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成奴隶:被手下黄袍加身》 第1章 奴隶 骄阳如火一般的炙烤着大地,升腾的烟雾在阳光照射下开始扭曲,叮叮当当的采石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 “该死的蠢猪,就应该给你丢进尼罗河喂鳄鱼!” 一脸横肉的守卫看着搬着石头,脚步踉跄的罗夏,满身灰尘依然遮不住的英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起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在罗夏的后背上。 鞭子呼啸着落在罗夏的脊背上,瞬间将他抽倒在地,罗夏后背先是一麻,而后紧贴着衣服的皮肤感到一阵冰凉,最后刺骨的疼痛铺天盖地。 “这鞭子一定是牛皮的,这个杂碎抽我干鸡毛。”罗夏屈辱的趴在地上,咬紧牙关,疼的说不出话来。 “打不死的贱骨头!”守卫见罗夏竟然没有惨叫求饶,更是生气,举起右手又是一鞭。 两条鞭痕渗出的血瞬间洇湿了麻衣,硬挺了两鞭子,还来不及喊出声的罗夏就疼晕过去。 “把这个猪猡扔一边去,真他妈的碍事。”守卫对自己这两鞭子很是满意,抻了抻皮鞭,那粗长的牛皮鞭在手中噼啪作响。 挨着罗夏的两个奴隶赶快放下手中的石头,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罗夏抬到阴凉处,让罗夏面朝地趴卧在地上,年老的奴隶顺手扯了一把树枝盖在罗夏身上。 作为奴隶他也只能做到这了。年老的奴隶回头看着罗夏,黑发黄肤,大概跟自己一样都是库吉特人,看着同族的小伙子像尸体般的趴在那里,不禁心中悲切,伟大的长生天啊,难道真的要让我们族人都死在这片土地上么。 罗夏意识依然是清醒的,只不过身体的保护机制自发进入昏迷状态,但在脑海中闪过一道金光,写着骑马与砍杀系统加载中,而后破旧的卷轴从眼前徐徐拉开。 左边是属性,分为力量,敏捷,智力,魅力。 右边是技能,铁骨,强击,战术,向导,武器掌握,盾防,跑动等等分支。 罗夏又惊又喜,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就被奴隶商人抓住卖做了奴隶,天不亮就要干活搬石头,挨打受骂,活的谨小慎微,有了系统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奴隶矿场了。 罗夏看到自己仅有1级,属性点和技能点也仅有一点,自己别说武器,连自由都没有。在奴隶矿场,唯有活下去才最重要,罗夏毫不犹豫的把属性加到了力量上,强化自身体力、耐力和爆发力。技能选择加到铁骨上,可以大大增强自身的生命力,强化自身骨骼和肌肉。哪怕挨鞭子也可以多挨几下。 朦胧中一丝丝活力逐渐从身体内涌出,罗夏感到骨骼被拉伸,肌肉纤维在撕裂后更粗壮,连不能描绘之处都有涨涨的感觉。 罗夏咬紧牙关,忍受着来自身体各处的酸麻痛痒,看着自己的属性和技能。 在加完属性后,力量8,敏捷9,智力12,魅力15。 根据穿越前的经历,因为没有学过任何格斗与骑乘技巧,所以格斗相关技能全部为0,反而因为自己大学专业学的是兽医,疗伤、手术、急救各有1点。 罗夏哭笑不得,兽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技能,早知道当年好好学习,考上医科大学就好了,在这个世界当个医生起码能养活自己。 罗夏如做梦一般,将意识慢慢收回,属性面板在眼前逐渐消散。动动眼球,缓缓睁开双眼。自己趴在地上,入眼满是沙土,后背的疼痛逐渐缓解,甚至开始出现痒麻,罗夏心中明白,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但身体强壮了,饥饿和缺水并没有得到缓解,或者说因为又发育了一次,饥渴感更重了。 罗夏看着身上盖着的树枝,忍不住口渴,偏头咬下一撮最近的树叶,苦涩的味道遍布口腔,但咂咂嘴,绿色的汁液也能稍微润一润喉咙。 罗夏趴在那里一边装死,一边啃着树叶,努力恢复体力,一声不吭的等着太阳下山。 矿场内开采石头和喝骂哀嚎的声音逐渐低沉。守卫们放松下来,开始轮班进食,烤肉和麦芽香混着喧哗,扩散在奴隶矿场上空。 但这跟奴隶们毫无关系,奴隶们蹲坐在一起等待着属于他们一天中唯一的一餐,空气中散发中腥膻和酸臭,唯有隐约的啜泣和呻吟证明这些人还活着。 年老的奴隶下午搬石头不小心砸到了脚,拖着伤腿,缓缓的挪到了罗夏身边。他想看看同族的小伙子是生是死。两鞭子下去,好人都得养好些天,而作为奴隶,站不起来的下场就是喂野狼和秃鹫。 拨开树枝,发现罗夏还有呼吸,老奴隶不禁咧嘴一笑。这时伤腿有些吃不住劲儿,身体一侧歪,扶着石头坐下来。 罗夏吓了一跳,生怕守卫回来再给他两鞭子,感觉旁边人拿开了树枝,赶忙抬头望去,原来是抬他的老人。 “你是哪个部族的加劳(年轻男人)?”老人看罗夏还算精神,主动开口问道。 罗夏直起身子,看向这个跟他搭话的老人。老人身材矮小,头顶和鬓角的头发剃光,头部两侧和后面留着头发,编成辫子,破旧的羊皮袄混着汗水和尘土,已经脏到擀毡。 这明显是蒙古人的打扮,罗夏知道老人错认了自己的身份,但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融入到群体中,自己必须有一个出身。 “长者,我是乞颜部族人。”罗夏急中生智,回忆起学过的历史,开始胡诌起来。 “乞颜部?”老人明显对这个名称有些陌生。 “是的长者,我的家就在不儿罕山下,斡难河的下游。”罗夏沙哑着嗓子,努力证明自己是老人的同族。真的感激当年的高中历史老师,让他现在能把谎言说的跟真的一样。 “是啊,长生天的子民像星星一样繁多,库吉特的部落比草原上的苜蓿还要广阔,连尊贵的大汗都不清楚库吉特到底有多少部落。”老人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明显接受了罗夏的说辞。 老人看着罗夏被皮鞭抽打的血迹问道,“你的身体还能撑住么?一会领你去认认族人,让大伙在附近留意些草药。” 罗夏十分感动,刚刚认识的老人就愿意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可自己连实话都不敢说,如果自己能有机会逃出去,一定要把老人带上。 “没事的大叔,我身体还算健壮,这两鞭子还要不了我的命。”罗夏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大叔搭上人情,更何况大家都是奴隶,谁愿意费力帮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们已经有二十六名族人死在了矿场,不知道死在异族的土地上还能不能回到长生天的怀抱。”老人干枯褶皱的脸上满是悲切。 “有十八个是被鞭打,然后高热死去。”说着话老人有些粗粝的手抚摸了罗夏的头顶。 “你太年轻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像他们那样死去。”老人看着罗夏语气有些用力。 “走,领你认识一下咱们同族的小伙子。” 老人示意罗夏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向一帮秃着头,扎着小辫和刘海的库吉特人。 “咱们库吉特人一共就这些,那群家伙是维基亚人,那伙矮一点斯瓦迪亚人。”老人一边走路一边给罗夏介绍奴隶情况。 都混成奴隶了还分帮结伙的,罗夏在心里暗自吐槽,这时已经走进人群中。 “贝斯图尔,这位族人被抽了鞭子,让大家留意些草药。”老人对着一位双脚捆着锁链的大汉说道。 “我们失去的族人已经够多了。” 只见男人直起身子,扭头走了过来。这汉子身材高大,脖子短粗,脑袋锃亮,宽阔的胸膛上长着护胸毛,倒是与茂密的胡子遥相呼应,矮鼻梁罗圈腿,长得不好看,但是极其雄壮。 这汉子看向扶着老人的罗夏,顿时大吃一惊,安达!? 第2章 求生 “安达,什么安达?” 罗夏看得出来,这句话是冲他喊的。以前看过射雕英雄传,郭靖和哲别就是安达,估计在库吉特人这边,安达也是兄弟的意思。 可自己压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安达。这可不像忽悠老人那么简单,贸然认下,几句话就得露馅。 罗夏看着这个库吉特壮汉,目光茫然。 “我是沙米尔部落,都恩氏族,乌贝恩家族的贝斯图尔啊,安达,你不认识我了?” 这大汉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和他从光屁股娃娃就在一起玩,一起偷马奶酒,抢别人家新娘,一起劫掠,后来因为战争失去了联系,在这个奴隶矿场重逢,这是长生天的恩赐啊! 罗夏没办法,只能继续装傻充愣摇头。我是乞颜部落的罗夏,抱歉您可能认错人了。 贝斯图尔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挠着头皮,明明眼前的青年跟记忆里的安达一模一样,哪怕成为奴隶了,也遮盖不住他的英俊。x 当年一起抢新娘,自己冲进去的时候,新娘哭的要死要活,可一坐在这家伙的马上,新娘羞的脸蛋通红,还止不住的笑。 这明明就是我的安达没错啊,可人的神情和语气不会说谎,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多大?”贝斯图尔一边问着罗夏,一边带着镣铐走到罗夏身边。 “23岁。”罗夏看着高自己一头的贝斯图尔,老实的回答,这是罗夏上辈子的年纪。 “不对,你今年19岁。”贝斯图尔斩钉截铁道,然后一把握住罗夏的胳膊。 罗夏猛的一惊,下意识曲起手臂,想要挣脱,结果8点的力量在贝斯图尔手中毫无反抗能力。 贝斯图尔看着罗夏手腕上的黑痣,又看到大臂上的伤疤,哈哈大笑, “你就是我的安达,伤疤和黑痣骗不了人,我的安达,你忘了吗?这伤疤就是当初你用胳膊帮我挡住了胡图人的弓箭才留下的。” 罗夏看着自己右臂的伤疤,这明明是小时候打疫苗留下,怎么还跟弓箭扯上关系了。 “你一定是被这些该死的看守打伤了,连自己的家人朋友都记不得了,我一定...” 贝斯图尔愤怒的挥舞着手大声说着话,可刚说到一半,看着自己脚上的镣铐和空空的双手,环顾四周,看着周边族人麻木的眼神,让贝斯图尔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嘴不知道跟罗夏如何承诺下去。 “安达,我一定会救你出去。”贝斯图尔看着罗夏沾满血色的单衣,拍着罗夏的肩膀,雄壮大汉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转过头,呼和道:“给我安达找些止血的草药来。” 说完领着周围的族人,带着镣铐,挪动着脚步,去四周寻摸起来。 看贝斯图尔走远后,罗夏对老人说:“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可能是他的安达。” 罗夏心里知道自己的来历,假如被贝斯图尔知道自己欺骗了他,凭借这大汉的实力,很容易废掉自己。 “年轻人,你不是没有承认么?”这位库吉特老人眼睛里带着睿智。 “这是贝斯图尔认为的,你只是失忆罢了。” “贝斯图尔是奴隶矿场里最勇猛的战士,你没发现只有他需要整天带着镣铐么。可惜没了骏马和武器的库吉特人就像折翼的雄鹰,再也无法高飞了。”库吉特老人的话里带着悲哀。 罗夏疑问道,“他如此勇猛,怎么还被抓到了这里?”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们沙米尔部落和胡穆羊部落起了冲突,使贝斯图尔的两个兄弟都死于部落战争。后来两个部落间达成了和平,他气愤兄弟白白死亡,自己一个人去报仇,虽然杀了胡穆羊七八个好手,自己也寡不敌众被俘。” “他的武器战马铠甲,包括他自己的命,都被发卖用来赔偿死者的家属。”老人神色淡然,话里话外都觉得这种事情实在稀松平常。 “走吧,马上放饭了,一天就这一顿。”老人看得出罗夏刚被卖来,对矿场不太了解。 都是库吉特的好小伙,老人不想看罗夏死在这里。而且长相英俊,气质出众的罗夏一定不是常人,结个善缘总归没错。这也是老人在这个吃人的奴隶矿场活下来的本事。 不多时,给奴隶发饭的护卫推着破板车走进了奴隶休息的地方。满是污渍的木桶上,堆放着一个个土豆大小黑乎乎的团子。看守者拿着棍子敲着木桶,发出咚咚的声响。 “大人心善,收留你们这些奴隶在这里做工,要知道感恩,好好干活,一人过来领一块黑面包,这是大人的恩德。”奴隶看守冲着奴隶们大声的呵斥着,一边说一边敲。但饥饿驱使着奴隶们犹如潮水,向食物涌去。 已经累了一天的奴隶在食物的刺激下,身体又压榨出了力气,在饥饿的驱使下犹如潮水,向奴隶看守涌去。 走在前面的奴隶想趁乱多拿一块黑面包,被眼尖的看守一棍子打在头上。奴隶惨叫一声,鲜血顺着鼻梁和鬓角留下。 周围奴隶顿时散开,一个个低眉顺目,生怕引起看守注意,留下挨打的奴隶捂着头蜷缩在地。 “找死的蠢猪!” 看守犹不解气,又甩了两棍在奴隶身上,打的想多拿的奴隶满地打滚,连声惨叫。 “谁敢多拿,这就是下场!” 在看守严厉的目光下,奴隶们挪动着双脚,只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和双脚摩擦的声音。 罗夏扶着老人,跟着人群上前领取食物,就近找了块地方坐下。 看着手中黝黑的块状物,罗夏很难相信这是面包。但是看着老人和周围奴隶狼吞虎咽的吃相,自己肚子也饿的咕咕作响,罗夏闭眼咬了下去。 麦糠,木屑,甚至还有树叶,混杂着一点点杂粮,粗粝的口感,酸臭苦涩的味道,放在前世,扔道上狗都不吃。但是胃酸不断灼烧着胃壁,刺激着唾液分泌,让罗夏努力的向下吞咽。 罗夏知道这是他这一天,唯一能摄取到的能量,如果不吃掉手中的食物,明天可能就是他奴隶生涯的终点。 罗夏囫囵咀嚼两口,梗着脖子往下吞咽,但是大半天没喝水,口唾液实在是少。向老人问道:“长者,在哪里能喝到水?” 老人费力的咽下口中面包,把粘在胡子上的渣渣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吃饭的时候是不给水的,之前有奴隶吃的急呛死过。” 罗夏连吞带咽,把半个拳头大的黑面包塞进肚子,根本没有饱腹的感觉。罗夏躺了半下午都这样,更何况别的奴隶。 可守卫根本没有继续发放的食物意思,看到已经人手一个了,直接推车回去。对于看守而言,在奴隶矿场的日子也是极其无聊,没有妓女玩,没有斗兽场看,每天的食物就是面包烤肉,每天跟着臭烘烘的奴隶为伍,不是因为薪水给的高,谁愿意来? 唯有太阳落山后,奴隶场管理者帕吉大人组织的赌局能让大家重新燃起激情。赶回去把刚输的第纳尔赢回来才是正经事,而这帮奴隶,如果不是怕他们明天砸不动石头,耽误领主老爷赚钱,谁会管他们的死活。 吃喝完毕,罗夏扶着老人随着奴隶们回到了住处。说是住处,在罗夏看来实际上连农村狗窝都不如。 半地下的坑洞一个挨着一个,里面用木头桩子或垒起来的石头随意的支撑着,树枝树叶搭在棚顶,地上干脆什么都没有,这种的窝棚也就一米多高,奴隶们只能一个个钻进去,最大的好处就是塌下来,里面的人砸不死。 房前屋后就是奴隶们便溺之处,发酵的臭味充斥着整片奴隶营地,弥漫着一种八年不清理的露天旱厕,又放上了四五头死猪烂狗的气味。罗夏一想到要在这里睡觉,刚喝的凉水加黑面包,顿时有点往上反。 监督犯人的守卫可不管那么多,手中皮鞭噼啪做响,像赶羊一般把奴隶们赶进窝棚里,上去就是一鞭。 天亮的时候工作,天黑的时候睡觉,不要浪费奴隶一点体力,这才是一个优秀奴隶主应该做的事。 第3章 压迫 想到被鞭子抽打的痛苦,罗夏咬牙坚持,扶着老人进入了窝棚。 阴暗潮湿,身体无法伸开,只能蜷缩在逼仄的角落。罗夏满脑子的厌恶,愤怒和委屈。 明明昨天睡觉的时候还躺在自己的床上,跟暧昧的女生互相发了晚安,睁开眼睛就到了这该死的地方,现在的自己多想吃一口炸鸡,搞一份鸡蛋柿子盖饭。 罗夏努力的催眠自己,睡吧睡吧,万一这就是个梦,我睁开眼睛,一切就都正常了。 折腾到了后半夜,罗夏才困饿交加的睡去,感觉自己没睡着几分钟。守卫就跟催命一般,拎着鞭子挨个踹门。 “都给我出去上工,你们这帮猪狗!” 罗夏没有如愿以偿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睡了一晚窝棚让他腰酸背疼。 这几个看守好像昨夜赌了个通宵,一个个眼珠子通红,把输钱气都撒在奴隶的身上。 老奴隶的腿没好,谁都不愿意跟他一组,干的少会挨鞭子。而在奴隶矿场,挨鞭子就意味着半条命已经没了。 本来贝斯图尔要强制安排族人帮助老人,被罗夏拦住了,在族人的草药帮助下,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让别的奴隶帮忙,只会让挨鞭子的人更多。 罗夏不想让刚认识的老人就这么死去,内心的善良也不允许自己视而不见。好在自己有把子力气,没有贝斯图尔那么有劲,但是带着一个半残的老人也干的飞快。加点的属性点也算是从其他层面保护了罗夏的小命。 多拿面包的那个库吉特人,在前几天死了,因为犯了矿场里所谓的盗窃罪,被吊起来整整两天,放下来就没了半条命。 后来罗夏才知道,这个多拿面包家伙,是想给弟弟拿一块。他的弟弟也在这个奴隶矿场,受伤了躺在窝棚里等死,就这一块狗都不吃的黑面包,要了他们两兄弟的命。 罗夏试图挽救他的生命,甚至省下来一小点面包给他,但于事无补,奴隶死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罗夏在库吉特人中渐渐有了一些知名度。尽管每天挨饿,但是高达8点的力量属性和快速的愈合能力,让罗夏总能在别的奴隶出现危险的时候帮一把。在奴隶矿场,被大理石砸伤的奴隶比比皆是,而断手断脚的下场唯有死亡。 这种另类的做法,让贝斯图尔天天管他叫傻小子,但在库吉特人中,罗夏的威望渐渐升高。贝斯图尔让人们畏惧,但是罗夏在困难之中愿意施以援手,却让人尊敬,但谁不希望在危险时候有人能帮自己一次,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好人罗夏。彡彡訁凊 三十天的奴隶生涯让罗夏整整瘦了一圈,如果不是窝棚墙上的正字,罗夏早就忘记时间了。 日头偏西,骆驼刺的枝叶被阳光照射了一天,变的有气无力,奴隶们的精神更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 “啊!救我!救我!”一阵声惨叫声传来,又一位族人在抬大理石的时候失手了。沉重的石板带着重量狠狠的砸在族人的胫骨上,脆弱的胫骨在大理石板的重压下,像一根脆甘蔗一样折断开来,断裂的骨茬刺出肌肉,然后被重重砸在石板下,惨叫声喑哑不断,奴隶们被他的惨状吓到。 罗夏立马把背上的石块放下,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大理石板挪开,在其他族人的帮助下,将受伤的家伙拉出来。创口已经满是碎肉,而且沾满尘土,罗夏撕掉袖子,在大腿处狠狠系住,防止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个没用的废物!”努力看守骂骂咧咧的走过来。 盯着奴隶惨烈的伤口,嫌弃的吐了一口痰。 “这猪猡已经废了,没有用了。”随手指着罗夏,“把他抬着跟我走。” 贝斯图尔看见罗夏被努力看守点名了,怕罗夏吃亏,就主动从奴隶群中走出来,配合着罗夏,抬着受伤族人,跟看守走了出去。 矿场外,一帮奴隶看守在长木桌上大呼小叫,喝酒打牌。奴隶守卫带着罗夏三人走到马厩,把皮鞭揣进裤腰,骑上一匹有些老迈的驮马,顺手拎起一把钉头锤背在身上。 “鬣狗,又去喂你那帮小兄弟啊?” 喝酒玩乐的奴隶看守们看着罗夏一行人,冲着带头的看守打着招呼。 “你兄弟才他妈是畜生,我就是喜欢看他们吃这些猪猡罢了。”这个叫鬣狗的奴隶看守乐呵呵的回答,黄暗的眼珠子里满是兴奋。 罗夏在身后听的浑身冒冷汗,听这意思,这个畜生要把活人喂给野狗。 “赶紧跟上,慢一步我就给它们加餐了。”守卫不怀好意的瞅着罗夏,他早就看这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不顺眼了。 罗夏和贝斯图尔抬着族人,跟着驮马的步伐,走出矿场。受伤的家伙这时候的哀嚎已经有气无力了,损失了太多的血液让他的神志有些不太清醒。 跟着驮马走了大约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周围已经变的荒芜人烟,起伏的戈壁上点缀着几柱骆驼刺和梭梭。 奴隶守卫勒马停下,看着四周的环境,满意的点点头。 “把猪猡放在前面哪个石头下面。” 罗夏看向守卫抬手的方向,一块被风化的奇形怪状的石头耸立在戈壁,在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罗夏知道这位可怜的奴隶就要葬身狼口了,但是不住的哀嚎证明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没有死去。罗夏鼓起勇气,“大人,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奴隶看守目光带着暴虐,抽出鞭子狠狠抽在罗夏肩膀上,半个字都不用说,就用鞭子告诉了罗夏是多么的异想天开。 罗夏疼的一哆嗦,身后的贝斯图尔低着头,身形一动,而后平静下来。 罗夏和贝斯图尔抬着族人,缓步走向石头,把还在哀嚎的族人放在石头下,又缓缓走了回来。 不多时,风中传来沙狼的嚎叫和条纹鬣狗嘎嘎的怪叫,血腥味和长久以来的习惯,已经让这么畜生知道这里隔三差五就会有鲜美的肉食送上门。 叫鬣狗的奴隶看守坐在马上,看着远处跑来的沙狼和鬣狗,不禁嘎嘎笑了起来,发出的笑声跟鬣狗的叫声无比相似。 远处跑来的一群沙狼和几只鬣狗隔空吼叫了半天,最后还是体型更大的鬣狗胜出,可以优先享用美味。 罗夏和贝斯图尔眼睁睁看着鬣狗发出“呵呵呵”的怪叫着跑来,围着受伤族人转了几圈,发现毫无反抗能力,于是长开大嘴大快朵颐。 受伤的奴隶惨叫声顿时响亮了无数分贝,被鬣狗活活吃掉的痛苦,甚至远远超过被砸断腿。鬣狗这种可恶的畜生,总是喜欢撕扯猎物的腹部和肛门,趁着猎物还活着的时候,吃光内脏。 罗夏已经彻底无法忍受这种残酷的场景,在鬣狗的嚎叫和族人的哀嚎中,口中叫骂着,捡起石块疯狂的像鬣狗群砸去。 在愤怒中,罗夏投掷的十分精准,石块带着旋转,准确的打在鬣狗们的身上和头上,鬣狗们怪叫退走,但嘴里还叼着内脏。 奴隶看守最喜欢看的大戏被罗夏打断了,昏黄的眼珠子充满了愤怒的血丝,跳动的嘴角发出怪叫仿佛像鬣狗一般。 抽出裤腰里的鞭子,劈头盖脸的朝罗夏打去,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罗夏措手不及又挨了两鞭子,疼的全是哆嗦,立马开始躲避。 奴隶看守骑在马上发现打的不方便,几鞭子都被罗夏闪了过去,更是气的暴跳如雷,立马跳下马来,右手抽出了手里的钉头锤。 “小崽子,坏了我的好戏,今天就和那个猪猡一起死在这吧!” 第4章 反抗 贝斯图尔冷眼看到现在,因为看守之前在马上,自己的脚上还有镣铐,根本无法追上看守,现在看他被罗夏气的主动下马,还把后背朝向自己,真是长生天保佑。 在呼啸的风中,脚上镣铐的摩擦声降到最低,罗夏看见贝斯图尔已经在守卫背后慢慢摸上来,顿时发出更大的哀嚎和恳求,尽力吸引着奴隶看守的注意力和视线,甚至往鞭子的方向挪动,哀求奴隶老爷饶自己一命。 这个叫鬣狗的奴隶守卫发现,虐待罗夏也能带给自己足够的兴致,看着眼前这个清秀英俊的奴隶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发出惨叫和求饶,自己一些部位甚至都开始有些膨胀。之前不理解贵族老爷们的特殊喜好,现在竟然有些理解了,原本想抽死这个奴隶化解自己的愤怒,现在自己只想在他身上发泄一些别的情绪。 贝斯图尔已经摸到了近处,双腿发力,腰腹伸展,双手张开,犹如草原上的苍鹰一般,合身扑上,将奴隶看守整个人扑倒在地。 贝斯图尔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压在身上,而奴隶守卫下面正好顶在戈壁的石块上,顿时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罗夏看到机会,也扑上前去,狠狠攥住奴隶守卫的右手腕,用力往他身后掰去,利用反关节技巧夺下看守手里的钉头锤。 贝斯图尔按住奴隶守卫,守卫还在大声喝骂,奋力挣扎。因为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不到半分钟的搏斗中,让贝斯图尔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而天天喝酒吃肉打奴隶的守卫体力要好的多,逐渐要挣扎起身。 罗夏拎起钉头锤,在贝斯图尔示意下,带着满腔愤怒狠狠砸向奴隶看守的后脑。 砰的一声,只一下就砸的奴隶看守后脑红白一片,浑身抽搐,眼见不活了,罗夏又下辣手狠砸两下,看着奴隶看守彻底死透了才喘着粗气,扶着钉头锤坐在地上。 贝斯图尔也有些脱力,从尸体上翻下来,坐在戈壁上,喘着气看着罗夏,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安达,咱俩自由了!有了武器和马,咱们肯定能跑出这片戈壁!” 罗夏也感觉到一阵轻松,第一次动手杀人,自己竟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杀了这个该死的恶棍,让自己神清气爽,被苦苦欺压了十多天,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身体感觉暖洋洋的,罗夏闭上眼睛,金光闪过,骑砍加点界面映入脑海。 击杀奴隶看守,升至2级,获得1属性点,1技能点。 为了强化自己的战斗能力,罗夏把属性点继续加到力量上,力量变为9点。想着有了马匹,自己还不会骑马,于是把技能点加到骑术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粗浅的骑术知识,双臂腰腹和腿部感到一阵发热。 睁开眼睛,罗夏看着贝斯图尔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 “安达,咱们还等什么?”贝斯图尔黝黑的大脸上满是急不可耐。 “咱们就一匹马,而且...”罗夏看着身边的物资。 “我比你壮,你骑着,我牵着马走。而且什么?”雄壮的库吉特汉子毫不迟疑的把马匹让给罗夏。 罗夏心里满是感动,自己已经告诉贝斯图尔不是他安达,但是这个粗豪的汉子还是把自己当做他的兄弟,用心照顾。 “而且你的镣铐还没打开,一点粮食也没有,怕是不容易走出这片戈壁啊。”这是罗夏的顾虑。 说完话罗夏拄着钉头锤站起身,走向之前被喂给野兽的族人,尽管明白他肯定活不了了,但还是要看他一眼,如果还在惨痛的挣扎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的解脱。 族人的腹部已经被撕扯的稀烂,满脸痛苦,瞪大的双眼和无助伸出的双手让罗夏觉得,真不应该那么痛快的杀死奴隶守卫,也应该让他尝尝被生吃的痛苦。 将族人的双眼合上,这是罗夏唯一能做的事。 俩人把奴隶看守扒了个精光,也没找到镣铐的钥匙,只得到一双皮靴,一件破旧的皮甲,酸臭的衬衣和一条麻布裤子,武器拿到一把匕首和钉头锤。 兄弟俩用钉头锤叮叮当当砸了半天,也没把镣铐砸开。 俩人累的呼哧带喘,躺倒在戈壁滩上。 “安达,你说咋整,要不直接这么走得了。”贝斯图尔有些破罐破摔,被折磨的只要离开这个奴隶矿场,带着镣铐也认了。 “不行,这样咱俩根本跑不远,肯定会被看守追上。”罗夏也累得够呛,但还是在努力思考着出路。 “咱俩得回去,想办法搞到钥匙,物资和马匹。” 贝斯图尔挠着光秃秃的头皮,对此毫无头绪,这种问题对于他来说,确实太过困难了,不如让他砍死几个敌人来的痛快。 “回去倒是行,这出来四个,回去俩,能行么?”贝斯图尔瞅着光溜溜的守卫尸体,和被撕咬的面目全非的族人,感到非常为难。 “这些东西全不要了,就拿着匕首回去,晚餐结束后召集族人们,要说服大家起来反抗,咱们早上起来偷袭上工的守卫,拿着武器和工具,直接杀出去。”罗夏知道这么做会死很多人,可这些奴隶不反抗也得被一个个折磨死,不如博一个活路。 “好,那就听你的,安达。”贝斯图尔见罗夏有了主意,管他是好是坏,不用他动脑就是好主意。 罗夏把这些用不到装备放在驮马身上,把守卫破衬衣裁成布条,把匕首贴着小腿内侧绑好。 “可惜了这马。”贝斯图尔是真的眼馋,哪怕远远不如他之前的坐骑,可对于库吉特人来说,有了骏马和弓箭,哪怕跟帝国骑士也敢斗上一斗。 可惜脚上的镣铐让他没法跨上马背,无奈只能拍拍驮马的屁股,让他往奴隶矿场的反向跑去。 “别让狼吃咯。”这是贝斯图尔对这匹驮马衷心的祝愿。 “挺好,这个时间回去还能吃口黑面包吧。”这是罗夏对还能赶上晚饭的美好期许。 “吃饱了,干死这帮狗娘养的。”贝斯图尔咧着大嘴乐呵呵的,仿佛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迎着夕阳,马儿欢快的甩着蹄子跑远了,两人往奴隶矿场的方向缓步走去,身后拉着长长的影子。 第5章 煽动 “姓名?” “罗夏。” “种族?” “库吉特。” “怎么出去的?” “一个叫鬣狗的守卫,让我俩搬运受伤的奴隶喂野狼。” “守卫去哪了,怎么就你俩回来了?” “近处没有野狼了,他骑马驮着奴隶往远处走了,让我俩先回来。” “嗯。驮着?” “呃,拖着,骑着马拖着奴隶。”罗夏连比划带说。 “你俩怎么没趁着机会逃走?”看守怀疑的看着这两个主动回来的奴隶。 “我怕死啊大人。”罗夏把唯唯诺诺演绎的淋漓尽致。“找不到方向,没水没吃的,我怕自己喂了野狼。” “这方圆五百里,就这一处水源,没死在外面算你俩命大,滚回去吃饭吧。”奴隶看守没问出什么疑点,大方的放俩人回了奴隶营地。 罗夏才稍微安稳下来,多亏没检查他俩的衣物,不然腿上绑的匕首,肯定藏不住了。 而且还知道了一条信息,五百里内没水源,或者这家伙只是吹嘘,但是戈壁沙漠内水源难找是肯定的,没有足够的淡水储备肯定没法逃离出去。 和矿场奴隶们吃完粗糙难咽的黑面包,罗夏和贝斯图尔跟着人群回到了住处。 逼仄的窝棚里,罗夏的眼睛闪闪发光,贝斯图尔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窝棚里都是库吉特奴隶中有些话语权的人。 “我们要杀了这些守卫,逃出这个地狱!”罗夏张嘴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屋里的人十分震惊。 四五秒没人搭话,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怎么杀,我们连武器都没有。” “不用担心,巴图。”罗夏回过头,看着这个粗矮的男人,长期的奴隶生涯已经让他满脸晦暗,但是望着罗夏的眼睛却开始有了光亮。 “今天我和贝斯图尔已经干掉一个守卫,拿回来一把匕首,明早我们会偷袭来上工的守卫。”罗夏环顾四周,顿了一顿。 “连续三十天都是两个守卫一起过来,明天也会是这样。我们藏在窝棚里不出去,激怒他们,然后在门口埋伏。” “再干掉他们两个人,就会拿到新的装备。” “今天出去的时候,我查了一下,整个矿场的守卫也就三十人左右,明天早上他们就剩27个人了。”罗夏斩钉截铁的说道。 实际罗夏也不清楚还剩多少人,今天路过只是大概估算了一下外面的守卫,实际上屋子里还有没有,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唯有把敌人说得弱小一些,才有可能激励起奴隶们的士气。 一个窝在角落的男人挤到罗夏跟前,这男人有着高大的骨架,但是已经劳累饥饿的仅剩皮包骨。 “然后我们要怎么做。”男人开口问道。 罗夏在月光的映射下,看得见男人眼睛里有着野狼般的凶狠, “我们假装斗殴。”罗夏盯着男人的眼睛回答道。 “我认识你,阿狮兰。我们需要打斗起来,诱骗新的守卫到这里,然后继续偷袭他们。” 罗夏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奴隶就是场主饲养的羊,羊之间出现争斗,为了减少损失,那么作为守卫的牧羊犬一定要去平息争斗。 “然后我们杀出去,我知道他们马厩和武器都在哪。有了马匹和武器,我们库吉特每个人都是优秀的战士!” “杀了这些守卫,骑上他们的马,吃饱喝足,逃离这里,我们回家。”罗夏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简单的话语冲击着奴隶们的心脏。 “回家。”这两个字让奴隶们的呼吸全都变重了,每天吃着猪狗都不吃的食物,搬动打磨着无数沉重的大理石,被奴隶守卫鞭打折磨,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在无人带头之时,所有人都浑浑噩噩,当有人带头冲锋,所有库吉特奴隶对生存和回家的渴望都被点燃。 最开始对罗夏展现善意的库吉特老人也在窝棚中。 “我认识维基亚奴隶的首领,巴萨耶夫,我们应该去说服他们。”老人努力的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查干夫,您说得对,我们要团结所有力量,不能只让我们的人流血,让斯瓦迪亚人和维基亚人坐享其成。”罗夏肯定了查干夫的建议。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请回去召集族人,告诉罗夏会带大家回家。”罗夏的自信和话语感染了每一位库吉特人,所有人纷纷回到自己的窝棚,躁动的夜晚刚刚开始。 奴隶看守的木屋内。 燃烧着的火把把木屋照的通亮,浑浊的劣酒正被看守们开怀畅饮,看守们用面包蘸着用肉干、卷心菜、土豆熬制成的浓汤。 “鬣狗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脸上有一道疤痕壮汉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随口问着今天在矿场门口值班的守卫,茂密的胡须上沾上了汤汁,用手指一抹擦到了面包上。 “下午领着奴隶出去的,后来那两个奴隶自己回来了,鬣狗那家伙跑远处去了,谁知道又碰上什么新奇玩意了。”之前询问罗夏的守卫漫不经心的回复。 “那个变态家伙,脑子里除了野狗就是女人。” “这么久不回来,怕不是碰到女人了吧,哈哈哈哈。” 吃饭的粗坯们一谈到女人,兴致顿时高涨起来。对于这些矿场的看守来说,赌博,酒水和女人,是他们的快乐源泉。 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没有商队,没有大篷车,连游牧部落都没有,女人对他们来说,吸引力简直爆炸。 “一定是商队,只有去往萨兰德的商队才有可能从这里经过。”一位见多识广的看守笃定的说。 “狗屁商队,库吉特和萨兰德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这时候从这跑商,骨头都得被吃光。” “要我说,肯定是有过路的游牧民,嘿嘿嘿,良家出来赚点外快。”另一个光头守卫满脸淫笑。 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危机感,奴隶矿场已经是周边最大的武装力量,连沙漠强盗劫掠之后都会来这里销赃,长久以来的安稳让守卫们丧失了危机感。 而饭后的赌博活动,更是让整个木屋气氛更加高涨,没有人记得那个叫鬣狗的家伙回没回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罗夏在贝斯图尔、阿狮兰和查干夫的陪伴下,见到了维基亚奴隶的首领巴萨耶夫,及斯瓦迪亚奴隶的首领奥拉。 “我听过你的名字,罗夏。”一位身材魁梧,长着一个硕大的鹰钩鼻的男人率先开口。 “他就是巴萨耶夫。”查干夫在罗夏耳边轻声说。 罗夏发现巴萨耶夫的脚上也有镣铐,可能奴隶中强壮危险的家伙,都被上锁了。 “我也知道你,巴萨耶夫,维基亚人中最聪明强壮的家伙。”罗夏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巴萨耶夫一愣,有些不明白罗夏做出的礼仪,好在他反应很快,看懂了罗夏的示意,裂开大嘴露出笑容,也伸出右手跟罗夏握在一起。 “我喜欢你的坦率,罗夏。”谁都喜欢听到夸奖,特别是来自其他种族强者的夸奖,巴萨耶夫知道罗夏的名声,看着几个强壮的库吉特汉子都站在罗夏身后,默认了罗夏的领导地位。 “同样很高兴见到你,奥拉。”跟巴萨耶夫握手后,罗夏把目光转向了斯瓦迪亚人的首领。这家伙个子不高,长相平凡,乱糟糟的黄头发打结一般铺在头上,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在奴隶矿场混到首领肯定不是一般人。 “收起你那套做派吧,我们都是奴隶,而不是什么大人物。”奥拉没有理会罗夏伸出的手。 “我们所有人都朝不保夕,明天还要上工,牺牲休息的时间来见你,你想做什么?”奥拉显得非常清醒,话语冷静,两句话直奔主题。 “我想做什么?”罗夏重复了一遍奥拉的问题。 “我想逃出去,带着我的族人。”罗夏目光清澈盯着两人的眼睛。 “在这当奴隶不是一个好工作,我觉得你们也想,于是我来了。” 第6章 说服 “你疯了么?”奥拉冷静的表情绷不住了。 “你没看到过矿场西边那片木头架子么?该死的,上面的尸体都是之前逃跑奴隶留下的,如果你想加入其中,我不阻拦,但不要带上我们!”奥拉又急又快的说完了一大堆话,转头就想带人回去。 巴萨耶夫也不傻,带着人后退几步。“如果你们库吉特人想逃跑,我们不会去告密,但你们不会有胜算。” “别着急朋友,换个思路,我们不逃跑。”罗夏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杀出去。” 奥拉和巴萨耶夫停住了脚步。 “你这个主意,比上一个还异想天开。”奥拉冷着脸还是不看好这个提议。 “你有什么计划。”巴萨耶夫走了回来,这个罗夏看起来不像个傻瓜,不至于跑去送死。 罗夏把偷袭计划跟他俩简单叙述一下。 “如何保证能快速杀死看守?”奥拉抢先发问。 罗夏知道自己需要给他们一点信心,于是撸起裤腿,拔出匕首。 “靠它。” 两人及跟着一起来的奴隶大吃一惊,罗夏身上竟然藏有匕首! 每天看守都要把奴隶过一遍,生怕奴隶们打磨出石刀石斧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罗夏竟然能随身藏着武器不被发现。 “你在这里有内应?” “你不会是奴隶看守派来的卧底吧。” 两人纷纷发问,巴萨耶夫眼底带着期望,而奥拉有些怀疑。 “我是卧底?”罗夏怒极反笑 “今天被砸断腿的奴隶是我的族人,被鬣狗活吃了,我挨了三鞭子,也没给他一个痛快。加上他,我们已经死了三十七位族人了。”罗夏的眼圈有些发红。 “我们从草原被抓到这来,失去了骏马弯刀,失去了朋友和家人,如今命也不在手中,我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当卧底能拿回来一切么?”罗夏转身质问奥拉,不等他回答,转过头向着其余斯瓦迪亚和维基亚奴隶们说。 “被鞭打而死,受折磨而死,死在异乡的土地上,这是我们的结果么?我们终将死去,但我相信那绝不是今天,不是此时此刻,明天清晨我和贝斯图尔会杀掉这些刽子手,拿回我们的自由,你们愿意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成为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整片奴隶住所空气都安静下来,只听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自由!自由!自由!” “回家!回家!回家!” 安静几秒后,所有奴隶的眼睛逐渐有了亮光,兴奋的呼喊声由小变大,奴隶们纷纷鼓掌跺脚呼和,仿佛自由已经近在眼前。 罗夏抬起双手,缓缓下压,奴隶们看着眼前带给他们希望的男人,听话的安静下来。 “现在,是你们抉择的时候了。”罗夏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两位首领。 “我们维基亚人从不退缩!”巴萨耶夫率先承诺。 “希望你不会让我们斯瓦迪亚人的血白流。”这是奥拉的回复。 在奴隶们压抑的欢呼声中,三位首领和手下商量了许久,而后渐渐散去,奴隶们迫切的等待着天明。 雄鸡报晓,旭日初升。 戈壁上,唯有清晨的空气是湿润的,骆驼刺和刺沙蓬等戈壁植物努力的伸展枝叶,凝结露水,这是他们一天中唯一获得水分的机会。 赌到半夜的守卫这时候也要爬起来,赶着奴隶们去上工,而运气好轮到下午班的守卫们可以舒舒服服再睡几个小时。 早班守卫们里面穿着内衬,外面套着皮甲,拎起皮鞭和钉头锤向着奴隶窝棚走去,长剑和砍刀容易致残,而这两样东西正好教训不听话的奴隶。 带着一肚子起床气的奴隶守卫们吆五喝六,敲打着棚屋的门板,像赶羊一般,将睡眼惺忪的奴隶们赶出窝棚,看谁不顺眼,动作慢了就是一鞭子上去,打的奴隶们惨叫连连,奴隶再疼也不敢躲避,因为躲避会遭受更多的鞭子,甚至被活活抽死。 看守们哈哈大笑,输钱和早起的糟糕情绪,在不敢反抗的奴隶身上彻底发泄出来。 “大人,这屋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出来。”查干夫哈着腰,小心翼翼的跟着奴隶看守报告着。 看守眉头一皱,丑脸登时露出残忍的笑容,惩治不听话的奴隶是他最喜欢的节目了。 他咧开嘴露出大黄牙,残忍的笑起来,飞起一脚踹开了挡在窝棚门口的破木板。 这正是夏天和贝斯图尔他们的窝棚,也是昨天商量好发动偷袭的地点。 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看见奴隶看守拎着鞭子站在门口,害怕的挤作一团,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被打出了阴影。 “一帮懒死的猪猡,都他妈给我滚出来,别让我一个一个进去揪你们。”黄牙守卫看着鹌鹑般的奴隶满脸厌恶,他真的不想进到猪圈一样的窝棚,但是看着里面的奴隶还在瑟瑟发抖毫无动作,无名火涌上心头,抽出手里的钉头锤,心想今天必须打死几个蠢货。 他左手拎着钉头锤,右手缠绕着皮鞭,低头往窝棚里钻。 而罗夏正在角落里蜷缩着,双手插在怀里,冰凉的匕首已经被身体暖的温热。手心不住的冒汗,怕一会战斗的时候手滑,早就用布条将匕首死死的缠在手上。 看着奴隶看守低头进屋,罗夏不在犹豫,一个健步冲上去,从侧面像八爪鱼一般将奴隶看守扑倒在地,贝斯图尔见状不在隐藏,扑上去用力按住看守的脑袋,胡乱挥舞的钉头锤没能打中两人,罗夏骑在守卫身上,右手的匕首猛的刺入守卫的脖颈,而后猛的往后一拉,颈动脉喷涌的鲜血呲了贝斯图尔一身,其余的血液灌入气管,让黄牙守卫发出犹如公鸡打鸣一般的声音,大量血液从气管灌进肺部,而后从伤口处产生了大量气泡,十几秒的时间,奴隶看守挣扎的力度从剧烈减弱到没有。 罗夏发觉对他来说,杀死敌人和做实验对牛羊进行致死毫无差别,可能自己天生就是这种屠夫一般的人。 来不及多想,外面的守卫已经发觉了不对,大黄牙进去正常应该响起奴隶的惨叫,接着奴隶们就会像被狗撵兔子一样跑出来,而现在十几个呼吸过去,里面竟然毫无声响。 守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赤手空拳的奴隶能毫无声息的制服大黄牙,连求救和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 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拔出腰间的单手剑,逐渐开始后退。 窝棚里罗夏和贝斯图尔努力的把看守身上的皮甲扒下来,贝斯图尔拿到皮甲就想往罗夏身上套。 “贝斯图尔,你应该穿。” “不,安达,我比你强壮得多,战斗中这皮甲能保住你的命。”贝斯图尔无比认真。 “安达,相信我,我需要你的保护,武器装备只有在你手里,我才放心。”罗夏按住了贝斯图尔的手,这粗壮的汉子用皮甲给自己肩膀勒的生疼。 “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记得我了?”贝斯图尔乐的像个孩子。 “记得记得,安达,现在我们首先要干掉外面的守卫,然后去支援维基亚人和斯瓦迪亚那帮家伙。”罗夏像哄孩子似的,帮着贝斯图尔套着皮甲。 “放心吧安达,我杀他们像杀鸡一样。”贝斯图尔穿着皮甲,拿着钉头锤钻出了窝棚。 皮甲在贝斯图尔身上,仿佛是熊瞎子穿了个棕色的马甲,极其不合身,但雄壮的身材给罗夏带来的不小的安全感,握着匕首和皮鞭,罗夏也钻出窝棚。 “来吧兄弟们,让我们大干一场。” 在晨曦的照耀下,罗夏对着族人们下达了今天第一个命令。 “库吉特人,战斗!” “吼!!!” “战斗!战斗!!” 库吉特奴隶们看着阳光下的罗夏,如痴如狂。 第7章 起义一 “奴隶造反了!快来人!” 在外面的奴隶看守看见钻出来的罗夏和贝斯图尔,身上穿着看守的皮甲,手中拿着钉头锤和匕首,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声嘶力竭的呼喊示警。 贝斯图尔的脚上还有镣铐,无法快速迈步奔跑,但是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皮甲也让他信心大增,看着面前奴隶看守慌乱的挥舞手中的单手剑,将手中的钉头锤架在身前。 身边的族人们手无寸铁,拿这个挥剑的家伙毫无办法,罗夏缓缓的绕到守卫身后,和贝斯图尔一前一后,包围住了这个家伙。 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奴隶看守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他在这呆了几个月,顶多有奴隶偷偷逃走,也被他们轻松抓到,挂在木架子上活活打死,被奴隶反抗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看着周围奴隶们愤怒的眼神,他心中满是绝望,胡乱挥舞着单手剑,疯狂的大喊着,期望同伴们快点支援,只要看守们过来,杀死这些猪狗简直易如反掌。 罗夏听着远处守卫木屋那边传来的喧嚣呼喝和隔壁窝棚传来的惨叫,心里顿感急迫。松开手中的皮鞭,朝着奴隶看守用力抽打过去。看守被两人围在中间,丝毫不敢放松,看见一道鞭影过来,无处躲闪,下意识用单手剑去格挡,结果被狠狠抽在胳膊上。 惨叫声从看守口中涌出,罗夏高达9点的力量,通过鞭子的加速,透过鞭梢,只一下就打的看守几乎握不住剑。经过罗夏试验,正常成年男人的力量、敏捷也不过5-6点,自己这一鞭基本废了他一只手臂。 奴隶看守的右臂撕裂般疼痛,根本无法拿起单手剑,只能把剑交到左手,眼见罗夏收回鞭子,又要抽打过来,无奈之下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左手持剑向罗夏冲去。 眼见罗夏持鞭,横向抽打过去,逼迫奴隶看守往后退去,贝斯图尔已经赶到身后,钉头锤横扫而出。 奴隶看守被罗夏吸引了大半注意力,哪里防得住,只一下就砸的奴隶看守脑浆迸溅。 罗夏扒下皮甲和皮靴套在身上,拿起单手剑,把皮鞭、匕首分给强壮的族人,继续指挥。 “守卫们已经警惕起来,无法偷袭了,我们需要更改计划。” “查干夫,你带人去支援巴萨耶夫和奥拉,他们那边最多四个看守,杀了他们,带他们去矿场会合。” “其余人跟我去矿场,拿上工具干死这帮狗娘养的!让他们去地狱忏悔!” 族人们眼见杀死两名看守,士气正旺,跟着罗夏往矿场冲去。 矿场的工具每天都会被奴隶看守收走,第二天上工再发给奴隶,大部分都是木棍和竹筐,但是也有少量的铁镐、凿子、铁锤用来开矿和打磨,罗夏知道一定会有守卫在看守,但肯定要比直接冲武器库容易的多。 第8章 起义二 奴隶看守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奴隶竟敢发动冲锋。但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和长久以来对奴隶的优越感让他们信心爆棚。 只需要杀掉一半的奴隶,就会让他们重新变成温顺的绵羊,他们有二十多人,一人杀死一个奴隶就足够,巨大的优势让他们毫无压力。 只是一帮没用的猪狗罢了。 这是抵挡罗夏冲锋的看守,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 罗夏双手持剑,将剑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劈砍下去,在高达10点力量的加持下,蒙皮圆盾竟然被罗夏一击而碎,剑锋顺势划过看守的手臂,持盾的左手小臂在甲片的保护下没被斩断,但明显出现了严重骨折。看守惨烈的哀嚎刚出半声,就被满是豁口的单手剑灌进口中,搅碎了后脑。 罗夏狂暴的杀戮引得身后族人欢呼一片。 紧接着贝斯图尔也冲进人群中,手中钉头锤横扫而出,逼得守卫们向后退去。领头的刀疤脸,主动接下贝斯图尔的攻势,左手持盾在胸前,右手单手剑由下至上,阴险的向贝斯图尔腹部捅刺过去。 贝斯图尔不愧身经百战,哪怕状态不好,也从对方的动作中判断出了攻击方向,钉头锤已经招式用老,被他猛然收回,用锤杆磕开剑尖,带着半拉镣铐的大脚猛地印上盾牌,只一脚就把守卫头领踹开三四米远,刚想上前结果掉对方,受伤的头领就被守卫们保护起来,明晃晃的剑尖逼得贝斯图尔无法近身。 罗夏抽空抬眼望去,除了自己和贝斯图尔打出了战果,阿狮兰靠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勉力支撑,其余族人已经被杀的大败。武器装备的不足,积年累月缺乏的营养,让库吉特人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躺下七八个人,伤者更多,剩余的人也是节节败退,有生力量直接损失三分之一。 罗夏心中既悲伤又愤怒,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让相信自己的族人损失惨重,只有杀光眼前的守卫,才有可能带着大家逃出生天。 罗夏挥剑逼退敌人,矮身捡起敌人的武器,双手持剑,猛冲上去。 奴隶守卫们知道罗夏的勇猛,根本不跟他单对单的机会,三四个带甲持盾的守卫只防不攻,不停的压缩罗夏的空间,不给他大挥大砍的机会,抽冷子用剑刺罗夏的下三路,逼的罗夏没办法,只能步步后退。贝斯图尔也被逼迫住,守卫们轮流承受他的锤击,不给他追击的机会,随着时间流逝,贝斯图尔的体力也下降的厉害。 罗夏和贝斯图尔打的也非常憋屈,没有盔甲护身,丝毫不敢跟对面以伤换伤。 而其余的守卫列成一排,手持盾牌和斧剑,对库吉特人发起猛攻,剑砍斧劈下,身着皮袄、麻衣,手持木棍和工具的族人根本无法抵挡,一个又一个的库吉特人哀嚎着受伤死去。 罗夏心急如焚,找准机会又是全力一剑劈到盾牌上,剑身紧紧卡在盾牌裂缝中,守卫看准机会,手中单手剑直刺过来,被罗夏的左手剑格挡开,右手松开剑,矮身掏出小腿上的匕首,从盾牌底部蹂身而上,直刺守卫没有鳞甲保护的脖颈,匕首齐柄而入,守卫目瞪口呆,看到突进自己身前的罗夏,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倒地死去。 罗夏又解决掉一个敌人,但是代价是被身后守卫看准机会,用凸缘杖狠狠打中了后背,哪怕有皮甲保护,也打的罗夏几欲吐血,钝器的打击让罗夏感到自己肋骨有些骨折。 刀疤脸头领看着死去的手下和这个难缠的敌人,指挥着甲守卫退后,让后排的守卫手持弓箭走上前来,面露残忍的说: “我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把这领头的杀了,剩余的所有人都能活命。” “如果他不死。”头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看守们举起手中的弓,“你们就都得死!” “卑鄙!” “哈哈哈哈,卑鄙?”刀疤脸仰头大笑,“有实力才有卑鄙的权利,你连命都在我手里,拿什么和我谈论卑鄙?” “你们还有三秒的考虑时间。”刀疤头领伸出三个手指,露出得意的神色。 “三” 奴隶守卫们纷纷张弓搭箭,指向库吉特人。 贝斯图尔捡起地上残破的盾牌,义无反顾的挡在罗夏身前。 “贝斯图尔!?”罗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汉子。 “安达,当年我们盟誓的时候,我就说过会保护你。”贝斯图尔的丑脸上带着微笑。 “但救你出去这个承诺可能要不算数啦。” 贝斯图尔将手中的钉头锤用力敲打在盾牌上 “来呀杂种,长生天的子民无惧死亡!” “二!”刀疤头领目光冷酷,扫视眼前这群砧板上的肉。 阿狮兰走出人群,拿着手中的匕首站在罗夏身边,说道:“罗夏,谢谢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目光平静的望着眼前的敌人,神色无悲无喜。 罗夏心中感动,但有点摸不着头脑,都跟我走上绝路了,算哪门子赎罪啊。 身后的库吉特族人,相互对视,手持工具缓步上前。 “一!” 刀疤头领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看着已经上前的库吉特奴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帮奴隶马上就要把他们的头领杀死了,没了头领,他们就像被打断脊梁骨的狼,再凶猛,这辈子也只能是狗了。 看着身边的贝斯图尔和阿狮兰,和缓步走上来的库吉特人,罗夏心中五味杂陈。 “放弃吧,贝斯图尔,阿狮兰,杀了我活下去吧,反正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没准死了还能回去,别为我丧命了。”罗夏感觉到疲惫,自己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个平凡人,为奴三十天,拼命搏杀,落到这种下场也是理由应当。 罗夏闭上双眼,决定不再抵抗。 “族人们!冲锋!”贝斯图尔的大喊响彻罗夏耳边。 族人们没有向罗夏想的那样,对他们刀剑相向,而是举起手中的武器,结成队伍,怒吼着向奴隶看守发起了冲锋。 刀疤脸头领羞怒交加,眼前的奴隶们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自相残杀。他们竟敢,这群猪狗竟然胆敢向主人发起冲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射矢!冲锋!杀了这群猪猡!”刀疤脸头领挥下手臂。十多道箭矢狠狠射入库吉特人群中间。 七八个族人当场被射翻,惨叫不止,剩余的族人毫不停顿,拿着手中的武器向敌人扑去,用牙咬,用石头砸,也要从敌人身上撕扯一块肉下来。 罗夏泪流满面,自己已经放弃的生命,又被这群库吉特人生生的拽了回来,他们宁肯向全副武装的敌人拼命,也不愿意杀了自己生存下去,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一道金光闪过,骑马与砍杀系统发出提示。 因46名库吉特族人自愿对您发起效忠,战争地图开启。 罗夏瞬间有了上帝视角,山川丘陵河流瞬间虚化在眼前,效忠自己的族人变成了绿色的光点,敌人变成了红色的光点,不远处十几个绿色光点带着一群蓝色光点正向自己的方位赶来。 罗夏猛然明白,自己能看见所有敌人,盟友的位置,相当于自带了全天候雷达,战场对于他来说,永远单方面透明,这场战斗他赢定了! “援军已到矿场入口,族人们,我们必胜!” 第9章 起义三 当查干夫带人进入矿场之时,见到的是这样一幅惨烈景象。 罗夏、贝斯图尔像两座礁石挡在最前面,浑身鲜血,手中武器不停挥舞;身后的库吉特族人像戈壁上的沙土,被狂风吹的粉碎,依旧不依不饶的集结在一起,努力发起冲锋;后面躺倒一片族人,尸横遍野,死生难料。 十几个被罗夏派去支援的库吉特人发出怒吼,拎着武器,犹如疯狗一般向敌人扑去。 查干夫不顾自己年老体弱,准备一同发起冲锋,但随即冷冷的看着身后的巴萨耶夫和奥拉说;“库吉特人已经证明了自己,我希望维基亚人和斯瓦迪亚人不要让盟友失望。” 巴萨耶夫看着眼前的场景,奴隶守卫装备的精良让他大吃一惊,而更为吃惊的是,罗夏领着这些奴隶竟然能跟精锐的看守拉锯如此之久,没有崩溃的迹象,还在继续作战。 “维基亚人不会违背诺言!跟我上!”巴萨耶夫不想看见这个说话好听的小伙子就这么没命,而且罗夏的勇武得到了他的认可,率先带领维基亚人冲了上去。 “进攻!”奥拉有些不情不愿,但是看着维基亚人已经冲锋,自己没法独善其身,于是跟随维基亚人开始发动攻击。 正在战斗的罗夏看着援军已到,带着库吉特族人稍稍后退了几步,死伤太过惨重了,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还能站着的族人就剩十几个人了,而且人人带伤。 罗夏心痛的难以形容,自己带了七十多人来矿场,接近全军覆没,己方五六条人命才能拼掉对方一个人 对面的奴隶看守损失也不小,着甲守卫死了三个,持弓守卫死了四个,还有几个受了伤,减员接近一半。 刀疤脸头领看着身前身后上百人的包围圈,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看着冲上来奴隶身上的装备,就知道营地的武器库已经失守了,留守在营地的五个奴隶看守要么已经跑了,要么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几十个库吉特奴隶都没有拿下,整个奴隶矿场应该有近三百多奴隶,这场战斗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了。 库吉特生力军汇入罗夏的队伍中,后面维基亚人和斯瓦迪亚人也包围上来,将剩余的十几个奴隶看守团团围住。 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看守,如今被奴隶们围在中间,仿佛绵羊一般。空气无比安静,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 罗夏看着眼前的刀疤脸头领,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把这领头的杀了,剩余的所有人都能活命。” 奴隶看守们面面相觑,刀疤脸头领脸上涨红一片,而罗夏身后的库吉特人大声嘲笑着眼前的敌人。 就在几分钟前,奴隶看守们像上帝一般剥夺了所有人生存的希望,把罗夏当做靶子,予取予夺。 转眼间身份互换,罗夏将原话一字不动的还给刀疤头领,当初自己是多么绝望,现在就让对方品尝一下这种痛苦。 但是显然刀疤脸没有罗夏的领袖魅力,罗夏甚至还没有开始查数,就已经有奴隶看守对他们的头领刀剑相向。 刀疤脸头领刚开始战斗就被贝斯图尔踹伤,一直躲在守卫们的身后,转头发现这些守卫已经将武器对准了自己。 “对不起,头。我们想活。”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杂种!” 刀疤脸愤然骂道,话音未落,刀剑就已经砍到了身上,他左支右绌,但是身体受伤,反应不及,被一刀砍在腿上,跪倒下来,而后被一剑划破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罗夏心中愕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得人心,但是脸上毫无表情,继续对看守们要求道: “放下武器,脱下铠甲,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奴隶看守们有些恼怒,但是环顾四周,发现毫无抵抗能力,甚至有的奴隶们眼睛冒光,期望他们反抗,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报仇雪恨。 看守们的士气彻底消失,一个个乖乖放下武器,脱掉身上的铠甲,犹如听话的猫咪,蹲坐在地上。 罗夏长吁一口气,最危险的关头终于度过,自己终于脱离了奴隶身份,带着信任自己的人获得了宝贵的自由。 罗夏示意身边族人去收缴武器装备,把投降的看守捆起来。 结果几句话的功夫,身边的族人跟斯瓦迪亚人起了冲突。 “奥拉,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夏扒开人群,顶到最前面,质问斯瓦迪亚人的首领。 “什么什么意思?”奥拉斜眼看着罗夏。 “我的族人收缴战利品,你的人动什么手?” “我们的人是怕你们拿不完装备,过来帮帮忙。”奥拉停顿了一下,阴阳怪气道:“更何况你的人死伤惨重,也用不了这么多装备啊。”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 罗夏咬牙暗自骂道。 查干夫刚刚已经偷偷跟自己汇报了之前的情况,在他们的帮助下,两伙人各自死伤了几个,拿下了督促上工的守卫,再赶到矿场的路途中,就是这个奥拉率先发难,表示应该先去进攻看守营地,拿到武器装备后再去跟罗夏汇合,巴萨耶夫也被奥拉说服,于是半路改道了守卫营地。 而此时奴隶看守已经集结完毕,堵住了罗夏一行人。维基亚和斯瓦迪亚两伙人加起来近二百人挑了个软柿子,但在营地被守卫拿着弓箭好顿射,直到箭矢耗尽,死伤四十余人,才拿下了守卫营地。却把自己扔在这边和二十多个装备精良的看守硬碰硬。彡彡訁凊 罗夏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孙子现在还跟他整这套。 满身煞气的顶开守卫在奥拉身边的斯瓦迪亚人,带着浑身血腥走到奥拉跟前,俯视着眼前的斯瓦迪亚男人,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仿佛带着库劳雪山上不化的寒风。 “你的人一刀一剑没出,现在要分战利品是么?” 奥拉看着眼前这个浴血的男人,气势被狠狠的压住,想放出一些狠话,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嘴。 “奥拉只是再说笑罢了,这些都是你带着族人打下来的战利品,别人无权分享。”巴萨耶夫粗中有细,看着罗夏已经压不住火气,赶忙上前说和一下。 罗夏也清醒过来,自己的族人已经伤亡过半,现在三伙人中,自己实力最低,再跟斯瓦迪亚人火并一场,就没几个人能回家了。 狠狠看了奥拉一眼,罗夏借着巴萨耶夫的话,下了台阶,让查干夫带着部分族人们收起装备,带着俘虏往守卫营地走去,预备好饭食。 自己带着状况较好的手下去战场上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还能救回来的族人,自己的疗伤、手术、急救技能还能用一用。 马厩里的马匹肯定被这两伙人分了,这是罗夏急于想拿到的物资,库吉特全是牧民,人人都会骑马,一旦拥有足够的马匹,哪怕仅仅是驮马、旅行马,全员骑兵也会让自己实力大增。 分开后,奥拉感觉到非常丢面子,三伙人中,自己带领的斯瓦迪亚人数最多,有近一百多号人马,几乎比库吉特人和维基亚人加起来还多,结果被这个死伤最多的库吉特人罗夏一顿抢白,看他那样,还能杀了自己? 自己可不是吃素的,手下的斯瓦迪亚人也是敢打敢杀的,而且那些装备真的不错,如果被自己拿到,就可以瞬间武装出一只精锐部队了。 巴萨耶夫也有自己的打算,当共同的敌人被消灭后,起义奴隶势力也瞬间分成三部分。 救完人的罗夏,正在进行信息甄别工作,俗称拷打。守卫们的大人也同样没能跑出去,皮鞭子沾凉水,让矿场的管理者帕吉大人说话比倒豆子都快。 第10章 分歧的开端 战斗结束后,族人们收拾完战场,已经是中午了。 罗夏看着族人们烹饪的食物,手艺实在粗劣到不堪入目,于是亲自下厨,熬了三大锅豌豆麦粥,又用东北乱炖的做法,做了一锅圆葱土豆炖干肉,用了据说是来自维基亚的土豆,吃起来又绵又起沙,炖菜竟然做出些咖喱的感觉。 库吉特人香的简直要吞掉舌头,当奴隶之前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别说做了这么久的奴隶,天天连黑窝头都吃不饱。 每人最少喝掉了两大碗豆粥外加一大碗炖菜,不是他们吃不下了,而是罗夏禁止族人们吃的过多。 前世的经验告诉罗夏,饿久了一旦放开吃,真的会撑死人。而维基亚人和斯瓦迪亚人正因为可以放开吃食物,造成了不少非战斗减员。 罗夏领着族人在战场上最后只救回来八名伤员,但是所有库吉特人都对罗夏感恩戴德。他们不懂什么叫后勤保障,战场医疗,平常情况下在战斗中受伤的家伙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没有人有能力挽救他们。 而在罗夏手中,利用针线和草药,能将巨大的伤口缝合包扎,从死神手里抢夺人命,这简直就是天神的权柄。 而罗夏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在兽医课上练习的连续缝合法竟然有一天能用在人身上。 罗夏的声望在库吉特人心中到达了顶峰,在大家绝望时能给予希望,在战斗中能身先士卒,在战斗结束后医治创伤,饥饿时还能制作出无比美味的食物,所有库吉特人都深深觉着,罗夏是长生天赐给他们的完美头人。 而现在库吉特的完美头人正在指挥手下做一些不太完美的事情。 “头人,他们两个说得有出入。” “砍掉他们一截手指,然后再问一遍。” “好的头人。” 手下恭敬的离去,认真的完成罗夏发出的命令,头人说砍掉一截就必须砍掉,少一块都不行。 罗夏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头发稀少,满脑肥肠的家伙。 此刻他正被五花大绑在树上,身上的肥肉被吓的乱颤,身上横七竖八好几道鞭痕,脚下一滩淡黄色液体,发出阵阵骚臭,活像一只大肉毛毛虫。 罗夏也懒得和他客套。 “姓名” “大人,我叫帕吉” “种族” “大人,我是斯瓦迪亚人。” “你在这负责什么?” “大人,我只是负责后勤工作,保证所有人的吃穿用度,我一直跟看守们要求提高工人的待遇,但是他们根本不听啊大人。” 叫帕吉的胖子声泪俱下的哭诉。 可罗夏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审问其他俘虏的时候,所有人都声称帕吉才是这个奴隶矿场最高的负责人,不论矿石、食物、奴隶、发放看守们的工资,都由他掌管。 “你背后的人是谁?或者说矿场是谁的财产。”罗夏迫切的想知道未来的敌人是谁,危险来自哪里。罗夏不相信这么大规模的奴隶起义,背后的利益相关者会既往不咎。 帕吉绿色的小眼睛滴溜乱转,嘴巴一张一合。 “我劝你说真话。”罗夏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有十多个俘虏,我会一遍又一遍核实信息,如果最后证明你是错的,我会让他们把你的手指和脚趾一根一根砍下来。” 贝斯图尔非常配合的发出怪笑。 帕吉恐惧的咽了一口唾液。 “我全都告诉您大人,请不要伤害我,我会拿出足够的钱来换我这条小命。” “我为萨兰德王国的提里穆萨酋长工作,这是他的产业。他是哈纳瓦酋长的大儿子。” 两个陌生的名字进到耳中,罗夏对这两个人毫无了解,守卫在身边的贝斯图尔和阿狮兰更是鸭子听雷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天无奈摸摸鼻子,包括自己在内,身边的同伴都来自最底层的阶级,根本没听过这些贵族的名号。 帕吉看出了罗夏等人的迷茫,作为贵族的白手套,察言观色是他的基本技能,立即张开嘴解释道。 “咱们这个矿场位于哈图山脉的中段,离乌兹根最近,而乌兹根就是哈纳瓦酋长的领地,提里穆萨酋长还有没领地,没有正常的产业收入,为了赚钱和别人合伙开辟了这个奴隶矿场,我只是他雇工。” 帕吉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段话,给了罗夏很多的信息,让罗夏甚至有些舍不得杀他。 “还有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可能会放你自由。”罗夏紧紧盯着帕吉问道。 “放心大人,我肯定知无不言。”帕吉无比配合,他相信自己快要讨得眼前这位大人的欢心了。 “奴隶看守就这些人么?” 帕吉沉思了一下,看着眼前装备精良的前奴隶,对生存的渴望超过对贵族和金钱的忠诚,他决定实话实说。 “不是的大人,这个矿场一共两批守卫,一批30人,一月一换,下一批守卫和物资将在3天之后会到来。” 这就是人才的魅力,哪怕落到敌人手里,只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也会被人刮目相看,就算是俘虏,也是生活最舒服的俘虏。 得知了这样一条重要消息,罗夏知道哪怕再厌烦,也得跟奥拉和巴萨耶夫碰个面了。 “看好他,满足他的食物和饮水。”罗夏吩咐道。 在别的俘虏还被严刑拷打的时候,帕吉已经吃喝不愁了。 而罗夏也非常兴奋,下一批物资的到来,证明他想要的马匹有着落了。 起义当天傍晚,看守营地木屋内。 三家奴隶首领正在激烈的争执。 “我不同意!”奥拉拍着桌子大声反对。尽管自己看罗夏非常不顺眼,但是奥拉向上帝发誓,自己真的没有故意针对罗夏,这个罗夏简直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我们现在有武器,有马匹,有食物,为什么非得跟奴隶看守们再打一场?三天的时间!三天都够我们离开这片戈壁了!”奥拉觉着罗夏的脑子里装的简直都是大便。 罗夏拷打出来的信息变成了奥拉反对的证据,在奥拉看来,在下一波奴隶看守到来之前,赶快逃离矿场回到自己国家的土地上才是当务之急,脑子坏掉了才想再打一场,今天死伤了近百人才赢得胜利,再打一场又得损失一百人。 现在库吉特人死的就剩三四十人了,维基亚人也就七十多人,自己这一百多号人马才是现在的主力。罗夏的建议明显是想坑自己一把,让我们斯瓦迪亚人当冤大头顶在前面,奥拉越想越觉着自己分析的有道理,自己简直太英明了,提前看破了对方的陷阱,睿智的奥拉大人怎么可能上当? 第11章 不同的抉择 罗夏看着眼前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暗自宽慰道:“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千万不要跟傻逼生气。” 吐出一口浊气,转换一下心情,罗夏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头领和带来的手下。 “诸位,听我说几句。” 乱哄哄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大家对于作战英勇,主导了整场起义的罗夏表示了尊重和认可。 “奥拉首领所说的确有一定道理。”罗夏首先肯定了奥拉的发言。让这个斯瓦迪亚人觉着自己说服了罗夏,表情有些得意。 “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诸位,如果不打这场战斗,我们将会面临什么。” “此处距离最近的城镇是乌兹根,路程是150公里,城镇的主人是哈纳瓦酋长,他的儿子就是这个矿场的主人。” 罗夏把从帕吉那里得到的消息无私的分享给了大家。但是眼前这群从奴隶中脱颖而出的聪明人,盯着罗夏,脸上毫无波动。 “这个矿场每年能给这位贵族提供超过6000第纳尔的收入。” 在座的人们纷纷惊叹于巨额的财富和成为贵族的好处。 “矿场的主人面临如此巨大的损失,肯定会派出雇佣军或者捕奴猎手追击我们。” 罗夏尽力分析情况,想让这些领头的家伙们明白大家所处的困境。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足够逃离这里。”奥拉伸出三根短粗的手指。 “是的,是的。” “奥拉大人说的没错。” “三天的时间足够我们逃走,而愚蠢的贵族连我们的灰都看不到,哈哈哈。” 奥拉身后的斯瓦迪亚人嘻嘻哈哈的谈论着,甚至连维基亚人都有些动摇,开始交头接耳。 “你知道你的人一天能走多少公里么?需要带多少食物和饮水?如果路上遇到沙漠强盗或者追击而来的雇佣军,你要怎么解决?”罗夏简直要被这些人的愚蠢搞疯了! “我们斯瓦迪亚人吃苦耐劳,可以从早走到晚。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粮食和饮水。我的手下有一百多人,哪个不开眼的强盗敢来劫掠,我会让他们有去无回!”奥拉气势昂扬的回答道。 “不要太自以为是,罗夏。我看透了你的小心思,你是想利用我们斯瓦迪亚人替你们库吉特人报仇,顺便还能再捞一笔,你这是做梦!”奥拉无比笃定。 “我们斯瓦迪亚人明天就会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我们的家乡。”奥拉趾高气昂的被手下簇拥着走出了木屋,同族人还在不断赞美他的英明与睿智。 罗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傻逼的能力,能无视你的一切问题,把你拉到跟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x 巴萨耶夫一言未发,用手里的匕首认真修理着浓密的大胡子。 “你是怎么想的,巴萨耶夫。” “我想听听你的计划,罗夏。”巴萨耶夫放下了手里的匕首抬头看着罗夏。 “你认为奥拉的选择正确么?”罗夏问道。 “奥拉他太骄傲了,胜利迷住了他的眼睛。” “而你。”巴萨耶夫停顿了一下。 “是个聪明人。我听不懂你说的长篇大论,但你成功过,我想听听成功人的建议,而不是听从一个跟风者。”巴萨耶夫双手交叉,认真的看着罗夏。 这家伙外表粗豪,其实心有城府啊,罗夏暗自评价着。随后对屋里剩下人继续讲解道: “我们步行一小时能走5公里,在保证一定战斗能力的情况下,每天最多行进25公里。保守一点我们需要8天的时间能走出哈纳瓦酋长的势力范围。” 罗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着水,大概画出了周边简易地图,并罗列出需求的物资。 “成年男人每天需要喝掉3斤水,吃掉3斤粮食,我们现在有100个人,每天需要消耗300斤水和300斤粮食,为了稳妥起见,最少要准备10天的物资,也就是3000斤淡水和3000斤粮食。” 桌旁的维基亚人和库吉特族人简直要听呆了,看着罗夏在桌子上划了几下,就随口报出一串串数字和物资,哪怕之前见过的贵族老爷也没有如此高深的学识。 “所以我们需要8天的安全时间,最少30匹驮马,和6000斤的物资。”罗夏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些都要从下一批的奴隶看守身上拿到,看守们一个月一轮换,所以他们的队伍里肯定有满足三百奴隶和三十个守卫一个月的粮食。” “而且三天的时间根本无法离开贵族的领地,附近的沙漠强盗跟他们有合作,很快会被追踪到。只有干掉这批守卫,然后伪装成他们,我们才有足够的安全时间逃离,等贵族们发现问题,再派人来矿场调查的时候,我们早就在千里之外了。” 罗夏尽量将自己的分析用简单的语言,掰碎了讲给这些粗坯听,结果换来的是一群大老爷们的蚊香眼。 巴萨耶夫吸了吸嘴角的口水,仿佛自己听懂了一般的说道:“听起来比奥拉说的靠谱,不就是再战斗一场么,我们维基亚人从不畏惧杀戮。” 第12章 伏击的开始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奥拉在起义成功的第二天中午,带领手下的斯瓦迪亚人离开了矿场,他们拿走了一半的物资,搜罗走了所有的容器和水囊,但好在他们把所有的啤酒桶都留下了,因为他们没有马车,根本无法搞定这种圆滚滚的大桶。 这帮斯瓦迪亚人实在没人会骑马,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在地上走。而且罗夏告诉他们,一匹马一天要喝三十斤水后,奥拉他们决定把马匹交易给了罗夏。 罗夏做了一笔满意的生意,用五名俘虏、两套鳞甲,和留在矿场埋伏第二批守卫的承诺,和奥拉换来了11匹驮马。 但是奥拉给自己留下一匹马,罗夏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可以增加他不小的生存几率,但贝斯图尔不这么想,领头的明晃晃的骑在马上,碰到敌人肯定第一个先杀他。 罗夏觉得贝斯图尔说的很对,于是把鳞甲和马匹都让给了他,贝斯图尔美滋滋的穿戴起来,乐的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巴萨耶夫看着全套鳞甲也眼馋,把剩下的7匹马也跟罗夏换了鳞甲,罗夏对巴萨耶夫可比对奥拉大方多了,交易给巴萨耶夫3套全身鳞甲加平顶盔。 自己带人把剩下的甲衣用铁片修修补补,勉强凑出了4套完整的鳞甲。 罗夏从手下四十三人中挑出骑术技巧最高的族人,用这18匹驮马,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骑兵小队,4人披鳞甲持蒙皮圆盾和骑枪,剩下14人身着皮甲,持弓和单手剑,骑兵小队由贝斯图尔带领,这是罗夏手中最为强悍的力量,被罗夏派出轮流执行侦查任务。 罗夏率领剩余的25名库吉特族人和名义上听从指挥的76名维基亚人在矿场驻守,这段时间是这些前矿场奴隶几年来最舒服的日子,有吃有喝不用干活。 经过三天的休养生息,族人们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 在罗夏的管理下,所有物资装备统一调配,不管是自己族人或维基亚人,不论高低贵贱,都吃一样的食物,住一样的住所,维基亚人也渐渐认同了罗夏的头领地位。 临近中午时分,罗夏正跟巴萨耶夫在空地上请教战斗技巧,巴萨耶夫的单手斧用的非常老道,哪怕罗夏力量远超常人,但是技巧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听巴萨耶夫自己说,他在被抓来当奴隶之前,曾经担任过维基亚王国首都,日瓦丁的附属城市——艾伊科城的南城门守卫队副队长一职。 这么长一串称呼让罗夏肃然起敬,这要放在穿越之前的世界,好歹这家伙也能够上小县城城管局副队长这一级别。 巴萨耶夫正在教罗夏战斧的近握、远握和反式握法的时候,罗夏骑兵小队的斥候拍马赶到。 “头人,敌人离我们还有不到10公里。” 被罗夏派出去的骑兵小队刚刚发现了奴隶守卫和运输商队的踪迹,骑兵头领贝斯图尔立即指派族人向罗夏汇报情况。 “能看清对方人数么?”罗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特意找了几个识数的族人去侦查。 “估计得有三四十人,都骑着马,后面还拉着一些马车,怕他们发现没敢靠得太近。” 族人拿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混着尘土,抹的脸上全是泥道子。 罗夏满意的拍拍族人的肩膀。 “干的好阿古拉,这次打赢了赏你一套铁甲,快吃点东西喝点水,一会还有仗打呢。” 阿古拉大声应答,心里头是又惊又喜,没想到罗夏头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要赏赐自己铁甲。 之前因为作战勇猛,被赏赐铁甲的族人都乐蒙了,放了一辈子羊也没穿过铁甲啊,这可是能当做传家宝的好东西,难得遇到这么大方的头人,族人们都想一辈子跟随。 罗夏立即安排手下士兵按计划行事,高大健壮的穿戴装备伪装成奴隶看守,剩余人伪装成奴隶在矿场工作,武器工具都放在手边,枕戈待旦。 贝斯图尔的骑兵小队在矿山下面的树林里隐藏,等待矿场里竖起旗帜,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冲锋之时。 罗夏带着手下走进守卫木屋中,前矿场管理者帕吉大人,正在坐在屋子的正位上战战兢兢,短短三天的时间,这家伙瘦了整整一圈。 “帕吉大人,你得拿出大人的样子来。” 罗夏坐在帕吉身边语重心长的说。 “你这么唯唯诺诺,哪有一点管理者的威风。” 帕吉白胖的大脸用力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哭几赖尿的说:“罗夏大人,我非常配合您,把消息、物资都告诉您了,您还让我诓骗守卫,这要让上边的大人知道了,我全家老小都活不了!求您!” “你要是不配合,现在就活不了!”罗夏厉声打断了帕吉的求饶。 “相信我,帕吉。”罗夏摸着帕吉油乎乎的大胖脸,语气变得温柔。 “按我说的做,我的骑兵队会让他们一个人都跑不掉。你的买命钱我一分都不要,我们离开的时候,还会给你留下一驾马车和一车物资,让你安安全全的接到家人。”罗夏把手上的油汗蹭到帕吉的上衣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你可以拿着钱和物资,离开这个吝啬的贵族,找个城市重新开始,这不比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强百倍么?”罗夏蛊惑着眼前的白胖男人。 帕吉看着眼前英俊男人诚恳的目光,咬着牙点点头。 “很好,帕吉,你做出了这辈子最聪明的决定。”罗夏一点没有撒谎,如果成功了,自己真的会放了这个聪明的胖子。 “各就各位,估计客人还有二十分钟到场,让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巴萨耶夫,你的胡子太明显了,带你的人藏进里屋,听我喊你就动手。” 巴萨耶夫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嘴里嘟囔着领着两个维基亚壮汉进了里屋。 “阿狮兰,你去外面充当奴隶看守,给他们准备吃喝,让他们下马,听到指挥,立即动手。” “查干夫,你混在人群中,指挥伪装奴隶的族人。” 阿狮兰和查干夫点头称是。 萨赫勒在古代萨兰德语中是边缘的意思,而如今这片广袤的戈壁,就被萨兰德人称为萨赫勒戈壁。 奴隶看守们坐在马上大声谈笑。 乌兹根镇里香醇的美酒、性感的酒馆女郎还有迷人的纸牌和骰子,已经让他们的钱包空空如也。 而他们与贵族老爷签订的合约,只有在矿场才有薪水。 于是他们过上了工作一个月,挥霍一个月,乌兹根赚钱乌兹根花,一分别想带回家的潇洒生活。 “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把胸膛都挺起来,让刀疤胡克那伙人看看咱的气势!” 这伙人的老大是长腿杰斯,跟刀疤胡克一直在争夺奴隶矿场守卫头领的位置,头领不仅地位高,每个月还能多拿20第纳尔的薪水,贵族老爷用一根胡萝卜,让这两伙守卫像磨盘边上的两只驴子,互相争斗又努力干活。 奴隶矿场的大门缓缓打开,罗夏望着一排排奴隶守卫骑在马上,趾高气昂走进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13章 自投罗网 “杰斯大人,您可算是到了!” 罗夏脸上带着笑容靠上前去,主动拉住了领头守卫的缰绳。 “什么眼神!我们大人在后面呢。” 领头的守卫嫌弃的扫了罗夏一眼,最烦这种长了一张婊子脸的男人,他妈的,就他这长相,去酒馆里女票,那帮女人都不带要钱的。这种男人哪比得上自己有男人味。 罗夏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奶奶的,你不是老大,挺胸抬头的站第一个,自己这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可不能再认错了,再错对方该警觉了。罗夏努力看着眼前的队伍,脑海里回忆帕吉说的长腿、凸眼泡。 就是你了,罗夏看见来人眼前一亮,只见来人骑着马,上身短,下身长,腰间挎着长剑,瞪着眼珠子,活像一只林蛙。 “大人,大人,杰斯大人!”这回罗夏学聪明了,站在路边主动喊出声,看着像林蛙的男人驱马往这边走了,才主动小跑着上前。 “大人,您终于来了,兄弟们想死您了。”罗夏谄媚的上前,第二次拉住了缰绳。 杰斯冷笑道:“想我?是想酒馆的娘们了吧。” 罗夏殷勤的把马凳放在马肚子侧面,扶着来人下了马。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杰斯看着罗夏发觉十分脸生,疑惑的问道。 “我上个月才跟头过来,当时跟鬣狗麻子站一起的,大人您日理万机,记不住太正常了。”罗夏赶忙把自己亲手干掉的两个守卫拎出来证明自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外号,罗夏赌这个头领也不知道。 “哦哦哦,有印象了,那个老喜欢拿奴隶喂狗的家伙啊。” 果然还是变态容易被人记住,罗夏暗自腹诽。 “今天上工的奴隶怎么这么少?”杰斯腆着肚子看着伪装成奴隶的族人,拿着鞭子指指点点。 罗夏紧张的都有点出汗了,这家伙怎么话这么多。 “帕吉大人说可能要来一批新奴隶,让那些奴隶去提前挖一些窝棚。”罗夏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谎话都编完了。 杰斯发现今天的奴隶们不对劲,干活磨磨蹭蹭,还有奴隶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说话,二话没说抽出手里的皮鞭,劈头盖脸的向奴隶抽去。 “你们这群打不死的贱骨头,一个月没打你们,皮痒痒了是么?!” “都这么干活,今天都不用吃饭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杰斯瞪着肿大的眼珠,疯狂的抽打着身边的奴隶。 罗夏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掏出斧子,给这个林蛙开瓢,但是回头看着后面骑在马上看着这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守卫,罗夏努力压抑情绪,现在不是发起攻击的时候,现在开始战斗手下的伤亡会非常惨重,而且万一跑了几个守卫,他们就暴露了。 看着周围部下注视的眼神,罗夏缓缓的摇了摇头。 杰斯一顿皮鞭,打的自己是神清气爽,一个月没打死奴隶了,自己才找到点感觉。 看着三四个在脚下哀嚎的奴隶,杰斯满意的呼出一口气,还回头数落着罗夏:“瞅瞅你们,把好好的矿场管成了什么样子!砍手、砍脚、鞭刑、喂狗,这不有的是惩治他们的办法,把犯错的挂在木架子上三天三夜,底下奴隶干活干的飞快!” 罗夏低着头,牙都要咬碎了,这个畜生,真该让他自己把这些惩罚都享受一遍,但是脸上还得露出谦卑的笑容。 “是啊是啊,大人,还得是您管理能力高超,我看矿场守卫头领这一职位,非您莫属。”罗夏说着自己都恶心的话,像个舔狗一样。 杰斯听着罗夏的恭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已经当了头领,顶替帕吉,走上了人生巅峰。 “杰斯大人,帕吉大人还在屋里等您,说需要跟您沟通一些安排,您看是不是先过去一趟。”罗夏终于找到机会,开始将杰斯往屋里领。 “嗯,正好管家也有事找他。杰克,把马兜里的信件拿过来。”杰斯随口吩咐道。 “大人,弟兄们旅途劳累,太辛苦了。我们已经准备好饭食和酒水,让弟兄们下马歇歇吧。”罗夏看着守卫们还没下马,心急如焚。 “很会办事嘛。”杰斯看着罗夏这小伙子还有点顺眼了,尽管长的太英俊,放在自己身边有点影响自己形象,但是说话办事还是非常妥帖的。 “下马,用餐。”杰斯下令,守卫们纷纷骑马走向马厩。 罗夏暗自警惕,这领头的看起来不太能打,但是手下这批守卫真算是精锐,在没有命令下达之前,竟然没人擅自行动。 “哎,你们的马呢?”杰斯看着空空的马厩,瞅着罗夏疑问道。 坏了,马都在贝斯图尔麾下,准备埋伏呢,这家伙疑心可真重。 罗夏眼珠一转,急中生智的回答;“嗨,别提了大人,我们头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一种刑罚,叫五马分尸,正领着人在试验呢。马都拉那边去了。” 杰斯兴趣盎然,“这听起来很有趣,一会结束后,你领我过去看看。” 罗夏点头答应,心里暗骂;“一会不光让你看,还让你亲身上去体验。” 杰斯领着手下,终于推开了木屋的门。 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飞满了浮尘,开门的声音把帕吉吓得一哆嗦,而后看到罗夏平静的目光,颤抖的身体也平复了许多。 “噢,我亲爱的老朋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杰斯浮夸的向帕吉问好。 “噢,这该死的气候让我得了热伤风。”帕吉顺势又咳嗽了几声。 “正好你来了,可以把管理的重任交到你手里了。”帕吉越说越流畅。 这胖子是个人才,罗夏心想。 “帕吉大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管家大人还有信件给您,应该是有新的任务。”杰斯拿过手下手中的信件,放在了桌子上。 帕吉瞪着小眼睛,紧张的看着罗夏,心中暗骂杰斯多事,给什么信件啊,搞得像我很重要一样,我能在这活命是多么艰难的事啊! 罗夏把杀意收了收,用眼神示意帕吉继续,这是知道对方更多消息的机会。 帕吉颤颤巍巍伸出手,打开了信件,一目十行看完信件,心里石头落地。 “管家大人让我们组织车队运送石材去加米耶德城堡,挽马车队和队伍一起过来了么?”帕吉继续进入角色。 “已经在矿场内了,20匹挽马10架马车,饲草也在马车上。” 罗夏暗暗点赞,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示意帕吉继续问。 帕吉不知道罗夏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只好把皮球踢给杰斯。 “噢,朋友,你知道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一个多月了,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分享一下。” “还真有一条传闻。”杰斯有些得意的显摆着自己知道的八卦。 “加米耶德堡的主人西瓦酋长你听说过没?” “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酋长。”帕吉点头应道。 “他的家族可能要和我们的主人,哈纳瓦酋长联姻。听说不久就要带着女儿来乌兹根做客。”杰斯继续说着。 “听说这位酋长实力强大,拥有上千名萨兰德武士,他家族的马穆鲁克骑士就有足足一百名。” “可能性很高,因为这批石材就是送往加米耶德堡的,”帕吉没有理会杰斯,而是看向了此地真正的主人——罗夏。 “这下事情可麻烦了。”罗夏喃喃道。 第14章 进击的库吉特人 “什么麻烦。”杰斯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竟是罗夏。 “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杰斯有点恼火。 自己跟帕吉大人正聊的开心,而且如果两家真联姻了,这个联盟将成为萨兰德苏丹国,中西部地区最强大的势力,底下的人也能混的更好,这小子什么都不懂,还敢乱插嘴。 杰斯身后带领的随从也非常有眼色,直接起身走到罗夏面前,示意罗夏赶紧滚蛋。 看到罗夏竟然没有丝毫动作,不耐烦的用手指点着罗夏的胸膛,指着门口的方向凶狠道:“赶紧滚,不然我帮你滚!” 罗夏无奈,右手放在腰间,抽出训练用的单手斧,一道银光划过,直接将面前的随从的脑袋开了瓢。 “谢谢你的消息,杰斯大人,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所以只能。” 罗夏拎着斧子走向杰斯,斧首还滴着血。 “所以只能请你快点去死了!” 杰斯人都傻了,上一秒还在天堂高谈阔论,下一秒就要下地狱了。 看着走过来的罗夏和抖若筛糠的帕吉,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你不是看守?你到底是谁?”杰斯边说边抽出背上的双手剑,往门口的方向挪去。 听到外面的打斗的声音,藏在里屋的巴萨耶夫领着手下赶忙冲出来,看着对峙的罗夏和杰斯,手持斧盾冲着杰斯发出怒吼。 “外面。”罗夏指着门外已经有些警觉的守卫,跟巴萨耶夫示意道。 “好嘞。”巴萨耶夫从善如流,拎着武器,怒吼着踢开大门,冲着外面的守卫冲锋而去。 “举旗,给贝斯图尔发信号,让外面的族人干活。”罗夏按部就班的发出指令。 “好的头人。”守卫在门口的族人将罗夏的指令传达到各处。 在罗夏指挥的时候,眼前的杰斯大人也在高声呼救,但外面传进来的砍杀声、嘶吼声让杰斯知道,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会饶你一命。”尽管罗夏非常想杀了这个双手沾满族人鲜血的家伙,但罗夏认为,死人应该给活人让路,如果能让手下少伤亡一些,在惩罚过后放他一命,也未尝不可。 “你在做梦!杂种!” 杰斯手持双手剑,毫不嘴软。他怕罗夏诱骗自己放弃抵抗,再行杀戮之事,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以己度人,杰斯更相信自己的剑技和麾下的守卫。 罗夏好心想放他一条生路,结果好心被当驴肝肺,脸色也冷淡下来:“希望你的剑法和你的嘴巴一样硬。” 看着杰斯手中的双手剑,制止了族人们想上前围攻的想法。 自己把鳞甲全分给了贝斯图尔的骑兵队,目前手下士兵身穿皮甲、麻布衬衣肯定挡不住这家伙的攻击,双手剑攻击范围大,剑刃较长,如果被砍中,自己很有可能无法及时救治。 让人把帕吉带走,留下两名族人帮自己掠阵,罗夏左手单手斧,右手持剑,拉开架势,对上杰斯。 杰斯听见外面的喊杀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等待,双手剑中段犁式持剑,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双手微屈,双手剑的剑尖隐隐指向罗夏的胸膛及喉咙处,盯着罗夏,缓缓逼近。 罗夏有些束手束脚,杰斯手里的双手剑长度目测近1.4米,配合臂长,瞬间能能斩到2米外的自己,而自己手中单手剑不到1米,唯有近身才能胜利,罗夏有些后悔,留下点弓箭就好了,直接远程招呼过去,给他射成刺猬。 “远程。” 罗夏嘴角微微一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单手斧,突施冷箭,左手用力甩出单手斧,斧子打着旋飞向向杰斯。 杰斯大吃一惊,出剑格挡,斧子带着重力狠狠砸在剑身上,让杰斯身形一滞。 罗夏见此机会,立马上前,手中单手剑横着抹向杰斯的脖颈处。 杰斯身着鳞甲,唯有脖颈处没有防护,眼见罗夏身形带风,持剑攻来,手中刚格挡开飞斧正酥麻难忍,咬紧牙关树起双手剑,用十字剑格挡住了罗夏的剑锋。 但是连着成功招架两次进攻的杰斯,内心十分恐惧,罗夏远超常人的力量,让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无力,自己曾经也是可以血战半天的男人,可在罗夏面前孱弱如孩童。 杰斯挣扎着还击,后退半步,双手尽力握住剑柄,向肩后运剑,剑刃划向罗夏,想借此机会逼退罗夏,并让出战斗空间,形成牛势持剑,以便下一招形成刺击。杰斯已经不奢求击败罗夏,只想着以攻代守,期待手下士兵的救援。 但罗夏轻易的看出了此时杰斯的软弱,人的气势是可以被观察出的,而生死战斗中更是如此。 罗夏得势不让人,提前看破了杰斯的剑招,右手单手剑截击而出,轻松格挡住,空着的左手握拳,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将杰斯整个人击飞出去。 杰斯嘴角流血,口中牙齿都被打的松动,下颚猛然遭到重击,整个人都迷糊了。 罗夏上前一脚踢走了杰斯的双手剑,低声道:“感谢你的消息和物资了,杰斯大人。”说罢剑尖向下,一剑捅进杰斯脖子。 曾经在萨兰德西部地区雇佣兵中较为出名的长腿杰斯,就此死去。 外面的战斗也正如火如荼。 五分钟前,奴隶矿场山脚下。 “老大,看见头人的旗帜了!”放哨的库吉特族人大声说道。x 贝斯图尔本来懒洋洋的靠坐在树下休息,听闻立马起身,跨上坐骑,黑乎乎的大脸满是兴奋,大声呼和道。 “头人的召唤到了!让我们像狼群一样,咬死这些小崽子!库吉特人,狩猎!!” “噢噢噢噢!!!” “哦吼哦吼!!!” 库吉特骑兵们纷纷骑上马匹,像野人一般,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叫,持弓拿枪,顺着戈壁冲锋而下。 奴隶矿场的大门正四面敞开,所有运输队和守卫都进到矿场的露天营地中休息。 哪怕全员骑兵,但有马车拖累的情况下,走了将近4天,才来到矿场,不论人员还是马匹,都比较劳累了。 杰斯头领已经下令休息,下面的士兵也放松下来,放下武器,脱掉沉重的鳞甲,看着阿狮兰带人准备的餐食,不满的叫骂起来。 “你他妈做的什么猪食?!这特么是人吃的么?” “就是就是!这饭是几把给奴隶吃的吧,给老子端上来了?嗯?不想活了是吧?嗯?” 更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把餐食扣在地上。 看着这帮耀武扬威,口中污言秽语不断的守卫,阿狮兰都要气疯了!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送,真想他妈的抽出打头锤,狠狠锤死这帮狗日的东西。 但是回头望向木屋,里面还没有传来罗夏的命令,阿狮兰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守卫。 这些守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沾染了奴隶们的鲜血,屠杀过自己的同胞,围着的族人们的眼神简直想吃了这些守卫。 查干夫看着地上的饭菜,心痛极了。 罗夏让查干夫管理食物发放,老人丝毫没有因为权利的增加而改变,反而因为掌握了族人们赖以生存的粮食,更加节省。谁胆敢浪费粮食,就拿着树枝抽打。 看着大堆食物被毫不留情的扣在地上,老人赶忙上前,拿着木盘,努力捡拾着没有沾染泥土的饭菜,有些已经沾上灰尘了,赶忙拍打一下,在衣服上蹭一蹭,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自己吃这些,就又能省下一个人的粮食,如果之前族人们有这么多吃的,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这老奴隶哪里的?”奴隶看守疑惑的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库吉特老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给狗吃也不能给你吃,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抽出腰带里的皮鞭。 阿狮兰无法再忍受这种侮辱,愤怒的情绪直冲天灵盖,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抓住了腰间的打头锤。 “杀了这群杂种!库吉特人!进攻!!!” 第15章 辉煌的胜利 阿狮兰举起手中的打头锤,照着看守的面门锤去,守卫的表情满是愕然,而后变成惊恐,来不及举起武器,就被阿狮兰一锤打倒在地,高耸的鼻梁塌陷下去,面颊骨破碎,骨茬顺着颅骨刺穿了大脑。 周围的族人早已按捺不住,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举起劳作的工具,呐喊着,冲锋着。 守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离人群近的几个倒霉家伙率先被攻击,数把武器上劈下捅,瞬间被砍倒。 在中间的守卫立即反应过来,手持盾牌,配合着还没卸甲的守卫将防线建立起来。在盾牌和鳞甲的保护下,守卫们保持住了阵型,并开始反击。 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剑长矛,令没有甲胄护身的族人们死伤一片,而砍在盾牌上和铠甲上的刀剑并不能破开防御。 在关键时刻,巴萨耶夫率领手下的两名维基亚壮汉赶到,三人身穿鳞甲,头戴平顶盔,两名随从手持蒙皮圆盾和单手剑,护住巴萨耶夫侧翼,巴萨耶夫双手拿着格斗斧,咆哮着,仿佛从维基亚雪山上跑下来的棕熊一般,大斧举过头顶,仗着鳞甲和随从盾牌保护。 “哐!哐!哐!” 连续三斧砸在同一个守卫盾牌上,当场砸的这倒霉的奴隶看守臂骨尽断,抱着手臂惨叫着倒下。 奴隶看守的盾阵瞬间缺了一块,还没等后面的上来补位,巴萨耶夫领着手下的维基亚人顺着这个缺口,悍勇扑上,将看守阵型瞬间打乱。 对付着甲敌人,双手格斗斧简直是大杀器,挥舞开来一斧下去,甲片崩碎,别说敌人,自己人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刮到自己。 在巴萨耶夫砍倒第三个奴隶守卫的时候,贝斯图尔也率骑兵赶到,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贝斯图尔见敌人阵型已乱,大声嘶吼着直接率骑兵冲锋,族人们纷纷让路。 贝斯图尔带着三名身着鳞甲的持枪骑兵率先进场,虚握着长枪朝敌人密集的地方冲锋而去。 奴隶看守对步兵已经难以应付,就听身后人吼马嘶,马蹄声就像踏在他的心脏上,越来越近,转头一看。 锋利的长矛,身穿黑甲的骑士,粗暴凌冽的眼神,而后感觉胸膛感觉一凉,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向后倒去,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阳光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是奴隶看守看见的最后画面。 贝斯图尔在长矛刺中敌人的瞬间松开手,在坐骑的加速下,敌人被牢牢钉在地上。随后拔出腰间的单手剑,左劈右砍,居高临下的攻击着眼前的敌人。 身后的鳞甲骑兵同样了结了对手,跟随他肆意冲杀,后面的持弓骑兵游荡在战场边缘,自由射击,打垮了敌人最后一丝抵抗,没有一个敌人能逃出他们的追杀。 42名奴隶守卫,包括10名驾车守卫,1名守卫头领,悉数阵亡,哪怕投降的守卫也被报仇心切的士兵杀死。就像之前说的,这里的每一名奴隶守卫都该死,这么多年的看守生涯,让每一名奴隶守卫的双手都沾满了奴隶们的鲜血,灵魂上都缠绕着奴隶们的冤魂。 夺得胜利后,这些之前的奴隶纷纷大笑着,哭泣着,他们终于赢得了自由。 但战后的罗夏依旧繁忙,医治受伤的族人,指挥手下清理战场,整理物资,除了查干夫能帮上点忙,剩下这些粗坯只能说一句,干一步,杀人的时候嗷嗷上,搞后勤的时候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战后统计,死亡士兵16人,受伤27人。缴获战利品,扣除损坏无法修复,缴获鳞甲9副,皮甲16副,单手剑25把,凸缘杖9把,单手斧5把,双手剑1把,双手格斗斧1把,匕首13把,驮马32匹,挽马10匹,粮食啤酒物资等近5吨。 罗夏有心想要撤离,但士兵们需要放松和休息,物资需要整理收集,战斗后的诸多事情让罗夏只能把计划压在心里。 夜晚的矿场,月色明亮。 族人们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庆祝着自由和胜利,痛饮着啤酒,大口吃着食物,感谢着罗夏头人的英明和慷慨。 大家都觉着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就在四天之前,所有人还都是奴隶,过着食不果腹,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就在四天后的夜晚,他们已经打败了两伙奴隶看守,享受着胜利和美酒,这是所有人无法想象的事,在罗夏的带领下成为了现实。 而罗夏此时没有加入庆祝的人群,一个人在木屋前独自坐着,盯着根据帕吉口述勾勒出的地图,内心愧疚。 在如此优势的战斗中,依旧有16名战士战死,还有3名重伤的战士可能会挺不过去。 看着他们饱含希冀的目光,罗夏只能狠心欺骗他们,让他们安心养伤,一定会痊愈,但是罗夏的内心依然痛苦。 从起义到现在,率领的族人和手下经过两场战斗,已经减员超过百人,许多死去的战士罗夏都能叫出来名字,一起聊过天吃过饭,可能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汉子,今天就满身血污的倒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罗夏上辈子也就是个普通人,当所有人把希望和方向全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罗夏也会脆弱和迷茫。 第16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旅途 第二天清晨。 矿场营地熙熙攘攘,所有人都知道要踏上回家的旅途了,高兴得像过节一般。 早餐是无油杂粮烙饼配蔬菜干肉汤。罗夏让士兵们把所有面粉全都做成了烙饼,相比面包的口感和储存时间,干硬的面饼是行军路上更好的选择。 罗夏觉得为了运输石材而准备的马车过于简陋,就是几块木板拼凑成的车厢。指挥族人们把矿场的房屋全都拆掉,用木板加固马车,用来存放粮食、物资和最重要的淡水。 所有容器,特别是装啤酒的大木桶,全部洗刷干净,装满清水。缴获的水囊水袋全部收为公用。因为现在罗夏的部队拥有70匹马,103名士兵,其中3名重伤员,饮水量激增,根据罗夏计算每天最少需要消耗1吨清水,这还仅仅是饮用。 尽管储备有些不够,罗夏已经想好,在水源匮乏的时候,就杀掉部分马匹,饮马血、食马肉代替水源和物资,而且减少马匹能大大降低用水量,一匹马一天的饮水量顶上10名士兵了。 一切准备就绪,罗夏让手下点燃了奴隶矿场,将这个埋葬了数百奴隶的生命和隐藏了无数罪恶的地方彻底灰飞烟灭。 在熊熊烈火和浓烟下,罗夏率领着队伍朝着乌兹根镇的西南方向开始进发,意图绕过乌兹根镇,进入库吉特汗国疆域内,在帕希米镇补给,完成逃亡。 18名库吉特骑兵在贝斯图尔带领下,分成6队,轮流进行侦查,防止遇上沙漠强盗和其他武装力量。 黄沙滚滚,队伍渐行渐远。 加米耶德堡,餐厅内。 西瓦酋长正与家人享用着早餐。松软可口的白面包,抹上来自罗多克的野蜂蜜,配上牛奶和椰枣,是女士们乐意享用的食物。而西瓦酋长面前摆放的则是羊肉浓汤配麦饼,他对甜食并不热衷。 吃过早餐,仆人们将餐具撤下,西瓦酋长看着眼前这个美貌又叛逆的小女儿,有些无可奈何。 “沙塔,我的女儿,你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不要再任性了。” “我知道您的期望,爸爸,您想让我嫁给哈纳瓦家的提里穆萨酋长。”沙塔黑色带着微微湖蓝的眼仁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父亲,白皙的小脸满是倔强。 “我不喜欢他,爸爸。” “贵族的婚姻哪有喜欢的权利呢,沙塔。”西瓦酋长的妻子,沙塔的母亲接过了话头。 “你享受着锦衣玉食,到你需要为家族奉献的时候,就不能有丝毫犹豫。” 母亲严厉的话语让沙塔不敢回话,低下了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手上。 “你要学习你的姐姐,用婚姻帮助家族,而不是看那些没用的书。”母亲还在数落着沙塔。 沙塔的姐姐雅斯米一边温柔的安慰着妹妹,一边无奈的看着母亲,教训妹妹的时候,为什么总要带上她,自己那不幸的婚姻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呢? “好了好了,法图娜。”西瓦酋长阻止了妻子的说教。 “哈纳瓦酋长的家族,把持着西部地区最赚钱的商队,跟库吉特人的生意让他们家族富的流油。提里穆萨酋长是他的长子,未来会接手他父亲的领地,而未来你们的孩子,将继续统治这片土地。” 西瓦作为酋长,可以任意决定家族女士们的婚姻,但是作为父亲,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住在乌兹根的庄园里,可比加米耶德堡舒服得多。” “法图娜,带着仆人帮沙塔和雅斯米准备好行李,我们两个小时后出发。” 西瓦酋长做出决定,大步走出餐厅,让管家和马穆鲁克侍卫准备坐骑、马车和物资。 以往如果能出去旅行、参加宴会,沙塔一定会兴奋的蹦起来,但是当自己成为参与其中角色,而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是那个纵欲好色的提里穆萨,沙塔整个人都不好了,听说他的情人遍布乌兹根,只要他看上的女人,软硬兼施都会被他得手,可能在父亲看来,好色不过是男人的通病,可对女人来说,这样的婚姻简直令人绝望。 在领民和城堡守卫的注视下,西瓦酋长的队伍开拔了,加米耶德堡距离乌兹根镇足有100公里,西瓦酋长希望在第三天的下午能坐在乌兹根的庄园里痛饮美酒,微风拂过大片椰枣林,马车上的沙塔带着面纱,湖蓝色的眼睛望着窗外,满溢着忧伤。 罗夏的队伍已经行进了5天,粮食还算充足,但是饮水即将告竭,罗夏已经生出杀马喝血的心思,在荒漠上的干渴实在太难捱了。 正当罗夏犹豫之时,实时更新的战争地图让罗夏找到了新的出路,之前的地图一成不变都是戈壁丘陵,而走到此处,罗夏发现位于队伍正南方向,出现了一片林地,罗夏带着骑兵向着林地方向行进了大约20里路,竟然发现了一片沙漠绿洲,绿洲的中间有一小片水洼。 罗夏大喜,立即让骑兵队在周边巡逻,自己将队伍带来此处修整,手下士兵无不欢欣鼓舞。 库吉特人认为这是长生天的赋予的湖泊,罗夏头人就是长生天最喜欢的孩子,想给这片绿洲起名叫天赋罗绿洲。而维基亚人认为,罗夏头领拥有野兽般找水能力,能带给人希望,一定是水神阿少俄斯的化身,想把这片绿洲称为兽希少绿洲。 当手下把这两个名字汇报给罗夏的时候,罗夏简直哭笑不得,让他们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时间来到下午,族人们烧水做饭,给容器灌满清水,罗夏准备在这休息到明天在出发,吃过午饭,罗夏靠着马车小憩一会。 “头人,出事了。”查干夫摇醒了罗夏。 “怎么了查干夫。”罗夏迷迷糊糊的问道。 “骑兵队的族人们病了,还有一些维基亚人也出现相同的病症。”查干夫面带焦急。“贝斯图尔呢?”罗夏瞬间清醒过来。 “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查干夫答道。 罗夏心中一沉,贝斯图尔不仅是自己的骑兵首领,更是自己的安达,在矿场中站出来保护自己,在军队中无私的支持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他。况且自己带着族人马上成功逃离了,他们没在战斗中死去,怎么可以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 自己上辈子的兽医知识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他们身上的疾病,如果不行的话,这荒郊野岭上哪去找靠谱的医生呢。 罗夏心烦意乱,但丝毫没有显露出来,面色沉静,话语有力,不住的安慰知道消息的族人,队伍中恐慌情绪逐渐安稳下来。 眼见贝斯图尔和一帮人躺在马车上,捂着肚子疼的翻来覆去,不住的哎呦惨叫。 罗夏让查干夫赶紧拿毛皮、被褥给他们垫上点。 贝斯图尔看见罗夏过来,黝黑的大脸透着蜡黄,还嘴硬道;“没啥大事安达,就是他妈的拉肚子了,妈的狗肚子里装不了细糠,吃几顿好的还造反了!” 罗夏用自己额头试了一下贝斯图尔额头的温度,发烧,外加腹痛腹泻。其余的族人也都面色苍白,浑身乏力,甚至呕吐。 有可能是食物中毒,罗夏暗自分析,但是所有人吃的都是相同的食物,除非他们这伙人吃了不同的东西。 “带我去他们排泄的地方。”罗夏吩咐身边的族人。 “那地方太脏了,头人,您是尊贵的...”族人面露难色。 “尊贵个狗屁,人命重要?尊贵重要?”罗夏开口骂道。 “赶紧带路。” “是的!头人!”族人们满脸感动,赶快领着罗夏到了他们便溺处。 罗夏顾不得脏臭,拿着树枝,挑着病人的排泄物。 粪便稀且有黏液,部分还带有脓血... 罗夏努力的在大脑中寻找思路,他们还需要食用不同的食物。 食物,食物,罗夏脑子里灵光乍现,水,水也是入口的东西,他们未必是食物的问题,还可能是水! 罗夏急忙跑回营地,大声问道:“你们在哪喝的水!” “湖水。” “就那个水洼里的水。” “直接舀水喝的。” 病倒的族人们虚弱的回答道。 “我不是吩咐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么?” 罗夏怒其不争啊,自己嘱咐了一路,结果大意在这里了。 “没忍住啊头人,太渴了。” 贝斯图尔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看着病倒的族人们满脸的歉意,罗夏这气也生不起来。已经确定了,他们患的是急性痢疾。 第17章 不同的人,相同的旅途 “就给他们喝开水,吃稀粥,别的不许吃!” “最快两天最晚三天,我买完药就回来。” 罗夏一边收拾装备,一边做着医嘱,把之前缴获的二百一十个第纳尔揣在身上。好在自己看出是啥病了,能治牲口的药方估计也能治人,趁着症状较轻,赶紧买药回来,拖时间长了,几个体质弱的真会死掉。 “头人,让巴萨耶夫、阿狮兰带几个人和您一起吧,您一个人这样去太危险了!” 查干夫带着族人们不停的劝着罗夏,一个人混入乌兹根镇购买药品实在太过危险了,他们刚从贵族的奴隶矿场起义,不仅杀了他们六七十名看守,抢了所有物资,还干脆一把火给矿场烧了,现在又摸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买药,这要被发现了,凌迟了罗夏都不多。 罗夏无奈叹气。 “你瞅瞅你们的长相,一个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装个劫匪强盗都不用化妆,跟我进城,这不等着挨抓么?” “我一个人快去快回,你们守好营地,等我回来。” 众人劝阻不住,罗夏一人一马疾驰而去。 此时西瓦酋长的队伍也在行进中。 小女孩的心思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上午还委委屈屈沙塔,下午就欢乐的像飞出笼子的小鸟。 “爸爸,爸爸,求求您,让我骑马玩一会儿吧。” 沙塔趴在马车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是恳求。 “你妈妈知道,肯定会骂你的。”西瓦酋长满脸慈爱的笑容,这个武勋卓著的贵族,此时哪里还有战场上冷酷无情,只是一个女儿奴罢了。 “妈妈又没来,爸爸不说,姐姐不说,妈妈不会知道的。再说雅斯米说也想出去玩,是不是喔?” 沙塔拿着白皙的胳膊肘用力捅了捅姐姐,一顿使眼色。 雅斯米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这马车颠得自己要吐了,吃了几颗葡萄都压不住,鬼才想出去骑马。 西瓦酋长被女儿磨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派出一小队萨兰德骑手充当护卫,保护着任性的小女儿外出游玩。 离开了大部队的沙塔,彻底放飞了自我,骑着自己枣红色的小马,挎着精致的萨兰德猎弓,撵狼射鸟,见到兔子也要追一会,折腾的是乌烟瘴气。 第18章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哎呀哎呀,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尽管你生的美丽,也不能血口喷人噢。” 罗夏看着眼前的漂亮小妞,穿着靛青色的长袍,端坐在马上,长袍不仅没有遮掩住女孩曼妙的身姿,反而更加凸显了身材的曲线,牛奶般洁白丝滑的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哪怕生气的时候也宜嗔宜喜,罗夏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有心调笑了几句。 “你这小贼,偷我的羊不说,还敢辱我,看我一箭射死你!” 沙塔拉开手里的萨德兰猎弓,作势欲射。 “好个厉害的小妞,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的羊,你可拿得出证据?” 罗夏看着小妞脾气火辣,端得不好相处,赶紧转移话题,真被射死可太冤了。 沙塔果然被带偏了,与罗夏争辩起来。 “这羊已经被我射伤了,我追了它一路。” “漂亮的小妞你看,这羊身上全是我的箭矢,没有半点你箭矢的痕迹啊。” 罗夏心中有数,大晚上哪有无缘无故跑出来的瘸腿羊,估计真是眼前这个姑娘射伤的,但就这么松口,我罗夏不要面子的嘛。 沙塔听闻也怕自己看错了,难道自己追错了,真的不是一只羊么。 双手扶着马鞍想要下马,但没成想,自己从下午到晚上,一直骑在马上,双腿血液不流通,腿弯一软,从马鞍上几乎栽倒下来。 罗夏一看竟有这样的好事...不是,这样的紧急时刻,立马将羊一扔,双手扶在了沙塔的腰上,帮她稳住了身体。 香、滑、软,这是罗夏内心的第一想法,嗅觉、触觉的全方位享受,罗夏自己都开始鄙夷自己。 但为奴三十天,母猪赛貂蝉,何况这是真貂蝉,放哪个男的能扛住。 沙塔俏脸一红,萨兰德未婚少女对接触异性管理的非常严格,许多萨兰德少女等到出嫁那天,才能知道自己未婚夫的样子,很多萨兰德少女没接触过除了自己父兄以外的男性。 贵族女性能相对宽松一些,但自己的贴身仆人也都是女性,像这样让陌生男性触碰身体自己也是第一次。 罗夏明显感觉到女孩身体的颤抖,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双臂一用力,将女孩抱下马,嘴里还数落道; “你这小妞,这么晚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也不怕被狼叼走,好在遇上我了。” “你这登徒浪子!” 沙塔又羞又气,恨不得立马拿出弓箭射死这占她便宜还训斥她的家伙。 沙塔腰间的软肉感受着罗夏手掌的温度,抬头看着他俊朗的容貌和坏笑的嘴角,心里除了气愤以外,竟然感受到一丝冲破禁锢的刺激。 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传来。 月光下,罗夏发现前方鬼魅般的出现了五名骑兵,他们身着萨兰德长链甲,右手萨兰德精锐弯刀,左手骑兵圆盾,头戴骑手盔,洁白的萨兰德骏马在胯下仿佛和骑兵融为一体,马蹄刨地,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罗夏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看人家的装备,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玩意,跟特么乞丐一样。 对方这么精良的装备,肯定是贵族手下,还能这么准确的找到了自己,难道是矿场起义暴露了?人在紧张的时候很难控制住身体的本能,罗夏也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看着对方随时要发动攻击的姿态,罗夏心中懊悔。 刚刚怎么就没骑马来,骑上马自己也算骑兵,还能拼一把,现在一步打五骑,拿头打? 看着身边的漂亮小妞和她的小红马,罗夏内心疯狂抉择,唉,算了,自己怎么说也算受过高等教育,上辈子还入过党,这种抢马逃命把小姑娘扔在这挡枪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 罗夏一把将沙塔拽到身后,抽出单手剑,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骑兵,小声对沙塔说: “美丽的小妞,咱们的缘分可能就到这了,赶紧骑马逃命去吧,我能拖住几个算几个,如果运气不好,咱俩就只能当一对儿亡命鸳鸯了。” “鸳鸯是什么?”沙塔并不想搭理他,但是这个陌生的词汇吸引了她的好奇心,自己看过那么多的藏书,里面也没有这两个字的发音。 罗夏真是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快跑吧傻妞,他们装备沉,未必能追上你!” “他们确实追不上我...” 沙塔边说边从腰里掏出了皮鞭。 “因为...” 沙塔手腕轻巧一抖,皮鞭刷的一下伸展开。 “他们是我的...” 而后从身后缓缓的套在了罗夏脖子上。 “手下啊...” 罗夏被狠狠按倒在沙地上,沙塔坐在他后背露出胜利的微笑。 “姓名?” “罗夏。” “种族?” “库吉特。” 罗夏总觉着这段对话在哪发生过,可能萨兰德这边人都爱这么问。 “性别?” 罗夏觉着这个问题有点侮辱人了,但看着眼前的五位彪形大汉和坐在主位的漂亮小妞,果断还是回答了。 “男。” “你是库吉特人,你该不会是来刺探军情的间谍吧!”漂亮小妞听到罗夏的回答反问道。 “不是的,美丽善良的姑娘,我只是一个,嗯,流浪的吟游诗人。”罗夏急中生智,瞎编出一个身份。 “现在不叫小妞了?嗯?” 沙塔踩着秀气的萨德兰马靴,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罗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罗夏暗自腹诽骂着小妞,脸上无比真诚: “尊贵的姑娘,您误会了,妞在我们民族的语言里,只有年轻貌美,未满十八岁的少女才有资格被人叫妞,哪怕超过一天,都没有资格!” 罗夏信誓旦旦的说。 上方传来了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沙塔明知道对方在胡诌,但是看罗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我姑且相信你,罗夏。” 沙塔貌似单纯的说。 “感谢姑娘不杀之恩,在下必定...” 罗夏心中大喜,赶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姑娘才是正经事,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半夜打猎还随身带着一队精锐骑兵。 “但你说自己是吟游诗人,那必定才思敏捷,现在就给我即兴演唱一段,不许是我听过的,不然你的小命可就...” 沙塔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自己最爱听诗唱歌,整个萨兰德的吟游诗人的歌曲被自己听了一遍,如果他唱的歌自己听过,一定要给他绑回去慢慢调理。 罗夏哪里想到,胡编个身份,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上还在推脱着: “优雅又智慧的姑娘,在下所去的地方都是乡下,也就会一点乡村的俚语小调,不登大雅之堂的。” “没关系,俚语小调我也爱听,你放心唱。” 沙塔才不会被几句话就糊弄过去。 罗夏心急如焚,哪里会唱什么吟游诗人的歌曲,看着眼前的篝火,心里突然灵光乍现,开口唱道: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仿佛天上星 最亮的一颗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我虽然欢喜 却没对你说 我也知道 你是真心喜欢我...” 第19章 生命、自由还是爱情? 罗夏唱完,全场都懵了。 这年代的人,哪见过这个啊! 沙塔半张着嘴,目瞪口呆,自己听过的俚语小调,也不是这么唱的啊,歌词、节奏、韵脚,反正没一个对得上的。 但是简单的旋律和露骨的歌词,反而有一种魔性,让自己忍不住想再听一遍。 罗夏本来挺自信,自己唱歌一直挺好听,上辈子还是校园十佳歌手来着,糊弄糊弄中世纪的人应该能行,但是大家给的反应,让罗夏觉着,可能这歌有点过于新潮了。 “那个,唱的很有创意,尽管歌词有些露骨,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描述,但的确有个人的风格。” 沙塔有些害羞,努力压着声线,尽量从专业角度评价了一下罗夏的演唱。 哪个少女不怀春,自己卧室里的小说也有描写过男女之间的故事,但从异性口中说出的喜欢,杀伤力确实巨大,再看着罗夏的剑眉星目,心里更有点小鹿乱撞。 “给他松绑。” 沙塔一声令下,身后的萨兰德大汉走上来,看着他身上穿着的萨兰德长链甲,让罗夏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要让贝斯图尔带领的骑兵队穿上这套装备,还怕什么奴隶看守,贵族领主啊。 沙塔看着罗夏羡慕的眼神,内心一动。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奴隶,我会为你准备一套这样的装备的,罗夏。” 罗夏一听赶忙摇头,刚从奴隶矿场千辛万苦的跑出来,可不是为了再找个主人,况且自己的族人还等着自己前去营救。 看着罗夏一声没吭的就拒绝了自己的招揽,沙塔的小脸立马拉了下来。 罗夏心里暗骂,这个翻脸如翻书的女人,白瞎她长这么漂亮了。但人家拳头大,不敢得罪她啊,自己得赶紧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啊!” 罗夏猛然开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此诗一出,不说沙塔美眸异彩连连,连周边的萨兰德骑手都对罗夏有些刮目相看。这些骑手原本认为罗夏只是个逗小主人开心的丑角,没想到竟然有此等学识。 罗夏看镇住了他们,不禁心里感叹,感谢语文老师,感谢匈牙利诗人裴多菲,不然自己哪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这也是你写的诗句么?罗夏。” “偶然所得,所以很抱歉,尊贵的小姐,不能追随在您的石榴裙下,是我的遗憾。” 罗夏故作绅士的回道。 不能再接触了,再唠下去,自己都快穿帮了屁的。 罗夏看着黄羊,赶忙转移到新的话题。 “诚实的小姐,的确如您所说,这只黄羊是您的猎物,刚刚我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竟然想将其占有,多亏您的善良和勇敢拯救了我,让在下没有陷入贪婪的沼泽,这份猎物应当物归原主了。” 罗夏文绉绉的说着,为了契合自己吟游诗人的身份,自己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沙塔满脸坏笑的取笑道。 罗夏尴尬的脚趾都快在沙漠抠出三室一厅了,这小妞怼死我得了。 “黄羊确实是我的侍卫射伤的,但是没有你的追捕,这只黄羊可能会跑掉。” 沙塔觉得自己还是蛮公正的。 “尽管毛皮有些损坏,但我需要用它作为礼物,所以不能分给你。” “羊肉算我们共同的战利品,可以一同分享。” 沙塔做出了决定。 “遵从您的安排,公平的小姐。” 罗夏长吁了一口气,心说;小妞你今天说啥都行,赶紧让我走才是正事。赶紧分吧分吧撤退吧,这周边的几个大汉瞅我都不是好眼神了。 沙塔很满意罗夏对自己的称呼,这好色的家伙换着词夸自己的感觉还真好。 旁边的萨兰德骑手恨不得把耳朵贴过来,听听人家对小主人的称呼,什么公平、诚实、善良、勇敢、尊贵,那家伙是张口就来啊,比他们自己干巴巴的叫小主人,丰富多了。 “杜尔,去将黄羊宰杀扒皮。” 沙塔指使着手下的骑手。 萨兰德骑手中,块头最大的家伙走了上来,抽出怀里的匕首,脸上带着犹豫,因为背对着沙塔,沙塔并没有看到。 罗夏看见这家伙的第一刀,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纯纯的新手,干屠宰的哪有第一刀奔肚子去的,这一豁开内脏不全出来了么。 罗夏为了早点跟这些危险人物分来,只好主动请缨。 “温柔的小姐,这些英勇的骑士不应该做这种杂事,请让我代劳吧。” 叫杜尔的骑手感激的看了罗夏一眼,瞅瞅人家多懂事,不光夸小姐,还夸我是英勇的骑士,还帮我主动杀羊,真是个好人,但是自己还得纠正他一下,开口说道; “我还不是骑士。” “好的,骑士大人。”罗夏接过杜尔手里的匕首回道。 杜尔没有继续纠正罗夏的错误,被人叫骑士的感觉,真好啊! 罗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匕首,拎着黄羊就开干。 自己可是上辈子可是东北农业大学,动物科技学院,畜牧兽医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在学校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杀猪宰羊本领,做实验的时候哪只动物到他手下都瑟瑟发抖。毕业后更是拜师荒漠屠夫—嘎羊少女,学会了她八分钟一只羊的屠宰手法,宰割黄羊对罗夏来说,简直就是十指抓田螺,拿捏了。 简简单单八分半钟,扒皮放血屠宰,羊皮、羊头、羊脖、羊蹄、羊腿、肋排、上脑、里脊、黄瓜条、下水分门别类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除了双手带血,罗夏身上连个血点子都没有。 “手生了,手生了,有点露怯了。” 罗夏还有点不好意思,这黄羊第一次摆弄,多少有点不熟悉,不然八分钟以内肯定能搞定。 沙塔越接触越觉得罗夏简直是个宝藏男孩,会的简直太多了,这样的手下带出去,肯定老有面子了。 而罗夏想的却是,终于完事了,赶紧给他们伺候走得了。 “可爱的小姐,黄羊已经宰杀好了,按照我们老家女士优先的传统,请您尽情挑选您的战利品。” “我选你!”沙塔下意识的说道。 第20章 夜晚的烤肉比银河更醉人 沙塔说完,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面色通红。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罗夏也是满脸为难,直接给自己一个直塞球,这可怎么接话啊。 这小妞明显背景深厚,搞不好就是哪家贵族的女儿,我一个起义奴隶头目,一旦扯上瓜葛不小心暴露了,这五个萨兰德骑手当场就能埋了自己。 沙塔看出罗夏的为难,是又羞又气,羞的是自己竟如此口无遮拦,气的是哪怕自己并没有特殊的想法,但罗夏竟然不情愿。 “我选你,左边那块。” 沙塔急忙又跟了一句话,把暧昧的气氛遮掩过去。 罗夏拿起分解好的肋排和羊腿,又拿了一条羊胸口包好放在沙塔脚下。 “这块两块肉都很适合烧烤,今晚谢谢小姐您的大度宽容,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再见。” 罗夏微微鞠躬,语出道别,拿着剩下的食材,捡起自己的猎弓,缓缓离去。 映着皎洁的明月,沙塔看着罗夏远去的背影,想说点什么挽留,但是自己和他萍水相逢,又有什么理由多说几句话呢。 罗夏这边已经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这小妞长的漂亮背景又大,明知道不能发生什么,多想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只有手里的羊肉才是货真价实的,想起上辈子的羊肉串,罗夏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溜小跑回到篝火旁,加了点柴火让火烧的更旺,把杂粮面饼扔到一旁,找了个石头当菜板,掏出匕首,将羊肉切成骰子块儿大小,没找到红柳,只能掰下胡杨的树枝,将羊肉整整齐齐的串好。 掏出手里的盐,小心的撒在肉串上,因为找不到别的调料,罗夏只好作罢。将肉串插在离火堆近一点的地方,听着柴火烧的哔啵作响,肉串滋啦啦的淌油,内心一阵闲适。 那边的贵族少女和侍卫稍稍起了点争执。 “小主人,已经很晚了,我们应该回去了。”萨兰德骑手头领杜尔建议道。 沙塔有苦说不出,自己骑了一下午的马,玩的时候没感觉,但是现在自己的双腿磨得生疼,刚遇到罗夏的时候就差点摔下来。 一想到还要骑那么久才能回到营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勇气。这个时候好希望有温暖的床铺和马车,而且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杜尔作为侍卫是完全合格的,但从照顾人的角度来说,完全不及格,如果沙塔的贴身侍女在身边,一定会替主人说出要求,而此时只能沙塔自己说出口。 “杜尔,我的腿受伤了,我需要食物和马车。” “对不起小主人,是我的失职。”杜尔和手下骑手立即单膝下跪,向沙塔承认错误。 对于萨兰德骑手来说,战斗和杀敌才是他们的本能,照顾人对杜尔和他的手下来说,确实有些为难。 西瓦酋长也没想到,沙塔能跑出这么远,以至于随从仆人都没配合上。 杜尔立即派出两名萨兰德骑手,快马赶回营地,将沙塔出行的马车仆人带回,自己带人收集木柴,找寻临时宿营地。 杜尔找了一圈才发现,罗夏的眼睛真毒,周围最适合的营地已经被他占上了。 夜晚的荒漠气温逐渐降低,沙塔、杜尔一行四人被吹的冷飕飕,看着罗夏背靠岩石,烤着肉,简直羡慕的要死。 沙塔已经感觉出罗夏对自己有些敬而远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声,自己作为贵族少女还是矜持的。 杜尔就没这些讲究,照顾好小主人才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并且觉得罗夏人还不错,于是牵着马匹向罗夏走去。 其实罗夏早就发现了他们的窘迫,也猜出了他们的目的,但是罗夏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贵族少女、侍卫混在一起肯定不是好事,于是只是暗暗观察一言不发,没想到对面直接找上来了。 “罗夏兄弟。” 杜尔笑呵呵的走上来。 “骑士大人,有何指示。” 罗夏低头示意,礼貌的回复。 “我的小主人受伤了,而马车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想借你的营地和篝火暂时休息一下。” “我们会付出报酬。” 杜尔说道。 意料之中的请求,罗夏无法拒绝。 “这是我的荣幸,骑士大人,但是报酬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之前的共同狩猎,已让我心满意足。” 罗夏妥帖的回复道。 既然已经无法拒绝,就干脆果断的答应,给对方留点好印象。 “感谢你的理解,你是一个好诗人。” 杜尔对罗夏的回答非常满意,骑上马,带着沙塔和手下来到了这片临时的营地。 十几分钟的分别又重逢让沙塔有些不好意思。 罗夏识趣的稍稍远离了一下篝火,把自己之前做的肉串拔出来,稍稍翻了个面,插到自己这边。 你蹭我的篝火可以,可千万别蹭自己的串,都烤好一面了,那面再烤到绷皮,就可以吃了,配上烤好的杂粮饼子,这不就是中世纪版本的烤肉夹囊么。 骑手们把身上的罩袍脱下,铺在地上,让沙塔坐上去,也开始料理羊肉,并且把随身带来的干粮拿了出来。 罗夏主动把石头菜板借给了他们,沙漠里切肉,属实不方便。 沙塔没有时间关注自己的手下,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罗夏的羊肉,滋啦滋啦冒油的肉串,动物油脂烤出来的肉香,无时无刻不再诱惑着这位贵族少女。 也不是没吃过烤肉,沙塔对这种腻乎乎的食物没什么好感,自己更喜欢吃水果和蛋糕,对于肉类来说,从来都是浅尝辄止。 但是今天早餐因为被母亲教训了,吃的比较少,中午在旅途中吃的也不怎么合口,一下午的体力运动,让现在的沙塔竟无比渴望烤肉在嘴里绽放的味道。 听着旁边吞咽口水的声音,罗夏非常郁闷,你一个贵族小妞,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在这惦记自己的羊肉串,你这合理么? 但看着沙塔可怜巴巴的眼睛,曲着腿委屈的坐在那,双手用力搅着头纱,身子小小的缩成一团,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罗夏的心里蓦然软了下来。 不过是个过路的贵族小姑娘罢了,自己又害怕些什么,要被发现的话早就杀起来了,那些骑手也不敢让他们的主人靠自己这样近。 罗夏抽出两根肉串,观察了一下色泽,已经熟透了,外皮干脆,透着焦黄。 “诺,吃吧,小妞。” 沙塔蓦然回首,晶莹剔透的眼睛透露出喜悦,不知道是因为罗夏说话的口吻,还是因为罗夏手里的烤肉,但罗夏确实得承认,这小妞的眼睛比银河还要醉人。 第21章 权利和自由可能都比不上这口烤肉 沙塔接过罗夏递来的烤肉。 胡杨的枝条被炙烤的有些发黑,但是散发着草木的清香,混合着烤肉的香气,简直水乳交融。 油脂在烤肉上微微泛着气泡,被篝火烤的的有些微微发焦,但是更勾起了食欲。 沙塔看着罗夏,小声说了声谢谢,而后把注意力又转回了肉串。 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第一块肉,贝齿轻轻咬住肉块,双手握住枝条用力一扯,可能罗夏串的太紧,没能扯下来,烫的沙塔直吐舌头,又吹了两下,第二次终于成功吃到嘴里。 “嗯!” 沙塔幸福的眯起眼睛,外皮酥脆,内里多汁,黄羊肉的鲜甜被一点点盐分激发,而后扩散到整个口腔。 高端的烹饪只需要简单的方式。 罗夏看着沙塔吃烤肉,有一种看前世吃播的既视感,沙塔丰富的表情,先感动后享受,简直让罗夏都想给她刷两个火箭。 罗夏也狠狠撸了一口手里的肉串,就着手里烤的香脆的杂粮饼子,大口嚼着,简直太幸福了。 沙塔看着罗夏一口烤肉,一口饼子吃的香甜,毫不见外的伸出手。 罗夏苦笑,将自己手里的饼子一掰两半,没咬过那面递给了沙塔。 这小妞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拿起饼子就咬,但是坚硬程度有些出乎沙塔意料,但这玩意是越嚼越香,不一会沙塔的腮帮子如同小仓鼠一般,一鼓一鼓的。因为咀嚼的太累,所以嚼几下,休息一会,再嚼几下。 罗夏看的乐不思蜀,无视骑手们幽怨的目光,一串又一串的给沙塔递着。罗夏突然理解了有钱人给女主播刷礼物的行为,在沙塔吃串的过程中,罗夏竟然也找到了投喂的乐趣。 沙塔连着吃了五串,把罗夏的烤肉干掉了一大半,终于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罗夏看着所剩无几的肉串,不禁苦笑,把羊腿又划了几刀,插在篝火旁,主动坐在沙塔身边。 做晚餐的骑手们看着自家的小主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听之任之了,指手画脚的仆人终究活不久。 罗夏一边割着羊腿,一边看着沙塔,既然没办法躲开,那就顺其自然吧,流落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为了生存而努力,这种轻松的氛围还是第一次,两伙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反正以后大概率也不会见面了,不如愉快的跟漂亮小妞聊聊天。 第22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沙塔看着罗夏,惊愕的张着嘴,脸上还有撸串时不小心沾上的油,看起来像偷吃的小猫。 “你刚刚吟唱的诗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是啊。”罗夏理直气壮的说。 “之前说的生命和爱情,可现在说的是财富和权利!” 沙塔捂着脸,有一种偶像幻灭的既视感。 “你跟他们毫不一样。” “跟谁?”罗夏发现羊腿最外层已经烤熟了,拿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割下一片,沾了一点盐,递给沙塔。 尽管沙塔吃饱了,看罗夏照顾自己,还是面带羞涩的接过这片烤羊腿。 “跟那些贵族骑士、学者之流的人。” “有何不同呢?”罗夏边切边吃。 “他们好虚伪,而你更加的真诚,不做作,罗夏。”沙塔的脸蛋带着一丝红晕,不知道是不是篝火太热的缘故。 “因为我对你毫无所求,沙塔。” 罗夏咽下嘴里的肉,看着沙塔认真的说。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需要你的帮助,可能到了明天我们就会相忘于江湖,而假如知道你能带给我什么...” 罗夏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笑着说。 “我可能和他们并无不同,可能会卑躬屈膝,可能会恭维谄媚,甚至可能会追求你。” 听到罗夏的话,沙塔的脸蛋更红了,嗫嚅道: “如果是你的话...” “那我们就不是平等的朋友了。”罗夏面带笑容看着沙塔。 “朋友?” “是的,朋友。”罗夏肯定的说。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可以无拘无束的坐在这烤肉,谈天说地,把自己的烦恼和问题倾诉给对方,这样不好么?”罗夏问道。 “这很好,可是...”沙塔点头肯定,刚张口要说。 “这就够了。”罗夏温柔的声线制止了她。 “为什么?” 沙塔看着罗夏的侧脸,在篝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她的心里有一点点难受。 “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沙塔。” 族人还需要自己带领拯救,兄弟还等着自己购买药材,自己不能因为一个贵族少女,就把所有人的希望弃之不顾。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我这次是来见我的未婚夫的。” 