,纪巡看着面前的亲子鉴定结果,激动兴奋不已。 “他是我的儿子!”他掩不住喜色,“博彦,我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邹博彦低着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纪董,恭喜。” 多年血雨腥风的商场拼杀练就了纪巡的控制情绪的本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正色道:“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呢?” 邹博彦抽出几份文件,恭敬地递过去:“戚嘉澍家里一共四口人,母亲名叫戚莞,继父叫周献,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周婧容。” “继父吗?”纪巡眉头一皱。 “是的。”邹博彦看了他一眼,“戚莞女士是在戚嘉澍五岁时和周献结婚的,婚后第二年有了女儿。 纪巡颔首,“他今年多大?” “二十四岁。”邹博彦翻着资料,“具体一点的话,是二十四岁零四个月又二十九天。” 纪巡若有所思,算算日子,应该是在他离开前的一段时间怀上的……沉吟片刻,他抬了抬手,面无表情地说:“把老吴找过来。” 老吴是跟了董事长很多年的得力帮手,在公司里地位很高,邹博彦立刻点头:“是。”—— 纪巡回到了家。 刚一进门,保姆就笑着迎了过来,“纪先生,您回来了。” 纪巡把外套脱下来,随手递给她,“言言睡了吗?” 保姆:“还没呢,说是要等您回来。” 纪巡皱了下眉,抬步往纪言房间的方向走,门关着,他轻轻敲了敲,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响起:“进来。” 他推门进去,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背对着他,正低着头看什么。 “言言。”他喊了一声。 少年回头,惊喜道:“爸爸!” “哎。”纪巡走到了他身后,“在看什么?” 纪言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他,“你看。” 纪巡接过平板,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是一档综艺节目,镜头切到正在唱歌的那人时,他眼皮一跳。 “言言,这是谁?”他不动声色地问。 纪言眼睛亮晶晶的,“他叫戚嘉澍,是个歌手,还是个很厉害的演员呢,我最近很喜欢他。” 纪巡心情有些复杂,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爸爸,你觉得他唱得好听吗?”纪言期待地问。 “好听。”纪巡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爸爸抱你到床上去睡觉吧。” 纪言乖巧地点头,“好。” 纪言二十岁了,但因为一场车祸,导致他下半身瘫痪,再也没法站起来。尽管已经给他请了最好的营养师,但他的身体还是比同龄人更为瘦弱,抱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 想起那场车祸,纪巡眼里闪过阴沉,等纪言睡觉后,他去了书房。 他打开了一个封闭了很多年的保险箱,里面是一些很久以前的文件,他翻到底下,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照,已经上了年头,照片有点发黄变色,但还是能分辨清照片里那一男一女的模样。 他看向那年轻的女子,那张美丽的脸与青年有四五分像。 小莞…… 他抿了下唇,想起今天老吴的话—— “他们母子安然无恙地过了那么多年,如果突然告诉他,你是他的父亲,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还是先了解一下,试探他的想法,这孩子看着就聪明,肯定知道该怎么选是最好的。” 纪巡认同他的话,毕竟亏欠了太多年,他们母子心里难免会有怨气,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闻述翻看完刚传过来的资料,两指夹着文件丢到一边,抬眸瞥了眼韩骏,语气淡淡:“所以之前是遗漏了吗?” 韩骏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他老板严肃起来的时候,压迫感特别强。 “是我们的疏忽。”韩骏抿唇,“谁能把戚阿姨跟纪董事长联系在一起呢,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 戚阿姨?闻述挑眉,叫得倒是挺顺口。 韩骏看到了他的表情,顿时就心想坏了,嘴快了,戚阿姨是他能叫的吗? 他清了清嗓,“平江那边并没有多少纪董事长生活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刻意去掩盖了。” 说着他微微皱起眉,试探道:“戚先生,真的可能是……纪董的私生子吗?” 闻述冷哼了声。 “他不是。”闻述面无波澜,“他不是谁的儿子,更不是私生子,他就是他自己。” 韩骏咽了口唾沫,在他的理解里,非婚所生的就算是私生子,即便非戚先生自己所愿,也免不了他确实是私生子的事实。 不过老板不这么认为,韩骏也能理解,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他在闻述身边工作了好几年,自然也知道一些闻家的事,当初就是因为闻述父亲那边出了个私生子,甚至都还没出生,他父亲的情人就忙着要害闻述,她好生了孩子上位。还有那个和老板不对付的闻越,也是他二叔认回来的私生子。 而且一般私生子的母亲都会被打上第三者的标签,所以按常理来说,无论换做是谁,都可能会对私生子抱有偏见。 但是戚先生的情况也不一样,他的年龄明显比纪董名正言顺的儿子纪言大,还大了四岁。纪董和他那位车祸去世的妻子也是在他和戚莞分开后才结的婚,怎么也轮不到戚莞是第三者。 至于纪董,他本身就是私生子上位,成年后才被纪家认回来的。只是他太厉害,而纪家那几个儿子又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纪氏主要是他在管理。 所以戚先生是私生子的私生子?现在纪董事长打算把他认回来,作为下一任继承人? 因为据他了解,纪言身有残疾,无法作为纪氏的继承人。而若是纪董没有其他继承人,继承权便将落到旁系身上。 即便心里翻江倒海,韩骏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推了推无框眼镜,腰背挺直,俨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 “那要告诉戚先生吗?”韩骏问。 闻述沉吟了下,“我会找机会跟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剧情点了,是关于小七的身世,然后综艺在番外,啾咪~~ 第134章 大年三十, 晚会后台。 晚会还没开始,工作人员和表演者们来来往往,非常忙碌热闹。 晚会开场前有一个传统, 主持人会带着话筒和摄像去后台随机采访, 算是热场福利。 戚嘉澍穿了身喜庆的红西装, 他很适合这种亮色的衣服,衬得他皮肤尤其白,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看上去十分精神。 “紧张吗?”他问旁边的喻天洲。 喻天洲也被邀请了, 甚至还和他同台,表演流行歌曲串烧。两人的演出服是差不多的款式,不过喻天洲的是深蓝色的西装,配着黑色的头发以及冷淡的表情, 像是把锐利的剑。 闻言喻天洲挑眉, 反问:“你紧张?” “还好。”戚嘉澍笑意盈盈地说,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春节晚会,紧张谈不上, 倒是挺期待的。 喻天洲看了他一会儿, 指了指他耳朵的方向,“没粘好。” 等会儿他们还要跳舞, 所以戴的是耳麦,需要用胶布固定, 戚嘉澍的胶带没粘好, 卷起了边。 戚嘉澍下意识抬手, 就见喻天洲上前一步, “我帮你。” 人家主动帮忙, 总不好拒绝, 戚嘉澍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微微偏过头,方便他处理。 喻天洲把他鬓角旁卷起的胶布粘平,余光扫到这人的侧脸,青年五官精致脸型流畅,唇角自然上扬,睫毛微微颤动着,特别好看勾人。 勾人?喻天洲一惊,他都在想些什么?! 压下心里的异样,他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把麦线理顺,淡淡道:“好了。” 戚嘉澍抬眸对他笑了笑,“谢了,队长。”预曦正立。 这一句队长,叫得喻天洲心跳漏了半拍,他抿唇,“举手之劳。” 就在此时,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可以采访你们一下吗?” 采访是直播的形式,两人的互动都被拍了进去,屏幕上的弹幕忽然就多了起来。 [好甜!] [呜呜呜每当我觉得他们be了的时候,就总是用这样的糖创我] [所以嘉偶天成还有救对吗?都复活一次了,再复活一次不过分吧?] [cp粉清醒一点,早就解绑了好吗?两位亲自发的微博,现在只是正常的合作] [就是,是我们复数夫夫不够甜吗?假cp哪有真情侣好嗑?] [我焯!真情侣?!有锤吗?] [银幕情侣也是情侣!] [复数夫夫yyds!] 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复数cp就占领了高地。 戚嘉澍看不到弹幕,自然也就不知道又有人嗑起来他们的过世cp,主持人先是对着镜头介绍了他们,“这位是我们的青年演员戚嘉澍,以及青年歌手喻天洲,两位以前是来自同一个组合,今天又同台演出,有什么感想吗?” 这种场合可不能乱讲话,必须非常注意分寸,戚嘉澍半开玩笑道:“缘,妙不可言。” 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哈。 [还是解绑了好啊,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就是就是,要搁以前,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小七蹭热度呢] …… 主持人笑起来,又跟他们聊了几句,最后说:“你们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说吗?” “那我们就给大家拜个年吧。”戚嘉澍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眉眼灵动表情活泼:“希望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喻天洲则言简意赅:“过年好!” 而在电视机前,戚嘉澍的妈妈戚莞、继父周献以及妹妹周婧容目不转睛地看着液晶屏幕,终于看到戚嘉澍上台后,全家都兴奋了起来。 周婧容从沙发上跳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屏幕上的那个人:“妈,快看,我哥!” 戚莞笑得眉眼弯弯,骄傲道:“我们小澍真帅!” 家里出了个大明星,无论走到哪脸上都有光,每次出门遇到左邻右舍,就会被拉着问“你家小澍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女儿可喜欢他了!真了不得,大明星啊!” 而在晚会的舞台上,串烧的最后一首是贺年歌,戚嘉澍手里拿着个巨大的红色中国结,周围是穿着各色演出服的伴舞,热闹无比。 晚会的最后,所有演出者上台,一起新年倒数。 倒数到一的时候,异口同声—— “新年快乐!” 晚会结束后,戚嘉澍告别工作人员,走到电视大楼外时,有人叫住了他。 “戚嘉澍。” 戚嘉澍循声回头,是喻天洲:“有什么事吗?”他笑着问。 “一起喝一杯吗?”喻天洲面无表情地说。 戚嘉澍意外地挑了下眉,“现在?” 喻天洲:“嗯。” 戚嘉澍眨了眨眼:“你不回去陪家人吗?” 喻天洲默了默,说:“他们都在国外……” 往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他早就习惯了,但不知为何,今年特别想有人陪,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房子。 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热闹后,那种想要人陪的欲望愈发强烈,以至于冲动下开了口,现在他又有点后悔了。 他有什么理由让戚嘉澍陪他呢?戚嘉澍有自己的家人,甚至还可能有……恋人。 他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忽然,戚嘉澍上前两步,给了他一个拥抱。 “新年快乐。”戚嘉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抱歉啦,下次再一起喝酒。” 喻天洲呼吸微滞,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可还没碰到,一道鸣笛声传来。 戚嘉澍放开他,扭头往路上看去,在看到那辆黑色车时,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喻天洲看在眼里,心脏微微往下一沉,见戚嘉澍对他挥手道别,便也挥了下手:“拜。” 车开走了,他在路边站了会儿,新年的凌晨街头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清冷了些。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猛震,他接起电话,经纪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祖宗,给你打半天电话了,怎么不接?” “没注意。”他垂眸,没什么语气地说。 电话那头的人一哽,“行吧,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闻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戚嘉澍似笑非笑地说。 闻述否认:“没有。” “没有?”戚嘉澍不信,“那为什么从我上车到现在,你都没说话。” 不等闻述回答,他就拥了上去。 “从老宅那边来的?”他问。 每年过年,闻述都必须回老宅,陪他爷爷吃饭。而老宅那边离这里很远,应该是特意绕过来接他。 “嗯。”闻述拥着他,“今天节目顺利吗?” 戚嘉澍:“挺顺利的。”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闻述的别墅时,将近凌晨三点。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和节目排练,戚嘉澍疲倦得不行,简单洗漱了下,便睡着了。 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闻述。 “早啊。”戚嘉澍笑着说。 闻述:“早。”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以前的种种就好像还在昨天,他们只是睡了一觉,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戚嘉澍想了想,说:“我打算搬到京城来,无论是工作还是见你,都会方便很多。” 闻述唇角扬起,看上去很开心:“我让韩骏帮你找个房子。” “不用。”戚嘉澍摇头,“交给白洋就行,这点小事他能做好。” 两人轻松地度过了两天,大年初三的时候,蔚新卓来了。 他的雪球在大年夜里生了六只小雪球,一跃荣升成了外公,运气好的是,狗爸爸大概率也是萨摩耶,才并没有混成其他奇怪的品种。 “小七,你喜欢小狗吗?”他眨巴着眼睛,“它们很可爱的。” 说着他翻出照片给戚嘉澍看,小奶狗身上的毛还没长齐,爪子、肚子和嘴巴耳朵都粉粉的,糯米团子似的,确实非常可爱。 他一个劲儿地撺掇,戚嘉澍看穿了他的心思,好笑道:“你要送给我养吗?” 蔚新卓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主要是家里狗太多了,他妈妈让他送几只出去,可是他又舍不得。一方面是不放心,怕别人对狗狗不好,另一方面是担心送出去后,要是再想看就会很麻烦。 但是送给家里人的话,就会方便很多了。 蔚新卓软磨硬泡,戚嘉澍被他缠得没辙,看向闻述,征询他的意见:“闻哥?” 他们以后其实也打算养狗,但现在的话,他和闻述工作都很忙,主要是担心没时间照顾。 闻述捏了下他脸颊,温柔地说:“你想养的话,我请个保姆。” 蔚新卓猝不及防被塞了口狗粮,甚至连戚嘉澍答应了,都没反应过来。 养狗的事很快敲定了,这天,闻述告诉戚嘉澍,纪巡在调查他。 “调查我?”戚嘉澍眉峰微挑,“调查我什么?”自从上次遇见纪巡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个猜想。 “纪巡是纪氏上一任董事的私生子,在回到纪家以前,曾在平江市,也就是你的家乡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你妈妈和他认识。”闻述隐晦地说。 “你想说他或许是我亲爹?哦不,严格意义上来讲,是这个身体的生物学父亲。”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说。 闻述轻笑,“你有什么想法吗?” 戚嘉澍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似笑非笑地支着腮:“无论他是谁,出颗精子就想当我爹,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短暂的年假转眼就结束了。 戚嘉澍收到了不少剧本,工作室那边已经帮他筛过一轮,剩下的则发到他的邮箱。 尹文栋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他可以自己选择剧本,只要没有太大问题,尹文栋都不会干涉。 戚嘉澍看上了一个本,电影名叫《天降横财》,喜剧,剧情挺有趣的。 打开剧本,第一页就写着这样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意外地得到了一大笔财富,你会怎么做? 电影的年代背景是千禧年左右,主角叫做周全,是一个在修车厂打工的小混混。 周全虚荣又爱财,总是幻想着一夜暴富,欠了地下赌场一大笔钱,经常被黑丨社会追债。 有一天,周全修车的时候,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材质很好,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以及一张皱巴巴的彩票。 他把钱包据为己有,但更令他惊喜的是,那张捡到的彩票,竟然中了一百万。 一百万在那个年代可谓是巨款,他四处找彩票,这才想起来,彩票连同钱包被追债的黑丨社会抢走了,于是为了找回彩票,甚至不惜男扮女装混入黑丨社会所在的娱乐会所……在这张彩票引发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件后,周全又发现,那张身份证来自一名穷凶极恶的在逃杀人犯,并且他曾无意地撞见过那人抛尸。 而他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电影看似搞笑,但内核讲的是贪婪与欲望,人一旦无法控制自己日渐膨胀的贪欲,终将会走向毁灭的结局。天降横财和天降横祸,一字之差意思天差地别,却有可能殊途同归。 戚嘉澍看了下导演,闵邵元?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导,但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 想起来了,是之前Erasme事件时,发文指控Erasme抄袭的导演。 戚嘉澍搜索了闵邵元的名字,找到了他近几年的作品,尤其是那部获奖短片《她逝》。 闵邵元的风格很独特,即便是沉重的题材,他也能用黑色幽默的手法拍出来,有趣又引人深思。 戚嘉澍跟尹文栋讲了自己的想法,尹文栋沉吟了下,说:“你确定吗?” “嗯。”戚嘉澍点头,“剧本挺有意思的。” “我也看了,确实有意思。”尹文栋赞同道,随即又把利害关系跟戚嘉澍讲清楚:“但是先不论导演和制作团队的水平,以及上映后的排期和观众反响,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部电影现在缺投资,如果拉不到投资,可能会不了了之,到时候平白浪费时间。” 戚嘉澍皱了下眉,娱乐圈很现实,无论什么都要看名气。演员名气大可以接到好剧本,投资方也大多是奔着导演的名气去投资。 缺投资确实是个大麻烦,但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本。 他考虑了一会儿,问:“可以安排我跟导演见一面吗?” 尹文栋挑眉,“可以。” 尹文栋效率很高,戚嘉澍第三天就见到了闵邵元本人。和他以前见过的导演不太一样,闵邵元是个看起来就很个性的人,下颌一撮小胡子,留着微长的卷发——不像导演,倒像个摇滚歌手。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戚嘉澍直入正题:“闵导是怎么想到创作这个剧本的?” 闵邵元耸肩,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因为我也经常会想,要是我哪天突然得了一大笔钱,我该怎么办?” “周全是这个社会上很多底层小人物的缩影,贪财市侩,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内心里其实还是保持着一份善念,现在他面临了这么大的考验,甚至威胁到了生命,他又该怎么做?” 他们聊了很久,分开的时候,戚嘉澍下了决定:“闵导,这个本我接了,资金的话,我这边也会帮着想想办法。” 闵邵元激动地和他握手,“非常感谢!” 戚嘉澍回去之后,开始着手筹集资金,他这两年接了不少通告和代言,加上他的一些投资,有一笔不错的存款。 也可以借助尹文栋的人脉拉拉投资,实在不行,还能求助闻述。 但没过两天,他就接到了尹文栋的电话。 “不用了,闵邵元接到投资了。” 戚嘉澍愣了下,“什么?” 尹文栋:“纪氏集团投了一笔资金,加上之前零零碎碎的投资,完全够拍一部小成本电影了。” “纪氏集团?”戚嘉澍拧眉,“他们不是搞房地产的吗?” “嗯,据说纪氏打算进军娱乐业,可能是想先投部小成本电影试试水吧。”尹文栋没有多想,“这些年娱乐圈这块饼越来越大,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但戚嘉澍想的没那么简单,现在那么多缺投资的剧本,怎么他刚接了这部电影,纪氏就投资了,真有那么巧的事? 想到纪巡,和寿宴上他意味不明的态度,戚嘉澍微微眯了下眼睛。 好巧不巧,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温润的男音在电话里说:“戚先生,我是纪董的助理,邹博彦,我们见过的,您还有印象吗?” 邹博彦?戚嘉澍很快就想起来,就是寿宴上蔚新卓撞到的那个人。 “当然有印象。”戚嘉澍笑吟吟地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邹博彦彬彬有礼道:“纪董那天与您偶遇后,非常怀念在平江的生活,想跟您见一面,多了解一些关于平江的事,请问您方便吗?” 戚嘉澍佯作惊讶道:“真的吗?我很荣幸。” 邹博彦和他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挂断电话后,戚嘉澍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机,他倒要看看,纪巡打的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拜个早年? 第135章 到了约定见面的那天, 戚嘉澍按照约定的位置,来到了一家私房饭馆。 饭馆古色古香,戚嘉澍跟在身着旗袍的窈窕侍者身后, 绕过曲折的回廊, 走进了一座小花园。 现在刚开春, 花园里早早地开满了各色花朵,其中不乏一些名贵品种,肯下那么大价钱, 来这里的人想必非富即贵。 侍者将他领到一座小亭子前, 帮他撩起围帘,礼仪周到地请他进去。 戚嘉澍微微低头,抬步迈入,暖意扑面而来。 纪巡一身低调的着装, 坐在桌案后, 看到他来,和蔼地向他招手:“小戚,快过来坐。” 戚嘉澍站在入口, 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腼腆又带点拘谨:“纪董,我来晚了。” “不晚。”纪董生得儒雅, 笑起来斯文又亲切:“突然约你见面,该是我唐突才对。” 戚嘉澍迅速地扫了眼周围, 房间里除了他和纪巡, 还有一名穿着旗袍的侍者, 跪坐在桌案的旁边。而她面前摆满了茶具, 应该是茶艺师。 这家饭馆玩的是中式主题, 所以按照礼仪, 他也应该要跪坐。 但是他没有,他脱掉鞋子后,故意大咧咧地盘腿坐在了软垫上。 茶艺师看见他这样,抬手掩唇,低头轻笑了声。 她的笑声没什么恶意,就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好玩,戚嘉澍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脸颊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手撑着软垫,想要换成跪坐。 “没关系。”纪巡抬手,掌心向下压了压,温声说:“怎么舒服就怎么坐。”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纪巡温和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向着茶艺师微微一笑:“开始吧。” 茶艺师双手叠在腰间,微微躬身行了个古式礼仪后,动作优雅地开始泡茶。 泡茶的过程繁琐又复杂,戚嘉澍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茶艺师将盛在白瓷盏里的茶放到他面前,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玉白的腕间,浅碧色手镯与那清透的茶汤几乎同色,训练有素又养眼。 “尝尝?”纪巡笑着说。 戚嘉澍点头,学着纪巡的动作,用手指捏起茶盏,先是凑过去闻了闻,接着眼睫轻眨,怕被烫到般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模样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尝试新鲜事物,好奇又期待。 纪巡面带笑意地看着他近乎孩子气的动作与神情,心里满溢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来。 面前的是他的孩子,虽然以前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莫名喜欢这个孩子。 “怎么样?”他问。 戚嘉澍开心地点头,“好喝!” 纪巡笑眯眯的,同时心里又生出股愧疚之感,如果早一点把他认回来,他就不会什么都不懂,这些本来就是他该享受的。 戚嘉澍坐正身体,礼貌地问:“纪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纪巡摇了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起一些在平江的往事,找不到其他人倾诉,所以想到了你。” 他品了口茶,然后温和地看过来,“你可以给我讲讲,平江这几年都有什么变化吗?” “好啊。”戚嘉澍面上笑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关于平江市的信息。 他挑拣着说了一些,纪巡一直安静地听着,忽然开口问:“平江市一中现在怎么样了?” 平江市一中?戚嘉澍想起来,他的继父周献在那里当老师,教高中历史课程。 “挺好的,前两年还建了新校区,可大可漂亮了!”他兴奋地说完,话音一转:“纪董也知道一中吗?” 纪巡点头,语气里带了点回忆的意味:“不瞒你说,我和你母亲以前是同学,就在一中上学。” 戚嘉澍佯作讶异地张了张嘴,神情语气滴水不漏:“那还真是巧了!” “是很巧。”纪巡温和地注视着他,“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戚嘉澍心想当然像了,不然你也认不出来,面上却腼腆地道:“是有很多人说我像妈妈。” 纪巡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听着青年左一个纪董,又一个纪董,愧疚感越来越深,他温柔地开口:“不用那么生分,你叫我……”他顿住,一时竟不知该让青年叫他什么好。 “那我可以叫你纪叔叔吗?”青年毫无心机地问。 纪巡一噎,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万一吓着孩子,慢慢来,叔叔就叔叔吧。 “当然可以。”他说。 “小戚。”纪巡话音微顿,“你和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 戚嘉澍正在低头夹菜,闻言眸底闪过暗光。再抬头的时候,眼眶微红,已经泛起了润泽水光。 他抿唇,缓缓地将筷子收了回去,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又仿似强颜欢笑,轻声说:“挺好的。” 宴会结束之后,纪巡看着青年离开,笑容淡了下来。 青年刚才的那个笑容让他揪心不已,他离开平江之后,为了断绝自己的念头,也为了逃避,再也没有回去过,也没有打探过那边的消息。他原本没有后悔过,作为男人,要想有一番事业,最重要的就是要能狠得下心,不然就会像他那几个废物兄弟一样,一事无成。 知道有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他是很开心的,但随着相处,愧疚感姗姗来迟,他又开始有一点点后悔。 戚莞是他年少时期的一个美梦,他们在一起了,但又不得不分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他也不奢求戚莞会原谅他的离开,只是现在,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围帘再度被掀开,老吴走了进来。 “怎么样?” “挺好的。”纪巡说,“是个单纯的孩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单纯?”老吴皱了下眉,“那你还想让他做你的继承人?不怕他被那些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不然呢?”纪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强调道:“他是我的儿子,只要他不傻,我就有信心培养他。” 老吴不置可否。 纪巡轻轻叹了口气,“你找人去查一下,他们母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老吴颔首,“嗯。”—— 纪家。 纪言正在用家庭影院看电影,屏幕上是《绝命追缉》,正好是戚嘉澍扮演的李晖出场。 他真的很喜欢戚嘉澍,把所有戚嘉澍参演的电影都看了一遍。之所以喜欢,一来是他有点颜控,二来是戚嘉澍真的很励志,明明那么糊的人竟然翻身红起来了。并且他业务也很厉害,唱歌好听演技也好,还能自如地行走跳舞……不像他,去哪都要有人跟着照顾,连最简单的生活自理都做不了,像一个被精心养护起来的瓷娃娃。 他真的很羡慕那些身体健全的人。 而且之前戚嘉澍还参加了一个公益纪录片活动,陪福利院里的残疾孩子们玩,教他们弹吉他唱歌。当那些残疾小朋友问戚嘉澍自己是不是很奇怪,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时,戚嘉澍指着田野里的花跟他们说,他们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小朋友是红色的花,有的则是蓝色的,每个人都独一无二,所以要好好地生活。 看完纪录片的时候,纪言也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想到这里,他就又有点难过,那场车祸不仅让他终生残疾,还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纪言悄悄地抹了抹眼睛,继续看电影,在电影的最后,坏人被绳之以法,好人大团圆,是个不错的结局。 他坐着自动轮椅回了房间,为了方便他,整栋房子都特意设计成了无障碍的,他可以坐着轮椅来去自如,这是他唯一感到轻松的地方。 有人敲了下门,“言言。” 听到这声音,他开心地回头,“爸爸,你回来了!” 纪巡走过来,看到他手里拿了本写真,封面上的俊美青年是戚嘉澍。他压下心里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摸了摸纪言的头,“言言,又在看你的偶像啊?” 纪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乐趣,只有追星能让他快乐一点。 纪巡眨了下眼,逗他:“那是爸爸重要?还是偶像重要啊?” 纪言毫不犹豫,“当然是爸爸重要!” “真乖。”纪巡欣慰地笑起来,随即想到什么,蹲下身和他平视,试探性地温声问:“那言言想不想要这样的哥哥?” 纪言愣了下,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和你开玩笑的。”纪巡摸了摸他的头,“那么晚了,睡觉吧。”—— 老吴派出去的人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将一份报告交到了纪巡面前。 报告里详尽地记录了戚嘉澍母子以前的生活,纪巡越看,越是揪心。 他们母子以前过得并不好,戚莞未婚先孕,在那个小地方免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生下孩子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戚莞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年幼的孩子,生活过得很辛苦。 可能是人上了年纪,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果决狠辣,纪巡被强烈的愧疚感包围了,沉默不语地独自坐了一个下午。 最后他把邹博彦叫进办公室,“去看看戚家有什么困难,尽量帮他们解决了。”顿了顿,他又补充,“别让他们察觉到。” 与此同时,戚嘉澍正忙得脚不沾地。 他之前参与了“与爱童行”的公益纪录片拍摄,又默默地为那些福利院捐款捐物,呼吁社会关注孤残儿童群体,现在成了关爱孤残儿童活动的公益大使。 在此期间,他又去了朝阳福利院,比起上次来,这里建了新校舍,还增加了特殊教育方面的老师,孩子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但最让他高兴的一个消息,是小木被领养了。 领养他的是一对夫妻,妻子是位钢琴演奏家。据院长说,那对夫妻来的那天,小木正在弹琴——就是戚嘉澍送给他的那本小吉他,被那对夫妻听见了,觉得他有音乐天赋,如果好好培养一定能成才,所以收养了他。 还给他起了新名字,叫杨沐。 戚嘉澍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竟促成了这样一件好事,跟闻述视频的时候,都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纪巡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闻述问他。 “走一步看一步咯。”戚嘉澍意味深长地笑道,“他现在估计愧疚得要死,怎么着也得让他出点血啊。” 闻述轻笑,“小心一点,纪巡没那么好对付,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 “知道了。”戚嘉澍眨眨眼,“我过两天回去,顺便搬家。” 房子白洋已经帮他找好了,地段环境都不错,他现在住的那里,东西也打包得差不多了,回去就可以搬。 一周后。 京城,戚嘉澍刚健完身,正打算去洗澡,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还是邹博彦,跟上次一样,约他见面。 这一次的氛围就要轻松很多,纪巡像是个普通的长辈,关心地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在准备新电影,快进组了。”戚嘉澍笑着说。 “哦,什么电影呢?”纪巡又问,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戚嘉澍心底暗笑,你不是很清楚吗?搁我面前飚什么演技?