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娇体弱,被禁欲皇子捧在心尖宠》 第1章:完了,芭比Q了,殿下被强了! “唔,好热……” 体内一波一波的燥热袭来,苏若棠眉头紧紧蹙起。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热? “丑是丑了点,盖上脸,光看身段,滋味应该不错。” 猥琐的男声传来,意识混沌间,苏若棠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一把掐住来人的脖颈,同时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死了,又活了。 被徒弟背叛挖心惨死后,重生成异世东启王朝当朝丞相嫡女,早产体弱,脸上布满黑色的胎记,容貌丑陋。 娘亲死后,吃的还不如府中看门的狗。 在跟随父亲,陪伴圣驾来国寺清灵寺祈福之时,被庶姐下了顶级媚药欢颜散。 原主体弱耐不住药性,一命呜呼。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痛苦地挣扎,“臭娘们,放开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你!” 苏若棠皱了皱眉:“安静点!” 她还怪倒霉的,本是现代古武圣医,却被唯一的徒弟背叛,挖出心脏惨死。 重生的身体嘛,体内没有十多种毒,也有七八种,妥妥的病美人……不,病丑人。 男人被她周身凌冽的杀寒之意一惊,下意识不敢出声。 苏若棠随手将他扔在地上,扫了眼桌上燃着的熏香。 “呵。” 苏若棠轻笑一声,起身拉开房门,在门外丫鬟震惊的目光中,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扔进屋内。 原主庶姐安排了这出大戏,她可得陪她好好演完。 体内的燥热越来越严重,苏若棠反手关上房门,寻着空气中的湿意向后山而去。 看着下方缭绕的云雾,她没有丝毫犹豫跳了下去。 靠! 落入水中的瞬间,苏若棠神色骤然大变。 这不是寒潭,是温泉! 本想靠着寒潭用内力逼出体内药性,现在体内热意被温泉一激,唯有一法能解,否则会血脉爆裂而亡。 就是不知道挖心和血脉爆裂,哪个死得更难看。 苏若棠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 下一秒,她神色一喜。 前方不远处,一名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闭眼靠在泉边。 看清了男人的容颜,苏若棠眼中忍不住划过一抹惊艳。 袅袅水汽下,男人面容隽美,眉眼中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清冷衿贵。 苏若棠本就是颜控,吧唧了一下嘴,动手就扒男人衣服。 “美人,江湖救个急,放心,我不是好人,不会对你负责的。” 刚把男人上衣扒下,抬眼就对上一双淡而清寒的黑眸。 “你是何人?” 墨瑢晏声线又低又冷,音质却温润清透,仿佛羊脂白玉落入万年玄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咬着手指思索了一瞬,苏若棠伸手在他纹理分明的胸膛上摸了一把,歪头一笑,“我是来拯救你的仙子。” “你放肆!”墨瑢晏眼中翻涌着杀意,语调弥漫霜寒。 眼前女子,右边脸肌肤光滑细腻,而左边脸上有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胎记声音如同破锣。 这副尊容,她怎好意思说自己是仙子? 苏若棠抬手挑起他的下颌:“美人,你若是好好哄哄我,说不定我还会怜香惜玉。” 墨瑢晏若不是因为体内寒毒发作,动弹不得,绝对一掌拍死她。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敢碰我,我必杀了你!” “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若棠点了墨瑢晏的哑穴,捏住他的手腕刚要上手。 下一瞬,她动作骤然顿住。 原主记忆中,眼前的美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三皇子墨瑢晏,也是东启武舜帝最喜欢的皇子。 他十五岁上战场,是东启战无不胜的神话,却在三年前大败敌军后,中了寒毒,命不久矣。 眨眨眼,苏若棠在墨瑢晏杀人的眼光中,毫不犹豫低头咬上他的手腕。 欢颜散的最好解药是男人,但若是中了寒毒的男人,其血液也能解欢颜散。 墨瑢晏从未被人这般轻薄过,气得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腥甜微凉的血液充斥口腔,直到体内的燥热完全退去,苏若棠才松开口。 她看着墨瑢晏瓷白手腕上被她啃出的血痕,难得有一丝丝心虚。 纠结了一下,苏若棠指尖聚起内力,在墨瑢晏身上穴位迅速点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半刻钟后,苏若棠收回内力,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溢出的血丝滴落在水中。 她抬手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揉了揉墨瑢晏的脸。 “美人,你救我一命,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接下来三个月,你体内的毒都不会发作。” 她没注意的是,血液落在手腕的血玉手镯上,瞬间消失不见。 不久后,两道黑影落在温泉边,看着上身半裸,衣裳凌乱,瓷白手腕布满牙印的自家主子。 他们表情像是见了鬼:???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何事? 他们不过离开短短半炷香,自家主子就被强了? 看这情形,还是在下,被弄晕的那个? 第2章: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墨瑢晏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感觉到体内久违的暖意,内力也能畅通运行,他深邃的凤眸划过一抹异色。 自从三年前中了寒毒之后,他体温一直低于正常人,体内始终萦绕着寒意,极为畏冷。 每次寒毒发作,他都需要借助天然温泉压制毒性,但就算压制住,三天内也会内力全失,承受着不亚于凌迟的痛苦。 而这次,全身舒畅,内力运行丝毫无阻塞,四肢百骸传来淡淡暖意。 这温泉外布了迷阵,外人进不来,唯有那丑女进来过。 难道,他体内的变化和那丑女有关? 墨瑢晏视线落在手腕上,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牙印,神色骤然冷了下去,玉质般的音色,浸着冷嗖嗖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全力追查一名十五六岁,左脸有一块黑色胎记的丑女。” 紫麟卫统领沉时,副统领沉斐顿时傻眼。 他们殿下身边,平时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怎么突然对女子感兴趣? 沉时和沉斐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水面。 战况这么激烈,殿下晕了过去…… 难怪京城那么多贵女殿下看不上,原来殿下口味这么重! 咽了口口水,沉斐信誓旦旦保证,“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找到您心悦的姑……” 话未说完,被墨瑢晏寒声打断。 “再说一个字,本殿废了你!” 墨瑢晏脸黑得如同锅底。 敢拿他当解药,等找到了她,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解药! 沉斐看着愤怒的殿下,默默咽下剩下的话。 他懂,画本上说了,这叫恼羞成怒。 沉时面色依旧沉稳,但额角时不时跳上一下。 他该怎么和贵妃娘娘解释? 夜色渐渐浓郁,山风袭来,带起丝丝凉意。 苏若棠甩了甩发晕的脑袋,踉跄着向清灵寺后院走去。 这具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弱,就落了水,吹了点冷风,便起了高烧。 别说看戏了,能不能坚持回到后院都是个问题。 拢了拢从温泉边顺来的披风,苏若棠苦笑一声。 若是前世的医疗手镯在,体内复杂的几种剧毒,她都能轻易解了,不留任何后遗症。 想到这,她看了眼手腕,却在看到熟悉的血玉手镯时,瞳孔猛然一缩。 意念一动,手中出现布洛芬退烧液。 看着手中的粉色液体,苏若棠眼眸中涌上狂喜。 她的空间手镯,不止有西医的药材器械,还有古武世家数百年收集的珍稀药材以及各种武学。 前世,她的徒弟便是为了这些东西,杀害了她。 毫不犹豫喝下布洛芬,吃了两片头孢,苏若棠快速向后院赶去。 清幽的寺中后院,点点星火骤然亮起,阵阵脚步声打破了寺内的清净。 一群人跟在身着凤袍的皇后身后,向苏若溪居住的院落而去。 皇后脸上毫无表情,语调冰冷严厉,“你确定真是苏若棠开的门?她可是丞相府嫡女。” “若是说谎造谣贵女,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跟在皇后后侧的青衣丫鬟,闻言垂下脑袋,肯定地道:“回娘娘,奴婢绝对没有看错。” “奴婢正打扫庭院,看到陌生男子进了后院,奴婢害怕之下躲到了花丛后。 然后,奴婢看到丞相府嫡女出来,悄悄带他进了屋子。” 皇后听言,眼底划过狠辣,沉声道:“夜色昏暗,你确定你没看错?” “奴婢确定,苏二小姐左脸有一块黑色胎记,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面色愈加难看,扶着柳嬷嬷的手,加快了步伐。 清灵寺祈福,她负责所有女眷的安全。 苏若棠与她儿子墨霄涯有婚姻,还敢在国寺内与野男人私会,简直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后院的动静,虽不算大,但在有心人的可以安排下,几乎所有女眷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皇后来到了苏若棠院落。 院中,苏慕瑶一身米黄色长裙,温婉柔美的面上满是担忧无措。 看到皇后等人,她惊慌地看了眼屋内,立刻上前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苏若棠呢?” “回娘娘,妹妹她……”苏慕瑶咬着下唇,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皇后的脸色顿时更黑,直接命人踹开房门。 “娘娘!”苏慕瑶双眼含泪,蓦地跪在门前,哀求道:“娘娘,妹妹年纪小,一时犯了错,若是开了门,妹妹的名节就全毁了。” 她这番话,看似为苏若棠求情,但实则坐实了苏若棠偷会野男人的罪名。 皇后铁青着脸,冷声喝道:“把那不知廉耻的人给本宫带出来!” “娘娘!求您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给她留份体面吧!” 就在现场乱做一团的时候,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姐姐说,要给谁留份体面?”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处,不知何时出现一抹娇小的身影。 灯火映衬下,一身素色衣衫的苏若棠靠在长廊上,静静看着众人。 听到这熟悉的破锣声,苏慕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组织好语言,“妹妹?你怎么在这?” 她明明亲手喂她喝了欢颜散,还点了激发药性的檀香,看着她睡去,吩咐荷香守在门口。 如今,她好端端地站在这。 那里面的是谁? 苏若棠撑着酸软的身子,缓缓上前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女苏若棠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定定看了她片刻,眼底闪过嫌弃,面上却端庄威仪,缓缓开口,“相府二小姐大半夜独自一人出去,有失贤良淑德,苏二小姐,你是否需要给本宫好好解释?” 第3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若棠心底不屑地嗤笑一声,伸出右手:“回娘娘,臣女身子不适,出去寻药了。” 众人这才看到,她十指鲜血淋漓,握着一株药草。 “你一个弱女子,晚上出去寻药,这份胆量,可真让本宫佩服。” 听着皇后意味深长的话,苏若棠眼底划过寒意。 原主因中毒,容貌丑陋,自小极为自卑。 在一次参加宫宴时,被其他贵女欺辱,墨霄涯替她解围后,她就一颗心扑在了墨霄涯身上。 原主外祖是皇商檀家,富可敌国,对她这个唯一的孙女极为宠爱。 皇后明明极为厌恶原主,但为了檀府的财力,依旧请皇上给原主和五皇子墨霄涯赐了婚。 苏若棠的声音愈加低弱:“娘亲死后,母亲说家里拮据,臣女只能自学医术寻药治病。” 说着,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恰好露出遍布青紫伤痕的手腕。 看清了苏若棠手腕上的伤痕,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苏若棠生母是檀府唯一的小姐,也是东启第一美人。 嫁给苏絮后,被苏絮捧在手心,一度成为京城众多贵女艳羡的对象。 后来她病逝,苏絮抬了妾室张岚为平妻。 据说张岚极为疼爱苏若棠,可如今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众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张氏经常带着苏慕瑶去买映翠楼最新款的衣裙首饰,怎么看都不像生活拮据的样子。” “可不是嘛,映翠楼随便一件裙子,就得上百两,够普通百姓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可苏若棠被圣上赐婚给五皇子,张氏虐待皇家未来媳妇,就不怕被砍头?” “五皇子倾心苏慕瑶,恨不得杀了苏若棠,张氏这样做,更合他心意。” “啧啧,真看不出来,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张氏,竟这般恶毒。” 听着众人的低语,苏慕瑶捏紧了手中绢帕,看向苏若棠的目光,带着阴冷的杀意。 这个蠢货,今天脑子怎么突然变得灵光了? 似是被她的目光吓到,苏若棠颤抖得更加厉害,哽咽着开口。 “娘娘,臣女自幼体弱,常年与药为伴,娘亲去世后,臣女不懂感恩,伤了外祖一家的心,让得他们与臣女断了关系。 家中无人懂经商,母亲说娘亲嫁妆的铺子收益越来越少,府中生活越来越拮据。” 说着,她惧怕地看向张岚,脸色煞白地哭道:“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母亲不要再让女儿与府中黑狗抢吃食。 “那黑狗咬人真的很痛,女儿知道错了……” 众人闻言,看向张岚的眼神更加不对了。 合着,这丞相府嫡女,竟沦落到与狗抢吃的。 皇后越听脸色越难看。 苏若棠长得极丑,单看一看,她都觉得辣眼睛。 她本打算利用她背后的檀府,为自己儿子夺位铺路。 却不想,张岚那蠢货,竟然让檀府和苏若棠断了关系,简直气死她了! 张岚神色微变,暗暗瞪了眼苏若棠,福身行礼道:“娘娘,臣妇给她请了大夫,她不愿意,非得自己学医术采药......” 话未说完,屋内猛地传出女子高亢的叫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皇后脸色铁青地道:“将屋里的人给本宫拖出来!” 不多时,一男一女被扔垃圾似的扔在院中。 “咦,这不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吗?”苏若棠声线满是惊讶,眼底却翻涌着暗色。 在古代,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比小户人家的嫡女更加尊贵。 她们跟随自家小姐,见识学识都不是小户人家嫡女能比的。 因此,很多人宁娶大户丫鬟,也不娶小户嫡女。 同样的,贴身丫鬟犯了错,也会连累主子。 苏慕瑶看着衣不蔽体的贴身丫鬟,强挤出一句话。 “晚间我看妹妹脸色苍白,就让荷香给妹妹送了汤药过来。” 说到这,她眼泪簌簌直掉。 “荷香与我一同长大,我知道妹妹历来不喜欢我,可你要打要骂尽管冲我来就好,为何要害了荷香” 苏若棠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心中冷冷一笑,咬着下唇,眼泪落得比苏慕瑶还凶。 “姐姐,正殿祈福结束,我便去了后山寻药,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话说一半,她软软地倒在地上,捂着心口艰难地喘息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晕厥。 看着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苏慕瑶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荷香醒了过来。 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时,变得狰狞,“苏若棠,你竟敢害我!” 说着,她挣扎着爬起身,扑向苏若棠。 苏若棠眼底划过讥讽,惊恐地拖着身子往后挪,“娘、娘娘救命......” “娘?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荷香脸色狰狞,抬手向苏若棠脸上扇去。 “放肆!”柳嬷嬷的怒喝声传来。 荷香犹如冷水浇头一般,瞬间清醒过来,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无力地耷了下来。 她顾不上手腕上的异样,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身凤袍铁青着脸的皇后时,面上狰狞变成惊恐,颤抖着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拜见娘娘......”[1] 皇后冷冷地盯着荷香:“半夜与人私会,辱骂嫡小姐,你这丫鬟可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苏慕瑶眼前一黑,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贴身丫鬟欺辱打骂嫡小姐,在寺中与男人厮混,众人只会觉得,她这个做小姐的,德行不行。 德行有亏的女子,别说王孙贵族,就连普通百姓都不愿意娶。 荷香满脸惊恐,下意识看向苏慕瑶。 却在看到苏慕瑶手中一闪而过的簪子时,面如死灰,不断磕着头。 “娘娘,是奴婢耐不住寂寞,约了男子来寺中,试图陷害二小姐。 我家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嫉妒二小姐能得到小姐的关爱,在无人时,打骂二小姐。 暗中将二小姐的银两和药材扣下,逼着她去采药卖钱,奴婢做的这些,我家小姐和夫人都不知情。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求娘娘不要迁怒我家小姐。” 言罢,她爬起身,一头撞上院中石桌。 苏若棠并未错过苏慕瑶的小动作,眼看荷香一头撞死。 她指尖微动,一根银针在夜色遮掩下,刺入男子穴位。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眸光不偏不倚,与苏若棠相撞了一瞬。 无人注意到,男子身子微微一僵,眸光有瞬间茫然。 苏若棠眼中神采黯然了几分,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不过小小的摄魂术,就让她心力差点耗尽。 “你认识她吗?”皇后指着荷香的尸体冷冷开口。 男子神情略显木讷地点头:“认识,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晚间悄悄来清灵寺后院找她。” 他话音落下,苏慕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将荷香母亲的簪子带了来,让荷香揽下了一切。 “娘娘,臣女管教不严,扰了佛门清净,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铁青着脸,冷声道:“罢了,本宫念你不知情,此次便不予责罚,回去后,好好管教下人,再有下次,本宫绝不会手软。” 苏慕瑶苍白着脸,掩住眼底的不甘,低声道:“是,娘娘。” 明明样貌才华她都远超苏若棠,皇后却宁愿让自己儿子娶苏若棠,也不愿娶她。 “母后,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苏若棠皱眉看去。 第4章:与你有婚约的是苏二小姐 来人一身云锦长袍,面容俊逸,身姿欣长。 正是原主一心爱慕之人,五皇子墨霄涯。 此时,他一脸心疼地走到苏慕瑶身旁,指责苏若棠,“苏若棠,你怎么这么歹毒,害死荷香!” 苏若棠:“......” 真想毒哑他。 皇后挥手示意宫人将荷香和中年男子带下去,斥责道:“毛毛躁躁,今晚之事,与苏二小姐无关,是那丫鬟自作自受。” 墨霄涯看着心上人脸色苍白的样子,继续道:“母后,瑶瑶心善,对下人极好,肯定是这恶奴不知感恩。” 听着墨霄涯对苏慕瑶的维护,皇后眼底划过杀意,面上却不显半分,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今晚之事,本宫会禀明圣上,望诸位以后好好管教府中下人。” 众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慕瑶,恭声应下:“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苏慕瑶死死捏着手中帕子,简直想吐血。 这一次不但没有毁了苏若棠,反而失了心腹。 她却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皇上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 皇后等人连忙转身,齐齐行礼,“见过陛下。”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武舜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苏若棠看着武瞬帝身后侧的一位老者,心头涌上酸胀。 那是原主外祖,檀修元。 将原主放在手心疼爱的人。 可原主却听了张岚的忽悠,不愿见檀家任何人。 苏若棠看着他眼中的慈爱担忧,心头的酸涩愈浓。 血浓于水,这是这具身子本能的情绪。 她抬手轻抚心口,心中暗叹一声,“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亲人。” 话音落下,心头一直萦绕的不明情绪消散。 这一刻,她的灵魂与这具肉身完全契合。 皇后抢在墨霄涯开口前道:“陛下,夜深了,臣妾陪您回去休息吧。” 武舜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墨霄涯,沉声道:“老五,与你有婚约的是苏二小姐。” 墨霄涯看了眼满脸黑斑,丑得一言难尽的苏若棠,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苏若棠上前跪在武舜帝身前,一字一句道:“陛下,臣女请求退婚。” 沙哑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墨霄涯震惊地看着她:“苏若棠,你说什么?” 苏若棠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 她会舍得退婚? 苏若棠双眼含泪,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缓缓道:“陛下,臣女自知配不上五殿下,五殿下已有心悦之人,臣女愿意退出,成全五殿下和姐姐。” 她话音落下,苏慕瑶神色骤然一变。 苏若棠字字句句,暗指她不知廉耻,抢妹妹未婚夫。 墨霄涯听着心上人被诋毁,怒声道:“苏若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瑶瑶,是你非得逼着我娶你! 现在,你竟然还想损坏瑶瑶的名声,你怎么怎么歹毒!” 檀修元听着自幼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外孙女,被人这么辱骂嫌弃,再也忍不住,上前跪在苏若棠身边。 “陛下,棠儿与五皇子的婚事,是老臣一手促成,如今棠儿愿意退婚,老臣恳请陛下退了这门婚事。” 苏若棠侧眸,看着不管不顾,永远维护原主的檀修元,心头微微一动。 这就是有家人护着的感觉吗? 好陌生,又好温暖。 皇后听着檀修元对苏若棠的维护,眉眼微微一动,轻声道:“陛下,婚姻岂非儿戏,臣妾看苏二小姐与老五极为相配。” 武舜帝瞥了眼皇后,定定看着苏若棠,沉声道:“苏若棠,你可知这婚事一旦退了,你会面临什么。”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臣女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她虽不是古代人,但前世看的小说电视剧也不少,自然知道退过婚的女子,基本没人愿意再娶。 但这刚好合她心意。 苏慕瑶听着武舜帝的话,眼神亮了亮,心中暗暗祈祷武舜帝降罪檀府。 没了檀府,苏若棠只能任她拿捏。 武舜帝看了眼檀修元,淡淡道:“檀爱卿,当初这门婚事是你强烈要求,如今又要退婚,你们将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檀修元神色一变:“陛下,老臣知罪,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只要陛下同意退婚,要杀要罚,老臣一人承担。” 第5章:羊入虎口 皇后看着檀修元极力维护苏若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墨霄涯。 “檀老,这场婚事当初是你求来的,若是退了,苏二小姐此生真的只能独居寺中,青衣古佛相伴。” 武舜帝身后,身穿青色官袍的苏祁,上前一步,“陛下,娘娘,小女貌丑,配不上五皇子,以后小女会留在寺中,为东启祈福。” 苏若棠听着原主父亲的话,冷冷一笑。 原主记忆中,这所谓的爹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将她扔在后院,任由家奴欺负。 苏慕瑶听到苏祁的话,心中一喜,与张岚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幸灾乐祸。 众人也忍不住低声议论。 “苏若棠是傻了?五皇子可是皇后嫡子……” “她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当初为了这门婚事,檀老爷子在御前跪了一天呢!” “不过就她那貌丑无盐的样子,根本配不上五皇子。” “呵,丑成这样,还妄想五皇子,活该以后当尼姑。” “她这副样子,也不怕吓到佛祖……”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清润裹夹寒意的嗓音响起。 “父皇,儿臣愿娶苏二小姐。” 听到这声音,苏若棠瞳孔骤然一缩,抬眼看向声音传来处,恰好撞进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黑眸中。 完了,芭比Q了。 温泉中的美人来了。 她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不? 墨瑢晏看着苏若棠,眼底晦暗不明。 方才苏若棠看似惧怕,实则讥讽的眼神,别人没看到,他可是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名中年男子是在她手中射出一抹银光后,清醒过来,与她看似巧合地对视一眼。 对视过后,男子神情变得迷茫…… 这位苏二小姐,与传说中不一样呢。 墨瑢晏话音落下,众人的议论声好似被突然切断。 不止苏若棠,就连武舜帝都愣住了。 他低低斥责了一句:“胡闹。”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父皇,是五弟对不住苏二小姐在先,这事说起来,苏二小姐也是受害者。 儿臣看苏二小姐品性纯良,实在不忍她大好年华就这样蹉跎,愿意娶她为三皇子妃。” 苏若棠特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让你手贱,当时在温泉就不应该救他。 她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眼泪汪汪地看向墨瑢晏,“三皇子天人之姿,臣女貌丑无盐,实非三皇子良配。” “配不配,试试才知道,本皇子不是注重外表之人。” “可臣女太丑,夜间恐会吓到三皇子。” “无妨,本皇子夜间视力不好。” 武舜帝眉头紧紧蹙起,打断二人的话,“晏儿,你当真要娶她?” 这苏若棠虽然长得辣眼睛了点,但好歹是个女的。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晏儿对一个女子说这么多话。 自家儿子不当和尚了,他很高兴。 只是,这么丑的儿媳妇,他要怎么跟婉儿解释? 婉儿本就恼他,再把苏若棠赐婚给晏儿,婉儿怕是连寝殿都不让他进了。 苏若棠侧头,故意让自己黑斑严重的左脸对着墨瑢晏,希望他反悔。 月色衬得她左边脸上鹌鹑蛋大小的黑印坑坑洼洼,宛如千年老树皮。 武舜帝眼角跳了跳,不忍直视地移开眼。 这么丑,晏儿莫不是真的患了眼疾? 墨瑢晏额角狠狠一抽,强行控制好表情,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是。” 温泉外,他布了阵法。 除了她,只有沉时和沉斐来过。 娶苏若棠,是想要确定体内的变化是否和她有关。 若是有,他体内寒毒兴许能解。 若是没有……他就把她扔进蛇窟喂蛇。 众人听到墨瑢晏的是字,全都风中凌乱了。 “我幻听了?三皇子竟然看中这个丑女?” “刚退婚,就被三皇子求娶,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都有点羡慕苏若棠了,长得那么丑,却被天人之姿的三皇子看上。” 众多贵女看向苏若棠的目光,或带敌意,或艳羡,或嫉妒。 三皇子墨瑢晏,东启第一美男,婉贵妃之子,武舜帝最爱的儿子。 若是没有中寒毒,皇位非他莫属。 苏慕瑶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眼底的嫉妒几乎掩饰不住。 苏若棠那贱人,命怎么这么好! 先是被赐婚给五皇子,现在从不近女色的三皇子竟请求娶她! 明明她比苏若棠优秀那么多,为何三皇子对她从假以辞色,却愿意娶苏若棠? 苏若棠难以置信地看向墨瑢晏:“三殿下,你真要娶我?” 她会不会被墨瑢晏暗杀在三皇子府? 墨瑢晏垂下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苏二小姐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实乃良人。” 苏若棠差点一口口水呛死。 良人? 狼人还差不多,狗男人内涵她像狗一样啃他手腕呢。 苏若棠最后挣扎:“殿下,你看我自幼病弱,活不长的。” “本皇子身中寒毒,也活不了多久,与苏二小姐当属绝配。” 配你个头! 苏若棠差点爆粗口。 强压下体内的修罗之力,她扯出一抹能吓死人的笑,“臣女多谢三殿下厚爱。”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她无法与皇权抗衡。 俗话说,小女子能屈能伸。 能大鱼大肉,有一堆丫鬟伺候,鬼才愿意呆在寺里吃斋念佛。 只要保证墨瑢晏不死,她就不会被陪葬。 每天还能看美男洗眼,算下来也不亏。 檀修元愣愣地看看苏若棠,又看看墨瑢晏,觉得有些玄幻。 自家丑孙女,还成了香馍馍了? 不止檀修元,在场众人都觉得做梦般。 禁欲不近女色的三皇子,竟然求娶东启第一丑女。 还能有比这更玄幻的吗? 墨霄涯回过神,愣愣地道:“三哥,你当真要娶她?” 墨瑢晏淡淡看了他一眼:“叫三嫂。” 眼看武舜帝脸色越来越黑,苏若棠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觉得,她已经在武舜帝的暗杀名单上了。 檀修元看外孙女晕倒,连忙抱住她,心疼地道:“陛下,棠儿自幼体弱,老臣恳请陛下恩典,让老臣带她回去休息。” 武舜帝沉吟了一瞬,看向墨瑢晏,“晏儿,御医在你院子里,今晚就让苏二小姐住你院中吧。 檀爱卿放心,朕会让人好好照顾苏二小姐。” 或许是月光暗淡,晏儿没看清她的面貌。 给他送房里看清了,说不定就不娶了。 墨瑢晏看着苏若棠颤抖了两下的眼皮,勾起唇角,溢出来的语调透着几分清冷寒芒。 “儿臣必定好好照顾苏二小姐。” 苏若棠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头皮开始发麻。 这算羊入虎口吗? 她现在反悔,不退婚了还来得吗? 第6章:儿臣非她不娶 檀修元瞪了眼说过一句话后便沉默不语的苏祁,继续挣扎,“陛下,棠儿住三殿下院中,不太合适。” 皇后瞪了眼墨霄涯,柔声道:“是呀,陛下,毕竟苏二小姐现在是和老五有婚约。” “昏迷”的苏若棠听到二人的话,连忙祈祷上天,保佑她别落入墨瑢晏手中。 尚未祈祷完,便听到武舜帝的声音响起,“你当真要娶苏若棠?” 墨瑢晏温润的语调不带一丝情感:“恩,儿臣非她不娶。” 祈祷失败的苏若棠:“......” 狗男人,不就调戏了他一下,用了点他的血,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想到这,苏若棠身子骤然僵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蔓延而上。 原主记忆中,墨瑢晏有严重洁癖。 曾经有贵女不小心碰了他的衣袖,他当场将衣袖割下,神色冰冷地离开。 后来三日未上朝,据说一直泡在温泉洗手,双手被洗得蜕皮。 而这名贵女被低嫁,过得生不如死。 完蛋了! 苏若棠欲哭无泪。 嫁给他,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武舜帝扫了眼皇后,淡淡道:“苏二小姐与老五有缘无分,既如此,便赐婚给三皇子吧。” “多谢父皇。” “陛下......” 皇后话刚出口,便被武舜帝打断,“皇后,朕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有辱佛门重地之事。” 说罢,他看向檀修元和苏祁,“檀爱卿,苏爱卿,你们随朕来,商讨一下婚事。” 皇后咬了咬唇瓣,福身道:“后院闯入男子,是臣妾失职,谢陛下不罚之恩。” 武舜帝淡淡嗯了一声,看了眼苏慕瑶和墨霄涯,转身离去。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砰——”苏若棠被重重扔在贵妃榻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睁开眼。 入目便是窗旁一身白衣,坐姿端方的衿贵男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青花瓷茶杯。 袅袅雾气中,眉目如画,清雅隽逸。 苏若棠揉着腰肢缓缓坐起,慢慢挪到墨瑢晏对面坐下,一脸真诚地道:“殿下,您这般仙姿玉色,娶了我,绝对是你人生史上的一大污点......” 半刻钟后,苏若棠说得口干舌燥,看对面清隽男子依旧毫无反应。 她放弃挣扎,拎起矮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一百两。” 墨瑢晏指间把玩着杯子,薄唇吐出三个字。 苏若棠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问道:“什么一百两?聘礼?” 说着,她咂咂嘴,觉得这茶口感清香,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二两百。” 苏若棠口中的茶尚未完全咽下,墨瑢晏清润如玉的嗓音接着传来。 “咳咳咳......”苏若棠混沌的脑子渐渐反应过来,顿时被呛到,颤抖着手指着茶壶。 “你这是仙茶,喝了能长生不老吗?一杯茶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墨瑢晏掀了掀眼皮:“本殿就是在抢。” 苏若棠双眼蓦然瞪大,强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臣女没钱。” 墨瑢晏娶她,是怀疑自己能解他的寒毒。 医术是她在异世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也是她能和墨瑢晏谈条件的筹码。 现在还不是和他谈条件的最佳时机,她还要再等等,争取为自己谈得最大利益。 “二百两,买你一个消息。” 苏若棠心中升起警惕:“什么消息?” 墨瑢晏放下手中茶杯,定定看着她,“你的医术,到底从何而学?” 苏若棠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意敷衍,“为了活下去,自学的。” 原主的确会一点简单的医术,不怕墨瑢晏查。 墨瑢晏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淡淡的威压,伴随着清冷的目光倾泻下来,“我体内的变化,和你有关?” 苏若棠昏昏沉沉趴在桌上,被他寒凉的目光盯着,一个激灵,到了唇边的是字咽下,一脸茫然反问。 “变化?失血过多?可臣女没喝殿下多少血呀,估计这茶杯半杯都没有。” 说着,她还晃了晃茶杯,比了比半杯到哪个位置。 月色下,凤舞汐柔顺的长发铺散在纤薄的肩膀后背,漂亮的桃花眸因高热浮着一层水雾。 完好的右脸晕染着红晕,红唇雪肤,美得夺目。 半晌,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光晕模糊了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看不清神情。 ...... “嘶,好冷......”不知过了多久,苏若棠被冷醒。 她依旧趴在桌子上,而对面的墨瑢晏早已不知去向。 房门和窗户大开着,寒凉的夜风不断灌入屋内。 身上酸软无力,苏若棠摸着滚烫的额头,心中将墨瑢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从医疗空间取布洛芬混悬液。 粉色的小瓶子滑落掌心,被宽大的衣袖遮住。 下一秒,她指尖微动,将布洛芬混悬液收回医疗空间,换成了布洛芬退烧片捏着掌心。 就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在衣袖遮掩下服下药片。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苏若棠撑着酸软的身子,关了窗户和门,和衣躺到床上。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低喃,“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这样的狗男人根本不配有媳妇。” 屋檐上,听到她低喃的沉时和沉斐默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墨瑢晏负手站在屋顶上,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但二人却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半晌,墨瑢晏水袖一挥,掠下屋檐。 几乎同一时间,苏若棠所在屋子的窗户,从中裂开倒下。 沉时嘴角抽了抽。 殿下何时这么幼稚了? 沉斐凑近道:“哥,殿下待苏二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 “苏二小姐碰了殿下还能活得好好的。” 沉时看了眼没有窗户的屋子,并未说话。 或许,这位苏二小姐,能成为真正的三皇子妃。 翌日,天色微亮,一名娇俏少女早早来到墨瑢晏院中。 第7章:我的丫鬟,你没资格教训 “小姐,苏二小姐不待见你,你何必早早来这守着。”她身后的粉衣丫鬟碧婉不满地抱怨。 檀芷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巴掌大的小脸,肌肤白皙,五官精致。 此时,她漆黑的星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低声道:“她毕竟是我妹妹。” 说到这,她轻叹一声,“姑姑死后,她受那对母女挑唆,与檀府断绝了关系,日子想必过得极为艰难。” “若是姑姑知道她连生病了,都需要自己采药治病,必定极为心疼。” 碧婉看着自家小姐被晨风吹得有些泛红的脸,心疼地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好好的檀府孙小姐不当,非得去当那对母女的舔狗。 “好了,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檀芷溪话音落下,沉时走了过来,“檀小姐,苏二小姐还未醒,等她醒来,殿下会派人送她回丞相府。” 檀芷溪示意碧婉将手中的小篮子递给苏若棠,“那麻烦沉统领,将这些药草拿给若棠。” 沉时接过小篮子:“檀小姐慢走。” 檀芷溪只得掩下心中的担忧,带着碧婉离开。 看着檀芷溪离开,沉时敲了敲苏若棠的房门,“苏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苏若棠沙哑的破锣声,“有事?” 沉时将小篮子放在门口:“檀府小姐送了草药过来。” 檀府小姐? 苏若棠抬手搭在额上,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才从原主记忆中扒出这号人物。 檀芷溪,原主表姐。 幼时与原主感情极好,后来原主娘亲去世,原主受张氏和苏慕瑶挑唆,渐渐与她疏远。 撑着酸软的身子爬起来,简单洗漱后,苏若棠看着门口的小篮子,神色极为复杂。 好一会儿,她蹲下身子,葱白指尖勾起篮子,晃了晃,“你还真是傻呀......” 话音刚落,眼前忽地变暗。 她仰头,刚好与撞入墨瑢晏那双透着冷意的黑眸中。 苏若棠呼吸猛然一滞,小脸微白。 墨瑢晏温润如玉的语调,似被霜雪浸透,透着几分寡淡,“苏二小姐可真是医术高超,在凉风中睡了一晚,竟还能退烧。” 苏若棠桃花眸睁大,指着漏风的窗户,“靠!是你干的!” 她还奇怪明明昨晚关窗时,窗子还好好的,怎么后半夜就坏了,差点把她给冻死。 原来是这小心眼的狗男人弄的!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溢出的语调透着寒芒,“苏二小姐,皇家规矩多,一会本殿送名教养嬷嬷到丞相府,好好教你规矩。” 苏若棠听言,立刻管理好表情,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她姿态优雅地拎着篮子站起,一举一动,贤淑雅静,堪称大家闺秀典范。 “父亲给臣女请过教养嬷嬷,就不劳烦殿下了。” 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么。 前世那么多古装剧也不是白看的,装也能装成大家闺秀。 墨瑢晏看着她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仪态,意味深长地道:“苏二小姐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 苏若棠头皮一紧:“昨晚多谢殿下照顾,臣女身子已无大碍,就不麻烦殿下了。” 说罢,她看似仪态徐徐,端庄优雅,实则速度极快地向院外走去。 墨瑢晏眉尾微挑。 据他所知,丞相府二小姐自卑懦弱。 可他见到的苏若棠,却与传言相差甚大。 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伤口,墨瑢晏唇角勾勒出凉薄的笑,黑眸淡而清寒。 盯着苏若棠逐渐远去的背影,似是猎人盯住猎物。 离开墨瑢晏的视线范围,苏若棠直接用上了轻功,身形快速在林间穿梭。 途中,远远看到护送武舜帝等人回宫的队伍,她选择避开,率先一步回到丞相府。 原主身为丞相府嫡小姐,住的地方是府内最偏僻的角落处简陋的屋子,清冷萧条。 破了大洞的窗户,一张木床,上面薄薄的被褥洗得泛白。 一张断了一条腿的四角桌,用石子垫着,旁边放着一高一矮两把椅子。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丫鬟激动地跑到苏若棠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 苏若棠看着丫鬟眼中真诚的担忧,眼中冷意散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 在原主记忆中,轻挽是原主娘亲死后,丞相府中唯一会拼了命护住原主的人。 为了原主,她不知被责罚过多少次,好几次差点死了。 “轻挽,烧点热水,我要沐浴。” 轻挽看自家小姐没事,松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去取柴火,您休息会。” 苏若棠点点头,走到桌旁坐下。 细细探了探脉,从医疗空间取出一颗药丸服下,闭目调息。 这具身子太弱,想要完全清除毒素,只能慢慢来。 不多时,轻挽双眼通红地回来,“小姐,对不起,奴婢没用,没取到柴火。” 苏若棠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忽地起身拉住她藏在身后的手。 轻挽一惊,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小姐......” 苏若棠冷冷道:“别动。” 她桃花眸微微上扬,生气时,自带一股清冷感。 轻挽被惊住,不敢再动。 苏若棠拉开轻挽的袖子,看着她瘦弱手臂上红肿的棍棒伤痕,眼底逐渐晕染冰冷的杀意。 “谁打的?” 轻挽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没事,奴婢已经习惯了。”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取出药膏,递给轻挽,“先去擦药。” 轻挽连连摆手:“小姐,这药膏您留着自己用,奴婢皮糙肉厚,挨点打没事。” 苏若棠直接将药膏塞在她手中:“让你用就用,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我?” 轻挽捧着药膏,泪水滑落。 她狠狠擦了擦面上的泪,坚定地道:“奴婢不会生病,会一直照顾小姐。” “好,那赶快去擦药,擦完药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轻挽满眼疑惑:“我们的什么东西?” 苏若棠唇畔扬起无温的弧度,看向窗外,“一会你就知道了。” ...... 前厅,林沐指挥着下人,将新鲜的瓜果往主院和苏慕瑶院中送。 最后一个甜瓜分完,一道幽幽的破锣声传来,“林管家,我的瓜果呢?” 林沐抬眼看向厅外,看到苏若棠将送瓜果的婢女拦下,不耐地道:“二小姐,你一直不喜欢吃瓜果,等下次有多余的,再分给你。” 苏若棠闻言,唇角浮现讥讽的笑意,语气微妙,“林管家可真是懂得每个主子的喜好。” 林沐神色愈加不耐:“二小姐,老奴事情多,你若无事,还请不要浪费老奴的时......” 间字尚未说出口,苏若棠抓起身旁婢女手中盘子朝他砸了过去。 林沐辞不及防之下,额角被砸开,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呆了。 苏若棠不受宠,他们平日里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嫡小姐放在眼里。 这时看到她竟然敢砸林管家,全都傻眼了。 “放肆!林沐,这些年我看你作威作福惯了,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了!” 苏若棠面上蒙着白纱,一双清冷的桃花眸扫过众人,令得众人心头一寒,纷纷低下头。。 林沐捂着额头,阴冷地盯着苏若棠,“二小姐,你无缘无故打老奴,心肠如此歹毒,老奴必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给大人。” “呵!” 苏若棠轻笑一声,眉眼清冷如霜,透着几分令人不敢逼视的清寒。 “林沐,我的丫鬟是你打的吧?” 林沐不屑地看了眼轻挽:“这丫鬟手脚不干净,趁老奴不注意,偷拿东西,老奴不过小小教训了她一下。” 苏若棠红唇淡笑不变,眉梢凝结上冰霜,危险的冷意从眸底一点点泻出。 她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步步逼近林沐。 “我的丫鬟,你没资格教训。” 话音落下,她猛地将花瓶砸碎。 不等林沐反应,捏着花瓶碎片从他眼角划过。 视野骤然变得血红,林沐捂住眼睛,神色狰狞地抬脚踹向苏若棠,“你找死!” 苏若棠眼中寒意更重,侧身避开他这一脚,弹了一颗药丸在林沐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林沐腹中顿时涌起爆炸般的剧痛。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腰,额头脖颈青筋暴起,“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8章: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苏若棠拿出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语调不疾不徐,“穿肠剧毒,若没解药,半炷香后你就会五脏化为脓血而死。” 林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疼得脸色灰白,“二小姐......求你......给老奴解药......” 他能在丞相府作威作福多年,也是因为他识时务,能屈能伸。 苏若棠手指一松,绢帕飘飘扬扬落在林沐脸上,“林管家,我的院子该打扫了。” 原主居住的院落,名唤沁馨院。 清幽雅致,一步一景,皆是原主娘亲用心为原主修建。 却在原主娘亲去世后,被苏慕瑶霸占。 话音落下,巨大的压迫感伴随着她不经意的目光倾泻下来。 林沐面上隔着白色绢帕,看不清苏若棠的神色,但对上她淡而清寒的黑眸时,呼吸猛然一滞。 他死死按着肚子,咬了咬牙,“二小姐......等相爷回府,老奴......老奴去跟相爷说......” 苏若棠淡淡道:“林管家,这件事解决,另外半颗解药我自会给你。” 话落,她将半颗解药弹进林沐口中。 腹内剧痛渐渐散去,林沐站起身子,眼底划过忌惮和后怕,恭敬地道:“是,二小姐。” 苏若棠扫了眼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林管家,今日发生了何事?” 林沐毫不犹豫回道:“二小姐,今日无事发生。” 苏若棠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带着轻挽离开。 苏祁不管事,府内都是张氏和林沐做主。 她初来异世,想要活下去很简单,但想要活得滋润,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林沐是小人,也是聪明人,这种人最容易控制。 算着时间来到府门前,苏若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水盈盈的眸子瞬间布满雾气。 她抹着眼泪向府外跑去。 身后,轻挽眼眶通红地紧跟,“小姐,相爷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苏祁刚踏上台阶,便看到苏若棠从府内跑出,下意识一把拽住她。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苏若棠泪眼朦胧地看着苏祁,眼尾通红,眼眸含着委屈,看得人心不自觉软了下来。 苏祁蹙眉看向轻挽:“怎么回事?” 轻挽福身跪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张氏和苏慕瑶,低下头道:“相爷,小姐想搬回自己院中,大小姐的丫鬟拦着不让。” 轻挽话音落下,苏慕瑶神色一变,连忙道:“妹妹,你要搬院子和母亲说就好,父亲事务繁忙,你别因为这种小事打扰他。” 苏若棠听着她话里暗中指责自己不懂事,冷冷一笑,泪水却一滴一滴滚落。 “可是,我跟母亲提过好多次,母亲说我不配住,可那明明是母亲为我建的院子。” 她白纱遮面,那双如水的眸子似乎蒙上了江南水乡的烟雨,既委屈又忧伤。 只一眼,便让人泛起了心疼。 苏祁看着她与逝去妻子极像的水眸,神色有些恍惚。 张氏看了眼苏祁,眼底划过嫉妒,“明明是你嫌弃自己院子小,非得要瑶儿的院子,我不得已才让你们换了院子,再者你根本没提过说要搬回来。” 那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苏祁依旧忘不了她! 苏慕瑶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泫然欲泣地看着苏若棠,“妹妹,你想要搬回来直接说,我必不会占着你的院子,可你为何要污蔑我和母亲?” 苏若棠低着头,不小心露出脖颈上青紫掐痕,哽咽着道:“爹爹,女儿没主动让过院子,是母亲和姐姐逼着女儿,女儿不愿意,她们就把女儿关在柴房……” “那院子是娘亲留给女儿唯一的东西……” 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看着她脖颈上明显的掐痕,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不是说苏二小姐嫌院子小,非要和苏大小姐换吗?” “是啊,我听说苏大小姐将自己的院子让给她,怎么现在看上去,苏二小姐好像经常被虐待?”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今早听说啊,苏二小姐住的是破旧的小屋,吃的是丞相府黑狗不吃的……” “……” 听着众人的议论,张氏和苏慕瑶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苏祁只知道苏若棠搬出了沁馨院,但由于他不管府内之事,并不知道她为何搬出去。 此时一听,皱起眉头看向张氏,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9章:开始反击 张氏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满眼受伤地看着苏若棠,“棠儿,母亲不知道你为何这般诬陷母亲,你想搬回来,母亲难道还会拦着吗?” 苏若棠拉着苏祁的手,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躲在他身后,似是怕极了张氏,“爹爹,女儿说的都是真话,女儿没有诬陷母亲。” 原主从来不会诉苦,加上苏祁根本不关心她,导致张氏母女越来越猖狂。 而原主也在她们的压迫下,更加自卑懦弱,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在府内的遭遇。 苏祁垂眸,看着躲在自己身后,一双眼满是无措的苏若棠,恍惚了片刻。 曾经,她也会这样抓着自己衣角撒娇。 自从染儿去世后,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低着头,自卑而懦弱,再无染儿一丝风采。 张氏暗暗瞪了眼苏若棠,看到匆匆而来的林沐,神色一喜。 “林管家,你来告诉大家,当初二小姐是如何逼着大小姐让出自己院子的。” 苏慕瑶看到林沐,勾了勾唇角。 林沐早被张氏收买,要不然父亲也不会相信当年是苏若棠逼着自己换院子。 想到这,她看了眼苏若棠,恰好对上苏若棠清寒的目光。 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不见一丝无措害怕,反而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苏慕瑶心底骤然涌起不安。 从昨晚相见,苏若棠好似换了个人。 纵然面容依旧丑陋,那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艳肆意。 林沐并未理会张氏,对着苏祁行了一礼,“相爷。” 苏祁看着他额上眼角的伤,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林沐低声道:“不小心摔的。” “两位小姐的院子是怎么回事?” 林沐下意识看了眼苏若棠。 看到她毫无温度的双眼时,身子一僵,咬牙道:“相爷,二小姐当初是被迫搬出沁馨院。” “林沐,你胡说什么?”张氏瞪大了眼,背对众人,眼带警告地盯着林沐。 林沐低着头不看她:“老奴没有胡说,当初夫人死后,您和大小姐逼迫打骂二小姐,逼着她搬去偏僻破旧的草房,占了夫人为二小姐修建的院子。” 周围百姓听到这,看向张氏和苏慕瑶的神色变得极为微妙。 “连人家娘亲留的院子都要抢,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今早听说啊,苏二小姐生病了都需要自己去采药。” “啧啧,苏二小姐还真是可怜......”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慕瑶拉住还想说话的张氏,泪盈于睫,“林伯伯,我一直把您当长辈,您为何如此污蔑我和母亲?” “大小姐,二小姐这些年过得很苦,老奴实在不忍心看你们再折磨她了。” “林伯,我知道你心疼妹妹自幼没了娘亲,但我也是爹爹的女儿,你帮着妹妹,也不能这样污蔑我和母亲呀。”苏慕瑶眼中大滴大滴泪水滑落。 她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向苏祁。 “父亲,女儿从未和妹妹抢过院子,女儿这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话落,她抹着眼泪跑回府中。 苏若棠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仰起头,眼中泛出湿润的光泽,眼眸沁着泪珠,脆弱如白瓷。 “爹爹,女儿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自己的院中,不会再被赶出去了?” 苏祁看着她柔软无害的眼神,点点头,“那是你的院子。” 言外之意,没人有资格将你赶出去。 苏若棠眼底染着凉薄,面上却欣喜地道:“谢谢爹爹。” “轻挽,陪我回去清点物品,爹爹说了差着的会让母亲给我补上。” 她拉起轻挽,转身的瞬间,面上笑意淡去。 苏慕瑶最在乎的便是名声,她会让她好好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就当,作为占了原主身子的补偿。 苏祁冷冷扫了眼张氏。 张氏脸色苍白,心虚地低下了头。 看着她这样子,苏祁便确定苏若棠说的是真的。 他冷冷看向张氏,“二小姐院中缺少的东西,必须补上。” 张氏闻言,几乎咬碎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 苏祁那微薄的俸禄,根本无法支撑府中的开销。 这些年,都是用着苏若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才维持着府中正常花销。 而苏若棠院中值钱的珍贵物件,多数被她送了出去。 现在,让她从哪补? 第10章:肚子里的蛔虫 丞相府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 “你真要娶这披着羊皮的小白狼?”一身红衣,五官俊逸的傅北弦,放下帘子。 墨瑢晏一袭云白锦袍,以手支额懒懒靠着车厢,几缕发丝从额角垂落,眉目清冷。 略略抬眸时,漆黑的眼瞳透着几分邪异,极邪极艳,颠倒众人。 “小白狼?倒是挺符合。” 傅北弦皱眉:“你真看上她了?” 墨瑢晏薄唇微勾,清润的嗓音透着凉薄,“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 傅北弦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别到时候丢了心。” 墨瑢晏合上眼,腕间包扎伤口的纱布垂落掌心,淡淡道:“你想多了。” 他娶苏若棠,不过是想要利用她,无关情爱。 思索了一瞬,墨瑢晏眸色沉敛,吩咐沉时,“让冯掌柜过去,帮助苏二小姐清点。” 傅北弦轻摇折扇的动作顿住,难以置信,“上次我找你借一下冯掌柜,你都不借,现在竟然让他去帮苏若棠?!” 冯掌柜是墨瑢晏手下专管财务的人,能力极强,却鲜少露面。 墨瑢晏微掀眼帘,眉眼清冷淡漠,“苏若棠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价值极高,落入苏慕瑶手中,等于落入墨霄涯手中。” 傅北弦蹙起眉头:“墨霄涯这些年培养势力的银钱,确实有不少是来自苏慕瑶。” 说到这,他合起折扇,一拍掌心,“苏二小姐这样一来,断了墨霄涯大部分财路。” “啧啧,你们一只黑狐狸,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白狼,还真是绝配。” ...... 沁馨院。 “多谢冯掌柜。”看着手中的单子,苏若棠对着一名中年男子福了福身。 冯允侧身避开,连忙道:“苏小姐不必客气,在下也是受人所托。” 说着,他暗暗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 虽身着简陋衣裙,面纱遮面,从小备受凌虐,却也是冰肌玉骨,身姿曼妙,透着温婉柔静的美。 抬眼间,眼尾仿佛浸透了丝丝缕缕风情,掩不住那明艳昳丽。 “冯掌柜可否告知,受何人所托,改日我登门道谢。” 冯允抱了抱拳,“日后苏小姐自会知道,冯某先告辞了。” “轻挽,送冯掌柜离开。” 苏若棠吩咐轻挽送冯允离开,自己则拿着单子到了府中书房。 “二小姐。”林沐看到苏若棠,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恭敬地迎上来。 苏若棠看了眼虚掩的房门:“父亲在里面吗?” 不等林沐说话,苏祁的声音传来,“进来。” 苏若棠推开房门走进,将手中清单递给苏祁,眼眶瞬间通红,“爹爹,娘亲给我留的物品,没有了。” 苏祁扫了眼清单,眉眼神色冷了几分,“林沐,告诉张氏,一个月内补齐,补不齐的,折换成银两。”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蹲在苏祁脚边,将脸搁在他膝头,“爹爹,您会一直护着女儿吗?” 已经十数年未与她亲近的苏祁,在她靠过来时,下意识想要避开。 却在听到她沙哑嗓音中的依恋,以及小心翼翼时,顿住了动作,任由她如儿时一般靠在自己膝头。 片刻后,在察觉到膝头传来的湿意时,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在即将碰触到苏若棠发丝时,猛然收回,淡淡道:“你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护你。” 苏祁看不到的是,苏若棠眼神一片清明,精致的眉梢,凝结着冰霜。 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起身,“那女儿不打扰爹爹了。” 离开书房,苏若棠带着轻挽出了府,直奔东启最大的客栈——松庭客栈。 在她离开丞相府不久,张氏砸了主院数个茶盏,最后与苏慕瑶匆匆出了府。 “小姐,我们没钱来这做什么?” 站在松庭客栈前,轻挽咽了口口水。 苏若棠理了理衣摆,红唇勾起,吐出三个字,“谈生意。” 谈生意? 轻挽一脸问号,但出于对苏若棠无条件的信任,跟着她进入松庭客栈。 客栈内,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干净清幽。 小二并未因二人穿着普通而怠慢,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二位姑娘,可有预约?” 苏若棠淡淡道:“冯掌柜在吗?” 小二听言,深深看了眼苏若棠,“小姐,请随我来。” 随着小二来到后院的小楼,苏若棠一眼便看到侯在门口的冯掌柜。 冯允看到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示意小二下去。 “苏小姐。” 苏若棠朝他优雅一笑:“又见面了,冯掌柜。” 冯允由衷赞叹:“苏小姐可真聪慧。” 说着,他侧身道:“苏小姐,请。” 轻挽满眼问号,看着自家小姐进了小楼,下意识抬脚跟上,却被冯允一把拉住。 “小丫头,在这陪我聊聊天,吃点东西吧。” 顺着木楼走到二楼,巨大的山水雕花屏风映入眼帘。 屏风后,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歪头思索了一瞬,苏若棠仪态优雅地向屏风后走去。 墨瑢晏单手支着太阳穴,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一颗红色的棋子。 墨发垂落,皮肤透着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 极致的黑与白,衬得那张脸极邪极艳,过分优越的容貌,淡化了眉眼间的清寒。 徐徐抬眼看过来时,宛若一幅圣手丹青细细描绘的靡丽画卷舒展开。 苏若棠脚步顿住,目不转睛欣赏着。 墨瑢晏捻着棋子落下,清润如寒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迫,“看够了吗?” 苏若棠听着他毫无感情的语调,从瑰丽蛊惑的男色中回神,由衷称赞,“殿下真是谪仙降世。” 作为资深颜控,单单这张脸,她是百看不厌。 “谪仙?罗刹还差不多。”傅北弦嘴角抽了抽,“苏小姐,可别被他的表象迷惑。” 苏若棠弯了弯眉眼,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墨瑢晏手边,“多谢殿下。”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动茶盏。 苏若棠眨眨眼,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视线落在他被她咬伤的手腕上,“小女子有一桩生意,想与殿下谈一谈。” 墨瑢晏清隽如画的眉眼低垂,鼻尖传来淡淡药香,薄唇略勾起淡弧,“我的伤是如何来的,需要我帮苏小姐回忆回忆吗?” 咬了他,现在用一瓶药膏就想抹平, 做梦! 苏若棠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磨了磨牙,面上笑意不变,“殿下,这瓶药膏是小女子按照医书调配,能不留疤痕。” 她不懂经营,就算夺回原主娘亲嫁妆里的铺子,也只会亏得裤裆都不剩。 因此,她需要一个懂经营的人帮她管理那些铺面。 墨瑢晏撑起身子,露出手腕上的纱布,神色淡淡,“想借冯掌柜,免谈。” 苏若棠:“......” 狗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第11章:墨懒懒,你这叫恼羞成怒 傅北弦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打量,最终落在墨瑢晏手腕上,恍然大悟。 “哦,原来苏二小姐就是你说的会咬人的......” 狗字在苏若棠幽幽的目光中咽下去了。 苏若棠扭头,幽幽扫了眼傅北弦。 目光重新落在墨瑢晏身上时,笑意盈盈,“殿下,你我将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娘的嫁妆铺子,好好经营,收入不会低。” 墨瑢晏以手支额,懒懒斜靠在椅上,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清润端方,吐出来的话却让苏若棠想缝上他的嘴。 “和本殿有关系吗?” “再说,本殿不缺钱。” 你不缺我缺! 苏若棠内心咆哮一句,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毒哑他的冲动,伸出纤细的食指,将药膏往墨瑢晏手边推了推,笑颜如花。 “殿下,昨晚温泉......”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冷冷打断,“再说一个字,本殿就把你扔出去。”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闭上嘴。 她只是想说昨晚温泉不得已弄伤了他的手腕,今日专门送药膏给他。 他怎么一副恨不得撕吃了她的模样?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 傅北弦坐直了身子,视线在二人身上不断打量,端过桌上的茶点。 “一男一女,大晚上,温泉,来来,展开说说......”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扔过来的一枚白棋,“滚。” 傅北弦抬手接住棋子,随手落下,“墨懒懒,我告诉你,你这叫恼羞成怒。” 说着,他更加好奇地看向苏若棠,“苏二小姐,说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若棠看着他八卦的眼神,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傅北弦也特别真诚地看着她:“你看我信吗?” 下一刻,二人站在门外,齐齐瞪着门。 苏若棠摸摸差点被门砸到的鼻子,理直气壮指责傅北弦,“都怪你。” 害她人没借到就被扔出来。 傅北弦看着她面纱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满是控诉与指责。 他摸了摸鼻尖,随即双眼晶亮地凑近苏若棠,一脸八卦,“苏二小姐,你昨晚到底对墨懒懒做了什么?” 他那表弟冷心冷情,从未见过他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况且,能接近自家表弟,还没被扔出去...... 或许,姑姑不用发愁她的儿子未来会皈依佛门,从清冷缥缈的谪仙,成为无情无欲的佛子了。 苏若棠眨眨眼,同样一脸八卦,“你为何叫三皇子墨懒懒?”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色变,心有灵犀般往旁边闪开。 一道银色的光芒,带着凌冽的气势穿破房门,直直射在柱子里。 紧接着,墨瑢晏冷冷的声音传来,“舌头不想要了?” 苏若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还好这具身体会点点内力,不然她又得重生了。 傅北弦指了指下面,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去下面说。 不等苏若棠答应,墨瑢晏冷如冰雪的声音再度传来,“傅北弦,滚进来!” 傅北弦头皮一麻,眼中的八卦之光熄灭,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保佑我别被扔去蛮夷挖矿。” 苏若棠被他这副活宝样子逗笑,一脸同情学着他双手合十,“去吧,我佛慈悲,会保佑你的。” 话落,她拎着裙摆迅速往外跑。 她来找墨瑢晏,是看中了冯掌柜的能力,想借他帮忙打理原主娘亲铺子。 当然,这部分收益她也会和墨瑢晏分。 结果,事情没谈成,还惹恼了他...... 这下,她借到人的希望更渺茫了。 唉声叹气地出了小楼,苏若棠看着候在门口的冯掌柜,眼中神色极为诡异,“冯掌柜,考虑跳槽吗?” 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的冯掌柜:“???” “多谢冯掌柜了,小女子就先告辞,不打扰您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现代的词语,苏若棠面上重新挂上温婉得体的笑,带着轻挽离开。 刚出了客栈,便撞见一对夫妻抱着一名孩童,哭喊着跑到客栈对面的药铺。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你救救他......” 本就熙攘的药铺,因着这对夫妻的哭喊,更加熙攘。 “孩子这是怎么了?”年老的大夫,看了眼面色青紫的孩童,皱眉问道。 妇女抹着眼泪道:“孩子跟着我和当家的去山里打猎,吃了一种紫色的果实,就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果实一串串的,像葡萄一样,颗粒有黄豆大小?” “恩,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男子抱着孩子,跪在大夫面前。 老大夫叹了口气,扶起男子,摇摇头,“那是紫浆果,没法救,给孩子准备后事吧。” 紫浆果三字一出,周围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紫浆果?那可是剧毒果子啊!” “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吃了紫浆果,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紫浆果和葡萄外形相似,很难区分,很多人都死在这种毒果之下。” “长风大夫已经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了,他说没救,那就是没救了。” 夫妻两满脸绝望,男人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孩子。 那用尽全力的模样,好似只要他抱紧孩子,孩子就不会离去。 二人希望破灭,忍不住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要收就收我,我的孩子还小,你放过他......” “宝儿,娘知道你怕黑,娘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妇人从男子怀中抱过孩子,双目无神,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嘴里低低念叨着,“宝儿,你等等娘,回家后娘就来陪你......” “咳咳,让我试试吧。”苏若溪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初来异世,羽翼未丰。 但轻挽告诉她,这家药铺是原主娘亲的嫁妆,也是唯一一间没被苏慕瑶掌握的铺子。 长风大夫感恩原主娘亲当年的知遇之恩,二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守着杏林药铺。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苏若棠一身素色衣裙,带着白色帷帽。 虽看不清模样,但观身段,也能看出是妙龄少女。 男子眼中的希冀,在看到苏若棠时,变成失望。 轻挽轻轻扯了扯苏若棠的衣袖,低声道:“小姐,这孩子误食紫浆果,没法救的。” 自家小姐的医术,治疗风寒发热还行。 但这孩子中毒命悬一线,自家小姐那三脚猫的医术显然不够看。 第12章:不熟你还娶我? 苏若棠缓步上前,看着妇人,“左右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何不试一试呢?死马当作活马医,还能搏一线生机。” 妇人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问道:“你能救宝儿?” 接着,她抱着孩子跪下,“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男子看了眼她怀中气若游丝的孩子,也跟着跪下,“小姐,求您试一试。” 苏若棠微微侧身,避开二人的下跪,淡淡道:“先起来吧。” 接着,她看向长风大夫,“长风大夫,借药铺一用。” 长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小姐里面请。” 眼前少女,身着一身素色白裙,身姿妙曼,自带一种清冷绝艳。 沙哑的声音,让人莫名信服。 夫妻二人连忙将孩子放在药铺躺椅上。 苏若溪摘下帷帽放在一旁桌上,葱白指尖落在孩童手腕上。 同时扒开他的眼睛和口腔,细细看了看。 收回手,苏若溪开了药方递给药铺学徒,“尽快把药煎好,药材剂量不能出错。” 说着,她借着衣袖遮掩,从医疗空间取出银针。 轻挽看着她手中出现的银针,有些疑惑。 小姐这身衣裙,是她伺候穿的。 当时小姐并未拿银针,为何现在突然变出好几根银针? 难道是刚才在冯掌柜那拿的? 看着自家小姐就要给人下针,轻挽急急道:“小姐......” 你给自己扎针都能扎错穴位,确定不会直接把人扎死?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只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若棠径直在孩子身上落下一针,轻咳一声,“我有分寸。” 她衣袖翻飞,不过眨眼间,孩子胸前穴位扎满了银针。 落下最后一针,苏若棠喉间痒意再也压制不住,侧过头掩唇不断低咳。 轻挽连忙扶住她,刚想说话,一只苍老的手端着瓷杯递到苏若棠面前。 “小姐,喝点水吧。” 苏若棠咳得厉害,接过瓷杯断断续续道:“多......多谢......” 她一贯水润的桃花眼,因咳嗽浮上雾气,眼尾从洁白皮肤内浸出靡丽的胭脂色。 就这么看着人时,自带一股清冷的明艳风情。 周围众人顿时被惊艳住。 就连长风大夫,都愣了几息,反应过来后,尴尬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药铺学徒端着药过来。 “小姐,药熬好了。” 苏若溪抿了一口茶水,勉强压下喉间痒意,哑声道:“把药喂下吧,注意别动到银针。” 看着药效开始发挥,苏若溪迅速取了银针。 随着银针一根根取下,孩童面上的青紫逐渐褪去。 夫妻二人心头一喜。 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昏迷中的孩子发出痛苦的喊声。 接着,头一歪,“哇”地吐了出来。 “宝儿!”妇人面上喜色凝住,惊呼一声,连忙将孩子翻过身,拍着他的背,以防被呕吐物呛到。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扭头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赞许地看了妇人一眼:“食物中毒,先催吐,能将大部分毒素吐出,之后用药物调养就行。” “但催吐只适用于中毒不久。” 紫浆果毒素并不难解,难的是这古代没有大夫知道催吐。 听到苏若棠的话,长风双眼顿时一亮。 催吐......竟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方法。 以往大夫治疗食物中毒者,都是想着解毒,从未想过让中毒者将有毒的食物吐出来。 吐完之后的孩童,面上青紫完全退去,脸色变得苍白。 虽然尚未醒来,但呼吸明显用力许多。 苏若溪再度给他把了把脉:“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大部分毒素已经吐出,我再给你们开两副方子,按方子好好调养几天便没事了。” 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多谢小姐,我们住在城外不远的村落中,小姐若有需要,可随时差人来寻我们。” 男人也拱手道:“小姐救了宝儿,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一命,小姐有何吩咐,商丛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若棠视线落在男人右手中指上,看着上面厚厚的老茧,若有所思道:“你读过书吗?” 那名妇人谈吐举止,不像村妇,而商丛面容文雅,也不像猎户。 商丛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眼妻子,点点头,“嗯,识得几个字。” “可会算账?” “会。” “那好,明日来这找我。” “是。”商丛应下,带着妻儿离开。 待商丛夫妇离开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娘亲,她是仙女吗?”三四岁小女孩天真的声音传来。 “嗯,她是仙女,救人济世的仙女。” “人美心善,如此年轻,医术却如此高超,真是不可思议。” “若是我娘早点遇到她,或许也不会离世。” 听着百姓的议论,苏若棠垂了垂眸。 救人济世的仙女么...... 前世,更多的人叫她鬼医魔女。 只因她救人,完全看心情。 好人会救,坏人也会救。 杏林药铺对面客栈。 “墨懒懒,你这媳妇娶得值呀!”傅北弦坐在窗边,摇着折扇感慨。 他对面,墨瑢晏修长手指摩挲着青花瓷茶盏,袅袅升起的雾气,模糊了他那张端庄矜雅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似是想起什么,傅北弦猛地合上折扇,看着墨瑢晏,一字一句问道:“她,能解寒毒吗?” 墨瑢晏摩挲茶盏的动作顿住,白皙的手指,与青色的茶盏,交汇成难以描述的画卷。 他抬眼看向窗外,眉目淡如青山,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淡漠疏离。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嗓音清冷清润,“不知道。” 傅北弦抿紧了唇瓣,盯着窗外。 三年来,他遍寻名医,依旧未寻到解寒毒的法子。 他的表弟,惊才绝艳,难道真的只能在寒毒的折磨下,带着一身病痛离世......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墨瑢晏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 “回府睡觉。” 傅北弦:“......” 不愧是你,墨懒懒,性命攸关之际,依旧把睡觉放在第一位。 这种心态,不得不服。 杏林药铺。 长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夫人十年前去世,小姐听信张氏母女的话,与他断了往来。 他本就与小姐接触较少,之后也只有小姐病重时,暗中跟着轻挽去丞相府给小姐看病时,见过小姐。 但他印象中,小姐梳着厚重的刘海,戴着灰黑色的面纱。 他只知世人说小姐丑,可如今看来,小姐与传言,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方才他都未第一时间认出小姐。 苏若棠点点头,扶着轻挽的手撑起无力的身子,随着长风向后院走去。 所幸后院离得不远,苏若棠被轻挽扶着坐下,掩唇不断低咳,心中暗暗苦笑。 这具身子还真是弱得可以,再多走几步,恐怕就晕了。 长风担忧地看着她:“小姐,你的身子......”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取出一颗头孢干咽下,待咳嗽稍止,低声道:“伯伯,你可愿信我?” 听着这声久违的伯伯,长风眼眶一热,心疼地看着她,“小姐,当年若不是夫人,我早已饿死街头。 这十年,坚持着这间药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小姐能接手。” 说到这,他苦涩地笑笑,“可惜,我不懂经营,药铺日以亏损,再过不久,恐怕就要关门了。” 苏若棠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杏林药铺不会倒闭的。” 东启重商,她不想被皇权掌控命运。 原主娘亲留下的这些铺子,是她创建自己势力的奠基石。 唯有手中握有足够的经济力量,才有资格与皇权谈条件,才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最怕死,上至帝王,下至普通百姓,都不愿轻易得罪大夫。 尤其是医术高超的大夫。 而医术,正是她最终与皇权谈判的最大底牌。 坐在椅上的少女,身子纤细,淡雅如水,却让人莫名心安。 长风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小姐,檀府送来的药材银两,依然拒收吗?” 苏若棠一怔,有些茫然地反问:“檀府送的药材银两?” “夫人去世后,最开始那几年,杏林药铺靠着檀府送的药材和银两,能救治很多百姓。 后来......后来您和檀府闹翻,苏大小姐来了药铺,说您让她带话给我,以后不许接受檀府的药材银两,否则您就关了药铺。” 苏若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收着吧。” 用檀府的银两药材救治百姓,也算是为檀府做善事吧。 她找墨瑢晏借冯掌柜,而非直接求助檀府,就是不想将檀府扯进这些旋涡中。 毕竟,檀府现在已经树大招风了。 出了杏林药铺,苏若棠脑中昏眩越来越重,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 “小姐,要不我们回药铺休息会吧?”轻挽扶着她,满脸担忧。 苏若棠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她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刚想说话,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沉时跳下马车:“苏二小姐,请上车。” 轻挽戒备地拦在苏若棠身前:“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只腕骨线条极佳的手腕,挑开车帘。 墨瑢晏坐在马车内,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矜贵。 淡金色的光线从挑开的车帘钻入,恰到好处地衬得他连骨节都如上等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 眉目清隽温润,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轻挽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三......三皇子.......” 他眸光似潺潺流水,唇角微微勾起,清润的嗓音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润,“苏二小姐。” 苏若棠垂下眼眸,乖巧地福了福身,“见过三皇子。” 墨瑢晏这个人,和她很像。 人前都戴着一层面具。 她擅长以乖巧无害伪装,而他则是以温润无害伪装。 墨瑢晏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眉尾微挑,“苏二小姐,可真让本殿刮目相看。” 苏若棠拉过轻挽,低声道:“我和三皇子谈点事,你先回去。” 话落,她扶着车辕上了马车。 马车内,燃着淡淡檀香。 苏若棠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苏二小姐,你有几分把握能夺回你母亲的嫁妆?”就在这时,墨瑢晏忽然开口,神色清冷,再无刚刚的温润亲和。 苏若棠昏沉的脑子反应了一瞬,才哑声道:“七八分吧。” 说着,她睁眼看向墨瑢晏,商量道:“殿下,你看我两都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一下不过分吧?” 墨瑢晏指尖捏着一个瓷瓶把玩,薄唇淡笑不变,温润端方,溢出来的话语却让苏若棠想毒哑他。 “我和苏二小姐不熟,谈不上朋友。” 苏若棠双眼瞪圆:“不熟你还娶我?”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道:“恩,反正我也活不久,有苏二小姐作陪,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苏若棠:“......” 神特么的黄泉路上作陪,要是黄泉路上见,她绝对会把他踢下鬼哭河。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语气尽量温柔,“殿下,你让我上车,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死后,我需要陪葬吧?” 墨瑢晏指尖挑出一点儿药膏,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熏香,弥漫在车厢。 他垂眸,看着指尖上乳白的药膏,“苏二小姐,我可以让冯掌柜去帮你,但我要向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若棠心底骤然升起警惕。 墨瑢晏抬眼,定定看着苏若棠,一字一句道:“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 苏若棠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我没有这种东西。” 解毒丸,炼制极为复杂的珍贵药丸,她医疗空间也只有两颗。 但也只是能解大部分毒药,而像寒毒这类棘手的毒,没法解。 话落,她扬声道:“停车。” 马车依旧在行驶。 苏若棠眸色沉了沉,掀起车帘准备跳车,墨瑢晏没有半分情愫的寒凉声音传来。 “檀府树大招风,皇后已经盯上了檀府。” 第13章:棠儿会医术? 苏若棠掀车帘的动作一顿,捏着车帘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眸光闪了几闪,她转身重新坐下,“做不到解百毒,只能解大部分毒。” 说着,她定定看着墨瑢晏,“解毒丸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檀府无恙。”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盖好药膏,放下装着药膏的瓷瓶时,发出一声清脆碎音。 随之而来,是他温润中沁着凉意的声线。 “我活一日,檀府一日无忧。” 苏若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狗男人,这是变相逼着她解寒毒。 檀府众人的安危,是原主的执念。 而昨晚檀修元对她的维护,今早檀芷溪送的药草,让她体会到了前世未曾体会过的,来自亲人的关爱。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檀府任何一人出事。 思索了一下,苏若棠没好气地开口,“解毒丸七日后殿下差人来取,至于殿下的寒毒,我暂时没法解,但我能助殿下三年内免受寒毒折磨。” 墨瑢晏已经怀疑她了,她便干脆让他知道,他体内寒毒的确是被自己暂时控制住。 至于解毒,等她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在与他谈条件。 墨瑢晏闻言,深深看了苏若棠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停车。” 沉时立刻将马车停下。 “苏二小姐,本殿念你多日未曾回檀府,今日便好心送你一程,你也不必感谢本殿。”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沉统领?你怎的在这?是三殿下让你送表妹回来?” 沉时掀起车帘,面无表情地道:“檀府到了,苏二小姐请。” 苏若棠磨了磨牙:“我今晚一定为殿下烧三炷香,好好感谢殿下。” 她暂时没打算与檀府的人接触,结果这狗男人直接把她送檀府来了。 这是人做的事吗? 管理好表情,苏若棠扶着车辕下车,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女,柔柔一笑,“表姐。” 檀芷溪面上一喜,却在下一秒掩下眼中喜色,冷哼一声,“难得你还记得你还有个表姐。” 她听下人说了今日在丞相府门前发生的事,换了衣裳想去丞相府寻苏若棠。 却又担心她不见自己,纠结许久之后,决定再去试一试。 刚出门,就看到沉时停下马车。 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的是自家表妹。 苏若棠想了想,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看过的,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哪还需要记,表姐一直被我放在心里呢。” 檀芷溪被她逗笑,纤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油嘴滑舌。” 说完,她看向车内,福了福身,“多谢三殿下送表妹回府。” 墨瑢晏淡淡嗯了一声,吩咐沉时驾车离开。 看着墨瑢晏的马车离开,檀芷溪吐了一口气,拉着苏若棠往府中走,“表妹,你有没有感觉三殿下很......你手怎么这么烫?” 话未说完,她惊呼一声,抬手覆在苏若棠额间,感受到掌心下灼热的温度,连忙吩咐小厮,“快去请大夫。” 苏若棠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没事,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才刚进入府中,就碰上檀修元和祖母冯氏。 “棠儿?”冯氏惊呼出声,快步上前拉住苏若棠的手。 看着苏若棠与女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眉眼,冯氏神情激动,“真的是棠儿,我的棠儿!” 女儿去世后,棠儿渐渐疏远檀府,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外孙女了。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看着冯氏眼中的疼爱,终是没躲开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声,“祖母,祖父。” “夫人,棠儿身体不舒服,我们先送她回房,一会再说。”檀修元压住心中的激动,扶住冯氏。 冯氏擦了擦眼尾,拉着苏若棠的手不放,心疼地道:“那张氏和苏慕瑶,竟敢这样对待棠儿,简直该死!” 感受到冯氏发自内心的疼爱,苏若棠扯出一抹笑,“祖母,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 檀芷溪轻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定会去苏府绑了你。” 她每次去苏府,下人都说表妹不愿意见她。 却没想到,自己表妹竟被张氏母女虐待成这样。 想到这,檀芷溪就一肚子气,“你真是蠢!被那对母女欺负成这样,也不哼声,幸亏这次清灵寺的香火熏醒你,不然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听着檀芷溪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苏若棠怔了怔,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 “表姐,以前我被猪油蒙了心,以后不会了,咳咳咳......” 话未说完,带出一连串的咳声。 檀芷溪顿时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别说话了,大夫马上到了。” 苏若棠咳得停不下来,感觉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看着她面纱下溢出的血迹,檀修元一把抱起她,吼道:“去请长风大夫!” 长风没想到再见苏若棠时,她竟然吐了血。 他连忙取出帕子,垫在苏若棠手腕上,开始把脉。 檀修元三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长风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甚至反复换手探脉。 片刻后,他神色复杂地收回手。 檀修元看他起身,连忙问道:“长风大夫,棠儿怎么样了?为何会咳血?” 长风想起当初夫人的嘱咐,轻叹一声道:“小姐昨夜染了风寒,寒气入体导致咳血,我给小姐开一副药,等小姐醒来,她会给自己开药。” 夫人一直瞒着小姐中毒的事,大概是不想檀老爷子和檀老夫人担心。 不过,小姐身子被毒素侵蚀厉害,若是再不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长风的话,檀修元心稍微放下。 冯氏皱了皱眉:“棠儿自己开药?她会医术?” 第14章:苦口良药 长风心疼地看了眼苏若棠:“小姐这些年,在苏府过得不好,生病了只能自己熬着,久病成医,她的医术,比老夫厉害。” 长风大夫简单说了杏林药铺发生的事,留下一张方子便离开。 冯氏听完,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她坐在床边,紧紧拉着苏若棠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檀芷溪蹲在床边,恨恨地道:“下次见到苏慕瑶,我定要她好看,敢这样欺负表妹,我让她在贵女圈混不下去!” 檀修元眼中只剩下心爱的外孙女,双手攥紧,复又松开。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 隐约间,听见他吩咐管家,“以后檀府的商铺,不欢迎苏府之人。” 苏若棠醒来之时,屋内静悄悄的。 喉间隐约还有点腥甜,全身酸软无力。 “棠儿,你醒了!”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惊喜的低呼声。 苏若棠扭头看去,冯氏心疼地看着她,“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看着冯氏面上的憔悴及担忧,苏若棠鬼使神差抬手拉了拉冯氏的手,“祖母,我没事。” 话音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冯氏心头的握紧她的手,试了试她额间的温度,轻轻扶她靠坐起来,“你真是吓死祖母了,烧得那么高,还敢到处乱跑!” 话落,接过檀芷溪手中的粥碗,勺了一勺粥喂到她唇边,“先喝点粥,饿着肚子喝药伤身子。” 苏若棠垂眸看着眼前勺子,沉默了一瞬,张开口。 冯氏一勺一勺喂着,她一勺一勺吃着。 乖巧的模样,叫冯氏心头盈满了苦涩与怜爱。 小半碗粥喝下,苏若棠感觉身上总算恢复了点力气,便摇头,“吃不下了。” 原主常年被饿,有时一天都没得吃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馒头,胃被生生饿小。 冯氏和檀芷溪皱眉看着小碗中还剩一大半的粥。 难怪瘦弱成这样,就吃这么一点点,身子怎么可能会好! “那喝药吧。”不敢逼她,檀芷溪换了药碗端过来。 闻着那苦涩的药味,苏若棠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能不喝吗?” 檀芷溪轻哼一声,将药碗往她面前递了递,“你觉得呢?” 苏若棠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看向冯氏。 她轻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美眸中晃着微蒙的雾气,“祖母,我怕苦......” 那双似水的眸子,蒙上可怜,顿时让人泛起心疼。 只迟疑了一瞬,冯氏坚定地道:“苦口良药。” 碗里的药汁估计也就二十毫升,苏若棠五官皱成一团,开始怀疑人生。 若非她懂医,能确定这碗药是祛风寒的,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开药的人想用药苦死她。 “吃颗梅子。”伴随着冯氏心疼的语气,梅子的清甜在口齿间蔓延。 淡淡的甜味冲散了药味,苏若棠无比庆幸医疗空间随她穿越而来。 否则,她恐怕会成为第一个被药苦死的穿越之人。 冯氏看着她,眼中渐渐泛起泪,“棠儿,你的嗓子和脸上的胎记,真的治不好吗?” 檀芷溪叹息一声:“姑姑当年为表妹请过太医,都没办法。” 苏若棠看着冯氏眼中的泪,缓缓开口,“这些年我在府中翻遍医书,找到了方法,不出一个月,就能治好脸和嗓子。” 冯氏想起长风大夫说的,苏若棠救了误食紫浆果的孩子,心中带着一丝希冀。 “棠儿,女子外貌固然重要,但品性比外貌更重要。” “我的棠儿就算没了美貌,也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女子。” 檀芷溪皱了皱眉:“表妹,你当真要嫁给三皇子?” “三皇子品性比五皇子好,他虽非良人,但亦非小人。” “可三皇子给人的感觉很冷,你嫁给他,往后的日子......” 苏若棠笑着打断檀芷溪的话:“我与三皇子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他答应我,以后会放我自由。” 冯氏闻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棠儿,三皇子是婉贵妃之子,也是武舜帝最宠爱的皇子,你与他的婚姻,牵扯甚大。” 苏若棠垂了垂眼,神色凝重地看着冯氏,“祖母,先不说我了,我现在与墨霄涯解除了婚约,皇后恐怕会对檀府下手,您和祖父,一定要小心。” 冯氏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们有分寸,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苏若棠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光,点点头:“祖母,我没事了,您和表姐去休息吧。” 看着冯氏和檀芷溪离开,苏若棠拉过被子,缓缓遮住脸,凝神思索解毒的方子,几乎一夜未眠。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张氏和苏慕瑶。 苏府西苑,苏慕瑶捏着账单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张氏不断走来走去:“苏若棠吧该死的小贱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好像换了个人......” 听到张氏的话,苏慕瑶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双眼一亮,扔了账单拉过张氏坐下,附在张氏耳边低语。 张氏神色逐渐变得惊喜,待苏慕瑶说完,她迟疑了一下,“这样真的能把那小贱人赶出去?” 苏慕瑶眼神阴冷:“只能试一试。” 账单上的东西,折算成银两是三十万两,她们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 若是把苏若棠赶出苏府,坏了她的名声,便不需要还这笔钱。 张氏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去找人。” “恩,一定要找德高望重之人,最好是清灵寺高僧。” 张氏为难地道:“清灵寺怀尘大师极受百姓尊崇,可他已经几年未出现了,我们上哪找?” 苏慕瑶勾了勾嘴角:“怀尘大师有个师弟,从未有人见过。” 第15章:你家小姐只有肾,没有心 苏若棠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昨夜她从医疗空间取出抗生素和退烧药服过,烧已经退了,已无大碍。 梳洗过后来到冯氏院中。 原主舅舅和舅母出去采购朝廷军粮,并不在府中。 因此,府中只有冯氏和檀芷溪在。 “棠儿,身子好点没?”冯氏看到她,关切地问道。 苏若棠步伐轻快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弯了弯眉眼,“祖母,我没事了,我给您把个脉吧。” 冯氏精神看着尚且可以,但神色间隐约透出疲乏,身子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康健。 她既然体会了这份属于原主的亲情,必定会护住原主亲人。 不只是为了让原主放心,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体会前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的机会。 “我的棠儿长大了,会给祖母看病了。”冯氏打趣了一句,笑容慈爱地伸出手。 檀芷溪笑眯眯地开口:“以后我们府里都不需要请大夫了,直接找表妹就行,还能省一大笔钱呢。” “你这个小财迷,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冯氏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檀芷溪的鼻尖,满脸笑容。 苏若棠勾唇而笑,指尖落在冯氏手腕上。 片刻后,她收回手,问道:“祖母可是夜间梦多,不能安眠?” 冯氏闻言,眼中泛起泪意,“自从你娘去世后,我每晚都会梦到她,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 苏若棠微微垂下眼帘,想了一下安慰道:“祖母,娘亲看到您这样,必定极为难受。” “您生她养她,若是再因她熬坏了身子,她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以后我代替娘亲陪在你身边,你可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子。” 冯氏含泪拉过她的手,握住手中,“好孩子,那你以后可不许受了委屈也不说,再疏远我们了。” 檀芷溪拿出帕子,拭去冯氏眼中溢出的泪,“奶奶,你放心,我会盯着她,她再敢把自己关在苏府不出门,我就把她绑回檀府,让您好好教育教育她。” 苏若棠也配合地讨饶道:“表姐,之前真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说这话时,她双眼晶亮,盈满笑意,眉眼是极致的明艳昳丽。 偏偏那清澈澄透的桃花眸中,纯真无辜,让人不忍则被。 檀芷溪轻哼一声,抬了抬白皙的下颌,“那还不赶快给奶奶开药方。” “得令。” 留了药方,苏若棠陪着冯氏和檀芷溪用完早膳,便离开檀府。 轻挽得知她昨日宿在檀府,早早便来檀府等候。 扶着苏若棠上了马车,轻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医术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小姐胎里带来的病弱,夫人在世时,收集了很多医书。 夫人死后,这些医书被张氏一同扔到了破草屋,小姐为了活下去,的确翻看过这些医书。 但小姐连穴位都能扎错,怎么医术突然比长风大夫都厉害了? 苏若棠靠在车壁上,懒懒道:“你家小姐人美心善,梦中得仙女指导。” 轻挽翻了个白眼:“小姐,麻烦你编谎话也走点心。” 苏若棠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家小姐只有肾,没有心。” 不过她也的确是得神仙眷顾,前世在被徒弟背叛惨死后,不但重生,还体会到了亲人的关爱。 “小......小姐......”苏若棠话音话落,轻挽神色诡异地看着车窗外。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看的桃花眼猛然瞪大。 车窗外,墨瑢晏站在无人的巷口,清清浅浅的瞳仁回望着她,似笑非笑。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让苏若棠想毒哑他。 “原来苏二小姐有三个肾,难怪那么迫不及待。” 轻挽一脸问号:“小姐,人真的能有三个肾?” 苏若棠:“......” 她皮笑肉不笑:“那也是三皇子秀色可餐。” 墨瑢晏漆黑如墨的瞳孔,染着幽幽暗色,勾了勾唇角,“既然苏二小姐觉得本殿秀色可餐,本殿便委屈一下,明日让你陪本殿参加宫宴。” 苏若棠下意识想拒绝,男人幽幽的声调接着传来,“补偿。” 苏若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到了唇边的“不去”咽了下去,气呼呼地瞪了眼墨瑢晏,伸手拽下车帘。 狗男人,她都拿了上好的药膏给他,还揪着这点儿小事不放。 早知道,她就不用他的血解欢颜散,而是直接睡了他。 车夫心惊胆战地看着墨瑢晏:“三......三殿下......草民先送小姐去铺子。” 墨瑢晏淡淡看了他一眼,清清淡淡的眸底,没有半分情绪。 车夫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直到墨瑢晏身影消失在巷子中,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驾车离开。 马车内,轻挽轻舒一口气,心疼地看着苏若棠,“小姐,三皇子无情无欲,不懂得心疼人,你......当真要嫁给他?” 苏若棠葱白手指,轻捻着一缕发丝把玩,满不在乎地道:“三皇子那张脸,比五皇子好看太多,嫁给他能天天欣赏美色。” 轻挽被她带偏,赞同道:“五皇子根本配不上小姐,小姐之前眼瞎才会看上他,小姐医术无双,容貌绝世,也只有谪仙般的三皇子配得上小姐。” 苏若棠:“......”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原主这副模样,别说美,就连好看都不搭边。 说完,轻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容貌不重要,小姐你心地善良,这才是最美的......” 看着她急得要哭的模样,苏若棠轻笑一声,“你家小姐自然是最美的。” 原主因容貌自卑,每次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容貌,都会哭病。 久而久之,轻挽再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容貌,美丑这些字。 苏若棠戴着米白的丝绸面巾,刘海全都梳上去,额间点缀着红色水滴形的额坠,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加白如霜雪。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桃花眸潋滟多情,眼波流转间,似盈着一汪春水。 轻笑时,眼尾微微上翘,似点了胭脂,风情潋滟,将明艳昳丽演绎到了极致。 常年病弱的身体,为她平添一种婀娜的娇媚和易碎的美感。 让人更想窥探面巾下的绝色容颜。 轻挽看呆了。 原来,小姐笑起来,是这般绝美。 “小姐,你真的不在意容貌?”好一会儿,轻挽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第16章:查账 苏若棠不在意地笑笑,真真假假地开口:“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非脸上有胎记,我也不会有这一身医术。” 前世,师父对她要求极严。 她的童年,都是在药草中度过。 她从未去过游乐场。 后来,等她成了人人敬畏的鬼医,她包了游乐场,但却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 轻挽心疼地看着她,想起今早府中发生的事,皱眉道:“小姐,大小姐今早来沁馨院,说是向小姐借一套首饰。” “什么首饰?” “檀老夫人送您的紫翡耳坠,手镯和额饰。” 苏若棠想起刚才墨瑢晏让她参加的宫宴,瞬间明白苏慕瑶为何要借这套紫翡首饰。 在首饰中,翡翠饰品最为昂贵,黄翡绿翠紫为尊。 她前世也见过不少价值连城的翡翠首饰。 而那套紫翡,不管是色,还是种水,都远超她前世见过的紫翡。 这些年,檀府送来的衣裙首饰,全部被张氏母女拿了。 昨日苏慕瑶跑回沁馨院,二话不说招呼丫鬟收拾东西。 幸好冯管家来得及时,还拿来了这些年檀府送的物件清单来,这才没让苏慕瑶拿走任何一件首饰。 没了沁馨院那些珍贵首饰,苏慕瑶便没法在明日晚宴炫耀。 她便退而求其次,说借。 但实则,借了就不还。 轻挽气呼呼地道:“那套首饰是小姐今年十五岁生辰,檀老夫人送您的,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意味深长地道:“紫翡首饰可不是那么好戴的,张氏虽被抬为丞相夫人,但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苏慕瑶依旧是庶女。” “一介庶女,戴那么贵重的首饰出席宫宴......” 轻挽双眼一亮:“五皇子虽然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但毕竟是皇后嫡长子,之前您是五皇子的未婚妻,那些贵女苗头都在您身上,并不会针对她一个庶女。” “但现在,您退了这门婚事,盯着五皇子妃位置的贵女,可不少。” “大小姐戴着这么珍贵的首饰出席宫宴,那些贵女,肯定不会放过她。” 苏若棠冷冷一笑。 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那些所谓上流千金的手段,手段真的令人防不胜防。 原主身份尊贵,呆在苏府不出门,那些贵女都敢对她使手段,更何况苏慕瑶这庶女。 苏慕瑶想出风头,便让她出吧。 免得那些整天闲着没事做的贵女,因着墨瑢晏,来找她的麻烦。 毕竟,他虽然时日无多,但想嫁他的贵女依旧如过江之鲫。 想到这,苏若棠头疼地闭上眼。 墨瑢晏那狗男人,明明就打算让冯管家帮她,却设下陷阱,一步步坑她。 简直比狗还狗! “小姐,霖琴居到了。”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 轻挽扶着苏慕瑶下了马车:“小姐,你来这做什么?” 霖琴居是夫人的嫁妆,夫人死后,一直是张氏管着,小姐从不过问。 苏若棠仰头看着“霖琴居”三个字,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查账。” 轻挽脑中问号更多,跟着苏若棠进了霖秦居。 霖琴居是檀府最好的酒楼,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苏祁从不管府中之事,这些银两都进了张师母女以及墨霄涯的口袋。 一进霖琴居,店小二便迎了过来,“小姐,住店还是用餐?” 苏若棠淡淡道:“你们掌柜呢?” “汪掌柜正忙,您有什么需求跟小的说就行。” 苏若棠心底冷笑,眼中笑意散去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清冷感,“让他来见我。” 店小二看她气度不凡,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不多时,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蹙眉走了过来,“小姐,您找在下?” 苏若棠抬眼,冷冷看着他,“汪掌柜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真正的东家也不记得了。” 汪涛细细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一变,惊疑道:“你是……二小姐?” 苏若棠讥讽地斜瞄他一眼:“难得汪掌柜还能认得我。” 汪涛掩住眼中惊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小人眼拙,一时未认出二小姐,二小姐莫怪,您是想吃霖琴居的吃食了吗? 您想吃什么,差人来说一声便可,小的立马安排人给您送到。” 他见过苏若棠几次,一身灰衣,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黑色面纱,永远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 此时骤然看到她一身菡萏色绣花抹胸长裙,肤白如雪,眸若点漆,才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轻挽在他话音落下时,拉住苏若棠的袖角,低声道:“小姐,你别听他忽悠,夫人去世后,他从未给我们送过吃食,都是送给了张氏母女。” 苏若棠清冷的目光落在汪涛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汪掌柜,把最近三个月的账本拿给我。” 汪涛皱起眉头:“二小姐,账本每月都是交给夫人过目。”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金色的阳光落在她面上,模糊了那张明艳昳丽的容颜,也分辨不出声音里的喜怒,“汪掌柜,这家客栈的主人是我娘,张氏不过是代为管理。” 一股巨大的威压,伴随着她毫无感情的声调落在汪涛身上。 汪涛心底一寒,不自觉移开目光,“二小姐,这些年都是夫人掌管霖琴居,你要看账本,需要经过夫人的同意。” 苏若棠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漫不经心地道:“汪掌柜,需要我再强调一遍霖琴居的主人到底是谁吗?” 借着光线,汪涛看清了这正是霖琴居的地契。 有了这张地契,苏若棠可以随时将霖琴居卖出去,更别说只是辞退他一个小小的掌柜。 汪涛垂下眼,侧身道:“二小姐,账本在账房,您随我来。” 转生的瞬间,他眼底的轻蔑被苏若棠收在眼中。 苏若棠眸光冷然,抬脚跟上汪涛。 当年原主娘亲并未去世时,张氏介绍了汪涛来管理霖琴居。 张氏是苏祁的通房丫鬟,据说是苏祁被苏老夫人下药,有了苏慕瑶,才纳了张氏为妾。 原主娘亲进府后,张氏像舔狗一样跟在原主娘亲身边。 恰好霖琴居掌柜家中有事离开,张氏介绍了汪涛过来,原主娘亲看汪涛能力不错,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竟是一头白眼狼。 第17章:她家小姐,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到了账房,汪涛主动拿出了最近三个月的账本,“二小姐,账本都在这了。” 苏若棠随手翻了翻,状似闲聊地问道:“汪掌柜在霖琴居十多年了吧?” “今年已经是十一年了。” 原主娘亲去世十年,霖琴居落入张氏手中十年。 贪的可真不是小数目了。 苏若棠将账本递给轻挽。 “轻挽,收好账本,找懂的人看看。”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眼看轻挽拿起账本,汪涛拦住她,惊疑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眼型极美,笑着时,眼眸水波潋滟,全身上下似带着小钩子。 