沙塔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淡淡的说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罗夏有点好奇,能配得上这样美丽动人,背景不凡的贵族姑娘,也一定很优秀。 “他,呵。”沙塔语气带着不屑。 “油头粉面,淫荡好色。” “那为何你的父母会...” “他有个好家世,他的家族很有地位,他的父亲拥有很多财富。” 罗夏有些默然,看着眼前这个这个仰望星空的可爱女孩,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这个率性的女孩,面对未来这悲剧婚姻。 罗夏和沙塔聊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聊自己吃过的美食,聊各自以前发生的囧事,直到两个人都累了,听着胡杨树枝燃烧的噼啪声,缓缓的睡去。 ...... 一阵冷风吹来,罗夏被冻醒。 晨曦已经唤醒了这片荒漠,早起的沙鼠正偷着昨夜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罗夏掀开身上沙塔留下的罩衫,身边还放着一把无比精美的短匕,鎏金的匕鞘上排列着三颗红宝石,金丝缠绕的匕首握柄,拔出匕首,多层锻打的云纹整齐的排列在刃上,罗夏低头闻了闻,上面还带着少女的芬芳。 罗夏既失落又释然,终归不是一路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罗夏整理好行囊,骑上骏马,向着乌兹根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 “马匹进城税3第纳尔,人1第纳尔,一共4第纳尔。” 城镇门口的书记官扫了罗夏一眼,头也不抬的报出数字。 罗夏乖乖掏出钱,放进装钱的大桶中,看着一大桶明晃晃的第纳尔,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伍,突然有一种前世过收费站的感觉,这买卖真赚钱啊。 跟随着人流,罗夏进入了乌兹根镇。 乌兹根镇是萨兰德苏丹国的西部边陲小镇,是扼守着都库巴的第一道防线,再往西北方向行进,就是库吉特汗国的贸易之都,哈尔玛城。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兹根镇的边防属性逐渐降低,被它身后的加米耶德堡所替代,而自身的贸易属性逐渐提高,成为和库吉特、斯瓦迪亚、诺德、维基亚等国最重要的贸易枢纽。 罗夏进城的时候,有些被这座繁荣的城镇惊讶到了,在自己印象里中世纪的城镇应该是肮脏杂乱的模样,但乌兹根真的要比他想象的好很多。 无数的商铺鳞次栉比,根据门口悬挂的不同货物,代表着自己的经营范围,许多孩子或年轻人被雇佣着在门口叫卖,招揽客人。 尽管城墙里的道路和建筑因为城建规划问题,依然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是诸多利用大理石建造的公共设施和利用波斯穹顶和美索不达米亚壁凹作为装饰的气派领主府邸,让罗夏对此地的富庶和先进的建筑科学深感震撼。 罗夏远远的看了一眼领主府,观察着周围巡逻的萨兰德资深轻步兵,和守在门口的萨兰德步兵侍卫,深知自己的族人无法抵挡这些精锐,转身走向城镇深处。 只顾着赶路一早上没进食的罗夏感到饥肠辘辘。穿过拥挤的人群,罗夏发现了一个路边摊,木制的手推车,上面搭着块苫布。 早起上工的平民们不少等在这,买上一份边走边吃,闻着食物的香气,罗夏不禁驻足。 “刚做好新鲜的巴扎,英俊的小哥,不来上一份子么?” 做料理的大叔一边忙乎,一边招揽着顾客,看着站在一旁的罗夏,热情招呼道。 罗夏犹豫了一下,摸摸空空的肚皮。 “来上一份吧,大叔,多钱?” 有生意上门,大叔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1个第纳尔,好吃不贵,经济实惠的嘛!” 罗夏从褡裢里套出钱递给大叔。 “小哥第一次来乌库兹嘛?” “是啊,跟族人出来长长见识。” 罗夏回答道。 大叔抬头看看罗夏黑色的头发和眼珠。 “库吉特人嘛小哥?” 看着罗夏点头。大叔乐呵呵的说着。 “我嘛,眼睛准的很,你们那边的马匹、皮毛,好的很,多跑几趟,赚钱的很嘛。” “哈哈大叔,我赚钱了就来你这吃。” 罗夏被这个话痨大叔逗笑了,嘴上不停的说,手上不停的做。 “那你算来对了,阿萨大叔的巴扎,是整个镇子最好吃的巴扎!” 大叔贼自信的说。 “真好吃,下次我领族人们一起过来。” 罗夏笑着回话。 大叔听闻,笑的更开心,手上更是麻利的操作起来。 他在推车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杂粮面饼,放在烤炉上,烤到两面焦黄,又从陶瓷罐里用木勺挖出几大勺,用鹰嘴豆、土豆、辣椒混合在一起的酱料,全堆在面饼上,底下放上木头托盘,递给罗夏。 “请用吧,英俊的小哥,这是来自乌库兹的问候。” 罗夏接过托盘,看着热情的大叔,微微笑了笑。 乌库兹的问候,我早在三十天之前就收到了。 第23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个叫巴扎的小吃,饼皮酥脆,馅料丰富,吃在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但罗夏发现自己想回去了,他不属于这里,哪怕这里再繁华热闹,他想念自己的那些族人了,哪怕他们许多时候只会叫一句头人,然后看着他傻笑。 罗夏三口两口把食物填进肚子,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镇上最大的药材店。 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雕刻着一条蛇缠绕在一只高脚杯上,装修比旁的店铺精致很多。 罗夏心想,看来不论这个世界还是上辈子,卖药治病都是个暴利行业,大家主动上门挨宰,毫无怨言。 罗夏推门进去,一位穿着白袍,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正在木头柜台后面研磨药粉,听见有人进来了,抬起头望向罗夏。 “你看起来很健康,年轻人,有什么能帮到你?” “我的同伴得了痢疾,我要购买一些药剂。” 罗夏有些紧张,害怕买不到药,又怕钱不够。 “痢疾?这是什么病症,我以前从未听说,能说说病人的症状么?”秃头医生问道。 罗夏沉思几秒,组织一下语言。 “病人们现在的症状主要是腹泻,拉肚子,少部分人出现了带脓液的血便,部分人还有发热、昏睡的表现。根据饮水和食物检查,我怀疑跟饮用不洁水源有关。” 秃头医生面带惊讶的看着罗夏。 “很有条理的说明,年轻人,你说的痢疾应该就是便血症,病人表现和得病原因跟你说的都很相符,都是食用了不洁之物导致。” “你是一位医生或是学者么?” 秃头医生忍不住问道。 看着身穿皮甲,腰挎长剑,外面披着罩衫的罗夏,怎么看都像一位拿着刀剑讨饭吃的家伙,没想到竟然对病症描述的有条有理,更像是一位对疾病研究多年的学者。 “并不是的医生大人,我只是一名护卫。” 罗夏谨慎的回道。 秃头医生哈哈哈大笑。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一名中级医生,兼职一点药剂师。” “你真不应该浪费你的才华,年轻人。用刀剑讨生活,不如用知识赚面包。”秃头医生有些可惜。 “如果你愿意来我这里当学徒,我可以提供每月50第纳尔的工资,并且包吃包住,如果出师,你可以在这获得更高的薪水。” 秃头医生真的很看好罗夏,一看就是受过教育,有一定医学基础,说话有条不紊,最重要长的还好看,说话好听,这样的人太适合当一名宫廷医生,给贵族妇女治病了。 “感谢您的看重,医生大人。但我的同伴还处于危险之中,我无法答应您的邀请。” 罗夏知道秃头医生的好心,在城镇里当一名受人尊敬的医师是非常好的选择,收入高,社会地位高,哪怕遇到战乱,医生也能保住小命混口饭吃。 听到罗夏的拒绝,秃头医生也有点可惜,但是人各有志,无法强求。 “好吧好吧,既然你意愿已决,我就不再劝你了。你的同伴一共多少人得病?” “一共十五人患病,医生大人。” “便血症,给你开白头翁药剂就好,一份药剂师50第纳尔,十五个一共是...” 秃头医生还在低头用笔计算着钱数。 “一共是750第纳尔,医生大人。” 罗夏已经瞬间说出答案。 秃头医生再一次震惊,自己仔细的又算了一遍,发现确实是这个数字没错。 “年轻人,你的数学真的很好,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秃头医生更加惜才了,多好的苗子,怎么就混上护卫了,肯定是看乱七八糟的骑士小说看多了。 “医生大人,我的名字叫罗夏。” 罗夏苦着脸一边回答,一边翻着褡裢数着钱。 队伍一共就缴获210个第纳尔,自己交入城费花掉4个,肚子饿吃东西花掉1个,还剩205个,目前缺口545个第纳尔,罗夏简直要疯了。 “医生大人,非常抱歉,我的第纳尔着实不够,请问能稍稍给一些优惠么...”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买药,罗夏只能可怜兮兮的恳求着医生。 秃头医生犹豫了半天,说道。 “我的权利最多能给你到700第纳尔,别的我就无权做主了。” 看着罗夏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秃头医生又劝说道。 “如果你已尽力,就少买几份回去,谁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你的未来还很长,不要做错事。” 罗夏听出了秃头医生的潜台词,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但自己现在已经是标准的法外狂徒了,只能和族人们一条路跑到黑了。 “医生大人,哪里能合理合法的尽快赚到买药钱呢?” 罗夏没办法,只能继续在秃头医生这里寻求帮助。 秃头医生不禁哑然失笑,钱要这么好赚,自己哪还用辛辛苦苦学习,看病,磨药,但自己真的对这个小伙子有好感,也知道他想尽快凑够钱,买药治疗同伴。 现在这样的人真的很少见了,之前遇到的家伙替人买药,恨不得拿500,花300,剩下的200揣进自己腰包。这种品格的人,自己确实想帮帮他。 “两种办法,要么你有来路清白的商品物资,找到当地商人,低价出售。” 医生想了想接着说。 “要么去参加竞技大会,如果你对自己身手有自信的话。正巧我们的领主大人今天午后要举办一次,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第24章 竞技大会报名风波 来路清白的商品物资吗?罗夏从头到脚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来路的确清白,都是巧取豪夺来的。 自己还有沙塔送给自己的匕首,尽管不舍得,但是为了兄弟们只能忍痛割爱了。 刚掏匕首,就被秃头医生拦住了。 “年轻人,这可不兴卖啊!” 罗夏有些不理解。 “医生大人,这是我全身上下,最清白的东西了。” 秃头医生斜着眼看着罗夏,表情有些猥琐。 “这是从哪个贵族女士手里搞的吧?” 罗夏老实的点点头。 “搞到手,不容易吧。” 罗夏想了想昨夜,抓羊,被绑,又是烤肉又是吟诗,最后聊了一晚上人生理想,才得到这把匕首,确实不容易,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秃头医生笑的更猥琐了,仅有的几根头发都有些兴奋的站立起来。 “你这匕首,我都不用细瞧,肯定是从哪个萨兰德贵女手里拿到的,每把家族的匕首都会特有的纹饰。你想啊,你跟她度过了愉快的一晚,她一冲动把贴身匕首送给你,这事情到此为止还好,一旦你卖给商人,你要知道所有的商人背后都有贵族,这事大概率会贵族们被知道,如果女方的家族强大,她必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你肯定是摊大事了!” 罗夏发现这个秃头医生最大的特点了,八卦。但多亏了他的八卦,自己才知道这把匕首还有这些隐秘的问题,要不然自己一个在逃奴隶卖了匕首指定会出事。 “她年纪不大吧。” 秃头医生兴奋的脸蛋子都红了。 罗夏继续点头。 “我就说么,有点经验的女士谁还能这么冲动。” 秃头医生暗自嘀嘀咕咕,又看了看罗夏的身材样貌,从秃头医生的眼睛里,罗夏看出了羡慕嫉妒恨。 还是去参加竞技大会吧,自己对身手还有那么一点自信,一对一的话,连贝斯图尔和巴萨耶夫都不是自己的对手,罗夏暗自做了决定。 “感谢您的悉心指导,医生大人,能否知道您的姓名,以便日后报答您。” “我的名字是杰姆斯,罗夏,看来你已经决定参加竞技大会了,如果不小心受伤的话,记得回来治疗,如果想加入这里的话,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秃头医生看罗夏已经做好决定,帮他简单画了一下城市地图,把竞技场的方位标记出来。 罗夏再次感谢告别之后,向竞技场赶去。 ...... 罗夏看着手上的地图,连打听再问,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哈纳瓦-乌兹根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建在了城镇的最东边,下半部分用整块的石头相互堆砌打好基础,中间用白灰粉和碎石块加水调和,将石块缝隙填满,上部用木结构打造看台和座位。 罗夏跟着拥挤的人流,走进了竞技场。 竞技场共有两处入口,大门处建造了一个类似古罗马的圆形石拱结构,看起来非常古朴厚重,但配合整体建筑风格来看,让罗夏有一种屎盆子镶金边的感觉。 人潮汹涌将罗夏推到近处,才看见这个入口的木板上用通用语和古萨德兰语写着“观看入口”。 门口的竞技场工作人员大声宣传着。 “我们伟大的领主哈纳瓦酋长,今天在此举办竞技大会,邀请全城镇的领民们免费观看,每人免费赠送麦饼一张,入场领取!” 几个工作人员搬着四五筐麦饼,站在桌后,不停的分发着食物。 周围的平民们不断歌颂着哈纳瓦酋长的伟大。 “感谢真主,感谢伟大的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真是太善良了!” “免费的竞技大会,免费的食物!” “祝愿我们伟大的领主大人永远健康!” 以往想观看竞技大会,需要支付5第纳尔的门票才可以进去观看,而今天不仅可以免费观看,甚至还有免费的食物,平民们个个喜气洋洋,如同过节一般。 罗夏被人流裹挟着无法离开,随着队伍也领到了一个麦饼,趁机向工作人员询问报名的地方。 工作人员指着右边的小门方向,就又开始忙着发放麦饼了。 罗夏用嘴咬着麦饼,双手奋力分开人流,终于挤了出去,跑到竞技场的侧门。 “您好,我想来报名参加竞技大会。” 罗夏气喘吁吁的跟门口守卫表达来意。 门口的守卫是个强壮的家伙,就是毛发特别稀少,连眉毛都是少少的一小段,有点像日本的艺伎,抱着肩膀看着挤的灰头土脸的罗夏一手护着褡裢,一手拿着麦饼,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 “这里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该来的地方,好好吃着麦饼看戏吧,别来这找死!” “我需要赚钱。” 罗夏并没有生气,尽管这家伙长的丑不拉几的,但看得出其实这家伙并不坏,只是不会说话罢了,连劝告都这么嘲讽欠揍。 守卫看着罗夏并不强壮的身躯,还是摇了摇头,带着奚落的表情说道。 “想赚钱去别处找找,就你这小体格,连淘汰赛都进不去,三两下就被打残了。” “淘汰赛?”罗夏惊讶的挑了挑眉。 “小子,你不会连规则都不知道,就想来这发财了吧?” 没毛壮汉不可置信的说道。 “抱歉抱歉,我是第一次参加。” 罗夏老实的说道。 “滚滚滚,这不是你来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没毛壮汉有些不耐烦了,想赶紧把罗夏赶走。 “大哥,我同伴重病,需要赚钱买药。” 罗夏看着没毛壮汉,尽力的辩解。 听到这里,壮汉脸上奚落的表情收敛起来,看着一脸认真的罗夏,微微叹口气解释起来。 “小子,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贵族老爷们没有那么多闲心看一群菜鸟互啄,所以竞技大会正赛开始前会有淘汰赛,每名参赛者需缴纳50第纳尔。” “还需要交钱?” 罗夏惊讶的问道。 “别打断我,菜鸟!” “淘汰赛结束后会有64人进入竞技大会,每轮淘汰一半人,6轮比赛决出冠军。” 没毛壮汉大嘴不断的喷吐唾沫星子。 “进入第二轮那32个幸运的家伙,才能拿到50第纳尔,每轮胜者拿钱翻倍,奖金可以累计。” 听到这,罗夏暗自计算,一轮没奖金,进二轮50,进三轮100,进四轮200,进5轮400,得冠军800,奖金可以累计,就是说自己要打进第五轮能拿到正好750第纳尔,扣除50报名费,刚刚好! “臭小子!认真听我说!” 看着罗夏有些溜号,没毛壮汉的声音又高了两度。 “你最大的可能就是交了50第纳尔,淘汰赛被人一顿狠揍,一身伤,钱也没了!” “所以,拿着你的饼,回到看台上去,那才是你这种蠢货应该呆的位置!” 第25章 淘汰赛初体验 正当没毛壮汉给罗夏解释的时候。 侧门出来一位满脸和善,穿着绸衫的中年人,金黄色的头发,金黄色的绸衫,肥胖的肚皮被勒成一条条,但是双腿却精细,活像一只成精的新疆哈密瓜下面插了两根牙签。 看着罗夏笑眯眯开口道。 “哎呀!在屋里听着就像位少年英雄,出来一看果然一表人才啊!报名就在里面,快进来快进来!” 中年胖子脸上挤出油腻的笑容,赶忙招呼罗夏。 罗夏向着没毛壮汉轻声道谢,而后进入了侧门。 “傻逼!”没毛壮汉看着罗夏推门而入,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不由得骂出声来。 “你才是傻逼,大傻逼!” 中年胖子看着罗夏走远,走到没毛壮汉眼前,仰着头指着壮汉破口大骂。 “我在里面听到清清楚楚!50个第纳尔,你给老爷我往外推?你知道老爷我今天赔了多少钱么?我他妈在这杵个木杆子都比你强!” “我告诉你科佩勒!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你现在还欠我550第纳尔,不给我还清,你这辈子就他妈死在乌兹根吧!” 中年胖子指着没毛壮汉狠狠臭骂一通,尤觉不解恨,又在壮汉脚下吐了一大口痰,这才摔门进了屋。 没毛壮汉一直低头挨骂,直到胖子进屋,回身重重一拳打在石墙上,鲜血顺着握紧的指骨肆意流淌。 ...... 交完钱报完名的罗夏抱着自己的行囊,靠在墙边,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观察着周边的参赛者。 这家伙得一米八五,这一身的腱子肉壮的跟老牛一样! 我去,这哥们长宽一样,跟一堵墙似的! 哎,这兄弟瘦几旮旯的,我打赢他没问题。 正当罗夏观察别的选手的时候,路过的人也在瞟着他,有些互相认识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这是哪来的屯炮?” “不清楚,估计在下面哪个村子当护卫,学了三两下乡下土把式跑这丢人现眼来了。” “可不,瞅他那长相,啧啧啧!” “长的跟个娘们似的,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 “他应该去酒馆卖屁股,不应该来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鄙夷轻视的目光,罗夏感受得到,罗夏巴不得所有人都小瞧自己,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买药,打进第五轮是自己唯一的目标,所有流言蜚语他都不在乎。 “335号!335号在哪!” 罗夏赶忙拿出交钱时给自己的木牌,上面正写着335号。 “来啦!来啦!我在这那!” 罗夏三口两口把麦饼塞进嘴里,拎着行囊一阵小跑。 看着罗夏菜鸟般的表现,周围的人发出嗤笑。 工作人员看双方都到场了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脱掉全部装备,只穿布衣,只可使用竞技场装备,认输或者昏迷后不可继续攻击,恶意伤人者取消晋级,不许消极对战,武器脱手算输,离开决斗区域算输,有不明白的地方么?” 罗夏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其实自己内心特别紧张,跟上辈子没打好小抄就上考场一个感觉,突出一个字,慌。 而对面的家伙发现自己的对手是个小白脸,没在罗夏身上看到一点威胁,脸上的雀斑都活跃了,隔着工作人员就跟罗夏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罗夏看对面这么有自信,应该是个猛人,果断选择了单手剑配盾,稳一手。左手木质圆盾,右手竞技场单手剑。 雀斑男看到罗夏选择的武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纯纯一个竞技场小白。 剑盾在战场上确实是稳妥的选择,可攻可守。但竞技场单手剑为了降低杀伤力,圆头无锋,跟一个大号木棍一样,单手剑的捅刺,划带的技巧基本作废,只剩挥砍了。 谁还躲不开一个木棍子,再说你得几棍子能砍倒我?雀斑男直接选择了双手剑作为武器,今天我要砍爆这个小白脸! 罗夏和雀斑男手持武器,钻进了用麻绳圈好的决斗区域,罗夏环顾四周,区域面积不大,顶多50个平方,没有太多闪转腾挪的地方。 裁判员手持包头长棍,站在决斗圈中央,看双方准备就绪,手中长棍一挥。 “开始!” 罗夏手持盾牌,单手剑抵在盾牌边缘,剑尖朝前,目光紧紧盯着雀斑男,脚下缓缓靠近。 雀斑男看着小心翼翼的罗夏,嘴角扬起,小白脸,这场胜利我就收下了! 双手剑高高举过头顶,高屋顶式上段持剑,上步下劈,双手剑带着风声狠狠劈向了罗夏的脑袋。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看好罗夏,纷纷出言奚落。 “这小白脸废了,单手剑盾单挑双手,攻击距离碾压了。” “可不,白瞎这小模样了,一会不得破相啊。” “拿单手抗双手,能扛几剑?一会就持不住盾了,5第纳尔,我赌小白脸五剑必败。” “呵呵,三剑就得败,那个一脸雀斑的家伙别看长的丑,双手剑上有点门道。” 罗夏并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看见雀斑的双手剑一记上步劈砍袭来,猛的向前窜,左手盾牌主动迎上去,通过缩短对方攻击距离以降低攻击力度。 罗夏的盾牌稳稳接住这一击,罗夏心底一凉,不对,这个力度不对。 对面大力下劈,力道必然很猛,而自己左手盾牌感受到的力度特别空,这是虚招!对面应该是下劈半剑而后变向,攻击自己的腰腹部! 罗夏心到手到,左手持盾继续压制,右手单手剑横扫截击而去,意图截住对面的变相而来双手剑。 但让罗夏更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自己想截击的双手剑并没有出现,随着自己脚步贴近,凑到单手剑上的是竟是对方的肚皮,罗夏仓促发力,一剑下去尽管圆头无锋,但如棍棒一般击打在对方腹部。 “当啷”一声。 雀斑男手里的双手剑瞬间脱手,整个人犹如虾米,抱着肚子弯倒在地。 罗夏惊愕,围观的人更加不敢相信,在他们眼里,雀斑男气势汹汹的全力一剑仿佛羽毛一样轻盈,被罗夏左手盾轻松挡住,手都没颤一下,接着罗夏进步横扫,雀斑男就躺下了。彡彡訁凊 “难道雀斑那小子打假赛?” “一招没过完就输了?” 围观群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盾剑撞击的声音骗不了人啊。 “335号,胜!” 裁判员干净利落的宣布了比赛结果,赶忙领着医护人员把雀斑男抬走,竞技场提供的医疗服务,也占到竞技场收入不小的一部分。 罗夏把武器放回武器架,看了一下系统上涨的经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家伙!这下我终于找到刷经验的好地方了! 第26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随着罗夏的下台,底下人群不断窃窃私语,有人满嘴嘲讽依然不信小白脸有实力,但有些明眼人已经看出来罗夏并不简单。 这些事都没被罗夏放在心上,有奖金拿,有经验赚,自己对这里简直太满意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罗夏的器械格斗只从系统和族人身上学了些皮毛,从技巧上来说,进步的空间还很大,罗夏趁此机游走在各个擂台之间,不停的看着一对对上台较技的选手,犹如海绵一般疯狂的吸收着技巧和经验,各种武器的攻击及应对办法,罗夏真心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335号!” 听到叫自己号码的罗夏赶忙又回到决斗区,看向了自己这轮的对手,这次自己的对手是一位光头大汉。 看着眼前英俊的小白脸,光头的眼睛微眯,自己刚刚就在下面看见了这小子轻松击败了雀斑男,不管是不是雀斑男大意了,自己这次一定不会输。 没等罗夏选择武器,光头率先拿起了圆盾和单手格斗斧,这是自己应用的最纯熟的武器。 罗夏抬眼看着对面的光头,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武器的握持方式就是自己最常用的。 自己前几天刚在巴萨耶夫那里学到了单手斧的用法,看到对面光头习惯于近握法,知道这是一个手腕技巧出众的家伙。 罗夏还是拿起了自己最熟悉的剑盾,两人进入决斗区域。 这次罗夏主动上前抢攻,持盾护身,右手单手剑作势下劈。 光头男看见罗夏进攻路线,立即侧身持盾护住上身,格斗斧后持蓄势待发。 罗夏发现成功欺骗后,立即收手,合身而上,利用加速给了光头狠狠一盾击,单手剑阴险的捅刺出去。 光头男原准备打一个防守反击,结果被罗夏盾击打断了节奏,尽力维持住身体平衡,努力的用盾牌下沿磕开罗夏的单手剑,利用手腕将斧刃甩出一道弧线,逼迫罗夏无法追赶,主动后退几步,面露震惊的看着罗夏。 这小白脸看起来并不强壮,为何力量如此之大,自己明明高壮他一大圈,竟差点被他一盾放翻。 光头男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罗夏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虚实,剑盾斧盾的对拼没有什么花招,打的都是防守反击,进攻路线非常固定,谁的盾牌用的更好,谁的力量更大,就占有决定性优势。 罗夏得理不饶人,单手剑接连劈砍,打的光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持盾退让,接了罗夏几剑,左手小臂已被震的发麻。 光头男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在罗夏进攻间隙,主动上前,格斗斧由下至上,如打保龄球般挥刃而起。 可惜这个攻击动作幅度太大,被罗夏轻而易举的看穿,后退一步让开攻击,趁着光头招式用老,无法收回的空档,闪电般的一剑,将光头的格斗斧打掉。 光头男手腕猛的一疼,武器脱手而出,单手持盾看向罗夏,无奈的说:“你是个厉害的战士,我输了。” 罗夏对光头大汉印象也不错,点头示意道:“谢谢夸奖,你打的也很好。” 看着光头男黯然下场,裁判员宣布: “胜利者是335号!” 罗夏看到又一笔经验入账,满意的走下决斗区,等待下一场战斗。 ...... 眼见场里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叫到自己,罗夏有些着急,这都是行走的经验包啊,怎么不喊自己号码了,正在罗夏焦急之时,天籁之音传来。 “335号!” 几分钟后... “胜利者是335号!” 罗夏美滋滋的蹲在墙角等待。 “335号!” 罗夏如饿狼一般扑上去,几分钟后。 “胜利者是335号!” 众人的表情从不信、震惊、诧异、麻木紧紧用了半个多小时,这个335号简直就是个变态,一手剑盾打的所有人没脾气。 而罗夏又胜利下场,自己在淘汰赛中竟然直接升了一级,属性点继续加力量,达到了12点。而技能点罗夏考虑了一下,加到了强击上。强击,可提高神经速度,针对出手速度、力度、反应能力等方面有较大提升。 罗夏环顾四周,发现淘汰赛场地里的参赛人员已经锐减到30多人了,正好奇的时候,听见裁判员说: “所有人都过来。你们已经成功度过了淘汰赛,过来领取竞技大会的装备。” 罗夏排着队,领取了一套皮甲,一件黄色的罩衣,一把铁质无锋双手大剑。 看着手里的武器,罗夏有些犯愁,尽管有武器掌握技能,自己会用双手剑,但是比起单手剑盾来说,双手剑技巧所差甚远。 当罗夏找到裁判员想要更换武器,结果被灰溜溜的赶了回来。 在大家穿好装备,披上罩衣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 “感谢真主给予我们生命!感谢我们的领主哈纳瓦酋长给予我们繁荣与和平,今天在哈纳瓦-乌兹根竞技场,慷慨的领主大人为大家准备了食物和精彩的表演,让我们为领主大人虔诚的祝福和祈祷吧!” 整个竞技场祝福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今天有8位英勇的贵族骑士,16位来自军队的英勇战士,和40位来自平民的勇士,一共64人角逐今天的竞技场冠军,让我们用欢呼声欢迎他们入场巡游!” 罗夏听着外面的呐喊声瞬间又高了八度,前方的大门被拉开,阳光透过门框照射到身上。 “赶紧走!别让大人们等着急了!” 身旁的竞技场管理人员不住的催促。 罗夏将双手剑靠在肩膀上,手掌虚扶着,第一个走出了大门。 四周的木质看台上拥满了人,所有人欢呼着,嚎叫着,放肆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大理石主看台上坐着十几位贵族领主,一群花枝招展的贵族女士环绕在他们身后,夸张的头饰和精美的扇子让罗夏感觉那边仿佛蹲了一群开屏的孔雀。 罗夏把目光收回,看向自己的对面,从一处高挑圆形拱门处,8位骑着骏马,身披家族罩袍的骑士鱼贯而入,马匹踏着缓慢精准的步伐,犹如参加舞会一样,进入到竞技场中,身后8名骑兵,8名步兵犹如护卫紧紧跟随。 骑士们摘掉自己的头盔,优雅的向贵族女士们抬手示意,环绕着竞技场的内圈进行巡游。 身后的竞技场管理人员又开始催: “看到那几个侍卫没,赶紧跟上去,他们走多快,你们就跟多快,别给我扯后腿,领主大人在上面看着呢!” 罗夏不禁有些不爽,看他们装逼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还让自己上去当背景板,合着他们才是氪金玩家,我们都是他们的游戏体验了! 看着周围人没有丝毫不满,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罗夏也只好按捺情绪,告诉自己,赚钱的活不磕碜。 第27章 竞技大会比世界杯都黑 当贵族骑士们带所有选手绕场两圈,显摆够了,主持人也适时开口道: “哈纳瓦-乌兹根竞技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由8位贵族骑士率领8位骑兵对阵16位身穿绿色罩衣的平民勇士,我相信这一定是一场公平精彩的比赛!” 话音刚落,10位竞技场管理人员手持包头长棍走上竞技场,充当裁判和救助人员。 罗夏看着身上的黄色罩衣长嘘一口气,但看着身旁穿绿色罩衣的平民选手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罗夏心中暗骂:这他妈是哪个傻逼定的比赛方式!16个骑兵打16个步兵?还特么有脸说公平!把剩下的人全放上去,48个步兵都打不赢,这竞技大会打的比韩国足球都黑。 但在权利加持下的公平远远胜过人心中的正义,这场悬殊的比赛就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竟无一人出声反对。 看台上的平民们依旧欢呼雀跃,竞技场的不公仿佛与他们无关,贵族领主老爷们喝着茶,吃着茶点,大笑着,交头接耳的聊天,看着骑士们排列的阵型,满意的点头,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稀松平常,哪怕这16位平民步兵也只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 16名骑兵在领头骑士的指挥中,慢慢加速,向着平民步兵的方向开始冲锋。 平民步兵们仿佛是一群无头的鹌鹑,看着骑兵袭来,除了聚在一起,伸出武器以外,竟然毫无反应。 直到快冲撞上平民步兵的队伍,几名平民战士实在忍受不住骑兵来袭的巨大压力,脱离队伍向后跑去。 他们的懦弱正中骑士下怀,贵族骑士们骑着马飞奔而去,在没有队友的帮助下,逃跑的平民步兵孱弱的好像刚出壳的小鸡仔,贵族骑士手拿武器挥舞出优美的弧线,将离开队伍的家伙一个个收割,击倒。 剩余的骑兵不停的围绕步兵队伍,利用马速挥舞着武器,居高临下的攻击着平民步兵们。 骑兵们像剥洋葱一样,每次盘旋都有数名步兵被打飞出去,竞技场管理人员充当救护人员,把受伤的步兵拉到场外。 没有长枪和阔盾的步兵如同被卸掉犄角的山羊,连最后一丝反抗能力都欠奉,干脆利落的全员战败,无力的还击连一位贵族骑兵都没被击倒。 完胜的战绩令主看台上面的领主老爷们大为满意。 下面不少贵族骑士就是他们家族的子侄,看着自家骑士摧枯拉朽的取胜,贵族纷纷开怀大笑。 “平民就是平民,他们就像羊群一样软弱,只有贵族率领的骑兵才是萨德兰的脊梁!” “没错!他们只需要好好纳税,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贵族就是头颅,士兵就是双手,平民就是腿脚,各司其职才是平衡。” 贵族们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高声卖弄着,宣扬自己的学识,吸引身后贵妇们的目光。 “哈哈哈哈,让我们为这些年轻俊杰干一杯吧!” 坐在主位的哈纳瓦酋长头戴白色真丝头巾,身穿金色花纹绸缎长袍,手指上巨大的黄金戒指上带着家族印章,鹌鹑蛋一样大的红宝石项链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显得奢华高贵。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竞技场里指挥若定,大出风头,大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提议道。 “哈哈哈哈,干杯!” “感谢哈纳瓦酋长的慷慨” “满饮此杯!” 贵族领主们举起手中的葡萄酒,应和着,大口饮下,整个看台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西瓦酋长坐在次位上未发一言,跟贵族们共同举杯。 “西瓦酋长见笑啦,在您这样参加过大型战役的军功贵族面前,这样的竞技大会就像过家家一样吧。” 哈纳瓦酋长微笑着和身边的西瓦酋长攀谈着,嘴上的八字胡配合着脸上的笑容,像一位商人多过一位领主。 相比哈纳瓦酋长的穿着,西瓦酋长就显得朴素的多,一身萨德兰传统黄色长袍配着头巾,除了代表家族纹章的戒指没有多余的饰品,他威严气势和自身强大的军事实力让所有人不敢小觑。 听着哈纳瓦酋长的话,西瓦酋长咧着嘴角笑了笑,但他面颊的法令纹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他成功做到了笑比哭还难看。 尽管对这种不公平的战斗心生鄙夷,但自己是来结盟而不是找茬,还是努力夸奖道: “骑士们武艺高超,配合默契,一定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训练。特别是提里穆萨酋长的指挥很有灵性,未来一定是不可多得的骑兵将领。” 西瓦酋长认真找着骑士们的优点,说着自己都违心的奉承话。 哈纳瓦酋长闻言哈哈大笑,他无需去分辨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里穆萨酋长是自己的儿子,还有西瓦酋长对自己的儿子的态度。 短短几句试探就明白了双方对于结盟联姻的想法和态度,只要坐下来有的谈,没有什么谈不拢的,无非就是代价的多寡,深谙商业技巧的哈纳瓦酋长对竞技大会的开场非常满意。 清理完竞技场后。 主持人又开始上台巴巴了: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贵族骑士用他们娴熟的技巧和完美的骑士精神赢下了这场比赛!让我们用欢呼和呐喊祝福他们!!” 站在高台的侍女开始向着骑士们抛洒花瓣,贵族骑士们摘下头盔,向周围示意,巡游后缓缓退场。 一群傻逼,罗夏在心里暗骂,这不就是作秀么?自己还掏了50第纳尔主动加入进来,刚才门口那个没毛壮汉骂自己骂的真对! 但事已至此,先赢下一场,把报名费拿回来再说,要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主持人在台上继续巴巴: “下一场比赛,将由来自贵族军队的8名精锐步兵带领8名平民勇士,对抗剩余的16名平民勇士!” “身穿红色罩衣的平民将和贵族士兵一起,对抗身穿黄色罩衣的平民勇士,让我们为他们加油吧!!” 身穿红衣的平民们已经开始欢呼雀跃,拿起武器向贵族步兵的队伍走去,身穿黄衣的平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甚至有几人想要放弃,他们认为钱已经没了,放弃起码不用挨揍。 “草!” 罗夏忍不住口吐脏话,主办的贵族和竞技场老板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合着这帮参赛平民都是韭菜了! 参加选拔的人足足300多人,自己都排335号了,一人50第纳尔,这就是15000第纳尔的纯收入,进正赛才40人。 第一轮上半场16个骑兵打16个平民,平民淘汰16个。下半场8个精锐步兵领着8平民打16个平民,这不明摆着还得淘汰16个平民么。 就剩8个平民幸运儿,每人交了50报名费,挨一顿揍拿回去50第纳尔,贵族和老板竟赚14600第纳尔?他妈的这帮资本家上辈子是干世界杯足球彩票的吧,摊牌了,打假赛都不装了! 第28章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罗夏看着周围身着黄色罩衣的平民们都有些丧气,有一些人甚至将武器都丢掉了,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 罗夏压抑住愤慨的情绪,用力的拍着手掌,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来。 “我是335号,从淘汰赛打出来的朋友,应该知道我。” 听到有人开口说话,身穿黄衣的平民们不自觉的聚拢过来。听到罗夏在介绍自己,不少人点头称是,这个长相英俊帅气的小白脸在一帮糙汉子中极为显眼。 “我的水平大家都知道,淘汰赛六战全胜,我这次来就是奔着奖金来的。” “对面那群什么精锐步兵,我跟他们打过,不吹牛逼,我一个人打他们五个!跟着我,听指挥,保你们拿钱!” “你们一个个都是雇佣兵、护卫,还有干过强盗的,都他妈刀头舔血过来的,怕他们个鸟毛啊!” 罗夏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增加说服力。 “我打五个,你能不能干倒一个?” 罗夏拍着一个矮壮跟个墩子似的家伙问道。 “没问题。”墩子拍着盾牌表示决心。 “报名费都交了,不他妈连本带利拿回来亏不亏?” 罗夏拍着一个扔掉武器的平民问道。 “亏!” “亏怎么办!” 平民捡起脚下的武器,斩钉截铁的说: “干!” “这就对了!都是爹生妈养!干就完了!” 罗夏走到个大胖子身边,拍着大胖子肚皮继续鼓舞士气。 “头,是妈生爹养。” 大胖子弱弱的跟罗夏反驳道。 “那都不重要!” 罗夏一挥手。 “最重要的事,干倒对面那群狗腿子,拿钱回家!明白么!” “明白!” 平民们步兵们高举武器大吼着,士气被罗夏激励起来。 “所有人,按我指令行事。” 简简单单几句话,罗夏将战术打法交代下去。 第一次合作的队伍,战术越简单越好,士兵间没有默契,只能靠罗夏居中策应。 眼见双方队伍进场,看台上的平民们又开始喧闹起来,没有贵族在竞技场上战斗,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 侧面观战台上,赢得胜利的贵族骑士喝着葡萄酒,吃着茶点,补充着消耗的体力,等待下一轮竞技。 “提里穆萨大人,您刚刚挥剑冲锋的英姿真令人动容,那帮平民都吓坏了!” 阿菲夫一边给提里穆萨倒酒,一边殷勤的吹捧。 “那帮子贵族小姐的眼睛,就没从大人您身上摘出来过,一直看着您。” 提里穆萨歪着嘴笑笑,鱼泡眼撇着阿菲夫。 “看见沙塔了么?” “看见了,看见了,属她欢呼的最大声呢!” 阿菲夫像狗一样,讨好的说道,假如他有尾巴的话,一定摇的飞快。 对于提里穆萨来说,阿菲夫和他的家族对自己来说,真的比猎狗还好用,阿克拉姆家族是父亲的家臣,主管军需、物资,像一株藤蔓依靠着哈纳瓦酋长这棵大树,就像阿菲夫依靠着自己一样。 “呵呵,昨天见面的时候还假装清高,跟我玩欲擒故纵呢。”提里穆萨自信满满,自己是乌兹根未来的主人,没有人能拒绝他,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啊,大人,全萨兰德的女人都希望得到您的欢心。” 阿菲夫是彻底不要脸了,提里穆萨喜欢听什么,自己就说什么。 “大人,您的步兵进场啦!真是精锐的战士啊!” 提里穆萨看着即将开战的两伙人,嘴里发出哂笑。 “平民,呵呵。” ...... “整理队形,稳住步伐,不要冲锋。” 罗夏站在队伍后排发出指令。12名持盾的平民战士们在罗夏的指挥下,排成了两列,每列6人,人挤人盾挨盾,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盾阵。 罗夏领着剩下三个持双手剑的战士躲在盾阵后面,缓慢的与对面步兵接近。 对方的队伍由8名平民战士打头,8名精锐步兵押后,排成两列长队,由一名身高腿长,长的跟黑炭一样的武士率领。 黑炭看着平民战士们随着距离的接着,有些畏缩不前,示意手下用武器驱赶他们向前。 这是基本的战术,利用炮灰吸引火力,浪费敌方体力,一旦敌方在进攻中露出破绽,自己率领精锐步兵就可直接冲锋,打破对面阵型,赢得胜利。 8名战士看着身前的盾阵,和用武器不停驱赶自己的精锐步兵,无奈之下,只能向盾阵发起冲锋。x 罗夏看的真切,大声下令到; “压低重心,停步举盾!” 罗夏和士兵们也是头次配合,好几名士兵多走了好几步,弄得盾阵参差不齐,好在及时调整过来。 眼见敌方扑上来,罗夏继续发号施令。 “刺击!” 第一排平民战士将盾牌抬高护住上身,单手武器捅刺出去,逼迫敌人无法加速冲撞,仅有几名手持双手武器的敌人依靠距离,将武器狠狠砍在盾牌上。 双排站位的优势就在这里,哪怕前面的战士扛不住攻击,后面的战士用盾牌顶着他,也不会将阵型打乱。 罗夏见已经交战,呼和一声,领着三名士兵,手持双手剑,从盾阵侧面一跃而出,长剑挥舞杀了过去。 看台上西瓦酋长眼神一亮,这场打的还勉强有点意思,用盾阵当障眼法,埋伏了四名大剑士偷袭,应该能出点战果,就得看精锐步兵怎么应付。 罗夏会一点双手剑的技法,实战还是第一次,可第一次使用罗夏就爱上了这种武器。 30厘米的剑柄,110厘米长的剑身,在罗夏12点的恐怖力量和强悍出手速度加持下,只一剑,就把一名手持剑盾的敌方平民战士劈倒在地。 敌人们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盾后藏人,敌方战士看罗夏招式用老,双手持剑劈砍而来。 罗夏持剑上撩,用剑身守住中线,架住敌方长剑,转换成牛式持剑,双手用力突刺,钝圆的剑尖狠狠捅在敌人胸腔处,一击即中,敌人瞬间躺倒。 眼见罗夏瞬秒两人,身后战士士气大振,持剑抢攻。 敌方黑炭武士发现罗夏带人埋伏,立即率精锐步兵支援,没想到兔起鹘落间,已损两人。 黑炭武士大为愤怒,三步并作两步,持双手格斗斧朝着罗夏劈砍而去! 第29章 吾观汝等如插标卖首 黑炭武士的斧首呼啸着向罗夏当头袭来。 罗夏捅刺的姿态已经成型,根本来不及变招,情急之下,罗夏右脚向前错出虚步,用身体的转向带动剑身,回首一剑劈在斧背上,将黑炭的攻击线路打偏。 这几轮攻势打罗夏的浑身冒汗,差一点就被这黑人砍在头上了。 这时对面精锐步兵的支援已到,这帮孙子拿的都是双手武器,一个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剑大斧对着盾阵一顿猛砸,平民战士们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咬牙握紧盾牌,盾阵岌岌可危。 最先冲击盾阵的8名敌方平民战士已倒下4人,生力军的加入让他们恢复了勇气,在黑炭武士的指挥下从侧面发起攻击。 罗夏示意双手剑战士去支援侧翼,尽量保证阵型不破。自己持剑想绕过黑炭,攻击精锐步兵,但每次都被这个长相黝黑的家伙阻拦。 罗夏看懂了对方的套路,把战斗力最强的自己拖在这,用平民战士抵消自己埋伏的双手剑战士,依靠7名精锐步兵,生吃自己12名盾战士,几分钟后盾阵就会坚持不住,一旦盾阵被撕裂,等待自己的将是敌方精锐步兵的围攻。 孙子,想的挺美啊,但你问没问过自己,能不能挡住我? 罗夏牙关紧咬,双手剑犁式低把位起手,剑尖对准黑炭的前胸及脖颈部位,脚步缓慢逼近。 “哼,花里胡哨!” 黑炭武士大为不屑,双手握住格斗斧的斧柄远端,利用双手斧攻击距离长的优势,不讲道理的又一次下劈过来。 罗夏向后闪躲,心里暗骂: “这个身高腿长的黑厮不会别的么,就特么一招下劈斧,打的自己束手束脚。” 黑炭咧嘴大笑,黝黑的大脸,就能看清那两排大牙,又一次把格斗斧举过头顶。 罗夏心下一横,我他妈硬顶你一记又如何!你砍不倒我,我今天就砍死你! 罗夏脚下发力疾冲而上,手腕翻转,十字剑格变为横向,手上继续犁式持剑。 黑炭看罗夏自投罗网大为惊喜,双臂猛然发力,利用双手斧重心靠前的优势,大力下劈,力量和重量相加的势能转换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自己这一斧必然了结这个小白脸! 淘汰赛升级时,罗夏加了一点强击,强化了罗夏的出手速度和反应能力,在这关键的交战中,让罗夏抢到了一丝先机。 罗夏身子一伏一起,仅仅多突进半步,就让罗夏避开了势能最大的斧刃,轻易的突入黑炭武士内圈,双臂发力用横向的双手剑格挡住了斧柄,剑尖斜斜指向黑炭武士,霎时间攻守瞬易! 罗夏浑身肌肉紧绷,力量由大臂传导至小臂再到手腕,剑格推着敌方斧柄,剑尖朝着黑炭武士喉咙处大力捅刺。 黑炭武士大惊,对面这个小白脸仿佛会缩地,起伏之间如愤怒暴起的眼镜毒蛇,剑尖如同毒牙,阴险的咬向自己的喉咙。 这时双手斧的优势就变成了劣势,武器重心前移让黑炭武士难以快速回防。 黑炭武士不愧是提里穆萨重金招募而来的勇士,危急时刻黑炭没有慌张后撤给罗夏更多进攻空间,直接以攻代守,一脚正蹬直踹罗夏腹部。 罗夏不想跟他以伤换伤,前冲的弓步收回,手中双手剑以左手为轴,右手发力,剑刃如同张开的剑花,捅刺变低扫,狠狠击打在黑炭武士小腿上,给黑炭打的一个趔趄。 趁他病要他命! 罗夏右手用力回拽,左臂弯曲,低扫的双手剑被罗夏拉到头部右侧,形成右牛角式中位持剑,再一次蓄力前刺。 黑炭武士受此一击,小腿处断裂般的疼痛,之前呲牙乐的大脸也带上了痛苦面具。 受伤的小腿无法支撑身体,让黑炭武士的身体不可控制的向前倾, 在旁人看来仿佛黑炭武士主动撞上了罗夏的剑尖。 罗夏没有丝毫手软,双手剑狠狠捅在黑炭武士锁骨处。在竞技甲的保护下,黑炭武士没被击倒,而是痛苦的捂住受击处,看着对方还在挣扎,罗夏用双手剑劈出一记袈裟斩,无锋剑刃又一次砍在黑炭武士肩膀处,将他砍倒在地! 三杀! 罗夏信心暴涨,回头看向盾阵,心凉半截。 盾阵第一排已全军覆没,第二排因体力稍好还在苦苦支撑,被精锐步兵围着暴打。 双手剑士以一换二,仅剩的两人体力消耗极大,以防御为主,很难做出高效的劈砍动作。 罗夏率先支援双手剑士,趁对方平民持剑攻击的空档,一记高位顶式劈斩,瞬间击晕一人。 四杀! 剩下的平民战士被三人包围,罗夏觑准时机,一剑破盾,两剑带走。 五杀! 见面前敌人均被击败,剩下的两名双手剑士拄着长剑,累的大口喘息。 “还剩7个!跟我上,砍死他们!” 罗夏大声呼和,增强队友们的信心,并试图动摇敌人的意志。 罗夏连斩5人,又升一级,已经疲惫的身体又涌出了力量。 属性点加力量,力量属性来到非人的13点,为了打赢这场,这次的技能罗夏加到了跑动上。 跑动:大幅强化双腿,提高跑动,转向,跳跃,及瞬间爆发力,提高踝膝关节等部位抗击打能力。 两名累的不行的双手剑士努力跟随罗夏的步伐,向盾阵支援过去。 仅仅几分钟的战斗,平民盾战士又倒下两人,仅剩的四人已经无法结成盾阵,发现罗夏率人支援,奋起余勇进行突围冲锋,但是仿佛撞上礁石的浪花,在精锐步兵长武器围攻下被纷纷击倒,仅剩一人逃离。 这些精锐步兵非常老练,并没有浪费体力追赶,而是把目光投向对方唯一有反抗能力的罗夏三人。 “妈的,这下麻烦了!” 罗夏暗暗骂道。 对面还剩七名手持长兵的精锐步兵,尽管他们击溃盾阵,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明显对方还有战斗能力,看着自己身后连剑都要举不起来的两名双手剑士和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盾战士,这把怕是要1挑7了! 第30章 汝等皆土鸡瓦狗之辈 罗夏看着对面精锐步兵排成松散的战线推进而来,知道不能再等待了,自己必须主动寻找战机。 罗夏倒拖着长剑,缓步前行调整呼吸,紧跟着大步冲刺,腰部发力,以腰带手,双手剑由身后至身前,厚重的剑身撕破空气,竟被罗夏挥出呜咽之声,在非人的力量下,划出一道弧形银光。 领头精锐步兵没想到罗夏来的如此之快,以一敌七竟敢悍然出手,猝不及防下意识用斧柄招架罗夏的双手剑。 “咔嚓!” 一声脆响,硬木斧柄竟然被无锋的长剑生生斩断。 钝圆的剑刃丝毫没有减弱速度,横斩而来的双手剑重重击打在步兵的腰腹。 领头步兵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六杀! 其余步兵被罗夏的狂暴打法吓住了,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围攻。 “鼠辈!你们不来,我可就过去了!” 罗夏音到人到,持剑抢攻。 离罗夏最近两名精锐步兵手持长剑、大斧,剑斩斧劈,夹攻而来。 他们的动作在罗夏看来竟有些缓慢,双手剑与长剑硬拼一记,荡开斩击,随后一手持剑柄,一手持无锋剑身,招架住大斧的下劈。 学自黑炭武士的正蹬,罗夏一记窝心脚将持斧精锐步兵踢出三四米开外,倒地不起。 七杀! 紧接着用十字剑格勾起大斧,右臂抡圆将大斧投掷出去。 这种格斗双手斧根本不利于投掷,而且罗夏一点投掷技能都没点,斧子的重心飘忽不定,骇的其余四人未敢上前。 趁此机会罗夏追着长剑精锐步兵砍杀,一个上劈斩,尽管持剑步兵防御住了,但是罗夏强大的力量打的他空门大开,接一式变向下劈斩,长剑精锐步兵手肘遭到重创,长剑脱手,罗夏蓄力逆袈裟斩! 八杀! 对面就剩四名精锐步兵了,但他们的勇气和信心已经被打崩了,没人能在罗夏的剑里坚持过五招,他们看着罗夏前进的脚步,下意识竟然开始后退,在潜意识里他们认为罗夏更为强大,哪怕己方人数众多。 罗夏左手捡起精锐步兵的长剑护住自身,右手运用手半剑的持握方式,单手持双手剑,一攻一守,目光一瞬不瞬看着敌人。 罗夏此时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从淘汰赛到正赛,不停的挥剑,斩敌,身体和肌肉将之前系统灌入的武器知识和使用技巧重新解构,变成更加适合自己的进攻方式。 系统提示:你已领悟双持战斗技巧,在战斗中双持武器,将获得临时性属加成,力量+1,敏捷+1,魅力+1;临时技能加成,强击+1,铁骨+1。x 血液在体内沸腾,肌肉都在怒吼,罗夏不再抑制身体的战斗本能,双持武器咆哮着冲上去! 极致的力量带来极致的速度,在敌人的眼中,身着黄色罩衣和竞技甲的罗夏,仿佛是沙漠中的龙卷风,向着他们急速袭来。 4名精锐步兵被1人逼到绝路,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大声呼喊为自己鼓气,挥舞着武器向罗夏攻去。 双方兵刃相击,无可匹敌的力量从罗夏的剑身传导至精锐步兵手中的武器,再反馈到步兵们的身体上。 只一击,精锐步兵手中的武器就打着旋飞了出去,虎口崩裂。罗夏旋转的剑光犹如跳着一曲死亡华尔兹,收割着敌人。 刚要继续攻击,后面士兵的大剑已经砍来。 罗夏左右手剑交错而过,左手剑击偏敌人大剑的攻势,右手剑跟着抽剑斜上斩,无锋剑刃掠过敌人腹部和胸膛,精锐步兵犹如断线风筝般栽倒在地。 九杀! 罗夏势不可挡! 刚刚被击飞武器的步兵忍痛捡起长兵,怒吼着朝罗夏攻来。 罗夏欣赏他的勇气,不看好他的莽撞。左手剑轻撩格挡住攻击,右手剑顺势斩出,犹豫了一下,改斩为拍,将步兵击倒在地。 十杀! 罗夏疯狂屠戮! 剩余两名精锐步兵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一共上场16名队友,被对面这个怪物一人砍倒了大半,可以说平民战士不够强大。但7名精锐步兵包括自己的头领武士,几轮交战,被对方连斩6人,已经让剩下的这两名精锐步兵彻底放弃了与罗夏为敌的打算。 看着罗夏持剑走来,两名精锐步兵丢掉手里的武器,主动举手示意投降,这只是一场竞技比赛,不是生死搏杀,他们不想再跟这样的怪物交战了,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罗夏强大的实力震惊了场内外所有人,在16对16的这种群体竞技场,竟然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击败对方10人,迫降2人,这简直不可想象,打假赛的剧本都不敢这么编。 看台上提里穆萨酋长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鱼泡眼,脸色铁青,自己重金招募的步兵小队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败了?甚至还有两个不要脸的家伙直接投降!这他妈不是再打自己的脸么! 还有这个该死的小白脸,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胆敢破坏我的计划! 阿菲夫的脸色也极为精彩,自己赛前直夸精锐,结果被对方一人团灭,自己这下可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斜眼偷看自家大人面色铁青的盯着场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主看台上。 “这是谁的部下,竟然如此勇猛!” 西瓦酋长见猎心喜,刚开始就觉着这个拿双手剑埋伏,带头冲锋的小伙子有点意思。想不到的是这家伙既有头脑,又武力超群,拿着无锋双手剑也能斩倒对面一群人,这样的人才合该加入加米耶德堡的军队。 贵族少女沙塔也在主看台上,坐在在领主们的后面,在一群孔雀开屏般的贵族妇女中,她的穿着毫不起眼,跟她的父亲如出一辙。但天生丽质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让她居于其中,却如鹤立鸡群一般格格不入。 当沙塔看完第一场比赛过后就明白了,这场竞技大会就是一个秀,一个展示给自己和父亲精心举办的表演。哈纳瓦酋长借此展现财力,他的儿子提里穆萨酋长借此展现勇猛,精彩程度还不如自家城堡士兵们的对抗训练。 但是当第二场战斗,看到罗夏竟然混入其中,沙塔从漫不经心变成了目不转睛。 这家伙,这家伙不是昨天晚上和自己吃烤肉聊天的吟游诗人么?怎么混进竞技大会了?哈哈哈,这不得让人打成狗啊!沙塔喜滋滋的等着看罗夏热闹,一会罗夏就会被打的很惨,自己带人领他医治,然后顺势收他当手下。 没想到后续的发展竟然远远出乎沙塔的意料,昨晚被她轻松制服的罗夏,竟如此武力超群,以一敌七斩倒对面五人,长的还如此英俊,这样的人收为手下,一定非常有面子!沙塔暗中决定,自己一定要拿下罗夏,让他当自己的首席马穆鲁克! 而这些人中,哈纳瓦酋长是最早下手的那个,他招来自己的管家,用眼神示意场下的罗夏:“查清楚他的来历,给他钱,让他弃权。” 尽管罗夏破坏了他的计划,但大度的哈纳瓦酋长愿意给有能力的年轻人一个机会,接着跟管家说:“跟他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招募过来,现在的世界什么最重要?人才!!” 第31章 得加钱! 看台上的平民们疯狂叫好、肆意怒骂,一片混乱。 有看见平民战士们赢得胜利的欢呼者,有押错队伍导致输钱的谩骂者,一场对于贵族和权势的胜利对于他们来说,不比明天早上的黑面包更高贵,所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对于罗夏来说,现在的他只觉得欢喜,起码50第纳尔的报名费回来了,自己没有赔钱。 罗夏扶着受伤的同伴缓缓退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积蓄体力。这竞技场狗老板下一场肯定会安排两轮8对8骑兵打步兵的好戏。 自己这种没背景的家伙肯定分配到平民战士中,下一场面对8名骑兵,看着身边的队友,罗夏一点信心都没有。 骑兵打步兵,就像大人殴打小朋友,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敌人手中,骑兵每一次冲锋都是一道选择题,选错了非伤即死。 平民战士们疯狂吹捧着罗夏,期望罗夏能在下一场战斗中继续英勇奋战。 之前在淘汰赛上骂的越狠,现在舔的越厉害,有实力的人到哪里都会被尊敬,能在竞技场10连斩的罗夏在他们眼中就是财神爷。 跟着罗夏再赢得一轮胜利,就能多拿100第纳尔了,100第纳尔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他们出去当护卫、雇佣兵拼死拼活,一个月连50第纳尔都赚不到,这些钱足够他们在酒馆找陪酒女郎潇洒10次! 罗夏笑着应承着队友们的吹捧,对他们的奉承丝毫不放在心上,罗夏知道他们是因为利益而团结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不能给他们带来收益,立即就将他弃之如敝履,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 在喧闹声中,罗夏回到了休息区,把双手剑平放在膝盖上,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他需要思考,如果下一轮不能取胜的话,自己族人们的药钱要去哪里搞。 “你好,你是罗夏吧。” 略微带点斯瓦迪亚口音的问候从身边响起,罗夏抬眼望去,一位身穿象牙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身旁,白色的头巾下是一张严肃古板的面容,脸颊有些凹陷,显得有些刻薄,但他用一双棕色眸子看着你的时候,仿佛能直视你的心底,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 罗夏站起身,将双手剑背缚在身后,伸出右手说道。 “您好先生,我是罗夏,不知如何称呼您。” 对面中年男人眼睛里带着一丝探寻,可能是对罗夏做出礼节的不解和好奇,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并伸手握住了罗夏的手,罗夏随即摇晃了两下松开。 “手掌拔凉,这哥们八成肾虚。” 罗夏心中暗自琢磨,这家伙明显是个人物,搞不好就是主看台那帮贵族手下,或者是竞技场老板派来的。找自己干嘛呢?总不能是重金求子吧。 “你可以叫我诺伊尔。” 肾虚的中年男人说道。 “开门见山的说,你破坏了我主人的计划。” 罗夏心想,果然来了,竞技场老板的手下找上门了,那帮精锐步兵可能是人家请的托。 “诺伊尔先生,我有不得不胜利的理由,对此我深表歉意。” 罗夏微微欠身示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人家使下三路的手段了,但在规则范围内,打输了我认,打赢了也别赖我。 “罗夏,原本我以为你是一名骄傲暴躁的战士,没想到你是个聪明人。” 肾虚的诺伊尔的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这就容易沟通了,下一场,我需要你弃权。” 罗夏毫不吃惊,对于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已有预料,当设计好的剧本出现黑马的时候,幕后的编剧必然会出场。 “我能得到什么呢?尊敬的诺伊尔先生。” 罗夏目光平静,语气波澜不惊。 诺伊尔眼神里透露出欣赏,这小伙子,就两个字,懂事! “说说你不得不胜利的理由吧,我的主人在这座城市还有一点能量,而且乐于助人。” 诺伊尔骄傲且自信的说。 “我需要钱,先生,需要550第纳尔。” 罗夏没敢狮子大张口,这些钱加上手里有的,正好够买药品。 他哪怕只进来大半天,也弄清了城镇的物价,这些钱足够一家三四口人舒舒服服的过上一整年。 “一个合理的金额。” 诺伊尔连价都没还,接着问道: “罗夏,你能满足一个老人的好奇心么?这笔钱你打算做什么?” 诺伊尔没忘记自己的主人还想招募眼前这位武力超群的年轻人,自己不介意在旁敲侧击一些别的信息出来。 “我的同伴生病了,我需要钱去买药。” 罗夏如实的说,对于这种有能量的人尽量不要去欺骗他们,自己一个外乡人,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自己的行踪,说假话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 “你的要求会被满足,善良的年轻人。” 诺伊尔欣赏的神色更浓郁了,一名有情有义的属下总好过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愿意来竞技场搏命替同伴买药的家伙,再坏能坏到哪去。 罗夏的配合让诺伊尔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新的想法。 作为一名优秀的管家,跟普通仆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能为主人查缺补漏,提出更好的建议和想法,而不是仅仅按照吩咐去做。 “罗夏,你如何看待战士的荣誉?” 诺伊尔有些期待的问着。 “战士的荣誉?” 罗夏有些费解,交易已经达成,赶紧给我钱,我该买药跑路了!我一个逃跑的奴隶跟你一个上流人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抱歉,诺伊尔先生,我既不是战士,也没有荣誉,我只是一个持剑逞凶的普通人罢了。” 罗夏赶紧把话头掐死,赶紧去找那几个精锐步兵聊吧,他们肯定要荣誉,我只想活着。 听到罗夏的回答,诺伊尔的眼睛更亮了,真主在上,这真是完美的回答!我要的就是你没有荣誉! “罗夏,请容许我改变这次交易,在下轮战斗中我希望你登场,然后干脆利落的输给一位贵族骑士。” “打假赛?” 罗夏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也能找到自己头上,自己上辈子最讨厌这种行为! “精练的词汇。” 诺伊尔称赞道。 “诺伊尔先生,这种事情怎么能找到我身上来??” 罗夏面色有些涨红,仿佛被侮辱一般。 诺伊尔急忙劝说道: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你要知道...” 罗夏低下头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不,先生您误会了,在众目睽睽下干脆利落的输给一位贵族骑士,这种事...” “得加钱!!!” 第32章 像没天赋的演员 在诺伊尔和罗夏亲切友好的沟通下,本次假赛的签约工作顺利完成,罗夏成功以700第纳尔的高价卖出了自己的剧本首秀,待本轮比赛后一次性交付。 实力非常重要,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沟通同样重要,这是共赢合作的基础。 本来需要打到第四轮才能拿到足够的钱,现在一场假赛下来,还能剩下200第纳尔,罗夏觉得自己简直太明智了。 公平,荣誉,胜利现在对罗夏来说都是奢侈品,搞到钱买到药,和自己的族人汇合,趁着起义没被发现,赶紧跑出帕吉口中的提里穆萨酋长,还有他爹哈纳瓦酋长的势力范围才是正事,还不知道这俩孙子现在在哪呢。 外面主持人又开始激情澎湃的讲话,这时候的罗夏已经不觉得吵闹,只想快点开始。 “那么下面有请英勇无畏的贵族骑士们!对战顽强战斗的平民勇士!” 听着外面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吼声,罗夏知道该自己登场了。 罗夏和平民战士走出临时休息区,观众们的欢呼声已然山崩海啸,贵族骑士们纵马巡游,打头骑士里面穿着竞技甲,外面套着亚麻制金黄带条纹的家族罩衣,连身下的马匹都被盖住了一半,头盔上还风骚的插着雉鸡的尾羽,或者可以俗气一点的说,插的是野鸡毛。 罗夏心里很是羡慕,投胎真是技术活啊,但他心里对这位骑士一点都不怨恨,根据沟通的情报看,这个就是金主! 当8位贵族骑士走秀完毕后,罗夏他们才低低调调的登场,背景板就该有背景板的样子。 “这不是上场那个连斩10人的双手剑士么?” “噢!真主在上!他可真英俊!” “还很强壮呢!” 贵族妇女们用扇子捂嘴轻笑,肆无忌惮的评价着场上的男人。女人色起来根本没男人什么事,跟上辈子女粉丝追小鲜肉一样,这个世界的贵族女人同样喜欢英俊威武的骑士,才华横溢的吟游诗人。 沙塔不屑的用白眼扫着周围的女人,看这帮骚货的样子,这是她沙塔大小姐内定的马穆鲁克,有你们什么事。 西瓦酋长也饶有趣味的看着罗夏,希望这个小伙子能自己带来一点新的惊喜,以步对骑才是真正考验一个战士的能力。 诺伊尔也回到了哈纳瓦酋长的身边,俯下身子,用手盖住嘴,轻声汇报情况。 哈纳瓦酋长边听边点头,嘴上的八字胡都随着笑容翘了起来。 “做的好诺伊尔,激动人心的开场必然要有相匹配的结局,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仆人。” 而此时高坐在萨兰德战马上的提里穆萨酋长也是志得意满,刚刚父亲的管家派人传信给自己,上场战斗中砍翻全场的双手剑士已被收买,将配合自己完成这场首秀。 上一场已经展示过指挥能力,这场将要展现自己的勇武。 提里穆萨不禁内心火热,沙塔父亲强大的军事实力,是自己必须取得的助力,加上自己家族强大的财力和资产,自己将成为萨兰德中西部地区,实力最强大的领主! 况且沙塔相貌如此动人,昨天见到沙塔的第一面,就被她骑在萨兰德红猎马上的风姿俘虏了,这样的女人,一定要让她臣服! 提里穆萨看着走上场的平民战士,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征服的第一步,就从你开始! 罗夏看着身后畏畏缩缩的平民战士,无奈的叹口气,本来自己走在最后面,被这7个家伙连祈求带推搡的,生生把自己放到了第一个,这是急着让自己扛第一波送死么? 也罢,早演完早走人。 罗夏阔步走上战场,高举双手剑,向着野鸡毛骑士发出挑衅和怒吼! (大兄弟,来呀,我认出你了。) 提里穆萨酋长高举长剑,拉起胯下战马,萨德兰战马人立而起,大声嘶鸣! (容我先摆个poss。) 罗夏暗骂,这个骚包玩意,你不来我可就过去了。 脚下急行,低位门式持剑抢攻而来。 提里穆萨酋长一挥手,制止了身后贵族骑士们的冲锋,这场可是我的单人秀,可别给我搅合了! 一拉缰绳,身下白色战马疾驰而去,头上的雉羽随着战马的奔腾上下起伏,身上金黄色的罩衣迎着风如雀尾般张开,右手持剑伸展开犹如羽翼,这相貌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 罗夏被对面野鸡毛骑士骇了一跳,卧槽,对面这骑士有两把刷子啊!就这动作,这姿态,跟大金雕成精似的,不用收买我都未必能打赢啊! 罗夏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沉肩坠肘,压低身形,抓住野鸡毛骑士冲锋的瞬间,身体猛然旋转躲开冲锋,仅仅使出二分力道,双手剑旋转击出! 呛! 一声脆响,剑刃相交,一把剑瞬间飞出! 野鸡毛骑士身形一歪,手中长剑已然被打落在地... 罗夏愕然。 真他妈的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没这水平装什么大瓣蒜啊? 我当你是个人物,你一回合就废了!? 剑都被打掉了,我拿什么演!? 我的700第纳尔啊! 罗夏真是后悔的要死,就应该剑刃碰一下自己就躺下,该死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反应速度,这下怎么演? 罗夏心思急转,手腕开始颤抖,仿佛有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右手的剑尖杵地,然后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大声咳嗽着。 斜眼看着野鸡毛骑士犹豫徘徊还不进攻,罗夏气的在心里大骂,傻逼!赶紧捡起武器过来干我啊,我在这表演岔气呢! 提里穆萨酋长内心也是大为愤怒,说好的配合呢,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屁,给我剑都干掉了! 正在场面逐渐走向尴尬之时,贵族骑士中有看明白事的,驱马赶来将手中的佩剑交给提里穆萨。 提里穆萨手中挽一个剑花,跟刚才的姿态一样,向还在咳嗽的罗夏冲锋而来。 好嘛,整半天你就会这一个姿势。罗夏心中腹诽。 这次不敢在反抗,在野鸡毛骑士奔驰而来的瞬间,罗夏尽力抬起手中的长剑,双方轻轻相击后,罗夏装作体力不支轰然倒下。 累了,毁灭吧,当演员可太难了... 第33章 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躺倒在地的罗夏被裁判员拖着下场,完成了自己在竞技场的历史使命。 场上的观众目瞪口呆,凭借罗夏上一场的惊艳表现,大家都觉着这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罗夏上场一剑就将野鸡毛骑士的长剑击飞,观众们都在等着看平民战士暴打贵族骑士的好戏。结果这就结束了?这跟一本无比精彩的小说突然烂尾有什么区别。 看台上骂的最狠的就是那帮押了重注的赌徒们。 第一轮庄家禁止投注。 第二轮16个平民对上了8精锐战士8平民,傻子都知道怎么投注,没想到罗夏以1砍10,竟然翻盘了。 第三轮一看有罗夏上场,介不是翻本的机会来了,纷纷重注平民队,结果罗夏上场2分钟就被人放翻了,这他妈不是假赛是什么,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主看台上的贵族们弹冠相庆,赞美着提里穆萨酋长的英武和绅士,提里穆萨酋长的踌躇不前也被贵族们盛赞为充满了古典的骑士主义精神。 西瓦酋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银杯,醇红的酒液挂在了杯壁上,一股来自葡萄酒的特有芬芳扩散开来,不愧是来自巴瑞耶的上等葡萄酒,真是金钱的力量啊,西瓦酋长举起酒杯示意哈纳瓦酋长。 “为真主干杯,为我们勇猛的提里穆萨酋长干杯。” 哈纳瓦酋长笑的更加开怀,举杯畅饮。 ...... 坐在后排的沙塔现在是满心的不愉快,该死的罗夏,你输给谁不好,非得输给那个恶心的提里穆萨,输的还那么惨,两下就被打趴下了,这个,这个该死臭家伙!在埋怨罗夏这种事上,沙塔贫瘠的骂人词汇也就能想到这几句。 他不会受伤了吧,会不会伤的很重?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这个臭家伙可是我未来的奴隶骑士首领。 沙塔给自己找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假装要去盥洗室,偷偷的溜下了主看台。 这边的罗夏屁事没有,之前一副重伤要死的倒霉样子,一进休息室大门立刻活蹦乱跳,扒着木门往场外瞅去,嘴里还哼着小曲。 等看到场上推搡自己的那几个倒霉孩子,被贵族骑士们一顿教训,揍的哭爹喊娘,罗夏心情更是舒畅,在休息室期待着诺伊尔的酬金。 ...... 而此时准备过来兑现承诺的肾虚中年诺伊尔遇见了守在门口的贵族狗腿阿菲夫。 “尊敬的诺伊尔管家大人。” 狗腿子阿菲夫率先问好。 诺伊尔是哈纳瓦酋长的管家和得力助手,作为哈纳瓦酋长的钱袋子,帮助哈纳瓦酋长掌控着商铺、商队、数个奴隶矿场,尽管没有贵族身份,但在哈纳瓦酋长势力内部,很受尊敬。 诺伊尔看着眼前的阿费夫,目光有一丝嫌弃,但是他隐藏的很好,古板的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下午好,阿菲夫近侍。” 诺伊尔喜欢有能力之人,对于这种溜须拍马之辈,自己一向敬而远之,不过此人是提里穆萨酋长最亲近的侍从,须给三分薄面。 “诺伊尔大人是否要去进行赏赐?” 阿菲夫恭敬的问道。 作为竞技场常客,一些大人物的行踪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诺伊尔有些不快,但还是点头称是。 “非常凑巧呢,诺伊尔大人,我的主人提里穆萨酋长对此人非常欣赏,想要单独赏赐与他,请问能否为您代劳?” 阿菲夫恭敬的询问。x “阿菲夫近侍,此举不妥吧。” 诺伊尔此时眉头紧皱,熟悉的人就会知道,他此时已经非常不快,挖墙脚挖到自己头上了。 “确实不妥,若你我二人同去,会令此人自视甚高,所以不如有我代劳。” 阿菲夫假装没听懂诺伊尔的话,继续说道: “提里穆萨酋长对之前招募的精锐步兵非常不满,遇此人才,见猎心喜。还望管家大人行个方便,况且管家大人手下人才济济,不会因为一个平民,而跟提里穆萨酋长闹得不开心吧。” 阿菲夫微微鞠躬,貌似恭敬实则挑衅的说完这段话。 诺伊尔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阿菲夫这小人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搬出提里穆萨酋长这个未来乌兹根的主人压制自己,还处处点明自己管家的身份,一个罗夏,值得他们这么费尽心思么?还是说提里穆萨酋长真的对罗夏势在必得?得罪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亦或是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信息太少且并无急智的诺伊尔无法分辨对方的真实意图,尽管自己对主人绝对的忠诚,但哈纳瓦酋长年事已高,贸然得罪未来的小主人并非明智之举,也只能放弃了。 诺伊尔努力将愤怒压在心底,表情严肃淡漠的说: “既然提里穆萨酋长求贤若渴,我也就成人之美,不在过问了。罗夏武力超群且聪明懂事,可为得力爪牙,希望提里穆萨酋长能善待他。” 对于罗夏此人,诺伊尔真的很欣赏,哪怕不能直接招募,也希望他在提里穆萨酋长麾下更顺利一些,不惜为他抬高身价。 “这是700第纳尔的商行本票,就劳烦阿菲夫近侍代为传达了。” 诺伊尔将商票递给阿菲夫,没等对方回答,直接转身回了主看台。 看着压抑愤怒离去的诺伊尔,阿菲夫满意的笑起来,细长的茶色眸子,仿佛毒蛇般择人而噬。 ...... “你,就是罗夏吧。” 阿菲夫神情高傲的问道,他希望看到眼前这个英俊青年卑躬屈膝的样子,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是罗夏,请问您是?” 罗夏站直了身子,俯视着眼前这个穿着绿色长袍,一脸欠揍表情的眯眯眼。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诺伊尔托我把钱给你,拿去吧,这大概是你赚的最容易的一笔钱了。” 阿菲夫语气不屑的说着,把商票递了过去。 罗夏露出笑脸,原来是财神爷来了,那语气表情什么的都无所谓,上辈子甲方爸爸不也都是这个德行么?赚钱的事嘛,不磕碜。 “这是?” 罗夏接过手里的票据,有些疑惑不解。 “这是商行本票,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 看到罗夏这副模样,阿菲夫语气更加不屑了。 “随便去找个萨兰德商行都能兑换。” 罗夏看着手上票据上的数字,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大人,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说好的700第纳尔,怎么变成300了呢???” 第34章 肉食者鄙 “什么700?” 阿菲夫目光带着藐视,仿佛罗夏才是骗子。 “诺伊尔大人明明说好是700第纳尔,我才...” 没等罗夏说完,就被阿菲夫粗鲁的打断。 “就300,爱要不要!” “拿着钱快滚吧,土豹子!趁我没反悔之前!” 罗夏都被气笑了,合着上层人物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么?平民一点人权都没有? 也对,自己还是在逃奴隶,在这样一个世界,底层人民就是毫无人权,为大人物做事就是理所应当,随手给你些骨头就是天大的恩德,如果再带点肉,你就应该奉上一生的忠诚了。 罗夏接过商票,看着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这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了,像别人一样,对着眼前所谓大人物卑躬屈膝,祈求对方给自己一个效劳的机会,抱上贵族的大腿,忘记自己的朋友和伙伴。 看着罗夏低着头接过了商票,阿菲夫的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看着罗夏仿佛是看一条小狗,下面该是慷慨的贵族接受感谢了。 就是这样,好的猎犬只有打断骨头,掰断牙齿才能知道谁是主人,要成为爪牙,就得先去掉爪牙。 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而接下来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了,拒绝或者是臣服,不管如何,我都为你预留了下一场的位置。 阿菲夫茶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快意,这种将所有人玩弄在手中的感觉令他着迷。 就在阿菲夫等待感谢,沉迷快感的时候。 罗夏抬头了。 面带微笑的英俊面庞竟然是那么阳光,让阿菲夫临时决定,利用完这小子,保他一命。 瞬间,罗夏举起右手。 正义的铁拳呼啸而来,伴随着石破天惊的一声怒骂:彡彡訁凊 “我艹你妈!!!” 下一秒,阿菲夫的左脸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击,口中喷出的鲜血混着两颗牙齿,划出一片血雾,整个人旋转着被打飞出去。 “傻逼!你跟谁俩呢?!!” 罗夏出离的愤怒,贪了我的钱还在这跟我人五人六的,你是真没挨过揍啊!当我是本地人呢? 不就是钱么!大不了老子去劫富济贫,我一个造反的奴隶,连命都保不住,凭什么受你侮辱摆布? 罗夏一拳打出,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了,在休息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哀嚎的阿菲夫,平民们看出他俩发生了争执,但是谁都没想到罗夏的反抗会如此暴烈。 平民殴打贵族,从来都是重罪,甚至可以直接判处死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何苦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罗夏知道自己冲动了,可能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事已至此,不必多想。 罗夏向着门口的方向疾步走去,休息室内的两名管理人员下意识上前阻拦,罗夏从身后抽出背着的双手剑,平静的看着对方。 管理人员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自己犯什么傻敢拦此等凶人,人家在竞技场砍人比切菜还利索,贵族说揍就揍,指定有后台啊,自己瞎掺和啥! 急忙堆起笑容,脸上的褶子都聚成了一团,踹了同伴一脚,两人主动为罗夏推开了房门。 罗夏微微点头示意,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 躺在地上哀嚎的阿菲夫这时候疼的脑瓜子都炸了,感觉整个左脸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万万没想到这个猪狗一般的家伙不仅没有感谢,还敢殴打自己!那300第纳尔都不该给他,要让他落在我手里,我要折磨死他! 阿菲夫忍痛爬起来,找到自己的亲信,小眼睛里满是狠毒。 “很的他,阿鸡娃行驶!” 亲信根本没听明白阿菲夫说的是什么。 阿菲夫捂着肿胀的脸颊,有舌头舔着空荡荡的牙床,恨恨的写下命令:“跟着他,按计划行事。” 躲在窗边的沙塔目睹了全部事情的经过,从看到罗夏被收买时的气愤,到罗夏被侮辱的愤慨,再到罗夏奋起反抗后的担心,沙塔的心里仿佛坐起了过山车,短短的几分钟忽上忽下,加上在窗边的偷窥,紧张的感觉让她的双颊变的绯红。 看到罗夏推门而出,想了没想就跟了上去。 而罗夏此时正跟竞技场老板,那个长的像哈密瓜插牙签似的中年人讨要奖金。 “您好,我打过了第二轮,过来领取奖金。” 罗夏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刚刚动手的暴力样子。 竞技场老板还想为难几句,就看见休息区管理人员疯狂使着眼神,一顿比比划划,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应该跟这个小子有关系。 “你刚刚在里面?” 竞技场老板试探性问出半句。 “那与你无关先生,给我应得的钱,我不想再找麻烦了。” 罗夏语气平淡,但精明的竞技场老板能感受到平静山峦下面酝酿着火山。 “好的,这是你的奖金。” 竞技场老板忙不迭地掏出了口袋,数出了50个第纳尔推给罗夏。 罗夏低头示意表示感谢,脱下竞技甲,放下武器,拿起自己的行囊,发现并没有丢失物品后,从竞技场侧门离开。 竞技场老板发现罗夏离开后,一路小跑到休息室。 “怎么回事?你俩刚刚比划什么?” 两名竞技场管理人员你一句我一句,连比划带说的讲明白刚刚发生的事。 “你俩怎么不拦下他,打了个贵族就让他这么走了?” 看着管理人员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竞技场老板也知道,这种人要走如何能拦得住。 出了门的罗夏在心里暗中盘算,药钱还差145第纳尔,看来得找诺伊尔大人好好聊聊了,欠钱不还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 沙塔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直到侧门才追上罗夏。 “喂!吟游诗人!罗夏!” 沙塔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 直到第三声,罗夏仿佛才听见是在叫他。 回过头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沙塔,罗夏的表情带着些惊喜。 “你...” 沙塔刚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问的太多又不知道从哪问起,有些手足无措。 罗夏笑了笑,看了一会沙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 ...... 第35章 杰罗之交 路上的行人明显比之前稀疏了许多,对于平民来说,一场精彩且免费的竞技大会足够让他们谈论许久,也为他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从某种层面来讲,哈纳瓦酋长很善于治理城市,城镇环境干净,建设公共建筑,税率合理,只要努力工作都能填饱肚子,对于中世纪其他城镇的领民来说,哈纳瓦酋长是一位优秀的领主。可他的慷慨是建立在垄断的对外贸易和暴利的奴隶行业上,对于奴隶来说他就是残暴的奴隶主,所以人不可能只有一副面孔。 ———————— 罗夏沿路打听着萨德兰商行的位置,路人随手一指,一栋灰白相间的宏伟建筑映入眼帘,整栋建筑都是用大理石搭建而成,数根多利克石柱建在阶座之上,鲜黄色的旗帜上,一只隼展翅飞翔。 罗夏之前路过根本没想到这能是一家商行,以为是神庙或者是祭祀场所。 里面工作人员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好在没有店大欺客的情况,验过罗夏手中的商票的真伪后,服务人员从柜台后面拿出一袋第纳尔,示意罗夏清点。 罗夏突然有一种回到银行取钱的古怪感,点清第纳尔后罗夏又一次回到了药材店,找到了那个秃头医生杰姆斯。 “医生大人,这里是555第纳尔,您数一下。” 风尘仆仆的罗夏推门而入,咣当一声把行囊里所有第纳尔摆在桌子上 “麻烦您先给我配药,放在我的驮马上,剩下的钱我晚一点再给您送来。” 杰姆斯绕过药台,看着这包第纳尔,有些不敢确信的问: “年轻人,你去抢劫了?” 罗夏咧嘴笑了笑说: “我要是去抢劫了,后面不得跟着一堆卫兵么,放心吧来路合法。” 杰姆斯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罗夏掏出的贵族少女贴身匕首。 “你不会是去找贵族赚钱了吧?” 杰姆斯瞪大了眼睛问道。 罗夏点了点头。 杰姆斯看着罗夏疲惫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这钱,赚的挺累吧。” 罗夏叹口气说道: “怎么能说是挺累呢,那是相当累了!连干了十多个,您说累不累。” 杰姆斯眼睛都瞪圆了,连秃头都显得闪闪发亮。 “十多个?这半天的时间就十多个?” 杰姆斯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上下扫视着罗夏的身体,眼睛里带着羡慕。 “医生大人,您以为贵族的钱那么好挣啊?得拼命啊!” 罗夏一脸过来人的语气。 杰姆斯看着罗夏,仿佛看见了心中的偶像,人生的坐标。 “那剩下的钱,也准备继续从贵族那赚么?” 杰姆斯仿佛看见了全城领主老爷们,头顶全都闪着绿油油的光辉。 “是啊,我在这歇一歇就去。放心,钱肯定不会少您的。” 罗夏肯定的说。 诺伊尔那个肾虚的家伙还欠我400第纳尔,无论如何也得拿回来。 “放心放心,我对你肯定是放心的。” 杰姆斯一连声的答应,也不提让罗夏来当学徒的事了。 一路小跑进了药台,拿出一个小木头杯,又吃力的搬出了一个老坛子,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液体,咬咬牙,又多倒了一点出来,端着木杯放在了罗夏跟前。 “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方子,强身健体,恢复精力,应该能帮到你。” 罗夏看着杰姆斯有些肉痛的表情,看得出这东西很珍贵,委婉拒绝道: “感谢您,杰姆斯医生,我还年轻,这点战斗还难不倒我。” 罗夏一边说一边曲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展示了一下健美的身材。 “别逞强,你这钱挣的多难自己不知道么!你这年纪是不是还没结婚?” 看着罗夏点头,杰姆斯恨其不争的说: “这也就是看你这个小伙子人品好我才拿出来的,快喝了好好补补,以后啊,咱们得走正道,别啥钱都挣!” 罗夏看着杰姆斯苦口婆心的样子,点点头拿起了手中的小木杯。 青绿色的液体荡漾在杯中,闻起来有一种清新的草木香混杂着一丝腥臭,有点像拿风油精泡了二年猪大肠的味道。 罗夏咬咬牙,一饮而尽,一股辛辣顺着喉咙直通到胃,然后化作涓涓暖流,让罗夏整个身体都热乎起来。 “杰姆斯医生,您这个补药真的很厉害!” 罗夏有些惊喜,秃头医生的确有点门道,补品都这么有效果,给族人买药的品质更加可以保证了。 “呵呵,些许小道,不足挂齿。” 杰姆斯矜持的笑笑。 罗夏放下杯子感动的说道: “杰姆斯医生,感谢您的帮助,到时间了,我得走了。” 秃头的杰姆斯医生有些舍不得罗夏,将罗夏送到门口,拉着罗夏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金钱、快感都是虚假的。” “你把握不住,孩子!” “因为这里的水很深!” “你没有经验,你不懂!” “不要为了金钱迷失了自己。” “以后女贵族什么的,不要瞎上,因为你保证不了她的安全性,知道不?” 罗夏听着杰姆斯医生的劝说,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乌兹根,唯有这个一面之缘的秃头医生尽力在帮助自己。 罗夏红着眼眶点头答应着。 杰姆斯拍着罗夏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这年纪够当你叔叔了,以后有这些需要跟女贵族纠缠的事,跟叔说,让叔来,叔不怕水深,叔能把握住。” 尽管罗夏没听明白女贵族之类的,但是杰姆斯医生想要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决心,是听明白了。 “杰姆斯医生,做完这票我就走,不让您担心。” 正所谓:罗夏泪洒药材店,杰姆斯远眺送亲朋。 —————— 药材店道对面,两个路人窃窃私语。 “那小子进去了?” “进去了,我一直盯着了。” “咱俩就在这招工,不信他不上钩。” 罗夏刚刚推开门,就看到这俩傻子在那大声叫嚷着: “贵族宴会招工,工资日结,管一顿晚饭!!!” “就要10人,赶快报名!” 周围的平民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以往这种好工作根本碰不到,全都被贵族仆人们的亲朋好友瓜分了,工资高,结束就给钱,搞不好晚饭还能吃到贵族大人们剩下的残羹冷炙,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平民们纷纷努力推销着自己。 “大人大人,我特别能干活,我有的是劲儿。” “大人,我手脚麻利。” “我在餐厅干过,我洗盘子又快又好!” 罗夏看着这两个家伙装腔作势的选人,余光还不住的瞄自己,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隔着人群喊道: “两位大人,我是一位流浪的吟游诗人,不知道贵族宴会是否需要鲁特琴伴奏呢?” 两人一看罗夏上钩了,顿时喜上眉梢,急忙答应道: “需要需要!感谢真主保佑,我们非常需要吟游诗人的演奏。” “快到我身边来,噢兄弟,感谢你的到来,你的演奏一定会让整场宴会更加完美。” 看着系统地图上,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红点,罗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36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应聘成功的罗夏跟在这两人身后,和其余九名幸运的平民一同前往领主府邸。 “两位大人,您就这么信任我的演奏技巧,连试听一段都不用么?” 罗夏看着身前的大胡子和大脑袋两位贵族亲信,试探的问了一句。 大胡子亲信身形一僵,确实有点漏洞,当时就想着赶紧给罗夏忽悠来,做戏没做全套。 好在旁边的大脑袋反应快,赶忙接上话茬: “不用试听,我之前在酒馆看过你的表演,非常精彩。” 这家伙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点头,表情极为真诚。 罗夏眼珠一转,接口道: “两位大人,有件事我不得不提前说明,昨天醉鬼们在酒馆打架,摔坏了我的乐器,能否借在下145个第纳尔,买一把新琴,好为大人们演奏?” 罗夏知道这是陷阱,但迫于没钱支付剩余药费,也实在想不到别的赚钱法门,想着混进去搞点钱出来。 如果这两个家伙愿意借钱给自己,就可以直接付了药费骑马就跑,这摊子贵族们的烂事,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大胡子这人是真实诚,听罗夏说的有理有据,低头翻起了腰包。 捅了一下同伴大脑袋的胳膊说: “嘿,我兜里就33个第纳尔,你那有多少,咱俩给他凑凑。” 气的大脑袋直接给了他一脚,又转过头跟罗夏解释道: “放心,我家主人家里练习用的乐器应有尽有,一会领你过去挑一把,咱们得快点过去,别让大人们等急了。” 罗夏看行骗不成,只好跟着队伍继续走。 到了奢华气派的领主府邸大门,大脑袋向装备精良的萨兰德步兵侍卫出示了自己的身份铭牌。 几名萨兰德轻步兵走过来,将所有平民进行了搜身,将有威胁的物品缴下存放,等待离开府邸之时才能拿走。 唯独对罗夏搜身的时候,只是草草的将罗夏的单手剑和圆盾缴下,根本没有进行搜身,连之前沙塔送自己的匕首都好好揣在罗夏的怀里。 事若反常必有妖,从自己冲动打完贵族,到现在这一步步成功混进领主府,顺利的仿佛有人在幕后指挥,罗夏已非常警惕。 “你们9个,跟上我去仓库,一会好好听汤姆大叔吩咐,做错了事,一个第纳尔都不会给你们!” 大胡子领着9名平民在围墙处与罗夏分开。 “你跟我走,我领你去拿乐器。” 大脑袋对着罗夏说。 两人穿过林荫小路,路两旁植种着无花果树和椰枣树,细小水流从暗渠中缓缓流淌,大理石砖铺地,中间夹杂着用彩色瓷砖铺就的花纹图案,把花园都点缀的富丽堂皇。 两人走过花园,路过凉亭,又穿过一段稍微矮小的围墙,来到一栋精致的小屋前。 “进屋去取乐器吧,我在门口等你。” 大脑袋示意罗夏进屋,自己站在门口看守。 罗夏缓缓推开屋门,下脚的地方避开华丽的羊毛地毯,小心翼翼的不触碰任何其他物件,只是把琴架上把每一把琴都拎起来看看,挑了最重的一把鲁特琴拿在手上,走出屋子,示意大脑袋已经选好。 大脑袋对罗夏的识趣很满意,回身小心的关上了屋子,刚回头,瞬间眼前一黑! “咚!” 鲁特琴沉重的琴箱重重的砸在了大脑袋的脑袋上,他一声没吭,直接栽倒在地。 罗夏仔细看了看撞击部位,红肿带血,应该是没死。又拎起琴颈看了看琴箱,随手弹了个和弦听听曲调,琴箱受损跑音了。 罗夏可惜的摇了摇头,开门进屋把琴放在琴架上,拎了一把新琴出来,做戏就要做全套,自己现在就是受雇而来的吟游诗人。 下一步就是搞钱,把自己应得的第纳尔拿回来。 翻遍了这个小屋,一个第纳尔或珠宝首饰都没找到,看来这屋单纯就是个琴房,罗夏郁闷的挠挠头,唯一一个向导已经倒下了,只能自己探索了,于是把昏迷大脑袋拽进屋,悄悄的关好门,背着琴继续朝花园深处逛去。 —————— 领主府邸,宴会大厅 经过一个下午的激烈角逐,哈纳瓦酋长之子,乌兹根镇未来的继承人,英勇无畏的提里穆萨酋长获得了本次竞技大会的冠军,并在竞技场上,将竞技大会的荣誉献给美丽的沙塔小姐。 在父亲严厉目光的逼视,和全场贵族们的祝福声中,沙塔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礼物。 而此时在宴会大厅,沙塔已经烦的痛不欲生,插着鸡毛的提里穆萨酋长好像一只苍蝇,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叫,看着他自得意满的表情和不停张合的嘴巴,让沙塔感觉自己已经失聪了,嗡嗡的耳鸣声让她感觉一阵晕厥。 “抱歉尊贵的酋长大人以及各位绅士淑女,我的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去一下盥洗室,请容许我暂离片刻。” 沙塔捂着头直起身子,双手拉起裙摆微微下蹲,行了个淑女礼。 “噢,沙塔小姐,作为您的竞技场骑士,让我陪你去吧。” 提里穆萨酋长根本没看出沙塔的厌烦,甚至还以为沙塔是想找机会单独跟他待一会。 “提里穆萨酋长,您认为您的府邸不够安全么?” 沙塔压抑着烦躁,软中带硬的质问了一句。 “我家的府邸有300士兵护卫,当然足够安全,我担心您找不到盥洗室,毕竟这里有些大。” 提里穆萨酋长摊手解释道,并且觉得自己的语言非常幽默。 旁边的骑士、贵族们纷纷给面子笑了起来,这让提里穆萨酋长显得更为得意。 “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提里穆萨酋长大人。” 沙塔已经快被这个草包气疯了。 “好吧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提里穆萨酋长这时候也看出沙塔有些面色不虞,假装大度的说道: “但是要快点噢,不然我会思念成疾的。” 提里穆萨式的幽默让桌上的贵族绅士们继续给面子捧腹大笑。 沙塔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些人,她疾步冲出宴会大厅,站在门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 穿过幽静的花园,沙塔漫无目的逛着,望着满天的星斗,沙塔格外想念昨天。 同一片星空下,两个人吃着烤肉,畅谈着人生理想,互相贬低又互相欣赏,哪怕仅仅相处了一晚,却比之前一年都过的快乐。 沙塔又想到白天那个该死的家伙为了赚钱,故意输给提里穆萨,你缺钱就跟我说啊,我又不是没钱,只要你打赢提里穆萨,不用让我被他恶心,私房钱都给你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沙塔又有些气愤,折断了一小截树枝,把花园里的月桂树当做罗夏,抽的七零八落。 正当沙塔发泄情绪的时候,一颗脑袋从月桂树枝丫中探出,给沙塔吓的“啊”一声尖叫出来。 罗夏顶着树叶一脸郁闷的说道: “小妞,满院子这么多树,你为啥非得盯着我这棵抽,嗯?” 第37章 真相大白!冤家路窄! 看见是罗夏从树荫中钻出来,沙塔挂着眼泪的脸蛋,瞬间又笑了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你在这干嘛呢?” “你在这干嘛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又一同陷入了尴尬。 看着沙塔又开始羞红的小脸,罗夏只好的先开口: “别提了小妞,我属于时运不济被骗了!” “你比沙漠狐狸都精明,谁能骗你?” 沙塔满脸不信。 “有个肾虚的家伙,骗我打白工,工钱没给我。” 罗夏郁闷道。 沙塔转着俏生生的大眼睛说道: “我看见你在休息室打人了,让你在竞技大会弄虚作假,没捞到工钱吧,哼!活该!” 这给罗夏气的: “我假?那是他们假!我要不打假赛,就得被8个贵族骑士骑马追着我砍!” 沙塔也觉着确实理亏,但是蛮不讲理是女孩子的专属技能。 “我不管,反正因为你我才无处可去的!” 罗夏疑惑的问道: “无处可去?你一个贵族家的小姐,不好好在里面参加宴会,一个人跑出来干嘛?” 沙塔可算找到机会大倒苦水了: “你故意输的那个骑士,得到竞技大会的冠军了,像苍蝇一样在我身边烦我一晚上了,我实在是忍不住才跑出来。” “罗夏,你当时把他打倒就好了,也不用让我忍受这种折磨了。” 罗夏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来见你未婚夫的么?你未婚夫这么大度,看你被人骚扰还不帮你干他?” 沙塔欲哭无泪: “他就是我未婚夫...” 罗夏恍然大悟,合着自己找一圈,你这小妞也算自己半拉债主。 “小妞,你未婚夫欠我400第纳尔,这债是不是得清一清啊。” 罗夏面露坏笑,摇摇晃晃装作上门讨债的恶人。 沙塔俏生生的白了罗夏一眼,湖蓝色的大眼睛连翻白眼都那么好看。 “我身上一个第纳尔都没有,要不然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沙塔言语带着魅惑,牛奶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显得有些银白,映着绯红的脸颊,让罗夏禁不住猛咽口水。 这他妈的谁能顶得住啊! 月光下的疯狂:恶汉上门讨债,萨兰德贵族小姐无奈.avi重制现场版。 这可不兴写啊,罗夏紧忙稳住心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小妞,你可别闹了,你都是有未婚夫的姑娘了。好好当你的贵族小姐吧,我得撤了,赶紧找到欠我钱的那个家伙。” 罗夏作势要走。 沙塔红着脸一把挽住了罗夏的胳膊。 不知怎么,沙塔发现自己一看见罗夏,说话做事就完全不过脑子了,就想多跟他待一会。 见罗夏要走,沙塔在这个时候脑子才转的飞快,急忙说道: “我认识那个家伙,他叫阿菲夫。” “阿菲夫,你说的是我在休息室揍的那个家伙?” 罗夏的手肘被沙塔搂在怀里,一片软香花腻,还得保持头脑清醒,妈的贝斯图尔,不是为了救你老子早就投降了! 罗夏咬着牙,用莫大的毅力才把手从沙塔怀里抽出来,认真的问道: “阿菲夫,他应该就是跑腿的,最开始找到我的是一个叫诺伊尔的中年人。” 沙塔见罗夏把手抽出来,嘴唇撅的老高,一脸的不开心,闭着嘴一言不发。 罗夏无奈,又原路把手伸了回去,深切的体会到沙塔身材是真他妈好! 沙塔这才开心起来,接着说: “诺伊尔先生是哈纳瓦酋长的管家。” “谁?哪个酋长?” 罗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纳瓦酋长啊,乌兹根镇的领主。” 沙塔清澈的眼睛望着罗夏,空灵的声音在罗夏听来犹如黄钟大吕,震人发聩。 收买自己的中年人,竟然是奴隶矿场背后的主人,哈纳瓦酋长的管家!那竞技场上自己故意输的骑士不会是! 罗夏心头巨震,急忙追问: “那你的未婚夫是?” “哈纳瓦酋长的儿子,提里穆萨酋长。” “那你的父亲是?” “加米耶德堡的领主西瓦酋长。” “你的全名叫什么?” 罗夏激动愤怒的样子让沙塔有些不解,但沙塔还是乖乖还是回道: “我的全名叫沙塔·西瓦,要好好记住噢!” 罗夏彻底绝望了。 贼老天!你他妈玩我! —————— 罗夏步履匆匆,毫不理会身后沙塔的哭喊。 今天举办贵族宴会,沙塔脚下穿的是奶白色小羊皮制作的鞋子,后面用胡桃木加了一点高跟,走起路来身姿绰约,异常美丽,但无法奔跑,根本追不上大步流星的罗夏,沙塔急的在后面边哭边喊。 “啊!” 沙塔一声痛呼,胡桃木高跟刮上了大理石的缝隙,整个人摔倒在石板上。 罗夏狠狠心想继续走,但身后传来嘤嘤的哭声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冷着脸的罗夏回到沙塔身边,双臂用力把沙塔扶了起来。 但沙塔的脚踝已经崴伤,无法起身,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嘤嘤痛哭。 罗夏手握沙塔圆润的脚踝,发现已经红肿起来,抽出随身的布条,在路旁的暗渠中浸湿,叠好为沙塔冷敷。 握着沙塔珠圆玉润的脚趾,不让她乱动,罗夏压下心猿意马对沙塔说: “我和哈纳瓦、提里穆萨有着血海深仇!我差一点就死在他们手里,如果当初知道那个插着鸡毛的骑士就是提里穆萨,我当场就会杀死他!” 沙塔声音里带着哽咽: “那你去杀啊!你杀了他我也就解脱了!我也不用嫁给那个变态草包!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们的家族即将联姻,你未来将成为这个庄园的女主人,你不去告发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们不应该有更多的联系,沙塔,这对你不好,而我随时可能会丢了小命。” 罗夏冷静的劝说着。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说的,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你要去联姻,我要去找钱,买药,救我的族人。” “罗夏,你跟我走!我去找父亲要钱,救你的族人,你留下当我的马穆鲁克骑士,我的父亲有五千士兵,我去说服他,让他帮你报仇!” 沙塔疼的满脸苍白,还在努力为罗夏规划。 罗夏看着这个傻乎乎的贵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温情: “别傻了沙塔,你的父亲不可能放弃如此大的利益,选择一个...” 说着罗夏拉开皮甲,指着胸膛上的伤疤。 “选择一个逃跑的奴隶。” “奴隶?!” 沙塔有些震惊。 “没想到吧。” 罗夏有些悲哀。 “切,昨晚吃烤肉的时候就猜到了,问我那么多关于奴隶的问题。” 沙塔有些得意的说。 “你都猜到了我的身份,还找我干嘛?” 罗夏不理解沙塔的做法。 “我喜欢你罗夏!与你的出身无关,你的英俊、才华、强大、有趣深深吸引着我,我知道这么做不道德,但我真的忍不住。” 沙塔突如其来的表白震住了罗夏,贵族小妞都这么顶的么,这么干脆果断。 正当气氛暧昧起来的时候,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提里穆萨大人,侍从们刚刚看到沙塔小姐跑到这边来了,还哭的很伤心呢。” 这个牙齿漏风也掩盖不住贱兮兮的声音,罗夏在大脑中回忆起来,是阿菲夫这个狗腿子! “噢,可怜的沙塔小姐,她一定是迷路了,让她的骑士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吧。” 这个油腔滑调,对沙塔穷追不舍的家伙,一定就是提里穆萨了,他妈的!冤家路窄啊! 第38章 无名之辈 “沙塔,如果我杀了你未婚夫,你会不会恨我?” 罗夏望着提里穆萨的来路,想着自己受过的屈辱,想着为自由死去的族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按道理我应该恨你,罗夏,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兴奋的发狂,你让我逃离了悲惨的命运。” 沙塔紧紧抓住罗夏的手说道: “不过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知道你武力超群,尽管哈纳瓦酋长热爱金钱远胜过刀剑,但在他的府邸周围,最少有二三百侍卫,你一个人是无法杀出重围的。” 罗夏认可沙塔的说法,自己全身上下就一把匕首,一把鲁特琴,杀了提里穆萨,自己也跑不出去。 “那我们只有逃跑了沙塔。” 罗夏和沙塔俩人互相对视一眼,罗夏觉得这个情形有点好笑,仿佛是一对奸夫淫妇被人家老公堵在了床上。 罗夏一手搂着沙塔的肩膀,一手抄起沙塔的腿弯,双臂用力将沙塔抱了起来,转身就跑,沙塔也配合的伸出双手搂着罗夏的脖颈,一脸甜蜜。 提里穆萨听到前方的脚步声,顿时兴奋的像发了情的野狗,一边喊着沙塔小姐,一边快步追了过去。身旁的阿菲夫紧紧跟随,回头望向宴会大厅的方向目露凶光。 此时领主大厅内,一片欢声笑语。 贵族酋长们正推杯换盏,谈论着今天竞技大会的精彩之处,夸耀着自己领地的富庶和繁华,大杯大杯的葡萄酒被灌入口中,彰显自己的勇武和豪爽。 贵族妇女们适当的惊呼和崇拜的眼神是贵族们吹牛逼最好的添加剂。 川流不息的仆人将流水一样的美食摆上餐桌,当八个仆人推着车子,将一整头的炭烤骆驼摆上餐桌当做主菜的时候,贵族们也被哈纳瓦酋长的奢侈菜品所震惊。 哈纳瓦酋长笑眯眯示意仆人上前切割,示意着身边的贵族领主们: “快尝尝这道来自宫廷的美味,我有幸在沙瑞兹品尝过一次,花高价将厨师请回,并做了一些改良。” 仆人们手持二尺多长的餐刀,将烤骆驼肉逐渐分割,加上葡萄、哈密瓜等配菜放在领主们的餐盘中。 当烤骆驼肋排被分开的时候,贵族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烤骆驼中间还藏着一只烤羊,烤羊肚子里还藏着一只烤鸡,烤鸡里面还有一只烤鸽子。 贵族酋长们无不被如此创意且奢华的菜肴所吸引,鼓吹着哈纳瓦酋长的富有慷慨。 哈纳瓦酋长站起身指着餐盘中的烤鸽子说道: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哈纳瓦家族最忠心的朋友和伙伴,我们同食一块肉,同饮一杯酒。而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时刻,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加米耶德堡的领主,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伟大统帅,西瓦酋长,将......!” “噌!” 久经沙场的西瓦酋长突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而今天宴会上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那么这个声音来自... 哈纳瓦酋长正在慷慨激昂的演讲,演奏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吟游诗人们从随身乐器中抽出刀剑,摘下假发,露出库吉特人的发饰,呼号着杀向哈纳瓦酋长。 贵族妇女们尖叫着吓的四散奔逃,大腹便便的领主酋长们钻进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唯有贵族骑士手拿椅子餐具和库吉特杀手们搏斗,但如螳臂当车一般,被斩杀在餐桌旁,鲜血染红了巨大的骆驼骨架。 哈纳瓦酋长脸色大变,这种毫不讲道理的暗杀,将他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技巧撕的粉碎,他高声急呼: “有杀手!快去找侍卫!” 仆人们四散奔逃,之前分割烤骆驼的仆人们拿起手中的餐刀向着哈纳瓦酋长快步跑来,哈纳瓦酋长脸色刚露出喜色,以为忠心的仆人要来保护他,就发现仆人的脸上面露疯狂,手中的餐刀高高举起向他重重一劈! “咔嚓!” 罗夏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树枝。 抱着身高一米七零,体重一百出头的沙塔,罗夏怎么也跑不过已经精虫上脑的提里穆萨,只好躲在花园的树林里,好在萨德兰园林多流水,多林荫的建筑风格给了罗夏和沙塔一丝喘息的余地。 长时间的公主抱,从软玉温香已经变成了小小的负担,一直抱着沙塔,罗夏的脚已经有些发麻,稍微挪动了一下步伐,就踩到了那根倒霉的树枝! 提里穆萨听到声音立即走过来,双眼冒着淫光: “沙塔小乖乖,不要跟哥哥玩捉迷藏了,我知道你在这等我呢,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情调,真是让人迷恋的尤物...” 提里穆萨跳下小路拨开树丛,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整片空气突然安静,明明是两个人的约会,却变成了三个人的电影。 罗夏急中生智,狠狠的捏了沙塔大腿一把,还在意乱情迷中的沙塔立即疼的叫出声来,给沙塔使了个眼色。罗夏唰的从怀里掏出了之前沙塔送给自己的匕首,放在了沙塔的胸脯上,厉声说道: “你在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提里穆萨的脸犹如川剧变脸,脸上从愤怒立马变成了诧异。 原以为是情趣约会,变成了捉奸成双,又转为匪徒挟持,大喜大悲来的太快了。 提里穆萨看着挟持自己未婚妻的人,剑眉星目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又看了两眼,发觉有些眼熟,这人不是管家收买的那个竞技场平民么?他不应该是自己手下的狗腿子么?自己下面的狗竟然敢威胁自己? 提里穆萨身后的狗腿子阿菲夫看到这两人混在一起也有些惊讶,自己不是让大脑袋领着罗夏去宴会大厅么,怎么挟持住西瓦酋长家的小姐了。 “你就是提里穆萨吧。” 罗夏说着话,挟持着沙塔走出了树丛。这小妞脚崴了吃不住力,罗夏左手臂托着沙塔的细腰,右手环着她的肩膀,匕首虚搭在胸脯上。这动作暧昧非常,看的提里穆萨心头火起。 “我就是提里穆萨酋长,放了你手里的女孩,我保证你今晚不死,小子!” 提里穆萨酋长恶狠狠的说,心里既生气又欣喜,生气于罗夏威胁自己,欣喜于又英雄救美的机会,自己今晚就能拿下沙塔。 罗夏真觉着提里穆萨酋长脑子不怎么好使,劝降都劝不到点子上,都这步了我还能怕死。 张口说道: “拜你手下所赐,竞技场之前承诺的700第纳尔,只给了我300第纳尔,我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只想讨回我应得的钱,你可以问问您身后的随从,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提里穆萨听着罗夏的辩白,才明白这小子是来讨薪的。 让自己装那么成功一个逼,700第纳尔不贵,但你他妈不过是一个平民狗腿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给你你就得要,我不给你不能抢! 提里穆萨酋长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了狗腿子阿菲夫。 阿菲夫也有些郁闷,自己并不缺那点钱,不过是想激怒罗夏,主动引诱他来领主大厅讨债,把刺杀的黑锅背在罗夏身上,顺便离间一下哈纳瓦酋长和管家诺伊尔之间的信任。 愤怒的提里穆萨酋长看着狗腿子嗫嚅的没有出声,回手一个嘴巴子,扇在了阿菲夫的右脸上,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商票甩在地上,用手指着罗夏语气冰冷: “这是1000第纳尔,把人给我放了!拿上钱,滚!” 第39章 混乱之始 “咔嚓!” 餐刀在哈纳瓦酋长绝望的目光中劈中了一个餐盘。 西瓦酋长手持餐盘一跃而起,挡住了这次劈砍,哈纳瓦酋长死里逃生,顾不得旁人,自己连滚带爬向着宴会厅的后门跑去。 西瓦酋长认为,不管因何事,贵族不应死于卑劣的谋杀。 他双手正握着断成两半的餐盘,像持了两把匕首,对上了一群拿着餐刀的仆人。 仆人挥舞着餐刀,围攻西瓦酋长,两把餐刀当头砍来,西瓦酋长用餐盘接连挡下,迅速近身,手中的餐盘被胡乱挥舞的餐刀砍碎,西瓦酋长用手掌握住尖锐一端,挥手猛刺。 仆人们口中大声骂着脏话,给自己增加着勇气,手中的餐刀接连划出,在西瓦酋长身上留下数道伤口,好在餐刀只有刀刃没有刀尖,不然一次捅刺就足以要了这位沙场老将的性命。 西瓦酋长扛着刀锋,硬生生将餐盘碎片插入仆人的喉咙,捡起餐刀将旁边的两个家伙砍伤,仆人们都没有受过战斗训练,被西瓦酋长一个人的反击打的抱头鼠窜。 库吉特杀手们解决完敢于反抗的贵族骑士,两人持剑向着西瓦酋长逼了过来,其余人追着哈纳瓦酋长而去。 西瓦酋长将手中的餐刀投掷而出,两名杀手急忙躲闪,西瓦酋长趁机向大厅外跑去,赤手空拳对付几个持刀仆人还行,身上带伤,空手跟杀手们战斗,自己必死无疑。 围墙外面士兵们还在巡逻,根本不清楚领主府邸里发生了什么事,本该发出警报的铜钟四周倒下了一地侍卫尸首。 府邸内的士兵们发现领主宴会大厅发生了意外后,纷纷赶来支援,可在支援的途中,遭遇到自己同伴的阻击和背刺。 一队萨兰德轻步兵在队长的带领下率先支援过来,队长看着胳膊上缠着白色头巾的反叛士兵们怒喝道: “哈纳瓦酋长对你们不够优厚么?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 反叛士兵们一言不发,挥舞着弯刀长剑杀了过来。 “为了真主和荣耀!杀了他们!” 相同的种族和信仰,穿着同样装备的精锐士兵就这样疯狂的砍杀在一起,把彼此视为生死大敌,滚烫的鲜血洒满大理石台阶,淌入路边的暗渠,清澈的溪水染成一片猩红,这片美丽优雅的萨德兰府邸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 罗夏挟持着沙塔缓步上前,将商票踩在脚下,捡了起来。 “我还要两匹骏马,两把剑。” 提里穆萨听闻冷笑道: “臭小子,别得寸进尺,我怕你有命挣钱,没命花啊!” 看着罗夏没有丝毫退让,提里穆萨摆摆手让阿菲夫去准备,右手偷偷比了个斩首的手势,阿菲夫会意的点头离去,提里穆萨回过头恶狠狠的指着罗夏: “你有种,敢在乌兹根得罪我们哈纳瓦家族,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罗夏朝着四周望去,阿菲夫走了,侍卫也没赶过来,就他们三个人在这,听着提里穆萨还在那里大放厥词,罗夏邪魅一笑,拍了拍沙塔的肩膀,放开了怀里的佳人。 “啪!” “啊!” “啪!” “啊!!” 两个嘴巴子过后,提里穆萨捂着通红的脸颊,喉咙被匕首顶着,如小鸡仔一般被罗夏勒着脖子,也不骂人了也不敢乱动了。 “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您要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别杀我。” 作为哈纳瓦家族的继承人,提里穆萨酋长这辈子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吓的长袍里都潮乎乎的。 罗夏趴在提里穆萨的耳旁轻声说: “老弟我啊,连饭都吃不饱,还有一帮兄弟要养活,像您这样的贵人,跟我计较什么呢?” 提里穆萨赶忙称是: “对对对,是我管教不严,仆人贪了您的钱,我愿意赔偿,只要您能放过我,这事过去我肯定不追究,哈纳瓦家族永远是您的朋友!” 说完提里穆萨向着真主赌咒发誓。 “把你兜里的第纳尔都掏出来,双手放在让我能看见的地方,不然小心我手抖。” 罗夏遇到这样的肥羊,宰的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欠了自己族人那么多条命,现在不过是收点利息。 提里穆萨双手颤抖着从袍子里掏出一小沓商票,小心翼翼的交给罗夏,生怕罗夏手抖给自己喉咙划开。 “乖孩子。” 罗夏接过商票,看都没看就揣进怀里。 沙塔看着罗夏改为挟持提里穆萨,一脸不爽,刚刚抱自己抱的好好的,干嘛换人呢。 正此时,噼哩啪拉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传来,阴暗中只能看清有数人奔来,看不清人脸。 提里穆萨面露喜色,一定是阿菲夫回来了,而罗夏目光凝重,他的视力更好一些,能看见前面的男人正在被追杀! —————— 呼哧呼哧,西瓦酋长大口喘着粗气,口中泛起腥咸的味道,胸腔仿佛要爆掉一样,可身后的杀手越追越近。 自己确实已经年老,如果年轻的时候,赤手空拳也敢与之搏斗,而现在却像野狗一样,被追得落荒而逃,好在自己的女儿提前跑出了宴会厅,西瓦酋长一边逃跑,一边脑子还在乱想,大概这就是死亡前的预兆吧。 西瓦酋长看见前方有几个人影,不知道是敌是友,但左右都是死,万一是侍卫自己就能得救。 在生存面前,西瓦酋长压榨身体最后的力量,大步狂奔而来,但当他看清楚人脸的时候,心里的悔恨如潮水一般将他吞噬! 眼前的贵族少女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而自己竟将死亡的阴影带到了她的面前。 西瓦酋长顾不得胸腔撕裂一般的疼痛,大声呼喊: “快跑!沙塔!” 西瓦酋长用力停下来飞奔的脚步,张开双臂,回身为女儿阻挡杀手。 “父亲!” 此时沙塔也看清来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西瓦酋长,下一秒父亲的喊声传入耳中,转身张开的双臂和杀手劈下来的长剑残酷的映入了沙塔湖蓝色的眼睛。 “不!!!” 沙塔绝望的哭喊,脚下踉跄着向父亲奔去,如同那折翼的小鸟。 第40章 月夜杀戮 仿佛天上的闪电撕裂大地,鎏金的匕首鞘被罗夏毫不吝惜的投掷而出,没有技巧全是力量。 鎏金匕首鞘打着横直直拍上了左边杀手的脸,三颗排列的红宝石给杀手的脸上划出了惨烈的伤口。 跟匕首鞘一同飞出的还有罗夏,跑动技能赋予罗夏强大的腿部肌肉,好似一只捕食的猎豹,从西瓦酋长的手臂下猛然杀出,反握的匕首朝前挥去。 “锵!” 一声脆响,砍向西瓦酋长的长剑被格挡住了。 罗夏手臂发力,将剑刃弹开,站在了西瓦酋长身前。 沙塔本已绝望的眼睛霎时间焕发出生机,看着罗夏如天神下凡一般成功救下了自己的父亲,对罗夏满腔的爱意和感激化作眼泪,踉跄的冲上去抱着父亲放声大哭。 西瓦酋长也没想到在这种关头竟能保住性命,看着以一敌二的罗夏,还想上前帮忙,被罗夏一把拦住,看着浑身是血的西瓦酋长,罗夏说道: “大叔,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 大叔,这还真是一个新鲜的称呼,西瓦酋长暗暗想着,看着罗夏的面容,认出了这个在竞技场大杀四方的小伙子,点了点头扶着沙塔的手缓缓退后。 两名杀手手持细剑,剑尖对着罗夏,步步紧逼,他们的武器为了藏进乐器里,要比正常的单手剑细很多,有点像迅捷剑。 罗夏看出他们的武器应该以快速捅刺为主,依仗自己力大腿长的优势,正握匕首,持匕手在前,左手护住胸腹,朝右边的杀手抢先发动进攻。 右边库吉特杀手持剑直刺罗夏胸膛,刺击的攻击距离是最远的,且难以防御,可以尽量避开肋骨的阻拦,将剑尖插进敌人柔弱的心脏。 罗夏脚下如穿花,眼睛紧紧盯着敌人,通过杀手肩膀的动作预判了敌人的进攻路线,匕首斜下劈,打偏了这一击刺击。 紧接着以右脚为轴,侧身闪过左边杀手的捅刺,将左手抵在右手掌部,转身、扭腰、发力!如弹簧被压到极致后的弹开,整把匕首齐根没入敌人剑状软骨下缘,敌人口中发出哀嚎,身子瞬间软倒。 罗夏手腕用力,匕首竟没拔出来,这时脸部中招的杀手第二记捅刺已到,罗夏薅住中匕的敌人的衣袍,双臂用力将他挡在身前。 被匕鞘砸脸的杀手竟然毫不收手,手中细剑继续发力前刺,已经中招的可怜家伙又中一记,这回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罗夏用力一推手上的人肉盾牌,矮身捡起杀手的细剑,趁着敌人抽剑之时,一个跪步前刺,细剑没入敌人心脏。 杀手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罗夏如此大胆的使用舍身技,但自己心脏的绞痛告诉自己,已经输了,颤抖的手还没抓住剑刃,就已经跪倒在地。 罗夏没有虐杀敌人的习惯,给他俩一个痛快,把匕首和两把细剑捡回,用敌人的长袍擦拭干净,拿在手上,回到沙塔身边。 提里穆萨已经跑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罗夏也没去追赶,这个时候救治西瓦酋长更加重要。 看着沙塔还在抽泣,罗夏嫌弃的给她拎到一旁: “再哭一会你父亲的血都流光了,傻妞。” 罗夏扯开西瓦酋长身上的袍子,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尽管伤口都不算深,但受伤后的剧烈运动也让西瓦酋长的血液流失很多,已经接近昏迷,罗夏只好把袍子切割成布条,简单的包扎一下。 现在罗夏也是一头雾水,跟沙塔分析着: “你父亲在哈纳瓦这被一伙库吉特杀手追杀,要么是跟哈纳瓦谈崩了,要么是有第三方敌人入侵了,现在赶紧走,一会提里穆萨带人回来就更麻烦了。” 沙塔这时候完全没了主意,把罗夏当成了主心骨。 “你父亲的军队在哪,现在只有找到他们才能保证你俩的安全。” 罗夏费力扛起西瓦酋长,心中感叹道,这厮是真沉啊,起码得一百八十斤,还是他姑娘抱起来更舒服。 “我们的队伍住在城里的旅馆里,哈纳瓦府邸的正门有父亲留下的一队精锐骑兵。” 沙塔拉着罗夏的袖口,跟在罗夏身后一瘸一拐的说。 刚走出花园不远,一行三人就被提里穆萨酋长和他的狗腿子阿菲夫拦住了。 没有约定的马匹和剑,有的只是两队装备精良的萨兰德轻步兵。他们头戴白色沙漠头巾,身着游击皮甲,手持萨兰德单手剑和木质简易鸢形盾。 站在队伍前面的提里穆萨酋长得意的看着罗夏,指着罗夏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 “我说过,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你他妈说话跟放屁一样,你鼻子下面的窟窿眼就是拉屎用的!还他妈有脸在这逼逼?你的神都会为你的背信弃义蒙羞,傻逼!” 论骂人,罗夏是这帮贵族的祖宗。罗夏口齿伶俐,说话还带有节奏,骂人跟唱rap似的,一段地道的国骂给提里穆萨气的七窍生烟。 “沙塔,我来救你了,我以贵族的名义发誓!定会带你逃离这个卑贱平民挟持!” 骂不过罗夏,提里穆萨又转头找沙塔刷好感。 “傻逼!” 沙塔连眼白都没扫提里穆萨半眼,跟罗夏学的脏话说的倒是字正腔圆。 提里穆萨都要发疯了,今天一晚上受到的屈辱,比这辈子都多: “给我上!杀死这个贱民!把沙塔这个婊子给我抢过来!!” 萨德兰轻步兵们沉默不语,当看见阿菲夫暗中挥动的手势,才拿起刀剑,一拥而上。 而提里穆萨酋长根本没发现这小小的延迟,一脸快意的看着对面,他要看罗夏被乱刀砍死,他要在沙塔身上发泄今晚的怒火。 罗夏把西瓦酋长放下,让沙塔扶好,自己抽出两把细剑,迈步上前。 “孙贼,刚刚就该抹了你的脖子!” 罗夏盯着士兵身后的提里穆萨,眸子里闪耀着寒光比手中的细剑还要冰冷。 双持战斗技巧发动,临时加成生效。 属性:力量+1,敏捷+1,魅力+1。 技能:强击+1,铁骨+1。 月光下,罗夏如一匹孤傲的野狼,双剑就是他的獠牙,朝着士兵身后的着提里穆萨奔袭而去! 第41章 十步杀一人 为了能在府邸花园中通行马车,富有的哈纳瓦酋长将每一条林荫小路的大理石板材定为4英尺8.5英寸,担心两辆马车相对而行,于是又将道路扩宽一倍。 正是在林荫小路和暗渠的帮助下,罗夏没被围攻,一次只需面对三四名敌人的长剑,但身后就是沙塔和西瓦酋长,罗夏同样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这是一场毫无退路的血战。 罗夏左手剑展翼式架在身前,右手剑看守式剑尖向前紧贴侧腹,大腿猛然发力向前冲锋! 第一排萨兰德轻步兵意图以攻代守,三把长剑捅刺劈砍,上下齐攻而来。 罗夏闪过突刺,左手剑发力招架,将轻步兵手中的萨兰德单手剑高高荡起,敌人空门大开,罗夏右手剑如毒蛇吐信,猛然灌入轻步兵腹部,游击皮甲在锋利的剑刃和罗夏强大的力量下毫无阻碍,剑尖透腹而过,萨兰德轻步兵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眼露绝望。 罗夏猛然旋身,利用敌人身体重量和手臂发力,将串在剑上的敌人甩飞出去,顺势回身横斩,旁边的轻步兵喉咙出现一道血线,他扔下手中萨兰德单手剑想捂住自己的伤口,轻微触碰下,血液在血压作用下如同安装了水泵一般,散出满天血雾。 穿过血雾的罗夏没有丝毫犹豫,双剑齐发,又捅倒一人,双手一震甩净剑上的鲜血,继续冲锋! 提里穆萨原以为带领24名穿有甲胄和盾牌的职业士兵,就足以斩杀罗夏,但看着势如疯虎的罗夏一接手就杀了自己3名步兵,不由得大为恼怒: “杀了他,奖励5000第纳尔,升步兵队队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看罗夏勇武而退缩的萨兰德轻步兵们,在提里穆萨酋长的重赏下,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士兵们看出罗夏双剑的犀利,一个个不敢大意,持木质简易鸢形盾护住胸腹,萨德兰单手剑架在盾上,逼迫上来。 罗夏退后两步,发现身后就是沙塔父女,已经退无可退,顶着剑锋迎面而战。两把细剑划出两道银光,旋转着斩向萨兰德轻步兵,细剑被步兵的鸢形盾挡下,剑刃也深深卡入盾牌中,罗夏巨大的力量透过盾牌,也被叠了几排的步兵们顶住。 发现罗夏双剑吃瘪,步兵们大喜过望,盾牌保持防御姿态,单手剑朝着罗夏捅刺,势必要在罗夏身上开几个透明窟窿。 罗夏无法,双手放开细剑,矮身一记扫堂腿踢出。 这是在正规战场上很难看见的动作,一招打出,全身都是弱点,但在此时非常合适。 超过常人数倍的力量在罗夏腿上聚集,右腿如战斧一般横扫而出,瞬间扫倒三人。x 罗夏扑上去掏出匕首扎进敌人喉咙,顾不上拔出,捡起盾牌招架住后排敌人的劈砍,右手捡起死去敌人的单手剑,贴地斩出。 两名步兵反应够快及时收脚,剩下一个倒霉蛋被罗夏一剑斩断了小腿,抱腿哭嚎。 丧失了双持武器的属性加成,但罗夏又拿起了熟悉的剑盾,用剑身拍在盾牌上,罗夏发出怒吼,给对面步兵吓的往后一缩。 罗夏每踏前一步,步兵们就后退一步。 断腿步兵的哭嚎高亢而尖锐,骨折步兵的悲鸣低沉且厚重,跟三重唱似的,罗夏认为让他们承受如此痛苦,简直就是折磨,路过三个伤兵的时候顺手挥剑帮助他们解脱。 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自己真不愧是好人罗夏。 罗夏善意的行径激怒了士兵,萨兰德轻步兵的队长大声呼喊着鼓舞士气,带头持盾猛冲,罗夏看着敌人如浪花一般扑来,咧嘴一笑,你们放弃盾阵是最大的错误! 罗夏左手持盾,重心下压,如同蛮牛一样,毫不讲理的撞上萨兰德轻步兵队长。 “哐!” 一声重响,两个包皮木质鸢形盾重重的撞在一起,轻步兵队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口鲜血在半空中从口中喷出,横着砸向自己身后的队伍,顺势砸到了两名步兵,在巨大的力量撞击下这个家伙内脏已经破裂。 罗夏手中的盾牌已经报废,甩出鸢形盾逼退一人,招架住右侧劈来的剑刃,左脚一个侧踹,将左边步兵连人带盾踹下暗渠。 落脚的瞬间矮身入怀,右手剑斜上斩,在步兵腹部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看着萨兰德轻步兵捧着肠子的绝望神情,罗夏好心的一剑结束了他的生命。 罗夏拽开敌人的头巾擦净手上的血液,并将剑柄绑在手中,不然握剑的时候总有些打滑,拿起死去步兵的鸢形盾,一言不发继续冲锋。 罗夏持盾杀入人群中,如若无人之境。 盾击、怒斩、格挡、捅刺,每一次冲撞都会击飞一名对手,每一次进攻都能斩杀一个敌人,罗夏拿起剑盾的时候就像一辆不会停止的战车,身后全是残肢断臂。 无处躲闪的战斗让罗夏也开始负伤,每一个伤口都兑换成敌人的死亡,直到手中的单手剑在罗夏眼前崩断,罗夏用断剑将最后一名敢于进攻他的士兵生生斩死,抬头望向剩余的敌人,算上提里穆萨和阿菲夫,对方也不过十人了。 罗夏浑身浴血,身上的血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看着一身是血的罗夏,提里穆萨刚刚已经有些阴干的内袍又感到一阵温热,他感觉到罗夏的目光穿过包围他的士兵,直直印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沙漠中,被一只残忍的沙漠野狼盯上。 手心在冒汗,腿脚在发软,一股一股的热流从内袍中涌出,他好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直接跑掉,为什么就相信阿菲夫的鬼话,认为两队萨兰德轻步兵就能干掉他,这家伙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怪物! “上!都给我上啊!杀了他我给你们10000第纳尔!” 提里穆萨的叫喊已经破音,像是一只死到临头母鸡的悲鸣。 但不管是提里穆萨酋长,还是他们真正的主人阿菲夫,都已经指挥不了士气崩溃的萨兰德轻步兵了,他们恐惧主人,但他们更恐惧死亡,在他们眼里,站在这里的罗夏已经和死神没有什么区别,14名同伴在他们眼前被生生斩杀。 罗夏解开头巾,换了一把单手剑,一步两步三步,没有步兵再敢于挡在他的身前。 轻步兵们退后,互相对视,一个两个三个,萨兰德轻步兵全都扭头逃走,他们放弃了对主人的忠诚和战斗的勇气,他们成了溃兵。 随着步兵们溃退,提里穆萨和阿菲夫也想混入其中逃走。 “站住。” 罗夏开口叫住这两条大鱼。 “再走一步我手里的剑就不认人了,两位大人。” 提里穆萨和阿菲夫苦着脸停下了脚步。 现在最后悔的人不是提里穆萨,而是阿菲夫。自己背后的大人发动了这场暴乱和谋杀已经成功,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为什么非想去收服罗夏,被揍了就揍了,为什么非想报仇,落在这个杀坯手上。 “提里穆萨大人,您刚刚说愿意用10000第纳尔买我这条小命,现在您想用多少钱买自己的命呢?” 提里穆萨发现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立马跪在地上: “20000!不!30000!我愿意用30000第纳尔来换取我的小命,求您放了我,求求您!” 提里穆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还没活够,他是未来乌兹根的领主,他的家族还有大批的商队和奴隶矿场,还有无数的姑娘女仆等着他去玩,他不能像稻草一样无用的死在这里! “很让人满意的数字啊,提里穆萨酋长。” 罗夏缓步上前,看着眼前趴在地上求饶的贵族。 “但再多的第纳尔。” 罗夏将单手剑高高举起。 “也买不回我族人的性命!” 一道银光落下。 疼痛、冰冷,这是提里穆萨酋长一生都未体验过的感觉,自己还在求饶,在花钱买命,这个剑尖怎么扎透自己了,他吃力的抬起头,看见罗夏蹲在他的身边,轻声的说: “这是来自奴隶矿场的问候,尊敬的提里穆萨酋长大人!” 第42章 千里不留行 “轮到你了,阿菲夫大人。” 罗夏把目光转向了狗腿子阿菲夫,或者现在可以叫他阴谋者阿菲夫·阿克拉姆。 “你竟敢屠戮贵族?” 阿菲夫不敢相信,只有国王有权宣判贵族死刑,但大多只是惩罚,最严重的的不过是驱逐,一旦判处贵族死刑,其他贵族会非常不满,从而动摇国王的统治的基石。 贵族们只能在公平的战场上击败敌方贵族,一旦对方投降不可继续攻击,并要提供对方符合贵族身份的待遇,从而获得大笔的赎金。 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一名平民公然屠戮了一名萨德兰酋长?这是牵连家人族人的死罪! “为什么不呢?阿菲夫大人,贵族也只有一个头颅,他又不比我高贵。” 来自后世的罗夏根本没有对贵族和王权的敬畏,杀死提里穆萨和杀死萨兰德轻步兵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两样,都是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提里穆萨给自己提供的经验和第纳尔更多。 “他叫提里穆萨·哈纳瓦啊!他身体内流淌着高贵的哈纳瓦家族的血液,他是乌兹根未来的主人!” 阿菲夫想努力的把贵族的尊贵灌入罗夏的脑袋里,因为他想活命,他自己也是贵族,而且因为罗夏这一剑,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这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里,二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阿菲夫想做第一件,而罗夏只想做第二件。罗夏不想再浪费时间跟阿菲夫讨论高贵与否的话题,他点头敷衍道: “好的他很高贵,现在他变成了一具高贵的尸体。如果你不想跟他作伴,拿出你的诚意来,相信我,我比你们贵族的信誉好的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作为聪明人阿菲夫立即开动脑筋: “我知道庄园的马厩和武器库,可以帮助您逃离这里,我还有一些商票,我只是提里穆萨酋长的随从,这是我能给出的全部。” 阿菲夫没有任何讨价还价,把自己能给出的全部说出去,他的生命完全取决于罗夏的想法,而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阿菲夫大人,现在带路去马厩,我就在你身后,不要耍花招,今晚我杀的人够多了。” 罗夏上前缴了阿菲夫的武器,一把精致的萨兰德细剑,又找回了沙塔送给自己的匕首,擦拭干净,拿着剑走回了沙塔和西瓦酋长身边。 看着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的罗夏,沙塔有些害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看着沙塔怯生生的湖蓝色眼睛,罗夏扶过去手掌尴尬的收回,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自嘲: “沙塔·西瓦小姐,很抱歉宰了你的未婚夫,我们可以继续出发了,如果您还信任我的话。” 沙塔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害怕,这和竞技场的战斗或者练习场的训练完全不同,竞技场击败即可,而现实战斗却是至死方休。 满地的鲜血、被豁开的胸腹、散落的器官和断臂交织在一起,散发着腥臭,让沙塔一阵阵的恶心和恐惧,罗夏犹如浴血的神魔一般让自己不敢亲近。 沙塔有些分不清昨夜那个幽默睿智、善解人意的英俊男人是罗夏,还是现在这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战场屠夫是罗夏。 罗夏看着低头不语的沙塔,也不再言语,扛起昏迷的西瓦酋长,催促阿菲夫带路。 沿着林荫路,走过两座喷泉和一座凉亭,周围的建筑才逐渐简陋起来,当建筑物从石制结构变成木质的时候,阿菲夫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说: “罗夏大人,这两栋房屋就是马厩和武器库。” 罗夏闻着空气中的马粪味,听着左边一长排木屋里传来马匹咴咴的叫声,知道阿菲夫没有撒谎。 “去,推开武器库的大门。” 罗夏持盾抽剑,跟在阿菲夫身后。 罗夏不敢放松警惕,在这座庄园里,不管是杀手还是士兵,都是敌人,万一这里有守卫士兵,阿菲夫顶在前面自己还有反应的时间。 阿菲夫走到门前,推了一下木门,发现没有推动,回过头尴尬的说: “大人,此地平常不上锁的,我也是第一次晚上来。” 听着阿菲夫的解释,罗夏并没有怪罪他,一个仆人能给自己领对地方就很不错了。 拉开阿菲夫,罗夏看着门上的锁孔有些讶异,尽管是最简单的凸块锁,也让罗夏对此地工匠的技巧表示佩服。 罗夏检查了一下门板和门框,心里有了计较。退后两步,一记重踹过去,门框发出吱呀的声响。罗夏第二脚踹过去,门板嵌出一道缝隙。罗夏第三脚踹过去,整个房门带着门框彻底被踹开。 “防君子不防小人。” 罗夏掰开了门板钻了进去。 屋外的阿菲夫心里非常懊恼,平日此地有一小队萨兰德骑手驻扎,本想引诱罗夏过来,自己好趁机逃走。 阿菲夫听到屋里有铠甲的穿戴声音,脚步开始向着马厩移动,速度由慢变快,有机会有机会!我只要骑上马就有机会逃走! “罗夏!阿菲夫要逃!” 一直沉默的沙塔发现了阿菲夫的企图,大声向罗夏示警。 阿菲夫心里暗骂,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向着马厩狂奔而去。 罗夏正在屋里套着萨兰德链甲衫,之前沙塔护卫杜尔骑士身上的装备就让罗夏眼馋的要死,这次遇到了无论如何也要薅点羊毛。 刚套上一半,就听见沙塔在外面喊话,罗夏弯下腰钻进链甲衫里,直起身子让链甲带着自身重量贴合住身体,拎起长剑跑出武器库,只见阿菲夫骑着一匹棕色的萨兰德骏马疾驰而出。 妈的,这孙子,说好的商票还没给我呢。 罗夏反省了自己的心软,当时就该给他腿上来一剑。 此时后悔已经于事无补,进屋将其余装备穿戴上,手持萨德兰精锐弯刀和包铁骑兵圆盾,头戴萨德兰骑兵头盔,脚穿精铁覆板靴,又顺走了桌子上的羊皮手套,没有练习过长杆兵器,放弃了骑枪,又多拿了一柄萨兰德战士剑。简单调整了一下,把武器放在顺手的位置上,罗夏走出了武器库,对着沙塔说道: “快走,那家伙跟苍蝇一样,一会该找过来了。” 沙塔嫣然一笑,心中的恐惧逐渐消退,想着罗夏救了自己的父亲,又一路保护自己到现在,自己刚刚的冷漠举动一定伤透了罗夏的心,心里非常后悔。 “他是苍蝇,那我们是什么啊。” 沙塔笑着说,想活跃一下气氛。 罗夏微笑一下没有搭话,径直走向马厩。 身后的沙塔有些黯然。 系统提示:你已经升级。最后一名敌人已经溃逃,你获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激活成就“以一当十”。效果: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战斗中当你的队伍处于人数劣势时,个人临时属性力量+1,魅力+1。 罗夏继续将属性加到力量上,技能点考虑了一下,加到了骑术上,2级的骑术,足以骑乘多数的战马,并增加骑乘状态下的平衡能力、战斗能力。 罗夏牵着三匹战马走出了马厩,将西瓦酋长小心的放上了马背。 “沙塔·西瓦小姐,请上马吧。” 沙塔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没说出什么,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 “上这匹!