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禁忌笔记》 第1章 我叫林十三 我叫林十三,一个不祥之人,林场的人都说我是蛇妖所生。 十八年前,一夜电闪雷鸣,老林沟林场外劈死了一条十几米长的青鳞大蟒。 林场的工人发现后,大蟒的腹部还咕噜咕噜的动弹。 没成想剖开蛇腹后,里面竟然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孩。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婴孩的瞳孔赫然泛着一抹青光,犹如毒毒蛇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为不祥,都认为这婴孩乃蛇妖所生妖胎,恐避之不及。 最后是林场的赤脚大夫桑爷于心不忍,用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将婴孩抱回了家。 这个众人避之不及的妖胎便是我。 因为我是从老林沟捡回来的,当天刚好是七月十三,桑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林十三。 我生得异于常人,除去一双青色的蛇瞳外,皮肤生有一层如同蛇皮般的干痂。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干痂每年都会脱落一次,就如同蛇蟒蜕皮一般,周而复始。 每次干痂脱落的几天我会变得十分虚弱,桑爷都会专门准备药浴为我调养,调养过后我又会变得如同常人一般。 这几乎更加坐实了我是妖胎的传言,以至于林场大部分人都视我为异类,只有桑爷始终待我如至亲一般。 桑爷在老林沟呆了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 自我印象中,桑爷就是个有着山羊胡,弯刀眉的黑瘦老头。 整日里端着一个大铁茶叶缸儿坐在木材厂的大门口,跟一伙儿留守林场的老娘们胡侃打屁,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大家都说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就连林场支书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桑爷曾告诉我,我的眼睛乃是一双天赐蛇瞳,有着窥探阴阳的能力。 起初我还不太相信,直到那年冬天林场发生了一件邪乎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飘着白毛雪,西北风吹的山林呜呜作响。 林场的老支书吴大海风尘仆仆的上门,神情很是焦急。 桑爷原本正围坐在火炉前烤手,抬头瞄了一眼老吴支书,朝地上吐了一口茶叶沫子。 “呦,稀客啊!这是哪一阵妖风把老吴同志给吹来了,又来做我这个落后分子的工作?” “老桑,你就别埋汰我了。肖茹中邪了,你赶紧帮忙去给看看。” 肖茹是从城里上山插队的女知青,生的年轻又漂亮,是林场里少有的知识青年。 “慌什么,中邪而已,又不是出殡。”桑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 吴老支书心急如焚,上前一把夺过桑爷手中的茶叶缸子。 这些知青可都金贵的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救急如救火,你就当帮帮老哥好不好。” 桑爷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把手上的水渍在老吴支书的棉帽子上蹭了蹭。 “十三,去炕头把那个铜皮箱子提上,爷带你去长长见识。” 当时我人还不大,这铜皮箱子立起来甚至比我还要高半头,可桑爷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几乎是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箱子拖到了肖茹的住处。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道道古怪的声音声自房间内传出。 好似是笑声,却比哭声还难听。 此刻院子外围满了人,我隐隐感觉到一股腥味涌入鼻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 可看其他人的反应,好似只有我一个人闻到了这股气味儿。 “怎么了?”桑爷觉察到了我的异样。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据实回答。 “我好像闻到有一股腥臭味儿。” 桑爷捋了捋山羊胡,若有所思。 老吴支书此刻已经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打转儿。 桑爷眉头轻挑,将门帘撩开了一角。 屋子里大白天还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墙角。 按理说这隆冬腊月空气应该很干燥才对,可我却看到地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地面之上一道道黑影犹如水蛇一般扭动着,分明是一团团湿漉漉的头发。 我心头一惊,险些吓得喊出声来。 还不等我出声,桑爷已经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并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有些东西你自己看到就好,不要吓到其他人。” 我后脊梁一阵发凉,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桑爷问。 老吴支书拧眉回忆了片刻。 “大概一周前,肖茹说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休息几天。 这孩子又漂亮又有文化,平日里工作也是任劳任怨。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可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她的人,我担心出什么事,今儿早就想着过来瞧瞧。 谁曾想还真的出事了!” “十三跟我进来,其他人立刻退出院子。” 桑爷低声叮嘱了一句,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 老吴支书闻声,连忙回声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轰出了院子。 我望着地面上那些摆动的头发,胃里一阵干呕,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桑爷身后。 “嘿嘿……嘿嘿……” 房间内回荡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满是水渍的地面上似乎有着夹杂着些许刺溜刺溜的声音。 湿漉漉的头发好像黑色毒蛇一般在地面上来回蠕动。 肖茹浑身颤抖的靠在墙角,这些诡异的头发顺着他的脖颈蠕动缠绕,不停的缩紧。 肖茹脸色泛白,看起来已经呼吸不畅。 桑爷从口袋中取出两片柳叶,在双眼之上轻轻擦拭了两下,目光落在了肖茹背后的墙壁上。 黑漆漆的墙壁上赫然趴着一团血红色的大菇子,这些湿漉漉的头发便是由这血色菇子里面生出的。 我咽了口唾沫,脸色早已吓得一片煞白。 “桑爷,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桑爷神色凝重,沉凝许久开口。 “这东西叫做阴灵怨!是死婴借助怨气凝结出来的一种怨灵。” 死婴的怨灵! “这好端端的哪来的死婴?”我很是疑惑的挠了挠头。 桑爷朝着肖茹扫了一眼,忍不住轻叹一声。 “去把箱子打开,先救人要紧。” 我急忙将铜皮箱子打开,登时有些眼花缭乱。彡彡訁凊 罗盘,桃木剑,香炉,符纸,铜钱,墨斗………… 在这铜皮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法器,应有尽有。 第2章 阴灵怨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法器,有些眼花缭乱。 “别傻乎乎的站着,从香炉里面抓一把香灰,再从竹筒中取一支符签给我。” 我应了一声,俯身将桑爷所说的东西取了出来。 桑爷接过符签,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把香灰朝着墙上的怨气菇子丢出去。” 我愣了愣神儿,心里十分忐忑,慢吞吞的朝着墙边挪动过去。 “快点,她快撑不住了。”桑爷呵斥一声。 这阴灵怨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在靠近,怨气所化的头发也越勒越越紧。 肖茹眼球上翻,嘴唇也泛青了 呼! 我管不得那么多,连忙将手中的香灰朝墙上丢了出去。 香灰落到菇子上激起一阵白烟,缠绕在肖茹脖颈上的头发滋溜一声缩了回去。 桑爷手腕一抖,符签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将那团怨气菇子钉在墙上。 这怨气菇子如同活物一般挣扎起来,发出一阵类似于婴孩啼哭的声音。 不多时,化作一团团黑气消散而开。 “桑爷,这东西已经死了么?” 桑爷摇了摇头,走到墙边将符签拔了出来。 “从未获得过生的权利,又谈何死亡。 这阴灵怨不过是死胎怨气所化,只要怨念不散,怨气就会不断滋生。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找到死胎所在才行。” 我一头雾水,朝着房间内环顾一圈。 “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死胎?” 桑爷老眸微缩,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在肖茹的口鼻间晃了晃。 咳咳…… 肖茹干咳了两声,双眸缓缓睁开。 朝着桑爷望了一眼,肖茹眼眶通红,蜷缩在墙角抱头抽噎起来。 “他不接我的电话,写信也不回,他单位的人说他已经申请调走了。 我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肖茹使劲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把死胎丢哪里了?” 肖茹失魂落魄的瘫在了地上,咂了咂嘴唇。 “后山废弃的臭水井里。” 桑爷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十三,我们走。” 肖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出了屋子后,桑爷只说人已经没事了。 两人匆匆离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直到后半夜,桑爷才提溜着我到了后山的臭水井。 隔着十几米开外,便能闻到井口散发出的腥臭味。 这口井原本是用来灌溉山田的,可后来林场建了新的水塔,这口井也就废弃了。 桑爷用手电朝着井下晃了晃,绿油油的水面上满是浮游生物和腐烂的枯木落叶。 “桑爷,这井水浑浊不堪,要怎么才能找到死婴啊?” 桑爷也不回答,十分娴熟的将绳子打好套结,套在了我的身上。 “桑爷你干什么,不会是打算让我下去捞吧?” 桑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事先准备好的瓷坛塞进了我的怀里。 “这井口这么小,我老胳膊老腿的进去也施展不开,只能靠你了。” 不容我分说,桑爷已经半推半就的将我顺入了井口之中。 我的身体在黑暗中一阵下沉,眼看着我的脸几乎快要贴到水面,桑爷这才拉住了绳索。 四周安静的可怕,浑浊的水中时不时冒上几个水泡,什么都看不清。 “桑爷,水面太浑浊了,我找不到它。” 井底回荡着我的声音,狭小的空间令我感到十分压抑,生怕里面忽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把瓷罐倒扣在水面,诵念我教你的太上玄符经。如果它的怨气消了,会自己钻进去的。” “那它的怨气要是消不了怎么办?” “那就多念几遍,就当献爱心,陪小朋友聊聊天喽!” 桑爷不耐烦的催促。 讲了等于没讲,献爱心你怎么不自己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按桑爷所说将瓷罐口倒扣在水面,开始诵念符经。 说来也奇怪,随之开始诵念符经,原本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减弱了许多。 也不知念了多久,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涟漪。 第3章 三不砍,五不用 “春风吹,战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谁?” “山神爷爷,山神爷爷饶命……” 两个年轻后生忽然犯了癔症,在舞台上又哭又笑的说着胡话。 舞台周围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新来小张和小董,怎么好端端的犯癔症了?” “这不文工团要来演出,老吴支书让他们搭个舞台。 这两个小犊子为了图省事,把后山那座废弃的山神庙给扒了搭台了。” “真是造孽啊!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真大,这怕是触怒山神的啊!” 吴老支书闻讯赶来,望着木台上已经癔症的两人,脸色一片阴沉。 “这文工团的同志眼看着就要来了,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退休。” 老吴支书已经到了年纪,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要退了。 “都愣着干什么,上去两个人把他们拉下来。” 随着吴老支书一声令下,几个年轻后生扯着膀子准备上台。 “都不要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人群外望去,桑爷端着个大茶水缸,在五六个壮硕老娘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老吴支书看到桑爷后,原本焦急的脸色顿时舒缓了许多。 “老桑,快帮我看看这两小犊子究竟怎么回事?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千万别再给整出点什么事儿来。” 桑爷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茶缸随手递到了旁边的大婶手里。 “慌什么,今儿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诸邪不避。 去两个人到伙房掏一盆草木灰过来。” 老吴支书火气正大,瞪着眼睛朝着身旁的两个工人呵斥。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办。” 不多时,桑爷要的草木灰被送了过来。 桑爷抬了抬眼皮,目光朝着人群中扫了一圈。 “十三,十三……” 我原本正在人群中看戏,被桑爷这么一喊,只能不情愿的挤了出来。 桑爷撸了撸袖口,将一笸箩的锅底灰塞到了我的手里。 “跟着我,把这些灰都撒到台面上。” 说罢,桑爷缓缓从袖口抽出一根杏黄尺,背着手朝木台上走去。 我跟在桑爷身边,不停将簸箩里面的草木灰洒在木台上。 第4章 蟲虺木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三百六十行,各行有各行的有禁忌。 木生于乃五行之中,自有其灵性,自古以来便有着三不砍五不用的说法。 所谓三不砍,不砍庙观林,不砍坟茔木,不砍无头树。 至于五不用则指的是活人不宜使用的五种木材,包括雷击木,棺材木,渗血木,沉水木,蟲虺木。 若是不慎触犯了禁忌,轻则灾病临身,重则有性命之忧。 “那破庙毁了好几年,早就破了风水格局,算不得庙宇林。 本身就算拆了也无妨,可偏偏去年夏天暴雨连绵,积水浸没。 这破庙又刚好在一处背阴的山坳。 木浸水而生蟲,不见阳光而阴气郁结,终成了蟲虺聚集之所。 毒虫蛇蚁都喜欢寄生于阴暗潮湿之地,而那些被蟲蛊腐蚀寄生的木头,则被称之为蟲虺木。 这些蟲虺木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早已遍布毒蚁虫卵,生人不可近。 两人动了蟲虺木,身上沾染了毒虫卵,这才导致神志不清。 你要我在台子上撒上一层锅底灰,那是因为草木灰对于驱赶毒虫有着奇效。 这黑公鸡更是毒虫的克星,如今我抱着黑公鸡坐在台下,那些毒虫毒蚁还不得避得远远的。 桑爷,您这是空口白牙一阵白话,硬是从吴爷爷手里忽悠了半拉猪头和一条猪尾巴过来。” “这怎么能算是忽悠?爷这叫凭本事吃饭,你要是觉得寒蝉,那猪尾巴也归我下酒好了。” 我不禁苦涩一笑,桑爷所言话粗理不粗。 “我随口一说,你好意思跟晚辈抢一条猪尾巴么?” 这到手的猪尾巴,我岂有不要之理。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桑爷白了我一眼,就要离开。 “桑爷,听说今晚文工团要演雷雨,你不留下来看看么?” “算了吧!这种相亲相爱的家庭伦常戏,我这样的进步青年欣赏不来,等下次演十八不摸的时候再喊我。” 桑爷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凑这个热闹。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演出终于开始。 原本桑爷只是让在中间给我留个好位置,结果可能是众人都有所避讳,硬是将最前排都空了出来。 这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好位置,今日赫然成了我的私人地盘。 在灯光的照耀下,我一个人抱着黑公鸡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显得格外扎眼。 人家文工团的领导问起来,老吴支书琢磨了半天,只好解释说是本地的风俗。 寓意着吉(鸡)祥如意的意思,是对文工团同志的祝福,好不容易才搪塞了过去。 整场演出过去,我和黑公鸡反而成为了全场出镜率最高的演员。 台下的人也看我,台上的演员也看我,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大傻x。 尤其是文工团里那个演“四凤”的演员,时不时的朝着我瞟,搞得好像我身上有蜜一样。 要不是因为桑爷嘱咐不能离开座位,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抱着黑公鸡也不敢离开,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 好在演出结束后,文工团的人还急着赶回镇上。 连夜坐车离开了老林沟,要不然我得抱着公鸡一直守着台子。 老吴支书让人找了些柴油和干松枝过来堆砌在台子上,终于是一把火把这些蟲虺木点了。 随着炙热的火焰燃烧而起,木台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好像放鞭炮一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霉臭的气味。 眼看着这些蟲虺木付之一炬,悬在心口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林十三”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彡彡訁凊 我回头一看,心里却是一惊。 眼前的赫然站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高挑身影,在她的脸上还画着一层淡妆,这不就是刚才台上演“四凤”的演员嘛! 文工团的人不都走了,她怎么没走? 没有了刺眼的灯光,我朝着眼前的身影打量了两眼,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我啊……霍清清,你不记得了?” 霍清清! 我的脑海中嗡的一声,依稀想起了在镇上小学时,一个留着短头发穿着格子衬衫,军绿长裤的邋遢女孩。 霍清清的父母都是秦山市的大干部,早些年因为动荡被下放到了镇上的汽配厂工作,因此霍清清当时也在镇上上的小学。 可以说我和霍清清都属于同一种人,都属于不受待见的人。 一个出身有问题,一个出生有问题。 两个有问题的人碰到一起,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朋友。 我在学校虽然不受待见,但因为自幼跟桑爷学了不少格斗擒拿的本事,也没人敢轻易招惹我。 因为有了我的保护,那些平日里喜欢欺负霍清清的同学,也都收敛了许多。 一直到上中学前,霍清清父母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被调到了外地工作。 由于山里通讯不便,我和霍清清也失去了联系。 难怪说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年不见,当初的假小子如今居然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反倒是我除了壮实高大了一些,相貌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说这四凤怎么从里到外透着股扈三娘的味儿,感情是你这假小子反串的。” “你才扈三娘呢?还好意思说我,抱只大公鸡坐了一晚上,活脱脱像个大傻帽。” 我咧了咧嘴,忍不住调侃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下老同学。” 霍清清撇了撇嘴,露出一脸嗔怒之色。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一请假就是好几天,我临走前也没看到你的人影儿。” 我不由得尴尬一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当初霍清清离开时,正好赶上我“不方便”的那几天,总不能告诉她我请假回家蜕皮了吧! “算啦!这两天你可得好好款待我,就当是补偿了。” 我愣了愣神,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你要留在林场两天么?” 霍清清掐了掐腰,朝着我瞪了一眼:“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我哪敢啊!只是你不用跟着文工团继续演出么?” 我一脸尴尬的询问。 “我说林十三同志,这都腊月二十三了。老林沟林场已经演出的最后一站,我已经跟领导请过假了。 准备在这玩两天,到时候会有车来接我回省城。” 当听到霍清清打算在林场待两天,我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闲聊了好一阵,对于霍清清这些年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当年霍清清跟随父母去了外省生活,一直到年初他父亲又调回秦川当地任职,她也进了当地的文工团工作。 眼看着天色已晚,老吴支书给霍清清安排了住处。 临走前,我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到山里捡榛子。 第5章 大松树坟 榛子是大山里一种常见的干果,用盐巴香料炒制后酥脆可口。 霍清清说想要带些榛子回省城,给父母当做春节礼物。 其实秋天的时候,我就早早捡了两麻袋榛子打算过年炒着吃。 原本打算等霍清清离开时送给她,可霍清清非得要亲自去捡,说这样得来的榛子才有意义。 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应承了下来。 主要在老林沟这种穷山僻壤,也的确没有太多娱乐项目,就当是陪她进山散散心好了。 桑爷一听我要带霍清清进山捡榛子,十分“爽快”的放了我两天假。 代价是过年买桃酥糖果的钱,要从我那十二块五的津贴里扣。 对此我只能欣然接受,谁让这老家伙敲竹杠的时机一向拿捏的又准又狠。 老林沟周围的山林我基本都熟悉的很,只要不往老林子深处钻,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从林场里牵了一条大黑狗出去。 这些年林子里虽然没有了老虎的踪迹,但熊,豹,狼,野猪这些野兽还是很常见的。 这些年霍清清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这一进了山就撒了欢儿,看哪里都透着一股新鲜劲儿。 “林十三,这到处都是积雪,咱们去哪里找榛子啊?” 望着山林中的皑皑白雪,霍清清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榛子这东西在城里或许是个稀罕物,可在老林沟的大山里野生的榛子树随处可见。 如果是在秋天,到榛子树下面捡现成的就好。 如今正值隆冬腊月,落在树下的榛子大都被积雪覆盖,想吃的话就得动动脑筋了。 我在树林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一处干枯的树桩上。 “找到了。” 我从口袋里取出两片蓖麻叶搓了搓手,整个身子趴在了干树桩前面。 轻轻扒拉了一下木桩周围的积雪,从树窟窿里扒拉出几十颗山果出来。 有榛子,有酸枣,还有山楂…… “这树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山果,不会是你提前藏的吧?”霍清清问。 “我可没那闲工夫,这些可都是松鼠藏得冬粮。” 大雪封山后,山里的食物就会变得十分稀缺。 松鼠往往会在冬季来临前,收集一些山果藏于岩缝,树洞,土穴之中。 “我们把这里的榛子拿走了,那松鼠岂不是会饿死?”霍清清一脸的担忧。 “这些松鼠聪明的很,怎么可能把粮食都藏在同一个地方。 通常松鼠会将收集的冬粮分别藏在十几个地方。 咱们也不全拿,每找到一处松鼠窝取三留七,这样既能捡到榛子也不耽误松鼠过冬。 不过在掏松鼠窝前,一定要用蓖麻叶擦手,这样可以避免山果沾染上生人的气味。” 我从一堆山果里挑捡了几颗饱满的榛子,将剩余的山果又重新推回了树桩下。 “想不到捡个榛子还这么多门道!” 霍清清一脸受教,目光中很是钦佩。 “这大山里面的禁忌可多着呢,若是不小心触犯了禁忌,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霍清清明显被我唬住了,不由自主的朝我身边靠了靠。 “放心,有我罩着你,保证你平平安安的。” 霍清清微微颔首,通红的脸蛋儿上露出些许羞涩。x 嗖! 一阵凉风来袭,一个雪球砸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谁?” 我警觉的转过身子,目光朝着密林中扫视而过。 这林子里有不少野猴子,平日里总喜欢戏弄人,难道是被野猴子盯上了不成? 呼啦! 一道穿着帆布工装的魁梧身影,从不远处的老松树上一跃而下。 一米八的大个子,二十岁出头,手里提着一把钢叉。 “薛斌!” 薛斌小就是林场里的孩子王,比我大两三岁。 小时候仗着他爹是伐木队的队长,可没少带人欺负我。 这家伙来干什么,莫非又想找我的晦气? 后来我被桑爷送到镇上去念书,薛斌子承父业进了伐木队,两人打的照面也少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几年我跟桑爷学了不少本事,现在动起手来,我还真不憷他。 第6章 白毛老仙儿 “林十三,这大松树坟是什么地方?”霍清清问。 其实对于大松树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这地方有许多松鼠洞。 每到月圆之夜,山里的松鼠都会聚集在这棵老松树下面,吱吱哇哇的叫个不停。 林场的老人都说,它们这是在吸收月华之气。 我也曾问过桑爷,只是桑爷不说,只告诫我离这颗大松树远点。 “这地方怕是有些不太干净,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这棵大松树生的极为诡异,桑爷曾经说过天地生灵凡异于常物者,必事出有妖。 “我说林十三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思想觉悟怎么还越来越倒退了。 就这么空手回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薛斌轻哼一声,提着钢叉朝大松树坟蹿了过去。 “薛斌回来……” “怂货!害怕你就在这等着,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薛斌的身手很是灵活,再加上想在霍清清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不多时爬上了老松树下的土包子。 在土包子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地窟窿,薛斌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整个身子趴在了一个地窟窿旁边。 一只手朝着地窟窿内摸索了半天,掏了一大把山果出来。 “霍同志,我早就说这里有很多山果的。” 薛斌一脸得意的炫耀。 就在薛斌得意忘形之际,我隐隐听到有着沙沙的声响自地窟窿中传出,而且越来越近。 呼啦! 薛斌脚下的土层塌陷下去,激起一阵雪屑与尘土。 “啊……” 薛斌惊叫一声,身形落入地窟窿中,只剩下一柄钢叉卡掉落在地面。 忽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身边的大黑狗狂吠不止,林子里的鸟都被惊起了一片。 霍清清愣在原地,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你小心一点。”霍清清担心的喊。 我犹豫了一下,朝着塌陷的地窟窿飞奔而去。 这薛斌虽然有些招人烦,但毕竟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况且我们一起出来,他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会有麻烦。 我小心翼翼的攀爬到了塌陷的地窟窿旁边,窟窿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树根。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到处都是坍塌的黄土和积雪。 “薛斌,薛斌……” 我大声呼喊着薛斌的名字,地窟窿内回荡着我的声音,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这地窟窿下面有一个斜面,薛斌八成怕是已经滑下去了。 “林十三,要不咱们还是回林场叫人吧!” 不知何时霍清清也摸索了过来,一脸害怕的提议道。 “怕是有些来不及……” 这大松树坟距离林场有着十来里路,一来一回少说得两三个小时。 况且白天林场的青壮年基本都到老林子砍树了,只剩下一些留守的妇女孩子,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样我先下去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薛斌,你和大黑留在上面安全一点。” “我跟你一起下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霍清清咬了咬牙,并不打算留在上面。 “你别小瞧我,我二哥如今在部队里面当差。 我暑假的时候,跟他学过两个月格斗,说不定可以帮上忙的。” “那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主要霍清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回林场。x 万一在这老林子迷了路,那可就是乱上添乱了。 “这地窟窿看起来很深,也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我跟大黑走在前面,你跟我身后。 一旦有什么危险的话,你别管我立刻跑。” 霍清清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好啦!都听你的还不成。” 我打了一声口哨,大黑嗖嗖的窜到了身边来,朝着地上的钢叉嗅了嗅。 钢叉上留有薛斌的气味儿,跟着大黑走,就一定能找到人。 只是下去前,手里得有个趁手的家伙才行。 咔嚓! 我一脚将钢叉的木柄踹成两段,自己留下带铁叉的部分,剩下半截木棍则递给了霍清清。 我两跟在大黑身后,弓着身子钻进了地窟窿中。 从斜坡滑下去后,底下的空间似乎一下大了许多。 周围的黄土壁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根。 忽然一道昏黄的光束照到了前面,使得整个空间亮堂了许多。 霍清清手里攥着一把巴掌大小的手电筒,朝着我递了过来。 “这手电筒可是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先借给你照亮。” 我摇了摇头。 “你留着用好了,我可以看得清。” 我这一双蛇瞳不单单能窥阴阳之物,就算昏暗的环境中,视线同样不受阻碍。 如今我们赫然身处于一条甬道之内,四周除了盘根错节的树根外,还有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土窟窿。 这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忽然我发现前面的甬道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有着一条明显的拖拽痕迹。 好大的力气,居然能够将薛斌拖走,难不成这地窟窿里住着什么野兽? 我心头一紧,攥着钢叉蹑手蹑脚向前移动。 忽然大黑的脚步停了下来,嘴里发出一阵闷哼的叫声,似乎是在戒备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在这甬道的斜下方赫然是一间墓室。 石塔,青砖,散落了一地,看样子应该已经被盗掘过了。 自古八百里秦山多有古墓遗迹,想不到这大松树坟下居然也有着一座。 现在仔细想想,我们所处的地窟甬道,八成就是以前盗墓贼留下的盗洞。 墓室的地上散落着许多骸骨,已经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野兽的。 薛斌正蜷缩的躺在地上,半个膀子都被鲜血浸湿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十几道毛茸茸的松鼠正趴在他的身上,不停舔舐着衣服上的鲜血,诡异的是这些松鼠的眼睛全都是血红色的。 在墓室之中到处都是红灯笼一般的眼睛,怕是最少聚集了数千只红眼松鼠。 我从未在林子里见过这种红眼松鼠,想来它们应该一直生活在地下。 霍清清险些惊得叫出声来,还好被我及时捂住了嘴巴。 “这些松鼠不会是要吃了他吧?”霍清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要知道松鼠是杂食动物,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它们可是什么都吃的。 “难说。” 我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朝着墓室中央的棺材盖子。 只见半敞着的棺材盖上,赫然蜷卧着一只身形臃肿的白毛松鼠。 就是一些成年的狐狸都未必有这么大个,毛毯般的大尾巴耷拉在地上来回摆动。 这老白毛怕是已经成“仙儿”了吧! 第7章 你看我美不美? 这墓室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以至于被这些红眼松鼠鸠占鹊巢。 还繁衍了如此多的孝子贤孙。 尤其这只白毛老仙儿,怕是道行不浅。 若是冒险救人,搞不好连自己也得折进去。 我心里有些犹豫。 毕竟我和薛斌的交情,可远远还没有到可以同生共死的地步。 “啊……林十三!” 就在此间,霍清清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我心头一沉,回身望去。 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身后的甬道内,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根犹如毒蛇一般游走窜动。 两条诡异的黑色树根已经缠上了霍清清的小腿。大黑在一旁止不住的窜动狂吠。 这些树根居然能动! 现在看来,薛斌恐怕就是被这些树根给拽进来的。 我握紧手中的铁叉,朝着脚下的黑色树根一阵猛戳。 可这树根十分坚韧,钢叉使得并不顺手。 我越是戳它缠绕的越紧,眼看着霍清清的小腿已经出了血。 情急之下我整个人扑了上去,开始用牙撕咬起树根。 一股土腥苦涩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嘴里。 说来也怪,我才刚啃了两口,那树根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这树根缩走的十分迅速,以至于霍清清一个重心不稳,朝着墓室中滑落了下去。 我想伸手去拽她,可已经来不及。 墓室中回荡起杂乱的鼠叫声,听得人脑壳子一阵发麻。 红眼松鼠犹如潮涌一般围了上来。 霍清清攥着那半截木棍,慌乱的驱赶着周围的红眼松鼠。 那只趴在棺材板上的白毛老仙儿也抬起了头,猩红的眼睛闪着诡异光芒。 这些红眼松鼠似乎并不怕人,而且对鲜血十分兴奋,不停试探着朝霍清清受伤的小腿窜动靠近。 霍清清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几只红眼松鼠已经爬上了它的脚面,眼看着霍清清已经被吓的满脸泪花。 我将心一横,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朝着墓室中滚落而下,手中钢叉左右开弓。 两只红眼松鼠还未反应,已经被我用钢叉挑飞了出去。 这时大黑看我跳下来,也跟着一个虎跃扑进了墓室。 汪汪…… 凭借着身形的优势,大黑犹如虎入羊群,将周围的红眼松鼠驱赶的四散而开, “你怎么也下来了?”霍清清问。 “这水泊梁山还没散,哪能任由你扈三娘独自落难。” 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苦中作乐。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让你带我进山了。” 霍清清心里不禁有些自责。 “客套了不是。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这时地上传来一阵摩挲声,却是薛斌缓缓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薛斌还活着? “说得好。打虎上阵父子兵,五湖四海一家亲。” 薛斌扑腾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 看着薛斌的模样,我忍不住一阵苦笑。 敢情这家伙一直在装死! “林十三,我以前那么对你,想不到你居然还下来救我。我……” 情到深处,薛斌一阵热泪盈眶。 “啥也不说了, 十三。从今以后咱俩就是过命的兄弟。” 眼见薛斌情真意切,反倒把我整不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甬道中那些黑色树根忽然发难,说不定我都已经打算撤了。 就在这时,棺材板上的白毛老仙儿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在它的召唤下,不断有更多的红眼松鼠从墙壁的窟窿中涌出,朝着我们包围过来。 吓得薛斌浑身一阵哆嗦,嗖的一声缩到了我的身后。 “你是吹牛说豺狼虎豹见到你都得绕路走,怎么现在几只小松鼠就把你吓尿了?” 我一脸的无奈。 “首先这哪里是几只小松鼠,其次这只老白毛长得简直比豺狼吓人多了。” 随着墓室中的红眼松鼠越来越多,就连大黑都已经驱赶不动。 “林十三,咱们现在怎么办?” 霍清清一脸害怕的朝我身边靠了过来。 方才我已经观察过,并没有在墓室中找到其他的出口。 看样子想要活着出去,就只能跟这些红眼松鼠硬碰硬了。 “擒贼先擒王。只要先灭了那只白毛老仙儿,剩下的这些红眼松鼠不攻自破。” 我将手中的钢叉递到了薛斌手里,朝着霍清清望去。 “你保护好她,我去杀那只老白毛。” 霍清清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半截木棒举了起来。 “我才不用他保护,他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薛斌一脸尴尬,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你放心好了。只是你把钢叉给了我,拿什么跟那老白毛斗啊?” “这老白毛已经成了气候,这钢叉怕是伤不了它,我自有办法。” 对付这种已经成了气候的生灵,寻常的武器已经起不了作用。 “大黑,帮我开路。” 汪汪! 大黑听到我的声音,心领神会的朝着松鼠群中冲了进去。 我急忙将手伸进袖口,用力一抽,拔出一根刻满符咒的竹签。 跟着大黑身后一阵左冲右突,眼看着距离那老白毛只有不到一米远的距离。 我纵身一跳,朝着棺材板上扑去。 这老白毛十分警觉,看似臃肿的身形,动起来则十分灵活, 还不等我站稳,这老白毛身形一转。 耷拉在地上的大尾巴,嗖的一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整个人滚落在地,脑瓜子一阵嗡嗡直响。 老白毛朝着我呲了呲牙,发出一声怪叫,周围的红眼松鼠发了疯一般朝着我冲来。 我定了定神,起身踢飞了几只红眼松鼠,再次朝着棺材板上跃去。 这老白毛儿还想故伎重施,粗壮的大尾巴高高举起。 “老白毛儿,给你三分颜色,还想开染坊?” 我身子朝着棺材侧面一闪,刚好躲过老白毛儿的一记重击。 不等老白毛将尾巴抬起,我一把拽住了他的尾巴尖,朝着地面猛地一甩。 老白毛的身形瞬时从棺材板上摔落了下来。 我趁势朝着老白毛扑了上去,一只手掐住它的脖子,整个人都骑压在了它的身上。 正当我举起符签,准备用结果它的时候。 白毛儿忽然朝着我吐出一股恶臭的灰气,令我脑海一阵眩晕。 整个墓室一阵天旋地转,我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碎花旗袍,婀娜多姿的女子。 女子嫣然一笑,一双眼睛仿佛能够勾魂夺魄。 “你看我美不美?” 第8章 鬼打墙 这悦耳的声音听的让人浑身酥软,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你看我到底美不美?” 我整个人痴痴地笑着,一只手不自觉的朝着女子脸颊轻抚而去。 “美美……美你个死人头。” 我猛地一咬舌尖,吐了女子一脸的血水。 啊! 女子惊叫一声,整张脸颊都冒起了白烟,变成了老白毛儿狰狞的脸颊。 这一口舌尖血破了老白毛儿的妖术,我手中符签猛地朝着老白毛的咽喉捅了进去。 老白毛儿撕心裂肺的喊叫两声,身体的毛发随之黯淡。 四腿一蹬,整个身体都干瘪了下来。 这老白毛儿一死,墓室中的红眼松鼠没了主心骨。 一个个吱吱乱叫,四散而逃。 不多时,跑了个干干净净。 我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这老白毛儿道行深厚,要不是我天生蛇瞳不受幻境影响,搞不好今天就得栽它手里。 “林十三,你没事吧?” 眼见墓室中的红眼松鼠逃窜一空,霍清清连忙跑了过来。 “没事!就是那老白毛儿不知多少年没刷牙,口水味儿太冲,熏得我有点脑壳疼。” 眼见我还能开玩笑,霍清清这才松了口气。 “十三,你可真太厉害,连这白毛老仙儿都被你给弄死了。 兄弟我这次算是彻底服了。” 薛斌上前用脚踢了踢这老白毛儿的尸体,忍不住撇了撇嘴。 “别乱碰!这家伙在地底下不知多少年,怕是吃腐肉才长这么大个的。 身上的晦气可重的很,若是沾染到轻则倒霉生病,重则性命不保。” 薛斌咽了口唾沫,连忙将脚缩了回去。 我连忙起身,朝着半敞的棺材里瞟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具烂的不能再烂的尸骸,还一些破衣烂衫的玩意。 正如我事先猜想的一般,这墓室已经被人盗掘过了。 “十三,这老白毛是死了,可洞里还有那些诡异的黑色树根。 咱们可怎么出去啊?” 我先前已经观察过,这墓室除了我们进来时的盗洞外,并没有找到其他出口。 我们如果想出去的话,就只能原路返回。 “薛斌,你抽烟么?” 我挑了挑眉,朝着一旁的薛斌问。 薛斌闻声,会心一笑。 连忙翻了翻裤兜,掏出几根被碾断的烟卷,朝着我递了过来一截。 “刚才被拉进来都碾断了,凑合抽一口得了。” 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推开就准备用来点烟。 我摇了摇头,一把无奈将火柴盒夺了过来。 “你还真打算在这抽啊!” “不是你管我要烟的么?”薛斌挠了挠头,露出一脸不解之色。 倒是一旁的霍清清先回过神来:“对啊!那些树根说不定会怕火,咱们可以做几个火把用来驱赶它们。” “不错。五行相生相克,就算那些树根再厉害,也一定怕火。” 我眯了眯眼,朝着薛斌使了个眼色。 “把外套脱下来。” 薛斌一脸的懵懂,十分配合的将外套脱了下来。 只听噌噌几声,薛斌的外套就被我撕成了一块块碎布条。 “你干嘛撕我衣服,这可是我爹新给我买的。” 薛斌一脸的心疼。 “做火把。” “那怎么不撕你的衣服啊?”薛斌问。 “因为那是我的衣服啊!” 我连忙将碎布条绑在了木棍和钢叉上。 想要烧的时间长久,光有这些碎布条还不成,还得找一些助燃物才行。 我走到老白毛儿的尸体旁边,用钢叉蹭蹭几下将其开膛破肚,取了些油脂抹在了布团上。 “十三,你不是说这老白毛儿身上有晦气么?” 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我不怕。你觉得老林沟里还有比我更晦气的人么?” 薛斌一脸的尴尬。 这些年林场的人哪个不把我当做异类。 要说晦气,又有哪个比得上我这个蛇生妖胎。 眼下找不到汽油,这些动物的油脂自然是最好的助燃物。 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总算是做了两个火把。 “等下我走在前面,清清你和大黑走中间,薛斌殿后。” 在老白毛儿的油脂助燃下,火把呼的一声着了起来。 我第一个朝着甬道中爬了上去,朝着土壁上的黑色树根晃了晃。 黑色树根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立刻缩回了土里。 这东西果然怕火。 我心头一喜,这才让薛斌和霍清清上来。 我举着火一直顺着甬道走,这些黑色树根畏惧火焰,只能纷纷避让。 “烧死你们,让你们害我。” 薛斌举着火把,不停朝那些黑色树根捅咕。 只是当这些树根缩回土里时,火把就无法奈何它们了。 “别瞎闹!这地方有点邪性,赶紧出去要紧。” 我朝着薛斌瞪了一眼。 在这地窟窿中七拐八拐的钻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亮光。 “林十三,咱们是不是走错了。”霍清清有些担心的问。 此刻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地窟窿好像只有一条通道。 可出来的时候,这地窟窿出现了凭空许多岔路。 窟窿套窟窿,在里面钻了半天,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他娘的,怕是鬼打墙了。” 我眉头紧皱,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那颗老松树在作怪。 这大松树坟下怕是早就被那些树根挖空了,里面不知有多少地窟窿。 我们身上有火把,它才不敢轻易靠近。 如今它是想把我们困在地下,我们手里的火把最多也就能烧个十分钟左右。 等到火把灭了以后,我们都得成了这老松树的养料。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里面打转吧!” 我冷哼一声。 “桑爷说过遇到鬼打墙,往前后撒一泡尿,就能走出去。” 说着我和薛斌急忙解开裤腰带,开始朝着地上撒尿。 “你们……” 霍清清一脸的羞红,只好捂住了眼睛。 “走!” 撒完尿后,我连裤腰带都没顾上系,猛朝着地窟窿外窜去。 果然不多时,前面的窟窿出现了亮光。 眼看着我们距离洞口只剩几米,忽然洞口外传来一阵邪风。 我们手中的火把本就摇摇欲坠,这一下终于彻底熄灭了。 周围的土壁内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无数条黑色树根破土而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 咻咻! 紧要关头洞外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十几根符签爆射而来,精准的钉在了那些诡异的黑色树根上。 “还不赶快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第9章 邪月妖人 我不禁心头一喜,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桑爷居然出现了。 我连忙拖拽着霍清清和薛斌两人朝着窟窿外窜了出去。 妖风肆虐,大松树坟上的老树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十几条粗壮的黑色树根破土而出,张牙舞爪的朝着我们追了出来。 桑爷大手一揽,将我们三人挡在身后。 反手从背后取下一把铁弦长弓,弓弦之上搭上三支符箭。 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的一声,符箭破空而出,入木而燃。 老松树一阵剧烈摇晃,已是烈火焚身。 大松树坟下发出阵阵隆隆之声。 眼见土崩石裂,尘土飞扬,顷刻间塌陷成一片废墟。 劫后余生,几人相视而望,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若非逃得够快,怕是此刻已经随着大松树坟长埋地下了。 “桑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桑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我吃饱了撑的瞎溜达行不行?” 桑爷曾经再三叮嘱过我,不要靠近大松树坟。 看样子桑爷的样子,明显正在气头上。 我心头一苦,哪里还敢继续多问。 “桑爷,都怪我不好,十三他也是为了救我才进大松树坟的。”薛斌主动为我辩解。 “是啊!这次多亏了林十三,要不然我们早就大祸临头了。” 霍清清见状,也连忙开口打起了掩护。 桑爷老眸微缩,朝着我瞪了一眼。 “瞅你灰头土脸的模样我就来气,一个邪月教的荒冢就搞的这么狼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平日教了你那么多本事,都拌饭一起吃了么?” 桑爷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离开。 “桑爷,你刚刚说邪月教的荒冢,是什么意思?” “什么邪月教,我怎么不记得刚刚有说过么?” 桑爷顿了顿神,急忙矢口否认。 眼见桑爷又开始和稀泥,我不禁有些急了。 “桑爷,这次我们几个险些在这大松树坟丢了性命。 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了,下次再遇到这种鬼地方,我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桑爷挠了挠头,面对我的穷追不舍,这才含糊其辞的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这邪月教无非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妖邪术士。 这大松树坟早年的确有一座古墓,不知何年何月就已经被盗掘了。 战争时期,有一群邪月教的术士流窜到此地,掳掠山民行妖邪之术。 当年这大松树坟内不知死了多少人,积压了多少怨气。 这古墓上方的坟头老松也因此发生了异变。” 经桑爷这么一提醒,我瞬时恍然大悟。 难怪在墓室的地上堆砌着那么多的死尸,原来都是被妖邪术士所害的无辜山民。 “桑爷,那你既然知道此间详情,为何不早些毁掉这大松树坟。” 桑爷摇了摇头。 “世间万物有灵,这老松活了少说也有上百年,才有了如今这般道行。 说到底这老松也是为邪月妖人所累。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曾主动害人,我又何必置之于死地。 今日若不是你们不靠近这大松树坟,又岂会招惹到它。” 桑爷不再多说,背手离去。 “天快黑了,咱们也回去吧!” 回到林场后,薛斌他爹得知事情始末后,拿着荆条追着他抽了二里地。 这事惊动了老吴支书,可能是出于霍清清的安全考虑。 第二天一早,一辆小轿车把她接回省城去了。 毕竟霍清清的父母如今在省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出个什么闪失,这责任谁承担不起。 临走前,霍清清给我留了地址和电话,让我一定记得联系她。 眼瞅着已经大年三十了, 桑爷早早就跟一群老娘们扭秧歌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 林场里虽然通了电,可整个林场就一台破黑白电视,一开机就满屏的雪花带闪电。 我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围着火炉一个人嗑起了瓜子。 炉子上炖着桑爷从老吴支书那要来的半拉猪头和猪腰子,猪尾巴。 整的屋里雾气腾腾,到处都是一股腥臊味儿。 就在我无聊的有些发慌时,忽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桑爷这才出去不久,不跳到那些老寡妇熬不住眼,才不可能回来。 铛铛! 有人敲了敲玻璃,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 我定睛一看,来的却是薛斌。 薛斌兴奋的朝着我摆了摆手,这才推门进来。 “哟!斌哥来了,屁股好点没有?” 看着鬼头鬼脑的薛斌,我忍不住开口调侃。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经过大松树坟的事情后,我跟薛斌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区区两荆条子的事,何足挂齿,斌哥我这铜皮铁骨可不是吹出来的。” 薛斌朝着胯骨轴子啪啪拍了两下,十分熟络的围坐在炉子前。 “呦!猪头肉,猪尾巴,还有大腰子,你们这伙食可以啊?” 薛斌咂了咂嘴,忍不住拿手朝着汤锅里摸索了过去。 我连忙拿筷子朝他手背抽了一下。 “边去,你敢碰桑爷的大腰子,他回来指定大耳瓜子抽死你。 要吃回你自己家去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今晚吃的小鸡炖蘑菇,还有灌肉腊肠呢。” 薛斌这才把手缩了回去,忍不住撇了撇嘴。 “小气抠搜的。” 我摇了摇头,给薛斌盛了一碗肉汤递了过去。 薛斌倒也不嫌弃,端起碗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你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帮你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跑我这干嘛来了?” “他们都去场部看电视去了,我寻思你准一个人在家里窝着,这不寻思带你出去找点乐子去。” 我在老林沟呆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节。 除了薛斌外,还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我玩。 薛斌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着实还有些期待。 “你能有什么乐子,再说我这锅里还炖着肉呢!” “让它先自己慢慢咕嘟去。” 薛斌回身朝着汤锅里加了一大瓢凉水。 “你先说到底带我去干嘛,要不然我可不去啊!” 我担心薛斌又要去惹祸,忍不住问道。 薛斌这才一脸神秘的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把大麻炮。 “你炸过屎橛子没有?” 我愣了愣神,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0章 马猴子 林场院子西南角是一排公厕,厕所后面连通着大粪池。 薛斌拉着我躲在粪池后面的杂草丛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乡下长大的男孩都淘的厉害,十有八九都干过这种恶作剧。 悄悄躲在厕所后面,等有人上厕所的时候,往粪坑里扔炮仗。 你这边刚蹲下,粪坑底下忽然砰的一声。 那场面要多残暴就有多残暴! 薛斌从小就是林场的孩子王,这种缺德的恶作剧可没少干。 可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要不还是算了吧!” 眼见半天没有人来,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放心好了,这大麻炮威力有限,最多溅人一裤兜子屎尿。” 薛斌拍了拍胸脯,看样子早就已经是老手了。 就在这时,公厕内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进去了。 “嘘!各就各位,你准备好听响就成。” 薛斌拿出事先点好的香,一只手攥着两根大麻炮,侧着耳朵听着厕所内的动静。 哗啦啦! 这边厕所终于有了动静,薛斌将大麻炮对准了香头的火星,嗤的一声引线着了起来。 啊…… 还不等薛斌这边把炮仗扔进粪坑里,厕所内忽然传来一道惊叫声。 反倒是薛斌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大麻炮脱手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口袋里装了十来根麻炮,一下子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薛斌腰疼的一阵呲牙咧嘴,原地蹦高。 好在这些炮仗的威力并不大,再加上冬天穿的比较厚实。 薛斌人倒是没什么事,可惜了一身新衣服被炸得满目疮痍,连棉袄的棉花都被烧焦了。 “早就说不让你炸了,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薛斌一脸的苦涩,看了看自己满是窟窿的棉袄,怕是回家又得吃一顿饱的。 “什么情况,我这还没扔,他鬼叫什么?” 我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薛斌还没有扔炮仗,厕所里就有人叫了,而且好像后面就没有动静了。 “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心感不妙,急忙朝着公厕内跑去。 公厕内并没有装灯,晚上人们上厕所都是自己打手电筒。 我和薛斌跑到公厕里,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一道人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斌点着一根火柴照了照,地上趴着的居然是老吴支书。 “老吴支书……”我喊了两声,老吴支书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始终没有回应。 我和薛斌急忙将老吴支书扶了起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还很顺畅,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应该只是受惊过度。 “薛斌,你赶紧去喊人。” 薛斌闻声,撒腿朝着外面跑去。 就在这时,我耳畔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旁边。 只见墙角正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张满是白毛的大长脸与我对视在一起。 这玩意儿有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身形像是山里的野猴子,却生了一副狰狞的鬼脸。 这是……马猴子。 这是一种只存在于村寨老人口口相传的一种怪物。 它们喜欢趴在窗台,门槛,门后和一些阴暗的地方吓唬人。 一些村寨里的老人,总喜欢拿马猴子来吓唬家里的不听话的小孩。 我眉头微缩, 一只手悄悄从袖口将符签抽了出来。 如今我距离它不过两三尺,最少有八成把握能干掉它。 忽然我脑海中回想起桑爷说的话:万物有灵,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马猴子如果想害老吴支书的话,有这功夫儿怕是早就得手了。 也许它跟薛斌用炮仗炸粪坑一样,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人而已。 犹豫再三,我还是将符签收了起来。 这时厕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薛斌喊人过来了。 “大过年的,别再吓唬人了,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这马猴子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般,嗖嗖两下爬上了墙头,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薛斌带着人伐木队的人跑了进来,领头的是伐木队的队长薛长青。 也就是薛斌他爹。 “老吴支书,老吴支书……” 薛长青喊了半天,老吴支书都没有反应。 “队长,要不去喊桑爷过来吧?” 见老吴支书半天没反应,有人开口提议。 “不用麻烦了。老吴支书应该是受了些惊吓,怕是失了魂。 找些蓖麻叶帮他擦额头去去晦,打个灯笼帮他喊喊魂,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了两句。 众人眉头皱起,皆是朝着我望来。 薛长青沉吟了两秒,朝着身后的工人微微颔首。 “按十三说的做,他跟了桑爷这么久,应该错不了。” 自打我在大松树坟救了薛斌后,薛长青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改观。 可能他明白要是没有我的话,他这个宝贝儿子早就已经没了。 有了薛长青点头,很快有人找来了灯笼和蓖麻叶,按照我说的帮老吴支书喊了喊魂。 不多时,老吴支书才苏醒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老吴支书并没有多说什么,让人搀扶着回去休息了。 “十三,这次可多亏了你。要是老吴支书出个什么闪失,大家这个年都别想过好了。” 待到众人走开后,薛长青笑呵呵的夸赞道。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薛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老林沟林场的一份子,都是我应该做的。” 薛长青微微颔首,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那个十三……以前叔对你可能有些偏见,那个你别往心里去。 多谢你在救了斌子一命,那个以后你要有啥事情需要叔帮忙,言语一声就行。” 这时薛斌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爹,我跟十三现在那是过命的兄弟,你就别跟这儿瞎掺和了啊。” 薛长青踢了薛斌一脚,正欲转身离开,可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咦……不对啊!十三说老吴支书刚才受了惊吓才昏倒的,你怎么这么巧就出现在这里。” 薛斌脸色一白,含含糊糊起来。 “那个,那个………我刚好路过,路过。” 薛长青抬了抬眼皮,一眼就看到薛斌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棉袄。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拿炮仗炸粪坑了?” 薛斌吓得一哆嗦,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没有。不信你问十三,我们刚刚一直在一起。” “你个混小子,还想诬赖别人。十三这孩子从小就实诚,怎么可能跟你一起胡闹,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第11章 孤山老人 薛斌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转身撒腿就跑。 薛长青气的火冒三丈,脱下鞋子朝着薛斌甩了出去。 “混小子,你别跑……” 薛斌一边跑一边朝着我撕心裂肺的喊道:“十三,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薛叔叔,那个……轻点打,别闪了腰。” 看样子这个锅薛斌是背定了。 这缺德事要是干多了,冷不防干件好事,结果还没人相信。 看乐子的人自己成了乐子。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有了薛斌一起胡闹,我早早回家歇着了。 谁知我这边前脚才进门,桑爷也一脸扫兴的回来。 “桑爷,您老今儿新鲜啊! 这才刚九点多怎么就回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咋的李寡妇跟你撅了?” 桑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滚,你不会自己看看窗户外面?” 我微微一愣,擦了擦窗户上的冰花。 “下雪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地面上都已经白了一大层。 桑爷搓了搓手,凑到火炉前揭开汤锅,用筷子插了一个大腰子出来。 “腰子配酒,天长地久。” 说着桑爷从柜子上拿起酒瓶倒了一小盅,自斟自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桑爷咂了咂嘴。 “十三,年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置办妥当了么?” 我微微颔首,指了指炕头的大红柜。 “早就准备好,还是老三样,江米条,老汾酒,红枣糕, 只是这么大的雪,怕是咱们得晚几天才能去老孤山。 也不知道周爷爷一个人在山上怎么样了?” 在林场西面三十里外的老孤山,住着一位姓周孤寡老人,我一直都喊他周爷爷。 周爷爷是当兵的出身,年轻时打过小鬼子,杀过土匪。 在一次战役中落下了残疾,瞎了一只眼睛。 战争结束后,他拒绝了各种丰厚的待遇,一个人到老孤山住了下来。 这些年当地部门动员过好多次,想要将他迁移到林场或是镇上居住,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顾。 可都被周爷爷拒绝了! 周爷爷说他的战友都牺牲在老孤山,他要一辈子守在那里,死后也要葬在老孤山上。 这一守就是四十多年。 早些年桑爷落难的时候,周爷爷曾经救过他一条命,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带上一些周爷爷喜欢的吃食到老孤山看他。 桑爷抿了口酒,朝着窗外望去。 “今年除了老三样外,还要再多备一样东西。” “多备一样什么东西?” 我愣了愣神,一脸的疑惑。 “寿衣!” 我微微一怔,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我上次见周爷爷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明还很硬朗,怎么忽然要准备寿衣?” 我上次见周爷爷也就两个月左右。 别看周爷爷今年已经八十六了,可身体一直很硬朗。 自己一个人闲不住,还在老孤山开垦了两亩山田。 挑一担水走二里地都不带喘的,就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去年秋天山里的老豹子到院子里叼羊,周爷爷硬是提着一把大砍刀撵了那畜生满山跑。 难道周爷爷得了什么大病不成? “东西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都在在柜子底下压着。 早些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就出发。” “这么急,明天可是大年初一,难道周爷爷真的……” 我心头一紧,看桑爷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按照民间的习俗,大年初一出远门是要犯忌讳的,况且现在还下着大雪。 在乡下大年初一很少有人会出远门。 最多也就是给本家长辈拜拜年,到附近的庙宇道观上香祈福。 通常要到初二以后,才会开始走亲访友。 按照老话讲好天气好时辰都是要留给老天爷的,人自然不能跟老天爷争时辰。 若是犯了禁忌,便会多灾多难。 桑爷一向是最注重风俗禁忌的,难道周爷爷的大限真的要到了么? 我心头五味杂陈。 一夜风雪飘零,我辗转反侧。 天才蒙蒙亮,我们早早的出了门。 我背了一个竹篓,里面放着老三样和一些寿衣祭品,元宝香烛。 桑爷则背上了他的铁皮箱子。 这让我更有些摸不着头脑,桑爷的铁皮箱子里面装的不都是法器么? 桑爷始终一脸的沉重,我也不敢多问。 风雪未停,山路崎岖难行。 一直快到晌午,我们才终于到了老孤山。 此时的老孤山早已是银装素裹,一排破旧的石头房子坐落在山涧之中,烟囱上还腾腾冒着炊烟。 我们人还未到,院子里的两只山羊已经咩咩的叫个不停。 “周爷爷,周爷爷……” 我急忙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声,心里却十分忐忑,生怕周爷爷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我话音才落,门帘缓缓撩开,一个带着大毡帽的白发老头探出头来。 “我说今早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十三来啦!” 别看周爷爷今年八十多岁的人了,可笑起来声如洪钟,露出一排黑黄的豁牙。 我朝着周爷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周爷爷面色枣红,气息均匀。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别愣着啦!赶快进来烤烤火,我这锅里可还炖着兔子肉哩!” 周爷爷回屋后,我忍不住朝着桑爷白了一眼。 “人家周爷爷明明好好的,非得让我准备什么寿衣。 你现在编起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差点就被你骗了。” 桑爷并没有说话,只是信步朝着屋内走去。 我这才撩开门帘,紧随其后。 可进屋后,我终于傻眼了。 屋子里面收拾的十分干净,好像都是精心擦拭过一样,所有东西都用白布盖着。 在柜子上已经摆好了两根粗实的白蜡烛,和一盏长明灯。 墙面上挂满了白绫,整间屋子布置的如同灵堂一般。 “周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周爷爷一脸淡笑的抓住了我的手,低声安慰道:“年纪大了,终归是要走的。 你们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心满意足了。” 桑爷轻叹一声,朝着我望了一眼。 “现在还觉得我在骗你么?” 第12章 百鬼夺尸 如果说先前我还只是将信将疑,眼前的一切,则让我心头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 “周爷爷……” 我眼睛有些发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 好啦好啦! 你周爷爷我这辈子杀过鬼子,打过山匪,临了还有人惦记着。 值啦! 大过年的可不兴到我这掉眼泪头子,今儿都得给我高高兴兴的,好好陪我老头子喝两杯。“ 桑爷拧了拧嘴角,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三,今儿咱们爷俩都听你周爷爷的安排。”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喽! 我周长兴这辈子枪林弹雨闯过来,枪子见到我都得绕着飞,可唯独见不得哭哭啼啼。 我这一辈子坦坦荡荡,离开时了无牵挂,又何必徒添伤悲呢” 周爷爷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已然看淡了生死。 我这做晚辈的又怎么能让他徒添牵挂呢? 这一天周爷爷给我们讲了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炉火正旺,炖兔肉配老汾酒, 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日落黄昏,在房子后面的山坡上,堆砌着一座两丈多高的土坟。 坟头上并没有墓碑,坟丘上的荆条都已经有着手臂粗了。 按照周爷爷自己讲,当年在老孤山发生过一场十分惨烈的战役。 他几十个战友全都死在了这里,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留下。 周爷爷只能将找到的残肢断臂,全都葬在了一起。 战争结束后,周爷爷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孑然一身回到了老孤山。 一个人守着一座孤坟,一守就是四十多年。 如今坟丘旁边已经打好了阳坑,是周爷爷自己提前挖的,里面只铺了一张草席。 周爷爷静静地站在坟前,差不多一个小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老哥,天快黑了,先回屋吧!”桑爷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蹙起。 周爷爷微微颔首,佝偻着身子离开。 借着昏黄的阳光望去,仿佛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山里的夜寂静而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 桑爷一个人坐在门口,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陪着周爷爷躺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周爷爷家没有钟表,可我依旧能从月亮的方位,估计出大概的时间。 应该快到子时了! “周爷爷,你睡了吗?” 我心里越发的紧张,忍不住朝着身边的周爷爷问道。 “你小子隔一分钟就问我一次,我睡得着才怪。” 我有些尴尬,可听到周爷爷的声音后,整个人都踏实了不少。 “周爷爷,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这你可得容我好好想想。 我记得李财主家的小闺女叫阿秀,长得那叫一个俊,可我就是个穷小子。 我做梦都在想等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娶她当媳妇。 小鬼子来了,我跟着几个同乡一起参了军。 离开的那天,阿秀就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对着我笑。 笑的真好看,好看…… ” 想来这个阿秀应该是周爷爷年轻时爱慕的女子,只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周爷爷,那后来呢?你有没有去找过她?” 屋子里一片静谧,周爷爷并没有说话。 “周爷爷……” 我又喊了两声,始终没有应答。 恬静的月光下,周爷爷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羞涩的微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身影正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脉脉而笑。 我伸手在周爷爷的口鼻间探去,已是没有了呼吸。 这时桑爷从门口走了进来,眼眶中似有些发红。 “桑爷,周爷爷他走了。” 桑爷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墙边立着的铁皮箱子提了起来。 “浩气存千古,忠魂镇山河。天地同鉴,我桑天梁愿为周翁守玄门,保尸身妖邪不侵。” 说罢,桑爷取出一张符纸,将长明灯点燃。 “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心头一紧,隐隐觉得桑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十三,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 你周爷爷生前杀孽过重,死后必遭百鬼夺尸之祸。 这老孤山早年尸横遍野,怨气难消。 这些年全靠你周爷爷一身杀气才能镇得住。 如今你周爷爷驾鹤西去,恰逢今夜冥道吉时,鬼门大开。 山精邪祟必定争夺着前来毁尸,这是你周爷爷的劫数。” 我心头一凛,怪不得桑爷将法器全都带来了。 看样子桑爷不单单算出了周爷爷的大限之期,就连他的死后劫数也算出来了。 周爷爷已经驾鹤西去,绝不能再让那些山精邪祟损毁他的尸身。 “桑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镇玄门,你守灵堂。支撑到五更天,鸡鸣天亮,冥府之门关闭。” 就在此时,夜空中乌云遮月,山林间阴风四起。 桑爷眉头紧蹙,急忙从柜顶抽出一把黯淡无光的大朴刀,递到了我的手里。 “冥府吉时就要到了,我到外面守门。 十三,你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只要护住长明灯不灭,任何山精邪祟都近不了你的身。 山精鬼魅最擅长蛊惑人心,切不可有丝毫大意。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这把朴刀是你周爷爷生前所用,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桑爷背起铁皮箱子夺门而去。 “桑爷……一定小心。” “顾好你自己就行。” 桑爷眉头微蹙,将房门紧闭了起来。 我心头忐忑不已,握着朴刀警惕的环顾着周围。 山林间的阴风忽然停了下来,静的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叫,安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天空中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月光都被映照成了一片橘红色。 长明灯的烛光忽然摇曳了一下,吓得我连忙上前用手护住。 门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桑爷,桑爷?” 我试探着朝着门外喊了两声,可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铃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之声,窗外黑影叠动,哀嚎之声四起。 我朝着窗外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黑漆漆的山林之中,好似有一串串红灯笼,正朝着院子中飘荡而来。 第13章 青毛猞猁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灯笼怕不是那些山精邪祟的眼睛。 我心里不免有些为桑爷担心。 屋外传来阵阵诡异的叫声,窗户的麻纸上黑影闪动,不时有粘稠的汁液飞溅到上面。 黑漆漆的院子中打斗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咔嚓…… 忽然窗户上的麻纸撕扯而开,一张的满是血污的脸颊趴在了窗台之上。 桑爷! 只见桑爷脸色惨白,鲜血淋淋的手掌不停拍打着窗户,似乎十分痛苦。 “十三,救救我,救救我。” 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趴在桑爷的肩膀上,正在拼命的撕扯着桑爷的身体。 嗤啦一声,桑爷的一只胳膊都被恶鬼生生扯断了下去。 “十三,我好痛苦,快开门……” 就在我心神混乱之际,脑海中忽然想起桑爷的告诫。 妖魔邪祟最擅长蛊惑人心,不要相信你看到和听到的任何事。 “这不是桑爷。” 我稳了稳心神,双眸中泛起一丝青光,再次朝着窗外望去。 只见破裂的麻纸窟窿上,赫然趴着一只相貌狰狞的脸颊,看起来有些像是猫头鹰。 猫恨狐! 猫恨狐也称作雕枭,体型巨大,只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 相传一些上了年头的老猫恨狐,有着勾魂夺魄的能耐。 它们最擅长利用自己的叫声,蛊惑那些深山中的迷途之人。 此时的老猫恨狐正蹲在窗台上,两只溜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发出阵阵怪叫。 刚才我心神不稳,险些被这老猫恨狐给阴了。 “蛊惑我,我让你叫……” 我心头一阵窝火,从袖口拔出一根符签,朝着窗台上的老猫恨狐射了出去。 符签顺着撕扯的麻纸窟窿窜出,刺进了老猫恨狐的一只翅膀之中。 老猫恨狐发出一道凄厉的哀鸣,怨毒的朝着我瞪了一眼,扑腾着想要飞走。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老猫恨狐的身体被一根符箭穿身而过。 桑爷的身影从窗台闪掠而过,顺势一脚将老猫恨狐的尸体踢飞到了院子之中。 “好小子,干得不错。” 桑爷朗笑一声,拉弓搭箭再次朝着黑漆漆的院子中闪去。 眼见桑爷生龙活虎的模样,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看样子倒是我小瞧了桑爷。 如今我的任务是守好灵堂,不让桑爷分心就好。 接下来几个小时,院子外的鬼哭怪叫声就没有停过。 我守在灵堂之中,毫无用武之地。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已经过了拂晓,距离天亮最多也就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我揉了揉眼,整个人都绷紧了弦儿,越是最后关头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哗啦哗啦! 忽然房顶上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屋顶乱窜。 对此我倒也并不担心,妖邪之物想要入宅,是绝不会从房顶进来。 今夜恰逢冥府吉时,鬼门开,天门闭。 门神也无法提供庇护。 好在桑爷在外镇守玄门,妖魔邪祟无法靠近。 可这大梁之上却自有神灵庇佑,诸邪不侵。 只因人们在盖房子的时候都会在房梁上贴红纸,写上“姜太公自此镇守。 相传姜太公封神之时,敕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 可在敕封自己时出现了纰漏,最后只做了个梁上之神,这房梁之上便是姜太公的神位。 也正因如此,姜太公可不受天道辖制,享受人间香火。 有姜太公在的地方,天界诸神都要回避,更何况是区区妖邪鬼祟。 别看房顶上动静不小,可却没有一个妖邪邪祟能够进的来。 “十三,有东西顺着烟囱进去了。“忽然桑爷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我心头一凛,暗道一声不好。 “糟了,这屋子除了玄门之外,还有一个灶门。 现在正是冥府吉时,鬼门开,天门闭。 就连门神无法提供庇护,更不要说灶王爷了。” 果然桑爷的话音才落,墙壁之上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烟囱爬下来了。 这东西速度快的出奇,很快从烟囱爬到炕洞里,朝着灶门的方向而来。 我朝着周围扫了一圈,连忙从地上抄起一个木板凳堵在了灶门,一只脚死死地抵在了上面。 砰砰! 我脚下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好在灶门已经被我用板凳抵住。 这东西力气很大,板凳被撞倒传来一阵阵咔咔的声音,仿佛随手会断裂一般。 顺着板凳和灶门的缝隙,依稀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传出。 咔嚓咔嚓…… 在不断的撞击下,板凳上出现了好几道裂痕,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而开。 眼看着板凳堵不住里面的东西。 我索性心一横,将手中的黑朴刀举了起来,将脚从板凳上撤开。 可灶膛内的东西也忽然停止了撞击,并没有选择直接冲出来。 我一脸警惕的俯下身子,朝着灶门内望去。 哐当!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灶台上的大铁锅忽然被顶翻了起来。 一道黑影蹭的一声窜到了灶台之上。 我定睛一看,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麻。 这锅台上赫然蹲着一只骨瘦嶙峋,青面长耳的怪物。 这玩意看起来有些像狸花猫,可比狸花猫要大上数倍。 浑身上下的皮毛泛着青灰之色,狰狞的脸颊上沾满了血污,朝着我咯咯的呲着獠牙。 青毛猞猁! 猞猁是山里仅次于狼豹的野兽,身形迅捷,智力过人。 眼前的这只猞猁皮毛泛着青灰色,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腥气味,森白的獠牙都已经顶出了下颚。 周身之上弥散着一层腐烂的气味,绝不是什么善茬! 青毛猞猁的目光朝着屋内环顾一圈,朝着周爷爷的尸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 我将黑朴刀在身前一横,朝着青毛猞猁厉喝一声。 “来啊!你敢动一下,小爷便一刀将你劈成两段。” 青毛猞猁抬了抬前爪,整个身子弓的犹如拱桥。 似乎对于我手中黑朴刀有所忌惮,不停的呲牙吼叫。 青毛猞猁忽然调转方向,嗖的一声朝着柜台上的长明灯飞扑而去。 劲风呼啸,长明灯的烛光一阵摇曳。 我一脚将地上的板凳踢飞起来,哐的一声砸在了青毛猞猁的身上。 青毛猞猁的身形重重的砸在柜子上,柜子上一阵剧烈摇晃,长明灯也朝着地上滑了下来。 我急忙两个健步向前,手中黑朴刀向前一挥,长明灯稳稳的落在了刀身之上。 灯盏中的烛火一阵摇曳,好在又升腾了起来。 “好险!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青毛猞猁身形猛地一扑,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我只觉得手腕生疼,鲜血已经顺着衣袖渗了出来。 此时我若松手,长明灯势必打翻在地。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我将刀身朝着炕沿一转。 长明灯稳稳的落在炕沿之上。 “狗东西,真当你十三爷爷好欺负不成。” 我咬着牙将手腕用力一抖,手中黑朴刀从右手抛到了左手之中。 手起刀落,刀身从青毛猞猁的脖颈横切而过。 鲜血飞溅,青毛猞猁的身子和头颅瞬时一分为二。 第14章 麻烦上门 青毛猞猁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终是没有了动静。 只是这老杂毛的嘴巴还死死地咬在我的手腕上。 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的脑袋从胳膊上拔了下来,一脚踢进了灶膛之中。 我连忙将衣袖扒拉开,只见手腕之上皮肉外翻,伤口之上还泛着一股腥臭的黑气。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哐当! 忽然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将黑朴刀举了起来。 一阵冷风吹来,我连忙起身去爬到炕沿上想要护住长明灯。 可烛光一阵摇曳,还是被吹灭了。 这时只见桑爷手里提着铁弦弓,从门外信步而入。 “已经五更天了,冥府吉时已过,不妨事了。” 只见此时桑爷的身上沾了许多血污,头发也略显蓬乱,衣服上也有多处破损。 可见这一夜,他过得绝不轻松。 我朝着门外望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羊圈中的两只山羊也咩咩的叫了起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手中的黑朴刀随之掉落在地上。 桑爷望着我手腕上的伤口,露出一脸调侃之色。 “呦,挂彩啦!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啊?” 我一脸无奈的撇了撇嘴。 “桑爷,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那只青毛猞猁可能有毒,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说不定待会儿我就跟周爷爷一起去了。” 桑爷瞪了我一眼,猛地朝着我屁股踢了一脚。 “放心好啦!不过是沾染了一些死冥之气,起来活动活动,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生于青鳞巨蟒之腹,自幼带有胎毒,这天底下能毒死你的东西怕是没几样。 赶快给我站起来, 咱们得趁着太阳升起前,将你周爷爷下葬。” 我一脸疑惑。 “这么急,就算周爷爷是子时前走的,也算是小三天。 按照丧葬习俗,怎么也得再停一晚吧?” 按照民间的丧葬习俗,如果人是前半夜去世就是小三天,实际只需要顺延一天就可以下葬。 如果是十二点以后去世的,那就是大三天,则需要停满整三天才能出殡。 桑爷捋了捋胡子。 “不必那么麻烦,出殡前停尸主要有两方面的因素。 一方面是担心出现假死,错将活人下葬,另一方面则是让死者有机会完成未了的遗愿。 你周爷爷寿元已尽,了无牵挂,自然也就没有停尸的必要。 如今冥府吉时以过,我们若能在天亮前将其下葬。 方能助其一身戾气消解于天地,洗尽铅华,重获新生。 日后那些妖邪鬼魅自然也就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 在桑爷的解释下,我这才微微颔首。 既然周爷爷已经走了,倒不如早日让其入土为安。 初晨的阳光从山头洒落而下,后山的坟冢又添了一层新土。 我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笑着转身离开。 人生匆匆数十载,犹如一辆永不回头的列车。 每到一站都会有很多人下车,无论你愿意与否,他们都将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整个老林沟一片生机盎然。 桑爷手里端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茶叶缸儿。 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嘴里时不时还哼哼两句小曲。 大黑狗卧在桑爷的脚下享受着日光的滋润,发出阵阵鼾声,一人一狗过得好不惬意。 “桑爷,这些草药昨天才拿出来晒过,怎么今天又要晒?” 我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铁爬子,将草药平铺在院子的晒台上。 山里空气湿润,草药需要经常拿出来晾晒才行,这也是我最常做的工作。 “昨天你也吃饭了,今天怎么不见少吃一口。你以为那十二块五的补贴那么好拿的,总得给你找点事儿干吧!” 桑爷抿了一口茶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老林沟林场位于大秦山腹地,植被茂盛,各种药草资源十分丰富。 桑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我进山采药,采来的草药晾干后既可以保障林场的需求,多余的还可以卖给当地的供销社。 “桑爷,今天天气还成,要不然咱们进山转一圈儿。 听说芥子岭那有很多串地龙,咱们去把它挖回来。” 串地龙是一种活血化瘀的草药,在药材里算紧俏货,晒干后供销社收购价足足有八毛五一斤。 虽说进山采药也不是什么轻松活,但总好过待在林场里无所事事。 “一堆狗串子把你惦记成这样,真是够没出息的。啥时候你发现了肉灵芝,野参王再来跟我讲。” 桑爷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模样,看样子今天是别想溜出去放风了。 就在我无聊透顶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停在了院子外,一个带着蛤蟆镜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请问有人在家么?” “有没有人在家,你不都进来了。” 桑爷朝着对方瞄了一眼,没好气的回怼。 中年人将蛤蟆镜一摘,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一脸的堆笑。 “您就是桑爷吧!鄙人刘晋,在白石镇上开家具厂,算是咱们林场的老主顾了。 幸会幸会。” 刘晋一脸憨笑,朝着桑爷伸了伸手。 “卖家具的?走错地方了,要谈生意去厂部,这里是医务站。” 桑爷将手中的茶叶缸子放下,却是懒得搭理对方。 刘晋一脸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耐着性子解释。 “不不……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找桑爷您的。“ “找我?找我干嘛,我可没钱买你的家具。” 刘晋露出一脸苦笑。 “桑爷说笑了,您要是想要家具的话,我白送给您几套都成。“ “别,无功不受禄。刘老板,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桑爷眯了眯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桑爷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最近这几年我刘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家宅难安,六畜不宁。 我怀疑是祖坟出了问题,所以想请桑爷帮忙看看。”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桑爷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手指,朝着刘晋望去。 刘晋尴尬一笑。 “前几日,这不听说老吴支书退了嘛,我就去探望了一下……” 桑爷忍不住骂道:“我说这大清早老鸹怎么一直叫个不停,敢情是吴大海这个老比登。 自己退休享清福去了,还不忘给我找麻烦。” 扑通! 刘晋直接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哀求。 “桑爷,看在老吴支书的面子上,您老就帮帮我吧!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桑爷连忙一把将刘晋扶了起来,露出一脸堆笑。 “刘老板太客气了,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的,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15章 一龙一虎,藏风聚水 桑爷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属实把刘晋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赶快谢谢桑爷。” 还是我提醒了一句,刘晋这才想起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刘晋露出一脸狂喜之色,连忙起身道谢。 “多谢桑爷,那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出发。” 不等桑爷说话, 我一把将他推出了院门。 “那个桑爷你先跟刘老板上车,我去帮你背箱子。” “臭小子,比我还积极。” 桑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手上了刘晋的桑塔纳小汽车。 整日在老林沟钻着,我都要憋出犄角来了。 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出去耍耍,我自然不能放过。 刘晋的祖坟位于白石镇外的虎头山,在虎头山外刚好有一条河流绕山而过。 刘家作为白石镇的大户人家,祖坟修的自是十分气派。 墓地周围林木茂盛,花草繁多, 青石铺地,周围都用栅栏围了起来,俨然犹如一处小花园一般。 墓地之中干净整洁,看样子应该经常有人来打扫。 “桑爷,这就是我刘家的祖坟了。 自我老太爷那一辈儿起,我们刘家几代先人就都葬在这里了” 桑爷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十三,你来说说看,此处的风水格局如何?” 我知桑爷这是在考我,目光朝着墓园之内扫了一圈。 “此地背靠虎头山,主穴之位恰好位于虎口之下。 在风水学上称之为虎啸之地,藏风之所。 白水河形似盘龙,绕山而过。 一龙一虎,藏风聚水。 虎啸龙盘,则风生水起,可谓是少有的风水绝佳之地。” 听完我的解释后,刘晋忍不住一阵拍手。 “哎呀,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博才多学。 当真说的是一点不差,此地乃是我老太爷在世时,专门请高人定的穴。 正如小兄弟先前所说的一般。 早些年我刘家家宅和睦,事业蒸蒸日上,甚至将产业发展到了省城。 可到了我这一代,几个兄弟姐妹也无端端的横死。 刘家的人丁越来越稀薄,生意也一落千丈。 再这样下去,怕是到了下一代就得去讨饭了。” 刘晋一脸的焦急之色,可见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桑爷,如果按照刘老板所说的话,我推断应该是主穴出了问题。” 桑爷微微颔首,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臭小子,总算不枉爷这些年的悉心教诲。 你说的没错,那你可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有许多疑惑不得其解。 “我刚才仔细看过,此地的山势水势均未发生改变。 我也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主穴怎么会出问题?” 桑爷捋了捋胡子,一双老眸中精芒闪烁。 “风水之道,变化莫测。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 历朝历代的皇陵哪一个不是建在风水绝佳之地,最后还不是免不了国破家亡的命运。 凡是不能只看表象,就好比那蟲虺之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风水格局不一定只受外界影响,同样可能由内部崩毁。 