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话音里还带点骄傲的意味:“一部喜剧,演主角。” “主角啊,那真厉害!”纪巡笑眯眯的,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微微往前倾身——这是个简单的肢体动作,表明他很想和前面的人亲近。 “还有呢?”纪巡问。 戚嘉澍看在眼里,神色自若地说:“在忙一个公益,就是那个‘与爱童行’,您知道吗?” 这个纪巡知道,纪言最近翻来覆去地看那部纪录片,还说里面的孩子都好可怜,没有爸爸妈妈,还吃不饱穿不暖。 “知道。”纪巡点头,他还知道,官方最近在拉赞助,想成立一个基金会。 “小戚很有爱心,现在社会上就缺你这样的人。” 戚嘉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去福利院里看过那些小孩子,他们的生活学习状况都不太好,但我只是个小明星,帮不了太多,顶多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人知道。” 纪巡沉吟了下,说:“如果资金困难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 戚嘉澍惊喜道,“真的吗?谢谢纪叔叔!” 看到他那么高兴,纪巡慈爱地摸了下他的头,“跟我不用客气。” 晚些让博彦去了解一下,做做公益也不错。 …… 纪巡又约见了戚嘉澍几次,每次两人都相谈甚欢,几乎成为了忘年交。 但是这天,微博上忽然爆出这样的一条热搜—— #戚嘉澍 金主# 有博主爆料戚嘉澍被包养了,近期金主频繁地约他见面,甚至还有豪车接送。 爆料的微博里放出了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戚嘉澍从豪车上下来,一张是他和一个男人挨着坐在车里,看上去很亲密。 这照片近乎实锤了,网友们顿时三观炸裂,戚嘉澍竟然被包养了,对方还是个中年男人。 “卧槽!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红得那么快,原来是真的有金主!” “嗑复数cp的别跳了,看到没,你家小七早就有金主了。” “呜呜呜不可能!我不相信!” “黑粉滚粗!凭这几张掐头去尾的照片就想污蔑小七?” “麻烦黑粉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他们这叫亲密?万一是长辈呢?接送一下怎么了?” “就是,你们家里没有长辈吗” “等等,这金主怎么那么眼熟?以前在哪见过?” “啊啊啊我知道,他是纪氏集团的董事长,之前在经济频道看到过他的采访!” …… 涉及到同性包养传闻,这算是严重的公关危机,尹文栋把戚嘉澍叫过来,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戚嘉澍斟酌了下,语气淡淡地说:“哦,他可能是我的生物学父亲。” 尹文栋恍惚耳边炸开一道惊雷,怀疑自己听错了,语调拔高:“什么意思?” 戚嘉澍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字面意思。” 尹文栋在圈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自从带了戚嘉澍之后,他真正地体验到了什么是过山车般的感觉。 他愣了好半天,不敢置信道:“你说他是你爹?” “我可没这么说啊。”戚嘉澍纠正他,“是生物学父亲。” “有什么区别吗?”尹文栋挑眉。 戚嘉澍懒洋洋地支着腮:“区别可大了。” 尹文栋福至心灵,“你不想认?” 戚嘉澍没正面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相处那么久,尹文栋也差不多了解了他的性格,这小子指不定在酝酿什么坏水呢。 “悠着点。”他无奈道,“这不就引火烧身了?还得帮你公关。” “没事。”戚嘉澍狡黠地眨了下眼,“谁引起的谁解决,花那冤枉钱做什么?” 不出他所料,纪巡当天就给他打了电话。 “纪叔叔。”戚嘉澍抱歉道,“对不起啊,给您惹那么大麻烦。” 纪巡安抚了他,“没关系,是我们考虑问题不够周全,你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的,我只是个小艺人,过段时间网友们就把这件事忘了,就是担心您……”他犹豫了下,“会不会对您有影响啊?” “不会。”纪巡说,“放心吧,这件事我很快就会解决。” 挂了电话后,他面色阴沉地看向他的得力助手,“怎么回事?” 老吴皱了下眉:“嘉澍是明星,有狗仔跟着,防不胜防。” “我知道。”纪巡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平时最注意自己的形象,这件事一出来,公司股价就在下跌了。 “查!”他食指狠狠地点了点桌面,“是哪家媒体的狗仔,查出来后好好敲打敲打。 老吴“嗯”了声,“热搜现在已经在撤了,但讨论度很高,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公关部在拟声明了,看谁敢造谣。” 说完之后,他看了下纪巡的脸色,“这个孩子你是真打算认?” “嗯。”纪巡点头,“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好,他应该会接受我的。” 老吴:“要直接告诉他吗?” 他问到点了,纪巡有些发愁,“如果直接跟他说,我会很被动……”当初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现在再要认亲,太被动了。 “我有一个办法。”老吴沉声道,“既可以澄清包养的谣言,还能让你不那么被动。” 纪巡眸子微眯,“说来听听。” “既然嘉澍是娱乐圈里的,那我们就用娱乐圈的方法,干脆直接说他是你的儿子,不就都解决了吗?”老吴喝了口水,“他是明星,舆论中心还是会在他身上,到时候你再帮他把问题解决了,他会感激你的。” 纪巡考虑了下,这个方法不用他自己去开口,他确实不会那么被动,但是…… “不行。”他摇头,他虽然不在娱乐圈,但也知道一些规则。 一旦戚嘉澍是他儿子的事情被爆出来,那些无聊的人就会深扒里面的来龙去脉,有些人神通广大得很,万一扒出什么不该扒的…… “让我再想想。”纪巡垂眸,眉心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最终他们确定了一个方案,纪巡牵头成立关爱孤残儿童基金会,而戚嘉澍作为公益大使,是专门和他洽谈相关事务的。 戚嘉澍工作室以及公益官方都配合着发了声明,这样一来,舆论立马就反转了。 “笑死,黑粉打脸不?这么离谱的谣都敢造出来,不怕被告吗?” “[愤怒][愤怒]造谣的出来道歉!” “呜呜呜小七是天使!为了公益事业那么拼,居然还被造黄谣[大哭][大哭][大哭]” “有些人能不能有点判断力?黑子说什么都跟风,小脑没发育全吗?” “[抱拳][抱拳]对戚嘉澍转粉了,好久没看到执行力那么强的明星了,不像一些人只是做做样子。” …… 纪巡又约戚嘉澍见面了,不过这次见面,他带上了有关基金会的成立企划。 “纪叔叔,您简直太伟大了!”戚嘉澍几乎是崇拜地看着他,“您真的是一位特别厉害的企业家!” 被自己的儿子崇拜,对任何一个父亲来说,都是一件幸福又快乐的事情。 纪巡心里暖洋洋的,认真考虑了下,还是决定亲自对戚嘉澍说。 “小戚,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纪巡斟酌了下措辞,“小莞……你妈妈,有没有跟你提过爸爸的事情?” 戚嘉澍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正色道:“说过,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纪巡哽了下,“她是这么说的吗?” 戚嘉澍:“嗯。” 纪巡吸了口气,看来小莞确实很恨他。 他压下心底的愧意,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孩子也算是了解,善良单纯,但也挺聪明的,是个好苗子。 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他直接道:“我就是你的爸爸。” 青年动作一顿,抬眸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须臾又笑起来:“怎么可能,纪叔叔别开玩笑。” 纪巡拉住他的手,温和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我没开玩笑,你确实是我的孩子。” 眼见青年唇角的笑容淡去,他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们娘俩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他给戚嘉澍讲了他和戚莞的事情,他们从初中起就认识,高中起就开始偷偷谈恋爱。 到后来他去上了大学,戚莞则读了师范,毕业后两人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后来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他不得不和戚莞分开。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纪巡这样说。 戚嘉澍心里冷笑,姓纪的讲的自己多无奈似的,什么不可抗力,不就是他忙着回纪家争继承权吗? 而且那种情况下,如果纪巡知道他的存在,他能不能被生下来都是个问题。 “你能原谅我吗?”纪巡柔情脉脉地看着他。 戚嘉澍可没有替别人原谅的兴趣,但戏还没结束,他还得继续往下演。 他垂下眸子,神色复杂又纠结:“我不知道,太突然了,给我一点时间。” “好,好。”纪巡一连说了两个好,他能理解,无论换做是谁,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接受。 又过了几天,纪巡再次约戚嘉澍见面,这次见面的地点是纪氏集团总部。 纪巡像是要向他展示自己的商业帝国,带他巡视了整个公司,站在纪氏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纪巡指着外面的摩天大楼:“看到了吗?那些都是我们纪氏的产业。” 戚嘉澍神色震撼,“都是吗?” “嗯。”纪巡在他他身旁,“不光是那些,全国各地,只要你能去到的地方,都有我们的痕迹。” “只要你回来,这一切就都是你的。” 戚嘉澍表情空白,像是被他这句话打动了:“真的吗?” 纪巡微微笑起来,“我保证。” 戚嘉澍:“可是……” “可是什么?” 戚嘉澍犹豫了下,避开他的目光:“您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 “你说言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纪巡有些忧心:“言言身体不方便,只要他能开心快乐地过完一生,就可以了。” 纪巡派车把戚嘉澍送了回去,他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心情非常好。 无论是谁,面对那么大的诱惑,都不可能不动摇。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儿子很崇拜他,一定会愿意回到他身边—— 戚嘉澍见完纪巡,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晚上10点,他戴上帽子口罩,打算开车去闻述那边。 小区安保非常好,一梯一户,他乘专用电梯下楼,在车库里找到了自己的车。 车子平稳地开出地下停车场,他放了首舒缓的英文歌,可刚开出去不久,他就发现后面有车在跟着。 对方跟得很小心,但他一向敏锐,骗不了他的眼睛。 这段时间以来,蹲守他的狗仔越发多了,估计是想拍个大新闻,毕竟他和闻述的绯闻一直都在传,并且还被爆包养——虽然澄清了是假料,但娱乐圈真真假假的消息那么多,万一是真的呢?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开了一段,接着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了车。 拿着相机的狗仔见人下车,立马也停车跟了上去,可他一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狗仔愣住了,目光四巡,周围本来就没几个人,哪有戚嘉澍的影子? 见鬼了?! 忽然,他感觉背后一阵发凉,猛地回头,就见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顿时就吓了一大跳。 狗仔惊魂未定,仔细一看,这不是戚嘉澍吗? 他什么时候到自己背后的?也太吓人了! 戚嘉澍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完全是跟朋友闲聊的语气。 狗仔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点了下头。 “肚子饿吗?”戚嘉澍问。 狗仔眨巴眨巴眼,一时间搞不懂他是个什么路数? 戚嘉澍勾唇一笑,将手里拎着的袋子举高,“我出来买点宵夜,顺便也帮你带了份。”说着把一份便当塞进了狗仔的手里。 大晚上的,他那笑容莫名有点渗人,狗仔头皮发麻,不敢收,但又不得不接住。 “谢、谢谢。” “不用谢。”戚嘉澍笑吟吟地说,“你刚才是在跟踪我吗?” 狗仔赶紧摇头:“没、没有。” “真的吗?”戚嘉澍意味深长地扬起唇角,下颌点了点狗仔的相机:“我可以看一下吗?” 他看似温温和和,但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似乎只要拒绝他,他就会立刻翻脸。狗仔腿莫名发软,不由自主地打开相机,快速地给他浏览了一遍。 “真的没有啊。”戚嘉澍笑容灿烂,“那晚安,早点回去休息。” 狗仔弱弱道:“晚安。” “记得吃饭哦。”戚嘉澍又叫住了他,语气很和善:“我明天不会再遇见你吧?” 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起来有种诡异的邪戾,狗仔缩了缩脖子:“不会!”话落转身就跑向了自己的车。 戚嘉澍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嗤了声。 最近风头紧,还是先不要跟闻述见面。 他又开车回了家,在视频里跟闻述发牢骚。 “要不干脆公开算了,偷偷摸摸的,搞得跟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似的,我受够了!” “好啊。”闻述眼里满是笑意,“你打算什么时候?” 戚嘉澍发完牢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无论是对闻述还是对他,都可能会有不小的影响。 “算了。”他呼了口气,转开话题:“纪巡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当我爹?”纪言身体残疾,他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闻述:“我查到了他的医疗记录,他在那场车祸里,丧失了生育能力。” 戚嘉澍意外地挑眉,幸灾乐祸道:“所以他不行?” 他那表情实在有趣,闻述失笑:“嗯。” “这叫什么来着?”戚嘉澍一本正经,“天道好轮回?” “闻哥,看着吧,好戏快落幕了。”—— 基金会成立在即,这天,纪巡把戚嘉澍叫了过去。 “小澍,基金会成立之后,我打算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儿子。” 纪巡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只要他打算认回戚嘉澍,并且让他做继承人,那么迟早有一天,都要向世人宣告戚嘉澍的存在。 戚嘉澍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纪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儿子,我……” 谁知戚嘉澍忽然翻脸,讽刺地笑道:“谁是你儿子?” 单纯善良的孩子忽然长满了刺,变得犀利又尖锐,纪巡怔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戚嘉澍笑吟吟地走近,“我可没答应要给你当儿子。” 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玩腻了之后翻脸不认人,渣男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继承人吗?可惜我喜欢的是男人,也只会和男人上床,还是生不出您要的继承人呢。” 纪巡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你!”他气得不太站得稳,捂住胸口后退了一步。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日子的相处,戚嘉澍都是在演他。 戚嘉澍满不在乎地打量着他,“纪董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还不如好好地教育纪言,毕竟他才是您的亲儿子。”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遗憾地道:“好了,我先走了,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 纪巡瘫坐在办公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哦,对了。”他又笑嘻嘻地回身,“纪董,有些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您明白的吧?” 纪巡听懂了他暗藏的威胁,神色愈发阴沉:“谁教你这些的?” “没人教我。”戚嘉澍耸了耸肩,“毕竟我又没有父亲。” 看着人大步离开,纪巡呼吸急促,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抖着手倒出几颗,仰头吞了下去。 邹博彦进门,看到他的样子,着急地走过来:“董事长,您怎么样?” 纪巡摇了摇头,自从那场车祸后,他的心脏出了一点问题,不太能受刺激。 过了两分钟左右,他恢复过来,面色冷肃:“人呢?” 邹博彦知道他说的是谁:“已经走了。”他想问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纪巡闭了闭眼睛,枉他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被个孩子给骗了!主要是他对他们母子心存愧疚,即便察觉不对劲,也不会去深究。 “董事长,后天基金会成立的时候,您需要去剪彩……”邹博彦顿了顿,“基金会项目还要继续吗?” “继续。”纪巡冷声道,“他都把我架到那个位置了,现在结束,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不光要继续,我还得高高兴兴地去剪彩!” 他给戚嘉澍看企划的第二天,就有一大堆媒体来采访他,恨不得把他吹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善人。他当时还以为是媒体消息灵通,但现在想想,多半是戚嘉澍故意透出去的,就等着他入网。 他花了那么大一笔钱,但没有一分是直接花到戚嘉澍身上的,那孩子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即便他再愧疚,他们也不接受他的补偿。 基金会成立当天,无数的媒体涌向会场,戚嘉澍远远地看着站在台上的纪巡。 纪巡也看到了他,只见青年对他扬唇一笑,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戚嘉澍都准备进组拍《天降横财》了,突然有天,微博上出了条爆炸性新闻。 #戚嘉澍 私生子# 第136章 有人爆料戚嘉澍是纪氏地产董事的私生子, 配图是一张聊天截图,图里一问一答,说是最近听到个风声, 纪氏地产的董事有个私生子, 是娱乐圈当红鲜肉。 这爆料说没指名是谁, 但网友们都是吃瓜爱好者,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连早八辈子的事情都能给你扒出来。 网友们的思维光速发散, 结合之前戚嘉澍的被包养谣言, 传闻里的金主正是纪氏董事长,当时还有网友说万一是长辈呢。而且哪有这么巧的事,戚嘉澍是公益大使,纪董事长就成立了公益基金会, 这不就是老子支持儿子的事业吗? 于是乎, 爆料没出多久,即便还没有实锤,所有的箭头就都指向了戚嘉澍。不论粉丝黑粉还是路人, 都被这个大瓜给惊住了。 “[惊讶][惊讶]卧槽!真的假的!” “这瓜保熟吗?”喁稀団。 “[惊讶][惊讶]这才开年没多久, 就这么大的瓜?” “[吃瓜]年度抓马还得是你啊戚嘉澍!” “[惊讶][惊讶]我就一段时间没上微博,娱乐圈就那么玄幻了吗?” “好家伙!看多了明星出轨睡粉的瓜, 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挺新鲜的!” “可是他姓戚啊!” “我和他是一个地方的人, 他随母姓, 单亲, 现在的爸爸是继父。” “我我我我的天!小七?!” …… 工作室通知戚嘉澍的时候, 他正在为进组做准备, 皱着眉登上微博, 就被各种各样的消息轰炸了。 词条直接登顶第一,才半个多小时,评论就已经上万条了。 有人转发了爆料微博,配文:私生子诶!那他妈妈不就是第三者? 他眉头蹙得越紧,心里涌上一阵烦躁,以前那些黑热搜他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因为那些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当明星就是这样,一旦你红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无数人盯着,今天爆料这个,明天爆料那个,要都去计较,他忙得过来吗? 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他身边的人,他这人一向护短,这让他非常不爽。 那条转发微博底下的评论迅速飞涨—— “拜托,说话之前先查查资料好吗?小七出生的时候,纪巡都还没结婚,怎么就第三者了?” “我靠!我去查了,还真是!那不就是说,戚嘉澍差点就成纪氏太子了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太子[白眼]不过有一说一,非婚生子也有同等的继承权,如果戚嘉澍真是纪巡的儿子,那他即便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活得很滋润。” “哈哈哈我要是他,立马退出娱乐圈继承家业!” …… 纪氏集团在国内地产业数一数二,而戚嘉澍是当红明星,又涉及到一些大众津津乐道的豪门八卦,讨论度太高,热搜已经不是花钱就能撤下去的了。 “暂时撤不下去。”尹文栋也皱着眉头,“这件事你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他没有明着问,但戚嘉澍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他打不打算认那个爹。毕竟无论怎样,那么有钱的爹,吸引力可不是一般大。 如果戚嘉澍打算认,那么干脆趁着这波热度顺水推舟,如果不打算认,那就只有发声明辟谣了。 戚嘉澍抬眸看他一眼,“我的态度不是一直都很明确?” 那就是不打算认,尹文栋“啧”了声,“想好了吗年轻人?” 他坐在戚嘉澍对面,悠闲地跷起腿,近乎蛊惑地道:“我看纪巡的态度,分明是很想认你这个儿子,你要是认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任继承人,那就不是少奋斗几十年的事了。” 那可是纪氏集团,纪巡本人更是位列富豪榜前排。 “我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也没兴趣去给人当儿子。”戚嘉澍轻嗤了声,“而且天上可不会白掉馅饼,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我不喜欢被束缚。” “你倒是清醒。”尹文栋挑了下眉,戚嘉澍这点他到挺喜欢,干脆利落不优柔寡断,“我马上让公关团队辟谣,不过网友信不信我们可没法保证。” 工作室很快发了声明,@戚嘉澍工作室:目前网上关于戚嘉澍先生私生子身份的的消息系谣传,纪董事长是一位非常有爱心的长辈,戚先生非常尊重他,也请大家理性看待,不信谣不传谣。 声明一出,热度下去了些,跟尹文栋料想的那样,一部分网友并不买账。 娱乐圈难得出这种瓜,又是这种接近豪门小说的情节,大家兴奋不已,一边脑补,一边开始深扒戚嘉澍家事,以及他和纪巡的关系。 “哇戚嘉澍的妈妈好漂亮!就那种温婉美人的感觉,虽然母子俩长得像,但是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知道些内幕,当年两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是男的突然失联了。” “意思是姓纪的抛妻弃子吗?渣男啊!” “渣男!tui!” “大家能不能不要再扒了?这是小七的隐私,换做是你们,也不愿意这样吧?” “我以前是戚嘉澍的邻居,他小时候怎么说呢,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在家,他妈妈忙,没空带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呜呜呜小七宝贝好可怜[流泪][流泪]渣男去死!” “啊小可怜,怜爱了……” …… 闻述这几天在国外,和国内隔着近十个小时的时差,天都还没亮,就接到了李芸的电话。 李芸在电话里给他讲了大致经过,以及现在网络上的情况,这虽然算不上什么黑点,但涉及到戚嘉澍的隐私,还是要郑重处理。 “热度太高,只能先把矛盾转移,热度降下来,再一点一点地撤。”李芸有条不紊地道,接着话音一转:“这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小七真是纪巡的儿子?” 闻述没回答她的问题,“他怎么样?” “目前情绪挺稳定的。”李芸笑着说,“你这个小男朋友不简单啊。” 不光是遇事处变不惊,而是各个方面都不简单。 其实从戚嘉澍刚出道她就注意到了,毕竟长成这样,即便用最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毛病来,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就是业务不太行,找经纪公司的眼光也不太好,要是放她手上,就算是当花瓶,也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原本还在为这么棵好苗子被埋没了而可惜,结果戚嘉澍忽然一改之前的形象,渐渐火了起来,还告倒了自己的前东家。 最重要的是,闻述那么冷漠的人,竟然会对戚嘉澍另眼相看,两人在一起后,连带着闻述也变得有人味儿了。 而现在又告诉她,戚嘉澍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身世,一夜之间就成了地产大鳄的儿子? 闻述:“盯紧点,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放心吧,两边都一直盯着呢。”李芸说,“以尹文栋在圈里的人脉,你的小男友吃不了大亏。” 与此同时。 “现在关注点都聚焦在纪巡那边了。”尹文栋接完电话,半开玩笑地对戚嘉澍道:“要不你趁机卖一波惨?” 戚嘉澍淡淡地斜了他一眼。 “行吧。”尹文栋耸了耸肩,“你也快进组了,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戚嘉澍打了个哈欠,“看完了。” 闵邵元这两年一直在筹备这部电影,资金一到位,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下周他就要进组了。 演员基本都确定了,他饰演主角的周全,是一个在修车厂打工的小混混。除此之外,还有黑诊所郎中、夜总会女郎、黑丨社会马仔等这些所谓的三教九流,非常生活化。 还有个医生的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但是个挺重要的笑点,不过暂时还没有确定客串的演员人选。 晚些的时候,热搜已经撤下去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在讨论。 睡前,戚嘉澍接到了纪巡的电话。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纪巡这样说。 “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戚嘉澍毫无笑意地勾唇,“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您还是对我都没有好处呢。” 不等纪巡说话,他又继续说:“不过我很好奇,您怎么就确定我们有关系?”他之前一直没问,是因为他压根不关心这个问题,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不会认。 “我做了亲子鉴定。”纪巡说,“在蒋老的大寿上,我让人拿走了你用过的杯子。” 戚嘉澍恍然大悟,纪巡见他的当天就开始怀疑了,宴会上人多眼杂,少个把杯子,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以现在的医学技术,从杯子上提取到他的DNA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和纪巡的对比,从而确定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么说,经手的人很多?”他又问。 纪巡话音微顿,“没有。” 戚嘉澍了然,像纪巡这样的人,做事必然小心谨慎,他大概率会交给身边信任的人去做这件事,能被他信任的人,估计也数不出几个。所以如果不是纪巡自己放出的风声,那他就是被身边的人背刺了? 他笑出了声,都已经摊牌了,就懒得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了,讽刺道:“纪董身边的能人真多啊。” 纪巡的声线听起来冷沉了些:“我会处理。” 戚嘉澍没耐心再跟他周旋,冷冷道:“挂了。” “小澍。”纪巡忽然唤道,“我想和你妈妈见一面,可以吗?” 戚嘉澍挑眉,“做什么?” 纪巡沉默片刻,须臾轻声说:“我想跟她道歉。” 戚嘉澍心里冷笑,道歉? “那要看她愿不愿意见你。”—— 戚莞同意了见面。 戚嘉澍开车去机场接他们,他的继父周献也来了。 他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两人,周献是语文老师,戴着一副眼镜,身上有种斯文的书卷气,为人和气,说话也温温和和。 从原主的记忆以及这两年的观察,周献和戚莞的感情很好,两人都是温和的人,从来没有闹过红脸。 到了约定的地方,一家人走进了包间。 纪巡看着戚莞,有一瞬的失神。 “纪巡,好久不见。”周献体面又温和地说,那语气像是见到了故人。 纪巡抿唇,“好久不见。”随即又客气有礼地招呼他们坐下。 周献安抚地拍了拍戚莞的手,一家三口紧挨着落座。 戚嘉澍听着纪巡和周献叙旧,慢慢地知道了他们的故事。 他们三人以前是同学,那时的纪巡还不是什么大集团的私生子,只是一个小城里的普通学生,和周献是好朋友,两人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如果是在校园小说里,这情节普通得甚至有些俗套,但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最后,戚莞对纪巡说:“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想要你的道歉,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纪巡唇角笑容微僵。 戚莞看着他,语声温和但有力:“小澍是我的孩子,我尊重他的任何选择,但是……” 戚嘉澍一愣,戚莞的意思,就算他认纪巡,她也没有意见? 旋即只听戚莞继续说,“如果他的选择与你相悖,也请你不要再为难他。” 戚嘉澍垂眸,他对戚莞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很复杂,在原主的记忆里,幼时被冷落与忽视,给他留下了无法弥合的创伤。这几年戚莞的愧疚与补偿他都看在眼里,但他又不是原主,没法替原主原谅,只不过他还是会尽到为人子的义务。 纪巡答应了,会面结束。 虽然戚莞不说,但戚嘉澍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正好他这几天有空,便带着周献和戚莞游玩了京城里的各个景点,戚莞看起来很开心,拉着他拍了很多照片。 送他们回去的时候,戚莞拥抱了他,语声带了些哽咽:“小澍,对不起,妈妈当年……做错了很多事。” 这是戚莞第一次跟他道歉,他眼睫微垂,轻轻拍了下戚莞的背,轻声说:“都过去了。” 无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进组前一天,闻述终于赶了回来。 他刚进门,戚嘉澍就拥了上去。 闻述一只手紧紧地拥住他,手指顺了顺他脑后柔软的发丝,“怎么了?” “闻述……”戚嘉澍声音有点闷,“我这两天在想,如果是之前的那个戚嘉澍,他会怎么选择?” 闻述眨了下眼,“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戚嘉澍“啧”了声,话题很跳跃:“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世界的逻辑有问题……” 比如,戚莞和周献那样的人,按理来说是不太可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但事实就是发生了。之前觉得这里是小说里的世界,没有逻辑也很正常,但知道闻述来自这个世界后,他又不太确定了。 所以问题回到了起点,这个世界,和他以前生活的世界,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 闻述默了两秒,随即道:“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还在一起,不是吗?” 戚嘉澍点了下头:“也是。” 闻述轻笑了声,转开话题:“我收到了你寄给我的明信片。”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问题结束,大概三章以内就能完结吧(大概率),番外确定的是会有综艺,其他的还有想看的吗? 抱歉拖了那么久,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真的忙到飞起,要是会分.身就好了QAQ 第137章 明信片? 戚嘉澍想起来了, 之前给纪言回信的时候,闻述问能不能给他也写一封,只不过他当时没写。去滑雪的时候, 他看到了那家纪念品商店门口的邮筒, 忽然就想起这茬, 于是写了张明信片寄出来。 闻述拿出了那张漂洋过海的明信片,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想起一些往事, 唇角不自觉溢出浅笑。 "And the sunlight clasps the earth."闻述轻声念道, "And the moonbeams kiss the sea——"① 他嗓音低磁,有种低音提琴的质感,悦耳又勾人。 戚嘉澍专注地注视着他,默契地念出下一句:"What are all these kissings worth, if thou kiss not me?"② 这是他在明信片里写的话, 来自雪莱《爱的哲学》,之前拍《日落西河》的时候,温知新就是用这首诗向江河告白。 他话音刚落, 闻述就吻了过来。 他在闻述的力度下倒退着, 最终倒在了沙发上,闻述揽着他的腰, 压着他吻了好一会儿。 分开之后,闻述稍稍抬起上身, 手探进他衣服下摆, 神色特别正经:“我检查一下, 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皮肤, 有点痒, 戚嘉澍情不自禁地缩了缩, 看着闻述的眼睛,任由他四处检查。 敏感处被碰了下,他身体微颤,接着抓住闻述的手,带着流转到腹部,笑吟吟地说:“刚练出来的腹肌,手感怎么样?” 闻述感受着掌心下紧实起伏的线条,源源不断的体温从光滑的皮肤上传来,他们贴得很近,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一致。 他眸色转深,又低头吻住了戚嘉澍。 戚嘉澍轻笑,抱住他,热情地回应起来……—— 嗡——嗡——嗡—— 戚嘉澍猛地惊醒。