扶着点你爹!” 罗夏一脑门黑线,这特么小妞脑子有坑,我穿一身重甲,再加上你爹180斤的体重,啥战马能跑起来。 沙塔满脸羞的通红,尴尬的从马上下来,还被马镫挂了一下,差点栽下去,好在罗夏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沙塔小声道谢,抓着马鞍上了马,用自己的袍子垫在西瓦酋长身下,让父亲能舒服一点。 罗夏牵着另一匹马回到武器库,从屋里又搬出仅剩的三套链甲放在马背上,拿出绳索好好固定一番。x 真不怪罗夏眼皮子浅,二手链甲的价格,单套也要在2000第纳尔以上,像这种品质较好的没有3000第纳尔肯定拿不下来,根据乌兹根现在的物价,1第纳尔相当于上辈子40块钱的购买力,这一套链甲就值十二万,算上自己身上的,四套就四十八万,不打包拿走,罗夏总觉着心里不得劲,老罗家祖训:在外面不捡东西就算丢。 装备利索的罗夏带着沙塔和她的病号父亲沿着驰路快马加鞭,向庄园门口飞驰而去。即将跑到大门,罗夏发现两队萨德兰熟练轻步兵正在门口交接岗位,看着骑在马上的罗夏,萨德兰熟练轻步兵队长立即大声呵斥: “庄园内不得纵马!你是哪个单位的?!” 第43章 事了拂衣去 罗夏看着两大队萨德兰熟练轻步兵正巧堵在门口换岗,有心想纵马杀出去。但看着他们每人身后背着三把短标枪,立马从心了。 回头看着沙塔,小姑娘也是一脸恐慌,罗夏心思急转,张口大喊: “我是提里穆萨酋长的贴身侍卫,我的队长是阿菲夫大人,我奉命护送提里穆萨酋长的未婚妻和.....和他老丈人出城!” 罗夏真不知道在萨兰德管未婚妻的父亲应该如何称呼,只能胡诌一句,在熟练步兵队长面前将马匹勒停,语气慌乱的继(hu)续(shuo)汇(ba)报(dao): “领主府邸里面打成一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刺客,哈纳瓦酋长受伤了,我和提里穆萨酋长也走散了,我身后这位是沙塔·西瓦小姐,是主人的未婚妻,马背上的是西瓦酋长,受了重伤,我必须尽快带他们找到医生。” 身后的沙塔也配合的抹起了眼泪,哭的梨花带雨。 熟练步兵队长毫不怀疑罗夏说的话,眼前这位萨德兰骑手相貌英俊帅气,一看就是主子身边徒有其表,毫无战斗力的仪仗骑兵。身后的贵族小姐漂亮的跟圣女似的,自家少爷什么德行,全乌兹根人没有不知道的,未婚妻不好说,小情人肯定是没跑了。 刚刚自家弟兄们就说庄园里面好像有动静,还以为是贵族们喝大了,没想到是有敌人入侵了,这不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嘛! “侍卫大人,我们马上进去支援,是否需要派几名士兵协助您。” 步兵队长一听罗夏是提里穆萨酋长的贴身侍卫,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尽管自己是个队长,但是跟主子身边的近臣侍卫比起来,自己算个屁啊,这时候能攀点关系就行。 “感谢您的好意,但酋长大人及诸多贵族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危险中,急需得到您的援助,请您尽快赶往宴会大厅,拯救他们。” 罗夏义正言辞的嘱托让熟练轻步兵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油然而生,一脸激动的说道: “侍卫大人放心,我们必定捍卫萨兰德的荣耀,不让哈纳瓦家族蒙羞!步兵们,进军!” 40多名萨德兰熟练轻步兵立即整队,向罗夏和沙塔他们行礼后,朝着庄园内进军。 看着他们的装备和训练有素的步伐,罗夏不禁感叹: “真是精锐啊!” 身后的沙塔又俏生生的白了他一眼,真是没一句实话的吟游诗人,不愧妈妈告诉过自己,长的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 —————— 一行人骑着马迅速向乌兹根城区内部飞驰,罗夏也不知道别的医生在哪,直接回到了自己买药的药材店门口,咣咣砸门。 “谁啊?来了来了,别砸啦!” 穿着睡袍的秃头医生杰姆斯揉着眼睛,搬下了门板。 一开门,只见一位精锐的萨兰德骑兵牵着军马站在药店门口,杰姆斯大惊失色,难道自己卖假壮阳药的事暴露了?也不至于派骑兵抓我啊。 刚想求饶,只见骑兵把头盔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 “罗夏?” 杰姆斯神色稍缓。 “快让我们进去,外面说话不方便!” 罗夏一边说,一边将沙塔扶下马,扛着西瓦酋长进了药材店。 杰姆斯都傻了,这是哪来的贵族少女,竟如此美丽! 沙塔看着杰姆斯,觉得这个秃头中年人应该是罗夏的朋友,微微下蹲做了个贵族屈膝礼,跟着罗夏进了屋。 噢!真主在上!她向我行礼了! 杰姆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待遇,晕乎乎的关上门,看着罗夏三人,突然脑海中回忆起了他俩之前的对话。 找贵族赚钱了... 这钱赚的挺累... 得拼命干,连干十多个... 杰姆斯大脑当时有些短路,指着沙塔磕磕巴巴的问: “难道,难道她就是给你匕首的那位贵族少女?” 罗夏点点头,低头忙着解着西瓦酋长的袍子。 “她就这么跟你骑着马跑出来了?” 杰姆斯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然呢?还能安安稳稳坐马车么?” 罗夏头的没抬的反问道。 “那,那这位贵族老爷,是她丈夫?” 杰姆斯指着西瓦酋长。 “你什么眼神,那是他爹!” 这袍子算是撕不开了,罗夏掏出了匕首,把系扣的地方全都割开了。 “你跟女贵族私奔,还带着人家爹???” 杰姆斯是彻底不会了,玩的花的他见多了,玩的像罗夏这么花的还是第一次见。 沙塔在旁边听着脸都红透了,私奔什么的简直太难(ci)听(ji)啦!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我朋友,赶紧过来帮忙,她爹受伤了,流了很多血,我就简单包扎了一下。” 罗夏真不知道杰姆斯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可能就是因为满脑子都是黄色,所以头发才掉光光吧。 说到伤者,杰姆斯立即正色起来,赶忙洗了一下手,走到罗夏身边,看了看西瓦酋长身上的伤口。 “不错,包扎的挺专业,刀口不算深,无毒,有几处需要缝合一下加速愈合。嗯,面色苍白,手脚发凉,失血有些严重,需要补血,补充水分,静卧修养一个月。” 杰姆斯煞有介事的观察一番,给出了治疗方案和结论。 “连药品加缝合,诚惠100第纳尔。” 罗夏看都没看,甩出一包第纳尔。 “加上我那份药费的尾款,剩下的钱给我带一些治疗刀伤、风寒、痢疾这类的常用药,外皮写好治病种类。” “没问题,我先去里屋缝合了,完事再去准备你要的药剂。” 杰姆斯暧昧的向罗夏眨了眨眼,推着西瓦酋长进了里屋的治疗室。 罗夏费力的脱下链甲,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各有一处剑伤,动起来还是有点疼。 沙塔看没外人了,像受伤的小鸟一样,凑了上来。 “罗夏...” “怎么?” “对不起。” “嗯?” “我刚刚不该躲你,明明你是在帮我。” 看着沙塔低着头向自己道歉,罗夏的心也稍微软了一些。 “帮我缠伤口吧。” 罗夏将手里的干净的棉布递给沙塔,肩膀的伤口自己缠有些不便。 看着沙塔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包扎伤口,罗夏目光带着温柔: “沙塔,你没有对不起我,今天晚上的一切对你而言可能都太过残酷了。你是一位尊贵优雅的贵族小姐,而我是一位靠刀剑吃饭的逃跑奴隶,我们机缘巧合下成了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 罗夏看着自己肩膀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接着说: “杀人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我之前就是如此生活,未来可能依旧如此。我们尽管是朋友,但我们不一样。” 沙塔的手稍微重了一下,勒的罗夏伤口渗出血来。 “对不起,罗夏!对不起!” 沙塔看着罗夏伤口的血,伤心的哭了起来,可能沙塔自己内心也有些明白,他们俩个人之间真的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眼泪滴在伤口上,痧的罗夏眉头紧皱。 罗夏抽出缴获的那把萨兰德细剑,递给沙塔。 “骑上马,去找你父亲的军队,让他们过来保护你和西瓦酋长尽快回到自己的领地,这儿不安全。” 沙塔接过罗夏手中的细剑,顺势拉住罗夏的胳膊,湖蓝色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罗夏,洁白的脸蛋如都库巴湖里的珍珠,纯洁无瑕又泛着红晕,她缓缓凑了上来,闭上了眼睛。 温润冰凉,香软甘甜,半晌后两人的嘴唇分开,中间还拉着透明的丝线。 沙塔红着脸,兴奋的如同回到森林的小鹿,蹦跳着出了药店的大门。 罗夏无奈的笑了笑,真丢人啊。 第44章 深藏身与名 “罗夏,罗夏。” “你在哪里,罗夏?我回来啦,你......” 沙塔开心的像一只蝴蝶,她在路上计划着,自己和罗夏可以先成为情人,罗夏当她的贴身马穆鲁克骑士。 而当自己成为一名女性萨兰德酋长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结婚。 当沙塔满心欢喜带着萨兰德骑手们回到了秃头杰姆斯的药材店时,罗夏已经离去,只是在他俩亲吻的椅子上留下了一封信。 “亲爱的沙塔·西瓦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 我仿佛看到了萨赫勒戈壁星空下的篝火 我们之间的距离 使我意志消沉 与你相见 是长生天和真主对我最好的安排 可时间太短 生命却太长 我曾动摇过意志,想与你厮守 因为对你的爱,所以我不敢自私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你的马穆鲁克—罗夏。” ...... 杜尔骑士发誓,这是他见过沙塔小姐哭的最伤心的一次,成串的眼泪如同珍珠,怎么也止不住,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压抑到无声的啜泣才最悲伤。 —————— “都去给我找!全都去找!庄园里没有就去城区!” 平日里笑眯眯的哈纳瓦酋长,此时在住所的会客厅内大发雷霆,精美的瓷器和装饰品碎片打落一地,受伤的右臂被棉麻布紧紧缠绕着,并用夹板固定在胸前。之前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发饰全都不见,披头散发犹如一只被咬了荔枝的狮子。 “我的儿子,提里穆萨酋长,不可能消失不见!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去针对我的儿子!” 哈纳瓦酋长气愤的在会客厅走来走去,又一脚踢翻了一幅名贵的库吉特唐卡。 “这帮可笑的小丑,该死的库吉特人!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伟大的哈纳瓦家族么?他们做梦!他们激怒了萨兰德最古老的贵族。” 哈纳瓦酋长坐在椅子上,拼命的压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复盘着自己的敌人和漏洞。 “我的商队、矿场触动了谁的利益,或是保守派要对王党施压,拿自己当警告,亦或是那帮好战的领主结成了同盟,准备和库吉特开战?” 哈纳瓦酋长对于这次阴谋或者政治风波预估严重不足,以至于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但是哈纳瓦酋长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家族是萨兰德苏丹王国中,最富裕的家族之一,金钱就等于力量,它可以变成刀剑、盟约、杀手、间谍,任何自己需要的东西。 “主人,找到一些关于提里穆萨酋长的线索。” 贴身侍卫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地汇报道。 “快说!” 这句话对哈纳瓦酋长来说,就是最强效的兴奋剂。 “把人带上来。” 贴身侍卫一摆手。 罗夏遇见的那位萨德兰熟练轻步兵队长在两名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领主府会客厅。 这位步兵队长兴奋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自己竟然见到了乌兹根领主,哈纳瓦大人,这下自己可要飞黄腾达啦! “把你看见听见的都说一遍。” 侍卫在后面吩咐道。 “是,大人。” 步兵队长稍微清了清嗓子。 “一个小时以前,我正带领麾下24名熟练步兵认真巡逻,到了该换岗的时候...” 后面的侍卫听不下去了,踹了他一脚,小声道: “赶紧说重点。” “好,好。” 步兵队长有些遗憾,继续说道: “一个挺好看的萨兰德骑手说他是提里穆萨酋长的贴身侍卫,奉命保护沙塔小姐和西瓦酋长,说是受了重伤,要去治疗,还告诉我快来支援。” 哈纳瓦酋长捏着胡子,心里安稳了许多,自己的儿子还有余力派骑手护送未婚妻,这也证明他身边应该不算危险,应该没有大问题。奖励了步兵队长100第纳尔打发出去。 “主人,提里穆萨酋长的近侍阿菲夫回来了,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当面汇报。” 贴身侍卫又一次进来禀报,哈纳瓦酋长开始紧张,难道儿子遇到危险了,让近侍突围出来求援了,这是哈纳瓦酋长想出的最坏打算。 “快让他上来!” 哈纳瓦酋长急忙吩咐道。 “主人!主人啊!” 阿菲夫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跑进屋,跪在地上嚎哭不止。彡彡訁凊 哈纳瓦酋长心急如焚,急忙问道: “提里穆萨我的儿子在哪?他是不是遇到危险让你出来求援了!” “提里穆萨酋长,我的小主人,他,他回归真主的怀抱了,呜呜呜呜...” 阿菲夫跪在地上用双手把眼睛捂住失声痛哭,略微将手指张开一条缝隙,偷眼看着哈纳瓦酋长的反应。 哈纳瓦酋长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棚顶,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哈纳瓦饱满的脸颊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凹陷,横生出许多皱纹,他哑着嗓子问道: “说说提里穆萨酋长,我的儿子,他是怎么死的。” 阿菲夫趴在地上没有起身,转动着眼珠,带着哭腔回答道: “我跟着小主人从宴会大厅出来,寻找沙塔小姐。结果在中庭的花园中发现了沙塔小姐,她竟然被人挟持了。挟持他的人名叫罗夏,就是在竞技场上被诺伊尔大人收买的那个家伙,因为对赏金不满劫持了沙塔小姐。” 阿菲夫抬眼偷看了一下哈纳瓦酋长,又接着说; “小主人给了罗夏1000第纳尔,让他拿钱走,没想到罗夏得寸进尺,又要马匹和武器。小主人就吩咐我去准备,并让我找侍卫制服罗夏。我带人回去的半路碰到了小主人,一起去解救沙塔小姐,在花园门口堵住他们,不知怎么西瓦酋长也被他挟持了。我们一群人也无法打败罗夏,反而被他杀了许多人,剩下的士兵溃逃了,我为了保护小主人两招就被打晕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小主人,小主人已经回归了,呜呜呜...” 阿菲夫装腔作势继续痛哭流涕。 “好了,你下去吧。” 上首的哈纳瓦酋长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掌不断握紧又张开,但脸上毫无表情: “传令诺伊尔过来,传令将所有领地、乡村、矿场修整的士兵全部调回。我的儿子死了,谁都别想好过!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 第45章 螳螂捕蝉 罗夏沿着来时的方向,配合系统内的地图,经过一夜的骑行,终于在黎明破晓之时,回到了绿洲营地。 真正的人困马乏,三匹马轮流载着罗夏和顺手牵羊来的三套萨德兰链甲,一路上没有食物和水源,如果不是有着2级骑术,加上罗夏的连哄带骗,这三匹马后半夜就得趴窝不走。 回到营地,罗夏立即用温水将药剂给病人们送服下去。不到三天的时间,生病的族人们又消瘦了一大圈,好在没人丧命。 跟贝斯图尔显摆了一圈自己这套萨德兰链甲,看着贝斯图尔还有力气跟自己吵闹也要整一套,罗夏也就放下心来。 之前的三名重伤员死了两个,罗夏带回来的伤药保住了最后这名幸运家伙的性命。 一切安排妥当后,罗夏用温水泡了半块杂粮饼子,简单填了填肚子。 整整三天两晚,罗夏就睡了一个晚上,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躺倒在拉货的马车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查干夫心疼的拿了一张毛毯,小心的盖在了罗夏身上。 “库吉特游击射手,随我侦查。” 当罗夏和贝斯图尔无法带领队伍的时候,阿狮兰担起了侦查的任务,率领其余14名库吉特游击射手分成三队。 剩余族人们灌满饮水,收拾好帐篷行李,套好车马,离开了这片沙漠绿洲,沿着商队们趟出来的道路,继续出发。 正午,萨德兰—萨赫勒戈壁,地表温度55摄氏度,一只沙漠鬣蜥被车队惊动,慌张的从洞穴中窜出。 一队库吉特游击射手正在侦查。 “嘿!巴图,那有只兔子!” “中!” 一只不到两斤重的沙漠棉尾兔被射了个正着,无力的蹬着腿。 “好箭法!” “运气不错啊巴图。” 身边的同伴纷纷夸赞道。 “咱靠的可是技术,当年咱差点成了俺们部落的射雕手!” 巴图得意洋洋道,把兔子捡起来别在腰上,接着说: “你们可别打兔子主意,头人回来累坏了,给头人加个餐。” 身边的游击射手忍不住问道: “你们说,头人知道粮食快见底的事么?” “知道能咋,不知道能咋?头人领咱们逃出来,把骏马弓箭分给咱们,咋?库吉特人有弓有马能饿死?” 旁边的同伴一脸不屑的说道: “以前部落的头人都管咱们要羊要马,合着你遇到个好头人,还准备一直吃头人的粮食?” “歇歇马,换下一队侦察。” 火辣辣的太阳把罗夏从昏睡中热醒。 罗夏在摇晃的车架上直起了身子,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毛毯,一块麻布被四根树枝撑起来,权当车棚。 看着族人们用着手头仅有的材料,还给自己做了架马车,罗夏不禁笑了起来。 听见车里有了声音,查干夫拿着食物凑了过来。 “头人,中午了,吃些食物吧。” 说着递过来一个饼子和一只糊了巴黢的烤兔子。 “族人们都吃了么?” 罗夏接过饼子费劲的撕扯下一块,在手里掰成小块送到嘴里。 “吃了吃了,都吃好了。” 查干夫不敢直视罗夏的眼睛,低着头回答着。 罗夏太了解查干夫了,这是在奴隶矿场第一个照顾自己的人,也是起义时最支持自己的人之一,查干夫说的真话假话自己一眼就能看穿。 罗夏把饼子拿在手里跳下马车。 “头人,您把食物吃完吧。” 查干夫急忙拦着罗夏,看着罗夏不为所动,没办法只好主动坦白道: “粮食确实不多了,但我们每天打猎,采摘些沙漠植物,只要忍一忍,坚持到草原上...” “到草原的路途,比从矿场到这里还遥远,这一路饿过去,咱们还剩几个族人。” 罗夏的反问让查干夫沉默不语。 “走吧,让我去问问族人们,听听他们的选择。” 罗夏领着查干夫走到营地,一路上所有士兵看到罗夏,都露出由衷的笑容,有的跪拜,有的抚胸,行着乱七八糟的礼节。 罗夏拍拍他们的肩膀,捶捶他们的胸膛,走进人群中。 所有库吉特人和维基亚人围着一个大铁锅,等着开饭,看着罗夏过来,纷纷笑着给罗夏让出一个座位。 罗夏伸头看了看锅里的食物,用锅边的木铲子搅了搅,清汤寡水,没多少粮食,上面还漂浮仙人掌和植物叶子。 罗夏抽出自己的佩剑,将手里的饼子和烤兔横切竖斩了几刀,扔进了锅里,稍微搅动一下,拿起木勺品了品味道,酸、苦、涩,尝起来像中药汤。 周围的族人发出阵阵骚动。 “头人,您不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 罗夏问道。 “因为您是我们的头人,您应该吃最好的,吃最富足的,我们应该供养您。”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罗夏看着这些忠心的族人,心里有些发酸。 “在我曾经的部族,信奉的图腾是狼,作为头人应该像狼王一样,带领族人们狩猎,让每一位族人吃饱、穿暖、不受欺辱。让大家吃不饱,是我的过错。” 罗夏低头行礼的样子,让库吉特人热泪盈眶,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未有过的热流在胸膛涌动,这种感觉叫尊重。 “兄弟们,这两天我过的很精彩,我亲手杀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奴隶矿场的主人,提里穆萨酋长。我抢了他的马和铠甲,还有一大笔钱,现在咱们没有粮食了,我要用从他身上抢的钱,去他家买粮食,如果他不卖,我就带大家去抢了他们,这是他们这些贵族,欠我们的!!” 所有士兵们都欢呼起来,他们死去的族人,他们悲惨的命运,都将成为过去,如今他们将成为复仇的战士! “这是我罗夏做出的决定,如果你们同意,就高举手中的刀剑,让我看到你们的决心!” 瞬间刀剑出鞘的声音响彻云霄,一排排明晃晃的剑斧被士兵们高举。 “把粮食拿出来,杀一匹驮马,让所有族人饱餐一顿,向乌兹根进军!” 罗夏下达了命令。 顿时营地里传来海啸般的欢呼和呐喊。 —————— “主人,因为暴乱丢失了四套萨德兰链甲,剩余46名萨兰德骑手已经准备就绪。” 诺伊尔管家在哈纳瓦酋长身边谨慎的汇报。 “让他们随时待命,派人看好萨德兰商行和城门,重点关注小队库吉特人,一旦发现问题,立即出击。” 哈纳瓦酋长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阴沉的目光扫视着所有人,他现在谁也不再相信,包括自己之前最信任的管家。 “萨德兰骑手出击的时候,带上阿菲夫,他见过罗夏。” “主人,让我跟随骑手们一同出发吧,我也见过罗夏。” 诺伊尔管家主动请缨。 “不用了诺伊尔管家,我和乌兹根很还需要你。”x 哈纳瓦酋长目光中带着讽刺,诺伊尔,你也有背叛我的嫌疑啊。 —————— “沙塔小姐、雅斯米小姐,我们要出发了。” 杜尔骑士安排完车队和骑手们的编队情况,向着两位小姐汇报,西瓦酋长还在马车中昏睡,对于年近60岁的西瓦酋长来说,这次受伤不止失血严重,还引发了他之前的旧伤。 沙塔转过头望着乌兹根城镇的大门,满眼的留恋和不舍。 雅斯米小姐无奈的看着自己妹妹的样子,小声跟杜尔骑士说道: “出发吧,我们回家。” 第46章 黄雀在后 乌兹根的防守力度明显增强了,城门的守卫士兵不断的盘查着行人和商队来往和去处。 当罗夏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帕吉。哈纳瓦的儿子被自己宰了,肯定是因为这事才增强了守卫力度,但是哈纳瓦还不知道他的奴隶矿场也被自己烧了,这里还有信息差可以利用。 罗夏把前奴隶矿场管理者,帕吉大人邀请出来。 几天不见,帕吉大人最少瘦了10多斤,每天长途跋涉,吃穿不足也让帕吉憔悴了很多。 “帕吉,我罗夏说话算话,现在已经到了乌兹根门口,你的妻儿老小,身家财产都在这里,我不拿也不要,只要你领我的车队混进去,帮我通过你的渠道买完粮食,我们立马就走,以后再无瓜葛。” 罗夏真诚的向帕吉保证道。 “你不会骗我么,当我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你难道不会杀了我?” 当帕吉看着不远处的乌兹根,眼神里含着希望,语气也带着犹疑。 “第一在城里杀了你,我会变得危险。第二你是贵族的白手套,一旦你死了,哈纳瓦酋长必然会知道奴隶矿场出事了。” 罗夏用话语做定心丸,消除帕吉的疑虑。 “再者进出城门都需要你,我不会傻到当着卫兵的面再干掉你吧?” 帕吉仔细的考虑了罗夏的承诺,确实没有太大破绽,于是帕吉点头同意。 就这样,由罗夏、帕吉、巴萨耶夫带领20名维基亚士兵带着20匹挽马10辆马车伪装成了商队,排队进入乌兹根镇。 守卫士兵还是很有眼力的,尽管帕吉瘦了许多,浑身狼狈,也认出了他是酋长大人的手下,一两个月就要来回运送一次物资,连进城税都没收,罗夏偷偷塞了10个第纳尔给守卫队长,乐的队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于是车队光明正大的进入到镇中。 帕吉看着充满烟火气息的城镇和街道,激动的简直要哭出声,鬼知道自己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罗夏怼了怼帕吉。 “你这么大的矿场场长,能不能赊点物资出来,你瞅兄弟们穷成这个样,好歹给你供吃供住这么久,到了你的地盘,不得表示表示。” 帕吉欲哭无泪,要不是你们这帮土匪强留我,我早就回来了,跟你们混一起吃的饭都不如我家狗吃的。可帕吉哪敢这么说,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罗夏解释道: “头人,乌兹根镇粮食和物资都掌握在哈纳瓦家族手中,他们只接受第纳尔,以我的脸面实在是……” 罗夏看没有羊毛可薅只好作罢,数了数从提里穆萨酋长勒索来的商票,刚好6000第纳尔。 吩咐帕吉带着9辆马车现在就去装粮食,给了维基亚步兵们一个眼神,看着点帕吉。自己和巴萨耶夫带着剩下一辆马车去萨德兰商行换第纳尔。 到了商行门口,罗夏没敢进商行,哈纳瓦酋长身边已经有不少人见过自己的长相,一旦被他们发现,把自己的车队堵在镇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保守起见,他告诉巴萨耶夫兑换流程,自己戴着头巾把脸都蒙上等在外面,只露出一对眼睛。 巴萨耶夫不愧是当过维基亚王国首都,日瓦丁附属城市艾伊科城的南城门守卫队副队长一职的大人物,一点不像罗夏那个土豹子,昂首阔步就进去了。 等待片刻功夫,巴萨耶夫出来朝罗夏挥挥手,100第纳尔一捆,一共60捆第纳尔,罗夏和巴萨耶夫带着头巾,好像抢银行一样,一人抱着一大袋第纳尔,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跟上去,看看这两人去哪,买了什么。” 哈纳瓦酋长的随从示意着手下跟上去。 手下点点头,紧随着马车而去,在乌兹根,马车未必快过行人。 随从用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羊皮纸上记录:维基亚男人和看不清面目男人,兑换6000第纳尔,衣着破旧,乘坐拉货马车,有嫌疑。 包括这张羊皮纸在内的一小沓信息被随从仆人层层转交给哈纳瓦酋长及手下幕僚手中,狗腿子阴谋者阿菲夫和管家诺伊尔也在场。 葡萄,哈密瓜,苹果,椰枣摆在桌上无人享用,幕僚大臣们仔细翻越手中的信息。 半晌,诺伊尔率先挑出了三张羊皮纸。 “主人,这三伙人均有嫌疑,都是大额商票,外族人兑换。” “说说你的理由。” 上首的哈纳瓦酋长神色阴沉。 “商票只能在萨德兰境内流通,外国商队大多以物易物或者直接卖掉,这三伙人不符合规矩。” 诺伊尔有条有理的回答。 “他们有可能是跟贵族交易,所以拿到的商票。” 下面一位络腮胡幕僚可能不想诺伊尔专美于前,开口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 诺伊尔的肯定让络腮胡面有得色。 “但是要注意一点,以上三伙人均有衣装破旧,或骑马或步行或乘拉货马车,能跟贵族做生意的基本都是大型商队,他们出行不会如此简陋。” 听着诺伊尔的分析,哈纳瓦酋长脸上冰冷的神情逐渐解冻。 乌兹根物资市场,一排排木屋和仓库鳞次栉比的排列于此,来自天南海北的商队汇集于此,来自诺德的海鱼,罗多克的天鹅绒,维基亚的皮草,各种特色商品应有尽有。 喧哗,吵闹,讨价还价的声音加上浓烈的马粪味,构成了物资市场特有的氛围。 当罗夏和巴萨耶夫找到队伍的时候,粮食已经装满了5辆马车。 五六个萨德兰奴隶穿着草鞋,赤裸着上身,将一袋袋小麦,大麦,燕麦,青稞,鹰嘴豆和其他杂粮搬上马车。 帕吉走过来低声的跟罗夏汇报: “现在粮食价格有些偏高,我跟他们讲价到最低,1个第纳尔最多能买10斤粮食,不能挑种类,里面还有旧粮,如果您愿意等,他们可以去调配,但我认为您更看重数量和时间。” 罗夏夸赞道: “做得好帕吉,你贪污成性,哈纳瓦酋长也愿意用你,果然能力出众。” 帕吉尴尬的笑笑: “不光是我贪污,大头都被提里穆萨酋长拿走了,我只是跟着喝点汤。” “提里穆萨酋长真是哄堂大孝,挖自家墙角挖的劲儿劲儿的。” 罗夏边说边想,哈纳瓦酋长应该谢谢我帮他干掉了家族中的大蛀虫。 不知道感恩不说还对我喊打喊杀,真是不知好歹。 哈纳瓦酋长领主府邸。 侍卫正在说着情报: “主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一伙人去了牲畜市场购买马匹,一伙人去了铁匠铺购买武器,最后一伙人去了物资市场购买粮食。” 哈纳瓦酋长恶狠狠的说道: “通知阿菲夫,让他挨个去看看,找到那个凶手,我要将这个叫罗夏的家伙剁成肉酱喂狗!!!” 第47章 富贵险中求 维基亚人看着这几个萨德兰奴隶麻木搬运,像蚂蚁一样的干着活,纷纷沉默不语。 有几人想上去帮着奴隶们一起搬运,被罗夏一把拦住。 罗夏指了指周围的商人、伙计和奴隶说道: “看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维基亚人有些不理解。 罗夏解释道: “想改变这里,就需要足够强大,如果我们有五千名士兵,我们可以把全城的奴隶解放,而现在我们只有23个人,只能遵守秩序,如果我们破坏秩序,我们也自身难保。” 罗夏看着奴隶们带着脚镣,挨着奴隶主鞭挞,心里也很难受,让他想起了刚被抓到奴隶矿场的自己,但自己不能因为怜悯而让自己的手下陷入危险的境地。 一刻钟后,所有粮食装车完毕,罗夏将第纳尔交给帕吉,让他去结账,吩咐巴萨耶夫率领车队立即出城,自己要跟帕吉在城门口等到最后。 防人之心不可无,罗夏怕帕吉找哈纳瓦酋长告密,把粮食堵在镇里。 眼见巴萨耶夫顺利的通过城门,20匹挽马拉着10架马车一路小跑离开了乌兹根镇,罗夏彻底放下心,看着帕吉眨巴着小眼睛等待着吩咐,说道: “我说话算数,你自由了,快回家收拾一下财产领着家人跑路吧。” 帕吉有些扭捏,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话: “头人,我就提个建议,您如果不同意,我立马出城逃离这里。” “你说吧。” 罗夏有些好奇帕吉的建议。 “我想等你们离开两天之后,主动找哈纳瓦酋长坦白。” 帕吉的小眼睛里闪着亮光。 罗夏真被帕吉的操作惊到了。 “头人,您两天后基本安全了,戈壁沙漠会隐藏您全部的行踪,哈纳瓦酋长的骑兵找不到您。我会把责任全部推脱出去,我在乌兹根已经打开的局面,不想一无所有的离开。” 罗夏看着这个有梦想的胖子,真有点为他能否能安然无恙担心。 “你不怕我现在反悔杀了你?” 罗夏假装威胁道。 “头人,您不会的,您其实是位好人。” 帕吉憨厚的笑着,小眼睛里带着狡黠。 “而且您留我在这,万一您以后成了大人物,我还能给您通风报信不是。” 罗夏被这个胖子逗笑了,脚踩两只船还让他说出了些道理。 突然帕吉目光机警扫向四周,神色有些紧张: “有些不对啊,头人,现在还不是换岗的时间,有大批卫兵围过来了,头人,快走,你可能暴露了!” 罗夏有些诧异,眼里稍有怀疑。 “头人,不是我,我领你进的城,买的粮食,我现在出卖你,我也会被贵族判刑。” 帕吉急忙解释道: “头人,我得撤了,您保重!” 胖子帕吉担心自己被牵连,灵活的像只胖头鱼,钻进了人群就没了踪影。 罗夏把脸上的围巾紧了紧,抬头望去,阿菲夫这个孙子正骑着高大的萨德兰战马在四处张望。 罗夏急忙低下头,牵着马企图混入出城的人群。 而阿菲夫此时跟在萨德兰骑手身后唉声叹气,明明自己和诺伊尔都见过罗夏,为何哈纳瓦酋长为何只让自己出来? 阿菲夫真的不想和罗夏打交道,这位凶神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眼睁睁看他一人正面击溃二十多名轻步兵,哪怕自己真找到他,在萨德兰骑手抓住他之前,肯定能干掉自己,自己应该怎么磨洋工而不被看出来呢,正在阿菲夫想办法摸鱼时,听见骑手队长说道: “阿菲夫大人,根据哈纳瓦酋长的命令,您应该带领我们在城门口,对今天出城的所有人员进行检查。” 听到这话,阿菲夫简直七窍生烟,这个萨德兰骑手队长竟然敢阴阳自己,嘴中口口声声叫着大人,还拿着酋长压着自己。 但贵族不愧是贵族,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阿菲夫这时候还能面带笑容的说: “队长大人提醒的是,我急着找罪犯,竟然忽略了城门的问题。” 一行人骑着萨德兰战马越过所有排队的平民和商队,堵在了城门口。 “所有人,将头巾、纱巾、头饰摘下,挨个过检,拒不执行者,以间谍罪论处!” 萨兰德苏丹国地区,多戈壁、荒漠,只有少部分沙漠绿洲点缀其中,无论本族人还是外族人,为了防风沙和阳光,几乎人人带围巾遮挡。 萨德兰骑手一声令下,城门口所有人都开始解下围巾,罗夏在队伍中,为了不显得突兀只得解下围巾。 城门口排队人数众多,摩肩接踵,根本无法纵马逃跑,而且为了混进城镇,自己的萨德兰链甲也没敢穿在身上,仅着皮甲,在这种狭窄的区域对付如此多卫兵和萨兰德骑手,恐怕凶多吉少。 罗夏毫无惧色,把单手剑调整到适合拔剑的位置,紧了紧盾牌扣,昂首阔步跟上队伍,自己这一身武艺如何不能破围而出,最次也能换走几名骑兵,还有这个跟狗皮膏药一样阿菲夫。 正所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惧哉? 这边罗夏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阿菲夫不想出力,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只要等阿克拉姆家族真正的主人出手,自己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将来还有可能染指乌兹根,怎么可以跟一个平民土著杀人犯同归于尽!自己又不是提里穆萨那种傻子。 在众人各自打着算盘的时候,出城的队伍也在缓慢前行。 阿菲夫站在城门口,一个又一个的看着出城人的面孔,尽管阿菲夫不想承认,罗夏的颜值确实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英俊之人,如果不是他杀了提里穆萨酋长,自己真的想收服这家伙,未来不论是送给有龙阳之好重臣贵族,还是位高权重的女性领主,都是一笔报酬丰厚且拉近关系的好买卖。 可惜啊,可惜! 就在阿菲夫惋惜的时候,一抹云彩划过午后的天空,阳光照在乌兹根的石墙上,在拱形城门处形成一道阴影,华美的光柱越过城门,美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阿菲夫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忽然觉得岁月静好,自己也不必沉溺于阴谋诡计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可以追寻,比如...... 从阴影中浮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剑眉斜斜上挑,鼻梁英挺,嘴唇有些薄但并不显得刻薄,反而紧抿的双唇显得无比认真,冷厉的眸子里睥睨四野,阿菲夫和这位俊美青年的目光一经对峙,就再也无法分开。 青年嘴角含笑,目光冰冷。 阿菲夫脸色苍白,目光游移。 阿菲夫此时的心情就像,花了第纳尔找了酒吧女郎,推门进去发现一只狗躺在床,想着已经花了钱不能白浪,于是咬着牙跟狗上了床,推门出去发现妻子站在走廊。 狗日的罗夏,怎么哪哪都有你!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第48章 也在险中丢 罗夏嘴角噙笑,眸子紧紧盯着阿菲夫,跟着缓行的队伍,一步步的靠近。 阿菲夫也盯着罗夏,眼见罗夏的右手拇指已经推开了剑格,阿菲夫亡魂大冒,这狗日的罗夏真要跟自己拼命了,这个距离,他飞奔两步就能砍死我。 所以说成功的秘诀真的就只有七个字:胆大心细脸皮厚。 此时的阿菲夫就把这七字真诀贯彻的淋漓尽致。 阿菲夫身后就是一小队萨兰德骑手,身前就是想要拔刀斩的罗夏,这孙子全当没看见,仿佛自己已经变成透明人,目光呆滞的望着罗夏身后。 一边看一边还快步走上去,假装心有疑虑的检查着罗夏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弄得萨兰德骑手和罗夏心里都十分紧张。 罗夏已经走过了检查卡点,准备血战的心思也逐渐压了下去,能平安出来是最好的结果,不知为何阿菲夫愿意放过自己,罗夏甚至对这个贵族狗腿子有了一丝感激。 当所有人按部就班的继续检查的时候,最狗的操作来了! 阿菲夫见罗夏已经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又往回缩了几米,躲在了萨兰德骑手和卫兵们的身后,指着罗夏大喊: “那个骑马,背盾牌的就是凶手!” 阿菲夫跟太监似的尖利嗓音,差点把罗夏从马镫上喊下去。 “阿菲夫!我草你妈!!!” 罗夏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他妈本来都想跟你同归于尽了,你装不认识我,我走了你回头跟我整事。 罗夏吃了这么多狗肉馆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狗篮子。骑上马就想回去给阿菲夫剁成八块喂狗。 一见身后6名萨兰德骑手在队长的招呼下,已经登马上鞍准备追击,罗夏吓得如惊弓之鸟,给了坐下马匹两鞭子,直接二档弹射起步,向着车队的方向跑去。 你搞偷袭,你玩不起,你们一帮小辣鸡,你没有实力呀你! 自己的链甲还在车里,穿着皮甲跟他们干,纯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就你们7个小垃圾,等我穿戴上装备,砍不死你! 身后萨兰德骑手紧追不舍,他们的萨兰德战马常年在沙漠戈壁中行走,有强大的适应能力和不错的耐力,驮着连人带甲200多斤的萨德兰骑手依旧健步如飞。 7匹马28个马蹄子在蹬在地上,好像踩在了罗夏的心脏上,砰砰作响。城门口的大钟也被卫兵们撞动,发出当当的警报声。 好在罗夏点了2级骑术,身上的皮甲武器等装备比较轻,趁着先发的优势,向车队的方向策马狂奔,边跑边喊: “巴萨耶夫!救命啊!!!” “啊呸呸呸....” 罗夏被迎风而起的沙子灌了一嘴,前方的运粮车队已经隐约可见。 —————— “巴萨头领,有动静。” 赶车的维基亚士兵侧着耳朵顺着风的方向倾听着,跟巴萨耶夫汇报。 “沙漠上有点狼嚎正常,慌什么?” 巴萨耶夫坐在马车上,看着车上的粮食,内心极度满足,手上有粮心不慌啊。 “我真听见后面真有动静,头领,骗你是狗!” 维基亚士兵极其笃定。 巴萨耶夫不情愿的从马车上站起来,踩着马车架爬到了粮垛上 向后张望。 只见远处黄沙滚滚,一骑兵在前狼狈逃窜,后面一队骑兵举着弯刀奋力追赶,隐隐约约听见求救的声音。 嚯!巴萨耶夫这个乐呵,大荒漠上还能看到追杀,这前面那个小子骑马技术不错啊。 啧啧啧,真精彩! 正当巴萨耶夫看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前面被追杀的骑兵向车队方向跑来,耳边还传来模模糊糊的叫骂声。 “巴...夫...你...傻逼!” 巴萨耶夫有点蒙,好像被骂了,又好像骂的不是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被追杀那人。 好像是罗夏呢? —————— 而罗夏此时被气傻了,巴萨耶夫简直是耳朵塞鸡毛了,自己在后面喊救命喊了一路,一点没搭理自己,刚喊了他一句傻逼,他就停车了,早知道第一句就喊这个了。 “解开马匹,结成车阵,抵御骑兵!” 罗夏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指挥。 看着前面慢吞吞结阵的车队,罗夏知道不能在往前带了,一旦骑兵冲进去,这帮没结阵的维基亚士兵会被屠杀殆尽。 罗夏手指轻轻扯了扯缰绳,马匹听话的像左跑去,罗夏掠过车队侧翼继续指挥: “车在外,马在内,靠近再打,禁止远追,通知库吉特骑兵支援!” 话音刚落,罗夏放开缰绳,右手抽剑,左手持盾,向着萨德兰骑手反冲而去。 巴萨耶夫此时在族人的帮助下,慌忙套着萨兰德链甲。10辆马车头尾相接,挽马从车辕上卸下,维基亚士兵们握着盾牌和长剑,紧紧围绕在巴萨耶夫周围。 “狗草的萨兰德人!” 巴萨耶夫边穿边骂。 “你,骑马往营地方向,罗夏安排库吉特人接应,让他们赶紧来!” “其余人结阵,跟我支援罗夏头人!” 巴萨耶夫穿好链甲,带上头盔,拿起双手战斗斧,领着麾下维基亚士兵排成密集圆阵。 “维基亚人!冲锋!” 罗夏此时并不知道巴萨耶夫并没有遵循他的指挥。 他紧紧盯着前方的萨兰德骑手队长,用剑身轻拍马臀,马匹仿佛明白了罗夏的意思,肌肉紧绷,蹄子奋力的蹬在戈壁上。 萨兰德骑手队长看见罗夏一人竟敢发动冲锋,大喜过望,大声指挥道: “持枪,冲锋,干掉他!生死不论!” 骑手们互相间隔一米,列成一排,手持两米骑枪,怒吼着发起了冲锋。 罗夏微微向右调整马向,不想被夹击,意图在敌方骑兵最边缘处突破过去。 萨兰德人轻易的看穿了罗夏的小把戏,整个队列随之调整,形成了一个偃月形包夹而去。 罗夏避无可避,怒喝一声冲进敌人中间。 只接了一枪,左手包皮圆盾轰然破碎。 右手剑瞬间斩落,击落技打偏敌人骑枪冲锋,借着马速弹剑而起,敌人臂甲霎时破碎,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萨兰德骑手的左臂已被斩断一半,紧靠皮肉相连,骑手惨呼不止跌下马来。 罗夏丢下手中就剩半块的盾牌,左手勒紧缰绳,右手剑高高扬起,划着弧线,继续冲锋! 第49章 逃离萨兰德 骑手队长有些心惊,这小白脸心黑手狠,上来就废了自己一人,得想想办法。 队长嘴里打了个呼哨,骑兵小队迎着罗夏继续冲锋,自己故意落后了两个马身,把骑枪收起,抽出了萨兰德精锐弯刀。 罗夏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策马持剑控制着马速,继续想办法切敌人的左线。 坐骑的差距在此刻凸显出来,无论罗夏如何转向,敌方骑兵总能轻而易举的利用战马的加速,将他重新纳入冲锋范围。 罗夏心头火起,从怀里掏出匕首,用手指登下匕鞘,看暗器! “啪!” 鎏金匕首划着弧线横着刀身拍在了萨兰德骑兵的脸上,打出一道红印子,给骑兵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掉下马。 士可杀不可辱!骑兵发疯似的催马狂奔,手中骑枪直取罗夏心口。 罗夏暗恨,在升级一定要点一级强掷,天天匕首砸脸像什么话。 看着骑兵含恨攻来,罗夏双跨一夹,坐下马匹心领神会,立即提速,手中长剑胸前斜挡,武器相击瞬间,一记擦击打出,骑枪擦着罗夏的左臂刺出,划破了皮甲,给罗夏的左臂犁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骑兵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被右手传来的剧痛刺激的大声惨嚎起来。 罗夏控制着力量,打偏了刺向心脏的枪尖,擦击而过的剑刃根本没离开骑枪枪杆,顺杆而上削掉了骑手右手的五根手指,只剩下光秃秃的掌心,鲜血横流,样子有点像烧烤店里的掌中宝。 罗夏斩伤这名贪功冒进的骑手,无视受伤的左臂,催马向着剩下的骑兵疾驰而去。 “锵!” 一声脆响,罗夏右手剑准确的斩到骑兵的枪刃,顺势借力回斩,逼退了偷袭而来的骑枪,又一次突破了萨兰德骑手们的包围。 罗夏没想到的是,一名骑手藏在队伍后面,手中萨兰德弯刀平举,阴险的划开了罗夏马匹的脖颈处的颈动脉,暗红的马血如喷泉般涌出,马匹前腿一软,跪倒在沙地上,罗夏整个人被抛飞出去。 巴萨耶夫率领着维基亚士兵正小跑行进着,见罗夏遇到危险,大声急呼: “维基亚人,全力冲锋,保护头人!” 巴萨耶夫一马当先,扛起双手格斗斧,如一头来自伊和海日罕山脉中的棕熊一般,穿着沉重的链甲,轰隆隆的向着罗夏坠马的地方冲去,身后维基亚士兵们怒吼着跟随冲锋。 摔的昏头涨脑的罗夏,吐着嘴里的沙子,看着七八米外躺倒在血泊中的战马,心中不免有些悲凉,陪伴自己一路的伙伴就这么没了。 这帮萨兰德骑手真是一帮老阴比,打不过我就砍我坐骑,罗夏冲着骑兵的身影一段国骂:彡彡訁凊 “艹..妈.他...你..比的,...狗......马勒戈壁........” 这一段rap含妈量超过80%。 “头人!往这跑!” 巴萨耶夫冲着罗夏大声喊着。 罗夏看着巴萨耶夫率队支援过来,先喜后悲。 喜的是关键时刻巴萨耶夫真能靠得住,有事他真上;悲的是带来的维基亚步兵面对萨兰德骑手们的冲锋,除了用生命抵挡外,将毫无作用。 事已至此,罗夏不敢浪费时间,向着维基亚人的方向狂奔。 萨兰德骑手在队长的带领下调转马头,发现了支援而来的维基亚步兵,队长下令道: “斩杀罗夏,不要纠缠,为了真主!冲锋!” 骑兵的马蹄踏碎残阳,骑枪的枪尖闪着寒光,萨兰德战马飞驰呼啸啊!可怜的罗夏逃窜匆忙。 好在双向的奔赴总好过单方面的追赶,萨兰德骑手们如舔狗一样拍马赶来,也没阻挡渣男罗夏投入巴萨耶夫的怀抱。 “快!装备带来了,快着甲!” 巴萨耶夫让士兵帮着罗夏把链甲、头盔套在身上,把自己手中的双手格斗战斧递给罗夏,从部下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备用战斧。 全力冲锋而来的巴萨耶夫头盔下一脑门子的汗珠,紧张的看着冲锋而来的骑兵。这家伙以前当过城门守卫队副队长,也是个吃过官粮的合法黑社会,当然看得出对面骑兵的精锐和强大。 “密集阵型!抵御冲锋!” 巴萨耶夫举着战斧大声呼和。 罗夏穿好装备,抓了把沙土擦了擦手,和巴萨耶夫并排站到了最前面。 萨兰德骑兵逐渐逼近,碗口大的马蹄踏在地上,震的人心慌,哪怕仅有五名骑手,也让没有经历过骑兵冲击的维基亚人开始恐慌。 萨兰德战马1.5米的体高,近1000斤的体重,加上浑身链甲挥舞着骑枪的骑手,如一面长满利刃的刀墙,席卷而来。 罗夏发现了身后士兵的恐惧,举着格斗斧上前准备硬接第一轮冲锋。 对面萨兰德骑手队长相当狡猾,看见巴萨耶夫和罗夏穿着链甲站在前排,立即指挥道: “两边侧击!” 五名萨兰德骑手如开花一般,微微偏转马头,让开步兵队的中心位置,如两把锋利的剔骨刀,像着薄弱的侧面凿击而去。 撞击声和惨呼声瞬间灌满罗夏的耳朵,维基亚步兵们如同暴风雨中的蒲公英,被狂风卷起后又重重摔在地上。 骑枪被高高举起,而后灌入身体,维基亚步兵无力的攥住枪杆,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平举的弯刀甚至不用挥动,接着马力就足以剖开维基亚步兵的胸腔。 萨兰德骑手们居高临下的攻击让步兵们无从防御,每一记骑枪穿刺和弯刀的挥砍,都不是皮甲所能抵挡的。而维基亚步兵的反击却如此孱弱,剑刃砍在链甲上甚至不能破防。 见此情形罗夏大骂: “狗日的萨兰德骑手,你们他妈的五个人凑不出一个妈!” 萨兰德骑手们一击即走,毫不拖延。只留下一地死者和伤兵,仅仅一次冲锋,就有5人死亡2人重伤。干掉了维基亚步兵小队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 看着又开始集结的准备冲锋的萨兰德骑手,罗夏对怒不可遏的巴萨耶夫说道: “咱俩断后,让队伍回车阵,不然都得死在这。” 巴萨耶夫看着来去如风的萨兰德骑手,点头答应道: “听你的罗夏,车阵里还有20匹挽马,你挑个好的,干死这帮杂种!” 巴萨耶夫下令: “集中阵型!撤回车阵!” 与此同时,萨兰德骑手们又一次集结完成,骑兵队长看着仅剩十多人的步兵队,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真主在上!侧击!冲锋!” 萨兰德骑手们第二次冲锋开始了。 战马的蹄声扣着心弦,弹奏出一首代表死亡的乐曲,顺着萨赫勒戈壁的狂风,吹进了这些维基亚人的耳中,在巴萨耶夫的怒吼声中,维基亚人的溃逃开始了...... 第50章 十面埋伏 “冷静,巴萨耶夫!冷静下来!” 看到愤怒的巴萨耶夫竟要向溃逃的维基亚步兵举起战斧,罗夏用力拽住了他。 “他们是逃兵!可耻的逃兵!” 巴萨耶夫奋力挣脱。 “不,巴萨耶夫,我们不是军队,只是起义的奴隶,他们选择你当头领,而不是你招募的他们!” 看着巴萨耶夫充血的双眼和愤怒的喘息,罗夏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懂其中的逻辑,只好生拉硬拽的说道: “来,跟着我,让我们给这些该死的萨兰德人一个教训。” 罗夏拉着巴萨耶夫,把两个重伤的家伙扶起来,跟随维基亚步兵后面溃退。 萨兰德骑手发现,竟有在溃败时还敢带着重伤员的傻瓜,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善良者必死于善良之下,代价就是你的性命!” 两名骑手高声呼和着,从阵型中脱离出来,骑着棕色的萨兰德军马,好像沙海之中游曳的两条嗜血鲨鱼,向着罗夏和巴萨耶夫两人极速袭来。 “慌张,巴萨耶夫,慌张的表情,把你呲起来的大牙收回去,一会吓跑了!” 罗夏看着巴萨耶夫的演技恨其不争。 萨兰德骑手已经举起骑枪,准备把这两个穿链甲的敌军头领,用骑枪串起来,挂在沙漠上做风干肉,让外族人知道这就是敢于挑衅萨兰德酋长的下场! 罗夏回头瞄着骑兵的距离,将手里的伤员护在身后,双手擎起格斗斧,远握法持斧柄后端,身体如拉开绷紧的弓臂。 萨兰德骑手大喝一声,双手正握骑枪借助马力向着罗夏奋力刺击。 罗夏脚下发力,猛然前冲打乱骑兵攻击节奏,在罗夏强大的力量加持下,格斗斧后发先至,一击斜上劈砍中了骑兵的侧腹部,动作犹如击打高尔夫般优美、流畅。 在马匹冲击力和罗夏斧刃的撕裂下,萨兰德链甲上的甲片铁环瞬间崩裂,一道近乎腰斩的可怕伤口横贯在腹腔,大肠小肠和内脏在马匹的颠簸下,顺着伤口倾泻而出,多亏了脊椎骨的保护,才这家伙折腾半天才死去,死的非常痛苦。 巴萨耶夫那边没那么顺利,他壮硕如熊,但不够敏捷,侧身躲闪骑枪冲锋时,脚步不够灵活,被骑枪从胸到腹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差一点被开膛破肚,好在这阵子吃的好,积攒了一些肥肉,只不过链甲衫都变成了开襟的。 但他下手不含糊,抡圆了一斧子砍在骑手腿上,这倒霉骑手的小腿都干进了马肚子里,倒下的马匹把他另一只腿也压在了下面,只能哀声惨叫,无法挣脱。 罗夏看到这个捡人头的机会,乐的屁颠颠的。 跑过来一看,巴萨耶夫这家伙拿着斧子照着胸膛一顿砍,跟劈柴似的,给罗夏气的。 “哎!干啥呢!” 罗夏把巴萨耶夫推到一旁。 “打头会不会?!” 仔细看了看胸膛血肉模糊,还有着起伏的萨兰德骑兵,可惜的说: “好好的链甲穿不成了。” 罗夏蹲下身子,把萨德兰骑手盔从骑兵头上解开。 濒死的骑手仰头望着天,感觉头盔被解下,后脑重新触到了温热的沙地,让他回忆起小时候无忧无虑躺在地上放羊的时光,看着倒映在眼底的俊美青年,嘴里嘟囔着: “你是真主派来接引我的使者么?” 看着俊美青年粲然一笑,斧首落下。 “咔嚓!” 这是骑手耳朵里听到的最后声音,然后一片黑暗。 —————— “加速,加速,加速!酋长下了重赏,别让脱库扎那帮小崽子抢先!” 听到钟声的39名萨兰德骑手立即从乌兹根各个城门集合而来。 在阿菲夫的指示下,风驰电掣般从城门口冲出,不惜马力向罗夏方向疾驰而去。 —————— 报信的维基亚步兵骑着挽马,这时也磕磕绊绊的跑回了临时营地,大声传达: “快出兵!罗夏头人和巴萨耶夫头领被萨兰德骑兵包围了!” 临时营地一片哗然,罗夏和巴萨耶夫两位头领不在场,所有人瞬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 这时候热爱打碎头骨的库吉特族人阿狮兰站了出来,率先举起手中的打头锤: “库吉特人,上马!狩猎!” 库吉特族人们毫不犹豫,立即放下手上的工具,推醒休息的族人,纷纷着甲提刀,拿弓持箭,所有驮马和挽马都被牵出来。 库吉特人不愧为马背上的民族。 没有马鞍用破布披在马背上;把绳索绕过马匹耆甲当做马镫;拉住马匹的鬃毛当做缰绳翻身上马;所有库吉特人高举着武器口中大声嚎叫,士气高昂。 拉肚子拉到虚脱的贝斯图尔也急忙起身,拽着族人给他披甲。 高大的阿狮兰上前按住贝斯图尔,一个月的好伙食让他整个人强壮了一圈,看着虚弱贝斯图尔嘲笑道: “你就乖乖躺在营地等我立功吧,头人由我保护就够了!” “放你妈的屁!罗夏是我的安达!我的安达我自己保护!” 贝斯图尔大怒道。 阿狮兰也是好心,但这厮说话真不好听,接着劝说道: “你都病这个逼样了,好好歇着得了,万一你死了我还不好跟头人交代。” “去你妈的,阿狮兰!我用你交代?我才是库吉特骑兵首领,库吉特男人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贝斯图尔大吼着让族人把萨兰德链甲套在身上,头戴骑兵盔,背弓持剑,翻身上马。 除了查干夫这个库吉特老头被硬留下看守物资,其余库吉特族人在阿狮兰和贝斯图尔率领下,向着战场,全军冲锋。x 维基亚人还陷在混乱中,手忙脚乱的整理物资和装备,半刻钟后,在传令兵的极力督促下,开始自发集合,跟随着传令兵缓慢进军。 战场这边,巴萨耶夫还在努力的扒着死去萨兰德骑手身上的链甲和靴子。 罗夏也把盾牌和精锐弯刀绑在身上。 两个人就像秋收后田野里勤劳的小田鼠,准备把自己的斩获全都抱回家。 仅剩的三名萨兰德骑手像遇到狮子的鬣狗一样,呜咽着舔舐伤口,不敢再发起冲锋,在战场边缘游荡一圈后,向着乌兹根方向撤退。 就在罗夏以为,哈纳瓦酋长不过如此的时候,系统地图上出现了一群红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战场方向行进。 罗夏大惊失色,薅着巴萨耶夫的脖领子急忙往后跑。 “放手!你薅我干哈?” 巴萨耶夫棕熊一样的男人被罗夏拽着跑,脚下直趔趄。 “快跑吧,八国联军…不是,一大群萨兰德骑手杀来了!” 罗夏看着天边残阳,颜色如血…… 第51章 胜利从不妥协 罗夏张开手掌,副热带高气压带来了来自巴赞海的季风,可惜这里深处内陆,风中唯一一点水汽也被沙瑞兹城的大片椰枣林吸走,吹到这里风只剩下炎热和干燥。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巴萨耶夫,我握不住风了。” 看着远处被马蹄扬起的沙尘,连续作战的罗夏,内心也有些无助。 “能看见有多少萨兰德杂种么?” 巴萨耶夫躲在马车的阴影下面,耷拉着脑袋问道。 “我查查...” 罗夏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数着系统地图上的小红点。 “1、2、3、4......一共39个杂种,算上刚刚跑回去的3个,一共42个。” 罗夏笃定的说。 巴萨耶夫站在马车上遥望,除了升腾的尘土他什么都没看见。 “你真牛逼,去军队你一定是最好的斥候。” 巴萨耶夫对罗夏说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你不怕死么?巴萨耶夫。” 罗夏问道。 “怕啊,但是怕有卵用?怕了萨兰德杂种的弯刀就不砍了?” 巴萨耶夫看着罗夏鄙视着说: “罗夏,你他妈婆婆妈妈说这么多,是不是......” “想女人了?” 罗夏被骂乐了,解释道: “我再想怎么赢?”x “这他妈还用想?” 巴萨耶夫更不屑了。 “躲在马车后面,你砍20,我砍20。” 看着罗夏无语的表情,巴萨耶夫继续说道: “大不了我再多砍5个。” 罗夏看着穿着开襟链甲的巴萨耶夫,觉着自己就是一个二逼,竟然觉着巴萨耶夫这个傻逼能想明白这种问题,但的确让自己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走到他身边,用布条把开襟的链甲缚住。 “傻逼,你真该减减肥了。” “罗夏,你赶紧告诉我,傻逼是什么意思?” 巴萨耶夫费力扭头问道。 “夸你呢,说你勇猛,果敢,强大。” 罗夏一边蹬着巴萨耶夫的屁股,一边双手用力束紧布条。 巴萨耶夫听到夸奖的话,乐的哈哈大笑,也对罗夏夸赞道: “罗夏,那你真是大傻逼!” —————— “你们7名骑手,抓一个库吉特人,死了4个,还有脸回来?哈纳瓦酋长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愤怒的萨兰德骑手队长阿卜杜对逃回来的脱库扎小队一顿臭骂,接着又对骑手们激励道: “天上的真主看得到你们的善行,地上的酋长赞赏你们的英勇,拿着罗夏的人头回来,每个人会得到500第纳尔的奖赏,为了真主的荣耀!冲锋!” 萨兰德骑手们看着前方的敌人,驱使着胯下的战马,呼和着开始进军。 面对着稀疏的车阵,骑手们毫无畏惧,抽出萨兰德战士剑和精锐弯刀,向着马车中间的空当处发起冲锋。 骑手娴熟的操控着马匹,胯下的萨兰德战马也明白主人的意图,马蹄奋力踩在地上,在障碍处轻盈跳起,如天神下凡般越进车阵,被守在缺口的罗夏堵了个正着。 以一当十成就生效: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个人临时属性力量+1,魅力+1。 罗夏握紧手中的格斗斧,高举过头顶,强大的力量贯穿全身,向着骑手头颅一记跳劈。 “哐!” 危急时刻骑手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这仅仅延缓了自己的死亡,破碎的盾牌和在血泊中弯曲的小臂,宣告着罗夏强横无匹的力量。 受此重击,萨兰德战马也失去了平衡,侧摔在马车上,骑手惨叫着起身,被追上来的罗夏又一斧砍碎了头颅。 其他骑手们的突破也没有占到太多便宜,巴萨耶夫带领着维基亚步兵们背水一战,以伤换伤。 当车阵将骑兵的机动性和集体冲锋的威慑性限制住,战斗就变成了一场烂仗。 萨兰德骑手队长阿卜杜怎么能忍受自己麾下骑兵继续损失在车阵里,下令停止骑手冲锋。 指挥骑手们拿出一条条绳索,一头挂在马鞍上,一头套在马车的车辕、支架上,驱使着战马狂奔。 罗夏和巴萨耶夫带人紧紧抓住马车,奋力抗争,但在20余匹战马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拉开了一半的马车,将冲锋的道路重新打开。 萨兰德骑手队长阿卜杜兴奋的高呼: “真主在上!萨兰德人,骑枪冲锋!” 解开绳索的骑手们呼和着,拿出骑枪,向着仅剩一半马车的维基亚步兵发动了冲锋。 为了保证可以一网打尽,两边的骑兵绕过马车,防止维基亚人跳过马车逃跑。 原来在夕阳下,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冲锋!刺击! 简单的两个动作,让维基亚步兵根本无从防御,萨兰德骑手在马背上举着2米的骑枪,肆意屠戮。 策马而过的骑手,用骑枪捅进维基亚人的胸膛,直接放手,不管被钉在地上的敌人,顺手抽出刀鞘中的精锐弯刀。 右手挥动,弯刀寒光一闪,斜着砍进旁边维基亚人的侧脸,维基亚人整张脸几乎被砍掉,他下意识双手捂脸,又瞬间因为伤口疼痛而放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伤口沾满了沙土。后面跟上的萨兰德骑手骑枪正手下扎,结束了维基亚人悲惨的生命。 巴萨耶夫目眦欲裂,从马车上跳起,合身一撞,连人带甲扑向萨兰德骑手,将对方直接从马上掀了下来,咆哮着挥舞战斧,连续三斧破盾,斧首低扫带倒骑手,当头一斧,萨兰德骑手盔彻底破碎,红白色的糊状物缓缓流出。 罗夏这边也陷入苦战,双手格斗斧被骑枪冲刺挑飞,背靠着马车上的粮垛,一手持萨兰德精锐弯刀,另一手还持萨兰德精锐弯刀。 双持武器生效:在战斗中双持武器,获得临时性属加成,力量+1,敏捷+1,魅力+1;临时技能加成,强击+1,铁骨+1。 马车后面骑手偷觑到机会,从侧翼冲锋,骑枪猛刺透过粮袋,扎向罗夏。 面前三名骑手也发现了机会,胯下战马瞬间加速,骑枪齐齐刺来,封住罗夏上中下躲闪路线。 罗夏被眼前敌人吸引住了视线,被身后骑手偷袭成功,好在之前捡到的盾牌背在身上,骑枪刺中盾牌,强大的冲击力推得罗夏脚步踉跄,眼见撞上敌人枪尖,罗夏就势一个懒驴打滚趴在地上,腰挎用力窜进马车底下。 一个翻身,罗夏又从另一边钻出,看着偷袭自己的骑手正奋力拔着骑枪,挥舞弯刀,一刀取腹,一刀取腿。 萨兰德骑手见到罗夏竟然钻到自己面前,大惊失色,立即放开骑枪,抽刀持盾。 但在力量、速度、神经反应均被强化的罗夏眼里,他太慢了,慢到自己已经划开了他的肚皮,砍断了他的小腿,确依然没有抽出刀盾。 骑手胯下的萨兰德战马发现主人重伤,意图逃跑,但被马车堵住,刚想转身,被罗夏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缰绳。 战马的前主人被一脚踹了下来,罗夏踩着马镫,顾不得马鞍上滑腻的血液脏器,翻身上马。 萨兰德战马个性聪颖,热爱亲近主人,突然被陌生人骑乘,立即扬蹄长嘶,想将罗夏掀下马来。 罗夏根本没惯着她的臭毛病,重重的一巴掌打在马脸上,看她还有点不服,又狠狠扇了几巴掌: “谁骑不是骑,你多忍一会就习惯了,驾!” 第52章 只要钢铁和鲜血 被打服的萨兰德军马乖乖的臣服于罗夏的胯下,这足以证明不论是马匹还是女人,收拾一顿再骑,总是好用的。 在2级骑术的加持下,罗夏骑着萨兰德军马在战场上好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骑手们根本无法包围住他,一旦落单还容易被这个小白脸偷袭,下手又黑又硬。x 几个回合过后,维基亚步兵已被屠戮殆尽,仅剩巴萨耶夫一人靠着七零八落的车阵勉力支撑。 看着罗夏连续几次的进攻线路,萨兰德骑手队长阿卜杜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小白脸,我抓到你的弱点了! 在骑手队长阿卜杜的喝令下,萨兰德骑手们改变了进攻策略,不再狗撵耗子似的追赶罗夏,齐齐调转马头,朝着巴萨耶夫冲去。 骑枪戳刺,弯刀砍杀,巴萨耶夫手持战斧左支右绌,在骑手们的轮番冲击下岌岌可危,毫无还手之力,连头盔都被击飞,捡块盾牌在马车旁当缩头乌龟。 罗夏看到巴萨耶夫遇险,立即挥舞弯刀纵马疾驰支援。 骑手队长阿卜杜大喜,嘴上打了个呼哨,包围巴萨耶夫的骑手霎时间调转马头,手上武器直取罗夏胯下的萨兰德战马。 罗夏大惊失色,这他妈的外国人也会用计谋,这是标准的声东击西。 眼见萨兰德骑手骑枪刺来,罗夏左手弯刀划着弧形,利用刀刃劈开枪杆,借力旋转手腕,利用刀柄的配重球将骑手击落马下。 右手弯刀和偷袭来的萨兰德骑手武器对击一记,刀刃回旋斩面,被骑手侧身躲过。 后面的萨兰德骑手们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罗夏手里的弯刀舞成一团银光,只防不攻,上下翻飞,上护自己,下护战马,勉强杀出重围,自己和胯下的战马共受创十一处,自己一刀没中,坐骑被砍11刀。 萨兰德战马非常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罗夏自觉有些理亏,安抚的摸摸了战马的脖颈。 骑手们见没能围杀罗夏,在骑手队长阿卜杜指挥下又转头围攻巴萨耶夫。 “你们这帮生孩子没屁眼的萨兰德杂种!” 罗夏嘴上骂骂咧咧,也不能看着巴萨耶夫这个傻逼被人活活砍死,立即催动战马,回头救援。 虽然巴萨耶夫在生活中有些迟钝,但他的战场直觉非常敏锐,萨兰德骑手们一轮攻击就让巴萨耶夫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罗夏的拖累。 巴萨耶夫身上的链甲已经破碎,仅依靠罗夏战前缠绕的布条挂在身上,浑身浴血,披头散发的望着眼前的骑兵。 看着前方的敌人和马蹄激起的烟尘,巴萨耶夫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自己的家乡,那是在艾伊科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庄,破旧却温暖木屋,房前屋后结满甘甜果实的苹果树,跟自己在野地里疯跑的老猎狗,和穿着麻布衣服的美丽维基亚姑娘。 巴萨耶夫畅快的笑着,对着罗夏大喊: “快跑,罗夏!去我的家乡,告诉我的妻子,我还爱她!” 说完丢下盾牌,双手举起战斧,咆哮着冲向了萨兰德骑手们。 罗夏心中百感交集,我怎么能把你扔在这啊,这个傻逼! 催动着胯下的战马,举起弯刀同样怒吼着冲向了萨兰德骑手,这是两个人发起的决死冲锋! 骑手们看着蚍蜉撼树的两人,没有丝毫手软,举起手中的长剑弯刀,你们可能有万千的苦衷,但我只要你们的人头换第纳尔。 这一次罗夏没有了之前的幸运,被刺伤的左臂率先受到重创,一把萨兰德弯刀突破了罗夏的防御,本就损坏了链甲没能提供足够防护,被狠狠一刀砍在臂膀,左臂的疼痛让罗夏难以持刀,又一轮武器相击,罗夏左手弯刀被击飞出去,双持效果丧失。 仅剩的右手弯刀和下降的属性技能让罗夏更难抵挡萨兰德骑手的攻击,右手弯刀不断的招架、挥砍,胸膛、腹部、小腿纷纷中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萨兰德链甲,被斩的如血葫芦一般。但罗夏依然挺立于马上,身上一道道伤口仿佛在嘲笑着死神的无能。 罗夏策马冲到了巴萨耶夫跟前咧嘴笑道: “傻逼,你媳妇自己照顾,瞅你长的跟熊似的,媳妇不带好看的。” 巴萨耶夫此时也身受重伤,难以起身,拄着战斧单膝跪在地上,满脸血污,血液混着沙尘把头发和胡子沾成一团。 他吃力的抬头看着马上的罗夏,丑脸上挂满笑容,嘶哑着嗓子还要数落罗夏几句: “让你跑不跑,这下要一起死了,连给我妻子传信的人都没有了。” 罗夏看着地图上飞速冲来的一群绿点自信的说道: “死?别开玩笑了兄弟!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罗夏话落,天边传来了库吉特低沉的号角声..... 第53章 是敌是友? 准备冲锋的萨兰德骑手们也听见了库吉特的号角声,骑手队长阿卜杜看着前方奔袭而来的库吉特骑兵,和近在咫尺的罗夏,嘴里咒骂道: “这只打不死的毒蝎子!跟我上,割下他人头!” 萨兰德骑手们毫不迟疑,跟随着阿卜杜的坐骑,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罗夏看着跟狗皮膏药一样的萨兰德人,顾不得巴萨耶夫重伤,右臂用力将他薅上马背。 高壮的巴萨耶夫加上罗夏,压的萨兰德战马双耳一齐朝后,愤怒的发出了嘶鸣。 罗夏急忙抚摸安慰坐骑: “今天你救我一命,回库吉特我给你找一堆小公马,给你开后宫,快跑!” 萨兰德战马好像听懂了似的,驮着两人向后狂奔,罗夏把巴萨耶夫身上被砍的稀碎的链甲扯了下来,甩向身后,期望能减轻重量。 贝斯图尔和阿狮兰率领库吉特骑兵快马驰骋到战场边缘,眼见罗夏被追杀,气的牙根直痒痒,脚下马刺狠扎了几下,坐骑发出痛苦的嘶叫,蹄子狠狠刨在地上,速度又快了几份。 贝斯图尔比了个手势,22名持弓的库吉特游击射手散开阵型,开始向萨兰德骑手不停倾泻箭支,但对于装备全套萨兰德链甲,戴骑手盔,战马也披着罩衫的萨兰德骑手来说,猎弓加轻箭的组合,除非直射面门,不然没有任何威胁。 号称半个射雕手的巴图,是库吉特游击射手的队伍中射术最好的一个,他的眼睛有些奇怪,看近处的东西有些模糊,看远处的却特别清楚,所以族人们都叫他鹰眼。 鹰眼巴图微微眯着眼睛,用他锐利的目光看见伟大又睿智的罗夏头人被萨兰德狗崽子追杀,顿时心头火起,拉弓擎箭,瞄准萨兰德人最中间领头的家伙,嘴里念叨着: “我的眼睛就是尺!” 手指一撒,箭矢如流星般飞出。 十几支稀疏无力的箭矢向着萨兰德骑手飞来,撞击在链甲上,甚至无法破防,让阿卜杜忍不住发笑,几十个库吉特牧民就敢冒充库吉特骑射手,真是萨兰德人面前烙大饼——贻笑大方。 “咻!” 一个不同寻常的箭声让阿卜杜突然有些心悸,在他四处张望寻找时,一道乌光从他身边划过,狠狠扎进他身边骑手的脸颊,骑手一声没吭就栽下马。 “全体持盾!持刀突击!” 阿卜杜大声喝令道,他的任务就是杀了罗夏,不想浪费时间跟这些该死的库吉特土狗纠缠。 但战斗不是你想打,想打就能打。萨兰德人不想纠缠,得问问贝斯图尔和阿狮兰同不同意。 为了拦截追击而来的萨兰德骑手,剩余15名身穿链甲和镶皮铁甲的库吉特骑兵在贝斯图尔和阿狮兰的带领下,形成一个楔形阵,擎着骑枪,向人多势众的萨兰德骑手发起正面冲锋。 撞击,惨叫,骑枪刺破盾牌的撕扯,刀剑破甲入肉的割裂。 身处队伍当中的骑兵仿佛失聪了一般,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声响和飞舞的残肢甲胄把人的感官重新拉回了现实。 盾飞甲碎,鲜血洒向半空,骑枪捅破胸甲,刀锋嵌进颅骨,被敌人从坐骑上扫下,而后被队友和敌人的马匹践踏。 骑兵的对冲从来都是如此血腥、残忍且不留余地,一旦一方退缩了,迎来的就是死亡。 阿狮兰在库吉特语中就是狮子的意思,人如其名,他的确勇猛如狮,对冲那一刻,仗着身高臂长,抢先将骑枪插入敌人胸口,抽出单手剑对着敌人疯狂砍杀,连盾牌在他手中都变成了攻击的利器,利用盾牌边缘痛击敌人。 贝斯图尔大病初愈,连续两次兵器相击,就让他浑身冒汗,气喘如牛,此时一柄弯刀如毒蛇一般,隐秘的出刀,借着马力向贝斯图尔腰腹斩去。 “小心!” 旁边的族人发现了骑兵小队长脱库扎的隐秘动作,骑马在两人中间拦截,纵马持枪将弯刀接下。 脱库扎顺势弯刀上抹,一刀将其枭首。 贝斯图尔愤怒的骂着自己的不中用,跟着阿狮兰咬紧牙关冲破敌阵,掏出布条,将长剑绑在手上。 一次骑兵对冲,15人的库吉特骑兵小队,仅有9人突出重围,伤者无算。 萨兰德骑手还有将近30人,在库吉特游击射手的箭雨中屹立不倒。 躲过一轮冲锋的罗夏骑着马,将巴萨耶夫带到远一点的沙地上,将他缓缓放下,笑着说道: “傻逼,你不会骑马,这轮就不带你了。我的族人们等着我呢,万一我们真没挺过去这波,每年的今天,记得给这群兄弟上一炷香,倒一碗酒......” 没等巴萨耶夫回话,罗夏转身上马,重回战场。 —————— 3大队萨兰德骑兵护卫着3辆马车,在夕阳下的余晖下,行进在广阔无垠的萨赫勒戈壁上,火红的晚霞映衬着半面天空,仿佛涂满了鲜血。 如此壮丽秀美的景色也丝毫引发不了马车主人的兴致,纤细白嫩的手指无聊的抠着马车上的木刺。 一名全副武装的侍卫骑着战马,来到了马车车窗旁边,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小声的说: “小姐,前方发生了战斗,我们最好绕行。” 马车主人清脆的声音带着百无聊赖继续问道: “看清楚是哪两伙人打起来了?” 侍卫恭敬回答道: “一伙应该是哈纳瓦酋长麾下的萨兰德骑手,另一伙么...” 侍卫有些犹豫,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另一伙看不出是哪里人,看进攻方式,应该是库吉特人。” “库吉特人?” 马车主人提起了一点兴趣,拉开马车车门,扶着侍女的手,跳下了马车。 “能让哈纳瓦酋长狠心出兵的库吉特人,要么是在宴会上的那帮杀手的同伙,要么就是杀了他儿子的罗夏,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马车主人用脚尖欢快的踢着沙子,信誓旦旦的分析着。 湖蓝色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这正是归家途中的沙塔·西瓦。 “杜尔侍卫,我们必须出兵!” 沙塔看着杜尔斩钉截铁的说。 “小姐,为了您的安全和家族的利益,我们应该绕行。” 侍卫杜尔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杜尔轻易就猜到了沙塔的心思,如果是库吉特杀手,就去帮一把哈纳瓦酋长的手下留个善缘。 但是万一真是罗夏怎么办?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吟游诗人,就要得罪一个实权酋长?甚至背上开战的可能性? 开什么玩笑,这事要告诉西瓦酋长,他都能从昏迷的状态下蹦起来! “侍卫,请注意你的言行,带上我出兵!” “小姐,请恕我难以从命。” “不要叫我小姐!请称呼我的名字!沙塔·西瓦!” 沙塔一步不让,紧紧盯着杜尔,沙塔的姐姐雅斯米从车里下来,轻轻拽着沙塔的袖子。 “好吧,您的意志将得到贯彻。” 杜尔败下阵来,跟自己的小主人对抗,哪怕自己是为了她好,也毫无用处,自古忠臣多薄命,唯有奸妄可长青。 “你们20人留下保护酋长大人和雅斯米小姐,遇到敌人及时发信号,其余人跟我走。” 胳膊拧不过大腿,认命的杜尔侍卫只能乖乖带着51名萨兰德骑兵,护卫着沙塔小姐,前往战场边缘,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是库吉特杀手,千万不要遇到那个该死的罗夏,偷心的吟游诗人! —————— 血色残阳下,两伙骑兵对峙着。 罗夏跟贝斯图尔、阿狮兰汇合在一起,另一边库吉特游击射手因为箭矢损耗过多,还在游荡着找寻射击的时机。 哈纳瓦麾下的萨兰德骑手们谨慎的持盾整队,冲锋目标依然是罗夏这队库吉特骑兵。 战场边缘的沙丘后面,西瓦酋长麾下的萨兰德骑兵渐渐冒出了头,1队、2队、3队整整51名萨兰德骑兵在战场边缘列阵。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三伙骑兵默默对峙,哪一方都不敢先行攻击。 阿杜卜看着新来的骑兵队,不由得心中大定,来的是自己族人,穿着相同的装备,哪怕不是哈纳瓦酋长雇佣的骑兵,也是周边领主的部队,怎么也不可能与自己为敌。 于是上前大声问道: “愿真主保佑您!乌兹根镇领主——哈纳瓦酋长麾下骑兵队队长阿杜卜向您问好,敢问您和您的队伍来自哪里?” 罗夏心里无比紧张,自己在系统地图内看到这伙骑兵是黄色标识,既不是队友,又不是敌人,又是全套萨兰德的装备,如果真是敌人,大家除了逃跑别无他法,但本来坐骑都是挽马和驮马,跑不过萨兰德战马,又经过了半下午的苦战,这次真的是要凶多吉少。 听着对面骑手首领发问,罗夏也支棱着耳朵认真听着。 沙塔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下面两伙骑兵,想尽力看清每个人的面孔,但可惜她不是鹰眼,没有这个技能。 听着哈纳瓦手下发问了,抬头示意杜尔侍卫回答。 杜尔中气十足的喊道: “愿真主保佑您!阿杜卜队长,我们是西瓦酋长麾下的骑兵队,为哈纳瓦酋长带来加米耶德堡的问候!” 瞬间阿杜卜面目狂喜。 罗夏一脸纠结...... 第54章 各怀鬼胎 阿杜卜内心狂喜。 罗夏率领的库吉特土狗真有些扎手,自己已经损失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如果单靠自己麾下骑手,估计还得损失十多人。 正巧遇到自家主人的盟友,尽管结盟过程出了点纰漏,但这无伤大雅,根本不影响共同作战。 为什么哈纳瓦酋长这么想要罗夏的命,因为这个库吉特土狗杀了主人的儿子,未来乌兹根的继承人,提里穆萨酋长大人。 而提里穆萨酋长本应该是西瓦酋长您女儿的未婚夫,有此种深仇大恨,我们共同的敌人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对面是谁呢吧? 那就由我,骑兵队长阿杜卜来告诉您,您以后也会记我一个人情。 阿杜卜兴奋的站在马镫上高呼: “尊敬的加米耶德堡守卫者——西瓦酋长麾下的勇士们,很高兴在此地与各位见面,请允许我做一个小小的提议。按照哈纳瓦酋长的命令,我们正在围歼一群库吉特杀手,以及他们的头目,残忍杀害提里穆萨酋长的凶手,恶徒罗夏!” 阿杜卜因为大声呼喊嗓子有些嘶哑,但对于自己这段超高水准的临场发言,自己还是非常满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对这名狡诈恶徒都怀有深入骨髓的仇恨,我愿意与您的队伍共享真主的荣耀,奉上全部的战利品以表达我对西瓦酋长的敬仰。” 而杜尔这边,真正的主人沙塔小姐听着下面那个丑八怪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什么都没听明白,就听明白两个字——罗夏。 二话没说,玉手轻抬,指着下面哈纳瓦的萨兰德骑手们下令道: “去,杀了他们。” 杜尔骑士眼睛瞪的滴溜圆,真他妈是想啥来啥啊!恋爱脑上头谁家能治啊! 对面好歹三十左右名精锐骑手,就算能打赢,咱们得损失多少?就算损失不多,只要对面跑了一个人,两家必然开战。为了一个罗夏得罪一个实权贵族酋长,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还在犹豫什么?杜尔侍卫。” 沙塔一脸兴奋,大眼睛扫视着全场,找寻着罗夏的身影。 碰到这么一位小主人,杜尔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抬腿下了战马,拉住沙塔坐骑的缰绳,小声的规劝道: “沙塔小姐,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哈纳瓦酋长可是封地酋长、实权贵族,一旦开战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在哈纳瓦的领主府邸,我的父亲被杀手追杀,是罗夏救了我们;在府邸花园门口,我们被提里穆萨率领众多士兵围堵,是罗夏带我和我的父亲杀出一条血路;在父亲重伤之时,是罗夏找到马匹带我们逃走,又是他找到了医生救了我的父亲。可在我想报答他的时候,却已经悄然离去......” 沙塔声音有些颤抖,湖蓝色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对于这样一位品行高贵,英勇无畏,视功名利禄为粪土,多次拯救我于水火之中而且相貌俊美的吟游诗人来说,我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沙塔毫不犹豫的抽出了罗夏送给自己的萨兰德细剑指向敌人,清脆空灵的声音里第一次带着肃杀: “杜尔侍卫,要么接下我的佩剑,杀向我的敌人!要么我亲自拿着这把剑,带领骑手们冲锋!” 杜尔侍卫被沙塔的决心和勇气震撼了,这种在战场上的果断和决绝甚至让他在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她的父亲西瓦酋长的影子。 杜尔侍卫的双手不自觉的接过了佩剑,看着面前双眼通红,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流出的沙塔,大声回复道: “沙塔·西瓦女士!您的意志必将得到贯彻!” 而后转身上马,手中佩剑高举,大声喝令: “萨兰德骑手,楔形阵列队!” 51名久经战阵的萨兰德骑手立即以三名骑兵小队长为先锋,每17人为一队,3个骑兵小队共同组成整个阵型。 “萨兰德,前进!” 杜尔侍卫将佩剑收入剑鞘,抽出手中长杆骑枪,一马当先下了沙丘,身后的骑手身披黄色罩衫紧随其后,如同漫过沙丘的黄色潮水,流动且无声。彡彡訁凊 看着远处滚滚的黄潮,库吉特骑兵中出现了一些骚动,在贝斯图尔的举手示意下,库吉特游击射手们也纷纷归队。 贝斯图尔偷偷把罗夏拽到身后,看着对面的骑兵,平日狂傲的库吉特汉子这次不知因为生病还是恐惧,话语里竟带着一丝紧张,跟罗夏小声嘀咕道: “安达,这次可能他妈的真要废了,对面他娘的太精锐了!” 罗夏刚想张嘴,就被贝斯图尔粗暴的打断: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一会打起来,我领他们冲,你躲在后面直接跑,不要回头,听见没?” “安达!” “你当我是安达就听我的话!” 贝斯图尔一张丑脸上满是焦虑和愤怒,大脸盘子都被痢疾折腾的有了下颌线。 “当年我答应过你额吉,这辈子都会护着你,你一定要回到草原,多生几个娃娃,查干萨日给我倒上满满一碗马奶酒!” 贝斯图尔说完一把将罗夏推走,纵马到库吉特骑兵最前面大声呼和: “库吉特人,狩猎!屠光萨兰德狗崽子!” “吼!吼!吼!” 库吉特骑兵们疯狂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应和着,即使敌人众多、装备精良,依然打不断库吉特人好战的脊梁。 阿卜杜这边喜上眉梢,不停看着两边军队的阵势。 西瓦酋长这边的队伍明显准备参战,罗夏那帮库吉特土狗竟然这么没有脑子,看见如此多的骑兵没有逃走,还准备迎击。 原本预想的追击战打成歼灭战,哈纳瓦酋长的任务也十拿九稳了! 阿卜杜留了个心眼,思考了一下命令道: “就地调整,冲锋阵型准备,在我方盟友冲锋后,衔尾追击!” 阿卜杜觉着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让西瓦酋长的骑手们先冲第一轮,在两方乱战之时,自己带队第二轮冲锋,把己方损失降到最低,我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在夕阳的余晖下,低沉的号角声响彻萨赫勒戈壁。 罗夏这边库吉特骑兵开始集结整队。 西瓦酋长麾下的萨兰德骑兵队以楔形阵入场,战马开始小跑加速。 阿卜杜呲着大牙等着看戏。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55章 队长别开枪!是我啊! 一个下午的战斗已经堆积了足够的死亡,萨赫勒戈壁上空盘旋着一群群的秃鹫,作为体格最大的猛禽,秃鹫简直就是鹰类家族的耻辱,猎物活着的时候唯唯诺诺,猎物死了他们重拳出击。 但阿卜杜不这么认为,人只有活着才配谈利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追随了最会做生意的乌兹根领主哈纳瓦酋长,赚一样的工资,打最少的仗,利用媾和比用枪矛更熟练,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床上。 就在阿卜杜得意洋洋的跟手下炫耀自己的人生经验时,身边的骑手亲卫非常没有眼色的捅了捅自己的后腰。 “队长,好像有点不对劲。” 阿卜杜不耐烦的挥手打开,问道: “哪不对劲?库吉特土狗要逃跑了?” 骑手亲卫看着沙丘上的部队,狐疑的说: “不是,是我们的盟友有些不对劲,十分得有九分不对!他们怎么好像奔着我们来了呢。” 阿卜杜鄙视的看了一眼亲卫: “废话,库吉特人在咱身后,不奔咱们来,还奔你家去啊!” 又抬头看了看西瓦酋长的部队,说道: “嗯,咱们确实有点挡道了。兄弟们,往左边撤一撤,给友军让出进攻道路!” 身后萨兰德骑手立即跟着阿卜杜向左转移了近百米。 杜尔侍卫见阿卜杜转移了,也跟着向左微微调整了一下马头,稍微提了些马速,身后的萨兰德骑兵们紧紧跟随着杜尔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骑手亲卫看着划着弧形轨迹进军的盟友,目光凝重,眉头紧锁,跟阿卜杜建议道: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五分不对!怎么有种异样的感觉呢?” 阿卜杜也有些纳闷了,这盟友怎么老朝着自己来呢,也不提速,就小跑着往自己这边赶。 阿卜杜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想明白了! 西瓦酋长麾下这帮骑手也不是什么好鸟,这是逼自己上前面当箭头饲料,挡第一波库吉特人的冲锋呢! 我能那么傻,让你们白白利用?再说今天下午我们已经够出力了,死了十多个兄弟,说什么也得让你们第一波冲! 自觉看破了盟友诡计的阿卜杜极其自信的说: “不用动,看我前去与盟友沟通。” 阿卜杜纵马来到队前,看着盟友骑手们谨慎的行军速度,信心更加膨胀,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大声喊道: “我方骑兵正在整备!请友军先行冲锋!” 生怕对方没听清,又大声喊了两遍。 杜尔侍卫在战马上隐隐约约听见前方有人喊着“我方骑兵正在整备,请友军先行冲锋。” 心里寻思着,这哈纳瓦酋长手下也太实诚了,自己队伍没准备好都告诉我了,这不冲一下,浪费人家这片心意了。 大声喝令道: “萨兰德,持枪!全力冲锋!” 杜尔侍卫双腿用力一夹,身下战马心领神会,长嘶一声奋蹄狂奔。 身后的萨兰德骑手们纷纷提枪在手,催促战马,急速冲刺。 瞬间,上一秒还是缓缓蔓延的黄色潮水突然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噬人洪潮,51名萨兰德骑手在杜尔侍卫的率领下急速掠过脚下黄沙,马蹄踏碎夕阳,骑枪闪耀寒光,如沙漠中突然袭来的龙卷,向着毫无防备的阿卜杜队伍冲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库吉特骑兵这边,贝斯图尔和阿狮兰在杜尔部队冲锋之前就发现端倪。 两个打一个,要么前后夹击,要么上下发力,哪有枪合一处,朝里猛攻的,那也攻不进去啊! 正当库吉特众人疑惑的时候,罗夏骑着伤痕累累的萨兰德战马走到了阵前,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凝望着众人说道: “我们自奴隶矿场中杀出,在萨赫勒戈壁上搏斗,与萨兰德人争雄,如今最后一战就在前面,杀光眼前的萨兰德人,我们就能回到库吉特草原,伟大的长生天在注视着我们!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 库吉特人本欲死斗,发现萨兰德人陷入内战,一个个喜不自胜,强大的自信让他们如同见了血的鲨鱼! “黄衣者为盟友,非黄衣者皆杀!库吉特人!冲锋!!!” 罗夏一声令下,库吉特人的战意,沸腾盈野! “杀!杀!杀!”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个头人,我骑上黑色的库吉特马,我穿上铁硬的萨兰德甲,我拿起钢铁铸就的长枪,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我要杀尽眼前的仇敌啊,为头人夺得最丰美的牧场!”彡彡訁凊 库吉特人狂热的喊着口号,唱着战歌,嚎叫着持枪纵马,向着阿卜杜队伍狂飙而去。 耀眼的光刺痛了阿卜杜的眼睛,那是西瓦酋长麾下骑兵们的骑枪,当听见对面首领喊出全力冲锋的时候,阿卜杜就明白,自己被背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盟友会对他们亮起刀枪,但他没时间再想了。 上一秒,他抽出弯刀,凄厉的喊着:“敌袭!御敌!” 下一秒,胸膛就被骑枪刺穿,重重的从战马上跌落下来,他没有立刻死去,可他希望立刻死去,敌人的马蹄和自己人的马蹄,踏在身上一样痛苦,血液从鼻子、口中、耳朵、眼睛不断流出,身体如同破袋子一般被踢踏,秃鹫一样的萨兰德骑兵队长阿卜杜就此死去。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而活着的人正接受屠戮。 杜尔侍卫率领麾下骑手一次全力冲锋,就摧垮了敌军阵型。第一排敌军四五名骑兵刚要催马逃走,就被疾驰而来的萨兰德骑手撞的人仰马翻,筋断骨折,被双方骑兵践踏后惨烈而死。 突破阵型后,西瓦酋长麾下的萨兰德骑手们收起骑枪,抽出了精锐弯刀,借助马力,快速砍杀,一道道刀光闪耀,仿佛比半空中的满月还要夺目。 苦战了一下午的哈纳瓦酋长部队,被盟友背刺,损失了最高指挥官阿卜杜后,如同被点了火的马蜂窝,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指挥,骑兵们四处逃窜。 库吉特骑兵就在战场边缘游曳,在月光下如同死神,弯刀,利箭,甚至套马索,都成为敌方骑兵的噩梦。 仅有阿卜杜的骑手亲卫,不对劲先生在乱战中汇集了两个同伴,准备绕着战场边缘逃走,没想到正巧碰见在战场边缘,守着巴萨耶夫的罗夏。 罗夏左臂受了两次重伤,哪怕有铁骨技能在身,也担心留下什么病根,正好守着巴萨耶夫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别让这家伙被哪个过路士兵收去性命,正巧和这三个逃兵碰上了。 看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罗夏摊着手解释道: “我说我就是个战地医生你们信么?” 骑手亲卫不对劲先生向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三名骑兵成扇形包围了罗夏。 罗夏用力扭了扭脖子,拎起了弯刀,露出了微笑,举起手指数到: “3、2、1!” 两个套索从黑暗中被抛出,套在了骑手的脖子上,没等他们用刀割开,猛然收紧,伴随着库吉特人的呼和声,两个人被拖进了黑暗中,留下一串惨叫。 罗夏趁机上步持弯刀上撩砍腹,骑手亲卫持盾下压格挡。 因罗夏的巨力,刀刃深深卡在了盾牌上,罗夏直接放开弯刀,右手把住盾牌边缘,左手顺势握住敌人手腕。 骑手亲卫右手挥刀下劈,意图逼退罗夏,被罗夏用盾牌边缘接住刀刃,退身双手一带,整个人都被罗夏薅下马来。 罗夏连续两个肘击打在骑手头上,打的骑手亲卫眼冒金星,手中弯刀也握不住,直接摔倒下来,罗夏捡起弯刀,对准脖子一剌,血液咕咚咕咚的涌了出来,所以杀一个人比杀一只鸡难不了多少。 从天上看,哈纳瓦酋长的队伍就像一块肥美多汁的嫩肉,被两柄长枪狠狠插入,拔出,再插入,两只队伍甚至打起了招呼,形成了默契,轮番冲击敌人脆弱的防线,将哈纳瓦酋长的队伍打的溃不成军。 杜尔不希望有一个活人回去报信,罗夏也不需要俘虏。 不管反抗还是投降,等待哈纳瓦酋长麾下骑兵的结局只有死亡。 这就是战争,无关对错,也无关信仰。 第56章 战前的英雄,战后的老六 在荒凉的萨赫勒戈壁战场上,夕阳吝啬的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整片土地。 满地的残肢和内脏错落有致的洒在沙丘上,仿佛是披萨上面摆好的馅料,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像淋上去的过期番茄酱。 失去主人的马匹和补刀的骑兵面面相觑,骑兵低头用弯刀将重伤垂死的敌人杀死,拉着马匹的缰绳缓缓的走回营帐。 这全部的景象共同组成了一幅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油画,油画的名字叫做战争和死亡。 此战过后,哈纳瓦酋长麾下46名萨兰德骑手,包括骑兵队长阿卜杜在内悉数阵亡。 西瓦酋长麾下51名萨兰德骑手,2人阵亡,4人受伤。 罗夏麾下37名库吉特骑兵,6人阵亡,7人受伤。 巴萨耶夫麾下20名参与运送粮食的维基亚步兵全员阵亡,在营地集结后,赶到战场的45名维基亚人,因畏惧没有参战,无伤亡。 勇敢者壮烈死去,懦弱者苟且生存,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公平,这就是现实的悲哀。 罗夏对此非常不满,但没有办法,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自己目前和巴萨耶夫还是合作关系,罗夏无法直接指挥这些维基亚人,只能让这些维基亚人以辅兵的身份打扫战场,让贝斯图尔和阿狮兰率领麾下的库吉特游击射手们监督,把胆敢私藏战利品的家伙扒光衣服,抽鞭子。 战后统计:共缴获残破链甲46套,骑枪30杆,萨兰德战士剑16把,精锐弯刀30柄,翼头杖35把,完好骑兵盾13个,萨兰德头盔28顶,萨兰德皮靴46双,萨兰德战马33匹,缴获第纳尔420。 死去的战马被宰杀完毕下了锅,剩余的马肉被做成了风干肉。 罗夏又一次以兽医的粗糙手艺客串了战场医生这一伟大职业,为伤员们包扎、缝合,好在有从秃头医生杰姆斯那里买来的药品,让伤者的治愈率大大提高。 罗夏没有区别对待,同样为4名受伤的萨兰德骑手治疗了伤势,一视同仁的做法令他在西瓦酋长麾下骑手中声望大增。 见罗夏已经将伤员医治完成,在旁边等了许久的杜尔侍卫主动走了过来,面有愁色,但态度尊敬的对罗夏说道: “罗夏大人,我的小主人,沙塔·西瓦小姐希望与您进行会晤。” 罗夏用麻布擦干沾着污血的双手,对杜尔深施一礼,面带感激的说道: “感激杜尔骑士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拯救了我和我的族人,对您无私帮助我铭感于心。” 杜尔见罗夏并没有因为拯救了西瓦酋长和沙塔小姐,就变得态度倨傲,依然谦逊有礼,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说道: “也要感谢你在哈纳瓦酋长的宴会上,保护我的主人脱离险境,这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能否请你移步过去,我的小主人已经等待良久。” “请允许我整理一下仪表,我现在的样子太过失礼了。” 罗夏苦笑道。 看着罗夏浑身血污,满身腥臭的模样,杜尔点了点头。 罗夏脱下甲胄和衣物,简单用清水清洁了一下全身,换上一身麻布衣服,外面套上皮甲,将头发扎好,跟着杜尔走到了西瓦酋长的宿营地。 一路上萨兰德骑手们纷纷跟着罗夏打着招呼,大家都对相貌英俊,医术高超的罗夏抱有好感,看着杜尔领他回来,都以为罗夏要加入这支队伍。 杜尔领着罗夏走到了队伍的东侧,10名萨兰德骑手在四周守卫,三辆马车围着中间的篝火呈品字型排列。 杜尔将罗夏带到篝火旁,看着罗夏欲言又止。 罗夏见杜尔面有不虞,主动问道: “杜尔骑士,我们一起吃过肉,一起打过仗,刚刚还救了我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力所能及,在下义不容辞。” 杜尔犹豫了一下,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 “罗夏,你是如何看待今晚这场战斗的。” 杜尔提出的问题让罗夏想了许多,所以愈发觉着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思考了良久后张口道: “这是一场本该避免的战斗。” 对视着杜尔探寻的眼神,罗夏说道: “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在西瓦酋长受伤那晚就应该呆在那,等你们回来。我的队伍需要粮食,可以用沙塔的人情交换,这样我通过你们的渠道拿到粮食,我的队伍不会死人,你的队伍也不用出现在这里,冒着和哈纳瓦酋长开战的风险,打这场错误的战斗。” 看着面带微笑,点头示意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杜尔,罗夏神色有些羞赧,还有些无奈: “我当初逃离,是因为确实对沙塔小姐心动不已,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下意识选择慌忙逃跑,不想让她用掉人情。杜尔骑士,我明白您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地位实力差距过大的两个人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哪怕只是靠近,阶级的鸿沟也泯灭掉其中一个,而战斗只是其中一种罢了。我会和沙塔小姐解释清楚,然后离开这里,不会成为西瓦酋长和哈纳瓦酋长战争的导火索。” 杜尔坐在火堆旁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着,不愧是吟游诗人,想象力可真丰富,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他,记得分战利品给我,没想到罗夏竟然如此上道,主动要求离开,这次小姐可不能怪我了,尽管自己也挺喜欢罗夏这个小伙子。 不过罗夏主动离开也好,对于西瓦酋长而言,罗夏就是没第纳尔,没封地,没实力的三无青年,即使他穷追猛打,西瓦酋长不会认同,山鸡哪能配孔雀呢? 杜尔没再说什么,起身拍了拍罗夏的肩膀,离开了篝火旁。 正当罗夏有些惊讶的时候,从他身后马车里传来空灵的女声: “罗夏,我刚救了你,你就要走是吧!” 沙塔拎着裙角,走下马车,泪光盈盈的望着罗夏。 罗夏看着杜尔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着泫然欲泣的沙塔,心里暗骂: “杜尔你可真他妈是个老六啊!” 第57章 月光下的红蔷薇 干枯的胡杨在篝火里燃烧的噼啪作响,草木的清香和那晚一模一样,同样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相互凝望,一言未发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荡,他们仿佛天上的织女和牛郎,哦!这该死的爱情和那红蔷薇一样。 罗夏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率先开口: “沙塔,谢谢你。要没有你,今天我大概就死在这了。” “光谢谢就完了?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又要不告而别了?” 沙塔嘟着小嘴发出一连串的质问,她还对那晚罗夏的离去耿耿于怀。 “不会的,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 罗夏义正言辞的说。 “大骗子!” 沙塔恨恨的看着罗夏,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嘚嘚嗖嗖的举在罗夏眼前。一股好闻的奶香味从信纸上传来。 看着信纸上自己的字迹,罗夏不禁俊脸一红,原以为不会再相见了,就把自己的感情写进了信里,现在被沙塔当面拿出来,罗夏只想学鸵鸟,把脑袋钻进沙子里。 沙塔用手拢了一下裙子,来自罗多克的织锦长裙紧紧贴在沙塔的后背与腰线上,起伏处在篝火的映衬下,画出一道美好的剪影。 沙塔走到了罗夏身边,紧挨着他的身体坐下,修长的双腿并拢在一起,好像一只刚出水的美人鱼。 罗夏急忙脱下身上的罩衣,叠了两层铺在地上,小声对沙塔说:“你这样会着凉的。” “你关心我?” 沙塔看出罗夏的窘迫,嘴角带着坏笑。 “抱我。” “啊?” “我让你抱我!” “嗯。” 沙塔整个人都缩在罗夏怀里,侧着身子,仿佛是一条美女蛇,看着脸红的罗夏,眸子里溢满了柔情。 感受着怀里的温润,罗夏识趣的把臀部稍微往后缩了缩。 沙塔发现罗夏的小动作,不服输似的把身体又向后挤了挤。 见罗夏不再躲闪,沙塔满意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罗夏。 “罗夏,你说过的,你说你爱我,你已经承认是我的马穆鲁克骑士,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沙塔的话语带着祈求。 罗夏觉着自己的嗓子发紧,口中也特别干,努力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沙塔小姐” 沙塔顿时不满意了,张牙舞爪的像只小奶猫。 “噢,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亲爱的,现在抱在怀里了,叫人家全名?” “我什么时候叫你亲爱的?” 看罗夏竟然不认账,沙塔又从胸前抽出那封信,嘚瑟一番。 羞耻的称呼让罗夏实在喊不出口,只好改口道: “小妞。” 沙塔还想炸毛,被罗夏一巴掌打屁股上,啪的一声,沙塔顿时脸颊绯红,不敢再嚣张。 罗夏轻轻揉着自己刚刚辣手摧花的地方,跟沙塔分析着: “小妞,如果我留下,哈纳瓦酋长必然会知道。一位实权封地酋长的能量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清楚。我杀了他儿子,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如果我留在你身边,这份仇恨就会转嫁给你和你的家族,我不希望把危险带给你。” 沙塔急声辩解道: “罗夏,你和杜尔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不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咱俩不去乌兹根,我去央求父亲,他一定会同意我嫁给你,他最疼我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罗夏抚摸着沙塔的侧脸,语气郑重的说: “我不能如此自私的活着,小妞。我不想隐姓埋名,也不想你藏头露尾,我希望未来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包括你的家人。” “如果我父亲让我嫁给别人怎么办?” “你派人带信给我,我去杀了他,像杀了提里穆萨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哪怎么办?” “我会经常写信给你。” “说话算话?” “算话。” 罗夏宠溺的摸着沙塔乌黑的长发承诺道: “咱俩可以拉勾。” “拉勾是什么?” 沙塔有些好奇。 罗夏伸出小拇指,神神秘秘的解释道: “这是我老家的一种古老的承诺仪式,一旦背叛诺言,一辈子都会找不到心爱之人,咒语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沙塔认真的伸出小拇指,跟罗夏勾在了一起,一脸庄重的起誓道: “真主在上,我爱罗夏一百年不变!罗夏,我好爱你,我会等你一百年,哪怕湖水变得干涸,哪怕我容颜老去,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看着庄严发誓的沙塔,罗夏内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看着沙塔湖蓝色的双眸,认真的说: “我也是,小妞。” 篝火旁,两人的身体逐渐靠近,身后的影子也渐渐重合。 唇与唇小心翼翼的触碰,相遇的瞬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温暖香滑的触感和沙塔口中甘甜的味道,让饥渴许久的罗夏疯狂索取。 沙塔的舌尖像调皮的鱼儿一样,让罗夏难以捕捉。 直到罗夏将沙塔扑倒在地,整个人压在沙塔柔软的娇躯上,娇羞的沙塔才奉上了自己的香舌,供罗夏品尝。 口舌相交的滋滋声,让藏在马车里雅斯米忍不住,趴在马车的窗口偷偷张望。 看到两人缠绕在一起的身体,雅斯米立即缩回了脑袋,为自己妹妹的大胆而惊讶。 可不看的话,自己心里仿佛有只小猫在抓挠,于是又小心谨慎的探出头,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和那个叫罗夏的男人亲热。 良久,唇分。 罗夏轻抚着沙塔滑腻的肌肤,手感比罗多克最上好的绸缎还要光滑,。 沙塔的小脸红的如同晚霞,热的烫手,把头深深埋在罗夏怀中,羞涩的不肯起身,但双手依然紧紧环在罗夏腰上,不想分开。 “罗夏,你不许喜欢别的女人,不许跟别的女人上床,要每天想我,要经常写信给我,还有,要记得回来看我……” 沙塔越说,音调越高,最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仰起头,梨花带雨的望着罗夏哭声道: “罗夏,我后悔了!我真的真的!特别不想跟你分开!你带我走好不好!你带我私奔好不好!” 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沙塔,罗夏的心也跟着碎了,轻轻吻掉沙塔脸上的泪花,承诺道: “沙塔,三年!等我三年回来娶你!好不好。” 沙塔仰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罗夏,轻声祈求道: “罗夏,再为我唱一只歌好么,像上次那样......” 罗夏点点头,看见马车旁放着一把鲁特琴,他走过去抱起琴,稍微调了调琴弦,说道: “下面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沙塔,献给全世界最美丽漂亮,温柔善良的沙塔小姐!” 罗夏凝视着沙塔,手指微微拨动琴弦。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出现在我梦里 我的爱就像一片云 在你的天空无处停 多渴望化成阵阵的小雨 滋润你心中的土地 ...... ...... 再见沙塔。 再见罗夏。” 第一卷活着结束 第二卷库吉特草原,天气晴 第58章 小说设定及地图 根据大家的要求,分享一下设定,此章可略过,不影响阅读。 黄色区域是萨兰德苏丹王国,以早期伊斯兰教为信仰,不禁酒,面纱也只是防止阳光和风沙,没有上升至信仰高度,对女性的枷锁并不严格,可以出现女性领主,领主名为酋长。军事体系类似马木留克,主角从这里逃出,去往库吉特区域。 紫色区域是库吉特汗国,以原始萨满教为信仰,军事体系类似蒙古,领主名为那颜,第二卷故事发生的地方。 白色雪地区域是维基亚王国,以罗斯早期多神教为信仰,军事体系类似罗斯公国,领主名为波耶。 蓝色沿海区域是诺德王国,以北欧多神教为信仰,军事体系类似维京,领主名为雅尔。 橘黄色区域是斯瓦迪亚王国,以基督教为信仰,军事体系类似神圣罗马帝国,领主名为伯爵。 绿色区域是罗多克王国,以基督教为信仰,意大利北部诸邦,领主名为伯爵。 以后的设定将在此章继续更新,欢迎给小皮留言,让小皮听到你们的建议和意见,谢谢兄弟们支持! 因为必须满足1000字要求,后面发一些无关的文字,请兄弟们谅解。 主角:罗夏 属性分为力量、敏捷、智力、魅力 技能分为 力量系:铁骨、强击、强掷、强弓 敏捷系:盾防、跑动、骑术、骑射 智力系:教练、跟踪、战术、向导、侦查、疗伤、手术、急救、工程学、说服 魅力系:俘虏管理、统御、交易 主角成就:以一当十成就生效: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个人临时属性力量+1,魅力+1。 主角战斗技巧:你已领悟双持战斗技巧,在战斗中双持武器,将获得临时性属加成,力量+1,敏捷+1,魅力+1;临时技能加成,强击+1,铁骨+1。 战歌(随时更新):“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个头人,我骑上黑色的库吉特马,我穿上铁硬的萨兰德甲,我拿起钢铁铸就的长枪,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我要杀尽眼前的仇敌啊,为头人夺得最丰美的牧场!” 贝斯图尔:高地上的库吉特民族,沙米尔部落,都兰氏族,乌贝恩家族,地点在潘塔斯的山谷,在艾车莫尔附近,贝斯图尔属于之前的小部落。父亲叫阿扎贝,祖父叫贝达赞。有一个小姨,居住在哈尔玛城,嫁给一位包税人。沙米尔部落与胡穆羊部落有冲突,使贝斯图尔的两个兄弟都死于冲突,因此贝斯图尔很仇视胡穆羊部落,两个部落和解,自己去报仇,杀了七八个人,自己被俘虏,被发卖为奴隶。x 巴萨耶夫,维基亚人,维基亚奴隶领头人。善用斧子,性格豪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原来日瓦丁附属城镇艾伊科城的南城门守卫队副队长,被人陷害后成为奴隶卖到这里。逃离萨兰德后回去找寻自己被害真相。 第1章 归途有风 罗夏带着队伍花了十五个昼夜,越过了萨赫勒戈壁的无尽黄沙,沿着哈图山脉下的常绿硬叶林一直向西前进,终于离开了萨兰德苏丹国。 乌兹根的哈纳瓦酋长没有继续追杀,可能是上一场战斗损失了所有的骑兵让他有心无力;也可能是密谋暗杀他的贵族又一次让他焦头烂额。 总之罗夏一伙人终于摘掉了逃跑奴隶的身份,拥有了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呼吸的权利。 —————— 走出萨兰德的第三天,巴萨耶夫主动对罗夏提出了辞呈。 “傻逼,不再多呆几天了?” 罗夏真有点舍不得这位粗豪的维基亚汉子。 “得走咧,你要回库吉特,我得带着他们回家。” 巴萨耶夫挠了挠后脑勺,憨态可掬的像一只大熊。 “回家了打算干点啥?” 罗夏继续问道,一翻身下了马,不让巴萨耶夫继续仰视自己。 “回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头该阉野猪,不他妈蹭树,有这闲心陷害我。” 巴萨耶夫提起这档子事,就咬牙切齿,明明自己艾伊科城南城门守卫队副队长干的好好的,正队长都说要给自己转正了,竟然有人举报自己走私,勾结强盗,直接给自己下到了地牢里,转天就被卖给了奴隶商人,自己这次回去非给这事弄明白不可! “小心点你说的这个正队长吧,巴萨耶夫。还说给你转正,给你转正他干啥去?” 罗夏对于巴萨耶夫的智商真的不抱有希望了。 “这事你得听罗夏的,就他这脑子,抠出来比你得多二斤!” 贝斯图尔也在旁边插着嘴,尽管他和巴萨耶夫天天拌嘴,互相嫌弃对方长的难看,可能是骂出感情了,临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你特么说谁没脑子呢!” 巴萨耶夫对罗夏非常尊敬,对贝斯图尔可一点不惯着。 罗夏摆摆手,制止他俩互喷垃圾话,继续说道: “马车你都带走吧,多拿点粮食,你们路远。” 巴萨耶夫点点头,丝毫没跟罗夏客气,张口要道: “再给我一匹马,第纳尔还有没?” 罗夏示意身后骑手牵马出来,在行囊里掏出一个布袋,看都没看直接甩给巴萨耶夫。 “就剩400多第纳尔了,剩下都买粮食了,够不够?” 巴萨耶夫拿着手掌颠了颠,居然有点嫌弃: “勉勉强强。” 阿狮兰有点看不过去了,张口说道: “这些钱都够娶个小娘们了,还不够?” 巴萨耶夫斜楞着眼睛反问: “娶小娘们还用花钱?我要招募一伙真正的维基亚男人!这帮家伙...” 巴萨耶夫用小眼睛瞟向自己的队伍。 “这帮家伙就是他妈的一群软蛋!” 巴萨耶夫对于自己族人在战斗中畏缩不前深感耻辱。扭头走回自己队伍,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们找好地方,别忘了派人去艾伊科城找我。” 阿狮兰和贝斯图尔露出一脑门的问号。 听到自己身后没有人回答,巴萨耶夫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他俩喊道: “干你母亲的野猪屁股!你们不会准备抛下我吧?” 贝斯图尔嘟囔道: “我还以为你这个狗篮子准备一去不回了。” “去你妈的,你之前跟我说,罗夏跟那个贵族小娘们有事,打完仗那天他俩差点钻帐篷了,以后指定能大富大贵,跟着你们混肯定吃香的喝辣的,你现在竟然想甩了我,你这个......” 巴萨耶夫气的跳脚大骂,好优美的方言,好优美的维基亚话。 罗夏目光危险的看向了贝斯图尔: “你可真是我的好安达啊!” “都是阿狮兰告诉我的!” 贝斯图尔立即甩锅。 阿狮兰又一脑门的问号。 —————— 1527年10月,库吉特汗国境内 一望无际的库吉特草原上,起伏的丘陵遍布着荒凉,牧草已经不在翠绿,土地上交织着暗黄。牧人赶着成群的牛羊,尽量啃食着为数不多的青绿牧草,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储备脂肪。 罗夏一行人极其高兴,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 贝斯图尔尤为兴奋,大声呼喊着,纵马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安达,再往前走就是哈尔玛城了,这是库吉特低地上最大的城市,我的小姨就住在城里。” 哈尔玛是全库吉特汗国最富庶的地区,物产丰富,贸易繁荣,气候宜人,但是这里是库吉特汗国的突出部,地处平原,周围少有险要的地势和城堡拱卫。 在这个年代,能住进城市里的平民都不是普通人,低级官员或者士兵的家属,商人,手艺人,行业工人等具备一定身份或特殊才能的平民才有资格,有经济实力住在城市里。 像贝斯图尔的小姨,当年依靠年轻貌美,成功嫁给了一位居住在图尔加城的丧偶包税人,而且他俩的年龄仅仅相差18岁,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连贝斯图尔都觉着挺光荣。 但是罗夏看着贝斯图尔这幅尊荣,真是无法想象他的小姨能美成什么样。 “要去看看小姨么?” 罗夏主动询问。 贝斯图尔有些意动,但想了想有些失落的回答道: “还是算了,咱们的第纳尔都给巴萨耶夫那个傻逼了,空着手带着三十多个大汉过去看小姨,她一定会拿着鞭子给我打出来。” 贝斯图尔这个家伙的心情全都挂在了脸上,罗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安排道: “咱们还有多余的驮马,卖一匹买点东西,我陪你去看看吧,起码跟家人报个平安。” 贝斯图尔一个昂藏汉子眼圈有些红,用力的抱了抱罗夏,一马当先跑到最前面,欢快的像一匹小马驹。 走到了哈尔玛城市的边缘,罗夏终于见到了这座号称库吉特最富裕的城市。 哈尔玛当初的城市设计非常宏大,但在罗夏看来,和现在城市的情况有些格格不入。 环绕城市的护城河已经被填死,城墙上的大门肆无忌惮的敞开,隐隐约约能瞧见城市里曾经有一些高耸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诸多迹象表明,这原来不属于库吉特人,不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城市规划都能看出她曾经的宏伟和辉煌。 在哈尔玛低矮破旧的城墙下,一个又一个缝满补丁的帐篷犹如一簇簇蘑菇,长满了城市的外缘,而且随着人流的增多,不断的扩大。 罗夏有些失望,但库吉特人们显得习以为常。 从远处飞奔来两名库吉特骑兵,向着罗夏一行人高声询问着: “雄鹰一样的战士,伟大的那颜(库吉特领主)正在召集勇士参与战争!我相信你们一定渴望已久了!” 罗夏一行人面面相觑,我们刚打完回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渴望了? 第2章 先礼后兵 北风呼啸着吹过库吉特草原,罗夏身后的库吉特骑兵们的眼神比北风还要冷,现在谁阻挡他们归家,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罗夏在贝斯图尔身后扫视着两名库吉特骑手的装备,他们身穿游牧袍,头戴锥顶头盔,脚穿库吉特皮靴,背后背着轻型骑枪和平面骑兵盾,手持游牧弓,骑着库吉特草原马,标准的轻骑兵装备,在平原战场上,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罗夏驭马主动上前,单手行抚胸礼,应答道: “中午好两位勇士,愿您的身体永远健康,我是这支队伍的首领。我们刚路过哈尔玛,不知是哪里发生了战争,又是哪位伟大的那颜召集着勇士?” 领头的库吉特骑手回礼答道: “在哈尔玛城,当然只有伟大的那颜阿古尔有资格召集勇士。上个月萨兰德的狗崽子们竟然劫掠了帕西米下面的诸多村子,我们伟大的那颜决定出兵,给萨兰德人一个教训!” 罗夏心中恍然,因为身份原因,自己的队伍路途中没敢靠近任何村镇补给,反而躲过了萨兰德人的军队。 “感谢长生天,感谢您的那颜,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原本我们的队伍有70余人,跟萨兰德人苦战了几场后,大半族人长眠于异乡的土地,仅剩我们这些幸运的家伙返回家乡。” 罗夏这段话说的真心实意,哈纳瓦酋长的敌人越多越好,给他打的焦头烂额,就没功夫搭理自己了。 领头的库吉特骑手没有任何婉转的意思,直接问道。 “既然是从萨兰德回来的勇士,那我就坦白的问了,你的队伍是否愿意参加此次复仇战争?” 罗夏恭敬的回道: “我们是一群放弃了土地、牛羊,用刀剑换前程的战士,如果加入的话,您的那颜愿意付出什么来换取我们的武力?” 那颜阿古尔的库吉特骑手骄傲的回道: “你的队伍不错,拥有武器、马匹和铠甲,伟大的那颜阿古尔愿意拿出你们战利品的一半,作为你的奖赏。” 库吉特骑手说完话,一脸傲慢的看着罗夏,认为开出这种条件已经是一种恩赐。 紧接着就是一阵难堪的沉默,罗夏等着对方继续开条件,对方等着罗夏点头答应。 罗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完啦? 合着我们自带干粮,拿着武器,帮你们打仗,最后缴获的战利品上交一半,自己只留下一半,我他妈是有什么大病? 沉默过后,罗夏主动打着哈哈,把话题接了下去。 “哈哈哈哈,不愧是伟大的那颜阿古尔,开出的条件简直令我震惊,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慷(hou)慨(yan)大(wu)度(chi)之那颜。” “但是可惜的是,我和我的族人已经伤痕累累,急需回到家乡养伤,无缘参加此次复仇战争,真是令人遗憾,愿长生天保佑你们旗开得胜!” 罗夏说的无比动容,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 那颜阿古尔麾下的库吉特骑手傲慢的脸色逐渐由晴转阴,听罗夏罗里吧嗦说了半天,到最后才听明白,合着这伙人不准备参战啊。 既然不参战,在库吉特骑手的眼睛里,罗夏的身份就从炮灰变成了肥羊。 领头的骑手冷着脸说道: “你的队伍穿着萨兰德人的铠甲,拿着他们的武器,还不想参与伟大的那颜阿古尔发动的复仇战争,你们就是萨兰德人的奸细!” 贝斯图尔听到这话瞬间火了,大喊道: “去你妈的,我们怎么可能是奸细,这些链甲武器是我们杀了萨兰德人抢来的,你这个..没屁眼...羊屁股....上墙...”x 罗夏一听贝斯图尔张嘴就知道坏了,自己这队人马里除了查干夫,个个嘴黑手狠,哪有一个好人。 急忙上前捂住贝斯图尔的嘴,可惜已经秃噜出好几句天津快板了,好在最精华的部分被罗夏捂住了。 肉眼可见这两位库吉特骑手的脸黑了下来,作为那颜阿古尔麾下的传令兵,他们不论去哪个村庄,哪个牧民聚居地,都被捧到了天上,想吃哪只羊就吃哪只羊,想睡哪个姑娘就睡哪个姑娘,谁敢蹦出个不字? 结果在家门口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今天不把这帮人卵子捏出来,算他们阉的干净! 罗夏把贝斯图尔拉下去,让阿狮兰管好他,走上来满脸赔笑道: “让两位大人见笑了,手下都是一帮粗鲁的草原汉子,不懂礼数,这两把弯刀是从萨兰德骑手队长手中缴获而来,大人不要嫌弃。” 说完恭敬的递上两把萨兰德弯刀。 领头的骑手马都没下,单手抓过弯刀,扔给同伴一把,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瞅着罗夏贪婪的说: “想证明不是奸细也好办,我们伟大那颜发动战争急需物资,把你们缴获来的装备留下一半,奉献了物资,我给你过关路牌,不然的话。” 领头的库吉特骑手阴森的笑了笑,拉了一下手中的响箭: “你们,就是奸细!” 罗夏麾下的队伍顿时骂声一片,辛辛苦苦从萨兰德一路搏杀,终于回到了库吉特的领土,没有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还要被污蔑为奸细,这让经历了铁血战斗的骑兵们异常愤怒! 罗夏伸出右手,队伍中立即安静下来。 “把装备都脱了,供两位大人挑选。” 罗夏的命令下达,族人们再多的不满也都被压了下去,纷纷下马将铠甲武器丢下。 那颜阿古尔的两名骑手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如狼一般的贪婪,大声呵斥道: “还有马匹,都给我留下一半!这不都是萨兰德战马么,当我们都瞎吗?” 族人们喘气声都变粗了,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头人——罗夏。 “下马!” 罗夏毫不犹豫,继续同意着对方的无理要求。 武器是库吉特人的根,马匹就是库吉特人的命,这两样就是族人们的命根子,族人们气的眼珠子通红,但受限于罗夏的命令,只能乖乖听从,一帮人穿着麻布单衣,将武器装备堆成一堆,马匹聚在一起,在寒冷的秋风中瑟瑟发抖。 “大人,您看?” 罗夏脸色露出谄媚的笑容,主动为那颜大人的骑手牵马。 领头骑手得意的笑着,用马鞭拍打着罗夏的肩膀侮辱道: “难怪你是头领,原来我以为你是长的俊俏卖屁股当上的,原来这么懂事啊!哈哈哈哈!” 罗夏牙根都要咬碎了,但还是满脸堆笑道: “都是兄弟们抬爱,只要大人满意,给我们签发路牌,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为了那颜的伟大战争,些许财货不成敬意。” 看着领头骑手还不下马,罗夏主动说道: “大人,其实这些链甲质量都一般,您看我身上穿着的才是精品!哈纳瓦酋长您知道不,乌兹根的领主,我从他的藏品室偷出来的。” 听罗夏如此说,领头骑手好奇心上来了,要凑过来细看。 罗夏极为主动说道: “不劳烦大人,我脱下来给您看,这工艺和拉丝手法,咱库吉特真做不出。” 罗夏一边说,一边让族人过来帮自己脱链甲,捧着链甲主动招呼另一位骑手: “大人也来看看,真是好东西,要我说这件您二位直接拿走,就别奉献给那颜了,自己穿,关键时刻能保命啊!” 两位骑手都被罗夏的巧舌如簧说的极为心动,翻身下马凑到罗夏身边,翻看着链甲,嘴里不住的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 罗夏给贝斯图尔使了个眼神,嘴上不停的讲述着链甲的精美实用,手指悄悄推了一下刀鞘。 “咔哒!” 声音瞬间惊醒了埋头研究链甲的两名库吉特骑手。 罗夏右手发力,弓步拔刀,一记势大力沉的斜上斩! 一匹白练闪过,好大一颗人头飞起,胸腔里的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竟喷出两尺来高,好像一个小型喷泉。 另一位骑手大惊失色,扔下链甲,回身就要上马拉响箭,被藏在身后的贝斯图尔兜头一刀劈在脸上,整张脸像熟食店里的猪头肉,均匀的劈成了两半。 “都把装备穿上,别冻着了。把这俩人装备扒了,尸首砍成块,撒在草原上。” 罗夏一脸戾气的吩咐族人,而后清了清嗓子,吐了一口痰。 “妈了个巴子的!给脸不要脸!” 第3章 规矩从来都为弱者制定 看到罗夏干净利索的干掉了这两名耀武扬威的库吉特骑手,族人们热烈的欢呼嚎叫起来。 库吉特人从来只信奉强者,他们将凶猛残暴的狼视为图腾,而软弱如羊只会招来死亡, 罗夏如此提气的表现令族人们更加忠心耿耿,他们兴高采烈的穿戴起了刚刚脱下的铠甲和武器,有的老六借此机会把自己破旧的铠甲偷偷换给别人,被发现后厮打起来。 罗夏将偷奸耍滑的家伙狠狠抽了一顿,我给你的可以拿,我不给你不能抢。 罗夏骑在马上,手里把玩着过关路牌和响箭,把鹰眼巴图叫了过来: “鹰眼,你箭射的最好,响箭就放你身上保管了,没准哪天咱们就指着这根箭办大事了,没问题吧?” “放心吧头人,一点问题没有!” 鹰眼回答的嗷嗷响亮,摸搜好几把才将响箭抓住放进箭袋。 罗夏看着鹰眼左眼巡逻、右眼放哨这眼神,真觉着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有点祸福难料。 将骑手尸体处理完毕,罗夏一行人向着哈尔玛城进发。 尽管哈尔玛城有着诸多的不足,但这座城市商业依然非常繁荣,拥有着整片大陆南部地区最大的毛皮交易市场和牲畜市场,来自哈尔玛的羊皮、牛皮、动物皮草、驮马、战马、牲畜及各种肉奶制品远销各大城市。 罗夏一行人骑着马穿过密集的帐篷和低矮的窝棚,牧民们见到他们纵马拿刀急忙躲闪,躲避不及立即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在城池边缘罗夏见到一排排的刑架,大部分刑架上都挂着犯人,巡逻的士兵在下面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看见不顺眼的就拿马鞭上去抽打,犯人们连哀嚎都已经无法发出,被抽打的只能用颤抖做出反应,仿佛是一群挂在树上无法挣扎的蛹。 看着城外牧民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模样,罗夏有些不解,为何此地如此富饶,饲养的牲畜如此繁多,牧民们的生活还会如此困苦,哪怕多喝一点牛羊产的奶,也不至于如此面黄肌瘦。 罗夏把疑问压在心里,一行人跟着入城的队伍排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了哈尔玛城门口。 “入城税加战争税,人5第纳尔,马匹5第纳尔,马车10第纳尔。” 这高昂的入城税让罗夏直呼好家伙,进个城的价格,赶上后世进景区了,那颜阿古尔真良心,他明明可以直接抢钱,但是还给你一个进城参观的资格。 看了看自己麾下的队伍,算上自己整整33个人,还有三十多匹战马,十多匹驮马,没有400第纳尔根本进不去。 查干夫悄悄靠近罗夏小声建议道: “头人领着贝斯图尔进去吧,我们在城外等着。” 罗夏寻思了一番,拒绝了查干夫的提议,摸出怀里的路牌,回忆着刚刚回归长生天的那两位骑手的表情,连马都不下,一脸的嚣张跋扈,把路牌“啪”的一声甩在收税人的桌上。 “老子是伟大的那颜招募的武士,为了复仇战争进城购买武器和战马,你他妈管我要钱?” 门口的登记人员看着人高马大的罗夏和他身后的精锐士兵,唯唯诺诺的问道: “是哪位尊贵的那颜招募的您的队伍?” 罗夏神情更是愤怒,仿佛被狠狠侮辱了似的,大喝道: “在哈尔玛城,除了伟大的那颜阿古尔,谁还有资格召集勇士?你竟然质疑我伟大的那颜?我看你是想在刑架上度过余生了!” 登记人员看着凶神恶煞的罗夏,瑟瑟发抖的说道: “大人,您别生气,我去叫我的主人。”彡彡訁凊 随后一溜烟跑进了不远处的帐篷里。 不到2分钟,一位身材肥硕,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小跑过来,剃秃的脑门上一溜的汗珠。 “英勇的武士,您的胸襟比色楞格河还要宽广,请不要跟奴仆一般见识,作为伟大那颜麾下的武士,您的队伍不用缴纳战场税和入城税,可以免费入城。” 大肚子男人点头哈腰赔罪道。 罗夏冷哼一声,收起路牌,右手一挥,大摇大摆的领着骑兵进入了哈尔玛城。 登记人员委委屈屈的向大肚子男人抱怨: “主人,路牌根本不是进城用的啊。” 大肚子男人拿出绢布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 “愚蠢,战争马上就要来了,既然路牌是真的,你跟这些拿着武 器搏命的人争讲什么?你真想因为妨碍战争的罪行被挂在刑架上?” 登记人员看着远处木架上那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不由得 打了一个冷战,急忙摇了摇头。 —————— 哈尔玛城内,牲畜市场。 罗夏扒开驮马的嘴唇,指着马匹臼齿的磨损程度,跟马匹商人展示: “你看看这牙口!” 又拍着驮马的鬐甲和臀部跟马匹商人炫耀: “你看这骨量!” “正经八百的萨兰德驮马,耐长途,耐粗饲,体力直逼骆驼!就这驮马,你不得给我个高价格?” 罗夏介绍的唾沫四溅。 “驮马,最多给你500第纳尔一匹,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马匹商人无视罗夏的巧舌如簧,也根本不受贝斯图尔的武力威胁,死死咬住了价格。 这给罗夏气的,这些该死的商人好像互相通报了价格,不管走到哪里都是500第纳尔,这帮该挂路灯的家伙,明显合起伙来压价! “只要是驮马,就给500对不?” 罗夏气急败坏的问道。 “英俊的武士,不要生气,你到哪里问都是这个价位,我们伟大的那颜定下了这个规矩,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马匹商人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说道。 “好,既然是伟大那颜定下的规矩,我们也必定遵从。” “来人,把那两匹最老的萨兰德驮马拉过来,给我1000第纳尔,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干!” 马匹商人吃了个哑巴亏,但是罗夏依旧一肚子气,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傻逼那颜定的规矩,他妈的,迟早有一天在哈尔玛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第4章 风雨前的宁静 哈尔玛城地处中高纬度的内陆草原地区,故而砖石、木材较难输送,加上当地那颜对城防及城市规划的极度不重视,使得稀疏的石制建筑,少许的木质房屋,大片的兽皮麻布帐篷构成哈尔玛城的整体建筑风格。 拥挤的街道,泥泞的道路,满地的人畜粪便让整座城市凸显出一种蛮荒和粗犷的气质。 罗夏给每个骑手发了25第纳尔,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要消费一下。 不要小看这笔钱,作为周边物资的集散地,第纳尔在哈尔玛的购买力还是比较高的,3第纳尔够买一整只羊腿,5第纳尔就足够找半掩门来顿快餐,10第纳尔足够在酒馆找个房间和姑娘快乐一整晚。 罗夏直接发了两个晚上加一顿快餐的第纳尔,族人们高声歌颂罗夏的慷慨和大度。 罗夏让查干夫看着点族人,并约定第二天集合时间,下令道: “不管去哪都要结伙,哪怕找女支女也要两个人,一个人打炮一个人守门,别让本地人给做了仙人跳,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族人们纷纷鸟兽群散,吃饭、逛街、买礼物、吃快餐,纵情的享受自由和第纳尔带来的快乐。 罗夏领着贝斯图尔、阿狮兰在街上闲逛,准备买一点上门拜访的礼物。 沿街的商铺不停的叫卖,商人们将自己的商品放在帐篷外,让奴隶看管,可以让过路买家直观的看见售卖的货物。 罗夏三人信步走进一家商行,周围商铺都是帐篷木屋,唯有这家是砖石结构,将这家商行鹤立鸡群般凸现出来。 推门而入,屋内身穿游牧袍的侍者嘴皮子非常利索的介绍道: “首饰、绸缎、青砖茶,亲爱的老铁你想买点啥?” 罗夏和阿狮兰都把目光看向了贝斯图尔。 “给我整两只羊。” 贝斯图尔张嘴就来,因为他觉着羊肉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了。 侍者面色有点尴尬,还是很热情的说道: “尊贵的客人,这是罗多克商品专营店,买羊的话请出门左转。” 听侍者说完,贝斯图尔直不愣腾的推门就要走,被罗夏一把拽住。 “安达,你姨夫是包税人,你小姨还能缺羊肉吃?这么久没见了,咱整点国外的好东西拿过去,也给你涨涨面子。” 贝斯图尔不太懂罗夏说的这些道道,但他也知道罗夏不会害自己,听话的点点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包上拿走,一共多钱?” 罗夏财大气粗的指着织锦、天鹅绒还有一罐子蜂蜜问道。 侍者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语气带着欢快: “英俊且尊贵的客人,诚惠一共5500第纳尔。” “多少?” “5500第纳尔。” “我靠!?” “萨兰德和库吉特即将发生战争,罗多克的运输物价蹭蹭上涨,这个价格我也没有招。” 侍者善意的解释。 “这三样哪个最贵?” 罗夏俊朗的脸蛋有些发红。 侍者非常有眼色的把天鹅绒拿了出去。 “英俊的客人,剩下这两样一共2500第纳尔。” “把蜂蜜拿出去呢?” 罗夏脸蛋子有些发烧。 侍者听话的只把一匹织锦留下,说道: “客人,1700第纳尔。” 罗夏真没想到,穿在沙塔身上的袍子竟然这么昂贵,当初摸着手感挺好,寻思给贝斯图尔小姨也整上一套,万万没想到这点布料比三匹驮马还要贵。 罗夏也是彻底不要脸了,开口讲价道: “500第纳尔卖我,我立马就要!” 侍者都疯了,有砍价的正常,哪有你这么砍价的,你这一刀都砍我大动脉上了。 “客人,别开玩笑了,我上货都上不来,你要诚心买,我给你让200。” ...... 经过了半个小时和平友善的讨论,罗夏终于花了400第纳尔买下了三分之一匹织锦,侍者非常认可罗夏的口才,死活又送了两大块茶砖。 三人乐呵呵的出门左转走了不到200米,果然看到了库吉特牧民在卖本地的苏尼特绵羊,一百来斤的羊,宰好了才卖30第纳尔,罗夏瞅了瞅羊,又看了看自己买的礼物,深感贝斯图尔才是明智的,自己这第纳尔花的简直有点大头。 罗夏又掏了60第纳尔买了两只羊,头蹄下水当做手工费,让牧民给屠宰好,三人扛着礼物往居民区走去。 “哎,贝斯图尔,你小姨家在哪啊?” 阿狮兰扛着羊兴高采烈的问,想着贝斯图尔的小姨一会肯定做一顿手把羊肉招待他们,浑身都有了力气。 “不知道啊。” 贝斯图尔扛着另一只羊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看着罗夏和阿狮兰一脸杀气,贝斯图尔弱弱的说道: “我也好几年没来了。” “你小姨叫啥名。” 罗夏已经无力吐槽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贝斯图尔走亲戚了。 “叫萨仁高娃。” “啧啧,真是好名字。” ...... 又过了一个小时,经过罗夏孜孜不倦的打听问路,三个人有气无力的走到了一幢砖石房屋门前,贝斯图尔还有些畏缩,被罗夏踢了一脚后,主动上前敲了敲门。 “小姨,萨仁高娃小姨,你在家吗?我是贝斯图尔啊。” 在贝斯图尔喊第二遍的时候,就听见门口出现了脚步声,木门吱嘎一声打开。 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急急忙忙的走出屋子,看见贝斯图尔,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一把抱住贝斯图尔,连哭再打: “长生天保佑!贝斯图尔!我的外甥,我的贝贝啊!这么多年你跑哪去啦?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找你都找疯了!都以为你死在外面啦!” 妇人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不住的拍打着贝斯图尔,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又是哭又是笑。 罗夏和阿狮兰看着眼前一幕也觉得非常感人,可是一听到贝斯图尔的小名,再看看五大三粗,一顿饭恨不得自己吃半只羊的贝斯图尔,两个人有点忍不住想乐。 好半天小姨才释放好情绪,赶忙把三人迎进屋去,一边点火做饭,一边跟贝斯图尔谈论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 两个小时后。 小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谢着罗夏和阿狮兰: “多亏你们带着贝斯图尔逃出来,这孩子打小就心善,小时候连杀羊都不忍心下手,要不是你们,贝贝这孩子还得遭多少罪啊!”x 罗夏和阿狮兰面面相觑,贝斯图尔这孙子杀人比杀鸡都利索,下刀子总爱往下三路招呼,可真是个大骟人。 小姨抚摸着贝斯图尔的大圆脸说道: “没想到贝贝你这几年遭了这么多的罪,以后就不要走啦,就留在小姨这,给家里带个话,一家人都搬来哈尔玛。以后你就在你姨夫手下干活,帮你姨夫一起收税,再娶一个漂亮的姑娘,生一堆孩子。” 听小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贝斯图尔急忙拒绝道: “小姨,我得跟我的安达一起走!还有一群族人追随着我们,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部落。” 小姨一脸嫌弃的说: “建立什么部落,天天在草原上吃沙子么?外面马上打仗了,不管你投奔哪位那颜,都得把你们送上战场,你们好不容易从萨兰德跑回来,难道还要上战场跟那些狗崽子们较劲?” 这时候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萨仁高娃小姨起身迎了出去,一位身穿白袍子的老人走了进来。 罗夏三人立即站起身行礼。 老人见到三人慈祥的笑了起来,说道: “好久不见啊贝斯图尔,长生天在上,看到你健康强壮的样子,真为你感到高兴。” 老人走进屋里坐在主位上,摆着手说: “都坐下,都坐下,多么威武的小伙子们啊!见到你们就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萨仁,快端上奶茶,煮上羊肉,把我珍藏的美酒拿出来,好好招待我们的外甥和他的朋友。” 阿狮兰一脸惊喜,手把羊肉已经让他期待已久。 而罗夏却有些疑惑,总觉着这位姨夫的热情背后藏着些什么。 第5章 库吉特人的苦难(1)税赋 老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叫乃仁台,为哈尔玛城下属城镇帕希米镇的那颜纳速该工作。 罗夏好奇的问: “哈尔玛城的那颜不是阿古尔么?那为何下属城镇被封给别的领主了?” 老人笑笑不语,热情的张罗着喝酒、布菜。 阿狮兰是一点没客气,甩开腮帮子就是吃肉,一口马奶酒,一口韭菜花沾羊肉,大有一副要把送来的两头羊都吃回来的架势。 贝斯图尔也不遑多让,拎着羊腿就啃,烫的他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也舍不得放下,还一直往罗夏嘴里塞肉,想让自己安达多吃点。 罗夏被这两个吃货的吃相弄得哭笑不得,也放下好奇心,大口吃肉,喝着香醇的奶茶。 库吉特的苏台茄(奶茶)真的非常有特色,将茶砖打碎加水煮开,加入牛奶、奶油、炒熟的小米、煮熟的牛羊肉切片、盐巴等佐料,喝起来香浓可口,这套佐料,一般牧民家庭也置办不起,罗夏连喝了两杯,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暖贴。 老人见罗夏安稳的喝起了奶茶,不再发问,自己又主动挑起了话头: “听萨仁说,你们是从萨兰德那边逃回来的,一路上肯定既辛苦又危险吧,真是苦了你们了。” 罗夏用木勺稍微挡了挡奶茶里的佐料,吸溜一口后说道: “是啊大人,真是一趟辛苦的旅程,好在我们绕了远路回来,没碰到太多萨兰德人,不然真是不好说呢。”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别叫什么大人,太生分了,你是贝斯图尔的安达,跟贝贝一样,叫我姨夫就好。” 罗夏在座位上微微弯腰表示尊敬,叫了一声姨夫。 乃仁台姨夫笑的更开心了,连声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可能是人老了,看见你们啊,我打心眼里高兴。” “听你小姨说,你们准备建立新部落?” 罗夏点了点头,谨慎的说: “是的姨夫,有这么一个想法。” 乃仁台姨夫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建部落当头人可是件难事啊,你要为下面的牧民们寻找草场,跟商队协商物资,要解决与别的部落的争端,特别是现在,那颜们开始收税了,你们进城的时候肯定也看见了,现在外面的牧民都苦成什么样了?” 罗夏认同的点点头,外面的牧民确实过的苦,明明手里有大批牲畜,为什么不吃肉喝奶,为什么还能过得如此悲惨。 罗夏向乃仁台姨夫提出了内心的困惑。 这次乃仁台姨夫倒是直接说出了原因: “都是税收闹的啊,本来现在税目就已经很多了,伟大的那颜阿古尔又要发动复仇战争,周围的那颜们全都支持,开始强征年轻男人加入战争。所有牧民的税收又加上新增的战争税,牧民们得拿出一半还多的牲畜交税,肉、皮、奶统统需要上交,他们哪敢自己吃喝呢。” 乃仁台干了一辈子包税人,不得不承认最近几年,牧民们的日子越发难捱了。 罗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乃仁台姨夫,牧民们不回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收税了。” 听着罗夏的问题,乃仁台姨夫哈哈大笑: “他们需要依托城市来度过冬天,有城墙还能阻挡些寒风,还能买到必备的生活物资,哈尔玛周边的草场积雪比较薄,牲畜们更容易找到吃的。如果他们选择在外面过冬,一场白灾就能带走所有牲畜的命,包括他们自己。” 乃仁台姨夫又压低了声音: “而且那颜们会派骑兵去牧民常去的草场巡逻,一旦发现有在外过冬的牧民,带着手下的军队一律...” 乃仁台姨夫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罗夏默然。 那颜们就像豺狼,有包税人和骑兵作为爪牙,有城镇草场当做诱饵,牧民们犹如羊群,只能被动的走进豺狼的口中不敢反抗,可能也有敢于反抗的勇士,已经挂满了高墙外面的刑架。 “所以说,孩子,不要去建立什么部落啦,这条路太难也太苦了,想办法在城里谋划一个身份,帮那颜们效力才是正经出路。” 乃仁台姨夫劝告道。 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浅酌了口马奶酒,扫视着面前的三位年轻人。 外甥贝斯图尔吃的一脸油花,那个身高腿长的汉子被一大口羊肉差点没噎过去,只有面前这个吸溜着苏台茄的英俊年轻人在若有所思。彡彡訁凊 看样子这小子才是他们中的核心,白瞎自己外甥这一身傻大黑粗的体格了,就三个人还没混上领头的。 