静下心来,你再仔细看看这墓地主可有何不妥之处?” 在桑爷的指点下,我瞬时犹如醍醐灌顶。 目光再次朝着墓地之中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主穴坟头之后的一棵老树上。 初春时节,草木枝芽刚刚露头,以至于我将这棵老树完全忽略。 按照丧葬风俗,通常都是坟头插荆条,墓地栽松柏。 因此在这墓地之中种了不少的松柏树,唯独主穴后的老树是个例外。 “刘老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棵应该是桑葚树吧?” 刘晋一阵点头。 “没错,是桑葚。这棵桑葚树是自己长出来的,估计得有十多年了吧! 我每年都会摘一些回去泡酒喝,这玩意泡酒喝大补。 回头等桑葚熟了,小兄弟不妨过来摘点尝尝鲜,这棵桑葚挂的那是又大又红。” “不用客气,这么补的东西我可无福消受。” 我无奈摇头,回身朝着桑爷微微颔首。 “桑爷,看样子咱们已经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 刘晋不愧是个商人,经我这么一说,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小兄弟,什么情况,问题该不会出在这棵桑葚树上吧?” 桑爷背着手原地踱了两步,面色十分凝重。 “桑葚乃只聚阴之树,招鬼祟,聚阴秽。 祖坟之上生桑葚,吸得是你祖上余荫,自然又大又红。 你还用来泡酒喝,要是不倒霉那才真见鬼了。” 听完桑爷的话后,刘晋只觉得胃里一阵干呕,脸色如猪肝一样难看。 “搞了半天是这鬼树惹得麻烦,你们几个去给我把它连根铲了。” 刘晋朝着墓地中几名候着的伙计招了招手。 “先不要动,过了午时一刻才能再动土。 动土之前,你们最好先去找些雄黄粉。 这桑葚树聚阴秽,蛇虺喜阴,下面可能会有蛇窝。” 几名伙计闻声,不约而同的朝着刘晋望去,毕竟刘晋才是他们的老板。 “都听桑爷的,赶快回去取些雄黄粉过来。” 伙计这才急忙退了回来。 刘晋拍了拍胸脯,这才朝着桑爷询问道:“桑爷,是不是将这棵桑葚树砍完就没事了。” “没事,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棵桑葚树在主穴之位生了十几年,不知招来了多少污秽之物。 好端端的虎啸龙盘穴,怕是已经沦为聚阴养尸之地。 这主穴中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起棺查探一下才能知晓。” 刘晋的脸色一片铁青,这个时候只能听从桑爷的安排。 一直等到太阳过了正当空,桑爷这才抬了抬手。 “午时一刻已过,可以动土了。” 刘晋闻声,连忙指挥着几名伙计伐树掘坟去了。 “桑爷,你刚刚说这主穴很可能已经变成聚阴养尸之地,那里面的尸体会不会……” 桑爷捋了捋山羊胡,目光很是凝重。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可能性不大。 我刚才问过刘晋,这主穴中葬的是他老太公,人已经死了五十多年。 这棵桑葚树十几年前才长出来,尸变的可能性不大。” 桑爷话音才落,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蛇,好多蛇…………” 第16章 尸靠沉水木,家宅自难安 还真让桑爷说中了! 此时桑葚树已经被几名伙计连根折断,根须之上沾满了粘稠的黑土。 树根之下赫然早已被掏空,里面都是缠绕交织在一起的小蛇,少说也得有好几百条。 两名胆大的伙计举起铁锹,已经准备朝着蛇窝中铲去。 “住手,不可妄杀生灵。 它们只是被此地的阴晦之气吸引而来,撒些雄黄粉将它们驱赶走即可。” 桑爷朝着几人厉喝一声,几名伙计这才放下铁锹,从包里取出雄黄粉朝着蛇窝周围撒去。 在雄黄粉的刺激之下,蛇窝中的小蛇溜溜的四散而逃。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蛇已经逃到一干二净。 “桑爷,您老果真料事如神,这底下还真的有蛇窝。” 刘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满脸的钦佩之色。 桑爷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蛇窝旁边,从蛇窝中抓了一把泥土上来。 这泥土又腥又臭,轻轻一攥,居然能够流出水来。 “奇怪,这才挖了不到两尺,怎么泥土的湿度这么大。 难道主穴位下面出水了不成?” 这墓地位于半山腰的虎口之下,虽有白水河环绕而过,但并不在水脉之上。 “接着挖,棺材应该在地下三尺左右。” 桑爷的脸色有些难看,示意几名伙计继续挖。 下挖两尺后后,地面已经犹如烂泥潭一般。 当挖到三尺深的时候,泥潭中咕嘟咕嘟开始往外冒泥汤。 黑漆漆的棺材大半个都浸泡在一堆烂泥汤中,棺木都已经腐蚀的十分严重。 “这坟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望着浸泡在烂泥汤中的棺材,刘晋也是一脸的震惊。 桑爷双眸微微眯起。 “应该是山体内部的结构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地下水脉上升,漫到了坟冢之中。 这棺材常年浸泡在水中,早已经成了沉水木。 尸靠沉水木,家宅自难安。 这处墓穴已经废了,先把棺材起出来吧!” 刘晋连忙招呼几名伙计,找来了麻绳木杠想要将陷在烂泥潭中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在水中泡了多年,已经腐蚀严重,好不容易才用绳索拉了起来。 忽然从棺材里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声音? 我心头一紧,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要诈尸不成。 还不等棺材完全离开水面,棺材板四分五裂的散落而开。 腥臭的泥汤四溅而起,尸体和棺材板都坠入泥潭中。 泥潭之中哗啦哗啦的犹如开锅了一般,一片黑影在里面扑腾着。 我定睛一看,这才松了口气。 在烂泥潭中扑腾的赫然是七八条黑乎乎的大鲶鱼。 刚才棺材里的动静,应该就是它们搞出来的。 显然这虎头山的地下水脉发生了变化,与墓穴连通在了一起。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老太公的尸骨请出来。” 刘晋眼见棺材散了花,跳着脚朝着几名伙计喊叫起来。 几名伙计手忙脚乱的将烂泥坑内的棺材板扔到地上,浑浊的泥潭中冒了起了个气泡。 一张狰狞的脸颊忽然浮出了水面,吓得几名伙计纷纷从泥潭中跳了出来。 赫然是尸体自己从泥潭中漂浮了上来! 这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浑身上下的皮肉皱皱巴巴如同被泡发了一般,可并没有完全腐烂。 皮肤呈现呈紫青色,嶙峋的尸身表面生满了一层青色绒毛。 嘶………… 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听桑爷提起过尸变的几种特征,有白凶,有黑凶,可这青毛的对于我而言简直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说这尸体腐而不化,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然一股奇怪的气味传入我的鼻息之中,并不同于烂泥潭中的腐臭气息。 具体是什么味道,一时我也说不太清,只感觉这味道似乎很熟悉。 “太公,子孙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刘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刘老板,你确定这就是刘老太公的尸骸么?” 我心里有些奇怪,照刘晋所说,刘家老太公早就死了五十多年。 按理说早就应该是一堆白骨了! “这是我太公的墓穴,里面葬的不是他老人家还能是谁?” 桑爷朝着泥潭中的尸体扫了两眼,面色一片凝重。 “刘老板。恕我直言,这尸体腐而不化,青毛覆体。 若想要家宅安宁的话,最好赶快烧了它。” 刘晋目光中有些犹豫。 “烧尸?老太爷在水里泡了不知多少年,方才重见天日。 若是此时一把火烧了,九泉之下怕也会责怪我这不肖子孙。” 桑爷拧了拧眉,这种事情倒也不好强逼于人。 我转了转眼珠,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刘老板,当真是个孝顺的后辈。 只是这尸体在烂泥潭中泡了这么久,沾染了太多污秽之气。 不烧的话,怕是会影响家族气运。 若是老太公泉下有知的话,怕是也不愿为了一副躯壳而祸及后人。” 会影响气运? 刘晋闻声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眉头拧成了一团。 “小兄弟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家是太公当年一手创建的,想来他老人家也不愿看到家族就此败落消亡。 我怎能只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就置家族兴盛于不顾,这不是让九泉之下的先祖寒心嘛!” 刘晋脸色一变,连忙朝着几名伙计抬了抬手。 “你们几个赶快去找些干柴,再去车上取些汽油回来,我要亲手送老太公一程。” 轰隆隆…… 忽然天空中传来两道闷雷之声,眼见风云变幻,天色也随之昏暗下来。 这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便乌云遮日。 眼看着天就要下雨,山里还起了大风,这尸眼看着是烧不成了。 “桑爷,要不咱们先把太公尸体请回去,等雨停了再烧如何?”刘晋问道。 桑爷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这才微微颔首。 “这雨大概要下一个时辰左右,那就等雨停后再烧好了。” 反正天色尚早,就算这尸体真有问题。 只要天黑前把他一烧,那便天下太平。 刘晋连连点头。 “你们几个先把老太公的尸体拉回家具厂,一定要好好看护。” 几名伙计连忙用苫布将尸体卷了起来,抬着上了一辆面包车。 “这次真是麻烦桑爷了,我在捧月楼订了位子,咱们先去吃饭。 等用过午饭,估计这雨也该停了。” 刘晋前呼后拥的将桑爷请上了车。 正当我准备上车时,忽然感觉好像在山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一样。 只是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兄弟,赶快上车,这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咂了咂嘴,只好上了车。 我们前脚才刚刚离开墓地,山林间已经是雷雨交加。 一道身披蓑衣斗笠的身影走到掘开的墓穴旁,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落在烂泥潭中,忽然一具森白的尸骸忽然从烂泥潭中漂浮了出来。 第17章 背火之术 捧月楼是白石镇数一数二的饭店,刘晋早提前在二楼定了一个靠窗的包厢。 “桑爷,您看虎头山的墓穴已经废了,老太爷的尸体也挖出来了。 您老看这后续迁葬之事该如何安排,切莫要影响到我刘家的运势才好。” 刘晋一脸谄媚之色,凑上前给桑爷斟了一杯茶水。 “等尸体烧完了,我自会重新帮你寻觅一处佳穴,妥善安置迁葬之事。” 桑爷抿了口茶,答应的十分爽快。 刘晋将茶壶放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朝着桑爷推了过去。 桑爷用筷子将信封口轻轻一挑,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子大团结。 “桑爷,这里是五百,您老先收着。等迁葬之事安置妥当后再给您老五百。”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要知道我一个月的补助津贴才十二块五。 这信封里面的钱比我一年的津贴还要多上数倍。 桑爷抬了抬眼皮,用筷子将信封一压,朝着刘晋推了回去。 一向见钱眼开的桑爷,居然拒绝了。 我心头的一阵诧异,这可不是他老人家的风格啊! 刘晋同样眉头紧皱,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桑爷,这少是少了点。这几年生意的确不太景气,等回头生意好转了,我补双倍给您。” 桑爷敲了敲手指。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我可以一分不收,只是你得答应帮我找样东西。” 刘晋的脸色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试探着问道:“不知桑爷想要我帮你找什么?” 桑爷捋了捋胡子,面色凝重。 “你是做家具木材生意的,想来人脉一定很广。 我要你帮忙找一块直径三寸大小的红叶紫檀木,树龄必须在五百年以上。” 刘晋才刚松了一口气,可当听到桑爷要他找的东西后,瞬时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 这紫檀木本就以寸木寸金而论,红叶紫檀更是紫檀木中的极品。 更何况还是五百年树龄以上的红叶紫檀,倒不是说这玩意价值有多高,而是根本有价无市。 “桑爷,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家具厂的老板,这五百年树龄以上的红叶紫檀怕是没那么好找。” 桑爷一脸淡然,倒也没有刻意为难。 “现在找不到,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尽心帮忙去找就好。 无论最后是否能够找到,我都会帮你妥善安置迁葬之事,权当是结个善缘罢了。” 刘晋无以言表,内心感动不已。 “桑爷,今儿这份恩情我刘晋记下了。 您老放心,这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去办。” 说着自斟了一大杯白酒先干为敬,结果喝得太猛,引来一阵干咳。 刘晋连忙拿起筷子想要夹口菜垫垫。 只见桌面上零零散散摆了四五个凉菜,一个热菜都没有。 “奇怪,今儿这菜上的怎么这么慢,半天一个热菜都没上来。 服务员,服务员……” 刘晋面色一沉,有些不悦的朝着包厢外吆喝了几声。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焦头烂额的跑了进来。 “你们什么情况,这么久就端了几个冷盘子上来,这大冷天儿就光搁这请我们吃冷拼么?” “刘总,实在不好意思。后厨出了点状况,还请您多多担待。”女服务员只能连声道歉。 刘晋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疑惑。 “咋的你们老板娘跟人跑了,还是大厨起义了,这么久一个热菜都炒不出来?” 刘晋似乎是这捧月楼的常客,忍不住开口调侃。 “刘总,真不是我们故意不给你上,实在是今天这事透着点邪性。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后厨是水烧不开,菜炒不熟。 现在整个厨房都乱成了一锅粥。” 刘晋一脸的嗤之以鼻,只当是女服务员在敷衍他。 “小翠,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怎么也学会编瞎话了。 我就没听说过还有烧不开的水,炒不熟的菜?” 女服务员一脸的委屈,眼眶都有些发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刘总,我真没有骗您。要不您可以亲自到后厨看看,老板娘都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 我心头一凛,只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走廊之中传来了其他客人的叫嚷声。 “服务员……你家的菜是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做的,是不是得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锅啊?” “服务员……我要的鸡怎么还没好,都等一个多小时了,就是凤凰也该炖熟了吧!” 整个酒楼已经乱了套,几个服务员跑东跑西的赔礼道歉。 我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看现在这个状况,怕是有人在故意在搞事情,让酒楼无法正常营业。 “桑爷,我去上个厕所。” 桑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倒也并没有阻止。 “快去快回。” 我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出了包厢。 酒楼的后厨在一楼,我才走到楼梯拐角,只听到里面七嘴八舌已经乱成了一片。 “多加些干柴,把我烧的旺一些。” “宋师傅,我特意在干柴上淋了柴油。现在火旺的不得了,锅底都已经烧红了。” 伙计满头大汗的瘫坐在灶门前,一脸的无可奈何。 宋大厨将手朝着锅里摸了摸,气的直接将炒勺摔了出去。 “旺个屁啊旺,油都还是凉的。 我炒了三十多年菜,还从没见过这种怪事,真他娘的是邪门了。 凤娘,今儿这菜我是炒不了了。” 一个身穿碎花包臀长裙的中年美妇满脸愁云,正是这捧月楼的老板娘凤娘。 “要不行今儿先歇业吧?” “现在正是上客的时候,就这么平白无故撵人的话,那些老主顾以后谁还会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始终束手无策。 “不知能不能让我看看?”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我望来,满脸疑惑。 “这位小兄弟,你是………” 凤娘朝着我打量了两眼,开口问道。 “我是来吃饭的,闲来无事过来瞅瞅。” 宋大厨脸色一沉,还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食客。 “这位兄弟,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您还是外面歇着去吧!” 凤娘抬了抬手示意宋大厨不要多言,转身对我客气的点了点头。 “小兄弟,我就不瞒你了。 今儿也不知得罪了哪一路神仙,锅灶的火怎么烧也不热。 我们现在也是束手无策,正准备先关门歇业。” 我走到灶台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灶膛中的火焰正旺,可油锅里却一片冰凉。 “果然如此!” 凤娘愣了愣神,露出一脸期待。 “莫非小兄弟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我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非是神灵降罪,实为小人生事,在此施了背火之术。” 第18章 外乡人 背火之术! 众人皆露出满脸诧异,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显然对这背火之术并不了解。 “这背火之术乃是民间一种粗浅的术法,顾名思义可以用此咒术来背火,也就是控制火焰的温度。 正如你们现在所见,水烧不开、油烧不热便是此间缘故。 要想恢复如常的话,还需设法破了对方的术法才行。” 凤娘自知今天是遇到高人了,一脸的激动之色。 “小兄弟,这么说你知道如破解这背火的妖术?”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 “这背火之术不过是些粗浅的术法,上不得什么台面,想要破法倒也简单的很。 去找一些酸枣枝和辣椒面过来。” 凤娘闻声,朝着一旁的伙计摆了摆手。 不多时伙计便抱了一大捆酸枣枝回来,宋大厨随手将柜台上的辣椒罐也递了过来。 我眯了眯眼,猛地将一捆酸枣枝全都塞进了灶膛之中,一罐子辣椒面也全都泼了上去。 只灶膛中的火焰一阵摇曳,发一阵嗤嗤的声响,好像有人在嚎叫一般。 施展了背火之术后,这灶门就等同于施法者的嘴巴。 这酸枣枝上满是小刺,再加上一整罐辣椒面,足够让施法者吃些苦头。 几秒过后,油锅里终于升起了热气,锅里的油很快沸腾起来。 “热了,热了……哎呀小兄弟还真有两下子,所有人各就各位。” 宋大厨一脸激动之色,连忙招呼伙计将肉菜拿过来,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眼见后厨之中恢复了正常秩序,凤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多谢小兄弟了。要不然姐姐这酒楼怕是就得关门停业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十三。举手之劳而已,老板娘不必客气。” 我拱了拱手。 “什么老板娘不老板娘的,我这老板爹都还没影呢。 我小名叫阿凤,老主顾们都习惯喊我凤娘。” 凤娘笑面如花,说起话来倒是十分风趣。 “今日我破了这背火之术,对方定然吃了不小的苦头。”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怀恨在心起来,怕是难免会再生事端,敢问凤娘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白石镇就这么大,平日里过来的都是些老主顾,街里街坊的我实在想不到谁会这么下作。” 凤娘粉眉微蹙,思量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凤娘,会不会是昨天那三个外乡人搞的鬼?”一旁的伙计忽然提醒了一句。 凤娘脸色瞬时有些不太好看。 “什么外乡人?” “是这样,昨晚都快打烊了,店里忽然来了三个外乡人。 穿着看起来有些像是南疆山民,说起话叽里咕噜我们也听不太懂。 原本凤娘看他们可怜,这才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吃食。 可谁成想有一个外乡人对凤娘起了坏心思,非得拽着让她陪着一起喝酒,手脚也很不干净。 跑堂的小李上前劝阻,谁曾想那几个外乡人居然还想动手打人。 凤娘平日里待我们不薄,大家当时就提着擀面杖菜刀冲了出去。 那几个外乡人见我们人多势众,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听完伙计的描述后,我心里十分笃定,恐怕多半就是这几个外乡人搞的鬼。 “事后你们有没有报侦缉队?” “凤娘说开门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我们不要出去乱说。 照我说就该叫侦缉队把那几个外乡人都抓起来。” 小伙计一脸的愤愤不平。 “好啦!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去忙吧!” 凤娘摆了摆手,将小伙计打发去干活了。 “好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朝着凤娘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凤娘愣了愣神,急忙追了出来。 “十三小兄弟,那几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茬。 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如今招惹到了他们,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他们再生了什么不轨之心,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 看得出来凤娘有些担忧,毕竟这几个外乡人似乎还精通奇门术法。 凤娘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风韵犹存,花枝招展。 难免那些贼人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 桑爷虽然经常告诫我不要惹是生非,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倒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天酒楼里人多眼杂,我估计他们也不敢胡来。 如果他们想要行不轨之事的话,一定会选在晚上。 你晚上睡觉前,记得将房门窗户反锁,门口拴上一条公狗。 窗台门槛之上用挡上一层草木灰,找一把菜刀压在枕头底下,这样一来寻常的妖邪之术都无法施展。” 凤娘一脸忐忑,问道:“是不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我摇了摇头。 “对方是术士之流,这些手段只能阻挡对方施展妖邪之术。 可如果对方冒险元神出窍亲自前来,这些常规手段怕是拦不住他。 你在房梁上挂一个铜铃,如果铃铛响了,就证明有东西进了屋子。 这时千万不可慌乱,只需把…………把贴身的裤头脱下套在头上。 这样一来,只要你不出声,他便看不到你。 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这张符你贴身收好,如果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把符纸烧了。 你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我会尽快赶来救你。” 说着我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递到了凤娘手中。 这符纸是我用自己的血画的, 一旦凤娘将符纸点燃,我会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十三兄弟,姐姐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客气,下次我若再来吃饭,凤娘记得给我打折就好。”我调侃了道。 “只要十三兄弟肯来,打骨折都行。” 凤娘撩了撩头发,笑的花枝乱颤。 “十三,十三………”这时大堂中响起了桑爷的声音。 “凤娘,那个我先走了啊!” 我朝着凤娘摆了摆手,朝着大堂外跑去。 “下一定记得来啊!姐姐亲手给你做芙蓉豆花。” 我急忙跑到大厅,只见桑爷和刘晋已经下了楼,身边还站着一个家具厂的伙计。 “吃小寡妇豆腐,小心长秃头。” 桑爷撇了撇嘴,一脸坏笑的调侃。 “那您老整天跟一群老娘们扭秧歌,也不见你犯痔疮啊!” 一旁的刘晋满脸焦急之色,犹如热锅上蚂蚁。 “桑爷,十三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别逗闷子了。 想办法先帮我把老太爷的尸体找回来啊!” 我不禁有些发懵,朝着旁边的家具厂伙计扫了一眼,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尸体丢了吧?” 第19章 六弦飞月爪 家具店的伙计一脸惭愧,将头低了下来。 “我们把老太爷拉回家具厂后,就先停放在了库房里面。 哥几个都被雨淋湿了,就先去换衣服吃饭了。 谁曾想等我们回来后,老太爷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刘晋此时正在气头上,朝着伙计瞪了一眼。 “你们几个大活人,怎么就连一具尸体都看不住。 老太爷的尸体要是找不回来,我跟你们几个没完。” 桑爷抬了抬手,朝着刘晋瞪了一眼。 “好啦!有气别冲着伙计撒,都是些赚辛苦钱的。 忙活了一晌午,去换个衣服吃个饭又有什么错呢? 你记住要想家运昌盛,一定要学会宽厚待人。 要不然就算把你祖宗埋进皇陵,也会有气运衰败的一天。 这大白天的尸体不会自己凭空消失,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偷尸。” 刘晋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脸的疑惑。 “偷尸?谁会这么无聊,听说过偷金偷银,偷尸体有个卵用啊!” 桑爷面色微沉,朝着刘晋瞥了一眼。 “那尸体不腐不化,体生青毛。 对于常人而言或许无用,可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的术士妖人,可比金银更具吸引力。” 嘶……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桑爷,你是说有人想要借此养尸?” 桑爷点了点头,花白的长眉微微上扬。 “不是想要借此养尸,有没有可能这具尸体本身就是它们养的。 还记得开棺时闻到的那股异味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药汁的味道。” 我心头一凛,当时我就觉得那股味道有些熟悉。 这些年我每次蜕皮,桑爷都会帮我配置药浴,对于这些中草药的味道自然再熟悉不过。 那棺材里散发出来的正是药汁霉变的味道。 “刘老板,没看出来,你还是养尸的手艺人?” 刘晋也是一脸懵,满脑子都是浆糊。 “这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我要是懂那些歪门邪道的话,刘家的生意又何至于一落千丈。 就算是养尸,也不能拿自己的老太爷上手吧!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祖宗开玩笑。” 桑爷朝着刘晋瞥了一眼,露出一脸不屑。 “不是他养的,他没那个智商。” “那倒也是。”我随声附和。 刘晋一脸的黑线,你们爷俩可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会不会是那几个外乡人干的?” “什么外乡人?” 桑爷挑了挑眉。 我连忙将那几个外乡人的事情简单跟桑爷讲了一遍。 桑爷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先去家具厂看一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尸,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路子。” 刘晋点了点头,这才急忙开车带我们去了家具厂。 刘晋的家具厂规模算不上大,整个厂房只有一处大院子,雇了几十个工人。 因为近几年生意不太好,几间库房基本上都处于闲置状态。 “刘哥,我们把老太爷抬回来后就放在库房里面,而且我们走的时候还特意锁了门。 门锁也没损坏的痕迹,可老太爷的尸体却凭空不见了。” 家具厂伙计将库房打开,只见地上卷尸体的苫布还在。 桑爷朝着厂房中扫了一圈,门窗都没有被撬开过得痕迹,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可能因为尸体才被偷走不久,空气中还弥散着那股腐烂药汁的气味。 我停下脚步,朝着周围扫了一圈。 在苫布周围哩哩啦啦散落了许多水渍,顺着水渍抬头望去,房顶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天窗。 “不用看了,尸体是被人从天窗拉上去的。” 刘晋朝着库房顶上的天窗扫了一眼,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这天窗距离地面有着六米多,窗口直径不到三十公分,从这里偷尸体不太可能吧?” 我用脚将地上的苫布往外一踢,只见在水泥地面上,赫然有着好几道牙形状的切痕。 “应该是借助了某些辅助工具,看起来有些像飞虎爪,我也说不太清楚。” “是六弦飞月爪!”桑爷凝声道。 我微微愣神,朝着桑爷望去。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邪月妖人么? 这六弦飞月爪多为邪月教徒所用,外形似六叶莲花,实则由六枚弯月刃组成,且内有倒刺。 这东西不单单能够用来探物,亦是杀人的利器。” 难不成那三个外乡人,便是桑爷口中的邪月妖人。 “要不我上房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刚刚下过雨,就算对方留下痕迹,也都被冲刷干净了。” 桑爷摇了摇头,朝着刘晋吩咐。 “如果那三个外乡人是邪月教余孽,尸体落到他们手中可就麻烦了。 你立刻去侦缉队报案,让侦缉队帮着一起找,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三个外乡人的藏身之地。” 刘晋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迟疑。 “如果只是偷尸的话,侦缉队怕是根本不会重视。” 桑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刘晋一眼。 “亏你还是个商人,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我教你。 你就说有三名持枪悍匪袭击了你家的墓地,把你家老太爷绑架了。” 刘晋一脸的黑线,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 啊…………这能行嘛? ” 我笑着拍了拍刘晋的肩膀,笑着调侃。 “怎么不刑,这招绝对能刑。真是的,不会自己想办法!” 白石镇东郊,一片破旧的厂房。 两名皮肤黝黑衣着怪异的身影围坐在一堆篝火前。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小个子满脸红斑,腮帮子肿的跟被炮仗炸过一样,疼的龇牙咧嘴的直哼哼。 “臭娘们,居然找人破了我的背火之术。今晚老子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哎呦…………” “巴彦,这里是中原腹地,有很多厉害的角色。 师叔再三嘱咐让我们不要惹是生非,你怎么就不听呢。” “乃密,你少拿师叔压我。我晚上把那小娘们搞来,你有本事别碰。” “你………” “装什么装,吃现成的还废话那么多。” 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道披着蓑衣斗笠的身影正朝着屋子内走来。 巴彦面色一沉,露出一脸警告之色。 “我警告你,这事儿千万不准告诉师叔。” 第20章 血祭活尸 随着一阵低沉的脚步走近,巴彦和乃密皆是一脸恭敬的站了起来。 “钟师叔。” 来人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阴鸷脸颊浮现而出。 这被称作钟师叔的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 眼眶凹陷,面色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的血色。 与巴彦和乃密不同,他的相貌打扮都是标准的汉人模样。 “巴彦,你的脸怎么回事?” 钟师叔看着巴彦的脸肿的跟大马猴一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不小心踩了一个马蜂窝,让毒蜂给蛰的,没什么大碍。 师叔,咱们什么时候去挖圣尸?” 钟师叔面色微微一沉,从衣襟中取出一块满是符文的帛布,朝着地上平铺了下去。 “不用去了,我已经把圣尸带回来了。” 钟师叔嘴唇微微咂动,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语,帛布之下忽然鼓动了起来。 呼! 钟师叔手掌一掀,那具浑身满是“青毛”的尸体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巴彦和乃密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跪倒在了地上,朝着地上的青毛尸体恭敬行礼。 “师叔,眼下似乎还不到圣尸血祭的吉时。” “我也没想到这穷山僻壤之地居然隐藏着高人,圣尸险些被付之一炬。 那老家伙的气场很强,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好在天降大雨,这才给了我机会将圣尸偷走。 恐怕那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份,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这里来钟师叔。 今晚三更便是血祭圣尸的吉时,等下我去抓一对童男女回来。 吉时一到,便可以血祭圣尸。 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护好圣尸,切勿再招惹是非。” 钟师叔的声音不怒自威,巴彦和乃密只能恭敬点头。 “切记,在血祭之前,不要随意触碰圣尸,不要让任何活物靠近圣尸两尺之内。 一旦引起尸变,你们两个应付不来。” 叮嘱完之后,钟师叔这才转身离开。 巴彦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抹淫邪之色。 夜半子时,恬静的月光笼罩着整个白石镇。 街口的夜宵摊正忙着收拾,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五六名侦缉队员打着手电巡逻了过来。 “李老歪,有没有看见三个穿着古怪的生面孔路过这里?” 正在收摊的夜宵铺老板露出一脸苦笑。 “罗副队长,这话你们今天已经问了我不下八遍,可我真的没有见过。 这到底是是出了什么事,那三个外乡人难不成是从别地方流窜过来的重刑犯?” “不该问的别问,早些收摊,别在外面瞎晃悠。” 说着罗副队长带着五六名侦缉探员朝着另一条街道巡逻而去。 李老歪摇了摇头,刚收拾完东西准备推车走,又有两三个探员从另一条街道巡逻过来。 “李老歪,有没有看到三个生面孔的外乡人。” 李老歪只觉得欲哭无泪,撇了撇嘴。 “朱探员,你看我像不像外乡人。我就卖个云吞面而已,真没有见过什么外乡人。” 朱探员拧了拧眉,这才带着两人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今儿这事怎么这么邪性,平日里也没见巡逻的这么勤啊!” 李老歪摇了摇头,赶紧推着独轮小车跑了。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桑塔纳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刘晋趴在方向盘上打着瞌睡,桑爷则坐在后座上端着一碗云吞面胡吃海塞着。 “刘哥,你去侦缉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们这么不遗余力帮忙找人。” 刘晋揉了揉稀松的睡眼,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迷魂汤不迷魂汤的,都是人心换人心的事。 侦缉队那是护卫咱平头百姓的钢铁长城,哪能任由这些罪恶分子肆意妄为。” “说人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上去踹这货两脚。 “ 咱们偏远山区的侦缉队辛苦啊!办公室里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我代表大发家具厂给侦缉队免费捐赠了一批办公家具,都是一家人,有事互相帮衬着嘛!” 这时桑爷将一口面汤咽下,长出了一口气。 “可以啊!这老祖宗才刚丢不到半天,你小子办起事来都透亮多了。” “多谢桑爷夸奖。”刘晋受宠若惊的挠了挠头。 随着夜越来越深,坐在车里都有些手脚冰凉。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眼看着已经快一更天了,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侦缉队就差把白石镇翻个底朝天。 那几个混蛋不会已经溜了吧?” 我不免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晃晃悠悠的朝着我们跑来。 刘晋愣了愣神,连忙将车窗打开。 只见一名侦缉探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车前。 “刘老板,刚刚青树巷丢了一对双胞胎,有人说不久前在巷口看到过一个生面孔。” 桑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 “童男女,难不成他们要血祭活尸?” 桑爷打开车门,朝着侦缉探员开口。 “马上带我过去看看。” 我连忙背起箱子,准备跟着一起过去。 “十三,我自己去就好。 你留下来保护大脑袋,如果发生尸变的话,他第一个有危险。” 大脑袋是桑爷给刘晋起的外号,对此刘晋也不敢反驳。 说着桑爷便跟着侦缉探员朝着青树巷的方向急奔而去。 “桑爷,箱子……” “我用不着,你留着防身。” 说话间桑爷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刘晋咽了口唾沫,朝着我瞄了一眼。 “十三兄弟,尸变这种事情你以前遇到过没有?” “没有。”我随口回道。 刘晋眼神中有些慌乱,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跟我一起留下。 “那要是一会儿真的有那东西来,咱们怎么办啊?” 我淡笑着咂了咂嘴。 “那可是你老太爷,正所谓隔辈亲,当然派你下去跟他谈判啦!” 啊? 刘晋吓得脸色一片惨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瞧把你吓得!放心好了,桑爷会的我都会,桑爷不会的我也会。 这箱子里都是斩妖除魔的法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罩着你的。” 我拍了拍怀里的铁皮箱子,一脸憨笑的调侃道。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心绪不宁。 “不好,凤娘把符烧了……” 第21章 柳枝打鬼,抽一下矮三分 白日里我担心那几个外乡人会去骚扰凤娘,这才给了她一道符。 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烧掉,符上有我的血,所以我第一时间会有所感应。 那邪月妖人不是去了青树巷么? 我心头一阵疑惑,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快,开车送我去捧月楼。” 凤娘在捧月楼的后院居住,打烊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十三兄弟,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去逗戏小寡妇。”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不过到时候你家老太爷找你亲密接触的时候,可别怪我不罩着你。” 一时间我也来不及和刘晋解释,索性直接提着箱子要下车。 “我去,我去还不成嘛!你们爷两个才是我祖宗。” 刘晋一脸苦笑,踩着油门朝着捧月楼的方向飞驰而去。 白石镇本身就巴掌大的地方,再加上晚上基本没什么人。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急刹声,车子已经停在了捧月楼外的街角。 只见捧月楼大门紧闭,门窗之上都上着挡板。 “十三兄弟,你会不会搞错了?”刘晋有些忐忑的从车窗外探出头来。 我拧了拧眉,从箱子中抓了一把香灰朝着门口撒了上去。 忽然只见香灰之上出现了一排凌乱的脚印,一直从门口朝着后巷而去。 “去后门。” 我连忙将铁皮箱子往身后一甩,朝着后巷之中摸索了进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等等我。” 刘晋一个人哪敢呆在车上,连忙下车朝着我追了过来。 后院之中。 一条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忽然被扭断了脖子,踢飞到了墙面之上。 门窗之上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拦在门口的草木灰上激起一阵白烟。 “哼!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不成?” 一道模糊的影子映照在墙面之上,双手结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语。 妖风四起,院子内传来一阵孩童的阴笑声。 门窗之外的草木灰都被风扬了起来,房梁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凤娘蜷缩在墙角,吓得浑身直哆嗦,地上落着一撮符纸燃烧的灰烬。 似乎想到了什么,凤娘整个人半蹲下去,屋子内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这时忽然院外的妖风停了下来,房梁上的铜铃也不响了。 一道狭长的黑影从门缝之中钻了进来,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阴瑟的笑声。 凤娘头上套着一条白花裤衩子,捂着嘴巴不敢出任何声音。 巴彦的元神朝着屋内一阵扫视,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不过他可以感知到,凤娘人就在房间之中。 “小娘子,我知道你在屋里。” 凤娘虽然看不到人,却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巴彦的身形走到床前,朝着上面探了探,被褥都还是热的。 “嘿嘿……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躲在床底下。” 整个床铺咔嚓一声碎裂而开。 巴彦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你出来啊!我都已经看到你了……” 凤娘将手塞进嘴里,死死地咬着关节,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快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桌子上的茶杯和花瓶当啷当啷的碎了一地,房间内都回荡着巴彦暴怒的声音。 十几秒后,屋内传来一阵叹息之声。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可走了……” 一阵脚步声朝着门口走去,逐渐消失不见。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凤娘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来,朝着院子中张望了两眼。 院内也是一片宁静,对方似乎真的已经离开了。 凤娘将手按在心口,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小娘子,我找到你了……” 一道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凤娘的耳畔,吹的她后颈一阵酥麻。 凤娘缓缓转过身,一道影子正紧紧的贴在他的身后,依稀还可以看到巴彦淫邪的脸颊。 啊………… 凤娘惊叫一声,转身便准备朝着门外逃去。 还不等她动弹,便感觉喉咙一紧,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 凤娘眼角满是泪花,根本无力抵抗,直接被拖着按倒在了茶桌之上。 一阵阴风吹过,睡裙的裙摆开始向上缓缓撩去。 哐啷!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我朝着屋内扫视一圈,一双蛇眸散透着青色光芒。 “大胆妖人!” 我顺势摸出一把香灰,朝着巴彦撒了出去。 巴彦惨叫一声,模糊的身影激起一阵白烟,终于松开了凤娘的脖颈。 我捏出一张符纸,从符签之上穿了上去。 嗖的一声,朝着巴彦爆射而出。 巴彦连忙躲闪而开,符箭从它的手臂穿透而过,忽的一声燃烧起来。 “啊……” 巴彦只是元神之体,自知不是我的对手。 惊叫一声,化作一阵妖风朝着门外窜去。 “想走?大脑袋,拦住他。” 这时刘晋忽然从门外闪了出来,一道符幡将房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嗤嗤! 符幡之上激起一阵白烟,巴彦的元神直接被弹了回去。 不等巴彦反应过来,一块满是符文的黄布已经将其罩在里面。 我抽出一根柳枝,朝着黄布之上一阵猛抽。 柳枝打鬼,抽一下矮三分。 想不到这家伙胆子不小,居然真的敢元神出窍出来兴风作浪。 如今这家伙只是元神状态,理论上与鬼魅并无差异。 柳枝每抽打一下,巴彦的身形便会矮上几分,不多时变成了巴掌大小。 我顺势将黄布一团,塞进了事先准备的竹筒里面。 “混蛋,放开我,我可是邪月教的人。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邪月教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竹筒一阵剧烈摇晃。 “吓我,邪月教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你,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不要不要,小兄弟,不………大爷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就是因为你们几个杂碎,害得我大晚上睡不了觉。 快说,你们把尸体藏哪里了?” 我恶狠狠地威胁。 “尸体,什么尸体?”巴彦装傻道。 “不说是吧!大脑袋把火给我。” 巴彦一听我要点火,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别别,我说我说………在东郊的废弃工厂。” 第22章 你十三爷爷优待俘虏 我皱了皱眉,也不知巴彦说的是真是假,只能朝着刘晋望去。 “东郊的确有一个废弃的酒厂。”刘晋回道。 要尽快去酒厂查探一下才行,若是晚了对方定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提前跑路。 “凤娘,你没事吧?” 这时只见凤娘正一个人坐在地上,显然受到了惊吓。 凤娘摇了摇头,良久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十三兄弟,多亏了你及时赶到……” “没事了,没事了。” 我只能低声安慰了两句。 “凤娘,我们现在急着去一趟东郊的废弃工厂,劳烦你到青树巷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桑爷一声。” “好,我这就去。”凤娘点了点头。 “怎么就我们了……我可没答应要跟你一起去。” 刘晋一脸懵,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少废话!你要不去,等回头尸变了,你家老太爷肯定第一个找你谈心。” 不等刘晋反应过来,我已经强拽着他出了门。 走了两步,我又折返了回来,对着凤娘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凤娘……你最好整理一下贴身衣物再出去,另外白色不太适合你。” 凤娘愣了愣神,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把将头上的白花裤衩子扯了下来,脸颊瞬时一片羞红。 再抬头时,我早就已经拽着刘晋出了大门。 “臭小子……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东郊的酒厂位置偏僻,早些年时局动荡,老板举家搬迁去了东港。 这酒厂也就逐渐废弃了,那地方阴森森的,白天进去腿都打颤。 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会去。 难怪侦缉队将白石镇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原来这几个杂碎躲在那里。 阴风瑟瑟,引得路边的几棵大白杨摇晃不止。 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吱呦吱呦的来回晃动,院子里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荒草。 “十三兄弟,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刘晋一脸的忐忑,走起路来都迈不开步。 “废话,不进去难道带你来赏月啊!” 我从铁皮箱子里将周爷爷留下的黑朴刀取了出来。 这把黑朴刀杀气很重,拿着它任何妖魔邪祟都近不了身。 关键这把刀我使着很顺手,结实抗造,我索性就把它留了下来。 我举着黑朴刀小心翼翼的朝着厂区走去,刘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毕竟这个时候一个人留在外面更他么吓人。 “十三兄弟,你倒是也给我一把防身的家伙。” 我皱了皱眉,只好从小腿上拔出一把银匕首,丢到了刘晋手里。 “跟紧一点,千万别给我整坏了。” 厂区内安静的出奇,除了几排废弃的厂房外,院子里还堆砌着许多破损的酒缸。 只是这些厂房内都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十三兄弟,我记得后院还有一座酒窖,会不会在那里啊?” 我朝着刘晋使了个眼色,朝着后院的酒窖摸索了过去。 果然顺着酒窖虚掩的房门,依稀可以看到有些些许火光。 刘晋这边刚准备说话,忽然被我捂住了嘴巴。 不远处的墙头之上一道黑影翻身而过,在他的胳膊下还裹挟着两名幼童。 这家伙看起来十分警惕,朝着四周观察了一圈,这才朝着酒窖之中闪掠而去。 酒窖中。 巴彦盘膝而坐,浑身上下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 “这个混蛋,光知道自己去爽,这么久还不回来。” 乃密围着巴彦身边来回打转,目光中满是急切之色。 哐当! 酒窖的房门打开,钟师叔裹挟着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快步而入。 乃密见状连忙挡在了巴彦身前,露出一脸惶恐之色。 “师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师叔将两名幼童丢在地上,嘴角忽然溢出一抹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都十分紊乱。 “师叔,你怎么了?” 钟师叔摆了摆手,一脸的心有余悸。 “方才遇到了个厉害角色,若非我施展血遁之术,险些无法脱身。 估计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你和巴彦准备一下帮我护法,时辰一到,立刻血祭圣尸。” 乃密脸色微微变幻,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巴彦人呢?” 钟师叔意识到不太对劲儿,一把将乃密推开,这才看到光着身子的巴彦。 “离魂术!这个混蛋,他元神出窍到什么地方了?” 乃密眼见瞒不住了,这才和盘托出。 “捧月楼。” 钟师叔对于巴彦的秉性心知肚明,气的一阵跺脚。 “还不快把他的元神叫回来。” 乃密连忙走到巴彦身前,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后劲戳了进去。 巴彦整个人一阵哆嗦,忽然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钟师叔朝着巴彦的眼皮扒了一下, 脸色瞬时一片阴沉。 “他的元神被人拘了。 我们可能已经暴露,带着圣尸尽快离开。” 哐啷! 钟师叔话音才落,一只脚从破旧的门板戳了进来,连大皮鞋都甩飞了出去。 刘晋一只脚卡在门里,整个人被扒拉到了一边。 “踹个门也踹不明白。” 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酒窖内走了进来。 “你们这些妖人,胆敢在此生事,简直不把你十三爷爷放在眼里?” 钟师叔双眸微缩,朝着我上下打量起来。 “钟师叔,他就是打伤你的厉害角色么?”乃密忍不住低声问道。 钟师叔冷哼一声,脸颊之上满是不屑。 “哼!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而已。” 这时刘晋好不容易才将脚从门板中拔了出来,一跳一跳的站到了我的身后。 “十三兄弟,这老比登好像有点瞧不上你。” 我瞪了刘晋一眼,将黑朴刀朝着两人指了指。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立刻举手投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十三爷爷优待俘虏。” 如今桑爷他们也不知到了哪里,这两人怕是没那么好对付,我也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钟师叔与乃密相视一望,忽然将地上的童男女抱了起来。用手掐住了脖子。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赶快让我们离开,否则我现在就要了这两个孩子的命。” “来啊!你敢动一下,我立刻让这淫虫魂飞魄散。” 我面色一沉,直接将腰间挂着的竹筒举了起来。 “钟师叔,救我啊………” 第23章 你老太爷怎么飞起来了? 听着巴彦的哀嚎声传出,钟师叔的脸色瞬时阴沉如水。 “钟师叔……” 乃密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刚准备说话,却被钟师叔拦了下来。 “哼!巴彦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教徒而已,有本事你们尽管烧好了。” 钟师叔一脸阴笑的朝着我们靠近过来,看样子似乎根本不在乎巴彦的死活。 难道这淫虫只是个小角色? 就在我有些迟疑的时候,竹筒中传来巴彦的呵斥之声。 “钟蟳,你个混账东西。 当年你落魄的时候要不是我爹收留你,你早就被茅山宗的那帮臭道士给宰了。 叫你一声师叔是抬举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不过是我爹身边养的一条狗而已。 我今天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 钟蟳嘴唇一阵颤抖,不禁心底暗骂:真是个蠢猪。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可听完巴彦的话后,瞬时恍然大悟。 “原来还是个太子爷,老比登,还想诓我。 你再向前一步,我可真烧了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直接将火折子打着对准了竹筒。 钟蟳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一脸愤愤的退了回去。 “废话少说,赶快把那两个孩子交出来。” “还有我老太爷。” 如今有了巴彦这个人质,自然也就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钟蟳沉吟许久,终于开口。 “好,一起放人。” 钟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乃密裹挟着两个孩子朝我们走来。 我将竹筒递到了刘晋手中,示意他过去将两个孩子抱回来。 “放心,有我在。” 我拍了拍刘晋的肩膀安慰,刘晋这才抱着竹筒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一起。 将孩子和竹筒交换之后,乃密的眼神忽然闪过一抹寒光。 一根银光闪闪的钢针自袖口滑落,朝着刘晋的脖颈戳了上去。 还不等他手中的钢针落下,空气中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一根符签破空而出,从乃密的手掌穿透而过。 乃密惨叫一声,手掌之上已经是血流如注,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没有人注意到,乃密手掌上的鲜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在尸体之上。 “大脑袋快回来……” 刘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两个孩子跑了回来。 嗖的一声! 钟蟳手腕一甩,一根六角形的弯月虎爪勾在了刘晋的后脖领子上。 六弦飞月爪! 我两个箭步上前,用黑朴刀砍在了六弦飞月爪的铁线弦上。 嗤啦一声,刘晋的衣服直接被撕扯而开。 这铁线弦十分坚韧,一刀之下竟然没有断裂,反而缠绕在了刀身之上。 若非我事先有所防备,险些黑朴刀就被拽了出去。 我死死地攥着刀柄,与钟蟳相持在了一起。 “乃密,我拖住这小子,你和巴彦带着圣尸先走。” 乃密应了一声,刚准备将竹筒打开,放出巴彦的元神。 忽然一只满是青毛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原本躺在地上的青毛尸应声而起,一口咬在了乃密的脖子上。 乃密惨叫一声,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的身体都随之干瘪了下去。 手中的竹筒也应声落在了地上。 巴彦的元神脱困而出,急忙钻回到了身体之中。 “这个混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巴彦才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青毛僵尸将乃密吸干的画面。 青毛僵尸将乃密的尸体朝着墙上一甩,机械化的将头转向了巴彦。 鲜血淋淋的脸颊分外狰狞,半尺长的獠牙之上还沾着粘稠的血丝。 巴彦只觉得双腿发软,一滩黄汤不受控制的淌了一地。 “拜见那颜圣主大尊老,我是白罗门………” 还不等巴彦的话说完,青毛僵尸已经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面对忽如其来的变故,不单单是我,就连钟蟳也彻底懵了。 “这下糟了……” 钟蟳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猛地将六弦飞月爪一拽。 原本的莲花虎爪瞬时散开,变成了六把弯月短刃收了回去。 钟蟳将六弦飞月爪朝着房顶一甩,当啷一声瓦片掉落,露出一个大窟窿。 青毛僵尸将巴彦吸干后,发出一声嚎叫,周身都散发出一层灰蒙蒙的气息。 钟蟳咽了口唾沫,将六弦飞月爪勾在房顶。 整个人的身形在墙面上一蹬,嗖的一声从窟窿窜了出去。 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个混蛋溜得倒是够快。” 这青毛尸一连吸了两个人的血,凶性倍增,朝着我出去一阵尸嚎。 “十三兄弟,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撇了撇嘴道:“你家的老太爷你问我,要不你过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十三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连忙朝着身后的铁皮箱子拍了一下,一把桃木剑直接从暗格中弹了出来。 “放心,桑爷教过我怎么对付僵尸。 这种刚刚尸变的僵尸只会蹦能走,最怕桃木剑之类的法器。 就算家老太爷赶新潮,染了一身时兴的青毛,也厉害不到哪去。 他要是敢过来,我立马一剑插了他。” 刘晋撇了撇嘴,露出一脸不满之色。 “十三兄弟,怎么说这也是我老太爷。你说话能不能收敛些,别动不动就插啊插的……” “好好,给你个面子,等下最多我不插他腚眼就是了。” 我嘴角微微翘起,攥着桃木剑摆出一个十分酷炫的造型,朝着青毛僵尸勾了勾手。 青毛僵尸的眼睛里泛着幽光,忽然双脚离地悬在了半空之中,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十三兄弟,这怎么跟你说的不太一样,我老太爷怎么飞起来了?” “你问我,我他么问谁?” 我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一颗心瞬时悬到了嗓子眼。 这老青毛才刚刚尸变,怎么就会飞了呢? 这毛僵和飞僵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两者之间却是天差地别。 呼! 这时青毛僵尸朝着我们飞扑而来,速度简直快的惊人。 刘晋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跳脚喊叫。 “十三兄弟,他来了,快快……快把他插了。” 第24章 金甲圣尸 眼见青毛僵尸来势汹汹,我不敢有丝毫大意。 脚下划出一个半圆弧度,紧握桃木剑严阵以待。 待到青毛僵尸距离我不到三尺时,双手合十,猛地将桃木剑对准青毛僵尸的心口刺去。 “我插!” 桃木剑瞬时抵在了青毛僵尸的身上,那感觉就像是戳在了钢板上一样。 青毛僵尸身形在半空一翻,双脚猛地朝着我蹬了过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整个人已经被踹飞了出去了。 “劲儿还挺大。” 我只感觉胸口一阵生疼,险些背过气去。 “十三兄弟,你快起来插他,插他啊!” 刘晋才喊了两声,青毛僵尸的身形忽然朝着他转了过来。 “老太爷,老太爷,我闹着玩的……” 青毛僵尸吐出一口尸气,呼的一声朝着刘晋飞来。 刘晋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双腿止不住的哆嗦。 “快带两个孩子先走。” 我一把将刘晋推出了酒窖,独自挡在了门口。 举起桃木剑朝着青毛僵尸身上一阵乱砍,只是这青毛僵尸的身体犹如铁板一般。 桃木剑始终无法伤他分毫! “老杂毛,我就不信插不死你。” 我双手合十,用尽全身力气,一剑朝着青毛青毛僵尸的咽喉直戳而去。 咔嚓! 桃木剑应声断裂而开,青毛僵尸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锋利的指甲瞬时刺进了我的皮肤,鲜血瞬时将衣襟浸湿。 嗤! 忽然青毛僵尸的双手激起一阵白烟,引得他发出一阵嚎叫。 难道他怕血? 僵尸生性嗜血残暴,怎么可能会怕血呢! 巴彦和乃密可是刚刚才被他吸干。 不对,或许他只是怕我的血而已。 我生于蛇腹,自幼带有胎毒,又常年浸泡药浴。 所以我的血肉早已百毒不侵! 只是不容我多想,青毛僵尸双臂猛地一扫。 酒窖的大门破裂而开,我顺着酒窖的台阶滚了出去。 我只觉得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灰头土脸的从草堆中爬了起来。 “臭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什么活你都敢上啊!” 我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桑爷要吃人一般的眼睛。 只见除了桑爷之外,酒窖外的空地上还围着十来个侦缉队员。 我苦涩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嘿嘿!名师出高徒,都是桑爷教得好。 这上不上是回事,敢不敢又是另一回事。 关键是气势,要是连上都不敢上,传出去那不是丢桑爷的脸嘛!” 桑爷白了我一眼,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搭理我。 嗷! 这时青毛僵尸怒嚎一声,从酒窖中飞了出来。 几名侦缉队员见状,纷纷掏出手枪朝着青毛僵尸一阵乱射。 “桑爷,这老杂毛吸了两个人的血,刚刚尸变就能飞。 而且看起来还刀枪不入,连桃木剑都折断了,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飞僵?” 桑爷轻哼一声。 “飞僵乃夺天地造化,历劫而生。 飞天遁地,百步之内吸人精血,堪称不死不灭。 真要是遇到飞僵的话,你还能有小命在。” 只见青毛僵尸被子弹打的连连后退,身体表面的青毛和腐肉都被打得掉了一大片。 青毛腐皮之下露出一层古铜颜色的骨肉,远远望去就好像穿了一层金甲,连子弹都无法打穿。 桑爷眉头紧皱,露出一脸惊异之色。 “难道是具金甲圣尸,难怪刀枪不入。” “什么金甲圣尸?” 桑爷并没有理会,俯身从铁皮箱子中取出铁弦弓,在箭头之上用朱砂写了下了几道符文。 咻咻! 两根符箭破空而出,箭头硬生生的戳进了金甲圣尸身体一寸有余。 金甲圣尸发出一道凄厉的嚎叫,砰的一声砸落到了酒窖的墙壁之上。 不等金甲圣尸挣脱,桑爷连发数箭,将金甲圣尸死死地钉在了石壁之上。 飞箭穿石! 桑爷这一手着实令人震惊不已。 现在看来我跟在桑爷身边这么多年,也就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 金甲圣尸被钉在石壁之上,凶性大发,身体发了疯一般挣扎起来。 这些符箭虽然能暂时困住他,似乎无法消灭他。 “这金甲圣尸坚如磐石,需要用黑狗血破法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大晚上的去哪里找黑狗血。 这废弃酒厂距离镇上少说两三里,现找怕是根本来不及。 我见状苦涩一笑,抓起一根符箭在肩膀的伤口上杵了杵,朝着桑爷递了过去。 “用我的吧!” 众人闻声,皆是一脸怪异的看来。 “看什么看,我的血可比黑狗血好用多了。” 桑爷愣了愣神,接过符箭朝着金甲圣尸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符箭嗤的一声从金甲圣尸的胸膛穿透而过,整个身体嗤嗤的冒着白烟。 隐隐有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出,就好像水烧开了一样。 金甲圣尸的身形都开始变形,金色的皮层上鼓起一个个血泡。 砰! 随着一声巨响,金甲圣尸的身体随之爆碎而开。 当啷! 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从金甲圣尸身体内掉了出来,落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桑爷眯了眯眼,走到草丛中将黑色晶石捡了起来。 用衣襟擦了擦,只见黑色晶石在月光下散发诡异的光芒。 “有意思……” 这时刘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的老太爷啊!子孙不孝,害您老死无全尸,九泉之下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哭了几声后,刘晋这才回身朝着桑爷望去。 “桑爷,我老太爷炸了,会不会影响我们刘家的运势?” 桑爷干咳了两声,露出一脸尴尬之色。 “那个大脑袋,回头去坟地的烂泥坑里再捞捞,你老太爷估计还泡在里面。” 我挑了挑眉,瞬时恍然大悟。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些先入为主了,那棺材里的人不一定就是刘晋的老太爷。 而是邪月教的人在借穴养尸! 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手段,利用别人家的风荫来聚阴养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墓地的原主人通常都会被压在棺材板底下,用来抵消劫数。 刘晋挠了挠头,满脸的不解。 “啥意思,难道我老太爷裂开了?” 第25章 正经人的笔记 僵尸被消灭了,可我心头仍旧有着诸多疑惑。 “桑爷,这金甲圣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似乎和你笔记中记载的那些僵尸不太一样?” 桑爷面色一沉,朝着我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臭小子,又偷看我的笔记?” 我撇了撇嘴,开口反驳。 “桑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正经人的笔记是不畏惧任何考验的,我就是带着批判的眼光瞄了几眼而已。 再说你写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你要不想让别人看,那又何必把它写出来的。 家里一共就咱们爷两个,我寻思那指定是写给我看的。 要不然写笔记给自己看的人,多下贱啊!” 桑爷气得胡子一阵哆嗦,可偏偏又无法反驳。 “臭小子,看笔记都不会挑重点。 总的来讲僵尸可分为三种,灵尸,活尸,药尸。 其中灵尸为天生地养,应劫而生,身怀神灵造化。 只要出现一个,那便是旷世大劫。 你不要问我怎么对付灵尸,因为我也没碰到过。” 我刚准备发问,却直接被桑爷噎了回去。 桑爷捋了捋胡子,继续侃侃而谈。 “僵尸者,怨气入喉,死而不僵。 随着年代日久,遇变而活,称之为活尸。 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你先前所讲的飞僵, 可吸日月精华,夺天地造化。 飞天遁地,刀枪不入,百步之内吸人精血。”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疑惑。 “方才那具金甲圣尸明明也能飞,而且铜皮铁骨,为何就不是飞僵呢?” 桑爷面色微沉。 “因为严格意义上讲,金甲圣尸并不算活尸,而是药尸。 药尸是指人死后用秘药浸泡,长埋聚阴之地,由阴气滋养而生。 它并非天生地孕的灵尸,也非死尸遇变而生,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养尸。 是靠秘药炼制,养煞而成。 纵有铜皮铁骨,并无造化之功。 就算吸再多人血,也不可能吞吐日月,呼风唤雨。 简单来说活尸的上限要比药尸高,可成型周期十分漫长,条件苛刻。 药尸却能够在短期内速成,在一些秘术驱使下,可受人为操控。 至于实力你也都看到了,比起寻常的活尸要强。 可比起真正的飞僵来还差得远,所谓的铜皮铁骨,也只是相对比较坚韧而已。 远远达不到飞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 至于它为什么会飞,那是因为在它身体内有这个。” 桑爷将手中的黑色晶石晃了晃,花白的山羊胡微微抖动。 这东西似乎是从金甲圣尸身体内掉出来的! “这东西叫做邪月黑石,据说来自于一块天外陨石,后为邪月教所得。 邪月教将陨石切割分解后,植入死者体内,通过养尸的方式另其复活。 这邪月黑石在邪月教内亦是十分珍贵,只有身份尊贵尊老死后才有资格享用。 然后通过秘药浸泡,借穴养尸。 阴气滋养十余年,方可炼成一具金甲圣尸。 只要在合适的时间,通过邪月教的秘术进行血祭,便可操控金甲圣尸。 按照邪月教的说法,是希望这些死去的尊老能够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继续拱卫圣教。” 我微微颔首,仔细回忆了一下。 “方才那个叫巴彦的邪月妖人临死前,好像的确喊了一句什么那颜圣主大尊老……” 那颜? 桑爷挑了挑眉,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怎么桑爷听说过此人?” 桑爷微微颔首,一脸淡笑。 “这那颜原本是邪月教白罗门的大尊老,十二年前在南疆边境为非作歹,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不过后来被茅山宗的几名高手联手打成重伤,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看来这那颜应该早就死了,白罗门将他的尸身埋在了虎头山,想要将其炼成了金甲圣尸。 可人算不如天算,大脑袋想要给祖坟迁葬,这具金甲圣尸被我们提前给挖出来了。” 在得知这金甲圣尸的真实身份后,桑爷心情似乎豁然开朗。 “桑爷,你方才所说的白罗门和邪月教有什么关系?” “邪月教传承,范围之广你难以想象。 白罗门便是邪月教在南疆和暹罗故地的余孽,只是称谓与中原有所不同,实则都是一丘之貉。” 想不到这具金甲圣尸来头还不小,看来这一晚上倒也没有白忙活。 邪月教那帮杂碎怕是要哭了! 十年之功,功亏一篑。 还搭上了两个教徒,美中不足的是让那个领头的钟蟳给跑了。 远方的密林之中,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正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钟蟳脸色惨白,双拳攥得咯咯直响。 “岂有此理,都给我等着………” 风吹树梢沙沙作响,钟蟳的身形随之消失在黑暗之中。 翌日,白石镇侦缉队发出公告。 近日有三名悍匪流窜到白石镇,并于昨夜挟持一对龙凤胎兄妹。 幸得几位好心乡民见义勇为,白石侦缉队将三名罪恶分子包围于东郊废弃酒厂。 三人宁死不降,居然对我方侦缉队员进行回击。 白石侦缉队紧密团结,在大队长郭兴的严密部署下,与三名歹徒展开激战。 侦缉队员英勇善斗,不怕流血。 最终当场击毙两名悍匪,救回被挟持人质……“ 望着墙面上贴着的公告,我都有些瞠目结舌。 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死了两个邪月妖人,自然要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 “这文案可以,必须涨工资,比他么大脑袋还能忽悠。” 我手里攥着一面锦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给你面锦旗已经不错了。” 桑爷一脸调侃的笑。 “桑爷,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大脑袋早上已经带人去烂泥坑里把尸骨捞上来了,要帮他重新找一块墓穴,尽快安排迁葬才行。” 我挠了挠头,对于迁葬这种繁琐的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趣。 “桑爷,你看这定穴迁坟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今天镇上有大集,您看我都好久没出来,能不能………” 桑爷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滚吧!别玩得太疯,天黑前自己回林场。” “好嘞!” 眼见桑爷同意,我心头一阵大喜。 “等一下。” 刚准备要溜,却被桑爷叫住了。 只见桑爷用手指掐算了几下,面色甚是怪异。 “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回去的路上若是遇到骑马的男人,切记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桑爷背着手离开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满大街的自行车拖拉机,谁还骑马啊? “莫名其妙!” 第26章 棺材瓤子 在民间的乡镇都会有集市,周边村镇的小商贩都会聚集到一起摆摊,有时候还会有杂耍,马戏之类的演出。 集市上的东西不但种类齐全,而且经济实惠,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跑到集市上进行买卖。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赶大集! 乡镇的集市并非每天都有,就好比白石镇的集市是每月的三九日。 这里的三九泛指每月农历带三和九的日子,如初三,初九,十三,十九………… 没有桑爷在身边念紧箍咒,我整个人自然撒了欢儿。 在集市上闲逛了小半天,临了还到凤娘店里吃了两碗芙蓉豆花。 正巧赶上当天有演大马戏的,这一玩起来都忘了时间。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老林沟距离白石镇有着三十多里的山路,这个点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想搭个顺风车都难。 无奈之下,只能搭乘祖传的11路回家。 虽然已是初夏时节,但在山里入夜后依旧凉飕飕的。 白石镇到老林沟的路只有一条,周围并没有其他村子。 这条路我走了少说也有几百遍,就算闭着眼也很难掉进沟里。 “真是倒霉啊!居然一个顺风车也没有,这怕是得走到后半夜才能到了。” 就在我又困又乏的时候,山路的拐角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骡马车的声音,难不成是给林场送给养的孙老拐。 孙老拐家养着一只老骡子,以前经常赶着骡马车给林场送给养。 那老骡子脖子上系着一个大铃铛,只要一听到铃铛响基本就知道是孙老拐来了。 就算孙老拐的骡子车慢腾腾的,可若能把我捎回去,怎么也比11路靠谱的多。 可我自己侧耳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铃铛声。 转念一想,我才忍不住拍了拍脑门。 去年镇上建了新的补给站,现在的物资都是补给站的同志定期开拖拉机往上拉。 听人说孙老拐半年前就已经回老家了,那匹老骡子也卖到了外县。 再说了就算是运送给养,也用不着大晚上的来啊!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白马从山路的拐弯露出头来。 马蹄声低沉而迟缓。 远远的望去,一个身穿喜服带着大红花的青年男子坐在马背上。 青年面色惨白,脸颊之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在马背之上红绸招展,朦胧间好像一名妙龄女子依偎在青年男子身后。 “有些不太对劲儿啊!谁家大晚上的娶媳妇……”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朝着马背上望去。 瞬时倒吸了口凉气! 在青年的身后赫然背着一块破旧的棺材瓤子,红色的盖头挂在棺材瓤子上随风摆动。 “我的天,棺材瓤子穿嫁衣,这还得了……” 随着大白马距离我的位置越来越近。 青年男子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如同病入膏肓了一般。 他好像并没有看到我,只是一个劲的回头和身后的棺材瓤子说笑。 难道是山里的棺材瓤子成了气候,想要害这青年不成?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回忆起桑爷的嘱咐:“如果晚上遇到骑马的男人,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还真让桑爷说中了! 可眼下这青年性命垂危,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鬼魅所害不成? 这时大白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 我内心挣扎不已。 “喂……兄弟,知不知道你背后坐着什么?” 终于我还是没能忍住,朝着大白马上的男子喝了一声。 原本正在前行的白马忽然停了下来,山林中陷入一片死寂。 男子始终坐在马背之上一动不动。 呼啦哗啦…… 马背上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男子的脑袋机械化的扭了过来。 脸颊上的笑容越来越呆滞,整个身体看起来都十分僵硬。 赫然变成了一副纸糊的纸人、纸马。 清冷的月光下,我越看这纸人越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瞳孔中泛着一抹青光。 嘶……… 我手心都攥出一把汗,这纸人不就是我自己么? 我咬了咬牙,越发觉得这事透着一丝邪性。 “妈了个巴子,哪里来的山精邪祟,敢捉弄你十三爷爷?”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壮着胆子破口大骂。 除了细微的虫鸣声外,山林中依旧一片静谧。 呼! 忽然我身前的纸人纸马烧了起来,火光将周围照的一片亮堂堂的 纸人和纸马在一阵升腾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唯独那块棺材瓤子消失不见了? 嗖! “谁?” 忽然我背后似有阴风掠过,隐隐似有女子的嬉笑声在耳畔响起。 我眼神一凛,从袖口拔出符签朝着身后猛戳而出。 可当我转过身时,背后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出来,有本事跟你十三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块棺材瓤子的踪迹所在。 “没动静,难道被我吓跑了?” 就在我疑惑之时,后颈之上似有一股凉意传来。 一双修长纤细的玉手从身后伸了出来,轻抚在我的脸颊之上。 “你是在找我吗?” 我心里一阵咯噔,目光朝着肩膀之上微微移动。 鲜红的嫁衣随风摆动,依稀可见好迟朱唇微微咂动,明眸琼鼻如繁星点缀。 只是此刻我哪有心思欣赏这绝世姿容,猛地将符签朝着身后戳去。 符签直接戳进了空气之中,呼的一声焚烧了起来。 我只觉得手指头一阵灼烧,连忙将符签丢了出去。 夜空中传来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等我回过头时,一袭红衣已经消失无踪。 我心头一阵恶寒,这符签可是用铁毛竹削制而成,上面还有朱砂铭刻的符文。 眼下居然毫无作用! 如今铁皮箱子在桑爷手里,我随身并没有携带其他法器。 况且我乃妖生祸胎,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什么山妖邪祟会主动来找我的晦气。 好在目前为止她似乎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更像是在戏耍我。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咳咳……那个山水有相逢,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走一步…………” 我话还没说完,撒腿就跑。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 夜空中回荡起一阵阵凄美的词曲声,听得我后脊背发凉,恨不得此刻多长出两条腿来。 在我不曾察觉之时,一袭红裙从天而落,纤纤玉足轻踩在我的肩膀之上。 “红尘千载,我在黑暗中沉沦。 睁眼时,你在我眼前。 你逃不掉,也不用逃。” 第27章 约法三章 夜深人静,老林沟内只剩下零星的灯火。 薛长青原本正举着大手电在院子里巡逻,刚好看到我火急火燎的从林场外窜了进来。 我一口气撩了七八里山路,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十三,大晚上跑那么快干嘛,路上让狗撵啦?”薛长青笑着调侃。 话音才落,薛长青只觉得耳边阴风呼啸。 啪的一声! 整个人原地转了两圈,无形中好像挨了一个大逼兜子。 “好大的一股邪风?” 薛长青揉了揉脸,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医务站的屋里亮着灯,看样子桑爷已经回来了。 我心头一喜,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哐当! 房门都险些被撞烂,将房门一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见桑爷正端着酒盅打边炉,满满一锅羊肉炖山药蛋子香气扑鼻。 “我靠,桑爷你又吃独食?” 桑爷囫囵吞枣的将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哈出一口热气。 “这话怎么说的,你小去小寡妇那吃豆花不也没喊我啊!” 我刚抬了抬手准备理论,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呃……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桑爷,我刚刚回来的路上撞邪了。” “噢!” 桑爷一脸木讷的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跟你说那邪祟好生厉害,连符签都奈何不了她,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 桑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噢!那邪祟是不是穿了一身红衣,生得花容月貌” “对对对,那邪祟的确是一身红衣。 不过是不是花容月貌我倒没看清,也许是青面獠牙疤瘌脸也说不定。 你怎么知道的?” 桑爷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我是老眼昏花,可又没瞎,你不会回头自己看啊?” 我微微一愣,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忙转过身去,刚好对上一双明澈如星的双眸。 女子一袭红衣,云鬓轻挽,青丝如瀑洒落腰间。 纤细如青葱般的玉指轻轻托着香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有青面獠牙疤瘌脸么?” 我浑身颤抖的转过身去,惊叫一声直接跳到了桑爷身旁。 “桑爷,就就………就是她。” 桑爷朝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扫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有了桑爷做后盾,我整个人顿时壮了三分胆气。 “大胆邪祟,居然敢在此放肆。 桑爷在的地方,方圆十里的邪祟早都搬家了。 趁着桑爷现在还没发火,你还不速速离去,要不然定叫你魂飞魄散。” 红衣女子柳眉轻挑,饶有兴致的捋了捋头发。 “哦?原来在这八百里大秦山,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桑爷闻声,连忙摆了摆手。 “纯属谣言,我可没说过这话啊!岁数大了就是夜尿多,不行我得上个厕所。” 桑爷搓了搓手,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这什么情况? 我有些懵了,这可不像桑爷的作风。 “桑爷,你在干什么?” 桑爷微微一愣,忽然又转身走了回来。 我心头一暖,就知道桑爷绝不会抛下我不管。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的感情………… 桑爷吹着口哨从我身旁走过,将火炉上的羊肉炖土豆连锅端走了。 哐当! 房门紧闭。 透过窗户望去,桑爷端着铁锅一路小跑的撩了。 这下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我心底一沉,朝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望去。 “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邪祟,为什么要缠着我。” 女子莲步轻移,朝着我靠近过来。 “这话怎么说的,明明是你拦了我的车架,为何要说是我缠着你呢?” 我一时语塞,她说的倒是实情。 “我当时以为你是吸人阳元的女妖,不曾想男子和白马都是纸糊的,这才多有冒犯。” “你以为?” 红衣女子的眼神中尽显茫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在这大秦山游荡了很多年,久到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更不知为何要徘徊于此。 我的眼前空洞,冰冷,看不到一丝光芒。 苏醒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是你唤醒了我,也只有你能帮我找回遗失的过去。” 什么情况,她失忆了? “别逗了! 什么时候邪祟也会失忆了,刚才你戏耍我时那小脑瓜简直不要太聪明。” 红衣女子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呃…………神经病都可以有精神问题,邪祟失忆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说,你对于自己的过往什么都不记得了?”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我转了转眼珠,打了一个响指。 “这事好办! 这样待会儿您啊怎么飘过来的,再怎么飘回去,继续当您的街溜子。 保不齐哪天飘着飘着就都想起来了。 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也许你飘着飘着就把我忘了呢。” 红衣女子如同刀锋一般的目光在我身上刮过。 “我是失忆,不是健忘。既然你唤醒了我,就一定要帮我找回记忆。” 我露出一脸苦笑,后悔不该忘记桑爷的嘱托。 这年头多管闲事的果然都没有好下场。 “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大不了等下我到十字路口给您多烧点纸钱,再给您烧辆小轿车,保证您衣食无忧畅游大好河山。” 红衣女子美眸微微眨动,轻哼了一声。 “如今我已经从黑暗中挣脱,无法再陷入沉沦。 是你将我从寒冬中唤醒,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看到光。 你什么时候帮我找回记忆,我便什么时候离开,否则我就缠你一辈子。” 我整个人都有些麻了,这不碰瓷儿嘛?” 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 “好,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必须要约法三章才行。” “第一,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轻易在人前现身。” “第二,你绝不能干残害生灵,有违天道的事情。” “第三,在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你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红衣女子沉凝片刻,嘴角勾出一抹狡黠之色。 “你这些条件听起来还蛮中肯,可我统统拒绝。” 第28章 龙头树 我脸色一沉,整个人都裂开了。 “哇……大姐,你这哪里像是在求人办事的样子?” 红衣女子一脸的毫不在意,青葱般的手指微微晃动。 “求人办事?你又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求你了。 反正你一天不帮我找回记忆,我就一直跟着你。 我现在一无所有,就是有的是时间。 我都游荡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在多几十年的光景。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大不了以后你吃饭,睡觉,如厕,我就一直在你身后飘啊飘啊……” 我揉了揉眉头,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你赢了!”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甚至有些怀疑眼前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在故意戏耍我。 “对啦!如今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 要不我给你起几个当下最时兴的名字,翠花好不好?要不大凤儿也行?”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感觉到对方要杀人的眼神。 “以后我就叫红袖了! 如果有一天我想到了什么,需要你帮忙时,自然会出现。” 红袖的声音落下,身形随之模糊,消失不见。 我只觉得笼罩在周身的寒意随之消散,看样子红袖已经离开了。 “红袖,红袖,哪里有翠花和大凤好听,没品味……” 我砸了咂嘴,一阵挪揄。 就在这时,吱呦一声,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桑爷鬼鬼祟祟的朝着屋子内扫了一圈。 眼见屋里只剩我自己时,这才起身推门而入。 “呦!您老怎么不继续在茅房里打边炉啊?” 桑爷忍不住白了我一眼。 “桑爷,红袖究竟是什么来头,你干嘛那么怕她?” 桑爷撇了撇嘴:“谁说我怕她,爷只是不想牵扯进来而已。” 我脸色一黑。 “好啊!你果然事先就知道了。” 桑爷咂了咂嘴,不以为然。 “知道我为什么不教你占卜之术吗? 因为你小子守不住秘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机不可泄露。 而且我已经暗示过你,不要多管闲事,是你自己不听的。” 这事确实也怪不得桑爷,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桑爷挑了挑眉,露出一脸老奸巨猾的模样。 “其实这件事对于你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大秦山中徘徊千载,为何偏偏会被你撞到,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朝着桑爷问。 “桑爷,那你知道红袖的过往么?还有为何连我的蛇瞳也无法看出她究竟是什么邪祟?” 桑爷老眸中泛着一丝精芒,轻哼一声。 “谁告诉你她是邪祟了? 我并不知晓她的过往,我只知她在大秦山中游荡多年,八百里秦山内的妖魔邪祟都畏她如虎。 她非人,非妖,非鬼,非魔。 就算是我,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显然没想到红袖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事到如今,最起码我可以肯定,红袖并无害我之心。 至于如何帮她找回遗失的过往,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一直到五更天才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沉重的敲门声惊醒。 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朝着窗外瞄了一眼。 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估计得有八,九点钟了。 我踏拉着拖鞋将门打开,来人正是薛斌。 “斌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进山砍树么?” 薛斌一脸的焦急之色,朝着屋子里扫了一圈。 “桑爷呢?” 我打了个哈欠道:“早上大脑袋来给接走了,好像是迁坟的事情还有处理一些后续事宜,估计得晌午才能回来。” 薛斌咬了咬牙道:“这可怎么办啊!十三,出大事了。 厂里新来的小陈支书要砍界子岭的龙头树,谁都拦不住。 我爹让我赶快过来找桑爷,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龙头树! 我浑身一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在老林沟西北的界子岭,有一棵造型奇特的老榕树,远远的望去就好像仰天长吟的龙首。 老林沟的人都称这棵老榕树为龙头树! 桑爷曾经说过这棵龙头树镇压着老林沟的生死玄门,绝对不能砍,否则老林沟将会鸡犬不宁。 以桑爷在老林沟的威望,众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上个月老吴支书已经退了,上面又派来了一位年轻的支书,叫陈锋。 这陈锋走马上任后,在老林沟做出了许多大刀阔斧的整改。 对于林场许多所谓的禁忌,都是嗤之以鼻。 新官上任三把火, 看样子他是想要砍龙头树来立威啊! “走,我跟你过去看看。” 如今桑爷不在,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界子岭。 一棵高大的老榕树巍然屹立,在山风的吹拂下,树叶呼呼作响。 