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拿起枕头边正在震动的手机一看。 时间早上9:31,电话来自白洋。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坐飞机去《天降横财》的拍摄地。 接通电话,白洋着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小七,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我……”戚嘉澍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尤其暗哑,看了眼身旁的闻述,清了清嗓:“睡着了。” 他们太久没见面,昨晚胡闹得有点晚,早些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闹钟铃声,他就给关了。 白洋“嘶”了声,“小七,飞机在今天早上。” “我知道。”戚嘉澍一边说,一边快速地翻身下床,“没事,还来得及。” 他光着身子走到衣柜前,迅速地拿了件白衬衣,又翻了条牛仔裤出来,一气呵成地套上后,走进卫生间洗漱。 闻述也进来了,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眉峰微挑,眼里泛起几丝笑意。 戚嘉澍没时间管那么多了,简单洗漱完后,大步走出卧室。 幸好行李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不然绝对来不及了。 “我送你下去吗?”闻述靠在一边看他。 “不用。”戚嘉澍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后,转身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吻,“拜。” 闻述:“拜。” 他们都习惯这样聚少离多的生活了,反正过段时间就又能见面。 戚嘉澍坐电梯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 不远处一辆车车灯闪了闪,接着白洋从车上下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戚嘉澍向他走过去,白洋上前来接过他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小七?”白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露出恍然的神色,“闻哥回来了!” 戚嘉澍顺着他的目光,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就明白了。 他刚才着急,穿错衣服了,这是闻述的衬衣,怪不得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①②节选自雪莱《爱的哲学》,“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来不及写完了,今天有点短orz 第138章 难怪刚才闻述看他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这人明知道他穿错衣服了,却不提醒他!一定是故意的! 好在这衣服也只是稍微大了点,只要不是熟悉的人, 根本看不出来。 戚嘉澍磨了磨后槽牙, 面不改色地“嗯”了声。 白洋心里其实挺感慨的, 他也算是见证着小七和闻述这一路走来,从相识到相恋,虽然中间也有些坎坷, 但总算是修成了正果, 两人现在几乎都离不开彼此了。 虽然他是个直男,一开始的时候也别扭过,觉得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呢?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这样那样的不同, 没规定男女才能相爱, 只要真心爱彼此,性别并不是隔阂。 更何况小七和闻述确实很般配。 他以前曾经想过,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家小七?但是他想象不出来, 因为小七在他的眼里, 是最好最优秀的人。 好看、聪明、敬业,执行力强, 爱憎分明……所有他能想到的美好词语,放在小七身上都不为过。 有一段时间他真的很害怕, 害怕小七会嫌弃他笨手笨脚, 脑子也不够灵光, 因此而辞退他。他本来都想好了, 如果小七辞退他, 那么他就回老家, 找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可能不高,但也能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但是小七没有。 小七给了他机会,教会他很多事,甚至还让尹文栋带着他,慢慢学着怎么去做一个经纪人,给他介绍人脉——这样一来,他就不单单只能做一个小助理,以后也有机会像栋哥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 想到经纪人,他就不得不想起李芸,李芸也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现在是嘉音娱乐的负责人,闻述的左右手。 当初李芸告诉他,闻述和戚嘉澍有关系,他一直都理解劈叉了,搞了个大乌龙出来,误以为小七和闻述是亲兄弟。所以知道小七和闻述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还以为自己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乱.伦兄弟情…… 不过他也没完全理解劈叉,小七的确是豪门私生子,还是那种超级豪门,那位大老板还想把他认回去。通常情况下,面对这么有钱的父亲,诱惑力太大了,大多数人都没法拒绝……结果小七反手一套操作,让那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有时候他不太能跟上小七的脑回路,但小七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他也觉得,小七做得对。 “在想什么呢?”小七的声音传来,“我看你低着头嘀咕了半天。” 白洋如梦初醒,莫名有种被抓包了的羞耻感,赶紧摇头:“没有。”他总不能说在想你吧? 小七笑了声,他声音很好听,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样的,反正就是听着很舒服。 “我睡一会儿,快到的时候叫我。”戚嘉澍说着,打了个哈欠。 白洋点头:“嗯。”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三个多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一座沿海城市。 《天降横财》的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末,受香港电影的影响,国内掀起了一股港风浪潮,而以黑/道为题材的系列电影《古惑仔》风靡全国,很多不良青年竞相模仿,拉帮结派混社会。 和很多主流电影不一样的是,主角周全并非常见的伟光正人物,甚至有很多缺点。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被奶奶独自拉扯大的,他不爱学习,加上奶奶疼爱,从小就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比如贪小便宜、虚荣爱财…… 遇隰他没考上高中,干脆就辍学做了汽修学徒,一直在汽修厂打工。 电影要有那种年代感,大部分镜头都是实景拍摄,因此拍摄地选在了老城区,这里有很多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建筑。 主角周全住在一片破旧的筒子楼里,戚嘉澍去拍摄场地上看了眼,确实够破旧的。斑驳的墙皮上沾染着经年日久的污痕,小广告层层叠叠,楼道里有股怪味,四处都能看见烟头等垃圾。每层都有一条贯通两头的长走廊,走廊上方拉了绳子,各式各样的衣服被单杂乱地挂着,生活环境很差。 但这栋楼里至今还住着人,只是住客大多经济拮据,而且鱼龙混杂,剧组为了方便拍摄,租下了一整层楼。 戚嘉澍扮演的主角周全,也是一名沉迷《古惑仔》的青年,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电影里的人物那样,和兄弟出生入死出人头地,过上喝酒吃肉、小弟相随的大佬生活。 但实际上,他就是个汽修厂的打工仔,顶多算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因缘巧合下,他捡到了那个要命的钱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电影官宣开机,大概戚嘉澍本身就自带流量,连热搜都不用买,网友们自发就把热度刷了起来。 “我还以为戚嘉澍要退圈继承家业了呢!不错,不忘初心[鼓掌]” “不是已经澄清了吗?小七不是私生子啊。” “只是戚嘉澍单方澄清好吧,纪氏那边可一直没否认过啊,如果戚嘉澍真不是,你猜纪巡会不会让他蹭这个热度?” “蹭热度?呵呵[微笑][微笑]要是你有个从小就抛弃你的爹,然后有天他忽然冒出来,你会认吗?” “Y。U。X。I。代表自己,我会认,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那是你!要我就不认,凭什么啊?” “电影叫《天降横财》?是巧合吗哈哈哈!突然多个富豪爹,对戚嘉澍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天降横财?” “[色][色]哇小七这身好港风啊!超好看der!” “[色][色]小七宝贝真的什么风格都能hold住!” “所以真正退圈继承家业的是闻述吧?他好久没营业了呜呜呜[流泪][流泪][流泪]” “@闻述是忘记微博密码了吗?你cp都出来营业了,你倒是也营业一下啊[流泪][流泪]” …… 《天降横财》虽然是小成本喜剧电影,但从布景、服化道到选角都不敷衍,还邀请了一些老戏骨演员。 拍摄进展一直都很顺利,这天,戚嘉澍要拍摄一组一镜到底的长镜头。 这个镜头是周全回家,途中遇到的人和事,非常生活化,拍摄难度挺大的。 导演闵邵元跟演员们沟通了他的想法和要求,重点在一个真实上,他想要的就是那种生活的烟火气,以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感觉。 戚嘉澍做好了造型,他基本上是全素颜拍摄,只是他皮肤太优越了,为了贴角色,造型师特意给他加深了肤色。发型则是九十年代流行的偏分,上身穿着件宽松的牛仔衣,下身是牛仔裤和球鞋。 因为是一镜到底,途中出了任何问题都要重新来,所以开拍前大家认真地走了好几遍戏,确认没有问题,才正式开始拍摄。 听到导演喊“开机”后,戚嘉澍迈开了步子,他扮演的周全是个小混混,所以步伐显得有些散漫 作为沿海重要商贸口岸,世界各地的商人纷纷涌来,这座城市早早地发展了起来,但作为社会底层的周全,仍旧生活在这片高楼大厦中的贫民区。 他走在并不宽敞的巷道里,两边是各式商铺,理发店、水果店、美容院……小孩子嬉笑着从他身边追逐跑过,后面则跟着气急败坏的大人。 他转进了一家小超市,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没有搭理他。 周全从货架上,拿了几袋最便宜的泡面,走到柜台前。 “先记账上,改天一起给你。” 老板娘顶着一头卷发,斜着眼睛睨他半晌,吐出一口瓜子皮,没好气地骂道:“连包公仔面都食唔起,衰仔!” 听他这么骂,周全脸色涨红,色厉内荏地瞪着她。 他是小混混,这片区的人都认识他,怕惹麻烦,老板娘不情不愿地给他打包了面,等他出门口,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 周全拿着面,走到了居住的筒子楼下,有户人家在打架,男人的怒骂、女人的尖叫,以及小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不少人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他目不斜视地走上肮脏的楼梯,来到所在的楼层,拿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一进门,小得可怜的房间杂乱无比,衣物随意地扔着,桌面上堆着垃圾,唯一不错的东西,是一台老式黑白电视机。 长镜头在这里结束,大家都非常给力,一遍就过了。 拍摄继续。 周全把面放在桌子上,拿了个大碗出来,开始泡面。 他把包装袋撕开,将面饼掰成两半,放进大碗里,接着又仰起头,把袋子里的碎面倒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放调料。 等面泡好的时间里,他打开了电视机,放起了他最喜欢看的《古惑仔》。 正好演到里面的黑老大泡妞,他捧着面碗,一眨不眨地盯着,眼见美女开始脱衣服,隔壁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与此同时,电视里的画面变成了雪花点。 是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隔壁住了个夜场小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带男人回来。 周全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放下面碗,走到电视机前,不耐烦抬手拍了拍电视机顶。 砰! 砰! 拍到第二下的时候,雪花点一闪,又开始出电视画面,但已经不是刚才的《古惑仔》,而是彩票开奖的直播。 这台电视是他老板扔掉的,原本已经坏了,但是被他捡回来,用修车积累的经验,硬是给修好了。不过时不时会出问题,只能看一个台,而且还会自己跳台。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双色彩球在圆形玻璃容器里滚动,每出一个球主持人都会激动兴奋地宣布上面的数字,渐渐地,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已出的几个数字,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等到最后一个球出来时,他瞪大眼睛,含在嘴里的面都掉回了碗里。 他想起来了,捡到的那个钱包里,有一张彩票,彩票上的数字和屏幕里完全一样! 他又看了下奖池金额,一百万! 一百万呐!那他不就成百万富翁了! 他“啪”一声把面碗放回桌面,迅速地翻找衣裤口袋,可是摸遍全身,都没有找到那张彩票。他手足无措地原地站了会儿,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忽然想起来,彩票还在钱包里,但钱包被大头斌那拨人抢走了! 为了那笔巨款,周全恶向胆边生,决定去把钱包要回来。 但是大头斌他们才是真正的混混,他根本惹不起!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绝佳方案,大头斌那伙人承包了一个夜总会,经常在里面玩乐,而他隔壁住的女人,就是在那个夜场工作。 于是他告诉隔壁的女人,大头斌抢了他奶奶留给他的手表,那手表是古董很值钱,如果帮他进到夜总会,等他把手表拿回来,就分她一半的钱。 女人将信将疑,她当然知道周全没钱,但是也知道周全确实有个奶奶,以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不定是真的有古董表,反正带他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就答应了。 周全进到夜总会后,本来打算趁大头斌不注意偷走钱包,但他发现很难,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于是他又想出一个主意,扮成夜场小姐,等大头斌喝醉了,他再伺机而动。 他顺了条裙子,又拿了顶假发,躲在卫生间里化妆。 这算是个大笑点,裙子是性感的低胸包裙,戚嘉澍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诚然,他接受度很高,但这还是有点超纲了。 不过他是演员,职业素养是最基本的,同性床戏他都能放开拍,还在乎这个? 他换上了戏服,戴上假发,站在了化妆间的镜子前。 场记打板,“Action!” 这里是周全化妆,但他是个男人,连化妆品怎么用都不知道,所以这一整段都非常滑稽。 他一手撑着盥洗台,脸凑近镜面,给自己涂口红。 他涂得歪歪扭扭,手一抖,口红画到了嘴唇外,在嘴角拉开了一道红色弧度。 他手忙脚乱要去擦,忽然卫生间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妈妈桑一样的女人,见到他劈头盖脸就骂:“我说你在哪里?原来是躲在这偷懒了,让大老板等那么久,身上皮又痒了?” 妈妈桑一边骂一边抓住他手腕,眉头一皱:“你长胖了?手腕子粗了那么多!” 周全掐了嗓音,“没有。” “没有?”妈妈桑轻哼,拖着他往门外走,“赶紧跟我过去,不伺候好了,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 周全被连推带搡地带到包间里,大头斌搂着一个女人,喝酒喝得正欢,跟他预想的场景差不多,也算歪打正着。 他本来想缩在角落里,等其他人都喝醉了再行动,谁知大头斌看到了他,竟然招手叫他过去。 周全骑虎难下,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大头斌色眯眯地盯着他,问:“你就是娇娇?” 周全怕被认出来,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在大头斌看来就变成了娇羞。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别害羞嘛。”大头斌笑眯眯拍了拍他的手,话音一顿:“就是手有点粗。” 话落大头斌往他面前放了瓶啤酒,“来,陪我喝,喝高兴了有你舒服的。” 周全被灌了一瓶又一瓶,洋酒啤酒混着喝,其他人还没醉,他就先倒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大头斌指着他,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招呼其他人陪他喝酒。 众人正喝得高兴,忽然听见了一道呼噜声。 众人都愣住了,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终于发现了躺在一旁的周全。他身上还一副女人装扮,可这呼噜声又粗又沉,明显是男人才能发出来的。 大头斌惊觉被骗,招呼小弟打了他一顿,还要废了他。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鼻青脸肿的周全逃回去,捂着剧痛的重点部位跑去黑诊所,想要那里的黑郎中帮他看看,他那玩意儿还能不能用。 但是黑郎中不在,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男人说他是郎中的学生,郎中老婆住院了,他帮忙看诊所。 这个男人戏份并不多,原定是要找个演员客串,但人选一直没定。 等戚嘉澍看到闻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剧组,才知道这人居然是来客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周末两天都要上班,要一直上到19号放假,累瘫…… 本文最后一个小剧本,不会太长,下章就结束。 第139章 “我以为你是来探班的, 还搞得这么光明正大。”戚嘉澍意外地打量着他,闻述已经换好了戏服,白大褂里面是一件浅色衬衣, 脖子上还挂着个听诊器。 不得不说, 这身装扮配着闻述的长相, 十足十的冷淡禁欲,就很想让人跟他做点什么…… 戚嘉澍双眸微眯,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是专门来客串, 顺便看一下我?” 闻述动作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侧脸看向他,纠正道:“我是专门来看你,顺便客串一下。” 他们现在是在拍摄场地上,周围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 倒也没多少人在注意他们, 戚嘉澍离闻述近了些,在他耳边问:“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闻述从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握了握他指尖:“想给你个惊喜。” 戚嘉澍挑眉:“确定是惊喜?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全在夜总会里挨了打, 所以他现在的妆容非常狼狈,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口红眼影也花了,满脸花花绿绿。 闻述轻笑, “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又怎么会笑话你?” 也是, 戚嘉澍心想。 他所有的样子闻述都见过, 无论是一开始那个在小酒吧驻唱、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 还是后来大红大紫的乐坛新星……亦或是越过时空来到这里, 从小糊咖一路走到现在的他。 无论他潦倒还是耀眼,闻述都见过。 他忽然发现,他和闻述好像真的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以至于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小戚老师,闻老师,闵导叫你们呢。” 场务的声音唤回了戚嘉澍的心神,他给闻述递了个眼神,说:“我们马上过去。” 接下来的这场戏,发生在这片区域的一间黑诊所,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姓王,人生得矮胖,顶着个油光锃亮的秃脑门儿。为人圆滑贪财,据说他以前医死过人,但不知为何没有受到处罚。 挨了打的周全跑进诊所,却发现医生老王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虽然怀疑,但事态紧急,不得不让这个年轻男人给自己看病…… “《天降横财》第五十二场一镜一次,action!” 戚嘉澍听到打板的声音,从街道的转角处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捂着重点部位,一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惊慌地往后看,担心有人追过来。 他满头是汗,跑进诊所后,顿时就瘫坐在了地上。 “老王……老王!”他有气无力地喊道,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诊所很小,玻璃门上贴着“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掀开灰扑扑的帘子,走到他面前。 那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机器人般毫无起伏。 “怎么回事?” 周全疼得龇牙咧嘴,“你谁啊?老王呢?” “他不在。”男人说,“我是他的学生,帮他看店。”话落毫无职业道德地又走回了帘子里,一点要帮他看病的意思都没有。 周全觉得这个人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咬牙跟了进去,拉住医生的手,“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我这玩意儿来能用吗?” 帘子后是检查间,有一张窄小的床,旁边就是配药的地方,柜台上放着各种药品与工具。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向着检查床扬了扬下颌,冷冰冰道:“衣服脱了,躺上去。” 周全有点为难,犹豫了下,还是缓缓地躺在了检查床上,扭扭捏捏地开始脱裤子。 男人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被包进乳白色橡胶手套里,往周全身下探来——虽然只是在拍戏,并没有真的碰到戚嘉澍的身体,但他脑子里还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旖旎片段,心头一热,差点没接上后面的戏。 “医生……”他有些紧张,眼睛快速眨动,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沫,“我兄弟还好吗?” 男人抬眸冷淡地瞥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检查,没有回答他。 周全舔了舔嘴唇,视线百无聊赖地四巡着。 忽然,他目光一凝,发现帘子底部被染成了暗红色,还有那种喷溅状血点! 周全想起最近报纸上,说是市里出了杀人案,凶手目前在逃,提醒广大市民注意人生安全。 他浑身都僵硬了下来,难道这就是那个杀人犯,而老王已经被杀了,他运气差正好撞上了枪口? 感受着这人的触碰,他汗毛直竖,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被灭口。 他用眼角余光再去看那帘子,帘子靠近地面的地方已经染透了,粘稠的液体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落,他几乎能闻到空气中血液的腥甜气味…… 周全越想越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男人奇怪地看他,毫无感情地问:“抖什么?” “冷……我冷。”周全磕磕巴巴地回道,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男人转身背对他,走到柜台前,开始配药。 周全看着他的背影,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跑。 眼见男人配好药,推出注射器里的空气,眼神冷漠地看过来时,他“啊”地叫了声,着急忙慌地提起裤子,拔腿就跑。 “咔。” 戚嘉澍听到喊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刚才跑得太快,手撑着膝盖平复呼吸,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述一定是故意的,他俩现在是大热cp,要是换做其他人,避嫌还来不及呢,结果这人来个顶风作案,尤其是那句【衣服脱了,躺上去】,上映之后粉丝得疯了吧? 他抬起头,就见闻述已经走到了监视器后面,跟导演一起看回放,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视线,闻述抬眸看来,表情虽然淡淡的,但眼神里分明有几分笑意。 戚嘉澍敛笑,一本正经地走了过去。 闻述是来客串,戏份本来就不多,半天就把他所有的镜头都拍完了。戚嘉澍卸了妆,换上自己的衣服,跟着他来到保姆车前。 “你说要给我看个东西,是什么?”他问。 闻述神神秘秘的,说带了个东西给他,问是什么又不说,非要他过来看。 闻述下颌点了点保姆车,“去看看。” 戚嘉澍眉峰微挑,手按上车门把,刚拉开,一团白色毛茸茸就扑了过来。 他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往后退,小狗扑了个空,嘤嘤地哼唧了声,又锲而不舍地扑过来咬他裤腿。 戚嘉澍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什么?!” 闻述轻笑,走上前来,一把将雪团子抱起,放到他面前。 “蔚新卓把狗送过来了。”他一手托着小狗圆滚滚的身子,一手轻轻抓着它前爪前爪,对着戚嘉澍挥了挥,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来,打个招呼。” 小狗相当配合,奶声奶气地“汪”了声。 戚嘉澍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闻述,眼前的画面莫名和谐,他心里暖洋洋的,不自禁微笑起来。 他把狗从闻述手里接过,小狗软绵绵毛茸茸,特别热情,爪子扑腾着,凑过来就要舔他的脸。 他仰头避开,故作嫌弃地说:“这狗怎么跟蔚新卓一个德行?” 闻述温和地注视着他,“还没起名字,你来起吧。” “额……”戚嘉澍想了想,很快就拍了板:“雪球的孩子,那就叫雪粒吧。” 这名字说敷衍吧,也不怎么敷衍,闻述挑了下眉,随即又笑起来:“好。” 戚嘉澍抱着狗上了车,闻述紧随在后,车门刚关上,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戚嘉澍靠在座椅上,手按在闻述颈后,和他唇齿交缠 也才分开一个多月,没见面的时候倒还好,但一见面,那种思念的滋味儿反而涌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一吻结束,他们额头相抵,戚嘉澍勾着闻述脖颈,笑吟吟地说:“刚才拍戏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闻述的声线略显暗哑,低磁悦耳。 戚嘉澍唇角微勾:“我想你穿那身衣服,和我做.爱。” 闻述这张脸,配着那身白大褂,总让他联想到一些表面冷漠禁欲,私底下热情放纵的衣冠禽兽。 所以他最喜欢在亲密时看着闻述,看着冷漠禁欲的人逐渐失控,完全被情.欲左右,和他一起沉沦疯狂,那样子简直性感得要命。 他话音落下,闻述的眼神变得深邃无比,低头又吻了过来。 他们在车上黏糊了一会儿,李芸过来敲了敲车窗,压低声音道:“你俩差不多了啊,再呆久一点,被拍到了的话明天热搜还不知道会怎么写。” 本来她就不太同意闻述来客串,现在网上都在嗑他们的cp,剧组又那么多人盯着,估计很快就会曝出闻述客串的消息。闻述这一年里几乎没接任何通告,结果一营业,就是来客串戚嘉澍的电影,能不让人多想吗? 想到网上会有的盛况,她已经开始头疼了。 闻述抬眸,微微偏头淡淡地看了眼窗外,随即又轻轻吻了吻戚嘉澍唇角,才放开他。 戚嘉澍整理好扯乱的衣服,感觉脚边有东西在动,低头看去,雪粒乖乖地趴着,正好奇地扒拉他鞋带。 他以前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现在突然有了狗,这感觉还挺其妙的,尤其小奶狗还这么可爱。 “雪粒乖,等爸爸拍完戏,再回家看你。”他摸着雪白的小脑袋,看向闻述:“我先回去了,晚上还有戏。” 刚才有不少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待太久的话,确实说不过去。 “嗯。”闻述点头,“下次见。” 下次估计就是电影杀青了,戚嘉澍笑了笑,“下次见。” 不出李芸所料,第二天微博上就有营销号透露,闻述客串了电影《天降横财》,无论对于闻述的粉丝还是cp粉,都是爆炸性的消息。 “啊啊啊一年了!老公终于营业了!!!” “老公是你叫的吗?那是人家小七的老公[doge][doge]” “[撒花][撒花]复数夫夫上大分!” “kswlkswl!复数夫夫szd!” “路人,他们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没有,他们是好朋友啦!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他们在一起,但要是真在一起了,肯定会藏着掖着,怎么可能这样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呜呜呜我也希望他们在一起,太般配太养眼了!”—— 《天降横财》的拍摄持续了四个月,从春天到夏天,辗转几个城市,终于杀青。 主角周全捡到了钱包,因为贪图小便宜将钱包据为己有,谁知里面的那张彩票竟然中了一百万,对他来说简直天降横财。 他为了找回被拿走的彩票,做了许多令人捧腹大笑的事,但其实他从一开始,捡到那个钱包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到后来凶手扮成神秘人,用金钱与财富诱惑他,他短暂地迷失了,但随着身边的亲友相继遭遇不测,他才幡然醒悟——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不劳而获,一旦他做出选择,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电影的最后,是周全为了帮助警方抓捕凶手,死在了凶手的刀下……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周全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也并非纯粹的恶,依然有一些闪光点。 比如孝顺、热心肠、动手能力强,并且在最后还是坚守了正义。 电影杀青后,戚嘉澍接了个邀约,为国内某一线时尚杂志的拍摄封面。 因为是夏天,这一期主题与海洋有关,拍摄地是一座位于国外的海岛小镇。 拍摄时长为两天,出发之前他跟闻述约好,他先跟着拍摄团队飞过去,闻述随后抵达,等结束拍摄后他们就汇合,趁机一起度个假。 戚嘉澍到达小镇时是晚上,住进了海边的酒店。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顺利地在沙滩和海上完成了拍摄,跟其他人告别后,前往他和闻述约定的地方。 这两天一直忙着拍摄,他还没有逛过这座小镇,等他走上街头,看到彩色的屋顶和人来人往的街道,莫名生出种熟悉的感觉。 他好像……来过这里? 咚——咚——咚—— 钟声从远处传来,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礼堂白色的屋顶,一群白鸽飞过钟楼,盘旋在他头顶,又很快飞往远处。 “小八。” 他听到了闻述的声音,扭头看去,熟悉的身影越过人群,微笑着向他走来。 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在梦里也是这样一座海岛,街道两边的房子有彩色的屋顶,白色教堂旁是高高的钟楼…… 以及,向他走过来的,他爱的人。 他抛掉脑中的一切想法,笑着迎过去,“你是闻述。” 闻述:“嗯?” “我做过这样的一个梦。”戚嘉澍站在他面前,微仰着头看向他,“梦里的那座海岛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你向我走过来,然后问我,你是谁。” 闻述注视着他,眼神专注:“梦里吗?” “对。”戚嘉澍弯起眼睛,轻声说:“梦里。” 他又忽然想起来,在飞机失事前,他是要坐飞机前往一座海岛,只是没能到达目的地。 但现在,他就在这里。 无论这里是虚幻还是现实,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他们还在一起。 他微微偏头,向着闻述伸出手。 闻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热闹的人群。 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他们会这样牵着手,即便走到白发苍苍,也再不分离。 【正文完】 第140章 戚嘉澍回到了家。 拍戏外出了将近四个月,钟点工已经提前打扫了卫生,窗明几净,没有任何尘封的异味。 他拿了干净衣服,走进浴室。 天气热,花洒的水调低了温度,淋在身上温温的,又略带了点凉意。 他仰起头,任由水流从脸上冲下,奔波的倦意驱散了些许。 洗到一半的时候,隐隐有动静从外面传来,他眉峰微凝,戒备地竖起了耳朵。 他记得关了门,何况小区安保非常好,这个家除了他自己,也就闻述有钥匙…… 果然,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唇角微翘,若无其事地背对着门口,继续洗澡。 门锁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门被打开,脚步声来到背后,随即一双有力的手臂环过腰间,拥住了他赤果的身体。 “这么早就下班了?”他问。 “没。”闻述吻了下他耳廓,“知道你到了,提前回来。” “闻总带头早退啊。”戚嘉澍戏谑道,“你这样还怎么要求员工?” 闻述轻笑,手沿着他平坦的小腹往下滑,慢条斯理道:“那要不你来公司监督我,我绝对不迟到早退。” 戚嘉澍轻喘了声,眼珠一转,拿腔拿调地就开始演:“好啊,今儿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答应你。” 话音刚落,后颈传来刺痛。 “嘶……”戚嘉澍眉头皱起又松开,笑骂:“你属狗的吗?” 