罗夏放下了手中的奶茶,顺着乃仁台的话头继续问道: “乃仁台姨夫,那在您看来,留在哈尔玛城,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能找到什么机会呢?” “那你可问对人了,孩子。” 乃仁台笑得像一只狐狸。 “对于年轻人,要么去那颜手下用刀剑搏个出路,可现在的萨兰德战场太危险。要么认字识数,去那颜手下用纸笔赚个前程,可现在这条路都被那颜手下的大臣们把持住了。” 乃仁台又饮了一口酒,继续道: “或者像我这类人,为尊贵的那颜做一些不太重要的琐事,倚仗着那颜的身份,也可以活的很舒服。” 乃仁台微微瞟向罗夏,等着这个英俊的小子继续问话。 罗夏点点头表示认可,反而不再说话,认真的挑拣着奶茶里的肉片和炒米。 乃仁台心里有些疑惑,这小子是根本没听懂,还是在这装傻充愣,自己的话递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罗夏拣干净奶茶里的嚼谷,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 站起身尊敬的向乃仁台和萨仁高娃行礼说道: “非常感激姨夫和小姨的盛情款待,尤为感谢姨夫无私的分享,我们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但我的族人们还在城内,我很担心他们的晚餐和住处,所以就先行告退了。愿长生天保佑您健康吉祥。” 阿狮兰见罗夏起身要走,着急忙慌的把手里的一大块羊肉囫囵吞枣般咽下,噎得端起马奶酒猛灌。 “吨吨吨顿…” 贝斯图尔也要起身,被罗夏按住。 “安达,你和家人好久没见了,好好在一起说说话,我去安排族人,不用担心。” 乃仁台见罗夏要走,心下诧异,但脸上毫无波澜,热情招待道: “这孩子这么外道呢,你是贝贝的好安达,晚上就留在这住吧,还有几个族人一同叫过来住下,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罗夏一脸的不好意思,委婉拒绝道: “姨夫,不能这么麻烦您,我们还有30名族人在外面呢。” “还有30人?” 乃仁台这次可有点惊讶了,一般的小部落战争时也就能出30多人,原以为他们从萨兰德跑回来已是不易,没想到他们手里还藏着这么一股力量。 “是啊,都是骑马拿刀的库吉特好汉子。” 罗夏被动的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想看看乃仁台姨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非得引着他们留在哈尔玛城。 看着罗夏精明的目光,乃仁台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了,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罗夏道: “进屋聊聊?” 罗夏安抚两位兄弟继续吃肉,跟着乃仁台进了里屋。 看着罗夏俊朗清明的模样,乃仁台眼睛里露出一丝欣赏,多好的孩子,在草原上光有勇武是不够的,草原上的勇士多的是,缺少的是聪明的脑子。 “罗夏,你是贝贝的结义安达,我是贝贝的姨夫,咱爷俩的关系,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本来以为就你们兄弟三人,留在哈尔玛城,跟姨夫好好干,保证亏待不了你们。” “既然你还有手下,姨夫就直说了。最近那颜阿古尔大肆扩军,哈尔玛城骑马拿刀的勇士不管愿不愿意,都被他强征了。之前帮我征税的人马也被阿古尔送上了萨兰德战场,我现在实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手。” “看你这个孩子,既有头脑,又有实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姨夫跑一趟啊。” 乃仁台看着罗夏,笑眯眯的询问道。 第6章 库吉特人的苦难(2)包税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有一天,啪嗒一声,馅饼砸你脑袋上了,那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华国伟大艺术家赵本山 罗夏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老狐狸,心知这活肯定不那么简单,一帮底层牧民而已,命脉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哪里需要30多名库吉特汉子去收税,肯定有潜在的风险和敌人。 罗夏主动给乃仁台倒了一杯奶茶,谦虚的说: “姨夫,我们在哈尔玛就像是一群刚刚出生的小马驹,有蹄有腿,但没有您这样识途老马,我们在哈尔玛城也不过是一块肉罢了。收税这么重要的事,里面的弯弯绕绕您跟我说道说道,万一路上起了冲突跟人放对,也好知道对手是谁。” 乃仁台引着罗夏落座,赞赏道: “你有这些谨慎心思很好,草原上的男人大多仗着手里的弯刀,胯下的骏马,横冲直撞,反而像我这样软弱家伙,活到了现在。”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为何帕希米镇被封给其他那颜,在我的话里会找到答案。” 乃仁台呷了一口奶茶,缓缓讲述道: “哈尔玛城的那颜阿古尔有一个儿子,两个兄弟,两个侄子,全都是有领土的实封那颜,那颜阿古尔的家族也是库吉特西部草原最强大的家族。下属城镇却被封给了那颜纳速该,一个不属于阿古尔家族的那颜,你觉着是因为什么?” 乃仁台的话语里有些考较量的意味。 “往炒米里掺沙子,应该是库吉特汗国某些那颜,或是伟大的可汗对阿古尔家族有些警惕吧。” 罗夏随口答道。 乃仁台对罗夏的反应非常满意,声音都高昂了一些: “问题就在这,我就是那颜纳速该的包税人,本该与我合作的雇佣军和奴隶打手们全部被那颜阿古尔征召走,一个都不剩,没留下哪怕一个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两伙那颜的分歧已经不可调和,而姨夫你这里变成了突破口。” 罗夏快速的回答。 “敏锐的小伙子。” 乃仁台夸奖道,而后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遇到的难题。” 罗夏有些疑惑的问道: “难道阿古尔就不怕激化矛盾么?用这种直接的方式断了纳速该的资金来源?” 乃仁台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库吉特汗国的包税人制度。 作为包税人,要首先向那颜上缴所包地区的税赋,相当于一次性买断一年的税赋征缴权。 然后再向牧民们征收第纳尔、物品、牲畜等抵消税赋。 包税人并非无止境压榨牧民,他们是共生关系。 当包税人压榨过于狠厉,将会引发牧民的反抗暴乱或者逃跑,一旦损失过多牧民,第二年将无法完成税赋征收。但是上交给那颜们的钱不会减少,所以过于狠辣的包税人只能赔钱到破产。敢放弃包税人的身份,就要问问那颜们的马刀够不够锋利了,直接被那颜们抄家,再换个包税人。 包税人如果过于和善,将收取不到足够的税赋,也会赔钱,走上被抄家的老路。 所以包税人们更希望那颜们要一个合理的税额,让牧民们能拿得出,自己在中间也有的赚。 罗夏现在明白了,两个邻居发生矛盾了,因为互相比较熟,不好直接动手,先把邻居家的狗揍一顿,看看对方态度。 姨夫乃仁台就是这条邻居家的狗,现在这条狗看明白咋回事了,想找点外面的野狗,替他挨这顿揍。 现在自己,就是这条野狗。 “乃仁台姨夫,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只要出去收了这趟税,肯定要和那颜阿古尔麾下骑兵打一场?” 乃仁台尴尬的笑笑: “未必能碰上。” 罗夏心里有数了,这意思只要碰上百分百要打一场了,理都没理乃仁台,喊道: “阿狮兰,拿上礼物,咱们走!” 乃仁台一脸尴尬,急忙拦着罗夏。 阿狮兰是罗夏说啥就干啥,起身就去捧织锦和茶砖。 贝斯图尔半张着嘴,嘴里还叼着半块羊排。 萨仁高娃小姨又端了一盆羊肉刚进屋。 ...... 一顿鸡飞狗跳后,大家才又落座。 萨仁高娃哭嚎着埋怨着乃仁台,骂着乃仁台没有良心,好几年没见,刚来就坑自己外甥。 乃仁台六十来岁的人了,被骂的嘴都张不开,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跟川剧变脸似的,恨恨的用力一拍桌子吼道: “你就知道骂!我有什么办法?我要年轻20岁,我就自己骑马拿刀收税了,我的人全被弄走了,陌生人我怎么敢信任?我现在是拿着第纳尔也送不出啊!这关过不去,明年那颜纳速该的骑兵就得拿刀架在你我的脖子上,掠走所有财产,发卖给奴隶商人,咱们的美丽的女儿也得......” 乃仁台最后的声音都开始哽咽,在权利和弯刀面前,第纳尔也无法发声。 罗夏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您美丽的女儿...不是不是,拿着第纳尔也送不出去这部分,姨夫您详细说说。” 乃仁台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今年我已经做好了赔钱的打算,我准备了5000第纳尔的军费来保护收税队伍。” “多少?!” “5000第纳尔,我知道今年的敌人可能很强大,可我真的...” “不用说了姨夫,你是贝斯图尔的姨夫,就是我罗夏的姨夫,钱不钱的无所谓,都是实在亲戚,要是这个忙我不帮,我爹都不会放过我!” 罗夏一脸的义正言辞,壮烈慷慨的表情堪比电影里的战狼。 给旁边的贝斯图尔感动的直掉眼泪,一边是自己的亲小姨,一边是自己的安达,手心手背都是肉,让这个憨厚的库吉特汉子不知道怎么张嘴,不知道应该帮谁说话,好在自己的安达仗义相助,自己真没跟错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城门口集合,食物和饮水交给姨夫了,收税你们负责,有敌人你给个眼神,我们就上,阿古尔派的骑兵不会特别多吧?” 乃仁台生怕罗夏反悔,急忙说道: “不会不会,一般就一两个小队。” 罗夏大为满意的说: “那就好,都宰两个了,不在乎多整死五七八个了。” 起身招呼道: “走,兄弟们,把族人们召集起来,该干活了!” 第7章 库吉特人的苦难(3)狠如羊 经过一夜的洗礼,哈尔玛城用美食和风情,抚慰了罗夏麾下的库吉特骑兵们的身心。 第二天一早,罗夏领着族人们补充箭矢,修复甲胄,但找遍了全城的马市,也没有找到钉马掌的地方。罗夏询问了贝斯图尔及族人们,谁也不清楚这项技术,这件事被罗夏暗暗藏在心里。 库吉特的十月,秋高气爽,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们身上,好像冬天永远不会到来。 带着族人采购完毕的罗夏,找了一家做羊杂汤的小摊,30多个库吉特壮汉蹲成一排,一人一大碗加料羊杂汤,一人三个杂粮焙子,汤无限续。 这帮家伙真是过惯了穷日子,把焙子往裤袋里一揣,一人先干了人家两大碗汤,给老板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往汤里直添水。 罗夏一边嚼着软烂的羊肠子,一边把焙子掰成小块泡在汤里。看着过往的行人和巡逻的士兵,嘴里嘟囔着: “做完这票咱们继续往回走吧。” 阿狮兰捧着碗吃的提哩吐噜,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他觉着这是头人应该考虑的问题,自己有肉吃就行,他只是罗夏的刀剑。 查干夫笑着点点头,人老了总想回家看看。 贝斯图尔也很开心,尽管小姨和姨夫对他很热情,但他总觉着这里不是他的家。 临近午时,乃仁台的收税队伍也过来汇合了,6辆马车加上12名收税人员,组成了一支车队,乃仁台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跟罗夏挥手示意。 “吃了么姨夫,一起吃一口?” 罗夏举着手里的羊杂汤邀请道。 “和你小姨在家吃过了,罗夏你的队伍准备好没有?” 乃仁台看起来有些紧张,凑到罗夏身边说道。 “诺,都在这喝羊汤呢,吃完了就出发。” 罗夏指了指那帮呼噜呼噜喝汤吃焙子的库吉特壮汉。 乃仁台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低声跟罗夏建议道: “给你的5000第纳尔我都放马车里了,要不你去买点武器装备发给他们?看他们体格都挺壮,武装起来也是一群勇士。” 罗夏拍了拍乃仁台的肩膀笑着说: “放心吧姨夫,要是连武器装备都没有,哪个敢接你的活。都准备好了,我们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不敢在城里着甲。” 看着罗夏早有预计的样子,乃仁台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 半刻钟后,吃喝完毕的罗夏带着麾下士兵,护送着马车出了城门。远离城市后,骑兵们从驮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了自己的甲衣。 只见13名库吉特骑手身穿长链甲,之前外面套着的萨兰德罩衫已经被扯掉,头戴骑手盔,脚穿皮靴,背上一面骑兵圆盾,一把骑枪,腰间一把精锐弯刀,一柄翼头杖,精锐程度堪比那颜麾下的直属精锐披甲骑兵。 后排21名库吉特游击射手,身穿皮甲和镶皮鳞甲,手持游牧弓,每人两箭囊箭矢,近身武器为萨兰德单手剑,标准的库吉特轻骑兵。 看着罗夏的士兵如此精锐,乃仁台不由得放下心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因为有马车在队伍中,收税队伍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了帕希米镇下属的牧民聚居地。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荒凉的库吉特草原上,一片用红柳、毛毡、麻布搭建的破旧毡帐就是牧民们的居所,所有毡帐的入口都朝南开,袅袅的炊烟从毡帐中间的顶部冒出。 在毡帐侧面,是用绳索、树枝围成的牲畜圈舍,现在羊群放牧还没回来,仅有十几只母羊带着羊羔在里面休息,一只黄狗有气无力的趴在旁边。 见到一群生人过来,母羊们扯着嗓子咩咩的叫着,听在耳朵里好像在骂娘一样,狗子抬起头,见牧民已经出来,就继续趴在地上休息,它已经很老了,早已经遇事不慌。 部落头人是一位年老的牧民,草原的风霜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沟壑,头发也被库吉特的风雪吹的花白。 因为他为人公正,对周边水源和草场了如指掌,故而被推举为头人。 看着满脸风霜的长者带着部落民众,拿着食物主动出来迎接,罗夏心里有些感动,主动问道: “老人家今年六十几啦?” 头人弯着腰,卑微的回答道: “回大人话,小人今年四十有三了。” 罗夏回头瞅瞅坐在马车上,满面红光的乃仁台,又看了看部落头人被阳光晒的黝黑,沟壑纵横的老脸,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摸了摸行囊,把昨天剩下的杂粮焙子塞进了头人身后小女孩的手里。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罗夏,眼睛里带着欣喜和害怕, 罗夏咧嘴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把小女孩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手里还死死攥着罗夏送给她的杂粮焙子。 贝斯图尔安排了库吉特游击射手在周边巡逻,罗夏站在聚居地的毡帐旁,领着小女孩,摸着黄狗,看着乃仁台的收税队伍计算着今年的税赋。 罗夏隐隐约约听见什么那颜、战争、税赋一类的对话,但离的太远也听不清楚,只看见部落头人的腰变的更低了,他身后的牧民人群中传来啜泣声。 “你们是坏人,对不对。” 小女孩瞪着眼睛看着罗夏,仿佛在看仇人。 罗夏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承认是坏人,自己心有不甘。 说自己不是坏人,行囊里还揣着乃仁台给的5000第纳尔,自己无论如何也算助纣为虐。 罗夏被小女孩问的说不出话,只能沉默以对。 小女孩哼了一声,将杂粮焙子丢给了罗夏,向着人群跑去,一名年轻的牧民女人一把抱住了小女孩。 看着牧民们从毡帐里拿出一摞摞的羊皮、牛皮、筋、角。从腰带里掏出一个个第纳尔扔进收税人的木桶里。到最后连奶干、奶豆腐都搬出来抵税,乃仁台依旧摇摇头。 太阳开始下山,牧民赶着牛羊放牧回来。 乃仁台用手指着放牧回来的牛羊。 头人低声下气的请求,乃仁台依旧无动于衷。 一头头羊被收税人赶走,用绳索牵着绑在马车后面。 直到牵走了一半,收税人依旧没有停手。 头人领着牧民跪倒在乃仁台的脚下,苦苦哀求。 乃仁台大概数了一下数量,又伸出了两个指头。 头人犹豫着点头答应了。 身后人群中的女人们传出一阵阵嚎哭。 半晌,两个衣着破旧的女人被推了出来,她们大声哭喊着,叫着亲人的名字,但人群好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两个女人被收税人强硬的拉上了马车,跟着咩咩叫的羊群,就这样被收税人带走、贩卖,一辈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部落。 这样的聚居地还有十四个。 这是罗夏接到这5000第纳尔,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望着库吉特满天的星斗,罗夏一夜未眠。 第8章 库吉特人的苦难(4)贪如狼 第二天一早,包税人的队伍继续开拔,向下一个牧民聚居地进发,走之前包税人乃仁台在这个部落雇佣了2名牧民看管羊群,承诺一天管两顿饭,工作完成后,每人给两只羊,丰厚的报酬让部落里的牧民抢疯了,如果没有头人弹压,估计会打起来。 车队缓缓离开,带走了牛羊、财富和女人,牧民们在后面望着包税人的车队,好像在感叹又度过了艰难的一年。 包税人拿走他们一大半的财产,他们忍气吞声,毫无反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们就能向自己的族人恶声咒骂,挥舞拳头。 软弱与暴力在他们身上可以无缝切换,牧民身上的矛盾性让罗夏无法理解,让他觉着这些人可悲、可叹。 骑在马上看着马车里犹如行尸走肉般的两个女人,罗夏问乃仁台: “这两个女人的命运是什么?” 乃仁台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卖给人贩子。” “然后呢?” 罗夏继续追问。 “然后?运气好,被人买回去当女奴干活,不断的生孩子。运气不好,当妓女给主人赚钱。” 坐在马车上的乃仁台表情不太满意,女奴除非长得漂亮,不然很难卖得上价格,还是男奴更好出手,不管是干活、做工、挖矿还是送上战场,价格也更高。 可惜因为战争,大部分年轻男性牧民被那颜强征了,只剩下女人了。 “一辈子就这样了?” 罗夏心里有些难受,看着她们从昨天的自由民,变成了今天的女奴。 “一辈子?开什么玩笑,她们能活多久取决于主人的心情,干不动活,生不了孩子,谁会留着她们白吃饭!你会吗?” 乃仁台觉得自己说了一个非常棒的笑话,给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身为头领连个女奴都没有。” 乃仁台觉得罗夏简朴的有些可怜,作为头领,竟然和部下同吃同住,也不蓄养女奴。自己哪怕雄风不在了也养着几个女奴,哪怕玩不动了也是身份的象征。 罗夏看着两个女人,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善行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自己领着族人们还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她们当女奴还能多活几年,跟着自己可能下一场战斗都活不过去。 罗夏暂时收起了自己无力的善良,跟随着乃仁台的收税队伍继续旅程。 罗夏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有一块领地,有一个自己的部落,他想让这些牧民活的像人。 一天、两天、三天...... 到第十五天的时候,乃仁台的收税队伍已经扩大了几倍,马车增到16架,女奴变为26人,雇佣了20名牧民看管羊群。 随着队伍的扩大,乃仁台的神色每天都会阴沉一些,今天已经是最后一个牧民聚居地,还没看到那颜阿古尔的队伍。 乃仁台忧心的并不是雇佣罗夏队伍的第纳尔白白浪费,而是那颜阿古尔的态度。 如果收税刚开始的时候就来劫掠,只是想给上边的那颜一个教训;如果路程过半来劫掠,就变成了示威;而现在收税已经完成再来劫掠,这就是想把自己的骨头打断,以此来警告那颜纳速该,要么归顺,要么滚蛋。 而无论结果如何,自己的骨头都将被打断,这种情形让乃仁台有些绝望。 罗夏感觉自己全身都是羊粪味,哪怕再香的手把羊肉,自己都没有吃下去的欲望。抬头看着乃仁台快步走向自己,罗夏也骑马迎了上去。 “罗夏,事情可能要坏。” 乃仁台语气沉重的说道。 “怎么了乃仁台姨夫?” 罗夏问道。 “那颜阿古尔的队伍还没有出现。” “这不是好事么?乃仁台姨夫。” “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那颜阿古尔肯定会对这批税金动手,一定!我原以为阿古尔只是想敲打一下纳速该,我已经做好损失一半税金的准备,用自己的财产补上。可是到现在阿古尔的士兵也没来,他们想要全部的税金,明年春天我就会破产,被纳速该的马刀割掉脑袋。” 乃仁台已经要哭出来了。 罗夏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那就是说,他们一定会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或者说,根本不用埋伏...” 罗夏看着眼前臃肿的车队苦笑道: “他们等着我们送上门就好,合着我们不是收税人,我们只是税款的搬运工。” 罗夏也不清楚如何做才能避免即将到来的悲惨遭遇,就像两头发怒的公牛相撞,中间的羔羊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杀了阿古尔的骑兵如何?把物资送到帕希米卖掉。” 这是罗夏下意识的想法,干掉搞出问题的人,问题就解决了。 “在草原上如何能干掉他们全部骑兵,一旦逃走我们走不回哈尔玛城,尸体就进了草原狼的肚子。” 乃仁台摇头拒绝道。 “那反叛那颜纳速该,投降阿古尔如何?” 罗夏给出建议。 乃仁台无奈说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我被抄家,然后当做奴隶送给纳速该,以此来展示阿古尔的大度,那颜式的大度。” “打也不行,投降也不行,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办法了。” 罗夏看着眼前进退两难的乃仁台说道: “把税款物资全交给阿古尔的骑兵,我们不抵抗,逃回哈尔玛,处理掉你所有的产业,离开这里,此生再也不回来。” 听完罗夏最后一个提议,乃仁台真的哭了出来,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可行的办法。 可他真的舍不得,包税人的职业是从他爷爷那辈开始的,传给他爸爸,又传给了他,本来想再好好做几年,让自己的女儿找一个聪明能干的丈夫,把这份显赫的职业继续传下去。 可没想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深秋午后,自己安分守己的工作和富贵安稳的生活,就在两位那颜赌气式的争斗下分崩离析了,六十多岁的年纪损失了所有财产,忽然间只能亡命天涯了,这如何不叫乃仁台悲痛欲绝。 就在此时,罗夏麾下的库吉特游击射手快马传回了消息: 前方出现大队库吉特骑兵,人数超过百人。 罗夏苦笑着对乃仁台说: “真正的收税人来了。” 乃仁台姨夫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第9章 库吉特人的苦难(5)猛如虎 在得到乃仁台的首肯后,罗夏立即召集士兵们集合,于牧民聚居地外列队。既然这仗不用打了,就把斥候都收回来,防止互相误伤。 罗夏寻思着,回哈尔玛城的时候,5000第纳尔得返一半给乃仁台姨夫,这次他赔得几乎破产,这钱拿的话太烫手了。 与此同时,那颜阿古尔的骑兵也发现了罗夏的部队,回到队伍中禀报给了率队的札温(百夫长)。 见罗夏部队没有攻击的意图,那颜阿古尔的骑兵札温也将部队带领到距离罗夏一箭之地处,展开阵型,列队示威。 牧民聚居地外开垦出一小块田地,飒飒的北风吹拂着即将成熟的黑麦,橙黄色的太阳浮在半空,好像一颗被砍下来的人头,两方骑兵相互戒备列队开来。 罗夏见眼前的库吉特骑兵将队伍徐徐展开,由2名塔宾(五十夫长)带队,形成了半个包围圈,将自己的队伍封堵在聚居地内,骑着马匹上前明知故问道: “我们是那颜纳速该的包税人,你们是哪位那颜的部队,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率队札温(百夫长)也纵马出队,厉声回复道: “我们是那颜阿古尔的骑兵,奉那颜命令征收全部物资用于战争,交出你们征收的税金,我给你骑马回城的机会!” “好咧大人,税金物资都在里面呢,请。” 罗夏听话的带队让开了道路,伸手邀请道。 罗夏极其配合的表现给率队札温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自己还准备喝骂几句,再冲锋威吓一下,结果全都用不到了,这顺从的表现让率队札温甚至认为牧民聚居地里有陷阱。 看着罗夏毫无破绽的表情,率队札温犹豫了片刻,让手下塔宾(五十夫长)率领本部骑兵前往聚居地内,自己率领剩余骑兵死死盯住罗夏部队。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塔宾就带着骑兵将全部的牛羊、马车、奴隶赶了出来,乃仁台在后面哭嚎道: “马车,这里面有6架是我带出来的马车!你们这群强盗!” 罗夏骑着马急忙将乃仁台护在身后,低声呵斥道: “都这个时候还在乎那6架8架马车有意义么?把命保住再说!” 此时那颜阿古尔的率队札温也有些烦恼,自己主人的原话是“把税金全抢回来,给纳速该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要他们臣服,或者死亡。” 税金的任务完成了,瞅他们的样子已经很臣服了,一点都没反抗。现在还剩狠狠的教训,可对方都臣服了,怎么给一个教训呢? 率队札温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罗夏和他身后的精锐骑兵,开口道威胁: “交出你们手中的武器和胯下的骏马,放你们走。” 罗夏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听到那颜阿古尔的率队札温又提出了这样的无理要求。 罗夏发现在草原上一味服从,只会让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不亮出自己的尖牙利爪,别人总觉着自己是只肥羊。 罗夏恭顺的目光隐去,双眼带着桀骜看着率队札温说道: “大人,骏马弯刀就是我们的命,想要,就得自己来取!” 罗夏一挥手,身后的库吉特骑兵齐齐举起了骑枪和弓箭,蓄势待发。 那颜阿古尔的骑兵们也将弯刀抽出,持箭搭弓,与罗夏针锋相对。 罗夏内心并不想在这跟一百多库吉特骑兵稀里糊涂的打这一仗,示威过后,又主动给出台阶: “大人,我们已经臣服,交出了物资和税金,不在与你为敌。与萨兰德人的战争已到眼前,大家都是库吉特人,都是长生天的子民,何必刀剑相向呢?” 率队札温也不想打这一仗,包税人雇佣的这队骑兵肉眼可见的精锐,前面十多名骑手甚至身穿链甲,吃掉这么一伙骑兵,自己也会损失不小,只是为了完成那颜的任务,损失如此多的本部骑兵,得不偿失。 于是借坡下驴说道: “想留下武器,就向我展示草原男人的勇武。输了留下骏马和弯刀,你要是赢了,我给你加入我骑兵队的荣耀。” 罗夏心里暗骂,给你主子当狗我都不干,还能上你这当炮灰?开什么国际玩笑。 纵马走出队列,高声呵道: “我只服从强于我的勇士,想要让我加入,拿你的弯刀跟我说话吧!” 一扯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巨大嘶鸣,罗夏站在场中发出邀战: “乞颜部罗夏在此,可有勇士敢与我一战?!” 库吉特骑兵队五十夫长大怒,拍马而出道: “我是那颜阿古尔麾下的塔宾,特木尔,你的弯刀我收下了!” 话毕将手上的骑枪往地上一插,挥舞着库吉特弯刀向罗夏杀来。 双方士兵大声呼和着为己方头领加油,用力敲击着盾牌,发出恐吓的嚎叫和骂声。 特木尔率先出手,他借着马速,弯刀平直的抹向罗夏,一抹银光划破空气,带出呼啸的风声。 “呛!” 一声脆响。 罗夏弯刀出鞘,立刀格挡。 刀刃对着刀刃,两人在马背上盘旋较力,八只马蹄来回踢踏。 特木尔的大黑脸因用力而变得黑红,左手也握住了刀柄,拼命将刀刃压向罗夏胸膛。 罗夏单手持刀,大臂发力猛然,将特木尔弯刀震开,瞬间特木尔空门大漏。 罗夏左手探出,一把攥住特木尔胳膊,右臂用肘关节一别,一个小擒拿使出,将特木尔摔落马下。 那颜阿古尔麾下库吉特骑兵的欢呼声戛然而止,骑兵们万万没想到,颇有勇武的特木尔在这个小白脸的手上,两个回合就被打下马来。 特木尔黑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发力所致,还是羞愧难当。 罗夏将弯刀捡回来,递给了特木尔,说道: “一把顺手的弯刀不常有,希望你能用它多砍几颗萨兰德人的狗头。” 特木尔行了个抚胸礼,双手接回了弯刀,羞愧的回到阵中。 率队札温抬了抬下巴,另一位塔宾手持骑枪策马而出。 “那颜阿古尔麾下塔宾——岱钦,向罗夏勇士挑战。” 特木尔的落败,让岱钦认同了罗夏的勇武,这位方脸大汉不在轻视眼前的小白脸,双手持骑枪下扎而来。 岱钦手握骑枪远端,利用距离优势,2米长的骑枪如出洞的毒蛇,狠狠扎向罗夏的胸腹。 罗夏催动战马,抄盾在手,斜斜护住头脸,圆盾顺着枪头擦击,骑枪划过盾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罗夏纵马贴近,弯刀一挥,一合就将岱钦击落马下。 率队札温见岱钦被斩落马,大为愤怒,挥刀来救。 只见岱钦从草地上爬起来,扶着腹部缓缓起身,俯身行礼道: “感谢罗夏勇士手下留情,岱钦铭记您的恩德。” 原来罗夏刚刚并没有抽刀,而是连带着刀鞘砍在岱钦腹部,不然岱钦的腹部一定被弯刀豁开个大口子。 勇武会令敌胆寒,仁慈会赢得朋友,当你既勇武又仁慈,你会得到敌人的爱戴和尊敬。 那颜阿古尔的率队札温脸色缓和下来,对着罗夏抚胸致敬,说道: “你是一位善战且仁慈的勇士,罗夏。你获得了我的友谊,我是那颜阿古尔麾下札温(百夫长)——云硕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您举荐给我的主人,他是一位慷慨的那颜。” 云硕布还是没有放弃招揽罗夏的想法,不能让罗夏成为下属,成为同袍也是不错的选择。 罗夏抚胸回礼道: “感谢您的错爱,云硕布大人,我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实现,不能与您共同作战将是我的遗憾。” 云硕布很是惋惜,但也只能与罗夏依依惜别。 正当罗夏要率领部队离开时,远处的丘陵上,出现了些许烟尘,系统的地图边缘也冒出了红点,看着敌人进军的方向,罗夏神情凝重的说道: “族人们,萨兰德的先锋骑兵要来了......” 第10章 草原战争(1)分歧 一只来自萨兰德苏丹国尼罗河流域椰枣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一个月以后引起库吉特汗国草原上的一场龙卷风。 所以,偶然间小人物的争端,也会引起一次规模庞大的战争。 战争起因,源自一起成功的贵族刺杀。 哈纳瓦酋长之子,提里穆萨酋长被库吉特人谋杀于自己的府邸。 库吉特汗国宣称,此次刺杀事件为萨兰德苏丹国内部动乱,没有那颜对此事件负责。 原萨兰德保守派重要成员、萨兰德苏丹国财政大臣哈纳瓦酋长宣布加入革新派,赞同对库吉特汗国进行多方面制裁,包括但不限于经济、贸易、外交、战争等多种方式。 1257年11月,萨兰德苏丹国正式向库吉特汗国宣战。 史称萨库第一次草原战争。 而实际上在1257年10月下旬,战争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 库吉特草原,帕希米镇,牧民聚居地外。 “跑!快跑!!通知所有牧民,放弃财产和牲畜,立即向帕希米镇撤离!” 罗夏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除本部族人立即执行命令外,包括乃仁台姨夫、云硕布、特木尔、岱钦等所有人,看着慌张的罗夏,都摸不到头脑。 “贝斯图尔、阿狮兰、查干夫、鹰眼巴图立即带着库吉特游击射手,立即向之前走过的聚居地示警,告诉他们立即撤离!任务完成,立即向帕希米镇移动,半路汇合,不要恋战!” 众人纷纷听令,率领士兵鱼贯而走。 罗夏很想直接领着麾下的族人一走了之,但刚刚收过牧民们的税赋,自己赚的钱里也有他们贡献的一部分,于情于理自己也得通知一下,何况自己都是骑兵,打不过总能跑过吧。 云硕布看着罗夏紧张的模样,一把拉住罗夏,大声质问道: “罗夏,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夏没有太多时间跟他掰扯,指着远处更浓厚的烟尘说道: “老家祖传的技能,望尘莫及。我看到烟尘就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前面最少800萨兰德骑兵,不信你就派人去看看。” 罗夏看着系统地图,早就没心思查数了,随口胡诌了个人数。 “岱钦!率5名骑兵侦查,禁止交战!” 云硕布并不信任罗夏什么祖传技能,他更信任自己手下斥候的眼睛。 罗夏瞄着地图上连成片的红点,心中暗骂道:狗日的萨兰德人,这他妈来的也太快了! 而此时,率领大批萨兰德轻步兵的哈纳瓦酋长却认为太慢了!慢到他一刻都不想在等下去。 刚刚率军进入草原,自己手中的权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些该死的库吉特贵族,竟胆敢刺杀自己!还有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罗夏!一想到这些该死的库吉特土狗,就想立刻将他们屠杀的一干二净。 而罗夏这边也陷入了窘境,牧民们根本不信任他。 对于牧民来说,罗夏仅仅是一位包税人头目。 牧民天生不信任包税人,在他们眼中,包税人只是一群吸血的跳蚤、牛虱,他们附着在自己身上,将牛羊、财富、人口源源不断的吸走。x 他们觉着罗夏的命令简直就是玩笑,或者是欺骗他们的手段,想把他们手里最后的牛羊哄骗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罗夏觉得自己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通知你们不赶紧逃跑,疑神疑鬼,死了也赖不了自己。 罗夏命令士兵们立即带足食物,灌满水囊,不管乃仁台姨夫的挣扎,强行将他绑上马背,带队撤离。 此时气喘吁吁的岱钦领着斥候回来了,焦急的向云硕布汇报道: “云硕布札温,的确是萨兰德人,骑兵过千,还混有不少雇佣骑兵!” 云硕布大惊失色,萨兰德人不宣而战,先头骑兵竟然已经突入到此处,边境哨卡及巡逻的库吉特士兵大概率已经回归长生天了。 自己这支部队被夹在帕希米镇和萨兰德军队中间,简直进退两难。 罗夏看着云硕布左右为难的模样,立即建议道: “牧民不信任我,让你手下骑兵强制驱赶牧民撤离,再不走没时间了!” 云硕布厉声道: “我管他们是死是活?!我的任务是把税金和物资带回哈尔玛城!” 罗夏听着云硕布的话语,一脸的不敢置信。 合着云硕布刚刚一脸为难的表情是因为财富和物资,而不是这周围聚居地内上千名牧民。 “云硕布大人,你们可是库吉特汗国的正规军,保护牧民生命安全不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么?周围的牧民聚居地一旦被萨兰德人劫掠,他们将获得大量的物资和俘虏,他们可以用这些俘虏当敢死队,围攻帕希米镇。” 罗夏认真分析了一大段说辞,被云硕布一句话堵的无话可说。 “关我屁事?” 云硕布理所应当的说: “牧民、物资和帕希米镇都是那颜纳速该的财产,而我是那颜阿古尔麾下的骑兵,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 罗夏被云硕布不负责任的说法气的简直要脑淤血了,大声质问道: “那你凭什么来这截取我们收取的,准备送往那颜纳速该的税赋!” 此时云硕布的脾气也上来了,对着罗夏吼道: “我奉那颜阿古尔之命令,有权征收全部物资用于战争!” 罗夏转过身子,指着远处骑兵疾行扬起的烟尘,大吼道: “云硕布,你口口声声说征收全部物资用于战争!现在萨兰德人带着战争来了!让我看看,你们是向敌人头颅砍去的库吉特弯刀!还是他妈的一群只会玩嘴的那颜走狗,只敢凶猛的对待一无所有的牧民!” 云硕布被罗夏一连串的诘问,问的哑口无言,恨恨的看了一眼罗夏,对麾下骑兵下令道: “带上税金、羊群、物资向哈尔玛城撤退。” 罗夏看着目前这片区域内,库吉特方最强大的骑兵部队撤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目瞪口呆的牧民聚居地头人,没好气的呵斥道: “还他妈瞅啥?正规军都不惜得吊你了,赶紧滚回去告诉那帮傻逼牧民,赶紧跟着我这个雇佣军头子撤退!再不走萨兰德人都他妈给你们剁巴剁巴挂架子上,晒成人干!” 看着头人屁滚尿流往聚居地跑去的背影,罗夏忧郁的望着萨兰德人袭来的方向。 库吉特的十月,秋高气爽,阳光暖洋洋的照在牧民身上,他们不用再担心冬天了,他们活不到冬天了...... 第11章 草原战争(2)兵车行 牧民聚居地在萨兰德骑兵的威胁下一片兵荒马乱。 在头人的催促下,老弱妇孺们骑上自家的马匹、还有少量的驴骡向着帕希米镇逃去。 不懂事的牧民还想带着自家的财产,赶走自家的羊群和牲畜。 士兵吆喝着让他们赶紧逃命,反而被误认为要抢他们的牛羊。 罗夏身边就十几名披甲骑兵,管不过来,也不想管,等见到萨兰德人的军队,拿生命做选择的时候,选错的人将自己咽下苦果。 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罗夏一把薅住慌慌张张的头人,厉声说道: “萨兰德人马上就来了,我在这最多保护你们六十个呼吸。” 罗夏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处于危险的境地,心中仅存的善良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头人眼见的神色更加慌乱,抽出腰间的马鞭,照着游移不定的牧民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罗夏紧紧盯着地图,只见萨兰德骑兵队伍犹如天女散花般分成了5支队伍,成扇形扑向了这附近所有的牧民聚居地。 “不能再等了,该撤了。” 正当罗夏决意撤离之时,聚居地南面传来了牧民的哭嚎和惨叫,聚居地内本还犹豫不决的牧民顿时如同被点燃了老巢的蜜蜂,叫喊着往外逃。 罗夏咬牙下令道: “跟我来!” 说罢调转马头,手持弯刀,绕过聚居地冲了上去。 身后十余名披甲骑兵绰枪在手,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聚居地南面,五名萨兰德侦察骑兵已经纵马突入营地,对着毫无抵抗的库吉特牧民,挥舞着萨兰德弯刀和长剑肆意屠杀,发出残忍的笑声。 他们将牧民的毡帐拉倒并点燃,黑色的浓烟升腾而起,为后面的骑兵指引了劫掠的方向。 妇女捂着伤口发出痛苦的哭喊,被斩首的老人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血液在枯黄的草地上肆意流淌。 罗夏带队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景象。 不用任何激励,当自己的族人被虐杀的时候,没有战士可以熟视无睹,罗夏身后士兵们愤怒的喘息透过金属制的头盔都能听见。 罗夏纵马持刀一马当先冲杀而去,口中怒喝: “库吉特人!冲锋!” 身后的库吉特骑兵犹如被压抑多时的洪水,怒吼着向萨兰德人冲去。 萨兰德侦察骑兵们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游牧聚居地,竟然藏着十多名披甲骑兵,不然说什么也不会鲁莽的冲进营地内,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回旋余地。 他们有的持刀向后,想冲杀突围出去;有的想策马向前,逃离出营地传递消息。 当五名轻骑兵被困在营地中,面对披甲骑兵的冲锋时,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罗夏右手发力,手中弯刀和敌人长剑凶猛对砍,一击就将萨兰德人打落马下,身后跟随的库吉特骑兵手持骑枪向下一扎,将萨兰德骑兵钉死在地上。 罗夏左手盾牌护住胸膛,挡住横斩过来的长剑,弯刀隐藏在盾下,两骑交错瞬间,由下至上闪电般斜斩出。 萨兰德骑兵毫无防备,一击即中,胸膛到腹部被斩出一道巨大的刀口,深可见肋骨,惨叫着跌下马。 5名萨兰德侦察骑兵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库吉特骑兵挑于马下。 “收拢马匹和装备,撤!” 罗夏下令道,领着士兵扒光了敌人的装备,牵着缴获的战马,向着帕希米镇的方向疾驰。 远处浓烟四起,阳光也被映得昏黄,萨兰德人的屠杀开始了。 在萨兰德侦查骑兵的引导下,库吉特牧民的聚居地均被发现,萨兰德骑兵在马穆鲁克的带领下分成5队,每队200名骑兵,对库吉特牧民进行地毯式的烧杀抢掠。 牧民们毫无招架之力,正在做饭的女人被提了出来,男人遭到杀害。 库吉特女人领着孩子刚想爬上马匹逃跑,就被身后的萨兰德人打下马来,孩子被骑枪扎死,挑在半空,女人哭喊着被拖进了后面的毡房。 老人蜷缩在毡帐中被萨兰德人发现,他们嬉笑着用火把点燃了这个毡帐,看着里面的人被火烧着哭嚎着冲出来,他们用骑枪捅在老人身上,推回了燃烧的毡房。 牧民们拿着弓箭、斧子想要反抗,但都是以卵击石,纷纷倒在血泊中。 萨兰德士兵如野兽一般暴虐。 他们杀掉老人,摔死孩子,只留下年轻的女人供他们发泄和贩卖。 他们掠夺物资,赶走羊群,将马和牛献给自己的主人。 他们破坏一切,烧毁一切。 而此时的罗夏利用系统地图,不断的和派出去的库吉特游击射手们汇合,发现萨兰德的侦查骑兵就扑上去吃掉,发现大股的萨兰德骑手就立即逃跑,掠夺来的装备堆满了驮马的行囊。 听从罗夏劝告,提前跑出来的牧民渐渐汇集成队伍,向着帕希米镇逃亡。 罗夏领着三十人的骑兵队伍游曳在草原上,犹如一群野狼,护卫在牧民队伍的两旁。 在骏马的疾驰下,牧民聚居地燃烧的黑烟逐渐被抛在身后,在承受压力和危险下逃出来的牧民们,现在才逐渐缓过神来。 丧失亲人和家园的巨大痛苦,让整支逃亡队伍哭声震天,连逃跑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有些不理智的人在悲伤刺激下甚至还想回去。 罗夏带着骑兵从后面赶来,见此情形,拿起马鞭狠狠抽向牧民,声疾色厉的怒斥道: “都他妈活够了!?哭能哭死萨兰德人?不赶紧跑等着当奴隶?都给我往帕希米跑,马累死人也不能停!” 牧民们在罗夏的督促下,又开始了逃亡的旅程。 直到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逃亡的牧民队伍终于到达了帕希米镇的城墙下,天边的晚霞好像库吉特人的鲜血,涂满了半个天空。 帕希米镇城门紧闭,城墙上点燃了火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库吉特弓手。 罗夏带着队伍站在城门下哑着嗓子喊道: “萨兰德人打来了,快开城门!城下的牧民都是那颜纳速该的子民,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避难!” 城下的牧民经过一下午的跋涉,也都疲惫不堪,在城下哀求哭泣着,希望那颜大人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城上首领看着率领着骑兵的罗夏和身后的一大群牧民,大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证明你不是萨兰德人派来的!” 罗夏无奈回道: “我是那颜纳速该的包税人部队,收税时遇到萨兰德人的先锋骑兵,护着这些牧民倒帕希米避难。” 乃仁台也在旁边说道: “我就是帕希米镇南部十五个牧民村落的包税人——乃仁台,劳烦头领跟那颜大人通报一声,我每年春天都来送第纳尔,那颜大人肯定认得我!” 城上头领听闻有那颜纳速该大人的手下,立即应道: “你们等着,等我去问问那颜大人。” 乃仁台捋了一下被颠散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被浓烟熏黑的脸,自信的跟罗夏和贝斯图尔说: “放心吧,我给那颜纳速该大人包税快二十年了,从没出过一次差头,连那颜大人都夸奖我很多次,一会肯定能放咱们进去,没准还能接见一下我呢!你们都擦擦脸,给那颜大人留个好印象,万一留在大人身边做事,可就一步登天了!” 听到乃仁台的说辞,大家都非常安心。 此次收税已经风餐露宿半个月,又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战斗和追击,大家都希望有个安全的住所好好修整一下。 正当罗夏和手下士兵都满心期待的时候,通报的头领走上了城墙,大声说道: “那颜纳速该大人说了,为保证帕希米镇安全,防止萨兰德奸细混入城中,城门禁止打开,立即远离城墙,如若不从,立即射箭驱赶!” 城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给那颜包税了二十年的乃仁台,包括罗夏手下士兵和逃亡来的牧民,谁都没想到那颜纳速该竟如此无情。 乃仁台上前努力的辩解道: “头领大人,您说没说我的名字,我是乃仁台啊!是...” 乃仁台话还没说完,就被城上头领厉声打断: “所有人必须远离城墙,不从者射箭驱赶!” 城下牧民还在跪地哀嚎,恳求大人给他们一条生路,放他们进城。 城上的库吉特头领眉头一皱,大喝一声: “放箭!” 城墙上的库吉特弓手有些犹豫。 “都他妈聋了吗?我说放箭!” 城上库吉特头领怒声呵斥着城墙上的弓手。 弓手们立即听从命令,拉开手里的游牧弓,将箭矢射向他们的族人。 城墙下牧民队伍中哀嚎遍野,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历经万险从萨兰德人的弯刀下逃脱,怎么又死在了自己族人的弓箭下。 罗夏率麾下骑兵挥舞着弯刀,持着盾牌,将乃仁台和牧民们救下。看着城墙上毫无悔意的库吉特头领,罗夏怒吼道: “我们只是一群库吉特雇佣兵!在萨兰德人面前还能血战到底!你们都是牧民们血泪供养出来的草原保护者,竟然见死不救!牧民们上供给你们吃的肉奶都他妈不如喂狗!” 正所谓: 车辚辚,马萧萧,骑马举家往北逃。 爷娘妻子皆逃命,鲜血遍染羊皮袄。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草原男儿尤可死,女子为奴命难饶。 萨兰屠夫行且急,牧民洒泪抛家小。 那颜无胆城头坐,哪管臣民哭声嚎。 君不闻库吉特草原数十村, 千村万落化齑粉。 纵有健妇牧牛羊,急索租税贪如狼。 况复牧人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草原上,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第12章 草原战争(3)野望 太阳缓缓的沉入了地平线下,像库吉特牧人们的希望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十月下旬,库吉特草原的夜晚已经刮起了寒冷的北风,再过一个月就要飘雪了。 罗夏率领麾下的骑兵向哈尔玛城行进着,士兵们有些沉默,但并不孤独,因为牧民的逃亡队伍跟随着他们,队伍蜿蜒数百米。 罗夏有些迷茫,出来赚个路费,前十四天都很顺利,结果最后一天萨兰德人的军队杀来了。 罗夏最开始的计划很简单,带着士兵们接上自己的家人,找片水草丰美的地方,建立自己的部落。 有三十多库吉特骑兵,打打响马,吞并一下其他小部落。给大家搞点皮甲,再搞点战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迎娶沙塔,走上人生巅峰。 可现在,罗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库吉特牧民,跟来了一群老弱妇孺,萨兰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追来,食物和饮水仅仅够士兵们使用。 甩下这些牧民,于心不忍,带着他们,怕成为拖累。 正在罗夏考虑之时,长者查干夫脱离队伍快马赶了上来,对罗夏说道: “头人啊,此时正是大好的时机。” “什么大好时机?” 罗夏疑问道。 “建立部落的大好时机啊!” 查干夫示意着后面的牧民队伍。 “我看了一下跟随我们的人,老人和男人很少,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这代表他们容易被掌握。” “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几年后这些孩子就像小马驹一样,变成成英勇的库吉特战士。” “女人可以放牧,生孩子,干活。把她们分配给士兵和投奔我们的男人做妻子,我们很快就能建立起一支队伍。” 月光下的查干夫,眼睛里闪着名为希望的光。 “我们的食物怎么办?跟着我们的牧民得有七八百人。” 这是罗夏最困扰的问题。 查干夫指了指驮马说道: “去哈尔玛城卖了这些萨兰德人的装备和战马,买成最便宜的食物,应该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罗夏拍拍行囊说: “我这还有这次任务的5000第纳尔,应该可以坚持到艾车莫尔附近。” “现在问题在于,哈尔玛城会不会闭城。在乃仁台姨夫的掩护下,咱们这帮人能不能再混进去,如果混不进去的话...” 罗夏留下半句没有说。 查干夫把话茬接了过来: “混不进去,咱们就去周边的牧民村落买,不卖就抢!一手马刀,一手第纳尔,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罗夏点头认可了查干夫的计划。 查干夫小声说道: “等到她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去播散仁慈,你会获得她们百分百的忠诚。” 罗夏不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查干夫管理牧民经验太丰富了。 领袖就是队伍的灵魂,当罗夏认清目标,对未来充满信心时,麾下的骑兵也变得斗志昂扬。 罗夏指挥着士兵管理牧民队伍,防止有人掉队。亲自带人巡逻,预防草原狼群的偷袭。 行至午夜,人还能坚持,但马匹已经无法继续行进。 罗夏安排队伍在丘陵旁驻扎,让牧民们刮完马汗再去休息。 马匹行进了近半天的时间,疲惫异常,又出了很多汗,不把马汗刮干净,深秋风硬,马匹很容易着凉生病。 刮完马汗后,罗夏将马群聚拢安顿在上风口,为牧民们稍稍遮挡风寒,安排好守夜人员后,让麾下士兵们开始进餐。 大部分物资都在马车上,撤离时无法携带,士兵们只有随身的肉干、馃子和奶酪可以食用,同样因为没有炊具,大家只能冷着吃。 罗夏摇晃着脑袋撕咬着肉干和馃子,努力的咀嚼,唾液将干硬的馃子软化,臼齿在咬合肌的作用下,努力将食物切碎,而后就着冰冷的水一股脑冲到胃里去,好歹能给空空如也的肚子一点慰藉。 牧民们就要惨的多,他们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胯下的马匹,一无所有。 看着士兵们吃着食物,饥饿的牧民们大口吞咽着口水。他们只敢眼巴巴的看着,这些精锐骑兵都是牧民眼中的大人,如果敢胡乱伸手讨要,被砍死都不冤。 底层牧民从来都是供养者,拿出自己的牛羊、财产供养高贵的那颜和他们的士兵。 “如同草原上的牧草供养牛羊,这是长生天的安排,你们只管放牧和缴纳税赋,我们会拿着刀剑保护你们。” 高贵的那颜们如此说着,然后理所应当的拿走他们所有的东西,于是底层牧民的苦难一代接着一代。 罗夏控制自己尽量把目光留在食物上,不去看那些牧民祈求的眼神。必须要保证自身和士兵们的体力,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没有武力压制,别说是萨兰德人,就是这些牧民也会一哄而散。 牧民们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了失去家园的第一个夜晚。 当晨曦浮现在天边,马群啃食着带着露水的牧草。正常这种露水草是不能饲喂牛羊马匹的,容易腹泻或者感染寄生虫,但牧民们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尽量让马吃饱一些,带着自己逃离灾难。 罗夏安排的值守骑兵回来报告,说在来路上发现了一些库吉特逃兵,被他说服后带了回来。 罗夏真觉得这位库吉特壮汉是个人才,一个人靠口才说服了七八个逃兵。狠狠夸奖了这位剃着光头,长着鹰钩鼻的库吉特大汉,擢升他为阿勒斤赤,并询问了他的名字。 光头大汉极为兴奋的告诉罗夏,自己是鹰眼巴图的弟弟,叫秃鹰古德,都是来自于德瑞法·阿班附近的游牧村落,希望罗夏能带领他们回到那里,建立新的部落,他们兄弟愿意带着所有的族人投奔罗夏,相信罗夏头人一定会建立最强大的库吉特部落...... 絮絮叨叨半天,罗夏实在顶不住这个话痨,让查干夫领着秃鹰古德去做部落建设规划,让贝斯图尔额把逃兵带了上来。 眼前的逃兵们穿着皮甲,挎着游牧弯刀,除了眼睛布满血丝外,并无太多拼杀的痕迹,不禁让罗夏有些疑惑。 “你们从哪里来,是谁的部下?” 罗夏问着领头的库吉特士兵。 “我们是昨天半夜从帕希米镇逃出来的,是那颜纳速该大人的士兵。” 领头的库吉特士兵并不知道罗夏的身份,但看罗夏身上的链甲和英俊长相,就知道一定是位库吉特贵人,于是恭敬的回复道。 “帕希米镇?昨天下午我们刚刚从那里出发,你们这是...” 罗夏更疑惑了。 “禀报大人,帕希米镇已经被萨兰德人攻破了。” 库吉特士兵面带哀色。 “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在城下路过,那颜纳速该还热情的欢迎了我。你们有着城墙和众多弓手士兵,怎么一夜之间就被破城了?” 罗夏有些不敢置信。 经过逃兵们七嘴八舌的回答,罗夏拼凑出了昨晚的战斗情况。 昨天下午,在他们离开后两三个小时,萨兰德人借着余晖发动了攻击。 被俘虏的牧民推在前面做箭头饲料,萨兰德人的轻步兵在后面威胁着城墙,库吉特人利用弓箭死死守住了前两波攻击。 但在当晚,萨兰德人发动了夜袭,夜晚库吉特的弓箭丧失了应有的精确,而点燃在城墙上的火把,成了萨兰德精锐弓箭手最好的指路明灯,城墙上的库吉特射手被挨个点名,直到没人敢在城墙上射出箭矢。 库吉特人开始在城墙后盲目射击,寄希望于箭雨能挡住萨兰德人的进攻。 但萨兰德人的步兵在高大的攻城车和云梯的掩护下,靠上了城墙。 仅仅半个时辰,城墙就宣告失守,我们伟大的那颜纳速该大人弃城而逃,帕希米镇陷落。 第13章 草原战争(4)战忽局局长——秃鹰古德 罗夏听完逃兵的叙述后久久不能平静。 那颜纳速该征召了帕希米镇及周边村落,所有的年轻男性牧民作为军队,以战争税的名义搜罗了堆成山的物资和第纳尔,然而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全都送给了萨兰德人。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颜纳速该真应该改名,叫那颜顺丰,打仗不行,送的是真快啊! 罗夏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思考过后,立即召集了贝斯图尔、阿狮兰、查干夫等人分配任务: “族人们,情况有些不妙,帕希米镇已经失守,纳速该逃了。不久之后,我们身后将有很多的库吉特溃兵,或是萨兰德人的大军。” 罗夏面色凝重的吩咐道: “我们要兵分两路,查干夫,给你6名库吉特游击射手,率领牧民继续向哈尔玛进发,按照之前计划购买食物和羊群,乃仁台应该熟悉哈尔玛周边村落,告诉他们萨兰德人来袭的消息,争取带着他们一起走,这些牧民将会是我们的根本。” “查干夫,你的任务完成后,往拉那城方向行进,派骑兵通知我们。” “其余人跟着我,现在你们要称我为那颜顺丰,是那颜阿古尔的侄子,那颜纳速该的外甥。”x “我们要以他们的名义在这收拢溃兵和逃出来的牧民,在这阻一阻萨兰德人进军的步伐,给查干夫他们争取时间,顺便吸收可以招募的士兵。” “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人大喝回道: “明白了头人!” 罗夏眉头一皱。 “嗯?” 族人们立即改口道: “明白了那颜顺丰大人!” “行动!” 经过一夜的休整,牧民们的状态好了一些,他们已经习惯了饥饿和寒冷,在罗夏承诺会在哈尔玛会为他们解决食物问题后,牧民们感恩戴德,兴冲冲的跟上了查干夫的队伍。 而这8名库吉特逃兵就成了罗夏第一批的忽悠对象。 秃鹰古德顶着他的鹰钩鼻,满面红光的讲述着: “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高贵的那颜,就是哈尔玛城的守卫者——那颜阿古尔的侄子,也是帕希米镇的拥有者——那颜纳速该的外甥,那颜顺丰大人!” “你们的不战而逃,抛弃了自己的主人的行为,令那颜顺丰大人非常生气!但慷慨的那颜顺丰大人愿意给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大人将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兵,与你们共同作战!” “现在,跪下,献上你们的忠诚吧!” 8名库吉特逃兵面面相觑,目光有些疑惑。 但看着穿着链甲衫的罗夏,在朝阳的照耀下,浑身闪着金光,俊朗无匹的容颜,比墙壁上的天神还要夺目,两排强壮精锐的骑手站在罗夏两侧,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的卫士。 库吉特逃兵们不自觉的膝盖一软,跪倒在罗夏面前,低头叩首道: “那颜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懦弱,我们宣誓向您效忠。” 罗夏坐在上首,在晨曦的光辉中,连声音都显得庄严肃穆: “起来吧士兵们,我将带你们击破萨兰德人,用他们的鲜血洗刷耻辱!去召集你们失散的同伴,告诉他们,库吉特的那颜就在这里。” “告诉他们,愿意与我共同我作战的库吉特士兵,在我的领地将免除所有税赋,每一次战斗的缴获,将全部平分给大家,财富归于你们,荣耀归于长生天!” 库吉特逃兵们脸上露出惊喜诧异的表情,万万没想到那颜顺丰大人手下士兵的待遇竟如此优厚。 在库吉特汗国,那颜手下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由牧民组成。 和平时为牧民,需要缴纳沉重的税赋。战争时为士兵,需要自备武器马匹作战。 如果战争胜利,那颜们将拿走一半的缴获,各级军官、头领将拿走剩余的一半,剩下所有士兵分享仅剩的两成,而且值钱的战利品早就被收刮一空,仅剩一些破烂留给士兵。 如果战争失败,那颜们也会在直属骑兵和护卫的保护下逃离战场,死去的牧民在领主们的眼里不过是草原上的牧草,过了一年,又会遍布草原。 听到那颜顺丰大人的承诺,库吉特逃兵们士气大增,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战争并不可怕,打仗对于牧民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不同部落之间抢夺牧场,抢夺水源,甚至抢夺新娘,哪个不死人?战争和死亡在库吉特人中习以为常,他们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亡,没能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收益,就像昨晚的战争,一次稀里糊涂的夜战,就葬送了一切。 8名库吉特逃兵们赌咒发誓,骑马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那颜顺丰大人承诺,带回来十人,就封阿儿班(十夫长);带回来五十人,就封塔宾(五十夫长);带回来一百人,就封札温(百夫长)。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自己离头领就差一张好嘴。 秃鹰古德那对小眼睛也亮了起来: “头人,能算我一个不,我也能去拉人头,我嘴皮子贼溜。” 罗夏瞅着秃鹰,这厮的水平确实不能屈才,放在后世就他的煽动能力,最少也是个传销集团老总级别。 得到罗夏首肯后,秃鹰古德骑着自己的库吉特骏马,跟着他的8个下线飞驰而去了。 贝斯图尔在罗夏身后都看蒙了,趴在罗夏耳边悄悄说道: “安达,你这能行嘛?冒充那颜可是死罪啊。” 阿狮兰一脸不屑的插嘴道: “有啥不行?把阿古尔和纳速该都他妈整死!头人就是真的!” 贝斯图尔:“我特么这么小声你还能听见?” 阿狮兰:“就你这大嗓门,你说句话全库吉特都听见了,你也不怕把头人耳朵喊聋了!” 罗夏哭笑不得的看着斗嘴的俩人,安慰道: “放心吧安达,咱们就装这一回,骚扰一下萨兰德人的行军,又不真打,回头把兵带到哈尔玛城,愿意跟咱们走的就带走,不愿意走的留给那颜阿古尔,他看在这么士兵的份上,也不能为难咱们。” 不多时,就有库吉特士兵带人回来了,本来将信将疑的溃兵,在罗夏高超的魅力和口才进攻下,立刻溃不成军,纳头便拜。 罗夏掏出半张羊皮,蘸着马血在羊皮上记录了士兵的功绩和招募士兵人数。 如此庄重的仪式感令士兵们血脉贲张,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拉人的队伍中。 半个时辰后,第一位阿儿班(十夫长)诞生,罗夏特意拿出一把之前缴获的萨兰德弯刀,颁发给晋升的库吉特士兵。 年纪不大的库吉特士兵在接到罗夏亲手颁发的弯刀时,涕泗横流,嘴唇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罗夏郑重的拍着年轻库吉特士兵的肩膀,嘱托道: “这十个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希望你以后英勇作战,战争结束后,我希望在我的领地中看见你,你家的所有牲畜将由自己享用,到时候希望你能请我到你的毡房喝一杯苏台茄(奶茶),能告诉你的名字么?我的阿儿班?” 库吉特士兵激动的语无伦次: “阿、阿、阿来夫,那颜大人,这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罗夏赞赏道: “阿来夫,好名字!古库吉特语中是淘气的孩子,爷爷很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去吧阿来夫,继续招募士兵,如果看到萨兰德人的踪迹,回来告诉我。” 看着阿来夫带着骑兵队远去的背影,罗夏自言自语道: “你们要的并不多,那颜给不了你们的,我给!” 第14章 草原战争(5)故人相逢 库吉特草原的母亲河——色楞格河,岸边盛开的射干鸢尾已经逐渐干枯凋零,正午的暖风拂弄着日渐黄熟的黑麦,可春天播种它们的牧民早已离去,不知能否归来。 阳光蒸腾河水带来的水汽让马儿们有些躁动,罗夏安抚着胯下那匹曾经中了11刀,带着他赢得胜利的萨兰德战马。 也合该这匹小母马不满了,罗夏并没有遵守承诺,回到库吉特草原后,并没有为它建立后宫,骑着它度过了一场接一场的奔波和战斗。 罗夏招降的8名库吉特士兵,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为罗夏带来了近300人的队伍,罗夏看好的库吉特小伙阿来夫已经升为塔宾了(五十夫长)。 其中280多名是来自帕希米镇的库吉特溃兵,都是那颜纳速在帕希米镇附近村落临时征召的库吉特牧民,它们身穿游牧袍或草原皮甲,脚穿库吉特游牧靴,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猎弓、长矛、斧子、弯刀。他们互相都非常熟悉,甚至有些士兵间沾亲带故。 还有20多名从帕希米镇逃出来奴隶,战斗打响时刚好在马厩照顾马匹,给战马添加牧草。城破之时他们拿着添加草料的草叉和木棍趁机骑马逃了出来。罗夏将之前缴获的装备发给他们,告诉他们只要斩杀一名萨兰德士兵就可以成为自己领地的自由民,立即获得了他们的忠诚。 罗夏将自己麾下士兵储备的食物全都发放下去,足够30人食用3天的食物,分到300人的手中,一人不过几口。 但对他们来说,咸香的肉干、酸香的奶酪,焦香的馃子,这足够抚慰这些溃兵们的身心。 库吉特士兵们吃着食物,大声探讨着,畅想着未来在罗夏的领地不用缴税,幸福生活的模样。 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还在萨兰德人的手中,自己的牛羊土地还在被萨兰德人的铁蹄肆虐,士兵们又开始大声咒骂、痛哭。 罗夏没有放任他们发泄情绪,痛苦、绝望、愤怒,这些情绪要压抑在心底,在战斗中释放出来才能增加这些牧民的战斗力。 是的,在罗夏眼中他们还不是士兵,只是被武装起来的牧民,他们只能打打顺风仗,遇到逆境他们肯定会望风而逃。 罗夏将溃兵们重新整编,将持枪骑兵交给贝斯图尔统领,持弓骑兵交给阿狮兰统领,自己则率领一直跟随自己的披甲骑兵居中策应。 依仗着系统地图,罗夏率领这支300余人的队伍,决定找找萨兰德人的麻烦。 罗夏深知只有战争才能积累财富,只有战争才能磨炼出可靠的军队,当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有没有那颜的称号都不重要了,因为当权者会争着抢着将贵族的光环扣在自己的头上。 骑兵们的马蹄卷起烟尘,刚行进没多远,系统地图上显示了一群急速行进黄点,罗夏明白这些人应该是友非敌,于是停住了行军的脚步,策马走到前方,想看看是哪支队伍。 不多时,就看见秃鹰古德顶着锃亮的脑门,一马当先的跑了回来,身后轰隆隆跟着一百多库吉特骑手,一边跑一边呲个大牙喊: “大人,别射箭,是我啊! “您看看,我给您拉回来多少骑兵,这得封我个百夫长了吧!” 秃鹰古德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罗夏也很高兴,明显后面这群骑兵是库吉特正规军,这铠甲,这马匹,这精锐劲儿,仔细一瞅,这领头的有些面熟。 一拍脑门,这不是云硕布么! 秃鹰古德昨天在聚居地,也没近距离见过云硕布,还当他们是那颜纳速该招募的骑兵,在这大言不惭的吹牛呢: “这位高贵的那颜,就是哈尔玛城的守卫者——那颜阿古尔的侄子,也是帕希米镇的拥有者——那颜纳速该的外甥,那颜顺丰大人!” 看着云硕布似笑非笑的表情,罗夏痛苦的捂住了脸,赶紧制止了秃鹰的吹嘘,主动拉着云硕布走到了一边。 “怎么一天不见,你个雇佣军头子还成了高贵的那颜大人?” 云硕布阴阳怪气的问着罗夏。 “你们正规军不干正事,我这个雇佣军头子看不得族人们被屠戮,扯个虎皮想给萨兰德人找找麻烦。”x 第15章 草原战争(6)战场上第一缕光 不知是正午的阳光太过耀眼,还是罗夏的话语太有感染力,看着罗夏英武俊朗的容颜,云硕布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当自己缓过神的时候,已经随着罗夏的队伍开始进军了,成了罗夏麾下第三支队伍的指挥官。 云硕图率队伍加入后,使得罗夏队伍士气更加高涨。 秃鹰这个大嘴巴早就把云硕图队伍的来历宣传的人尽皆知,队伍中所有牧民都知道这支新加入的部队是那颜阿古尔麾下的直属骑兵,这一下更坐实了罗夏杜撰身份的可靠性。 在罗夏的带领下,四百余库吉特骑兵如草原上的疾风,在战场上逆向而行,不断的吸收着路上的溃兵,向着帕希米镇方向急速行进。 与此同时,在哈纳瓦酋长的指挥下,萨兰德军队主力在帕希米镇休整。 萨兰德苏丹国的拉都酋长,作为萨兰德革新派代表人,配合哈纳瓦酋长一同发动了此次进攻,并提供了大量萨兰德轻步兵参与战斗。 他精于敌后作战,主动索要了大批库吉特人俘虏,一些俘虏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或被财富迷住了眼睛,成了库吉特人的叛徒。 拉都酋长以这些库吉特叛徒为向导,组建了数支督粮队,对帕希米镇周围村落进行搜剿,收集粮食物资,抓捕逃匿牧民,为围攻哈尔玛城做准备工作。 帕希米镇的捷报已经被他派骑兵传回了萨兰德苏丹国。 被撕出伤口的库吉特汗国,像被豺狼盯住的草原野牛,拉都酋长传回的捷报仿佛是豺狼们攻击前的嚎叫,哪怕保守派的酋长见到如此孱弱的库吉特汗国,也会忍不住出兵共同分享这一次盛宴。 而库吉特汗国内的各位那颜,还在借着战争的机会大肆搜刮牧民们手中的财富,手下的士兵们忙着运送税金和牛羊,此时唯一一支逆向冲锋的队伍,竟然只有罗夏自己。 罗夏并不知道自己是库吉特人中唯一的孤勇者,哪怕知道自己也并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也不单纯,不是为了解放库吉特人民,而是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野望。 出乎罗夏意料之外,库吉特骑兵队一直行进到帕希米镇附近才发现萨兰德人的踪迹。 原本以为萨兰德人会在攻破帕希米镇后,会继续进行骑兵突击战术,围攻哈尔玛城,没想到他们竟然变成了稳扎稳打。 萨兰德人的骑兵并没有被派出进攻,而是化零为整,配合着步兵对库吉特牧民进行掳掠。 除了少部分在半夜就骑马逃跑的库吉特人来说,舍不得自己牛羊牲畜的库吉特牧民占了大多数,没有在夜里逃跑的牧民丧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赶着牛羊的牧民如何能逃脱萨兰德骑手们的追捕? 于是一路血泪,牲畜被掳走,敢于反抗者被屠杀殆尽,牧民被绳子系成在一起,像一串串风干的葡萄干。 当罗夏在地图上发现第一队红点的时候,萨兰德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库吉特骑兵的眼前。 萨兰德人在胜利后丧失了应该有的警觉,连侦骑都懒得派出,大摇大摆的带着战利品和奴隶驻扎在牧民村落。 萨兰德士兵们屠宰着羔羊,扒皮去内脏,切成几块架在篝火上烤食,牛和马不能杀,这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士兵们哄笑着玩弄侮辱着库吉特奴隶,除了不能虐杀,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奴隶都是酋长们的财产,头领也懒得管。看着哪个库吉特女性顺眼,抓过来拉进毡房随意侮辱和发泄,长相漂亮的甚至需要排队。 萨兰德人的大意,让罗夏带着部队行进到可以听见库吉特奴隶惨叫的距离。 无需任何激励,每一位库吉特人眼睛都变的通红,罗夏指着前方的牧民村落只说了一句: “冲锋!” 400余名库吉特骑兵犹如燎原的野火一般,带着满腔怒火飞速冲向敌人。 雷鸣般的马蹄声惊醒了沉浸在凌虐快感中的萨兰德人,已经太迟了。 库吉特骑兵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在罗夏的率领下,直直冲向萨兰德人群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罗夏抽出两把精锐弯刀。 双持生效:在战斗中双持武器,将获得临时性属加成,力量+1,敏捷+1,魅力+1;临时技能加成,强击+1,铁骨+1。 放弃防御,冲锋在前的罗夏就像一个绞肉机器,双手挥舞的弯刀带起一道道的寒光,脖颈、胸膛、腹部、头颅,敌人所有脆弱的区域都被罗夏看在眼中,在超过常人的神经反应下,均被一刀斩死,无人是一合之敌,胯下的战马毫不减速,带着罗夏淌出一条血路。 身后的贝斯图尔一手持枪,一手持刀,近劈远戳,黑色的大圆脸满是杀戮带来的兴奋,杀到性起,仰天嚎叫,将萨兰德步兵整个穿在骑枪之上,连人带枪甩出去,砸倒数人。 阿狮兰就显得文静许多,一手持盾护住身体,右手打头锤挥舞不停,一锤下去,头骨碎裂,脑浆被头盔挡住,根本崩不出来,尽显优雅。 库吉特骑兵在这三尊杀神的带领下,将昨夜战败的屈辱,族人被虐杀的愤怒,透过骑枪和弯刀施加在萨兰德人的身上。 仅仅过了一天,形势逆转了,昨夜的胜利者如猪狗般被屠杀,萨兰德轻步兵毫无抵抗能力,简陋的萨兰德游击皮甲在骑兵的冲锋下,不比一张羊皮更有防御力,遮挡阳光的沙漠头巾更是洒满了鲜血。 “不要俘虏!” 罗夏的命令让库吉特人更加疯狂,骑枪戳刺,弯刀挥舞,毫无留情。 部分萨兰德轻步兵在头领的指挥下,利用长枪结成方阵意图阻挡库吉特的骑兵。 在罗夏的指挥下,持枪骑兵绕行而走,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将逃跑的萨兰德人彻底淹没,而这块骨头留给了云硕布。 云硕布根本没有冲锋的意图,带着本部骑兵,围绕着枪阵就是一阵箭雨,萨兰德枪兵们面门,头颅,胸口,手臂频频中箭,惨叫哀嚎不绝,直到中间的头领被射成了刺猬,箭雨方休。 仅有几名萨兰德骑手逃出村落,也被守在旁边的鹰眼、秃鹰率领的库吉特游击射手盯上,中箭而死。 半个小时后,整支萨兰德督粮队被灭,库吉特骑兵们坐在刚刚萨兰德士兵们坐的地方,拿着他们烤好的羊肉,开始用餐。 在库吉特牧民的帮助下,库吉特叛徒也被指认出来。 背叛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任何事物都一样,第一次坚贞不屈,第二次就理所应当了。 于是,在罗夏带领下的库吉特牧民复仇战争开始了。 第16章 草原战争(7)抉择 在浓烟和血色中,罗夏给予叛徒应有的死亡,没有让他在死前遭受虐待,是罗夏最后的善意。 库吉特骑兵们一边看着萨兰德人的尸首,一边大快朵颐着手里的羊肉,大概是看着敌人的头颅更下饭一些。 在罗夏的指挥下,库吉特牧民都被释放出来,给他们发羊肉,煮羊汤,有受伤严重的牧民罗夏还不辞辛苦的给他们治疗伤势。 拯救完库吉特牧民,安排好军队各项事务,统计完缴获和战损后,罗夏才端起木碗准备吃饭。 士兵报告说库吉特牧民的头人希望求见那颜大人。 这次见面让罗夏遇到了进军以来的第一道难题。 罗夏原计划想利用萨兰德人的武器和战马,将男性库吉特牧民武装起来,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而此时被库吉特牧民推举出来的头人正跪在罗夏的脚下磕头,苦苦哀求: “尊贵的那颜大人,我们按照您早先的吩咐征召了骑兵,剩下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牧民,您有这么多强大的库吉特骑兵,带着他们只会消耗您的粮食,成为您的拖累。” 云硕布在旁边听着头人诉苦,看着罗夏的笑话。 “感谢那颜大人率部队拯救我们的性命,保护了我们的羊群,我们几个头人协商过了,愿意拿出30只,不不,拿出50只羊来感谢大人的恩德。” 听到这话,云硕布的脸色立马耷拉下来,斜眼看着罗夏,生怕这个善良的雇佣军头领答应下来,在他想来,罗夏这家伙容易干出这种蠢事。 罗夏听着头人的述说,皱起了眉头,缓缓放下手中的羊汤。 库吉特头人的这段说辞,让他想起了看过电影里的一段对话。 张麻子:你是被黄四郎买来的? 花姐:对。 张麻子:他打过你吗? 花姐:打过。 张麻子:我打过你吗? 花姐:没有。 张麻子:你恨他吗? 花姐:恨。 张麻子:你恨我吗? 花姐:不恨。 张麻子:那你不拿枪指着他!你拿枪指着我? 花姐:因为你是好人。 张麻子:什么?这是什么tm狗屁道理?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罗夏看着跪在面前的头人,身后畏畏缩缩的牧民,因为胜利而欢欣鼓舞的骑兵,和满地的萨兰德人尸骸。 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竟然有些相似。 被那颜纳速该横征暴敛,你们认同;被萨兰德人烧杀抢掠,你们接受;我来救你们了,你们感激过后给我50只羊,合着好人就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50只羊宰杀完了,一只羊就剩40斤肉,一共2000斤肉,我领着400名骑兵过来,一人给他们5斤肉,告诉他们这就是战利品?信不信这只队伍除了自己本部骑兵外,立刻分崩离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自己依靠的就是这些士兵,唯有保护他们的利益,自己的队伍才能继续和萨兰德人打下去。 罗夏看着云硕布不善的眼神,玩味的笑了笑。思考了一下,揉着太阳穴对脚下的头人说: “这里是战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战利品,包括你们。” 头人抬起头,张嘴开始哭嚎,被罗夏一弯刀抽在脸上,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吐着血惊恐的退了好几步。 “告诉牧民,主动加入军队,下一场战斗可以参与分配战利品,一共32匹马,我只要32个人。而这些羊群和物资,不再是你们的财产,而是我从萨兰德人手里夺来的——战利品!” 罗夏目光平静的看着头人: “如果没听懂,可以换一个头人了。” 头人捂住腮帮子,用力的点点头,急急忙忙跑了下去。 云硕布看着罗夏,笑的意味深长: “我以为你会同意。” 罗夏无奈的回答道: “我如果同意,你是不是立马就会离开。” 云硕布认真点点头: “当然,我为了功勋,下面士兵为了财富,不给他们财富,他们凭什么追随我们?” 罗夏把肉汤放在一边,双手拄着头,闷声说道: “我这么做和那颜有什么区别?” “你给的更多,你更加的公平,罗夏。” 云硕布思考了一下回复道,他真的很看好罗夏,勇猛果断,体恤士兵,长相英俊,有节制的善良,拥有那颜一切优点。 “没准未来你真会成为一位尊贵的那颜。” 云硕布肯定的说。 “我并不想成为那颜。” 罗夏心中的苦闷不知应该与谁说,他心目中的军队应该有着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坚定信念,有着严明的军纪和高尚的信仰,但是他心中的理想在现实面前真的一文不值,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和经济基础,一切都是空谈,除了以战养战,罗夏别无他法。 此时更无时间让罗夏空想,库吉特骑兵队已经休整完毕,士兵们在复仇和战利品的刺激下,士气极为高昂,他们的目光如同一团烈火,殷切的看着罗夏,企图获得更多的胜利。 罗夏怎能让他们失望,派出5名库吉特游击射手押送着库吉特牧民和缴获的物资羊群,向前追赶查干夫的步伐,率领的其余骑手继续寻找萨兰德人督粮队的足迹。 在库吉特侦骑和系统地图的配合下,很快罗夏又发现了一支萨兰德人的督粮队,此时他们正在回城的路上。 在草原上设伏非常困难,没有足以藏身的地方,而且骑兵行进的声音和烟尘很难遮蔽。 罗夏干脆不隐藏踪迹,率领400余名库吉特骑兵蜂拥而至,游牧弓射出的箭矢仿佛是草原雨季来临时的狂风骤雨,劈头盖脸的射向萨兰德人的队伍。 箭雨来袭,大部分萨兰德轻步兵在头领指挥下举盾护住头脸,可抛射而出的箭矢划着致命的弧线,扎向萨兰德人的胸腹和下肢。 胸腹、大腿被箭矢穿透的剧烈的疼痛让萨兰德轻步兵们下意识放开盾牌,捂住中箭部位,大声惨嚎,紧接着从天而降的箭矢灌入他们的头颅,结束他们的痛苦。 萨兰德轻步兵绝望的发现,简易筝形盾根本防御不住雨点般的箭矢,库吉特骑兵们的箭矢仿佛毫无止境般落下。 绝望的萨兰德人在头领率领下发起了决死冲锋,英勇的萨兰德轻步兵们连一口热乎的马粪都没有吃到,就全部死在冲锋的路上。 50余名萨兰德骑手持枪发起冲锋,可无耻的库吉特骑兵完全没有对冲的打算,一边逃跑一边开弓射箭。 萨兰德骑手身上的链甲和手上的骑兵圆盾可以保护士兵不受损伤,但萨兰德战马身上的罩衫并不能抵御箭矢的威力,在连续七名萨兰德骑手因马匹中箭而落马受伤,甚至直接死亡后,萨兰德骑兵队长选择了逃离战场。 罗夏命库吉特游击射手包抄追赶,可惜仅杀死四名萨兰德骑手,让剩余骑兵脱离了战场,萨兰德战马的爆发力和短途加速令库吉特战马黯然失色。 罗夏深知不能让这伙骑兵将信息传回帕希米,一旦萨兰德人有了防备,自己的骚扰战术将不会生效。 安排少数士兵打扫战场,继续押送物资和库吉特牧民,带领其余库吉特骑兵继续追击而去。 第17章 草原战争(8)夜的初响 色楞格河水声滔滔,犹如库吉特人的血脉,数百年前如此蜿蜒悠长,数百年后依旧这样。 一伙骑兵沿着河岸飞驰而过,踏碎了岸边的小黄花,挥舞的马鞭将胯下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极致,飞舞的头巾下,是一张张异国人的面孔。 “这帮库吉特土狗粘上我们了,必须找个地方干掉他们!” “他们有好几百人,快想想办法!” “我们直接跑回帕希米,咱们的主力在那。” “库吉特马加速不行,我们现在能甩脱,再过一小时肯定被追上。” “回督粮营地,距离够近,人数够多,肯定能吃下他们!” “万一营地被攻破?” “要么现在死,要么去营地,你选!” “回营地!” “走,回去!驾!” “驾!” ...... 罗夏率领着库吉特骑兵,依靠系统地图,紧咬着萨兰德人不放,不论他们如何变换方向,罗夏的追踪根本不受干扰。而且随着萨兰德战马体力的降低,库吉特战马耐力的优势显现出来,他们的距离逐渐拉近。 看着已经进入视线的萨兰德骑手身影,库吉特骑兵们完全不怕肚子灌风,张开大嘴狂放的嚎叫呼喊着。 可罗夏发现了问题,系统地图显示前方除了这一伙萨兰德骑手外,地图边缘又出现一大片红点,前面要么有埋伏,要么到了这些督粮队伍的军营。 罗夏高举手臂示意停止前进,整支骑兵队在继续行进了几百米后逐渐停止下来,骑兵们小范围遛着马匹等待命令。 罗夏将鹰眼和秃鹰叫了过来:彡彡訁凊 “你俩领几名机灵的族人,去前方侦查一下,小心埋伏。” 鹰眼巴图和秃鹰古德领命后,立即带着侦骑前往查看,不多时就带着情报回来了。 “大人,前方没有埋伏,是萨兰德人的营地,瞅着得好几百人。” 秃鹰的语气非常笃定。 “你可滚犊子吧,你那什么眼神,最少得一千来人。” 鹰眼非常不屑,坚信着自己的眼睛就是尺。 罗夏也被这俩兄弟整的有些许迷茫,既然不是埋伏就带着库吉特骑兵去观望一圈,看能不能啃动这块骨头。 当罗夏带领400余名库吉特骑兵到达的时候,整座萨兰德营地已经戒备起来。 萨兰德轻步兵前排举盾,后排举枪,在木质栅栏后组成了一片枪阵。 萨兰德弓箭手们在营地中央枕弓待旦,萨兰德硬木弓和用骆驼筋捶打制作的弓弦赋予了他们手中弓箭强大的破甲能力。 100余名萨兰德骑手护卫在萨兰德弓箭手两翼,防止库吉特骑兵冲散弓箭手的阵型。 看着萨兰德人严阵以待的样子,罗夏知道此时没有进攻的机会了,给了鹰眼一个小脖溜: “这哪有一千多人呐,你这眼神还好意思叫鹰眼?” 鹰眼指着自己的双眼无辜的辩解道: “他俩好像产生了分歧。” 罗夏看着鹰眼长期两地分居的眼睛,心知让鹰眼侦查也确实难为他了。 “撤!” 罗夏下令道。 库吉特骑兵们如归巢的狼群一般,随着头狼的步伐,收起了尖牙和利爪,轰隆隆的离开了萨兰德人的营地。 一刻钟后。 萨兰德人看见库吉特骑兵撤离出视线以外后,才终于放下心来。营地头领立即召集了3名传令骑兵传达了口信。 “帕希米镇南部督粮营地,于28日下午遭到大群库吉特骑兵围攻,急需骑兵支援。” 背下口信后,3名传令骑兵饮水用餐,骑上战马急速前往帕希米镇送信。 深秋傍晚,库吉特草原上的蚊子们释放着冬日到来的最后疯狂,一只只身上带着花纹的草原蚊让库吉特人烦躁不已。 因为在帕希米与萨兰德督粮营地之间必经之路的丘陵上,库吉特人早已经埋伏了许久。 “来了!” “鹰眼,看你的了!” 鹰眼将2支锥头箭握在手里,1支箭搭在弓身上,猛地起身,开弓拉箭,瞄准中间的萨兰德传令兵。 “中!” 箭如流星,狠狠没入左边传令兵的胸膛。 萨兰德传令兵大惊失色,剩余两名传令兵立即分开逃跑。 “雕虫小技!” 鹰眼冷笑,手指一错,下一支箭立马就位,继续瞄准中间萨兰德传令兵,开弓飞矢。 “啊!” 一声惨叫,右边的萨兰德传令兵应声倒地。 好运气的传令兵疯了似的鞭打战马。 “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鹰眼最后一支箭瞄准了萨兰德传令兵,胯下的战马。 手起弓落,后心中箭的传令兵歪歪斜斜,颓然倒地。 贝斯图尔伸出大拇指就说了两个字: “真他妈专业!” 罗夏佩服的拍着鹰眼: “当什么射雕手,鹰眼,你以后就是咱们部落的神箭哲别!” 鹰眼傲娇一笑,敌人生死难料。 罗夏派士兵将之前战场上射出的箭矢全都收集回来,忍受着蚊虫和逐渐降低的气温,在远处丘陵的遮蔽下,静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库吉特士兵们让马匹自由采食着秋天仅剩的牧草,胡乱的吃了些干酪、羊奶,找个背风处用毛毡一卷,倒头便睡,一个个毛毡卷乱七八糟的铺在草原上,好像一群剧毒的马蜂蛹在等待孵化。 罗夏带着几名库吉特游击射手,站在丘陵上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好像几只草原土拨鼠。 太阳吝啬的收起余晖,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罗夏的系统地图成了雷达,监视着萨兰德人营地的一举一动。 忽然又有五个红点从萨兰德人营地跑出,罗夏用力的睁大双眼,可惜深沉的夜幕让他什么也看不见,这五名传令兵自己无论如何也拦截不下来了。 罗夏明白,今晚是他唯一的进攻机会,明天上午萨兰德骑兵大部队将赶来支援,营地里的牛羊、马匹、物资和奴隶将彻底落入萨兰德人手中,化为力量成为库吉特人新的苦难。 午夜时分,一夜未睡的罗夏叫醒了身边的族人,库吉特骑兵临时营地像远古的怪兽,在深夜睁开了双眼。 不愧为马背上的民族,库吉特士兵们裹甲衔枚,一声不发,深夜行军竟无一人掉队,跟着罗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萨兰德人营地外围。 库吉特草原的夜晚还很长。 第18章 草原战争(9)谁是猎物? 1257年10月29日凌晨1点05分 库吉特骑兵继续推进,在接近营地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整队。战马吐出的热气,被寒冷的空气凝结成雾,飘向枯萎的草场。 萨兰德营地的篝火忽明忽暗,营地门口的值守的士兵靠着栅栏打着瞌睡,长枪斜斜的靠在身上。 营地旁边的马圈内,100余匹萨兰德战马侧卧在地上休息,他们已经习惯被人照顾,丧失了野外马群应有的机敏。 一切正当其时,罗夏一声令下,库吉特人的进攻开始了。 库吉特骑兵们将一支支火箭射进萨兰德人的营地,箭矢带着细微的风声,犹如烟火一般划破夜空,深深扎进值守士兵的身体,扎进萨兰德人掳掠来的毡房上,值守的萨兰德轻步兵们的惨叫,和一个个燃烧的如同火炬一样的毡房,相映成趣,仿佛在进行一场以死亡为主题的篝火晚会 阿狮兰率领库吉特游击射手将绳索套在营地的栅栏上,十数匹战马同时发力,将栅栏拽的飞起,大批库吉特骑兵们呼啸着涌进营地内,挥舞着弯刀长剑,将火焰和杀戮带给萨兰德人。 萨兰德人的首领是庆幸的,自己的求援信使已经派出,明天萨兰德人的大队骑兵将会到达,今晚将是库吉特人最后的机会,为了保险起见,首领不顾士兵的反对意见,谨慎的安排了一半萨兰德轻步兵着甲休息,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当冲进营地的罗夏看见后排毡房出现了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萨兰德步兵,和手持萨兰德硬木弓的萨兰德弓箭手,在将领的指挥下从容列阵的时候,不禁心头一紧。 坏了,萨兰德人有埋伏。 但此时库吉特骑兵就像浸入水中的墨汁,难以聚集在一起。 值此危机关头,罗夏大喊: “贝斯图尔,赶马冲阵!” 身后的贝斯图尔立即心领神会,计划中本想缴获的战马只能选择放弃,带着麾下骑兵立即转向冲向萨兰德人的马圈。 而距离马圈最近的一圈毡帐正是萨兰德骑手们宿营地,被喊杀声惊醒,来不及着链甲的萨兰德骑手们手持武器,正要上马作战时,贝斯图尔率领库吉特骑兵拍马赶到。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贝斯图尔将弯刀一挥,带领着身后库吉特骑兵笔直冲进萨兰德人的队伍中。 贝斯图尔这黑壮汉子一骑绝尘,挥舞着弯刀仗马冲入敌军当中,盾牌链甲护身,弯刀只攻不守,带起一片残肢断臂,杀的萨兰德人鬼哭狼嚎。 见头领如此勇猛,身后库吉特骑兵士气大增,嚎叫着发起冲锋,长剑马刀砍下,萨兰德人尸横遍野,逃者无算。 这场遭遇战对无甲无马的萨兰德骑手们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仅仅不过10分钟,萨兰德骑手溃败,退出战斗。 此时,罗夏却这边陷入了僵持。 面对步兵长枪方阵的紧逼,没有足够移动空间的罗夏只能率队且战且退,利用骑射稳住阵型。 但萨兰德弓箭手不愧为萨兰德苏丹国唯二的精锐部队,射击频率不快,但异常精准且势大力沉,每箭射出必有斩获。 当身边同袍如点名一般被萨兰德人的箭矢夺取性命,这样的打击无疑重重挫伤了库吉特骑兵的锐气。 此时罗夏也不敢贸然冲锋,萨兰德人的重箭破甲能力太强了,哪怕披甲持盾面对如此精锐弓箭手也会饮恨。 罗夏高声下令: “后队变前队,全员急速抛射,压制萨兰德人弓箭!” 命令一出,库吉特骑手们立即将弓抬高45度,搭上箭矢,瞄也不瞄,箭矢刷刷射出,尽管并未造成多大损伤,却极大影响了萨兰德弓箭手的射击速度。。 库吉特士兵们高声呼和着族人,逐渐从营地中集结退出,库吉特骑兵唯有在草原上才能发挥出实力,在阵地战中轻骑兵将毫无优势。 萨兰德人怎能放罗夏轻易离开,萨兰德头领利用号角旗帜,将步兵集中于此处,不给库吉特骑兵冲锋的距离,势将罗夏困于此地。彡彡訁凊 罗夏知道此时已不能留手: “云硕布,带队继续压制!” “其余人,跟我冲锋!” 在双持战斗技巧和以一当十特效加持下,罗夏双手挥舞着弯刀,身先士卒,杀入阻拦的萨兰德步兵中。 左手刀袈裟斩劈开敌人胸膛,右手刀招架防御砍来的长剑,窜下马匹,将小母马赶走,脚下前冲发力,矮身地躺刀,身前数名萨兰德轻步兵小腿中刀,哀嚎着摔倒捂住伤口,罗夏顺势收割人头,眼前为之一空。 经验已够,金光一闪,罗夏于战阵中再次升级,继续加力量,技能点加到强掷。 强掷:强化上肢核心力量,提高反应能力,视力,大大提高投掷的力度和准确度。 强大的力量在罗夏身体涌动,他的双手迫切的想要扔点什么,一个没控制将右手弯刀甩出。 银色的弯刀在惨白月色的照耀下,犹如撕裂夜空的闪电,划着弧线斩进萨兰德步兵的胸膛,没入及柄。 罗夏躬身左手刀横斩逼退敌人,右手顺势捞起死去敌人的短标枪袋,三支短标枪在罗夏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刷!刷!刷!” 又是三道银光闪过,三名萨兰德轻步兵饮恨当场,紧接着罗夏身随刀走,袈裟斩!逆袈裟!正反两刀,又是两人惨死在罗夏刀下。 罗夏一马当先杀入人群中,但他身后的库吉特骑兵们却被步兵缠住,他们奋力砍杀,但被萨兰德轻步兵的盾牌阻挡,马上的骑兵们毫无优势,反而在萨兰德人的长枪大剑下血流成河。 眼见族人纷纷惨死,罗夏睚眦欲裂,再不冲出去,自己拉起的骑兵队伍将被萨兰德人泯灭于此处。 在此危机关头,马蹄声于南侧响起,轰鸣的马蹄声混杂着库吉特人赶马时的高声吆喝,在罗夏耳中犹如天籁。 贝斯图尔携战马群赶到。 在库吉特牧民的伤害刺激下,100余匹萨兰德战马已然受惊,呼啸着向着萨兰德轻步兵阵型冲去。 萨兰德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被困在里面的库吉特骑兵身上,根本没想到会在自家营地,受到自家马群的冲击。 轻步兵们被马群撞的骨断筋折,吐血倒下,而后被战马铁蹄践踏,贝斯图尔挥舞着弯刀和火把,将马群刺激的更加疯狂,带领着骑兵,为罗夏部队犁出一条血路。 罗夏随手拽住一匹战马,两个耳光让它清醒下来,翻身上马,举起弯刀: “库吉特人,狩猎!” 第19章 草原战争(10)终战:血债血偿 蕴含油脂和纤维的皮毛最适合做两件事,一件事是保温,另一件事就是燃烧,所以一栋栋被点燃的毡帐火势非常旺盛,烧的里面作为支撑的木质骨架噼啪作响,而后轰然倒塌。 被俘虏的库吉特奴隶们趁着无人看管,把捆绑自己的麻绳用火苗烧断,四下逃窜着,有胆子大的家伙捡起地上的武器,跟上罗夏的队伍,逃离可怕的萨兰德人。 在巨大毡帐火把的照耀下,战场被照的透亮,点燃了地上的枯草,明亮灼热的火简直要把此地烧成焦土。 罗夏望着身后浑身浴血的库吉特骑兵,心中怨恨交加,这次夜袭让自己损失惨重,但萨兰德人不好过,萨兰德骑兵队已然覆灭,轻步兵也受到重创,怎能就这么狼狈逃窜? 狭路相逢!勇者胜! 罗夏停住步伐,望向萨兰德人的营地,目光透出如狼般的凶狠和果决。 仇恨、愤怒、对胜利的渴望,复杂的情绪充斥着罗夏的心房,顺着营地燃烧蒸腾起的热浪,喷薄而发! 罗夏抽刀而起,指向萨兰德人燃烧的营地,厉声急呼: “兄弟们!族人们!” “萨兰德狗崽子劫掠我们的财产,烧毁我们的毡帐,屠戮我们父母孩子,把我们族人的尸体供奉在他们异端神的雕像前,吹嘘自己的勇武。” “而今天,我们来了!让我们用马刀和弓箭告诉这些萨兰德崽子,长生天的子民永不懦弱!库吉特的男人绝不投降!拿起马刀、斧子、长枪,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骑上骏马,跟着我的步伐,让我们用反击告诉萨兰德人,他们找错了对手!我们将带给他们死亡!!!” “冲锋!草原上的男儿们!冲锋!!!” 罗夏愤怒的宣言点燃了所有库吉特骑兵心中的仇恨,他们都是从帕希米周边游牧村落征召来的游牧骑兵,此时被萨兰德人践踏的正是自己的土地,被掳掠的正是自己的家乡,被屠杀的正是自己的亲朋。 当复仇的烈焰燃起,唯有至死方休。 库吉特骑兵们皆策马持枪,数百战马的冲锋的蹄声,响彻天地,士兵们怒吼着追随罗夏的坐骑,如浪涛般涌回萨兰德营地。 此时萨兰德人被自己家的战马冲击的阵型打乱,贝斯图尔领兵在后面用火焰、嚎叫和刀枪刺激萨兰德战马,令马群难以平静下来,而本应该安抚它们的主人,早已躺倒在血泊中。 萨兰德头领忍痛下达命令: “杀马!” 他不能让队伍混乱下去了,库吉特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只要守住这次夜袭,明天的支援一到,这些耀武扬威的库吉特人都将成为奴隶。 萨兰德人的大剑弯刀劈砍不休,鲜红的马血洒满战场,甚至将草地和毡帐燃烧的烈火熄灭。 贝斯图尔见事不可为,准备率领骑兵逃窜,只听见营地外一阵鬼哭狼嚎,浑身鲜血的罗夏领着大队骑兵,向着萨兰德轻步兵冲锋而至。 贝斯图尔仰天大笑: “安达!我来助你!” 贝斯图尔从来不知恐惧是何物,率领队伍转身加入冲锋的队伍。 阿狮兰、云硕布、鹰眼、秃鹰、特木尔、岱钦,罗夏麾下诸多将领高举着长枪和马刀,跟随着罗夏轰然闯入萨兰德轻步兵阵中。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相撞的瞬间,卷起的都是萨兰德人的鲜血,没有长枪大盾的保护,皮甲和人体在战马面前显得过于脆弱了。 前排的萨兰德轻步兵如同破旧的麻袋,被高速冲锋的战马撞飞,砸到后排战友的身上。 以罗夏为锋矢,以将领为锋刃,整个库吉特骑兵队犹如一把滚烫的尖刀,深深插入萨兰德人这块黄油中,肆溢而出的油脂就是萨兰德人付出的生命。 罗夏手持弯刀旋风般挥砍,刀刀不离胸口、脖颈、面门,率领着骑兵队,突破!凿穿! 一直突击到了刚刚撤退的地点,萨兰德人的步兵长枪方阵前。 这次罗夏不再退缩,将身形压低,臀部抬起,奋力催促战马,在即将撞击的瞬间,一跃而起蹿下战马,持骑兵圆盾护住身体,精锐弯刀挥砍如镰,折断矛头如韭,合身撞入阵中,尽力避开要害,受创十余处。 而被扇嘴巴子的可怜的战马,正面撞上了萨兰德人的枪阵,巨大的冲击力下,数支长枪将战马扎透,而三四名萨兰德长枪兵也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口吐鲜血,倒飞而去。 眼见罗夏身为首领都如此勇烈,库吉特骑兵士气高到极点,骑兵们毫不犹豫,嚎叫着纵马继续撞击,扩大着罗夏杀出的缺口。 当骑兵们无视战马损伤和自身伤亡进攻时,将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们。 人血和马血喷涌而出,惨叫和哀嚎交相辉映,只要能多砍倒一人,库吉特人无惧生死,奋勇争先。 长枪阵在库吉特人用生命的堆砌下分崩离析,当闯入阵中的库吉特骑兵开始反向包围萨兰德人,大批骑兵用马刀和长枪屠戮着萨兰德枪兵的侧翼和后方之时,枪兵们的勇士和士气被彻底打崩了,不顾萨兰德头领的威胁和命令,残余战士大喊着逃离了战场,萨兰德人长枪部队,溃败! 被萨兰德枪兵掩护的萨兰德弓箭手将直面骑兵冲击。 但精锐不愧是精锐,至此危机关头,萨兰德弓箭手们放下手中的硬木弓,抽出腰间的萨兰德剑欲殊死搏斗。 可惜犹如螳臂当车,只用了一轮骑兵冲锋,萨兰德弓箭手的反击,瞬间粉碎在库吉特的马蹄下。 制作精美的萨兰德射手皮甲并不能延缓主人的死亡,训练多年的弓箭手在库吉特征召牧民的马刀下,也并不能多坚持几秒。 骑兵冲锋过后,萨兰德弓箭手大队,溃败! 当萨兰德人的阵型被全部粉碎后,他们的勇气也随之粉碎,残存的萨兰德人开始四散而逃,可又如何能跑过库吉特骑兵呢,逃跑只会留给他们毫无荣誉的死亡。 萨兰德头领在侍卫保护下仍然想负隅顽抗,被罗夏用连续4发异常精准狠辣的投枪打击下,宣布投降。 此战于凌晨1点开始,凌晨3点结束,经历两轮惨烈交锋,罗夏大获全胜。 战后统计。 罗夏部队359人,阵亡78人,受伤54人,伤亡率接近四成。 云硕图部队103人,阵亡25人,受伤33人,伤亡率超过五成。 拯救库吉特牧民1530人,部分牧民自行走失无法统计。 缴获战马32匹,链甲120余副,萨兰德硬木弓52把,其余武器装备皮甲等物品无算。 此战,罗夏部队惨胜,短期内将再无能力继续作战。 第20章 草原上的葬礼 10月29日清晨,帕希米镇城门。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出征的好天气。 帕希米镇木质的城门,被火烧焦的部分还没有彻底修补,随意的钉了几块木头板子权当应付。 两支队伍集结在帕希米镇的城门口。 一支队伍是10名马穆鲁克骑士统领的骑兵千人队,由500名萨兰德骑手和500名雇佣骑兵组成,他们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奉哈纳瓦酋长之命去围剿帕希米镇南部督粮营地附近的库吉特骑兵。 另一支队伍由萨兰德轻步兵和萨兰德骑手混编而成,总人数300人,作为运送奴隶的押运部队,共押运库吉特奴隶6000余人,他们的目的地是萨兰德境内诸多奴隶矿场、奴隶工厂,如同罗夏他们逃出来的那种矿场一样。 拉都酋长对此很满意,他这次战争投资将获得极大的收益,这比奴隶们一点一点做工可来的快多了。 他相信这次运送的奴隶和物资到达萨兰德的那天,会像遮羞布一样,将库吉特汗国的虚弱暴露出来,一定会刺激到所有的萨兰德酋长们参与这次战争,在围攻哈尔玛城之前,他将借此拿到最多的筹码。 而自己的好朋友哈纳瓦酋长,他将得到心心念念的复仇。 对于哈纳瓦酋长来说,获得的财富不能令死去的儿子重生,但也大大抚慰了他丧子的悲痛。 而且原本以贸易、走私、矿场为主要收入的哈纳瓦酋长发现,战争和掠夺才是来第纳尔最快的方式,一次战争获得的财富,远比之前数年的积累多得多。 两支队伍即将开拔,城门口充满着萨兰德人的欢声笑语。 历史就是这样惊人的相似,二十多年前库吉特人也是这样从斯瓦迪亚人的手里夺得这座城镇,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在那颜纳速该的昏聩无能下,由库吉特人品尝失败的苦果。 —————— 此时经过短暂休憩的罗夏队伍也将要启程。 罗夏将所有战利品直接分配给了士兵,哪怕头领也不能多拿一分,因此获得了所有库吉特人的爱戴和忠诚。 除了云硕布的部队,尽管他们的士兵也获得了赏赐,但因他们的主人是那颜阿古尔,他们需要回到哈尔玛城复命,关于他们丢失的税赋,于是云硕布拿到了自认为足够开罪的功勋——一大袋子萨兰德人的右耳,证明了自己及麾下士兵的勇猛无畏。 所有的伤者和粮食物资一起被抬上了马车,一些重伤员只是被罗夏暂时保住了性命,还需要药品。这时候罗夏无比怀念在乌兹根的秃头医生杰姆斯,尽管他没有头发,又肾虚,但是他有一手好医术,还会调配药品。 车队和伤员们先行出发,前往哈尔玛城与查干夫的队伍汇合,罗夏知道萨兰德人将派出援军,于是带着库吉特游击射手在队伍后面,用毡布拖在马后,小心的将车辙和大队骑兵足迹掩埋,北风呼啸而过,草原了然无痕。 中午时分,马穆鲁克率领的萨兰德骑兵大队到达了帕希米镇南部督粮营地,或者准确点说,是督粮营地遗址。 战争和烈焰将此地焚烧殆尽,满地的尸首残骸,鲜血浸入土地,将整片营地染的深红,尸体烧焦的臭味令人作呕,一切将此地装点的仿佛邪教祭祀的现场,但此时这里已经成了草原动物们的天堂。 草原秃鹫、狐狸、野狼在营地里进食,其余食腐动物四周游荡着,发出嗷嗷的诡异叫声,好像在感谢来自人类的慷慨馈赠。 好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所以动物们尽量选择生吃。 库吉特人对此欣然接受,这本身就是库吉特草原人死亡的殡葬习俗——草原葬。 库吉特士兵们在离开之前,将战死的族人们从战场上抬出来,简单整理遗容,右手中指手指肚塞进右耳朵,使其两腿微曲,左手塞进两腿之间,脸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用哈达盖住,头枕在用哈达裹起来的牧草上,任由禽鸟野兽啄食,库吉特认为唯有这样才能回归长生天。 而萨兰德人的尸首,被扒光装备后随意的丢在一旁,宽容慷慨的草原会容纳一切,哪怕是异乡人的尸首,也会被草原上的生灵们吞噬殆尽,在鲜血和尸体的浇灌下,明年这片牧草会长的更加旺盛。 但对于信仰真主的萨兰德人来说,此种大不敬的做法引起了萨兰德骑手们的巨大愤怒,而且他们还发现所有萨兰德人尸体的右耳均被割走,愤怒的萨兰德人发誓要将此种报应十倍的返还给库吉特人。 他们用随身的武器工具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将全部的萨兰德人的尸首整齐的摆入其中,上面铺就一层白布,进行简单祷告后,进行了土葬。 以萨兰德人的习俗,应以清水将遗体洗涤干净,用白布将其自顶至踵包裹妥当,然后举行赞礼,但在战场上一切从简,他们还需要追击敌人。 罗夏可选的路线只有去往哈尔玛城,所以马穆鲁克骑士也着重检查了这条道路,尽管罗夏已经很小心的打扫了痕迹,但还是被精于战争的马穆鲁克骑士发现了马脚。 在派出传令兵禀报酋长后,马穆鲁克骑士决定不等酋长的回复,直接追击罗夏的队伍,自己率领的千人披甲骑兵队,已经是这片草原上无可匹敌的力量。 可惜的是,马穆鲁克骑士的选择是正确的,时机却是错误的,当他选择追击的时候,罗夏率领的队伍已经靠近了哈尔玛城附近的村落。 罗夏派出了大批库吉特骑兵打听查干夫队伍的消息,在给予一块肉干或者一点粮食的好处开路下,很快就得到了查干夫队伍的踪迹,他们此时已经和5名库吉特游击射手押运的队伍汇合在了一起,罗夏的队伍终于迎来一次集结。 云硕布将要率领士兵与罗夏告别,他们将要回城向那颜阿古尔复命,看着表情复杂的云硕布,罗夏唯有拥抱,希望并肩作战的好朋友能有一个远大的前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分别可能才是人生中的主旋律。 第21章 立志 哈尔玛城,下午天气有些阴沉,久违的湿润空气在寒冷北风带的影响下凝结成水汽,年老的牧人一闻便知,秋雨即将到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库吉特人总是不喜欢秋天,因为这代表冬天即将到来,牧草的减少,使得牧人们只能把秋天出生的羊羔宰掉。 在库吉特牧人无奈的行为下,风靡大陆被贵族和富人追捧的柔软草原小羊皮就这样一张张从草原上产出,那颜们低廉的收购价,让自己赚的钵满瓢满同时,将牧民们的生活水准降到了最低,因为战争和季节的原因,粮食开始涨价了。 高贵的那颜们总是这样,做生意比拿弓箭更加娴熟,不过二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忘记了先祖的勇武,忘记了他们当年逐水草而居,忘记了当年如何驱逐斯瓦迪亚人和维基亚人,占领了硕大的草原,他们变得像本地贵族一样,变得乐于享受,盘剥成性,且好逸恶劳。 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前线逃回的库吉特士兵带来了帕希米镇失守的消息。 帕希米镇的那颜纳速该至今没有消息,但没人相信他会阵亡,哪怕被萨兰德人俘虏,也会被好好招待,以此来交换大笔的赎金。 哈尔玛城的那颜,阿古尔大人正在紧急备战中,他跟纳速该一样,第一步也是征召库吉特牧人作为骑兵加入自己的队伍,同样不花一个第纳尔,同样要求自备武器装备,那颜们不要脸的样子如出一辙。 哈尔玛城的武器装备价格飙升,这让罗夏的队伍大赚一笔,平常一把好刀能换三只大羊,现在最少能换五只大羊,还得是经产的苏尼特大母羊。 罗夏将所有淘汰的武器装备全都甩卖给了武器商店和急于武装自己的牧民,换来了大量的羊群和马匹。 有乃仁台姨夫证明罗夏部队并非哈尔玛城牧民,有云硕布证明罗夏的部队已经为复仇战争做出了突出贡献,而且看到罗夏军队伤兵满营后,征兵官员在收了一大笔第纳尔后终于放过了这支队伍。 罗夏气的直骂人,你特么直接说要钱就完事了,费了这么大劲。 在队伍补充完粮草给养后,罗夏领着贝斯图尔和阿狮兰又一次登门拜访,找到了乃仁台姨夫和萨仁高娃小姨。 这次罗夏没带那些花里胡哨的礼物,拿了五只屠宰好的小公羊,自己这俩兄弟一人就得吃一只。 还是老地方老样子,贝斯图尔和阿狮兰抓着手把肉大嚼特嚼。 当年的骟过的苏尼特小公羊,肉质软嫩,不柴不膻,仅放一点盐巴和草原上特有的沙葱和小头蒜,味道就鲜美到爆炸,先吃一口原味手把肉,再蘸点草原野韭菜花酱吃第二口,端起木碗吸溜一口汤,原汤化原食,美的这俩糙汉子快上天了,比收拾几个库吉特小娘们还痛快。 罗夏啃了一条羊腿,吃了半扇羊排后,实在无力再战,端起库吉特苏台茄品上一口后,跟乃仁台闲聊起来: “姨夫,帕希米失守了,那颜纳速该失踪了,对你有什么影响?” 乃仁台拿出珍藏的鼻烟壶,示意罗夏,见罗夏摆手拒绝后,自己美美的吸上一口后说道: “那颜领地被占,像我这种小包税人自动丧失收税资格,尽管赔了个底朝天,起码明年不用担心那颜拎着弯刀带着士兵来抄家了。” 罗夏有些不好意思: “乃仁台姨夫,您给我的第纳尔我全都买成羊群和食物了,就没法还给您了。” 乃仁台连连摆手道: “要你还啥?本来就是雇你们帮我,这次要不是有你们护着啊,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死在萨兰德人手里了。” 贝斯图尔扬起大圆脸,憨厚一笑,继续低头啃肉。 罗夏从锅里捞起一块哈拉巴,放进贝斯图尔的木盘上,向乃仁台劝说道: “姨夫,您带着小姨跟我们走吧,哈尔玛城也不太平了,萨兰德人快攻过来了。”x 乃仁台举着鼻烟壶,犹豫了半天: “哈尔玛不是帕希米,阿古尔也不是纳速该,这里那颜随便一征召,就有数千骑兵,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们一路走来,萨兰德人也没有追来。” 背井离乡对谁来说都是大事,何况乃仁台这种放弃了牛羊,置办了房产的人。 罗夏看得出乃仁台的犹豫,也明白长途跋涉对于六十岁人的疲惫,但还是劝说: “乃仁台姨夫,我们部落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有远见的人不会待在即将倒塌的城墙下面,我认为贪婪的萨兰德人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帕希米,他们已经尝到甜头了。” 乃仁台还是摇头拒绝,反而劝告着罗夏: “如果萨兰德人真的袭来,有那颜的军队和哈尔玛的城墙反而会安全,罗夏你也应该待在这里,等待战争的结束。” 乃仁台还是更相信那颜阿古尔的实力。 “罗夏,你有人、有兵,应该找一位那颜效忠,那颜阿古尔就非常乐于接受你这样有才能的头人,他会给你划拨大片的草场,会让你率领更多的军队,你会成为哈尔玛城的贵人。” 乃仁台所说的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想法,保守、稳重、墨守成规,用已经被证实的方法,给年轻人以建议,他毫无私心,真的是为罗夏考虑。 罗夏笑着拒绝了乃仁台的建议。 如果不曾看见帕希米镇的惨状,如果不曾看见牧民们的悲凉,如果不曾看见士兵们溃败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曾率领过五百库吉特骑兵横冲直撞。 罗夏原本可能会选择效忠臣服于一名强大的领主。 但当双手攥取过权利后,罗夏才明白,权利才是男人最应该夺取的宝藏。 就像三国中伟大的教育家虓虎吕布所说的: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第22章 道左相逢 酒足饭饱后,罗夏一行三人离开了小姨家。 他们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乃仁台带着萨仁高娃小姨和他的女仆们,在那颜阿古尔的保护下继续生活在哈尔玛城。 而罗夏将带领自己的军队和牧民们前往自己心中的理想乡,建立属于自己的部落,他们自己的家乡已经被战火焚毁,愿意跟随这位英俊慷慨的头领。 他们将要去往的地方是库吉特汗国的另一座大城——艾车莫尔。 贝斯图尔、查干夫、阿狮兰这些之前在奴隶矿场中的库吉特人,他们的家乡就是艾车莫尔城北面小镇德瑞法·阿班附近的游牧村落。 族人们告诉罗夏,那里是一片宜居的地方。 那里有着广袤的草场,在靠近伊和海日罕山脉下,有着成片的阔叶林和少数的针叶林,榉树、水曲柳、枫树、落叶松、樟子松生长的极为茂盛。 林子中生活着驼鹿、棕熊、驯鹿、猞猁、雪兔、松鼠和狼,附近的牧人们在冬天时更喜欢带着牧羊犬去森林中打猎,只要不被那颜抓住的话。 因为草场和森林都是属于领主的,只有领主们才有权利砍伐树木,猎取动物,只有缴纳足够多的第纳尔,才能获得当地那颜颁发的打猎许可,而偷猎者是不受任何保护的,一旦被巡逻的库吉特士兵抓住,不仅没收武器和猎物,还要狠狠缴上一笔罚款,大多数牧民只能拿羊群和马匹作为罚金,如果拿不出,那颜会将犯罪者贬为奴隶贩卖。 很多库吉特奴隶就是这样产生的,他们只是想努力过得好一点的普通人。 罗夏被族人们说服,决意去往此地建立自己的部落,而且听查干夫说,那里距离维基亚王国很近,安顿好牧民族人后,可以去维基亚的艾伊科镇找巴萨耶夫,想到这里还真有点思念那个傻逼了。 罗夏带领着族人们开始大肆采购,药材、毡帐、炊具、工具、火石、绳索、动物筋、皮毛、亚麻布、盐、各种作物的种子、豆子、干肉、青稞、大麦、燕麦等物资,装满了30多架马车。 好在提前购买了大批母羊、母马,有奶制品作为补充,大大降低了对食物的要求,不然马车再翻一倍也是不够用的。 正当罗夏采购完毕,带着族人和物资准备出城的时候,在城门附近看见了一身皮甲的云硕图,领着大黑脸特木尔和方脸大汉岱钦等在路边,看见罗夏一行人后,三人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罗夏有些摸不到头脑,一起上阵杀敌的同袍兄弟,自己肯定没得罪他们,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是为了哪般,急走两步迎了上去。 “好兄弟,发生什么事了?咋都阴着脸。” 大黑脸特木尔听罗夏问话,脸色更黑了。 方脸大汉岱钦叹气不语。 云硕布勉强支起笑脸回道: “一点小事,没什么大碍。想来问问兄弟,我麾下的族人们伤势如何了。” 罗夏拍拍胸膛自信道: “放心吧,疑难杂症我不行,刀砍箭伤还算内行,刚买完药材,一会跟我走,我给他们换完药,领回家养养,半个月一个月的工夫,又是一条好汉子。” 云硕布脸上的笑容诚挚了许多: “能恢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也不枉我把他们从亲人手里带出来了。” “这特么算哪门子好消息?打的一身伤,功劳苦劳都没有!” 黑脸大汉特木尔嘴里嘟囔的骂道。 “别说了!” 云硕布眉头紧锁止住了特木尔的话头。 罗夏见他们话里有话,还有些隐情在里面,就势邀请道: “兄弟们一定没吃东西吧,来来来,上次我就在这吃了一家羊杂汤,味道很是不错,量大管饱,汤还免费加,跑了一上午都肚饿了,一起吃上一顿,就当给我送行了。” 无视云硕布的拒绝,拉着云硕布的手就往铺子走去。 黑脸大汉特木尔拽都不用拽,一马当先走到头前,还直问罗夏往哪拐,毫不见外。 罗夏吩咐道看马车的族人: “先来一半人跟我吃饭,完事再换另一半人。” 罗夏领着三四十位库吉特大汉直奔摊子而去,看见罗夏一行人,羊汤老板脸都绿了,也得赶紧招呼啊: “大人,今天准备吃点啥?” 罗夏张口道: “老规矩,一人3个杂粮馃子,大碗羊杂汤,料给的足些,多加些羊肠子,香。” 回头扫了一眼手下众人,接着吩咐道: “馃子搞多点,后面还有三四十弟兄,吃饱了算。” 羊汤老板的胡子的耷拉下来了,赶紧先盛了几碗,赔笑道: “大人您先吃着,我找几个帮手来做馃子,我去运点水。” 罗夏一边往汤里加沙葱碎,一边威胁道: “多往汤里加点羊油,汤寡了小心我不给你钱!” 四位自己端着汤,拿着馃子,罗夏引着云硕图、特木尔、岱钦坐到了小摊旁边油了吗哈的条凳上,低头掰着馃子,没先开口。 云硕布沿着碗边吸溜一口羊汤,满足的叹了口气。 罗夏抬头看黑脸大汉特木尔,这厮是真特么不怕烫,唏哩呼噜干进去大半碗了。 方脸大汉岱钦愁眉苦脸,馃子和羊汤还一口没动。 罗夏示意伙计过来添汤加料,看着闷葫芦似的三人,只得先开口道: “都是过命的交情,有啥藏着掖着的?有啥事就说,我罗夏能帮上忙的,绝无二话!” 话落,罗夏抬起头来扫视着三人,将手里掰碎的馃子扔进汤里。 黑脸大汉特木尔看着身边两人都不说话,自己的急性子可憋不住了,嘴里嚼着馃子,边嚼边说: “那颜阿古尔就他妈是个孙子!” 一句话骇得方脸大汉岱钦急忙捂住特木尔的嘴。 云硕布又惊又气,一口羊汤呛到气管里,不住的咳嗽。 罗夏一边拍着云硕布的后背,一边瞅着这黑脸汉子。 你是真他妈的勇啊!在人家地盘出此狂言,被人抓住砍成八段做溜肉段都不多。 云硕布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赶紧自己张嘴跟罗夏解释,再让特木尔说不一定蹦出什么词来。 “唉。” 云硕布话还没说,先叹了一口气,解开自己皮甲,给罗夏展示鞭痕交错的后背。 “这是?” 罗夏大为不解。 “那颜阿古尔大人下令鞭打于我。” 云硕布面色阴沉。 罗夏:“为何?” 云硕布:“税金被我弄丢了。” 罗夏:“你没说萨兰德人打来了?” 云硕布:“说了。” 罗夏:“那怎么还会如此责罚?” 云硕布苦涩道: “那颜阿古尔大人说了,正因为如此才免了我的死罪,但活罪难饶,着侍卫抽了我10鞭子。” 罗夏瞅着云硕布,不知怎么安慰,辛苦一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这么被抽了十鞭子,放谁身上都有气。 “云硕布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黑脸大汉特木尔见云硕布竟然由此打住,大为不满,愤而插嘴道: “罗夏统领,那颜阿古尔真他娘的不是好人!就这么个狗草东西还能当那颜!我就艹......” 罗夏一脸黑线,这汉子跟贝斯图尔、阿狮兰肯定有共同话题,估计他们仨从小学的都是祖安文学。 方脸大汉岱钦一张馃子塞进了黑脸大汉特木尔的嘴里。 “还是我说吧,罗夏头领。” 岱钦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颜阿古尔让我们即刻归队备战,云硕图拿出了一袋子萨兰德人右耳,禀告阿古尔,我们骑兵队已经和萨兰德人血战数场,歼敌数百,伤亡过半,需要修整。” “那颜阿古尔震怒,说我们不识好歹,竟帮那颜纳速该战斗,怎么不直接随纳速该死在战场上,将云硕布降为塔宾(五十夫长),将我俩降为阿儿班(十夫长)。” “最为可恨的是阿古尔的侍卫长,抽完鞭子竟将云硕布的链甲据为己有,我们气不过争执几句,他竟谗言报与阿古尔,不知怎么说的,让我们交出所有萨兰德人的缴获,我和特木尔的链甲也被扒走。” 话到此处,方脸大汉岱钦的脸上竟然紫红一片,不知道是羞是气。 罗夏听到此处,不由得哈哈大笑。 第23章 倾盖如故 “我当是什么大事,三套链甲而已,兄弟们勿要慌张,吃喝完随我回车队,取三套好的送予兄弟。” 罗夏豪爽的说道。 三副链甲,放在以前肯定让罗夏伤筋动骨,但最近几次歼灭了不少萨兰德人。 缴获的一百二十套链甲分给了云硕图骑兵队三十多套,自己还有九十套左右,再送三套也无伤大雅,罗夏此时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听闻罗夏的话语,云硕布脸色更为羞赧。 方脸大汉岱钦脸色依然紫红一片。 还是黑脸大汉特木尔心直口快说道: “哪是三套的事,狗日的阿古尔要全部!他妈的,有能耐自己找萨兰德狗崽子要去啊,看他嘴硬还是萨兰德弯刀硬。” 罗夏愕然的看向了云硕布。 “全部?兄弟,你是知道我的为人,战斗胜利后,我这边战利品都分给下面的族人了,你那边的战利品也都分给下面的士兵了,你这忙我想帮也有心无力啊!” 云硕布面色涨红的说: “你那边的战利品我肯定不做他想,不然我云硕布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算了。我麾下士兵的战利品能否......” 罗夏看着战场上威风凛凛,杀得萨兰德人胆寒的库吉特骑兵将领——云硕布,得胜归来后被自己的领主和小人逼迫如此地步,几近无处容身,不容得唏嘘长叹: “兄弟,你说的这事倒是可行,可你想没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 云硕布追问道。 “假如这是战利品。” 罗夏拿着杂粮馃子比划着。 “你拿麾下士兵们的战利品,去送给那颜阿古尔,你说他们会恨谁?” “我会跟他们解释明白。” 云硕布努力争辩。 “解释不明白的,他们只会看见你把战利品拿走了,像我做的这样。” 罗夏把云硕布碗边的馃子拿走,放到了自己手边,继续分析: “族人们与萨兰德人血战,没有任何功劳,连战利品都被你奉献给那颜阿古尔,你的族人除了伤残和死亡什么都没有,你将会变得毫无威望,你的族群会分崩离析,他们会怨恨你,最后摒弃你。” 听完罗夏的话,云硕布的脸变得惨白。 “我的老家有这么句谚语:君主看待臣下如同自己的手足,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自己的腹心;君主看待臣下如同犬马,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路人;君主看待臣下如同泥土草芥,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仇人。” “云硕布兄弟,你觉得那颜阿古尔是如何看待你的呢?” 罗夏将一沓馃子从自己的碗边推到了云硕图的手边,眼见云硕布的脸色又从惨白变成了灰黑。 “他妈的,狗日的阿古尔看咱们的眼神,就像看一堆马粪,狗屎!” 黑脸大汉特木尔骂别人猛,骂自己也不含糊。 “云硕布,这日子我他妈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给狗日的阿古尔卖命,我不如回家去放羊!” 特木尔的火爆脾气来的如此恰到好处,看着桌边的罗夏,直接张嘴说道: “罗夏,你那里缺不缺人手,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头领,我想跟你干!” 罗夏咽下嘴里的羊汤,摊手道: “我可不是什么那颜、贵人,我那胡诌的身份你们都清楚的很,跟着我可没法在城里耀武扬威。” “耀武扬威?我呸!被人扒链甲抽鞭子那种么?” 特木尔的嘴是真特么黑,一句话给云硕布差点怼死。 岱钦听罗夏说了半天,自己低头思考了良久说道: “我觉得罗夏头领说的有道理,云硕布,从我们投奔那颜阿古尔开始,他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待,危险的任务我们去,得罪人的活我们做,战利品分配的最少。” “凭什么?!我们已经足够忠心!我们已经献上了忠诚!凭什么?” 云硕布低着头,咬着牙,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迸射出来的弓箭。 桌子上平静下来,没人再说话,包括脾气火爆的特木尔。 弱肉强食的库吉特社会,一名小小的札温(百夫长)又有什么资格质问高贵的那颜呢,给你效忠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凭什么?那颜大人的马刀和铁骑会告诉你答案。 罗夏一边思考,一边撕着馃子,张口问道: “你们的部落在哪?” 岱钦回道: “就在哈尔玛城以东的草原上。” 罗夏:“水草丰美?” 岱钦:“丰美,草根都是甜的。” 罗夏:“有人看上过?” 岱钦:“是有贵人想与我们调换草场,被我们拒绝了。” 罗夏:“为啥不换?” 岱钦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特木尔梗着脖子怒道: “那是我们祖辈打下来的地方,凭啥要换?妈的鸟贵人也得讲理!” 罗夏瞅着略显天真的特木尔无奈说道: “老羊不死,小羊难活啊。” 其实罗夏并不清楚他们为何不受那颜阿古尔的待见,也不需要知道,挑拨离间从来都不要证据,只要逻辑合理就好。 那颜阿古尔和云硕布他们,就好像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到了七年之痒,相看两厌。 那颜阿古尔想换个更听话更年轻的,云硕布他们想要更多的第纳尔和丈夫的关注。 这时候占据主导地位的那颜阿古尔肯定会出手打压,让云硕布这些人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 如果没有第三方,可能两边别扭、争吵甚至打一场,最后云硕布也只能屈就于此,重归于好。 而此时的罗夏就像渣男,他比起那颜阿古尔来说,简直一无所有,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正因为一无所有,罗夏敢梭哈,他敢给出自己的全部,一下子就把云硕布他们砸蒙了。 一方面是原配糙汉子无理的打压嫌弃,一方面是渣男小哥哥全心全意的付出,而且还有过滚床单(共同作战)的经历。 此时云硕布他们已经被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包围,无所谓真假与否,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背叛的理由。 而此时罗夏递上来的理由恰到好处,那颜阿古尔出轨了,他移情别恋了,他准备把云硕布部落的房子(草原)给小三了。 云硕布沉默不语,岱钦苦笑摇头,特木尔气的眼珠子通红。 沉默半晌后,云硕布拍案而起: “既然阿古尔不仁,休怪我云硕布不义!” 说罢推开条凳,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去,抽出腰间弯刀,双手奉给罗夏: “听闻头领欲建立部落,我愿率领族人加入!” 岱钦和特木尔见云硕布如此,也急忙有学有样拜倒奉刀: “俺也一样!” “我将成为头人的猎犬,搜寻敌踪;成为头人的骏马,任凭驰骋;成为头人弯刀,斩杀敌酋!” 岱钦和特木尔:“俺也一样!” “若违背誓言,将被长生天抛弃,死于马蹄之下!” 岱钦和特木尔:“俺也一样!” 罗夏眼圈微红,急忙将三人扶起,感慨道: “恨不能与兄弟们早日相逢!以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待日后咱们兵强马壮,一定会夺回这片被阿古尔强占的草场!” 第24章 穷寇勿迫 在野党上台之前,大多会承诺一切,一旦他们成为执政党,大多翻脸不认人,政治是这样,女人也是这样。 ——华国著名作家夏小皮 众人吃喝完毕,罗夏多付了一些第纳尔,照顾这五六十大汉的吃喝,的确让老板累的够呛。 大家欢声笑语出了城门,云硕布麾下骑兵也率众来投,众人欢颜尽展,一百余位库吉特骑兵护着三十多架马车排队出了城门。 城门看守队长认得云硕布,笑呵呵的给众人放行,但这人是个笑面虎,转过头就指派心腹,将云硕布的行踪报与那颜阿古尔的侍卫长,也就是鞭打云硕布,抢占链甲,进献谗言的那颜亲信——阿拉坦。 阿拉坦的故事非常励志,他是贫穷的库吉特牧民家的孩子,在家中排行老五,吃哥哥们的剩饭,捡哥哥们穿破旧的衣服,补一补继续穿。 他的部族就在云硕布部落的旁边,但是他们只一个小部落,水源、草场没有一处是好的,都是云硕布的部族挑剩下了,才轮到他们。 他们的头人气不过,带着成年族人去讨要说法,结果3死8伤,死的族人其中一个就是阿拉坦的父亲。 父亲去世后,阿拉坦的家彻底垮了,母亲为了拉扯几个孩子,劳累过度,又得了脏病,没几年就过世了。几个孩子没有出路,进城卖身为奴。 阿拉坦的命好,被买进了领主大人的府邸,凭借着溜须拍马,情商高绝,竟被他爬上了侍卫长的高位。 —————— 那颜府邸内,阿拉坦正在抚摸着刚从云硕布手中讹诈链甲衫,哪怕成为侍卫长,这价值三千第纳尔的好铠甲也不是能轻易搞到手的,一下子就搞到手三套。 献给那颜阿古尔两套,自己留下一套,阿拉坦还是喜不自胜,只有让主人吃肉了,作为鹰犬的自己也能喝点汤,阿拉坦对于自身定位相当明确。 仆人将城门看守队长的口信传达后,阿拉坦更是大为惊喜: “好你个云硕布,不思上缴战利品,竟还意图带兵逃跑!” 大声吩咐道: “侍卫队,集合!随我追捕叛逃塔宾——云硕布。” 着仆人帮忙穿上链甲,带领着麾下30余名库吉特骑射手,一刻不停,快马赶往哈尔玛城门。 罗夏一行人有马车的拖累,速度一直上不来,而且有着城门看守的指路,在离开城门不远处,就被阿拉坦率队追上。 阿拉坦扫视眼前百余库吉特骑兵,视之若无物,率领库吉特骑射手直接横亘在车队前,将罗夏部队拦住。 罗夏瞅着这厮身上的链甲,十分的眼熟,只听来人张嘴道: “云硕布,你敢背叛那颜阿古尔大人?!” 罗夏心中卧槽,这事定了还没到一个时辰,就特么满哈尔玛城人尽皆知了? 没等众人说话,阿拉坦摘下头盔,死死盯着云硕布说道: “云硕布,还认不认得我?那十鞭子滋味如何啊?” 特木尔大怒,纵马驰出,掏出弯刀就要砍,被稳重一些的岱钦赶忙拉住了缰绳。 “呦呵,脾气还挺爆!来呀,砍啊,照这砍!不砍你是我孙子!” 阿拉坦指着自己的脖子,疯狂挑衅着特木尔。 云硕布拦住特木尔,这黑脸大汉眼珠子气的血红。 “这是哈尔玛城,我是那颜阿古尔大人的侍卫长!一群土狗!呸!” 阿拉坦侮辱着云硕布众人,神情满是快意。 云硕布策马出列,压抑着情绪说道: “阿拉坦,我有没有背叛那颜阿古尔,你心里清楚。我就想知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屡次苦苦相逼?” “无冤无仇?哈哈哈哈哈!” 阿拉坦纵声大笑,神色疯狂。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云硕布,咱们有什么仇怨!” “二十年前因为争抢水源和草场,我父亲死在你族人手里,这个仇,由我阿拉坦来报!我现在是那颜阿古尔大人的亲信侍卫,我会慢慢折磨你和你的族人,来解我这二十年的仇恨!” 云硕布才恍然大悟,自己和族人处处受针对的缘由,原来出自眼前之人。 看着眼前留着八字胡的奸诈之人,云硕布语带不屑: “都是草原上的男人,长生天的子孙,想要报仇,可以!让我们像草原男人一样决斗,搞这些偷偷摸摸,你都不如一个库吉特好娘们痛快!” 阿拉坦根本不为云硕布所激怒,他二十年来受过的屈辱,比这话严重的多。 他看着云硕布,眼神冰冷的说道: “云硕布,你很拽啊!我家的狗也很拽啊呀,他见人就咬,就是不咬我。为什么?我养他嘛!” “云硕布,把你妹妹给我,把你们部落的草场给我,我也会像养狗一样养你,哈哈哈哈哈!” 阿拉坦癫狂的笑声,好像一个疯子。 罗夏心知,自己与云硕布本就有鬼,又被这个疯子缠上,不宜在此地久留,于是上前插口道: “大人,您二位的恩怨我不便于插手,我就是被云硕布大人叫来运送战利品的,您要不要先随我点验一下货物?” 听到罗夏插嘴,阿拉坦大为光火,抽出马鞭照着罗夏,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 罗夏下意识伸手遮挡,手背小臂被抽的火辣辣的疼! 麾下骑兵立即抽刀持枪,准备围攻,被罗夏伸手制止。 看着眼前的阿拉坦,罗夏嘴角带笑,自奴隶矿场起义,带兵走南闯北,打了这么久的仗,好久没被鞭子抽了,小子,你真是让我找到了很多回忆。 阿拉坦大声骂道: “狗屁!你要叫我大人!云硕布是个什么狗东西!他也配叫大人?他以后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一条会说人话的狗!” “云硕布你记住,你要敢忤逆我分毫,我就禀报那颜阿古尔大人,率兵屠了你的部落,给我带路!” 罗夏领着云硕布众人在前,阿拉坦趾高气昂的带着30余库吉特骑兵在后,走了半个时辰后,到达了罗夏队伍的临时宿营地。 挥退了想来问问情况的查干夫,指着营地40多架马车,恭敬的说道: “这些全是云硕布大人的战利品,您要不要亲自检查一番。” 阿拉坦得意洋洋的看着云硕布,拿着马鞭拍打马车说道: “云硕布,以后乖乖听话,好好给我打猎,我不是残暴的主人,哈哈哈哈哈!” 阿拉坦仰天大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云硕布众人的生死已经尽在掌握,他笑着,笑着,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这么畅快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疼呢,这麻木冰凉的感觉,是什么? 阿拉坦低下头,一把造型优美的萨兰德战士剑贯穿了自己的腹部,抬头望去,自己带来的库吉特骑射手正被隐藏在营地里的骑兵们围杀,后路被马车挡住,云硕布的骑兵们拔刀开始冲锋。 阿拉坦的脸上似哭似笑,虚张的双手想拔出战士剑,却又不敢,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吐着血沫,发出哈哈的声响。 罗夏这人心善,看不得人痛苦,用力拔出战士剑,一击将其枭首。 阿拉坦的人头掉落,临死的眼神中透出化不开的仇恨和释然。 这当然是罗夏的臆想,死人的眼睛里哪还会有光,看着眼前这位无头的可怜人,罗夏心中有些黯然。 不过是草原上的弱肉强食罢了,日后若我为主,定不会让此种事情发生。 但此时此刻,你和你的麾下,只能化作我前进路上的白骨了。 在诸多将领和骑兵扑杀下,30余名库吉特骑射手连水花都没飘起半朵,就被悉数歼灭了。 罗夏看着一脸舒爽的特木尔,有些心事的云硕布和略显释然的岱钦,主动将三人拉到一旁说道: “事情还没完呢。” “还有何事?” 云硕布有些不解。 罗夏比划了一个割草的手势: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云硕布沉思着点点头,呼哨一声,带着本部骑兵,向哈尔玛城的东部疾驰而去。 贝斯图尔看着云硕布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不解的问罗夏: “他们出去干啥?” 罗夏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出去断了自己的后路,好为我所用!” 第26章 立旗 云硕布一天后回来了,带着150户,近800名族人加入了罗夏的队伍。 回来的时候整整两天没怎么说话,直到第三天才稍微好了一些,发生了什么事,罗夏没问,他也没说,但一定不会令人愉快。 罗夏的队伍向东行进,在拉那城购买补给,途径则加西镇和达斯贝法镇,又转向北走,行至艾车莫尔城,最后走过德瑞法·阿班镇,历经两个多月,从初秋到临近冬季,众人终于回到了家乡。 草原的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高。纯净的天空下,无边无际的草原铺满起伏的群山。 悠闲的羊群们散落一地,它们一路走走停停,在草原这片黄绿相间的画布上,泼洒出一幅安详的画卷。 这里德瑞法·阿班镇的北部,伊和海日罕山脉的脚下,海拔约2500米的那日罕大草原,也是库吉特汗国的第三大草原。 那日在古库吉特语中是太阳,阳光的意思,所以这片草原也被库吉特人称为落日草场。整个草原共有大大小小13处泉水,7个湖泊,以及20条河流,他们的水源都来自于伊和海日罕山上的雪融水,水质甘甜、清冽。 地势平坦,水源充沛,水草丰盛的那日罕,也正是库吉特汗国最肥美的牧场。因两侧的高山阻挡,冬季的那日罕,积雪也比别处的薄一些,更适合牛羊在此过冬。彡彡訁凊 老牧民们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劝罗夏在此建立部落,罗夏从善如流。 这些老牧民都是各个部落里的努图克沁,直译过来意思是管理家乡的人,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水草丰美的地方就是家乡,所以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整个部族寻找下一阶段的牧场,作为专业人士的意见被罗夏毫不犹豫的采纳。 当然本地部落对此略有微词,带着自己族人想与罗夏争论一番。 罗夏秉持着和平的态度,对于一切对我部落表示友好的本地部落,表示非常的欢迎,并寻求多方合作。 对于我部落表示敌视和打压的本地部落,针对这一恶劣行径,罗夏率领着近五百库吉特骑兵对此类本地部落进行了友善的军事访问和军事演习。 演习结束后,敌对部落头人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目光的狭隘,以及之前打压行为的错误,无比主动要求加入到罗夏的部落,为库吉特民族融合和伟大复兴做出贡献。 1258年2月13日,乞颜部正式于那日罕草原立旗,图腾为苍狼,尊罗夏为头人,部落共有二千四百余户,丁口万余人,披甲控弦之士千余人,乞颜部一举成为那日罕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 —————— “头人,咱们部落牛羊马匹众多,近万的丁口,如果今年秋天,包税人上门收税,应该如何处理。” 库吉特的冬天比较寒冷,查干夫头戴羊皮帽子,身穿狼皮大袄,脚穿鹿皮靴,穿的跟座山雕似的,可毫无座山雕的霸道,忧心忡忡的跟罗夏说道。 “再给咱们半年时间,这片草原的部族都将被我们吞并,你说德瑞法·阿班的领主,能不能是咱们的对手?” 军事力量的膨胀,让罗夏的野心也跟着逐渐膨胀。 罗夏目前手握1000骑兵,其中链甲枪骑兵150名,库吉特骑射手150名,库吉特游击射手700名,物资充足,兵强将广。 查干夫有些担忧: “如果他说动萨吉彻堡的那颜,我们将被两面夹击,毫无胜算啊。” 罗夏拿出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勾勒的羊皮地图,点着德瑞法·阿班镇说道: “那就换一种做法,德瑞法·阿班镇以北的部族,我们可以趁着春夏吞并,当地那颜将在此处无法招募骑兵,他只能从南面招募,当我们展示出足够实力的时候,我相信他愿意坐下来谈一谈。” “包税么?咱们也可以做一做,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正当两人还想继续商讨之时,侍卫进来禀报: “头人,侦骑在距离部落20里处,发现一伙响马在劫掠。” 罗夏挥挥手: “告诉阿狮兰或者云硕布,带点人马击溃驱逐他们就好。” 罗夏对库吉特响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响马们身穿游牧袍或草原皮甲,只带马刀和弓箭,装备比罗夏的骑兵还要轻盈,十几人或几十人一伙,人多就跑,见落单就上,在草原上来去如风,追不上,打不死,甚是惹人生厌。 侍卫继续汇报道: “头人,此伙响马人数较多,有一百余人,云硕布头领怕有诈,让我先问过头人再做决定。” 这个情报让罗夏有些疑惑,一百多人的响马队伍,并不符合正常情况,是什么样的一支队伍能惹得众多响马围攻,其中一定有足够多的收益,要不然这帮响马分赃不均,自己都能打起来。 罗夏是什么性格?路上不捡东西就算丢,大粪车从家门口过都要尝尝咸淡的主儿,这么蹊跷的事能不插上一手? “点兵!出发!” 罗夏雷厉风行,喊上贝斯图尔和云硕布,带上三百库吉特骑兵,在侦查骑兵的带领下,飞奔而去。 此时战场上,被库吉特响马们围攻的库吉特骑手们,还在苦苦支撑。 随行的二十多位库吉特骑手已经死伤大半,他们本可以轻松突围而走,或凭借手中库吉特弓和胯下战马与敌人游走射击,但为了保护阵中马车,无奈只能寸步不离,与敌对射,损失惨重。 响马们好像早已知道马车内有重要人物,每次作势冲击马车,都引得库吉特骑手奋力保护,进而被箭矢射杀,或者响马围杀。 尽管库吉特骑手们武艺娴熟,但在众多响马们无惧生死的冲击下,终于死伤殆尽。 车夫和挽马早已被响马射死,在满地尸首的包围下,只有这架奢华的马车孤零零的矗立在雪地中。 响马们将所有库吉特骑手补刀完毕,缓缓的包围了这架马车,为首的响马头目,脸上露出淫笑,用马刀缓缓的挑开了马车的毡布。 “刷!” 一道乌光划过,只见一把短匕狠狠灌入响马头目的面门。 头目捂脸,惨叫一声落下马来,双腿无力抽动两下,就没了声息。 众响马大惊,没想到这马车里还有个扎手的硬茬子,纷纷拉弓持箭射向马车。 “咄!咄!咄!” 箭矢射中马车车厢之声不绝于耳。 第27章 浑水 “克雷斯,杀了我,察台氏族的女人不能受这种侮辱。” 听着马车外的箭雨声,马车内的美妇人闭着双眼,语气淡漠,但紧紧攥着的双手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无畏。 名叫克雷斯的少女用马刀和匕首顶着马车内部的厚羊毛毡,尽量利用车厢木板和毛毡吸收箭矢力量,勉力张口道: “主人,您若是死了,您的儿子和女儿也活不了!” 这句话好像击中了美妇人的软肋,她绝望的睁开眼睛,看向马车的出口,那里有一张遮挡车门的厚毡布,仿佛那里是生存的希望,也是死亡的入口。 外面箭矢射击的声音停止了,马车内两个女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马匹喘气嘶鸣的声音绕着车厢一圈又一圈,又一把弯刀缓缓挑起毡布,克雷斯紧紧盯着前方,手中短匕蓄势待发! “敌袭!” 外圈警戒的响马发出凄厉的喊声,他发现一伙骑兵趁着天色暗淡,竟摸到了距他们不足两百米处。 “呃啊!” 惨叫从示警的响马口中传出。 一支锥头箭射破黄昏的雾霭,扎进他的胸膛,单薄的草原皮甲没有起到丝毫阻挡作用,箭矢在强劲弓弦的作用下,将他整个人射了个对穿。 见无法偷袭,罗夏立即下令: “库吉特,冲锋!” 贴身侍卫举着乞颜部苍狼旗向前一挥,原本缓慢行军的三百库吉特骑兵,顿时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一般,发出震天的嚎叫,向着草原响马们突袭而去。 库吉特骑射手们一边控制战马,一边开弓射箭,精准的箭矢将一名名草原响马射于马下。 不闪不避的马车又被罗夏骑兵的箭雨无情洗礼一番,活像一只孤零零的刺猬。 草原响马们因为天色昏暗,被罗夏的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在响马头领指挥下,大部分响马迅速催马向后,射箭阻拦。 头领带着十几人围着马车,大声辱骂,威胁恐吓车里的女人,用弯刀大力劈砍马车,下马用脚踹,意图将车厢破坏。 车门处几人不管不顾持刀硬闯,为首响马刚闯进车厢,就被守株待兔的克雷斯,又一匕首射中面门。 身后的同伙将这倒霉家伙拉出来,眼见没有出气了,干脆拿他身子当肉盾,硬生生闯进马车。 本就狭小的马车里已经有两名女人,又闯进一名响马和他那死了也得不安生的倒霉同伙,车厢里越发的拥挤狭窄。 克雷斯见又有响马闯入,立即将察台氏族的美妇人护在身后,拿着匕首奋力向前突刺。 “噗嗤!” 锋利的匕首穿过游牧袍,轻松扎进敌人体内。 没有喷涌的鲜血和惨叫,克雷斯发觉不对,只见自己的匕首扎进了死人的身体,后面的响马怒吼着挥舞弯刀劈砍过来。 “咔嚓!” 势大力沉的弯刀卡在了车厢棚顶,逼仄的车厢里挤进来三个活人一个死人,哪里还有挥舞弯刀的空间。 