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过去从四合院开始金蟾老祖》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一个拼命抗争的人 第七百七十九章一个拼命抗争的人 杜飞不由愣了一下,朱婷竟然一下午都给办完了! 看来新h社这边对香江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呀! 否则也不会急着把朱婷这个上面派下来的烫手的山芋赶紧送出去。 恰在这时,外边传来敲门声。 杜飞打开门,外边站着两个人,除了白天给杜飞开车的司机,还有一个青年。 见到杜飞,那青年立即打个立正,叫了一声“报告首长”! 原来是林天生叫杜飞和朱婷过去开碰头会,顺便吃個饭。 朱婷却摆摆手道:“今天累死了,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杜飞点点头,也没多劝。 他明白朱婷的意思,朱婷这次过来,主要是个幌子,不需要参与具体工作。 而且有些场合,如果她也在场,无疑会影响杜飞说话的份量。 索性找个借口不去。 随后杜飞下楼,乘车一路向南,来到珠江江边的大同酒家。 这里是广州相当有名的老字号,尤其在建国后,多次接待外宾。 林天生虽然来到广州不久,却对这里菜色的念念不忘。 杜飞到时,林天生和黎援朝已经先到了一步。 在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看见杜飞来了,却没见楚明,林天生有些诧异问了一声。 杜飞坐下道:“说是有春汛,县里不少堤坝出了问题,他那边是真不敢动。” 林天生点点头,俗话说水火无情,地方官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天灾。 因为往往天灾一到,就容易出人祸。 楚明这样小心谨慎可以理解。 黎援朝则趁机插嘴道:“天生哥,杜哥,咱们先吃饭吧!今儿忙活大半天,我这儿都前胸贴后背了。” 林天生哈哈一笑:“好,那咱先点菜,这的东西上得快。”说着看向杜飞:“老杜,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杜飞笑呵呵道:“没有,早就听说南方的粤菜好吃,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黎援朝一眼。 刚才黎援朝虽然笑着,杜飞却察觉到他眼神里有些微不自然。 再想到今天一下午,林天生跟他在一起,两人就算没不愉快,在黎援朝心里只怕也有了嫌隙。 这也是之前杜飞主动退让的另一个原因。 黎援朝看似出身不凡,其实却有些尴尬。 这次,他算是背水一战了。 但林天生对黎援朝的处境认识不深。 或者说,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根本没法理解黎援朝的境况。 而他今天,已经要触及到黎援朝的根本利益。 只不过现在,黎援朝没有资格说‘不’,就算有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至于林天生,可能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并不在意,觉着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杜飞则是旁观者清。 等点完了菜,果然上菜很快。 三人闲聊片刻,服务员就菜端上来,一共是四菜一汤。 两个荤菜,一个腊味,一个烧鹅,两个素菜,炒菜心和炒杂菇,汤是山药鸽子汤。 因为等一下要说正事,三人都没提喝酒,各自要了一碗米饭。 真别说!杜飞尝了几口,还真好吃! 他穿越前在广州待过,也来过这家饭店。 只不过那个时候,似乎没觉着多惊艳,也就差强人意吧。 后来还听说,没过几年就关门歇业了。 现在再吃,竟然大不一样,仿佛根本不是一家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肯定不是一个厨子,做出来的东西要是一模一样才怪了。 三个人吃饭都很快。 林天生和黎援朝属于在家养成的习惯,他们长辈都是军人出身,自然会有一些影响。 杜飞则是单纯能吃。 一共添了三次饭,才吃一个八分饱。 等吃完了饭,撤了残席,换上茶水,林天生问起具体事宜? 杜飞呷了一口发苦的茶水:“老林,援朝,这儿没外人,咱也不说虚的。” 第一章 天生媚骨 杜飞皱着眉,盯着墙上的日历。 1965年10月23号,星期六,霜降。 窗缝“呜呜“往里灌着寒风,屁股下面是冰凉的火炕。 刚刚穿越过来,杜飞脑中一团浆糊,努力梳理着原主混乱的记忆。 足足十来分钟,他才回过神来,总算大致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杜飞,今年十八岁,刚高中毕业,住在京城南锣鼓巷附近的大杂院,有两间房子,拢共40平米。 母亲早逝,父亲是红星轧钢厂的五级铸工,在三个月前,因工伤牺牲。 厂里给了一笔抚恤金,并同意他接班,进厂里工作。 却因他大病了一场,一直拖到现在。 杜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所处的这间屋子。 房顶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墙壁一片斑驳,窗户不是玻璃,是灰突突的窗户纸。 窗下是一片火炕,炕上的铺盖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摸着硬邦邦的,还有一股怪味。 火炕对面的墙角,放着一个带镜子的对开门大立柜,旁边是两个矮柜上面叠放着樟木箱子,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官帽椅,桌上摆着老式上弦座钟和一套白瓷茶壶茶杯。 家具都有些年头,也看不出什么木材,在这年代也算是不错的家当。 杜飞活动活动脖子,起身来到立柜前。 柜门上的镜子映照出一个浓眉大眼,却脸色苍白的青年。 头发油腻蓬乱,不知几天没洗了,衣服也脏乎乎的,上下打着好几块补丁。 杜飞对着镜子,使劲揉了揉脸颊。 真实的触感和痛觉令他笃定,这并不是做梦。 他是真的重生到了1965年! 杜飞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唾沫,肚子“咕噜”一声,涌出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从昨晚上到现在,原主昏睡了一天,到他重生过来已经十多个小时水米没打牙。 走到桌旁,提了提桌上的白瓷茶壶,里边晃晃荡荡有大半壶水。 杜飞正想拿杯子先喝个水饱,却忽然眼瞳一缩。 在他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网格状的空间,并且产生一种感觉,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把手里的茶壶收进这个空间。 下一刻,倏地一下! 原本提在手里的白瓷茶壶蓦的消失,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出现在他的随身空间中。 这个空间并不大,有了茶壶作为参照,估计也就两米见方。 在空间正中悬浮着一个拳头大的白色光球,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在茶壶进入瞬间,光球微微晃动一下,就再没了动静。 又是一个念头,茶壶回到手中。 杜飞兴奋的脸色微微胀红,瞬间想到无数种利用这个随身空间的法子,呼吸都有些急促,更令他口干舌燥,赶紧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干了。 等几分钟,平复心情,感觉到一股更强烈的饥饿感。 其他的放一边,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根据记忆来到外屋,掀开灶台旁边的米缸,探头往里面看。 缸底有一条干瘪的布袋子,伸手提起来,有四五斤重,里边全是棒子面。 用手抓一把,居然直扎手,虽然看着黄橙橙的,但跟后世那种精细研磨的棒子面根本没法比。 杜飞皱皱眉,索性也没打算自己做饭,转身回到里屋就开始翻箱倒柜。 虽然穿的不咋样,但原主家里真的不穷。 原主父亲前年升的五级铸工一个月工资48块5,养活两口人绰绰有余,这些年存了有四百多块钱。 再加上500块工伤抚恤,杜飞一共从立柜内侧的夹层里翻出将近一千块钱,几十张各种各样的票券,还有一只白玉镯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 现在一台永久28加重自行车才180元,上海牌160型收音机140元,两千多就都能在京城买一套一进的小四合院了。 把钱票和镯子一股脑丢进随身空间,杜飞就要出门。 岂料那空间内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刚丢进去的玉镯子浮现出一层白光,竟然缓缓被空间当中悬浮的光球吸摄过去! 杜飞‘咦’了一声,忙把玉镯拿出来查看。 发现这只镯子除了光泽暗淡一些,并没别的异变。 反而空间内的光球,在吸收白光后,好像变大一圈。 杜飞仔细琢磨片刻,却仍不明就里,反而肚子更饿,只好先把镯子放回去。 刚出门,霎时间,一股冷风扑来,直往脖领子里钻。 冻得杜飞一缩脖子,反手关上门向前院走去。 这个大杂院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他家在最里面的后院,外出必须经过中院前院。 这时刚过五点,天还没黑。 杜飞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胖子,背着个手,一步一晃,一副牛气哄哄的做派。 “二大爷,下班了您。” 打个照面,杜飞习惯性的招呼一声,脑中随之涌出一大团新的记忆,令他皱了皱眉。 脚步却也没停,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四合院的中院。 中院面积最大,住户也最多,明显更热闹。 烧水的,做饭的,大人叫,孩子闹,一片乱哄哄的。 杜飞正皱眉消化新的,关于院里街坊邻居的记忆,忽然看见一道俏丽的身影。 穿着一件蓝布碎花小袄,袖口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两条白藕似的小臂“唰唰”的搓洗着衣服。 “我艹,这不秦寡妇吗?”杜飞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刚才那二大爷……是刘海忠。” 咕噜一声,杜飞咽口吐沫,顿时满脸黑线。 重生一回,居然跑到禽满四合院来了。 恰在这时,似乎察觉到杜飞的视线,秦淮茹抬头看过来。 不得不承认,抛开人品不说,这俏寡妇是真漂亮!不施粉黛就完爆后世那些网红,身材也相当有料,尤其那双桃花眼。面前的大盆里,因为兑了热水,升腾起一片白气,在雾气中隐约顾盼,竟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小杜呀,今天好些了?”秦淮茹面带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计,热心道:“你有什么要忙的,跟秦姐说,可别客气。” “谢您秦姐。” 杜飞嘴角抽了抽,敷衍着忙紧两步出了中院。 初来乍到,他可不想立刻跟秦寡妇这种高段绿茶对线。 “这小子,你忙什么。” 看着杜飞背影,秦淮茹嗔了一眼,又是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抿嘴嫣然一笑。 到了前院,跟擦自行车的三大爷打声招呼,杜飞总算冲出了四合院。 回头再看一眼,斑驳的红门,破败的门楣,还有院里喧闹的人声。 杜飞忽然一笑。 傻柱,许大茂,前中后院的三位大爷,还有那个混不吝的贾张氏。 在这个没手机,没网络的年代,时不时鸡飞狗跳的院子,以后的生活肯定会相当精彩。 第二章 一大爷 孙主任 杜飞好整以暇,打算去巷口的饭店吃一口,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方脸汉子走来。 这人四十七八岁,剃着平头,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正是中院的一大爷易忠海。 其实四合院的三位管事大爷,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处理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建国初,户籍制度不完善,为了防备敌特潜伏破坏,在人员复杂的大杂院选出管事大爷,类似古代的保甲制度,发现异常人员,立即上报。 但到六十年代,敌特基本绝迹,各院的管事大爷也变得可有可无。 杜飞与易忠海对视,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易忠海没料到会遇到杜飞,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腮帮子肌肉鼓了鼓,喊了一声杜飞名字。 “一大爷,您有事?”杜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易忠海来到跟前,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昨天我说那事儿,行不行的,你给个话?晚上孙主任就来了。” 杜飞比易忠海高小半头,二人目光对视,微微居高临下。 原主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性子偏软,面对一大爷,必然伏低做小,不仅眼神会垂下去,后背也会微微恭着。 然而今天,易忠海明显察觉不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两秒,杜飞淡淡道:“行不行的,等来了再说。”说罢直接转身走了。 易忠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从院里闯出一个提着酱油瓶子的半大小子,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呦,一大爷,下班了您。”闫解旷喊了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等闫解旷跑远,杜飞已经走到七八米外,易忠海只好阴着脸的走进四合院。 杜飞出了胡同,沿着主街走了十多分钟,来到南锣供销社门前的十字路口。 路口旁边有一家饭店,规模虽不大却是正经国营的。 杜飞推开门,撩起沉重的棉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扫了一眼饭店里边。 即使是晚上的饭点,也只有三桌客人,毕竟在这个年代,舍得下馆子的真不多。 杜飞找了个靠炉子的桌子坐下。 一个个头不高,长得五大三粗的服务员撇着大嘴走过来问:“吃点什么您纳?” 杜飞瞟了一眼墙上用毛笔字写的菜单,还有旁边‘严禁呵斥打骂顾客’的标语,麻利的点了一个软溜肉片和一大碗米饭。 “六毛钱,粮票二两,肉票一两。”服务员飞快扯了一张单子放在桌上。 杜飞交了钱,一边等上菜,一边回想刚才易忠海提到那件事。 就在昨天晚上,易忠海单独找到原主,开始嘘寒问暖,然后旁敲侧击,最后提出希望原主把进厂接班的名额让给一个叫孙强的。 这个孙强,正是易忠海所在的轧钢厂一车间孙主任的儿子! 原主做梦也没想到,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在他爸死后竟帮着外人抢他工作! 还腆着脸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说什么轧钢厂车间工作繁重,他身子骨太弱,根本承受不住。