闻述不言,轻轻啃噬着他颈后皮肤,细细密密的吻蔓延到肩膀,又顺着脊背而下…… 麻麻痒痒的感觉沿着皮肤一直传递到心里,戚嘉澍心跳得很快,只觉热气都蒸腾了起来,顺着闻述的力度转过了身。 闻述还穿着衣服,湿透的白色衬衣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分外性感。 他扯掉领带,随手搭在一边,低头找到戚嘉澍的唇,强势又温柔地吻了过来。 唇齿交缠间,戚嘉澍一颗颗解开他衣服的纽扣,昂贵的衬衣掉落在他们脚下,此刻没人有心思去顾及。 花洒一直开着,连绵不绝的水声里,呼吸声愈发凌乱。 戚嘉澍腕间缠绕着黑色的领带,几乎站立不稳,艰难地发出完整的声音:“闻、闻述……” “嗯?” 耳畔的声音暗哑无比,戚嘉澍忽然又很想笑,只是连笑声也被撞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腕间禁锢松开,闻述抱起他,放进了双人浴缸,自己也跟着坐了起来。 戚嘉澍半阖着眸子,手指都不太抬得起来,放松身体任他抱在怀里。 闻述下颌抵在他肩膀上,轻柔的吻落在耳廓,送来一句暧昧的话语:“舒服了吗?” 戚嘉澍背靠着他,肌肤相贴,亲密无比。 “舒服极了。”他嗓音沙哑,丝毫不扭捏地答。 闻述:“那答应了?” 戚嘉澍反问:“答应什么?” “答应……”闻述顿了顿,“这辈子都和我在一起。” 戚嘉澍唇角微扬,眼里闪过狡黠:“看你表现。” 闻述眉峰微挑,意味深长道:“那我再表现一下。” 这天的最后,戚嘉澍困得睁不开眼,浆糊似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闻述还是那个表面正经,私底下放纵的衣冠禽兽—— 距离《日落西河》上映还有一个月整,因着前期情况特殊,宣发基本上为零,故而制作团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宣传,光是预告就接连出了好几条。 正式预告将近两分钟,刚发布就登上了热搜。 预告的开始,是温知新搭上前往西河的火车,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忧郁文艺的少年身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侧脸完美得动人心魄。 “你相信命运吗?” 旁白响起,戚嘉澍的台词非常有故事感,带着少年的忧郁,重音和断句都堪称完美。 远景里,火车轰鸣着驶向目的地,两个各方面迥异的年轻人在那里邂逅,命运的齿轮从此交织。 “名字?” “温知新。” “我叫江河,江水的江,河水的河。” 画面一转,两人坐在西河边,温知新靠在树下,认真翻看一本诗集。 江河闭着眼睛,惬意地躺在他身边。 微风拂过,花草摇曳,安宁又祥和。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两人深深对视,江河闭上眼,缓缓地吻了过去。 画面闪回,自行车叮铃响着,江河载着温知新,从田埂上行过,水里倒映了他们的影子,衬着背景的青山,色彩构图异常精致亮眼。 下一个画面,是江河一脚踹倒使坏的秦刚,在冰天雪地里冲进地窖,把温知新抱了出来。再后来,画面逐渐变得压抑,温知新隐忍地哭泣,跃动的火焰里,书页浴火成灰。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随即屏幕一黑,急促的呼吸声响起,伤痕累累的温知新奔跑着来到西河边,他胸膛不断起伏着,眼神茫然地看着奔流的河水。 预告的最后,是老年江河的采访,他满面微笑,温和又满怀思念:“我曾经的爱人也是位诗人。” 视频定格在那张双人合照上,屏幕上现出一排字—— 「七夕浓情上映,敬请期待。」 大导加持,又是闻述和戚嘉澍这对大热cp,预告的评论区非常热闹。 “卧槽卧槽!居然真的要上映!天哪简直不敢想!见证历史了!” “[爱心][爱心]复数夫夫啊啊啊啊!” “小七太好看了!这就是白月光啊!” “接吻那里闪得那么快,是怕我看清吗呜呜呜!” “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床戏啊啊啊!好涩哦[色][色]嗑死我算了!” “结尾那里,闻述就算老了也好有气质哦[爱心]” “可是看这个预告,[害怕]后面是要BE么?” “看过原著的告诉你,确实是BE[doge]” “呜呜呜不要哇!求求别虐我cp!我受不鸟呜呜呜[大哭][大哭]” “还有一个月,我等不及了啊啊啊!” …… 时间过得很快,点映仪式到了。 这是戚嘉澍第二次和闻述参加点映礼,上一次是《黑金》,但不同于之前的是,这次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一起。 采访结束后,他们并肩坐下,放映厅里的灯暗了下来。 闻述的手伸了过来,掌心温热干燥,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和戚嘉澍十指相扣。 电影开场,温知新和江河的故事就此展现在众人眼前。 影厅里起初很安静,温知新出场的时候,戚嘉澍听到有人“哇”了声。不得不说,大荧幕里的他,在打光的加成下,浑身上下有种剔透易碎感,的确非常好看。 而江河出场时,吊儿郎当又不正经,把大家都逗笑了。 放到他们那场大尺度床戏时,影厅里简直沸腾了起来,尖叫和笑声此起彼伏,隔着座椅,又没有灯光,戚嘉澍都能感受到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聚来。 戚嘉澍耳朵有些热,屈起手指,挠了挠闻述掌心,闻述侧过脸来。 戚嘉澍对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害羞吗?闻哥。 明灭的光线里,闻述那双好看的凤眸笑意闪动,随即启唇:当然不。 四目相对,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电影总长110分钟,从温知新烧书那里开始,抽泣声一直没停过,等到电影末尾,老年江河抚摸合照上的爱人,戚嘉澍甚至听见了清晰的哭声。 电影结束,影厅的灯再次亮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散场前,照例还要对观众表示感谢,不用太多,简单说几句就行。 导演说完后,话筒传到了戚嘉澍手上。 视线环视了一圈,还有不少人在抹眼泪,有些女孩子眼睛都哭红了,戚嘉澍沉吟片刻,微笑着徐徐开口:“非常感谢大家能够看完这部电影,温知新和江河的故事虽然暂时结束了,但爱会一直延续下去。如果大家喜欢这部电影的话,请把它安利给亲朋好友哦!最后,七夕快到了,希望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掌声响起,紧接着不知谁喊了句:“你和闻述也要终成眷属!” 现场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哄堂大笑。 戚嘉澍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他抿唇压下笑意,把话筒递给闻述,一本正经:“闻老师?” 闻述接过,言简意赅:“谢谢。” 他没有指明,这句谢谢的意思可就宽泛了,可以是感谢观众们前来观影,也可以是感谢那位祝他和戚嘉澍终成眷属的观众,很容易就会引起误会。 于是他话音刚落,笑声越发热烈,甚至有人捂住嘴,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但闻述的风格一向简洁,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大家都习惯了。 点映礼结束的当晚,微博上少不得一番讨论,参加观影的专业影评大V会发观后感,算是一种营销模式。 不光是片方,作为主演,戚嘉澍和闻述的经纪团队也时刻关注着舆论动向,不过目前来看口碑还不错。 @北极星leo:大家一定要去电影院看啊!绝美爱情,甜哭了! @花花不吃花:小七和闻述在里面都太好看了,颜狗的盛宴!一定要看,听我的不吃亏不上当! @风车影评:内地首部上映的同性电影,实话说一开始我没有抱太大期待,毕竟题材限制太多,还担心会改得面目全非。但是看完之后我很意外,那种对于爱与美的表达非常细腻,这需要有对镜头的绝佳把控力,不愧是柴丰平[大拇指]。当然,演员处理得也非常到位,从他们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你能感受到温知新和江河之间的那种爱,是超越时代凌驾于一切的,特别是那两场床戏,我记忆太深刻了,[捂脸][捂脸]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也能播?电影里的风景也非常美,尤其是西河畔,每一帧都可以当壁纸,真的值得一看! @喵米:看预告的时候我就疯狂心动了!为什么还有一周才公映啊[抓狂][抓狂]—— 一周后,首映开场。 文艺片大导加上影帝大热cp,以及内地首次上映同性题材,第一天票房竟然破了亿,这在文艺片里,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 #日落西河BE美学#的词条被刷到了前排,点开来看,广场上全是被虐得嗷嗷大哭的观众。 “呜呜呜是谁跟我说甜哭了的?我是哭了,被虐的呜呜呜!” “说甜哭了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shi你!” “前面都还好,看到江河拿出照片那里,我当场就绷不住了[大哭][大哭]” “呜呜呜哭死我了,在影院里哭完了一包纸巾,散场的时候,我哭得都没力气了[流泪][流泪]” “和姐妹一起看的,我俩回去之后抱头痛哭[笑哭]” “真的,整部电影里也没什么感情特别激烈的地方,但就是后劲很足,越品越难过的那种。” “我最感动的地方,是温知新想要逃走,江河找到他,明明舍不得,却还要帮他逃跑的那里,爱你在心口难开[流泪]” “插个题外话,闻述的身材绝了!我在电影院发出鸡叫[色][色]” “那肩那腰那屁股!太涩了准备拿舌头去舔[舔][舔]” “呜呜呜小七好福气!谁羡慕了?哦是我![色][色]” “哈哈哈小七现在的身材也超绝!还有腹肌人鱼线[图片]” “卧槽!腹肌好A好涩![色][色]老婆变老公!!!” “啊啊啊我cp真的上床了!啊啊啊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以后剪cp视频的时候,床戏不用床替了哈哈哈,正主亲自出场[礼花][礼花]” “七夕也是小七的生日啊!宝贝生日快乐!” ……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批判这个题材,说是伤风败俗影响婚恋观等等。还有少数声音批判电影拍得不现实,内容虚浮,根本就是一部烂片。这很正常,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与思想都有差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人觉得好,就会有人觉得不好。 而真正好的作品,既要能接受鲜花簇拥,也要能经受风雨洗礼,这样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上映结束,总票房12亿,出人意料地刷新了国内文艺片票房历史。 复数cp的热度空前地高,创造了内鱼cp之最,讨论度早已超过嘉偶天成鼎盛时期,cp超话里每天都在过年。 戚嘉澍每天登上微博,就会被一大堆私信和评论轰炸,都是粉丝在跟他哭嚎,说电影好虐,问他和闻述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他哭笑不得,挑拣着回复几句,转头就问闻述:“喂,你说哪天我们要是公开了,会怎么样?” 闻述沉吟,须臾轻笑道:“应该会比我们当年公开时还要轰轰烈烈。” 戚嘉澍一想,还真是这样。 不过当年他们是被动曝光,一点缓冲都没有,上来就是接吻照,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毫无心理准备,难以接受也很正常。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cp火了,cp粉数不胜数,就连他们各自的粉丝从一开始拒绝,到后面逐渐接受了两人的cp,两家现在关系好得跟亲家似的。 如果他们公开,照现在复数cp的热度,那场面绝对轰轰烈烈! 电影大获成功,作为主演,两人风头正盛,邀约雪花般纷至沓来,不过两人都很忙,推了大部分。 这天,一家娱乐媒体向他们发来了合作邀请,《日落西河》宣发时这家出了不少力,不好推掉,于是应了约。 合作是直播形式,有一段采访,还会让他们做一些小游戏,除了采访不会提前和他们对答案外,总体来说并不麻烦,大概一小时左右就结束。 录制当天,戚嘉澍做好了造型,为了避嫌,他和闻述是分开走的。 工作人员带着他进了直播间,闻述已经到了,两人热络地打了个招呼,分寸控制在好朋友的界限内。 主持人特别热情,招呼他俩挨着坐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后,就到了预定的直播时间。 工作人员已经调好了设备,主持人坐在镜头外,礼貌地询问:“两位老师,如果准备好了的话,我们的直播就正式开始了哦。” 为了直播效果,媒体方一开始只准备了一个麦,这样一来两人就必须坐得很近,随着递麦的动作,身体也不可避免地会往对方那边倾。 李芸和尹文栋也在场,对此表示不满,认为这是在消费他们,组cp就算了,但这样明晃晃地麦麸,大可不必。 跟媒体方沟通之后,才临时又加了个麦。 麦很小巧,两根手指就能夹起来,戚嘉澍把玩着上面的LOGO牌,闻言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我OK。” 说完,看向闻述那边。 闻述点了下头。 弹幕密密麻麻地刷了起来—— [小七笑起来太好看了!] [笑死,闻述根本用不着麦] [节目组太会了!后面再加个红背景,不就是结婚照?] [你们好pay!] 第一阶段的内容是采访,主持人拿出一堆小卡片,说那些问题都是来自粉丝,要请两位老师回答。 “第一个问题。”主持人抽了张卡片,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笑容意味深长:“唔,这个问题我也很关心。” 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挑眉,总不会是什么R18问题吧? “请问两位,跟同性拍亲热戏,会感到尴尬吗?” 还好,戚嘉澍松了口气,拿起麦一本正经道:“会。” 他话音稍顿,看了眼闻述:“但我和闻老师都是专业且敬业的演员,认真完成每一个镜头是最基本的责任,所以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信念感。” [小七说得好好] [哈哈哈信念感真的非常难得,某些所谓的好演员拍个打戏都要替身] [打住,咱不辣菜哈,嗑就完事儿] 主持人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比较中规中矩,戚嘉澍反应快,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甚至开始放飞自我,满嘴骚话。 主持人问:“最喜欢对方演过的哪个角色?” 戚嘉澍略一思索,想起之前闻述拍的那部惊悚犯罪片,他在里面演一个变态医生,动不动就给人打针…… “陆寻,当代针灸大师。”他幽幽道。 主持人又问:“这是你们第二次合作,《黑金》里是老师和朋友,《日落》里是情侣,如果以后还能搭档,你们想演什么?” 戚嘉澍眼也不眨:“父子。” “拍戏时介意反串吗?” “当然不,母子也不是不可以。” …… [救命!有没有人能管管他!] [哈哈哈闻述管管你老婆!][哈哈哈看到没?刚才闻述偷偷拍了下他的腿,影帝表示我也摁不住了] “又来了哦。”主持人笑眯眯的,“有人说你们在故意炒cp,对此你们怎么看?” 戚嘉澍故作惊讶地挑了下眉,开玩笑的语气:“我们难道不是真的吗?” 他那表情实在太生动,闻述低头,忍不住轻笑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kswlkswl!] [啊啊啊正主盖章认证了!!!复数夫夫szd!] [闻述那个笑!啊啊啊好甜!就那种你只管疯,我都宠着的感觉有木有?] [支持!荧幕情侣就是真情侣!!!] “最后一个问题了。”主持人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念出卡片上的问题:“拍摄《日落西河》的过程中,有什么事让你们最难忘?” 闻述沉默了两秒,认真道:“每天都很难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每天都很难忘?太会了!太会了!] [笑死,弹幕里全是土拨鼠] [甜死我了!把我鲨了给两位助助兴吧] [看完电影emo到现在,终于被治愈了QAQ] [我宣布,复数夫夫就是真的!这要能假,我倒立洗澡!] 采访也不过花了十分钟,直播间人数短时间内暴涨了几番,一时间微博上出现了这样的两拨人,一拨被甜得七荤八素,一拨在哭诉压根挤不进直播间。 采访结束,就来到了第二阶段,游戏叫【心有灵犀】,玩法也非常简单,就是常见的你来比划我来猜。 两人迅速分了工,戚嘉澍比划,闻述猜。 题目范围是歌名,两人面对面坐着,闻述背后的工作人员翻开了第一题。 戚嘉澍一看题目,意外地扬起了眉。 140-148 第141章 题板上歌名《着迷》。 这首歌是当年戚嘉澍特意写来跟闻述告白的,那天的情景清晰得就像是昨天,但仔细一算,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从某些程度上来讲,算得上物是人非。 [着迷?谁的歌?] [哈哈哈前面是新粉吧,这是小七自己写的歌,之前在闻述周年庆典上唱过,完整版指路某站] [哇居然是这首歌!] 戚嘉澍看着闻述,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略一思索,先是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一,接着是三,最后又是一。 1.31,他向闻述告白的纪念日。 这是道送分题。 闻述也在注视着他,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意,说:“《着迷》。” 不到五秒钟就答对了第一题,主持人愣了愣,原本还以为会难住他们,毕竟这首歌传唱度并不高,戚嘉澍甚至都没有公开地唱过。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戚嘉澍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闻述又怎么光凭这点信息就猜出来? [131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日期,难道是什么纪念日?] [周年庆典也不是1.31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小情侣对暗号] [哈哈哈哈对暗号!干脆再来个摩斯加密吧!] 工作人员继续翻题目,什么歌都有,有的歌名还特别抽象,按照规则不能说出歌名里的字,也不能用谐音提示,更不能直接唱出来。这不光光是默契度的问题了,非常考验人的反应能力,以及肢体语言的表达。 戚嘉澍向来很放得开,也没有什么包袱,只要能比划出来,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关键他的动作表情都非常到位,滑稽又可爱,弹幕都笑飞了。 [哈哈哈哈小七太可爱了] [哈哈哈直播效果有] [闻述是怎么忍住不笑的哈哈哈哈,不愧是AI!] [说不定某人心里早就笑开花了] [卧槽这都能猜对!] 眼见着两人几乎无障碍“沟通”,用不了几秒就能答对一题,在一旁的尹文栋抚了抚额头。 累了。 这默契度,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刚才的采访环节时,他就一直在对戚嘉澍使眼色,让他悠着点,结果他眼睛都快抽筋了,戚嘉澍却越来越放飞,实在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李芸注意他的表情,意味深长地勾了勾红唇。 游戏时长总共五分钟,现在才过去一分之一,题目就已经猜了一大半了,戚嘉澍微不可查地向闻述使了个眼神。 闻述缓缓地闭了下眼,意思是他明白了。 答题的节奏逐渐慢了下来,尤其是在题目比较长或抽象时,戚嘉澍会手忙脚乱地比划,实在猜不出来就喊“过”——他们处理得并不刻意,于是弹幕一时间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忽然,出现了一首热门流行歌,戚嘉澍动作微顿。 [等等,这不是喻天洲的歌吗?] [前夫哥的歌(狗头)] [当面NTR?主办方搞事情啊!] [哈哈哈在现任婚礼上放前任的歌?] [喻天洲: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呜呜呜居然还有人记得嘉偶天成QAQ] 闻述看不到题目,更看不到弹幕,自然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歌,但他从戚嘉澍的表情、以及周围工作人员的反应里发现了端倪,眉峰轻轻往下一压。 他面无表情,嗓音低磁冷淡:“过。”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自己喊“过”。 [卧槽卧槽!居然说过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救命!闻述应该不知道那是谁的歌吧?] [这句过,好性感!谁懂?] [啊啊啊啊不知道大家能不能get,闻述真的很像那种科幻片里冷冰冰的AI,就是明明没有感情,但却会对一个人例外,生出独占欲来。也正是因为这种独占欲,以至于不断进化迭代,变成真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我的感情因你而生?姐妹们太会嗑了!] 尹文栋暗暗叹了口气,仰头望天,不用看他都能想到,现在cp粉要嗑成什么样了。 他再次劝自己,算了,随他们去吧。 游戏结束的时候,直播间人数爆满,热度稳居第一,主持人乐得合不拢嘴,宣布他们猜对了三分之一的题目——这个数量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太夸张,也不会显得他们生疏没默契。 接下来又聊了些跟电影相关的问题,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戚嘉澍和闻述一起回去了,李芸送完人,看了眼跟她一样落单的尹文栋,将颊边的短发拨到耳后,笑道:“喝一杯?” 尹文栋点头,两人最终选了家环境不错的咖啡馆。 点完单后,尹文栋马不停蹄地去微博上逛了一圈,不出他所料,广场上都快嗑疯了。 他捏了捏眉心,就听李芸笑着说:“我看你今天眉毛就没松开过,这么愁?” 尹文栋摆了摆手。 李芸支着腮,好整以暇道:“不挺好的吗?热度也有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尹文栋抬眸看向她:“你当然不担心,拍戏当演员对闻述来说就是个副业,但戚嘉澍不一样。” 李芸细长的眉梢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怎么个不一样法?”只要戚嘉澍愿意,他不也马上就能退圈继承家业吗?到时候拍戏当演员对他来说也能是副业。 “他又不是走的流量路线,热度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锦上添花。”尹文栋正色道,“而且你我都是圈里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热度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平步青云,用不好反而会带来麻烦。” 李芸点头,随即又道:“你一直就不是很赞同他们在一起,对吗?” “不。”尹文轻轻摇头,“我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我只是担心,会影响嘉澍以后的职业发展,我看得出来,他有野心,绝不仅仅只是做一个普通的演员。” 当初戚嘉澍接《日落西河》这部电影,他虽然嘴上说不建议,但心里也是支持的。作为演员,能够演绎不同的角色是基本的素养,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但他那时没想到戚嘉澍和闻述还有这层关系。 那两人现在如胶似漆,看来是分不开了,说不定哪天还会公开。现在cp热度那么高,可话又说回来,炒cp是一回事,真基又是另一回事。他担心到时候热度反噬,舆论会影响到戚嘉澍,不光是工作,万一有极端的粉丝攻击他、伤害他…… 咖啡上来了,李芸端起杯子,低头轻轻抿了口。 “理解。”她放下咖啡杯,“不过你也带了戚嘉澍那么长时间,对他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算了解,你觉得他会是那种轻易被影响的人吗?” 尹文栋抿唇沉默,须臾开口:“这孩子吧,看着乖乖巧巧,实际上特别有主见,还真没人能拿捏他。” “儿大不由娘。”李芸笑起来,“与其操心那么多,不如顺其自然,看开点吧。” 何况闻述和戚嘉澍在圈内口碑和路人缘都不错,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自由恋爱又有什么错呢?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打点好一切,尽量将影响控制到最小化。”她补充道。 “也是,是我想复杂了。”尹文栋失笑,他是真把戚嘉澍当自家孩子,才会这么去关心。 他端起咖啡,开玩笑道:“我先自罚三杯。” “得了吧。”李芸睨着他,戏谑道:“咱都是亲家了,留着以后喜宴上喝!”—— 《日落西河》海外上映后,戚嘉澍每天都能收到来自不同语言的粉丝留言,有的还说是喜欢他所以特意注册了微博。他偶尔会回复几句,但也没太注意,因为他实在太忙了,直到白洋告诉他,他现在有不少海外粉丝。 当初他那张小丑妆的照片就在海外社交平台小火过,有不少吃他颜值的粉丝一直关注着他,这次他的电影上映,又顺便帮他宣传了一波。 戚嘉澍知道后,也没当一回事,又一头扎进了各个剧组。 连着无缝进组近一年,无论电视电影,无论番位,只要是感兴趣的角色,他都愿意尝试。 他的粉丝是又喜又忧,多进组意味着能多看到他的作品,但又怕他累坏了身体。 “卧槽,又官宣新剧了?!小七是劳模吗?” “本来还担心他会退圈继承家业,现在担心他累坏身体[笑哭][笑哭]” “宝贝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呜呜呜QAQ” …… 尹文栋探班的时候,戚嘉澍正在补眠,见他一脸疲倦,便没有叫醒,安静地坐在一边等他醒来。 大概半个多小时,戚嘉澍悠悠转醒,视野里模糊一片,他稍微动了下,酸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沉重得抬不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床上。 这次拍的是一部反恐动作片,里面有很多高强度打戏,他没用替身,每天要带着几十斤的装备跑来跑去,昨天从早上八点拍到了凌晨三点,中途就吃了一顿饭,是个人都受不了。 视线聚焦,他看见了旁边的尹文栋,嗓音沙哑地打招呼:“栋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尹文栋温声说,“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来。” 戚嘉澍伸了个懒腰,“什么好消息?” 尹文栋也不跟他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日落西河》入围了本届加纳国际电影节,你和闻述有机会提名。” 这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戚嘉澍顿时就来了精神,一骨碌从折叠床上坐起来,惊喜道:“真的?” 加纳电影节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电影盛典之一,光是入围,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更不要说得到角色提名。 他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尹文栋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会骗你吗?” 戚嘉澍欢呼一声,猛地抱住尹文栋:“太好了!” 他最近武打戏拍多了,这个拥抱结结实实,加上他力气大,勒得尹文栋皱了下眉,但又觉得好笑。 “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折腾。” 戚嘉澍笑着松开手,旋即就听尹文栋慢悠悠道:“还有一个消息。” “嗯?” “我帮你谈了个综艺。” “什么综艺?” 尹文栋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说:“《完美假日》。” 戚嘉澍挑眉,“听起来像是旅游类节目,具体是做什么?” 尹文栋颔首:“差不多,是一档慢生活真人秀综艺,就是把一群明星聚在一起,让你们一边旅游,一边体验生活。” 戚嘉澍看了他一会儿,笑吟吟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谈综艺?” 他其实不太喜欢上综艺,因此工作重心大多在拍戏上,而且这还是真人秀,一言一行都必须非常谨慎,怪耗费精力的。 尹文栋无奈,近一年来戚嘉澍简直进入了工作狂模式,不是在赶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就连粉丝都来私信他,问他怎么给戚嘉澍安排那么多工作。 他又不是什么周扒皮,但戚嘉澍干劲十足,他这个做经纪人的,能拖后腿吗?他也担心戚嘉澍身体吃不消,想让他休息,这不就在给他找机会么! “这综艺挺好的。”尹文栋拍了拍他肩膀,“又能放松又能挣钱,你就当是去玩儿。” 戚嘉澍沉吟片刻,问:“常驻都有哪些人?” “还没定。”尹文栋说,节目组已经有了几个意向人选,但如果闻述也想来,节目组求之不得…… 闻述这几年很少在圈里露面,但也没有完全退圈,偶尔会客串一些电影,或者参加个把活动。要是其他的艺人,早就被粉丝忘记了,但偏偏闻述就是不一样,只要他出现一次,微博上就过一次年。 提到闻述,尹文栋又不得不感叹,这俩都是如出一辙的工作狂,也不知他们聚少离多的,感情怎么还能这么好。 他也能理解戚嘉澍为什么这么拼,他是想尽快站稳脚跟,然后昭告天下,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第142章 五月底,加纳国际电影节圆满闭幕,《日落西河》荣获最佳影片奖,而作为主演的戚嘉澍和闻述则双双提名最佳男主角,消息传回国内后,引起了一场讨论热潮。 尤其是关于同性话题的讨论,近些年来许多国家纷纷开放同性婚姻合法登记,同性相恋早已不是禁忌。只是由于各项因素,国内暂未开放,但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思想不再局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国内同性婚姻法案能够顺利通过。 而作为演员,被加纳电影节这样的顶级盛会提名,虽然最终没能摘得桂冠,但已是他们演员道路上的重要里程碑,何况他们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无限可能。 最高兴的莫过于戚嘉澍和闻述的粉丝,拥有一个优秀、上进的偶像,对粉丝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励,连带着自己也会跟着积极上进,从而紧跟偶像的步伐。 戚嘉澍回国之后,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祝福,他人缘好,祝福的人有圈里的艺人好友,也有工作中认识的工作人员,都在祝贺他得到这样的殊荣。 这天他收到了纪言的信息。 [哥哥,祝贺你。] 戚嘉澍垂眸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两秒钟后,手指快速打字发送:谢谢。 私生子风波后,即便他没有承认,但现在网上都默认他是纪巡的儿子,甚至还会有人调侃,说他不知好歹,明明有个那么有钱的爹,那么好的家世,为什么不干脆退圈继承家业,偏偏要这么辛苦地摸爬滚打。 他算计完纪巡后,有个叫纪言的约他见面。他记得纪言,那个给他写过信的人,他还特意回了信,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纪言和纪巡的关系。 收到见面邀请的时候,他觉得这父子俩特别有意思,想看看纪言要玩什么花样,于是就赴了约。 见面的时候,纪言坐在轮椅上,被两个保镖簇拥着,清瘦苍白,满脸稚气——也不是说他年纪小,他已经成年了,但不知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他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见面的第一句话,纪言叫他哥哥。 他猝不及防,没忍住笑了声,但又很快敛起笑意,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我不是你哥哥。” 纪言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小声道:“对不起……” 戚嘉澍眉心微蹙,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于是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纪言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关于我爸爸的事,我都知道了,很抱歉……” 这是来替纪巡道歉的?戚嘉澍觉得好笑,开门见山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他又不是原主,无论是纪巡还是戚莞,那些曾经的伤害对他来说只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他并没有兴趣替别人原谅。 而且当年的事,要深究的话,罪魁祸首是纪巡,跟纪言有什么关系? 纪言抿唇,声音更小了些:“我以前一直都很想有个兄弟姐妹,知道有你的存在后,我真的很开心……”这些年来,他生活在那栋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即便周围有很多人照顾他,但他还是很孤单。 他一直就很喜欢戚嘉澍,知道他居然是自己的哥哥,他高兴了好久,但是…… 戚嘉澍没什么表情地挑了下眉,须臾微微一笑:“不管你今天约我见面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我和你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跟纪家扯上任何关系,他对纪家的事也并不感兴趣。 纪言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眼眶开始泛红潮湿,看起来像只受了伤的兔子。但很快他就整理好情绪,勉强地笑了笑,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戚嘉澍看着他,真是奇怪,纪巡那种人,居然会养出这么个软绵绵、毫无攻击性的儿子。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这样说。 纪言点了点头。 他利落地转身离开,下一秒纪言又叫住了他。 他回头,纪言坐在那里,单薄的身体孤单又落寞,鼓起勇气说:“我……很喜欢你,以后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像是怕他拒绝,纪言又赶紧补充,“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 他脚步微顿,莫名心软了下,冷淡道:“随便你。” 从那之后,纪言就开始给他发消息,但也不是很频繁,确实也算不上打扰。 腰上一紧,闻述拥住了他,低磁好听的嗓音响在耳畔:“在想什么?” “没。”戚嘉澍收起手机,侧过脸和他吻了会儿,唇角带笑地问:“《完美假日》下周就要开始录,你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完美假日》跟以往的录播综艺不同,有两种不同的版本,一是全程直播版,一是剪辑版。 节目组全程直播的同时,会制作剪辑版供没有时间追直播的观众观看,并且要连续录制三周,也就意味着这三周他们都要呆在录制地,没办法进行其他工作。 “嗯。”闻述揉了揉他耳垂,眼神温柔:“都安排好了。” 