克雷斯拔出匕首,又是一记突刺。 响马弯刀无法拔出,下意识伸手阻拦,被克雷斯匕首扎入小臂,痛苦嚎叫。 克雷斯轻盈小巧的身体在这种环境如鱼得水,拔出匕首,猛然向前窜去,越过尸体,搂住响马头颅,手中匕首狠狠从敌人的下颌捅进去。 响马痛的双手胡乱挥舞,却被克雷斯控制住了脑袋,连张嘴大喊都不能,死死抓住克雷斯的手臂,意图掰开。 但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瞬间失去力量,手臂滑落。 克雷斯捻着手指,感受着温热的鲜血点了点头,这才像点样子。 此时外面的战场,在武器精良,且人数众多的库吉特骑兵的围攻下,响马们已经节节败退,武器和铠甲的差距让两方人马打出了悬殊的伤亡比。 罗夏骑兵们的集群冲锋,犹如一群狂暴的狮子,突入了鬣狗的阵型,面对不逃跑,胆敢还击草原响马们,库吉特骑兵大开杀戒,士兵们疯狂的劈砍、捅刺,将胆敢阻拦他们冲锋的敌人彻底碾碎。 罗夏骑兵中的链甲和镶皮鳞甲的比例尤为高,响马们的箭矢和弯刀完全没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威胁。 身穿皮甲和游牧袍的响马们,面对罗夏骑兵手中的骑枪和萨兰德弯刀,他们脆弱的就像五六岁的孩子,响马首领战术的错误让响马们的反击就是以卵击石。 孱弱的敌人丝毫提不起罗夏的兴致,看着眼前的敌人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被彻底击溃,一百余名响马扔下了大半的尸体,仅剩三十左右响马仓皇北逃。 夜幕逐渐降临,罗夏制止了想要继续追赶的贝斯图尔,吩咐士兵收拢战马,点燃火把收拾战场。 哪怕响马们的武器装备较差,也不影响罗夏将这些武器搬回部落,哪怕发给牧民们,也能让他们多点自保能力,更能收获他们的忠心。 罗夏骑着马,指着战场中间跟刺猬一样的马车,告诉侍卫: “箭支都拔下来,多找几匹马,给套上。这么多人都来抢,里面肯定有宝贝,没准还能有几箱子第纳尔呢,拉回部落去!下回打仗把马车放在前面,咱们马车借箭。” 对于这次战斗,罗夏非常满意,没受到什么损失,又搞到五六十匹草原马,回部落还能拆个盲盒,再这么多打几场,自己又能凑出几百骑兵了。 罗夏美滋滋的调转马头准备回营,只听见身后的马车里“扑通”两声,两具响马尸体从车厢里被人扔出来。 罗夏是万万没想到,马车里竟然还有人,被一百多名草原响马围攻,竟然还能坚持如此之久,里面一定是了不得的猛士,这要能收入囊中做自己的护卫,不亚于曹操得了典韦啊! 想到这,罗夏轻咳了一下,正色说道: “我是乞颜部头人罗夏,带领骑兵前来追剿响马,对于阁下的武艺深感佩服,不知车内勇士能否一见?” 不多时,一只血手握住了马车门上的毡布。 罗夏不禁暗自感叹,好一位豪勇之士,竟徒手击毙两名响马。 血手握着毡布,缓缓拉开,另一只血手把住了马车门框。 罗夏点头认可,这位勇士还比较谨慎,一定要说服与他,助自己成事。 两只血手微微用力,一步跨出车门,满身是血的克雷斯目光冷冷的望着骑在马上的罗夏。 罗夏有些错愕,车内勇士的确不简单,保护着这么一位小姑娘,还如此勇猛。 继续朗声说道: “车内的朋友,在下别无恶意,都是长生天的子民,有缘至此,不如随我到部落一聚啊!” 克雷斯牙关紧锁,右手缓缓摸向后腰,暗暗想道:果然这人也是那颜乌幕答的手下,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制住此人,方有逃生机会。 而车内的美妇人此时听见罗夏的邀请,知道无法继续躲藏,站起身子小心的走下了马车: “感谢长生天保佑,我是察台氏族的雅斯瑞,多谢罗夏头人施以援手,让我逃脱此厄,察台氏族必会报答您的恩情!” 罗夏看见车里走出的美少妇和她身旁冷冰冰的小妞,想到刚刚草原响马们反常的举动,心里暗暗叫苦道:他妈的,自己就不该蹚这摊浑水! 第28章 相识 罗夏在马上微微躬腰,抚胸行礼道: “美丽的夫人,报答就不必了,都是库吉特族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x “您看天色渐晚,四周荒无人烟,经历如此大战,您肯定又冷又饿,我就不多留您做客了,云硕布!去牵两匹好马送予两位朋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罗夏调转马头就要走。 听着前半段,美妇人雅斯瑞心中还在暗自揣测,眼前这伙精锐骑兵到底是哪伙势力,难道也要劫持自己? 结果听了后半段,这男人竟直接要走,刚刚追杀自己的那伙响马还没跑远,他这一走自己和克雷斯两人岂不性命不保了! 美妇人雅斯瑞立即出声挽留: “罗夏头人,你留我们两个女子于草原之上,放于草原响马手中,跟让我送死有何不同,不如你直接杀了我,让我免受响马侮辱。” “我是察台氏族长的女儿,如果你愿搭救我,明日你即可派人持我的信物,去找我的父亲,索要一百匹库吉特骏马和二百只绵羊。” 罗夏闻言立即将马头调转回来,英俊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夫人您真会说笑,什么马啊,羊啊,我一点都不在意!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我的外号——诚实可靠大善人,大家都是长生天的孩子,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罗夏赶忙跳下马,牵着马走到美妇人雅斯瑞身边,拽过来那两具响马尸体,摞在一起当马凳,扶着美妇人雅斯瑞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上马匹。 罗夏亲自领着侍卫紧紧跟随在身后保护着,生怕这位美妇人磕着碰着,好家伙张嘴就是一百匹战马,二百只绵羊,这女人可真是个草原富二代啊! 看着美妇人雅斯瑞回头回脑的找着克雷斯,罗夏急忙让侍卫将马匹让给这个冷冰冰的小妞。 一身是血的克雷斯看了看马匹,盯着罗夏说道: “我不会骑马。” 此时罗夏化身舔狗,为了战马和羊群,让我干啥我都行。 立即指挥族人,把马车抬起来,将缴获的草原马套在车辕上,尽管损坏严重,还是能凑合赶回部落营地的。 见克雷斯上了马车,跟在自己身后,美妇人雅斯瑞也稍微放下心。哪怕已经猜到罗夏应该不是自己丈夫的手下,但没有女仆克雷斯在身边,没有大批的库吉特侍卫保护,周围都是陌生人的这种情形还是让她非常紧张。 作为察台氏族长的女儿,萨吉彻堡领主那颜乌幕答的夫人,雅斯瑞夫人发誓,这是有生以来自己最狼狈的一次,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两刻钟后,罗夏带着骑兵们回到了部落营地。 牧民们见罗夏又一次得胜归来,带回了大量战利品,不由得纵情欢呼,载歌载舞庆祝胜利。 罗夏乐呵呵骑在马上,挥舞着手回应着族人们的欢呼和膜拜。 美妇人雅斯瑞懂事的落后半个马身,小声的说: “罗夏头人很受族人爱戴啊。” 罗夏看着富二代美妇人微笑着回应: “因为我把他们当做族人看待。” 美妇人雅斯瑞有些不解: “每位头人和那颜都将他们当族人看待啊?” 罗夏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可在许多地方,他们活的都不像个人。” 罗夏将库吉特骑兵队解散,带着美妇人雅斯瑞和冷面小妞克雷斯回到了自己的毡帐,带着侍卫站在门口说道: “一会给您送来食物和饮品,也请您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将率领部队送您回到氏族,希望您不要食言。” 见罗夏一直谨守礼节,毫无唐突之意,美妇人雅斯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英俊的罗夏,心中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可惜。 “感谢罗夏头人,察台氏族有恩必报,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美妇人雅斯瑞如此说辞,罗夏放下心来,只收留这家伙一个晚上,应该不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明天一早就给她送回去,换回战马和羊群,加上最近的缴获,又能组建二百骑兵。 雅斯瑞和克雷斯草草吃过罗夏派人送来的糌粑和马肉汤。 马肉汤腥膻的味道差点让雅斯瑞吐出来,不论在察台氏族,还是在萨吉彻堡,她都没吃过如此粗劣的食物,哪怕自己奴仆吃的食物都要比这种东西精美百倍。 当美妇人雅斯瑞怒气冲冲的想找罗夏理论,竟敢如此藐视自己的时候,发现罗夏端着木碗,坐在族人们中间,喝着马肉汤,吃着马肉和大家谈笑风生,让她难以下咽的食物,在他们嘴里,竟如美味珍馐一般。 美妇人雅斯瑞看着罗夏和族人们嬉笑打闹,强壮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将前来挑战的勇士摔在地上,而后拉起对方,拍打着肩膀哈哈大笑的样子。 她有些明白了罗夏为何如此受到族人的尊敬和爱戴,想着路途中看见罗夏麾下的精锐骑兵,那日罕草原上竟然不知不觉的崛起了这么一伙强大势力,如果能拉拢罗夏这伙人,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呢,美妇人雅斯瑞看着罗夏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用过早饭,洗漱完毕的罗夏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雅斯瑞和克雷斯,表达了对两人的不舍和应该早日归家,不让家人担忧的美好祝愿。 雅斯瑞也非常迫切想要回到自己的氏族了,不为别的,就罗夏部落这两顿饭,就彻底给她吃抑郁了,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察台氏族贵人家的小姐妹们还吵闹着要减肥呢,下次直接领到罗夏部落来待上一周,个个都能瘦成娜依嘎(小仙女)。 罗夏率兵护送两人的路途中,美妇人雅斯瑞主动找到罗夏多次挑起话题,比如追杀她的响马,周边大势力的情况,罗夏部落未来效忠哪位那颜等等话题。 可罗夏想知道的就问几句,不想说的就左顾而言他,就像一块茅坑里臭石头,水火不侵。 这可给雅斯瑞气的够呛,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时候竟被这小小的部落头人无视。 雅斯瑞也不再用热脸贴罗夏的冷屁股,心里暗暗发狠道: “等着吧罗夏,只要你在那日罕草原,总有你求到我的那天!” 第29章 招揽 在美妇人雅斯瑞的带领下,罗夏率领着着一百库吉特骑兵保护着马车,经过一个上午的紧张行军,终于在午后到达了之前迁徙路过的草原小镇——德瑞法·阿班。 原本罗夏以为路上会遇到响马袭击,特意带上了贝斯图尔、云硕布和鹰眼,结果一路上安安全全,连水花都没打一个。 驻足于德瑞法·阿班镇外,罗夏深刻感受到不同民族和国家对于城镇建设的不同和侧重。 罗夏之前去过的两座城镇,乌兹根镇作为一座以贸易为主的边陲小镇,繁华而又干净,利用大理石和花岗石建立了诸多公共设施,显得整洁而又欣欣向荣。 帕希米镇则更看重于军事用途,这座小镇是由斯瓦迪亚人建立,作为哈尔玛城的附属城镇,更多以是卫星城镇和兵营的身份拱卫哈尔玛城,最终连哈尔玛城一起落于库吉特人手中,年久失修,城墙及防守设施逐年破败,那颜们只会横征暴敛,不会从腰包里掏钱修缮城墙。 而眼前的德瑞法·阿班镇则让罗夏深深感受到了来自游牧民族的自信。用一排排整齐的树干插进地底,在墙根处用木桩打牢,再用泥土夯实中间的缝隙,就围成了整座小镇的城墙,这种建筑形式让罗夏想起了古代的军营,可能这座小镇就是由军营遗址改建而成的。 小镇里没有太高的建筑物,无论贵族与牧民,都住在毡帐里。贵族们的毡帐占地更广,举架更高,应用了更多的木材和更好的毡布,能容纳上百人,用色彩艳丽的石头镶嵌期间,显得富丽堂皇。 而穷人的毡帐则更像窝棚,为了节省木材,而且防止草原大风吹塌毡房,尽量的挖开土地,做成半地下的结构,以减少大风阻力。 整座小镇就像一个有城墙的大型的游牧营地,毫无规划,野蛮且粗犷。 巡逻骑兵发现罗夏率领的大队人马,立即催马截住,大声喝问道: “你们谁的部下,为何到德瑞法·阿班来!” 罗夏扭头看向了马车。 只见雅斯瑞从马车中款款走出,看向了巡逻骑兵。 骑兵头领立即在马上弯腰抚胸表达臣服之意。 雅斯瑞看着巡逻骑兵,语气平淡的说: “这些骑兵是我路上招募的护卫,现在我要去面见我的父亲。” 骑兵头领恭敬道: “雅斯瑞夫人,这没有问题,但是您身后的骑兵...” “他们是我的护卫,必须随身保护我的安全,有什么问题么?” 雅斯瑞盯着骑兵头领,目光泛冷。 骑兵头领有些卡壳,看着雅斯瑞夫人不善的目光,还是怂了下来说道: “没有问题夫人。” 然后领着巡逻骑兵退到一旁,见到骑兵队渐渐走远,骑兵头领不屑的吐了口痰。 “咳咳,呸。” 罗夏在马上吐了一口痰,库吉特的冬天根本搞不到蔬菜,也不能跟着牛羊天天刨雪吃草啊,天天吃肉,感觉自己都有些上火了。 看着马车上神情有些忧郁的美妇人,罗夏说道: “雅斯瑞小姐,我的任务只是护送您回到氏族,看得出您的家族内部还有着一些...” 罗夏挑了挑眉。 “所以关于做您护卫的这件事。” 罗夏没将话挑明,从巡逻骑兵对待美妇人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目前她和家族的关系上有着些许矛盾。 外有草原响马对其追杀,内有家族成员不和,这个女人身边明显会有危险,自己此时应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绝不能被她利用。 “罗夏头人是担心我没有能力付你的佣金么?” 美妇人雅斯瑞目光灼灼的看着罗夏。 “雅斯瑞小姐,我的价码可不低。” 罗夏语气沉稳的回道。 “只要你愿意帮我,整片那日罕草原,北到萨吉彻堡,南到德瑞法·阿班都将是你的草场,没人会来找你收取税赋。” 美妇人雅斯瑞话语里充满了诱惑。 罗夏身后的贝斯图尔和云硕布明显有些心动,暗戳戳的捅着罗夏的后腰,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不要放过。 罗夏皱着眉头假装思考,暗地里笑破肚皮,雅斯瑞给出的承诺跟上辈子的短信诈骗,给秦始皇打钱有什么区别?想雇佣我效力,就拿出真金白银和物资来说话,你这草原大饼画的比谁都圆,我信你个鬼。 罗夏控制着表情,认真的说道: “我的老家有句老话,只要有足够的第纳尔,哪怕是尸体都会爬起来为您放牧牛羊。您考虑一下雇佣我的价码,我的弯刀和战马随时为您效劳。” 说完话直接策马而走。 贝斯图尔紧追罗夏不解的问道: “安达,这个贵族美妞看起来挺有势力的,咱们要不帮她一把,万一成了这片草原就是咱们的了!” 云硕布也认同的点点头。 罗夏跟自己这俩兄弟分析道: “说实话我也有点犹豫,她敢说这样的话,起码她的身份应该有资格在桌上分羊肉,不像我们,空有武力,只能在桌下捡骨头。” “但她太空了,她除了身份以外,我没见到一点实力,我需要在观察一番。” 剩余的路程,罗夏没有再与雅斯瑞交谈,直到她带着克雷斯进入了德瑞法·阿班镇最中心的那片洁白的羊毛毡帐,那片占地近一千平方米的巨型毡帐。 在侍卫的指引下,罗夏带着骑兵在毡帐旁边的靶场休息,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下午。 急性子的贝斯图尔几次要发作,想带骑兵闯进毡帐,都被罗夏安抚下来,自己之前几次掀桌子都是因为自己是外乡人,杀了也就杀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而现在自己也变成了本地人,做事反而束手束脚。 一万多库吉特牧民跟着自己讨生活,自己又怎么能恣意妄为呢,看着月光逐渐爬上枝头,罗夏的眼神中也逐渐闪出戾气。 正当罗夏想把此仇记下,准备打马回营之时,雅斯瑞从毡帐走出,伸手召唤着自己。彡彡訁凊 见到正主终于出来了,罗夏压抑住愤怒的情绪,脸上扯出笑容,向着美妇人雅斯瑞走去。 第30章 爪牙 中午还自信满满、容光焕发的雅斯瑞,此时却疲惫的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见罗夏走来,强打起精神说道: “抱歉了罗夏头人,之前向您承诺的报酬无法如数给您了。” 对于此事罗夏早有预料,给自己晾了一下午的时间,能打发自己三瓜俩枣就不错了。 罗夏温和的笑笑,点点头应了下来。 心想着,贼不走空,有毛就不算秃,这仇我记下了,德瑞法·阿班的察台氏族。 雅斯瑞见罗夏如此通情达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自己已经尽力争取了,可是果然如老话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连自己的生死父亲都不挂在心上,只想着帮自己的弟弟提力达拿到德瑞法·阿班的那颜宝座。 “罗夏头人,因为一些意外原因,只能赠予您五十匹草原马,一百只绵羊,对此我深感歉意。” 雅斯瑞微微欠身行礼,以她的身份来对罗夏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礼了。 罗夏急忙回礼感谢道: “与您结识已经是我的荣幸,对于您的赠礼我就却之不恭了。” 雅斯瑞深深的看了罗夏一眼: “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并且价码会比之前给的更高。你是一位聪明睿智的头人,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去萨吉彻堡找我,我是察台氏族长的女儿,萨吉彻堡那颜乌幕答的夫人,雅斯瑞·察台。” 回营地的路上,罗夏一直在想,那颜的夫人竟然会被响马围攻,被自己家族看轻,甚至需要雇佣自己作为外援,她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她的敌人到底是谁,罗夏感觉那日罕草原被一片迷雾笼罩,而自己所处的位置太低,丝毫看不穿这阴谋。 —————— 草原上的冬天是难捱的,为了保证羊群不会冻饿而死,有经验的牧民们会赶着羊群,找寻积雪较薄的地方放牧,好在提前储备了足够多的母畜,羊奶、马奶配着各种杂粮让整个部落得以维持下去。 为了节省粮食,罗夏时常与族人一同去打猎,不拘野狼还是黄羊,亦或是远行至伊和海日罕山下的树林中,猎取驯鹿、猞猁、雪兔、松鸡,不仅训练了库吉特骑兵们的默契,还为部落增添了大量的肉食和御寒的皮毛,罗夏的射术也在日复一日的打猎中得到了提高。 转眼之间,时间来到了3月,早春的温暖气息将草原上的积雪逐渐暖化,雪水渗进土地里,草原上黑麦草、紫花苜蓿草、高羊茅、早熟禾纷纷冒出了嫩绿的胚芽。 有了青绿饲料,此时也正是羊群繁衍交配的季节,可跟大为反常的是,最近有多个小部落从萨吉彻堡由北向南开始迁徙,并且劝说乞颜部一同迁徙,当巡逻骑兵问他们原因的时候,他们回答说,萨吉彻堡的包税人来了,他们会抢光你所有的东西。 罗夏众人也大为不解,哪有这样的包税人,将牧民赶尽杀绝,他们明年去哪收税,而且都是秋天等牛羊产完崽子,膘肥体壮再收税,这个时候牛羊刚刚捱过了冬天,瘦骨嶙峋的,收的哪门子税。 但是这种情况也让罗夏提高了警惕,将麾下骑兵们召集起来,正军共有:库吉特链甲枪骑兵150人,库吉特骑射手350人,库吉特游击射手700人,又组织武装牧民800人作为后背力量,时刻能拉起一支拥有2000骑兵的队伍。 迁徙的小部落见乞颜部兵强马壮,纷纷主动加入,半个月的时间让乞颜部牧民达到了一万六千余人,占据了那日罕草原的整块南部地区。 而有着众多本地小部落的加入,也让罗夏拼凑出了萨吉彻堡包税人的真相——他们是一群被那颜豢养的草原响马。 那日罕草原作为库吉特汗国最肥美的夏牧场,每年的夏天都会吸引大批的牧民前来放牧,其中很大一部分到秋季之前就会迁徙走。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萨吉彻堡的那颜乌幕答是没有资格向这些牧民征收税赋的,他只有权向常年聚居于此的牧民征税,可这么一大块肥肉年年从眼前溜走,贪婪的那颜如何能甘心呢?x 不知道哪个坏了心肝的家伙给那颜大人出了这么一条计策,所有在那日罕草原放牧的库吉特牧民,每人要献给慷慨的那颜乌幕答十只绵羊,不论男女老少,此为羊羔税,而聚居于此的牧民同样需要缴纳正常的税赋。 这让居住于此的牧民们倒了大霉,每户牧民都有七八口人,除了正常缴税外,一年还要收取近一百只绵羊的羊羔税。 结果本地和外来牧民四散而逃,离开村落偷偷放牧,税赋收不上来的那颜大为愤怒,于是通过手下与此地响马达成了协议,将包税人的任务交给这些残暴的草原响马,他们来去如风,手段残忍,收税效率大为提高,而结果就是无辜的牧民亡魂和白骨更多了。 最近这段时间,巡逻骑兵经常向罗夏汇报,有不明骑兵出没于乞颜部草场及附近领地,罗夏明白,萨吉彻堡的响马包税人盯上这里了,自己的部落足足有一万六千人,畜群养活自己人还嫌不够,一分一毫都不会给那颜和响马。 罗夏命贝斯图尔、云硕布、阿狮兰、特木尔、岱钦、巴图、古德分别带领一百库吉特游击射手成立托勒赤(巡逻骑兵队),以响箭牛角为号,自己则率领五百库吉特精锐骑兵随时支援,跟这伙草原响马好好掰掰腕子。 当初在乌兹根、帕希米、哈尔玛被人打的满地乱窜,现在有大军在手,一定要在那日罕草原立下自己的规矩! 31日,三月的最后一天。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从音调及节奏中,罗夏听出敌人已经进入领地,人数在一千以上的信息。 立即派传令兵敲响战鼓,吹响号角,召集所有库吉特精锐骑兵集合,武装牧民准备,原本安静祥和的乞颜部如同战争机器一般,立即动了起来。 五百骑兵早已枕戈待旦,听到号角立即披甲上马,在一刻钟内完成了集结。 “乞颜部的勇士们,狼旗下汇聚的族人们!贪婪无耻的响马想要抢夺我们的牛羊,让我们用弯刀和战马告诉他们,我们的回答!” “杀!杀!杀!” “库吉特人,狩猎!” 罗夏一马当先,千军万马紧随其后! 在度过了一个和平的冬天后,战争,开始了。 第32章 战争 天上的鸦群正在悲鸣,遮天蔽日的乌鸦甚至将太阳遮住。 地上的血河正在流淌,肆意泼洒的鲜血甚至将草原覆盖。 350名库吉特骑射手在阿狮兰的指挥下,持弓45度大力抛射,马不停,弓不歇,5个呼吸的功夫,每人最少射出了6支箭,2100支箭矢落下。当即清空了一片敌人。 在满天的箭雨中,响马们成片成片中箭倒地,皮甲和袍子无法防御从天而降的凶猛箭矢,密集的阵型也让居于中间的响马们无从闪避,战马的悲鸣和响马的惨叫共同开启了这场名为杀戮的乐曲序章。 唯有装备有蒙皮圆盾的响马有几率生还,他们持盾护住头顶,防御住了致命的箭矢,疯狂催动马匹向两边逃去。 150名库吉特链甲枪骑兵在罗夏的率领下形成了锋矢阵,如同150台无情的杀戮机器,一往无前的突入了草原响马的阵型中。 罗夏双手各持一把精锐弯刀,发动了双持技巧。 在战斗中双持武器,将获得临时性属加成,力量+1,敏捷+1,魅力+1;临时技能加成,强击+1,铁骨+1。 好久没有痛快的厮杀一场了! 罗夏此时异常的兴奋,平举着弯刀,借助马匹的速度,右手瞬间加速挥舞,意图持刀招架的响马丝毫跟不上罗夏的速度,被一刀枭首!矮身闪过马刀的偷袭,左手刀划破偷袭敌人胸膛。 一支锥头箭穿过密集的人群,直射向罗夏,被身旁的枪骑兵奋不顾身持盾挡住。 一声爆响,箭矢入盾,将枪骑兵的手臂和盾牌贯穿在一起。枪骑兵疼痛难忍,发出惨嚎,捂住伤臂,身形不由得歪倒,要栽下马来。 罗夏不顾枪骑兵哀嚎,一把拉住他的臂膀,按着他伏于马上,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怒骂道: “奸诈小人,胆敢暗箭伤人!” 罗夏俯身从马匹背带上抽出短标枪,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持标枪,脚下紧紧踩住马镫,身体极度向后仰倒在马背上,身体如同绷直的弓弦。 瞬间全身的力量一同释放,右手的标枪化作一道乌光,如闪电般射出,狠狠灌入响马的胸口,响马一声不吭跌下马。 不是这厮!罗夏故技重施,又是一标枪刺破空气,枪到人倒。 还是不对!罗夏掏出标枪,电光石火间又一响马倒地。 没拿弓箭,不是这人!当罗夏掏出第四把标枪时,已经没有响马敢站在罗夏面前。 罗夏怎能放过他们,掷出最后两把标枪,又添两道亡魂。 罗夏率领着链甲枪骑兵向敌军深处继续凿穿,阿狮兰率领着库吉特骑射手紧随其后,手持弯刀和打头锤疯狂劈砍,两轮骑兵过后,所有敢于反抗之徒被屠戮一空。 这500库吉特精锐骑兵仿佛是游进了鱼群的鲨鱼,碾碎了敌人全部战斗意志,追着二倍于自己数量的响马骑兵疯狂砍杀。 外围战场则由贝斯图尔和云硕布率领的库吉特游击射手掌控,他们的装备与响马别无二致,为了减少损失,两位骑兵将领并没有选择突入敌阵,而是利用骑射不停的削弱着响马的侧翼,逼着他们往中间聚拢。 随着响马阵亡人数的增加,他们的逃亡队伍变得松散起来,响马们最大的优势,马匹速度被体现出来。 链甲骑兵们经过几轮冲杀,速度完全降了下来,他们的铠甲武器更加沉重,已经无法追上为夺取生路而拼命的响马骑兵了。 罗夏让传令骑兵吹响号角,挥动狼旗,示意贝斯图尔和云硕布。 两位骑兵将领瞬间领会了罗夏的战斗意图,不惜马力急速前插,不再考虑伤亡,挥舞着马刀硬生生冲入响马阵型,将逃命的响马们拦腰截断。 响马们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响马头领也没有奉献自己,成就他人的美好品德,他们头也不回的狼狈逃窜,踏上了由同袍生命铺就的归途,最终仅有近200名响马骑兵逃出生天。 罗夏率领的精锐骑兵随后压了上来,千余库吉特骑兵将三百余响马团团围住。 天上的乌鸦还在惨叫,草原上的骑兵浑身沐浴着鲜血,犹如从地狱来的恶鬼,困在中间的响马们惶恐不安。 罗夏面无表情望着眼前的响马,沙哑的问: “毁灭还是臣服?” 周围的库吉特骑兵纷纷举弓持枪,蓄势待发,犹如噬人的恶犬,不停的发出怒喝: “毁灭还是臣服?” “毁灭还是臣服?” “毁灭!还是!臣服!” 被围困的草原响马们扔下弓箭和马刀,献出战马,跪地祈降,他们已经丧失了继续与罗夏作战的勇气,他们已经被头领们抛弃,他们想活着,不论是成为奴隶还是战俘。 罗夏派传令兵回到营地,将牧民们召集过来打扫战场,收拢马匹。自己带领骑兵们打马回营,大战后众人已经非常疲惫,如果再继续追踪响马,攻打营地将会产生更多的伤亡,此非智者所为。 此战大胜,共歼灭响马500余名,俘虏响马300余名。 缴获库吉特草原马500匹,猎弓300张,弯刀600把,蒙皮圆盾100面,箭矢无数,缴获皮甲大多破裂,只能用勒勒车运回部落,修补后再行使用,共运回皮甲及物资50余车次,另将重伤,死亡的战马屠宰后得马肉近20吨,全部腌制成干肉,将整个部落的食盐消耗一空。 收拾完战场后,仅剩500多具响马尸首赤条条的摆在草原上,等待了半天的群鸦犹如开席一般,蜂拥而至。 野狼、狐狸、秃鹫、甚至刚刚冬眠结束的棕熊也从森林中走出,享受这场来自人类赠予的饕餮盛宴。 罗夏在旁边看了许久。 庆祝胜利的篝火晚会上,整只整只的小公羊被屠宰干净架在火堆旁烘烤,直到外皮酥脆,肉筋软烂。头蹄用火将毛烧干净,将烧焦的毛和蹄甲刮掉,放进锅里煮到脱骨。将内脏清洗干净,切成小段,加上羊尾油一起熬汤。 精华的羊腰子则被罗夏私自扣留,用树枝穿上,在火边慢烤。 牧民们放声歌唱,载歌载舞。士兵们大声吹嘘着自己的勇武,夸耀着战斗中的斩获,勇士们互相较技,摔跤、射箭、打闹。 当谈论到罗夏头人的时候,族人们无不感叹头人的神异与英勇,部落中的萨满们更是公然宣称罗夏乃天选之子,是长生天最钟爱的儿子,是专门来带领库吉特人走向辉煌的可汗,乞颜部的族人们更加欢欣鼓舞,纷纷称颂罗夏头人的恩德,庆祝的夜晚还有很长。 第33章 营地 而此时罗夏并没有吃到美味的烤肉和骚哄哄的羊腰子,也没有得到休息。 他正带领着一群库吉特少女,演示如何给伤兵们包扎伤口,换药上药,本来疼的龇牙咧嘴的士兵们,见到一个个青春靓丽的库吉特少女,全都装出一副硬汉模样。 随着队伍愈加壮大,医疗部队的建立也要提上日程,部落中男性牧民全都是后备骑兵,罗夏只能组建女性医疗部队缓解燃眉之急。 花了小半晚上的时间,罗夏才终于完成了包扎工作,并且可以将一些比较容易的工作交给库吉特战地少女负责了。 吃着已经烤老的羊腰子,罗夏连夜审讯了被俘虏的响马。 在烤肉和皮鞭的双重诱惑下,响马们很快就说出了全部消息。 他们的营地就在伊和海日罕山脚下,最早的时候他们各自劫掠,甚至还会发生火拼。 从前年开始,他们四伙那日罕草原最强大的响马组建了联盟,他们各自划分了负责的草场,一般时候他们都是分开劫掠,除非遇到了像乞颜部这种大型部落,一家无法吃下,才会共同行动。 这也跟之前罗夏从本地部落中得到的信息相吻合,他们这伙响马就是萨吉彻堡的那颜乌幕答豢养的响马收税人。 而这场与响马的战争,也将罗夏和那颜乌幕答推上了对立的两端。 灭了响马容易,但是与库吉特汗国册封的那颜作战,自己哪怕实力不惧,可是法理不足,万一那颜乌幕答拉拢了其他城镇的那颜,自己将陷入被围攻的局面。 罗夏坐在篝火旁,吃着干巴的烤羊腰,思考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罗夏召集库吉特骑兵们,目标响马营地,披挂出征。 1000库吉特骑兵,押送着300响马战俘,向草原响马营地进军,在战俘的带路下,直至当天下午,罗夏的骑兵队才到达伊和海日罕山下的树林,俘虏指着树林告诉罗夏,从这进去一直走就是他们的营地。 罗夏对此大为不解: “你们当响马,住树林?” 俘虏卑微回答道: “领主老爷们的士兵都是骑兵,战马也比我们的马好,进了林子他们就追不上了。” “那你们的马匹放在哪?” 罗夏追问道。 “就在林子里面,头领抓了很多奴隶,让他们砍树围了一片马场。” 罗夏分别审问了十多名战俘,给出的答案全是一致,罗夏对这帮响马头领有了点兴趣,看着面前的树林,罗夏下令道: “贝斯图尔,你率领150链甲枪骑兵和150库吉特游击射手守在外面,看好马匹和俘虏。” “剩余士兵,下马跟我走。” 对于罗夏不太合理的命令,库吉特士兵没有丝毫反对,在将领指挥下依次下马列队。 云硕布有些担心响马埋伏,主动请缨承担前锋,被罗夏拒绝,有系统地图在手,没有人能埋伏自己。 罗夏将700士兵分为三部分,亲率300库吉特游击射手作为前锋,让云硕布作为中军,阿狮兰作为后军,每部带着10名俘虏,依次进入树林。 昨日响马大败,头领们如惊弓之鸟,他们知道手下众多响马被俘,于是派出更多响马探哨监视营地周边情况。 罗夏队伍刚进树林,就被探哨们发现,将情报汇报给头领们。 “那个叫乞颜部的头领带兵杀来了,可如何是好?” 巴布扎率先开口问道,贼溜溜的眼睛不停转着,看着其余三位头领。 “妈了个巴子的,有啥好问的!再打一场便是!” 脾气火爆的牙什拍桌子怒道,昨天他输的最他妈冤枉,在队伍中间,连交手都没有,就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翻一片,自己胳膊也中了一箭,然后军队就溃败了,裹挟着自己稀里糊涂就打输了。 “那帮牧民不熟悉地形,我们出去埋伏一波,他们连马都没骑,给这帮羊羔全他妈留在林子里当肥料!” 丹毕坚赞阴狠狠的说道,昨日他部下损失最为严重,仅剩贴身亲卫保护自己逃了出来,恨不得生吃了乞颜部骑兵的血肉。 坐在中间主位脖子上有着巨大伤疤的男人张口说道: “你们还有多少持弓拿刀的汉子?” “我还有200能拿刀的好汉子。” 丹毕坚赞实力强大,哪怕昨天他损失最重,还能领出200响马 “老子就他妈剩下100多人了,狗日的!” 牙什语气恨恨的说。 “还有不到120人。” 巴布扎低眉顺目的回答,本来他就是四伙人中最弱的一股响马势力。 脖子上有着巨大伤疤的男人沉吟片刻说道: “我还有150多人,加在一起就是600人的队伍。” “昨天上千人马一战而溃,今天我们人数更少,就能赢?” 听到伤疤男人的问话,三位头领都沉默下来,暴脾气的牙什,凶残的丹毕坚赞都没有说话,墙头草巴布扎更不会当出头鸟,他们都是积年匪徒,乞颜部骑兵的精锐程度和装备不是他们这些响马能比拟的。 “我们守在营地,他乞颜部的骑兵下了马,拿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他们打不下来自会退去,打不过还守不赢么?” 对于伤疤男人老成持重的建议,三位头领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称是,纷纷回到各自营地,点起麾下响马,准备作战。 在俘虏的带路下,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罗夏部队也来到了草原响马的营地。 响马营地建立在山脚下的一处缓坡处,地势平缓,旁边更有一条溪流从山顶蜿蜒而下。 依托着粗壮的树木,响马们利用原木、绳索和钉子,修筑起一道半永久的围墙,响马们持弓守卫在各处,面对罗夏部队,大声叫嚣挑衅。 罗夏见到这个营地,看着自己麾下的库吉特士兵,不由得暗自挠头,妈的这帮响马还是库吉特人么?建的这座木质堡垒比他妈德瑞法·阿班的那颜还地道! 这帮草原响马居高临下射击,射程上会更有优势。 链甲枪骑兵因为负重太大,被放在了树林外,依靠着皮甲和镶皮鳞甲强攻营地,损失一定很大。 攻城器械自己也不会安装,火攻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燃料和火油。 看着眼前戒备森严的响马营地,罗夏发现自己的情况就是老虎咬乌龟——无从下手。 妈的,真是下了马的库吉特不如鸡,遇到守城响马也只能笑嘻嘻...... 第34章 交换 鹰眼自告奋勇请缨,说肯定能把那几个说鸟语说的最欢的响马,像射鸟一样射下来。 罗夏拒绝了,杀几名响马,除了激怒他们外,没有任何意义。罗夏想要的是彻底的胜利,退而求其次,也可以是短暂的和平。 罗夏犹豫了半天,用十抽一的方法,挑出了一名幸运的俘虏,一刀割了他的脖子,用木棍蘸着他的鲜血,在羊皮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带着哈达和弓箭来到这里,请不要让哈达从我手中滑落。” 罗夏把带路的俘虏叫了过来,将羊皮放在他的手里,又把这句话教了他三遍,指了指地上的幸运家伙告诉他,如果记不住,你也会很幸运。 俘虏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背诵过一句话,这句话哪怕到他临终去世的时候,依然挂在嘴边,被他的后辈刻在了墓碑上。 此时这名俘虏嘴里嘟囔着这句话,双手哆哆嗦嗦捧着羊皮,往营地走去。 到了营地木墙下,狡猾的巴布扎担心有诈,不敢打开营地大门,用绳子将一个竹筐吊下,四五个人用力把被俘虏的响马拉了上来。 “他们怎么把你放回来了?” 巴布扎怀疑的问道。 俘虏心里暗暗骂娘,怎么?老子被放回来了你还挺不乐意? 但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恭敬的回答: “乞颜部头人放我回来,给头领们带话。” 巴布扎拿起羊皮看了看,狐疑的瞅着围困他们的士兵,拿着羊皮下了木墙,把羊皮摊开放在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字迹说道: “各位头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脾气暴躁的牙什率先开口: “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字!” 尽管丹毕坚赞附庸风雅,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黑喇嘛,可惜他也不认识字。 脖子上有巨大伤疤的男人主动将罗夏的字迹念了出来: “我带着哈达和弓箭来到这里,请不要让哈达从我手中滑落。” 话落他沉吟半晌。 牙什皱着眉头,怒道: “说的什么逼玩意?又哈达又弓箭的,要干仗就直说,扯什么犊子!” 丹毕坚赞听后不住大笑: “对面那群小崽子怕了!都派人送信求饶了!哈哈哈哈!” 巴布扎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丹毕坚赞就是个傻子,牙什就是个莽夫,还是看看他怎么说吧。 伤疤男人盯着羊皮,语出惊人道: “我要跟对面的头人见一面。” 三名头领听后反应各不相同,丹毕坚赞闻言大喜,巴布扎目光游移,唯有牙什大声反对: “不能出去,那些狗草的贵族没有一个说话算话的,这肯定是个陷阱!咱们就真刀真枪跟他们干一场!草原的汉子,难道怕死么?” 伤疤男人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弓箭自信的说: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我的弓箭,放心吧。” 说完带着亲卫走向马场,将坐骑牵出,翻身上马。 “开半门!” 响马守卫听话的用铰链放下了一半大门。 伤疤男人纵马越出,单枪匹马走到场中大声呼和: “乞颜部头人何在,可敢上前一叙!” 罗夏微微一笑,起身上前。 云硕布一把拦住罗夏: “头人不可!他们就是一群匪徒、强盗,毫不可信,不可亲身犯险!” 阿狮兰也上前阻拦: “我去替头人传话,乞颜部可以无我,不能无头人!” 罗夏拍了拍俩人的胸膛: “放心吧,这世间还没有人能留下我呢。” 拎着盾牌和弯刀,背上斜斜挎着6把标枪,大步向前走去。 罗夏于场中站定,双手拄着弯刀,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打了招呼: “我就是乞颜部头人——罗夏,敢问勇士姓名?” “草原响马——陶克陶。” 伤疤男人毫不示弱,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罗夏看着雄壮威武的陶克陶,不禁张问道: “君本良将,奈何从贼啊?” 陶克陶望着相貌英武的罗夏,回复道: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罗夏质问道: “你现在也是官了!为那颜收税,可依然烧杀抢掠,为何?” 陶克陶有些语塞,犹豫了片刻: “我只是那颜的猎犬,帮那颜捕猎,替族人挣命,何罪之有?” 罗夏摇头怒道: “你们屠杀牧民,掠夺牛羊,令族人妻离子散,远走他乡,还说没罪?” 陶克陶此时神色已然平静: “这事我不做,别人做。别人做我死,我做别人死。你说我做不做?” 罗夏无法反驳这句话,无奈点头。 又高声问道: “如果我说服那颜,或者干脆杀了他,对这片草原轻徭薄赋,你愿不愿意帮我?” 陶克陶被罗夏的问话逗的大笑不止: “你拿什么说服那颜?就算你暗杀了那颜乌幕答,汗国也会派来新的那颜,你一个小小的头人,如何能掺和进此种纷争?” 罗夏此时扯起了美妇人雅斯瑞的大旗: “我认识那颜乌幕答的夫人——雅斯瑞·察台,我曾救过她的性命,她的家族拥有德瑞法·阿班,我可以通过她的渠道影响那颜。” 陶克陶听罗夏说的言辞真切,人名和信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有些存疑,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自己可要派人去萨吉彻堡调查一番,但此时信息不足,自己两眼一抹黑,不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于是高声说道: “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会帮你!但此时我们还是好好聊聊正事,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你也打不进来,不如休战如何?” 罗夏也知道不可能凭借嘴炮就说服一帮凶悍的响马,回答道: “休战可以,我还愿意把俘虏释放回去表达我们休战的诚意,但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陶克陶听闻此话,才真正对罗夏大为改观。 草原乃苦寒之地,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常年的斗争下,草原从来不缺少善战的勇士,但不滥杀和仁慈才是草原上稀缺的品质。 但陶克陶也很聪明,回复道: “我这里的物资和第纳尔全都要上缴给那颜,能与你交换的只有牧民奴隶,你可愿意交换?” 罗夏心中大喜:一帮随时会逃跑的响马,换成一帮忠心耿耿的牧民,这笔生意怎么都合适,人多才是发展的硬道理,但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吐口,穷响马也得榨出二两油花,拒绝道: “我们的粮食和羊群还不够呢,换给我一堆饭桶我拿去干嘛?我要奴隶,响马也能训练成奴隶!一名响马换一匹马,或者五只羊,不换我现在就走!” 这下压力给到了陶克陶,久经训练的忠诚响马,和赖以生存的羊群马匹,孰轻孰重? 第35章 决策 感情里谁付出的多,谁就会输,爱情就是这样,交易也是如此。 ——萨兰德第一深情夏小皮 陶克陶舍不得被俘虏响马成为奴隶,他们的营地也承受不起300响马骑兵的损失,结果只能被大善人罗夏狠宰一通。 经过双方激烈的讨价还价,一共299名俘虏,除了那个幸运的家伙,全被罗夏放了回去,换回了150匹库吉特草原马,500只苏尼特小公羊,外加赠送了600名库吉特牧民奴隶。 乞颜部缺不缺粮,陶克陶不清楚,但自己的响马营地是真有些缺粮了,奴隶商人很久没过来,这些奴隶再不送走,吃的食物都快比自己卖出的价格都要贵了,对此这个交易结果,响马营地头领表示非常满意。 罗夏对此照单全收,这些牧民全是年轻男性,只是被响马们天天督促砍树、劳作,还没有足够休息和食物,全都被折磨的面黄枯瘦,带回去将养一两个月,好好训练,全都是骑兵部队的后备力量。 一大群骨瘦如柴的牧民奴隶们得知自己被罗夏救出来,将成为自由的部落牧民后,无不感动的大声痛哭,跪倒在罗夏面前,磕长头匍匐不起。 他们本以为此生只能死在这里了,没想到生的希望如此轻易的摆在眼前,面对他们的救世主,牧人们发誓终身效忠。 罗夏将士兵们携带的杂粮饼子收集起来,加了水用大锅熬成糊糊,拿着大勺挨个给这些苦命的牧民盛饭。 牧民们仿佛感受不到烫嘴的温度,呼噜噜的往嘴里倒着食物,吃干净后也不敢再向罗夏要食物,努力伸着舌头,转圈舔着木碗。 “一人三碗,吃完过来再盛!” 听着罗夏的命令,牧民们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鸟,将木碗伸到罗夏眼前,怯生生的眼神里溢满了泪水,不知他们是因为感动,还是吃快了烫的一嘴泡。 一个时辰后,所有牧民们都吃饱了糊糊,他们仿佛出生以来第一次吃饱,一个个瘦瘦高高的牧民,吃饱后好像怀孕的臭虫。 趁着月色,罗夏的军队带着牧民,赶着羊群,踏上了回部落的旅程。 罗夏回头看了看响马营地,陶克陶,我还会再来的。 —————— 回部落的这几天罗夏一直在思考和分析,自己与那颜乌幕答终会有一场对决。 为了完成那颜的税收金额,这些响马会寻找弱小的部落继续收取税赋,因为这些响马们打不过自己,他们也不可能自掏腰包,只能将乞颜部这部分的赋税强加给中小部落,这些牧民为了保住财产和性命,只能选择逃亡或者加入乞颜部。 罗夏已经预料到这些小部落的牧民会被响马们逼迫掳掠到家破人亡,但罗夏不准备出去当这个滥好人,与响马作战会损失自己族人的性命,并只会得到这些小部落有限的感激,而在生死关头收留他们,将会得到牧民们终身的效忠。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过雪中送炭。 乞颜部不断的吸收部落和牧民,就是再挖那颜乌幕答的墙角,直到响马们一点税赋都提供不了,那么那颜的军队,必然会向自己的部落发动战争。 因为乞颜部已经将那颜乌幕答在这片草原扎下的根给挖空了。 罗夏在沙地上标记出周围的几方势力:1、萨吉彻堡领主那颜乌幕答,2、德瑞法·阿班的察台家族,3、陶克陶响马,4、乞颜部。 而与这四方势力都有交集,且唯一自己认识的只有一个人,美妇人雅斯瑞。 罗夏将这个女人的名字画上了一个重重的圈,看样子真得去萨吉彻堡找这个女人一趟了,打探一些关于萨吉彻堡和德瑞法·阿班的情报。 三天后。 罗夏嘱咐云硕布,阿狮兰,查干夫守好营地,尽量吸收逃亡部落及牧民,做好侦察巡逻,防止响马偷袭 自己则率领贝斯图尔、岱钦和特木尔三名将领,带着十名库吉特骑兵,穿着皮甲,骑着战马,赶着马车,乔庄成武装商队,以购买食盐为目的,向萨吉彻堡进发。 因为有马车影响行军速度,足足走了两天,一行人才到达了萨吉彻堡,这座与维基亚王国毗邻的边境城堡。 萨吉彻堡位于库吉特汗国的中北地区,艾车莫尔北部偏西,把守着库吉特汗国通往库丹方向的隘口。城堡本身依凭伊和海日罕山势而建,是防御维基亚人南下入侵艾车莫尔的唯一屏障,库吉特汗国借此也可以北上威胁库丹一带。 整座城堡充满了维基亚人的建筑风格,城堡的主体使用了大量的石块和原木,往山上运送石块和原木一定让当年修建堡垒的人吃了不少苦头。 维基亚人认为木头是可以呼吸,它既是一种建筑材料,也是一种有生命的物质。得益于维基亚人的传统,整座城堡在城墙、屋顶、窗洞、门边及檐口装饰及门饰都应用了大量的木材和雕花饰品。 整座城堡的建筑物都修建了尖顶,仿佛一把把利剑指向天空,因为此地海拔较高,常年积雪,尖顶可以避免积雪过多,压垮房屋。 萨吉彻堡的主堡也属于在其他国家比较少见的与外层城墙分离的样式,单独矗立于整个城堡最中心处,四周的城墙和防御设施与主堡分离,所以哪怕敌人占领了外部区域,面对这种内城堡的结构,也将束手无策,只能从狭窄的入口处继续进攻。 罗夏不知道这座易守难攻的隘口城堡,维基亚人是如何丢掉的,面对拥有如此城堡的那颜乌幕答,不知要损失多少不善攻城的库吉特骑兵,才能将其攻克,罗夏对此有些忧心。 城墙外就是牧民们的生活区域,和德瑞法·阿班类似,除了少数商人拥有华丽的毡帐外,大部分牧民仅能住在破旧的毡帐、窝棚中,住所和羊圈混杂在一起,散发出腥膻的羊粪味,穿着肮脏破旧的妇女和儿童在用羊毛打着毛毡,修葺毡帐,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看得出,作为萨吉彻堡的直属牧民,他们的生活过得也不怎么好。 罗夏带着队伍靠近了萨吉彻堡,像正常商队那样,主动找到商人,询问着各种物品的价格,为腌制马肉,整个部落的盐被消耗一空,自己此行除了打探消息外,也有着购买食盐的任务。 可这里商人贩卖食盐的价格却大大出乎罗夏的预料。 第49章 收服 平常早已寂静的德瑞法·阿班的贫民区,此时热闹非凡,底层牧民们的笑声和痛哭交织在一起,大仇得报的欣喜和对死去亲人的思念,统统化作汹涌的柴薪,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草原贵族性命燃烧一空。 平日充满欢歌宴饮的贵族区域,却是死一般的安静,华丽毡帐的主人们,那些草原贵族早已被乞颜部士兵抓去审判。奴仆被遣散,家产、物资、羊群也被罗夏按照功勋赏赐给族人,唯一亮光的毡帐内,除了丹毕坚赞刺耳的笑声外,针落可闻。 罗夏喝尽杯中的奶茶,放下手中的木杯,贵族帐中银杯器皿早已被赏赐出去,唯有一直使用的木杯,让罗夏用的安心,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本。 罗夏似笑非笑的看着丹毕坚赞: “丹毕坚赞头领,缴获的财富再多,也不会够分!现在手下吃饭的族人太多,不精打细算一些,万一让手下的兄弟们饿了肚子,我这个头人位置也是坐不稳的。” 丹毕坚赞瞪着眼睛怒道: “坐不稳那就不要坐!我的弟兄们到现在,半个第纳尔都没分到,一根羊毛都没见着,去劫掠牧民还被你部落的人给打了!罗夏你他妈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罗夏眸子透出凉意,厉声道: “你要解释!我他妈还要解释!刚开战你就逃跑,弃陶克陶于不顾,拿兄弟们的命当儿戏!拿我的话当放屁!我给你分战利品,你让我怎么和我的手下,这些把性命豁出去的族人交代?!” 丹毕坚赞拍着桌子,站起身吼道: “你想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跟他妈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的人上战场了,我就得拿到我应得的那份,那颜老爷也不敢欠我,我说的!没人敢欺辱我黑喇嘛——丹毕坚赞!” 罗夏听完丹毕坚赞的怒吼,平静的说: “你说的很对呀,上了战场就应该有战利品。好!那这件事就由我亲自给你交代!” 罗夏手中木杯倒满了滚烫的奶茶,脸色淡然的走下主位,站定在丹毕坚赞面前。 丹毕坚赞以为罗夏要敬茶赔罪,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罗夏英武的脸上露出微笑,举起木杯,手腕一抖,将杯中奶茶毫不迟疑的朝着丹毕坚赞脸上扬去,滚烫的奶茶瞬间溅满丹毕坚赞一脸。 “啊!” “啊!我草你妈!!” “罗夏!我他妈要杀了你!” 丹毕坚赞捂住脸痛苦的哀嚎,双手虚放在脸上,脸皮疼的不敢触碰,眼睛也被奶茶烫伤,无法视物。 罗夏抄起托盘上的牛腿骨对着丹毕坚赞的头颅猛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开始两下,丹毕坚赞还在反抗,嘴里不住的怒骂和惨叫,最后两下,丹毕坚赞已经如同死狗一般,一动不动,只有微微抽动的小腿表示着这家伙几个呼吸前还活着。 “让我亲自交代,你以为你是谁?!” 罗夏喘着气,用丹毕坚赞身上的皮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冲着门外喊道: “收拾收拾!继续吃饭!” 两名乞颜部士兵进到毡帐,抬起丹毕坚赞的尸体起身就走,仿佛死在这里的不是一位名号响亮的响马头领,而是一只,死狗。 巴布扎吓得几欲摔倒,而陶克陶和牙什面有不虞,见丹毕坚赞在面前身死,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罗夏心知干掉丹毕坚赞有些莽撞,但一来这家伙过于跳脱找死,二来自己必须要统一队伍声音,为进军萨吉彻堡做好铺垫。 罗夏假装没看到剩下三位头领的表情,捡起木杯,重新倒了一杯奶茶: “陶克陶、牙什,你们两个并了丹毕坚赞的队伍,有没有问题?” 陶克陶和牙什面露惊喜,本以为罗夏当着众人的面殴死丹毕坚赞就是为了立威,下一步就该卸磨杀驴了,众人已在乞颜部士兵的包围中,毫无反抗之力,万万没想到罗夏竟然愿意继续放权给自己。 陶克陶俯身行礼,此时他真对罗夏有些心悦诚服: “罗夏头人,您赏罚公平,我和我的兄弟们愿意为您继续效劳。” 牙什只是脾气火爆,能坐稳头领证明这家伙挺有脑子,也跟着行礼道: “罗夏头人,够意思嗷!跟着你打仗真是不错,俺俩这就下去并了这孙子的队伍,他妈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陶克陶和牙什俩人肉都不吃了,兴冲冲的走出毡帐。 罗夏使了个眼神,几名乞颜部族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防人之心不可无,罗夏也是以防万一。 当屋内仅剩巴布扎一人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惊恐的望着罗夏。 罗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端起木杯,走下台阶,将巴布扎缓缓扶起,在他身边耳语着什么。 夜还很长,对罗夏是这样,对受到审判的贵族是这样,对加入新加入乞颜部的牧民同样是这样。 安静的一夜过去了,天亮了。 罗夏的侍卫急匆匆闯进毡帐,跟罗夏汇报道: “头人,巴布扎带着麾下响马,叛逃了!” 此时罗夏正用野猪鬃毛做的牙刷,蘸着盐认真刷牙。 陶克陶和牙什也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急忙跑到帐篷里找罗夏,意图跟罗夏解释,自己两人已经跟巴布扎划清了界限。 两人路上就给巴布扎一顿臭骂,罗夏头人是草原上少有的慷慨大度,哪怕你巴布扎逃跑在先,头人也没有计较,同样给你分了战利品。 老老实实听话,只要不学丹毕坚赞那个没脑子的东西,跟在罗夏头人后面喝汤不好么,非得搞什么叛逃,这不是给我们俩放在火上烤么? 陶克陶和牙什让侍卫通报一声,进到毡帐内。 陶克陶立即大表忠心:x “头人,巴布扎这小子,从我们认识他以来,一直狡猾又胆小,不像个草原汉子,他一时间想瞎了心,我去追他回来!” 牙什也在旁边说道: “罗夏头人你放心,我俩一人就带十来个响马,物资和大部队全留在营地,我俩肯定能追上他,亲自把他抓回来,听从罗夏头人你发落!” 罗夏漱了漱口,呸了几口,这个年代的牙刷质量太次,刷个牙整得自己一嘴猪毛。 刷完牙,罗夏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灿烂的邀请道: “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第50章 用间 那日罕草原三月的清晨,略微有些寒冷,库吉特的女人们已经起床干活,挤奶、打水、煮茶,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库吉特的男人们打开羊圈,骑上马,赶着牛羊去放牧,清晨带着露水的草最好不让牛羊食用,容易有寄生虫卵,也会让牛羊吃后拉肚子,等到八九点钟,太阳上来,晒干了露水,才是这些牲畜最好的食物。 大战过后的德瑞法·阿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和平,昨日被大火烧过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罗夏从抄家中获得的财物中拿出小小的一部分,送给被大火烧光了财产的牧民。 这些原本已经绝望的牧民们,双手捧着罗夏补偿的毡帐、物资感动的泪流满面,他们磕长头匍匐在罗夏的脚下,虔诚的祈祷长生天保佑罗夏头人永远健康,一旁观看的牧民们也纷纷歌颂着罗夏的恩德。 然而就在昨天,就是眼前这位年轻英武的男人,率领军队屠杀了这个镇子一千名骑兵,摧毁了上千个家庭,烧毁了三分之一的镇子。 但与其他那颜不同,罗夏没有屠镇,没有掠夺平民财物,他出兵维护秩序,发放食物,补偿损失,审判贵族,于是只用了一天就获得了德瑞法·阿班全部底层牧民的支持。 民众就是这样,遗忘上位者的暴行,而将他们的善行公之于众。 营地旁,两位整理行囊的响马骑兵正在闲聊。 “罗夏头人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叛徒?让巴布扎就这么带着战利品跑了?” “伟大的罗夏头人说了,都是一起战斗的兄弟,他们私自离开肯定有苦衷。” “罗夏头人真是位仁慈慷慨的首领啊!” “是啊!萨满都说了,罗夏头人是长生天的儿子,专门来拯救库吉特人的!” “一定是的!你看罗夏头人发的行囊,里面这么多好东西,我都没舍得用。” “如果咱们也能加入到乞颜部就好了,平时骑马放牧,跟头人打仗还有战利品,以后没准还能抢个女人回来当老婆。” 两名响马正畅想未来时,三声低沉的牛角号响起。 “呜!” “呜!” “呜......” 到了骑兵队集结的时候,众多乞颜部骑兵,响马骑兵在一刻钟的时间内集结完成。 乞颜部精锐骑兵仅有少量损失,补充后数量维持在五百人。库吉特游击射手战死三百余人,还剩一千一百人。 草原响马骑兵战死二百余人,被巴布扎带走二百余人,还剩五百人。 一共二千一百骑兵,这是罗夏能出动的全部兵力,仅仅攻打一次察台家族的德瑞法·阿班,就损失了接近罗夏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话诚不欺人。 尽管罗夏俘虏了七百余察台家族骑兵,也缴获了上千匹战马和武器装备,但毫无训练和忠诚的士兵除了消耗粮食,降低己方战斗力以外,没有任何用处,罗夏还是决定只动用手上的兵力,开展对萨吉彻堡的进攻。 诱饵已经派出,这个诱饵听不听话,那颜乌幕答吃不吃这个饵料,就已经不是罗夏能控制的了。 “乞颜部,出征!” 罗夏下达着命令。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 巴布扎发现队伍中有人对他选择离开有些不满。 放着舒适的毡帐不住,可口的羊肉不吃,丰厚的战利品不拿,跟傻子似的连夜逃走,若不是巴布扎这个名字还有些威严,早就镇不住这些响马骑兵了。 此时巴布扎也是有口难言,自己万万没想到罗夏头人如此大胆,竟意图背叛那颜乌幕答大人,自己大概也是疯了,竟同意了罗夏头人这个疯子一般的计划。 可想到昨晚的对话...... 夜色阴沉,硕大的毡帐里只有罗夏和巴布扎两人,侍卫们守在门外,没有罗夏的召唤他们不会进来。 “巴布扎,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人。” 罗夏端着木杯,蹲在巴布扎的身边缓缓的说道。 巴布扎看着眼前的羊绒地毯上,丹毕坚赞的血液还没被吸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示出妖异的黑红色,他深深低下了头颅,跪在地上,嗓子发紧,语调有些尖锐: “罗夏头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着丹毕坚赞逃跑,我当时被羊油蒙了心,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 罗夏打断了巴布扎的话。 “巴布扎,你没错。大家都管你叫墙头草,可在草原上只有墙头草活的最好,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人也是动物。” 说着拍了拍巴布扎的肩膀: “可人不能一直趋利避害,因为有些时候,活着,就已经妨碍到别人了。” 说着罗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巴布扎继续说道: “比如我,比如你。” 巴布扎听不懂为什么活着就妨碍别人了? 他有些恐惧,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着罗夏。 罗夏直起身,抿了一口奶茶润润喉咙,指着巴布扎说道: “你,是那颜乌幕答的猎狗。” 又拍了拍自己: “我,原来是那颜乌幕答的绵羊,我不想被吃,于是主动变成了猎狗。” 又指了指脚下: “这里,是那颜乌幕答的绵羊,他派我们来猎羊,我们猎到了,但这些羊肉谁都吃不饱!” “现在,草原上已经没有羊了,你说那颜乌幕答下一个会吃谁?!” 巴布扎摇摇头。 罗夏笑了笑说道: “部落的智者告诉我这么一句话,说天上的飞鸟被猎杀尽了,即便再好的弓箭也要被放起来;草原上的兔子被彻底绞杀光了,那么再听话的猎狗也要进锅了。” “现在,草原上的羊没了,那颜乌幕答该吃我们了!” “巴布扎,我知道这些响马头领中,唯有你能听明白这句话,我决心反了那颜乌幕答,你愿不愿意帮我?” “事成之后,我封你做敏罕(千夫长),以你的才能,不应该当一辈子的响马,那颜们不敢用你,我敢。” 看着罗夏炯炯有神的眼眸,听着罗夏斩钉截铁的承诺,巴布扎心中激荡无比,一种成就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罗夏头人,我愿意成为你口中最狠毒的獠牙,撕咬你的敌人!” “巴布扎,我得你相助,犹如苍狼得翼一般!” 罗夏扶起巴布扎,振奋道: “我需要你带着麾下响马,去向那颜乌幕答求援。告诉乌幕答,你们已经在乞颜部完成劫掠,但乞颜部趁你们外出,出兵围困了响马营地,物资税金随时可能被抢走,急需支援,明白了么?” 巴布扎点了点头,完美的复述了罗夏的计划。 黎明前夕,巴布扎叫醒麾下的响马,丢下大部分难以拿走的战利品,向守卫士兵谎称接到罗夏头人的追击任务,带着麾下骑兵,直奔萨吉彻堡而去。 此时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孤独...... 第51章 坦白 秃鹰古德率领着乞颜部士兵,组织德瑞法牧民对贵族们进行了审判,经过大家正义且公正的判罚,绝大多数贵族都成功回归了长生天。 只有察台家的贵族们被罗夏关押在马车,随着军队一起行动,如果和雅斯瑞夫人合作,这些人算是有用的筹码,如果合作破裂,这些人也能作为威胁的手段。 毛伊西格·察台在马车里喊了半宿冤枉,可惜雄鹰从不会倾听蚂蚁的悲鸣,草原的正义只存在于弓箭和马蹄下。 第二天一早,乞颜部骑兵已经集结完毕。 作为罗夏队伍中,政宣安抚工作的头号种子选手——秃鹰古德,被罗夏安排率队留守德瑞法·阿班。 贝斯图尔、云硕布、特木尔、岱钦、鹰眼巴图、陶克陶和牙什一共七名将领在罗夏的统帅下向伊和海日罕山下的草原响马营地进军。 对于巴布扎是否忠心,诱骗行动是否能成功,罗夏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罗夏提前预备了两套方案。 如果巴布扎诱骗成功,那么草原响马营地,将成为那颜乌幕答士兵的坟场。 如果巴布扎投奔了那颜乌幕答,将罗夏的计划和盘托出,那么察台家族的这些贵族,将是自己后手。 可一旦巴布扎真的叛逃,罗夏担心乞颜部将会成为那颜乌幕答的打击对象,这是罗夏的基本盘,所有乞颜骑兵的家儿老小全都聚居于此,不容有失。 于是罗夏派出传令兵,要求查干夫率领族人,在一天之内,将乞颜部牧民、畜群、物资全部转移到德瑞法阿班附近的草原,一旦事有不谐,即可依托德瑞法·阿班的木质围墙,打一场防御战。 罗夏在进军的途中,命令鹰眼巴图率领全部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和托勒赤(逻骑),一人三马,不惜马力,对萨吉彻堡和草原响马营地的必经之路进行全面侦查和布控。 现在罗夏犹豫的是,如何对待草原响马。 如果计划顺利进行,响马营地将彻底沦为战场,营地中响马们的家眷会陷入危机。 是的,草原响马们也有家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是天生热爱劫掠,他们中的大多数原本只是底层的库吉特牧民,在贵族税赋和天灾人祸的逼迫下无法生存下去,只能拿起了弓箭弯刀,穿上了草原皮甲,带着家人成为了草原响马。 之前罗夏可以心安理得的诓骗他们,因为他们各为其主,可德瑞法·阿班战役中,响马骑兵浴血奋战,罗夏不想再这么利用他们,让这些残忍而又悲惨的家伙们继续蒙在鼓里。 正午,天气晴朗,乞颜部的骑兵队伍正在埋锅造饭。 罗夏拒绝了侍从骑兵的跟随,孤身一人走进了响马骑兵的临时营地。 见到罗夏走进营地,草原响马们举起之前在乞颜部拿到的行囊,和德瑞法·阿班战役中受到的赏赐,用他们特有的鬼哭狼嚎的欢迎方式,表达对罗夏的尊敬。 罗夏看着这些热爱显摆的响马,也咧开嘴学着他们一起嚎叫。 草原响马们看见罗夏头人的主动加入,一个个更加兴奋了,张嘴仰天嚎叫,嗷呜嗷呜的声音传出好远,好像一群哈士奇在组织大合唱,引得周围扎营的乞颜部骑兵,一直往这边张望。 陶克陶急忙走出来,将罗夏拉到里边的篝火旁,带点埋怨道: “有啥事头人你说一声就行,咋还自己过来了,我手下这帮响马都野蛮粗鲁,头人你是贵族,别跟他们一样。” 罗夏不在意的摆摆手问道: “牙什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陶克陶回头回脑道: “刚刚还在这做饭呢,咋一转眼,人没了。” 罗夏伸头一看,小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食物,炒面、肉干和奶豆腐,加点水在一起煮炖,黏黏糊糊一大锅。 此时锅中水已经不多,有点沾底了,罗夏赶忙拿起旁边的木棍,顺时针用力搅动。 陶克陶拍手道: “头人,你咋能干这事,快给我!” 说着要抢罗夏手里的木棍。 “赶紧加水,糊锅底了!” 罗夏赶忙把陶克陶推走,让他去倒水。 两木碗水倒进去,锅里的糊糊显得稀了一些,罗夏搅得也轻松点。 这时候牙什端着木碗跑了回来,见到罗夏惊喜的问道: “哎头人,今天跑我们这吃饭了?” 罗夏一边搅合铁锅里的糊糊,一边问道: “上你俩这混一顿,你手里端着的啥?” 牙什小小的捏了一点,撒进铁锅里,得意的说: “苦菜和沙葱,这时候的最嫩,这玩意放里才好吃!” 说着盛出一碗递给罗夏,罗夏拿木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塞进嘴里。 果然,一点点绿叶加入到糊糊里,苦菜特有苦味和沙葱的葱香,中和了糊糊里的谷香和奶豆腐的奶香,让原本难以下咽的行军餐,变得稍微好吃了那么一点点。 三个人也不坐,蹲在铁锅旁边,你一勺,我一勺,吃的稀里哗啦。 罗夏一边低头舀糊糊,一边张口说道: “跟你俩说个事。” “你说。” 陶克陶头都没抬,溜着边喝着糊糊。 牙什被一块没切开的奶豆腐烫了一下,一边吸气一边点头,烫的说不出话。 “我骗了你们。” 罗夏犹豫了一下说出第一句话,紧接着就顺畅了许多。 “我不是那颜乌幕答的人,攻打德瑞法·阿班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想干掉乌幕答,扶个傀儡上位。” 说完罗夏将木碗里的糊糊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看着眼前两位响马头领。 牙什正咀嚼奶豆腐的腮帮子停了下来,陶克陶转圈的木碗也不动了。 两人沉默半晌后,陶克陶率先开口道: “你的计划呢?” 这是一句出乎意料的问话,罗夏表情有些讶然,问道: “你不怨我?” 陶克陶自嘲的笑了笑: “怨有什么用?其实我和牙什私下怀疑过你。但是没办法,罗夏,我没得选!” 陶克陶满脸愤恨,将木碗摔在地上: “去年我们差了乌幕答两成的税赋,那颜的士兵逼到了营地外,我用弟兄们冬天的口粮顶了过去,那个冬天饿死了一百多个人。” 陶克陶低着头,又捡起了刚刚摔在地上的木碗: “今年你来了,我打不赢你乞颜部,更收不上来足够的税赋,到头来我还得面对乌幕答的骑兵,今年死的人会更多。” 牙什嚼着奶豆腐,扒拉着火堆,没有说话。 陶克陶抬起头,指着营地里欢声笑语的草原响马们,一个昂藏草原大汉眼圈有些红: “罗夏,我们不怨你,也可以帮你打萨吉彻堡,但我希望我们不是炮灰!” “罗夏,你说过要所有库吉特人都能吃饱饭,他们也是库吉特人,我希望你给这些响马们一个机会,他们以前没得选,现在他们为你效力,我希望他们都能加入你的部落,做一个好人。” 罗夏看着眼前悲伤的草原响马头领,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保证!” 第52章 布局 1258年4月1日,午后。 草原上的风儿今日竟有些喧嚣,融化的雪水滋润着干涸的那日罕草原,翠绿的牧草在阳光和雪水的滋润下疯长,一个冬天都饥肠辘辘的牛羊此时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大快朵颐,为即将到来的交配期储存能量。 巴布扎带着麾下响马骑兵,从德瑞法·阿班到达了萨吉彻堡,路上整整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待那颜接见,直到第三天的午后,那颜乌幕答大人才有时间接见这位远道而来的响马头领。 “你就是那个叫陶什么的响马头领吧。” 那颜乌幕答坐在城堡的偏厅内漫不经心的问道。 此时那颜大人双脚搭在榻上,库吉特侍女乖巧的为那颜乌幕答修剪着有些过长的脚指甲,那颜大人的脚趾甲略微有些嵌甲,一旦长时间不修剪,指甲就会扎进肉里,疼痛难忍。 “回大人话,小人是响马营地的巴布扎。” 巴布扎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恭敬的回答道。 “嗯。” 那颜乌幕答哼了一声表示知道,继续问道: “今年的税赋收的如何了?” “回大人话,今年收缴的比去年略强一些。” “嗯。” 那颜乌幕答哼了一声说道: “那就赶快解送过来吧。” 可能侍女有些修剪的深了,那颜乌幕答疼的嘶了一声,抬眼道: “那颜家也没有余粮啊!” 巴布扎将头触在地上,卑微回答回道: “那颜大人,我们的营地被包围了,羊群和物资暂时送不过来。” 那颜乌幕答放声大笑,笑过后语气冰冷的看着巴布扎说: “一群强盗,还被别人打劫,你说说,我留你们干嘛?” 巴布扎更加卑微,简直要匍匐在地上: “回大人话,我们被偷袭了,兄弟们外出收税,营地被攻下来了,给大人的物资全在营地里。” 说着说着咽了咽口水: “我们围了两天也打不下来,弟兄们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只得祈求那颜大人的宽恕,希望胸襟犹如天空般辽阔的大人能出兵帮助我们夺回营地,我们也好将物资奉献给大人。” 那颜乌幕答眼皮微微抬起: “你在威胁我?” 巴布扎以头抢地: “小人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狠!” 那颜乌幕答又嘶了一声,库吉特侍女诚惶诚恐的跪地求饶,那颜乌幕答摆摆手示意继续。 “我是那颜,你是响马,让你们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现在你让我出兵去帮你?!” 那颜乌幕答厉声质问。 巴布扎懦弱不能言。 “谁把你们围了?因何缘由?” 那颜乌幕答给巴布扎晾了半晌,继续问话。 “回大人,偷袭我们营地之人,是乞颜部,因之前收税发生纠纷,乞颜部意图抗税,我们无奈之下,杀了一些牧民。” 巴布扎急忙回道。 “嗯,对这个部落有些耳闻,听说是去年迁徙过来的,我没去找他们,他们反而找过来了,好,好得很啊!” 那颜乌幕答眼露冷意,一脚踹翻了库吉特侍女,抽出马刀,在侍女的惨呼中,一刀将其砍倒在地,又泄愤般跟上两刀。 侍女的惨叫戛然而止,雪白的羊皮袍瞬间被鲜血浸透,门口侍卫司空见惯一般将侍女尸首拖走。 那颜乌幕答拎着滴血的马刀,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又举起两根手指淡漠的看着巴布扎说道: “我只给两次机会,刚刚就是浪费机会的下场,而你们已经用掉了第一次。” 巴布扎冷汗直冒,不住的磕头。 “明天我将派兵出征,而你们......” 那颜乌幕答不容置疑道: “今年的税赋,加五成!” —————— 伊和海日罕山下的草原响马营地正在紧张的搬迁,响马们的老弱妇孺赶着牛羊马匹在乞颜部的马车和勒勒车帮助下,向着德瑞法·阿班迁徙。 离开居住依旧的家园,并没有让这些牧人们悲伤,他们欢欣鼓舞,一边拆着毡帐和木屋,一边纵情歌唱。 离开草原,住进山林里的库吉特人就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如今他们有了新的头人,草原又能重新接纳他们了。 此时罗夏在营地外,给众位将领分配着作战任务。 “陶克陶、牙什,你们率领本部骑兵在营地外做围攻姿态,羊血马血多抹一点,给自己袍子割几刀,一定要做出伤亡惨重的样子。” 陶克陶和牙什抚胸听令。 “贝斯图尔,具装链甲枪骑兵交给你,我会想办法给你打开冲锋道路。” 贝斯图尔锤着胸膛示意。 “阿狮兰、云硕布、岱钦、特木尔各领二百库吉特游击射手,轮番据墙而守。” 四位将领为着谁第一个上起了争执,最后决定用箭术决定顺序。 “鹰眼,侦查任务交给你,看好那颜乌幕答军队动向。” 鹰眼巴图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略微有些分家眼睛: “放心吧头人,我的眼睛就是尺!” 罗夏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将领们: “兄弟们,打赢此战,我们将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你们每人都会有五百名牧民供养,我们将代替这些腐朽的贵族和那颜,成为光荣的草原统治者,我们将带领库吉特走向辉煌!” 将领们皆面露红光,抚胸领命。 士兵们皆厉兵秣马,磨刀拭箭,砍伐着树木,准备着滚木,火油等防守利器。 受草原响马营地马圈所限,共有五百匹库吉特战马被带入营地,剩余一千六百匹战马被放牧于南侧山麓下的草场中,此地也正是鹰眼巴图率领的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和托勒赤(逻骑)的临时营地。 响马营地周边的伏击部队,将由营地外五百响马骑兵,营地内五百精锐骑兵,八百库吉特游击射手,山麓营地三百前锋哨骑,共二千一百士兵组成。 罗夏如同一只趴伏于此地的蜘蛛,乞颜部骑兵是他编织而成的蛛网,静静等待猎物的上门。 而此时萨吉彻堡领主大厅内。 那颜乌幕答正在嘱咐自己的小舅子,也是自己钦定继承人苏德的舅舅: “恩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次出征我交给你二千骑兵,我需要你敲打敲打这些响马。 “对于这个新来的乞颜部,要将他们打残,而不要一次打死。这两伙人像两只带角的公羊,我们要他们一直争斗,一直流血,而我作为牧人,只需要拿好鞭子,你明白了么?” 恩克尽力收着自己的大肚子,谄媚的笑着: “您放心吧主人,恩克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会让他们榨干自己的油脂和奶水,奉献给尊贵的乌幕答家族!” 那颜乌幕答将自己的佩刀递给了恩克: “去吧恩克,好好干,以后苏德还需要你帮衬。” 恩克一张胖脸笑的如同一朵菊花: “感谢大人恩德,恩克不惧刀山火海,为乌幕答家族献上忠诚和生命!” 那颜乌幕答满意的点点头。 恩克晃动着肥硕的身子,快步走出了萨吉彻堡的领主大厅,坐上了自己的马车,短短的路途就让这个大胖子一脑袋汗。 “草原响马,乞颜部。” 恩克随口嘟囔道,而后不屑的笑了笑: “走,去军营。” 车夫一扬马鞭,两匹库吉特马拉着马车,向着萨吉彻堡的军营驶去。 第53章 脱钩 萨吉彻堡军营内,那颜乌幕答麾下的士兵们,得知即将出征的消息喜不自胜。 对于库吉特汗国来说,那颜手下的职业士兵,薪水是比较微薄的,而且大多时候拿不到第纳尔,更多用实物发放,比如毡毯、毛皮或者干脆发几只羊。 在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士兵们薪水的主要来源,完全取决于领主们收税收到了什么物资。 除非是领主的亲信卫队,占据比较重要的岗位,会获得比薪水还要高的额外收入。比如说把守城门,维护治安,巡逻市场,这些能吃拿卡要的好位置,若非领主亲信,不然想都不要想。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外出作战就是他们唯一额外收入的来源。而且消息灵通的士兵,甚至知道将要去帮草原响马镇压部落骑兵。 这种闭眼睛都能打赢的战争,出去捡钱的好买卖,没人愿意留在军营中啃干粮。 作为依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恩克,很多那颜乌幕答麾下的将领并不信服。 恩克本是艾车莫尔城一名卖肚包肉的小摊贩,但经不住恩克有个叫塔娜的漂亮姐姐,被那颜乌幕答看上,强行纳回了萨吉彻堡。 恩克的姐姐塔娜天生尤物,哪怕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依然妖娆妩媚,天天在那颜大人身边吹着枕边风。 不可否认,有智力障碍的必勒格并不是好的那颜人选,但是把私生子苏德吹成了萨吉彻堡的继承人,把恩克吹成了忽剌罕赤(掌管治安,追捕强盗的官员),足以证明塔娜的智慧和能力。 在那颜乌幕答看来此次出兵完全算不上是战争,顶多是一场武装镇压,所以派出了恩克作为统军将领,相比于只会猛杀猛打、粗鲁残暴的草原军功贵族,商人出身的恩克,更适合做这些精细一点的任务。 根据亲疏远近,两千骑兵的队伍很快被选拔出来,分为前中后三军,分别由三名将领统帅,此三人均是恩克从底层提拔上来,对恩克忠心耿耿。 恩克因身型肥胖,不能长时间骑马,于是坐在马车中,由后军保护。 在向响马营地的行军途中,恩克主动将巴布扎叫到了自家的马车上了解情况。 “巴布扎头领,你们跟乞颜部打过交道,能跟我说说这伙人么?” 恩克笑呵呵的问道,但这胖子脸上满是笑容,语气不容拒绝。 巴布扎看着眼前端坐在马车里的恩克,丝毫不敢大意,小心回复道: “禀告大人,乞颜部就是一群游荡牧民,仗着人数众多,野蛮粗鲁,压服了当地一些小部落,实力不足为惧。” “可你们上千名响马却败给了他们,不是么?” 恩克依然笑眯眯的问话,可言语里带着刀。 巴布扎佯装愤怒: “他们乞颜部就是一群卑鄙小人,趁着我们外出为那颜大人收税,不知道用了什么鬼主意,诈开了我们营地大门,不然就凭他们那点人马和装备,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们!” 恩克闻言大笑: “好好好,巴布扎头领果然勇猛,那就由你打头阵,我们萨吉彻骑兵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恩克一句话就把巴布扎架到了火上。 看着赔笑的巴布扎,恩克又体贴的说: “这样吧,巴布扎首领,我知道你本部兵马人数不够,你不是知道乞颜部驻地么?咱们现在变向,先去乞颜部,咱们向他们借点人,帮咱们攻城,没准乞颜部士兵一看自己的亲人来了,直接投降也说不准呢!哈哈哈哈哈!” 这一下真的把巴布扎后背的汗都吓出来了,这个恩克看着笑嘻嘻,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拿乞颜部族人当箭头饲料,自己这内奸还怎么当? “怎么?巴布扎头领不愿意么?草原响马也有同情心么?还是说......” 见巴布扎没有回答,恩克脸上笑容敛去,目光带着审视,看着巴布扎。 “没有没有,大人,我只是在埋怨自己,这么睿智的办法竟然没有想到,只会硬冲硬上,恩克大人真是计谋百出啊!” 巴布扎一边咬牙硬夸,一边想着办法。此时巴布扎并不知道乞颜部已经在罗夏的命令下搬迁。 “大人,那我带着麾下兄弟去前方带路,定能为大人找到乞颜部营地。” 巴布扎拍着胸膛承诺道。 恩克拿起了面前的肚包肉,用随身小刀划开外面的羊肚皮,满满的羊腿肉溢满期间,他掏出韭菜花涂抹其中,扔进嘴里边嚼边说: “那就依仗巴布扎头领了,回去我会替你跟那颜大人请功。” 巴布扎深施一礼,离开了马车,带领麾下响马迅速越过前军,在整支队伍前方充当侦查骑兵。 离开萨吉彻堡大部队后,巴布扎急忙将贴身侍卫召集到一起: “你们两个去乞颜部营地告诉他们的首领,萨吉彻堡大军来了,赶紧撤退。” “你们两个回响马营地,找到罗夏大人,告诉他我巴布扎没有叛变,那颜乌幕答派来的死胖子实在难以哄骗,正在往乞颜部进军,让他们尽快派兵拦截。” “你们四个告诉侦查的兄弟们,给我拖延时间。” 八位贴身侍卫齐声称是,骑着快马迅速消失在巴布扎眼前。 巴布扎望着东边绵延起伏的伊和海日罕山脉,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 “他妈的,那颜乌幕答怎么还不来!老子等的蛋都疼了!” 牙什在营地里唉声叹气,一身羊血弄得自己腥臊难闻,还不敢弄掉,气的在营地里走来走去。 同样一身羊血,将游牧袍划了几刀的陶克陶起身将牙什按在树桩上: “你可别晃悠了,整的我脑袋都晕,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磨磨刀,多砍几个脑袋,罗夏头人还能多分你几只羊。” 牙什一把抽出马刀,用锃亮的刀身迎着阳光,调整着角度,一边晃陶克陶的眼睛一边嘎嘎大笑。 此时侍卫快马来报: “头领,抓到两名响马骑兵,称自己是巴布扎手下,有重要情报需要汇报罗夏头人。” 陶克陶和牙什对视一眼,吩咐道: “带他俩上来,快去找罗夏头人!” 第54章 入彀(gou) 罗夏坐在响马营地中,听着响马头领巴布扎派出的两名贴身侍卫七嘴八舌的说着萨吉彻骑兵和响马部队的行军路线。 罗夏右手拄着下颌思考,左手用松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地图。 看着罗夏在地上写写画画半天不吭声,急性子的牙什忍不住张口说道: “头人,出击吧!那颜乌幕答的士兵都是孱弱的羔羊,我带着响马骑兵,只要一轮冲锋,就能像碾碎臭虫一样,击溃他们!” 陶克陶也点头同意,劝说道: “头人,有巴布扎做内应,我们赢面很大。而且万一那颜乌幕答的骑兵顺着痕迹找到德瑞法·阿班,我们追赶不及。” 牙什抽出磨砺好的库吉特马刀,刀刃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大声道: “罗夏头人,此战用我当先锋,我定会撕开那颜乌幕答的防线,让贝斯图尔领着乞颜部骑兵跟在我身后,一轮冲锋将他们打垮!你在营地安心喝茶便好。” 罗夏看着积极请战的两人,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拉着两人的胳膊,坐在木桩上: “打仗机会多的是,犯不上拿兄弟们的性命换胜利,当初你们率领族人们加入乞颜部,是为了给族人们找出路,不是为了让他们送命。” 罗夏指着地上自己画的地图分析道: “那颜乌幕答此次出兵,是为了拿回他的物资和税赋,他的目标一定是响马营地。他们去乞颜部,是为了抓牧民攻城,浪费我们的箭矢。但乞颜部已经迁移到了德瑞法·阿班,他们即使找到了乞颜部营地,也是一无所获,只能灰溜溜的回来攻营地。” 罗夏拿着树枝比划着: “这些家伙并不知道德瑞法·阿班已经被咱们拿下。如果萨吉彻骑兵真的去德瑞法,咱们就绕到他们身后,狠狠踹恩克这个大胖子的屁股,如果他们回来,我们就在这里以逸待劳,痛击敌人!” 罗夏将手中的松树枝折断,指着站在枝丫上的乌鸦自信说道: “萨吉彻的骑兵我吃定了,长生天也留不住他们,我说的!” “这片土地是我为他们选定的坟地,你看,我的告死鸟已经来了!” 树枝上的乌鸦漆黑的眼睛盯着众人,张开翅膀,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啊!” “啊!” “啊!” 乌鸦的叫声穿过树林,越过草原,回荡在此方天地。 “这些该死的乌鸦!” 恩克透过马车的窗户上,看着扑腾腾飞起的鸦群,低声咒骂道。 在落日的余晖下,乌鸦显得越发黝黑,喑哑的叫声,让吃了一下午肚包肉的恩克,在晚饭前终于丧失了进食的欲望。 “还有这些该死的响马!” 萨吉彻骑兵在在这些懒散、放荡、毫无时间观念的响马带领下,终于在落日时分,找到了乞颜部的营地,或者说是营地遗迹。 以为可以大肆劫掠的萨吉彻骑兵对于此种情形,简直大失所望。没有搜刮的物资和舒服的毡帐,更没有喷香的烤全羊和挣扎的库吉特姑娘。 除了满地羊粪,废弃杂物,和一个个扎毡帐时留下的坑洞,勤俭节约的乞颜部族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夜幕即将降临,萨吉彻骑兵无法继续赶路,只得将这里作为临时营地,点燃篝火,烹煮难以下咽的行军口粮,骑兵们搂抱着马匹,借助坐骑的体温度过草原上冰冷的漫漫长夜。 恩克并没有将自己的肚包肉分享的坏习惯,在仆人的陪伴下,他找了个僻静之处,舒舒服服的释放了压抑许久的便意。 天天吃肉,仅靠韭菜花作为唯一维生素摄入渠道,让恩克有了便秘的坏毛病,三百多斤的体重让他每一次如厕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把马凳放在前方,双手撑着马凳,以便恩克再与排泄物较劲之时有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场所。 在努力近二十分钟后,麻木的双腿让恩克无法继续排泄,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终于宣告结束,仆人用修剪过的木棍刮干净恩克大人的屁眼,两名身强力壮的贴身侍卫将恩克大人扶回了马车。 第二天一早,萨吉彻骑兵们用马奶和茶砖煮制的苏台茄(奶茶),作为迎接清晨的第一顿饭食,热乎乎的奶茶下肚,让低落的士气稍稍恢复过来。 恩克意图劫掠乞颜部的计划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得在巴布扎的带领下,向草原响马营地进军。 行至午时,萨吉彻骑兵来到了伊和海日罕山脚下的树林前,也就是上次罗夏带兵围困响马营地的入口。 树林附近的响马哨骑立即吹响了口中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如同鸟鸣,在林中交替回响着,将信息传至营地中。 巴布扎纵马到队伍前,高声大喝: “我是巴布扎,你们是哪伙虎剌孩(响马,强盗)?” 响马哨骑回道: “我们是陶克陶首领麾下。” 说话间策马而来。 巴布扎率先开口问道: “营地情况如何,是否已经攻下?” 这些响马都已经被陶克陶和牙什嘱咐过,心知肚明要坑死这些压榨他们的那颜军队,一拱手汇报道: “卑鄙的乞颜部利用围墙和箭矢阻击我们,弟兄们伤亡不小。” 巴布扎一听这话,心里明白罗夏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哈哈大笑道: “那颜乌幕答大人派出恩克大人,率领二千骑兵前来帮助我们收复家园,小小乞颜部一击可破!告诉陶克陶和牙什,赶紧迎接恩克大人!” 响马哨骑得令,纵马向树林中跑去。 马车中的恩克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甚是疑惑,招呼巴布扎问道: “你们草原响马,营地建在山上的树林里?” 巴布扎语气恭敬,但是面有得色的说: “草原响马能生存如此之久,主要就是靠大山和树林的庇护,能在密林中纵马是我们草原响马的看家本领,几年之前遇到那颜们剿匪,我们只需要纵马回到树林,就可以逃脱升天。” 恩克不信,命令骑兵纵马入林,结果行进数百米,马腿脚踝受伤数十匹,被树枝挂伤坠马十数人。无奈之下恩克只好听从巴布扎建议,命令二千萨吉彻骑兵下马,步行入林,并留下五十名骑兵和二十名响马看管马匹。 因恩克体型硕胖,不耐久行,而马匹也无法入林,麾下将领为讨好恩克大人,命令二十名萨吉彻骑兵人力拉动马车。 此举令诸多士兵大为愤慨,但迫于威压敢怒不敢言。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被鹰眼巴图带领的阿勒斤赤(前锋哨骑)看在眼里。 第55章 断路 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库吉特草原马在悠闲的啃着牧草,鹰眼巴图的眼睛都快变绿了。 这也太他妈馋人了,趴在树杈子上的鹰眼看着只有七十多人守卫着马群,这里面还有二十名响马是自己人,不把这二千战马拿下,不仅对不起罗夏头人,更对不起自己这双鹰眼。 鹰眼指了指前方,小声的跟手下的阿勒斤赤说道: “我想干票大的,是兄弟就支持我,咱们把这群马劫了,功劳咱俩五五分!” 跟着鹰眼出来的阿勒斤赤是草原响马里的小头目,名叫宝鲁日,因为熟悉周围地形特意被罗夏派到鹰眼麾下。 宝鲁日一听顿时来劲儿了,罗夏头人的大方慷慨整个那日罕草原无人不知,这么大功劳,肯定提拔自己当个头领。 但是宝鲁日为人非常谨慎,对于鹰眼愿意分功劳这事还想问问清楚,他盯着鹰眼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事成了,谁五?” 这给鹰眼气的,说话声都快按不住了: “你五!你五!” 宝鲁日得意一笑: “我五,那还差不多,哈哈哈!” 拍着胸脯承诺道: “这事交给我了,你回去把兄弟们都带出来,看准了冲杀一波,这事准成!” “这么简单?” 鹰眼瞅着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络腮胡大汉,满眼的不信任。 宝鲁日拍了拍身边沉默寡言的小兄弟。 小兄弟拿出随身的小布袋和吃饭用的木碗掂量掂量,圆溜溜的大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 “买定离手!下了注就不能反悔了!” 宝鲁日光着膀子大声嘶吼,他的小兄弟用力的摇动着木碗,里面咣啷咣啷的声音响个不停。 “小,他妈的,这把肯定是小!” “滚你妈的死羊羔子,肯定是大,连着五把小了,这把肯定是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特么全压了!” “好兄弟,再借我五第纳尔,我肯定能翻本!” “去你妈的,现在就算我亲爹管我借第纳尔,我都得卷他俩脚,你算个勾巴!” 宝鲁日不管眼前闹哄哄的人群,大声喊着: “三!” “二!” “一!” “开!二、二、四,八点小!恭喜买小的兄弟们!” 赢钱的骑兵疯狂呐喊,押五变十,押十变二十,赚第纳尔第一次变得如此容易。 而押大的骑兵如丧考妣,大声怒吼道: “你们她妈肯定弄鬼了,怎么能连着六把小!” 摇骰子的小兄弟沉默不语,眼睛玩味的看着输钱的骑兵。 宝鲁日晃着膀子,懒散的如同一只螃蟹,挤开人群指着输钱骑兵骂道: “连着开小,你特么都不跟,全场四五十号人,就你们几个押大,我们做庄的都开锅个屁的,输了个驴草样!我他妈弄鬼输自己钱,你觉着我傻么?” 被宝鲁日一顿骑脸输出,这几个押大的骑兵是输钱又丢人,讷讷不言,周围士兵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押大来大,押小来小!买定离手,生死不怨啊!” 宝鲁日声嘶力竭的呼喊下注。 圆脸小兄弟又露出憨厚的笑容,手腕上下翻飞,摇动木碗。 萨吉彻骑兵们早已被这种简单新颖的赌博方式深深吸引,这可比用羊骨头玩沙嘎游戏刺激多了。 五十名骑兵围着宝鲁日两人疯狂下注呼喊,故意输光钱的响马骑兵们被赶到一旁看守马匹。 此时鹰眼已经回到山麓中的临时营地,带着麾下三百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和托勒赤(巡逻骑兵)倾巢而出,直奔萨吉彻骑兵的马群。 而这边火热的气氛和赌徒们炙热的呼吸,让居于人群中的宝鲁日哪怕在初春时节光着膀子,也热出了一身大汗。 “三!” “二!” “一!” “开!三、五、六,十四点,大!恭喜押大的兄弟们!” “你这个响马土狗!还说没玩鬼,连着六把小,第七把就大?你特么玩我?!” “妈的,敢坑我们!退钱!” “日你妈,退钱!” “退钱!” 连续六把开小,让这些上了头的萨吉彻骑兵全都押了小,仅有几个脑瓜子聪明,押小对冲的家伙赢了几个第纳尔,没有血本无归。 被输红眼的萨吉彻骑兵们围攻的宝鲁日又开启舌战群儒模式: “退你奶奶个腿!合着你们赢钱就行,我赢钱就得往回退?我他妈输了二百多第纳尔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他妈的输一把就不干了?都她妈是不是草原爷们?两腿之间那二两肉,都她妈是胡萝卜做的么?” 听着宝鲁日一顿语言羞辱的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掏出腰间马刀,恶狠狠的说道: “去你妈的,老子管你赢不赢,刀在我手,就他妈得我赢!给老子把钱退了!不然我们五十多个兄弟,今天既要第纳尔,又要你的命!” 这帮输了精光的萨吉彻骑兵群情激愤,推推搡搡,威逼着宝鲁日和摇骰子的小兄弟。 宝鲁日一身脏汗,被推搡几下也滑不溜丢,但是自己的小兄弟被一帮人推翻在地,宝鲁日大怒道: “他奶奶个腿的,跟我黑吃黑!你当我宝鲁日爷爷一点背景都没有就敢跟你们玩?” 说话间宝鲁日将两跟粗壮的手指塞进嘴里,一阵尖锐的哨声从口中传出,顺着草原传出好远。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心里陡然一惊,回头回脑张望四周情况,十几个呼吸过去,除了林子里乌鸦的嘶哑叫唤,什么动静也没有。 骑兵小队长转过头,拎着马刀对着宝鲁日阴恻恻的说: “土狗,别他妈耍这些小花样了,今天就算腾格里下凡,你也得把第纳尔都给我掏出来!” 宝鲁日高深莫测的说: “别急,等哨声飞一会。” 话音刚落,雨点般的踏踏声从远处传来,这些半辈子生活在马匹上的骑兵,一听就知道是上百匹战马正极速奔来。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脸色大变: “你他妈的阴我?!” 宝鲁日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小眼睛透着得意: “出来玩,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手持马刀,上前就要劫持宝鲁日,被圆脸摇骰子的小兄弟抽出随身短刀拦住。 短刀在他手中仿佛蝴蝶一般轻灵,迎着马刀侧击而过,左手探出抓住骑兵小队长的手腕,沉腰立肘,手腕一翻一压,竟直接将骑兵小队长手中的马刀缴械,周围二十多位响马骑兵也纵马包围过来。 被夺了兵刃的萨吉彻骑兵小队长用手指着宝鲁日怒道: “好个响马土狗,这次我认栽了,等恩克大人回来,我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回身道: “我们走!” 尽管有些还有第纳尔的骑兵还想再玩几把,但自己队长已经翻脸,为了不被排挤,只能跟上队伍。 宝鲁日领着圆脸小兄弟挤出了人群,站在一边,一边数着第纳尔,一边语气欠揍的说道: “哎呀,咋这么多第纳尔,花不完,根本揍花不完!”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萨吉彻骑兵,宝鲁日收起了嬉皮笑脸,身旁圆脸小兄弟憨厚的圆脸也露出了残忍: “听天由命,愿赌服输!既然钱都输光了,那么命也别要了!” 远处如雷的马蹄声,包围着自己队伍,充满恶意的二十名响马骑兵,和眼前利用第纳尔诱惑大家赌博的两个黑心土狗,终于让萨吉彻骑兵们发现原来这场赌博是一个陷阱。 “上马!突围!”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当机立断发号施令,向着周边啃食牧草的库吉特战马冲去。 可这帮萨吉彻骑兵刚刚玩的脱衣卸甲,血脉偾张,骑枪和马刀都不知道丢在哪了,大惊之下只能抽出随身短刃搏命。 响马骑兵们根本不与他们接战,直接纵马将马匹赶走。 萨吉彻骑兵大声吆喝着,呼喊着自己的坐骑。 可惜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鹰眼巴图开弓搭箭,库吉特倒刺箭如流星一般,飞跃近二百步的距离,扎进萨吉彻骑兵的胸膛。 鹰眼麾下的阿勒斤赤大声欢呼,纷纷急催战马,迅速拉近距离,开弓射箭。 乞颜部箭如飞蝗,从天而降,将看守马匹的萨吉彻骑兵们钉死在草原上。 惨叫和鲜血顿时洒满这片森林下的草场。 可惜恩克带领的大部队已经深入伊和海日罕山的树林中,根本无法听见自己麾下骑兵的哀嚎,只有树枝上的乌鸦,喑哑的叫着,仿佛欢庆盛宴的到来。 第56章 欺压 “还有多远?” 这是走入树林后,恩克问的第四遍。 “不远了大人,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是巴布扎回答的第四遍。 萨吉彻士兵们从入林开始的新鲜,逐渐变得有些沉默。 习惯了在草原驰骋的骑兵,如今离开战马,深入到丛林,来到陌生的战场,天然有一种不安全感。 开路的草原响马骑兵们倒是雀跃不已。 常年游牧的库吉特人没有家乡的概念,哪里牧草丰美哪里就是家乡,但东奔西走近一个月,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响马骑兵们轻松的策马穿行于丛林之中,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 巴布扎对于距离的掌握非常精准,在队伍进行到第十八分钟,恩克忍不住想问第五遍的时候,萨吉彻士兵们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草原响马营地旁边的空地上。 等待多时的陶克陶和牙什两位响马首领早已带着贴身侍卫,恭敬的等在了营地前。 长蛇一般的阵型足足走了十分钟才汇聚在一起,将陶克陶的临时营地挤得水泄不通。 按照五百士兵搭建的临时营地,挤进二千人,连空气都显得浑浊不堪。 直到萨吉彻士兵到齐后,恩克才施施然的走下了人力马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对着陶克陶和牙什假惺惺的说道: “麾下士卒未齐,本将心实难安,让两位头领久等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牙什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瞅着恩克,心想这孙子说的什么狗屁玩意,我怎么一句没听懂,该说不说这孙子真胖! 关键时刻陶克陶站了出来,只见他俯身行礼道: “那颜乌幕答大人和将军能够在此危机关头,派出如此精兵强将,助我们夺回营地,小人感激不尽。” 恩克看着傻大粗笨的牙什,和脖子上有着狰狞疤痕的陶克陶,眼神里带着嫌弃: “那颜乌幕答大人来的时候吩咐了,此次出兵,税赋上涨五成,部队一切军需饭食由你们响马提供,可还清楚?” 这句话牙什可听明白了,火腾一下就压不住了,瞪着眼睛就要张嘴。 陶克陶可太了解牙什的脾气了,一把拽住牙什的胳膊,捏着他的手不让他说话,满脸堆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事成之后,小人还有重谢敬献给将军。” 恩克哼哼两声表示同意,不屑的扫了牙什一眼,迈着四方步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见恩克上了马车,陶克陶才松开了牙什的手。 牙什怒道: “你听听这个死胖子说的是人话么?他妈的两千人的饭让咱们做,咱是火夫么?还要上涨五成税赋,我涨他奶奶个腿!” 陶克陶拉着牙什往营地里走去,劝慰道: “咱们又不交,他爱涨多少涨多少呗,你跟个快死的人计较什么?” 两人刚走到营地门口,就被守卫士兵持枪拦住: “此地是萨吉彻军队营地,闲杂人不得入内!” 陶克陶和牙什两人都懵了,陶克陶赶紧解释道: “这是我们响马的临时营地,我刚从里面出来!” 守卫士兵根本不听,将骑枪横在两人面前: “此地是我们萨吉彻骑兵营地,将军有令,非我部队任何人不准进入,防止混入奸细!” 牙什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掏刀就要上,又一次被陶克陶拦住。 陶克陶压抑心中的怒火说道: “我麾下的弟兄们还在里面。” 这时萨吉彻守卫士兵不说套话了,偏头示意陶克陶道: “马上就出来了。” 只见营地里的响马骑兵们纷纷被萨吉彻士兵们从毡帐里赶了出来,萨吉彻士兵仗着人多势众,拿枪持刀,大声恐吓,犹如赶羊一般。 不少响马已经做好了晚上的饭食,正待享用,也被萨吉彻士兵霸占。 这些草原响马横行霸道惯了,一直劫掠别人,第一次被人如此欺负到头上,性子暴烈的响马当时就压抑不住,抽出马刀上前搏命。 可刚一交手,响马们就吃了大亏。 已到晚饭时分,响马们大多已经脱盔卸甲,弓箭和马刀也放在毡帐中,随身仅携带短刀切割食物。 而尽管萨吉彻士兵行军一天,疲惫不堪,但他们人数众多,且兵甲齐备。 两方冲突下,草原响马顿时被骑枪刺倒数人,响马们依靠血勇愤而反击,也砍倒两人,双方士兵群情激奋,呼和怒骂不止。 牙什见部下受辱,再也按捺不住,牙齿咬着马刀,就要翻进临时营地,看守士兵手持骑枪进逼上前,作势欲刺。 陶克陶也大为愤怒,心想干脆射出响箭,招呼罗夏头人,一齐出军,直接跟这些狗草的萨吉彻骑兵开战。 此时在马车里的恩克听到外面战斗和怒骂声,以为乞颜部打出来了,急忙在仆人帮助下套上链甲,走出马车。 只见两方士兵持兵对峙,数人已倒在血泊中。乞颜部没打来,自己人砍的倒是来劲!恩克见状怒火中烧,大喝道: “都给我停手!” 已经热血上头的士兵哪管这些,继续怒骂砍杀不止。 恩克大怒,派出贴身侍卫和督战队,迅速进场,花了半天才隔离开两伙人马。 见萨吉彻士兵停手,陶克陶也呼喊着,命令响马们退回来。 恩克面沉似水,看着临时驻地满是狼藉,十数人死伤,恶狠狠道: “两位头领,我千里迢迢带兵前来帮你打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陶克陶此时也不在伪装,看着被链甲勒的喘气都费劲的恩克,厉声喝道: “你的人抢营地、抢毡帐、抢食物、还杀我的人,你还想要什么回报?!” 第57章 下毒 跟那日罕的草原相比,有伊和海日罕树林的遮挡,营地里天色总是暗的快些,正如陶克陶此时的内心。 陶克陶站在临时营地中间,脸色比锅底还黑,重伤的响马被同袍抬到空地上,用亚麻布胡乱包扎止血。 萨吉彻士兵们站在对面嘻嘻哈哈,向着这边指指点点,被砍倒的两名萨吉彻士兵有皮甲护身,只是轻伤,此时像英雄一般被簇拥在人群中。彡彡訁凊 恩克站在萨吉彻士兵前方,见己方没什么损失,挺着大肚子漫不经心的说: “我的士兵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没有精力修建营地,让出营地,准备饭食,这是那颜乌幕答大人的士兵应有的待遇。” 此时气氛陡然僵持。 跟着恩克一路赶来的巴布扎紧紧拉着陶克陶和牙什打着圆场。 巴布扎的任务是引诱那颜骑兵进攻响马营地,此时已经完成,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此时开启战争会影响罗夏头人的计划,也会影响自己已经到手的功劳。 陶克陶也冷静下来,能当头领的,没人是傻子,为了四五个兄弟,搭上更多人的性命非智者所为,退出营地与罗夏头人商议攻势才是上策。 三位头领压制着麾下兄弟愤怒的情绪,响马们仅带着随身武器装备,饿着肚子灰溜溜的离开了搭建好的营地。 身后传来了萨吉彻士兵们的嘲笑声,让这些惯于刀头舔血的响马们更加愤怒。 此时罗夏在围墙之上,将下面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见响马们离开,罗夏立即带着贴身侍卫,从营地后门偷偷溜出,绕了一大圈,等在响马们必经之路旁。 罗夏一行人穿着皮甲,乔装成刚归队的侦察骑兵,像融入水滴的溪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队伍。 很多草原响马们都认得罗夏,知道此时情况危急,没有大声张扬,纷纷捶胸行礼,低声怒骂着萨吉彻士兵的无耻和嚣张。 罗夏边走边鼓舞着响马们的士气,竖起右手的大拇指,指向身后的萨吉彻士兵斩钉截铁道: “乞颜部报仇,从不隔夜,今晚让我们大开杀戒!” 响马骑兵们轰然叫好,对比只会压制自己的响马首领,还是罗夏头人的保证更加提气。 这种控制人心的手段也是罗夏有意为之,他必须想办法让响马骑兵尽快融入乞颜部,如果不想办法打压一下三位响马头领的声望,草原响马势力一直成为乞颜部中的小集团,不利于自己的统治。 罗夏走到队伍前找到陶克陶等人,一直行军至脱离了萨吉彻士兵的侦查范围,开始商议对策。 罗夏率先问巴布扎: “萨吉彻人的士气和体力如何?” 巴布扎谨慎回道: “萨吉彻士兵士气尚可,但体力稍显不足。昨夜在乞颜部遗址扎营,今早进食马奶,中午在马上用了些许干粮,下午步行至此,还未用餐。” 罗夏发问: “将领水平如何?” 巴布扎寻思了一会,回答道: “那个叫恩克的大胖子是此次主帅,骑不得马,挥不得刀,但他既狡猾又谨慎,唯一弱点,此人贪婪好吃。其余三名骑兵统领中规中矩,行军指挥还算得力,具体打仗如何还不得而知。” “他们粮草可还充足?” 罗夏摸着下颌微微钻出的胡茬问道。 “尚可。” 巴布扎回想了一下说: “出征前胖子恩克就一直叨咕让我们响马提供粮草,我一直含糊其辞,但看萨吉彻士兵随身都有个粮草袋,里面是粉末状的粮食,饿了就捏一把放进嘴里,估计能挺一阵。” 牙什听了半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头人,干脆夜袭吧!趁着这该瘟死的萨吉彻人刚刚立足,咱们杀上去!” 陶克陶建议道: “咱们去偷袭他们的马群吧,这帮骑兵没了马匹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咱们可以轻松把他们困死在树林里。” 罗夏透过茂密的树林,看向萨吉彻士兵的方向说道: “不,我要的不仅仅是这场战争的胜利,打败恩克简单,打败萨吉彻堡内的那颜乌幕答很难。” 罗夏伸出手掌,缓缓握住: “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罗夏环视眼前的三位响马头领道: “你们常年居住于此,此季节树林中可有带毒植物?” 陶克陶四处瞅瞅,随手摘下一株植物叶片递给罗夏: “多的是,这叫毒莽草,也叫酸八角,现在光长出点叶,吃多了会中毒,等秋天果实出来了,长的跟八角似的,毒得狠!” 第58章 抢夺 满是咸香的马肉干炖杂粮糊糊被乞颜部族人偷偷端下了响马营地,一锅又一锅。 采摘好的毒草被响马们在溪流中冲洗干净,掏出马刀细细剁好,加入到糊糊中,搅拌均匀。 用猎狗和绳索抓住一只土拨鼠,将做好的饭食灌进土拨鼠嘴里,不到二十分钟这只可怜的小杰瑞就浑身抽搐,倒地而亡。 三位响马头领对食物的疗效非常满意,罗夏觉着发作时间稍稍有些快了,命令乞颜部族人再送点粮食下来,加水一起熬煮。 肉香和麦香混着从树林里传出,惹得萨吉彻看守士兵不住的抻头张望。 巴布扎受罗夏安排,鬼头鬼脑的从林子里走出,来到了看守士兵跟前小声说道: “我有重要信息要上报给恩克大人,还请通传一声。” 萨吉彻看守不屑的看着巴布扎说道: “此地不允许进入,有什么重要信息,跟我说也一样。” 巴布扎内心恼火,但是脸上依然面带谄媚: “响马们已经准备好饭食,可他们并不准备献给诸位英勇的萨吉彻士兵,我已率队投奔恩克大人,以后大家都是同伴,这事我不能瞒着不说,趁着响马们没注意,赶紧过来汇报给大人。” 萨吉彻看守士兵嘴里骂骂咧咧道: “他妈的,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们撇家舍业跑来帮这帮土狗打仗,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他奶奶的,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大人说道说道。” 骂人的士兵跟一同守卫的士兵说完,将骑枪立在木质栅栏旁,撇着外八字腿跑进了营地。 巴布扎对着留守的士兵讨好的笑了笑。 不多时,恩克挺着大肚子,嘴角还带着绿色的韭菜花,领着三名将领和一大队萨吉彻士兵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恩克一看巴布扎,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嗯,巴布扎,你很好,你的诚实和忠诚,将成为萨吉彻堡唯一认同的响马头领。” 巴布扎面露惊喜,大声表达着忠心: “愿为恩克大人效劳!” 恩克闻着树林中传来食物的香味,脸上怒色更浓,自己的命令刚刚下达,这些响马就公然违背自己的意志,他妈的一群贼骨头! 恩克一挥手,手下将领心领神会,自己带队走到前头,命令大队萨吉彻士兵将恩克大人保护起来。 一进树林,肉干炖煮的香味更是弥漫开来,萨吉彻士兵们想着自己在营地铁锅里炖煮的黑麦糊糊,而这帮该死的响马竟然有肉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响马们正在用力的在锅中搅拌着糊糊,恩克黑着大脸推开了守卫士兵,大声叫嚷道:x “让你们的头领滚过来见我!” 正在搅动糊糊的响马骑兵头都没抬,根本没搭理恩克,低头继续干活。 恩克手下梳着朝天椎发型的将领感觉受到了侮辱,刷的一声抽出马刀,指向响马大声喝问: “你他妈是不是聋了!我家大人问话你没听到?” 旁边巴布扎躬身道: “诸位大人不要生气,我去叫,我去叫。” 被马刀逼住的响马满脸鄙夷的看着巴布扎骂道: “叛徒!” 不多时陶克陶和牙什两位响马首领被巴布扎从树林中领出,敷衍的行礼,话也不说,站到了一旁。 恩克扶着大肚子,步子也懒得迈,慢声拉语道: “二位看来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陶克陶开口道: “弟兄们刚忙乎完,还没来得及送。” 恩克满是肥油的大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哼哼,没来得及,等你来得及,我的士兵们就只能舔木碗了!” “来人,帮这些响马兄弟把饭食运回营地。” 大队萨吉彻士兵们洋洋得意的走出队伍,把皮袍抻出来,垫在手上,防止被铁锅烫伤。 两人抬一个铁锅,借着夕阳的余晖,欢天喜地的往营地里抬去。 响马骑兵们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心舍不得,护着食物不让萨吉彻士兵拿。被萨吉彻士兵连推带搡,生生将四十个铁锅全都抬回了营地。 主动送上门可能会引起怀疑,但自己动手抢夺的胜利果实,定是最为甜美。 看着面色铁青,羞愤欲死的响马们,恩克手下萨吉彻士兵们抬着抢夺来的食物开怀大笑,看着带着丝丝绿叶的肉干杂粮糊糊,萨吉彻士兵们食欲大增。 为了让食物可口,罗夏不仅加入了风干马肉,还忍痛加入了不少食盐和佐料, 二千人分食四十锅糊糊,平均一人连一碗都没吃上,但是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让行军赶路一整天,早已无比疲惫的萨吉彻士兵们的胃肠感到由衷的慰藉,木碗被舔得纹理可见,连铁锅都被勺子刮的干干净净。 罗夏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看着不远处临时营地中飘起的炊烟,听着萨吉彻士兵喧嚣吵闹的声响,嘴角露出微笑。 作为那日罕草原上出了名的大善人,罗夏一直相信人性的美好,这些不讲武德的萨吉彻士兵,在几个小时后一定会深深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如果做不到,罗夏将带着乞颜部族人亲手去拿。 罗夏看着周围响马们凶狠暴戾的眼神,并没有继续为他们安排食物的打算,只有饥饿的狼群才最危险,顿顿吃饱的狼,也就成狗了。 罗夏将陶克陶、巴布扎、牙什叫到身边来嘱咐道: “你们看好这些萨吉彻人,虽然他们吃进去的量可能不会致死,但一定会大大降低他们的战斗能力,当他们营地里出现大面积骚动的时候,射出响箭,我将带领族人率先进攻。” “恩克一定会派人命你们协助防守,找准时机,给恩克一个大大的惊喜!” “告诉兄弟们,手臂扎上麻布,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第59章 夜袭(一) 贡嘎来自萨吉彻堡南部,是八里罕部落的库吉特游牧民,为了给两个哥哥娶亲,年迈的父母已经倾其所有。 身为家中的第三子,为了减轻家中负担,也为了给自己挣一份家业,骑射精熟的贡嘎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萨吉彻堡的军队,希望在战场上攒够足够的财富。 一晃三年过去了,当初满怀憧憬的库吉特青年早已放弃了梦想,战场上的战利品都是头领和大人的,分下来的三瓜俩枣还不够平时保养自己的两杆长枪。 加入那颜大人的军队,除了饿不死,和杀人的手艺越发纯熟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次镇压牧民的出征,贡嘎本不想参加,可拗不过从八里罕部落一起参军族人们的请托。 对于贡嘎来说,族人们嘴中的金银财富都是空话,还是晚上这碗马肉糊糊深得自己的喜欢。 吃了三年大锅饭的贡嘎有一句百试不爽捞饭法门,正所谓:轻捞慢起,溜边下底。 只要使出,必上大肉,今天盛饭之时,贡嘎见杂粮糊糊里有肉,使出技巧,果不其然将铁锅底下最大一块马肉成功捞出,美美吃了顿马肉,连糊糊都没喝多少。 吃饱喝足,贡嘎钻进了抢占响马的毡帐,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大觉。睡至半夜,贡嘎猛然惊醒,自己这肚子怎么疼了起来。 贡嘎暗自骂道:真他妈的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水,冷不丁吃顿肉,肚子还造反了。 贡嘎套上皮甲,拿上马刀,绕过几个睡得像死猪似的同伴,走出了温暖的毡帐。 初春的夜晚非常寒冷,带着湿气的冷风转着圈往羊皮袍子里钻,贡嘎在营地边缘寻摸着顺眼的树枝,准备用这根树枝解决一会的如厕问题。 贡嘎借着月光,低着头寻觅了半天,直到肚子有些忍不住了,终于找到一根长度适中,光滑无疤痕的好树枝。 他兴奋的捡起来树枝,解开羊皮长袍,褪下裤子,对着旁边的灌木丛撅起屁股。 “噗嗤。” 一股恶臭迎风扑来。 贡嘎一脸的舒适变成了痛苦,他双腿一软,顿时坐在了自己便溺之处。 一把锋利的马刀明晃晃的插在他的后背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贡嘎的嘴,贡嘎刚呜咽出声,一把断刀插进他的喉咙,拔出带出一捧鲜血,又插入,直到贡嘎一动不动。 男人无比嫌弃的用土地蹭着自己的皮靴,换了个灌木丛继续躲藏。 夜更深了,月亮清冷的挂在天空中,俯视着人间。 萨吉彻士兵居住的临时营地此时竟热闹起来,大批士兵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营地周边的树枝为之一空。部分萨吉彻士兵出现惊厥,抽搐的情况,甚至一些士兵直接脸色惨白,口吐白沫,在睡梦中痛苦死去。 贴身侍卫硬着头皮摇醒了恩克: “大人、大人!额博头领求见!” 此时梳着朝天椎,名叫额博的将领按捺不住,闯进了恩克的毡帐,慌张说道: “恩克大人,大事不好了!士兵们集体发病,拉肚子、发疯、抽搐,军队的萨满说我们惹怒山神了,咱们赶快回萨吉彻堡吧。” 带着起床气的恩克本来非常恼火,听到自己亲信头领额博所说的话,怒火顿时化作背后唰唰的冷汗。 顾不得穿上外衣,恩克急忙拉开毡帐的门帘,慌乱与哀嚎充斥着营帐。 数名萨吉彻士兵躺倒在地,狂乱的挥舞着手脚,他们大声呼喊着,如同驯服野马一样,想要驯服自己的四肢,可是这些肢体仿佛第一天认识一般,毫无配合。x 近处一些毡帐已被拽倒,士兵痛苦的在其中滚动,捂住肚子不住的哀嚎。 阴暗处有萨吉彻人任凭践踏、火烧,身体仿佛无知觉一般,一动不动。 一阵冷风吹来,一股股恶臭涌入恩克嘴鼻,眼前的场景和鼻间的恶臭和刚刚起床的眩晕,让恩克直接吐了出来。 酸涩辛辣的瞬间灌满恩克的口腔,而后从嘴巴和鼻子里喷射出来。 侍卫和将领急忙拍打恩克的后背,懂事的仆人端出了水,一顿咳嗽漱口后,恩克直起身子,他此时已经捋清了思路,哪里有什么山神作怪,分明是响马们在食物中动了手脚! 这帮该被野狗吞食的杂种,恩克心中将这些草原响马骂了一万遍都不止,但危机关头,恩克还是非常冷静: “额博,去通知其余将领,率领能走路的士兵,立即原路返回,找到我们的马匹,我们回萨吉彻堡!” 朝天椎额博一拍胸膛,带着贴身侍卫转身就走。 一根响箭嗖的一声,飞向营地上空。 此时草原响马营地大门洞开,无数火把点燃,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身穿链甲的罗夏带领着阿狮兰、云硕布、岱钦、巴特尔诸位将领位列前方,所有乞颜部士兵全副武装,擎枪持刀,蓄势待发。 罗夏站在队伍最前面,举起手中的弯刀高声急呼: “就在前方,萨吉彻人汇聚了二千勇士,意图洗劫我们的牛羊和财富、凌辱我们的妻子儿女,告诉我,乞颜部的选择是什么?!” “杀!杀!杀!” 一千名乞颜部士兵挥舞着兵器,疯狂呼号。 罗夏走到一处小土坡上怒吼道: “我是长生天的最钟爱的儿子,腾格里已经降下怒火,将诅咒带给了我的敌人!” “现在,跟着我,带给长生天荣耀,带给敌人死亡!乞颜部,冲锋!” 罗夏一马当先,诸位将领紧随其后,身后的乞颜部士兵犹如雪崩一般从营地大门中涌出,奔向萨吉彻人的营地。 一根根火箭被乞颜部士兵点燃,在阿狮兰的指挥下,齐射进萨吉彻人营地。 在夜空中,一支支火箭仿若流星,划出致命的线条,扎进毡帐、草垛和敌人的胸膛。 本来就慌乱的萨吉彻营地,此时如点燃了火星的汽油桶,瞬间炸营了。 乞颜部士兵抛出绳索,挂在营地栅栏上,数十人奋力拉拽,一段段木质栅栏本就埋的不深,顿时被扯飞出去。 此时慌乱的萨吉彻人营地就像被扒掉外套的少女,露出的大片空白的区域,无力反击,乞颜部士兵顺着漏洞迅速突入其中,大肆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萨吉彻士兵。 罗夏立即命令传令兵,吹响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树林,惊起了一片片乌鸦群。 等待已久的贝斯图尔将头盔扣在头上,跨上战马,身后五百名乞颜部精锐骑兵纷纷翻身上马。 无需激励的话语,贝斯图尔举起骑枪,大喝一声: “乞颜骑兵,狩猎!” 五百名精锐骑兵敲着胸膛的甲胄发出呐喊: “呼哈!” 骑兵队如狼群般从营地中涌出,带着道道寒光击破长夜。 第60章 夜袭(二) “他妈的,不能再等了,恩克那个狗杂种肯定忘了咱们,直接杀进去吧!” 牙什看见罗夏头人已经带人冲锋,而自己这边没有一丝动静,别说萨吉彻人的传令兵,连一只臭虫都没看见,再等下去一点功劳都捞不到了。 七百草原响马已经难以控制报仇和杀戮的心情,不断的抽刀合鞘,抚弓拉箭,凶狠的眼神不断瞟向三位头领和萨吉彻人的营地。 陶克陶知道这股火一定要释放出来,连续的被欺辱打压,响马们愤怒的情绪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陶克陶不再忍耐,抽出马刀大喝道: “响马们,屠杀!劫掠!干死这些萨吉彻狗崽子!” 草原响马们等这句命令,已经等得太久了,举起武器发出狼群般的嚎叫和怒吼: “杀光他们!” “抢光他们!” “吃光他们!”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响马们如同袭击羊群的草原野狼,蜂拥而至。 萨吉彻营地里,因为乞颜部的突袭已经乱成一锅粥,还能举起刀枪的士兵在各级将领组织下,向前营涌去,阻挡敌人杀进营地中心。 守卫侧门的四名萨吉彻士兵还在感谢长生天的眷顾,不用上战场,他们相信拥有两千人的大营,很快就能击退敌人,恢复平静, 陡然从黑暗处射出密集的箭矢,打破了他们的妄想。 其中两名站在前排的倒霉家伙瞬间被射成了豪猪,单薄的皮甲无法护住周身的要害,声都没吭就软倒下去。 站在偏里一点的两名守卫,因有前面的人当挡箭牌,仅手臂和大腿中箭,凄厉的哀嚎道: “敌袭!敌袭!” 两人用骑枪当拐杖,挣扎着向营地内挪去。 可大部分有战斗力的萨吉彻士兵已经支援到前营,剩下的大多中毒颇深,无法起身,哪里又能来支援呢。 两人互相搀扶着,看着营地内的惨象,仿佛如一双冰冷大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他们被分配了守卫的任务,没能吃到从响马处抢夺的食物,本来一肚子埋怨,没想食物被下毒,两人反而因此逃过了一劫。 可身后响马的嚎叫声逐渐逼近,身体受箭伤已无法逃跑。两人对视一眼,扔掉手中武器,跪地请降。 响马们持刀狂呼,如风掠过,仅留一人用绳子将他们草草捆绑,毫不理会其余中毒士兵,大肆屠杀还能站起反抗的萨吉彻士兵,在陶克陶等头领带领下,直奔营地中心毡帐。 正面战场上,罗夏腰间的弯刀,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明亮! 木制栅栏已被拉开,一大群临时被召集而来的萨吉彻守卫士兵手持骑枪站成一排,意图逼退来犯的乞颜部士兵。 看着眼前天真的萨吉彻人,罗夏右手高高举起,伸出五根手指。 乞颜部的游击射手们站定身姿,搭弓射箭。 五名传令兵紧盯着罗夏头人的手势,大声传递道: “五轮箭矢准备!” 而后罗夏将右手向前重重落下。 传令兵怒吼: “放!” 乌黑的箭矢在黑夜中完全看不到踪迹,只听见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一朵朵血花绽放在萨吉彻士兵的身上,哀嚎惨叫声和箭矢入肉声,伴随着死亡,化作战争到来的序曲。 恩克麾下三名将领中的阿都沁正是此处指挥官。 看着眼前麾下大批士兵惨死,阿都沁心如刀绞,但临时召集的士兵连武器甲胄都不全,哪有能与之对射弓箭,稀稀拉拉的还击与乞颜部的箭雨相比,犹如烛火与皓月争辉。 阿都沁当机立断下令道: “萨吉彻士兵,冲锋!” 话落第一个持刀冲锋。 被乞颜部箭雨洗礼的即将崩溃的萨吉彻士兵,在阿都沁头领带头冲锋的刺激下,鼓起余勇,吼叫着挺起骑枪和马刀,向着乞颜部阵地发起决死冲锋。 看着眼前萨吉彻士兵开始垂死挣扎,罗夏大声下令道: “自由射击!” 罗夏率先走到队伍前排,从背后抽出短标枪,将标枪斜放于掌心,持枪于右肩上方。 看着前方冲锋的萨吉彻士兵,密集的阵型让罗夏无需瞄准,腰部带动大臂发力,短标枪犹如发射的导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凶猛撞入萨吉彻人群中。 在超乎常人的力量加持下,锋利的标枪直接穿透第一名萨吉彻士兵的的胸腔,造成了惨烈的创口和大量出血。士兵的气管和肺部瞬间遭到重创,他茫然张着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几秒后带着泡沫的鲜血混着唾液,大口大口涌出,随后颓然跪倒。 在死去士兵肋骨的阻挡下,这支标枪去向发生了偏斜,透胸而过后又深深扎入了后面士兵的左腿,萨吉彻士兵身体一歪,抱腿惨号。 一支标枪,一死一重伤。 罗夏不顾肌肉酸痛,丝毫不停歇,手中剩余标枪如同连弩箭一般激射而出。 冲锋在前的十数名萨吉彻士兵如韭菜被镰刀割去一般,瞬间被齐刷刷斩去一截。 萨吉彻士兵被罗夏的强大的标枪威力骇住,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x 罗夏将两把精锐弯刀抽出,张开双臂,犹如展翅欲飞的乌鸦。 罗夏于阵前高声疾呼: “我们是谁?” 众多麾下士兵大声应和道: “乞颜部!” “此为何处?” “我们的草原!” “对敌何如?” “杀!杀!杀!” “乞颜部!冲锋!狩猎!” 一千游击射手弃弓抽刀,在罗夏的带领下,如嗜血的鸦群,扑向眼前的萨吉彻士兵。 罗夏手持精锐弯刀,率先接战。 双持战斗技巧发动。 以一当十特效发动。 本就强大的罗夏,内穿皮甲外套链甲,在特效加持下,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勇士。 罗夏大步突进,弯刀如圆月般在敌人颈项划过,哪怕有颈椎骨的保护,势大力沉的斩击也将萨吉彻士兵枭首。 旁边萨吉彻士兵见有机可乘,当头一柄马刀袭来,罗夏弯腰躲闪,敌人因大开大合的劈砍,露出腋下空当。 罗夏弹腰而起,弯刀顺着敌人皮甲的空当,直接将敌人持刀的整条臂膀卸了下来。 听着独臂大侠的惨叫有些心烦,善良的罗夏买一送一,又送了敌人一刀,断臂的萨吉彻士兵立马满意的不吭声了。 两名持枪士兵眼见罗夏勇猛,手持两米六的骑枪,一左一右捅刺而来。 正是一寸长一寸强,两人配合着使用长枪,令罗夏无法近身,而且手中标枪已空,罗夏竟被逼退数步。 萨吉彻士兵骑枪又一次攻来,这次被罗夏觑到机会,松开手中弯刀,避过枪头一把抓住枪杆。 敌人双手发力猛扯枪杆,想用枪头划伤罗夏,可罗夏的单臂之力也不是一名普通萨吉彻士兵能抗衡的。 另一名士兵趁僵持之机,一枪捅来。 罗夏手持枪杆,用力下压,两支骑枪瞬间交叉在一起。 两名敌军一同发力皆抽动不得,罗夏将弯刀掷出,银光一闪,刀刃深深砍入持枪士兵面门,这人当即瘫倒在地。 手中争夺骑枪的对抗力量立刻弱了下来,罗夏随即持枪在手,枪杆横扫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击打在另一名萨吉彻士兵的头盔侧面。 眼见红的白的从头盔中淌出一片,好像豆腐脑上挤上了满满的番茄酱,让人看着食欲大开。 第61章 夜袭(三) 罗夏并不会使用长杆武器,于是丢下骑枪,弯腰将两把弯刀捡起。罗夏连斩四人的勇武让周围萨吉彻士兵为之胆寒,哪怕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身边也没有敌人胆敢偷袭。 在中毒和偷袭的双重打击下,萨吉彻士兵的战线不断溃退,缺少马匹和身体的不适,让这些精锐的萨吉彻骑兵面对乞颜部士兵的攻势,一个个如同软脚虾一般,几乎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砍倒了一大片。 唯有恩克麾下的萨吉彻将领阿都沁带着十多名贴身侍卫,如钉子一般,死死卡在入口处,乞颜部士兵倒在他们刀下不少人,迟迟啃不动这块硬骨头。 罗夏见状,捡起地上的掉落的马刀利用技巧,向阿都沁投掷而去。 阿都沁一直盯着罗夏,见罗夏挥刀投掷,立即上前手持包铁骑兵盾,将马刀一一挡下,强大的力量加上惯性的速度,哪怕仅击打在盾牌上,也砸的阿都沁连连后退。 “暗箭伤人的小子,可敢与我阿都沁一战?” 阿都沁用马刀拍打着盾牌邀战道,他深知这是萨吉彻人唯一的机会,唯有生擒乞颜部将领,才有机会获得生机。 罗夏痛快回应道: “有何不敢!” 话毕持刀迎面而上,右手弯刀袈裟斩怒劈而下,左手弯刀将守未守护住下盘。 阿都沁知罗夏刀狠力沉,合身缩于盾下,用全身力道硬抗劈斩,手中马刀捅刺而出。 罗夏自己便是用剑盾的行家,早已有所预料,左手弯刀顺势拨草寻蛇,打偏阿都沁马刀,一脚正蹬,踹在包铁骑兵盾上,将阿都沁蹬出几步远。 罗夏得势不饶人,三步并作两步,右手刀横斩,被阿都沁盾牌挡住,罗夏借力回身斜斩,弯刀和马刀的刀刃狠狠对击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刺鸣。 两人一触即分,罗夏挥刀下斩腿,阿都沁半蹲将盾牌立于土地挡下挥砍,罗夏左手刀逆袈裟斜上斩面,阿都沁马刀由肩膀起,向下斜斩对刀。 可惜两人一站一蹲,罗夏势大力沉的左手刀将阿都沁马刀打飞,阿都沁一侧脸,刀锋划破了他的左脸面颊,从嘴角到眼角,一道狭长的刀口挂在脸上,血液瞬间淌满了阿都沁的左脸。 罗夏上前一步,弯刀指向阿都沁: “投降,免死!” 阿都沁看着身边惨死的萨吉彻士兵,泪水混着血液流下,大声吼道: “为报恩克大人厚恩,阿都沁!不降!” 罗夏目露可惜之色,说道: “好汉子!成全你!” 一脚踢开盾牌,弯刀砍下,一刀枭其首级。 其十几名贴身侍卫怒吼冲锋,欲抢回阿都沁头领的尸首。 阿狮兰带领侍卫出现在罗夏身后,手持尖头杖,迎着阿都沁侍卫展开混战。 阿狮兰身着重甲,手持盾牌和打头锤,疯狂挥舞,屠戮敌军,势大力沉的打头锤一击下去,骨断筋折,仗着甲坚兵利,疯狂突入敌阵。 萨吉彻人的营地入口,最后一根钉子被拔出,乞颜部士兵再无阻碍,阿狮兰、云硕布、岱钦、特木尔各率领二百游击射手结阵杀入,咆哮着杀入营地。 贝斯图尔率领五百精锐骑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步兵的冲锋,萨吉彻士兵还勉强支撑。一百五十名具装持枪骑兵排着横阵碾过,数十位勇士站在重骑兵们的面前意图阻拦,他们孱弱的反击连马甲都没能砍破,萨吉彻勇士结成的方阵瞬间湮灭在乞颜部具装骑兵的铁蹄下,除了鲜血和惨叫,勇士们什么都没有留下,萨吉彻士兵彻底崩溃了。 中毒无力跑动的士兵只能留下等死,还能跑动的士兵丢盔弃甲,向着来路亡命狂奔,恨自己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可面对骑兵,逃跑是最无用的选择。 骑在马上的乞颜部精锐骑兵挥舞着马枪和弯刀,从容收割着萨吉彻士兵的性命。 和骑枪相比,弯刀更适合追杀溃兵。 他们将游牧弯刀横于马鞍,策马驰过,萨吉彻人大好头颅就被斩下,无头的身体犹然奔跑两步,鲜血从颈子里喷涌出两米高,而后身体颓然倒下。 嗜杀的乞颜骑兵不放过任何一名敢于移动的敌人,在贝斯图尔带领下,从营地的东边开始,一直杀到营地西边,杀透了整个营地,击破了所有敢于反抗的士兵,直到罗夏命令收缴俘虏,才将弯刀收回,换上绳索。 乞颜部士兵及响马部队翻遍了整个营地,也没找到恩克及另外两个头领,于是纷纷派传令兵汇报于罗夏。 这胖子,跑的还真快! 罗夏深知不能让这伙人跑回萨吉彻堡,一旦那颜乌幕答有了防备,想攻破一座设施完善,修建在山脉隘口上的雄伟城堡,以自己目前的兵力,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罗夏迅速下达命令: “命令阿狮兰、云硕布、岱钦、特木尔、陶克陶、牙什、巴布扎各率本部士兵,成扇形向西搜寻敌人踪迹,务必将所有萨吉彻士兵俘虏、剿灭,抓住恩克者,升头领!记首功!” 七名传令兵捶胸领命,四散而走。不多时整个营地顿时沸腾起来,七支队伍点燃火把,如同火龙一般钻入树林,向西搜索而去。 因为精锐骑兵因为有马匹拖累,进入丛林反而不如步兵来的轻便,于是打扫战场,抓捕俘虏的任务第一次落在了贝斯图尔率领的精锐骑兵头上。 今夜的乌鸦格外精神,恩克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一路跟随自己的几只乌鸦,听着乌鸦喑哑的叫声和血红的眼睛,心里惴惴不安。 自己败了,除了随军的几十名侍卫和额博、额布两名头领外,二千萨吉彻士兵全军覆没,对自己最为忠诚的阿都沁也没能逃出。x 恩克心痛得几欲发狂,那颜乌幕答年纪已大,这是自己获得军权最近的一次机会,可是着一切机会都被这些卑鄙、无耻、该死的草原响马给破坏了!他们竟然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那颜大人! 恩克说服自己,这并非自己的过失,被盟军和乞颜部携手夹击,再把战果说的大一些。只要命还在,那颜大人对自己的信任还在,自己的侄子和姐姐还在,将之前贪墨的财产献给乌幕答大人赎罪,恩克相信自己一定能东山再起! 只要让我安全回到萨吉彻,我一定日夜供奉长生天腾格里,长点明灯,长奉贡品,这是自从懂事以来,恩克最最虔诚的祈祷。 借着月光,侍卫们轮班拼命的拉动着马车,马车上的恩克许诺只要回到萨吉彻,所有侍卫赏赐羊群、美妾,提拔为五十夫长。 花了半宿的时间,累倒加上毒发,丧失了半数的侍卫,恩克一行人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路,走出了这片埋葬萨吉彻二千士兵性命的伊和海日罕森林。 走出森林的瞬间,身体的疲惫,中毒的不适,逃脱升天的欢欣令恩克的侍卫们失声痛哭。 但恩克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草原目瞪口呆,我那么一大群战马呢?我的留守士卒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此时恩克才终于恍然大悟,草原响马们早已叛变,这场战争就是一场骗局,从巴布扎来到萨吉彻堡的那一刻,高贵的那颜乌幕答和自己就中了乞颜部的圈套。 乞颜部和这些响马到底想做什么?恩克不敢想象,此时一股凉风拂过,他已经如坠冰窖。 第62章 宗教 草原上的朝阳是最美的,黎明时分,太阳从远处的丘陵上冒了头,缓慢的吐着粉红色的气息,将整片绿色的草原渲染成淡金色。 没了马匹和辎重,侍卫大多中毒无力继续拖拽马车,后面还有乞颜部士兵不断的追赶,恩克等人的逃亡意志烟消云散。 最终恩克被他一手提拔的额博、额布两位将领捆绑着送到了罗夏的面前,这便是最可悲的事情。 忠诚者为了忠诚流尽了鲜血,投机者却赢得了一切。 罗夏不能食言杀了这两个背主的小人,因为这会大大折损自己的威信,同时也不能重用这两个家伙,因为保不准他们什么时候也会像对待恩克一样,对待自己,哪怕他们赌咒发誓,说的话比唱的歌还好听。 罗夏给他俩分了许多物资,然后扣押在营地内,只有和萨吉彻堡的那颜乌幕答决出胜负后,他俩才能获得自由。 拉着恩克马车逃出森林的侍卫们大多死了,仅有几个糊糊吃的比较少的幸运儿,留下了性命。如果他们不剧烈运动,好好排便的话,大概都能活下来,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他们被扒光甲胄和衣服,成了乌鸦和森林的养料。 二千名萨吉彻士兵,最终仅有七百多人活了下来。其余被毒杀,被乞颜部和响马斩杀,因中毒无法行动受践踏和火烧而死不计其数。整片临时营地弥漫着人肉被烧焦的气味,为此罗夏吃了三天的素食。 萨满们宣称,这是长生天腾格里最喜爱的儿子,仁慈善良的罗夏头人,为死去的库吉特人虔诚祈祷,保佑他们回到长生天的必要法门。于是俘虏们也越发的尊敬这位曾经的敌军首领。 罗夏开始慢慢发现了宗教对于统治阶层的助力,君权神授确实会让统治权受到制约,但在这个愚昧的年代,宗教会大大加快俘虏和占领地区的归化速度。 萨满教作为库吉特汗国的原始教派,随着库吉特人游牧迁移,已经传遍了草原的每个角落。 上代可汗雄才大略,东征西讨,与斯瓦迪亚王国,维基亚王国断断续续打了大小近二十次战役,终于确立了库吉特汗国的版图。 如今继位的可汗和诸位那颜,继承了诸多城镇和城堡,在城镇有了许多的产业和土地,逐渐从纯游牧的生活方式,变为如今的半游牧半农耕的定居生活模式。 不可否认的是,农耕民族中贵族的生活方式更加奢华与舒适,于是原本勇猛善战的那颜们迅速变得腐朽和贪婪,生活方式的改变,也使得领主们对于属下牧民有了新的要求和喜好。 更利于领主那颜们统治的新宗教体系——佛教,被草原贵族们从外大陆引入进来,开始在上流社会传播开来,意图以一种由上自下的方式进行替代原生的萨满教派,此种做法极大伤害了萨满教派中有识之士的感情和利益。 罗夏希望拉拢利用萨满教扎根底层牧民的优势,而萨满教派也希望有新的贵族代言人,罗夏与大萨满交谈过后,两人一拍即合。 罗夏对乞颜部的诸位萨满承诺,会大力扶持萨满教派,占领城镇和城堡后,会修建寺庙供奉长生天腾格里,允许他们传教。作为交换,萨满们也必须宣称罗夏是长生天的儿子,是带给库吉特人幸福生活的救世主,将会引导中小部落及游牧民主动加入到乞颜部。 此战结束后,罗夏获得了两千匹库吉特草原马,七百名萨吉彻堡俘虏,一千套完整库吉特皮甲,八百杆骑枪,一千五百把游牧马刀,六百张完好库吉特游牧弓,剩余破损皮甲用勒勒车运回德瑞法·阿班,将会缝制成二百套皮制马匹具装。 此次战斗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两方人马超过四千人的战斗,除了英勇战死的阿都沁率领的贴身侍卫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部分萨吉彻士兵反击杀死了几十人,因追击、意外等受伤士兵加在一起,乞颜部伤亡还不到二百人。 这是一场足可以写进史诗的辉煌胜利,所有乞颜部士兵都是这么认为,包括后加入的响马骑兵。 鹰眼巴图因任务完成出色,缴获最多,被提为头领。宝鲁日晋升为阿勒斤赤(前锋哨骑)队长。 而在将领和士兵们欢庆的时候,罗夏正考虑如何利用恩克或者察台贵族,趁着那颜乌幕答不知道二千骑兵已经全军覆没的时间差,偷偷带乞颜部士兵渗透到萨吉彻堡中。 罗夏思考了许久,恩克这家伙人头猪相不好哄骗,且身家性命均系于那颜乌幕答和他的侄子苏德·乌幕答身上,很难与自己合作。 尽管自己带兵攻占了德瑞法·阿班,掳掠了察台家族的人口和财富。但自己与雅斯瑞·察台是合作关系,罗夏相信,只要扶持胖子必勒格上位,对于雅斯瑞·察台来说,盟友的些许冲动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那么如何联系美妇人雅斯瑞,如何找机会打开城堡的大门就是当务之急。罗夏把玩着手里有些破碎的九眼天珠,和乌幕答家族传承的绿松石马刀犹豫了许久。 现在有四五万牧民,二千多士兵跟着自己吃饭,不能再以身犯险自己偷偷潜入了,罗夏仔细想了一下手下的将领,敌后潜入要有胆大心细脸皮厚,瞎话张嘴就来的优良传统才能胜任,在库吉特中,拿刀砍人的勇士满地是,这样的人才极为稀少。 手下的秃鹰古德在德瑞法·阿班主持工作,巴布扎已经在萨吉彻堡露面,无法再次潜入。 此时,一个俘虏人选浮现在罗夏脑海,察台家族骑兵将领——苏日格。 第63章 劝说 罗夏对这个男人印象很深刻,尽管察台家族骑兵覆灭有其指挥不力的因素,但此人在战场上的听话和识时务,让罗夏认为苏日格可堪一用。 在罗夏下达命令的十五分钟后,贴身侍卫将这名贵族俘虏带到了罗夏面前。 苏日格站在罗夏面前,双手被捆缚在身后,穿着还算干净,只是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脸颊略微有些凹陷,下巴的胡子也长了许多,显得非常没有精神。 “给苏日格松绑,他是我的客人,不是我的俘虏。” 罗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宽敞的毡帐中,共有三张矮桌,罗夏坐在最中间矮桌后面的榻上,上面铺就着狼皮,其实罗夏并不喜欢狼皮褥子,觉得粗糙的狼毛有些扎人。但是侍卫和手下将领一致认为罗夏符合狼的气质,特意猎了一只狼王,将皮子熟好送给了罗夏。 侍卫们顺从的解开了苏日格手上的绳索,持刀立于其身侧。他们相信以罗夏头人的勇武,五个苏日格绑在一起也挡不住罗夏头领一人。 苏日格揉了揉手腕,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谢谢您,头人。” 从贵族将领到被俘的这段日子,也让苏日格性格改变了许多。 “苏日格,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善待察台家族么?” 罗夏开口问道。 听着罗夏如此说辞,苏日格有些腹诽,屠戮士兵,抢占城镇,掳掠财富也算善待么?但苏日格也不得不承认,罗夏对察台家族还算尊重,衣食用度上没有过于折辱。 “我不知道。” 苏日格老实的回答。 “雅斯瑞·察台,你听过这个名字么?” 罗夏表情温和,像闲聊一般继续问着。 “听过,她是察台家族的大女儿,也是那颜乌幕答的夫人。” 苏日格点头回答道,眼睛里露出一丝光亮。 罗夏一眼就看出,这位名叫苏日格的骑兵头领对于美妇人雅斯瑞有着不一般的情愫。 “我们乞颜部的发展,正是有着雅斯瑞夫人的暗中支持。而进攻德瑞法·阿班也出自她的授意” 罗夏语气平淡的说(bian)出这个惊天秘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苏日格满脸的不可置信。 “雅斯瑞小姐最是美丽善良、端庄贤惠,怎会下达如此命令!” 罗夏嘴角带笑,语气诚恳道: “苏日格将军难道不知,察台家族和那颜乌幕答的阴谋么?” “是关于雅斯瑞小姐的?是何阴谋?” 苏日格情不自禁上前几步,立即被罗夏的贴身侍卫们持刀压住,苏日格被迫跪在地上,依然昂着头渴望问道。 罗夏挥了挥手,侍卫们将苏日格松开,退出了毡帐。罗夏缓步走下狼皮塌,拿木杯倒了一杯热乎的苏台茄,递给了苏日格。 罗夏如唠家常一般说道: “雅斯瑞跟乌幕答的儿子必勒格智力有些许缺陷,你是知道的。” “不,必勒格少爷只是天性纯良!” 苏日格努力争辩。 罗夏真对苏日格有些刮目相看,当真是爱屋及乌,爱一个女人,连她和别人生的儿子都不能忍受被侮辱,罗夏大感欣慰,这个任务非苏日格莫属了。 罗夏点头赞同: “你说的对,只不过生在那颜家,纯良就不是一个好品质了。那颜乌幕答纳了很多妾室,目前最受宠的妾室生了个儿子叫苏德·乌幕答,已经十六岁了,长相英武,性格果敢,我也有幸见过一面。” 罗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后面的剧情,苏日格你应该可以猜到吧。” “不可能!察台家族不会放任此种宠妾灭妻,妄废嫡长之事发生!必勒格少爷是察台家族的外孙,他身上有一半察台家的血!” 苏日格激动得把桌上的苏台茄差点打翻。 罗夏哂笑着: “别逗了兄弟,那颜乌幕答以支持察台家族获取德瑞法·阿班的实封那颜为条件,早与察台家族达成了默契。提力达·察台一个月前就带着重礼参加了萨吉彻堡的宴会,还把察台家族的红珊瑚马刀送给了苏德·乌幕答,你告诉我,察台家族此举是什么?嗯?” 苏日格面色晦暗,低头不语。 罗夏用语言继续刺激着苏日格: “察台家族已经认可了私生子苏德·乌幕答,你的雅斯瑞小姐已经成了双方交易的筹码,交易达成了,筹码也就失去了作用。” 苏日格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你说的这些可能都是真的,但是你和你的部族如此卖力为雅斯瑞小姐拼杀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罗夏重复了一遍苏日格的问题,而后斩钉截铁的说: “当然是为了女人和金钱!噢不,是爱情和权利!这样听起来顺耳了许多。” 罗夏笑着说: “我不想受到那颜的盘剥,不想缴羊羔税,不想征兵。我只想带着族人过上好日子,我们只能拼杀,不是为了雅斯瑞小姐,只是为了我们自己。” “而你不同,此时此刻只有你是真心喜欢雅斯瑞小姐,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乐,对不对?” 苏日格这位库吉特大汉,脸上竟然有些羞红: “不是,你不要乱说败坏雅斯瑞小姐名声,我没有!” 罗夏如诱惑夏娃的撒旦,语气中带着诱惑对苏日格说道: “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无需否认。昨日的喊杀声我相信你已经听到了,我们又击败了二千萨吉彻堡骑兵,下一步就要进攻萨吉彻堡了,我需要一名勇士去往萨吉彻堡,留在雅斯瑞小姐身边,帮助我们拿到雅斯瑞小姐的指令。” “我们只是自由的战士,只是想在那日罕草原上拥有足够的自治权,只要没人打扰我的族人,萨吉彻堡的统治者是那颜乌幕答,还是那颜苏日格,对我们来说,并无区别。” 罗夏眼见的苏日格的脸色已经开始胀红,又劝说道: “我们乞颜部有句老话,叫做靠近水边的毡帐可以最先看到月亮,朝着阳光的花草容易成长开花。” “你说呢?苏日格。” 第64章 苏日格的故事 看着苏日格拿着绿松石马刀骑马远去的背影,罗夏暗自感叹道:雅斯瑞·察台,考验你魅力的时候到了,你的生死现在就掌握在暗恋你的苏日格身上了,祝你好运吧。 留下岱钦率领三百乞颜部士兵留守营地,监督并看守战俘们向德瑞法·阿班运送物资,剩余一千五百名乞颜部骑兵一人双马,带着察台家的贵族俘虏,汇聚于伊和海日罕山下。 “整军,出发!” 罗夏如此下达着命令,于是千马奔腾。 说回苏日格的故事,作为效忠于察台家族的诺敏氏族的长子,苏日格·诺敏的使命就是为了守护察台。 