还说孙主任会帮他在街道办找个工作,每天坐办公室,不用去下车间,轻省得很。 最后,更是隐晦威胁,如果他敢不听话,就算接班进厂,也没好果子吃。 原主大病初愈性子又软,但事后越想越憋屈,一股急火攻心,直接昏厥过去,再醒来已经成了杜飞…… 四五分钟,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 刚蒸出来的白米饭冒着热气,冒尖一大碗,换普通饭碗,至少能盛出三碗。 旁边的软溜肉片也分量十足,肉片都是瘦肉,抓了淀粉,口感很嫩。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现在的人肚里没啥油水,肉以肥肉为好,肥膘越厚,猪肉越好,饭店里炒菜的肉片几乎看不见肥的。 配菜的蘑菇、木耳、胡萝卜也火候正好。 唯独调味有些咸了,但相当下饭。 杜飞也饿极了,甩开腮帮子,直接开干。 三下五除二,大半碗饭下肚,有了六七分饱,才放慢速度,开始一边吃,一边继续思忖。 说到底,原主就是个十多岁的学生,社会经验基本为零。 身边也没一个能出主意的亲属长辈。 面对孙主任和一大爷突如其来的联手威逼,除了愤怒无助,完全束手无策。 但是换成杜飞,重生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早就练成了老油条。 他想得很清楚,根据现在的接班制度,只要他不松口,不管是易忠海,还是那位孙主任,都没法強夺他的接班名额。 但是……然后呢! 易忠海有句话说的没错。 就算他顶着压力,接班进了轧钢厂,也准没好果子吃。 那时候,才是孙悟空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恼羞成怒的孙主任有一百种办法炮制他。 唯独有一点,杜飞想不通,易忠海为什么要帮着孙主任打先锋。 红星轧钢厂一万多人,易忠海是唯一的八级钳工,在几位厂长副厂长跟前都有面子。孙主任虽然是一车间主任,是易忠海顶头上司,却绝没这么大本事,随便使唤易忠海。 半个多小时后,杜飞回到四合院。 他原想吃完饭去对面的供销社看看,谁知道人家按点下班,等他出来早关门了。 杜飞正往院里走,一个剪着锅盖头的半大男孩,带着两个小女孩从院里跑出来。 仨孩子正是秦淮茹家的棒梗、小当、槐花。 杜飞站在台阶上,看着仨孩子跑远。 不同于这个年代大多数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秦寡妇家这仨孩子脸蛋都是圆润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 杜飞抹身正要继续往里走。 一道人影好巧不巧的,一头撞到他身上。 “哎呀!” 随着一声娇呵,杜飞一个趔趄,那人也向后仰去。 杜飞“哎”了一声,手疾眼快拽了一下,两人总算都没摔倒。 松一口气,定睛一看,竟是三大爷家的大儿媳妇于丽。 这新婚少妇长得相当漂亮,颜值虽然打不过秦寡妇那狐媚子,身材却毫不逊色,刚刚一撞,隔着棉衣,都能感觉到惊人的规模和弹性。 于丽撞得生疼,忙用手揉揉,脸上带着泪,却不是刚被撞的,而是明显早前哭过。 发现杜飞看她,不禁脸颊一红,尴尬的抹了下眼泪,顾不得柰子一阵阵疼,也不说话,闷头就走。 杜飞看她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跟闫家老大吵架了。 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衰。 三大爷外号闫老扣,那是一分钱掰开两半花的主。 于丽嫁到闫家,自己没有工作,老爷们闫解成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才十几块钱,除了一半上缴家里,还得另交伙食费,骑自行车,用手电筒,也得交钱,这样日子能过得舒心才怪。 第三章 狮子大开口 杜飞穿过前院。 天已经黑了,各家都点着灯。 在经过中院时,杜飞余光瞄了一眼一大爷家。 正看见门边的帘子被撩起一角,里边隐约有一双眼睛在向外看,发现杜飞出现,立即撂下帘子。 杜飞心中了然。 估计那位孙主任已经来了,现在就在易忠海家里。 果不其然,杜飞回到家,刚点着炉子烧炕,易忠海和孙主任就找上门来。 易忠海打头,也没敲门,直接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带黑边眼镜的中年人。 杜飞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中山装,前进帽,面带微笑,这位孙主任给人的第一印象竟相当不错。 红星轧钢厂是厅局级单位,车间主任至少是副处级,跟副县长平级。 能坐稳这个位置,大概率不是酒囊饭袋。 与此同时,孙主任也在观察杜飞。 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流露出愤怒仇视的情绪,对他这个领导也没畏畏缩缩。 这令孙主任隐隐预感,今晚这事情,恐怕难办了。 三人进入里屋。 杜飞客气的让孙主任和易忠海坐到官帽椅上,不慌不忙拿起茶杯,倒了两杯水。 “家里没茶叶,二位见谅了。”杜飞淡淡说道,退了一步,坐到炕上。 孙主任看了一眼茶杯,又看了看旁边的易忠海。 杜飞的冷静镇定,让他始料不及,但是为了儿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杜同志,具体情况,易师傅都给你说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孙主任决定先开门见山,没准面前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呢! “一大爷昨天都跟我说了。”杜飞淡淡道:“我把进厂接班的名额让给您儿子,让我去街道当临时工。孙主任,我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 “小杜啊~这也是为你好。”易忠海皱眉,摆出一大爷的架子,直接开始说教:“进车间都是重体力活,就你这身板,根本受不住。去街道虽然是临时工,但工作轻松,坐办公室,难道不好?何况,上厂里跟上街道,工资都是16块5,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杜飞没理吧啦吧啦的易忠海,只似笑非笑看着孙主任,没头没脑道:“孙主任,我孙哥也是高中毕业吧?” 孙主任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杜飞指的是他儿子,却有一些奇怪,杜飞提这干嘛。 杜飞接道:“那您应该明白,考高中有多难吧?” 孙主任想起当初儿子考高中,也有些感慨:“是啊!一个班五六十人,能上高中的也就那三五个。” “我也是高中毕业!”杜飞忽然甩脸子,目光凌厉逼视易忠海和孙主任:“您为啥觉得能把我当傻子糊弄?我上厂里接班,是国营正式工,只要不出大错,就是厂长也没权利开除我。上街道办算什么?一个临时工,说滚蛋,就滚蛋,有脸说我不知足?” 易忠海被怼,老脸一红。 “还有工资!”杜飞冷哼一声:“进厂头三年是拿学徒工资,但我高中毕业,不苶不傻的,熬到三十岁,评个五级工不过分吧?一个月工资可就是55块!上街道办当临时工,现在16块5,在那干十年,还是16块5,能比吗?” 易忠海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孙主任一开始也表情严肃,但随杜飞说完,反而放松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笑呵呵道:“小杜同志,看来你也是明白人,既然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刚刚杜飞一直强调双方利益不对等,却没当场严词拒绝,孙主任就听出端倪,觉着有门儿。 “五百块钱,十张工业券,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收音机票。”杜飞面不改色,开出价码。 易忠海跟孙主任一听,登时双双变色。 这些钱票加一起肯定上千。 没想到杜飞胆子这么大,敢跟他们狮子大开口。 尤其孙主任,当场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这不可能!” 杜飞却不慌不忙:“孙主任,您不用跟我虚张声势。如果有别的法子,您会来找我吗?我爸虽然没评上烈士,但总归刚死在厂里,现在抢我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厂里那些五脊六兽的老娘们会怎么说您?” 孙主任和易忠海脸色更难看。 他们没料到,杜飞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通透。 尤其易忠海,后悔不该鬼迷心窍,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主任眼神闪烁,仍然抱有侥幸,冷哼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名额我不要了。”文学一二 “这可由不得您!”杜飞冷笑一声:“这一千块钱票,还有街道办的工作,我还就要定了!跟您都撕破脸了,我可不敢上厂里上班,万一哪天再来个工伤,我死了都没人收尸。” 孙主任心中骇然,对杜飞更忌惮。 能想到防备被敌人搞死,也一定会想到搞死敌人。 孙主任和易忠海虽然从战争年代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参军经历,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你想干什么!” 孙主任喉头滚动,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沫,说话的胆气当即弱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厂里找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杜飞面无表情,说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车间主任迫害工伤遗孤,巧取豪夺进厂接班名额,我当面问他们,厂里管不管。厂里不管,我就去找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市里!我倒要看看,您孙主任究竟能不能手眼通天。” 噗通一声,孙主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鬓角沁出豆大汗珠。 如果真像杜飞说的,那他铁定完了。 都不用去区里市里,杨厂长那关他就过不了。 易忠海也乱了方寸,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只有孙主任和易忠海重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还是杜飞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孙主任暂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家商量商量,我等您到明儿早上。” 刚刚孙主任心里一团乱麻。 此时蓦的惊醒,恍如失了精气神,苦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答应了。” 杜飞嘴角上翘,绽放笑容:“那先祝我孙哥进厂,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孙主任愣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价值上千的钱票,对他来说,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让他儿子顶替杜飞的接班名额,进轧钢厂上班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根据可靠消息,明年风向要变,没工作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下乡。 孙主任又不甘心让儿子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这才盯上杜飞,要跟他换工作。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狠狠反咬一口。 第四章 最好的结果 送走孙主任,易忠海回到家。 “怎么样?成了吗?”一大妈关切的问道,却发现易忠海眼神恍惚,就察觉不好了:“没谈成吗?” 易忠海叹息一声:“唉~这次真看走眼了,老杜这儿子……不是一般人啊!” 一大妈听得迷糊,却相当有耐心,也没催促,默默听着。 直到听说,杜飞要了上千块的钱票和工业券,才第一次绷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也没插嘴,等易忠海从头到尾说完,才抿着嘴,点头道:“要真是这样,老杜家小子还真不一般,你留心着点,以后在院里,尽量别得罪他。” 易忠海唉声叹气:“别说以后了,这次为了老孙,都把那小子得罪死了。” “那你升副主任……”一大妈瞄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 “估计得歇菜。”易忠海紧皱着眉头:“一千块钱不是小数,老孙嘴上不说,心里也泛膈应,除非咱家拿钱顶上,否则别指望他再给咱出死力。” 一大妈眼眸闪烁,有些心动:“老易……” 没等她说,易忠海就摆摆手:“一千块钱换个车间副主任,不值当!反正孙强进厂肯定要跟我,到时候有他老孙求咱们的时候。” 一大妈默默点头。 易忠海又道:“老婆子,你说这次得罪了杜家小子,用不用想法找补找补?” 一大妈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以后不惹他就得了。老易,听你刚才说的,那小子太野太狠,又这么年轻,不知道深浅,我看他早晚搞出事来。” 与此同时,在杜飞屋里。 火炕热起来,杜飞把脚伸到褥子下面,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别看刚才跟孙主任对线,杜飞似乎全程碾压,但说到底全是虚张声势。 如果孙主任头铁,真就硬杠到底了,他也不可能去找杨厂长,更不可能去区里市里搞事。 那样做,孙主任固然死定了,但身为轧钢厂领导,厂里出了这种丑闻,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也得跟着吃瓜落。 杜飞就等于把轧钢厂整个领导层都得罪死了。 其实在此前,杜飞想过最坏的结果。 如果孙主任强硬到底,他只能豁出去拿钱去找李副厂长,从生产车间调到后勤部门,离开孙主任的职权范围。 李副厂长那人,拿钱办事还是相当有信用的。 只不过找他办事,一二百块绝对不够,最起码五百打底儿…… 杜飞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打个哈气,准备撒尿睡觉。 以防孙主任万一铤而走险,睡前仔仔细细拴好门窗,又拿了几个金属的锅碗瓢盆放在门窗后面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火炕炉子早灭了,窗户缝还漏风,把杜飞冻醒了。 昨天商定好了,三天内孙主任把钱票和街道办的关系疏通好。只要杜飞到街道办上班,轧钢厂的工作就归孙强,至于孙主任具体怎么运作,就不用杜飞操心了。 钻出冰凉的被窝。 杜飞端着脸盆牙缸到院里的水龙头洗脸刷牙。 一出门,正遇见对面西厢房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正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呦,大茂哥,大礼拜天的,这么早啊。”