敛了笑意时,自带一股清凌的冷艳感。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沙哑的嗓音像是裹夹着寒风般,薄凉清淡。 “汪掌柜何必这般紧张,我看不懂账本,不过是想找个看得懂的问问。” 汪涛立刻喊冤:“小的在霖琴居十一年,勤勤恳恳,从未出过纰漏,二小姐这话,是怀疑小的私吞,这罪名,小的可担不起!” “本小姐可没说汪掌柜私吞。”苏若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汪涛对上她的目光,脸色骤然一白。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瞬间浸出的冷汗,垂下眼,“二小姐,小的可不敢私吞,这些年霖琴居的盈亏,采买,全都在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还请小姐不要听信谗言。” “我自是相信汪掌柜,汪掌柜把最近两年的账本一并拿给我吧,我向人请教请教。” “什么?” 苏若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桃花眼清澈如水,却蕴藏着冰冷的杀意,“怎么?难道汪掌柜真的私吞银两?轻挽,去报官。” 汪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连忙道:“二小姐稍等。” 说着,他转身去书架上磨磨蹭蹭拿账本。 透过书架缝隙,看着身姿妙曼,疏离淡漠,宛如云间一抹冷月的苏若棠,心中叫苦不迭。 本来他以为苏若棠不懂账本,才有恃无恐地将账本拿给她。 却不想,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不惜冒着霖琴居家底被透露的风险,要把账本拿给其他人看。 虽然他做的账本,一般的掌柜看不出来。 但万一遇到厉害的掌柜,肯定会被看出。 不给账本,苏若棠就要报官。 给了账本,他也完了...... 苏若棠也不催他,坐在桌前,柔弱无骨的手腕托着下颌,懒懒看向窗外。 几缕调皮的发丝从鬓角垂落,精致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散漫怠懒,优雅中平添几分慵懒。 半盏茶之后,汪涛抱着厚厚一摞账本过来,“二小姐,这是最近两年的账本。” 苏若棠点点头起身:“走吧,把账本送到马车上。” 马车上,轻挽翻着账本,问道:“小姐,我们去哪找掌柜看账本?” 苏若棠斜倚在车壁上,纤指勾着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把玩,“找冯掌柜呀。”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轻挽嘴角抽了抽,“小姐,冯掌柜是松庭客栈的掌柜,而霖琴居和松庭客栈历来不对盘,你确定要把霖琴居的账本拿给冯掌柜看?” 只听说过偷对家账本的,没见过主动把自家账本送给竞争对手的。 她家小姐,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眨了眨:“不可以吗?” 冯掌柜现在勉强也能算她的人,给自己人看没问题。 轻挽:“......” 可以,您老高兴就行。 沁馨院。 苏祁派了四名丫鬟以及两名小厮过来照顾苏若棠。 苏若棠回府得知后,对此冷嗤一声。 苏祁历来注重名声,虐待亡妻遗女的标签一旦贴上,绝对洗不干净。 他不过是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良相名声被毁。 白玉砌成的浴池,洒落鲜艳的玫瑰花瓣。 苏若棠不习惯他人伺候沐浴,便将丫鬟遣了出去。 松松挎挎的里衣挂在她身上,云白衣摆及地,盖住那线条优美的脚踝,一双莹润白皙的玉足,踩在地上。 十指粉嫩,肤色又白又薄,如顶级的珍珠,圆润精致。 走到浴池边上时,松垮的里衣再也挂不住,顺着她白皙滑嫩的肩头滑落,在脚踝处绽开一朵云白的莲花。 少女身材妙曼,多一分则谀,少一分则瘦。 光滑白皙的后背,线条极为流畅完美。 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几乎展翅飞出。 天鹅颈线条优美,纤腰长腿,肤白胜雪。 侧眸间,右脸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美得惊心动魄。 屋檐上,沉时和沉斐站在角落处,闭目调息。 墨瑢晏负手立于屋檐中央,脚下一片瓦片被微微掀开。 垂眸间,恰好看到少女洁白滑嫩的肩头。 水波荡漾,她抬起的手臂沾上了一片玫瑰花瓣,水滴滑落,糜艳迤逦。 墨瑢晏移开目光,将瓦片复位,未曾发出一点儿声响。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 第18章:今晚,咱两必须死一个 几乎同一时间,苏若棠捧起花瓣的动作顿住。 红唇弧度消失,冷冷地盯着屏风后,“既然来了,何必再做梁上君子。” 墨瑢晏推开房门,缓步走进屋内,神色依旧淡然,“苏二小姐在温泉时,可没这么……冷淡。” 寒玉般的玉质,在水汽弥漫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尤其最后两个字,满含讥讽。 苏若棠眨眨眼,掬了一捧水不紧不慢地浇在肩头,轻叹一声,“想不到皎皎如云边月的三皇子,竟喜欢做梁上君子。” 墨瑢晏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皱褶,走到窗边坐下,“穿好衣服出来。”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三皇子,虽然你我是未婚夫妻,但你这样擅闯女子闺房,是否不妥?” 墨瑢晏拎起彩釉差壶,倒了一杯茶水,言简意赅,“账本。” 被捏住七寸的苏若棠:“......” 狗男人,算你狠! 她是资深颜控,实在受不了一半天仙,一半丑八怪。 本打算泡完温泉,先解了脸上的毒,结果计划被这狗男人打断。 眼珠转了转,苏若棠眼中划过狡黠,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缓步走出浴池。 水滴从洁白无瑕的娇躯滑落,在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墨瑢晏端着青花瓷盏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脑中不自觉浮现温泉中捏住自己手腕那抹温热滑腻的触感。 墨玉般的眼眸,染上了幽幽夜色,深邃看不出情绪。 苏若棠指尖捻起屏风上干净的衣物,随意披在身上,赤足从屏风后走出。 墨瑢晏抬眼望去,眼底瞬间划过惊艳。 随即,眸光落在她左脸,蹙了蹙眉,“不能解?” 苏若棠拢了拢衣襟,赤足走到他对面坐下,幽幽道:“三皇子貌若谪仙,我属实配不上您。” 墨瑢晏抿了口茶水,薄唇沾染上水色,平添几分瑰丽。 他看了眼她被墨发染湿,若隐若现的后背,淡淡道:“苏二小姐对自己认知挺到位。” 苏若棠拨了拨还在滴水的长发,趁机挖坑,“我很有自知之明,你我是纸片夫妻,商业联姻,合作才能双赢。” 墨瑢晏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见她双手杵在下颌处,桃花眼晶亮地看着自己,联想到曾经养过的小松鼠抱着松果,也会这样看着自己。 心中不禁升起几分逗弄她的心思,薄唇扬起淡淡弧度,“所以?” 见他似是上钩,苏若棠坐直身子,真诚地看着他,“把你的暗卫借我用用?” “目的。” 苏若棠双眼更亮:“去张氏院中偷账本。” 张氏这些年私吞原主娘亲嫁妆,以及铺子的收益,肯定会有账本。 屋顶上的沉时,沉斐陷入了深思。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一天会和盗贼抢生意。 墨瑢晏看着她腕间的白玉手串上垂落的胖兔子,皮笑肉不笑,“你见过谁家暗卫去妇人院中偷账本?” 前世电视剧小说,别说偷账本,女主贴身衣物也偷。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苏若棠攥了攥离开檀府时,冯氏送的玉兔手串,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商量,“万事开头难,习惯了就好。” “未婚妻有难,未婚夫不应该帮一下吗?” 墨瑢晏沉吟一瞬,吐出八个字,“纸片夫妻,商业联姻。” 苏若棠沉默:“......” 好耳熟。 沉默几息,她继续道:“以后你夺皇位时,银两不够,我借你。” 墨瑢晏懒懒道:“不需要。” 苏若棠:“......” 狗男人,怎么油盐不进! 她咬牙切齿,发誓以后也要培养暗卫。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茶盏,似笑非笑,“苏二小姐,管理一下表情。”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忍直视地移开眼,“你的形象是柔弱可欺,这般狰狞的神情,更丑了。” 啊啊啊!! 狗男人,专挑她痛处戳! 二哈都没他狗! 苏若棠心态崩了,面无表情地拿出一瓶毒药,“今晚你我必须死一个。” 第19章:女孩子火气别这么大,容易长痘 墨瑢晏眼底划过浅浅笑意,拒绝她的死亡邀请,“本殿虽然寿命不足三年,但也不想这么早死。” “当然,若是苏二小姐觉得人间太痛苦,可以就此了结,我会为苏二小姐寻一处依山傍水的墓地。”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压下毒死他的念头。 武力值没他高,打不过。 人间很美好,她暂时不想死。 “我肯定会比三殿下后死,这墓地您自己留着吧。”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道:“搅黄明晚皇后宴会的目的,账本自会给你。” 苏若棠眼珠一转,柔嫩指腹摩挲着手串上的胖兔子,“皇后打算给墨霄涯选妃?她看中......镇国将军府孙小姐?” 墨瑢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苏二小姐全身上下,也就脑子还能用。” 苏若棠直接将毒药砸向他。 镇国将军顾洛,儿子战死沙场,儿媳悲痛病逝。 唯有一孙女顾姝雅,承袭衣钵,成为虎符执掌人,运筹帷幄,计谋无双。 墨瑢晏侧头避开瓷瓶。 瓶子跌落在地,无色无味的药液洒出,地毯瞬间被灼烧出黑洞。 墨瑢晏深深看了苏若棠一眼:“女孩子火气别这么大,容易长痘。” 言罢,他优雅起身。 临出门前,顿住脚步,打量了她一眼,建议,“苏二小姐,还是尽快解了脸上的毒斑吧,免得夜间吓哭孩童。” 话落,毫不犹豫地关门。 回应他的,是茶盏砸在门上的沉闷声,以及茶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沉斐心有余悸地建议:“殿下,真不需要给苏二小姐请教养嬷嬷吗?” 脾气这般暴躁,还这么丑,婉贵妃那关肯定过不了。 墨瑢晏瞥了他一眼:“将账本拿给苏二小姐。” 沉斐双眼瞪圆。 他是暗卫,不想转行当贼人! 沉时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现在苦你心智的时候来了。” 沉斐扭头看他:“你是大哥,这个机会不如让给你?” 沉时收回手,仰头看天,“今夜夜色挺好,适合当采花......采账贼,快去吧,祝你好运。” 说完,他快步追上墨瑢晏。 ...... 翌日。 寂静优雅的沁馨院,迎来一位熟悉的客人。 “小姐,冯掌柜来了。”轻挽听到下人禀告,惊讶地跑进屋中。 “咳咳咳......”苏若棠一个激动下,被粥呛到,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轻挽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小姐,没事吧?” 苏若棠眼尾泛上浅浅的红晕,好看的桃花眸因咳嗽,蒙上一层水雾,柔软无害的模样看得轻挽小心脏一颤。 在苏若棠接过水后,她捂着小心脏,“小姐,我要是男的,绝对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幻肢都硬了。” 苏若棠喝了一口水,听着她不着调的话,差点再次呛到。 勉强压下咳意,她起身向花厅走去,“把昨日带回来的账本拿给冯掌柜。” 轻挽已经放弃挣扎。 累了,毁灭吧。 大不了霖琴居倒闭。 反正霖琴居倒没倒闭,对她们生活影响不大。 林沐被小姐收拾后,乖得像条狗。 好东西都往沁馨院送,昨晚她和小姐吃得可饱了。 花厅,冯掌柜看到苏若棠,连忙作揖,“见过二小姐。” 苏若棠笑意盈盈地道:“冯掌柜不必多礼,是他让你来的?” 冯掌柜点点头,看向苏若棠身后被小厮拎着的两个大箱子,“这些是?” 苏若棠示意小厮将箱子抬进花厅,挥手让他们退下,“这些是霖琴居近几年的账本,我看不懂,可否麻烦冯掌柜帮我看看,这些账可有问题?” 冯掌柜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神色微微一变。 紧接着,他再度翻开另外一本,快速扫了一遍,神色复杂地看向苏若棠,“二小姐,这账本问题极大。” 说着,他指着翻开的页面,“您看,这本账本是去年的,霖琴居和松庭客栈客人都差不多。 而松庭客栈米粮,盐,辣椒等食材,一月才需采购一次,霖琴居则是两月三次。” 冯掌柜指出每月霖琴居食材的采购记录,一页页翻给苏若棠看。 “不止数量不对,我偶然一次,见过霖琴居的部分食材,质量和价格完全对不上。 比如这十三香,松庭客栈采购的,比霖琴居好,但价格却比霖琴居低一成。” 苏若棠柳眉微扬,红唇轻勾,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却毫无温度,“胃口可真大的。” 这些账本,若非全部放在一起看,再加上用客流差不多的松庭客栈作比较,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猫腻。 冯掌柜再度翻开几本账本,一一指出账本中存在的问题。 苏若棠眸色愈加冷凝,明艳昳丽的容颜,因失了笑意,泛着令人心惊的清冷感。 好一会儿,她忽地轻笑出声,“不作就不会死啊。” 话落,她看向冯掌柜,“冯掌柜,杏林药铺有一名叫商丛的男子,您可否教他管理做账?” “可以,二小姐让他空闲时来松庭客栈找我便可。” “多谢冯掌柜了。”苏若棠沉吟了一瞬,指着箱子中的账本,“麻烦冯掌柜,大致看一下这些账本,看看这些年汪涛吞了多少银两。” 冯掌柜点头应下:“这些账本不全,我也只能算个大概。” “可以,辛苦冯掌柜了。” 送走了冯掌柜,轻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明知道汪掌柜私吞银两,为何不报官?” 苏若棠冷冷一笑:“若是报了官,咱们府里那两位便可推得干干净净,我会让她把吞了的一点点吐出来。” 汪涛私吞的钱,大部分都送到了张氏母女手中。 她倒要看看,没了霖琴居,那母女俩还如何逍遥。 顺带她发发善心,做件好事,替苏慕瑶测试一下,再没了财力支持时,墨霄涯是否还对她情比金坚。 第20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小姐,万一张氏母女拿不出这些钱呢?” 苏若棠指尖拨动着手串上的玉兔,冷笑:“我就没打算她能完全拿出来。” 这只不过是开始,张氏母女欠原主的,她会一点点替原主讨回来。 说着,苏若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吧,回去睡回笼觉。” “小姐,您不去给相爷请安吗?” 苏若棠柔嫩指腹蓦地攥紧手串上胖乎乎的玉兔,神色变得清冷,“不去。” 回到屋中,苏若棠托着下颌坐在梳妆镜前,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人儿。 轻挽心疼地拿过旁边的白纱,想要将镜子遮住,却被苏若棠制止,“不必遮。” “小姐......”轻挽看着她左脸上的黑色胎记,红了眼眶。 小姐明明承袭了夫人的绝色容貌,单看右边脸和眉眼,甚至比夫人美上几分。 但因左脸的胎记,她从不愿意照镜子。 苏若棠葱白指尖落在黑色的胎记上,玉雕般的纤长手指,衬得黑色的胎记愈加丑陋。 极致的黑与白,让看着的人更加心疼。 眼看轻挽急得快哭了,苏若棠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家小姐我都没哭,你哭啥?” 轻挽吸着鼻子,杏眼中满是心疼,“小姐,如果没有这块胎记,小姐肯定是京城......不,东启第一美人。” 苏若棠满不在乎地撩起长发,红唇勾起,“既然小轻挽那么希望你家小姐成为京城第一美人,那本小姐便满足你这个心愿。” 说罢,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写了一张药方,“去找长风大夫抓药。” 轻挽以为她是安慰自己,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拿过药方低低道:“小姐,其实你现在的样子也很美。” “呵......”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苏若棠红唇溢出一声轻笑,侧眸看向镜中。 原主是柳叶眉,桃花眼,琼鼻挺拔,红唇即使不涂口脂,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五官精致,巴掌大的小脸,因常年病弱,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柔弱感,惹人怜爱。 从医疗空间取出精油倒入浴池中,苏若棠指尖挑开腰带。 腰带解开,丝绸的衣裙瞬间顺着她滑嫩的肌肤滑落,在她脚踝处绽开。 伸手拨了拨水面,苏若棠将自己埋入水中。 医疗空间内,不止有前世她收集的药材,还有她的一些护肤品。 而重生后,她发现原本在医疗空间的东西,用了还会自动生成。 但也存在一个弊端,她无法把异世的东西放入医疗空间。 轻挽拿着药回来时,看到苏若棠将五个小瓶子摆在床前矮桌上,指尖挑着淡粉色的膏状物往手臂上涂。 “小姐,你这是涂什么?”轻挽好奇地凑上前,“好香呀。” 苏若棠将瓶子递给她,趴在床上,“帮我涂一下背。” 轻挽看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漂亮的腰窝,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将膏体抹上,“小姐,这是什么?” “身体乳。” 苏若棠小脸埋在枕间,长睫垂下,隐约露出的左脸,黑色胎记似是淡了一些。 轻挽恰好看到,惊呼一声,“小姐,你的脸……”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声线慵懒,“唔,毒素淤积太深,还得用几次药。” 毒? 她家小姐中毒了? 想到这,轻挽手一抖,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在苏若棠白皙腰侧留下红红的印记。 她连忙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若棠满不在乎:“没事,继续涂吧。” 原主常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泛着病态的苍白。 她的皮肤极为娇嫩,稍微用点力,便会留下玫瑰花色的红印。 轻挽动作轻柔地继续给她涂身体乳,眼眶微红,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刚刚说的毒素是什么意思?” 苏若棠沙哑的声线,被柔软被褥的回应下,带着清冷又随意的音质。 “就是我脸上的胎记及体弱,不是先天,而是中了毒。” 轻挽杏眼猛然瞪大,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小......小姐......那是谁下的毒?” 苏若棠淡粉的薄唇扬起寒凉的弧度,语调幽幽,“你觉得呢?” 轻挽轻涂着她莹白的腰肢,恨恨地开口,“肯定是张氏!” 说着,她双眼猛然一亮,“小姐,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苏若棠一怔,忽地翻身坐起。 轻挽惊呼一声:“小姐,还没涂完!” 苏若棠重新趴下,潋滟的桃花眼中,噙满凝重。 轻挽心尖一颤,试探着开口,“小姐,奴婢只是随口说的,这么恶毒的事,不能......” “一会让林沐来见我。”苏若棠打断她的话,眼神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张氏母女让我被人骂了十年丑女,这种滋味,也该让苏慕瑶尝尝。” 第21章:说你管得宽,你还真管得宽 林沐到时,苏若棠端坐在茶桌前。 她戴着面纱的容颜,在袅袅升腾的水汽间,若隐若现。 眉眼精致如画,肤白胜雪,潋滟眸光流转,活色生香。 她长睫微掀,眸中似有碎光闪过,“林管家,尝尝。” 说着,她拎起白釉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纤白如葱段的手指,拎着瓷白绣花茶壶缓缓倒水,好似一幅仕女图徐徐展开。 一举一动,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矜贵优雅。 林沐却看得心头一惊。 “林管家,坐下喝一杯。” 林沐连忙摆手:“小姐泡的茶,奴才不配喝。” 苏若棠长睫微掀,潋滟桃花眸泛着水色,清寒的语调从薄唇溢出,“坐下喝了。” 平静毫无情绪的声调,让人不寒而栗。 林沐身子一颤,毫不迟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苏若棠美眸蓦然睁大,同情地抬眼看着他。 汉子,强! 林沐紧紧捏着茶盏,手背额上颈间青筋暴起,脸色红转白,白转青。 轻挽一脸佩服:“林管家,这是小姐刚泡好的茶,你竟然一口喝了,佩服!” 林沐含着茶水,不敢吐也不敢咽,有苦说不出。 苏若棠一手托腮,懒洋洋地捏了捏手串上垂在纤白指骨处的胖玉兔,声线低凉,“唔,解药我放在茶水里了。” 林沐一听,顾不上烫,直接咽了下去。 火辣辣的疼,顿时从口腔蔓延至腹中。 苏若棠看他死死咬着牙,五官扭曲在一起,勾了勾唇角,状似懊恼,“哎呀,病了几天,记性更差了,刚刚茶水里,放的好像是另一种毒药。” 她话音落下,林沐双眼猛然睁大,死死瞪着苏若棠。 苏若棠垂眸,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瓷瓶把玩,眉眼怠懒,“一条狗,能有几个主人?” 轻挽快速抢答:“一个。” 林沐瞳孔缩了缩,顾不上火辣辣疼痛的嗓子口腔,哑着声音道:“二小姐,奴才对您忠心耿耿。” 苏若棠唇瓣缓缓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原本精致明艳的眉眼,瞬间染上仿佛能侵入骨髓的清寒。 “林管家,那你给我解释一下,送到沁馨院的吃食,为何会有毒?” 林沐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不敢看苏若棠,嗫嚅着开口,“二小姐,这奴才也不......” “三,二,一。”苏若棠忽地开口倒数。 “噗——”伴随着她的话,林沐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苏若棠嫌弃地看着沾了血的地毯:“轻挽,一会让人换了,把地刷干净。” 轻挽点头应下,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地毯,就这样被糟蹋了......” 林沐听着主仆二人嫌弃的话,急怒攻心之下,再次一口血吐出。 苏若棠神色愈加寒凉:“林沐,本小姐耐心有限。” 林沐捂着火烧火辣般疼的胸口,连忙表忠心,“小姐,张氏吩咐奴才,在您的吃食中放慢性毒药。” 苏若棠冷冷一笑,弯腰将手中瓷瓶放在林沐面前,“这个月的解药。” 林沐颤抖着手抓过瓷瓶,倒出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就在这时,苏慕瑶娇柔的声音传来,“妹妹,不管怎么说,林伯也是我们的长辈,就算你是相府嫡小姐,也不该这般随意打罚下人。” 苏慕瑶一袭杏色抹胸长裙,面容娇美,缓步而来。 她身侧,一名身穿淡紫束腰长裙的娇俏少女,满脸鄙夷地道:“果然是从小没了娘亲的,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苏若棠攥紧了手串上的胖兔子,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她抬眼看向二女,眸光清清冷冷,“姐姐,你可真是挑粪的车从门前经过,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 苏慕瑶面上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强扯出一抹笑,“妹妹,你是相府嫡女,说话不能这般粗鲁。” 苏若棠嗤笑一声:“说你管得宽,你还真管得宽。” 沈兰兰看到林沐嘴角的血迹,语气愈加鄙夷。 “苏若棠,瑶姐姐好心好意教导你尊敬长辈,你不领情,仗着自己是嫡女,抢了瑶姐姐的院子,还把府中管家打得吐血,你怎么这么恶毒?” 苏慕瑶适时擦了擦眼尾,泫然欲泣的模样,似是受了天大委屈。 苏若棠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啧啧道:“姐姐,你是什么牌子的夜壶,那么能装?” 话落,她看向林沐,将苏慕瑶和沈兰溪当瞎子,“林管家,你脉象浮躁,注意降火,鼻血都从嘴里流出来了,小心血尽而亡。” 察觉到她语气中凉薄的威胁,林沐尾椎骨一寒,慌乱地擦了擦嘴角,“奴才多谢小姐。” 说着,他转头看向苏慕瑶,睁眼说瞎话,“大小姐,你误会二小姐了,奴才刚刚身子突然不适,多亏了二小姐为奴才施了几针,逼出体内的瘀血。” 苏慕瑶深深看了苏若棠一眼,面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指着身后丫鬟手中的书。 “今晚我要陪父亲参加宫宴,母亲担心妹妹一人在府中无聊,特寻了一本话本,给妹妹打发时间。” 苏若棠:“......” 所以,这是来她面前炫耀了? 急着证明就算自己把沁馨院夺回来,苏祁那渣爹最爱的女儿依旧是她? 沈兰兰亲昵地挽着苏慕瑶的手臂:“瑶姐姐,别跟她废话了,我们赶快去买衣裙吧,我听说映翠楼又上了很多新款。” 说到这,她嫌弃地看了眼苏若棠身上的素色衣裙,高傲地扬起下颌,“苏若棠,求一求本小姐,本小姐心情一好,会施舍一件衣裙给你,免得你连一件像样的衣裙都没有。” 苏若棠垂眸看了看身上千金一匹的流光锦:“......” 苏慕瑶轻轻叹了一口气:“妹妹即将嫁给三皇子,你不会女工刺绣,母亲嘱咐我为你选一套嫁衣,你可不能再耍性子拒绝了。” “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沈兰兰听到她的话,神色扭曲了一瞬,冷哼,“能不能嫁,还不一定呢。” 苏若棠纤白手指,掏了掏耳朵。 明明是极不文雅的动作,在她做来,却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慵懒优雅。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沈兰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姑姑是皇后,父亲是大理寺卿,你敢让我滚?” 苏若棠眼角余光看到窗外远处的一抹身影,怼人的话咽了回去。 她揉了揉眼尾,再度抬眼时,如水的眸子蒙上了江南烟雨,委屈泛着忧伤。 眼尾弥漫着胭脂色,颗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 第22章: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苏祁和墨瑢晏,墨霄涯走到院中时,便听到沈兰兰愤怒的责骂声。 “活该表哥看不上你,丑得要死,还心思歹毒,满口粗鄙的话,你哭给谁看呢?我告诉你,我沈兰兰可没瑶姐姐那么心善,处处维护......” “兰兰,别说了。”苏慕瑶不经意侧眸,看到院中的三抹身影,连忙开口。 沈兰兰轻哼一声:“瑶姐姐,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今日我一定替你讨回个公道!” 她话音刚落,苏祁沉冷的声音传来,“沈小姐,她们姐妹二人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听到苏祁的声音,沈兰兰身子一僵。 随即,她若无其事转身,在看到苏祁身旁的清隽男子时,挂上甜甜的笑上前几步,“苏伯父,你误会了,苏若棠抢了瑶姐姐的东西,还骂瑶姐姐。” 说着,她向墨瑢晏福了福身,“晏哥哥,前几日听父亲说三殿下身子不适,恰好兰兰昨日寻得一株上好人参,一会我就让人给晏哥哥送过去。” 墨瑢晏神色淡淡拒绝,顺带纠正她的称呼,“唤我三殿下。” 他微微侧眸,并未看眼前情绪瞬间低落的少女,而是透过敞开的窗户,落在屋内眼中悬着珍珠的苏若棠身上。 沈兰兰抿了抿唇瓣,眼眶泛红,“晏......三殿下,我也是担心你的身子......” 苏若棠心底暗暗啧了一声:又是一个被墨瑢晏外表迷惑的少女。 她在温泉也是被墨瑢晏衿贵优雅的表象迷惑,结果被他坑得渣都不剩。 本以为一个古代人玩不过她这个现代人,可谁曾想这竟是一颗黑芝麻陷的汤圆。 墨霄涯看着面纱遮面的苏若棠,有些难以置信,“苏大人,这是令千金?” 窗边的少女,眉眼如画,肌肤胜雪。 美眸中弥漫着雾气,浓重的悲伤,强忍的委屈,无人知的冤屈,暗含在这样一双水眸中。 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已经比任何语言更让人心疼。 在这般明艳昳丽的容貌下,苏慕瑶清纯的模样,显得有几分寡淡。 苏祁神色复杂地看着苏若棠,轻轻嗯了一声。 墨瑢晏冷冷扫了苏慕瑶一眼,溢出的语调透着几分清寒,“本殿的皇子妃,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庶女就能欺辱的。” 苏慕瑶闻言,咬紧了下唇,眼中顿时弥漫起水汽,哽咽着道:“三殿下,您误会臣女......” “过来。”墨瑢晏打断她的话,看向苏若棠的眼,带上一丝温度。 苏若棠纤细的睫毛颤了颤,圆而亮的眼眸溢满泪水,昳丽的眉眼,晕染虚弱的破碎美。 她抬手拭去眼中的泪,起身走向墨瑢晏,“臣女见过三皇子。” 沙哑的嗓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委屈。 墨瑢晏看着她,墨玉般的瞳眸中,闪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 他眉间微蹙,清清浅浅的眸光从苏慕瑶和沈兰兰身上扫过,令得二人感觉尾椎骨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东启三皇子妃,身份尊贵,若是有人欺负你,不必留情。” “要是丢了本殿的脸,本殿将你扔去喂鱼。” 苏若棠惊讶地抬眼,恰好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她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认真。 心头微微悸动。 他这是在护着她? 仅仅一瞬,她便将这种天真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狗男人会护着她,简直天方夜谭。 抿了抿红唇,苏若棠乖巧点头,“知道了。” 沈兰兰指着苏若棠,眼底满是嫉妒,“三皇子,你别被她这副模样骗了,她其实心思歹......” 不等墨瑢晏说话,墨霄涯皱起眉头,低喝道:“闭嘴!” 沈兰兰下意识住了口,难以置信地看向墨霄涯,“表哥,你竟然凶我!我要告诉姑姑!” 话落,她一把推开墨霄涯,哭着跑了出去。 苏慕瑶故作着急地道:“二位殿下,兰兰肯定是误会了妹妹,我会向她解释清楚的。” 她话音刚落,苏若棠伸手拉住墨瑢晏的衣袖,看着苏慕瑶,哽咽着开口,“肯定是我做的不好,才让沈小姐误会,姐姐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改。” 啧啧,那怪那么多绿茶,原来走绿茶的路,看绿茶无路可走这么爽。 苏慕瑶看她竟敢碰墨瑢晏,眼底划过喜意,咬着下唇看向墨瑢晏,“三殿下,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墨瑢晏没什么感情地扫了她一眼,伸出骨节清透的手指。 苏慕瑶眼底喜意更浓,上个碰过三殿下的女子,现在被糟蹋得生不如死。 如今苏若棠碰了三殿下衣袖,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微凉的触感从眼尾传来,苏若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墨瑢晏指腹从苏若棠眼尾拭过,嗓音冷冽却透着温柔,“哭什么,是你的东西,没人敢抢。” 苏慕瑶身子僵住,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墨瑢晏落在苏若棠眼尾的手指。 不近女色的三殿下,在苏若棠碰了他衣袖之后,没惩罚她,还主动帮她擦泪。 是她没睡醒,还是三殿下没睡醒? 苏若棠松开拉住墨瑢晏衣袖的小手,后退两步,胡乱擦了擦眼尾,“多谢殿下。” 指腹温热消失,墨瑢晏缓缓收回手指,眼神毫无情绪地看着她。 他这未婚妻惯会利用完就扔,真是只小白眼狼。 苏若棠上演这一出戏,为的就是墨瑢晏刚刚那句“你的东西,没人敢抢”。 有了他这句话,张氏母女再想吹苏祁的耳边风,也得掂量掂量。 苏若棠柔柔看向苏祁:“父亲,自小母亲就跟女儿说,有好东西要先给姐姐。 祖母送来的首饰衣裙,都被母亲拿给了姐姐,女儿甚至见都没见过。 但这些女儿都可以不要,唯独这院子,留有女儿和娘亲许多的回忆,女儿不想让了......” 说到后面,她潸然泪下,晶莹的泪珠沾湿了面巾。 如水的灵眸蒙上一层江南烟雨,只一眼就让人泛起了心疼。 苏慕瑶:这语气,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来不及细想,她泪水悬在眼中而不落,眼眶通红地看着苏若棠,“妹妹,我知道你历来不喜欢母亲,但你也不能这般诬陷母亲啊。” 苏若棠似是惧怕她的目光,往墨瑢晏身后躲了躲。 她眉眼明艳昳丽,偏偏那如水灵眸蕴满害怕委屈,极致的对比,轻易便勾起人的保护欲。 墨瑢晏冷冷看了苏慕瑶一眼,侧眸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苏若棠,嗓音淡漠,“她抢了你的东西,抢回来便是,捅破了天本殿给你兜着。” 虽然语调没什么感情,单单是这份纵容,就让人难以置信。 毕竟,这可是无情无欲,毫无慈悲之心的东启战神。 他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苏若棠暗暗磨了磨牙。 狗男人,看似维护她,实则给她招黑呢! 第23章:你是什么品种的绿茶 东启战神墨瑢晏,是无数贵女暗恋的对象,却无一人,能得他和颜悦色以待。 苏慕瑶绝对会把墨瑢晏今日这番话,添油加醋传播出去。 她已经能预想,她接下来的日子有多么水深火热了。 她虽然不怕这些龌龊的手段,但也烦啊! 果不其然,本来展示茶艺的苏慕瑶,闻言眼底一亮,垂下了眼眸。 墨瑢晏淡淡扫了苏祁一眼:“走吧,苏大人,去书房。” 苏祁深深看了眼苏慕瑶,引着墨瑢晏和墨霄涯向书房走去。 待三人离开,苏慕瑶恶狠狠地看着苏若棠,“苏若棠,你当真以为,三皇子会护你一辈子?” 苏若棠掀了掀眼帘,淡淡觑了她一眼,沙哑的嗓音像是裹夹着寒风,凉薄清寒,“姐姐,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的好母亲会不会惹上官司。”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轻挽,让人把院子多冲洗几遍,太脏了。” 轻挽应下,立刻指挥丫鬟去提水。 苏慕瑶神色阴冷:“你做了什么?” 苏若棠拢了拢外衫,漫不经心地开口,“过两日姐姐便知道了。” 说罢,她懒得再看苏慕瑶那张虚伪的脸,娉娉婷婷转身回屋。 苏慕瑶看着她妙曼的身姿,面上的怒意逐渐被阴毒取代。 哼,苏若棠,等过了今日,明天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酉时一刻,御花园中。 众多贵女打扮得很隆重,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苏慕瑶到时,沈兰兰一脸骄傲地坐在湖心凉亭,周围围着几名贵女。 “沈姐姐,你这身衣裙真好看!”一名身穿蓝裙的少女,小声恭维着。 “沈小姐这身衣裙,是映翠楼的新款吧?我爹爹给我问了几次,都没买到呢。”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柳晴,她一个庶女能出现在宫宴,皆是因为户部尚书宠妾灭妻,在京城可是极为出名。 沈兰兰笑了笑:“这的确是新款,表哥早早便为我预定的,仅此一件。” 这话一落,顿时引得周围贵女艳羡。 “真羡慕沈姐姐,有这么疼爱你的表哥。” “映翠楼新款,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能买到几年前的款式,我做梦都会笑醒。” 沈兰兰听着几人的话,脸上骄傲更浓。 苏慕瑶摸了摸额间的额坠,缓步向亭中走来,“兰兰。” 她身着米色抹胸长裙,外罩淡紫渐变长衫。 三千墨发挽成挽月髻,发间插着紫翡发簪,簪尾垂落的紫翡圆珠,随着她的步伐,曳出浅浅涟漪。 腕间佩戴着一枚玻璃种冰透的紫翡手镯,衬得手腕纤细易折。 听到苏慕瑶的声音,沈兰兰转头看向她,笑着起身,亲昵地挽住她的手,“瑶姐姐,你终于来了。” “哇,苏小姐你这是紫翡吗?”柳晴惊呼出声。 苏慕瑶指尖落在腕间宛如一汪泉水的手镯上,轻轻点了点头,“嗯,爹爹心疼我,便给我了寻了一些首饰。” 柳晴羡慕地道:“丞相大人可真好。” 沈兰兰挽着苏慕瑶坐下,扬起下颌看向柳晴,“瑶姐姐可是表哥放在心上的女子,等以后......” “兰兰!”苏慕瑶娇嗔地捏了捏沈兰溪的手,打断她的话,“今日妹妹不懂礼节,冲撞了你,我代她给你陪个不是,你别和她计较。” 想起苏若棠,沈兰兰就一肚子火。 她冷哼一声:“瑶姐姐,你不必替她说好话,苏若棠抢你院子,还诬陷你和伯母,我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苏慕瑶眼底划过鄙夷,面上却温婉地道:“兰兰,她毕竟是我妹妹。” 沈兰兰胸大无脑,却身份尊贵,当枪使简直不要太顺手。 “瑶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苏若棠欺负。” 苏慕瑶眼眶微红,拉住沈兰兰的手,低低道:“我是姐姐,理应让着妹妹。” 她话音刚落,一道讥讽声传来,“让着?苏慕瑶,你是什么品种的绿茶,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苏慕瑶抬眼,檀芷溪一身桃红色长裙,明媚的面容满是嘲讽,“这套紫翡,是奶奶送棠儿的十五岁生辰礼,棠儿心善,你说没首饰去找她借,她毫不犹豫便借了你。” “可你呢,不懂感恩,只会往棠儿身上泼脏水,铁观音都没你茶味弄。” 听着她字字句句骂自己绿茶,苏慕瑶银牙几乎咬碎,无辜地眨眨眼,柔柔弱弱地开口,“表姐,慕瑶哪里做的不好,慕瑶可以改,但表姐这番话,慕瑶听不懂。” “呸!谁是你表姐!我只有棠儿一个表妹!” 沈兰兰皱眉看向檀芷溪,不悦地道:“檀芷溪,这套首饰是苏伯父送给瑶姐姐的,你凭什么说是苏若棠的?” 檀芷溪冷冷道:“呵,以丞相的俸禄,连这套首饰的额坠都买不起!” 她这话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沈兰兰噎了噎。 檀芷溪还真是有一句话就把天聊死的本事。 这话让她们怎么接? 接了,就是暗示丞相苏祁贪污。 不接,心里这口气又咽不下。 苏慕瑶神色变了变,咬着下唇低声道:“表姐,你误会了,妹妹自知撑不起这套首饰,才将它赠予我。” 檀芷溪冷冷纠正:“是借,不是赠。” 苏慕瑶气结,面上却并未显露一分,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言的样子。 亭中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打破了亭中诡异的气氛。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 众人连忙起身,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舜帝带着一众嫔妃走到高台坐下,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 “今日是宫宴,大家随意点,不必拘束,坐吧。” 众人起身坐下。 皇后笑着道:“如往常一样,各位小姐可展示才艺,第一名者本宫有重赏。” 说着,她看向坐在武舜帝下首,一袭蓝紫色曳地长裙,美得让人窒息的优雅女子。 柳婉玥懒懒抬眼,葱白手指支着太阳穴,慵懒散漫的姿态,却从骨子里透着优雅高贵。 她扫了眼众女,柔美细软的嗓音,透着清冷,“那我赏第二名吧。” 第24章:皇后的目标 沈兰兰闻言,双眼一亮。 随即看了眼四周,没看到墨瑢晏的身影,眼底的光暗了暗。 檀芷溪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冷哼一声,转头与身侧鹅黄色衣裙,长相温婉秀美的少女低语。 “姝雅,棠儿昨日让人带话给我,今日皇后举办宫宴的目的,是给五皇子选妃。” 顾姝雅温柔一笑,眼底染着幽深的冷意,“皇后的目标,是我。” 或者说,她手中能调动二十万护城军的虎符,才是皇后的最终目的。 檀芷溪微一沉吟,便明白了皇后的心思,眼中带着讥讽,“皇后可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顾姝雅垂眸,拿过银筷夹起一块梅花糕点,慢条斯理地放入碗中欣赏。 下一秒,她猛地将筷子插入糕点中央。 精致漂亮的花形糕点,瞬间四分五裂, 顾姝雅眼底划过快意,温柔的声线溢着寒入骨髓的冷,“算盘是好,但也得有命用。” 檀芷溪抽走她手中银筷,嗓音染着担忧,“姝雅,顾爷爷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做傻事。” 听着她真诚的关切,顾姝雅眼底寒凉杀意褪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二女说话间,已经有贵女上台表演。 苏慕瑶在沈兰兰表演完之后上台。 “臣女苏慕瑶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婉贵妃及各位娘娘。” 柳婉玥视线在苏慕瑶身上顿了顿,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武瞬帝,声线是黄鹂般悦耳动听,“那日臣妾身子不适,未陪陛下去祈福。” “臣妾听闻,臣妾的准儿媳病了都要自己采药,臣妾听着,心都揪了起来。” “同样是丞相府千金,庶女一身华裳,嫡女却无人疼。” 婉贵妃话音落下,御花园中一片寂静。 那日看到苏若棠手上伤痕的贵女贵妇,不在少数。 此时听到柳婉玥的话,都神色微妙地看向苏慕瑶。 “苏大小姐这套首饰,怕是万两黄金都买不到吧?” “一个庶女,打扮得如此华贵,有点不合身份。” “那孩子瘦瘦弱弱的,手腕上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我看着都极为心疼。” “是啊,如果我女儿被这样对待,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但苏慕瑶经常施粥救济灾民,张氏看着也是面容和善,不是这种恶毒之人吧。” “也就你命好,夫君只有你姨位妻子,所以你没经历过后院那些手段。”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慕瑶脸色一变,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借这套紫翡首饰,本想艳压众贵女,却不想竟被婉贵妃暗指不合身份。 她行为举止被称为京城贵女典范,今夜婉贵妃这样一说,她之前的努力几乎白费了。 她柔柔地看向柳婉玥:“贵妃娘娘误会了,妹妹是自己执意采药,她身上的伤,是她自己出去采药时摔的。” 她话音刚落,柳婉玥看了眼她身后,意味深长地道:“是吗?” 苏慕瑶刚想说是,熟悉的破锣声从身后传来,“姐姐,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可是会遭报应的哦。” 她下意识转身看去。 月色下,俊美矜贵的男子,与眉眼跌丽,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并肩而来。 男子一身深紫长袍,腰间同色系束带渐变至云白,垂落一枚玉佩。 女子一袭深紫渐变长裙,裙摆颜色与男子腰带尾端一样是云白色。 云白与深紫裙摆纠缠,偶有萤火虫在上面洒落霜华。 二人踏着月光而来,似一幅山水墨画徐徐展开。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苏慕瑶竟觉得苏若棠的声音,似是没之前沙哑难听。 苏若棠在苏慕瑶身边停下脚步,朝武舜帝等人福身行礼,“臣女苏慕瑶来迟,请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恕罪。” 她是皇家未来儿媳,除了四妃以上妃位之人需要行礼。 四妃之下的嫔妃,见到她反而要行礼。 武舜帝看着她面纱之上胜雪的肌肤,昳丽明艳的眉眼,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微微一怔,“你是苏若棠?” 苏若棠轻轻颔首:“回避下,正是臣女。” 不止武舜帝,就连那夜在清灵寺见过苏若棠的诸多贵女,都有些惊讶。 若说那夜的苏若棠是低入尘埃的丑小鸭,那今夜的苏若棠便是高雅贵气的白天鹅。 简直判若两人。 柳婉玥在得知自己儿子求娶苏若棠时,没有怨“患有眼疾”的儿子,反而把这火气撒在了武舜帝身上,三日不给他进自己寝殿。 这几日,她一直迟迟未召见苏若棠,便是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毕竟,苏若棠的丑,不懂礼数,是京城人人皆知。 此时乍然见到她,就算她自己亦是顶尖的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苏若棠的美,是在场无人能及的。 明艳昳丽,优雅清贵。 一帘白色面纱,为她增添几分神秘清美。 “棠儿,来让母妃好好看看。”柳婉玥一改之前清冷的态度,笑得一脸柔美和善,丝毫不怪罪她迟到。 至于武舜帝,看到柳婉玥如此偏袒苏若棠,自然不会去扫自家爱妃的兴,暂时装瞎,没看到二人迟到。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看武舜帝丝毫没有怪罪苏若棠宫宴迟到的意思,也都跟着装瞎。 沈兰兰见此,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若非手中帕子材质极好,已经被她搅碎了。 苏若棠拢了拢外衫,步态优雅地走到柳婉玥面前,盈盈下拜,“贵妃娘娘。” 纵然面纱下的容颜略有瑕疵,但她谈吐,行为举止,透着清雅舒华,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柳婉玥拉过她的手,未曾被岁月留下痕迹的柔美容颜,染着和蔼的笑,“好孩子。” 越看,她越满意。 不愧是自己生的儿子,选儿媳妇的眼光就是好。 与苏若棠寒暄几句后,柳婉玥从手腕间取下一枚碧绿通透的手镯,戴在苏若棠腕间,低声道:“这是我母亲留给孙媳妇的,现在我便交给你了。” 苏若棠受宠若惊,下意识想要将手镯还给柳婉玥,却被她按住,“你是不喜欢母妃吗?” 美人含泪,总是让人心疼,尤其是江南烟雨般的美人,更让人心疼。 苏若棠顿时败下阵来,连忙道:“娘娘这般慈爱美丽,若棠还担心娘娘不喜欢若棠呢。” 柳婉玥瞬间收了眼中的泪,笑得动人,“那你以后经常来宫里陪我说说话。” 苏若棠暗暗唾弃自己又被美色所迷,无奈点头应下。 皇后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更加郁闷了,恨恨瞪了几眼不争气的墨霄涯。 送上门的媳妇都能被人叼走,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柳婉玥看似温婉祥和,但这些年,她从未与任何贵女亲近过,更别说将从不离身的镯子赠人。 一时间,众多贵女看苏若棠的眼,带着羡慕,嫉妒,敌意...... 苏若棠坐回到墨瑢晏身边,几乎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非得手贱,把脸上的粉擦掉! 她本来在露在面纱外的皮肤上涂了暗色粉底液,看着面黄肌瘦,眼眶深陷,眼底青黑,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但听到苏慕瑶造谣,低头借着手绢遮掩,迅速用卸妆湿巾擦干净了脸。 结果众人是惊艳到了,但发展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就在她坐下之时,一名嫔妃忽地开口,“贵妃姐姐历来喜欢容貌才艺俱佳的女子,如今这般喜欢苏二小姐,想必苏二小姐才艺惊人。” “不知我等可有眼福,欣赏一番苏二小姐的才艺?” 第25章:不解风情的狗男人 说话的,是与皇后娘亲沈家交好的妃嫔,妃位仅次于四妃。 她话音落下,沈兰兰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苏若棠根本不会才艺。 婉贵妃大概是被她戴着面纱的样子欺骗,等发现她粗鄙不堪,丝毫不会才艺,肯定不会再喜欢她。 不等苏若棠说话,苏慕瑶跪下道:“陛下,娘娘,妹妹这些年浸淫医术,一门心思扑在医书里,并未学习过任何才艺。” “她不是有意欺骗贵妃娘娘的,请娘娘恕罪。” 苏若棠:“???” 她欺骗婉贵妃啥了? 墨瑢晏瞥了她一眼,语调微凉,“你这姐姐,可真关心你。” 他刻意咬重了关心二字。 苏若棠习以为常:“习惯就好。” 武舜帝面上看不出喜怒,看向苏祁,“苏爱卿,你的两个女儿,倒是性格迥异。” 苏祁连忙起身:“陛下,小女……” “行了,坐下吧。”武舜帝看了眼低眉顺眼坐着,却依旧明艳动人的苏若棠,看向苏慕瑶的目光,隐隐带着不满。 柳婉玥懒得看苏慕瑶,冷冷扫了眼说话的妃嫔,“娶媳娶的是一个贤惠,才艺没有品行重要。” 那名妃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娘家弟弟娶了一名千金小姐,但那千金小姐不仅善妒,还不懂自爱。 仗着自己身份高,养了几名小白脸,却不允许弟弟纳妾,家里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武舜帝赞同地点点头,问苏若棠,“棋琴书画舞,你会什么?” 苏若棠起身,福身行礼,“回陛下,臣女......只会棋。” 她本想说都不会,眼角余光在看到檀芷溪的口型时,话音顿了顿,变成只会棋。 武舜帝看向皇后:“这次宫宴是皇后主办,便由皇后看着办吧。” 皇后点点头,看向苏慕瑶,“苏大小姐,先起来吧。” “多谢娘娘。”苏慕瑶忍着膝盖的刺痛站起身,咬着下唇,看了眼墨霄涯。 墨霄涯看到心上人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直打转的模样,心疼得难以呼吸。 他刚想起身说话,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收回视线,皇后落在苏慕瑶身上的目光,带着难以察觉的杀意,淡淡道:“苏大小姐,你先退下吧。” 苏慕瑶不甘地福了福身,回到沈兰兰身边坐下。 沈兰兰眼珠一转,在她耳旁低语,“苏若棠真懂棋?” 苏慕瑶担忧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她对棋一窍不通,但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瞒着我们自己偷偷学习。” “希望她自己偷偷学过,否则欺君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 沈兰兰冷哼一声:“欺君更好,那是她自找的。” 就在二人说话间,皇后视线在众多贵女身上转了一圈,问道:“哪位小姐愿和苏二小姐比试一番?” 檀芷溪起身走到场中,福身道:“皇后娘娘,臣女愿与苏二小姐比试一番。” 皇后微微颔首,立刻有宫人拿来棋盘摆好。 “表姐,请。” “请表妹多多指教。” 檀芷溪话落,捻起黑子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棋盘上。 檀芷溪棋艺顶尖,在贵女中唯有顾家顾姝雅略胜一筹。 此时,看着苏若棠毫不犹豫,杂乱无章地落棋,一些贵女眼中浮现嘲弄之色。 “主动送棋子给对家吃,苏二小姐的棋艺,可真是高超呢。” “就是,我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样下棋的,这是嫌输的不够快么?” “苏二小姐,这算欺君了吧?” 沈兰兰满眼幸灾乐祸。 “呵,在陛下眼皮底下,檀芷溪不敢放水,苏若棠连基本的棋法都不懂,这欺君之罪,躲不掉了。” 等会她一定要在姑姑面前好好告她一状,如果能当场杖毙就更好了。 苏慕瑶掩住眼底的兴奋,面上故作着急,“兰兰,待会你可以给皇后娘娘求个情吗?她毕竟是我妹妹。” 沈兰兰似是已经看到苏若棠被杖杀,闻言点点头,“放心吧,瑶姐姐,我会求姑姑给她留个全尸的。” 她话音刚落,贵女间发出阵阵惊呼声。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白棋都被黑棋吃了,怎么突然反而是黑棋被全吞?” 沈兰兰和苏慕瑶连忙看去。 只见场中棋盘上,本来形势大好的黑棋,被白棋吃得一子不剩。 沈兰兰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苏若棠怎么可能会赢了檀芷溪?” 苏慕瑶同样难以置信:“妹妹明明不会棋艺,怎么会赢了表姐?” 同样的疑惑,遍布众多贵女心中。 “难道是檀芷溪故意放水?” “不可能吧,檀芷溪这样做,等于欺君啊。” “陛下精通棋艺,若是檀芷溪放水,陛下肯定能看出来。” “苏若棠这些年,真的在藏拙?” “你们看檀芷溪的神情,不像作假。” 檀芷溪手中依旧捏着一枚黑棋,看着棋盘的眼,满是震惊。 她知道表妹不会棋,所以以唇形告诉表妹选棋。 这样,她就可以趁机提出与表妹对弈,引导表妹落子。 一来可以避免其他人发现表妹不会棋,给表妹冠上欺君之罪。 二来她对自己的棋艺有信心,假装赢了表妹后,向皇后请示说要与顾姝雅对弈。 她已经和顾姝雅说好,让姝雅不动声色地输给她。 这样一来,她是第一名,皇后想将给未来儿媳的玉鸳鸯,当做第一名奖品送给顾姝雅的计划便会落空。 自己出生时,爹爹救过陛下一命,陛下允诺自己可婚配自由。 因此,只要自己不同意嫁给墨霄涯,皇后只能另选礼物。 但如今,布局被表妹打乱。 苏若棠弯了弯眉眼:“表姐,承让了。” 前世,她师父请国家级的大师教导过她棋艺。 那位大师棋风自成一派,毫无章法,却让人防不胜防。 她暗暗给了墨瑢晏一个得意的眼神——我厉害不? 墨瑢晏看着她昳丽明媚的眉眼,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薄唇微勾,无声吐出两个字,“一般。” 苏若棠得意的小表情一滞,恨恨瞪了他一眼。 不解风情的狗男人。 这种狗男人就应该躺在坟堆,需要的时候出来诈尸一下就行。 墨瑢晏看着她生动明艳的表情,眼底浮现淡淡笑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墨彩茶盏。 柳婉玥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眼底渐渐亮了。 端的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 皇后深深看了眼棋盘:“苏二小姐,你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第26章:臣女想要回娘亲嫁妆 苏若棠起身,随意敷衍,“臣女也就会棋,其余都不会了。” 皇后看着她宠辱不惊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噎得她极为难受。 宫宴有规则,一旦藏拙,视为欺君。 不管比试何种才艺,都由胜者决定。 顾家小姐才貌双绝,她本来一点儿都不担心。 但现在,半路杀出苏若棠这个程咬金。 深吸一口气,皇后问道:“还有哪位小姐愿意与苏二小姐比试一番?” 众多贵女纷纷移开目光,神色古怪地在墨瑢晏,墨霄涯和苏若棠身上打量。 早有小道消息流传出,今日皇后的奖励是玉鸳鸯,乃是送给未来儿媳的。 而苏若棠之前是五皇子的未婚妻,如今又是三皇子的未婚妻...... 难道,她喜欢的依旧是五皇子,想借着今日宫宴,重新与五皇子再续前缘? 顾姝雅起身缓缓走到场中:“臣女愿意一试。” 皇后神色柔和了几分:“顾小姐的棋艺,当属年轻一代第一,本宫也想看看,你和苏二小姐,谁更胜一筹。” 顾姝雅无视她言语中暗藏的威胁,看向苏若棠的眼,带着几分探究以及跃跃欲试,“苏二小姐,请指教。”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顾小姐,请。” 墨瑢晏懒懒靠在椅背上,垂眸把玩着茶盏。 傅北弦凑到他身边,摘了一颗葡萄塞入口中,含糊道:“你说谁会赢?” 墨瑢晏视线在苏若棠身上顿了顿,最终落在棋盘上,友情建议,“多吃点核桃。” 这么明显的局势都看不透。 傅北弦茫然:“啊?” 墨瑢晏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懒得理会这个脑袋少根筋的家伙。 场中,顾姝雅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苏若棠的棋路,是她从未见过的。 看似毫无章法,但实际与她对弈时才惊觉,她每一步棋,都是三思而动的。 棋逢对手,她也不再留手。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全都盯着棋盘。 片刻后,顾姝雅抬眼,看向苏若棠,双眼晶亮,“姝雅甘拜下风,以后还请苏小姐多多指教。” 苏若棠放下手中白子,轻轻一笑,“顾小姐的棋艺,也让我惊讶。” 皇后盯着棋盘上所剩无几的黑棋,脸色变得难看。 武舜帝赞许地看了眼苏若棠,看向檀修元,“檀爱卿,你这两个孙女,都教导得极好,朕都想让你帮忙教育一下这几个混小子了。” 檀修元起身抱拳,神色带着骄傲,嘴上谦虚,“陛下过奖了,几位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臣可没这个资格教导他们。” 场中众人听着武舜帝的话,神色有些微妙。 苏若棠是苏祁嫡女,但武舜帝却夸檀修元教导得好。 这简直就是在打苏祁的脸。 看来,苏若棠之前在苏府惨遭虐待,并非虚言。 皇后深吸几口气,瞪了眼刚才提出让苏若棠展示才艺的嫔妃,勉强管理好表情,强扯出一抹笑,“苏二小姐,你想要何奖励?” 苏若棠福身行礼,礼数挑不出一点儿错,“娘娘,臣女只想要母亲的嫁妆。” 她话音落下,苏慕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娘那个贱人的嫁妆,这些年都被母亲拿去打点关系了。 如今,只剩下杏林药铺和霖琴居。 她此时提出要嫁妆,心思真是恶毒至极! 皇后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你娘的嫁妆?” 苏若棠咬着唇瓣轻轻点头,眼眶变得微红,“我娘的嫁妆,如今在母亲手中,可臣女记得,东启有律法,除非经过女子同意,否则夫家不许擅动女子嫁妆。” “若是女子去世,嫁妆归属权属于其子女,继室不得霸占。” “我娘去得早,她留下的嫁妆,被母亲拿了,说替我保管,如今臣女即将嫁给三皇子......” 说到这,她哽咽地低下头,掩唇不断低咳。 白皙光洁的额间,渐渐沁出冷汗。 皇后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苏慕瑶,声音听不出喜怒,“苏二小姐,你的条件就是这个?” 她简直想呕血。 早知道檀府并未与苏若棠断绝关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墨霄涯那混小子退婚。 结果现在,有钱的媳妇没了不说,还得帮着柳婉玥那贱人的儿子媳妇要嫁妆,简直气死她了。 柳婉玥是柳大将军柳擎之妹。 柳擎手握龙玺,东启军权占了四分。 如果再让檀府站在墨瑢晏那边,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苏若棠强压下喉间咳意,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她眼尾,因着咳嗽,泛着靡丽的胭脂色。 双眸湿漉漉的,让人看着便心疼。 柳婉玥忍不住起身,走到苏若棠面前,拿出帕子将她眼中的泪拭去,心疼地道:“棠儿,不哭了,有母妃在,没人敢动你娘的嫁妆。” 苏若棠看着她眼中真挚的关心,微微愣住。 却被柳婉玥误认为是太过伤心,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看向武舜帝。 武舜帝当即看向苏祁,冷声道:“苏爱卿,继室没权保管嫡女母亲的嫁妆。” 苏祁脸色难看地跪在地上:“臣知错,是臣治家有误,让得棠儿受了委屈,臣回府后,一定好好管教张氏。” “朕不希望,朕的儿媳再受委屈。” “臣遵命。” 苏若棠埋首在柳婉玥脖颈间,淡淡的梨花香萦绕鼻尖。 柳婉玥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抚,“以后有母妃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今日你祖母身子不适没来,待明日,母妃让人去檀府取了当年的嫁妆清单,你只管对照清单清点。” 她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因御花园太过安静,众人都听到了。 苏若棠低低嗯了一声,蒙着水雾的眼底,一片清寒。 原主娘亲嫁妆的事,她本不想让皇后等人知道。 但苏慕瑶一而再再而三污蔑她,她不想再忍。 她倒是想看看,张氏和苏慕瑶打算怎么办。 第27章:欺君 苏慕瑶脸色变得煞白,下意识看向苏祁,恰好对上他质问的眼。 她心中一颤,慌乱地移开视线。 母亲用了苏若棠她娘嫁妆的事,在林沐的帮忙隐藏下,苏祁并不知道。 她不敢想,若是苏祁知道了,后果会怎样...... 沈兰兰看着柳婉玥温柔地对待苏若棠,气得眼都红了。 苏慕瑶将她眼中的嫉妒看在眼底,状似无意开口,“也不知道妹妹去做什么了,这么重要的宫宴竟然迟到。” 沈兰兰闻言,双眼猛然一亮,忽地站起身道:“我听说苏二小姐这几日逛遍了京城商铺,据说是在选礼物。” “今晚来得这么晚,想必是寻到了礼物,不知我等可有眼福,看一看苏二小姐的礼物?” 皇后并不想与苏若棠彻底撕破脸,毕竟她身后的檀府财势雄厚。 只要她与墨瑢晏尚未成亲一日,檀府未站队一日,她便还有机会将苏若棠和檀府拉入自己阵营。 此时听到沈兰兰的话,她眉头一簇,低声斥责,“兰兰,道听途说的东西,你也当真!” “下次再胡说,姑姑定要责罚你!” 皇后话音刚落,一名嫔妃柔柔开口,“皇后姐姐,沈小姐心直口快,苏二小姐宫宴迟到,想必真的是去准备礼物了。” “能让苏二小姐如此用心准备,嫔妾也想看看呢。” 一些与沈兰兰交好的贵女,也纷纷开口。 “是啊,苏二小姐几乎逛遍京城商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就是,我还遇见过她,连绿翡手镯都看不上呢。” “绿翡?有市无价的绿翡?那我更好奇她寻得的礼物是什么了?” “我更好奇她想把礼物送给谁。” “嘘,别说了......” 沈兰兰听着众人的议论,愈加得意,“苏二小姐,既然大家这么好奇,不如你就把礼物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柳婉玥刚想说话,苏若棠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个瓷瓶,低声道:“娘娘,这是能解百毒的百毒丹,您收好。” 柳婉玥闻言,瞳孔骤然缩紧,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瓷瓶。 苏若棠从婉贵妃肩头抬起头,冷冷看了眼沈兰兰,忽地展颜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逛遍了京城商铺,沈小姐竟然知道,这人脉可真广。” 沈兰兰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随即道:“你逛商铺,不是就我一人看到,大家都看到了。” 苏若棠灵眸中满是困惑,按了按太阳穴,“哦?哪些人看到了,不妨帮我回忆回忆,我可能记忆出现错乱了。” “我记得自己这几日都呆在府中,最多也就去了霖琴居和药铺,不记得逛遍京城商铺。” 说到这,她柳眉蹙起,懊恼地道:“不过我这两日一直卧病在床,可能是病糊涂,忘记了。” 苏若棠话音落下,方才无中生有说看到她逛商铺的贵女,齐齐低下了头。 她们连苏若棠的影子都没见过,今晚有些甚至是第一次见苏若棠,哪知道她逛没逛过商铺。 刚才那样说,不过是想在沈兰兰面前刷个好感。 沈兰兰一噎,她说看到苏若棠逛商铺,不过是瞎编的。 皇后看形势不利于沈兰兰,哥哥不在京城,她自然得护着这个侄女,便笑着开口,“兰兰,苏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鲜少出门,你看错了。” 说罢,她看向苏若棠,眼底神色不复面对沈兰兰时的温和,变得冰冷,“苏二小姐,你身子不好,来得晚了些,以后注意便可。” 苏若棠冷冷一笑。 皇后这番话,看似为她解围,实际暗暗指责她藐视皇权。 若是处理不好,甚至会连累檀府。 果不其然,皇后话音落下,武舜帝神色微微一沉。 众人都神色微妙地看着苏若棠。 墨瑢晏懒懒靠在椅背上,线条极佳的手腕,支着太阳穴,慵懒矜贵。 傅北弦咂咂嘴:“皇后可真够阴的,你就不打算帮帮她?”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神色淡淡,“狼入羊群。” 傅北弦一怔:“什么?” 他话音刚落,苏若棠沙哑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臣女今夜来晚,的确是准备礼物去了。” 皇后听言,语气带上几分凌厉,“苏二小姐你刚还说自己这两日卧病在床,现在又说因准备礼物导致迟到,你可知这是欺君?” 听到皇后的话,苏慕瑶和沈兰兰眼中同时浮现喜色。 柳婉玥瞪了眼依旧在看热闹的自家儿子,美眸担忧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并未理会皇后,朝武舜帝福了福身:“陛下,臣女这两日的确卧病在床,今日来晚,是为了等丹药炼成。” 第28章:苏小姐的爱好,应该挺费钱 墨瑢晏听到苏若棠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清浅的瞳仁,在灯光下,眸色愈加浅淡。 他未来的三皇子妃,还真是只小白眼狼啊。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墨瑢晏缓缓起身。 傅北弦一脸诧异地仰头问:“哎,你干啥?” “送礼。” 留下两个字,墨瑢晏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苏若棠身侧。 清隽衿贵的男人,与明艳昳丽的美人,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工笔画。 佳偶天成,金童玉女。 武舜帝看了他一眼,问苏若棠,“苏二小姐生病,还有精力炼丹?炼的何种丹药?” 话音刚落,男子清润的嗓音,砸落在御花园。 “避毒丹。” 瞬间,众人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 “避毒丹?哪个避?哪个毒?哪个丹?” “是我理解中的那个避毒丹吗?” “古书中能解百毒的避毒丹?” “是我幻听,还是三皇子幻说?” 苏若棠对上武舜帝震惊的眼,嘴角抽了抽,解释,“陛下,此避毒丹与古书中所说,能解百毒的避毒丹,无法相提并论。” “它能解大部分毒,做不到解百毒,尤其是寒疾这类的毒,是无法解的。” 柳婉玥纤细手指,紧紧攥着掌心中的瓷瓶,眼中的光淡了几分。 墨瑢晏在苏若棠话音落下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到武舜帝面前的桌上,“父皇,这就是避毒丹。” 沈兰兰满脸不可置信:“晏......三皇子,你别被她骗了,她不可能炼出避毒丹!” 就她那蹩脚的医术,还能炼丹? 丹不炼她就不错了。 武舜帝定定看着瓷瓶,沉声道:“苏二小姐,如何证明这的确是避毒丹?” 苏若棠淡淡道:“陛下可取一点儿丹药,用动物试一试。” 前世人人求而不得的避毒丹,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古人怀疑吧。 武舜帝盯着瓷瓶,眸光几闪, 片刻后,他抬眼看着苏若棠,一字一句,“不必试了,朕相信你不会说谎,欺君之罪,你担不起。” 欺君,株连九族。 武舜帝刚才夸她是檀府教养得好,若是欺君,自然也是檀府教的。 九族,檀府包含在内。 苏若棠眼神冷了冷,福身垂眸道:“臣女不敢欺骗殿下,这丹药的炼制之法,是臣女偶然从一本医书上习得。” “那本医书何在?” “被母亲烧了。” 武舜帝脸色冷了下去:“为何烧了?” “母亲让臣女冬日在冰水中给姐姐洗衣裳,臣女发烧昏厥,母亲以为臣女偷懒,将臣女责骂了一顿,一怒之下把娘留给臣女的医书都烧了。” 那时,原主十三岁,因此缠绵病榻一月有余。 若不是轻挽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悄悄去杏林药铺找长风大夫,拿了驱寒的药。 原主已经死在了那一年。 苏慕瑶瞬间全身发凉,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指尖。 她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嗫嚅着,想解释,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武舜帝冷冷地看了眼苏慕瑶,拂袖起身,寡淡的语调带着隐隐杀意,“苏爱卿,你府中这位继室,可真让朕大开眼界。” 苏祁干脆跪地告罪,“陛下,臣知罪。” 武舜帝冷冷看了他片刻,语气听不出喜怒,“齐家治国平天下,先齐家才能治国,还望诸位爱卿警记。” “谢陛下教诲。”众人连忙起身跪下,齐齐高呼。 武舜帝拿过瓷瓶,拂袖起身,“皇后,朕和婉贵妃有事先走,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陛下。” “老三,老三儿媳,你们也随朕来。” “是,陛下/父皇。” 苏慕瑶看着苏若棠的背影,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本想借着沈兰兰的手,给苏若棠定一个欺君藐视皇权的罪名。 却没想到,不仅让她出尽了风头,还反被她算计了一把。 母亲这些年苦苦经营的名声,基本毁于一旦,甚至在武舜帝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沈兰兰同样一脸阴笃地盯着苏若棠的背影。 待四人的身影消失,她双眼含泪,奔向皇后,“姑姑......” 皇后示意嬷嬷扶住她,不甘地看了眼顾姝雅,道:“诸位辛苦了,今日宫宴到此结束,若是想在御花园游玩的,可逗留半个时辰。” “多谢皇后娘娘。” 部分朝臣带着家眷,迅速离场。 少数心有不甘的,借口游玩,暂留在御花园中。 ...... 贤清殿。 柳婉玥挥退了伺候的宫人,暗暗掐了掐武舜帝腰间软肉,无声威胁,“把我儿媳妇吓跑了,我就搬去冷宫,你休想再见到我。” 下一秒,她嫌弃地拍开武舜帝揽住她腰肢的手,笑容温婉地拉着苏若棠坐在自己身边,“棠儿,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先打回去,收拾烂摊子的事,交给他们父子两。” 苏若棠眉眼弯弯点头:“好。” 她得意地看了眼墨瑢晏,灵眸弯起,似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墨瑢晏看着她得意的小狐狸样,眼底划过浅浅笑意。 武舜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柳婉玥手边,“刚才宴席上,你吃的瓜果太多,喝点温水,小心夜间腹痛。” 话落,他看向苏若棠,眼中柔情散去,沉声道:“那避毒丹,真的能解大部分毒?” 苏若棠点点头:“回陛下,确实能解。” 武舜帝将瓷瓶递给柳婉玥:“婉儿,这丹药给你。” 柳婉玥温柔的眼,浮现水色,看向武舜帝的眼神,溢满深情,“陛下,棠儿也给了我一颗避毒丹。” 说罢,她伸出手,掌心中的瓷瓶,与武舜帝手中一模一样。 墨瑢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苏若棠。 苏若棠心虚地移开视线,使劲攥了攥手串上的玉兔。 胖胖的兔子压进细嫩的掌心,微烙的触感,让她镇定了许多。 不对! 她心虚啥? 她只说有避毒丹,但又没说有几颗! 想到这,苏若棠不再心虚,无视墨瑢晏。 墨瑢晏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串,挑了挑眉,“苏小姐的爱好,应该挺费钱。” 苏若棠听到他的话,神色一喜,“的确费钱!三皇子要不要支援一下你的未婚妻?” 顺势提一下让冯掌柜帮忙多管理几年霖琴居。 没想到,狗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第29章:总比你连媳妇儿都没强 墨瑢晏看向看热闹的自家母上大人:“您未来儿媳没钱养爱好了。” 苏若棠:“!!!!” 她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不? 狗男人! 哈士奇看到他都得绕路走,比狗还狗! 柳婉玥看向一脸深沉盯着桌子,好似在研究材质的武舜帝,“聘礼清单我决定。” 武舜帝沉默了一瞬,道:“多给点,不能比檀府给的嫁妆少。” 柳婉玥柳眉微挑:“你比檀老有钱?” 武舜帝诚实摇头:“比他缺钱。” “那还不赶快想办法挣钱!” 武舜帝沉冷看向墨瑢晏:“听到没,赶快想办法挣钱!” 苏若棠:“......” 原来皇帝也会妻管严! 墨瑢晏指骨曲起,弹了弹苏若棠手腕上垂下的玉兔,声线清冷,“呵,您这一国之君,混得可真差。” 武舜帝淡淡回怼:“总比你连媳妇儿都没强。” 苏若棠灵眸微微瞪大。 武舜帝在她心目中威严的帝王形象完全破裂。 柳婉玥嫌弃地看了父子俩一眼,拉着苏若棠的手,越看越满意,“别理他们,你钱不够花,跟母妃说。” 苏若棠弯了弯灵眸,点点头,“谢谢娘娘。” 柳婉玥听着她的称呼,皱了皱眉,看向武舜帝,“赶快让礼部选出吉日,把婚期定了。” 武舜帝从善如流看向墨瑢晏:“陪为父去书房。” 墨瑢晏微微颔首:“好。” 应下后,他看向苏若棠,“你陪母妃说会话,我一会来接你。” 苏若棠乖巧点点头。 柳婉玥看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心疼地看着她,“棠儿,晏儿不是在乎外貌之人,他既然选择娶你,肯定是心中有你,你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今晚宫宴上,一些贵女因嫉妒苏若棠,说的话极为难听。 但言论自由,她也没法让她们住口。 苏若棠满不在乎:“娘娘,这些话我从小听得多了,已经不在乎了。” 前世她经历过的言语辱骂,比这难听多了。 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她都懒得理会。 柳婉玥更加心疼,隔着面纱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傻孩子,以后受了委屈,尽管跟母妃说,母妃帮你出气。” 苏若棠躲避的动作,在看到她眼底真挚的疼爱时顿住,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抿了抿唇瓣,她低低问道:“娘娘,您为何对我......这么好?” 血缘亲人,兄弟姐妹,都会勾心斗角。 可她,从柳婉玥的神色中,看不出一丝作假。 要么是她演技太高,要么就是她真心疼爱自己...... 然而,她并不觉得是后者。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 柳婉玥纤白手指划到她眉间,轻声道:“其实母妃是有私心的,你是晏儿这些年唯一愿意接触的女孩。” “晏儿他不懂情爱,母妃希望对你好点,你也能一直陪在晏儿身边,教他爱人。” 苏若棠微微一怔,随即脱口而出,“情感缺失症?”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一生都不懂得爱人。 而墨瑢晏周身萦绕着清冷淡漠,无喜无悲,是一尊没有情感的神明。 所有的情绪,都凝成霜寒。 这恰好,与情感缺失症的症状完全对应。 柳婉玥满眼错愕:“什么?” “三皇子不是不懂情爱,他只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柳婉玥轻叹一口气:“母妃知道委屈你了,但母妃向你保证,晏儿没有爱过任何女子,母妃希望,你能成为他唯一的爱人。” 说着,她美目看向苏若棠腹部,“棠儿,晏儿身中寒毒,若不是三年内解不了,必死无疑,你......”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出口,但苏若棠也明白她的意思。 看她不说话,柳婉玥眼底划过苦涩,“棠儿,这是母妃的私心。” “你若不愿意,母妃不会逼你。” “晏儿......你再嫁时,只要你愿意,母妃永远是你的娘。” 苏若棠眉眼微微一动,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答应一直陪在墨瑢晏身边,还是答应生个孩子,亦或是再嫁后依旧唤柳婉玥娘。 柳婉玥也不细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岔开话题,“棠儿,你的医术很厉害?” 苏若棠喉间忽然一痒,忍不住侧头轻咳两声,哑声道:“为了活下去,只能自学,比不上真正厉害的大夫。” 说到这,她咳声愈重,“可惜......咳咳,臣女学艺不精......咳咳......解不了殿下的寒毒。” 柳婉玥眼底划过失落,心中对苏若棠的疼惜更浓,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愤愤开口。 “苏祁还真是眼瞎!放着明珠不要,偏生宠着那鱼目。” 轻婉的眉眼,染上怒意,瞬间多了亲切。 苏若棠勉强压住咳意,接过温水掀开面纱一角,小小抿了一口,赞同地点点头。 苏祁的确眼瞎。 原主在府中被欺辱了十年,竟然没有发现。 或许,该说他对原主漠不关心。 墨瑢晏与武舜帝回来时,苏若棠立刻起身,主动挽着墨瑢晏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娘娘你放心,臣女会一直陪着三殿下。” 少女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 墨瑢晏身子猛然僵住,诧异地看了眼苏若棠,略顿了几息,手臂放松任由她挽着。 柳婉玥与武舜帝看自家儿子被苏若棠挽住,并未推开她,震惊地对视一眼,恍惚地点点头。 墨瑢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若棠。 觉得这小白眼狼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有点可爱。 柳婉玥看着二人,忍不住道:“你两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聪明又漂亮。” 苏若棠看了眼身侧男人完美的侧脸,赞同夸赞,“三殿下天人之姿,人中龙凤,臣女属实高攀了呢。” 原主长得也不差,但就是脑子不好使。 带着这副脑子嫁给墨瑢晏,她都担心万一孩子遗传了原主的舔狗脑,那该怎么办? 想着,她偷瞄了眼墨瑢晏。 希望这位谪仙,看在她夸赞他的份上,能把冯管家多借她几年。 ...... 由于明天还要拿沉斐在张氏院中搜到的账本,与冯掌柜对账,苏若棠和墨瑢晏未久留便离开了贤清殿。 而此时,京城外的破庙处,也极为热闹。 两抹全身笼罩在黑色帷帽下的身影,与破庙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第30章:的确是妖精 “说词记住了吗?”苏慕瑶刻意压低嗓音,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穿褴褛的衣裳,贼眉鼠眼,“贵人放心,小人已经全部记住,不会出错。” 说到这,他伸出手指搓了搓,“贵人答应的事......” 苏慕瑶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嫌恶,取出碎银子扔给他,“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自会把剩下的钱给你。” 男人双手接住银两,拿到嘴边啃了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多谢贵人。” 苏慕瑶眼中嫌恶几乎漫出来,声调带着隐约杀意,“若是搞砸了,后果你知道。” 话落,她挽住一直一言未发的张氏,转身离开。 上了马车,张氏扯下帷帽,咬牙切齿,“苏若棠那个小贱人,明日我定要她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苏慕瑶取下帷帽,靠在车壁上,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母亲,明日必须除了苏若棠,父亲已经疏离我了,我要尽快嫁给五皇子。” 今晚从宫宴回来,她明显感觉到苏祁对她的疏离。 她必须想办法,让墨霄涯尽快来提亲。 至少,要在拿不出银两给他时,嫁给他。 皇后对她和墨霄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这些年,她每月都会拿一万两白银给墨霄涯。 张氏恨恨地道:“都是苏若棠那个小贱人害的,竟然敢在宫宴上提她那死鬼娘亲的嫁妆,还去霖琴居查账。” “等明天她被赶出苏府,看着怎么折磨她!” 苏慕瑶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我要砍断她的四肢,把她赏给乞丐。” 然后,等她被玩死,再把她的尸体做成肉包子,送去给檀府那两个老不死的品尝品尝。 明明她也是他们的孙女,他们眼中却只有苏若棠那贱人! 还有檀芷溪那小贱人,等她成为太子妃,定要把她许配给城东玩死了几任妻子的老头。 ...... 晨曦的光辉刺破黑暗,将光明洒向大地。 清冷的光线被厚重的纱帘遮挡在外,唯有一缕细碎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缝隙照进屋内。 苏若棠昨晚回到沁馨院,给左脸敷上药膏,睡了个完整的美容觉。 醒来后,她懒洋洋地下床。 丝质的里衣,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在空间摇曳出旖旎的弧度。 莹白圆润的脚趾,踩在米色地毯上,更显得柔嫩肌肤欺霜赛雪。 坐到梳妆镜前,从医疗空间取出药水纱布。 她用药水浸湿左脸的药膏,慢慢擦去。 最后一点儿黑色的药膏擦净,苏若棠慵懒低垂的眼睫,似慢动作般缓缓地眨动几下,再眨几下—— 以为自己没睡醒。 镜中,倒映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美颜。 眉眼如画,樱唇水润,脸颊肌肤细致得连毛孔都看不到,宛如刚剥了壳的鸡蛋。 浓颜系脸蛋,美得肆意夺目。 苏若棠美眸微微睁大,葱白指尖愣愣按在左脸胎记所在的地方。 不愧是东启第一美人的女儿,原主这张脸,堪称人间仙女。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房门被人敲响,“二小姐,相爷让你去前院。” 苏若棠淡淡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做好全身护肤,戴好面纱,才唤了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梳洗更衣。 “轻挽呢?” “轻挽姑娘给小姐拿早膳去了。” 丫鬟神色有些慌张,几乎不敢看苏若棠的眼睛,给她穿衣的手,微微颤抖。 苏若棠状似没看到她的异常,问道:“发生何事了?” 回答她的,是轻挽气愤的声音,“小姐,府外来了个和尚,说你是妖精!” 妖精? 苏若棠看着镜中少女那昳丽的眉眼,欺霜赛雪的肌肤,颇为赞同,“的确是妖精。” “哐当!”丫鬟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 她连忙跪下,瑟瑟发抖,“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若棠弯腰捡起梳子,淡淡道:“退下吧。” ...... 苏府门前,围满了百姓。 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满脸慈悲地看着苏祁,“阿弥陀佛,苏相爷,最近府中可有异常?” 苏祁闻言,眸色沉了沉,不答反问,“你是谁?” “贫僧法号怀恩。” 听到他的话,围观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 “怀恩?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和尚?” “怀恩你都不知道,那你总知道怀尘大师吧?” “据说怀尘大师有一名师弟,名唤怀恩。” “什么?他就是怀恩,可他身上并没有怀尘大师那种慈悲出尘的感觉。” 张氏看着他一身正气,再无昨夜的贼眉鼠眼,眼底划过满意,故作不解问道:“不知怀恩大师来此,所为何事?” 第31章:姐姐可真是泡得一手好茶 怀恩双手合十,一脸悲天悯人,“阿弥陀佛,贫僧云游至此,发现府中黑气冲天,特来查看。” 张氏故作惊讶:“怀恩大师,府中近日一切太平,怎么可能有黑气?” “黑气在府上盘踞十数年,最近两日有其他妖精闯入,导致妖邪骤生,若不尽快将妖邪除去,府中众人恐有性命之忧。” 话落,怀恩不忍地合上眼,“阿弥陀佛,那妖精十年前克死母亲,如今府上之人,也会因她出现伤病。” 苏祁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百姓对于妖精邪祟,历来都厌恶害怕。 此时听到苏府有妖邪作怪,下意识纷纷后退,却又按耐不住好奇,舍不得离去。 “十年前克死母亲?那不就是苏二小姐吗?” “苏二小姐是妖精?可妖精不是都长得很美吗?她那么丑,怎么看都不像妖精。” “你话本看多了吧,美的是狐狸精,苏二小姐就算是妖精,怕也是母夜叉吧。” “刚刚怀恩大师说,苏府还会有人因为她出事......” 这名百姓说完,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约而同再退两步,生怕被算成苏府人。 张氏神情变得惊恐,看向苏慕瑶,“瑶儿,你这几日是不是总会肚子疼?” 苏慕瑶脸色变得煞白,嗫嚅着道:“母亲,我就是吃错了东西......” “林府管家前两日撞伤了额头。”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传出一声质疑。 “我表弟的堂哥的姐姐的弟弟在苏府当差,昨晚摔断了腿。” 空气瞬间凝滞。 怀恩捻着佛珠,缓缓开口,“阿弥陀佛,苏相爷,弃一人而全府生,保一人而全府亡,是生是死,就看相爷如何抉择了。” 张氏满眼慌乱地看向苏祁:“相爷......” “呵,秃驴,按你的说法,本小姐是不是现在当场撞死,那谁谁断了的腿就能立刻复原?”一道嗤笑声蓦然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 苏若棠一袭青色束腰长裙,袅袅婷婷,腰肢纤细。 缓步走来时,眉眼如画,美得比骄阳还要绚丽耀眼,眼尾轻抬间,皆是无边撩人风情。 “卧槽!我好像看到狐狸精了!” “这是......苏二小姐?” “想啥呢,苏二小姐是出了名的丑女,怎么可能是这位天仙美人!” 苏慕瑶看着明艳昳丽的苏若棠,眼底满是嫉妒。 明明丑得要死,却戴着面纱装模作样。 等她被撵出府,她一定要划烂她的额头! 怀恩看到苏若棠时,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即逝。 苏若棠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讥讽。 她唇角勾勒嘲讽的弧度,眼睫微微低垂,清傲冷艳。 “怀恩大师,这就是妹妹,你好好看看,她不可能是妖精。”苏慕瑶眼神闪了闪,柔柔开口。 听到这天仙般的美人就是苏若棠,百姓们一个激灵,眼中的惊艳变成惧怕。 怀恩眼睛一直黏在苏若棠身上,闻言咂砸嘴,一脸正色,“苏大小姐,她就是那妖精!” 苏祁沉下脸,冷声道:“荒唐!世间根本没有妖精,身为出家之人,竟敢妖言惑众!” 听到苏祁的话,苏若棠掀了掀眼帘,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苏祁这渣爹,是在护她? 他怕不是被妖精附体了。 怀恩冷哼一声:“你等凡人,自然看不到妖精,贫僧修行数年,不会看错,苏二小姐就是妖精,若不速速除去,你们都得遭殃。” 张氏脸色苍白,似是极为害怕,“相爷,怀恩大师不会骗人。” 怀恩看苏祁不信,继续道:“苏二小姐最近是不是变化特别大?” 苏慕瑶装作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她连忙捂上嘴,懊恼地看了眼苏若棠,“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苏若棠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沙哑的嗓音溢满嘲讽,“姐姐可真是泡得一手好茶。” 话落,她冷笑着看向怀恩。 怀恩被她看得心底发毛。 好邪门的小丫头片子。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威压。 张氏看怀恩愣住,故意低咳几声。 心里暗骂,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被苏若棠一个眼神拿捏住。 听到张氏的咳声,怀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苏相爷,您府中已经有人身体已经出现不适了,您若再不让贫僧带走她,府中必遭大难。” 苏若棠看向苏祁,沙哑的声线毫无情绪,“父亲觉得女儿是妖精?” 苏祁看着她与亡妻极为相似的眉眼,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女儿。” 张氏闻言,脸色青白交加,眼中满是阴狠。 她没料到,素来对鬼神敬畏的苏祁,竟会护着苏若棠这个贱人! 苏若棠微微一怔。 古人迷信,对妖精邪祟极为厌恶,她着实没料到苏祁会这样说。 若是原主,听到这样的话,大概会很开心。 可惜,她已经死了。 死在了亲生父亲的漠视之下。 她不再看苏祁,眼尾轻抬,冷凝着怀恩,“秃驴,你想怎么除了我这个妖精?” 第32章:狐狸精? 怀恩转着手中佛珠,慢条斯理道:“贫僧与佛相伴数十载,唯有佛能压制妖精。 苏相爷可将她送到城外寺庙,让其一生与青灯古佛相伴,抵消罪孽,自然不会再给府中之人带来厄运。” 苏若棠心底冷笑。 张氏和苏慕瑶明显想置自己于死地。 而这不知从哪找来的秃驴,见色眼开。 窝里反,还真是出好戏。 苏慕瑶暗暗瞪了眼怀恩,出声提醒,“怀恩大师,你说的寺庙是清灵寺吗?” 怀恩愣了一下:“也不一定非得送去清灵寺,普通寺庙就行。” 送去清灵寺,他还怎么与小美人共度春宵? 苏慕瑶眼带威胁地盯着他:“怀恩大师,你确定妹妹真的是妖精?” 怀恩被她阴冷的目光一看,心中的旖旎瞬间消散,一脸正色,“贫僧以性命担保,苏二小姐就是妖精。” “呵。”苏若棠轻笑一声,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原本精致明艳地面庞,瞬间染上仿佛能浸透到骨子里的霜寒。 她看向张氏和苏慕瑶,语气轻轻淡淡,却隐约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 “下次找人扮和尚,记得找面相和善一点的,随便找个人就说我是妖精,赶明儿我也找个人扮个道士,说你们是灾星,那是不是也要把你们送去道观?” 怀恩立刻义正言辞道:“妖孽,你休要污蔑贫僧,贫僧乃是清灵寺怀尘大师的师弟,可不是你口中招摇撞骗的骗子!” 苏若棠冷冷看着他:“怀尘大师的师弟自是得道高僧,但你如何证明自己就是怀恩?光凭一张嘴?” 张氏连忙道:“怀恩大师自是真的。” 苏若棠斜瞄着她:“母亲怎么知道?你见过?” 苏慕瑶插过话:“妹妹如果不是妖精,何必这么激动?母亲也是担心府上众人,怀恩大师胸怀天下,自是不会诬蔑你。” 苏若棠声调愈加清冷:“姐姐眼睛不好的话,建议尽快看大夫。” 她神色都没变。反而是张氏神色变了几变,到底谁激动都看不出来。 睁眼说瞎话和泡茶的水平,倒是成正比。 一名百姓忽地开口:“你如果不是妖精,怎么会突然性格大变,还变得这么美?” 苏若棠:“......” 这要她怎么解释? 她扫了眼说话百姓,幽幽道:“我娘是东启第一美人,我继承她的美貌不是很正常吗?” 众人一噎。 好像没毛病。 怀恩冷哼一声:“她性情大变,正是因为妖精愈加强大,已经不怕暴露自己了,再不除去,不止苏府,大家都会遭殃!” 百姓闻言,面上满是惊恐。 “怀恩大师,你快救救我们,赶快把这妖精除了!” “苏大人,你难道要看着我们大家都被她害死吗?” “除了妖精!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听着百姓愤怒的喊声,苏慕瑶眼底满是得意。 怀恩抬了抬手:“大家稍安勿躁,贫僧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再让她祸害大家。” 苏若棠懒洋洋地把玩着垂落掌心的胖兔子,精致漂亮的眉眼染着浓浓的讥讽。 她侧眸,看向轻挽,“把带头的那几人模样记下。” 轻挽有项天赋,一眼便能记住人的模样,而且能画出来,简直就是人形照相机。 轻挽点点头:“记住了,小姐。” 就在百姓群愤激昂间,禁军统领穆枫带着一队禁军出现。 百姓们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穆枫对着苏祁点了点头,侧身让开。 身后,是一辆低调的马车。 此时车帘半掀,隐约露出白色的侧颜,藏于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间。 “见过三皇子。”众人连忙行礼。 墨瑢晏下颌微抬:“不必多礼。” 他清冷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在苏若棠身上,不疾不徐道:“苏二小姐,你何时成了妖精?” 苏若棠撇了撇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 百姓们七嘴八舌。 “三皇子,怀恩大师说苏二小姐是狐狸精,专吸人气。” “就是,不杀了她,大家都要遭殃!” “三皇子,求您救救我们!” 苏若棠:“......” 等等,她何时成了狐狸精? 啧啧,谣言真可怕。 “阿弥陀佛。” 一声法号打断了百姓越来越离谱的谣传,车帘掀开,面容和善的方丈从马车上走下。 “怀尘大师!”苏祁一惊,连忙上前行礼。 怀尘看了他一眼,道:“苏大人。” 怀尘大师笑容和蔼:“苏二小姐,既来之则安之,心怀善念,心中所想自能实现。” 苏若棠瞳孔骤然缩紧,不等她开口询问,怀尘继续道:“苏二小姐不必问,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他看向苏祁,“二小姐是天生的贵人命格,与她亲近之人,一生顺遂,遇难成祥。” 苏祁震惊:“大师所言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墨瑢晏淡淡扫了眼张氏和苏慕瑶,问道:“大师,这位可是您师弟?” 怀尘皱了皱眉:“师弟云游未归。” 此话一出,怀恩心底开始发寒。 苏祁冷冷看向怀恩:“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怀恩连忙道:“小人只是城中乞丐,是一名戴着帏帽的女子,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按她说的,今日冒充怀恩大师,说贵府二小姐是妖精!” 苏祁继续问:“那女子有何特征?” 怀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若棠:“她声音沙哑。” 他话音落下,众人神色微妙地看向苏若棠。 第33章:你未来的母妃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生活不易,仙女叹气。 躺着都能中枪。 苏慕瑶则眼底闪过喜色。 如果能引导众人认为苏若棠自导自演,哗众取宠...... 那她和母亲就不必担心被发现了。 苏祁皱了皱眉:“你确定她声音沙哑?” 怀恩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但她的嗓音,和贵府二小姐有区别,似是刻意被压低。” 苏慕瑶眼底喜色变为懊恼。 早知道,她应该学着苏若棠的声线说话,而不仅仅是把嗓音压低。 苏祁冷冷道:“满口谎言,来人,将他带入大牢,好好审问!” 怀恩顿时慌了,他不过是想得到点钱,不想坐牢。 苏祁是东启丞相,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见苏府小厮上前,他连忙跪下求饶,“小人没有说谎,相爷求您相信小人,小人错了,不该贪图那点银两,便诬陷二小姐……” 苏祁声线愈加寒冷:“带下去!” 匆匆赶来的林沐,连忙指挥小厮将人带走。 怀恩撕心裂肺地喊:“相爷,小人错了……” 张氏和苏慕瑶听着怀恩逐渐消失的叫喊,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庆幸。 还好她们一直都未曾以真容见他,否则今日就完了。 怀尘看着苏祁,叹道:“逝者已逝,苏大人也该走出来了。” 苏祁瞳孔微微一缩,袖中的手指蓦然攥紧,“大师,今日多谢了。” 怀尘轻叹一声,眼中悲悯更重,“阿弥陀佛,苏大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话落,他看向墨瑢晏和苏若棠,“缘分天定,二位还请珍惜,老衲告辞。” 尾声尚未完全落下,怀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苏若棠漂亮的眉尖紧紧蹙起,贝齿无意识咬着柔软的唇瓣。 既来之则安之…… 难道怀尘看出了她的来历? 既然知道她是异世幽魂,为何又说她是富贵命格,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 明明,前世她被批天煞孤星命,出生就克死了父母。 但凡与她亲近之人,都不得好死。 比如收养她的老夫妻,在她三岁时,被大货车压得粉碎惨死。 福利院院长收留她,在她五岁时,跌入荷塘淹死。 之前带头叫嚷着苏若棠是妖精的几人,看冒充怀恩之人被抓,立刻压低了帽檐,往人群后方而去。 墨瑢晏扫了眼几人,淡漠的眉梢凝结上冰霜,丝丝危险的冷意从眸底一点点泻出。 “沉时,把他们带去审问。” 他的音质又低又冷,语调却是温润清透,仿佛羊脂白玉掉进万年玄冰中,温润中浸透着漫天霜寒。 沉时应下,看向轻挽,“还请轻挽姑娘帮忙。” 轻挽点了点头。 敢诬陷她家小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若棠白嫩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手串上的玉兔,指甲边缘因用力微微泛白。 微烙的触感,让她心绪逐渐平静。 她眼尾染着寒凉,淡淡看向张氏,“母亲,七日后,我要看到娘亲的嫁妆,一两银子也不能少。” 最后一句话,凉薄而淡漠。 张氏神色骤变,眼眶一红,抹着眼泪道:“府中每日开销巨大,你身子弱,这些年服用的药材都极其珍贵......” “母亲,我生病的药,都是自己采,未曾用过府中一片药草叶子!” “而府中开销,是你当家主母应该解决的,与我何干?与我娘亲嫁妆何干?”苏若棠冷冷打断她的话。 沙哑的声线,在寒凉的晨风中,更显寡淡。 苏慕瑶双眼含泪,看向苏若棠,“妹妹,母亲也是为了府中一大家子人,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张氏适时掩面哭泣,二人将继母庶姐被嫡女欺负的场景,演绎得活灵活现。 苏若棠嗤笑一声:“我娘在时,府中开销用的是自己的嫁妆,敢问母亲,你用的是谁的嫁妆?” 东启朝臣俸禄不高,但少不了打点关系,这需要大笔银两。 而这银两,多数来自妻子。 这也注定了东启商人地位极高,商贾贵女更是人人争抢的对象。 娘家有钱的妇人,在夫家无人敢欺。 而张氏,不过是婢女出生。 这些年若不是用着原主娘亲的嫁妆,别说融入贵妇圈,就连苏府当家主母她都做不下去。 继室擅自动用原配嫁妆为自己谋取好处,和偷盗没什么区别,人人厌恶。 尚未散去的围观百姓,开始吃瓜。 “虐待原配嫡女、霸占原配嫁妆......小门小户之人都做不出来,张氏是怎么有脸这样理直气壮的?” “脸是种好东西,可惜张氏没有。” “哟呵,原来贵妇不要脸起来,竟然是没底线的。” “苏大小姐是张氏的女儿,平时一副慈悲仙女样,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也如张氏这般恶毒不要脸?” “呵,动不动就眼泪汪汪,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明显的绿茶白莲,别侮辱仙女这个词。” “哇哦,好期待苏二小姐继续撕这对母女。” 听着百姓的议论,张氏母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苏小姐,你未来的母妃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男子漫不经心的清润嗓音响起,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34章:都被你,打红了 男人白皙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红色的信纸。 夺目的红,衬得男人比例完美的手指,透着丝丝靡艳。 “这是什么?”苏若棠疑惑。 墨瑢晏看了眼脸色骤然惨白的张氏,眼神清冷淡漠,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你娘的嫁妆清单。” 张氏在他话音落下之时,恰好晕了过去。 “母亲!”苏慕瑶一把搂抱住张氏。 苏祁冷哼一声:“林沐,送夫人回房。” 话落,他看向墨瑢晏,“三皇子,臣有事,先失陪了。” 墨瑢晏淡淡道:“苏大人请便。” 苏祁临走前,深深看了眼苏若棠。 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禁军统领穆枫在张氏昏倒时,适时令禁军疏散了百姓。 此时,苏府门前,再无一名看热闹的百姓。 苏若棠懒得看苏祁,转头伸手去够墨瑢晏手中的清单。 手腕上的玉兔,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墨瑢晏微微眯了眯眼尾,清透指骨弹了弹胖兔子,任由她抢走清单。 苏若棠看了一眼,美眸微微睁大,“我去,这得多少银子?” 听着她口中蹦出的不文雅词汇,墨瑢晏清隽眉尖蹙了蹙,曲指在她额间轻弹一下,“不许说脏话。” 苏若棠肌肤极白,又极其敏感,瞬间浮现一点红印子。 而墨瑢晏弹的位置,恰好是她眉心之间。 刹那间,清冷明艳的美人,额间点上美人痣,顿时变得妩媚妖娆。 苏若棠抬手捂着额头,凑近墨瑢晏,“疼,都被你打红了......” 她一双桃花眸,浸透着勾人的水色,眼尾泛着委屈的胭脂色,是不自知的勾人风情。 墨瑢晏眼底难得掀起几分波澜,伸出一根明晰干净的手指,抵住少女额头。 指尖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点美人痣上。 他垂眸对上近在咫尺的潋滟桃花眼,嗓音淡漠,“苏小姐,你没这么娇贵。” 正想讹诈他一番的苏若棠:“......” 狗男人,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她气鼓鼓地拍开墨瑢晏的手。 “啪”的脆响过后,男人白皙明净的手背,缓缓浮现一片红晕。 靡丽的绯红,肆意绽放在男人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苏若棠美眸瞪大。 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 这么娇贵! 墨瑢晏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背,语带淡然,“都被你,打红了。” 原模原样的话,加了个标点符号,还给苏若棠。 苏若棠潋滟桃花眸溢满不可思议:“......” 内心给墨瑢晏备注成:阴阳怪气狗男人! 一直默默当工具人的穆枫,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苏若棠拍了不近女色的三皇子一巴掌,三皇子不但没有砍了她的手,还一点也不生气时,差点维持不住面瘫人设。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若棠。 抓了人回来的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习惯就好。” 殿下还是在下面被蹂躏那个。 这句话,他不敢说。 ...... 松庭客栈,五楼从不对外开放的雅间。 墨瑢晏眉眼散漫,靠在窗边矮榻上。 深紫色长袍,随意倾泻在铺着昂贵地毯的木质地板上。 姿态随意慵散,却透着从骨子里浸出的禁欲衿贵。 玉质般白皙的长指,捏着玉雕的小狐狸把玩。 羊脂白玉雕成的小狐狸,栩栩如生。 想起苏若棠手腕上手串悬挂的胖兔子,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 傅北弦拎着酒壶走过来:“一起喝一杯?” “汝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日又要走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别不给面子。” 墨瑢晏视线凝在小狐狸身上,偏冷的音质透着淡漠,“不胜酒力。” 狗屁不胜酒力! 曾经将他和一众王孙贵子喝倒的,是谁! 傅北弦翻了个白眼,敢内心吐槽不敢说。 商汝嫣一袭绯红色束腰长裙,极为好看的狐狸眼,眼尾自然上翘,眸光流转间,灼灼生辉。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玫瑰香缓缓袭来,香甜中透着惑人的妖冶。 “瑢晏,好久不见。” 她爷爷是两朝元老,救过先皇无数次。 众多贵女中,她是唯一能直呼皇子姓名的。 墨瑢晏淡淡抬眼,语气淡漠疏离,“现在不是见过了。” 丝毫不给美人面子。 旁边傅北弦额角跳了跳。 这么不解风情,他是怎么求娶苏二小姐成功的? 想到这,他恨不得捶胸狂吼。 圣上去清灵寺祈福,他怎么就误食了巴豆,上吐下泻呢! 商汝嫣习惯了墨瑢晏清清冷冷的模样,弯了弯红唇,语调亲昵,“你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说着,她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玉雕上,真心夸赞,“好可爱的狐狸。” 她喜好收集各种玉。 此时骤然见到难得一见的羊脂白玉,自然心生喜爱。 傅北弦随意问道:“你历来不喜玉石,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第35章:表妹,你头顶有点绿! 墨瑢晏神色淡淡:“现在喜欢了。” 傅北弦细细看了眼他手中玉雕,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只狐狸神态有点儿眼熟?” 墨瑢晏将玉雕握在手心,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起身拿过一旁的披风,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傅北弦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墨瑢晏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哄狐狸。” “啥?狐狸?你养了只狐狸?什么时候养的?” 傅北弦一脸疑惑。 他这表弟有洁癖,最讨厌有毛的动物。 墨瑢晏脚步顿住,侧眸道:“商小姐,未婚妻醋劲大,以后唤我全名。” 听到墨瑢晏口中说出未婚妻三个字,商汝嫣眼睫微微低垂,红唇弧度并未消散,神态自若地笑着应了一声,“好。” 之后,端起矮桌上的酒盏,言笑晏晏地与傅北弦谈笑。 ......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汪涛神色着急地从后门进了张氏院中。 “夫人,二小姐昨日来了霖琴居,给了我这个。”说着,汪涛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目。 张氏心烦地接过,刚翻开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她慌忙起身,不顾汪涛在场,直奔内室床前。 看着空无一物的暗格,她脸色煞白地软倒在地,“怎么会不见了?我的账本呢?” “夫人,你可得帮我,大小姐说七日内补不齐这笔钱,就送我去见官。” “我不要坐牢,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呢!” “这些年,我可都把钱给夫人了!” 张氏跌跌撞撞爬起身,抓过桌上的账本,一把撕碎,“撕了就没再证据了......” 汪涛神色慌乱:“这是仿写的。” 张氏动作一顿,捧着被撕碎的账本,身子颤抖得厉害。 “夫人,我不要坐牢,你必须帮我。”汪涛一把拽住张氏。 张氏猛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汪涛气笑了,指着张氏就骂,“你这荡妇,少在这给老子装纯洁!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老子真不敢说出去!” 张氏听言,眼中划过慌乱,连忙安抚他,“你先别急,还有七天时间,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汪涛半威胁道:“夫人,你赶快想办法把这笔钱给我,如果我坐牢,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氏气得脸都黑了:“这些年你在霖琴居捞得也不少,你自己为何不掏钱?” 汪涛阴沉着脸:“夫人,八九成银两都进了你口袋,我拿到的不过九牛一毛,已经用完了,没钱。” 张氏看着他一脸无赖样,气得肺疼。 她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咬着牙道:“我先想办法,但我手上钱肯定不够,如果你不想坐牢,就拿十万两银两出来。” 接着,不等汪涛说话,继续道:“不拿,大家一起坐牢。” 汪涛神色扭曲了一瞬,咬着牙道:“十万两没有,最多五万两。” 他的钱都拿去买了房屋良田,能用的银子撑死不过八万两。 “那就一起坐牢。” 汪涛五官变得狰狞,死死盯着张氏。 张氏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账本上的银两,已经超过一百万两,她根本拿不出来。 但绝对不能让汪涛看出异样。 她坐牢不要紧,不能害了瑶儿。 汪涛盯着张氏看了片刻,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七万两,再多没有了。” 张氏点头:“好,明日我要看到银两。” 汪涛死死盯着张氏:“你敢骗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氏强作镇定:“放心,不会骗你。” 待汪涛离开,她脸色发白地软倒在地,呆呆看着一地碎屑。 半晌,她一点点捡起碎屑藏好,唤了丫鬟进来为她梳洗,直奔苏慕瑶房间。 沁馨院。 苏若棠懒洋洋地躺在树下躺椅上。 点点斑驳细碎的阳光,从树缝间洒落,在她明艳的脸上投射下阴影。 光线明暗交界,带着黑色印记的左脸隐于暗处,光暗对比间,与完好无缺的右脸形成鲜明对比。 一半天仙,一半恶魔。 林沐看到她的右脸时,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恭声道:“小姐,老奴按您的吩咐,在大小姐吃食中加了您给的东西。” “方才老奴去送吃食时,大小姐似是对夫人发了火,砸了许多瓷器。” 苏若棠眼睫颤了颤,缓缓掀开眼帘。 她揉了揉困倦的眉心,晃了晃脑袋醒神。 乌黑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胸前滑落,凌乱地散落在躺椅上。 她懒懒抬眸,打了个哈欠,眼尾溢出一点儿生理性经营。 在细碎的阳光下,透着破碎感。 “汪涛来过?” 林沐点点头:“从后门进的,老奴当做没发现,他直接去了夫人屋子,约莫半盏茶之后离开。” 苏若棠嘴角轻扬,勾勒出讥讽的弧度。 明艳昳丽的容颜,泛着清冷,溢出的声线满是讥讽。 “狗咬狗,记得清点一下姐姐摔坏的瓷器,算在她每月的零用钱中。” 听到她骂张氏狗,林沐太阳穴跳了跳,当做没听到。 轻挽端着水果走来:“小姐,表小姐来了。” 话落,檀芷溪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表妹,你头顶有点绿!” 第36章:表姐,替我保密 苏若棠:“???” 林沐似是想到什么,默默后退几步。 轻挽看向苏若棠头顶,惊叹一声,“表小姐你好厉害,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小姐头顶绿了!” 说着,她将果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手从苏若棠发间拿起一片绿叶。 苏若棠:“……” 檀芷溪:“……” “轻挽,你觉得我有千里眼吗?” “表妹,商汝嫣回来了!” 苏若棠懒懒坐直身子,身上绸滑的披风,顺着线条极佳的肩头滑落,精致的锁骨微微露出一点儿,带着不自知的糜艳风情。 闻言,桃花眸满是困惑,“谁?” 檀芷溪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让你天天龟缩在府里,连未婚夫的白月光都不知道!” “商汝嫣是两朝元老商尹的孙女,十年前去了江南,跟着医圣学习医术,昨日回来了,与三皇子他们聚过。” 苏若棠美眸眨了眨,重新躺下,淡淡哦了一声。 原主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檀芷溪哽了下。 “你就这反应?” 苏若棠慢悠悠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道:“他不娶我,去娶他的白月光更好。” “什么?”檀芷溪没有听清,拿过轻挽中的绿叶,凑到苏若棠面前。 嫩嫩的叶片,几乎戳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苏若棠,你能不能有点竞争心?” 苏若棠往后仰了仰头,心惊胆战地看着在眼前晃悠的叶子,“表姐,你表妹已经够丑了,你再划一道,真的没脸见人了。” 檀芷溪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左脸,拿远了叶子,心疼地道:“你的脸,真的能治吗?” 苏若棠葱白指尖落在左脸上,红唇勾了勾。 斑驳阳光,映出她精致的五官,红唇雪肤桃花眸,笑时明艳动人,眼尾漫出不自知的迤逦风韵。 美人红唇轻启,懒洋洋嗯了一声。 檀芷溪看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怀疑。 随即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表妹脸上没有这块胎记,该是多么绝色! 轻挽捂着小心脏:“小姐,拜托收敛一下你的美颜。” 虽然小姐左脸有瑕,但右脸真的美。 檀芷溪杏眸微微睁大,看向轻挽,“有没有觉得你家小姐的嗓音,好像没那么沙哑了?” 轻挽眨眨眼,回忆了一下,激动地道:“小姐,你再说个字!” 苏若棠纤白玉手遮在眼上,懒洋洋嗯了一声。 鼻音又甜又软,像是拉长的棉花丝儿,弥漫在空气中,透着股慵懒劲。 轻挽:“......” 檀芷溪:“......” 真就一个字? “再多说一个字?” “嗯哼。” 檀芷溪:“......” 这就是传说中的惜字如金? 虽然是短短两个字,但少女的嗓音又轻又软,软糯的嗓音,似夏日拉丝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勾人心弦。 她甚至以为自己幻听,呆呆道:“表妹,你掐我一下。” 苏若棠无奈地抬眼看她:“表姐,我嗓子好了。” 清软的嗓音,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 听在檀芷溪和轻挽耳中,宛如天籁。 檀芷溪眼眶蓦然红了。 苏若棠轻叹一声,起身拉着她的手甩了甩,“表姐,现在你相信我能治好自己的脸了吧?” 柔弱无骨的手腕上,胖乎乎的玉兔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似乎也在为她高兴。 檀芷溪仅仅反握住她的手,点点晶莹的泪滴划过脸颊。 林沐瞳孔震惊,无意识抬手按在心口。 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刻骨铭心。 他眼底,逐渐晕染忌惮,以及畏惧。 心中的那点儿不服,完全消散。 “好啦,表姐,替我保密。”苏若棠俏皮地眨了眨眼。 檀芷溪胡乱擦去脸上的泪:“也不让奶奶他们知道吗?” “祖母她们自然可以知道。”说这话时,苏若棠的目光,似有似无地从林沐身上扫过。 林沐身子一僵,暂时性失聪,“人老了,不中听了,小姐您刚刚吩咐老奴何事?”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拉着檀芷溪向外走去,“表姐,映翠楼上了新款衣裙,我们去看看。” 檀芷溪上下打量她一眼,凉凉吐出三个字,“你有钱?” 苏若棠脚步顿住,桃花眸眨了眨,诚实道:“没钱。” 檀芷溪翻了个白眼:“没钱逛映翠楼,你就不怕被人赶出来?” 苏若棠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道:“有表姐在,不会被赶出来。” ...... 映翠楼。 掌柜的看到檀芷溪和苏若棠,连忙将二人迎到三楼雅间。 “苏小姐,檀小姐,您们先坐,我这就让人把衣裙送上来,供二位选择。” 檀芷溪托着下颌,豪气地挥挥手,“连首饰一同。” 表妹嗓音好了,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一会给她送一万两银两过去。 掌柜刚离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瑶姐姐,我前两日看到一款衣裙,觉得特别适合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37章:她是三皇子妃 苏若棠扭头看去,沈兰兰挽着苏慕瑶的手,站在雅间门口。 看到苏若棠时,她神色变得难看,挽着苏慕瑶转身就向另一侧走去。 苏若棠似笑非笑看向苏慕瑶:“姐姐还能来逛映翠楼,看来不需要七日,母亲便能将我娘的嫁妆凑齐还给我。” 苏慕瑶脸色变得铁青,盯着苏若棠,眼底布满阴冷。 今早母亲去找她,要她把苏若棠她娘那贱人的首饰尽数还回去。 还要把她的嫁妆拿出大部分,先填补这个窟窿。 她气得砸了无数瓷器,却不得不忍痛将东西拿出来。 沈兰兰挽紧了苏慕瑶的手,冷声道:“苏若棠,瑶姐姐是你亲姐姐,张伯母待你如亲生女儿,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是要把她们逼死了才甘心吗?” 苏若棠掀了掀眼帘,微一沉吟,看向沈兰兰,“这么好的母亲和姐姐,我免费送你,可好?” 沈兰兰神色一僵,挽着苏慕瑶的手微微卸了力道。 她也不是傻子,苏若棠身上常年带伤,显然是饱受虐待。 在苏府,若没主人授意,下人根本不敢这么做。 而授意的主人...... 想到这,她脱口而出,“我才不要!” 苏慕瑶听到她的话,猛地咬紧了下唇,眼底的恨意瞬间迸发而出。 紧紧一瞬,她便收敛了神色,轻轻推开沈兰兰的手,眼底蒙上一层水色,“沈小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总爱缠着你。”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说着,她眼中滑落大滴大滴的泪,楚楚可怜地看向苏若棠。 “父亲清正廉明,府中下人生病受伤,母亲心善,花光了自己的嫁妆给他们看病,后来实在没钱,不得已用了部分你娘的嫁妆。” “而用你娘嫁妆救人,你是同意的。” “妹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再给我和母亲一点时间,别逼死母亲......” 檀芷溪听着她暗指表妹歹毒,意图逼死继母,顿时愤怒地一拍桌子,“苏慕瑶,你......“ “表姐。”苏若棠柔嫩的小手,拉住檀芷溪的手腕,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轻飘飘的视线落在苏慕瑶身上,冷着一张脸时,愈加显得冰肌玉骨,清雅出尘。 “姐姐,张氏是苏府奴婢,无父无母,何来的嫁妆?下次说谎记得和母女两先统一口径。” 苏慕瑶身子瞬间僵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蔓延至头顶,一寸一寸凝成冰。 苏若棠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眉眼昳丽,吐出来的字却令人如坠冰窖。 “母亲说我娘的嫁妆用于给我治病,而我生病了,母亲说府中拮据。”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拖着病体,自己采药,幸亏上天看我可怜,不忍将我收走,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她话音落下,几名围观的贵女忍不住低语起来。 “还真是耶,张氏和苏大小姐一会一个说辞。” “继母霸占逝世夫人的嫁妆,真是不要脸。” “脸是种好东西,可惜她没有,否则怎么会在苏丞相未娶妻,就爬上人家的床,试图母凭子贵......哦,不,母凭女贵。” 听着贵女们的议论,苏慕瑶羞愤地瞪了眼苏若棠,哭着向楼下跑去。 沈兰兰脚步一转,下意识要去追她。 却在下一秒,脚步顿住,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向下走去。 恰好此时,掌柜的带着新款衣裙上来,诧异地问沈兰兰,“沈小姐之前看中的衣裙还需要留吗?” 沈兰兰头也不回:“不要了。” “好的,沈小姐,定金一会我让人送到府上。” “麻烦掌柜了。” 檀芷溪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还不算太蠢。” 苏若棠视线落在店小二手中的衣裙上,弯了弯眉眼,“不提她们了,影响心情,我们选裙子吧。” 女人天生爱美,没有哪一个女人会觉得衣裙多。 同一时间,松庭客栈。 冯掌柜将一本账本放到墨瑢晏面前:“殿下,张氏这些年贪污霖琴居的银两,已超百万两,大部分都到了皇后和墨霄涯手中。” 冯掌柜明面上是松庭客栈掌柜。 实则,是武舜帝专门培训给墨瑢晏的人,掌管着墨瑢晏名下所有产业。 武功医术毒术,都有涉及。 墨瑢晏手中捏着狐狸玉雕把玩,随意翻了翻,“云州那边,盯紧一点儿。” 十年时间,用了百万两白银,大概率是养了私军。 冯掌柜点头应下,问道:“杏林药铺新来的掌故商丛,天资极高,需要......”用药控制吗? 他话未说完,便被墨瑢晏淡淡的眼神打断。 温润隽逸的贵公子,瞬间化为雪山之巅主宰一切的神明,清润语调透着漫天霜寒。 “冯允,她是三皇子妃。” 第38章:神秘大佬 冯允立刻单膝跪地:“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墨瑢晏长睫微垂,修长明净的指骨,轻敲着桌面,声线淡漠,“冯掌柜,继续收集上等羊脂白玉,雕刻成十二生肖。” 冯允闻言,轻吸一口气,“殿下,全都要这种品质的羊脂白玉?” 他的视线,落在墨瑢晏手中隐约露出小脑袋的小狐狸身上。 这块羊脂白玉,价值十万两黄金。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 冯允替墨瑢晏掌管财产多年,也算是见识过非凡。 心中默默算了算集齐这些玉雕的价钱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百二十万两黄金,还只是最少估计,不算请大师雕刻的工费。 天生对经商极为敏感的冯允,第一次觉得自己算不清数字了。 沉默了片刻,他点头,“属下尽快去安排。” 羊脂白玉产量极少,能温养身体,基本都被有权有势之人收藏着。 要想全部集齐,所花费的财力物力人力不在少数。 默默盘算了一下,冯允心都在滴血。 虽然不是他的钱,但也心疼。 墨瑢晏眼睫低垂,墨色瞳孔情绪极淡。 修长手指捏着玉狐狸把玩,清隽淡漠的眉眼,扬起浅浅弧度,“在下聘礼时收集好。” 冯允心疼得面无表情:“是。” 原来花费这么多钱,是要给苏二小姐。 说好的不近女色,禁欲淡漠呢? 挣扎了一下,冯允问道:“殿下,这些玉雕是作为聘礼?” 墨瑢晏捏着小狐狸把玩:“这是苏二小姐未婚夫单独送她的礼物。” 冯允:“......” 扎心的狗粮。 苏二小姐难道真的是狐狸精? 短短几日,就让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殿下,拿这么多钱养着。 本以为殿下娶她,是想折磨她。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娶回来当祖宗养着。 不多时,数只能日行千里的灵鸟飞出。 不少拍卖行,收到了神秘买家提前预定极品羊脂白玉的消息。 而一些手中有极品羊脂白玉的有权有势之人,也收到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他们手中羊脂白玉的消息。 询问原因之后,得知是给未婚妻的礼物。 大部分收藏玉石的人,都是情调极高之人,自然愿意割爱。 如此大规模的收购,连武舜帝都被惊动。 朝堂上,众臣对此议论纷纷,表示如果能找出这名富商,忽悠他捐点银子出来,也能充盈一下国库。 不少女子则艳羡不已,客栈街道,均能听到类似的惊叹。 “啊啊啊,礼物都这样,那聘礼的规模该是多么恐怖?” “我祖父也是爱好玉石,他见到过拍卖场被预定的那块羊脂白玉,算了一下,价值十多万两黄金,这还只是一块,你们品品,这恐怕比皇商檀府更有钱!” “啧啧,这又是哪位贵人为了哄娇妻?” “啊啊啊,贵人那么多,为何娇妻不是我?” 更有部分说书人抓住机会,撰写出这凄美的爱情故事。 引得无数未曾婚嫁的少女,争着抢着购买话本,去磕这烧钱的爱情。 檀芷溪窝在闺房里,翻看完手中好不容易抢到的话本,恨铁不成钢地杀到苏府。 “棠儿,三皇子昨日与你一同出去游玩,他不但没送你任何礼物,还吃玩都花你的银两?” 轻纱漫舞的屋内,苏若棠趴在矮榻上,享受着轻挽的按摩,闻言懒懒嗯了一声。 拉长的语调,像是抽着丝的棉花糖,勾人心弦。 檀芷溪差点被美色迷惑,稳了稳心神,咬牙切齿道:“都是男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身为皇子,也好意思吃软饭! 苏若棠撑起身子,薄被顺着滑嫩的肌肤落下,露出完美的腰背。 她灵眸微眨,满不在乎地道:“我和三皇子是商业联姻,纸片夫妻。” 她昨日约他出去,是有求于他。 花点小银两能让冯掌柜替她多管理霖琴居一年,挺值。 檀芷溪:“……呵呵。” 似是想起什么,苏若棠有气无力地趴回矮榻,恨恨地攥了攥垂在手心的玉兔,“那位大佬,收那么多极品羊脂白玉,他是打算开玉石铺吗?” 她喜好收藏玉石,本打算拿回原主娘亲嫁妆,之后挣了钱收一块收藏。 结果被那位疼爱未婚小娇妻的大佬这样一搞,不仅她得多花银子,说不定还收不到。 轻挽收好按摩精油,忧心忡忡,“小姐,男子为女子花钱,是心悦女子,你为三皇子花钱,不会是喜欢上三皇子了吧?”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纤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男子为女子花钱,也会是有利可图。” 檀芷溪神色复杂。 难道表妹图的是三皇子外表? 抿了抿唇瓣,她苦口婆心劝道:“棠儿,三皇子是谪仙,无情无欲,不是凡人能染指的。” 苏若棠眼睫颤了颤,忽地轻笑一声,“谪仙……还真想渎仙呢……” 最后三个字,轻的出口便散,却带着莫名迤逦的味道。 檀芷溪大惊:“你要做什么?” 第39章:比殿下送我的玉石还真 苏若棠并未说话,懒洋洋地趴在矮榻上,左脸陷入柔软的靠枕间。 光线穿过纱帘,衬得她宛如九天仙女,明艳旖丽。 檀芷溪眸中划过惊艳,随即被心疼取代,“棠儿,这场婚姻,弊大于利,你可不能对他动心。” 三皇子惊才绝艳,俊美似谪仙,就算命不久矣,依旧是众多贵女想嫁之人。 表妹年纪尚小,日日面对那般清隽温润之人,恐真的会丢了心。 一旦对三皇子动心,吃亏的只会是表妹!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眼檀芷溪,“表姐,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喜欢上三皇子?” “我不会喜欢三皇子,同样三皇子也不会喜欢我。” 她和墨瑢晏,不过是互相利用彼此罢了。 当然,如果有机会,她也会趁机提解除婚姻。 实在不行,以后和离。 檀芷溪柳眉蹙了蹙,虽不知她为何这般肯定,但还是担忧地道:“棠儿,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能控制的。” 苏若棠拢了拢衣襟,纤长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 “没有七情六欲,自然能控制。” “墨瑢晏那就是一尊冷心无情的谪仙,适合一日三炷香供着。” “别人许愿,还得求仙拜佛,我就不需要,家里供着一尊神仙,拜他就行,多省事。” 檀芷溪:“……” 这强大的理论,头一次听说。 “表姐,以后你想拜佛,就来找我,不收你一分香火......”钱。 苏若棠说着起身拉开纱帘,看到院中欣长的身影时,叭叭叭的小嘴顿了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人通报? 只是短短几息,苏若棠扭头看向檀芷溪,眼睛眨也不眨地继续道:“三皇子天人之姿,身份尊贵,能嫁给他,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若是嫁给他,我自是把他当神仙一样供着。” 檀芷溪听她忽然转了语气,差点以为她被妖精附体。 下一刻。 檀芷溪算是知道苏若棠为何突然一改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得无比真诚了。 眼角余光,看到院中芝兰玉树的身影,踏着细碎阳光缓步而来。 阳光透过树缝,打落在他隽美如画的容颜上。 光线明暗交错间,愈发衬得他五官昳丽,清贵高雅。 纵然知道三皇子是人间绝色。 但每一次,檀芷溪都会被惊艳到。 随即,她更加担心苏若棠了。 日后天天面对如此美色,她真能守住本心,不把人扑倒? 有这样的颜值和身材,别说给他花钱,就算他什么也没有,也有大把贵女愿意养着他。 墨瑢晏对着檀芷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在窗前站定。 他视线落在屋内的少女身上,清润的嗓音好似浸入万年玄冰的寒玉,清透好听。 “苏小姐打算给我修座金身供着吗?” 苏若棠撩起卷翘的长睫,幽幽道:“三皇子打算资助我黄金吗?” 还修金身,怎么不顺带修座庙! “可以。”墨瑢晏从善如流,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拿着的绢纸,“把这些换成黄金,修两座金身都够了。” 苏若棠看向他手中展开的绢纸。 继而,瞳孔慢慢放大,灵动的桃花眸渐渐浮现震惊。 她猛地抬眼,看向墨瑢晏,“这是?” 狗男人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收起绢纸:“这是本殿给未来皇子妃的聘礼之一。” 他说的云淡风轻。 苏若棠却足足愣了半晌。 绢纸上画了十二种玉雕生肖。 每一个生肖都画得栩栩如生,旁边标注着材质是极品羊脂白玉。 精湛的雕工,加上极品的材质,这些玉雕的价值,已经高得超乎想象。 每一件,都可以当做传家宝。 先不论请到雕工如此厉害的大师,光是收集到这些大小色泽一致的羊脂白玉,耗费的人脉资源便是没法估价的。 而檀芷溪在看到绢纸上的画样时,完全傻了。 原来,传得沸沸扬扬的隐形富商大佬,就是三皇子。 她的目光落在苏·小娇妻·若棠身上,暗想: 如果那些贵女知道她们嗑生嗑死的绝美爱情,男主是她们暗恋的谪仙三皇子,女主是她们厌弃的丑女苏二小姐,她们还能磕得下去吗? 苏若棠心神完全被绢纸上的玉雕吸引。 回过神后,双眼晶亮地问道:“真是给我的聘礼?” 墨瑢晏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嗓音清冷,“这些是给三皇子妃的聘礼,但苏二小姐似是不太愿意嫁给我。” 苏若棠小脸满是凝重,就差伸出两根手指发誓,“殿下貌比潘安,风光霁月,小女子能嫁给你,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愿意!” 墨瑢晏点漆般的墨眸,划过浅浅笑意,“当真?” “比殿下送我的玉石还真。” 檀芷溪听得一脸麻木。 呵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玉雕都没拿到手,她怎么知道真不真。 第40章:她仰慕他 苏若棠毫不心虚,继续睁眼说瞎话,“那日清灵寺,殿下求娶小女子,小女子以为自己在做梦,激动得彻夜难眠。” “若不是第二日圣旨到了府中,小女子恐怕已经按耐不住,央求祖父去求陛下赐婚了。” 檀芷溪听得一脸麻木:呵呵...... 轻挽:她家小姐做梦说梦话都还念着和三皇子是商业联姻,纸片夫妻,怎么突然就情深义重了? 沉时目瞪口呆。 他调查中,苏二小姐卑微怯懦,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如今这口齿伶俐,明艳昳丽的少女真的是苏二小姐? 真的没有被妖精附身? 半盏茶后,苏若棠口干舌燥地停下。 是她的表演不够情真意切吗? 为何狗男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轻挽适时递上一杯温水:“小姐,喝点水再接着说。” 苏若棠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恰在此时,墨瑢晏清洌的嗓音不疾不徐传来,“原来苏二小姐这么仰慕本殿。” “咳咳......”苏若棠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桃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狗男人从哪听出她仰慕他? 她白皙的肌肤因咳嗽,泛出淡淡的绯色,双眸含雾,似带着潋滟小钩子。 墨瑢晏眼底神色暗了暗,负在身后的手,指尖缓缓摩挲着已经结痂的手腕。 苏若棠,是除了柳婉玥,唯一一名不会让他心生抵触的女子。 难道是因为她能解自己的寒毒? 沉默了片刻,墨瑢晏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苏若棠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扭头问檀芷溪和轻挽,“我刚才的真情告白,你们不觉得感动?” 檀芷溪额角跳了跳,翻了个白眼,点评,“太假。” 轻挽弱弱补充:“小姐,你少说一点,还能显得真实点。” 快走出院子的沉时,顿住脚步,真诚建议,“苏二小姐,如果您把脸上的黑斑去掉,可能会显得更真诚。” 苏若棠:“......” ...... 夕阳西下,夜幕初临。 苏若棠一身淡紫色男装,俊逸清秀。 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缓缓扇着,眼尾微扬,看着这座从外观看极为奢华的建筑物。 作为东启京城最为纸醉金迷的烧金窟,怡兰院的客人非富即贵。 穿着若是随意,根本进不去。 苏若棠并未让轻挽跟着,而是独自一人来了怡兰院。 她想以杏林药铺为踏板,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檀府虽是皇商,但经营强项不包括医药。 况且,她与墨瑢晏有婚姻,免不了卷入夺嫡的漩涡。 她不想把檀府拉入这趟浑水中。 思来想去,最好的合作对象,只有墨瑢晏。 他身中寒毒,在遇到她之前,体内毒素也是被压制过的。 显然,他身边有精通医术之人。 他所经营的产业中,医药必定是重中之重。 如果能与他合作,能省好多事。 想着,苏若棠合起折扇,慢悠悠往里走去。 她身形瘦弱,在来往的男子中,显得格外娇小。 五官精致,红唇雪肤,美得雌雄莫辨,让人移不开眼。 刚踏进怡兰院,便有穿着凉快的娇媚女子迎上来。 “这位公子,听曲还是住店?” 浓烈的香粉味迎面扑来,苏若棠眉尖微蹙,不动声色地避过女子靠过来的身子,压低了嗓音。 “带我去秀雅阁。” 女子站直了身子,打量她几眼,“公子,秀雅阁今日有客。” 能来怡兰院的,皆是非富即贵。 而秀雅阁,唯有真正有权有势之人才能进。 “我知道,带我过去。”可以压低声线,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 女子迟疑了一下,引着她向楼上走去。 她并不担心苏若棠闹事。 曾经有人仗着身份,在怡兰院闹事,结果被打断腿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怡兰院会关门,然而直到那位闹事之人全家被诛,怡兰院依旧无事。 此后,再无人敢在怡兰院闹事。 秀雅阁外,苏若棠看了眼半掩的门,下意识寻找墨瑢晏的身影。 她托了外祖帮忙,得知今夜墨瑢晏在秀雅阁。 阁内烟雾缭绕,苏若棠精致的眉尖轻轻蹙起。 外祖是不是查错了。 墨瑢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会来寻欢作乐? 迟疑了一下,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视线透过云雾缭绕的山水台景,落在里间那么清隽身影上。 沉时看到苏若棠,愣了一下,上前冷声道:“这位公子,这是私人晏,还请离开。” 苏若棠眼睫轻抬,看向他,“如果,我偏要进去呢?” 沉时周身气息顿时冷了下去,再次重复,“公子,请离开。” 苏若棠唇角勾起一点儿弧度,视线重新落在里间那抹格外显眼的身影上。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一手支额斜倚在矮榻上,一手指尖轻捻红棋。 鲜红的棋子,衬得男人修长手指泛着玉质的冷感。 眉目如画,端雅清贵。 身在云雾缭绕的雅间,似霁雨初晴的一抹亮光,灼灼吸人眼球。 苏若棠果断绕过沉时。 众目睽睽之下,美得雌雄莫辨的紫衣少年,一步一步,踏入云雾缭绕之地。 直奔谪仙公子。 看清了少年的目标,众人眼中一致露出叹息不忍。 希望,这位绝色少年不会被砍断手脚。 下一秒,令众人震惊的画面出现。 第41章:三皇子,不敢谈? 墨瑢晏似是没察觉到有人奔向他,不疾不徐地落子。 棋子落下的瞬间,被嫩白的手指捏住。 “公子,落在这。” 伴随着清透的声音,原本局势大好的红子,瞬间落入下风。 “呀,公子,好像下错了。”苏若棠无辜地眨眨眼,唇瓣微扬,黑白分明的眸中,状似懊恼。 但眼底,却划过坏笑。 好似一只干了坏事偷偷得意的小狐狸。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倒吸一口冷气。 这玲珑残局,千年难解。 三皇子极擅古棋,也被这棋局困扰了一个时辰,眼看就要解开,却被这少年毁了。 曾经有人在三皇子落子时打扰他,被三皇子当场废了手脚。 众人视线落在苏若棠纤细的四肢上,目露同情。 纷纷惋惜,这么美的少年,可惜了。 墨瑢晏清冷的目光,落在苏若棠脸上时,顿了片刻,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惊艳。 随即,他视线若有若无地从苏若棠左脸划过,撑起身子淡淡道:“嗯,错了。” “哗!” 众人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棋局被毁,三皇子竟然没发火??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纤指捻起一枚红棋,弯腰俯视着墨瑢晏。 下一刻,她缓缓伸出手,指间红棋顺着墨瑢晏轮廓精致的下颌,慢慢滑至喉结。 而后,微微用力,漫不经心的语调毫无悔意,“那……公子需要补偿吗?” 红色的棋子,抵在男人白皙的喉结处。 致命的部位被人抵着,男人清隽如画的眉眼微垂,满不在乎看着苏若棠柔弱无骨的皓腕。 片刻后,他身子微微后仰,抬眼对上苏若棠的目光,“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他的声线低润清洌,似浸入万年玄冰的羊脂白玉。 苏若棠眨眨眼。 这语调,怎么那么熟悉? 狗男人,又学她说话! 手下再度用力,看着他白皙颈间渐渐浮现一抹红痕,苏若棠弯了弯眼眸,凑近墨瑢晏,在他耳旁低语,“我有个生意,想和三皇子谈一谈。” 墨瑢晏忽地往后一靠,冷白手指拉住苏若棠的手腕。 苏若棠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得身子一个踉跄。 下一刻,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坐在了墨瑢晏腿上。 “嘶!” 本就寂静的雅间,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之后,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从不近女色的三皇子,竟然近男色! 面对这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不仅接她的话,还任由她拿棋子抵着自己喉咙。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傅北弦震惊地看着苏若棠熟悉的眉眼,手中酒杯掉在地上,喃喃道:“原来这是你求娶苏二小姐的原因。” 安静的雅间内,他的低喃清晰可闻。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少年出现时,他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此时经傅北弦提醒,他们才惊觉少年眉眼与苏二小姐极为相似。 原来,三皇子喜好男色。 不能娶喜欢的少年,便掩耳盗铃般娶了与少年眉眼极为相像的苏二小姐。 睹女人,思男人。 此前还嫉妒苏若棠的几名贵女,此时纷纷同情苏若棠。 “这就是苏二小姐和我谈生意的诚意?”墨瑢晏从她指间拿过棋子,随意地扔在棋盘上。 清脆的响声,唤回了苏若棠的思绪,也掩盖住了苏二小姐四个字。 苏若棠潋滟桃花眸溢满震惊:“你......你......” 墨瑢晏修长手指落在她左脸上,清润的语气带着几分满意,“这样,挺好看。” 微凉的指尖,落在恢复容貌的左脸上,苏若棠下意识缩了缩,“你怎么知道?” 墨瑢晏身子微微后仰,懒懒靠在矮榻上,“诚意呢?” 无头无脑的三个字,苏若棠却听懂了。 她伸手拉过男人的手,白嫩指尖落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这个诚意,够吗?” 温热的暖意,从掌心缓缓蔓延。 墨瑢晏点漆般的墨眸,凝在苏若棠脸上。 苏若棠对上他清冷的目光,身子微微紧绷,指尖下意识去攥手串上的玉兔,却攥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将手串放在屋中。 片刻后,就在苏若棠想要放弃时,墨瑢晏淡淡嗯了一声。 苏若棠神色一喜,撑着墨瑢晏的肩膀站起身。 看墨瑢晏依旧坐着不动,她眼尾微眯,神态带着一丝挑衅,“三皇子,不敢谈?” 墨瑢晏弹了弹水袖上并不存在的折痕,从容优雅起身,落下一个字,“谈。” 傅北弦整个人完全裂开,下意识拦住墨瑢晏,一脸扭曲,“你真要跟他走?” 第42章:三皇子要不要去我家拆礼物 苏若棠看着傅北弦扭曲的神色,灵眸一转,眼底晕染狡黠。 她忽地伸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挽住墨瑢晏的手腕,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中,将祸国殃民的男妖精,演绎得淋漓尽致。 语调带着丝丝娇嗔,似夏日拉丝的棉花糖,透着勾人的香。 “公子,人家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要不要去我家拆?” 最后一个字,带着双重含义。 墨瑢晏侧眸看她一眼,随即将众人当傻子,偏冷的音质透着淡漠,“重要生意,不得不谈。” 下一刻,众人看着雌雄莫辨的娇弱美少年,挽着清冷衿贵的三皇子离开。 皆目瞪口呆。 大晚上去男人家里谈生意,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哪种生意。 傅北弦人几乎裂开。 完蛋了,他该怎么跟姑姑解释? 他约表弟出来,表弟却被小妖精勾搭走,还是个男妖精! 一名粉衣贵女捂着心口,一脸受伤,“我的爱情,结束了。” 旁边一名黄衣少女冷笑一声:“严谨点,就没开始过。” “如果三皇子喜欢男子,那商小姐......”说的话,是一名少年。 他话音落下,雅间众人神色愈加怪异。 众所周知,商汝嫣是这些年唯一能接近墨瑢晏的少女。 而墨瑢晏待她,也的确不同。 每年,她生辰都会送礼到商府。 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近女色,是为了等商汝嫣。 娶苏若棠,不过是为了她背后檀府的财力。 商业联姻,纸片夫妻。 但如今,不近女色的三皇子,却被少年勾搭走了...... “啧啧,三皇子还真是会玩,娶一个背后财势滔天的草包妻子,外面养着自己喜欢的少年......” “苏若棠眉眼神似这名少年,若是恢复容貌,那该多惊艳!” “清冷谪仙与明艳男妖精,啧啧......” “素来清心寡欲的三皇子,原来喜欢的是这种调调。” “就算不能时时刻刻与情人在一起,回府看着皇子妃与情人相似的眉眼,也能解相思之苦,这招真是高。” 傅北弦狠狠抹了一把脸:“三天内,谁先查到那男妖精的信息,本公子答应他一件事。” 傅北弦是东启大将军柳皓的养子。 他父亲是柳皓将领,战死沙场。 母亲得知噩耗,伤心之下动了胎气,生下傅北弦便离世。 而柳皓的妻子,为了救柳皓,死在战场上。 柳皓未再娶妻,将傅北弦养在名下,并未改姓。 他的承诺,足以让这些王孙贵族心动。 ...... 低调奢华的马车内。 苏若棠收起了刚才诱惑谪仙的男妖精样,坐姿端正,殷勤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墨瑢晏。 “三皇子,请喝茶。” 面对未来皇子妃突然的礼貌和殷勤,墨瑢晏从容不迫地接过茶盏。 轻轻抿了一口,视线落在她左脸上,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 “苏二小姐的医术,果然高超,脸和嗓音竟同时治好。” 在墨瑢晏话音落下之时,驾车的沉时手一抖,差点撞上路边的柱子。 啥? 那个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是出了名的丑女苏二小姐? 这年头,医术连性别都可以随意改变了吗? 沉时完全风中凌乱了。 马车内,苏若棠笑意盈盈地岔开话题:“殿下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眼便识破我的伪装。” 她的化妆技术,一开始可是连祖父他们都骗过了的。 甚至怀疑,当年原主母亲当年生的是龙凤胎。 可墨瑢晏,竟然一见面就认出了她! 他到底,是如何认出的? 墨瑢晏修长指尖摩挲着茶盏,神色略显散漫地倚在车壁上。 他似是没看到她眼中的疑惑,淡淡问道:“苏二小姐,想要谈什么生意?” 其实,他自己越不清楚,为何在她靠近的瞬间,就认出了她。 大概,她是自己唯一不反感的少女吧。 方才在秀雅阁,苏若棠在墨瑢晏手心写了“寒毒”两个字。 性命攸关的大事,她相信墨瑢晏不会拒绝。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端端正正坐着,摆出一副正儿八经谈生意的样子。 刚准备开口,墨瑢晏忽地抬手,白皙指尖缓缓按在喉咙上。 苏若棠到了嘴边的话猛地顿住,看着男人喉结上那愈加明显的红痕,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殿下,目前我暂时没有找到解寒毒的办法,但我能帮你延长两年寿命,且保证寒毒不会发作。” 墨瑢晏闻言,瞳孔骤然紧缩。 轻点在喉结上的指尖,不自觉用力。 点漆般的墨眸,紧紧凝视着苏若棠的眼。 清冷的目光,让得苏若棠心脏忍不住紧缩,葱白指尖无意识攥向掌心。 却在摸到空空的掌心时,反应过来手串并未戴着。 她抿紧下唇,定定与墨瑢晏对视。 片刻后,墨容颜收回视线,清润的嗓音,平静淡漠,恍若身中寒毒,命不久矣的人不是他一般。 “条件。” 第43章:一毛不拔铁公鸡 听到墨瑢晏的话,苏若棠知道有戏,紧绷的后背微微放松。 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墨瑢晏,“你名下产业有运营药材的吗?” 墨瑢晏沉吟了一下,定定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如羊脂白玉浸着霜寒的嗓音,带着无形的压迫。 苏若棠闻言,心猛地一沉,随即满是庆幸。 庆幸自己选择与他为友,而不是为敌。 三言两语,便能判断出自己的目的。 墨瑢晏的心思,缜密得可怕。 她半真半假道:“是打算培养一些懂医理的人,开间养生馆,治病和养生相结合。” 之前,她打算借着杏林药铺,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从怡兰院出来,她便改变了想法。 东启富商居多,而他们并没有养生的意识。 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开养生馆收集信息的同时,暗暗培养自己的势力。 墨瑢晏深深看了她一眼,修长手指轻敲车内矮桌。 沉默了片刻,他问道:“又想借冯掌柜?” 苏若棠漂亮的眸子亮了亮。 这正是她今晚要和墨瑢晏谈的另一件事。 她手下暂时没有懂得经营的人。 养生馆开业前期,必须有一个擅长经营的人帮忙引入正轨。 而冯允,是最好的选择。 用墨瑢晏的人将养生馆带上正轨,墨瑢晏便与自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甚至,不必担心引得武舜帝猜忌。 毕竟,不相信儿媳,总得相信自己儿子嘛。 她伸出手,攥住墨瑢晏的衣袖晃了晃,“我不会白让你帮忙,我以市场价向你收购药材,养生馆盈利分你三成。” “冯掌柜只是暂时帮忙,等商丛上手后,他便可以离开。” 她知道冯允真实身份绝非掌柜,就她和墨瑢晏这种纸片未婚夫妻关系,自然不可能让冯掌柜白帮忙。 她已经和商丛谈过,待他从冯掌柜那学会经营管理后,全权负责帮她管理养生馆和原主娘亲留下的嫁妆铺子。 墨瑢晏听着她与自己撇清关系的话,原本清透明润的双眸,仿佛沾染了幽幽夜色,覆满浓郁的色泽。 微风轻拂开车帘,丝丝缕缕带着百花香的凉意萦绕车厢。 苏若棠仰头看着他,直直撞进男人那双看不清情绪的黑眸中。 下一刻。 墨瑢晏声调矜雅平静,清晰地落下两个字,“成交。” 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眼中,浮上欣喜,毫不吝啬地夸赞,“殿下真是仙人降世,救苦救难,是保护东启黎明百姓的战神......” 车帘外,沉时听着苏若棠一口气输出无数赞美之词,从苏若棠能帮自家殿下延长两年寿命,且保寒毒不会发作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表情困惑——未来三皇子妃,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倒是墨瑢晏,懒懒支着额角,气定神闲地等苏若棠夸完,不疾不徐道:“你帮我压制寒毒,延长寿命后,冯允自会来找你。” 满腹临时编的赞美之词,顿时噎在喉间。 苏若棠气呼呼地瞪了眼墨瑢晏。 狗男人,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不见到好处都不帮她。 内心给他备注成:【一毛不拔铁公鸡】 “一会我开个药方,你按药方,每日三次药浴,七日后我为你施针。”33qxs.m 墨瑢晏打量她几息,忽地问道:“苏二小姐说的礼物呢?” 第44章:选择性失忆,有利于肾健康 墨瑢晏唇角微勾,屈指弹了弹她掌心中的小狐狸脑袋,“熟悉就对了。” 苏若棠眼中困惑更浓。 不等她说话,男人很轻地笑了声,“像你。” 苏若棠美眸渐渐睁大,仰头看看墨瑢晏,又看看小狐狸。 所以,狗男人这是在嘲讽她? 这算哪门子礼物? 气呼呼地瞪了眼墨瑢晏,苏若棠坐在男人身侧,捧着小狐狸爱不释手地把玩。 罢了,仙女大度,不和他计较。 使劲捏了捏小狐狸耳朵,苏若棠眼角斜斜看着墨瑢晏,“不听话的宠物,会被主人抛弃,所以你要乖一点。” 墨瑢晏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颇为赞同地淡淡嗯了一声。 苏若棠怔了一下,随即双眼晶亮地看着他,趁机挖坑,“那不合格的夫君,也会被抛弃。” 墨瑢晏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漫不经心道:“夫君不合格,是因为没钱。” 言外之意,我有钱,合格。 苏若棠:“......” 没毛病。 夫妻之间所有的矛盾,都来源于金钱。 能动辄花费上百万两黄金买玉石的大佬,钱对他而言,就是个数字。 可他不是应该顺着她给的台阶下,解除婚姻,然后迎娶白月光吗? 她可不想成为深宫怨妇。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墨瑢晏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给她这种爱情。 恨恨地捏了捏小狐狸,苏若棠不死心继续道:“殿下,世人称您为拯救东启的战神,救苦救难的谪仙,我也属于东启百姓,拯救一下功德无量。” 墨瑢晏云淡风轻:“我不是。” “如果东启被吞灭,我也会沦为阶下囚,做皇子习惯了,暂时没兴趣当阶下囚。” 苏若棠:“......” 也没毛病。 除非脑子有问题,否则谁会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而却和蟑螂鼠蚁为伴。彡彡訁凊 墨瑢晏清清浅浅的瞳仁,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苏小姐,早上你可不是这副态度。” “你恨不得当场就嫁给我。” 苏若棠:“......” 她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她早上怎么就,为了那几块羊脂白玉折腰了呢!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小脸凝重地看着他,真诚建议,“殿下,记忆那么好,容易肾虚,选择性失忆,有利于肾健康。” 墨瑢晏同样凝重建议:“苏小姐,夜生活丰富,容易脸黄,早睡早起,有利于脸部健康。” 话落,恰好马车停下,沉时的声音传来,“殿下,苏二小姐,檀府到了。” 苏若棠美眸瞬间睁大,磨了磨牙,“我要回苏府!” 她扮男装,忽悠祖母和祖父出去逛街方便。 祖母冯氏极为注重女子一言一行。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不但晚归,还去了怡兰院,绝对会被碎碎念一晚上,然后请教养嬷嬷教导她大家闺秀礼仪。 想到那些极为恐怖的礼仪,她就心底发寒。 墨瑢晏目光转向微掀的车帘,勾了勾唇角,“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管家的声音传来,“多谢三殿下送小姐回府。” 苦着脸下了马车,苏若棠决定在药方中加入一株百年黄连。 不,两株! ...... 翌日,苏若棠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前厅时,吓了檀芷溪一跳。 “棠儿,你昨晚没睡觉?” 苏若棠有气无力地抓了个点心塞入口中,恹恹趴在桌子上,“表姐,祖母呢?” “奶奶和爷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 听到冯氏不在府上,苏若棠松了一口气,慢慢喝着丫鬟递来的粥。 昨晚冯氏在房中等着她,并未让她学习大家闺秀礼仪,反而与她谈起了子嗣。 结果,她陷入了梦魇。 一会梦到自己生了四个儿子,为了夺皇位,连老子都杀了,自己也被幽禁冷宫惨死。 一会梦到自己和墨瑢晏和离,为了争孩子的抚养权,被墨瑢晏关入大牢,和蟑螂鼠蚁为伴。 总之,不管哪种梦,结局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与她所追求的精致生活,天差地别。 想到这,苏若棠头皮发麻,更加坚定了不生孩子的心。 四角吞金兽这种生物,她高攀不起。 哦,不结婚更好。 檀芷溪看着她一下皱起眉头,一下咬紧红唇,担忧地覆上她额间,“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若棠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轻咳两声,“没事,只是昨夜没睡好。” 随意用了点早膳,苏若棠正准备去一趟霖琴居,便看到檀府管家匆匆而来。 “小姐,宫里来人。” 苏若棠一愣:“来的何人?” 管家神色变得担忧:“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说是皇后娘娘新得一副残局,请您和檀小姐进宫看一看。” 苏若棠闻言,与檀芷溪对视一眼,眼神沉了沉。 沉吟了片刻,她沉声道:“告诉嬷嬷,我身子不适,劳烦她多等会,我吃了药就来。” 话落,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去松庭客栈,就说我去了宫里,昨日订的菜肴不必做了。” 管家恭敬地应了声,转身离开。 檀芷溪困惑地看着她:“你喜欢松庭客栈的菜肴?” 第45章:鸿门宴 苏若棠喉间痒意袭来,忍不住再度轻咳两声,娇软的声线添了一分沙哑,“松庭客栈是三皇子的产业。” 檀芷溪微微一惊,却并无太大惊讶。 她本就聪慧,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苏若棠的用意。 当下,她瞳孔神色冷了下去:“皇后这是鸿门宴。” 苏若棠点点头,因着刚刚的咳嗽,眼尾泛着靡艳的胭脂色。 眼底覆着薄薄的水雾,看过来时,自带一股旖旎风情。 她按了按太阳穴,打着哈欠起身向外走去。 现在,只能希望墨瑢晏在松庭客栈。 檀芷溪跟着起身:“你去哪?” 苏若棠回头打量她一眼,后退一步挽住她的手臂,红唇微扬,吐出两个字,“化妆。” 作为完美精致主义者,她不允许自己不化妆就出门。 半个时辰后,苏若棠一身束腰红色长裙,墨发用珍珠发链松松编成发辫,垂落在胸前。 淡淡的妆容柔和了过分明艳的眉眼,似九天玄女降世。 她挽着同样一身红衣,墨发挽成灵蛇髻的檀芷溪走来时,似一幅水墨画卷徐徐舒展开,清雅婉约。 桂嬷嬷站在马车旁,眼中的不耐,在看到苏若棠时,变为惊艳。 她上前福身行礼:“见过檀小姐,苏二小姐。” 苏若棠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让桂嬷嬷久等了。” 桂嬷嬷心头不爽,嘴上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苏若棠红唇扬起讥讽的弧度,潋滟桃花眸似含着一汪春水,敛了笑意时,亦是美艳清冷。 桂嬷嬷偷偷看了她一眼,恰好撞进她清寒的眼眸中。 顿时,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慌忙垂下眼眸,“娘娘在椒房殿等着二位小姐。” 椒房殿。 苏若棠和檀芷溪齐齐走来。 行走间,衣摆层层叠叠散开,似朵朵红莲绽放。 二女踏着细碎的阳光走进殿中时,殿内好似亮了几分。 皇后看着明艳优雅的苏若棠,心头好似堵了一口气,胀胀地疼。 这本该是她的儿媳妇! 她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关心地问道:“身子可好点了?” 苏若棠屈膝福了福身,低咳两声,“谢娘娘关心,已经没事了。” “你身子不好,可得多休息,坐吧。”说着,皇后看向殿内丫鬟,冷斥道:“没看到檀府二位小姐来了?还不赶快上茶!” “是,娘娘。”粉衣丫鬟端着盘子,走到檀芷溪面前时,脚下一个踉跄,茶水泼洒在檀芷溪裙摆上。 她连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檀小姐恕罪。” 檀芷溪蹙眉看了眼被茶渍晕染的裙摆,淡淡道:“起来吧,下次注意。” 皇后脸色难看地斥责:“毛手毛脚,若是烫伤了檀小姐,你十条命也不够还的!” 粉衣丫鬟脸色苍白,重重磕头,“奴婢知错,求娘娘饶命。” 檀芷溪抿了抿唇瓣,看向皇后,“娘娘,臣女没事,她也是不小心,这次能否放过她?” 皇后脸色缓和两分,冷声道:“既然本檀小姐为你求情,本宫这次便放过你,下次再犯,必不轻饶!” 粉衣丫鬟连忙磕头谢恩:“谢娘娘,谢檀小姐。” 皇后看向檀芷溪,声音中冷硬淡去,变得柔和,“本宫偏殿有新的衣裙,你和兰兰身形相仿,那些衣裙想来应该合穿,本宫让桂嬷嬷陪你去换一下。” 檀芷溪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苏若棠,“娘娘,表妹鲜少进宫,她历来胆小……” 皇后心底隐隐不悦,面上却依旧带着和蔼慈祥的笑,“你这孩子,苏二小姐在椒房殿,有本宫护着,难道还会出事?” 檀芷溪心底暗暗吐槽:就是有你才会出事。 但皇后明显是想支开她,既然皇后的目标是她,只有她离开,棠儿才会安全。 苏若棠扫了眼桌上的茶盏,眼底划过冷意,伸手拉住檀芷溪的手,轻轻晃了晃,“表姐,有娘娘在,必定不会让我出事的,你就先去把衣裙换了吧。” 说罢,她看向皇后,“娘娘,方才臣女从御花园过来时,看到园中牡丹开得正艳,问了宫女,说是娘娘您栽的,一会臣女可以摘一朵带回去吗?” 少女眉眼弯弯,清透的眸子似盈着一池泉水,这般看过来时,纯透明澈,让人不忍拒绝。 皇后心头微沉,暗暗瞪了眼桂嬷嬷,笑道:“自然可以。” 苏若棠这话,明晃晃地告诉她,她们姐妹两来椒房殿,被许多宫人看到。 若是她们出了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桂嬷嬷苦着脸,走到檀芷溪身边恭声道:“檀小姐,请随老奴来。” 这两位小祖宗非得走御花园,她也没辙啊。 檀芷溪起身,跟着桂嬷嬷离开。 “咳咳”就在檀芷溪起身后,苏若棠猛地掩唇不断咳嗽,衣袖不小心带翻矮桌上的茶盏。 瘦弱的身子随着咳声一颤一颤,眼中浮现痛苦的神色。 第46章:那个男妖精,花了你多少黄金? “棠儿!”檀芷溪一惊,连忙蹲下身子扶住她。 苏若棠眼中,沁出生理性泪滴,眼尾蔓延开靡艳的胭脂色。 只一眼,就让人泛起了心疼。 檀芷溪着急地看向皇后:“娘娘,棠儿身子不适,能否容臣女先带她回去?” 皇后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茶水,神色微微扭曲了一瞬。 听到檀芷溪的话,她从容不迫地道:“檀小姐不必着急,知道苏二小姐身子不适,我早已让太医在外殿候着。” 说着,她看向桂嬷嬷,“桂嬷嬷,去叫太医来给苏二小姐看看。” “是,娘娘。” 苏若棠合眼,靠在檀芷溪身上,唇瓣不断溢出低咳,声音沙哑几不可闻,“娘娘咳咳臣女闻不得闻不得香” 她微掀眼帘,蒙着水雾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香炉。 皇后闻言,眼底微微一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吩咐宫女,“将檀香灭了。” “咳咳多谢娘娘” 苏若棠松开掐在腕间脉搏的手,渐渐平复咳声,无力地靠着檀芷溪。 明艳的眉眼,透着疲累, 她不惜掐着穴位引发这具身体咳疾,只因皇后殿中燃的香,具有催情效果,却几乎无味。 若非她常年与药草接触,也察觉不到。 而被她“无意”打翻的茶中,也含有无色无味的催情药。 之前她故意和檀芷溪经过御花园,便是希望宫人能将她们姐妹俩到了椒房殿的消息传到婉贵妃宫中。 但她高估了这具身子,这番折腾下来,随时可能昏迷。 希望,婉贵妃或者墨瑢晏能尽快赶来。 否则,今日可能真的会栽在皇后手中。 皇后看苏若棠脸色不对,在太医进来后,直接让太医给她把脉。 片刻后,太医松开她的手腕,神色凝重,“娘娘,苏二小姐自幼体弱,方才不知为何诱发咳疾,暂时不易移动,臣先给她开药,之后需慢慢调理。” 皇后点点头,看向檀芷溪,“檀小姐先去换衣裙,苏二小姐就先在本宫殿中稍作休息。” 苏若棠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被人扶起,她想睁开眼,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 胸肺间传来火烧火燎的痛,将她最后的意识完全吞灭。 完了,芭比q了。 这次玩脱了。 贤清殿。 柳婉玥冷着脸,语气不复平时的轻柔,“墨瑢晏,你昨晚在哪?” 她一早便听说墨瑢晏昨晚去了怡兰院。 这不奇怪,怡兰院以前背后的主子是圣上,现在是墨瑢晏。 但问题就在于,他竟然跟妖精走了!! 还是男!妖!精!!! 墨瑢晏一袭黑色长袍,坐在柳婉玥对面,神色请冷,仿若一尊精美玉雕,没有人间烟火气。 闻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柳婉玥面前,嗓音淡漠清冷,“在怡兰院。” 柳婉玥愈加生气:“做什么?” 有棠儿那么好的妻子不珍惜,非得去找个和棠儿眉眼相像的男妖精。 等她查出是谁介绍那男妖精和自家儿砸认识的,她非得打断那个人的狗腿! 墨瑢晏轻抿一口茶水,薄唇覆上一层水色,透着莫名的绮丽和妖异。 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三个字,“谈生意。” 柳婉玥语调提高了几分,指着他颈间喉结处明显的红痕,“大晚上谈生意谈到家里?还被人用棋子顶着喉结威胁,万一他是来杀你的呢?” 墨瑢晏放下手中茶盏,发出一声碎音,随之而来的,是他温润中透着坚定的声音。 “她不会。” “嗯?”柳婉玥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路,随即想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佬与小娇妻,美眸蓦然瞪大,“那个男妖精,花了你多少黄金?” 不图命,那肯定是图钱! 墨瑢晏:“” 女人的思路都跳得这么快吗?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头一次希望武舜帝在。 柳婉玥看他这副样子,温软的声线透着惊恐,“你老实告诉母妃,棠儿的聘礼有没有被你拿去养男妖精?” 墨瑢晏清隽眉眼,浮现无奈,淡淡道:“没有。” 柳婉玥听言,美目中的怒意散去些许,“你赶快和那男狐狸精断了联系,好好和棠儿过日子。” 墨瑢晏听到柳婉玥对苏若棠的形容,眼底划过清浅笑意。 她做了坏事时的模样,的确像一只小狐狸。 只不过,是女狐狸精。 柳婉玥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想起今早听到的传言,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晏儿,你娶棠儿”真的是因为她眉眼和那男狐狸精相似? 后面的话,没来记得问出口,便被匆匆而来的嬷嬷打断,“娘娘,殿下,苏二小姐和檀小姐被皇后请去了椒房殿。” 第47章: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柳婉玥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墨瑢晏在嬷嬷话音落下之时,便已站起身,清冷的眸光凝聚在嬷嬷身上,带着极重的压迫感,“告诉高公公,母妃去探望皇后,让他在父皇下朝后,转告父皇。” “是,殿下。”嬷嬷恭声应下,小跑出去。 “沉时,暗中将苏大小姐绑去椒房殿偏殿。”看着嬷嬷离去,墨瑢晏沉声吩咐。 守在暗中的沉时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离开。 柳婉玥温婉的眉眼冷凝如水,起身向外走去,“皇后忽然召她们姐妹俩进宫,绝对没安好心。” 说到这,她侧头问墨瑢晏,“墨霄涯在椒房殿?” 墨瑢晏眉眼透着寒凉,温润如玉的语调,仿佛浸透了霜雪的羊脂白玉,透着霜寒,“嗯,一早就到了。” 半个时辰,足够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平时那么机灵,这一次希望不要掉入陷阱。 柳婉玥闻言,眉眼间担忧更浓,快步向外走去。 墨瑢晏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一袭黑色长袍,透着逼人的清冷,沉声道:“母妃,你拖住皇后,等父皇下朝,我会和他一起来接你们。” 柳婉玥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椒房殿离贤清殿虽说不远,但赶过去,也需要时间。 幸好她哥哥是将军,她自幼跟着哥哥学习武艺,略懂一些功夫,脚程比寻常女子快。 但赶过去,也需半盏茶时间。 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霜雪般的容颜,柳婉玥满心困惑。 自家儿子骨子里都是冷情冷性的,没有任何弱点,自律得令人发指。 可如今,为了一名女子,他破天荒地隐约露出一丝焦灼 这是不是说明,棠儿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那他为何,又在外面养了个男妖精? 与此同时,椒房殿内殿。 皇后亲自喂苏若棠服下药,将她安置在内殿床榻上,挥退了所有宫人。 看着她左脸上的胎记,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殿外传来脚步声,她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外殿。 “母后。”墨霄涯有些奇怪地问道:“您唤儿臣来,有何事?” 皇后定定看着他,沉声反问,“你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墨霄涯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母后,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养在云州的军队,每月花销巨大,如果没有钱财,你能坚持多久?” 墨霄涯沉吟片刻,语气凝重,“我手中的产业,只够坚持半年。” 他的外祖祖籍云州,后成为大理寺卿,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太多,这些年来,都不敢贪赃枉法。 因此,外祖一家对他夺位,助力不大。 而他能成功将私军养在云州,也是因为苏慕瑶每月拿给他的银两。 皇后神色愈加沉重:“霄涯,今日母后替你做个决定,助你成功登上那个位置。” 墨霄涯眉头微微蹙起:“母后,慕瑶娘亲手中有商铺,每月都能拿银两给我,我们再忍两年。”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张氏手中的铺子,是苏若棠死去娘亲的嫁妆!” “她这些年,都是用着苏若棠娘亲的嫁妆,如今本宫答应了帮助苏若棠讨回嫁妆,你觉得那对母女还能拿出钱?” 墨霄涯闻言,微微愣住。 时间太久,他都忘了张氏不过是个婢女,根本没有嫁妆。 皇后看向内殿:“苏若棠在里面。” 墨霄涯一脸震惊:“母后,你想做什么?” 皇后眼神沉了沉:“如果你想得到那个位置,就听母后的。” 说着,她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墨霄涯满眼不可思议:“母后,您要我和那丑女” 话未说完,就被皇后冷冷打断,“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不是,可那样的话,就得罪柳家和檀府了。” 说实话,他对着苏若棠那张丑脸,真的下不去口。 皇后冷哼一声:“苏二小姐病发,本宫好心给她在本宫殿中休息,她却不知廉耻,利用医术迷惑前来给本宫请安的五皇子。” 墨霄涯迟疑了一下:“母后,为何不是檀芷溪?” 皇后冷冷看他一眼:“檀芷溪有陛下的圣旨,可自行选择夫婿,只要她不愿,谁也勉强不了她。” “到时她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嫁你,得罪了檀府,你拿什么去争?” “可我碰了苏若棠,不等于也得罪了檀府?”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苏若棠爱慕你,只要你好好哄一哄,她就会死心塌地帮你。” “那瑶儿怎么办?这些年她也帮了我们不少。” “苏慕瑶可以做妾,但绝不能是妃。” 墨霄涯张了张口,最终并未说什么,缓缓向内殿走去。 苏慕瑶和那个位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事后,他向苏慕瑶好好解释,以她善解人意的性子,定能理解他。 内殿,苏若棠静静躺在床榻上。 墨霄涯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床榻上的少女。 她眉眼精致,面纱遮面,带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美。 潋滟的桃花眸合着,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方垂落阴影。 睡着时,清纯娇憨。 醒来时,明艳昳丽。 墨霄涯眼神暗了暗,心底的抵触完全消失。 不得不承认,不揭开面纱,苏若棠完全继承了她娘的美,明艳昳丽,耀眼夺目。 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苏慕瑶,和她一比,就如那寡淡的小白花,少了几分味道。 他缓缓挑开腰带,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愫。 墨瑢晏,从小父皇就偏爱你。 这一次,我就要你看着你一心求娶的女孩,卑微地求我娶她。 他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似是已经看到苏若棠跪在他脚边,求着他娶她。 就在他脱得只剩里衣,手指挑上苏若棠的腰间的带子时,后颈一痛,软软倒了下去,露出背后那张仿佛浸着霜雪的清冷容颜。 墨瑢晏清隽眉眼,蕴含冰冷的杀意。 清润的声线,裹夹着冰霜,令人心悸。 “喂了药,扔去偏殿。” “是。”沉时怜悯地看了眼墨霄涯,拎起他的后衣领,悄无声息离开。 不作不会死,非得作。 惹恼了殿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墨瑢晏看着榻上沉睡的少女,深邃的眼底,毫无任何情绪。 半晌,他唇瓣溢出一声冷笑,“平时机灵得像只小狐狸,关键时刻就中招。” “怎么就那么蠢!” 床榻上的苏若棠,似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精致的柳眉不安地蹙起。 墨瑢晏下意识上前,在他反应过来时,修长指尖已经落在她眉心。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若棠眷恋地将小脸往他手心方向挨了挨。 墨瑢晏身子骤然僵住,素来没什么情绪的眼底,微微掀起波澜,神色复杂地看着贴在自己手上那抹白皙。 片刻后,他指尖微动,轻轻抚平她眉间的折痕。 苏若棠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难以聚焦,有些昏昏沉沉的。 苍白缺乏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墨瑢晏抽出手,倒了一杯温水,动作轻柔地扶起她靠在自己怀中,摘下她的面纱,“先喝点水。” 昏沉的殿内,男人声线很低,清润中浸透着温柔。 苏若棠眼睫颤了颤,檀口轻启,咽下喂到唇边的温水。 温柔耐心地喂了小半杯水,墨瑢晏看着她干裂的唇瓣覆上一层水色,才放下杯子,微凉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边的水渍,扶着她躺下。 苏若棠长睫猛然颤了一下,渐渐清醒几分。 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伸出手。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男人衣袖时,墨瑢晏站起身,身形瞬间消失在殿内。 微凉顺滑的云锦衣袖,划过她温热的指尖,消失不见。 苏若棠纤白指尖颤了颤,指尖微勾,似是想留住那熟悉的雪松香。 “别走……” 微弱嗓音,伴随着手指落下,消散在寝殿。 离开椒房殿,直奔议政殿的萧瑢澈,忽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椒房殿。 沉默了瞬间,他继续向议政殿而去。 柳婉玥到椒房殿前殿时,神色平静了下来。 皇后丝毫不意外,笑意盈盈地道:“妹妹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了?” 柳婉玥福了福身,开门见山:“姐姐,我听说棠儿和溪儿到了你殿中,我也许久没见她们了,厚着脸皮过来,姐姐不会介意吧?” 皇后皮笑肉不笑,示意宫人给她上茶,“瞧妹妹说的,我这椒房殿,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妹妹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柳婉玥笑了笑:“姐姐,怎么不见棠儿?” 皇后闻言,面上笑意敛去,轻叹一声,“棠儿身子忽然不适,半盏茶前服了药睡下。” 柳婉玥神色变得焦灼,站起身道:“棠儿怎么了?我去看看她!” 她话音刚落,桂嬷嬷神色匆匆地走来进来,“娘娘,苏二小姐” 话刚出口,她似是才看到柳婉玥,猛地咽下了剩下的话。 皇后故意怒斥道:“你这奴才,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桂嬷嬷连忙福身,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柳婉玥,道:“老奴经过主殿时,殿中传来奇怪的声音,好似有男声” “什么!”皇后一脸震惊,“你可确定?” “老奴不太确定,但事关苏二小姐的声誉,老奴不敢贸然进去。” 柳婉玥眼底划过冷意,看向皇后,提议道:“姐姐,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她此言正中皇后下怀,扶着桂嬷嬷的手起身,边走边道:“肯定是桂嬷嬷年纪大了,听错了,我这椒房殿,平日就霄涯和陛下会来,怎么可能有其他男子。” 柳婉玥抿了抿唇瓣,眼底隐隐透着焦灼,面上却不露半分,“不管怎样,还是去看一眼好。” 事到如今,唯有希望晏儿及时救下棠儿。 主殿外,站着几名宫人,看着主殿窃窃私语。 看到皇后和柳婉玥时,齐齐跪下行礼,“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后板着脸,冷斥道:“怎么回事?全部围在这做什么?” 一名宫女颤颤惊惊道:“回娘娘,奴婢听到主殿似乎有男子的声音,可主殿只有苏二小姐在睡觉” 宫女说完,柳婉玥脸色一白,不自觉捏紧了手中帕子。 难道,晏儿没来得及救下棠儿? 想到这,她的脸色愈加苍白,贝齿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皇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浮现得意。 她故作担忧地道:“妹妹别急,我们先进去看看。” 说着,她示意宫人打开殿门。 就在殿门打开的同时,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偏殿出事了!” 第48章: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皇后沉着脸怒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太监慌忙跪下,颤抖着道:“娘娘,偏殿偏殿” 柳婉玥看着小太监慌张的模样,心忽地放了下来,问道:“偏殿怎么了?” 小太监脸色惨白,低头哆嗦着,“回贵妃娘娘,五皇子他在偏殿在偏殿和苏大小姐睡在一起” 皇后听到他的话,眼前骤然一黑。 她狠狠瞪了眼小太监,冷声道:“你可看清了?” 小太监垂着头:“回皇后娘娘,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五皇子和苏大小姐,睡在一张床上,衣裳扔了满” “够了!”皇后一声怒喝,铁青着脸打断小太监的话,快步走进寝殿。 柳婉玥松了一口气,吩咐一旁的宫人,“去看一下陛下下朝了没,若是下朝了请陛下来一趟。” 说罢,她抬脚跟上皇后,走进寝殿。 寝殿内,苏若棠神色疲倦地靠坐在窗边贵妃榻上,手腕上戴着的红翡玻璃种手镯,衬得手腕纤细易折。 潋滟的桃花眸,覆着一层水雾,眼波流转间,楚楚可怜。 常年病弱的身子,使她身形极为纤弱,眉眼间平添了一种易碎的美感。 时不时侧头低咳两声,更显病弱之美。 檀芷溪坐在她身侧,担忧地看着她,“棠儿,要不再让太医来看看?” 苏若棠轻吹眼帘,沙哑的嗓音透着羸弱,几乎消散于风中,“我没事,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她撑着贵妃榻起身。 纤细的身子晃了晃,似一株摇摇欲坠的温室花朵,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檀芷溪连忙扶住她,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皇后的身影时,身子微微僵住,眼底翻涌着恨意。 她随着桂嬷嬷去偏殿换衣裙,虽然早已预料到是鸿门宴,表妹也给了她解毒丹以防万一。 但没想到,她们的目标竟不是自己,而是表妹。 偏殿燃着无毒的安神香,在香薰作用下,自己昏睡了过去。 幸亏三皇子及时赶到,救了表妹,并让沉时将自己悄悄带到椒房殿。 表妹故意压低嗓音与自己说话,让桂嬷嬷误认为皇后计谋得逞。 之后,三皇子安排的小太监,“无意”走错房间,推开了偏殿的门,不小心发现墨霄涯和苏慕瑶。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拉着她福了福身,“多谢娘娘,臣女身子已无大碍,就不打扰娘娘了。” 皇后看着衣裳整齐的苏若棠,脸色极为难看。 “好,真是好样的。”冷冷留下一句话,她转身离开。 随后而来的柳婉玥,快步上前拉住苏若棠的手,细细查看了一番,心终于放下。 “棠儿,没事吧?” 看着她神色中真诚的关切,苏若棠心间涌起暖意,摇了摇头,“娘娘,我没事。” 柳婉玥回头看了眼皇后远去的身影,温婉的眉眼,划过怒意。 她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苏若棠的手,“没事就好,你们可想去看一出好戏?” 苏若棠点点头,昳丽的眉眼覆满冷意,软糯的嗓音透着丝丝寒意,“娘娘,这一次皇后想让墨霄涯毁了我清白。” 她病发意识昏沉间,似是看到了墨瑢晏。 等她醒来后,椒房殿中隐约的雪松香,让她确定的确是他来过。 那冰雪般无情无欲的谪仙,也会温柔给她喂水? 该不会是被妖精附体了吧! “混账!”柳婉玥听言,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走,母妃替你讨个公道!” 偏殿,凌乱的房间内,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只一眼,便能让人知道此前殿内发生了何事。 皇后脸色铁青地站在殿外,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扶在桂嬷嬷手臂上的手,不自觉用力,深深掐入桂嬷嬷肉中。 周身弥漫的低气压,让得数名宫人,颤抖着跪在地上。 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让他们穿好衣服,给本宫滚出来!” 话落,她冷冷扫了眼众多宫人,寻找刚才禀告的小太监。 看了一圈,并未看到人,她牙齿紧咬,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也不自知。 片刻后,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墨霄涯和苏慕瑶,被太监宫女扶着走出。 皇后看着二人脖颈上的痕迹,气得差点晕过去,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苏慕瑶,“她怎么会在这?” 众多宫人,全都垂下脑袋,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后一脸事后餍足感的墨霄涯,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不仅没算计苏若棠成功,反而被柳婉玥母子摆了一道。 能在椒房殿来去自如,她能想到的只有墨瑢晏。 桂嬷嬷扶住皇后,强忍着手臂的疼痛,低声道:“娘娘,得赶快把苏大小姐送走。” 皇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今日,苏慕瑶没有来过椒房殿。” 跪在地上的众人,心思各异地应下,“奴婢\/奴才今日什么也没看到。” 皇后冷冷看着众人。 片刻后,她看了眼桂嬷嬷。 桂嬷嬷轻轻点了点头,看向众人的眼光,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就在宫女扶住苏慕瑶准备离开时,柳婉玥温婉的声音响起,“姐姐,苏大小姐毕竟是苏丞相的女儿,如今在椒房殿失了清白,是否需要告知苏丞相一声?” 皇后听到柳婉玥的声音,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死死攥着手中绢帕。 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看向柳婉玥三人,声音阴冷,“妹妹,苏大小姐莫名出现在椒房殿,本宫倒想问问穆枫,他这禁军统领是怎么当的!” “还是说,如今阿猫阿狗也能随意进出皇宫!” 穆枫是墨瑢晏的伴读,穆家与柳家关系甚好。 如果能借此事打压下穆枫,也算出了一口气。 柳婉玥柳眉微挑,满眼惊讶,“难道不是五殿下带着她来的吗?” “臣妾刚才来的路上,听宫人说,是五皇子亲自接苏大小姐进的宫。” 皇后听言,顿时气笑了,刚要反驳,柳婉玥继续道,“姐姐若是不信,可以召宫中的宫人问问,很多人都看到了。” 就在她话落落下时,一直昏迷的苏慕瑶,轻吟一声,醒了过来。 她靠在宫女身上,迷茫地睁开眼。 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时,便听到熟悉的破锣声。 “姐姐,你怎可如此糊涂?五殿下是人中龙凤,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但你也不能做出这种这种事啊!” 沙哑的嗓音,透着情真意切的焦急。 却是三言两语,便将勾引皇子的罪名安在了苏慕瑶身上。 皇后听到苏若棠的话,眉眼微微一动,深深看了她一眼,“苏二小姐,可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这般聪慧的女子,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便得尽早除去! 苏慕瑶茫然地看了眼四周,记忆逐渐回笼,而身上传来的酸痛感,也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何事。 她双眸猛然瞪大,满是恨意地盯着苏若棠,身子因激动颤抖着。 下一秒,她双眸沁出泪水,悲泣道:“妹妹,我知道你爱慕五殿下。” “可你可你不该给殿下下药” 说实话,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她是慌张的。 但在看到中了药的墨霄涯时,她赌了一把,把自己交给墨霄涯。 而且,希望把事情闹大。 如今苏若棠出现,她刚好可以把这盆脏水泼到苏若棠身上。 谁让她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苏慕瑶说完,后知后觉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极为诡异。 她心中骤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环顾四周,这才惊觉这似乎是宫中? 想到这,苏慕瑶心一沉,寒意顺着尾椎骨直逼头顶。 莫名躺枪的苏若棠:“” 女人的心思真的好可怕。 她潋滟桃花眸睁得圆圆的,一脸无辜,“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和表姐受皇后娘娘邀约,前来宫中下棋,但我这身子不争气,才到椒房殿,就发病了,昏睡了过去。” “我都不知道姐姐与五皇子进宫,如何给五皇子下药?” 说着,她精致眉头蹙起,看了眼还未清醒的墨霄涯。 面纱下的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手指微动,几不可查的银光贴着他颈侧穴位划过。 细小的痕迹,在他满身抓痕掩映下,根本无法发觉。 苏慕瑶没想到苏若棠进宫竟是皇后邀请的,当下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若非宫人扶着她,早已跌倒在地。 她本想给苏若棠背一个嫉妒亲姐,给亲姐下药,陷害皇子的罪名。 可如今她刚才那番话,只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廉耻,勾引皇子,还试图陷害妹妹。 想到这,苏慕瑶咬紧了下唇,心中满是愤恨屈辱。 她明明在房中清点从苏若棠娘那拿的嫁妆,再次醒来时,就出现在宫中。 但现在她就算如实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毕竟,她失去清白是事实。 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也毁了。 皇后冷冷看着苏慕瑶,眼底阴冷的杀意蔓延开。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自然能猜到是墨瑢晏让人易容成了霄涯和苏慕瑶的样子,大摇大摆进宫。 但她却没任何证据能证明,只能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陛下驾到,三皇子到。”高公公高亢的声音,恰好墨霄涯缓缓睁开眼时传来。 众人连忙行礼,唯有他突兀地站着。 只一眼,武舜帝便看到他脖颈间的痕迹。 墨瑢晏清冷的视线,在苏若棠身上顿了顿。 看到她眉眼间隐约的虚弱,眉头微微蹙起。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皇后说话,柳婉玥美目盈满泪水,哽咽开口,“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 如江南烟雨般温婉的美人,眸中悬泪,总是让人心疼。 武舜帝想也不想,快步上前,粗糙的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泪,低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 皇后看着这一幕,气得心肝疼。 这些年她虽贵为皇后,但武舜帝心里眼里,只有柳婉玥这个贱人。 若不是墨瑢晏中了寒毒,此时他恐怕已经成了太子。 柳婉玥泪眼迷蒙地看向苏若棠,抽泣着道:“陛下,苏慕瑶说棠儿给五皇子下毒,可棠儿进入椒房殿后就病发睡去,根本没见过五皇子。” “她自己不知廉耻,勾引皇子,却把这个罪名推给棠儿。” “在宫里都敢这般诬陷棠儿,我可怜的棠儿,自小没了母亲庇护,小胳膊小腿上都是伤,看得臣妾好心疼” 小胳膊小腿都是伤的苏·小可怜·若棠,默默看了眼自己白皙滑嫩的小手,往袖中藏了藏。 好吧,之前原主的确全身是伤。 但她作为精致主义者,受不了原主一身伤痕,调配了药膏,配合空间手镯内的高端护肤品做护理。 如今全身肌肤白得似剥了壳的鸡蛋,找不到一丝伤痕。 众人闻言,看着苏若棠白皙透亮的肌肤,沉默了。 墨霄涯此时完全清醒过来,对上武舜帝沉冷的眼,头皮一阵发麻。 而苏慕瑶,早已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武舜帝冷冷看向皇后:“皇后,你要如何解释?” 第49章:同一日成婚 皇后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脸色阴沉,“陛下,是臣妾失职,苏慕瑶胆敢给皇子下药,按律法,应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四个字,似重锤狠狠敲在苏慕瑶心头。 她脑中一片轰鸣,含泪看向墨霄涯。 墨霄涯对上她哀求的视线,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苏慕瑶见此,眼底晕染开绝望,十指紧紧掐在地面。 柔嫩的指尖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丝,她却丝毫不在意。 纵使她机关算尽,但在皇权面前,依旧渺小至极。 皇后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她不甘,真的好不甘! 苏若棠双眸睁大。 不行,苏慕瑶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太便宜她了! 估摸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状态,她借着低咳,吞了一粒药丸。 再次抬眼时,瞳仁变得黝黑,宛如无尽宇宙黑洞,看向墨霄涯。 恰好墨霄涯抬眼看她。 撞上她漆黑的眼瞳,整个人僵了一下。 接着,双眼变得茫然。 柳婉玥也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狠。 苏慕瑶好歹是丞相之女,她为了不影响墨霄涯娶妻,竟然要把苏慕瑶乱棍打死。 刚想说话,墨霄涯忽然跪下,“父皇,母后,儿臣愿意娶苏大小姐。” 苏慕瑶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墨霄涯。 眼底渐渐浮现希冀。 他,没有放弃她? 皇后难以置信地盯着墨霄涯:“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墨霄涯垂着头,一字一句道:“儿臣爱慕苏大小姐许久,愿娶她为妻。” 皇后身子猛地一晃,脸色青了白,白了青。 眼底,浓浓的失望蔓延开。 “你再说一遍!” 墨霄涯机械重复:“儿臣愿娶苏大小姐为妻。” 皇后眼前一黑,身子踉跄了一下,看向苏慕瑶的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慕瑶尾椎骨猛然升起一股寒意,不敢看皇后,跪着求道:“陛下,娘娘,臣女知错,臣女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成为五皇子妃,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她能感受到,皇后一直不待见她。 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武舜帝不发话,她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椒房殿。 以退为进,她才有一线生机。 她赌的,便是婉贵妃不会让皇后畅快。 柳婉玥淡淡扫了她一眼,扯了扯武舜帝的衣袖,小声道:“陛下,苏大小姐毕竟是重臣之女,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悠悠众口也堵不住。” “既然五皇子真心爱慕苏大小姐,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武舜帝看向她,冷硬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柔和,“婉儿觉得,该怎么办?” “臣妾觉得,苏慕瑶的身份,做皇子正妃有些不够。” 说到这,她顿住了话音,看向皇后,“姐姐觉得呢?” 皇后整个人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岁,神色疲惫地道:“臣妾全凭陛下做主。” 武舜帝看了眼墨霄涯,沉吟了一瞬,冷冷道:“既如此,苏慕瑶便赐为老五侧妃吧。” 苏慕瑶闻言,眼前一黑,软软倒在地上。 侧妃和正妃,一字之差,但却是妾和妻的区别。 除非武舜帝死,墨霄涯登位后,顶着朝臣的压力,封她为后。 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妾,屈居人之下的妾! 可是,墨霄涯会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吗? 听到武舜帝的话,苏若棠闭上了眼,身子微微一晃,脸色骤然苍白下去。 一贯明媚的桃花眼,也黯淡了几分。 同一时间跪着的墨霄涯,身子也微微一晃,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震惊地扭头看了眼苏慕瑶。 对上她悲伤的眼时,咽下了困惑。 罢了,毕竟是他喜欢的女人,娶她做侧妃,就当是感谢她这些年的帮助了。 只是他刚刚到底怎么了? 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墨瑢晏清隽眉眼,在看到苏若棠苍白的脸色时,微微蹙起。 下一秒,他清润淡漠的嗓音响起,“父皇,钦天监算出下个月是个好日子,苏大小姐和棠儿是姐妹。” 在他开口时,苏慕瑶和墨霄涯心底齐齐涌上不安。 果不其然,墨瑢晏接下来的话,让得二人脸色极为难看。 就连皇后,也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不如,五弟的婚事,也定在那天吧。” 男人声线清透润泽,极为好听。 但听在皇后三人耳中,却让得他们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个遍。 苏若棠微微一怔,轻掀眼帘看了眼墨瑢晏。 暗暗决定,以后宁愿得罪小人,也不得罪比狗还狗的男人。 她和狗男人的婚礼,规格都是按照最高的来。 纵然她前世也算是见多识广,在看到檀府给她准备的嫁妆时,也愣了许久。 就算她每日肆意挥霍,估计下辈子也花不完。 而狗男人眼也不眨地挥出百万两黄金购买极品羊脂白玉,他背后的财势可见非同一般。 两人同时举行婚礼,墨霄涯绝对会被碾压得很惨。 此次婚礼,会成为他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噩梦。 连带着,可能都不想看到苏慕瑶。 虾仁猪心,真是高! 皇后脸色铁青,咬着牙道:“陛下,三皇子娶正妃,五皇子娶侧妃,若是同一天,臣妾担心冲撞了三皇子。” 不等武舜帝说话,柳婉玥笑眯眯地开口,“姐姐,宫中许久未办喜事了,就趁此热闹热闹吧。” 皇后听言,几乎一口血喷出。 她儿子倒是热闹了。 陛下肯定会到五皇子府,朝臣自然也得去恭贺。 可她儿子呢?娶侧妃按礼节是没有三公六礼的,只能从侧门进。 无一人会去恭贺。 苏慕瑶死死盯着苏若棠,十指被地面磨得鲜血淋漓。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武舜帝冷冷看了眼墨霄涯,看向众多宫人,“今日你们都未曾见到过五皇子和苏大小姐。” “是,奴才\/奴婢遵命。” “让礼部着手准备,毕竟苏爱卿也是当朝丞相,同一天嫁两个女儿,算是喜事,给苏大小姐也准备聘礼,规格他们看着办。” 武舜帝话音落下,苏慕瑶心底的希冀完全消散。 眼底,晕染开疯狂与不甘。 凭什么,她苏若棠一介丑女,竟能得婉贵妃和三皇子喜欢? 明明她才华容貌远超于她! 她不甘! 死死咬着唇瓣,苏慕瑶垂眼看着鲜血淋漓的十指。 半晌,她嘴角轻勾,眼底神色变得诡异。 苏若棠,咱们走着瞧。 苏若棠看了眼苏慕瑶和墨霄涯,清亮的瞳仁满是冰寒。 今日让苏慕瑶成为侧妃,不过是为原主收的一点儿利息。 她会一点一点收拾二人,让他们尝尝从云端坠落的滋味。 “咳咳”喉间涌上的腥甜再也压不住,苏若棠掩唇不断低咳,意识消失前,看到墨瑢晏一贯冷静从容的面容,覆上一丝担忧着急。 他,是为自己担忧? 宫中无秘密,不过半盏茶,苏大小姐赐给五皇子做侧妃,下个月与苏二小姐同一日完婚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同一日完婚?我去,到时可有好戏看了。” “我表弟的弟媳的侄女的弟弟的堂哥,在宫里做事,他听陛下亲口说,聘礼规格礼部自己看着办。” “侧妃不过是妾,可从未有过迎侧妃入门还下聘礼的。” “嘿,礼部尚书估计得把头发薅秃。” “妹妹三书临聘是正妃,姐姐甚至连聘礼都不知道规格,我以十个铜板赌一波,二人成亲那日,三皇子府门庭若市,五皇子府清清冷冷。” “切,谁和你赌,这不明摆着的事,不过我更好奇,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的聘礼,规格会相差多大。” “嘿,还有嫁妆,苏大小姐的母亲不过是个婢女,现在她成为妾,苏府会给她准备嫁妆吗?” “我估计悬,刚才苏丞相出宫时,那脸色可是难看得紧。” “说起嫁妆,当年苏二小姐母亲嫁给丞相,那可真的是十里红妆,而这次,据说檀府给苏二小姐准备的嫁妆,规格远超当年她母亲。” “啧啧,也不知道和那位豪掷百万两黄金的大佬比,究竟谁更有钱。” 大街小巷,酒楼客栈,随处可闻百姓的议论。 苏府。 “相爷,求您想想办法,瑶儿不能做侧妃!”张氏站在府门前,看到苏祁的马车,立刻哭着过来。 苏祁下了马车,冷声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张氏被他语气中的寒意一惊,愣愣地看着他。 苏祁站在府门前,背对张氏,冷声吩咐林沐,“送大小姐回房,成亲前,她敢踏出房门一步,就打断她的腿!” 林沐恭声应下,指挥丫鬟扶着苏慕瑶下了马车。 张氏看到苏慕瑶的样子,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瑶儿,你,你” 今早她去找瑶儿拿苏若棠母亲的嫁妆,却发现瑶儿没在房中,以为她有事出去了。 没曾想,半盏茶前,宫里传来消息,将瑶儿赐给五皇子为侧妃。 她到处找不到瑶儿,才在门口等着苏祁。 苏慕瑶低着头,由丫鬟扶着向府内走去,哽咽道:“娘,苏若棠害我。” 张氏作为过来人,一看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是五皇子?” 苏慕瑶含泪点点头。 张氏深吸一口气,冷冷扫了眼周围丫鬟小厮,“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 “回夫人,我们看到老爷回府。”林沐眼底满是鄙夷,面上却恭敬地开口。 张氏深深看了他一眼,指挥丫鬟将苏慕瑶送回房间。 刚回到房间,苏慕瑶便气得砸了屋内的瓷器。 张氏跨进屋内,冷声道:“你是嫌钱太多?” 苏慕瑶举着手中的花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她用力将花瓶放下,神色狰狞,“娘,我要苏若棠那个小贱人死!” 张氏关上门,心疼地看着她,“瑶儿,你怎么会突然进了宫?” 苏慕瑶咬了咬唇瓣:“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在清点苏若棠她娘的东西,再次睁眼,就在皇后殿中。” “什么?”张氏一惊。 苏慕瑶血肉模糊的十指,狠狠掐入掌心,眼中满是阴毒,“肯定是苏若棠!” 张氏看着她脖颈间的痕迹,觉得天几乎塌了。 她的瑶儿,是要嫁给五皇子做正妃,将来是太子妃,以及尊贵的皇后。 可如今,却成了妾一般的侧妃 “娘,那些东西不能还给苏若棠!” 张氏苦笑着道:“瑶儿,苏若棠现在有婉贵妃和三皇子撑腰,不能不还。” “那我呢?下个月和苏若棠同一日成亲,难道要我连一抬嫁妆都没有吗?”苏慕瑶猛地将面前的花瓶扫落在地,失控地大喊。 第50章:不懂女人心思的狗直男 张氏身子一晃,咬着下唇,眼泪扑簌簌直落。 “娘,皇后本就不喜欢我,苏若棠拿回了她娘的嫁妆,我们没法再给五皇子银两。” “如果连嫁妆都没有,我嫁过去,肯定会被皇后弄死的!” “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苏慕瑶跌倒在地,双手拽着张氏的衣摆,哀求道:“娘,求你救救女儿!救救女儿!” 张氏垂眸看着她,缓缓蹲下身子,擦去她脸上的泪。 苏慕瑶抓住她的手:“娘,你求求父亲,好不好?” 张氏眸光颤了颤,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似安慰她,也似安慰自己,“瑶儿,你放心,嫁妆肯定会有的。” 苏慕瑶将脸埋在张氏颈间,眼中含着泪,眸光却阴冷平静。 张氏不过是个婢女,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嫁妆。 但毕竟她和苏祁夫妻多年,吹吹枕边风,兴许还能让苏祁给她添置一些嫁妆。 就算嫁妆数量不多,但也绝不能比平常百姓少! 贤清殿。 看着太医起身,柳婉玥连忙问道:“张太医,棠儿怎么样了?” 张太医行礼道:“回娘娘,苏二小姐心神损耗巨大,导致内脏受损吐血。” “她先天体弱,需要好好调养,否则恐有损寿数。” “臣先开一副药,等苏二小姐醒来,让她服下。” 柳婉玥杏眸覆上疼惜:“多谢张太医,麻烦你了。” 话落,她转身坐在床榻,温柔地将苏若棠的手放回被中,心疼地抚摸着她左脸上的黑色印记。 墨瑢晏清冷的视线落在她左脸上,淡淡道:“母妃,我来照顾棠儿,您休息会吧。” 柳婉玥给了他一个冷眼:“外面有男妖精的人,不配照顾棠儿。” 墨瑢晏头疼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捏了捏眉心,“母妃,没有男妖精。” 柳婉玥根本不信:“我告诉你,三天后去苏府下聘,聘礼要是比檀儿嫁妆少,你就去蛮夷养大象!” 一直在一旁当隐形人的檀芷溪,美眸微微瞪大。 实在难以想象清贵如仙的三皇子,身穿一身皮草养大象。 画面太美,有点不敢想象。 墨瑢晏沉默了一瞬:“母妃,大象有专人饲养。” 简言之,不需要我去。 柳婉玥瞪了他一眼,细细替苏若棠盖好被子,起身拉过檀芷溪,“溪儿,来陪我聊聊。” “棠儿就让晏儿先照顾,他总得学会照顾人,等我查到那个男妖精是谁,一定把他扔去蛮夷养蛇!” 墨瑢晏神情严肃地建议:“母妃,让她养无毒的蛇就行。”别让她祸害那些毒蛇。 柳婉玥转头瞪他:“不忠的男人没有说话的权利!” 墨瑢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外殿的武舜帝。 武舜帝沉冷研究茶叶品质的同时,不忘回给墨瑢晏一个冷凝的眼神。 你自己的事,别拖我下水! 殿门重新合上,光线被挡在外面。 纱帘随着微风曼舞,丝丝缕缕调皮的光线从缝隙中洒进来,温馨而清亮。 苏若棠大抵是不舒服,精致的眉尾微微蹙着,眼睫时不时轻轻颤动。 墨瑢晏看着床榻上沉睡的苏若棠,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若他没看错,苏若棠对墨霄涯用的,是古书上失传已久的摄魂术。 摄魂术,能控制人的意志,却极为损耗施术者心神。 若是遇到心志坚定者,反而会反噬施术者 “咳咳”苏若棠痛苦的低咳,打断了墨瑢晏的思绪。 他无声地在床头坐下,轻轻地扶起软弱无骨的少女,半抱着她坐着。 单手端过床头矮桌上的温水,温柔耐心地喂到她唇边。 他的动作很轻,但微热的液体,还是惊醒了苏若棠。 她半靠在男人怀中,脑子尚未清醒过来。 长长的眼睫微微掀起,触及到窗外不算明亮的光线时,精致眉尖紧紧蹙起。 下一刻,男人微凉的掌心覆在眼前,“闭眼。” 静谧的殿内,墨瑢晏声线很低,清洌的音质在纱帘的回应下,泛着柔和。 男人好听的音色就在耳边,但苏若棠却觉得好似在做梦。 之前她高烧不退,把窗子打碎,让她吹了一夜冷风的狗男人,怎么可能对她这么温柔。 少女卷翘的睫毛在掌心轻眨,墨瑢晏垂了垂眼帘,耐心而温柔地继续喂她喝水。 苏若棠本能地小口小口抿着水。 喝了几小口之后,她偏过头,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重新闭上眼。 半晌,唇瓣溢出破碎的音节,“疼” 强行使用摄魂术的后果,便是此时脑海中好似被针扎一般。 疼得她眼尾沁出泪液,眼神开始茫然。 墨瑢晏将碗放下,修长手指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摩。 微凉的感觉从太阳穴传来,缓解了脑海中的刺痛。 苏若棠眼睫颤了颤,熟悉的雪松香萦绕鼻翼,意识逐渐清醒几分。 她愣愣看着墨瑢晏俊美的容颜,觉得好似在做梦。 墨瑢晏深邃的眸光深敛,淡淡垂眸看她,“你身体太弱,需好好调养。” 话落,他看苏若棠依旧愣愣看着他,清隽眉尾微蹙,“很疼?我让太医……” 下一秒,微热的小手,拽住他线条极佳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 大抵是意识并未清醒,苏若棠的嗓音有些模糊不清,“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 墨瑢晏给她按摩太阳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无头无脑的三个字,他听懂了。 随即他神色淡淡,语调毫无情绪,似一尊无情无欲的冰雕,“因为你是三皇子妃。” 听到他的话,苏若棠心头浮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缓缓松开手,任由纤若无骨的手腕跌落在柔软的被褥间。 抿了抿唇瓣,她桃花眸上撩,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她神色莫名地问道:“只要是三皇子妃,你都会这样对她吗?” 话音出口,她率先愣住。 沉默了瞬间,苏若棠勉强撑着疲软的身子,从他怀中挪开,将脸埋在枕间。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偏淡的音质依旧平静,“三皇子妃是你。” 没有其他人。 听着他平静理智的声音,苏若棠抿紧了唇瓣,压下心头莫名悸动的感觉,合上眼帘。 墨瑢晏起身,端起一旁的药碗,嗓音淡淡,“把药喝了再睡。” 苏若棠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假装没听到。 偏偏墨瑢晏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扯开她的被子,再次重复,“喝了药再睡。” 偏冷的嗓音,带着罕见的温柔。 苏若棠脑海中浮现刚才他耐心温柔地给自己喂水,轻柔为自己按摩太阳穴的画面。 葱白指尖用力攥着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愿让人看到内心深处自己不愿直视的心思。 忽地,眼前一亮。 她捂住头的薄被,被男人拉到胸前。 “苏小姐,你是大夫,更应该自律。” 苏若棠指腹用力摩挲着玉兔手串,因太过用力,指腹边缘泛起白色。 她背对墨瑢晏,赌气般道:“三皇子没听过一句话吗?医者不自医!”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若棠抿紧唇瓣,眼睑垂落,在白嫩的脸蛋上,投下重重阴影。 就在她即将睡过去时,墨瑢晏动作温柔地扶起她的身子,面容依旧平静,“苏小姐,这是太医开的药,不是你自己开的。” 言外之意,不需要你自医。 苏若棠心中的纠结忽地散去。 不懂女人心思的狗直男,不值得她为他花心思。 她睁开眼,接过墨瑢晏手中的药碗,一口饮尽。 下一刻,明艳的五官皱成一团,“怎么这么苦?” 墨瑢晏从她手中拿过空碗,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苏小姐,苦口良药。” 苏若棠瞪了他一眼,眼中浮现生理性晶莹,眼尾蔓延开靡丽的胭脂色。 让得她这一眼不仅不带威慑力,反而似带着小钩子,勾人心弦。 墨瑢晏瞳色深了深,长指捻起一颗蜜饯,“想吃吗?” 苏若棠觉得自己舌根都被苦得发麻,直接抬手夺过男人手中的蜜饯,塞入口中。 躺下,拉过被子包裹住自己,动作一气呵成。 墨瑢晏坐在床侧,看了她许久。 直到传来她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他才缓缓起身,慵懒从容地坐到窗边贵妃椅上。 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长指,不疾不徐燃了安神的香。 贴着雕刻貔貅香炉的指节,清透明细,如冷玉雕刻而成。 长袖滑落,露出线条极佳的手腕,衿贵清冷。 丝丝缕缕香气缭绕,他一手支额,随意翻动着桌上的书籍。 静谧的殿内,偶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贤清殿前殿。 檀芷溪晕晕乎乎地跟着卜嬷嬷离开。 柳婉玥拿着手中一长串礼单,拍在一直低头研究茶叶的武舜帝面前,“棠儿的聘礼还不够!” 刚才她和檀芷溪聊天,套出了檀府给棠儿准备的嫁妆。 这么一长串礼单,简直让她看花了眼。 武舜帝终于放下手中茶盏,随意扫了眼她手中的礼单,拉着她坐下,“手疼不?” 柳婉玥幽幽看着他:“陛下,你觉得你的关注点正确吗?” 武舜帝细细看了看她白嫩的掌心,确定没有受伤,随口道:“自己的媳妇自己娶,不够的让他自己补。” 柳婉玥气呼呼地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你就是这么当老子的?” 武舜帝额角跳了跳,按住柳婉玥掐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婉儿,我手上的产业都交给了那小子。” 柳婉玥瞪他一眼,将礼单折好,吩咐宫人,“等三皇子出来了,把这个交给他,三日后下聘。” 一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宫人,连忙接过礼单,快步离开前殿,守在偏殿外面。 默默同情三皇子一会儿,遇到妻管严的爹,娶媳妇都得靠自己。 “陛下,棠儿下个月完婚,檀氏夫妇送军粮去边境,能赶得回来吗?”柳婉玥柳眉微微蹙起。 武舜帝眼底划过暗芒,沉声道:“南辰一直在边境屯兵,这批军粮不能出问题。” 边境百万将士,如果军粮出了问题,南辰绝对会趁此机会进攻。 东启虽不怕战争,但也不想边境百姓总是生活在战乱中。 柳婉玥轻叹一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她话音刚落,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卜嬷嬷匆匆进来,神色慌张,“陛下,娘娘,二皇子出事了。” 第51章:救?不救? 武舜帝神色微微一变:“怎么回事?” 二皇子母妃在即将临盆时,救了被刺客袭击的他。 也因此导致二皇子早产,自小体弱多病,而她也在二皇子五岁那年病逝。 “二皇子和檀小姐在御花园相撞,二皇子落入水中,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柳婉玥神色骤变,“人在哪?张太医去看了吗?” “老奴将二人安置在了偏殿,已经差人去请张太医了?” 二皇子墨烬冥自幼与三皇子感情极好,在他母妃去世后,寄养在柳婉玥名下,住在贤清殿。 柳婉玥也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贤清殿他住过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柳婉玥起身匆匆向偏殿走去:“派人通知檀府,檀府两位小姐今晚留宿贤清殿。” “是,娘娘。” 椒房殿。 皇后听了桂嬷嬷的话,冷哼一声,“都处理干净了?” “娘娘放心,不管陛下怎么查,也只能查到宫人不小心洒了油在御花园。” 皇后抚了抚发髻,眼底泛着冷意,“这一次是墨烬冥,下一次就是墨瑢晏,本宫倒要看看,柳婉玥那贱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墨霄涯震惊地看向皇后:“母后,你” 皇后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顾老将军下个月生辰,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墨霄涯眉头蹙起:“江南一名富商手中有枚血玉,佩戴能强身健体,我正让人与他交涉。” 皇后点了点头,沉声道:“必须拿下,娶了顾姝雅,兵权到手,就算陛下再偏心那对母子,太子之位基本就是你的。” 墨霄涯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可能银两不够。” 说到这,他郁闷得几乎想吐血。 张氏掌管苏若棠娘亲嫁妆太久,加上苏慕瑶每月拿银两给他,弄得他都忘了这些嫁妆真正的主人是谁。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清灵寺提出与苏若棠退婚。 皇后扶在椅背上的手骤然用力。 她眼光一闪,片刻后冷冷问道:“苏慕瑶进门,你还要准备聘礼吗?” 墨霄涯怔了怔,下意识道:“让瑶儿为侧妃已经是委屈她了,我自然” “糊涂!”皇后猛地一拍扶手,冷喝道:“侧妃不过是地位高点的妾,你见过谁娶侧妃给聘礼的?” 墨霄涯闻言,神色有些诡异,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自然看懂了他神色中的意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柳婉玥兄长是大将军,娘家是青州首富,陛下娶她,用的是平妻之礼。” “如果苏慕瑶的家世能比顾小姐好,本宫自然不会拦你,但她不过是婢女之女,有何资格与柳婉玥相比?” 提起柳婉玥当年与武舜帝大婚,皇后气得肝都疼。 她家世不及柳婉玥,若不是先皇的旨意,如今住在椒房殿的就是柳婉玥。 武舜帝觉得亏欠柳婉玥,聘礼极为隆重,以和娶她时一样规模的婚礼,以平妻之礼将柳婉玥迎入宫中。 赐住的贤清殿,是专门在养心殿旁边建的,规模不比椒房殿小。 雕龙画凤,一步一景,比椒房殿少了端庄大气,却多了秀雅精致。 墨霄涯想起苏若棠那明艳昳丽的眉眼,吹弹可破的肌肤,心头涌起不甘。 明明,苏若棠和她背后的檀府都该是他的。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母妃,礼部给瑶儿准备的聘礼,您看过了吗?” 皇后看向桌上的两张纸,脸色极为难看,“下聘那日,你不要出现。” 墨霄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变得铁青。 两份礼单,一份长长的写满了字,一份就短短几行。 皇后将两份礼单扔进香炉中,再次叮嘱,“大婚前,不要和墨瑢晏起冲突,大婚结束,一会我让桂嬷嬷将银两拿给你,让兰兰亲自去一趟江南。” 墨霄涯皱起眉头:“兰兰从未离开过京城,母后突然让她去江南,是为何事?”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商小姐在江南,再过几个月就会回京,与商家交好,对你只有好处。” 这般榆木脑袋,就算当上皇帝,估计也会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必须垂帘听政! 否则,她筹谋这一切,就是为了她人做嫁衣! 贤清殿偏殿。 檀芷溪站在角落处,听着屏风后沙哑的咳嗽,看着宫女端出的水变成淡淡的红,白嫩指尖深深恰如掌心,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明媚的杏眸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柳婉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担忧,“好孩子,没事的,别害怕,冥儿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檀芷溪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是我害二殿下发病。” 武舜帝看向她,沉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卜嬷嬷送我出宫,途经御花园,我没好好看路,一下子没踩稳,踉跄着撞到了二殿下,二殿下反手拉了我一把,自己却落入水中。” 武舜帝闻言,看了眼高公公。 高公公福身道:“陛下,老奴已经让人去看了,二殿下落水附近,有一滩油,是一名宫女端着汤路过,不小心洒出来的。” “想来檀小姐是不小心踩到这摊油,才和二殿下相撞。” 武舜帝手指轻敲着桌面,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回荡在偏殿,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片刻后,他看向从屏风后走出的张太医,“老二怎么样了?” “回陛下,二殿下自由体弱,此次落水受寒,肺部呛了水,如今高热不退,若是” 说到这,张太医惶恐地跪在地上,额间满是冷汗,“若是今晚不退烧,恐怕” 檀芷溪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愣愣地看向屏风后。 柳婉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起身踉跄着向屏风后走去。 床榻上,昨日还给她带了荔枝的孩子,今日毫无生气地躺着。 “冥儿,你别吓母妃,你睁眼看看母妃”柳婉玥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跪坐下来,握住墨烬冥的手。 “你答应了母妃,今年母妃生辰,要给母妃亲手做长寿面,你不能食言” 大滴大滴泪水滑落,滴落在墨烬冥手背上。 他却毫无声息地躺着,面色潮红,唇瓣干裂。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柳婉玥美眸中满是泪水,葱白手指伸出,颤抖着摸上墨烬冥的脸。 “母妃很喜欢你昨日带来的荔枝,母妃还想吃,你可以再给母妃带点吗?” “你说喜欢母妃煮的小圆子,母妃这就给你去煮,你答应母妃,睡一会就起来吃,好吗?” 武舜帝冷冷看向其余太医:“赶快去想办法!” “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墨烬冥的体温越来越高,而太医们依旧未能相处对策。 柳婉玥一直跪坐在床边,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生气,双眼红肿,呆呆地看着气息越来越低弱的墨烬冥。 檀芷溪脸色惨白地站在屏风后,看着出出进进的宫人太医,身子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跌倒时,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扶住她。 “表姐,你先去坐会,相信我,二殿下会没事的。” 檀芷溪木然地转头看向苏若棠,回神后伸手握住苏若棠的手,急切地道:“不,棠儿,太医都救不了二皇子!你别趟这趟浑水,大不了我陪二皇子一命!” 苏若棠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表姐,相信我,我定能救回二皇子。” 说着,她松开手,向屏风后走去。 柳婉玥看到她,眼底渐渐浮现希冀,“棠儿,你能救救冥儿吗?” 苏若棠扶起她:“娘娘,您先去歇会。” 武舜帝也上前,扶住她安慰道:“有棠儿在,老二肯定会没事,你吃点东西休息下。” 柳婉玥不愿离开,视线一直盯着墨烬冥。 就怕这一离开,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 “如果老二醒来,看到你为他担忧成这样,他自责之下,说不定又病发了,我们就相信若棠这丫头吧。” 柳婉玥咬了咬已经被她咬出无数细小伤口的唇瓣,轻轻点了点头,“我去给冥儿做圆子,等他醒来就能吃了。” 墨瑢晏看着昏迷不行的墨烬冥,眼底划过冷意,眉眼清润,溢出的声线淡漠而冰寒,“那名宫女呢?” 高公公低声道:“害怕降罪,自尽了。” 墨瑢晏眼底色泽更冷。 苏若棠翻了翻墨烬冥的眼皮,心微微沉了下去。 她转身看向武舜帝:“陛下,二皇子心肺受损,呼吸不畅,屋内不宜留太多人,殿下留下帮我就行。” 说着,她看向柳婉玥,“娘娘,陛下说得对,二殿下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心疼得再次犯病。” “为了二殿下的身子着想,你先去休息,等他醒来,给他看到一个美美的母妃。” 柳婉玥到了嘴边的我也留下咽了下去,被武舜帝扶着离开。 “殿下,麻烦你将二皇子上衣脱了。” 墨瑢晏抬眼,幽幽看着她。 苏若棠从医疗手镯内取出银针和一些消炎药,看墨瑢晏半晌没动静,疑惑地转头看他。 刚一转头,对上一双幽幽墨眸。 “殿下?” 墨瑢晏对上她明澈的桃花眼,沉默了一下,修长手指,缓缓拉开墨烬冥的衣襟。 苏若棠配好药,看着墨瑢晏骨节明晰的手,落在墨烬冥腰间衣带上,桃花眸眨了眨,耳尖微微泛红。 刚才在偏殿,她听到表姐和二皇子出事,急着起身,但身上无力,站起时差点跌倒。 她下意识伸手抓向身前,却不想,一把抓住了墨瑢晏的腰带。 墨瑢晏穿戴整齐的衣袍,瞬间散开。 而男人指尖不紧不慢地勾着衣带,清润好听的音色如寒玉撞击山石,“苏小姐,我们下个月就成亲了,你不必这么急。” 想到这,苏若棠耳尖红晕更重,她连忙移开眼,捏了捏胖玉兔,平复下心绪后,开始落针。 她落针极快,不过眨眼间,墨烬冥胸前便插满了银针。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她精致的眉头紧紧蹙起。 面纱下,贝齿咬紧了下唇。 墨烬冥呼吸间发出似铁铲摩挲地面的声音,是肺部进水导致积液,引发肺炎高热。 若是不将积液吸出,他肺部的炎症只会越来越重。 但吸肺液,需要用到针管,医疗手镯内倒是有,可她该如何向墨瑢晏解释? 墨瑢晏会不会把她当做妖怪? 第52章:白斩鸡?小土狗? 眼看银针作用不大,苏若棠顾不上其他,将阿奇霉素分散片和布洛芬片递给墨瑢晏,“把这个喂他吃下。” 墨瑢晏垂眸,看着她白嫩掌心中白色的椭圆形药丸,以及透明瓶中的粉色液体。 苏若棠红唇紧紧抿着,眼底流露出不自知的紧张。 渐渐地,她眼底的光渐渐消失,眼睫缓缓垂下。 伸出的手,也缓缓缩回。 “二皇子肺部进水,再不”抽出积液,会有生命危险。 剩下的话,在男人微凉的手猛地拉住她手腕时,咽了下去。 苏若棠眼睫猛然颤动了下,视线落在那只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手腕上。 “用温水还是凉水喂?” 男人清润的嗓音,似涓流细细冲刷走她心底的不安。 “温水。” “恩。” 墨瑢晏从她手中拿过药,微凉的指尖,与她掌心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这抹凉,从掌心透进四肢百骸。 那一瞬间,心中压抑的巨石被挪开。 苏若棠下意识看了眼医疗空间内婉贵妃送的手镯,想起怀尘大师说的话——既来之则安之。 她第一次萌生出不愿把手镯还回去的想法。 眼看墨瑢晏已经将药喂下去,苏若棠敛了敛思绪,拿出针管。 她伸手,在墨烬冥胸口处按了按。 确定好位置,细长的针管毫不犹豫地插入他胸口。 随着粉色的液体被吸出,墨烬冥的呼吸明显没那么粗重沙哑了。 连续吸出了约二百毫升积液,苏若棠才收起针管,继而取出吊瓶,给墨烬冥挂上。 墨瑢晏喂完药后,便静静站在一边。 看到她拿出针管和吊瓶,也只是眸光微微一闪,便恢复平静淡漠。 苏若棠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他,看到他眼中并未流露出想象中厌恶,害怕的神情时,眼底最后一抹紧张消失。 “这些是针水,能消炎唔,就是能帮助二皇子身体尽快恢复。” 墨瑢晏视线在这奇怪的东西上面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要多久?” “一个时辰。”苏若棠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 墨瑢晏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矮桌旁坐下,对着窗外淡淡道:“二哥已经脱离危险,苏小姐正在给他施针,还需要一个时辰。” 窗外,沉时应了一声,悄声离开。 苏若棠再次给墨烬冥量了体温。 体温计上显示三十八度五,比之前接近四十度的高热,已经降了不好。 葱白手指拨了拨针管,她转身看向窗边。 只一眼,就看到窗边泡茶的矜贵男人。 男人坐姿端正,侧颜白皙,墨发半挽散于身后。 鬓角垂柳两缕发丝,温润俊逸。 修长手指,拎着彩绘瓷壶,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透着清雅矜贵。 袅袅水汽下,男人清隽温润的眉眼,宛如罩着薄雾的山间,清丽却勾人心魂。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视线看过来时,苏若棠慌乱地移开视线。 白嫩手指,紧紧攥着玉兔。 莹白耳尖,染上淡淡的粉红。 心中默默唾弃自己。 在清灵寺那晚,她是如何做到能面不改色地调戏他的? 思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那晚是药壮怂人胆。 墨瑢晏眸光,在少女莹白耳尖顿住,骨节清透的手指,轻点两下桌面,“过来坐。” 明明偌大的寝殿,苏若棠却觉得空气逼仄了些。 鼻翼间,皆是清洌的雪松香。 墨瑢晏看她依旧不动,喉结溢出单音节,“恩?”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攥紧了手串,缓步挪到他对面坐下,摘下面纱。 内心愈加唾弃自己,竟为颜值脸红! 她是资深颜控,狗男人连头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不冷着脸的样子,颜值真的让她难以抵抗! 思绪飘飞,她端起茶盏直接喝了一口。 下一秒,双眼猛然瞪大,呛咳出声,“咳咳咳” 若非武舜帝等人在前厅等候休息,前厅离这有段距离,绝对会被她惊天动地的咳声惊住。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漾起丝丝涟漪,转瞬即逝。 他倒了杯凉水递过去,“可严重?” 苏若棠接过凉水,连灌了两大杯,才堪堪缓解了被烫得发疼的舌尖。 “嘶” 她眼底泛着水色,桃花眸控诉地看着墨瑢晏。 看着她如小松鼠般鼓着腮帮的模样,墨瑢晏喉间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低笑。 长指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苏小姐,这大红袍虽好,也不必这么急不可耐。” 最后四个字,被他刻意咬重,带着丝丝莫名的旖旎。 苏若棠耳尖绯红愈重,垂眸不再看他。 不就是刚才在殿中不小心扒了他的衣服,多看了一会么,至于这么记仇? 果然是小心眼的狗男人! 呜呜,美色误人! 狗男人的身材,真的是超级好。 宽肩窄腰人鱼线,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冷白的肌肤细腻如白瓷,比温泉中穿着里衣更勾人。 苏若棠强行将男色驱除脑海,忍着舌尖的疼,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 “白斩鸡!” 白斩鸡?那是何种做法的鸡? 沉吟了一瞬,墨瑢晏侧眸看向窗侧,淡淡道:“晚膳准备好,苏小姐要吃。” 守在窗外的沉时应下,看向沉婓,以眼神询问—— 会做吗? 沉婓无辜看他,摇了摇头。 沉时默了,匆匆离去,寻白斩鸡的做法。 连沉婓这个吃货都不知道 这白斩鸡,该不会是哪位大厨的独门秘方吧? 沉时想着,抿紧了唇瓣,开始盘算买这个秘方得花费多少黄金。 在他看来,凡是苏小姐要的东西,价值都不能用白银来估计。 得用黄金! 殿内,苏若棠眨眨眼,随即红唇溢出笑声。 “哈哈嘶” 只两声,便成了痛嘶了。 墨瑢晏淡淡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蠢。” 苏若棠吐着小舌,以手作扇轻扇,好心情的不和连白斩鸡都不知道的小土狗计较。 她倒要看看,这小土狗怎么给她弄出一道白斩鸡来。 一个时辰后,她拔了针。 墨烬冥虽未醒来,但气息已经平稳了。 “再挂三天水,就没事了。” 苏若棠将阿奇霉素分散片,布洛芬片以及一些心脏病患者用得到的药,分类整理在瓷瓶中,贴上标签及服药症状,放在床头。 弄好后,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墨瑢晏,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二皇子的心疾,不是先天。” 墨瑢晏瞳孔骤然一缩,清润的声调,染上震惊,“二哥不是先天体弱?” 苏若棠再次细细探了探墨烬冥的脉,点点头,吸着气艰难地开口,“他的心疾,应该是出生后不久,被人喂了过量对心脏有害的药物导致。” 襁褓中的婴幼儿,一旦受了损伤,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基本会被当成先天。 因为婴幼儿病情变化快,不好确定病因。 墨瑢晏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温润男子,眼底似墨汁晕染开,沉重得让人心悸。 “这话,不要再对第三人说。” 苏若棠点点头。 皇权这趟浑水,她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既如此,不如助墨瑢晏夺得皇位。 至少,墨瑢晏言出必行。 前殿。 柳婉玥听到墨烬冥脱离危险,脸上总算恢复几分血色。 檀芷溪呆呆地看向苏若棠,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苏若棠看着明艳娇美的表姐,因为这件事成了霜打的花,心疼地拉住她的手。 “表姐放心,二殿下真的没事了。” 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表妹,檀芷溪这才完全放下心。 棠儿治好了二殿下,她不必担心棠儿会被帝后责罚了。 武舜帝眼中也浮现些许暖意,看向苏若棠,“苏二小姐救治二皇子有功,该赏,可有想要的赏赐。” 苏若棠缓缓跪下,忍着舌尖的疼,一字一句道:“陛下,表姐无意撞到二殿下,损了二殿下的贵体。” 说到这,她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小口气。 太疼了! “臣女能否求陛下不要责罚表姐,便当做是给臣女的赏赐。” 连太医都说没法救的墨烬冥,被她救了回来。 今日过后,她医术高超之事,必会传遍东启。 想要扮猪吃老虎的计划,泡汤了。 但若是她不救墨烬冥,表姐必定会被问责。 不管是因为答应了原主护檀府周全,还是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将檀府众人当做亲人,她都不会让檀芷溪出事。 在苏若棠话音出口时,檀芷溪跪在了她身侧,着急地看着她。 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是:别为了我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 苏若棠并未看她,而是直直看着武舜帝。 武舜帝看了一眼二女,点点头:“朕答应你。” “多谢陛下。” 柳婉玥擦了擦眼尾,弯腰扶起二女,“留下用个晚膳吧。” 话落,她吩咐宫人布膳。 苏若棠看了眼墨瑢晏,无声吐出三个字,“白斩鸡。” 墨瑢晏看向苦瓜脸的沉时。 沉时苦着脸,摇了摇头。 他问遍了京城知名酒楼,都不知道这白斩鸡是什么东西。 苏若棠将主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明艳的桃花眸盈满笑意,娇俏可人。 柳婉玥侧眸,正好看到苏若棠对墨瑢晏笑得眉眼弯弯。 而她一度怀疑会出家的自家儿子,虽然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知子莫若母,她能确定,自家儿子眼底带着丝丝宠溺。 她扯了扯武舜帝的衣袖,示意他看二人。 武舜帝视线落在扯住自己衣袖那白皙的玉指上,眉眼沉了沉,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低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婉玥:“” 她当初真是眼瞎,才是觉得武舜帝浪漫。 