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成了雅斯瑞·察台的护卫首领,两人青梅竹马,一同成长,爱慕的种子在两人中间生根发芽。 如果按照以往惯例,为了继续拉拢诺敏氏族,毛伊西格·察台,察台家族的族长,也就是美妇人雅斯瑞的父亲,不会吝啬于下嫁自己的长女给苏日格。 可惜生活总是这样,在不应该出现意外的时候,出现了些许意外。萨吉彻堡的主人,那颜乌幕答的夫人意外去世了,谋求家族更进一步的毛伊西格·察台抓住了这个良机,主动将自己十八岁的女儿——雅斯瑞·察台嫁给了年近四十的那颜乌幕答。 毛伊西格·察台凭借丰厚的嫁妆和美貌的女儿,成功抱上那颜乌幕答的大腿,察台家族也因此赢得了十年独占德瑞法·阿班的发展机会。 当时作为护卫头领的苏日格·诺敏年仅二十岁,眼见自己的爱慕之人被作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嫁给年纪比她父亲还要大的那颜乌幕答,痛苦的近乎死亡。 这是爱情最可悲的时刻,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却遇到了最想保护一生的人。爱情在权力和地位的轻微触碰下,碎成了一地细沙,被风吹拂着,散落在那日罕草原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是萨吉彻堡到德瑞法·阿班, 即使两人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十九年的时间,雅斯瑞·察台已变成高贵的那颜夫人,而苏日格·诺敏也已结婚生子,除了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外,苏日格什么都做不了。 十九年后的今天,已经三十九岁的苏日格·诺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将有机会重新拯救雅斯瑞。 对于罗夏所说成为那颜的说辞,苏日格嗤之以鼻,马上进入四十岁的人,对于这样一位毛头小子如此浅显的诱惑言语,并无心动之意,苏日格贵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成为那颜的能力,他的家族也没有扶持他的底蕴,作为将领也稍显平庸。 但是保护雅斯瑞小姐,让她免受战争和痛苦是苏日格一生的箴言,信念和爱意化作汹涌的柴薪,点燃了苏日格心中的烈火,他骑在库吉特草原马背上,紧张激动的心情一如初见时的那样。 经过大半天的驰骋,苏日格于午后到达了萨吉彻堡,在出示了证明地位的绿松石马刀后,得以顺利进入城门。 此时那颜乌幕答和察台家族正处于蜜月期,借助萨吉彻堡的平台和察台家族的财富,提力达·察台大肆宴请各路贵族,期望在晋升封地那颜的路上,赢得更多的尊重和友谊。 可提力达·察台不知道的是,察台家族的骑兵已经被罗夏一战而灭,连未来谋求的封地,也变成了乞颜部休养生息之所。 苏日格未敢全信罗夏,但他深知察台家族的传统,也未曾与提力达见面。曾经作为侍卫头领的他,偷偷找到察台家族的侍卫,说自己带着毛伊西格·察台的密信,要面见雅斯瑞·察台。 侍卫不疑有他,收买了那颜乌幕答的厨娘,借着送饭的名义偷偷把苏日格带进了乌幕答的主堡。 粗胖的厨娘举起胡萝卜粗的手指,瞪着眼睛说道: “最多十分钟!我会过来收盘子。” 苏日格身穿仆人服装,恭顺的点点头。 厨娘拎着木质托盘,晃悠着大屁股,走下楼梯。 苏日格端着食物,敲响了雅斯瑞·察台的房门。 屋里响起了男人的傻笑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吱嘎。” 胖子必勒格傻呵呵的大脸出现在门口: “今天,送饭的仆人,咋还,换人了?” 苏日格微微躬身没有说话,透过门缝看向屋内,只见一窈窕身影坐在窗前,背对着门。 胖子必勒格打开门: “端进来吧。” 苏日格端着饭食,躬身走进屋子,仆人的衣服对于他的身形来说,还是有些小了。他将托盘上的饭食一样样摆在桌上,退到了一边。 “母亲!姐姐!开饭啦!” 这是被父亲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后,胖子必勒格每天最开心的时刻。 雅斯瑞·察台转过身子,绰约的走到餐桌旁,在苏日格眼中依旧秀美的脸颊布满哀伤。 时光是如此优容美人,哪怕生了两个孩子,雅斯瑞依旧美艳如初,而且更添了些熟女韵味。 雅斯瑞的女儿,哪哈病仄仄的从床上吃力坐起,轻声道: “母亲,我有些吃不下。” 美妇人雅斯瑞端起桌上的用炒面和成的糊糊,哑着嗓子劝道: “哪哈,我可怜的女儿,你生病了,无论如何也要吃一些。” 说完端起木碗走向床榻。 “雅斯瑞小姐!” 苏日格开口了,因为紧张连声线都变得颤抖。 美妇人雅斯瑞疑惑的回头看向仆人。 苏日格本来低着的头,缓缓抬起。 美妇人雅斯瑞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你也是来杀我的么?” 苏日格心中顿时撕裂般的疼痛,这些日子以来,雅斯瑞小姐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苏日格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雅斯瑞小姐,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雅斯瑞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语气凄苦道: “不要骗我了,那颜乌幕答和察台家的交易我都清楚,只是没想到最后杀我的人,竟然是你!” 苏日格本想靠自己救出雅斯瑞,逃离罗夏的掌控,但被误解后无法,只能说出罗夏的名字: “是乞颜部的罗夏头人让我来此找你,说希望获得您的指令和帮助。” “罗夏?” 美妇人雅斯瑞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的是上次见面时候,在此房间,同样伪装成仆人,大言不惭的英俊男人,和自己撞大运般送出的两样信物。 “罗夏,吃羊肉!” 胖子必勒格乐的拍起了巴掌,他听不懂母亲河仆人说的那些话,只记得一位和善的好哥哥告诉自己要保护好母亲河姐姐,等他回来会请自己吃羊肉。 第65章 克雷斯 美妇人雅斯瑞毫无外界信息来源,除了上次罗夏过来,告诉自己的那些消息外,自己如同瞎子、聋子一般被困在城堡里。 苏日格的讲述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尽管苏日格不想在自己倾慕的女人面前,替别的男人吹嘘。但是随着讲述,罗夏和他的乞颜部,奇袭德瑞法·阿班,覆灭察台家族。草原响马营地大败那颜乌幕答两千骑兵,这两场战争都使得罗夏英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形象在雅斯瑞·察台心中越发丰满。 “察台家族现在怎么样了,我的父亲、母亲和弟弟还活着么?” 雅斯瑞语气复杂的问道。 听着自己家族被罗夏连根拔起,美妇人雅斯瑞心中既痛快,又悲伤。 痛快在于,整个家族把自己和孩子当做了筹码,十九年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有此报应实属应当。 悲伤在于,终究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在一起生活了如此多的岁月,生怕听到他们受伤或者死亡的消息。 “他们都被罗夏头人控制起来,暂且衣食无忧,但是领地和自由,很难再拿回来了。” 苏日格如实说道。 美妇人雅斯瑞心中放下心来,只要人没死,一切都还有机会。 而如今,罗夏真如当初他承诺中说的那样,派人来找自己,难道他真的会扶持自己的儿子必勒格? 雅斯瑞已经不再年轻,早已不相信空口无凭的承诺,唯有共同的利益才能绑住伙伴,无论付出什么,雅斯瑞都愿意去尝试,如果不做出改变,自己的女儿娜哈可能会作为联姻的物品,悲惨的活着,但那颜乌幕答身边那位心如蛇蝎的女人一定会将自己和儿子必格勒杀之后快。 但是自己又该如何配合呢?美妇人雅斯瑞询问着苏日格。 苏日格也只是刚刚投诚的俘虏,他也不清楚罗夏的计划,除了毫无营养的安慰,苏日格的平庸如往常一样。 美妇人雅斯瑞深知时间已然不多,迅速对苏日格嘱托道: “这是我的信物,苏日格。” 雅斯瑞拿出一柄精致的镶银牦牛角梳递给了苏日格。 “去城外第六排最西边的毡帐,上面有着三色布扎染的彩旗,找到我的仆人克雷斯,让她去找罗夏头人,回来告诉我应该如何做,才能使得我们母子脱离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的丈夫要置我于死地;我的家人为了权势已然抛弃了我;罗夏头人也别有所图。苏日格,现在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美妇人雅斯瑞含着眼泪祈求道。彡彡訁凊 看着雅斯瑞婉转凄切的模样,苏日格心都碎了,忙不迭道: “雅斯瑞小姐,长生天腾格里作证,我必将你的信物带到,救你脱离苦海!” “咚咚咚。” 门外传来胖厨娘急切的敲门声。 苏日格端起餐盘依依不舍的看着美艳的雅斯瑞。 门外敲门声更急了。 苏日格只得推门出来。 肥胖厨娘劈头盖脸大声怒斥苏日格的不守时。 尽管全城堡的人都知道雅斯瑞夫人和她的孩子非常不受宠爱,甚至连那颜夫人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但此时雅斯瑞夫人依旧是领主夫人,如果真的传出花边新闻,那颜乌幕答为了尊严和面子,不介意杀掉城堡内所有的仆人。 苏日格没有介意肥胖厨娘的谩骂,那些肮脏的话语甚至如同一阵风吹过一般无虑,他现在只想全心全意想要帮助美妇人雅斯瑞逃离这里,完成十九年前,自己未尽的责任。 他带着牛角梳离开了城堡,连食物都顾不得吃上一口。 在萨吉彻堡西侧城墙下,那片杂乱无章的牧民临时营地中,苏日格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雅斯瑞小姐所说的毡帐。 依托着城墙的牧民营地好像生长中的怪兽,每天都会有新增的牧民来到这里,也会有活不下去的牧民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营地越来越大,原本在最西面的毡帐,如今竟也说上是营地的中心区域了。 这也足以证明雅斯瑞·察台真的被关在承包里太久了。 苏日格拿着牛角梳兴冲冲往毡帐里冲,刚进门口,只感觉到脖子一凉。 一把锐利的弯刀横在了苏日格的咽喉部位,只要再多走半步。苏日格就得被划破喉咙。 刀柄稳稳的持在一位少女手中,黑长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用一根小木棍当头簪插住,她的脸上带着面罩,样式有些像萨兰德人面巾,所以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 说话的声音和她的刀锋一样清冷: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苏日格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喉结划过刀刃刃: “我叫苏日格,是雅斯瑞小姐派我过来,寻找她的仆人克雷斯。” “信物呢?” 苏日格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右手,举着镶银牛角梳晃了晃。 克雷斯谨慎的用匕首挑起牛角梳的齿,仔细看了下镶银部位的印章,将弯刀缓缓收起: “说吧,主人的命令是什么?” 苏日格长舒一口气: “雅斯瑞小姐要你去找乞颜部的罗夏头人,帮助两方传递消息,帮助罗夏救出雅斯瑞母子。” “知道了。” 克雷斯在毡帐中拿了一些随身物品和食物装进行囊,除了弯刀以外,又拿出八把投掷短匕,插入腹肋处的皮制护腰内。 收拾完毕后用刀柄捅了一下苏日格。 苏日格有些疑惑。 “去赶马车。” 克拉斯吩咐道。 “你不会骑马?” 苏日格讶然道。 “我又不是库吉特人。” 克雷斯有些恼羞成怒。 苏日格只得又化身马夫,赶着一架运送货物的无棚马车。 克雷斯用毡毯和羊皮给自己铺了一个舒适的床铺,倚在车厢后边,冷漠的看向脏乱的牧民营地。 苏日格用缰绳略微抽打了一下马匹,削瘦的库吉特老马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营地。 苏日格看着手中的缰绳陷入了沉思,怎么自从遇见罗夏,自己干的职业怎么越发低贱,从将领变成俘虏,从仆人干到车夫。 都说人往高处走,怎么苏日格竟往低处流。 第66章 让弓箭飞一会 苏日格万万没想到罗夏来的竟如此之快,一人双骑的乞颜部发挥出骑兵的行军优势,在距离萨吉彻堡五十里的地方已经安营扎寨。 晴朗的天空下,苍狼旗帜已经飘扬在萨吉彻堡的土地上,马群啃食着鲜嫩的牧草,乞颜部骑兵们点燃收集的枯草和晾干的牛粪,烹煮着马奶。 对于库吉特人来说,母马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牛羊。行军途中,牛羊行动过慢,唯有母马可以骑乘,还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马奶作为食物补充。 将茶砖敲碎放入马奶中一同烹煮,加入一点点盐和黄油,士兵们每人拿出一个木碗,一口滚烫的行军苏台茄,一口杂粮饼子,熨帖了五脏六腑。 罗夏带着麾下将领们也围坐在一起,吃着跟如同士兵并无二样的饭食。大家都是从底层牧民中挣扎出来的泥腿子,简陋的行军餐也吃的很香。 苏日格和克雷斯就是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了罗夏。 这是克雷斯第二次见到罗夏。第一次还是在被响马追杀的途中,罗夏带着骑兵驱赶了草原响马,救了雅斯瑞和自己。 而后罗夏为了几十匹马匹和牛羊,苦等了一个下午,与普通游牧部落穷酸头人相比,除了英俊外,并没什么不同。 可是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经率领如此雄壮的大军,意图染指萨吉彻堡。 克雷斯眼神里露出丝丝热切,这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作为权利的执掌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干脏活的杀手,或作为贵族们的间谍。 “辛苦两位一路劳顿,先吃口饭吧。” 罗夏和善的说道。 侍卫用木碗从铁锅中舀出两碗苏台茄,拿出四张杂粮饼,分给两人。 苏日格已经饿了一路,做俘虏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如此饭食,把杂粮饼泡在苏台茄里,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可能是因为罗夏等人是从奴隶起家的原因,乞颜部并不会苛待俘虏,士兵们吃啥,俘虏们就吃啥。 本来被俘虏的草原贵族们还吵闹着,要求符合身份的饭食和住所,当看着罗夏拿着弯刀,在他们面前一口一口吃干净他们视为猪狗一般的食物后,也不再叽叽歪歪。一方面不想饿肚子,一方面不想被砍死。 克雷斯接过杂粮饼子,解下了脸上的面罩,捧着手中的食物,举起饼子咬了一口,清秀美丽的面容引得周围男人频频偷瞄。 粗粝冷硬的颗粒在口中翻腾,缺少口水的滋润,吞咽食物时剌嗓子的感觉,让克雷斯不自觉的端起了木碗,喝了一口咸奶茶,将口中的干粮顺了下去。 看着罗夏吃的香甜,克雷斯忍不住问道: “头人,你拥有如此众多又强大的骑兵,为何还吃这种东西?” 罗夏对这个清冷小妞有些印象,当时她在雅斯瑞夫人的马车里连续搏杀了三名响马,自身毫发无损,端得手段狠辣,而且作为雅斯瑞的仆人,大概率能共同作战,罗夏愿意陪她多聊几句: “真正的头人,永远怀着一颗卑微的心。” “去年我和在座的几位将领还是萨兰德人的奴隶,对我们来说,这种食物已经很好了。” 罗夏举起木碗,以奶茶代酒遥敬克雷斯。 克雷斯浅浅抿了一口,这么多年来克雷斯一直难以习惯奶茶的味道,相比咸奶茶克雷斯更喜欢麦酒或者蜂蜜酒。 “我应该如何做,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克雷斯无比直接的问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成为一名当权者。 这个问题一下把罗夏问住了,他咽下奶茶环视着周围的将领和远处的乞颜骑兵说道: “我并不是合格的领袖,只是被命运和欲望推到了这里。我能分享给你的经验只有两条,一是学会尊重,二是和光同尘。” 克雷斯瞪着大眼睛完全没有听明白。 罗夏看着克雷斯的眼睛,竟然从眼眸中看出了些沙塔的影子,罗夏不自觉又多说了两句: “看你的面容,不是库吉特本地人,想做出事业要么回到家乡,要么成为藤蔓攀附在大人物身上,异乡的女人想在库吉特掌握权利有些困难。” “如果你愿意助我成事的话,乞颜部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克雷斯有些不敢相信: “你愿意留下我,给予我贵族的身份?”彡彡訁凊 罗夏点头道: “只要你立下功劳,在我这里,财富权利唾手可得,看看我这里的将领,奴隶、牧民、逃兵、响马,和你的身份比起来,并无高低之分。” “说出你的任务吧,罗夏头人。” 克雷斯眼睛放出了光亮,犹如常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第一次发现了太阳。 “我需要我的士兵进入到萨吉彻堡里。” “多少人?” “全部。” 苏日格差点被口中的奶茶呛到,急忙插嘴道: “全部?” “罗夏头人,去萨吉彻堡不是逛窑子,那里是那颜乌幕答的大本营,你这里有足足一千多人,怎么可能做到!” 罗夏指着营地里的一架马车说道: “这个是察台家贵族,能不能进去?” 克雷斯点点头: “能进,一百人。” 罗夏指着营地里另一架马车说道: “这个是乌幕答亲信将领恩克,能不能进去?” 克雷斯点头道: “能进,二百人。” 罗夏指着城堡的方向: “这两架马车加一起,能不能占领萨吉彻堡?” 克雷斯指了指自己: “加上我,就没问题了。” 第67章 女人的阴谋 在克雷斯的要求下,恩克的贵族印章被她拿到了手里,这是她计划开始必要信物。 苏日格和克雷斯像候鸟一样,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 “他们值得相信么?” 对于一名战俘,和一名女仆,贝斯图尔持怀疑态度。 作为一位传统库吉特男人,贝斯图尔只相信手中的刀,胯下的马和心中的安达。 罗夏看着远去的马车说道: “苏日格为了女人,克雷斯为了权利,只要满足了他们的需求,他们就是可以相信的。” “你真要给那个女人权利?那个维基亚女奴?” 贝斯图尔有些不理解。 “安达,你睡了她不就行了,女人要什么权利?生孩子,伺候男人才是她们应该做的,床榻才是她们争夺权利的地方。” 罗夏摇头笑道: “女人易得,人才难求啊,只要克雷斯证明了自己,咱们又何妨给她一片施展才能的舞台。” 贝斯图尔不太理解罗夏的想法,但他愿意支持罗夏的一切决定,自己的安达。 罗夏下达命令: “传令兵,叫宝鲁日来,把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和托勒赤(逻骑)放出去,射杀萨吉彻堡巡逻骑兵,遮蔽他们的视野。” “让族人们磨砺好刀剑,吃饱肚子,喂好坐骑,乞颜部要有家了。” ———————————— 破旧的马车被两匹年轻健壮的库吉特草原马拉扯的几乎要颠散了架,克雷斯紧紧抓住车厢的木板,还不断催促苏日格加快速度。 这个美丽的女疯子。 苏日格心中暗骂道。 这架马车的年纪快赶上自己的奶奶了,再这么跑,三十里路必然会散架。 “克雷斯,我们不必着急,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能回到萨吉彻。” 苏日格劝说道。 克雷斯戴着面罩,顶着迎面而来的大风,眼中闪烁着欲望。 “你不懂,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苏日格对此嗤之以鼻: “这有什么难懂的,你抱上了罗夏头人的大腿,准备背叛雅斯瑞小姐。” 克雷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不是背叛,我现在还为主人的自由奔波努力。” “等我的主人自由了,我去追寻自己的自由和理想,这不对么?” 苏日格毫不掩饰的说道: “你只是个女仆,是个奴隶,你要服从并尊重你的主人,这才是奴隶应该做的,而不是计划着改换门庭。” 克雷斯的声音蕴藏着愤怒: “难道奴隶天生就是奴隶?难道奴隶就该一辈子只是奴隶?在我和我的母亲生活在维基亚的时候,我们是幸福的自由民,除了给波耶纳税以外,我们没有主人!” 苏日格和克雷斯的对话到此为止,以意见相左而始,以不欢而散而终。 一位战败的库吉特贵族首领和一位维基亚女奴隶因为罗夏的缘故,偶然间的碰撞和对话是如此格格不入,而又合情合理。 每个人的三观都是由经验,阅历,性格经过时间的累积发酵逐渐形成的,三观不同是常态,志同道合才是稀奇。 到达萨吉彻营地后,苏日格回到之前的毡帐等待消息。 克雷斯倚仗着女仆的身份,可以自由的出入于萨吉彻堡,这就是底层人的优势,他们弱小,不受待见,也不受重视。彡彡訁凊 而当他们被外部势力撬动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可怕的破坏力。 三十枚第纳尔是苏日格上次混进来的价格,而克雷斯只需要付出四分之一枚的第纳尔的代价,就获得了给雅斯瑞夫人送饭的资格。 晚餐时刻,除了必格勒依然胃口大好,趴案大嚼外,其余三人面色紧张,在床前商议。 “罗夏头人已经到达萨吉彻堡外五十里处,他带来了一千精锐骑兵,他要我找机会带着他们混入城堡。” 克雷斯故意抬高着自己的身价,突显自己的重要性。 “罗夏头人需要我做什么?” 美妇人雅斯瑞压抑着紧张焦虑的心情,故作冷静的问道。 克雷斯自信说道: “无需做任何事,我的主人,您天生高贵,只要好好待在这里,自由和王冠都将戴在您的头上。” 美妇人雅斯瑞将信将疑。 此时雅斯瑞的大女儿,大病未愈的娜哈小姐虚弱的插嘴道: “别开玩笑了,克雷斯,不要哄骗我的母亲。” “咳咳咳。” 内心焦急的哪哈小姐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口水呛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雅斯瑞心疼的拍着女儿的后背,必格勒也急忙过来端水。 哪哈小姐喘息了一下继续说: “罗夏头人我也见过,他英俊强大,同样冷酷睿智,他不会无偿的帮助我们,告诉我们他的要求。” 克雷斯把玩着手中的短匕回答道: “罗夏头人只说了要帮助你们,他没要任何报酬。” 哪哈小姐苍白的脸上更加难看了: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克雷斯站起身,无所谓的笑了笑,将短匕插回腰间: “主人,我走了,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如果我失败了,你会在绞刑架上看见我,如果我成功了,我们将会在宴会大厅上重逢。” 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由旋转的石制楼梯离开了城堡。 “妈妈,克雷斯不值得信任,罗夏也不值得信任,他们只是在利用我们的身份。” 哪哈躺在床上想要挣扎着起身。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除了他们,谁又愿意帮助我们呢。” 美妇人雅斯瑞看的更加通透: “被人利用,代表着我们有值得被人利用的价值。对于你的父亲乌幕答来说,我们已经毫无用处,只能在这等死。” “咳咳咳!” 哪哈小姐咳嗽的更厉害。 萨吉彻堡外,那颜乌幕答的情妇——阿茹娜的毡帐内,克雷斯正跪在地上,回答着阿茹娜的问话。 “你说,这是我的弟弟恩克交给你的?” 克雷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是的,夫人。” “说吧,我的弟弟这次想要什么?” 阿茹娜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妖娆的身段,性感的好像一条美女蛇。 克雷斯俯身说道: “恩克大人希望您和苏德大人去五十里外的部队营地于他汇合,商议关于如何杀掉那颜夫人和长子必格勒,并逼迫那颜乌幕答退位!” 第68章 断手之刑 阿茹娜并无震惊之意,看着眼前漂亮的维基亚女仆玩味的笑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雅斯瑞的女仆吧?” 克雷斯愈发恭敬: “是的夫人,我曾服侍于雅斯瑞·察台。” 阿茹娜的笑容愈发放肆: “那你怎么成了一个。” 阿茹娜用手指绕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漫不经心的顿了顿: “背主之仆呢?” 克雷斯跪倒在羊毛地毯上,脸上用力扯出笑容: “雅斯瑞如同被挂在架子上的母羊,夫人和恩克大人的尖刀已经抵在了她们母子的脖颈。” “变天之下,如我这种蝼蚁也想求生,感谢恩克大人和夫人心善,愿意收留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奴隶。” “哈哈哈哈!” 阿茹娜张狂大笑,妖艳的面容甚至有些癫狂。 “雅斯瑞啊,雅斯瑞!你也有今天!我刚来萨吉彻的时候你就想杀了我,一次次的惩罚和鞭打我都记在心里,现在察台家族放弃了你,那颜大人放弃了你,就连低贱的女仆也放弃了你!” “雅斯瑞,我现在真想看看你那张丑脸!” 释放完情绪,阿茹娜回归了妖艳小女人的模样,理智也回到了她的头脑: “收起你那丑陋的笑容吧。为什么我的弟弟恩克,不直接联系我,把这种重要的信物交给你这个卑贱的奴隶?” 克雷斯急忙低下头道: “夫人,信物是昨日恩克大人侍卫交给我,让我把消息汇报给您,并交给我一个任务,将雅斯瑞和她的儿子必格勒骗出萨吉彻堡,可雅斯瑞像被吓坏的土拨鼠,一步不离开她的房间,我无法完成任务。” “废物!” 阿茹娜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克雷斯,还是雅斯瑞。 “我的弟弟现在在哪?” “他带领着大军在距离萨吉彻堡南五十里的地方驻扎。” 克雷斯的声音毫无波澜,只能从攥紧的拳头中看出她的紧张和兴奋。 阿茹娜冷哼一声: “我愚蠢的弟弟啊,十几年都等了,为何非要争夺这一朝一夕?萨吉彻堡永远是乌幕答家族的,只要我的儿子姓乌幕答,又何必用这些手段?” 阿茹娜拍了拍手,一队女仆走出,抚胸行礼跪在地毯上。 “准备好马车和侍卫,我要出去一趟。” 阿茹娜在女仆的伺候下更换了更适合外出的衣物,披上了由维基亚商人带来的白色狐裘皮草斗篷。 因为那日罕草原地处库吉特汗国的北部,春天的季风更加凛冽,与库吉特传统服饰相比,草原贵族们更偏爱来自维基亚的皮草,穿起来既保暖又显得高贵华丽。 一行人出了毡帐,克雷斯跟在后面,显得毫不起眼。 “母亲!” 苏德·乌幕答穿着棕色的骑射袍,拿着库吉特猎弓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母亲,我在树林边抓到了一伙偷猎者,他们并没有萨吉彻伐猎放的伐猎许可!” 苏德俊朗的脸上挂满了兴奋。 “我可以处置他们么?” 阿茹娜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自己后半辈子的希望: “当然可以了,苏德,我的儿子!你是这片草原未来的主人,你可以处置这里草木,牲畜,牧民,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 苏德的脸上涌起了红晕: “母亲,我并非肆意妄为的主人,我会按照乌幕答家族的规矩,处理这些小偷和强盗。” 在阿茹娜骄傲的目光中,俊朗的苏德走到五名偷猎者面前站定。 被捆绑住双手的牧民们跪在地上,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有些发青发白,双腿和胸膛的羊皮袍因为被马匹拖拽,已经破破烂烂,甚至有些洇血。 “善良的主人,请您饶恕我。” “求求您。” “我们再也不敢了。” “主人,我家中有孩子老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牧民们不住的磕头祈求。 苏德环视偷猎的牧民,学着自己的父亲,那颜乌幕答下达审判的口气: “我是宽容的人,对于你们的错误,我并不会剥夺你们的生命。” 五名牧民偷猎者大喜过望,不断的磕头感谢,送上虔诚的祝福和赞颂。 苏德享受着牧民的感谢,嘴角露出笑容: “但是对于你们所犯的错误,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来保证草原上的公平!” “以乌幕答家族的名义,我宣判,你们需要被砍下双手,来作为警示和惩戒!” 在牧民惊恐绝望的眼神中,苏德大声下令: “来呀,侍卫们,烧红烙铁,准备好利斧!让我们开始行刑!” 牧民们大声嚎哭着: “放过我吧,主人,我愿意当您的奴隶!请不要砍我的手!” “我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啊!” “呜呜呜!妈妈!” 苏德脸上露出享受的笑容,指着刚刚说家中有老人和孩子的牧民说道: “就由他开始吧。” 侍卫们冷着脸,不顾牧民的挣扎和哭喊,将跪在地上的牧民拎起,将他拷在刑具上。 这是一个木头加铁制成的刑具,两只手臂和脖颈被锁在里面,一旦放下,犯人便动弹不得,手臂部分像一段长长的铁制护臂,但可以被打开和关闭。x 当牧民上身被固定在刑具上时,整个人是被迫跪在地上或者躬着身子,由侍卫用棍棒敲打按压,无法起身。 苏德轻轻挥手。 行刑的壮汉拎着斧子走到了刑具前面,牧民大声的祈求宽恕,被锁住的双手不停的张开,握拳,用力挣扎。 “咔嚓。” “啊!!!” 一声脆响,犹如砍柴一般,牧民的手被斧子从手腕处斩断,伤口涌出的鲜血瞬间铺满了草地。 活着的神经在不停的作祟,痉挛的手指无力的屈伸,绝望指向天空。 牧民口中的惨叫比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还要凄凉。 又一声脆响。 “咔嚓!” 巨量的极速失血已经让牧民濒临昏迷,除了肉体和断手的抽搐,嚎叫已经降低。 侍卫们无视淋漓的鲜血,解开刑具,将瘫软的牧民拽起。 旁边放在木炭里的烙铁已经烧红,侍卫用羊皮包裹着拎起烙铁,直接杵向还在淌血的伤口。 “啊!!!啊!!!!啊!!” 昏迷的牧民被巨大的痛苦疼醒,如同一条被活活扣掉腮的鱼,扭曲着痉挛着,惨烈的嚎哭。 侍卫们无动于衷,把被鲜血淋湿的烙铁放回炭桶,又拿起第二个烙铁,杵向另一只手。 牧民的喉咙已经喊破,张着大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从脖子崩起青筋和布满血丝瞪大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受刑完的牧民被丢在一旁自生自灭。 在苏德愉快的目光中,侍卫们走向第二位牧民。 在惊恐的嚎叫中,尿骚味从他下身传来。 “继续。” 苏德笑呵呵的说。 于是草原变地狱,地狱在人间。 第69章 误会 苏德花了半个小时,意犹未尽的看完了五位牧民的断手之刑。 惨叫和鲜血让这位年仅十六岁的那颜继承人无比畅快。 受到惩罚的牧民被侍卫们拖走,他们的未来是生是死,就不是这些高贵的草原贵族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尽管周围的士兵面有不忍,但没人会傻到主动站出来劝阻。 刑罚结束后苏德在母亲阿茹娜的侍女队伍中不断扫视着,发现了排在最末的克雷斯。 “母亲,把这位女仆赏赐给我吧,我还没有过维基亚女仆呢!” 看着克雷斯格外白皙的脸庞和秀美的身姿,苏德刚刚成年而突显出的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着,克雷斯异域的风情诱惑着这位年轻的贵族。 苏德觉得,公正的惩罚过后,适时奖励一下自己才是智者所为。 阿茹娜宠溺的拍着儿子说道: “这是你舅舅的女仆,在你没有掌握军队之前,你要对你舅舅表现出尊重的态度。” “可我是萨吉彻的继承人,舅舅不是我的臣民么?” 苏德的骄傲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苏德,当你成为萨吉彻的主人的时候,才可以为所欲为。一会见到你舅舅,我会跟他讨要这个女仆的。” 阿茹娜知道,恩克不会计较一个维基亚女奴的,被自己儿子看上,是这个异国女奴此生最大的幸运。 “您要出去见恩克舅舅么?” 苏德兴奋的问。 “是的,我的儿子,你的舅舅有些犯浑,我正要去骂醒他。” 阿茹娜身穿白色狐裘像一只白孔雀一般昂首说道。 “母亲,我想陪在您身边。” 对牧民暴虐的苏德,对待母亲却如孺慕的小羊一般。 “你是想出去找乐子才对,刑罚和女人才是你喜欢的。” 阿茹娜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走吧,像你父亲一样巡视你的未来的领地吧。” 苏德恭顺的扶着母亲阿茹娜上了装饰华丽的马车。 而后骑上雪白的库吉特草原马,用马鞭遥指着克雷斯,又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嘴角露出暧昧的笑容。 克雷斯生硬的微笑了一下,拉着裙摆,半蹲着向苏德行了个淑女礼,恰似在回应。 引得苏德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随着车队打马而走。 克雷斯在队伍后面,低着头露出危险的笑容: 只要你和阿茹娜乖乖随我到罗夏头人身边,这些无礼下流的举动,我都会非常大度的原谅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彡彡訁凊 五十名精锐的萨吉彻骑手护卫着三架马车,大摇大摆的向着城堡南侧驶去。 不到半个小时,车队就被宝鲁日麾下的阿勒斤赤侦察到动向,汇报到罗夏耳中。 罗夏得知挂着乌幕答家族和萨吉彻堡旗帜的车队,正向着此处行进,心想这伙人疯了不成?亦或是,克雷斯和苏日格把某位大人物诱骗过来了。 罗夏下令道: “告诉宝鲁日,给我恭恭敬敬的将车队迎进来。” “让阿狮兰和云硕布带着兄弟们在营地旁做好准备。” “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萨吉彻过夜!” 将领与乞颜部士兵纷纷欢呼雀跃。 阿勒斤赤将罗夏的命令转述给了宝鲁日。 恭恭敬敬?宝鲁日捻着浓密的络腮胡,大大的脑袋里有些疑惑。 懂了,宝鲁日一拍手: “兄弟们,拿起马刀和弓箭,让这帮人恭恭敬敬的走到老大面前,谁不恭敬,宰了他!” 阿勒斤赤大声呼和: “是!头领!” 三百阿勒斤赤骑兵发出嚎叫,如围猎一般倾巢而出,向着阿茹娜的车队包围而去。 苏德看着远方持刀擎弓,大呼小叫的骑兵无比兴奋。 “母亲,您看那,舅舅统帅的骑兵士气竟如此高昂!” 看着自己未来的军队如此雄壮,向来看不起舅舅的苏德也不得不夸奖起恩克来。 阿茹娜透过马车的窗户,也不由得点头,不怪恩克动了废既的心思,实在是权力动人心。 萨吉彻亲卫队长纵马出列,拦在宝鲁日队伍前方,挥刀大喊: “贵人在前,贱民止步!” 宝鲁日大怒: “我他妈堂堂阿勒斤赤头领,骂我贱民,射死他!” 宝鲁日贴身侍卫毫不犹豫,擎弓拉箭。 “唰唰唰!” 三箭飙出,瞬间将此人射死。 阿茹娜及苏德大惊失色,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恩克要反! 第72章 攻占萨吉彻(一) 1258年4月29日。 宜乔迁、迁坟、进宅、搬家、祭祀、破土、出殡。 忌宴会、出行、嫁娶、开市、请客、理发、登高。 晚7点到9点,冲猪,南面有煞。 夜晚最适合浑水摸鱼,当太阳落山,代表光明的一面已经成为过去,一切阴谋将从暗处滋生,比如偷情、走私、谋杀,还比如——夺城。 罗夏已提前将队伍分配完毕,每位将领各自率本部兵马等待号令。 罗夏把将领聚集到身边,命令道: “贝斯图尔、阿狮兰,你们利用恩克的令牌,率精锐骑兵及大部队封锁兵营,敢于反抗者杀无赦,弹压一切不服从之人。” 阿狮兰:“是,头人!” 贝斯图尔:“包在我身上,安达!” 罗夏喊过云硕布: “你带特木尔和岱钦封锁武器仓库、马厩、粮仓,不准一人进入,截杀一切可疑之人。” 云硕布:“是,头人!” 罗夏转过身,把草原响马头领叫来: “陶克陶、牙什、巴布扎,我给你们三百骑兵,将所有巡逻士兵绞杀一空!” 陶克陶等人抚胸听令。 罗夏喊来阿勒斤赤的头领宝鲁日和鹰眼巴图,命令道: “鹰眼、宝鲁日,我给你们二百人,你们带着恩克上城墙和箭塔,让恩克喊话,将萨吉彻守卫士兵全部缴械,换上咱们自己人。” 宝鲁日笑眯眯道: “放心吧头人,恩克不听话就杀了他。” 罗夏一把将恩克从马车里拽了出来,嘱咐道: “恩克,我一直跟胖子很有缘分,之前在萨兰德是这样,在库吉特也是这样,关键时刻胖子总会成为我的助力。好好听话,我会善待你。” 拍了拍恩克的大肚子,温柔道: “如果你不听话,我会绑住你的四肢,割开你的肚子,插入用麻布拧成的灯芯,我看看你这肚子里的油,到底能烧几天?” 恩克被罗夏平淡的话语,吓得身上肥肉乱颤,急忙点头答应。 罗夏看着身后的维基亚少女,下令道: “克雷斯,押着苏德和阿茹娜两位贵人,跟我上城堡。” 克雷斯戴着面罩,点头听命。 罗夏抽出精锐弯刀,振臂高呼: “诸位兄弟族人,三个月的成败在此一举,攻下萨吉彻,我们将不再流浪,乞颜部的狼旗将笼罩在这片草场,我们将成为主人!乞颜部终将为王!” 上千名乞颜部骑兵挥刀纵情欢呼! 萨吉彻巡逻士兵正好赶来,喝问道: “你们是谁的部下?竟在城堡里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吗?!” 被压榨数年的响马头领陶克陶顿时忍不住了,而且绞杀巡逻骑兵正是自己的任务,大声回骂道: “谁的部下?我他妈是你爷爷的部下!上!杀了他们!” 牙什等人拉弓射箭,领着数百骑兵,瞬间将眼前十几名巡逻士兵淹没在骑兵队伍中,巡逻士兵除了几声惨叫,没掀起任何波澜。 罗夏见陶克陶等人已经开张,右手一挥。 麾下骑兵在各自头领的率领下,如雪山上的洪流一般,借着夜色冲进了萨吉彻城堡中,拉开了屠戮和火焰的进攻序幕。 罗夏在城堡送过菜,当过仆人,对萨吉彻堡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怀念的看着四周景象,绅士的邀请道: “走吧,阿茹娜女士、苏德少爷,咱们也该回家了。” 苏德早已吓的说不出话。 还是阿茹娜女士见过大场面,她苍白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看着罗夏,因为很久不做这个动作,已经略显生疏,她祈求道: “我们一定懂事、听话,请大人您一定留我和我的儿子一条性命!” 罗夏温和的笑道: “放心吧,大家都叫我好人罗夏,我说到做到。” 又指了指城堡门口的侍卫: “乖,去叫门吧,让城堡侍卫们乖乖放下武器,你越听话,未来的生活越富足。” 阿茹娜已经没有后路了,她今天如果选择不出门,好好待在城堡里,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下午刚发现不对,就果断要求精锐骑手们带她突围,可能也好过现在。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她现在只能伪装出高傲的样子,命令城堡侍卫放下武器。 好在罗夏不是嗜杀之人,没有杀掉这些萨吉彻士兵,这些士兵被乞颜部骑兵捆住四肢,堵住嘴巴,扔进马车和角落。 库吉特厨娘们和城堡仆人们被赶进了仓库,从将木门在外面锁好。 官职为卜儿赤的地中海·三分钟男人,刚准备上前询问,被罗夏一巴掌拍在城堡的石墙上,晕死过去。 罗夏带着乞颜部骑兵,仗着阿茹娜的身份,无往不利,兵不血刃拿下了一二层的守卫。 城堡的第三、四层为那颜及其夫人、子女的卧室,会客室,盥洗室等,掌管者官职为速古赤。 因为城堡不适合居住,那颜乌幕答一般都会在城堡内的别苑、庄园内休憩,和情人阿茹娜,私生子苏德生活在一起。 从仆人口中得知,此时速古赤正带着理发师,伺候那颜乌幕答大人刮头刮脸,仅有十几名萨吉彻贴身侍卫在此层护卫。 阿茹娜和苏德率先登上城堡三楼,侍卫首领看见两人,心知这二位才是萨吉彻未来的女主人和继承人,笑着迎过来: “夫人晚上好,主人在屋里洁面,我去通矢...” 后面的半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把短柄匕首灌入了口腔,扎透了后脑,侍卫首领轰然倒下,身体套在链甲中砸在石制地砖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随着阿茹娜上楼的克雷斯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 紧随其后的罗夏直接抽出背后的重标枪,左右手连甩,六柄重标枪刺破空气,带着呜咽之声,将没来得及反应的五名侍卫直接钉死在墙上。 空间太小,射空一支也是在所难免。 “敌袭!” 萨吉彻侍卫嘶声力竭的呼喊打破了城堡内的平静,剩余七八名侍卫抽刀持盾,结阵堵在罗夏等人的面前。 屋内侍女发出尖锐的叫声,而后里面噼哩扑咙一顿乱响,好像是用重物堵住了木门。 罗夏将阿茹娜、苏德两人拉到一旁,持双刀走到侍卫们跟前劝说道: “投降吧,我们已经占领城堡,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 萨吉彻侍卫们摇摇头,刚刚向屋内示警的萨吉彻侍卫拒绝道: “我等萨吉彻人,受乌幕答大人大恩,岂能被你劝降!你等叛乱之人,必受腾格里长生天谴责!” 罗夏不禁感慨道: “萨吉彻义士,何其如此之多啊!” “开弓射箭!” “成全他们!” 第73章 攻占萨吉彻(二) 箭矢如飞蝗,射向萨吉彻侍卫们。 即使草原链甲和圆盾能庇护着他们的躯干,但刁钻的弓箭总能击破他们膝盖和双脚的防御。 萨吉彻侍卫们被倒刺箭射倒,鲜红的血液洇满了石板,仅剩两名侍卫脚步踉跄的发起冲锋。 罗夏上前,左手弯刀格挡住侍卫下劈的马刀,右手弯刀如穿花一般划过侍卫的脖颈,喷出的鲜血令脚下石板更加滑腻。 克雷斯连续三把短匕掷出,另一名侍卫只顾得持盾防御,没注意脚下,中了克雷斯一记低扫。 侍卫本就中箭的大腿立即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克雷斯一脚踢开侍卫手中的马刀,手持短剑跪地下扎,将其了结。 罗夏指挥乞颜部骑兵们将尸体拉开,露出沾染鲜血的木门。 几名士兵合力撞击,也没能将木门撞开。 罗夏看着眼前的木门,想着那颜乌幕答黔驴技穷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冲着木门说道: “那颜乌幕答,你知道这道门保护不了你,像个草原首领一样,见见你的敌人吧。” “我们可以守着这道门,直到老死!” 掌管那颜服饰衣冠的速古赤在屋子里色厉内荏的喊道。 罗夏拍了拍手,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萨吉彻堡里的仆人们搬着木柴和点灯用的油脂堆到门前,在乞颜部士兵的命令下,点燃了油脂。 在油脂和木柴的助燃下,木门发出哔哔啵啵的燃烧声,随着燃烧,乞颜部士兵还不断拿着长一点的木棍不住的敲击着木门,发出恐吓和威胁。 一小队士兵在罗夏的命令中,提前在城堡外面的空地等好,防止乌幕答狗急跳墙,跳窗逃跑。 不到二十分钟的燃烧,沉重的木门就近乎分崩离析,连屋里用来挡门的家具都已经燃烧起来。 乞颜部士兵们用长棍奋力击打,将木门残骸和后面的家具一一挑开,隔着火光,罗夏又一次看见了这位萨吉彻的统治者——那颜乌幕答。 而屋内的乌幕答因为升腾的火焰,扭曲了他的视线,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敌人,只能看见木棍不断的挥舞,将他面前最后一道防线打破。 不多时,通道已然清理出来,罗夏率领乞颜部骑兵迈步走入萨吉彻最核心的房间,那颜乌幕答的会客室。 屋内仅有五人,那颜乌幕答,掌管服饰的速古赤,一位理发师,两位库吉特女奴。 罗夏抚胸行礼,给予这位那颜应有尊重。 那颜乌幕答暮气沉沉的跌坐在长塌上,速古赤手拿短刀站在他身边,女奴和理发师瑟缩在房间角落里。 那颜乌幕答嘶哑着嗓子率先开口问道: “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不断的抽搐,使得他脸上的法令纹也随着不断的抖动。 “我叫罗夏,来自乞颜部。” 罗夏声音响亮的回答着,在空旷的城堡中甚至有些回音,他身形笔直的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炯炯直视着这位老人。 “很好,你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觐见我的人,你和你的部落让我印象深刻。” 那颜乌幕答手中急速的拨动着天珠。 “我门外的侍卫和城堡内的士兵如何了?” 罗夏张开双臂示意道: “死的死,降的降,除了你身边的这位近侍,应该已经被我的族人绞杀的差不多了。” 那颜乌幕答此时竟然笑出声来,凄厉仿佛夜枭: “呵呵呵呵,年轻人,看来你的族人很会打啊!” “可是会打有个屁用啊!” “当那颜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你的主人是谁?” 罗夏坦言道: “我没有主人,我们只为自己而战。” 那颜乌幕答哂笑着站起身来: “原来是只战争的野狗啊!” 乌幕答走到罗夏面前语重心长的劝告道: “罗夏,你要相信我,哪怕你攻占了萨吉彻,也无法统治萨吉彻。” “乌幕答家族在这里生活了超过三十年,我的兄弟那颜博力是拉那的领主,我的侄子那颜坦速该是乌鲁兹达克堡的领主,我与第一任妻子的孩子那颜阿卡丹是泊胡拉班镇的领主,距离萨吉彻仅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 那颜乌幕答胸有成竹的讲述着家族的丰功伟绩,指着罗夏呵斥道: “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在这里作威作福,你凭什么认为你赢了几次,能抵得过我们家族三代经营?嗯?” 那颜乌幕答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罗夏手中锋利的弯刀已经放在了他的颈项之下。 罗夏只说了一句话: “凭这个,够不够?” 那颜乌幕答咽了咽唾液,声音有些颤抖: “放了我,我可以给我很高的条件!” 罗夏哑然失笑,搂着那颜乌幕答的肩膀,走到会客室的露台边上问道: “那颜大人,你看,我们现在就站在城堡的最高处,你出的条件能比这座城堡还高吗?” 那颜乌幕答绝望的看着罗夏: “不,你不能,没有乌幕答家族的人,你无法统治萨吉彻!” 罗夏微笑着趴在那颜乌幕答的耳边低语道: “那还要感谢你,多亏你生了儿子。” 然后一把将那颜乌幕答推下。 “砰!” 那颜乌幕答就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从萨吉彻城堡四楼自由落体而下,摔死在了自己居住一辈子的城堡南面。 那颜乌幕答死的时候,正好是1258年4月29日晚上九点,冲猪,南面有煞。 好消息是他大头冲下,落地瞬间直接折断了颈子,没受到太大痛苦。 坏消息是人死了,钱没花了,媳妇和情人岁数还比较小。 第74章 攻占萨吉彻(三)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有多小,他总会发生。 ——小皮定律 阿茹娜女士和苏德眼睁睁看着那颜乌幕答死在了自己眼前,他们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在他们眼中曾经无所不能的那颜乌幕答已经摔成了一堆烂肉。 萨吉彻的陷落和那颜乌幕答的死亡,跟他俩的投降有着直接关系,没有她们家族三位核心成员的倒戈,罗夏这一千五百乞颜部骑兵无论如何也无法攻克一座拥有上千士兵守卫的,拥有足够食物和水源的石制城堡。 罗夏站在城堡的露台上,欣赏着萨吉彻内喊杀与火光四起,下达着进入萨吉彻的第一道命令: “告诉族人们,不得扰民,将贵族们扣留在城堡,将俘虏关押在一起,反抗者杀无赦。” “派传令兵,命令查干夫驻守德瑞法·阿班,让秃鹰古德带领乞颜部一半男性牧民赶到萨吉彻。” 看着面色惨白的阿茹娜女士和六神无主的苏德·乌幕答,罗夏走到那颜乌幕答之前坐在的床榻旁边,端起桌上的酒杯,斟满马奶酒,端到阿茹娜女士面前: “我罗夏说出口的承诺,套上用四库吉特战马拉着的马车也难以追上,说了不杀你和你儿子,就不会食言。” 阿茹娜伸着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酒杯。 罗夏将克雷斯叫过来,安排道: “克雷斯,安排好那颜乌幕答的遗孀,让她们住在...” 罗夏思考了两秒,继续说道: “安排在雅斯瑞·察台女士的隔壁,要大张旗鼓的安顿进去,让这两位好邻居,好生亲热一番。” 当阿茹娜和苏德也被罗夏控制在手中,雅斯瑞和必勒格就显得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 罗夏如此安排,就是要让这两方人知道,棋子就应该有棋子的觉悟。罗夏希望这两位棋子经过今晚,都要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千万不要有什么僭越的想法。 许多时候,傀儡这种东西,一个就够了,但是如果手里有两个可以动用的傀儡,罗夏看着那颜乌幕答留下的地图,手指重重的点向了泊胡拉班,可以操作的地方就更多了。 第76章 上位(二) 当强权诉诸武力,真理都将沉默。 ——贝斯图尔 在鲜血中,草原贵族们安静下来,身份越尊贵的人,总是越怕死,因为他们拥有的更多。 午后的阳光很暖,可萨吉彻堡内的草原贵族和将领们的内心却很冷,出现他们眼中的竟然是必勒格·乌幕答,那个察台家女人生的傻子。 在侍卫的“保护”下,哭嚎的必勒格穿着华贵的服饰,从城堡中走出,一步步踏上了原木高台。 作为女人,哪怕是必勒格的母亲,美妇人雅斯瑞也没资格登上高台,只能在台下看着自己的儿子,面无表情的等待,而她攥紧的双手却让女儿哪哈知道,母亲的心情并不平静。 身材瘦高的必闭赤站在高台上,看着被侍卫包围着的必勒格,眼底闪过一丝怜悯,他扭过头大声宣布道: “伟大、仁慈的那颜乌幕答大人于昨日被刺身亡,临终前指定睿智英明的必勒格·乌幕答为萨吉彻堡继承人,必勒格将继承乌幕答家族的荣耀和财富,权利和地位,军队和真理。” 草原贵族及士兵首领们见到必勒格哭哭啼啼走到台上,但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 而当必闭赤真的说出将由必勒格继承萨吉彻那颜之位的时候,不敢置信的表情依然挂满了这些人的脸上。 惊呼和议论声刚刚响起,只见一身是血的贝斯图尔又一次抽出马刀,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场面出现了怪异的平静。 必闭赤神情复杂的继续宣布道: “因必勒格·乌幕答少不更事,那颜乌幕答特指派恩克为云都赤,主管城堡内外防务,统领侍卫;封乞颜部头人罗夏为忽速罕赤,主管萨吉彻内外军务、税赋、外交。” 必闭赤侧身从身后侍卫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两张羊皮纸: “此为辅政任命书,由上任那颜乌幕答草拟,新任那颜必勒格盖章认定,此项任命符合库吉特汗国制度,符合萨吉彻传统......” 还没等必闭赤说完,高台下一位身材健硕,年约五十的草原贵族愤怒的站了起来,脸上的法令纹气的微微抽搐: “你们就是一群小丑!我的哥哥壮硕的像头公牛!昨日还与我一同喝酒,怎么一个晚上,人死了,还让必勒格这个傻子继位?!” “你们就是一群叛徒! “叛徒!” 罗夏分开侍卫,走到高台前,看着眼前这位酷似乌幕答的男人说道: “我是乞颜部的罗夏,萨吉彻的忽速罕赤。” “告诉我,你的名字。” 中年贵族大声说道: “我是那颜乌幕答的弟弟,阿古拉。” “我知道你的名字,罗夏,我担保也有很多悲伤的寡妇知道它,不过跟我没关系。” “那你为何在神圣严肃的忽里勒台大会上大放厥词?” 罗夏的目光紧紧盯着阿古拉。 “你们说谎!你们一定是杀死了我的哥哥,利用了必勒格!” “你们这群叛徒!骗子!强盗!” 阿古拉因愤怒四散而开的头发如同雄狮的鬃毛般张扬。 “对于那颜乌幕答的去世,已有公论,是泊胡拉班镇的领主,那颜阿卡丹派出的刺客。” 罗夏认真的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儿子会谋杀自己的父亲?” 阿古拉听了罗夏的解释更加愤怒: “罗夏,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还不如说维基亚人要反攻萨吉彻堡来的更可信一些!” 罗夏发现自己并不能说服这位顽固的草原贵族,语言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和无力了。 罗夏走到他身边,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不信,就下去问问那颜乌幕答大人,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罗夏大步上前,抽出精锐弯刀,一把薅住阿古拉的发辫,手上发力,将阿古拉拽到身前,面对众人,背对自己,用刀刃狠狠抹过阿古拉的脖颈。 阿古拉奋力挣扎,但是颈动脉开的大口子让他的力气瞬间随着血液流逝,几秒的功夫就让他孱弱的如同被割破脖子的野鸡一般。 阿古拉没想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刚刚任职的罗夏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如此轻易的杀死。 大股大股的鲜血洇透了阿古拉胸前的袍子,顺着库吉特皮靴,流淌在草地上。 因为此地鲜血过多,竟无法很快渗入地下,只得跟刚刚被贝斯图尔杀掉的胖贵族的血液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块暗沉沉、黏糊糊的血水洼地。 罗夏一把扔下瘫软在地的阿古拉,手持弯刀环视着场内众人,冷声道: “必勒格为萨吉彻堡那颜。” “谁赞同?谁反对!” 见满场草原贵族及将领无一人说话,罗夏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请大家在此地,向那颜必勒格大人宣誓效忠吧!” 贵族和将领们面面相觑,看着四周乞颜部骑兵们闪着寒光的武器,和比武器更寒冷的眼神后,一个个乖乖抚胸低头,单膝跪地。 罗夏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挺拔的身姿,俊朗威严的容颜仿佛此地主人一般。 而高台上的胖子必勒格还在因为母亲的巴掌而哭哭啼啼,泪水混着鼻涕,抹在了亡父的库吉特贵族长袍的袖子上。 场内跪倒在地的草原贵族们,已无一人敢于直视罗夏的双眼,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在他们心中无不咒骂罗夏的残酷行径。 可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上千乞颜部骑兵虎视眈眈下,两名死去的草原贵族尸体还没有凉透,谁人又敢多说一句话呢? —————————— “当强权诉诸武力,真理都将沉默。” 此谚语被载入库吉特帝国史册当中,成为后世学者认定库吉特帝国开国大将贝斯图尔是一名草原贵族,是一位文武双全的饱学之士之重要佐证。 在后世学者的论述中,草原贵族贝斯图尔有感于底层牧民悲惨的生活,因无力改变现状,故而加入罗夏大帝的军队,统领库吉特骑兵,成为了罗夏大帝最坚实的左膀右臂。 据民间学者考证,此谚语为贝斯图尔后世子孙美化。 根据《草原之狮——阿狮兰回忆录》记载,贝斯图尔说的是,老子马刀在手,哪个敢再比比一句,都他妈给你剁巴剁巴喂狗! 第77章 治理 1258年5月1日,萨吉彻,天气晴。 为庆祝那颜必勒格成为萨吉彻堡的主人,萨吉彻的忽速罕赤——罗夏大人宣布此日为劳动节,所有奴隶、牧民都可休息一天。 慷慨的罗夏大人宣布,由乞颜部为治下所有库吉特人免费提供食物,以每户为单位,由家中所有牧民共同领取。 这项指令同时让阿勒斤赤传达给德瑞法·阿班的查干夫,同步执行。 草原贵族们和将领们在关押地,获得了一样的食物,他们大多拒绝如此粗劣难咽的食物,大声控诉着罗夏的暴行。 而外面的萨吉彻和德瑞法成为了库吉特人欢乐的海洋,无数库吉特牧民点燃篝火,用短短的一句话庆祝那颜的继位,用长长的祷告词祈祷罗夏大人的健康。 罗夏看着堆积如山的仓库,想着死去的乌幕答和城内草原贵族们积累了几十年的财富和物资,被自己一次突袭就轻易的拿到手里,罗夏决心将继续走向扩军的道路。 战斗缴获的装备和萨吉彻仓库的军资,足足可以武装起近万骑兵,罗夏决定以此为上限,开启征兵。 经过几天的研究和讨论,伟大的罗夏头人在萨吉彻堡发布了对乞颜部全体牧民的第一道政令。 萨吉彻政令包含以下四条细则 一、凡牧民家庭中有人参军,将免除全家所有税赋,如若战死,发放抚恤物资,继续免税五年。 二、每新生一口,发放毡毯一张,粗麻布一匹,母羊一头;其中新生男丁满十二岁可到城堡登记造册,领库吉特草原马一匹。 三、取消人头税、羊羔税、入城税等苛捐杂税。收盐、铁、茶为官营,设定价格上限和下限,保证其价格合理波动。提高商业税、提高非生活必需品交易税。 四、取消部分贵族及头人特权,以伤残军人为骨干,建立基层执法、巡逻部队。 罗夏政令一出,极大激发了库吉特男人参军的意愿,并且促进了新生儿的出生,激活了库吉特贸易的发展。 整个那日罕草原成了欢庆的海洋,男人皆以参军为荣,库吉特抢亲习俗顿时反转,原本男抢女,变成了如今女抢男。 有适龄或寡居的女性的家庭纷纷争抢乞颜部未婚士兵,甚至给出不菲的嫁妆。 整片那日罕草原库吉特男儿大批应征入伍,甚至吸引周边地区穷苦家庭的男性牧民,不远百里前来投军。 此项政令也被后世称为“萨吉彻征兵法案。” 在占领了萨吉彻堡后,罗夏实际控制的土地面积,已经超过了普通领主。 在罗夏巡视了萨吉彻堡内的铁匠铺和制皮坊后,沉默已久的系统终于迎来了更新。 领地建造系统开启,兵种升级系统开启。 宿主将可以指派工程师在领地指挥奴隶、居民建造建筑物,宿主组织修建的建筑将有特殊效果。 宿主麾下的士兵可通过战斗、训练等方式获得经验,累积至上限后,可通过更换武器装备,完成升级。 跟随罗夏南征北战的乞颜部士兵们早已存满了经验,而此时有着从德瑞法和萨吉彻掳掠来的财富和物资,正是罗夏财大气粗之时。 罗夏利用缴获的武器装备,将麾下的二千库吉特游击射手,全部升级为乞颜骑手。 麾下五百精锐持枪骑兵,因缺少镶钉马铠、偃月刀、尖刺面具盔等关键装备,无法升级成乞颜怯薛军,让罗夏深感遗憾。 乞颜部兵种树: 乞颜族人—乞颜游击射手—乞颜骑手—乞颜骑射手—乞颜射雕手 乞颜族人—乞颜游击射手—乞颜骑手—乞颜持枪骑兵—乞颜怯薛军 在政令的影响下,罗夏的骑兵部队极度膨胀的同时,也使得萨吉彻的财政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大批士兵应征入伍,从而使数千个库吉特牧民家庭免除了税收,令这个新生的政权很难从牧民中收取到足够养兵的税赋。 乞颜部这架战争机器愈加庞大,需要燃烧的物资就愈发增加,如果不尽快发动战争、点燃战火,这头战争巨兽将率先反噬罗夏。 在查干夫的极力干预下,乞颜部骑兵扩张至五千人后宣告停止。 罗夏的部队包括五百乞颜持枪骑兵,二千乞颜骑手,二千五百乞颜游击射手。 五千职业骑兵的日常消耗,需要整个那日罕草原近十万人口的供应,如果没有新的税赋及收入来源,一次草原灾害就可以将乞颜部打回原形。 经过半个月的征兵,一个月的简单训练后,在1258年6月中旬,在萨吉彻堡名义领袖——那颜必勒格欣然的首肯下,乞颜部对那颜阿卡丹开战。 战争的理由:驻守于泊胡拉班的那颜阿卡丹意图染指萨吉彻堡,竟暗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颜乌幕答,作为萨吉彻堡的合法继承人,那颜必勒格将对那颜阿卡丹发起复仇战争。 根据那颜乌幕答的遗训,将由苏德接管泊胡拉班镇。 宣战的檄文已由必闭赤润色完成,与萨吉彻的那颜继承文书一道,由传令兵送往库吉特汗国的统治者——塞加可汗。 泊胡拉班的领主,那颜阿卡丹是必勒格和苏德同父异母的哥哥。 阿卡丹的母亲在他刚刚成年就去世了,在他母亲去世的当年,那颜乌幕答就迎娶了雅斯瑞·察台作为续弦,对于此事阿卡丹一直耿耿于怀。 可能是出于补偿长子的心理,次年那颜乌幕答就为他运作了泊胡拉班的那颜,这座边境小镇的领主之位。 也是阿卡丹运势较好,这十余年间,除了小股的侦查部队与走私商人,草原响马与雪原强盗,泊胡拉班一直比较平静,库吉特与维基亚并未发生大战。 维基亚人一直在北方与诺德人纠缠,他们从窝车则打到艾尔布克,数年间,从大到小的战斗从未停歇,对于在草原上与库吉特人作战,维基亚人并无自信。 而库吉特汗国此时正与南面的沙漠霸主——萨兰德苏丹国开战。对于五个月都处于冰天雪地的维基亚,库吉特人也毫无兴趣,因为一旦到了冬天,让战马和牲畜吃饱都将成为负担。 如今,战争的阴云终于笼罩在此处,三千乞颜部骑兵、二千萨吉彻武装俘虏在罗夏的带领下从萨吉彻堡北面出发,越过伊和海日罕山脉,向北部的泊胡拉班开始进军。 第78章 入侵 库吉特的六月,草原已经全是绿色,鲜嫩的牧草让牛羊吃的肚满。 罗夏已经在萨吉彻和德瑞法等地区废除了许多传统税赋,所以牧民们除了注意不要让牛羊吃的太多而胀死外,不用注意别的,这是在罗夏治下库吉特牧民们过的最为惬意的一段日子。 罗夏带领着先锋骑兵率先越过伊和海日罕山脉,驱赶着泊胡拉班的侦察骑兵,一个多月的休息让罗夏感觉自己的筋骨都有些生锈,执意带着宝鲁日和鹰眼率领阿勒斤赤为后面的大军开路。 罗夏只见远处,一群牛羊乖乖守在山脚下,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骑在马上,放牧着畜群。 罗夏想问问去镇子的方向在哪。 小女孩转身纵马向山下的树林跑去,边跑边赶着家中的牛羊。 善恶难辨,生灵不给答案。 罗夏哑然失笑,大声喊道: “你这样跑,牛羊和你都跑不掉的!” 女孩好像感觉到了罗夏的善意,停下马,扭头看向罗夏。 罗夏挥退了侍卫,操纵马匹缓步走向小女孩。 小女孩骑着一匹棕色的库吉特草原马,马的鼻梁处有一块白色斑点,马背上没有马鞍,小女孩仅凭腰挎和短小的双腿,便稳稳骑在马上。 女孩挥动着马鞭,紧抿着小嘴,戒备的看着罗夏。 “呼很(姑娘),我想到泊胡拉班去,应该走哪个方向?” 罗夏识趣的止住马匹,隔着十几米大声问道。 小女孩皱着眉头,小大人似的说道: “外乡人,不要靠近那里。” “为什么?” 罗夏问道。 “那里的人很坏,抢走了我家三十匹马。” 小女孩有些悲伤,对于牧民来说,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放心,我就是来教训他们的。” 罗夏拍着胸膛保证道。 “你人太少,他们有好多人和马。” 小女孩的表达有些词不达意。 但也足够让罗夏听明白。 “我的人在后面,等我打赢了他们,把你家的马还给你。” 罗夏笑着向小女孩承诺着。 小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但还是靠近了一些,指着东北方向说道: “妈妈说,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镇子在山脚下。” 罗夏掏出行囊里的杂粮饼,跨下战马,将一整兜粮食都挂在了小女孩的马上。 “你叫什么?” 小女孩打开包裹,发现都是饼子,脸上露出些笑容: “我叫普鲁希格,妈妈奶奶都叫我普洁。” 说着就拿出一张饼子,剩下的包起来又送回罗夏手里。 一伙泊胡拉班的侦察骑兵从远方跑来,看见了罗夏的人马,勒马张望,半刻后扭头往回跑了起来。 “是不是这伙人抢的你家马匹?” 罗夏见普洁神色凝重,主动问道。 小普洁抿嘴点头。 罗夏示意小普洁安心,将手指圈好放进嘴里,一声呼哨。 几个呼吸的时间,乞颜部阿勒斤赤完成整队,呼啸着向泊胡拉班的侦查骑兵飞驰而去。 罗夏向着小普洁拍了拍胸膛,跟上队伍追逐而去。 飞驰中,罗夏等人距前面的侦查骑兵们越来越近。 鹰眼歪嘴一笑,自信的问道: “头人,报信的需要几个?” 罗夏伸出手指道: “一个。” 鹰眼开弓拉箭。 “唰!” 箭矢电射而出。 ———————————— “那个傻子!那个叫必勒格的傻子怎敢?!” 那颜阿卡丹正在领主府内大发雷霆。 那颜乌幕答的死讯,在三天后才传到阿卡丹的手里。对于父亲的逝去,阿卡丹心情复杂,但作为长子,他何曾不想分一杯羹呢? 但当那颜阿卡丹点齐兵马,他在萨吉彻的眼线传来了新的信息,在将领恩克和乞颜部头人罗夏的扶持下,必勒格已经成功召开了忽里勒台大会,顺利继位。 得知这一消息,那颜愤怒的摔碎了数盏来自罗多克王国的名贵瓷器。 萨吉彻是多么的富饶,高耸的城堡,厚重的城墙,数万的牧民,还有父亲留下的美丽妾室和情人,跟自己这座边陲小镇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当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竟接到巡逻兵汇报,那个又傻又胖的弟弟竟然敢率先出兵攻打自己,简直是奇耻大辱! 见那颜阿卡丹如此愤怒,下首一位身穿皮甲,皮肤黝黑,相貌普通的男人劝说道: “主人,必勒格不足为惧,恩克也不过是一杀羊卖肉之辈,唯有这个罗夏。” “嗯?这个部落头人有什么稀奇?” 那颜阿卡丹喝着马奶酒不屑的问道。 “据我的兄弟回报,这个叫罗夏的部落头人才是掌控萨吉彻权利的人。” “哈哈哈哈!波尔查,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那颜阿卡丹拍着大腿,乐不可支道: “一个小小的部落头人,只是被推出来当头鸟罢了。” “头鸟?” 波尔查没太理解。 “箭射出头鸟,这个家伙不过是我那聪明的继母推出来送死的罢了!察台家族才是躲在幕后的黑手。” 那颜阿卡丹一口抽干了杯中的马奶酒,笃定的说道。 “主人!” 波尔查还想争辩,却被那颜阿卡丹直接打断。 “好了,笑话已经听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波尔查。” 那颜阿卡丹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全部消息,没有心思再和这位出身马贼的属下多说了。 挥退波尔查后,那颜阿卡丹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我要你带着信使替我走一趟,告诉维基亚王国库丹城的主人——伟大的伏尔德拉特波耶,库吉特骑兵即将入侵维基亚,只要他派出援军,他忠诚的伙伴阿卡丹将要送给他一份大礼,整整一千匹库吉特骏马。” “如果他愿意帮助我攻下萨吉彻堡,我愿量萨吉彻之物力,结领主大人之欢心,带领所有牧民改宗信教,归顺维基亚王国!” 心腹毫不迟疑,抚胸行礼,带着那颜阿卡丹的信物和口信,召集信使和护卫,打点好行装,沿着伊和海日罕山脉的支脉,阿鲁科尔沁山,向北行去。 “哼哼,必勒格,我的好弟弟,当了两个月的那颜也过够瘾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那颜阿卡丹走出府邸,望向南方萨吉彻堡的方向,信心满满的低语。 第79章 经济 罗夏和鹰眼、宝鲁日率领着乞颜部的五百阿勒斤赤骑兵队,将泊胡拉班以南的侦察骑兵绞杀一空,仅留下一人回去报信。 剩余的两千五百名乞颜骑手和两千武装俘虏在后面缓慢行军,为了攻城,也防止俘虏逃跑,罗夏并没有给两千武装俘虏配备战马。 乞颜部最精锐的五百链甲持枪骑兵被罗夏留在了萨吉彻堡,训练新招募的游击射手。 云硕布被派到德瑞法·阿班,一边继续招募骑兵,一边防备来自南面艾车莫尔窥探的密探和侦骑。 查干夫和秃鹰古德被罗夏指派到萨吉彻堡,要求他们组织萨满对牧民进行宣传教育,并逐步进行拆迁改建工作。 罗夏如此分配,一来让手下的将领人尽其才,二来也防止将领长时间驻扎于固定城镇形成利益团体,不利于罗夏的统治。 在罗夏的政令下,萨吉彻城墙下的牧民临时营地被逐渐拆除。 对于罗夏大人的搬迁要求,牧民们毫无怨言,库吉特人本来就是随水草而迁,整片草原都是那颜和贵族的,牧民们只是草原上的浮萍罢了。 “罗夏大人有令!所有搬迁的牧民,可领搬迁补偿款,每户五十第纳尔!冒领、多领者,没收财产,驱逐出境!” 乞颜部士兵在秃鹰古德的带领下,逐户宣传着搬迁政策,并在城墙下设立了拆迁补偿领取处。 对于所谓的搬迁补偿,萨吉彻牧民们是懵的,贵族老爷们要地盘,从来都是用鞭子和刀子说话,怎么罗夏大人让咱们搬家,还给咱们牧民们发钱? 牧民们各自收拾着行李,不敢相信大人会如此好心,唯有其木格部落的汉子朝鲁鼓起勇气,推着勒勒车带着家当走到了拆迁补偿领取处。 看着一位长着鹰钩鼻的秃头大汉端坐在椅子上,朝鲁有些战战兢兢问道: “大人,小的已经收拾好行囊,想问问大人...” 秃鹰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自己在这坐一上午了,第一次知道发钱的活竟还如此难干,见有人来问,立即站起身。 秃鹰高大的身形给朝鲁吓了一跳,朝鲁急忙俯身道: “大人,如若没补偿,小人立刻走了便是。” 秃鹰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来一个,怎么能走!领我去你营地看看。” 朝鲁不敢争辩,哭丧着脸领着秃鹰和侍卫走回了自己的毡帐处。 秃鹰见毡帐已经收好,羊圈已经拆除,一群牛羊站在远处的草场上,咩咩的叫着,仿佛骂娘一般。周围的牧民们低着头,收拾着行囊,怯生生的瞄着自己,远处还能听见隐隐的啜泣声。 秃鹰嘴角带笑,拽过一张羊皮,从侍卫手里接过袋子,抓出一大把第纳尔。 “哗啦。” 一大把第纳尔被扔在了羊皮上。 秃鹰蹲下身子,故意大声查数: “一、二、三、四.....四十九、五十!” 秃鹰摆出了五十个第纳尔,喊着朝鲁: “过来!这是罗夏大人赏赐你的五十第纳尔,拿着吧!” 朝鲁低头看着羊皮上的第纳尔,又抬头看了看长相凶恶的秃鹰,此时在朝鲁的眼里,秃鹰硕大的鹰钩鼻和发亮的头皮都显得和蔼可亲。 “大人,这真是给我的?” 朝鲁的声音有些发颤。 “罗夏大人还能骗你不成?那么多税说免就免了,还能差你这点第纳尔,你们啊!可是赶上了好时候!” 秃鹰古德一脸骄傲。 朝鲁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 “感谢伟大的腾格里长生天,感谢您将罗夏大人降临到人世间,愿罗夏大人永远健康,马刀永远锋利!” 秃鹰古德咧嘴笑着嘱咐道: “拿着第纳尔别乱花,罗夏大人过几天就要在这开集市了,食盐一第纳尔,茶砖五第纳尔,铁制农具十第纳尔,还会高价收羊皮、羊毛、羊小肠。” 见到朝鲁真的拿到第纳尔,还有罗夏大人低价售卖生活用品的消息,牧民们无不感恩戴德,纷纷跪地祈祷。 牧民们抓紧时间收拾行李,拿着奶茶邀请秃鹰到自己的毡帐检查,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第纳尔,搬迁后的牧民在附近草原上载歌载舞,歌颂着伟大的罗夏头人。 查干夫按照罗夏离开时的要求,利用萨吉彻堡的财富和拆迁得来的空地,雇佣空闲牧民用原木建造兵营、市场、民居等建筑物。 未来这些民居将赠予给部队中立下功劳的士兵,其余的可以租赁或者出售给牧民。对于第纳尔不足的牧民,还可以提供贷款服务。 麾下将领对罗夏的做法并不理解,不论是贵族出身的云硕布还是响马出身的陶克陶等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把第纳尔扔进水里的行为。 罗夏的回答是: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除了罗夏以外,这些将领及手下并不明白罗夏此举的含义,但看着萨吉彻牧民们在罗夏轻徭薄赋的统治下,生活的满足且惬意,乞颜部的士兵越发得到牧民们的尊重和爱戴,应征入伍的士兵与日俱增,大家也打心里认同了罗夏败家子般的作为。 唯有掌管财富物资的查干夫,看着只出不进的仓库,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而在身在前线的罗夏并不担心,泊胡拉班十余年积攒的财富一定不少,更何况打通了泊胡拉班这条路线,就可以想办法与维基亚王国的领主们做些生意了。 来自维基亚王国的皮草、铁矿石和麦酒一定会在库吉特卖个好价钱。还有捕捞自奥莱海的海鱼和皮拉什河的河鲜,也一定会在冬季,极大的丰富库吉特牧民和草原贵族们的餐桌。 而产自库吉特的牛羊、皮毛、牲畜的筋角和奶制品,也会给自己带来足够维持军队的贸易收入。 罗夏坐在马上,遥望着北方,那里是阿鲁科尔沁山下,泊胡拉班镇的方向。 “那颜阿卡丹,我杀了你父亲,你我之间已没有回环的余地了。况且你的存在,挡了我前进的路,只能送你下去,与你的父亲作伴了!” 第80章 战争伊始 飞鸟如鱼,游在蓝天湖畔;白雪如羽,淹没群山之巅。 这里是伊尔海日罕山脉的阿鲁科尔沁山,从萨吉彻去往泊胡拉班的道路,需跨二十二道山弯才能到达。 乞颜部的先锋骑兵已经到达了泊胡拉班,用弓箭和马刀遮蔽着战场。 剩余的四千名士兵行走在山路,看着林荫从脚下逐渐蔓延上来,混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与呼啸的南风撞了个满怀。 罗夏带着侍卫回到中军部队的路上,与小女孩普洁恰好又遇见,这次小女孩的身边除了羊群外,又多了一位库吉特妇女,那应该是她的母亲吧,罗夏远远的挥了挥手,没有再去打扰。 战争应该让女人和孩子走开。 于一片山谷,她们守着草原与森林的交界,罗夏路过,还是带兵闯进了这片山脉。 乞颜部大军裹挟着阿鲁科尔沁山的冷风,仅用了五天就急行军至泊胡拉班镇。如果没有步兵的拖累,估计两天就可到达。 部队集结后,阿勒斤赤头领宝鲁日向罗夏汇报,最近林地里总有人出来打探侦查,而森林是骑兵天然的敌人,乞颜部骑兵无法深入追踪。 有这么一伙来历不知,意图不明的家伙游曳在身边,让罗夏觉得芒刺在背。 经过对当地村民询问,罗夏才得知,此处林地内活跃着一伙雪原强盗,他们大多由周边叛逃的农奴和偷猎者组成,其中也会夹杂着一些逃兵,有维基亚人,也有库吉特人。 因为对周边地形的熟悉,他们在树林中来去如风,善用弓矢、标枪、斧子、弯刀,所以战斗力颇为强悍。 他们不事种植,以偷猎动物,售卖皮毛为主要生存手段,以抢劫商队,打劫行人为副业,大多谋财,很少害命。 深冬之时这些雪原强盗也会到附近村落劫掠粮食,也会给村民们留下明年开春的种子和口粮。 对于这个罪恶多端,同时也保留一些底线的强盗团伙,周边的村庄非常厌恶,但是当地的领主大人完全不管,村庄的巡逻队更不是对手,贫穷的村民也付不起丰厚的第纳尔找雇佣军,除了听之任之,这些村民毫无办法。 罗夏给了村民两个第纳尔作为奖赏,村民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罗夏知道不解决这些雪原强盗,自己的贸易计划是无法实行的,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敌人要一个一个杀。 先解决那颜阿卡丹,再剿灭雪原强盗。 在罗夏探听消息的同时,陶克陶和巴布扎指挥着俘虏们建造临时营地,在泊胡拉班附近是由云杉、冷杉、落叶松和松树等属一些耐寒树种组成的大片寒地针叶林,有着大量的木材和人手的情况下,营地建设进度飞快。 武装俘虏们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建成了拥有围墙,马厩以及大片房舍的木质营地,木质围墙缝隙填入了一些黏土,用来降低被火攻时的燃烧速度。 罗夏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下面的泊胡拉班,这座边陲小镇矗立于萨吉彻堡的东北方,作为萨吉彻堡的附属城镇而建造。 五十年前这片土地还属于维基亚王国,当年面对库吉特部落骑兵的威胁,萨吉彻堡才是防守的重点。 所以仅有物资中转,临时调兵这两项任务的泊胡拉班镇,城防并不严密,所有的石头材料都被挽马拉到了萨吉彻修建堡垒,此处仅用原木围墙作为防御设施。 库吉特人夺下来萨吉彻堡和泊胡拉班后,因缺少工程师和建筑师,库吉特人只能当糊裱匠,这些年来仅进行了简单的修缮工作,防御能力大不如前。 或者对于天生的游牧民族来说,守城这两个字根本不存在于库吉特人的字典上。 可如今这次库吉特那颜间的内战,竟从攻城战开始,这不得不让人感慨命运的无常。 泊胡拉班的瞭望台上,那颜阿卡丹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乞颜部士兵的营地,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要把侦查兵绞死!绞死!这就是他侦查回来的上千人马?去他妈的!” “波尔查,给我滚过来!我把侦查和巡逻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信任么!” 那颜阿卡丹眼前的营地哪里是一千人,光修建营地的奴隶就将近两千人,还有成百上千的骑兵源源不断的进入营地驻扎。 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辱骂,波尔查面色难看的走上前。 “大人,我的麾下负责侦查的兄弟,被萨吉彻人屠戮一空,就活着回来一人,实在无法完成大人的任务。” 那颜阿卡丹愤怒的拍着瞭望台的扶手,破口大骂: “废物!当初我收留你们,供养你们吃喝,连这点任务都完不成,我留你何用?” “侍卫,去把那个侦查兵拖出来!绞死!” 波尔查羞怒交加,急忙开口求情道: “大人!哪怕消息不准确,也是弟兄们拼死带回的,我五十名侦察骑兵,就活着回来他一人,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颜阿卡丹伸出胡萝卜粗的手指,指着波尔查,大声喷吐着口水: “我要的是准确的消息!给我一堆错误的军情还他妈想要苦劳!我给他一个绞首架要不要?” “波尔查!你一个马贼强盗出身的坏胚,若不是我看你们这帮人有些勇力,仁慈的收留你们,你们还他妈在林子里当野人那!” “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绞死!” 旁边的将领和士兵不住的嗤笑着眼前这位马贼头子,当一天贼,一辈子就是贼! 若不是那颜大人看这家伙手下有那么一帮马贼骑兵,有利用的价值,早就给他踹到一边了。 这次侦查巡逻,死了五十多骑兵,一半人马都没了,谁又能把这个马贼当道菜? 侍卫们按照那颜大人的吩咐,将养伤的马贼侦查骑兵从屋子里拖出来,堵上嘴,把手臂背到身后,用绳子捆住。 骑兵呜咽着,挣扎着,好像一条蛆虫。 侍卫们用棍棒将他打倒,拽着犹如一条死狗,拖上了绞首架,利落在他脖颈上套上绳索。 脚下的木板被撤开,绳索被马贼骑兵的身体拉的笔直。 窒息的感觉瞬间让马贼骑兵清醒过来,他的双腿不停的踢踏,双手被绑住无法挣脱,身子不住的扭动,好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一分钟后,骑兵挣扎的力度弱了下来;两分钟后,骑兵身体不在摆动;十分钟后,骑兵的身体被微风吹动了一下,但是他再也动不了了,哪怕一根手指。 一上午过去了,没有那颜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将马贼侦查骑兵的尸首放下来。 午后,那颜阿卡丹通告全军,马贼侦查骑兵私通外敌,依令处死,以儆效尤。 只有波尔查知道,自己的兄弟没有私通外敌,他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波尔查站在瞭望台上,看着麾下兄弟的尸首,看了许久,许久。 第81章 攻城(一) 当那颜阿卡丹站在瞭望台上看风景的时候,罗夏正在山坡上观察泊胡拉班。 眼前的城镇拥有高大厚重的原木围墙,围墙的交汇处还建有瞭望台,可以容纳四到六名弓手居高临下射击。 罗夏根据攻打德瑞法·阿班的经验来看,那颜阿卡丹麾下少说也得有一千以上的职业士兵,如果加上临时征召的牧民、民兵,估计得近两千人。 这让没有攻城武器的罗夏非常挠头,自己麾下的乞颜部骑兵个个骑马打仗是一把好手,对于攻城战真是犹如老虎咬刺猬一般,无从下手。 罗夏带来的二千武装俘虏,都是年轻力壮的库吉特男性,他希望经过几次打磨后,吸收到军队中。 把他们填在这种攻城战中,如果损耗太重,还是让罗夏过于心疼。 回到营地后,左右为难的罗夏将麾下将领召集而来,大家在毡帐中共同讨论如何能顺利攻下泊胡拉班。 急性子的牙什拍着胸膛率先请战道: “头人,给我二百督战队,明天我先领着俘虏冲一波,试试这帮孙子什么成色!” 阿狮兰见有人抢自己的风头,立马把牙什拨拉到身后: “头人,这头一仗肯定要留给我阿狮兰!” 牙什响马出身,火爆性子怎能让过,呛声道: “阿狮兰,你他妈扒拉谁呢?” 阿狮兰也好不让份: “我扒拉你咋地?” 这给牙什气的,仰着头看着人高马大的阿狮兰,气冲冲道: “你再扒拉一个试试?!” 阿狮兰低头看着气红脸的牙什,嘲笑道: “试试就试试!” 罗夏见两句话不到就吵起来的二人,表情冷峻的拍下桌子,怒声道: “够了!” “我找你们过来,是看你们在这吵架的?” 见罗夏发火了,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各自冷哼了一声坐在两旁。 罗夏坐在上首,扫视着坐在下面的各位将领,心里也明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都是自己麾下的将领,也会因为出身不同,亲疏远近而产生派别。 贝斯图尔、阿狮兰、查干夫、鹰眼等人是从奴隶矿场起义就跟随自己的老兄弟,他们自然会抱团。 云硕布、特木尔、岱钦是后来带着族人加入自己的。 陶克陶、牙什、巴扎夫是带着草原响马投奔而来。 宝鲁日、秃鹰是自己从底层选拔出来。 更别说还有投降而来的苏日格、恩克、察台家族等一票贵族,罗夏至今不敢启用。 作为首领,既要将他们团结在一起,为了乞颜部的壮大努力奋战;又要防止他们形成利益集团,产生不该有的心思,中间的平衡和权术还需要罗夏不断的学习、掌握。 最早追随罗夏的贝斯图尔明白罗夏的意图,主动开口说道: “安达,可以像攻克德瑞法·阿班一样,利用骑兵的火箭进行火攻。” 罗夏思考了一下。 此时陶克陶开口道: “未必可行,贝斯图尔,镇子周边的土地并不算开阔,还有树林遮挡,我们骑射的同时也会被城墙上的敌人射中。” 陶克陶面向罗夏说服道: “头人,其实牙什说的也并无道理,攻城战损失些许俘虏无损大局。我们有两千俘虏,可以四面齐攻,用俘虏当饲料箭头,损耗敌人的防守武器,消耗他们的气力,直到守军露出破绽,再用咱们部落精兵,定能一举而下!” 牙什和巴布扎点头同意,对于响马出身的三人而言,驱逐俘虏攻城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云硕布麾下的战将岱钦站起身: “头人,也可挖地道一试,一直挖到围墙之下,只要损毁一段城墙,我们便可长驱直入。” 对于攻城战及攻城器械,罗夏也是一知半解,前世也只是看过一些影视剧,并无良策。 对于众人的献计,罗夏全部采纳,安排士兵打造攻城云梯,准备火箭,在营地掩护下挖掘地道。 安排好守夜人选后,罗夏命令士兵们用足饭食,早些休息。 翌日清晨,鸟儿们迎着朝阳开始鸣叫,飞舞,觅食。 乞颜部营地中。 低沉的牛角声响起,整个营地如同被惊醒的蚁巢,五千余人在高空俯瞰,就像一群小蚂蚁般在毡帐木屋中进进出出。 排泄、用餐、分发装备、整编队伍,众人在忙碌中却有着秩序般的美感。 俘虏们站在营地中,听着乞颜部骑兵传达着罗夏大人的命令: “斩敌一人,升为辅兵。” “斩敌二人,升为正兵。” “听号即进,鸣金即撤。” “但有违令,定斩不饶。” 在士兵指挥下,俘虏们领到了自己的武器和装备,皮盔、皮甲、游牧弯刀和简陋圆盾。 为防止武装俘虏畏战,弓箭和标枪等远程武器并未发放。 昨夜临时赶工出四十架云梯,上面的毛刺和树皮都没被剥掉,非常沉重结实,需要四人才能抬起,云梯顶端还用铸铁打造了两个铁钩,以便能勾住围墙,让守城士兵难以推开。 1258年6月21日,泊胡拉班攻城战正式打响。 罗夏、陶克陶、牙什、巴布扎各领一百乞颜部骑兵作为督战队,以每面城墙二百武装俘虏为兵力,抬起云梯进行试探性进攻。 贝斯图尔和阿狮兰率领乞颜骑手们驰骋在城墙下,用弓箭和守军对射,掩护武装俘虏们靠近城墙。 岱钦带着俘虏学着草原土拨鼠,在营地内向着泊胡拉班挖掘坑道。 泊胡拉班镇内,士兵开始挨家挨户拉壮丁,宣传着乞颜部的残忍和暴虐,用鞭子、弯刀劝说着牧民和农民拿起武器,承担搬运和辅兵的职责。 城墙上,那颜阿卡丹督促士兵往城墙上运送箭矢、石块,并用大锅开始熬煮金汁,锅内金汁随着温度的升高,恶臭难闻味道随着山风飘出很远,熏的泊胡拉班的守城士兵趴在城墙的雉堞上,向着城下哇哇大吐。 这大概就是战争的味道吧。 城内的孩童城外望着飘散的黑烟,出神的张望着,然后被他的母亲一把抱进了屋里,锁紧了大门。 是的,战争来了。 第82章 攻城(二) “射箭!射箭!压制守军!” 贝斯图尔大声下达着命令。 密如雨丝的倒刺箭矢自乞颜骑兵们手中紧绷的游牧弓上飞出,撕破空气,射向泊胡拉班的城头。 泊胡拉班镇厚重的围墙和墙头的雉堞阻挡了大部分箭矢,除了鹰眼等水平高超的神箭手立功,射中了敌人弓箭手外,剩余箭矢大多扎到了木墙上,或者抛射进城镇内,只有一些倒霉的辅兵中箭。 些许的伤亡激起了泊胡拉班守军抵抗的决心,在守将指挥下,泊胡拉班弓箭手于城头挽弓拉箭,奋力还击。 在城墙的掩护和居高临下的优势下,守军弓箭手的射程和精度大大提升,双方对射下,乞颜部骑手竟不是对手,士兵和马匹的伤亡不断增加。 罗夏见状立即派出阿狮兰带领乞颜游击射手,配合骑手于射程内压制敌方弓箭手,令武装俘虏加快行军速度,靠上城墙。 俘虏们以十人为一个小队,四人抬云梯,六人持盾掩护,发足狂奔,意图减少在弓箭手攻击范围内的停留时间。 泊胡拉班的弓箭手在守将指挥下,开始将箭雨倾泻在这些武装俘虏身上,随着他们越靠近城墙,城头上的弓矢越发精准、大力。 急如飞蝗的弓矢射在蒙皮圆盾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并不能阻止武装俘虏的靠近。 聪明的泊胡拉班弓箭手立即将目标瞄准了俘虏们的下半身,小型圆盾只能护住头脸,所以当锋利的箭矢射向俘虏们的腿部,武装俘虏们的惨叫和哀嚎顿时响彻云霄。 单薄的皮甲提供不了足够的防护,锋利的倒刺箭轻松的灌入乞颜俘虏们的小腿、大腿,箭矢甚至能将脚连着皮靴一起钉在地上。 大批武装俘虏痛苦抱着受伤的腿脚哭泣、哀嚎,松开了手中的盾牌后,夺命的箭矢又一次射入他们的头脸和身体,带走他们生命的同时,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血液和尸体在城墙下的土地肆意流淌摆放,攻城的武装俘虏们毫不顾忌,穿着靴子的大脚,纷纷踩踏而过。 淌过箭雨的幸运家伙们躲在城墙下,逃避着城头弓箭手的洗礼,他们齐力将沉重的云梯立起,用梯子顶端的铁钩挂在城墙边缘,口中咬着游牧弯刀,一手持盾,一手扶云梯,开始奋力攀登。 “推开云梯!” 城头守将大声喝令道。 泊胡拉班守城士兵们一同发力,用草叉和木耙将铁钩没有挂稳的云梯顶离城墙。 正在攀爬云梯的乞颜武装俘虏顿时失去了重心,惊恐的从云梯上跳下,好在城墙不高,掉下去的俘虏没受重伤。 “投石!金汁!让这些贪婪的豺狼尝尝泊胡拉班的热情!” 泊胡拉班的城头守将大声下令。 人头大小的石块被守城士兵们从城头用力抛下,石块顺着城墙砸向这些刚刚躲过一劫的武装俘虏的头上和身上。 守城士兵用长柄木勺将滚烫恶臭的金汁舀起,直接往城下抛洒。滚烫的汁水瞬间将武装俘虏裸露在外的皮肤烫起一片片燎泡,上面沾满了恶臭的粪液。 被石块和金汁攻击的俘虏们惨烈的哀嚎打滚,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他们被石块砸的骨断筋折,头破血流,面庞和皮肤被金汁烫得破裂,手指丝毫不敢触碰,浑身散发着腥臭难闻的气味。 俘虏们被彻底打没了士气,丢盔弃甲退了回来。 城墙上泊胡拉班的守卫士兵们看着乞颜部的惨状发出阵阵嘲笑。 守将更是大声嘲弄道: “爷爷的粪尿有的是,一定能喂饱你们这些萨吉彻的狗崽子!哈哈哈哈!” 看着溃退回来的武装俘虏,率领督战队的陶克陶、牙什等人没有丝毫手软。 “无鸣金擅自退军!斩!” 乞颜部督战队大声呼和,用标枪和弓箭恐吓俘虏回到战场。 可伤亡惨重、吓破胆子的俘虏不敢再返回战场,要么苦苦哀求,要么直接从战场侧面企图逃跑。 贝斯图尔带着乞颜骑手直接堵住俘虏们逃跑的去路。 “逃兵!杀无赦!” 在贝斯图尔的命令下,敢于逃跑的俘虏被弓矢射倒一片,几名漏网之鱼也被乞颜骑手策马赶上,用马刀砍死。 “第二队俘虏!冲锋!死也给我死在进攻的路上!” 贝斯图尔表情狰狞大声命令。 战亦死、退亦死,毫无退路的俘虏们发出绝望的嚎叫,抬起云梯不要命的冲击着城墙。 城上泊胡拉班守兵也收起了嘲笑,机械性的扔石头、撒金汁、射弓箭,杀死敌人,或被城下射来的箭矢杀死。 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黄色的金汁、花花绿绿的内脏涂满了整面城墙。 在战场上,人不再是人,他们都成了一群会用武器的野兽。 乞颜部武装俘虏靠着亡命的打法一度攻上了城墙,可惜人数太少没能守住,这几名勇士被守兵的长矛阵推下了城墙,而后被石块砸死。 陶克陶和牙什向罗夏请命道: “头人,敌人的防守力度减弱了,此时正式大举压上的好机会,让我带着精锐士兵,定能一鼓而下!替头人拿下泊胡拉班!” 罗夏望着韧性十足的守城士兵摇头道: “不,陶克陶,他们一定留有预备兵,这时候攻上去必然有去无回。” 果不其然,几分钟的功夫,城墙上又涌出一队人马,防守力度大增,而后一直奋战到现在的士兵带着受伤的同袍逐渐撤下城墙,新一批守城士兵又把守在各个隘口。 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罗夏心痛的溢于言表,一个上午的功夫,整整六百多俘虏损失殆尽,还有对射造成的一百多乞颜部骑兵的伤亡,而对方的损失估计连二百人都不到,对于不善于攻城战,且没有攻城武器的库吉特人来说,攻城的战损比就是如此悬殊。 看着城墙上肆意射杀士兵的泊胡拉班弓箭手,罗夏捏着下巴,眉头紧锁,他有了一个能压制敌军的笨办法。 “鸣金收兵,让俘虏们撤回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贝斯图尔策马奔回,左手盾牌上还明晃晃插着两支箭: “安达,守兵气力已然不足,何故撤兵?” 罗夏指着前方战场道:x “俘虏们死伤过甚,咱们就剩一千多武装俘虏了,而且他们士气低迷,这么消耗下去,不是办法。” 贝斯图尔愤恨的指着泊胡拉班的城墙对罗夏说道: “安达,咱们没有外国贵族那些攻城武器,除了拿人命堆,还有啥办法?” 此时牙什、陶克陶、阿狮兰等众位将领也纷纷回营,上午攻势的受挫令大家愤怒且无助。 这些人刨根底都是泥腿子牧民出身,哪里经历过大战,唯一有大战经验的岱钦还在营地里挖土坑。 罗夏大声招呼着各位将领,拍打着肩膀鼓励着大家的士气: “兄弟们,弱者选择憎恨,而强者选择复仇!” “我已经有计划攻破这座城镇。” “让我们把这个阻挡我们的家伙,灌上一肚子的金汁!让我们把乞颜的狼旗插满泊胡拉班!” 第83章 攻城(三) 岱钦带着一身泥土的闯进毡帐,脸上尘土被汗水冲刷出一道道,他单膝跪地,一脸懊悔的说道: “头人,我失败了,我们挖了几十米,就挖不动了,这里离山脉太近了,底下都是大块的岩石,我们无法前进。” 罗夏拿起随身的麻布手巾,走到岱钦身边道: “岱钦,我知道你尽力了,快擦擦脸吧,我的统兵大将不应该如此狼狈。” 岱钦花猫一般的脸上满是感激。 罗夏走到众将面前说道: “我们士卒损失如此之多,是因泊胡拉班弓箭手位于城墙之上,有掩体,可以居高临下射击,而我们需要仰攻,射程和精度不及。” “我的计划是,伐木做盾、堆土成山,让俘虏砍伐树木,捆绑成墙,底下用一排勒勒车,推进到城墙处,抵御他们的弓箭手。” “在盾车后运送泥土,夯实地基,循环往复,泊胡拉班城墙不过五六米高,很快我们搭建的土台就会高于城墙,我们的游击射手就可以与之对射,压制他们。” “只要这一段城墙没有威胁,不论是登城还是破墙,都会容易的多。” 众位将领听完后反应不一,牙什和阿狮兰拍腿叫好,贝斯图尔有些沉思,陶克陶欲言又止。 岱钦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头人的计划很好,就怕对面射火箭,点燃盾车。” 罗夏问道: “牛羊皮浸水后可能抵挡?” 岱钦点头应道: “可挡一时。” 罗夏不假思索道: “在盾车上蒙两层浸透水的牛皮,留出可活动木板,一个小时淋水一次,可行否?” 岱钦思考了一下: “头人,此计可行。” 巴布扎起身道: “需防敌军派小股部队带火油偷袭盾车。” 罗夏哈哈一笑: “我巴不得他们打开城门。” 罗夏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下令道: “贝斯图尔、陶克陶、牙什,你们领轮流率精锐骑兵观望,敌人一旦派兵出城,我要你们抢下城门!” “鹰眼、宝鲁日,你俩率精锐射手用强弓,借盾车掩护给我狙杀对面弓箭手。” “其余将领带俘虏士卒伐木取土,两天之内,我要在土台之上看诸位破敌!” 众将低头抚胸: “谨遵头人命令!” ———————————— 泊胡拉班镇,巡逻兵营房内。 破损开裂的木桌上,放着六个木碗,碗中是黑麦与豌豆煮的粥,稀的能照出人影。 波尔查端着木碗吸溜着。 他麾下硕果仅存的五位巡逻兵队长看着碗里的食物,脸色阴沉。 “兄弟们的饭食都发下去了?” 波尔查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 “发下去了。” 右手边紧挨着波尔查最近的小队长回答道。 “就他妈水一样的东西,发不发有啥意思?” “杂种草的!” 左边敞着怀的黑大汉用木勺搅和着碗里的粥,越发愤怒,拿起木碗直接砸向门外。 “苏和,你不吃给别人,浪费粮食,长生天会怪罪你的。” 波尔查斥责道。 黑大汉苏和拍着桌子怒吼道: “我他妈不干了!波尔查!你说来投奔这个鸟那颜,我们二话没说就跟你来了,一半弟兄们也死了,尸体还在那个破木头架子上挂着,活着的兄弟也活的猪狗不如!” “所以我决定反叛阿卡丹,想问问大伙的想法。” 波尔查语气平淡的说,而后吹了吹木碗里的稀粥,一饮而尽。 “啥?” “早该反他娘的!” “......” 五位巡逻兵队长反应不一。 波尔查接着说道: “我在萨吉彻的眼线告诉我,城外的乞颜部头人罗夏,拥兵过万,雄才大略,非等闲之辈。我劝说过阿卡丹,可他不听我言。” 坐在最外侧的巡逻队长有些存疑的问道: “头领,可外面的士兵连我们的城墙都攻不上来,哪里看得出他们实力强大?” 波尔查解释道: “乞颜部攻了半天,上来的都是些辅兵牧民而已,装备差、士气低。你看后面精锐骑兵有一人攻城了么?他们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他们此时攻城受阻,咱们投诚过去,才能获得重用!” 波尔查环视着五位巡逻兵队长语重心长道: “在满地鲜花之时送上牧草只会让人欣赏,在数九隆冬之时送上牛粪才是恩德。” “我欲明日夜间夺城门献予罗夏,你等愿随我么?” 五位巡逻兵队长皆抚胸允诺。 ———————————— 维基亚王国,库丹城,领主府邸。 金碧辉煌的领主大厅并不适合接见敌国的信使,府邸奴仆带着那颜阿卡丹的心腹及信使走过高大的穹顶,穿过一条长廊。 长廊的每道玄关都有侍卫把守,每面墙壁上都刷着金色的、闪着金光的染料。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风景、人物、战争、神灵,内容繁复,不一类同。 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到达了伏尔德拉特波耶的会客厅门口。 四名身穿维基亚条纹札甲,手持月刃斧,头戴维基亚战盔的维基亚卫士把守在门口。 维基亚卫士认真的对来自库吉特的信使进行了搜身,连靴子和衣服都需要脱掉查看。 确认没有武器后,在府邸奴仆的带领下,通过一道金色的拱门,他们终于进入到了会客厅之内。波耶(维基亚领主)的属臣们更喜欢称之为沃斯厅。x 此时伏尔德拉特正倚靠在产自罗多克王国的红色天鹅绒铺就的扶手椅上,松软的天鹅羽毛用丝绸包裹着被填充进缝隙。 四位年轻貌美穿着轻纱的女奴,正跪在伏尔德拉特的脚下服侍。 两位维基亚女奴按摩着他长满黄色汗毛的小腿和大脚。 另外一位库吉特女奴正喂着葡萄。 最后一位女奴看容貌应该是诺德少女,她正持着酒杯,将酒水缓缓倒进伏尔德拉特的张开的大嘴中,金黄色的酒液在吞咽中有些许撒在了伏尔德拉特黄色的胡子上。 沃斯厅的中央,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吟游诗人和一队维基亚乐团正在演奏。 乐团成员演奏着铃鼓、维基亚牧笛、轮式里拉琴、古斯里等乐器,配合着吟游诗人的演唱。 这是一首经典曲目,名为《花园中的争论》 吟游诗人用标准的斯瓦迪亚的咏叹调演唱着: 全维鲁加城的绸锻, 全库丹城的毛皮。 难道换不来和你片刻的温存? 我为了爱情付出, 我为我的快乐付出。 难道就是为了你的馈赠? 看看吧!看看吧! 难道让我告诉父亲你来见我? 吟游诗人无比卖力的演唱着,伏尔德拉特波耶也在享受的聆听着。 当然,在来自库吉特那颜阿卡丹的心腹和信使内心中,这种矫揉造作,夹着屁眼唱歌的声音让他们无比难受。 但他们同样装作懂行的样子,跟着节奏缓缓点着头。 所以说,不懂装懂叫做聪明,懂装不懂叫做智慧。 库吉特第一好汉——夏小皮 第84章 攻城(四) 一曲终了。 伏尔德拉特睁开了眼睛,微微抬头示意了一下。 乐队和吟游诗人懂事的从侧门退了出去,金碧辉煌的沃斯会客厅顿时空荡了起来。 府邸奴仆将来自库吉特的信使带到会客厅中央,低着头,小步走到伏尔德拉特身边,跪在地上小声禀告着。 伏尔德拉特偏着头,一边嚼着葡萄,一边上下打量着信使。 半晌后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你们赖以生存的草原。” “说说你们的来意吧,库吉特人。”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臣子毫无库吉特人的气节,直接学着府邸奴仆的样子跪在地上叩首,然后抬起头谄媚的说道: “我的主人,统治泊胡拉班的那颜阿卡丹,向伟大且荣耀的维基亚王国的无冕之王,库丹城的统治者,雪原的守护者,伏尔德拉特波耶大人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对于如此冗长的马屁,伏尔德拉特连眼睛都没抬,作为实际控制着维基亚王国东部地区政治、经济中心——库丹城的封地领主,几十年来的统治生涯,已经让他听够了花言巧语。 诺德女奴小心的用白色的棉麻手巾擦去了伏尔德拉特胡子上的酒渍。 伏尔德拉特把头靠在女奴丰满的胸脯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漫不经心道: “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我的尊贵和不朽也不用你多嘴。” “告诉我来意,或者滚出我的寝宫。” 伏尔德拉特平静淡然的话语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力量,这就是权利。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急忙叩首道: “萨吉彻堡的主人那颜乌幕答被害身亡,继承人是他的长子,傻子必勒格,他派兵进攻了泊胡拉班,我的主人那颜阿卡丹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听到这,伏尔德拉特才稍稍起了些兴致。 “库吉特那条守门恶犬竟然死了?果然,狗的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 伏尔德拉特示意女奴斟酒,举起镶着金丝的银酒杯庆祝道: “祝乌幕答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对于库劳城主的突如其来的兴致,尽管那颜乌幕答是自己主人那颜阿卡丹的亲生父亲,但心腹也只能腆脸赔笑。 笑够了的伏尔德拉特放下了酒杯,笑容从脸上的褶皱逐渐收敛,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沙皮。 “如果我帮了库吉特的小狗崽子,我能得到什么?” 对于如此侮辱的称呼,那颜阿卡丹的心腹毫无辩驳的意图,急忙从信使手上将信件拿了过来,恭敬的向前膝行。 府邸奴仆哪里会给外人接触波耶大人的机会,走过来拿起信件,检查了一下是否有机关和毒药,确认安全后送到了伏尔德拉特的手上。 伏尔德拉特嫌弃的看了看手上的羊皮纸张,耐着性子看着那颜阿卡丹的信件。 看了半晌,伏尔德拉特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阿卡丹遇到的这种不公平待遇,作为他的朋友和长辈,我必然要去相助,我们维基亚人从来都乐于助人。” “我会派出五千人的军队,前往泊胡拉班,帮助阿卡丹驱除敌人,收复萨吉彻,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大喜过望,连连叩首感谢。 五千人的大军,这足以踏平整片萨吉彻。 “别急着感谢,我只会支付士兵们到泊胡拉班的粮草和军饷,剩余的粮草就得靠你们库吉特人支付了,如果无力支付,我的士兵们会亲手去拿的。” 伏尔德拉特面带笑容的威胁道。 “应该的,应该的,波耶大人!我的主人早就扫榻以待,准备好了第纳尔和粮草,唯盼库劳大军早日助我家主人驱除酋掳,恢复萨吉彻堡的光辉。” 伏尔德拉特波耶畅快的笑声刺破华丽的穹顶,回荡在库劳城市的上空,他仿佛看见了被库吉特抢占近百年的萨吉彻堡终于要回到维基亚王国的统治,就像被迫分离的孩子,终于要回归母亲的怀抱。 在伏尔德拉特肆意吃喝,怀揣希望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泊胡拉班城下,乞颜部俘虏和士兵化身建筑工人,用马匹,勒勒车,肩挑手扛向着泊胡拉班城墙下运送着泥土。 上千人的队伍在罗夏的组织下,各自分工有序。 砍树,采土,装载,运输,卸土,夯实,乞颜部的土台在木墙掩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如同雨后的春笋一样。 泊胡拉班城头守将惊恐异常,他一眼就看出乞颜部的意图,一旦敌人土台投入使用,己方的城墙优势将化为乌有。 “火箭,射火箭!给我把对面的木墙给我烧了!” 泊胡拉班弓箭手们用火把将箭头点燃,一支支火箭射向双层浸透水牛皮蒙着的木墙。 箭矢咄咄的射入木墙,但箭头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根本无法在湿润的牛皮上燃烧,闪烁了几下就冒出了股股黑烟,而后泯灭。 城墙上准备的投石、金汁、火油根本无法攻击到蒙皮木墙。 而昂贵的攻城设施,如投石车、弩车等装备,根本不是库吉特这些穷酸贵族们能配备维护得起的。 看着已经足有城墙一半高度的土台,守将立马去禀告那颜阿卡丹。彡彡訁凊 正与臣下吃着手把羊肉,喝着马奶酒,嘲笑着乞颜部死伤惨重的那颜阿卡丹得知此事,立即上了城墙。 看着已经如同小山包一样的土台,那颜阿卡丹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殆尽。 守将建议道: “主人,我们要尽快摧毁这道木墙,用箭矢逼迫他们的士兵远离这座土山!” 那颜阿卡丹阴沉着脸骂道: “我用你多嘴?还是你想带人出去帮我解决这个该死的土山?” 守将顿时噤若寒蝉,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正常人想去做。 那颜阿卡丹棕色的眼珠一转,对着侍卫命令道: “让波尔查来见我!” 侍卫抚胸听令,疾驰而去。 第85章 攻城(五) 树林中乌鸦们开始汇聚,他们瞪着血色的眼睛,喑哑的嗓子啊啊的叫着。 这片寒地针叶森林本不应该是他们的栖息地,不知为何鸦群竟然汇聚于此。 作为食腐动物,他们可能已经预感到死亡的气息,在等待某人开启杀戮。 乞颜部营地外,土台扩张速度非常之快,高度已接近四米,现在开始由高度向宽度进行堆积搭建。 鹰眼和宝鲁日领着精锐射手藏在木墙之后,用库吉特战弓狙杀着对面的守城士兵。 别的精锐都是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生怕被城头的弓箭手盯上。 但鹰眼与众人不同,他两只眼睛可以一只巡逻,一只放哨,真正做到眼观六路。他手上弓箭指东打西,别说敌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箭射哪。 在这种战场上,鹰眼这种打法,斩获尤为突出,给泊胡拉班的弓箭手射的连头都不敢冒。 城镇内,尽管波尔查已决心反叛,可此时那颜阿卡丹的相召也不得不去。 顺着城墙后面的夯土台阶,波尔查一步步走到城墙的望楼之上。 看着泊胡拉班将领们眼中的怜悯。 波尔查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阿卡丹这损种一定又安排送死任务给自己了。 波尔查恭敬行礼,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那颜阿卡丹微眯着棕色的眼仁,厚重的眼袋夹着不屑看着眼前的马贼头子: “波尔查,我的好仆人,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那颜阿卡丹用着询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语,让波尔查根本无从反驳。 波尔查毫无回转余地,只得无奈承诺道: “请放心主人,我和我的兄弟们时刻期盼为大人效劳。” 听到波尔查肯定的回答,那颜阿卡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波尔查,不枉我费心从盗匪中将你提拔起来,只要你完成了这项任务,我将提拔你为城门守卫队长。” 波尔查对于那颜阿卡丹画的饼已经吃得足够厌倦,从最初招募自己到现在,画饼从未停止,承诺从未兑现。 可波尔查还得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弓着腰倾听那颜阿卡丹的吩咐。 “波尔查,乞颜部的木墙和土台时刻威胁着我们的城防,我需要你带着麾下骑兵,拿着火油给我把这面该死木墙点燃,把外面干活的奴隶杀散。” 波尔查低着头,努力控制着脸上愤怒的表情。 这他妈哪是任务,这分明就是送死! 城外几千大军环伺,让自己带着五十人过去烧木墙? 他妈的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除了死亡,自己这几十个兄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自己为那颜阿卡丹上刀山下火海,侦察巡逻哪样都干,结果换来这种弃子的待遇。 波尔查咬牙应道: “好的主人,我等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那颜阿卡丹大笑道: “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给你一个小时准备时间,我让仆人准备好酒肉,等待你等凯旋!” 待波尔查下了城楼,那颜阿卡丹召来心腹将领,吩咐道: “你率领精锐骑兵等在后面,让波尔查这帮马贼出去吸引敌人注意,你们再趁机放火。” 心腹将领有些畏畏缩缩道: “主人,您不是安排波尔查那队马贼了么?” 那颜阿卡丹狠狠地扇了心腹将领一个大比兜: “蠢货!按我的安排做!” “或者你想替代波尔查去送死?!” 心腹将领捂着通红的脸颊,不敢再问,卑微的叩首认错,急忙去召集麾下骑兵。 波尔查向着巡逻兵木屋飞奔,本来反叛那颜阿卡丹心里还有些不安。 但这些许的愧疚已经被阿卡丹交代的任务冲撞的烟消云散了。 波尔查将手下队长召集到一起,急切说道: “兄弟们,不用等明天了,机会来了!那颜阿卡丹让我们去烧毁城外的木墙。” “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打开城门,迎乞颜部骑兵入城。” 波尔查手下队长黑大汉苏和,样貌粗鲁,但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他忙问道: “咱们和外面人马也没个过码,万一咱们开城门了,乞颜部没看明白,冲进给咱们也他娘的砍咯,可他妈冤枉死了。” 波尔查寻思了几秒回答道: “咱们举白旗,高呼迎乞颜部进城。” “让弟兄们尽量占住城门,一旦事不可违,直接策马冲出城门口,立功事小,活命事大。” “跟下面兄弟讲明白,我波尔查要领大伙挣活命的机会,都听明白没有?” 五位巡逻队伍抚胸称诺,鱼贯而出。 波尔查看向城墙上的望楼,嘴里念叨着: “必死之下,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在波尔查的骑兵队披甲备战之时,暗处一道人影闪过,向着泊胡拉班领主府跑去。 一小时后,巡逻骑兵队伍集合完毕。 波尔查身穿皮甲,手持马刀走在队伍前方,马鞍两侧上挂着火油罐。 他仔细查验着人数,生怕有人落下。 黑大汉苏和上前低声道: “头,少一个人,乌尼格没到。” “毡房,马场都找了么?” 波尔查问道。 “找了,弟兄们找了个遍,连他经常拉屎的地方都去看了,就是没人啊!” 波尔查眉头紧锁低声道: “再等他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库吉特骏马焦躁的原地踏步,骑兵们站在马匹旁边竭力安抚,可骑兵们的心情同样焦急。 一刻钟后,无可奈何的波尔查下令道: “不等了,全队开拔!” 黑大汉苏和嘟囔道: “早就该走,白白耽误这么久。” 连同波尔查在内,四十九名骑兵骑着骏马来到了泊胡拉班的城门前。 令波尔查没想到的是,那颜阿卡丹竟然带兵等在了城门前。 波尔查心里有些不安,手心略微出汗,他在马脖子上蹭了两下,骑着马向着那颜阿卡丹走去,恭敬行礼道: “辛苦主人为我等送行,我定将乞颜部木墙烧毁,为主人大破敌酋!” 那颜阿卡丹阴狠的盯着波尔查厉声道: “别叫我主人!我没你这样的好奴仆!” 波尔查心头剧震,心想阿卡丹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但波尔查依然死鸭子嘴硬道: “主人,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那颜阿卡丹冷笑道: “呵呵,听不懂?那好办,就让乌尼格给你好好说说!”x 那颜阿卡丹从身后侍卫中将乌尼格一把薅出来,阴恻恻的看着波尔查和他身后的马贼骑兵。 波尔查目光呆滞,死死的盯着乌尼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穷苦的牧民农民出身,因为领主的重税和强盗的劫掠,没了活路,才落了草当了马贼。 大家出生入死数年,本以为已经是生死相托的兄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乌尼格竟然背叛了自己,出卖了大家。 第86章 攻城(六) 波尔查看着烈日下的这帮老兄弟,在反叛逃亡的危机时刻,哪怕只缺了一人,也愿意深处险地多等一会。 可看着眼前毫无愧色的乌尼格,波尔查真的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质问道: “乌尼格为什么?!” 乌尼格冷笑一声,那笑容竟然神似那颜阿卡丹: “为什么?因为跟着你这个蠢货,只会死的更难看!” 乌尼格指着波尔查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波尔查,当初做马贼,你为了什么狗屁道义和底线,不抢夺平民,非要和雪原强盗掰手腕!跟雪原强盗那帮穷鬼打,能他妈抢到什么东西?死了三十多兄弟,你赢了么?” “然后你说不能一辈子当贼寇,要给兄弟们谋个前程,带我们来到这里,又死了五十多兄弟,你赢了么?” “现在你又说,要反叛那颜阿卡丹大人,投奔乞颜部?那个叫罗夏的家伙就是个头人!连他妈的那颜(领主)都不是!你去投奔他?你脑子坏掉了?” 怒吼的乌尼格说到这,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 “我唯一的弟弟在侦察的时候,死在乞颜部骑兵手里,你现在让我卑躬屈膝去面对仇人?” “波尔查,我告诉你,我他妈做不到!” 乌尼格拔出了马刀,指向曾经的兄弟们: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忠诚,担当,道义都他妈是狗屁!只有权利才是最宝贵的,那颜阿卡丹大人承诺我,只要杀了你们,就给我组建新的侦察骑兵队,由我当队长!” 此时乌尼格带着泪花的脸上露出痴狂的笑容: “为了我的前途,只有请你们去死了!” 波尔查的脸色由红变白,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选择的道路,竟让麾下的兄弟如此抵触,可身后还有四十九名兄弟跟着自己讨饭吃,在此关头不可有任何心慈手软! “马贼们!撕碎他们!” 抢先发动进攻的,竟然是波尔查。 趁着乌尼格说话的功夫,波尔查在背后比划着手势,马贼骑兵们已经偷偷整理好阵营。 波尔查瞥着身旁站好位置的黑大汉苏和,心里明白兄弟们已经站好了位置。 一声令下,马贼骑兵们如狼似虎的向着城门扑去。 乌尼格太清楚波尔查等人的武力,一把拽过那颜阿卡丹的坐骑,闪过马贼骑兵队的第一轮冲锋。 同时嘴中大声指挥道: “进攻!剿灭这帮反叛马贼!” 可泊胡拉班士兵并没有挪动脚步,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那颜阿卡丹。 那颜阿卡丹气急败坏的喊道: “还他妈等什么,给老子上啊!” 泊胡拉班士兵们才如梦初醒一般持刀擎枪围上去。 可战场哪怕一秒的迟疑都是致命的。 当马贼们锋利的马刀砍在脸上的时候,泊胡拉班守城士兵才明白这个道理。 四十九骑马贼骑兵都是百战余生的汉子,以黑大汉苏和为箭头,一往无前的撞去城门口的守卫。 黑大汉苏和手持重型弯刀,毫无章法的左右劈砍,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武器沉重,竟无一合之敌。 身后波尔查的杀戮,就显得轻盈许多,多年的悍匪生涯让他的马刀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x 挥舞撩动间,或扎,或剌,或刺,或斩,他总是以最省力的方式令敌人丧失战斗力。 身后的马贼依仗身下坐骑,居高临下,肆意劈砍,从路口到城门前,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被泊胡拉班士兵的鲜血染成了一道血路。 那颜阿卡丹愤怒欲绝,自己亲自率兵堵截波尔查,这该死的马贼头子竟然没有引颈受戮。 开战后自己的精兵竟然没能挡住马贼们的冲锋,围杀一伙小小的马贼叛徒竟然死伤如此多士兵! 他在愤怒之下命令道: “城墙上的弓箭手,给我射杀这些叛徒!” 城头守将是那颜阿卡丹的心腹,对于主人的刚愎自用,最为了解不过,此时不听从主人的指挥,下场不会比波尔查好到哪去。 于是立即指挥城头的弓箭手,调转进攻方向,向着马贼们倾泻箭矢。 波尔查的马贼的装备,可以说非常简陋,还是抢自雪原强盗那帮穷鬼。 马贼们穿着维基亚生皮外套,库吉特硬化皮甲,只有波尔查和四名马贼小队长穿上了链甲背心,贸然遇到弓箭的攒射,连人带马瞬间倒下一片。 波尔查抽出身后游牧弓回击,大喝道: “苏和,打开城门!” 黑大汉此时身中数箭,坐骑也已被弓矢射杀。 持刀步行,高声应答,酣战不止。 城墙外,一直盯着城门的贝斯图尔,和一直与泊胡拉班弓箭手中路对狙的鹰眼率先发现了问题。 鹰眼撇撇着眼睛正和罗夏得意的吹嘘: “我乞颜部第一射雕手,岂能是浪得虚名!对面让我狙的不敢出来了,我的尺就是眼睛!哈哈哈!” 侍卫来不及通报,贝斯图尔便一头闯进毡帐,急切说道: “安达,城门口有喊杀声,城头上弓箭手全都撤走了,估计城内有变!” 罗夏大喜过望,立即下令道: “上云梯,让着甲的族人们冲一波!登上城墙者,打开城门者,均为首功!” 传令兵得令而走,乞颜部此时如同炸了营的蜂巢,无数士兵蜂拥而出,抬着云梯冲向城墙。 泊胡拉班守将听到城外的喊杀声,回头望向乞颜部营地,顿时大惊失色喊道: “主人,乞颜部攻来了!” 身为将领的尊严和责任让他不再等待那颜的命令,立即组织泊胡拉班守城士兵进行防御。 城头上的金汁来不及烧热就泼下,除了让乞颜部士兵更加恼怒外,再无用途。 守城将领急忙命令士兵投掷石块,发射弓矢。 可乞颜部土台和木墙已成,大批乞颜游击射手站在土台上向着城头发射箭矢,在乞颜部暴雨疾风般的弓矢打击下,城头守军竟然竟无立锥之地,纷纷中箭倒地,栽下城墙。 贝斯图尔率领着乞颜骑手全副武装,一直守在木墙后。 在罗夏命令下达后,他们更是第一波进攻的主力。 三百乞颜骑手翻身下马,抬起云梯,发足狂奔。 他们左手持盾抵御弓矢,牙齿咬着马刀,右手攀爬云梯。 在土台上游击射手的掩护下,贝斯图尔带着侍卫如同饿狼般沿着云梯,第一个爬上城墙。 “为了乞颜部的荣耀!杀光这些懦夫!” 贝斯图尔持刀狂呼。 侍卫们用马刀拍打着盾牌,大声呼和,乞颜部战士们疯狂突进,势若疯虎,杀得泊胡拉班守卫士兵们节节败退。 第87章 攻城(七) 城头守将惊怒交加的看着这群身穿链甲衫的乞颜士兵,以无比彪悍的姿态登上了城头。 “上!都给我上!把他们推下城墙!” 守将推搡着身边侍卫和士兵,挥舞着弯刀逼迫他们进攻,他的嗓子此时因为过于惊恐,喊破了音,尖锐的如同被扯掉兜裆布的老娘们一样可笑。 身穿铁甲的泊胡拉班侍卫们退无可退,举起弯刀,嚎叫着向乞颜部士兵发起了冲锋。 泊胡拉班城头狭窄,左右不到两米宽,贝斯图尔一手弯刀,一手圆盾,双臂一张,如同伊和海日罕深山老林中跑出的黑瞎子一般,将城墙过道堵的严严实实。 泊胡拉班侍卫冲上来,对着贝斯图尔持刀就砍。 贝斯图尔斜持着盾牌,主动接住敌人的马刀。 合身一撞,连人带甲二百四五十斤的体重,加上蓄力冲击,撞得敌方瞬间丧失了平衡。 贝斯图尔再用盾牌一掀,泊胡拉班侍卫惨叫着掉下城墙。 城下路过乞颜部骑兵看着从天而降的大礼包,乐呵呵的将侍卫脑袋拉起来,抽出刀鞘内的弯刀,顺着脖子一剌,就割破了这倒霉侍卫的脖子。 还没等他咽气,乞颜骑兵就割掉了泊胡拉班侍卫的左耳,揣进腰间的行囊里。 泊胡拉班人的血液的颜色并不比乞颜部族人的血液更鲜艳,但浸透了鲜血的泥土变得更加泥泞了。 在城头守将催促下,又有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向贝斯图尔杀了过来。 贝斯图尔招式大开大合,手中弯刀放平横扫而出,一记横扫千军。 前面的侍卫急忙持刀劈斩而出,意图截断贝斯图尔刀路,可他高看了自己,小觑了贝斯图尔的劲力。 刀刃相击,直接将侍卫虎口震裂,弯刀脱手而出,贝斯图尔上步盾击。 一声惨叫,又一位侍卫跌落城下。 乞颜骑兵揣好耳朵刚走几步远,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又掉下来一个,乐得他屁颠颠又跑了回去。 又一套抹喉,割耳,业务非常的纯熟。 而城墙上,后面的侍卫见贝斯图尔招式用老,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来,弯刀顺着盾牌下缘捅刺而出,意图攻击贝斯图尔腹部和下盘。 贝斯图尔的战斗意识无比出众,他盾击后脚步不停,持盾继续冲锋,直接与后面的侍卫撞了个满怀。 没了速度的刀尖抵在了贝斯图尔的腹部链甲上,丝毫不得寸进。 两人近乎面对面的距离,只见贝斯图热残忍一笑,用盾牌卡住侍卫的持刀手,右手弯刀瞄着侍卫脖颈,反手横斩而出,斗大的头颅几乎被枭首,仅靠着些许皮肉连接,滴里当啷挂在胸腔上。 喷涌而出的鲜血浇了贝斯图尔一头,配上他残忍的笑容,城头士兵们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当阿狮兰拎着打头锤爬上城墙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泊胡拉班守兵疯狂跑下城墙的景象,给刚爬上城墙的阿狮兰气的破口大骂。 贝斯图尔的强大令敌胆寒,他们好像是一群没了卵子的狗遇到了黑熊。 城墙上的侍卫们不敢再呲牙咧嘴,前有贝斯图尔,后有将领催促,眼见着乞颜部士兵在城墙上越聚越多,泊胡拉班侍卫和士兵顾不上守卫城墙,保护将领的职责,丢下武器扭头就跑。 贝斯图尔和阿狮兰率领着乞颜骑手们直接攻占了这段城墙。 承平已久的泊胡拉班士兵丧失了城墙优势,面对着经历了数月苦战,从穷山恶水杀出来的乞颜部士兵,仆一交手,便一触即溃。 乞颜部骑兵上马是精锐,下马同样是强大的草原武士,手中弯刀与长剑齐飞,标枪共弓箭一色,直杀的泊胡拉班士兵血流成河。 乞颜部士兵从城墙杀上望楼,又从望楼杀上箭塔,将南面城墙的敌人清理一空。 随后鹰眼率领游击射手抢占了城墙两侧的箭塔和望楼,站在制高点上肆无忌惮的开弓射箭,狙杀着城内守军。 “去抢城门!放骑兵进城!” 贝斯图尔率领士兵拦截着从其他城墙支援来的泊胡拉班守军,大声喝令道。 阿狮兰带着乞颜士兵,转过头,顺着城墙楼梯,一路向下砍杀。 他麾下侍卫及士兵都偏爱用短小精悍的翼头杖和打头锤,在贴身肉搏,短兵相接之时无比凶残。 第88章 攻城(八) 此时的那颜阿卡丹已来不及愤怒,乞颜部的兵锋已经逼到了眼前。 望着前方如狼似虎的乞颜士兵,那一双双嗜血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要活活吃了自己,那颜阿卡丹近乎崩溃。 他一把脱下身上名贵的维基亚黑色皮裘,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甩到了身边的乌尼格身上。 那颜阿卡丹迅速调转马头,扔下陷入乱战之中的士兵和将领,头也不回的向着城镇内逃去。 阿狮兰望着露出穿着明黄色的绸缎长袍的那颜阿卡丹,大喝道: “穿黄色长袍是阿卡丹,擒者大功,生死不论!” 那颜阿卡丹闻声狠狠抽了战马几鞭子,跑的越发快了。 一头雄狮带领着一群绵羊,能打败一头绵羊带领的一群雄狮。 很不幸,那颜阿卡丹就是这么一只在战争面前色厉内荏的绵羊。 他平常披着鬃毛伪装成狮子,可到了关键时刻,那颜阿卡丹就暴露出本性,放弃指挥,转身逃命,丝毫不顾手下士兵的生命。 那颜阿卡丹这一逃,他身边的那颜亲卫和举着家族野猪旗帜的护旗官立即随着主人,脱离战场。 那颜的旗帜撤离战场,立即形成了对泊胡拉班守军灾难性的连锁反应。守将无心继续抵抗,高呼着保护那颜的口号,率领身边近卫,朝着阿卡丹逃跑方向迅速撤离。 在将领和领主纷纷逃跑的情况下,仅凭基层军官的各自为战,泊胡拉班守城士兵的反击如烈日阳光下的冰雪,部队被乞颜部穿插、切割,在城头箭矢打击和乞颜士兵双重围攻下,勇敢者死伤殆尽,软弱者跪地投降。 波尔查和他的马贼骑兵也被阿狮兰解救出来,一伙人迅速将城门打开。 城门处,陶克陶、牙什率领着乞颜骑兵等待已久。 城门的陷落正对他们来说就是进攻的号角,泊胡拉班最后一道防线已被洞穿,就像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扯下了最后一丝防线,手持骑枪和马刀的乞颜骑兵怒吼着向城门内的守军发起了冲锋。 陶克陶一马当先冲入城镇中,他胯下的战马乃是库吉特战马与维基亚军马的混血,性格无比暴躁,面对守军直接人立而起,碗大的马蹄向前踢踏,将两名守军直接踏在蹄下,守军胸骨尽碎,口吐鲜血不止。 陶克陶手持骑枪,人借马势,对着守军队长一记反手斜下刺,刁钻的角度让守军队长根本无从抵挡,枪尖从盾牌和弯刀的缝隙直插入腹中,透过腹腔将他活活插在地上。 人在剧烈疼痛的时候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守军队长痛苦张着大嘴,面目狰狞,但毫无声音传出。 牙什张狂大笑,挥舞着马刀撞进了人群,马刀上下飞舞带出层层血浪。 两位将领身后的乞颜骑兵如洪流一般冲刷而过,刚刚汇聚在一起的守军在乞颜部骑兵的攻击浪潮下,没翻出丝毫浪花就泯灭在乞颜部战争的海洋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在乞颜部骑枪和弯刀屠戮下,泊胡拉班守城士兵的士气完全崩溃,被包围的守城士兵跪地投降,不再反抗。 位于远处未被包围的守城士兵,急忙扔下武器,脱下头盔和皮甲,借着熟悉地形和道路,钻进了房屋、小巷,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次失败的伏击加上一次错误的指挥,将泊胡拉班守军的优势葬送一空,也将这座城镇的统治权拱手相让。 当乞颜大军冲进城镇,开始驱赶守军,占领重要建筑的时候,波尔查缓步走了出来。 被陶克陶插在地上的泊胡拉班守军队长还在骑枪上苟延残喘,痛苦的不能自持,有气无力的惨叫一声低过一声。 看着几个小时前还在嘲笑自己的守军队长,此时如同被穿在竹签上的蛤蟆一样无助,波尔查的内心也无比复杂,心里既有些爽快,又有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波尔查抽出马刀,按着守军队长的头颅。 守军队长看着眼前这位一直被同僚轻视,侮辱的称他为马贼头领的男人,此时竟愿意好心的解脱自己,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夕阳混合着临死的笑容,有些唯美,有些粲然,可波尔查并没有高雅的艺术品位,他只会重重的用马刀将队长的脖子割断,给了他一个痛快的死亡。 希望自己战败的时候,也会遇到自己这样的好心人吧。 波尔查看着惨烈的战场和肆意的鲜血,心里暗自想着。 在尸体中,波尔查没能找到背叛自己的乌尼格的尸体,不愧外号被称为狐狸的男人,这种大战之下竟然也能脱身。 而此时的乌尼格正紧紧跟随在那颜阿卡丹身边,随着数百人的逃亡部队,从泊胡拉班镇北门逃离,向着维基亚王国库丹城的方向疾驰。 那颜阿卡丹承诺,自己已经派人向库丹城领主伏尔德拉特求援,只要维基亚人大军一到,必将乞颜部碾为尘土,收复泊胡拉班镇,进攻萨吉彻堡。 此时愿意跟随自己的部将和士兵,都将晋升官职,获得重用。那颜阿卡丹的大饼,是逃亡路上的一剂良药,将支离破碎的队伍勉强维系起来。 泊胡拉班镇,在罗夏的指挥下,城镇内最后一支抵抗队伍已经被乞颜部剿灭,泊胡拉班镇彻底陷落。 金银财宝、备战物资、牧民羊群,还有阿卡丹的妻儿全被罗夏一网打尽。 获得胜利的乞颜部士兵们在马背上,在泊胡拉班城墙下,在城镇广场中,在给贵族抄家的路上,无不放肆高歌,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个头人,那日罕草原是我们的草场,萨吉彻是我们的家乡,伊和海日罕是我的毡房哟,德瑞法·阿班是我的皮床!我们是苍狼的子孙,阳光普照之地都是我们的猎场,按照罗夏的命令杀尽敌寇!让乞颜部的狼旗飘满生长有牧草的地方!” 第89章 正义?邪恶? 战争的历史,从来都由胜利者书写。战败的苦难,除了当事人无人铭记。 ——卡拉迪亚大陆谚语 为追索泊胡拉班的逃兵,乞颜部骑兵和乞颜武装俘虏受命追入了城镇内的道路和小巷。 泊胡拉班士兵的来源复杂,很多是周围的部落的征召牧民,一些是阿卡丹招募来的雇佣军,但也有部分士兵来自城镇居民。 当丢盔弃甲的士兵逃进了居民区,当城镇居民惧怕入侵者而出现反抗,当战败的逃兵和胜利的士兵开始掳掠平民,士兵和民众的分界线开始模糊。 泊胡拉班守军已被击溃,其中的一名小队长被乞颜部士兵追赶着,就近逃进了泊胡拉班镇的工匠区内。x 他逃到了他的叔叔家。 他的叔叔,是一位蓄着胡须的库吉特皮匠,因为他有一手优秀的皮具缝制手艺,泊胡拉班的统治者允许他在城镇内拥有自己的住房和店面。 他每年要上交二十四个羊皮背囊和一半的收入作为税金和供奉。 作为这名守军的亲人,库吉特皮匠无法接受外甥被俘或者惨死。于是偷偷打开了当做仓库的地窖,将他藏了进去。 对于追踪而来的乞颜武装奴隶而言,俘虏一名士兵就可转为正兵,俘虏军官的功劳翻倍。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肥肉,从奴隶到正兵的诱惑,让三名武装奴隶紧紧盯着眼前的守军小队长。 当见到目标翻墙逃进了一家店铺的时候,三名武装奴隶迅速包围了这座店铺。 在库吉特皮匠的求饶声中,三人的搜索还算克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焦躁的情绪开始上涌,他们搜索的动作开始变大,踢翻箱子,打开柜门,搜索着一切能藏人的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直到一位眼尖的武装奴隶发现,这家院子内的地窖入口处有些问题,地面上有新鲜且杂乱无章的脚印。 武装奴隶走到跟前,避开脚印围绕着地窖绕起了圈子。 库吉特皮匠急忙走上前去,拦住了武装奴隶,露出讨好的笑容: “老爷,这就是我平常放皮子和工具的地方,里面臭的很,没啥好看的。” 其余两位武装奴隶扫了一眼,见地窖入口用一口铁锅盖着,且味道确实腥膻难闻,便略过这处,继续往屋内找去。 但眼尖的武装奴隶并没有离去,他蹲在地窖旁,用手指捻了捻地上的泥土,扯了扯嘴角道: “你这皮匠,皮子硝制的不行啊,你看,还带着血呢。” 库吉特皮匠的胡子微微抖动,故作冷静的埋怨道: “这帮子干活的年轻人,糊弄我年纪大了,皮子没硝好就给我往这送!我这就去找他们!” 皮匠作势欲走,那两位奴隶也发觉了异常,立即拔刀拦住匠人,逼住了匠人的妻子,女儿。 武装奴隶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泥土,站起身子,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显得眼前的匠人如同小鸡一般。 他指了指地窖道: “打开吧,皮匠。不要做多余的事。” 皮匠望着众人,脸色逐渐苍白,他走到地窖面前,磨磨蹭蹭搬起铁锅。 皮匠身子刚直起一半,只见一道人影在皮匠掩护下,从地窖中持刀窜出,带着一股腥膻味儿,直奔逼住匠人妻子的矮个武装奴隶。 果然就是逃跑的守军队长。 他手中游牧弯刀搂头劈出,直奔奴隶面门而去。 矮个奴隶被抢了先手,立即持刀横拦,用刀身架住了敌人刀锋,力道透过刀身传到手臂上,他只得勉力招架。 地窖旁,眼光敏锐且身材雄壮的武装奴隶抽出马刀,欲与同伴一起夹攻守军队长。 没成想皮匠双臂用力,拎起十多斤铁锅对着自己胡乱挥舞。 乌黑的铁锅被抡出呼呼的风声,措手不及下,雄壮奴隶竟被逼退了几步。 皮匠女儿趁机尖叫着跑出了院子。 另一位留着鞭发的奴隶谨慎的从背后抽出盾牌,手持刀盾,向着守军队长大步冲锋而上。 院内拥挤,不过二十平方,站了足足六个人。 守军队长避无可避,吃了鞭发奴隶一击盾牌冲撞,身体不自觉一趔趄。 矮个奴隶立即抓住机会,反守为攻,弯刀横斩,劈敌下盘。 守军队长游牧弯刀下劈,以刀对刀。 “当!” 一声脆响。 雄壮奴隶被皮匠的铁锅抡的心头火起,掏出弯刀,用刀背重重磕在铁锅上。 皮匠只凭一时血勇,根本没有技巧和长劲儿,紧张害怕之下,只抡几下的功夫,已经气喘吁吁,被雄壮奴隶一击之下,铁锅直接飞出。 雄壮奴隶直接将刀刃逼在皮匠喉咙,冷声道: “再动一下杀了你!” 皮匠没理会雄壮奴隶的威胁,右手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皮囊。 雄壮奴隶眉头皱起,右手腕一抖,用弯刀的刀刃直接将皮匠喉咙动脉划破。 鲜血喷涌而出。 库吉特皮匠瞬间软倒在地,颓然用双手捂住脖子,但也止不住鲜血,止不住生命的流逝。 库吉特皮匠的妻子着扑到皮匠身上,哀嚎不止。 而守卫队长已经被剩余两人逼到了角落。 但困兽犹斗之下,两人竟一时不能拿下。 “活的抓不住,死的也行。” 雄壮奴隶做着决定,经历此事,他隐隐成为了三人的核心。 杀掉库吉特皮匠后,雄壮奴隶加入战局,这人身高力大,招式沉重,且不再顾及俘虏的生死,出招越发很辣。 守卫队长左支右绌,可双拳难敌四手,十几秒的交锋身中数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铁甲,他眼神中带着仇恨,可随后背靠着院墙缓缓倒下。 矮个奴隶喘着粗气,将身上划出的伤口扎紧,嘴上骂骂咧咧的,愤怒的目光看向了院子内哀嚎的维基亚妇人,随即目光变成了淫邪。 皮匠女儿不知是遇到了外面的乱兵还是担心家人,竟又跑回了家中的院子。 她见到院中惨像,和她母亲一样,哭喊着跪倒在父亲的尸体旁。 鞭发奴隶收起武器,淫笑着走向母女二人。 此时她二人仿佛才明白过来自身处境,起身欲跑。被鞭发奴隶两个耳光扇倒在地。 鞭发奴隶走向女儿,被雄壮奴隶持刀拦住。 鞭发奴隶懂事的笑了笑,转头走向维基亚妇人,薅起她金色的头发走向屋内。 留下了妇人一路无助的惨号 矮个奴隶也乐呵呵的宽腰解带,跟着进了屋。 不多时,屋内就传来了皮肉撞击的啪啪声音和妇人的嚎哭。 雄壮奴隶没有制止的意图,也没有弓虽女干皮匠女儿的意思。 他出神的看着院内皮匠,守军队长的尸体,和不远处不敢大声哭嚎,只敢小声啜泣的皮匠女儿。 好像想说着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拎着马刀,静静的站着,仿佛雕塑。 第90章 道路。选择。 “你叫什么名字?” 罗夏端坐在泊胡拉班领主府会客大厅内的椅子上,问着眼前的武装奴隶。 “回大人话,我叫海羊西。” 雄壮奴隶单膝跪地,恭敬的回答道。 罗夏仔细端详了一番海羊西的面容: “你不是库吉特人?” 海羊西平静回答道: “我的父亲是库吉特人,母亲是维基亚人。” 罗夏了然的点点头: “这是你没有对皮匠妻子施加暴行的原因么?” 海羊西摇了摇头: “我并不愤怒,无需暴行彰显我的力量。” 罗夏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如何看待你的同伴?” 海羊西坦然道: “给狗扔一块肉,肯定会被叼走。给人一点权利,他会变成野兽。” “但不给野兽套上绳子,就是主人的过错。” 罗夏哑然失笑,没想到还是武装奴隶身份的海羊西竟委婉的抨击了自己的统治。 “那你愿意成为这根绳索么?” 没想到的是身为武装奴隶的海羊西却摇了摇头: “大人,我讨厌战争,这只是,只是...” 海羊西顿了顿,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膝盖跪在地上,但眸子看向了罗夏: “战争只是像您这样拥有权利者的游戏,穷人杀死穷人,奴隶产生奴隶。” 罗夏有些惊讶,自己招揽过贵族、贵妇、将军、成百上千的士兵,今天却被一名奴隶所拒绝。 “好吧海羊西,骏马不想饮水,强硬按头是没用的。说说你想要的奖励吧,作为你此次功勋的酬劳。” 罗夏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的领袖,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海羊西有些惊喜,没想到传言中冷酷无情的乞颜部头人竟然如此好说话。 他抚胸低头道: “希望头人能给予我平民的身份,赐予我一份在伊和海日罕山打猎的许可,我愿上交猎获一半的皮毛作为供奉。” 罗夏轻轻摆了摆手道: “供奉大可不必,留着给你赡养家人便好。但不许猎杀怀孕母畜,除自家吃穿用度外,不可过度捕杀。” 海羊西点头称是。 罗夏身旁的必阇赤(文书)在罗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罗夏看着眼前的海羊西,笑着说道: “我认为如此酬劳并不足以奖励你的功劳,我再赐给你两名女子,一匹马和八只羊。” “果敢敏锐的勇士配得上如此奖赏。” 海羊西想要推辞,罗夏挥了挥手,侍卫们上前将海羊西请出了领主府。 既然无心跟随自己,战斗中有功无过,奖赏了便是,不值得多费心思。 贝斯图尔冷眼旁观半晌,见海羊西退下,略微有些不爽道: “不识好歹!” 罗夏宽容一笑,宽慰着贝斯图尔: “世上勇士很多,但能善用勇士的人却不多,海羊西不跟随我们,是他的损失,不是我们的。” 说完后,罗夏转而面色肃然的问道: “安达,占领泊胡拉班过程中,类似海羊西同队奴隶这种欺男霸女之事不少吧。” 贝斯图尔满不在乎道: “追索逃兵过程中,咱们麾下的族人士兵,武装奴隶确有不少杀人、弓虽女干等事,实属正常。咱们已经很宽容仁慈了,如果咱们打输了,族人们受到的侮辱更甚。” “但安达放心,该抄掠的财物一点没少。” 贝斯图尔得意的拍胸脯保证道。 罗夏摇了摇头解释道: “安达,我担心的是泊胡拉班的人民会因此反抗我们。” “阿卡丹和乌幕答都拥有数千勇士,却依然败于我等之手,不是这些勇士的武力不行,而是他们不得人心,被我们找到弱点,一击即破。” 贝斯图尔皱眉道: “难道因此惩罚我们的士兵和族人?” 罗夏同样摇了摇头: “军队是我们的根基,大胜后反而惩罚士卒,会让族人们离心离德。” 罗夏思考了一下说道: “让溃兵俘虏们承认这些罪责,在泊胡拉班广场砍头示众,再给受害者家属送去牛羊和财物。” “所有管不住自己裤裆里面的士兵,战功、缴获减半!他娘的,士兵找女人,我这个当头人的还得往出送钱!” 财富以这种原因损失让罗夏非常郁闷。 秃鹰古德和查干夫这两位适合干内政的过不来,罗夏发现自己手下真挺缺乏内政方面的人才。 “让宝鲁日过来,这小子长相憨厚,适合做这种事。” 不多时,宝鲁日笑呵呵的跑了进来: “头人,听说你找我。” 罗夏看着宝鲁日的眯眯眼,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家伙喜庆的样子就招人喜欢。 罗夏把扣屎盆子的任务告诉了宝鲁日。 宝鲁日特别认真的问道: “泊胡拉班的平民要是不信咋办?俘虏要是不认罪咋办?” 宝鲁日的实诚让罗夏无比怀念脑子灵活的秃鹰。 罗夏无奈的说道: “打,给我屈打成招明白不。不认罪,就打到认罪为止!有了罪人和赔偿,人民无所谓真相。” “头人,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宝鲁日摩挲着自己的络腮胡乐呵呵的点头答应道。 领主府外,海羊西看着罗夏赐予自己的两个女人欲哭无泪,她们是库吉特皮匠的妻子和女儿。 看着她俩仇恨的目光,海羊西对罗夏的慷慨有了新的定义。 泊胡拉班镇外,波尔查带着马贼骑兵,拼齐了二十六位兄弟的尸体,用白布将尸体裹住。 没有领主和萨满的认可,库吉特牧民是没有资格享受天葬的待遇,更何况是不被认可的马贼。 波尔查无助的看着弟兄们的尸体,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乞颜部二千武装俘虏伤亡了近八百人,其中表现优异,战功突出的二百人被罗夏升为正兵,用泊胡拉班的武器装备升级为乞颜部游击射手,剩余一千武装俘虏升为辅兵。 同时泊胡拉班守军被俘虏一千余人,利用十一抽的方式拉出去一百多人当替罪羊砍了头颅,剩余的一千人老老实实当了武装奴隶。 三千乞颜骑手伤亡近二百人,大多是在围城对射期间,被泊胡拉班弓箭手射杀。 罗夏和当地萨满为战死的士兵主持了一次盛大的天葬仪式。 当罗夏同意波尔查的请求,为马贼骑兵举行天葬仪式的时候,这位积年老匪哭的不能自己。 他第一次从贵族身上感受到了尊重和认可,波尔查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不是这种东西,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兄弟们不算白死。 罗夏带了三十多匹马,回到了普洁的部落,要将马匹还给了小普洁。 小姑娘脸蛋上的高原红,显得更红了。 普洁将罗夏领回了家,见到了她的母亲、奶奶和爷爷。 普洁的家里没有父亲,几年前他被那颜征召,已经没有消息好久了。 普洁的妈妈叫爱登奇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脸上已经写满了饱经风霜的痕迹。 她为远道而来的罗夏,端来一碗温热的不加料的苏台茄,没有罗夏平日里喝的奢侈,但一样的香醇。 小普洁一遍遍地刷着锡锅,母亲爱登奇美手里的活也不停,三十匹马她们没有要,她们说这不是她们的马。 罗夏跟着他们一起去放牧,中午的时候大家在溪边生火做饭,边吃边聊。 勤劳又纯真的库吉特牧民天天生活在草原,他们总会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玩耍的乐趣 今天他们将用玩羊嘎拉哈的方式,决定谁来负责驱赶牦牛回家,胜利者将是今天的幸运儿。 赶牦牛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这些家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四处乱窜,脾气倔强。 干活、生火、吃饭、煮茶,这就是他们一天的生活。 流转的云,在山岩上舞出明暗交织的光影,成群的牛羊在山野间浩荡归家。 罗夏最终还是偷偷的留下了三十匹马,他希望普洁能顺利的长大。彡彡訁凊 第二卷库吉特草原,天气晴。 结束。 第1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打断你的腿,再给你一副拐杖,然后告诉你,没有我,你连路都走不了,所以你要感恩。 ——周垂斯曼(卡拉迪亚伟大斗士,文学家,思想家) 随着阿鲁科尔沁山山的方向,越向北走,空气越湿润凉爽。来自皮拉什河的水源滋润了维基亚的土地,也滋润了维基亚王国的文明。 皮拉什河和她的三条支流犹如命脉一般,贯穿了维基亚王国的中部土地。 维基亚人在这条河旁建立了库劳、库丹两座大型城市,依斯摩罗拉、色雷兹克、洛玛三座堡垒,以及七座城镇和数不胜数的村庄。 渔民们在这里捕鱼,农民用河水灌溉庄稼,商人们在河流旁建立水利磨坊和铁匠铺,平民们在这里取水生活,贵族们用河水运输财富物资。 乃至维基亚人从出生受洗,到信仰水神的人死亡水葬,也要依托着皮拉什河。 所以皮拉什河也被维基亚人亲切的称为母亲河。 维基亚人从东方大陆迁徙到卡拉迪亚大陆,在雪原中打败了斯瓦迪亚的骑士,在依斯摩罗拉堡挡住了诺德人的斧锋,在草原上与库吉特骑射手争雄,他们如烈火一般炙热,如寒冰一般坚强,维基亚人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繁衍,建立王国。 随着伏尔德拉特波耶麾下的安德烈将军的陈述,他说出了最重要那句话: “萨吉彻堡和泊胡拉班镇自古以来就是维基亚王国的领土,从法理上来说,我的领主——伏尔德拉特波耶才是这两座城市的合法主人。” “所以呢?” 前泊胡拉班镇的那颜,现在的流浪草原贵族阿卡丹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你已经丢了你的城镇,所以,你就要有丧家之犬的模样,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安德烈将军恶狠狠瞪着他灰色的眸子,言语中对阿卡丹毫不客气。 阿卡丹针锋相对怒吼道: “我统治了泊胡拉班十年,我能召集上千人的大军,我在城中一呼百应!你这个奴仆竟然如此藐视我?!” 安德烈将军盯着阿卡丹,一字一顿的说道: “收起你那一第纳尔都不值的骄傲吧,你没法提供我们维持大军的粮草,没有城镇让我们驻扎,甚至已经没有了和我主人合作的资格。” 安德烈将军加重了语气: “丧失了领地的那颜阿卡丹大人!” 阿卡丹被安德烈将军嘲讽的话语气的几欲疯狂,从小到大,自己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哪怕生母亡故,父亲乌幕答也为他谋划到了泊胡拉班镇的那颜之位,作威作福三十年,何人敢小觑自己? 如今先被傻子必格勒踩在头上,又被马贼波尔查反叛,致使罗夏攻下了泊胡拉班镇,现在竟被这个维基亚人侮辱。 阿卡丹气愤不过,竟欲拔刀。 可他的手下将领,包括外号狐狸的马贼乌尼格,都死死按住阿卡丹。 安德烈将军看着阿卡丹轻蔑一笑,毫不在乎阿卡丹的愤怒,带领着侍卫纵马继续出发。 “主人,如今我们寄人篱下,还请忍耐,利用维基亚人的军队赶走罗夏率领的萨吉彻叛军,收回泊胡拉班镇才是正理啊。” 泊胡拉班守将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阿卡丹被手下拦住,也好借坡下驴,用马刀愤愤的砍断了旁边的树枝,咬牙切齿道: “我阿卡丹誓要拿回失去的一切,将罗夏和这个该死的维基亚人砍掉四肢,当做我的马凳!” 乌尼格暗自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的选择真的错了?看着眼前这位血统高贵,但却无能狂怒的草原贵族,难道他真的不值得辅佐? 可乌尼格看向了身旁由五千维基亚士兵组成的大军,心中又萌生了些许信心。 离开了狂妄自大的阿卡丹,安德烈命令侍卫,召来了军队的督粮官和掌管后勤的将领。 在侍卫的隔绝下,安德烈阴沉着脸问道: “我们的军粮还能维持多久?” “将军,出征之时我们共携带了供给大军十日的军粮,目前已消耗过半。” 安德烈将军低头沉思。 目前泊胡拉班镇已失守,如若求稳,此时应返回库劳城。除了损失军粮外,无功无过,伏尔德拉特波耶也不会惩罚自己。 如果继续进军,全大陆众所周知库吉特人不善守城。且对方刚刚打下泊胡拉班镇,没有足够时间修缮防御设施。 尽管阿卡丹的无能出乎自己预料,但是攻城战中那个叫罗夏的部落头人的麾下士兵一定损失不小,自己这五千大军大概率能一战而下。 安德烈将军冷笑着扭过头看向阿卡丹的方向。 再将这位库吉特草原贵族废物利用一下,派他去泊胡拉班周边村庄搜罗一群牧民当炮灰,事后将他干掉,自己就是开疆扩土的功臣了,以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想到这,安德烈将军不禁内心火热。 军粮不够,哼哼,这一路的村庄和牧民,种植的粮食,养殖的牲畜,不都是绝佳的劫掠对象么?此地现在又不是维基亚王国的领土。 安德烈将军下令道: “让维基亚骑手队长带着侦察骑兵和轻步兵们组成百人队,把路过村庄的所有粮食,全都给我带回来,劫掠的财物,准许他们自己保留三层。” 众位将领队长高呼将军英明。 这种劫掠敌方村庄的任务,是军队士兵和将领的最爱。 在敌国的土地上,无所顾忌的烧杀抢掠,不论是从生理、心理,还是从战利品、第纳尔,都足矣带给这些暴虐的士兵们最大的慰籍。x 十五支劫掠队伍第一时间组建完成,以阿卡丹带来的库吉特士兵为向导,离开大部队向着周边扩散而去。 整个维基亚部队就像一只进食的八爪鱼一般,伸出了无数条触手,向着村子搜索而去。 此时这些泊胡拉班镇下属的村庄,无比宁静安详,牧民们打草放牧,在空地上泼洒黑麦、大麦以及青稞的种子。 家中的女人们照顾着待产的母畜,浆洗衣物,制作着养活一家老小的奶豆腐、黄油等乳制品。 不远处,维基亚士兵带着肉眼可见的灾难即将降临,而这苦难正是由曾经这片土地的主人,那颜阿卡丹主动带回来的。 曾经的保护者变为如今的侵略者,谁又能说得清对错呢? 第2章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与此同时,忙着占领泊胡拉班的罗夏及乞颜部对于维基亚人的进攻毫不知情。 整编士兵,推倒土台,恢复城镇秩序,完善吏治,统计人口和村庄,缺少政治人才的罗夏,只能将亲力亲为,将诸多军政事务一肩挑起。 建设远比破坏难得多,统治远比占领更加复杂。 罗夏为了保证自己的意志与法规不被各个部落头人、村长等底层官吏曲解。 罗夏带着侍卫士兵挨个村庄巡逻,审判罪犯,裁夺争端,给贫困牧民赠送物资,顺便打听雪原强盗的消息。 对于泊胡拉班附近村庄的居民来说,相比于之前从未见过真容,只会收税征兵的那颜阿卡丹,这位相貌英俊,和蔼可亲的罗夏头人更值得信任和投效。 对于罗夏承诺的减税和参军免税政令,牧民们无不欢欣鼓舞。 原本有着四口之家,主职放牧,附带耕种的牧民家庭,一年要上缴各种苛捐杂税和物资,折合成第纳尔,需要将近二百第纳尔。 还不算承担领主的兵役和劳役。 而如今在罗夏的统治下,每年的税赋只需要缴纳五十个左右的第纳尔。 省下的一百五十个第纳尔,足可以让一个牧民家庭每年多留下四只库吉特大母羊。 对于贵族来说不值一提的财富,对穷苦的牧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这如何不让底层牧民们感恩戴德。 罗夏命令所有奴隶都被释放,恢复他们平民的身份,赠予毡帐,羔羊,种子和生活用具,并为他们划归草场。 奴隶们无不痛哭流涕,点明灯,磕长头为罗夏祈福,用木头雕刻罗夏的人像,与长生天腾格里的神龛放在一起,日夜跪拜祈福。 罗夏也因此获得了新的称呼,库吉特奴隶解放者,被释放的奴隶们更是亲切的称呼罗夏为仁慈的父亲。 慈父罗夏正在巡逻的途中,此时他位于泊胡拉班镇西侧八十公里名叫阿巴坎的村庄内,为一对即将成婚的新人赐福。 罗夏穿着精致的链甲,外面披着缴获自阿卡丹的名贵维基亚皮草,站在这对新人和他们的亲朋好友面前,简直比贵族还要优雅,比那颜还要尊崇。 贝斯图尔站在旁边怀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仿佛想起了和罗夏年少轻狂的年纪干的蠢事。 曾经抢亲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领袖了。 罗夏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年轻库吉特姑娘和小伙子: “我以乞颜部头人,萨吉彻,泊胡拉班,德瑞法·阿班保护人的名义,宣布眼前这对新人结为合法夫妻!” “让我们端起手中的马奶酒,祝福这对新人!” 罗夏举起手中的酒杯。 在场的所有人,牧民,农夫,士兵,无关身份和信仰,统统举起酒杯,欢笑着将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夜晚,在村庄的广场,人们点起篝火,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吃着烤肉,喝着马奶酒,纵情享受着难得的闲暇和欢愉。 罗夏拿着苏台茄(奶茶),贝斯图尔端着马奶酒,并排坐在篝火旁。 贝斯图尔一口将木杯中的酒水抽干,问道: “安达,我们又拿下一处城镇,该怎么办呢?” 罗夏出神的看着篝火,随口道: “上报阿卡丹夺权弑父,里通敌国,然后把苏德·乌幕答(死去那颜乌幕答的私生子)封在这里吧。” 贝斯图尔摇摇头道: “安达,我说的是以后。必格勒,苏德,察台,我们不能总扶持这些贵族。” “草场好借,牛羊难收。” 罗夏默默嘀咕着这句话,不禁发出感慨: “是啊,草场好借,牛羊难收,我们得找机会,以自己的身份真正站在台上啊!” 罗夏听着不远处毡帐传来的闹婚游戏的欢歌笑语。 发觉眼前树枝木材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竟如此动听。 远在数百公里外,来自维基亚王国,伏尔德拉特波耶的大军,安德烈将军麾下的库劳士兵也是这么认为的! 库吉特牧人的毡帐连同支撑用的横梁被库劳士兵用火把点燃。 一个个燃烧的毡帐,在星空下就是一堆堆篝火,将这个游牧聚居村落付之一炬,与之配乐的不再是欢歌笑语,而是悲鸣和哭泣。 所有的牛羊都被赶在一起。 家家户户积攒的财物和食物被掳掠到马车上。 库吉特女人们被库劳士兵骑在身下肆意淫辱。 性子暴烈,敢于反抗的女人会被毫不留情的暴打一顿,而后遭到更多士兵的奸淫。 女人们身上的银饰被揣进了库劳士兵的兜囊里。 本该保护村落的男人们,要么被阿卡丹招募进队伍,要么已经惨死于库劳士兵的利箭和斧刃之下。 老人除了浪费口粮外,连奴隶贩子都不收,已经库劳士兵全部残忍杀死。 太小的孩子无法养活,也被割喉剜心。 只有半大孩子还能卖出半价,被捆绑在一起,哀嚎痛哭。 “这些该死的维基亚人!该下地狱的恶魔!” 玛蒂尔德藏在村落旁的灌木丛中,看着眼前的惨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拿着利斧将眼前的维基亚人杀之而后快。 夏尔按住玛蒂尔德的肩膀,将冲动的女战士压了回去: “他们足有上百人,还有十余名骑兵,你我两人能救得了他们么?!” 玛蒂尔德伏在林地间,健美的身形如同一只雌豹,她压着声音,满是杀气道: “诺德人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我们重伤逃到此处,受他们搭救,救命之恩怎能不报?!” 夏尔压低声音,急切道: “我们去找当地领主,告诉他维基亚人入侵的消息,我们可以加入军队,杀光这些维基亚人,替他们报仇!” “咱俩伤势未好,兵器铠甲都不齐备,现在上去除了送死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玛蒂尔德被夏尔说服,气愤之下用力锤了一下旁边的树干,发泄心中的怒火。 掏出怀里的匕首,在树干上狠狠划了一个记号,趁着库劳士兵们肆意狂欢之际,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一天一夜的时间,二十余个村庄和聚居地被库劳士兵找到并毁灭。 库劳士兵踩着泊胡拉班以北村民牧民的尸体和余烬,向着泊胡拉班包围而来。 还在巡逻的罗夏队伍在第二天的夜里,终于接到了维基亚人入侵的消息。 传令兵还报告说,有两位旅行者,自称是诺德王国军官,正在领主府等待罗夏召见,愿意帮助此地领主对抗维基亚人的入侵。 罗夏立即转换方向,返回泊胡拉班镇,命令城镇做好士兵整编,防御的准备。 第3章 波尔查的过往 罗夏命令传令兵通知所有村庄及牧民聚居地做好坚壁清野,带好畜群、粮食、财产立即进入泊胡拉班镇避难,防止被维基亚士兵掳掠屠杀。 命令鹰眼和宝鲁日带领阿勒斤赤迅速侦察敌人动向,查明敌方军队构成,骑兵多寡,可适当交手试探敌人实力。 罗夏一行人快马加鞭,夜间行军,以十二匹马腿折断,五人受伤为代价,于当天深夜赶回到泊胡拉班镇。 用了些奶茶和羊肉,稍事休息后。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未升起,罗夏就派人将波尔查和那两位诺德旅行者一齐召唤到会客大厅,邀请他们一同共进早餐。 在阿勒斤赤没汇报信息之前,罗夏也只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维基亚人的消息。 波尔查第一个来到领主府,这是他与新领袖第一次单独会面,所以非常重视,自己和麾下的兄弟能不能得到重用,或者依旧只能成为贵族们干脏活的工具,波尔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站在门口,波尔查恍若隔世。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这里向着那颜阿卡丹讲述着萨吉彻堡的军情,描述着乞颜部的威胁,一个月后泊胡拉班已经换了主人,自己也背叛了那颜阿卡丹。んttps:// 人生的无常令波尔查苦涩的笑了笑,坦然的走进了会客厅,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死亡更差了。 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正端坐在餐桌旁,身穿棕色贴身镶皮甲,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他一只手拄在下巴上,一双黑色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好像在思考什么。 波尔查与之对视一眼,就立即抚胸单膝跪拜,他知道这就是自己未来的主人,乞颜部头人,罗夏。 罗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波尔查扶起,展颜笑道: “波尔查,我的大功臣!不必如此多礼,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不会如此轻易的拿下泊胡拉班。” 波尔查见罗夏如此作态,放心了一半,最起码未来的主人愿意表达尊重自己的态度。 于是急忙回复道: “小人只是恰逢其会,就算没有我们这群马贼,大人麾下的精兵和神迹一般的土台也会轻易攻破城镇。” 罗夏将波尔查按到座位上,回到了主位说道: “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波尔查,这次叫你来主要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波尔查谨慎的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微微前屈身子,恭敬道: “大人,请您吩咐。” 罗夏喝了口苏台茄润了润喉咙说道: “波尔查,你是有功之臣,我会重赏你和你兄弟们。在那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想获得什么赏赐?” “金钱?地位?还是女人。” 波尔查脸色涨红,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在遇到罗夏之前,这种慷慨的主人是不可想象的。 牧民和奴仆如同草原上的牧草,而领主贵族就是他们头顶的天空,无论雷霆雨露,狂风冰霜都是领主给予的恩德,哪里容得卑微的牧草自行挑选。 波尔查嗫嚅了半天,抬头看了看罗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我想要尊严!” 罗夏对于波尔查的回答有些吃惊,他第二次站起身,将波尔查扶了起来,看着波尔查和声道: “我的将领,为何你认为自己没有尊严?” 波尔查被罗夏一声我的将领感动的眼眶有些泛红,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大人,我是一名混血,我的父亲是库吉特牧民,我的母亲是斯瓦迪亚女奴,从小我就被别人骂做杂种,家里的亲戚也看我不起。” “即使这样我也认真放牧,努力耕种,希望娶到一位妻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我的父母相继生病,为了治病我卖光了一切,也没能留住他们的性命,一无所有的我就成了一名雪原强盗。” “因为理念不合,我带着兄弟们与强盗团反目,投奔阿卡丹后又背叛了他。” 波尔查自嘲的笑了笑: “从杂种到强盗,到现在的叛徒,我不知道我应该从何处寻找尊严。” 罗夏将手旁的茶杯倒满苏台茄,推到了波尔查面前: “从今天起,我封你为乞颜部的札温(百夫长),下辖两名塔宾(五十夫长),十名阿儿班(十夫长)。” “我的麾下,奴隶、叛军、牧民、草原响马,什么人都有,你觉着贵族、那颜、民众够不够尊敬他们?” 波尔查双手捧着茶杯,呆呆的看着罗夏。 罗夏将随身的弯刀摆在了桌面上,缓缓拔出。 “尊严存在于刀锋之上!” “真理之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跟着我,我给你尊严!” 波尔查饮尽了杯中的苏台茄,第三次跪伏在罗夏脚下。 领主府邸外,受到召见的夏尔与玛蒂尔达也已经来到领主府门口。 看着大门上奢华的装饰,玛蒂尔达操着诺德语,语气带着不屑道: “夏尔,这儿的主人看起来又是一个沉溺于享受的贵族。” 沉稳的夏尔握住玛蒂尔达的手,安抚住妻子: “富裕的领主为了保护财富,总会拿出些第纳尔武装手下,这总好过毫无能力的穷困贵族。” 玛蒂尔达撇了撇嘴,好似不服,又好似赞同。 身前带路的乞颜侍卫根本听不懂这一对儿男女叽里呱啦说些什么,按照要求搜走了他俩随身携带的全部武器,包括两人腰带上绑着的投掷飞斧。 确认无误后,四位乞颜侍卫身穿链甲,腰挎马刀,背携弓箭,半是领路,半是看押的带着两人向会客大厅走去。 玛蒂尔达扫着身边雄壮的草原武士,用诺德语小声与夏尔交谈道: “看来你说的对,夏尔。这位贵族看起来有些实力,这些武士的装备比起诺德熟练步兵也不差了。” 相比玛蒂尔达,夏尔更显忧虑: “维基亚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咱们跟这些北地蛮子打了那么多年,死了几万人,也没能将他们打败。只能希望这位领主能深明大义,拯救这些可怜的平民吧。” 带路的乞颜侍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推开了领主府会客厅的大门。 大厅内,罗夏身居主位,张开双手道: “欢迎来到泊胡拉班,善意的旅行者。” 玛蒂尔达和罗夏看着眼前英俊的年轻人,不禁面面相觑。 看起来此处的领主根本没把自己带来的消息放在心上,只派来了身旁的子侄招待自己。 俊美的贵族小白脸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战争。 两人的失望汇聚在脸上。 第4章 维基亚的消息 红彤彤的太阳越过地平线,照在木屋和毡帐上,温暖的阳光洒满树林和草原,库吉特萨满们开始每日清晨的吟唱祷告,泊胡拉班镇已经醒来。 库吉特妇女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他们将挤出的羊奶和牛奶装进木桶,拎回住处,用木柴和牛粪点燃,在铁锅里将羊奶煮开,加上一点茶砖,盐巴,有条件的家庭再配上一点杂粮饼子或者馃子,这将是一家人的早餐,煮好的奶茶也是全家人一天的饮品。 而当地的维基亚居民则是熬煮杂粮粥作为早餐,有句维基亚民间谚语这样讲:“粥——我们的母亲,黑麦面包——我们的父亲。” 领主府会客大厅内,夏尔和玛蒂尔德学着库吉特人的礼仪,向罗夏抚胸行礼。 他们确实是骄傲的战士,但对待贵族,他们也要保持足够的尊重。 罗夏挥挥手,示意仆人可以上菜,转过头看向面前的两人说道: “我是乞颜部的头人——罗夏,泊胡拉班目前的管理者,在我们等待餐食之际,能否介绍一下自己。” 夏尔和玛蒂尔德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道: “尊贵的库吉特头人,我叫夏尔,这是我的妻子玛蒂尔德。如你所见,我们是异乡人,来自诺德。一场与维基亚人的战役让我们流落至此。 “我们战败了,丧失了与雅尔们的联系,隔着大片维基亚人的土地,我们无法返回故土,只能在此修养身体,寻找出路。” 罗夏欣赏的看着他: “坦率的回答,听起来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我的侍卫告诉我,你带来了维基亚军队的消息。” 夏尔点头道: “是的,我们刚从维基亚人的斧子下逃脱,城镇以北的村庄基本已经陷落,离得很远也能看见这些维基亚畜生点燃的浓烟。” 罗夏有些急迫的问道: “你知道维基亚军队的数量么?” 夏尔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他们每支队伍在一百人左右,他们可能派出了十支,或者二十支队伍进行掳掠,他们还会拥有后备兵力,这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 第5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一) 强权与铁腕总会令人崇拜。 罗夏的话打动了这两位来自诺德的战士。 玛蒂尔德甚至举起羊奶跟罗夏干了一杯。 然后用诺德语偷偷和夏尔嘀咕道: “这小白脸看起来娘了吧唧,没想到是个真正的男人。” 夏尔脸色一变,瞪了玛蒂尔德一眼,向着罗夏举杯道: “我的妻子意思是,拥有您这样强硬的领袖,是领民们的幸运。” 罗夏玩味的笑了笑: “保护族人,是我的职责。” “你们的消息和情报帮了我的大忙,你们需要什么作为报酬,只要在我能力之内。” 夏尔有些意动,在他犹豫的时候,玛蒂尔德直接开口道: “跟维基亚打仗的时候带上我们,我跟这帮恶棍有仇!当初收留我们的村庄也被他们攻破了,我要把活着的村民救回来!” 夏尔接话道: “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在战斗结束后,给我们两匹马和一些路费,这里很好,但是我们更想回到家乡。” 罗夏点头答应道: “合理的要求,打赢这次战争后,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出境。” “在那之前,你们需要填饱肚子,准备好武器。” “你们慢慢享用,队伍将在一个小时后出发,让我们把这些可恶的豺狼赶离这里。” 随后罗夏招来侍卫吩咐道: “用餐完毕后,带两位诺德客人去武库挑选一下铠甲和马匹。” 罗夏点头示意后,转身进了领主府邸,让仆人帮自己着甲,命令札里赤传达命令(草拟文书官员): “传令给贝斯图尔、阿狮兰、特木尔、岱钦、陶克陶、牙什、巴扎夫他们,率领本部骑兵,披甲砺刀,每人两袋箭矢,十天口粮,在泊胡拉班以北列阵。” “新募二百正兵,一千辅兵由我亲自统领。” “乞颜部!出征!” ———————————— 鹰眼和宝鲁日带领三百阿勒斤赤随着天空中飘散燃烧的浓烟,悄悄摸进了已经变成断壁残垣的村庄。 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的尸体与残肢,枭首、割喉、剖腹,死状不一类同。 大多是老人和男人,几乎不见年轻女人的尸首,可见她们遭受了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鲜血浸润到土地,荡漾出一片黝黑与深红。 一片片的毡帐已经被烧塌,唯有帐中的横梁还在努力支撑着,仿佛在诉说着此地的苦难。 空气中传来人肉被烧焦的气味,焦香中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除了木柴被烧的噼啪作响,整个村庄死一般的沉寂。 鹰眼的双眼第一次有了焦点,他走到尸体旁,捻了捻伤口的血液: “刚走不到一小时,能追上。” 宝鲁日也收起了憨厚的笑容: “今天能掳掠,明天就能攻城,追上去,先干掉这伙畜生!” 这伙库劳劫掠队认为己方大军在侧,完全没有考虑被追杀这种情况,对自己的行踪没有丝毫遮掩。 三百阿勒斤赤绕过村庄,跟随库劳士兵行军路线,策马狂奔。 距乞颜阿勒斤赤五公里处,维基亚的库劳劫掠队正押送着大批物资、畜群和刚刚捕获的奴隶,向营地的方向行军。 士兵们脸上带着暴虐与满足的神情,嘴里嚼着掠夺来的食物,侮辱鞭打着库吉特奴隶。 领头的维基亚骑手队长仅穿着上衣,骑在马上,露出满是长毛的大腿,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舒爽与得意。 全村最漂亮的少女被捆在马上,双手绕过马脖子打了一个结,使她无从逃脱。 维基亚骑手队长粗壮的胳膊固定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借着马匹行进时的自然摆动,肆无忌惮的侵犯着少女。 少女发出的哀鸣和哭泣成了维基亚骑手队长暴行最好的配乐。苏丹小说网 维基亚骑手队长的视线从少女雪白的身上挪走,看向了周边的树林。 赶紧转移注意力,还能多享受享受。 维基亚骑手队长如是想着。 正当他回首张望的时候,林中一道寒光闪过。 维基亚骑手队长的头颅如被重锤击打了一般,猛地后仰。 他毛乎乎的大手从少女腰肢滑落,长枪也从温暖处陡然出鞘,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箭矢,轰然摔落马下。 身旁的护卫骑手猛然大惊: “敌袭!敌袭!” 可惜为时已晚。 乞颜部的倒刺箭从骑弓弦上激射而出,箭矢如蝗,刺破丛林的枝杈,飞矢如雨,射向这帮丧尽天良的库劳劫掠队。 库劳劫掠队顿时死伤一片,他们身上脆弱的甲胄丝毫不能阻挡劲射而出的箭矢,头颅、胸膛、腹部,一切都是乞颜部阿勒斤赤最好的标靶。 三百阿勒斤赤偷袭一百步兵加少量骑兵,这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 暴怒的阿勒斤赤们甚至故意将箭矢射在这些维基亚人的非致命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该下地狱的畜生多享受一会伤口带来的疼痛,和生命流逝的快感。 维基亚人精锐的弓箭手还在大营修整,库劳劫掠队面对远程弓箭带来的屠杀,毫无反抗之力。 作为维基亚部队中的低级士兵,这些库劳劫掠队大部分由维基亚轻步兵组成,由维基亚资深步兵充当队长。 维基亚地区冬季漫长寒冷,所以低级的轻步兵们的甲胄优先考虑的是防寒保暖,他们大多装备毛皮外套或狩猎皮甲。 面对牧民、农民时,他们的甲胄、砍手斧和短剑能带来极大优势,可面对乞颜阿勒斤赤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射手,他们孱弱如鸡。 “持枪!立盾!” 维基亚资深步兵在队伍中大呼。 此时十余位维基亚骑手早已被点名,无一幸存,仅存的资深步兵队长意图利用架盾和长枪逼退来袭的骑兵。 见库劳劫掠队仅存数十人结阵欲结阵抵抗,鹰眼不屑扫了一眼: “抛射!” “不留俘虏!” 乞颜阿勒斤赤们立即四十五度斜上方持弓,倾泻箭矢。 从天而降的箭雨瞬间又带走一批轻步兵。 维基亚人下意识用盾牌遮住头顶和上半身,可他们的简易筝形盾又把双腿暴露出来。 于是他们又纷纷膝盖中箭,抱腿哭嚎不休。 在鹰眼得意的笑声中,一百名库劳轻步兵,十一名库劳骑手悉数被杀。 第一支库劳劫掠队全灭。 解救被掳奴隶七十八人,获得物资一十二车,奶牛八头,战马七匹,羊群无算。 第6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 毫无伤亡的战果令乞颜部阿勒斤赤队伍士气大振。 乞颜士兵们将维基亚人的左耳全部割下来,当做战功的标志。将还能使用的箭矢回收,以应对下一场战斗。 宝鲁日将捕获的奴隶全部释放,让他们帮忙打扫战场,将武器装备装上车。留下十名乞颜士兵保护牧民,畜群、物资,并将其送回泊胡拉班。 鹰眼决意分兵两路,阿勒斤赤主力由自己统领,继续截杀库劳劫掠队,解救奴隶,抢夺物资,削弱敌军。 命宝鲁日率领小部队循着库劳劫掠队行军方向,探查维基亚军队营地动向,并直接返回泊胡拉班镇,报告给罗夏。 宝鲁日点头同意,率领二十名阿勒斤赤,继续向前疾驰。 宝鲁日明白鹰眼有些争功的想法,鹰眼作为最早跟随罗夏的将领,在乞颜部逐渐扩张的过程中,地位略有降低,甚至已经不如自家兄弟秃鹰古德,唯有在围攻恩克部队的过程中缴获战马,获得过大功。 为了自身地位,鹰眼巴图急需更多更亮眼的功劳,以保证晋升和地位。 而自己不过是草原响马小头领出身,做到阿勒斤赤头领已经心满意足,宝鲁日并没有太高追求。 鹰眼巴图部剩余二百七十名阿勒斤赤进行简单修整饮水后,在牧民指引下,继续向其余村庄进发。 泊胡拉班镇,北方。 乞颜部骑兵尽出,四千名精锐骑兵的列阵令夏尔和玛蒂尔德大吃一惊。 他俩身经百战,上万人的大战也不会令他们惊讶,可是全员骑兵的乞颜部军队也让两人不敢置信。 作为诺德人,除了侦察骑兵和贵族雅尔外,诺德军队不会配备其他骑兵。 一来是诺德人与维基亚人的战场位于卡拉迪亚大陆西北方,此地多河流、沼泽,所以主要依靠重步兵和弓箭手。 二来对于诺德人来说,养马的费用过于昂贵,只有贵族、富人才有机会接触马匹。 夏尔和玛蒂尔德会一些基本骑术,也得益于他们的贵族身份,并在前线积年累月的积累。 军事实力代表一切,夏尔和玛蒂尔德已经彻底抹去之前对罗夏的轻视。以罗夏目前的实力,已经完全可以媲美一些拥有城堡的实封领主。 两人跟着罗夏的骑兵队伍,向着北方进军。 在系统地图的示警下,罗夏毫不担心自己的军队会被伏击,只是越靠近西侧,树林越多,这非常不利于麾下乞颜部骑兵的发挥。 罗夏需要找到一片合适的平原战场,并且将敌人威逼或引诱进来。 此时身在前线的宝鲁日跟着维基亚人的运输道路,已经找到了库劳军队的临时营地。 根据炊烟的数量,宝鲁日大致估算出该营地驻扎着三到五千名士兵。 为得到更详细的信息,宝鲁日决定埋伏在树林溪水边,抓捕舌头。 他命人将战马牵走,用树枝和叶子将自身遮掩住,带着剩下八名阿勒斤赤蹲守在灌木丛中。 时间来到午后,四名库劳士兵押送着十五名俘虏,肩挑手捧着木桶,来到溪边取水。 俘虏们的双脚被绳子捆绑,不能奔跑或者迈开步子,一个挨着一个如同蜈蚣般拴在一起。 一名库劳士兵小队长打头,控制着队伍速度,一名士兵居中用鞭子驱赶俘虏,后面两名士兵押后。 对于在这种营地旁的取水工作,库劳士兵们毫无在意。 劫掠队接连不断的胜利麻痹了他们的感官,四千余人的军队在侧让他们丧失了应有的警惕之心。 而在战争中大意的结果显而易见。 在宝鲁日要求下,埋伏的阿勒斤赤将箭矢瞄向库劳士兵的双腿,为确保万无一失,由两名射手盯住一名敌人。 在进入射程的瞬间,宝鲁日一声呼哨,箭矢齐发,瞬间将四位库劳士兵射倒。 库劳士兵凄厉的嚎叫刺破树林,宝鲁日害怕暴露,率领阿勒斤赤冲出藏身处,将准备好的亚麻布塞进了敌人的嘴里,库劳士兵的嚎叫只剩呜咽。 俘虏们惊慌失措,连连向后闪躲,几人不小心绊倒,带着一串俘虏全部摔倒在地上。 宝鲁日的任务是将消息和舌头带回泊胡拉班,比起战争的胜利,这十几名俘虏的性命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宝鲁日命令士兵将俘虏身上绳索砍断,将他们全部释放,让他们向南面各自逃命去。 在挣扎反抗中,一位库劳士兵伤势过重,无法带走,直接被宝鲁日一刀枭首,尸体扔进了溪水中。 一行十人带着剩下的三名俘虏迅速向泊胡拉班方向撤退。 鹰眼巴图这边继续大发利市,在牧民指引下,抄小路连续三次拦截库劳劫掠队,全部大获全胜,射杀库劳士兵三百余人,解救被俘奴隶二百余人,自身伤亡极其轻微。 如此轻易的胜利,冲昏了鹰眼的大脑,他认为维基亚人不过如此。他率领阿勒斤赤越发靠近库劳大军营地,将偷袭变为肆无忌惮的强攻。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多次的战斗不可避免有漏网之鱼。 库劳劫掠队中一名维基亚骑手队长依仗身上的甲胄和坐骑,突出重围,逃回了库劳临时营地,连身上的血污和箭矢都没清理,急忙向库劳军队指挥官安德烈报告情况: “安德烈将军,有一支库吉特骑兵在营地外截杀我们的督粮队,他们人数众多,只用弓箭与我们战斗,我们无法抵抗。” 安德烈手中拿着一个镀银盘子当做镜子,拿着随身小刀修饰着下颌灰白色的胡子,听到汇报,手上一顿,脸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血印: “库吉特人就是一帮懦夫,拿着他们的小弓箭,骑着马跑来跑去,没有一点勇气和荣誉可言!” “叫康彻艾夫斯出战,让他领着那群号称杀戮机器的奴隶角斗士把这些库吉特人杀掉,如果连这伙只会逃跑的库吉特野狗都杀不死,就别怪我对他们军法处置了。” 安德烈将熊油揉开,涂抹在鬓角和胡子上,看着营地内准备出战的角斗士,嘴里发出嗤笑: “呵,一群跳梁小丑!” 第7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三)康彻艾夫斯的过往 康彻艾夫斯可是库劳城的近年来的风云人物,或者说是笑料。 他本是一名从底层爬上来的维基亚卫士,作为平民他已经摸到了晋升的天花板。 可能是出于真爱,也可能是为了前途,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他与自己主人家的贵族小姐相爱了。 如果他是贵族出身的维基亚骑士,可能他的领主也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可惜他只是平民。 平民禁止与贵族通婚,这是不可逾越的真理和规矩。 年轻气盛的康彻艾夫斯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他领着贵族小姐私奔了。 这对于贵族领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艾夫斯和贵族小姐在旅馆的床上被堵住的时候,贵族领主发誓要让艾夫斯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根据维基亚王国法典第十二章第五条规定,领主及法官宣判康彻艾夫斯丧失一切公民权利,成为最低贱的终身奴隶。 贵族领主认为艾夫斯活着都是对自己家族的羞辱,以四百第纳尔的价格,将他卖到了角斗场,价格甚至赶不上一匹好马。 贵族领主希望他死在利刃之下,如果能让他痛苦的死在猛兽口中,将是更好的结果。 可勇猛异常的康彻艾夫斯在角斗场如鱼得水,他不愧维基亚卫士之名,决斗场惨烈的战斗没有将他的性命吞没,多么不利的战斗,除了给他身上增加伤痕外,都无法夺取他的性命,只能令他的武艺更加高超。 贵族领主得知这次出征,给安德烈将军送去了礼物,将康彻艾夫斯这伙角斗士奴隶送上了战场,顺便将角斗场老板扣上私通外敌的帽子,将角斗场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收拢到自己的产业中。 安德烈不仅收获了人情,还得到了一伙不用发薪水的炮灰,自然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更是毫不心疼的将他们送上与库吉特人的战场上。 角斗士军营内,近百名角斗士奴隶正打点行装,他们头戴维基亚尖顶铁盔,身穿钉饰皮毛外套,腰挎尖头杖,手持双手斧,少数人配备了筝形盾。 安德烈看不起他们,但是认可他们的武力,配备的都是维基亚资深士兵的武器装备。并安排两倍于角斗士的维基亚轻步兵与他们共同作战,也防止这些角斗士奴隶逃跑。 康彻艾夫斯作为角斗士奴隶中,个人武力和战争素养最高的人,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这支队伍的头领。 几个不服气的家伙早已被艾夫斯打晕在地,同意的毫无声息。 康彻艾夫斯在出征前特意询问了逃回来的溃兵,了解库吉特人的战法。 这帮草原蛮子依靠骑射和冲锋,打的己方士兵毫无还手之力。筆趣閣 自己的角斗士部队仅有标枪,贸然出击只会跟劫掠队伍一样被屠戮。 战场直觉出众的康彻艾夫斯没有头脑简单的拦截支援。 他率领着三百库劳士兵提前埋伏于劫掠队回程的必经之路。 康彻艾夫斯对自身境遇非常了解,一旦自己被抓住把柄,一定会被指挥官砍掉脑袋。 即使埋伏的一无所获,也好过头脑一热的全军覆没。 志得意满的鹰眼阿勒斤赤部连续攻破三支库劳劫掠队,储备箭矢与士兵体力已经降低很多,但在胜利和功勋的刺激下,依然士气高昂。 在溃兵口中得知了库劳劫掠队的归营路线,鹰眼巴图决定,再干最后一笔,打完这场回泊胡拉班修整。 当库劳劫掠队大摇大摆出现在乞颜阿勒斤赤士兵的目光中,死神就已经向他们露出了微笑。 多次回收使用的倒刺箭不甚锋利,但在柔韧弓臂和冷硬弓弦的作用下,同样致命。 铺天盖地的箭矢争先恐后的钻进了库劳劫掠士兵的身体,带出一蓬蓬鲜血。 乞颜骑兵毫不吝惜箭矢,将箭囊中的弓箭射空。 而后纵马持刀,直接杀入濒临崩溃的劫掠队伍。 仅剩的几名维基亚骑手大声怒呵着,维持步兵阵线。 乞颜骑兵手中的游牧弯刀并没有给他们整队机会,鹰眼带着亲卫队围着维基亚骑手一顿狠杀。 手持双手斧的维基亚骑手队长势大力沉的斩击的确凶猛,数名乞颜骑兵在围攻中被打下马来。 可双拳难敌四手,双手武器在防御时的不便,也在围攻中暴露无遗。 维基亚骑手每次出手斩击,都会被弯刀和弓箭偷袭。 好虎架不住群狼,浑身是伤的骑手队长最终被乞颜骑兵摘下了脑袋,割下耳朵,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也成了战利品。 第8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四)鹰眼战败 康彻艾夫斯强壮的身体,在钉饰皮毛外套保护下,犹如雪豹一样灵活危险。 他手持双手斧,在战友们标枪的掩护下,率先突入乞颜骑兵中。一记窝心脚踹翻了扑上来的乞颜族人。 旁边骑兵怒吼着,手持刀盾急速上前,想要斩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维基亚人。 艾夫斯沉重的双手斧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右手发力,左手为轴,从右至左,横扫而出,斧刃势若流星。 乞颜骑兵急忙压低重心,持骑兵圆盾护住在胸前。 “咔嚓!” 乞颜士兵手中的骑兵圆盾竟然被一击而碎,斧首巨大的力量将乞颜骑兵击退了足足有四五步,盾牌碎裂一地,持盾左手也耷拉下来,手臂和胸腔的疼痛令乞颜骑兵冷汗直流。 康彻艾夫斯连破两人,一斧之威,破盾断骨。 身后角斗士们被艾夫斯的暴力刺激的血脉贲张,仰天怒吼着冲进了库吉特人阵中。 尽管被偷袭,但骄傲的乞颜骑兵们没有丝毫畏惧,前排士兵手持马刀和盾牌,怒号着迎着维基亚角斗士的方向,进行反冲锋。 于是,人头和鲜血飞溅。 伟大的乞颜部骑兵早已被残酷的生存条件,孕育出了无畏的精神,即使身处逆境,依然敢打敢拼。 可扑一交手,这些乞颜骑兵就被维基亚奴隶角斗士砍倒一片。 角斗士们依仗厚实沉重的甲胄,面对乞颜骑兵马刀的非要害劈砍,选择完全放弃防御。 利用手中长达一米五的双手斧,大开大合,肆意砍杀敌人。 乞颜骑兵装备的蒙皮圆盾和库吉特游牧皮甲,面对势大力沉的双手斧斩击,显得如此轻薄且无力。 每日依靠杀戮才能生存下去的角斗士奴隶们,步战战斗经验也远远超过天天骑在马上的乞颜骑兵。 乞颜士兵的反冲锋犹如撞上了礁石的浪花,粉身碎骨。 可他们的进攻拖延了维基亚角斗士们进攻的步伐,后排的乞颜士兵在鹰眼的指挥下迅速骑上了战马。 当双目喷火的鹰眼巴图想要发动骑兵冲锋之时,大群库劳轻步兵在角斗士身后发动冲锋,加入了战场。 鹰眼回头看了看仅存的百余名射空箭矢的乞颜骑兵,转过头看向面前数百库劳步兵,不甘心的大声嘶吼道: “撤退!乞颜部阿勒斤赤,撤退!” 乞颜骑兵们看着被屠戮的战友,发出愤怒的哀嚎。 可身处弱势,面对恣意妄为的敌人,竟没有弓矢还击,也只得无奈退去。 维基亚人对于来去如风的库吉特骑兵并无办法,但是取得如此胜利,也令众人欢欣鼓舞。 康彻艾夫斯的部队将战场打扫完毕,将众多缴获,包括库劳劫掠队获取的物资、俘虏统统带回了营中。 营地中的库劳士兵们并不知道已有三支劫掠队被乞颜骑兵击溃,他们只看见接连不断的俘虏和物资被拉进营中。 眼见着康彻艾夫斯,这个库劳城的笑话都能率领的一百维基亚角斗士,二百库劳轻步兵的混编部队,第一次作战便阵斩一百库吉特骑兵,收获战马、甲胄、武器等众多战利品。 如今连一支由角斗场奴隶带领的部队都能取得胜利,士兵们求战的心情极其迫切。 库劳士兵们觉得库吉特人就是一群软柿子,只需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挤出甘甜的汁水,大群的马匹、羊群等着自己去抢夺,大笔大笔的财富等着自己去掠取。 士兵们士气高昂,可安德烈将军却非常谨慎。 安德烈将军出身高贵,是一位传统的维基亚贵族,也是库劳城的主人,伏尔德拉特波耶的远房亲属。 可他获得此次指挥权利,完全依靠自身能力。 在安德烈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参加过萨吉彻堡防御战。 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萨吉彻堡和泊胡拉班镇上空还飘扬着维基亚王国的国旗。 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如果不是因为贵族领主的内讧和阴谋,萨吉彻堡不可能被库吉特人攻下。 可当萨吉彻堡丢失后,泊胡拉班镇就变成了直面库吉特人刀锋的前哨站,那时的维基亚人想守也守不住了,于是维基亚贵族们主动放弃了泊胡拉班。 当年库吉特人铺天盖地的骑兵和箭雨给安德烈留下了深刻印象。 已经年逾四十五岁的安德烈十分珍惜这次反攻泊胡拉班的机会,一来可以一雪二十年前的耻辱,二来他非常需要功勋使自己的家族更进一步。 在安德烈将军沉思的时候,秃顶书记官敲响了他的大门。 “大人,康彻艾夫斯队伍的功勋应该如何记录,奖赏该如何下发?” 对于康彻艾夫斯这支队伍的功勋分配,秃顶书记官也有些为难。 角斗士奴隶是没有资格分配任何缴获的,许多时候都是作为攻城或者先锋的炮灰。 而此次角斗士部队的大胜是出乎意料的,包括安德烈将军在内,他只是找个由头送康彻艾夫斯和这帮奴隶送死,没想到却获得了惊喜。 安德烈将军此时有了些犹豫,作为传统贵族,他无法接受艾夫斯勾引贵族少女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他接受礼物和人情,承诺贵族领主将处死艾夫斯的原因。 可康彻艾夫斯这帮角斗士的勇武善战,让安德烈将军有些心动。 这是一把好刀,如果用对了地方,定能在战场中大放异彩。 “我记得,与角斗士一同出战的轻步兵首领是阿历克赛家族的次子?” 安德烈摸索鱼皮剑鞘问道。 “是的大人。” 秃头书记官点头应道。 “将功勋记录这支部队上,将缴获的一成分给阿历克赛家族,其余放回军资库。” 安德烈想了想继续道: “给角斗士队伍补充武器装备,将他们的住宿饮食提高道到维基亚步兵待遇。” 秃头书记官点头称是,恭敬的退出了安德烈将军的军帐。 让这些角斗士奴隶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只要能为我赢得更多的功勋,哪怕战后放他们一命也未尝不可。 对于维基亚传统贵族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开明和仁慈。 安德烈将军如是想着。 而维基亚角斗士奴隶军营内,一众角斗士看着隔壁军营中,在战斗中丝毫没有出力,却分得赏赐和功勋的库劳轻步兵们。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新补充的标枪,和物资官员仿佛施舍一般发下来的黑面包配不知名动物肉制成的风干肉条。 角斗士们陷入了沉默。 康彻艾夫斯用手中的风干肉条用力敲了敲栅栏,发出咣咣的声响。 他拿出还带着干涸血渍的双手斧,轮圆了劈下,将手中肉干连同桌子一起,一分为二。 将斩断的肉干扔进嘴里,用力的咀嚼、吞咽。 人嘛,活着最重要。 第9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五)交锋 人嘛,活着最重要。 鹰眼巴图带着仅剩的百余名阿勒斤赤向泊胡拉班逃去,半路遇上了罗夏的大部队,这是罗夏告诉鹰眼巴图的话。 一时的成败并不要紧,人只要活着,就还有赢回来的机会,这次没打赢,我给你把部队补充回来,下次遇见了给我狠狠抽回来。 贪婪让你迷失了双眼,我的射雕手,连破三支劫掠队已经足够,此次功过相抵,你可信服。 罗夏的仁慈和宽慰令巴图泣不成声。 巴图折箭起誓,必将击溃埋伏自己的队伍,用来洗刷今日的耻辱。 不争不抢的宝鲁日先鹰眼巴图一步,与罗夏汇合,并带回了目前最重要的消息来源——库劳士兵俘虏。 在乞颜士兵的友(yan)好(xing)沟(kao)通(da)下,库劳士兵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 给出了包括库劳军队规模,指挥官姓名,日常饮食配给等方面信息,作为低级士兵,再详细的消息他也说不出来。 对于库劳城的伏尔德拉特波耶竟出动如此大规模军队进攻自己,罗夏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 全员骑兵的库吉特人从不惧怕战争,罗夏也自信不会陷入库劳人的包围。 “乞颜部,进军!” 四千乞颜骑兵沿着阿鲁科尔沁山下的平原向着库劳部队方向飞驰。 乞颜部阿勒斤赤将沿途的库劳部队哨点和侦查骑兵一一剪除。 唯有不断燃起的狼烟提醒着库劳军队和他们的统帅安德烈,库吉特人来了。 在安德烈将军的指挥下,库劳营地如同面临进攻的蚁巢般活跃起来。 “快!快!弓箭手后方集合!” “步兵去前面。” “你这个没长眼的蠢货!” “噢,木头一样愚笨的家伙,把车子推到最前面。” 兵荒马乱半晌后,在贵族头领配合下,库劳士兵列好了阵型。 库劳士兵利用马车和手推车组成了最前排的防御屏障,由两千名轻步兵组成了前军步兵战线,其中有少量维基亚步兵作为队长。 中军是由一千五百名维基亚弓箭手组成,每队五百人,成品字形排列。他们的持弓手大多带着用动物皮革或金属制成的护臂,手掌带着皮制全指手套,并在指节部分缝入了额外的皮革块以保护拉弓的手指。腰带上系挂着用皮革、帆布或是亚麻布等软质材料制成的长形的筒状布袋,两头用细绳系紧,弓箭手们已将袋口的细绳解开以便将箭取出使用。 侧翼是提前预留的七百资深维基亚士兵,一方面作为步兵预备队,同时也可支援保护弓箭手。 后军则部署在森林前方,是由安德烈将军率领的侍从亲卫,以及由维基亚骑士、维基亚骑手,共五百人组成的重装骑兵部队。 在库劳人紧张粗重的喘息中,远处地平线的树木植被,逐渐被飞扬起的烟尘遮住了样貌,如闷雷一般的响声涌进了库劳人的耳膜。 当系统的地图上出现一片片密密麻麻红点的时候,罗夏知道已经距离敌人不远了。 罗夏大声下达命令: “贝斯图尔、阿狮兰、陶克陶,各自率领一千骑兵,让这些库劳人尝尝来自库吉特草原的箭矢!” “乞颜部!狩猎!” 罗夏身旁的传令兵吹响手中的牛角号。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乞颜骑兵队伍中传出,回荡在草原和树林,仿佛叫醒了此地沉睡的神灵。 随着号角声,四千乞颜骑兵的队伍如同被三道透明的墙壁分割开来,随着领头的将领分成了四队,每队一千人,成扇形涌向库劳人的临时营地。 在烟尘的示警下,营地中的库劳士兵们在安德烈将军的指挥下,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维基亚祭司们向天空和大地泼洒着麦酒,大声吟诵着祈祷词: “战神斯文托维特在上,您的四双眼睛会看破世间一切奸佞!” “战神斯文托维特在上,您手中长剑和巨斧会保佑我们扫清一切酋虏!” “战神斯文托维特在上,您胯下的白马会指引我们胜利的方向!” “战神斯文托维特......” 维基亚祭司们第四句祷词还没说完,他们的声音已经雷鸣般的马蹄和箭矢尖锐的呼啸声遮盖,库吉特人已经替代他们的神明,降下了铺天盖地的箭雨之刑罚。 四千匹骏马上有四千名骑士,四千名骑士持着四千张游牧弓,四千张游牧弓抛射出了上万支箭矢,上万支箭矢足以遮天蔽日。 “持盾!持盾!护住头顶!” 经验丰富的维基亚步兵队长们嚎叫着指挥着轻步兵们。 一张张盾牌被举过头顶,库劳轻步兵们无助的等待着箭矢的洗礼。 “咄!咄!咄!” 连绵不断的箭矢撞击声混杂着中箭士兵的惨叫,响彻整片库劳营地。 尽管乞颜骑兵暴雨般的进攻声势浩大,但在车阵与盾牌的保护下, 前排库劳轻步兵伤亡并不严重,仅有百余名轻步兵的伤亡并不足以动摇前排阵线。 冲锋在前的乞颜骑兵已经发现了库劳人的把戏,他们将马车放于阵前,想以此抵抗骑兵的冲锋?简直是笑话。 “打开通道!让乞颜部的马蹄,踏碎眼前的敌人!” 阿狮兰立即下令道。 乞颜士兵们抽出套马用的套索,右手轻轻抖动,将套索甩起来。 在草原上套中奔驰的骏马才算好样的库吉特牧民,套这种死物,更是手到擒来。 一条条套索划过天空,准确的套挂在马车上。 站在营地瞭望台中的库劳军队指挥官,安德烈将军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示意传令兵挥舞令旗。 在贵族首领指挥下,一千五百维基亚弓箭手拉弓持箭,弓身上的维基亚重箭指向着东南方向。 “射!” “嗡!” 维基亚弓箭手不愧为大路上最强大的弓箭手,上千名维基亚弓箭手弓弦震动的声音竟如此一致。 一千五百支维基亚重箭如雄鹰一般掠向天空,撞破了库吉特人的箭雨,射向正拖拽马车,毫无防备的乞颜骑兵。 “立盾!” 阿狮兰眼见一片乌云袭来,无从躲避,只得大声下达命令,拿出身后盾牌,护住身子,使出一记镫里藏身。 随后维基亚重箭倾泻而下。 阿狮兰麾下骑兵死伤狼藉。 第10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六)罗夏的战术 维基亚长弓,弓臂长度可达1.8米,大多由产自本土的大针叶林原的榆木、榛木和罗勒木制作,少数精品长弓是用进口于斯瓦迪亚王国的紫衫木制成。 紫衫木和葡萄酒也是维基亚王国与斯瓦迪亚王国最大的贸易逆差产品。 产自斯瓦迪亚的紫衫木,制作而成的维基亚长弓,射出的重箭狠狠击中了来自草原的库吉特人,这不得不令人感慨世事的无常。 战场上的阿狮兰没有时间去考虑商人和贸易,因为无论从哪里射来的弓箭同样致命。 此时他麾下的乞颜骑兵还在维基亚弓箭手的箭雨下苦苦挣扎。 利用坐骑当肉盾的阿狮兰躲过一劫,可胯下库吉特战马身中数箭,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阿狮兰在马上向前扑出,一个前翻将坠马的力道卸掉。 他没有时间悲伤,他要带领麾下士兵逃离这片被维基亚弓箭手盯上的区域。 此时阿狮兰部损失惨重,被维基亚人势大力沉的重箭射中身体,比被刀砍枪扎的伤口严重得多,强大的势能轻松的穿透了士兵身上的皮甲,造成了可怕的贯穿伤。 锐利的箭头甚至能穿透士兵的身体,钉入战马的肌肉骨骼中。 二百余乞颜骑兵当场死亡,在库劳车阵前躺倒一片,鲜血横流,尸横遍野,连呼救声都微弱可闻,在维基亚人的箭雨下,只有亡者没有伤者。苏丹小说网 “带上受伤的族人!撤退!全体撤退!” 阿狮兰爬上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挥舞着马鞭,向着库劳军阵的反方向疾驰。 骑术精湛的阿狮兰顺手将被重箭射倒在地的族人捞起,横着放在马上,一同逃离。 乞颜士兵们纷纷放弃手中的套索,带着轻伤的族人,拍马回撤。 此时的乞颜骑兵不再吝惜战马,奋力抽打马臀,让马匹带着自己逃离死神的目光。 “轻箭,仰角射击。” 高台上的库劳军队统帅安德烈将军看着车阵面前仓皇逃窜的库吉特人,无情的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换轻箭!” “换轻箭!” 传令兵利用令旗和口令将安德烈将军的意志传达到维基亚弓箭手队伍中。 每一位维基亚弓箭手都会携带两袋箭矢,一袋子破甲重箭,用白蜡木、角木等重材制作,因自重较大而射程较近,但近距离的穿透力更强,用于针对重甲敌人的近距离射击。 另一袋子是轻箭用山杨木、白杨木、接骨木、白桦木、柳木等较轻材质制作,也被叫做飞箭,射程较远,适合追击、压制,应对轻甲无甲敌人。 于是在第一轮射击后的十秒钟后。 “嗡!” 又是一声弓弦齐鸣。 一千五百支轻箭经维基亚弓箭手的军阵弹射而出,越过刚刚被重箭洗礼过的土地,向着更远处敌人飞去。 “散开!” “躲避箭矢!” 阿狮兰的大声喝令让逃亡的队伍变得稀疏了些。 可马匹又怎能跑过箭矢。 劈头盖脸的箭雨毫无怜悯的落下,又一次带走了百余名骑兵的性命。 阿狮兰发出一声闷哼,自己肩胛骨也中了一箭,好在有着链甲的保护,入肉很浅。 阿狮兰不敢停顿,率领麾下骑兵沿着东南方向,游曳于战场边缘。 乞颜骑兵们拿出医疗包,对同伴进行进行紧急包扎上药。 罗夏眼睁睁看着阿狮兰部骑兵在不到半分钟的交锋中,被维基亚弓箭手部队两轮箭雨打崩,损失近三百骑兵,内心悔恨异常。 夏尔和玛蒂尔德已经提醒过自己维基亚弓箭手的强大,可他们的难缠程度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不突破维基亚人的步兵防线,就无法攻击到弓箭手部队,可一旦与步兵纠缠,就正中维基亚人的下怀,他们的弓箭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射击。 而如果选择对射,乞颜骑兵手中骑弓的射程、精度都不及对方,己方损失会更大。 在没有计策和战术的情况下,蛮干是最愚蠢的行为。 在维基亚弓箭手部队射出第三轮箭矢之前,罗夏命传令兵,鸣金收兵,全军撤退,后撤到距离库劳营地五公里外的平原上安营扎寨。 罗夏安排宝鲁日带领阿勒斤赤时刻关注库劳军队动向,防止维基亚人的进攻。 初次正面交锋,以乞颜部劣势,扔下近四百具尸首,主动退却告终。 乞颜部临时营地,罗夏毡帐内。 十余位将领坐在毡帐中,将本就不大的毡帐挤得严严实实。 矮桌上放的食物和奶茶无人取用。 帐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罗夏拉开门扉,阳光穿过罗夏的身体,透出道道光柱,将毡帐内照得透亮。 阿狮兰跪倒在罗夏脚边,讷讷无言。 罗夏一把将他拉起问道: “阿狮兰,阵中见你中了一箭,可还要紧?” 阿狮兰羞愧难当: “头人,我给您丢人了,您罚我吧。” 罗夏安慰道: “你奋勇作战,不弃族人,何罪之有?” 罗夏走到帐中率先承担起战败责任: “来自诺德的朋友夏尔已提醒我,维基亚人射术超群,我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咱们库吉特人才是用弓箭的行家,今日失利是我的疏忽。” “然而维基亚弓箭之威,远超我等预料,此战该如何打,大家想想办法。” 贝斯图尔开口道: “这些胆小的维基亚人车阵也甚是麻烦,我部骑兵抵近观察,车后还有拒马桩,从正面突破,我们必然损失惨重。” 爆脾气的牙什忍不住道: “怕死的还算库吉特汉子?!我牙什愿意带人破了他们那帮蠢货的车阵。” 陶克陶偷偷拽了拽牙什,自己这兄弟哪都好,就有一点不好,总爱抢些送死的任务。 坐在帐内角落处的岱钦道: “头人,维基亚人劳师远征,可以从他们的后勤补给上想些主意。” 正规军出身的岱钦一句话说到了罗夏的心坎。 五千人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不然维基亚人也不会弄这么多运粮车,都能组成一道车阵。 陶克陶也插嘴道: “维基亚人粮草肯定不充足,不然也不会劫掠村庄,以他们的军力完全可以直接攻打泊胡拉班。” 罗夏点头同意道: “就在这里,让我们跟这些维基亚人熬一熬,看看维基亚人到底带了多少口粮。” “鹰眼,带阿勒斤赤封锁道路,劫杀维基亚人的信使。” “其余人轮班佯攻挑衅,消耗敌人精力,浪费敌人箭矢。” “派族人去森林里吹号打猎,将附近林子里的动物吓走,我要饿死这帮维基亚人!” 第11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七)波尔查的建议 乞颜部将领们领命而去,骚扰,断粮,截杀信使,驱赶野兽,偷袭维基亚巡逻骑兵,战争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投诚的马贼头领波尔查从毡帐角落走出,来到了罗夏面前夸赞道: “头人,您的战术非常高超,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猎杀野牛一样。” 罗夏摇了摇头,微微有些愤懑: “我们的马刀磨的不够锋利,弓箭射的不够远,战士招募的不够多。我们应该像猛虎一样扑杀敌人,而不是这样钝刀子割肉,这并不值得夸耀。” 波尔查微微弯腰颔首: “头人,我正为此事而来。” 罗夏点头示意波尔查继续说下去。 波尔查解释道: “头人,我一直在角落里思考着与这支库劳军队的决战。如果他们的领袖足够英明,在他们弹尽粮绝之前就应该想办法突出重围,不然这些维基亚人只会变成被放干血的野牛。” “那时头人的军队将需要一支部队,一支可以冲击维基亚弓箭手的部队,让他们无法从容发射箭矢,我正是为此而来,斗胆向头人建言。” 罗夏对波尔查的话非常感兴趣: “如你所说,波尔查,我们需要这样一支部队,这会让战斗变得轻而易举。同样这支队伍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我非常需要你的建议,我的将领。” 波尔查面露欣喜,刚刚还算有条理的话语变得有些混乱: “噢!感谢您头人,真的,我之前还对那颜阿卡丹建议过,可他根本不听,甚至将我大骂一顿...” 看着突然有些语无伦次的波尔查,罗夏宽容的笑笑,拿起桌子上无人动过,此时已经有些凉的奶茶,重新倒入铁锅中,抽出木勺又舀了一碗热的递给波尔查。 波尔查平复了心情,有些抱赧道: “抱歉头人,我有些失态了,我为这一天等了许久。” 罗夏却理智的说道: “许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我愿意接受这样一支队伍,可他们是否愿意为我赴死呢?我有些怀疑,说说他们是哪波人马吧。” 波尔查指了指西北方的树林说道: “一帮既可怜,又可恨的家伙——雪原强盗。” 罗夏摇头笑道: “果不出我所料,在这片土地上,有能力掺和领主贵族战争的,也只有这群家伙了。” “我原本想安定好泊胡拉班,就对这些强盗动手的。” “他们这群人,可算不上可怜吧?” 波尔查黑脸上带着纠结: “头人,我的来历您也清楚,也是雪原强盗出身,只是后来反目,我对雪原强盗最了解不过了。” “雪原强盗主要是由农民、牧民、犯罪者、偷猎者和逃兵组成,其中农牧民占了绝大多数。” “如果有活路,谁又愿意成为强盗呢?” 波尔查此时仿佛想到自己的身世,显得有些动情和激动: “可不管是库吉特的那颜,还是维基亚的波耶,他们的税赋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大人,您知道么?泊胡拉班以北的土地,在库吉特汗国和维基亚王国的交汇处,那里的人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两个国家贵族的无耻税务官都会去那里征税,那里的平民要负担双倍的税赋。一旦发生战争或者强盗进攻,收过税赋的贵族就仿佛失忆一样,对那里的人不管不顾。”苏丹小说网 罗夏认真的倾听着,插嘴问道: “这也是这片土地,雪原强盗众多的原因?” 波尔查点了点头: “是的,活不下去的平民和牧民,不论库吉特人还是维基亚人,还是其他少数民族,都会去树林里讨生活。” 罗夏问道: “既然生活如此艰难,他们为什么不逃离这里呢?” 波尔查苦笑道: “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其他部落头人和村长不会接受这样的流民,到了交税的时候,新增的人口会加重村子的税赋,分薄草场和田地。” 罗夏认可波尔查的说法,在自己巡视途中也发现了这样的现象,当税赋过重,收入降低的时候,别说接收流民,一个家庭连孩子都不愿意生。 在羊羔税、人头税等等税赋加在身上的时候,养育新生儿的成本就会变得高昂,弃婴的现象就会增多。 “按你所说,雪原强盗打家劫舍也是有苦衷的?” 波尔查摇头道: “最开始的雪原强盗都是穷苦人出身,是不会劫掠平民的。他们打劫商队,抢劫领主运输队,埋伏贵族军队,是一群勇敢无畏的好汉子。” “可后来有些人变了,比起跟全副武装的贵族士兵战斗,劫掠平民更容易,毫无风险,更无死伤。” “我无法接受将马刀对准手无寸铁的牧民,于是我就带人出来单干了,跟商队打,跟强盗打,兄弟们越打越少,队伍越打越穷。最后主动投奔了阿卡丹,想着弟兄们走正道,搏前程。” 罗夏看着眼前唏嘘的波尔查,他只是想带着手下兄弟找到一个出路,为像他一样的农民牧民找到活下去的法门,他们努力抗争却无能为力。 波尔查继续说服道: “头人,雪原强盗中也有众多可用之人,他们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可怜人,我想为您招揽他们。” “一旦成功,他们可以埋伏在树林中,在关键时刻对维基亚弓箭手发动偷袭,两面夹击之下,维基亚人必败。” 罗夏摸着下巴的胡茬: “波尔查,你的想法很好。可我听说雪原强盗也分很多山头和头领,你能否一一说服?万一有冥顽不灵的家伙,我怕你遇到危险。” 波尔查感动道: “放心头人,雪原强盗各个绺子我都门清,都是互相捅过刀子、见过血的朋友,我过去以礼相请,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罗夏还是不太放心: “泊胡拉班领主府内,有从那颜和贵族家中缴获的金银财宝,你拿些傍身,该使就使,该花就花,你个人的安全最重要。” 波尔查单膝跪地: “感谢头人信任,我波尔查必将为头人收复雪原强盗,助头人大破维基亚弓箭手。” 半个小时后,波尔查怀揣着罗夏亲笔书写的招安令,带着麾下仅剩的二十余马贼骑兵向着泊胡拉班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2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八)招募雪原强盗 波尔查带着队伍回到泊胡拉班镇,出示了罗夏的信物。拿上些许金银财宝的马贼骑兵们,仅仅简单用了些餐食,便将坐骑换下,让仆人用些豆子好生喂养,骑上马厩内休息已久的库吉特骏马,向着雪原强盗们聚居的荒原疾驰而去。 这片土地以维基亚王国的洛玛堡、提斯摩镇、奥穆尔镇以及库吉特汗国的泊胡拉班镇,四个城镇为界限,占地将近一万平方公里。 此地人烟稀少,土壤贫瘠,半年积雪,半年荒芜。且土质疏松,无法固肥固水,每年的雪融水都会透过稀薄的土层渗入到地下水系中,汇聚于皮拉什河。 即便这片荒原名义上是维基亚王国的领土,但因为这片荒原不能为贵族领主提供任何收益,领主波耶们也就放弃了这片土地,这里也就成了逃兵、逃民以及犯罪者生活的家园。 这片荒原成了这附近著名的三不管地带,饥荒盗匪愈演愈烈,周边谁家的孩子不听话,父母就会吓唬孩子说,雪原强盗要把你抢回去炖肉吃,即使最调皮的孩子也能听话三天。 大家都以雪原、荒原称呼这片土地,于是将此地大大小小的强盗匪徒统称为雪原强盗。而实际上,在维基亚王国官方地图上,此地名为阿斯达里齐荒原,在维基亚语中,意思是遗弃之地。 这里也的的确确被维基亚王国和领主波耶们遗弃了,让生长于斯的居民自生自灭。 波尔查一行二十余骑兵正沿着商道,驰骋于阿斯达里齐荒原之上。 眼见着不远处一伙近百人的武装力量正在商道上劳作。 他们穿着破旧的皮袖短衣和自己硝皮缝制的游牧甲,带着翻毛皮盔,背着弯刀和凸缘杖,正在往商路上搬着石头 波尔查定眼一看,正是雪原强盗的劫掠队伍,这帮家伙一定是得到了准确消息,正准备埋伏商队,想要大干一笔。 雪原强盗们也远远看到了这伙骑兵,他们对于这种骑兵队伍毫无兴趣,或者说毫无办法。 荒原上根本没法饲养马匹,即使强盗中许多人会骑马,也根本伺候不起这些精贵的大牲口。 还是钱包丰厚,物资充足,行进缓慢的商队更受强盗们欢迎,在买卖不好干的时候,没多少油水的农民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骑兵队伍一看就不是软柿子,有经验的雪原强盗根本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 可出乎强盗们意料的是,这支骑兵队伍绕了一个圈子,竟然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支强盗匪首,一位蓄着灰色大胡子的中年大汉立即挥舞着武装剑大声呼和起来,百余名雪原强盗在他的指挥下排成了两行,手持标枪和弯刀准备迎接骑兵冲撞。 波尔查的目的是为了招募雪原强盗,并没有做出攻击动作,在标枪射程外就勒马,仔细看着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想找些熟悉的面孔问些消息。 灰胡子匪首看着眼前有些诡异的骑兵,疑惑的用剑柄蹭了蹭发痒的头皮,顺便带出了大块的头皮屑。 见对方停在原地毫无反应,灰胡子便大声吼出自己劫掠时的常用台词: “我在一里外就嗅到了一个鼓鼓的钱包,我猜你想让它变轻些,拿出二百第纳尔,我放你们过去!” 波尔查听到这句熟悉的开场白,顿时知道了这支队伍的来历,一直活跃在树林和外围商路的灰胡子强盗团,一支曾经强大的雪原强盗团伙。 波尔查嘲笑道: “尤里,你还是毫无长进,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连你要饭的语句都没有丝毫变化。” 灰胡子尤里看着眼前人的身影,听着熟悉的语调,突然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 “婊子养的马贼波尔查!” “你他妈的竟然还没死!” 听到对面灰胡子气急败坏的叫骂,波尔查哈哈大笑道: “没看到乌鸦啄食你的尸体,野狗吞咽你的睾丸,我是舍不得死的!杂种!” 灰胡子尤里对骂明显不是波尔查的对手,只得改变思路继续骂道: “你不是去给库吉特那颜当狗了么?怎么又灰溜溜跑回来了?没给贵族老爷们舔舒服?” 灰胡子尤里粗俗的笑话引得雪原强盗们疯狂大笑。 波尔查轻而易举的承认道: “是啊,贵族老爷们眼光太高了,根本看不起我这个马贼头子,于是我反叛了那颜,认了新主人,攻下了泊胡拉班。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带大伙一起吃官粮,发大财。” 波尔查的坦诚令灰胡子尤里有些无措,而波尔查口中的消息更令尤里有些吃惊。 统治泊胡拉班近二十年的贵族竟然就这么易主了?这个马贼头子听起来还立功了? 可是尤里依然对波尔查所说的持怀疑态度,也对贵族领主们充满了不信任。 灰胡子尤里不屑的说道: “算了吧波尔查,不要当贵族的走狗说客了。我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你比我们还清楚,贵族哪他妈有一个好人?” “还是说你只是想把我们骗过去,用我们的人头来换你的功劳和第纳尔?” 波尔查从行囊里掏出一个银底镶金的小酒壶,用块皮毛卷吧卷吧,看都没看便扔在地上。 看着灰胡子尤里道: “派人拿回去看看吧,这酒壶买你命都绰绰有余!” “我主人要的是能打仗的士兵,只要立下功劳,财富地位应有尽有!” 灰胡子尤里一横眼睛,身边的雪原强盗急忙小跑到波尔查跟前,捡起东西就往回跑,喘着气将皮毛包裹的酒壶递给尤里。 灰胡子尤里一揭开皮毛,就被眼前精美的器物所吸引,鎏金的金丝环绕在银酒壶上,形成了唯美的花朵样式,银制的壶身上錾刻着精美的浮雕,可惜波尔查随意的一扔,瓶身有一处凹陷,令灰胡子尤里极为心痛。 看着尤里爱不释手的样子,波尔查劝说道: “我的主人极为慷慨大方,缴获的金银财宝一律分给士兵和下属,当兵免税还给发田产牲畜。” 灰胡子尤里眨着灰色的眼仁露出狡猾的笑容: “如果我拿着这酒壶,扭头就走,波尔查,你又能如何呢?” 波尔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罢了,错过了今天,你永远就只能窝在这山沟里当强盗了。” 灰胡子尤里哈哈一笑,一挥手中的武装剑,带着手下强盗,扭头便走。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五百米。 波尔查带着队伍等在原地,毫无动静,马蹄子声连半点都欠奉。 不多时,灰胡子尤里带着队伍缓缓走了回来,他带着雪原强盗们主动走到波尔查身边道: “他妈的!看你来你真找了个好营生,波尔查。” “来吧,谈谈招募我们的待遇吧,该死的马贼。” 波尔查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13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九)雪原强盗新势力 雪原强盗们拿着波尔查给的招安令,向着泊胡拉班镇行去,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好像一直生活在山里的孩子,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的模样。 而匪首灰胡子被波尔查带在身边,有着灰胡子尤里的入伙,寻找这些雪原强盗就更容易了,同行才是最了解同行。 为提高行军速度,马贼骑兵让了一匹马给灰胡子,尤里把玩着手中的鎏金银壶,志得意满的骑在马上。 波尔查看着尤里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 “尤里,你好歹也是有着四五百手下的大绺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灰胡子尤里脸上带着唏嘘和苦笑说道: “波尔查,你离开得太久了,这里早就不是你经历的时代了。” “跟你说实话,我的地盘被抢了,手下死的死,降的降,就剩这百来号人马跟我混饭吃了。” 波尔查看着眼前眯着眼睛的狡猾强盗,心里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灰胡子尤里急忙辩解道: “波尔查,你需要我带你熟悉这片土地上的新规则和新头领,你会觉得物有所值!” 波尔查承认这名老无赖说的不无道理,也就给了尤里一个台阶,配合的问道: “讲讲吧,我离开得这些年发生了哪些大事?” 灰胡子尤里掰着肮脏的手指数着: “瘸腿麦克,独眼龙阿尔法,野狼团伊格瑞斯,黑骑士高德等等,这帮成名的绺子啊…” 波尔查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这几处绺子都是跟自己干过仗,放过对儿的积年老匪。 这几家凑在一起,麾下的强盗人数就得将近二千人,只要把这几家都说服了,罗夏大人的任务就完成一大半了。 正当波尔查暗自算计的时候,就听灰胡子尤里大喘气般说出了后半段: “都没啦!” 尤里的转折让波尔查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四个绺子,二千多雪原强盗都没了?!这是哪来的贵族领主跑来剿匪了?” 波尔查大为惊讶,如此多雪原强盗就这么被灭了,难道有哪方势力进来了? “这儿穷的鸟不拉屎,鱼不下蛋,波耶、那颜那帮狗贵族,哪能看得上这儿!” 灰胡子尤里神秘兮兮的说道: “黑寡妇德赛维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 波尔查摇摇头: “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 灰胡子尤里点点头: “她现在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话事人。” 波尔查吃惊到口吐脏话: “老尤里,如果你他妈的马尿灌多了,我可以等你醒酒了再问话。” “女人当了雪原强盗的首领,我还算见过。一个女人,当了这片土地的老大?几千雪原强盗的首领?你们已经弱鸡到这种程度了?” 灰胡子尤里哈哈大笑: “我他妈比你还不信,可我就是输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只一轮冲锋,我就剩这些人马了。” 尤里的笑容带着苦涩: “老家伙里也就剩下我和郎纳尔那伙人了,我只敢在周围找些不入流的商队劫掠,苟延残喘着没死罢了。” “恶人郎纳尔还在山头上硬挺,估计也快投降了。” 尤里说着话,挠起了擀毡的头发,带出大块头皮和一只肥硕的虱子,被他用指甲盖掐死,抹在油亮的游牧甲内衬上,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 “对了,还有一伙来自诺德的海寇,人数不多但是手头很硬,扎手的紧,让黑寡妇他们吃了好几次暗亏。” 波尔查随手拽起根黑麦草,嘬着草根苦中带甜味道: “如此说,只要招募了德赛维这伙强盗,我就完成大人的任务了。” 灰胡子尤里一脸哂笑道: “马贼,只有起错的人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我灰胡子属于走投无路被你招募,黑寡妇可不是你能轻易说服的,小心被她一口吞掉!哈哈哈哈!” 波尔查倒是显得很有信心: “又不是让她投降,我想听听黑寡妇德赛维的条件。我家大人是我见过最慷慨的贵族,只要对他有所助力,他都愿意赐予财富、地位和权利。” 灰胡子尤里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波尔查,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你的主人如此慷慨,他必有所求。” 波尔查无所谓道: “谁都有追求和欲望,只要主人能满足我,我的标枪和马刀为何不能为他而战呢?” 马贼们在灰胡子的指引下,沿着商路向着阿斯达里齐荒原南部行进,荒凉的戈壁滩裹挟着黄土,沿途洒下一串歌声,那歌声粗犷、沙哑却也还算动听。 阿斯达里齐,众神遗弃之地, 烈日骄阳似火,土地寒冷如冰。 谁真正了解你, 知道心中跳动的火焰, 如此的炙热。 维基亚人!嘿嘿嘿! 举起你的酒杯。 库吉特人!哈哈哈! 骑上你的骏马。 让我们为生活干杯, 祝我们都能活到明天早上! 将酒杯摔在墙上, 祝你们所有人健康! 噢噢,噢噢噢!https:/ 噢噢,噢噢噢! 麦酒要喝又冷又纯的, 这会使人长命百岁。 噢噢,噢噢噢! 噢噢,噢噢噢! 你的杯子空了啊! 但商队里还有更多的酒。 噢噢,噢噢噢! 噢噢,噢噢噢! 我们生活在阿斯达里齐, 我们就是雪原强盗! 我们就是雪原强盗! 我们就是雪原强盗! 在波尔查一行人的歌声中,一伙农民推着车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中。 “村长!村长!不好啦!前面,前面来了一群老爷!” 赶着驴车的身穿破布麻衣的矮个村民语气惊慌的向着领头的老者喊道。 老者踩着车辕向前张望,用力瞪着昏花的眼睛,随后同样惊慌失措道: “快走,往回走!回村!” 二十多名农民又急急忙忙往回跑,哪怕被绊倒也急忙爬起来,跟着队伍逃命,生怕被落下。 波尔查马贼这边看着慌张逃窜的农民,灰胡子尤里一脸兴奋道: “快!波尔查,咱们追上去,逃跑的农民肯定有货物和第纳尔!” 波尔查严肃道: “尤里,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波尔查什么时候劫掠过农民?你现在已经是乞颜部罗夏头人麾下,没有大人的命令,不可打扰平民。” 灰胡子尤里一脸不屑,但也不与波尔查争执。 波尔查这伙马贼当年就是阿斯达里齐荒原的异类,不劫掠平民,最后混不下去才投靠了贵族。 在尤里看来,狼吃羊,羊吃草,天经地义,波尔查这种人纯粹是脑子进水了。 但被当做强盗的波尔查同样心情不爽,几年前自己曾是这里的保护者,哪个村子没受过自己的恩惠,如今这些农民见了自己竟然逃跑? “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波尔查下令道。 于是二十余骑兵,马蹄卷起黄土如一条长龙,追向农民队伍。 第14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农民 眼见马贼队伍疯狂追来,农民们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个连滚带爬,恨不得变身草原土拨鼠,挖坑钻到地底。 可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这帮可怜的农民毫无疑问的被波尔查的骑兵队伍追上。 二十余骑兵成扇形包围住了这群农民,尽管骑兵们没有抽出刀枪,但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足以击垮这些农民的心智。 被称为村长的老者带着身后农民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向波尔查一行人不住的祈求道: “老爷!大人!我们是从黑沟村来的贫苦农民,我们刚从村子里出来,求您放我们一命。” 波尔查从队伍中骑马走出,将头上的锥顶盔和防沙面罩拉了下来,看着老者问道: “你们可认得我?” 老者唯唯诺诺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皮,看向说话的这位大人,犹豫几秒,刻在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有些陌生的面孔合二为一。 老者不可置信的喊道: “波尔查大人!您是波尔查大人!” 身后的农民们纷纷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面貌黝黑,胡子拉碴的男人。 “真的是波尔查大人!” “波尔查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 “是啊,大人,救救我们,我们要活不下去了......” 农民们跪倒在波尔查面前,痛哭流涕祈求着帮助。 听着农民们七嘴八舌的哭诉,波尔查呵止道: “闭嘴!都站起来!村长,你来说。” 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开口说道: “波尔查大人,您的朋友们像是擅长用刀剑的人,而且应该能帮我们一下,劳烦您听一下我们的请求。” “一伙雪原强盗劫掠了我们的村子,并把它当成他们隐匿的避难所,他们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强迫我们服侍他们,并定期向我们征收粮食和牲畜。” “如果我们中的谁说了一句抗议的话,他们就马上把那个可怜的人杀掉,我们在那里的生活变得无法忍受,于是我们受到了一位外乡人的蛊惑,我们反抗了强盗们。” 波尔查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这些农民竟有如此觉悟。 这位外来人也当真是一条汉子,如果所有农民都有如此勇气,早就将雪原强盗扫清了。 波尔查好奇着事情的进展,只听村长继续悲惨哭诉说道: “外来人自持勇力,带着村民们杀死了几名雪原强盗,但村民们也死伤惨重,而且我们反抗的行为激怒了强盗们,他们发誓将会带着更多的同伙,将我们村子攻破,发卖为奴。” 说到这,老村长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们黑沟村祖祖辈辈都是本分农民,怎么想到能遇到此种祸事,强盗老爷想要粮食给他们就好,结果听信外乡人的话,酿成这样的祸事。” 老村长用着破旧的麻衣抹着眼泪。 波尔查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手握马刀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请求我们去剿灭这股雪原强盗。” 老村长吓坏了,急忙挥舞着双手: “可不敢!可不敢!小老儿就希望波尔查大人能带我们去跟强盗老爷们说和一番,我们不敢反抗了,不敢了。” 老村长指了指板车道: “大人您看,外乡人一家三口已经被我们绑好,送给强盗老爷们赔罪呢。” 波尔查被老村长的请求堵得心中这股怒气不上不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手持马刀,翻身下了战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板车前,发现却有一男两女被绑缚着躺在板车上。 波尔查一把将男人头上的麻布摘掉,仔细一看,这男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此时男人已经被折腾的没了精气神,嘴唇干枯爆皮,双眼悲哀无神,他抬眼看了看波尔查,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说出什么。 老村长急忙跟过来道: “这人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大人千万小心啊。” 波尔查斜眼看着老村长问道: “既然此人如此厉害,你们是如何抓住他的?” 老村长此时有些抱赧的说道: “他家里有两个女人,我们抓他不住,用女人威胁才得手。” 波尔查对村民下作的手段异常鄙薄,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眼熟,不禁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在哪见过你。” 见波尔查大人竟好像认识这男人,老村长先慌了,连忙道: “大人,大人,这粗鄙之人肯定是哪里来的劫匪,大人如此高贵怎能认得他。” 说着还想用麻布遮住男人的脸。 波尔查用刀鞘顶住老村长,眼神有些冷厉: “我就是强盗马匪出身,怎地?” 老村长汗如雨下,诺诺不知如何言语。https:/ 此时板车上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道: “我叫海羊西。”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看着眼前的男人,脑中急速转动。 波尔查自付记忆出众,只要见过正脸必然能回忆起人来,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之前在攻打泊胡拉班立过功劳,却要求离开军队成为平民的奴隶战士—海羊西。 早先雄壮的战士如今瘦的稍微有些脱相,骨节粗大,颧骨高耸,唯有眉眼间还能看见昔日战士的狠厉。 波尔查用马刀割开捆绑在海羊西身上的绳索,将身上的水囊递给海羊西。 海羊西沙哑着道谢,接过水囊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大口。 波尔查看得出他仍然饥渴,但海羊西止住了痛饮的欲望,将板车内的两名女人扶了起来,用力头套扯去。 两名女人蓬头垢面,脸上的泪水因为风干留下了一片干涸的泪痕。 海羊西小心翼翼的环着妇人,将水囊里的清水喂给她,而后又扶起年轻姑娘,继续喂着水。 波尔查将农民赶到一边,命令马贼们将他们看管起来。 农民们满脸失望和惶恐,想要逃命,却被马贼的弯刀逼了回来。 波尔查不耐烦老村长的哭喊,回到板车旁,扔给海羊西两囊清水,一小包肉干,半袋干粮。 看着一家三口狼吞虎咽着食物,波尔查叹了一口气道: “海羊西,我是波尔查,是罗夏大人麾下的札温(百夫长)。” 海羊西咽下口中的杂粮饼子,点了点头: “我见过你,在罗夏大人的领主府,你立下了首功。” 波尔查看着狼狈的海羊西道: “你本可像我一样,为何执意离去?” 海羊西咬着饼子,沉默半晌,痛苦道: “我本是萨吉彻下面村子的农夫,被那颜征召当了十多年的兵,厌倦了战争和杀人,只想好好当个农民,在农闲时上山打打猎。” “我只是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又有什么错?!” 第15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一)世道 波尔查看着海羊西嘲笑道: “你口口声声要当农民,农民可不会拿起刀子跟强盗作战。 “他们是羊群,需要主人保护才能好好生活的羊群。” 波尔查指着远处的农民们: “他们善良、弱小,需要我们这些拿着刀剑讨生活这类人的保护。” “而我们才是一类人,海羊西。” 海羊西听到这,神情有些激动,他站起身大声道: “农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是善良无害的羊群么? 简直笑话! 农民最狡猾, 领主贵族过来收税,就知道卖惨哭穷。 要米不给米, 要麦又说没有。 可强盗一来,用刀一逼,他们什么都有, 米、卖、羊群、女人。 表面忠厚但最会撒谎, 一旦有机会就去杀落单士兵,陌生行人。 他们最吝啬、狡猾、懦弱又残忍。 但是,是谁令他们变成这样的? 是贵族,是领主,是强盗! 这些当权者为掠夺而烧村, 蹂躏土地, 恣意劳役, 凌辱妇女。 这些农民流离失所,只能苦苦忍受,或者落草为寇。 他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怎么办?” 海羊西双手抱头,面色痛苦,作为普通人的他无能为力,作为士兵的他只是贵族手里的棋子和帮凶,回归了农民的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了。 看着海羊西痛苦无助的模样,波尔查感同身受,因为之前的自己就是这样。 牧民、强盗、马贼、贵族士兵,没有一种身份能让他找到归属感,找到挥舞马刀的信仰,直到遇到罗夏。 波尔查抚摸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刀鞘,缓缓说道: “海羊西,你说的我都明白。 我在这片土地战斗了五年,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得么? 我埋伏过贵族军队,镇压过农民起义,跟这片土地所有雪原强盗都交过手,杀过的头领和士兵不知凡几。 没有用,一点用处都没有。 杀了长腿有刀疤,杀了刀疤有杰克,杀了杰克还有无数的雪原强盗和收税士兵等着你。 后来啊,我才明白, 不是强盗的事, 强盗是杀不完的。 根在贵族,在领主! 这片土地需要一位强大的领主,用马刀订立此地规矩,用仁义给农民活路。 好在我看到希望了。” 海羊西抬头问道: “你说的是罗夏大人?” 波尔查点点头: “我不敢肯定他能做到,但起码看到了希望。” 海羊西犹豫了片刻问道: “你来这儿的目的是?” 波尔查没有遮遮掩掩,坦诚的说道: “替罗夏大人招募雪原强盗,用马刀和粮食管住这些人渣。” 海羊西拨弄着野草,找到了一撮过季的婆婆丁,薅下叶子塞进嘴里问道: “能成么?” 波尔查笑了笑平静道: “我不知道。但是罗夏大人许诺我可以动用泊胡拉班全部的金银财宝,如果他们不臣服,等待他们的将是乞颜部所有骑兵。”www.wenxue一二.Com 海羊西将婆婆丁嚼烂咽进肚子里,留下了满嘴的苦涩。 “我帮你!” 波尔查拍拍手站起身: “睿智的决定,等打出了一片自由的土地,再种地打猎不迟。” 看着波尔查和海羊西交谈甚欢的样子,被看押的农民脸上露出绝望悔恨的神情。 海羊西没有选择报复,起码在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这个村子的农民收留了自己一家人,分了一点田地和草场给自己生活。 派人将死去皮匠的妻子女儿送回泊胡拉班,波尔查也没好意思问海羊西,现在这三人到底啥关系,海羊西睡没睡,睡了哪个。 一行人在灰胡子尤里的建议和带领下,向着恶人郎纳尔的山寨行进。 波尔查知道郎纳尔这个家伙,他原本是维基亚王国的正规军,在洛玛堡效力。 郎纳尔作为洛玛堡的弓箭教练以及弓箭大队队长,手中一把维基亚长弓用的出神入化,二百米内百发百中。 他带领的弓箭手部队与其他维基亚弓箭手部队不同,他麾下弓箭手常备一把双手格斗斧。 在弓矢射尽后,会选择手持双手斧直接冲击敌方部队。 这帮弓箭手常年拉弓射箭,臂力出众,膀大腰圆,近战能力同样极其恐怖。 正因为他的部队有着出众的远程和近战能力,才在黑寡妇德赛维麾下大批雪原强盗的进攻下,还能勉强招架的原因。 而征召郎纳尔,就是波尔查等人遇到的第一道难关。 “灰胡子,你跟郎纳尔有交情么?” 波尔查骑在马上用木棍捅着尤里问道。 “有个屁交情!” 尤里抠着大黄牙不屑道: “之前跟他们绺子抢过肥羊,跟郎纳尔嫖过同一个妓女,顶多算同道中人。” 波尔查哈哈大笑道: “这交情可不浅,咋也得算连桥了。” 众人行军到太阳落山,在背风处点燃篝火,用皮褥子裹在身上对付一宿,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来到了恶人郎纳尔这伙强盗的驻地。 “嗖!” 一支箭直直插在众人马前,为首的大汉厉声喝问道: “蘑菇蘑菇?”(什么人) 灰胡子尤里上前搭话: “想啥来啥,想吃奶,孩儿他娘来了。”(自己人,有买卖) “想娘家人,孩儿他舅也来了。”(正主也跟着来了) 听完这话,为首的大汉一挥手,一伙强盗才从树林里慢慢走出,人手一张维基亚战弓,身背双手斧,头戴维基亚皮盔,身上穿着镶皮游牧甲,各个身形高壮,尽显彪悍。 打头的大汉用审视的目光扫了扫众人,示意波尔查等人下马跟上,率先朝着林中走去。 波尔查众人在强盗们充满敌意的目光中,牵着马走入树林。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一座历经战火,残缺破败的木制围墙映入众人眼帘,木墙多处已经被火烧的黝黑,甚至被砍出了缺口,强盗们正伐木取枝,努力加固。 打头大汉吆喝一声,围墙闸门被缓缓放下。 波尔查一行人被大汉引着进到强盗营地内,在木屋和窝棚间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栋规整的木制长屋前。 带头大汉对波尔查等人说道: “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管事的进去说话,其余人外面呆着) 于是波尔查带着黑大汉苏和、灰胡子尤里走出队伍。 波尔查一回头,见海羊西没动地方,想着罗夏还算器重这家伙,而且海羊西这人和自己还算聊的来,于是将海羊西拽了出来。 强盗大汉大声禀告: “有排琴的拜上门。” 屋里一个低沉声音道: “带进来。” 强盗大汉当先走入,波尔查四人随后鱼贯而入。 第16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二)诱惑 这座木质长屋坐西向东,建造木材用的都是本地榉树和枫树,为了防止敌人进攻,屋子外面铺就草皮泥土当做防火材料,冬季还有保暖效果。 木屋的窗户做的极窄,再加屋子纵深狭长,里面也没点灯火,波尔查四人刚从屋外进到屋内,看不大清人,只听屋里传来一道低沉男声: “么哈么哈?!”(来干什么的?) 领头的波尔查当过雪原强盗,立过门户,干过马匪,对雪原强盗的黑话也是门清。 于是出头应道: “西北悬天一片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满座都是英雄汉,不知哪是君来哪是臣?”(谁是老大?) 长屋深处走出一伙人,领头的汉子身长一米八左右,脑门宽大,眼如铜铃,他脖颈极为粗壮,几乎同下颌一边宽,钢针似的络腮胡子顺着下巴延伸到鬓角,整个脑袋跟老虎一般。 他赤裸着上身,下身紧着单裤,浑身肌肉隆起,发黄的麻布包着他的腹部和左侧肩膀。 他扫视着眼前的四人,唯有尤里是他眼熟之人,于是对着尤里咧嘴冷笑问道: “灰胡子,趁着没被黑寡妇乱棍打死,不赶紧尥蹶子跑路,哪股子歪风给你吹这来了?” 灰胡子尤里毫不示弱道: “郎纳尔,你还有脸埋汰我?瞅你这个吊样,都被黑寡妇取了半条命了,还在这硬撑?!” 恶人郎纳尔笑得恶形恶状: “起码我他妈还有个窝棚,不像你,被黑寡妇打丢了老巢,让个娘们撵得跟野狗一样!” 尤里被怼的无言以对,气的直吹胡子,可郎纳尔确实比自己能抗能打,在黑寡妇德赛维大帮强盗的围攻下,依然支撑到现在。 郎纳尔偏头看着波尔查三人,稍微正色了一些问道: “野鸡闷头钻,怎么上得山?”(哪里来的,有何见教?) 波尔查回道: “满地都是麦和米,喂呀,有根底。”(我是本地同行,老资格。) 郎纳尔摸头思索半天: “合字儿我都认得,你是哪股绺子?”(同行朋友我都认得,你是哪股强盗。) 灰胡子尤里插嘴道: “老绺子了,骑压脚子干活的,后来投了赤字儿。”(老山头了,马匪出身,后来投了贵族。) 郎纳尔气急反笑: “灰胡子,你他妈的是真长能耐了!带着赤字儿的水线子来我绺子,不怕我插了你们?!”(带着贵族内奸来我山头,不怕我杀了你们?) 郎纳尔身后一众彪大汉听言立即手持格斗斧上前,将四人包围起来,只等头领下令,就要将四人乱斧砍死。 海羊西和黑大汉苏和上前半步,隐隐将波尔查护住,手中刀剑出鞘,和郎纳尔的手下对峙起来。 两方人马针尖对麦芒,气氛极其紧张。 波尔查微笑着主动走到中间,双手虚张,安抚两边人马道: “咱们都是合字儿,人不亲艺亲,艺不亲份儿亲,今天就是来拜拜山头,都收收拈青。”(咱们都是同行,靠着一样手艺,吃着同一碗饭,今天就是来见见面,武器都收起来。) 波尔查见郎纳尔众人没有反应,回头使了个眼色,海羊西和苏和环视了一圈,率先将刀剑入鞘。 郎纳尔见状也一挥手,麾下众人将格斗斧收了起来。 郎纳尔挑着眉问道: “我也没空跟你们兜圈子,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们既然当了贵族的走狗,不好好在城镇里看家护院,来我这干什么?” 郎纳尔说着点了点自己额头,不怀好意道: “还是说,真想拿我这颗人头去换第纳尔?” 波尔查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叫波尔查,也是雪原强盗出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没兴趣拿你的人头换钱,我的主人有更大的买卖做。” “我相信五千人的脑袋,肯定比你的脑袋更值钱。” 郎纳尔眯起眼睛,显然被波尔查话里流露出的信息引起了兴趣,但看着波尔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继续问道: “那就说说你们来我这儿的意图。” 波尔查脑中灵光一闪,变换了提前想好的说辞: “我家主人听说黑寡妇德赛维是雪原强盗中最为强大的势力,特地命我前来招募,全员收编,头领不变,供吃供住,还给发钱。” “我寻思只有敌人最了解敌人,去黑寡妇那之前,先来你这问问,黑寡妇那伙人是不是名副其实,手底下这伙强盗,到底硬不硬。” 波尔查摸着下巴看着郎纳尔身上缠绕的麻布,点头道: “看头领身上的伤,黑寡妇那伙人手头应该是挺硬。” 气的郎纳尔直接抽出腰后的格斗斧,想直接给波尔查的脑袋瓜开瓢。 波尔查见已经挑拨到位,立马拿出行囊里的另一支银质镶金酒壶,还顺带拿出四支配套的同样镶金的银杯,连忙道: “郎纳尔头领,不能让你白辛苦,你多透露我一些信息,这套镶金酒器是我主人送给你的礼物。” 波尔查这前倨后恭的行为,给郎纳尔这口气堵得不上不下。 郎纳尔举着斧子递给波尔查讪讪道: “那啥,波尔查兄弟,你看我这格斗斧好看不?” 说着顺势接过波尔查手里的那套银质镶金酒壶,看着壶身精致的黄金雕花,嘴里不住的赞叹。 郎纳尔麾下强盗们也拿着银杯,口中啧啧称赞着,比比划划着,用银杯假装饮酒,发出哈哈大笑。https:/ 波尔查把玩着手中的格斗斧笑道: “能不精美么,这可是泊胡拉班镇那颜家的珍品,平常那颜阿卡丹自己都舍不得用,只有招待贵客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波尔查在这帮没见识的雪原强盗面前随口胡诌着,反正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宝物。 灰胡子尤里不干了,掏出自己的银质镶金酒壶愤怒质问道: “波尔查,凭什么他的完好无缺,还带着四个小酒杯!你也得给我配四个!” 波尔查刚刚露出为难的神情,郎纳尔就不干了,一口粘痰吐在地上,大声道: “灰胡子,你他妈什么档次!跟我用一样的?!” 第17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三)入伙 屋内的火塘点起了火,被均匀劈好的柴火在火塘里哔啵作响,肉干、杂粮饼子和野菜在缺了沿的铁锅中上下起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水乳交融,混合成了类似糊糊的食物。 锅里这点肉干还是波尔查拿出来的,郎纳尔的营地里只剩杂粮饼子和野菜了。 在这段被黑寡妇围攻的日子里,郎纳尔这伙强盗被打的根本出不了寨门,没法出去劫掠,只能龟缩在营地苦捱日子。 可郎纳尔这么好脸面的人,款待客人连点荤腥都没有,怎么能说得过去? 从头领的食物储藏室中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掏出了两根黑黢黢的肉肠。 这两根肉肠经历悠久的时光,风干的如石头一般坚硬,敲在墙上咣咣作响。 波尔查毫不怀疑,如果被这根大黑肉肠抡在脸上,不会比郎纳尔的斧子来得轻巧。 众人费劲巴力把黑肉肠勉强剁成几块,扔进另一口锅中炖煮。 这肉肠是用羊心、羊肝、羊肺剁碎加入盐,灌进羊大肠中熏制而成,不一会,羊肉的膻味从锅中传来。大家打闹着捞着锅中的肉块,这有肉有饭有荤腥的饭食,令郎纳尔麾下众人喜笑颜开。 郎纳尔端着碗坐在一旁吸溜着糊糊,波尔查跟了过来。 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现在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共享餐食,波尔查和郎纳尔相视一笑。 郎纳尔开口道: “说说吧,你们的真实目的,看在酒壶和肉干的份上,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一把。” 波尔查咽下嘴里的糊糊,认真说道: “骗你个强盗头子有什么好处?我主求贤若渴,不计出身,诚心招募士卒,月月发第纳尔肯定做不到,但供给食物,因功封赏,拿人头换缴获是真的,我一个投降立功马贼头子都能因功封个百夫长。” 郎纳尔目光炯炯看着波尔查问道: “那你说的五千人头的买卖?” 波尔查心说双方大战也不是秘密,自己不说,过几天消息也传过来了,于是开口讲道: “我主率近万骑兵将五千维基亚王国军队围困于阿斯达里齐森林旁,唯独缺少可以从森林中突袭的精锐步兵。” 郎纳尔犹疑道: “你确定你的贵族主人不是在招募炮灰?在这片土地上,哪怕库劳和库丹城的领主,找商人当掉裤衩子,也凑不出一万骑兵,凭借那颜阿卡丹的能耐和泊胡拉班镇的底蕴,有一万骑兵?开什么玩笑!” 波尔查哈哈大笑: “我的主人是乞颜部罗夏头人,现掌管着萨吉彻堡,德瑞法阿班镇,泊胡拉班镇和整片那日罕草原,麾下几十万牧民,区区一万骑兵,不值一提!” 郎纳尔双眼放光: “罗夏头人大名我也有所耳闻,此话当真!” 波尔查指天发誓: “如有半句虚言,愿死于木桩之上。” 郎纳尔大喜: “既然如此,波尔查兄弟,你看看我麾下弟兄们如何?” “我们原本是洛玛堡守军,可洛玛堡领主()毫无贵族荣誉,任人唯亲,提携亲族小人为守卫将军。” “那人本就与我等有些愁怨,骤升高位,竟意图奸淫我手下副官妻子,被我暴打一顿后,日日挤压排挤我等,让我们剿匪送死,我们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无奈当了盗匪。” 波尔查听完郎纳尔的话,心中欢喜,陪着郎纳尔狠狠骂了一顿无脑贵族后问道: “郎纳尔头领麾下多少人马,可还善战否?” 郎纳尔有些感伤道: “跟黑寡妇打了几场,死伤了一百多兄弟,还剩三百多利手利脚的好汉子。 “其中一百人是随我从军中逃出的硬茬,其余是我落匪后招募的雪原强盗。” 但郎纳尔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经我训练,都是开得了弓,挥得了斧的好汉子,比黑寡妇的乌合之众强了不知道多少!” “何况灰胡子那伙残兵败将你都收了,你那也缺人手缺的厉害吧。” 郎纳尔狡黠的看着波尔查。 波尔查也坦荡的点点头: “那伙维基亚军队攻破了二十余个村庄,屠杀掳掠无辜平民上千人,我主大为震怒,势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郎纳尔头领此时投效,必会受到重用。” 郎纳尔看了一眼灰胡子,见那厮还挤在锅旁捞肉,偷偷对波尔查道: “我认识一伙从诺德逃来的海寇,人数不多,但个个是好手,领头的是个外乡人,说话不怎么利索,一柄大刀使得极好。” “这几次被围攻也多亏了他们在旁策应,都是给第纳尔就卖命的亡命之徒。” 郎纳尔腆脸笑道: “只要给他们配备重甲,必然是冲阵的好(pao)手(hui),我领你去招募这伙人,波尔查兄弟以后想想办法,让罗夏头人封我个官当当,压住灰胡子一头就行。” “我家世代从军,自从成了雪原强盗,我是连村子都不敢回,更别说家门了。” 波尔查看着郎纳尔浑身带伤,一脸沧桑疲惫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哪怕在这里打出了恶人的名头,可依然怀念以前在洛玛堡当正规军的日子。 当雪原强盗听起来威风,也只能窝在穷乡僻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谁又会正眼看待。 待众人吃过饭休息片刻,一行人换下战马,在郎纳尔带领,朝着营地西边的林子扎了进去。 郎纳尔众人在树林里健步如飞,视树根、岩石各种障碍于若无物,几分钟的功夫,下了马的波尔查等人就被落出了好远。 看着波尔查手下这些下马骑兵行动笨拙的样子,郎纳尔道: “让这些尊贵的老爷们歇歇吧,路途还远的很,我带人去把那帮诺德海寇领回来。” 波尔查摇头拒绝道: “招募也得有个诚心的样子,躺在这里等人家上门像什么话!” 可看着身后骑兵这段时间风餐露宿,骑马赶路确实累的不成样子,心头一软道: “让他们在这里休息,我跟你们上去。” 海羊西沉默不语,默默跟在波尔查身后,黑大汉苏和也咬紧牙关跟上。 郎纳尔目光中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一行人提了提速,继续向海寇营地行去。 第18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四)来自扶桑的海寇 郎纳尔带着波尔查等人又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日头稍稍偏西,才终于来到了这伙逃亡海寇的临时营地。 眼见一帮精壮的汉子赤裸上身,正在挥舞着双手斧,努力的砍伐着树木,旁边几幢诺德长屋已初见雏形。 干活的诺德海寇见有陌生人到来,拎着双手斧开始戒备,不少海寇已经摸向了后腰。 郎纳尔高声喊道: “是我,恶人朗纳尔,你们的好伙伴!” 一位身材略微有些矮小,但壮硕异常的男人用肩膀顶开了这群诺德大汉,带着一嘴外乡口音热情道: “扣你其哇,郎桑,又有买卖上门了嘛?” “我们的粮食可不多了。” “你真是我的好盆友!” 郎纳尔也热情道: “松原,这次我可给你们找了份好活计,包吃包住,人头能换第纳尔,干不干?” 松原听完非常兴奋: “呦西!郎桑,你地大大地够朋友!” 郎纳尔引着波尔查介绍道: “松原,我为你引荐,这是波尔查,乞颜部罗夏大人的亲信,特意大老远跑来招募我等,以后我们就都是吃官粮的正规军啦!” 看得出郎纳尔是真心实意觉着当军官是个好出路,可没想到松原的脸色陡然色变。 “郎桑,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呀!八嘎压路!” 松原的翻脸令郎纳尔摸不着头脑,当兵吃饷确实有风险,可怎么也比当强盗要好得多。 郎纳尔也不是好性格,当下把脸一拉拉道: “松原,别不知好歹,我知道有好出路,过来拉扯你一把,别跟疯狗似的!” 松原怒目圆睁道: “郎纳尔,你知道的,我不跟贵族合作,他们,就是一群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如果不是这些无耻的贵族,我还在埃加德湾的沙滩上嗮太阳!” “郎桑,砍在我们过去的清粪上,不要浪费彼起的时间了。” 话已至此,郎纳尔也拉不下脸面继续劝说,自认为十拿九稳的招募竟然如此草率结局,他又羞又气,满脸通红回到波尔查身边。 波尔查反倒心态平和,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同样人和人想法不同,再正常不过。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这样的事情在波尔查眼里屡见不鲜,自己一路走来有太多原本志同道合的同伴兄弟到最后分道扬镳,甚至兵戎相见。 波尔查整理一下稍显破旧的皮甲,主动张开双手,示意手中没带任何武器,走到海寇队伍不远处,抚胸示意道:んttps:/ “我是波尔查,乞颜部,阿勒斤赤,百夫长。” 被叫做松原的海寇带着一脸不爽,但也微微躬身回礼道: “松原一郎,海寇浪人。” 波尔查主动说道: “适才听到你和郎纳尔对话,看起来你对贵族们的一些行为非常不满。” 松原一郎冷冷回道: “于此我认为并没有什么值得谈论的。” “我们是自由的战士,如果你想替贵族们辩解,就请和我的太刀谈谈吧!” 波尔查笑道: “巧了,我的主人也是自由的战士,甚至已经亲手干掉一位实封领主,死在我们手中的贵族更是不计其数,如果你们想找贵族报仇,顺便收获一些财富和地位,我想你们应该加入我们。” 松原一郎睁大了眼睛,这和他想象中的说辞完全不同。 波尔查继续道: “我们的队伍里有逃兵、奴隶、被欺压的农民牧民,未来还会有一批雪原强盗,如果再加上一群海寇,我想一定非常令人欣喜。” “你们不会被贵族攻击?” 这是松原一郎最想不通的问题,当自己的队伍被诺德王国的军队撵得像狗一样的时候,这边的同行竟然做出了如此亮眼的业绩。 “当然不会,在贵族眼里,我的主人是最顶级的贵族。” 波尔查笑着解释道: “我的主人已经扶持了两位领主作为傀儡,这次战争结束后,马上扶持第三位,我们的势力范围横跨库吉特汗国和维基亚王国。” 松原一郎的大陆通用语不算特别好,波尔查叙述中许多地方他听不太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松原一郎有些磕巴道: “鈡国,油锯谷花,焦作,西西物着,魏骏杰。” “既然如此,在这里找到值得效忠的主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我要见到你的主人,看他是否值得效忠,这是我作为扶桑武士的尊严!” 波尔查爽快大笑道: “完全没有问题,我的朋友,没人能抵抗罗夏大人的魅力,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松原一郎: “纳尼?” 波尔查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罗夏大人足够英明神武,值得武士效忠!” 松原一郎恍然道: “搜得死内。” 在松原一郎带领下,五十余名海寇收拾了物资和行囊,跟着众人回到了郎纳尔的营地。 波尔查已经说服灰胡子尤里,恶人朗纳尔,扶桑海寇松原一郎,三伙强盗,共计五百人余人。 其余周边剩余的十人二十人的小股雪原强盗不足为谋,此地仅剩下最大的强盗绺子,也是波尔查心中最没底气的一股雪原强盗——黑寡妇德赛维。 第二天一早,波尔查催促着三伙人拿着罗夏签署的招安令,在麾下骑兵的陪同下,向泊胡拉班行去。 波尔查希望他们早日到达前线,到达主人麾下,为此次战争的结局增添胜利的砝码。 而他自己身边仅留下海羊西、苏和,还有一名带路的雪原强盗,波尔查认为说服拥有三四千战士的德赛维,靠武力和人手是没用的,唯有利益和真诚才能打动人心。 马匹很快,时间很短,短到不过点头之交就再次分道扬镳;双腿很慢,时间很长,长到可以侃侃而谈聊完对方的过往。 双腿是离开强盗营地众人的双腿,在他们满怀对未来的渴望中,踏上了去往泊胡拉班镇的商路。 马匹是波尔查胯下的库吉特骏马,在波尔查满心焦灼下,转眼间就在雪原强盗引路中来到黑寡妇德赛维驻地的山下。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 一小队黑寡妇麾下巡逻的雪原强盗将四人围住,大声喝问道。 第19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五)黑寡妇营地 只见这伙雪原强盗,不过七八个人,领头汉子手拿弯刀盾牌,身穿皮袖短衣,后面跟着的强盗大多手拿长矛,少数几人拿着短弓、猎弓,看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肌肉,除了领头汉子还算强壮外,其余强盗身材都显得有些瘦弱。 波尔查心中有些犯嘀咕,名声在外的黑寡妇的手下看起来并不能打,但也开口道: “我等来自泊胡拉班,奉主人罗夏之命,特地前来拜访德赛维首领,共谋大事。” 领头汉子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道: “什么狗屁拉班罗夏的,我听都没听过,我们首领岂能是说见就见的?” 波尔查闻言大怒,而且有心试试黑寡妇手下强盗成色,于是翻身下马抽刀,一气呵成,持刀紧逼。 海羊西与苏和见状立即纵马持刀,威吓后面雪原强盗,护住波尔查两翼。 波尔查手中马刀斜斩而出。 领头强盗大惊失色,没成想这人性情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立即持盾防御。 波尔查矮身顺刀,左手一把托住强盗持盾的手肘,向上一顶,强盗空门大开。 波尔查右手马刀顺势割向强盗腋下,收了三分力气,仅割破了皮甲。 后将马刀撂在了雪原强盗耳后脖颈处,低声道: “勿要侮辱我主!” 兔起鹘落间,领头的雪原强盗汉子就被波尔查制住,领头汉子脑门汗水直流,身后强盗持着长矛不知如何进退。 领头汉子瞟着脖颈上的马刀,口中服软道: “抱歉先生,我为我的莽撞道歉。” 波尔查微微点头,还刀入鞘。 “很好,我接受你的歉意。” “现在我想求见你德赛维头领谈些生意,不知可否为我引荐?” 领头的汉子咽了口唾液,顺从道: “我没有见到大头领的资格,但我可以带你们回营地,我的二大爷小舅子的把兄弟家的隔壁邻居,是德赛维头领近卫队长的小叔子,有这层关系,我保你能见到我们大头领。” 这七扭八歪的关系着实给波尔查说懵了,但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波尔查还是决定相信他,起码听起来这小子还算有些关系。 于是从怀中掏了一小把第纳尔,塞进领头汉子手中,笑呵呵道: “那就请兄弟多多费心了。” 领头汉子把转过身子,利索的把第纳尔揣进腰包,拍着波尔查胳膊保证道: “放心吧先生,我叫汤姆刘,大家都叫我人脉刘,这事指定差不了。” 在波尔查的武力威慑和第纳尔开路下,汤姆刘欢天喜地带着众人向黑寡妇强盗营地行去。 因为山路难行,波尔查四人下马,随着汤姆刘一行人沿着环山小路一直向西走,翻越两道山梁后,出人意料的景象浮现在波尔查眼前。 这里是阿斯达里齐荒原中占地最广的一处盆地,相比于其余黄土地的荒凉,此处土壤相对湿润肥沃。 最早此处生活着一些居民,但因为此地易攻难守,一旦被堵住隘口和山路后便无处逃生,这里的村庄被强盗们几经劫掠后,便纷纷搬离此处,无人胆敢在这里继续生活。 没想到的是,黑寡妇竟将此地定为自家强盗营地,波尔查也恍然,几千雪原强盗聚居在此,哪里有不长眼之人敢来挑衅,哪怕贵族领主也不会费心费力到此征讨这些穷得只剩一条命的家伙。 只见眼前这座营地连围墙和寨门都没建,建筑大多由木屋、草棚以及用泥土做砖修建的草房组成,由中心的一幢二层木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而出。 四周的土地明显被打理过,种植了一些大麦和燕麦,此时已经冒出绿油油的嫩芽,离远看来,好一副田园景象,不知道的旅人还以为是哪个大型聚居村落。 可当一行人逐渐进入到营地中,波尔查发现整片营地人畜混居,蝇虫满天,便溺之污秽随处可见,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的建筑风格,或者可以更直白点说,这里的管理者毫无规划。 汤姆刘还在不停显摆着雪原强盗营地占地的广大和繁华,波尔查小心闪避着不知名生物留下的稀屎,努力迎合着。 经过汤姆刘的层层引荐,波尔查于午后终于见到了黑寡妇德赛维的近卫队长,一位带着牛角盔,手拿两柄手斧,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维基亚壮汉。m..nět 波尔查将来此的缘由一说,这位身高体壮,面目凶狠,名为奥拉夫的近卫队长竟意外的好说话。 连武器都没有收缴,便安排四人在山寨住下,声称自己前去与德赛维头领禀告此事。 波尔查四人被安排到一栋靠近中心的木屋中,屋内的四堆干草就是床铺,桌椅就更不要想了,门口甚至连守卫都没有加派,不知是管理混乱,还是真的如此相信这四人。 过了半晌,一位粗鲁的汉子推门而入,在波尔查四人拿刀持剑戒备之时,大喇喇的拎着一小桶豆粥和四个破旧木碗放在屋内空地上。 “奥拉夫队长让我给你们送饭。” 粗鲁汉子视众人刀剑若无物,放下木桶转身便出了屋子。 波尔查四人凑到木桶边,浑浊的汤水中还支棱着一把木勺,海羊西拿起木勺搅动,随手捞起,被煮开花的饭豆和绿豆混杂其中,连半点米麦都欠奉。 波尔查、苏和与海羊西面面相觑,心中有些费解,这伙食连乞颜部奴隶和俘虏吃的饭食相比,都还有所不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上了身为客人的面前。 这确实是雪原强盗们困顿于此,还是轻视自己等人,波尔查不得而知。 作为向导的强盗倒是生冷不忌,丝毫不考虑下毒之类的事情,拿起木碗舀起豆粥便吃,喝了几口后,发现同行三人光看不吃,动也不动,疑惑道: “等啥呢?赶紧吃啊,这么好的豆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波尔查心中存疑,不敢大意,推脱道: “刚刚路上走得快了些,腹中有些岔气,实难下咽。” 海羊西及苏和一时半刻编不出这么靠谱的瞎话,于是也推说自己岔气。 只听向导吸溜吸溜的喝粥声。 第20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六)黑寡妇的诘问 向导强盗不疑有他,美滋滋的喝着豆粥道: “都是骑惯了马的老爷们,冷不丁走起山路来,肯定是不习惯。这黑寡妇不愧干起这么大的买卖,你看这豆粥,真稠嘿!” 说着又盛起一碗,坐在干草上吸溜。 波尔查主动攀谈道: “兄弟,你们平常也吃这饭食么?” 向导咽下口中豆粥笑道: “这咋可能?” “这饭食得出去做买卖才能吃到,平常吃的可比这稀多了。” 说着又吧唧吧唧嘴道: “但俺们绺子也不差,郎纳尔头领那伙兄弟箭术是真的顶呱呱,时不时出去打猎,弄点骨头内脏和肥肉,放在粥里一炖,可美啦!” 看着向导眉飞色舞的样子,波尔查这才明白,随着农民牧民日子越发难捱,这年头强盗们的生活也一年不如一年了。 波尔查来到海羊西和黑大汉苏和身边,小声吩咐让他俩假借拉屎的名义,外出侦查一圈。 自己和向导在木屋中等待黑寡妇的传唤。 ———————— 此时近卫队长奥拉夫,正在雪雁强盗营地中心双层木屋的二楼,向黑寡妇德赛维汇报着波尔查四人到访之事。 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斤的奥拉夫单膝跪地,规规矩矩的如同见了主人的小猫咪。 “头领,泊胡拉班镇的新主人,库吉特汗国,乞颜部罗夏头人派手下亲信来到营地,为头领带来诚挚的问候。” 这么绕嘴的一段话,真是难为奥拉夫记得如此清楚。 “库吉特的草原贵族?他们想要什么,直接抢就好了,需要我们做什么?”筆趣閣 厚重幕布后面,传出沙哑的女声。 “听自称乞颜部百夫长的男人说,他们有一笔大买卖,想与头领谈谈。” “大买卖?” 沙哑女声的主人仿佛提起了兴致。 “让他们来见我吧,奥拉夫。” “遵命,头领。” 尽管里面的人无法透过幕布看见外面,奥拉夫依然恭敬行礼领命。在屋子门口奥拉夫犹豫了片刻。 “还有疑问么?” 沙哑女声发问道。 奥拉夫整理一下思绪说道: “头领,我们的粮食不多了,现在有许多贫困农民伪装成雪原强盗加入我们,我们的粮食损耗很大,而且战斗力下降的厉害...” “不用说了,奥拉夫。只要他们加入,我们就收。” 沙哑女声的主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奥拉夫低头行礼道: “遵命,头领。” 海羊西和苏和在营地闲逛半天,发现整座雪原强盗营地根本对他们毫不设防,或者说,这座营地对任何人都不设防。 经过打探和询问,波尔查等人发现,这座人丁兴旺的强盗营地已经膨胀到数千人的地步。 黑寡妇这伙雪原强盗的急速扩张,使得周边许多大大小小的雪原强盗绺子要么主动加入,要么被打破营地被迫加入,经过简单的整合和训练,就被派上战场,整伙雪原强盗滚雪球似的发展。 许多人连雪原强盗头领中流传的春典黑话都不会说,大多只是在这里混顿饱饭,武器铠甲更是鱼龙混杂,战斗力想都别想,除了黑寡妇的核心精锐,战斗全凭人多势众。 除了雪原强盗外,生活不下去的农民,牧民,手工艺人,甚至是老弱妇孺,只要愿意加入,这座雪原强盗营地无所不包。居住于此的人们外出劫掠、打猎、放牧、种植、采摘、硝皮,只要能生活,他们无所不做。说是强盗营地,可这里更像一个超大型聚居点。 这和波尔查来之前想到的情形完全不同,这里人数更多,战斗力更低,负担更重,且人员构成更加复杂。 没给波尔查更多考虑和探查的时间,奥拉夫带着黑寡妇德赛维的传召来到了分配给他们四人的小木屋。 在奥拉夫的带领下,除了向导被留在木屋外,波尔查三人就这样踏入了雪原强盗的权利中心,这座营地中心的二层木屋。 众人沿着木质楼梯,走进了二楼的长屋,长屋被一道深色的幕布一分为二,众人在外,黑寡妇在内,除了声音外,其余事物都被阻隔。 奥拉夫对着幕布恭敬行礼道: “头领,来自乞颜部客人到了。” 波尔查三人看着眼前的深色幕布有些摸不到头脑,黑寡妇就在这里面?为何不敢见人还是另有企图? 波尔查趁机从行囊内掏出一座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雕塑,一匹库吉特骏马被雕刻的活灵活现,最珍贵的是,整座雕塑用的是黄金雕刻而成,不仅工艺珍贵,材料更是价值连城。 “乞颜部头人罗夏,向阿斯达里齐荒原德赛维首领表达最诚挚的问候,愿首领永远健康长寿。” 波尔查双手高举黄金马匹,缓步上前,意图借此机会窥到德赛维真容,好让计划可以及时做出调整。 只听幕布内一声嗤笑。 一位美貌女子端着木质托盘走出,示意波尔查将礼物放于木盘之上。 波尔查无法,只得将黄金马匹放于木盘上,缓步后退。 美貌女子带着礼物转身走进幕布。 过了毫无声息的三十秒。 沙哑女声透过幕布传出: “我们乡下人,没有贵族那些弯弯绕绕。” “送我如此重礼,说说吧,你的主人要我们做什么?” 波尔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我主已将数千维基亚王国军队包围,想邀请头领共同享用这顿盛宴。” 沙哑女声语气带着不屑: “贵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怕这顿肥肉不是那么好咽下去的吧!” 而后语气又变得咄咄逼人: “我们从不畏惧战斗! “只是如果赢了,我能获得什么?如果输了,我又能获得什么?” 波尔查面对如此强势,且麾下数千战士的头领,招募收编之语根本无法吐出,被沙哑女声两句反问,问在当场。 这也不怪波尔查,作为罗夏麾下的将领,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为主人做出任何超越自己职责范围的承诺。 两方身份的不对等,势必会将谈判拉入死局。 幕后的沙哑女声也看出了波尔查的窘迫,主动说道: “既然你无法决定,就让你的主人亲自前来吧,如果他有胆量的话,哈哈哈哈!” 第21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七)军议 维基亚王国,库劳城领主,伏尔德拉特波耶的军队营地外,喊杀声震天。 乞颜部已将这片战场作为自家练兵之地,经过几天的战斗消耗,维基亚弓箭手的储备箭矢已经见底。 安德烈将军发现这些狡猾的草原骑兵开始打消耗战后,就开始控制维基亚重箭和破甲箭的使用,反而开始注意收集乞颜骑兵的箭矢。 可双方弓箭完全是两个路数,步兵的长梢弓与骑兵的短梢弓,在弓弦软硬,箭矢长短轻重,完全不同。 由维基亚战弓射出的库吉特轻箭软弱无力,轻飘飘的连皮甲都无法穿透。 于是乞颜骑兵们的进攻越发激进,倚仗坐骑的机动性,频繁骑射,甚至敢于冲锋与库劳军队近战。 之前征召的牧民骑兵和归降的俘虏骑兵在与维基亚军队作战的过程中,打磨的越发精锐。 乞颜部军帐内,众将领正在针对苏和带回雪原强盗的信息进行议事。 贝斯图尔作为最早跟随罗夏的将领,也是罗夏的结义安达,率先开口道: “安达,你是乞颜部的主心骨,不可轻动。雪原强盗无信无义之徒,招降收买而已,我愿代替安达走一趟。” 阿狮兰也说道: “是啊,头人,一伙强盗而已,给他们脸了!还让咱们头人亲自过去!” 岱钦的说辞更加委婉: “头人,家中积累千万头牛羊的富人,坐卧不靠近天窗和屋檐处,怕被屋瓦掉下来砸着。” “您现在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大人,我们这些卑贱之人更是被您一手提拔,如果您出事了,我们也将分崩离析,还请头人三思。” “是啊,头人,还请三思。” 最早跟随罗夏的起义奴隶将领和逃兵叛军将领纷纷跟着规劝道。 罗夏洒然一笑: “我又算得上什么尊贵?” “贝斯图尔,阿狮兰,你我相识之时还是乌兹根矿场里的奴隶。” “特木尔,岱钦,你俩随云硕布投奔我时,我还仓皇如丧家之犬。” “陶克陶,牙什,巴扎夫,我还是在你们的帮助下,才打下了德瑞法阿班。” “我罗夏一直都不敢忘记,自己出身低微,不是众位兄弟族人助我,我不会走到今天。” “出身低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既然黑寡妇想见我,我便亲自去试试她的斤两,若能将雪原强盗收入囊中,共同夹击库劳部队,我们能少死上千族人。”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即刻启程。” “继续执行困敌之策,统军之权交给贝斯图尔。” 军帐议事结束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罗夏便带着阿狮兰,亲率三百名乞颜骑手,跟随着苏和,向黑寡妇的雪原强盗营地急行而去。 此时库劳军队临时营地内,已是人心惶惶,目前战争的主动权完全被库吉特人掌控。 库吉特的骑兵想打便打,想撤便撤。 仅有五百骑兵的维基亚人根本不敢将骑兵冒险投入战斗。 而且维基亚部队的后勤运输被完全中断,不像库吉特骑兵,既有粮食可以食用,又可以挤马奶制作奶制品补充体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库劳士兵们的士气与精力与日俱下。 库劳部队的统帅安德烈将军正在营帐中与后勤官算账。 “将军,粮食还有6万斤,还够支持部队连续战斗5天。” “可战士卒四千余人。” “箭矢还有一万五千余,可供弓箭手部队十轮射击。” …… 主位上,安德烈将军闭着眼睛,听着后勤官汇报。 战争在安德烈眼中就像是幼年时候,贵族老师教授的数学,粮食,箭矢,物资和能战士卒数量,组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 安德烈认为,倚仗手头的棋子和力量,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可不同的是,作为角斗士队伍的队长,康彻艾夫斯已经感受到营地中士兵们不安的情绪。 就像暴雨来临前的蚁巢,外出觅食的底层工蚁是最先感受到水气的。 连续的高压强度作战,已经让士兵们的情绪一直在紧绷着。 高层将领们明白库吉特人只是在不停的试探和消耗。 可唯有在一线作战的士兵才是直面死亡的人。 康彻艾夫斯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如果不尽快脱离战场,库劳部队迟早要被库吉特人的弓箭弯刀杀光,而自己也将毫无荣耀的以奴隶身份死在这里。 果决的艾夫斯没有丝毫犹豫,主动来到了中军营帐。 经过侍卫的通报,康彻艾夫斯见到了正在计算手中筹码的安德烈将军。 “安德烈将军,我有事禀告。” 康彻艾夫斯躬身行礼道。 安德烈将军对这位胆大包天勾引贵族小姐,但同时作战英勇无畏的角斗士抱有一定好感。 “说说你的来意,艾夫斯。” 安德烈将军宽容的说道。 “将军,我认为我们需要突围了。” 康彻艾夫斯直接开门见山,只一句话就听得安德烈眉头紧皱。 “士兵,我认为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安德烈将军的话语毫不留情面。 一个小小的角斗士奴隶,看你有些勇力的份上,没有按照你主人的意愿杀死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安德烈将军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康彻艾夫斯没有理会,或者干脆没有听出来,他继续说道: “将军,士兵们已经无心战斗,大家都想回家,回到库劳城。我们没有骑兵,在这片战场作战是个错误…” 安德烈将军厉声吼道: “够了!你这个懦夫!” “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这不是你可以大放厥词的地方,你这个卑贱无耻的角斗奴隶!” 康彻艾夫斯的全盘否定彻底激怒了这位久经战场的贵族将领。 之前战斗中积累的好感,也被艾夫斯这段谏言洗刷的一干二净。 “将军,四千维基亚人的性命在您手里,哪怕此时从树林中撤退,也好过被库吉特人突破阵地后像杀野狗一样,屠杀我们!” 艾夫斯还想争辩,却直接被安德烈将军打断。 “卫兵,抽他十鞭子,让他清醒清醒大脑,然后让他滚到前线上去,再让我看见他,我把你们一起绞死!”筆趣閣 两名侍卫将还在大喊的康彻艾夫斯拖出了中军营帐。 安德烈将军气喘吁吁,犹觉愤怒。 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没经历过大战的奴隶,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没有当场杀了他,自己已经仁慈的过分了。 “从树林里撤退?连水源都没有,要几千人活活渴死么?!” “不知所谓!” 营帐外,鞭子抽打的声音噼啪做响。 第22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八)罗夏到访 友谊有的时候来得就是这么奇怪,仅仅两天的时间,沉默寡言的海羊西竟然与粗豪的奥拉夫交上了朋友。 两人有着相同的爱好,钓鱼。 雪原强盗营地的食物一向是缺乏的,哪怕身为侍卫队长的奥拉夫,也与普通强盗吃着同样的餐食,住着同样的房屋。 于是打猎、钓鱼就成为了获取优质蛋白质和脂肪的最佳途径。 因为强盗营地管理无序和混乱,越来越多的强盗开始满足于混饭吃,使得营地内的粮食存储量降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而且以劫掠商队和收取村庄保护费的畸形发展模式使得黑寡妇雪原强盗营地扩大的同时,也如同无序扩张的肿瘤,将这片土地良性的村庄和农民要么驱赶离开,要么同化为雪原强盗。 粗中有细的奥拉夫看出强盗营地的乱象,可受到见识和教育程度的制约,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力所能及的多钓些鱼,改善一下手下士兵的伙食。 “海羊西,你的头人真像你说的神通广大么?” 奥拉夫一边盯着用鸟羽做的浮漂,一边问着身旁的海羊西。 “罗夏头人管理着三座城市,几十万人,上万军队,他可能是一位好战的领主,但同样看重治下牧民的生活。” 海羊西思考了一下直白的解释道: “他就像一位严厉的牧羊人,军队就是他的猎犬,治下的人民就是他的羔羊,好的牧人会看顾好每一只羊羔。” “相比于其他领主,罗夏头人做的已经好得多了。” 奥拉夫大笑道: “哈哈哈,把自己比作狗,你的头人知道了一定会给你升官的海羊西。” 海羊西气急败坏道: “这只是比喻,比喻懂么?你这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笨蛋!” 奥拉夫不以为意道: “可我的鱼篓都快装满了,你这个聪明人怎么一条鱼都没有呢?” 海羊西更郁闷了,空手而归是钓鱼佬们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 “看样子,你的库吉特味饵料,并不受维基亚鱼儿们的欢迎,哈哈哈。” 奥拉夫的嘲笑更是扎心。 “总会有鱼愿意来尝鲜的,库吉特人一定能搞定维基亚鱼。” 海羊西努力争辩道。 说话间的功夫,海羊西前方水面上的浮漂动了,鲜艳的羽毛嗖的一下沉进了水里。 “上鱼了!” 奥拉夫大喊道。 海羊西一把抓住鱼竿,上手的感觉就让海羊西知道,这一定是一条大鱼。 海羊西立即将鱼竿竖起,迫使鱼向上浮,脚步向后退去。 但是水下的阻力和挣扎让海羊西知道,水下的大鱼势必要为自身性命争一条出路。 经过半天的拉锯战,海羊西和奥拉夫两人轮流换手,终于将水下的大鱼耗干了气力,无可奈何的被海羊西拉到了岸边。 在岸边等待多时的奥拉夫手中鱼叉飞出,锋利的鱼叉瞬间插透了大鱼的脑壳,流出一缕缕红色的鲜血。 “干得漂亮!海羊西!这是阿斯达里齐鲟鱼!” “这鱼足有七八斤重,你看这脂肪又肥又厚,今天可以大吃一顿肥美的烤鱼了!” 奥拉夫大力拍着海羊西的肩膀,兴奋的呼喊道。 自己的好朋友上了大货,简直比自己上鱼还令奥拉夫欣喜。 不远处,雪原强盗营地侦查队的士兵正飞奔而来,向巡逻队长官汇报道: “头领,乞颜部罗夏大人前来拜访!” 随着层层上报,消息被送到侍卫队长奥拉夫手中。 “走吧,海羊西,你的头人来了,我得去通知大头领了。” 奥拉夫拎起鱼篓,扛着鱼竿说道。 海羊西也拎着刚刚上钩的大鱼,由衷笑道: “是啊,奥拉夫,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 ———————————— 三百匹库吉特骏马的马蹄踏破了堆积千年的黄土,三百乞颜骑手随着罗夏来到了这片几无贵族涉足的贫瘠土地,众神遗弃之地——阿斯达里齐荒原。 罗夏率领的这三百乞颜骑手近卫,其精锐程度堪比乞颜持枪骑兵,他们全部内着皮甲,外套链甲衫,头戴库吉特尖顶盔,配着铁质面具,每人身后背着一张库吉特战弓,两箭囊库吉特倒刺箭,手中骑兵圆牌、骑枪、马刀配备齐全。 在层层选拔和牛羊肉奶的补充下,乞颜骑手们身材普遍高大壮硕。 而且乞颜骑手常年征战,肃杀之气透骨而出,只要再经历几次战争,积累足够经验,就可以直接升级成持枪骑兵或精锐骑射手。 如此精悍的士兵和身上豪华的装备令所有雪原强盗既羡慕又惧怕,乞颜骑兵马蹄所过之处纷纷躲避,生怕触怒了这些有如魔鬼一般的士兵。 就像自己隔壁王二狗子中午比自己多吃俩土豆会嫉妒,但村里的首富天天吃小鸡,反而会认为理所应当。 当差距过大的时候,雪原强盗们对这些骑兵已经生不出任何嫉妒的心思,他们看着一行行骑兵走过,都不敢奢望自己能加入其中。 如果能为这些强大骑兵战斗,自己应该可以换上更好的装备,自己和家人也能顿顿吃上饱饭,逢年过节甚至能吃上点肥肉,这才是这些雪原强盗此时心底的声音。 骑兵队伍轰轰走过。 还是上次波尔查与黑寡妇见面的二层长屋,在门口罗夏见到了等待已久的乞颜百夫长,波尔查。 波尔查见罗夏下马走来,便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道: “主人,波尔查无能,累主人亲自来此。”m..nět 罗夏一把将波尔查扶起,透过铁质面具的话语中带着欣喜: “波尔查,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你的才能远远出乎了我的预计,我知道你已招募五百雪原强盗,并且能与德赛维相见,也是你的功劳。” “待我会面结束,一定要重重奖赏你,我要把你提拔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发挥你的能力,我的波尔查!” 波尔查被罗夏两句话感动的不能自己,这种被尊重,被需要,被赞赏的感觉是多么的甘甜,多么令自己沉溺。 听到罗夏肯定的话语,忐忑已久的波尔查如释重负道: “遵命!我的主人!” 第23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十九)黑寡妇的会面 波尔查身后的海羊西见到罗夏,抚胸躬身行礼。 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海羊西的归来,罗夏有些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对于这个敢于质疑指责自己的战士,罗夏并没有记恨,反倒对他的对于战争和暴行的理解有些欣赏。 但此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黑寡妇德赛维还在等待与自己谈判,维基亚王国库劳军队还等着自己去剿灭,一切都要为战争让路。 罗夏一抖披风,推开了木质长屋的大门,沿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来到了会客厅。 和波尔查上次进来的场景相同,一片黑色的幕布遮挡住了罗夏的视线,将屋子分隔成两片不同的区域。biquiu 罗夏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守卫,自觉解下了腰间的弯刀,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贵族也要藏头藏尾?还是觉得跟强盗合作,是你的耻辱。” 沙哑且锋利的女声如同利刃,透过幕布钻进了罗夏的耳膜。 “阁下不也是如此么?用一块幕布装神弄鬼。” 罗夏转身摘下面具,侧对着幕布,对着右侧空无一物的木墙说着话。 系统地图已将德赛维的位置暴露了,幕布后面根本没人,而这面木墙才是黑寡妇真实所在。 “让我们坦诚相待吧德赛维头领,我们的时间都很紧迫,我需要人手与我合围维基亚军队,你需要粮食和物资维系营地运转,我们有充足的合作基础。” 罗夏对着空荡荡的墙壁侃侃而谈。 墙壁后传来的沙哑女声中带着疑问: “罗夏头人,你的样貌和年龄让人不敢相信,你是一位出身草莽,拥有三座城镇的领袖。” 罗夏脸上带着些许愠怒。 “德赛维头领,你我肩上负担着数千人的性命,如果是在这里谈论年龄和样貌,我想我来错地方了。” 这种毫无坦诚和信任的交流让罗夏有些心累。 “抱歉,罗夏头人,原谅我的谨慎,坦率的说,我的营地已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墙壁后的沙哑女声说道。 罗夏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那就开出你的条件,德赛维头领。” 沙哑女声道: “我不会狮子大张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罗夏毫不掩饰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按照我的命令,对一座五千人的临时营地发动进攻,干扰敌方弓箭手部队,配合我的骑兵部队完成一次围攻。” 沙哑女声语气中带着玩味: “上次我问过你的手下,他没能回答我,这次我同样想问问你,罗夏头人。” “如果赢了,我能获得什么?如果输了,我又能获得什么?” 罗夏无比自信的答道: “没有失败这个选项,这次战争我不会输,哪怕只靠乞颜部,这场战争的胜利也只会属于我!” 沙哑女声语气充满了质疑: “罗夏头人,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度的自信会带来失败,五千名维基亚战士是足以撼动这片土地的力量。” 罗夏骄傲的眼神仿佛刺破了墙壁,看向了百里外的战场。 “那是我为维基亚人选定的战场,他们的运输车队被我斩断,他们缺乏粮食、物资、补给。” “他们会想办法突围,而我的骑兵会衔尾追杀,他们的逃亡之路都将是维基亚人的尸体。” 沙哑女声被罗夏的描述所震慑,她仿佛看到了如此场景。 沉默半晌后问道: “既然你可以赢得胜利,为何需要我们?” 罗夏双手支在桌子上,抚摸着弯刀冷漠道: “靠我自己,只是胜利,而我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我要将这五千维基亚士兵埋葬在这里,我要打的维基亚人不敢南望,我要将他们的骨头一次打断。” 罗夏的话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德赛维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我的战利品是什么?” 沙哑女声问道。 “德赛维头领,如果你的战士足够善战,我们将在这里打一次歼灭战,我们会获得大量的战利品和俘虏,我们各分一半,我相信这些物资一定会解决你现在的难题。” 德赛维都要气笑了,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此时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相貌俊朗的小白脸竟然想白嫖自己,合着他一第纳尔不出,想让数千雪原强盗打白工,打赢分钱,打输了鸡毛没有?! 沙哑女声愤愤不平道: “罗夏头人,我们数千战士翻山越岭,去你的土地上,帮你的子民打一场与我们无关的战争,还得自带粮食?” 经过两人的据理力争,雪原强盗自备粮食行军至泊胡拉班,之后行军及战争过程中的粮草将由乞颜部支付。战争结束后,雪原强盗即可用战利品与乞颜部交换粮草、物资。 德赛维自认为心中的算盘打得也很精明,从行军到战斗结束,最快也得半个月,这就节省了十万斤粮食。 数千雪原强盗加上老弱妇孺这近万张嘴,实在养不起了,每天考虑如何维持营地运转,已经耗尽了德赛维的心力,如此畸形发展的团体已经不是劫掠和勒索能维持了的。 谈判完毕,罗夏也站起了身子道: “既然协商完毕,就请德赛维首领尽快出兵吧。” 沙哑女声道: “等等,贵族惯会言而无信,我们要签订契约。” 罗夏对于这种讽刺毫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是贵族,只要能帮我赢得胜利,别说骂几句,抽几鞭子都可以。 罗夏配合道: “没问题,哪里有纸笔?” 沙哑女声奚落道: “那是你们贵族的方式,我们连字都不会写,哪有什么纸笔?” 罗夏不解道: “那该如何签订?” 沙哑女声道: “稍等片刻。” 而后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奥拉夫领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上了二楼,手中还拿着赶马的皮鞭,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小男孩的父亲。 奥拉夫大声道: “今,德赛维头领与乞颜部头人罗夏订立契约,见证契约者,小皮特。” 话落,拿起马鞭用力抽向小男孩。 小男孩被无缘无故的一顿鞭子抽懵了,自己今天特别乖巧,什么错误都没犯,怎么就被抽了。 他嚎哭着向父亲跑去,可他的父亲乐呵呵的继续把小男孩推向奥拉夫。 在小男孩的痛哭声中,结束了这次荒唐的谈判。 奥拉夫在抽了小男孩一顿鞭子后,递给了小男孩父亲几个第纳尔,男孩父亲千恩万谢的接过,领着小男孩下了楼梯。 看着罗夏费解的样子,奥拉夫笑着解释道: “乡下人不会写字,就找了这个笨办法,在签订契约那天找个无辜的小孩,狠狠打一顿,他就会记住今天发生的事,也就成了一个活着的契约见证者。” 第24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妙手仁心罗夏 对此罗夏只能感叹,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小男孩父亲得到了钱,自己和德赛维拥有了契约,除了孩子外,真的是三赢。 罗夏转头对着墙壁说道: “德赛维头领,既然我们成了临时的同盟,可否拨冗一见,也好让我安心。” 沙哑女声道: “我容貌丑陋,怕吓到头人。” 罗夏劝慰道: “德赛维头领近乎统一阿斯达里齐荒原,统领数千雪原强盗,创下如此基业,可为女中豪杰,相貌美丑无足轻重。” 沙哑女声道: “既然罗夏头人如此说,我再躲躲藏藏,就显得我太没诚意了。” 罗夏面前的木质墙壁被缓缓拉开,黑寡妇德赛维终于显露出真颜。 德赛维头领的模样相貌真真令罗夏大吃一惊。 肤色黝黑,方鼻阔口,散落的辫发铺在脑后,常年的领袖气质让她不怒自威,让人有一种面对狮子的错觉。 