伐木队的工人都围在树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小陈支书,这龙头树真的不能砍,要不然老林沟会有大麻烦的。” 薛长青面色凝重,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薛队长,亏你也是在林场待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说起话来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不过是一棵老榕树而已,能带来什么大麻烦。 亏你还是伐木队的队长,你对得起组织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么?” 陈锋满脸不屑,对着薛长青一阵说教。 “小陈支书,就算我这个伐木队长不称职。如果您一定要砍这棵龙头树的话,能不能等桑爷到了再说。” 薛长青不提桑爷还好,一提桑爷陈锋更是满脸的不悦。 早在他走马上任前,老吴支书就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事情要多听桑爷的。 可在陈锋看来,桑爷的存在,实则是对于他权威的挑战。 “哼!我才是老林沟林场的支书,我要砍哪棵树,难不成还得听一个赤脚医生的不成?” 陈锋眼神中满是怒火,朝着伐木队的众人望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砍树。” 一众工人面面相觑,皆是朝着薛长青望去。 “都看他干什么,我才是老林沟的支书。 经过我这些天的考察,薛长青已经不适合再担任伐木队队长的职位。 王川,以后队长由你来担任。” 薛长青脸色一片铁青,显然没想到陈锋居然会当众罢免他。 王川原本是伐木队的副队长,最近跟陈锋走得很近,看样子这件事明显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果然这时候王川站了出来,朝着手下的几名工人抬了抬手。 “哥几个,时代在进步,咱们伐木队也不能一成不变。 小陈支书可说了,今天谁跟着把这棵龙头树砍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好几名伐木工人站了出来。 一旁的陈锋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薛长青气的浑身发抖,朝着王川怒目而视。 “王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王川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薛队,我知道你舍不得队长的职务,可也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耽误兄弟们赚奖金吧!” 第29章 老树流血,必有人丧 薛长青是个敦厚实诚人,一时间百口莫辩。 王川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朝着一众伐木工人吆喝。 “想要赚奖金的都跟我上。” 很快三个平日里和王川走的较近的工人站了出来。 伐木队大部分工人还都是站在薛长青一边的。 不过眼瞅着别人能拿双倍奖金,眼神中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几人似乎事先早就已经分工好了,两个人上树拴好麻绳,往一边用力抻拽。 王川则带了另外一人直接上了大锯。 我跟着薛斌急匆匆的赶来,大老远便听到了吱咕吱咕的锯树声。 “住手,这树你们不能砍。” 王川楞了一下,朝着陈锋望去。 “不用理会,给我接着锯!“陈锋冷冷的命令。 等我和薛斌跑上界子岭时,王川两人手中的大锯已经入木三分。 在麻绳的抻拽下,整个大榕树剧烈的晃动着。 我皱了皱眉,还是来晚了一步。 薛长青一脸沮丧的走了过来。 “十三,实在抱歉,没能拦住他们。 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这龙头树保不住了。” 我知道这事都是陈锋的主意,单靠薛长青一个人自然是拦不住的。 “薛叔,让你受委屈了。” 薛长青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担忧之色。 “我受点委屈都无所谓,主要是我担心砍了龙头树,会不会真的招来什么祸事。” 我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血血……树流血了。” 这时和王川一起锯树的工人惊叫一声,整个人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叫嚷着。 我皱了皱眉,朝着大榕树下的锯口望去,锯片之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锯口之上正在往外淌血,一阵凄厉的叫声自大榕树内传出。 伐木一行,自古都有三不砍五不用的规矩,这老树流血更是不祥之兆。 据说东汉末年,曹操就是因为拔剑砍了一棵流血的梨树。 连发噩梦,头痛欲裂,不久便病死了。 当然这只是民间的戏说,真实情况或许并非如此。 久而久之,在民间便有了“老树流血,必有人丧”的说法。 “龙头树流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早就说这龙头树不能砍,这老树怕是早就成气候了。”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陈锋的面色阴沉如水。 “不许停,给我接着锯,老子今天偏偏不信这个邪!”陈锋插着腰呵斥道。 王川咬了咬牙,朝着搭档的工人使了个眼色。 “别怕,接着干。干了这单活,可是能拿双倍奖金。” 可这工人似乎已经被吓坏了,脸色一片煞白。 “王哥,对不起,这奖金我不要了。”说着工人一脸慌乱的跑了出去。 眼看着少了一个人,王川只能咬着牙朝人群中喊了起来。 “还有没有人想拿双倍奖金?” 可出了这种邪性事儿,哪怕是能拿双倍奖金,也没人敢上了。 “真是一群废物,我自己来。” 陈锋挑了挑眉,将外套一脱,亲自上阵。 显然已经是铁了心,一定要把这棵龙头树给放倒。 “这家伙真是疯了!” 我紧皱着眉头,心里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陈锋和王川两人不断拉扯着大锯,眼见粘稠的血液越流越多。 两人的手臂脸颊之上都溅满了鲜血。 “顺山倒!” 王川将大锯一甩,朝着远处拿麻绳抻拽的工人吆喝了一声。 工人将麻绳扯的老远,用力一抻。 只听咔嚓一声,老榕树应声而倒。 老榕树砸落在地面之上,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树干咔嚓一声碎裂而开。 外表上看起来粗壮挺拔的树根,实则内部早已腐朽不已。 一摔之下,直接四分五裂。 “娘的,原本还想着这么大一棵树,回头定能卖个好价钱。 想不到居然是个朽木壳子,这下怕是只能拉回去烧火了。” 王川一脸郁闷之色。 相比之下陈锋则是毫不在意,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执意要砍龙头树,本身也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在老林沟树立威信。 “你们看那树墩子里面是什么?”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呼。 树墩子里面到处都是鲜血和蹭掉的皮毛,在窟窿里面赫然卧着只毛茸茸的东西。 赫然是一只血肉模糊的灰毛大耗子,这耗子卧在树墩子里面怕是有脸盆大小。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耗子! 刚才从锯口流出的鲜血,应该都是这灰毛大耗子的。 锯口所过得位置,刚好从大耗子的脊背横切了过去。 血肉模糊灰毛大耗子趴在树墩子里一动不动,一双猩红的眼睛瞪得溜圆。 眼珠子都外凸了出来,怕是给活活疼死的。 这时忽然灰毛大耗子的尸体动了一下,吓得陈锋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王川,看看怎么回事?”陈锋朝着王川使了个眼色。 王川心里也有些发毛,可领导发话,他也不好推辞。 连忙从地上抄起一把斧头,颤颤巍巍的朝着灰毛大耗子的尸体从树墩子里面挑飞了出全力。 原来在这灰毛大耗子的身下,还藏着一窝没有睁眼的小耗子。 这些小耗子皮肤粉红,胎毛都没有蜕干净,估摸着得有十多只。 “娘的,一群死耗子,多好的木头全都让你们给糟蹋了。” 王川嘴角狠狠一抽,举起斧头朝着树墩子里面一顿乱劈。 一阵吱吱的惨叫传出,血肉横飞的场面令人作呕。 过了好一阵儿,王川才满意的将斧头收了起来。 临了还不忘朝着树墩子上啐了一口。 就在王川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脚下被一根干树枝绊了一跤。 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向后倒去,手里的斧头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王川的脑袋重重的磕在树墩子上。 飞起的斧头从天而落,刚好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血流如注,王川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陈锋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迟疑了几秒后,才慌乱的朝着周围喊道:“快,快赶紧送医院。” 我见状一阵小跑过去,俯身在王川的脖颈之上探了探。 “不用麻烦了。” 王川双目溜圆的靠在树墩子上,斧头死死地钉在天灵盖上,脸颊之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 我轻轻用手将王川惊恐的双眼闭合起来,心头越发的不安。 或许王川的死仅仅是个开始,该来的终归要来。 第30章 横死不入门 在这个年代伐木工本身就是个高风险行业,在过去老林沟也出过好几次致死致残的事故。 可这一次的意外,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王川是伐木队的副队长,家里还有媳妇和两个娃。 在得知王川的死讯后,他媳妇直接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王川的媳妇叫马桂英,四十来岁,早些年从别的地方逃荒过来的。 经人介绍嫁给了王川,生了两个闺女。 “桂英,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咱们还是先处理王川的后事吧!” 薛长青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上前安慰了两句。 就算王川死有余辜,毕竟两人共事多年,凡是死者为大。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都听薛大哥安排。” 薛长青轻叹一声,回身朝着我招了招手。 “十三,林场内的丧葬之事平日都是桑爷主持,我也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现在现在桑爷外出未归,要不你先帮帮忙。” 对此我没有拒绝,微微颔首。 “行吧!那劳烦您找几个人先去刨几块木板,送到镇上做一口棺材。 到孙家庄联系一下锣鼓匠,顺带买些香烛元宝花圈,等下我给列个单子。 王副队长属于是横死。 横死不进门,让人把林场东面的荒地收拾一下,尽快搭一个灵堂出来。” 我跟在桑爷身边这么久,对于丧葬习俗还是十分清楚的。 “等一下!我没听错吧,你们居然想要把灵堂搭在荒地里?” 就在这时,陈锋忽然抬了抬手站了出来 我眉头紧皱,显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出来作妖。 “横死不入门,这是规矩。不单单要把灵堂搭在林场外,还要停尸七天才能下葬。” 陈锋朝着我瞪了一眼,一脸的不悦之色。 “一个小小的编外人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薛长青脸色一黑,朝着陈锋怒目而视。 “小陈支书,你想干什么?” 陈锋脸色阴沉,轻哼一声。 “王队长的死属于因公殉职,理应由场部安排处理身后之事。 另外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罢,陈锋朝着马桂英走去,露出一脸假惺惺的悲痛之色。 “桂英嫂子,你放心,场部一定会处理好王哥的后事。 王哥是咱们老林沟林场人的骄傲,身先士卒,死得其所。 我准备给王哥开一场追悼会,灵堂就设在场部的大礼堂,号召全场职工学习王哥这种勇于奋进,身先士卒的拼搏精神。 上报领导对王哥给予嘉奖,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多申请一些抚恤金。” 马桂英微微一愣,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有些犹豫。 “小陈支书,是不是真的能多申请抚恤金?” “当然啦!王哥这可是先进事迹,上级领导一定会特别重视的。”陈锋一脸笃定的点头。 马桂英迟疑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成,俺听你的。” 我心底一阵无奈,这些人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你们就继续作死吧!” 薛长青同样是满脸的愤怒,气的拂袖而去。 “十三,咱们也走了。” 薛斌撇了撇嘴,拉着我匆匆离去。 一直到日过晌午,刘晋才开车将桑爷送回林场。 此时的刘晋看起来红光满面,走起路来都呼呼生风,看样子桑爷已经帮他找到了新的墓穴。 “桑爷,你可算回来了,林场里出大事了?” 我将发生的事情和桑爷简单复述了一遍。 桑爷听完,一张老脸古井无波。 “阎王难救该死的鬼,先让他们折腾,有他们哭的时候!” 接下来的两天,林场停产停工,给王川举办追悼会。 这陈锋也算将仕途内那点事玩透彻了,明明是自己作死害死了王川。 这眨眼间将王川树立成了身先士卒,勇于奉献的先进典型,号召全场上下学习。 我和桑爷自然不会去参加这什么狗屁的追悼会。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两日桑爷终日带着我进山采药。 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天黑后才回来。 说来也怪,这一连两天老林沟始终风平浪静。 这无疑更加助长了陈锋嚣张的气焰,到处宣传我和桑爷不过是在妖言惑众。 “桑爷,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听薛斌讲,明天追悼会结束,王川就要下葬了。 这几天的追悼会上,陈锋可没少那咱们两个当反面典型。 听说等葬礼结束后,还要清算咱们两个。” 桑爷随手将一株草药丢进背篓里,忍不住轻哼一声。 “清算我?他能活过今晚再说吧!” 我停下脚步,朝着桑爷望去。 “桑爷,你的意思是今晚会出事?” 桑爷将身后的背篓一摘,示意我坐下歇会儿。 “十三,这龙头树镇压着老林沟的生死玄门,龙头树就好比是一个水龙头。 砍了龙头树,灾祸就会源源不断的发生。 因为龙头树所处的山川地脉,犹如一条蜿蜒的妖龙,刚好对应北斗七星。 龙头即为天枢! 天枢崩毁,六宫不稳,七日后势必酿成灾劫。 可自古横死不进门之说,可他们偏偏在此触犯禁忌。 这就导致灾劫之期也就缩短为三日半。 按照天枢崩毁的时辰算,今晚必有灾劫发生。” 难怪这两日一直相安无事,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桑爷,那咱们当真不管这事了么?” 桑爷捋了捋胡子,轻叹着摇了摇头。 “哪能真的不管,灾劫一旦发生,整个老林沟都会鸡犬不宁。 你以为这两天我带你进山,只是为了采药么? 我是在寻找化解灾劫的对策。” 桑爷愣了愣神,朝着周围茂密的山林扫视而过。 “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如今灾劫已经打开。 想要化解的话,就要找到这条地脉的七宫之位才行。”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七宫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如果说天枢为龙头,那摇光即是龙尾。 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天枢与摇光之间遥相呼应。 天枢崩毁,六宫不稳,灾劫将生。 想要化解灾劫只有一个办法。 破摇光,斩龙尾,令其首尾不得相顾。” 桑爷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错,孺子可教也。 天枢崩,则灾劫起。斩龙尾,则生门开。” 第31章 来者不善 我还说这两天怎么药材没采到多少,桑爷光带着我漫山遍野的乱窜了。 这个季节山林植被茂盛,想要精准的找到地脉所对应的七宫之位,并非一件容易事。 “桑爷,那现在你可找到其余六宫的位置?” 桑爷一脸凝重,从衣襟中取出一块帛布,丢到了我的手中。 当我打开帛布后,上面清楚的勾勒着这两天我们所走过的地方。 其中一条蜿蜒曲折的穿插线上,由界子岭开始清楚的标注着六个红点。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 独缺摇光! “实话告诉你,早在咱们进山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找到了其余五宫的位置。 可唯独这最关键龙尾巴,死活也找不到。 从其余六宫的位置来看,这条龙尾巴一定就在罐子沟方圆五里之内。” 难怪桑爷一直带着我在罐子沟附近瞎溜达,原来是在找这最后一条龙尾巴。 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我们始终一无所获。 “桑爷,还要继续找么?” 等太阳落山后,山里的可是条件只会更差。 桑爷拧了拧眉,朝着老林沟的方向望去。 “先回去吧!今晚老林沟怕是会有大麻烦。” 等我们回到老林沟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还没有进门,我远远的便看到陈锋带着几个人在大门口站着。 “桑爷,来者不善啊!” 桑爷抬了抬眼皮,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真他娘的晦气,还跑这堵我来了。” 我和桑爷一前一后,恍若无人的走过,就好像什么都没见。 “站住。” 桑爷停下脚步,朝着陈锋瞄了一眼,露出一脸憨笑。 “呦!这不是小陈支书嘛,这么大个领导怎么跑这看大门来了。 您要不说话,我还以为是林场的大黑狗跑这蹲着呢” 陈锋嘴角一阵抽搐,身旁的一名年轻工人率先开口呵斥。 “姓桑的,你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这年轻工人叫许旺,原本在伙房当帮厨。 陈锋来老林沟后,就当了他的狗腿子,摇身一变成了场部的文书。 许旺的话音才落,我先前跨出一步,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子。 许旺本就身形瘦小,这冷不防一下,直接被扇的坐在了地上。 “没大没小,怎么跟桑爷说话呢。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妈管教你,再敢无礼的话,我把你牙打掉。” 我这条命都是桑爷给的,桑爷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混蛋敢对桑爷无礼,我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咳咳………十三,过分了啊!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怎么能对工友这么粗鲁。 这大领导还在跟前看着呢,别动不动就扇人家大逼兜子。 下次再碰到这种事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套上麻袋打两棍就行了。 大领导,实在不好意思。 这孩子从小野惯了,下手也没个轻重,您多担待。” 陈锋原本还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可眼见许旺直接被我一巴掌扇的瘫在地上,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桑爷,这几天场里为王川队长举行追悼会,学习先进“精神”。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参加?” 桑爷拍了拍脑门,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哎呦,瞧我这脑子。 这两天进山采药实在太忙了,把这事给忘得死死的。 要不劳烦大领导给我传达一下,那王二愣子有什么先进“精神“值得学习,让我这不开窍的老顽固也熏陶熏陶。” 陈锋被桑爷怼的面红耳赤,终于是忍无可忍。 “桑爷。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是有件事要通知您老人家。 经过场部领导研究,准备从县里聘请专业的医疗队伍入驻老林沟。 确保以后在发生意外时,工人能得到及时专业的救治。” 我双拳紧攥,朝着陈锋怒目而视。 陈锋这话明显是想将王川死亡责任推到了我的头上,是因为我救治不及时导致的。 桑爷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冲动。 “听大领导的意思,是想要赶我们爷两个出老林沟,这事吴大海知道么?” 陈锋双眸微缩,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老吴支书现在已经退居二线,老林沟现在是我说了算。 总之材料报告我已经递交上去,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回音。 如果桑爷愿意在这这份解聘书上签字,我代表场部承诺,一次性付给你两百块的赔偿金。 至于林十三属于编外人员,出于人道我可以为他申请三个月的补助津贴。 共计三十七块五,当然上面会不会批我就不知道了。” 陈锋摆了摆手,许旺晃晃悠悠的将一份事先拟定好的解聘书递了过来。 “不错不错。大领导就是大领导,这办事效率就是快。 这样你容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桑爷接过解聘书,看都没看就塞到了我的手里。 “那好吧!不过还请桑爷最好尽快答复。 如果等新的医疗团队来了,闹到强制清场那一步,可就没有赔偿金了。” “是是是!多谢大领导惦记,到时候我会把解聘书烧给你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陈锋冷哼一声,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蛋子,什么玩意。” 待到陈锋离开后,桑爷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走了,搁那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等桑爷百年后,我怎么继承这两百块的巨款。” 桑爷微微一愣,直接一把将鞋脱了下来。 “臭小子,我抽你……” 夜半子时,老林沟一片静谧。 礼堂内灯火通明,一口棺材摆在大堂中央,周围摆满了花圈。 墙面上还挂着一张王川的黑白遗照,两旁贴满了一条条的挽联。 礼堂大门紧闭,马桂英和两个女儿披麻戴孝跪在一旁。 礼堂内只有薛长青带着薛斌和几个工友在旁帮衬着,准备安排明天下葬的事情。 薛长青与王川多有不和,可临了到最后还是薛长青帮忙料理了后事。 陈锋最多也就是嘴上嚷嚷得厉害,可真遇到什么事,根本指望不上他。 不知王川泉下有知,会不会为之汗颜。 “生前不积德,死后摆这么大的阵仗又有什么用。” 桑爷摇头轻叹一声。 我推开礼堂的大门,跟桑爷一起朝着灵堂内走去。 眼见桑爷来了,薛长青连忙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快步迎了过来。 “桑爷,您来了。” 第32章 诈尸? 如今在灵堂帮忙的,基本上都是跟着薛长青一起混的老人。 见到桑爷后,态度皆是十分恭敬。 最近这段时间,陈锋在老林沟搞得乌烟瘴气。 这些林场的老人基本都被他得罪光了,反倒是那些不着五六的小年轻被提拔了不少。 正在棺材前烧纸的马桂英看到桑爷后,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桑爷,我知道给大川办追悼会这事很不妥当,不知有多少人私底下戳着我的脊梁骨骂。 说我为了能多拿抚恤金,已经连脸都不要了。 可如今大川已经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养活两个孩子。 县官不如现管,现在陈锋是老林沟的支书,我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得罪不起。 我现在只想把两个娃拉扯大,这样大川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桑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可是你真的觉得姓陈那小子能帮你多拿抚恤金么? 他不过是在利用大川的死来当噱头而已,就算争取到了抚恤金,也未必能够如数落到你手里。 况且抚恤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你睁开眼看看这灵堂之中,真正帮你的人是谁?” 马桂英望着眼前忙活的伐木队工友,忍不住一阵抽泣。 扑通一声,朝着薛长青等人跪了下来。 “我代替大川谢谢你们。” 薛长青连忙上前将马桂英扶了起来。 “起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今大川虽然走了,但只要我们伐木队这些老人还在,绝不会屈了你们娘仨。” 安慰了马桂英几句,薛长青这才朝着桑爷问道:“桑爷,您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桑爷朝着王川的棺材望了一眼,对于薛长青倒也并没有什么隐瞒。 “长青啊!你是明事理的人,我就不瞒你了。 今晚老林沟必有灾祸,你得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薛长青先是为之一惊,可随即露出一脸沮丧之色。 “哎!桑爷这要是以前我招呼一声,估计老林沟上下十有八九都能听我的。 可如今陈锋那小子把老林沟搞得乌烟瘴气,我这个伐木队队长也被他给撸了。 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除了这些老哥们外,现如今怕是没几个人会信我。” 眼见薛长青如今有些沮丧,我忍不住笑着调侃。 “薛叔,你这不过被撸个官而已。 你看我和桑爷都快要被人强制清户了,也没有像你这般垂头丧气啊!” 薛长青挑了挑眉,一脸的疑惑。 “怎么回事,姓陈的找你们麻烦了?” “何止是找麻烦,解聘书都给我们了。 还要赔偿桑爷两百块的巨款,我算赠品便宜点,三十七块五。” 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调侃着。 “这个混蛋,连桑爷都敢动,我找他算账去。” 薛长青一脸暴怒,撸着袖子就要去找陈锋理论。 “好啦!放心,我走不了。 老林沟山清水秀,我还打算在这安享晚年呢。” 桑爷摆了摆手,拦住了薛长青。 “现在这个点估计大部分人都睡了。 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这时薛斌忽然站了出来,露出一脸憨笑。 “爹,我倒是有个办法。” 薛长青朝着薛斌扫了一眼,撇了撇嘴。 “你……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这主意馊不馊,关键有效就成。” 薛斌脑瓜子灵活,正事主意没多少,五花八门的鬼点子倒是不少。 “好,这事交给你了。待会儿真要出什么事,你必须第一时间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放心,保证办的的妥妥的。” 说着薛斌一个人朝着礼堂外跑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林场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鞭炮声。 鞭炮响了一阵,各家各户都随之亮起了灯。 “这他么谁这么缺德。” “哪个讨吃鬼干的,有本事出来。” “薛斌,你个小崽子别跑……” 林场内传来一阵阵怒骂之声,不少人拎着铁锹笤帚就追了出来。 不多时薛斌气喘吁吁的跑进了礼堂,浑身上下满是黏糊糊的污渍,整个礼堂内都充斥着一种恶臭。 “斌子,你小子掉粪坑里了,怎么他么那么臭。” 这时林场的工人成群的追了过来,一个个急头白脸的,就要动手打人。 “桑爷,我尽力了啊!林场大部分人估计都起来了,就是没起来的估计今晚也够呛能睡的着。”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可我反倒有点明白了。 “薛长青,你怎么教的儿子,大半夜跑到我家窗户底下炸粪桶。” “就是,我才的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我家刚买的窗帘,全都被这小子给毁了。” “你知足吧!我家他娘的压根没拉窗帘……呸。” 如今整个林场都被一股臭气所笼罩,熏得人脑壳子疼。 正如薛斌所言,就是没起来的,这味道冲的估计今晚也别想睡了。 “薛队长,你管管你家儿子行不,今天炸粪桶,明天还不得炸房子。” 薛长青一脸尴尬,只好挨个给众人道歉。 目前来看,这办法是嗖了点,但目的基本达到了。 就在这时,我感到周遭一阵凉意袭来,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了?”桑爷朝着我问道。 我愣了愣神,朝着礼堂中的棺材望去,依稀好像有着低沉的声音传出。 “安静,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我回身朝着群情激奋的人群喝了一声,众人一时间都被镇住了。 嘘! 桑爷朝着众人抬了抬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礼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唆啦唆啦…… 低沉细微的声音自棺材中传出,回荡在礼堂之中。 我反手从袖口拔出符签,一步一步朝着棺材内望去。 棺材半敞着,王川的尸体看起来有些肿胀,一双猩红的眼睛瞪得溜圆。 可我记得那天明明帮他把眼睛合上了啊? 棺材内传来一阵咚咚的撞击声,礼堂内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缩成了一团。 砰! 王川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猩红的眼睛外流淌出两行血泪,好像在直勾勾的看着众人。 “俺的娘嘞……诈尸了。” 第33章 善恶终有报 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呼,众人登时乱作一团。 “大家都不要慌,有桑爷在,不会有事的。”薛长青朝着众人安抚道。 王川是属于横死,并非含怨而亡。 理论上来讲不具备诈尸的条件。 可如果不是诈尸,他怎么坐起来的,这声音又是哪里传来的。 王川的尸体一动不动的坐在棺材里,尸体中传来阵阵异响。 只见王川的尸体越来越肿胀,如同充了气一般,连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两颗猩红的眼球极度外凸,啪嗒一声掉落了下来。 吱吱…… 一只灰色的小脑袋从王川的眼眶中探了出来,赫然是一只灰黑色的小耗子。 礼堂内都回荡着耗子吱吱的叫声,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这么臭,大晚上都不睡觉,都跑到礼堂来做什么?” 一道怒斥之声自门外响起。 陈锋醉醺醺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回来。 此时的陈锋喝的醉眼迷登,揉了揉眼睛,刚好看到王川近乎扭曲的脸颊。 砰的一声! 王川的尸体爆裂而开,血肉横飞。 黑压压的灰毛耗子从棺材内钻了出来,怕是足足上千只不止。 这时棺材下的地面一道道龟裂蔓延而开,扑通一声坍陷出一个大窟窿来。 看样子这些灰毛耗子早就已经被棺材下都挖空了。 王川人虽然死了,但这些灰毛耗子明显连个囫圄尸首也不想给它留。 “所有人,快退到院子里。” 眼见这些灰毛耗子如潮水般涌来,工人们慌乱的朝着礼堂外逃窜而去。 陈锋早已经被吓得挪不动腿,被乱哄哄的人群撞翻在地。 “快扶我起来……” 陈锋歇斯里地的喊叫着,只是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他。 在一阵混乱中,他的小腿被人踩了两脚,连站都站不起来。 “快,搬梯子上房。” 薛长青指挥着众人搬来两把长梯,组织众人爬到屋顶暂避一时。 “谁来救救我,这个月奖金翻两倍。 不……翻十倍。” 陈锋从礼堂中狼狈的爬了出来,朝着正在上房的工人们求救。 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朝着梯子爬去。 眼看着距离梯子只剩一步之遥,地面之上几道龟裂蔓延而开。 呼啦! 地面塌陷,黑压压的鼠群从地下涌出,顷刻间将陈锋淹没在了里面。 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声,涌动而来的灰毛耗子越来越多。 短短不到两分钟,地面上只剩下一堆鲜血淋淋的骸骨。 这些灰毛耗子将陈锋啃食一空后,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发了疯一般朝着礼堂的墙面上攀爬而上,而且越聚集越多。 薛长青将急忙将长梯拉了上来,折断成了一根根木棍分发给了众人用来驱赶鼠群。 可即便是这样,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 很快有不少人都被抓伤,咬伤。 关键是已经开始有耗子在啃食地基,整个礼堂下都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 一旦礼堂塌了,到时候大家都得在劫难逃。 “桑爷,现在怎么办?”薛长青一脸焦急的问。 面对如同潮涌一般的鼠群,桑爷也是眉头紧锁。 “等,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救兵马上就到。” 这下不单单是薛长青,就连我也有些愣住了。 老林沟距离最近的乡镇也有几十里,这深更半夜哪来的救兵? 况且这么多的老耗子,怕是有人赶来也未必能帮得上忙。 薛长青对于桑爷的话自是深信不疑,抄起木棍朝着墙面爬上来的老耗子一轮乱抡。 “弟兄们,一定要撑住,大家一定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林场外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蒙着绿色车棚的绿皮卡车晃晃悠悠的开了进来。 伴随着一阵急刹车声,一道人影从玻璃探出头来。 “我的天,这什么情况。” 大脑袋! 我定睛一看,这卡车里坐着的正是刘晋。 “大脑袋,赶快把车门打开。” 桑爷远远的朝着刘晋吆喝了一声。 刘晋咽了口唾沫,急忙打开车门,朝着后车厢跑去。 只听哐当一声,后车厢砸落了下来。 “箱子!” 桑爷一脸凝重的抬了抬手。 我闻声连忙将铁皮箱子打开。 桑爷迅速从箱子内取出一根青黄色的短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一阵婉转悠扬在夜空中回荡而开。 喵喵………… 随着一阵尖锐的猫叫声响起,一道道黑影从卡车的布帘后窜了出来。 这卡车里装的赫然全都是猫! 不多时,地面之上到处都是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怕是得有足足上千只猫。 伴随着一阵尖啸,浩浩荡荡的猫群朝着礼堂的方向冲了过来。 “桑爷,我跑了整整一天。整个白石镇的猫,十有八九全都在这了。” 大脑袋朝着桑爷喊了一声,急忙钻回到了车里。 猫鼠本就是天敌,如今仇人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上千只猫在鼠群中横冲直撞,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涌动在礼堂外的鼠群炸开了锅,纷纷四散而逃。 短短几分钟时间,地面之上到处都是灰毛耗子的尸体。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原本的粪汤味都已经被完全掩盖。 看样子桑爷早就有所准备,要不然刘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来这么多的猫。 待到鼠群彻底驱散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桑爷,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场面,我一脸的心有余悸。 “灾劫之门已经打开,这鼠潮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不能斩断龙尾,打开生门。 老林沟接下来的麻烦会一个接着一个。” 桑爷摇了摇头,依旧是满脸愁云。 “可是罐子沟方圆五里咱们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龙尾的所在。 难不成它还能跟这些老鼠一样藏在地下不成?” 地下! 桑爷微微一怔,朝着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望去,随即露出一脸喜色。 “我早该想到的,龙头向天,那龙尾理应朝地。 十三,你还记不记得罐子沟北面有一条形如鹰嘴的断崖?” 我不禁微微颔首。 “那地方咱们已经找过好几遍,并没有发现形似龙尾的树木啊?” 桑爷眯了眯眼,朝着地下指了指。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龙尾应该就生在断崖之下,而且是倒置而生。 咱们一直在罐子沟上面找,自然找不到龙尾的位置。 只要我们能在天亮前斩断龙尾,便等于关闭了灾祸之门。” 第34章 斩龙尾,开生门 我不禁露出一脸狂喜之色! 如此说来,老林沟有救了。 桑爷朝着半空中的月亮扫了一眼,面色随之凝重起来。 “现在距离天亮应该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如果算上路上所耗费的时间,咱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我朝着桑爷微微颔首,这便准备动身。 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工友惨叫一声,倒地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 我和薛长青连忙上前查探。 这名工友脸色惨白,嘴里吐着白沫,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 还不等我们有所反应,又有其他工友倒了下来。 仔细看去,其症状并无差别。 我拧了拧眉,俯身将工友的衣袖拉起。 只见工友的胳膊上有被抓咬过的痕迹,受伤的地方都往外渗着黑血。 “桑爷,那些灰毛耗子似乎有毒。” 这时又陆续有着不少工友倒地,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桑爷老眸微缩,沉吟许久才开口。 “不单单是抓伤的缘故,你看这地上不知死了多少灰毛耗子。 他们的血肉所散发出的气息一样有毒,要必须将这些尸体焚烧深埋。 另外烹煮药汁,对老林沟进行全方位的消毒,不然很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病变。 十三,看来这次斩龙尾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必须留下来收拾眼下的烂摊子才行。” 我深知眼下情况严峻,自然不敢耽搁。 “桑爷,你只管留下来坐镇,我一个人去斩龙尾。” “我跟你一起去。” 就在这时,薛斌灰头土脸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我微微愣神,朝着薛斌望去。 “十三,我虽然没有你本事大,但总归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眼见薛斌如此有担当,一旁的薛长青甚为欣慰。 “十三,就让斌子跟你去好了。” “那成吧!事不宜迟,咱们得快点才行。” 桑爷拍了拍我的头,直接将铁皮箱子挂在了我的肩膀上, “把这个带上,现在你更需要它。”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我让薛斌去背了一捆绳索,两人这才急匆匆的进山了。 如今也就子时过半,山里一片黑漆漆的,似乎还起了雾。 好在我的蛇瞳并不受周围环境影响,即便在黑夜之中也能如履平地。 薛斌虽然带着头灯,也只能紧紧的跟在身后,防止在山雾中走失。 等到我们赶到罐子沟的断崖时,天色已经开始有着蒙蒙亮。 耳听周遭山风呼啸,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天快亮了,咱们得尽快斩断龙尾才行。” 我站在断崖之上,朝着深谷之中探头望去。 可这断崖如同鹰嘴一样倒钩而回,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 只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朱砂笔,在薛斌的额头之上画了一道护身咒。 又将香炉打开,将香灰在他周围倒了一圈,递给他两根符签。 “斌子,你就呆在这香灰的圈子内,任何山精邪祟都无法靠近。 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拉紧绳索,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 薛斌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死都不会松手。” 我这才将绳索套在身上,从断崖的一侧向下攀爬而去。 这断崖鬼斧神工,倒钩迂回。 我只向下攀爬了几米,便彻底悬空。 脚下便是云雾蔼蔼的深渊。 我急忙将身形向前一挺,整个人犹如壁虎一般紧紧贴在了石壁之上。 如今我所处的位置位于断崖之下的最高点,刚好可以俯视整片山壁的全貌。 一番搜寻后,我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位于正前方十几米的山壁之上赫然有着一道裂缝。 一棵老柏树犹如倒置的龙尾一般,由上向下从裂缝中生出。 “我找到啦!” 我露出一脸兴奋之色,朝着山顶之上吆喝了一声。 “太好了,老林沟有救了。 啊…………” 就在这时,薛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我身上的绳索剧烈的晃动了两下。 “斌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只管做你的就好。” 薛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龙尾乃是地脉生门所在,势必会有妖魔邪祟阻拦我们斩断龙尾。 不过我在薛斌身上画了护身咒,还有香灰圈子庇护,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你慢慢把绳索放开一些,我现在试着荡过去。” 这龙尾树距离我有着十多米的距离,我想要过去的话,只能整个人利用绳索荡过去。 这时薛斌缓缓将绳索放开,我双脚猛地朝着石壁用力一蹬。 整个人瞬时悬空,犹如秋千一般朝着龙尾树所在的位置荡了过去。 可惜力道终归差了一些,一连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绳索一直在石壁之上摩擦,传来一阵阵摩擦的声音,好似随时会断裂一般。 不行啊……绳索有些不够长,始终就差那么两三米的距离。 在这样下去的话,人非但过不去,搞不好绳索也会断裂。 我索性一咬牙,在距离龙尾树最近的时候。 将腰间绳索一把扯开,猛地向前方石壁飞扑而出。 呼! 我一把抓在了龙尾树的树干之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十三,十三……” 薛斌只觉得手上一轻,还以为我坠入深渊,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我没事,我到地方了。 你千万不要出灰圈,保护好自己。” 薛斌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 “可你解开绳索,等下怎么上来啊?”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把树砍断,等下再想办法好了。” 我双脚用力一蹬,一个倒挂金钩顺着龙尾树的树干攀爬而上。 不多时,便爬到悬崖的裂缝之中。 好在这棵龙尾树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算不得太过粗壮。 要是如同龙头树那般粗壮,我一个人还真砍不了。 我急忙从腰间将斧头抽了出来,朝着龙尾树的根茎砰砰的砍去。 不多时,这龙尾树已经被折断了大半。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 忽然我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阴风,好似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第35章 妖龙 我心头一紧,回身瞄了一眼。 漆黑的石缝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一道黑影正顺着石壁朝着我飞速爬来。 “这什么玩意?” 我虽然尚未看清这石缝中究竟是何物,但从轮廓上看最起码得有四五米长。 咽了口唾沫,我手上加快了挥动斧头的速度。 只盼着能够在这大家伙出来前,将龙尾彻底折断。 可惜这家伙的速度极快,终究是有些来不及。 眼看着树根已经被砍断了大半,石缝中的大家伙终于从黑暗中弹出头来。 它黑亮黑亮的身体贴在石壁之上,周身萦绕着一层灰蒙蒙的气息,猩红的眼睛下一对大钳子正不断的耸动。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一只黑甲蜈蚣!” 确切的说这都已经不能称之为蜈蚣,按照民间的说法,这简直就是一只妖龙。 黑甲蜈蚣与我对视在一起,嘴里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起来。 “蜈蚣大哥,我不是有意打搅你睡觉的。 能不能在给我一分钟,我砍完树就走成不成?” 这时黑甲蜈蚣吐出一股黑雾,猛地朝着我扑了上来。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带回去给桑爷泡酒。” 眼见这黑甲蜈蚣不容商量,我也是气上心头,举起手中的斧子朝着黑甲蜈蚣身上劈了上去。 砰的一声。 斧头劈到了黑甲蜈蚣的脑袋上。 这家伙的皮甲厚的惊人,这一斧子就好像劈在了石头上一样。 反倒震的我虎口一阵发麻。 黑甲蜈蚣耸动着巨大的钳子,将我直接顶飞了起来。 好在事先有所准备,抓着龙尾树的树干用力一荡,从黑甲蜈蚣的腹下滑了过去。 啪! 黑甲蜈蚣的尾巴冷不防朝着我的后背抽打过来,我身形一个跌呛,险些栽倒下去。 可手中的斧头却是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当啷一声! 斧头撞击在石壁之上,朝着深渊之下坠去。 “这下糟了!” 我趁机朝着龙尾树使劲晃了几下,树身虽传来一阵咯嚓咯嚓的声音,但远远无法达到断裂的地步。 黑甲蜈蚣的身形在此自岩壁之上迂回而来,巨大的钳子忽然夹住了我的身体。 我整个人动弹不得,黑甲蜈蚣发出一阵嘶鸣,腥臭的妖雾不断朝着我的脸上喷来。 “你多久没刷牙了,嘴巴怎么这么臭。” 我怒喝一声,急忙从小腿将银匕首拔出。 双手合十朝着黑甲蜈蚣的头盖骨上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 银匕首终于刺进了黑甲蜈蚣的身体。 黑甲蜈蚣吃痛之下,一对大钳子也随之松开。 我顺势身形一翻,骑到了蜈蚣的头顶。 一只手死死地扣住黑甲蜈蚣的甲壳,另一只手举起银匕首朝着它的脑袋一阵猛戳。 黑甲蜈蚣吃痛之下,在石壁之上一阵乱窜。 “十三,天快要亮了。” 我朝着远处扫了一眼,天边的云海已经泛起了一丝淡金色光芒。 可如今斧头已经掉进了深渊之下,单凭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这棵老柏树折断。 这时黑甲蜈蚣身形一阵剧烈挣扎,试图将我从身上甩飞出去。 这畜生力气大的惊人,我只觉得身体都要被甩的散架了。 “有办法了。这黑甲蜈蚣这么大的力气,何不借它来折断龙头树。” 趁着黑甲蜈蚣窜到龙尾树上方之时,我猛地跃到龙尾树之上,将双脚倒钩在了树干之上。 “来啊!有本事来吃我啊!” 黑甲蜈蚣被我一连刺了几下,此时头盖骨上满是粘稠的绿色汁液。 眼见将我甩脱,发出一道愤怒的嘶吼之声。 呼的一声,朝着我俯冲而来。 我连忙身形一荡,从龙尾树上翻越而过。 黑甲蜈蚣的身形也随之缠绕住了龙尾树的树干。 它的身体才刚离开石壁,我猛地飞扑而回,死死地抱住了黑甲蜈蚣的尾巴。 黑甲蜈蚣半个身子缠绕在龙尾树上,半个身子被我拽的耷拉到深渊之中。 我索性将这黑甲蜈蚣的身体当做绳索一样,使劲向下抻拽,疼的它一阵哀嚎。 我这边拽的越是用力,它的身体在树干缠绕的越紧。 咔嚓咔嚓……… 这龙尾树本身已经被我砍断了大半,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终于是不堪重负的断裂而开。 我身形一阵跌呛,和黑甲蜈蚣一起朝着深渊下坠去。 就在这时,我只觉得背后有人推了一把,朝着石缝的方向飞了过去。 呼! 一道红绸卷在我的腰间,嗖的一声将我甩到了石缝之中。 “在帮我找回记忆之前,你没有死的权利。” 只听耳畔传来红袖清冷的声音,我不禁一阵苦笑。 看样子以后我是想死都难了。 “多谢了。” 我大口喘着粗气,朝着身前拱了拱手。 只听山风呼啸,红袖始终未曾现身。 “十三,你怎么样了?” 断崖之上传来薛斌的声音。 这时天边的云海已经泛着一层金芒,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我的脸颊之上。 “龙尾已经斩断了,这下面有道石缝,我暂时安全。” 沉默片刻,传来薛斌的声音。 “太好了。你好生呆着,我想办法拉你上来。” 我靠在石壁之上,只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般。 朝着云雾缭绕的断崖下望去,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可惜了那条大蜈蚣,这么高掉下去怕是已经摔的稀碎。 要是能带回去泡酒,定然是大补之物。” 忽然石缝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吓得我浑身一阵哆嗦。 这一条黑甲蜈蚣已经搞得我筋疲力尽,这石缝里不会还有吧? 我警惕的朝着石缝内望去,好在这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石缝里面的空间很大,我向前走了几步。 忽然发现在石缝中的岩壁上,赫然生长着一株血红色的灵芝。 这灵芝长得如同蒲扇一般大小,如同被鲜血沁染了一般。 “这是……血灵芝。” 先前我只顾着斩龙尾和黑甲蜈蚣搏斗,倒是一直未曾注意到这石缝里面。 都说凡有天材地宝生长的地方,必有异兽看守。 看样子那黑甲蜈蚣应该是长年累月吸取血灵芝的灵气,才能够有今时今日的气候。 看这血灵芝的轮廓大小,怕是最起码生长了数百年不止。 这下可发财喽! 第36章 故人 血灵芝本身就是药材中的极品,生长的年限越长,其价值也就越高。 我跟桑爷在大秦山采了这么多年的药。 这么大个头的血灵芝,基本已经可以称作是无价之宝了。 只是靠近闻了闻气味,我瞬时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身体的乏力之感也有所缓解。 “十三,你在哪里?” 就在我沉浸在喜悦中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薛斌的声音。 只见薛斌顺着绳索滑落到断崖之下,在他的身上还背了一大捆藤条。 “我在这里。” 我连忙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将血灵芝剜了下来,用外套包裹的严严实实捆在了后腰之上。 朝着薛斌招了招手,薛斌这才发现了我的位置。 “我把藤条跟绳索捆在一起给你扔过去,你可接住了。” 说着薛斌拽着绳索用力一荡,将手中的藤条朝着我甩了出来。 我伸手向前一探,死死地拽住了藤条的一端。 这些藤条看起来结实得很,而且足足有五六根编织在一起,应该能够撑得住。 见我接住了藤条,薛斌这才如释重负。 “因为担心绳索怕是撑不住咱们两个。” 薛斌先一步爬了上去,随后又将我我也拉了上去。 爬上断崖之后,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也不知老林沟现在怎么样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薛斌点了点头。 等我们回到老林沟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才走进林场便感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好像是醋的味道。 在林场的院子里摆着几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的药汤正冒着热气。 原本密密麻麻的灰毛耗子已经被清理干净,土坑也都被回填了起来。 一群猫吃的肚饱肠肥,懒洋洋的躺在太阳地底下晒着太阳。 院子里搭了许多临时帐篷,薛长青正在指挥工友们往地上喷洒醋汁。 “爹,我们回来啦!” 薛斌朝着薛长青摆了摆手,一路小跑了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薛长青一改往日的严肃,一张老脸热泪盈眶。 虽然他平日里对薛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心里还是十分疼爱他的。 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薛叔,桑爷呢?” 薛长青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桑爷正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折腾了一晚上,刚刚才得空休息一会儿” “现在大家情况怎么样了?” 薛长青轻叹一声。 “还好有你们在,除了陈锋之外,只是受伤了十几个。 桑爷已经给他们熬了药,喝了以后症状都有所缓解,目前看起来问题不大。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桑爷让将受伤的工友先单独安置。 咱们这没有消毒药水,桑爷说醋可以消毒,我让工友们都帮忙到处喷喷。”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桑爷跟前。 从背后将血灵芝掏了出来,在桑爷的面前晃了晃。 桑爷拱了拱鼻子,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嗯……血灵芝,年份最起码五百年以上,好东西。” 桑爷连眼都没有睁,只是闻了一下,便知晓了一切。 “真没意思。 我这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才斩断龙尾,还特意采了这血灵芝回来给你泡酒。 你好歹也应该表现的担心一点,或者夸奖我两句也行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桑爷缓缓睁开双眼,撇了撇嘴。 “你又死不了,我担心个屁!” 就在这时,林场外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随着车门打开,老吴支书从车上跳了下来。 望着老林沟一片狼藉的模样,老吴支书将帽子缓缓摘了下来,满脸的内疚之色。 林场,办公室。 桑爷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一脸的不耐烦。 老吴支书静静地坐在对面已经好几分钟,两人谁也不说话。 “来,吴副站长,先喝口水吧!” 薛长青站在一旁,给老吴支书倒了一杯水。 如今老吴支书已经退居二线,不过名义上还挂着个林业站的副站长头衔,算是老林沟的直属领导。 “长青,你还是喊我老吴支书吧!” 老吴支书咂了咂嘴欲言又止,最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吴老头,你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喝一口水吧?” 老吴支书轻叹一声,将茶缸放了下来。 “老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我在老林沟呆了三十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受。” 桑爷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老吴支书都跟着一哆嗦。 “你难受个屁。 你自己跑到城里享清福倒也无所谓,可你不能找个讨吃鬼来折腾我吧! 惹出一堆麻烦,最后还不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你咋就那么大的脸呢?” 别看老吴支书在其他人面前威望十足,可面对桑爷他是打心里有些发憷。 这么被桑爷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愣是不管还一句嘴。 老吴支书露出一脸尴尬之色。 “我承认这次是我们上级主管用人不察,给老林沟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对此我深表歉意。“ 桑爷抬了抬手,直接站了起来。 “别别,你不用跟我道歉。等下次出事死了人,你去上坟给他们道歉。” 老吴支书一脸苦涩。 “老桑,你别说气话。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怎样帮助老林沟回到正轨。 我在得知老林沟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跟领导做了汇报。 带来了五十箱消毒药水,还有一整车的物资。 根据老林沟的实际情况,我们决定委派一名新支书过来主持工作。” 老吴支书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感受到桑爷刀锋般的目光。 还来? “十三,回去搬家,这地方不能待了。” 桑爷一拍桌子,起身就要离开。 “老桑,有事好商量,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老桑,老桑…………老桑你别走,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老吴支书连忙上前一把抱住桑爷的腰,低声下气的哀求起来。 桑爷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将老吴支书推开。 “你保证有个屁用。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派来一个讨吃鬼来恶心我。 我眼不见心不烦。 十三,把那个解聘书给咱们吴大领导。 等他签完字,咱们好去会计那领钱。” 这时房门缓缓推开,一名留着齐肩短发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桑爷,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善待老林沟。” 桑爷朝着眼前的女子打量了两眼,老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肖茹!” 第37章 怪异的蛇佩 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肖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插队时的青涩模样。 当年肖茹回城后,一直了无音讯。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还会回到老林沟。 桑爷挑了挑眉,朝着一旁的老吴支书望去。 “几个意思?” 老吴支书摊了摊手,连忙开口解释。 “肖茹就是新来的支书,而且是她主动申请要到老林沟的。” 肖茹朝着桑爷鞠了个躬,脸颊之上满是真挚。 “希望桑爷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老林沟多做些事情。” 眼见半天桑爷不说话,我忍不住低声耳语道:“差不多可以借坡下驴了,我就不信你真的想离开老林沟。” 桑爷端起桌子上的茶缸抿了一口,润了润喉。 “为了熬那几锅汤药,我可是下了不少血本,回头记得给我报销。” 说罢,桑爷背着手朝办公室外溜达去。 老吴支书这才松了口气,朝着我摆了摆手。 “十三,赶紧把那什么解聘书给我拿过来。”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 “哪还有什么解聘书,早就让桑爷拿着当手纸了。” “嘿!这个老混蛋,合着半天在这忽悠我呢。” 老吴支书一脸的郁闷。 “肖茹,这以后老林沟可就交给你了。 这次老林沟损失不小,我还得回去跟站里汇报一下情况。 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善待工友,善待老林沟。 工作里遇到难事,去找老桑。 生活上遇到难事,去找老桑。 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去找老桑。” 老吴支书离开后,我和薛长青也正准备离开,不过却被肖茹叫住了。 “十三,你留下来聊两句。” “成,那你们先聊,我去去清点一下老吴支书送来的物资。” 薛长青见状,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肖姨,想不到你还会再回老林沟。” 肖茹微微一愣,朝着窗外望去。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回到这里,起初是不敢,没有勇气回来。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如今我只是想为老林沟的公有们多做点事情,而且我想离他更近一些。 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回来过,但也时常会打听一些关于老林沟的消息。 听说每年清明都会有人到那棵老槐树前上一炷香,谢谢了。” 我挠了挠头,没想到肖茹居然会知道这些。 “肖姨,这一晃十多年,你到底去哪了?” 肖茹淡然一笑,似乎努力回忆着这些年的过往。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离开老林沟后,我通过自学考上了大学。 不久,因为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我去了北疆的大戈壁。 在那边兜兜转转了将近十年,去年才刚刚回秦山工作。 前些日子我去看望老支书,听起老吴支书谈起老林沟的现状,想要让我接替林场支书的位置。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有些突然。” 看样子肖茹这些年似乎经历了许多,还在北疆的大戈壁呆了十年时间。 当然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说我也不好多问。 “肖姨,你找我有什么事?” 肖茹淡笑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除了想跟你聊聊外,有一件东西想让你帮我看看。” 说着肖茹从兜里掏出一条丝帛手帕,摆在了桌子上。 手帕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块暗黄色的佩饰,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佩饰的造型很是古怪,看起来像是两条蛇交织在一起,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仔细观察一阵后,这才看出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这压根就不是两条蛇,而是一条蛇。 只不过这蛇没有尾巴,首尾两端都是头。 古时候达官贵人在做佩饰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龙,凤,麒麟,青鸟这种瑞兽作为图案。 蛇佩本身就很少见,而肖茹手中的这块蛇佩更是透着古怪。 “十三,你能看出这块玉佩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么?” 我生怕肖茹会问我这蛇佩造型的出处,那我还真答不上来。 好在她只是问了这东西的材质。 我轻轻在蛇佩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肖姨,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我在桑爷的笔记里见到过这种材质的佩饰 。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蛇佩应该是用骆驼骨做成的。 而且只有北疆才有将骆驼骨雕刻的习俗。” 肖茹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肖姨,这东西虽然没有玉佩值钱,但看起来应该也是老物件。” 我还以为肖茹在担心这蛇佩的价值,连忙开口解释。 肖茹似乎仍有些不死心。 “十三,你确定这佩饰是骆驼骨,不是其他骨头,比如人骨?” 我露出一脸怪异之色。 人骨? “肖姨,你别开玩笑啊!谁会用那玩意做佩饰,带着不膈应么?” 肖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眼眶都有些泛红,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声。 “不是他……” “肖姨,你说什么?” 肖茹这才恢复了一脸正色,将蛇佩收了起来。 “没事没事。辛苦你了十三,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只觉得肖茹有些奇怪。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刨根问底的问。 肖茹能够回老林沟当支书,总的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她深知这大山里的禁忌有多可怕,绝对不会任性胡为。 我和桑爷也总算能过几天消停日子。 可我并不知道,更大的麻烦正在悄然酝酿。 南疆,老黑山。 一片古老的寨子坐落在山谷深处,周围毒雾缭绕,颇为隐秘。 大殿中烛火摇曳,一名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正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 “钟蟳,当年你叛逃出茅山宗。 为了救你一人,我白罗门死伤惨重,那颜大尊老重伤而亡。 结果阴山符却不知所踪,若非我力保于你,你早就被处以万蟲噬心之刑。 这次我派你去迎回那颜大尊老的圣尸。 结果圣尸被毁,巴彦和乃密客死他乡。 就连邪月黑石也丢了,只有你一个人灰溜溜的逃回来。 你说我究竟该如何处置你呢?” 第38章 我来事了 昏暗的光线下, 一道身披法袍头戴邪神面具的身影缓缓走出。 钟蟳一脸的惶恐之色,险些吓得瘫倒在地上。 “圣主恕罪。 这次失手全因在白石镇遇到一名硬茬子,此人精通术法,本领超凡。 那颜大尊老的圣尸就是被他所毁,连邪月黑石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还请圣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邪月黑石拿回来,为巴彦,乃密报仇。” 面具后的眼睛豁然睁开,袍袖一甩,一只血色毒虫落到了钟蟳的手上。 这毒虫朝着钟蟳的手背咬了一口,直接撕裂了一道口子,十分灵活的钻了进去。 毒虫钻进手掌后,钟蟳的手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溃烂。 钟蟳惨叫一声, 衣袖下的胳膊正在干瘪下去。 面具后的脸颊满是戏谑之色,犹如在看戏一般。 眼见钟蟳的一条胳膊已经完全废掉,这才缓缓抬了抬手。 一名赤膊大汉向前踏出一步,手中一把宽刃大剑重重一挥。 钟蟳的胳膊直接朝着半空中飞了出去,落地之后激起一阵腥臭的白烟。 毒虫从衣袖中钻了出来,血红的身体颜色更加深邃。 扇动了两下翅膀,朝着黑暗之中飞去。 “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起来吧!” “多谢圣主。” 钟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捂着胳膊退到了一旁。 “蛇奴,达尔塔。 你们两个跟钟蟳去一趟白石镇,务必要夺回邪月黑石。 敢杀我巴坤的儿子,一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 经过几天的休整后,受伤的工友已经全部康复 受损的房屋设备也在陆续恢复,林场的工作也得以重新步入正轨。 当然以上事情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原因很简单,我来事了。 热腾腾的蒸汽萦绕在房间之中,我两眼瞪着天花板无力的瘫在了浴桶之中。 一层犹如蛇皮般的干痂覆盖在我的周身之上,浑身一阵无力。 “桑爷,水又凉了,快来加点热水。” 我扯着嗓子朝桑爷吆喝了一声。 “快啦快啦!没看到我正在烧水,催催催,跟催命一样。” 桑爷蹲在外屋地上,正趴在灶膛前不停的扇风,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不多时,桑爷端着一大盆热水倒进了浴桶之中。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一脸享受的靠在木桶之上。 “舒坦!桑爷,我后背有点痒,你帮我挠挠。” 桑爷擦了擦脸上的锅底灰,没好气的将铁盆摔在地上。 “也不知爷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我眯着眼不断敲着浴桶。 “不要抱怨,行动起来。 我这一年到头尽被你使唤了,好不容易蜕个皮,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好好好,你蜕皮,你最大。我给你挠还不行嘛!” 桑爷一脸不情愿的凑了过来,朝着我的后背蹭蹭挠了几下。 “态度好点,给我画着圈挠。 你可别忘了,将来摔碗打幡的时候,你可还得指望我呢。” 桑爷翻了个白眼,伸手朝着我身上的干痂扯了扯,登时疼的我一阵龇牙咧嘴。 “哎呦……” “奇怪。以往用药浴泡个天,这屁基本就蜕下来了,怎么这次泡了七天还不行。 难道是药力不够!” 桑爷摸了摸下巴,露出一脸狐疑之色。 “你等一下啊!” 桑爷摆了摆手,一个人到里屋翻箱倒柜了起来。 不一会儿,桑爷抱了一大堆的药材跑了出来。 野山参,何首乌,麝香等许多名贵药材一股脑全都倒进了浴桶之中。 “哦!差点把它给忘了。” 只见桑爷从酒缸里把刚泡了几天的活灵芝拽了出来,撕扯了一大块丢进了浴桶里。 在热水的刺激下,一股股刺鼻的味道熏得我睁不开眼。 “桑爷,你当炖腰子吊汤呢,这调料是不是下的有点多啊!” “重症下猛药,放心都是些大补药,就你这体格子没事的。” 可能是因为桑爷下了一堆猛料的缘故,我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好像都要烧着了一样。 浴桶里面的水居然咕嘟咕嘟自己冒起了泡泡,身体之上的干痂不断撕裂而开。 “怎么会这样?” 桑爷也是一脸懵,这种情况以往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啊……好烫,好烫。桑爷,快加冷水。” 桑爷连忙端了一盆凉水倒进了浴桶里面。 可不到十几秒,浴桶中的水就又沸腾了起来。 桑爷只好继续往里面冷水。 一连加了好几次,都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我现在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大火炉一般。 眼看着水缸里面的冷水都见底了,桑爷也有些慌了神。 “你等着,我这就去打水回来。” 咕嘟咕嘟! 浴桶里的水冒着水泡,一缕缕蒸汽从我头顶升腾而起。 我只感觉自己都要炸开了一样。 “啊……我受不了了。” 砰! 只见浴桶砰的一声爆裂而开,满满一桶的药水撒了一地。 那些覆盖在我身上的干痂,嗤啦嗤啦的撕裂了一地。 在我心口的位置,隐隐有着一道金色符箓若隐若现。 过了十几秒后,金色符箓才逐渐黯淡下来。 充斥在我身体内的燥热之感随之消退。 “好爽!”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舒爽,嘴里吐出一口白烟。 原本那一层蛇皮一样的干痂都已经蜕去,我整个人的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这皮肤,这身材,真是羡煞旁人啊!” 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桑爷将手里的水盆随手一扔,干咳了两声。 “这光天化日的,你能不能先穿条裤衩再说话。” “怕什么,又没有女的,你自卑啊?” 我话音才落,眼前一道红光闪过,直接把我抽飞了两丈开外。 “快穿!” 红袖的怒喝声响彻在我的耳畔,吓得我差点一把将裤衩子提到肩膀上。 “一天神出鬼没的,都被你看光了,我还没说什么……”我忍不住一阵暗骂。 桑爷咂了咂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活该!” 就在我准备将背心套上的时候,桑爷的老眸中忽然闪过一抹精芒。 整个人扑了上来,伸手朝着我身前一阵摸索。 “桑爷,我知道我的胸大肌很夸张。 可你看归看,别上手行不行?” 桑爷眉头紧锁,花白的胡子颤颤巍巍。 “你身上怎么会有一道符箓?” 第39章 阴山符 “什么符箓?” 桑爷挑了挑眉,朝着我的身前指了指。 我一脸狐疑,低头瞄了一眼。 登时脑瓜子嗡嗡的,血压飙升。 “这他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桑爷,该不会是你趁我睡着偷偷画的?” 桑爷一脸无语。 “你当谁都像你那么无聊,是不是画的,你用手搓一搓不就知道了。” 我连忙在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劲朝着身上的符箓使劲搓去。 “哎呦……怎么搓不掉,真的搓不掉。 这可怎么办,我性感迷人的小粉嫩都被挡住了。 桑爷,你到底用的什么药水,怎么会擦不掉呢。” 桑爷一脸的郁闷,目光朝着我身上的符箓不断打量。 “真不是我画的,这符箓看起来甚是晦涩难懂,实乃我生平罕见。 你别乱动,让爷好好观摩一下。” 这时屋子内一阵红衣舞动,红袖似乎对我身上的符箓也十分感兴趣。 两人一左一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身上的符箓。 “喂!你们两个照顾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好不好。” “不好!别动。”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一阵羞耻感涌上心头。 红袖忽然抬起手朝着我身上的符箓抚摸而过,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这看的好好的,怎么还上手了。” 红袖眉头紧蹙,好像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 “阴山符!” 桑爷挑了挑眉,朝着红袖转过头来。 “你说的可是茅山宗秘传的阴山符?” 红袖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阴山符,可能是我的过往和这符箓有过交集。” 听完桑爷和红袖的对话,我更是一头雾水。 “桑爷,你们说的阴山符是个什么玩意?“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阴山符是茅山宗内一种十分厉害的禁忌符箓。 其中还牵扯着茅山宗一桩隐秘,阴山符具体是什么,外界不得而知。 不过听说这阴山符十几年前被茅山宗内一名叛徒盗出,在此之后便下落不明了。 这符箓牵扯甚大,你以后切勿在人前卖弄。” 桑爷对着阴山符忌讳如深,一脸凝重的提醒。 我不禁一脸苦笑。 “这符箓就刻在我身上,我还能怎么在人前卖弄。 除非是裸奔么?” 桑爷一脸郑重的道:“没人跟你开玩笑。一旦让懂行的人知道阴山符在你身上,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 “不就是一张破符,能有什么麻烦?” 红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之上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可能会被剥皮,囚禁,炼尸,下蛊,甚至吸尽阳元。”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桑爷,要不你把这符箓拓印下来,然后再用药水帮我洗掉它不就好了。” 桑爷的目光不断在符箓之上流转,忽然露出一脸的惊异。 “你太小看这阴山符了,根据我的观察这阴山符根本无法拓印。 不单单是因为这些符文晦涩难懂,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它一直在变化。” 变化?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会变化?难不成这阴山符是活的不成。”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仅仅刚才几分钟时间,这符箓已经变化了十八种形态。 没有一次是重复的,所以说它是活的也不为过。 至于你说想要用药水洗掉它,就更不可能了。 这阴山符或许在你出生前就存在了,只不过一直被胎毒产生的干痂包裹。 你蜕了十多年的皮都无法伤它分毫,岂是药水能洗掉的。” 我不由得一阵挠头。 “合着这又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呗!” 我话音才落,红袖冰冷的目光朝着我刮了一眼。 “我不是说你。” 红袖瞪了我一眼,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机缘,你小子居然还百般嫌弃。”桑爷调侃道。 我心头一阵暗苦。 这哪里是大机缘,分明是枚定时炸弹。 不说别的,要是让茅山宗的人知道阴山符在我身上。 还不得把我抽筋剥皮啊! 铛铛……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吓得我犹如惊弓之鸟,连忙把衣服套上,将阴山符遮挡了起来。 “谁啊?” 房门缓缓推开,一个身材粗胖的黑脸男子探进头来。 我瞅着这人很是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当看到黑脸男子身上穿着侦缉队的衣服时,我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罗副队长嘛!快请进,请进。” 前段时间帮刘晋找“老太爷”时,跟这个罗副队长有过一面之缘。 罗副队长将门打开后,这才发现满地的洗澡水,地上散落着各种珍贵的补药。 “你们家吊汤挺铺张啊!” 桑爷眯了眯眼,朝着罗副队长问道:“罗副队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肩膀上的花又多了一颗。” “桑爷您太客气,我叫罗洪,您喊我小罗就成。 这不前段时间咱们击毙了两名拍花子的匪徒,全是沾两位的光。 小升一级,上级把我调到平安镇做侦缉队长。 今天回白石镇公干,特意来看望一下两位。” 说着罗洪晃了晃手里的两瓶酒和一袋子红鸡蛋,直接给放在了门槛上。 “罗队有心了。您这趟除了看我们,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罗洪一脸的憨笑,拍了拍大腿。 “嘿,要不怎么说桑爷料事如神呢。 是有那么一点小事,主要是我这刚到平安镇走马上任。 这地方叫平安镇,可他却一点也不平安。 眼下就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事情有点邪性儿。 上面命我限期破案,这把我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所以想请桑爷您帮帮忙,跟我去一趟平安镇。” 罗洪一脸的期待,站在门口等着桑爷回话。 “真是不巧啊,罗队。 我这几天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怕是要辜负罗队的美意。” 罗洪一听桑爷不愿去,登时露出一脸苦涩。 “别呀桑爷,我这大老远来一趟。 要是限期内破不了案,不但我这侦缉队长的位子保不住,怕是得调我去守水塘不可” 桑爷故作沉吟,顿了几秒。 “既然罗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可奈何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 要不这样,让十三跟你去一趟可好? ” 让我没想到的是,桑爷话音一转,忽然把我推了出去。 第40章 无皮 今天桑爷倒是有些反常,以前是变着法的不让我乱跑,怎么如今反倒主动把我往外推。 罗洪拧了拧眉,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十三兄弟,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这道行够不够?” 桑爷朗笑一声,直接将我推了出去。 “罗队,我这么跟你说。十三这孩子自幼天资卓越,根骨奇佳。 这些年早已经青出于蓝,我会的他都会,我不会的他也会。 这一身道行早已臻入化境。 用过的都说好,不信你可以问大脑袋去。 有他跟你去,保证帮你扫平一切牛鬼蛇神。 ” 桑爷从小到从来不会夸我,这忽然一下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听着桑爷如此夸赞于我,罗洪这才稍稍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十三兄弟跟我跑一趟了。”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貌似我不同意都不成了。 “罗队,你到外面稍后,我收拾一下东西随后就到。” 罗洪闻声,自己先出去候着了。 等我回过头时,发现桑爷已经把铁皮箱子都给我抱了出来。 “都给你准备好了。” 桑爷直接把铁皮箱子给我背在了肩膀上,连推带哄的把我推出了家门。 眼前的画面有些过于梦幻,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桑爷,你真的让我去?” 桑爷一脸郑重之色。 “当然,桑爷我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 你蜕皮这么辛苦,在家里都快憋出病了,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 桑爷一路推搡将我送上了罗洪的车。 临走前还嘱咐我在外面多玩几天,不用急着回来。 罗洪的侦缉车从林场开走后,桑爷脸颊上的笑容瞬时收敛起来。 桑爷朝着老林沟外的山林远眺而去,深邃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 “山雨欲来,看样子要变天了。” 平安镇和白石镇虽然都隶属于秦山市,可两者之间相距四百多里。 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有离开过白石镇。 “罗队,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罗洪一边开车,随手将一沓照片递给了我。 “你看看这些照片就明白了。” 我的目光落到手中的照片之上,上面是一具女尸。 这女尸的死相十分狰狞,五官模糊泛白,整个人的皮囊都被剥了。 不过单单只是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毕竟这世界什么扭曲变态的人都有。 如果是人为原因造成的,那我也帮不了什么。 可当我翻到第二张照片时,同样是一个死状凄惨,又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女尸。 罗洪给了我七张照片,死相全部一致,且都被剥了皮。 “你就说这事邪不邪门吧!死者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全都被剥了皮。 技术部门已经鉴定过,排除人为操作可能。 因为这些皮囊都被剥下的十分完整,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损伤。 就算是国内最权威的外科大夫,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事看起来是有些不太正常。 “还有其他线索么? 比如她们生前是否做过同一件事,是不是去过同一个地方,死亡的时间地点有没有相似之处?” 罗洪长叹一声。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她们的死亡时间都在子时到寅时之间。 年龄18到25岁不等,全是单身漂亮的女性。 还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她们全都是死在镜子面前。 目前能够掌握的情况只有这么多,队里的弟兄们还在加班加点的排查。” 全都死在镜子面前,难不成这邪祟和镜子有关?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已经发生了七起相同的案件。 影响十分恶劣,上面要求我限期破案。 我这才刚升职,没想到就遇到这种事情。 十三兄弟,我现在可是把宝全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罗队,你放心如果真是有妖邪作祟的话,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我脑海中开始回忆桑爷笔记中所记载的各种邪祟,很快找到了几个嫌疑最大的目标。 只是究竟是什么邪祟在为祸,还得再深入了解一下才行。 等我们到平安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子才刚刚开进侦缉队的大院,一名侦缉探员小跑着过来。 “罗队,又有新的发现。” 罗洪脸色铁青,摆了摆手。 “进屋说,通知所有人会议室开会。” “是。” 侦缉队员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五分钟后。 侦缉队十来名队员全都聚集在了会议室中。 罗洪坐在主座之上,我随意拉了把凳子坐在了窗户旁边。 一众侦缉队员都好奇的朝着打量着。 罗洪敲了敲桌子,这才朝着众人介绍。 “这位小兄弟叫林十三,是我特意请来的专业人士,协助我们侦破案件。” 我连忙起身朝着众人点了点头。 “你们不用管我,我旁听一下就好。” 罗洪这才将头转了回来,凝声道。 “说说吧!又有什么新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一名梳着马尾辫的女侦缉队员。 瓜子脸,长相清秀,看起来有些腼腆。 “岳玥,线索是你发现的,还是你来说吧!” 岳玥缓缓站起,从她的肩章不难看出,应该还是个见习队员。 “罗队,通过走访几名受害者的亲人朋友。 我发现她们七个人在遇害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罗洪眉头紧锁,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什么地方?” “红马寺!”岳玥嘴唇微微咂动。 我抬了抬手。 “对不起,打搅一下。我想问一下红马寺是什么地方,她们去那干什么?” 岳玥迟疑了一下,对着我微微颔首。 “红马寺是我们平安镇内有名的寺院,民间一直有传闻说红马寺的姻缘池特别灵验。 许多单身的小姐妹都会到红马寺求姻缘,我想几名受害者应该也不例外。” 我挑了挑嘴角,忍不住调侃道。 “有意思!跑到秃子庙里面求姻缘,真要那么灵验的话,怕是寺里的秃子早都还俗了。” 第41章 红马寺,姻缘池 众人忍不住一阵哄笑,原本紧绷的那根弦也放松了许多。 “那群秃子为了收香火钱,现在是一点底线都不讲,怎么连月老的活都抢。” “就是,发财他们要管,平安他们也要庇佑,现在连姻缘也要送。 一天天嚷嚷着四大皆空,结果啥活他都想揽。” “他们有个屁的底线,照我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人家小姑娘上门求姻缘而已。 你帮不了忙也就算了,还非得度人家上西天。” 侦缉队员们七嘴八舌的发着牢骚,看样子对此早有怨言。 原本很严肃的一场会议,直接被我带跑偏了。 岳玥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大家注意一下会场纪律。” 罗洪揉了揉眉头,用钢笔敲了敲桌子。 “十三兄弟,案情,聊案情……” 我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脸尴尬之色。 “那个岳玥探员,你最近可去过红马寺?” 岳玥脸色一红,露出一脸紧张之色,心里暗暗揶揄 什么人啊? 怎么能直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我要承认了,岂不是承认急着求姻缘。 “我一个侦缉队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没有,从来没去过。”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们侦缉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红马寺实地探查一下么?” “你说的是探查的事啊?”岳玥有些尴尬的问。 “不然呢,现在不就是在聊案情嘛!”我摊了摊手。 岳玥咬了咬嘴唇,暗戳戳的咂了咂嘴:“大意了。” “岳玥探员,你说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其实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我那个朋友最近去过红马寺。” 我当即一拍大腿。 “那太好了,能不能让你这个朋友过来,大家探讨一下案情?” “啊……这不太好吧!” 岳玥一脸的惊慌,不停在桌子下掰着手指。 这时罗洪发话了。 “没什么不好的。 都是为了尽快破案,岳玥联系一下你这位朋友,她的口供对我们很重要。” 岳玥彻底凌乱了。 事实证明果然不能撒谎,每撒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 早晚一地鸡毛。 “好啦!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是我自己前两天去过红马寺。” 说罢,岳玥的脸已经红的如高粱穗一般。 “岳玥,你要想求姻缘去什么红马寺。 你跟李叔说啊!我有一个侄子,在乡公所上班,大高个帅气得很啊!” 一名年长的侦缉探员眉飞色舞的夸赞着自己的侄子。 罗洪翻了个白眼,当即开口反驳。 “老李,你快拉倒吧! 就你那个侄子我还不知道,说是在乡公所上班,其实就是个看大门的。 长得就像是竹签子叉土豆,风大了我都担心把他腿给刮折了。 要我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看咱们队里这小李小张,不都还单着呢,这还用得着从外面找?” 在听到罗洪点名后,小李和小张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 岳玥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就算是侦缉队员,在吃瓜这件事上也免不了俗。 见状,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咳咳……罗队,案情,说案情呢。” 罗洪这才回过神来。 “那个……岳玥,你接着说在红马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岳玥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跟平常的寺院差不多,祈福,烧香………… 对了,在红马寺后山有个姻缘池,据说特别灵验。 只要喝了姻缘池里的水,就能得到一段美好姻缘。” 姻缘池? 我眉头轻挑,朝着岳玥望去。 “那你有没有喝过姻缘池里的水呢?” 岳玥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在场所有人都投来了八卦的眼神。 岳玥一脸的无奈。 “真的没有,我原本是想去的。 可上个月下大雨,从老蟆沟下来洪水把姻缘池给冲了。 池子里的水变得特别浑浊,我怕拉肚子就没喝。” 我眉头微微蹙起,隐隐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这些受害者是不是都在那场大雨后才出的事?” 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第一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五月初五,那场大雨应该是五月初三下的。” 罗洪闻声,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 “十三,你的意思是这些受害者的死,和那场大雨有关系。” “不是和那场大雨,是和姻缘池的水。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那场大雨,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冲进了姻缘池。 这几名受害者肯定是喝了姻缘池的水,最终才会出事的。” 一些上了年纪的侦缉探员皆是脸色凝重,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同时也意识到我是哪方面的专业人士了。 唯有岳玥还是一脸的天真,似乎很是疑惑。 “只是冲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多也就是水浑了一点。 怎么可能喝死人,这不科学啊!” 看样子她明显是理解叉劈了! “讲科学?你去红马寺求姻缘的时候讲科学了嘛!” 我一阵摇头苦笑。 大部分人通常只会凭借个人喜好去理解一件事,而摒弃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比如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左眼跳时:”今天运气不错,一定会发财走运。“ 右眼跳时:“都是封建糟粕,一定是昨晚没睡好。” 罗洪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朝着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朝着墙上的钟表望去,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 “问题就出在姻缘池,那脏东西子时后就会出来害人,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洪眉头紧皱,连忙拍案而起。 “立刻封锁红马寺,另外找两台抽水泵,把姻缘池的水抽干。 小孙和老张留守,其余人全部出动。” 罗洪当机立断,作出了部署。 “等一下,她不能去。” 我挑了挑眉,朝着岳玥指了指。 岳玥贝齿轻咬,一脸的不满。 “为什么?” “那脏东西专挑年轻漂亮的女孩下手,你还是留守比较安全。” 罗洪犹豫了一下,抬了抬手。 “岳玥,那你就和老张他们留守好了。” 岳玥一脸的不服气。 “我才不怕什么脏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去。” “这是命令。”罗洪沉声喝道。 说罢,众人急匆匆的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不多时,两辆侦缉车风驰电掣的开了出去。 岳玥站在窗户前,从兜里掏出一把摩托车钥匙。 “哼!凭什么不让我去。” 第42章 她们的命谁来赔? 红马寺位于平安镇东十五里外的仓山脚下。 在周边几十里内,算是香火最为鼎盛的寺院。 夜深人静,寺门紧闭。 寺院深处灯火通明,隐隐有着炊烟袅袅升起。 随着一阵鸣笛声响起,罗洪带着十几名侦缉探员匆匆而来。 “开门,开门……” “小寺已经宵禁,施主如果想要祈福的话,请明日再来。” 许久,一名小沙弥探出头来,朝着众人解释。 “我是平安镇侦缉队的罗洪,我们现在有紧急情况要进寺查探。” “施主请稍后,容我去向主持通报。” 小沙弥作了个揖,便欲关门。 “情况紧急,多有得罪。” 罗洪直接一把将门推开,带着人朝寺内而去。 “哎!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还没有禀报主持,你们怎么硬闯啊!” 我背着铁皮箱子跟在队伍的最后,朝着眼前的小沙弥瞥了一眼。 “小师傅,嘴角的油渍好像没擦干净。” 小沙弥一脸惊慌失措,伸手朝着嘴角抹了抹。 可结果衣袖之上却是干干净净。 “我开玩笑的,小师傅不用紧张。” 我拍了拍小沙弥的肩膀,大步流星的朝着寺内而去。 小沙弥眼见侦缉队的人扬长而入,急忙朝着寺内报信去了。 “你们谁知道姻缘池在哪啊?” 忽然罗洪停下脚步,回头朝着一众侦缉队员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应答, “你们不会都没来过这里吧?” “罗队,平时忙都忙死了,谁有闲心跑这临时抱佛脚。” 罗洪摇了摇头,一阵咂嘴。 “早知道刚才就把那小沙弥叫住了。” 就在众人不该往哪走时,寺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岳玥从门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罗队,我知道姻缘池在哪,我带你们去。” “谁让你来的,不是说让你留守的么?” 