幸好儿子只学了他的厚脸皮,媳妇自己求娶。 不然这辈子怕是得孤独终老! 气呼呼地拧了武舜帝腰间软肉一下,柳婉玥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苏若棠。 越看越满意。 长得漂亮,医术高超,性子和善。 她儿子算是捡到宝了。 看几人都围着桌子坐下,武舜帝看向墨瑢晏,问道:“礼部三日后下聘,你准备得如何了?” 第53章:你能有这个觉悟挺好 墨瑢晏淡淡恩了一声,问高公公,“可知道白斩鸡这道菜?” 光那十二件生肖羊脂白玉雕件,价值就能抵得上檀府准备的嫁妆。 加上礼部尚书准备的,已经算得上是空前绝后了。 “白斩鸡?把鸡的毛拔了然后斩小?”不等高公公说话,傅北弦的声音由远及近。 “噗嗤”苏若棠再也忍不住,靠在檀芷溪身上,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傅北弦走进前厅,对着武舜帝和婉贵妃行礼,“姑父,姑姑。” 在贤清殿时,他一般都唤婉贵妃姑姑,连带着唤武舜帝姑父。 武舜帝喜欢来贤清殿,除了挚爱柳婉玥之外,也是因为贤清殿给他家的温馨感。 因此,在贤清殿,并未太多规矩,更像普通人家。 柳婉玥示意傅北弦坐下,问墨瑢晏,“你想吃白斩鸡?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墨瑢晏视线落在眼尾笑出泪花的苏若棠身上,勾了勾唇角,声音略沉,“不是我想吃,是您未来儿媳妇想吃。” 靠在檀芷溪身上笑得浑身颤抖的苏若棠:“” 神特么的她想吃! 土得掉渣的直男! 柳婉玥看向苏若棠:“棠儿,这鸡怎么做?母妃让厨师给你做。” 就连神色淡淡的武舜帝也看向她。 他吃过这么多鸡,还第一次听说白斩鸡。 能让檀府小姐这么惦记,想来味道一定极好。 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苏若棠嘴角抽了抽,坐直身子。 白斩鸡是现代形容男生肌肤白皙,却身材不好瘦弱的词语。 沉默了片刻,她一本正经道:“就是把白色的鸡拔了毛,斩小煮。” 傅北弦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随即疑惑道:“这都不放其他东西,煮出来能好吃?” 苏若棠:“” 抬眼对上几双好奇的眼,她继续忽悠,“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柳婉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嬷嬷,吩咐膳房准备这道菜。” 苏若棠美眸蓦然瞪大:“娘娘,您”真的让膳房做呀? 柳婉玥以为她不好意思,笑着打断她的话,“能让棠儿这般念念不忘的菜,母妃也想尝尝。” 苏若棠抹了一把脸,努力管理好表情,“多谢娘娘。” 话落,她暗暗瞪了眼墨瑢晏。 古代本就调味料少,直接用水煮出来,可想而知腥味有多重。 她已经能想象到,待会菜上来后,这一桌人的表情该有多一言难尽了。 墨瑢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修长手指轻敲着桌面。 看未来三皇子的神色,这道白斩鸡似乎另有隐情。 檀芷溪小声问苏若棠:“棠儿,你在哪吃过的白斩鸡?很好吃吗?”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再度瞪了眼墨瑢晏,低声道:“以前见过,没吃过。” 墨瑢眼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润好听,溢出的字音却让苏若棠恨不得毒哑他。 “见过便让苏小姐念念不忘,那待会苏小姐可要多吃点。” 柳婉玥赞同:“嬷嬷,让膳房做两道。” 苏若棠捂脸。 完蛋了。 这应该不算欺君吧? 不久后,一桌人看着桌上的白斩鸡,全都默了。 柳婉玥看着桌上冒着烟,散发一股腥味的白斩鸡,迟疑道:“棠儿,这就是白斩鸡?” 傅北弦捏着鼻子往后仰着身子:“苏二小姐,你确定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一大股腥味,看着白花花的,满是油,毫无食欲。 苏若棠嘴角疯狂抽搐,看向傅北弦,小脸满是真诚,给出确定的答案,“能吃。” 吃不死人,至于味道,有点上头 这话,她并未说出口。 因为,她碗里,出现了一只鸡腿。 耳畔,男人清润的声音传来,“你心心念念那么久,先尝尝。” 浓烈的腥味萦绕在鼻翼间,苏若棠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面对桌上另外四双亮晶晶的眼,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面纱,颤抖着伸出筷子。 还不等她夹起鸡腿,傅北弦困惑的声音响起,“咦,苏二小姐长得好像勾引表弟的男妖精” 说着,他看向墨瑢晏,眼神写满——你这个渣男! 苏若棠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对上墨瑢晏平静的目光,缩了缩脖子。 她本以为扯下面纱,会被傅北弦认出来。 谁知,他根深蒂固认为她是丑女,而“男妖精”是男的,根本没往其他方向想。 而武舜帝和柳婉玥,在看清了苏若棠的容颜时,心中皆是惋惜。 若是左脸没有那块黑色胎记,这容貌远胜她母亲。 可惜了,美玉有瑕。 “弦儿,你说男妖精长得像棠儿?”柳婉玥抓住了傅北弦话中的重点。 傅北弦目光在苏若棠完好的右脸上顿了顿,眼中划过惊艳。 听到柳婉玥的话,愤愤地道:“姑姑,那勾引表弟的男妖精,简直和苏二小姐一模一样!” 若非他后来从苏府老人口中确认过,当年苏夫人只生了一女,都怀疑那男妖精是苏若棠的双生哥哥或者弟弟了。 苏·男妖精·若棠默了默,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她这副样子,在柳婉玥等人看来,就是被墨瑢晏伤了心。 柳婉玥狠狠踩了武舜帝一脚——上梁不正下梁歪。 武舜帝对上自家爱妃指责的眼神,明智不说话。 “棠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找出那个男妖精,将他发配到南蛮去喂蛇!”柳婉玥转而拉住苏若棠的手,瞪了眼墨瑢晏。 檀芷溪抿了抿红唇,本来第一次和武舜帝用膳的紧张,在男妖精的影响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杏眸含怨,暗暗看了眼墨瑢晏。 渣男! 墨瑢晏:“” 他抬起修长手指,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男妖精这个游戏,她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苏小姐,再不吃,鸡肉就冷了。” 他骨节明晰的手,敲了敲桌子。 苏若棠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对着柳婉玥甜甜一笑,“娘娘,其实也没必要让她去喂蛇,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柳婉玥听言,更加心疼她了。 武舜帝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有这个觉悟挺好。” 檀芷溪磨了磨牙,暗暗决定等回府和奶奶说一说,今年单独给武舜帝的钱可以不用给了。 只需要交国税那部分就行。 苏若棠:“” 狗屁的觉悟。 老娘那是客套! 客套!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 柳婉玥瞪了眼武舜帝,看向傅北弦,“你盯好晏儿,那个男妖精如果再出现,就绑了扔去南蛮!” 傅北弦双眼瞪大,嘴角抽了抽,“姑姑,你确定是我把人绑了扔去南蛮,而不是我被人绑了扔去南蛮?” 柳婉玥眨眨眼,估摸了一下自家侄子和儿子的差距,放弃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放到苏若棠碗中,“棠儿,尝尝白斩鸡,等母妃见到那男妖精,亲自收拾。” 巴掌大的小碗,被两只鸡腿完全占满。 苏若棠看着碗里那白生生,冒着黄油的鸡腿,欲哭无泪。 您现在就已经在亲自收拾那“男妖精”了。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看着她,嗓音不轻不重,透着惯有的低凉,“苏二小姐不必太感动,不够膳房可以再做。” 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苏若棠口中的白斩鸡,绝对不是指吃的鸡。 大概是指桑骂魁。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苏若棠视死如归地伸出筷子。 她觉得,今日要是吃了这白斩鸡,接下来一个月 不,两个月她都会不想吃东西。 大概,兴许,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死的穿越女。 眼看她的筷子碰上鸡腿,高公公惊喜的声音传来,“陛下,娘娘,二殿下醒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听在苏若棠耳中,却宛如天籁之音。 她迅速放下筷子,小脸凝重地看向武舜帝和柳婉玥,“陛下,娘娘,臣女去看看二皇子。” 柳婉玥温柔的眉眼,浮现欣喜,激动地道:“去吧,让晏儿和弦儿先陪你过去,我们一会就过来。” “卜嬷嬷,让膳房把我刚才做好的圆子端来。” 后半句话,是对着卜嬷嬷说的。 “是,娘娘。” 卜嬷嬷刚刚应下,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闪过。 细细看去,苏若棠几乎用上了轻功,快速向偏殿而去。 墨瑢晏看着她比兔子好跑得快的身影,扫了眼桌上的白斩鸡,眼底划过浅浅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侧眸看向傅北弦,“走吧。” “这孩子”眼看三人离去,柳婉玥轻笑出声,“将白斩鸡撤下吧。” 偏殿,墨烬冥靠坐在床头,看到苏若棠时,真诚地道谢,“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 他眉眼温润,语气温和,端的是温润如玉贵公子。 苏若棠福了福身:“医者本分,这次表姐撞到二殿下,害二殿下落水,我救二殿下,也是为了表姐。” 墨烬冥听她坦荡说出救自己的目的,眼底划过几分赞许。 随即,他看向苏若棠身后,眉头微微蹙了蹙,“檀小姐并非有意撞到我,是我自己没看路,不怪檀小姐。” 这话,有点耳熟? 苏若棠眨眨眼,看出他眼中的担忧焦灼,一个大胆的念头蓦地浮现心头。 下一秒,她立刻将这想法压下。 墨瑢晏诧异地看了眼自家二哥,眉尾微挑,“你们到底,谁撞的谁?” 二哥看似温润亲和,实则对人极冷。 除了母妃和父皇,以及傅北弦和自己,从未见他为其他人担忧过 墨烬冥想也不想开口:“是我撞的檀小姐!” 由于说话太急,气息顿时不稳,话落便掩唇不断低咳。 傅北弦接过宫人手中的温水,递给他,“二哥,先喝点水再说。” 墨烬冥接过水,抿了一下口,压下喉间的痒意。 刚抬头,就撞进墨瑢晏深沉的黑眸中。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苏若棠看着墨烬冥,暗暗感叹皇家果然无丑人。 墨烬冥的长相,没有墨瑢晏那么清冷绝世。 但却是温润如玉,与他说话时,好似春风拂过,温和亲润。 简直就是小说中温柔男配。 这类男人,往往都是读者心中的意难平。 不是体弱多病早死,就是为女主而死。 接下来三天,苏若棠每日都会给墨烬冥输液。 当然,每次输液时,她都会先点了安神香。 待墨烬冥沉睡后,再给他输液。 墨瑢晏能接受,不代表墨烬冥也能接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也不想被人当做异类。 这日清晨,百姓们早早便围在街道上,兴奋地盯着苏府。 “陛下还真是仁善,也让礼部给苏大小姐准备了聘礼。” “嘿,你们说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的,分别会是何种规格?” “肯定没法比!苏二小姐是正妃,且是陛下最喜爱的皇子正妃,还是皇商檀府的表小姐。 而苏大小姐不过婢女之女,未婚未嫁便和五皇子成双入对出入,现在陛下指给五皇子做侧妃,按照礼节,侧妃是没有聘礼的!” 就在百姓议论纷纷中,两队人马缓缓接近苏府。 看着其中一队人马,百姓们的议论声好似被切断。 偌大的街道,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第54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久之后,礼部尚书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苏丞相,臣奉陛下之命,前来给苏二小姐下聘。” 礼部尚书抱拳作揖,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双手捧着递给苏祁。 他身后,上百名宫人手捧精致的玉器。 琉璃鸳鸯、帝王绿翡翠发簪、黄金镶玉珠发冠 无数珍宝,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 之后,便是聘金、聘饼、八式海味、香炮镯金、生果、三牲、四色糖、椰子、四京果、酒、鱼、贴金、斗二来、茶叶芝麻。 再往后,是上百辆马车。 马车内,装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等物件。 沉时同时缓步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托盘。 铺着红色绸缎的托盘内,十二个憨态可掬的玉雕生肖,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苏丞相,这是殿下额外为苏二小姐添的羊脂白玉十二生肖玉雕。” 沉时话音落下,周围所有人都风化在原地。 纳尼? 羊脂白玉雕成的十二生肖? 等等! 十二个生肖,羊脂白玉雕成? 卧槽! 破案了! 前段时间豪掷百万两黄金求娶小娇妻的大佬,竟是三皇子?!! 礼部尚书恍恍惚惚地看向沉时。 所以陛下一直让他寻的富商,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 站在人群中的檀修元和冯氏,也震惊住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猛然爆炸开。 “卧槽!三皇子就是那痴情富商?那他养的男妖精又是怎么回事?” “他娶苏二小姐,难道真的是为了掩饰其实他喜欢男子的事实?” “我对爱情的幻想完全破灭了,这世道不可能有真爱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听着百姓们震惊的议论,檀修元愣愣看向冯氏,“染儿当年真的只生了棠儿一个?” 冯氏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当年染儿生产,是我亲自陪着,她生了几个,难道我会不知道?” 檀修元点头:“也是。” 随即,他气愤地开口,“三殿下外面养了男妖精,还求娶棠儿,简直太过分了!” 冯氏幽幽看了他一眼:“你如果能把这桩婚事毁了,我天天伺候你洗脚。” 檀修元静默了三息,怂了,“还是我给夫人洗脚吧。” 他檀府是财势广大,但自古商不与官斗,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幸好檀府钱多,不担心棠儿没钱打点关系。 就算三皇子不喜欢她,有了钱,她也能不受委屈。 苏祁回过神,双手接过礼单,对着礼部尚书和沉时道:“二位大人辛苦了。” 礼部尚书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另外有口谕,苏二小姐的聘礼,全部由她自己保管。” 苏祁愣了一下,眼底划过苦涩,点点头,“她娘去世早,自是该交给她保管。” 张氏脸色苍白,嗫嚅着道:“相爷,哪有女儿自己保管嫁妆的道理” 礼部尚书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苏大人,陛下还有另外一道口谕,若是苏大人不能保证苏二小姐的聘礼,能全权由她保管,这聘礼将送到檀府。” “自然,苏二小姐也从檀府出嫁。” “不行!”不等苏祁说话,张氏猛然叫道。 察觉到苏祁变得铁青的脸,以及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她脸色白了白,连忙解释道:“棠儿父母俱在,哪有从外祖家出嫁的道理。” 如果真的把聘礼送到檀府了,她还拿什么给瑶儿做嫁妆? 这两日,她去了书信给那个人,却一点儿回复都没有。 礼部尚书微微一笑,也不戳穿她他,只是再次强调。 “苏二小姐的聘礼,除非她自己使用,否则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少了任何一样,陛下皆会让禁军统领穆枫亲自调查。” 他话音刚落,沉时继续补充,“殿下说了,这羊脂白玉十二件,也必须送到苏二小姐房中。” “若是少了,他会奏请陛下彻查。” 张氏猛地攥紧了帕子,脸色青白交加。 这两句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让她不要妄想苏若棠那小贱人的嫁妆。 张氏强扯出一抹笑,“大人,棠儿的聘礼已经送来了,那瑶儿的呢?” 明日便是苏若棠给的七日之期,但她才凑到了五十万银两。 昨夜又被汪涛威胁了一番,逼不得已之下,瑶儿给他下了毒。 将现场伪装成他不小心踩踏,从楼上跌落,引着小厮发现后,她连忙匆匆赶回苏府。 张氏话音落下,众人神色愈加诡异地看向人群后方。 张氏心头咯噔一下,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人群主动让出一条道,方便她看到后面的十名宫人,两辆普通马车。 每名宫人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玉器首饰。 这些首饰,随便拿出一件,也足够普通百姓一家生活一年。 而马车内,绫罗绸缎二十八匹。 若放在平时,这些聘礼,娶小户人家的嫡女,完全足够。 但偏偏在今日一同送来,立刻被衬得极为寒霜,就如那萤火与皓月,根本无法相比。 百姓们咂砸嘴,看看礼部尚书身后用奢华都不足以形容的聘礼规模,再看看苏慕瑶那少得可怜的聘礼,纷纷议论起来。 “其实这聘礼也不算委屈苏大小姐,她不过婢女之女,难不成还肖想皇子正妃之位?” “就是,她娘当年用了不入流的手段爬上苏相的床,这些年还用着苏二小姐娘亲留的嫁妆,真够不要脸的。” “如果是我,早就不敢出门了,苏大小姐还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之前我还以她为榜样,现在细细一想,未婚未嫁和男子成双入对的,可真够不要脸的。” “有那样的娘,你觉得教出的女儿会知道检点二字?” 听着百姓的议论,张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向礼部尚书,明知故问,“大人,这是?” 而府门内的苏慕瑶,看着尚不足苏若棠千分之一的聘礼,听着百姓的议论,下唇蓦然被她咬出血。 她身侧的丫鬟,被她铁青阴冷的神色吓到,弱弱开口,“大小姐,我们先回院子吧,被人看到了不好。” 苏慕瑶深吸一口气,垂眸看了眼红红的指甲,面上的愤怒渐渐散去。 她再度看了眼沉时手中昂贵的玉雕,带着诡异的笑转身离开。 小丫鬟被她临走前那阴冷的眼神惊住,愣了一下才去追她。 礼部尚书淡淡回答张氏:“这是给苏大小姐的聘礼。” 张氏死死攥着帕子,脸色青白交加。 她双眼含泪,委屈地看向苏祁,“相爷……” 苏祁扫了眼与苏若棠相比,根本不足人家边角的聘礼,神色依旧平静,并未有多大变化。 他淡淡看向林沐:“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聘礼,分别送入她们院中。” 林沐应下,引着人进入府内。 百姓们看着宫人从马车里拿出聘礼,忍不住议论起来。 “天呐,那是绞光纱,千两黄金一匹!竟然有二十匹!” “还有这个,南海鲛珠,百两黄金一颗,这竟然足足一盒!” “金雕凤玉簪!传说中的金雕凤玉簪!卧槽,这是只有开国皇后戴过的!” 伴随着数道惊呼声,无数珍宝被人群中的商人认了出来。 每传出一声惊呼,张氏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而檀修元和冯氏,则在礼部尚书亲自捧出金雕凤玉簪时,完全愣住了。 旁边,顾姝雅震惊过后,皱了皱眉,“东启开国皇后,当年曾与先祖共同征战,在最后一程战争中,大败南辰,这才奠定了东启疆土是三国最大,成为三国最强。” “这凤簪,是她回京时,与开国陛下共同垂帘听政,陛下专门为她画图,亲手制作,见簪如见陛下。” 檀芷溪抿了抿唇瓣,担忧地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将这发簪赏赐给棠儿,这其中的意义……” “溪儿!” 话未说完,冯氏打断了她的话,对着她摇了摇头。 人群中,不止百姓,还有商贾官宦。 无一例外,在看到金雕凤玉簪时,都神色大变。 苏府对面酒楼雅间。 “殿下,陛下竟把金雕凤玉簪给了苏若棠做聘礼,这意思……是想立那位为储君?” 墨霄涯的贴身侍卫,神色变得难看。 墨霄涯紧紧捏着手中茶盏,眼神阴冷地盯着下方依旧在往苏府送聘礼的宫人。 阳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五官明明灭灭,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缓缓张开手,阴冷的声调,伴随着化为粉末的茶盏飞灰,缓缓溢出,“想要那个位置,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话落,他看了眼对面,恰好隔着街道撞进一双黝黑的墨眸中。 他无声吐出一句话——咱们走着瞧。 对面,墨瑢晏神情清冷薄凉,淡淡睨了墨霄涯一眼,直接伸手关上窗子。 墨霄涯脸色铁青地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离开。 傅北弦和沉斐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喜意。 “表弟……” 墨瑢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薄唇覆上一层水色,平添几分瑰丽之色。 放下彩釉茶盏时,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他清润中透着凉薄的音调。 “收起你们脑海中的想法。” 他父皇将金雕凤玉簪拿出来当聘礼,只是单纯觉得聘礼规模不能比檀府嫁妆小。 撑面子而已。 沉斐撇了撇嘴:“殿下,东宫之位本就是你的,若不是三年前你” “住嘴!”傅北弦打断了沉斐的话,看向墨瑢晏,“表弟,这样一来,皇后肯定更视您为肉中刺了。” 沉斐忍不住嘀咕:“皇后不都一直将殿下视为肉中刺吗?” 若非朝中保守的一些老臣,三年前太子之位已经是殿下的了。 都是他们非得抓着祖训说什么立嫡不立长,加上殿下中了寒毒,陛下才一直迟迟未立太子。 墨瑢晏淡淡看了眼沉斐:“去查一下檀铭购的这批粮草。” 沉斐震惊了。 “殿下,您怀疑苏小姐舅舅在粮草中做手脚?” 傅北弦捂脸。 这脑袋一根筋的家伙,是怎么打败那么多暗卫,成为紫麟卫副统领的? 他心累地道:“檀府送军粮二十多年,从未出现过问题,是五殿下之前出现在江南,而苏小姐舅舅购的这批粮草,便是来自江南。” 沉斐恍然大悟:“殿下是担心五皇子在粮草中动手脚,嫁祸给苏小姐舅舅。” 傅北弦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还不算太笨,教教还能用。 随即,沉斐神色微妙地看着墨瑢晏,“殿下,你真的在外面养了男妖精?”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淡漠凉薄的眼神。 傅北弦:“”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这货没救了。 不过,他也好奇,男妖精知道表弟给苏二小姐奢华的聘礼,会不会闹? 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第55章:父债子偿 沁馨院。 礼部尚书和沉时带着人将聘礼送到院中。 绫罗绸缎等聘礼,被收入了沁馨院库房。 活的鸡鱼海鲜等,已经有小厮照顾祖宗一般好好伺候着。 因此,现在送到外屋的,都是珍贵的首饰等小样物件。 苏若棠做完全身护理出来,便看到林沐带着宫人们将雕刻精致的檀木盒放好。 外屋瞬间缭绕上了淡淡的檀木香。 沉时向前走了几步:“苏小姐,这是殿下额外给您准备的聘礼。” 话落,他揭开托盘上盖着的红绸。 泛着莹莹光泽的玉雕展露,十二生肖,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极致精美,且玉质通体纯净,白皙细腻无瑕。 苏若棠瞳仁缓缓放大,黑白分明的灵动桃花眸满是震惊。 “这是极品羊脂白玉?” 沉时点点头,为自家殿下说好话,“嗯,殿下为了凑齐十二块白玉,花费了无数心血,每一件图样,都是殿下亲手设计。” 苏若棠愣愣地看着托盘中的玉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家殿下就是那隐形的大佬?” 沉时一言难尽地点头。 不是说朝堂联姻,纸片夫妻吗? 为什么要拿这么多钱养着? 轻挽咂咂嘴,目光落在苏·小娇妻·若棠身上。 那些贵女,怕是更嫉妒小姐了吧 之前说小姐嫁给三殿下会守活寡,过得连丫鬟都不如的贵女,知道小姐就是话本中的小娇妻,脸色一定非常精彩。 苏若棠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呆头呆脑的小老虎,精湛的雕工瞬间惊艳到了她。 不管墨瑢晏送玉雕给她的目的是什么。 至少这份礼物,送到了她心坎。 抿了抿唇瓣,她看向轻挽,“轻挽,去我屋中,将放在床边矮榻上的红木盒子拿来。” 礼部尚书这才上前,将金雕玉凤簪恭敬地递给苏若棠。 “二小姐,陛下特意吩咐臣,务必将这金雕凤玉簪送到您手中,算是他和婉贵妃给您添的聘礼。” 苏若棠垂眸看去—— 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盒中一支金色的簪子,上面雕刻着展翅欲飞的金凤。 金凤的眼,是顶级的红翡。 活灵活现,将凤凰的高贵优雅完全展现了出来。 “嘶——”取了红木盒子回来的轻挽,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苏若棠侧眸看她。 轻挽连忙解释了这根簪子的来历。 苏若棠听言,双眼圆瞪,直接后退几步。 似那小小的檀木盒子,是洪水猛兽。 礼部尚书嘴角抽了抽。 这怕是第一个见到金雕凤玉簪,不但不欣喜,还如同避洪水猛兽避开的女子。 片刻后,苏若棠抱着一丝渺小的希望问道:“大人,有没有可能是陛下说错了?” 这哪是送她聘礼! 简直就是给她送了个烫手山芋!! “二小姐,这是陛下亲口说的,臣确定没有说错。” 苏若棠:“” 她现在悔婚会被处斩吗? “二小姐,聘礼臣已经送到,礼单交给了苏丞相,臣先回去复命。” 话落,礼部尚书小心放下手中的盒子,快速离开。 “咦,礼部尚书大人不是走快就脚疼吗?怎么今日走得这么快?” 轻挽惊讶地看着礼部尚书迅速消失的身影。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看了眼白嫩掌心中的小老虎,气呼呼地捏了捏它的耳朵。 “轻挽,拿纸笔过来。” 说罢,她懒懒看向沉时:“等会把这个拿给你家主子,告诉他按上面的药方服药三日,我给他施针。” 沉时听言,眼中满是欣喜:“多谢苏二小姐。” 话音刚落,他看着苏若棠接过轻挽手中的笔墨,拿出红木盒中的药方,在上面写下—— 五年黄连一株? 一年的黄连已经够苦,这五年的确定不会把殿下苦死? 然,不等他想出答案,便倒吸一口冷气。 苏若棠停下笔,歪头思索了一下,果断将五年黄连一株改成五年黄连两株。 “苏小姐,两株五年黄连会不会太苦?”沉时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 苏若棠侧眸看他:“那换十年品质的?” 沉时立马闭嘴,恍恍惚惚捧着红木盒子离开。 林沐想了想,低声道:“小姐,夫人这几日,天天都往霖琴居跑和当铺跑。” 苏若棠懒懒倚在椅中,长睫微微垂落,正一样一样把玩着那十二个玉雕。 月白色裙摆散开,丝滑的布料如水倾泻而下,似一朵白莲绽放在美人精致的脚踝处。 她爱不释手的捏着触感温润,又透着凉意的玉雕中。 听到林沐的话,轻嗤一声,“张氏和汪涛,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还真被小姐猜中了,张氏变卖了这些年给大小姐攒下的嫁妆,以及自己的首饰,也只凑到三十万两。” 苏若棠轻轻撩起长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沐,“林管家的消息,可真灵通。” 林沐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小姐,老奴” 苏若棠葱白手指捏着小老虎耳朵,白嫩的指尖落在极品羊脂白玉上,竟是比白玉更加细腻莹润,淡淡地打断了林沐的话。 “做得挺好。” 她话音落下,轻挽上前,扶起林沐,塞了一锭银元宝在他手中,“林管家,以后府中,还得指望您多多操心。” 林沐受宠若惊地看向苏若棠:“多谢小姐。” 迟疑了一下,他接着道:“小姐,你可知道今日大小姐今日聘礼规模?” 苏若棠纤白手指,点了点小老虎,看着它四脚朝天倒在托盘绸缎上,红唇漫不经心地溢出一个音节。 “嗯?” “大小姐的聘礼是十件上等首饰,二十八匹绫罗绸缎。” 苏若棠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随即了然。 皇后历来看不起苏慕瑶,以往是因为她能拿银两给墨霄涯,才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到她和墨霄涯成双入对出入。 这一次,她与墨霄涯在椒房殿做出那样的事,皇后恨不得杖毙了她,绝对不会允许墨霄涯额外添聘礼。 小户人家嫡女出嫁,也不过这般规格。 苏若棠从桌上拿过一套首饰,递给林沐,“我记得林伯女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套首饰,就当我送她的嫁妆。” 林沐双手捧着盒子,跪在地上,“这首饰太贵重,老奴不敢收。” 苏若棠云淡风轻地道:“不想要,就扔了吧。” 林沐将盒子放在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小姐大恩,老奴谨记于心,必会好好报答小姐。” 这句话,是他真心的肺腑之言。 不同于之前因为毒药控制不得不为苏若棠做事,这套首饰,完全让林沐效忠于她。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娇软的声线透着丝丝寒意,“苏慕瑶最近都在院中?” 林沐也有些困惑:“大小姐最近,都在看书抄书,并未踏出过房门一步,连夫人去看她,她都不见。” 苏若棠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看的什么书?” “据伺候的丫鬟所说,好像是经书,但大小姐每次抄的,都烧了。” “经书?烧了?” 林沐抓了抓后脑:“老奴今日送大小姐的嫁妆过去,感觉大小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斟酌了一下用词,“就好像是变得妖媚了一些,更漂亮了一些。” “可能大小姐即将嫁给五皇子,女为悦己者容吧。” 苏若棠精致眉头微微蹙起,淡淡道:“继续盯着她。” 有一些药,能缓缓改变人的容貌。 她直觉,苏慕瑶不会这样认命。 她那般心高气傲的女人,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是,小姐。”林沐恭声应下,双手拿着盒子,轻轻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轻挽疑惑地问道:“小姐,库房中的东西随便赏他一件都足够了,您为何给他这么好的首饰?” 苏若棠捏起金雕凤玉簪,漫不经心地把玩,“林沐在妻子死后一直未娶,而将女儿培养成琴棋书画皆通的女子,女儿就是他的弱点。” “他就是墙头草,哪边风吹倒哪边,但若是拿捏住他的弱点,他就会死死为你效命。” “他一生为奴,并不希望女儿步他的后尘,但他也不想女儿嫁给普通百姓。” “有了这套首饰,他女儿便能嫁好的人家。” 自古以来,上层社会,是普通人无论如何努力,都进不去的。 不管是前世现代,还是今生古代,都是这样,圈子阶层的划分很清楚。 寒门子弟唯有读书,才有可能改变命运。 但也只是获得无关紧要的官职,根本无法真正融入上层圈子。 这套首饰,不能让林沐女儿完全进入王贵贵族的圈子,但也能接触到末尾的人。 对林沐来说,已经足够了。 轻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到苏若棠随意把玩金雕凤玉簪,心惊胆战地道:“小姐,您小心点!” 苏若棠将簪子放进盒子里,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陛下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皇后之前还试图想拉拢她,一直没和她撕破脸。 今日过后,她的敌人手册中,得将皇后排在第一名。 前有皇后,后有苏慕瑶。 想想就心累。 轻挽小心翼翼地收好发簪,顺带将其他盒子放远一点,就怕自家小姐一趴,不小心蹭掉了。 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可估量,能当传家宝的。 苏若棠看着她的动作,葱白指尖勾过装着黄翡耳饰的盒子,推到轻挽面前,“试试。” 轻挽一惊,连连后退摇手,“小姐,奴婢不能要。” 苏若棠直接将盒子盖好,塞入她手中,“不喜欢的话,自己再挑一件。” 轻挽手忙脚乱地接住盒子,热意涌上眼眶,双眼红红地看着她,“奴婢很喜欢,多谢小姐。” 苏若棠亲自端起装有生肖的托盘,红唇勾起愉悦的弧度,“金雕凤玉簪送去檀府,请祖母为我收着,其他的收到屋中吧。” 狗男人狗是狗了点,但这套玉雕,的确送到她心坎上了。 “是,小姐。”轻挽紧紧抱着檀木盒,忽地问道:“小姐,三皇子的药方,真的需要黄连?” 小姐前两日便写好了药方,只是还未拿给三皇子。 苏若棠端着玉雕往外走,悠悠道:“黄连降火,是好东西。” 轻挽瞬间明白,心中默默为三皇子默哀三息。 陛下将金雕凤玉簪给小姐作聘礼,给小姐带来无数麻烦。 小姐不能报复陛下,就报复他儿子。 这是典型的父债子偿。 三皇子府。 墨瑢晏看着沉时拿来的药方,目光在末尾的“百年黄连两株”这六个字上顿了顿。 沉时缩着脑袋,努力减少存在感。 他家殿下最讨厌的药材之一,便是黄连。 好一会儿,墨瑢晏轻笑一声,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这六个字。 清润的嗓音,似寒玉轻轻碰撞玄冰,清冷而淡漠。 “她怎么说的?” 沉时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踩在安全线上,嗫嚅着道:“苏小姐说,还可以换千年品质。” 静默了几息,墨瑢晏薄唇轻启,清润磁性的笑声,在寂静的凉亭内格外清晰。 沉时心沉了沉,再度后退几步,不敢接话。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折好纸,偏冷的声线,在凉风下,带着清冷又随意的音质。 “那就换吧。” “啊?”沉时愣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默默思忖着一会去找大夫看看。 片刻后,沉时恍恍惚惚地驾着马车,怀疑自己眼睛也出了问题。 第56章:用黄连苦死未来夫君 “小姐,三皇子来了。” 苏府,小厮向苏若棠禀报。 苏若棠窝在柔软舒适的贵妃椅上,正听商丛与她细说杏林药铺和养生店的事。 听到小厮的话,精致眉尖微蹙,“就他一人?” 他不在府上熬药治病,跑她这做什么? “殿下和沉统领。” 苏若棠看向商丛:“先生,杏林药铺依旧维持以往的经营方式,义诊需要的药材,尽管去采购,钱财找轻挽就行。” “养生的店,就用霖琴居,到时改造一下,细节过天我与你细说。” “是,小姐。”商丛抱拳行礼,“小姐,这段时间,我继续跟着冯掌柜学习,之后霖琴居再度开业,我会尽快上手。” 苏若棠点点头:“辛苦先生了。” “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我去一趟杏林药铺,上个月的账本改日送来给小姐过目。” “嗯,好。” 商丛刚离开,林沐便引着墨瑢晏进入沁馨院。 墨瑢晏在窗旁顿住脚步,看着贵妃椅中明艳娇俏的少女,眼底带着欣赏。 不得不说,未来三皇子妃性格虽然不怎么样,但恢复了容貌之后,美得没话说。 苏若棠玉手捏着小狐狸,懒洋洋地看向墨瑢晏,“哟,什么风竟把三殿下吹到我这寒舍了?真是令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呀。” 沉时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拎着药草默默后退两步。 免得神仙打架,总是殃及他这小池鱼。 墨瑢晏指了指沉时手中的两份药包,视线落在她手边桌上的十二个玉雕上。 “府中熬药的锅坏了,我手中的钱都给苏小姐下聘花完了,没钱买锅,借苏小姐府上的用用。” 苏若棠差点被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看向沉时手中的药包。 堂堂皇子,说是连买一口锅的钱都没有,谁信? 反正她不信。 沉时眉眼更加严肃了。 一会他得去趟杏林药铺,耳朵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眼睛也得一同看看。 明明府上几十口熬药的锅,殿下却说没锅熬药。 肯定是他的眼睛和耳朵出问题了。 “轻挽,带沉统领下去熬药。”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将桌上的小老虎戳倒。 墨瑢晏属虎,却一点儿也没有这只小老虎可爱。 片刻后,轻挽端着熬好的两碗药进来。 浓郁的苦涩味,瞬间嚣张地蔓延整间屋子。 苏若棠小脸一僵,手中捏着的葡萄掉在桌上,咕噜噜滚到地下。 她僵硬地扭头,看着轻挽将药放在她面前的矮桌上。 “怎么这么苦?” 轻挽五官几乎皱成一团,有些怀疑人生,“小姐,药里可是有两株百年黄连啊!”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似的,轻吸一口冷气看向苏若棠,以眼神询问——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用黄连苦死三皇子,谋杀亲夫吧? 苏若棠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捏着鼻子站起身,看向墨瑢晏,“殿下,良药苦口,您赶快喝了吧,我去给您拿点儿蜜饯。” 不等她开溜,微凉的触感从手腕传来。 视线向下,一只白皙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手腕,握在她柔弱无骨的腕间。 清润微哑的嗓音不紧不慢传来:“不急。” 苏若棠眼角余光,看到墨瑢晏舀起一小勺药,心中猛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她甩开墨瑢晏的手,刚准备跑,却被墨瑢晏抢先一步点住穴位。 她僵在原地,看着瓷白小勺离自己越来越近,漂亮的桃花眸渐渐睁大,满是拒绝,“呜呜”不要。 轻挽想上前解救自家小姐,却被墨瑢晏清清淡淡的一个眼神惊住。 等她回过神时,自家小姐的面纱已经被三皇子摘下,那柄雕着兰花的瓷勺,停在自家小姐粉润的唇瓣边。 浓郁的苦涩味直冲鼻翼,苏若棠死死闭着嘴。 然而,粉嫩的唇瓣沾染了一点点药汁,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苦,嚣张霸占她的口腔。 “咳咳咳” 苏若棠只觉得舌头都被苦麻了,在墨瑢晏给她解开穴道的瞬间,巨咳出声。 眼尾被苦涩的药味熏出一抹红晕。 眼波流转间,明明是强烈的指控,却透着无端的软糯勾人。 墨瑢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小姐,千年黄连的味道如何?” 苏若棠有苦说不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抓过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水。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将勺子放回碗中,端起另一碗药一饮而尽。 塞了好几颗蜜饯在口中的苏若棠,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喝下药,震惊得双眼瞪大。 狗男人难道没有味觉吗? 第57章:黄连清热解毒,但于寒毒无益 轻挽倒吸一口冷气,一脸敬佩地看着墨瑢晏。 不愧是他们东启的战神,果然能吃苦中苦。 墨瑢晏将碗和面纱塞到苏若棠手中,好心情地解释,“黄连清热解毒,但于寒毒无益。” 言外之意,这黄连没必要放。 刚给你尝的那碗有黄连,我喝的这碗没有。 苏若棠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碗和面纱,思索一掌劈过去,能不能把这狗男人打出内伤。 权衡几息之后,她放弃了。 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连狗男人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就会被他制住。 仙女大度,不和连白斩鸡都不知道的土狗计较。 苏若棠受不了屋中的味道,刚踏出屋子,就看到张氏脸色惨白地向墨瑢晏行礼。 “殿下,母亲找我有事,我就不送您了,您慢走。”苏若棠想起商丛来之前,林沐与她说的事,眼神冷了冷。 昨夜张氏和汪涛彻底撕破脸,苏慕瑶给汪涛下了毒,让他成为植物人。 对外宣称,汪涛昨夜从楼梯上摔下。 而她们做的这一切,恰好被昨夜带孩子去找长风大夫看病的商丛夫妇看到。 墨瑢晏淡淡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将向她借锅熬药这个借口体现得淋漓尽致。 墨瑢晏一走,张氏立刻泪眼婆娑地看向苏若棠,“棠儿,母亲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当年你娘的嫁妆,放在我院中,却不想遭了窃贼。” 苏若棠冷冷看着她,语调满含讥讽,“母亲莫不是要告诉我,嫁妆失窃,还未寻回?” 张氏用帕子擦着眼尾的泪:“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一定会寻回你娘的嫁妆,你能不能再宽限些时日?” 苏若棠眼中讥讽更浓:“母亲,我可记得你说嫁妆是用在府中了,怎么现在又成了贼人偷窃?” 张氏梗了梗,小声道:“母亲怕你难受,所以” 苏若棠冷冷一笑,轻叹一声,状似纠结,“那我只能进宫一趟,请皇后和贵妃娘娘为我做主了。” 张氏脸色一变,连忙道:“别,棠儿!母亲现在凑到了五十万两,现将这些钱给你,可以吗?” 苏若棠垂眸,把玩着手串上的兔子,淡淡道:“母亲,我娘的嫁妆,价值不止百万两,如今你用五十万两,就想打发我?” 说罢,不等张氏说话,她继续道:“我知道母亲给姐姐准备了嫁妆,但我曾与贵妃娘娘闲聊时提过,出嫁当日,除了檀府给我准备的嫁妆,还有我娘当年的嫁妆,也会一并带入三皇子府。” “如今母亲告诉我只有五十万两,我如何与贵妃娘娘说?或者说,我如实说?” 张氏脸色白了白,咬紧唇瓣,眼光不断闪烁。 如实说,以贵妃娘娘那护短的性子,她不得落个欺君之罪! 沉默了一瞬,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最多七十万两。”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打量了她一番,“那明日我要见到这七十万两银票。” 这日夜里,苏慕瑶气得砸了屋内最后的花瓶。 她恶狠狠地盯着沁馨院的方向。 那二十万两,是张氏悄悄给她留的嫁妆,如今拿给苏若棠,她除了几抬上不了台面的破嫁妆,再无任何值钱的东西。 就这样进了五皇子府,她绝对没活路! “苏若棠,你等着,今日之耻,我来日必报!” 因为这勺药,直到大婚时,苏若棠都没搭理墨瑢晏。 就连给他施针,也是公事公办,一个字不说。 甚至墨瑢晏给她送的玉器,也很有骨气地被她退了回去。 这日,天色尚未大亮,苏若棠便被檀芷溪和轻挽抓了起来。 坐在化妆镜前,她不断打着哈欠,任由轻挽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为了今日大婚美瞎狗男人的眼,她昨晚临睡前做了全身护理,睡得晚了,现在困得眼都睁不开。 檀芷溪看着她光滑白嫩的左脸,犹豫了一下,“你恢复容貌的事,还不告诉殿下吗?” 苏若棠头一点一点,懒洋洋道:“他知道。” 檀芷溪一惊,随即想起那日她穿男装回檀府,倒吸一口冷气,“不要告诉我,婉贵妃找了一个月的男妖精,就是你!” 苏若棠懒懒掀了掀眼帘,趴在梳妆桌上,打着哈欠道:“表姐,你可得为我保密。” 檀芷溪想起之前在贤清殿,婉贵妃说要将男妖精扔去蛮夷喂蛇,她下意识看了眼屋内,发现其他丫鬟都在屋外,并未进来时,松了一口气。 “总有一天会被知道,你到时候怎么说?” 苏若棠眨眨眼,满不在乎地道:“这个锅到时让狗男不,三殿下背就行。” 檀芷溪:“” 三殿下洁身自爱,不近美色的名声都被你毁完了,你确定他会帮你? 亲手给苏若棠上好妆,看着镜中红唇雪肤,柳眉琼鼻,美得不可方物的浓颜系美人,檀芷溪和轻挽眼中齐齐划过惊艳。 苏若棠瞟了眼镜中,拿过一旁的眉笔。 “哎,你做什么?”檀芷溪看她拿着笔往脸上画,连忙拉住她的手。 “画胎记。”苏若棠抽出手,迅速地画了个胎记。 瓷白无暇的左脸,印上一个黑色的胎记。 一半倾城,一半鬼魅。 换上红色绣凤嫁衣,带上鎏金发冠,苏若棠只觉得脑袋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冯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进来,看着凤冠霞帔的苏若棠,眼眶微微红了。 她从嬷嬷手中接过玉梳,走到苏若棠身后,轻轻为她梳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冯氏话音落下,喜婆恰好来到院中。 “新郎已经来了,新娘准备好了吗?” 苏若棠挽着冯氏和檀芷溪的手,缓步走出。 长长的后袍拖曳,红色的面纱,衬得她本就明艳昳丽的容颜,更加倾国倾城。 婚服是手工重工刺绣的抹胸长裙,华丽又繁复的花纹顺着裙摆蜿蜒向上,凸显出玲珑曼妙的身材,最后花枝停在胸口处,绽开金银丝线钩绣的牡丹。 纯净美好中,透着旖旎风情。配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简直绝美。 喜婆以及侯在院中的丫鬟们,完全看呆了。 回过神后,喜婆笑眯眯地迎上前,拜了一拜,“贵人今日可真美。” 苏若棠唇角微勾:“赏。” 轻挽一脸笑意地带着沁馨院丫鬟,将银两分给前来迎亲的人。 镶银红金丝的地毯,一直从苏府门口铺到三皇子府。 十里红妆,八方来贺。 苏祁站在沁馨院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双手执扇,路过他身边时,淡淡唤了声,“父亲。” 清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情感。 第58章:大婚 苏祁袖中的手,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看着一身红衣,美得明艳昳丽的少女,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娘。”他垂了垂眼,压下眼中复杂的情愫,看向搀扶着冯氏,苦涩地唤了声。 冯氏淡淡嗯了一声,替苏若棠理了理发丝,“棠儿,去了三皇子府,若受了委屈,尽管回檀府。” “你要记住,檀府永远是你的家。” 苏若棠眼眶泛酸,转身抱紧了冯氏,“谢谢祖母。” 在前世,嫁出去的女儿,大部分娘家都当她是外人。 而在封建思想更为落后的古代,冯氏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她是将原主捧在手心疼爱。 可惜原主不懂珍惜,最终惨死在苏慕瑶手中。 “老夫人,相爷,三皇子到了。”林沐喜笑颜开地走过来,真心道贺,“恭喜小姐。” 冯氏松开苏若棠,擦了擦眼尾,“去吧,棠儿。” 苏若棠唇角勾起浅浅弧度,拉着冯氏和檀芷溪的手,“祖母表姐放心,三皇子品性极好,他会好好待我的。” 话落,她扶着喜婆的手,直接往外走去。 苏祁微微抬起的手,在苏若棠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时,缩了回去。 儒雅俊逸的面容,眼底隐约可见几分难寻的失落情绪。 冯氏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苏祁,当年你求娶染儿,答应我会护她一生,她生病早逝,我不怨你。”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凌厉,“但你不该,如此对待棠儿!” “染儿若是泉下有知,她神魂难安!” 话落,她手中拐杖一点地面,由檀芷溪扶着离开。 沉闷的敲击声,似重锤狠狠砸在苏祁心间。 半晌,他缓缓张开手,垂眸看着掌心的一支白玉簪,眼底失落苦涩愈加明显。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染儿去世后,他害怕看到棠儿和她极为相似的眉眼。 恰好张氏贤惠,主动提出照顾棠儿,他便让张氏照顾棠儿。 他也曾问过张氏棠儿的情况,张氏都说棠儿过得很好。 而他也去看过棠儿几次,她都躲着他。 久而久之,听张氏说棠儿一切都好,他便不再过问。 却不想,她过的竟是这种日子 好一会儿,苏祁苦笑一声,转身脚步沉重地向外走去。 就算棠儿不愿认他,他也要送她出嫁。 他要让世人知道,她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 苏府门口,围满了百姓,禁军们三步一人,维持秩序。 苏若棠手执团扇遮面,长长的裙摆划过厚厚的地毯,一步步踏下石阶,走向那个早已等候在苏府门口,同样穿着红色婚服的男子。 平日里清隽矜雅如仙的男子,穿上红色婚服,平添几分烟火气,妖魅清冷,宛如罗刹与谪仙的结合体。 苏若棠一步一步走向墨瑢晏。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恍惚间她却觉得好似走了几百米。 十里红妆的婚礼,是所有女孩的梦。 可这场婚礼的主角,却不爱对方。 看着墨瑢晏隽美的瑢晏,苏若棠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随着二人指尖距离的缩短,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墨瑢晏冷静地站在花轿前,定定看着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少女,眼底划过惊艳。 他并没有一直站在原地,而是在苏若棠走下石阶时,一步一步迎向她。 下至最后一级台阶时,苏若棠忽地顿住了脚步。 她明媚的桃花眸中,印着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男子的身影。 墨瑢晏站定在苏若棠身前。 下一秒,红色婚服的少女被男人打横抱起来。 稳稳的将她放进轿中,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红色的轿帘上,缓缓拉下轿帘的动作,犹如一幅山水墨画徐徐展开。 就在他将苏若棠抱起的瞬间,人群中发出尖叫。 王孙子弟在傅北弦的带头下,吹起了口哨,“表弟威武!” “殿下牛逼!” 墨瑢晏淡淡扫了傅北弦一眼,翻身上马。 若换在平时,被他这一眼扫过,众人早就噤若寒蝉了。 但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们可是来闹洞房的。 于是,这些王孙子弟的呼声更大了。 “表弟,姑姑说了,你要是敢欺负弟媳,她就把你扔去蛮夷喂孔雀。” 傅北弦话音落下,人群安静了三息。 下一刻,更加激动了。 苏若棠坐在轿中,鼻翼间似乎还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 她紧紧抿着唇瓣,莹白的耳尖微微泛着红。 听到傅北弦的声音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三皇子府。 按礼节,新郎踢过轿门,新娘方可下轿。 但墨瑢晏并未踢轿门,而是伸手扶着苏若棠出了轿子。 不等她下轿,再次弯腰把她抱起,稳稳地跨过火盆。 “哇塞,苏二小姐好幸福。” “天呐,三殿下真的好俊朗,和苏二小姐真的好配!” “好期待他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苏若棠红色面纱遮面,仅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美如粉黛,肌肤如雪,纵然人人知道她脸颊有胎记。 但在这一刻,包括那些平素日见不得苏若棠的贵女,也不得不承认。 此刻的她,与三殿下真的绝配。 苏若棠小手,紧张地捏着团扇,低低道:“殿下,我可以自己走。” 按照礼节,需要新娘自己跨火盆。 墨瑢晏唇角弧度略显紧绷,清冽的嗓音裹着丝丝低哑,“三皇子妃,你确定自己能安全跨过?” 第59章:婚礼变故 苏若棠转过小脑袋,看了眼火盆,再看了眼自己垂落在墨瑢晏脚踝的裙摆,沉默了。 如果她自己跨,大概率是会烧了裙摆。 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跨进府门后,将她放下,在她耳边低语,“放心吧,不会摔了你。” 苏若棠莹白耳尖,绯色蔓延开,美得让人想揉一揉。 墨瑢晏眸光沉了沉,伸手拉住她柔嫩温热的小手,带着她向前厅走去。 喜婆刚想说这不合礼节,没有新娘由新郎牵着入府的规矩。 但想到历来不近女色的三殿下,亲自抱着苏二小姐跨了火盆,她明智地装暂时性失明。 三皇子府,沿路铺满了金银丝线镶边的红毯。 屋檐长廊,湖边假山,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看得出来,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用心的布置,充满了温馨喜意。 一路走来,苏若棠眼中划过惊讶。 这场婚礼,不过是场交易。 她以为三皇子府最多挂挂灯笼,贴贴喜字。 但没想到,就连每一株花,都精心地绑上了红绸。 心尖,微微颤动了一下,陌生的情绪从心底翻腾而上,蔓延整颗心。 墨瑢晏牵着她,低低道:“一会拜完堂,你先回房休息,记得吃点东西。” “啊?”苏若棠回过神,水润的灵眸满是迷茫与震惊。 成亲前,檀芷溪带着她恶补了婚礼知识。 新娘拜过天地送入洞房后,新郎没回房前,新娘不能擅自揭下盖头。 前世电视剧小说中,那些女主自己揭了盖头吃喝,完全是误导人。 古代规矩众多,尤其是皇家,更是无数双眼睛盯着。 如今墨瑢晏却让她先吃东西,他难道不在乎规矩? 不,准确说,他不在乎这场婚礼。 所以无所谓,她的行为符不符合礼节。 抿了抿唇瓣,苏若棠压下心中莫名的不爽,轻轻嗯了一声。 前厅,武舜帝和柳婉玥早早便到了,文武百官也齐聚前厅。 本来新人应该拜的是武舜帝和皇后,但皇后上个月染了风寒一直未愈,便成了拜武舜帝和婉贵妃。 但皇后为何不来,众人心知肚明。 上个月下聘时,皇后知道武舜帝将金雕凤玉簪送给苏若棠后。 据路过椒房殿的宫人所说,那夜椒房殿瓷器破裂声,响了一夜。 此后一个月,皇后告病,让所有嫔妃都不用去请安。 相比起皇后,苏若棠自然更乐意拜柳婉玥。 “一拜天地。”礼官满脸喜悦地大声礼赞。 占满了前厅以及厅外院子的文武百官,齐齐散开,罗列两旁。 墨瑢晏和苏若棠缓缓转身,面对厅外苍天跪下。 两手交握,齐拜天地。 “二拜高堂。” 墨瑢晏扶着苏若棠起身,面向高位上的武舜帝和婉贵妃,跪拜下去。 “好孩子,起来,起来。”柳婉玥一脸笑意,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温热。 她的儿子,也有了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以后风雨冷暖,身边总算有人陪着了。 武舜帝看柳婉玥红了眼眶,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起吧。” 常年居于高位,不苟言笑的帝王,强扯出的笑,比板着脸更吓人。 周围文武百官心头一颤,看向苏若棠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 难道,陛下不满意苏二小姐做三皇子妃? 那为何,还给她那么多聘礼,并将开国皇后才戴过的金雕玉凤簪,也给了苏二小姐? 一些贵女,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对着墨瑢晏笑得愈加温婉。 柳婉玥侧眸,看到武舜帝骇人的笑,差点被吓到。 她默默移开视线。 完蛋了,儿媳妇该不会以为陛下不满意她吧? “夫妻对拜。” 礼官高亢的礼赞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 墨瑢晏和苏若棠两两对视,轻轻躬身互拜。 “礼成,送入洞房!” 钟鼓齐鸣,几乎绕梁三日。 就在礼官尾音落下之时,张氏哭着冲了进来。 “相爷!相爷!瑶儿瑶儿瑶儿出事了” 素来极为注重妆容的她,此时鬓发凌乱,脸色惨白地红着眼跑了过来。 被喜婆扶着走出前厅的苏若棠,听到张氏的话,顿时愣住。 而原本热闹的前厅,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向毫无贵妇样子的张氏。 沉默了一瞬,柳婉玥猛地一拍桌子,冷喝,“放肆!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你身为新娘继母,不亲自送她出嫁就算了,还在她婚礼上哭泣,你安的什么心?” 张氏神色恍惚地看了眼柳婉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娘娘,求你们救救瑶儿,救救瑶儿” 武舜帝脸色难看,沉声开口,“朕记得今日是苏大小姐入老五府中的日子。” “怎么?她不愿意?” 张氏摇着头,泪流满面,眼中毫无生气,“陛下,瑶儿瑶儿被火” 话未说完,她软软倒了下去。 恰好此时,林沐赶来,跪下道:“陛下,娘娘,相爷,大小姐大小姐院中失火,葬身火海了。” 苏祁面色微微一白,满眼难以置信,“什么?找到尸首了?” “恩,看身形,的确是大小姐。” 林沐话落,周围众人一片震惊。 “瑶姐姐怎么会葬身火海?她那么爱美”沈兰兰面色微微泛白,有些不敢相信。 “葬身火海?呵,怕是不想当侧妃,所以自导自演。”檀芷溪听到沈兰兰的话,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柳婉玥震惊地看向武舜帝:“陛下,这” 武舜帝扫了眼苏祁:“苏爱卿,你先回府处理此事吧。” “多谢陛下。”苏祁上前扶起张氏,快步向外走去。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心头隐隐浮现不安。 她看向林沐,再次问道:“确定真的是姐姐的尸首?” 第60章:杀机逼近 “已经请了仵作看过,尸骨的确和大小姐对得上。” 苏若棠看了眼墨瑢晏,再度问道:“怎么失的火?刚开始没察觉吗?” 林沐犹豫了一下,道:“大小姐院中洒了很多油” 苏若棠闻言,猛地攥紧了手中团扇。 她直觉,苏慕瑶绝对没有死。 早知道,当初在椒房殿,她就不应该控制墨霄涯,直接让皇后杖毙了她。 而不是想着让她嫁给墨霄涯,看二人狗咬狗。 沈兰兰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瑶姐姐是自杀?” 她话音落下,前厅一片寂静。 在妹妹成亲,即将成为五皇子侧妃当日自杀 柳婉玥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反了她了,一个小小庶女,让她进五皇子府上,成为侧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她不懂感恩就算了,竟还敢闹出这样的事!她这是公然向陛下,向皇后叫板呢!” “她真以为,就她一个庶女,还能嫁给王侯做正室?”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妹妹成亲之日死,她这是想让人认为,是棠儿逼死她?” 武舜帝冷冷道:“传朕旨意,张氏教女无方,德行有失,贬为贱妾。” “苏祁教女无方,罚俸禄三个月,闭门思过一个月。” “是。”高公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躬身退下去传旨意。 武舜帝话音落下,曾与苏慕瑶交好的贵女,纷纷庆幸刚刚自己没说话。 一介庶女,能做出在嫡女成亲,自己即将成为皇子侧妃之日自尽的事,这种心思,可真深沉。 她倒是一死了之,以死表明自己不愿成为皇子侧妃的决心,可却连累了家人。 简直不孝至极! 若是放在平日,苏慕瑶这做法可能还会赢取一些人的同情。 但庶女成为皇子侧妃,已是天家的恩赐,就如婉贵妃所说,不懂感恩就算了。 还在今日这特殊的日子自焚,想把逼死庶姐这个罪名安在妹妹头上,这份心思,可谓歹毒至极,没人会同情她。 檀修元和冯氏,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管怎么说,今日是棠儿大喜的日子,却闹出这样的事,总归会对棠儿有影响。 “父皇,母妃,儿臣请求,三日后回门,回檀府。” 在一片寂静声中,墨瑢晏清润的嗓音响起,炸响在这一片空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又看看苏若棠。 新妇回门,从未听说过回外祖家的。 况且,苏若棠并非无父无母,亲生父亲还好好的活着呢。 这回外祖家,于理不合。 武舜帝看了他一眼,看向苏若棠,“老三媳妇,你意下如何?” 苏若棠思绪沉浸在苏慕瑶“死亡”的消息中,骤然听到武舜帝叫老三媳妇,一瞬间回神。 然后,水润的眸子满是迷茫,“啊?” 老三媳妇,说的应该是她吧? 什么意下如何? 墨瑢晏上前,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再次重复一遍,“父皇问你,三日后回门,我们回檀府,你意下如何?” 苏若棠愣住:“可以回祖父家?” 墨瑢晏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看着她莹白如玉的耳垂,眼神沉了沉,淡淡嗯了一声。 而后,将众人当聋子,看向武舜帝,“她同意了。” 苏若棠:“???” 柳婉玥,武舜帝:“” 众人:“” 檀修元和冯氏惊喜地对视一眼,上前谢恩,“多谢陛下。” 顾姝雅艳羡地看着苏若棠:“你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她有预感,三皇子绝对会栽在苏若棠手中。 檀芷溪笑弯了眉眼,傲娇地哼了哼,“三皇子还算有眼光。” 顾姝雅看着她这傲娇的小模样,轻笑一声。 温婉的江南美人,一身淡黄色束腰长裙,嘴角微微勾起,灵动的双眸晕染笑意。 这副模样落在傅北弦眼中,顿时让他愣住。 恰好此时,顾姝雅抬眼,直直撞入他眼中。 白色锦袍的少年,眼神清澈明净,漆黑的瞳仁似唯有她的身影。 顾姝雅微微抿了抿唇角,并未直接移开视线,而是对着傅北弦礼貌一笑,方才移开视线。 二人的对视,无人察觉。 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心跳的频率比平时高了一些。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低低道:“谢谢你。” 墨瑢晏牵起她的小手,看向武舜帝和柳婉玥,“父皇,母妃,棠儿被吓到了,我送她回房。” 柳婉玥点点头:“去吧,这边母妃来招待。” 男人微凉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苏若棠眼睫颤了颤,面纱下的脸颊,好似被火烧了起来。 修长的天鹅颈,雪白的肌肤隐隐泛起粉色。 她对着武舜帝,柳婉玥福了福身,“陛下,娘娘,儿媳先告退。” 柳婉玥心疼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乱想,苏慕瑶就是成心想让你不舒服,她不值得你费神。” 苏若棠轻轻点了点头:“多谢母妃。” 武舜帝贬了张氏,罚了苏祁的做法,把她置于受害者的位置。 众人只会觉得苏慕瑶不识抬举。 但是苏慕瑶由明转暗,反而让她有些防不胜防。 以后行事,需得多多小心了。 他们的婚房,是墨瑢晏平日里居住的松雪院。 刚回到婚房,沉时便神色怪异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红杉木盒。 第61章:青梅竹马的礼物 “殿下,商小姐给您送了新婚礼物,特意来信说必须交到您手上。” 墨瑢晏淡淡嗯了一声,看着苏若棠头上的凤冠,眉尾轻轻蹙了蹙,“累吗?” “啊?”苏若棠视线落在沉时手中的盒子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墨瑢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的暖意散去,嗓音淡漠,“放一边吧。” 沉时立刻将盒子放在桌上,那干脆利落的模样,好似放烫手山芋。 商小姐和殿下是青梅竹马,若非苏二小姐在温泉糟蹋了殿下,估计三皇子妃的位置,也轮不到她。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何求娶苏二小姐? 难道这就是沉斐看的画本中,那所谓的因恨生爱? 墨瑢晏看着她白皙额头,被凤冠压出的淡淡红痕,蹙眉看向轻挽,“替你家小姐把凤冠解了。” “不用!”苏若棠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你不去拆礼物吗?” 一会卜嬷嬷说不定会过来,她可是贤良淑德的三皇子妃,形象不能毁。 墨瑢晏挑了挑眉:“你想看?”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转过头去,忽略心底隐隐的不爽,拿捏着吃醋的语气,“青梅竹马在你新婚之日给你送了礼物,这深厚的感情可真让人羡慕。” 她刻意咬重了深厚二字,娇软的声线,似夏日拉丝的丝儿,丝丝缕缕勾人心尖。 墨瑢晏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皇子妃吃醋了?” “你才吃醋!”宛如被猜中心思一般,苏若棠气鼓鼓地瞪着他。 那般姿态,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咪。 墨瑢晏眼底晕染开浅浅笑意,不再逗她,“我先去招呼宾客,你累了就把头冠卸了,吃点东西休息,不必等我。” 苏若棠心中忽地堵得难受,脸颊上血色褪去几分,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墨瑢晏嘱咐轻挽:“照顾好你家小照顾好皇子妃,有什么需要就找沉时。”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盒子,“你若是好奇,可以打开看。” “是,殿下。”轻挽恭声应下。 直到墨瑢晏的身影完全消失,苏若棠都未抬眼,一直垂眸捏着手串上的玉兔。 指腹因为用力,边缘隐隐泛着白色。 轻挽上前关起房门,心疼地道:“殿下也真是的,明明今日是你们大婚之日,却还收青梅竹马的礼物。”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掩下心底那异样的堵塞感,抬眼可怜兮兮地看向轻挽,“我饿了。” 轻挽毫不犹豫地端了两盘糕点过来:“小姐,需要将凤冠取下吗?” 反正三皇子也没将小姐当皇子妃看待,连合卺酒都不愿意与小姐喝。 她们也不必遵守礼节。 苏若棠取下面纱,视线落在红烛旁的两个玉杯上,低低嗯了一声。 点点红色的蜡滴,顺着烛身缓缓滑下,似血泪滴落。 垂了垂眸,苏若棠拿过红木盒子打开。 狗男人都说了她可以打开,再说商汝嫣说是送狗男人的新婚礼物,她是他的妻子,也有资格打开。 盒子内,是一支木雕的狐狸发簪。 簪头的小狐狸,活灵活现。 簪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若娶她为妻,必护她一生周全。】 【瑢晏,祝你新婚快乐。】 轻挽疑惑地道:“商小姐这是真心祝贺?” 苏若棠静静看了片刻,忽地低笑出声,将盒子盖起来。 男子送女子发簪,意为定情。 商汝嫣,是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和墨瑢晏儿时的情谊,不是她这横插进来的能比的。 若她所料不差,纸条上第一句话,大概是墨瑢晏儿时对商汝嫣说的。 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周全 她开始怀疑,墨瑢晏是否真的患有情感缺失症了。 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将盒子推到一边,苏若棠捏着小叉子,叉起一块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糕点入口,她神色微微一变,垂眸看了眼缺了一小块的糕点。 不动声色地将糕点放回去,叉子与盘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轻挽,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苏若棠站起身,表情清清冷冷。 完美无瑕的侧脸,像是浸透了霜寒的精致瓷器。 下一刻,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玉雕小狐狸。 纤白指尖卸了力道,小狐狸滚落在红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即,她扭头看了眼铜镜,与镜中少女那双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睛对视了片刻。 镜中,美人肤白若雪,明艳昳丽的眉眼,清冷乳霜,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冷艳灼灼。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视线,抬脚向屏风后走去。 长长的裙摆,曳过躺在地毯上的狐狸玉雕。 精美的玉雕,被火红裙摆带得翻了几个圈,滚落到燃着龙凤双烛的桌下。 三皇子府的下人,早被教导过,必须如同对待殿下一般对待三皇子妃。 因此,院中候着的小厮丫鬟一听轻挽说皇子妃要沐浴,立刻争先恐后地提热水,拿沐浴所需的东西。 苏若棠简单沐浴了一下,甚至连护肤都没有做,就躺到了床上。 轻挽带着一众丫鬟轻声退了出去,眼看天色渐晚,而苏若棠依旧未醒,她端着一碗粥,敲了敲房门。 等了半天,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还在睡?” 轻挽自语了句,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到内室。 “小姐?小姐?” 连唤几声,纱幔后的睡美人依旧没回复。 轻挽掀开纱幔,顿时愣住。 第62章:乖,良药苦口 苏若棠面向外侧,纤弱的身子陷在绣着龙凤的红色被褥间。 精致的脸蛋,通红而浸透着倦怠。 长睫紧紧合着,眉头紧蹙,似是在忍着某种痛楚。 轻挽一惊,抬手覆在她额间。 触手滚烫。 转身刚想去唤人,眼角余光瞥到苏若棠脖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苏若棠裹在身上的被子。 果然,从脖颈开始,大片大片玫瑰红,似某种诡秘的图案,蔓延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没入衣襟。 这是严重的过敏! “小姐,小姐……”轻挽着急地低唤几声,神色间满是懊恼。 小姐从苏府出来,就吃过三皇子府上一口糕点。 难道那盘糕点是榛子酥? 苏若棠长睫轻颤,微微掀开眼帘,漾着水雾的桃花眸一片迷茫,难以聚焦。 她昏昏沉沉地看了眼轻挽,再度闭上眼。 轻挽的声音满是自责:“小姐,是榛子酥吗?” 轻挽知道自家小姐对榛子过敏,因此平日里她都特别注意。 小姐幼时误食过一次榛子过敏,夫人便再未让小姐接触过榛子。 而夫人死后,小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榛子酥是昂贵的糕点。 小姐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自然也未再因榛子出现过敏,导致她忘了小姐对榛子过敏。 端来糕点的时候,没细细检查。 屋内光线昏暗,苏若棠被烧得难受。 迷糊之间,甚至连龙凤火烛的光都觉得刺眼。 她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唇瓣溢出一声痛吟。 轻挽连忙去找大夫。 刚出门,便撞上墨瑢晏。 轻挽眼底滑过欣喜:“三皇子,小姐过敏高烧……” 她一股脑将苏若棠的症状说了出去。 墨瑢晏低声吩咐沉时:“找御医过来。” 话落,他看似步态徐徐,实则极快地进入屋内。 火红衣摆摇曳,在夜色中极为灼人眼球。 墨瑢晏眉眼淡漠,跨过房门侧眸看向轻挽,“屋内有热水吗?” “有。” “你在外面候着,御医来了再进来。” 房门陡然关闭。 轻挽:“……” 为何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屋内龙凤火烛已经燃了一半,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昏黄的夜明珠光辉,衬得屋内朦朦胧胧。 微微飞舞的纱幔内,苏若棠柳眉紧紧蹙着,光洁的额间布满细汗。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素来没任何情绪的眼底,划过丝丝不自知的疼惜。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于黑暗中。 他轻轻地在床头坐下,将缩在床上的女人半抱在怀中靠坐着。 “你过敏了,有药吗?” 苏若棠迷迷糊糊之间,似是听到了一抹清洌的声音。 她混沌如浆糊般的脑子,有一瞬间清醒,下意识从医疗空间内取出一个小瓶子和一颗药丸。 苍白指尖无力动了动,白色的瓶子跌落在手边,顺势滚落在地毯上。 墨瑢晏弯腰捡瓷瓶时,不经意看到龙凤双烛桌下的狐狸玉雕,动作顿了顿。 随即,他若无其事地捡起瓶子。 几乎同一时间,门口传来沉时的声音,“殿下,御医到了。” 墨瑢晏垂眸看着手中药膏,修长指尖捏起药丸,淡然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必了。” 门外的张太医着急道:“殿下,过敏严重会致命的!” “三皇子妃便是医者。” 张太医更急了:“可医者不自医!” “不要他进来。”苏若棠长睫颤颤巍巍撩起,艰难地吐出五个字。 仙女丑陋的样子,决不能让外人看到。 墨瑢晏轻轻嗯了一声,“沉时,送张太医。” 后面的话,不若那一个嗯字,带着温度。 清冷逼人。 昏暗中,苏若棠觉得男人低沉的声线,浸润中带着几分柔和。 她微微掀开眼帘,唇角的弧度崩得紧紧的,仰头看莫瑢晏。 墨瑢晏对上她弥漫着水雾,却毫无焦距的眸子,语气愈加低沉,却透着冷静从容,“先把药丸吃了。” 说着,他端过床头的水,用内力微微加热,将药丸喂到苏若棠唇边。 苦涩的药丸入口,苏若棠精致的眉头瞬间紧蹙,粉嫩小舌一顶,溢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苦” 眼看白色的药丸被一抹粉色顶出,墨瑢晏眼底神色暗了暗,仰头喝了一口水,在药丸即将被顶出时,猛地覆上那片滚烫。 “乖,良药苦口。”伴随着男人清冽中带着暗哑的清润嗓音,在耳畔响起。 苏若棠只觉得好似在做梦,苦涩的药丸在男人的低哄中,不知不觉咽了下去。 连合卺酒都不愿与自己喝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温柔哄她。 因为过敏的原因,她本就娇嫩的皮肤,愈加敏感。 即使身上的里衣是真丝,摩擦肌肤时,也会生出比平时强烈数倍的痛感。 苏若棠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光洁的额间,瞬间溢出晶莹的汗珠。 好一会儿,低低的泣音从她失了血色的唇瓣溢出,“疼” 第63章:三皇子您可真是菩萨心肠 蝶翼般的长睫,挂上了因疼痛而涌出的泪花。 如她本人一般,美丽而易碎。 墨瑢晏修长手指伸出,指尖轻轻勾住她纤细腰间的衣带,略一用力 霎时。 丝滑如水的白色里衣,顺着同样白皙细腻的肌肤,倾泻而下。 最后,铺洒在极红极艳的床铺上。 大片白皙肌肤裸露,上面布满片片诡艳的玫瑰红印子。 红与白,交织出一幅靡艳的画卷。 墨瑢晏指尖沾了乳白色的药膏,一点一点,认真涂抹在苏若棠肌肤上。 夜明珠朦胧的光辉下,浑身雪白的少女,柔弱无骨地陷在绣着龙凤的被褥间。 一袭红色婚服,眉眼瑰丽的男人,跪坐在床侧,修长指尖沾着白色药膏,缓缓擦过那些玫瑰般的印子。 深邃的瞳眸深处,似是蒙上翻涌的乌云,幽幽沉浮,晦涩不明。 他一点点,极为认真,未曾漏过一丝肌肤。 清清凉凉的药膏遍布身体,火烧火燎的灼痛感渐渐散去。 淡淡的药香,伴随着清洌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间,苏若棠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 墨瑢晏拿过干净的帕子,缓缓擦去指尖上的药膏,对上她迷茫的眼,低低道:“给你擦了药,你再睡会。” 苏若棠忽地伸手,抓住他线条极佳的手腕。 墨瑢晏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只温热的小手上。 大概是神思尚未完全清醒,苏若棠漆黑的瞳孔,并没有焦点,吐出的音节模糊不清,“我不睡,我要喝酒” 喝酒? 墨瑢晏抬眼,看了眼龙凤烛旁放着的两杯合卺酒,眉尾微挑,“合卺酒?” 苏若棠意识并不清醒,迷迷糊糊听到酒字,点点头。 墨瑢晏沉吟了一瞬,看了眼燃到一半的龙凤双烛,清润的音质附着一层莫名的意味,“真的要喝?过敏能喝酒?” “能喝,快去拿酒”苏若棠不耐地催促。 墨瑢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长腿迈开,指尖触碰到白玉杯,微微一顿。 侧眸看了眼床上漂亮的女子,沉默了瞬间,端起两杯酒水回到床边。 苏若棠撑着身子,顺着本能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杯。 墨瑢晏顺势松开,让她成功拿到酒杯,刚凑到唇瓣,手腕被人捏住。 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这酒不是这样喝的。” 苏若棠迷茫地抬眼看他。 那潋滟的桃花眸,浸透着勾人的水色,偏偏眼神迷茫,透着无辜困惑,极致的对比,带着不自知的勾人。 墨瑢晏喉结微微滚动,抬手遮住她的眼,“应该这样喝。” 说着,他端着酒杯的手,绕过苏若棠臂弯,与她手腕相交,将酒杯递到唇瓣,“喝吧。” 男人冷白的肌肤,在红色婚服的映衬下,泛着不见天日的白。 极致的白皙与昳丽容貌相融,透着妖冶病态的美。 苏若棠呆呆地学着他的样子,将酒杯凑到唇瓣。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饮下合卺酒。 “唔,好难喝”酒液下肚,苏若棠嫌弃地将酒杯扔到地毯上。 墨瑢晏弯腰,捡起酒杯,白皙的指腹在杯口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柜子,将两个酒杯放入柜中。 苏若棠趴在床上,毫无焦距的瞳仁,倒映着男人逐渐走远的背影。 她咬了咬唇瓣,模糊的声线溢出,“都送了她定情信物还娶我不干净的狗男人。” 墨瑢晏动作一顿,将杯子收好,走到定定看着她,眼底看不出情绪,声线淡漠,“醒了?” 苏若棠被他清冷的语调刺激,微微仰头,字正腔圆吐出一个字,“滚!” 不干净的狗男人,仙女不要! 话落,她皱着眉头去抓身上过敏位置,“痒” 墨瑢晏捏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刚涂了药膏,不能抓。” 苏若棠愣了一下,水灵灵的眸中浮现委屈,挣扎着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你凶我,放开” 狗男人外面有女人,新婚之夜让她早点休息,不愿与她喝合卺酒,现在还敢凶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要休了狗男人! 墨瑢晏直接将人拢入怀中,指尖重新沾上药膏,边涂边轻轻吹着。 男人因身中寒毒,体温比常人偏低,凉凉的呼吸扫过肌肤,冲淡了痛感。 被男人半抱在怀中,肌肤上火烧火燎的疼渐渐平息,苏若棠不再挣扎,迷糊的脑子也逐渐清醒。 她眼睑低垂,静静看着手串上的胖兔子。 片刻后,身上的疼痒完全退去,她坐起身子,侧眸看向身后的男人。 唇角上扬,带着嘲讽的弧度,“传言果然非虚。” 墨瑢晏修长手指,沾着药膏慢条斯理地擦过她白嫩的肌肤,将药膏再次涂了一遍,清润的声线依旧平静,“传言?” 看着他平静淡漠,却又温润疏离的样子,苏若棠唇角讥讽的弧度愈大,“呵,世人称三皇子为谪仙,我看称菩萨更合。” “新婚之日收了青梅竹马的礼物,送走宾客还能来关心纸片妻子,不得不说,菩萨都没您的心肠慈悲。”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的绢帕,擦拭着指尖上残留的药膏,看了眼外屋,“打开看了?送的什么?” 苏若棠直接闭眼,懒得回答。 她和墨瑢晏的婚姻,是一场交易。 之前她还想着尝试和他相处,但那支簪子,将她这刚萌芽的想法掐断。 “小海棠” 墨瑢晏忽地低唤一声。 第64章:小海棠,你醋了? 苏若棠睁眼,定定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前世,养父母死前,便是唤她小海棠。 在他们死后,再没人这样叫她。 而原主记忆中,娘亲也是这样唤她。 墨瑢晏重新给她穿好里衣,弯腰与她对视,嗓音极轻,不答反问,“小海棠,你醋了?” 苏若棠裹着被子滚到床内侧,背对着他。 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眼底,透着茫然不解。 吃醋? 不可能! 任哪个女人知道其他女人惦记自己的丈夫,都会不爽。 她这是正常反应! 只是,心头为何涨得难受? 墨瑢晏长指扯开她的被子:“身上红印没退,别捂着。” 清洌的声线,在柔软床幔的回应下,透着难得的温柔。 苏若棠耳尖不自觉泛红,葱白指尖紧紧攥着衣带。 脑海中,浮现的是墨瑢晏刚才认真而轻柔为她擦拭药膏的模样。 衿贵的谪仙,一旦温柔起来,几乎没人能拒绝。 她白嫩的指腹边缘,因为太过用力,泛着隐隐的白色。 苏若棠闭上眼,不愿细想墨瑢晏为何这般温柔给自己上药。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涌,她意识逐渐模糊。 “三皇子妃,如何才能消气?” 苏若棠意识即将陷入沉睡间,猛然听到男人的话。 清冽磁性的嗓音,似隔着水面传来,迷糊不清。 苏若棠眼睫颤了颤,低低道:“如果,让你把那簪子扔了呢?” 她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压抑的气氛,似是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好一会儿,她感觉身上覆上薄被。 苏若棠意识消散前,似是听到男人冷静的声音,“我让人寻了西府海棠,尽快送过来。” 呵。 她心中嗤笑一声,将心底的那不愿直面的想法永久压下。 夜色更浓。 萤火虫在夜空落下点点霜华,清风携来百花清香。 墨瑢晏坐在凉亭中,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青花瓷茶盏。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轻挽,“你家小姐,饮食上有何禁忌?” 轻挽自责地道:“小姐不能吃榛子,是奴婢疏忽,这么多年小姐没碰过榛子,把这事忘记了。” 墨瑢晏点点头,吩咐沉时,“以后府中,不能出现榛子。” 不等沉时应下,沉斐震惊地道:“可殿下您不是最喜欢榛子酥” 吗和问号在墨瑢晏清冷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沉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严重怀疑就他这脑子,怕是这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轻挽震惊地道:“殿下,您不必”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冷冷打断,“将你家小姐喜欢吃的食物列出来,交给膳房。” 轻挽更加震惊了,愣愣应下。 不是说自家小姐和三皇子是朝堂联姻,纸片夫妻吗? 怎么感觉三皇子对小姐很上心? 犹豫了一下,轻挽忍不住问道:“殿下,你为何让小姐先休息,不等您”回来喝合卺酒? 后面的话,她没问出口。 按照东启婚礼习俗,喝了合卺酒之后,新娘才会卸妆休息。 若是未饮合卺酒便让新娘休息,便是新郎不满这桩婚事,连代表夫妻白头偕老,长长久久的合卺酒都不愿与新娘喝。 墨瑢晏想起过敏严重的女子,嚷着要喝酒的样子,眸底波澜渐起。 片刻后,他眼底波澜渐渐平静,薄唇弧度泛着冰冷,面无表情地起身。 骨节分明的手,抵上房门时,看着门上贴着的喜字,顿了顿。 清冷月色下,冷白的手,如同完美的玉雕。 沉时三人站在院中,感受到墨瑢晏身上极低的气压,齐齐安静如鸡。 三皇子平时看似清润温和,虽透着拒人于外的冷漠。 但却并未像今夜,周身散发的寒意令人心惊。 “沉时。” 就在沉时思绪万千时,忽地听到一道清冷的嗓音。 他立刻应道:“殿下。” 墨瑢晏薄唇轻启,寒玉般的音色响起,“去定制簪子。”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最少十种颜色,用翡翠或者羊脂玉石,以海棠花为主题。” 沉时内心倒吸一口凉气,开始飞快计算要多少黄金。 沉默了一会,沉时艰难地开口问道:“成本呢?” 墨瑢晏已经轻轻推开房门,闻言淡淡睨他一眼,“你说呢?” 沉时生无可恋地咽了口口水。 懂了,不计成本。 屋内,安静极了。 偶有蜡烛轻微的爆炸声响起。 内屋床上的女子依旧在静静沉睡,只是被子不知何时被她蹬到了腰际。 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欺霜赛雪的白皙上,可见大片红印。 红红的玫瑰印子,为那白皙增添几分靡艳。 墨瑢晏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片刻,动作轻柔地将薄被重新盖在她身上。 抬手轻轻覆在她额间,手背下的温度略显灼热,但比起之前的滚烫,已经降了不少。 苏若棠脸颊蹭了蹭,将他微凉的掌心压在脸下,模糊不请的吐出几个音节,“不守夫德的狗男人本小姐要休了你!” 第65章:他,没与自己喝合卺酒? 女子娇憨的模糊音节,在寂静的屋内,极为清晰。 墨瑢晏看着她白皙的侧脸,喉间溢出低低的轻笑。 他弯腰,清透明净的指骨,轻轻在女子雪白的琼鼻上弹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让你先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是怕你累。” “等我回来,自然会找你喝合卺酒。” 苏若棠呓语了一声,脸颊往他掌心蹭了蹭,再没了声息。 墨瑢晏顺势坐在床侧,掌心贴着她柔嫩的脸颊,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捧着她的头,让她平躺,抽出自己的手。 捏了捏酸涩的眉心,明明倦极,却没任何睡意。 他懒懒倚靠在床头,遥遥看向窗外。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身侧,微微伸手,便能触碰到苏若棠露在被褥外的细白手指。 月光从窗外洒落,给他修长冷白的手,镀上一层玉色。 临近天亮,他去偏房换了衣裳,简单沐浴过后,直接去了书房。 “去查一下苏慕瑶院子失火的事。” 沉时应下,将府上画师用了一个半时辰画出来的簪子底稿,递给墨瑢晏。 “殿下,这是画师连夜赶出来的底稿。” 不同于三皇子府的清冷温馨。 五皇子府,肃冷寂然。 墨霄涯一身红色婚服,呆呆地坐在前厅。 他的贴身侍卫徐双,单膝跪地道:“殿下,已经确定了,那尸首的确是苏大小姐。” 好一会儿,墨霄涯才缓缓开口,嗓音极为沙哑,“她为何要自杀?” 徐双沉默了一下,道:“属下听说,张氏未曾凑够三皇子妃娘亲的嫁妆,将苏大小姐所有的首饰都当了,换成银两拿给三皇子妃。” 墨霄涯猛地攥紧了扶手,眼神渐渐变得阴冷,“所以,是苏若棠逼死了瑶儿!” “死了刚好,你好好追求顾小姐和商小姐!”皇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踏进前厅。 墨霄涯起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坐在首位,淡淡看着他,“商汝嫣再过几天便回京,她在江南极受百姓喜欢,你记得到时去接她。” 商汝嫣的爷爷虽然已经卸下太傅一职,但他是两朝元老,门生众多。 若是能获得商家和顾家的支持,墨瑢晏和柳家不足为惧。 墨霄涯抿了抿唇瓣,迟疑了一下,道:“母后,我想去看看瑶儿。” “不许去!”皇后猛地一拍扶手,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张氏被贬为贱妾,苏慕瑶已经被安葬在城外,现在很多只眼睛盯着你,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墨霄涯双手紧握,眼光闪烁不定。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沙哑的声音染着疲惫,“儿臣知道了。” 皇后看着他,眼底划过心疼。 她起身,拉起墨霄涯的手,轻声安慰,“等你大事成了,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别为了一个女儿,毁了大业。” “是,母后。”墨霄涯垂眸,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儿臣明日下一趟江南。” 皇后闻言,眼神一喜,“好,刚好接商小姐回京。” 墨霄涯低低应了一声,问道:“母后,商汝嫣一心爱慕三皇兄,她真的” 皇后冷冷一笑:“傻孩子,你不懂女人。” “商汝嫣能在江南被百姓成为活菩萨,证明她的心思极为深沉,她爱慕墨瑢晏不假。” “但再深的爱,都抵不过权利的诱惑,更何况墨瑢晏娶了正妃,以商汝嫣的骄傲,绝不可能给他做侧妃。” “一旦失望心死了,女人狠起来,是不念任何情谊的。” 说到这,皇后顿了一下,继续道:“记得给商老准备的回京礼,要和给顾老将军那株血珊瑚差不多。” “可母后,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皇后眯了眯眼尾,眼神阴冷,“檀铭夫妇送的粮草,差不多也该到云州了。” 墨霄涯瞳孔皱缩:“母后,你的意思” “去吧,这件事办好了,你还能在你父皇面前领一个大功。” 墨霄涯犹豫了一下,匆匆离开。 无人注意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黎明前出了城,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 苏若棠睁开眼,便对上轻挽担忧的眼。 她刚醒来的嗓音,带着点沙哑,“什么时辰了?” 轻挽扶着她起身:“小姐,你身子还有哪不适吗?” 苏若棠坐起身,疑惑地刚要说话,身上的里衣忽地顺着肩膀往下掉。 她葱白指尖下意识勾住衣裳,第一反应是:她晚上睡觉还有解衣带的习惯? 余光瞥见手臂上滑嫩的肌肤,眼睫微微一颤。 涂过药膏后,大片玫瑰红印子,只剩下淡淡的粉。 前世她也会对榛子酥过敏,但如果仅仅是吃了一小口,不至于这么严重,最多有点难受。 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质量。 苏若棠抿紧了唇瓣,脑中浮现水月镜花般的画面。 昨晚一身红衣的衿贵男子,半跪在床侧,用那双玉雕般精美的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涂药膏,轻哄着她 男人微凉手指,从她肌肤上划过,带起丝丝舒适的凉意。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那他没与自己喝合卺酒,也是真的? 第66章:柳家祖训,一生一妻 苏若棠垂下眼眸,慢慢系好衣带。 他既然心中无她,为何又对她这么温柔? 只是因为,她能治好他的寒毒吗?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掀开被子。 下一秒,她准备下床的动作顿住。 “小姐,您昨晚和三皇子”轻挽震惊地看着被子下,那方洁白的帕子。 上面一抹鲜红,极为显眼。 三皇子那么禽兽? 小姐昨晚过敏严重成那样,他还这样对小姐! 真是禽兽! 苏若棠眨眨眼,对上轻挽控诉的眼神,干咳一声,“他”没有。 “小姐,你不必为他说好话!”轻挽气鼓了脸,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三皇子不愿与您喝合卺酒,却趁人之危,真的太过分了!” 苏若棠心一颤,抿紧了唇瓣。 果然,他没与自己喝合卺酒。 确定了之后,心头好似轻松一些,又好似堵得更厉害。 “小姐,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们” 苏若棠指尖勾过白色绢帕,漫不经心地接过她的话,“我不会委屈自己,真过得不开心,我会与三皇子和离。” 话落,她站起身,不经意瞥到窗外那抹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男人穿了件绯色交领广袖长袍,微微露出精致的锁骨与线条完美的脖颈。 墨发半束在脑后,斜插一支简约花枝白玉发簪,额角垂落几缕发丝。 长睫微垂,随意看过来时,眸光清冷而淡漠。 只见他缓缓走进屋内,清润的嗓音偏冷,“和离?” 苏若棠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将手中的绢帕塞给他,“拿去交差吧。” 墨瑢晏:“” 垂眸看着手中洁白的绢帕,他逐渐逼近苏若棠,嗓音幽幽,“皇子妃是对我哪里不满?” “才新婚,就想着和离。” 宽敞的屋内,苏若棠却感觉到了逼仄。 她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柔弱无骨的双手撑住床榻。 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微微后仰。 她长睫不断颤动,抬眼看了眼墨瑢晏,侧过头不自然地道:“不需要进宫请安吗?” 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她面容上,未施粉黛的面容,白皙滑嫩,红唇轻抿,眼睫时不时颤动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兽。 墨瑢晏定定欣赏了片刻皇子妃的美貌,指尖勾着绢帕,吐出来的嗓音让苏若棠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母妃担心你昨晚累着,让我们晚点入宫。” 清洌的声线,极为好听。 但苏若棠听着那被男人刻意咬重的累着二字,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些打了马赛克的限制级黄色画面。 她瞪了眼墨瑢晏,莹白的耳尖,蓦地红了。 墨瑢晏看着她染了桃花色的双颊,眼底色泽逐渐变得幽深。 随意将手中绢帕放在床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捏起她精致的下颌,微微俯下身去。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大,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隽美容颜,脑海中限制级画面挥之不去。 柔弱无骨的手腕,逐渐发软。 最终,支撑不住她的身子,跌倒在床上。 本就松垮的衣襟,顺着滑嫩的肩头滑落,露出染着粉色的大片雪白肌肤。 潋滟的桃花眸,弥漫开雾气,眼尾染着绯红,明艳蛊惑。 墨瑢晏单手撑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地将她滑落的衣服穿好,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柳家祖训,一生一妻。” 话落,他勾着帕子起身,不紧不慢向外屋走去。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底,覆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柳家家训,一生一妻 这八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 最终,定格为一句话——他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苏若棠缓缓坐起身子,愣愣地看着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原主记忆中,柳大将军在妻子死后,一直未娶,反而将傅北弦养在身边。 柳皓做到了一生一妻,那是因为他不是皇家子孙。 而墨瑢晏的身份,注定他做不到。 他的确可以给她一生一妻的承诺。 因为,妾不是妻! 轻挽不知何时退了出去,苏若棠收回目光,看着屏风上那复杂的衣服,有些头疼。 犹豫了一下,她细白手指,勾过衣裙。 穿好之后,她才惊觉,这套衣裙不管绣花,还是色系,都与墨瑢晏身上的极为相似。 引用前世的话,这就是情侣装。 不过,墨瑢晏衣摆和领口位置,简单绣了枝叶。 而她裙摆,则绣了盛开的西府海棠。 粉白的花朵,大朵大朵绽放在裙摆,细细碎碎的花瓣,从胸口蔓延而下。 行走间,宛如一地海棠徐徐绽开。 苏若棠细白手指,摩挲着玉兔。 梅兰竹菊等花中,她独爱西府海棠,但从未与人说过。 墨瑢晏,是从何得知? 第67章:你抑郁了? 绕过屏风,走到外屋,苏若棠看着门口满脸笑意的卜嬷嬷,笑着唤了声,“嬷嬷。” 卜嬷嬷双手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中,正是那块沾染了一抹血迹的绢帕。 她看到戴着面纱,似神仙妃子一般的苏若棠,脸上笑意更浓,福了福身。 “皇子妃,贵妃特意嘱咐老奴,她昨夜睡得晚,今日会晚起,让您和殿下,午膳时再进宫。” “您昨夜受累,先和殿下用个早膳,休息一会,老奴先回宫了向娘娘复命。” 苏若棠:“” 你家娘娘不是没醒,你复啥命? “劳烦嬷嬷辛苦跑一趟了。” 苏若棠轻轻一笑。 她话音刚落,轻挽拿着一支金钗上前,塞到卜嬷嬷手中,“嬷嬷,我送您出去。” 卜嬷嬷欣喜地朝着苏若棠福了福身:“多谢皇子妃。” 待卜嬷嬷离开后,她抬眼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个玉雕把玩。 正是她昨夜扔在地毯上的小狐狸。 “皇子妃,可真是财大气粗。” 十多万两黄金的玉雕,说扔就扔。 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苏若棠轻哼一声:“脏了的东西,本小姐才不要。” 墨瑢晏将玉雕放下,看了眼她纤细的脖颈,“身上印子都退了?” 苏若棠垂下眼眸,坐在他旁边,“好多了。” 这么严重的过敏,用她医疗空间的特效药涂了几遍都还没有完全退去。 昨晚如果不是墨瑢晏悉心给她涂药,她今早估计连床都起不来。 她忽地话锋一转,小脸严肃地看着墨瑢晏,“我之前看了几本话本。” 墨瑢晏倒了一杯茶水,推到苏若棠手边,很上道地顺着她的话问:“什么话本?” 苏若棠小脸神情更加严肃:“夫君心中有初恋,对夫人不闻不顾,最终夫人患上了抑郁症,跳湖自杀。” “还有夫君在夫人和初恋之间,不顾青红皂白,只会帮着初恋,最后被夫人残忍分尸,喂了野狗。” 墨瑢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抑郁了?” 准备了一肚子前世社会新闻的苏若棠顿时炸毛:“你才抑郁!” 墨瑢晏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道:“皇子妃,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听他闭口不谈商汝嫣,苏若棠放弃与他沟通白月光,摘下面纱开始用早膳。 墨瑢晏看着她白皙的左脸,道:“一会就以真容进宫。” 苏若棠喝了一口粥,想也不想拒绝,“不要!” 苏慕瑶现在躲在暗处,她这副容貌,至少还能当个掩护。 墨瑢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你怀疑苏慕瑶学了毒术?” “恩。”苏若棠咽下包子,“汪涛中的毒,能损坏脊椎神经,导致成为植物人。” 汪涛被他的妻儿带走,她利用医疗空间分析出了毒素。 虽然解了毒,保证他不会死,但就算前世先进的医疗器械,都无法治愈脊椎神经受损引起的瘫痪。 因此,汪涛此生注定一辈子瘫在床上,已经算是遭了报应。 本想利用汪涛指证张氏,但苏慕瑶“自焚”,张氏被变为贱妾,连奴婢都不如,也算是替原主出了口气。 听着她口中奇怪的词,墨瑢晏挑了挑眉,“脊椎神经?植物人?” “唔,脊椎神经就是人体内和大脑一样重要的东西,植物人就是活死人。” 墨瑢晏听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战场上有些将士,受伤后瘫痪不能动,也是这脊椎神经受损?” 苏若棠点点头:“基本都是。” 瘫痪无非就是脊椎或者脊椎神经受损。 “能治吗?” 苏若棠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不是脊椎神经严重受损,能通过治疗,让他们生活勉强能自理。” 前世,她在研究神经受损引起的瘫痪,但还没等她找齐各种瘫痪的人开始研究,就被徒弟挖心惨死。 如果有人继续让她研究,说不定她能攻克医学上这个难题。 想到这,她双眼晶亮地看着墨瑢晏,“能让我见见这些人吗?” 墨瑢晏毫不迟疑地答应:“可以。” 那些将士,一生都奉献给了东启,却落得生活不能自理。 就算他安排了人照顾他们,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光,消散了。 如果能治好不,就算只能勉强生活自理,也够了。 苏若棠柔嫩的小手,拖着下颌,深深看着墨瑢晏,娇软的声线带着丝丝挪揄,“殿下,请我出诊,费用可是很高的。” 墨瑢晏起身,走入内屋。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檀木盒出来。 打开盒子,拿出一枚通体晶莹剔透的冰种紫色翡翠玉佩。 他拉过苏若棠的小手,将玉佩放在她掌心,“拿着这枚玉佩,凡是带有麦穗标记的钱庄,可随意取钱。” 苏若棠瞳孔震惊,小口微张,愣愣看着掌心中冰凉的玉佩。 这难道就是前世小说中说的,霸道总裁给女主的无限额黑卡? 下一秒,她喜笑颜开地收好玉佩,笑眯眯挽住墨瑢晏的胳膊,“殿下以后有何需要,尽管找我,给你个友情价。” 温热的触感从胳膊传来,墨瑢晏身子骤然紧绷。 随即,他瞟了眼笑得灿烂的少女,曲起手指,明细干净的指骨在她额间轻轻一弹,云淡风轻拒绝。 “皇子妃出场费太高,多请两次,我得喝西北风。” 第68章:昨晚辛苦你了 贤清宫。 苏若棠与墨瑢晏到时,武舜帝已经下了早朝。 “父皇,母妃。”她福身行了礼。 身子纤细,礼节完美,挑不出一丝错误。 柳婉玥上前拉起她的手,将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她手心,“好孩子,以后晏儿如果欺负你,尽管打回去,打不过就来找母妃,母妃帮你。” 苏若棠捏着那沉甸甸的红包,得意地看了眼墨瑢晏,笑眯眯应下,“好,谢谢母妃。” 武舜帝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以后进宫,带着那支簪子。” 苏若棠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柳婉玥轻声跟她解释:“金雕凤玉簪,是开国皇后的簪子,你戴着它入宫,便是皇后也不敢为难你。”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柳婉玥,迟疑道:“母妃,这簪子太贵重了,儿媳不敢收。” 柳婉玥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地道:“棠儿,过了这么多年,这簪子的意义已经没有那么重了,母妃只希望你和晏儿都平平安安的。” 苏若棠犹豫了一下,低头应下,“多谢父皇。” 皇后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迟早会直接撕破脸对上。 这支簪子,关键时候能救命。 苏若棠微微低头时,修长脖颈间的粉红印子便露了出来。 柳婉玥瞳孔一缩,震惊地看了眼墨瑢晏,随即心疼地拉着苏若棠的手,“昨晚辛苦你了。” 苏若棠愣愣地啊了一声。 柳婉玥轻轻拨开她耳后的发丝,看着那尚未消退,一直蔓延至衣襟内的浅粉色,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瞪了眼墨瑢晏。 清亮的眼眸中,透露着明晃晃的指责——你下手真狠! 新婚之夜,把夫人折腾成这样,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读懂了柳婉玥眼中的意思,墨瑢晏嘴角微微一抽。 他微凉的指尖,按了按眉心,“母妃,你儿媳妇昨日吃了榛子过敏。” 话落,柳婉玥的眼神更震惊了,“棠儿都过敏了,你还不放过她!” 听到柳婉玥的话,苏若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想起早上卜嬷嬷拿走的那块绢帕,她明媚的桃花眼中,逐渐漾起丝丝笑意,也不解释,任由柳婉玥误会。 墨瑢晏按着眉心的修长指尖一顿,看了眼明显在看好戏的三皇子妃,无奈的道:“母妃,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墨瑢晏:“” 柳婉玥再度瞪了眼自家儿子,视线落在苏若棠平坦的小腹上,“棠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苏若棠蓦地抿紧唇瓣,眼中笑意淡去。 若说之前,她有与墨瑢晏生个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的想法。 那么,在看到那支簪子后,这个想法完全被她掐灭在摇篮中。 精致明艳的小脸紧紧绷着,她垂下眼,低声道:“这个得看缘分。” 柳婉玥点点头:“恩,随缘就好。” 话落,她吩咐宫女布膳。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苏若棠却觉得毫无胃口。 但不管柳婉玥给她夹什么,她都安安静静地吃完。 只是,心底总是萦绕着酸酸涩涩。 想忽略,却怎么也忽略不了。 用完午膳,出了皇宫,苏若棠平静地看向墨瑢晏,“殿下,我想独自转转。” 墨瑢晏感觉到她的不正常,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苏若棠垂下眼眸,淡淡道:“没事。” 说完,她并未上马车,而是带着轻挽向前缓缓走去。 走进接道,融入百姓中,轻挽担心地问道:“小姐,你不高兴?” 苏若棠仰头看着展翅高飞的小鸟,乌黑的瞳眸清澈明净,唇角勾起,笑意逐渐蔓延开,“没有,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墨瑢晏温柔用心时,没人能招架得住。 她,也不例外。 幸好昨日的簪子和合卺酒,让刚刚陷进去的她清醒过来。 此后,她会紧守住心。 “走吧,去霖琴居。” 此时,三皇子府。 墨瑢晏看着桌上的红杉木盒,清隽的眉眼毫无一丝温度。 整个人好似无情无欲的雪山神明。 冰冷淡漠。 沉时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这礼物怎么处理?” 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新婚夫人 不管得罪了哪边,受伤的都是他们这些小池鱼。 半晌,墨瑢晏将盒子盖上,清润嗓音凉薄清冷,“先放着。” 懂了。 就算娶了皇子妃,殿下心中依旧只有商小姐。 看来,三皇子妃的位置,迟早都会让给商小姐。 但这些时日,殿下对皇子妃,的确是特别的 沉时小心翼翼地收起盒子,尚未走出房门,便听到墨瑢晏清冷的声线继续传来,“三日后回檀府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沉时脚步顿住,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按何种规格准备?” 墨瑢晏垂眸看了眼手边的玉雕小狐狸,嗓音薄凉淡漠,“难道,皇子妃回门,还有好几种规格?” “”沉时头皮发麻,“不不,属下问的是,需要额外以您的名义添置吗?” 第69章:训妻 墨瑢晏沉吟了一下:“将库房中那套紫砂茶具带给檀老爷子。” 沉时手一抖,差点将捧着的红衫木盒摔了。 库房中的紫砂茶具,是五年前殿下大败南辰,南辰皇帝亲自送给殿下的赔罪礼。 价值连城,仅此一套。 武舜帝去年生辰时,殿下都没送。 所以,皇子妃在殿下心中,到底是何位置? 难道,殿下真的是为了檀府的财势? 可殿下不缺钱。 而且没见过为了财,倒先花出去这么多钱的! 最终沉时得出一个结论:殿下想坐享齐人之福。 直到夕阳满天,苏若棠依旧未回府。 前厅的饭菜,热了好几次。 墨瑢晏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夜色完全降临,璀璨的繁星取代漫天朝霞,苏若棠依旧未归。 “殿下,要不您先用膳?”沉时看着饭菜热了第五遍,小心提议。 墨瑢晏看了眼完全被夜色吞没的天空,神色凉薄淡漠。 他未说一个字,但沉时忍不住抖了抖。 冷,真的太冷了。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许久之后,墨瑢晏面无表情地端起碗,却看到沉斐神色诡异地走来。 “殿下,皇子妃” 对上墨瑢晏深邃的眼眸,沉婓一个激灵,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将话说完。 “皇子妃女扮男装,去了怡兰院。” “嘶——”沉婓话音落下,沉时倒吸一口冷气。 “还有呢?”墨瑢晏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饭,薄唇溢出冷冽的音调。 沉婓头皮发麻,大脑难得没有离家出走,斟酌着用词,“然后,叫了几名几名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 话音落下,沉斐和沉时同时感觉到,室内的温度骤降。 二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当鹌鹑。 “呵。” 墨瑢晏喉间溢出凉薄的轻笑,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夹起绿色的菜心,送入口中。 他用膳时,动作优雅,透着难以描述的矜贵。 但沉时看着他筷子中再度夹起的白菜,默了。 桌上八个精致的盘子,唯独这两盘是绿菜。 慢条斯理用完晚膳,墨瑢晏拿过绢帕擦了擦嘴角,缓缓起身。 沉斐脑子再度离家出口,憨憨问道:“殿下,您要去哪?” 墨瑢晏顿住脚步,薄唇轻启,溢出两个寒凉的音节,“训妻。” 寻妻? 哦,不,不对,训妻?? 沉斐震惊了:“殿下,是像平时教训奸细那种教训?” 墨瑢晏薄唇上扬,月色洒落在他清冷隽美的面容上,透着沁人心脾的寒意。 他淡淡扫了眼沉斐,转身融入夜色中。 沉斐连忙追上去:“殿下,皇子妃细皮嫩肉的,会不会训”坏了。 剩下的两个字,被沉时一把捂了回去,低低道:“闭嘴,蠢货!” 沉斐双眼瞪圆,控诉地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你干嘛骂我? 沉时心累,点了他的穴道快步跟上自家殿下。 被遗弃的沉斐瞪着眼:“唔唔唔”我也要去! 他的唔声,没人听懂。 被夜风吹散。 怡兰院,秀雅阁。 管事嬷嬷心惊胆战地站在门口。 刚才那位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直接点了院中容貌最好的五名少年少女。 他是殿下的人,她也不敢阻拦,只能给三皇子府送了信,希望殿下赶快过来。 但殿下昨日刚成亲,还是那传说中的为哄未婚妻,花费百万两黄金的大佬。 他真的在乎屋里这位吗? 显然,不止管事嬷嬷困惑,楼内的丫鬟也困惑,“嬷嬷,三皇子真的喜欢里面这位吗?” “他昨日才娶了皇子妃,那婚礼,用盛世红妆来形容都不为过。” “若不是真心喜欢三皇子妃,怎么会用这么盛大的婚礼迎娶她?” 管事嬷嬷一脸崩溃:“先不管那么多,盯着点,别让他真的碰了人。” 丫鬟透过门缝,看了眼屏风后绰约的人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嬷嬷,碰了” “什么碰了?”管事嬷嬷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刻,双眼猛然瞪大,刚准备推门。 恰好沉时苦口婆心的劝诫声传来:“殿下,皇公子只是玩闹心重,她细皮嫩肉,您训时轻点。” 万一训坏了,婉贵妃那没法交差。 檀府那,也没法交代。 管事嬷嬷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转身行礼,“殿下,您总算来了。” 墨瑢晏淡淡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入。 屋内,琴音袅袅,熏香蔓延。 隐约可听见女子的娇笑声。 墨瑢晏目光凝在屏风上,看着屏风后那抹熟悉的身影,周身的气压再度低了几分。 “咦,要变天了吗?”苏若棠松开捏着娇媚少女下颌的手,直起身疑惑地看向窗外。 忽然。 她尚未收回的纤细手腕被人握住。 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挣扎,整个人便被抵在身后的桌子上。 第70章:醉酒 “你” 苏若棠长睫轻撩,对上了迎着月光,那双近乎妖冶的漆黑瞳仁。 既熟悉,又陌生。 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淡漠,多了几分罕见的压抑幽暗。 如同宇宙深处瑰丽的黑洞,勾魂夺魄,瞬间便能将人的魂魄吞噬,无法挣脱。 仅仅呼吸之间,苏若棠便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比那烙铁还烫人。 “为何来这?是我满足不了你?” 苏若棠错愕起唇,桃花眸几乎瞪成圆溜溜的猫眼,“你胡说什么!” 什么满足? 狗男人满足她什么? 简直就是败坏她的名声! 昨晚她榛子过敏,狗男人将她看了个遍,现在还倒打一耙,他还知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 墨瑢晏长指,不紧不慢地挑起她颈后的发丝,露出那颜色极淡,但足以让人看清的粉色印记,俯视着她。 烛光和月光交织,他那张隽美瑰丽的容颜,更加摄魂夺魄。 长长的墨发下,那双漆黑的瞳眸,似笑非笑。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完全能肯定。 狗男人就是故意坏她名声!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抵在男人坚实的胸膛,扭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众人,小脸满是凝重,“如果我说,他胡说的,你们信吗?” 实不相瞒,这种情况下,她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众人盯着她的脖颈,齐齐摇头。 苏若棠气结,狠狠瞪了眼墨瑢晏。 她瓷白的眼尾,染着红晕,瞳眸似沁着干净的山泉,潋滟旖旎。 这一眼,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透着勾人心弦的妩媚。 墨瑢晏眼神暗了暗,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酒味,清隽眉头微微蹙起,“喝酒了?” 苏若棠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微微后仰,避开他过于灼热的气息,润泽艳丽的红唇懒洋洋勾起,“甜甜的果子酒,要不要尝尝?” 说话间,她甩了甩隐隐发晕的脑袋。 墨瑢晏扫了眼刚才被她捏住下颌的少女,清润的声线透着丝丝凉意,“刚才在做什么?” 苏若棠抵住男人胸膛的小手,忽然环上他的脖颈,轻哼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不过是给长得好看的美人看了下溃疡的口腔,狗男人就一副她出轨的样子质问她。 他自己新婚日还收了青梅竹马的礼物呢! 她都还没质问他,他凭什么质问她?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顺着她纤细后颈,慢慢滑至精美的锁骨处,“需要点这么多灯?” 苏若棠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指,用力推开他,将吃醋的男妖精演得入木三分。 “比不上三殿下,三殿下才是当代端水大师,新婚收了青梅竹马的礼物,还不忘哄外面的小妖精。” 她明媚的桃花眸,渐渐晕染上迷蒙的雾气。 眼尾的红晕,愈加浓重。 垂落在眼尾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拂动,勾人得紧。 墨瑢晏盯着她雾气渐深的桃花眸,墨眸中暗色翻涌,磁性的嗓音裹夹着暗哑,“醋了?” 苏若棠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气呼呼地道:“你才醋!本小本公子才不会醋!” 被酒精侵蚀的理智尚存一丝,没暴露身份。 她娇软的嗓音,让众人了然地看着她。 美得雌雄莫辨,连嗓音也带着少女的娇憨甜软。 难怪能拿下不近女色的三皇子。 墨瑢晏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放弃与即将醉酒的人沟通,清润的声线透着强势,“回家。” 