罗夏视线向下,黑寡妇德赛维浑身肌肉隆起,目测身高肯定超过两米,单单往那一杵,就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活似张飞,赶超李逵。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谁跟她在战场对上了,妻子指定变成寡妇了。 罗夏用力绷住面皮,保持庄重的表情,点头赞赏道: “黑寡妇名不虚传,我麾下最优秀的战士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有你这样的盟友,我放心多了。” 见罗夏面不改色,口中说辞也顺耳,德赛维紧张的情绪稍微舒缓下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哪个生来愿意被当做异类,被人嘲讽耻笑,德赛维也是这样,在壮硕强健的肌肉下,同样藏着女人细腻的内心。 德赛维微微点头致歉道: “抱歉罗夏头人,最近身体受伤,营地内人员混杂,我不得不防备一些。” 罗夏看到德赛维胸前包裹着纱布,心思急转,盟友首领受伤是否会耽搁此次战争,没有德赛维在战场,雪原强盗会不会出工不出力。 于是主动请缨道: “德赛维首领,在下略通医术,可否告知伤患?” 德赛维大脸上竟然有些羞涩,黝黑的面色透出些许红霞。 “不了,罗夏头人,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但是看着此时德赛维移动还需人扶着的地步,罗夏知道伤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巧,继续劝道: “病不讳医,德赛维头领,你现在已经很虚弱,这是你的身体正在向你发出警示,再不及时治疗,恐有性命之虞。” 德赛维被罗夏话中的严重程度骇了一跳。 这穷乡僻壤哪里见过什么医生,乡下人生病了不过就是扛一扛,村子里所谓的巫医神汉,大多不过是摘把草药,烧灰念咒,或者干脆学城里的理发师,给人割腕放血。 找他们治病,大概率会被直接折腾死,还不如靠自己挺一挺来得靠谱。 可身体状况的与日俱下,德赛维还是能感受得到,伤口不住的流出红褐色的液体,让自己的力气不断流逝,伤口散发的恶臭也让自己耻于见人。 德赛维抬头看着罗夏俊朗面容上挂着的诚挚认真的表情,她内心不由得有些颤抖,自己多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关心了。 敌人对自己的恐惧,手下对自己的敬畏,都不如罗夏此时黑色眼眸中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切。 德赛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罗夏看了看四周,以德赛维的身材,没有合适的床榻能让她舒展,于是指了指身后长长的木质餐桌道: “德赛维首领,请躺到桌子上来。” 又指挥奥拉夫: “我需要热水,火盆,锋利的小刀,干净亚麻布,找几名侍女把东西搬上来,男人禁止进入房间。” 奥拉夫看着罗夏欲言又止,合着你自己不算男人? 但是看着德赛维头领没有反驳的样子,自己也就不多嘴了,按照罗夏的要求下楼准备物品。 德赛维此时有些后悔,在罗夏头人面前躺在桌子上实在太失礼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着罗夏催促的眼神,德赛维缓步走到桌边,臀部靠在桌边。 可两名身材粗壮的侍女根本搬不动德赛维强壮有力的大腿,罗夏示意两名侍女扶助德赛维,自己走到黑寡妇身边小声道: “得罪了。” 然后罗夏双手张开,弯腰下蹲,一把将二米多高,二百二三十斤的德赛维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德赛维整个人瞬间忽悠一下,除了小时候在树上摘野果的时候掉下来那一刻,自己从来再没有这种失重的感觉,原来被男人抱起来是这种感觉,德赛维没敢吭声。 罗夏将德赛维缓缓放在餐桌上。文学一二 侍女们也惊讶的看着罗夏,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不甚强壮的英俊贵族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此时罗夏要的工具已经送到,罗夏解开德赛维身上的袍子,入目的是高高隆起的胸肌和已经被污血脓液浸透的亚麻布。 罗夏面无表情的划开德赛维胸前粗略包扎的亚麻布,一道狭长且有些溃烂的伤口明晃晃的挂在德赛维左胸黝黑的皮肤上。 罗夏皱眉吩咐道: “我需要大剂量的麻药或者令人昏睡的药物。” 德赛维躺在桌子上微微摇头拒绝。 罗夏有些担心道: “德赛维头领,你的伤口已经溃烂,我需要把烂肉割掉,将伤口缝合,你会非常疼痛,我觉得你昏睡过去可以减少一些疼痛。” “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罗夏头人。” 德赛维躺在桌子上小声说道。 罗夏尊重患者的意愿,用火盆将刀烤了烤,权当消毒,执笔式握刀,将伤口中已经开始腐烂的肌肉划开切掉,用麻布不停擦拭着从刀口处不停涌出的脓血。 开始德赛维还在咬牙硬撑,过了几分钟就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惨叫,罗夏怕她咬伤舌头,用亚麻布塞住了德赛维的大嘴。 清创过后,罗夏要来了食盐对在水中,趴在德赛维耳边说道: “我现在要用盐水清洗你的伤口,防止发炎,会更加的疼痛,你现在用致幻药物还来得及。” 疼的满头是汗的德赛维毅然决然摇了摇头。 罗夏竖起大拇指,真特么是条汉子,当年关二爷刮骨疗伤也就这样了。 但手上毫不迟疑,开始用盐水清洗伤口。 德赛维顿时如同被宰杀的活鱼一般,整个身体弓起来,不住的挣扎痉挛。 罗夏让周围侍女按住德赛维,用鱼钩做针,鱼线为引,飞针走线,连续缝合法,将德赛维这道伤口缝合起来。 一包自带的止血金疮药被拍在伤口上,干净的亚麻布绕过德赛维的后背和肩膀缠绕了好几层。 罗夏从随身行囊里掏出两小包药说道: “这包外敷,这包内用,按我医嘱,药到病除。” 第25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一)强盗出征 【系统提示:恭喜您完成一次成功的手术,手术技能升至2级。】 【手术:每级有4%的机会,使得本来会死亡的麾下士兵在受到致命伤时保住性命。】 【特别说明:珍爱生命,远离战争。】 罗夏突然发现,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种增幅部队战力的技能,远比增加个人实力的技能来得更加有用。 自己再厉害,一个人又能打几颗钉,但一群经历了生死考验,善战敢战的老兵,足以掀翻这片战场。 罗夏低下头看着躺在长桌上的德赛维。 此时经历一次无麻醉外科缝合的黑寡妇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疼的浑身是汗,连桌子上都是她的汗渍和脓血,气味说不上好闻,但对于久经战场的罗夏来说,习以为常。 罗夏随手用亚麻布擦着德赛维伤口周边的血渍和汗水,安慰道: “这是一次成功的治疗,德赛维头领,不久后你就会康复。” “因为此处伤口很深,我又切掉了不少腐肉,未来阴天下雨伤口处可能会有些酸疼,但比起丢掉性命或残疾已经好很多了。” 德赛维虚弱躺在桌子,听着罗夏毫不婉转的医嘱轻声道: “谢谢你罗夏头人,我感觉伤口已经不再麻木。” 说完这句话,德赛维稍微喘了口气咬紧牙关承诺道: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容我休息一晚,明天我便带领战士们随你出征!” 罗夏看着桌上强撑的德赛维建议道: “德赛维头领,你的伤口很深,现在需要补充营养,不要剧烈活动,让伤口逐渐愈合,恢复健康对你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出征之事的确刻不容缓,我认为你应该在营地休息养伤,派亲信将领率战士出征,好过你带伤上阵。” “伤口一旦再次发炎腐烂,你的整个左胸怕是保不住了。” 德赛维原本怀疑罗夏想要夺取雪原强盗的指挥权,可看着罗夏关切的眼神,德赛维怀疑的心思顿时软化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如同一头凶猛危险的雄狮突然变成了小猫咪一般无害。 这样的反差令周围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原本冷酷强硬的黑寡妇,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变得这么好说话?这罗夏头人说什么,她听什么。 众人不敢多嘴,听从罗夏头人的吩咐,将用药、换药时间和养伤的种种忌口、禁忌事项背下来,目送着罗夏头人转身下了楼梯。 “罗夏头人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而且很英俊不是么?” “跟那些粗鲁的家伙相比,罗夏头人简直完美!” “你是不是想爬上他的床?” “哈哈哈,你不想么?” 众位侍女一边收拾着物品,一边轻声调笑道,主角当然是刚刚下楼的罗夏头人。 他英俊强大,绅士而又精通医术,对于这些乡下姑娘来说,与其共度春宵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 黑寡妇德赛维闭着眼睛躺在桌子上,可微微颤抖的眼皮仿佛诉说着此时内心的悸动。 夜晚的强盗营地。 奥拉夫心心念念的烤鱼大餐最终也没有吃上,几尾鲜活大鱼,加上些许风干肉,点缀些野菜,化作鱼汤滋润了远道而来乞颜骑兵们的脏腑。 罗夏和其麾下骑兵在居住方面同样没有特权,用行囊里带着羊皮褥子将周身一裹,众人在联排木屋中干草堆中对付了一晚。xièwèn.com 第二天清晨。 德赛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晚。 早上起来不光伤口的亚麻布需要更换,连内衣和床单也得一起更换。 但胸前伤口处的痒麻和隐隐刺痛,让德赛维知道,罗夏头人说的略通医术是多么的谦虚。 德赛维没有食言,刚刚从床榻中醒来,就找到了她最信任的亲卫队长——奥拉夫。 对她以及跟随她的雪原强盗而言,罗夏和其统帅的乞颜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雇主。 只要赢得这次战争,雪原强盗营地起码会得到足以支撑半年的粮食,省一点用可能还会更久,这巨大的诱惑足以令德赛维决定赌上所有。 德赛维站在坑坑洼洼的强盗营地广场上,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说道: “奥拉夫,除了打猎、捕鱼、耕种的人员,带走剩余所有雪原强盗,帮助罗夏头人打赢这一仗。” “但要记住,咱们是去获得战利品,不是冲上去充当炮灰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来自洛克法部落的奥拉夫闷声闷气答道: “明白了头领,打赢战争,别死太多人。” 德赛维笑了笑朝着奥拉夫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是昨天罗夏对自己做的手势,当时看他表情应该是夸奖。 “去吧奥拉夫,召集战士们,告诉大家,来大活了。” 奥拉夫领命而去。 看着在营地广场休息的库吉特骏马,德赛维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罗夏为自己手术时的画面。 怎么又想到这个家伙,德赛维告诉自己,他是贵族,是合作伙伴,自己是一个相貌丑陋,身材高大的强盗头领,如果不是这场针对维基亚人的战争,两方势力甚至会兵戎相见,带领这些雪原强盗和营地里的老弱妇孺活下去才是自己的任务。 冷静过后的德赛维带着侍卫想粮仓走去,到泊胡拉班需要行军两天,这段路程的军粮要由营地支付,多找些易于携带且扛饿的食物,将会大大减少后勤压力。 对于雪原强盗来说,牲畜是比人还精贵的东西,一切物资都需要自己背着,马车、牛车哪怕驴子,想都不要想,统统要套上笼头耕地。 日上三竿,在众多小头领的帮助下,奥拉夫终于将队伍召集完成,一支四千人的雪原强盗大军在营地广场集结起来。 广场上熙熙攘攘,众多雪原强盗们吹牛打屁,打架斗殴,比菜市场还要杂乱。 德赛维带着留守部队将行军粮草运送到广场,众多雪原强盗一拥而上,将食物粮草抢了精光,结果吵架争斗更加严重。 德赛维扯着嗓子喊叫,也制止不了强盗们自由散漫的习气。 在毫无指挥大型部队经验的情况下,士兵人数越多,越难以控制,许多士兵根本听不到领袖的指令。 雪原强盗集团内也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挥旗,金鼓统统没有,于是恶性循环,广场上的雪原强盗越发杂乱无章,甚至开始出现混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夏小皮的开局成奴隶:被手下黄袍加身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6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二)立威 这种对麾下士兵丧失控制的感觉让德赛维觉得丢人且窝囊,尤其是在罗夏面前。 原本想显示实力,亮亮肌肉的行为,竟演化成如此混乱的情况,这是德赛维始料未及的。 德赛维拖着受伤的身体,上前连打带踹分开一帮强盗,但剧烈运动后,伤口明显变得更疼,包扎的亚麻布甚至开始洇血。 罗夏走到黑寡妇德赛维身边,伸手挡住意图下场平息事态的德赛维,说道: “再这么莽撞,你的伤口真好不了了。” 罗夏平淡的话语在德赛维耳朵里,仿佛自带滤镜,在德赛维脑袋瓜中转一圈,就变成了关心。 两米多高,长的跟女版奥尼尔一样德赛维,此时竟然有些娇羞。 罗夏眼睛死死盯着场上出挑的刺头,那个人群中混乱的根源,询问德赛维道: “德赛维头领,杀你麾下几人可否?” 德赛维已经忘记刚刚嘱咐奥拉夫的话了,立即乖乖应和道: “罗夏头人,全凭你吩咐。”文学一二 罗夏神情了然,军队中唯恩威并施,能服于众。 此时正是立威之时。 开口命令道: “乞颜骑兵,上马!” 身后三百乞颜骑兵早已等候多时,身披甲胄,手持利刃,听闻罗夏下达命令,齐齐上马。 罗夏骑在马大声道: “计数为十!” 护卫在罗夏身旁的阿狮兰立即大吼道: “十!” 罗夏带着三百骑兵,横阵向前,朝着雪原强盗缓步靠近。 “九!” 乞颜骑兵将铁面具戴上。 “八!” 近处的雪原强盗见骑兵行来,无比慌乱,竟欲持刀对抗。 “七!” 罗夏对此熟视无睹,一马当先,继续向前。 “六!” 强盗们手持刀枪不过是为自己壮胆,见骑兵并无冲锋,立即噤声躲闪到一旁。 “五!” 罗夏率领的乞颜骑兵犹如摩西手中的上帝权杖,将雪原强盗们震慑当场,随即人潮被骑兵阵营分割,随着骑兵的缓慢前行,经过之处逐渐安静。 “四!” 罗夏抽出腰间精锐弯刀,身后骑兵纷纷跟从,于是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三!” 雪原强盗中,一彪形大汉旁若无人般自吹自擂。 “二!” “瞅德赛维那副样子,马上死球了屁的!跟着黑寡妇浑,他*的三天饿九顿!当个狗屁强盗?!” “一!” “来个贵族都他*的不知道怎么舔了,还让我们去跟维基亚人打仗,我可去他**的!营地是大家的营地,不是黑寡妇的!” 罗夏坐在马上,听着这伙人不住的聒噪,鼓动着周围强盗跟随他一起反抗。 双腿稍稍用力,胯下战马心领神会疾驰几步,罗夏毫不犹豫,抽刀横斩。 彪形大汉听到身后马蹄声,大惊之下回头望去。 只见一道雪亮刀锋迎面而来。 来不及躲闪和抵抗,银光划过,一声惨叫,斗大的头颅飞出,无头的脖颈处,鲜血呲出一米多高,只喷了两下,身子便无力的躺倒在地,唯有手脚有些抽搐。 周围雪原强盗瞬间闪到一旁,持刀剑自保。 死去大汉身边都是些亲信侍卫,见头领被一刀斩死,随即大惊失色,一些没有勇气的家伙立即转身逃跑,混入人群。 剩余数人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持刀围上,意图劫持罗夏换条生路,并大声喊道: “贵族肆意屠杀我等!不随我等反抗,等死么!?” 罗夏深知不可让他鼓动起来,侧身用弯刀挑起大好头颅呵斥道: “只诛首恶,余者不问!” 身后三百乞颜骑兵跟随罗夏大声呼和,直接驰骋向敢于挥刀者。 阿狮兰紧随罗夏马后,闪身而出,手中打头锤挥舞如风,如同敲西瓜般,只一锤,就将反抗强盗的面门砸进了头颅里。 之后的乞颜骑兵如同海浪,瞬间将反抗强盗们湮没在马蹄之下,连半点浪花都没能翻起。 罗夏骑着战马,一手持刀,一手持头,率领着乞颜骑兵绕场环游,身后亲卫用骑枪挑着被骑兵踩烂的尸首。 “跟着我,大口吃肉!大把分钱!” “反抗我,立斩不饶!全家连坐!” “听懂没有!?” “听懂了……” 雪原强盗们被这伙骑兵蛮不讲理的冷酷作风震慑住了。 转头见各位强盗头领并无反应,众强盗稀稀拉拉的应和着。 “都他*的是死人?!” “我头人说的话,都他*的听懂没有!!!” 阿狮兰对于强盗们不配合的态度极其愤怒,挥舞着钉头锤怒吼道。 看着这伙暴戾的骑兵,雪原强盗们是又惧又怕,于是大声喊道: “听懂了!” 罗夏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阿狮兰。 阿狮兰咧着大嘴开心道: “整队!出发!” 五千余雪原强盗被分成了五个大队,每队一千人,随着乞颜骑兵开拔出征。 奥拉夫对于乞颜骑兵如此越权的行为有些担忧。 在德赛维的默认下,只一次集结,就让罗夏头人拿到了指挥权。 等到战争打完,这五千雪原强盗听命于谁就不好说了。 可回头看着德赛维痴迷的神色,奥拉夫又一句劝谏的话都说不出。 咱就说万一。 万一罗夏头人瞎了眼,跟德赛维头领整出一腿,自己的谏言都会被认为在中间挑拨离间,更何况此时还要依靠乞颜部提供粮食和物资。 在奥拉夫犹豫纠结之时,罗夏带着近卫走了过来,主动提议道: “德赛维头领,为了指挥顺畅,防止你我之间产生不必要误会,整支雪原强盗部队由你派出指挥官进行指挥。” “但我希望你派出的指挥官足够勇猛睿智,我们共同的战果将取决于这五千人的拦截。” 德赛维看着罗夏走近,将身上勉强包裹住要害的皮甲扯了扯,将身旁的奥拉夫向前一推,认真介绍道: “雪原强盗队伍指挥官,将由我的侍卫队长——奥拉夫担任,他是来自洛克法部落的首领,我们营地最受人尊敬的战士,可以手搏棕熊的强大武士。” 奥拉夫谦逊的笑了笑,抚胸弯腰,用库吉特礼节表示对罗夏的尊重。 罗夏反而轻锤胸口,用古老的维基亚礼节表示对勇士的认可。 而后轻轻拥抱了一下黑寡妇德赛维。 罗夏的主动表示亲近,令德赛维激动的手足无措。 可罗夏精悍的身材在德赛维高大强壮的身体面前,如同海豚面对鲨鱼。 两个人的拥抱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旖旎,反而充满了兄弟间的情义。 罗夏拍着德赛维肌肉隆起的后背,诚挚的祝福道: “德赛维头领,希望你的身体可以早日康复,愿我们在战场上共同击败敌人,夺得胜利。” 第27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三)施恩 德赛维按着左胸的伤口,看着远去的队伍,还有映刻在眼底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一个人呆呆的伫立在营地前看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丝烟尘消失在天边。 马蹄踏起尘烟,乞颜骑兵手中弯刀滴着鲜血,又一名擅自逃跑的雪原强盗被枭首,无头尸体被捆在木杆上树在路边,头颅被顶在骑枪上示众,头颅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 三百乞颜骑兵于整个军阵前后不断巡逻,呼喊口号,以警醒沿途行军的强盗们。 “擅自离队者,斩!” “不遵号令者,斩!” “奸淫掳掠者,斩!” 而队伍中的雪原强盗们不断暗自嘀咕、辱骂,人群中暗流涌动。 “他*的!不掳掠当什么狗屁强盗?” “就是就是!” “去他***的,狗日的贵族,真当爷爷是你部下了?!” “这帮狗腿子,白瞎这身好叶子了!” “我要回营地,我要回家!” “......我们都死在这才好。” 这一段行程就是用叛逆者的鲜血涂抹的,肆意妄为的雪原强盗这一路被杀了足有五六十人,他们的逆反之心才被乞颜部骑兵冷厉的刀锋镇压住,不再有逃亡的士兵出现。 罗夏知道,控制这支队伍的缰绳已经紧了半天,该松一松了,于是命令埋锅造饭。 让罗夏没想到的是,雪原强盗队伍的后勤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德赛维在广场运送过来,被强盗肆意争抢的竟然就是全部的口粮,他们连锅都没有,邦邦硬的干粮就这水囊里浑浊且散发着腥臭的冷水就是一餐。 罗夏治军严厉,但对于士兵的后勤补给一项最为看重,饥寒交迫的士兵是不会有战斗力的,吃不饱肚皮的战士必然会掳掠平民,这是人性。 罗夏的骑兵队伍每十人一口铁锅,一共三十口铁锅一字排开,罗夏命士兵将肉干与口粮全部拿出,因为雪原强盗人数众多,只好多加水熬煮。 一人一碗薄薄的热气腾腾的肉粥,谁敢插队多吃多占,阿狮兰上去就是一鞭子。 即便这样,雪原强盗们依然感恩戴德,营地内许多人已不食肉味许久。 所以在这行军路上能吃一碗热乎乎的肉粥,让雪原强盗们对乞颜部以及这位小白脸首领大为改观。 罗夏带领队伍时的冷酷,屠杀和鞭刑,化作了热粥上氤氲的蒸汽,随着喉咙的吞咽,被雪原强盗们吞进了肚子里,从肠胃涌出丝丝暖流,供给到五脏六腑,成了支撑他们跟随罗夏的决心。 雪原强盗们不再逃跑,之前是因为恐惧死亡,现在是觉得如果顿顿有肉粥吃的话,给这小白脸贵族卖命,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受苦已久的人,只要接受到一丝丝甜就足以遮蔽这苦难。 因为食物不足,五千余人的部队在罗夏的催促下一路不停歇,赶路至天黑,天蒙蒙亮,又继续启程。 罗夏命令侍卫提前脱离队伍,去往泊胡拉班镇,准备好迎接军队的食物,补给和物资。 饥肠辘辘的五千大军在第二日的午后,终于到达了泊胡拉班镇外。 一千顶临时搭建好的毡帐沿着泊胡拉班的城墙,绵延近一里地,近百名牧民妇女们用铁锅熬煮着羊肉羊杂汤,将羊尾油切成小块扔进锅中一起熬煮,浓厚奶白的汤头上浮着满满的油花。 “一人拿俩杂粮煎饼,一碗汤,吃完了再拿!谁敢多拿,老娘给你卵子扯下来!” 粗壮的维基亚厨娘敲打着锅沿,扯着嗓子喊道。 干一天给2个第纳尔的工钱令这些妇人们趋之若鹜。 强盗们耸动着腰胯,做出下流的动作,哈哈大笑。 粗鄙不堪的言语令雪原强盗们感觉跟回到家一样。 而充满油脂的羊杂汤和杂粮煎饼更令雪原强盗们惊喜,这是在维基亚传统的谢肉节都不可能敞开吃的美食。 领到食物的雪原强盗们直接蹲在毡帐边上就着羊汤啃饼子。 五千雪原强盗犹如饿死鬼投胎般吃饭的模样,不禁让罗夏回忆起上辈子在猪场实习的时光。 罗夏简单填了填肚子,对侍卫交代道: “命松原一郎,郎纳尔,尤里带领队伍来此集合。” “告诉玛蒂尔德和夏尔,复仇的机会来了。” “派骑兵去前线告诉贝斯图尔,决战的时刻到了,让他们一定咬住维基亚军队!” 侍卫们抚胸领命,骑着马将罗夏的指令带到各处。 罗夏穿梭在雪原强盗中,找到了正在喝汤的雪原强盗指挥官奥拉夫。 “奥拉夫,我的计划是今天休息,明日行军,后天上午发起攻击。” “由你们从树林里先行冲锋,打乱维基亚弓箭手的阵型,我的骑兵在前方突破车阵,一锤定音。” 奥拉夫还记着德赛维头领嘱咐自己的事,咽下嘴里的羊肠子说道: “罗夏头人,我们深知维基亚弓箭手的厉害,让我们第一波去吸引弓箭手的射击,我们得伤亡一定会很大。” 罗夏指了指远处的树林说道: “放心,奥拉夫,维基亚人被我们堵在树林边缘,你们有些树林的掩护,可以毫不费力的潜伏。” “我可以再拿出两百面蒙皮圆盾和三百支长枪,帮你加固一下前排阵型。” 奥拉夫考虑了一下,点头道: “公平的提议,罗夏头人,也请您理解,我只是想多带些兄弟活着回去。” 罗夏赞赏的说道: “有你这样的头领,真是他们的福气。” 奥拉夫谦逊的笑了笑没吭声。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大雾弥漫,但天气的糟糕并不会延迟出发的时间。 由五千五百雪原强盗步兵,三百乞颜骑兵,一百辆马车,一百名后勤人员组成的队伍,于早晨五点出发。 所有的粮食,武器,物资都由后勤人员统一发放, 对此奥拉夫毫无怨言,让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雪原强盗去管理后勤,那真是一场灾难。 可当一支军队的粮草都被人掌控的时候,他的独立性就值得商榷了。 雪原强盗们只是想赚点口粮和战利品,而在罗夏看来,这将近六千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步兵来源。 第28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四)矛盾 奥拉夫和松原一郎、郎纳尔等人的见面不太愉快,在罗夏的势力辐射到阿斯达里齐荒原之前,这两伙人马就是死对头,他们手里都沾染了对方同伴的鲜血。 奥拉夫私下告诉罗夏,德赛维胸前那道惨烈的伤口,就是松原一郎,那位来自扶桑大陆的流浪武士手中的野太刀留下的。 迫于罗夏的威势,两方人马非常克制的没在战前来一场热身火拼,各自率领士兵沿着商路向北部行军。 雪原强盗大军行进至落日时分,开始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罗夏此时也接到了来自前线阿勒斤赤的消息。 年轻的库吉特士兵带着尘土与血腥匍匐在罗夏脚下汇报道: “头人,维基亚人于今日意图突围,被贝斯图尔头领率族人拦截了回去,贝斯图尔头领请头人迅速发兵!” 罗夏看着眼前的阿勒斤赤问道: “阿来夫,我记得给你升了五十夫长,怎么还亲自送信?” 听见伟大尊贵的罗夏头人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年轻的库吉特士兵激动的眼圈红了又红,可这次他忍住了眼泪说道: “头人,维基亚人一个下午突围了三次,战士们疲惫不堪,我是第一批次轮换的,故而派我前来。” 罗夏按捺心中不安问道: “族人们伤亡如何?” 阿来夫答道: “回头人,伤亡不大。” “贝斯图尔头领说,这些维基亚人长于弓箭巨斧,难以破阵,如若围困不住,必会纵虎归山。” 罗夏点点头,对阿来夫说道: “我派侍卫护你回去,辛苦一下,走一趟夜路。” “告诉贝斯图尔,我将亲率六千大军,明日午后,日头偏西时分,于林中突袭维基亚人。” “告诉众位将领,再坚持一个上午!” “明日傍晚,我要让库劳的将军为我们跳舞助兴!” 阿来夫俯首在地,神情激动道: “遵命!头人!” 随即出了营帐,骑上库吉特骏马,在侍卫护送下,带着仆仆风尘赶回前线临时营地。 夜晚,罗夏的毡帐内,众位雪原强盗头领汇聚一堂。 燃烧的炉膛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呛人的烟尘顺着烟囱从毡帐的天窗飘散出去。 松原一郎、郎纳尔、尤里等人坐在南边。 奥拉夫带着五名队长坐在北边。 两方人马如同斗鸡一般,大眼瞪着小眼,一言不发。 波尔查、海羊西、阿狮兰带着玛蒂尔德和夏尔看着营帐中气氛不对,和两方人没有掺和,坐在了西边,把东边的主位留给了罗夏。 不多时,罗夏拎着两条羊腿,进了毡帐。 罗夏对于毡帐内的紧张气氛视而不见,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将羊腿架在炉膛上的烤架上。 底下的篝火舔舐着烤架上的羊腿,肥美的油脂滴答滴答顺着烤架蔓延而下,刺激的篝火燃烧的愈加旺盛。 罗夏手上翻转着羊腿,主动开口道: “库劳军队的将军看来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末日了,今天跑了三次,都被我的骑兵堵了回来。” “明天就是开战的日子,希望各位朋友把手头上的恩怨放一放,砍人、赚钱、收人头才是正事。” 罗夏抬起头看看周围的雪原强盗头领,嘴角带笑道: “列位,我说的对不对?” 郎纳尔和松原一郎等人没吱声,他们已经被德赛维打压的无力支撑,借坡下驴投了罗夏,当然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德赛维麾下的等五千雪原强盗则只是合作关系,指挥权也在奥拉夫手中。 如若双方人马心怀歹意,在战斗中偷偷对同伙下黑手,这仗还没打就得输一半。 你不能指望一群打家劫舍的雪原强盗有多高的觉悟和素质,不可能像游戏中那样一被收服,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同心协力为罗夏效力。 奥拉夫听完罗夏的话,目光依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松原一郎,咬牙道: “相比贵族老爷的士兵,我更想把这个梳着可笑头型的小矮子砍死!” 对面的松原一郎将右手扶上了背后野太刀的刀把,眯着眼睛阴恻恻道: “我承认我自己矮,如果你用这个来笑话我,我就砍掉你的头,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 奥拉夫腾的一下站起身,手握格斗斧,声音满溢着愤怒道: “你大可试试,小!矮!子!” 罗夏对于两人的剑拔弩张熟视无睹,用锋利且轻薄的割肉刀,片下了羊腿表面焦黄的羊肉,用刀子细细分成数块。 罗夏坐狼皮褥子上,用刀尖把羊腿肉插起,递向奥拉夫。 奥拉夫怒目圆睁,看向罗夏。 半晌后,罗夏依然面带笑容,执刀举肉。 奥拉夫拗不过,只得接过羊肉,扔进嘴里大嚼。 罗夏将切好的羊腿肉,分到每一位头领的盘子里,诚恳的说道: “你们之间的仇怨,我无意插手。” “像是两伙狼群,碰巧生活在了一片草场上。” “狼多羊少,谁都吃不饱,这很正常。” 而后拿刀点了点炉架上的羊腿道: “就像咱们一大帮人,分这两条羊腿一样。” 罗夏放下了割肉刀,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地图,在桌子徐徐展开,指点着继续说道: “现在,我带你们出来了。” “我们在这里。” 罗夏指了指泊胡拉班偏北的一片空地。 “明天我们将在这里发动攻击。” “而这后面这里是库劳,这里是库丹,这里是洛玛堡,是提斯摩,是奥慕尔。”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样的城镇,成百上千!” 罗夏站起身,语言中带着诱惑: “战士们,眼睛看得长远些,农民,商队都是穷鬼,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真正值钱的财宝都在贵族的府邸中,仓库中,密室中。” “跟着我,覆灭这伙库劳军队,我带着你们去勒索库劳城主,让他自己主动送上第纳尔,财富和物资。” “不比我们在此自相残杀,有趣得多么!” 雪原强盗众将领被罗夏的三言两语蛊惑的眼冒精光。 这些在底层刨食的强盗、暴民,何曾想过,能有机会去围困王国的城池,勒索尊贵的贵族。 想到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即将获得的胜利,奥拉夫看着面目可憎的松原一郎,都觉着眉清目秀起来。 罗夏顺势安排道: “今日吃饱喝足,明早随波尔查急行军,埋伏在林中,禁止烟火,不要打草惊蛇。” “明日午后以我举旗为号,突袭维基亚弓箭手!围攻库劳大军!一朝得胜,饮马库劳城!” 众雪原强盗头领大声应和: “遵命头人!饮马库劳城!” 第29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五)突围 眼前位于阿斯达里齐森林旁边,名为库泊大平原的地方,爆发了一场被载入史册的战役,后世历史学家认为,自此战后,库吉特乞颜部正式崛起,此次战役被命名为泊胡拉班保卫战。 前泊胡拉班领主——那颜阿卡丹,因谋杀亲生父亲那颜乌幕答,对境内牧民横征暴敛,并且贩卖民众为奴,激起了广大库吉特人民的怒火。 受库吉特牧民邀请,在当地仁人志士帮助下,萨吉彻堡军事大臣,乞颜部头人——罗夏率领四千骑兵攻下泊胡拉班。 那颜阿卡丹不满于领地丧失,勾结维基亚王国库劳城主,伏尔德拉特波耶。 那颜阿卡丹甘为维基亚人爪牙,带领安德烈将军率库劳五千士兵,寇略泊胡拉班诸多村屯。 乞颜部骑兵以及当地武装力量集结在罗夏的黑纛(dao)之下。 泊胡拉班保卫战正式打响。 1258年8月16日,天气晴,诸事不宜。 清脆的马蹄声踏破晨曦,阿来夫带着两名侍卫率先赶回乞颜骑兵营地,带回了罗夏的命令。 贝斯图尔立即下令,全部乞颜骑兵枕戈待旦,阿勒斤赤监控库劳军队动向,势必将维基亚人围困在此处。 库劳军队营地内,统帅安德烈将军也已做好突围准备。 经过与乞颜部几日的战斗,安德烈将军觉得,自己和伏尔德拉特波耶都被那颜阿卡丹这个志大才疏的草原贵族给坑了。 这些该死的库吉特骑兵毫无战士的勇气,与他们战斗就是无尽的追击、逃跑、射箭,这些胆小鬼没有同维基亚勇士正面一搏的勇气。 与这伙库吉特骑兵战斗,就如同跋涉在诺德西部的沼泽地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但是如果这样下去,这些库吉特轻骑兵也会像沼泽一样悄无声息的吞噬这支部队,久经战阵的安德烈将军明白这种危险。 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到库劳了,安德烈将军这样想着。 他命康彻艾夫斯率领角斗场战士打头阵,这伙奴隶战士是最好的炮灰。 然后安排心腹将领率领维基亚轻步兵,于两侧掩护侧翼。 将实力强大的维基亚步兵以及骑兵放于阵后,作为后备部队和督战队。 一千五百名最为精锐的维基亚弓箭手部队放置于阵中。 以维基亚弓箭手部队为核心,形成了鱼丽阵型。 此刻的安德烈将军内心已经放弃这次战争的胜利,唯有希望尽量多的将精锐士兵带回库劳城,才有机会一雪前耻。 苍凉的牛角号响彻平原。 前方阿勒斤赤已经发觉维基亚人的动向,立即吹响号角。 乞颜部骑兵在贝斯图尔指挥下倾巢而出,陶克陶、牙什率一千骑兵为左路,岱钦、特木尔率一千骑兵为右路,贝斯图尔亲率一千骑兵为中路,其余骑兵把守营地。 三路乞颜骑兵如同黄龙倒卷,直奔库劳军队营地,片刻的功夫便将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但因恐惧维基亚弓箭手的威力,三支骑兵勒住马匹,在营地二百米开外的位置游曳。 安德烈将军命令将车阵拉回,套上挽马,装上劫掠来的财物,将被俘虏的数百平民推到阵前。 维基亚士兵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更不会将珍稀的粮食浪费在奴隶口中。 所以被俘平民此时已经饿了数天,仅靠着草原上的野菜野草艰难活命。 一个个被绳索捆着双手,骨瘦如柴。 安德烈看着这些库吉特奴隶,眼神中带着心疼,多好的奴隶啊,只要带回库劳城,一个最少能卖200第纳尔,此时为了逃离也只好放弃了。 于是他下令道: “命角斗士以奴隶为盾,向前行军。” “不遵命令者,就地立即斩杀!” 安德烈想用这些炮灰做些试验,当族人挡在身前时,乞颜骑兵是否还会射箭冲锋,即使试验失败,也不过死些俘虏和奴隶。 作为前军,指挥角斗士战士的康彻艾夫斯听闻如此命令,勃然大怒。 拿平民当肉盾,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侮辱,这会令战士丢尽尊严。而且这个时候,令角斗士队伍充作先锋,分明就是拿自己等人当炮灰。 康彻艾夫斯看着传令兵不屑的表情,回望四周士兵看向自己众人的眼光。 他才终于感受到,哪怕都在战场上拼命战斗,奴隶、平民和贵族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现在也明白了之前竟然妄想通过婚姻,进行阶级跃迁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可曾经的错误,如今就需要用命去偿还了。 什么狗屁尊严、道德,康彻艾夫斯现在只想活下去, 督战队的战斧已经磨砺,自己不前进,锋利的战斧就要砍进自己的颈项。 康彻艾夫斯嘶声力竭高喊: “角斗士,前进!” 库劳营地缓缓打开,一群衣衫褴褛的库吉特俘虏被推搡着走出,身后是手持斧盾,身着重甲的奴隶角斗士。 库吉特平民俘虏们早已没有了哭嚎的力气,步履蹒跚的挪动着步伐,犹如一群没了灵魂的机器。 后面的角斗士队伍将盾牌竖起,眼睛紧紧盯着二三百米外的乞颜骑兵,生怕致命的箭雨落下。 随着距离逐渐的接近,乞颜骑兵已看清被抵在最前排的俘虏。 军阵中一阵阵骚动,对于维基亚人无耻的行为,乞颜骑兵纷纷破口大骂。 贝斯图尔命令侍卫挥舞旗帜,缓步退后,严禁射击。 牙什大为不解道: “陶克陶,你说贝斯图尔脑袋不是被马踢了吧?” “这他*大好机会不进攻,不把这伙呆鸟围起来吃掉,留着过年呢?!” 陶克陶安抚道: “贝斯图尔头领一定有他的打算,头人将指挥大权交给他,我们听命便是。” 牙什不敢说罗夏坏话,只得不停抽拉着弯刀,口中嘀咕着。 库劳营地中,安德烈见角斗士队伍没被攻击,不禁大喜过望。 立即命维基亚轻步兵队伍跟上角斗士,迅速出击。 二千维基亚轻步兵组成四个方阵,保护着中间的维基亚弓箭手,押送着剩余库吉特俘虏,离开营地。 贝斯图尔骑马立于高坡之上,离老远也觑的分明。 于是命令侍卫挥舞旗帜,吹响号角。 三支乞颜骑兵千人队立即散若星尘,化作浪潮,扑向库劳军队,咆哮之声响彻云霄。 第30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六)开战 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贝斯图尔,又岂能是心慈手软之人? 恶劣的自然环境,日复一日的战争,被卖为奴的经历,早就将他的心磨砺得如同戈壁上的沙石一样锋利且无情。 些许俘虏的性命怎会被他放在心上?没有进攻的原因,只是康彻艾夫斯这队人马的诱惑不够大,不想吞下这些许诱饵,仅此而已。 而当二千维基亚轻步兵组成的四个方阵进入到贝斯图尔的视野。 这只来自草原的野狼瞬间露出獠牙,带领着乞颜大军扑上去撕咬。 “乞颜部!狩猎!” 在贝斯图尔指挥下,苍狼旗帜迎着北风狂舞。 三千乞颜骑兵嚎叫着应和。 他们骑着库吉特马,朝着库劳军队营地方向极速冲锋,在马背上开弓搭箭,将手中箭矢向上抛射而出。 弓弦振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箭矢撕破天空,如暴雨般拍向库劳军队。 “全体立盾!” 骑在马上的库劳将领吼出指令,传令兵在高台上拼命挥舞着防御命令的旗帜。 库劳军队中的维基亚步兵队长看见令旗,立即指挥麾下步兵持盾防御。 可二千人的维基亚轻步兵行进如同臃肿的巨人,不少士兵当箭矢临身之时方才知晓。 于是维基亚人哀鸿遍野。 数千抛射而出的倒刺箭从天而降,灌入没有盾牌盔甲保护的肉体,带出蓬蓬鲜血。 受伤士兵惨嚎着栽倒在地,库吉特倒刺箭恶毒的箭头形状,令他们无法自己从伤口取出。 而他们还算幸运,那些被射入面门、头颅、心脏和肺部这些要害部位的家伙,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片刻,便毫无声息的死在了这片异乡的土地上。 趁维基亚人不备,只一轮箭雨就杀伤数百敌军,乞颜骑兵士气高昂,第二轮箭雨在贝斯图尔的怒吼声中轰然落下。 维基亚轻步兵们用盾牌遮住身体,半蹲在地上,将库吉特平民俘虏拉在身前,充当肉盾。 箭雨落下,依然哭嚎震天,只是这次换成了大批被俘虏平民在自家的土地上流血死去。 “弓箭手!抛射!” 安德烈位于中军高台之上,指挥维基亚弓箭手部队发动反击。苏丹小说网 双方密集的箭矢交错而过,甚至在半空中相撞。 性子暴烈的牙什率部队冲在最前方,于是他们倒了大霉,大部分的维基亚箭矢向他们攒射而出。 中箭落马者不计其数。 陶克陶立即率领骑兵上前掩护,捞起伤兵 贝斯图尔命传令官挥舞旗帜,下达新的命令。 在诸位将领指挥下,其余乞颜骑兵立即散开成散兵阵型,继续保持冲锋,越过维基亚轻步兵队伍,将箭矢射向营地内的维基亚弓箭手部队。 维基亚弓箭手部队密集的站队令他们损失远远大于乞颜骑兵。 弓箭手部队的损失令安德烈将军无法忍受。 维基亚王国军队组成是由贵族骑兵,征兵而来的精锐弓箭手和步兵,以及大量强制服役的轻步兵组成。 对于拉壮丁而来维基亚轻步兵的死亡,将军并不在意。 可一旦将征兵而来,经年训练的精锐弓箭手和步兵损耗完毕,这支部队也就名存实亡了。 安德烈将军和他的主人都无法承受弓箭手的大量损失,于是立即命令轻步兵出击,驱赶乞颜骑兵,意图利用维基亚长弓的射程优势杀伤敌人。 可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面对乞颜骑兵的狂风暴雨般的箭矢和野蛮的呼喊,维基亚轻步兵手中高举盾牌,脚下挪动却如同蜗牛。 安德烈将军对于轻步兵的软弱大为愤怒,派出身后精锐的维基亚骑兵作为督战队,逼迫轻步兵队伍冲锋。 维基亚轻步兵队伍中故意躲在后面,假装摔倒受伤,或者直接从队伍侧面偷跑者数十人。 他们时运不济,一头撞上了督战队。 督战队没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长剑、大斧轮番砍下,将他们如鸡仔一般屠杀殆尽。 这些人尸体也没有浪费,逃兵的头颅被督战队手中的大斧砍下,挑在武器上警告其他士兵。 领头的维基亚贵族骑士挥舞长剑威胁道: “全体冲锋!畏战逃跑者,斩!” 冲锋会被库吉特人射死,逃跑会被督战队砍死,维基亚轻步兵们发出绝望的哀嚎,在队长和贵族的逼迫中,向着乞颜骑兵发起了冲锋。 “不自量力!” 贝斯图尔面对汹涌而来的维基亚轻步兵的绝死冲锋嗤之以鼻,令侍卫挥舞旗帜下令道: “乞颜部!游猎!” 苍狼旗帜在狂风中烈烈做响,乞颜骑兵们拨马回还而走,数千大军一哄而散,一边撤退,一边回身放箭,如同溃败一般。 维基亚士兵见状大喜,大呼小叫着追逐驱赶着库吉特人,在追击过程中轻步兵的阵型逐渐散乱。 康彻艾夫斯是少数在战场中保持理智的战士,看着眼前库吉特骑兵反常的举动,并没有追击,反而从队伍的前列逐渐缩在后面。 莽撞的维基亚轻步兵队伍追出了数百米,除了少数受伤落马的骑兵,他们一无所获。 最关键的是他们脱离了营地,脱离了弓箭手的掩护。 安德烈将军也发现了这一问题,立即鸣金收兵,命轻步兵队伍回归营地。 战场上将领的一念之差,反馈到士兵身上,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来自安德烈的一次命令,和这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就足以葬送维基亚轻步兵的希望。 见轻步兵停止整队,贝斯图尔立即指挥骑兵,绕后包抄,誓要将这块诱饵连骨带肉全部吞下。 乞颜骑兵不再吝惜马力,两边侧翼骑兵奋力抽打坐骑,轻松截断了轻步兵撤退路线。 近三千乞颜骑兵环绕库劳军队疯狂拉弓,维基亚轻步兵如秋天的麦子一般,一层一层死去,成片成片倒下。 安德烈将军不愧军中宿将,有壁虎断尾的决心,见库吉特骑兵已与轻步兵纠缠在一起,当机立断带领弓箭手及骑兵队伍撤退。 与此同时,罗夏身边侍卫也快马赶到,对贝斯图尔说道:: “罗夏大人距离此地不过一刻钟时间,率六千步兵支援,请务必留住这些维基亚人!” 第31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七)对决 贝斯图尔内心觉得这两千维基亚轻步兵已经足够填饱乞颜部的胃口,但罗夏的命令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做到。 烟尘呼啸,狼旗挥舞。 贝斯图尔命陶克陶、牙什部围困轻步兵,自己与岱钦部脱离战场,直接冲向库劳军队的精锐。 面对乞颜骑兵的贪得无厌,安德烈将军惊怒交加。 “一群不自量力的草原蛮子!一群贪婪的野狗!” “那就彻底给你们打疼!打死!” “弓箭手,结阵齐射!” “维基亚骑士,冲锋!” 维基亚弓箭手不愧为王国支柱,其精锐程度对比维基亚骑兵不遑多让,面对蜂拥而至的库吉特骑兵,依然沉着列阵,开弓拉箭。 “嗡!” 整齐划一的弓弦声甚至压过了库吉特人的狼嚎。 漫天的箭雨射向乞颜骑兵,瞬间带出一片血花。 贝斯图尔对维基亚弓箭手部队早有防备,乞颜骑兵在他的的指挥下以散兵线四面八方的围困上来。 无所畏惧的库吉特人无视扑面而来的箭矢,奋力张弓对射。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悍不畏死的乞颜骑兵冲锋。 安德烈不敢承认,但他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这些库吉特骑兵跟之前他印象里的库吉特人毫不相同。 犹如草原野狗一样畏战,软弱,一哄而散的库吉特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勇善战? 沉重的马蹄声和鼓声响彻战场。 当维基亚精锐骑兵队伍出现在战场之上,战局重新回到安德烈将军的预想。 五十名维基亚贵族骑士穿着全身条纹重甲,从队伍中驰出,连胯下雄健的维基亚战马都奢侈的配备金属马铠。 他们手持双手月刃战斧,在阳光下闪耀着摄人的乌光,伏尔德拉特波耶的家族纹章罩袍在他们身上,如同地狱中杀出的魔鬼。 四百名身披鳞甲背心、钉饰皮甲的维基亚骑手挥舞着弯刀和骑枪紧随其后。 四百五十名骑兵以贵族骑士为核心组成锋矢阵型,催马扬鞭,对着乞颜骑兵中军狼旗的方向发起冲锋。 沉重的铠甲在提供了无与伦比防御力的基础上,也让战马负重到达了极限。 战马强健的肌肉隆起,从每一根筋腱中压榨出力量,负着背上的维基亚骑士,从缓步到小跑,再到高速冲刺,他们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直插乞颜骑兵阵中。 对于这样人马俱甲的骑兵部队,贝斯图尔深知其威力,萨吉彻堡三百乞颜持枪骑兵就是如此装备。 贝斯图尔明白,自己必须避其锋芒,跟这些组装到牙齿的全甲骑兵正面对冲,草原上的土拨鼠都不会如此弱智。 乞颜骑兵中军部队立即变阵,利用轻骑兵负重轻的优势直接后撤,与维基亚骑士拉开距离,乞颜骑手们纷纷回身射箭,阻拦敌军。 维基亚骑士们面对箭矢,将扇形盾挡在身前,急催马匹,不管不顾,誓要击溃敌军。 面对维基亚人的重甲盾牌,库吉特游牧弓已无法建功,大部分箭矢被弹开,少数射入关节处,也因为内衬甲胄的缘故,不影响战斗。 前排维基亚骑士即使被射成刺猬一般,依然怒吼追逐。 眼前这些虫豸般的敌人让维基亚骑士暴怒,不敢接战,懦夫一般的行为令骑士们无比自信,只要抓到这些草原野狗,一定会将他们的肠子扯出来,如果他们能抓住的话。 贝斯图尔带着乞颜骑兵如同蜜蜂戏耍狗熊,尾针尽管无法致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维基亚骑手胯下战马的体力正在飞快流失。 常年生活在北地的维基亚战马无比雄壮,但是对比草原上的亲戚,他们的耐力确实差距很大。 维基亚骑兵队队长,一位面容坚毅的中年贵族已经发现了这一问题,库吉特骑兵指挥官毫无贵族精神和战士勇气,根本不与自己正面作战,一直再兜圈子,想把自己的骑兵队引到远处。 与敌作战,必不能按其意图,中年贵族放弃无谓的追逐,反而抽出长剑,指向被包围的维基亚轻步兵方向,怒吼道: “冲锋!” 四百余维基亚骑兵不再追赶乞颜骑兵,转头冲向围困维基亚轻步兵的陶克陶部。 厮杀兴起牙什望向冲锋而来的狂暴维基亚骑兵,残忍的笑容挂上脸颊,抽出腰间弯刀就欲冲锋,被身边陶克陶一刀鞘拍在头盔上。 陶克陶直接举起令旗,命令全体撤退,一边开口大骂: “***疯了?赶紧跑!” 陶克陶扯着牙什马匹的缰绳,带着麾下骑兵鸟兽群散,将被围困多时的维基亚轻步兵队伍放了出来。. 此时被临时征召而来的维基亚轻步兵经历了乞颜骑兵的弯刀和弓箭,已折损了四分之一,如果不是有精锐步兵们作为基层指挥官,早就被打崩了。 维基亚骑士队长,名为鲍里斯的中年贵族骑士摘下头上的维基亚战盔,露出里面的锁子甲内衬,他金黄色的头发被汗水浸透,一绺绺的粘在一起。 他在骑兵侍从的保护下四下张望着战局,大口大口喘息着,努力将更多的空气吸进身体。 鲍里斯骑士不再年轻,相比于年轻时的勇武,现在的他更多利用头脑战斗。 鲍里斯认为此战库劳军队已经无法取胜了,战局的主动权完全在这些草原骑兵手中,库劳军队已经损失超过一千人了,这种可悲的战斗应该停止了。 现在应该回到谈判桌,让双方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鲍里斯决定放弃了安德烈将军发出的命令,不再追逐库吉特骑兵,转而带领队伍停在了维基亚轻步兵队伍侧翼,掩护步兵队伍撤回本阵。 对于鲍里斯擅自的撤退,安德烈将军并没有利用权利强行要求其继续进攻,但他铁青冷峻的脸色完全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一来这支库吉特骑兵的战斗力确实不同以往,继续打下去胜负难料。二来鲍里斯的家族也是库劳城老牌的军功贵族,伏尔德拉特波耶也十分信任他,没必要在这里撕破脸皮。 安德烈将军努力调整心情,堆起脸上的褶子,尽量扯出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刚想和归来的鲍里斯打个招呼。 “呜!呜呜呜!” 只听见从阿斯达里齐丛林中传来低沉的号角,仿佛一只远古猛兽从林中苏醒过来。 随着盔甲划过树枝,脚步踩实土地,轰隆隆的行军声音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传到了安德烈的耳中。 安德烈将军脸上的笑容陡然色变。 第32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八)夹击 丛林中的声音和惊起的飞鸟令所有库劳士兵惶恐不安,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他们体力不支,看不见胜利的曙光更令他们士气低迷。 维基亚轻步兵们一边盯着眼前的丛林,还不住的回头观望后面库吉特骑兵是否追上,这群维基亚男人就像一群被吓坏的鹌鹑。 “战神斯文托维特在上,愿祖灵保佑我。” “妈妈,妈妈…” “我想回家。” 士兵们嘴中嘟嘟囔囔,向着信仰的众神祈祷,脚下不住的向后退去。 此时安德烈将军心已经沉到谷底,据他所知伏尔德拉特波耶并没有安排援军,所以在敌人的土地上,那就只有敌人了。 踏踏的马蹄声音自身后传来,经历维基亚弓箭手部队数轮洗礼,被维基亚骑士驱逐的乞颜骑兵又一次聚拢上来。 罗夏头人承诺的军功赏赐和战死抚恤令乞颜骑兵个个悍不畏死,拼命作战。 安德烈将军立即下令变阵,命维基亚弓箭手部队转身向后,压住阵角,抛射箭矢,守住防线。 因为对战来去如风的轻骑兵,只有维基亚弓箭手部队能造成足够的杀伤和威慑,一旦被这些库吉特骑兵突入阵中,迎接维基亚人将是必然的失败。 安德烈又下令,命维基亚骑士与维基亚轻步兵面对森林方向防守。 森林边缘,罗夏带着雪原强盗大军埋伏在此。 罗夏紧紧盯着系统地图,配合着雪原强盗侦察兵带回的消息,发现库劳军队已经变阵完毕,最有威胁的弓箭手部队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前方只有维基亚骑兵部队这一威胁。 罗夏知道,战机已至,现在需要一点诱饵。https:/ 看着身后的雪原强盗诸位将领,罗夏问道: “谁愿意挑衅一下这些贵族老爷?” 罗夏话音刚落,郎纳尔背负着战弓和大斧,从罗夏身后猛然窜出: “我恶人郎纳尔这次就先拔头筹了!兄弟们,发家致富的机会来啦!让罗夏头人看看我们的能耐!” 他麾下的二百余重装持斧箭手越众而出,怒吼着应和。 他们在郎纳尔的带领下于森林边缘列队,在树干掩护下向库劳军队倾泻箭矢。 第33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九)骑士团覆灭 此时库劳军队的统帅,已过不惑之年的安德烈·席尔瓦肝胆欲裂。 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库吉特军队,让他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随父亲一同出征,保卫萨吉彻堡,浴血奋战了整整三十日,却输掉的那场战役。 同样是与库吉特人作战,同样是被包围。 上一次是在萨吉彻堡,那一战后,维基亚人丢掉了南方最重要的堡垒和前沿阵地,使得维基亚人二十年不敢南望。 而这次,安德烈不敢继续想象库劳军队一半的军队在此损失殆尽的后果。 这些该死的库吉特人! 安德烈将军看着躲在自己侍卫中的那颜阿卡丹,这位前泊胡拉班实封那颜已经被乞颜大军吓得面容失色,身子抖若筛糠。如果不是身边近卫扶着,怕是已经跌落马下。 安德烈真恨不得宰了他,自己的主人怎么就听信了这个懦夫的谗言! 生死间已不容安德烈悔恨和多想,通过征召而来,仅仅经历短时间训练的维基亚轻步兵士气已经跌落谷底,在督战队顾及不到的地方,不断有士兵扔下武器逃向北方,乞颜骑兵在将领指挥下根本不予追赶,放任维基亚人逃走。 逃跑就能活命,库吉特人这种放任行为令库劳军队的士气更加低迷,当逃兵活命成为聪明人的选择,那么以战士的身份拼死作战就变成了愚蠢。 安德烈将军的优柔寡断令陷在战场中的贵族骑兵将领鲍里斯大失所望。 在此紧要关头,数千人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哪怕做出错误的决策也比现在无动于衷的观望强的多。 骑士的荣耀令鲍里斯无法就此等待,他麾下贵族骑士被雪原强盗们团团困住,手中锋利的月刃斧不断劈砍着,带起层层血浪。 可双拳难敌四手,人数的优势令强盗们不再惧怕往日高高在上的贵族骑兵,丧失了回旋余地的贵族们不断被卑贱的强盗拽落马下。 骑士厚重的铠甲加上强盗们的拖拽,让他们坠马便无法起身。 强盗一拥而上,将骑兵压倒在地,手中匕首,弯刀不断寻找着骑兵铠甲上的弱点甲缝,然后残忍的刺入,小巧的凸缘杖被高高抡起,重重敲在坚实的头盔上。 骑兵们只能哀嚎着等待死亡,在疯狂进攻的强盗面前,无人能够幸免,哪怕是高贵的贵族骑士。 此时安德烈也已经清醒过来,库劳骑士团作为城内贵族们核心力量不容有失,更何况大部分家族的子侄都有参与,如果在此覆灭,对库劳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 安德烈将军恢复了果断,下令道: “维基亚步兵,前进!杀敌!” 在督战队的逼迫下,维基亚轻步兵队伍结成歪歪扭扭的横阵,缓慢向前推进。 康彻艾夫斯带领着奴隶角斗士队伍,也在其中,他们不敢逃跑,以奴隶身份即使逃回库劳,也免不了一死。 此时阵中的库劳骑士团,像砧板上的洋葱,被雪原强盗们一层层扒去外皮,每分每秒都有骑兵被杀死或俘虏。 鲍里斯高声叫嚷,努力组织起剩余骑兵,他高举骑士圆盾和骑枪,喝令道: “库劳骑士团,冲锋!” 阵型中央的维基亚骑士用同袍的生命作为掩护,将马头调转,疯狂的踢打马镫,马镫内侧的尖刺刺向战马柔软的肚皮,疼痛催促战马顶着人群奔跑起来。 突围的维基亚骑兵在马上奋力搏杀,月刃斧、弯刀和长剑不住的左右劈砍,将包围他们的雪原强盗撞倒一片,碗口大的马蹄踏在身体上,传来一阵头皮发麻的骨折声,混合着雪原强盗们的惨叫,令鲍里斯兴奋的认为自己可以带领队伍逃出生天。 在鲍里斯的带领下,不到二百人的骑兵部队朝着雪原强盗包围圈薄弱之处勇猛突进。 即将成功之际,一彪人马拦在前方。 灰胡子尤里不愧为积年老匪,眼光毒得狠,他说服郎纳尔,松原一郎,波尔查等人,领着五百余人早早守在这里,专为劫杀突围骑兵。 鲍里斯眼见脱困在即,怎能把这支不过数百人的强盗队伍放在眼里,持枪大吼: “冲锋!碾碎他们!” 郎纳尔等人刚刚投效罗夏,正欲立功以为进身之阶,更是敢于搏命。 郎纳尔喝道: “放箭!” 二百余重装持斧箭手张弓速射,一轮重箭立即打乱了骑兵冲锋节奏,势大力沉的箭矢加上骑兵冲锋的互相作用,将数十命骑兵射落马下。 “持斧!” 没有第二箭的机会,在郎纳尔指挥下重装持斧箭手立即丢下手中的弓箭,将厚重的双手格斗斧拿在手中,喘着粗气,发出狂放不羁的怒吼。 松原一郎扛着比他个头还高出一块的野太刀,目光凶狠的看着眼前的骑兵,暗暗计算着距离。 “手斧投掷!” 他大声命令道。 跟随他的诺德海寇们狞笑着甩出手中手斧,四十多柄沉重锋利的斧刃打着旋,撞进了维基亚骑兵群中,瞬间将前排骑兵打倒一片。 “标枪投掷!” 紧跟着的是尤里麾下雪原强盗的短标枪和鱼叉。 手斧加上标枪,连续不断的三轮投掷武器打击将维基亚骑兵的冲锋势头直接打停,人尸马尸横倒在前,让本就不快的骑兵冲锋成了笑话。 松原一郎挥舞着一人多高的野太刀,怪叫着带领手持诺德双手战斧的海寇一头撞进维基亚骑兵阵中。 松原一郎身上甲胄轻薄,脚步灵活,沉重的野太刀在他手中异常致命,锋利的刀刃不离脖颈、腋下和腹部这些脆弱部位,上斩骑兵,下斩马腿,横行疾斗,一时间竟无人能敌。 他麾下的诺德海寇皆身穿链甲衫,头戴护鼻日耳曼盔,手中诺德战斧在斧首下沿处做了延伸,加大了斧刃的长度,也增加了勾拉功能,面对骑兵,诺德海寇们挥舞着重型战斧,将这些贵族骑士一个个砍于马下。 随后郎纳尔和尤里部队加入围攻,在长剑和战斧的砍杀下,彻底击垮了维基亚骑兵,被团团包围的贵族骑士们无一逃脱。 包括尊贵的骑兵指挥官,鲍里斯·席尔瓦。 第33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二十九)骑士团覆灭 此时库劳军队的统帅,已过不惑之年的安德烈·席尔瓦肝胆欲裂。 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库吉特军队,让他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随父亲一同出征,保卫萨吉彻堡,浴血奋战了整整三十日,却输掉的那场战役。 同样是与库吉特人作战,同样是被包围。 上一次是在萨吉彻堡,那一战后,维基亚人丢掉了南方最重要的堡垒和前沿阵地,使得维基亚人二十年不敢南望。 而这次,安德烈不敢继续想象库劳军队一半的军队在此损失殆尽的后果。 这些该死的库吉特人! 安德烈将军看着躲在自己侍卫中的那颜阿卡丹,这位前泊胡拉班实封那颜已经被乞颜大军吓得面容失色,身子抖若筛糠。如果不是身边近卫扶着,怕是已经跌落马下。 安德烈真恨不得宰了他,自己的主人怎么就听信了这个懦夫的谗言! 生死间已不容安德烈悔恨和多想,通过征召而来,仅仅经历短时间训练的维基亚轻步兵士气已经跌落谷底,在督战队顾及不到的地方,不断有士兵扔下武器逃向北方,乞颜骑兵在将领指挥下根本不予追赶,放任维基亚人逃走。 逃跑就能活命,库吉特人这种放任行为令库劳军队的士气更加低迷,当逃兵活命成为聪明人的选择,那么以战士的身份拼死作战就变成了愚蠢。 安德烈将军的优柔寡断令陷在战场中的贵族骑兵将领鲍里斯大失所望。 在此紧要关头,数千人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哪怕做出错误的决策也比现在无动于衷的观望强的多。 骑士的荣耀令鲍里斯无法就此等待,他麾下贵族骑士被雪原强盗们团团困住,手中锋利的月刃斧不断劈砍着,带起层层血浪。 可双拳难敌四手,人数的优势令强盗们不再惧怕往日高高在上的贵族骑兵,丧失了回旋余地的贵族们不断被卑贱的强盗拽落马下。 骑士厚重的铠甲加上强盗们的拖拽,让他们坠马便无法起身。 强盗一拥而上,将骑兵压倒在地,手中匕首,弯刀不断寻找着骑兵铠甲上的弱点甲缝,然后残忍的刺入,小巧的凸缘杖被高高抡起,重重敲在坚实的头盔上。 骑兵们只能哀嚎着等待死亡,在疯狂进攻的强盗面前,无人能够幸免,哪怕是高贵的贵族骑士。 此时安德烈也已经清醒过来,库劳骑士团作为城内贵族们核心力量不容有失,更何况大部分家族的子侄都有参与,如果在此覆灭,对库劳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 安德烈将军恢复了果断,下令道: “维基亚步兵,前进!杀敌!” 在督战队的逼迫下,维基亚轻步兵队伍结成歪歪扭扭的横阵,缓慢向前推进。 康彻艾夫斯带领着奴隶角斗士队伍,也在其中,他们不敢逃跑,以奴隶身份即使逃回库劳,也免不了一死。 此时阵中的库劳骑士团,像砧板上的洋葱,被雪原强盗们一层层扒去外皮,每分每秒都有骑兵被杀死或俘虏。 鲍里斯高声叫嚷,努力组织起剩余骑兵,他高举骑士圆盾和骑枪,喝令道: “库劳骑士团,冲锋!” 阵型中央的维基亚骑士用同袍的生命作为掩护,将马头调转,疯狂的踢打马镫,马镫内侧的尖刺刺向战马柔软的肚皮,疼痛催促战马顶着人群奔跑起来。 突围的维基亚骑兵在马上奋力搏杀,月刃斧、弯刀和长剑不住的左右劈砍,将包围他们的雪原强盗撞倒一片,碗口大的马蹄踏在身体上,传来一阵头皮发麻的骨折声,混合着雪原强盗们的惨叫,令鲍里斯兴奋的认为自己可以带领队伍逃出生天。 在鲍里斯的带领下,不到二百人的骑兵部队朝着雪原强盗包围圈薄弱之处勇猛突进。 即将成功之际,一彪人马拦在前方。 灰胡子尤里不愧为积年老匪,眼光毒得狠,他说服郎纳尔,松原一郎,波尔查等人,领着五百余人早早守在这里,专为劫杀突围骑兵。 鲍里斯眼见脱困在即,怎能把这支不过数百人的强盗队伍放在眼里,持枪大吼: “冲锋!碾碎他们!” 郎纳尔等人刚刚投效罗夏,正欲立功以为进身之阶,更是敢于搏命。 郎纳尔喝道: “放箭!” 二百余重装持斧箭手张弓速射,一轮重箭立即打乱了骑兵冲锋节奏,势大力沉的箭矢加上骑兵冲锋的互相作用,将数十命骑兵射落马下。 “持斧!” 没有第二箭的机会,在郎纳尔指挥下重装持斧箭手立即丢下手中的弓箭,将厚重的双手格斗斧拿在手中,喘着粗气,发出狂放不羁的怒吼。 松原一郎扛着比他个头还高出一块的野太刀,目光凶狠的看着眼前的骑兵,暗暗计算着距离。 “手斧投掷!” 他大声命令道。 跟随他的诺德海寇们狞笑着甩出手中手斧,四十多柄沉重锋利的斧刃打着旋,撞进了维基亚骑兵群中,瞬间将前排骑兵打倒一片。 “标枪投掷!” 紧跟着的是尤里麾下雪原强盗的短标枪和鱼叉。 手斧加上标枪,连续不断的三轮投掷武器打击将维基亚骑兵的冲锋势头直接打停,人尸马尸横倒在前,让本就不快的骑兵冲锋成了笑话。 松原一郎挥舞着一人多高的野太刀,怪叫着带领手持诺德双手战斧的海寇一头撞进维基亚骑兵阵中。 松原一郎身上甲胄轻薄,脚步灵活,沉重的野太刀在他手中异常致命,锋利的刀刃不离脖颈、腋下和腹部这些脆弱部位,上斩骑兵,下斩马腿,横行疾斗,一时间竟无人能敌。 他麾下的诺德海寇皆身穿链甲衫,头戴护鼻日耳曼盔,手中诺德战斧在斧首下沿处做了延伸,加大了斧刃的长度,也增加了勾拉功能,面对骑兵,诺德海寇们挥舞着重型战斧,将这些贵族骑士一个个砍于马下。 随后郎纳尔和尤里部队加入围攻,在长剑和战斧的砍杀下,彻底击垮了维基亚骑兵,被团团包围的贵族骑士们无一逃脱。 包括尊贵的骑兵指挥官,鲍里斯·席尔瓦。 第34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三十)康彻艾夫斯被俘 夏日的阳光洒在库泊平原上是如此的温暖,可安德烈将军此时的内心却无比冰冷。 在双方大军的喊杀声中,安德烈将军眼睁睁看着手中最后的王牌,库劳骑兵团全军覆没,他的心中悔恨交加。 可安德烈并没有选择认输,他不想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如同在赌桌输光的赌徒一般,他决定把手中最后的筹码推了上去。 “维基亚人!全军进攻!” 他声嘶力竭的叫嚷着,神情激动且疯狂。 射光箭矢的维基亚弓箭手拿着格斗斧和弯刀混在维基亚轻步兵中,形成了一支三千人的混合部队。 可没有了箭矢和战马的维基亚部队,就像没有尖牙利爪的老虎,除了庞大的身躯外,没有任何威慑力。 站在高坡上的罗夏,看着眼前已处绝境的库劳军队露出自信的笑容,下令雪原强盗首先发起总攻。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战场。 黑寡妇强盗大军在奥拉夫的指挥下如暴虐的洪水,不知满足般汹涌扑来,眼前唾手可得的胜利让他们士气高昂,即将击败维基亚王***队的功劳让他们肆意怒吼。 “立盾!维持战线!” “稳住!维基亚人从不畏惧!” 安德烈在阵中大声吼道,尽自己所能激励着士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阵线。 维基亚轻步兵在队长的指挥下,勉强组成了歪歪扭扭的盾阵,士兵们透过盾牌缝隙,看着一望无际的敌军,不禁两股战战兢兢,恐惧和畏战缠绕着他们。 正面战场,雪原强盗突袭已至。 库劳军队的侧后方,乞颜骑兵们也听见了号角声,但在贝斯图尔指挥下,反而缓了缓进攻的节奏。 既然有这些舍生忘死的雪原强盗主动打头阵,阴险老道的贝斯图尔当然愿意用这些刚刚投效的雪原强盗消磨一下库劳军队的士气。常年狩猎的经验教给贝斯图尔这样的道理,野兽临死前的反扑最为致命。 替罗夏多保留有生力量,才能驯服这些刚从野狼变成猎犬的家伙。功劳?作为罗夏的安达,贝斯图尔从来不需要功劳这种东西。 眼见雪原强盗大军距离库劳军队仅剩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豆大的汗珠从康彻艾夫斯的脑门滑落,将满是烟尘的脸颊犁出一抹肉色,顺着下巴流进打绺的胡须,他不敢擦拭,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铺天盖地的敌人。 角斗士奴隶战士们被驱赶到最前排,用肉体和生命抵抗敌军的首轮冲锋,这是他们的宿命,角斗士们无从抵抗,只能紧紧握住手中沉重的战斧,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砝码。 三个呼吸的功夫,五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在诺德海寇的带领下,雪原强盗队伍又投掷起了垃圾雨,飞斧、鱼叉和标枪一次又一次将库劳军队洗礼,维基亚轻步兵即使在盾牌的保护下同样伤亡惨重,单薄短小的蒙皮圆盾根本无法抵御沉重的投掷。 盾牌相撞的声音响彻战场,怒吼和惨叫瞬间贯穿耳膜,盾牌与盾牌相抵,无数支长矛在盾牌上下疯狂向对方捅刺,弯刀与长剑向对方的头颅劈砍。 都是维基亚人,同样的种族,为了不同的主人和各自的利益,如有杀父之仇般,在这片土地上浴血奋战。 康彻艾夫斯幸运的在同伴的掩护中躲过了诺德人的飞斧,可他的同伴不幸的被飞斧砍中面门,一声没吭直接倒在了阵前。 康彻艾夫斯甚至没有时间哀伤,挥舞着手中的双手格斗斧,砍倒一个又一个敌人。 库劳军队仆一接战,就被雪原强盗大军打的节节败退,即使有维基亚步兵作为基层军官奋力支撑,也弥补不了双方战斗力的差距,更何况强盗大军的人数占有绝对优势。 唯有百十人的角斗士队伍依靠高超的战斗技巧和优质的甲胄装备如礁石一般牢牢顶在前面,他们全员持双手格斗斧,全身链甲,装备与贵族骑兵相比不遑多让。 他们结成松散的阵型,巨斧挥舞间,无数雪原强盗人头落地,一时间竟无人能突破。在他们的带领下,库劳军队竟有些站稳了阵脚,隐隐有反攻之势。 奥拉夫与松原一郎等人都看出此伙敌人不凡,不约而同带领各自亲卫抢到阵前,将领的功劳就是斩将破阵,只要斩杀此人,攻破敌军易如反掌。 奥拉夫抢先一步攻入阵中,双手各持一把维基亚战斗斧,左手架住劈砍而来的长剑,右手斧刃横斩,将偷袭的维基亚步兵喉咙砍断一半,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满了全身。 奥拉夫狂笑着突入人群,狂乱挥舞着战斗斧,遇矛断矛,遇盾破盾,无一合之敌。 见敌军中竟有如此勇士,康彻艾夫斯深知不能让这大汉冲破阵型,立即持双手斧迎了上去,生死之间哪管什么武德,不发一言,瞄着奥拉夫头盔一记重劈斩去。 “头领小心!” 奥拉夫贴身近卫发现有人偷袭,挺着重型圆盾拦截而去,厚重的盾牌咔嚓一声破碎开来,斧首速度不减直奔近卫胸膛砍来。 强盗近卫持盾手下意识遮挡,直接被康彻艾夫斯的重斧斩断了小臂,顺势重重击打在镶皮铠甲上,打的强盗近卫大口吐血,甚至夹杂着内脏碎片。 奥拉夫见状怒不可遏,转过身来挥舞着两把单手斧与康彻艾夫斯交战。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康彻艾夫斯的双手斧近一米五,挥舞间令奥拉夫无法近身。 情急之下奥拉夫从腰间掏出手斧,学自诺德海寇的飞斧投掷,被他改良后用来在湖边捕鱼,常年在水中练习投掷让奥拉夫的飞斧速度更快,力道更猛,而且带有回旋,被称为逆流投掷的绝技。 奥拉夫双手连甩,两柄飞斧电光石火般飞出,直奔康彻艾夫斯胸膛和腹部。 康彻艾夫斯大惊失色,将双手斧横拦,斩飞奥拉夫的飞斧,强大的力量震得他双手发麻。 没等康彻艾夫斯变换招式,奥拉夫提斧而上,迅速切入康彻艾夫斯内侧,此时沉重狭长的双手斧再无转圜余地。 康彻艾夫斯左手为轴,右手发力,用斧柄自下而上砸向奥拉夫。 奥拉夫右手斧下劈,砸的康彻艾夫斯空门大开,左手斧横斩,直接斩向康彻艾夫斯头盔侧翼,只一斧就将康彻艾夫斯砸倒在地。 在厚重的维基亚战盔和里衬锁子甲的保护下,这一下没要了艾夫斯的小命,可受此重击,他摇晃着脑袋也难以站起身。 角斗士们疯狂冲锋,想要将他们的队长救回来,此时松原一郎和郎纳尔带着麾下战士冲了上来,一波反冲锋直接将角斗士队伍的反扑压了下来。 角斗士队伍战败,康彻艾夫斯被俘。 . 第35章 泊胡拉班保卫战(终章)安德烈的投降 维基亚轻步兵的反击浪花被奥拉夫等人瞬间扑灭,整支队伍被雪原强盗队伍冲击成月牙的形状。 贝斯图尔看着库劳军队岌岌可危的模样,他摸着剃得溜光的鬓角,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让长生天的子民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强盗最盛情的款待!” “狩猎!乞颜的勇士们!” 三千乞颜骑兵发出野狼般的嚎叫,催动着马匹向着库劳军队的侧后方席卷而来,骑兵们一边飞驰一边将箭矢射入库劳军队阵中,引起更大的恐慌和骚乱。 罗夏为了带领雪原强盗大军在树林行军,将亲卫的马匹留在营地,此时带着三百下马骑兵堵住了北面最后一块缺口,库劳人再无逃生机会。 在绝境面前有些人会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力量,有些人会丧失最后的信心,明显来自库劳的安德烈是后者。 当这支队伍丧失了骑士团和角斗士,没有补给,没有箭矢,被近万大军合围,安德烈逐渐清醒过来。 此战他已没有任何胜算了,望着四面合围而来的库吉特大军,安德烈知道,如今连逃跑都变成奢望。 鲜血飞溅,残肢遍地,在利刃面前贵族和平民没有任何分别。 当热血逐渐消退,恐惧开始攥夺安德烈的内心,没人想要死亡,特别是身为贵族的安德烈。 即便战败,只要能活着回去,金钱、美酒、女人、权利,安德烈依然会拥有。 是回到库劳作威作福,还是跟这些贱民一起死在这片无名土地上?安德烈思虑良久,目光逐渐坚毅。 传令兵在他的指令下挥舞着白旗大声喊道: “停战!停战吧!” “尊贵的库吉特头人!我们投降!” 停战的旗帜被升起,号角被吹响,训练有素的乞颜骑兵止住了马匹的冲锋,依然弯弓搭箭,谨慎的盯着眼前的库劳军队。 相比于骑兵,没经过训练整合的雪原强盗部队直到厮杀不退。 安德烈带着亲卫走到阵前大吼道: “我投降,我投降!叫你的走狗停手吧!啊!多么耻辱啊!” 在强盗首领们的约束下,雪原强盗大军一刻钟后才停手,在奥拉夫指挥下缓缓后退。 罗夏在三百乞颜近卫的保护下走到阵前,望着眼前疲惫苍老的维基亚男人微笑道: “看来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安德烈看着眼前的俊朗男人有些疑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败给这样年轻的首领。 “你就是乞颜部的头人?” 安德烈不敢置信的问道。 罗夏点点头。 “我就是罗夏,告诉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担保你们的性命。” 安德烈脸上扯出笑容,显得有些狡诈。“放下武器?不不不,尊贵的头人,我愿意带领手下士兵离开你的领地,并保证再不来犯。” “而且我还会把你的仇敌,那颜阿卡丹亲手奉上,证明我们的友谊!” 罗夏冷笑道: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和你的军队都是我的猎物,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死在这里,你没有第三种选择!”.五 安德烈抽出腰间佩剑威胁道: “维基亚人从不妥协,库劳军队从不投降!” 罗夏看着眼前的中年贵族疾言厉色的表演不由得笑出声: “谈判拿不到的东西,我会在战场上拿,不要多费唇舌了,那就开战吧!懦夫!” 罗夏说完直接退回了乞颜亲卫队伍中,罗夏身边亲卫擎起手中黑纛,将牛角号举起。 安德烈哪里还有继续作战的勇气,仅剩的一千五百余人部队也位于溃败边缘,他急忙出声挽留道: “尊贵的头人!原谅我昏了头,我愿意投降!” “但我要求符合我贵族身份的待遇。” 罗夏转过头,矜持的笑了笑说道: “你的要求会得到满足,英勇的指挥官大人,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向我投降。” “对了,还有你承诺的礼物,那颜阿卡丹。” 安德烈收起佩剑低下头表示臣服,口中不依不饶道: “你的残酷表现得多么优雅啊!宁愿看到我受到关押受辱,也不愿放我回去传颂你的品德,你就自己耀武扬威吧!” 看着罗夏自信远去的背影,安德烈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是不用和这些可怕敌人作战,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的脸上挂上似哭似笑的表情。 “放下武器,投降吧。” 安德烈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在安德烈的带领下,仅剩的一千五百库劳士兵全体投降,上交甲胄和武器。除却战死,还有一百余位贵族及骑士被俘。 战后打扫战场的过程乏善可陈,尽管雪原强盗们纷纷抗议,但是打扫战场的工作罗夏可不敢安排他们,放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去打扫战场,恐怕连跟毛都不会给乞颜部留下。 战争过后有更多的问题需要罗夏解决,安顿军队,看管俘虏,索要赔偿,抓捕逃兵,一件件事情亟待解决。 罗夏发布紧急调令,命查干夫主管泊胡拉班内政及后勤,将医疗队调至泊胡拉班治疗伤兵,运输大量粮食以供应军需,加上雪原强盗队伍和俘虏,泊胡拉班短时间内需要供给一万人的粮草。 命书记官、后勤官吏统计战损、缴获,立即给雪原强盗部队发放战利品及薪水。供给五千人雪原强盗部队每日的饮食让罗夏压力山大,赶紧把该给的钱给了,解除雇佣关系是罗夏考虑的第一选择。 见罗夏并没有吞并部队的想法,也让奥拉夫等一众来自黑寡妇强盗营地的头领如释重负,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在自己地盘称王称霸总好过在贵族手下受气,这是大多强盗首领的想法。不管底下强盗生活如何窘迫,作为强盗首领,他们的生活会舒适安逸许多。 罗夏分发给雪原强盗部队的所有战利品都是第纳尔、布匹、毛皮、衣物、日常用具,包括付给黑寡妇德赛维的佣金也都以金银奢侈品为主。 武器、铠甲、粮食、牛羊更是半点都没有,所有战略物资都被罗夏拉进了泊胡拉班仓库。 雪原强盗们纷纷赞美罗夏头人的慷慨大方,相比于满是血腥,难以保管打理的武器铠甲,当然是精美的饰品,叮当作响的第纳尔,柔软华丽的布匹更得强盗们的欢心,只要有钱,粮食和牛羊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第36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 商品价格取决于供求关系。 ——斯瓦迪亚古典经济学第一卷 当五千名贫穷困顿许久,通过一场战争陡然乍富的强盗们拿着大把大把第纳尔疯狂挥霍的时候,泊胡拉班,这座边陲小镇异样的繁荣起来。 酒馆、餐厅、旅店、赌场、妓院、集市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这后面是否有当权者的推波助澜人们全然不知,当然也毫不在意。 居住于此的人们要的是养家糊口的机会,新领主的恩威和德行早就甩开前领主好几条街,没人怀念当初那个只会横征暴敛的蠢货,即使这个蠢货就在他曾经修建的监牢里。 万事万物,有利有弊。繁荣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城镇治安也急转直下,喝酒闹事,吃霸王餐,嫖霸王妓的愚蠢家伙屡见不鲜,所以罗夏将萨吉彻刚训练完成的一千乞颜游击射手,三百乞颜精锐持枪骑兵调了过来,一来需要足够军队维持秩序,二来为去库劳城索要赔偿做准备。 一千五百名壮年俘虏,一百名贵族,罗夏希望找到伏尔德拉特波耶卖一个好价格。 罗夏相信守着北方交通枢纽,掌控着维基亚王国北部商品集散地的库劳城领主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抓紧时间,为了负担这一千六百张嘴,罗夏每天要多支付近两百第纳尔的食物支出,特别是这群维基亚贵族,他们竟然毫无廉耻的要求食用来自库吉特草原牦牛的眼肉牛排,以及来自萨兰德的葡萄酒,最次也要产自诺德的蜂蜜酒,气得罗夏恨不得赏他们两个大逼斗。 在送维基亚贵族们回家之前,战争后的内政会议正在泊胡拉班领主大厅内举行,除了参战头领外,还有风尘仆仆赶来的查干夫,云硕布等人。 作为罗夏麾下的元从将领,贝斯图尔率先建议道: “安达,维基亚骑兵团的装备武器,修缮后应赏赐给有功之人,这是他们奋勇杀敌的奖赏。” 罗夏思考一下说道: “准,将奖赏的布帛、畜群一并发下,将此类能征善战,可着重甲之士卒调入乞颜精锐持枪骑兵队,扩充具甲骑兵至千人。” “萨吉彻,德瑞法两城运输不便,可将匠人及家人一并调至泊胡拉班,令工匠们全力打造武器,修缮甲胄。” 罗夏一边说着,一边环顾诸位手下将领,发现实在无人可用,只得点出查干夫。 “长者,泊胡拉班百废待兴,还得辛苦您一下,兼起这摊事务。” 查干夫俯身行礼道: “头人吩咐,查干夫必将尽力完成,可是...” 查干夫面露难色,令侍卫举着一沓厚重的羊皮纸,放到罗夏的桌案上说道: “头人,这是乞颜部半年来的账目,我们目前需要供养的职业军队足有七千人之多,哪怕依靠萨吉彻、德瑞法和泊胡拉班的赋税,再有四个月,我们的存粮、物资将入不敷出。” “头人,对于库吉特贵族来说,乞颜部的军队实在太多了,部落的加劳们都来当兵,放牧牛羊的人都不够了。” 听着查干夫苦口婆心的劝告,罗夏心里明白。 对于普通贵族而言,平日只要维持一支精锐部队即可,目的是剿灭盗匪,镇压领地。 待到战时临时征召牧民、平民充作炮灰才是最经济实惠的办法。 可相应的,这种部队的战斗能力和战斗意愿非常之差,仅靠贵族及精锐部队的弹压,就如同战败的库劳军队一样,五千人的部队,仅有不到两千常备军,几次硬仗或者一次失利就足以让这支部队分崩离析。 更何况自己这帮人还不是由库吉特大汗分封的正牌草原贵族,而是一帮靠着武力窃据高位的奴隶、强盗、响马,如果没有弯刀和战马作为支撑,他们随时可能被这些老牌贵族吃干抹净。 对于查干夫的说辞,响马出身的陶克陶、牙什等人毫不在意,或者说将领们对于裁撤军队天然不感冒。 陶克陶站起身建议道: “头人,咱们兵强马壮,弯刀锋利,没粮食没钱,就去维基亚抢!” “这群没卵子的维基亚人,没马没弓,还敢来我们的土地上劫掠,我们干脆打回去!” 陶克陶的发言引得出身响马和雪原强盗的将领们一片支持欢呼,牙什、郎纳尔等人举起弯刀大呼小叫,恨不得立即上马出征。 相反出身正规军的云硕布等人面有难色。 对于他们来说,拥有一块安定且能保证收支的领地才是正途,战争和劫掠就像一次赌博,谁也不敢保证每一次上赌桌都能大杀特杀,全身而退。 罗夏挥手制止了陶克陶等人的喧嚣,缓缓说道: “排干湖水而捕鱼,明年就没有鱼虾可捕;杀光牛羊而填饱肚子,过不到冬天就会饿死;抢光了维基亚人的财富,我们就得亲自种地放牧,这些都不是拥有智慧的首领应该做的事。” “列位,做好出征的准备吧,我们去库劳为的是贸易,这次商品就是这些维基亚的贵族俘虏们。” 众位将领齐齐俯身行礼道: “谨遵您的命令,头人!” 罗夏拍了拍手,侍卫们贴心的将烤肉、酒水端了进来,美貌的维基亚舞娘们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踏着鼓点和节拍,如小鹿般撞进大厅,也撞进了这帮莽汉的心窝,泊胡拉班领主大厅内顿时充满了愉快的空气。 酒过三巡,宴过五味,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罗夏将贝斯图尔带到侧室。 “贝斯图尔,此次出征,我要你替我留守泊胡拉班。” 罗夏没少喝酒,但依然神色清明。 “安达,维基亚不同库吉特,带着俘虏跑到他们的土地上索要钱财,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贝斯图尔大脸喝得涨红,依然据理力争。 罗夏安抚道: “安心,贝斯图尔,我会带两千骑兵前往维基亚,如果伏尔德拉特波耶不想支付赎金,我会带兵亲手去拿。” 贝斯图尔掰着粗壮的手指说道: “安达,最少带三千人,你要知道光维基亚俘虏就有一千五六百人!” 罗夏拍着比他还高的贝斯图尔像哄孩子一边说道: “听你的贝斯图尔,但你一定要守好泊胡拉班,特别注意这些雪原强盗,他们挥霍完手里的第纳尔,见泊胡拉班守卫空虚,肯定会有人动些心思。”文学一二 贝斯图尔恶狠狠道: “这些强盗崽子但凡敢动一点歪心思,我就把他们的肠子扯出来,把他们的尸首献给神鹰!” 罗夏笑道: “也别杀的太狠,要像驯服野狼一样,彻底驯服这些雪原强盗为我们所用。” 第37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尽管泊胡拉班地处卡拉迪亚大陆的西北方,但地处内陆,干燥的季风气候依然让此处的夏日较为难熬。 平日里,比起绫罗绸缎,罗夏还是更偏爱棉麻衣物。即使来到阴暗冰冷的地牢,罗夏也只是多披了一件皮制外套。 罗夏与贝斯图尔在监牢看守的带领下,走下十二阶台阶,打开沉重的橡木箍铁牢门,走进阴森的监牢。 泊胡拉班的地下监牢,是阿卡丹刚当上泊胡拉班那颜之时修建的,陆续修修补补,距今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十余年中,这里关押过强盗、小偷、杀人犯等不法分子,也关押过军官、士兵、官吏以及反对派贵族。 但阿卡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以俘虏的身份被关押在这里。 经过几天的咒骂、求饶、哭泣和哀嚎,阿卡丹如同认命一般沉默不语,送来的食物和饮水被他机械性的塞进口中。 他旁边的监牢里关押着的是他的亲信们,还有外号叫狐狸的乌尼格,那位当初没有随着波尔查一同投奔罗夏,选择背叛兄弟但忠于领主的马贼将领。 这伙人一个没少,全被安德烈控制住,献给了罗夏,他期望获得罗夏的友谊,罗夏也并未食言,给予安德烈等人贵族俘虏的待遇。 在考虑良久后,罗夏对如何利用阿卡丹有了新的想法。 阿卡丹此时正靠着墙壁蜷缩着假寐,手脚带着沉重的镣铐,身上的金银饰品早就被乱军抢个精光,连华丽的皮氅也被掠走,仅着单衣。文学一二 听着外面有动静传来,这才微微抬起脑袋看向来人。 “阿卡丹?” 听到来人喊出自己的名字,阿卡丹这才直起身子。 只见一相貌粗鲁,身形高大的草原大汉站在监牢旁,满脸嫌弃。 另一位衣物普通,但模样俊美,气质高贵的青年正玩味的看着自己。 阿卡丹见来人气质不俗,连滚带爬跑到跟前,隔着铁栅栏哀求道: “我是那颜阿卡丹,泊胡拉班的合法领主,我的父亲是萨吉彻领主那颜乌幕答,求求你救我出去!只要我出去,金银财宝,高官厚禄什么都任你选!” 罗夏听闻此言不禁哑然失笑,问道: “你认得我么?” 阿卡丹摇摇头。 监牢守卫搬来胡凳,端来奶茶,服侍罗夏落座。 罗夏坐在凳子上吸溜一口奶茶,隔着栅栏道: “我是罗夏,乞颜部的头人。” 阿卡丹顿时神色大变,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恐惧,他绝望的盯着罗夏问道: “就是你夺走了我的泊胡拉班!你是来杀死我的?” 罗夏端着奶茶玩味的说: “我这个人,穷日子过惯了,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命,都舍不得扔。” 罗夏这句话成了阿卡丹的救命稻草,本来自认为必死的阿卡丹眼睛里瞬间发出了光亮,他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栏杆,大声求饶道: “我愿意服从您的命令!我愿意成为您的奴仆!” “求您不要杀我!” 罗夏语气温柔: “展示你的价值,我可以给你活命的机会。” 阿卡丹眼珠乱转,心思急转,连忙道: “我了解这里,我可以帮您掌控泊胡拉班!” 罗夏的笑容带着些许嘲讽,他抽出马鞭隔着栅栏狠狠抽向阿卡丹: “回答错误!” 阿卡丹抓着栏杆的双手被罗夏鞭子抽中,十指连心的疼痛让他发出惨叫。 可阿卡丹如何也不愿意放弃生存的希望,瑟缩了一下,依然靠着栏杆祈求道: “大人,我的军队被击溃,城镇被占领,除了我的身份,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价值,只要我有,我都愿意奉献给大人!” 罗夏伸出马鞭,吓得阿卡丹倒退了几步,见罗夏没有抽自己的打算,阿卡丹这才靠近过来。 “阿卡丹,对我来说,只有你的身份还有点用处,我要你在我的保护下回到萨吉彻,在贵族中宣扬我被维基亚人击败的传言,明白么?” 阿卡丹连忙点头答应。 罗夏将一把匕首扔在阿卡丹脚下说道: “去吧,除了那个马贼,杀掉所有手下,这是你的投名状。” 罗夏冷漠的言语令阿卡丹心神惧震,他望着手边的匕首,面容从悲哀逐渐变成凶狠,右手缓缓握住匕首,神色已然癫狂。 罗夏带着贝斯图尔走出监牢,监牢中传出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阿卡丹大人,我服侍您二十年啊!” “不要杀我!不要!啊!” “你这个魔鬼!” 半刻钟后,浑身血污的阿卡丹晃晃悠悠的走出监牢,双目无神的看向前方,握着匕首走向罗夏。 贝斯图尔一把将罗夏护在身后。 阿卡丹走到近处,跪在地上,将浸满黑红液体的匕首推到罗夏脚下。 罗夏用马鞭拍了拍阿卡丹的头颅,轻声说道: “你现在有价值了,阿卡丹。” 阿卡丹无神的面庞此时才生动起来,趴在地上大声恸哭起来。 在生死面前,贵族的尊严连擦屁股的草纸都不如,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阿卡丹,罗夏深知自己的未来的征途容不得一丝失败,不然自己的下场比阿卡丹还要凄惨。 阿卡丹的手铐脚链被狱卒取下,在罗夏侍卫的看押下走出监牢。 望着阿卡丹渐行渐远的背影,贝斯图尔有些不解道: “安达,哪些贵族不服,杀了便是,萨吉彻领主咱们都杀了,还用得着顾虑这些?” 罗夏带着贝斯图尔走出监牢,看着落日余晖下繁华的泊胡拉班说道: “无缘无故的杀戮当然容易,但只会令人恐惧和怨恨。” “这些贵族名义上已经臣服,屠刀对内需要有理由。” “我们可以擅战,但不能乱杀,不然统治的根基将不稳。” “贝斯图尔,我们还会出征,我需要一只野狼,把这群伪装成猎狗的野狼引出来。” 贝斯图尔挠了挠光溜溜的脑皮说道: “如果阿卡丹不配合咋办?” 罗夏自信道: “人总是自私的,弯刀在侧,我相信阿卡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38章 只有永远的利益 整片库吉特草原夏季炎热干燥,唯有来自东北方向,濒临维基亚北部海岸线奥莱海的湿润季风能给草原上的人民带来丝丝凉爽和水汽。 泊胡拉班镇的城墙外,一千乞颜精锐持枪骑兵,两千乞颜游击射手押送着一千五百名俘虏整装待发,队伍由阿狮兰、陶克陶、牙什、巴扎夫和特木尔统帅,其余将领各有任务,分别留守各处。 罗夏在城门附近的收税营帐处对将领们嘱咐道: “贝斯图尔,泊胡拉班的稳定就交给你了,遇犯罪者,定要重罚整治。” “查干夫,武器、甲胄和粮草储备任务交给你,做好大战准备。” “岱钦,你为人沉稳,阿卡丹此人就交给你,护送他回萨吉彻,将对我们有二心的人找出来。” “此去快则半月,慢则一月,诸位谨守职责,不可懈怠。” 众将领抚胸行礼: “谨遵头人命令!” 罗夏与将领们依依惜别,翻身上马,在向导的带领下,亲率三千名士兵,并一千五百名俘虏直奔库劳城而去。 此时正在库劳城的领主府邸,被维基亚贵族们亲切的称之为枫叶与麦酒流淌之处的沃斯厅内,库劳城的统治者,雪原的守护者——伏尔德拉特波耶正在大发雷霆。 “主人,据溃兵信息,安德烈将军已经战败被俘,部队也已溃败。” 领主的贴身近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伏尔德拉特波耶直接从软塌上站起身来,怒发皆张地吼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给了安德烈五千人!五千人呢!” “整整一千五百名维基亚弓箭手!五百维基亚骑兵!三千步兵的强大军队!” “你就算是五千个面包!库吉特人也得啃上半个月!” “怎么可能说败就败!” 伏尔德拉特波耶身边的大臣、近卫皆跪伏于地,讷讷不敢言,生怕被迁怒。 伏尔德拉特波耶胸膛被气的剧烈起伏,他举起酒杯痛饮,下颌打理得华丽精美的金黄胡须,也被血红色葡萄酒液蘸湿。 可冰凉的葡萄酒并没有浇灭他心头的怒火,伏尔德拉特波耶愤而将金雕玉琢的酒杯摔的稀碎,尖利的声音刺破众人的耳膜,他厉声道: “把逃回来的士兵,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大臣们纷纷噤声,将领们面面相觑,唯有一位相貌英武,梳着棕色卷发的贵族军官走出队列谏言道: “我的大人,请饶恕这些可怜的士兵吧,战败的罪责不应该归结于他们。” 伏尔德拉特波耶眯起棕灰色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军官,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连阿历克塞家族的儿子都可以告诫一位波耶如何行事了?嗯!?” “什么时候沃斯厅容许你一个骑兵军官建言了?!” “还是说,你愿意替这些懦夫接受惩罚?” 年轻贵族军官急忙跪地表示臣服,口中辩解道: “我毫无此意,我的大人,我只是想...” 见年轻军官还想解释,一位身形矮胖的中年将领咬了咬牙,主动出列道: “大人,艾雷恩太过年轻,不懂得治军的道理,还请您恩准,下放艾雷恩去城门值守巡逻,年轻人需要更多锻炼和阅历。” 伏尔德拉特波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矮胖中年将领急忙领着年轻军官叩拜谢恩,随即退回队列。 不多时,侍卫们举着托盘进入到金碧辉煌的沃斯厅内,托盘上盛放着一枚枚人头,脖颈处流淌的鲜血撒了一路,一张张污浊不堪满是硝烟战火的脸上,还留着生前的惊恐,不敢置信的眼睛到死也闭不上。 看着一连串的人头摆在自己面前,伏尔德拉特波耶才感觉自己的愤怒被稍稍平息,他又豪饮了一杯葡萄酒,轻灵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脑中,嗓音重新变得平和,他命令道: “派使节质询现任泊胡拉班领主,我的军队外出巡狩,为何无故袭击?难道他想挑起两国战争么?” “命使节队伍暗地打探消息,询问贵族与士兵赎金。” “叶夫根尼将军,统计库劳城内士兵人数,还有征召兵人数,今天晚上给我具体数字。” 刚刚出列的矮胖中年将领又急忙出列,跪地领命。 见众人再无异议,伏尔德拉特波耶示意众大臣退下,大臣和将军们纷纷鱼贯而出,生怕成了战败的牺牲品。 当沉重华丽的沃斯厅大门关上,伏尔德拉特波耶特有的锐利嗓音响彻整个房间。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酒囊饭袋之徒!”衛鯹尛说 大臣和将军们的脚步变得更快了,仿佛只要离开的快些,这些辱骂说的就不再是自己了。 矮胖中年将领叶夫根尼领着年轻军官艾雷恩走在最后。 艾雷恩的脸色有些胀红,这是他的第一次建言,看来也是最后一次。他没能保住那些千辛万苦逃回来士兵们的生命,也没能保住自己的前途。一刻钟的功夫,他就从炙手可热的骑兵新贵,变为了低贱的城门看守。 叶夫根尼也没有多说,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未发一言。以自己和艾雷恩父亲的交情,自己也只能帮到这了。 对于贵族来说,善良、仁慈、心软,这些从来都不是优良的品质,可惜的是这孩子都占了,他天生不应该成为贵族。 夜晚的阿历克塞家族,现任男爵,艾雷恩的父亲,列夫·阿历克塞正在大发雷霆,他发怒的样子竟然同伏尔德拉特波耶有几分相似。 艾雷恩如是想着。 “艾雷恩!你这个杂种!看你干的好事!” “我花了足足一万第纳尔才给你下了骑兵军官的位置!你为了几个泥腿子求情,竟然把职位弄丢了!”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是猪粪吗?!还是狗屎!” 气急败坏的列夫·阿历克塞挥舞着马鞭,抽打着自己的大儿子。 而艾雷恩的继母和她所生的小儿子正在餐桌旁笑呵呵的看着这出好戏,嘴里还不住的火上浇油。 艾雷恩咬牙忍着马鞭抽打产生的剧痛,可他来自内心的痛苦比父亲马鞭来的更深。 自己的所作所为明明是正确的,同情弱者,保持公正,勇于劝谏,这明明是在骑士学校学习时,尊敬的导师教给自己需要践行的道理,可为什么自己做到了,却落得如此下场? 明月高悬,父亲的责骂也到了尽头,可能是他抽打的过于疲惫,或者继母的假意劝说让他有了台阶。 父亲让自己滚出房间,半天未进食水的艾雷恩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适的地方,拖着满身伤痛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望着天上的月亮,被抽打了半个晚上也没有哭泣的艾雷恩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泪珠滚滚而下,滑过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妈妈...妈妈......” 第39章 高利贷 那日罕草原的天很高很蓝,云很轻很淡,仿佛神明在天上,时刻俯视着人间。 靠近维基亚的边境则大有不同,大片大片的耕地夹杂着郁郁葱葱的寒地针叶林,地里绿油油的麦苗已经冒节抽穗,维基亚农民们在田间劳作,或砍伐树木,一片宁静祥和。 “彼得洛夫,我亲爱的朋友,今年年初,你在我们伟大仁慈的领主——伏尔德拉特波耶以及库劳城诸位贵族共同成立的库劳诚信商行借贷了......” 秃头税务官从马车内拿出厚重的羊皮纸账簿,用手指沾了沾唾液,碾开账簿,一目十行的捋着账目,迅速的找到了彼得洛夫的名字,满意的笑了笑,仿佛对自己工作的专业程度极为认可,他继续和善的说道: “借贷了30第纳尔,用于购买种子、农具和租用牲口。” 名叫彼得洛夫的维基亚农民畏畏缩缩的站在马车旁,瞪着眼睛看向厚厚的账簿,好像自己能看懂一般。 见税务官大人说完话,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彼得洛夫急忙低头行礼,就像今天刚刚驯服了自己的手脚。 他笨嘴拙舌的解释道: “是,是的,大人。” “去年麦子不好,孩子病了,是有30第纳尔。” 没等男人磕磕巴巴说完,税务官笑着止住了男人的话头。 “好了,彼得洛夫。” “你认账便好,现在到了七月,每个月的利息是9第纳尔,七个月连本带利要还给商行93第纳尔,你是现钱还是商票?” 彼得洛夫瞪大眼睛,看着和善的税务官,干惯了重活的双手竟有些颤抖。 “大人,不对,大人,这不对啊!” “还没到,说好了收麦还钱,还能拿麦抵!也没说还这些啊!仁慈的老爷当初说...” 秃头税务官和善的笑容收敛起来,厚厚的账簿几乎怼在农民脸上,张开肥厚的嘴唇大声辱骂道: “不对?是你不对还是大人不对?!” “拿钱的时候笑嘻嘻,还钱的时候给我来这套!一帮蠢货!懒鬼!” “彼得洛夫,我告诉你!不论是钱粮还是土地,今天我要拿够93第纳尔!缺了半分我都给你卖到斯瓦迪亚奴隶工厂!” 税务官身后一队奴贩押解配合的亮着武器,发出恐吓的叫骂。 彼得洛夫又急又气,却根本争辩不过,更害怕奴贩押解手中的尖头棍。 无奈之下彼得洛夫找到村中长老,想通过长老对这项借贷合同进行调解。 可长老对这位趾高气昂,毫无退步的税务官同样毫无办法,只得劝说彼得洛夫贱卖田产和家中物品,自己愿意出钱购买,以帮助彼得洛夫还清债务。 面对如此情况,彼得洛夫再无他法,只得签订契约,将即将收割的麦田包括未来永久使用权抵给税务官身后的库劳诚信商行,并卖出家中饲养的六只鸡鸭和一头猪,以及半间房舍,用来偿还债务。 半晌过后,彼得洛夫一家辛苦了半辈子的积蓄就这样化为乌有,妻子带着一群嚎哭的孩子看着上午还在努力耕种的农田,下午就变换了主人,无神的眼中透露出死一般的寂静。 彼得洛夫蹲在田埂旁,看着即将收获的麦田,努力的回忆着年初画押时候,税务官的说辞,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粗糙的大手用力握住麦子的茎秆,绿色的汁液沾满了手指。 “滚开!臭虫!离大人的麦子远点!” 奴贩押解呵斥着彼得洛夫,让他离开自己辛苦耕种的麦子。 彼得洛夫说不出话,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如同被伐木锯剌过一般难受。 马车中税务官和村中长者弹冠相庆,略有浑浊的酒水被二人大口咽下,长者尽心尽力邀请税务官留宿家中,有新宰杀的鸡鸭可供食用,还有村中的流萤可为大人暖床。 长者诚挚的邀请令税务官的秃头都有些发亮,村里的流萤与城里的有何不同呢?税务官大人迫切的想找寻两者的不同之处。 与此同时,村外传来了有节奏的马蹄声,一队乞颜部阿勒斤赤顺着人烟追踪到此。 “敌袭!敌袭!” 村边上用松木修建起的简易瞭望台上,民兵立即奋力挥舞起木槌,敲响了报警用的中空的木桩,咚咚的声响让整个村子陷入紧张慌乱的氛围。 居于边境的村庄大多是这样,除了收税外,一年也难见贵族一面,更别提得到来自领主麾下士兵的保护,面对强盗或溃兵,要么拿粮食物资买平安,要么举起武器,将敌人恐吓走。 可这次,来的并不是好打发的强盗。 这队阿勒斤赤是乞颜部的老人,跟着罗夏征讨过草原响马,攻打过德瑞法和泊胡拉班,一个小小的维基亚村落根本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一声呼哨,七位骑兵立即成扇形分开,弯弓持箭瞄准各自目标。 一支利箭带着风声,将瞭望台上示警民兵射死。 几名拿着长矛的民兵刚刚从村中跑出,就被乞颜骑兵一波箭雨带走,回归了维基亚人信仰的神灵。 马车和周围的奴贩押解映入阿勒斤赤队长眼中,相比贫穷的农民,看起来像是贵族座驾的马车更有吸引力,十几名奴贩押解根本没被领队的阿儿班(十夫长)放在心上。 领头的阿勒斤赤队长将手指塞进口中,长长的口哨过后,七名乞颜骑兵调转马头,向着税务官等人压了过去。 眼见几名库吉特骑兵杀人如宰狗一般轻松,如此凶残敌人此时竟向自己扑来,秃头税务官吓的急忙钻进车内,一脚将村中长者踹下,连声催促车夫道: “快走!快走!你这个蠢驴!库吉特人杀来啦!” 长者被踹到车下,顾不得怒骂,慌不择路钻进马车车底,妄想逃脱此劫,没想到马车立即启动,被车辕狠狠撞了一下,满头鲜血,生死不知。 税务官雇佣的这伙奴贩押解还算经历过战斗,知道面对库吉特骑兵,逃跑是没有生路的,与这些天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作战,只有正面突围一个办法,趁己方人多势众,可堪一战。 这伙奴贩押解的领队大声叫喊着着手下人的名字,将装备优良,武技高超的家伙喊到前排,努力鼓舞着士气,带着十余位位同伴组成阵势,勇敢的向阿勒斤赤发起了冲锋。 第40章 史怀默 这支阿勒斤赤小队的阿儿班(十夫长)名为史怀默,来自一个不知名的草原小部落,是部落头人的儿子,但在库吉特贵族们的压榨下,即使部落头人的家庭,生活同样贫穷且窘迫。 在乞颜部刚刚立旗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带部落投奔过来,毅然决然的举起了苍狼旗,带领部落战士为罗夏头人奋战。 英勇和忠诚换来了丰厚的奖赏,他们的部族越发繁荣,特别是萨吉彻征兵法案颁布后,参军家庭税赋全免,还能拿回许多战利品,部落的羊群和牦牛与日俱增,人口很快突破了五百人。 对于那日罕草原上许许多多的部落而言,罗夏和乞颜部的出现,彻底将他们从挨饿受冻,朝不保夕,饱受欺压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于是草原上的男儿都已成为乞颜骑兵而骄傲,也包括史怀默。 他因幼年时被草原狼袭击过,脖子和脸上落下了好大一片伤疤。可能因为身体中混入了狼的血液,长大后的史怀默作战勇猛,凶残嗜血,被同伴称为饿狼史怀默。 史怀默看着这群不自量力,妄想通过冲锋反击的奴贩押解们,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如同草原野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在他看来这些维基亚骑兵的战术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般可笑。 他擎起手边库吉特战弓,弯弓搭箭,略一瞄准,手中倒刺箭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奴贩押解领队手持尖头棍,呼和着带领麾下士兵冲锋,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他一直怒吼咆哮的口中就没了声响,一股冰凉的触感从喉咙中升起,带着一股腥涩的铁锈味,随即铺天盖地的疼痛溢满了大脑,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他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只见史怀默当头一箭,弓震箭到,奴贩押解领队面门中箭,当即摔落马下,奴贩们阵型开始混乱,士气大跌。 乞颜部骑兵们得势不饶人,手中箭矢连发,一阵箭雨将这十余人的队伍击溃。 奴贩押解们眼见不敌,调转马头就要逃跑,可他们胯下的旅行马怎能跑过阿勒斤赤胯下的草原猎马,他们的骑术更是远远不如,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乞颜骑兵们被追上。 乞颜骑兵手中的套索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将这几名逃跑的奴贩押解缚于马下,其中一人摔死,两人摔伤。 税务官的马车更没跑出多远,秃头税务官因为没有头发可薅,被踩住脖子,跪伏在马车旁,跟昏迷的村中长者脸对脸趴在一起,对于他俩的友情来说,也算得上有始有终。https:/ 两刻钟后,乞颜骑兵大部队来到了这里,近五千人的队伍以村子为中心扎下营帐,将这片区域围个水泄不通。 奴隶们被集中看押在空地上,他们除了身上的衣物,并无其他遮挡。 尽管无盔无甲无武器,但每日里的长途跋涉也令他们异常疲惫,刚到此处便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史怀默的阿勒斤赤小队已将村里居民驱赶到村外的空地上,村中贵族们指派的官吏也被捆绑在一起。 当罗夏带着麾下将领来到村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夕阳下,数百名衣衫破旧,或可说是褴褛的村民们瑟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大群大群的库吉特骑兵从面前呼啸而过。 女人们眼中泪水直流,孩子们的哭泣声被大人用手掌紧紧捂在口中,生怕触怒这些异族军队。男人们双唇紧闭,或是低头不语,或是故作镇定,大多站在前排,尽力护住身后的妻儿老小。 村里的治安官对着乞颜骑兵破口大骂,因为被射死的民兵里,有他的儿子。 史怀默命令手下阿勒斤赤将治安官绑在树上,骂一句就抽他一马鞭,看看到底是治安官的嘴巴硬,还是鞭子硬。 果然七八鞭子后,治安官的嘴巴老实下来,只是依然用愤怒的眼睛盯着这些库吉特人。税务官也被绑在他旁边,光秃秃的脑门上满是汗珠,眼神游移。 “头人,这两人是村里地位最高的官吏。” 见罗夏走来,史怀默俯身行礼,恭敬的介绍道。 罗夏拍了拍史怀默赞赏道: “干的不错,我的阿儿班,我记得你的父亲和部落,他们是一群勇敢坚毅的战士。” “而你更加优秀,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史怀默,伟大的头人!” 史怀默激动的喊出自己的名字,战斗杀人都没冒半点汗珠的脸颊,此刻有些潮红。 罗夏整理下史怀默的盔甲笑道: “放轻松,我的战士,你这次任务做的很好,勇武且不滥杀,懂得抓住有价值的俘虏,我要升你为五十夫长。” 史怀默大喜,俯身谢恩,连脖子上的狰狞伤口都变得通红。 罗夏走到这两人的前方,对治安官择人欲噬的眼神视而不见,平静的说道: “告诉我库劳城和伏尔德拉特波耶的消息,如果有粮食储备,军队数量的消息,我还会重赏二位。” “咳!呸!你这只豺狼!猪猡!异端!” 治安官奋力吐出的血痰划出弧线,无力的落在罗夏脚边。 “维基亚的大军可以从库劳排到库丹,维基亚的箭雨遮天蔽日,你们都会被伏尔德拉特波耶吊死在库劳城下!” 治安官喋喋不休的怒骂令罗夏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你不能说出足够确切的信息,我想你的舌头应该和你的嘴巴分开了。” 罗夏如此警告道。 “野蛮的侵略者!你们会下地狱!会被烈焰吞没!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诅咒你!” 罗夏轻轻挥了挥手。 早已按捺不住的史怀默立即上前,用力捏住治安官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 治安官奋力挣扎,但他的身体被绳索牢牢绑在树上,扭曲如同青虫也无法挣脱。 史怀默抽出腰间的匕首,捅进治安官的嘴里,匕首左右滑动,两面开锋的刀刃将口腔划烂,一截舌头被挑出来甩在地上。 史怀默嫌弃的用治安官的衣服擦了擦匕首。 满口是血的治安官发出惨嚎,一股股的血液混着口涎淌满了下巴和衣襟。 旁边的秃头税务官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一股暖流不禁从他下身涌出,不仅洇湿了裤子,连脚下都出现一滩黄色液体。 罗夏毫不在乎税务官身上腥臊难闻的气味,微笑问道: “看起来你像一位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出你知道的所有消息,我会慷慨的对待有功之人。” 治安官在旁边对着税务官嗷嗷大叫,拼命挣扎,仿佛在传达着他对库劳领主的忠诚。 可看着治安官的惨像,他的传达可能出现了负面效果,秃头税务官转过头挤出谄媚的笑容: “尊贵的大人,我愿意合作,知无不言!” 第41章 准备 “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罗夏对秃头税务官的懂事深感满意,随即将审讯和记录的任务交给了看管俘虏的松原一郎。 这位来自扶桑的浪人武士善于严刑拷打和刑讯逼供,罗夏相信在他的帮助下,这位维基亚税务官连自己主人内裤颜色都会说出来。 松原一郎看着秃头税务官瑟缩恐惧的模样,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道: “鈡国,油锯谷花,焦作,西西物着,魏骏杰。” “我们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你遭受皮肉之苦。” “请告诉我,库劳城的情报内容西什么?” 半晌后,松原一郎笑眯眯地说: “呦西!” “感谢你的配合。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地优待优待大大地!” 松原一郎并没有完全相信税务官所说的信息,他将村中官吏、税务官、以及带来的俘虏分开关押,各自审问,相互比对,才将情报送至罗夏面前。 据俘虏描述,库劳城是一座占地广袤,物产丰富且人口众多的城市。 如果绕着库劳城走一圈,需要大半天才能走完,整座城市都被城墙包围,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 关于库劳城的居民,没人能说得清楚,哪怕库劳领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子民,他们总习惯用树叶和雪花来形容维基亚人的数量。 这座城市盛产粮食和铁器,城市周边大部分的田地都被贵族兼并,种上了小麦,连续几年的丰收让库劳贵族们不断建造新的粮仓,贵族酒坊里的麦酒远销各处。 在税务官出发之前,伏尔德拉特波耶开始公开招募雇佣兵,大量征召维基亚轻步兵用来充实军队,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安德烈将军战败的消息,这也是税务官急忙下来收税、催贷的原因之一。 再往前走就是库劳城的附属城镇提斯摩,绕过提斯摩镇就到了维基亚的母亲河——皮拉什河。 如果是冬天大军可以从冰面上走过,如今正是河流的丰水期,汹涌的河水隔绝了两岸,唯有伏尔德拉特波耶名下的库劳商行,组织修建的枫叶大桥可以通过。 税务官弓着腰讨好道: “大人,枫叶大桥的收费站,收费昂贵,一个人就要1第纳尔,马匹2第纳尔,马车3第纳尔,我看大人部队众多,这一趟下来最少也得上万第纳尔,您可以带上我,我认识收费站的税务官雅克夫,能给大人打个八折。” 秃头税务官的建议令乞颜将领们哈哈大笑,罗夏也笑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恐怕我们不需要了。” 紧接着罗夏收起笑容,肃然下令道: “阿狮兰为主将,巴扎夫为副将,给你们二千骑兵,攻破提斯摩,占领贵族仓库,收缴粮食物资,征用马车,守好退路!” “遵命!头人!” 阿狮兰、巴扎夫两人俯身听令。 “陶克陶、牙什,给你们一百具装持枪骑兵,二百轻骑兵,打下枫叶大桥,封锁来往通道,让我们给库劳城的主人一点来自库吉特的惊喜!” “放心头人!连一只鸟都飞不到库劳!” 陶克陶和牙什拍着刀剑,战意昂扬的应承道。 十余天的枯燥行军早已让这些骑兵感到厌倦,战争代表着大量的战利品和职位晋升,乞颜骑兵们闻战则喜。 四人领命后,立即点起骑兵,借着夕阳的余晖向着目标奔袭而去。 留守的乞颜骑兵开始搜刮财物,夏季的农民家中是不会有多余食物的,只有到了秋天,收获的麦子和亚麻,这些可怜人才能吃上几顿饱饭。 所以根据多次的抄家经验,乞颜士兵在村民的带领下找到了官吏和长者家的仓库,除了堆积如山的粮食物资外,还有税务官准备上缴的税金也被一同截获。 这里面所有粮食物资都被收缴,罗夏雇佣了全部村民帮助搬运物资和制作饭食,佣金就是刚刚缴获的粮食,干活的村民每人发放一品脱小麦外加一顿饭食。(一品脱大约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多) 这也是罗夏的一点小心思,对于收缴来的粮食,几百人的饭食吃不了多少,既能杜绝民族主义分子在饭菜里下毒,还能显示乞颜部的慷慨善良,用的还是维基亚贵族的粮食,何乐而不为呢。 乞颜部的所作所为令维基亚村民们大感意外,没被库吉特人的军队屠杀劫掠就已经是太阳神保佑了,帮他们做事竟然还有粮食和餐食可以享用,对于已经习惯接受维基亚贵族官吏们每日剥削压迫的维基亚农民来说,不亚于发生了一场心灵地震。 当两小片杂麦黑面包,加上一碗葱韭混合荨麻、豆子煮的蔬菜粥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维基亚村民们无不痛哭流涕。 这粥浓稠的竟然能插住勺子,这黑面包里竟然用的都是粮食,没有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 同样的食物,维基亚农民们吃的比俘虏还要香甜,许多人竟然大逆不道的想着,若是这位库吉特贵族统治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维基亚村民们就早早聚集在乞颜部军营外,生怕还有搬粮做饭的活计自己家不知道,导致少吃一顿饱饭。 罗夏看着这些顶着露水,拖家带口眼巴巴望着军营的维基亚农民,心中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对于罗夏来说喂饱这些农民就像喂饱小猫小狗一般容易,但无理由的施恩只会让自己未来在此的统治变得困难。 罗夏相信,凭借乞颜部的兵力,凭借胯下战马和手中弯刀,用不了太久,自己定能饮马皮拉什河,将库劳城——这座维基亚东方明珠收入手中。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予这些人希望。 罗夏召开侍卫吩咐道: “告诉军需官,雇佣村民将所有粮食磨成面粉,制成杂粮面包,带不走的分给他们当做报酬。” 当军需官将罗夏的命令公布,维基亚农民们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不停欢呼,感谢来自库吉特贵族的大度和慷慨。 即使他们只得到一些杂粮和豆子,也足够让村里每个维基亚家庭熬过这个夏天,等来麦子收获的季节。 不再有老人会饿死,每一位孩子都会有足够的食物饱腹。 村里的磨坊从早到晚不停转动,粗糙带壳的面粉从滚筒中滑落到桶里,女人们用水和面,加入充满酵母菌的老面,以让面团能快一点发酵。 天真的酵母菌们以为来到了天堂,这四处可见的糖源让他们迅速增殖,面团如充气一般鼓起,甚至冒出了些许气泡。 可酵母们上当了,可恶的人类将面团分割成小块,放进火炉里炙烤,高温杀死了所有酵母菌。 人们将烤好的面包取出,用牙齿大肆咀嚼,愉快的享用混合着酵母菌尸体的面包。 这种欺骗与利用的关系,正如贵族对平民所做的那样。 第42章 提斯摩陷落 当乞颜部这架战争机器被加入名为掠夺的柴薪后,释放出熊熊烈焰与滚滚浓烟,带给敌人的唯有死亡。 乞颜部先锋部队率先攻克了提斯摩镇。 在巴扎夫的建议下,阿狮兰将队伍分成两部,巴扎夫亲率二十余名乞颜游击射手伪装成草原响马,突袭提斯摩镇城门外的收税关卡,大肆砍杀过往商人与民众。https:/ 守卫士兵无法抵挡,立即通知了提斯摩镇的治安官——伊万诺维奇。 他此时既愤怒又欣喜,远征军在泊胡拉班惨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库劳城的贵族,如若此时击败一伙草原响马,然后谎称击败了库吉特骑兵,必然会获得伏尔德拉特波耶的赞赏,如果自己家族愿意出上一笔第纳尔活动活动,再进一步也是大有可能! 想到这里,提斯摩镇治安官伊万诺维奇早已被升官发财的念头冲昏了头脑,立即点齐城镇守军,除关键处必要的守卫外,全军出击,势必要斩杀这伙草原响马,拿着响马的人头换前途。 巴扎夫见提斯摩守军蜂拥而出,命麾下骑兵带着掳掠来的财富向北仓皇逃窜,可携带了过多商品的轻骑兵根本跑不快,竟被伊万诺维奇带领着十几名家族骑兵死死咬住,更有五百提斯摩轻步兵在后方拼命追赶。 巴扎夫一边逃跑,一边命令骑兵丢下些许财物,显露出一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模样。 这令伊万诺维奇更加坚信,这伙人就是不入流的库吉特响马团伙,他挥舞着月刃斧大声咆哮道: “快!快!快!” “追上这伙该死的强盗!把他们吊死在城墙上!” “让这些库吉特懦夫知道北方巨熊的厉害!” 在他的催促下,骑兵们不再吝啬马力,驾驭着胯下的维基亚战马疯狂突进,身后的步兵也跟着将旗顿足狂奔。 持续不断的追击令士兵和坐骑的体力大幅下降,可总是差之毫厘的距离让维基亚士兵只能在马屁股后面吃灰。 当看见草原响马将布帛扔下的时候,逐渐冷静下来的伊万诺维奇此时也觉得有些蹊跷,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库吉特人是公认的骑术高超,正常的草原响马被大军追赶,应该迅速扔下沉重物品,带着轻巧值钱的财物迅速脱离,让大军追之不及。 可这伙逃跑的库吉特响马为何把轻便值钱的布帛扔下? 事情若是古怪,其后必有阴谋! 伊万诺维奇挥停了家族骑兵,此时他们离五百提斯摩轻步兵也已很远。 维基亚战马打着响鼻,喘着长长的粗气,骑兵们眼中也有些疑惑。 “不追了!他妈的!这些该死的库吉特人像草原里的兔子一样难抓。” 伊万诺维奇口中骂骂咧咧道。 既然敌人有些反常,那么放弃便好,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见到敌人已经远去,家族骑兵们也放松了警惕,炎热的夏天与长时间的追击让他们头盔里沾满了汗水,他们将头盔摘下,驱除麻布擦拭着汗水,赞赏着首领的英明抉择。 十余位骑兵簇拥着伊万诺维奇,纵马向提斯摩镇缓行,可一瞬间伊万诺维奇右眼狂跳,他回顾四周,周边既无兽吼也无鸟鸣,他心头急转,吼道: “撤退!” “与步兵集合,撤回提斯摩!”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悠长又陌生的号角声响彻大地,平缓的丘陵背后杀出一支擎着苍狼旗帜的骑兵部队。 他们头上戴着护鼻锥顶盔,身穿铁片鳞甲,挥舞着弯刀长矛裹挟着如狼嚎一般的咆哮,足有上千人。 他们胯下战马铁蹄踏破了和平已的库劳平原,带着铁锈和血腥冲向了承平已久的提斯摩军队。 伊万诺维奇眼见一支骑兵小队从苍狼旗帜下分出,向己方扑来,剩余的大队迎着北方冲锋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那五百轻步兵和他们身后的提斯摩镇! 伊万诺维奇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他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巴扎夫带着伪装成响马的乞颜骑兵已经兜了过来,配合骑兵小队围剿伊万诺维奇和他的家族骑兵。 “维基亚人!从不退缩!” “战神斯文托维特会保佑我们!” “冲锋!” 勇猛的伊万诺维奇面对如此险境并没有选择投降,月刃斧持在手中,鸢形盾护住胸膛,他决绝的带领家族骑兵对乞颜游击射手发起了决死冲锋。 “嗖!” “嗖!” “嗖!” 可惜战场上的库吉特人从不讲武德,在弓矢射空之前,谁也别想摸到库吉特轻骑兵一根汗毛。 连绵不断的箭雨不断吞噬着维基亚骑兵的生命,也吞噬了伊万诺维奇的希望。 “懦夫!懦夫!” 伊万诺维奇不断的咆哮,可除了箭矢亲吻盾牌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见。 “咄!” “咄!” “咄!” 库吉特倒刺箭,箭如雨下。 “守住!举高盾牌!” “密集阵型!” 五百提斯摩轻步兵被整整一千乞颜游击射手围攻,单薄的甲胄、脆弱的盾牌和一路追击早已见底的体力化作虫豸,不断啃食着轻步兵们的士气。 提斯摩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到一地,唯有中间的圆阵在苦苦支撑,可接连不断的箭雨如同餐刀削洋葱般,将圆阵的外皮一层层剥掉。 当提斯摩部队折损过半的时候,他们终于崩溃,无穷无尽的箭矢击溃了他们最后的防线,白色的旗帜被举起,他们投降了。 战死的三百提斯摩士兵头颅被摆成宝塔的形状,人头宝塔的顶端是由勇猛的伊万诺维奇贡献,他们被一个个码好,堆叠在提斯摩城墙下,脑中残存的血液受重力的影响从脖颈处流出,滴滴答答顺着京观流淌而下,仿佛给人头塔涂上了一层红色的朱砂。 剩余的二百俘虏被绳索系成一排,他们的性命取决于提斯摩守军是否投降。 这种用人头堆叠京观的方式还是巴扎夫同死在罗夏手里的丹毕坚赞学会的,残忍却有效。 当城头上的贵族见到上千库吉特骑兵将提斯摩包围,可怕的人头塔矗立在眼前,战斗还是抵抗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到半刻钟,提斯摩镇开城投降。 第43章 库劳的应对 距提斯摩镇陷落后的不到半天,仅有百余名轻步兵保护的枫叶大桥收费所被乞颜部的将领陶克陶付之一炬,税吏被杀,守桥士兵战死,枫叶大桥落入乞颜部手中,所有行人及商队禁止通行,整片库劳城以北地区,全面沦陷。 库劳城内,金碧辉煌的沃斯厅依旧歌舞升平。 伏尔德拉特波耶正在用餐,他的御用主厨是来自斯瓦迪亚王国首都——号称美食之都帕拉汶的厨师长,他遵循体液学说,尤为擅长卡拉德帝国的古典烹饪技术。 今天的主菜共有两道,第一道菜是从皮拉什河刚刚打捞上来的七腮河鳗,宰杀切割后,放在炭火上炙烤到焦香,装盘前淋上油腻厚重的鳗鱼酱汁,名为炭烤七腮鳗;第二道菜的材料是六月龄的羔羊肉排,用铁盘煎烤,再搭配一种混合了葡萄汁、醋、洋葱、姜、辣椒、藏红花、丁香和肉桂等食材碾碎烹煮而成的酱汁,这酱汁极大丰富了烤肉中的味觉层次,名为卡拉德小烤羊排肉。m..nět 因为年纪的原因,伏尔德拉特波耶更喜欢吃软烂一些的食物,他娴熟的拿着餐刀和勺子分割着盘中的肉食,美味可口的食物让他近来紧张愤懑的情绪得到了良好的疏解,再配上一口加了香料的佐餐葡萄酒,伏尔德拉特波耶惬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侍女们奏响古斯里琴,优雅清脆的琴声和美貌侍女欲拒还迎的眼眸令伏尔德拉特波耶不自觉的加快了进餐的速度,酒足饭饱后再做一些喜闻乐见的餐后活动,这才是正经事。 把该死的库吉特人暂且放在一边,打了半辈子仗的伏尔德拉特波耶此刻只想放松放松。 矮胖中年将军叶夫根尼此时正在沃斯厅外徘徊,手中的战报被他翻过来掉过去,反复揉捏,依然提不起开门的信心。 叶夫根尼趴在门口仔细倾听,从门缝里传来的音乐声让他深感忧愁,目前战局异常不顺,可如果自己这么大喇喇进去汇报,难保不成为伏尔德拉特波耶愤怒下的牺牲品。 正当叶夫根尼犹豫之时,侍女端着收胃甜品蓝纹奶酪从厨房走出,这让叶夫根尼心里有了点主意。 他快步走进后厨,在厨师仆人们惊诧的目光中蹲在炉火旁,将锅底的黑灰抹在脸上,又在木盆中沾了些羊血涂在盔甲上,然后一路小跑回沃斯厅。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有些肥胖的叶夫根尼已经满头大汗,一副浴血奋战的模样。 他立即敲响了沃斯厅的大门,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打断了厅内侍女们的演奏。 伏尔德拉特波耶面色不虞的示意侍女开门。 叶夫根尼一路小跑到伏尔德拉特波耶面前,又主动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双手举着战报颤声道: “主人,战报到了。” 伏尔德拉特波耶眉头紧皱,大好的用餐心情被打断,可看着眼前耶夫根尼一脸硝烟,满身鲜血,也不好动怒。 他放下餐刀,坐直了身子问道: “库吉特人的部队打过来了?” 叶夫根尼俯首于地语气带着悲愤道: “是的主人,库吉特人毫无荣誉可言!昨日库吉特骑兵一举偷袭了提斯摩镇,守将伊万诺维奇身陨,守军全部战死,人头被堆成宝塔。” “今日清晨,库吉特人借着浓雾又攻破了枫叶大桥,税务官以下,全员战死!我带着家族骑兵与敌人先锋骑兵交战,斩杀数十库吉特骑兵,我的骑兵队也损失惨重。” “现在枫叶大桥以北的地区,不受我们掌控了。” 伏尔德拉特波耶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将桌上精美的陶瓷餐具扫落,盛放羊排的盘子也被他倒扣在桌面上,尖利的嗓音简直要冲破房屋: “库吉特是什么东西?一群草原蛮子!连盔甲和刀枪都配不足,只会拿骨头做箭头的野人!” “他们哪里来的如此胆量,竟敢偷袭我的城镇?!” 叶夫根尼小心翼翼提醒道: “咱们的军队折损在泊胡拉班,这些草原蛮子可能觉得咱们力量有所空虚,所以想来劫掠一番。” “对于这帮穷困潦倒的邻居来说,哪怕咱们用破的铁锅,都是好东西。” 作为拥有库劳城及广大封地的伏尔德拉特波耶肯定不是蠢人,他豪饮了一口冰凉的葡萄酒,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道: “这就不奇怪了。” “自己在草原露出伤口,就不能怪狼群尾随袭击。” “都是那颜阿卡丹这个废物!没有他的撺掇,我怎么会陷进这个该死的战场!” 叶夫根尼抬头看看伏尔德拉特波耶,谨慎的建议道: “主人,枫叶大桥一旦失陷,那么库劳城将直面库吉特骑兵的弓箭和弯刀了。” 伏尔德拉特波耶直起身子,紧紧盯着叶夫根尼问道: “使节队伍传回消息没有?” 叶夫根尼摇摇头: “此时兵荒马乱,库吉特骑兵遍地,使节队伍恐怕...” 伏尔德拉特波耶咬牙道: “这帮不懂礼节,毫无礼数的野人!” “我之前命你统计士兵人数,现在能战之士有多少?” 叶夫根尼急忙从怀里掏出羊皮纸念道: “主人,已招募维基亚弓箭手两千人,维基亚骑兵三百人,维基亚步兵一千人,临时武装维基亚轻步兵近五千人,临时雇佣兵一千人,我们还能组织起一万人的强大军队。” 听到有一万大军拱卫库劳,伏尔德拉特波耶稍稍放心,把倒扣的盘子翻过来,将有些散落的羊排肉捡拾到盘子里问道: “反攻泊胡拉班是否可行?” 叶夫根尼被问的汗都下来了,这些临时征召的士兵,如何比得了先前部队的精锐?况且库劳城内军功贵族上下其手,早已将伏尔德拉特波耶下发用于招募军队用第纳尔,吞没了大半,连自己都没少拿,这明面上的一万大军,真调动起来能有五千人就不错了。 反攻泊胡拉班,怕是只能在梦里了。 可叶夫根尼没法说出事实,只得转着眼睛哄骗道: “主人,库吉特人全员骑兵,我方骑兵仅有三百,守城还好,一旦出城,我大军须臾间就有被包围的危险,以步凌骑不是正理啊!” 伏尔德拉特波耶点点头,他发现叶夫根尼分析的还挺有道理,在平原战场,步兵根本无法应对库吉特这种轻骑兵,更何况将大军派出,库劳城将无兵可守,万一库吉特人引走军队,再利用骑兵行军优势杀一个回马枪,岂不是将自己性命放与库吉特人弯刀之下? 伏尔德拉特波耶命书记官拿出羊皮纸记录命令: “传令,紧闭四方城门,全军守卫库劳城,不得出城战斗!” 书记官用鹅毛笔书写完毕后,伏尔德拉特波耶用手中戒指沾上墨水,盖上家族纹章,对叶夫根尼说道: “叶夫根尼将军,守住库劳城,击退库吉特人,我会重重赏赐于你!” 叶夫根尼双手接过军令,郑重其事道: “遵命!我的主人!我必奋勇杀敌,御敌于外!” 随即大步走出沃斯厅。 伏尔德拉特波耶满意的看着耶夫根尼离去的背影,抽动着硕大的鼻孔,有些疑惑道: “告诉厨师长,今天的羊肉,有些腥膻啊。” 第44章 库劳使节 蓝蓝的天空仿佛绸缎般细腻,阿勒斤赤行进侦察时惊扰起一群野鸭子,他们不断发出“噢呵噢呵”的驱赶声,趁着野鸭子飞起来的瞬间张弓射矢。 面对库吉特人的箭雨,别说维基亚人,就算野鸭子也受不了啊,扑腾腾栽倒一片,乞颜阿勒斤赤们乐呵呵的去捡鸭子,顺便回收箭矢,兴奋的讨论着在野外如何能使鸭子变得更好吃的烹饪方式。 罗夏治下的地区并不禁止狩猎动物,狩猎一来可以为人们提供不可多得的蛋白质和脂肪;二来也训练了弓术、格斗等技巧,提高了后备兵员的战斗力。 也正因为如此,乞颜部不论军民,哪怕放牧途中都会随身携带弓矢,在库吉特人孜孜不倦的捕杀下,猎物也不像维基亚这边如此繁多。 罗夏带领麾下骑兵带好粮食,收起毡帐,在维基亚村民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村落。 这两天是维基亚农民们过的最为舒心的日子,做工有酬,吃饭管饱,不被欺辱。即使有些乞颜骑兵控制不住,找些村妇流萤释放一下思乡之情,也是给足了第纳尔和食物,村民们唯一有些不满的地方,可能就是慷慨大方的乞颜族人有些哄抬物价。 罗夏临走前当着众人面,将税务官手里的借贷账簿烧的一干二净。农民们对此感激涕零,他们欣喜的认为和贵族、商行签订的高利贷会因为没有存根就会一笔勾销。 可天真的农民们哪里能想明白,战败的维基亚贵族将会从哪里把失去的第纳尔找补回来。 对于乞颜骑兵来说,唯有战斗才是获得功勋和第纳尔的唯一途径,连续的两场战斗对乞颜部骑兵来说如同热身一样轻松,经过一天半的休整,乞颜骑兵们求战心切。 罗夏交给心思缜密的巴扎夫三百骑兵,命他驻防在提斯摩镇,守住枫叶大桥,防止后路被截。而后率领剩余两千七百骑兵押送着一千五百余名俘虏向着库劳城进军。 在乞颜部行军途中,一伙号称是来自库劳城领主伏尔德拉特波耶的使节团被执行侦查任务的宝鲁日部发现,并将他们带了回来。 在侍卫通报的时候,罗夏就对使节团到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一来探听乞颜部队虚实;二来询问一下俘虏赎金。 所以在接见使节前,罗夏命令麾下骑兵,原地生火做饭,多置铁锅,多立旌旗。又命陶克陶、牙什、阿狮兰、特木尔等骑兵将领,带着人马前后巡逻,以壮声势。 对于主动侵略且战败的库劳领主使节,罗夏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他居高临下坐在马背上接见了这伙高举着伏尔德拉特波耶家族旗帜,穿着花里胡哨的使节队伍。 大概是对草原贵族的蛮横有所预计,领头的留着八字胡,梳着一头褐色长发的使节团团长主动走了出来,操着一口夹着屁眼才能发出的尖细咏叹调说道: “尊敬的库吉特领主,我谨代表我的主人,为您送上来自北境守护者,雪原之壁垒,库劳城的统治者——伏尔德拉特波耶大人的问候。” 听着冗长的赞美词,罗夏不禁嗤笑道: “我已深知库劳领主的武勇,除了问候,你的主人还有其他要说的么?” 八字胡团长看着身边一群群纵马持枪的骑兵,面露为难之色,他咬了咬牙按照伏尔德拉特波耶的要求质询道: “我主的大军外出巡狩,为何无故受到贵方袭击?难道贵方想挑起两国战争么?” “哈哈哈哈!!” 听着库劳使节大言不惭的话语,罗夏先气后笑,一把抽出腰间弯刀威胁道: “尔等要试试我弯刀是否锋利吗?!” 罗夏的侍卫骑兵纵马持枪,将库劳使节们团团围住。 八字胡团长眼见着四周刀光闪烁,战马嘶鸣,当即吓得跪倒在罗夏马前,以头抢地道: “大人恕罪!外臣并无挑衅之意啊!” 罗夏怒道: “库劳军队攻破我十六个村落,屠杀掳掠我治下子民近千人,你管这叫狩猎?!!” “这么说来,我八千乞颜铁骑也要来库劳狩猎一番,以报伏尔德拉特波耶的美意!” 罗夏胯下战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扬起前蹄嘶鸣着想要践踏,被罗夏手中缰绳拉住。 八字胡团长惊吓起身,退后几步又跪了下来道: “大人,外臣并无此意啊!外臣口出无状,还请大人饶过我的性命。” “我主还想知道关于被俘贵族之性命?” 罗夏压住情绪回道: “除了战死外,性命无忧。” 八字胡团长追问: “总指挥官安德烈将军还活着?” 罗夏高居马上点了点头。 眼见的八字胡团长松了一口气,安德烈将军是伏尔德拉特波耶的近臣、亲属,也是整支库劳军队地位最高之人,只要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自己这趟出使任务就不算失败。 八字胡团长恭敬问道: “尊敬的大人,外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贵族们的赎金是多少?” 罗夏正了正身形,心道终于说到最重要的问题了,但他心中有些犹豫,要赎金跟做买卖一样,要少了心疼,要多了害怕对方不认。 他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伸出了五个手指。 就看着眼前八字胡团长面色陡然一紧,豁然起身道: “五百万第纳尔?!” “大人,恕外臣直言,您的要价有些痴心妄想了!英勇无畏的伏尔德拉特波耶是不会认同的!” 罗夏心中也陡然一紧,我什么时候要五百万了?我这五个手指头的意思是五十万,如果要多了,还能再打个对折!五百万的价格,自己想都没想过。 可这种场合输人不输阵,价格既然叫出去了就得有头有尾,不能让维基亚人看不起自己。 罗夏冷着脸说道: “一百多位贵族指挥官和贵族骑士价值三百万,一千五百名士兵价值二百万,我的要价已经很低了!” 八字胡团长眉头紧锁,竟掏出了一个算盘,与罗夏认识的不同,这个维基亚算盘有若干弧形木条,横镶在木框内,每条穿着10颗算珠。 只见八字胡团长噼里啪啦一顿扒拉后,抬头说道: “最多二百万第纳尔,这个价格符合目前主流的战场赎金。” 罗夏深谙交易中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他摇摇头,斩钉截铁道: “不可能!库吉特人的苦难不可能就用区区二百万第纳尔就可以救赎! “最少四百万!” 八字胡团长据理力争道: “大人,我只是给出建议,决定权在伏尔德拉特波耶手中,过高的价格只会令我主震怒,如果这场交易宣告失败,您的贪婪就像用竹筐去皮拉什河打水,除了一千具尸体,您将一无所有!” 见罗夏不为所动,八字胡团长毫不犹豫道: “我们可以不要俘虏的士兵,只要贵族!最多二百万第纳尔!” 维基亚贵族的无耻令罗夏大开眼界,在第纳尔面前,拼死作战的士兵可以轻易舍弃,战场中平等的生命在战后明码标价。 这些维基亚俘虏,罗夏原本以为卖个二十万第纳尔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竟翻了十倍! 罗夏面不改色道: “你的专业素养说服了我,就按你所说,二百万第纳尔,我将释放全部的贵族和骑士,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八字胡团长长嘘一口气,优雅的说道: “尊敬的大人,您的心胸如草原一般辽阔,我将回到库劳面见我主,诉说您的要求。” 此时罗夏听着他夹着屁眼发出尖细声音,也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听,果然交往不能凭借第一印象,人是可以改观的。 罗夏挥挥手,侍卫们让出一条路来。 八字胡团长带着使节队伍优雅行礼,而后众人战战兢兢离开了乞颜军队,策马狂奔返回库劳城。 第45章 贵族抉择 八字胡团长骑在马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好朋友兼副手骑马赶上,并递给他一个水囊。 八字胡接过来,打开塞子,浅浅喝了几口便还了回去,问道: “橡木酒馆的麦酒?” 副手点点头,打开塞子自顾自大口喝了起来,金黄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胡子流淌。 豪饮过后的副手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道: “多吉格,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敌人的兵力,要求的赎金都被你打探出来。” “多亏太阳神达日博格保佑,我们能在凶残野蛮的库吉特人手中安全离开,并且毫发无损。” “我的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多吉格无奈的回答道: “我想的很多,格里克。” “我在哀伤于没有足够第纳尔去赎回士兵,以至于他们将会被卖做奴隶或惨死于此。” “我在忧虑于库吉特人拿到二百万第纳尔会招募多少士兵,我们未来的战斗会不会更加艰难。” 副手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建议道: “那就去跟我们的领主大人谏言,说出你的顾虑啊!” 多吉格无奈苦笑: “你忘记艾雷恩的遭遇了?我为这个位置付出了半辈子的精力,我可不想退下来守一辈子城门!” 多吉格驻马回望,熙熙攘攘的库吉特营地正如天边红日初升的朝阳。 “快走吧,多吉格,我们不能让伏尔德拉特波耶就这样干等着。” 副手催促道。 多吉格朝着与罗夏会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使节团一行人纵马驰骋。 午后的库劳城南门下,传来有节奏的马蹄声,带着伏尔德拉特波耶旗帜的使节团回到了库劳。 守门士兵见到带着领主大人家族旗帜的贵族队伍,立即挥舞长剑驱散了门口排好的平民长队,殷勤凑上前道: “欢迎回到库劳城,尊敬的大人。” 在罗夏卑躬屈膝的使节团贵族们此时回归自家城市,重新露出高人一等的表情,傲慢的点点头,骑着马缓步通过城门。 多吉格看到了在门口值守的艾雷恩,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骑兵军官,现如今面色晦暗,但身子依然站的笔直。 多吉格不知能对他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后进入了城中,直奔领主府邸的沃斯厅驰去。 多吉格跟随一名波耶领事进入了议事厅。 伏尔德拉特波耶坐在正中央的城主座位上,周围环绕着他的随从,维基亚卫士手持月刃斧侍卫左右,刚刚招募来的维基亚轻步兵在外面巡逻。 大厅内可以听到喃喃低语,主战派和议和派正在拉拢中立贵族,期望自己的政治主张得到支持。 伏尔德拉特波耶注视着使节团成员,本以为全军覆没的队伍竟然顺利返回。 对于他们的旅程,伏尔德拉特波耶并无兴趣,他最想知道就是库吉特人的消息。 不可否认这群该死草原蛮子的轻骑兵属实厉害,几次交锋,都以维基亚侦察兵战败而告终。 此时的库劳军队就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被蒙蔽在牢笼之中,连敌人的尾巴都摸不着。 伏尔德拉特波耶缓缓开口,以往尖利的声音在庄重的议会大厅显得厚重且威严。 “感谢你的付出,我的外务大臣,希望你的访问能带回库吉特人必要的消息。” 对于领主的称赞,多吉格俯身拜谢。 伏尔德拉特波耶略显急切的问道: “库吉特人带兵前来想要获得什么?” 多吉格回道: “他们为复仇而来,库吉特贵族宣称我们得军队攻破村镇,屠杀平民,掳掠财物。” 只听坐在下面的库劳贵族们一片喧哗之声响起。 “简直一派胡言!” “库吉特!穷乡僻壤!苦寒之地!有甚好抢?” “这是对我们维基亚人的无耻污蔑!” “没准就是库吉特自己人抢的,反过来赖到我们头上!” 议事厅一片混乱,波耶领事立即出场维持秩序。 伏尔德拉特波耶压抑着内心情绪继续问道: “被俘贵族和士兵数量多少?他们处境如何?”衛鯹尛说 多吉格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贵族和骑士们处境尚可,士兵们也还活着。” “共有一百一十位贵族,一千五百余士兵被俘。” 伏尔德拉特波耶俯视着多吉格,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库吉特人要多少赎金?” 多吉格停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回答道: “库吉特贵族无比贪婪,他们要求七百万第纳尔,最后在我据理力争之下,他们同意以三百万第纳尔的价格,释放全部贵族俘虏。” 下面贵族们瞬间哗然。 “多吉格!你这是丧权辱国!” “如此巨款交给库吉特蛮子,库劳城必将沦为笑柄!” “打回泊胡拉班,跟库吉特野狗干到底!” “这是库劳的屈辱!这是维基亚的屈辱!” 波耶领事用手杖大力敲击地面,厉声吼道: “肃静!肃静!” 贵族们的怒骂逐渐停止,但愤怒的目光依然看向多吉格,仿佛他才是歼灭库劳军队的凶手。 伏尔德拉特波耶表情越发严肃,脸上的褶皱更加下垂,他看着多吉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库吉特人来了多少军队?” 多吉格回忆了一下说道: “据库吉特贵族所说,他们拥有八千骑兵。” “我一路观察,共发现了他们五个千人队,加上行军灶和炊烟数量,我认为他们最少也有六千人来到了我们的土地上。” 维基亚贵族们听到多吉格叙述的,最少有六千库吉特骑兵在城外枕戈待旦后,议会大厅一度有些安静,没有人再说什么反攻,决战之类的话语。 贵族中可能有些人不够聪明,但没人是蠢货,六千骑兵的威慑力与机动性不是步兵可比拟的。 或者换句话说,只要库吉特人想,除了库劳城的主城,其余城镇、村落、聚居点都可以被他们洗劫一遍,而这些库劳城的贵族们,哪个在周边村镇没有田地,哪个没置产业? 当自己利益不受损失的时候,个个都义正言辞,个个都是忠臣良将,一旦自己利益受到威胁,个个又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伏尔德拉特波耶看着眼前这些贵族,气愤之情溢于言表,但是他不能动怒,尽管自己是库劳城的主人,然而这些人才是这座城市的中流砥柱,这些家族涉及各行各业,支撑着城市的运转,他们已经彻底融入这座城市。 而这些有产贵族面对战争时的软弱态度,是伏尔德拉特波耶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库劳贵族早已失去了当年一无所有之时敢打敢杀的劲头。 伏尔德拉特波耶语气带着无奈道: “我意交付赎金,换回贵族们的尊严和生命,各位以为如何?” 众贵族齐声道: “听从领主安排。” 伏尔德拉特波耶继续说道: “很好,我将派多吉格再次出使库吉特,将被俘贵族名单要出,每家按照爵位准备好赎金。” “待库吉特人兵临城下之时,将赎金上缴,换取贵族们安全返回。” “各位以为如何?” 伏尔德拉特波耶的话语令库劳贵族们面面相觑,合着大家出人出兵跟你打仗,打输了赎金还得自己掏,这是哪门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