戚嘉澍眸子微眯,手上用了点力,刚把闻述推倒,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过来。 温热的舌头舔了下他脸颊,糊了他一脸口水,他赶紧仰头避开:“雪粒!” 雪粒是蔚新卓送给他们的狗,当时才两个多月大,连楼梯都不敢下,现在长成了毛茸茸的一大团雪球,整天活蹦乱跳。 雪粒热情地舔完他,又转向闻述,只是还没凑近,就被冷酷无情地推开了狗头。 雪粒委屈地“呜呜”了声,又跑到另一边,自己把狗绳叼了过来,乌溜溜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一个劲儿地向他们摇尾巴。 戚嘉澍失笑,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又想出去玩?”一小时前他们才从外面回来。 雪粒尾巴摇得更加欢快,干脆把头搭在了戚嘉澍膝盖上,脑袋左晃右晃,可爱极了。 这谁能顶得住?戚嘉澍投降了,“怕了你了,走吧。” 他给雪粒套好绳,和闻述一起下了楼。 别墅有个很大的院子,雪粒在草坪上撒欢地跑着,身体圆滚滚的,蓬松白毛被阳光染成了浅金,跑起来duangduang的,像一个大号糯米糍。 戚嘉澍和闻述并肩坐在玫瑰花架下,太阳暖洋洋的,照得他昏昏欲睡。 他曾经想过,等老了之后,和闻述一起养条狗,每天一起遛狗散心,现在这样的日子提前了。 蓝天,白云,可爱的狗子,还有他爱的人。 果然像他想象的那样舒服惬意,他眯着眼睛,不知不觉就靠着闻述肩膀睡着了—— 一转眼,到了《完美假日》录制的时间。 《完美假日》一共有六位常驻嘉宾,除了闻述和戚嘉澍以外,还有两男两女四位明星。男嘉宾是梁岳和翟文曜,女嘉宾是叶晓和宋玉。 梁岳之前和戚嘉澍一起录过《超级大冒险》,算是认识,叶晓就更不用说了,拍完《大胤风云》后,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关系挺好的。所以细算下来,六人团队里三分之二的人他都认识,这样大家凑在一起,也不至于陌生尴尬。 至于节目,主打的是慢生活休闲综艺,就是让他们暂时远离浮华的城市,到一些乡村或者小城镇游玩,体验另一种生活。 节目组给他们规定了出发地和目的地,但具体路线要他们自己规划。还给他们准备了车,以及少量的经费,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三周里,他们需要自驾,并且如果钱花完了,他们就要自己想办法挣钱。 导演宣布完规则后,戚嘉澍吐槽道:“这不就是穷游么?” 复数夫夫一起上综艺,粉丝们早就等着直播了,此刻听他这么说,纷纷刷起弹幕—— [哈哈哈哈小七真相了] [哈哈哈哈经费居然只有一千二?六个人每人两百!这也太穷了吧!] [六个人,包括住宿、吃喝以及油钱,最多两天吧?] 其他嘉宾纷纷附和,叶晓笑着说:“导演,怎么个挣钱法?” “不要着急。”导演慢悠悠地说,随即手一挥,一个工作人员拿了张特制的地图过来,上面标注了很多地名,地名旁还有特殊的符号标记。 “大家看到上面的标记了吗?不同的标记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富宁县标记图案是荔枝,这里是荔枝之乡,大家……” 导演说了半天,戚嘉澍明白了,有标记的地方节目组都打好招呼了,只要他们去,就能找到相应的工作,就可以赚到钱。 宣布完规则后,大家就要准备上路了,节目组提供了一辆七座越野SUV,大家商量后决定轮流开,翟文曜自告奋勇第一个上。 戚嘉澍坐到了最后一排,闻述也紧跟着坐下。 车里安装了Gopro,全方位无死角地进行着直播,故而虽然坐在一起,但两人都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哈哈哈小情侣就要坐一起!] [刚才晓晓和玉儿那眼神,我怎么感觉全员都在嗑复数?] 距离第一站还有100多公里,开过去大概两小时,导演说在那里给他们准备了非常重要的生活物资,不然他们今晚就只能露宿野外。 戚嘉澍眉梢微挑,对闻述说:“看来今晚的保留节目是露营。” 闻述唇角带了点笑意,“期待吗?” 戚嘉澍勾唇:“挺期待的。” 上辈子他们有段时间很喜欢野营,开着越野吉普,带上帐篷和炊具,在遍布繁星的夜空下,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扎营。 戚嘉澍喜欢坐在车前盖上,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闻述会走过来,手撑在他身体两边,和他接吻。 然后他们就会在车里做ai。 广袤苍穹之下,车里的空间是如此密闭狭窄,他坐在闻述身上,身体连带着灵魂一起颠荡,那种不顾一切疯狂的感觉,好像还是昨天。 分开之后,戚嘉澍就没有去露营过了,现在重逢了,但两人都很忙,还没有机会去露营。 大家聊着天,两小时很快过去,第一站到了。 戚嘉澍视线四巡,公路两边非常开阔平坦,不远处有山有水,是个露营的好地方。 早就有工作人员等在这边,等他们过去后,拿着大喇叭说:“物资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就分散在那座山里,大家需要自己寻找,找到多少都归你们。” 戚嘉澍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座山并不高,繁茂树林间点缀了几座小房子,看破旧程度,应该没法住人。 所以第一阶段是寻宝任务? “要是找不到呢?”宋玉问。 “找不到的话,大家今晚就只能将就一下了。”导演笑眯眯地说,“现在天气比较暖和,附近也没有什么野兽,很安全的,大家放心。”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导演这么说,更不放心了好吗] [太惨了,不光要穷游,还要荒野求生] [荒野求生笑死] 找东西嘛,分开效率比较快,故而大家讨论后决定两两一组,负责不同的区域,天黑前在扎营地集合。 众人都很有默契,直接就默认闻述和戚嘉澍是一组,余下的男生女生两两混搭,以免女生找到物资后搬不动东西。 戚嘉澍看着闻述,似笑非笑地往山那边偏了下头:“闻老师,走吧。” [啊啊啊小七这个笑,好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七叫闻老师的时候,总感觉他是在调情]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真的好像调情!] [调情+1] 闻述轻笑,迈步跟在他身边。 两人并肩走着,一前一后跟着两个摄影师,他们视而不见,边走边聊天。 进山后,戚嘉澍找到了一条小溪。 溪水很清,水底的石头被溪流冲刷得光滑圆整,在下游汇成了水潭,他仔细看了眼,潭水里面居然有鱼。 鱼的个头比较大,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应该是节目组特意放的。 “闻哥,今晚有烤鱼吃了。”戚嘉澍兴奋地说,随即目光扫过四周,“不过拿什么抓呢?” 最简单的工具是削尖的树枝,可以用来叉鱼,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状态好的时候几乎一叉一个准,但问题是他们现在连刀都没有,怎么削? “等我一会儿。”闻述走到一边,挑了根合适的树枝,随即便低着头在河岸边找。 戚嘉澍灵光一闪,很快就明白了,便也开始跟他一起找。 眼见着两人闷不吭声地低着头翻找,弹幕一头雾水。 [有没有人告诉我他们在找啥?] [不知道哇] [所以小情侣已经进化到靠脑电波交流了吗?] 戚嘉澍终于找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高兴地道:“找到了!” 石头虽然比不上刀锋利,但也聊胜于无。 闻述熟练地削了两根简易鱼叉,两人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潭水里。 水很凉,但并不深,只没到小腿肚,水底的石头上覆了藻类,很滑,必须非常小心。 戚嘉澍看到条特别大的鱼,对闻述做了个“嘘”的手势,旋即握紧树枝,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靠近。 [嘘] [好紧张] [啊啊啊我屏住呼吸了,生怕鱼跑了] [温馨提示,大家是在屏幕前,是可以呼吸的] 那条鱼停在原地,悠然地摆动着鱼鳍,戚嘉澍不自觉地吞咽了下,看准时机后,猛地将树枝刺了下去。 那鱼非常机敏,几乎瞬间就感知到了危险,摆尾向前游去,戚嘉澍甚至感受到了树枝擦过鱼鳍的触感,但他并不灰心,继续寻找机会。 失败几次后,他终于扎到鱼了,可刚兴奋地笑了声,下一秒乐极生悲,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摔进了潭水里。 扑通—— 水花四溅,凉意漫过全身,他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小八!” 他听到闻述着急的声音,担心闻述也摔倒,立马喊道:“别过来!” 话音刚落,又是扑通一声,两个人整整齐齐,并排坐在了水里,沉默对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完蛋了,你们坠入爱河了] [哈哈哈哈坠入爱河,笑死我了] [闻述叫的是小八?懂了,小八在下面(狗头)] [鱼:都在嗑cp?有没有人为我发声啊] 对上闻述茫然无辜的眼神,戚嘉澍又无语又好笑,忍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用手舀水,泼在闻述身上:“不是说了别过来!” 闻述避了下,没避开,此时也忍不住低头轻笑。 “没想那么多。” 他刚才只顾着担心戚嘉澍,怕他受伤,所以分心了。 [kswlkswl] [没想那么多?卧槽好甜!] [好甜啊好甜啊复数是真的!] [他真的我哭死!闻述别太爱了!] 戚嘉澍起身,向闻述伸出手,闻述笑着握住他的手,借力从水里站了起来。 反正衣服也都湿透了,两人干脆玩起了水,你追我赶互相泼水,玩得不亦乐乎。 [看个综艺,给我血糖都嗑高了] [我记得这不是恋综吧?今晚还吃鱼吗?] [其他人:荒野求生。复数:甜蜜恋综] [救命这真的是闻述?人设全崩了啊!说好的AI系帅哥呢?] [你应该庆幸他们只是玩水,不是玩水枪(狗头)] [玩水枪的给我叉出去!] 玩了一会儿水,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开始干活儿了,最后收获了四条大鱼。 既然有鱼,那么装鱼的东西应该就藏在附近,两人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只红色的水桶。 闻述拎起水桶,动作自然地搂住戚嘉澍肩膀,“走吧,看看还有什么。” 第143章 忙活了一下午,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大家带着“战利品”回到营地。 众人清点了下,有一顶帐篷,锅碗瓢盆若干,食材有蔬菜瓜果肉类,甚至还有一小袋大米,加上他们抓的鱼,竟然还挺丰盛。 “咱经费有限,今晚的晚餐就要靠各位自己动手了。”导演满面笑容地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们。” 叶晓举起手,“只有食材,没有调料啊,怎么做?” 导演就等着她这句话,笑容愈发和善:“我们这里有啊。”说着他指了指旁边,塑料篮子果然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调料,但既然不直接给他们,肯定就还有附加要求。 果然,只听导演继续道:“不过不能白给,需要玩一些小游戏,赢了才能拿。” 大家多少了解点节目组的套路了,为了避免被坑,梁岳开了口,“赢一次拿一次?还是赢了就能随便拿?” “赢一次,拿一次。”导演说,“但如果输一次,就要从已经拿到的东西里还一样回来。” [哈哈哈哈就知道导演没那么好心] [好家伙还要还回去?] [太抠了太抠了!支持你们起义] 从出发到现在,大家忙碌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为了能吃到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只能同意。 第一个游戏是拔河,因为嘉宾只有六个,公平起见,节目组也派了六个人出来,四男二女,配置和他们一样。但四个男人都是肌肉发达的壮汉,毕竟要扛着摄像机跑来跑去,没点力气怎么行? 他们一出来,弹幕全是哈哈哈哈。YUXI。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这要怎么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壮了!一人能顶两个小七!] [哈哈哈哈草!奈子……哦不,胸肌好大!一群男妈妈?] [男妈妈哈哈哈哈嗝] 敦实的摄像大哥们往面前一站,还不怀好意地一个劲儿抖动他们的肌肉,压迫感十足。 翟天曜一看这架势,顿时就假装撂挑子不干了,抱拳道:“不比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个摄像大哥扛了回来。 他慌乱地拍打着摄像大哥结实的臂膀,惊呼道:“喂喂喂!救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笑吐了喜剧效果有了] [摄像大哥扛出了抢压寨夫人的气势有没有?][哈哈哈哈弱小可怜又无助啊曜] 导演还是笑眯眯的,“看来大家对我们的人员安排有意见,这样吧,给大家一个额外的奖励,如果你们赢了,我们就多送一份五花肉,怎么样?” 五花肉的诱惑还是相当大的,大家摩拳擦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开始前,众人围在一起,讨论拔河的技巧及战术。 戚嘉澍压低了声音,“待会儿女生站前面,男生按身高排,拉的时候身体尽量往后仰,别怕摔倒……” 讨论完之后,导演吹了下哨子,让所有人都准备好。 戚嘉澍伸出手,“来,大家一起打个气。” 众人从善如流地把手叠在他手背上,异口同声:“加油!” [哈哈哈好热血!有上学校运会那种感觉了] [但是这体型差距也太大了,怎么比啊?] 戚嘉澍活动了下手脚腕,然后撞了下闻述的肩膀,看着对面目不斜视地说:“你站最后。”闻述力气有多大,他最清楚了。 “准备——”导演站在中间,一只手高举,一只手放在绳上,“开始!” 随着哨音落下,一股巨力从对面传来,戚嘉澍能感觉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往前滑,那种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咬紧牙关,铆足了劲地往后拉。 对方优势很大,绳子缓慢地往前移动,现场响起了激烈的加油声。 [感觉没有悬念了诶] [好家伙这是真在用力啊,大家都好拼,包袱都不要了] [输了也很正常,毕竟拔河真的很看重体型和力量] 眼见快输了,戚嘉澍直接豁出去了,吼道:“拉!” 大家猛地下坠后退,翟天曜嗷了两声,五官因为用力都扭曲了:“妈妈啊啊啊!”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的战术,先耗对面的力气,等对面耗得差不多了,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发力。 对面没料到他们居然还有力气,也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但刚才用了太多力,此刻都有些力竭。 两边力量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慢慢地往嘉宾们这边移动,移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越过了中点,嘉宾组获胜! [卧槽!见证奇迹] [这几位男嘉宾是真的有点东西,刚才用力的时候,我都看到他们的肌肉了,是有真材实料的] [女嘉宾也很厉害哈哈哈,不像有的人怕丑,根本不会真的用力] 戚嘉澍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感觉后背都汗湿了,手臂又酸又胀,掌心因为绳子的摩擦,有些微的刺痛。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接着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他面前,他笑了笑,抬手握住。 他借力站了起来,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谢谢啦,闻老师。” 闻述唇角微勾:“不客气。” 导演宣布他们获胜,给了他们一分钟时间休息,很快又开始下一轮游戏……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他们收益颇丰,至少能吃顿不错的晚饭了。 接下来他们要扎营和做饭,大家还是分工合作,戚嘉澍和闻述搭帐篷,梁岳和翟天曜负责生火搭灶,叶晓和宋玉是女生,就负责处理食材。 节目组提供的帐篷很大,搭起来有些费事,两人先清点了各部分零件,确定没有缺漏,免得搭了半天才发现缺胳膊少腿,不光麻烦,还白费力气。 “这里怎么弄知道吗?”闻述问。 戚嘉澍手里拿着支撑杆,头也没也抬:“知道,你以前教过我。” 戚嘉澍第一次露营,就是和闻述,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用几根杆子撑起一顶帐篷,是闻述手把手教他的。 他还记得有次露营,天气预报原本说是晴天,结果半夜突然下雨,他们在的地势比较低,水淹进了帐篷。他们几乎同时醒来,睡袋已经被水浸了一半,再晚点的话,就有溺水的危险。 他们冒雨跑回了车上,看着被浇成落汤鸡的彼此,忍不住笑出了声。 [教过?教过什么?在哪教的?] [当然是在床上教的,不然为什么我不知道(狗头)] [前面真相了,一定是床上教的!] [他俩的氛围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这要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 戚嘉澍和闻述配合默契,没多久就成功地把帐篷搭好了,梁岳和翟天曜趴跪在草地上,不停地往刚搭好的灶台里吹气,可火愣是生不起来,冒起的浓烟呛得两人不停咳嗽。 戚嘉澍看了闻述一眼,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颌:“去看看?” 闻述:“嗯。” 两人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要帮忙吗?”戚嘉澍说。 翟天曜抬头,脸上抹了好几道黑手印,看起来有些滑稽。 “咳咳。”他咳了两声,被烟熏得直流泪,手一抹就又是一道黑痕:“这火怎么生不起来?” 戚嘉澍蹲下,把没燃尽的柴火扒拉开,顿时就明白了。 “底下要掏空,不然没有空气,当然点不着火。”他边说边动手,很快就用节目组提供的工具挖了个坑,然后垫了几根比较大的干柴,再把易燃的干草放上去,没一会儿就成功地把火生了起来。 女生们也淘好米了,戚嘉澍让她们多加点水,干脆煮成粥,这种灶火不好控制火候,要么煮糊,要么煮不熟。 粥煮上后,他又在旁边搭了个灶台,现在食材准备好了,火也生了起来,但问题是,其他人都不会做饭。 “好吧。”戚嘉澍耸了下肩,“那就看我的吧。” 眼见着他熟练地做了几道家常菜,并且还色香味俱全,众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围着他不住地惊叹流口水。 [小七生活技能点满了!] [会生火会做饭,简直完美!] [看饿了,想把小七娶回家] [大胆,小七是你能娶的吗?小心闻述暗鲨你] [戚嘉澍真挺出乎我意料的,原来他不光演技好,其他方面也很厉害,刚才叉鱼的时候震惊我,我之前还以为是电视剧里瞎演的] 吃完了饭,天也黑了下来,大家在帐篷外坐成一排,聊天打发时间。 都是艺人,话题就都围绕在圈里,聊综艺、聊影视,聊一些众所周知的八卦。 戚嘉澍和闻述合作的电影拿了国际大奖,题材又特殊,加上他俩间是似有若无的亲密,大家都对他们的关系很好奇。 当然,这是在录综艺,还是直播,大家都有分寸,不会问涉及隐私的问题,主要还是围绕着电影来问。 “嘉澍当初是怎么接那部电影的呢?”翟天曜问。 这个问题戚嘉澍早就被问过无数次了,答案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唔……”他佯作思考,说:“因为没有尝试过这个题材,所以想试试,在这里也非常感谢柴导的信任,让我有机会出演温知新这个角色。” “我有一个问题。”叶晓举手,“当时知道江河的扮演者是谁吗?” 戚嘉澍微笑着摇头,“一开始不知道。” 他刚拿到《日落西河》剧本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江河的选角会是闻述。 “拍亲密戏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吗?”叶晓又问。 “当然会。”戚嘉澍点头,笑着看向闻述:“但我觉得闻老师比我还要不好意思。” 闻述无奈地笑了笑。 [晓晓简直是我的嘴替,把我想问的都问了] [哈哈哈闻述比小七还要不好意思?反差萌吗] [所以都是缘分啊!嗑到了嗑到了] 聊天的最后,戚嘉澍提议,他们接下来还要同行三周,期间还要涉及打工挣钱规划路线等方方面面,不如大家先分下工,免得到时候乱成一团。 “这样吧,我们先自荐,如果没人自荐就推举,可以吗?”他说。 大家都没有异议。 首先,他们需要一位管家,负责管理财务支出与进账,这样一来,就不至于钱花完了都不知道。 叶晓举起了手,“我大学的时候辅修过会计,我来吧。” 宋玉惊讶了,“你还修了会计?!” “嗯哼。”叶晓挑了挑眉,“那时候想,如果以后当不了演员,好歹还能混碗饭吃。” [哈哈哈叶晓小姐姐太有意思了] [最近在准备考注会,看到这里马上去看书QAQ] [真实,会计人心酸] “那我负责给大家开车吧。”翟天曜说,“我以前当过赛车手,虽然不是专业的。” 根据节目组的规则,他们以后还需要打工挣钱,而且不同的岗位薪酬还不一样,那么就需要一个人来为大家协调工作,以便于最大程度地获取酬劳——这项工作有点复杂,需要和当地负责人交涉,还要能合理分配,一时间都没有人举手自荐。 “我推荐闻述。”戚嘉澍眨了眨眼,狡黠一笑:“资本家最擅长的就是合理分配劳动力。” 听到这句“资本家”,众人笑喷。 闻述的家世在圈里已是公开的秘密,并且大家都知道他有公司,还做得很大,网友们还开玩笑说这是小说照进现实,而闻述就是真·娱乐圈霸总。 [小七你……] [哈哈哈哈资本家?笑吐了,小七不许你这么说你老公!] [我其实挺不理解,艺人参加综艺,无非是图名或利,闻述名利都不缺,说不定通告费还没一单项目多,他图什么?] [图什么?当然是图小七啊!] [草!醍醐灌顶!复数是真的!] [啊啊啊快看闻述的表情,这是什么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啊!] [呜呜呜他好爱!] [闻述别太爱了!] 大家刚分完工,戚嘉澍脸上一凉,他抹了下脸上的水,抬起头,又一滴水落到了他额头。 下雨了。 没法露营了,大家只好回到车上,开车前往20公里以外的小镇住宿。 他们在节目组的带领下找了个小宾馆,为了节约开支,总共就开了三个标间,戚嘉澍和闻述毫无悬念地被分到一个房间。 宾馆房间很小,条件一般,戚嘉澍进门就看到了安在墙上的摄像头,看来节目组预料到今晚会下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好在房间虽小,但打扫得很干净,被子上有股淡淡的、洗涤剂的香味。 “你先去洗澡吧。”闻述说。 戚嘉澍点点头,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水声响起又停下,他很快洗完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走到闻述身边,轻轻踢了下他小腿,“去洗吧。” [四舍五入一起洗澡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发生点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嘿嘿嘿,会员充好了,手机也充满电了,wifi满格,请放心大胆地做吧!] [期待斯哈斯哈] 大概十分钟后,闻述从浴室出来,身上穿了件宽松的棉质白T,整个人看上去随和了不少。 戚嘉澍打了个哈欠,随手拿了块毛巾,走到摄像头前,笑着挥了挥手:“晚安。” 话落就把毛巾盖在了摄像头上,直播屏幕里漆黑一片——即便是直播综艺,也没有变态到连睡觉都要直播,嘉宾们可以自行关闭摄像头。 [呜呜呜没了] [有什么是我至尊会员不能看的QAQ] [小情侣要doi了,理解一下] [晚安宝贝,好睡!] 戚嘉澍盖好毛巾后,顺便把电源也拔了,接着将屋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录像设备。 闻述用眼神问:怎么样? 戚嘉澍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秒上前两步,拥住了闻述。 闻述揽住他的腰,“累吗?” 戚嘉澍下颌垫在他肩膀上,闻言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控诉道:“栋哥骗人,说好是来放松的,结果比拍戏还累。” 闻述轻笑,“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 戚嘉澍想想也是,他们有三周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近来他俩都很忙,好不容易见面,也只有匆匆几天。 闻述整理两人换下来的衣物时,戚嘉澍躺在床上玩手机,录节目的时候手机被节目组没收了,一开机就全是消息。 他去看了眼微信,蔚新卓问他录制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还说要给他们个惊喜。 戚嘉澍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惊喜,这档综艺是有飞行嘉宾的,只不过不会提前告知人选,等他们到了地方才会知道来人是谁,看蔚新卓这语气,估计他就是其中之一。 看完微信,他又登上了微博,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无数的私信和@,其中还有不少粉丝发给他的同人文。 自打他和闻述的cp火了后,无数的cp同人文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什么类型的都有,有的甚至还很猎奇。 比如现在的这篇,他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在看什么?”闻述坐到他身边,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腰,把他圈在怀里。 “我们的同人文。”戚嘉澍笑得意味深长,“我念给你听听?” 闻述笑了笑,“嗯。” 戚嘉澍看了眼标题,唇角微翘,念道:“ABO,强制……” 闻述眉峰微挑,“强制?” “就是你强迫我。”戚嘉澍解释道,旋即清了清嗓,用那种AI读书般机械的音调,毫无感情地念道:“啊,啊,啊。” 闻述发出了短促的气声,显然是被逗笑了。 “慢、慢一点。”戚嘉澍神色自若地念完这段,侧脸看向闻述,一本正经地问:“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闻述没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戚嘉澍挑了挑眉,看来是有?不过那种时候,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念。 “少年哭泣求饶,却依然逃不过禁锢……闯进未曾开拓的领域……”念到这里,戚嘉澍没忍住笑了。 他反手勾住闻述的脖颈,嘴唇贴在闻述耳边,轻佻又暧昧:“什么地方……是你未曾开拓的?” 闻述眸色愈深,在他耳边低笑出声:“然后呢?” “……男人俯身,危险又偏执:‘宝宝,你是我的,不要再逃了。’”戚嘉澍毫无心理障碍地念完最后一句,下结论道:“这不合理。 闻述嗓音低磁,“怎么不合理?” 戚嘉澍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斩钉截铁:“你根本就不可能叫我宝宝。” 语毕,视野里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闻述低笑着来吻他的唇,唇齿交缠温柔无比。 “宝宝。” 第144章 闻述话音刚落,戚嘉澍脑子“轰”了一声,过电般头皮发麻,连带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明明他刚才念小凰文时,都没有觉得羞耻,现在却不知为何,感觉脸颊都开始发烫。 闻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底闪过几分笑意,又故意用那种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唤道:“宝宝?” “嘶……”戚嘉澍受不了了,抵着肩膀将他推开,从床上坐了起来,“别喊了。”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闻述,沉默着起身走向另一张床。 闻述拉住了他手腕,稍微用了些力,将他又拉回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轻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又不乐意了?” 热气喷洒在耳畔,戚嘉澍感觉耳朵也跟着发麻,他下意识揉了揉,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是我低估了,闻老师学东西一向很快。”他笑意盈盈地说,手伸到背后,掌心贴着闻述腹部往下滑,暧昧道:“文里写得挺刺激啊,我们要不要cosplay一下?” 闻述身体微僵,迅速地吻了吻他耳廓,便放开了他:“睡吧,晚安。” 戚嘉澍勾唇,“晚安。” 他规规矩矩地爬上另一张床,掀开被子躺进去。 说实话他挺想和闻述一起睡的,但这床很小,他们都是身高腿长的成年男人,两个人过于拥挤。并且万一明早节目组搞突袭,不小心拍到什么,那就精彩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节目组就来敲门了。 旁边响起窸窣的动静,闻述起身去开门,戚嘉澍困得要命,把头埋进被子里,隐约听到他在和什么人交谈—— “稍等,他还没醒……” 门外的人说了什么,闻述又说:“给我们十分钟。” 关门声传来,紧接着是闻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床边停下。 身旁床垫微陷,有只手伸进了被子里,发顶被温柔地揉了下,闻述嗓音带笑:“宝宝,起床了。” 经过了一夜,戚嘉澍对这句“宝宝”免疫了不少,从被子里探出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闻述一会儿,冷不丁道:“那我是不是该叫你爸爸?” 闻述错愕了两秒,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抿唇压下笑意:“起床吧,要出发了。” 戚嘉澍没动,抬手拍了下他手臂。 闻述了然,笑着转过身,微微弓背,侧过脸看他:“来吧。” 戚嘉澍轻笑,不客气地趴在了他背上,闻述托住他膝弯,仿佛毫不费力般背着他起身,步伐很稳。 浴室也很小,两个人挤在一起洗脸刷牙,戚嘉澍擦干脸上的水,抬起头时,正好和闻述在镜中对视。加上上辈子,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有种无言的默契在里头,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闻述低头吻了过来,时间有限,他们短暂地交换了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十分钟到了,他们踩着点出门,简单地吃了个早餐,便坐上车出发,前往第一站——富宁县。 到富宁县时,已经是开拍第天的中午。 富宁县除了是荔枝之乡外,还是个少数民族聚居地,他们到的时候,有不少身穿民族服饰的村民等在那里,戚嘉澍一眼就看到了熟人——蔚新卓。 蔚新卓站在人群最前方,也穿了身民族服装,头戴一顶黑底花纹的布巾帽,上身是红色对襟外搭黑色马甲,下装则是宽脚黑色长裤。衣裤上刺有精致的民族刺绣,配着他一张清秀俊俏的脸,还挺好看的。 [哟,VX也来了啊~] [哈哈哈VX打扮得跟新郎官似的] [既然VX来了,那是不是可以dream一下喻天洲(狗头)] [姐妹搞事情啊,前夫哥要来了,不就是修罗场了吗?] [支持!小七为什么不能有两个老公?他又不是聊不过来!] [闻述:前面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加入暗鲨名单(黑化)(扭曲)] 戚嘉澍和闻述刚下车,蔚新卓就看见了他们,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恨不得冲出人群,上来一人给他们一个拥抱。 他俩对了个眼神,神色自若地走过去。 蔚新卓是这个站点的飞行嘉宾,会跟他们一起拍摄两天,他的作用说直白点就是导游——提前帮他们开路,熟悉这边的人文风俗、地域特色,然后再由他来带领众人游玩。 众人走近后,蔚新卓招呼着村民用他们的民族乐器奏乐,热热闹闹地迎接客人。 [这是什么族啊?大家都好漂亮] [这个鼓好特别!] [那个长长的,像二胡的是什么乐器] [那叫天琴,他们现在的表演,是省非遗] [终于知道这个节目的用意了,让大家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解各种民族文化] 正好是中午,众人在蔚新卓和族长的带领下,吃了一顿丰盛的当地特色盛宴。当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光是旅游,还要赚钱。 之前的那一千二已经见底了,而且按照计划,他们在这里只呆两天,那么就要赶紧想办法赚钱,不然没法继续往前走。 闻述作为“人事部经理”,自然要发挥他的作用,于是刚吃完饭,他就要去跟族长协调工作。 富宁县是荔枝之乡,全国四分之一的荔枝都来自于这里,不光产量大,品种也非常丰富。而荔枝是对储存要求非常高的水果,摘下后必须很快冷藏保存,并尽快销售转运。 现在是荔枝成熟的季节,富宁县全县果农都在忙着采摘销售,给他们提供的岗位也息息相关。 闻述从中选了种性价比较高的,分别是荔枝采摘、装箱入库,以及直播销售。并且他们的酬劳跟其他工人一样,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明星就搞特殊,可谓是一视同仁。 大家很快就分好了工,闻述、戚嘉澍和蔚新卓人跟着果农去摘荔枝,这项工作安排在明天早上,所以他们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蔚新卓发挥他导游的作用,带着大家四处逛了逛,到了晚上,他们分散居住在当地人家里。 因为明天要一起出发,所以戚嘉澍、闻述和蔚新卓分在了一户人家,这家是类似四合院的农家小院,他们住在偏房,里面统共就一大一小两张床。 [哈哈哈两张床,个人,这要怎么睡?] [小情侣当然要睡一张床,VX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睡!] [啊啊啊啊我的cp又要上床了吗?!] “呃……”蔚新卓尴尬地抓了抓脸颊,试探道:“要不……你们睡床,我打地铺?” 开什么玩笑!现在网上嗑得正起劲,要是小七和他哥一起睡,那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真的,但好歹掩饰一下好吗?! “不用。”戚嘉澍否决了他,指了指大点的那张床:“你和我睡这床,闻述睡那边的。” [!小七你?] [哇塞哇塞当着老公的面勾搭小叔?] [嫂子文学] 蔚新卓听他这么说,唇角抽搐了下,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啊?” 小七说要跟他睡? 他感觉脑后凉飕飕的,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他哥的表情,只能用眼角余光去瞟,闻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戚嘉澍挑眉:“嗯?” 蔚新卓握拳抵唇,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羞涩道:“好、好啊。” [VX你完了,你今晚必被你哥暗鲨(允悲)] [羡慕,我也想和小七睡呜呜呜] [可是我更想闻述和小七一起睡呜呜呜] [+1!VX这个锃亮的电灯泡!小情侣都没法那啥了] [hhh保保委屈QAQ] 他们关了摄像机,蔚新卓第一个洗漱完,开开心心地爬上了床——他其实也想和小七睡,小七身上有股清爽的淡香,要凑近闻才闻得到,还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睡前可以和他头并头聊天,连觉都比平常睡得好。 