罗洪眉头紧蹙,厉声训斥。 “罗队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罗洪沉了口气,回身朝着我询问道。 “十三兄弟,你看这……” 眼看着已经十点多了,若是将她赶回去,路上也不放心。 “来都来了,还能把她赶回去不成。”我撇了撇嘴。 罗洪面色一沉,朝着岳玥摆了摆手。 “回去写两万字深刻检查。时间不多了,赶紧前面带路……” “是!” 岳玥一脸喜色,前面屁颠屁颠的带路去了。 在岳玥的带领下,很快我们一行人顺着红马寺的后院,最后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这竹林在白马寺的后山,背靠着仓山的老蟆沟。 在靠近山壁的位置,有着一个天然水潭,在石壁上篆刻着“姻缘池”三个字。 原本这姻缘池内都是山壁中渗出的天然泉水,可上个月的大雨,导致老蟆沟的山洪灌进了姻缘池内。 此刻的姻缘池水看起来有些浑浊,周围飘满了杂乱的枯叶和乱石。 “动手,把里面的水全部抽干。” 两名侦缉队员连忙将抽水泵抬了过来,加入柴油打着后,激起一阵刺鼻的浓烟。 哗啦啦……… 姻缘池内的水顺着水管朝竹林中排去。 只是因为山洪冲灌的缘故,此时的姻缘池水位很深,而且面积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小。 山壁之上还在不断往里渗水,就算是两台抽水泵一起上。 估摸着没有两三个小时也未必能抽干。 “阿弥陀佛!” 这时刚刚看门的小沙弥,带了一个大肚便便的老和尚快步走来。 这老和尚穿着一身棕黄色的僧衣,看起来十分富态。 “老衲是红马寺的主持慧明,不知诸位这是在干什么?” 罗洪朝着老和尚拱了拱手。 “慧明大师,我是侦缉队的罗洪。 是这样的,最近一个月,咱们平安镇接连发生发生少女暴毙的事情。 根据我们调查,她们很有可能都喝过这姻缘池的水。 我们怀疑这姻缘池内存在污染源,所以要例行检查,还请大师见谅。” 慧明眉头紧锁,面色瞬时有些不太好看。 “这一定是有人蓄意诬陷,毁我红马寺清誉。罗队长可切勿轻信谣言啊!” 罗洪朝着老和尚瞥了了一眼,凝声道:“是不是谣言,等把水抽干了自然知晓。” 眼见软的不行,慧明老和尚面色瞬时一沉。 “罗队长,你们这么多人深夜闯寺,不知可有相关的搜查证明?” 罗洪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 “事出突然,未曾来得及向上级请示。 不过等明天我会以书面形式向上级说明……” 不等罗洪把话说完,慧明老和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就是没有了。 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没有搜查证明居然深夜闯我寺门,毁坏我红马寺古迹。 这姻缘池乃是香客们祈福纳缘的地方,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若是你们把水都抽干了,这来姻缘池祈福的香客,岂不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到时老衲要如何向香客交代。” 这慧明老和尚百般阻拦,明显是怕担责任。 若是让香客们知道有人喝了姻缘池的水暴毙,以后谁还会来这祈福。 看着眼前不讲道理的老秃头,我终是忍不住开口回怼。 “交代不了那就关门闭客! 这山壁之上自有泉水渗出,最多十天半月这池水自会重新蓄满的。” 慧明老和尚还未开口,一旁的小沙弥却是不乐意了。 “关门闭客? 施主说的轻巧,闭门十天半月,这得损失多少香火钱。 这钱你们来赔偿么?” 我心头一阵怒火中烧,朝着小沙弥狠狠地瞪了一眼。 “哼!那你知不知道,这姻缘池的脏东西一日不除,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人。 她们的命谁来赔?” 小沙弥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缩到了慧明老和尚的身后。 慧明老和尚咽了口唾沫,朝着罗洪叫嚣起来。 “罗队长,我们红马寺可是秦山十大古寺之一。 前年修建藏经楼的奠基仪式,可是市里的王副局亲自主持,每年还有不少外宾慕名前来 。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娘的,臭秃瓢,居然敢威胁老子。 王成,小吴,给我把他们两个拉一边看住。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把这破池子的水给抽干不可。” 第43章 白魅 不等两个秃瓢理论,两名侦缉队员直接将它们堵到了一边的竹林旁。 慧明老和尚一脸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真就是秃瓢遇到兵,说啥也不听。 哗啦哗啦的水朝着竹林内流淌而去,眼见着姻缘池内的水位快速下降。 “十三兄弟,你确定那邪祟就在池子底下是吧?” 眼看着水已经抽了一半,可姻缘池内始终风平浪静。 罗洪朝着被堵在竹林的慧明扫了一眼,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刚刚罗队不还豪情万丈,嚷嚷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这破水池抽干么?” “话是这么说,可老秃瓢说的倒是不假,这红马寺在咱们秦山的确有些名气。 最后要是啥也没找到,他再反咬我一口的话,这事还真有点难办。” 我朝着姻缘池中扫了一眼。 浑浊的池水古井无波,可我能感应得到,在池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探着我们。 “放心,它就在池底。” 罗洪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十三兄弟,这池底藏着的究竟是个什么邪祟?” 我眯了眯眼,死死的盯着晃动的池水。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白魅!” 白魅? 罗洪听着有些犯迷糊。 “在我知道的邪祟中,只有两种喜欢剥取皮囊。 一种是狐狸仙儿,神出鬼没,尤其喜欢年轻女子的皮囊。 不过狐狸仙儿虽然爱美,但并不嗜血残暴。 这些山里的仙家灵智很高,不会蠢到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作案,为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另一种便是白魅。 白魅即是白骨,当然并不是所有白骨都能修炼成白魅。 它们多为曝尸荒野的白骨,无意间与游荡的幽魂融合。 如果说这种白骨吸收了某些特殊的灵气,最终就会成为白魅。 就比如这姻缘池长年累月的接受祈福,池水中自然而然就会有灵气凝结。 应该是那场大雨无意间将老蟆沟里的白骨冲进了姻缘池,帮助这具白骨修炼成了白魅。 这姻缘池就变成了白魅的藏身之所,凡是喝过池水的漂亮女子都会被它盯上。 白魅的灵智并不高,可嫉妒心强烈,十分嗜血残暴。 因为自身没有血肉,所以白魅才热衷于剥取年轻漂亮的皮囊。 它们喜欢剥取皮囊和狐狸仙儿不同,并不是为了当衣服穿,而是单纯的出于嫉妒。 相比之下在遇到白魅时,长得丑一点,反而会更安全。 好在这只白魅应该才刚成气候,只能藏身于姻缘池之中。 其实西游记里面的白骨精,可能说的就是这玩意。” 罗洪吸了口凉气,手心直冒冷汗。 “不对啊! 那些受害者虽然都来过红马寺,但基本上都是死在家里。 如果这白魅一直藏在水池下,她又是怎么害人的呢?” 我淡然一笑,朝着不远处的水面指了指。 “你看那池水水面像什么?” 罗洪沉吟片刻,恍然大悟。 “镜子!” “没错,那些求姻缘的女子到此祈福,只要喝下这姻缘池的水。 就会与白魅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 这姻缘池就好比是一面大镜子,水下为阴,水上为阳。 喝过姻缘池的水,就等于帮她打通了阴阳。 任何类似于镜面的东西,都会成为它们穿梭阴阳的通道。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几名受害者,为什么都是死在了镜子前面。” 罗洪一阵点头。 “原来是这样。” 咚咚嗤…… 就在这时,姻缘池边上的抽水泵忽然冒起了一阵黑烟儿。 “怎么回事?” “队长,好像是水泵烧坏了。” 我和罗洪连忙快步上前,两台水泵发出呲呲的声音,空气中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 一名侦缉队员连忙将水管子拔开,水泵里面缠绕着许多烂树根和水耗子的尸体。 烂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卡在了水泵里面,这才导致水泵直接被烧了。 “还能修好么?” “不行了,里面都烧焦了。” “那怎么办,要不去镇上再找两个抽水泵?” 罗洪拧着眉头,心里烦躁不已。 “不必了,已经到子时啦。” 我摇了摇头。 有这白魅在水下作妖,再找来多少抽水泵也白搭。 “十三,实在不行咱找个大渔网,说不定能把它给捞上来呢?” 罗洪挠了挠头,提议道。 “没用的。天黑之后,这姻缘池的水下即是阴界。 如果它不主动出来,你就算潜到水下也绝对找不到。” 眼见我们两台抽水泵都烧坏了,依旧一无所获。 慧明老秃瓢冷笑一声。 “哼,妖言惑众。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水下根本什么都没有。 若是你们肯现在离去的话,贫僧保证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罗洪朝着慧明瞪了一眼。 “老秃瓢,你给我闭嘴。 今天就是用桶往外舀,老子也要把这邪祟给揪出来不可。 绝不能让它再害人性命。” 我沉吟片刻后,这才欲言又止的咂了咂嘴。 “罗队,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够将白魅从水中引出来。” 罗洪一脸急切之色。 “我说十三兄弟,都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 只要能灭了这邪祟,你让我去卖屁股都成。” 我只觉得一阵恶寒,这肥腰炸屁的谁买啊? “罗队,你别太激动,还没有到让你去出卖色相的地步。 想要引白魅现身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是会有一些风险。 只需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喝了这姻缘池的水。 那白魅智商并不高,只要能激起它的嫉妒之心,自然而然会上钩。” 我话音一落。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一旁的岳玥望去。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罗洪一脸郑重的道:“这里就你一个女侦缉,你不上谁上,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这水脏死了,喝了会拉肚子的。” 岳玥一脸苦涩,看着浑浊的池水连连摆手。 “我批你三天病假。” 岳玥一阵摇头。 “五天。” “罗队,这不是假期的事,这水真的脏。” 岳玥面露犹豫之色。 “七天,外加你的转正申请我批了。” “拿瓢来。” 罗洪跑到不远处的石缸里取了一个水瓢过来。 岳玥深吸了口气,从姻缘池里舀了满满一瓢水,朝着罗洪举了起来。 “啥也不说了,都在水里,我干了……” 岳玥索性将眼一闭,咕咚咕咚将满满一瓢水喝了个干净。 我撇了撇嘴,朝着岳玥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 “啧啧……这姑娘真实诚,上来就旋了一瓢,其实抿一口也行。” “麻蛋,那你不早说。” “你没问啊!” 岳玥一脸的怨恨,恨不得立刻刀了我。 第44章 当然是开枪爆头了 晚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月光下的姻缘池一片静谧。 岳玥一个人坐在姻缘池旁边的石头上,时不时用白皙的玉足滑动着水面。 侦缉队的人全都躲藏到了竹林之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我小心翼翼的趴伏在岳玥身后的草堆里,一条绳索捆在岳玥的腰上。 “还要等多久啊!我好想上厕所……” 岳玥贝齿轻咬,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憋着,你也不想大家知道刚才你偷偷放屁的事情吧?” 岳玥一脸的黑线,连忙矢口否认。 “你别胡说,我没有。” 我一脸无奈的摇头。 “女人呐,总是善于掩盖事实。 虽然你已经很完美的将声音与拍打水花的节奏保持一致,试图可以瞒天过海。 但我距离你不到三尺,那么大一股韭菜盒子味我总不能装作闻不到吧!” “你闭嘴,不要说了……” 岳玥此刻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脸红的如同熟透的高粱穗。 眼见寅时都快要过了,那白魅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罗洪一脸的焦急。 “求求两位小祖宗,你们能不能办完正事,再继续打情骂俏?” “谁跟他打情骂俏了。” 岳玥脸色一红,连连摇头反驳。 “放心,我品味也没那么差。 瘦的跟个干刀螂一样,整个一唐明皇他小姑妈。” 这时罗洪蹑手蹑脚的跑到我跟前,眼神中满是担忧。 “十三兄弟,这眼看着寅时都要过了,那邪祟怎么还不出来?” 我眉心紧锁,咂了咂嘴。 “按理说不应该啊! 难道说这丫头不够撩骚,还是说白魅嫌她线条太板正,没看上她?” 罗洪愣了愣,拍了拍脑门。 “早知道还不如往衣服里垫两个核桃,我自己来反串呢。” 岳玥挠了挠头,终于忍无可忍,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啊……真是够了,你才唐明华他小姑妈,你全家都是唐明皇他小姑妈。 我怎么就不够聊骚了,还有哪里板正了?” 岳玥一脸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试图证明自己绝对大于两个核桃。 还不等我开口,忽然古井无波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 一具晶莹剔透的骷髅头从水面缓缓浮起,骷髅凹陷的眼窝中泛着一层幽光。 罗洪瞬时睁大了眼睛,一只手朝着腰间的配枪摸索而去。 我连忙按住了罗洪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岳玥此刻背对着水池,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你罗队,你这么喜欢反串,怎么不去唱戏啊!” “我不管,你们两个今天必须给我道歉,太伤自尊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讲话?” 池水中的白魅终于现身,大半个身体已经从水面之上探了出来。 区别于寻常的白骨,这白魅的身体晶莹剔透,犹如水晶石一般。 只见白魅的身体凭空踩在水面,一只骨爪朝着岳玥的背心缓缓探了出去。 啊………… 忽然竹林中的小沙弥惊叫一声,望着岳玥身后的白魅,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干嘛叫那么大声啊?” 岳玥粉眉微蹙,只见小沙弥惊恐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身后。 忽然岳玥好像想到了什么,汗毛直立,整个身体都打着哆嗦。 缓缓转过身子,刚好看到一具泛着幽光的晶莹骨架。 白魅的下颚张合了一下,吐出一股灰雾,两只骨爪猛朝岳玥的脸颊撕扯而来。 啊………… 岳玥惊叫一声,只觉得双腿都动不了了。 眼见白魅森白的骨爪已在咫尺之间。 嗖的一声! 岳玥整个人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白魅的骨爪抓了个空。 我轻哼一声,从青石后窜了出来。 铁皮箱子在半空转了一圈,重重的砸落在地面。 手里捏着的一枚棺材钉,朝着白魅的甩了出去。 棺材钉咻的一声,钉进了白魅的一条臂骨之中,嗤嗤的激起一层白烟。 白魅发出一道凄厉的嚎叫,转身朝着姻缘池内飞扑而去。 “想走?” 我朝着铁皮箱子重重一拍,直接从里面拔出一条绳索。 这绳索名为缚龙索,不单单异常坚韧,且用符水浸泡过。 是专门用来束缚这些妖魔邪祟用的。 嗖的一声。 缚龙索直接缠绕在了白魅的脚踝之上。 我回身用力一甩,直接将白魅从姻缘池甩飞到了地面之上。 别看这白魅只是一具骨架,可身形身形十分坚韧。 在地面上滚了几个来回,硬是没有丝毫损伤。 “把姻缘池围起来,别让它回去。” 随着我一声厉喝,罗洪连忙指挥着十几名侦缉队员将姻缘池围了起来。 “这白魅能够在任何镜面中遁形,谁身上有类似的镜面物体,立刻全部扔掉。” 岳玥闻声,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化妆镜,丢进了姻缘池里。 这时罗洪的面目光落到了慧明两人身上。 “十三兄弟,这两个秃瓢算不算镜面物体,要是这邪祟从它们头上遁形怎么办?” 我朝着慧明两人的光头瞄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这还用问,当然是直接开枪爆头了。” 慧明两人闻声,连忙将僧衣撩起,将光头裹得严严实实。 白魅眼见无处遁形,朝着我吐出一口白雾。 嗖嗖两下朝着顺着竹子攀爬而上,朝着竹林中逃窜而去。 我连忙背起铁皮箱子,朝着竹林中追去。 “你们守在这,我去除了它。” 我嗖嗖朝着竹子上踩了两脚,朝着竹林中追了进去。 这竹林的面积并不大,白魅脱离了姻缘池也跑不了多远。 竹林中枝叶茂密,我只能通过树梢上沙沙的声响,来锁定白魅的方位。 这家伙一直在我周围的树梢上来回窜动,想要找机会对我发动攻击。 我缓缓停下脚步,几枚棺材钉暗暗捏在了手中。 哗啦! 白魅终于忍耐不住,忽然从我头顶的树梢飞扑而下。 锋利的骨爪朝着我的后脑勺抓来,恨不得将我的脑袋捏碎。 “哼,就是现在!” 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猛地将身前的竹子向下一压。 待到白魅扑下的时候。猛地将手一松。 只听砰的一声! 白魅的身形被竹子弹飞到了半空中。 第45章 莫非桑爷出事了? 我趁势将手中的几枚棺材钉甩出。 棺材钉从白魅的四肢和脊椎穿透而过,将它钉在了一棵竹木之上。 我顺势从铁皮箱子里取出铁弦弓。 拉弓搭箭,符箭咻的一声从白魅的头盖骨中穿透而过。 白魅的身形嗤嗤冒着白烟儿,剧烈的挣扎嚎叫, 凹陷的眼眶中,幽光逐渐黯淡下来。 “罗队,可以准备去吃宵夜了。” 我朝着竹林外吆喝了一声。 就当我准备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这白魅已经被除了,怎么会无端端的心绪不宁呢? 老林沟,荒野。 山风呼啸,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闷雷之声。 桑爷的身影走进一片密林之中,一双老眸不断环顾四周。 “既然来都来了,出来吧!” 随着桑爷的话音落下,地面上的树叶哗啦哗啦的飞扬而起。 两道六弦飞月爪朝着桑爷爆射而来。 桑爷老眸中寒光闪动,一把杏黄铜尺顺着衣袖滑落到手中。 铛铛! 杏黄铜尺在桑爷手中转了一圈,左右开弓将两道六弦飞月爪格挡而开。 呼…… 地面之上激起一阵白雾,两道身影出现在桑爷身前不远的地方。 正是钟蟳和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 桑爷的目光朝着钟蟳扫视而过,嘴角微微挑起。 “上次被你侥幸逃了,居然还敢来。” 钟蟳看着桑爷的目光明显有些畏惧,朝着一旁的光头大汉望去。 “达尔塔,邪月黑石就是被这老家伙抢走的。” 光头大汉的双眸中满是凶芒,仓啷一声从身后拔出一把宽刃大剑。 “老家伙,交出邪月黑石,我留你全尸。” 桑爷眯了眯眼,取出邪月黑石在手中抛了抛。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拿。” “你这是在找死?” 达尔塔将脑袋转了左右晃了晃,将手中的宽刃大剑举了起来,朝着桑爷疾冲而来。 这达尔塔力气大的惊人,一剑横斩而出。 桑爷身形向后一蹬,倒踩着树干腾空而起。 宽刃大剑砰的一声,将桑爷背后的老槐树拦腰斩断。 不等达尔塔将大剑提起,桑爷反手将杏黄铜尺向下一压。 达尔塔的身形不由得向前一个跌呛。 桑爷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身躯,猛地向前一个铁山靠。 达尔塔的宽刃大剑随即脱手而出,整个人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忽然十几张升腾的火焰符箓朝着桑爷袭击而来。 钟蟳手捏法诀,控制着十几道火焰符箓将桑爷包围了起来。 “天火符阵!原来你就是十九年前的茅山宗叛逆?” 钟蟳眼见桑爷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眼神中更是越发的不安。 “达尔塔,这老家伙很棘手,一起上。” 达尔塔闻声,从腰间的木桶中取出一只血色蛊虫直接吞了下去。 只听一阵咯咯的声音,达尔塔周身之上青筋耸动,一双眼睛变得猩红无比。 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桑爷围攻而去。 桑爷以一敌二,面色丝毫不改。 手中杏黄铜尺诡异莫测,反倒将两人逼得方寸大乱。 啪啪两声,铜尺落在两人的脸颊之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尺印。 “就这点本事也敢爷的地头上闹事?” 桑爷衣袖一震,杏黄铜尺发出一道清脆的嗡鸣之声。 “老家伙,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一些。” 桑爷身后传来一阵阴瑟的笑声。 桑爷眉头微皱,眼见地面之上黑影晃动。 一条面目狰狞的锦鳞大蟒自黑暗中露出头来,吐了吐猩红的信子。 伴随破风之声,一张血盆大口朝着桑爷呼啸而来。 ……………………………… 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解决完白魅之事后,罗洪要第一时间赶去和上级汇报情况。 毕竟这件案子算是超自然现象,显然不可能直接对外公布。 如果想要尽快平息事态的话,还需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我只能跟着众人先回侦缉队,等待罗洪的消息。 熬了整整一晚上,所有人都困得不行,轮流倒班着去休息了。 我有些心绪不宁,左右睡不着,索性坐在侦缉队门口的台阶上晒着太阳。 “会不会是桑爷出什么事了?” 越是这样想,我心里越是不安。 寻思着等罗洪回来后,便让他送我回老林沟。 “你怎么在这坐着,请你吃的……” 这时岳玥刚好从外面买了早点回来。 岳玥嘴里塞着半根油条嚼着,朝着我递过来两颗茶叶蛋。 “喝了一肚子脏水,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也不怕拉脱肛?” 岳玥丝毫不以为然,拍了拍胸脯。 “管它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汉顶也不过三泡稀,不吃饱了,我哪有力气去拉。” 自昨晚回来后,岳玥基本不是上厕所,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 可即便是这样,这丫头的心态依旧十分乐观。 “有纸和笔没有?”我朝着岳玥瞄了一眼。 岳玥将嘴里的油条咽了下去,一脸疑惑的问。 “要纸笔干嘛?” 岳玥将手上的油渍在衣服上蹭了蹭,伸手朝着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根钢笔来。 “只有笔,没有纸。”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它手中包油条的草纸扯了过来。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方子去抓两副药,吃了以后很快就没事了。” 岳玥接过药方瞥了几眼,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咕噜噜……… 这时岳玥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哎呦……又来了。” 岳玥连忙将手中药方一攥,夹着腿朝厕所的方向跑去。 “喂,你别把药方给擦了?” 岳玥摆了摆手,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初见这姑娘的时候还觉得她挺腼腆,相处下来才发现,属实是我看错了人。 可在熟络的人面前,这姑娘多少有点没心没肺,难怪到现在还是个见习探员。 “十三兄弟,有你的电话,是从老林沟林场打来的。” 一名侦缉探员从窗户探出头来,朝着我吆喝了一声。 难不成桑爷真的出事了不成?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朝着屋内疾奔而去。 “喂……” 我连忙接起电话,朝着电话内应了一声。 “十三啊!我是你肖姨。” “肖姨,是不是桑爷出什么事了?”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好几秒,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臭小子,你很想爷出事不成?” 第46章 异味 当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桑爷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桑爷没事,看样子倒是我过分担心了。 “臭小子,是不是又自己胡思乱想瞎担心了?” 桑爷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 “没没……没有。我就是寻思林场忽然打电话来,这才随口问问。 你这能掐会算,命格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我瞎操那个心干嘛!” 桑爷主动询问道:“你那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哦………很顺利。 估计我今天下午,最迟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别别,你小子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可别那么急着回来。 刘大脑袋说过这几天会去临县去送货,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回来就成。 在外面好好玩上几天,权当给自己放个假。 ” 我拧了拧眉,总觉得桑爷似乎有些怪怪的。 “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桑爷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嘿嘿……你小子还真他娘的鸡贼,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 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多年未见的同门小师妹最近联系到我,说是这两天想要过来看看。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合着您老把我支出来,这是铁树开花想报春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桑爷不耐烦的声音。 “好啦好啦! 打这个电话就是通知你,最近这几天别回来碍爷的眼,年轻人千万别不知好歹。 电话费贵着呢,没时间跟你瞎扯淡。” 说罢,桑爷直接挂断了电话。 “嘿!这老头自己逍遥快活,倒把我直接扫地出门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才将电话缓缓放下。 殊不知此时电话的另一头。 桑爷面色有些发黑,额头之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桑爷,你不要紧吧?” 肖茹连忙上前扶住桑爷,有些担忧的问。 桑爷摆了摆手,朝着肖茹叮嘱起来。 “小肖,我有事要离开老林沟一段时间。 少则日,多则十天半月。 十三要是回来了,想办法帮我先稳住他。 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就打这个电话………” 罗洪一直到快天黑时,才终于从市里赶回来。 只见罗洪下车后,一脸的阳光灿烂,走起路来直蹦高。 看样子事情应该已经顺利解决。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宣布个事情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脸期待的朝着罗洪望去。 “这些天辛苦大家了,经上级领导决定,这件案子正式告一段落。 咱们队荣获集体三等功一次,所有人年底奖金翻倍。 考虑到这次案件的特殊性,还请所有人对于办案过程守口如瓶,以官方发布的正式公告为准。 今天晚上徐老六铜锅吃涮肉,我请客为大家庆功。” 随着罗洪的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传来一阵欢呼声。 “十三兄弟,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罗洪朝着我招了招手,看样子应该是有事要跟我说。 进了办公室,罗洪连忙将门反锁了起来。 很明显有些事情,只能我们两个知道。 “十三兄弟,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罗洪急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子文件,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朝着文件翻了一下,这文件赫然是那七名受害者的验尸报告。 “死亡结论:突发病变,因皮肤组织溃烂导致呼吸衰竭致死。” 罗洪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朝着桌子上敲了敲手指。 “没错,经过各级部门一天的商讨,做出的一致决定。 经秦山各单位协同调查,近日发生在平安镇的七起死亡事件,为战争时期所遗留的细菌毒源所导致。 在平安镇侦缉大队严密调查,摸排后,终在红马寺姻缘池找到细菌毒源。 七名受害者皆为引用池水,导致发生病变致死。 红马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已将红马寺主持慧明羁押。 并责令相关部门对红马寺进行封寺整改。” 对于这最终的决议,我倒也并不算意外。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对外披露的。 “所以说这次轮到秃瓢要倒霉了!” 罗洪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毕竟死了七条人命,为了能够尽快平息事态,总归是有人要背锅吧!” 罗洪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袋朝我推了过来。 “十三兄弟,考虑到这件事情不宜对外公布。 锦旗就不给你了,估计你也不稀罕。 这些奖金是你应得的,记得对外保密。” 我把纸袋撩开扫了一眼,忍不住咂了咂嘴。 “嚯……这封口费可不少啊!” “十三兄弟可是我的福星,咱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啊!” 罗洪起身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走啦走啦!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今天庆功宴你不到,怕是没人敢动筷子。” 夜色撩人。 在平安镇外的一处农家小院,挂着一张锈迹斑斑的牌匾,写着“徐老六铜锅”。 热气升腾,不时有着一股股浓郁的肉香传出。 “十三兄弟,你别看这地方偏僻,这味道可是真不赖。 都是村民自己散养的羊,基本都是每天现吃现杀。” 这地方看着虽然不起眼,但生意却十分火爆。 连屋里带院子都坐得满满当当。 “来,让咱们共同举杯,敬十三兄弟一杯。” 罗洪主动提议,众人连忙端起酒杯。 众人情真意切,我也不好推辞,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时一个带着毡帽的中年男子,端着两大盘羊肉一瘸一拐的朝我们走来。 “老六,这羊是现杀的么?” 罗洪朝着中年男子问了一句。 “是。” 男子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将两盘羊肉放下便准备离开。 就在男子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忽然一股异样的味道传进我的鼻息之间。 “这股味道…………” 我回身朝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望去,眉头瞬时拧成一团。 “来十三兄弟,赶快动筷子。 这现杀的羊肉可是又嫩又鲜,这味道保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47章 骨头汤 等我回过神来,众人已经在大口大口的捞肉吃了。 狼吞虎咽的模样似乎十分享受。 我连忙拿起汤勺从锅里舀了一勺羊汤。 在鼻子前闻了闻,不由得脸色骤变。 “十三兄弟,你别光喝汤啊?” 跟这群兔崽子一起吃饭,你就得抢才行,要不然连根毛都吃不上。” 罗洪忍不住笑道。 我连忙将汤勺放下,朝着众人低声喊道:“都先别吃了。” 众人微微一愣,停下筷子齐刷刷的朝着我望来。 只有岳玥一个人趁着众人不注意,从汤锅里捞了一大碗羊肉,自顾自的吃着。 “还想玩声东击西,我才不上当呢。” 看着一个人埋头苦吃的岳玥,我不禁撇了撇嘴。 “你肚子不疼了么?” “还别说,你的那个方子还挺管用。 我买了三天的量,结果吃了一副就好了。” 看着囫囵海塞的模样,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别着急,都能用得上。” 岳玥白了我一眼:“你倒是盼我点好” 罗洪似乎看出了有些不太对劲,连忙朝着我望了过来。 “十三兄弟,怎么了?” 我眯了眯眼,朝着汤锅里使了个眼色。 “味道有些不太对劲。” “味道不对劲,难道今天的肉不是现杀的?” 罗洪蹙了蹙眉。 “管它是不是现杀的,能吃饱就成。” 岳玥嚼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咂了咂嘴。 “罗队,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刚刚我在徐老六身上闻到一股死尸的味道。” 死尸? “十三,你会不会闻错了?又或者碰巧他家里最近刚死过人。” 罗洪皱了皱眉。 “绝无可能。 他身上的尸油味儿很重,说明他经常接触死尸。 而且同样的味道,汤锅里也有。” 众人皆是一阵大眼瞪小眼,只觉得胃里一阵干呕。 岳玥捂着喉咙,被噎的面红耳赤。 “不好意思,照你这么说这些肉该不会是?”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等待着我最后的确认。 “肉肯定还是羊肉。” “那还好。” 岳玥拍了拍胸脯,喝了一口汤顺了顺。 “汤可就不一定了。” 岳玥闻声,噗的一声,喷了我一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劳烦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这汤究竟是用什么熬的?” “人骨喽!” 一众侦缉队员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个皆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围的食客见状,不约而同朝着我们望来。 “罗队,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身为侦缉队员,怎么也要注意点形象是吧!” 罗洪擦了擦嘴,这才恢复了镇定。 好在徐老六如今正在厨房忙活,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常。 “都不要乱。 十三兄弟,劳烦你跟我去厨房查看一下。 其余人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一旦发生意外。 立刻疏散人群,封锁现场。” 我跟着罗洪起身,朝着厨房摸索了过去。 人还未走到厨房,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哐哐的声音。 顺着厨房的窗户望去,徐老六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砧板前,手中的斩骨刀不断挥动。 在砧板上赫然摆着一堆肉骨头,地上还有刚刚剥下的羊头和四个羊蹄。 不多时,徐老六将羊骨头剁好,倒进了汤锅里面。 “好像是羊骨头,会不会是咱们搞错了?” “是不是搞错了,等下去汤锅里翻一下就知道了。” 罗洪挑了挑眉,朝着门后指了指。 “我把他引开,你去汤锅里翻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骨。” 说着罗洪走远了一些,扯着嗓子朝厨房吆喝了一声。 “老六,再给我们捞五斤羊骨头。” “来了!” 徐老六抬了抬眼皮,随口应了一声。 不多时,徐老六捞了一盆子羊骨头,朝着厨房外走来。 我连忙身形一闪,躲到了门后。 等到徐老六走开后,我这才急忙朝着厨房里跑去。 只见汤锅里面白乎乎的,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有啥? 我连忙从一旁拿起大铁勺,在汤锅里面翻找起来。 “不应该啊,怎么全是羊骨头?“ 我舀了一勺热汤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似乎和刚才也不太一样。 与正常的羊汤并无差别。 “你在干什么?” 就在我疑惑不已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我回身望去,只见徐老六正提着斩骨刀站在门口。 “呃……我没什么,我想吃羊腰子了,找了半天没找到。” 徐老六一动不动,冷冷的盯着我。 “羊腰子卖完了。 吃饭的地方在外面,这里是厨房,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这样啊!其实我仔细想了想,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想吃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厨房外走去。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我心里一阵疑惑,可这汤锅里的的确确全都是羊骨头,也没有了先前那股怪味。 徐老六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尤其他手里还攥着一把斩骨刀,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毛。 眼看着我已经走到了徐老六跟前,他依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劳烦让一下。” 徐老六这才将身子向旁边靠了靠,让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我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一个橱柜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听起来好像是碗摔碎的声音! “不对,这柜子后面有暗门?” 这时徐老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机,手中斩骨刀举起就要朝着我砍来。 关键时刻,罗洪飞身而出,一把将徐老六按在了墙上。 徐老六手中的斩骨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狗侦缉,放开我,放开我……” 徐老六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吼着。 “老实一点。” 罗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拷了起来。 这时岳玥和其余几名队员也赶了过来,这才将徐老六控制起来。 “十三,怎么样?” “厨房这锅汤没有问题,里面都是羊骨头。 不过那个柜子后面应该有暗门,一定有问题。” 罗洪面色一沉,朝着身旁两人示意。 “去把柜子挪开。” 两人赶忙跑过去将橱柜推开,果然有一道暗门出现。 人还没有进去,一股腐蚀血腥的气味瞬时扑面而来。 第48章 我来修水龙头 走进暗门之后,地上堆砌了一大堆分解的白骨。 有的还能够看到血色,有的甚至已经生了蛆虫。 靠近墙角的位置,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在锅里熬着一锅奶白色的骨头汤,一颗骷髅头正在热汤中颤动着。 几名侦缉队员当场狂吐不止,岳玥更是扶着墙险些连胆汁都吐出来。 徐老六看着几人狼狈的模样,原本老实巴交的脸颊变得分外狰狞。 “桀桀……狗侦缉,骨头汤的味道不错吧!” 这徐老六眼神中的怨念很深,似乎和众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罗洪一脸铁青之色。 “封锁现场,把人带回去。” 徐老六很快被两名侦缉队员押了出去,整个店铺都被封锁了起来。 好好地一场庆功宴,直接变成了加班现场。 关键还着实把众人都恶心了一把。 “罗队,你们跟徐老六有仇么?” 罗洪也是一脸的丈二和尚,完全没有头绪。 “十三兄弟,你是知道的。我才刚调到平安镇不久,怎么可能跟他有仇啊?” 我蹙了蹙眉,露出一脸不解。 “那就奇怪了! 我刚才去其他食客的汤锅里看了,都是正经的羊汤,只有咱们那桌是特制的。 也就是说这一锅特制羊汤是专门为了招待你们准备的。” 罗洪面色一沉,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反常。 “ 究竟是怎么回事,审一下就知道了。 看样子今晚我又得连轴转了,真是他娘的劳碌命,吃个饭都吃不消停。 这样十三兄弟,我先给你找个住处,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微微颔首,毕竟审讯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罗洪沉吟了两秒,朝着岳玥招了招手。 “岳玥,你家就你自己一个人是吧?” 岳玥此时已经吐得七荤八素,一脸不解的问。 “罗队,你什么意思啊?” 罗洪连忙一把将我拽了过来。 “那太好了,反正这几天你放假。 十三兄弟就交给你了,这几天就让他先住你家,务必要给我招待好了。 放心,食宿费回头我给你报销。” 岳玥整个人都懵了,连忙擦了擦嘴据理力争了起来。 “罗队,这不合适吧!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而且自己一个人住……” 罗洪挑了挑眉,抬手直上直下的比划了一下。 “咋的就你这样的,还担心十三兄弟对你有啥不良企图啊?” 岳玥咬了咬嘴唇,气的直接掐起了腰。 “平安镇一共就这么大地方,那你怎么不让他住你家啊?” “开什么玩笑!我今晚要连夜审讯,你嫂子一个人在家,这我哪放心的下。” 我瞬时一脸的黑线,你他么这话几个意思? “呃……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还急着回去审讯,十三兄弟就交给你了。 千万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考验啊!” 说罢,罗洪带人押着徐老六急匆匆的回侦缉队去了。 岳玥撇了撇嘴,一言不发的朝着街道外走去。 “还愣着干嘛,难不成你想睡大街啊?” 眼见我杵在原地没动,岳玥贝齿轻咬,朝着我吆喝了一声。 我尴尬一笑,只能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后,我跟着岳玥钻进一条小巷。 已经晚上九点多钟,巷口的大树底下坐满了闲聊胡侃的大爷妈妈。 我跟着岳玥才刚走到胡同口,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岳玥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踌躇不前。 这种场面我再熟悉不过了,平日里桑爷最喜欢这种氛围。 在乡下的村落中,这种小型小型情报中心比比皆是。 主要业务有三项:“吹牛皮,翻闲话,看热闹。” 眼看着我和岳玥走进巷子,一群大爷大妈的眼神里都放着光芒。 好像不把你看臊了,都誓不罢休。 “呦,岳玥下班了,这是新交的男朋友啊?” 一个拿着鹅毛扇的秃顶大爷率先发起攻势。 “海大爷,不不不……不是的,他是我单位同事,过来帮我修水管的。” “不用解释,懂得懂得。 到时候办喜事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们这些阿伯阿婶,一定给你包大大的红包。” 这时一名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卷毛阿姨忍不住咂了咂嘴。 “小伙子长得蛮精神的嘛!岳玥这丫头的眼光,还是蛮毒的。” 岳玥脸色通红,连连矢口否认:“花婶,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不用解释,懂得懂得。 你阿爸阿妈走得早,我们这阿伯阿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盼着能吃上你的喜糖喽!” “就是就是。 岳玥,都住在一条胡同这么多年,回头有什么难处你就说话。 你秦姨别的本事没有,伺候月子可是一把好手。” 岳玥连忙拽了拽我的衣袖,快步从巷口窜了过去。 看着一群大爷大妈审视的目光,我只能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各位阿伯,阿婶,你们接着聊,我先去修水管了。” 秃顶的海大爷见状,连忙晃了晃手中的鹅毛扇。 “快去,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我才走了几步,只听身后有人低声提醒道:“小伙子,居委会门口,有免费提供的计生用品。 你要需要的话,尽管自己去取噢!” “死老头子,要你多管闲事,我还等着给岳玥那丫头伺候月子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经被大爷大妈们的热情“感动”的一塌糊涂。 岳玥家住在小巷最里面一单独的小院。 面积算不得太大,一共只有三间正房和一间厨房。 进门之后,岳玥连忙将大门反锁起来。 长出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模样。 “岳玥同志,请问今晚我去哪里修水龙头啊?” 岳玥白了我一眼,这才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刚准备进屋,只见房门哐的一声关了起来。 “你等下再进来。” 我站在门口,只听见屋子内传来一阵索索啦啦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收拾那些不想让我看到的私人物品。 过了好一阵,岳玥才将房门打开。 “进来吧!” 我朝着屋内扫了一圈,屋子虽然并不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 中间是一间小客厅,东西各有两间卧室。 “东面是我的卧室,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进一步。 你暂时住西面的卧室,不准随便动里面的东西。” 说罢,岳玥换了双鞋,径直朝着前边的壁橱走去。 壁橱中摆着两张遗照,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岳玥的父母了。 果然岳玥点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面,低声念叨了几句。 “爸妈,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带生人回家,你们可千万不要生气。 如果他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你们就直接把他带走好了。” 第49章 桑爷的心结 听着岳玥的碎碎念,我不由得脸色一沉。 我就借个宿而已,用不着这么毒吧! 岳玥这才带着我朝西屋走去。 这屋子里看起来应该经常有人打扫,床上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 墙面上还挂着一张黑白色的结婚照。 岳玥的爸爸穿着一身藏蓝色制服,看起来应该也是做侦缉的。 咕噜噜…… 这时岳玥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 “哎呦!又来了,你自己先收拾,我得去趟厕所。” 说着岳玥捂着肚子,朝着门外一阵小跑。 “记吃不记打,活该你肚疼。” 好在岳玥白天按照我给的方子抓了不少药。 我摇了摇头,提着草药包朝着厨房走去。 这些草药大部分都是半成品,只需要简单煎煮一下就好。 我自幼跟在桑爷身边,对于煎药这种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 趁着空闲的功夫,我在橱柜里找到一把挂面,顺带着下了两碗素面。 这时只见岳玥一脸虚弱的从厕所出来,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似乎是闻到味道,直接就奔着厨房过来了。 “哇……你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下面给你吃啊!” 我将煎煮好的药汁倒进碗里,朝着岳玥递了过去。 “先把药喝了,面条马上就好。 放心,我这儿保证没有狠活,你可以放心的吃啊!” 岳玥皱着眉将药汁咽了下去,忍不住调侃道:“想不到你会得还挺多。”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出锅。 可能是肚子里实在没东西了,岳玥一口气将满满一大碗面造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样,是不是头一次觉得这挂面汤比大骨汤还香?” 岳玥不禁一阵干呕,朝着我瞪了一眼。 “你能不能别恶心我,我好不容易才忘掉。” 岳玥将面碗放下,望着壁橱中的遗像,眼神中闪过一抹神伤。 “自从我妈去世后,依旧好久没人给我下面吃了。” 我愣了愣神,随口问道道:“你家就剩你自己了么?” 岳玥点了点头。 “我爸也是一名侦缉队员,七年前到老秃山追几个挖黑矿的山民,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做了半辈子的侦缉,到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有找到。 自从我爸死后,我妈伤心过度,身体也慢慢垮了。 三年前也走了,这个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 ” 看着岳玥黯然神伤,我不禁露出一脸苦笑。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惨啦! 最起码还曾经拥有过,可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想伤感一下,都不知道该哭哪个坟头。” 我是别人眼中的蛇生妖胎,不祥之人。 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怀疑,我究竟是人还是妖。 可直到这次蜕皮,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阴山符。 或许我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晚上的比惨,真是有够无聊。” 岳玥收起了脸上的悲伤,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好啦!早些休息,明天带你到镇上四处转转,免得罗队说我照顾不周。” 这两天没日没夜的折腾,我也十分困乏,早早的便睡了。 月如星盘,一处隐秘的山涧中。 溪水潺潺,花田遍地,几间木屋立于空谷幽兰之间。 木屋之内,桑爷赤着上身,盘膝而坐。 周身之上插满了纤细的银针,热腾腾的雾气自头顶升腾而起。 在桑爷的肩膀之上,赫然有着两个狰狞的牙洞。 一名身穿素白长裙,超凡脱俗的女子站在身前。 手中拈着瓷瓶轻轻一抖,淡淡的药粉落在伤口之上,激起一阵恶臭的味道。 桑爷闷哼一声,额头之上有着一层细汗滑落而下。 许久,女子小心翼翼的将银针拔下。 原本狰狞外翻的血洞已经结起了一层干痂,桑爷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女子取出手帕仔细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渍,这才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一大把年纪了,还非得要和别人耍狠斗勇,还好毒血并未深入骨髓。” 桑爷这才连忙将衣服穿起,活动了一下肩膀,露出一脸憨笑。 “这次都怪我太大意轻敌,不小心让那锦鳞大蟒咬了一口。 要不然收拾他们几个杂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哼!那我倒要好好谢谢那几条杂鱼,你要是不受伤的话,我怕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你的人。” 女子忍不住嗔怒一声。 桑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朝着女子身边靠了靠。 “你也知道我现在得身份有些尴尬,咱们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女子一脸幽怨的锤了桑爷一下。 “哼!那是你自己心里过不了那道坎,这么多年了,又有谁责怪过你。 这些年,大师兄可没少和我打听你的消息。” 桑爷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朝着窗外望去。 “有些事别人不提,可不代表就没有发生过。” 女子轻叹一声,朝着桑爷瞪了一眼。 “真拿你没办法。外面那个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置?” 只见在木屋外的空地之上,一道狼狈的身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正是钟蟳! “这家伙就是十九年前茅山宗的那个叛徒,你把他交给大师兄处置好了。 这些年茅山宗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想来这家伙应该知道不少秘密。” 女子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这次你算是跟白罗门结下了死仇,就不怕他们再找你的麻烦。” “哼!白罗门不过是邪月教的一个下属分支,翻不起什么浪来。 这次来的三人被我一杀一伤一擒,已经是元气大伤。 据我得到消息,邪月教的圣祭就要开始了。 只要这白罗门的圣主还有点脑子,都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和我死磕。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算白罗门的圣主亲至,我一样让他有来无回,现在我反而有些担心十三那臭小子。” 女子愣了愣神,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十三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体内的胎毒?” 桑爷摇了摇头,趴在女子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 女子的脸色瞬时凝固,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阴山符怎么会在他身上?” 第50章 凝符术 桑爷似乎早就料到了女子会是这个反应,不禁露出一脸苦笑。 “我最开始跟你一样,有些不敢相信。 可阴山符确确实实就在十三的身上。 就连大秦山的那位也已经确认过,应该不会有错。 我已经审问过钟蟳,当年他伙同白罗门的那颜大尊老盗取阴山符。 可不久就被茅山宗发现,在混战中阴山符不翼而飞从此下落不明。 后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阴山符失窃和我捡到十三的时间,相差不到三天。 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所为,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可以确定的是这阴山符,定然与十三的身世有着莫大的联系。 一旦这件事被邪月教,甚至是茅山宗的人知晓,怕是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枉我精通于占卜之术,可对于十三的命数,亦是犹如雾里观花,难以窥测。” 女子娥眉轻锁,沉吟许久。 “这件事倒是有些棘手,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桑爷眉头一挑,眼神中满是期待。 “我就知道问对人了,咱们师兄妹几人,就你鬼点子最多了。” 女子轻笑一声,一双美眸微微眨动。 “当年师傅分别传授我们六个每人一种看家本领, 你可还都记得是什么?” 桑爷拧了拧眉,眼神中满是崇敬之色。 “授业之恩,自不敢忘。 当年师傅根据我们六人的脾气秉性,各自传授一套绝艺。 传给大师兄的是飞剑。 传给二师兄修的是御灵。 传给我的是占卜。 传给四师弟的是修体。 传给你的是医术。 传给小师弟的是符……符箓。” 桑爷瞪大了眼睛,忽然想到什么。 “对啊!小师弟当年学的乃是符箓之道,其中有一种凝符术,似乎能够做到以身凝符。 若是十三学会了这种凝符术,便能够以此来隐藏体内的阴山符。” 女子话音一转,忍不住提醒。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最近这几年小师弟游历于山川湖海,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上次见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况且就算找到他了,以你和他的关系,怕是他也未必肯教。” 桑爷并没有回话,伸手掐算了几下,眉头缓缓舒展而开。 “原来是这样,看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只要他出现,教不教可就由不得他了。” 女子微微蹙眉,轻叹一声。 “我怎么感觉小师弟又要被你套路了。” …………………… 天才刚蒙蒙亮,门外就传来了岳玥的敲门声。 “林十三,起来啦!” 我打了个哈欠,缓缓推开房门。 “大姐,现在还不到六点。你今天不是放假,用不着这么赶时间吧!” 岳玥同样的睡眼朦胧,可还是强撑着朝着我招了招手。 “那个一天之计在于晨嘛,我带你去吃早点。” “我不吃了,求求你让我再睡会儿。”说着我便准备关门。 岳玥露出一脸苦笑,朝着我作了作揖。 “好吧!我说实话,等会儿那些大爷大妈们又该坐街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昨晚没回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无奈之下,我只好穿好衣服,犹如做贼一般跟着岳玥悄悄摸索出门。 走到巷口的时候,岳玥还特意鬼头鬼脑的侦查了一下。 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朝着我招了招手。 “快快…………” 谁曾想我们才刚走了两步,刚好撞到了出门倒尿盆的海大爷。 “呦,岳玥,今儿起的挺早啊!水管都修好了?” 海老头的话音才落,卷毛阿姨不知何时从我们身后的围墙上探出头来。 “哎呦,老海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修水龙头可是个技术活,哪那么快的。 那个小伙子不着急,慢慢修哈,这个慢工才能出细活。”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点了点头。 “谢阿伯阿婶的关心。” “海大爷,秦姨。那个你们先忙,我们还有事情啊!” 岳玥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能带着我落荒而逃。 “小伙子,水龙头修的趁不趁手,扳手很重要………” 好不容易才逃脱大爷大妈的魔爪,岳玥捂着脸一阵跺脚。 “这次算被你害惨了,估摸着太阳落山前,咱们两个的事就能被改编成十几个版本广为流传。” “咱俩有什么事啊! 我倒觉得那些大爷大妈挺可爱的,人家也都是为了你好。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我这个人一向淡泊名利,就算偶尔被别人占点便宜也无所谓,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桑爷常教诲我:男人,要大度一些。” 不等岳玥反应过来,我已经快步朝着街心走去。 “咦,那边的豆腐脑好像看起来还不错。” 这话说的好像还是我占你便宜喽! “老板,来两碗豆腐脑,加卤不放糖。” 这时岳玥一脸愤愤的拍了拍桌子,望着两碗咸豆腐脑满脸嫌弃。 “我喜欢吃甜豆腐脑。” 我咧了咧嘴,将两碗豆腐脑都端了自己跟前。 “不好意思,这两碗都是给我自己要的。 您要吃的话,麻烦自己再点一份,反正也是你付钱。” 说着我直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嗯,豆腐脑这味道不错。” 岳玥闷哼了一声,满脸的无奈。 这时刚好两名侦缉队员无精打采的走进了早点摊。 “张叔,孙岩。” 岳玥主动朝着两人打着招呼,招手示意两人过来一起吃。 “岳玥,十三兄弟。你们也这么早起来吃早点啊!” 两人顶着黑眼圈坐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疲惫。 “张叔,小孙怎么样,徐老六都交代了么?”岳玥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张露出一脸苦笑,长叹一声。 “别提了,这家伙嘴就跟焊了钢条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愣是一个字都没有交代,罗队都要气疯了。” 岳玥眉头微蹙,咂了咂嘴:“这么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了。” 这时一旁的小孙撇了撇嘴。 “倒也不是一点进展没有,我们查到徐老六和当年老秃山失踪山民徐阿龙是父子关系……” 小孙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老张干咳了两声,撞了撞他的胳膊肘。 “岳玥 ,你们两个慢慢吃,我们还得给大家带早点回去。” 岳玥神情一阵恍惚,似乎老秃山三个字正深深刺痛着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昨晚岳玥似乎说过。 她的父亲似乎便是七年前失踪在老秃山,至今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难不成这两件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第51章 陈年旧事 岳玥舀起一勺豆腐脑愣了半天,忽然将勺子放了下,朝着侦缉队的方向跑去。 “喂……你就算要走,最起码把账结一下嘛!” 我吸溜烫嘴的碗里的豆腐脑喝光,随手掏了几张毛票拍在桌上。 侦缉队的审讯室内,罗洪疲惫的揉着眼睛。 徐老六一脸的癫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老六,你别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徐阿龙是你儿子吧?” 果然在罗洪提起徐阿龙的时候,徐老六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狗侦缉,不准你提阿龙。” 哐当!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撞开。 “为什么不能提,你儿子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岳玥从审讯室外冲了进来,双眸中满是血丝。 罗洪见状,不由得面色一沉。 “谁让你进来的,还有没有点纪律。老张,把她给我拉出去。” 这时我连忙追进来朝着罗洪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岳玥的情绪似乎十分激动,朝着徐老六一阵怒斥。 “你死了儿子,我又何尝没有失去爸爸。” 徐老六一脸癫狂之色,咬牙切齿的朝着岳玥望去。 “那些狗侦缉都该死。 阿龙是个孝顺孩子,他只是想多赚些钱而已。 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狗侦缉,阿龙又怎么会掉进地窟窿里面。 七年了,你们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我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梦到阿龙浑身是血,老鼠和蛆虫在啃食他的尸体。 阿龙哀求着我带他回家,可到现在我连他的尸骨在哪都不知道。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狗侦缉,我就是要让你们尝尝这骨头汤的滋味。”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基本可以确定徐老六就是在蓄意报复,而且他的精神似乎已经出了问题。 “行啦!先把他带下去收押起来,找人来给他做精神鉴定。” 罗洪抬了抬手,目光落到岳玥身上时,却是欲言又止。 似乎是发泄完积压已久的情绪,岳玥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小孙,给她倒杯水,照顾她一下。” 我朝着小孙使了个眼色,跟着罗洪进了办公室。 此刻的罗洪一脸的愁云,趴在桌子上不停磕着头。 “罗队,用脑门擦桌子呢?” 罗洪抬头朝我望了一眼,一脸的苦笑。 “十三兄弟,你就别笑话我了。 如你所见,我这才刚走马上任,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如今简直是一地鸡毛啊!”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罗洪的对面。 “罗队,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洪喝了口水,刚准备开口,只见老张刚好开门进来。 “罗队,经过初步摸排,徐老六熬汤的那些骨头都是从西郊的墓地挖出来的。 事情发酵后,才有不少镇民发觉自家的祖坟被盗掘,今天一大早已经有不少人来报案。” 罗洪闻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还好这家伙只是掘坟,并没有伤人性命。” 老张尴尬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家伙挖了那么多的坟,如今那些本家可都不干了。 如今都到咱们侦缉队来讨公道,说是要严惩徐老六。 我建议您最好出去安抚一下,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 罗洪微微颔首,戴上帽子匆忙起身。 “十三兄弟,你也看到了,我这是一会儿偷闲的时间都没有。 老张是队里的老人,对于当年的事情比我知道的更详细。 还是让他跟你说好了。 老张,无论十三兄弟想知道什么,务必要知无不言。” “是!” 说罢,罗洪这才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十三兄弟,你怎么想起问老秃山的事情?” “就是有些好奇。岳玥的父亲和正老六的儿子,为什么都死在了老秃山?” 老张面色一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哎……其实可不止他们两个,这件事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其实当年那件事我也有参与,至今有时候还能梦到那些牺牲的战友。 老秃山位于咱们平安镇西北五十里,据说战争年代小鬼子在那挖过矿,可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就已经废弃了。 这矿区虽然是停了,可这老秃山上到处都是废弃矿洞。 再加上前几年地壳运动,导致这老秃山里是窟窿套窟窿,里面更跟迷宫一样。 别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掉进这老秃山的地窟窿,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咱们平安镇一带盛产铜矿,可早些年是不允许私人承办的。 七年前,我们收到举报,徐阿龙和几个山民偷偷挖黑矿。 这在当时可是重罪。 当天晚上副队长岳仲翔指挥,也就是岳玥的父亲,带着七名侦缉队员去端他们的窝点。 结果不知后来怎么走漏了风声,徐阿龙带着人满山的窜,岳队就带着人在后面撵。 结果跑着跑着一伙人就窜进了老秃山。 岳队当时就喊话,让那些山民不要在继续深入。 可那些山民哪里会听,结果跑着跑着山脊塌陷,几个人全都陷进了地窟窿里。 原本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是可以撤离的,可岳队担心那些山民会有危险,坚持要把他们从地窟窿内救出来。 最后我们用树藤做了一条绳索,岳队带着四名队员下去找人。 我和另一个队员负责在上面拉藤条。 岳队他们才刚下不久,地下便传来一阵惊悚的叫声。 我们连忙往上拉藤条,谁知道才拉了一半,手中的藤条忽然断裂。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一幕,藤条之上满是鲜血淋淋。 漆黑的洞窟中,岳队摆着手拼命呐喊,让我们快走。 可他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拽了回去。” 这件事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五名侦缉队员,六个山民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上面先后安排了好几次搜寻救援,最终都无功而返。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到如今已经整整七年了,岳队他们连具尸体都没能找到。 后来我也反思过,当年的事情我们虽是职责所在,但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老六选择以这种方式报复我们,我从心底里并不怪他。 毕竟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听完老张的讲述,我不禁眉头微锁。 这老秃山有些不简单,难不成下面有什么妖物? “老秃山下可能有我遗留的一件东西。” 忽然红袖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第52章 老秃山 如果说先前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 那现在不管老秃山下有什么,我都得进去探查一番了。 过了好一阵儿,罗洪才气喘吁吁的从回来。 “罗队,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罗洪咕噔咕噔的牛饮了一大杯水,看样子是没少浪费唇舌。 “十三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蹙了蹙眉,凝声说道:“我要去一趟老秃山。” “哦!好说好说,一会儿让岳玥带你…………” 话说到一半,罗洪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什么,你要去老秃山?” “没错,我怀疑这老秃山下可能有妖物作祟,必须进去查探一番。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能顺带着找一下那些失踪者的遗骸。” 罗洪犹豫片刻,却是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这实在太危险了。 你要是出来了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桑爷交代。” “罗队,我既然有把握进去,自然就有把握能出的来。” 罗洪眼见我似乎胸有成竹,眼神中有些动摇。。 “我跟你一起去。” 岳玥忽然推门而入,目光中满是坚定之色。 “也算我一个。当年眼睁睁看着岳队被拉进地窟窿,我却无能为力。 这次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将他们的遗骸带回来。” 老张也站了出来,倒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岳玥和老张先后表态,罗洪不由得面色一沉。 “他娘的你们一个个觉悟都那么高,我老罗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 我跟你们一起去,这立大功的机会可不能把我撇下。” 若是有罗洪三人帮忙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谁也不知道老秃山地窟窿里面,究竟有着什么玩意。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罗洪三人身上都有配枪,真遇到麻烦还是能够顶一下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罗洪朝着我望来。 “越快越好。” 罗洪点了点头,朝着岳玥和老张望去。 “岳玥你去开车,老张跟我去取些装备。 这件事暂时对其他人保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很明显罗洪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十分慎重,把侦缉队能带的装备都带上了。 除我之外,每人一把手枪,四颗手雷。 绳索工兵铲一应俱全。 也不知罗洪从哪里居然还找了一个肩背式的火焰喷射器。 对于平安镇这种乡镇级的侦缉队,这已经是最好的装备了。 车子在偏僻的山路之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道路两旁都生满了荆棘,眼看着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行。 老张这才将车停了下来,朝着不远处的一座荒山指了指。 “那就是老秃山,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鬼地方了。” 这老秃山看起来十分荒芜,植被草木稀疏,到处都是砂石土坑。 远远望去,在山梁之上似乎有着许多黑乎乎的窟窿。 有的像是很早以前打得矿洞,有的则像是自己塌陷出来的。 我眯了眯眼,朝着老张望去。 “老张,你还记得当年那些失踪者是从哪里掉下去的么?” 老张朝着老秃山上扫了一圈,朝着西面的山梁指了指。 “当时天太黑,具体的位置我也说不太清,不过应该是在西面的梁头上。 因为当初我们是从西北方向的山坳追过来的,没多久就出事了。” 我点了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开路。 “你们都在我身后跟紧,尽可能踩我走过的地方。” 顺着老秃山下的山坳,很快我们便绕到了西面的山梁上。 山梁之上到处都是塌陷的地坑,整座老秃山看起来就如一个巨大的蜂巢。 “这么多洞,咱们要从哪个下啊?” 罗洪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洞口内的空间都十分狭小,许多都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一旦走错,怕是连回头路都没有。 “等一下。” 忽然老张叫停了众人,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只锈迹斑斑的手电筒,应该就是当年遗落的物品。 “就在这附近了。” 我连忙从地上拔出一根枯草,朝着周围的几个土洞试了试。 这些洞穴内均有气流涌动,不出意外这些洞窟在下面都是彼此连通的。 “这下面的地形应该很复杂,上面必须留一个人。” 我朝着三人扫视而过,最终目光落到了老张身上。 “为什么又是我。” 老张攥了攥拳,似乎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老张你放心,咱们这次带的可是专业的登山绳,绝不会那么容易断裂的。” 我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轻笑道:“张哥,只有你在上面,我们下去才能安心。 如果找到了那些失踪者的遗骸,也需要你来把它们拉上来。” 老张沉凝片刻,这才微微颔首。 “那你们千万小心,一旦遇到麻烦就摇绳子,我立刻拉你们上来。” 我连忙将绳索的一头捆在腰上,朝着岳玥和罗洪望去。 “我走前面,你们两个跟在后面,一定要抓住绳索。” 说罢,我双脚一撑,朝着地坑之中率先划了下去。 正如我所料的一般,这地坑之中窟窿套窟窿,彼此之间相互连通着。 我们一共带了两条登山绳,连接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多米。 可眼看着登山绳都要拉到头,周围的地窟窿依旧依旧密密麻麻。 我心里也有些发憷,好在脚下的空间忽然变得宽敞起来。 这密密麻麻的地窟中间,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岩洞。 “十三兄弟,你快看。” 罗洪忽然一脸激动的朝着岩洞的石壁上指了指。 我定睛望去,许多风干的尸骸紧紧的贴在石壁之上。身上包裹着一层粘稠的胶状物。 放眼望去怕是得有足足几十具尸骸。 看样子那些掉进地窟窿的失踪者,全都在这里了。 应该不单单只是七年前掉进来的那些人,还有一些应该是后来营救搜索时折在里面的人。 甚至于有些尸骸的年代甚至更久。 因为我居然发现了好几具穿着鬼子军服的尸骸,赫然也被挂在石壁上。 这岩洞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 岳玥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目光望去的方向,赫然有着几道身穿藏蓝色制服的干尸,应该就是七年前失踪的几名侦缉探员了。 “不要乱动,这岩洞中还有其他东西。” 第53章 不把我坑死你难受? 我眉头微蹙,竖着耳朵朝岩洞中听了听。 四周的石壁之上,依稀有着怪异的声音,而这些声音正是从这些尸骸身上传出的。 我从土壁上抠了一块石子,猛地朝着岩洞之中丢了下去。 咔咔! 石子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岩洞之中。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许多尸骸身上的粘稠物动了动,就好像这些尸骸都在呼吸一样。 随着一阵细微的响起,这些尸骸的胸膛猛然鼓动,开裂。 一只只顶着褐色触角,头裹硬壳的古怪生物从尸骸中爬了出来。 这些家伙的个头差不多有两尺多长,长着一对满是锯齿的前足,屁股上面还长着两根如同剪刀一样的尾巴。 石壁之上里面麻麻爬着的全是这种怪异生物,怕是得有好几百只。 如今这些尸骸怕是已经被这些古怪生物占了躯壳,身体里面的血肉早被掏空了。 岳玥双目一片通红,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被这些古怪的东西吃的只剩下一层躯壳,岳玥的双眸中都满是仇恨。 “卧槽,这什么玩意啊?” 我拧了拧眉,朝着石壁之上密密麻麻的古怪生物望去。 “罗队,你种过地么?” “这话说得,谁还不是个穷苦人。”罗洪撇了撇嘴道。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些家伙是什么?” 罗洪再次将目光投向石壁上的怪物,整个人不由得一阵颤抖。 “这这……这东西怎么长得那么像蝼蛄?” “不是像,这些家伙就是蝼蛄。” 蝼蛄是一种专吃根须的害虫,只要种过庄稼的人对它都不会陌生。 民间有句谚语叫做:“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说的就是这种害虫。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蝼蛄也就只能长个两三厘米长。 可这岩洞中的蝼蛄,一个个怕是都得有两三尺长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秃山表面植被稀疏,满地土坑的缘故了。 地下有这么多大蝲蝲蛄,怕是早就把山都挖空了。 “我的天,这些蝲蝲蛄怎么长这么大个,莫非吃了仙丹不成?” 罗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吃没吃仙丹不知道,估计现在肯定不吃庄稼了。”我忍不住轻哼一声。 “不吃庄稼吃什么?” “你说呢?” 罗洪只觉得汗毛直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十三兄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些尸骸貌似都只剩下一层干壳,怕是一碰就会碎掉。” 我回身朝着岳玥瞄了一眼。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建议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虽然没办法将他们带回去,但也算是帮他们报仇解脱了。” 岳玥的眼角流下两行泪珠,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让我来好了。” 罗洪背着火焰喷射器,缓缓将手放在了开关上。 只听嗤的一声,炙热的火焰朝着石壁之上喷射而去。 石壁上的蝼蛄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带着石壁上的尸骸被一并吞噬。 这些蝼蛄惊慌失措下四散而逃,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之声。 这火焰喷射器的距离可以达到七八十米,用来对付这些蝼蛄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很快整个岩洞都被烧的黑漆漆的,数百只巨型蝼蛄都被烧成了焦炭。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这时火焰喷射器内的燃料也濒临耗尽,罗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搞定收工,回去吧!” 就在我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忽然岩洞的地面一阵颤抖。 黑漆漆的地层之上寸寸龟裂,两只犹如标枪一般的触角伸了出来。 一只足足有三米多长的巨大身影,从地层下探出头来。 赫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型蝼蛄,也不知是本来就这么黑,还是刚才被火焰喷射器给烤的。 “ 我的娘嘞!合着刚才那些大蝼蛄不过是些子孙,这地下还藏着一只老祖宗。” 巨型蝼蛄口吐黑雾,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罗洪。 “误会,误会。我寻思怕你们孤单寂寞冷,放把火帮你们暖和一下。” 嘶………… 巨型蝼蛄的触角一阵抖动,顺着石壁之上攀爬而来。 “我烧死你个臭蝲蝲蛄。” 罗洪连忙打开火焰喷射器朝着巨型蝼蛄一阵喷射。 不过这巨型蝼蛄皮糙肉厚,在火焰中一阵窜动,似乎根本奈何不了它。 嗤! 火焰喷射器的火焰逐渐变短,越来越弱,终于彻底熄灭。 巨型蝼蛄晃动了一下前足的锯齿,直接朝着罗洪飞扑而来。 砰砰…… 关键时刻,岳玥果断开枪。 子弹从巨型蝼蛄的黑壳穿透而过,激起一层粘稠的绿色汁液。 不过似乎并未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反倒是令其更加愤怒。 蝼蛄的身体猛地朝石壁上撞击,整座岩洞都跟着颤抖起来。 砂石尘土哗啦啦的洒落而下,洞窟之中出现一层层细密的裂痕。 这岩洞怕是撑不了多久,看样子这家伙是想把咱们全都埋在地下,给他的子子孙孙陪葬。 “ 这里快塌了,快离开这里。” 我朝着罗洪和岳玥吼了一声,两人连忙用力扯了扯绳索,奋力向上攀爬而去。 这巨型蝼蛄眼见我们要逃,如同镰刀一般的长腿在岩壁上一阵猛蹬,朝着我们追了上来。 就在我也准备开溜的时候,红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还不能走,我的东西还在这里。” 我只得咬了咬牙,朝着罗洪两人喝了一声。 “你们两个先上去,我来拦住它。” 岳玥粉眉微蹙,不禁有些犹豫。 “先上去,相信十三兄弟。咱们两个留下也帮不了他,只会让他更分心。” 罗洪朝着岳玥喊道。 “一定要活着出来。” 岳玥贝齿轻咬,朝着我吼了一声,这才跟着罗洪向上爬去。 随着岳玥和罗洪都已经离开,我这才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还有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巨型蝼蛄眼看着已经窜到我跟前,我一时焦急不已。 这时红衣舞动,红袖的身形飘飘而落,俏脸之上满是玩味之色。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让你找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可能就在这大块头的肚子里。” “麻蛋!” 不把我坑死,你难受是吧? 第54章 阴山符的威力 这蝲蝲蛄长得比牛还壮,估计平日里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刚刚的火焰令岩洞内的温度节节攀升,这才将它唤醒。 这种东西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也不知桑爷的那些法器对它有没有效。 嘶嘶…… 蝲蝲蛄嘴上两根巨大的钳子快速咂动,朝着我飞扑而来。 我朝着铁皮箱子用力一拍,嗖的一声将缚龙索抽了出来。 不等大蝼蛄的身形落下,缚龙索凌空一震,缠绕在了它的一根触角之上。 我一咬牙,朝着岩洞之中纵身跃起。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大蝼蛄从岩壁上扯了下来,四脚朝天的砸落在地面。 我的身形朝地面滚了两圈,疼的我噌的一声窜了起来。 这岩洞刚才被火焰喷射器烤了那么久,如今就好像烤羊的火炉一般炙热。 趁着大蝼蛄还没有翻身,我顺势飞扑到了它的身上。 将银匕首摸出,双掌下翻,朝着大蝼蛄的皮甲刺去。 这大蝼蛄皮甲坚硬难破,匕首只刺进不到三分。 反倒是大蝼蛄吃痛之下,巨大的身形一摆,将我掀飞了出去。 我急忙从袖口拔出三道符签,朝着大蝼蛄甩了出去。 只是这符签才触碰到大蝼蛄的身体,直接就被弹飞了出去。 我又取出铁弦弓,朝着大蝼蛄射了几箭,可依旧毫无作用。 法器对于这家伙似乎并不奏效! “它怎么什么都不怕!” “废话!这大蝲蛄只是异变,又不是成仙儿,法器当然对它没用。” 红袖撇了撇嘴,脸颊之上满是嘲讽之色。 大蝼蛄嘴里吐着粘稠的汁液,几只触手快速在地面拨动,朝着我追杀过来。 “那我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啊!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红袖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仿佛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麻蛋,爷不伺候了。” 我连忙爬起身,想要从岩壁之上爬去。 可我才爬了不到两米,一阵阴风直接将我掀飞了下来。 “东西没有拿到,你不能走。” 红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手托着香腮,犹如睡美人一般躺在半空。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啊!” 这时大蝼蛄已经追来,两只满是锯齿的前足朝着我不断挥动。 这些锯齿极为锋利,砸落在山石之上,都能戳起一堆碎石。 这岩洞此刻如同斗兽场一般,在大蝼蛄的追赶下,我只能拼命逃窜。 山体中不断传来隆隆的声音,这岩洞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红袖本就不是实体,这大蝼蛄更是挖土挖洞的祖宗。 到最后受伤害的怕是只有我自己。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干掉这大蝼蛄。” 可这家伙皮糙肉厚,又不惧法器,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转了转眼珠,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阴山符! “怎么把它给忘了。 桑爷说这玩意是茅山宗的镇宗之宝,总不至于连个大蝲蛄都对付不了吧!”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嘴角微微上扬,猛地将衣服往上一撩,将阴山符朝着大蝼蛄照去。 “臭蝼蛄!就问你怕不怕……” 砰! 我的话还未说完,直接被大蝼蛄撞飞了两米多远。 “麻蛋,这什么破符,也不好使啊!” 这时大蝼蛄飞扑而来,两只锯齿般的前足直接把我按在了地上。 “真是蠢到家了。你当阴山符是年画,贴上就能辟邪么?” 大蝼蛄嘴里的大钳子咔嚓咔嚓乱动,哩哩啦啦的粘稠汁液落了我一脸。 “麻蛋,能不能别往我脸上乱喷,老子以后还要靠脸吃饭的。” 红袖玉手轻轻一摆,一道红芒飘荡而出,直接我的眉心中钻了进去。 我只觉得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段法诀,犹如烙印在了我的记忆中一般。 这是阴山符的操控之法! 不容我多想,嘴唇忽然不受控制的微微咂动起来。 一道道晦涩难懂的法诀脱口而出。 阴山符上一道道金色流光转动,整张符箓犹如活过来一样。 虚幻的符箓嗖的一声,钻进了大蝼蛄的身体之内。 咔嚓咔嚓…… 大蝼蛄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坚硬的皮甲之上出现了许多裂纹。 砰的一声,整个身体直接爆裂而开。 粘稠的绿色汁液溅了我一脸,我整个人如同在臭水坑里洗了个澡。 一枚土黄色的珠子在地面滚落几下,停在了我的脚边。 我将珠子捡了起来,衣服蹭了蹭,朝着红袖举了起来。 “你要找的是这颗珠子么?” 红袖打了一个响指,我手中的珠子随即凭空消失不见。 “这里快塌了,快上去吧!” 说罢,红袖衣裙一摆,不见了踪影。 “小嘴叭叭的挺能说,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这时地面一阵晃动,砂砾尘土哗啦啦的往下掉,许多洞口都已经开始坍塌。 这岩洞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洞口,也分不清是从哪进来的。 我咬了咬牙,只能随便挑了一个洞口钻了进去。 老秃山外。 整座山梁都剧烈的震动着,地坑陷落,尘土飞扬。 “林十三,林十三……” 岳玥趴在土坑外,撕心裂肺的喊着。 罗洪和老张皆是脸色铁青,眼看着周围的土坑不断塌陷,可是绳索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罗队,你带着岳玥先走,我留下来等十三兄弟。” 老张死死地攥着绳索,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那种抛下自己属下跑路的人么?” 罗洪朝着老张喝了一声,一把将岳玥扯了起来。 “岳玥,你爸已经没了,你不能再出什么闪失。咱们几个不能全都折在这儿,你现在马上离开,这是命令。” “罗队,这个命令我不能接受。大不了等到了那边,你再罚我写检讨好了。” 呼哧! 几人身后不远处的土坑里,忽然钻出一道山药蛋子般的身影。 “什么时候了还发扬精神,这里就快塌了,赶快撩丫子啊!” 我朝着三人吆喝了一声,撒腿朝着山梁外围跑去。 三人这才回过神,急忙跟着我往山梁外逃窜。 “十三兄弟,你这多少有些不地道啊!” 第55章 柳家祠堂 耳畔隆隆声响彻不绝,等我们回过神时,整座山梁都已经塌陷了下去。 要不是我们逃得快,怕是现在已经被埋在下面了。 几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上。 “罗队,你们到底在里面遇到什么玩意了?“老张一脸好奇的问。 罗洪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老张,你家里种庄稼吗?” “咋不种呢,我家里十几亩山田哩!” 罗洪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露出一脸苦笑。 “以后回家种庄稼的时候小心一点吧!” 老张一脸蒙圈,忍不住挠了挠头。 “啥意思?” 这时岳玥朝着塌陷的山脊跪倒,默默的磕了三个头。 “走吧!一不小心还把山给整塌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报告该怎么写。” 我在平安镇呆了好天,总算是等来了刘大脑袋的电话。 如今他正在一个叫大柳庄的地方,说是在给人家修建祠堂,暂时还走不开。 让手下的小伙计接我过去,到时候一起回白石镇。 侦缉队门口。 罗洪,岳玥,老张等人都放下手头工作,出门来为我送行。 “十三兄弟,干嘛这么急着走?”罗洪一脸的不舍。 我不禁调侃道:“我怕再不走,就要成你们侦缉队的编外人员了。” “真要是那样,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我看了看时间,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成,时候不早了,我就先撩了。大家都别送了,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罗洪爽朗的笑了笑。 “有个屁的影响!什么时候要是想我们了,随时欢迎过来,那个岳玥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罗队,你胡说什么。” 岳玥闻声,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那下次可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毕竟我连修了三天水龙头都没修好,几个大爷大妈都看不下去了,搞得好像我手艺不行似的。” 我笑着调侃了一句,这才上了货车的副驾驶。 “走吧!” 我朝着小伙计摆了摆手,货车随即缓缓驶离。 岳玥咂了咂嘴,却是欲言又止。 “别看啦!给你创造机会都不会利用,真是个榆木疙瘩。 修个水龙头修三天修不明白,是扳手尺寸不对,还是你家水龙头上锁啦?” 罗洪从背后拿出一个文件袋,朝着岳玥脑袋上砸了两下。 “这什么啊?” 岳玥接过文件袋,一脸好奇的问。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某人的转正申请,上面已经通过了。” “真哒!”岳玥满脸的兴奋之色。 “瞧你那点出息!岳玥探员,赶快上班了。” 岳玥撇了撇嘴。 “可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啊?” 罗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修个水龙头都修不明白,还放个什么假。 假期收回,最近麻烦事一箩筐,做好加班的准备。” …………………… 离开平安镇后,货车一路向西行。 “李哥,大脑袋不是一直做家具生意的,怎么跑去给人盖祠堂了?” 这伙计名叫李泉,上次刘晋迁葬的时候他也在场,我倒也并不陌生。 “家具厂只是我们刘老板的一个产业,实际上我们也做其他生意。 建筑模板,木椽,大梁,牌匾,木雕等等。 总之除了棺材之外,只要跟木头沾边的生意我们都做。“ 棺材虽然也是木材生意的一种,但却属于阴行的差事。 所谓阴行,指的是那些和死人打交道的职业。 缝尸人,敛容师,接阴婆,棺材匠,扎纸匠,捞尸人等等,这些都属于是阴行的差事。 通常从事这些行业的人,是做不了其他买卖的。 这刘大脑袋还算是本分,再怎么折腾也没碰阴行的买卖。 “以前生意不景气,接不到什么订单。 自从刘总迁葬之后,我们这订单是一个接一个,生意好到不得了。 这大柳庄准备新建一个祠堂,这牌位,神台,柱子,木椽,大梁,门窗这可都是我们的活。 刘总已经在这盯了小一礼拜,估摸着明天差不多就能完活,这才让我过去把您接过来。” 听李泉这意思,我们最快也得等明天才能回白石镇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买卖,我一个蹭车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大柳庄虽说只是一个村子,但却是方圆百里的名门望族。 整个村子有两千多人,村子里的人全都姓柳,就连入赘的女婿也必须改姓才行。 这是因为在明朝的时候,大柳庄曾经出过一个正三品大官,至今在村口还有一块皇帝御赐的石碑。 对于大柳庄的村民而言,这都是祖辈带给他们的荣耀。 随着货车驶进大柳庄,大老远就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塔楼。 这塔楼位于大柳庄的村口,外面的工程基本都已经竣工。 此时不少工人正在忙碌着,远远的我便看到刘晋正在指挥工人安装门窗。 “十三兄弟,那座塔楼就是大柳庄新建的祠堂。” 朝着眼前的塔楼扫视而过,我只觉得眼睛一阵灼热。 在这塔楼周围隐隐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怎么这么大的妖雾,” 李泉愣了愣神,朝着晴朗的天空望去。 “没有啊!哪里有雾?” 