杜飞笑呵呵打招呼。 许大茂愣了愣。 平时对面这闷葫芦可不跟他说话,最多见面点点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许大茂是场面人,就冲杜飞跟他叫一声大茂哥,他也不能跟人甩脸子。 应了一声之后,一边蹲在旁边刷牙,一边儿问道:“小杜看你脸色不错,病也该好了,打算什么时候上厂里上班啊?” 杜飞挤出牙膏,蹲在许大茂身旁:“等两天再看看,厂里工作太重,就我这体格怕吃不住,想找人看看能不能换个地儿。” 许大茂眼色一变,不禁看向杜飞,暗暗惊诧。 按道理他们住一个院儿十来年,互相知根知底儿,从没听说老杜家有什么跟脚。 不过许大茂有些城府,也没一个劲刨根问底,刷完牙洗完脸就跟杜飞各自回屋。 撂下脸盆牙缸,许大茂心里还在寻思,刚才杜飞话里透露的信息。 走到里屋,他媳妇娄小娥还在呼呼大睡,圆润的鹅蛋脸红扑扑的,一条胳膊掉在棉被外头,露出雪白的膀子和大红的真丝睡裙。 许大茂家条件好,冬天买煤比别家多,也不用算计着烧,一大早屋里暖烘烘的。 娄小娥这个资本家出身的大小姐,让许大茂又爱又惧。 那丰腴的身子绝对是最上乘的泡架子,可惜许大茂火力不足,每次弄得不上不下,哪怕偷偷吃药也顶不住! 另一头,杜飞回屋。 先把铺盖和炕席卷巴卷巴。 昨晚这一宿他算受够了,烧热的火炕把褥子加热,反上来那股味儿,又霉又馊,就别提了。 还有那张炕席,破的都掉渣了,拿笤扫扫也扫不干净。 杜飞准备全都换了,另外再置办几身行头。 刚才他跟许大茂说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走嘴了,而是故意透出口风。 表明放弃扎钢厂的工作是他主动的,并非是受人逼迫。 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 回头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孙强却进厂顶了他的位置,肯定会引来许多人嚼舌根。 到时候,外面人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只会觉得他好欺负,弄不好以后再有什么事,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他一脚。 杜飞必须未雨绸缪。 在衣柜里挑出一身没补丁的衣裳,径直出了四合院,安步当车,晃晃悠悠,朝隆福寺大街走去。 从南锣到隆福寺说远不远,说近可以不近。 杜飞不紧不慢,走到隆福寺已经八点多了。 这边公私合营的早点铺子,据说炒肝包子味道最正。 杜飞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尝尝这口。 一碗炒肝,六个包子,最后来碗豆腐脑溜溜缝。吃下去浑身暖洋洋的,打个饱嗝,舒坦极了。 从早点铺子出来就快九点了,再去百货大楼。 顶着小北风,杜飞心里盘算,应该搞一台自行车,否则上哪也不方便。 不过买台新自行车,在院里太扎眼了,他也没拿定主意,就进了百货大楼。 第五章 同学 穿过旋转门,杜飞站在一楼,眼睛四处张望。 记忆里,他有个高中同学在这当售货员,关系虽然一般,至少是个熟人,就不知道在几楼。 “大姐,劳您驾,周晓丽您认识吗?我是他同学。”杜飞找个正在织毛衣的营业员问道。 “周晓丽?”营业员四十多岁,讪不搭的撩了撩眼皮,打量杜飞,缓了两秒:“二楼东边。” 杜飞道一声谢,转身爬上楼梯向东。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色毛衣,梳着两条麻花辫的高挑少女,正在柜台后边跟人兴致勃勃的聊天。 周晓丽长得挺漂亮,可惜太瘦没发育起来。 “周晓丽~”杜飞大步流星走上前。 原主性格木讷,在学校也不出彩,但个子高大,长得也精神,周晓丽倒是一眼认出他来,笑道:“杜飞,你咋来了?” “想老同学了呗。”杜飞嘿嘿开个玩笑。 刚才跟旁边聊天的大姐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目光扫视二人,八卦之火,熊熊点燃。 周晓丽先一愣,随即翻个白眼,大咧咧一叉腰:“少没溜儿!有事说事,是不是想买啥东西?” 杜飞也不客气,连珠炮似的报出一溜清单。 周晓丽给惊着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咋啦,日子不过了?” 杜飞懒得解释来龙去脉,敷衍道:“也不都是我的,还有帮单位同事带的,一会儿你可得给我挑好的拿。” “这样啊,怪不得。东西太多,我记不住,你先写下来。”周晓丽没再刨根问底,拿起笔扯了张纸推过来,又问道:“对了,你毕业上哪了?”看她样子还不知道杜飞家出事了。 “进街道办了,临时工,跟你这铁饭碗没法比。”杜飞一边刷刷书写一边回答。 “你行呀,不声不响的进街道了,将来转正可就是国家干部!”周晓丽吃了一惊。 京城的街道办可是正经的县处级行政单位,即便是临时工无数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 杜飞矜持一笑,单子写完,往前一推,大言不惭道:“啥干部不干部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德性!”周晓丽给他一个白眼,拿过单子,扫了一眼,从柜台里出来:“跟我来。” …… 半小时后,杜飞大包小刘从百货大楼出来。 这次给他帮忙,周晓丽是真用心了,拿着单子一个柜台一个柜台过去,挑挑拣拣的都是拿的最好的。 要是没熟人,这待遇想都别想。 临了还要帮杜飞找人搞个内部特别价,杜飞没答应。 拢共八十几块钱,麻烦不说,还欠人情,也就省七八块钱,不值当。 杜飞双手拎着东西,找了个小胡同钻进去,瞧瞧左右无人,心中念头一动,把东西收起来。 该说不说,这个随身空间实在太方便了,要不然拎这两大包东西,他也甭去别地儿了,直接打道回府。 出了百货大楼,杜飞看时间还早,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逛逛。 坐无轨电车出前门大街,在大栅栏下车。 这个年代,前门外仍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果然刚一下车,就看见一片游人如织的场面,比百货大楼那边热闹多了。 先奔‘张一元’茶庄,买一大包茉莉花高碎。 拎着茶叶在大栅栏逛了一阵,买些点心吃食,晃晃荡荡,到了晌午,在门框胡同吃碗卤煮,这才坐电车回到南锣鼓巷。 但杜飞仍没直接回家,而是先上供销社斜对过的红星浴池泡个澡。 在大池子里泡透了,叫个搓澡大爷,搓得浑身通红,感觉体重轻了二斤! 跟着是,理发、刮脸、修脚一条龙,一共没用一块钱。 临走穿上从百货大楼新买的皮鞋,上着狗皮里子的呢子面半大衣,真是又精神又暖和。 站在浴池大厅的穿衣镜前,此时杜飞跟之前判若两人! 杜飞本就高大英俊,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年代绝对鹤立鸡群,惹得两个刚洗完要走的小媳妇频频偷瞄。 等他回到四合院,立即引起一小波轰动。 刚一进大门,当头就撞见要外出解手的三大爷。 “呦呵!”三大爷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好几回,才确定是杜飞:“小杜,你这是要上天啊!捯饬的跟新郎官似的。” “三大爷!”杜飞也故意显摆,翻起大衣下摆:“怎么样,呢子面,关外黑狗皮的毛里子。” “嚯~这可不便宜,日子不过了!”三大爷伸手摸摸滑溜溜的狗毛,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种带毛里子的皮衣,不算票也得十多块钱,打死他也舍不得买。 来到中院,小棉袄、麻花辫,俏寡妇一如既往在洗衣服,洗衣盆里兑的热水早凉了,冻得她两手通红。 恰在这时,忽然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院子。 “这谁啊?”秦淮茹乍一看,都没认出是杜飞,再定睛一瞧,才吃了一惊:“哎!你是小杜?” “秦姐,不是我还是谁?”杜飞笑呵呵放慢脚步。 秦淮茹也不洗衣服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凑近道:“真精神,这一身得不少钱吧?”又摸摸衣料,惊诧道:“吓!还是毛里儿的,你也真不会过日子,这衣服少说得十多块钱吧。” 杜飞不置可否,今天他仔细想过,对待秦淮茹和院里其他人的态度。 这俏寡妇固然是高段心机白莲婊,但说到底只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女人,就算再有心机,但眼界和底蕴,自身所处的层次,都死死限制了她的上限。 说白了,傻柱从单位食堂带回来的一点剩饭剩菜,几个白面馒头,或者一两块钱,都能让这个颜值身材均在九十分以上的俏寡妇高兴半天。 身为穿越者,又有外挂的杜飞,再被她拿捏住,干脆死了算了。 心里有了计较,杜飞面对俏寡妇也没了拘谨,化身老司机,车速飚起来。 三言两语逗得俏寡妇,花枝乱颤,两颊绯红,嘴里斥着杜飞胡说,一颦一笑却风情万种。 杜飞没料到这俏寡妇突然开大招,被飞了一个媚眼,差一点破防。 从心里涌出一股燥热,开始不断下移,令他心中暗道:“这娘们儿天生媚骨,一般人真把持不住!” 第六章 使唤俏寡妇 幸亏杜飞穿越前也算吃过见过,面对秦淮茹的魅力攻击,不至于色授魂与。 反而从秦淮茹家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嗦。 一扇窗户微微抬起,露出半张胖老太太的脸,正是俏寡妇的婆婆贾张氏。 杜飞知道,贾家老虔婆不好惹。 按道理,杜飞过完年才19岁,跟秦淮茹差着11岁,贾张氏还不至于想到什么龌龊。 但杜飞换了行头,贾张氏没瞧出是他,只看见儿媳妇跟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动手动脚。 这怎么忍得了!立即出声警告。 秦淮茹却意犹未尽,虽然只是片刻,也不过几句话,竟让她觉得十分轻松有趣儿。 瞄了一眼屋里的婆婆,心底莫名涌出一丝哀怨。 “贾大妈在家呢。”杜飞笑呵呵打声招呼。 贾张氏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模狗样的竟是后院的杜家小子。 心里松一口气,讪讪的撂下窗户。 在她看来,杜飞就是一个小屁孩儿,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秦淮茹这种残花败柳。 却不知道,杜飞穿越前可岁数不小,秦寡妇在他眼里也算是年轻漂亮。 秦淮茹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跟杜飞闲扯,正想接着去洗衣服,却被杜飞叫住:“秦姐,你家是有缝纫机吧?” 秦淮茹‘嗯’一声反问:“你要用?” “瞧您说的,我哪会用那玩意。”杜飞笑呵呵道:“这不眼瞅着到冬天了,我那铺盖都不成了,索性换了新的。” 秦淮茹一脸诧异表情。 这个年月,换一套被褥铺盖可不容易,单是棉花票就能难倒无数人,做新被褥那都是给新媳妇的陪嫁! 杜飞居然说换就换,这可不是土豪,而是败家。 秦淮茹内心深处仅存的善良,让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杜飞还不知道,他在俏寡妇心里已经跟败家子画上等号,还在继续说道:“秦姐,换下那套铺盖扔了可惜,我寻思给洗干净了,改成棉帘子,挂门窗上。” 秦淮茹眼珠一转,听出杜飞跟说这些话的意思。 不过,把被褥改成棉帘子,连洗带改的可不是小工程。 这俏寡妇平时在院里虽然说话漂亮,各家各户有啥事儿也十分热心,却绝不会白出功出力。 杜飞也没想白使唤她,赶紧分说:“秦姐您放心,不让您白忙活,一块钱。” 俏寡妇眼睛一亮,更笃定杜飞就是个小败家子儿。 这活虽然繁琐,但说到底也就是拆洗被子,按她心里盘算,有五毛钱就成。 索性衣服也不洗了,秦怀茹立即回家拿一把尺子,就要忙着跟杜飞去后院。 谁知刚一转身又被人叫住:“哎!秦淮茹,你们这是……” 说话间,头发乱蓬蓬,穿着一件脏兮兮绿棉袄,一脸油腻的傻柱从中院的正房走出来。 傻柱这些年对秦淮茹的心思不小,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早笃定,把秦淮茹视为禁脔。 忽然发现秦怀如风风火火,好像要跟一个小白脸走,立刻警惕起来,睁大眼睛,盯着杜飞 “柱子哥,我求秦姐帮点忙。”杜飞笑道。 傻柱一愣,上下打量,这才认出来:“你……你是杜飞!” 秦淮茹却等不及他们再闲扯下去,回头瞪了傻柱一眼:“小杜还有事呢,回头你们再聊。”急三火四就把杜飞拽走。 今天是礼拜天,院里的老娘们都在家,谁还不会拆洗个被褥。 秦淮如生怕夜长梦多,被人抢了这一块钱的活计。 眼看着俏寡妇跟杜飞钻进月亮门,傻柱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倒也没往多想。 杜飞跟他和秦淮茹差着十来岁,根本就不是一辈人。 发现小白脸是杜飞,也就解除警惕,哼着小调,晃晃荡荡,向院外走去。 杜飞这边,跟在俏寡妇身后,径直来到他家门口。 门没上锁,秦淮茹却有些分寸,让到一边由杜飞开门进屋。 原先那张破炕席早被杜飞丢掉了,炕上光秃秃的,卷着一副铺盖。 秦淮茹干活也真爽利,问明了棉帘要挂在哪儿,立即抬腿上炕,撅着大屁股,一边量尺,一边记录,还一边说道:“这活儿交给姐你就放心,一准儿给你弄得妥妥的。” 杜飞大大方方站在地上,看俏寡妇忙活,等她量好尺寸,看向铺盖卷:“我给您抱中院去?” 秦淮茹瞟他一眼,小嘴一撇:“可别介,再把您新买的小皮袄给弄脏了。”んttps:// 说着就撩开头发,把竹尺插进后脖领子里,十分彪悍地抱起沉甸甸的铺盖卷就走。 等俏寡妇走了,杜飞关门回来,也换了身衣服,开始忙活起来。 先拿笤扫把炕上的碎土渣子都扫下来,但因年久失修,碎渣越扫越多,杜飞也很无奈,只好将就着把新买的炕席铺上。 这次买的炕席不是竹子的,而是芦苇编的。 芦苇席子虽然不如竹席耐用,用着却更舒服,冬天也没那么冰凉。 又去点炉子,把炕烧热了,再把新买的被褥平摊上去用热炕烘透。 从百货大楼买来的被褥,虽然是新的,但放在库房,不知道压了多久,难免含着潮气。 杜飞做完这些,又上外屋把剩余的煤球和柴火归拢起来。 眼瞅着就入冬了,他家剩的肯定不够烧,回头还得去多买点。 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得多备着,就算现在手头不缺钱,也不可能总去馆子吃,一来肉票粮票供不起,二来影响也不好,毕竟在这个年代,正经人哪有总不在家开伙做饭的。 就在杜飞一边干活,一边寻思未来怎么生活,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杜飞应一声,抬头看过去。 “杜飞同志,我是孙强。”一个衣着体面,长得挺憨厚的青年推开门走进来:“我爸让我来送点东西。” 杜飞没想到孙主任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把钱票送来,看来也怕夜长梦多。 “是孙哥呀,您里边请,看我这乱的。”杜飞笑着拍拍手上的煤灰,脱了干活的外套,在脸盆里洗洗手,把孙强请到里屋。 第七章 新的困局 杜飞表现出的态度,让孙强有些始料不及。 孙强这次来,虽然带来价值上千块的钱票,但是在他看来,依然改变不了,是他爸仗势欺人,夺了杜飞接班进厂的名额。 一千块钱虽然不少,却远抵不上扎钢厂的国营正式工。只要他在厂里干到三十岁,每年的工资和各种福利,绝对不止一千块钱。 更重要的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作,将来还可以给孩子再接班,这可是真正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您先坐着,今儿新买的茉莉花高碎。”杜飞拿过暖瓶,烫了烫杯子,把桌上的茶包拆开,一个杯子捏了一点儿。 这时普通老百姓喝茶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高碎,也不兴洗茶,把第一泡倒了,第二遍味儿就淡了。 