他有大半年没见小七了,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比如他们组合要解散了,队长可能要单飞…… 正闭着眼睛畅想呢,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睁开眼睛,闻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蔚新卓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媳妇似的拉着胸前的被子:“哥?” 只见闻述往另一张床的方向扬了扬下颌,他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让他麻溜滚蛋。 他嘴角耷拉下来,苦哈哈地起身,委屈巴巴地缩到了那张小床上。 戚嘉澍洗漱回来,看到的就是闻述靠坐在床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来,接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过去。 再看蔚新卓,蔚新卓瘪了瘪嘴,一脸受了欺负的表情。戚嘉澍失笑,目光转向闻述,这人总不至于连蔚新卓的醋都要吃。 他刚才那么安排,是真的认真考虑了的,即便是大的那张床,目测也就一米五左右,他和蔚新卓勉强也能挤挤。而闻述189的个头,肩宽腿长的,特别占地方,原本闻述一个人睡那张小床正合适,现在要和他挤一张床,那两人得贴着睡。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过去,闻述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 “我关灯了!”蔚新卓叫道,眼睛都不敢往他们这里看,嫉妒又羡慕地控诉道:“你们收敛点啊,虽然我成年了,但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啊!”狗粮他这两年吃得够够的了!什么时候也轮到他谈一次恋爱啊! 戚嘉澍被他逗笑了,旋即侧躺下,“关吧。” 啪—— 灯光熄灭,室内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闻述拥了上来,柔软微凉的触感落在颈侧,一触即分。 银色月华从窗户洒进来,屋子里光线蒙昧,戚嘉澍闭上眼睛,虫鸣声从四处八方传来,跟耳畔闻述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大概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闻述。” “嗯?” “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 闻述沉默了会儿,“是有点。” 这个房间没有安装空调,六月份的夜晚,温度也有26℃,挤着睡确实热。打地铺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还要去麻烦主人家,只能先将就一晚了。 戚嘉澍轻笑了声,翻身面对闻述,几乎和他额头相抵,手抚在他脸侧,轻轻吻了下他。 “晚安。”—— 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就出发去果园了,忙碌了一上午,收获颇丰。其他两组也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这一天下来,他们七个人,总共挣到了千块钱。 明早他们就要出发去下一站,晚上的时候,族长邀请他们到小广场上,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 年轻的男女穿着漂亮的民族服装,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气氛异常热闹。 戚嘉澍甚至跟民乐艺人学了天琴,天琴的弹法跟吉他有点像,加上他似乎天生就对乐器敏感,没多久就能弹出完整的曲子。 叶晓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嘉澍,你太厉害了!”她也穿了一身民族服装,红色的裙子把她衬得很好看。 蔚新卓与有荣焉:“那是,小七做什么都厉害!” [VX是澍吹吗哈哈哈,到哪都夸] [毕竟是嫂子(狗头)] [讲真我还嗑过VX和小七,我的傻白甜学弟真的好嗑!] 戚嘉澍微微一笑,“来,现在是点歌时间,想听什么我给你们弹。” 蔚新卓立马捧场,举手道::“我!我先来……” 闻述立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人群中心,那是他爱的人。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年轻人们会在这时趁机交友,戚嘉澍和闻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头顶是繁星密布的夜空,不远处则是热闹的人群,心却异常的宁静。 “闻哥,我以后想去环游世界。”戚嘉澍说。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他想去更多的地方,见证更多的美好。 没有摄像机跟着,闻述拉住他的手,温声道:“好啊,我陪你去。” 他们相视一笑,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两人松开了手。 “小七,你们在这呀!”蔚新卓满脸兴奋地跑过来,向他们展示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精致的绣球。 戚嘉澍挑起眉,闻述亦然。 蔚新卓还沉浸在兴奋里,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兴致勃勃地问:“刚才一个姑娘给我的,好看吗?” 戚嘉澍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知道他们送绣球代表什么意思吗?” 好奇宝宝蔚新卓:“什么?” 戚嘉澍慢条斯理地开口:“代表她看上你了,想和你结婚。” “啊?!”蔚新卓瞳孔都在颤抖,“那我收下了,就代表答应了?” “是的。”戚嘉澍点点头,拍了拍蔚新卓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接了人家的绣球,就要对人家负责,明天也别走了,乖乖留在这里当上门女婿吧。” 蔚新卓愣在原地,挣扎道:“可是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戚嘉澍目光同情,嘴上却无情地继续忽悠:“少数民族比较特殊……可以不用到法定婚龄。” 闻述看了眼戚嘉澍,唇边泛起丝笑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VX上门女婿] [小七又开始忽悠了,VX长点心吧!] [下反诈app啊!] 篝火晚会结束后,他们又回到了小院,找主人家拿了凉席褥子,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戚嘉澍睡中间,蔚新卓达成了和他睡觉的心愿,兴奋地跟他分享最近的趣事,闻述偶尔也会说上两句。 热火朝天地聊了会儿后,蔚新卓沉默片刻,唤道:“哥。” 闻述:“嗯。” 大概是黑夜给了蔚新卓勇气,他突然很想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小时候其实特别怕你,因为你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我就一直以为你很凶。”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闻述见面,是他五岁的时候,也是外公的生日宴上,他妈妈领着他,指着姨妈身边那个男孩子说:“宝贝,这是哥哥。” 那时闻述也才14岁,但已经像个小大人了,穿着定制的礼服,身板笔直,冷漠不苟言笑。他甜甜地叫了声“哥哥”,要是其他人,早就被他萌得七荤八素了,闻述却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就被吓哭了。 其他人都着急忙慌地来哄他,他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可闻述皱了皱眉,他马上就不敢哭了。 从那以后他就很怕闻述,跟耗子怕猫似的,见了就躲。 “但是我长大了一些后,又觉得你很聪明、很厉害,我一直都以有你这么个哥哥为荣。” 他和闻述读了一个学校,只不过年龄差距在那里,他小学的时候,闻述已经读高中了,几乎是校园风云人物般的存在。 当然并不是闻述多高调,相反他很低调,只是家世和外貌过于优越,即便在他们那种贵族学校也是顶尖,加上学习优异,跳级去国外上了大学。 他原本以为闻述会和家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完成学业后回到家族企业来,依照闻述的能力,完全是继承人的第一人选。 但是闻述没有。 他竟然不顾全家人的反对,进了娱乐圈,接下来的更是出乎意料,他居然放弃了继承权,自己创业,顶着压力选择了一位同为男性的伴侣。 他真的很佩服闻述,要是换做他,他肯定做不到。 “谢谢你,新卓。”闻述嗓音温和,“如果你也有想要做的事,就一直坚持下去。” 蔚新卓一怔,原来他哥知道。 他最近很迷茫,组合要解散了,队长也要单飞,他不知道该继续走下去,还是选择另外的道路。 他莫名就打了鸡血,一骨碌坐起身:“我知道了,谢谢哥!” 戚嘉澍原本闭着眼睛,此时忍不住笑起来,开玩笑道:“你们两兄弟大半夜坦白局吗?” 蔚新卓亲热地抱住他胳膊,“小七,我想组个摇滚乐队,到时候你来给我捧场啊!” “摇滚?”戚嘉澍有些诧异,蔚新卓这是要玩跨界啊,小孩儿很有胆魄嘛! 他点头,“一定。”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众人睡了个饱觉,将近中午才出发,蔚新卓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别,还偷偷地给戚嘉澍塞了一包零食。 他们一路走一路玩,顺便打打工,周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站,也就是终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还是跟之前一样,飞行嘉宾会提前到达,然后迎接他们的到来。 戚嘉澍看着熟悉的人,眉峰高高扬起。 飞行嘉宾是喻天洲。 节目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145章 之前蔚新卓来的时候,观众们就各种求喻天洲也来,现在真来了,大家得偿所愿,激动得忘乎所以。 [卧槽!前夫哥!]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节目组是真的有看评论啊!] [节目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天哪我都能想象他们同框的画面了哈哈哈哈] [开始期待!] 戚嘉澍看不到弹幕,但也大概能想象网友们会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修罗场之类,网上同人文里啥都有,他看过太多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闻述,闻述依旧淡然,和众人一起走过去。 喻天洲作为本站的“导游”,迎接到来的嘉宾是第一项任务。他倒没像之前的蔚新卓那样穿一身民族服饰,而是普通的休闲装,淡笑着和大家一一握手。 他长相偏冷,性格也偏冷,加上眼神有点忧郁厌世的气质,上节目的时候总被人说他黑脸。但他本人其实没什么恶意,算是好相处的那类人,只是不善于表达。 戚嘉澍跟他关系还不错,面带微笑地走过去,拍了下他掌心:“好久不见。” 喻天洲扬起唇角,“好久不见。” 虽然同在娱乐圈,但他们的工作大多数情况下没什么交集,戚嘉澍又专注于拍戏,很少参加活动,故而他们很难见到面。 闻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打招呼,见喻天洲伸手过来,便也和他握了下:“你好。” 喻天洲:“你好。”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哈哈哈哈好官方好尴尬] [正宫和前夫哈哈哈哈笑死] [讲真闻述这个样子,很难不怀疑他和小七是真的,心里都在冒酸水了吧] [他们本来就是真的啊,小七不都亲口承认了(狗头)] [真的吗?什么时候承认的?!] [上次直播……] 大家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早就累了,所以喻天洲要先带他们去休息。 戚嘉澍一手拉着行李箱,边走边打量四周,这座古城临江而建历史悠久,路面保留了原始状态,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两边建筑则是具有民族风韵的吊脚楼,一层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售卖特色小吃、手工艺品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酒馆,他一路走来就看到了不少,只不过现在还早,大部分还没开门。 喻天洲把他们带到了一家很有特色的民宿,进门就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个秋千架。树枝上挂满了小小的灯泡,等天黑后,大家坐在院子里,唱歌赏花,氛围应该会很好。 这是整季节目的最后一站,铁公鸡节目组终于肯拔毛了,财大气粗地把民宿的三层小楼都包了下来,因此大家不用再跟别人挤一个房间。 戚嘉澍放好行李后,按照约定,要下楼跟其他人集合。 不过他先转去了隔壁的房间,敲了敲闻述的门,一本正经地道:“先生,请问您需要客房服务吗?” [哈哈哈小七好皮!] [请问是哪种客房服务呢?(狗头)] [当然是一些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闻述打开门,双臂抱在胸前,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眼角微弯配合地问:“什么服务?” [哈哈哈哈闻述你真的会!] [你舅宠他爸!] [大家好,萌新第一次来,请问这是恋综吗?] [没错,史上最甜恋综!] 戚嘉澍微仰着头看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说:“这边可以叫您起床,送餐上门,道早午晚安呢。” [懂了,简单来说,就是叫.床、陪吃、陪.睡] [哈哈哈哈哈哈哈懂王姐妹!] [小七声音那么好听,叫起来应该也很好听吧?] [等等,叫什么?怎么叫?] [我可以在床底下吗?我也想听听(害羞)] [刚进来就被满地的苦茶子绊倒了] [光天化日下调情,所以您二位是完全不掩饰了吗?] [再多来点,我爱看!] 闻述轻笑了声,也没回答,而是揽了下戚嘉澍肩膀:“走吧。” 两人并肩下楼,楼梯是实木的,脚步踏上去会有沉闷的回响。 喻天洲听到声音,扭头看向楼梯的方向,就见两人肩膀挨得很近,有说有笑。 他和闻述不熟,但闻述的冷漠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可目前看来却并非如此——至少他对着戚嘉澍时,眼里总带着温和的笑意。想起最近网上的传言,他心里泛起丝异样,不动声色地迎上去。 “来了。”喻天洲说。 “嗯。”戚嘉澍左右看了看,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呢?” 喻天洲:“还没下来,再等一会儿吧。” 戚嘉澍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闻述也跟着过去,坐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大厅里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出奇地安静。 [哈哈哈怎么感觉有一、、尴尬] [救命,是亿点点吧] [幻视某些旧爱新欢见面的场景] 戚嘉澍最不喜欢的就是等人,百无聊赖地刷起了微博,看到搞笑的东西,下意识就跟旁边的闻述分享。 他们之间有种熟稔自然的氛围,于是孤坐在一旁的喻天洲,看起来就有那么一丝丝的寂寥。 [当初也是真情实感嗑过嘉偶天成的,我的选秀双子啊,忽然就意难平了QAQ] [嘉偶天成早就埋土里了,复数不好嗑吗?] [其实戚嘉澍挺好的,本i洲也有点意难平了] [讲道理哈,之前洲粉那么黑戚嘉澍,闹得那么难看,现在哪来的脸意难平?] [弹幕别吵架,安安静静嗑cp不好吗?] 嘉宾们陆陆续续地下了楼,大概五分钟后人差不多就齐了,喻天洲作为本站“导游”,开始为大家发布任务。 最后一站了,也不用大家打工挣路费,但是在这座古城里,有一位非遗技艺传承人,所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向这位传承人学习蜡染技艺。 因为蜡染工序复杂,除了喻天洲以外,节目组还邀请了一位当地的向导,一路为大家讲解。 参观完古城后,身着华丽民族服装的向导将他们带到了蜡染文化馆,向众人展示那些精致到堪称艺术品的蜡染作品,并为大家详细地介绍了传统制作工具及工艺。 “这些全都是纯手工绘制的吗?”叶晓脸上满是惊艳,不可思议地问。 “是的。”向导微笑着点头,不疾不徐地介绍完后,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接下来我会带大家拜访我们的传承人,请大家跟我来。” 传承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见到众人,非常和蔼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按照节目流程,嘉宾们要向传承人请教蜡染技艺,并独自完成一幅作品。向导给每人发了一块白色棉布,因为是手工自织的,又经过特殊处理,所以略有些粗糙。 首先第一步是绘制图案,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所以可以先用铅笔打底,绘出图案后,再用蜡刀沾蜡描边。 图案也都是有参照的,当然大家也可以自由发挥,画什么都行。 戚嘉澍学过很多东西,大部分他都能学得很精湛,技能树几乎点满了,唯独画画除外。 于是当镜头打在他的画布上时,网友们看着那奇形怪状的图案,先是一头雾水,继而纷纷笑喷。 [这是什么?哥斯拉大战巴尔坦星人?] [笑死,小七是什么灵魂画手吗?] [额……如果我没猜错,哥斯拉应该是鸟?巴尔坦星人是……蝴蝶?] [哈哈哈哈终于让我发现有什么是小七不擅长的了!] [哈哈哈关键他画得特认真,怎么办我觉得他更可爱了!] 戚嘉澍信心满满地画完,正好传承人走到了他旁边,遂像小学生展示满分试卷那样,开心地问:“老师,您看我画得怎么样?” 传承人看了看他的画,又笑眯眯地看着他:“不错,很有想象力。” [很有想象力?哈哈哈哈笑吐了] [老师好委婉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宝贝太可爱了!] 其他人听见老师这样说,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清他的大作后,笑得直不起腰。 “你要是早生个一两百年,抽象派就该是你开创的了。”喻天洲面无表情地说。 戚嘉澍眸子微眯,“我怀疑你在明涵我。” 喻天洲失笑,旋即抿唇压下笑意:“我是在夸你。” 戚嘉澍瞬间变脸,笑颜灿烂乖巧:“谢谢!” [嗑……嗑一口] [又是为嘉偶天成心碎的一天……] [哈哈哈哈闻述要加暗鲨名单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大家按照指导,将封好蜡的画布放进了靛蓝染料里,接下来要经过几天的反复浸泡、洗涤,才能真正完成一幅作品。 一天很快就过去,大家回到民宿,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些本地特色菜,看起来非常丰盛。 拍摄了一天,不光嘉宾们累,摄影师们也十分疲倦,故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自行安排,节目组不会实时进行转播。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灯已经亮起来了,星星点点的光点犹如漫天繁星,将小院装饰得十分温馨。 戚嘉澍坐在花架后的秋千上,身体轻轻晃动着,仰起头和闻述说话。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就是第二十一天,也就是说,拍完今晚,这一季的节目就都结束了。 闻述:“你呢?” “我啊……”戚嘉澍思索片刻,“栋哥在帮我谈一部电影,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就是进组拍戏。” 他这两年几乎都在无缝进组,都没怎么休息,闻述眸中现出几分心疼:“累吗?” “还好。”戚嘉澍眼底倒映着璀璨星光,站起身靠近他,笑吟吟道:“我不是说过么,我要当影帝。” 他想再一次站上那个位置,在面前这个人的见证下,算是弥补他们分开那几年缺失的遗憾。 闻述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他脸侧…… 而在另一边,喻天洲看了眼时间,一小时快到了,后面还有安排,他得把所有嘉宾都聚到一起。 他没看到戚嘉澍,便四处找人,小花园里花木繁密,他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站在花架下的两个人。看清楚两人的情形后,脚步立时就定在了原地。 戚嘉澍背对着他,和闻述相对而立,两人挨得很近,说不出的亲昵。 当闻述面无表情地抬眸看过来时,喻天洲感觉心脏都停滞了几秒,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翻涌上来,就好像心脏被一只手紧攥着,用力地往身体外撕扯,连带着内脏都泛起尖锐的疼痛。 他以前一直都搞不懂自己对戚嘉澍是什么感情,选秀的时候,他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就像他说的那样,之所以帮他,是因为不想自己的舞台被搞砸。后来在节目组的故意安排下,他和戚嘉澍的接触多了起来,渐渐地发现这人虽然业务不行,但挺努力的,而他向来尊重努力的人。 他们的cp莫名其妙火了,又一起出了道,不过他和戚嘉澍也只是普通队友关系,除了必要的营业,私底下基本不联系。 组合解散后,他们更是断了来往,戚嘉澍频繁上热搜的那段时间,他忙于工作,没时间也没精力关注,直到那次,他们一起上了《超级大冒险》。 戚嘉澍仿佛变了个人,曾经内敛的人变得外向又活泼,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戚嘉澍的,可能一开始只是好奇这人的变化,故而总会不经意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随即他就发现,这人像是个百宝箱,你永远猜不到他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他们从泛泛之交变成了能谈心的朋友,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把戚嘉澍当朋友,直到那个冬夜的凌晨,他们站在空旷的马路边,那天是过年,也是他真正的生日,他不想一个人回到空空荡荡的家,于是邀请戚嘉澍一起喝一杯。 戚嘉澍婉拒了,然后拥抱了他,跟他说生日快乐。 他当时特别失落,但又掺杂了开心,想要那个拥抱停留得更久一点。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对戚嘉澍的感情,似乎过界了。 他之前一直都对他们的cp无感,可他们正式解绑那天,他竟莫名地不愿……关于戚嘉澍和闻述,他以为不过是像之前他们的嘉偶天成那样,是粉丝一厢情愿促成的cp,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一厢情愿的人是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许多次戚嘉澍从他面前离开,来接他的人,大概率都是闻述。 还有闻述对他无由的敌意,他并不是迟钝的人,只是习惯性淡漠,除了音乐以外,不想在其他事情上花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晚了。 他僵立在原地,闻述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低头在戚嘉澍耳边说了句什么,引得戚嘉澍低笑起来。 喻天洲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垂下目光,转身离开。 戚嘉澍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回头看了眼,没人。 “刚才有人来过吗?”他微微蹙了下眉。 闻述面不改色:“嗯。” “谁?” “不相干的人。” 两人回到大厅的时候,众人正在玩桌游,叶晓坏笑着提议,既然是最后一晚,那就玩点大的。 “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她跃跃试欲道。 大家一起旅行了二十多天,同吃同住,彼此间都很熟稔了。都是年轻人,最喜欢追求刺激,翟天曜拍着桌子,兴奋地附和:“敢!怎么不敢!” “那我们就玩游戏,输了的抽卡。”叶晓晃了晃手里的桌游道具卡,“抽到什么听天由命,实在不想回答或冒险,那就喝酒。不过我们这里没有酒,就用可乐来代替,怎么样?”可乐含糖量高,俗称快乐肥宅水,对于他们这种需要严格控制身材的艺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惩罚。 “没问题!” 游戏很简单,就是经典的“数七”,凡是遇见七或者七的倍数,就拍一下掌,如果不小心说出数字,就判为输,考验的是反应能力。 刚开始大家都比较谨慎,开场选的是小数字,难度不算大。 第一个中招是喊得最欢的翟天曜,他皱巴着脸,小心地抽了张道具卡。毕竟现在是在直播,没法剪辑,要是抽到不好完成的惩罚,就可能会造成进退两难的局面。 翟天曜盯着道具卡,表情一松,接着念出了上面的内容:“大冒险,选择现场的一位玩家,公主抱原地转三圈。” 他嘿嘿笑着环视了一周,起身走向梁岳,张开手臂浮夸道:“岳哥,来吧!” 梁岳嫌弃地看着他,“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翟天曜说完,土匪抢亲似的拉住梁岳,抄着他膝弯把他抱了起来。 大家看好戏地起哄,拍着手数:“一圈,两圈,三圈!” 转完最后一圈,翟天曜踉跄了下,差点把人摔在地上,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游戏继续,难度越来越大,除了戚嘉澍、闻述和喻天洲外,其他人都中了招。 大家都很放得开,只有实在为难才会选择喝可乐,明星嘛总要有点隐私,网友们也都理解,不影响他们看得乐呵。 又是几轮后,终于轮到喻天洲中招。 叶晓把装着道具卡的盒子递到他面前,俏皮地眨了眨眼:“祝你好运。” 喻天洲抽了一张,看着卡片,唇角微抿。 “是什么?”宋玉好奇地凑上前,“哇!” 翟天曜也凑了过去,念道:“真心话,有……喜欢的……人吗?”念完后他嘶了一声。 这个问题可就涉及隐私了,喻天洲男团出身,曾经的顶流爱豆,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敏感话题,不过他已经往歌手转型了,而且转型得很成功。 众人都觉得他不会回答,梁岳甚至都帮他倒好了可乐,谁知他沉默片刻后,垂下眸子,面无波澜地说:“有过。” [我靠!!我靠!!!] [我他妈?什么叫有过?] [解释一下,就是“爱过”的意思] [可以了,他出道七年,一直零绯闻,现在也转型歌手了,又不是在职爱豆] [而且他今年都27岁了,没有才不正常吧] [可是他说的是“有过”诶,那就是现在没有,失恋了?] [啊啊啊救命我好好奇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吃到瓜的表情,戚嘉澍漫不经心地托着腮,他总觉得,刚才来花园里的人,是喻天洲。 游戏继续,翟天曜又中招了,抽到的问题不好回答,他一口闷掉可乐,结果被气泡冲得满地乱跳,特别滑稽。他缓过来后,坏心眼地选了个特别大的数字,游戏难度加大。 戚嘉澍心不在焉,没留神就中招了。 叶晓幸灾乐祸,一副总算轮到你了的表情,不怀好意地把道具盒推了过来。 戚嘉澍随意地抽了张卡片,看清惩罚内容,眉峰立刻就挑了起来。 众人都期待地看着他,他面色不变,慢条斯理地念道:“和你左手边的人亲吻30秒。” 他左手边的人是闻述。 在场所有人,无论嘉宾还是工作人员,都瞪大了眼看向了他们。 直播页面上,弹幕一片卧槽。 戚嘉澍两指夹着道具卡,利落地扔回了盒子里,转头笑看着闻述:“闻老师,这要亲了,咱俩可就说不清了啊,敢吗?” 闻述注视着他,青年唇角微勾,眼底闪动着兴奋,以及似有还无的……挑衅。 他在问他,敢吗? 敢不敢吻他,敢不敢就这样……向所有人宣告。 闻述没有迟疑,下一秒便吻了过去。 心脏漏跳了半拍,戚嘉澍忽略掉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低不可闻地笑了声,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应。 屋子里寂静极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30秒后,闻述抬眸,目光深邃嗓音低磁—— “说不清什么?” 第146章 “说不清什么?”闻述问。 他们足足吻了30秒,观众们都惊呆了,直播页面有几秒的空白,等反应过来,疯狂刷起了弹幕,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 大家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一眼看去全是“啊啊啊”和“卧槽”。 [????????]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SOS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啊啊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直播接吻太敢了!] 戚嘉澍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轻响,紧接着宋玉轻呼了声。 他扭头看去,就见喻天洲正扶起翻倒的水杯,水顺着桌面往下流,他快速地抽了几张纸巾,低头认真地擦拭着。 坐他旁边的叶晓也帮着擦,没一会儿就把水清理干净了,喻天洲小声地跟她道了句谢,又抬眸看向大家,脸上没什么表情:“抱歉。” 他刚才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 众人纷纷笑着摇头,继而目光又都落到了戚嘉澍和闻述身上,这两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接吻,还是在直播,简直称得上惊世骇俗。 视线中心的戚嘉澍神色自若,一点都不扭捏,笑眯眯地问:“可以了吗?” 叶晓早就猜到他和闻述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她心里一方面大呼嗑到了,一方面又为戚嘉澍捏了把汗。 这是在直播,没法剪辑,他们接吻那一幕绝对被观众看到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可以了可以了!”她只能强作镇定,开玩笑缓解气氛:“果然是荧幕情侣,就是不一样哈!” 其他人也跟着打哈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起来。 戚嘉澍目光巡视了一圈,“还继续吗?”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 “哈哈哈对,再来!” “大家都罚过了,闻哥怎么着也得中一次吧!” 话虽这么说,但刚吃了这么大的瓜,还是当事瓜主亲自喂的,谁还有心思玩?故而大家象征性地又玩了两局,时间也不早了,就都解散回自己房间了。 戚嘉澍跟着闻述进房间,刚一关上门,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阵才接通,尹文栋略带疲倦的嗓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很平静:“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戚嘉澍笑了声,理直气壮:“这不是来跟您自首的吗?” 尹文栋冷哼了声,“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他就知道戚嘉澍不会那么老实,所以一直让团队里的人留意着节目动向,戚嘉澍和闻述一点也不收敛,把慢生活综艺上成了恋综就算了,现在还给他作了个大的! 《完美假日》的收视率一直不错,而现在又是黄金时段,在线观看人数可想而知,来这一出,不亚于在人山人海的□□广场当众接吻! 就那么短短的十来分钟,微博上热度已经刷爆了,尹文栋感觉脑仁疼,但又莫名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这两人在一起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被狗仔拍到曝光了,结果现在倒好,人家玩儿自爆! 算了,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再藏藏掖掖了,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自爆总好过被爆。 尹文栋叹了口气,他竟然觉得还好,一定是被这俩不省心的给pua了! “知道。”戚嘉澍冷静地说,虽然是有那么点冲动,但也并不完全是头脑发热,他们本来就打算公开了,只是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这么淡定,尹文栋都没法生气了,无奈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戚嘉澍看了眼闻述,得到了肯定的眼神,他唇角微扬,说:“官宣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便听尹文栋严肃地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虽然他们撂了那么大的烂摊子,但还是有办法公关过去,毕竟团队在这方面一直都有准备,预案都做了好多个版本,所以也不算太被动。可一旦官宣,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就意味着向所有人宣告,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情侣关系。 如果他们是普通的情侣那还好,但问题是,他们双方都是男人,在圈里又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一旦两人双双官宣出柜,这在娱乐圈里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舆论风暴会残酷无情地席卷过来,尹文栋光是想想那场面,就开始焦头烂额。 “我想好了。”戚嘉澍语气坚定,“从我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从来不后悔和闻述在一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即便遭到再恶毒的非议与谩骂,也再伤不到他分毫。 而现在这样,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网友粉丝们无法接受,让他退出娱乐圈。反正他也在圈里呆了那么多年,该玩的早就玩够了,大不了换一种活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闻述。 他看到闻述眼底泛起的波澜,看到他不断滚动的喉结,想必闻述此时的心情,远不如他面上表现的淡然。 于是他弯起眼角,对闻述笑了笑。 下一瞬,他便落在了闻述怀里。 