听着他语气中的强势,苏若棠弥漫起雾气的眸中漾起委屈,抿紧了红唇,“不回!” 已经麻木的众人再次惊呆。 这些年来,这位是第一个敢这样拒绝三皇子的人。 勇士,值得敬佩!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少有的耐心即将告竭,“听话,回家。” 苏若棠脑中眩晕越来越重,撇过头不看他,拒绝的意味明显。 墨瑢晏清冽的声线,染着两分危险,思索直接将人敲晕带走,“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家?” 苏若棠意识完全被究竟侵蚀,眼睫眨了两下,黑白分明的灵眸,蓄满了清澈水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墨瑢晏看着她漂亮脸颊上红晕越来越浓,再度捏了捏眉心。 得,刚才还有点理智的话。 现在完全醉了。 怡兰院的果酒,入口甘甜,但后劲极大。 他侧眸看向管事嬷嬷,闲适淡漠的眼神,给然极强的压迫感,“她喝了多少酒?” 管事嬷嬷头皮一麻,看了眼桌上的酒壶,“喝了两壶” 墨瑢晏听言,身上寒意更重。 似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苏若棠身子一颤,眼中水滴更浓。 美得雌雄莫辨的人儿,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弥漫水雾。 只一眼,便让人泛起心疼,恨不得将心肝脾肾都掏给她。 例如,管事嬷嬷以及屋内其他人。 管事嬷嬷顶着霜寒,大着胆子开口,“他喝醉了,要不殿下您委屈一下?” “先将他哄回家再说?” 第71章:外面的野女人香吗? 墨瑢晏想到刚才看到的,她捏着其他女人的下颌,薄唇抿起凉凉的弧度。 呵,都敢来怡兰院找美人了。 再哄一哄,她还不得上天。 伸手将人拉入怀中,墨瑢晏觉得自己此生的耐心,在这一天已经完全耗尽了。 他按住苏若棠挣扎的小手,语气浸透着寒意,“别闹了,回家。” 完全醉酒的苏若棠,根本不怕他。 她睁着潋滟的桃花眸,长睫上悬着点点细碎的晶莹,“你凶我!” 因醉酒,嗓音娇软中带着沙哑。 听得众人更加心疼。 不等墨瑢晏说话,苏若棠晃晃悠悠地上前,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把抓住墨瑢晏衣领,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你个渣男,大猪蹄子!”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大渣男!” 墨瑢晏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她因气愤更加娇艳欲滴的小脸,用完最后一丝耐心,“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去?” 以后绝不能让她喝酒。 醉酒之后的三皇子妃,完全没法沟通。 苏若棠眼泪汪汪:“渣男!我给跟你……嗝……和离……嗝……” 和离两个字,被饱嗝打散,除了墨瑢晏,再无人听清。 墨瑢晏放弃沟通,单手搂住三皇子妃纤细的腰肢,弯腰将人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住,侧眸看向管事嬷嬷,“以后她再来,不许给她喝任何酒。” 管事嬷嬷连忙应下:“是,殿下。” 上了马车,苏若棠安安静静地窝在男人怀中,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下了马车时时,考虑到三皇子妃男妖精的游戏还没玩够。 他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三皇子妃的脸。 免得等她醒来,又变着法折腾。 虽然脸被遮住,但苏若棠身上的男装,让不知内情的府上下人震惊了。 新婚第二日晚上,三皇子亲自抱了名少年回府? 一名小厮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殿下养在外面的男妖精?” “嘶,光明正大带回府上,皇子妃不会闹吗?” “皇子妃贤良淑德,我觉得她不仅不会闹,还会安排院落,将人好好安置。” “需要告诉傅少爷吗?” 之前傅北弦放出话,谁能查出这名男妖精的来历,答应他一个条件。 最先开口的小厮看了眼众人:“你们敢说吗?” 众人默了一瞬,齐齐摇头。 不敢。 “咦,我不是去上茅厕吗?怎么在这?” “蠢,你梦游了,要不是我叫醒你,你已经溜达去街上了。” “哥们,原来你也会梦游啊。” “散了散了,梦游有啥好看的,回房睡觉。” 端着醒酒汤走来的沉时,看着勾肩搭背离开的下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抬眼望天。 恩,他也梦游了。 殿下今晚没出过府。 松雪院。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进入主屋,单手拖着她,接过沉时递来的醒酒汤,淡漠的语气浸透着寒意,“把这喝了。” 苏若棠小手搂着他的脖颈,嫌弃地撇开头,“难闻,不喝。” 墨瑢晏抱着她坐在贵妃椅上,耐心完全告竭。 他垂眸看着她红艳的唇瓣,自己先喝了一口。 沉时瞬间反应过来,退出房间。 墨瑢晏随手将碗放在矮桌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住苏若棠精致的下颌。 指下,微微用力,迫使她张嘴。 下一秒,他寒凉的唇瓣,覆上那片柔软。 苏若棠被迫张口,苦涩的汤汁瞬间蔓延口腔。 她明艳的五官,立刻皱成一团。 “好苦” 墨瑢晏重新端起桌上的小碗,捏着她下颌,将醒酒汤缓缓倒入她口中。 苏若棠眼尾霎时沁出泪水。 真的好苦。 她长睫挂着泪滴,气鼓鼓地瞪着罪魁祸首。 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唇瓣,蓦地用力揪住墨瑢晏衣领,吻住男人微凉的唇瓣。 要苦大家一起苦。 不能只苦她一个! 墨瑢晏没料到她会这样,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按倒在榻上。 手中小碗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桌子下面。 霎时间,浓郁的苦涩,裹夹着少女的甘甜,嚣张的霸占他的味蕾。 墨瑢晏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容颜,眸色渐渐幽深。 他仰躺在贵妃榻上,任由苏若棠趴在他身上乱啃。 许久之后,他拖着少女柔软的臀,单手抱起她,将她扔进屏风后的浴池中。 浴池不深不浅,苏若棠被扔下去时,惊了一下,扑腾着坐起身。 不等她将脸上的水滴擦干净,男人清冽中晕染着寒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外面的野女人香吗?” 苏若棠混沌的脑子,慢慢回想。 怡兰院的姑娘,用的都是上等的胭脂水粉,自然是香的。 至少,她点的都是香的。 于是,她诚实地点点头,红唇溢出肯定的音节,“香!” “呵。”凉薄的笑声传来,苏若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醒酒汤作用下,她完全醉了的脑子,缓缓运作起来。 仰头看着池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细白的小手猛地一拍水面,理直气壮反驳,“你不也在外面养了男妖精?” 第72章:人鱼线,八块腹肌,挺有料呀 飞溅的水花,将站在浴池边的墨瑢晏,衣摆全都泼湿。 他双手环胸,目光寒凉地看着池中那个倒打一耙的小王八蛋。 薄唇勾起沁凉的弧度,溢出的音调好似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凉意逼人,“那三皇子妃告诉我,该怎么处置那个男妖精?” 苏若棠抹了把小脸上的水,下意识道:“自然是将他做的不要脸之事告诉众人,让他在京城混不下” 去字没了。 咽下去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男妖精。 那个将三皇子清冷禁欲,不近女色名声败得坏坏的男妖精。 苏·男妖精·若棠心虚地垂下眼,默默把自己埋入水中。 隔着水面,男人凉薄的嗓音传来,“三皇子妃这是打算把自己淹死赎罪?” 赎罪? 她哪有什么罪? 有罪的明明是这个狗男人! 新婚之日,收了青梅竹马礼物,还不与新婚妻子喝合卺酒! 想到这,苏若棠猛地站起身,更加理直气壮,“我要休夫!” 水花霎时四溅。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出水芙蓉般的小脸,面无表情地解开衣带,甩掉完全被浸湿的外袍。 下一秒,苏若棠桃花眸猛然瞪大。 她盘腿坐下,纤细手臂搁在池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脱!快脱!” 墨瑢晏冷凝着她,长指微勾,里衣的带子瞬间散开。 苏若棠更加兴奋了。 很快房间内,响起女子清软好听的声音。 “怎么不脱了?” “快脱呀!让本仙女看看你的腹肌!” “都成亲了,还害羞啥,快脱!” “呦呵,人鱼线,八块腹肌,挺有料呀!” “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快来给仙女摸摸,让仙女好好疼你” 哗啦啦的水声,回荡在屋内。 涟漪从边缘蔓延,形成浪花拍打在池边。 时缓时急,隐约可听见美人娇软的哭泣声。 低低弱弱的泣音,在水花的拍打中,时高时低。 靡靡之音,在许久之后才回归平静。 墨瑢晏抱着软成一滩水的女子,缓缓走出浴池。 长指随意勾过屏风上干净的衣物,将人放在床榻上。 翌日。 苏若棠揉着好似还有水在晃荡的脑袋醒来。 她挣扎着掀开重若千斤的眼帘。 “小土狗?” 刚刚清醒,耳畔就传来一道沙哑磁性的嗓音。 葱白指尖揉着因宿醉而胀痛的额角,愣愣地扭头看向身侧。 下一瞬,她雾气迷蒙的桃花眸蓦然瞪大,“你怎么在我床上?” 墨瑢晏面无表情:“这是我们的婚房。” 苏若棠微微动了动身子,全身酸软得好似不是自己的。 她身子一僵。 眼前,男人精致冷白的锁骨上,依稀可见细细的指甲抓痕。 清冷矜贵的谪仙,沾上旖旎蛊惑的色彩,瞬间遍染凡尘俗欲。 看着眼前似是被拽入凡间的谪仙,苏若棠脑海中,开始浮现昨晚那些不可描述的打了马赛克的画面。 “想起来了?”男人轻描淡写的声音继续传来。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表情僵住。 沉默几息,她拉起薄被,将自己埋入被子里。 不愿面对自己将墨瑢晏睡了的事实。 墨瑢晏眉眼慵懒地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一条红色发带。 冷白的肌肤,与极致的红,交织出旖旎糜艳的画面。 他曲起白皙如玉的手指,隔着被子敲了敲她的脑袋,声音淡漠,“别装死,解释一下小土狗。” 苏若棠:“” 她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记忆只停留在她将墨瑢晏拉入浴池。 至于具体做了什么,身上的酸痛感已经告诉她了。 而且模模糊糊还能想起她先动手将人扑倒,以及某些打了马赛克的黄色画面。 但是期间她说了什么鬼话,完全没印象。 第一次喝醉酒,苏若棠完全没经验。 于是,断片了。 问题是这断片它竟然只断一半! 全断了多好! 蒙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掀开,直直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中。 苏若棠弱弱商量:“昨晚的事,能当做没发生吗?” 墨瑢晏薄唇轻掀,凉凉吐出两个字,“不能。” 苏若棠刚要发飙。 这种事,吃亏的是她好不好! 话未出口,男人修长手指不紧不慢解开白色里衣腰带。 丝绸的里衣没了束缚,瞬间滑落。 只见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布满各种红色的痕迹。 很好。 咬痕、抓痕、掐痕 一个没落。 男人肌肤冷白,这些痕迹经过一夜,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显眼了。 苏若棠似是被掐住了喉咙,到了唇边的话,完全咽了下去。 墨瑢晏清冷明澈的墨眸,定定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浅显易懂——这叫没发生? 苏若棠心虚地移开眼,柔弱无骨的小手,勾起男人的里衣,贴心地替他穿好。 将贤良妃子的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顺带回答男人问了两次的问题:“小土狗就是形容男子那方面能力强。” 墨瑢晏似笑非笑:“皇子妃这张嘴,真不适合说话。” 苏若棠撇撇嘴,满眼无辜,“真的没骗你。” 墨瑢晏微微一笑:“公狗腰,人鱼线呢?” 第73章:皇子妃可真是温柔贤淑 苏若棠一巴掌捂住脸,生无可恋。 她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 算了。 她把人睡了,得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子来补偿。 于是,苏·贤良淑德皇子妃·若棠揉着纤细的腰肢下床,插过话题,“殿下,臣妾伺候您更衣。” 说话间,她不小心踩到衣摆,身子猛然扑向墨瑢晏。 她吓得闭上眼,纤白的手指慌乱间,抓住了男人的衣服,免于脸朝下磕在床上毁容。 不等她庆幸,男人似笑非笑的清润声线传来,“三皇子妃,还想要?” 苏若棠睁开眼,看清了纤细手指中抓着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她松开手,视线不受控制地瞟了眼男人腹部下方,小脸凝重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实不相瞒,她自己都不信。 墨瑢晏缓缓起身,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 他俯身,伸手揉了揉苏若棠的脸蛋,清冽中透着微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三皇子妃,我该去处理事情了。” 苏若棠差点被口水呛到。 狗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她故意脱他裤子? 她是这种饥渴难耐的人吗? 门外,送早膳来的丫鬟,一脸恍惚地看向轻挽。 “轻挽姐姐,殿下昨晚真的带男妖精回府了?” 前半夜和男妖精在一块,后半夜还有精力安抚皇子妃。 殿下可真是精力旺盛。 轻挽一言难尽地回望着她,点点头。 带是带回府了,但那男妖精就是自家小姐 显然,府中除了沉时和沉斐,全都误会了。 但殿下不解释,她也不敢说破。 万一,这是小姐和殿下的夫妻情趣呢。 虽然,她认为二人就是纸片夫妻,但再纸片也是夫妻。 “轻挽姐姐,那男妖精住哪?” 轻挽神色微妙地看了眼屋内。 丫鬟顿时震惊到怀疑人生,恍恍惚惚道:“皇子妃可真是温柔贤淑。” 不仅让人进府,还让人住松雪院。 殿下娶了皇子妃,还真是幸福。 这般大度的妻子,世间罕见。 轻挽看着身后几名丫鬟恍惚的样子,默了。 这误会,越来越大了。 但她不敢解释 屋内。 墨瑢晏整理好衣服,侧眸看着依旧坐在地毯上的苏若棠,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划过手腕上的抓痕,慢条斯理道:“那皇子妃就是还想要?” 苏若棠仰头看她,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红唇微张,吐出四个字,“存着,下次。” “明日回门,礼单一会沉时会拿给你,你看看不够的话去库房看,看中什么添进去就行。” 苏若棠闻言,纤白手指揪着地毯上的长毛,轻轻嗯了一声。 墨瑢晏看她一直坐在地毯上,皱了皱眉,弯腰拉起她,“地上凉。” 微凉的触感从腰间传来,苏若棠身子微微一僵,紧紧攥着手串上的兔子。 微烙的触感,让她心情渐渐平复。 墨瑢晏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清润的语气中带着欣赏,“皇子妃身材真的很好。” 苏若棠得意地扬着精致的下颌:“那是,本小姐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具身体,美貌身材那是全占,简直就是女娲精细雕琢。 为了弥补昨晚犯下的错,加上证明自己是贤良淑德。 苏若棠亲自喂墨瑢晏早餐。 看得沉时和轻挽心惊胆战的。 生怕下一秒,她就把滚烫的肉包塞墨瑢晏口中。 然后,新婚夫妻对簿公堂。 整个用膳环节,充斥着苏若棠娇软唤夫君的声音。 所有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轻挽甚至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在早膳里下了毒。 毕竟—— 她今天真的不正常。 按照常理,新婚日得知夫君收了青梅竹马的礼物,没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平静。 更别说娇软伺候夫君用膳。 一顿早膳,吃的人心安理得,看的人心惊胆战。 酒,比药还能壮怂人胆。 苏若棠懒洋洋瘫在贵妃榻上,肯定了这个结论。 第一次中药,她都没把人睡了。 结果昨晚喝了酒,她把人睡了。 “小姐,你昨晚和三皇子”轻挽看着她纤细精致手臂上的痕迹,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苏若棠慵懒地掀了掀眼帘,幽幽地叹了口气,“玩脱了。” 本来她是打算利用这场婚姻,和墨瑢晏做交易,让他护檀府众人无恙。 结果现在苏慕瑶隐在暗处,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连带着檀府,也被皇后归入了敌对阵营。 现在唯有助墨瑢晏登上那个位置,才能保檀府平安。 玛德! 她就是想过点滋润的小日子,怎么那么难? 轻挽心疼地看着她:“小姐,商小姐过几天就回京了,您打算怎么办?”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垂眸看着腕间碧绿通透的玉镯。 片刻后,她将玉镯取下,递给轻挽,“收起来吧。” 轻挽小心接过:“小姐,这是婉贵妃送您的,您为何不戴?” 其他贵女,但凡得了宫里娘娘的赏赐,恨不得一直戴着,让所有人都看到。 苏若棠看向窗外,片片粉紫的花瓣,随着轻风飘飘忽忽落下。 她伸出如玉般精致的手,接住一片花瓣。 粉紫的花瓣,衬得她掌心极为白嫩柔软。 风吹过,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苏若棠明艳的小脸,仿佛浸透了霜寒,整个人似一尊精致完美,却毫无生气的精美瓷器。 好一会儿,她红唇轻启,溢出清冷的音调,“说一说,当年墨瑢晏和那位商小姐的过往吧。” 第74章:回门 与此同时,与南辰相交的边境。 “这是怎么回事?” 身穿铠甲的将军,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粮袋里发霉的米粮。 一身青色长袍,面容儒雅,神情带着一丝疲惫的中年男子,上前抓起一把米粮,细细看了看。 片刻后,檀铭站起身,看向将军,“这不是我让人送的那批米粮。” “我是从江淮地区购入,米粮颗粒大而饱满,而这批米粮,颗粒细小干瘪,显然来自缺水的地区。” 铠甲将军脸色极为难看:“檀大人,边境数十万将士,如果吃了这些发霉的米粮,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我必定要上报给陛下。” 檀铭看了眼身侧温婉的妇人,低声道:“夫人,你立刻传信给父亲,让他重新筹集米粮,尽快送来。” 说罢,他看向铠甲将军,“将军,檀府能成为皇商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差错。” “这次的事,是我疏忽,被人调换了米粮,军中粮食可还够吃一个月?” 铠甲将军眉头蹙起:“最多一个月,但购粮送粮,一个月未必能完成。” 檀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军请相信我,必不会让将士们没有粮吃。” 他身旁的温婉妇人,轻声道:“夫君,我们一路护送米粮,唯有经过云州时,我水土不服,你为了照顾我,让人先送米粮到边境,大概四天的时间,我们并未一直看着米粮。” 檀铭心神一震,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沉吟了一瞬,道:“夫人,你解开动身回檀府。” 棠儿被赐婚给三皇子,皇后都并未与檀府撕破脸。 直到武舜帝将金雕凤玉簪作为聘礼给了棠儿,皇后终是将檀府列为了敌对阵营。 而云州是皇后娘家祖籍,若是在云州,以皇后的能力,的确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米粮换了。 但这米粮,关乎边境安稳,皇后这种做法,完全是害人害己。 王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眼底划过冷意,点点头,“夫君放心,家中我会处理好。” 檀铭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铠甲将军,“将军,我留在军中,若是一个月后,米粮不到,我任凭将军处置。” 铠甲将军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檀大人,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上禀给陛下。” “好,劳烦将军,将内子安全送回檀府。” “好。” 回檀府这日。 轻挽看着整整十辆马车的回门礼,震惊地咂咂嘴,“小姐,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喜欢自家小姐,为何还准备这么多的回门礼? 但他如果喜欢自家小姐,又为何收下商小姐的簪子?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清冷。 捏了捏手串上的胖兔子,她淡淡道:“走吧。” “啊?不等殿下了吗?”轻挽一脸诧异。 苏若棠并未说话,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据说那位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共同下河捉过鱼,上树抓过鸟的商小姐,这两日便能到京城。 而商汝嫣,喜好收藏玉器。 今日一早,她初醒之时,隐约听到沉时向墨瑢晏说了玉器,之后便不见人影。 也是,比起人家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她这新婚妻子自然没那么重要。 轻挽眼看时间都到了,墨瑢晏也没出现,恨恨瞪了眼沉斐,“渣男!” 负责送苏若棠回府的沉斐:“???” 他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就成渣男了? 冯氏和檀修元以及檀芷溪,早早就等在了檀府门口。 看到占满了一条街的马车缓缓驶来,三人脸上皆带着喜色。 虽然三皇子不爱棠儿,但至少给足了她皇子妃的尊重。 苏若棠掀开车帘,看着站在檀府门前的三人,明艳的小脸上带上笑意。 待马车一停下,她便迫不及待地下车,“祖父,祖母,表姐。” 檀修元和冯氏看只有她一人下车,神色微微一变。 檀芷溪向后看了看,抿紧唇瓣,上前拉过苏若棠的手,低声问道:“三皇子没陪你来?” 苏若棠眼眸中笑意凝住,清软的声线平静毫无波澜,“他有事。”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三日前,三皇子亲自抱着皇子妃入府,他给皇子妃那么隆重的婚礼,现在怎么会让皇子妃独自回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商小姐要回京了。” “所以三皇子是去接商小姐了?才没陪皇子妃回门?” 沈兰兰站在人群前方,看着苏若棠,眼中满是嫉妒。 她嗤笑一声:“偷来的位置,迟早会被主人拿走。” 周围百姓听到她的话,更加肯定三皇子是去接商汝嫣,所以才没陪三皇子妃回门。 也间接证明了,三皇子喜欢的,一直都是商汝嫣。 一些王孙贵子眼神闪了闪,看了眼下人手中的礼盒,默不作声准备退出。 而人群最后方,苏祁看着苏若棠,神色极为复杂。 半晌,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沈兰兰眼角余光看到苏祁的身影,语气中的讥讽更浓,“回门日夫君去接其他女人,滋味怎么样?” 第75章:天降敌不过竹马 檀芷溪将苏若棠遮在身后,讥讽地看着沈兰兰,“哎呀,你一直想嫁给三皇子,但三皇子正妃,只能有一个。” “当然,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做妾。” “棠儿人美心善,贤良淑德,不会苛待你的。” 沈兰兰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她旁边的柳晴嗤笑一声:“檀小姐,妻不如妾,等商小姐回来了,你表妹就得乖乖让位。” 柳晴父亲宠妾灭妻,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她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以此为骄傲。 “你!” 檀芷溪气得娇躯微微颤抖。 苏若棠拉了拉她的手,走上前。 她五官属于浓颜系,敛了笑时,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冷艳灼人。 “妻不如妾?”她红唇轻启,清软的声线透着寒意,“柳晴,你不过一介庶女,见到本皇妃不行礼,还敢擅自议论本皇妃,以下犯上。” “来人,掌嘴!” 随着她话音落下,柳晴等人尾椎骨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柳晴脸色一白,慌乱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丫鬟鸢语,“我父亲是五品朝臣,你敢打我,我让他杀了你!” “掌嘴!”苏若棠冷冷一喝。 鸢语直接上前,两巴掌扇在柳晴脸上。 她明为三皇子府丫鬟,实则是暗卫,被墨瑢晏派到苏若棠身边保护她。 两巴掌下去,柳晴的脸顿时肿得老高。 她捂着脸,恨恨地瞪着鸢语,一巴掌扇向鸢语,“贱人,你竟敢打我!” 鸢语冷冷看着她,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柳晴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鸢语松开她的手,退回到苏若棠身边。 柳晴捂着被鸢语捏脱臼的手腕,五官狰狞地盯着苏若棠。 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眼中,凝着霜寒,“辱骂皇子妃,该当何罪?” 鸢语面无表情答道:“回皇子妃,以下犯上,杖责五十。” 苏若棠清甜的声线透着逼人的清寒:“送大理寺卿那去。” “是。”沉时应下,指挥人将柳晴带下去。 柳晴眼中的慌乱散去,看着向她走来的侍卫,顶着猪头脸,狠狠瞪了眼苏若棠,“你别得意太早,等商小姐回来,你就得滚出三皇子府!” “杖责一百!” 苏若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柳晴一噎,对上苏若棠充满杀意的眼,身子一颤,咽下到了唇边的话。 “别碰本小姐。”她冷冷一哼,转身离开。 她父亲是皇后的人,大理寺卿沈然是皇后的哥哥,她根本不怕。 苏若棠看着她,吩咐鸢语,“鸢语,你去告诉大理寺卿,柳晴辱骂诅咒皇子妃,他若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本皇妃不介意进宫一趟。” “是。” 柳晴听到苏若棠的话,慌乱地看向沈兰兰,“兰兰” 沈兰兰深吸一口气,看向苏若棠,“苏三皇子妃,柳小姐心直口快,您大人有大量,没必要和她这般计较。” 苏若棠冷凝着她,嗓音淡淡,“可本皇妃心小,就要计较。” 沈兰兰气结,冷冷道:“三皇子妃,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日三皇子早早离京,你可知是为什么?” 苏若棠蓦地抿紧了唇瓣,葱白手指下意识攥紧手串。 沈兰兰轻轻一笑,继续道:“城外有名富商手中,出了一块上等红翡。” “而商姐姐历来喜好收藏玉石,再过两日,她便回京了。” 沈兰兰话音落下,周围百姓神色变得微妙。 苏若棠白嫩的指尖,因为用力,指腹泛着微微的白。 商汝嫣和墨瑢晏自幼一同长大。 冷心冷情的墨瑢晏,唯独容许她靠近自己。 不仅如此,每年她生辰,墨瑢晏都会让人送礼物去商府。 所以,墨瑢晏不是患有情感缺失症,而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人。 想到这,苏若棠心头升起酸涩胀痛。 檀修元和冯氏担忧地看向苏若棠:“棠儿,我们先进去吧。” 檀芷溪扶着她,瞪了眼沈兰兰,“商汝嫣回来了,你也成不了三皇子妃,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兰兰神色微微一变,贝齿咬紧了下唇。 周围百姓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果然,天降敌不过竹马。” “商小姐在江南救济百姓,人称活菩萨,她人美心善,和三皇子真的绝配。” “我表舅在江南,商小姐那真的是活菩萨,江南的人可真有福气。” “商小姐美艳卓绝,和三皇子是金童玉女,皇子妃戴着面纱虽美,但毕竟面有瑕疵,实在配不上三皇子。” “回门日抛下新婚妻子,为了青梅竹马寻玉石,三皇子对商小姐,果然是真爱。” 墨烬铭带着礼物来时,便听到百姓议论苏若棠和商汝嫣。 他清润的眉眼沉了沉,声线温润亲和,“弟妹,三弟有急事,一会便回,母妃让我先将礼物送过来。” 说着,他侧过身,示意身后侍从将礼物递给苏若棠。 “这是母妃出嫁时,祖母送给母妃的头面,今日送给弟妹。” 墨烬冥说完,扫了眼沈兰兰等人,语气中的温润被清寒取代,“母妃还让我带句话给弟妹。” 第76章:阴阳怪气三皇子妃 “母妃说,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因为它是不真实的。” “她的儿媳妇,只有弟妹一位。” 墨烬冥话音落下,周围霎时一片寂静。 苏若棠接过礼物,一直紧绷的小脸弧度略松,露出一丝笑意,“辛苦二哥了,等改日进宫,我亲自向母妃道谢。” 婉贵妃让二皇子送来了出嫁时母亲送的头面,无疑向众人宣告—— 她认可的儿媳妇,只有苏若棠。 沈兰兰脸色难看地盯着苏若棠手中的盒子,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一些议论商汝嫣回来,苏若棠就要被休的人,也闭上了嘴。 檀修元上前拱手,笑着道:“辛苦二皇子跑一趟了。” 墨烬冥连忙道:“檀老客气了。” 说着,他看了眼檀芷溪,眼底划过复杂的色泽。 自从他出现,檀芷溪便一直垂着眼。 她纤细的十指,不自觉掐着苏若棠的衣袖,将她丝滑的水袖捏出道道皱褶。 苏若棠恍若未见,只是细细看了看墨烬冥的脸色,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二哥,这瓶药你带在身上,心口不舒服时便服一粒。” 墨烬冥笑着接过:“多谢弟妹。” 沈兰兰捏紧了手中绢帕,眼中满是嫉妒。 周围与她交好的贵女,忍不住低声道:“得了婉贵妃和二皇子的喜欢又如何,反正三皇子不喜欢她。” “是呀,在回门之日丢下她,出城去给商小姐寻玉石,三皇子是用这种方式表明,他不满意这桩婚事。” “就是,她貌丑无才,根本配不上芝兰玉树的三皇子。” 苏若棠听到了这些贵女的话,微凉的指尖,缓缓松开手串上的胖兔子。 她微微垂眸,眼底不自知的失落一闪即逝。 察觉到她瞬间的情绪失落,檀芷溪瞪了眼那些贵女,挽着她看向檀修元夫妇,“爷爷,我们先进去吧。” 檀修元心疼地看着外孙女眉眼间隐约的落寞,轻叹一声,“棠儿一早过来,想必还没用膳,先回府用膳吧。” 苏若棠低低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墨烬冥,“二哥不介意的话,一起用个早膳,之后我再给你施次针。” 墨烬冥暗暗看了眼檀芷溪,温和地笑道:“那多谢弟妹了。” 沈兰兰忽地开口:“三皇子妃,你可知道,商姐姐最喜玫瑰。” 苏若棠脚步蓦地一顿,长睫颤抖了两下。 松雪院,种着一片鲜红的烈焰玫瑰。 檀芷溪转头,怒瞪着沈兰兰,“沈兰兰,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沈兰兰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三皇子妃,不要总是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罢,她看向沉斐,笑道:“沉统领,那片玫瑰,如今应该开得正艳吧?” 沉斐头皮一麻。 松雪院的红玫瑰,的确是商小姐送来的 苏若棠余光看到沉斐的表情,心猛地一凉,全身好似坠入冰窖。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寒凉地侧目看向沈兰兰,“沈小姐还真是站在手背上的癞蛤蟆。” 沈兰兰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苏若棠红唇轻启,凉凉吐出五个字,“专门膈应人。” “你!”沈兰兰气红了脸。 刚想说话,忽地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那是什么?” “卧槽!玉雕发簪!十二种不同颜色的玉石发簪!” “以我行商多年的眼光来看,这十二支发簪,都是种水一流的翡翠和羊脂玉!” “草(一种植物)!原以为三皇子送皇子妃的聘礼十二枚生肖玉雕,已经算是珍贵了,没想到这十二支发簪,种水更绝!” “咦,这些发簪,好像是十二种不同形态的海棠?” “这不是普通海棠,而是西府海棠!” “我这一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吧?” 惊呼声,此起彼伏。 西府海棠?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顿住脚步,转身看去。 入眼是十二名丫鬟,每人捧着一个盒子,盒子中,分别装着一只玉簪。 十二种颜色,每一支都是极品。 最前方,墨瑢晏一袭淡紫长袍,袖口上花纹与苏若棠裙摆相似。 苏若棠看着踏着斑驳阳光,缓步而来的男子,对上他黝黑深邃的墨眸时,心底好似被某种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 很轻,但很明显。 因为这一刻,男人清澈的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被他注视着,好似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抿了抿唇瓣,苏若棠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拉长语调,“能让事务繁忙的三皇子,抽出时间陪小女子回门,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 “需要小女子谢恩吗?” 众人:“” 不是说皇子妃贤良淑德吗? 还允许三皇子将男妖精带回府?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沉时决定还是为自家殿下说句好话:“皇子妃,殿下一早离京,是为您寻玉石去了。” 他话音落下,众人才看到墨瑢晏手中拿着一小个黑色的盒子。 墨瑢晏听着皇子妃阴阳怪气的语调,微微抬眼,看着定定站在台阶上的女子,眼底划过浅浅笑意。 三皇子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纵着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捏住盒子上的锁扣。 “这盒子里的,难道是三皇子今早一大早出城收的红翡?” 一名贵女的低喃声,在安静的檀府前,极为清晰。 第77章:爱?补偿? 苏若棠微微抿紧了红唇,葱白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中胖兔子。 商汝嫣是墨瑢晏的白月光,他手中的东西,就算是玉石,也不可能是那块红翡。 可心底,却隐隐有种期待。 期待盒中就是那块红翡。 期待墨瑢晏在她回门日一早出城,并不是为了商汝嫣。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打开盒子。 盒中,一块巴掌大小的红翡,水润剔透。 苏若棠看着盒中那玻璃种级别的红翡。 心头,漾开丝丝涟漪,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清这块红翡,顾姝雅清冷的面容上,噙着讥讽的笑,“沈兰兰,下次吹牛,先打打草稿。” 沈兰兰面色红转青,青转白。 最终,变得铁青难看。 墨瑢晏清冷的目光,扫了眼围观众人,清润的语气中带着歉意,“祖父,祖母,我因给棠儿寻玉石,来晚了,还望您们见谅。” 檀修元算是看着墨瑢晏长大。 此时听到墨瑢晏道歉,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冯氏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福身道:“殿下能来,是棠儿的福气,殿下府内请。” 墨瑢晏微微颔首,缓步踏上台阶,将手中的盒子塞给苏若棠,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生气了?” 苏若棠猝不及防被塞了个盒子,手忙脚乱地接住,“你小心点,摔坏了怎么办?” 墨瑢晏云淡风轻地道:“摔坏了再给你寻一块便是。” 他话音落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动辄几十万两黄金的红翡,在三皇子口中,跟几个铜板似的。 如果不在乎,何必花这么多银两哄着三皇子妃? 可如果在乎,为何新婚第二日,就接了男妖精入府? 片刻后,某出名的妻管严朝臣,忍不住感慨,“动不动就送几十万两黄金哄娇妻,这要说是不爱,鬼都不相信。” “也不一定,万一是补偿呢?” “我家那口子每次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都会买东西给我。” “我倒是觉得,三皇子对皇子妃,真的很上心。” “呵,你们忘了三皇子将男妖精接回府中的事了?” “嘶,所以,三皇子是觉得亏欠了皇子妃,这些都是补偿?” “我也好想要这样的补偿” 沈兰兰听着众人的议论,手中的绢帕,几乎被她扯烂。 顾姝雅白嫩的手心中,不知何时落入一片花瓣。 她长睫垂下,看着手心这枚花瓣,勾唇一笑。 纤白的指尖蓦然用力,将花瓣碾碎。 她缓缓将手伸到沈兰兰眼前,细碎的花瓣,顺着她指缝,飘飘扬扬落下。 “沈小姐,萤火虫与皓月争辉,最终只会如这花瓣一般,粉身碎骨。” 沈兰兰恨恨地瞪她一眼,转身离开。 顾姝雅垂眸,看了眼脚下的花瓣,拿出绢帕擦拭着掌心的画汁。 直到白皙的掌心被擦得通红,她才将绢帕递给身后的丫鬟。 抬眼,恰好撞入苏若棠眼中。 她勾了勾唇角,对着苏若棠轻轻一笑。 温婉贤淑。 苏若棠下意识回以一笑。 墨瑢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带着不自知的寒意。 顾姝雅头皮一麻,福了福身带着丫鬟离开。 天呐,三皇子刚刚那个眼神太恐怖了。 她再多看三皇子妃两眼,怕是会被三皇子用眼神杀死。 围观的一些王孙子弟,在墨瑢晏带着十二支玉簪以及红翡到来时,纷纷庆幸自己没提早离去。 连忙吩咐小厮将手中的礼物送到檀府管家手里。 当然,落款都藏在了盒中。 檀府是皇商,富可敌国,与之交好,并没有坏处。 但皇后明显是婉贵妃不对盘,苏若棠又是婉贵妃的儿媳,他们也只敢悄悄表示好意。 檀府管家和看门小厮,手中瞬间塞满礼物。 他们有些茫然。 这又是哪门子的习俗? 没听过回门还有人送礼的。 墨瑢晏自然地拉起苏若棠的小手,看向檀修元夫妇,“祖父,祖母,请。” 檀修元和冯氏看着丫鬟手中价值连城的玉簪,有点恍惚,连忙道:“殿下,您先请。”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微蹙,知道这古代皇权至上。 若是墨瑢晏不进,祖父和祖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先进府的。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刚要开口,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有人吐血了!” 紧接着,人群迅速乱了起来。 “是个乞丐!” “咦,好恶心” “脏死了,被他的血溅到,我这条裙子都不能要了。” 众人嫌弃地迅速后退,将倒在地上的人露了出来。 苏若棠扭头看去。 地面上的乞丐,年岁不大,约莫十一二岁。 骨瘦嶙峋,面色青白。 迟疑了一瞬,苏若棠将盒子塞给墨瑢晏,拎起裙摆小跑向乞丐。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苏若棠蹲在乞丐身旁,纤细精致的手腕伸出,毫不嫌弃地拉起她的手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絮乱且极快。 若是不尽快救治,半炷香后,她就会心脏爆裂而亡。 苏若棠从袖中取出银针,迅速扎在乞丐心口穴位。 下一秒,昏迷的小乞丐身子猛然一颤,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低弱了下去。 “三皇子妃不会把人治死了吧?” 眼看乞丐气息越来越低弱,人群中有人提出质疑。 第78章:小乞丐 苏若棠并未理会这声质疑,一边探脉,一边重新下针。 她并非心善救这乞丐。 今日是她回门日,若这乞丐死在檀府门前,对檀府影响不好。 她之前救商丛的孩子,并未让人知道身份。 如今救这乞丐,一是想让众人知道她医术不低,二是为了让一些中立派好好选择站位。 至少,不要站到皇后那方阵营。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避免不了生病受伤。 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连天子都愿与之交好。 前世,她便是因为医术高超,救人不分好坏,皆看心情,被人称为鬼医。 却在黑白两道,都受人尊重。 这次大婚,檀铭夫妇未到,来信说是路途耽搁。 但她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她必须尽快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被人看不起的乞丐,却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几名嫉妒苏若棠的贵女,嫌弃地看着她,低声议论起来。 “之前听说苏若棠救了二皇子,现在怎么连乞丐都救不了,她该不会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婉贵妃误会了吧?” “麻雀就算飞上高枝,也变不了凤凰。” “从小没了娘,还被继母虐待,能会医术才怪,估计是运气好,太医治好了二皇子,却被她捡了个便宜。” “连乞丐都碰,真的脏死了。” “她这是知道自己救治二皇子,是捡漏,所以迫不及待拿乞丐实验,真是可怜了这名乞丐。”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若棠并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墨瑢晏清冷的目光,倾泻在这几名贵女身上。 几名贵女,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倾泻而来,尾椎骨蓦然升起一股寒意,立刻住了口。 墨瑢晏隽美昳丽的容颜染着冰霜,温润清雅的贵公子,顷刻间化身雪山冷域内无情无欲的生命。 他原本浸润透泽的双眸淡而清寒,溢出的语调透着清冷寒芒,“肮脏的人,不论看什么,都是肮脏的。” “苏若棠是本殿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若是以后再让本殿听到有人妄议三皇子妃,本殿必会让她尝尝以下犯上的滋味。” 同一时间,墨烬冥清寒的声线响起,“不会说话,就把嘴缝起来。” 几名贵女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变得通红,眼眶通红地抿紧唇瓣。 暗暗看向苏若棠的目光,更加敌视嫌恶。 一个没娘的丑女,手段果然龌龊,不仅勾引了三皇子,还勾引二皇子。 苏若棠听到墨瑢晏的话,睫毛轻眨一下。 墨瑢晏,这是护着她? 可他,为何要护着她? 稳了下心神,她快速落下最后一针,在乞丐神檀穴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噗……”乞丐身子一弓,吐出一口污血。 鸢语适时上前,拿出一块帕子擦干净乞丐唇边的血迹。 吐出一口污血后,乞丐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愣看着冷艳如仙的苏若棠,艰难地张了张口,“你为……”什么救我? 眼前的少女,干净得如那九天玄女。 而她,出生在最低贱的贫民窟。 她,为何会救她? 苏若棠不紧不慢拔下银针,淡淡道:“你中的,是炙尾。” 她话音落下,众人满脸震惊。 “什么?无药可解的剧毒炙尾?” “不是无药可解,十五年前太医院前院首解过此毒。” “但那人虽保住了性命,但一生离不开床榻汤药,生活无法自理。” “太医院前院首穆汶?那不就是商小姐的师父?” “商汝嫣被江南之人成为小医仙,如果苏若棠能解了炙尾毒,岂不是证明她的医术比穆汶高?” 这道声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若棠。 一些达官贵族,眼神微微一动,心思开始飞速旋转。 墨瑢晏清冷的眸光,一直落在苏若棠身上。 少女从容不迫地施针,阳光洒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连那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雪肌玉肤,清冷绝艳。 小乞丐不过清醒了片刻,得知自己中的毒,她丝毫不意外,呢喃了一句,“好可惜” 尾音飘散,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苏若棠柳眉微蹙。 可惜? 可惜没死吗? 不过,遇到她,她想死阎王也没法收。 至于商汝嫣。 呵,小医仙? 她那位师父,连炙尾都解不了。 原本对她的医术还有几分兴趣,现在则是半分兴趣都没了。 苏若棠站起身,吩咐鸢语,“她的毒我暂时控制住了,你将她送到三皇子府。” 说着,她念出一串药草及用量,“按这个方子去抓药,连服三天,便能解了炙尾。” 在她念出药方后,人群中懂医之人喃喃重复了几句,双眼顿时变得晶亮,迫不及待跑回药铺。 檀芷溪担忧地上前,低声问道:“棠儿,连穆老都无法解的毒,你真的能解?” 墨烬冥同样担忧问墨瑢晏:“弟妹真能解炙尾?” 虽然他不怀疑弟妹医术很高,但炙尾并非普通之毒,就连医术第一人穆汶都没法完全解毒。 如果弟妹解不了,而那名乞丐死了,恐怕会对弟妹名声不好。 不等苏若棠说话,一道身影拦住了扶起小乞丐的鸢语。 第79章:吃醋? 苏若棠抬眼看去。 程嬷嬷笑眯眯地对着墨瑢晏和墨烬冥,苏若棠行了礼,“见过二位殿下,三皇子妃。” 墨烬冥皱了皱眉,淡淡开口,“程嬷嬷,让开。” 温柔的嗓音,裹夹着浓重的压迫。 程嬷嬷脸上笑意一凝,垂眸道:“二殿下,并非老奴贸然拦住人,老奴也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请三皇子妃进宫。” “当然,这乞丐也一并带入宫中。”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微蹙。 她给小乞丐施针到结束,过了半盏茶。 但她说小乞丐中鸢尾,不过一小会。 程嬷嬷却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 大概,是这老奴先斩后奏。 墨瑢晏扫了眼被鸢语扶住的小乞丐,上前拉起苏若棠的手,拿过干净的帕子,温柔地擦拭着她纤白的手指。 动作轻柔而认真,没有放过任何肌肤。 直到每根手指都擦过,他才将帕子扔给沉斐,拉住她的手。 苏若棠看着被他擦红的肌肤,嘴角抽了抽。 有洁癖的狗男人,嫌她手脏就别牵。 “走吧,我陪你进宫。” 程嬷嬷迟疑着开口:“殿下,娘娘想找三皇子妃谈谈心” “谈心需要带着中毒的乞丐?”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冷冷打断。 皇后的心思,无外乎就是想试探苏若棠的医术。 金雕凤玉簪,完全将苏若棠推到了皇后的对立面。 以往,她还存着拉拢檀府的心思,不会害苏若棠性命。 但未来,以皇后的心胸,绝对容不下苏若棠。 尤其是,医术高超的苏若棠。 程嬷嬷噎了一下。 就在这时,卜嬷嬷适时出现。 不同于程嬷嬷脸上作假的笑,她面上的笑容慈爱真诚,“老奴见过两位殿下,三皇子妃,娘娘听说三皇子妃能解炙尾,特让老奴来接三位进宫一趟。” 程嬷嬷听到柳婉玥公然抢人,皱起眉头刚想说话。 卜嬷嬷不轻不重的声音继续传来:“娘娘已经亲自去了养心殿,这名小乞丐,也一同带去养心殿。” 程嬷嬷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她把苏若棠和那小乞丐弄进宫,皇后就算明知她假传命令,也不会责备她,反而会护着她。 但没想到,中间杀出了卜嬷嬷这个程咬金。 狗屁的柳婉玥让她接人进宫。 别以为她没看到这老贱人是和她前后出的宫。 她敢这样说,甚至为了阻止皇后抢人,直接把人弄到养心殿。 以陛下对柳婉玥的宠爱,绝对会护着柳婉玥。 而这小乞丐一旦进了养心殿,她就没法动手。 若是真的让苏若棠解了炙尾的毒,对五殿下和皇后,大大不利。 毕竟,没人愿意与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为敌。 苏若棠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歉意地看向檀修元和冯氏,“对不起,祖父,祖母,下次我再回家陪你。” 冯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看向卜嬷嬷,“嬷嬷,可否等一会儿?” 卜嬷嬷连忙笑着福了福身:“老夫人,不急的,娘娘说了,让三皇子妃陪您和檀老大人用了早膳,再进宫。” “只是这小乞丐,老奴得先带她进宫。” 冯氏惊喜地点点头:“麻烦嬷嬷替我谢谢娘娘。” “来人,送送两位嬷嬷。” 程嬷嬷不甘地看了眼苏若棠,道:“老奴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劳烦老夫人送了。” 话落,她直接转身离开。 轻挽上前,暗暗塞了锭元宝在程嬷嬷手中,“嬷嬷,辛苦你了。” 程嬷嬷笑眯眯地福了福身:“那老奴就不打扰各位贵人了。” 简单用了早膳后,檀修元与墨瑢晏和墨烬冥去了书房。 前厅,便只剩苏若棠和冯氏,檀芷溪三人。 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冯氏问道,“棠儿,你老实和祖母说,你对这桩婚事,到底怎么想的?” 苏若棠捏着葡萄的葱白手指,猛地用力。 碧绿的葡萄,瞬间裂开。 绿色的汁水,缓缓划过她纤长的手指,留下一道旖旎的痕迹。 这桩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 但她,却生了和墨瑢晏就此过下去的想法。 幸好,那烈焰般的玫瑰,让她清醒。 抿了抿唇瓣,苏若棠淡淡道:“如果三皇子要娶商汝嫣,我会和他和离。” 檀芷溪忽地问道:“三皇子府上,真的种了玫瑰花?” 不是她好奇,而是她实在难以相信。 清雅如仙,无情无欲的三皇子,会在府中种热情似火的红玫瑰。 好一会儿,苏若棠将手中葡萄放下,拿过帕子,慢慢擦指着手指,淡淡嗯了一声。 冯氏和檀芷溪心一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冯氏看着苏若棠将手指擦得泛红,连忙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再擦就破皮了。” 苏若棠垂眸看着指尖的绯红,长睫轻轻颤了两下。 脑海中,浮现的是墨瑢晏刚才给她擦拭手指的画面。 他,是不是也这样给商汝嫣擦过手? 第80章:到底谁强迫谁? 檀芷溪看着她垂眸间,露出的瓷白颈间上面隐约的红痕,轻吸一口冷气,“棠儿,你和三殿下”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完,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若棠身子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 檀芷溪更加震惊了,脱口而出,“他强迫你?” 苏若棠幽幽纠正:“是我强迫他。” “明明心里有人,接了不干不净的男妖精回府,还对你做”檀芷溪沉浸在愤怒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苏若棠的话。 下一秒,她瞳孔地震,音调拔高了三个度,“什么?你强迫他?” “你怎么强迫三皇子?” “你不会对三皇子下药了吧?” 一连三问,一问比一问震惊。 苏若棠:“……” 对上四只震惊的眼,她嘴角抽了抽,“没下药。” 只是喝酒了,比药更来力。 “人渣!”檀芷溪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 恰好回到前厅的墨烬冥:“???” “谁是人渣?” 檀芷溪下意识回道:“三皇……” 话未说完,一只柔嫩的小手捂住她的嘴,鼻翼的海棠香变得浓郁。 苏若棠捂着檀芷溪的嘴,讪笑着看向墨烬冥,“二哥,你听错了。” 她眉眼秀丽,五官精致,唯独左脸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胎记,破坏了这份美感。 让人看着心疼。 墨烬冥眉头微蹙,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兄长对妹妹的疼惜,“弟妹,你的脸……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和二哥说。” 苏若棠对墨烬冥道了声谢。 她松开捂住檀芷溪的手,对上墨瑢晏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虚地移开眼。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视线,从三皇子妃身上扫过,对着冯氏温声道:“祖母,孙婿先带棠儿进宫,改日再来拜访您和祖父。” 冯氏站起身,轻叹一口气,“殿下,老身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还请您多多护她几分。” “三皇子妃是我的正妃,我自然会护着她。”墨瑢晏清润的声线,稳如磐石,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若棠听出他言语中的坚定,长睫颤了颤,微微垂下。 纤软手指,攥紧了手串。 唇角,讥讽的弧度一闪即逝。 他想护的,只有那一株烈焰玫瑰。 冯氏看着他眉眼间的坚定,点了点头,替苏若棠戴上面纱,低声道:“棠儿,不管发生何事,这簪子切记随身携带。” 话落,她从袖中取出金雕凤玉簪,轻轻插在她发间。 苏若棠点点头:“祖母,您放心,棠儿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也能,护住檀府。 檀铭夫妇一直未归。 这几日,檀府的书信去得很频繁。 却只见去,未见回。 她直觉檀铭夫妇肯定出事了。 这也是她今日当众展露医术的原因之一。 回门日回檀府,武舜帝完全将她的荣辱兴衰和檀府绑在了一起。 反之亦然。 一旦她解了鸢尾,武舜帝必然会更看中她。 那些想动檀府的人,也会再度掂量掂量。 养心殿。 “陛下,养心殿是您休息之地,未得传召,不得擅入!” 皇后脸色难看地扫了眼身后侧的柳婉玥,继续道:“您刚下早朝,卜嬷嬷那老奴妄传您的话,擅自将这低贱的乞丐带入养心殿。” “若是不好好惩治,以后所有人都敢欺君!” 话落,她余光看到卜嬷嬷霎时苍白下去的脸色,眼底划过一丝得意,看向高公公,“高公公,你说本宫说的可对?” 高公公头皮一麻,老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娘娘,老奴……” 伴君如伴虎,每次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他们这些小虾兵。 太医院现院首张太医,以及另外两名太医,默默往窗旁缩了缩,尽量减小存在感。 连高公公都被炮火波及,他们也不想无辜被烧。 “姐姐何必为难高公公。”柳婉月轻声开口,温婉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盈盈水眸看向首座的龙袍男人,“陛下,卜嬷嬷真的擅传您的话?” 她的声音,温婉似水,如那山间溪涧缓缓流过,清婉动听。 但听在武舜帝耳中,却自动翻译成—— 今晚睡床还是书房,你自己看着办。 皇后袖中的手,紧紧捏着帕子,心底带着一丝希冀看着武舜帝。 她在程嬷嬷回宫时,立刻前往议政殿外等候武舜帝,为的就是防止柳婉玥那贱人提前吹耳边风。 而她也成功等到了下朝的武舜帝。 她连忙将檀府门前发生的事说给武舜帝听,着重强调了卜嬷嬷说武舜帝命苏若棠和乞丐进养心殿面圣的事。 谁知,武舜帝一路并未说话,连轿辇也弃了,缓步走回养心殿。 恰好遇到刚到养心殿外的柳婉玥。 她先发制人,便是不想给柳婉玥和武舜帝说话的机会。 她堵最后一次,堵天子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君威。 武舜帝神情沉稳平静,让人亏不出心底想法。 他淡淡抬眼,扫了眼窗边贵妃榻上躺着的瘦小乞丐,缓缓开口。 第81章:今晚我们吃醋鱼 “她真中的炙尾?” 张太医上前福身道:“回陛下,确实是炙尾,三皇子妃用银针暂时封住了毒素,保住了她的性命。” 武舜帝闻言,神情间染上一丝柔和,看向柳婉玥,“若是老三媳妇真的解了炙尾,朕可得好好赏赐她。” 柳婉玥轻轻一笑:“那臣妾先替棠儿谢过陛下。” 听着武舜帝和柳婉玥的话,皇后顿时明白这一局她输了。 武舜帝不但没有怪罪柳婉玥,反而字里行间有嘉奖她的意思。 天威不容侵犯,但龙有逆鳞。 而柳婉玥,便是武舜帝的逆鳞。 恐怕就算她想要这把龙椅,武舜帝也会让她坐一坐。 皇后保养得宜的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丝丝缕缕刺痛从掌心蔓延,却掩盖不住心底的失望。 她踉跄一步,脸上血色霎时退去。 她借着程嬷嬷的搀扶站稳身子,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武舜帝,颤抖着吐出两个字,“陛下……” 高公公擦了擦额上的汗,为自己主子维护形象,一本正经开启瞎编模式。 “今日三皇子妃回门,贵妃娘娘一早便吩咐了贤清殿跑得快的小太监随时关注着。” “得知三皇子妃能解炙尾,那小太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立刻跑来向贵妃娘娘禀报。” “贵妃娘娘得知后,差人禀报给陛下,卜嬷嬷并未说谎。” 武舜帝在高公公话音落下,沉声道:“皇后,炙尾之毒,非同寻常,婉儿这番处置,极为妥当。” 皇后闻言,心瞬间沉了下去,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窖。 夫妻二十载,纵然知道武舜帝心中只有柳婉玥那个贱人。 但他并没有为柳婉玥散了后宫,让她以为,武舜帝心中尚有她人一席之地。 今日看来,是她天真了。 扫清了朝堂上的障碍,武舜帝这些年更加专宠柳婉玥。 如今更是到了为她说谎遮掩的地步! 心底再无一丝犹豫,二十多年的执念缓缓消散。 她看了眼首座上,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子,忽地平静下来,福了福身,“陛下,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先告退了。” 武舜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溢出淡漠的嗯字。 皇后扶着程嬷嬷的手,缓缓转身离开。 眼底,是冰冷的寂灭。 回到椒房殿,她平静地写了封书信,暗暗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云州。 皇后离开不久,苏若棠和墨瑢晏以及墨烬冥进了养心殿。 张太医看到苏若棠,双眼顿时亮了。 苏若棠感受到他强烈的目光,踏进养心殿的脚,不由顿了顿,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戴面纱,亦或是脸上的胎记忘了画。 下一秒,墨瑢晏挡住张太医的视线,嗓音清冷凉薄,“张太医,你吓到三皇子妃了。” 男人语调清冷无温,毫无怒意,却让张太医尾椎骨一寒。 他连忙垂下头,从善如流告罪,“臣无意冒犯,还望三皇子妃见谅。” 被冒犯吓到的苏若棠一脸懵:“???” 墨烬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弟弟,上前抱拳行礼,“父皇,母妃。” 柳婉玥细细看了看他,见他面色虽苍白,却不像之前那般透着青白,心微微放了下来。 她笑着看向苏若棠,打趣道:“棠儿,今晚我们吃醋鱼。” 苏若棠眨眨眼,看了眼身旁清隽如仙男子,面纱下红唇弧度紧绷,轻轻点头。 他若是吃醋,也只可能是为了他的白月光。 绝不可能为她吃醋。 武舜帝看着苏若棠,沉声道:“老三媳妇,你当真能解炙尾?” 苏若棠对上武舜帝带着探究的眼,眸光澄澈,眼底光辉熠熠灼人。 她缓缓开口,清甜的嗓音溢出,“鸢尾虽毒,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便有解药。” 少女的声线,似那夏日里的一捧清泉击石,沁凉却极为好听。 柳婉玥震惊地看着她:“棠儿,你的嗓子……” 苏若棠轻轻一笑:“昨日喝了最后一副药,体内毒素清除,便痊愈了。” 柳婉玥听言,眼中喜色被心疼取代。 她拉住苏若棠的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墨发,“棠儿,你受苦了。” 感受到她神态间真挚的关怀,苏若棠眼眶微微湿润。 她连忙垂下眼,闷声道:“母妃,我先给她疗毒。” 她贪图柳婉玥身上母亲的感觉。 但不敢沉迷,怕离开后,她会不适应。 柳婉玥轻轻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 手间的温暖消逝的那一刻,苏若棠纤白手指猛然一弯,下意识向前抓去。 食指指尖,擦过柳婉玥丝滑绣花的衣袖。 衣袖上的绣花,摩擦过她指尖,带起轻微刺痛。 白嫩的指尖,微微泛红。 苏若棠瞬间回神,不动声色地将食指掩在袖中,走到榻前。 垂眸看着床榻上换了新衣的少女,她清澈眼底划过一丝困惑。 贵妃榻上的小乞丐,有几分眼熟。 细细再看,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三皇子妃,臣能否在您解毒时,留下帮您?” 张太医激动的声线,打断苏若棠的思索。 她眨了眨眼,并未回答张太医,而是转身看向武舜帝,“陛下,臣媳有一事相求。” 第82章:为何叫他墨懒懒? “讲。”武舜帝扬了扬下颌。 苏若棠看了眼殿内几人,缓缓开口,“父皇,炙尾之毒,除了服药,还需配合施针。” “臣媳想求父皇,勿把臣媳在养心殿给她施针之事传出去。” 说到这,她补充了一句,“至少在她痊愈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武舜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可以。” 说着,他吩咐高公公,“这三日,养心殿不要让其他人进入,包括皇后。” “是,陛下。”高公公应下,问了一句,“若是傅小将军呢?” 武舜帝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迟疑了一下,道:“他若是来,让他进来吧。” 傅北弦是墨瑢晏表哥,站在墨瑢晏这一方,也倒不怕被他知道。 “按老三媳妇说的办。” “是,陛下。” 苏若棠看武舜帝答应,这才看向三人,笑道:“一会施针我会放慢手法,你仔细观察。” 张太医眼中的失落瞬间散去,惊喜地看着苏若棠,“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取出银针走到贵妃榻前。 “不过她是女孩子,一日两次的施针,早上这次我会隔着衣服,晚上施针就不方便你们学习了。” 三人满脸喜色,搓着手道:“多谢三皇子妃指点。” 为了让张太医三人看清楚下针的穴位及深度,苏若棠刻意将动作放缓。 一时间,三名太医眼也不眨地站在她身后,静静看她落针。 墨烬冥和墨瑢晏久病成医,略懂医术。 此时,二人看着苏若棠落针的手法,眼底皆带着探究。 这般手法,若是自学,那便是天赋异禀。 否则,便是有名师教导。 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约莫半盏茶之后,苏若棠收了针,细细讲解每一针的原理。 熏香袅袅的养心殿偏殿,只闻少女清软动听的声音。 余音缭绕,久久不散。 直到高公公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张太医三人依旧站在原地,细细思索苏若棠刚刚说的话。 她的针法,不同于以往他们认知中的中规中矩落针。 而是落针大胆,甚至几个穴位相冲,却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墨烬冥若有所思地低喃:“置之死地而后生” 恍然间,他心中好似明悟了一些东西。 “弟妹,生穴与死穴,并非绝对,而是看医者如何处理,是吗?” 苏若棠纤细的手指把弄着银针,闻言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就像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与邪,对与错,正邪对错,都看当事人如何看待。” 可惜,世人大部分跳不出这个框架。 非得把正邪对错分个明明白白。 最终,等明悟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忽地,她手中银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苏若棠下意识顺着看过去。 撞入眼中的,是墨瑢晏眉眼清淡却掩不住隽美精致的面容。 两缕微卷的墨黑发丝,从额头垂落,随意滑过冷白的额角,落在轮廓精致的脸颊处。 旁边,是透着淡粉的薄唇。 三种极致的颜色,碰撞出勾魂夺魄的糜艳。 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深邃的凤眸,平静淡漠。 苏若棠睫毛颤了颤,脑海中浮现前世心理学专家的话。 情感缺失症患者,冷心冷情,无情无欲,没有情感,没有同情心。 任何人,任何事,在他们眼中,都是无所谓的,勾不起他们任何情绪。 可他却在松雪院中,种了红玫瑰。 这是不是说明,他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情感缺失症患者? 苏若棠袖中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一下。 “脚不麻?”男人清凉的嗓音落下,微凉的手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 微一用力,便将苏若棠拉起,搂着她的纤腰往旁边矮榻走去。 苏若棠被墨瑢晏这一系列动作搞懵。 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矮榻上。 这才感觉,腿部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似有无数只蚂蚁啃食她腿部肌肤,顺着血肉向上钻。 “嘶——” 她忍不住轻吸一口气,伸手按住小腿。 下一秒,指节明晰的手,拂开她的小手,隔着衣裙轻轻按摩她的小腿。 苏若棠下意识缩腿,却被墨瑢晏用力握住,“别动。” 或轻或重的力道从腿上传来,不适感渐渐散去。 片刻后,苏若棠抿紧唇瓣,低声道:“可以了。” 墨瑢晏轻轻恩了一声,缓缓站起身。 苏若棠扫了眼四周,柳婉玥和武舜帝以及三名太医,不知何时离开了。 唯有墨烬冥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 看武舜帝和柳婉玥不在,苏若棠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伸手去拿桌上的葡萄。 “墨懒懒,娶了媳妇就不懒了呀。”墨烬冥将剥好的葡萄推到苏若棠手边,笑着打趣。 苏若棠葱白手指,刚好捏起一颗未剥皮的碧绿葡萄。 闻言,她手一抖,葡萄滚落。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长指,捡起葡萄。 他冷白的指尖,因刚才按摩,泛着旖旎的红。 在碧绿葡萄的衬托下,宛如上等的玉雕,精致眩目。 墨瑢晏将手中葡萄扔给墨烬冥,顺手将他剥好的葡萄推开,长指摘下一颗葡萄,“就你话多。” “哎,我的葡萄”苏若棠伸手去抢盘子。 下一秒,口中被塞了一颗剥好的葡萄。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冷静的声音,“吃这个。” “噗”墨烬冥忍不住笑出声。 葡萄甘甜的汁水蔓延口腔,苏若棠桃花眸眯成漂亮的月牙状,含糊不清地问墨烬冥,“二哥,为何你和傅表哥,都叫他墨懒懒?” 第83章:谋杀新婚妻子 这个问题,她第一次去松庭客栈,就问过傅北弦。 却差点被墨瑢晏用筷子戳瞎眼睛。 墨瑢晏坐姿慵懒地窝在她身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着水灵灵的葡萄。 听到苏若棠的话,剥葡萄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更加迅速将葡萄剥好,塞进苏若棠口中,简短吐出一个字,“吃。” “咳咳”苏若棠猝不及防再度被塞了一颗葡萄,顿时呛住。 就在这时,一道震惊的嗓音从殿门口传来,“墨懒懒,你这是想谋杀新婚妻子,和男妖精双宿双飞?!!” “咳咳咳” 这下,苏若棠咳得更加厉害。 双眸染上薄薄雾气,白皙眼尾飘上绯色,越发显得那双桃花眸风情潋滟,旖旎妩媚。 因咳声,长睫微微颤抖时,都像带着细细的小钩子。 墨瑢晏眼神沉了沉,拿过帕子擦干净手,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拦在身后,冷冷看向走进殿中的傅北弦,“你很闲?” 傅北弦搓了搓胳膊,求生欲极强,“不,我事情很多,今天是找二哥有事。” 说罢,他一本正经地看向墨烬冥,“二哥,城外禁军说最近长胖了,需要我们重新制定训练计划,顺带减肥。” 墨烬冥:“” 沉默了一下,他十分上道笑着接话,“行,明天我和你过去看看。” 缓过来的苏若棠:“” 大哥,你能找个走心点的借口吗? 墨烬冥将剥好的葡萄递给傅北弦,笑着回答苏若棠刚才的问题。 “三弟小时候,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睡着绝不醒着。” 傅北弦狼吞虎咽咽下普通,补充,“他甚至可以为了睡觉,连饭也不吃。” 墨瑢晏清冷的目光,在傅北弦和墨烬冥身上顿住,“南蛮缺养蛇人,我看你两挺合适。” 傅北弦缩了缩脖子,减小存在感,嘟囔道:“就知道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人。” 苏若棠抬手擦去眼尾咳出的泪,笑眯眯地打量着墨瑢晏。 想起这段时间相处,他的确是能坐不站。 墨懒懒这个称呼,挺适合他。 傅北弦吃完葡萄,看墨瑢晏还在剥葡萄,将盘子递到他面前,“多谢了。” 墨瑢晏淡淡扫了他一眼,将剥好的葡萄塞给苏若棠,而后将整串葡萄倒入傅北弦盘子中。 傅北弦:“” “你区别对待!” 苏若棠反应迅速地咽下葡萄,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幸亏她反应快,否则这次又要被呛。 一炷香后,贵妃榻上的小乞丐,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了眼周围,撑着身子便欲起身。 “你毒素未清,先别起身。”苏若棠看她醒来,淡淡开口。 小乞丐转头,愣愣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看她茫然怔愣的样子,精致眉尾轻轻蹙起,喃喃道:“傻了?” 小乞丐听到她的话,回过神后连忙道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苏若棠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刚才昏迷前,说可惜,是指没死成?” 小乞丐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可惜什么?” 小乞丐迟疑了一下,咬着唇瓣低低道:“小姐,能否送我出去?” 苏若棠细细看了她一眼,忽地问道:“你知道自己中的毒?” 小乞丐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不小心听到的。” 昨夜,她去破庙给娘送药,无意撞到一名头戴白色帷帽的姑娘。 她好不容易乞讨来的稀粥,洒在了那姑娘身上。 本以为,会换来一顿毒打。 却不想,那姑娘并未责怪她,反而将让身后丫鬟将食盒给她,柔声安慰她。 她以为,她遇到了好心人,和娘亲吃了一顿饱饭。 当夜,娘亲毒发身亡,她毒发昏迷。 隐约看到那位姑娘,站在她和娘亲身边,语气满是冷意,“把这老妇扔去乱葬岗,这小乞丐扔去檀府旁边街道。” “昨夜给她的食盒里,我下了炙尾” 后面的话,她毒发昏了过去,没听到。 但也能猜到,她那痴傻的娘亲,肯定已经被乱葬岗的饿狼秃鹫等,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想到这,她死死咬着下唇,眼底恨意浓郁如实质。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回荡在殿内,带着浓重的压迫。 他薄唇轻启,溢出的声线透着沁凉寒意,“你爹是谁?” 小乞丐眼底恨意猛然凝滞,咬紧了下唇。 伴随着压迫感越来越强,她身子开始颤抖。 好一会儿,才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恩?”墨瑢晏唇间,溢出一个清冷的音节。 他清清透透的视线,落在小乞丐脸上,嗓音愈加清寒无温,“沈家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84章:真不懂怜香惜玉 小乞丐脸色一白,下唇被咬出丝丝缕缕鲜红。 好一会儿,她垂下眼,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讥讽的味道,“我不过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有福气和尊贵的沈家扯上关系。” 傅北弦细细看了她几眼,惊疑出声,“咦,她的眼睛,好像一个人……” 小乞丐一惊,连忙垂下眼。 苏若棠看向傅北弦:“你也觉得她眼熟?” 傅北弦挠挠头:“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听着二人的话,小乞丐头更低了。 瘦黄的十指,紧紧攥着被角,后背被冷汗浸湿而不自知。 苏若棠看着小乞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扯了扯墨瑢晏的衣袖,干脆利落甩锅,“人没被毒死,倒是先被你吓死了。” 手串上的胖兔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墨瑢晏敲击桌面的动作停止,淡淡看了眼倒打一耙的三皇子妃,眼神毫无波动,好似一尊无情无欲的冰雕。 他曲起骨节明晰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胖兔子,薄唇溢出清凉的语调,“三皇子妃,她是被你吓到的。” 三皇子妃? 小乞丐一惊,下意识看了眼苏若棠又收回目光。 那她旁边那隽美矜贵的男子,就是最受武舜帝宠爱的三皇子! 而另外两人,应该便是自幼体弱多病的二皇子,以及柳皓大将军的养子傅北弦。 他们四人,都是与皇后对立之人。 想到这,她目光颤了颤,眼底色泽闪烁不定。 苏若棠似是没看到小乞丐看她的那一眼,秀气的眉尖蹙起,“一点担当也没有。” 墨瑢晏扫了眼三皇子妃,嘴角勾起讳莫如深的弧度,缓慢溢出几个字,“她应该是沈然的私生女。” 他话音落下,屋内其余四人神色大变。 大理寺卿沈然的私生女? 傅北弦表情有点裂开。 表弟媳妇这是给自己救了个敌人? 墨瑢晏的语调依旧漫不经心:“她的娘亲,应该是十二年前艳冠京城的清倌寒霜。” 寒霜,十二年前一舞倾城,成为众多王孙贵子心目中的女神。 许多王孙贵子为她一掷千金,只为看她一舞。 却在半年后,莫名消失。 小乞丐猛地咬紧了下唇,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天青色的被褥上,渐渐晕染深色。 一滴一滴 墨烬冥若有所思地道:“寒霜不是消失,而是被柳皓养在后院?” “不!才不是!” 小乞丐猛地抬眼,咬着下唇吼出声。 “恩?”墨烬冥尾音微扬。 小乞丐咬紧了下唇,大滴大滴的泪落下,身子颤抖着说不出话。 苏若棠戳了戳墨瑢晏矜贵冷白的腕骨,低声道:“她娘是被强迫的。” 貌美的少女,如果无权无势,只会沦为权贵的豢养品。 这种情况,在前世都屡见不鲜,更何况人分三六九等极为明确的古代。 傅北弦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柳皓在发妻死后,五年不娶,亏我之前还抛开政流偏见,认为他是专一的好男人呢!” “没想到,竟是个人渣!” 墨瑢晏看着小乞丐不断滴落的泪,眼底划过不耐,声线愈加清寒无温,“再哭就出去。” 小乞丐身子一抖,慌乱地擦去脸色的泪。 苏若棠纤细精致的手腕,托着下颌感慨,“啧啧,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墨瑢晏坐直身子,侧眸静静看着她。 苏若棠被他看得心虚,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心底想法,好似会被他清冷的目光看穿。 她移开目光,理不直气不壮,“看什么?难道不是吗?” 墨瑢晏视线在她修长优美的天鹅颈间顿了顿,喉间溢出清淡的一个音节,“恩。” 苏若棠:“???” 狗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承认自己不懂怜香惜玉? 墨烬冥看向小乞丐,温柔的嗓音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想给你娘收尸吗?” 小乞丐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墨烬冥,眼珠颤动,“我还能帮我娘收尸?” “本殿一会让人带你去乱葬岗,但能不能找到你娘的尸首,皆看天意。” 小乞丐撑着身子下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各位大人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伺候各位。” 傅北弦直接拒绝:“别伺候爷,爷不需要人伺候。” 小乞丐脸色蓦然一白,不安地绞着衣角。 墨烬冥淡淡道:“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多谢殿下。” 就在墨烬冥派人带小乞丐去寻她娘尸首的时候,苏府后院洗衣房,缓缓走来一名少女。 她站在角落处,静静看着前方。 “帮老子把这件衣服洗了。”后院看门的小厮,把手中衣服扔到衣着破旧的妇人头上。 张氏将盖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拽下,甩在一旁地上,仰头看着曾经看到自己就卑躬屈膝的看门小厮,“你个贱种,也配让我给你洗衣服?” 看门小厮脸色顿时变的狰狞,一把抓住张氏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还当自己是丞相府当家主母呢?” “你现在是连家仆都不如的贱妾!惹恼了老子,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丞相大人都不会管!” 张氏被扯得头皮剧痛,她张口咬在小厮手臂上,踢打着他,“放开我!” 小厮吃痛,一巴掌扇在张氏脸上,“贱人,老子杀了你!” 说着,他一脚踹向张氏。 第85章:三皇子妃,打算如何谢我? 下一秒,小厮动作僵住,直直倒在地上。 他双眼瞪圆,身子颤抖了两下,再没了声息。 张氏抱着头,迟迟未感觉到疼痛传来。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到脸色青紫,无声无息的小厮时,愣了一下。 随即,瞳孔紧缩,跌跌撞撞地拖着身子往后退。 角落处的苏慕瑶,看着张氏苍老的面容,破旧的衣服,神情极为平静。 直到张氏踉踉跄跄跑回后院柴房,她才收回目光,缓缓看向掌心。 掌心处,一根针尖黝黑的银针,静静躺着。 好一会儿,她唇瓣溢出沙哑的音节,“苏若棠,商汝嫣就要回来了,你也该被休弃了” 说着,她缓步上前,从小厮尸体上拔出银针,随意扔到一旁的水井中,悄然离开。 路过张氏躲藏的柴房时,脚步顿了顿。 沉默了片刻,她缓缓伸出手。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房门时,一道惊恐声传来,“死人了!死人了!” 苏慕瑶猛地缩回手,迅速离开。 不多时,林沐带着人到来,看着面色青紫的尸体,惊了一下,连忙去禀告苏祁。 苏祁到来后,细细看了看,指着小厮身下,“那是什么?” 林沐连忙让人移开小厮尸体。 看清了他身下压着的东西,愣了一下道:“相爷,难道他是被蝎子咬死的?” 小厮身下,压着一只黑得发紫的蝎子。 苏祁看了眼四周,淡淡道:“好好安葬他,他家人那边,给一笔钱吧。” “让人去配驱虫药粉,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 “是,相爷。” 原本惊恐的苏府下人,得知小厮是不慎被蝎子毒死,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散开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林沐处理好看门小厮的尸体,迟疑了一下,写了书信差人送去三皇子府。 养心殿。 墨烬冥派人带小乞丐去了乱葬岗,而他自己则回了二皇子府。 傅北弦找了借口开溜,去禁军训练营训练需要减肥的禁军。 殿内,瞬间只剩墨瑢晏和苏若棠。 墨瑢晏一手支额,斜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 长睫在眼睑下,投射出浓浓的阴影。 隽美的五官,半隐在光线中。 墨色的微卷发丝,从胸前垂落,缠绕在他冷白手背上。 瑰丽蛊惑。 苏若棠玉手托腮,眼也不眨地欣赏着美色。 察觉到她的视线,墨瑢晏缓缓睁开眼,回望她,“看够了吗?” 苏若棠诚实摇头:“没。” 作为资深颜控,墨瑢晏就连头发丝,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看着他的美色,心情都能变好。 当然,前提是他别说话。 墨瑢晏轻挥水袖,状似闲聊,“檀铭夫妇送粮,会经过云州。” 苏若棠长睫一颤,有些错愕,“皇后会在云州动这批粮草?” “可边境数十万将士,若是粮草出了问题,对她也没好处。” 国破的后果,便是家亡。 墨瑢晏目光清清透透,仿佛洞穿一切,“七天后顾老将军寿辰,墨霄涯准备的是一株血珊瑚,价值万金。” 苏若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桃花眼猛然瞪大,“皇后想用舅舅的米粮换钱?然后买血珊瑚?” 墨瑢晏薄唇淡笑不变,溢出来的语调透着几分寒意,“不止血珊瑚,墨霄涯还在江南收了一枚血玉。” 他经历过战场,知道将士的辛苦。 因此,在暗卫查出皇后私动了将士米粮之时,他心中的杀意几乎压制不住。 这几年皇后和墨霄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懒得管。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数十万将士身上。 苏若棠神色有些着急,抿了抿红唇,“殿下,你我之前的交易,我帮你解寒毒,你护檀府,可还算数?”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自然。” 苏若棠心瞬间放下,开始挖坑,“殿下,那你会救我舅舅和舅母的,对吧?” 战场上,米粮对将士极为重要。 皇后和墨霄涯此举,无疑触动了墨瑢晏的逆鳞。 但她不敢保证,墨瑢晏会护着舅舅和舅母全身而退。 当时她没和他谈清楚,只说护住檀府。 缺胳膊少腿也算护住。 哎,早知道当时谈条件应该补充一句,保证檀府众人毫发无损。 墨瑢晏懒懒抬眼,轻轻嗯了一声。 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让人去查这件事。 虽然目前还没消息传来,但墨霄涯收了血珊瑚和血玉是真。 他没那么多钱,唯一的办法便是打檀铭运送的这批米粮主意。 先付定金,等米粮卖出后,补齐欠款。 苏若棠伸出纤细手指,戳了戳男人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腕骨,“谢谢你啊。” 少女软糯的嗓音,似夏日里拉丝的,清甜娇软,勾人心魂。 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的手串晃来晃去,轻轻碰在男人冷白手腕上。 墨瑢晏垂眸,看着那胖胖的兔子,勾了勾唇角,“三皇子妃,打算如何谢我?” 第86章:等我挣钱了,我养你 苏若棠一噎。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狗男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沉默了一下,她理所当然开口,“我给你解毒,你救我家人,这是交易。” “只保性命。”墨瑢晏言简意赅纠正。 苏若棠沉默:靠!条件没谈清的后果。 几息后,她不死心继续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守护东启的战神,舅舅和舅母也属于东启百姓,救一救功德无量。” 墨瑢晏难得看她求人,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云淡风轻道:“嗯,我会保他们一条命。” 言外之意,不保证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苏若棠气结。 也没毛病。 “可你我是夫妻。” 墨瑢晏轻描淡写回她八个字:“纸片夫妻,朝堂联姻。” 苏若棠再度沉默:好耳熟的八个字。 她猛地起身,纤手拽住他的衣领,精致的小脸故作凶狠,“你帮不帮?” “不帮,信不信我给你多扎两针?” 浓郁的海棠香萦绕鼻翼,墨瑢晏看着近在咫尺的明艳小脸,眼底色泽沉了沉。 他垂了垂眼,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在三皇子妃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似笑非笑,“三皇子妃,我现在是商人,商人不做赔钱的买卖。” 话落,他伸手捏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猛地用力。 一阵天旋地转,苏若棠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求人帮忙,得拿出诚意,三皇子妃,打算怎么谢我?” 男人微凉的手,搂在她腰间,回归最初的话题。 明明墨瑢晏因寒毒,体温偏低,苏若棠却莫名觉得他体温灼热。 沉吟了一瞬,她看了眼窗外天色,葱白指尖抵在他喉结处,拿捏着商量的语气,“那我的诚意殿下满意了,是不是就能答应以后护檀府众人无恙?” 夫妻之间的交易,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虽然是纸片夫妻,墨瑢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金主。 而且不得不说,他的技术挺好。 那晚虽然断片,但她糊了一半的脑子,能感受到他的伺候的确挺舒服。 墨瑢晏眉尾微挑,垂眸静静看着三皇子妃纤若无骨的皓腕,懒懒往后一靠。 苏若棠猝不及防,随着重心往他怀里撞去。 火红的裙摆,轻飘飘落在男人深色的长袍上,构成极致旖旎的画面。 淡粉的指甲,顷刻间在他喉结处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端庄矜雅的贵公子,因着这道绯色划痕,瞬间平添几分糜艳瑰丽。 苏若棠望着那条贯穿了男人整个喉结的红痕,顾盼生辉的桃花眸眨了眨,有些怔愣。 随即,她默默缩回手指,柔软纤细的小手,欲盖弥彰地拉了拉男人衣领,“今晚回府住?” 娇软的声线,尾音似浸了糖霜的,让人无法拒绝。 墨瑢晏看三皇子妃误会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靠在榻上懒懒看着她,淡淡嗯了声。 三皇子妃的美人计,他没理由拒绝。 她虽然嘴不怎样,但这副容貌,美得没话说。 身段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不枉她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做所谓的护肤保养。 苏若棠看他答应,心头巨石完全放下。 她将手搭在男人肩上,借力站起,“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手,抚平衣袍上被她压出的皱褶,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一会沉时接你回府。” “你去哪?” 狗男人不会想鸽她吧? 墨瑢晏定定看了她一眼,偏冷的音质平静如水,“三皇子妃,你忘了,明日是霖琴居新开业?” 苏若棠:“” 别说,她还真忘了。 主要是墨瑢晏和檀府给她的银两,完全够花。 眨眨眼,她素手拉住墨瑢晏衣袖,轻轻甩了甩,“殿下,辛苦你了。” “等我挣钱了,我养你。” 她不懂经营,只是将设计构思说给了冯允,将霖琴居改成类似于现代的美容养生会馆。 集吃喝、美容、休息为一体。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贵妇贵女,前世那些夫人小姐都爱去的美容馆,在护肤技术落后的古代,必定也极受欢迎。 祖母帮她找了一些懂按摩的姑娘,她从医疗空间取出一些护肤品,简单教了那些姑娘基本的按摩手法。 没有现代大型设备的辅助,她便外敷加内服,同样能达到养生护肤的效果。 最主要的,她打算借着霖琴居的掩护,暗中发展势力。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墨瑢晏双手环胸,静静欣赏了片刻三皇子妃的美貌。 他抬手,从三皇子妃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衣袖,轻描淡写,“不辛苦。”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猛然一亮,张口就夸,“殿下果真是好人,貌若谪仙,慈悲心” “三皇子妃,好好想想,该如何补偿我。”墨瑢晏抬脚向外走去,落下清清淡淡的一句话。 苏若棠到了唇瓣的肠字,就这样卡住,愣愣看着男人身影消失在养心殿。 好一会儿,她气鼓鼓地瞪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狗男人,资深的吸血鬼资本家!” 要不是她把霖琴居挂在商丛名下,不方便露面,何必要这个狗男人去。 就去看一下准备工作是否都完成,就要补偿。 补偿什么? 银两? 他好像不缺。 她该用什么补偿? 第87章:什么是恋爱脑? 临近黄昏,墨烬冥带着失魂落魄的小乞丐回到养心殿偏殿。 她怀中抱着一个盒子,神色呆滞,好似没有生命的木偶。 苏若棠看了眼墨烬冥略显苍白的脸色,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二哥,先喝口水。” 说着,她将一张药方递给墨烬冥的贴身侍卫,“按这张方子抓药,一日三次,连服一个月。” 黑衣侍卫道了声谢,恭敬接下。 墨烬冥缓缓喝了小半杯温水,看了眼呆呆站在殿中的小乞丐,轻叹一声,“她娘的尸首,已经被豺狼和秃鹫啃食了,就找到了一只手臂,火化后埋了。” “这小盒子里的,是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 苏若棠看着她呆滞的眼神,精致眉尖蹙了蹙,清甜的声线似被寒冰浸过,“半盏茶后,你还是这个样子,就出门右转,别浪费我的药草和时间。” 墨烬冥蹙了蹙眉,并未说话,而是看向苏若棠,“父皇母后来过吗?” 苏若棠点点头:“晚膳时来过一会儿。” 晚膳时候,柳婉玥本来打算陪她用晚膳,结果菜刚上,人就被武舜帝连哄带骗拉走了。 墨烬冥显然知道自家父皇对母妃的占有欲,轻笑一声,“母妃和父皇,感情一直很好。” 苏若棠低低嗯了一声:“只是,他们的身份,注定父皇给不了母妃一生一世一双人。” 墨烬冥放下手中茶盏,轻轻叹了一口气,“有得必有失,身居高位,必定得放弃一些东西。” “但是,如果没有高位的权利,可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权势,是把双刃剑,有利自然有弊。 但利总是大于弊的。 苏若棠看了眼小乞丐,不置可否,“的确,相比起无权无势任人欺辱,权势能带来更多好处。” 前世,她受过欺辱,更加明白权势的重要。 若让她在权势和爱情之间选一个,她只会选权势。 王宝钏就是很好的例子,放着金枝玉叶的小姐不做,嫁给贫民,结果恋爱脑的下场就是挖野菜,住寒窑。 愚蠢至极! 墨烬冥深深看了她一眼:“弟妹,五弟生性淡漠,但他既然向父皇求娶你为妻,定会护着你。” “柳家历来,都是一生一妻,你既嫁给五弟为妻,便一生是他唯一的妻。” 苏若棠听言,长睫颤动了几下。 她咬了咬红唇,垂下眼眸并未说话。 妻是只有一位,但侧妃呢? 按照东启律法,侧妃是妾不是妻。 除非贵为皇贵妃,自然能成为平妻。 武舜帝久久未立太子,便是在等。 等墨瑢晏寒毒解除。 他成为帝王,就算为了名声不与她和离,也会娶商汝嫣为平妻,尊皇贵妃。 墨烬冥苍白指尖,摩挲着杯盏上的花纹。 沉默了片刻,他继续为自家弟弟说好话,“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三弟对谁这么上心。” 苏若棠葱白指尖,紧紧攥着垂落掌心的手串。 指腹边缘,因太过用力,泛着隐隐青白。 墨烬冥心中暗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三弟对弟妹,的确不同。 只希望他们能早日认清内心,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在这沉静的气氛中,一直呆呆站着的小乞丐,忽地上前,跪在二人面前,“求二殿下,三皇子妃助我报仇。” 苏若棠收回思绪,松开手串,垂眸看着因瞬间回血而变得通红的指尖,神色淡淡,“我们为何要帮你?” 小乞丐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打开箱子,取出一支金色的雕花步摇。 她双手捧着这支步摇,缓缓开口,“我娘是寒霜,她身处青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尤其她的舞蹈,更是一绝,因此引得无数王孙贵族,为她一掷千金,只为看她一舞。” “我娘是楼里的摇钱树,嬷嬷不会强迫她接客。” “一次我娘外出散心,不慎淋了雨着凉,加上天色已晚,便临时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住了下来。” “她的美貌,引来了村中恶霸的觊觎,收留她的老夫妇被恶霸打晕,我娘拼命反抗。” “眼看就要糟了毒手,沈然忽然出现,救了我娘。” “但他家中已有发妻,便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娘便这样失了心。” “沈然编了一个身份,将我娘养在城外府上,我娘怀孕时,她的发妻找来,我娘这才知道真相。” “沈然的发妻想要杀我娘,幸亏楼里嬷嬷相救,我娘逃了出去,在贫民窟生下我,为了活下去,不敢再登台,带着我乞讨为生” 苏若棠纤细手腕托着下颌,听完后咂砸嘴,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渣男。” 墨烬冥:“” 虽然知道她在骂柳皓,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苏若棠看着小乞丐,小脸满是严肃,“如果你娘不是恋爱脑,也不会背骗。” “归根结底,还是恋爱脑导致。” 墨烬冥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恋爱脑?” 第88章: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苏若棠不走心解释:“为了爱情,去挖野菜的脑子。” 墨烬冥更加疑惑了,“为何要去挖野菜?爱情和野菜有何关系?” “爱上乞丐,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挖野菜等饿死?” 墨烬冥看了眼小乞丐,颇为赞同。 她娘寒霜当年虽不是高门贵女,但凭借着绝美的容貌和才情,完全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却因为爱上大理寺卿沈然,落得凄惨收尾。 苏若棠看向小乞丐,玉手托着下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串,“我帮你,有何好处?” 小乞丐咬了咬唇瓣,眼底翻涌着恨意,“沈然宠着我娘期间,我娘无意间从柳皓口中得知,柳家在云州养了私军。” “而这支金簪,就是柳家库门的钥匙。” 墨烬冥眼底划过惊讶:“你娘怎么拿到的这支簪子?” 每个大家族都会有自己的库房,位置极为隐秘,库门钥匙都是家主保管。 “我娘毕竟从那种地方出来这金簪是她用了些手段,复制的假的,但也能打开沈家库门。” 小乞丐看了眼苏若棠和墨烬冥,将金簪放回盒子,“沈然钱财来路不正,云州一些表面是客栈的,其实是赌坊,而他的这些账本,都在库房中。” 沈然谎骗娘亲,他的妻子逼得娘亲落魄流浪。 若不是他们,娘亲也不会中毒惨死!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墨烬冥看着盒子,眉头微微蹙起。 皇后能在后宫这么多年,除了自身的手段,也和背后的沈家脱不开干系。 沈家财势虽不及柳家或者檀家,但沈家出了三位皇后。 朝堂上,一些中立的顽固派,坚持认为太子必须是皇后嫡长子。 这股势力,使得武舜帝极为头疼。 若是皇后心性如前两代皇后一般,太子之位给墨霄涯也无妨。 可沈家有了野心。 东启如果交给墨霄涯,百分百会上演东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兄弟相残。 苏若棠眨眨眼,问墨烬冥,“二哥,你们一直没查出沈家暗地里的赌坊吗?” 墨烬冥摇摇头:“我们只查出沈家养了私军,但连私军具体养在哪,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而且我们也是最近才查出,沈家背后真正做主之人,是沈老爷子。” “沈府的管家护卫,明面听从沈然,实则真正的主子是沈老爷子沈锋。” 苏若棠漂亮的眉头蹙起:“沈锋?沈兰兰的爷爷?” 原主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眉眼浮现一丝倦怠,眼底满是冰寒,“沈锋当年是东启丞相,后告老还乡。” “沈家一直被他捏在手中,他虚晃一招,让大家都以为当家做主之人是沈然。” “包括皇后和沈然,都是这样认为。” “当然,之前我和三弟,也认为沈家做主人是沈然。”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心头隐隐的担忧挥之不去。 按照墨烬冥的说法,沈家能出三位皇后,应该不缺购买血珊瑚和血玉的银两。 如果他们真的在云州动了粮草,那肯定不是单纯要换银两。 沈家,或者说沈老爷子,究竟想做什么? 小乞丐闻言一惊,明亮的眼中满是不知所措,“那这支簪子没用了吗?” 没有了筹码,她如何求这两位贵人帮她? 墨烬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向苏若棠,“她容貌不似沈然,也不似寒霜,只是眉眼和沈兰兰隐隐有两分相似,你要带她回三弟府上吗?” 苏若棠素手一抖,下颌差点磕在桌子上,桃花眼中满是震惊,连连摆手,“二哥,你别害我。” 开玩笑,墨瑢晏和沈家不对头。 要是她把沈然的私生女带回三皇子府,怕是她会被墨瑢晏分尸。 小乞丐听到她的话,脸色骤然惨白。 她咬了咬下唇,将盒子恭敬地捧到二人面前,“小女子不求贵人收留,只求贵人能帮忙报仇,这簪子在二位贵人手中,比在小女子手中用处更大。” “小女子还知道沈然做的一些龌蹉事,这些证据可以一并交给贵人。” 苏若棠想了想,问墨烬冥,“要不,你暂时收留她?” 墨烬冥幽幽看她一眼:“母妃正在给我选妃,她要是知道女子进了我府邸,绝对会直接将人塞我床上。” 苏若棠:“……” 还真是婉贵妃会做出的事。 摸了摸鼻尖,她看向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唤寒嘉漾。” “寒嘉漾,随母姓……”苏若棠喃喃一遍,问道:“我不太方便带你回府,你愿意去杏林药铺帮忙吗?” 话落,她又补充了句,“给长风大夫当学徒。” 寒嘉漾双眼一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姐的意思是……” 苏若棠葱白手指隔着面纱,准确按在左脸“胎记”上,轻声道:“在杏林药铺,记得戴面纱,待尘埃落定后,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 寒嘉漾喜极而泣:“多谢小姐,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大恩!” 苏若棠从医疗空间取出一个瓷瓶:“服下它。” 寒嘉漾毫无犹豫地接过,打开咽下。 苏若棠葱白指尖捻着一缕发丝把玩,玩味地看着她,“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第89章:看小黄书 寒嘉漾双眼坚定地看着她:“只要小姐能给我娘报仇,我这条命,小姐随时可拿去。” 苏若棠微微颔首:“每个月月初,找我拿解药。” 寒嘉漾的身世是真,她没必要说谎。 但她身上的炙尾来得蹊跷,她不得不防。 “是,小姐。”寒嘉漾神色平静,毫无一丝知道自己中毒的慌乱及不甘。 墨烬冥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连给你娘下毒之人都不知道,如何报仇?” 寒嘉漾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那人无意掉下的,我发现追上去,她已经不见了,本想着第二日再去遇到她的地方等她,却没想到”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咽了下去。 苏若棠接过她手中的耳饰,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手中的耳饰,做工精湛,显然价值非凡。 能戴这等贵重的饰品,足以证明那女子身份不一般。 大概,是在哪位贵女身上见过吧。 “如果听声音,你能认出她来吗?” 寒嘉漾点了点头:“她声音沙哑,若是奴婢再次听到,定能认出。” 苏若棠闻言,和墨烬冥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声音沙哑的女子 京城众多贵女,并无谁声音沙哑。 除了嗓子恢复前的苏若棠。 苏若棠将耳饰递给墨烬冥,拿出银针道:“二哥,这东西你收着,暗中调查一下。” “能用炙尾,说明这人必定医术,或者说毒术高超,按这个范围去查吧。” 墨烬冥用帕子将耳饰随意包起,点点头,“程嬷嬷在养心殿外,一会送你回府。” 说罢,他看向寒嘉漾,语气依旧温柔,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若对苏若棠说话时那般温和。 “这三日,你便住这。” 寒嘉漾恭敬地磕了个头:“多谢二殿下,多谢三皇子妃。” 施完针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一盏盏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宫殿的红砖墙。 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在寂静的宫道上走着,仿佛一幅泛着幽幽岁月的古画。 站在宫门口,苏若棠看着停在不远处的檀木马车,停下了脚步。 沉时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旁,不知等了多久。 在看到苏若棠的刹那,连忙上前,恭声道:“皇子妃,殿下吩咐属下接您回府。” 程嬷嬷看到沉时,笑着道:“皇子妃,既然殿下派了人来接您,老奴便先告退了。” 苏若棠点点头:“辛苦嬷嬷了。” 程嬷嬷满脸慈爱的笑:“能为皇子妃办事,是老奴的荣幸。” 苏若棠笑笑,抬脚向马车走去。 沉时立刻推开车门:“皇子妃,请。” 踏着矮凳上了马车,苏若棠那双在月色下,泛着清冷感的眸子看向车内,刚打算夸夸辛苦挣钱的夫君。 下一秒,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红唇勾起凉薄的弧度,“人呢?” 沉时看着苏若棠瞬间冷下去的神色,福灵心至解释,“殿下确认霖琴居明日开业正常后,就回府处理事情了。” 话落,他思索了一下,决定为自家主子说点好话,“殿下非常担心您,特意吩咐属下亲自接您回府。” 苏若棠身子娉婷地坐进马车,对于他夸张的说法冷嗤一声。 墨瑢晏那狗男人会关心她? 简直天方夜谭! 他是担心她出事,他的寒毒解不了。 随手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腿上,苏若棠懒懒地斜倚在车壁上,红唇溢出的语调漫不经心而讥讽,“呵,难得三殿下百忙之中,还想起自己有个妻子在宫中。” “需要我跪下谢恩吗?” 沉时:“” “您倒也不需要这么客气。” 殿下只是事忙,并未失忆。 一路上,沉时默默驾车,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下一刻皇子妃冒出的话更骇人。 他没法接。 回到松雪院。 纸片夫君墨瑢晏还在书房处理事情。 苏若棠冷嗤一声,直奔屋内浴池。 泡了个澡出来,又做了全身护肤,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昏黄的夜明珠光辉下,少女随意披着白色里衣从屏风后走出。 腰间缠着一条红色的绸带,将她纤细的腰肢完全勾勒出来。 绸滑的衣服不经意滑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自带明艳旖旎的万种风情。 呼吸间隐约缭绕着淡淡的海棠香。 苏若棠随意擦了擦长发,从床头矮桌底下勾出一本书,窝在柔软的被褥间翻看。 红色的被褥上,精致漂亮的少女身穿雪色里衣趴在上面。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勾勒成一幅靡艳的画面。 少女葱白的指尖,缓缓翻动着书页。 薄薄的书本,打开了苏·小菜鸡·若棠新世界的大门。 这本书,是婉贵妃让程嬷给她的。 书本上,清晰地勾勒出一男一女。 在浴池、浴桶、床上、矮榻上各种姿势缠绵。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苏小菜鸡,并未发现房门被打开,又轻轻掩上。 墨瑢晏轻声走进屋内,看着趴在被褥上的漂亮少女,勾了勾唇角,“在看什么?” 苏若棠葱白指尖,按在书页上,靡丽的画面与她白皙手指相映衬,清雅中透着旖旎。 她被书本上的画面冲击得神思恍惚,闻言下意识答道:“小黄书。” 第90章:三皇子妃,果真擅颠倒黑白 这话一出,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眸底,难得划过怔愣。 他清冷的目光,移到三皇子妃指尖下的书本上。 看清了书上内容,他眉尾微微一挑,眼中带上几分玩味,“三皇子妃,想试试?” 试试两个字,在男人舌尖缭绕,带着莫名的旖旎。 此时的书页,正好是一男一女,躺在浴桶中,水花四溅,女上男下。 苏若棠听着熟悉的声调,后知后觉扭头看了一眼。 入目,是一张比月光还要清冷的隽美容颜。 墨瑢晏一袭云白长袍,外罩红色大袖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红色腰带。 如墨的双眸,好似沾染上沁凉的山泉,微微垂落间,带来极重的压迫感。 看清了逆光站着的欣长身影,苏若棠瞳孔骤然一缩,慌乱地将手中书籍往枕头底下塞去,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墨瑢晏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的动作,嗓音凉凉,“三皇子妃,这是我们的卧房。” 苏若棠小心瞄了眼,确认小黄书已经被塞在枕头下,拍着心口道:“三殿下,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还是说,你想把我吓死,光明正大迎娶你的白月光?” 少女衣襟松松搭在白皙滑嫩的肩膀上,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形状优美的浑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墨瑢晏清冷的眸光,在那抹浑圆上顿了一瞬。 随即,眼底色泽变得幽深暗沉。 听着三皇子妃倒打一耙,他丝毫不恼,修长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勾起腰间束带。 苏若棠桃花眸猛然瞪大,眼看男人指尖即将勾开束带,连忙扑上去,“你干”什么? 然而,她忘了自己在床上。 这一扑,顿时脸朝下栽去。 啊啊啊!! 要毁容了!! 苏若棠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瞬,她柔软的身子猛然撞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胸前柔软磕在男人手臂紧实的肌肉上。 “嘶——” 苏若棠疼得轻吸一口冷气,瓷白的眼尾,瞬间染上靡艳的绯色。 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浮现一层雾气,似盛着一汪干净清洌的泉水。 墨瑢晏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一把将人抱起,一贯清润的语气透着严厉,“下次再这样毛毛躁躁,我就让你摔在地上。” 缓过胸前疼痛的苏若棠,听到男人指责的语气,蓦地咬紧了红唇。 她柔弱无骨的皓腕,抵住男人胸膛,轻软的声线含着一丝委屈,“还不是你突然解腰带,把我吓到了。” “你不反思自己,反而还怪我!” 屋内光线有点暗,苏若棠本就肤白貌美,红唇乌发更是将她浓颜系的五官展现得极致艳丽。 此时抿着红唇的模样,透着几分冷艳疏离。 长睫颤动间,隐约可见一丝委屈。 听着三皇子妃颠倒黑白,墨瑢晏顺势将她放在床上,捏了捏眉心,语气软了几分,“那我们谈谈正事,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谢他? 她不找他要吓到她的精神损失费就不错,还感谢 电光火石间,苏若棠猛地想起今日在养心殿的事。 所以,狗男人说的谢他,是指他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资本家果然一点儿亏都不吃。 帮助一下仙女般的新婚妻子,还要报答感谢。 “嗯?”墨瑢晏见她不答,喉间溢出一个清冷的音节。 苏若棠仰头,视线恰好落在他被云白锦袍遮得严严实实的部位。 蓦地,她莹白耳尖泛起靡丽的胭脂色。 狗男人看着清冷端庄,无情无欲。 硬件设施却极其到位。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蓦然红了的耳尖,眼底好似黑暗无边的大海翻涌。 苏若棠艰难地移开视线,对上他那张清隽矜雅的面容,强制关机删除脑海中乱码又打了马赛克的画面,小脸极为真诚,“殿下,您该施针了。” 看,她是多么温柔贤惠。 时时刻刻想着夫君的身体。 哪像这个吸血鬼资本家,只知道吸夫人的血! 墨瑢晏似笑非笑垂眸看她:“上次你施针时,说一月一次就行。” “难道,当时你骗我?” 尾音落下时,男人的语气陡然变得危险。 其中裹夹着的霜寒,让得苏若棠头皮一麻。 她连忙道:“没骗你,扎针有助于强身健体。”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也不戳穿。 苏若棠被他看得心虚,移开视线。 思索了一下,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勾上男人腰间束带。 “夫君,臣妾伺候你更衣。” 葱白指尖微挑,男人腰间束带瞬间散落。 没了束带束缚,丝滑的衣料,骤然散开,隐约露出男人坚实的腹肌。 温热指尖触碰到微凉的肌肤,苏若棠双眼眼尾晕染上靡丽的胭脂红。 潋滟的桃花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 轻轻颤动的长睫,更像是带着细细的钩子,勾人心弦。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指尖上移,准备脱去男人摇摇欲坠的长袍。 谁知,指尖刚碰上他的衣服。 身子蓦然一轻,毫无防备地被推倒在床榻上。 第91章:靡诗艳词 苏若棠下意识惊呼一声,小手紧紧抓着墨瑢晏的衣服。 她素来轻软甜糯的嗓音,微微变了调,“殿殿下?” 纤细肩膀上挂着的松垮褒衣,再也挂不住,晃晃悠悠铺散开。 如白色的西府海棠,绽放在她身下。 雪白漂亮的少女,双手被隽美男子握在头顶,跌在鲜红的龙凤被褥间,身下是墨色的长发与白色的褒衣。 极致的红,极致黑与白,形成一幅靡艳勾魂的画卷。 风情明艳,活色生香。 下一刻。 锁骨处传来隐约的微凉感。 苏若棠细小的牙齿咬着红唇,颤颤巍巍看去。 看清了锁骨处的东西时,她桃花眸蓦然瞪大。 昏黄的夜明珠光辉下,一只栩栩如生的玉雕小狐狸,身上缠绕着鲜红的束带。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束带,一圈一圈,缠绕在她手腕上。 最后垂下来一截,在她精致的脸颊处,轻轻晃动间带起丝丝缕缕麻痒。 苏若棠感受到了危险,这种身子不受控制,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墨墨瑢晏你放开我咱有事好商量” “嘘!”男人白皙明净的食指,轻轻压在她唇瓣上。 清润的声线,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三皇子妃,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苏若棠白皙的眼尾,胭脂色靡艳动人。 灵动的双眸,覆着一层雾气,显得楚楚可怜。 狗屁不做亏本生意! 他就是个吸血的资本家! 墨瑢晏动作不轻不重,微凉手指从她唇瓣缓缓移到锁骨。 慢条斯理欣赏完身下这幅徐徐展开的绝美画卷。 他清凉的目光,渐渐裹上一层危险的色泽。 骨节清透的手指轻轻一勾,坐在少女锁骨的玉雕小狐狸顺着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一路向下滚。 最终,落在那不可言说的位置。 寒凉的触感,猛然从身下袭来。 苏若棠眼尾沁出生理性晶莹,身子骤然僵住。 她眼珠颤动着,难以置信地抬起无力的小手,搭在男人手腕上,“别” 墨瑢晏长指,勾着小狐狸身上的红色束带,漫不经心摩挲着。 他素来清润的音色,染上一缕勾人的暗哑,“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寒凉感减弱,苏若棠轻喘一口气。 有过一次经验的她,自然能听出这句诗词的靡艳之意。 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晶莹的泪花似散乱的碎钻,随着长睫颤动,带着破碎的美。 那双桃花眸噙着雾气,蕴满迷茫。 泼墨般的长发,散落在身下。 她胸口不断起伏着,完全躺平,一副等君蹂躏的大无畏样子。 明明身子紧绷,依旧不忘谈条件,“来吧,算我感谢你护檀府众人毫发无伤。” 墨瑢晏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小狐狸把玩。 他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以及眼尾的晶莹,眼神暗了暗,指尖勾过小狐狸把玩。 语调是惯有的从容不迫:“三皇子妃,我只是要点补偿,你倒也不必这么” “视死如归。” 最后四个字,他咬字格外清晰。 苏若棠缓过来,下意识合拢了双腿,哀怨地盯着他——手中的玉雕。 她的小狐狸,脏了。 都是这狗男人,她以后无法直视小狐狸了。 不等她说话,墨瑢晏伸手将她捞入怀中。 冷玉般的指节,勾着不知从哪拿出的金铃。 他慢条斯理地将金铃拴在她手腕上,顺势将红色束带解开。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时缓时急的滴答声。 屋内,浑身雪白的少女坐在男人肌理分明的腰腹间。 墨发披散在后背,修长的天鹅颈后仰,随着身子晃动,发尾扫过男人冷白的肌肤。 她纤细的手腕,紧紧按在男人肩头。 手腕上的金铃,起初发出很慢的清脆铃声。 渐渐地,伴随着愈来愈大的雨声,金铃的声音愈来愈急,与美人泣音混在一起。 隐约间,能听到美人泣音中,传出模糊的沙哑音调。 “呜,你不能食言,护檀府众人无恙~” “再哭两声。” “呜,你答应了我的” “再哭一声,我满意了,就应你。” “墨瑢晏!” “真乖,这个补偿我很满意。”