孙强瞄了一眼茶包上‘张一元’的字号,很有教养的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才探手从棉衣里兜,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杜飞面前。 杜飞拿过来掂了掂,也没打开查看。 孙主任是聪明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必要在这些钱票上做手脚。 孙强又拿出一张盖着两个红印章的小纸片:“这是工作介绍信,您收好了,明天上午,去街道办找王主任报道。” 杜飞这次没托大,拿过介绍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这张介绍信应该早就备好了,否则就算孙主任关系再硬,也不可能一晚上搞出来。 两个红印章,一个是杜飞原先高中的,另一个是区团委的。 因为是临时工,不占用干部籍,也不用走组织程序。 其实杜飞心知肚明,这张介绍信就是个幌子,真正管用的还是孙主任私底下的运作。 “那就这样,我先回了。”孙强完成任务站起身。 虽然从一进门杜飞就笑脸相迎,但孙强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太年轻,干不得坏事。 又想起他爸昨天回家复述的林林种种,愈发笃定面前的杜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得嘞,那您慢走,以后得空咱们再聊。”杜飞笑眯眯送走孙强,回到屋里却紧皱眉头。 先拆开信封,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钱票。 果然分毫不差。 五百块钱全是崭新的大黑十,自行车票是永久的28加重,收音机票是上海132型。 但此时杜飞却无暇多看,直接收进随身空间,转而盯着介绍信,脑中思绪飞转。 这次让孙强来送东西,孙主任干脆没露面,就已经表明了,事情到此为止,双方钱货两清,明天更不可能送杜飞去街道办报到。 对于这个结果,杜飞早有所预料,孙主任不是他亲爹,没义务一步步护着他。 但是这样一来,他接下来在街道办立足可就难了。 如果真跟愣头青似的,拿着介绍信自己去报到,固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却要暴露跟脚。 街道办那种地方,根本藏不住秘密,不管正式编制还是临时工,有什么背景跟脚,靠着谁的关系,大家全都门清。 如果杜飞报到第一天,孙主任那边毫无表示,就是在变相宣示,跟杜飞没有关系,必然令杜飞处境尴尬,在街道办沦为食物链的最底层。 “这可不行!去街道办,可不能去当受气包。”杜飞暗暗咬牙,思考如何破局。 下意识的,他率先想到一大爷易忠海。 易忠海八级钳工的身份,以及跟孙主任的关系,又是院里的一大爷,送杜飞去街道办,倒也勉强能代表一下孙主任。 而且,之前为了孙主任,易忠海等于在杜飞这落了把柄。 杜飞相信,只要他提要求,易忠海不会拒绝去送他报到。 不过,八级钳工虽然清贵,但说到底还是工人,分量不够。 况且一旦找上易忠海,就等于告诉孙主任那边,自己黔驴技穷,别无人脉可用,别无办法可想。 杜飞脸色愈发严峻,试图从原主记忆中找出突破口。 终于,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让他找到了一个人。 这人叫陈中原,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人的印象相当模糊。 按辈分杜飞应该叫他三舅,是原主母亲的堂弟,十多年前从老家来京城,曾在他家住过半年。 但后来原主母亲病逝,渐渐就没联系了。 直至这次,原主父亲出事,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葬礼上。 但原主当时全程处于懵逼状态,除了一身警服,也只隐约记得,陈中原在市局治安处工作。 第八章 天黑上门 杜飞走后,贾张氏一张胖脸立即从她家门里探出来,贼兮兮道:“我就说那傻小子没啥心眼儿吧!” 说着得意洋洋走向那堆破布,一伸手从下边抽出两大块看起来仍十分结实的布头。 “嘿嘿,这两块布紧着点用,够给棒梗做件布衫了。” “妈~”俏寡妇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满:“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都成什么了!” 贾张氏死鱼眼一翻,不屑的瞟了一眼儿媳妇:“哼,少跟我这包屈,你进厂几年了,还是一级工?但凡你在厂里多花点心思,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三十多块了。” 秦淮茹顿时又无奈又委屈。 她进轧钢厂顶班,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一个农村出身,没上过几天学的小寡妇,脑子里没知识,手上也没力气,在车间里摆弄机床,能弄得驾轻就熟才怪。 杜飞回到家,也没再做晚饭。 就着热茶,吃几口白天买的点心,等到五点半,换衣服出门。 先到前院,敲三大爷家的门。 “谁呀?”三大妈高声问道。 “我,后院小杜。”杜飞应了一声,直接推开门。 屋里正吃着饭,他也没往里走,在门口道:“三大爷,晚上有点急事,借您自行车用用。” 三大爷不愧叫闫老扣,一听要借自行车,顿时就要炸毛。 那可是他的宝贝,嘴里窝头还没咽下去,就要忙着回绝,谁知杜飞一笑,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知道您的规矩,不白借。” 三大爷眼睛一眯,到嘴边的话立即咽回去,笑呵呵一边去拿车钥匙,一边提醒:“黑灯瞎火的,你可当心着点。” “得嘞,三大爷,您放心,保证完璧归赵。”杜飞信誓旦旦接过钥匙:“您吃着,我先走了。”话音没落就去打开了停在门口的自行车,一脚踹起车梯子,推着就出了大门。 街上北风呼啸,大约来了寒潮,天刚黑就大幅降温。 杜飞抓着冰凉的车把,有些懊悔没戴手套。 四合院到市局家属大院路程不近,好在晚上马路冷清,自行车被蹬得飞起,半个多小时总算抵达目的地。 杜飞不知道他那位‘三舅’家具体住在哪,索性直接来到门岗跟前。 这里有警卫,发现杜飞面生,立即打起精神。 “同志,您好!”隔着两三米,杜飞停下来,笑呵呵道:“我有急事找治安处的陈中原,您能不能帮联系一下,那是我三舅。” 这警卫别看是站岗的,本身也是公安局的后勤编制,局里上上下下的大小领导大致都在心里。 一听陈中原的名字,又是治安处的,肯定是陈副处长。 又仔细打量杜飞,见他长得高大周正,一身中山装,崭新的皮鞋,也很体面,不像歹徒。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随便放人进去。 警卫问了杜飞名字,回岗亭里给陈中原打个内线电话确认,才把杜飞放进去。 大院内,全是建国后新盖的红砖住宅楼,前后一共六栋,楼房间距很大,整个大院占地也极广。 陈中原家在三栋四单元三楼。 杜飞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东西上楼。 到三楼,左手边的房门开着,门里站着一个三十多岁,非常漂亮的俏丽少妇。 看见杜飞上来,少妇一边打量他,一边笑着道:“小飞,一晃十来年,你都这么高了!” 杜飞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陈中原媳妇,忙叫一声三舅妈,把烟酒礼物递上去,同时也回想起一些脑海深处的记忆。 这个三舅妈叫沈静雅,出身有一些特殊,解放前是个大资本家的姨太太,比陈中元还大两岁,当初他们结婚,很有一番波折。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拎什么东西。”沈静雅看了看杜飞带来的礼物皱了皱眉。 不是嫌少,而是太多了。 语带埋怨的回头跟屋里道:“老陈,你看小飞这孩子!” 这时陈中原也从后面走过来。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长睡衣,个头跟杜飞差不多,长相也有六七分像。 因为没穿警服,此时的陈中原比杜飞印象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英俊和温文尔雅。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杜飞。 第九章 闯空门 这时,陈中原把话说完,仍在打量杜飞。 见他不急不躁,四平八稳,暗暗点头,对这个久不登门的外甥评价又高几分。 “话说回来,你也难得,换成是我,在你这年纪,还做不到你这种程度。”陈中原笑着喝了口茶:“按说这件事那姓孙的虽然不地道,但条件是你提的,收了人家钱票,也算有个圆满,怎么今儿晚上又跑我这儿来了?” 杜飞苦笑,说出真正来意。 陈中原夫妇对视一眼,对杜飞更刮目相看,问道:“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对机关那些弯弯绕绕搞得门儿清?” 杜飞推说,是上学时听一位老师讲的。 陈中元身为警察,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但也没去追究,反而哈哈笑道:“你的顾虑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明天你自个儿去街道办报到,以后肯定不大好混。” 杜飞陪着笑了笑。 陈中原又沉吟道:“不过我的身份特殊,不合适送你去报到,明天让你舅妈去一趟。她在区团委上班,你那工作介绍信,正好从那边开的,让你舅妈去送你再合适不过。” 杜飞连忙道谢,总算是松一口气。 只要沈静雅出面,就代表着陈中原,杜飞是陈中原外甥这件事,在街道办也将不是什么秘密。 但杜飞心知肚明,陈中原能做的也到此为止了。 念着亲戚关系,陈中原可以散出余荫,为他遮挡一些风雨,却不会付出更多资源,除非他展现出更大的价值和潜力。 杜飞很有分寸,达到此行的目的,就不再提及此事。又拉了些家常,眼看快八点了,便起身告辞。 陈中原把他送到楼下,看他骑上自行车走远才上楼。 回到家里,沈静雅刚把他们用过的茶杯洗了,看见自家爷们回来,不禁戏谑道:“老陈,枉你平时总标榜自己看人看得准。原先你怎么说来着?堂姐的儿子跟他爸一样,都是榆木疙瘩。要不是今儿见着,真信了你的鬼话。” 陈中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开窍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办事竟十分老成,看着憨厚实则滑溜的很。” 沈静雅笑道:“这还用学?还不是随了舅舅。刚才你俩坐在一块说话,长得都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似的,却都不是好人。” 陈中原被自家老婆损的老脸一红,转又恼羞成怒,一个箭步,猛冲上去,便要立下家法…… 杜飞在寒风中一路骑着自行车返回四合院。 这时气温更低,风也刮得更急,杜飞却浑不在意,身心轻松的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文学一二 这次的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来之前杜飞设想了好几种情况,心里也预设了各种应对方法,却都没用上。 这令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想当然了,这个年代的人情往来和亲戚关系,远比后世紧密重要得多。 另外,陈中原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因为杜飞所求有限,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如果杜飞贪得无厌,想借用陈中原的关系,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干部,今晚肯定会不欢而散。 所以杜飞很知趣,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提将来工作转正的事。 当他回到四合院,已经晚上八点半。 离大门还有十来米,一片腿从车座上下来,只用一只脚踩着车蹬子,借着惯性滑行到门口。 却不料,一道人影突然从大门里冲了出来。 杜飞被吓一跳,车把一晃,差点摔倒。 亏他反应敏捷,双脚一跃下来,总算稳住了平衡。 再定睛一看,那人冻得脸颊通红,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杜哥,我爸让我在这等你。”闫解旷吸溜一口冷气,用袖子抹了抹鼻涕。 杜飞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三大爷还真是守财奴,借个自行车还怕他跑了咋地。 进到前院,闫解旷抢了几步,叫了一声:“爸,我杜哥回来了。” 话音没落,三大爷就从屋里出来,嘿嘿一笑:“哎呦,小杜回啦。” 杜飞顺势把自行车往前一推:“三大爷,谢您了,您检查检查,自行车完璧归赵。” 三大爷嘴上连说不用,眼睛却贼溜溜的使劲盯着自行车看。 杜飞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他查看完了,才再次道谢,交还钥匙,往家走去。 谁知刚穿过从前院到中院的垂花门,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院的月亮门出来。 看那身高体量,明显不是成年人,动作敏捷,人影一闪,飞快钻进旁边的秦淮茹家。 杜飞脚步一顿,心说:“棒梗这小子跑后院干嘛去了?” 随即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回到家里,很快就发现柜子里被人动过。 原本平铺的被子也被翻起一角,炕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脚印。 杜飞沉着脸,坐到官帽椅上。 虽说家里值钱的,都被他放到随身空间里,棒梗进来除了拿了两块点心,也没别的损失。 但一想到家里被闯了空门,自己吃的用的,都被人翻动过,杜飞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偏偏这个年代不同于后世,大杂院也不同于楼房,还没法随便锁门。 否则,别人家都不上锁,唯独你家铁将军把门。 左邻右舍那些闲极无聊的老娘们,还不知道要怎么造谣编排呢! 到时候再开个全院大会,批他个以邻为壑,非得弄得灰头土脸。 但对棒梗,绝不能姑息养奸。 那小白眼狼敢来第一次就敢来第二次,让他尝到甜头,那以后还了得! 杜飞可不想把日子过得跟傻柱似的,隔三差五家里东西就不翼而飞。 “非得给棒梗一个教训!”杜飞拿定主意,心里已有计较。 第二天一早。 虽然炕早凉了,但新被褥的保暖效果明显更好。 杜飞裹在被窝里,只有头脸发凉,身上还是暖的。 他不想起来,但昨天约好的,今天上午九点,跟沈静雅在街道办门口汇合。 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不能迟到。 杜飞没有自行车,从四合院走到街道办,少说得半个小时,再去了吃早餐,八点钟之前,必须出门。 第十章 街道办 杜飞一咬牙,哼哼着从被窝里拱出来,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洗脸刷牙。 把自个捯饬的干干净净的,最后对着镜子穿上那件新买的狗皮里子半大衣,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 推门出去,正遇上许大茂在刷牙。 “大茂哥,早啊!”杜飞打声招呼。 “你……你这是?”许大茂一脸吃惊。 昨天下午,他没瞧见杜飞这身行头。 “这不工作定了嘛,今去报到去。”