闻述紧紧地拥着他,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畔,闻述的呼吸略有些乱,像是压抑不住心里奔腾的激动与情潮。 戚嘉澍也抱住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越发趋于一致的心跳。 兜兜转转地折腾了那么多年,分离又重逢,他还是没有办法放开这个人。 十八岁那年,小酒馆那个闷热的夏日夜晚,他遇见这个人,懵懵懂懂地闯进了另一个世界,不知不觉地沉沦,从此以后再难忘记。 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他曾经觉得这句话很俗,现在却发现果然没说错,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认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尹文栋“喂”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看着还显示通话中的屏幕,又叹了口气,挂断电话,又重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李芸同样疲倦的声音传出听筒,两人苦笑一番,约定好了接下来的官宣以及公关流程。 戚嘉澍登上微博,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和闻述并列登上了热搜榜一。 #闻述戚嘉澍吻# 才那么短短的时间,词条就已经爆了。 他眨了眨眼,笑道:“闻哥,准备好了吗?” 闻述也笑了起来,“当然。”他一直都准备着,就等着这一天。 戚嘉澍点进了微博编辑页面,简单地输入了几个字,在发送前,他看向闻述。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满满的情意。 这一天终于到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没有什么不敢的,戚嘉澍深吸口气,点击发送。 @戚嘉澍:我爱你@闻述。 几乎是同一时间—— @闻述:我爱你@戚嘉澍。 第147章 官宣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微博崩了。 大量流量短时间内涌入,严重超过系统负载,以至于微博首页直接空白一片,无论如何都刷新不了。 没吃到大瓜的网友和粉丝们急得团团转,各大社交app里都在问发生了什么。 作为复数cp的忠实粉丝,米米加了不少cp粉群,微博暂时用不了,大家便只能转移阵地,在群里尖叫发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天哪嗑到真的了!” “我激动到在床上打滚啊啊啊!吓得我家猫跑得远远的!” “复数真的是真的!!!” …… 即便米米一路看着述哥和小七走来,亲眼见证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但等到他们真的公开时,她还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想起这几年的种种困难,他们真的太不容易了! 看到他们的隔空表白,没有过多的言语,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爱你”,不知为何,一种无言的感动在心底泛滥开,米米眼眶发热,差点就落下泪来。 她给述哥和小七都发了消息,祝贺他们,希望他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戚嘉澍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大多是一些圈内的好友,打电话来问他和闻述的情况。 每个问到的人,他都会很干脆地承认——对,我们在一起了。 他们晚上10点官宣,微博服务器崩溃,同样崩溃的还有微博程序员,紧赶慢赶地维护,一直到凌晨,微博才恢复正常。 热度太高,微博热搜几乎被霸榜,一堆相关词条被顶到前排,#闻述戚嘉澍官宣#、#闻述戚嘉澍吻#、#闻述戚嘉澍恋情#、#完美假日#…… 词条后紧跟着红到发紫的【爆】,微博时不时还出现卡顿,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营销号们扎堆团建,疯狂吸这一波宛如山洪暴发般的流量。 @娱乐菌:#闻述戚嘉澍恋情#当营销号这么多年,爆过这么多料,第一次见综艺直播接吻,马上微博直接官宣出柜,不愧是你们!瑞思拜![大拇指] @扒圈娱乐:#闻述戚嘉澍恋情#细扒两人恋爱过程,最初应该是戚嘉澍救了闻述的助理米米,两人从而结识。接着是《绝命追缉》杀青宴,两人第一次被拍到,然后是合作电影《黑金》,再到后来合作同性电影《日落西河》,还有戚嘉澍未播的电影《天降横财》,网传闻述有客串……这么看来这俩合作还挺多,评论区讨论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思考][思考] 网友们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火速赶往吃瓜现场。 “点烟的手,微微颤抖,嗑了那么多年cp,第一次嗑到真的。” “呜呜呜我老公八百年不营业,结果一上线就成别人的老公了![大哭][大哭]” “你要这么想,老公的老公也是老公,以后你就有两个老公了[狗头]” “哈哈哈哈格局打开!” “虽然一直传绯闻,但他们之前好像都没被拍到实锤,怎么做到的?” “有业内的朋友透露过,说这俩是出了名的警惕,很难拍到。而且就算拍到了,以人家的背景,摆平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好家伙,不说我都忘了,闻述可是真·娱乐圈霸总[狗头],而且戚嘉澍还是纪巡的儿子诶,这俩凑到一起,王炸啊!” “纪巡是谁?我漏吃瓜了吗?” “纪巡,地产大鳄,占了全国地产业半壁江山,是戚嘉澍的生父,想吃完整瓜的指路这个博主@喵酱酱紫” “[惊讶]啊这,算塌房了吧?” “人家正儿八经的演员,颜值在线业务出众,认认真真谈个恋爱,一没出轨二没睡粉,怎么就塌房了?” 戚嘉澍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这句评论,遂转身目光炯炯地看向闻述,面无表情道:“闻述,你睡粉。” 闻述愕然:“什么?” 戚嘉澍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是你的粉丝,你睡了我,可不就是睡粉?” 闻述失笑,伸手来捏他的脸,两人笑闹一阵,闻述手撑在戚嘉澍两边,身体轻轻压着他,眸光深邃。 “谢谢你。”闻述认真地说。 戚嘉澍注视着他,唇角噙着笑意:“谢什么?” 闻述:“谢谢你还在,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谢谢你……这样无条件地爱我。 戚嘉澍低笑起来,胸膛跟肩膀微微抖动,笑吟吟道:“矫情了哈,闻老师。” 闻述没说话,低头吻了下他眉心。他动作很轻,透着眷恋与珍重,沿着眉心一路往下,流连到唇角,温柔地吻住了戚嘉澍。 戚嘉澍抱住他脖颈,和他唇齿纠缠……分开的时候,他呼吸不太稳,轻喘着凑到闻述耳边,邀请般低声道:“睡粉吗?” 闻述眸色转深,复又吻住了他…… 混乱间,戚嘉澍眯着雾气迷蒙的眼睛,听到闻述暗哑的嗓音,在耳畔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我爱你。”—— 厮混到半夜,戚嘉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10点了。 他稍微动了下,腰间的手臂便紧了些,闻述也醒来了。 脖侧传来温热的触感,闻述吻了下他,声线是初醒的沙哑,带着温和的笑意:“早。” 戚嘉澍扬唇:“早。” 话落转身面对着闻述,眸子半睁半闭,显然还没睡够。 他又眯了几分钟,待清醒些后,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关了一夜的机,一打开就没个消停,无数的消息和未接电话,看都看不过来。 他揉了下眼睛,点进微信页面,入目所见全是红点,看着就头疼。 尹文栋的消息在最上面,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让他去看微博。 官宣发酵了一晚上,不知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不过戚嘉澍心态很稳,反正再困难的事他都经历过了,总不能比那更糟糕。 闻述抱着他,“不想看的话,就别看了。” 戚嘉澍毫无心理负担地登上微博,闻言笑道:“看看,我还真挺好奇会是什么样。” 上一次他和闻述的接吻照毫无预兆地上了热搜,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这一次他们直接当着直播接吻,算起来更劲爆、更刺激了呢。 先看热搜榜,他和闻述的名字依然挂在前排,只是一整夜过去,热度稍微降了些。 他点进词条,意料之外地没在热门看到过激言论,反而大部分都是在嗑糖和祝福?! 他们接吻的直播画面被单独剪了出来,播放量现在竟然上千万了!评论区一眼看去,全在嗑糖。 “啊啊啊啊啊救命!嗑得我神志不清!在床上吱哇乱叫!” “[色][色]这个吻好欲,两人太会亲了!!!” “[色][色]建议以后吻戏都按这种标准卷!” “又刷了一遍《日落西河》,床戏看得我幻肢起立!” “我记得戚嘉澍采访的时候,亲口承认过他们是真的,怎么当时都没人信?” “[捂脸]因为当时以为他只是单纯说骚话……” “哈哈哈自爆都没人信,小七你反省一下是不是平时骚话太多啦!” “我确认了,每次小七叫闻老师,都是在调情!诡计多端的小情侣!” “我发誓这是我嗑过的颜值最高,糖最甜的cp!真情侣就是坠吊的!!!” “大家都在看接吻,只有我注意到喻天洲的眼神了吗?怎么感觉有点失魂落魄……” “卧槽,喻天洲喜欢的人不会是……” “水杯倒了这里,像不像亲眼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那种心痛又手足无措……” “[惊讶]OMG不会吧?要真是,那的确是意难平了。” “嘉偶天成……痛,太痛了!” “这是复数专场OK?人家都官宣了,就不要提不相干的人了。” “别过度解读好么?洲洲只是不小心而已。” …… 看到一半,尹文栋的电话打了过来。 戚嘉澍伸了个懒腰,嗓音懒洋洋的:“栋哥,早上好。” “早上好?”尹文栋轻哼,“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嗯。”戚嘉澍随口应道。 节目已经录完了,又和闻述鬼混了半宿,反正今天也没其他事,干嘛要起早? “闻述在你旁边?” “对啊。” 尹文栋一向拿他没办法,暗地里叹了口气:“微博看了吗?说说感想。” 戚嘉澍想到刚才看到的评论,说:“现在的人接受度那么高了吗?” 当初他们恋情被曝的时候,他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一大堆人扬言要脱粉。但是他刚才顺便看了眼,他的粉丝竟然不减反增,还有好多人私信祝福他。 “不是接受度高了。”尹文栋心情略微复杂,欣慰又带点无奈:“这要得益于你和闻述一直以来口碑和路人缘都很好,但凡换个其他人,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你们一直以来都有恋情传言,网友们早就被打了预防针,所以也不算太突然。”他又补充道。 两人的cp国民度出奇地高,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官宣之后,两边工作室通宵了整晚,一直关注着舆论动向,一有不对劲就赶紧应对,才没让心怀不轨的人趁机带节奏作妖。 戚嘉澍轻笑:“谢谢栋哥,辛苦了。” “谢什么,合作这么久,还拿栋哥当外人啊?”尹文栋温声说。 他一直拿戚嘉澍当自家小辈看,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一路摸爬滚打,有时候他看着都心疼。到现在好不容易风头正盛,很大可能在下届电影节拿个大奖,就怕他因为这些事断送自己的前程。 虽然网友们看似大多都接受了,但后面会有什么影响,还说不准呢。 可看戚嘉澍的反应,这小孩向来心大,估计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看得开不内耗,活得也轻松些。 打完电话后,他们起床洗漱,下楼吃饭的时候,只有宋玉和叶晓还在,其他嘉宾已经先走了。 本来已经单独分了房,但两人昨晚还是进的同一个房间,加上又当众官宣,还那么晚起床,就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叶晓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们,对戚嘉澍挤了挤眼睛:“昨晚睡得怎么样?” 戚嘉澍接过闻述烫好的筷子,神情自若:“还不错。” 叶晓“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小七,这心态绝了!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让人钦佩又羡慕。 她作为旁观者,都一晚上没睡好,忙着吃瓜去了,今早醒来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用了遮瑕才盖住。 结果当事人倒好,完全没受到影响,全素颜气色都那么好,果然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 吃完饭后,戚嘉澍和闻述回房间收拾好行李,节目组把他们送到机场,这一季的节目也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回到家,刚开门雪粒就热情地迎了过来,尾巴狂摇,一个劲儿地往人身上扑。 快一个月没见,它委屈地哼唧着,扑完戚嘉澍,又去扑闻述,两只前爪扒拉着,像是恨不得把他们的裤子扒拉下来。 韩骏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等戚嘉澍把狗安抚好,才微笑着说:“看来雪粒很想你们呢。” 戚嘉澍哭笑不得,“下次出门,有机会的话就带上它吧。” 闻述摸了摸雪粒毛绒厚实的耳朵,“嗯。” 公司积了一堆事,闻述忙得早出晚归,戚嘉澍倒是落了个清闲,休了个轻松的短假。 《完美假日》最后一期的剪辑版也出来了,播放量高得离谱,有很多人慕名前去观摩他们那场旷世“吻戏”。弹幕满满当当,连嘉宾的脸都看不清,渠道方清了几次,都还能很快就刷满。 甚至有视频博主专门给他们俩剪了个双人版恋综出来,叫做《完美情人》,还把两人之前的一些合作片段剪了进去,剧情有头有尾跌宕起伏,简直是嗑cp神级大作。 当然还是会有不和谐的声音,极个别还言辞过激,但别说本人不care,网友们自发地就怼了回去。“人家郎才郞貌,天生一对,轮到你这妖怪来反对?”—— 短假结束,戚嘉澍继续工作,目前来看官宣恋情对他来说没太大影响,只是一些题材的影视可能接不了而已。 比如男女爱情类题材,但说实话这对他基本没影响,因为他接的戏大多是正剧向,很少会涉及情爱。 时间转眼就到了秋天,国际时装周要到了。 戚嘉澍婉拒了品牌方的邀请,主要是流程麻烦,会被一群人簇拥着,很难有独立支配的时间。不过这期的主题他挺感兴趣的,正好闻述最近不忙,两人商量了下,打算一同前往,看完秀顺便旅个游,算是私人行程。 这场是暗黑风格,带有宗教元素,秀场布置得宛如午夜墓地,浓雾迷漫中,十字形墓碑若隐若现,T台两边燃着幽蓝色火焰,冥火般阴森诡谲。 他们并排坐在秀场的贵宾席,视野极佳。 迷雾渐渐散去,T台上方灯光亮起,走秀正式开始。开场的男模穿着当季新款时装,黑色风衣包裹得他修长挺拔,浑身上下有股肃杀之气。 紧接着戚嘉澍惊讶地发现,这人竟是亚洲面孔。 要知道在这种国际秀场,而且还是顶级奢侈品牌,本就少有亚洲面孔,这人还是开场,说明他在模特界地位相当高。 不过,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他微微蹙了下眉,闻述注意到了,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戚嘉澍说,“就是感觉有点眼熟。” 不过他并没有认识的模特,应该只是凑巧。 一场秀不知不觉就结束了,两人并肩离席,边走边讨论接下来先去哪玩儿。 忽然,戚嘉澍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小七。” 他循声回头,就见一个年轻男人面带笑容地向他们走来,看五官脸型,赫然是刚才开场的男模。 戚嘉澍:“你好,请问……” 他还没说完,就听这人道:“你还记得我吗?” 第148章 闻言,戚嘉澍微怔,他仔细地端详男人的五官,脑中逐渐浮现起一件旧事,不太确定道:“你是……宴柯?” 男人开心地笑起来,点头:“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戚嘉澍终于想起来,四年前他为香水「伊甸园」拍摄广告时,和宴柯有过一面之缘。 剧情需要,宴柯作为他的替身,全身包裹在绿布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拍摄完毕后,宴柯来找他签名,他通过眼睛,认出了他是自己的替身。 但那时的宴柯还只是个初出茅庐、连秀台都上不了的小模特,现在却已是国际名模。 这也是为什么他见过的人大多都能记住,却没有认出宴柯来,毕竟气质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过这样一想,时间过得还真快,戚嘉澍有点感慨,轻轻拍了拍宴柯手臂,笑道:“可以啊,混得不错。” 他神态语气还是跟之前那样,熟稔得就像老朋友见面,不会让人感觉到疏离与尴尬。 宴柯抿唇微笑,稍作犹豫后,认真地说:“小七,谢谢你。” 戚嘉澍不明所以,微微偏了下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初鼓励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坚持到现在。”宴柯双眸明亮地注视着他,轻声说:“还有……谢谢你还记得我。” 他那时刚入行一年多,一直没法出头,好不容易接了个活,去给明星当广告替身,就是连脸都不能露,报酬也很少。他原本有些心灰意冷,心想实在不行就结束自己的模特生涯,回到学校好好念书,毕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然后他遇见了戚嘉澍,这个人太亮眼了,炽烈火热,却又不像阳光那样灼人。 相比起来,他简直尘埃般黯淡无光,于是自卑又沮丧地迎上去,轻声问能不能也给自己签个名。 戚嘉澍笑容明媚,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个脸都没露的替身,温声问他名字,还给他加油。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注意到,随即他发现,被人记住、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顶有签名的棒球帽他一直小心保存着,每当实在撑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努力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拼命地抓住一切展示自己的机会,就算是当背景板,也尽力做到最好。 当那个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机会到来时,别人都很羡慕他,认为是他运气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这个机会,到底都付出过什么,做了多久的准备。 四年过去,他做到了。 他成功地走上了国际舞台,站在聚光灯中心时,偶尔会想起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青年——还有他作为替身,妖冶艳丽的青年凑过来时,那一刻心脏失控地悸动…… “这有什么好谢的?”戚嘉澍失笑,坦然道:“我那时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你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是你自己,所以你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宴柯笑容不变,眼前的人可能没法明白,那一句鼓励对当时的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深呼吸了下,看看戚嘉澍,又看向闻述,彬彬有礼地问:“我能请两位吃顿饭吗?” 戚嘉澍和闻述对视了眼,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婉拒:“抱歉,我们待会儿有安排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 宴柯眸中闪过些许遗憾,但还是笑着点头:“好。” 戚嘉澍对他挥了下手,“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下次见。”宴柯也挥手,接着又补充:“还有……祝福你们。” “谢谢。”戚嘉澍笑道,随即和闻述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闻述语气自然地问:“你们认识?” 他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地看两人寒暄,这个叫宴柯的人,看戚嘉澍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 “嗯。”戚嘉澍颔首,“记得我四年前拍的那支香水广告吗?他在里面扮演我的替身……” 他简单地跟闻述讲了经过,其实严格算起来,他和宴柯算不上认识,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他也没想到还会遇见宴柯,更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直记得那件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上了车,闻述亲昵地揉了揉戚嘉澍耳垂,眸色深幽声线低沉:“招蜂引蝶。” 戚嘉澍诧异地挑了下眉,不知为何,莫名就戳中了他的笑点,愉悦地笑了起来。 “闻述,你在吃醋吗?”他笑意盈盈地问,旋即又压下笑意,一本正经道:“原来我们闻总这么爱吃醋。” 闻述的手从他耳垂转移到颈侧,不发一语地吻了过来。 短暂的一吻结束,戚嘉澍忽然想起,有个问题一直没问过,所以他问了出来:“闻述,当初你在小酒馆里,给我那个电话号码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后面还能再见面吗?”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心血来潮随手帮了个忙,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闻述沉吟片刻,弧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后面虽然依旧暗中关注着,但真没有想过他们还能再见面,更没有想到戚嘉澍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此刻回想起来,那晚他意外地走进那家酒吧,遇见戚嘉澍。这么多年,他们相遇、分离又重逢,兜兜转转,仿佛冥冥中就已经注定。 他手指穿插进戚嘉澍指间,紧紧地扣住,眼神专注嗓音温柔:“如果那时候,我知道我会这么爱你,一定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 戚嘉澍呼吸有一瞬的停滞,紧接着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会对这个人心动。 他唇角翘起,追问道:“如果那晚,在台上的人不是我呢?” “不可能。”闻述说。 “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走进去。”—— 他们去订好的餐厅吃完了饭,时间还比较早,便在商场里逛了逛,权当是消食。 旋即戚嘉澍发现,这家商场的大厅中央,有一架三角钢琴。 这是供客人们演奏的公共钢琴,只是此时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戚嘉澍向闻述投去个眼神,得到回应后,两人并肩走上前去。 琴身上一尘不染,戚嘉澍将琴盖翻起来,随手试了几个音。 “音准不错。”他笑起来,“闻述,还记得你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是什么吗?” 闻述凤眸带笑,“Beethoven,《OdeandieFreude》。”① 当他说外文的时候,发音标准嗓音低磁,有种莫名的性感,戚嘉澍每次都会被戳中,心里痒痒的,想抱他吻他。 中毒太深了,他心里自嘲,旋即在琴凳上坐下,闻述紧随着坐在了他旁边。 他人生中第一次弹钢琴,是在闻述家里,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那个世界的闻述生在音乐世家,父亲是交响乐队指挥,母亲则是位钢琴家,他从小受音乐熏陶,琴房里有一架纯黑的三角钢琴。 那架钢琴特别漂亮,他忍不住走近,但又不敢触碰。琴面上倒映出另一个人的影子,闻述走到了他身后,笑着问他:“喜欢吗?” “嗯。”他点头。 闻述拉着他坐下,说:“我教你。”话落先是给他弹了首《欢乐颂》,然后开始教他基础的指法。 他学得很快,闻述便打算先拿首曲子给他练练手。 “你有什么喜欢的曲子吗?”闻述问。 他想都没想,说:“就刚才那首。” 《欢乐颂》明显不适合初学者,闻述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位很好的老师,教得耐心而仔细,戚嘉澍认真地学着,乐感出奇的好,是那种能让老师骄傲的出色学生。 他很快就能完整地弹出整首曲子,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富有感情…… 当时闻述的眼神透着惊喜,又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去闻述家,两人在琴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他们会四手联弹,他弹高音,闻述弹低音,配合得默契无间。 戚嘉澍从回忆中抽离,侧脸看着他:“还会吗?” 闻述:“试试。” 戚嘉澍也很长时间没弹了,两手相扣活动了下手指,指尖落下去前,笑吟吟道:“闻老师,合作愉快。” 他们并排而坐,两双修长好看的手跳跃在黑白琴键上,刚开始的几个音略显滞涩,但很快便熟稔流畅起来。 轻快的音符流泻而出,整个大厅里回荡着动人的乐声,周围的人不自觉放慢脚步,逐渐围拢过来。 戚嘉澍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整颗心都在琴键和旁边这个人身上,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和闻述深深地注视着彼此,相视一笑。 忽而掌声雷动,他听见有人在喝彩,抬眸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还有不少人在举着手机录视频,戚嘉澍从容淡定地向大家致礼,便拉着闻述走了。 没过多久,他在微博上看到了他们弹钢琴的视频。视频拍摄者角度挑得非常好,无论构图还是光线都近乎完美,加了柔光滤镜后,两个人像是在发光,唯美至极。 @复数明天就结婚:啊啊啊啊啊偶遇了复数夫夫!天哪四手联弹太甜了!!!我嗑爆!!! “什么明天结婚?这不就是婚礼现场!!!” “民政局我搬过来了,[跪了]原地结婚吧求你们了!” “那个对视SOS!把我鲨了给两位神仙助助兴吧!” “好高级的浪漫,慕了[流泪][流泪]” “本来不婚主义的,但要是我的婚礼上,有两个辣么帅的男人给我弹钢琴,结个十次八次婚我都可以[爱心]” “哈哈哈姐妹清醒一点!” 粉丝们为了嗑糖,深扒两人互动的点滴,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扒出了戚嘉澍曾经的小号。戚嘉澍之前偶尔会用小号在闻述微博下评论,粉丝发[色][舔]的emoji,他也跟着发,粉丝叫老公,他也跟着叫老公——当时纯属闲着无聊,也没想到粉丝这都能扒出来。 “原来小七那么早就开始叫老公了!!” “看来早就勾搭上了,小情侣瞒得我们好苦!” “嘿嘿[色]老公[舔]嘿嘿[色]老公[舔]” 不管粉丝们怎么说,反正没有证据,他不承认就是了。而闻述很少上微博,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睡觉前他洗完澡出来,闻述从手机上抬眸看来,眼神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戚嘉澍脚步微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闻述伸臂一揽,将他揽到怀中,下一秒天旋地转,戚嘉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疾风骤雨中,戚嘉澍意乱情迷,胡乱地喊闻述的名字。 闻述低喘着,贴在他耳廓:“不是叫老公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戚嘉澍从善如流地环住闻述脖颈,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哑声唤道:“老婆。” 话音刚落,闻述动作微滞,须臾眸色越发深邃…… 戚嘉澍愉悦地低笑了声,可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 度完假回国,时间转眼就到了新年。 跨年当天,《天降横财》发布了定档预告,准备在大年初一春节档上映。 戚嘉澍在里面扮演了一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又怂又市侩,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他在选择剧本的时候,会尽量避免角色类型重复,这样对自己来说是挑战,对观众则是不同的惊喜。 眼见春节将至,他兑现之前的承诺,带闻述回家过年。 家里换了大房子,戚嘉澍敲门,很快门打开来,周婧容看见他们,脸上绽出笑容。 “哥。”她唤戚嘉澍,随后又转向闻述,一时间似乎不知该怎么叫人:“闻……” “叫闻哥吧。”戚嘉澍说。 周婧容从善如流:“闻哥。” 闻述微微一笑:“你好。” “你哥哥回来了吗?”温婉的女声响起,接着戚莞从房间里出来,眼睛一亮。 “小澍!”她快步走来,随即注意到闻述,微不可查地愣了下,但又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温和:“你是小闻吧。” “是我。”闻述说,“阿姨好。” 反应过来两人还站门口,戚莞赶紧给他们拿了新的拖鞋:“快进来,外面冷。” 她招呼两人坐下,又要忙活着倒茶洗水果,戚嘉澍站起身:“妈你别忙了,我来吧。” 他站起来,闻述便也跟着起身,两人分工合作,动作间透着无言的默契,戚莞在一旁看着,欣慰盖过了复杂。 她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但现在看他们感情很好,便也就稍微放心了些。 晚些时候周献买菜回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饭桌上气氛融洽。 闻述一改平时的寡言,和周献聊得很投机,戚莞偶尔会搭几句话,从他们的神态言语,看得出来他们对闻述很满意。 客房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戚莞听说闻述有洁癖,特意换了全新的床品。 戚嘉澍等其他人都睡着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客房门口,一轻一重地敲了两下门。 门很快打开,他走进去,懒洋洋地坐在床沿:“怎么样?还习惯吗?” 闻述坐到他身边,目光柔和:“嗯,很温暖。” 不像他那个家,冷冰冰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显得是如此一文不值。 戚嘉澍笑着拥住他:“那我大发慈悲,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闻述莞尔:“好啊,大善人。” 戚嘉澍把闻述推倒在床上,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旋即低下头和他接吻……—— 大年初一,《天降横财》正式上映。 电影是小成本制作,没有铺天盖地的宣发,但因着其新颖的题材、幽默的叙事以及独特的烟火气,出其不意成为了春节档的票房黑马。 当电影播到周全去黑诊所看病,遇见闻述客串的怪医生,对他说“衣服脱了,躺上去”时,电影院里发出了热烈的爆笑。 粉丝们则磕生磕死—— “哈哈哈哈夹带私货了属于是[斜眼笑]” “小情侣的情趣罢辽[狗头][狗头]” “躺上去之后呢?闻述也压上去啊,就这?是不是拿我们当外人?” “按头小分队在哪里?这还不亲啊!” “快停止散发你们无处不在的狗粮!!!” “哈哈哈小七真的是剧抛脸,谁能想到又怂又贪财的周全会是我们知新小天使呢?[爱心]” …… 而戚嘉澍凭借这部电影,提名了本届华影奖最佳男主角。 随着主持人“花落谁家”的话音落下,屏幕画面定格在他身上时,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上一次拿影帝时,还是在另一个世界,此刻却坐在这里,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再次加冕。 掌声响起,旁边的人在跟他说话,他没听进去,随口回了几句谢谢。 在获奖评价的背景音里,他不急不徐地走上领奖台,主持人笑容满面地祝贺他,聊了几句后,问他此时此刻最想见到谁。 台下在起哄,戚嘉澍淡然一笑,开玩笑道:“当然是闵导了,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 闵邵元就坐在台下,听他这么说,周围的人都看向了闵邵元,意味深长地笑着鼓掌。 作为回应,闵邵元对周围抱了抱拳,又举起手,向戚嘉澍比了个大拇指。 调节完气氛后,颁奖开始。 戚嘉澍原本面对着台下,忽然听见台下更热烈地起哄尖叫,所有人都是一副他熟悉的“嗑到了”的表情,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闻述。 闻述穿了身笔挺的礼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修长。 戚嘉澍着实惊喜,明明这个时候,闻述应该在国外开会才对…… 闻述在他面前站定,接过礼仪小姐送来的奖杯和证书,递过来时凤眸含笑,郑重又温柔:“恭喜。” 恭喜你,我的影帝。 你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我都会参与。 【完结】 第149章 戚嘉澍拿了影帝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比起脚不沾地的跑各种通告,他更喜欢四处走走,好好享受生活,反正他也不缺钱。 《天降横财》当时缺资金,他投了一笔,没想到票房爆了,他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分红,加上之前的通告费以及各种理财,就算他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过得很好。 他打算淡出娱乐圈,换一种活法。 上辈子他就想退圈了,只是没能实现,到这边后,起初为了生计被迫营业,遇见闻述后则是想要站到和他一样的位置,所以才卯着劲儿地工作。 现在目标已经达成,对他来说就像是打游戏,即便过程再刺激有趣,通关后就会索然无味。 但即便退圈,也总要做点什么,于是和闻述商量了下,决定开一间影视制作公司。 诚然,他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但他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自我。万事开头难嘛,合伙人有尹文栋这样的资深圈里人,不愁没有人脉,业务方面又正好跟嘉音互补,两边可以往来合作。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运气不好,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了,他还是可以重头再来,反正一开始不就是从一穷二白走过来的吗? “航线申请下来了吗?”他头靠在闻述腿上,百无聊赖地翻一本旅游杂志。