车子停稳后,我连忙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刘晋看到我后,一脸堆笑的小跑过来。 “十三兄弟,当真是想起我了。” 我没有理会刘晋,径直向前走出几步,朝着眼前的祠堂打量起来。 “这个地方怎么能盖祠堂呢?” 我不禁眉头簇成一团。 “十三兄弟,这柳家可是方圆百里的名门望族,这祠堂盖得是不是很气派啊! 等我将来发达了,一定也要给我们老刘家盖一座这么气派的祠堂。” 刘晋朝着柳家祠堂指了指,忍不住一阵吹嘘。 “气派个鬼啊!这地方气压龙头,风水不通,塔身之上妖雾缭绕。 在这里盖祠堂,是怕后人死不绝么?” 刘晋这才意识到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十三兄弟,你别吓我,我尾款可还没收呢。” 我面色一沉,朝着刘晋问道:“是谁让他们把祠堂盖在这里的?” 第56章 龙头七寸钉 祖宗祠堂动迁可不是一件小事,基本上都会找懂行的人提前看动工的好地点时辰。 可这大柳庄的新祠堂建造之地,刚好是大柳庄风水命脉的死门。 此处风水不通,在此处修建祠堂,就等于把一颗钢钉插在了命门之上。 但凡懂一些风水之道的人,怕是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刘晋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村长儿子从外面请来的高人。 说是只要将祠堂搬迁到此处,大柳庄就能重现祖上的辉煌,还能出一个三品大官。” 我拧了拧眉,不屑的轻哼一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三品大官。等人都死绝户了,去阴间做么?” 刘晋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十三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 现在这世道,哪有那么多如同桑爷一般的神人。 略懂一些皮毛,就敢称自己是大师。 其实大部分都是招摇撞骗,混口饭吃而已。 可架不住有人信啊! 照我说出门在外,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操这个闲心。 有些话咱们说了也未必有人信,没准到头还得惹上一身骚。 等收完尾款,咱们抬腿走人就完事了。” 刘晋是个十足的商人,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却不无道理。 我沉默了片刻,朝着刘晋望去。 “大脑袋,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可如果当日你去找桑爷求助,桑爷若是也这样想,你还有今天么?” 刘晋轻叹一声,朝着我拱了拱手。 “得嘞!十三兄弟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事儿是我狭隘了,我这就带你去见村长,大不了我这尾款不要了。 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未必会信咱们。” 我自然明白刘晋的担忧,毕竟这祠堂搬迁的地方,是人家村长儿子找人给看了的。 相比之下,我们才是外人,更像是来招摇撞骗的。 不多时,刘晋带着我来到了村委会的大院里。 还没有进门,便听到一阵推杯换盏的声音。 刘晋朝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朝着我低声道:“如今新祠堂里面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村长打算今晚就把各家祖宗的灵位都请过去,那个穿灰色道袍的就是他们请来的高人。” 顺着窗户望去,一名身穿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于首座之上。 别说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白云道长,这次祠堂搬迁之事,多亏了有您指点迷津。 我代表大柳庄的村民,敬您一杯。” 老道士一副仙风道骨之相,淡笑着摆了摆手。 “村长客气了! 我本寄情于山野,游离于山川大湖,不谙世事。 若非令郎一心赤诚,跪求三天三夜请我出山,我是万万不愿沾染这凡俗之事的。 我观令郎天庭饱满,实乃人中之龙,将来必成大事。” 老道一边推辞,还不忘一边夸赞身旁一个穿着花格衬衫的年轻男子。 “我早就看耀祖这孩子不一般,看样子大成哥是后继有人了。” “是啊!连道长都这么说了,想来耀祖这孩子将来必定能够平步青云,说不定也能当上那个三品大员嘞!” “耀祖你放心,回头等大成哥退了,我们都选你做下一任村长。” 几名作陪的村民顺势一阵溜须拍马,听得柳大成眉开眼笑。 柳大成做了几十年的村长兼支书,就盼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光宗耀祖。 “多谢几位阿叔的抬爱,我会继续努力的。 争取早日带领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也好光宗耀祖。” 柳耀祖端起酒盅,朝着几人经敬了一杯。 “能不能光宗耀祖不好说,可要是真的把祠堂迁到村口,你怕是未必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柳耀祖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酒盅放了下来。 “谁?什么人在外面胡说八道。” 我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我和刘晋望来。 柳耀祖并不认识我,可却认识刘晋。 “刘老板,这人是你带来的,他么几个意思啊?” 柳耀祖酒劲上头,指着刘晋的鼻子质问。 刘晋面色一沉, 并没有理会柳耀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村长柳大成。 “柳村长,这位是我兄弟林十三。 精通阴阳风水之术,他刚刚看出咱们村的新祠堂,在选址上可能有那么一些的不妥。” 柳大成眉头微蹙,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白云道长。 “不妥? 这位小兄弟可不要信口开河,我们兴建祠堂的位置,那可是道长亲自寻的宝地。 前前后后已经动工了两个月,一直相安无事,妥妥当当。 这些刘老板应该是清楚的,这些天他可是一直在场。” 我忍不住轻哼一声。 “这些天相安无事,那是因为你们的祖宗灵位依旧停放在老祠堂。 一旦你们将祖宗灵位请到新祠堂,整个村子都会遭逢大难。” 柳大成和几名村民皆是为之一怔,不由自主的朝着白云道长望去。 白云道长捋了捋胡子,发出一道冷笑。 “简直是一派胡言。 贫道修行数十载,五行八卦,阴阳易数无不精通。 如今柳家祠堂新址位于村口正东的龙头之位,正衬了紫气东来之势。 将祠堂修建于此处,那势必是龙腾万里,蒸蒸日上。” 我眯了眯眼,看来这老道倒也不是完全不通风水。 应该是看过一些风水典籍,凭借自己的理解生搬硬套,这才能说的头头是道。 “妖言惑众。 你可知风水不同势,同样一种风水格局,在不同的地形环境下却是有着天差地别。 若要取紫气东来之势,则需有靠山环伺,方能聚气入穴。 而且多用于墓穴,而并非祠堂。 若要想龙腾万里,蒸蒸日上。 更不应该将塔楼修建于村口,这样只会阻风塞水。 这塔楼所修建的位置,刚好位于龙头七寸之处。 按照风水学所讲,将祠堂修建于此,便是龙头七寸钉。 气压龙头,鸡犬难留。 试问在你脖子上插一根钢钉,你会觉得舒服么?” 第57章 妖言惑人 眼见我不卑不亢,说的头头是道。 柳大成和几名村民皆是微微颔首,眼神中似有些迟疑。 “妖言惑人,妖言惑人啊! 贫道心寄苍生,云游至此,原本想着只是想结下一道善缘。 可不想世人愚昧,竟然不信贫道良言。 既然如此,那请恕贫道告辞。 你们尽管让这毛头小子帮你们搬迁祠堂,只是被人骗诈了钱财,坏了先人风荫的时候。 莫要为今日之举,追悔莫及。” 白云道长衣袖一摆,起身便要离开。 柳大成等人见状,连忙上前拦住白云道长。 “道长,道长。我们自始至终都是相信您老的,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诓骗。” “是啊!道长息怒,这迁移灵位的事情还得靠您老来主持大局才行。” 我不禁眉头微锁,看样子今天算是白来了。 这白云老道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恰到好处。 再加上几人早已先入为主,接下来我再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白云老道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得意,朝着不远处的柳耀祖使了个眼色。 柳耀祖当即一拍桌子,朝着我和刘晋怒喝一声。 “这里是私人饭局,你们两个赶快离开。 剩下的活也用不着你们干了,马上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俩。 若是冲撞了道长,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眼见柳耀祖如此嚣张跋扈,刘晋都有些忍不住了。 “嗨嗨嗨………说话归说话,别咋咋呼呼的乱指,老子混社会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话我们是说到了,信不信由你们。 十三兄弟,咱们走,真他么好心当做驴肝肺。” 柳耀祖明显被刘晋忽然爆发出的气势给镇住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大柳庄,全村上下全姓柳。 我只要招呼一声,你们两个连村子都出不去信不信。” 刘晋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上前拍了拍柳耀祖的肩膀,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别害怕,出了村左拐三里半就是侦缉队,可开个瓢只需要一秒。 要拼一下不?” 柳耀祖半天愣是没敢说出一句话。 “好啦!刘老板,我这儿子说话有些欠妥。 你放心,规矩我懂。 剩下的活不用你们干了,你们把木料留下,尾款我照付就是了。” 柳大成朝着身边的会计使了个眼色,会计这才朝着我们走来。 “刘老板,跟我来吧!” 刘晋这才朝着柳大成竖起了个拇指。 “柳村长这事办的敞亮,那咱们山水有相逢。” 我们跟着会计出去后,柳耀祖这才一脸不解的朝着柳大成望去。 “爹,干嘛要给他结尾款,叫我说就该找人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柳大成微微沉声,朝着柳耀祖瞪了一眼。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这两个人明显都不是善茬,我怕哪天你出门被人打断胳膊腿。” 很快会计帮刘晋结清了尾款,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会计忽然开口叫住了我们。 “刘老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放心,我这就让工人收拾东西,把木料都交接给你们。 绝不会留下来碍你们眼的。” 会计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们。” 刘晋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 “你相信我们?” 会计朝着外面扫了两眼,这才微微颔首。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的挺有道理,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 刘晋蹙了蹙眉,朝着我望了过来。 似乎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眼见我微微颔首,刘晋这才开口道:“今晚我们住在镇上的招待所,明天上午回白石镇。” 收回了尾款后,刘晋看起来心情不错,非要拉着我一起下馆子。 随便在镇上找了一个川菜馆,点了一大桌子菜。 “十三兄弟,我发现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原本咱这活最起码得干到明天中午。 结果现在活不用咱干了,尾款还照结,这样的好买卖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 “别别……你这尾款完全是靠自己本事拿回来的,跟我没啥关系。 就你今天那气势,属实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啊!” 刘晋摆了摆手,抿了一口酒。 “十三兄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我那完全就是吓唬他一下,那小子就是软蛋怂包。 这家伙当时我也着捏了一把汗,这要是真碰见两个楞的,村子大喇叭一吆喝。 咱别说拿尾款了,能立着出来就烧高香了。” 刘晋朝着周围望了望,忽然压低了声音。 “十三,你说大柳庄今晚是不是真的会出事?” “别人我不知道,可那个叫柳耀祖的印堂发黑,一脸的短命相,怕是很难活得过今晚。” 刘晋抿了一口酒。 “该!谁让他们不听你的,非得去听那假老道的。 还是桑爷说得对,这叫阎王难救该死的鬼。” 话虽是这么说,但毕竟是一条人命。 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而且这事没那么简单,那白云老道就是个草包。 可新祠堂所在的位置,却是大柳庄的命门所在。 龙头七寸钉,怎么偏偏就钉的那么准,这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那塔楼之上隐隐有妖气浮动,怕是有什么东西成了气候。 “不见棺材不掉泪!等着吧,后半夜一定有人来找我们。” 轰隆隆……… 白天还阳光明媚,可这后半夜就变了天。 天空中响起阵阵闷雷,顺着窗户望去,周围一片黑压压的。 眼见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下,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一直到半夜两点多,大雨才终于停下来。 刘晋的鼾声此起彼伏,犹如火车要撞山了一样。 我索性睡不着,只能靠在窗前闭目养神。 忽然楼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我们所在的房间小跑而来。 铛铛裆!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连忙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大柳庄的会计,此时会计浑身湿漉漉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出什么事了?” 会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许久才咂了咂嘴。 “死了,柳耀祖死了。” 第58章 果然出事了 会计的话音才落,天空中传来两道闷沉的雷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柳庄出事了。 我连忙到窗前拍了拍刘晋的肩膀。 刘晋从床榻之上惊坐而起,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开席啦,我要跟小孩坐一桌。” 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开什么席,赶快起来办正事了。” 很快刘晋送我们到了大柳庄,车才到村口,只见塔楼外已经围了许多村民。 “尸体在什么地方?”我急忙朝着会计问道。 “在塔楼顶层。” 会计连忙上前开路,将我们带进了塔楼之中。 才进入塔楼,便感觉似有阴风掠过,隐隐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传来。 “让村民都离塔楼远一点,以免沾染了晦气。” 朝着会计叮嘱了一声,我这才朝着塔楼之上疾步而上。 塔楼的顶层是供奉祖宗灵位的地方,周围都是阶梯式的灵台。 此时祖宗灵牌散落了一地,粘稠的鲜血顺着灵台流淌而下。 柳耀祖的尸体坐靠在灵台之上,双目血红,嘴里插满了香烛。 胸腔被活活撕裂而开,五脏六腑都被掏之一空。 刘晋看到柳耀祖凄惨的死相,险些当场吐出血了。 我连忙从铁皮箱子中取出香灰,朝着地面之上撒了一圈。 顺着香灰扫视而过,地面之上出现了许多蒲扇一般的大脚印。 这些脚印足足有海碗大小,从窗台之上一直蔓延到了尸体周围。 “十三,是有什么发现么?”刘晋好奇的问。 我连忙掏出两片阴柳叶递给刘晋,示意他擦擦眼睛。 “你自己看。” 刘晋擦了擦眼,望着地上一排排巨大的蒲扇脚印,眉头一阵紧锁。 “这什么玩意,难不成是村里的大鹅成精了?” 我摇了摇头, 朝着地面上的爪印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不是鹅掌,鸭鹅掌之上有四根脚趾,前三后一。 可这些脚印虽形似蒲扇,但却有着五根脚趾,更像是蛙掌。 再加之塔楼内腥臭之气甚重,地面隐隐有粘稠的水渍。 应该是蟾蜍。” 刘晋眯了眯眼,一脸的震惊。 “蟾蜍,那不就是癞蛤蟆,这玩意也能成气候?” “少见多怪。蟾蜍乃五毒之一,颇具灵性。 你们做生意的,不都喜欢在办公室摆放一些金蟾携宝的摆件么?” 刘晋微微颔首,对此倒是深表赞同。 “柳会计,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柳耀祖遇害的?” 柳会计皱了皱眉,琢磨了一阵儿。 “我们子时前将老祠堂的祖宗灵位都请了过来,供奉祭拜之后就都离开了。 谁知道半夜忽然下起雨来,我想起祠堂的窗户有许多都没关。 屋子里供奉着香烛,我担心会失火,就带着几个人过来查看一下。 谁知道这一上来,就发现耀祖已经被害了。” 也就是说柳耀祖是在众人都离开后,又独自折返回祠堂,这才被那邪祟所害。 那么他背着众人回来,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我眯了眯眼,朝着柳耀祖的尸体望去。 忽然目光落到了他嘴里插着的香烛之上。 这些香烛才刚刚燃烧了不到一半,说明点燃的时间并不长。 “我明白了,这些香烛是柳耀祖自己点的,他在祭拜这邪祟。” 如今柳耀祖已自食恶果,他为何要这么做自然不得而知。 对啦! 那白云老道明显跟柳耀祖是一伙儿的,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隐情。 “柳会计,那老道士现在什么地方?” 柳会计顿了顿,一脸忐忑的说。 “白云,不那老骗子被安置在大队的宿舍里。 不过耀祖死了以后,大成哥带着几个本家的亲戚去找他算账了。 我急着去镇上找你,所以那老道士现在如何,我也说不太好……” 不好! 柳大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早就失了理智。 那白云老道要是被他逮起来,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其实他死不死倒也跟我没多大关系,主要我现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我想都没想,直接将缚龙索在窗户上一钩,朝着塔楼之下飞身而落。 那白云老道老胳膊老腿的,晚去一秒我都怕他老命不保。 “喂,十三,你等等我。” 刘晋见状,连忙一只脚踩上了窗台。 可这塔楼距离地面少说也有着十多米高,连忙一脸尴尬的将腿伸了回来。 “年轻人就是暴躁,我觉得还是走楼梯更稳妥一点。” 刘晋朝着柳会计尴尬一笑,连忙朝着楼梯下跑去。 村委会大院。 柳大成手里攥着把铁锹,双眸血红,一脸的暴怒之色。 “老杂碎,你他娘给我滚下来………” “下来,你再不下来,我们可丢石头了。” 柳大成身后,跟着好几十个本家亲戚都抄着家伙,七嘴八舌的叫嚣着。 白云老道此刻正趴在旗杆顶上瑟瑟发抖,一滩滩黄汤顺着旗杆流淌而下。 “柳村长,真不关我的事。 是你儿子花钱雇我来了的,迁祠堂的事情也是他教我那么说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放你娘的螺丝拐歪屁,耀祖就是你害死的,看老子今天不活剐了你。” 柳大成此刻丧失理智,直接将手中的铁锹朝着那白云老道甩了出去。 当啷一声,铁锹砸在了旗杆之上,整个旗杆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白云老道闭着眼睛,死死地抱着旗杆,浑身都不停的颤抖着。 “不下来是吧?去拿家伙过来,把旗杆给我拆了。” 不多时,两个年轻后生拿着扳手铁锤跑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动手拆旗杆了。 “住手。” 我急忙从院子外跑了进来,朝着柳大成喝了一声。 柳大成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抡起大铁锤朝着旗杆砸去。 铛铛! 旗杆咔嚓一声,直接被砸歪了几分。 白云老道双脚一滑,整个人直接吊在了半空之中。 “柳村长,你冷静一下。 他说的都是实话,你儿子不是他杀的。 没有必要为了招摇撞骗之徒,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进去。” 周围的村民闻声,也是纷纷开口劝阻起来。 “大成哥,我觉得这小师傅说的有道理。 耀祖已经去了,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不如把他交给侦缉队处置好了。” “是啊!你和嫂子也就六十出头,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 我不禁一脸黑线,你丫要不会劝人就别说话。 第59章 镇灵井 果然在村民的劝阻下,柳大成的情绪彻底崩溃。 柳大成双目中满是血丝,将手中的铁锤乱晃起来。 “都给我闪开,死的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当然说得轻巧。 儿子都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劲儿。” 柳大成怒吼一声,抡起铁锤再次朝着旗杆砸去。 我连忙甩出一道符签,打在了柳大成的手腕之上,大铁锤随即脱手而出。 “还不赶快把他拉下去,真想再闹出人命么?” 我朝着周围的村民喝了一声,旁边的几人面面相觑,连忙将柳大成拉拽到了一旁。 白云老道仿佛看到了大救星,朝着我撕心裂肺的吆喝起来。 “小师傅,救命啊! 先前都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我就不该帮柳耀祖骗人。 你救救我,大不了我把柳耀祖给我的金元宝,全都给你就是了。” 金元宝? 我心头一怔,看样子这白云老道果然知道一些事情。 “你先下来,有事好商量。” 白云老道眼见柳大成被人拉开,这才一脸忐忑的从旗杆上滑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白云老道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村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我说,我全说。 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原本就是一个说书的,跟柳耀祖是在赌局上认识的。 是柳耀祖给了我一个金元宝,让我装作老道士的模样,来诓骗柳村长把祠堂迁到村口的。 我问过柳耀祖金元宝哪来的,他说是老祖宗显灵,给了他很多金元宝。 说是只要将祠堂迁到村口去,老祖宗就会庇佑他升官发财,平步青云。 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 新祠堂的位置和动迁时辰都是柳耀祖事先告诉我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 难怪这白云“老道”嘴皮子这么溜,白话起来一套一套的,原来是个说书的。 “金元宝呢?” 一听有金元宝,周围的几名村民眼睛都冒起了绿光,朝着白云老道呵斥起来。 白云老道颤颤巍巍的将手插进兜里,翻了半天摸出了一块又臭又硬的土坷垃。 “我的金元宝呢?” “老东西,还不老实是吧!赶快把金元宝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我朝着白云老道手中的土坷垃扫了一眼,不由得面色一沉。 “哪里有什么金元宝,这东西本身就是土坷垃变的,他们只是被妖物蛊惑了而已。 柳耀祖也是被这妖物给害了的。 若是不除了它,怕是大柳庄从此以后都会不得安宁。” 村民们闻声,一个个皆是面露惶恐之色。 “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早就说了,那祠堂就不能乱动。” 我急忙走到了柳大成身边,面色微微一沉。 “村长,我理解你的丧子之痛。 不过你身为一村之长,这个时候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你也不希望害死你儿子的妖物,继续为祸乡里吧!” 此刻的柳大成已经逐渐冷静下来,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小师傅,都怪我当时不听你的劝阻。 这才害了耀祖,害了大柳庄。 事到如今追悔莫及,为时已晚。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妖物在祸害大柳庄,还请小师傅帮忙除掉这邪祟。 具体该怎么做,我们全都听你的。” 我挑了挑眉,心头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妖物应该是从你们老祠堂里跑出去的,先带我去老祠堂看看。” 柳大成微微颔首。 “小师傅,那这老骗子怎么办?” 一众村民面色不善的朝着白云老道望去。 “最好交给侦缉队处理。” “这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一众村民皆是愤愤不平,毕竟白云老道只是行骗,算不得什么重罪。 白云老道的脸颊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要侦缉一来,他就算是安全了。 “我只是说最好交给侦缉处理,又没说什么时候交给侦缉。 这黑灯瞎火的,他自己不小心摔一跤,断个胳膊腿什么的在正常不过了。 这岁数大的人就怕跌跟头,稍微一磕,没准就是个脑震荡。” 说罢,我直接背着手离去。 白云老道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毛,周围的村民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我才刚出大队院,身后随即响起一阵凄惨的嚎叫声。 大柳庄的老祠堂坐落在大柳庄的正中心,是一处破旧的老宅院。 可能是因为刚刚迁移完老祖宗的灵位,此时的院门正敞开着。 院子内一片狼藉,祠堂内的灵台早就被搬得空空如也。 忽然我面色一沉,目光落到了院中央的一口井上。 这井口看起来斑驳不平,应该有些年头了。 原本井口的石盖已经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一股若隐若现的妖雾自井口中弥散而开。 我朝着井口瞄了一眼,只见里面的水乱哄哄的,散发着一股腥臭之气。 这股味道和我在塔楼内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看来那妖物应该就是从这口井里跑出来的。” 柳大成皱了皱眉,朝着井中仔细端详起来。 “这口井在祠堂修建之初就存在了,算下来也有好几百年。 平日里一直都用大青石压着,也没发生过什么怪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妖物呢?” 我微微颔首,这才开口解释。 “那就没错了。想来你们大柳庄的先人在修建祠堂的时候,受过懂行的风水先生指点。 这祠堂的位置在村子的正中心,在这里修建祠堂凝风聚水,称之为盘龙卧珠。 这口井也有说法,叫做镇灵井。 为了使井中之水不枯不竭,需要取生灵之物镇于井中。 当初修建祠堂之时,这镇灵井下应该是镇了一只蟾蜍。 因为在风水学上有金蟾聚灵的说法。 这蟾蜍被镇在井中数百年,自是心有不甘。 可只要这祠堂不毁,有祖宗灵位镇压于此,它便造次不得。 应该是柳耀祖动过这镇灵井,才会被这老蟾蜍的蛊惑。 只要祖宗灵位搬出祠堂,它便能脱困而出。” 第60章 金蟾聚灵,妖蟾夺命 柳大成闻声,连连点头。 “小师傅说的一点没错。 半年前,耀祖的确曾无意打开过井盖。 自那以后不久,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劝说我修建新祠堂。” 我不禁一阵摇头,世人皆知妖言惑众,那是因为妖最擅长蛊惑人心。 它们深知人类的弱点,想来这老蛤蟆是摸准了柳耀祖贪财的本性,一步一步的将他拉进了深渊。 “这老蛤蟆被镇压于井下,数百年不见天日,自是恨透了你柳家。 要不然它也不会蛊惑柳耀祖,将新祠堂搭建在龙头七寸钉的位置。 如今一经脱困,势必要灭你柳氏全族,才能消解其心头之恨。 金蟾聚灵,妖蟾夺命。 或许这也是你们大柳庄的劫数。” 柳大成闻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小师傅,还请你一定要救救大柳庄。 若是大柳庄因我那不孝子遭逢劫难,我怕是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我面色微沉,上前将柳大成扶了起来。 “村长,你先不要着急。 如今这老蛤蟆方才脱困,元气尚未完全恢复。 适才它害了柳耀祖后,应该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这样天马上快亮了,等天亮后我再设法寻找它的踪迹。” 就在我准备先回去的时候,忽然身后的刘晋使劲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不禁眉头微拧,回身朝刘晋望去。 刘晋的眼睛直冒精光,朝着我一阵挤眉弄眼。 “你眼睛抽筋了?” 刘晋翻了个白眼,凑到耳畔前低声耳语。 “别声张,你仔细瞜一眼这祠堂的门梁,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红叶紫檀木。” 我微微一愣,有意无意的朝着祠堂的门梁瞄了一眼。 这门梁颜色暗红,纹理清晰,饱经沧桑却没有丝毫的腐坏。 当初桑爷可是拜托过刘晋,让他帮忙找一块五百年以上的红叶紫檀木。 只是这红叶紫檀木本身就极为少见,五百年以上的老木更是世所罕见。 “村长,你们先到外面等着,我想再四处看一下?” 柳大成闻声,连忙带着村民先出去了。 我连忙将刘晋拉到祠堂内。 “你确定没搞错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红叶紫檀木究竟长啥样,有些吃不太准。 “放心,绝对错不了,我搁这瞅半天了。 从纹理上看,这块门梁最起码有八百多年的树龄。 这根门梁少说得有五六十寸,而且成色尚佳。 看架势这群土包子还不知道这条门梁的真正价值,要不然也不会将其弃之如敝履。 咱们这次算是撞大运了! 趁着现在他们有求于你,想办法把这门梁搞到手。 到时候除去给桑爷留的三寸木心,剩下的咱哥俩二一添作五,绝对能大赚一笔。” 看着刘晋那一副市侩奸商嘴脸,我不禁眉头紧蹙。 “人家才刚死了儿子,现在谈这些怕是不合时宜,先回去再说吧!” 刘晋一脸不舍的咂了咂嘴。 “那成吧! 不过十三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咱们在商言商。 这木头的事就交给我就好,我就怕到时候您一发善心,给我露了底儿。 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心太善。” 我白了刘晋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啦行啦!你当我是言情话本里的圣母白莲花啊,我有那么不上道么? 这世道跟谁过不去,我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 刘晋一拍手,露出一脸的堆笑。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等我们回到大队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辆侦缉车和一辆救护车正停在大门口。 白云老道满身的泥血,鼻青脸肿的被人抬上了救护车,看起来似乎只剩半条命了。 “啧啧……这也太不小心了,这一跤跌的挺狠啊!” 侦缉队得人轮番给在场村民做了笔录,询问了许久。 因为柳耀祖死因不明,他的尸体只能让侦缉队先拉走,进行详细的检查。 当然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要家属不咬着不放,到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眼看着已经日上三竿,柳大成一脸的忧虑之色。 村里也是人心惶惶, 如今这妖物不知藏匿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它晚上会不会再出来害人。 “小师傅,你说这妖物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蛤蟆多数喜欢阴暗潮湿,肮脏腐臭的地方,就算是成了仙儿也不例外。 村子附近有没有这种地方?”我急忙问道。 柳大成蹙了蹙眉,不禁仔细思量了起来。 “还真有,村子北面原本有个池塘,早些年一直有人承包养鱼。 最近几年养鱼不怎么赚钱,那鱼塘也就荒废了。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烂泥潭,那腥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我挑了挑眉,直接站了起来。 “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这老蛤蟆很有可能就藏匿在这片烂泥潭里面,通知村民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柳大成微微颔首,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小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除了这祸害?” 我不禁摇了摇头。 “最起码要等到太阳落山后。 现在快到正午了,阳气过盛,很难引它出来。 它一直隐藏在烂泥潭中,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柳大成长叹一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全仰仗小师傅了。” 日落黄昏,天色渐暗。 在村北的杨木林外,有着一大片黑乎乎的烂泥潭,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烂泥潭中,到处都是腐烂的落叶和绿油油的浮游生物。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其他气味。 我朝着烂泥潭周围扫视一圈,在岸边的泥地之上赫然有着几道巨大的蒲扇脚印。 看样子这地方是找对了,那妖物此刻就藏身在烂泥潭中。 这烂泥潭中环境复杂,最好等它上岸之后再动,胜算方能大上一些。 我早早的埋伏在烂泥潭外的草丛之中,注视着周围一切风吹草动。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烂泥潭周围都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烂泥潭中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烂泥潭中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水面之上泛起了一层涟漪。 一对幽绿色的眼睛从烂泥中缓缓浮起,警惕的朝着周围环视而过。 “麻蛋!总算是舍得出来了,害老子喝了这么久的西北风。” 第61章 你想穿皮裤啊? 这臭蛤蟆十分谨慎,在烂泥潭中朝着四周观察了半天,才终于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哗啦………… 随着一阵水声传来,一个足足有碾盘大小的癞蛤蟆蹦到了岸上。 这蛤蟆浑身上下都生满了毒疙瘩,不停鼓动着腮帮子,幽绿色的眼睛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癞蛤蟆始终不敢离开烂泥潭太远。 在岸边徘徊了近十多分钟! 臭蛤蟆幽绿的眼睛朝着大柳庄的方向望去,周身之上弥漫出一层灰蒙蒙的妖雾。 呱………… 臭蛤蟆怪叫一声,一下子蹦起两丈多高。 远远望去就好像这家伙在腾云驾雾一般。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将铁弦弓握在手中,目光锁定在妖蛤蟆身上。 咻的一声符箭破空而出,朝着妖蛤蟆的脑袋射去。 妖蛤蟆反应十分灵敏,身子猛地在窜到树冠之中。 符箭直接被树冠格挡了下来。 哗啦哗啦………… 密林之中响起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这妖蛤蟆显然已经发现了我。 如今正在依靠树冠的掩护,朝着我靠近过来。 我将铁弦弓紧紧攥在手中,搭着箭警惕着周围一草一木的变化。 咻! 一条猩红的肉舌从树冠之上飞射而下,黏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整个人都被从地面拽了起来。 抬头望去那巨大的妖蛤蟆正藏匿于树冠之中,血盆大口中粘稠的口水正滴落下来。 我借力朝着树干上重重一蹬,将符箭猛地朝妖蛤蟆的舌头上刺去。 嗤嗤…… 妖蛤蟆的舌头上激起一阵腥臭的妖雾,疼的它直接将舌头缩了回去。 我朝着树冠中飞身一脚,妖蛤蟆的身形四脚朝天的朝着地面砸落而下。 我急忙将铁弦弓拉开,创造和妖蛤蟆连发两箭。 这妖蛤蟆身形身形十分灵活,落地的瞬间双脚用力一蹬,巨大的身形直接翻了过来。 两道符箭嗖嗖射进了妖蛤蟆的背上,激起一层黑乎乎的毒液。 伴随着一阵腐蚀声,两根符箭都被毒液融化掉了。 这妖蛤蟆不愧是五毒之一,这些毒液居然连符箭都能腐蚀。 不过即便如此,妖蛤蟆满是毒疙瘩的脊背上,依旧被符箭射出了两个狰狞的血洞。 妖蛤蟆接连被符箭所伤,双眸中都充斥着一片血红之色。 将头一扬,朝着我呲出两道毒液。 被毒液波及到的汁液冒起一层白烟,迅速枯萎成了一堆干枝。 我急忙将缚龙一甩,缠绕在树干之上。 身形顺势向前一悠,顺势滚落到了草滩之中。 虽说我自幼体内生有胎毒,对于寻常的毒物都有所免疫,但这只妖蛤蟆不一样。 它这一身妖毒怕是活人触之即死,我哪里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做实验。 妖蛤蟆见我滚落到草丛中,呱的一声朝我飞扑而来。 不等妖蛤蟆落下,我猛地一个朝天蹬,将它的身形踢翻了出去。 妖蛤蟆身子一翻,重重的趴在地上。 猩红的舌头嗖的一声缠绕在了我的腰上。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跌呛,被妖蛤蟆扯了过去。 这家伙已经张好了血盆大口,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也不急着挣扎,只等靠近这妖蛤蟆后,猛地朝着它嘴里扬了一把香灰。 妖蛤蟆浑身一阵抽搐,张嘴巴里发出一阵乱叫。 我轻哼一声,从小腿处将银匕首拔出。 反手一挥,妖蛤蟆的舌头直接被斩断成了两截。 妖蛤蟆哀嚎一声,直接将我扑倒在了地上。 狰狞的脸颊之上满是怨毒,灰蒙蒙的妖雾弥散而开。 蒲扇一般的巨爪朝着我的脑袋拍了下来。 这要是给它拍中了,我哪里还有命活。 我急忙从袖口拔出一根符签,抓着妖蛤蟆断开的舌头,借力飞扑而起。 嗤的一声,直接将符签插进了妖蛤蟆的眼睛里。 妖蛤蟆吃痛之下,嘴里嗤的一声朝着我射出一道毒液。 我躲闪不及,只能用手格挡。 毒液落在我手背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之感。 就在这时我心口的阴山符一阵闪烁,手背之上的紫黑之气顺着手臂一阵游走,直接被阴山符吸了进去。 “什么情况,阴山符居然还能吞噬妖毒?” 妖蛤蟆吃了大亏,眼见妖毒都无法奈何我。 吓得连忙身形一转,朝着黑泥潭中逃去。 “麻蛋!给你十三爷爷吐了一身口水,这就想走不成?” 没有了妖毒的顾忌,我顿时壮了几分胆气。 从口袋中摸出两枚古铜钱,朝着妖蛤蟆身上砸了上去。 蛤蟆身上镇古钱,犹如三山扛两肩。 妖蛤蟆的双腿一软,瞬时蹦不起来了。 我顺势一阵急奔,从妖蛤蟆的肚皮下一个滑铲而过。 锋利的银匕首在妖蛤蟆的肚皮划落而过,留下一道纤细的血痕。 噗嗤一声! 妖蛤蟆直接被开膛破肚,粘稠的黑血哗啦啦洒落一地,周身的妖雾消散而开。 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去把蛤蟆皮剥了?”我的耳畔传来红袖的声音。 我朝着丑陋的妖蛤蟆扫了一眼,十分嫌弃的咂了咂嘴。 “疙瘩瘤鸡的,剥那玩意干嘛,你想穿皮裤啊?” 红袖忍不住轻哼一声。 “土包子,这妖蛤蟆本是镇井的金蟾,身上积攒了数百年的气运。 它的虽剧毒无比,可同样浑身是宝。 把它的皮做成枕头,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 其骨肉熬汤磨粉后,同样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可以祛风湿,治毒疮……” 我不由心头一动,想不到这臭蛤蟆居然还有这等价值。 我身上有阴山符可以不怕这些毒物,倒是可以剥了这畜生的皮送给桑爷做礼物。 这妖蛤蟆个头不小,别说是做枕头,就是做个皮大衣也足够了。 我心头一喜,举起银匕首朝着妖蛤蟆走去。 不一会儿,这妖蛤蟆的整张皮都被我完整的剃了下来。 至于这妖蛤蟆的骨肉,还是交给柳大成处置好了。 一来是这玩意腥臭味比,大夏天的不易保存。 等我把它带到回老林沟,估计早就臭了。 再来毕竟出了人命,总得要给村民有个交代才行。 第62章 吃亏是福 在将妖蛤蟆剥完皮后,我才通知柳大成派人将妖蛤蟆的尸体抬回去。 这家伙的体型比小牛犊子还要大,只能几个年轻后生把他绑在木杠子上抬回去。 村民们簇拥着将妖蛤蟆的尸体抬到了大队院,瞬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十里八村的乡民听说后,都跑到大柳庄来看热闹。 据说这事后来惊动了上面,没多久这妖蛤蟆的尸体就被用军用大卡车拉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见妖蛤蟆被我除了,村民们结实欢欣鼓舞,开始敲锣打鼓放鞭炮。 可作为村长的柳大成却高兴不起来,毕竟自己刚刚死了唯一的儿子。 “十三师傅,如今这妖物已经被除了,不知祖宗的灵位该如何安置?” 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新祠堂虽然落成,可估计谁家也不敢再将自己的祖宗灵位放进去。 “你应该也听说过,风水这东西一动不如一静。 老祠堂多年聚集的灵气虽荡然无存,但风水格局并未遭到损坏。 可将祖宗灵位请回安置,只是那口镇灵井已经废了。 这样你让人将井中臭水排干,用窑土把井填了,以免再生事端。 即便气运不比以往,却可保庄户平安。” 柳大成微微颔首,轻叹一声。 “多谢小林师傅指点,只要全庄上下能平平安安,其他的不敢再有奢求。” 这时刘晋忽然站了出来,露出一脸欲言又止之色。 “十三,你不是常说柳木梁,镇魍魉。 我看那老祠堂年久失修,门梁窗户多有损伤。 咱们要不要重新修缮一下,再请老祖宗们灵位进祠堂?” 我眯了眯眼,明白刘晋这是要开始整活了。 “话是这样没错。 只是村里刚刚修建了新祠堂,怕是花费了不少钱。 如今又要修老祠堂,怕是又要劳民伤财,故而未曾言语。 免得日后在遭人口舌。” 我索性顺水推舟,将话又递了回去。 “十三兄弟,小瞧人了是吧!真当我刘晋是那见钱眼开之徒不成?” 我憋着笑,白了刘晋一眼。 “咋的,难不成你刘老板还能免费帮人把门窗都换了不成?” 刘晋闻声,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朝着一旁的柳大成望去。 “今儿我还就不服这个气了。 柳村长,昨天我那活没给您干完,这尾款拿着也不踏实。 您看这样成不成,反正现在工人和木料都现成的。 只要您点个头,我免费帮您把老祠堂所有门窗全都换成新的,绝不多收您一分钱。” 柳大成整个人愣住了,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别别……刘老板,这不合适。 哪能让您免费出工出料,这样你不吃大亏了么?” 刘晋撸了撸袖子,一脸的不依不饶。 “柳村长,这事儿您别劝我。 常言道吃亏是福,况且这料钱您都已经付过,我充其量就算再搭点人工。 您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拆下来的破烂门窗我拉走。 我认识一卖烤鸭的哥们,回头给他拉过去当废柴卖了,还能换两只鸭子。” 眼见刘晋满嘴跑火车,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 “柳村长,你就答应他吧!刘总这个人看起来油嘴滑舌,可心地善着呢。 你要是不答应,他估计今晚都睡不着觉。” 眼见柳大成有所动摇,我连忙帮着加了一把火。 “何止是今晚,今天要是不把这货干了,我这个月都睡不着。” 刘晋握着柳大成的胳膊,满脸的“古道热肠”。 “那成吧!真是麻烦刘老板了,这世道像刘老板这样的厚道人可不多见了。” 刘晋当即一拍大腿,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妥了,柳村长,您就瞧好吧! 我这就让工人们连夜开工,天亮前,一准给您把这活干完了。 到时候咱老祖宗住进去,那指定是焕然一新。” 柳大成有些受宠若惊,露出一脸的苦笑。 “刘老板,倒也用不着这么急,这都九点多了。” “那怎么成,咱老祖宗的事情最大。 柳老哥,这修缮祠堂的事交给我就好。 你还得去操办大侄子的后事。 如今妖邪已除,还是早些让其尽早入土为安为上。 十三,你去帮着柳村长参谋参谋,祠堂的事有我盯着就成。” “那就有劳刘老板费心了。” 柳大成微微颔首,一脸的黯然神伤的转身离开。 刘晋这才急忙朝着伙计小李招了招手。 “小李,立刻去把弟兄们都招呼过来干活。 我出双倍工钱,明天中午前必须完工。 不,三倍工钱。 拆卸门梁的时候都小心一点,千万别给我整坏了。” 小李微微颔首,刚走了几步又被刘晋叫住了。 “不行,这门梁我亲自去拆。” 柳耀祖属于横死,按理说是要停尸七天才能下葬的。 不过因为尸体被侦缉队带走了,如今只能先搭起灵堂,为其立个衣冠冢。 等尸骨送回来后,再下葬入土。 毕竟占了人家的大便宜,第二天一大早,我帮柳大成在附近找了一块坟地。 临行前给他开了个方子,如果好好调理的话,还是有机会再繁衍子嗣的。 刘晋那边可能是担心夜长梦多,当晚带着工人将老祠堂的门窗横梁换了个遍。 村口的新祠堂如今被侦缉队贴了封条,暂时还无法拆除。 不过我将一些动土拆迁的禁忌都告知到了柳大成,到时候他们自己拆就成。 一直折腾到晌午,我们连饭都没有顾上吃一口。 刘晋借口其他地方还有急活,拉着一车的老旧门窗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柳庄。 出了大柳庄后,我们没有过多停留,连续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 就差把油门都踩出火星子,总算在天黑前回到白石镇。 打开车门后,刘晋从一堆烂门窗下将那条“门梁”拉了出来。 因为担心会有所损伤,刘晋特意用毛毯和苫布将这根红叶紫檀木包裹了起来。 至于剩下的木头,虽然不如这条红叶紫檀木值钱,但毕竟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木头。 刘晋让工人都先拉回家具厂,回头可以用来加工打造成一些工艺品,同样价值不菲。 按照刘晋的预估,单单这些老木头加工出来的价值,我已经是妥妥的万元户了。 这还不包括那根价值连城的红叶紫檀木。 第63章 吃猪食 临了刘晋从红叶紫檀木上,切了一块直径五寸左右的木心交给了我。 “十三兄弟,这次可是多亏了你,让我老刘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块红叶紫檀木你带回去交给桑爷。 你要是信得过我,剩下的红叶紫檀木就先留在我这。 等我找到合适的买家出手后,在把钱给你送过去。” 对此我倒并没有异议,毕竟在做买卖这方面刘晋可是比我强得多。 我就算拿了这红叶紫檀木,也未必能找得到买家。 当晚刘晋带着干活的工人们聚餐,非得拉着我一起去,我只能在白石镇留宿一晚。 刘晋心情大好,席间给手下的工人,每人发了好几百的奖金。 这些钱对于普通的工薪家庭,已经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上一年了。 当晚刘晋喝的七荤八素,一直到翌日晌午,才安排小李开车送我回老林沟。 “桑爷,我回来了……” 我推开房门,朝着屋子里吆喝了两声。 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大晌午的跑哪去了,也没看见跟那群老娘们坐街啊!” 屋子里冰锅冷灶,桌子上似乎还落了一层薄灰,好像好些天没打扫过。 “我不在,连屋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连忙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桑爷,你又跑哪浪……斌子。” 我愣了愣神,只见进院儿的不是桑爷,赫然是端了一盆剩饭的薛斌。 “十三,你可算回来啦! 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原本还想带着你一起进山拉獾子,谁曾想你这一出门就是七八天。” 我挠了挠头,一脸憨笑的解释。 “我去了趟平安镇,后来有事耽搁了几天。 总之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慢慢说,你看到桑爷了么?” 薛斌一脸的错愕,不解的问。 “我怎么知道,桑爷不是跟你一起出门的么?” 我不禁皱了皱眉。 “我自己去的平安镇。你什么意思,桑爷这几天不在老林沟?” 薛斌晃了晃手里的剩饭,摇了摇头。 “我也好几天没见到桑爷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门了呢? 是小肖支书说你们不在家,让我每天过来喂一下大黑,合着你跟桑爷没在一起啊!” 我心里一阵咯噔。 桑爷不在老林沟,那他去哪了? “肖姨!她一定知道桑爷去了什么地方。” 我喃呢了一声,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十三,你干嘛去啊? 晚上我来找你喝酒,正好有些事跟你说……” 眼见我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薛斌摇了摇头,这才端着剩饭喂狗去了。 林场办公室。 肖茹正在跟林场的孙会计核对账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肖姨……” 肖茹蹙了蹙眉,将手里的钢笔放下。 “孙哥,你先去吃饭吧!剩下的这些账目,下午咱们再接着碰。” “成,那我先去了。肖支书,要不要我帮你打些饭菜回来?”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到食堂打就成。” 孙会计点了点头,这才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肖茹走过来将门关上,这才拉着我坐了下来。 “十三,啥时候回来的,咋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肖姨,桑爷去哪了?” 肖茹连忙从暖水瓶里给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稍安勿躁。 “瞧你急的,桑爷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还没吃饭吧?” 肖茹从抽屉里取出两个饭盒。 “走吧!到饭点了,咱们边吃边聊。 听说今天食堂做了红烧肉,去晚了可就没了。” 说完肖茹已经朝着门外走去,我只能耐着性子跟了出去。 林场有自己的食堂,不过一直以来口碑都不太好。 饭菜做的难吃不说,价格也不便宜。 一些有条件的老职工,基本都自己在家开火,很少去食堂吃饭。 红烧肉? “这倒是新鲜,平日里连个肉沫都难看见,今天居然有红烧肉吃。” 眼看已经到了开饭的时间,食堂内依旧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 食堂门口的两个泔水桶里,倒了大半桶剩菜剩饭。 许多人只是吃几口,就把饭菜全都倒了。 “这哪里是人吃的,简直是猪食嘛!” “简直打死卖盐的了,齁死个人。” “行啦!凑合着吃两口对付一下,下午还得干活呢,好在今天米饭没有夹生。” 我迎面遇到伐木队的熟面孔,提着空饭盒从食堂走出来。 “李哥,不是说今天有红烧肉吃,怎么空着手就出来了。” 李哥眼见肖茹跟我在一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屁的红烧肉,全他娘是大土豆块子。” 听得出来他这话是针对肖茹的话,只能尴尬一笑。 “肖姨,你别放在心上,大家对食堂的怨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肖茹并不以为然,淡笑着摆了摆手。 “林场条件本身就艰苦,大家干的又都是体力活。 要是再吃不好的话,有些怨言再正常不过。 现在食堂上到厨师,下到打菜的全都是拿死工资的,积极性自然不高。 这两年许多风向都变了,大城市里许多食堂商铺都已经下放到私人承包。 我已经跟老支书汇报过,打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把食堂承包出去。 承包人赚到钱,劳动积极性才能提高,才能更好的服务好大家。 咱不能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吧!” 我微微颔首,对于肖茹的提议深表赞同。 “ 那敢情好啊!那现在找到合适人选了么?” 肖茹皱了皱眉道:“马桂英倒是有这个意愿想要承包食堂,他现在死了男人,还得拉扯三个孩子。 我问过长青大哥,说是她手艺不错,人也还算实诚。 若是她能承包食堂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可以解决一家子的生计问题,还能够提高食堂的饭菜质量。” 看得出来肖茹这个支书还是很尽心尽力的,最起码能设身处地的为林场的工人着想。 正如她来时说的一样,只是想为老林沟多做些事。 食堂的窗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排队,可几个打饭的老娘们动作慢悠悠的,一分钟也打不了两份饭。 好不容易快排到前面没两个人时,只听见窗口内传来一阵铛铛的声音。 “饭点过了,没饭了。” 打饭的胖老娘们敲了敲铁勺,砰的一声将窗口关了起来。 “你们搞什么,那桶里不都是米饭么?”排在前面的几个工友忍不住质问道。 打饭的老娘们虎背熊腰,一脸彪悍相,插着腰朝着两名工友叫骂起来。 “听不懂人话,饭点已经了,下次早点来。 上面有规定,不准我们卖剩饭,那些都是留着喂猪的。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是要跟猪抢食么?” 第64章 桑爷的下落 我朝着窗口内望去,饭菜都还剩下很多。 本来因为饭菜质量的缘故,就没什么人过来吃,怎么可能会卖的光。 肖茹皱了皱眉,端着饭盒走到了窗口前敲了敲玻璃。 那彪悍的老娘们看到肖茹后,连忙露出了一脸堆笑之色。 “小肖支书。” 肖茹一脸阴沉的问:“还有那么多饭菜,为什么不给工友们打。” “小肖支书,林场规定12点到1点是用餐时间。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就他们打饭那个磨蹭劲儿,就算延长一小时用餐时间也是白搭。 “赶快把窗户打开,给工友们打饭。” 胖老娘们一脸的不情愿,磨蹭了才打开窗户。 “算了,这猪食不吃也罢,让他们留着喂猪好了。” 几名工友皆是满脸气愤,似乎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关于食堂的事情我倒也听说过一些。 他们拿着公家的工资做着公家的饭,故意将饭菜做的十分难吃,然后再用剩下的饭菜去喂自己养的猪。 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些饭菜本身就是猪食,自然剩的越多越好。 林场规定用餐时间,不让卖剩饭的出发点是好的。 可如今却成了他们阳奉阴违的尚方宝剑。 那彪悍老娘们一脸的不以为然,朝着肖茹摊了摊手。 “小肖支书,你可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不给他们打,是他们自己嫌难吃不吃的。” 肖茹气的嘴唇一阵发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大饼,你这么糟践粮食,就不怕遭报应么?” 这胖娘们本名崔月,因为膀大腰圆的缘故,工友们给她起外号叫做崔大饼。 “你个妖生祸胎,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崔大饼最恨别人喊她的外号,顿时恼羞成怒。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光,迟早会撞邪的。” 崔大饼气的将手中铁勺举了起来,满脸怨毒的朝着我瞪了过来。 “你敢咒老娘,你个,信不信老娘一炒勺拍死你。” 肖茹面色一沉,朝着崔大饼喝了一声。 “崔大姐,我已经跟老支书合议过,一致决定将老林沟林场食堂的经营权承包给个人。 原本我还在想着你们几个人的安置问题,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劳烦你通知一下厨房其他几个人,做好下岗的准备。” 崔大饼闻声嘴角微微抽动,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 “肖茹,你才来几天,刚让我下岗。 你知不知道我舅舅是谁?” 这崔大饼能够在食堂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背景的。 “我当然知道,林牧站的许站长嘛! 那我再说点你不知道的。 今早我刚接到老支书的电话,许文昌因涉嫌严重经济问题,已经被相关部门控制。 而且我是老林沟林场的直接管理者,现在是我说了算。 ” 说罢,肖茹随即转身离开。 食堂内的工友听到后,一个个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崔大饼,看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道。 崔大饼满是肥肉的脸颊一阵颤抖,眼神中满是怨毒之色,手中的铁勺子哐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们想让我下岗,谁都别想好过。” 我追着肖茹出了食堂,一脸淡笑的竖起了大拇哥。 “肖姨,你刚才可真是霸气外露,你没看到崔大饼的脸都绿了。” 肖茹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苦笑。 “原本我想着初来乍到,不想做的太难堪。 可这怂娘们也太过分了,我。” 一向温文尔雅的肖茹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足以看得出她是真动了火气。 “现在是过了嘴瘾,可这食堂交接还一大堆麻烦事。 马桂英那边倒是好说,只要她愿意诚心接手的话,第一年的承包费用我可以帮她申请适当的减免。 只是这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那么多合适的帮厨,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怕是根本忙不过来。” 肖茹冷静下来后,却是又有些犯了难。 如今林场生产任务重,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也是爱莫能助。 “肖姨,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可能能帮上忙。” 肖茹挑了挑眉,一脸的将信将疑。 “别开玩笑了。你整天跟桑爷钻在老林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认识几个人?” 我撇了撇嘴,拍了拍胸脯。 “肖姨,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让人到白石镇的捧月楼找凤娘,让她帮忙给找几个帮厨,就说是我让去的。” 肖茹这才信以为真。 “可以啊小子,居然连捧月楼的老板娘都认识了。 我一会儿就找人去白石镇跑一趟。 要是这事能成,你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憨笑一声,挠了挠头。 “都是为咱老林沟的工友谋福利,应当应分的。” 肖茹朝着我瞪了一眼。 “夸你一句还喘上了。 行啦!我现在还得去跟马桂英谈谈承包的细节,你自己回去下碗面吃吧!” 说着肖茹转身就要开溜。 我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肖姨,你还没告诉我桑爷去哪了?” 刚才被崔大饼打了个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肖茹转了转眼珠,这才一脸淡定的笑道:“你怎么还急着这个茬呢! 桑爷去祁阳县了,不是老吴支书有个亲戚横死了,请桑爷去过去治丧。 这不是横死停七天! 再加上下葬,圆坟这些烂麻七糟的,怎么也得十天左右才能回来。” 我愣了愣神,没听说老吴支书在祁阳县有什么亲戚啊? “不对,桑爷不是说有一个什么师妹要来,怎么又跑去治丧了?” 肖茹眉头一拧,这才想起那天早上桑爷打电话好像是提起过这么一茬子事。 “没错!是有一个女的来找桑爷,然后他们两个一起去的祁阳县。” 我不禁一阵好笑。 人家别人约会不是去电影院,就是钻小树林。 桑爷倒好,直接带人钻灵堂去了。 肖茹眼见终于蒙混过去,连忙摆了摆手。 “好啦好啦!我这边还有事,桑爷过几天就回来,你可千万别惹事啊!” 第65章 作妖的崔大饼 在得知桑爷去了祁阳县后,我这才心安了不少。 这一直以来都是我和桑爷两人相依为命,冷不防的剩我自己了,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好在桑爷的笔记还藏在老地方,我闲来无事还能边看边打发些时间。 桑爷的笔记中记载了诸多奇闻异事,比如我这次出去所遇到的白魅和妖蟾,在笔记中均有提到过。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我都准备插门睡觉了。 薛斌提着两个纸包走了进来。 我这才想起白天薛斌好像提到过,说是晚上要过来找我喝酒。 薛斌进门后,将两个纸包放下。 还没打开,我已经闻到烧鸡和猪头肉的味道了。 “斌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万年的铁公鸡咋还大出血了。” 薛斌朝着我瞪了一眼。 “少埋汰我啊!今天我过来是跟你告别的,我准备去海城了。” 薛斌咂了咂嘴,眼神中似有不舍。 “别逗了!你不是一直号称是伐木队的接班人,准备要接你爹的班么?” 我撇了撇嘴,只当薛斌是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车票都已近买好了。” 薛斌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拍在了桌子上面。 我拿起桌子上的车票端详了两眼,这才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明天的车票,你认真的?” 薛斌点了点头,将几包熟食打开。 “有酒么?咱俩总不能就这么干唠吧!” “你有多少故事,我就有多少酒。” 我连忙起身,用大海碗盛了两碗桑爷自己泡的药酒。 “斌子,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海城啊?” 薛斌摇了摇头,一脸的憧憬。 “时代不一样了,工人不再是铁饭碗,我总不能砍一辈子树吧! 而且树总有一天会砍完的,我得趁着年轻出去闯荡一下。 海城是南方最大的城市,相比之下机会也会多一些。” 薛斌说的是事实,随着时代在进步,需多旧的事物都被新的事物所取代。 原本人们眼中的铁饭碗,也不再那么坚不可破。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老林沟林场也会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中。 “既然你已经决定,作为朋友我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了。” “借你吉言。”薛斌笑着跟我碰了碰拳。 “你这走得太突然,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做什么生意都需要本钱,这些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纸袋,朝着薛斌手里递了过去。 “别逗了,兄弟。 你一个月十二块五,能有多少钱。 这年头攒点钱不容易,赶快把你那点毛票收起来。” 我淡笑一声,朝着薛斌使了个眼色。 “要不你先打开看一下。” 薛斌迷迷糊糊的将纸袋撩开,整个人当场都有些愣住了。 “卧槽,我这还没开始喝酒,怎么就眼花了。 这怕是得有上千块,你不会是去抢银社了吧?” 我淡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不多,也就两千块,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 这纸袋中是罗洪给我申请的奖励,一共两千块。 “两千!” 薛斌楞了一下,伸出手指掰扯了起来。 “你一个月津贴十二块五,一年是…………所以你还是去抢银社了对吧!” “你抢银社就抢两千块钱啊!” 我好说歹说解释了半天,薛斌这才相信这钱是我的。 “还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想不到我身边居然还有个隐藏的土豪。” 薛斌一脸的苦涩,望着手里的两千块钱,更加坚定了他去海城闯荡的决心。 “十三,这钱就当是我先借你的。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一定加倍偿还你。” 薛斌端起酒碗直接一口干了下去。 “ 你慢点喝,这玩意是桑爷泡的大补酒,后劲可大着呢。 要不然我怕你明天得一路睡到海城。” 薛斌一脸不服气的端起海碗,朝着我招了招手。 “瞧不起谁啊!平时就我爹那散装白酒,我都能喝半壶,第二天照常上工。 再给我来一碗。” 我尴尬一笑,刚准备去接碗。 只听扑腾一声,薛斌已经醉眼朦胧的趴在了桌子上。 “就这酒量,还半壶?你喝的怕是兑水的二锅头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好把薛长青喊来,一起将薛斌抬了回去。 临走前,我给他配了一副醒酒汤。 要不然看他这德行,怕是明天都未必能起的了床。 “十三,真是麻烦你了啊!” 薛长青一脸的歉意。 在将薛斌送进门后,我这才准备回去。 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叫声。 薛长青眉头一皱。 “好像是食堂的方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去看看。” 我和薛长青急忙朝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往常这个时间食堂早就没人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到现在后厨之中仍旧灯火通明。 一名中年男子连滚带爬的从食堂中跑了出来,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是孙会计。” “孙会计,怎么回事?” 孙会计趴在草地上呕吐不止,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朝着后厨指去。 我跟薛长青急忙朝着厨房内跑去。 才一开门,一股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 “搞什么,莫不是在蒸明天早上的馒头?” 薛长青急忙将厨房的门窗打开,屋里的蒸汽这才消散了而开。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薛长青震怒不已。 只见砧板,锅里全都是剁碎了的菜叶子,锅里传来一股冲鼻的馊味。 白面大米的袋子散落了一地,整个厨房内一片狼藉。 货架子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粮食和蔬菜。 都被切碎放进了铁锅里,白花花的大米白面和糟糠熬在了一起。 “造孽啊!这么好的粮食怎么全都给熬成了猪食。” 不光是粮食蔬菜,就连蒸馒头的笼屉,各种锅碗瓢盆也都被砸露了。 就连墙面上糊满了臭狗屎。 我心里隐隐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白天肖茹已经给崔大饼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准备好交接。 崔大饼明显怀恨在心,连夜毁坏了所有厨具,把所有的粮食蔬菜都熬成了猪食。 这怂娘们真不是东西,临走前还要作妖! 第66章 讨吃鬼 薛长青是林场的老人,经历过那段最为艰苦的时期。 平日里最见不得的事情就是糟蹋粮食。 近几年虽然条件有所改善,大伙也都能吃到细粮了,但也没有宽裕到要用大米白面熬猪食的地步。 薛长青蹙了蹙眉,朝着厨房中怒吼了一声。 “岂有此理,这个天杀的。崔大饼,崔大饼,你给老子滚出来…………” 厨房内看不到一个人影,在案台的后面传来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我跟薛长青相视一望,蹑手蹑脚的朝着案台后走去。 五六道人影围成一圈,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 这几人都是食堂的帮厨。 “喂!你们躲在这干什么?” 那几名帮厨也不说话,继续吧唧吧唧的吃着。 薛长青眉头紧皱,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名帮厨的肩膀。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发出一道闷哼声。 这帮厨的双眸中满是血丝,脸色惨白,嘴巴上沾满了糟糠烂菜叶。 薛长青这才看清,在几人中间赫然摆着一个泔水桶。 桶里都是已经嗖了的泔水,几名帮厨正围着泔水桶,可劲儿的往嘴里塞。 薛长青吓得浑身一哆嗦,向后退了两步。 那帮厨这才扭过头去,继续低头享受起“美味佳肴”。 几人的肚子都已经涨得圆溜溜的,裤腿上沾满了粘稠的排泄物,机械化的往嘴里塞着发嗖的食物。 “十三,他们搞什么鬼,怎么吃泔水啊?” 薛长青只觉得一阵干呕,朝着我望来。 “他们不是搞鬼,是被鬼搞而已。” 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几人的身体内隐隐被一层阴冥之气包裹,很明显是被鬼缠上了。 “鬼也吃泔水的么?” “那要看是什么鬼,比如现在搞他们的就是几只讨吃鬼。” 讨吃鬼,就是为乞讨的鬼,也叫做饿死鬼。 生前多半饱受饥饿,死后为执念不散。 他们生前无法享受温饱,他们对于食物有着很强的执念。 尤其是糟糠之食!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行乞之人吃不到什么美味佳肴,接触最多的就是些馊饭泔水。 这个味道才是他们最熟悉的,即便在死后仍会被视作美味佳肴。 如果恰巧碰到时运低下,八字犯冲的人,他们就会借用对方的身体来享受美味佳肴。 再被讨吃鬼缠上后,人会丧失意识,对这些馊饭泔水充满执念。 他们没有饱腹感,只会一直胡吃海塞,直到把肚皮撑破为止。 这些讨吃鬼平日里最喜欢蹲在餐桌角上,亦或是泔水桶垃圾箱旁边。 在此告诫所有人,千万不要浪费粮食。 因为在你浪费的同时,可能有些“朋友”正躲在某个角落,饥肠辘辘的盯着你的盘中餐。 若是被他们缠上,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斤。 薛长青看着眼前的几个帮厨,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十三,还是救救他们吧! 再这么吃下去,怕是会活活撑死的。” 望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我忍不住撇了撇嘴。 “哼!平日里不做人,临走前还想作妖,照我说撑死他们也活该。” 薛长青摇了摇头。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现在毕竟还是林场的职工。 真要是死了的话,毁的是咱老林沟林场的名声,怕是小肖支书也要跟着担责任。 而且食堂才刚承包出去,要是就死了人的话。 多少有点晦气,这以后谁还敢来吃饭啊!” 薛长青说的倒是不假。 我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才从灶膛里掏了一铲子灰出来,直接把灰扣在了泔水桶上。 几人吃了带灰的泔水,立马一个个哗哗的吐了起来。 我上前将几人提溜起来,每人扇了两个大逼兜子。 几名帮厨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可因为吃了太多的泔水,怕是肠胃都已经吃坏了。 几人捂着肚子一阵龇牙咧嘴的乱叫。 眼下人虽然是救回来了,将来指定也得落一声的毛病,也算是他们应答的报应。 “崔大饼呢?” 薛长青朝着几名帮厨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崔大饼的踪影。 几名帮厨朝着朝着里屋的酸菜缸里指了指。 只见崔大饼四仰八叉的泡在酸菜缸里,酸菜缸里一片腥红。 崔大饼满嘴的鲜血,正在一脸木讷的啃食着自己的手掌。 一只手掌已经被啃得只剩下森白的骨架。 我连忙从袖口抽出一根符签,朝着崔大饼的眉心抽了一下。 崔大饼呆滞的脸颊瞬时回过神来,望着已经被啃食一空的手掌,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打破了老林沟的寂静。 崔大饼几人连夜被救护车拉走。 几人的性命虽然得以保全,但身体基本全都垮了,尤其崔大饼还废了一只手。 据说后来几人还没有出院,就因损害群众财产,危害群体安全,被侦缉队强制监禁。 等待他们的将是陪伴一生的病痛折磨和牢狱之灾。 只是如今林场所有粮食都被糟践一空,厨房也被损坏的不成模样。 这可让肖茹犯了难,毕竟林场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好在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薛长青带着热心的工友,连夜收拾了厨房。 一大早,得知消息的老吴支书亲自送来了粮食蔬菜,还有新的锅灶笼屉。 凤娘也带着几个帮厨搭车一起到了老林沟,还带了两桶热腾腾的豆花和提前蒸好的包子。 工友们许久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早饭,吃的那叫一个香。 “凤娘,这次可是帮了我们老林沟的大忙,要不然工友们怕是得饿着肚子去上工了。” 我连忙上前跟风娘打了声招呼。 “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要的帮厨我都给带来了,都是这行的熟练工,中午前保证食堂能恢复正常运营。” 凤娘螓首而立,轻轻撩了撩刘海,散发出一股特有的香气。 “那真是太好了,看样子工友们以后有口福了。” 凤娘笑着从桌子下端出一碗豆花,朝着我递了过来。 “还没吃饭吧!我特意给你留的豆花,还热乎着呢。” 我刚端起豆花准备喝,刚好看到从食堂走出来的老吴支书。 “不是说老吴支书请桑爷到祁阳县治丧么,怎么他自己回来了?” 第67章 大表姐死的冤啊 我心头一阵疑惑,连忙将豆花放了下来。 “老吴支书……” 朝着老吴支书吆喝了一声,我急忙一阵小跑过去。 “哎!你豆花还没喝呢?” “下次再喝,留给工友们吧!” 凤娘抬了抬手,眼神中有着些许失落。 刚一抬头,不禁吓了一哆嗦。 好几个工友已经围了上来,满脸的垂涎欲滴。 “老板娘,还有没有豆花啊!” 凤娘一脸的幽怨,只能摆了摆手。 这最后一份豆花,也被几名工友哄抢一空。 这时肖茹端着饭盒急匆匆的跑过来。 “凤老板,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还有豆花么?” 凤娘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整整两大桶,一点都不剩了,还剩些包子你垫一下好了。 本来给十三那臭小子留了一碗的,结果他一口没喝就跑了。” 肖茹接过包子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十三去哪了?” 凤娘朝着食堂外指了指:“好像是去找老吴支书了。” “糟了!” 肖茹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包子,朝着食堂外飞奔而去。 “这都什么毛病啊!”凤娘蹙了蹙眉,一阵摇头。 食堂外,老吴支书看见我跑过来,不禁露出一脸堆笑。 “十三,这才几天不见,看起来好像又瘦了。 是不是老桑那瘪犊子自己把肉都吃了?” 我笑着打趣道:“可不是呗!桑爷一向的作风就是多吃多占,我可就等着您老给我主持公道呢。” 老吴支书摆了摆手,立刻怂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老桑那狗怂脾气我可惹不起,你们内部的矛盾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我沉了沉声,朝着老吴支书问。 “老支书,祁阳县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没有,怎么没见桑爷跟你一起回来?” 老吴支书眉头拧成了一团,满脸的错愕。 “祁阳县?什么祁阳县,老桑去祁阳县干嘛?” 这下我也有些蒙了,朝着老吴支书望去。 “不是你家死了亲戚,请桑爷去祁阳县治丧么?” 老吴支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喃喃自语。 “祁阳县,我在祁阳县也没什么亲戚啊! 我大表姐嫁到祁阳县了,可去年我见她的时候身子骨还挺硬朗啊!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大表姐死了怎么不通知我,还请老桑去治丧。 难不成老桑暗恋我大表姐。” 听着老吴支书的一阵碎碎念,我只觉得脑袋一团乱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吴支书,不是你请桑爷去祁阳县治丧的么?” 老吴支书愣了神,忍不住一阵哄笑。 “我请老桑去祁阳县治丧?你可别逗了,我死的时候,他能来给烧纸就不错了。 就老桑那狗怂脾气,我哪请得动他呀!” 我瞬时恍然大悟,如果老吴支书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桑爷从来没有去过祁阳县治丧,这一切都是肖茹在骗我的。 这时只见肖茹刚好从食堂跑了出来。 老吴支书面色一沉,露出一脸不悦之色。 “小肖,我大表姐死了,你们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 我不禁直勾勾的朝着肖茹望去。 肖茹自知事情已经穿帮了,不禁露出了一脸苦涩。 林场办公室。 我跟老吴支书双手抱肩,并排而坐。 肖茹则一脸忐忑的坐在对面,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时不时抬头偷瞄两眼。 啪! 老吴支书忽然一拍桌子,吓得肖茹浑身一哆嗦。 “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跟老桑那个瘪犊子一起骗十三呢!” 肖茹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老吴支书,我也是没有办法。 是桑爷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想办法先稳住十三,谁知道您老嘴那么快。” 老吴支书眯了眯眼。 “所以你就骗十三说我大表姐死了! 你编故事就编故事,能不能严谨一点。 我大表姐死了也应该先通知我,怎么可能老桑比我还先知道呢?” 我拍了拍老吴支书的肩膀,干咳了两声,示意他稍安勿躁。 “肖姨,那桑爷到底去了哪里?” 肖茹一脸的苦笑,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我是真的不知道。桑爷没说,我哪里敢问。” “这话倒不假,老桑那狗怂脾气连我都发憷。” 老吴支书附和的点了点头。 “十三,你先不要着急。三爷说短则日,多则半月一定会回来的。” “哦,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一脸的平静。 肖茹和老吴支书相视一望,不禁眉头拧的更深了。 “十三,你没事吧?” “没事啊!既然桑爷说了要半个月内会回来,我等他回来不就好了。” 肖茹挑了挑眉,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这就完事了。按理说你不应该歇斯底里,情绪崩溃,然后大吵大闹着要出去找桑爷么?” 我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的命都是桑爷给的,我自然相信桑爷的话。 桑爷说半月内回来,那我便等他半个月。 桑爷不想告诉我他去了哪,那我不问就是了。 还有别的事么,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库房里的药还得拿出来晾晒一下。” 说罢,我直接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肖茹和老吴支书。 “这算什么?早知道他这么冷静,我还费劲兜这个圈子干嘛!” 肖茹一脸的无语,为了能够骗我,她可是处心积虑的研究了好几套战术。 “哼!吃饱了撑的呗! 关键是我大表姐啥也没干,就被你们给剧情杀了,死的太冤了。” 肖茹皱了皱眉,始终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十三这小子表现的也太理智了。 要不咱们给他找点事干,转移一下注意力?” 老吴支书哼了一声。“咋转移,咋不能让我大表姐在诈尸一次吧?” “老吴支书,你能不能暂时先忘记大表姐。 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给我想个办法才行。 要不然等桑爷回来,小心我给你穿小鞋儿。” 老吴支书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摆了摆手。 “你这孩子怎么一天不学好,打小报告那一套儿倒是门儿清。 我又没说不帮你想办法,你不得容我好好琢磨一下。” 第68章 老鸦山水库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食堂终于恢复了正常经营。 马桂英如愿以偿的承包了林场食堂,再加上凤娘找来的几个帮厨,食堂的饭菜比之前提升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原本稀稀拉拉的食堂,一时间人满为患。 薛斌走了,一个人去了海城。 今天的太阳不错,我把库房里的药材都搬出来,好好晾晒了一下。 老吴支书背着手不请自来。 “十三啊!晒药材呢?” “嗯,山里的湿气重,隔段时间就得晾晒一下,要不然会发霉的。” 我一边用铁爬犁把药材摊开,随口回道。 “嗯,这黄连不错,等会儿给我装点走。 最近有点上火啊………” “您一个退休享清福的人,有什么可上火的?” 老吴支书捋了捋胡子,发出一声长叹。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老三上个月调到老鸦山水电站当站长了。” “这不好事嘛! 您老一把年纪,临退休前才混个林业站的副站长,吴三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站长了。 咋的儿子比您官大半级,您老堵的上火啊?” 我忍不住笑着调侃起来。 “姥姥,官大半级怎么了。 就是大三级,我照样是他老子。 要是敢惹老子不高兴,我照样拿大烙饼呼他。” 老吴支书一脸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看样子您老这火气还不小,这光吃黄连可不一定管用,等下我再给您拿两根党参顺顺气。” 我笑着摇了摇头。 “挑两根粗的拿,趁着老桑那瘪犊子不在,可得让他好好出出血。” 提到桑爷后,老吴支书转了转眼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差点被这小子给带跑偏了。” 老吴支书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是,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事的。 主要是你吴三叔工作上遇到难事了想找你帮个忙。”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拿袋子装了两斤黄连给老吴支书。 “找我帮忙? 您别逗了,有困难找组织,实在不行这不还有爹在嘛! 我就一小小的医务助理,津贴十二块五,这还是当年您老特批的呢。 小事估计您也不会找我,大事我也帮不上忙。” 老吴支书面色一沉,忍不住咂了咂嘴。 “嘿,我说十三,你小子怎么现在跟老桑那瘪犊子一个德行,话里面都带着刺儿。 今儿老头子拉着脸来求你,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请老吴支书到院里的石桌坐下。 “您老都开口了,我哪能撅了您的面子,不过您总得先说说什么事吧?” 老吴支书捋了捋胡子,露出一脸淡笑。 “是这么个事儿啊! 前段时间有几个村里的孩子,偷偷跑到老鸦山水库游野泳,结果全都溺水了。 一共五个孩子,全都没了。 老鸦山水库位于老鸦山里,地形十分复杂,大型救援车辆根本开不进去。 这尸体捞了好些天,前前后后一共捞上来四个,可剩下一个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这一到晚上水电站值班的人,总能听到水里有孩子的哭声,搞得现在都没有人敢值夜班喽! 因为这事儿你吴三叔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大片,整天一回家就唉声叹气的。 估摸着是那孩子的尸体一直捞不上来,这一到晚上就可了命的出来闹腾。” 听完老吴支书的话后,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支书,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帮忙捞尸吧?” “对咯!我思前想后这事情只有你和老桑能帮忙,可老桑现在还没回来,就只能找你喽!” 我拧了拧眉,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可是我从来没干过水上的活儿,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老吴支书见状,连忙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有谁天生就是好猎手,这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已经给你吴三叔打过电话了,正好他这两天在水电站值班。 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凡是尽力而为就好。 能捞上来最好,要是捞不上来也没关系。 老鸦山那边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你就当是度假休息,跟着你吴三叔钓钓鱼,划划船也好。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下我就打电话让老三过来接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忙我是不帮也得帮了。 只是都说水鬼难缠,捞尸水深。 水上的活不比山里,还有着诸多禁忌,我也吃不太准。 为了保险起见,走之前我特意又翻了翻桑爷的笔记。 一直等到后半晌,吴三叔才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过来接我。 正如老吴支书所说,这老鸦山水库修建在深山之中,道路崎岖难行。 道路只有不到两米,卡车根本开不进去。 相比之下还是这些三轮摩托车更为实用。 听说这水库是早些年部队靠人力修建而成,砖石都是一筐一筐背上去的,可谓十分的艰难。 其主要作用一来是发电,二来是为了阻截山洪。 整个水库悬在半山腰之上,远远的望去十分壮观,让人不得不感叹先辈们的不易。 水电站就修建在水库边上,只有两排平房。 按照吴三叔所说,算上他在内水电站一共只有八个职工。 因为老鸦山水库地处要害之地,下游还有十多个村子。 就算是晚上,也一定要有人值班。 可因为前段时间淹死人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好多人都不愿意值夜班。 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和一个水电站的老职工搭伴。 等我们到水电站时,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水电站的职工先后都骑着电驴下班回家,一个个跟吴三叔打着招呼。 “吴站长,再见。” “哎……路上慢点。” 眼看着水电站内空荡荡的,就只剩下吴三叔和我两个人。 “吴三叔,不是说还有一个同事跟你一起值班么?“ 按照吴三叔所说,老鸦山水电站下游还有是几个村子。 一旦出现险情必须第一时间处理,上级规定必须得两人以上值夜班才行。 吴三叔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人。 “ 这个点估计老高应该是去收地笼子了,咱们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鱼虾。 早上把地笼子放下去,晚上下班收网,一准有大货。” 第69章 鬼夜哭 按照吴三叔所说,除了雨季的时候,平日里他们这算是个闲差。 基本上就是检查设备,水闸,清理水库上的杂物。 要不是前段时间淹死人,职工们都很乐意值夜班。 晚上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窝,一坐就是一宿,简直是钓鱼佬的天堂。 就在我和吴三叔闲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皮肤黝黑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提着几个地笼子走了进来。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老高了。 “呦,老高回来啦!今儿收成怎么样,咱们是吃白灼河虾呢,还是清蒸草鱼啊?” 吴三叔笑着调侃起来。 “还白灼虾,清蒸鱼,今晚咱们准备喝风屙屁吧! 真他么的邪了门儿,平日里那几个地挺上货的,今里面一条鱼虾都没有。” 老高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得地笼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忽然老高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连忙露出一脸堆笑。 “呦!差点忘记了,你就是十三吧!” “高叔叔好。” 我点了点头,连忙跟高老打了声招呼。 “好好,总是听老吴提起你跟桑爷的事,今儿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大侄子,这次无论如何你也得帮忙把那熊孩子摆明了,一到晚上哭得人都没法睡觉啊!” 吴三叔朝着老高摆了摆手。 “去去,赶紧做饭去,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得嘞!那大侄子你先歇着,老高叔这就去给你做饭。 鱼虾咱今天是吃不上了,只能凑合着下点挂面,我再给你炒几个野鸭蛋尝尝。” 老高看起来十分健谈,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下面了。 吴三叔走到地笼子跟前踢了踢,忍不住撇了撇嘴。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八成是老高忘记放饵了。 十三,你去先歇一会儿,我到门口去甩两杆试试。” 说着,吴三叔提着鱼竿马扎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只见吴三叔提溜着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鲢鱼跑了回来。 “你个死老高,是不是忘了放饵了。我这才杆才甩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有鱼上钩了。” “我还能忘记放饵,你是在怀疑一个钓鱼佬的职业操守么? 你这估计纯属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行啦!赶快把鱼蒸了,柜子里面还有些剁椒酱。” 不一会儿,一桌子热腾腾的汤面就上桌了。 除此之外,老高还做了四个几个小菜,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 “清蒸鲢鱼,炒野鸭蛋,炒草蘑菇,凉拌水薄荷。” 吴三叔倒了三杯白开水,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们值班的时候不让喝酒,就以茶代酒,欢迎十三来我们这做客。 老高,呱唧呱唧!” 老高和吴三叔一阵鼓掌,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十三,赶快趁热吃。 你老高叔虽然快四十了还没找到媳妇,但这手艺可是没的说。” “滚一边子去,那还不是你整天拉着我值夜班,我哪有时间去约小姑娘谈心啊!” 可能是因为环境清苦的缘故,互怼似乎已经成了两人的日常。 我这边才刚准备动筷子,忽然一阵哀伤的哭声从窗外飘荡而来。 老高一脸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又开始了,我真是服气了。” “咱们吃咱们的,先别管他,就当是邓小君来给咱演奏了。” 吴三叔撇了撇嘴,只能苦中作乐。 老高端起白开水一饮而尽。 “邓小君唱歌要这味儿,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爱了。” 我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水库中一片波光粼粼。 这声音断断续续,时远时近,听起来就像是孩子的哭声。 简单吃了些饭后,我这才朝着堤坝外走去。 吴三叔和老高见状也跟了出来。 可是当我们出来后,原本萦绕在耳畔的哭声也随之消失了。 “十三,你看这个事要怎么办才好?” “实在不行,我们给他烧点纸钱,磕几个头都成。 我们捞了五六天,可就是找不到这小朋友在哪。” 吴三叔和老高皆是一脸无奈,可见这件事已经搞得他们精疲力尽。 “其他孩子都是怎么捞上来的?”我忍不住开口问。 老吴愣了愣神,挠头道:“自己漂上来的啊!” 吴三叔连忙开口解释。 “是这样,一周前我们清理水面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几具浮尸。 后来经过侦缉队走访调查,确定是几个游野泳的孩子。 老实说水库淹死孩子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每年都有发生,大家早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水库这么大,我们难免有监管不到的地方。 这些孩子悄摸摸的来,我们根本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他们的尸体浮到水面上,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吴三叔说的这是事实,游野泳本身安全隐患就高,可在乡下却是屡禁不止。 如果你到乡下打听的话,基本每个地方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是怎么确定有六个孩子溺水了,有没有可能本身就只有五个孩子溺水?” 老高面色一苦,摇了摇头。 “因为一开始我们在水面的确发现了六具浮尸,可在打捞过程中无缘无故少了一具。” 我不禁眉头挑起。 如果按照老高所说,这具尸体是在打捞过程中消失不见了。 理论上来讲,溺水的尸体会变得肿胀无比,飘在水面很难下沉。 可问题是这尸体明明已经浮到水面,为何又会消失,难不成又沉下去了。 “我先请几炷香看看吧!” 说着我连忙打开铁皮箱子,取出五炷香插在香炉之中,在香烛之上绑了一条红线朝着水库中扔了进去。 这才开始默诵桑爷传授给我的太阴符经。 当初在老林沟处理那婴灵时,便是用这种方法把它从井底招上来的。 若是这孩子还在水库里的话,就会在红线的指引下浮出水面。 只是我才刚刚念了一半,水面之上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香炉之中的五炷香,直接全部折断,连香炉都剧烈的晃动了两下。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孩子的尸体被困在水下动弹不得?” 第70章 水下怪影 “会不会是被水草缠住,或是陷进淤泥里面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们又派人潜到水下找过么?” 我朝着水面之上扫视而过。 吴三叔和老高叔皆是一脸的愁云。 “十三兄弟,这老鸦山水库地形复杂,最深的地方怕是得有几十米。 里面到处都是水草和淤泥,水下能见度很低。 就算是有专业的潜水设备,下去也会有很多危险。 更何况我们这一穷二白,最多也就是划船拿竹竿子到处捅捅。 谁的命不金贵,都怕遇到鬼扯脚。” 老高叔说着朝不远处的岸边指了指,水里正拴着两艘破旧的铁皮船。 他们平时就靠着这两艘铁皮船去清理水面。 “带我去水库里转一转,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如今这尸体困在水库里面下落不明,指望他自己浮上来是不现实了。 倒不如去水库里转一遭,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现在?” 老高叔愣了愣神,朝着黑漆漆的水库中望了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白天阳气太重,就算找到尸体的位置,他也不可能跟咱们走。” 