杜飞笑呵呵回答。 许大茂愣了愣,顺嘴就说:“嘿我说,你这身上厂里可干不了活儿。” 但话一出口,猛又想起上次杜飞说的,试探道:“爷们儿,难道……真不上厂里去了?” 到现在,杜飞也不遮遮掩掩了,嗯了一声:“不去厂里,去街道办。” “嚯~”许大茂顿时大惊小怪的叫道:“还真是鸟枪换炮了嘿!上街道办。”一伸大拇哥:“罢了,还是你牛!” 杜飞忙道:“大茂哥,您可甭捧了,就是个临时工,图个轻省罢了。得嘞,不跟您说了,快到点了,我先走。” “那你赶紧,别耽误正事,晚上上家来,让你嫂子备俩好菜,咱哥俩喝点儿。” 许大茂看着杜飞走远,心里还暗暗盘算,杜飞有啥跟脚,居然不声不响,直接搞到街道办去上班了? 虽说是临时工,比不了轧钢厂的国营正式工,但街道办却有不少隐性福利,比如眼巴前的,入冬买大白菜,如果在街道办有人,就能抢先分到好菜。还有分房子,落户口,孩子上学之类的,都离不开街道办。 杜飞走进中院。 跟往常一样,仍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不过今天‘恰巧’遇上了要上班去的一大爷。 易忠海瞧见杜飞,笑呵呵的主动打招呼:“小杜啊,今天是去报到吧?有什么困难别见外,跟一大爷提。” 杜飞心头一动,听出易忠海的言外之意。 又看了一眼易忠海后边,站在他家门口的一大妈,就已恍然大悟,这哪是凑巧了,分明是等他多时了。 易忠海人老成精,知道孙主任不去送杜飞报到,想揽过去,做个人情。 说话旁敲侧击,实则是故意等杜飞求他。 杜飞想通原委,不由暗笑易忠海这老货如意算盘打得三响,倒也不去点破,笑呵呵道:“谢一大爷关心,有事我一定不跟您见外,快到点了我这先走一步。” 易忠海愣了愣,眼看着杜飞加速走出四合院大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怀疑人生,这跟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呀! 难道杜飞不应该心急如焚来求他吗? 难道杜飞不知道,自己拿着介绍信去报到…… “哎~不对,我艹,这死孩子根本就不懂。”易忠海恍然大悟,以为找到症结所在,一脸便秘表情。这事闹得,真坐蜡了,早知道还装个屁矜持,就应该主动送杜飞去街道办还能抢个人情回来。 杜飞不知道易忠海心里的弯弯绕,也无暇去揣测他。 出了四合院,径直往南锣供销社去。 那边的饭店不供应早餐,但旁边有个专卖包子的铺子,早上也有豆汁、焦圈、小咸菜之类的。 豆汁那玩意,杜飞是喝不惯,只买了几个包子垫垫肚子。 提前来到街道办门口,他也没在外头傻等着,直接进了旁边的门房。 街道办的所在也是一座四合院,占了前两进院子。 第三进院和后罩房归区粮管所。 门房的打更大爷正在烧水,看见一个卖相不俗的年轻人进来,也没大惊小怪,直接问道:“爷们儿,有事儿?” 杜飞递过去一根大前门:“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冯。”大爷把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冯大爷,我叫杜飞,今天来报到的,外边太冷了,跟您这躲躲。”杜飞笑呵呵道。 “报到的?”冯大爷面带狐疑:“那不赶紧进去,跟这磨蹭什么?” “这不等着团委的领导嘛,约定的九点钟,马上就来了。”杜飞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多分钟。 冯大爷一听,不禁多看杜飞一眼,伸手指了指窗户:“站那,外边来人都瞧得见。” 杜飞道一声谢,站到窗前抻脖往外看。 也就五六分钟,随着一阵铃声,沈静雅骑着一台飞鸽斜梁自行车来到街道办门前。 杜飞眼尖,赶紧迎出去,叫了一声三舅妈。 “等半天了吧?”沈静雅,推着自行车,呵出一口白气。 杜飞连说没有,自己也是刚到,跟在沈静雅身旁,往街道办里边走。 穿过前院,二人直接去后院的主任办公室。 沈静雅一边走一边放低声道:“这儿的王主任跟咱家有些关系,你以后用点心好好干,有机会你三舅和舅妈会给你盯着。” 杜飞明白,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由临时工转成正式国家干部,难度是相当大。 沈静雅也就是说一说,给他一个念想。 更何况,到明年风向一变,一切就都乱套了。 杜飞仍千恩万谢,规规矩矩,不露破绽。 说着话,二人到了中院的大北房门口,里边就是主任、副主任的办公室。 沈静雅把自行车支在门前,一点没有生分,带着杜飞,挑开门帘,穿堂过室进了主任办公室。 “哎哟,小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得空上姐这儿来了!” 一个四十五六,微微有些发福,留着胡兰头的中年妇女,一脸惊喜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快步迎到沈静雅面前。 沈静雅也满脸笑容,假装嗔道:“王姐,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了?” 王主任轻哼一声,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旁边的杜飞。 看他模样个头就猜出,大概跟陈中原关系不一般,夸赞道:“这小伙子可真精神,还不给姐介绍介绍。” “小飞过来,这是你王姨。”沈静雅点手把杜飞叫近,转又对王主任道:“这孩子叫杜飞,是我们家老陈的亲外甥,以后到您这上班,您可得多照应着。” “杜飞?” 王主任微微皱眉,奇怪道:“杜飞,不是轧钢厂孙主任的关系吗?怎么……” 沈静雅却没仔细分说,只是“嗐”了一声,搪塞一句说来话长。 第十一章 办公室 王主任心知,其中另有原因,也没刨根问底儿,拍拍杜飞手臂,叫沈静雅放心。 然后,王主任收了杜飞的工作介绍信,却看也没看一眼,就叫人把杜飞档案找来。 杜飞算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分配工作前档案暂时存放在户籍所在地。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给送过来。 王主任拆开档案袋,大略的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什么。 “哎?小杜你也四七年生人,跟我们家老二同年,高中还是同班!” 杜飞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会这么巧。 王主任见他愣么愣眼的,解释道:“我们家老二叫楚成,想起来没?” 杜飞脑中顿时涌出一团关于楚成的记忆。 中等个头,学习成绩一般,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风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隐藏的高干子弟! 可别瞧不起王主任这个街道办主任,人家是正经的正处级干部,而大概率王主任的对象,楚成的老爹,级别会更高。 杜飞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高二那年我跟楚成同桌,开家长会我还见过您来着。”又问道:“对了,楚成现在上哪了?毕业那会我爸出了事,学校那边全都没顾上。” 王主任知道杜飞的基本情况,也跟着叹了一声:“你也是个苦孩子,楚成那混小子,在城北三粮站呢,见天混日子,也没个正事。” 由于意外发现杜飞跟楚成的关系,使三人的气氛更融洽。 等把全部手续全办完,已经十点多了,沈静雅才走。んttps:// 留杜飞被王主任带到了前院西厢房的办公室。 这里原先是三间房加一间靠北的耳房。 现在都打通成了一间大办公室,只有耳房跟大办公室之间,开了一个小门作为单独的科长办公室。 王主任带杜飞来到大办公室,其实是故意摆出姿态,告诉手下人,杜飞有来头,不要想着拿捏新人。 否则,一个临时工入职,怎么可能让街道办一把手亲力亲为。 果然,王主任一出场,令办公室里原本轻松的气氛一肃。 紧跟着,一个五十多岁,膝盖和手肘打着补丁的小老头,从科长办公室里紧着走出来,十分谦恭道:“主任,有事您叫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走一趟。” 王主道:“老钱,这是新来的杜飞同志,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又跟杜飞说:“以后跟着钱科长好好干。” 杜飞规规矩矩,连连称是。 等王主任走了,办公室里十来号人立即热情的围上来,尤其以‘郑大妈’和‘孙姨’为首,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好在有钱科长在,能镇得住这帮闲极无聊的老娘们。 但看了看靠门边仅剩的办公桌,钱科长心里却犯难了。 那是整个办公室位置最差的桌子,特别冷不说,门帘还漏风,而且外边来办事的,或者领导临时拉壮丁,进门第一个就找到这里,乱七八糟的破事特别多。 钱科长心里门清,杜飞是王主任亲自关照的,肯定不能安排在这。 可杜飞不坐这,还能跟谁换? 能坐在这间办公室的都不是一般战士,唯独郑大妈没啥背景。 但钱科长轻易也不敢惹这彪悍娘们,如果他敢让郑大妈把桌子腾出来给杜飞,钱科长可以保证,这话落不到地上,郑大妈就能当场挠他一个满脸花。 且不止,下班还得上他们家堵门骂街,让他一家老小都别想安生。 但钱科长毕竟是老机关,活人总不能让屁憋死。 他的眼珠一转,已经有了计较,看向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青年,抬手一指:“小朱,你收拾一下,把桌子腾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小朱,万万没想到钱科长会拿她开刀。 杜飞也跟着看过去。 其实,他一进来就发现这女人了。 瓜子脸,丹凤眼,不仅长得漂亮,气势也非常独特。 单说容貌身材,这女人大约仍略逊于俏寡妇秦淮茹,但胜在气质,一身贵气,英姿逼人,是另一种类型的美女。 而且杜飞一看,就知道这女的很不好惹。 但他初来乍到,又不知钱科长什么意思,这时最明智的就是少说多看。 而钱科长这老狐狸,很快就让众人恍然大悟。 钱科长好整以暇,跟郑大妈道:“老郑,你带小孙把我对面的桌子收拾出来。朱婷同志是大学生,过年就该提副科了,正好提前搬进去。” 霎时间,众人无不投去羡慕目光。 别说在场大部分的临时工,就算有干部编制的,跨越副科也相当难。 也只有到副科级,才算真正的领导干部,副科级以下都是办事员。 却有多少人熬一辈子,到退休还是一个办事员。 朱婷大学毕业两年,过完年才24岁,就要升副科级,上哪说理去! 杜飞默默给这个女人打上了‘深不可测’的标签。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乱,朱婷搬进小办公室,杜飞用她原先的办公桌。 过程中,杜飞借机跟朱婷搭话,对方回应相当得体,既不怠慢,也不亲切。 哪怕她说话时面带微笑,杜飞仍能隐隐察觉出,这小娘们暗藏的,居高临下的淡漠。 之后杜飞便没再凑上去招人烦。 等都收拾完了,也快到中午了。 大伙儿都是带饭,一早上放到锅炉房热着。 杜飞初来乍到,正寻思上哪吃一口,钱科长笑呵呵凑上来道:“中午饭没着落吧?走,带你去个地儿,顺便给你说说工作。” “那感情好,今中午我就跟着您了。”杜飞麻利应道,亦步亦趋跟上钱科长。 出了办公室,钱科长又问一句:“有自行车吗?” 杜飞愣了愣,没明白钱科长为啥突然问起自行车,摇摇头表示没有。 钱科长道:“自行车还是要搞一辆地,不说平时上下班,偶尔出去办事,没车也不方便。如果没车票,我这还有张,先借给你用。” 杜飞忙道不用:“其实我有自行车票,不过我家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现在我一孤儿,刚当个临时工,就搞一辆新自行车回去肯定惹人闲话。我寻思先搞个二手的,却又没有门路,怕被人给骗了。” “你小子还知道韬光养晦!”钱科长嘿嘿笑道:“那行,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修车铺子找王师傅问问。” “那太好了,有您的面子,车子质量肯定没问题。”杜飞眼睛一亮,顺便递出一根烟:“科长,您来一根。” “大前门!”钱科长伸出手指头一夹,自顾自点上:“你小子这生活水平行啊!” “我烟瘾小抽得少,不打紧。”杜飞自己也陪着点上一根。 第十二章 小食堂 自行车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出了街道办,大约两百米,进了另一座四合院的大门。 钱科长走在前头,熟门熟路进入倒座房。 杜飞跟进去,发现屋里竟跟饭店一样,三间倒座房都打通了,摆着一应桌椅。 杜飞瞬间反应过来,这怕是一个非法经营的黑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他还还瞧见了朱婷,一个人坐在墙角,正在闷头吃饭。 杜飞心念电转,已经猜出这是一个食堂。 钱科长进来扫一眼,看见了朱婷,却没去搭话,而是径直朝做饭的后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老婆子,加个肉菜,今来新同志了。” 话音没落,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从后厨走出来,先瞪了钱科长一眼,随即看向杜飞。 钱科长‘嘿嘿’一笑,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妇女正是钱科长老婆,借着钱科长的关系,在这弄一个小食堂,按一天两毛钱的标准提供午饭。 因为价格比饭店实惠,像杜飞和朱婷这样,不愿意或者没条件带饭的,中午正好上这来吃一口。 虽然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经营,但这种类似于众人凑钱搭伙的小食堂也有不少。 只要不雇工,不赚取暴利,再稍微有些关系,几乎没人会过问。 钱科长把杜飞带到这来,也是给自家介绍生意。 还别说,钱科长媳妇炒菜真不错!虽然没啥油水,但味道吃起来,绝对比杜飞自己在家开火强多了。 杜飞尝了一口当场就拍板,以后中午就在这儿了。 既是给钱科长面子,也为自己图个省事儿。 钱科长很高兴,一边吃一边给杜飞讲了许多工作上的经验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尤其是办公室里众人的跟脚背景,让杜飞自己心里掂量,如果遇上事儿了,谁可以碰一碰,谁绝对不能惹。 吃完饭,钱科长又带杜飞去了一趟附近的修车摊子。 路过供销社时,杜飞借口进去买东西,买了两盒大前门塞给钱科长。 虽说有王主任打招呼,但对顶头上司该孝敬还得孝敬,况且钱科长对他也相当用心。 如果没钱科长点拨,单靠杜飞自己慢慢摸索,没有一年半载别想搞清办公室这些人的深浅。 钱科长也没客气,嘿嘿一笑,直接收了。 两人出了供销社,继续往前走,远远就看见,十字路口边上有一个修车摊子。 别看只是一个地摊儿,也是正经公私合营的,挂在居委会下面。 却在这时,杜飞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锅盖头,绿棉袄,正是俏寡妇家的大儿子棒梗! 棒梗眼神飘忽,左右寻么,鬼鬼祟祟,来到修车摊子上,叽叽咕咕说些什么,然后把斜挎的书包打开。 车摊上的王师傅抻脖子瞧瞧,连忙摇摇头。 棒梗不甘心,又说些什么。 但王师傅仍坚持摇头,还挥手驱赶,他只能走了。 杜飞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暗笑,恐怕棒梗这小子没干好事儿,偷了什么东西上这销赃来了。 杜飞突然停步,令钱科长微微诧异,顺着他眼光看见棒梗,问道:“你认识那孩子?” “一个院的。”杜飞淡淡的回答。 “哦~这孩子可野得很啊!”钱科长话里有话,似是提醒杜飞。 杜飞不置可否,也没继续接茬。 两人来到修车摊子前,王师傅看见钱科长,立即满脸堆笑,抢几步迎上来:“哎呦!