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苏若棠好似听到他答应了。 心神一松,她任由自己在海浪推涌间,陷入黑暗。 翌日。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三皇子妃,顾小姐来访。” 苏若棠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侧的床榻已经凉了。 素手不小心蹭到身侧凉凉的被褥,葱白指尖蓦地一缩。 若非空气中残留的隐约雪松香,以及身上的酸疼,她都怀疑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暖暖的阳光,穿过被轻纱遮住的窗户,洒落进室内。 苏若棠揉了揉眉梢,纤长手指懒懒勾起放在床尾的干净褒衣,随意披在身上下床。 怎奈她凝脂般的肌肤太过滑嫩,同样丝滑的褒衣,顺着肩头往下滑落。 苏若棠葱白指尖下意识勾住衣带。 下一瞬,余光看到地毯上的小狐狸。 脑海中,骤然浮现昨晚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小狐狸,滑过她肌肤的画面。 她指尖陡然一松,任由褒衣滑落至臂弯。 抿了抿红唇,莹白玉足踩过小狐狸,向浴池走去。 “好好伺候顾小姐,我一会就来。” 第92章:示好 顾姝雅在松雪院前厅用了早膳,喝了一杯花茶后,明艳照人的五皇子妃缓缓而来。 只见她一袭淡紫色抹胸长裙,外罩朱颜酡广袖衫。 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红色腰带。 缓步行走时,裙摆摇曳,上面绣着的海棠,徐徐绽放,美得招摇又夺目。 作为极端精致主义者,苏若棠要求自己出现在人前时,必定是精致美丽,就算去参加宴会,也绝不会失礼。 她红唇勾起一抹清冷却不失礼貌的笑:“不好意思,顾小姐,让你久等了。” 顾姝雅温柔一笑:“是我冒昧打扰,还望三皇子妃见谅。” 苏若棠坐到她对面,倒了一杯茶水暖在指尖,问道:“顾小姐这么早来,是有事吗?” 顾姝雅抿了抿唇瓣,从袖中取出一物,推到苏若棠手边,“我这次来,是想请苏小姐为爷爷治疗。” “这是虎符,只要三皇子妃治好爷爷,将棋营所有将士,会站在苏小姐这一边。” 爷爷说过,三皇子是可信之人。 而女人的直觉,苏若棠值得相交。 苏若棠闻言,摩挲茶盏的动作微微顿住。 顾姝雅说的是站在苏小姐这边,并非是站在墨瑢晏这边。 沉默了片刻,苏若棠抬眼定定看着顾姝雅,“将棋营听令于陛下,顾小姐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顾姝雅轻轻一笑:“将棋营之所以听令于陛下,是因为镇国公府听令于陛下。” 言外之意,三皇子日后是会登大位之人。 镇国公府听令于三皇子,而她手下的将棋营,则听令于苏若棠。 苏若棠葱白指尖,捻起白玉虎符。 下一秒,似是想起什么,她手指一颤,将虎符扔给顾姝雅:“后日我上门拜访顾老将军。” 送上门的势力,她不会傻到拒绝。 顾姝雅神色一喜,接住虎符,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姝雅多谢苏小姐。” 苏若棠跟着起身,指尖不自然地捻了捻,“我送顾小姐出去吧,刚好我也该进宫了。” 都怪墨瑢晏那狗男人,让她以后都无法直视玉雕小动物了。 呜呜,她的那些羊脂白玉十二生肖,只能锁在暗无天日的柜子里了。 顾姝雅走在她身侧,想起刚刚她毫不迟疑就将虎符还给她的样子。 心底,对苏若棠的赞赏更浓。 镇国将军府选择与檀府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出了三皇子府,顾姝雅看着踏上马车的苏若棠,忽地开口问道:“三皇子妃,炙尾之毒你真的能解?” 她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苏若棠纤长手指轻掀车帘,闻言回眸看她。 金色的暖阳下,少女墨发雪肤,眸若点漆。 她勾起唇角,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是不容置疑的自信,“顾小姐,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话落,她掀开帘子,坐进马车。 直到苏若棠的马车远去,消失在人群中,顾舒雅依旧愣愣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她红唇渐渐扬起一抹弧度,转身缓步融入人群中。 是啊,事在人为。 她不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以女子之身,成为将棋营虎符执掌人吗? 只要有心去做,万事皆有可能。 翌日,养心殿。 这一次施针,苏若棠细细讲解了不同穴位,银针扎入不同深度,所带来的治疗效果有何区别。 她讲解得极为详细。 安静的偏殿内,只余少女清软的嗓音。 不止张太医,就连寒嘉漾,也被吸引,认认真真听她讲解。 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苏若棠感觉嗓子有点干。 在她停下的时候,一杯温水恰好递到她手边。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寒嘉漾抿着唇瓣,有些局促不安,“奴婢看您说了太多话” 由于体内炙尾之毒基本解了,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面上青灰褪去,五官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 没有她娘一眼让人惊艳的容貌,却更耐看。 苏若棠轻轻一笑,接过温水抿了一小口。 粉嫩的唇瓣,瞬间沾染上一层水色。 纵然左脸有瑕,却掩不住那明艳动人的风情。 张太医三人消化完苏若棠讲解的知识,敬佩抱拳行礼,“多谢三皇子妃指点。” 他们原以为自己医术已经算是高超了。 但这三日,才发现三皇子妃才是真正的医术宗师。 连太医院前院首穆汶都没法解的炙尾,竟被三皇子妃解去。 这等医术,他们望尘莫及。 苏若棠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道:“诸位不必客气,医者仁心,还望诸位以后医术都是用于治病救人。” 言外之意,你们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张太医三人闻言,心神一凛。 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弓腰道:“臣等明白。” 苏若棠挥挥手:“你们去忙吧。” “臣等告退。” 待三人走后是,苏若棠看向寒嘉漾,“你想学医?” 寒嘉漾咬了咬唇瓣,跪下诚实道:“奴婢想学医,不想再莫名其妙就被人下毒。” 苏若棠淡淡道:“长风大夫若是愿意教你,我不干预。” 寒嘉漾闻言,心头一喜,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指尖勾着玉兔手串,缓缓站起身,“这三日我给你施针之事,你可以告诉长风大夫,但不可以再让其他人知道。” “是,三皇子妃。”寒嘉漾恭声应下。 出了养心殿,看到院中等着的程嬷嬷。 苏若棠有些诧异:“嬷嬷,您不伺候在母妃身边,在这等我有事吗?” 第93章:棠儿,你看这五位公子如何? 程嬷嬷笑眯眯地迎上前:“皇子妃,贵妃娘娘在霖琴居,吩咐老奴接您过去。”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中,满是疑惑,“母妃在霖琴居?父皇呢?” “陛下的行踪,老奴无权知晓。” 苏若棠满心困惑地跟着程嬷嬷上了马车。 霖琴居昨日开业,她去看过。 人流比预想的大,众多贵女夫人都订了护肤养生套餐。 而外祖不知从哪找来的厨师,手艺极好。 她只是将前世简单的下午茶做法写了出来,这厨师便能举一反三做出许多花样来。 昨日送了点糕点到宫中,婉贵妃赞不绝口。 霖琴居占地极大,苏若棠将它改建,化成了三部分区域。 前面客栈一二楼主要接待普通百姓,三楼以上接待富家子弟。 而后院则改成十五座单独的小楼,汤泉浴池,一条龙服务,专门接待真正的权贵贵人。 此时,后院最中央的小院。 汤泉浴池中,淡淡的硫磺味萦绕,伴随着如烟似雾的水汽,宛如仙境。 泡温泉的浴袍,苏若棠设计成前世的吊带汉元素裙,裙摆层层叠叠,外罩一层雪纺大袖长衫。 行走间,裙摆曳地,摇曳生姿。 款式新颖的汉元素浴袍,比起传统的褒衣,更加舒适飘逸。 一开业,便有无数人预定。 甚至订单,都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 苏若棠刚到,便被一脸笑意的檀芷溪拉着去换衣服,说是婉贵妃吩咐的。 檀芷溪特意给她选了一件火红的浴袍。 浴袍吊带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粉白色西府海棠。 同色系外衫,则绣着枝叶。 蜿蜒缠绕间,恰好将吊带上的花朵包裹在内。 “棠儿,换这件,高雅清淡的海棠最适合你。” 说着,她视线落在苏若棠面纱上,“你还没让婉贵妃知道,你的容貌恢复了吗?” 苏若棠葱白指尖勾着火红的浴袍,闻言眨了眨眼,“暂时先保密吧,苏慕瑶诈死,寒嘉漾中的炙尾,我感觉和苏慕瑶脱不了干系。” 檀芷溪闻言,神色变得凝重,“棠儿,你肯定苏慕瑶没死?那她为何要诈死?” “苏慕瑶野心极重,根本不会甘心做一个妾一般的侧妃。”苏若棠眯了眯眼眸,“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还需得多加小心。” 檀芷溪点点头,不再研究苏慕瑶的目的,推着苏若棠走向小隔间,“嗯,先去换衣服吧。” 苏若棠抱着浴袍,进入小隔间。 她换好出来时,檀芷溪也换上了一身米黄色绣桂花的浴袍。 米黄色的浴袍,更加衬得她肌肤胜雪。 与苏若棠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幅圣手丹青都难以描绘的仕女图。 檀芷溪挽住苏若棠手臂,笑眯眯地道:“走吧。” 苏若棠一脸狐疑地被她拉着走:“表姐,婉贵妃找我到底什么事?” 她细细思索了一下,男妖精的身份没暴露。 和墨瑢晏这纸片夫君,也装出了夫妻恩爱的假象。 应该没有哪里出问题。 檀芷溪一脸神秘兮兮:“一会你就知道了。” 苏若棠:“” 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二女抵达汤泉的时候。 柳婉玥正坐在浴池边的木桌上,和顾姝雅聊得正欢。 而她们对面,坐着五名颜值上乘的美少年。 五人身穿颜色款式差不多的水蓝色浴袍。 容颜俊美,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比起前世娱乐圈那些小鲜肉,有过之而无及。 苏若棠桃花眸微微睁大,倒吸一口冷气。 母妃这是,瞒着父皇养小白脸? 还是说,要给顾姝雅介绍夫君? 想到父皇平时对母妃的占有欲,苏若棠更宁愿相信后者。 否则,要是被父皇知道,母妃怕是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 就在苏若棠心神恍惚间,柳婉玥笑着朝她招手:“棠儿,汐儿,快过来。” 檀芷溪满意地看了眼这五名少年,拉着苏若棠快步走过去。 昨日婉贵妃请她进宫,说有办法试探出三皇子和表妹之间,是否在乎彼此。 她和爷爷奶奶商量了一下,觉得表妹既然嫁给了皇家,如果三皇子在乎她,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不在乎,他们会想办法,帮表妹和离。 苏若棠面纱下漂亮的小脸蛋还有点茫然:“母妃” 柳婉玥伸手拉过她:“寒姑娘的毒解了?” 看着自家儿媳妇明艳的眉眼,柳婉玥觉得自家儿子要是不动心,那简直就是眼瞎。 不过幸好他还知道将人娶回家先霸占着。 眼疾可以慢慢治,媳妇如果被拐走了,哭都没地方哭。 可问题是自家儿子是个惜字如金的,压根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明明待棠儿与众不同,却总做一些让人家小姑娘误会的事。 简直蠢透了。 苏若棠看着对面婚礼时见过的五名美少年,恍惚地点点头:“嗯,本来还需要”施一次针。 下一瞬,意识到有外人,她连忙改口,“本来还需要服三次药,但宫中药材品质极好,今天毒素便清了。” 柳婉玥点点头,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缓步而来的三道身影,拉住苏若棠的小手,“棠儿呀,你看这五位公子如何?” 第94章:是我满足不了你? 五名少年闻言,眼神顿时变得晶亮,坐姿更端正了。 贵妃娘娘承诺他们,如果三皇子妃看上他们任何一人,就会让三皇子会和三皇子妃和离。 到时,他们就可以求娶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虽然容貌欠缺,但她能解炙尾且医术高超,身后还是财势滔天的檀府,娶回家只有好处。 苏若棠迷茫地眨眨眼,红润檀口微张,“都……都挺好的……” 虽然比不过墨瑢晏那妖孽,但也能入眼。 柳婉玥看向五人,扬了扬精致的下颌,“做个自我介绍吧。” 苏若棠一脸懵:“???” 四名少年,在她茫然的目光下,依次自我介绍。 “三皇子妃,你好,在下商洛,父亲是正三品官员。” “三皇子妃,你好,在下清沐,父亲是正四品官员。” “三皇子妃,你好,在下……” “……” 五人按照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依次介绍完自己。 苏若棠看着生动俊逸的五名美少年,不由感慨古代的风水真养人。 若不是这段时日天天面对墨瑢晏那妖孽,有了免疫力,她还真被这五名少年蛊惑到了。 这样的美男子,看着就养眼。 柳婉玥眼角余光扫了眼愈加逼近的三道身影,笑得更加温婉,“那棠儿选一个吧。”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顿时瞪圆。 选……选什么? 男人? 给谁选? 柳婉玥余光看着自家儿子,轻叹一声,拍了拍苏若棠的手,“棠儿,母妃知道你对晏儿没感情,母妃也不想耽误你。” “只要你有看中的夫君,母妃便做主,让你和晏儿和离。” 这段话,完整地被墨瑢晏,傅北弦和墨烬冥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墨烬冥侧眸看向身边表情骤冷的人,轻咳一声开口,“那个……母妃也没说错。” 傅北弦挑眉看了眼五名美少年,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墨懒懒,你看看人家,笑颜如画,哪像你,天天板着个冰块脸。” “如果我是女子,也看不上你。” 墨瑢晏凉凉扫他一眼:“你要是女子,我立刻出家。” 话落,他抬脚走到苏若棠身边,清清凉凉的目光瞥了眼五人,“三皇子妃在选什么?要不要本殿帮忙?” 男人微凉的手,搭在苏若棠肩膀上。 微微低头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 明明他的语调极为平静,苏若棠头皮却莫名一麻。 沉默了几秒,她顾盼生辉的桃花眸眨了眨,嗓音又甜又软,“母妃说了,你我没感情,让你赶快和我和离,别耽误我找下家。” 苏若棠甜软的尾音落下,空气瞬间安静。 对面五名少年,顶着浓浓的压迫,对苏若棠投以敬佩的目光。 下一刻,在墨瑢晏寒凉的目光中,立刻收回视线。 想起三皇子平日的作风手段,五人身子一僵,尾椎骨不自觉升起寒意,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掐得一干二净。 同为男人,他们自然能看出三皇子眼中的占有欲。 如果知道三皇子这么在乎三皇子妃,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三皇子抢人。 想到这,五人欲哭无泪。 完蛋了,他们会不会被三皇子弄死? “哦,是吗?”墨瑢晏喉间,溢出清寒的音节。 他抬手,捻起苏若棠垂落在身后的一缕发丝,慢条斯理地缠绕在骨节清透的指间,“三皇子妃,当真想与我和离?” 说话间,他凑近苏若棠,在她耳边低语,“檀府……” 苏若棠瞳孔骤缩,下意识道:“不和离,坚决不和离!” 呜呜,小哥哥们,再见了。 狗男人就知道拿捏她的软肋,然后威胁她。 墨瑢晏满意地看向对面五人:“还不走?等着本殿送你们?” 男人语调清寒,刻意咬重的送字,透着凛冽杀意。 五人身子一颤,寒意涌至头顶,连忙向柳婉玥告辞。 “贵妃娘娘,在下想起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贵妃娘娘,在下体弱,泡不得温泉,也先告辞了。” “贵妃娘娘,在下家里的猪饿了,先回去喂猪。” “贵妃娘娘,在下……在下家里的鸡病了,先回去看看。“ “贵妃娘娘,在下府中下人生病,先回去做饭了。” 不过十息,五人的身影消失在汤泉。 苏若棠目瞪口呆。 喂猪给鸡看病她勉强能接受。 但最后那个十指白皙修长,明显不沾阳春水,他做饭? 饭做他还差不多…… “扑哧……”顾姝雅忍不住轻笑出声。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看向柳婉玥,“母妃,刚才我出宫时,看到父皇也出宫了。” 正准备打趣自家儿子的柳婉玥,美眸蓦然瞪大,起身向外匆匆走去,“怎么不早说!” 确定了自家儿子对儿媳妇并非没有感情,她也就放心了。 至少到了窝里的儿媳妇不会没了。 至于能否让对方深爱彼此,就靠他们自己磨合了。 墨瑢晏松开苏若棠的发丝,冷凝着墨烬冥和傅北弦,“你们还有事?” 墨烬冥同情地看了眼苏若棠,看向檀芷溪,温润一笑,“檀小姐,前几日你与我说想寻一幅字画,不如我们现在去逛逛?” 檀芷溪茫然地啊了一声。 顾姝雅翻了个白眼,将她推向墨烬冥,快速低语,“你觉得三皇子在乎三皇子妃吗?” 檀芷溪对上墨瑢晏寒凉的视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低低应了一声,“岂止在乎!那占有欲简直让人害怕!” 顾姝雅将她推到墨烬冥身边,笑眯眯地看向傅北弦,“傅公子,我有东西落在掌柜了,可以麻烦你陪我拿一下吗?” 脑子历来少根筋的傅北弦,立刻顺着她的话开溜,“好。” 苏若棠愣愣地看着朝她挥手的自家表姐,以及笑眯眯拖走了傅北弦的顾姝雅。 这是把她抛弃了? 感受到身后墨瑢晏凉飕飕的视线,苏若棠艰难地咽口口水。 不等她说话,男人凉飕飕的声调传来,“是我满足不了三皇子妃吗?” 第95章:如果,我要拔了玫瑰呢? 苏若棠汗毛顿时根根竖起。 这死亡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嗯?”墨瑢晏微凉指尖,捏了捏她绯红的耳垂。 苏若棠苦着脸,扭头真诚地看他,“殿下,我不知道母妃约了他们。” 墨瑢晏尾音微挑:“哦?可我听到,三皇子妃与我感情不合,想要和离?” 苏若棠连连摇头:“殿下听错了。” 墨瑢晏轻笑一声,嗓音低沉磁性,“本殿只是中了寒毒,耳朵并未受伤。” 苏若棠头皮一紧,求生欲极强,“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有殿下这样的珠玉在前,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墨瑢晏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真的?” 苏若棠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比你送我的玉石还真。” 话落,她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儿。 发现墨瑢晏没动静,似是没注意到。 她大着胆子,弯腰从墨瑢晏手下穿过,拎起裙摆迅速跑走。 墨瑢晏懒懒站直身子,看她拎着裙摆跑不快,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勾起桌上酒壶,不疾不徐跟上。 三皇子妃还是醉酒的样子可爱点。 …… 翌日。 苏若棠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 轻挽看她醒来,伺候着她沐浴更衣,“小姐,表小姐一早就来了。” 苏若棠换好衣裙,揉着腰挪到外屋,看着檀芷溪意味深长的笑,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笑?” 檀芷溪笑个不停:“这不证明了三皇子心中有你。” 苏若棠走到矮榻上坐下,翻了个白眼,“他心里只有那朵烈焰玫瑰。” 和她不过是互相帮忙解决生理需求。 提到商汝嫣,檀芷溪敛了笑,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棠儿,三皇子对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如果没有男女之情,昨日为何会在汤泉表现出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苏若棠余光看到窗外开得正艳的玫瑰,神色变得平静。 半晌,她红唇吐出肯定的两个字,“没有。” 檀芷溪眉尖微蹙,刚想开口,便被苏若棠打断。 “表姐,舅舅来信了吗?” 檀芷溪担忧地开口:“还没有。” 苏若棠长睫一颤,清冷的视线落在窗外那片火红的鲜艳玫瑰上,安慰道:“放心吧,舅舅和舅母肯定会没事的。” 虽然墨瑢晏答应了会保护舅舅舅母,但沈家那边,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不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心中总不踏实。 檀芷溪轻轻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玫瑰,“棠儿,商汝嫣明日便回来了,你” 苏若棠葱白指尖捏着手串,神色淡淡打断她的话,“她如果惹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手软。” 檀芷溪一怔,随即赞同道:“就是,青梅竹马又如何,如今的三皇子妃是你!” “咱根本不需要怕她。” 她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声娇笑,“放心吧,商汝嫣如果惹了三皇子妃,三皇子会第一个出手。” 苏若棠和檀芷溪齐齐扭头看向窗外。 顾姝雅提起手中食盒,笑道:“我自己做的包子,要吃吗?” 檀芷溪双眼一亮:“要!快进来!” 说着,她向苏若棠解释道:“姝雅做的包子可好吃了,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顾姝雅拎着食盒缓步进入屋内:“这次做了你最爱的榛子包。” 檀芷溪眉眼弯弯,帮着她将食盒的包子端出,“棠儿,你榛子过敏,不能吃榛子包,尝尝姝雅最拿手的肉包。” 苏若棠接过,对着顾姝雅道了声谢。 她视线从檀芷溪面前的榛子包上扫过,长睫颤了颤。 新婚日墨瑢晏都未曾与她和合卺酒。 如果她和商汝嫣起了冲突,他绝不可能护着她。 或者说,墨瑢晏从始至终的选择,都是商汝嫣。 沉默地吃着手中包子,明明鲜美多汁的肉包,苏若棠却觉得食同嚼蜡。 勉强吃了两小个,她便停下了筷子。 檀芷溪担忧地看着她,刚想说话,衣袖被顾姝雅扯了扯。 顾姝雅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道:“有些事,必须她自己想开。” 尤其是感情的事,旁人根本帮不上忙。 檀芷溪抿紧红唇,心中暗叹一声。 她能感觉到,棠儿对三皇子,并非完全不在意。 否则,不会吃醋。 但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棠儿。 三皇子态度不明确,商汝嫣永远是隔在二人指尖的一根刺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沉时带着十名丫鬟匆匆走来,“皇子妃,檀小姐,顾小姐。” 苏若棠懒懒抬眸,目光在看到他身后丫鬟手中的东西时,顿住了。 “皇子妃,这十株西府海棠,是殿下废了无数心血寻来,您看要种在哪里?” 苏若棠定定看了片刻那粉白的西府海棠,将视线移到红玫瑰上,清软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如果,我要拔了这片玫瑰,种在这呢?” 第96章:那就扔了吧 沉时愣住。 沉默了一下,他刚要说话,就被苏若棠轻飘飘打断,“开玩笑的。” 话落,她看向顾姝雅,“顾小姐,现在方便去看望顾老将军吗?” 顾姝雅点点头:“麻烦三皇子妃了。” 苏若棠轻轻一笑,拿起面纱戴上,“顾老将军为国征战,我作为晚辈,理应拜访。” 路过沉时身旁时,苏若棠顿了顿脚步,声色淡淡,“这些花必须种在松雪院吗?” 沉时愣了一愣:“殿下只说让属下送来给您……” “那就扔了吧。” …… 镇国将军府。 随着顾姝雅来到主院,看到院中躺在躺椅上的顾洛时,苏若棠怔了一怔。 按照年龄算,顾洛也就五十多岁,却苍老得好似七十多岁老翁。 须发皆白,眼眶凹陷,眼底泛着青紫。 显然是早年征战伤了底子,且体内毒素未清。 若再不清毒,最多还剩三年寿命。 他体内似还有一种新毒,导致他生命流失更快。 顾洛看到苏若棠,撑着躺椅站起身,“见过三皇子妃。” 苏若棠侧身,避开这一礼,微微点了点头,“晚辈冒昧打扰,还望顾老将军见谅。” 顾姝雅上前,挽住顾洛的手,温柔笑道:“爷爷,三皇子妃医术高超,今日孙女请她来,是想麻烦她给您调理一下身子。” 顾洛轻叹一声:“我这老骨头,能过几天是几天,你真不该麻烦三皇子妃的。” 顾姝雅闻言,微微红了眼眶,“爷爷……” “顾老将军可是东启栋梁,这东启还得劳烦您多看几年呢。”苏若棠清甜的嗓音,打破了祖孙二人之间的悲伤气氛。 顾姝雅胡乱地擦了擦眼尾,水灵灵的眸子噙着希冀,“三皇子妃,您能救爷爷吗?” 苏若棠点点头:“进屋说吧,我先给顾老将军把个脉。” 踏进屋中,苏若棠脚步微微顿了顿,看了眼矮桌上的香炉,眼底划过了然,状似随意问道:“顾老将军,您喜欢药熏?” 顾洛被顾姝雅扶着坐在矮榻上,闻言意识到不对劲,神色凝重地问道:“这熏香有问题?” 苏若棠没想到他竟这般警觉,也不隐瞒,“这熏香里面的药材,看似都对身体好,强身健体,但实则药性相冲,会形成无色无味的毒,大夫都难以察觉。” 说到这,她犹豫了一下,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中毒之人,身子渐渐虚弱,却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一个月后,五脏猛然衰竭而死。” 顾姝雅闻言,神色一变,上前将香炉扔朝窗外,急急问道:“三皇子妃,爷爷他已经燃了七日的熏香” 七日 苏若棠长睫微微一颤,掩下了眼底的波动。 她勾了勾唇角,眉眼间透着明艳自信,“我既能察觉,自然能解。” “只是顾老将军早年体内积累了一些毒素,一直在侵蚀他的身子,我需先给他调理一下身子,再完全解毒。” 顾姝雅毫不犹豫地跪在她面前:“苏小姐大恩,姝雅没齿难忘。” “此生,只要苏小姐需要,姝雅必竭尽全力相助。” 苏若棠一惊,连忙扶起她,“顾小姐快快起来。” 檀芷溪也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和苏若棠一起扶起她,问道:“姝雅,顾爷爷从什么时候开始点这个熏香的?” 她以前来顾府,从未见顾洛点过任何熏香。 顾姝雅柳眉微微蹙起,眼底划过寒意,“是皇后七日前送来的。” “我找张太医问过,他说熏香能助爷爷安睡,对身体有益。” 苏若棠闻言,眉眼沉了沉。 熏香中的药草,若非毒术高超之人,根本配不出来。 可并未听说过皇后身边有毒术高超之人。 七日之前,难道是苏慕瑶? 想到这种可能,苏若棠眼底色泽瞬间变得冰寒。 她面色凝重道:“顾老将军,我先给您把脉吧?” 顾洛点点头,将手伸过去。 苏若棠葱白指尖,落在他瘦削枯黄的手腕上,形成鲜明对比。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手,取出银针,“麻烦顾老将军解开上衣,我先施针将你体内的余毒逼出一部分。” 顾洛点点头,解开上衣。 瘦弱的胸膛上,布满道道疤痕。 乍一看去,极为可怖。 但苏若棠眼中只有敬佩。 她取出银针,快速扎入顾洛胸前大穴。 待银针下半部分变得漆黑,才缓缓拔了针。 “七日后,我会再来给顾老将军施一次针,这几日按药方服用,皇后送来的香薰,依旧收着。”收了银针,苏若棠叮嘱道:“服药期间,不能饮酒。” 顾姝雅连连点头:“好,我会盯紧爷爷。” 檀芷溪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道:“三日后就是顾老将军的生辰宴,来敬酒的人不会少” 顾姝雅冷哼一声,“那些人都是为了我手中的虎符而来,没几个是真心的。” “这杯酒不喝也罢。” 顾洛心疼地摸了摸顾姝雅的长发,周身杀寒之意凛然,“那些人都在等着我死了,侵吞镇国公府。” “偏生,老夫就不让他们如愿!” 说罢,他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镇国公府赤胆忠心,但你若能护姝雅一生,老夫便站在三皇子这一边。”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意味深长地道:“顾小姐是表姐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自会帮她。” 顾洛并不知道顾姝雅和她做的交易。 镇国公府除了将棋营完全掌握在顾姝雅手中,还有顾洛在武将心目中的地位。 墨瑢晏是东启战神,顾洛也不逊色。 这些武将,极为敬佩二人。 正是这股势力,一直与那些老顽固对抗,让得墨霄涯迟迟未能被立为太子。 出了顾府,苏若棠看向顾姝雅,低声道:“顾小姐,我想麻烦你件事。” 第97章:殿下对三皇子妃,只有利用吗? 顾姝雅毫不犹豫应下:“小姐请说。” 她这声称呼,是完全认苏若棠为主的意思。 苏若棠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想麻烦顾小姐帮我寻一些乞丐,年龄越小越好。” 对于顾姝雅的示好,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能在父母皆亡,爷爷病重的艰难条件下,将擅长于埋伏作战,探查信息的将棋营十万将士掌握在手中。 这份魄力及心性,实属罕见。 得她相助,她便不用完全受制于人。 顾姝雅不问苏若棠为何要寻乞丐,思索了一下道:“镇国将军府在城外,养着百名父母战死的孤儿,小姐若不嫌弃,可用他们。” 苏若棠闻言,神色一喜,“可以,你挑一些孩子,先让府医教他们一段时间医术,之后我来考核。” 这样的孩子,忠诚性会更高,更好培养。 顾姝雅点点头:“好,小”姐。 话音未落,她蓦地住了口,神色微妙地看向苏若棠身后,福了福身,“三皇子。” 苏若棠长睫轻轻一颤,葱白手指捏了捏玉兔手串。 墨瑢晏走到苏若棠身侧,看了眼她面纱下完美精致的侧脸,淡淡看向顾姝雅,声线清冷淡漠,“顾老将军身子可还好?” “多谢殿下关心,爷爷一切都好。”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侧眸看着苏若棠,清润的语气中夹染上几分温度,“回去种花?” 苏若棠猛地攥紧掌心胖兔子,指腹泛着青白。 她抬眼,对上墨瑢晏清冷的目光,红唇泛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我不会医术,三皇子还会娶我吗?” 墨瑢晏闻言,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一抹迟疑。 当时清灵寺求娶苏若棠,便是怀疑她能解他的寒毒。 所以,他借求娶,试探她。 如果温泉相遇,她不会医术。 他应该,不会娶她吧 苏若棠看他迟疑,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逐渐晕染讥讽,“三皇子,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 “也希望,三皇子能做到答应我的事。” “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听着她似是想与自己划清界限的话,墨瑢晏心底没来由涌起一股怒意,薄唇溢出的音调愈加寒凉,“苏若棠,你想与我和离?” 和离二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凉意袭人。 顾姝雅和檀芷溪齐齐搓了搓胳膊,后背寒意直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苏若棠红唇扯起凉凉的笑:“怎么?难道三皇子对我睡出感情来了?想名正言顺地继续睡?” 居住的院落种着和青梅竹马种的红玫瑰,书房收藏着青梅竹马送的簪子。 却为了哄新婚妻子,斥巨资购买玉石发簪和名贵花卉。 一边是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一边是名正言顺能睡觉的新婚妻子。 狗男人还真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墨瑢晏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么直白讽刺且露骨的话,有些怔愣。 他从宫里出来,看到苏若棠进了顾府,便一直等在顾府外,打算接她一起回府种西府海棠。 却不想,三皇子妃昨夜在他耳畔响了半夜的美人泣音,今日会变得如此冷淡。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墨瑢晏低低开口,“回府再说。” 苏若棠轻笑一声,神色越淡,“三皇子,你的青梅竹马该回来了,你不必再勉强自己对着我这张脸。” “不如干脆与我和离,好迎娶你的青梅竹马进门。” 听她三句不离和离,墨瑢晏皱了皱眉心,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告竭,“三皇子妃是你。” 苏若棠朝他弯眉一笑,清澈透亮的桃花眼中,隐隐透着讽色,“现在是我,以后不知道是谁。” “三皇子妃这个位置,我坐不起。” 话落,她转身向一旁檀府的马车走去。 墨瑢晏清隽眉心深蹙,看向顾姝雅和檀芷溪,“发生什么事了?” 檀芷溪张了张口,刚想说话,苏若棠凉薄的清甜嗓音传来,“表姐,我们该回去了。” 清清淡淡的唤声,成功让檀芷溪住了口。 靠在车壁上,苏若棠垂眸看着手中手串。 乌黑清透的桃花眸中,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呵。 种花? 种在哪? 西府海棠对土壤水分要求极高,松雪院唯一适合种植的地方,便是那片玫瑰地。 合卺酒不愿与她喝,青梅竹马种的红玫瑰倒是用心打理着,新婚日送来示威的木簪也好好收着。 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不如结束了好。 檀芷溪静静陪她坐着,用无声的陪伴告诉她。 无论如何,家人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看着马车离开,墨瑢晏眉眼间的温润完全淡去,只余清凉淡漠。 站了片刻,他抬脚准备离开。 下一刻,顾姝雅的声音传来,“三皇子,您对三皇子妃,真的只是利用吗?” 第98章:将玫瑰送给婉贵妃 墨瑢晏脚步不停,声线清冷凉薄,“顾小姐,你逾越了。” 顾姝雅看着他欣长的身影逐渐远去,抿了抿红唇,轻叹一声,“殿下,有些人,错过了便错过了。” 墨瑢晏身形微顿,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他清冷的嘴角,抿成紧绷的弧度。 眉眼间的温润完全被霜寒取代。 沉斐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后,路过一家百年糕点铺时,大着胆子问道:“还给皇子妃带糕点吗?” 三皇子妃喜欢这家的桂花酥,但比较难买。 今日殿下下了朝,便吩咐车夫过来排队。 眼看就要排到了 墨瑢晏声线清冷无温:“她都回檀府了,买给谁吃?” “你吃?” 沉斐惊喜地道谢:“多谢殿下。” 话落,他三步两步跳到车夫身旁,“买榛子味,他家榛子味最”好吃。 话未说完,墨瑢晏凉薄的嗓音传来,“桂花酥。” 沉斐一愣:“殿下不是”不给三皇子妃买了吗? 剩下的话,在对上墨瑢晏寒凉的视线时,自动咽了回去。 他忍痛塞给车夫一锭银子:“榛子酥啊” 呜呜,本以为能蹭糕点吃了,结果还是得自己出钱。 最悲催的是,还要分沉时那冰块。 “一会去接皇子妃回府。”墨瑢晏修长手指勾过车夫刚买好的桂花酥。 宽大的水袖,顺着他冷白肌肤滑下一段,露出那欺霜赛雪的冷白手腕。 轻轻晃了晃手中糕点,耳畔似是响起三皇子妃那娇软的美人泣音——我要吃桂花酥。 松雪院。 沉时和院中十株西府海棠大眼瞪花蕊。 素来面瘫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 墨瑢晏踏进松雪院时,看到这一幕,眉尾微微挑起,偏冷的音质在凉风中透着清寒,“买到假的了?” 沉时听到墨瑢晏的声音,一个激灵跳起来,似是看到了救星,“殿下,您回来了!”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走到院中,明晰干净的手指,从粉白娇嫩的花瓣上轻轻拂过,“皇子妃看过这些花了?” 暖阳洒落,投射在他清隽的五官上,投射出大片阴影。 神与魔的转变,似就在一瞬之间。 沉时表情僵了僵,神色古怪地嗯了声。 “她怎么说?” 沉时神色愈加古怪,沉默了下来。 “恩?”墨瑢晏喉间,溢出清清淡淡的音节。 沉时头皮一麻,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快速道:“皇子妃说,要么拔了玫瑰种,要么扔了西府海棠”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捏着花瓣的手不自觉用力。 粉嫩的花瓣,瞬间出现一抹深色的捏痕。 墨瑢晏定定看了片刻,薄唇溢出寒凉的音节,“真娇气。” 看着西府海棠,他眼前似是出现三皇子妃那柔软纤细的腰肢。 轻轻一握,雪中霎时绽开红梅。 呵,都是一样的娇气。 沉时看着那片焉了的花瓣,小心脏颤了颤。 墨瑢晏松开花瓣,起身看向沉时,“那就将玫瑰拔了,送进宫给母妃养。” 沉时:“???” 沉斐:“!!!” 殿下这是向婉贵妃挑衅? 证明自己爱的是商小姐? 墨瑢晏回头,便看到二人裂开的表情。 他眉眼清冷,声线有点哑,“怎么?有问题?” 沉斐嘴比脑子快:“殿下,这是您和商小姐种的玫瑰,当真要送给婉贵妃?” 墨瑢晏冷淡睨他一眼:“有问题?” 沉斐咽了口口水。 不止有问题,还问题大了。 见过谁在成亲后,把和青梅竹马种的花送给母亲养的? 沉时嘴角抽了抽,迟疑了一下,顶着压力开口,“殿下,您当真要将这些玫瑰送进宫?” 墨瑢晏垂眸看了眼手中桂花酥,嗓音凉薄清透,“理由。” 这花是母妃让沉斐拿来的。 他不会种花,商汝嫣当年自告奋勇教他种。 帮母妃养了这么多年,还给她不过分。 沉斐咽了口口水,弱弱开口,“这是商小姐送您的花”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素来清润的眼神,霎时冷得好似能沁出寒霜。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溢出清寒的音节,“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商小姐送”来的。 尾音尚未出口,墨瑢晏云白水袖一挥。 上一刻还热烈似火,迎风招展的烈焰玫瑰。 下一刻已经被无形劲气摧毁,枝零叶落,残花满地。 沉时:“???” 沉斐:“????”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长指,攥紧了手中糕点绳。 他神情清冷,语调听着也平静,“商汝嫣什么时候到?” 沉时全身皮绷紧:“暗卫探得的消息,五殿下一路护送她,今日午时就能到。” 墨瑢晏抬了抬眼,平静的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危险。 “将这些花,全部送到商府。” 第99章:玫瑰和海棠,谁更重要? 沉时和沉斐愣住。 见二人不动,墨瑢晏垂眸,摊开掌心。 看着掌心中明显的纹理,音色似从高山雪域而来,缥缈清寒,“为何不说?” 无头无脑的四个字,沉斐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回道:“说什么?” 抬眼间,恰好对上一双淡而清寒的墨眸,温润清雅的贵公子,好似在瞬间化身成雪山冷域主宰一切的神明。 无情无欲。 沉斐一个激灵,历来缺根筋的脑子瞬间反应过来。 他垂下头,额间沁出冷汗,“当年商小姐将兰花交给属下,说是婉贵妃吩咐。” “然后,商小姐担心殿下没种过花,便与属下一同来了三皇子府。” “恰好您在府上,便与商小姐一同种花”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阳光模糊了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听不出声音里的喜怒,“拿去喂猪。” 商汝嫣 敢算计他,还成功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个。 商汝嫣故意误导沉斐,偷偷将玫瑰花种带进三皇子府。 而自己则以为母妃送来的是兰花和玫瑰花种。 想着种死了母妃会哭,也就同意和商汝嫣一起种。 而府中下人,看他和商汝嫣种了玫瑰,还种在松雪院,便也就认为玫瑰是他和商汝嫣留下的共同回忆,极为用心管理。 所以,三皇子妃让沉时拔了玫瑰种西府海棠时,沉时才会犹豫。 而三皇子妃,也误以为这些玫瑰,是他和商汝嫣的回忆。 才会说出不把西府海棠种在这片土地,就扔了西府海棠的话。 沉时跪下,道:“殿下,沉斐不是故意的,属下这就将玫瑰拿去猪圈,请殿下轻点罚沉斐。” 墨瑢晏抬了抬眼,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一会儿,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低声喃喃,“小海棠,又醋了” 沉斐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盯着那残败的玫瑰,欲哭无泪。 他求助地看向沉时。 沉时瞥他一眼,试图继续求情,“殿下” “种花吧。”轻飘飘落下三个字,墨瑢晏将桂花酥放回屋中。 在沉时和沉斐,以及一众丫鬟小厮震惊的目光中,修长手指拎起花铲。 深灰色的花铲,愈加衬得他冷白的肌肤白皙温润。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拿起花铲,冷冷看向呆愣中的沉时,“还不动手?” 沉时恍恍惚惚站起身,指挥丫鬟小厮迅速将玫瑰清理干净,连一片叶子都不落下。 沉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拎起手边的铲子,刚铲了两下,尾椎骨一阵生寒。 他愣愣地抬眼,直直撞入一双清寒凉薄的黑眸中。 “放下。” 沉斐下意识放下手中铲子。 金色的阳光下,清冷矜雅的白衫男子,水袖卷起,露出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腕。 他骨节明晰的长指,捧起一株粉白的西府海棠。 长睫微垂,阳光下侧脸线条优越,神色认真严肃。 他小心翼翼地将娇嫩的西府海棠种入挖好的小坑中,冷白手指拎起红色花壶,温柔地浇水。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伴随着他温柔认真的动作,勾勒出一幅明艳的重彩画卷。 最后一株海棠种好,已是夕阳西下。 绯红的霞光,洒落在墨瑢晏身上,给他渡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色。 墨瑢晏浇完最后一株花,起身时身形微微晃了晃。 沉时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道:“殿下,是不是寒毒” 墨瑢晏闭眼缓了缓,轻咳两声,“无碍。” 手下的温度,略微有些高,沉时眼中担忧更浓,“属下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墨瑢晏捏了捏眉心,“皇子妃还没回府?” 沉时神色微微一变,抿紧了唇瓣不语。 他们连三皇子妃的面都没见着,檀府下人只说,老夫人身子不好,表小姐要留下照顾老夫人。 墨瑢晏眼底色泽渐冷,看了眼垂挂着水滴的西府海棠,淡淡道:“照顾好这些花。” 话落,他推开沉时的手,走进屋中。 三日后,顾府。 酉时一刻,数辆马车停在顾府门口。 顾洛虽然已经卸下镇国将军的职位,但依旧有无数人前来贺寿。 苏若棠和檀芷溪早早便到了顾府。 此时,她正为顾洛把脉,同时交代,“顾爷爷,你答应我的,一会滴酒不许沾。” 她明艳的小脸,紧紧绷着。 顾洛体内的毒,已经出现了变异。 虽然能解,但却极其麻烦。 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顾洛慈爱地笑道:“好,爷爷答应你们,不喝酒。” 这三,苏若棠每日都会来给他把脉,调整用药。 看着这命运活泼的小姑娘,他不自觉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顾洛带着顾姝雅到前院时,嬉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些武将笑着端起手中的酒杯:“顾老将军,敬您一杯。” 顾洛瞪了他们一眼,摆摆手,“滚滚滚!老夫身子不舒服,下次再喝,别隐我馋虫。” 众多武将哈哈一笑,饮尽杯中酒,还示威似的,将杯口朝下晃了晃。 顾洛看着这一幕,直吹胡子。 一些晚辈不敢敬酒,呈上了贺礼。 檀芷溪和苏若棠并未和顾洛一同出现,而是晚了爷孙二人半盏茶才悄然出现,并未引起注意。 坐在无人的一桌,苏若棠状似不经意扫了眼人群。 片刻后,她垂下长睫,葱白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空间玉镯。 檀芷溪将她的动作神色看在眼中,轻叹一口气,低声道:“棠儿,要不我和姝雅说一声,我们先走?” 不等苏若棠说话,周围众人好似被按了暂停键,忽地静了下来。 第100章:青梅竹马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同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顾爷爷,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是我特意给您寻的药材,还望顾爷爷不要嫌弃。” 听到这道嗓音,檀芷溪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几乎同一时间,数道微妙的目光,暗暗落在苏若棠身上。 苏若棠不紧不慢地捏起一颗葡萄,莹白的指尖在碧绿的葡萄衬托下,散发着玉质般的冷光。 她缓缓抬眼,看向站在院中的两道身影。 商汝嫣一袭湘色抹胸长裙,外罩淡紫色水袖长衫。 三千青丝,仅以一支白玉簪轻挽,简约大方。 面容娇美,带着种江南烟雨美人的朦胧,却又有玫瑰热烈似火的艳丽。 她手中,捧着一个玉盒。 借着月光,足以看清那是一株品质上好的人参。 顾洛不亲不淡道:“商小姐有心了,请坐吧。” 她身旁,墨霄涯抬手,掀开侍卫手中盘子的红绸。 “墨老将军,听闻您喜好收集红珊瑚,晚辈特意寻了这株红珊瑚,祝您健康长寿。” 盘子中,是一株高约十公分的红色珊瑚。 通体血红,晶莹剔透。 看清了这株红珊瑚,众人轻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低语。 “天呐,五皇子可真有心,这株珊瑚怕是要上千两黄金吧?” “血珊瑚本就罕见,何况品质这么高的,五皇子为了这份礼物,肯定花了无数心思。” “哎,商小姐和三皇子青梅竹马,她此次回京,能不能和三皇子再续前缘呢?” 这道声音落下,众人好似被切了声。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苏若棠视线,恰好撞入商汝嫣眸中。 她五官精致,敛了笑时,透着股清冷的明艳感。 只一眼,她便移开视线。 商汝嫣轻轻一笑:“三皇子妃,我没赶上你和瑢晏的新婚,只赶得上送了贺礼,不知这份贺礼,三皇子妃可喜欢?” 苏若棠长睫几不可查地颤了颤,葱白指尖微微微微蜷缩了下,嗓音淡漠,“新婚日送礼人太多,不知商小姐的礼物是什么?” 商汝嫣柳眉轻蹙,深深看着她,轻笑道:“瑢晏知道。” 听着她亲昵地唤三皇子的名字,众人的视线愈加微妙,不断在二女身上打量。 那些目光中,有艳羡,有嫉妒,有看好戏 隐约有胆大的轻声议论了几句。 “商小姐医术高超,心地善良,且和三皇子青梅竹马,如果不是五年前她突然去了江南,大概早和三皇子成亲了。” “三皇子妃医术也不低,但毕竟容颜有瑕,实在配不上芝兰玉树的三皇子。” “三皇子可是为了商小姐,在府上种了一大片烈焰玫瑰呢!” “嘶,所以三皇子喜欢的,一直都是商小姐!” “京城能唤三皇子名字的贵女,也只有商小姐一人了。” “青梅竹马的感情,真羡慕啊” 商汝嫣红唇扬起浓艳的弧度,意味深长地道:“三皇子妃,比传言漂亮多了。” 月色下,苏若棠一袭淡紫束腰长裙,墨发完成挽月髻,斜插一支雕花步摇。 肤白若雪,眉眼清冷如霜。 明艳招摇的容颜,表情冷着,透着几分让人不敢逼视的清冷灼绝。 她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商小姐既然医术高超,不妨先治治自己的眼疾。” “嗯?”商汝嫣狐狸眼中,划过一抹疑惑,“三皇子妃何出此言?” 苏若棠红唇弧度愈大,轻软的声调透着讥讽,“东启无人不知,本皇妃面容丑陋,历来被称为丑女,和漂亮根本不搭边。” 说着,她垂下眼,纤白手指不疾不徐拨弄着葡萄,“还是说,商小姐故意讽刺本皇妃貌丑?” 她话音落下,商汝嫣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凝滞。 墨霄涯皱眉冷声道:“汝嫣心思单纯,善良美好,可没你那种恶毒的心思!” 苏若棠掀了掀眼帘,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墨霄涯,“五皇子,这便是你的教养?目无尊长?” 墨霄涯冷嗤一声:“尊长?凭你也配?” “哦?本殿的正妃不配,那谁配?”一道清寒如冰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 苏若棠长睫猛地颤了颤,饶有闲情逸致地将剥好的葡萄放在碗中,拿起帕子慢慢擦拭着纤长手指。 商汝嫣转身,巧笑倩兮地侧身看向墨瑢晏,“瑢晏,好久不见。” 墨瑢晏清隽矜雅的容颜,在月色下清凉如水。 他淡淡看向商汝嫣,声线似坠入万年玄冰的羊脂白玉,“商小姐,本殿记得曾说过,让你唤本殿三皇子。” 商汝嫣神色骤然变得难看,强扯出一抹笑,“是我疏忽,三皇子。” 墨瑢晏声线愈加清冷,目光凉薄地扫了眼刚才说话的几名少年少女,“本殿府中,只种着西府海棠。” 他话音落下,檀芷溪和顾姝涯齐齐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低垂着眼睫的苏若棠。 商汝嫣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涂着粉色丹蔻的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午时她刚送爷爷回府休息,尚未回到院中,便听到下人来报,说三皇子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她欣喜地来到府外,却看到沉斐将枝零花落的玫瑰递给她。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五年前与墨瑢晏亲手种在松雪院中的烈焰玫瑰。 现在,玫瑰被拔,取而代之的是西府海棠 不! 她不信墨瑢晏会爱上任何人!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墨瑢晏凉薄的视线,伴随着强烈的压迫感,落在墨霄涯身上。 “五弟觉得,你的三嫂不值得你尊敬?” 第101章:别叫我三皇嫂 墨霄涯头皮一麻,嗫嚅着半天吐不出一个音节。 墨烬冥冷冷道:“看来五弟是将父皇的教导完全忘了。” “既如此,为兄不介意进宫一趟。” 墨霄涯脸色白转红,红转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二哥,三哥,五弟一时口误,并非不敬尊长。” 墨瑢晏淡淡道:“道歉。” 墨霄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三……三哥……你让我给她道歉?” 墨瑢晏清凉的视线凝在墨霄涯脸上,眼底泛着丝丝危险的光,“有问题?” 不等墨霄涯说话,商汝嫣轻叹一声,“三皇子,今晚是顾老将军生辰,大家都是来给顾老将军贺寿的,这些事晚点再说吧。” 墨霄涯感激地看向她,同时厌恶地瞪了眼苏若棠。 顾洛听到商汝嫣的话,眉头微微一蹙,却并未说话。 顾姝雅则厌恶地看了眼商汝嫣,刚想说话,苏若棠清冷的嗓音响起。 “商小姐还知道今晚是顾老将军的寿辰,那为何还主动提与寿辰无关的话?” “你新婚日送何礼物,本皇子妃并不在意。” “总归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殿下送本皇子妃的十二个羊脂白玉玉雕,以及那十支玉石发簪。” 她刻意咬重了发簪二字。 清冷的嗓音,透着浓浓的讥讽。 商汝嫣柔柔弱弱地看了眼墨瑢晏,眼眶微微泛红,“我这些年在江南,身上的银钱都花在了百姓身上。” “虽然送的礼物不是很名贵,但那毕竟是我的一片心意,三皇子妃何必非要用金银去衡量它的价值呢?” 美人落泪,总归容易引起同情。 一名少年忍不住低声道:“就是啊,心意更重要,商小姐知书达理,心地善良。” “她在江南行医救人,银钱用到了百姓身上,可不是那只懂享受之人。” 少年话音落下,苏若棠轻笑出声,“这位公子,你还没成亲吧?” 少年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商汝嫣,立刻又移开视线,嗫嚅着道:“没” 苏若棠精致眉尾微挑,忽地朝少年展颜一笑,“那你可知,商小姐在我和三殿下新婚日,送的何礼?” 她肤白胜雪,眼波流转间,桃花眸顾盼生辉。 纵使戴着面纱,看不清全貌,但露在外面的眉眼已然绝色。 情窦初开的少年,看着她明艳的笑,顿时紧张得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不不知” 墨瑢晏看着苏若棠对其他男子展露笑颜,眼底色泽不自觉沉了沉。 他上前两步,拦在苏若棠与少年之间。 清清冷冷的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带着丝丝危险的意味。 苏若棠抬眼,对上男人危险的目光,气笑了。 狗男人新婚日收了青梅竹马的发簪,不与她和合卺酒。 现在这目光,好似丈夫抓到出轨的妻子。 她歪头,一脸无害朝商汝嫣笑道:“商小姐,你送的” 话未说完,便被商汝嫣急急打断,“那不过是一点儿不值钱礼物。” 顾姝雅轻轻一笑:“商小姐这样一说,我更好奇是何礼物了。” “三皇子妃,不知我们能否有幸,知道这件礼物?” 檀芷溪笑着附和:“棠儿,我也很好奇呢。” 商汝嫣脸色白了白,慌乱地看向墨瑢晏。 勾人的狐狸眼中,带着祈求——别说。 墨瑢晏从始至终,视线一直落在苏若棠身上,连眼角余光都未曾给她一个。 商汝嫣蓦地咬紧下唇,无助地看了眼墨霄涯。 墨霄涯心头一软,刚想说话,却恰好对上墨烬冥一个冷冷的眼神。 下意识的,他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墨瑢晏头也不回,清润的嗓音透着凉薄,“道歉。” 墨霄涯猛地咬紧了牙齿,双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嗯?”墨瑢晏微微侧目,清冷的音节从喉间溢出,压迫感更强。 墨霄涯脸色变得苍白,尾椎骨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垂眸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跟谁道歉?没吃饭?”墨瑢晏的声线愈加清寒。 墨霄涯十指深深掐入掌心,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三皇嫂,对不起。” 苏若棠冷冷一笑:“别这样叫,这个称呼我承受不起,你的三嫂另有其人。” 墨瑢晏想起她三日未回府,以及三日前说的和离。 眼底的笑意渐渐凝结成冰,溢出的声线清寒无情,“抄一百遍孝经,明日送到御书房。” 墨霄涯双眸猛然瞪圆:“三哥,你当真要为了一个贱” 剩下的话,在墨瑢晏冰寒的余光中,不甘咽了下去。 商汝嫣柳眉轻蹙:“殿下,这惩罚是否太重了?” 东启孝经,整整二十页,每页上百字。 就算不睡觉,一晚上根本抄不完一百遍。 墨瑢晏垂眸,漫不经心看了眼手中东西,眉眼清冷淡漠,好似一尊无情无欲的冰雕,“商小姐,你有何资格质疑本殿的决定?” 苏若棠看墨瑢晏对商汝嫣态度冰寒,心中的不快散了一些。 她轻哼一声,笑得愈加无害,“殿下,商小姐送的新婚礼物你看了吗?” 墨瑢晏黑眸,定定看着三皇子妃。 眼底,逐渐漾起清浅笑意,淡淡嗯了声。 听到他的话,商汝嫣脸色更白。 她狐狸眼中,浮现一层水雾,声音带着隐隐颤意,“殿下” 美人梨花带雨,眼含泪珠的模样,引得一些少年心疼不已。 但在墨烬冥清冷的目光扫过来时,默默住了口。 二皇子虽然没有三皇子那般不近人情,但他的手段,丝毫不比三皇子温和。 甚至,更加狠辣。 商汝嫣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底的希冀渐渐消失,逐渐被浓稠的黑暗取代。 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浓重黑影,让人看不出情绪。 苏若棠眨眨眼,一脸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礼物?”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那副真诚的好奇样,勾了勾唇角,扫了眼满眼好奇的众人,缓缓伸出手。 苏若棠看到他手中熟悉的东西,凉凉道:“那日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三皇子既然对青梅竹马恋恋不忘,我便当一当月老,成全你们。” 狗男人,就那么喜欢青梅竹马么? 而沉浸在无措中的商汝嫣,看到墨墨瑢晏手中的东西,双眼顿时一亮,喃喃唤了声,“瑢晏哥哥” 第102章:商汝嫣送的木簪 墨瑢晏听着三皇子妃阴阳怪气的语调,清隽眉眼微微蹙起。 他修长手指,缓缓落在木盒上,似笑非笑,“三皇子妃,你要怎么处理商小姐送的新婚礼物?” 墨瑢晏话音落下,商汝嫣眼中喜色一凝,脸色惨白如纸。 她哀求着看向墨瑢晏,轻轻摇了摇头。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商小姐刻意送殿下的礼物,该怎么处置殿下决定。” 墨瑢晏看了眼商汝嫣,嗓音淡漠清冷,“她的礼物,本殿不喜欢。” 话落,他修长手指不紧不慢打开盒子。 “不要!”眼看盒子即将打开,商汝嫣失控地喊出声。 墨瑢晏清润的眉眼,裹夹寒霜。 光影交错间,他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嗓音平静无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尾音落下,盒子打开。 清冷月色下,盒中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一支木簪,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沈兰兰离得近,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下意识念出声—— “若娶她为妻,必护她一生周全。” 她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商汝嫣身子晃了晃,软软跌倒在地。 墨霄涯下意识扶住她:“汝嫣……” 周围众人,怔愣了瞬间后,看向商汝嫣的目光变得微妙。 “嘶,新婚夜送新郎官发簪,这是挑衅新娘?” “商老太傅清风朗月,知识渊博,而商小姐受老太傅教导,绝不可能做出这般不顾名节之事!” “女子送男子发簪,意为我心悦你,若男子收下,则代表接受女子心意,如果三皇子对商小姐无意,为何要收下这发簪?” “这还用说,三皇子和商小姐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收下簪子也不奇怪。” “可商小姐就算幼时与三皇子有过情谊,也不该在新婚日送这种东西作为新婚礼物!” “是啊,这不就是纯粹挑衅三皇子妃,让三皇子妃误会么……” “心疼三皇子妃,前有青梅竹马挑衅,后有男妖精被接回府,据说男妖精还住在松雪院……” “你们没听到三皇子说不喜欢商小姐送的礼物么,我敢打赌,三皇子绝对喜欢三皇子妃!” 傅北弦直接总结:“表弟,棠儿这么贤良淑德,你如果不喜欢她,赶快和人家和离,等着娶棠儿的公子哥一大堆呢!” 他话音落下,众人皆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众多等着娶苏若棠的公子哥,默默给傅北弦竖了个大拇指。 哥们,还是你牛! 墨瑢晏凉凉扫了他一眼,看向苏若棠,溢出的嗓音凉薄清寒。 “嗯?三皇子妃要与我和离?” 男人的嗓音清润透彻,似寒玉轻碰,极为好听。 可听在苏若棠耳中,却让她头皮一麻,尾椎骨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她狠狠瞪了眼看好戏还点火的傅北弦。 她是想和离。 但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提和离! 她会被这狗男人暗暗弄死的! 苏若棠求生欲极强:“殿下龙章凤姿,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瞎子才会与你和离。” 哼,本小姐眼睛不瞎,迟早会和你和离。 墨瑢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 “比您送我的玉石还真。” “那如果,我送你的玉石,是假的呢?” 苏若棠:“……” 狗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深吸一口气,她真诚建议,“殿下,您先处理眼下的事。” 言外之意,和离之事我们关上房门谈。 她没兴趣将这些私事弄得人尽皆知,成为别人饭后笑料谈资。 商汝嫣脸色惨白,嫣红的唇瓣,在月色下格外惨淡。 她直直看着墨瑢晏手中的盒子,仿佛自虐般,一笔一画描绘着纸条上的字。 甚至,细数出这几个字都多少笔。 熟悉到闭眼就能勾勒出纹理的木簪上,有几条纹路。 最后,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上。 眼睁睁看着,那双手拿出她视若珍宝的木簪。 然后,玉质般的长指松开。 深色的木簪,在商汝嫣惊恐的目光中,跌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断成两截。 随之而来的,是墨瑢晏清寒无温的声音,“原来这簪子,是被你拿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完全打破了商汝嫣心底最后的希冀。 她定定看着那断成两半的簪子,指节缓慢而用力地扣紧了青石地面。 丝毫不在意柔嫩的指尖被粗糙的地面磨出道道血痕。 好一会儿,她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借着墨霄涯的搀扶,缓缓站起身,低声道:“捡到殿下的簪子不还是我的错,愿殿下此后万事顺遂。” 说着,她看向高位上的顾洛,福了福身,“影响了顾老将军的兴致,是我失礼,改日必登门道谢。” 话落,她推开墨霄涯的搀扶,挺直背脊转身向外走去。 “汝嫣”墨霄涯伸手,指尖划过她柔顺的发丝。 苏若棠垂眸看着地上断裂的木簪,葱白指尖下意识摩挲着手串上的玉兔。 满脑子都是:簪子不是墨瑢晏送的,是商汝嫣捡的。 可狗男人的东西,会那么轻易被人捡到? 而且商汝嫣早不还,晚不还,偏偏挑在她和狗男人新婚日还 不等她细想,墨烬冥蓦地惊呼出声,“三弟!” 第103章:松雪院只有皇子妃一位主人 苏若棠下意识抬眼看去。 只见墨瑢晏闭着眼,靠在墨烬冥身上。 清凉月色下,他薄唇血色淡漠,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三弟!”墨烬冥担忧地扶着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苏若棠,“弟妹” 苏若棠精致眉尖蹙起,上前拉起墨瑢晏的手腕。 指尖尚未落在他腕脉上,纤细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墨瑢晏眼帘微掀,眉眼间的疲惫倦怠显而易见。 他定定看着苏若棠,哑声道:“跟我回府。” 苏若棠皱眉:“你发烧了。” 沉时适时上前,为自家殿下说好话,“皇子妃,殿下那日独自将西府海棠种完,之后便低烧不断。” 最重要的是,这几日三皇子府好像在过寒冬。 皇子妃再不回去,府里众人都要被冻成冰雕了。 苏若棠长睫一颤,抿了抿红唇,转身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顾洛,“顾老将军,今日给你寿辰带来不愉快,还望见谅,改日我亲自上门赔礼。” 不同于面对商汝嫣的冷淡,顾洛慈爱笑笑,“你这丫头,打扰什么,我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你们几个孩子能来我府上热闹热闹,我高兴得很。” 苏若棠轻声应下,小手扶住墨瑢晏,垂眸低声道:“殿下,走吧。” 淡淡的海棠香涌入鼻尖,墨瑢晏眉眼间的霜寒,渐渐融化,化为不自知的阳春三月里淳淳流水,“好。” 转身的瞬间,他冷冷看向墨霄涯,“一百遍孝经明日记得送去御书房。” 墨霄涯双拳紧握,铁青着脸挤出一个嗯字。 傅北弦缩在人群中,直到墨瑢晏和苏若棠的身影远去,才长舒一口气,跑到墨烬冥身边,“二哥,我这不算帮倒忙吧?” 墨烬冥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蛮夷刚好缺个伺候大象的人。” 傅北弦瞬间裂开:“” 好一会儿,他艰难地找回声音,“我现在申请去驻守边境还来得及吗?” “你觉得呢?” 傅北弦:“” 完蛋了,一直嘴快,这次不知道会被腹黑又小心眼的墨懒懒怎么报复呢。 墨烬冥看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心建议,“或者,你收集一尊玉雕送给弟妹,弟妹一定会帮你说好话。” 傅北弦:“” 算了,他还是去蛮夷伺候大象吧。 他穷得叮当响,兜里都掏不出一百两。 表弟媳妇的玉雕,都是以黄金为单位的。 他不是墨懒懒那个大佬,没那么多钱。 众人看着墨瑢晏和苏若棠的身影消失,齐齐看向地上断裂的木簪。 半晌,有人喃喃自语,“如果三皇子不喜欢商小姐,为何每年商小姐生辰,都送礼去商府?” 他话音落下许久,也未曾有人接话。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有墨瑢晏和商汝嫣知道。 许久之后,沈兰兰冷哼一声,“苏若棠嫁给了三皇子又如何,三皇子妃这个位置,她坐不了多久。” 檀芷溪讥讽道:“那也比某些人强,别说三皇子正妃,连做三皇子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你!”沈兰兰脸色难看地等着她,“檀芷溪,你别高兴得太早,苏若棠迟早会被三皇子休弃!” 檀芷溪听着她笃定的语调,柳眉微微蹙起,冷声道:“直呼三皇子妃名讳,以下犯上,沈小姐是觉得自己父亲是大理寺卿,就有恃无恐了吗?” 不等沈兰兰说话,她云淡风轻地继续道:“或者,我明日去问问三皇子,何时休了棠儿。” 沈兰兰脸色一白,咬着下唇不语。 这时,数道议论声响起。 “所以,三皇子刻意选在商小姐挑衅三皇子妃时,将簪子扔了,就是为了证明他心中之人是三皇子妃?” “那可不,三皇子可是当众说了,这支木簪是他不慎掉落,商小姐捡到故意不还的。” “不是吧,如果三皇子真的喜欢三皇子妃,为何又迎了男妖精入府,还住在松雪院?” “男妖精不重要,不能生孩子,没威胁,重点是我们之前一直认为的玫瑰美人和禁欲谪仙,是假的?” “三皇子扔簪子的举动,是否可以解读成:木簪和玉簪,本皇子放在心间的唯有玉簪!” “不然呢,三皇子妃回门那日,三皇子送了她十支不同颜色的玉雕发簪,每一支都雕刻得海棠花,十支玉簪,十种不同形态的海棠花!” “难道只有我觉得,三皇子妃和三皇子很配吗?柔弱西府海棠,清冷禁欲谪仙,呜呜,好好磕” “不,不止你,刚刚沉时统领说了,三皇子亲手种了西府海棠,还因此累得生病。” “嘶,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将手中礼物递给镇国将军府管家,尚未来得及离开的沉时,迎上众人震惊疑问的目光,默默道:“松雪院只有皇子妃一位主人。” 言外之意,没有男妖精。 然而,众人的脑回路和他不在一条线上,不约而同将他这句话理解成—— “果然,没有生育能力的男妖精,威胁不了三皇子妃的位置!” 沉时:“” 麻了。 解释不清。 墨烬冥皱眉:“时间尚早,我与你去一趟三弟府上,亲自见见那男妖精。” 第104章:到底是谁辜负谁? 傅北弦好奇心超越了恐惧心:“我也去!” 那勾引了墨懒懒的男妖精,他老早就想去会会了! 说罢,他直接拉着墨烬冥就走,“快,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教育那男妖精一顿。” “好好的公子不当,非得当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第三者,雌伏人下。” 来不及阻拦的沉时:“!!!”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确定只是教育,而不是去杀人? 沉时对上顾洛深沉的眼,嘴角抽了抽,“顾老将军,告辞。” 众人满眼羡慕。 我们也想去看男妖精。 奈何不敢。 马车上。 墨瑢晏靠在车壁上,清隽眉眼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还在生气?” 两日前,暗卫送来了云州的消息。 皇后果然动了檀铭夫妻送去边境的米粮,将上等的米粮换成了发霉的米粮。 而檀铭,留在了边境调查。 檀夫人则与送信回京城的士兵同行回京,重新筹集米粮。 他两夜未睡,联系多方人员,调足了米粮,送往边境。 同时派人暗中辅助檀铭,打算借着此次的事,将沈锋那老东西逼出来。 苏若棠与他之间的距离,几乎能坐下两个她。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遮住了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让人窥不透她的想法。 半晌,她抬眼,静静看着墨瑢晏,“墨瑢晏,你懂爱人吗?” 墨瑢晏对上她含着水波一样的眸子,微微有一瞬间的失神。 清灵寺浴池相遇,苏若棠与传言中完全不同,好似换了个人。 这段时日,她就像一只猫儿。 高兴时娇软与他撒娇,不高兴时给他一爪子。 他也愿意纵着她。 这难道不是爱人的表现吗? 看着苏若棠那平静的目光,墨瑢晏轮廓精致的脸颊,不自觉微微绷紧,心中好似堵着一块石头。 他总感觉,她随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可他已经无条件纵着她了,她为何还要离开? 就算这只是一场交易婚姻,但她答应给他解的寒毒,还没解呢。 就算要离开,那也得等他的寒毒解了! 听到苏若棠用那清软的嗓音,继续道:“你不懂爱人。” 墨瑢晏心中的那块石头,陡然沉下,心底升起怒意。 不懂爱人? 她喜欢玉石,他到处收集各种珍稀玉石。 她独爱西府海棠,他给她种在了松雪院。 她想经营铺子,他让冯允全心全意帮她。 她担心檀氏夫妻,他放下手中所有事情,甚至不惜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帮助檀铭夫妇。 这都不算爱人,那什么才算? 他抿紧薄唇,朦胧光晕下,深邃的墨眸中翻涌的色泽,好似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海面,汹涌危险。 苏若棠勾唇笑了,笑得明艳动人,语调透着嘲讽,“殿下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毕竟,解了你的寒毒,你才有资格竞争那个位置,才能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她刻意强调了,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 好一会儿,他薄唇抿起淡淡的弧度,“小海棠,你是吃醋了?” 小海棠三个字,在男人舌尖缱绻。 苏若棠心底刻意被她忽略的想法,渐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她眼皮无意识调了下。 车厢内光线昏暗,她瞳仁黝黑乌静。 侧颜紧绷着,透着清冷的艳丽。 墨瑢晏唇角弧度渐平,清冷的嗓音缓缓响彻在车厢。 “那支发簪,是皇祖母在我十岁生日后,亲手雕刻的。” “这也是她老人家,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十二岁那年,莫名丢失不见,一直未曾找到。” 这算解释为何没有在新婚夜将簪子扔了? 苏若棠心头依旧堵得发涩。 她长睫低垂,声音很轻,“墨瑢晏,物质上的给予,不是爱。” 她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 她,对墨瑢晏动心了。 幸好,只是动心,一切都还来得及。 墨瑢晏眉尖轻轻蹙起:“物质?那是什么?” 苏若棠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阖。 恰在此时,马车停下,傅北弦的声音传来,“男妖精没在松雪院?墨懒懒把人藏哪了?” 墨烬冥声线也染着两分困惑:“不知道,三弟府中下人都说只看到三弟抱着人回来,却从未见过人。” 苏若棠挑起车帘下了马车,诧异地看向二人,“二哥,表哥,你们怎么在这?” 傅北弦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表弟媳妇,又见面了。” 墨瑢晏走下马车,落在二人身上的视线寒凉而清透。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若棠,薄唇轻启,溢出淡而凉薄的音节,“找男妖精?” 墨烬冥眼底划过一丝尴尬:“路过来看看……” 墨瑢晏掩唇低咳几声,也不戳穿他。 三皇子府和镇国将军府,相隔三条街。 而大将军府和二皇子府,与镇国将军府南北相对。 路哪门子的过? 傅北弦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墨懒懒,你把男妖精藏哪了?” 墨瑢晏放下掩唇的手,淡淡看了眼苏若棠。 藏在这。 二人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墨烬冥眉尖轻轻蹙起:“三弟,弟媳是个好女孩,你别辜负了人家。” 墨瑢晏嗓音清淡:“没辜负。” 好吃好喝伺候,当祖宗似的供着。 还闹脾气要和他和离。 到底是谁辜负谁? 第105章:小海棠,怎么醋劲那么大? 墨烬冥听着他毫无情绪的语调,眉头拧得更紧。 苏若棠淡淡开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墨瑢晏抬手拉住她纤细的皓腕,有些不解,“簪子我扔了,玫瑰花拔了,你还在气什么?” 手腕上的触感,不同于平日的低凉,温热灼人。 苏若棠垂了垂眼,神色平静,“殿下,你想多了,妾身没生气。” 话落,她轻轻推开墨瑢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府内。 刚进入府中,便遇到沉斐匆匆而来,“皇子妃。” 苏若棠淡淡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向内走。 隐约听见沉斐的声音:“殿下,傅公子要的一万两黄金,已经送到大将军府了。” 苏若棠脚步微微顿住。 脑海中,浮现的是情感缺失症者,没有同理心,对任何人都一样。 墨瑢晏送她价值不菲的玉石。 那是因为,在他的认知范围中,她这个妻子和傅北弦这个表哥一样,是家人。 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轻挽拿着披风,迎上来披在苏若棠肩上,“小姐,你总算回府了。” 苏若棠葱白指尖,轻轻捏住领口处的披风,“这几日,没人欺负你吧?” 轻挽摇摇头:“三皇子府的人都很好,没人欺负我。” 不像之前在苏府,总是挨骂挨打。 想到苏府,轻挽道:“小姐,这是林管家让人来,说是前几日苏府死了一名小厮,被蝎子咬死的。” 苏若棠随意嗯了一声。 轻挽想了想,补充道:“死的是后院看门小厮,张氏被贬为贱妾,一直在后院干活。” 苏若棠捏住披风的手指微微用力,精致眉尾微微蹙起,“这小厮和张氏有过节吗?” “以前是张氏的爪牙。” 苏若棠眸光闪了闪,轻声道:“明日回趟苏府。” “啊?小姐,你回那个地方干嘛?” 苏若棠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意味深长地道:“探亲。” 探亲? 轻挽愣了。 小姐不是不愿认苏丞相吗? 探谁的亲? 张氏? 呵,去杀她还差不多。 苏若棠踏进松雪院时,脚步蓦地顿住。 她视线落在前方飘摇的粉色花朵上,精致的侧脸,弧度紧绷,透着清冷的艳丽感。 轻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捧心感慨,“小姐,这三日,殿下一直亲自照顾这十株西府海棠。” “浇水施肥,从未假借他人之手。”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他亲手种的?” 轻挽狠狠点头,有点惋惜,“小姐你那日回了檀府,没看到殿下一株一株认真栽花的模样,简直迷死人了。” 苏若棠幽幽睨着她:“你是谁的人?” 轻挽西子捧心:“当然是小姐和殿下的人。” 苏若棠:“” 得,叛变了。 拢了拢披风,苏若棠径直走进主屋。 “小姐,你不过去看看?” “不喜欢的东西,看了做什么?” “可你不是最爱西府海棠吗?曾经夫人为你寻到一株,后来被苏慕瑶弄死了,你哭得病了几天几夜” “只是不喜欢这里的。” 墨瑢晏听着凉风送来的隐约话音,周身气压骤然降了几分。 沉时和沉斐不约而同后退两步,稳稳站在安全线外。 墨瑢晏眼角余光看到二人的动作,冷哼一声,闭了闭眼,让自己保持冷静,缓步踏进院中。 沉斐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压低了声音,“殿下这个样子好恐怖,皇子妃今晚危险!” 沉时抬眼看天,不接他的话,免得被殿下发配到蛮夷喂蛇。 半个时辰后。 苏若棠从浴池起来,换上了一件薄荷绿吊带丝绸长裙,衬得肤白胜雪,有种仙女遗落森林的美感。 纤细的胳膊裸露在外,在朦胧的光辉下,泛着玉质的莹莹光泽。 长发擦得半干,发尾带出水珠,淹没在锁骨下。 面颊粉白,红唇雪肤,满满的少女感与明艳的风情结合,透着不自知的万种风情。 她懒洋洋擦拭着长发,纤长的睫毛抬起,视线对上矮榻上斜倚着的男人时,丝毫不意外。 声音平静又淡漠,“殿下风寒未愈,早点休息吧。” 墨瑢晏一手支额,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闻言抬眼看向已经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护肤的三皇子妃,“你到底在闹什么?” 苏若棠将入乳液挤在手心慢悠悠乳化后,细致认真地涂在脸上,漫不经心道:“殿下误会了,我没有闹什么。” 墨瑢晏缓缓坐直身子,盯着她妙曼的背影,眉眼沉了沉,“看中什么了?” 话本说了,夫人闹情绪时,必是看中某种昂贵的东西。 苏若棠捏住乳液盖子的动作微微顿住,没有动弹。 短短几息后,她继续若无其事地盖好乳液盖子,完成剩下的护肤,一样也没有落下。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因风寒低烧,喉结溢出的嗓音低沉沙哑,“嗯?” “没有。” 红唇溢出淡而凉薄的音调,转身对上墨瑢晏朦胧光辉下愈加深邃的眼眸,苏若棠开口问道:“你对所有亲人都这么好吗?” 清软的语调很平静,状似随口问问。 其实她心底最真实的问话是——在你心中,自己这个皇子妃是否和傅北弦这个表哥一样,完全没区别。 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问出这样的话。 墨瑢晏直觉,沉斐在府门前说的话被三皇子妃听到了。 他清透的眼底,渐渐漾起清浅笑意,“小海棠,怎么醋劲那么大?” 第106章: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苏若棠:“???” 狗男人从哪看出她吃醋? 一个没有同理心的感情缺乏症患者,懂哪门子的吃醋! 醋吃他还差不多。 墨瑢晏缓缓起身,修长手指挑住腰带,微微用力。 随意披在身上的,白色绣着银线的外袍跌落在地,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发尖微湿,从肩头滑落至胸前,隐约有几缕没入衣领间。 大抵是发烧的缘故,脸颊透着病态的雪白,薄唇却晕染着艳丽的绯色。 极致的黑白红三种颜色,衬着那张清冷却掩不住瑰丽的容颜,勾魂夺魄,让人移不开视线。 眉眼间隐约的疲倦苍白,丝毫不影响他的隽美瑰丽,反而透着破碎的病态美。 苏若棠从上到下,欣赏着三皇子的美色。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人鱼线,双腿又长又直,全身上下就连毛发,都精致完美。 似是雪山冷域内,精心雕刻而成的雪雕,完美无瑕亦冰冷无情。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垂下眼眸,神思有些恍惚。 果然,世间并无十全十美之人。 上帝给了他尊贵的身份,绝世的容颜,却没给他一颗懂爱的心。 待苏若棠回神时,墨瑢晏已经站在她身旁,双手撑在她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微微弯腰,定定看着她。 苏若棠抬眸,直直撞入那深不见底的墨眸中。 熟悉的冷冽雪松香萦绕鼻尖,她全身细胞瞬间紧绷。 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往后仰了仰,拉开与男人的距离,“你别靠我这么近。” 大概在浴池泡得太久,她眼尾泛着绯红,愈加显得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风情旖旎。 长睫眨动间,好似小钩子般勾人。 墨瑢晏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落在她纤细柔软的腰间,缓缓摩挲着。 “嗯?小海棠怕了?” 带着点戏谑意味的话音,在他舌尖旖旎辗转,透着丝丝勾人的意味。 苏若棠撇开眼,红唇溢出几个音节,“怕什么?” 墨瑢晏修长冷白的手指,拂过她垂落在鬓边的发丝,不答反问,“还和离吗?” 苏若棠掷地有声:“离!” 墨瑢晏听着她毫不犹豫的肯定音节,眼底色泽逐渐暗沉。 缓缓凑近她耳边,轻轻吻着,“本殿说过,三皇子妃这个位置只会是你的。”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苏若棠身子骤然紧绷,柔弱无骨的小手抵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侧头避开他的轻吻,红唇一字一句溢出: “我不稀罕。” 美人语调清冷,桃花眸晕染着水色,朦胧而又清醒。 墨瑢晏察觉到她发自心底的抗拒,眼底笑意骤然凝滞,定定看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若棠眨眨眼,缓缓伸出纤白柔嫩的手指,点在男人心口位置。 她语调不疾不徐,清甜平静,“墨瑢晏,你有心吗?或者说,你有一颗懂爱的心吗?” “我和你之间的婚姻,不过是朝堂联姻,你也曾说过,寒毒解了,就放我离开,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这话,还作数吗?” 一番话,条理清晰,点明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 着重点出他答应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墨瑢晏眼底怒气渐涌:“如果我反悔呢?”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无妨,总归男人的话根本不可信。” 她已经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时凭自己本事,也能护住檀府。 只是,会失了皇商这个身份。 墨瑢晏深吸一口气,抬手暗了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苏若棠,一字一句道:“苏若棠,你的名字入了皇家玉碟,到死你都是皇家儿媳。” “无所谓。” 苏若棠拿过精油,倒在掌心,认真护发的同时,云淡风轻补了句,“既然殿下不愿意和离,那我们就分房睡吧。” 平复两息,墨瑢晏再度狠狠按了按作痛的太阳穴,清润的声线似坠入万年玄冰的羊脂白玉,清寒无温,“你想都别想。” 苏若棠精致眉尖微蹙,随即淡淡道:“那随你。” 她也明白,这是皇权至上,男主外,女主内的异世。 分房等于告诉众人她不受宠。 虽然她不在乎,也不明白墨瑢晏为何明明不喜欢她,又坚持不分房。 但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 做完最后的头发护理,苏若棠歪着脑袋,抬眼望着男人平静自持,淡漠隽美的容颜。 “墨瑢晏,你把我当什么?” 墨瑢晏薄唇轻启,溢出的音节淡而坚定,“当我的夫人。” 苏若棠勾唇笑了,笑得自嘲,“可你知道夫人和家人的区别吗?” 恍惚间,她想起清灵寺墨瑢晏坚定地说娶她为三皇子妃。 那时,他只是想证明他体内的变化和她有关。 后来,确定了她能解寒毒,眼也不眨地购买各种珍稀玉石给她。 只是为了,让她解去他体内的寒毒。 所以,他的夫人并不是非她不可。 就算不是苏若棠,只要能解寒毒,是谁都行。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连男妖精的绯闻都懒得澄清。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觉得自己此生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在了三皇子妃身上,“夫人不也是家人,有何区别?” 第107章:你的爱妻,会原谅你吗? 苏若棠长睫垂落,半闭着眼眸,掩住眼底那一抹瞬间消逝的自嘲。 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向床榻走去。 墨瑢晏闭了闭眼,拉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若棠背对着他,头也不回,清甜的嗓音平静无波,“你从何得知吃醋这个词?” 按理说,墨瑢晏冷漠不通人情,不可能知道吃醋这个词。 可他三番五次说自己吃醋,那便证明,有人告诉过他。 他知道吃醋这个词,却不知女子为何吃醋。 不过,对于他这种只适合供在雪山之巅的谪仙,能知道吃醋这个词,真的算是不容易了。 墨瑢晏蹙了蹙眉:“这重要吗?” “不重要。”苏若棠甩开他的手,心底最后一丝奢望消失。 沉默了片刻,墨瑢晏躺到窗外侧,疲倦地合上眼,解释,“是话本中看到的,话本说女子这种行为,是吃醋。” 黑暗中,苏若棠白软指尖蜷了蜷。 感受着身侧灼热的气息,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却不想,竟是一夜无梦。 翌日,苏若棠一早醒来,身侧已经空了。 她下意识伸出纤长手指,摸了摸身侧的被褥。 触感微凉。 白嫩指尖微蜷,苏若棠眼底漾着复杂的神色。 好一会儿,她才懒懒起身。 轻挽伺候她更衣梳发,随口问:“小姐,戴这支紫翡玉簪吗?” 苏若棠不语。 细白指尖从装着玉簪的梨花木盒子上滑过,神色散漫,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鸢语拿着衣裙进来,忍不住感慨,“皇子妃,殿下对您可真上心。” 轻挽转头,看着她手中浅蓝渐变,流光溢彩的衣裙,震惊道:“这是鲛蓝锦?” 鲛蓝锦产自东启北部沿海地方,每年仅有一匹。 而这件衣裙,裙摆层层叠叠,至少三匹鲛蓝锦才能制成。 苏若棠微微抬起长睫,看着鸢语手中波光粼粼的衣裙,眸光轻轻一颤。 鸢语笑着上前,将衣裙放在桌子上,“皇子妃不如用那支蓝翡吧?” 苏若棠指尖落在蓝翡上,雪白的指腹,在水蓝剔透的簪子衬托下,愈加胜雪。 她轻轻摩挲着簪尾的海棠雕花,粉嫩的指甲落在花蕊处,竟透着莫名的旖旎。 半晌,苏若棠猛地将盒子盖上,淡淡道:“穿那件米白的衣裙,简单配支步摇。” 鸢语和轻挽齐齐愣住。 就在这时,沉时走了过来,低声道:“皇子妃,殿下在等您。” 苏若棠看着轻挽灵巧地给她挽了发髻,插上步摇,才淡淡道:“没空。” 沉时想起陛下交代的,继续道:“殿下说,今日带您去城外受伤将士居住的地方。” 苏若棠眸光轻轻一颤,看了眼手腕上的空间手镯。 她前世未能攻克的病症,今生有足够的病例给她研究。 她实在没法拒绝。 沉默了一下,苏若棠起身,淡漠的嗓音随风传来,“我先回趟苏府,一会你来苏府接我。” 说罢,她想了想,从医疗空间中取出一枚布洛芬和力克舒,“将这两种药,给他服下。” 沉时接过她手中奇怪的药丸,惊喜地道谢,“多谢皇子妃。” 看着沉时离开,苏若棠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 那狗男人,就应该病死了扔乱葬岗。 他体内的寒毒,被她以特殊针法死死压制住。 不过是普通的风寒,三日不退烧。 只能说明一点,狗男人根本没遵医嘱服药! 或者说,根本没看大夫! 林沐一早便得知二小姐今日回府的消息,早早等在了府门前。 看到苏若棠的马车,他连忙迎上前掀开车帘,“小姐。” 苏若棠下了马车,随口问道:“最近府中有异常吗?” “没有,除了前几日蝎子咬死了一名小厮。” “府上最近没做杀虫?” 林沐眼中带着不解:“每隔七天都会做一次,以前从未出现过蝎子蜈蚣咬死人的事情。” “而且这蝎子,我给长风大夫看过,他说看着也不像毒性特别强的,怎么就能咬死身体历来很好的人呢?” “可请来的仵作,坚定都是中了蝎毒。” 苏若棠脚步微顿,不抱希望问道:“蝎子还在吗?” 林沐点点头:“在的,在老奴房里。” “那个小厮死时的模样如何?” 林沐细细回忆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嘴唇乌紫,眼眶发黑,面色发青,七窍流出黑血,看着很渗人。”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忽地问道:“他死的那日,与张氏有冲突吗?” “应该没有” 林沐话音未落,身后小厮插过话,“小姐,林管家,二狗死的那天,让张氏给他洗衣服。” 苏若棠精致眉尖微蹙,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小厮,“你怎么知道?” 小厮恭声道:“我那日路过后院,看到二狗将他的衣服扔到张氏头上。” “等我换了衣服再过来时,二狗就死了。” 苏若棠看向林沐,语气中透着凝重,“先把蝎子拿来沁馨院给我。” 林沐一直觉得二狗的死有点蹊跷,此时察觉到苏若棠语气中的凝重,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连忙应下,匆匆向房间走去。 苏若棠一路走到祠堂,看到祠堂中跪着的人时,眼底划过讥讽。 她拿过三炷香,翻转着点燃后,动作轻柔地插在刻着“苏祁之爱妻——檀湘染”的灵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苏若棠,希望你和你娘亲,九泉之下能相聚。 原主在娘亲死后,张氏不允许她来祠堂祭拜娘亲。 她便只能每年娘亲的忌日,冒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风险,用采草药换得的钱,买几炷香,去城郊后山悄悄祭拜。 也亏得原主体质不留疤,且晒不黑。 否则,光这些疤她都得头疼死。 苏祁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动了动,吐出模糊不清的两个音节,“棠儿” 苏若棠红唇勾勒着讥讽的笑,歪头看他,“苏丞相,你说如果我告诉你的''''爱妻'''',你在她死后,对她的女儿漠不关心,任由张氏和苏慕瑶欺辱她。” “你说,你的''''爱妻'''',会原谅你吗?” 第108章:野鸡变凤凰 少女的嗓音,清甜柔软,似夏日里拉丝的。 溢出的语调,却清冷凉薄,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她刻意咬重了爱妻二字。 苏祁在朝堂上,从檀修元口中得知苏若棠嗓音恢复。 但他这是实实在在第一次听苏若棠说话。 恍惚间,脑海中浮现的是娇软的小姑娘,抬着糖葫芦,笑着向他跑来的画面。 糯米团子般的小姑娘,被他抱在怀中。 小姑娘在他脸上亲了亲,甜甜唤道——爹爹! 苏祁看着苏若棠与爱妻极为相似的眉眼,鬼使神差般吐出一句话,“棠儿,可以再叫我声爹爹吗?” 话落,他意识到不妥,蓦地咬紧了下唇。 苏若棠唇畔,讥讽的弧度愈浓,“苏丞相,如果你的爱妻原谅你,我便再唤你声爹爹并非不可。” “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苏祁闻言,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眼底的光,一瞬间熄灭,变得死寂。 他嗫嚅着嘴唇,却吐不出任何音节。 这十年,染儿从未入过他的梦。 她一定,恨极了他! 怎么可能原谅他? 苏若棠缓缓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苏祁,轻软的声线,在肃穆寂静的灵堂回应下,带着凉薄又清寒的音质。 “父亲,友情给你个提示,彻查张氏当年进入你屋子的事。” 父亲二字,从她红唇溢出,苏祁觉得竟比苏丞相这个称呼更冷。 他缓缓闭上眼,眼底泛着苦涩,懊悔 许久之后,他撑着麻木的身子,从祠堂离开,唤来了护卫。 沁馨院。 苏若棠从祠堂回来时,林沐已经等候在花厅中。 看到她,连忙将桌上白色瓷瓶的盖子揭开。 “小姐,这就是那只蝎子。” 苏若棠垂眸看去。 瓷瓶中,是一只通体乌黑,巴掌大小的蝎子。 苏若棠拿过一旁的木棍,拨弄了两下。 随即,声线凝重地道:“这蝎子虽毒,但中了这蝎毒的人,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毙命。” 林沐瞳孔紧缩:“小姐的意思是,二狗的确不是被这蝎子咬死?” “那为何仵作和大夫都认定他是中了蝎毒而亡?” 苏若棠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他中的蝎毒,不是来源于这种蝎子,而是经过提炼的蝎毒。” 林沐倒吸一口冷气:“小姐,老奴一直觉得二狗的死有蹊跷,但府中并没有擅毒之人” 苏若棠视线落在瓷瓶中的蝎子上,沉声道:“林管家,盯紧张氏。” “一旦发现她和陌生或者可疑之人接触,立刻报给我。” 林沐表情凝重地应下:“小姐放心,老奴会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苏若棠将瓷瓶盖上,问道:“将当年张氏出现在父亲院中的情形,与我细说一下。” 林沐细细想了想,道:“具体张氏是怎么上了相爷的床,老奴也不清楚。” “只记得那日,老奴唤相爷上朝,却听到张氏的尖叫。” 说到这,他面上划过一丝尴尬,顿了一下继续道:“老奴以为相爷出了事,推开门进去,却发现张氏抱着被子,一脸泪水的坐在相爷床上” 孤男寡女同处一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更别提张氏一脸泪水,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模样。 苏若棠桃花眼微眯:“苏慕瑶出生时,可有异样?” 林沐摇摇头:“没有” 话音未落,他话锋猛地一转:“不,张氏生产那日,非得要城外产婆接生。” “而她怀孕期间,皆以身份低贱,不敢麻烦大夫为由,拒绝诊脉。” “大小姐出生时,生过孩子的妇人都说根本不像是八个月早产的孩子,产婆解释说在娘胎里养得好,大小姐是有福的孩子。” “那名产婆呢?” “已经去世了,前几年夜间出门,不慎跌入河中淹死了。” 苏若棠纤长手指,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串上的胖兔子。 前世电视剧或者小说中,基本都有的剧情就是宠爱的妾室或者侧妃,生的子女不一定是正主的。 她不过是有点怀疑,却没想苏慕瑶还真有可能不是苏祁的女儿。 狸猫换太子,野鸡变凤凰。 苏祁真的活该被人妻离子散。 “当年参与接生的妇人呢?” 林沐眉头拧起,想了片刻道:“有一个病死了,一个回了老家,再无音讯。” 苏若棠眉头微蹙:“将此事告诉父亲,他查不查,是他的事。” 反正被绿的又不是她。 林沐有些难以置信:“大小……苏慕瑶真的不是相爷的女儿?” 苏若棠垂眸,把玩着手串,淡淡补充,“是与不是,看父亲愿不愿意查,如果愿意查,可以顺带查一下张氏入府前的事,兴许有额外收获。” 林沐神色有些难看,恭声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轻挽端着糕点进来,眼中满是鄙夷厌恶,“呸,平时装的高贵优雅,结果是哪来的野鸡都不知道。” “还妄想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那身鸡毛配不配。” “噗嗤……”苏若棠指尖捻起一块糕点,被她的话逗笑,“野鸡,挺贴切的。” 轻挽神秘兮兮地凑近苏若棠:“小姐,你知道林管家为何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吗?” 第109章:以德报怨吗? 苏若棠咬了一小口桂花糕,红唇懒洋洋溢出一个音节,“嗯?” 轻挽一脸八卦样:“据说当年张氏刚进府中,林管家对她有意思,起过纳她为妾的心思。” “噗……”苏若棠差点一口喷出口中的糕点。 她桃花眸大睁,难以置信地看向轻挽,“你从哪听来的?” 轻挽给她倒了一杯花茶:“是后院那些老嬷嬷告诉我的。” 苏若棠抿了一小口茶水,有些无语,“你什么时候和她们混得这么好了?” 轻挽轻哼一声:“府里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现在张氏被贬为奴婢不如的贱妾,苏慕瑶死了,而您是三皇子妃,都想来巴结您呢!” “也不想想,他们当初是怎么对小姐的,现在想巴结小姐,简直做梦。” 苏慕瑶柔嫩指腹,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若有所思地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当年张氏院中伺候的人说,苏慕瑶生下来和足月儿一样,身体健康得很。” “而夫人进府后,苏慕瑶总是生病,相爷经常因为她生病,从夫人院中离开。” 轻挽说到这,眼底满是鄙夷,“张氏口口声声说苏慕瑶是早产才体弱多病,但实际是她把苏慕瑶泡在冰水里,故意用苏慕瑶赢得相爷关注。” 苏若棠眉尖微挑,懒懒站起身,“走吧。” 轻挽高兴道:“小姐要回府了吗?沉时统领已经在府外等着小姐了。” 比起苏府,她更喜欢三皇子府。 三皇子虽然看着清冷无情,但实则对小姐极好。 小姐在三皇子府,能过得很好。 苏若棠幽幽看她:“我觉得我有必要换个丫鬟。” 小丫头,短短十日就偏向狗男人。 轻挽皱了皱鼻子,凑近苏若棠,“小姐才舍不得换了我,我是小姐的贴心小棉袄。” “三皇子对小姐真的好,所以轻挽认三皇子这个姑爷。” 苏若棠伸出纤白手指,嫌弃地抵住她的额头,“小叛徒。” 轻挽眉眼弯弯再次强调:“不是小叛徒,是小棉袄。” 苏若棠拢了拢外衫,身姿娉婷地向外走去,懒懒道:“漏风的棉袄。” 轻挽笑眯眯跟上她:“漏风也是棉袄。” 后院。 苏若棠站在长廊拐角处,看着烈日下洗恭桶的张氏,神色平静。 轻挽厌恶地道:“活该。” 张氏之前管家时,得罪过不少人。 那些人碍于她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张氏被贬为贱妾,自然开始报复。 苏若棠微微垂下长睫,清软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在这等我。” 轻挽兴奋地从袖中掏出一物,塞给苏慕瑶,“小姐,去吧。” 柔嫩掌心莫名被塞入一物,苏若棠下意识垂眸看去。 看清了手中的东西,她顿时有些无语,“轻挽,你是怎么塞下的?” 她手中,是一条长长的皮鞭。 她着实有些难以想象,小丫头那袖子里,怎么塞下这条长鞭的。 轻挽嘿嘿一笑,满眼期待,“小姐,张氏怎么打我们的,我们就怎么打回来。” 苏若棠闻言,随口道:“是不是要把欺负过你的人都揍一顿才行?” 轻挽一怔,神色逐渐变得紧张。 她忽地跪下,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辜负了夫人的教诲,以后奴婢会”以德报怨。 话音未落—— 便听到苏若棠诧异的嗓音:“你跪下做什么?” 轻挽听着她的语气不像生气,沉默了两息,她大着胆子抬眼,一字一句,语气极为坚定,“小姐,夫人教导我们要以德报怨。” “但是张氏对小姐做的事,奴婢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算小姐责怪奴婢心狠手辣,奴婢也只要有机会,就会打张氏。” “夫人教的没错,但苏府这些人,不值得小姐以德报怨。”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张氏欺辱我们,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那些曾经欺负过你和你家小姐的人,我也会收拾。” 说着,她弯腰扶起轻挽。 玉雕般的纤指,从手中鞭子上划过。 接着拉起轻挽的手,将鞭子放在她掌心,“我问张氏几句话,一会你想怎么报仇,便怎么报仇,留她一条命就行。” “至于那些欺负过你和你家小姐的人,我会让林沐把他们捆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轻挽下意识捏着鞭子,有些不敢相信,“小姐,你真的要报仇?” 苏若棠唇瓣溢出冷笑:“轻挽,你记住,做人处事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 原主的仇,她会报。 不为其他,就为她占了这句身子。 但张氏还不能死。 二狗的死,她怀疑与苏慕瑶有关。 留着张氏,说不定钓出苏慕瑶。 张氏满头大汗,不过短短几日,面容便似苍老了十数岁。 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再无之前的一丝美丽优雅。 察觉到一双绸缎珍珠绣鞋出现在眼前,她惊恐地抱住头瑟瑟发抖,“别打我,求你别打我,我会认真洗的” 苏若棠垂眸,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静静看了张氏片刻,她缓缓伸出手。 第110章:上面全脱光,下面也..... 苏若棠五指张开,嗓音清冷淡漠,“抬头看我,我就不打你。” 随着她纤指展开,一枚水蓝色的吊坠垂落,极有规律地晃动着。 张氏瑟缩了一下,颤抖得更加厉害,“别打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跪着和你们说话” 苏若棠看着她胆怯害怕的模样,精致眉尖微挑。 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淡淡的困惑—— 难道张氏知道苏慕瑶未死,所以宁愿做最低贱的活,也要活下去? 可成亲那日,张氏那种悲痛欲绝的神情,不是作假。 那张氏,为何能忍受这种低贱的生活? 片刻后,她红唇轻启,浓烈的压迫伴随着清寒的音节溢出,“不想挨打就立刻抬头!” 张氏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抬眼。 入眼,是一颗水蓝的珠子。 她下意识盯着那颗珠子。 看张氏盯住珠子,苏若棠立刻开口,“看着它,你累了,睡吧。” 她清软的嗓音,温柔细腻。 似羽毛般轻轻从张氏心尖划过。 张氏愣愣地坐在地上,缓缓闭上眼。 苏若棠嗓音愈加温柔:“想见你的女儿吗?” 张氏眼皮猛然一颤,眉眼浮现痛苦恨意。 苏若棠眨眨眼,压低的嗓音温和柔软,“我能让你见到你的女儿,但你想见她吗?” “想。” “你最后一次见女儿是什么时候?” 张氏神色平和,语调呆滞,“她成亲前一晚。” “当时你的女儿有何异常吗?” 张氏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她脸色极为苍白,气息很低弱。” 苏若棠漂亮眉梢轻轻拧起,继续问道:“她是真的死了吗?” 张氏神色变得痛苦,沙哑的声音带着哀泣,“她被大火烧死了,我没女儿了” 眼看她的神情越来越崩溃,苏若棠柔声安抚,“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你的女儿了。” 等张氏平静下来,她才继续问道:“你的女儿,是足月出生吧?” 张氏面上浮现一层慈爱的笑:“恩,她出生时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 苏若棠桃花眼中覆上一层清冷冷的薄冰:“你女儿的父亲是谁?” 张氏神色开始纠结:“苏丞相” “说实话!” 张氏身子一颤,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留下了一块玉佩,上面隐约刻着个字。” “什么字?” “沈还是商,看不太清。” “玉佩呢?” “不见了,我本想瑶儿出嫁时给她,结果她出嫁前几天莫名不见了。” 苏若棠眉梢蹙起,抿了抿红唇收起珠子,侧眸看向轻挽,“我先去趟城郊,一会林沐会送你回三皇子府。” 轻挽闻言,小步跑到苏若棠身边,手中长鞭狠狠抽向张氏,“小姐,冤有头,债有主,当年那些下人都是在张氏的授意下欺负你的。” “我打张氏几鞭子,算是报仇。” “唔”张氏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跌倒在地。 苏若棠抬手捏了捏轻挽的小脸:“嗯,我们轻挽决定就行。” 城郊,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 苏若棠下了马车,只一眼便看到前方那抹水蓝色身影。 渐变的鲛蓝锦衣袍,衬得他眉目愈加隽美,抬眼看来时,似一幅工笔画卷徐徐展开。 墨瑢晏看到她时,薄唇倏然抿紧,带着清凌凌的寒意。 “不喜欢鲛蓝锦?” 苏若棠垂了垂眸,径直从墨瑢晏身边走过,答非所问,“进去吧。” 跟在她身后的沉时,对上墨瑢晏清冷的目光,苦笑着摊开手,无声道:“我也不知道。” 收回目光,墨瑢晏冷哼一声向府内走去。 看清了府内的景象时,苏若棠脚步顿住。 府内整洁干净,整体布局类似于前世的调养院。 却并没有前世调养院中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相反,孩童嬉闹,猫狗互咬,充满着生机。 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便是那些拄着拐杖慢腾腾挪动,或者躺在椅上一动不能动的人。 他们裸露在外的四肢,干瘦无力。 但眼中,却充满着生意,并未因生活不能自理而自暴自弃。 府里众人,看到墨瑢晏,以及他身旁戴着面纱的苏若棠时,齐齐行礼,“见过殿下,见过三皇子妃。” 就算不能动的,也侧过头看他,目光带着感激。 苏若棠看向墨瑢晏,“找间干净的屋子,我先看一下他们的伤。” 沉时低声道:“皇子妃,请随属下来。” 后院厢房。 苏若棠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淡淡道:“把衣服脱了。” 男子双眼蓦然瞪大,唯一能动的头不断摇着,神情惊恐。 那样子,好似苏若棠是个欺辱良家妇男的流氓。 苏若棠漂亮的眉梢微微挑起,想起这人全身瘫痪,侧眸看向沉时,“你去脱。” 沉时:“!!!!” 他还想没娶媳妇,不想死! 苏若棠看他不动,抬起纤指比了比,“就从腰部下面,上面都脱了,下面也”脱。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她全身汗毛猛然一紧,下意识转身。 第111章:要不,你上? 墨瑢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凉凉看着她。 他喉间溢出凉薄的音节:“皇子妃要脱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明明他的语气依旧如同平日里般清清冷冷,但苏若棠莫名听出了几分怒气? 苏若棠葱白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手串上的兔子。 莫名有种偷窥小鲜肉,被老公抓到的压迫感 呸,屁的偷窥小鲜肉,床上那个明明是老腊肉。 再说,她是要为病人整治,不脱衣服怎么看? 况且,狗男人又不爱她,怒什么怒! 想到这,苏若棠转身,理直气壮地吐出四个字,“要不,你上?” 男子:“!!!!” 沉时默默后退两步。 墨瑢晏黑眸定定看着她,喉间溢出一个清寒的音节,“恩?” 苏若棠幽幽看着他:“不脱衣服怎么检查?” 听到她的话,墨瑢晏周身气压稍微缓和两分。 他偏头看向沉时:“去脱。” 沉时:“” 求生欲极强的他,沉默了一下,道:“皇子妃,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苏若棠轻哼一声:“事多。” 前世什么样的裸体她没见过? 再说了,见过狗男人的身子,她的审美已经到了极高的程度。 这些人,在她眼中,和一块腊肉没啥区别。 半盏茶后,再度踏进屋子时,苏若棠额角跳了跳。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床上被包裹成木乃伊,就露出腰间伤口的人,“至于吗?” 沉时和男子齐齐点头。 下一刻,对上苏若棠清冷的视线时,二人立刻仰头看屋顶。 “呵”苏若棠戏谑地看着墨瑢晏,“殿下,老陈醋好吃吗?” 墨瑢晏淡淡看她一眼,走到窗边坐下。 从袖中掏出一本不知名的书,看了起来。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走到床前拉过男子的手腕开始探脉。 屋内,除了墨瑢晏偶尔翻书的轻微书页声,再无其他声响。 床榻上的男子,抿紧唇瓣,神色看似平静。 但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眼底色泽不断变化。 希冀,害怕,担心 片刻后,苏若棠收起手,看向他腰间那狰狞的伤口,伸手在伤痕周围按了按,“怎么受的伤?” “被敌军用巨石砸到。”男子眼底溢出一抹苦涩。 苏若棠轻轻嗯了一声,细细检查男子的伤。 她白嫩指尖,落在男子泛着腥红的伤痕上,衬得男子伤痕愈加吓人。 “下半身都没知觉吗?” 男子点点头:“刚受伤那会还能感到疼,后来成了麻木,最后就没感觉了。” 苏若棠指尖向下,落在裤腰上,微微用力。 下一秒,她纤细的手腕被人按住。 耳畔,响起男人危险的嗓音,“你做什么?” 苏若棠平静地看向脸色寒凉的墨瑢晏,“殿下,他伤在脊椎,我要检查下面。” 墨瑢晏眸色陡然深沉:“你的意思要脱了裤子?” 苏若棠眨眨眼,红唇微勾,挑战墨瑢晏的底线,“是啊。” 狗男人,不爱她凭什么管这么宽! 墨瑢晏瞥了眼装乌龟的男子,声线淡漠,“沉时,给他裤子脱了,如果让皇子妃看到不该看的,我就送你进宫。” 无辜躺枪的沉时:“” 他挎着脸,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男子裤子褪下一点。 苏若棠看着他乌龟般的速度,嘴角抽了抽,眼看整条脊椎露出,而不该露的并未露出。 她懒洋洋道:“可以了。” 沉时连忙松手,抹了抹额上的汗。 他宁愿跟着殿下上战场,也不愿替人脱裤子啊! 男子尾椎的部分,有明显变形。 苏若棠伸手按了按,精致的眉头紧紧蹙起。 墨瑢晏问道:“可能治?” “受伤太久,脊椎受损变形严重,只能通过手术恢复错位的骨头,大概率无法行动。” 她医疗空间,有小型的设备,能勉强进行手术。 但脊椎受损,她不确定手术后配合针灸,能否稍微恢复点知觉。 男子闻言,眼底划过失落。 他咬了咬下唇,对苏若棠道:“麻烦三皇子妃了。”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虽然希望很小,但你愿意试一试吗?” 男子毫不犹豫:“愿意。” 总归,结果再差,不会比现在差。 苏若棠点点头:“三日后我给你手术,明晚开始,禁食禁水。” 男子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道:“三皇子妃,我可以问一下,什么是手术吗?” 苏若棠一怔,简单解释道:“就是将你伤口划开,找到受伤的地方,重新将错位的骨头摆正,然后再缝起来。” 将伤口划开,摆正骨头 沉时轻吸一口冷气:“皇子妃,这伤口好不容易愈合,而且骨头受伤变歪,还能改变?” 这些年,他们请过无数大夫来看,都表示没办法。 骨头断了还能接,但歪了 基本没法治。 “不能完全恢复,有概率恢复部分功能。” 苏若棠轻飘飘的话落下,就连墨瑢晏眼中也划过震惊。 他喉结滚了滚:“你这身医术,师承何人?” 第112章:倚老卖老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不走肾随意答:“医书上看的,本小姐天赋异禀,一看就会。” 其实根本没有天赋异禀。 所有的成果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分。 前世她只要背错一种药材药性,就会被师父罚跪在院中一天一夜。 后来她不会背错药性,但师父又会找数种外形基本一样的药草毒草,让她准确认出师父说的药草。 说错一次,罚跪在院中画这种药草一百遍,抄所有药草属性一百遍。 时间久了,这些都成了她的本能,甚至不需要看,光从味道她都能准确认出每一种药草。 墨瑢晏察觉到她情绪瞬间的低落,清隽眉头轻轻蹙了蹙。 喉结微动,溢出的嗓音清冷而坚定,“只要你用心为他们治疗,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本殿活着一天,便护你所在乎之人一天安然。” 苏若棠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声。 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过纸笔开始写药方,“每个人的病症不同,先以他为例开展治疗,但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不确定。” 男子趴在床上,感激地看向她,“皇子妃尽管放手去试,死了算属下命短。”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落下最后一笔,“放心,你不会死,最多和现在一样,只有头能动。” 男子:“……” 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苏若棠将方子递给墨瑢晏:“一日三次,今天就开始服,找个大夫,随时记录下他服药的反应。” 墨瑢晏接过药方,一贯云淡风轻的神情,微微有瞬间怔愣。 沉时扫了眼,整个人差点裂开。 蜈蚣,蝎子,臭虫…… “毒不只能致命,也能救命。” “以毒素刺激身体机能,激发潜能,有希望能恢复。” 用毒素刺激神经,是前世她研究的新方法。 依据便是中医当中的以毒攻毒。 毒素能损坏人的神经,反之说不定也能刺激受损的神经,重建功能。 只是前世还没来得及实验,就被徒弟背叛惨死。 …… 刚回到三皇子府,太监总管高公公连忙地迎了上来。 “老奴见过殿下,皇子妃。” 墨瑢晏下了马车,自然地伸手,掌心向上。 苏若棠垂眸,看着眼前那修长如玉雕般的手,沉默了一下,将柔嫩小手搭在男人微凉的手中。 指尖触碰到男人的掌心,下意识蜷了蜷。 下一刻,男人五指合拢,将她的手包裹住,稳稳扶着她下了马车。 “高公公。”苏若棠对高公公打了声招呼。 高公公低声问道:“皇子妃,那名中了炙尾的女孩呢?”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颤,答非所问,“商汝嫣进宫了?” 高公公轻叹一口气:“皇子妃,您和殿下准备一下,随老奴进宫吧。” 墨瑢晏看向沉斐:“去接寒姑娘。” 扶着苏若棠重新上了马车,墨瑢晏进入车厢前,侧眸看向沉时,“商家既然不喜欢江南,那也没必要在江南落根了。” “无根的浮萍,挺适合商家。” 清冷的话音,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沉时头皮一麻,连忙应下。 高公公尾椎一寒,默默为商府点了三炷香。 同时,看向车厢内的目光更加恭敬。 这位三皇子妃的地位,稳了。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养心殿时,不只武舜帝和柳婉月,就连皇后和墨霄涯也在。 还有商汝嫣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众多太医也恭恭敬敬地侯在殿中。 “见过父皇,皇后,母妃。” 武舜帝挥了挥手:“起来吧。” 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汝嫣,沉冷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吧。” 商汝嫣福了福身:“是,陛下。” 接着,她看向苏若棠,勾了勾唇角,“苏小姐,炙尾之毒,堪称无解。” 苏若棠定定看着她,面纱下红唇漾起嘲讽的弧度,“井底之蛙。” 商汝嫣和商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商田冷冷看着苏若棠:“小女娃子,祸从口出,你父母没教你?” 苏若棠掀起眼帘,冷凝着他,“你父母死得早,没教过你规矩,难怪年纪轻轻就只能告老还乡。” “还是说,你觉得身份比本皇子妃尊贵?” 商田自幼丧父丧母,是吃百家饭长大。 而商田并非顾洛,有帝师的尊称,可以见到皇族不行礼。 苏若棠的话,怼到了他的痛点。 他盯着苏若棠的眼,带着难以察觉的杀意,冷冷一笑,看向武舜帝。 恰好婉贵妃发丝不知怎的,缠绕到了珠钗上,武舜帝忙着帮她解。 似是没听到苏若棠的话一般。 而墨霄涯本想指责苏若棠,却被皇后一个眼神瞪得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他狠狠瞪了眼苏若棠,成功换得她一个白眼。 太医院众人,都是人精,全都眼观鼻鼻观心。 商汝嫣咬了咬下唇,柔柔开口,“皇子妃,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苏若棠幽幽接过她的话:“那就是倚老卖老。” “你!” “见到本殿的正妃都不行礼,商家安的什么心?” 墨瑢晏凉薄的嗓音,打断商汝嫣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压迫感。 商汝嫣脸色一白,水汪汪的眼中,满是伤心与难以置信。 “殿下……” 商田拉住她,对着墨瑢晏和苏若棠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墨瑢晏清冷的视线在二人身上顿了片刻,溢出的嗓音似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 “再有下次,本殿绝不轻饶。” 第113章: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田垂下目光,面上看不出喜怒,低声应道:“草民多谢殿下教诲。”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看向还在“认真”解头发丝的自家父皇和母后。 静静看了几息后,低沉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为了欢迎本殿和本殿的妃子?” 武舜帝终于解开婉贵妃的发丝,瞪了眼墨瑢晏,严肃的语气毫无责怪之意,“胡说什么!” “这次让身为草民的商洛和商汝嫣进宫,是因为商汝嫣说穆汶研究出的炙尾解药方子,不慎遗失。” 他着重强调了身为草民,成功让得商田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苏若棠和墨瑢晏的目光,杀意暗藏。 苏若棠闻言,眼底晕染开浓浓的讥讽。 她垂眸把玩着手串,明艳的眉眼间覆上一层寒霜。 “哦?那商小姐的意思是,穆汶的方子,落到本皇子妃手里了?” 商汝嫣轻叹一口气:“三皇子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眼眶变得微红,哽咽着道:“只是这炙尾太毒,师父研究了数年,耗尽心血才成功研制出解药方子。” “师父只是想确定,这方子是否真的解了炙尾,他刚想用自身实验,便听到消息说三皇子妃救了身中炙尾的乞丐。” “他真的只是想确定,自己的药方没问题。” 一番话,将穆汶置于道德的制高点。 同时指责苏若棠盗用他人药方。 这种行为在医学界,是最让人厌恶不耻的。 而众人看向苏若棠的眼神,也变得微妙。 商汝嫣和商田对视一眼,眼底划过得意。 他们没发现的是,张太医为首的三名太医,看他们的眼神,像看白痴。 苏若棠红唇勾起凉薄的弧度,漫不经心反问,“商小姐确定这解药方子,真能解炙尾?” 商汝嫣听着她寒凉的语调,心头微微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用乞丐试验过,的确能解炙尾。 想到这,她故作哀伤地叹了一口气,“那名小乞丐的炙尾已解,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师父并未将方子告知我以外的任何人,却在几日前,方子莫名消失不见。 现在知道三皇子妃既然用这方子救了人,师父也能放心了。”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苏若棠偷了穆汶千辛万苦研究的药方。 武舜帝和柳婉玥,看向商汝嫣的目光,愈加古怪。 商田不经意间看到二人的神色,心头逐渐浮现不好的预感。 商汝嫣话音落下,苏若棠蓦地轻笑出声,“我最后问商小姐四个问题。” 商汝嫣柔声道:“请问。” 苏若棠懒懒抬眼,不紧不慢问道:“只需要服药就能解了炙尾?需要服几天?中途需更换药方吗?” 一连三问,都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 商汝嫣纤长手指倏然用力捏紧了手中绢帕。 她眸光颤了颤,并未开口回答。 而是细细思索被她用来试验的那名小乞丐,服药后的脉象。 “嗯?”苏若棠喉间,溢出清冷的音节。 “商小姐是穆汶的唯一弟子,这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 除了张太医和另外参与治疗的两名太医,其余太医神色不定地低声议论起来。 “三皇子这问题并不难回答,商小姐为何这么久都不回答?” “商小姐是穆老的弟子,想必对炙尾了解极深,她是在思索如何更好地回答问题。” “可我总觉得,商小姐好像回答不上三皇妃的问题。” “难道这药方,并非穆老研究出的?” 这道声音落下,众人齐齐噤了声,暗暗看向商汝嫣的视线,逐渐变得微妙。 商汝嫣咬了咬唇瓣,道:“服药三天,不需要更换药方。” 苏若棠继续问:“可需施针?” “不需。” 商汝嫣想起那名乞丐,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苏若棠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明艳昳丽的眉眼,瞬间染上仿佛能浸入骨子里的霜寒。 “商小姐,你确定?” 凉薄清淡的六个字,让商汝嫣心头猛然一跳。 她下意识看了眼商洛。 商洛不动声色地对她轻轻点头。 商汝嫣攥紧手绢,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苏若棠忽地笑了,本就明艳的五官,沾染上笑意,更加昳丽。 她看向武舜帝,福了福身,“父皇,臣媳将治好的小乞丐接了来,想请诸位太医再次确认一下,她体内的炙尾是否完全解了。” “准。” 武舜帝话音落下,沉时带着寒嘉漾走了进来。 “草民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两位殿下,三皇子妃。”寒嘉漾戴着面纱,恭敬跪地行礼。 武舜帝沉声道:“起来。” 话落,他看向众多太医,“开始吧。” 以张太医为首的太医们,轮着上前给寒嘉漾诊脉。 一盏茶后,他们神色震惊地看向武舜帝,“回陛下,她体内的炙尾全解,并且无任何不良反应。” 商汝嫣闻言,松了一口气。 然,不等她这口气落下,苏若棠不疾不徐的嗓音响起,“张太医,公布吧。” 第114章:如果,我不见谅呢? 公布? 公布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 却见张太医上前,从袖中取出三张药方,朗声道:“解炙尾之毒,分三个阶段,每一阶段解毒方子都有不同。” “这三张方子,正是三皇子妃开出的。” 说着,他厌恶地看了眼商汝嫣,“而最关键的,是服下第一副药方后,需要每日两次施针逼毒。” 他话音落下,商汝嫣双眼瞪大,脸色骤然惨白如纸。 寒嘉漾接下张太医的话:“三皇子妃早料到会有人以药方丢失为由,说自己才是研制出药方的人。” “因此,三皇子妃在治疗草民时,特意求了陛下不让其他人知道。” 她口中的有人是指谁,不言而喻。 众多太医看向商汝嫣的目光,变得微妙,似一柄柄利箭戳在她身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身子微微颤抖。 整个人,摇摇欲坠。 商田一把扶住她,看向武舜帝,“陛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武舜帝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哦?可老三媳妇问了商汝嫣是否确定这方子就是穆汶开的,商汝嫣可是说确定。” 虽然语气依旧低沉,但其中亲疏显而易见。 商田眼底划过寒意,干脆利落地拉着商汝嫣跪下:“汝嫣刚回京城,身子不适,一时糊涂认错了方子,还请陛下饶她一次。” 商汝嫣面色煞白,抿着红唇的模样,楚楚可怜。 墨霄涯忍不住开口:“父皇,炙尾的解药方子那么多,万一苏若” 话未说完,对上墨瑢晏沉凉的视线,他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棠字变成,“万一三皇嫂用的其中一张方子,恰好是穆老研究出的。” “毕竟,穆老也解过炙尾” “呵,终生离不开药,五脏受损,形如枯槁,这也算解?”苏若棠讥讽地看向墨霄涯。 墨霄涯嘴唇动了动:“至少不会死。” “可对他来说,活着不如死了,五皇子,他不过是普通百姓,穆汶看似为他解了毒,却让他每月离不开昂贵的药材吊命,而他几个月后也因为支付那些药钱,选择了自杀。” “你怎么知道?” 回答他的,是墨瑢晏清寒无温的嗓音,“因为那人的棺材,是本殿出钱买的。” 他坐在窗边矮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一个青花瓷彩绘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他看向商汝嫣的目光,凉薄不带一丝情感,“污蔑皇子妃,按律杖责五十。” 商汝嫣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泪一滴一滴滑落。 商田看了眼苏若棠,蹙眉问商汝嫣,“汝嫣,你再仔细看看那方子,真是你师父研究出来的吗?” 商汝嫣闻言,眼珠微微转了转,看向武舜帝,“陛下,草民可以请求看一下方子吗?” 武舜帝垂眸抿了口茶水,声音听不出起伏,“你要看哪一张?” 商汝嫣咬了咬下唇:“第一张。” 武舜帝放下茶盏,看了眼张太医。 张太医将第一张药方递给商汝嫣。 商汝嫣颤抖着手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墨瑢晏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掀起眼皮看向苏若棠,“说了那么多话,不渴?” 苏若棠不想理会他,但为了维持夫妻恩爱的表象,加上口的确有点渴。 她也就不客气,端起茶水掀开面纱一角准备喝。 刚端起茶水,男人清润的嗓音接着传来,“我听说,生气容易长皱纹。” 苏若棠猝不及防,直接灌了自己一大口茶水,呛得直咳嗽。 “咳咳” 狗男人,竟敢诅咒仙女变丑! 柳婉玥担忧地看过去:“没事吧?” 墨瑢晏慢条斯理起身,拍着苏若棠纤细的后背,替她回答,“没事。” 接着,他凑近她耳旁,低语,“真是娇艳的小海棠。” 苏若棠勉强止住咳声,瞪了他一眼。 她此时白皙的眼尾,泛起靡丽的胭脂色。 明艳的桃花眼中,染着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既可怜又让人想蹂躏。 这一眼,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让人想将她捧在手心好好哄着。 墨瑢晏眸色沉了沉,明晰干净的指骨曲起,轻轻擦去她眼尾的湿润。 商汝嫣眼角余光看到二人的动作,十指紧紧攥着药方,眼底满是阴冷的恨意。 就在这时,她看到药方中一味药草,神色一喜,抬眼看向武舜帝,“陛下,师父研究的药方是白菱二两,而三皇子妃的药方是白苓二两。” “之前草民没看到过三皇子妃手写的药方,误将她的方子当成师父的,师父的方子尚未来得及实验,是草民听错,误会三皇子妃。” 她话音刚落,商田立刻接道:“陛下,汝嫣也是心疼穆大夫,为了研究方子,穆大夫差点以身试毒,方子药名相似,汝嫣心急之下听错,还请陛下饶了汝嫣这一次。” 武舜帝深深看了眼商汝嫣,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听错了,那就给老三媳妇道歉吧,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商汝嫣在江南深受百姓喜欢,她这个借口找得极刁钻。 听错了读音相近的两味药草,担心师父心血被人霸占,将自己干干净净摘了出去。 没有确实的证据,直接处罚她,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 商汝嫣十指猛然捏紧了手中药方,不甘地对着苏若棠道:“草民听错药方,误会了皇子妃,还请皇子妃见谅。” 苏若棠长睫微垂,纤长手指漫不经心摩挲着茶盏,一字一句溢出: “如果,我不见谅呢?” 第115章:这算惩罚吗? 商汝嫣咬着下唇,眼带哀求地看向墨瑢晏,“殿下” 苏若棠蓦地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响音。 随之而来的,是她凉薄的嗓音,“商小姐,麻烦你搞清楚道歉对象。” 说话间,她瞪了眼垂眸摆弄茶叶的墨瑢晏。 狗男人,到处招风惹草。 墨瑢晏懒懒掀起眼帘,扫了眼商汝嫣,沁透着凉意的嗓音响起,“既然要道歉,那就拿出诚意。” 商汝嫣脸色一白:“什么诚意?” 墨瑢晏拿过苏若棠手边空了的茶盏,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清润的语调透着几分不自知的柔和,“你想要的什么诚意?” 苏若棠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启,“三皇子当真舍得?” 墨瑢晏修长指尖,捏着一颗碧绿的葡萄把玩,忽地低低笑了声。 苏若棠精致的眉头蹙起,抿了抿唇瓣,“你笑什么?心疼你的青梅竹马了?” 墨瑢晏并未多言,曲起明晰干净的骨节,敲了敲桌面,“三皇子妃,醋回家吃。”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大:“你胡说什么!”谁吃醋了!! 不等她说话,柳婉玥的声音传来,“商小姐真是诚心想道歉?” 商汝嫣十指扣住地面,闻言收敛心神,看向柳婉玥的方向,低声道:“是,只要三皇子妃能原谅草民,让草民做什么都行。” 柳婉玥唇角微扬,看着苏若棠,温柔地道:“棠儿,母妃帮你决定可好?” 苏若棠闻言,眼底涌起阵阵热意,朝柳婉玥露出一抹甜甜的笑,“辛苦母妃了。” 商田是两朝元老,虽然辞官去了江南五年,但从京城贵女对商汝嫣的态度,便可窥出商田在一些朝臣心中的地位,并不低。 柳婉玥此举,将商田对她的仇恨,转移了部分到自己身上。 她以这样的方式,护着她。 柳婉玥看向商汝嫣的目光,清冷淡漠,温婉的嗓音亦是平静毫无情绪,“商小姐,棠儿心善,不会与你计较。” “但不代表本妃就能当做没发生,若非棠儿当初让这位姑娘在养心殿疗毒,今日定会被你诬陷成功。” 商汝嫣听着她的话,脸色愈加苍白。 她死死咬着下唇,大滴大滴的泪不断滑落。 商田心疼地开口:“婉贵妃,汝嫣都说了是误会,您这样说,是否有些不妥?” 柳婉玥垂眸,把玩着保养得宜的指甲,淡淡道:“本妃唤你一声商老,不过是出于尊老爱幼的教养,如今你不过是庶民。” “商汝嫣陷害本妃儿媳不成,这等心思恶毒的女子,本妃说错了?” 说到后面,她的语调变得讥讽,带着浓重的威压。 商田是文官,和历来为武官的柳家不对付。 自然,看她极不顺眼,她亦看着老匹夫不顺眼。 八年与南辰一战,哥哥丢了一座城,商田这老匹夫竟要求处斩哥哥。 幸得晏儿出奇招,大败南辰,逼得他们让出五座城池。 后来商田被陛下暗中相逼,辞官去了江南,朝中才稍微安静了五年。 这老匹夫突然回京,肯定没安好心。 商田眼底色泽变得冰寒,面上却丝毫不显,低声道:“既然贵妃娘娘认定今日之事是汝嫣的错,草民无话可说。” “自古民不与官斗,贵妃娘娘想如何惩罚汝嫣,我们都受着。” 一番话,字字句句暗中指责柳婉玥以权压人。 武舜帝眉眼覆上一层淡淡的霜寒,沉声道:“商田,污蔑皇家儿媳,该当何罪你想必很清楚吧?” 商田没想到五年过去,武舜帝竟比之前更加护柳婉玥。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后,袖中的手指轻点地面五下,依旧咬死,“陛下,汝嫣是一时听差,并非有意污蔑三皇子妃。” 皇后看清了商田的小动作,瞳仁微微一缩,笑着开口,“陛下,商老历来极为看中礼仪教养,商小姐也是知书达理。” “她爱护穆汶,担心穆汶的心血被抢,也是人之常情,不如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毕竟,也没对三皇子妃有任何影响。” 柳婉玥冷笑一声:“姐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非棠儿留了一手,这次棠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话落,不等皇后和商田继续说话,她冷声道:“商汝嫣,本妃要你免费给城外乞丐义诊三日,药材皆由商府出。” 商汝嫣和商田同时一愣。 这算什么惩罚? 下一刻,墨瑢晏沁着凉意的嗓音徐徐传来,“不能让百姓认出你们的身份。” 说话间,他无奈看了眼自家母妃。 母妃心善,经常掩藏身份去城外施粥救治乞丐以及困苦百姓。 而每次,都是他让人暗中帮助母妃。 同时,不动声色透露出帮助他们的人,来自柳府。 母妃心善,他是商人,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苏若棠葱白指尖,轻点桌面,补充道:“每日两个时辰,为期半年。” 第116章:如果我要你爱我,你能做到吗? 商汝嫣自恃甚高,她在江南小医仙的人设,大概率是类似前世明星营销人设的一种手段。 让她去给她最看不上的乞丐诊治,比直接杖罚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一两天,十天半个月或许她能忍,能保证人设不崩。 但半年,她绝对忍不了。 她在江南百姓心目中的声望,是商府最好的避难所。 要想除去这个避难所,只能从她的声望上下手。 如果她真是心地善良,自然没事。 可惜,她心思可不纯。 武舜帝沉声道:“那便罚商汝嫣不许暴露身份,商府出药材,在城外免费义诊半年。” 商汝嫣嘴唇动了动,最终并未说什么,恭声应下,“草民遵旨。” 皇后暗暗看了眼商田,给了墨霄涯一个眼色。 墨霄涯会意,抱拳作揖,“父皇,我送商老和商小姐出宫。” 武舜帝看了他一眼,声色沉冷,“无官无职者,不许入宫,念在商田曾是两朝元老的情分上,这次朕不追究。” “再有下次,按律处罚。” 商田脸色一沉,行了个跪拜大礼,“草民谢主隆恩。” 皇后看墨霄涯带着二人离去,也福身行礼离开。 其余人也跟着告辞,不过片刻,养心殿内只剩武舜帝,柳婉玥,墨瑢晏,以及苏若棠四人。 柳婉玥冷哼一声:“就这德行,还江南小医仙,明明就是一朵绝世绿白莲。” 苏若棠莞尔一笑,将事先从医疗空间取出的护肤品套盒,送到柳婉玥手边。 “母妃,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气出皱纹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婉玥惊喜地看向面前的盒子:“这是你之前给我用的护肤品?” 苏若棠点点头:“母妃记得每日早晚坚持用,顺序用法媳妇给您写好了。” 霖琴居开业不过短短时日,却成为京城众多贵妇小姐每日必去之地。 除了前世的糕点茶果,更重要的是护肤。 有体验过的夫人小姐表示,皮肤真的比之前好很多。 婉贵妃自然也是霖琴居的贵宾,只是她身为皇妃,不可能经常出宫。 苏若溪便教了卜嬷嬷按摩手法,在宫中给她做护理。 武舜帝看向墨瑢晏,沉声道:“溪城来消息,近日雨水太多,晏儿,朕想让你去一趟。” 墨瑢晏线条流畅的下颌轻点,声线一如既往清淡从容,“我明日便走。” 武舜帝眼底划过担忧:“你记住,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做什么,别再冲在前头。” 墨瑢晏清冷的眼底,染上暖意,低低嗯了声,“儿臣知道。” “去吧,朕和婉儿聊聊。” 回到松雪院。 墨瑢晏蓦地拉住苏若棠柔弱无骨的手腕。 “你干嘛?”苏若棠猝不及防,撞进溢着清冷雪松香的怀抱中。 淡色的裙摆,在空中曳起旖旎的弧度,与男人湖蓝的衣摆相交,勾勒出靡艳的视觉冲击。 墨瑢晏改抓为抱,单手搂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软腰肢,带着她走向那片娇艳的西府海棠。 苏若棠红唇仅仅抿成一条直线,内心的抵触在得知他拔了玫瑰时,已经消散了不少。 但想起这片种着西府海棠的土地,曾经种过烈焰玫瑰。 她心头就是不爽,连带着最爱的西府海棠也不看一眼。 就怕,一眼误了终生。 墨瑢晏修长手指,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溢出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喜欢?” 苏若棠垂眸,看着那十株娇艳的粉白西府海棠,纤白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串上的玉兔,抿唇不语。 好一会儿,她才吐出几个低冷的音节,“墨瑢晏,够了!”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有些揣摩不透三皇子妃的心思,“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苏若棠长睫轻颤,抬眼定定看着他,“墨瑢晏,你我之间不过是交易,我答应给你解毒,不会食言。” “你没必要,做这些事。” 话落,她伸手去拉男人微凉的手指,试图解救出自己的腰肢。 墨瑢晏抬手,捏住她白皙滑嫩的手,沉声道:“本殿说过,三皇子妃只有你一个。” 苏若棠红唇溢出冷笑,精致的小脸,弧度紧绷,一字一句道:“墨瑢晏,如果我要你爱我,你能做到吗?” 墨瑢晏摘下一朵西府海棠,别在她发间,“你是我唯一的妃子,我自然会爱你。” 母妃说过,维系和谐家庭生活的首条,便是得对夫人多点耐心。 如果夫人说的正确的,应和着她。 就算不正确,也不能和她对峙,只能从侧边讲道理。 苏若棠眼睁睁看着他辣手摧花,连气也顾不上生了,心疼地指控,“你干嘛把它摘下?” “不摘过两天它也会掉。”墨瑢晏欣赏着三皇子妃被花朵衬得更加娇艳的容颜,搂着她向屋内走去。 苏若棠气结。 不懂怜香惜玉的狗男人。 她恨恨地伸手,在他精壮的腰间狠狠一掐。 墨瑢晏握住她捣乱的小手,眸光沉了沉,“今晚西风听雨有场拍卖会,去吗?” 苏若棠气鼓鼓地瞪他一眼,撇开脸,“不去!” 墨瑢晏将她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不紧不慢道:“压轴的是一套翡翠钻石首饰,三皇子妃确定不去?” 第117章:殿下这么花心? 啊啊啊!!! 狗男人犯规,竟然用翡翠首饰引诱仙女! 仙女是这种随便就能诱惑得了的吗? 沉默了片刻,她红唇吐出一个字,“去!” 一般的首饰诱惑不了仙女。 但压轴的极品翡翠首饰,能诱惑! 跟在二人身后的沉时,苦着脸开始计算要准备多少银钱。 轻挽星星眼:“殿下真帅。” 舍得给夫人花钱的男人最帅。 沉时扭头,幽幽看她,“你们女子是不是都喜欢挥金如土的男子?” 轻挽毫不犹豫答:“那也得看为谁挥金。” “为夫人,自然是优秀模范好夫君。” “为外面的小妖精,那就是畜生不如的渣男!” 苏若棠扭头,纠正她,“为妾室挥金,舍不得给夫人花一文钱,也是畜生不如的渣男。” 沉时:“” 墨瑢晏长指捏了捏眉心,搂着苏若棠坐在矮榻上,淡淡开口,“将拍卖会的册子给皇子妃看看。” 沉时默默递给苏若棠一本册子。 苏若棠纤白手指接过,缓缓翻开。 “喜欢的都圈出来。” 苏若棠葱白指尖,落在一尊彩绘琉璃花瓶上,闻言沉默了一瞬,问道:“都?殿下就不怕我都要?” 墨瑢晏玉雕般的长指,卷起她肩头垂落的一缕发丝,清冷的语调透着漫不经心,“可以。” “沉时,联系举办人,定下这些拍品。” 沉时双眼蓦然瞪大:“全部?” 墨瑢晏掀起眼帘,眸色清冽,“有问题?” 沉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连忙道:“没问题。” 这次的拍卖会,竞拍的都是一些孤本和极为珍贵的琉璃,翡翠等玉石。 全部拿下,成本可能比竞拍更高。 但三皇子妃要,殿下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还真具备做昏君的潜质。 眼看沉时转身,以龟速向外走。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既然今晚要去,到时看中再拍。” 龟速行走的沉时,听到苏若棠的话,立刻转身,半步跨回刚才站的位置,感慨。 果然,一个家还是需要个女主人,管住在昏君路上一去不复返的殿下。 晚间,位于京城最繁华街道的客栈门口,停满了数辆豪华的马车。 西风听雨,五楼雅间。 苏若棠坐在靠窗位置,一眼便看到下方的舞台。 此时,舞台上几名身姿妙曼的舞女正在跳舞。 “西风听雨,这名取得雅致,可若非进来,谁也想不到里面别有洞天吧。”苏若棠磕着瓜子,语气凉凉。 西风听雨,她也是第一次进入。 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酒楼。 楼内第一座大楼,是拍卖场,也是平日接待普通百姓的地方。 而它背后,有两座小院。 左边西风楼,住的是才貌双全的少年。 右边听雨阁,住的是婉约动人的少女。 墨瑢晏听着三皇子妃阴阳怪气的语调,从容不迫倒了一杯花酒,推到她手边,“尝尝。” 雅间内,并没有外人。 因此,苏若棠进门后就摘了面纱。 她身穿一袭绯红色抹胸长裙,外罩米色广袖长衫。 三千墨发以珍珠发链变成辫子,松松垂落在胸前。 发间,夹着一支金色发夹。 随着她的动作,发夹上精致小巧的蝴蝶展翅欲飞,衬得她美艳动人。 淡淡梅花香萦绕鼻尖,苏若棠小巧的鼻子吸了吸,忍不住端起抿了一口。 入口清甜不腻,带着清冽梅花香,极为好喝。 苏若棠眉眼弯弯,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小半杯梅花酒下肚,她瓷白的脸颊,染上绯色。 一贯旖旎动人的桃花眸中,浮现水雾。 顾盼生辉间,美得勾魂夺魄。 轻挽看着墨瑢晏纵容自家小姐喝完一整杯花酒,默默祈祷小姐今晚不要闹出幺蛾子。 她记得自家小姐酒品不怎么好 不过,有殿下在,她再怎么折腾。 也翻不出殿下的五指山。 拍卖会开始,苏若棠大脑渐渐昏沉,潋滟的桃花眸中,带着醉意的朦胧与惬意。 红唇上,水色弥漫,唇瓣娇艳欲滴。 美得肆意张扬,明艳夺目。 墨瑢晏修长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装梅花酒的瓷壶。 最终,指尖落在壶身那朵鲜艳的红梅上,点在花蕊处。 他一边拍着三皇子妃可能喜欢的拍品,一边不断给她倒酒。 最后的翡翠首饰上来时,已经醉眼朦胧的三皇子妃,猛地一拍桌子,小手指向下方舞台,“要这个。” 明亮的光辉下,侍女手中捧着的黄翡首饰,散发着刚性的光泽。 晶莹透润,瞬间将之前的珠宝比下去。 墨瑢晏直接出价。 最终,十件拍品以七位数黄金拍下。 无数贵女艳羡地看向五楼最中央的雅间。 隐约间,看到墨瑢晏抱着一名身姿婀娜的少女离开。 少女脸埋在男人怀中,只露出一小片白皙滑嫩的肌肤。 正是完美无瑕的左脸。 女人的左脸。 众人好似瞬间被按下暂停键。 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 沈兰兰不可置信地看向墨瑢晏离开方向:“商姐姐,殿下这么花心?” 第118章:你的仙女夫人漂亮吗? 先有男妖精,现在又有女妖精。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商汝嫣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袖中的手捏紧了绢帕,“殿下抱着的,兴许是三皇子妃。” 沈兰兰立刻否认:“不可能!” “苏若棠左脸有黑色的胎记,殿下抱着的女妖精,左脸干净得很!” 商汝嫣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容:“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兴许是误会。” 就在这时,她们所在的雅间房门被叩响。 “汝嫣,在吗?” 商汝嫣收敛起眼底的阴冷,温柔地轻笑着应道:“殿下,我和兰兰在,您进来吧。” 候在门口的侍卫推开门,墨霄涯带着两名丫鬟走了进来。 “汝嫣,我没有三哥财力雄厚,只拍到了这个手镯和项链,你别嫌弃。” 他身后的丫鬟,一人端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正是极品羊脂白玉手镯和玛瑙项链。 商汝嫣轻轻一笑:“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汝嫣不敢收。” 墨霄涯态度坚决:“这镯子和项链,本殿觉得只有你配得上。” “你如果不喜欢,便扔了吧。” 商汝嫣低叹一口气,示意身后的贴身婢女接过,“殿下,汝嫣不过是一介草民,不值得殿下如此费心。” 墨霄涯抬手扶住她的手腕,温声道:“汝嫣,明日义诊,本殿陪你去吧。” 商汝嫣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摇摇头,“这是汝嫣做错事的惩罚,不能劳烦殿下。” 沈兰兰皱眉,插进一句话,“商姐姐做错了什么?谁罚商姐姐义诊?” 商汝嫣神色一僵,哀求地看了眼墨霄涯,柔声道:“我之前答应江南百姓,会在京城给贫苦百姓义诊。” “但是前两日我身子不适未给百姓义诊,害得城尾有名百姓病情加重。” “为了弥补错误,我打算明日开始义诊。” 墨霄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连忙附和着道:“汝嫣,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那百姓生病没钱看病,导致病情加重最终死亡,与你有何关系?你不必自责惩罚自己。” 沈兰兰挽住商汝嫣的手臂:“商姐姐,我也一起去吧。” 商汝嫣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兰兰,我义诊的地方,是贫民较多的破庙。” “你从小娇生惯养,不适合去那些地方。” 沈兰兰听到贫民时,已经打了退堂鼓,连忙顺着她的话道:“那我便不去了,辛苦商姐姐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商姐姐尽管来找我。” 商汝嫣温柔笑笑:“谈不上辛苦,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我还真有件,要麻烦兰兰。” 说这话时,她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苏若棠,柳婉玥,你们让我给那些低贱的乞丐看病。 那就别怪我了。 马车上。 苏若棠靠在墨瑢晏肩头,紧紧盯着男人线条优越的下颌。 乌黑透澈的桃花眸眨啊眨,忽地开口唤道:“夫君~” 清甜的嗓音微微拉长了语调,宛如夏日里拉长了丝的麦芽糖,透着缠绵勾人的味道。 别说男人,就是坐在车外的轻挽都感觉身子骨酥麻了。 她和驾车的沉时对视一眼,开始默默同情只能看,不能吃的三皇子。 墨瑢晏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住小妖精越凑越近的额头,清润的嗓音透着从容不迫,“坐好。” 苏若棠不满地抬手拍开他的手指,抱着他的胳膊歪头问他,“你的仙女夫人漂亮吗?” 墨瑢晏认真地看了两眼,如实回道:“漂亮。” 三皇子妃的美貌,确实是无人能及。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恢复了容貌的三皇子妃,被称为东启第一美人的母妃在她面前,也稍微逊色几分。 “那你写三千字的散文诗篇,夸夸你夫人的美貌。”苏若棠笑得眉眼弯弯。 “写得让本仙女满意了,就奖励你一个仙女的拥抱。” 说着,她凑近墨瑢晏,艳如海棠的红唇,逼近男人脸颊。 驾车的沉时手一抖,马车忽地不稳。 他连忙稳住车子:“殿下,皇子妃,路上有点巅,你们坐稳了。” 车内,苏若棠猝不及防,身子没稳住向一旁倒去。 墨瑢晏眼疾手快拉住她,将她护在怀中。 苏若棠撞入满是雪松香的怀抱,小手摸着男人紧实的胸膛,渐渐往衣襟内滑去。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个不安分的,墨瑢晏只觉得耐心即将耗尽。 他按住三皇子妃不安分伸入他衣襟的手,寒玉般的声线透着一丝暗哑,“别闹!” 车外,轻挽忍不住低声道:“沉统领,你觉得明天小姐还能去城外庄子给伤员诊治吗?” 沉时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但若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他嘴角不断抽动。 沉默了一下,答:“明天皇子妃能不能去我不知道,但第三天婉贵妃在城外山庄举办赏花宴,皇子妃爬也必须爬去。” 轻挽小脸通红:“光听着小姐那声音,我要是男人,恨不得天天把她按床上,沉统领确定小姐能爬的起来?” 沉时幽幽看她:“你们小姑娘都玩得这么野?” 轻挽捧着热气腾腾的脸:“不是野,是小姐实在太勾人了。” 车内,墨瑢晏面对能让女人幻肢硬了的小妖精,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不疾不徐道:“三千字只换一个拥抱,成本太高。” “三皇子妃,我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苏若棠趴在男人胸前,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那要怎么样你才不亏?” 墨瑢晏垂眸,看着她面若桃花的模样,勾了勾唇角,轻轻捏起她的下颌,“除了拥抱,你还能给我什么?” 第119章:美人,今晚好好伺候本仙女 苏若棠皱起精致的眉梢,湿润的红唇微张。 完全被墨瑢晏带到沟里,“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也知道三千字换一个拥抱亏了,但她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 他好像不差钱,她也没钱给他 马车外,轻挽佩服地竖直耳朵继续听。 不愧是三皇子,三言两语就把小姐带偏。 她恨不得回府的路长点,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她很喜欢听! “三皇子妃,三千字散文诗篇,笔墨都得一笔费用,这些我就不与你算了。”墨瑢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瓣。 “那算什么?”苏若棠仰头,潋滟的桃花眸中满是雾气。 如林间小鹿般清澈毫无防备的眼神,轻易便能勾起人的欲望。 墨瑢晏黑眸定定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暗色,“回家后,我再与你细算。” 苏若棠长睫眨了眨,舒服地窝在男人怀中,乖巧地点点头闭上眼,“好。” 听着马车内声音消失,轻挽愣住。 这就结束了? 她眼神同情地看了眼车帘内。 小姐摊上三皇子这腹黑的夫君,真的是被吃的渣都不剩。 沉时沉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你应该同情的是殿下,殿下挣了许久的钱,三皇子妃一晚就花完,你算算到底谁该同情。” 轻挽:“” 没毛病,今晚她家小姐败了七位数的黄金。 瞬间没法同情小姐了。 到了三皇子府,墨瑢晏抱着熟睡的苏若棠下了马车,一路将她抱回松雪院。 “今晚不用伺候了。” 轻挽和沉时将今晚的拍品放在屋内,轻声关上房门,默默计算下一次见到三皇妃的时间。 屋内,墨瑢晏刚将怀里的小妖精放下,她就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墨瑢晏,你个大渣男!” 墨瑢晏双手杵在她身侧,眸光寒凉地盯着她,喉间溢出凉薄的音节,“呵” 他府中,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她可以随意做主。 这种还叫渣男? 那那些三妻四妾,外面还养了人的,岂不是渣到不是人? 直起身子,墨瑢晏长指拿过桌上的一个盒子,打开。 珠光璀璨的蓝水晶步摇,在夜明珠朦胧的光辉下,美得惊人。 墨瑢晏拿起步摇,在苏若棠眼前晃了晃,步摇上垂落的水晶,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想不想要?” 苏若棠双眼紧紧盯着步摇,下意识点头,“要。” 墨瑢晏玉雕般的手指,捏住金色镶嵌蓝水晶的步摇。 一时间,分不清是手美,还是步摇更美。 苏若棠的视线,缓缓移到那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腕上,愣愣地眨眨眼,“好美” 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清润的嗓音透着丝丝暗哑,“要什么?” 男人一贯淡漠的眉眼,漾开笑意,宛若那黑白色调的水墨画,骤然泼上艳丽的色彩,美得令人目眩。 “要你。”苏若棠被瑰丽男色完全侵占心神,诚实回答。 墨瑢晏眼中笑意愈浓,弯下身子凑近她,“想要就告诉我,为什么叫我渣男?” 苏若棠撇撇嘴,委屈地控诉,“你把我的西府海棠,种在种过商汝嫣玫瑰的土地上。” “你说,你心里是不是只爱她?” “连给我种花的土地都是二手回收的!” 二手回收? 那是什么鬼? 墨瑢晏眉头微微蹙起,定定看了她片刻,溢出的音调带着愉悦的笑意,“小海棠,醋劲真大。” “那玫瑰,我以为是母妃让种的。” 苏若棠混沌的脑子,微微清醒了一些,“你不是和商汝嫣种的吗?” “我被她误导,以为玫瑰是母妃让人送来的。”墨瑢晏长指滑到她腰间,微微用力。 “小海棠,还想要三千字的诗篇散文吗?” 微凉的感觉从腰间袭来,苏若棠身子猛然一颤,下意识伸手去遮,“别碰,要不要” 墨瑢晏将步摇放在枕边,长指继续往下,“到底要还是不要?” “不要”苏若棠优美的天鹅颈,猛然后仰,红唇溢出低喘声。 墨瑢晏缓缓将手指举到她眼前,清洌的眼底覆着一层暗色,“真的不要?” 朦胧光晕下,男人指尖那抹水渍,极为清晰。 苏若棠眼睛眨啊眨,忽地伸手抓住男人手腕,嫌弃道:“你生病了,不行” 墨瑢晏额角一跳。 下一秒,猝不及防被苏若棠翻身压在身下。 “嗝”苏若棠打了个酒嗝,定定看着身下隽美瑰丽的男人,红唇一字一句溢出: “你,果!然!不!行!” 墨瑢晏墨发从鬓角垂落几缕,唇色嫣红,脸颊却透着苍白,带着病弱的破碎美。 他风寒一直未愈,连绵的低烧让他身体精神都极为疲倦。 此时被苏若棠压在身下,看着少女眼尾透着的靡艳红晕,以及那一双浸透着水色的含情桃花眸,素来清冷的墨眸,微微挑起,嗓音徐徐,“三皇子妃想做什么?” 苏若棠歪着头,鼻翼间萦绕着淡淡酒香和雪松香,看着墨瑢晏难得的示弱。 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能反攻他。 想到这,她胆子更大,坐在他腰上,伸手挑起他的下颌,“美人,今晚好好伺候本仙女。” 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嗓音低沉暗哑,“仙女,要我怎么伺候?” “我风寒未愈,可能——” “力不从心。” 第120章:三皇子妃,温度够吗? 苏若棠一听,桃花眼里透着激动。 嚯! 狗男人示弱了! 今晚她必须让他知道仙女的厉害。 苏若棠葱白手指勾开他的衣带,指尖从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过,缓缓向下。 最终落在那坚实的腹肌上。 她红唇勾起,眼中闪过狡黠,“医学上说发热时,那里的温度也会升高” “只是不知道,是否会绵软无力。” 墨瑢晏眼底,似覆着一层墨色,暗沉幽深,嗓音沙哑磁性带着诱惑,“三皇子妃,要不要试试?” 夜色渐浓,不知何时起了风,树枝沙沙作响。 屋内,美人泣音时缓时急。 苏若棠双眸噙着水雾,长睫上染着点点细碎的晶莹。 她半靠在男人怀里,觉得浴池开始晃荡。 许久之后,她再次躺在柔软的床褥中,脑中一片混沌。 熟悉的雪松香包裹住她,耳畔是男人磁性清润的声音,“三皇子妃,温度够吗?” “有没有绵软无力?” 温度够吗? 岂止是够,简直烫人! 绵软无力? 呵,简直比钻石的希腊语还坚硬! 翌日。 苏若棠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酸软,好像被大卡车碾压过一般。 她费力地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 不等她睁开眼,身侧传来慵懒闲适的声音,“醒了?” 苏若棠揉眼睛的动作顿住,错愕地扭头看向身旁。 入目,是熟悉的清俊身影。 太阳从西边出了? 墨·资本家·瑢晏竟然舍得浪费宝贵的时间赖床? 视线顺着向下,她这才发现墨瑢晏腿上放着一本书,捏着细小的毛笔正写东西。 哦,原来不是赖床,是在床上处理事情。 苏若棠揉了揉酸软的腰肢,葱白指尖勾起滑落到臂弯的吊带,越过男人准备唤轻挽进来。 这时,墨瑢晏把手中的书本递过去,“看看。” 苏若棠下意识接过。 下一秒,她潋滟的桃花眸蓦地瞪大—— 【你生病了,不行】 【你,果!然!不!行!】 【美人,今晚好好伺候本仙女。】 【医学上说发热时,那里的温度也会升高】 【只是不知道,是否会绵软无力。】 下方的签名,看着很眼熟。 再看一眼,熟透了的熟。 是她自己签的。 她喝醉后都记不得发生的事, 但这次,她全都记起来了。 冷静了好一会儿,苏若棠撑住床头柜稳住身子,藏在乌发里的莹白耳尖,透着一抹胭脂色。 她素手一抬,准备毁尸灭迹。 这时,墨瑢晏轻轻晃了晃手中步摇,清脆的玉石碰撞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润如寒玉的声线,“要撕书,还是要这个?” 苏若棠猛地转身,看着他手中的蓝水晶步摇,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声线平静,“说吧,条件。” 墨瑢晏修长手指,把玩着步摇,似在思索。 片刻后,他微掀眼帘,喉间溢出慵懒的音调,“三皇子妃可还记得昨晚说的话?” “什么话?” “写三千字的诗篇,称赞仙女夫人的美貌。” 苏若棠:“” 她是不是该庆幸没脱光了衣服,让他写一万字夸她身材的诗篇? 沉默了许久,她拿捏着试探的语气,“殿下您的时间这么宝贵,肯定不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不紧不慢的语调打断,“已经写好了。” “啥?”苏若棠直接愣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竟然和醉鬼较真! 墨瑢晏掀开被子,长腿一迈,往窗边走去,“过来。” 苏若棠不动,站在原地反思。 完了,按照她对狗男人的了解。 这个狗男人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回报的事。 如果他去做了,证明这件事绝对能给他带来数倍的回报。 她,肯定会被狗男人扒得皮都不剩! 墨瑢晏看她不动,修长手指不疾不徐打开桌上的九个盒子,“不想要?” 男人清冷的声线,在寂静的卧室回应下,带着寒凉又随意的音质。 苏若棠下意识抬眼。 下一刻,她直接愣住。 窗边矮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十个盒子。 盒子中的东西,正是昨晚拍卖会上的珍稀首饰。 墨瑢晏刚才拿着的步摇,也在其中。 此时,他修长手指勾着另外一串手串。 火红的琉璃珠子,在他白皙的指尖,美得令人炫目。 苏若棠毫不犹豫地走到矮桌旁,好听的话不要钱般从红唇溢出,“要!殿下您真是举世无双的好人。”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那潋滟的桃花眸,紧紧盯着桌上的首饰,满是惊叹,不走肾地给他发好人卡。 他清润的眸底,蕴满暗色,明晰干净的指骨,轻敲桌面,“三千字诗篇,换得三皇子妃一个拥抱,我很亏。” 话落,他伸手,猛地用力,将蹲在桌边的苏若棠拉入怀中。 苏若棠惊呼一声,刚拿起的步摇“啪嗒”掉在桌上。 她心疼地拍了一下男人紧实的胸膛,下意识伸手抵住男人胸膛,“摔坏了怎么办?” “像这种天然孕育的玉石,都是有生命的,它会疼的,重点是摔坏了就没了!” 墨瑢晏看着她因生气,更加生动明艳的小脸,不紧不慢道:“玉石不像小海棠,这么脆弱。” 苏若棠气结,这是脆弱不脆弱的问题吗? 狗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爱护漂亮首饰的心思! 她气愤地推着他的胸膛,没好气地道:“放我下来!” 墨瑢晏搂紧三皇子妃的纤腰,慢条斯理勾起一条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手链,缓缓缠绕在她纤细精致的脚踝上。 “小海棠,醋劲怎的这么大。” 清润的音节,在男人舌尖缭绕,带着丝丝勾人的味道。 第121章:你昨晚弄疼我了 苏若棠想起之前一直不愿去看西府海棠的幼稚行为,掩在墨发中的耳尖瞬间染上绯红,撇过头,“你放开我!” 要不是狗男人一直不解释,她也不会误会! 再说他连爱人都不懂,懂毛的吃醋。 美人脚踝上的翡翠链子,坠着一颗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恍若美人泣音般的声响。 墨瑢晏轻笑一声,修长手指指向窗台一侧,“还记得这个吗?” 苏若棠顺着看过去。 窗边,火红的琉璃扁口花盆中,一朵粉白西府海棠静静飘着。 苏若棠认出了这正是昨晚拍卖会上的琉璃花盆,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竟然真的用它养花?” 这玩意儿,都是用来收藏的! 养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墨瑢晏身子向后靠。 苏若棠猝不及防之下,指尖从他喉结划过。 瞬间,一条绯色的划痕贯穿整个喉结,在冷白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苏若棠坐稳身子,看着那条红痕,满眼无辜,“不怪我,谁让你突然往后靠。” 墨瑢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三皇子妃,真是牙尖嘴利。” 苏若棠瞪了他一眼,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心疼地细细检查步摇。 她桃花眼噙着水雾,眼尾瓷白的肌肤晕染着绯色。 这一眼,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透着娇媚。 墨瑢晏修长指尖摩挲着喉结,语调平缓,“三皇子妃,那三千字诗篇想听吗?” 苏若棠捏着步摇的手一抖。 沉默了几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指着白嫩胳膊上的红痕,委屈地抿了抿红唇,“你昨晚弄疼我了。” 话落,她着重强调,“现在还疼!” 墨瑢晏定定欣赏了片刻三皇子妃三分真,七分假的演技,修长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拍品,“这些能止疼吗?” 苏若棠机灵补充:“还要加上那三千字的诗篇。” 墨瑢晏微微一笑:“三皇子妃确定这些真能止疼?” 苏若棠小心肝跳了跳,总感觉狗男人不会这么慈悲心。 但想了想,她身上也没啥狗男人能惦记的,便点点头,“确定。” 墨瑢晏惋惜地轻叹一声:“那你舅舅和舅母的消息本殿就不必告诉你了。” 苏若棠瞳孔骤然紧缩:“舅舅和舅母怎么了?” 檀府一直没收到舅舅的消息,外祖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担忧极了。 墨瑢晏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三皇子妃还想从本殿这免费获得消息?” “七位数的拍品,三千字诗篇,如果再加上檀铭夫妇的消息。” “我、很、亏。” 靠! 万恶的资本家,半点亏都不吃。 还是不是夫妻了!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弑夫的冲动,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别过分!” 狗男人太狗,为了以防万一,她加上了‘不过分’三个字。 简言之,过分的就不必提了。 墨瑢晏弯腰拉起她,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三皇子妃倒也不必这么” “视死如归。” “檀铭夫妇重新购得了粮食,不日就能安全回到京城。” 听到舅舅舅母没事,苏若棠松了一口气,拍开他的手,唤了轻挽和鸢语进来伺候。 将用完就扔表现得淋漓尽致。 用完早膳,她带着二女直奔城郊。 明日就要进行异世第一例脊椎受损的手术,她必须密切关注病人身体状况。 检查完男子的身体,又给一些受伤不太重的留了药,苏若棠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带着鸢语去了趟霖琴居。 刚一进门,便看到商丛神色匆匆地往外走。 看到她,商丛神色顿时一喜,“小姐。” 苏若棠低声问道:“怎么了?” 商丛看了眼她身后的鸢语,欲言又止地道:“小姐,您去后院看一看。” 后院。 一名妙龄少女坐在院中石桌上,不断低泣着。 周围围着一些人。 而人群最后方,站着一名带着黑色斗篷,看身形似是女子的人。 “商掌柜,我女儿下个月就要出嫁,现在她的脸毁了,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站在女子身侧的妇人,看到商丛,愤怒地出声。 随即,在看到被商丛恭敬引着进来的苏若棠时,愣了一下,僵硬地福身行礼,“见过三皇子妃。” 周围众人,也跟着行礼。 苏若棠淡淡道:“起来吧。”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身上,停顿了片刻。 她看向妇人,神色淡淡开口,“怎么回事?” 妇人一脸激愤:“三皇子妃,霖琴居开业,我女儿过来体验了一次,觉得很好,就定了你们的护肤套餐,结果才几天,她的脸就烂成这样。” “她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现在毁了容,这一生就毁了呀!” 妇人眼泪不断滴落,若非身侧的丫鬟扶住,恐怕会哭晕过去。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蹙起,吩咐商丛,“把这位小姐用的护肤品拿来。” 说完,她走到少女身旁,“把面纱揭下我看看。” 少女惊恐地捂住脸,扑到妇人怀中,“我不要!娘!救我!” 妇人心疼地搂住女儿,哭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周围众人,也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天哪,我还定了好多护肤品,不行,我这就去退了!” “虽然霖琴居背后的东家是三皇子妃,但她也不能这样害人啊!” “幸好我空荡荡的荷包拦住了我的冲动,三皇子妃自己都是东启出名的丑女,她研究的怕是毁容品吧。” “人丑心毒,活该三皇子不喜欢她,而是花七位数黄金,养了个女妖精。” “虽然三皇子妃左脸有胎记,但光看眉眼,真的很美,而且她治好了自己的嗓子,医术也很厉害” “那有什么用,照样留不住三皇子,三皇子先是接男妖精入府,后是送女妖精价值七位数黄金的饰品,这不正代表他不喜欢三皇子妃么?” 第122章:猪一样的队友 听着众人的议论,鸢语的表情极为古怪。 如果她们知道口中的女妖精,就是三皇子妃,会作何感想? 她瞬间懂了沉时和沉斐的心情。 这种心里抱着大秘密不能说的滋味,太让人闹心了。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嗓音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不想真的毁容就把面纱摘了。” 少女身子一颤,哭得更加厉害。 苏若棠被她和妇人哭得头疼,眉眼间带上一丝烦躁。 刚想说话,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三皇子妃,这位姑娘因用了霖琴居的东西毁了脸,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她,会吓到她的。” 苏若棠微微侧眸,便看到商汝嫣和沈兰兰缓缓走来。 她温柔的眉眼,隐约带着挑衅。 沈兰兰轻哼一声:“商姐姐,三皇子妃现在身份尊贵,才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之人放在眼里。” 苏若棠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嗓音清凉如水,“商小姐,你这么高贵,这么优雅,这么富有同情心,你的医术又是那么高超。” “那这位小姐的脸,请你给她治一治。” 话落,看着商汝嫣骤然凝固的笑容,她补充道:“医药费三皇子出。” 打蛇打七寸,对付这种白莲花,就要用白莲惯用的手段。 妇人看到商汝嫣,眼神一亮,在苏若棠尾音落下之后,顿时哀求道:“商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她才十六岁,她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 商汝嫣捏着手帕的手一紧,强扯出一抹笑,“这位夫人,我虽懂医术,但不懂治脸” 话音未落,就被苏若棠幽幽打断,“商小姐不懂治脸,那又如何肯定她的脸是用了我店中的护肤品才坏?” 商汝嫣眼神闪了闪,柔柔道:“三皇子妃,我知道你身份尊贵,肯定不会做这种害人之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治疗这位姑娘的脸,而不是追究她的脸因何而坏。” 众人听着商汝嫣的话,纷纷应和。 “是啊,商小姐不愧是江南小医仙,心地真是善良。” “可不是嘛,今早我还看到她给城中贫苦百姓免费发放药材呢。” “人美心善,可不像有些人,仗着身份,总是欺辱人。” “就是,不但不承认自己的东西有问题,还恐吓人。” “她得意不了多久了,商小姐和三皇子青梅竹马,三皇子妃的位置,迟早是商小姐的。” “嘘,你快闭嘴吧,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苏若棠淡淡扫了眼众人,红唇弧度逐渐变平。 她看向依旧在哭泣的少女,艳丽的眉眼噙着清冷冷的霜寒。 “哭解决不了问题,你与其哭,最后弄得更严重,不如现在让商小姐看看,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商汝嫣眉头蹙起,刚想拒绝,便被苏若棠堵了回去。 “商小姐,你人美心善,凭借你的医术,救她只是举手之劳。” “还是说,商小姐小医仙的称号,名不副实?” 商汝嫣一噎,温柔的五官有瞬间的扭曲。 苏若棠两三句话,完全将她放在了道德的最高点。 如果治,治不好她的医术就会受到众人质疑,不利于她后续利用医术收买人心。 如果不治,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就会沾上污点。 她没看到那姑娘的脸,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 沈兰兰轻哼一声:“商姐姐自然不像你那么狠毒,她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这位姑娘的脸。” “是吧,商姐姐?” 商汝嫣强扯出一抹笑:“兰兰,我只是略懂医术……” “商姐姐,我相信你,你快去给她看看吧。” 商汝嫣深吸一口气,忍着想掐死沈兰兰的冲动,看向少女,“你随我进屋,我先给你看看吧。” 苏若棠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兰兰这是把她的话都说了?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鸢语轻笑一声,凑近苏若棠,“皇子妃,我们这算不算兵不血刃?” 苏若棠也有些无语:“猪队友。” 妇人眼中泛起激动之色,连声道:“多谢商小姐,多谢商小姐” 而她怀中的少女,也露出一双眼,怯生生地看着商汝嫣,“商小姐,你真的能治好我吗?” 不等商汝嫣回答,沈兰兰抢答,“商姐姐可是被称为江南小医仙,肯定能治好你!” 她话音落下,母女二人脸上喜意更浓。 苏若棠侧眸看向鸢语,表情一言难尽,“她确定不是我们这边的?” 鸢语表情同样一言难尽:“大概她只是单纯信任商汝嫣。” 苏若棠感慨:“多有几个沈兰兰,我随时都能不战而胜啊。” 求上天多赐她几个这样神一样的对手吧。 商汝嫣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恨不得直接掐死沈兰兰的冲动,勉强管理好表情,维持声线轻软。 “这位小姐,麻烦你随我进屋,我好好看看你的脸,才能确定能不能治。” 谁知,少女一听进屋,立刻惊恐地抱住妇人,“娘,我不要去屋子里!” 第123章:中毒 妇人抹着眼泪解释:“商小姐,我女儿就是在这小院的屋内做了护肤,脸才坏了。” “她现在根本不敢踏进这小院的屋子。” 妇人话音落下,沈兰兰顿时怒视苏若棠,“你这种黑店,我要向陛下举报!” 苏若棠:“” 她有些无语:“如果这小姐的确是因为用了我店内的产品导致毁容,我自然不会推脱责任。” “但在场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你们用了霖琴居的产品,肌肤真的没改善?” 周围众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们的确是因为体验过,肌肤状态真的有改善,所以才一直坚持来做护肤。 “够了!她们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我女儿的脸都被毁了!你还要害多少人?”妇人情绪崩溃,不顾身份大吼起来。 苏若棠精致的眉梢微微挑起,不动声色扫了眼人群后方戴着黑色斗笠的女子,侧头对鸢语低声道:“盯住戴黑色斗笠那个女子。” 她隐隐直觉,那女子对她敌意极重。 但她细细思索了一下,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谁的身形与她相似。 鸢语脸色凝重地应下,悄声退了出去。 商汝嫣看向苏若棠,轻叹一声,“三皇子妃,我听闻你医术挺高,不如你来给她医治?” 苏若棠明艳的桃花眼中,噙着清晰可见的讥讽,“商小姐,人家都说了是在我店内出的问题,你觉得她会愿意给我医治?” 妇人一把拉住商汝嫣的袖子,拉着少女跪下哀求:“商小姐,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了!” 沈兰兰再次抢先开口:“你放心,商姐姐肯定能治好你的女儿。” 苏若棠强忍住笑意,慢悠悠道:“商小姐,你看沈小姐这般信任你,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信任。” “而且,在场之人也很想见识一下江南小医仙的厉害,是吧?” 众人头皮发麻,退后两步,没人说话。 苏若棠是三皇子妃,商汝嫣是五皇子看中的正妃。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 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都是她们不敢得罪的。 商汝嫣额角跳了跳,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压住掐死沈兰兰的冲动,扶起二人,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衣袖从妇人手中抽出,“你把面纱揭下,我先看看。” 她现在特别佩服苏慕瑶,能忍受沈兰兰这个蠢货这么多年。 而人群后方戴着黑色斗笠的女子,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她垂眸看了眼鲜红的指甲,沙哑的声音无人听到,“三皇子妃,江南小医仙真想都毁了啊” 尾音消散,她缓缓回头,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鸢语,轻轻一笑。 鸢语听着她沙哑的笑声,心头浮现诡异的感觉。 不等她细想,人群中猛然发出惊呼声。 “天呐,好恐怖!” “嘶,这都化脓了!” “脸皮都烂完了,怕是没法治了。” 少女只揭下面纱一瞬,便又戴了回去,哭得更加厉害。 妇人一脸悲色地看着商汝嫣:“商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商汝嫣头一次体验到赶鸭子上架的滋味,更加怨恨沈兰兰。 那少女的脸,是沾了一种毒草的汁液引起溃烂。 就算解了毒,也注定无法恢复。 而苏若棠也在少女摘下面纱时,肯定她是中了毒。 霖琴居用的护肤品,都是她从医疗空间取出的。 前世她研究过成分,都是些虾青素,角鲨烷,六胜肽,波色因等对皮肤有益的东西。 而这少女的脸,皮肤皲裂,红肿起痘,流脓水 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商汝嫣蹲下身子,拉起她的手腕把脉。 片刻后,她松开手,低叹一口气,“我能让你的脸不再溃烂。” 她话音落下,母女二人眼中的欣喜几乎掩饰不住。 “商小姐” 妇人刚开口,便被商汝嫣打断,“但脸上肯定会留伤口,无法恢复。” 她话音落下,妇人面色顿时变得灰白。 而少女,眼中的希冀褪去,变得毫无生气,“真的没办法了吗?” 商汝嫣不答,反而再次轻声问道:“你确定你的女儿是用了霖秦居的产品才出问题?” 妇人满眼怨恨地看向苏若棠:“我女儿之前脸上有痘痘,但不严重,后来用了霖琴居的护肤品,肤色变好,且一些痘痘的确消失了。” “我们就定了他们所谓的套餐,结果第二天,我女儿脸就烂了,还越来越严重” 商汝嫣取出绢帕递给她:“先擦擦泪吧。” 话落,她起身看向苏若棠,语气恳切,“三皇子妃,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救她的。” “不管需要什么药材,商府都会全力寻找,只奢求你救救她。” 第124章:商姐姐才没这么蠢! 周围众人听言,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商小姐真的是人美心善啊!” “医术高超,才貌双全,好羡慕江南的百姓,有这样一位医仙护着他们。” “三皇子妃,你就救救这个小姑娘吧。” “是啊,三皇子妃,她是用了你店内的产品,才导致毁容,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听着众人的话,商汝嫣眼底划过得意,面上却带着祈求,“三皇子妃,我知道你身份尊贵,我们这种普通百姓,连与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今日只要你愿意救她,商府愿意承担一切费用。” 苏若棠蓦地嗤笑一声:“那如果我不救,是不是商小姐就会给我冠上一顶仗势欺人的帽子?” 说着,她扫了眼周围众人,面上的笑满是嘲讽,“我开店,拿刀逼着你们来了吗?” “除了她,你们的脸也出问题了吗?” “她是刨了苏家祖坟,还是抢了我夫君,我要毁她的脸?” “我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一连四问,一问比一问刁钻。 众人闻言,瞬间哑口。 苏若棠神色清冷,继续道:“她的脸,是中了毒,这种毒花,碰到皮肤就会一点点溃烂。” 她话音落下,檀芷溪拉着顾姝雅走出,意味深长地看向商汝嫣,“商小姐,这种毒草,你应该不陌生。” 说着,她身后的贴身丫鬟碧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掀开上面盖着的绢帕。 “这种毒草,京城极为少见。” 伴随着檀芷溪的话音,众人看清了篮子中的毒草。 只一眼,就有百姓认出了这种药草,震惊地看向商汝嫣。 “这是祁凤草!只生长在江南地带!且摘下后需要用玉盒保存,否则一天就会枯死。” “别说涂在脸上,只要碰到一点儿,肌肤就会溃烂,治好了也会留疤。” 苏若棠微微颔首:“不错,这正是祁凤草,我店中之人给大家做护肤时,自己的手是最先接触这些东西的。” 话落,商丛带着两名丫鬟走来,“小姐,她们就是负责给这位小姐和夫人做护理的。”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两名丫鬟伸出手。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的手肌肤不算特别白皙,但也能看出并没有一丝伤痕。 看清之后,众人落在商汝嫣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诡异。 有人喃喃道:“商小姐为爱嫉妒,故意栽赃陷害三皇子妃?” 少女的母亲不可置信地看向商汝嫣,“商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沈兰兰打断,“就算商姐姐这些年居住在江南,但她的脸是用了霖琴居的产品才坏,与商姐姐半枚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再说,商姐姐才不会蠢到这种程度,给她下毒诬陷苏若诬陷三皇子妃。” “商姐姐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沈兰兰话音落下,商汝嫣面色顿时变得青白交加。 她再忍不住,瞪了沈兰兰一眼,转身离开。 而沈兰兰一脸莫名其妙追上去:“商姐姐,你等等我,我说的没错啊!” 这戏剧的一幕,看得周围众人都愣住。 顾姝雅忍不住笑出声,感慨,“以后找队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檀芷溪赞同点头。 沈兰兰这番话,同样也向众人传达了一个意思—— 苏若棠也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开店本来就是为了挣钱,根本没必要砸自己的招牌。 完完全全将苏若棠摘了出来。 苏若棠看了眼母女二人,嗓音淡淡,“祁凤草的毒我能解,也能保证不留疤。” 二人闻言,眼中死寂渐渐消去,妇人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三皇子妃,您真的能救我女儿?” 苏若棠淡淡嗯了声,问道:“你女儿从霖琴居出去后,在脸上擦过什么?” 妇人回忆了一下,道:“再没擦过任何胭脂水粉,但是回到府中时,一片叶子突然从我女儿脸上飘过。” “什么样的叶子?是这种祁凤草吗?” 妇人脸色苍白:“我没注意” 周围有人忍不住低语。 “商小姐就是从江南回来,她一回来,这姑娘就中祁凤草的毒……” “你别胡说,商小姐人美心善,才不可能害人呢!” “呵,高门大院里的女子,能有几个是简单的?” “我不信!商小姐肯定不会做这种害人之事,这草肯定不是她带来的!” 就在这时,鸢语匆匆走来,“皇子妃,跟丢了。” 苏若棠眼尾微微一眯,轻声道:“这两日你好好守着她们。” “是。” “进屋吧,我先给你女儿施针。”苏若棠说完,看了眼众人,“你们也一起进来吧。” 半盏茶后,苏若棠收了针,“我给你写一副药方,内服外敷三天后,来这来找我。” “娘,我的脸不痒不疼了。”少女喜极而泣。 妇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直接向苏若棠跪下,“谢谢你,谢谢你……” 苏若棠微微侧身,避开这一拜,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有十颗药丸,每日服三粒。” “三皇子妃,我夫君是溪城之人,您日后若有需要之处,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溪城?”苏若棠眉眼微微一动。 “嗯,溪城秦家。” “好,记得这几日脸不要碰水,饮食清淡。” 顾姝雅看着苏若棠施针清理过后,少女明显好转许多的脸,不由感慨,“看看,这才是医仙,别什么人都称医仙。” 苏若棠轻轻一笑:“我更喜欢人家叫我邪医。” 第125章:你知道玫瑰对他的意义吗? 顾姝雅若有所思:“邪医?医治随心,不论贵族乞丐,皆看心意救治,随心而活。” 苏若棠诧异地看着她:“顾姐姐竟能懂我的意思?” 顾姝雅挽着她和檀芷溪向外走,眼眸中带着一丝向往,“这种随心而活的生活,正是我最向往的。” “可是,我们的出生,注定无法拥有这种生活。” “普通人家艳羡的身份,对我们来说,反而像个枷锁,困住了我们的一举一动。” 苏若棠轻叹一声:“这世上,总不能都称心如意。” 就算身居高位,也没法完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檀芷溪小巧的琼鼻皱了皱,不太确定地压低声音问道:“棠儿,三皇子昨晚抱出西风听雨的女子” 苏若棠长睫微微抖动了一下,墨色的发现浮现一抹绯红,娇嗔地瞪了檀芷溪一眼。 看着她这副神态,檀芷溪明白。 那人人好奇的女妖精,就是眼前这位小妖精。 顾姝雅隐约听到檀芷溪的话,视线从苏若棠脸上扫过,想起今早百姓们的议论,眼眸晕染开笑意。 三皇子这些年不近女色的美名,就这样被三皇子妃毁得干干净净。 男妖精,女妖精,丑女苏若棠 真想知道,大家如果知道这三个都是同一人,表情会有多精彩。 刚踏出霖秦居,一道清淡沉静的女声传来,“三皇子妃。” 苏若棠眼睫微抬。 入目是一张温婉柔美的面容,女人身穿抹胸绣花长裙,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檀芷溪啧了一声:“商小姐不愧是学医的,心理真强大。” 简言之,刚才陷害苏若棠不成,丢尽脸面羞愧离开。 现在又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脸皮真厚! 苏若棠垂下眼眸,指腹摩挲着垂落掌心的手串,漫不经心道:“商小姐,挡道是一种畜生最喜欢做的事。” 对于惦记着她夫婿的女人,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商汝嫣今早去三皇子府,却连墨瑢晏的影子都没看到。 此时,看着苏若棠绝色的五官,心底恨意疯狂生长,面上却带着温柔的笑,看不出一丝异样。 她假装听不懂苏若棠的话:“三皇子妃,草民有个医术上的问题想单独请教你一下,不知三皇子妃是否肯赏脸?” 刻意咬重了医术二字。 仿佛刚才试图诬陷苏若棠的人,不是她一般。 苏若棠似是完全不感兴趣,神色淡淡回怼,“我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比不过商小姐从小跟在穆大夫身边,没法指教。” 商汝嫣看着她那近在咫尺的艳丽眉眼,片刻后,嘴角浮现淡淡的嘲讽,“苏小姐的教养,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她唤了苏小姐,意喻指明自己是找苏若棠,并非是找三皇子妃。 苏若棠眼帘微掀,拉住气不过想要怼回去的檀芷溪,并未说话。 商汝嫣上前两步,嗓音愈加轻,“你知道玫瑰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甜腻的玫瑰香萦绕鼻翼,苏若棠长睫猛地一颤,眼中的笑意完全凝固。 周围跟出来的妇人小姐们听言,纷纷竖起耳朵顿住脚步。 商汝嫣和三皇子是青梅竹马,众人都以为三皇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谁知,半路杀出了苏若棠这个程咬金。 现在青梅竹马和现任皇子妃对上,肯定有好戏看。 檀芷溪拦在苏若棠身前,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商汝嫣,“商汝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姝雅同样眉目清冷地看着她:“商小姐,请让开。” 商汝嫣轻笑一声,扫了眼好事的众人,红唇勾了勾,“苏小姐,我可以单独与你聊几句吗?” 苏若棠葱白手指猛地攥紧手串,指腹微微泛白。 沉默了一下,她淡淡道:“走吧。” 檀芷溪拉住她:“棠儿……” 苏若棠拍了拍她的手,轻轻一笑,“表姐,你和顾姐姐先回去,一会我自己回去。” 走到无人之处,苏若棠淡淡道:“说吧。” 商汝嫣眉眼底的嫉妒,不再掩饰,“你可知他为了照顾那些玫瑰,双手满是伤痕,那双玉雕般的手,差点毁了!” “可你却因为自己的任性嫉妒,让他把精心呵护了十年的玫瑰拔了!” 苏若棠面上礼貌的笑,渐渐淡下去。 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覆上一层清冷的薄霜,“商小姐,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我和墨瑢晏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商汝嫣语气中的嘲讽愈加浓重:“呵,你该不会以为殿下真的喜欢你吧?你们之间不过是朝堂联姻罢了。” “殿下自小性格清冷如谪仙,根本不懂情爱,他娶你,不过是看中檀府的财势。” 呵,知道的还不少。 苏若棠眼底沁着凉意,红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嗯,不错,墨瑢晏大手大脚惯了,一晚上豪掷七位数黄金,如果不和檀府联姻,怕是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商汝嫣万万没想到,苏若棠的关注点会跳到昨夜的女妖精身上。 她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殿下为其他女妖精豪掷七位数,你不吃醋?” 第126章:殿下和你喝了合卺酒吗? 苏若棠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女妖精?” 商汝嫣眼中嘲讽被幸灾乐祸取代:“你可真可怜,除了霸占着一个三皇子妃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殿下昨夜拍下七位数拍品,抱着一名左脸光滑细腻的女子离开西风听雨。” 若非商汝嫣眼中的幸灾乐祸太明显,苏若棠差点以为自己容貌恢复的事被曝光了。 她神色古怪地看着商汝嫣:“我至少还有个三皇子妃的身份,不像商小姐,连个名分都没有。” “而且,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商小姐操心了。” 商汝嫣温柔一笑:“苏小姐,殿下和你喝了合卺酒吗?” 苏若棠眸光猛地一颤,脸色微微一白。 商汝嫣将她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他曾经答应过我,不会与任何人喝合卺酒。” “就算你占着三皇子正妃的位置又如何?” “没喝过合卺酒,证明殿下根本不愿娶你。” “他,不爱你!” 苏若棠葱白指尖,用力攥紧了手串,因太过用力,指腹边缘泛着白色。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嗤笑一声,红唇轻启,“他十里红妆迎娶进府,刻入皇家玉碟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商汝嫣脸上笑意一凝。 苏若棠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商汝嫣,我不和墨瑢晏和离,你就算进了三皇子府,也只是个妾!” 她尾音落下,眼角余光看到巷头的清隽身影,眼底划过狡黠。 下一秒,她骤然绕过商汝嫣,如那翩跹蝴蝶一般扑入那矜贵男人的怀抱。 纤白柔软的小手,环住男人脖颈。 好听的嗓音被她刻意拉长,轻轻软软像勾着丝的,“夫君,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人家想你想得小心脏都疼死了~” 噗 身后几人瞬间不敢看墨瑢晏的表情。 墨瑢晏大概也没想到,三皇子妃会给他来这么一出。 他单手搂住小妖精的纤细的腰肢,修长白皙的食指伸出,指尖抵住小妖精凑过来的脸,侧眸看向身后侧,“夫人调皮,让诸位见笑了。” 双手紧紧搂着他脖颈的苏若棠,慢动作回放般从男人肩头看了眼他身后,桃花眸蓦地瞪大,猛地缩回男人怀中,像受惊的小猫。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完全不敢再看墨瑢晏身后。 直到—— 墨烬冥的轻笑声传来:“弟妹。” 苏若棠身子一颤,气鼓鼓地瞪了眼墨瑢晏——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其他人? 墨瑢晏接住扑来的小妖精,根本拦不住她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读懂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清幽的嗓音含着淡笑,“真想我了?” 苏若棠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松开手,恢复温雅贤淑,朝墨烬冥和傅北弦福了福身,“二哥,表哥。” 礼节周到,挑不出一丝毛病。 仿佛刚刚那个小妖精不是她。 傅北弦满脸震惊:“表弟媳妇,原来你和表弟私下玩得这么野?” 那甜腻的嗓音,简直比西风听雨的姑娘更勾人。 想得小心脏疼 啧啧,难怪墨懒懒忍不住。 面对这样一个小妖精,要能忍得住,他就不是男人了。 苏若棠表情裂开。 好不容易管理好五官,她小脸凝重地看着墨烬冥和傅北弦,“如果我说,刚刚那是你们的幻觉,你们信吗?” 实不相瞒,她反正不信。 墨烬冥轻笑出声,顺着她的话答,“二哥信。” 苏若棠愣住,随即给墨烬冥颁好人卡,“二哥,你真是好人啊!” 傅北弦嘴角抽了抽。 另外三名朝臣,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内阁首辅才喃喃道:“原来殿下喜欢的,是这样的小妖精” 礼部尚书:“之前见三皇子妃都是端庄贤淑的,这确定是三皇子妃?” 兵部尚书:“看眉眼,应该是” 商汝嫣看着这一幕,平静的情绪出现一丝裂痕,瞳孔骤然紧缩。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稳住的声线仍有一丝颤抖,“殿殿下” 墨瑢晏抬眼,清凉如水的目光落在商汝嫣身上,定定看着她。 那清透的目光,仿佛完全将她看透。 商汝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直逼头顶。 她强稳住心神,俯身行礼,“民女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几位大人。” 墨烬冥声色淡淡:“商小姐不必多礼。” 商汝嫣咬着红唇,看向墨瑢晏,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若棠身上。 她眼底的嫉妒,几乎喷涌而出。 苏若棠察觉到她的视线,红唇勾了勾,缓缓伸出纤白手指,扯住墨瑢晏的衣袖,轻轻甩了甩。 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瞬间覆上一层朦胧的江南烟雨,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他。 “殿下,商小姐说我除了三皇子妃的身份,什么都没有。” 墨瑢晏垂眸,看着三皇子妃信手拈来的演技,勾了勾唇角,“三皇子妃,你的确好像只有这个身份。” 男人清洌的话音落下,周围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墨烬冥眼疾手快地拉住一脸愤懑的檀芷溪,对着她摇头。 商汝嫣眼底的嫉妒,逐渐变成欣喜。 苏若棠桃花眼瞪大,气鼓鼓地瞪着他。 扯住他袖子的小手,移到了胳膊处,掐住最嫩的一块肉,渐渐用力。 墨瑢晏神色不变,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清润的语调含着一丝挪揄,“但三皇子妃这个身份,足够让你完全做主三皇子府。” 苏若棠一怔,小手被男人微凉的手握住。 丝丝缕缕异样感,逐渐包裹心脏。 她撇开头,轻哼一声,“谁要做主你那破府了,本小姐不稀罕。” 墨瑢晏清隽眼眸含着一丝笑意,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转身,“那没办法了,嫁给本殿,不稀罕也只能认了。” 如昆山碎玉般好听的声音,随风落入商汝嫣耳中,她却觉得好似重石,狠狠敲打在她心头。 她忍不住道:“殿下,你可还记得幼时与我的承诺?” 第127章:再叫声夫君 墨瑢晏脚步微微一顿,无奈捏住腰间那只小手,清润的嗓音带着丝丝暗哑,“别闹!” 苏若棠心头倏然涌起一股委屈。 狗男人不和她喝合卺酒,还凶她! 她紧紧抿着红唇,甩开墨瑢晏的手,抬脚向前就走。 下一秒,桃花眸骤然瞪圆,一动不敢动。 墨瑢晏反应极快,一把搂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重新将人搂进怀中。 骨节分明的长指,勾着一条粉白的腰带,顺带捏住她腰间的衣物。 他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腰带,清冽的嗓音,在微风中,泛着入骨的寒凉,“商小姐,我与你不曾有过任何承诺。” 商汝嫣眼眸颤了颤,哑着嗓音道:“那年在御花园中,你说过,会护我一生周全!” 她话音落下,苏若棠葱白的十指,猛地攥紧掌心。 好一会儿,她才冷笑着开口,“殿下,还真是多情。” 墨瑢晏眉头微微蹙起,侧眸看向商汝嫣,眸光清淡无温,“商小姐,本殿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商汝嫣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张口还想说话,猝然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汝嫣,你低烧未退,说起了胡话,跟爷爷回府。” 商田两步走到商汝嫣身旁,对着墨瑢晏抱拳道:“三殿下,草民的孙女烧糊涂了,还请殿下见谅。” 墨瑢晏声色淡漠:“生病了就好好呆在府里,除了该做的事,别再出府。” 商田脸皮一抖,应下,“是。” 商汝嫣脸色煞白,满眼不可置信。 明明她六岁那年进宫,宴席中途她悄悄跟着墨瑢晏离席,差点跌入御花园湖中。 是墨瑢晏及时拉住她,并且承诺会护她一生周全。 想到这,她盯着苏若棠的背影,眼底逐渐爬上阴毒。 肯定是因为她,瑢晏哥哥才说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没有她,瑢晏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否认儿时的承诺? 墨烬冥上前一步,挡住商汝嫣的视线,温和的嗓音透着寒意,“商小姐,请自重。” 商汝嫣紧紧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道:“殿下,她真的那么好吗?” 回答她的,是墨瑢晏直接弯腰横抱起苏若棠。 苏若棠猝不及防,葱白指尖攥紧了衣带,瓷白的眼尾晕染上绯色,气呼呼地瞪着他,“放开我!” 墨瑢晏眼底泛起浅浅涟漪,清润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真的要放?” 说着,他作势要放她下来。 苏若棠硬了。 拳头硬了, 她捏着腰带的纤指紧了紧,狠狠瞪了眼墨瑢晏,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放!” 刚才她甩开墨瑢晏的手要往前走,谁知他的手指勾住了她的腰带。 幸好狗男人反应快,及时捏住腰带将她搂进怀中。 否则,她的衣裙恐怕会直奔大地怀抱。 微风袭来,将二人的话音送入商汝嫣耳中。 她死死咬着牙龈,血腥味逐渐在口腔蔓延开。 许久之后,她忽地笑了。 商田担忧地看着她:“汝嫣” 商汝嫣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眼中含泪笑道:“爷爷,我嫁给墨霄涯,助他夺位。” 嫁给墨霄涯,住他登上皇位,她会将墨瑢晏永远囚禁在身边。 商田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 墨瑢晏直接抱着苏若棠上了马车。 温柔地将她放在窗边躺椅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似笑非笑看着她,“夫人,真的想我?” 车帘关得紧紧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雪松香袭来,苏若棠只觉得空间莫名逼仄,墨色的发间,莹白耳尖一抹绯色若隐若现。 她松开紧紧捏着腰带的手,不安地推着男人紧实的胸膛,“你起来” 刹那间,身上的衣裙没了阻力,瞬间宛如一朵浅色的花朵,绽放在她身下。 露出那绣着西府海棠的米色肚兜。 墨瑢晏抬手,微凉的指尖顺着她莹润的肩头,滑到精致锁骨处,轻轻勾着米色肚兜的系带。 “别!”苏若棠娇软的嗓音,带着清晰的颤音。 墨瑢晏嘴角勾起,清润的嗓音裹着一层暗色,“再叫声夫君。” 第128章:小海棠,以后唤我夫君 苏若棠细小的牙齿,咬着下唇,撇开头闭眼不看他。 离得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寸寸逼近的清洌雪松香,不知何时会突然贴上来。 她呼吸蓦地一紧,心脏跟着加速。 在寂静的车厢内,她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紧张而急促。 娇嫩的耳垂边,那磨人的气息迟迟未曾落下。 苏若棠长睫不断颤动。 闭上眼后,其他感知更加清晰。 她能感觉到,男人微凉的手指,划过她肩头,渐渐向下落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带起丝丝缕缕酥麻感。 苏若棠长睫,挂上点点细碎的晶莹,眼尾飘着浓重的红晕,看上去让人更想蹂躏。 她紧紧抿着唇瓣,纤白手指无力地抓着散落在身下的衣裳,红唇溢出的音节破碎而带着颤意,“别别在马车上” 会被人发现的。 墨瑢晏指尖顿在她漂亮的腰窝上,嗓音低哑磁性,“那在哪里可以?” 苏若棠细小的牙齿咬着下唇,含雾的桃花眼瞪了他一眼,喘息着拉起衣裙遮住自己,“哪都不可以。” 顾盼生辉的桃花眸,含着水波。 在泛红眼尾的衬托下,细细糯糯的嗓音,完全没有一点儿威慑力,反而透着一种凌乱的破碎美。 墨瑢晏眼底色泽暗了暗,狠狠闭了闭眼,缓缓拉起她的衣裙,细细给她穿好。 苏若棠长睫不断颤动着,抿紧了唇瓣不看墨瑢晏。 缓过身上的异样感,她撑着无力的双腿,找了个离墨瑢晏最远的地方坐下。 马车内的气氛,渐渐由旖旎变得清冷。 寂静无声。 苏若棠水袖搭在膝上,露出一点点葱白的指尖。 她抬手,掀起车帘,看向外面。 精致的侧脸弧度紧紧绷着,将“离我远点”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墨瑢晏看着她精致的侧颜,指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再度开口,“小海棠,以后唤我夫君。” 苏若棠沉默片刻,随即长睫掀起,转身看着男人隽美瑰丽的容颜,红唇噙着讥讽的弧度。 “夫君?殿下把我当夫人了吗?” 墨瑢晏触及到那双看似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的漂亮桃花眸。 到了唇边的“你就是我夫人”这几个字,不自觉咽了回去。 他靠在车厢上,溢出的声线很低,“又在闹什么?” 哟呵。 是不是该说他长进了。 能看出她在生气。 苏若棠凉凉扫了他一眼,清甜的音色,在寂静的车厢回应下,泛着冷意。 “殿下眼睛不好,就去找大夫,不要污蔑妾身。” 话落,她重新将视线看向窗外。 看着他那张脸,她更生气。 连妾身都冒出来了,还说没生气? 墨瑢晏挑了挑眉,明智地没将这话说出口。 他拎起矮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修长明净的长指捏着青花彩绘盏茶递过去,“喝点茶润润喉。” 苏若棠直接无视。 墨瑢晏放下茶盏,用仅存不多的耐心细细思索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 应该是现在还疼。 也不知母妃有没有那种药膏…… 扫了眼三皇子妃身下的软垫,墨瑢晏微微探过身子,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皓腕。 苏若棠猝不及防,下意识挣扎着要缩回手,“你干嘛?”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长指,用力扣紧那滑嫩纤细的手腕,视线向下,“疼得厉害?” 苏若棠挣扎的动作一顿。 哪里疼? 紧接着意识到他看的地方,俏脸顿时涨红,羞怒地瞪着他,“是啊,疼得厉害!还请三殿下以后别碰妾身,找你的青梅竹马去!” 车外沉时恨不得把耳朵关上。 头一次,他觉得武功高也不是好事。 车内二人僵持了下来。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噙着讥讽与冷笑,与男人逐渐失去温度的墨眸对视着。 看着男人似是耐心完全告竭,她唇角讥讽的弧度愈浓。 然而。 下一刻,她眼中的讥讽和冷笑,蓦然被震惊取代。 墨瑢晏直接弯身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用力。 苏若棠只觉天旋地转了一下,再回神时,已经坐在男人腿上。 浅色的裙摆顺着男人长腿倾泻而下,极致的浅色与禁欲的黑红,碰撞出肆意而旖旎的视觉冲击。 恰好风吹过,微微掀起车帘,驾马走在马车旁的傅北弦,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移开眼。 卧槽! 这么劲爆的画面确定是他不出钱能看的? 他下意识移开眼,刚好与墨瑢晏清冷的视线错过。 自然没看到墨瑢晏那与看苏若棠时,温润带笑不同的眸光。 冷漠、无情。 隽美瑰丽的容颜,如同女娲精心雕刻的冰雕,精美却透着逼人的寒气。 墨瑢晏线条矜贵的手腕,牢牢扣着苏若棠柔软的腰肢。 他将下颌搁在她肩头,微微合眼,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海棠香。 苏若棠被他搂住,根本挣扎不开。 她生无可恋地靠在男人紧实的胸前,默默计算了一下墨瑢晏的时长。 下一刻,她摆烂放弃。 以狗男人的时长,做不到天黑。 完事之后,她要不干脆在马车内呆到天黑再下车? 第129章:顾姐姐,你觉得表哥如何? 然而,马车平稳地走着。 耳畔,传来男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苏若棠不可置信地瞪大桃花眼。 抱着这么个天仙般的夫人,狗男人竟然—— 睡!着!了! 她下意识垂眼,看了眼胸前形状完美的浑圆。 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片刻后,苏若棠总结: 不是仙女魅力不够,是狗男人找青梅竹马交了公粮,虚了! 她冷笑一声闭上眼,靠在男人身上。 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 “赶快换衣服,我们去泡温泉。” 耳畔,传来檀芷溪的声音。 苏若棠眨眨眼,扭头看过去。 窗边矮榻上,放着几条长裙,檀芷溪和顾姝雅正忙着挑选。 “快过来试试。” 檀芷溪拿起一条鲜红,绣着西府海棠的抹胸吊带长裙,催促苏若棠。 苏若棠撑起身子,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是哪?” “城外温泉山庄。”顾姝雅走到她身旁,轻笑着解释。 檀芷溪拿着长裙,拉起呆坐在床上的苏若棠,推着她向屏风后走去,“快换好衣服,去泡温泉。” 苏若棠看着手中的吊带裙,狐疑地眨眨眼:“山寨版这么快就出来了?” 顾姝雅愣住:“什么山寨版?” 苏若棠摇摇头:“没什么。” 她不懂设计,霖琴居的浴袍,她只是提供了大概思路。 多亏外祖找来的绣娘手巧,做出来的成品,不比前世一些知名设计师差。 这城外温泉山庄的幕后老板,做出的浴袍,绣花竟比霖琴居更加精致。 她换好浴袍出来时,檀芷溪和顾姝雅也换了浴袍。 二女看到苏若棠,眼中皆是惊艳。 屏风后走出的少女,一身火红极的吊带长裙,腰肢纤细。 红唇雪肤墨发,眼波流转间,清冷带着不自知的媚意,恍若山间精灵。 顾姝雅啧啧道:“真羡慕三皇子,我一女的,都想把她扑倒。” 檀芷溪赞同:“我要是男的,肯定把她锁床上!床都不给她下!” 苏若棠闻言一个踉跄,给了二女一个白眼。 檀芷溪上前拉着苏若棠坐在梳妆镜前,拿出桌上檀木盒中的玉簪,灵巧地将她垂落至腰间的长发挽起。 后院私人汤池,长廊挂着一盏盏精致的灯笼。 自开业以来,从未对外开放过的汤池。 此时雾气弥漫间,三道妙曼的身姿若隐若现。 丝丝缕缕水汽弥漫,恍若仙境。 三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慵懒地泡在汤池里,仙姿玉貌,勾魂夺魄。 脱了外衫,苏若棠露出水面的雪肤,布满点点红痕。 似雪地里的红梅,旖旎动人。 谭芷溪小脸红红,有些震惊,“三皇子那般清冷矜贵的谪仙,也有俗欲啊。” 想着三皇子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檀芷溪还真不敢相信,他也有情欲。 苏若棠轻哼一声,懒洋洋地掀了掀长睫,红唇吐出来的话让二女脸红心跳。 “他的情欲,是建立在我主动的基础上。” 檀芷溪茫然:“怎么主动?” 苏若棠湿润的红唇,勾起潋滟的弧度,语气慵懒,“实不相瞒,三殿下有情欲,却懒得动。” “每次在床上,都是我动。” 脸不红心不跳,抹黑答应和青梅竹马喝合卺酒的狗男人。 “咳……咳咳……”正喝了一口果茶的顾姝雅,直接被呛到。 她和檀芷溪虽然尚未婚配,但及笈后,家里长辈都请了嬷嬷教导她们房中术。 自然也就听懂了苏若棠话中的意思。 檀芷溪忍不住捂住通红的小脸,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墨烬冥的脸。 他是三皇子的哥哥,自幼体弱多病。 那是不是以后他的夫妻生活,也要靠夫人主动? 嘶—— 她想啥呢,墨烬冥夫妻生活怎样,和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她操那个心干啥! 顾姝雅狐疑地看着檀芷溪通红的耳朵,温柔的脸蛋上满是疑惑,“芷溪,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檀芷溪娇躯一颤,松开手,以手作扇,“热的。” 苏若棠瞟了自家表姐漂亮的小脸蛋一眼,忽地凑近她,清甜的语调带着一丝揶揄,“表姐,你是不是想到二哥了?”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想他!”檀芷溪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噢~”苏若棠和顾姝雅齐齐哦了声。 檀芷溪对上二人挪揄的目光,捂住发热的小脸,游向汤池中央。 顾姝雅看向苏若棠,忧心忡忡地压低了声音,“太医断定二皇子活不过二十五岁,芷溪要是喜欢他……” 苏若棠看着在汤池中央的那抹身影,红唇勾起,“我要留的人,阎王抢不走。” 顾姝雅抿了抿唇角,眼底担忧散了些,“芷溪如果嫁给二皇子,倒是好姻缘。” 苏若棠眨眨眼,忽地看向她,“顾姐姐,那你呢?” “你觉得表哥如何?” 第130章:大概,他前世是哮天犬 顾姝雅愣住。 随即,洁白的脸颊,飘起一抹红晕。 她移开视线,娇嗔一声,“提那个呆子干嘛?” 苏若棠轻轻一笑,语气中噙着丝丝担忧,“顾姐姐,皇后明显看中你手中的将棋营,又舍不得商家的人脉,一旦你和表哥定亲了,皇后可能会不择手段对付顾家。” 顾姝雅轻叹一口气:“所以,顾家站队了,而我,选择小姐。” 选择三皇子,能保顾家兴荣。 选择苏若棠为主,她有机会随心而活。 檀芷溪游了一圈,洗去了脑中的黄色废料,懒懒地趴在汤池边。 一双灵动的眸子,似被水洗过,清澈透亮。 她盯着苏若棠身上的吻痕,有些好奇,“棠儿,你主动为何身上还会有这么多痕迹?” “不应该是三皇子身上有痕迹吗?” 她看过的话本,都是男的主动,然后在女的身上留痕迹。 怎么到了表妹这,表妹主动就算了,还身上那么多痕迹? 苏若棠:“” 这话题有点超纲。 沉默了一下,她继续抹黑某个狗男人。 “你们眼中的谪仙三殿下,喜欢啃人。” “大概,他前世是哮天犬。” 檀芷溪:“” 顾姝雅:“” 实在有些难以将清隽矜贵的三皇子,和走路都能掉进泥坑的狗联系起来。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而苏若棠口中的哮天犬,此时正在隔壁汤池中。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颗碧绿的葡萄把玩着。 冷白的指尖,在晶莹的绿色衬托下,如冷玉般精美。 墨烬冥端着果酒,侧眸看他,“和弟妹吵架了?” 墨瑢晏垂眸,慢条斯理剥着葡萄皮,声色淡淡,“没有。” 只是三皇子妃单方面与他生气。 不算吵架。 傅北弦摘了颗葡萄,仰头扔进口中,嗤笑一声,“二哥,你太高估墨懒懒了。” “就他这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样,你觉得他会和弟妹吵得起来?” 墨烬冥轻笑一声:“也是,那是弟妹单方面不理你?” 他这个弟弟,明明就是在乎人家,却不懂表达。 但有些东西,必须得他们二人自己看透。 墨瑢晏凉凉看他一眼,将手中剥好的葡萄塞到他口中,“就你话多。” 墨烬冥猝不及防被塞了颗葡萄,咽下后友情建议,“多和弟妹聊聊,你就知道她为何不理你了。” 墨瑢晏抬手捏了捏眉心,倒了一杯果酒,“她不想和我说话。” 墨烬冥和傅北弦对视一眼,深深怀疑当初在清灵寺求娶苏若棠的不是眼前这位。 傅北弦咂砸嘴:“你当日在清灵寺是不是被妖邪附身了?” 竟会主动求娶女子。 墨瑢晏清凉如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嗓音淡漠,“南蛮喂蛇人还差一个。” 傅北弦全身皮毛一紧,连忙看向墨烬冥,“二哥,救我!” 他幼时跟随父亲行军,在寒冷的边境,被蛇爬进被窝,卷着他的脖子一起睡。 他差点被蛇勒死,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手滑腻的触感。 他顿时惊醒,父亲及时将蛇挑断,但蛇头正好落入他口中。 那种感觉,他此生难忘。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依旧最怕蛇。 墨烬冥轻轻一笑,随即敛了笑,一脸正色问道:“三弟,商汝嫣为何会说你答应过护她一生周全?” 墨瑢晏修长手指,端着彩绘酒盏,仰头一口饮尽,满不在乎,“不知道。” 听着他清冷的音色,墨烬冥再次问道:“你为何每年在商汝嫣生辰日,都给她送礼物?” 墨瑢晏闻言,愣了一下,“什么礼物?” 傅北弦忍不住开口:“你自己送的礼物你不知道?” “京城人人皆知,你每年在商汝嫣生辰日,都会送礼物去商府。” 墨瑢晏拎起酒壶的长指一顿,淡淡扫了眼傅北弦,“以讹传讹,我从未给商汝嫣送过礼物。” 除了三皇子妃,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他送的礼物。 想起那只小白眼狼,墨瑢晏眯了眯眼尾,直接拎起酒壶仰头往口中灌酒。 好吃好喝供着她,还莫名其妙与自己赌气,真是小白眼狼。 墨烬冥有些头疼:“因为这些消息不实,所以你这些年也不曾理会?任由谣言四散。” 因为不实,就懒得解释。 他不知是该替弟妹高兴,三弟完全不在乎商汝嫣。 还是该替三弟担心,弟妹会不会一怒之下与他和离。 墨瑢晏清透的墨眸,似笼罩着山间薄雾,让人窥不透真实情绪。 他拎起酒壶甩了甩,丝滑的衣袍从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滑落,露出那冷白肌肤上点点抓痕,淡淡嗯了声。 墨烬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些你和弟妹说过吗?” 墨瑢晏垂涎,目光落在手腕的抓痕上,清冽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愫,“没必要。” 墨烬冥:“” 傅北弦翻了个白眼:“墨懒懒,你不解释小心夫人没了。” 墨瑢晏将酒壶放回石桌。 陶瓷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他昆山碎玉般的音色—— “她跑不了。” 话落,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傅北弦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训妻。”墨瑢晏薄唇轻启,溢出两个音节。 训妻? 怎么训? 墨烬冥和傅北弦对视一眼,默默祈祷明日弟妹能下床。 第131章:小海棠,合卺酒已经喝过了 苏若棠回到屋内时,屋内一片漆黑。 她愣了一下,后退一步,看向沉时,“这客栈这么抠?晚上都不给蜡烛?” 沉时嘴角抽了抽:“有蜡烛。” 苏若棠精致的眉头蹙起,重新跨进去,“那干嘛不点……啊!鬼啊!” 话未说完,她皓白柔嫩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下一刻,房门猛然被关上。 沉时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 看着关上的房门,他摸了摸差点被砸平的鼻子,默默同情几息明日要手术的士兵。 希望三皇子妃过去的时候,他没被饿死。 屋内,苏若棠眼泪汪汪地捂着鼻尖。 熟悉的冷冽雪松香萦绕在呼吸间,隐约带着一丝酒味。 不等她说话,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为什么生气?” 苏若棠纤手用力一推,面无表情地从男人怀中退出。 “墨瑢晏,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黑暗中,墨瑢晏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向后倒去。 而他的手,依旧牢牢抓着苏若棠手腕。 苏若棠惊呼一声,被连带着一同倒下。 倒下的瞬间,墨瑢晏下意识将她完全护在怀中。 紧接着,唇瓣上覆上一层柔软。 苏若棠桃花眼蓦然瞪大,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便要起身。 “唔……”刚起来一点儿,腰肢被铁臂搂住,再度倒在男人胸口。 “夫人,别生气了,以后我都听夫人的。”男人的嗓音,沙沙哑哑。 细细听去,好似有一丝宠溺。 宠溺? 苏若棠觉得她怕是脑子摔坏了。 墨瑢晏这尊雪山冷域的冰雕,怎么可能会有宠溺这种情绪。 “我没有生气。” “你放开我。”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抬手去掰男人扣在她腰间的手。 她柔嫩的指尖,刚碰上男人的手,他猛地用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屋内铺着厚实的地毯,躺在上面并不冷。 但苏若棠却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空间变得极为逼仄。 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苏若棠直直撞入一双似蒙着山间迷雾的墨眸中。 黝黑深邃,却望不到底。 “夫人,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墨瑢晏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苏若棠眉间,缓缓滑下,慢慢描绘着她精致的容颜。 黑暗中,一切感知都被放大。 苏若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好似有丝丝细微的电流流入四肢百骸,带起丝丝缕缕酥麻感。 她抿紧了红唇,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指,声色淡淡,“起开。” 好好过日子 呵,如果新婚夜他与她喝了合卺酒,如果商汝嫣没有回来,她可能真的会和他就这样一辈子过了。 但如今商汝嫣回来了,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提醒着她。 他们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山盟海誓。 墨瑢晏深深看着她:“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苏若棠垂了垂眼,神色平静,“你喝酒了。” 墨瑢晏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低低嗯了声。 苏若棠潋滟多姿的桃花眼中,毫无情绪。 她缓缓缩回手,一字一句再次问道:“墨瑢晏,我是谁?” 墨瑢晏一贯深邃的墨眸,定定看着身下的少女,寒玉般的音色,裹夹上暗哑的磁性,理所当然道:“你是我夫人。” 听着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苏若棠忽地笑了。 精致明艳的面庞,瞬间染上仿佛能浸入骨髓的凉薄。 “夫人?连合卺酒都没喝,这算哪门子夫人?” 墨瑢晏眼中迷雾更重,低头在她颈间摩挲着。 大抵是喝醉了,呼吸声微重。 “酒喝了” 苏若棠侧头,避过他落在耳垂的轻吻,敷衍一笑,“嗯,喝了。” 还喝醉了把她当做商汝嫣抱着啃。 深呼吸一口气,苏若棠压下毒死他的冲动。 仙女大度,不和一个醉鬼计较。 弄死了他,就没有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夫人,叫声夫君。”墨瑢晏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海棠香,语调慵懒闲适。 苏若棠笑了笑,偏软的声线在寂静清冷的屋内,透着清寒凉薄,溢出的语调满含嘲讽,“墨瑢晏,你担不起这两个字所含的责任。” 耳边,男人的呼吸愈来愈重。 雪松香裹夹着酒香,酿造成醉人的芬芳。 “我会护你一生周全。” 苏若棠心猛地一颤。 她清透的桃花眸中,漾起讥讽,“墨瑢晏,你护檀府周全就行。” 墨瑢晏躺在她身侧,紧紧搂着她纠正,“你也是檀府之人。” 言外之意,我也会护你周全。 苏若棠轻轻一笑,侧眸看向窗外。 她大概是泡温泉泡晕了,竟会和一个醉鬼讨论这些。 渐渐地,视野中的月亮变得模糊。 不知不觉间,竟在雪松香和酒香中,睡了过去。 昏暗的屋内,两抹身影相拥着,躺在地毯上,交颈而眠。 隐约间,她似是听到男人的叹息声。 “小海棠,合卺酒已经喝过了。” 呵,以前和商汝嫣喝过吧 第132章:祭奠第一? 翌日。 苏若棠醒来时,依旧躺在地上,呼吸间弥漫着清冷的雪松香。 她侧过头。 入目,是墨瑢晏隽美的睡颜。 大概是昨晚喝了酒的原因,男人冷白的双颊,罕见地泛着绯色。 唇瓣嫣红,容颜倾城。 苏若棠拉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缓缓坐起。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睡了一整夜,还是全身酸疼。 她刚站起身,纤细精致的脚踝便被温热的手抓住。 墨瑢晏掩唇,不断低咳,“咳……咳咳……” 苏若棠拢了拢身上的外衫,纤白手指捏着外衫衣带。 垂眸间,直直撞入男人漆黑的墨眸中。 “夫人,想抛夫?” 对视了片刻,他缓缓开口,素来清润的嗓音透着沙哑。 苏若棠嘴角一抽,莹润脚丫子动了动。 想一脚踩在他脸上。 她皮笑肉不笑:“是啊,和离书已经写好,劳烦殿下签个字。” “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咳咳,夫人,我生病了,你当真要抛弃重病的夫君?”墨瑢晏缓缓坐起,仰头看着她。 苏若棠红唇勾勒出讥讽的弧度:“这不叫抛弃,这叫去其糟粕。” 墨瑢晏再度掩唇低咳两声,眉眼间倦怠虚弱更浓,“我没答应过商汝嫣护她一生周全。”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淡漠,“和我有关系吗?” “殿下与商汝嫣之间的事,不需要告诉我,我不感兴趣。” 墨瑢晏眉尾缓缓蹙起,因发热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带着勾人心魂的瑰丽,“小海棠,你还记得新婚夜发生的事吗?” “你过敏严重,烧得模糊还要喝”合卺酒。 “够了,墨瑢晏,我要去给病人治疗了。”苏若棠打断他的话,偏软的音色泛着寒凉,“殿下找太医看病吧,免得烧坏了脑子。” 净说胡话。 “苏若棠,你对三皇子妃这个位置,一点也不在乎吗?” 听到男人连名带姓叫自己,苏若棠恍惚了一下。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还带着丝丝怒意。 怒意? 自己还没怒呢! 狗男人有什么资格怒! 苏若棠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道:“三皇子,我与你成亲,不过是场交易。” “我解了你的寒毒,你护檀府众人安然无恙。” “如今,你我和离,我答应你的依然作数。” “或者,如果你觉得伤自尊,可以由你来写和离书,我们好聚好散。” 话落,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去隔壁屋内找檀芷溪借了条衣裙换上,离开温泉山庄。 好聚好散 听着房门掩上,墨瑢晏眼底浮现苦涩。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她当成了想携手一生的人。 抬手覆在眼上,遮住眼底的情绪。 向来深邃的眸中,覆上一层迷离之色。 等墨烬冥和傅北弦过来时,墨瑢晏已经烧得神思有些昏沉。 “二弟!” “北弦,快回宫!” “不回宫,去找苏若棠。” 墨瑢晏唇色鲜艳得几乎滴血,双颊却惨白如纸。 眼尾因高热,泛起靡艳的胭脂色。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瑰丽。 “你疯了?烧成这样不去找太医,你想死啊!”傅北弦扶起他,和墨烬冥架着他向外走去。 墨瑢晏闭了闭眼,缓过起身时的眩晕,低弱的音色裹夹不容置疑,“去找苏若棠。” “你!”傅北弦磨了磨牙,特想一巴掌把他扇晕。 墨烬冥叹了一口气:“至少吃点东西再去。” 他指了指桌上的早膳:“还有力气吗?需不需要我喂你?” 墨瑢晏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神情,带着杀意。 不过,墨烬冥不怕,强硬地扶着墨瑢晏走到桌前,“你又怎么惹到弟妹了?” “别跟我说没惹到,弟妹心性纯善,若不是气急了,不会把感染风寒高热的你独自丢在房间。” 墨瑢晏垂眸看着眼前的白粥,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并未反驳墨烬冥的话。 喝了小半碗粥,他忽地开口,“没惹她。” 墨烬冥和傅北弦被他无头无脑的话弄得一怔。 墨瑢晏想起昨晚和今早说的话,觉得自己真的烧糊涂了。 竟然会做这种蠢事。 墨烬冥和傅北弦狐疑地对视一眼。 随即,二人看着墨烬冥身上的衣服,想到刚刚进来时他躺在地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难道,你昨晚和弟妹睡在地上?” 傅北弦刻意咬重了睡字,成了动词。 墨瑢晏脑中昏沉,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淡淡嗯了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 傅北弦:“!!!!” “活该弟妹抛弃你!”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床就在旁边!” 墨烬冥扶住墨瑢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句,“以后别在地上睡,弟妹身子骨弱,受不了。” 话音刚落,沉时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墨瑢晏清隽的侧脸:“殿下,皇子妃给您送了药和花。” 看着沉时手中抱着的话,屋内三人沉默了。 傅北弦和墨烬冥同情地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唇角溢出冷笑。 沉时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苏若棠的话带到,“皇子妃说,她先把花送来,占个第一。” 瞧瞧这用词。 占个第一 占什么第一? 祭奠第一? 墨瑢晏泛白的薄唇,抿出寒凉的弧度。 他朝沉时伸出手。 沉时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他掌心。 墨瑢晏眸光一沉,随手将瓶子扔在桌上。 沉时心一颤,将抱着的白色菊花递过去。 墨瑢晏接过,修常手指捏着花瓣把玩,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窥不透他的想法。 第133章:以后只能辛苦夫人,将就用一下 “棠儿,你当真给三皇子送了白菊?” 苏若棠准备手术用具期间,顾姝雅和檀芷溪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我不过是提前给他送去祝福。”苏若棠整理好手术用具,丝毫不觉得送狗男人白菊不妥。 顾姝雅嘴角抽了抽:“什么祝福?祝三皇子早死早超生?” 苏若棠清点好器具,小脸凝重地看着顾姝雅,“超生?想多了,他这种死了只会下十八层地狱。” “没法超生。” 顾姝雅:“……” 得,三皇子追妻路漫漫。 苏若棠满眼心疼:“为了表示诚意,我还让轻挽刻意选了最白最大最新鲜的花,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保准他看了,满意得不得了。” 檀芷溪和顾姝雅互视一眼,有点不敢想象三皇子收到菊花的神情。 由于这是苏若棠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做第一起大型手术。 她准备较为充分,用于做手术的房间,从昨晚开始,就用酒精全方面消毒过三次。 手术开始时,她只留了长风大夫和寒嘉漾在屋内。 “他的尾椎骨受损严重,骨头错位,我先尝试将他错位的骨头复位,之后再进行下一步治疗。” “你们注意观察。” 苏若棠小脸戴着蓝色的口罩,身上穿着白色的无菌服。 长风大夫和寒嘉漾和她的穿着一样。 二人对于屋内的一切物品,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并未询问其他。 手术开始,长风和寒嘉漾,除了一开始认不齐工具,后来已经能和苏若棠完美地配合。 寒嘉漾眼也不眨地看着苏若棠将人后背划开,用特殊的工具把错位数十年的骨头复位,之后再用一种细细的线,将贯穿后背的巨大伤口缝合。 过程虽然血腥,颠覆了她的认知。 却并没有想象中大量鲜血喷出的场景。 所以,小姐说的打开伤口,只要切开血肉时,避开血管和动脉,便不会导致大量出血。 缝合好伤口,苏若棠轻舒一口气,赞许地看向二人,“刚才的步骤,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长风点点头:“小姐,老夫接下来会在牲口身上试验一下,不懂之处,还请小姐继续指教。” 寒嘉漾若有所思:“小姐,是不是所有的伤,都能把皮肉划开来检查?” 苏若棠洗净手,摘下口罩,“对,有些伤势外表看着不严重,但实则体内器官受损,这种情况下,唯有开膛破肚,才能找到治疗方法。” “这也是有些人为何明明从外表看着只是一个小伤口,却因此死亡的原因。” “一会我给你们一本人体器官分布图,你们可以好好研究。” “嘉漾,这位病人接下来的护理康复,由你跟进。” 寒嘉漾欣喜地应下:“是,小姐。” 寒嘉漾的医学天赋,连苏若棠都觉得惊讶。 这般天赋,她只在前世收的徒弟身上见过。 一场手术,长风反而成了辅助。 但她,不会再收徒了。 踏出府门,便看到沉时等在门口。 “皇子妃,殿下在马车内等您。” 苏若棠漂亮的眉尖挑起:“哟,我的花白送了?” 沉时:“” 这话他没法接。 墨烬冥伸手挑开车帘下了马车,神色略显无奈,“弟妹,你先陪三弟回府吧,我和北弦会送檀小姐她们回去。” 顾姝雅轻轻一笑,将苏若棠推向马车,“快回去休息吧。” 苏若棠轻哼一声:“有异性没人性。” 顾姝雅柳眉微挑:“人性值几两银子?” 苏若棠:“” 是她低估了这位。 傅北弦被她看中,这辈子注定被吃得死死的。 马车内,墨瑢晏神色倦怠地靠在车壁上。 脸色苍白,唇色嫣红,墨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修长的指尖,勾着一朵白色的菊花,宛如那勾魂夺魄的山间妖精。 苏若棠静静欣赏着。 墨瑢晏缓缓睁开眼,回望着她,“看够了吗?” 听着他清冷的语气,苏若棠瞬间从瑰丽男色中回神,冷嗤一声,“浪费我的菊花,一两银子呢。” 墨瑢晏垂眸看了眼手中菊花,冷白指尖漫不经心捏着花瓣,“原来在夫人心中,我连一朵菊花都不值。” 苏若棠坐到窗边,倒了一杯凉茶轻抿一口,“菊花能降火,殿下您能吗?”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摘下一片花瓣吹落,轻描淡写道:“我能不能降火,夫人不是最清楚吗?” 苏若棠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瓷白的小脸微微一红,面无表情回,“殿下那根手指不见天日,力量不太够。” 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没让夫人尽兴,是为夫的错。” 说着,他低咳两声,“为夫最近风寒未愈,力不从心,待病愈,一定好好练习,让夫人尽兴。”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大。 明晃晃写着七个字——不要脸的狗男人。 驾车的沉时,恨不得戳聋耳朵。 这么劲爆的话题,是他能听的吗? 听到了殿下这么大的秘密,他会不会被灭口? 不行,以后驾车这种事,得让沉斐来。 沉默了几息,苏若棠面无表情吐出一句话,“那玩意儿是天生的,练不肥。” 墨瑢晏眉头轻挑,捏着白菊,嗓音幽幽,“以后只能辛苦夫人,将就用一下了。” “至少,有总比没有好。” 苏若棠:“” 说好的清冷谪仙呢? 这简直比狗还狗! 第134章:小海棠,我们不闹了 松雪院。 水汽袅袅的浴室内,苏若棠舒适地趴在浴池边。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懒懒掀起眼帘,看了眼来人,又重新闭上。 墨瑢晏蹲在她身边,垂眸看着水面下隐约的妙曼身体,眸色暗了暗。 他缓缓伸出手,拨弄着水面。 丝丝涟漪漾开,与心头的涟漪重合。 苏若棠闭着眼,嗓音慵懒,“非礼勿视,还请殿下离开。” 简言之,别影响我泡澡。 墨瑢晏伸手,勾起她飘落在水面的一缕发丝,清润的嗓音满是沙哑,“小海棠,我头疼。” 苏若棠声音毫无感情:“头疼就去找太医。” 墨瑢晏听着她平静的语调,眼底划过一丝烦躁:“夫人医术高超,就不必麻烦太医了。” 苏若棠缓缓睁开眼,乌黑透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轻哧一声,“妾身医术不精。” 墨瑢晏眉尾微微蹙起,嗓音透着浓浓的倦怠,“小海棠,我们不闹了,好吗?” 闹?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无理取闹? 苏若棠心头的堵塞忽地散了。 他是不懂感情的感情缺失症患者。 她和他赌什么气? 这不完全是自己气自己么? 想通之后,她心中的纠结散了,神色淡淡地看向墨瑢晏,“手伸出来。” 墨瑢晏乖巧地伸出手。 他墨发半束,鬓边微微垂落两缕发丝,雪色的里衣领口松垮,精致冷白的锁骨若隐若现。 黑眸低垂的样子,乖巧而无害。 苏若棠被他的样子蛊惑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探脉。 狗男人连心肝都是黑的,和无害根本不搭边。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手,站起身。 葱白指尖刚碰到屏风上干净的衣物,纤细腰肢蓦地被一只灼热的手臂搂住。 “啊!”苏若棠惊呼一声,下一刻天旋地转,跌入浴池中。 跌落水面的瞬间,红唇被覆住。 “唔唔唔唔唔唔”狗东西,放开我! 唇瓣被堵住,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双手无力地抵着男人胸口。 墨瑢晏搂着她,一同跌入浴池,肆意品尝着海棠的芳香。 