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光线透过阳光房顶的玻璃,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越发不想动弹。 闻述垂眸看着他,手指穿插在他发间,感受指间发丝的柔软,他唇角带了些温柔的笑意:“嗯,后天就可以出发了。” 他们正在规划旅行的路线,第一站选了一座欧洲海岛。 现在是春末,那边的气候刚刚好,不冷也不热。最重要的是,可能因为上辈子的最后,戚嘉澍都没能到达那座海岛,所以他对海岛一直有种执念。 到了预计出行的那天,韩骏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他们带上了雪粒,雪粒一路上都特别兴奋,张嘴吐着舌头,不断地把头伸出窗外,怕遇见危险,戚嘉澍只好把窗关上。 雪粒不高兴了,抬起爪子扒拉车窗,嘴里呜呜地叫了两声。 “傻狗。”戚嘉澍揪了揪它耳朵,他很喜欢捏雪粒的耳朵,毛茸柔软温度微凉,手感特别好。 韩骏抬眸看了眼后视镜,话音带笑,“戚先生,要不我打开天窗?” “不用。”戚嘉澍说,“不安全。” 想象一下,你原本正常地开着车,前面的车顶忽然冒出一只狗头,还对着你傻笑,万一不小心分神了,引起什么事故,对大家都不好。 戚嘉澍拿了几块宠物小饼干出来,雪粒眼睛立马就直了,谄媚的看着他,欢快地摇起尾巴。 他把饼干递过去,雪粒开心地凑过来,可还没吃到,他就把手抬了起来。 吃了个空,雪粒舔了舔嘴巴,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又递过去,又使坏地抬起手。 就这么逗了几次,雪粒嘤嘤直哼,扑到闻述身上告状。它脑袋搭上闻述膝盖,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来,眼睛湿漉漉的,那模样看起来特别委屈可怜。豫西正立。 每次它在戚嘉澍这里吃了亏,就会去闻述那里卖惨撒娇,演技好得可以拿狗界小金人。 闻述还就吃它这一套,无奈地揉了揉雪粒,对戚嘉澍说:“好了,别逗它了。” 戚嘉澍轻笑了声,摊开掌心,雪粒立马就抛弃闻述,开心地凑了过来。 等雪粒吃完后,戚嘉澍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然后指了指车座后排的位置,雪粒就乖乖地走过去,安静地趴在了座椅上。 掌心沾了些口水和饼干屑,他正准备清理,闻述就握住了他的手,用湿巾仔细地帮他擦拭。 这种事他做起来自然又耐心,总会让戚嘉澍忘记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闻述。” “嗯?” 四目相对,闻述眼里带着问询。 戚嘉澍揶揄道:“你再这样,我就要被你养娇气了。” 闻述失笑,“怎么会?” 戚嘉澍似笑非笑:“那可说不定。” 闻述没说话,拉过他的手,在他指节上轻轻一吻。 到了机场,因为是私人飞机,候机室是独立出来的VIP房,虽然空间不算大,但茶水间、休息室等一应俱全。而他们只用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杂志打发时间,工作人员会帮他们处理好行李托运等一切事务。 戚嘉澍早前就听韩骏说闻述订购了一架私人飞机,两个多月前才交付,托管给了国内一家大航空公司,这也是那架飞机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载客飞行。 登机的时候,两位机长和管家站在机舱口,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们。 “闻先生,戚先生,欢迎登机。”三人齐齐地鞠了个躬。 戚嘉澍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好。” 因为是第一次飞行,管家先给他们详细地介绍了飞机里的配置及服务,她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就连动作都像是用标尺衡量好的,标准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是标准的公务机,配有真皮沙发、厨房、吧台……大尺寸液晶显示屏正对沙发,说是小型私人影院也不为过,就连雪粒都有个单独定制的座椅。甚至还有个双人卧室,配备了步进式淋浴间——戚嘉澍并不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可这架飞机的豪华程度,也着实让他意外。 他知道闻述有钱,但其实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这位男友的赚钱能力,超乎了他想象。 飞机比寻常客机更快地爬升到巡航高度,管家开始为他们服务,用小推车送来水果和糕点,以及一瓶香槟。 浅金色的酒液流淌在香槟杯里,与透过舷窗的金色光芒相映生辉,他们碰了下杯,戚嘉澍狡黠地眨了眨眼:“闻总,给我讲一讲你的发家史?” 他们之前都没有认真聊过闻述的事业,他也并没有系统地接触过经商,又不是很感兴趣,闻述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现在他后知后觉,他对这个世界的闻述,并没有全然的了解。 沟通是最快了解彼此的方式,何况他们是恋人,了解闻述的同时,还能学到新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闻述凤眸带笑,显而易见地开心:“我小时候,住在祖父母家……” 戚嘉澍认真地听着,闻述的祖父是当之无愧的顶级企业家,目光和见识非同一般。而闻述作为家族预备役继承人,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他祖父在处理集团事务时,还会让闻述旁听,于是耳濡目染,加上他本人能力出类拔萃,顺利成长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尽管如此,在听到一些叙述时,戚嘉澍还是有些惊讶:“所以你小学的时候就能自己理财投资了?” “嗯。”闻述颔首,简单易懂地说:“祖父最开始会借给我一笔基础资金,让我自己自己规划,做什么都行,盈亏自负。当然,还要签订正式的合同,如果盈利,我只需要归还本金,但若是亏了,就会加利,亏得越多,利息越高……” “老爷子还真是奖惩分明。”戚嘉澍乐了,“不过你那时候都还没成年吧,法定代理人不就是你爷爷?我罚我自己?” 闻述耸了下肩,“合同只是一种约定方式,但对于我来说,抓住一切成长的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是我能脱离家族控制的唯一途径。” 等到成年,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越做越大顺利上市,逐步脱离家族,和爱的人在一起,做一切想做的事。聊天的最后,戚嘉澍举杯,一本正经道:“为了跟上闻总的脚步,我决定抽时间去进修,免得赔得裤子都不剩。” 闻述失笑,和他碰杯:“提前祝贺我们合作愉快,戚总。”—— 飞行了一段时间,吃饱喝足,戚嘉澍有点困了。 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十多个小时,完全够他睡一个饱觉。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床型和柔软度特意定制得跟家里的一样,闻述连他的睡眠问题都考虑到了,说是完美情人都不为过。 戚嘉澍侧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闻述,笑而不语。 闻述也侧对着他:“笑什么?” 戚嘉澍懒洋洋地说:“没想到闻总这么壕无人性。” 闻述唇边泛起浅淡笑纹,屈指刮了刮他鼻尖:“有没有兴趣做我财产的共同持有人?” 这句话不吝于求婚,戚嘉澍心脏漏跳了半拍,转而又笑道:“谁稀罕你的财产?” 闻述接道:“我稀罕你。” 他话音刚落,戚嘉澍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起之前去滑雪,确认闻述就是那个人后,他们之出现了严重的矛盾。为了挽回他,闻述还用上了苦肉计,还说什么等他死了,他就可以继承他的遗产。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回怼谁稀罕他的遗产,结果闻述就来了这句“我稀罕你”,给他肉麻得不轻。 困意袭来,戚嘉澍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嘉澍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他心脏剧缩,大脑忽然就一片空白,呼吸难以控制地加快。 闻述察觉到他的异常,皱着眉坐起身来,手搭在他肩膀上,担忧地问:“怎么了?” 就在此时,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说是飞机遇到气流,会有些颠簸,请他们不要担心。 戚嘉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但就是莫名紧张。 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就是搭乘飞机前往一座海岛,然后遇见了飞机失事。 他们此时也在飞往一座海岛,那么会不会有这种可能,飞机再次失事,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毕竟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没事。”戚嘉澍摇了摇头,躺回床上,犹豫了下还是说:“就是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 闻述拥着他:“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戚嘉澍平静地开口。 闻述动作微顿,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眸底现出几分晦暗:“没事的,我在这里。” 爱人就在身边,和自己体温相融,戚嘉澍心里的焦虑缓解了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其实也还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与意外?” 他到这边已经五年了,已经完全地融入了进来,起初他还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有一条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有人向他走过来,问他他是谁? 但当他知道闻述就是那个人后,那个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飞机逐渐平稳下来,戚嘉澍绷紧的脊背逐渐放松,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畏惧死亡,只是不想再次和身边这个人分开。 到达这座位于南太平洋的欧洲岛屿时,是下午一点,隔着十八个小时时差,此时国内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戚嘉澍看着机场大厅显示的时间日期,有种穿越时空般的错觉。 来接他们的车已经等在了机场外,司机兼向导是当地人,戴着墨镜,上身是一件极具波西米亚风情的衬衣,搭了条宽松的大裤衩。 见到两人后,他摘下墨镜,用一口蹩脚的中文,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沃是Alex,泥们蚝!” 戚嘉澍忍住笑意,跟他握了握手:“Alex,你好。” Alex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有着一双海洋般的蓝色眸子,因为常年日晒,所以肤色稍微有些深。他尝试着用中文跟他们沟通,奈何他就只会那几个简单的词汇,连说带比划,非常费力。 “唔……”戚嘉澍抿唇,“或许你可以跟我们说法语。” 这边是法国的属国,官方语言就是法语,所以对他们来说交流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他发音标准流利,Alex眼睛亮了起来,立马对他竖起个大拇指:“太棒了!”他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地松弛了下来,毕竟没有语言障碍会省下不少事。 “谢谢。”戚嘉澍说,“接下来就麻烦了。”接下来这几天,Alex要负责他们的出行,还要为他们解决一些琐碎的麻烦事。 Alex拍了拍胸脯:“我的荣幸!” 随即他注意到了雪粒,眼睛微微瞪大,露出个惊喜又夸张的笑容:“哦,你好呀小狗狗!” 雪粒有点怕生,尤其前面这个人类热情得过头,一脸要拐卖小狗的表情,便呜了声,往戚嘉澍身后躲了躲。 Alex非常开心,翻出手机相册给他们看:“我也有一只这样的狗狗,它叫波比。” 屏幕里同样是一只萨摩耶,正乖巧地蹲坐,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戚嘉澍夸奖了他的狗,Alex好感度瞬间拉满,对他们愈发热情,打开车门邀请他们上车。养了同样的狗,又没有沟通障碍,一路上Alex特别健谈,给他们介绍了许多当地的特色,以及需要特别注意什么。 Alex把他们送到了住处,不同于以往的酒店,这家酒店的客房是分散在海岸边的独栋小木屋,出门就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棕榈树绕屋而立。 屋里布置得简洁大气,花纹地毯和壁画透着浓浓的热带气息。 即便在飞机上已经休息过,但因着时差和长途奔波,戚嘉澍还是有些累。 反正今天也没有其他安排,他洗了个澡,和闻述相拥着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戚嘉澍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低头看向身边,闻述还没醒,他放轻动作,下床去洗漱。 卫生间光线极佳,他打开水龙头,俯身捧水洗脸。温凉清冽的水驱散了疲倦,他直起腰,随手从毛巾架上抽了条白毛巾擦脸。 忽然,他擦脸动作滞住,眉峰皱了起来。 镜中的他,右眼正下方的脸颊上,没有了那颗小痣。 他呼吸发紧,凑近镜面,再三确认。 的确没有。 那颗痣是他区分的关键,可现在为什么没有了?难道他一觉醒来,穿回了原来的世界?! “怎么了?”熟悉的嗓音响在脑后,紧接着温热的身体拥上来,嘴唇似有若无地贴在他耳廓上,亲昵唤道:“小八。” 戚嘉澍怔愣地回身,“闻述……” 那人眉头紧蹙,眸中满是疑惑:“闻述是谁?” 戚嘉澍呼吸一滞,“你是?” “我是林沭。” 戚嘉澍瞳孔剧缩,心脏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耳中似乎又出现了尖锐的嘶鸣,他捂住耳朵,只觉天旋地转…… “小七?小七!” 戚嘉澍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熟悉的凤眸。 闻述担忧地看着他,“做噩梦了?” 戚嘉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声线略有些沙哑:“闻述?” 闻述不明所以:“嗯,我在。” “林沭?”戚嘉澍又唤道。 “我在。”闻述耐心地应道,温柔地抬手拂开他汗湿的额发,“怎么了?” 戚嘉澍没说话,径直下床,连鞋都没穿,快步走进卫生间,站在了镜子前。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此刻眼眶微红,右眼正下方的脸颊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戚嘉澍身体发软,手撑在盥洗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闻述也跟了进来,站在他身后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戚嘉澍回身拥住他,脑子已经清醒了下来,平静地说:“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我,然后你跟我说,你是林沭。” 闻述回抱了他:“我是闻述,也是林沭。” “我知道。”戚嘉澍说,“但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等我醒来,就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分手,没有离开,没有穿越时空……他们一直在一起,或许此刻正在某处旅游,而这只是他旅途中的一场荒诞的梦…… “这不是梦,你和我都是真实的。”闻述手掌安抚地拂过他后背,“更何况无论如何,我们都还在一起。” 戚嘉澍笑起来,“也是。”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去看日落吧。” 小木屋外有一个露台,戚嘉澍随便穿了双拖鞋,拉着闻述走到露台上看日落。 夕阳斜映,碧蓝的海面上深红、橘黄逐层渲染,水天一色,美得动人心魄。 风里带来海洋特有的咸腥味道,耳畔是海浪的声音,戚嘉澍双眸微阖,感受着温热的风拂过脸颊,心里感觉特别的惬意安宁。 “闻述,还记得那次,我们被人拍到在海边接吻吗?”他轻声问。 “记得。”闻述说。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傍晚,他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戚嘉澍看到闻述眸中倒映的美景,便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不知被谁拍了下来,发到微博上,他们的恋情被曝光,在微博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而现在,他们已经公开了恋情,再也不用藏藏掖掖,也不必担心被人拍到。 戚嘉澍静静地看着闻述,在绯紫深蓝的夕阳余韵里,再次吻了过去。 闻述手按到他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 今天要出海,戚嘉澍穿了件颜色鲜艳的花衬衫,宽松沙滩裤配拖鞋,戴上墨镜后,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线条流畅,红润的唇角自然上扬。闻述也是花衬衫沙滩裤,只是相对戚嘉澍的温和无害,他身上有种冷冽淡漠的气质,似乎热带的海风也不能将他卷入尘嚣。 他们租了艘游艇,驾驶员去办手续了,两人便在码头边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两个年轻英俊、气质独特的男人坐在一起,还带了一只可爱的大白狗,无比地吸引眼球,路过的游客都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过来。 戚嘉澍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耳朵上别着白色的栀子花,不时往他们这边看,小声说笑着什么。 他转脸看去时,正好和她们对视,出于礼貌,便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女孩子们笑了起来,接着只见她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就起身向他们走来。 “嗨!”带头的女孩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指了指亭子里的空位:“我们可以坐这边吗?” “当然可以。”戚嘉澍点头,随即轻轻拽了下牵引绳:“雪粒,过来。” 雪粒乖巧地坐到他腿边,吐着舌头好奇地看着新来的朋友,脑袋左歪右歪。 不得不说,很少有人能抵抗可爱的狗狗,女孩子们被它萌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征询戚嘉澍的意见:“请问……我们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戚嘉澍勾唇,对雪粒做了个手势,雪粒立马就把右爪抬起来,对她们招了招。 “哇啊!”她们笑颜灿烂,围着雪粒爱不释手地抚摸。雪粒很乖,没有任何攻击性,傻笑着让她们摸。 小动物是人类关系的调节剂,几人气氛轻松地聊起了天。 女生们说,她们来自同一所大学,这是她们的毕业旅行。她们昨天去参观了黑珍珠博物馆,接下来要去玩浮潜以及去另一座海岛上的小镇。 聊了一会儿,她们要先离开了,临走之前,有个女生羞赧地看着戚嘉澍,欲言又止,像是在犹豫什么。 她旁边的女生撞了下她胳膊,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她鼓起勇气,礼貌地问戚嘉澍,能不能留一个联系方式。 刚才聊天的时候,她没怎么说话,但戚嘉澍还是发现她似乎过于关注自己,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直接拒绝会显得不通人情,遂决定把锅甩在闻述身上。 “谢谢。”他彬彬有礼地说,指了指闻述,开玩笑的神情语气:“不过我男朋友可能会不高兴。” 闻言,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脸颊唰地爆红:“抱歉,我不知道你们……” “没关系。”戚嘉澍笑着挥了挥手,“祝你们玩得开心!” 女生们离开后,闻述捏了捏他的脸,意味不明地道:“社交小达人。” 戚嘉澍任他捏,笑嘻嘻地说:“谁让你一直绷着个脸,人家都不敢和你说话。” 闻述真的自带冷场光环,浑身上下冒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般人都不会轻易跟他搭讪。就算别人和他聊天,他话也不多,问到他了,他才会回答。 游艇开过来了,他们带着雪粒上了游艇。 游艇上已经准备好了海钓需要的物品,以及冲浪板,今天最主要的行程就是体验海钓和冲浪。 游艇驶离码头,这里不愧是世界潜水胜地之首,风景与气候无与伦比,大海如水晶般的湛蓝纯净,视野尤其开阔,仿佛灵魂都被净化了。 游艇来到最佳海钓地点后,他们开始处理海钓杆,海钓需要用活鱼做饵,戚嘉澍从水桶里拿出一条小鱼,挂到鱼钩上,准备好之后,闻述将鱼竿甩了出去。 海浪推着游艇悠悠晃动,他们靠坐在船舷边,吹着海风,看着美景,特别惬意。 忽然,一阵振翅的声音靠近,戚嘉澍感觉耳边刮来一阵风,紧接着一道影子落在了船舷边的围栏上。 是一只白灰色的海鸥。 海鸥竟然不怕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它就一个猛子扎到桶里,叼了条鱼出来。 戚嘉澍眼睁睁看着海鸥飞来又飞走,还带走了一条他们做饵的小鱼,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短暂的怔愣之后,他回过味来,他们竟然被一只海鸥打劫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意外又好玩:“闻述,我们被打劫了!” 闻述轻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被打劫。” “可不是。”戚嘉澍摊手,“还没开张呢,业务量负一。” 闻述正打算说话,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往他们左边扬了扬下颌:“看那边。” 戚嘉澍扭头,就看见一只海豚从海里跃起,又落进海中。 余光里又出现一片黑影,戚嘉澍迅速转移视线,惊喜道:“那边还有!” 他数了数,一共是三只,两大一小,应该是三口之家,跟着游艇往前游动。 正巧头顶飞来一群海鸥,鸟鸣伴着海浪的声音,向海天相接的地方飞去,逐渐变成了渺小的波浪线。 这画面异常美好,戚嘉澍忽然想拍照,他打开手机相机,切换到自拍模式,凑到闻述身边举起手机:“闻述,我们来拍照!” 闻述自然而然地靠近他,两个人出现在屏幕里,几乎头挨着头。 见他脸上依旧习惯性没表情,戚嘉澍睨他一眼:“啧,笑一笑。” 闻述微微一笑,冷冽退去,春雪初融。 “再来一张。”戚嘉澍换了个角度,“准备……” 话音刚落,在他按下拍摄的瞬间,闻述吻住了他。 咔嚓。 戚嘉澍闭上眼睛,抬手拥住他肩背,热情地回应他。 一吻结束,戚嘉澍检查手机里的照片,对自己的拍摄技术非常满意,“闻述……” 正要说什么,就见闻述眉峰微微往下一压,沉声道:“上钩了。” 他心里一喜,果然看见竿稍正不断地上下摆动,钓竿像弓一样弯起,说不定还是条大鱼! “闻述!快,收竿!” 闻述拉得似乎有些吃力,手臂上肌肉绷紧,没一会儿,就见一条尖长着长长尖吻的灰黑色大鱼跃出海面,目测差不多得有一米长。 戚嘉澍和他一起拉,手刚握上鱼竿,就感觉有股大力拽着他们,疯狂地往下扯。雪粒原本在船舱里趴着,此时也兴奋地凑上来,咬住戚嘉澍衣角往后拉,想要出一份力。 在船主的配合下,终于将鱼用网捞了上来。 这种鱼很危险,不小心就会被它坚硬锋利的上颌骨刺伤,不过船主经验非常丰富,一手抓着尖刺,抱起鱼给他们看。 这是马林鱼,旗鱼科,背鳍展开后船帆似的,最大能长到五米多,他们捕到的还是条幼年鱼。 雪粒凑近闻了闻,谁知鱼剧烈地挣扎,尾鳍拍了下它脑袋,吓得它连连后退,呲牙弓背,凶恶地汪呜了几声。 这一幕实在滑稽,戚嘉澍幸灾乐祸:“傻狗!” 雪粒听得懂这是在笑它,耳朵顿时就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找闻述告状。 看完之后,他们把鱼放回了海里。 钓鱼讲究的就是一个体验,再说那么大条鱼,他们也没办法处理。 鱼也钓到了,戚嘉澍没了兴趣,脱掉衬衣和沙滩裤,只穿着泳裤上了冲浪板,被游艇拖着急速漂浮在海面上。 冲浪和滑雪类似,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身体随着海浪浮沉,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戚嘉澍兴奋地欢呼着,向坐在船尾注视他的闻述招手。 “闻述!”他大声地唤道。 闻述:“我在。”戚嘉澍热血上头,一手围在嘴边,做了个喇叭:“我爱你!” 闻述张了张嘴,应该是说了什么,游艇轰鸣的声音太大,他没听清,但闻述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到傍晚的时候,游艇在一处私人海滩靠岸。 沙滩上人并不多,白色细沙干燥又松软,走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边可以租躺椅和遮阳伞,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戚嘉澍悠然地躺在躺椅上,喝了口冰镇汽水,一下午积攒的疲惫一扫而空,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舒畅无比。 他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闻述和雪粒,一人一狗走在海边,海水不断地冲刷过来,又迅速退去。雪粒追着海水玩得不亦乐乎,飞快地在沙地上刨了一个又一个的坑,一通撒欢打滚下来,白狗变成了灰狗,脏得跟块抹布似的。 戚嘉澍休息了几分钟,起身向他们走去:“雪粒!” 雪粒听到他的声音,兴奋地冲了过来,它个头大速度又快,一下子没刹住车,即便戚嘉澍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它扑倒在了沙滩上。 戚嘉澍仰躺在松软的沙面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扒拉开凑过来舔他的狗头,又气又无奈:“你这傻狗!” 眼见闻述对他伸出手,他抬手握住,眼珠子一转,使了个坏心眼,用力往下一拽。 闻述猝不及防,被他拽着滚到了沙滩上,两个人抱着滚了一圈,脸上身上都是沙子。 对视的瞬间,戚嘉澍心脏咚咚直跳,眼见闻述就要低头吻来,雪粒不知发了什么疯,刨了一捧沙子泼到他们身上。 戚嘉澍怒了,气势汹汹地坐起身,雪粒见势不妙,甩着舌头撒腿就跑。 他吐掉嘴里的沙子,追上去:“有本事别跑!” 他这行径堪称幼稚,闻述摇头失笑,跟在他后面追了过去。 晚上回到酒店,他们在棕榈环绕的海岸边吃了顿自助烧烤,戚嘉澍先是洗干净了自己,又和闻述一起洗狗,充实快乐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既然是潜水胜地,那当然就少不了潜水。 适应了时差,他们的身体状态也调整好了,便出发去潜水。 他们选的是自由潜水,也就是不带任何供氧装置深潜到水下,不过安全起见,全程会有潜导一路跟随。 这是戚嘉澍擅长的领域,也是他最喜欢的项目,上辈子他就经常一个人去潜水。他享受海底下的世界,缤纷绚丽,宁静中又暗藏着危险。 这次是和闻述一起,他们穿戴好潜水装置,潜导将他们带到潜水点。自由潜水危险性很高,仅次于高空跳伞,即便他们都有潜水证书,但在下水前,潜导还是按照惯例,详细地给他们介绍了注意事项,以及签订风险告知书,也就是生死状。 一切准备就绪,潜导再次跟他们确认了手势,在水下没法语音交流,他们只能通过手势来告知彼此遇到的问题,因此若是有理解误差,可能会带来大麻烦。 潜导做了个问询的手势,戚嘉澍竖起拇指回应,得到许可后,他深吸一口气,以一个标准的跳水姿势,从船上利落跃进海里。 海水包裹上来,他不断地下沉,耳朵里嗡嗡直响。 身后传来咕噜水声,回过头,闻述游过来,直到和他身体平行。 戚嘉澍对他弯了弯眼睛,随即加速下潜。 闻述紧随在后。 没带氧气装置,加上水下压强影响,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浮上海面换气,所以没有潜太深。 眼前的世界愈发绚丽多彩,五颜六色的珊瑚丛随着海波轻轻摇晃,各色各样的鱼群从身边游过,看得眼花缭乱。 在路过一处海底礁石时,戚嘉澍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海胆,寄居蟹拖着彩色的螺壳在沙面上缓缓爬动,他们一靠近,它就敏锐地嗅到危险气息,缩回了壳里。 戚嘉澍用手指扒拉了下它的壳,它一动也不动,装死装得很彻底。 换了几次气后,戚嘉澍对闻述做了个手势,他想下潜到更深的地方。 闻述皱了下眉,但还是同意了。 戚嘉澍又向潜导示意,潜导比了个OK的手势,向他们游了过来。 随着下潜越深,光线照不进来,海里会越来越暗,对于某些有深海恐惧症的人来说,无疑是灾难。 但戚嘉澍喜欢深潜,喜欢挑战身体极限的刺激感。 大概潜到35米左右,他们看到了一艘沉船,这艘船看起来挺大,应该是艘货运船,不知何时沉没在此地。 经年日久,船身布满厚厚的铁锈,一簇簇珊瑚虫在此安家,除了桅杆依然伫立,早已看不出旧时的模样。 肺里的空气消耗得差不多了,戚嘉澍正打算上浮,就看到珊瑚丛间,有团东西动了动。 他仔细一看,是一只章鱼。 那章鱼也不逃跑,安静地和他对视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谁知章鱼蠕动了下,竟然向他伸了条触手过来,轻轻地碰了碰他指尖,碰完后快速地缩回。 短暂相触的瞬间,戚嘉澍心脏剧烈地颤栗着,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感动,又像是惊喜。 他竟然和一只章鱼握手了! 生命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神奇、最动人的东西! 闻述一直在他身边,见证了那一刻,此时也温柔地注视着他,为他的感动而感动。 戚嘉澍突然又好想吻他。 他们牵着手,一起浮上了水面,戚嘉澍一把摘掉面镜,捧住闻述脸颊,不顾周遭的视线,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 最后的两天,他们去了岛上的小镇。 当戚嘉澍站在街道上,看到两边那一排排有着彩色屋顶和拱形门窗的小房子时,一股熟悉感漫弥漫上来。 他目光四巡,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不远处教堂的圆形屋顶,教堂旁有一座高高的钟楼——钟表的轮廓和梦里那座悬在空中的时钟如出一辙……而现在时针分针重合,指向中午十二点整,沉郁悠扬的钟声准时响起。 “咚——咚——” 他想起来了。 在他那个奇异的梦里,他就是站在这样的街道上,鼻腔里是咸腥的海水味,周围行人来往不绝,而那个人越过人群,向他走来。 可此时此刻,闻述就在他身边。 这是梦吗?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这个想法,但很快又被他抛到脑后。 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们一起来到教堂门口的广场,喷泉池中有一座爱神雕像,是这里的著名地标,会有情侣从世界各地赶来,就为了向爱神许下永生相伴的愿望。 “你想许愿吗?”闻述问他。 戚嘉澍摇头,戏谑道:“西方的神管不了中国人。” 闻述轻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戚嘉澍总是能说出他意想不到的话。 戚嘉澍迈开步子,“看也看了,走吧。” 他们并肩走在街道上,缓缓地走着,戚嘉澍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顺着感觉看过去,有两个人正在拍他们。 偷拍被发现,他们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机。 “怎么了?”闻述问他。 戚嘉澍:“有人在拍我们。” 闻述循着他视线,投去淡淡的一瞥,接着拉住戚嘉澍的手,若无其事地离开。 一个小时后,#全世界偶遇复数#的词条上了热搜。 他们的照片出现在了热门里,深情对视、海边拥吻、手牵手逛街……大家一起嗑生嗑死,堪称大型cp粉团建现场。 “啊啊啊啊我人无了!嗑cp嗑到吸氧!” “太甜了太甜了[爱心][爱心]简直娱乐圈情侣典范!” “一路见证了神仙爱情,要幸福啊[玫瑰][玫瑰]” “完蛋了,嗑了复数后,我对爱情的期待值变高了,如果遇不到那么好的人,我怕我会孤独终老呜呜呜[流泪]” …… 天黑了下来,他们吃完饭后,无意中逛到了一处小巷子。 隐隐约约的乐声传来,戚嘉澍和闻述对视一眼,循着乐声一路找过去。 他们停在了一家小酒馆前,看着酒馆的装潢布置,戚嘉澍诧异地扬眉:“闻述,你觉不觉得,这家和我之前打工的酒吧,看起来有点像?” 闻述沉默了两秒:“是有点像。” 他们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小酒馆,现在还早,但酒馆里就已经坐了不少人。 找了张空桌坐下,舞台上的歌手正弹着吉他,唱一首当地的民谣。 大家都在喝酒,没多少人在仔细听,但他俩听得很认真,当那人唱完后,一起鼓起了掌。 歌手像是没想会受到欢迎,朝他们这边鞠了个躬。 戚嘉澍心念一动,给闻述递了个眼神,迈步走向舞台。 “你好,请问我可以借用你的吉他,唱一首歌吗?” 歌手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把吉他递给他。 戚嘉澍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弦。 那首歌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唱过了,但那些旋律却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清了下嗓,缓缓地唱了出来。 台下逐渐安静,无数视线聚到了他身上。 可他只是看着闻述,面带笑意地唱完最后一句歌词。 在众人的鼓掌声里,闻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温和。 戚嘉澍放下吉他,走到了吧台前,跟酒保要了杯水。 大概十来秒钟,有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你的声音很特别,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情景,相隔那么多年再次重现。戚嘉澍心脏微酸,面上却笑得特别开心:“好啊,你给我介绍。” 闻述也笑了,唇角弧度异常性感,向酒保勾了勾手指:“有纸笔吗?” 酒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但还是从吧台下翻出了纸笔。 闻述低头,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什么,旋即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过来。 戚嘉澍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I love u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