钱领导,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少跟我扯这些没溜的。”钱科长笑骂一声,递给王师傅一根烟,却不是杜飞孝敬他的大前门,而是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 王师傅却没舍得抽,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顺手夹在耳朵上。 钱科长一指杜飞:“我那新来的小杜,你给整台车子。” 王师傅忙叫一声杜领导,但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钱科长有些不乐意了,沉声道:“怎么,有难处?” 王师傅忙摆手道:“车子倒是有一台现成的,不过有点旧,还是二六的,给这位杜领导骑怕拿不出手。” 钱科长一听也皱了皱眉,却没擅自做主,而是看向杜飞,让他自己拿主意。 杜飞对新旧倒是不在意,却有点担心能不能骑得住,别三天两头出毛病,耽误事不说,还闹心。 当杜飞说出担心的问题,王师傅却敢拍着胸脯保证,车子再骑十年八年也保准没问题。 杜飞想了想,对前科长点点头。 钱科长又帮着问了价格,就让王师傅去把车子推来。 王师傅脸上笑意更浓。 到了这一步,今天这笔买卖基本就成了。 他都没想到,杜飞会买一台二六车,一般来说像杜飞这么大个头的爷们,肯定要买二八大杠,坐人拉货,都不含糊,二六的车子小一号总差点意思。 没多大一会儿,王师傅从对面胡同推出一台六成新的自行车。 杜飞骑了一圈觉着还行。 虽然是用不同品牌零件拼凑起来的旧车,但王师傅的手艺没得说,自行车骑着轻巧不说,也没乱七八糟的异响。 四十五块钱能买这样一辆自行车,杜飞相当满意。 多亏有钱科长带他来,要让他自己来,就这辆自行车,王师傅最少要他七十块钱。 即便如此也比买新车便宜一百多块,还能省下一张自行车票。 只不过这个年代,对自行车管理非常严格,要没点过硬的门路,这种拼凑的二手车,根本没法上派出所备案打钢印。 一般人只能眼馋,却不敢冒这个风险。 杜飞有陈中原的关系,当然不用担心这些,而且听钱科长意思,还能直接把自行车挂到街道办名下,回头给他开一张介绍信,就能到派出所去办手续。衛鯹尛说 不过今天买自行车完全是临时起意,四十五块钱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 杜飞在街道办上班,一个月工资才十六块五,谁平时也不会随身带着四五十块钱。 杜飞知道财不露白,他今天来报道,有王主任背书,再加上一身新行头,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没必要在钱科长面前再搞惊人之举。 那样非但不会增加印象分,只会让钱科长觉得他人傻钱多,过犹不及。 第十三章 下班 杜飞拍拍自行车座,表示现在钱不方便,明天带钱再来。 王师傅知道杜飞在街道办上班,有钱科长在,不怕他抵赖,索性直接让他推走,明天把钱送来也一样。 把正事办完,临走前杜飞又想起棒梗,心里有些好奇,便问起王师傅。 王师傅一听这茬,顿时警惕起来,眼神满是戒备。 杜飞见状,心中暗道,这王师傅手脚肯定也不干净,以前买过棒梗偷的赃物,否则不至于这样心虚。 “王师傅,您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杜飞笑呵呵道:“那孩子是我一个院儿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妈一寡妇,拉扯仨孩子,不容易。有些事没看见就罢了,但既然看见了,要是不闻不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王师傅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钱科长。 钱科长抽着烟,淡淡道:“小杜问你,你就说说,又不关你啥事,藏着掖着干啥?” 王师傅嘿嘿一笑,看看左右无人,索性打开话匣子:“要说那小子,别看年岁不大,胆子是真不小!也就这大半年多,上我这来过两回。开始都是些钢屑废渣之类的,一看就是扎钢厂的边角料,我本来不太想要,耐不住那孩子缠着,就给了他几毛钱。” 杜非似笑非笑,注视着王师傅。 他眼光锐利,让王师傅感觉像两把刀子,不由得连连讪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杜飞也没追根究底,转而问道:“既然以前都收了,这次为什么没要?” 王师傅嘴角抽了抽,再次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苦笑道:“不瞒您说,原先那些都是边角废料,但这一次可不一样,您知道他带的是啥?” 不用杜飞去猜,王师傅抢先自问自答,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那可是三个全新的齿轮工件,一个有巴掌大,银光湛亮的,肯定没用过!这玩意儿我哪敢要啊!他么的,查出来就得蹲笆篱子去。” 杜飞跟钱科长一听,也倒吸一口冷气。 可别小看这三个齿轮,棒梗偷出来也是按废铁价往外卖,但跟之前那些边角废料有本质不同。 一旦事发,这就是盗窃国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少管所都甭去了,直接就得进监狱。 离开修车摊子,杜飞推着自行车跟钱科长走回街道办。 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都没再提棒梗偷东西的事。 快到街道办,钱科长拐弯儿去了小食堂。 杜飞把自行车停到街道办院里的车棚里,再回到办公室,里边十分热闹。 以孙姨和郑大妈为核心,一边抖开毛线织毛衣,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杜飞回来也没假装清高,立刻笑呵呵凑进去,时不时的插两句嘴,很快跟办公室这帮人打成一片。 令杜飞没想到的是,看似有些高冷的朱婷,居然也在其中,还准备了瓜子,大家多少抓点,一边嗑瓜子,一边闲唠嗑,仿佛开起了茶花会。 杜飞心念一转,也想通其中的关窍。 朱婷这是在打入群众内部,邀买人心呢! 虽说朱婷背景强硬,学历又高,根正苗红,来年升副科长几乎板上钉钉,但上下左右方方面面都要兼顾。 有一些人,尤其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成事不足但败事绝对有余。 对朱婷来说,一点花生瓜籽要不了多少钱,让大家人前人后说她一声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等下午一点多,钱科长晃晃悠悠从外边回来,终于打断了这场办公室座谈会。 大伙纷纷散了,留下一地瓜子壳。 杜飞瞧见,连忙拿起笤帚扫地。 他是新来的,虽然有王主任帮衬,没人敢欺负他,但有一些工作,还是得主动点,否则大伙当面不说,背后却不会说他好话。 而在办公室里,也真有消息灵通的,仅仅一个中午就打听出,杜飞是市局治安处陈副处长的外甥。 别看陈中原只是个副处级的干部,却是正儿八经得手握实权。 尤其对于孙兰来说,他家爷们就在陈中原手下,是治安大队的一个队长。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得对杜飞愈发殷勤。 见杜飞主动去扫地,立刻起身去抢笤帚:“大小伙子,扫什么地,让孙姨来。”んttps:// 杜飞忙道:“孙姨,瞧您说的,我跟家啥活不干,咋还不能扫地了。我年纪轻,别的不成,可总得有个勤快劲吧。” “行,让你来还不成嘛。”孙兰翻个白眼:“你这孩子,还挺知道上进。” 孙兰假意嗔恼,实则送了杜飞一顶高帽,先入为主给杜飞打上‘勤快上进’的标签。 其实作为新人,立这种‘勤快上进’的人设经常弊大于利。 顶着这个人设,其他人理所当然会找你帮忙,为了人设不崩,偏又不能拒绝,往往弄得焦头烂额。 但杜飞有王主任罩着,轻易不会有人来找他晦气。 孙兰也是人精,正因为看准了,才敢这样抬举杜飞。 就这样,杜飞第一天上班,就成了‘勤快上进’的好同志。 接下来,一下午也没什么事。 杜飞索性跟钱科长借了一本m选,津津有味读了起来。 等下午五点钟,天色暗下来。 杜飞随大流跟着下班回家,原本步行半小时的路程,骑上自行车也就十分钟。 唯独没戴手套,抓着车把两手冻得冰凉。 “明天说什么都要戴一副手套!” 杜飞心里正想,脚下生风已经快到四合院,却在胡同转角看见三个半大小子,舞舞喳喳,堵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 杜飞眼尖,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前边,穿着绿棉袄的锅盖头,正是棒梗那货。 他直觉这仨小子一准没干好事,来到他们后边一捏车闸。 自行车猛的停住,杜飞大喝一声:“棒梗,干啥呢!” 这一声中气十足,顿时吓得仨小子一哆嗦。 站在后边那俩,顾不上哥们义气,转身就撒丫子了。 棒梗也想跑,怎奈他站在最里头,又被叫破了名字,不禁心里更慌,刚一扭身,双腿拌蒜,先摔了个狗吃屎。 杜飞瞧着好笑正想调侃,却在三人闪开后,看清里面情况,令他脸色一沉。 第十四章 意外发现 只见一个小东西,瑟缩在墙角,身上和地面上,洒着斑斑点点血迹,竟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杜飞皱着眉,目光快速扫了一眼,被棒梗丢在旁边的木棍。 这时棒梗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盯着杜飞,好像一头小狼。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性情却乖戾得很,除了老师和警察,他谁也不怕。 刚才只是太突然,被杜飞吓一跳才慌了手脚。 但摔了一下,反而让他回过神来,挺着胸脯跟杜飞对峙。 杜飞见他抿着嘴,眼里满是倔强的凶光,原想教训他一顿,却有些意兴阑珊。 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棒梗这孩子已经长歪了,就算他那死鬼老爹贾东旭复生,也很难把这颗小毒苗再掰正了。 杜飞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瞪眼骂道:“操蛋玩意儿,还不快滚!” 棒梗吭哧吭哧,想骂回去却最终没敢,一溜烟儿跑家去了。 杜飞支上自行车,来到墙根下面,看着那只瘦的干巴巴的小猫,心理暗暗摇头。 这只小猫明显出气多进气少,多半是活不成了。 他伸手揪住后颈皮,把小猫提到面前。衛鯹尛说 “喵~” 小猫有气无力叫了一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有灵性,渴望杜飞能救救它。 可惜杜飞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小猫的眼瞳暗淡下去。 片刻后,杜飞心念一动,将已死的小猫收进了随身空间。 既然捡起来了,总不能再随手丢下,任由它被丢进垃圾堆。 杜飞心里盘算,回头找个地方将埋了,也算有个始终。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 这小猫虽然看似死了,竟仍保有最后一丝生命力! 被收进随身空间,仿佛是一滴水落进滚油当中,原本静静悬浮在空间当中的白色光球剧烈颤抖起来。 杜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他隐隐感觉到,在随身空间内,光球与小猫正在构建某种联系。 随之一丝淡淡的白光,从光球中渗透出来,融入小猫体内。 原本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小猫身上,顿时绽放开一团光芒,将它完全包裹住。 此时杜飞清晰的感觉到,在那团光芒中已经弥留的小猫,忽然涌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这令杜飞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随身空间还有这样的妙用。 然而仅仅片刻,似乎耗尽了能量,空间内的光球恢复平静,且变得暗淡了许多。 杜飞心念电转,猜出多半是上次从玉镯子里吸收的白光被耗尽了。 这令他再次回想起,当初将那只玉镯收进空间内的情景。 那时杜飞刚穿越,正在心慌意乱,又饿的不行,就没太留心。 现在发现这空间内的光球另有妙用,真是喜出望外。 唯独无法确定,给这光球充能的白光,究竟源于玉器还是古董,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杜飞心里暗暗合计,明天抽空去趟文物商店,那边既有古董又有玉器,正好验证一下这个光球究竟是什么情况。 拿定主意,杜飞的意识再看向那只被白光包裹的小猫。 他能感到小猫的生命正在缓慢恢复,看样子应该能够救活,但最终结果怎样,还得回头再看。 杜飞暗暗感叹,没想到一时兴起,居然有了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剩下几步道,他也没再骑自行车,推着就回到四合院。 刚一进大门,就遇见三大爷。 三大爷也刚下班,放下自行车还没进屋,就看见杜飞推车子进来,顿时瞪大眼睛叫道:“嚯~小杜你行啊!上班第一天就买辆自行车骑啦!” 三大爷眼睛多毒,一眼就瞅出杜飞这自行车不是新的,只当他是买的二手车,不由得升起优越感。 他三大爷当初买车,买的可是全新的! 杜飞呵呵笑搪塞道:“三大爷,我哪儿买得起自行车,这是单位的车,都是工作需要,领导让我先骑着。” 说话间,杜飞推车往中院走去。 因为刚才三大爷那一嗓子动静不小,惹的前院有不少人出来瞧热闹,还以为杜飞真买了自行车,一听是单位借的,这才纷纷退散,说什么的都有。 包括三大爷家的老大闫解成,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杜飞背影撇了撇嘴,切了一声:“还以为真买自行车了呢!” 三大爷回头瞪了大儿子一眼,骂了一声:“你懂个屁!” 闫解成一缩脖子,没敢吱声。 这时三大妈系着围裙也从屋里走出来,有些好奇三大爷的态度,问道:“老头子,这还有啥讲究?” 三大爷贼兮兮看了一眼连着中院的垂花门,叫上老婆和大儿子,一边往家走,一边低声道:“这当然有讲究!如果只是上班第一天,就买一辆自行车,倒也没什么。可是人家,瞧见没有,直接把公家的车骑回来。这说明啥?说明人家跟领导关系不一般。咱们不说旁人,就后院许大茂,平时喳喳呼呼的,跟领导如何如何,你看他啥时候把下乡放电影的自行车骑回来了。” 与此同时,杜飞推着自行车来到中院,再次引来不少人侧目。 水池子旁边,小棉袄,麻花辫,俏寡妇一如既往在洗衣服,眼睛时不时瞄着垂花门,就等傻柱回来,要他盒饭。 傻柱在轧钢厂食堂上班,见天带些个剩饭剩菜回来,基本都进了秦寡妇一家的肚子。 可别小瞧这些剩菜剩饭,都是厂里领导的招待餐,不仅汤里头有油腥,偶尔还有肉片油渣,比一般家的伙食可强多了。 此时,秦淮茹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洗衣服的热水也凉了,冻得两手通红。 看见杜飞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不由得令她一愣,心里又惊又恼。 她惊的是,杜飞头天上班就搞回来一辆自行车,心中着恼,却是因为,刚才棒梗回来,一身灰头土脸,一口咬定杜飞把他打了。 秦淮茹虽然奇怪,杜飞吃饱了撑的,没事打棒梗干嘛?但瞧见儿子一身是土,额头还磕个大包,便不由得不信,更要问问杜飞,为啥欺负小孩。 第十五章 俏寡妇的决心 秦淮茹虽然心疼儿子,但毕竟不是楞头青,并没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棒梗的事儿,而是先问了杜飞的工作情况。 十分痛心疾首,埋怨杜飞乱来,为啥要放弃轧钢厂正式工的名额,反而去街道办当了一个临时工。 杜飞笑呵呵听着,心里暗想:“这俏寡妇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话说出来的确中听,一字一句都透着关心,让人如沐春风。” “秦姐,谢您关心。”