吴三叔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十三,我带你下去转一遭。老高,你在上面留守。” 老高叔皱了皱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快拉倒吧!这水下到处都是水草,就你那技术下水以后也摆弄不开,搞不好就被搁在里面了。 老实上面呆着,还是我去吧!” 吴三叔一脸尴尬,老高叔毕竟在老鸦山水库工作了十多年,在经验方面可不是他能比的。 不多时,我跟老高叔上了一艘铁皮船。 老高叔检查了一下燃油,这才将发动机打着。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小船朝着水库中缓缓行驶而去。 船头划过之处,在水面荡开一层层涟漪。 在船头上装有探照灯,可以清楚的看到方圆十几米内的范围。 若果放在平时,夜深人静,泛舟而行。 还颇有那么一点诗情画意的意思。 可现在我却顾不得欣赏周围的美景,目光不断朝着水面之上巡视着。 老高叔一个人坐在船头,嘴里哼哼着小曲给自己壮胆。 就在小船进去水库中心不久,周围再次响起那一阵阵诡异的哭声。 这水面宽阔,四周无遮无拦,也听不出声音具体的方位。 可以确定的是这哭声离我们很近,好像就在耳朵旁边一样。 “大侄子,你看出点啥了么?要是实在找不着,不行咱们就先回去吧!” 老高叔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他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老高叔叔,你白天下地笼子的地方是不是离这不远?” 老高叔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朝着不远处的一片芦苇荡指了指。 “就在前面的芦苇荡旁边。” “把船靠过去看看,尸体可能就在附近。” 老高叔拧了拧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可能吧!这片芦苇荡我们搜索过还几次,里面什么都没有。” 老高叔嘴上这么说,还是将船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等船停稳后,我示意老高叔将发动机熄灭。 随着发动机熄火后,那鬼哭声再次溘然止。 不过我可以确定刚刚的哭声,就是从附近传出来的。 老高叔连忙从船上抽出一根竹竿,朝着芦苇丛中一阵扒拉。 可始终一无所获。 正如他所说的一般,这地方他们已经搜寻过好几遍了,尸体并不在这。 我拧了拧眉,也抽出一根竹竿,朝着芦苇荡中一阵乱捅。 “十三,你为啥会认为尸体在这里呢?” 老高叔一脸不解的问。 我皱了皱眉,回了一声。 “ 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这老鸦山水库水产丰富。 吴三叔随便甩一杆,都能钓上四五斤的大鲢鱼。 你在这里扔了一天的地笼子,怎么可能连一条小鱼小虾都没有。 除非在这附近有更好的食物,导致鱼虾都对你的饵料失去了兴趣。” 老高叔面色骤变,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这里的鱼虾都在吃腐肉?”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解释。” 我和老高叔一人一根竹竿,在芦苇荡中不停的翻找。 咔…… 忽然老高叔的竹竿好像戳到了什么硬物,整个竹竿都被卡在了芦苇荡下面。 “十三,我好像戳到什么东西了。” 老高叔露出一脸惊喜之色,朝着我望了过来。 我连忙上去帮忙,想要将竹竿下的东西挑起来。 只是这竹竿卡的很紧。 我们两个人一起用力,竹竿都压弯了,水下的东西依旧是纹丝不动。 “老高叔叔,你坚持住啊!” 我搓了搓手,从铁皮箱子中一把将缚龙索抽了出来。 嗖的一声,缚龙索朝着芦苇荡的中飞射而出,缠绕在了竹竿之上。 水面剧烈的荡漾了一下,我朝着老高叔摆了摆手。 “老高叔叔,开船。” 老高叔连忙将发动机打着,船头朝着水面中窜了几米。 我手中的缚龙索都绷直了,只听嗤啦一声,连带着一大片芦苇都被从水下拉了起来。 水面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可是这一堆烂芦苇中并没有尸体,在竹竿顶上赫然插着一块银光闪闪的东西。 我蹙了蹙眉,连忙将竹竿抽了抽了回来。 在竹竿上赫然戳着一块脸盆大小的银色鳞片,这鳞片子上隐隐还沾着一丝血迹和皮肉。 “十三,这什么玩意?” 我朝着手中的鳞片摸了摸,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月光下的芦苇荡,无风自动。 水面之下隐隐有着一道白影忽然动了一下。 “老高叔叔,快开船回去。” 老高叔见我一脸凝重,也不敢停留,连忙控制着小船掉头朝堤岸方向开去。 船才刚开出不到几米,忽然周围传来阵阵阴风。 原本平静的水面,荡漾起一阵剧烈的浪花。 船只被拍打的一阵左摇右晃。 老高叔控制着船只,眉头越发紧蹙。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起风了!” 我一脸警惕的从铁皮箱子中,将黑朴刀拔了出来。 “不是起风了,是那芦苇荡里的东西跟着咱们过来了。” 老高叔浑身一哆嗦,露出一脸惊恐之色。 “十三,你可别吓唬我啊!” “这是刚刚你竹竿上挑到的东西,你自己看。” 我连忙将那块带血的鳞片扔到了老高叔手里。 望着那银光闪闪的鳞片,眼神中满是躲闪之色。 “兴许只是条大鱼也说不定。” 老高叔忍不住自我安慰,只是这话说出来怕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毕竟这里只是水库,不是大海。 这鳞片都有脸盆大小了,要是鱼的话得有多大啊! 一想起这鳞片居然还是自己亲手戳下来的,老高叔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 先前我只以为这芦苇荡附近没有鱼虾,是因为它们在吃腐肉,却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在芦苇荡附近有什么巨大威胁的话,水里的鱼虾同样不敢靠近。 显然我们遇到了第二种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孩子的尸体早就被水下的家伙给吞了。 随着一道道涟漪扩散而开,小船距离堤岸也越来越近。 依稀可以看到吴三叔正站在堤岸之上来回踱步,似乎等候的十分焦躁。 老高叔这边恨不得将马力开到最大,立刻回到岸上。 人就是这样,只有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才会感觉到踏实。 眼看着小船距离堤岸只剩不到百米距离,同时这片水域也是老鸦山水库水位最深的位置。 哗啦啦! 忽然在船后的水面之上凭空掀起一道水浪,隐隐间好像有道水影朝着我们游动而来。 水面如同如同波浪一般起起彼伏,整个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 隆隆嗤……… 发动机传来一阵异响,随即冒起了一阵黑烟。 没有了发动机的推进,小船直接停在了水中不再动弹。 任由周围的水浪推动,船身之上传来一阵砰砰的撞击声。 “十三,接着。” 好在船上还有两根木桨,就算没有了发动机的推动,依旧能够手动划行。 老高叔朝着我递过来一条木桨,一人一边快速朝着堤岸的方向划行。 只是才划了几米,老高叔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老高叔,怎么了?” “十三,不太对啊!这木桨好像不怎么吃力,我们一直在原地没怎么动。” 老高叔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划了半天木桨,可船几乎是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老高试着将木桨放进水中划了两下,只听哗啦哗啦两声。 木桨似乎只能将将够到水面,自然不会吃力。 “奇怪,这木桨怎么变短了?” 我心头一阵咯噔,朝着船身下瞄了一眼。 “不是木桨变短了,是有东西把船撑起来了。” 老高叔闻声,悄悄将身子朝着船帮下瞄了一眼。 整个人的身体瞬时都僵住了,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原本应该浸在水中的小船,此时被生生从水下托了起来,就好像悬在了水面一样。 恬静的月光照在水面,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 一道满是银白鳞片的诡异身影,正在船底不断盘旋,游动。 第71章 镇水白龙 眼看着船身被顶的越来越高,水面下传来一阵嗤啦嗤啦的摩擦声。 “十三,这船底下什么玩意,怎么那么大个啊?” 老高叔浑身颤抖,脸色都被吓得一片煞白。 “老高叔,这里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了,你水性怎么样?” 老高叔微微一顿,露出一脸疑惑。 “还好………你干嘛这么问?” “那我就放心了。” 我缓缓起身,用脚在船板之上画了一道八卦印,猛的朝船板之上用力一跺。 哗啦…… 水浪翻腾,银白色的诡异身影在船身周围快速游动,隐隐间水面之上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小船在水中剧烈摇晃,旋转,眼看着就要被卷进水下。 我一把将缚龙索勾在船头,用力一拉,整个船身都几乎在水面立了起来。 我猛地朝着竹竿朝着水下重重一杵,刚好戳在了水下白影的身上。 船身借力从漩涡之中窜了出去,在水面一阵旋转打转。 “老高叔,快划船。” 趁着小船重新落入水中,我朝着老高叔吼了一声。 老高叔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将木桨快速在水中划动。 这时身后一道巨浪涌动,发出一阵隆隆的声音。 嗷…… 一条巨大的身影从水面之中扬头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嘶吼。 此时我终于看清这家伙的全貌, 赫然是一条比油桶还粗的大白蟒。 这大白蟒周身遍布银白色鳞片,一双眼睛猩红无比,头顶赫然有着两个凸起的小肉瘤。 “卧槽,这家伙怕是都要化蛟成龙吧!” 都说蛇蟒修行日久,历经雷劫不灭,便可化身为蛟龙。 老高叔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在老鸦山水库工作了十多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水下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大家伙。 我连忙取出铁弦弓,朝着身后的大白蟒嗖嗖射出两箭。 一条巨大的蛇尾在水面重重一扫,翻腾的巨浪直接将符箭拍飞了出去。 我急忙回身将竹竿举了起来,朝着大白蟒的身体戳了上去。 大白蟒发出一道嘶鸣,咔嚓一口将竹竿死死的咬住。 用力将头一甩,想要将我从船上甩下去。 我连忙从口袋取出一排古铜钱,顺着竹筒之中甩了出去。 铜钱顺着竹筒直接灌入了大白蟒的血盆大口之中。 大白蟒嘴里顿时激起一阵白雾,巨大的舌头一阵左摇右晃。 只听扑通一声,大白蟒猛然一头钻进水里,瞬时消失无踪。 “大侄子,你真了不起,这大蟒蛇都被你打跑了。” 老高叔眼见大白蟒遁入水中,不由得一阵眉开眼笑。 我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周围的水面。 这大白蟒不知修行了多少年,怕是道行不浅,怎么可能会被这么轻易收拾了。 只见水面晃动,大白蟒的脑袋忽然自老高叔身后翻腾而起。 张着血盆大口,欲将老高叔一口吞下。 “小心。” 老高叔缓缓抬头,刚好迎上大白蟒那一对红灯笼一般的双眸。 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抄着手边的木桨胡乱抡了起来。 这大白蟒的力气惊人,蛇头一摆,瞬时将木桨拍飞了出去。 眼见老高叔就要一命呜呼。 我急忙拔出黑朴刀,在手掌之上轻轻划过。 原本黯淡无光的黑朴刀,闪耀着凛凛寒光。 嗤! 黑朴刀直接劈在了大白蚺的面门之上,坚硬的鳞片犹如豆腐一般被劈开了一道大口子。 大白蟒吃痛之下,朝着我和老高叔吐出一股灰色的毒雾。 我心头一惊,这些毒物对我来说并无大碍。 可老高叔要是接触到,怕是小命难保。 我皱了皱眉,砰的一脚踹在了老高叔的屁股上,将其踹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 老高叔的身形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一脸懵逼之色。 “我怎么一下子飞这么远。” 我面色一沉,朝着老高叔吼道:“还不快走。” 望着不远处的双目猩红的大白蟒,老高叔这才反应过来,扑通扑通的朝着岸边游去。 “我的妈呀!” 都说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人的潜力会无限放大。 若是此刻将老高叔派去参加比赛,怕是能够直接打破世界记录。 大白蟒望着逃窜而走的老高叔,立刻想要调转身形去追。 可不等它动弹,我已经将缚龙索锁在了他的蛇头之上。 大白蟒的身形在水面一阵翻腾,我整个人都被甩飞了起来。 好在有缚龙索拉扯着大白蟒的脑袋,我才不至于落到水中。 趁着大白蟒被缚龙索牵制住,我举起黑朴刀朝着它身上一阵乱砍。 银光闪闪的鳞甲之上鲜血飞溅,大白蟒的身体之上到处都是狭长的刀口。 大白蟒嘶吼一声,猛地将头落下,想要朝水下遁去。 若是被它拉到了水下,我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这时我的耳畔传来一道法诀,赫然是红袖的声音。 我的嘴唇不由自主的跟着微微咂动。 阴山符之上一阵流光转动,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顺着手臂游走而出。 转眼间尽数灌注到了黑朴刀中。 呼呼的山风之下,黑朴刀发出一阵嗡鸣之声。 “原来阴山符还能这样用。” 眼见着大白蟒的身形就要入水,我猛地腾空而起。 双手合十,一刀朝着大白蟒的蛇头斩落而下。 鲜血飞溅,大白蟒的脑袋直接爆裂而开。 大白蟒的身形直挺挺的砸落在水面之上,掀起一道水浪。 整艘船都被震飞到了半空之中,随即倒扣在了水面之上。 我整个人都被水浪拍的七荤八素,好在缚龙索勾在船头之上,才不至于被水浪卷到水下。 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船底之上。 “还好有阴山符,要不然今天怕是小命难保。” 原本对于阴山符还有些嫌弃,现在看来这玩意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得到它。 这时老高叔已经游到了岸上,朝着我不停的摆手,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只不过距离太远我也听不太清他在喊什么。 “没事了,那大白蟒已经被我宰啦!” 我摇了摇头,趴在船板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只见吴三叔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急匆匆的从水电站中冲了出来。 “十三,快上来,看你后面。” 我心头一阵咯噔,连忙回身望去。 嘶! 在水库中心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越来越大,周围的芦苇荡都被漩涡吸扯了进去。 水下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 我身下的小船似乎也在朝着漩涡的方向飘荡。 “卧槽,这什么情况!” 我心头一沉,急忙弃船朝着堤坝的方向游去。 只是这水中的吸扯力越来越大,这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一时间犹如天堑一般。 这时吴三叔已经找来了绳索,朝着水库中甩了进来。 只是这绳索长度有限,我根本抓不住。 轰隆隆! 这时天空之上风云骤起,隐隐有着阵阵闷雷声响起。 水库中心的漩涡升腾而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龙卷。 一时间天地变色,犹如末日将至一般。 我在水中根本无处借力,眼看着已经开始被这水龙卷吸扯了过去。 “臭小子,坚持住。”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不禁抬头望去,桑爷从堤坝之上一个跃身而下。 桑爷一只手抓着绳索,猛地一脚朝着岸边的竹筏踹去。 竹筏嗖的一声破水而出。 桑爷纵身跃上竹筏,借着水龙卷的吸扯之力,朝着水库中乘风而来。 “桑爷,你别过来,会被吸进去的。” 桑爷面色微沉,朝着我一声怒喝。 “闭嘴,也还等着你给我摔碗打幡呢。” 眼看着绳索已经到了极限的位置,桑爷将绳索捆在竹筏之上。 脚下用力一踩,竹筏的登时散落而开。 桑爷脚尖朝着水中一挑,一根根竹筏竹筒犹如排队一般,稳稳的落到水中。 桑爷深吸一口气,直接放开绳索。 整个人犹如灵活的水鸟一般,脚踩着散落的竹筏跑了过来。 我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桑爷一把抓住了脖领子提了起来。 竹筒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噗通一声向下沉去。 桑爷眉头一皱,脚尖用力一点。 砰的一脚将我踹飞了出去。 桑爷这一脚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整个人顺着水面划出了十几米远。 “快抓住绳索。” 桑爷一边踩着竹筒往回跑,一边朝着我吼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朝着绳索的位置快速游了过去。 “桑爷,快啊!” 眼见这漩涡的吸扯力越来越大,水面上的竹筒也开始散落而开。 桑爷的速度虽然不慢,但等他折返回来时,竹筒距离绳索的位置已经冲到了十米开外。 “桑爷,缚龙索。” 我朝着桑爷喊了一声,急忙将缚龙索朝着桑爷甩了出去。 桑爷闻声,同样从腰间拔出一道缚龙索甩了出来。 龙头龙尾碰在一起,瞬时缠绕在了一起。 桑爷借力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到了我身边的竹筒之上。 这时吴三叔和老高叔连忙拉动绳索,终于将我们拽到了堤坝之上。 我心有余悸的朝着水库中望去,水龙卷翻腾肆虐,那大白蟒的尸体已经被吸扯了进去。 山风呼啸,天昏地暗。 “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桑爷望着肆虐的水龙卷,老眸之中满是凝重之色。 “那大白蟒乃是这老鸦山的镇水兽。 白龙身陨,海眼自开。” 第72章 老龟 海眼! 我整个人都懵了。 在民间人们普遍认为海眼是内陆山川湖泊之中,连通着大海的通道。 其中西游记中便有着关于海眼的记载。 说是美猴王欲前往东海求取兵器,自水帘洞瀑布之下海眼而入,可直达龙宫。 也有人说一旦打开了海眼,海水便会源源不断的涌动而出。 山川大地都将被淹没,最终化作一片汪洋大海。 千百年来,有关海眼很难在书本中找到只言片语的记载,它更多只出现在人们口口相传之中。 想不到在这老鸦山水库下,居然隐藏着一处海眼。 “桑爷,这海眼打开后,会怎么样?” 吴三叔面色一沉,急忙开口问道。 “这堤坝之上应该留有测量水深的刻度,你不会自己看啊!” 桑爷撇了撇嘴,一脸不耐之色。 吴三叔闻声,连忙一路小跑而去。 正如桑爷所说,堤坝修建之初都会留有测量水深的刻度。 老鸦山水库地处要地,水位的深度更是每天都要记录在案。 不一会儿,吴三叔脸色煞白的跑了回来。 “老吴,怎么了?”老高叔急忙问道。 吴三叔一脸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道:“水位上涨了十公分,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这怎么可能,太阳落山我才做过测量,一切正常。 就算是洪汛期间水位也不可能上涨这么快啊?” 老鸦山水库下游有着十多个村子,一旦水位漫过堤坝,这十几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 “桑爷,那现在怎么办?” 我自知又闯了大祸,朝着桑爷投去求助的目光。 “现在知道厉害了,早干什么。 跟你说过多少遍“水鬼难缠,水下禁忌多”,谁让你下水的?” 我一脸的尴尬,只能低声解释。 “这不是老吴支书求我,我也不好拒绝。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捞具尸体,谁知道这里面水这么深啊! 我来之前还特意翻了翻你的笔记,里面也没记载这么多啊!” 桑爷不禁冷哼一声。 “ 哼!那笔记不过是我年轻时游历时的一些经历,爷像你这么大时,最多也就是游山玩水,撩妹打……打诨。 谁特么闲着没事干去捅咕海眼玩啊! 老吴那个狗懒子,下次让我见到,看我不锤死他。” 吴三叔闻声,忍不住抬头朝着桑爷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个小狗懒子一起锤。” 老高叔见状,连忙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 “我只是个勤劳而又无辜的打工人。” “打动人怎么了,惹得爷不高兴了照锤不误。” 朝着几人骂了一通,心里的火气这才消了下去。 “桑爷现在水位不断上涨,照这样下去,怕是天不亮就能漫过堤坝。 下面可是有十多个村子,现在就是疏散也未必来得及。 你老能不能帮忙先想想办法,事后愿打愿罚全凭您老发落。” 桑爷眯了眯眼,朝着我瞥了一眼。 “祸是你闯的,事自然由你来平,有没有意见?”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 “您老都发话了,现在就是把我填了海眼,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桑爷沉了沉声,朝着老鸦山南面的大山指了指。 “算你命好,我已经算过了。 在这南山之中有一只老龟,刚好可以镇压海眼。 你现在立刻进山,找到这只老龟。 如果它愿意填这个海眼,那便天下太平了。” 我拧了拧眉,朝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望去。 “桑爷,这山里怎么会有老龟?” “我说有就有,你要嫌麻烦,要不自己去填海眼?”桑爷回怼道。 我咽了口唾沫,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还是不用客气了,我这就去找老龟。” “等一下。”桑爷轻哼一声,忽然叫住了我。 只见桑爷取出一个满是符文的布袋,朝着我扔了过来。 “找到老龟后,给它磕三个响头,然后把符袋打开。 如果它愿意钻进去,就代表它愿意去镇海眼。” 我接过符袋,拧了拧眉。 “那它要是不愿意呢?” 桑爷嘴角微微上扬。 “那你就磕到它愿意为止。” “啊?”我一脸苦涩。 桑爷朝着堤坝中指了指。 “你的时间不多,最多再过三个时辰,水就会漫过堤坝。” 老高叔和吴三叔见状,连忙站了出来。 “十三,我们跟你一起去找。” “不行,你们两个还有其他任务。而且这老龟只能他去找,你们去了一辈子也找不到。” 我咬了咬牙,只能一个人朝着南面的大山跑去。 等我我消失在密林中后,吴三叔这才一脸忐忑的走了过来。 “桑爷,那我们两个现在能干点什么?” 桑爷捂了捂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生火做饭。” 吴三叔和老高叔面面相觑,皆是一头的雾水。 “还愣着干什么。 为了给你们擦屁股,爷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靠着祖传的11路翻山越岭而来。 你们几个瘪犊子不该好好补偿补偿我么?” 寂静的山林中,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桑爷只是说在这南山之中有一只老龟,却没有告诉我老龟具体在什么地方。 我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别说是老龟,我连个带壳的东西都没看到。 按理说龟都是生活在水源附近,可这南山之上连个水泡子都没有。 找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只能气喘吁吁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歇会儿。 原本我还挺渴的,可一想到找不到老龟,自己就要去填海眼。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喝水,瞬间感觉就不渴了。 “这死老龟也不知道在哪钻着呢?” 我话音才落,只感觉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顶我。 “卧槽,什么玩意。” 受惊之下,我整个人直接窜了起来。 只见黑漆漆的石头忽然动了一下,一条长长的脖子向外伸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这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一只锅盖大小的黑壳老龟。 合着我刚才一直坐在它身上,只不过他的头一直头和四肢一直缩在壳里。 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块大黑石头! 只见这老龟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满是褶皱的龟脸上生满了白毛,就如同老人的胡须一般。 这应该就是桑爷让我找的老龟吧! 第73章 拳头才是硬道理 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老龟,我不禁心头一喜。 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 “龟爷,我叫林十三。 今有一事相求,还望龟爷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不小心斩了老鸦山水库的镇水白龙,打开了海眼。 要是不镇住海眼的话,那老鸦山下是几个村子都将被大水淹没。 情况紧急,我特来求您帮忙去镇压海眼。 为表诚意,我现在给你磕三个响头。 您要是同意的话,就钻进这个符袋里去。” 我连忙将符袋打开口子放在地上,朝着老龟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 只是当我抬起头时,老龟已经掉头朝着密林中飞速爬去。 “我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见老龟逃窜,我连忙起身去追。 这家伙在山丘密林之中如履平地,跑的简直比兔子都快。 以后要是谁在跟我聊什么龟兔赛跑,我保证立刻大耳刮子抡他。 “龟爷,有事好商量,您别跑啊?” 我一边追一边朝着老龟喊。 只是这老龟压根就不听我的,眼看着就要跑的没影了。 夜空中一阵红衣舞动,一条红色长袖破空而出,直接将老龟缠绕了起来。 红袖玉手一扬,老龟嗖的一声被扯了回来。 老龟四脚朝天的落在了杂草之中,蹬了半天也翻不过来。 我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那老龟看到我后,满是褶皱的脑袋嗖的一声,缩回到了龟壳之中。 “龟爷,咱有事好商量。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实在不行我再给你磕几个。 只要您去镇压海眼,我以后逢年过年给您来上香还不成么?” 龟壳之中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虽然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在问候我的祖宗十八代。 我一脸苦涩的朝着红袖望去。 “我实在是没招了,要不你来想想想辙?” 红袖粉眉轻挑,眼神中闪过一抹寒芒。 “出来,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打碎你的龟壳。” 手中红袖上下抖动,老龟的身体忽上忽下不停砸落在地上。 来回砸了不到十下,老龟口吐白沫的将脑袋和四肢伸了出来。 红袖冷哼一声,将红绸一抖,老龟的身体这才翻了翻了过来。 “好啦!你再试一遍。” 我愣了愣神,连忙将符袋打开,重新朝着老龟磕了三个响头。 老龟满是褶皱的脸颊微微晃动,似乎有所犹豫。 这时红袖眼神中寒芒一闪,朝着老龟扫视而去。 老龟的身体一阵哆嗦,四条小短腿飞快摆动,朝着符袋中钻了进去。 红袖轻哼一声。 “挺简单的事情,搞那么复杂。”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看来拳头才是硬道理,关键时刻能够逆天改命。 红袖身形一闪,来到了符袋跟前俯下身子。 掌心一翻,一颗土黄色的珠子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珠子看起来十分眼熟,是当初老秃山大蝲蛄身上掉出来的那颗珠子。 “你且好生镇压海眼,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这颗天生地养的蕴土精元算是你应得的酬劳。 待你化身为鳌后,自可脱困而出。” 红袖掌心一翻,土黄色的珠子朝着符袋中落去。 老龟从符袋中探出头来,两只小短腿上下晃动,好似是在对着红袖作揖。 “什么情况,老子给它磕了六个头,也没见这老龟有如此好的态度。” 老龟一口将珠子衔在口中,咕噔一口咽了下去。 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好奇,这蕴土精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不对啊!你不是说这蕴土精元是你遗落在老秃山的,怎么现在这东西又变成天生地养的了?” 我一脸疑惑的朝着红袖望去。 红袖身形朝着我靠近几分,眼神中满是妖异之色。 “我看上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东西,你有意见?” 我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憨笑一声。 “没有,怎么会呢。” 红袖轻哼一声,衣决飘飘,消失不见。 “你的时间不多了,还不赶快带着它回去。” 红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之中。 我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看着被老龟撑的圆鼓鼓的符袋,这家伙怕是得有好几百斤重。 “早知道干嘛让它钻进符袋,这家伙跑得那么快,还不如栓根绳子骑着它回去。” 当然我也只是说笑而已,我可不敢轻易把它放出来。 万一这家伙半路反悔,到时候我哭都没处哭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符袋扛在肩膀上,朝着山下急奔而回。 等到我返回老鸦山水库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水库内的水位急速上升,此时距离漫过堤坝只差不到一米的距离。 “桑爷,老高叔,吴三叔……” 我朝着周围吆喝了几声,半天也不见有人理我。 情势危急,我只好急忙将符袋打开,把老龟朝着水库中放了进去。 “龟爷,看你的了,你可千万别坑我啊!” 老龟一头钻进水库之中,四只小短腿快速波动,很快便消失在了水面。 我站在堤坝之上,一脸忐忑的朝着水库中望去。 过了不一会儿,水库中间的水龙卷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一阵涟漪朝四周扩散而开,水面终于重归平静。 堤坝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下去,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也随即消散而开。 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有惊无险,这老龟还算靠谱! “桑爷他们人去哪了?” 我拧了拧眉,堤坝周围都没有看见三人的人影。 我皱着眉头朝着水电站中走去,还没有进屋,鼻息之间便传来一股香气。 水电站的门虚掩着,院子中生着一堆篝火,上面正绑着一只滋滋冒油的野兔。 桑爷靠在椅子上,拿着一条烤鱼啃得正香。 老高叔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脸谄媚的给桑爷捶着腿。 “桑爷,这鱼烤的还成吧?” “马马虎虎吧!用点力气,一点也不吃劲儿。”桑爷一脸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这时只见吴三叔正蹲在一旁,朝着桑爷递过来几瓣扒好的蒜。 “桑爷,蒜给您扒好了,您尝尝。 我不是跟您瞎说,我长这么大,我爹都没吃过我扒的蒜。” 太他么的气人了,我漫山遍野的追王霸,你们居然在这bbq。 第74章 潮水落,浮尸现 这时老高叔看到我回来了,连忙招了招手。 “十三回来啦!来来尝尝我烤的兔子,昨天晚上我抓了半宿才逮住的。” 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昨晚你们抓了一宿的兔子。” “没有。兔子是你老高叔抓的,我主要负责捞鱼捕虾。 不过水太大了,没捞多少,我们已经吃完了。” 吴三叔摆了摆手,连忙矢口否认。 我苦笑不已。 “你们就不怕我找不到那老龟,这海眼把大坝给冲垮了。” 老高叔一边给桑爷敲着腿,一边露出一脸谄媚之色。 “没事儿。桑爷说了,你一准能把事办妥,让我们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我这才反应过来,桑爷怕是早就算准了一切,这才如此有恃无恐。 这时桑爷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出去看看。” 桑爷挑了挑眉,背着手朝堤坝之上走去。 老高叔和吴三叔见状,也急忙跟在身后。 老龟镇压海眼后,水位迅速回落,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水平线。 桑爷站在堤坝之上,目光朝着水库之中扫视了好几个来回。 “这海眼不都已经镇住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桑爷并没有理我,朝着水库的西北方向指了指。 “小高,你开船往西北方向去找,一准能找到那孩子的尸体。” 我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桑爷是在找那第七具尸体。 只是这尸体在沉了七八天,昨晚又那么大的风浪。 就连大白蟒的尸体都被卷的不见了踪影,这尸体就算还在水中怕也已经被搅烂了。 老高叔闻声,连忙驾着船朝西北方向搜寻而去。 也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老高叔便驾着船回来了,在船后还拖着一个大麻袋。 老高叔站在船头,兴奋的直摆手。 “桑爷,您真是神机妙算,还真让老高找到了。” 吴三叔的眉头终于舒展而开,这最后一具尸体打捞上来,他总算是能和上面交差了。 我不禁大跌眼眶,桑爷也不下水,就这么扫了两圈。 居然就知道尸体在哪里,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桑爷抖了抖胡子,问道:“知道为什么先前一直找不到那孩子的尸体么?” 我一脸疑惑的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被那条大白蟒吃掉的?” 桑爷从袖口抽出符签,朝着我的脑门上拍了几下。 “一天天不知道都学了些什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蛇的血是冷的,它们靠热量来感应猎物,因此它们只吃活物。 这几个孩子都是溺水死的,尸体都肿到浮出水面了。 那大白蟒为什么要去吃一具死尸?”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如果尸体没有被吃,那又能去哪呢?” 桑爷轻哼一声。 “哼!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孩子应该碰巧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八字属阴。 它的尸体可以暂时镇压海眼,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 一旦头七过后,尸体之上的阴冥之气便会消散。 那大白蟒是百年前被人镇压于此地的,如今想要借这个孩子的尸体来脱困。 虽然暂时挣脱了海眼,但却无法离开这座湖泊。 需要吸收七天七夜的日精月华,才能够真正的脱困而出。 昨晚刚好是第七夜。 白蟒弑杀性淫,一旦脱困,势必祸乱人间。 只差一夜,它便能脱困而出。 可偏偏这最后一夜,阴差阳错被你给宰了,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微微一怔,想不到居然还有反转。 “如此说来,昨晚我斩杀那条大白蟒,还是做了一件值得歌功颂德的大好事喽!” 桑爷白了我一眼。 “你少臭美了!就算没有你,这条白蟒也活不了。 这海眼周围布置了五雷法阵,一旦白蟒脱困而出,势必会遭遇天雷噬体。” 我满脸的诧异之色。 “桑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也都是算出来的?” 桑爷摇了摇头。 “这白蟒本是数百年前一位前辈高人镇压于此,这位高人与我师门有些渊源,故我知晓此事, 那前辈道行深厚,早已算出今日之灾祸。 故而在山中留下一只镇水老龟,以备不测。 不然你觉得为何这荒山之中,为何会凭空出现一只老龟。” 搞了半天桑爷这大白蟒是被镇压在此地的,桑爷更是早就知晓此事。 桑爷沉了沉声,接着说。 “白蟒死后,它的气息消散,海眼随之喷涌而开。 潮水落,浮尸现。 只待风平浪静后,那孩子的尸体自然会浮出水面。 此地山谷倾斜,水面看似平静,实则水势低于西北。 这尸体一旦浮出水面,势必会往西北方向浮去。 只要一路往西北方向寻找,就一定能将尸体打捞上来。 这一切并非是我算出来的,而是依靠观察思考以及过往的经验。” 桑爷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一脸淡笑。 “十三,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凡事不要过度依靠外力,当真正遇到绝境的时候,能帮你的只有自己。 你以后的路还很长,长到连我也看不清。” 说罢,桑爷这才转身背手离开。 初晨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由得陷入沉思。 一直以来我是否过于依赖桑爷。 正因为有着桑爷的保护,我做任何事都能有恃无恐。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连桑爷都无法解决的麻烦,我又该去依赖谁? 若是桑爷也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危难,我又该如何去保护他呢? 一晃半月过去。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老桑,你这身皮衣倒是挺骚气,可这大夏天穿着不热么?” “你懂个屁!这可是金蟾皮做的,冬暖夏凉,我们家十三亲手给我做的。” “真是好福气啊!人家别人家的孩子孝敬老人,不是买个貂就是买个绒,你老这直接整个蛤蟆皮。” “你那就是羡慕嫉妒恨,难怪你们家老三不给你扒蒜吃。” “你个老鳖孙,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老子今晚回去就买一筐蒜,让那小兔崽子跪着给老子扒。” 桑爷披着一身疙瘩瘤鸡的皮衣在林场大院中招摇过市,把过来视察工作的老吴支书一顿乱怼。 老吴支书哪里怼的过桑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落荒而逃。 从大柳庄得来的金蟾皮,我裁剪之后,给桑爷做了一件皮衣和一张皮褥子。 结果这老头三天两头穿着皮衣招摇过市,四处炫耀,似乎对这件礼物很是受用。 一直到没人愿意搭理他,桑爷这才哼着小曲背手回来。 “十三,饭做好了没有?” “没空,自己去吃食堂。” 我一个人盘腿坐在炕头上,不断翻看着桑爷的笔记。 还有许多桑爷收藏的秘术典籍,奇闻异志。 随着我逐渐沉下心来,这才发现以前许多东西都只学了些皮毛。 第75章 鬼王娶亲 桑爷捋了捋胡子,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这臭小子,总算开窍了。” 桑爷并没有打搅我,转身进了里屋。 墙面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画轴,画上只有一道人形的轮廓虚影。 就如同画上原本的人物被抠走了一样。 在柜子上摆着一方紫檀木香炉,正是桑爷用那块红叶紫檀木做成的。 在香炉中插着一根红香,散发出一股异样的香气。 如果放在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桑爷为何要这么做。 一直到最近,我才在桑爷的笔记中找到了答案。 紫檀木,引魂香,幽冥河畔引魂归! 红叶紫檀木乃是世间罕见的灵木,用红叶紫檀木做成香炉,可以引灵聚魄。 桑爷这么做,应该是在为这画中之人招魂。 只是从画卷泛黄的颜色来看,这画中之人怕是已经逝去多年。 正所谓“头七魂归,七七魂散。不入幽冥,便成孤魂。” 如果这画中这人已经逝去多年,即便有魂香引路,檀木聚灵,也很难起到作用。 可桑爷还是不愿放弃,说明这画中之人定然对他十分重要。 “桑爷,桑爷……” 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对中年夫妇满脸慌乱的推门而入。 两人都是林场的职工,男的叫陆大安,在林场开拖拉机手运送木材。 女的叫许红,是陆大安的媳妇,附近在食堂做帮厨。 两人一进门,我只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急忙将笔记合了起来。 只见两人印堂发黑,家中必定有祸事发生。 这时桑爷从里屋走了出来,朝着陆大安望去。 “安子,你们不是回家杏收去了么?” 陆大安直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桑爷作了作揖。 “桑爷,我闺女出事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我连忙将陆大安扶起。 陆大安一脸焦急,一旁的许红更是泣不成声。 “安叔,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陆大安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不是杏收了吧! 我们两个跟小肖支书请了几天假,打算回村把家里的杏子捯饬一下。 谁曾想一到家就发现俺闺女英子有些反常。 猪草也不割了,鸡也不喂了。 大白天自己坐在镜子前照镜子,又梳头又擦粉的。 我们问她话也不答,就在那一个劲儿的笑。 嘴里还念叨着过几天要嫁人了,说什么晚上会有人给送聘礼来。 俺闺女今年才刚十六啊! 我当时就想着是不是哪个街溜子想祸害俺家英子,就把她锁在屋子里,让她娘看着。 自己拿了把镰刀守着门口,心想要是哪个街溜子敢来,我非一镰刀割了他的狗懒子不可。 可一直等到凌晨,也没听见啥动静。 就在我刚准备插门睡觉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我当时就火一下就上来了,举起镰刀就开门冲了出去。 可没想到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反倒多了好几个纸糊的担子。 担子里面全都是元宝纸钱,还有一套纸糊的嫁衣。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木了,这哪里是什么街溜子,这分明是山里的邪祟来下聘礼了。 昨晚我一宿没合眼,抱着俺家的观音像顶着门站了一宿。 可谁曾想天一亮,俺家英子就昏迷不醒了。 脸色泛白,手脚抽搐,咋都叫不醒。 俺琢磨英子这就是中邪啦! 桑爷,你可一定要救救俺家英子啊!” 听完陆大安的讲述,我和桑爷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咂了咂嘴。 “鬼娶亲!” 桑爷面色微沉,抬了抬手。 “十三,背箱子。” 我微微颔首,进屋背起了铁皮箱子。 陆大安家在麓山村,距离老林沟有六十多里。 麓山村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 因为地处偏僻,至今还没有通电。 等我们赶到麓山村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陆大安家已经点起了油灯,几名邻居正在照看陆英子。 “大安,你们总算回来啦! 英子现在手脚冰凉,呼吸越来越弱,怕是要不灵了。” 许红闻声整个人直接昏倒了过去。 桑爷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让到一旁。 只见英子躺在炕头上,脸色煞白,整个人不停的抽搐。 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一层阴冥之气笼罩。 “把人扶起来,还有救……”桑爷朝着陆大安摆了摆手。 桑爷挽了挽袖子,刚准备上前。 “桑爷,让我来吧!” 桑爷沉吟了两秒,向后退了一步。 “小心一点,她现在阳气很弱。” 我微微颔首,连忙将铁皮箱子打开。 取出一把银针,小心翼翼的刺在英子的身上。 “拿把笤帚过来。” 一旁的邻居闻声,急忙将笤帚递了过来。 我用笤帚沾了些香灰,朝着英子身上扫了几下。 只见英子原本闭着的双眸豁然睁开,一把掐住了陆大安的脖子。 陆大安一个中年男人,被硬生生掐的面红耳赤。 我猛地将抽出符签,朝着英子的后脑勺抽打了一下。 英子哇的一口,吐出一大滩黑色的粘稠汁液。 眼中的猩红之色这才逐渐消散,双手软绵绵的放了下来。 我这才将英子缓缓平放在炕上,将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了出来。 英子原本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没事了,去找一张狗皮褥子给她垫在被褥下,可以去晦气。 她现在身子虚,暂时不要喂她吃东西,用蓖麻草给她熬些热水喝。 休息一阵儿,应该就会醒来了。” 看着已经恢复血色的英子,桑爷捋了捋胡子,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好啦!今天辛苦大家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山里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关系十分和睦。 送走村民后,陆大安望着昏迷的英子,满脸心疼之色。 “桑爷,英子还会有事么?” 桑爷掐了掐手指,安慰了一句。 “晦气缠身,气血两虚。 我已经算过,是她命中该有此劫。 以至于被这西山之中的鬼王看上。 只要她熬过今晚,那便相安无事。 不过这鬼王已经下了聘礼,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今夜必有一场恶斗!” 第76章 西山鬼君 夜半子时,血月当空。 四周依旧是一片静谧。 陆大安夫妇守在炕头,时不时朝着窗外瞄上两眼,满脸的惊恐之色。 呜呜………… 院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依稀有着一阵锣鼓乐声飘荡而来。 桑爷刚准备起身,其抢先一步将铁皮箱子提了起来。 “桑爷,您老都一大把年纪,是时候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以前都是您老护着我,从今天该换我来护着您了。” 桑爷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我将衣襟向后一甩,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 陆大安夫妇双拳紧攥,对着我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赞许之色。 我嘴角微微挑起,打开房门信步而出。 “桑爷,你且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桑爷皱了皱眉,露出一脸苦笑。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这只恶鬼很……凶的。” 砰! 桑叶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整个人已经倒飞了进来,灰头土脸的趴在了地上。 屋内瞬时鸦雀无声。 陆大安咂了咂嘴,朝着桑爷望去。 “桑爷,要不别为难孩子了,还是您老自己上好了。” 我抬了抬手,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大意了,没有闪。” 桑爷无奈的摊了摊手。 “再出去打过喽!” 我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再次朝着门外疾步而出。 房门哐当一声,紧闭了起来。 阴风呼啸,漫天沙尘。 一阵阵犹如魔音灌耳般的鼓乐之声自沙尘之中传来。 我站在院子中,仓啷一声将黑朴刀拔了出来。 “奶奶个熊的,有胆子出来。” 咻! 灰蒙蒙的鬼雾之中,两道鬼影朝着我飞扑而来。 我反手甩出两道符签,从鬼影之上穿透而过。 两道纸人落到了地上,呼呼的燃烧了起来。 阴风戛然而止,鼓乐声亦随之消散。 我举起黑朴刀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迷雾之中一阵鬼影晃动,八个身穿长褂的小鬼抬着一顶轿子御空而来。 前面还站着一个手拿唢呐的白脸小鬼。 这小鬼穿着黄色马褂,煞白的脸颊上涂着一层红脂。 呼的一声,小鬼抬着轿子落入了院子之中。 “西山鬼君大喜之日,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避。” 领头的小鬼面色呆滞,朝着我呵斥一声。 我将黑朴刀在袖子上蹭了蹭。 “孙子,想娶人家女儿,经过人爹妈同意了嘛?” 两名小鬼相视一望,冷冷的回道。 “聘礼以下,婚约即成。” 我冷哼一声,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提起这事老子就来气,下聘给人家抬两箱子元宝纸钱,当糊弄鬼呢? 没有两捆大团结,你丫还想娶媳妇。 打了太久光棍,脑子秀逗了吧!” 闻声,两名小鬼帽子后的小辫子直直的翘了起来。 “速速让开,误了鬼君的吉时,你担待不起。” 我将手指在刀身之上轻轻一弹,发出一阵清脆的嗡鸣之声。 “你十三爷爷今天就站在这,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担待不起。” 几只小鬼见状,张牙舞爪的就要朝着我冲来。 我手腕一抖,朝着半空中洒出一把铜钱。 黑朴刀朝着身前一扫,铜钱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几名小鬼身上。 几个小鬼惨叫一声,身形朝着鬼雾中倒飞而去,消散而开。 呼! 院子中的轿子忽然自己飞了起来,两根杠子嗖的一声朝着我射了过来。 我双手一合,举起黑朴刀左右开弓。 两根杠子嗤嗤冒起一阵黑烟,化作一片灰烬。 “故弄玄虚,给爷爷滚出来。” 我拔出一道符签,朝着轿子中甩了出去。 符签嗖的一声从喜帘穿透而过,四周都一片静悄悄的。 嗤啦! 轿子四分五裂而开,一道身披战甲的身影飞身而起。 “阻路者死。” 这西山鬼君白发披肩,生的青苗獠牙,手中一把长杆大刀朝着我劈面而来。 我急忙咬破手指,在黑朴刀的刀锋上轻轻一划。 黑朴刀之上寒光凛凛,朝着西山鬼君的大刀迎了上去。 刀光耀眼,鬼雾激荡。 我和西山鬼君对砍一刀,身子不禁向后一沉。 我反手将黑朴刀向下一压,飞身一脚朝着西山鬼君踹了出去。 呼! 鬼雾消散而开,西山鬼君的身形也随之消失。 阴风阵阵,不等我有所反应,背后再次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西山鬼君的长刀朝着我的肩膀劈落,我将黑朴刀在肩膀一横。 砰的一声,一条腿的膝盖都被压弯了下来。 我闷哼一声,左手顺势从小腿拔出银匕首,朝着西山鬼君的身上刺了出去。 匕首眼看着就要刺中西山鬼君的身体,这家伙再次化作一片鬼雾消失不见。 “跟你十三爷爷障眼法,你还嫩了点。” 我轻轻眨了眨眼睛,双瞳之中散发出一片幽绿光芒。 不等西山鬼君现身,我猛的一刀朝着身侧的黑暗中斩落而去。 嗤的一声! 黑暗之中一道粘稠的黑色汁液飞溅而起,不停的朝着地面滴落。 西山鬼君的身形在半空转了一圈,随即滚落在地面消失不见。 隆隆…… 我脚下土层一阵耸动朝着我蔓延而来。 我蹬蹬后退几步,双手合十将黑朴刀朝着地下猛刺而落。 嗤的一股黑雾喷涌而出,西山鬼君的身形直接被我从地下挑飞了出来。 这次不等西山鬼君遁形,我将身形一弯,铁弦弓已经紧紧的攥在手中。 三根符箭叠加在一起,咻的一声从西山鬼君的胸膛穿透而过。 西山鬼君惨叫一声,整个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爆裂而开。 我刚准备松口气,一道道黑雾迅速凝结,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骷髅头。 “卧槽!这都死不了,你是属小强的么?” 巨大的骷髅头在半空一阵晃动,发出一道刺耳的鬼嚎之声。 “胆敢毁我躯壳,今日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骷髅头张大了嘴巴,一时间飞沙走石,阴风呼啸。 源源不断的阴冥之气从地下弥散而出,汇聚到了骷髅头之中。 漆黑的夜空之中,一串串红灯笼呼啸而来,将我团团包围在中间。 这些红灯笼内都是一个个骷髅头,凹陷的眼眶中摇曳着幽绿的鬼火,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仿佛灵魂都要被其吸扯而出。 第77章 暴发户 黑色窟窿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 呼的一声,朝着我俯冲而来。 “桀桀……胆敢坏我好事,就用你的灵魂来为本君献祭。” 眼看着黑色骷髅朝着我呼啸而来。 我嘴唇微微咂动,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 “等的就是你。” 嗤啦! 我急忙将衣襟撕扯而开,阴山符之上一阵流光转动。 围绕在我周身的红灯笼砰砰炸开,弥漫死冥之气被阴山符吸扯而去。 “阴山符!” 西山鬼君惊叫一声,声音都颤抖起来。 黑雾一阵升腾,想要朝着院子外逃窜而去。 “看了我的符,还想跑。” 我心头的同样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西山鬼君居然也认识阴山符。 那便更加留它不得。 阴山符流光转动,一道虚幻的金色符文朝着黑色骷髅头爆射而出。 “啊………” 金色符文犹如一道道锁链,在黑色窟窿头之上纵横交织,西山鬼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你杀了我,他们迟早会找上你的。” “废话真多。” 我眼神一凛,鬼雾凝聚而成的骷髅头一阵颤抖。 砰的一声,彻底爆碎而开。 弥散的鬼雾瞬间被阴山吸收,钻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虽然消灭了西山鬼君,但我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想不到这西山鬼君居然认识阴山符,只是不知他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 不过既然西山鬼君已经死了,想来也不会轻易找到我头上。 将衣服穿好后,我这才朝着屋内吆喝了一声。 “桑爷搞定收工,可以出来尿尿了。” 房门打开,桑爷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 桑爷面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以后不是生死关头,尽可能不要催动阴山符。 这符连阴冥鬼气都能够吞噬,你现在道行太浅,长此以往我担心你会压制不住它。” 我愣了愣神,疑惑道:“桑爷,你是说这阴山符会噬主?” “这个我也说不好。 这东西虽然出自于茅山宗,但千百年来从未听说过,茅山宗内有谁能像你这般驱使它。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对于符箓这方面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将来自然会遇到精通符箓之人,或许他能帮助你更多。” “精通符箓之人?” 我挑了挑眉,对于桑爷的话甚为不解。 “不必多问,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 桑爷精通占卜之术,不能过多泄露天机,否则必损阳寿。 “对了,桑爷。 刚刚那西山鬼君好像认出了阴山符,他说我杀了他,他们迟早会找上我的。” 桑爷并没有说话,眉头陷的更深了。 回到老林沟后,桑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桑爷,大脑袋刚刚打电话到林场,说是晚上请咱们捧月楼吃饭。您老去不去啊?” 我敲了敲门,朝着屋内问道。 桑爷并没有搭理我,屋子中依稀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您要不去的话,那我可自己去了啊?” 哐当! 房门打开,桑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谁说我不去,免费的席不吃是棒槌,吃他娘的狗大户。” 我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淡笑。 “没错,吃他娘的狗大户。” 捧月楼的包厢内。 听说我和桑爷要来吃饭,凤娘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招牌菜。 刘晋如今穿的西装革履,梳着一个大背头,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精气神。 “大脑袋,看样子你小子是发财了?” 桑爷笑着调侃。 刘晋连忙起身,一脸恭敬的给桑爷倒了杯酒。 “桑爷,您老就别埋汰我了。 这还不是托您老夫的福,自从您老帮忙迁葬后,我这生意是蒸蒸日上。 订单接到手软,没有您老就没有我刘晋的今天。 正经的竹叶青,我特地给您带来的,您尝尝。” 桑爷端起杯抿了一口。 “算你小子有孝心,不过这酒太淡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北方的烧刀子。 虽说你小子如今时运正盛,但日后还是要多行善积德才行。 风水只是改变命格的一部分,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自古有富不过三代之说。 若是个人骄奢淫逸的话,气运也会随之消散,再好的墓穴也无法阻止气运的衰败。” 刘晋微微颔首,一脸感激之色。 “多谢桑爷教诲,我定当谨记。” 我笑着问。 “桑爷,那民间还有穷不过三代的说法。 那是不是穷够三代以后,就一定能转运生财呢?” “那倒也不一定。 也可能穷到第三代,连媳妇都娶不到,直接断子绝孙了。” 刘晋忍不住一阵大笑。 “断子绝孙,哈哈……那不成老绝户了。” 笑着笑着忽然发现桑爷正死死的盯着他,这才露出一脸苦笑。 “其实绝户也没什么不好,无牵无挂,省心哈。” 桑爷白了刘晋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大脑袋,你大晚上把我们请来,不会就是专程请我们吃席的吧! 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刘晋竖了竖大拇哥,露出一脸谄媚之色。 “桑爷就是桑爷,的确有那么几个事。” 说着刘晋从桌下拿出一个大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摞大团结,推到了桑爷面前。 “桑爷,我刘晋不是不知恩图报得人。 当初生意不景气,是您老帮我转危为安。 这里是两万块,权当是做晚辈的孝敬您。 您别嫌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言语。” 桑爷瞄了一眼桌上的钱,看都没看直接刘晋推了回去。 “当初咱们有言在先,我帮你迁坟,你帮我找红叶紫檀。 红叶紫檀木我已经收了,这段因果也就了结了。 况且修行之人五弊三缺,我手里有多少钱花多少钱,林场每月发的津贴足够我用了。 若是贪得无厌,反而会折寿。” 刘晋微微一愣,皱着眉朝着我望了一眼。 桑爷抖了抖胡子。 “他不算,五弊三缺克不了他。” 刘晋这才朗声一笑,将手里的皮包直接朝我甩了过来。 “还是十三兄弟有这个财运。” 我连忙将皮包打开,里面全都是一捆一捆的大团结。 “十三兄弟,我前不久把那块红叶紫檀木卖给了一个海归富商,足足赚了这个数。” 刘晋伸出了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既然桑爷有忌讳,那这些钱全都是你的了。” 我也没有细看,估摸着这皮包内加上桌上的两万,加一起怕是得有十万还多。 乖乖! 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并不常见。 十万块,妥妥的暴发户了。 第78章 您这笔记还是连载版? 有了这些钱,足够我跟桑爷舒舒服服的过上好几年了。 我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将钱收了起来。 对于刘晋而言倒也无所谓,反正这钱给我和给桑爷没什么两样。 刘晋再次举起酒杯,声音都有些哽咽。 “这杯酒我敬桑爷和十三兄弟,算是跟二位告别吧!” 话音落下,我手中的筷子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大脑袋,你不会是得癌了吧?” 刘晋一脸的无奈,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十三,我说的是告别,不是永别。我这才刚酝酿好情绪,就让你直接给我送走了。 好啦!我就不卖关子了。 如今这生意越来越好,我打算居家搬迁到省城开一家建筑公司,家具厂这边以后就交给小李打理了。 今天借这个机会,就是想跟两位好好告个别。 后天一早,我就要去省城了。” 我露出一脸淡笑,这才将酒杯举起。 “早就看出刘哥您非池中之物,那我这就祝您前程似锦了。” 刘晋这个人虽然带些个商人市侩,但人本性不坏,为人也还算仗义。 前几天薛斌才去了海城,如今刘晋也要离开了。 我身边相熟的人一共也没几个,如今一个个先后离开。 当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只是我这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些不太得劲。 酒过三巡之后,刘晋已经是喝的面色微醺。 “桑十三兄弟,其实以你的本事,待在老林沟实在太屈才了。 如果跟我一起去省城发展,势必如同龙入九霄,前途不可限量。” 去省城? “别逗了,我要是去了省城的话,桑爷怎么办。” “当然是一起去了。 到时候我就当在外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你就是运筹帷幄的大总管,那桑爷就得的是老佛爷了。” “搞了半天,我就混个大太监是吧?” 桑爷抿了口酒,目光中闪过一抹精芒。 “我倒是觉得大脑袋的提议不错。” 我和刘晋都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桑爷望去。 “桑爷,您真的愿意去省城?”刘晋咂了咂嘴问。 “不是我,是他。” 桑爷捋了捋胡子,朝着我望来。 这原本是我和刘晋的玩笑之言,想不到桑爷居然当真了。 “桑爷,您什么意思啊?” 桑爷抿了口酒,浑浊的双眸中有些湿润。 “十三,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试着走出去。 只有在尘世间不断历练才能成长起来,老林沟不是你的终点。” 我失神了好一阵,颤抖的张了张嘴。 “桑爷,您是在赶我走么?” “瞎琢磨什么? 爷的意思是让你多出去长长见识,又没有说要把你扫地出门。 不然指望着你一个月十二块五的津贴给我养老送终啊? 放心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爷还等着你给我摔碗打幡呢。” 桑爷撇了撇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桑爷,你放心。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一定给您打一口纯金的棺材。” “你还孝顺啊!” 桑爷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刘晋问去。 “大脑袋,带十三一起去省城,没什么问题吧?” 刘晋一拍大腿,忍不住哄笑一声。 “太没有问题了。” 我知道桑爷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纵然心底有千般不舍。 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毫无准备。 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和林场的人告别。 当然如果细数下来,老林沟内与我相熟之人也并没有几个。 临走前,我特意去找了一趟薛长青,给他留下了两万块钱,让他帮忙代为照看桑爷。 桑爷有五弊三缺,守不住财。 薛长青为人忠厚,再加上我和薛斌的关系,这一点我倒还是信得过他。 原本我想再去看一下老吴支书,不过肖茹告诉我老吴支书去县里开会了。 听说我要去省城时,肖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十三,肖姨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肖姨,有什么事您就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肖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中将那块骆驼骨做的蛇佩递到我手里。 “十三,省城里消息灵通,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同样持有这种蛇佩的人。 不过他那块不是骆驼骨做的,是用人骨做的。” 人骨? “肖姨,这蛇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肖茹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十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等你找到了人,我一定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你。” 肖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继续问,只好先将蛇佩收了起来。 “肖姨,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的。” 等我回家时,桑爷正在帮我收拾东西。 除了铁皮箱子之外,各种山货药材,就连后院里养的黑公鸡都已经装好了笼。 看这架势,是生怕我到省城后被饿死。 “回来啦! 刘大脑袋说下午过来接你,明天一早,你们直接从镇上出发。 东西已经帮你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带的。” 看着满地的大包小包,我一阵苦笑。 “桑爷,不用这么麻烦。 如今咱好歹也算是个暴发户,这些东西在省城里都能买得到。” 桑爷不由一阵吹胡子瞪眼。 “哪那么多废话,城里买的能有咱老林沟的好吗?” 忽然桑爷好像想到了什么,朝着里屋走去。 “差点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不一会儿,桑爷抱着一大摞笔记本走了出来。 我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 “桑爷,这什么情况?” 桑爷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臭小子,你不是总喜欢偷看爷的笔记么? 这些都是爷这些年修行的过往和一些心得,你以后慢慢看。” 我连忙从桑爷手中接过笔记,粗略的翻了翻。 这些笔记本有的书页都已经泛黄,有的则还崭新无比,看起来应该写了很多年。 尤其是最上面的一本,字迹都还很新,一看就是最近才刚写的。 我这才想起前几日桑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难不成他是在给我写笔记? 和这厚厚的一摞笔记比起来,我先前看过的那本,最多只能算是目录而已。 “暂时就这么多了,等我日后想起有什么遗漏的,写完给你寄到省城去。” 我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一脸古怪之色。 “桑爷,合着你老这笔记还是个连载版?” “当然,学无止境懂不懂? 等我啥时候入土了,你就能看到大结局了。” 第79章 桑爷的凶宅 接过沉甸甸的笔记,我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不愧是单身几十年的老光棍,这手速已经出神入化。 这么厚一大摞,是真能写啊! 我上学十多年写的作业加一起,估计也没有这么厚。 桑爷面色微沉,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扔到了我的手里。 “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一脸的不解。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了省城后你总不能指着人家大脑袋一直养着你吧! 老城区临江路,有我三十年前留下的一间香烛铺子。 这些年一直由一个老伙计看管,你要是有心的话,可以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想不到桑爷三十年前还在省城开过店。 只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历经岁月变迁,那铺子在不在都很难说。 毕竟是桑爷的一片好意,我自然不会拒绝。 这时院子外响起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赫然是刘晋过来接我了。 “桑爷………” 我想对桑爷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 “那些肉麻的话就不用说了,去吧!” 桑爷朝着我摆了摆手,将身子背了过去。 我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桑爷磕了三个响头。 这才背起铁皮箱子,朝着门外走去。 一直到车子离开老林沟,桑爷这才一脸落寞的走了出来。 “十三,不要怪爷,爷都是为了你好。” 在白石镇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我们才上路前往省城。 秦川行省地域辽阔,省城云州位于大秦山以北的平原地区。 八百里大秦山就犹如一条天堑,将整个秦川行省一分为二。 在盘山公路上穿梭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终于抵达省城云州。 云州虽然比不上海城那般经济发展迅猛的沿海城市,但作为秦川行省的省城,比起白石镇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按照桑爷提供的地址,我直接让刘晋把我送到了老城区的临江路。 “十三兄弟,照我说你开什么香烛铺子。 还不如咱们兄弟两个强强联手,一定能够在云州打出一片天地。” 这临江街是一条背靠老城区,面朝澜川江的步行街道。 汽车根本开不进来,我们只能提着大包小包步行进来。 刘晋手里提着鸡笼,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走起路来气喘吁吁。 街道之上十分冷清,天才刚黑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这地方这么冷清,开铺子不得赔死啊!”刘晋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见哪个香烛铺子开在闹事的,你以为是开卡拉ok啊!” 这时刚好有一个中年男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在江边散步。 “大哥,您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个香烛店?” 男子皱了皱眉,连连摆手。 “香烛店!我在这住了快三十年,没听说这里有什么香烛店啊!” 刘晋皱了皱眉,朝着我望了过来。 “桑爷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会不会那铺子都已经拆了。” 就在我正毫无头绪的时候,轮椅上的老者推了推眼镜。 “你们是要找一间闲置很多年的老铺子?” 我心头一喜,连忙半蹲到了老者身旁。 “老先生,您知道这地方?” 老者微微颔首。 “以前的确有人在这开过一间香烛铺子,不过已经闲置了好几十年了。 这些年老城区改造,的确拆了不少的老房子,不过那老铺子还在。 你们沿着路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大石牌楼,左拐二十米就能看见那老铺子了。” “谢谢老先生。” 当听到老铺子还在时,我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拉拽着刘晋按照老者所指的方向寻找而去。 待到我们离开后,中年男子咂了咂嘴。 “大牌楼旁边的老铺子,那不是鬼屋么?“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 “这两个人大晚上的找那鬼屋做什么?” “什么鬼屋,都是你们这些不着调的货以讹传讹。 当年那开铺子的可是个活神仙,当年我跟你妈人过中年一直膝下无子。 多亏了那为活神仙开的药,后来才有的你。 要是没有那活神仙,你还不知道在哪转精呢。 保不齐这小伙子,就是那位活神仙的后人!“ “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神啊!” 男子撇了撇嘴,有些将信将疑。 老者沉吟了两秒,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男子的胳膊打了一下。 “ 快推我去你你宋叔家,说不定他孙子这次有救了。” 按照那老先生的指点,我跟刘晋向前走了一阵儿,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石牌楼。 顺着大牌楼望去,不远处赫然屹立着一座饱经沧桑的老铺子。 这铺子是一座两层的阁楼,下面一层是店铺,上面一层应该是住人的。 铺子的门窗上都钉着厚厚的挡板,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大门之上缠绕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和一把老式铜锁。 “就是这里了。” 刘晋朝着眼前的铺子扫了一眼,不由得一阵摇头。 “这地还能住人么?” “桑爷说这些年一直有个老伙计帮忙照看铺子,想来应该问题不大的。” 刘晋挑了挑眉,忽然咂了咂嘴。 “不对啊!桑爷不是说他有五弊三缺,不能守财,这怎么搁这儿还有一套铺子啊?” 刘晋这么一提醒,我方才回过神来。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我蹙了蹙眉,朝着眼前的铺子重新审视了起来。 嘶! 这一看不得了,我总算是明白为何桑爷可以将这铺子纳为己有了。 三煞地,奉阴宅。 这铺子所占的方位乃是是凶煞之地,并不适合修建阳宅。 也就是说这铺子是间不折不扣的凶宅! 既然不是给人住的,那自然也就不在五弊三缺之内。 “这居然是一处凶宅。” 刘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十三兄弟,咱现在也不差钱,干嘛非得要跟鬼抢房子住啊! 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住好了。” 我笑着摆了摆手,取出钥匙朝着大门口走去。 “不妨事!桑爷说过我命格不全,不敬天不畏地,更不忌鬼神。 阴宅也好,阳宅也罢,与我而言都一样。” 说着我将钥匙塞进铜锁里面,可能因为年久锈蚀的缘故。 捅咕了半天,才将铜锁打开。 吱呦! 随着房门缓缓推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第80章 老黑猫 铺子内黑漆漆的一片,不过并不影响我的视线。 正如我所猜想的一般,这阁楼下面一层摆满了满是灰尘的香烛纸扎。 另有一条楼梯通往楼上。 此时的房子内满是灰尘,不过因为是阴宅的缘故,倒是并没有看到有老鼠洞和蜘蛛网。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知道什么地方能进,什么地方不能进。 只是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好久没人打扫过了,还需要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桑爷还说有个老伙计帮忙照看,这也太不靠谱了。” 我刚准备上二楼去看看,忽然意识到刘晋还在外面。 “刘哥,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 刘晋连忙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把东西从门外给我递了进来。 “还是算了吧!这地方阴气太重,我怕进去再直接给我送走了。 那你自己先收拾,等我那边忙完了再过来看你。” 说着刘晋朝着我摆了摆手,一个人扭头离开了。 我这才扭头朝着阁楼上走去。 楼梯之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在还算比较结实。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情况跟下面差不多。 损坏的程度并不高,不过还是需要简单打扫一下就好。 这房子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自然也不指望着能通水通电。 颠簸了一天,我也懒得收拾。 把床上发霉的被褥扔了下去,今晚索性在床板上先凑合一宿。 这屋子毕竟三十年没住过人了,怕是没有天都收拾不利索。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脸颊之上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划过,黑暗中好像有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豁然睁开眼睛,条件反射的从袖口将竹签拔了出来。 整个人的身形顺势翻滚而起。 床头之上蹲着一只半人来高的黑色老猫。 这老猫须发暗黄,满脸的褶皱,看起来老态龙钟。 这老猫看到我也不跑,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竹签。 “是小桑让你来这的?”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老猫竟然会讲人话。 我这才回想起桑爷说过的话,心头咯噔一声。 这老猫居然称呼桑爷为小桑,怕是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 “你就是桑爷说的老伙计?” 老猫晃了晃粗壮的尾巴,双眸中泛着一抹幽光。 “要论辈分,他得喊我一声师叔。” 我愣了愣神,想不到这老猫辈分这么高。 如果连桑爷都得喊他师叔,那我不得喊他师祖才行。 “那个黑猫师祖,这些年你一直都守在这里?” “不然呢。要是没我在这装神弄鬼的话,这破房子怕是早就被人拆了。” 我就说这房子这么多年没人住,居然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如此看来这只老猫就是桑爷口中的老伙计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桑爷口中的老伙计居然不是人。 “小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老猫抖了抖胡须,开口问道。 “桑爷这些年一直呆在老林沟………” 我将这些年桑爷的事情跟老黑猫讲了一遍。 “哎……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想不到他还是难以释怀,钻在那穷山沟里圈地自牢。” 我眉头微微皱起,看样子这黑猫似乎知道桑爷的过往。 我还刚准备开口,询问一些桑爷的过往之事,阁楼下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 难道是刘晋又回来了! 我只是恍惚了片刻,等我再回过头时,床头的黑猫赫然已经消失不见。 “你且在此安心住下,无事不要打搅我。 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在柜子上的灵牌前三炷香,我自会现身相助于你。” 我耳畔响起黑猫老祖的声音,只是屋子内已不见其踪影。 我朝着不远处的柜子上望去,上面果然立着一块灵牌。 “活神仙,您在吗?是活神仙回来了么?” 阁楼下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害怕。 这声音好生耳熟? 我咂了咂嘴,只好朝着楼梯下走去。 “谁啊?” “小兄弟,是我,是我。咱们刚才见过面的。” 顺着昏暗的光线,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我这才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刚才我问路时遇到的大哥么。 他怎么来了? 我蹙了蹙眉,朝着门口走去。 “大哥,有什么事么?” 男子朝着阁楼上扫了一眼,露出一脸恭敬之色。 “请问活神仙回来了么?” “什么活神仙?”我一脸的不解。 男子这才连忙解释。 “小兄弟,是这样啊! 我叫郭盛,当年住在这的老神仙帮我爸治过病,要不然现在都不能有我。 刚刚你们离开后,我爸这才反应过来。 特意让我过来看看老神仙回来没有,好当面致谢!” 我这才明白过来,看来刚才那位老先生应该跟桑爷有过一些交集。 “桑爷没有回来,这次就我自己过来。” 当天到就我自己回来时,郭盛的眼神中不免闪过一些失落之色。 “郭哥,你是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郭盛连忙摆手。 “我倒是没什么事,是我爸的一个老同事家最近遇到点邪乎事。 这不想着如果那活神仙回来了,能请他老人家帮忙去给看看。 既然老神仙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转了转眼珠,朝着郭盛招了招手。 “郭哥,你先等一下,能不能跟我细说一下究竟是怎么样的邪乎事?” 郭盛不禁朝着我上下打量了起来,那眼神明显是信不过我。 主要是我实在太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本事的人, 如今我初来乍到,声名不显。 若是能够借此打响招牌,对于香烛铺子重新开张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郭盛略作迟疑,这才接着道:“是这样。宋叔跟我爸是几十年的老同事。 两周前,宋叔的小孙子不知为何高烧不退,意识恍惚。 整天嚷嚷着身上疼,还说有人拿针扎它。 去医院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几天孩子水米难进,已经越离越虚弱,怕是熬不过一两天时间。” 我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有了一些头绪。 “这孩子身上是不是有许多细小的红斑,而且流脓发臭。” 郭盛咂了下嘴唇,一脸的震惊。 “一点没错!小兄弟,你怎么知道。” 我淡笑着微微颔首。 “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取些东西,跟你过去一趟。” 郭盛连连点头,望着我的背影一阵喃呢。 “这小师傅,倒是有些道行啊!” 第81章 白仙儿的复仇 临江路背靠着一大片老城区,大片大片的筒子楼和老院儿坐落于此。 杂乱的胡同街道纵横交织,若是不熟悉的人进来,怕是很可能会迷路。 这地方环境虽然又脏又乱,但烟火气儿十足。 我背着铁皮箱子跟在郭盛身后,在胡同中七拐八拐了好久,来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四合院内。 “爹,宋叔,我回来了。” 郭盛朝着院子中吆喝了一声。 南屋的房门打开,一个头发稀疏,满脸络腮胡的老人打开房门。 老人看起来面色十分憔悴,眼睛似有些红肿。 先前帮我指路的郭家老爷子,赫然也在屋子里。 老人跳着脚朝院子外望去,满脸的疑惑之色。 “郭子,老神仙人呢?” “宋叔,老神仙没在家,我把小神仙给带回来了。” 宋家老爷爷揉了揉眼,这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伙子,你也会治邪病?” 我点了点头,懒得再多做解释 “我先看看孩子。” 郭盛连忙上前拽了拽宋家老爷爷的胳膊。 “宋叔,别愣着了,还不赶快请小师傅进家。 你别看小师傅年轻,那道行可深着哩!” 宋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旁边让了两步。 “小师傅快请进。” 我这才朝着屋子里走去。 郭家老爷子看到我后,朝着我微微颔首。 屋子并不算很大,一进门我便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 在里屋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 如今已进入盛夏,云州的天气十分燥热。 小男孩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背心和一条大裤衩。 背心上有许多暗黄色的斑点,应该是身体的脓水渗出导致。 在他的皮肤上有着许多暗红色的小斑点,就好像是被针刺过一样。 此时小男孩已经气若游丝,嘴唇上满是干裂的痕迹。 我将他的眼皮掰开看了看,眼珠浑浊无光,生机已经濒临消散。 “小师傅,我家刚子究竟是怎么了?”宋家老爷子一脸焦急。 “老爷子,你先别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孩子应该是犯了白仙儿。 人家现在要取他的性命,看样子这过节还不小。” 宋家老爷子愣了愣神,一脸的疑惑。 “白仙就是刺猬,您老想想这孩子出事前,是不是接触过刺猬。” 宋家老爷子眉头紧皱,似乎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刺猬……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去老磨坊那边磨点豆粉,带着刚子一起去的。 老磨坊那边有很多刺猬,平时靠着磨坊的粮食渣子为生。 刚子这孩子淘的厉害,也不知从哪抓了一只脸盆大的黄毛老刺猬。 当时那刺猬看见我,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一直朝着我作揖。 我寻思这老刺猬怕是已经成了气候,当时我还叮嘱刚子让他把这老刺猬放了。 可后来忙着磨豆子,也就没顾上这孩子。 等我磨完豆子准备回家时,这才发现刚子也不知从哪找了些柴油,在磨面坊外面把那老刺猬给燎了。 为这事我还扇了孩子两巴掌,事后将那只被燎死的老刺猬埋了起来。 难道是那只老刺猬要报仇?” 听完宋家老爷的的回忆,我不由得脸色一沉。 会作揖的动物,十有八九都是仙家。 白仙儿是出了名的记仇,这孩子居然用柴油把刺猬活活烧死,人家不找你报仇才怪。 这孩子身上的红斑点,那都是刺猬给扎的。 “小师傅,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刚子,我们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早些年他爹下矿砸死了,他妈也跟别人跑了。 平日里缺人教养,才会做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 如果那老刺猬一定要报仇的话,让他来找我。 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一命抵一命。” 宋家老爷子神情激动,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 我先和那白仙儿谈谈,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沉吟了两秒,朝着郭盛招了招手。 “郭哥,劳烦去帮我找三块青瓦回来。” 郭盛闻声,小跑着取了三块青瓦回来。 我示意郭盛将孩子扶起来,然后点燃了三柱清香,插在了孩子的嘴里面。 在刚子的手腕绑上了一根红线,红线之上串过三枚铜钱。 最后用三块青瓦将铜钱压在底下,我轻轻用手指一拈,攥住了红线的另一头。 “白家仙人杠上头,焚香请灵入人间。” 刚子的身形一阵颤抖,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朝着我死死地盯着。 “冤有头,债有主,本仙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道沙哑阴沉的声音自刚子嘴中发出,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见过仙家,此事的原委我已知晓。 幼童无知,有损仙家修行。 只是这段时间仙家将它折腾的也不轻,不知可否高抬贵手,放这稚童一条生路。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让其为仙家供奉生祠,以助仙家享受人间香火。 如何?” 刚子猩红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寒光,发出一阵阴瑟的笑声。 “说得轻巧,损我道行之事尚可原谅。 可他烧杀我白家后人十余众,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我眉头紧锁,回身朝着宋家老爷子望去。 难不成这老头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成? 宋家老爷子也是一脸的茫然,看样子的确一无所知。 “不知可否仙家明言?” 刚子的眼神中寒光凛冽,发出一道轻哼。 “那日这小杂种用火将我烧成焦炭,因此挨了他爷爷两巴掌。 事后不服,又烧了一锅开水,灌进了磨面坊的刺猬窝里。 我辈后人因此死伤惨重,你说他该不该死!” 当听到白仙儿的控诉后,我心头不由震动不已。 烧了老的不说,连小的都不放过。 如此行径简直令人发指,难怪这白仙儿要与他不死不休。 这下就连郭家的老爷子,也不由得面色一沉。 “作孽啊!老宋,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太娇惯孩子,如今终于铸成大错。” 宋家老爷子闻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小孙子,居然会干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来。 第82章 黄泉医馆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孩子能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白仙儿要找他复仇,自是理所当然。 宋家老爷子嘴唇微微咂动,朝着地上砰砰的磕起头来。 “白仙儿恕罪。 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孩子,才酿成今日之祸。 我愿以死谢罪,恳请您能给刚子一条生路。” 面对宋家老爷子的哀求,白仙儿丝毫不为所动。 “冤有头,债有主,谁犯下的罪孽谁来还。 今日若不取这孽障的性命,难消本仙儿心头之恨。” 这时只见刚子嘴里的三炷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殆尽。 红线上的三块青瓦发出一阵咔咔的碎裂声,一道道龟裂随之蔓延而开。 显然这白仙儿是打算翻脸了。 我倒是并不怕这白仙儿,就算它真的翻脸,我也有办法应付。 凡事总得讲个“理”字,不能因为宋家爷孙孤苦伶仃,就完全忽视公道所在。 可若是任由这白仙儿报仇,怕是今日非得一尸两命不可,这更非我所愿。 “仙家且慢,可否再听我一言。” 白仙儿并没有回应,不过剧烈颤抖的红线停止了颤抖。 “仙家今日要取这孩子性命,乃是理所应当,我不会阻拦。 不过这孩子一死,宋家老爷子怕是也断难独活,宋家一脉因此而断绝。 一切都是命数使然,这笔业报到头来怕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你虽大仇得报,可多年修行也将毁于一旦。 纵然你今日不伤其性命,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多了,日后也必定会遭受天谴。 若仙家今日愿网开一面的话, 我会令宋老爷子在家为白家供奉长生位,为你白家后辈积累功德。 是您网开一面,还是一损俱损,仙家如何抉择都好。 我保证绝不会插手。 当然仙家如果愿意给我这个薄面,日后遇到难处,尽可到大石牌楼旁的香烛店找我。” 屋子内鸦雀无声,白仙儿许久都没有动静。 “大石牌楼………也罢,今天本仙家就给你个面子,姑且饶了他一条小命。” 随着白仙儿声音落下,刚子嘴里的三柱清香随之熄灭。 “好了,白仙已经走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郭盛摆了摆手,将刚子放倒在了床上。 连忙取出银针扎在了刚子身上的几处穴位之上,然后用香灰涂抹在他的眉头。 双手用力朝着腹腔一阵按压,刚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刚子发出一道闷哼,缓缓睁开眼睛。 “爷爷,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刚子满眼泪花,发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但其实意识是清楚的。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都能清楚的感知到。 宋家老爷子眼见自己的孙子终于醒过来,忍不住一阵老泪纵横。 爷孙两人一阵抱头痛哭。 “小师傅,刚子不会在有事了吧?”宋家老爷子一脸忐忑的问。 “命是保住了,不过身子还有些虚。 我才刚到云省城,铺子里面现在还一团乱麻,身边带的药材也不多。 这样我开一个方子,你们自己去找药铺抓药,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们必须在家里给那白仙儿供奉一道长生位,每逢初一十五,给它上三柱清香。 平日里要多做善事,积善缘,以抵消犯下的罪孽。 若是再有下次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他。” 宋家爷孙一阵千恩万谢,表示日后一定会多行善事。 “好啦!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过些天我把铺子收拾好了,大家要是有什么头痛脑热,红白喜事都可以去找我。 活人的病我能治,死人的活我也接。” 郭老爷子捋了捋胡子,朝着一旁的郭盛使了个眼色。 “郭子,明天找些街坊,去帮十三小师傅打扫房子。” “好嘞!” 原本我以为人家只是随口客气两句,没成想第二天郭盛还真带着街坊来帮我收拾屋子。 桑爷常教导我要多结善缘,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我一个人初来乍到,原本怎么也要一两个礼拜铺子才能重新开张。 如今有了熟人,自然就好办事。 不到三天,原本破旧不堪的铺子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许多生活用品都不用我再置办,街里街坊的东拼西凑就给我整来了一大堆。 我又置办了许多丧葬用品和一些常用的中药,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样东西。 “叫什么名字好呢?” 我忍不住一阵犯难,如今既然打算重打锣鼓再开张,自然要起一个响亮一点的名字。 “要不叫十三香烛铺,可怎么听起来像是卖调料的。” “叫小林香烛铺!不行,实在太土了。 而且我现在不单单卖香烛元宝,还要帮街坊们看病。” 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抓耳挠腮,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不如叫黄泉医馆如何?”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带着遮阳帽穿着淡青色连衣裙的身影走了进来。 “行走于幽冥黄泉,司阴冥之事。行医济世,福泽天地之间。” 我不禁咂了咂嘴,露出一脸满意之色。 “黄泉医馆………就叫黄泉医馆。” “不对,你谁啊?”我蹙了蹙眉问。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颊。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清清,你怎么来了?”我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来人正是霍清清。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时候来的省城,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霍清清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我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一声。 “我这不是也才来没几天,这几天一直在收拾铺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让你还给我写信也不写,我只能打电话到老林沟林场找桑爷喽!” 面对霍清清的质问,我只好尴尬的赔笑。 “你是知道我的,这一拿笔就头晕。 上学时写个八百字的作文,我都得画上半篇的省略号充数。” 我心里一阵嘀咕,搞了半天又是桑爷把我给卖了。 第83章 疯道士 霍清清朝着我瞄了一眼,轻轻砸了砸嘴唇。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钻在老林沟里呢?” 