杜飞回答道:“不过工作上的事,可不是我自个乱来,这都是家里边长辈安排的。” 秦淮茹一愣,心说杜飞爹妈都死了,又打哪冒出来一个长辈?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多问,转又轻咳了一声,问起棒梗的事。 “小杜啊~姐还有个事儿,刚才棒梗回来弄得一身是土,问他咋整的,他也不肯说,后来逼急了就说被你给打了。” 杜飞稍稍一愣,没想到棒槌这孙子不讲武德,居然回家跟他老娘告刁状。 但他也没急着解释,而是继续听俏寡妇接下来怎么说。 秦淮茹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杜飞。 却发现他既没有心虚,也没有打了孩子的羞愧,更有些吃不准棒梗是不是在撒谎。 老话说,知子莫若母。 自己儿子是啥货色,当妈的心里最清楚不过。 秦淮茹暗暗皱眉,继续道:“你也知道,棒耿这孩子脾气倔,有啥事回家也不说,再加上他奶奶惯着,我更不好管教,你就跟姐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秦怀茹一脸恳切,一点儿也无抱怨诘难的意思。 如果真是杜飞理亏打了棒梗,此时心里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可惜俏寡妇根本不知道杜飞的脸皮有多厚。 换成是傻柱,早就破防了,杜飞却不吃这一套,反而一脸严肃,往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秦姐,这事你不找我,我也得找机会跟你说说。” 秦淮茹见他好像特务接头,心里没有来的有些紧张。 谁知杜飞又卖关子:“这儿人多眼杂,上我家去。”然后故意提高音调:“那个秦姐,做帘子的布我准备好了,您跟我去拿一下。” 这时正是下班的高峰,中院住户又多,进进出出,人也不少。 大伙儿都知道杜飞这败家子,买了一套新铺盖,原先被褥都拆了,让秦淮茹帮着改几条棉窗帘。 杜飞说完,径直推着车子回了后院。 秦淮茹更叫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跺了跺脚,也跟上去。 杜飞到家,把自行车推进外屋,停院里他怕半夜棒梗拔他气门芯。 一天没烧火,屋子里冰凉冰凉的。 “秦姐,您坐两分钟,我先把炉子点上。”杜飞一边说,一边脱了外套,上外屋去点炉子。又顺便接了一壶水烧上,这才洗手,回到里屋。 这个时候,秦淮茹已经被晾的有些心浮气躁。 杜飞仍不慌不忙,先倒了口水喝,才好整以暇道:“秦姐,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太中听,但咱们邻里邻居的,有些事如果不知道就罢了,但既然碰巧让我遇上,我就不能装聋作哑。” 秦淮茹紧张的咽口吐沫:“小杜,你说!” 杜飞早就打好腹稿,大略把中午看见棒梗去自行车摊子卖赃物的事说了一遍。 秦淮茹一脸难以置信,泪水开始围着眼圈打转。 不管在感情上多么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秦淮茹,杜飞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 杜飞继续道:“秦姐,棒梗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不是我危言耸听,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你在厂里上班,应该明白偷厂里工件的性质有多严重。刚才在外头,我遇着棒梗,想趁机说说他,谁知没两句话,他就死命跑了,还摔个大跟头。” 杜飞没提棒梗虐猫的事。 这年头,人命都不值钱,更没人会在意猫猫狗狗的死活。 秦淮茹已经乱了分寸,一张俏脸煞白,焦虑道:“小杜……这,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算姐求求你了,好不好!” 说着,好像摸到救命稻草似的,双手紧紧抓住杜飞。 俏寡妇的手骨骼纤小,手背的肌肤虽然白嫩,手心却有不少老茧。 该说不说,轧钢厂车间的工作,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不轻松。 杜飞顺势把另一只手按在俏寡妇手背上:“秦姐,你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不过棒梗那孩子你真得管了。贾哥走了这几年,你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一大家子图个啥?不就盼着棒梗有出息,您这苦日子就熬出头了。” 杜飞一句话算是说中了秦淮如的心思。 古往今来,但凡年轻守寡的,无非就是这个念想。 杜飞沉默片刻,容她思索,又接着道:“但现在棒梗这样,您觉得将来有希望吗?万一哪次偷东西让人逮住,棒梗这辈子可就毁了。” 杜飞说的语重心长,心里却在偷笑。 今天晚上棒梗那货,一顿毒打绝对是跑不了了,就算打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淮茹则如坠冰窖。 原先她虽然知道棒梗小偷小摸不好,但每天在厂里累个半死,回家还得洗衣做饭,让她精疲力尽,无暇去想将来,只能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 而现在,杜飞残忍的揭开了她不愿去想的晦暗未来。 秦淮茹失魂落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一个画面:棒梗带上手铐,被公安抓走了。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杜飞见她这样也适可而止,没再煽风点火。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情绪平复下来,用手抹了抹眼泪,更显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杜飞瞧着,心中不知不觉升起一团燥热。 秦淮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杜,这次姐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棒梗这孩子……” 说着悲从中来,又抹起了眼泪。 杜飞站起身,在脸盆里倒上温水,拧了一条新买的白手巾,递给俏寡妇:“秦姐,您先擦擦脸,棒梗年纪还小,现在管教还来得及。不过您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么大的孩子不好管了,要是您下不定决心,怕是……” 杜飞没把话说尽,但以秦淮茹的聪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现出坚定的眼神。 第十六章 对线 片刻后,秦淮茹夹着一块杜飞给她找的棉布回到中院。 没过多大一会,中院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杜飞听见,不禁嘿嘿一笑。 棒梗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在秦淮茹嘴里,是因为她一再逼问,棒梗才说杜飞打他。 但事实上,十有八九是棒梗这孙贼主动告刁状,却万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挖坑埋了。 这时,中院秦淮茹家里,孩子哭,大人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只见秦淮茹手里拿着一把做衣服的竹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瞪着缩在床上的棒梗。 贾张氏用肥胖的身体拦在两人当中,掐着腰,大喊道:“秦淮茹,你发什么疯?把我大孙子打坏了,我跟你没完!” 秦淮茹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捏着竹尺,手背青筋突出,心里一股恨意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要是搁在往常,她身为儿媳妇,面对贾张氏的诘问和逼视,肯定要先服软认错了。 秦淮茹三十年代出生,从小耳濡目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三重四德那套。 尤其她从农村嫁到城里,现在这份扎钢厂的工作也是继承了贾家的,使她面对贾张氏,天然就低人一等。 但在刚才,杜飞那一番话,却点燃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火焰。 为了她儿子,为了自己将来的希望,秦淮茹毫无畏惧的逼视回去。 贾张氏顿时感觉到,自己在家里的威严受到挑衅,破马张飞的大叫道:“秦淮茹,还反了你了,你跟我瞪眼是要连我这个老太婆一起打死吗!” 秦淮茹紧紧抿着嘴唇,气的双肩之抖,却仍咬牙坚持,沉声道:“妈,我叫你一声妈!你拦着我管教棒梗,是要刨了贾家的根,让贾家断子绝孙吗!” 贾张氏一愣,没想到秦淮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不由得气势弱了下去,有些迟疑道:“淮茹,你这是说啥呢?”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瞪了一眼棒梗,却没真正失去理智,生怕被人隔墙听去,压低声音道:“妈,您知道棒梗在外头干了些啥!我再不管他,难道等哪天,派出所来人把他带走?” 贾张氏一听派出所,也有些害怕了。 回头看一眼棒梗,又问秦淮茹:“你说清楚,究竟是咋回事?棒梗到底惹啥祸了?” 秦淮茹也没瞒着,捡重要的把棒槌偷扎钢厂工件的事儿说了一遍。 贾张氏听完,也有些麻爪,瞪了棒梗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这……这可怎么好呀!你说你,卖东西咋还让人瞧见了呢!” 秦淮茹一听,差点没把肺气炸了,她真想敲开贾张氏的脑壳,看看这老虔婆脑仁长什么样? 贾张氏还浑然不觉有错,转而又骂起了杜飞:“那天杀的,一天没事找事,他不会把棒梗这事说出去吧?” 秦淮茹翻个白眼,忽然感觉异常心累,不禁又想起刚才杜飞说那些话。 这几年她拼命维持这个家,从来没想过改嫁,每当快坚持不住,她就会想到,还有仨孩子,还有棒梗。 只要棒梗长大了,这个家就有了顶梁柱。 最多六七年,棒梗到十八岁,就让棒梗接她的班。 到时候,有一大爷这个八级钳工带着,棒梗肯定能有出息。 可是,在这一刻,秦淮如的信念动摇了。 她发现,不知不觉棒梗已经被贾张氏这老虔婆给带歪了。 如果只是在院里拿些点心,偷一点花生米就罢了,现在居然偷到厂里了,一旦让保卫处抓住,就算不送派出所,名声也彻底臭了。 到时候棒梗再想接班进厂,人家一句手脚不干净,就能一票否决。 在后院,杜飞刚把水烧开了,准备泡口茶喝,忽然有人敲门。 “小杜,在家呢没?”许大茂的叫门声从外面传来。 “大茂哥,快进屋喝口茶。”杜飞笑着开门,把他往里让。 许大茂大咧咧道:“喝什么茶呀,走上哥屋里喝酒去。” 说话间,正瞧见杜飞停在门后的自行车:“嚯~你这行啊!上班头一天,嘿!自行车就骑回来了。” 杜飞嘿嘿笑道:“都是领导照顾,有时需要上外边办事,没自行车是真不方便。” 许大茂眼睛一亮。 上班第一天就把单位的自行车骑回家里,明摆着杜飞的跟脚比他想象的更硬。 杜飞跟许大茂家隔着院子住对面屋。 许大茂家也是两间厢房,但比杜飞家多了一间耳房,被改造成了厨房。 屋里的装修和家具,明显更上档次。 杜飞走进屋,没见娄晓娥,就问道:“嫂子没在家?” 许大茂一边系围裙,一边答道:“回娘家住两天,甭管她,你先坐,我炒俩菜,马上就得。” 杜飞哪能干坐着,也跟进了厨房,挽着袖子问道:“有啥我帮忙的?” 许大茂一边低头炒土豆丝,一边冲左边扬扬下巴:“对了,你把那盒午餐肉打开。” 杜飞扫一眼橱柜上放着的铁皮罐头,暗暗感叹许大茂家还真奢侈。 这年头,午餐肉罐头可是好东西,寻常家庭一年到头也见不到。 许大茂却随便拿来招待客人,难怪他在大院里名声不好。 别人家都吃糠咽菜,就你家隔三差五就来一顿大鱼大肉,搁谁身上都得羡慕嫉妒啊! 再加上许大茂长了一双牛眼,只看上边,不看下边,说话不知道收敛,肯定更招人恨。 不一会儿,许大茂炒得了菜,跟杜飞一起端到屋里。 一共四个菜,素炒土豆丝,白菜炖粉条,一盘午餐肉,还蒸了一盘腊肠,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 “小杜,今儿哥也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喝咱老京城的二锅头。”许大茂说着扭开瓶盖,给俩酒杯倒满了。 杜飞则当好一个捧哏的,俩人推杯换盏,吃着,聊着,气氛相当不错。 酒过三巡,半瓶二锅头下肚,俩人都有些微醺,说话也没开始那么绷着。 嗞喽一声! 许大茂闷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夹一块午餐肉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囫囵咽下去:“我说小杜,你从小就聪明,听说在高中成绩都数一数二的……” 第十七章 忽悠 在杜飞穿越前,原主的学习成绩的确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出了事,现在肯定上大学了。 相比起来,别看许大茂平时人模狗样的,还经常嘲讽傻柱没文化,其实他自己也没念几天书。 只不过跟傻柱那种毫不掩饰的大老粗不同,许大茂天生能说会道,加上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通过看电影开拓眼界和知识面,经常让人忽视他没怎么上过学。 许大茂表面看似精明,其实脑袋不大灵光,许多事他自己根本想不通透。 所以,他对杜飞这个差一点就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尽管嘴上不说,内心却很仰慕。 随着几杯酒下肚,许大茂这张嘴也没了把门的,一脸郁闷的说道:“小杜,哥有个事儿一直琢磨不明白,你脑瓜子好使,帮哥分析分析。” 杜飞见他神色认真,放下了筷子,伸了伸手,示意他说。 许大茂顿了顿,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五四年参加工作,进厂也干了十多年,不说有多大功劳吧,但也算兢兢业业,工作上从没出过纰漏,按说我这个资历也够,为啥就升不上去呢?” “你说具体点。”杜飞插了一嘴。 许大茂皱着眉头,郁闷的一拍桌子:“你就说这次厂里宣传科的副科长出缺,我上下奔走打点,费了好大的力气,东西没少送,好话没少说,最后副科长却落到老杨头上。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听他说完,杜飞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腊肉嚼了起来。 许大茂心里憋气,拿起酒杯把杯里剩的一两多酒一口全干了。 却有些喝的急了,辣得他直翻白眼儿,赶紧夹口菜往下压一压。 又见杜飞老神在在,不禁有些恼了:“我说小杜,你倒是给哥说说呀!” 杜飞摇摇头道:“大茂哥,我说了您可别不爱听。” “你说,你说,我听着。”许大茂不耐烦道。 “其实你这都是瞎忙活。”杜飞用筷子轻点桌子:“甭管你送多少东西,副科长也落不到你头上。”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来了兴趣。 他虽然不聪明,但反应不慢,杜飞这样说,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问对人了。 杜飞没卖关子,继续道:“大茂哥,我先问问你,你托人弄巧的,想当宣传科的副科长,你知道这个副科长是什么职位吗?” 许大茂迟疑道:“副科长就是副科长呗,还有啥讲究?” 杜飞笑道:“大茂哥,看来你是真不懂!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院的一大爷,八级钳工,牛不牛比,为啥到现在还只是班组长?连一个车间副主任都没熬上?” 许大茂眨巴眨巴眼睛,他原先还真没想过这茬儿。 杜飞继续道:“红星扎钢厂是直属工业部的厅局级企业,就是说厂里的一把手杨厂长是正厅级干部,如果外放出去,就是一地市长。” 许大茂仔细回想,在厂办跟人闲扯淡的时候,似乎听说过什么正厅副厅的,他却一知半解,疑惑道:“小杜,你说这些跟我当副科长有啥关系?” “这可关系大了!”杜飞正色道:“既然厂子是厅局级单位,到你们宣传科的科长,不是副处也得是正科吧!大茂哥,你自个想想,要让你当上宣传科副科长,那你摇身一变可就成了正经的副科级国家干部!跟副乡长平级,您觉得可能吗?” 许大茂听得一脸懵逼。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之前上厂办去找人托关系,人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笑话! 区区一个工人,行政级别都没有,就妄想当副科长,背后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许大茂老脸一红,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遮掩尴尬。 杜飞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还有,就是您那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这个工作对于普通工人来说,绝对是个肥差,工资不低,油水也足。但如果您想进一步,反而会成为绊脚石。” “这……这不能吧?”许大茂不信,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都相当自豪,怎么反而成了劣势? 不过刚才杜飞‘正厅、副科’的侃侃而谈,已经把他唬住了,心里虽然不信,也静等下文,看杜飞咋说。んttps:// “其实道理很简单,您自个想一想,轧钢厂上万人,就您一个电影放映员吧,如果提拔您当领导,让谁去干这个活?” 许大茂不以为然道:“这不能吧?京城会放电影的虽然不多,但从电影院调个人过来还不容易?” 杜飞拍拍许大茂肩膀:“大茂哥,您还是没明白,您也说得另调个人来。老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厂里能上位的又不是非你莫属,领导凭什么自找麻烦,非要把您提上去?” 许大茂完全懵逼了,竟无从反驳杜飞这一番话! 不由得十分泄气,咕嘟一口又闷了一两酒,苦闷道:“照你这么说,哥这辈子就没当领导的命了?” “这倒也未必。”杜飞夹了口菜道:“但你得讲究策略,不能想当然的蛮干。” 前面一番话,把许大茂打落谷底,而这一句又把他的精神头重新调动起来。 许大茂连忙给杜飞倒酒,期盼道:“你给哥出出主意,我究竟该咋办?” 杜飞却没搭茬,反而闷头吃喝起来。 把许大茂急得猫挠心似的:“我的兄弟,您倒是说句话呀!” 杜飞这才好整以瑕:“要说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许大茂被说迷糊了:“这话怎么说的?” 杜飞道:“说白了,就是您得降低预期。咱们打个比方,就拿我来说吧。我这回去街道办,如果死咬着不放,硬要正式干部编制,甭管关系多硬,找谁出面帮忙,到现在也得跟家等着。但我只要当个临时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说举手之劳有点夸张,但也真没啥太大难度。” 第十八章 茅台 许大茂听出杜飞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一步一步来,别死盯着副科长,先整个班长、股长啥的?” “哎~对喽!”杜飞举起酒杯跟许大茂碰了一下:“就是这意思!一步步来,不要贪大,古往今来就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许大帽琢磨琢磨,渐渐品味出滋味儿,不由得一拍大腿,兴奋的手舞足蹈:“兄弟~兄弟~打今儿起,您就是我许大茂的亲兄弟!今晚上这一番话真是让我……让我……那话怎么说来着?” “醍醐灌顶~”杜飞插了一嘴。 “对对对!就是醍醐灌顶。”许大茂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随便请杜飞喝顿酒,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收获。 眼瞅着桌上那瓶二锅头快见底儿了。 许大茂一脸通红,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竟让他从柜子最里头,掏出一瓶用牛皮纸包着的茅台! 砰的一声! 许大茂把酒瓶撴在桌上:“五三年的茅台,从我丈人那弄来的,过年我都没舍得动,今儿咱哥俩把它干了。” 杜飞也吃一惊,没想到许大茂家居然藏着这好东西。 杜飞虽然不嗜酒,但茅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穿越前他活了小半辈子,也只喝过那种最普通的茅台酒。 眼前这瓶可是五三年的,存到现在放了足足十二年…… 当晚,一直喝到十点多杜飞才回家。 他的酒量不错,又因为许大茂贪杯,一瓶二锅头加一瓶茅台,总共进杜飞嘴里的也就小半斤。 出门被寒风一吹,酒也醒了七八分。 今晚上,杜飞算跟许大茂相谈甚欢了,最主要的是在许大茂心里立住了‘足智多谋,高深莫测’的人设。 等明天许大茂酒醒了,回想起来。 单是杜飞给他讲的那些‘正厅、副科’之类的,就够他胡思乱想三天三夜,去脑补杜飞究竟有多大背景,才能对这些知识如数家珍。 许大茂这人,虽然人品不咋地,是个十足的真小人,但是对于实力比他强,地位比他高的人却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改变许大茂的命运轨迹,杜飞也不确定,更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下的一步闲棋。 回到家,往炉子里添满了柴火和煤球,洗脸,洗脚,钻被窝睡觉,再一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杜飞看了一眼挂钟,刚七点十分。 他也没赖床,伸个懒腰就坐起来。 昨晚喝了小半斤酒,倒没有宿醉的感觉。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然后推自行车出门上班。 一早上没遇见许大茂,估计昨晚上喝多了宿醉没醒。 杜飞先上早点摊子,吃了两根油条,又去找王师傅,把昨天的自行车钱付了。 这时候王师傅还没出摊,但他家就在修车摊子背后的胡同,杜飞直接给送家里去,才到街道办点卯。 这一圈折腾下来,等他来到办公室,已经快七点五十了。 这个点来的不算早,办公室里一大半人都到了,所幸不是最后一个,倒也不显得懈怠。 跟大伙打声招呼,坐在办公桌前,依葫芦画瓢,先擦桌子,再打开水。 全都忙后完了正好八点钟,钱科长踩着钟点走进来。 没过一会儿,里院来人叫副科长以上的进去开会。 朱婷虽然还没提副科,也被点名叫过去。 不知道开的啥会,钱科长和朱婷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杜飞换了两遍茶叶,捧着一本书混到中午饭点。 办公室里,有的奔锅炉房,也有骑自行车回家的。 去小食堂吃的,包括钱科长、朱婷、杜飞,还有街道办其他办公室的,一共十一个人。 钱科长一一给杜飞介绍认识。 到了小食堂,附近粮管所和稽查处的人已经先来了,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 菜是白菜炖粉条,土豆片炒胡萝卜,主食是蒸的两合面的馒头。 杜飞一早就吃两根油条,又喝一上午茶水,熬到中午,早就饿了。 跟大伙一边吃饭一边闲扯,倒也津津有味儿。 等吃完了要走,杜飞瞧见钱科长进了后厨,借口去交这个月的饭钱也跟进去。 先跟钱科长媳妇儿叫了一声婶儿,然后冲钱科长贼兮兮一笑。 钱科长挑着眉毛,诧异道:“你小子起啥幺蛾子,跟做贼似的?” 杜飞凑过去,手伸进挎包里,实则却从随身空间拿出一个酒瓶子,正是昨天他跟许大茂喝的那瓶茅台。 杜飞嘿嘿道:“五三年的茅台,还有一两多,孝敬您尝尝,您可不能嫌弃。” 钱科长一听,登时眼睛一亮。 麻溜伸手把酒瓶子抓过去,扭开盖子使劲闻了一鼻子,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直接嘴对嘴抿一小口。 从打第一次见面,杜飞闻到钱科长身上淡淡的酒糟味,知道这位肯定是个老酒虫子。 昨天许大茂喝躺下了,瓶子里还剩一两多酒。 杜飞一寻思,正好给钱科长带来尝尝。 别看钱科长级别不低,一个月工资加补助足有105块,再加上他媳妇儿弄这个小食堂,也有二三十元收入。 但茅台却不是想买就能买,更何况是五几年的,存放十多年的老酒。 钱科长呷了一口,立即眉开眼笑,丝毫不在意这是人家剩的残酒。 杜飞也没说别的,把酒送出去直接转身走了,他今天中午还有别的事去忙。 等杜飞出去,钱科长媳妇也好奇地凑上去闻了闻,却没闻出这股混着大酱味的酒气有什么出彩的。 看着钱科长美上天的熊色,嘴里嘟囔道:“真有那么好?” 钱科长撇撇嘴,扭紧了瓶盖:“妇道人家,你知道啥!这口酒就算上边的大领导,轻易都不一定能喝到,杜飞这小子……” 杜飞回到街道,却没进办公室,直接取了自行车赶奔城北三粮站。 他昨天得知楚成在三粮站上班,心里就盘算着,今天要去看看,联络联络关系,顺便再买点粮。 杜飞家的米缸就剩那几斤棒子面。 虽说他早上中午不在家吃,但晚上和星期天总要开火做饭,家里没有存粮肯定不行。 第十九章 初见楚成 三粮站就在南锣鼓巷北边,安定门里。 杜飞骑自行车走安定门内大街,十多分钟就瞧见三粮站的大招牌。 把车停在门外,走进粮站里头,站在门口眼睛往里一扫。 粮站的营业厅大约有百十平米,里边大多数是女的,只有两个年轻小伙。 这俩人凑在一起正在吃饭,也不知聊着什么,交头接耳一脸猥琐表情。 杜飞一眼就认出,一个梳着三七分的白净青年就是楚成。 杜飞也不生分,迈开大长腿走进去,远远就喊一声:“老楚!” 楚成刚吃了一口馒头,嘴里塞的满满的,听见声音耳熟,扭头一看。 发现是杜飞,连忙想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却一口咬的太大,噎得他直翻白眼,手忙脚乱抓着旁边搪瓷缸子,灌下去一口茶水才缓过来。 “我艹,你这一来差点要我老命!”楚成喘了两口气,拍着胸口大叫。 杜飞嘿嘿一笑:“放心,你真背过气去,我正好跟着吃席。” “狗日的玩意。”楚成笑骂一声,然后拍了拍杜飞肩膀,脸色严肃下来:“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 杜飞笑了笑没接茬,岔开话题道:“你在这工作还行吧?我听王姨那意思,你还有啥别的想法?” “唉~我能有啥想法。”楚成摊了摊手道:“刚毕业那会,我是想去当兵,可我妈说啥也不同意。我们家老头子也拗不过,到现在工作都定了,还能有啥想法。” “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杜飞抬手虚指两下:“行了,旁的甭说,先给我装点粮食,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楚成也不含糊,立刻帮着去装粮食。 杜飞瞧着他,心里却有些疑惑,眼前这个楚成跟原主记忆中的性格变化很大。 也不知是毕业工作的原因,还是原先在学校压抑了性情。 不过看他这样子,对杜飞这个同学也有些情义,并不是那种在学校点点头的泛泛之交。 不大一会功夫。 楚成提着粮食出来,一共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五斤豆油,外加二十斤棒子面,都是挑的最好的给杜飞称的。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驮回去?”楚成拎着三个袋子和一个大玻璃瓶子问道:“要不晚上下班,我骑自行车给你送去得了。” 杜飞笑道:“歇了吧您,我骑车子来的。” 楚成一笑,也没太意外。 两人把粮食抬到外头,七手八脚绑到自行车后架上。 杜飞这次来,主要为了跟楚成打个照面,顺便再买点粮食。 接下来他还有一件事去办,没在粮站久留。 两人约定,这个礼拜天,上烤肉季搓一顿,杜飞就跨上自行车走了。 骑出去几十米,瞧见路边一条小胡同,杜飞一歪车把钻了进去,找个左右没人的拐角,麻利的把车上的粮食和豆油收进随身空间。 再从胡同出来,已经轻装上阵,蹬着自行车赶奔火神庙附近的信托商店。 这时的信托商店,有些类似古代的当铺,专门负责收购或者寄卖各种二手物品。里边的东西五花八门,穿的用的,无所不包,甚至有自行车,缝纫机,这样值钱的大件儿。 其实信托商店里卖的二手货,价格真的不便宜,但唯一有个好处,就是不需要用票。 现在买什么东西,甭管你有钱没钱都得凭票说话,甚至有一些紧俏货,手里有票,也买不到。 而信托商店的主要顾客,就是那些手头有点钱,却搞不到票的老百姓。 但今天杜飞来,却不是冲着信托商店来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在这家信托商店的二楼,挂靠着一个独立经营的小型文物商店。 杜飞停好自行车,没在一楼浪费时间,径直踩着楼梯小跑上到二楼。 楼梯左手边,摆的都是信托商店里比较贵重的货品,像手表,照相机,收音机之类的。 右边就是那家文物商店,面积只有四五十平,摆着七八个玻璃柜台。 大概是午休去吃饭了,原本这里应该有仨人看店,此时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站在柜台后边发呆。 杜飞心中暗喜,立刻大步走过去。 眼睛快速扫过,来到卖玉器的柜台前头。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验证随身空间如何吸收白光。 杜飞锁定目标,笑呵呵招呼一声:“劳您驾,我想看看这个玉佩。” 发呆青年老大不乐意,回过神来,一脸晦气,瞪了杜飞一眼,慢慢腾腾的走过来。 对他这态度,杜飞也不在意,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大前门散出去一根。 青年眼睛微眯,看见烟盒上的牌子,脸色才缓和一些,拿起烟别在耳后,一边用钥匙“哗啦哗啦”打开柜台,一边问杜飞,要看哪块玉。 杜飞用手指了指,一块微微有些发黄,看着十分古旧的玉佩。 因为他的古董知识有限,看不出这些玉器的年代和质地,只能是看运气。 柜台里那青年,看他的随意做派,也没把这些玉器的价值放在心上,估计比杜飞强不多少,也是个刚入行的棒槌。 杜飞假模假式,拿起那块白玉仔细端详片刻,似乎不大满意,反手放在柜上,用手掌按着又一指旁边,一只泛着青光的玉镯子:“这个也拿出来看看。” 青年也没在意。 楼下出去十米就有个派出所,瞎了心才上这来偷抢。 青年低头去拿镯子,却没察觉那块被杜飞按在手底下的白玉,不知不觉,倏地一下,被收进了随身空间。 杜飞心里有点紧张,好在这时没有监控,只需瞒过眼前人的耳目。 随着那块玉佩被收入空间,悬浮在空间内的光球猛地颤动起来。 杜飞心中一喜。 这时,那青年把镯子拿出来,才发现那块白玉不见了,立刻叫道:“哎~那玉呢?” “这呢~这呢~”杜飞一笑,手掌一翻,露出下面的白玉:“这个多少钱?” 青年有些不快,淡淡道:“五块钱。” 说着把镯子放到杜飞面前,伸手去收回那块白玉,却被杜飞拦住:“您别忙,五块钱,这块玉我要了。” 青年一愣,没想到面前这小年轻竟是个狗大户,五块钱的玉佩说买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