我面色一沉,心情有些沉重起来,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桑爷。 “好啦!既然出都出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一起顺其自然不好么?” 我微微颔首,朝着霍清清摆了摆手。 “走吧!已经晌午了,还没吃饭吧? 我请你吃饭。” 霍清清转了转眼珠,嬉笑道:“嗯……我要吃羊肉串。” “好,都随你。不过我才来省城不久,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卖的。” 霍清清拍了拍胸脯,露出一脸自豪之色。 “放心,你认识了我,省城那些好吃好玩的地方,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我摊了摊手,这才把铺子关了,跟着霍清清一起出去。 有着霍清清这么一个专业的向导陪着,我想迷路都有些难。 在霍清清的带领下,我们到了一处临江的烧烤店。 店面看起来不是很大,只在江边空旷的地方支了五六张桌子。 “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找这么个路边摊儿,是怕我付不起钱么?” 我撇了撇嘴,还以为霍清清故意找了个便宜的地方。 “行啦,知道你不差钱。 不过我带你来这还真不是因为省钱。 你别看这店面虽然不大,但味道是真不错。 这里的羊肉都是现杀的,可新鲜了……” 我不由得咕噔咽了口口水,倒不是因为馋的。 而是这句话我好像前不久才听人说过,结果就被人请喝了“新鲜”的骨头汤。 这店铺的老板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这让我更加警惕起来。 一直等到羊肉串上来后,我还不放心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好在这次味道并没有问题,我这才放心下来。 “你干嘛?”霍清清一脸疑惑的问。 我这才摇了摇头,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职业病而已。” 这时老板拿了两瓶汽水过来,露出一脸憨笑。 “年轻人,我看你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只是长得像坏人,可我卖的绝对是羊肉,你放心的吃好了。” 被人当场戳穿,我只得尴尬的赔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表示歉意,我和霍清清两人撸了足足一百多串,以抚慰老板受伤的心灵。 “等下你有事么?”霍清清问道。 “如你所见,铺子还没有开张,我现在尚属于无业游民。” 霍清清转了转眼珠,朝着我问道:“下午我要到剧院排练,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挑了挑眉,忍不住调侃。 “不是四凤的的话,我可不看啊!” 霍清清白了我一眼。 “明天新剧院开张,这次演梁祝,我演祝英台。” “哦!就是那个扑棱蛾子呗?” “我看你就是找打………” “好啦好啦!我去还不成嘛。” 霍清清这才露出一脸满意之色。 “这还差不多。时间快到了,咱们得赶紧走。” 就在我们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身影,忽然在我对面的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这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洗过,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一头蓬乱的头发跟鸡窝一样,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男人味儿。 “你这个疯道士怎么又来了。” 老板看到眼前的老道士,撸了撸袖子上来赶人。 道士撩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朝着老板憨笑一声。 “老板,讨杯酒喝。” “没有没有,你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眼见老板抖了抖络腮胡子,露出一脸的凶相。 “老板,注意形象。你是个好人,有事好商量。”我淡笑着提醒了一声。 烧烤店老板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脸牵强的笑容。 “这位兄弟你不知道,真不是我为难他。 这疯道士在这一片游荡了有小半个月了,起初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些酒食。 可谁曾想这疯道士隔三差五的过来讨酒喝,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实在没有办法。” 这老道士忽然掐着腰站了起来,露出一脸不满之色。 “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本仙人到你这吃酒,那你是的福气。 前些天有只厉鬼想要害你,要不是我用符箓灭了他,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老板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快拉倒吧!就你这样的,还能灭鬼,谁信啊。 今天指定没有酒给你。 就算我求求您老,要不您换一家霍霍也行。” 疯道士摆了摆手,连连摇头。 “不行,别家的酒都掺水了,我喝不惯。 我就认准你家了,你要是不给我酒,今天我还就不走了。” 老板一脸的欲哭无泪。 “这样,明天我也往酒里掺水好不好,求求您快走吧!”” 疯道士直接躺在地上撒起泼来。 “耍无赖是吧!你再这样我可让侦缉队来抓你了。” 疯道士一脸的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 “正好晚上公园的长椅睡着有些冷,今晚有免费的房子住了。 我最喜欢跟侦缉队的人打交道,那里的人说话又好听,态度还好。”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板也是拿这疯道士一点办法没有了。 “老板,给他上些酒,再烤一百个肉串。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 我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 “够够,足够了。” “老道长,今儿这顿酒算我请您喝了。” 老道士也不起身,也不道谢,只是嘴里一个劲的嘟囔。 “好好好。只要有酒喝就成。” 这只觉得这老道士看起来器宇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按照桑爷的话讲,就当是结一个善缘好了。 “咱们走吧!” 我跟霍清清离开后,老道士这才缓缓坐起身来。 老板端了一盘子肉串放在桌子上,朝着老道士笑了笑。 “人都走了,别演了,赶紧起来吧! 今天算你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 喝完这顿酒,求求您老人家以后可别再来了。” 老道士望着我的背影,一双老眸中满是精芒。 “小伙子,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84章 这个剧院有点凶 在位于云州市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上,一座十分古典的建筑坐落于此,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云州大剧院。 楼顶的钟表显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剧院的墙面看起来都是重新粉刷过的,隐隐还有一股腻子粉的味道,看样子应该是刚装修完不久。 墙面上还贴着这次“梁祝”文艺汇演的海报,霍清清和一个叫做欧阳轩的男演员赫然占据了大半面宣传海报。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叫欧阳轩的,一定是演梁山伯的演员。 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老者正站在门口,一看就是剧院的大领导。 “李团。” 霍清清十分礼貌的朝着老者打了声招呼。 “清清啊!今晚是剧院重新开张后首轮文艺汇演,下午咱们最后排练一次。 这次能不能一炮打响咱们团的名声,可全靠你和小轩了。” “李团放心,我保证竭尽全力,为咱们剧院争光添彩。” 这时李团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我的身上,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林十三,过来看我排练的。” “李团,您好。”我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李团眯了眯眼,朝着我打量了两眼,象征意义的点了点头。 “嗯,去吧!大家都已经到了,赶快去换衣服准备。” 霍清清这才拉着我朝剧院内跑去。 才一进剧院,我便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我停下了脚步,只觉得这剧院之中阴冥之气很重。 “怎么了?” 霍清清朝着我问道。 “没事,你先进去吧!我想先四处转转。” 霍清清想着等会儿进去后,化妆换衣服还要花些时间,也就没多说什么。 “那好吧!” 霍清清径直去了后台,我这才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这剧院之中的阴冥之色,隐隐都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可能因为演员都去准备排练了,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阴风扑面而来,走廊中的灯光忽明忽暗。 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台阶向下延伸。 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我的去路,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即便相隔甚远,依旧能够闻到一股腐败发霉的味道。 这剧院中源源不断的阴气,似乎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正当我准备朝着台阶下迈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喝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身望去,赫然是李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 “哦,没什么,我以为卫生间在这里。” 李团皱了皱眉,朝着楼道的另一边指了指。 “这下面是放杂物的地下室,卫生间在那边。” “多谢。” 我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李团对我的敌意很大,也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这剧院内阴冥之气如此之重,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刚刚我靠近地下室的时候,明显看到李团的眼神中有些躲闪,怕是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因为李团一直在后面盯着我,我只好去了趟卫生间后,我才回到了剧院的舞台下。 因为只是剧院内部的排练,台下并没有观众,只是零星的坐着一些工作人员。 我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后,李团也在我身后不远处坐了下来,好像是在盯着我一样。 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答应了霍清清又不好随意离开。 还在没一会儿,台上的大幕便拉开了。 随着一阵开场音乐过后,演出终于开始。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种模式化的演出实在过于乏味。 感觉还不如村里大幕上放的地雷战有意思。 看了没一会儿,我便感觉昏昏欲睡。 没点文化修养的人看这个,简直就是折磨。 还没等到梁山伯出场,我已经耷拉着脑袋梦周公去了。 据说这一场话剧,足足有两个多小时。 等我再醒来时,台上两个舞蹈演员正卖力的舞动着长袖翩翩起舞。 我睡的一脸迷糊,半天才看明白,合着这两人演的是那两只扑棱蛾子。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舞台的大幕缓缓落下。 所有演员到台前鞠躬,台下传来一阵鼓掌之声。 我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连忙鼓掌叫好。 霍清清站在台上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朝着我攥了攥拳头。 我不由一脸的尴尬。 主要是这气氛,这灯光,这音乐都太适合睡觉了。 我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身,忽然发现剧院里似乎多了很多人。 原本我进来的时候,前排就只有几个工作人员。 可如今前面的两排基本都已经坐满了,就连我左右都坐满了人。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剧院演员的家属亲戚?” 忽然我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这些观众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我皱了皱眉,扭头朝着身后瞥了一眼。 这一回头不得了,惊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身后的座位上坐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这些人全都面无血色,七窍流血,呆滞的脸颊看不出一丝波动。 这台下坐的哪里是人,分明全都是幽魂。 “怎么会有这么多幽魂?” 这话剧开场时也就三点钟左右,按理说现在也就还不到晚上六点。 这个剧院怕是有点凶啊! 天都还没有黑,这些幽魂居然已经可以出来活动了。 足以说明剧院内的阴气,已经强的没边了。 按照霍清清所说,他们排练完休息一个多小时。 晚上八点进行正式演出。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么多幽魂要是闹腾起来,那还不得炸了锅啊! 这时霍清清已经下了台,一脸不悦的朝着我招了招手,明显是要找我秋后算账。 我露出一脸苦涩,只能起身从座位出去。 “麻烦让一下,大叔。” 我朝着身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大叔喊了一声。 话才刚说出口,我心里忽然一阵咯噔。 糟了,我忘记他们都不是人了。 果然戴着鸭舌帽的大叔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颊之上满是溃烂的腐肉,上面满是蠕动的蛆虫。 周围座位上的幽魂闻声,都齐刷刷的朝着我扭过头来。 第85章 把眼睛捡起来 戴着鸭舌帽的老者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嘴干黄的牙齿。 “你能看见我?” 我很想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这老家伙就挡在我的身前一动不动。 “桀桀……” 老者发出一阵阴瑟的笑声,一颗带血的眼珠子啪嗒一声,滚落到了我的脚下。 “桀桀……年轻人,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在手心画了一道符咒,反手朝着老鬼就是一个大逼兜。 老鬼一下子被打的鸭舌帽都飞了出去。 正所谓人畏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对于这些孤魂野鬼,你表现的越是害怕,他们往往越得寸进尺。 “把眼睛捡起来,把眼睛捡起来。” 老鬼吓得缩成一团,连忙将眼睛捡起来,嘎嘣一声放了回去。 周围的游魂野鬼皆是齐刷刷的盯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鬼啊!” 我故作凶相,恶狠狠的朝着满座的幽魂喝了一声。 吓得这些游魂野鬼纷纷将头扭了回去。 我抽了抽嘴角,这才骂骂咧咧的朝着场外挤了出去。 文工团的演员看着我对着空气一阵叫唤,皆是满脸的错愕。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从开幕没多久就躺那睡觉,醒来就自己搁那儿抽风,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霍清清见状,连忙朝着众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他是我朋友,刚刚可能做噩梦了。” 说罢,霍清清这才急忙朝着我跑来。 “你怎么回事啊?睡了一整场的觉也就算了,现在又大喊大叫的。 你要不想来就直说,干嘛非让我在大家面前难堪啊?” 霍清清拽了拽我的衣角,一脸的疑惑之色。 我朝着台下的观众席瞄了一眼,连忙将霍清清拉到了一旁。 “我跟你说你别害怕,你们这剧院里有鬼。” 有鬼? 霍清清皱了皱眉,朝着观众席望去。 “别看。” 我连忙一把将霍清清的头掰了回来,示意她不要乱动。 霍清清见我一脸的凝重,这才意识到我并没有开玩笑。 “你认真的啊!” “废话,桑爷常说对鬼神要有敬畏之心,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霍清清心里已经信了七分,怯怯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演出了。” 演出? 如今这台下都是游魂野鬼,天黑以后这里的阴气比阳气重的多。 真要是把人放进来,非得炸了锅不可。 “清清,你相不相信我?” 霍清清想都没想,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 “这个剧院有问题,现在剧院里全都是游魂野鬼。 如果问题解决不了,最好先暂停演出。” 暂停演出? 霍清清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毕竟为了这场演出,大家辛辛苦苦排练了好久。 “那我去试着跟李团沟通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霍清清这才咬着嘴唇朝李团走去。 只见霍清清和李团窃窃私语了几句,李团的脸色瞬变。 “停演!清清你没事吧?” 李团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到了。 “清清,咱们为了这场汇演,排练了整整一个月。 为什么要停演啊?” “是啊!这都宣传了这么久,忽然停演的话,以后谁还来咱们演出?” “凭什么你说停演就停演,不能因为你是女主角,就害我们大家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吧!” “没错!这眼看着观众都要入场了,怎么能说停演就停演呢。” 一众演员七嘴八舌的朝着霍清清质问起来。 霍清清一脸委屈之色,只能朝着李团望去。 “李团,我说的都是真的,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团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之色。 “清清,怎么说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闹鬼?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还年轻,可莫要被一些市井之徒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李团一边刻意提高了声音,一边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 这家伙明显是在针对我啊! 果然李团的话音才落,文工团的一众演员都是面露不善的朝着我望了过来。 “你要不喜欢我们的演出可以离开,没人强逼着你在这受罪。” “就是想睡觉回家睡去,跑这来发什么癔症。”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我皱了皱眉,索性跟众人把话说开了。 “诸位,这个剧院不太干净,这台下现在全都是鬼。 如果你坚持要继续演出的话,肯定会出大麻烦的。” “笑话,这台下有鬼,我怎么看不到呢?” 我话还没说完,一个面容白皙,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从这青年的打扮来看,应该就是演梁山伯的男演员欧阳轩。 不过我刚才基本全程都在睡觉,等我醒来时台上已经只剩两只扑棱蛾子了。 “你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可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欧阳轩一脸不屑之色,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观众席上。 “妖言惑众,真要是有鬼的话,你倒是让我见识一下。” 我眯了眯眼,欧阳轩此刻正坐在一只鬼的身上。 几只鬼面露不善之色,张牙舞爪的朝着他的脖子掐了上去。 只是它们的手才刚刚碰到欧阳轩的脖颈,忽然被一道金光弹飞了出去。 在欧阳轩的脖子上赫然戴着一块玉石菩萨吊坠,看样子这块吊坠应该是开过光的。 眼见我半天不说话,欧阳轩的态度更加嚣张起来。 “没话说了是吧! 识相的话赶紧滚,再敢妖言惑众的话,我立刻报侦缉队来抓你。” 其他文工团的演员闻声,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 “还不快滚,等我们赶你出去么?” 我苦涩一笑,看来这些家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若是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怕是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我抬了抬手,这才朝着剧院外走去。 霍清清一脸慌乱之色,还以为我真的放手不管了。 “林十三……” 我取出一根符签递到了霍清清手里,朝着霍清清低声耳语了几句。 “情况有些复杂,我现在回去取法器。 这符签你贴身收好,任何幽冥邪祟都近不了你的身。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霍清清闻声,窃窃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朝着剧院外匆匆离去。 文工团这些家伙虽然态度蛮横,但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他们自然不会相信。 只是这剧院内阴气冲天,我出来时并没有带法器。 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怕是很难应付。 我出了剧院后,火急火燎的赶回医馆。 取上铁皮箱子后,我正准备离开,碰巧遇到宋家老爷子过来给孙子抓药。 “十三师傅,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有些急事要出去办一下。要不您先回去,等我回来了把药给您送家里去。” “不妨事,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好了。” 我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宋爷爷,您在省城呆了这么多年。 如今的大剧院以前是什么地方,或是发生过什么大事您知道,比如有没有死过很多人?” 宋老爷子已经年过古稀,又是云州市本地人,想来应该知道很多事情。 “大剧院……” 宋老爷子喃呢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想起来了。 这事你还真算是问对人了,这事年轻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现在的大剧院应该就是以前的老戏园子。 怕是得有五十多年前,那时候天还没变。 也是大夏天,戏园子因为电路老化着了大火,烧死了挺多人。 都烧的乌漆嘛黑的,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当时的黑狗子哪管那么多,就在戏园子的院子里挖了个大坑,把所有人都给埋一起了。 变天了以后,那地方先是被供销社当了库房。 不过听说不太消停,没多久也就搬走了。 再后来那地方就一直被闲置了下来。 一直到这几年时局稳定了,这才改建了大剧院。 这不是最近一直在装修,说是马上就要对外营业了。 当然咱这糙老汉也欣赏不了人家那高雅艺术,怎么大剧院出事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那您老先溜达着,我有事就先走了。” 这种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回头指不定怎么瞎传呢。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这才急忙朝着大剧院赶了回去。 等我抵达大剧院时,已经晚上七点左右。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距离演出时间,只剩最后一个小时。 此时的大剧院大门紧闭,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闪烁。 “不是说今天大剧院正式演出,怎么还不开门?” “这不还有一个小时,咱先去别处溜达一会儿,耽误不了。” “这么晚了去哪溜达去?” “江边公园的小树林最近来了很多候鸟,我带你去看看。” “讨厌,你那是去看鸟嘛!” 一对情侣眼见大剧院没开门,嬉笑打闹着离开了。 我站在大剧院外,不由得眉头紧皱。 我走得时候,大剧院的门还是开着的。 怎么眼看着临近演出了,反倒把门关上了。 我尝试着退了推门,纹丝不动。 好像已经从里面反锁住了。 殊不知门栓之后,七八个死状凄惨的孤魂野鬼正抵在门板后面。 此时大剧院周围阴气缭绕,怕是那些孤魂野鬼已经活跃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连忙朝着大剧院后面绕了过去。 搜寻了半天,好在剧院的后窗户是开着的。 我顺势将缚龙索甩了出去,整个人犹如壁虎游墙一般从窗户爬了进去。 这剧院的窗户距离地面有着四五米高,我从窗户刚好能够看到剧院内的情况。 此时剧院内灯火通明,霍清清手里攥着符签,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中央。 在她旁边坐满了各种死相凄惨的游魂野鬼。 舞台之上传来一阵阵锣鼓唢呐之声,文工团的演员正摆着身段。 虽然演的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唱的已经是标准的秦腔戏文。 在他们身上都漂浮着一道道虚幻的身影,明显是被鬼搞了。 我在剧场内搜寻了一圈,其余人都在,唯独不见李团。 这时一名浑身焦黑,满脸蛆虫的老太婆,忽然转过脸朝着霍清清一阵阴笑。 “小姑娘,这戏好不好听啊?” 霍清清闭着眼睛,将手里的符签举了起来。 “你别过来,我不怕你的……” 那老太婆只是不停的阴笑,却不敢靠近霍清清分毫。 “桀桀……女娃子,听戏吧!” 我小心翼翼的从窗户溜了下去,窜到了后台之中。 撩开幕布朝着舞台中瞥了一眼,此时欧阳轩正浑身颤抖的被一群人围在舞台中央。 “山伯,我是你的英台,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一只耷拉着半个脑袋,唇齿外翻的女鬼站在欧阳轩面前,发出一阵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欧阳轩浑身颤抖,脸色一片惨白,裤腿都已经湿透了。 “姐姐,拜托你不要搞我。” “是你说不怕我们的,刚刚你还坐在我身上了。” 可能因为欧阳轩带着一块开光的玉佩,此刻舞台上只有他没有被幽魂上身。 当然这家伙先前那么目中无人,如今一群鬼正围着轮番吓唬他呢。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好啊!谁让你是我的山伯呢。” 女鬼发出一道阴瑟的笑声,忽然朝着欧阳轩伸出一只满是蛆虫的手掌。 “啊……” 欧阳轩吓得惨叫一声,转身朝着台下跑去。 结果一个不慎跌倒在地,脖颈之上的玉佛刚好碰撞在地面,咔嚓一声碾碎了。 随着玉佛碎裂,一只幽魂瞬时钻进了欧阳轩的身体之中,嗖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 “桀桀……时间不多了,唱完这台戏,送他们上路。” 欧阳轩神情呆滞的张了张嘴,发出一道阴瑟的声音。 台上,台下的幽魂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随着一阵鼓乐声响起,台上的幽魂继续开腔,悠扬的戏文回荡在整个剧院之中。 我急忙从铁皮箱子中取出一把金钱剑,咬破实指,朝着铜钱之上重重一抹。 “林十三在此,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金钱剑发出一阵嗡鸣之声,哗啦一声,化作漫天的金芒朝着台上的众人打落而去。 十几道幽魂全都被打了出去,文工团的众人一个个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第86章 鬼戏 台下的群鬼看到我从后台冲出来后,吓得乱作一团,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林十三,你总算回来了……”霍清清带着哭腔朝着我跑了过来。 “好啦好啦!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安慰了她两句,将目光朝着坐席上的群鬼扫视而过。 这剧院里的幽魂数量虽多,但都是些孤魂野鬼,成不了什么气候。 在我的注视下,纷纷向后退避,缩到了一起。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尔等为何要出来害人?” “我们不想害人,我们只是想要解脱而已。” “没错。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五十多年了,只有今夜把他们全都烧死,我们才能解脱。” 群鬼据理力争。 看来正如我所猜测,这些无主孤魂应该都是当年戏园子大火烧死的那些人。 “兄弟们,别跟他废话。他只有一个人,咱们跟他拼了。 时辰一到,咱们就打开大门。 到时候只需一场大火,咱们就解脱了。” 群鬼闻声,抬了双手跃跃欲试的向前走了两步。 我眉头轻挑,朝着铁皮箱子一拍。 仓啷一声! 黑朴刀应声拔出,朝着群鬼指了指。 “想要解脱不止有找替身这一种方法,你们若是讲道理,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可你们要是想玩楞的,那也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把黑朴刀不知沾了多少人血,煞气已经重到鬼神不避,更何况这些孤魂野鬼。 群鬼面面相觑,不自觉的退了回去。 “刚才不是你说的要跟他拼的,你先上。”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打嘴炮也犯法啊!” “其实大家都是文明鬼,犯不着动刀动枪,还是要以德服人。”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鬼从群鬼中挤了出来。 “年轻人,先把刀收起来,有事好商量。 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帮我们解脱?”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逼我拿刀跟你们讲道理。 “只要你们不害人,我可以想办法打通阴阳界门,助你们解脱。” “此话当真?”老鬼挑了挑眉。 “我林十三向来说一不二,不过现在剧院被你们搞的一团糟。 马上要开场了,你们得负责帮忙把这台戏演完。” 如今剧院演出开场在即,若是一直关门闭客,怕是以后都未必有人来看演出了。 这些演员被折腾的不轻,指望着他们继续登台演出并不现实。 倒不如让他们帮忙演一台鬼戏,只要他们不生事,观众也未必能发现异常。 “好,我们答应了。” 老鬼捋了捋胡子,微微颔首。 “林十三,可我们演的是话剧,这能行嘛?” 老鬼发出一道阴笑。 “小姑娘,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曹家班子了。 咱们的戏曲传承上千年,讲究的就是基本功扎实,声情并茂。 可惜了现如今人心越来越浮躁,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反倒无人问津了。 就你们演的这些个洋玩意,那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你且放心,砸招牌的事,我们曹家班子可不会干。” 随着老者使了一个眼色,十几道幽魂一阵飘荡,重新钻进了文工团演员的身体里。 “小姑娘,我们还缺少个旦角。你是自己上,还是要我们代劳啊?” 老鬼一边说,朝着霍清清手中符签望了望。 有符签在手,这些鬼自然上不了她的身。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很好了。” 霍清清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打死也不愿意被上身。 “清清,时间差不多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你跟这些老前辈们一起搭戏,权当是和老前辈们切磋交流一下。 我还要去办其他事,你照顾好自己。” 这时欧阳轩的身形朝着霍清清飘了过来,当然此刻他已经不是欧阳轩了。 “小姑娘,等下我跟你搭戏。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拍了拍霍清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霍清清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害怕。 我这才转身朝着剧院外的楼道走去,剧院的李团迟迟没有现身,这其中必有隐情。 思来想去他似乎只能在一个地方。 随着群鬼上了一众文工团演员的身,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 白胡子老鬼眯了眯眼,扯着嗓子喊道:“吉时已到,开门迎客喽!” 隆隆…… 大剧院的门缓缓打开,门外早已经围了许多等着看演出的人。 “开门了,开门了……” “我就说耽误不了,咱们都跑江边小树林溜达了一圈,这门不才刚开嘛!” “哼!一共才待了不到三分钟,指定耽误不了啊!” 随着看演出的人陆续入场,舞台的大幕缓缓拉开………… 吱呦! 楼道尽头幽暗的台阶下,铁门之上的锁链早已打开。 我轻轻一推,铁门随即应声而开。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一股腐坏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蛇瞳的作用下,屋子内的视线一目了然。 房间的正中心赫然是一片大土坑,土坑中毫无规则的堆砌着许多黑漆漆的骸骨。 李团神情呆滞的躺在土坑里面,手里抱着一尊点燃的烛台。 等下只要他将烛台朝着草垛上一抛,整个大剧院都会变成一片火海。 此时的地下室中堆砌满了干草垛,上面都已经被淋了油。 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李团微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借着烛台昏暗的光芒,清了我的脸颊。 “你不该来的,等下整座大剧院都会化作一片火海,没有必要再徒添一具焦炭。” 李团轻叹一声,双眸中已经没有一丝的求生欲望。 “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你良知未泯。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你这一把火点着,不知又会徒添多少冤魂。” 李团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决绝之色。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这把大火烧起来,他们才能得到解脱。“ 我皱了皱眉,朝着李团望去。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李团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而下。 “因为我本就该死在五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第87章 望乡台 当年那场大火和你有关? 李团的年纪也就六十岁左右,当年那场大火发生时,他应该还是个孩子才对。 “我是曹家班里年龄最小的徒弟,那年我只有六岁。 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都登台演出去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跑到库房抓老鼠。 结果不小心打翻了师傅放在柜子上的罐子。 罐子里装的都是戏班子表演使用的白磷,不慎引起了火灾。 我当时就害怕极了,生怕师傅知道后会责骂我,就从窗户偷跑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戏园子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场大火会把他们全都烧死。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再内疚,每天睡着后都能看到他们浑身烧焦面目狰狞的惨相。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回到这里,这可能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只要这把火点着,所有人就都能够解脱了。” 李团的面容狰狞,整个人不停的颤抖,似乎回忆起这段往事令他痛苦不堪。 原来这才是五十多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 李团既是当年那场火灾的始作俑者,同时也是火灾的幸存者。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他并不知道那场大火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害怕被师傅责罚。 “你以为放一把大火,就能帮他们解脱,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那今时今日那些被你烧死的无辜之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该如何解脱?” 李团的情绪濒临崩溃,手中的烛台高高的举了起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师傅,我来找你们了。” 李团双眸微微闭合,手中的烛台朝着草垛中扔了出去。 我掌心一翻,一枚铜钱破空而出。 灯芯被铜钱斩灭,钉在了坚硬的墙面之上。 灯盏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李团睁开眼睛,望着一片黑暗的房间,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我会帮他们寻求解脱之法,可绝不会如你一般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丑事。” 李团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低着头发出一阵咯咯的苦笑之声。 呼! 地下室内一阵阴风呼啸,佝偻着身子的白胡子老鬼缓缓浮现而出。 “小墩子!” “师傅,师傅……” 李团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眼前的老鬼,眼眶中满是泪花。 “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老者露出一脸淡笑。 李团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露出一脸的喜悦之色。 “开锣了,是咱曹家班的腔。” “莫要一错再错了。今天是咱们曹家班最后一场演出,去看看吧!” 说罢,老者虚幻的身形朝着剧院的方向飘了过去。 李团颤颤巍巍的起身,跟着老者进了剧院之内。 台上的演出如火如荼,在其他观众看来上面还是文工团的那些人。 可在李团眼中,上面赫然站满了曾经的师兄师姐。 当年的火灾烧死了最起码上百人,这些死后一直被困在这里,无法得到超脱。 想要帮他们解脱,就必须打开阴阳界,送魂入幽冥。 如今中元节未至,鬼门关尚未开启。 凭我的道行想要开开阴阳界,可并非一件易事。 很快演出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一场化蝶的戏。 同样的演出,台上的演员将两只蝴蝶演绎的淋漓尽致。 因为他们真的可以在台上飞来飞去。 上百道孤魂野鬼化作漫天鬼火幽光,萦绕在舞台之上。 观众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文工团表演的飞行特技,不由得一阵掌声雷动。 “好,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演出。” “是啊!这些光是怎么办到的,简直比过年的烟花还漂亮。” “不行不行,回头我一定要再看一遍。” 一直到散场,许多观众都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台上为他们表演的根本就不是人, 这样的演出,以后都再也不会出现了。 所有观众退场后,已经快要接近子时。 剧院的大门再次紧闭起来,一众孤魂野鬼聚集在一起,满脸期待的朝着我望来。 他们已经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出,接下来是该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清清,帮我在舞台的四个方向各点三炷香。” 霍清清点了点头, 连忙按照我的吩咐在舞台四周各自点起了三炷香。 我从铁皮箱子内取出一道聚魂幡,心里有些犹豫。 “阴阳界开启后,需要有人手持聚魂幡帮他们引路。 孤魂野鬼没有鬼差的引领,在阴阳界中六识不通。” 李团站了出来,一把接过了聚魂幡。 “让我来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抵达冥界之前,无论发生什么,聚魂幡都不能离手。 否则前功尽弃,他们都将灰飞烟灭。” 李团接过聚魂幡,眼眶中满是血丝。 “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我从箱子中取出一团红线,双手抖动,在地上摆出了一道阴阳八卦的图形。 “焚香祭天地,叩响鬼门关。” “打开阴阳界,送魂入幽冥” 我舞动着桃木剑,朝着地上红线重重一扣。 红线呼的一声燃烧起来,我取出八卦镜一晃。 舞台中间突然间刮起一阵阴风,白蒙蒙的雾气笼罩而开,在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通道。 我脚下划出一道符印,举起八卦镜朝着通道中照去。 “举幡!” 李团顶着呼啸的阴风将聚魂幡举了起来,一众孤魂野鬼都躲在了他的身后。 “我帮你照清前路,你举着聚魂幡带他们沿着光一直走。 切记,把他们送进幽冥界即返,自有鬼差会去接引他们。 若是香燃尽前你必须回来,否则阴阳界的通道关闭,你便永远回不来了。” 李团并没有答话,举着聚魂幡朝着阴阳界的通道中踏去。 一众孤魂野鬼跟在他的身后,朝着阴阳界的通道中走去。 阴风阵阵,周围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李团举着招魂幡沿着光束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片石台。 石台四周混沌不清,犹如白茫茫的云海,云海之下似有水浪翻腾之声。 一众孤魂野鬼站在石台上,默默无语的眺望着远方。 “望乡台!” 第88章 喜丧? 这时台上的清香已经燃烧过半,通道中阴风肆虐,八卦镜的光束开始消散。 “可以了,不久自有鬼差接引他们,快回来。” 李团回头朝着阴阳界的通道望了望。 “小兄弟,谢谢你了。” 说罢,李团毫不犹豫的将聚魂幡朝云海中丢了出去。 此刻在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随着聚魂幡被丢掉,八卦镜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阴风戛然而止,剧院重归于一片宁静之中。 李团的身体一脸淡笑的倒在地上,赫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李团,李团……” 霍清清忍不住一阵呼喊,可惜一切都徒劳无功。 “阴阳界通道已经关闭,他回不来了。” 或许在他决定进入幽冥界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回来。 当年的大火,为他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以至于一生难以释怀。 如今他终于解脱了。 这时文工团的众人也先后转醒过来,被鬼上身折腾了一晚上,一个个精疲力竭。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就如同做了个梦一般。 毕竟死了一个文工团的团长,这事还是惊动了侦缉队。 调查了好几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死于急性心脏病。 至于文工团下的尸骸也都被挖掘了出来,转移到了郊区的公墓安葬,这件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这一日,风和日丽。 临江街石牌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随着牌匾上的红绸落下,黄泉医馆正式开张。 有郭家和宋家两位老爷子大力宣传,不少街坊都专程过来捧场。 霍清清因为要参加李团的追悼会,暂时没办法过来,专程派人送来了两个花篮。 “十三兄弟,老哥来看你了。” 刘晋戴着个蛤蟆镜,夹着个黑皮包大老远的朝着我吆喝了一声。 “大脑袋,你这大老板今儿怎么也有空过来放风啊?” 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话怎么说的,我兄弟今儿个开业,我能不来嘛! 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刘晋露出一脸神秘之色,从包里掏出个一尺来长的玉如意。 这玉如意沁色透亮,整个造型都散发着一种古典美,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兄弟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大脑袋,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我这卖的是纸扎香烛,汤药针石,可不兴这么讲。 不求客从四方来,但求逝者长安息。 生者无所忧,死者无所怨。 只要大家都能平平安安,我少赚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刘晋托了托眼镜框,露出一脸谄笑。 “那就祝你生意兴隆一点点,财源广进一点点,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你那新公司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啊?” 刘晋撇了撇嘴,笑道:“哪有那么快,我这办手续,招人,装修办公室,前前后后都是活。 不瞒你说这些天我他娘的腿都快跑断了,这开公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少说也得个把月时间。 你以为跟你一样拾倒两间破房子,响两儿挂鞭就能开业啊?” 我朝着刘晋瞪了一眼。 “你最好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我这什么房子?” “惹不起您,豪宅,您这是豪宅行了吧!”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等我锁下门儿,今儿中午我请大家下馆子。” 街里街坊都是过来捧场,怎么着也得请人吃顿饭。 我这医馆里地方小,而且环境也不合适,只能请大家出去吃了。 就在我刚准备锁门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请问十三师傅在嘛?”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么?” 我朝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打量了许久,确定并不认识他。 “十三师傅,我叫董大力,是城西大黄庄的。 我家里出了点怪儿事,想请十三师傅帮忙看看。” 我心里有些疑惑,朝着董大力望去。 “我才来省城没几天,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要不咱边走边说成吗?” 董大力的双眸中满是焦急之色,并不像是作假。 看样子应该是家里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我连忙朝着郭盛招了招手。 “郭哥,我跟他去一趟大黄庄。这里是五百块钱,你带街坊们去吃点好的。” “十三兄弟,真不用。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街里街坊的不差那顿饭。” “那怎么行,大家能来捧场,那都是给两位老爷子面子。 要是连顿饭都不管,那不是打你家老爷子脸面,以后我这铺子还开不开啊!”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郭盛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毕竟来了几十个街坊,加一起随的礼金也不超过一百块。 我将五百块钱塞进了郭盛的兜里。 “就这样,我先走了,这事可就拜托给你了。” “成吧!要是花不完,回头我再给你送回来啊!” 说罢,郭盛转过头招呼一众街坊去吃饭了。 我转身朝着刘晋使了个眼色。 “大脑袋,开车送我去趟大黄庄。” “我说十三兄弟,这么多人都在,你能不能别老喊我外号。” 大黄庄位于云州市西郊,距离市区也就二十来公里。 最多十来分钟,就能赶到。 “董大哥,现在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董大力似乎是第一次坐小轿车,整个人跟浑身刺挠一样,连屁股都不敢挨着坐垫。 “十三师傅,是这样的。 我爹已经死了七天了,可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就送不走。” 我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七天前死的,难道你爹是横死的?” “不不,是喜丧。 我爹身体一直很好,走之前那晚还喝了两斤白酒,半只烧鸡哩! 第二天一早我叫他起来吃饭,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走的时候没病没灾,也没受什么罪,这可不就是喜丧么?” 听完董大力的解释,我心里更加疑惑了。 “既然是喜丧,为什么停尸了七天才下葬?” 董大力一脸的委屈。 “十三师傅,真不是我不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实在是我爹他不肯走啊! 第三天的时候,我就帮他老人家下葬了。 可谁曾想过了一夜,俺爹的尸体又自己回来了。” 第89章 交易 这下就连开车的刘晋都惊了一声冷汗,忍不住踩了一脚急刹。 “我没听错吧! 你是说下葬以后,你爹的尸体自己跑回家了?” 董大力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事我哪敢扒瞎啊! 头天清早下的葬,我这才把灵堂拆了。 第二天我寻思去我爹屋里收拾一下老人的旧物件啥的,等头七一并给他烧了去。 谁曾想一进门,我爹的尸体正搁炕上躺着呢。 村里的老人说,这一准是老人舍不得家里人,实在不行就再停三天。 按照丧葬习俗,我只能让我爹在家又停了三天,把老人的物件该烧都一并烧了。 昨天重新找人给他下了葬。 可到了后半夜,忽然有人敲门。 问话对方也不答,把我媳妇吓得钻被窝里都不敢出来。 我壮着胆子顺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我爹七窍流血的在门外站着呢。 要不是我爹生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准火葬,我都想烧尸了。 十三师傅,今已经是我爹头七了,您可一定帮想办法把他送走啊!” 刘晋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咂了咂嘴。 “十三,这事听着是有点邪性啊!” “好好开你的车吧!” 如果这事儿如同董大力所言,倒还真是有些奇了。 真是喜丧的话,尸体怎么会三番两次的自己回家呢? 当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事儿还是要到地方亲眼查探过,才能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董大力连忙解释。 “是这样,几天前我家办白事的时候,有个疯道士进门讨酒喝。 进门都是客,我就给了他一瓶酒和半只烧鸡,把他打发走了。 这疯道士临走前告诉我,说是这几天如果出了什么怪事,就去临江街大石牌楼下找十三师傅。 我当时也没太在意,还是今早儿我媳妇提醒才想起来这茬事儿。” 难道是他? 董大力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那天吃饭时遇到的邋遢道士。 这老道士还真是嗜酒如命,讨酒居然讨到人家的丧席上去了。 你想做好事自己直接做就是了,你特么留我的名是几个意思? 我心头一阵郁闷,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了,这事该管还是得要管的。 很快我们到了大黄庄。 董大力家就住在村口,院子里的灵棚都还没有拆。 我们一进门,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应该是董大力的媳妇。 两人都三十多岁了,前不久才刚怀上第一个孩子。 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烛味儿,只是其间还混杂着一股很古怪的气味。 具体是什么味道,一时我也想不太起来。 “尸体在什么地方?” “在东屋。” 董大力连忙引路,推开了东屋的房门。 “我爸有老寒腿,喜欢多晒晒太阳,然后我们就在东屋给他盘了个炕。” 我走进屋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就连窗户玻璃上也一尘不染。 屋子内的摆放都很规整,看得出来老人生前很爱干净。 一具穿着寿衣的老者正静静的躺在炕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尸体的腐臭味儿。 如今正值盛夏,尸体来来回回在家里停了七天,皮肤之上已经长满了尸斑。 老人的脸颊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痛苦之色,走的很安详。 看样子董大力并没有说谎。 “你们说老爷子是自己回来的,那墓地有没有什么异常?” “怪就怪在这了。我起初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哪个鳖孙故意把我爸刨出来吓唬我? 可我去墓地看的时候,坟丘封土完好。 挖开之后棺材钉子都是完整的,棺材也没有丝毫损坏,唯独就是尸体不见了。” 刘晋挠了挠头,一脸的震惊。 “嘿!这事还真是奇了,听着有点大变活人的意思。” “不懂就别瞎说,死者还在这呢。” 我朝着刘晋白了一眼,这才将目光朝着老者身上扫视了一圈。 忽然在老者的肩膀上,发现了一撮黄毛儿。 我将黄毛儿拈了起来,放在口鼻间轻轻嗅了嗅。 一股骚臭味儿扑鼻而来,和我刚才在院子里面闻到的一样。 “这是……屁狸狐子!” 屁狸狐子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狐仙,是一种民间口口相传的野仙儿。 形如狸猫尾似狐,生着一张猫脸,可站立行走。 道行高深的屁狸狐子,有着搬山移物的本事。 在山野之中常有一种几块砖瓦搭建成的小庙,供奉的就是它们。 这种野仙儿通常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屁狸狐子三番两次把老人的尸体挖出来,其中必有隐情。 难道老爷子生前和他们有什么仇怨? 也不太对,如果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绝不会只是挖尸掘墓那么简单。 真要是把屁狸狐子惹毛了,董大力家怕是早就鸡犬不宁了。 看如今的情况,反倒像是在提醒董大力。 “老爷子去世前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 董大力眉头紧皱,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没有啊!” 这时大力媳妇摸着肚子,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大力,会不会是因为那块石头啊!” 董大力一脸的不解。“什么石头啊?” 爹走前那天晚上,我听你们两个喝大酒时,说是要从井里捞什么石头出来。 董大力脸色骤变,猛地一拍脑门。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爹走前那晚我们喝了一顿大酒,他好像说让我下井捞一块红色的石头上来。 说如果他要是走了,就把这块石头放到乱石岗的小庙里面。 我当时早喝迷糊了,把这事给整忘啦!” 现在看来我应该猜对了,一准是董大力他爹生前跟那乱石岗的屁狸狐子有过什么交易。 老爷子让董大力下井捞那什么”红色石头“,肯定就是为了去还愿,结果这家伙喝大酒给整忘了。 这屁狸狐子也是耐性好,先后两次把老爷子的尸体给搬回来。 目的就是为了警告他,老爷子答应人家的事儿还没办。 这种事儿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 真把那屁狸狐子惹急眼了,董大力一家子以后都别想安生。 啊………… 就在这时,董大力媳妇忽然捂着肚子倒了,整个人痛苦的抽搐起来。 在她的肚子上,隐隐萦绕着一层灰蒙蒙的妖雾。 第90章 难道我不要面子? 看着董大力媳妇的异样,我心里大概已经明白,董家老爷子跟那屁狸狐子做什么交易了。 董大力夫妇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才刚刚有第一个孩子。 不出意外董家老爷子是用自家井里的东西作为交换,让那屁狸狐子送了他家一个子嗣。 如今董大力把这事给忘了,这屁狸狐子怕是要翻脸。 “快,把她抬到炕上。” 董大力和刘晋闻声,连忙把人抬到了炕上。 我连忙拔出符签,把董大力媳妇的衣襟轻轻往上撩了撩。 圆鼓鼓的肚皮上满是青黑色的纹路,里面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将铁皮箱子打开,取出一炉香灰朝着董大力递了过去。 “把香灰涂在你老婆的肚子上,找个东西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咬了舌头。” 我朝着刘晋拽了一下,两人转过身暂时回避。 董大力一阵手忙脚乱,找了个笤帚疙瘩塞进了她媳妇的嘴里。 在涂抹了香灰后,炕头上的喘息声明显减弱了许多。 “十三师傅,我媳妇这是怎么了?” “你们这一胎是你爹找屁狸狐子求来了的,可能是因为你们没有履行契约,人家现在要把孩子收回去。” “不行啊! 十三师傅,我今年都已经三十六了,好不容易才怀上头胎。 求求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们保住孩子啊!” 我蹙了蹙眉,只见董大力媳妇满头大汗,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 “我会尽力的。去找条绳索来,先下井把那块石头捞上来,再看看能不能跟这只老屁狸狐子谈谈。” 不一会儿,董大力从杂物间找了一团绳索过来。 在董大力家的院子里有着一口老井,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董大力夫妇口中的红色石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刘哥,帮我拉住绳索,我下去找找看。” 将绳索绑好后,为了方便寻找,我索性头下脚上的朝着井中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抵达了井底。 井水并不算太深,看起来十分清澈。 我朝着井底搜寻了许久,忽然发现一块满是水垢的圆形物体。 看起来有拳头大小,因为表面都被水垢青苔所覆盖,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扑通! 我一个猛子朝着水底扎了进去,顺势一个海底捞月,将水底的圆形石头捞了起来。 轻轻用手擦了擦表面的水垢,里面赫然是一块通体斑驳的红色石头。 看着有些像沁了色的山核桃,表面疙瘩瘤鸡的。 即便在水底泡了不知多少年,石头入手依旧给人一种十分温润的感觉。 “小子,你运气不错,这可是一枚火髓。” 红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火髓! 我依稀有了一些印象,在桑爷的笔记中提到过这种火髓。 火髓是生于地层中的一种罕见矿石,又称作阳石。 不过当时我看的不是很仔细,这玩意的具体作用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好像跟炼丹有些关系。 想不到董大川家的井里居然有这种宝物,难怪乱石岗的屁狸狐子也会眼馋。 这东西既然跟炼丹有关,想必妖物吞食之后,应该会增加不少道行, “可惜了! 这玩意当初董大川他爹已经许给那屁狸狐子了,如果那屁狸狐子肯放过董大川夫妇,这枚火髓自然也就归它了。” “这还不简单,你先把火髓给它,然后再抢回来不就好了。” 红袖不屑的声音响起。 “你还真是个聪明鬼啊! 那老屁狸狐子都能给人送子了,怕是道行不浅。 只要他不为难董大力夫妇,倒也没有必要因为一块火髓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我将火髓装进了兜里,这才晃了晃绳子,示意刘晋把我拉上去。 “十三师傅,找到了么?” 事关自己媳妇的性命安危,董大力满脸的焦急之色。 我这将火髓掏了出来,给两人看了一眼。 “想不到这井底还真有块红石头,这颜色比鸡血石还透亮。小子,莫非你家祖上也是土大款?” 刘晋忍不住咂了咂嘴。 董大力连忙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我家八代赤贫,成分很好的。 这石头是我爸当年被抓壮丁挖矿时,无意中得到的。 因为这石头入手温润,就把它扔进了自己的井里。 说来也是神奇,自从把这石头扔进井里后。 这井水常年都是温的,就连大冬天打上来的水都是温的。” 我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难怪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家是不是自从把这石头扔进井里后,就再也没有添过新丁?” 董大力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好像还真是。我爹就我一个儿子,自从把这石头丢进井里后,我家就再也没有添过新丁。” 刘晋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卧槽,合着这水还避孕啊!” “你这张嘴是真欠,不过话粗理不粗。 这石头阳气极重,常年喝这井中水,会导致阴阳失衡。 鬼婴孕育之初乃极阴之体,对这阳石之水十分畏惧。 若非这屁狸狐子以自身道行助你们孕育阴胎,你们这辈子怕都很难有孩子。” 董大力咂了咂嘴,一脸复杂之色。 “原来是这块石头害了我们,如此说来这只屁狸狐子反倒是我家的大恩人了?” 我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担忧之色。 “那倒也未必。或许它只是垂涎你家井下的阳石而已,这东西对它极大的好处。 以至于它不惜损耗自身道行,助你们孕育阴胎。” “十三师傅,是不是把这石头送到乱石岗的小庙里,我媳妇就没事了?” “我也说不好。妖魔最擅于蛊惑人心,跟他们做交易风险也很大。 就怕到时候它拿了阳石,还是不肯放过你们。” 我摇了摇头。 没办法,跟这些野仙儿做交易,总不能靠人品吧? “十三师傅,那咱们怎么办?” 董大力一脸的慌乱,投来求助之色。 “无妨,这阳石现在在我们手里,它今晚一定会上门。 我先跟它谈谈再说。” 刘晋咽了口唾沫,忧心忡忡的问道:“那它要是翻脸呢?” 我将阳石在手中一握,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毛病!它敢翻脸,难道我不要面子么?” 第91章 翻脸 夜深人静,小院中一片静谧。 董大力紧紧攥着媳妇的手,坐在炕沿边,双眸中满是紧张之色。 老爷子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一旁。 我坐着条长凳守在门口,黑朴刀紧攥在手中。 双眸微眯,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十三兄弟,你让我当乩童也就算了,干嘛把我涂成这样乌漆嘛黑的模样。” 刘晋浑身上下都用锅底灰涂了个遍,抱着一个大铁盆站在旁边。 “别说话,露牙了。 你身上涂了锅底黑,那老屁狸狐子就看不到你了。” 刘晋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不涂啊?” 我将手里的黑朴刀在凳子上磕了磕,朝着刘晋使了个眼色。 “要不你坐下来跟它谈判,我给你当乩童。” 刘晋打了一个冷颤,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这时院子外的树林树叶哗哗直响,房檐上的铜铃也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它来了。不让你动千万别动,这可是我开业接的第一单生意,千万别给搞砸了。” “我尽量克制。” 刘晋抱着铁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墙头之上,双腿不停地打颤。 墙头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道黑影,双脚直立,一条大尾巴在黑夜中散发着如鬼火般的幽光。 这家伙的个头看起来比人还高,猩红的双眼死死地朝着我盯了过来。 呼! 这老屁狸狐子纵身一跃,跳起了好几丈高,落在了我身前的的地板之上。 “你是他们找来对付我的?” “不不,仙家不要误会,我来只是做个说客而已。” 老屁狸狐子晃了晃毛毯一般的大尾巴,朝着屋子内望去。 “当初我和那老头约定好,助他们延续董家香火,他将火髓作为交换。 可那老家伙一直推三阻四,说要等孩子出生后才肯献出火髓。 如今他死了,他的后辈更是食言而肥。 说起来也是他们言而无信在前,机会不是没有给过他们,只是它们不懂得不珍惜。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老屁狸狐子双眸中泛着幽光,恶狠狠地威胁。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这件事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不过倒也罪不至死。 如今孩子尚未出生,人家也算不得违背契约。 仙家所图不过是这枚火髓,实在犯不着伤人性命。 若是我将火髓奉还给仙家,不知仙家可否高抬贵手,放董家夫妇一条生路。” 说着我掌心一翻,将火髓取了出来。 老屁狸狐子望着我手中的火髓,双眸中满是垂涎之色。 “好,本仙答应你。只要你将火髓献给我,绝不伤他们性命。” “成交!” 我眯了眯眼,将手中的火髓朝着老屁狸狐子甩了出去。 老屁狸狐子接过火髓,直接一口将火髓吞进了腹中。 老屁狸狐子满脸享受之色,良久才睁开双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幽光。 “火髓已经交给仙家,仙家可以离开了。” 老屁狸狐子眼睛里闪过一抹寒芒,发出一阵阴寒的笑声。 “让我走可以,可有些东西我得收回来才行?” 我眯了眯眼,手掌已经紧紧攥在了刀柄之上。 “不知仙家想要收回什么东西?” “为了帮他们孕育阴胎,我可是损耗了不少道行,如今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仙家可是答应不取他们性命,难不成想要食言不成?” 看来这老屁狸狐子一开始就没打好主意,就算董大力将火髓给了他,它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桀桀……我是答应了你不取它们性命,可没答应你不收回我的东西。 识相的话赶快让开,否则本仙连你一起收拾。” 我长出了一口气,提着黑朴刀朝着老屁狸狐子指了指。 “给你脸了是吧? 本来念在你修行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可惜你心术不正,今天十三爷爷就要为民除害。” 我举起黑朴刀向前踏出一步,朝着老屁狸狐子冲了出去。 这老屁狸狐子双眸中幽光闪动,舞动着利爪朝着我飞扑而来。 黑朴刀劈在它的利爪之上激起一阵臊臭的气味。 老屁狸狐子的尾巴忽然变长,朝着我席卷而来。 我整个人直接被老屁狸狐子的尾巴卷到了半空。 “我修行千年,就凭你这点微末的道行也想伤我?” 老屁狸狐子发出一阵阴瑟的笑声,露出几颗锋利的獠牙朝着我咬了过来。 “大脑袋,动手。” 刘晋闻声端起手中的大铁盆,朝着老屁狸狐子身上泼了出去。 半盆子黑狗血落在老屁狸狐子身上,激起一阵骚臭的浓烟。 老屁狸狐子惨叫一声,缠绕在我身上的大尾巴也松了下来。 我趁机从袖口拔出一道符签,朝着老屁狸狐子的眼睛中插了进去。 嗤! 一股黑绿色的黏液飞溅而出,老屁狸狐子猛地一抓拍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腾,砸落在院子的花墙之上。 老屁狸狐子被我搞瞎了一只眼睛,顿时恼羞成怒。 身形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倍,朝着我飞扑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已经被这老屁狸狐子按住了手腕。 “臭小子,我要你死。” 老屁狸狐子呲了呲牙,粘稠的口水自獠牙流淌而下。 “哼!谁死可还不一定呢?” 我冷笑一声,嘴唇微微咂动。 老屁狸狐子神色骤变,整个身体如同凝固了一般。 一道道金色符文在其周身流转,整个身体随着迅速膨胀起来。 “你在火髓上做了手脚?” “你以为十三爷爷真那么傻,会相信你一个妖仙儿的鬼话不成。” 老屁狸狐子面目狰狞,整个身体都悬浮到了半空之中,涨的犹如热气球一般。 砰! 伴随着一道闷沉的声响,老屁狸狐子的肚子直接爆裂而开。 我趁势一脚将它踢飞了出去。 火髓轱辘了一圈,滚落到了我的脚下。 一道道金色符文自火髓中弥散而开,钻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这老屁狸狐子道行不浅,若不是我事先将阴山符隐藏在火髓之中,还真不一定伤的了它。 就在这时,一道幽光忽然从老屁狸狐子的尸体中爆窜而出,朝着我身后的房间钻了进去。 啊…… 房间内传来一道惊恐的叫声。 “ 不好!” 第92章 产子 砰砰! 我用力撞了两下门,此时的门板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不用说一定是这老屁狸狐子搞的鬼。 这老屁狸狐子不愧是修行千年的野仙儿。 肉身损毁,元神未灭。 我透过窗户朝着屋子内瞄了一眼,果然董大力的媳妇已经坐了起来。 双眸中透着一丝幽光,一脸诡异的朝着我笑。 忽然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剪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这个孽障明显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快拦住她。” 我朝着董大力吼了一声,开始用脚踹门。 董大力这才反应过来,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媳妇的手腕。 只是此时她媳妇被老屁狸狐子上身,力气大得惊人。 董大力一个人居然制不住她,一把被甩飞到了地上。 哐啷! 伴随着一道巨响,整块门板都被撞翻在地。 “桀桀………你毁了我的肉身,大家都别想好过。” 董大力媳妇发出一道刺耳的笑声,手中剪刀直接朝着肚子上刺去。 就在这时,一旁董家老爷子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一只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眼看着剪刀距离她的肚子只差不到半寸,可就是刺不下去。 我急忙一口咬破中指,朝着她的眉心重重的点了下去。 嗤! 董大力媳妇的双眸中渗着血丝,整个人一阵剧烈抽搐。 我趁势一把将她手中的剪刀打飞了出去。 “过来按住她。” 董大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和刘晋两人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取出一把银针,猛地朝她后颈刺了上去。 啊……… 董大力媳妇发出一声尖啸,老屁狸狐子的元神直接被我打了出去。 这老屁狸狐子化作一阵妖雾,夺门而出。 “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老屁狸狐子已经与董家结下死仇,绝不能让他这样溜走。 我急忙朝着院子中追了出去,从背上取下铁弦弓,朝着老屁狸狐子的元神射出两道符箭。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老屁狸狐子一心逃窜,符箭只是从妖雾之中擦边而过。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向红袖求助时,忽然自远处的屋脊上窜出一道邋遢身影。 邋遢身影在屋脊之上一阵闪掠,双手结印,两排符箓自袖口中飞射而出。 老屁狸狐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符箓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啊………………” 随着一阵凄惨的叫声,符箓之上一道道幽光流转,老屁狸狐子的元神顷刻间灰飞烟灭。 屋脊之上的邋遢身影伸了一个懒腰,从腰间取下一瓶二锅头咕噔咕噔的猛灌了两口。 “又是这个疯道士!” 疯道士朝着我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转身朝着屋脊之下纵身跃去。 “十三师傅,你快来看看我媳妇这是怎么了?”董大力慌乱的喊道。 我皱了皱眉,此时也顾不得这疯道士究竟是什么人,只能转身先进了屋。 此时董大力媳妇满头的冷汗,裤腿都已经湿透了。 “应该是刚才那老屁狸狐子上身,动了胎气,这孩子要生了。” “坐我车,我送你们去医院。”刘晋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来不及了,从这到医院最少得半小时。 这孩子是屁狸狐子用道行孕育的阴胎,去医院也生不下来。 最好找产婆子在家里生,这样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及时处理。” 董大力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村里唯一的产婆子,前几天出远门了。 这深更半夜的想要找产婆,怕是只能到外村去了。” 我眉头紧皱,如今董大力媳妇的情况,多耽误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赶快去烧热水,再找几块干净的棉布毛巾,我来帮她接生。” 屋子内鸦雀无声,刘晋和董大力皆是满脸诧异。 “十三兄弟,你还懂接生?” 我略显尴尬。 “略懂一些,以前林场里的母马难产,都是我和桑爷接的生。 想来原理应该相差不大,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 当然这事儿还是得听当事人的,要是你们不同意,那就赶紧去别的村找产婆子好了。” 董大力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十三师傅,那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他们母子。”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房间内终于传出一道婴孩的啼哭声。 “恭喜董哥,是个胖小子。” 董大力双手颤抖的接过孩子,朝着炕头上的东老爷子喊道:“爹,咱们董家有后了。” 老爷子一脸的安详,嘴角上似乎挂着一抹淡笑。 今晚是老爷子的头七,想必他现在应该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董哥,嫂子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比较虚弱。 不宜移动,这月子最好就在这东屋坐好了。 你找些棉布窗帘把门窗挡一下,以免邪风入体。 回头我给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药,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便无碍了。 咱们先把老爷子尸体先抬到别的屋,等明天在重新安葬。” 将董家老爷子的尸体抬到正房后,董大力有些欲言又止的凑了过来。 “十三师傅,你说我们的孩子是那屁狸狐子用道行孕育的阴胎,那它………” 我一眼看出了董大力的顾虑,明显担心这孩子会是个妖胎。 “放心好了。这孩子还是你们的孩子,那老屁狸狐子只是一直在用自身的道行帮你们养胎而已。 要不然你们常年喝着阳石浸泡过的水,这孩子就是生下来也是死胎。” 董大力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我掌心一翻,将那块从井里捞出的阳石取了出来。 “董哥,我也不瞒你,这块阳石十分罕见,算得上是一件宝物。 不过对于你们而言,此物有害无益,反而有可能会遭到各种妖物的垂涎。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开个价,我可以收了这块石头。” 董大力朝着我手中阳石瞅了一眼,摇了摇头。 “这石头害了我们董家两代人。 我董大力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纵然它是稀世珍宝,我也断然不敢在将它留在家中。 今天若不是十三师傅相救的话,我们董家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这石头十三师傅只管拿走就好,就当是我赠与十三师傅的谢礼好了。 只是有关今日的事情,还希望十三师傅能不能帮我们保密。” 董大力一再坚持,我也不再推辞,索性将这火髓阳石收了起来。 “放心好了,此事我绝不会外传的。 刘大脑袋那边,等下我也会嘱咐他。” 我明白董大力的顾虑,毕竟人言可畏。 我更加深知一个孩子如果从小被人视做妖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第93章 见过师叔 等到第二天将董家老爷子下葬,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我才离开。 刘晋在将我送到临江街口,也赶着回去补觉去了。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等他公司开业时请我过去剪彩。 清晨的临江街,只有几道零零散散的人影。 时不时遇到两个熟悉街坊,跟我打着招呼。 好不容易才走到大石牌楼,我正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忽然发现门没有锁。 轻轻一推,房门直接打开了。 “我走的时候,明明锁门了啊!” 难道家里进贼了? 可我这铺子里除了香烛纸扎就是些中草药,哪个贼会这么不开眼,跑来偷这些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轻轻将房门关了起来。 一楼的柜台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偷盗的痕迹。 就在我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忽然自阁楼上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嗑瓜子。 “麻蛋,偷东西也就算了,老子昨天刚买的瓜子你也敢嗑。” 我面色一沉,从墙角把拖布抄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朝着阁楼上走去。 “哪来的憨贼儿,把老子的瓜子放下。” 我提着拖布猛地冲了上去,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那穿着邋遢的疯道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嗑着瓜子,手里还攥着半瓶二锅头。 “是你!” 疯道士打了个酒嗝,将手中的酒瓶子放了下来。 “这酒不好,感觉像兑了水一样,没劲儿。” 疯道士咂了咂嘴,似乎对手里的二锅头很是不满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分两次的接近我?” 疯道士起身舞动着袍袖转了一圈,露出一脸癫笑。 “道士,酒鬼,很难看出来嘛!” 这疯道士能够似乎精通符箓之道,不然也无法轻而易举的灭杀那老屁狸狐子的元神。 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他并非是真的疯了,而是在装疯卖傻。 “不管你是谁,未经允许私自闯入,我完全可以报侦缉队抓你。 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疯道士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身前,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侦缉队我熟啊!那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那里。” 我朝着肩膀上臭烘烘的手掌瞄了一眼,朝着疯道士警告。 “把手拿开。” “不好意思,有些喝多了。” 疯道士一阵摇头晃脑,用手擦了擦鼻涕,朝着我的衣袖蹭了蹭。 “没关系,那我这就送你出去清醒清醒。” 说着我一把扣住了疯道士的肩膀,猛地将其一个过肩摔。 这疯道士整个人醉醺醺的,好像泥鳅一般灵活, 顺着我的肩膀滑落而下,绕着我的身体转了一圈,直接趴在了我的背上。 “啊…………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疯道士打了个哈欠,趴在我背上咂了咂嘴。 我身形向前踏出两步,一个神龙摆尾。 老道士身形向后一弓,抓着我的肩膀滑了出去。 桑爷教我的这些擒拿术,竟然被这疯道士轻易化解。 我不禁眉头紧皱,从铁皮箱子中拔出缚龙索,朝着老道士的身体甩了出去。 老道士被缚龙索捆住,一脸不耐烦的揉了揉醉眼。 “挺好的一棵苗子,让姓桑的调教成这副德行,简直是误人子弟。” 这疯道士居然认识桑爷? 只是从他的口气不难听出,他和桑爷似乎有过节。 我一手抻着缚龙索,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人都被我擒住了,还敢口出狂言?” 疯道士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是么?狂妄自大这一点倒是和那老混蛋如出一辙,可是你未免高兴的早了点。” 疯道士淡笑一声, 宽松破烂的道袍直接变成了一个躯壳。 人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人呢?” 就在我震惊之余,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数百张符箓呼啦啦朝着我席卷而来。 我舞动着缚龙索,不由得一阵后退。 只是这些符箓极为灵活,犹如一条盘旋腾飞的黄龙,将我包裹在了其中。 哗啦啦! 符箓在半空中一阵盘旋,将我按在了墙面之上,动弹不得。 我嘴唇微微咂动,幽绿的蛇瞳闪过一抹寒光。 阴山符的光芒自周身流转而开,使得周身符箓哗啦哗啦一阵颤抖。 “果然是阴山符。” 疯道士双眸中闪过一抹炙热之色,双手化印,一道虚幻的金色符箓朝着我打了过来。 金色符箓落到我身上,我体内躁动的阴山符随之黯淡下来。 怎么会这样? 自从我得到阴山符后,这东西一直都是我最强大的杀招,而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可如今这疯道士轻描淡写之色,竟然将阴山符压制了下来。 我虽然能感觉到阴山符就在我体内,但此刻却已经无法继续催动它。 “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催动得了阴山符,倒是有些天赋。 只可惜根基不稳,道行太浅,不通御符之道。 小子,只要你和姓桑的的断绝关系,老夫便收你为徒。 传授你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御符之术。” “收你娘个球头,老子才不稀罕你这什么狗屁的御符术,赶快给你十三爷爷解开。” 我浑身上下都被符箓所束缚,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朝着眼前疯道士喝道。 “老夫的御符之术天下独一无二,比姓桑的教你那些粗浅道术不知强了多少倍,你竟然看不上?” 我冷哼一声,朝着疯道士啐了一口。 “我呸!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臭虫,在这里大放厥词。 桑爷一身道行,出神入化,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我只是学了他老人家一些皮毛,尚且能跟你较量一番。 要是桑爷出手的话,一定打得你落花流水。 当然像你这种见不得光的臭虫,要是桑爷在的话,怕是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疯道士气的暴跳如雷,连连跺脚。 “岂有此理。 我殷天华会怕他姓桑的,若不是那老东西一直躲在山沟沟里不出来,我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殷天华气急败坏,走到我跟前恶狠狠地威胁。 “你到底拜不拜我为师?” “拜你奶奶个球头。” 殷天华气的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掌心一张霹雳啪啪闪烁着电弧的符箓浮现而出。 “喵!” 随着一道尖锐的猫叫声回荡在房间,老黑猫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头。 “黑猫师祖,这个疯道士无端端闯入医馆,还对桑爷出言不逊。 恳请师祖替我做主。” 黑猫朝着我和殷天华瞄了一眼,发黄的胡须微微抖动。 “小六子,都是自家人,适可而止。” 殷天华看到黑猫后,连忙化解了掌心的雷芒符箓。 我身上密密麻麻的符箓,也随之哗啦啦钻回了疯道士的袍袖之中。 殷天华朝着黑猫老祖拱了拱手,露出一脸憨笑。 “见过师叔!” 第94章 暴露 师叔?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尼玛什么情况。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老黑猫说过桑爷见到他都得喊他一声师叔。 如今这疯道士居然也喊黑猫老祖师叔,那这家伙和桑爷岂不是师兄弟? 果然疯道士殷天华面色一沉,转头朝着我盯了过来。 “臭小子,见了师叔还不行礼。” 我不禁冷哼一声。 “不好意思。 我这一身本事虽是桑爷所传授,但桑爷却从未收我为徒。 更何况你一直对桑爷出言不逊,这似乎有违师弟该对师兄应有的礼仪。 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烂人,凭什么让我喊你师叔。” 殷天华一阵气结,可却拿我已毫无办法。 “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连说话的口气都和姓桑的一模一样。” “我警告你,说我可以。 你再敢说桑爷一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的舌头割了。 我保证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这条命是桑爷给的,这块逆鳞谁都不能触碰。 不管殷天华和桑爷之间有什么样的过节,我也决不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诋毁谩骂桑爷。 我双拳紧攥,死死的盯着殷天华。 殷天华被盯得后脊背一阵发凉,终是摆了摆手,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真是个混账东西!身怀阴山符而不知收敛,你可知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意思?” “阴山符乃茅山宗不传之密,多年前意外失窃,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你真以为自己不说,便能够瞒天过海。 茅山宗传承千年,其底蕴深不可测。 只要你催动过阴山符,茅山宗迟早会追踪到你身上来。 到时候就算是姓桑……就算是他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除非你学会了我的凝符术,将阴山符隐化于血肉之中,以躲避茅山宗的追踪。 即便茅山宗的人找到你,也无法轻易发现阴山符就在你身上。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答应和他断绝关系,改投入我门下。 我便将凝符术和御符之道一并传授给你。” 殷天华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也还是那句话,老子不稀罕。” 殷天华气的嘴角都一阵颤抖。 “你就当真如此不愿学我的符箓术?“ “不不不。纠正你一下,我不是不愿学符箓术,我只是不愿跟你学符箓术。”我冷冷的回了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茅山宗的人随时有可能找上你。 一旦被他们发现阴山符在你身上,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又如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叛桑爷,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我懒得再搭理殷天华,转身朝着楼下去了。 在听了殷天华的话后,我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桑爷要急于让我离开老林沟了。 如果茅山宗真的有秘法能够追踪到阴山符的气息,那他们迟早会找到老林沟去的。 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了他老人家才好。 望着我离开的背影,殷天华忍不住咂了咂嘴。 “想不到还是个硬骨头,那姓桑的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身边的人都要如此维护他。” 殷天华攥了攥拳,目光中满是嫉妒。 “小六子,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况且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小桑,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 老黑猫抖了抖花白的长须,饱经沧桑的老眸中满是无奈。 “我过不去。如果当初不是他过于狂妄自大的话,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 黑猫老祖抻了抻身子,问道:“你明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答应你的条件,还非要刻意刁难,无非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怎么你这个做师叔的,难道真不打算传他凝符术?” 殷天华双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师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黑猫老祖朝着窗外望了望,目光中满是担忧。 “茅山宗迟早会找上门的,也不知小桑一个人能不能应付。” 殷天华轻哼一声,露出一脸鄙夷之色。 “哼!不会有事的,他可是师傅亲传的天穹神算。 洞悉天机,料事如神,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将这臭小子放出来? 他既然如此安排,想必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黑猫老祖晃动了一下尾巴,嗖的一声从窗台蹿了出去。 “懒得管你们,随你们折腾好了。 如果事情真到了无法善了的那一天,你们也不用有任何顾忌。 虽然那老鬼不在了,但你师叔我活了这么多年,论打架还真没怕过谁。” 麓山村。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走进村里,目光不断朝着四周打量着。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灰褐色的道袍,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一只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纸鹤缓缓落到胖道士的手中。 “秦师兄,这里似乎便是云西鬼君最后出现的地方。” 胖道士收起纸鹤,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干瘦道士。 “先到村子里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线索。” 这时刚好有村民扛着镐头从地里干活回来,胖道士快步迎了上去。 “这位大哥,可否跟您打听一下,最近村里是否有过邪祟恶鬼出现?” 村民皱了皱眉,朝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们两个是道士?” 毕竟这世道,冒充道士招摇撞骗的人并不少见。 “这位兄弟,我们两人都是游云的道士。 前不久发现一只害人的恶鬼,为防止这恶鬼害人,这才一路追踪至此。” 村民见两人生的仙风道骨,倒也并未生疑。 “你们来晚了,前段时间老陆家闺女的确被恶鬼缠过,不过那恶鬼已经被十三小师傅给灭了。” “十三小师傅?” “你们两位看样子是从外乡来的吧?”村民挑了挑眉问。 “不错,我们也是一路追赶那恶鬼而来。 想不到这恶鬼已经被其他道友灭杀了,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 不知这十三小师傅是何许人也,既是同道中人,我二人自当前往拜访才对。” 村民一听两人要上门拜访,倒也并没有多想。 “这十三小师傅就是桑爷的徒弟,老林沟的桑爷那可是我们十里八乡的活神仙。 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老陆家的闺女可就被那恶鬼给害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这位大哥了。” 待到村民离开后。 两人相视一望, 目光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精芒。 “老林沟!” 第95章 安生饭 “十三师傅,我家潘子的病还有治么?” “武大嫂,我先给你开几副药,记得按时煎给潘大哥吃。” “十三师傅,帮我拿些香烛元宝。” “一共三块五毛二,您给三块五得了。” “十三师傅,我爹准备盖个小南房,您给看看什时候动土合适?” “行,晚些我去您家帮忙瞧瞧。” “十三师傅,我跟老伴想要个二胎,你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孙大爷,您跟大妈都七十多了,咱能别瞎折腾了么?” 如今我在老城区一带也算是声名在外,这一上午客人就没断过。 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的我不可开交。 “嗨………喝大酒那个,过来帮忙抓下药。” 我回身朝着殷天华吆喝了一声。 这家伙已经在我这混吃混喝了好几天,赶都赶不走。 “好嘞!” 殷天华提着酒瓶子晃悠到了柜台前。 “这张方子是治老寒腿,给杨大爷。 这方子是治难言之隐的,给武大嫂。 按照方子抓,千万别整错了。” 殷天华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跑到药柜开始抓药。 “放心。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把本草纲目,伤寒论倒背如流,抓个药还能抓错了不成。” 眼见殷天华拿起药方,十分熟练的从药柜中把十几种草药找了出来。 我这才略微放心,转过身去继续招待别人。 忙活了好一阵儿,才总算将客人都打发了。 我扭了扭头,直接殷天华攥着酒瓶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着呼噜。 我拍了拍柜台,朝着殷天华问道。 “刚才让你给杨大爷和武大嫂抓的药都给他们了么?” “我办事,你放心。” “那你重复一遍,我让你抓得什么药?” 殷天华一脸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将两张方子上的药材默念了一遍。 “还好,总算办了件靠谱的事儿。” 殷天华端起酒瓶子又闷了一口。 “切。我可是千杯不醉,就这么十几味药还能整错了。 那杨老头都八十多岁了,有难言之隐不很正常。 黄土都埋半截了,还这么能折腾。 倒是那个什么潘子,小媳妇还挺漂亮,怎么年纪轻轻的还得了老寒腿。” 我微微愣了一下,撒腿朝医馆外追了出去。 麻蛋!你药是没抓错,人给整岔劈了。 这个酒蒙子果然靠不住。 过了好一阵儿,我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好在人没有走远,我及时帮他们把药换了回去。 要不然潘子吃了老寒腿的药倒也没什么大碍,杨大爷要是吃了那难言之隐的药,怕是得直接上天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琢磨着回头得雇个伙计才行。 最起码卖香烛元宝,抓药这种小事能帮帮忙。 平日我要是出去帮人看宅驱邪啥的,店里也得有个人照看才行。 “想不到你这生意不错嘛!” 这时只见霍清清提着一个食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大剧院出了事以后,霍清清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了。 “清清,你怎么今天有空闲过来了?” 霍清清露出一脸苦笑。 “李团的追悼会刚办完不久,如今团里是一团乱麻。 好不容易昨天才刚恢复演出,结果观众倒是来了不少,可演出结束后纷纷都闹着要退票。” 我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疑惑。 “这是为什么?” “说我们演出与宣传严重不符,尤其是化蝶那场戏演员都不会飞? 有许多新观众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上级对于这次演出事故十分不满,正在考虑排新戏,所以给我们放了三天大假。 梁祝那出戏以后估计是演不了了,我们总不能为了演出专门找……鬼来帮场吧!” 对此霍清清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场梁祝化蝶,怕是今后都会成为话剧史上的绝响了。 “好啦!别郁闷了,正好我这刚忙完,我请你出去下馆子。” 霍清清摆了摆手,晃了一下手里的食盒。 “还是别啦!每次你出去吃饭,不是遇到命案,就是遇到更倒霉的事情。 今天我把饭菜都带来了,咱们就踏踏实实的搁这吃顿安生饭,哪都别去了。” 对此我也是一脸尴尬,好像和我吃去吃饭风险是比较高。 “兴盛楼的酱鸭子,还有红烧狮子头,清炒虾仁……” 殷天华闻着味儿从柜台里钻了出来,一双眼睛直溜溜的霍清清手里的食盒放光。 霍清清看着忽然从柜台里钻出来的殷天华,不由得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这不是那天咱们吃饭遇到的那个老道长嘛?”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脸不满的朝着殷天华瞪了一眼。 “是呗!你说的没错,跟我出去吃饭的确风险挺高。 我这好心送了一壶酒,结果就被人给讹上了,赶都赶不走。 只能说老天爷不开眼啊! 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以后你要是再遇到那些招摇撞骗的酒蒙子,也不用跟他废话,直接上去就大逼兜子削他。” 殷天华听着我在一边指桑骂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兔崽子,我这还在跟前了,怎么说你师叔呢?” “哎呦,原来您还在,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言语间伤害到了您受伤的小心灵,不过我是故意的。” 殷天华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冷嘲热讽,捋了捋胡子懒得再跟我斗嘴。 “兔崽子,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霍清清见状,只能露出一脸尴尬之色。 “原来是师叔啊!那既然是师叔也在,那不如就一起吃好了。” “别,八竿子打不着,我可没这种酒蒙子师叔。” 殷天华也不管我的冷嘲热讽,厚着脸皮接过了霍清清手里的食盒。 “要不说你小子就是欠管教,还是人家姑娘懂礼数,你小子身边就缺这么一个人好好管管你。” 霍清清闻声,脸颊上犹如挂了一层红纱。 我也懒得搭理这老东西,这家伙没脸没皮已经到了一种境界。 殷天华借坡下驴将食盒中的几样菜品都摆到了桌子上,还真跟他事先猜测的一模一样。 这老东西干啥啥不行,倒是长了一只狗鼻子。 第96章 牙洞 殷天华望着一桌子的好菜,晃了晃手里的二锅头。 “哎,菜都是好菜,可惜没有好酒助兴啊!” 霍清清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 “我爸家里倒是还有几箱老泸州,他平时也不怎么喝。 要是师叔喜欢的话,下次我给你带两瓶过来。” 一听到有好酒,殷天华登时来了兴趣。 “还是这丫头懂事啊!以后一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媳妇,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师叔,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跟林十三只是同学……” 霍清清脸红到后耳根,连忙矢口否认, “哦!没事,没事,我懂我懂。 那个清清姑娘,你啥时候带酒过来啊?” 我砰的一拍桌子,朝着殷天华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要点碧莲啊!要不是看在老祖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你睡大街去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殷天华吓得一哆嗦,朝着霍清清露出一脸憨笑。 “师叔跟你闹着玩的,我怎么能收你们小辈的东西呢。” 为了掩饰尴尬的场面,殷天华连忙撕了一个鸭腿放在嘴里,嘴里一阵嘟囔。 “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拍桌子,实在太没素质了。” 殷天华朝着我偷瞄了一眼,心底一阵发颤。 麻蛋! 明明我才是师叔,怎么如今反倒被这小子给吓住了。 霍清清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都停在半空。 “吃你的,不用理他。” 我长出了口气,脸色稍缓,朝着霍清清碗里夹了些菜。 霍清清应了一声,这才连忙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菜。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十三兄弟,不好了……” 郭盛气喘吁吁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似乎是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对,愣是半天没有说话。 看着郭盛焦急的脸色,明显是出了什么大事。 “郭哥,能让我先把这顿饭吃完么?” 我露出一脸和煦的笑脸,朝着郭盛微微点头。 看来这个魔咒果然还是无法打破! 我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下次吃饭时一定把门窗都反锁起来。 “算啦!你还是先说吧?” 看着郭盛一脸焦急的模样,我扒拉了两口饭菜实在咽不下去。 “我们车间的小周,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伤了,整个人已经疯了。” 眼看着又有麻烦事上门,我只能一脸歉意的朝着霍清清望去。 “没事,你赶紧去好了,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对此我只能尴尬一笑。 “下次,下次我带你去游船野炊,保证没有闲杂人等。” “那可不一定,万一江里漂死尸下来呢?”殷天华啃着鸭腿,嘟囔了一句。 殷天华感受着我如同刀锋般的目光,连忙改口道:“没事,我就随口一说,不一定真那么倒霉的。” 朝着殷天华瞪了一眼,我这才背上铁皮箱子和郭盛一起离开。 眼见我出门,殷天华连忙叼着鸭腿起身追了出去。 才走出几步,殷天华又折返了回来。 “姑娘,我看好你,将来一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媳妇。 回头我教你几招,保证把这臭小子治的服服帖帖。 下次过来千万别忘记带酒。” 说罢,殷天华这才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 郭盛在一家国营皮革厂当车间主任,皮革厂占地上百亩,拥有着几千名工人。 算得上是云州市的龙头企业。 “郭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郭盛进了皮革厂,殷天华一路尾随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 “十三兄弟,那个道长跟你是亲戚?” “不用管他。” 郭盛皱了皱眉道:“我们厂管理很严格,我是担心待会儿巡逻的保安看见了,再把他给逮起来。” “那正好,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厂领导送锦旗。” 走了一阵儿后,我跟着郭盛来到了一片宿舍区。 在一间宿舍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隐隐可以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哐啷哐啷的声音。 “都让一让,让一让。” 郭盛朝着人群中吆喝了一声,围在四周的工人连忙让开了一条通道。 “郭主任,你可回来了。” “小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一直在砸门,砸东西。 刚刚还打碎了玻璃,胳膊好像也划破了,我们也不敢贸然靠近。” 此时的宿舍用铁链锁着门,窗户玻璃都已经被砸碎了。 朝着宿舍内瞄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到底怎么回事?” “小周昨晚去锅炉房打水的时候,不知道被啥东西咬了一口,乌漆嘛黑的也没看清楚是什么。 就是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两个牙洞,当时也没打太在意。 大家都还开玩笑,说他这是不是被僵尸给咬了。 小周当时也没什么异样,还自己去医务室包扎了。 谁知道今天吃完午饭,小周忽然发起疯来,见到人又抓又咬。 医务室的医生也不敢靠近,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先把他关进宿舍里。 我觉得这事有点邪性,担心他会不会真的被僵尸咬了,这才急忙去找你过来看看。” 周围的工友也是一脸的紧张,毕竟刚才他们不少人都被小周抓伤了。 “哪来那么多僵尸,如果真是僵尸,他哪能活到现在。 先把门打开,我看看再说。” 郭盛闻言连忙朝着旁边的工人使了个眼色。 “开门。” 工人连忙上前将门上缠绕的铁链打开。 “十三兄弟,你可千万小心。 小周现在已经疯了,下起手来没个轻重。” 哐当! 我一脚将宿舍门踢开,只见宿舍内空空如也。 “人呢?刚刚明明还在折腾。” 我缓缓走进宿舍,忽然身后传来一股阴风。 一道脸色青黑浑身是血的青年,从门后窜出,张牙舞爪的朝着我飞扑而来。 这青年应该就是郭盛等人口中的小周了。 我向侧面闪出两步,小周从我身边跌呛而过。 顺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其按在了床铺之上。 小周一阵剧烈挣扎,嘴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这时郭盛也跟着进来,将宿舍的灯打开。 我反手将小周的头向下一压。 昏黄的灯光下,小周的脖颈之上,赫然有着两个皮肉外翻的牙洞。 这牙洞看起来十分细小,被我用力一压,咕噜咕噜的淌出一股腥臭的黑血。 第97章 失踪人口 望着小周脖子上的牙洞,我不禁皱了皱眉。 朝着小周伤口周围刺出几道银针,用力朝着他的背心一个顶膝。 哇…… 小周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了床上。 “去找些酒精给他的伤口先消毒,然后灌两勺黄汤让他把身体里的脏东西都吐出来。 回头去我医馆取几副药调养一下,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 “十三兄弟,是不是真的有僵尸?” 郭盛一脸忐忑的问。 我白了他一眼,掰开嘴巴给他看了看。 “僵尸归根结底是死尸发生尸变而化,这牙洞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僵尸?” “小僵尸啊!”郭盛摊了摊手。 “就是四五岁的稚童,也不可能咬出如此细小的牙洞,少在那自己吓唬自己。 伤口有毒,难道是毒蛇咬的不成? 不应该啊!皮革厂位于云州市区内,毒蛇应该并不常见。” 这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殷天华跌跌跄跄的从门外挤了进来。 “毒蛇伤人多数在小腿以下,哪有毒蛇一上来就锁喉的。 况且真要是被毒蛇咬了,蛇毒性烈,昨晚就应该发作。 如何能等到今天才发作。” 我朝着殷天华望去,饶有兴趣的问道:“说的头头是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伤口究竟是什么咬的?” 殷天华咂了咂嘴,露出一脸不屑之色。 “臭小子,还想考我? 这伤口外翻,下口很深,在周围有明显的抓痕。 应该是由上及下,忽然偷袭,明显这伤人的玩意是从天上来的。 会飞还有毒,你说能是什么呢?” “蝙蝠!” 我挑了挑眉,通常来讲蝙蝠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一旦出现,那就绝不会是个例。 “郭哥,最近你们皮革厂有人被蝙蝠咬伤过么?” 郭盛面色微沉,并没有直接回我,而是朝着宿舍外走去。 “好啦!没事了,别在这围着了,都不用上班吗?” 围观的工人们这才四散而开。 郭盛这才将房门关上,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 “到底怎么回事?” “十三兄弟,最近工厂内的确没有发生过蝙蝠咬人的事情,不过却已经失踪了十几个人。” “什么?” 失踪了十几个人,这可不是小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是这样,大概从一个月前工厂内就开始陆续有人失踪。 不过因为我们皮革厂有着好几千工人,人员流动性很大。 每天进场的辞职的人有很多,随着失踪报案的家属增多,一直到上个礼拜侦缉队才开始介入。 可查了好几天,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山南皮革厂是云州的龙头企业,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对外披露。 我也是无意中从一个关系较好的领导口中得知,我在想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难怪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看样子应该是侦缉队有意封锁了消息。 “你们有没有在厂区内经常看到蝙蝠飞?” 郭盛摇了摇头。 “有的。 大概一个多月前,厂区上空忽然出现了大量的蝙蝠,不过这些蝙蝠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当时都以为这群蝙蝠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人太过注意。” 我面色一沉,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 “这就对了。 应该是你们厂区内有只蝙蝠成了气候,这才把方圆几十里内的蝙蝠都召了过来。 它们应该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附近安了家,厂区里面一定有蝙蝠窝。 那些失踪之人,恐怕都是被蝙蝠群袭击了。 若是不找到蝙蝠群,消灭了它们,这种事以后会愈演愈烈。” 郭盛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蝙蝠群,不会吧! 我们厂区内好几千人,真要有蝙蝠群的话,它们能藏在哪里呢?” 殷天华站了出来。 “蝙蝠喜欢在阴暗的地方栖息,闲置的库房,地窖都有可能成为它们的栖息地。 另外你说这小子是在锅炉房附近被蝙蝠咬伤的,沿着锅炉房之境五里之内地毯式搜索,一定能找得到。” 郭盛眉头紧皱,仔细的思量了一番。 “锅炉房附近,难道是那……” 郭盛一脸的恍然大悟。 “在锅炉房东面有一片荒地,那地方过去修建过防空洞,里面的空间很大。 虽然厂区早些年封死了防空洞的出入口,但因为年久失修,地面还是塌陷出来了许多窟窿。 那地方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什么人去,蝙蝠群会不会藏在那里?” 在战争年代,不少城市内都修建过规模宏大的防空洞。 可如今已经和平了几十年,这些防空洞早都已经被历史所遗忘。 防空洞内暗无天日,这不正是蝙蝠群栖息的绝佳之地。 “十有八九就在那了! 这样郭哥,我先进洞里探查一下,你去找你们厂的领导说明一下情况。 防空洞内如果真有蝙蝠群的话,单靠我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立刻联系相关部门,带汽油燃烧弹,火焰喷射器过来支援。” 郭盛重重的点了点头。 “十三兄弟,那你千万小心,我这就去找领导协调。” 我朝着宿舍外走了两步,这才回身朝着殷天华望去。 “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殷天华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的咂了咂嘴。 “如果你诚心邀请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 “爱去不去。” 不等殷天华有机会摆谱,我已经出了门。 “哎……兔崽子,你倒是多少让我矜持一下啊!” 殷天华急得直跺脚,只好追了出来。 望着厂区内的大烟囱,很快我便找到了锅炉房的位置。 在锅炉房东面的确有着一大片荒地。 这地方一看就很少有人过去,荒地里的杂草都有半人来高。 按照郭盛所说,这防空洞的入口早就已经封死了,不过在荒地里有着许多塌陷的窟窿。 “这要怎么找啊?” 望着半人多高的杂草,我不禁有些犯了难。 “不用找了,我已经闻到了蝙蝠的味道,跟我来。” 殷天华拱了拱酒糟鼻,朝着荒草丛中钻了进去。 在杂草丛中穿行了片刻后,殷天华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在杂草中的土堆上,赫然有着一个黑漆漆的地窟窿,下面赫然是一条水泥通道。 显然这下面便是郭盛口中的防空洞了。 我朝着殷天华瞄了一眼,咂了咂嘴调侃。 “ 啧啧……现在看来你这狗鼻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第98章 蝙蝠窝 我朝着黑漆漆的防空洞中瞄了一眼。 里面的空间很大,只是这窟窿周围靠近光源,附近并没有蝙蝠栖身。 我蹙了蹙眉,准备下去查探一番。 “你打算自己下去查探么?” 我撇了撇嘴,回怼道:“要不然呢,等蝙蝠自己飞出来。” 殷天华挑了挑嘴角,将手指在半空微微晃动,一道符箓瞬时在半空飞舞盘旋了一圈。 “你要是学了我的御符之术,根本不用自己下去。 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拜入我门下。” 我朝着殷天华撇了撇嘴,随即将笑容尽数收敛。 “没兴趣。” 说罢,朝着黑窟窿下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通道之中。 殷天华见状,只好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这窟窿下的位置并非通道的入口,两面都有着黑漆漆的通道。 “我走左边,你走右边。 如果沿途有其他窟窿的话,记得标记出准确位置,发现蝙蝠后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我也不管殷天华同不同意,径直朝着通道的左侧搜索而去。 殷天华一脸的无奈,只好取出两片阴柳叶擦了擦眼,控制着符箓向右边探查而去。 通道内空旷悠长,周围回荡着我的脚步声。 这防空洞下蜿蜒曲折,空间面积很大,通道两侧还有着许多开凿出来的房子。 我走了十来分钟,始终没有找到蝙蝠的下落。 “难道不在我这边?” 就在我有些怀疑,蝙蝠会不会在殷天华走的那一边时。 忽然在前面的通道内传来一阵呼啦呼啦的声音。 通过前面的拐角后,赫然是一个类似于仓库的石室。 这地方十分宽敞,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面积大。 在石室的顶部,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时不时还有蝙蝠飞动几下。 这些蝙蝠挂满了墙壁,怕是得要成千上万。 在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躺着十几具尸骸,这些尸骸有的已经被啃食一空。 有的已经面目全非,密密麻麻的蝙蝠趴在尸体上啃食着血肉。 我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这里应该已经是防空洞的尽头,前面已经没有了其他通道。 忽然我的目光落到了仓库中间一根水泥柱子后。 这水泥柱子有着一米多粗,在柱子后面隐隐挂着一道巨大的黑影。 因为角度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看个头应该和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 此刻正倒挂在水泥柱子后面,两只翅膀合拢在一起。 这应该就是那只成了气候的老蝙蝠。 如今这老蝙蝠正在睡觉, 若是能把它先杀了,剩下的蝙蝠群会好对付的多。 如此想着我小心翼翼的将铁弦弓取了出来,拉弓搭箭朝着水泥柱子后的黑影瞄准锁定。 我现在距离老蝙蝠只有十几米距离,即便它只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我依旧有把握能射中它。 就在我准备松手放箭的时候,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尖叫声。 不知何时自我身后的土缝中窜出一只蝙蝠,露出一对獠牙朝着我飞扑而来。 我只能朝着石壁蹬了一脚。借力飞身而起,一脚将蝙蝠踢飞了出去。 蝙蝠惨叫一声,砸落在了石壁上。 这时仓库内的蝙蝠都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我猛地朝水泥柱后的老蝙蝠一箭射出。 不料却被飞起的蝙蝠群挡住,剑锋偏了几寸,刚好从老蝙蝠的翅膀上擦了过去。 老蝙蝠双翅一震,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啸之声,从水泥柱后滑落而下。 黑压压的蝙蝠一阵乱叫,喊得我头皮有些发麻。 呼! 满屋子的蝙蝠瞪着猩红的眼睛,朝着我呼啸而来。 这时一排火符从我身后飞了过来,朝着蝙蝠群窜了过去。 “还愣着干嘛,等着蝙蝠跟你接吻啊?”殷天华的声音传来。 我哪里还敢继续逗留,转身朝着通道外飞奔而去。 火符只能挡得住蝙蝠群一时,很快淹没在了蝙蝠群中。 “快上来。” 殷天华此时已经等在地窟窿外,探下半个身子,朝着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连忙朝着墙面一蹬,抓住了殷天华的手。 嗖的一声,两人滚落到了旁边的杂草丛中。 蝙蝠群追赶到地窟窿附近后,发出一阵阵尖啸之声。 如今正值晌午,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 蝙蝠虽然不怕太阳,但也不喜欢在大太阳下活动。 它们并没有追赶出来,只是在地窟窿附近逗留了片刻,又全部飞了回去。 “还让我别轻举妄动,你找死啊!” 殷天华朝着我喝了一声,露出一脸不悦之色。 我长出了口气,躺在草丛中一阵心有余悸。 刚刚我的确有些过于冲动了,好在殷天华接应的十分及时。 “谢谢啦!” 我朝着殷天华拱了拱手,朝着荒地外走去。 “原来你这兔崽子嘴里也会好话啊!” 殷天华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时郭盛刚好带着一个大肚便便的秃顶男子迎面走来。 从这男子的发量上来看,八成便是皮革厂的领导了。 “十三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们山南皮革厂的靳爱民副厂长。” 这靳副厂长一脸的担忧,操着一口浓重的海城话问。 “这位小同志,刚刚小郭跟我说咱们这个地下防空洞里有蝙蝠窝,是不是真的啊?” 郭盛连忙解释道:“靳副厂长主要负责我们厂的安全生产工作,这件事由他全权负责。” 我皱了皱眉,这才朝着靳副厂长扫了一眼。 “我刚刚已经下去查探过,这防空洞内的确有着蝙蝠窝。 而且数量还不少,怕是得有成千上万只。 你们厂失踪的十几个人全都在里面,大部分已经被啃成了白骨。 这些蝙蝠已经吃过人血,要是不把它们连窝端了,接下来只会死更多人。” 靳副厂长脑门之上满是细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那依你之见,要怎么样才能消灭这些蝙蝠?” 我愣了愣神,也不知是郭盛没有跟他说,还是这家伙故意在装傻充愣。 “很简单,蝙蝠怕火,联系相关部门。 准备燃烧弹,火焰喷射器,堵住荒地内所有地窟窿。 我带人进去,把里面的蝙蝠一把火全都烧了。” 第99章 杨钊 靳副厂长面露为难之色,把我拉到了一边。 “小兄弟,这个事情蛮大的啦! 要是联系相关部门的话,事情闹大了,搞不好我们厂要停产整顿的。 要不咱们先开个小会,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看怎么样?” 郭盛也是露出一脸尴尬之色,看样子我的话他应该早就已经传达过了。 不过这个靳副厂长担心会被停业整顿,到现在都没有联系相关部门。 如今都已经闹到人命关天的地步,他居然还要开个小会儿讨论一下。 “没问题,你们慢慢开你们的小会,我回家睡我的小觉。 回头等天黑以后,这些蝙蝠就会出来吃宵夜。 一天吃一个,你们厂两三千人。 像您这种神宽体胖的,一个最起码能顶两天。 这样算下来,应该足够吃好几年的啦!” 说罢,我直接扭头就走。 “郭哥,没事赶紧辞职吧! 免得哪天喂了蝙蝠,你家老爷子收尸都找不到地方。” 郭盛也是有些恼火,朝着靳副厂长白了一眼。 “靳副厂长,已经死了十多个人。 这些天厂里已经有不少传言了,纸终究可包不住火。 要是十三师傅不管了,回头您可就得自己亲自去烧蝙蝠窝了。” 靳副厂长挠了挠头,连忙朝着我追了上来。 “小师傅,小师傅。有事好商量,我这就给相关部门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支援。” “不用再开个小会研究一下了嘛?” “不用了,不用了,这事儿全听您的吩咐啦!” 我这才面色一沉,朝着靳副厂长瞪了一眼。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这就去,这就去。” 靳副厂长吓得一哆嗦,连忙一路小跑而去。 望着靳副厂长落荒而逃,郭盛都是忍不住朝着我竖起了大拇哥。 “十三兄弟,真有你的。这老秃头平日里可没少剥削我们,今儿算是被你制的服服帖帖的。” “哼!这些个芝麻绿豆官,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做事不分轻重缓急,怕大的事儿也得开个小会研究一下,他娘的就是欠收拾。” 郭盛转了转双眸,露出一脸冷笑。 “十三兄弟,你放心,这事绝不会让你白忙活。 等下我一定帮你狠狠地削他一笔。” 对此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给街坊们办事时,我倒不会计较那么多。 不过对于这些万恶的资本家,那是不坑白不坑。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靳副厂长才带着一队穿着迷彩服的身影过来。 想不到这臭秃头还挺有门路,居然把当兵的都找来了。 不过仔细一想,我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如果这事让侦缉队来处理,这件事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候相关部门一定会介入调查。 可是当兵的和地方部门不同,由他们处理的话,则不必要再惊动更多地方相关部门。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解决掉这些蝙蝠就好。 郭盛嬉皮笑脸的朝着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靳副厂长则是一脸的铁青之色。 看样子应该是谈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十三兄弟,这位是咱们云州市驻守部队的杨连长。 我们已经沟通协调过了,由杨连长带人配合你烧掉蝙蝠窝。” 杨连长脸色黝黑,一脸刚毅之色,朝着我敬了个礼。 “小同志,我叫杨钊,奉上级命令过来消灭蝙蝠。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带了两个战斗班过来。 事发突然,我们自己用啤酒瓶做了百十来个燃烧瓶,三个火焰喷射器。 二十把突击步枪,不知道够不够用。” “多谢杨连长的支援。 不过这防空洞内空间狭小,突击步枪作用不大,可能还会误伤自己人。 我建议让一半战士带着火焰燃烧瓶和火焰喷射器跟着我下去就好。 不过这防空洞上面还有许多塌陷的窟窿,得先让人把这些窟窿全都封死,留下一个入口进去就好。 时间要快,天一黑,这些蝙蝠可就要出来活动了。” 杨连长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三班长,你带人去把防空洞的窟窿全都堵上,只留一个入口就好。” 很快两个班的战士,用木板渔网将荒地中的地窟窿都封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入口。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差不多可以下去了。” 我背着铁皮箱子刚准备动身,杨钊朝着我喊了一声。 “小兄弟,里面的情况你已经帮我们摸排清楚了。 要不然你就别下去了,这些危险活儿还是让我们当兵的来做好了。” 杨钊显然是看我比较年轻,担心我下去会出危险。 “多谢杨连长好意,不过里面情况复杂。 不光是蝙蝠窝,还有一只成了气候的老蝙蝠,你们恐怕对付不了。” 杨钊微微蹙眉,对于我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杨连长,你可莫要小看我。 虽然我没当过兵,但论起身手来未必会比你们差,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着我在背后的铁皮箱子一拍,将黑朴刀拔了出来。 望着我手中厚重的黑朴刀,杨钊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震惊。 “这刀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而且还沾过血。” 我不禁朗笑一声。 “好眼光。这刀原本是我一位长辈的,他老人家当年可是用这把刀砍过小鬼子。 可惜不久前他老人家去世了,这把刀是他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杨钊一脸的动容之色,看起来十分激动。 “你说的那位长辈,可是一直住在老孤山的周老英雄?” 我愣了愣神,朝着杨钊望去。 “你也知道周爷爷?” “那哪能不知道。在咱们秦川行省一带,砍过小鬼子的老英雄可没多少。 周老英雄不求名利,独居孤山,为战友守坟四十年。 实话告诉你我们铁山营就是周老英雄当年服役过的部队,他老人家的英雄事迹,我早听的耳朵都磨茧了。 在得知他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后,我们还特意举办了追悼会,学习他老人家吃苦耐劳,英勇顽强的精神。” 我愣了愣神,想不到周爷爷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名气。 “那我现在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去了?”我笑着问。 杨钊对着我手中的黑朴刀敬了个军礼,一脸激动之色。 “当然,周老英雄能把刀传给你,足以证明你的过人之处,那我还有啥信不过的。 走,我陪你一起下去。” 第100章 早治疗早轻松 杨钊命令一个战斗班的战士留在地上,守住那些被封堵的窟窿以防不测。 他则亲自带着一个战斗班跟我下了防空洞。 我们带了三个火焰喷射器和上百个汽油燃烧瓶,烧这蝙蝠窝应该是足够了。 只是这老蝙蝠先前被我惊动过一次,如今已经有所警觉。 在通道的石壁之上,零零散散的挂着不少蝙蝠,看起来好像在站岗戒备一样。 三班长刚准备举起火焰喷射器烧蝙蝠,就被我拦了下来。 “这些个散兵游勇还犯不着动用大家伙,里面的蝙蝠窝还有很多,省着点燃料。” “都听十三兄弟指挥。”杨钊回身朝着一众战士吩咐。 我眯了眯眼,从袖口拔出几根符签,又塞了回去。 “你来。”我转过头朝着殷天华望去。 殷天华挑了挑嘴角,露出一脸臭屁之色。 “现在知道我的御符术好了,连个师叔都不会喊,我凭什么帮你啊?” 眼看着殷天华又想拿捏我,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帮忙跟着下来干嘛,看热闹啊! 杨连长,其实我跟这疯老头不太熟。 要不咱们动手前,先把闲杂人等清出去好了。” 杨钊等人皆是齐刷刷的朝着殷天华望来。 殷天华一脸尴尬,只好朝着我瞪了一眼。 “兔崽子,算你狠。” 殷天华手指微微晃动,一排符箓从袖口中窜了出去。 通道中的蝙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忽如其来的符箓打落在地。 杨钊等人皆是被殷天华这一手控符之术所惊艳,一个个愣在原地不动。 “快速通过,封堵蝙蝠窝,不要让它们跑出来。” 我朝着杨钊等人点了点头,迅速朝着通道前方疾步而行。 这通道内虽然昏暗无比,但对于我而言却畅通无阻。 杨钊等人则需要打开头灯,才能够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我们一行人抵达到了仓库之外。 望着仓库中密密麻麻的蝙蝠,杨钊等人都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听我口令,我数到三,所有人把燃烧瓶分批次扔进去。” 杨钊从背后将突击步枪摆到了身前,朝着仓库之中瞄准着。 “一。” “二。” “三……动手。” 呼! 十多个燃烧瓶朝着仓库中飞了出去。 哒哒…… 杨钊扣动扳机,子弹打中半空中的汽油燃烧瓶,空气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炙热的火浪。 仓库中的蝙蝠群一下炸开锅,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朝着通道口的方向蜂拥而来。 杨钊一声令下,三班长和两名战士举起火焰喷射器。 火焰犹如一条火蛇喷涌而出,将半空中的蝙蝠化作一堆堆焦炭。 整个地下仓库内都回荡着蝙蝠的惨叫声。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举起黑朴刀警惕的盯着通道口的位置。 那只成了气候的老蝙蝠绝不可能被轻易的烧死。 果然仓库内发出一道尖啸声,那老蝙蝠从火焰中振翅而出。 杨钊见状,急忙举起突击步枪朝着老蝙蝠一阵扫射。 不过这老蝙蝠身形极为灵活,子弹根本打不中它。 这老蝙蝠翅膀完全张开有着两丈多长,朝着通道口奋力一扇,翻滚的火焰朝着我们涌动而来。 三班长几人捧着火焰喷射器站在通道口,眼看着就要被火海所吞噬。 这时殷天华踏出一步,双手结印,一道虚幻的符箓虚影挡在了几人身前。 “多谢道长相救。” “快退后!” 汹涌的火焰落到符箓上,瞬时被阻拦了下来。 “去!” 殷天华低吼一声,两行符箓呼啦啦朝着火海中的老蝙蝠爆冲而去。 符箓之上金光闪烁,不避火焰,犹如锁链一般将老蝙蝠捆绑在了半空。 老蝙蝠发出一阵尖啸之声,震的人脑袋一阵眩晕。 殷天华面色一沉, 朝着我喝了一声。 “臭小子,还不动手。” 我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指朝着黑朴刀上轻轻一抹。 猛然将黑朴刀朝着半空中的老蝙蝠掷了出去。 黑朴刀的刀锋从老蝙蝠的身体穿透而过,火海中回荡着老蝙蝠凄惨的叫声。 砰的一声! 老蝙蝠的身体爆裂而开,被炙热的火焰所吞噬。 不多时,这满仓库的蝙蝠,全都被付之一炬。 杨钊这才摆手,示意几人关掉火焰喷射器。 仓库内散发着一股腥臭烧焦的气味,整个仓库就如同一个红通通的大火炉。 我从铁皮箱子中取出缚龙索,朝着仓库中一甩,缠绕在了黑朴刀的刀柄之上。 用力一扯,将黑朴刀扯了回来。 如今黑朴刀上都是一片滚烫,我只能脱下外套,先将其裹了起来。 “杨连长,这些蝙蝠尸体焚烧的气体可能有毒,先带大家退出去吧!等温度降下来后,再进来收敛受害者遗骨。” 杨钊点了点头,这才招呼着众人朝着通道外退了出去。 待我们从防空洞退出来后,太阳已经落山了。 “小师傅,杨连长,那些蝙蝠都已经消灭了吧?” 靳副厂长一脸忐忑的问。 “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下去,难不成去郊游啊!” 一听到蝙蝠已经被消灭,靳副厂长这才松了口气。 “靳副厂长,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过蝙蝠窝里还有十几具受害者的遗骸,里面蝙蝠燃烧可能产生了有毒气体。 我们这次过来没有带防护服,你最好联系相关部门进行后续处置。” “啊……还要联系相关部门?” 靳副厂长露出一脸苦瓜相。 说罢,杨钊朝着靳副厂长敬了个礼,指挥着战士们列队带回。 “三班长,带回。” 眼见着靳副厂长记吃不记打, 我连忙露出一脸淡笑。 “靳副厂长,你可以不联系相关部门处置,任由那些蝙蝠在洞里腐烂。 到时候要是厂区里发生了什么传染灾病,你还可以再请我过来。 不过到时候那个价钱可就不一定是多少了。 而且一旦厂区发生了大范围的灾病,你觉得会停产多久呢? 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这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 到时候您要是愁秃了头,当然现在也没剩几根儿,也可以来找我。 早治疗,早轻松。” 第101章 打赌 靳副厂长吓得浑身一哆嗦,如今死了十几个人,最多只能算是他们安全管理上出现漏洞。 最多也就是罚款,检查,赔偿受害者家属抚恤金。 若是引发了传染灾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别说是乌纱帽,搞不好他下半辈子都得去踩缝纫机。 “郭盛,你带人把这片荒地围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我这就去通知相关部门过来处置。” 靳副厂长臃肿的身体一阵小跑,看起来有些像旋转的陀螺。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死胖子算是被你拿捏死了。” 郭盛一脸淡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我。 我朝着支票上的金额扫了一眼,忍不住咂了咂嘴。 “啧啧……不愧是龙头企业啊,这出手就是阔绰。” 这时我身后的殷天华踮着脚尖朝着支票上瞄了过来。 “看什么看,又没你的份。” 我瞪了他一眼,直接将支票收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我刚才也是出了大力的,按理说咱也该对半分才对。” “你一个修道之人,五弊三缺,要什么钱?” 我撇了撇嘴。 “你这话说的,就是不给钱,你给我买两瓶好酒也行啊!”殷天华咽了口唾沫。 “这个还可以考虑,等下回去街口小卖铺给你搬一箱大绿棒子好了。” 殷天华露出一脸苦涩。 “不是那一瓶二锅头才两块八,你这未免也太抠了一点。” “爱要不要,不要二锅头也没有。” “别别……我又没说不要。” 殷天华一脸的无奈,只好接受这不平等的分账。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这兔崽子这么拿捏我。” 殷天华挑了挑眉,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这时杨钊朝着我走了过来。 “十三兄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以后若是有事可以到铁山营找我,” “好的,杨连长。有时间我一定过去拜访,也看一看周爷爷生前待过的地方。” 杨钊朝着我敬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好啦!咱们也回去吧。” 我朝着殷天华吆喝了一声,朝着厂区外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后,发现殷天华并没有跟上来。 “干嘛,今晚不打算回去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殷天华皱了皱眉,朝着我喝了一声。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眼见殷天华一脸郑重之色,我只好停下了脚步。 “又怎么了?” “我要跟你谈谈。” 殷天华手指微微晃动,一道符箓自袍袖中窜了出来。 “你当真不肯学我的符箓术?” “这话你都问了八百遍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首先我不可能背叛桑爷,其次我也不可能拜你为师,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得不说殷天华的符箓术的确高深莫测,我也并非真的不想学。 只是如果学习符箓术的代价是要背叛桑爷,那我宁可不学。 “你不用背叛他,也可以不用拜我为师,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殷天华老眸中闪过一抹精芒。 打赌? “打什么赌?” 我愣了愣神,有些不明白这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斗法捉鬼。” 殷天华一脸淡定之色,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在云州境内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若是能够帮他们解脱,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我可各自行动,捕捉散落游荡的野鬼。 天亮前谁捉到的野鬼多,谁便胜。 你若赢了,我无偿将符箓术传授于你。” “那我要是输了呢?” 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问清楚比较好。 “你输了,我一样会将符箓术传给你。 不过你不是一直自诩为他的传人。 你要是输了,那就代表他传授你的那些本事,跟我的符箓术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明白了殷天华的盘算。 恐怕他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将符箓术传授给我,只是想要借此拉踩桑爷一番。 他跟桑爷之间并不像是死仇,反而更像是在怄气,想要压桑爷一头。 “好,我答应你。” 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用考虑一下么?” 我撇了撇嘴,摊手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赢定了。 再考虑万一到时候你反悔了怎么办?”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臭小子,居然敢如此藐视我。 这次就叫你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明天早上医馆见。” 我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畏惧。 殷天华轻哼一声,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殷天华走远后,我这才急忙停下脚步。 “红袖红袖,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朝着身前作了作揖。 “不管,你自己答应的赌约,关我什么事。”红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美丽可爱的小仙女红袖姐姐,你就帮我这一次,日后必有重谢。” 红袖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 “我最多帮你抓一宿。” 红袖纵横八百里大秦山多年无人敢惹,就算是鬼王妖君见到她都得绕路走,抓一些游魂野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殷天华道行不浅,符箓术更是高深莫测。 可要跟红袖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婆比起来,多少还嫩了一些。 跟我打赌? 道行高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智慧的。 老林沟。 桑爷正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忽然院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朝着院子中徐徐走入。 “想不到当年算无遗漏的天穹神算桑三爷,居然会隐居在这穷山僻壤之中。” 桑爷睁开双眼,朝着两人望去。 “我说这门口的老鸹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原来是茅山宗的两位道友驾临。 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道友多多海涵。” 胖道士略微年长,朝着桑爷恭敬的单手行礼。 “多年不见,桑三爷风采依旧。 我二人也只是偶然途经此地,得知桑三爷在此,这才带着张师弟前来拜会。” 桑爷捋了捋胡子,朝着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桑三爷在看什么?”胖道士一脸疑惑的问。 桑爷抿了口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茶叶沫子。 “你们茅山宗还真是够大方的,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看人啊?” 第102章 手无缚鸡之力 胖道士一脸尴尬,只得开口解释。 “我二人来的匆忙,未曾有所准备,自知是有些失礼。” 胖道士名为秦玄,瘦道士名为张启。 两人都是茅山宗门下,可论起辈分来两人都属于晚辈。 桑爷挑了挑眉,端起茶叶缸子抿了一口。 “知道失礼就好。 我一个人吃食堂,饭票有限,就不留二位道友吃饭了。” 两人面面相觑,被桑爷怼的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桑爷直接下了逐客令,张启恼羞成怒的站了出来。 “桑三爷!我秦师兄念你是长辈,才以礼相待,可你也不要倚老卖老。 今日我们前来,是想问一下最近你可去过麓山村?” 桑爷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茶叶缸子缓缓放下。 不等张师弟反应过来,桑爷一个箭步窜到了他的面前。 啪! 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兜子打在张师弟的脸上,张师弟的身体空中转体两周半,重重的砸落在桑爷脚下。 桑爷从张师弟的身上迈了过去,重新坐在摇椅上吹了吹茶叶缸子里的茶叶末。 “小逼崽子,我就倚老卖老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就算你师父来了,也未必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秦玄眉头紧皱,连忙将张启扶了起来。 “张师弟,桑三爷乃是长辈,不可造次。” 张启这一巴掌被打的不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地上还掉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桑三爷,刚刚是我师弟过于鲁莽,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海涵。” “这才像句人话。连规矩都不懂就出来当街溜子,也不知华青那老家伙是怎么调教的。” 桑爷甩了甩手,露出一脸不满之色。 “玛德,脸还挺硬,打的我手都发麻。” 张启听的嘴角抽搐,不过却被秦玄强按了下来。 “桑三爷,我二人本无意打扰您老在此清修,只不过有件小事想向您询问一下?” 桑爷点了点头,朝着张启一阵吹胡子瞪眼。 “听听,多跟你师兄学学,这说的才叫人话嘛?” 秦玄这才露出一脸淡笑。 “敢问桑三爷最近是否到过麓山村?” 桑爷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连忙微微颔首。 “去过啊!难不成麓山村也变成你们茅山宗的地盘了,爷难道还去不得了。” 桑爷翘着个二郎腿,故作一脸怒色。 “不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茅山宗的大门也随时对桑三爷敞开。 事情是这样的,十多年前,我茅山宗的镇宗之宝阴山符失窃。 这些年来阴山符一直下落不明,为此掌门师伯发布过阴阳令。 只要是接过令的妖魔邪祟,山妖野仙。 一旦与阴山令有所接触,掌门师伯便能以秘法感应到。 就在前些日掌门师伯忽然感应到了阴山符的波动。 我们一路追踪而来,可以确定有人在麓山村施展过阴山符。” 桑爷挑了挑眉,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竟有此事!想不到失踪多年的阴山符,居然重现人间了。 听说这阴阳令的悬赏可是十分丰厚,我可真是眼馋啊! 秦玄道友放心,我一定帮你们好生留意。 一旦发现阴山符的踪迹,立刻去茅山宗打小报告。” 秦玄眼见桑爷一直在装傻充愣,面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桑三爷,当真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么?” “那你倒是说啊! 你连个话也说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华青这两个徒弟算是调教废了。” 秦玄气的脸色一片铁青,可却不敢轻易发作。 “桑三爷,我就直说了。 当年西山鬼君也接过阴阳令,可前不久却在麓山村被人给灭了。 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西山鬼君似乎就是被桑三爷师徒二人给除掉的。 确切的说是被您的徒弟林十三所杀,这事儿桑三爷应该不会抵赖吧?” 桑爷露出一脸恍然不知的神色。 “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我和十三前段时间的确去过麓山村,那有只恶鬼想要祸害人家小姑娘,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然后我就让十三出手把那恶鬼给灭了。 可他用的明明是我师弟殷天华传给他的麻衣神符,怎么到你们这就变成阴山符了。” 秦玄眉头紧皱,朝着桑爷问道:“为了能够还桑三爷一个清白,不知可否林十三出来验证一番。” 桑爷一拍手,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这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十三那个臭小子前段时间留了封信,自己偷偷跑了出去,说是要出去赚大钱。 爷养了他十几年,原本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 没成想这兔崽子自己跑了,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留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张启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颊,心里不由的一阵暗骂:“老子牙都被你打掉了好几颗,你管这叫手无缚鸡之力。” 秦玄目光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整个院子内的确只有桑爷一个人的气息。 “桑三爷,请问林十三去了什么地方?” 桑爷没好气的回怼道:“都说是自己偷偷跑了,我怎么会知道。 也许闯关东去了东北,也许爬雪山去了西域。 也有可能已经做私船偷离开华洲,转到越州,缅州,柬埔州。 一路游泳跑到黑州挖矿了也说不定。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哪里知道这么多。 你们茅山宗神通广大,要不然你们帮我找找人喽! 我可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呢。” 桑爷朝着秦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秦玄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可却拿桑爷没有丝毫办法。 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我就是棒槌。 哐啷! 这时小院的大门被人撞开,只见薛长青带着几十个工友冲了进来。 一个个拿着铁锹斧头把秦玄和张启围了起来,满脸的警惕之色。 “桑爷,是不是有人想找你麻烦?” 桑爷缓缓起身,朝着秦玄两人砸了咂嘴。 “两位道友,刚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天色不早了,不行你们就先回去。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些邻居一个个粗鲁的很,等下要是发生什么误会可就不太好了。” 秦玄和张启朝着周围的工人扫视一圈,这才一脸不甘的朝着院子外走去。 “桑三爷。今日之事我茅山宗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林十三跑到哪里,我们迟早也会把他找出来……” 不等秦玄把话说完,薛长青手里的大铁锹已经举了起来。 “赶紧滚!再废话,老子一铁锹呼死你。” 第103章 麻衣传人 呼呼…… 外面的天一片灰蒙蒙的,天还没有大亮。 我趴在柜台上不停的咂着嘴,呼噜声此起彼伏。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殷天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铛铛铛! 殷天华可劲敲了敲桌子。 “不用加菜,这些就挺好……” 我嘴角流着哈喇子,正做梦在吃席。 殷天华白了我一眼,在我耳畔重重的敲了敲。 “臭小子,你不会昨晚没出去吧?” 听到殷天华的声音,我擦了擦口水,扑腾一声坐了起来。 “怎么会,我比早回来一会儿。 抓了一晚上的鬼,实在太困了,就先眯了一小会儿。” 殷天华挑了挑眉,一脸的将信将疑。 “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输定了,直接搁这儿摆烂呢。” 我连连矢口否认。 “怎么会,我是那摆烂的人嘛! 不是什么叫我知道自己输定了,还没有比过,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 殷天华嘴角微微上扬,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 “还不服气。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殷天华手捏法诀,将竹筒盖上的八卦印解开。 几十道孤魂野鬼瞬时飘荡在医馆之中。 “这是多少啊?”我饶有兴趣的问。 “九九归真,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一个。 臭小子,现在服不服?” 不得不说殷天华的确有两把刷子,一晚上居然抓了这么多。 这些孤魂野鬼游荡在市区的各个角落,行踪诡秘,可并不好抓。 看样子为了能够压桑爷一头,这老家伙也是下了苦功的。 只是有些可惜了! 我眯了眯眼,露出一脸淡笑。 “八十一个,这么多啊!” 殷天华一脸嘚瑟的捋了捋胡子。 “哼,现在知道你师叔我的厉害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符箓术就是比某些人的旁门左道强多了。” 我咂了咂嘴,露出一脸的不屑之色。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往出放我的呢?” 殷天华一脸的嗤之以鼻,似乎压根就不认为我能赢。 “就你小子那半吊子水平,一晚上能抓二三十只就不错了。 放心好了,师叔我是不会嘲笑你的,毕竟你修行时日……” 我也懒得跟殷天华废话,从柜台后抱了一个瓷坛子出来。 “小宝贝们,出来亮个相吧!” 随着我将瓷坛子打开,整个屋子内都被一股阴寒气息所笼罩。 密密麻麻的幽魂浮现而出,屋子内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密密麻麻的孤魂野鬼挤成一团,一直顺着楼梯排到了阁楼之上。 这些孤魂野鬼加起来怕是得有好几百只不止,关键里面居然还有一个肩扛布袋,生着大长马脸的家伙。 这下不单单是殷天华愣住了,就连我也有些大惊失色。 昨晚红袖把坛子交给我,只是告诉我赢定了。 我也没多想,就直接梦周公去了,哪成想这坛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孤魂野鬼。 “我靠,大姐你这也太夸张了,里面貌似还有个鬼差。” 我不由得大跌眼眶,心底暗自嘟囔了起来。 “天太黑了,抓顺手了没看清。来都来了,凑个数呗! 再说鬼差怎么了,不也是鬼么? 这一个不得顶十个啊!” 红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之中。 貌似也没啥毛病! 殷天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朝着我望了过来。 “这些都是你昨晚抓的?” 我点了点头,一脸尴尬的笑道。 “低调,低调,基本操作而已。咱还用数一下么?” 望着满屋子的孤魂野鬼,殷天华木讷的摇了摇头。 “这还数个毛线,我眼又没瞎。” 殷天华一边挠头,一边朝着医馆外走去,嘴里一阵嘟嘟囔囔。 “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啊……” 眼见殷天华要溜,我连忙朝着他吆喝了一声。 “喂,你干嘛去,不会是输了想跑路吧!” 殷天华朝着我白了一眼,转身离去。 “放心,我愿赌服输。从今晚开始,我会将麻衣神符道传授给你。” “那这些鬼怎么办,你不帮忙送走啊?”我吆喝了一声。 “送个屁,自己想办法。” 殷天华“恼羞成怒”,直接当了甩手掌柜。 “麻衣神符道!” 我咂了咂嘴,不禁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桑爷和殷天华应该都是出自麻衣门一脉。” 这些年从桑爷的笔记中,我对于那些古老的灵幻门派传承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其中龙虎山,茅山宗,麻衣门在中原江南之地传承悠久,并称为三大天师宗。 三大天师宗中以龙虎山最为兴盛,门中弟子遍布天下。 茅山宗底蕴最为雄厚,当今十大天师中有四位出自于茅山一派。 至于麻衣门则最为神秘,且人丁稀薄。 此外华州地域广阔,除了三大天师宗外,在偏远地区还有着许多古老传承的修行宗门。 例如东北三大家,藏教密宗,蜀地青城山,南疆三十八寨等等…… 在桑爷的笔记中提到过,麻衣门上一任掌教乃是公认的十大天师之首。 可能是桑爷有意回避,笔记中有关麻衣门的记载并不多,许多事迹都语焉不详。 能够与龙虎山,茅山宗并列为三大天师宗,想来麻衣门的实力也是不弱的。 如此说来,我岂不也是麻衣门传人。 就在我自顾着偷乐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喂,你完事没有,我下班点都快到了。” 我抬了抬头,只见群鬼中间的鬼差已经是一脸的不满之色。 我一脸歉意的拱了拱手,从柜台拿了一大叠纸钱递给了鬼差。 “不好意思,鬼差大哥。能不能劳烦您把他们都一起带走好了。” 这些孤魂野鬼要是全指望着我自己来送,怕是不知要送到什么时候,今天医馆怕是都不用开门了。 鬼差朝着满屋子的孤魂野鬼扫了一圈,大长脸上很是不满。 “这些不在我的派送范围,要一起带下去的话,得加钱。” 不等我同意,鬼差手掌一扬,我柜台上满满一箱子纸钱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呼的一声! 纸钱化作一堆灰烬,都被鬼差收了去。 “好啦!钱您都收了,现在可以干活了吧?”我一脸苦涩的道。 鬼差将肩膀上的布口袋朝着屋子里一甩,身形一阵窜动,满屋子的孤魂野鬼很快都被收了进去。 鬼差朝着我发出一阵阴涩的笑声。 嗖的一声,化作一抹白雾钻进了地下。 “年轻人,下次有私活记得找我,我给你打八折。” 第104章 投名状 殷天华离开后,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一直到傍晚时分,殷天华提着半瓶子二锅头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 殷天华挑了挑眉,白了我一眼,直接瘫在了柜台后的长椅上。 “不是说好的要教我符箓术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殷天华灌了一口酒,咂嘴笑了一声。 “放心,你师叔我一言九鼎,教肯定是要教的。 不过按照师门的规矩,如果非亲传弟子学艺的话,需先立投名状才行。” 投名状? 这一点殷天华倒并并不是乱说,在许多行当学艺前都需要立投名状。 “云州市往西五十里的深山里,有座荒废的古村落名为荒山村。 战争年间村落毁于一旦,村后的乱葬岗遍地枯冢,积年累月下一具老尸已经成了气候。 老尸的嘴里含有一颗上等夜明珠,天亮前你把夜明珠带回来,这投名状就算完成了。” 说罢,殷天华靠在摇椅上呼呼的大睡起来。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等我抵达荒山村的时候,差不多刚好是子时,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麻蛋,这老家伙简直是卡着点回来了。 我暗骂一声,噔噔几步上楼背起铁皮箱子,朝着医馆外蹿了出去。 刘晋这几天正忙着公司开业的事情,我也没好意思打电话让他送我。 最后只好让郭盛骑摩托车送我过去,急匆匆的去了荒山村。 如今医馆开张难免要往外面跑,我琢磨着回头自己必须也得整辆车才行。 荒山村距离公路线还有七八里的山路,剩下的路我只能步行前往。 “十三兄弟,这么冷的天儿,跑这儿来干什么?” 郭盛一脸好奇的问。 “我说赏月你信不信。” 我苦涩一笑,掏出一张护身符递给了郭盛,这荒郊野岭的会有些孤魂野鬼路过。 “郭哥,就送到这好了,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郭盛只觉得这护身符鼓溜溜,往开一翻,里面赫然还包着一沓子大团结。 这大晚上的总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自然要意思意思。 “啧啧……这都赶上我好几个月工资了。” “这都是你应得的,收着吧!” 郭盛不由得一阵咂嘴,不过倒也并没有跟我客气。 毕竟前不久,我才刚刚从他们皮革厂大赚了一笔。 价钱还是他给谈的,郭盛也知道如今我手里并不缺钱。 “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郭盛一个人留在外面候着,我则大步流星的朝着荒山村的方向而去。 走了小半个钟头,终于一座破旧的古村落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这荒山村坐落在山坳之中,三面环山。 村后还有一条瀑布自山涧中流淌而下,隔着大老远也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瀑布汇聚成一条小河,从村中心流淌而过。 正如殷天华所说的一般,这村子已经废弃了很久。 房屋大部分都已经塌陷,剩下的只是一片片断壁残垣。 山风呼啸的声音在山坳间回荡。 “三山汇聚,水榭中堂,按理说这村子也算得上风水宝地。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都死绝了呢?” 村口的碾盘都还保存的十分完好,在山风的吹拂下发出一阵吱呦吱呦的声音。 我才一进村,周围响起一阵凄厉的鬼哭声,碾子隆隆的自己转动了起来。 在村后的荒地中隐隐有着一簇簇鬼火闪动起来。 我朝着铁皮箱子重重一拍,将黑朴刀拔了出来。 手印微微变幻,双肩和眉心的三把火燃烧而起。 村子里躁动的声音随即消失,转动的碾石也停了下来。 我阳气本就比常人旺盛,再加上黑朴刀的煞气,寻常的鬼魅自然不敢放肆。 沿着村子的街道穿行而过,在村后坐落着一大片荒草丛生的枯冢。 破烂的棺材瓤子和卷尸席散落一地,到处都是枯骨残骸。 在一堆烂坟枯冢深处,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斜插在土坑之中,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皱了皱眉,举起黑朴刀朝着棺材靠近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棺材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呼!” 一只夜狸猫从棺材内窜了出去,一溜烟儿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这才松了口气,朝着棺材中望去。 可棺材中除了一只被咬死的野兔外,空空如也。 呃? 难道殷天华口中的老尸不在棺材里。 不过想想也是,这片乱葬岗中的尸骸棺材全都暴露在荒野之中。 这么多年就算不被盗掘,怕是也已经被野兽啃食一空。 殷天华自然让我到这里纳投名状,想来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让我得手。 只是荒山村一共就这么屁大的地方,尸体如果不在乱葬岗,又能在哪呢? 我朝着荒山村周围扫视一圈,耳畔中尽是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在这一片乱葬岗后面,瀑布常年冲刷汇聚而成了一片大水潭。 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难不成在水里?” 我拧了拧眉,朝着波光粼粼的水下望去。 这水潭看起来很深,在岸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我的目光落到了水潭旁边的草丛里,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绿色的玻璃瓶。 瓶子上赫然还贴着白星二锅头的商标。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那老尸就在水潭下。 噗通! 我一个猛子朝着水潭下窜了出去。 即便盛夏时节,这潭水依旧冰冷刺骨。 好在潭水十分清澈,视线并不受太大影响。 我憋着气在水潭中扫视一圈,终于在靠近山壁的位置,发现了一具立着的木棺。 这木棺常年累月的浸泡在水下,早已经变成了沉水木,颜色透着黑红之色。 棺材盖子早就已经烂碎,整副棺材和石壁上的粘在了一起。 在棺材内赫然立着一具头挽云鬓,一身蓝色锦缎长衣的尸体。 尸体表面都被一层青苔所覆盖,身体被绿油油的水草缠绕着。 “总算找到了。” 我连忙游到棺材跟前,朝着尸体作了作揖。 心里默默祈祷着:“见怪勿怪,我只取珠子而已,你可千万别整事儿啊!” 第105章 求药少年 这水下冰凉刺骨,我也不敢多耽搁。 伸手朝着尸体的下巴掐了一把,皱皱巴巴的嘴巴被掰的溜圆。 果然在这老尸的嘴里,含着一颗泛着青幽冷光的珠子。 看来这老尸以前八成也是个地主婆,要不然哪含得起这玩意。 我将手朝着老尸的嘴里伸了伸,想要将夜明珠拽出来。 这时月亮刚好从山梁上掠过,清冷的月光顺着水面洒落而下,照在了老尸的脸颊之上。 老尸原本微闭的双眼霍然睁开,生满青黑指甲的手掌朝着我的肩膀抓了上来。 我想要将珠子拿出来,可这珠子表面又粘又滑。 越是着急越是抓不住,手忙脚乱下滋溜一声脱手而出。 老尸的双眸冒着青光, 呲着牙想要咬我的手。 吓得我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只听咕噔一声,珠子顺着老尸的嘴里滑了下去。 眼见老尸把珠子吞进了腹中,我登时有些傻眼。 一把将老尸从棺材里扯了出来,不等这老尸跟我张牙舞爪,朝着老尸的后背一阵猛锤。 你个死扑街,我的珠子,吐出来啊……… 老尸被我锤的一阵跌呛,在水中咕噜咕噜吐出一圈圈水泡。 可这死尸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珠子始终卡在老尸的咽喉吐不出来。 嗷……… 这老尸被我打的恼羞成怒,猛地发出一道尸嚎。 你嗷你妈个头! 我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子,朝着老尸一阵拳打脚踢。 老尸被我打的缩成一团,不敢起身。 “呕呕………” 老尸自己抠了抠嗓子,把珠子吐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捧了起来。 我一抬手,吓得老尸浑身一阵哆嗦。 早这样,咱也省得脱裤子放屁了。 一把将珠子从老尸手中夺了过来,我这才急忙朝着水潭上游去。 老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好似做了一个噩梦,重新躺回到了棺材里。 哗啦! 我从水潭中爬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搞定,收工。” 我将夜明珠在衣服上擦了擦,刚向前走了两步。 呼! 我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鼻息间传来一股刺鼻的草木灰气味。 草丛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冲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提着根棍子。 我这才意识到被人偷袭了。 这时那模糊的身影已经窜到我身旁,举起棍子朝着我砸了下来。 我侧了侧身子,双耳微微耸动。 不等棍子落下,一把攥在了棍子之上。 对方的力气并不大,我随手一趁抻,直接将他拽趴在了地上。 我趁势一脚踩在了对方身上,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的叫唤。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偷袭我?” “哎呀……这老尸怎么还会说人话,我一定是在做梦。” “什么老尸?你到底是谁?” “难道你不是水潭里的老尸么?” 我擦了擦脸上的土灰,视线恢复了大半。 我脚下踩着的赫然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最多也就十五六岁,整个人的气息都十分虚浮。 应该是得了什么病,难怪身体如此虚弱。 少年眉头之上满是冷汗,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干嘛……我刚刚那一脚根本没有用力,这荒山野岭的碰瓷啊?” 少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我急忙将脚移开,朝着少年的脖颈探了探。 好在还有脉搏,只是气血不畅导致的昏厥。 “算啦!救人要紧。” 我连忙取出银针在少年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扎,帮他运行气血。 过了好一阵儿,少年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终于悠悠转醒过来。 “我这是死了么?” 看着我灰头土脸的模样,少年迷迷糊糊的喃呢道。 “本来是要死的,不过遇到了我,又把你救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干嘛要偷袭我?” 少年恍惚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以为你是水潭里的老尸,听说草木灰可以驱邪,我才用来泼你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草木灰是可以驱邪,但可治不了尸水。 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少年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 “我得了重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为了给我治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是不见任何起色。 一年前我爸妈带着弟弟去海城打工了,家里就剩下我自己。 我不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生活还要继续。 医院里的医生都治不好我的病,我就自己看四处找医书看。 自从得病后,我看了上千本医书,终于让我发现了一种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 “肉灵芝!” 肉灵芝又称之为太岁 。 《本草纲目》有记载:“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 传闻太岁有脱胎换骨,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 老者食,复壮年。病者食,百病消。 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不过这些都只是民间传闻,至于是否真有其神效,还有待考证。 少年剧烈的咳嗽两声,手上都挂满了血丝。 “这一年来我风餐露宿,四处漂泊,就是为了寻找这种神药。 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差,我几乎已经快要放弃。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发现了一株肉灵芝。 就在水潭后面的瀑布里,只要吃了它,我就能恢复如初。 可这水潭中有一老尸,我徘徊数日不敢靠近取药。 今夜恰逢月圆之时,这老尸必定浮出水面吸收月华之气, 我才想着趁机以草木灰对付它。 不想认错了人,全都泼到你身上了。” 原本我还没有注意,经少年这么一提醒,我才回身朝着瀑布望去。 果然在瀑布后发现一团形似蘑菇,色泽黑红的菌状物品,在这菌菇之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阴冥之气。 “还好你没有拿到它,要不然吃了别说是百病消,怕是会立刻见阎王。“ “这怎么不可能,书里明明写着太岁能治百病。” 少年面露不解之色。 “太岁能不能治百病我不清楚。 可关键瀑布后的玩意根本不是太岁,是阴头菌。” 第106章 画皮画骨难画魂 阴头菌和肉灵芝虽然长得十分相似,但两者之间却是天差地别。 阴头菌乃是地脉阴气滋生而成,可吸纳阴冥之气。 这瀑布后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正好帮助这阴头菌生长滋生。 若是误食了阴头菌,则会死冥之气缠身,癫狂而亡。 原本我还在好奇这荒山村三山环绕,水榭中堂,为何会忽然全村死绝。 现在看来八成便是因为这株阴头菌。 这水潭应该是村子的水源地,阴头菌的死冥之气早已污染了潭水。 如果只是喝一口半口或许无伤大雅,可村子里的人洗衣做饭皆取潭中之水,日子久了岂能不被其所害。 “如此邪物,留下只会祸害人间,倒不如趁此将其毁掉。” 我取出缚龙索,朝着瀑布中嗖的一下甩了出去。 缚龙索嗤的一声,刺进了阴头菌之中。 阴头菌之上激起一层灰雾,隐隐有着一道道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传出。 这时只见水潭之上激起一层涟漪,那水下的老尸缓缓浮了上来。 幽绿的双眸悄悄朝着岸上瞟着。 “老尸,那老尸上来了。” 少年满脸惊恐之色,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这老尸在水潭中修行多年,和寻常的水尸不同,这家伙似乎衍生了一些灵智。 怕是多半受了这阴头菌的影响,要不然它也不会如此紧张。 有这阴头菌在,对于它的修行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平白让他吸了这么多年的阴气,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再让他吸下去,还不得成精啊? 眼看着老尸浮上水面,我不禁怒目而瞪。 “要不是看在你尚未伤人性命,爷爷连你一起灭,滚回去!” 水尸的眼神中满是幽怨,咕咚一声又潜回了水中。 眼见水尸被我一句话吓得潜回水下,少年的脸颊上满是震惊。 我用力一扯,阴头菌被从石壁上连根拔起。 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之上,变成一滩烂泥。 望着被砸的稀巴烂的阴头菌,少年脸上满是失落之色。 原本以为找到了肉灵芝,没想到却是阴头菌。 如今他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眼见少年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就算你找到了真的太岁,也未必能治好你的病,说不定还有其他方法也说不定。” 我刚才摸过这少年的脉相,的确十分古怪,可我也说不上来究竟得了什么病。 “没用的,该试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 就连镜湖山院的神医也为我诊治过,可始终毫无头绪。 这地方山清水秀,看起来倒是一处不错的买骨之地。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蹙了蹙眉,这事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你刚才说这些年读过很多医书是吧?” “那又有什么用呢!”少年忍不住一阵苦笑。 我转了转眼珠,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我叫林十三,在云州开了一家医馆,医术也算是有些了解。 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治你的病。 当然我手底下不养闲人,如果你暂时没有去住的话,可以考虑到我的医馆打工, 正好我那缺一个伙计,平时抓抓药,买卖纸扎香烛就好。 每个月薪资十二块五,包吃住, 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末休息不保证。 你有没有兴趣?” 少年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直勾勾的朝着我望来。 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死,他想活。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 “不知道,但我会尽全力。”我笑着摇了摇头。 “好,我跟你去。只要能治好我的病,我不要钱。”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行,一码是一码,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钱。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符风。” 少年咂了咂干裂得嘴唇,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起过他的名字。 “符风,欢迎加入黄泉医馆。” 转眼,数日过去。 自从符风到了医馆后,我整个人瞬时清闲了许多。 这小子的确没有吹牛,对于一些常见的疾病都能了如指掌,常用药材基本没有它不认识的。 也算是久病自成医了! 只是他的病症我始终毫无头绪,只能通过桑爷教我的行针之法帮他疏气活血,暂时缓解他的病痛。 白日里楼下有符风盯着,只要不是遇到阴冥邪事,基本上我也不用怎么出面。 倒是有大把的空闲跟着殷天华学习符箓之道。 我趴在桌子上用朱砂笔小心翼翼的画着一道道符箓,屋子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符纸。 啪! “这画的什么玩意,玩尿泥的孩子画的都比你强。” 我只觉得后脑勺子一阵生疼,忍不住一脸幽怨的朝着殷天华望去。 殷天华手里攥着一把戒尺,一脸得意之色。 “看什么看,重新画。” “老家伙,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老子不画了。 这都五天了,我画了足足上万张符箓,你到底什么时候教我符箓术?” 我一拍桌子,索性直接罢工了。 “臭小子,想学符箓术,画符不过是基本功。 连画符都画不明白,更不要说凝符,御符了。 正所谓画皮画骨难画魂,当初你师叔我入门的时候,你师祖让我足足画了三年符。 你这才画了五天就受不了了?” 我砸了咂嘴,忍不住嘟囔道:“说不定是你资质太差呢!” “我资质差!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画符。” 殷天华将戒尺放下,从桌子上捡起朱砂笔。 笔走龙蛇,符箓在符纸上一笔而成。 殷天华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我画的符,和他画好的符摆在一起。 两张符箓表面上看起来相差并不大,可是仔细看的话,殷天华画出的符箓似乎蕴含着一种由内而发神韵。 我画的符有形而无神,殷天华所画的符则是神形兼备。 两者相比之下,可以说有着云泥之别。 “我才画了几天,你都画了多少年了。”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殷天华捋了捋胡子,微微颔首。 “你说的一点没错。 就是因为我画的多了,才能有今天的造诣。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学会了画符。 凝符,御符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慢慢练吧!” 第107章 特别法务总监 我一脸不服气的朝着殷天华白了一眼。 “不就是画个符,有什么难的,我要认真起来分分钟超越你。” 我捡起朱砂笔,继续聚精会神的勾画了起来。 有了殷天华画的符珠玉在前,接下来我勾勒的十分仔细。 不再拘泥于符箓本身,而更注重符箓的神韵。 殷天华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画完一张符。 这张符自然比不上殷天华的水准,可总算是具备了一丝神韵。 “十三兄弟,十三兄弟…………” 这时楼下传来了刘晋的大嗓门。 “哎呀!差点忘记了,今天大脑袋开业。” 我挑了挑眉,朝着殷天华投去一抹询问之色。 “去吧!欲速则不达,晚上回来再接着画。” “今天大脑袋开业,你不跟着去吃席?” 殷天华咽了口唾沫,连连摆手。 “今天不成,我还有其他事情。” 我一脸疑惑的朝着殷天华打量了两眼。 “你一天除了喝大酒,偷看人家老娘们扭腚,还能有什么事?” 殷天华攥了攥手里的戒尺,有一阵咬牙切齿。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留下来继续画符。” “再见。” 我撇了撇嘴,头也不回的朝着楼梯下跑去。 殷天华从桌子上将我刚刚画好的符纸拿了起来,一脸的忍俊不禁。 “这臭小子的悟性还真不错,才画了五天而已,已经可以比得上我当初画一年的水平了。” “哈哈………我就说是你水平不行啦!” 殷天华的话音才落,却见我又将头从楼梯口伸了回来。 “臭小子,你找抽是吧!” 眼见我还没走,殷天华不由得面红耳赤,直接将戒尺举了起来。 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身子一翻,顺着楼梯扶手滑落到了一楼大堂中。 此时刘晋已经穿的西装革履的站在大堂中,看到我依旧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大褂衫,不由得眉头一沉。 “十三兄弟,不是说让你打扮的精神点嘛!” “我这身衣服怎么了,当初我跟桑爷求了好几年,他才送给我的。” 刘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呦!我的十三兄弟,今天是什么场合,那是我大晋建筑有限公司开业典礼。。 云州政,商界我可请了不少人,那到场的可都是各界名流,您多少也得捯饬捯饬啊! 还好我早有准备,这是我托人按照你的尺寸订做的西装。” 说着刘晋将两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朝着我递了过来。 “这玩意儿我也穿不惯,太勒屁股。真要出个什么事,连拳脚都施展不开。” “我让你去开业剪彩,又不是让你去捉鬼驱邪。 这公司的位置,开业剪彩的时辰不都你自己看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时间不多了,咱得赶快走,你拿着衣服车上换好了。” 我实在拗不过刘晋,只好把西装都提在了手里。 朝着柜台里的符风吆喝了一声。 “符风,我有事出去一下。 店里你先盯着,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上楼找那喝大酒的。 等晚上回来我再帮你疏气活血。” 刘晋的公司选址在一栋旧的百货大楼,位于云州市的繁华地段。 因为市场供需关系变化,一些原本公有的百货大楼难以为继,以竞标的方式承包给了个人。 这一栋旧百货大楼一共三层,原本还是六十年代的建筑风格。 刘晋从里到外装修了一遍,如今已经焕然一新。 等我们到的时候,在百货大楼前已经铺满了红毯,在最前面摆了一长排桌子。 大概其有着十来个人的位子,每个位子前面都立着一个名牌。 我大概扫了一眼,基本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处的头头,还有一些商界名流。 看样子大脑袋走运后,即便在云州这样的省城,也混的风生水起。 除了祖坟的气运外,刘晋个人的商业能力也不容小觑。 忽然我的目光落到了刘晋旁边的座位上。 名牌上赫然写着“特别法务总监:林十三。“ “刘哥,搞什么鬼,我怎么还成特别法务总监了。” 刘晋撇了撇嘴,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那我怎么写,法师总监,还是法师部经理。 咱这是公共场合,怎么也得注意点影响不是?” 我一脸错愕的咂了咂嘴:这么个法务总监啊! “不对,我什么时候同意给你当什么法师总监了。” 刘晋露出一脸淡笑,耐心的解释起来。 “就是挂个名而已! 生意上的事不用你掺和,就是以后要是遇到灵异方面的问题,你帮我摆平就好。 放心,这个名不让你白挂,我分了你百分之一的干股。” 虽然我不知道这百分之一的干股究竟是多少,但按照刘晋今天摆出的这个架势来看,显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刘哥,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这么客套,你就不能不给我干股,真出了事兄弟我还能不帮你咋的。” “是么?那我可就不给了啊!”刘晋咂了咂嘴笑道。 我朝着刘晋望了一眼。 “大脑袋,我感觉咱们的兄弟之情已经破裂了,再见。” 刘晋一脸的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骗你的,早就已经登记好了,老哥是那差事的人嘛! 有事刘哥,没事大脑袋。 怎么样,这特别法务总监你是你做还是不做?” 我撇了撇嘴,故作沉吟的笑了笑。 “哎呀!没办法,这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既然刘哥你一再坚持,看来这特别法务助理是非我莫属了。” “瞧你那德行。别乱跑,我去迎迎客人” 刘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去迎接其他过来的宾客了。 此时百货大楼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基本都在成群的闲聊着。 我除了刘晋之外谁也不认识,只能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忽然我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到刚刚从我身边走过的一对男女身上。 这对男女一老一少,相互挽着胳膊,看起来十分亲昵。 男的双鬓斑白,一脸的富态,看起来少说也有五十多岁。 女的则打扮的十分青春靓丽,烫了一头大波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左右。 在这女子印堂之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青绿之色。 “这位小姐,请留步。” 第108章 我还有个师姑 两人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朝着我望来。 “这位小兄弟,你是在叫我么?” 我朝着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面色凝重的抬了抬手。 “你印堂之上有青污之色,此乃桃花煞气,不知小姐最近是否有过艳遇?” 女子微微一怔,朝着身旁的老者偷瞄了一眼,连忙矢口否认。 “谁有艳遇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 老者朝着我打量了两眼,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穿的人模狗样,干什么不好非得要招摇撞骗? 是不是接下来还想说她有大凶之兆,必须要请你做法才能化解啊?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我赵显宽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你那套蒙人的把戏还是收起来吧!” 赵显宽不屑的瞪了我一眼,挽着女子的手便欲离开。 “我说这位大伯,我不是骗子。您女儿这分明是被邪祟迷眼………” 赵显宽嘴角一阵抽动,目光中满是警告之色。 “谁是你大伯,还有他不是我女儿。” 我蹙了蹙眉,朝着两人打量了一眼。 “不是您女儿,那难道是您孙女,那大爷您还挺显年轻的。” “保安,保安……”赵显宽气的嘴角一阵抽搐,朝着门外的保安招了招手。 这边的动静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年轻女子也是脸色颇为难看,拉着老者的袖子就要离开。 “亲爱的,算了,咱们别理这个疯子就好。” 亲爱的? 我一脸尴尬,难怪这老头忽然勃然大怒,又搞岔劈了。 刘晋看到了这边的状况,一路小跑着过来。 “哎呦!宽叔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刘晋看到我和赵显宽站在一起,心里大概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小刘,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个骗子,你赶快叫保安把他轰走。” “宽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特别法务总监林十三。” “法务总监?” 赵显宽面色铁青,朝着我瞪了一眼。 “哼!亏你还是个学法的,简直毫无素质可言。” “嘿,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 我撸了撸袖子,老子好心提醒你,现在反倒成没素质的了。 学法的怎么了? 爷爷学的是法术,可不是法律。 刘晋见状,连忙一把抱住我。 “十三十三,来者是客,来者是客。” 赵显宽还以为我要动手,向后退了两步。 “简直是太粗鲁了,今天看在小刘的面子上,姑且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警告你离我家娜娜远一些,要不然我不介意请你到侦缉队喝茶聊天。” 赵显宽两人随即离开。 “十三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才走开一小会儿,你咋还跟宽叔干上了。” “他小媳妇应该被青头鬼缠了,我好心提醒一下。 虽然在沟通的过程中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瑕疵,但妨碍并不大。 这老逼登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们学法的没素质。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暴脾气,今天非给丫两个大逼兜子尝尝不可。” 刘晋眼见赵显宽已经走远,这才朝着我低声耳语。 “这可别乱来,这赵显宽是云西古玩行的老板,在云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上次我送你的玉如意,就是从他那买来的。 你刚刚说的青头鬼是怎么回事?” 我撇了撇嘴,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表情。 “头上顶片绿,你说是什么鬼?” 刘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会死人么?” 我摇了摇头。 “那倒不会,要是会死人,那女的就不会刻意隐瞒了。 单纯从体验感来讲,说不定她还很愉悦呢。 就是时间久了,怕是会气血两虚。” 刘晋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那没事!手枪打得多了,一样气血两虚。 这老夫少妻的可以理解,既然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咱们犯不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等他发现不对劲了,自然会来找你。 到时候说不定咱还能趁机在削他一笔。” 我转了转眼珠,好像是那么回事。 “这老逼登看着就来气,没五位数见面礼,别带他来见我。” “必须的必,有我把关你还不放心。 好啦!人都到齐了,咱们准备剪彩吧!” 说是剪彩仪式,其实一方面图个喜庆,另一方面无非是请些政、商名流来撑撑场面。 左一个领导讲话,右一个领导讲话。 我这个特别法务总监坐在刘晋身边,基本上就充当了吉祥物的作用。 折腾了大半天儿,晚上刘晋还要带这些名流去金碧辉煌会场泡脚搓背马杀鸡。 原本这么好的机会,我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奈何家里还有一个酒蒙子一个病秧子等着,只能自己打了个车先回去了。 等我到医馆时,天已经黑了。 医馆的门虚掩着,符风正趴在大堂的长椅上,身上插满了银针。 符风的身上满是细密的虚汗,脸色苍白如纸。 殷天华一脸凝重的坐在旁边,将银针一根根刺进符风的穴位之中。 “符风,你又发病了?” “没事,我就是有些累。殷爷已经帮我行过针,现在已经在好多了。” 殷天华眉头紧皱,面色十分凝重。 “这孩子身体越来越差,单靠疏气活血作用已经越来越小。 起初行一次针,最起码能保他三天内病痛消减。 可如今怕是连一天都维持不下去。 要尽快找到病因,进行医治才行,要不然他怕是时日无多。” 符风的病症十分古怪,从他的脉搏气血上来看一切正常,就连五脏六腑的损伤也并不大。 可只要一发病,就会体虚咳血,体温急剧下降。 整个人就好像置身于冰窟一般。 这些天我一直在翻看桑爷留给我的笔记,可始终找不到对应的病症。 我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苦涩。 “我已经查遍了所有医术,符风的病很古怪。 实在不行我只能带他回老林沟一趟,说不定桑爷有办法能够救他。” 殷天华挑了挑眉眉,露出一脸不屑之色。 “我们麻衣门授业讲究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当年师尊传给我的是符箓,传给他的是占卜,医术对于我们而言都并非强项。 这小子的病我治不了,他也够呛。 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人能够救他的性命。” “谁?” 我心头一动,朝着殷天华望去。 “你师姑,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