池水涟漪波动越来越大。 浅粉色的衣裙,随着水波越飘越远。 池水拍打着水面,时缓时急,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美人泣音。 重新躺在床上时,苏若棠生无可恋。 她小手无力地拍打了一下柔软的大床。 狗男人,又用美色诱惑仙女! 墨瑢晏拿着干净的丝帕走过去,轻轻抱着她躺在自己怀中,认真地给她擦拭半干的长发。 “墨瑢晏,你到底想做什么?”苏若棠抬眼,看着男人那张瑰丽隽美的容颜,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墨瑢晏动作轻柔地捏着她柔顺的长发,答非所问,“你是我的夫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丈夫的本分。” 他记得,她说她没有为人夫君的责任感。 他看过父皇和母妃相处,父皇给母妃擦头发,母妃很欣喜。 为何到了三皇子妃这,好像画风就有点不对劲? 苏若棠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次问道:“如果你娶的是商汝嫣,你也会这对她吗?” 墨瑢晏气定神闲纠正:“我娶的不是商汝嫣,是你。” 苏若棠嗤笑一声,闭上眼不再看他。 眼不见,心不烦。 她问的,和他答的,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懂女人心思的狗男人,根本不值得她难过。 两日后,城外赏花宴。 苏若棠一大早便到了城外百花山庄。 赏花宴所用的糕点,都是来自霖琴居。 她到时,檀芷溪和顾姝雅已经安排下人将一切布置好了。 “棠儿,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切入口的东西,都是檀府和顾府的下人准备,没用经过其他人的手。”檀芷溪看到她,上前挽住她的手腕。 苏若溪眉眼弯弯,另一手挽住顾姝雅的手,眉眼弯弯,“辛苦表姐和顾姐姐了。” 她话音刚落,墨烬冥带着宫人,端着葡萄、荔枝、山竹等水果走来。 “弟妹,这些水果还需要冰镇一下吗?” 苏若棠点点头:“放到后院的井中先镇着吧。” 说完,她迟疑了一下,道:“二哥,长风大夫和寒姑娘来了吗?” “北弦去接了,应该快了。” “寒姑娘到了后,让她看着点水果。” “好。” 午时三刻,武舜帝和皇后的龙凤撵到。 “臣等恭迎陛下,皇后娘娘。” 众人齐齐跪下叩拜。 “众卿平身吧。” 武舜帝下了轿撵,等柳婉玥从后面的轿子下来后,扶着她上前。 皇后看着这一幕,咬紧了牙齿,面上却带着柔和的笑,“陛下,今年的赏花宴,是三皇妃主办,臣妾倒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呢。” 武舜帝看向站在墨瑢晏身边的苏若棠,面色柔和了两分,“老三媳妇是个能干的,走吧。” 墨瑢晏拉住苏若棠的手,跟在武舜帝身后。 苏若棠转身时,看到一身米色束腰渐变长裙的商汝嫣,巧笑倩兮地和沈兰兰低语。 一举一动,优雅大方,仿佛两天前失态质问墨瑢晏的不是她。 苏若棠脚步微微一顿,连带墨瑢晏跟着停下。 他侧眸看她:“怎么了?” 第135章:我和她,谁好看? 苏若棠没搭理他,目光直直落在商汝嫣身上。 难怪狗男人这些年对她念念不忘。 商汝嫣身上,有股岁月静好的悠然感。 这种气质,最为吸引人。 商汝嫣抬眼,与苏若棠视线对上。 温柔淡雅的面容,噙着浅笑,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丝毫看不出她将苏若棠视为情敌的敌视。 随后,她移开目光,继续与沈兰兰说话。 苏若棠扯着墨瑢晏的袖口向前走,幽幽问了句,“我和她,谁好看?” “……” 墨瑢晏将三皇子妃伸到他腰间的小手握住,垂眸看着她那双带着丝丝危险意味的眸子,神色淡淡,“你和谁?” “商汝嫣。”你的白月光。 墨瑢晏眉头微微一挑,漆黑的墨眸中满是真诚的疑问,“她有资格和你比?” 苏若棠盯着她的眼,试图从他眼中看出糊弄。 片刻后,她展颜一笑,“没资格。” 不管墨瑢晏这话的真假,至少这一刻,他是站在她这边。 这便够了。 她不要一辈子,只要在她是三皇子妃期间,墨瑢晏护着她就行了。 墨瑢晏察觉到三皇子妃情绪的变化,神色毫无变化,心头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沉斐找来的话本挺有用,等让他多找点,免得下次应付不了三皇子妃。 半炷香之后,百花盛开的花园中。 百花按照色系,花朵大小有序摆放,不论坐哪个位置,都能欣赏到每一种花卉。 而众人桌上的糕点,按照品阶,食材虽然都一样,但却做成了不同的式样。 武舜帝满意地夸赞:“老三媳妇,这些糕点颜色恰好与花卉对上,是用花卉做的?” 苏若棠福身道:“回父皇,有些花瓣能食用,便用花瓣捏汁和面,花瓣不能食用的,用颜色一样的蔬菜汁和面。” “之后再仿照百花的样子,做成花型。” 武舜帝点头:“不错,很好,这般别出新意的设计,该赏!” 皇后笑了笑:“这般好看精致的糕点,臣妾也是头一次见,真漂亮。” 众人也纷纷夸赞。 “是啊,看着都舍不得吃呢。” “以前都只能欣赏到眼前的花,今年三皇子妃这样一弄,所有种类的花都能欣赏到呢。” “是啊,这种别出心裁的设计,真的很惊艳。” “三皇子妃医术高超,兰心蕙质,堪称贵女典范啊。” 皇后听着众人的夸赞,不动声色看了眼商汝嫣。 商汝嫣慢条斯理地捏着一块梅花糕,微微对着皇后点了一下头。 沈兰兰轻哼一声:“哗众取宠,弄得这么好看,她难道不知有些人对花朵过敏,吃不得花朵。” 商汝嫣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兰兰,三皇子妃这么做,肯定想到了这种可能,她必是做了万全之策的。” 言外之意,如果真有人花朵过敏出事,那便是苏若棠的责任。 檀修元和冯氏,听着众人的夸赞,眼中隐隐带着担忧。 檀芷溪夹了一小块糕点放到冯氏碗中,轻声道:“奶奶,你们别担心,这次用的人,都是家里和顾府的,不会出问题。” 冯氏轻叹一口气:“这种大型宴会,办得好了是功劳,一旦出问题” 她话音刚落,一道压抑着的痛苦声传来。 “夫君,我肚子好疼”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名蓝裙女子,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神色极为痛苦。 她身旁的男子,着急地扶住她,“夫人,你怎么了?” “血!她流血了!”蓝裙女子身边的少女,惊呼一声。 男子脸色一白,看向武舜帝,祈求道:“陛下,臣求请太医!” “这不是翰林院院士李渺吗?” “他和夫人成亲十多年,今年才怀上孩子。” “天呐,都出血了,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冯氏神色骤变,问檀芷溪,“李夫人桌上那红色的糕点,是什么花?” 檀芷溪看了一眼,道:“棠儿刻意调查过每位夫人的饮食爱好以及忌讳,知道李夫人怀孕,她桌上上的是红枣糕。” 冯氏沉声道:“糕点被人换了。” 武舜帝知道李渺对这个孩子极为看中,沉声道:“老三媳妇,你给李爱卿的夫人看看。” “务必保住她的孩子。” 苏若棠应下,走到李夫人面前,拉起她的手腕探脉。 只一眼,她便认出桌上的糕点被换了。 对孕妇极好的红枣糕,被换成了孕妇禁用的藏红花糕点。 且从脉象来看,剂量不小。 李夫人不过怀胎三月,根本承受不住那种剂量的藏红花。 苏若棠眸光沉了沉,道:“父皇,李夫人食用了含有藏红花的糕点,有滑胎的迹象,臣媳带她去厢房施针,晚了孩子可能不保。” “准了。” 李渺眼神焦灼,欲言又止地看着嬷嬷将自己夫人带走,却不敢违背武舜帝的命令,只能呆坐在原地干着急。 柳婉玥柳眉蹙起,冷声道:“去查李夫人的糕点,是谁端上的。” 说着,她美眸扫了眼众人,温婉的声线隐隐带着压迫。 “棠儿在准备糕点前,专门来问过我每位夫人小姐的避讳,她知道李夫人怀孕,不会傻到在这种宴会上给她上藏红花做的糕点。” “在真相查清前,本宫不希望听到流言蜚语。” 柳婉玥虽然只是贵妃,但却是武舜帝以平妻之礼娶进府。 此时她在皇后之前开口,无人觉得不妥。 墨瑢晏修长手指轻敲桌面,声色淡淡:“诸位便多坐一会,好好品品糕点吧。” 他话音落下,禁军统领穆枫,带人将出口堵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苏若棠重新回到花园。 李渺双手紧攥成拳,艰难地问道:“我夫人她怎么样了?” 第136章:檀府家丁? 苏若棠艳丽的眉眼间透着一丝疲累:“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李渺能在三十岁不到成为翰林院院长,能力不在话下,与夫人感情极为深厚,深得武舜帝信任。 刚才着急之下,心中对苏若棠起了怨气。 现在冷静下来,他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这场赏花宴,是三皇子妃主办,就如婉贵妃所说,她不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背后想陷害她之人,用脚趾头都猜得到。 想到这,李渺暗暗看了前方一眼,眼底划过冷意。 随即,真诚地朝苏若棠道谢:“多谢三皇子妃救命之恩。”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穆枫押着一名小厮走了过来,“陛下,这人鬼鬼祟祟想从后面狗洞钻走。” 小厮跪在地上,抖得厉害。 武舜帝沉声问道:“你是谁?” 小厮面色惨白,满脸惊恐,“回回陛下草民草民是檀府家丁” 他话音落下,众人神色微妙地看向檀修元一桌,视线在他们三人以及苏若棠身上流转。 “檀老府上的家丁?难道真的是三皇子妃故意害李夫人?” “你蠢啊!就算要害,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有人陷害。” “就是,这是三皇子妃第一次主办宴会,她不至于做这种事。” “可是,这次宴会是她一手操办,所有食材都来自霖琴居,无论如何,她都有最大的嫌疑。” 听着众人的议论,顾姝雅冷冷一笑,压低了嗓音在顾洛耳边道: “爷爷,在这种场合陷害三皇子妃,如果李夫人孩子真的没了,就算三皇子妃是无辜的,李大人也不可能再与三皇子交好,这幕后之人,显而易见。” 顾洛瞥了她一眼:“顾家的家丁都撤出去了?” 顾姝雅点点头:“爷爷放心,都走了。” 她调了部分顾家忠心之人来帮忙,在瓜果摆好后,就悄悄让这些人撤走了。 她和檀芷溪交好,京城众人皆知。 但若是这种场合被人发现顾家家丁在,着实有些不妥。 武舜帝看向檀修元:“檀老,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你府上之人?” 檀修元上前,细细看了看,摇摇头,“回陛下,老臣不记得府上有这个人。” 小厮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着檀修元,“老爷,小人按照表小姐的吩咐,将那位夫人的糕点换成了藏红花糕,您不能过河拆桥!” 檀修元铁青着脸:“一派胡言,你说你是我府上小厮,你姓甚名何?何时入的府?怎么入的?” “小人名唤王二,三年前被檀夫人买回,卖身契在檀夫人手中。” “檀夫人将小人买回府后,小人便在城郊别庄马厩喂马。” 听他清楚说出自己姓名,入府年日,檀修元神色变得微妙。 城郊马厩在棠儿出生后,作为满月礼送给了棠儿。 那边的下人一直都是染儿找的,染儿去世后,一直是儿媳妇王氏代为管理。 檀府下人的卖身契的确都在王氏手中,但唯独这别庄特殊,卖身契在他夫人手中。 想到这,檀修元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看来,檀府出了内贼,还职位不低。 一般的下人,根本不知道卖身契在哪个主子手中。 苏若棠对檀修元对视一眼,问道:“你确定你的卖身契在舅母手中?” 小厮毫不犹豫道:“回表小姐,小人确认。” 苏若棠冷冷一笑,看向武舜帝:“父皇,这人满口谎言。” 小厮脸色一白,不断磕头,“陛下,小人句句属实,表小姐,您答应了小人,事成之后,给小人一千两银票。”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染上寒霜,“城外别庄之人的卖身契,都在祖母手中。” 她话音落下,小厮脸色顿时煞白。 苏若棠冷冷看着他:“你现在说实话,我还能求父皇留你一条命。” 前世,她入师门的第一条誓言,便是不对胎儿和十岁以下儿童下手。 残害胎儿及儿童,是她最厌恶的做法。 小厮眼神微微一闪,咬死道:“表小姐,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商汝嫣看着苏若棠平静的眉眼,微微蹙起眉头。 沈兰兰坐在她身边,厌恶地开口,“为了表现自己的医术,心思可真够歹毒的。” 她话音落下,商汝嫣眼珠微微一转,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丫鬟。 丫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悄声退了下去。 武舜帝沉声道:“那你说说,老三媳妇为何这样做?” 小厮一怔,眼珠不断转动,额间渐渐浮现冷汗。 就在这时,一道低疑声响起,在寂静的花园中,极为突兀。 “商小姐从江南回来,三皇子妃会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医术比不过商小姐,所以自导自演这一幕?” 话落,这名小太监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惊恐地跪下,“奴才知错,奴才不该妄议贵人,求陛下娘娘绕过奴才!” 他不断磕着头。 一句话说完,额头已经磕破了皮。 武舜帝定定看了他片刻,沉声道:“你是谁家府上的下人?” “回陛下,奴才才是五皇子府上的。” 第137章:海棠不好摘吧? 众人齐齐看向墨霄涯,低声议论起来。 “这小太监说的好像也没错。” “但就算想展示自己的医术,也不该用这种恶毒的法子。” “就是,万一李夫人的孩子真的没了,她就算华佗在世,能还人家一个孩子吗?” “还是商小姐善良,做好事不留名,默默帮助百姓。” 墨霄涯皱了皱眉,微微坐直身子看着满脸鲜血的小太监。 沉默了一下,他看向武舜帝,“父皇,应该是儿臣府上的。” “他妄议三皇嫂和商小姐,待回府后,儿臣会好好惩治他。” 皇后神色严肃地问道:“老五,你确定?” 墨霄涯满不在乎嗯了一声。 他府上的下人,都是管家管理着,他并不熟悉。 不过想来,没人敢随便冒充。 况且,他说的也没错。 以苏若棠那恶毒的性子,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武舜帝看向苏若棠:“老三媳妇,你有何话说?” “回父皇,这名小厮说的是假话。”苏若棠神色平静,“至于这位小太监说的,更是无稽之谈。” “儿媳的医术,无需向任何人证明,儿媳救人,皆随心意,想救者就算阎王都抢不走,不想救者,大罗金仙来了,阎王照样带走。” 金色的暖阳下,少女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眸光明亮得惊人。 光辉洒落在她身上,发丝飞舞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墨瑢晏修长指尖,轻敲桌面,溢出的音节寒意袭人,“再不说实话,是想尝尝本殿的手段?” 王二身子一抖,额上冷汗更多。 冯氏适时站起身,走到苏若棠身旁福身行礼,“陛下,棠儿出生时,别庄被当做满月礼送给了她。” “她娘去世后,别庄下人的卖身契,都在臣妇手中,并没有这个叫王二的人。” 冯氏话音落下,沉时端着一盘红色的糕点出现,“陛下,属下在狗洞旁的草丛中,发现了这盘糕点,正是红枣糕。” 王二脸色煞白,依旧坚持,“是表小姐让小人放在那的。” 苏若棠漂亮的眉梢微微蹙起。 三个月的胎儿较为脆弱,她不敢保证这一次胎儿丝毫未损。 李渺官职正二品,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接下来七个月,他的夫人出事,或者孩子出生有问题,他必定会恨上自己,连带着恨上檀府。 毕竟赏花宴是她主办,所有的糕点来自霖琴居,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 墨瑢晏缓缓起身,走到小厮身边,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他面前。 “哐当”一声轻响,王二瞳孔一缩,一把抓住眼前的银簪,抬眼慌乱地看着墨瑢晏,“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墨瑢晏薄唇轻启,溢出两个清寒淡漠的音节,“蠢货。” 沉时轻咳一声,解释,“你的妹妹被人带走,你也在京城混了些年,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你做了这些事,她就会放过你的妹妹?” 王二紧紧攥着银簪,贴在心口,眼底的坚持忽地散去,面如死灰地看着沉时,“我妹妹在哪?” “你说了实话,她就没事。” 王二咬了咬下唇,低下头,缓缓开口。 “小人是城外乞丐,昨夜有人抓了小人的妹妹,让小人把李夫人的糕点换了,事成之后给小人一千两银子,同时保证治好小人妹妹的病。” “小人自幼丧父丧母,与妹妹相依为命,当初妹妹为了给小人找吃的,差点被人打死,落下病根。” “昨夜有人找上小人,说能治好妹妹,只要小人帮他做件事,就是冒充檀府小厮,把李夫人的糕点换一换。” 说到这,他连连磕头,“小人不知道李夫人已经怀孕,求殿下放过小人的妹妹,小人愿意以死谢罪!” 沉时问道:“你认识李夫人?” “不认识,他直说座位上有红色花朵的就是,让小人换了糕点后,把花朵拿走扔了。” “那人是男是女?” “男的,他故意压着嗓音说话,小人也判断不出年龄。”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注意到商汝嫣眼神微微一动。 她勾了勾唇角,眼底一片冰寒。 商汝嫣要和她斗医术,她不会怯弱。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用孕妇的生命开玩笑。 这一次她没证据,但她迟早会让商汝嫣体验一把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李渺紧紧攥着拳头,脸色阴晴不定。 最终,他俯身道:“陛下,臣请求先告退,带夫人回府休养。” 他能做到正二品,自然知道后宫和官场中的门门道道。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竟把手伸到了他夫人身上。 既如此,他便做个选择。 武舜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声线低沉,“准了。” 李渺看向苏若棠,抱拳道:“今日多谢三皇子妃,改日臣必备上重礼,亲自登门道谢。” 苏若棠缓缓叹了一口气:“令夫人怀胎三月,却因我遭此大劫。” “一会我让人送几副药方过去,能保令夫人和孩子平安。” “多谢三皇子妃。” 李渺再次真诚地道谢后离开。 武舜帝扫了眼众人,巨大的压迫感伴随倾泻而下,“今日之事,若再有人妄议,朕必不会轻饶。” 众人垂下眼,掩下眼底的情绪,恭声道:“臣遵命。” 眼看武舜帝离去,众人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生怕多呆一秒,就被神仙打架殃及。 今日之事,虽未找出幕后主谋,但幕后之人,显而易见。 檀芷溪看着商汝嫣的背影,冷哼一声,“心思这般恶毒,迟早会遭报应。” 墨瑢晏看着王二,冷声道:“你妹妹在城外破庙,被人扔在那,你现在过去,兴许能见他最后一面。” 王二面如死灰,踉跄着离开。 柳婉玥送走武舜帝,折回身来,拉着苏若棠的手,轻拍了拍,“棠儿,让你受委屈了。” 苏若棠轻轻一笑:“母妃,没委屈。” 王二若是不答应商汝嫣陷害她,她兴许会出手救她妹妹。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孕妇! 做错了事,总归要受到惩罚。 柳婉玥轻叹一口气,看向墨瑢晏,“晏儿,你跟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棠儿,你和檀小姐,顾小姐先去后院厢房休息会。” 苏若棠:“母妃,我回趟檀府,一会直接回三皇子府。” 柳婉玥点点头:“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等苏若棠和檀芷溪,顾姝雅离去,柳婉玥走到凉亭中坐下,看了眼娇艳的百花,“海棠不好摘吧?” 第138章:会因为它娇气难养而放弃吗? 墨瑢晏懒懒靠在凉亭上,眼帘低垂,看着飘落的花瓣,神色有些倦怠,“嗯。” 柳婉玥神色温柔:“会因为它娇气难养而放弃吗?” 墨瑢晏垂眸,冷白指尖摩挲着手腕,声线坚定,“不会。” 曾经被苏若棠咬过的手腕,痕迹已经完全褪去。 但他不会忘记。 她如同一朵残败的海棠花,肆意张扬地飘落他的视野中。 柳婉玥笑了起来,眉眼间皆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动人,“晏儿,海棠娇艳,它没有玫瑰的芳香,也没有玫瑰的艳丽,但它清淡的香气,最易抚平人心中的不安。” “摘下了,手心中的香味永远不会消散。” 墨瑢晏抿了抿唇瓣,低低问道:“母妃,我该如何才能让她信我?” 柳婉玥拿过桌上一块糕点,轻轻一捏,海棠花型的糕点,瞬间破碎。 她十指张开,看着破碎的糕点从指缝间落下,声音愈加轻柔,“用心去呵护,海棠就会越来越娇艳,也能承受住风吹雨打。” “但你记住,一定要用对方式,否则娇艳的海棠就会衰败,信任不是光靠嘴说,更应该用行动证明。” 墨瑢晏垂眸,修长手指缓缓伸出,轻轻碰了一下桌上的糕点碎屑。 温软的触感,似海棠娇艳的肌肤。 轻轻一碰,就会烙上显眼的红痕。 娇弱却不惧怕风雨。 好半晌,墨瑢晏缓缓开口,“母妃,她不想做被人精心养护的海棠。” 柳婉玥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傻孩子,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能替她遮风挡雨的臂弯。” “女人被逼着独立,那是因为她没有找到能替她遮风挡雨的避风港,她们的夫君,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安全感。” “男人给够了女人安全感,女人自然而然就会将男人当成永远的避风港。” “棠儿有梦想,有治病救人的仁心,她不会困于一方之地。” “你要做的,便是陪伴在她身侧。” “在她每次需要时,回头都能看到你。” 墨瑢晏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糕点碎屑。 等他再抬眼时,柳婉玥已经离开。 沉时上前道:“殿下,檀老在外面等您。” 墨瑢晏走出来时,檀修元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前方。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行了一礼,“殿下。” 墨瑢晏微微侧身避开:“外祖不必多礼。” 听着他的称呼,檀修元轻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殿下,檀铭夫妇的事,多谢您了。” 他今早收到自家儿子的信,知道皇后在云州动了米粮。 若不是墨瑢晏让紫麟卫前来相助,从其他地方调了米粮过去,这次檀铭夫妇势必会有牢狱之灾。 但紫麟卫是陛下为三殿下培养的暗卫,他就这样派去伪装成檀府小厮,护在檀铭夫妇身边 墨瑢眉眼间隐约划过一抹杀意,语调似被寒霜浸过,“边境数十万将士舍生忘死,护得东启繁荣。” “沈家敢动这批粮食,本殿必不会轻饶,让紫麟卫过去,也是为了找到粮食的去向,将沈峰治罪!” 沈家和墨霄涯要夺皇位,结党营私。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蹦跶。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将士的粮草,拿边境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檀修元眉眼间也浮现杀意:“沈峰那老匹夫,本以为去了云州会安分,结果手还伸得那么长,敢算计老夫的儿子儿媳。” “殿下,老臣最近得到消息,沈峰经常去云州城外山林,一呆便是七八天。” “而檀铭来信,说看到车辆夜间进入那片山林,每晚都有,看车印子,拉的是重物。”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溢出的嗓音凉薄而清寒,“紫麟卫查过了,那片山林有私军,人数不少。” “什么?”檀修元倒吸一口冷气,“沈峰竟然养私军?” 墨瑢晏声线愈加低寒:“那片山林有瘴气,我手下的大夫,无法破解。” 檀修元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殿下是想让棠儿去?” “不,我和她一起去。”墨瑢晏抬手遮在眼前。 阳光从指缝洒落,在他脸上投射出斑斑点点。 瑰丽的五官隐在光线中,看不清神情。 檀修元诧异地看了眼墨瑢晏,随即只是嘱咐道:“棠儿没出过远门,路上麻烦三殿下多多照顾。” “她是我的夫人,我自会好好照顾她。” “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她。” 这下,檀修元更加诧异了,“殿下” 墨瑢晏放下手,打断檀修元的话,“外祖,柳家家规,一生一妻。” 话落,他转身离开。 修长的身形,踏着细碎的阳光远去。 白衣墨发,姿容绝世,宛若一幅颜色艳丽的工笔画卷。 檀修元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形远去,消失 许久之后,他才低低叹了一口气,“一生一妻么” “可你若是登上那个位置,你还能给棠儿这样的承诺吗?” 他飘忽的声音,风吹就散,无人回答。 第139章:夫人,合卺酒好喝吗? 松雪院。 苏若棠静静泡在浴池中,纤白的指尖,捏着一朵玫瑰。 艳丽的红玫瑰,将她的手指衬得犹如上等白玉。 水面微微晃动,吊带随意滑落至手臂处,一片鲜艳的花瓣,随着荡漾的水波,飘落在那精致的锁骨上。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池面上,隐约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 墨瑢晏眼神沉了沉,缓缓蹲下身子。 云白的衣摆,瞬间被染湿。 苏若棠察觉到他的到来,并未理会。 直到—— 淡淡的酒香袭来。 她有些诧异地掀起眼帘。 入目,是两个有些熟悉的酒杯。 她眨眨眼。 不是有些熟悉,是相当熟。 熟透了的熟。 正是新婚夜装合卺酒的杯子。 此时,小巧精致的龙凤酒杯内,装着小半杯酒液。 苏若溪再度眨眨眼,纤长的睫毛似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心头,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墨瑢晏,要和她喝合卺酒?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屏风后。 看样子太阳还是从东边出。 那就是,狗男人摔坏脑子了? 还是吃错药了? “新婚夜,你榛子严重过敏。”男人清润的嗓音,在袅袅水汽的映射下,泛着温润的柔和。 “我送完宾客回房,你烧得意识模糊,还嚷着要”喝合卺酒。 苏若溪长睫颤了颤,神色平静地打断他的话,“殿下是要我感谢那晚你帮我擦药,救了我一命吗?” 清软的声线,带着浓浓的讥讽。 接着,她猛地抬眼,定定看着墨瑢晏,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夹染浓浓的嘲讽。 “这两杯酒,殿下端错地方了。” 墨瑢晏轻笑一声,抬手捞起一缕她飘落在水面上的发丝,“小海棠,醋劲那么大。” 苏若棠桃花眸瞪圆,气呼呼地抢过自己的头发,将手中玫瑰花砸向他,“醋你的头!” 墨瑢晏微微偏头,玫瑰花从他耳畔飞过,落在地面上。 花瓣零碎地散了几片。 墨瑢晏水袖一挥,水面上飘着的玫瑰花被内力气劲吸起,落在地面上。 “玫瑰能美容养颜,我这泡玫瑰澡呢,殿下把我玫瑰花弄走了,我泡什么?”苏若棠葱白指尖,勾了勾滑落的衣带,凉凉开口。 墨瑢晏视线顺着她纤细的臂腕,最终隔着不深的水面,落在那珍珠般的脚趾上,勾了勾唇角,“是想泡玫瑰花澡,还是想把玫瑰花踩在脚底?” 男人寒玉般的语调,带着丝丝缕缕挪揄。 苏若棠指尖勾着衣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脚丫子。 池水晃动间,能清楚看到她白嫩的脚底,踩着几片花瓣。 “”弄这么清澈的温泉池水干嘛! 沉默了两息,苏若棠抬眼,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眸,精致的小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哀泣。 “我不过是踩了片玫瑰花,你就凶我。” “家里有仙女般的夫人,还惦记着外面的野玫瑰。” “呜呜,我为了你,操持这么大座府邸,熬得人老珠黄,现在你那烈焰玫瑰般的白月光回来了,你就不要糟糠之妻了。” 白月光? 那是什么鬼? 墨瑢晏双手抱胸,欣赏着三皇子妃的演技。 惯会倒打一耙的小白眼狼。 她这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的冰肌玉肤,怎么看都和糟糠之妻不搭边。 实在流不出眼泪,苏若棠放弃,随意擦了擦眼尾起身,“起开,我要换衣服了。” 真丝材质的睡裙,湿漉漉地贴着少女的肌肤,将她妙曼的身姿完全勾勒出来。 墨瑢晏眼底色泽愈加沉浓,漆黑的瞳眸宛如有墨汁润泽。 他微微仰头,看着苏若棠,清润的声线染着一层暗哑,“小海棠,喝合卺酒吗?” 男人清雅的嗓音,似烟花般炸响在苏若棠耳畔。 尾音,带着撩人的蛊惑。 苏若棠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墨瑢晏修长的手指,端起雕刻着凤凰的酒杯,举高递给她。 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蛊惑,“夫人,愿意再喝一次合卺酒吗?” 苏若棠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睁大,眸光不断颤动着。 片刻后,她垂下眼,唇角的笑满是讥讽,“三皇子,合卺酒只有新婚夜喝。” “这个常识,你不知道?” “哦,我忘了,殿下答应了白月光,只和她喝合卺酒。” 说着,苏若棠跨上台阶,走出浴池。 从墨瑢晏身边走过时,纤细手腕蓦地被人拉住。 下一刻,柔软的唇瓣被覆住,浓郁的酒味瞬间席卷她的味蕾,盈满口腔。 “唔”苏若棠瞪大双眸,用力推着墨瑢晏的胸膛,勉强挤出三个破碎的音节,“放开我!” 墨瑢晏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嗓音满是沙哑,“夫人,合卺酒好喝吗?” 第140章:不只会拆,殿下脱得更麻溜 他曾经答应过我,不会与任何人喝合卺酒。 蓦地,商汝嫣的话音回荡在脑中。 苏若棠眸底漾起的涟漪渐渐逝去,眉眼间凝结起清冷冷的寒霜。 她淡淡看着墨瑢晏:“这么点酒也能把殿下喝醉?” 言外之意,不要说胡话。 墨瑢晏将酒杯塞进她手中,搂着她的腰去端另一杯酒。 艳丽的玫瑰花,被他无情踩踏。 鲜红的汁液溢出,凋零残败。 苏若棠眸光轻轻一晃。 墨瑢晏弯腰端起刻着龙的酒盏,清润的嗓音中染着笑意,“还说没吃醋,这醋味都比酒味浓了。” 话落,他将酒盏凑近苏若棠唇畔,“夫人可真狠心,新婚夜缠着为夫喝了合卺酒,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不愿负责?” 苏若棠漂亮小脸上的怒意一滞,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你说什么?” 墨瑢晏趁她张口说话的瞬间,倒了一小口酒液在她口中,仰头一口饮尽剩下酒液。 苏若棠下意识将酒咽了下去。 墨瑢晏把酒杯再度塞到她手中,指腹摩挲着她唇瓣上残存的酒液,看着她鲜嫩的唇瓣染上一层水色。 他嗓音低沉磁性,“小海棠,喝了合卺酒,还想抛弃为夫?” 苏若棠明媚的双眸浮上雾气,眼尾泛着灼人的红晕,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随手将酒杯扔进浴池,小手揪着他的衣领。 “抛弃你个头!” “你说新婚夜喝了合卺酒,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新婚夜你烧得迷糊,我给你擦了药,本想着第二日你醒了,再与你喝合卺酒,但你闹着不愿,非得当夜喝。” “结果,忘得一干二净,还冤枉为夫。”墨瑢晏幽幽看着她。 苏若棠檀口微张,新婚夜那破碎的片段,逐渐拼凑完整。 “我不睡,我要喝酒” “合卺酒?” “恩,快去拿” “这酒不是这样喝的。” 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一身红色婚服的男子,长指端着刻着龙的酒杯。 身穿白色里衣的少女,小手端着刻着凤的酒杯。 手腕交错,共同仰头喝下杯中酒。 所以,墨瑢晏和她喝了合卺酒? 在新婚夜 葱白手指卸了力道,手腕上的红色玉镯微微滑下,似一抹血色在腕间晕染开。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侧眸看向水面漂浮的两个杯子,“你不是答应了商汝嫣”只和她喝合卺酒吗? 后面的话,她咬着唇瓣咽了下去。 墨瑢晏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琼鼻,“我说的是,不和其他人喝合卺酒。” “但为夫愿意,与夫人喝。” 最后的音节,消磨在唇间。 苏若棠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搂着倒入浴池中。 水花四溅,两抹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苏若棠醒来时,身上酸疼得厉害。 她抿了抿唇瓣,想起昨夜的一幕幕,小脸飘上一抹绯色,眼底带着不自知的笑意。 “醒了?”墨瑢晏长指端着红色琉璃杯盏,缓步而来。 苏若棠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模样,眼底笑意散去,恨恨地锤了一下床褥。 为何每次腰酸腿软的都是她,狗男人却是一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模样! 她就这么大补? 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坐在床头轻柔地扶起她,将杯盏喂到她唇边,“喝点水,润润喉。” 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温水后,苏若棠盯着男人瑰丽妖异的瑢晏,一字一句吐出: “我要休夫!” 墨瑢晏眉眼间笑意更浓,清隽眉尾微挑,吐出的话音却与那清雅矜贵的外形不符,“是为夫,昨晚没满足夫人?”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莹白耳尖浮现红晕。 她偏过头,不自然地道:“你离我远点” 墨瑢晏放下杯盏,看着她半藏在墨发下的漂亮耳垂,晕着点点绯色。 修长手指向下,替她轻轻按揉着酸软的腰肢,清润嗓音中满是笑意,“那我放手了?” 男人微凉的指尖,按摩在腰间,驱散了那不适感。 苏若棠轻哼一声,放松身子躺入他怀中,偏头靠在他身上,语气傲娇,“看你按摩手法还不错,就赏你多给本小姐按按。” 没意识到,贴着男人胸膛的唇角,微微弯起。 墨瑢晏眼底流淌着不自知的宠溺,“遵命,夫人。” 一盏茶后,墨瑢晏亲手给苏若棠穿好衣裙,拉着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为夫按摩手法如何?” 苏若棠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还需要多加练习。” 墨瑢晏低低一笑,修长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意有所指,“好,为夫一定努力练习。” 听他隐带笑音,苏若棠秒懂他话里的意思。 漂亮的小脸通红,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强调:“自己身上练习!” 墨瑢晏适可而止,不再逗她,含笑应下,“好。” 苏若棠轻哼一声,看着镜中他的手指一直在自己发间穿梭,却迟迟不挽发,刚想问。 忽见墨瑢晏放下手中玉梳,拿起桌上的发带,放入苏若棠手中,“明日起程,陪为夫去趟溪城。” 苏若棠掌心,蓦地被塞了一根发带。 她怔愣地眨眨眼。 随即,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缓缓转头,看着身后的男子,明媚的桃花眸中带着挪瑜,“殿下拆我发髻的时候,手脚挺利索啊。” “原来,殿下只会拆,不会绑啊” 墨瑢晏淡定:“会拆就行。” 苏若棠:“” “不只会拆,殿下脱得更麻溜。” “不麻溜,还得再多练练。” 端着早膳进来的轻挽脚步一顿。 这确定是她不花钱能听的? 第141章:这是陛下给我赐的名 “殿下,陛下传您和皇子妃进宫。” 沉时在窗边留下一句话,重新站回院中。 轻挽默默上前:“殿下,奴婢先给皇子妃梳妆。”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让开位置,站在一旁看着。 轻挽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头皮有些发麻。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梳子,给苏若棠梳发。 苏若棠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眉眼如画的男子,心头的涟漪久久不散。 患有情感缺失的人,真的懂得爱人吗? 还是只要是他的夫人,他都会这样对她? 直到进入养心殿,苏若棠依旧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柳婉玥眼尖地看到她耳后墨发下的红痕,心放了下来,拉着她,“棠儿,陪母妃去花园走走。” 苏若棠向武舜帝福了福身,跟着柳婉玥离开。 漫步在花园中,柳婉玥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疼惜,“棠儿,晏儿他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母妃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你多点耐心,多教教他。” 苏若棠挽着柳婉玥的手,闻言抿了抿唇瓣,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母妃,殿下的寒毒,我能解。” “什么?”柳婉玥震惊地停下脚步,随即满是惊喜,温婉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意,“棠儿,你说的是真的?” 苏若棠点点头:“只是我目前手上药材不够,等寻够了药材,就能解了殿下的寒毒。” 柳婉玥激动得眼眶微微泛红,刚想说话,便听到商汝嫣的声音传来,“民女见过贵妃娘娘,三皇子妃。” 她垂了垂眼,敛去面上情绪,转身看向身后,淡淡道:“见过皇后姐姐。” 苏若棠也福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柳婉玥和苏若棠,开口问道:“妹妹的眼睛怎么红了?” 柳婉玥拿帕子擦了擦眼尾:“不小心进了沙子。” 皇后轻轻嗯了声,指了指前方的凉亭,“汝嫣这孩子说想和若棠探讨一下医术,刚好本宫有话想和妹妹单独说,不如我们去那坐,让这两孩子聊聊。” 柳婉玥拒绝:“棠儿医术不精” 话音未落,就被皇后打断,“妹妹可真谦虚,现在城中都传你这儿媳妇医术精湛,连喝了藏红花的孕妇都能保大人小孩平安,简直就是华佗在世。” “汝嫣醉心于医术,今日一早就送了帖子给我,请我约若棠进宫一趟,请教请教。” “恰好若棠这丫头在,刚好让她两聊聊。” 柳婉玥还想拒绝,苏若棠轻轻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母妃,你陪皇后娘娘聊聊,我刚好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商小姐。” 柳婉玥点点头:“那一会我让晏儿来接你。” “恩,谢谢母妃。” 御花园中。 商汝嫣停下脚步,看向苏若棠,眼中带着嫉妒,“苏若棠,你的运气可真好。” 苏若棠淡淡看着她:“李夫人的糕点,是你让人换的。” “你的医术,比我想象中厉害。”商汝嫣轻笑一声,随手摘下一朵牡丹把玩,“但是瑢晏不会爱上你的。” 淡淡的玫瑰香,随着她的话音,萦绕在鼻翼间。 苏若棠眼底沁着寒意,冷凝着她,“他不会爱上我,但他会和我喝合卺酒。” 商汝嫣瞳孔骤然一缩,指尖猛地掐入牡丹花中,“你说什么?” “瑢晏和你……喝了合卺酒?”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抬手将耳边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水袖顺着手腕滑落,露出那纤细骨折的皓腕,以及上面隐约的红痕。 似是被人握得久了造成的。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口中答应了你,不会和任何人喝合卺酒的谪仙殿下,不仅与我喝了合卺酒,还喝了两次。” 商汝嫣面色变得煞白,平静的情绪出现一丝裂痕,漆黑的瞳仁中满是震惊,“不可能……不可能……” “他答应了我,不会和任何人喝合卺酒!” 她猛地抬眼,死死盯着苏若棠,“你骗我!” 苏若棠忽地低笑一声,葱白指尖,落在面纱上。 缓缓揭下面纱。 面纱揭下,少女眉眼旖丽,红唇雪肤,美得明艳张扬。 左脸光滑细嫩。 商汝嫣瞳孔骤缩,连唇瓣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你……你就是那晚西风听雨……” 苏若棠指尖摩挲着白嫩的左脸,绝色的五官在阳光下,带着清冷的灼艳感。 她指尖勾着手串把玩,清甜的音色,在裹夹着湿意的微风下,泛着寒凉。 “哦,忘了告诉你,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被墨瑢晏养在松雪院的男妖精,也是我。” 她话音落下,商汝嫣眸中浮现水雾,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十指深深掐入掌心:“你的脸……瑢晏不可能被美色迷惑!” “瑢有汝嫣……这是陛下给我赐的名!” “那又如何?”苏若棠唇角勾起,葱白指尖捏着白玉手串,神色淡淡,“谪仙不是无欲无求,是你的容貌,入不了他的眼。” “有我这样的明珠在前,他还会看得上你这鹅卵石?” “他又不是眼瞎!” 话落,她不疾不徐,重新戴上面纱。 耳畔,传来男人清润温和的声音。 “谁眼瞎?” 第142章:凡人不能妄想仙女,谪仙可以吗 苏若棠侧眸,语气平平,“等会和你说。” 汝嫣…… 瑢晏…… 狗男人,还和白月光用情侣名! 半盏茶后。 贤清殿,墨瑢晏成年前居住的殿中。 苏若棠指尖捏着一朵从御花园摘的玫瑰花。 她将玫瑰花扔在桌子上。 一片花瓣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苏若棠双手抱胸,冷冷盯着随后进来的男人,“现在知道了?” 墨瑢晏修长手指,将桌子上的玫瑰花拂到地上。 衣袖一挥,殿门关上。 他上前两步,苍劲有力的手,搂住三皇子妃纤细的腰肢,将她提抱起,坐在桌上,“又怎么了?” 苏若棠微微垂眸与男人对视,“和野女人用情侣名,你怎么不上天?” 她以前都没发现,狗男人和商汝嫣的名字,竟是情侣名。 难怪能勾得商汝嫣念念不忘,坚定地认为墨瑢晏喜欢自己。 她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墨瑢晏抬起,狭长的凤眸与她目光对上,清透明澈,仿佛能洞穿一切。 苏若棠被他看得心头有些发紧。 她移开视线,看向地上的玫瑰花,心中的恼意涌出,清软的声线有些凉,“被我说中心思,没话说了?” 墨瑢晏长指,忽地推开桌上的杯盏。 “哗啦”一声,做工材质上等的杯盏,跌落在地毯上。 苏若棠柔嫩的腰肢,被迫被折在桌子上。 漂亮的女人仰躺在桌子上,潋滟的黑眸中,满是震惊。 “你个败家子!” 余光瞥见碎了一地的瓷器,她瞳孔中的震惊变成心疼。 墨瑢晏长指在她腰窝处猛地一按,苏若棠身子一颤,再没心思关注那些碎了的杯盏。 她伸手去拿男人落在她腰窝处的手指,手指却绵软无力,根本无法移开男人那存在感极强的手指。 墨瑢晏指尖,勾起她腰间衣带,轻轻一挑。 霎那间,没了腰带束缚的长裙,宛若粉白的海棠花,绽放在她身下。 白色的里衣露出,绣着西府海棠的肚兜,若隐若现。 苏若棠眸光轻颤,白皙如葱段的指尖,无力勾着里衣衣襟,声音中颤意明显,“你……你要做什么?” 墨瑢晏嗓音中,染着几分清幽,“夫人觉得,为夫想做什么?”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搂住墨瑢晏脖颈,关键时刻不逞强,“夫君~” “这是母妃的宫殿,我们回府再做好不好?” 甜腻的尾音,带着小钩子。 好一会儿。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笑,寒玉般的声线,染着几分暗哑低沉。 他俯下身子,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夫人,回府做什么?” “为夫只是,想帮夫人重新系下腰带。” “今早系的,不好看。” 苏若棠视线向下,男人修长如玉雕般的手指,勾着红色的腰带。 极致艳丽的红,似指尖溢出一抹血色。 只一瞬间,便勾住人的心神。 苏若棠:“!!!” 这特么人干事? 她恼羞成怒,一把拽住男人衣襟。 片刻后,得意地勾起红唇,慢悠悠溢出一句话,“还以为夫君真是柳下惠。”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 他倏然轻捏起她白皙小巧的下颌,覆了上去。 低沉磁性的声音,消融在唇齿间,“夫人美色,无法拒绝。” 靠!!! 苏若棠双眸蓦然瞪大。 狗男人当真要在贤清殿? 直到被抱到床上,她才惊醒过来。 “不行!万一母妃回来了……” “这是母妃为我留的寝殿。” 言外之意,可以做。 苏若棠双颊绯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墨瑢晏站在床边,缓缓解开外袍的衣带。 露出里面昳丽的黑色里衣。 床幔被他放了下来,光线有些昏暗。 淡淡的雪松香,裹夹着海棠香,充满了绮丽的诱惑。 男人深邃的墨眸,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妖异。 冷白的肌肤,被衬出病态的苍白。 矜贵清冷的谪仙,仿佛脱下这外袍,就成了勾人入墨的魔君。 苏若棠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儿干燥。 她不自觉抿了抿唇瓣,视线落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黑色的里衣带子上,缓缓勾开—— 黑色的里衣,渐渐滑落,落出男人引以为傲的八块腹肌。 宽肩窄腰人鱼线 苏若棠眼中划过惊艳,眼一眨不眨地欣赏着瑰丽男色。 直到男人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 “夫人,好看吗?” “好看。”苏若棠下意识回了句。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抓起柔软的枕头,砸向墨瑢晏,“别勾引仙女!” “仙女不是你们这种凡人能妄想的!” 墨瑢晏接住枕头,居高临下看着她,“凡人不能妄想仙女,谪仙可以吗?” 第143章:这就不行了? 京城的夜晚。 繁星璀璨,萤火虫飞舞,在窗沿落下霜华。 清风携来百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皎洁的白月,染白如同墨染的夜空,将这片光华洒落天地间。 苏若棠眉眼带着靡艳之色,懒懒蜷缩在被褥间。 身上衣服已经被换过。 穿的是男子的里衣。 半干乌黑的发丝散落,发梢滑落床沿,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滑下,浸湿了地毯。 妙曼身躯掩在薄被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似被林间清泉润泽过,眸光流转间,勾魂夺魄。 许久之后,她长长的睫毛才轻轻眨动一下。 她懊恼地捏了捏手指,却发现掌心中被塞了一物。 触感温润 这是—— 她垂眸看去,一只玉雕小狐狸正躺在她白嫩的掌心中。 那只在新婚夜被她扔了的小狐狸玉雕。 墨瑢晏从屏风后走出,身上随意披着深青色的里衣,长发微湿。 他不疾不徐走到床边,修长手指慢慢从她掌心拿起小狐狸。 清隽眉尾微挑,意有所指,“夫人可真狠心,说扔就扔。” 心疼的语气,不是对着床上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而是对着那没有生命的玉雕。 苏若棠指尖蜷了蜷,轻哼一声,“殿下这是爽完了,开始秋后算账?” 墨瑢晏:“” 三皇子妃总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本事。 沉默了一下,他慎重地将小狐狸重新放回苏若棠掌心中,将她的手指合拢,语重心长,“玉雕脆弱,以后还请夫人小心保管。” 苏若棠眨眨眼,小声嘟囔了句,“这么在乎这只狐狸,难不成是你亲手雕的?” 墨瑢晏眼底光泽一闪即逝,直起身子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她,“三皇子妃,这只小狐狸,身价十万两黄金。”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将小狐狸扔出去。 十万两黄金的玉雕! 狗男人是钱多了没花处? 沉默几息,苏若棠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放到枕头旁,撩起眼帘,对上男人那双清透妖异的墨眸,“殿下真有钱。” 墨瑢晏语调徐徐:“不算有钱,勉强能养活一株西府海棠。” “毕竟,养一株西府海棠,玫瑰能养上万株。” 语气中,似有心疼。 心疼钱?还是玫瑰? 苏若棠瞬间不爽,语带讥讽,“呵,青梅竹马那么好养活,你去找她呀!” 墨瑢晏薄唇勾起清浅的弧度,微微弯下身子,“可是玫瑰太俗,入不了谪仙的眼。” “唯有那株娇艳的海棠,能入谪仙的眼。” 听着他类似于告白的话,苏若棠长睫猛地一颤,葱白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被褥。 玫瑰幼时的陪伴,真的能被海棠取代? 她可以,相信他吗? 墨瑢晏清冽的嗓音,继续传入她耳中,“还是说夫人想提起裤子不认账,打算抛”夫。 话音未落。 苏若棠猛地起身,跪在床上抬手去捂他那张形状极为漂亮的薄唇,漂亮的小脸满是红晕,“你胡说什么!” “明明是你提起裤子不认账!” 葱白指尖刚碰上男人的薄唇,身上的里衣骤然散开。 顺着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一直向下,最终成一朵黑色的墨莲绽放在脚弯处。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大,指尖从男人喉结处划过。 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在男人冷白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君子端方的男人,因为这道贯穿整个喉结的划痕,瞬间平添几分迤逦蛊惑。 墨瑢晏一手搂住她腰肢,防止她摔下床。 修长手指,缓缓落在喉结处,眼底晕染着幽暗的色泽,薄唇轻启,“夫人这是抛夫不成,改谋杀?” 清润的嗓音,隐带挪瑜。 苏若棠长睫猛地颤动了几下。 不等她说话,墨瑢晏搂住她腰肢的手,缓缓向下。 清冷的雪松香萦绕在呼吸间,苏若棠下意识闭上眼,长睫不断颤动着,开始心疼自己这一身娇嫩的肌肤。 狗男人做一次洗一次,她今晚大概不是被洗死,就是被做死。 然而,她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丝绸般的触感,从脚弯一直向上,最终停止在肩头处。 苏若棠诧异地睁开眼,看到墨瑢晏正一丝不苟地给她系腰带。 她顿时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 面对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狗男人没把她扑倒,反而给她把衣服穿好。 这还是人? 好一会儿,她红唇轻启,慢悠悠溢出几个字,“这就不行了?”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给她系好衣带,扶着她的肩头,“明日起程去溪城,再做的话夫人确定起得来?” “刚刚,可是夫人喊停的。” 说着,他手指向下,挑起她腰间刚刚系好的衣带。 苏若棠:“!!!” 她伸手按住墨瑢晏的手甩开,裹着薄被一滚,滚到床内侧不理他。 墨瑢晏看着她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眼底浮现清浅笑意,伸手戳了戳蚕蛹。 “刚刚忘了告诉夫人,母妃派了程嬷嬷来,在外面等着。” 裹成蚕蛹的苏若棠:“!!!” “狗!男!人!” 第144章:八块腹肌还剩几块? 半炷香后,苏若棠“挽着”墨瑢晏到了前殿。 对上殿内亮晶晶的六只眼,她脚步下意识顿住。 沉默了一下,她更加用力“挽着”墨瑢晏,朝柳婉玥和武舜帝等人福身行礼:“父皇,母后,二哥,表哥。” 墨瑢晏面色看似平静,但细看之下,嘴角不断跳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音节,“父皇,母后,二哥。” 话落,他忍不住抬手覆上三皇子妃挽在他臂弯的小手,压低了声音,“轻点。” 柳婉玥眸光在墨瑢晏喉结处顿了顿,笑容温婉地指指空着的位置,“坐吧。” “高公公,让膳房准备点膳食,给他们补补身子。” 温柔的语调,盈满了揶揄。 试问,在婆婆寝殿干坏事,被婆婆捉奸是何种感受? 极致的尴尬之下,苏若棠突然就佛了。 她淡定地捋了捋鬓角的发,用力“挽着”墨瑢晏坐下。 纤白的小手,愈加用力拧着他腰间的肉。 墨瑢晏无奈,伸手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 傅北弦盯着那条贯穿了美墨瑢晏喉结的红痕,啧啧道:“疼吗?”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扔过去的一颗葡萄。 墨烬冥看着傅北弦总在墨瑢晏底线上蹦跶,轻轻一笑:“北弦,你是不是想去养蛇?” 傅北弦缩了缩脖子,看向柳婉玥,“姑姑,墨懒懒就会欺负我。” 柳婉玥看了眼表情深沉,研究茶叶的武舜帝,轻笑出声,“陛下,臣妾想去花园走走。” 武舜帝毫不犹豫起身,将手伸给柳婉玥,“养心殿的蔷薇开了,朕陪你去看看。” “好。”柳婉玥扶着武舜帝的手起身,犹豫了一下,看向墨瑢晏,“晏儿,棠儿身子弱,溪城路途遥远,你不许再折腾她了。” 墨瑢晏淡定:“母妃放心。” 苏若棠气不过,再度拧了墨瑢晏几下。 都是这个狗男人害的,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柳婉玥和武舜帝离开,恰好宫人将准备好的膳食端来。 程嬷嬷将一碗汤放在苏若棠面前:“皇子妃,娘娘吩咐了,这是特意给你熬的。” 话落,她指挥着宫人摆好膳食,轻轻退了出去。 桌上四人,除了傅北弦,其余三人都会医术。 只一闻,便分辨出这是什么汤。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 仙女心累。 就墨瑢晏那堪比碉堡的措施,小蝌蚪提着大炮来都炸不开。 她一天喝十碗汤都没用。 墨瑢晏长指,捏了捏眉心,对上墨烬冥揶揄的笑,嗓音清冷,“母妃最近在收集贵女的画像。” 他话音落下,墨烬冥立刻转头,和傅北弦聊天,“明日出发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傅北弦关键时刻脑子绝不进水:“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呵。”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拿过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鱼肉。 挑干净鱼刺后,放入苏若棠碗中,“你从下午就没吃东西,我记得这糖醋鱼是你最喜欢吃的。” “从下午就没吃东西,墨懒懒,你也不怕弟妹那小身板禁不住你蹂躏!”傅北弦一脸震惊。 “咳咳咳”苏若棠直接被鱼肉呛到。 墨瑢晏将汤推到她面前,轻拍着她的后背,冷冷看了眼傅北弦,“你很闲?” 傅北弦立刻夹起一块东坡肉塞入口中:“二哥,姑姑殿中的大厨这东坡肉做得极好,你尝尝。” 说着,他夹了一块放入墨烬冥碗中。 墨烬冥嘴角抽了抽:“晚上吃太油腻,小心发福顾小姐不要你。” 傅北弦叼着东坡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身材。 墨烬冥将自己的碗推给他,继续补刀,“八块腹肌还剩几块?” 傅北弦突然觉得口中的东坡肉不香了。 苏若棠缓过来,眨眨眼看着他,“表哥,我有上好的减肥药,包你随时保持八块腹肌。” 傅北弦瞬间觉得口中东坡肉又香了,三两口咽下,双眼晶亮地看着苏若棠,“好弟妹,我就知道你最好。” 苏若棠放下勺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友情价,一千两银子一颗。” 傅北弦:“” 沉默了片刻,他放下筷子,“算了,东坡肉也没那么好吃。” 墨烬冥轻笑一声,神色变得严肃,看向墨瑢晏,“三弟,溪城每年都投入了大量银两治理水患,如今依旧是每年梅雨季都有无数百姓受灾。” “这一次我们去溪城,得好好查查当地官员。”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继续给苏若棠挑了块鱼肉,“紫麟卫查到,溪城城主与商田有书信来往。” 墨烬冥眼中泛起冷意:“商柳两家,暗地里勾结在了一起,柳家能养得起私军,和商家脱不了干系。”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之前苏慕瑶用我娘的嫁妆给墨霄涯,现在没了这笔钱,就和商家勾结在一起。” “如果,我们找到他们私军的藏身地,一锅端了,你们说沈峰那老家伙会不会气死?” 话落,她夹起碗中鱼肉,筷子转向墨瑢晏,喂到他唇畔。 墨烬冥和傅北弦被她这动作一惊。 傅北弦想说话,却被墨烬冥快一步按住。 东启三皇子墨瑢晏有严重洁癖,这是众人皆知。 墨瑢晏垂眸,静静看着唇边的鱼肉。 苏若棠转头,温柔假笑,“殿下,这鱼肉很好吃。” 轻软好听的音色,带着暗暗的威胁。 第145章:夫人,你确定要我喝? 墨瑢晏看着她明艳小脸上的假笑,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狗男人,嫌弃仙女,今晚自己睡书房! 沉默了一下,在傅北弦和墨烬冥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张口。 吃下了那块被三皇子妃咬了一小口的鱼肉。 傅北弦脱口而出:“墨懒懒,你的洁癖没了?” 墨烬冥捂脸,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无奈道:“三弟只是对外人有洁癖。” 简言之,弟妹不是外人。 傅北弦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对上墨瑢晏幽冷的目光,尾椎骨一寒,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苏若棠轻哼一声,将汤推到墨瑢晏面前,语气温柔且缓慢,“殿下,喝点汤吧。” 噗—— 墨烬冥和傅北弦瞬间安静如鸡。 弟妹,你这语气,像是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时。 就想问问墨懒懒,感动不? 墨瑢晏垂似笑非笑看着苏若棠,薄唇轻启,“夫人,你确定要我喝?” 苏若棠对上他隐含笑意的目光,头皮一麻。 她撇了撇嘴,默默把汤挪到一边,舀了一碗白菜汤递给他,“喝这个,降火。” 狗男人太狗,挑出火了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 墨烬冥轻咳一声,笑着道:“白菜降火,三弟你多吃点。” 墨瑢晏淡淡瞟了他一眼,长指轻敲桌面,“这次去溪城,顾小姐和檀小姐也会随着去,她们的安全你们自己负责。” 傅北弦毫不犹豫点头:“你只管照顾好弟妹。” 墨瑢晏淡淡扫他一眼,不疾不徐舀了勺白菜汤,轻抿一小口,“顾老将军那关过了?” 傅北弦喜色一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翌日,天色将亮,两辆马车停在三皇子府前。 傅北弦和墨烬冥翻身下马,看清了从三皇子府内走出的人,顿时怔住。 傅北弦整个人差点裂开,颤抖着手指着和墨瑢晏并肩走出来的人,“你你男妖精!” 听着他的形容,苏若棠没涂口脂的薄唇勾起,轻摇着手中折扇走出。 暖阳下,少年一身白袍,精致的五官美得雌雄莫辨。 微微扬眉间,自带一股明艳的朝气。 墨烬冥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墨瑢晏。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墨瑢晏微微点头。 墨烬冥眼中划过惊艳,随即满是欣喜。 有了弟妹的陪伴,三弟总算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傅北弦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要带他去溪城?” 墨瑢晏微微挑眉:“有问题?” 对上墨瑢晏清清冷冷的视线,傅北弦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弱弱道:“没问题。”才怪。 他一定要告诉弟妹! 不对呀,昨晚不是说弟妹和三弟一起去吗? 怎么换成了男妖精?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苏若棠看了眼围观百姓,压低了声音开口,“三皇子妃昨晚突然病重,殿下便让我陪他去溪城。” 清晨街道上人虽不多,但由于三皇子府地处京城最好的地段,已有三两百姓路过。 她这番话,是说给该听的人听的。 傅北弦闻言,脑补出一万字深宫戏码,瞪大眼,“你陷害弟妹?让她生病去不了,你就能光明正大勾引三皇子!” 苏若棠:“” 顾姐姐是看上这傻缺哪里了? 墨烬冥都看出她就是三皇子妃,这傻缺竟还没看出! 围观百姓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语。 “三皇子对男妖精果然是真爱,连去溪城办事,都带着他。” “奇怪,我怎么感觉这男妖精和三皇子妃长得好像?” “三皇子娶三皇子妃,就是掩人耳目,他其实喜欢的是这个男妖精!” “那晚他从西风听雨抱走的女子,难道是这男妖精男扮女装?” 这道声音落下,全场好似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众人神色诡异地看着苏若棠。 越看,越觉得她左脸很像那女子。 随即,众人觉得真相了。 傅北弦完全傻了。 难道那晚西风听雨拍卖会,墨懒懒就是让男妖精扮女装,以弟妹的名义去参加拍卖会? 想到这,他为苏若棠不值,冷哼一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有弟妹那么好的夫人,还还还养情人!” 墨瑢晏:“” 三皇子妃男妖精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噗嗤”苏若棠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刻,看着傅北弦铁青的脸,心头浮现暖意。 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她要钓一条鱼。 檀芷溪和顾姝雅坐在马车中,听着傅北弦的话,嘴角抽了抽。 顾姝雅压低了声音问道:“芷溪,你说这二货是怎么让军中将士听令于他的?” 檀芷溪轻咳一声:“大概是一颗赤子之心。” 顾姝雅闻言,怔了一怔,随即轻轻一笑,“是啊,世间最能打动人心的,便是那一刻真诚的赤子之心。” 墨瑢晏实在懒得理会傅北弦,拉着苏若棠上了前面的马车。 苏若棠进入马车后,微微挑起车帘,深深看了眼人群后方。 鱼儿,似乎上钩了。 第146章:被男色迷惑? 离开京城,由于赶时间,一行人除了必要的休息,连夜赶路。 而三皇子妃失宠,三殿下带着男妖精下溪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津津乐道,一些家有姿色上乘少年的人家,眉开眼笑了。 十天后,溪城。 溪城城主钱贤早已带人在城主府门口等待。 看到马车,立刻笑着迎上来,“二位殿下,傅公子,大家辛苦了。” 苏若棠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车。 钱贤看到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从墨瑢晏马车中出来时,怔了一怔。 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色泽,不动声色看了眼身后的管家。 “下官已经准备好了厢房,请诸位稍事休息。” 墨烬冥轻轻一笑:“钱大人有心了。” 钱贤侧身:“殿下请。” 苏若棠毫不避讳地挽住墨瑢晏的手腕,笑眯眯地道:“殿下,溪城可真美,等明日殿下可要带我好好逛逛。”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拉着她向城主府走去。 傅北弦恍恍惚惚地跟着来到后院,一言难尽地看着墨瑢晏和苏若棠。 完了。 墨懒懒完全被男妖精迷住了。 弟妹成活寡妇了。 钱贤特意将后院最好的院落收拾出来,给墨瑢晏六人居住。 “各位大人,你们也知道溪城年年水患,银两都用于救济百姓了,这已经是府上最好的院落,委屈诸位大人了。” 看着眼前的院落,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规模甚大的院落,打理得干净整洁。 雕梁画栋的屋檐,花是歪歪扭扭的,好似二次衔接上。 柱子上的漆,也颜色不同,似经历过多次补色。 长廊上挂着的灯笼,晒得发白。 那脆弱的样子,让人担心风大了一点都能把它吹坏。 一眼看过去,除了花草养得不错,到处透着破败感。 她撇了撇嘴,挽着墨瑢晏的手,撒娇道:“殿下,人家不要住这,太破了。” 墨瑢晏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宠溺之意,“行,一会带你去住客栈。” 傅北弦三观炸裂。 当初行军打仗时,攻下邻国的城池,他提议在城中客栈休息一下,却被墨瑢晏直接拒绝。 理由就是不应贪图享乐,要和其余将士共困难。 怎么现在到了男妖精这,就不共困难了? 他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决定回京城后,好好和姑姑告一状。 钱贤闻言,眸光闪了闪,连忙道:“三殿下,城中最好的客栈在另一条街,下官带您去?” 墨瑢晏扫了眼墨烬冥等人:“你们去吗?” 墨烬冥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檀芷溪和顾姝雅,“我们是来视察水患的,但两位小姐是出来游玩的,不能委屈了人家,便让她们同弟” “咳咳,同这位小兄弟去住客栈吧,我和北弦就住城主府。” 墨瑢晏淡淡扫了眼钱贤:“钱城主,把最近三年朝廷赈灾的账本准备好,本殿明日来看。” 钱贤连连应下:“三殿下放心,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查。”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拉着苏若棠向外走去。 傅北弦挣扎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看向墨烬冥,“二哥,我们不住客栈,那能不能去吃点好吃的?” “这一路上,不是吃野果,就是吃干粮,我都瘦了。” 墨烬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钱大人,晚膳我们就不在府上用了。” 钱贤:“下官明白,这就安排人带殿下去客栈。” 与破旧的城主府不同,福来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钱大人,你去忙吧。”墨烬冥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客栈,眼底精光一闪即逝。 钱贤躬身应下:“那下官先回去处理事务,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差人来下官府上。” “好。” 在钱贤的示意下,掌柜的带着一行人去了后院。 “几位大人,这是小店最好的院落,有需要尽管吩咐小人。” “将你们店内的特色菜都上一遍。”苏若棠毫不客气。 掌柜的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冷冷睥了他一眼:“耳聋?” 掌柜的后背一寒,连忙下去准备。 转身离开时,眼中的恭敬变成鄙夷。 传言果然是真的,三皇子喜好男色。 这次与其说过视察,不如说是借着视察的名义出来游玩。 不足为惧。 檀芷溪伸了个懒腰,上前挽住顾姝雅的胳膊,提高了声音,“顾姐姐,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我都快成野人了。” “走,陪我泡个温泉,晚上去逛街。” 顾姝雅浅浅一笑,配合着她,“好,我也想买几件衣裙和首饰。” 二女话音落下,窗外的树枝轻轻一动。 片刻后,墨瑢晏挥袖关上房门,细细感应了一番,淡淡道:“紫麟卫翻遍了江南商府,也没找到商田和钱贤勾结的证据。” 墨烬冥清润的嗓音透着杀意:“此次既然来了,就把他这城主府搜个遍吧。” “江南商府没搜到证据,说不定这城主府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姝雅柳眉微微蹙起:“将棋营探子回报,朝廷每年下发到溪城赈灾的银两,绝大部分都落到了钱贤手中。” “只是,一直没找到钱贤手中的账本。” 墨烬冥点点头:“如果溪城没有的话,就只可能在” 说着,他以指尖沾茶,写下两个字——云州。 苏若棠盯着桌上的两个字,眼底划过冷意。 皇后敢吞了舅舅舅母的粮草,害得他们差点入狱。 这笔债,她得好好算算。 这时,沉时轻轻敲了敲房门,“殿下,京城的消息。” 第147章:毒尊 墨瑢晏淡淡道:“进来。” 沉时轻轻推开房门,将手中信息递给墨瑢晏,“殿下,商汝嫣和一名黑衣女子离开了京城,紫麟卫跟丢了。” 傅北弦震惊:“商汝嫣那么厉害,竟能摆脱紫麟卫?” “不是她,是那名和她一起的黑衣女子,极擅易容术。” 苏若棠眯了眯眼:“可有那名女子的画像?” “没有,据探子所说,是一位面容娇俏,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 面容娇俏,十七八岁…… 年龄和苏慕瑶对得上,但紫麟卫都认识苏慕瑶 苏若棠若有所思地问道:“身形和苏慕瑶相似吗?” 沉时:“比她矮,也比她瘦。” 苏若棠:“易容术能改变身高吗?” 这次,回答她的,是墨烬冥,“据我所知,唯有百年前的毒尊,能通过毒,暂时改变身高。” “普通易容术,只能改变面向?” 苏若棠漂亮的眉尾蹙起:“毒尊?” 墨烬冥:“他毒术极高,百年前独自屠了三座城,数百万人丧命他手中。” “后来,他莫名失去行踪,无人找到。”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淡淡补充,“寒毒就是他留下的毒中,较普通的一种。” 顾姝雅倒吸一口冷气:“至今无人能解的至毒寒毒,竟然是他留下的普通毒!” 檀芷溪面色苍白,呆呆地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光亮惊人,“无人能解么……不过是几味药材难寻而已。” 或许,她能和独尊后人一较高下。 华国五千年的毒术,她就不信还比不过这异世。 傅北弦听言,双眸蓦地瞪大,一脸激动地上前,伸出手。 尚未碰到苏若棠的手,就被墨烬冥一把拽住。 他丝毫不在意被人揪住后衣领,惊喜而震惊地看着苏若棠,“你当真能解寒毒?” 苏若棠懒懒抬眼,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能解寒毒,你是不是就不反对我和殿下在一起了?” 傅北弦一噎。 沉默了半晌,他勉强憋出一句话,“你是男的!” 苏若棠精美眉尖微挑:“那又如何?” 傅北弦表情裂开:“你不能生孩子!” 苏若棠灵动的桃花眼中,划过狡黠,小手托着下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果我能呢?” “你能什什么!你能生孩子?” “男人能生孩子???” 傅北弦语调提高了几个度,双眼瞪得好似铜铃般。 一连两问,一问比一问震惊。 墨烬冥:“” 顾姝雅:“” 檀芷溪:“” 沉时:“” 这货能长大没被拐跑,也算奇迹了。 天底下除非双胞胎,否则怎么可能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一路上,他各种见不得男妖精。 可他竟然没想过,这男妖精会不会是三皇子妃女扮男装! 只能说,三皇子妃貌丑的传言误导人。 让这一根筋的家伙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 苏若棠眉眼弯弯看着他:“为什么不能?” 傅北弦三观完全炸裂,整个人恍恍惚惚,认知受到极大冲击。 “墨墨懒懒,你是不是因为他能生孩子,所以才抛弃弟妹?” 墨瑢晏神色淡漠:“你觉得呢?” 傅北弦:“!!!!” 话本中公鸡下蛋竟是真的! 苏若棠眨眨眼,继续道:“不然你以为殿下为何带我来溪城。” 傅北弦完全傻了。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吩咐沉时,“去买炒栗子,城门口那家。” 苏若棠双眼一亮:“多买点。” 刚才进城时,她就闻到那家栗子香了,掀起车帘看了一眼。 本想着晚上逛街去买,没想到墨瑢晏竟然察觉到她想吃炒栗子。 想到这,苏若棠觉得心底好似涌过暖流。 暖暖的,满满的。 傅北弦张了张口,愣愣地看着沉时离开。 他看向苏若棠,神色极为微妙。 直到用完晚膳,傅北弦依旧是恍恍惚惚的。 顾姝雅有些无奈:“蠢货,你当真觉得男人能生孩子?” 傅北弦愣愣看向她:“啊?” 顾姝雅将刚买的花灯塞入他手中,上前挽住檀芷溪的手,指着前方,“我们去游湖吧。” 苏若棠听言,立刻扭头举手,“走走,租最大的花船!还要请漂亮的小姐姐,小哥哥来唱歌。” 话音刚落,她蓦地感觉后颈一凉。 僵硬而缓慢地转过头,对上墨瑢晏淡淡的瞳仁,立刻移开视线。 墨瑢晏深邃的瞳仁清清淡淡,看不出表情。 清透的嗓音,透着寒凉,“用我的钱,养外面的野男人、野女人?”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只看看,不养。” “所以你还是想养?”男人嗓音愈加清凉。 苏若棠求生欲极强:“殿下你貌美如花,有了你这般绝色美人,那些野花野草根本入不了本小本公子的眼。” “养你一朵,足以。” “扑哧”顾姝雅被她逗笑,“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苏若棠对她抛了个媚眼:“我这叫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男人寒凉的嗓音传来,“如果我没记错,你用的都是我的银两。” 苏若棠僵住:“”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薄唇轻启,“既然要养我,就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 墨瑢晏修长手指伸出,指向前方,“看到那高台了吗?” 苏若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墨瑢晏继续道:“去吧,第一名的奖励,应该够你养我一晚上。” 第148章:谁是吞金兽? 前方高台,挂着数个花灯,花灯上写着灯谜。 下方,悬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全部猜对,有 “一百两银子?”顾姝雅轻笑出声,“还真是勉强够养三殿下一晚上。” 苏若棠脑壳子一阵发疼,幽幽看了眼身旁存在感极强的美男子,暗暗吐槽,“您老还真是吞金兽。” 一百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好好生活一年。 而这位吞金兽,勉强只够一晚。 墨瑢晏清隽眉尾轻挑,喉间缓缓溢出清润音节,“吞金兽?” 苏若棠不打算解释,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能屈能伸,“殿下,要不还是你养我吧。” 猜字谜,是她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小学生都能猜出来的,她都猜不对。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缓缓开口,“好” 苏若棠立刻给他颁好人奖:“殿下,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你这样心地善良,佛主肯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 话未说完,被男人轻飘飘的话音打断,“所以你还是打算拿我的钱,养野花野草。” 苏若棠:“” “行,今晚我养您!”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话落,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高台。 高台之上,有数名男女正在猜灯谜。 苏若棠扫了一眼。 很好,这些字拆开来她都认识,合在一起没一个看得懂。 “四个人搬个木头?”——杰。 思索了一下,苏若棠拿起笔,毫不犹豫写下答案: 【书。】 “一月七日。”——脂。 【旨】 “七人头上长了草。”——花。 【皂】 “八兄弟赏月。”——脱。 咬着笔杆思索片刻,苏若棠双眼一亮:【约】 一盏茶后,苏若棠放下笔,将答案递给摊主。 顾姝雅看着苏若棠哗哗落笔,有些震惊,“这字谜我看着都不简单,她都猜出来了?” 檀芷溪也有些惊讶,走上前去看摊主手中的答案,“棠他自幼聪慧,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剩下的话,在看清了摊主手中的答案时,咽了下去。 她伸手捂脸,默默挪回顾姝雅身后,装作不认识苏若棠。 太丢脸了。 摊主看完后。双眼晶亮地看着苏若棠,指着牌子下方的一行小字: 猜对有奖励,猜错一个需交费一两银子。 顾姝雅轻声问檀芷溪:“猜对了几个?” 檀芷溪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顾姝雅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换了种问法,“答错了几个?” 不等檀芷溪说话,摊主惊喜的声音传来,“一共一百两,小姐,请付钱吧。” “一百两?”傅北弦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若棠,“她一个都没猜对?” 摊主笑眯眯地点头,将手中纸张展开,对向众人,“这位小姐答了一百个灯谜,很遗憾,一个都不对。” 细细看了眼苏若棠写的答案,傅北弦不可思议,“四个人搬个木头,我都知道是杰字!你怎么猜的书?” 苏若棠也愣住了。 她想过不能全对,但没想到竟然全错。 她这两辈子,都和灯谜有仇吧! 撇了撇嘴,苏若棠理所当然开口,“书本不就是木头做的,搬木头肯定是做书啊。” “那需要一半,留下一半,谜底是雷,你怎么猜的而?” “需字留下下面一半,不就是而字?” 傅北弦:“” 这强大的理解能力,他服了。 难怪认为男人也能生孩子,这就不是常人能拥有的理解能力。 他心累地看向墨瑢晏:“墨懒懒,赎人还是要钱?” 言外之意,赎人的话,就得出一百两银子。 要钱的话,就把人留下当人质。 墨瑢晏清冷的眉眼,浮现浅浅笑意,上前揉了揉苏若棠的发顶,嗓音淡淡,“谁是吞金兽?”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将男人的手拿过来遮住脸,声音闷闷的,“我是。” 她发誓,永远都不碰字谜了。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一个都没蒙对! “扑哧”顾姝雅笑出声,从荷包里取出银两递给摊主,拿过摊主手中的纸张好好收起,“来,赎金我替你出了,你回去给我好好讲讲你猜灯谜的思路。” 简直就是不走寻常路。 苏若棠扯过墨瑢晏的袖子,遮住脸往外走,声音郁闷,“不讲。” 明明她的思路没问题呀,为何总是和正确答案背道而驰? 肯定是前前世她就和灯谜有仇。 墨瑢晏眼底划过笑意,任由她扯着自己袖子往外走。 墨烬冥四人,轻笑一声跟上。 远远跟在四人身后的几名百姓,看着四人租了一条花船游湖,留下一人继续盯着,其余几人悄悄离开。 城主府昏暗的密室中。 钱贤负手而立,听着暗卫汇报。 “大人,三皇子等人,应该是借着视察的名义前来游玩,今晚他们猜了灯谜,又去游湖。” “一路上,三皇子对那名男宠极为疼爱,京城传言他好男色,应该是真的。” “或者是那位大人多虑了,三皇子自从三年前离开战场,一直都是无所作为,他能有那么多银钱,想来应该是柳家和龙椅上那位给的,不足为惧。” 钱贤沉默了半晌,手中转着核桃,沉声道:“继续盯着。” “是。” 想了想,钱贤补充了一句,“挑几名姿色好的少年,送去三皇子房中。” 第149章:夫人,你喜欢为夫 回到福来客栈,沉时神色微妙地迎了上来,“公子。” 墨瑢晏揽着苏若棠的腰肢,按住她作乱抓自己头发的小手,清润的嗓音中裹着一丝暗哑,“别闹。” 苏若棠小手顺势揪住她的衣领,水汪汪的眸子定定看着他,“你说,你是不是外面养了男妖精,所以嫌弃我了?” “你个大渣男!” “本仙女不要你了!和离吧!” “我要用你的钱养一百个野花野草,那种会哄我开心的小鲜肉。” “你这根老腊肉,就留着自己用吧。” “我要去找鲜嫩肉体!哼哼哼” 墨烬冥四人拿了今晚买的东西上来时,恰好听到最后三句话。 顾姝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一脸佩服地朝着苏若棠竖起大拇指,同檀芷溪咬耳朵,“你说明天她还能下床吗?” 檀芷溪小脸微红:“后天能下就不错了。” 墨烬冥听着二女的话,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们小点声。” 二女齐齐住了口,默默缩到墨烬冥和傅北弦身后,躲避墨瑢晏那寒凉的视线。 墨瑢晏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怀中双颊绯红,嘟着湿润红唇的小妖精。 “我哪嫌弃你了?”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轻哼了哼:“你不让我碰你,难道不是嫌弃我?” 素来端方雅致的男人,墨色的瞳仁幽深如浩瀚海洋,定定看着她,低沉冷冽的笑声在寂静的走廊上响起。 被三皇子妃那什么小鲜肉老腊肉震得三魂七魄出窍的沉时,蓦地回神,默默缩了缩脖子,拉紧了外衫。 重金求购一对没有听过皇子妃那话的耳朵。 片刻后,沉时听到了自家殿下清冷的声音,“煮碗醒酒汤来。” 沉时:“” 这是打算弄醒了训妻? 话落,墨瑢晏推开房门,将怀中扭个不停的小妖精横抱起,进入房间。 “殿下”看到墨瑢晏推门进去,沉时连忙开口。 回应他的,是苏若棠从男人脖颈后方伸手,啪地把门合上。 沉时摸了摸差点被砸到的鼻子,想到钱贤屋内送来的人,抖了抖。 他毫不犹豫后退几步,站到墨烬冥身后。 傅北弦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屋内骤然响起一道委屈的质问声: “墨瑢晏,你个狗男人!竟然在屋内藏小鲜肉!!” 傅北弦喃喃道:“这嗓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好像是弟妹的” 顾姝雅翻了个白眼:“蠢货,你当真以为三皇子喜欢男色?” 傅北弦闻言,蓦地瞪大眼,难以置信,“你说男妖精” 对上他震惊到难以形容的眼神,顾姝雅翻了个白眼,点点头。 傅北弦完全傻了。 所以—— 他查了许久的男妖精,真实身份是弟妹? 弟妹的脸,早就好了? 沉时:“” 傅公子,您老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 墨烬冥眉头轻蹙,看向沉时,“怎么回事?” 沉时老实回答:“钱贤送了名长相俊美的少年来。” 墨烬冥:“” 昏暗的屋内。 苏若棠看着站在桌子旁的白衫少年,气愤地揪住墨瑢晏衣领。 漂亮勾人的桃花眼中,染上了水波,冷艳中透着媚态,俨然就是妩媚动人的小妖精。 小妖精此时,气鼓鼓地嘟着脸。 墨瑢晏眉眼覆上冰霜,冷冷看向手足无措的少年,“滚出去!” 清寒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身子一颤,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他身子不断颤抖着,咬着下唇,勉强挤出破碎的音节,“小人小人愿意愿意伺候” 墨瑢晏眉眼间的霜寒更重,清冷的音调中透着寒凉的杀意,“沉时,滚进来!” 沉时身子一抖,苦着脸推门进去。 明明是温度合适的季节,进去的瞬间,沉时却感觉仿佛寒冬腊月。 他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殿下这是钱大人送来的。” 墨瑢晏眼尾微微眯起,周身气压更低,“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本殿面前送,本殿是不是还需要开个动物厂?” 沉时头皮一麻,连忙道:“属下这就把人带出去。” 少年双眸含泪,脸色煞白,眸光却极为坚定,“他能伺候殿下,小人也能。”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眼底寒意瞬间浓如实质。 沉时上前,一巴掌把他劈晕,麻溜地用他站过的地毯一滚,扛着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嗝”苏若棠打了个酒嗝,反应有点迟钝,眯起漂亮的眼睛,“他是谁?” “不认识。”墨瑢晏云淡风轻回答。 苏若棠眨眨眼,视线中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 她无力推搡着男人的胸膛:“狗男人,你放开我!” 狗男人 墨瑢晏今晚连续听到两次三皇子妃对他的称呼,眉尾微微挑起。 醉酒的三皇子妃,虽然没法沟通,但心底的真实想法也不会掩藏。 他定定看了她那双仿佛带着小钩子的眼眸,忽地开口,“夫人,你喜欢为夫。” “我喜欢你?”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随即怒道:“婚内出轨的狗男人,本仙女才不喜欢你!” 婚内出轨? 这什么意思? “什么是婚内出轨?” “嗝,你和我还没和离呢,就忙着去找其他小鲜肉,不忠诚的狗男人,本仙女要和你和离!现在就和离!” 说着,她挣扎着从墨瑢晏怀中下来,摇摇晃晃拿起桌上的纸笔。 “现在就写和离书!” 墨瑢晏一把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坐到椅子上,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红杉木盒。 苏若棠葱白手指捏着笔,在纸上画了画,发现写不出来。 她歪了歪头,理直气壮命令道:“给本仙女研墨。” 墨瑢晏侧身靠在桌子上,慢条斯理打开盒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拿出里面的红翡发簪,在苏若棠眼前晃了晃—— 通体晶莹剔透的红翡发簪,雕成盛开在榕树上的西府海棠。 海棠花蕊,是一颗做工巧夺天工的金色小铃铛。 微微晃动间,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苏若棠迷茫的眸光,随着簪子呆呆移动。 她下意识伸手,抱住墨瑢晏冷白的手腕,挠了挠,“你别动!” 墨瑢晏无视她奶猫一般的抓挠力道,勾起唇角,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想要吗?” 第150章:为什么这样叫我? 苏若棠历来喜好玉石,此时看到这种极品玉簪,还带着小铃铛,顿时毫无抵抗力,诚实点头,“想要。” 墨瑢晏唇角弧度渐浓,俯身看着她,嗓音徐徐,“我是谁?” 苏若棠眨眨眼,含糊吐出三个字,“狗男人。” 墨瑢晏微凉的指尖,顺着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划到脑后。 他站在她身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旁,“嗯?为什么这样叫我?” “嗝……”苏若棠小小地打了个酒嗝,隔着水雾的眸子浮现一层雾气,控诉地看着他,“你和其他野女人用情侣名!” 情侣名? 那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话题暂时跳过,等三皇子妃酒醒了再问。 墨瑢晏修长手指勾起她发间发带,轻轻用力。 绸缎般的长发,瞬间倾洒而下。 他骨节明晰的长指,穿梭在她发间。 不过片刻,便挽成松松的发髻。 鲜红的发簪,斜插在发间。 极致的红与黑,勾勒出靡艳的视觉冲击。 苏若棠觉得耳边痒痒的,晃了晃头。 伴随着她的动作,金铃作响,如那从黑夜中传来的靡靡之音。 她歪了歪脑袋,伸手要去拿发簪。 指尖尚未碰到发髻,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按住手腕。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润磁性的声音,“喜欢吗?” 苏若棠又晃了晃脑袋,傲娇地轻哼一声。 墨瑢晏听着金铃声,眼神暗了暗,眼底似被墨汁晕染。 觉得她这副模样,与那只玉雕小狐狸完全一模一样。 他亲自雕刻的小狐狸,果然像三皇子妃。 傲娇,绝色…… 却又心存善良。 即使是在花船上喝醉了,苏若棠本能还是没丧失。 察觉到了危险,她毫不犹豫起身,往一旁跑去。 刚跑出一步,纤细皓腕被微凉的大手抓住。 下一刻,身子骤然腾空。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搂住墨瑢晏脖颈。 墨瑢晏稳稳抱着她向门口走去。 “墨渣男,你放开本仙女!” “本仙女不要你这不干净的狗男人!” 单手抱住挣扎的少女,墨瑢晏推开房门,冷冷看着门外走廊上五人。 喉间溢出的声调,似从万年玄冰中取出的寒玉,清寒逼人,“你们很闲?” 墨烬冥和傅北弦反应极快,勾肩搭背转身就走,“刚才听说溪城是不夜城,走走,继续转转。” 檀芷溪反应也快,挽着顾姝雅的手,边走边和她咬耳朵,“哇哦,单手抱耶,三皇子臂力真惊人!” 四人几乎用上了轻功,瞬间消失在拐角处。 徒留沉时一人,苦着脸对上墨瑢晏,“殿下……” 墨瑢晏冷冷看了沉时一眼,单手抱着苏若棠,打开隔壁的房门。 踏进去前,他顿住脚步,侧眸冷声道:“那四个回来了,让他们去视察河道,明天内把河流周围地形图画出来拿给我。” 沉时头皮一麻,应下:“是,殿下。” 话落,他心中默默为墨烬冥等人点上三炷香。 每年造成溪城隐患的河流,流域面积极广,且地势复杂。 每一年河道都在变化,精通水力之人都需要五天五夜才能画出当年的河流图。 二殿下四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经商谈判,绝对难不倒四人。 但这画水力图…… 阿弥陀佛,愿上天保佑他们吧。 眼看墨瑢晏关上房门,沉时立刻退到角落处守着。 “身上带着其他野男人的味道,还想碰本仙女,滚开!” 墨瑢晏刚把苏若棠放到床上,她就气呼呼地爬起来坐着,桃花眸裹夹怒色,瞪着他。 清脆而靡艳的金铃声,伴随着她毫无威慑力的语调传来。 乍然听到三皇子妃奶猫般的指责声,墨瑢晏俯身撑在她身侧,嗓音淡淡,“房间换了,没野男人味。” 苏若棠在花船上喝了果酒,脑子一片混沌,隔了许久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刚才的房间。 她湿润的红唇轻轻抿着,鼻翼间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撇了撇嘴,“你害我损失了一百两银子。” 墨瑢晏弯下身子,呼吸在她唇瓣喷洒,“现在还你。” “怎么还?” 下一刻,男人用行动回答她。 装饰奢华的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海棠香,随着时间推移,海棠香被覆上雪松香。 最终,几乎完全被雪松香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柔软的被褥间,忽然垂下一只雪白的皓腕。 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住被褥,复又松开。 床幔间,清脆的金铃声不知为何,越来越急。 伴随着软软的美人泣音,勾勒成靡艳勾人的画卷。 …… “溪城的夜市,繁华程度不比京城弱多少啊。”傅北弦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感慨道。 檀芷溪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道:“溪城常年气候温暖,适宜居住,商人之间贸易往来居多,而且它位置极好,去京城都需经过溪城。” “若非每年年中城外河流涨水,导致大片商铺土地经常被淹,东启的京城,大概就是溪城了。” 墨烬冥点点头:“先祖当年考虑过定都溪城,但担心水患严重,最终放弃。” 顾姝雅若有所思:“溪城这么繁华,城主府这么简陋……” 她话音未落,身边经过的阿婆接口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顾姝雅看向她,嗯了一声,“阿婆你怎么知道?” 头发花白的阿婆,笑眯眯地道:“姑娘有所不知,钱大人一心为民,每年朝廷给的银钱,全都发给百姓,甚至拿出自己的俸禄接济百姓。” “他啊,真的是个大善人,就算外地来的,遇到水灾那几天,他都会让他们和溪城受灾百姓一同去城主府居住避难。” “这也导致,他没有多余的银钱修筑城主府。” “更是连家都没成,就一心为了城中百姓。” 檀芷溪闻言,忍不住开口,“钱大人没成亲?” 阿婆叹了一口气:“钱大人二十年前来到溪城,本来是有未婚妻的,但溪城每年都会经历一次水患。” “钱大人不想耽搁人家姑娘,就退了亲事,至今未娶。” 顾姝雅闻言,柳眉微微蹙起。 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墨烬冥问道:“阿婆,可知那姑娘是哪里人?” 第151章:真是好名字 阿婆摇了摇头:“不知道啊,钱大人没说过。” “老婆子隐约听钱大人提过,那姑娘好像是京城之人。” 京城之人? 四人互视一眼。 “多谢阿婆解惑。”墨烬冥也不细问,轻轻一笑道谢。 阿婆慈爱地笑笑:“你们如果做生意,得尽快,再有两个月,城外河流涨水,水患就又来了。” “好,谢谢阿婆。”顾姝雅笑容温柔地应下。 和阿婆告辞后,四人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放河灯。 顾姝雅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声音轻而浅,“钱贤伪装得太好了。” 墨烬冥将手中河灯放入湖中,清润的眉眼噙着一抹冷意,“若非棠儿断了张氏母女的财路,让五皇子没法从苏慕瑶那拿钱养私军,我们也查不到商沈两家,竟和钱贤勾结在了一起。” “这些年溪城水患,父皇前后派人查过多次,都没查到异常。” 顾姝雅眼底,噙着一抹冷意,“沈家的心还真是大啊。” 傅北弦冷声道:“二哥,我这就写信给父亲,让他提防沈家在军营中做手脚。” 墨烬冥点点头:“我也写封信给父皇,让紫麟卫加急送回京城。” 檀芷溪把手中河灯塞到墨烬冥手中,拍了拍手,“明日我们去城外河流处看看。” “好。”墨烬冥温柔开口,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系好,“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淡淡的草药香萦绕在呼吸间,檀芷溪指尖轻轻一颤,抓紧了披风衣带,低低嗯了声。 翌日,墨烬冥打开房门,便看到沉时站在门口。 “二殿下。”沉时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墨烬冥温和地问道:“三弟有事?” 沉时犹豫了一下,将墨瑢晏的话转达,“殿下说让您和傅公子去视察城外河流。” “嗯,今日我和北弦刚好要去一趟城外,看一下河流周围的地势。” 沉时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吐出一句话,“殿下的意思是,还要你们今日内将河流周围的地形图画出来。” “可以,没问什么?河流周围地形图?今日内画出来?”墨烬冥刚准备答应,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恰好檀芷溪和顾姝雅从隔壁房间走出,难以置信地看着沉时,“溪城河流地形复杂,别说我们这种不通水力的人,就算精通水力,没个几天,也画不出来吧!” 沉时被二人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默默后退一步,“是殿下的意思。”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墨瑢晏淡淡看着三人,“有问题?” 对上他清清冷冷的视线,三人下意识摇头,“没问题。” 呜,昨晚就不该取笑三皇子妃的,现在报应来了。 墨瑢晏淡淡扫了三人一眼,目光落在沉时身上,“你和二哥他们一起去。” 沉时苦着脸应下:“是,殿下。” 苏若棠迷迷糊糊间,听到屋外传来声音。 酸软的手臂撑起身子,刚一动,微弱的铃铛声从枕边传来。 昨夜,铃铛声响彻了大半夜,导致她对这个声音有了阴影。 她身子一僵,慢慢扭头看去。 墨色的长发铺洒在枕头上,发上落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翡发簪。 她只要一动,发簪上的金铃便发出响声。 大片的记忆在看到这支发簪时涌入脑海。 墨瑢晏这狗男人,体力怎么这么好? 昨晚折腾的那些姿势,简直比前世岛国书籍更多。 他从哪学来的? “醒了起来吃点东西。”男人清润低的声音,在早晨寂静的屋内,泛着偏冷的音质。 当谪仙被拽落凡尘,简直勾人心魂。 然而,苏若棠只想一巴掌拍飞他。 深吸一口气,她将发簪拿在手中,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强压着怒火用温婉贤淑的声音道:“殿下,你觉得我还有力气起来?” 墨瑢晏将手中端着的粥放在床边矮桌上,望着她红晕未退的眼尾,漫不经心问了句,“还要去找鲜嫩肉体吗?” 苏若棠:“” 一个老腊肉就差点把她弄死。 再去找鲜嫩肉体,她不得死床上。 奶奶的。 为何每次喝酒断片,都能清楚记得床上发生的事? 其他事就记不得。 这特喵的算什么断片! 墨瑢晏看她不说话,徐徐补充一句,“还觉得我是老腊肉吗?” 语调温和,但危险程度特级。 苏若棠深知,此刻自己若是回答是,今天恐怕都不要想下床了。 沉默了一下,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冷哼一声,“殿下怎么不反思反思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 墨瑢晏长指,捏着瓷勺,慢条斯理搅动着碗里的粥,嗓音不疾不徐,“还请夫人赐教。” 苏若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清软的语调透着浓浓的讥讽,“瑢晏,汝嫣,呵,可真是好名字。” 墨瑢晏嗓音清淡,隐含笑意:“吃醋了?” 苏若棠瞪了他一眼,觉得气势不够,爬起来坐着,“你想多了。” “我的夫君和其他野女人用情侣名,我难道不应该问问?” “该问。”墨瑢晏重新端起粥碗,勺起小半勺粥吹了吹,喂到她唇瓣,答非所问,“夫人的体力挺好。” 情侣名,想来指的应该是恋人间才会用的名字。 苏若棠下意识张嘴咽下粥,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瓷白的面容飞上一抹绯红。 不等她说话,墨瑢晏再度递了一勺粥过去,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商汝嫣的名字,是父皇赐的名。” “赐完名后,母妃发现她的名字与我的读音有些相似,本想改,但皇后却说这个名字好。” “加上帝王赐名,没有更改的先例,便作罢了。” 苏若棠被他折腾了大半晚,肚子早饿了。 听了墨瑢晏的话,心头堵着的那口气消散,张口咽下粥,轻哼了哼,“我要吃馄饨。” 墨瑢晏眼底带着笑意:“先喝了粥,洗漱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若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嫌他喂得慢,自己端过碗,三两口喝完,将碗塞回他手中,张开手,“替我更衣。” 洁白的里衣,顺着她白嫩的肌肤微微下滑一点儿,露出精致锁骨上的点点红印。 墨瑢晏眸色沉了沉,薄唇溢出一个低哑的音节,“嗯。” 下一刻,苏若棠双眸瞪圆,“你干什么?” 第152章:手感不错 墨瑢晏长指,挑开她松垮的衣带,微微侧眸看了眼门外,将她压在身下,“叫。” “啊?”苏若棠满眼问号。 下一刻,墨瑢晏微凉的手指不轻不重按在她腰窝处。 苏若棠猝不及防,蓦然发出温软的轻哼。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底弥漫着雾气,瞪着墨瑢晏,精致的小脸上明晃晃写着两个字——浑蛋! 墨瑢晏漆黑的瞳仁中漾着清浅笑意,捏了捏她腰间软肉,低低道:“手感不错。” 话落,他起身,细细给她系好衣带。 苏若棠躺在床上,瓷白的脸颊,飞染着红晕,眼眸含雾,一副被糟蹋惨了的模样。 她气呼呼地瞪着墨瑢晏,红唇轻启,字正腔圆溢出两个字,“禽兽!” 墨瑢晏侧眸看了眼窗外,似笑非笑看着她,“当小情人,就应该有小情人的觉悟。” 言外之意,小情人需要随时满足主子的需求。 苏若棠没错过他看向窗外那一眼,心念一转,便明白钱贤派了人监督他们。 但狗男人一声不哼,直接动手脱她衣服,让她不爽。 苏若棠冷哼一声,“别人家的小情人,吃香的喝辣的,三皇子的小情人,借着来溪城视察的名义出来游玩,还天天风餐露宿。” “怕是没有比我更惨的小情人了!” 墨瑢晏听着她故意说给门外之人听的话,眼底晕染开笑意,拉着她的起身,“一会补偿你。” 话落,他凑近她耳边低语,“这几天继续演场戏。” 苏若棠漂亮的眉尾蹙起:“对方很厉害?” 墨瑢晏拿起发簪晃了晃,金铃声在屋内作响。 他低低嗯了声:“商家背后的势力。” 男人低沉的声音,掩盖在金铃之下。 想了想,他搂着苏若棠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清润的嗓音透着一丝笑意,“你路都走不稳,今日就留在屋内好好休息。” 苏若棠白了他一眼:“我走不了路还不是怪你!” “好,怪我。”墨瑢晏指尖卷着她的发丝,语气中满是宠溺。 尾音落下,他凑近她耳边低语,“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从医疗空间取出两个瓷瓶塞过去,“白色的是毒药粉,中毒者十息内毙命。” “蓝色的是解毒丸。” 墨瑢晏捏着瓷瓶,轻轻一笑,“小没良心的,现在才舍得给我。” 苏若棠轻哼了哼:“快走快走。” …… 人迹罕至的河流上游。 墨烬冥等人站在上游河岸处,拧眉看着宽阔的河流,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河岸被人为改过。”墨瑢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墨烬冥身旁。 “三弟?”墨烬冥看了眼他身边,“弟妹呢?” 墨瑢晏蹲下身,手指细细摩挲着河岸边缘的凸起,声色淡淡,“她在客栈休息。” 话落,他站起身,眼底覆满寒意,“二十年前,溪城并非每年都会发生水患。” 顾姝雅柳眉蹙起:“殿下的意思是,溪城这些年每年都会发生的水患,是人为?” “不错。”墨瑢晏看着宽阔的河面,嗓音清寒,“二哥,你们测量一下河面最宽处和最窄处,简单把河流形状图画出来。” “好。” “表哥,你陪着顾小姐和檀小姐每日逛城,多买些东西。” “没问题。” 檀芷溪轻声道:“殿下,钱贤派人监督着我们,我们需不需要易容办事?” 墨瑢晏单手负在身后,看了眼溪城方向,“不需要,我今晚夜探城主府,你们吸引住钱贤的视线就行。” 说完,他脚尖一点地面,踏着水面到了河对岸,站在树顶。 细细观察了河流流向后,他扯下腰间玉佩,扔向河中央。 “噗通”玉佩落入河中,溅起水花,迅速消失在河面。 看似清澈的河水,河中央极深。 墨瑢晏眉尾轻轻蹙起,轻点树枝回到墨烬冥身边。 清润的声线,冰寒无温,“河水极深,如果真的是自然灾害引起的水患,溪城都有可能淹没。” 墨烬冥面上满是冷意:“故意制造天灾,骗取国库赈灾银两,真是该死!” 顾姝雅面色也不太好看:“驻守边关的战士,怕百姓受灾饿死,宁愿自己吃粗粮,也上书朝廷不必管他们,优先照顾好百姓。” “但这些蛀虫,守着将士们的保护,却一点点掏空东启内部。” 她话音刚落,墨瑢晏蓦地冷喝一声,“闪开。” 顾姝雅等人条件反射散开。 下一刻,一支带着寒意的利箭从林间射出,直直射在墨烬冥刚刚所站的地方。 紧接着,数道利箭接连不断从林间射出。 墨瑢晏抽出腰间软剑,挡在顾姝雅和檀芷溪身前,“二哥,带她们先走。” 眼看十数名黑衣死士从林间冲出,墨烬冥和傅北弦不做任何停留,护住檀芷溪和顾姝雅迅速离开。 “追!”领头的黑衣人冷喝一声。 墨瑢晏手持软剑挡在前方,眉眼间凝结着清冷的杀气,“想追?那也得先问问本殿同不同意。” 领头人冷哼一声,飞身对上墨瑢晏。 他手中的长剑,在烈日下泛着刺骨的阴寒。 而他遮在斗篷下的面色,苍白如纸,唇瓣透着诡异的黑色。 “毒人?”墨瑢晏眉头蹙起,眼底寒意更重。 领头人看他识破自己身份,冷冷看着墨瑢晏,“三殿下,有时知道太多,容易把命丢了。” 墨瑢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地笑了声,“想要本殿性命之人,都先丢了命。” 尾音尚未落下,他手中软剑裹夹着寒光,率先刺向黑衣死士们。 墨烬冥看了眼和黑衣人交战在一起的墨瑢晏,快速道:“北弦,你带二位小姐回城寻求支援,我去帮三弟。” 傅北弦点头:“我找护城将士来帮你们。” 领头人看着十数名黑衣死士瞬间死在墨瑢晏手中,目光冷漠地看着他,提剑刺向墨瑢晏心口,“东启战神,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领头人的攻击,墨瑢晏却只是采取格挡,并未进攻。 毒人全身是毒,血液散发的气味也能让人中毒。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胶着。 墨烬冥赶来,恰好看到墨瑢晏一剑挑起毒人帽兜,瞳孔微微一缩,“这是死士?” “是毒人,不能伤了他,抓活的。”墨瑢晏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说话间,他避开毒人刺来的长剑,抬手去点他的穴位。 却见墨烬冥神色骤变,出口的话几乎破了音,“小心!” 第153章:毒发 巨大的危机感浮现心头,墨瑢晏毫不犹豫抽身后退。 却依旧晚了一步,肩头骤然传来巨痛。 几乎同一时间,四肢百骸涌起熟悉的寒意。 墨瑢晏脸色瞬间煞白,单膝跪倒在地上。 他死死咬着下唇,在身后之人靠近时,上半身倏然折起,一剑贯穿对方喉咙。 同一时间,他将蓝色瓷瓶甩向墨烬冥,“吃了。” 浓郁的血腥味袭来,倒下的毒人眼中依旧是不可置信。 似是想不通自己为何死了。 墨瑢晏闭了闭眼,抬手在心口附近大穴连点几下。 用尽全力压下体内寒毒,他勉强保持神色平静,提起软剑刺向与墨烬冥交手的毒人。 那名毒人闪开避开,站在同伴尸体前,冷笑道:“三殿下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杀毒人。” 话落,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瓶口倾泻,透明的液体流出。 不过十息,毒人的尸体便化为粉末。 他收起瓷瓶,意味深长地开口,“三殿下,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说完,脚尖一点地面,身影迅速消失在林间。 墨烬冥搀扶住墨瑢晏,一贯淡定的眉眼,此时满是惊恐。 他打开墨瑢晏扔给他的蓝色瓷瓶,倒出一枚药丸。 刚要喂给墨瑢晏,却被墨瑢晏反手拿起,迅速塞入他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墨烬冥因嗅到毒人血液味道而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 他惊恐地扶住墨瑢晏:“三弟!” “咳咳”墨瑢晏修长手指掩在唇边,伴随着低咳声,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溢出。 他肤色过于苍白,衬得这抹红极为刺眼。 “三弟,你坚持住,二哥这就带你回客栈找弟妹。”墨烬冥扶住墨瑢晏,带着他迅速往城内掠去。 刚进城,便看到钱贤和傅北弦带着数百名护城军匆匆出来。 “三皇子!” “表弟!” 看到一身是血,陷入昏迷中的墨瑢晏,几人顿时惊呼出声。 钱贤眼神闪了闪,神色着急地吩咐,“快去请大夫。” 傅北弦接过墨瑢晏,抱着他迅速向客栈跑去。 钱贤连忙喊道:“傅公子,去我府上吧,方便照顾!” 傅北弦充耳不闻,抱着墨瑢晏几个起落间消失。 墨烬冥沉声道:“钱大人,我们在城外遇到刺客,还望钱大人能尽快给我们一个交代。” “让城中最好的大夫迅速去福来客栈。” “是,二殿下。” 福来客栈。 傅北弦抱着墨瑢晏,一脚踹开房门,“弟……”妹。 下一刻,到了嘴边的妹字,生生拐了个弯,成: “小兄弟,出人命了,救……” “闭嘴!”苏若棠冷喝一声。 她闭了闭眼,将看到墨瑢晏一身是血时慌乱的心神稳定下来,借着柜子的遮掩,从医疗空间取出医疗箱。 “把他放床上。”苏若棠快速将手洗干净。 几乎同一时间,沉时带着三名紫麟卫守在门口。 “有多少时间?”苏若棠搭上墨瑢晏的脉搏,眉眼沉了沉。 傅北弦喘了口气:“最多半盏茶。” 苏若棠迅速将银针刺入他心口穴位,看着墨瑢晏眉毛和长睫上凝结的点点霜寒,沉声道: “来不及拔箭,封住他的内力,我将寒毒暂时封到神檀穴。” 傅北弦也明白墨瑢晏中寒毒之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苏若棠的指示,运转内力游走在墨瑢晏体内,将扩散的寒毒一点点逼到神檀穴。 刚将最后一点寒毒逼到神檀穴,沉时敲响了房门,“皇子妃,钱大人他们到楼下了。”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将医疗空间内唯一一颗保命圣药取出,喂到墨瑢晏口中。 射中墨瑢晏肩膀的利箭,上方的毒虽不及寒毒阴邪冰冷,但也带着极强的寒意。 若是普通人中了,会大病一场。 但若是身中寒毒之人中箭,会快速引发寒毒。 捏着墨瑢晏脉搏,苏若棠眉头紧紧蹙起。 还差一点时间才能拔针。 时间不到拔了针,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被逼到神檀穴的寒毒会再度席卷筋脉。 细小的牙齿紧紧抿着下唇,苏若棠额间渐渐沁出冷汗。 她会医术之事不能暴露。 但沉时他们如果阻拦钱贤等人,肯定会打草惊蛇 屋内的气氛,变得极为沉重。 傅北弦握着软剑,挡在床前。 “时间到了!”感受到指尖下的脉搏变化,苏若棠神色一喜,开始拔针。 傅北弦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第154章:小伤而已,不疼 “大夫来了!” 钱贤话音未落,就带人直接闯了进来。 而墨瑢晏心口最关键的三针,尚未拔出。 傅北弦松了半口的气,猛地再度提起,捏着长剑的手,手背泛起了青筋。 “傅公子,快让开,大夫来了!”隔着纱幔,钱贤目光在跪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们的苏若棠身上转了转,着急地拉着大夫上前。 傅北弦踏出一步,抬起手中长剑,剑尖直指钱贤。 被泛着寒光的剑尖抵着喉咙,钱贤脚步猛地顿住,眼底光芒一闪,焦急地扭头看向墨烬冥,“二殿下,人命关天,不能由着傅公子胡来呀!” 墨烬冥不紧不慢踏进屋内,明知故问,“北弦,你这是做什么?” 傅北弦冷冷盯着钱贤:“表弟来到溪城就遇刺,我一定会将这件事禀报给陛下,好好彻查刺客!” 钱贤眼底光芒闪了闪,情真意切地劝道:“傅公子,下官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从哪来的,但下官一定会尽力去查,还请傅公子先不要上报。” “当务之急,让大夫给三殿下治疗,耽误了治疗,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他话音刚落,顾姝雅上前一步,纤细指尖碰上傅北弦剑尖。 傅北弦下意识想收剑,却被她一把抓住。 刹那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灼红了傅北弦的眼。 他慌乱而心疼地看着她,想抽剑却不敢抽,只能急声道:“顾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顾姝雅垂眸看着白皙的手背渐渐被鲜血染红,缓缓松开手。 看着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她长睫颤了颤,似感觉不到疼一般。 檀芷溪回过神,捧住她的手,瞬间红了眼眶,“这么大的伤口,得多疼啊!” 顾姝雅唇角勾起一抹笑,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不疼的。” 她为了执掌将棋营,受过的伤比这严重。 这点小伤,真心不看在眼里。 顾姝雅温柔的嗓音似江南雨雾,平静淡漠,“二皇子略懂医术,他暂时止住了三殿下伤口流出的血,三殿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说着,她抬眼看向钱贤,眼眸含着温柔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三皇子身份尊贵,这名大夫的医术,我持怀疑态度。” 简言之,我要试试他的医术。 钱贤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再度看向床幔后。 依稀只能看到三皇子养的男宠跪坐在床边,三皇子衣服被扯开。 至于那名男宠在做什么,看不真切。 墨烬冥上前,挡住钱贤的视线,温和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压迫,“钱大人,先让大夫给顾小姐包扎。” 傅北弦扔了长剑,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姝雅,眼中的心疼浓如实质,“顾顾小姐你忍一忍” 话未说完,他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吼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她包扎!” 老大夫看了眼钱贤,钱贤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放下药箱,取出药膏和纱布,“这位小姐,老夫先给你清洗伤口,有点疼,你忍一忍。” 顾姝雅满不在乎地将手伸过去。 老大夫动作利索地给顾姝雅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看着她一介弱女子,竟能忍下清洗伤口的剧痛,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色泽。 傅北弦的软剑,是他老子柳锋寻了最坚硬的精铁,请东启最擅长锻造的老师傅,耗时五年锻造而成。 削铁如泥,锋利至极。 顾姝雅一把握上去,柔嫩的掌心瞬间被划破,深可见骨。 清洗上药时,她额上瞬间浸满冷汗。 但她神色丝毫未变。 反而是傅北弦,心疼地蹲在她身旁, 五官几乎皱在一起,不知情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他。 床幔内。 墨瑢晏心口处的三根银针,是最关键的三针,取针时有特定的手法,必须缓慢匀速取出。 快了或者慢了都会导致封在神檀穴的寒毒,瞬间侵蚀心脉,神仙无救。 他肩上中的短箭,并未射中要害,问题不大。 主要是短箭上的毒,引发了他体内寒毒。 如果没遇到她,今晚子时便是墨瑢晏丧命之时。 苏若棠抿着红唇,专心致志地拔针。 顾姝雅握住傅北弦长剑,便是为了给她争取时间。 墨瑢晏身中寒毒之事,仅有身边的几个人知道。 攻击他的人,想必是想试探他到底有没有中寒毒。 眼看大夫已经给顾姝雅包扎好,而苏若棠还有最后半根针未取出。 她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默默祈祷墨烬冥等人再拖住半盏茶。 她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有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身边,对方行事会更加谨慎,不利于他们调查。 而墨瑢晏中的寒毒,与其说是皇后或者沈家所为,不如说过商家背后之人所为。 能拿出百年前毒尊研制的毒,商家背后之人会和毒尊有关系吗? 苏若棠心神飞快转动着,手下稳而慢地退出银针。 “二殿下,现在你可以放心让他给三殿下诊治了吧?再耽搁下去,出了事我们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呀!” 钱贤狐疑地盯着苏若棠的背影,伸手想去扯开床幔。 墨烬冥抬手拦住他:“钱大人稍等,三弟” 就在这时,檀芷溪蓦地看向他,开口道:“劳烦殿下掀起床幔,让大夫给三殿下诊治。” 墨烬冥闻言,看了眼依旧背对他们的苏若棠,不再阻拦。 床幔掀起,钱贤迫不及待去看墨瑢晏的情况。 看到墨瑢晏面容上满是汗,眉头微微蹙起。 随即,他吩咐大夫,“快给三殿下治伤。” 苏若棠接着衣袖遮掩,一点点退着银针。 她扭头看向钱贤,声线淡漠,“钱大人,殿下刚才醒来过,要求钱大人尽快把刺客抓捕。” “否则,他会将此事立刻上禀给陛下。” 钱贤闻言,眼神闪了闪。 武舜帝最宠爱的皇子在溪城遇刺,这件事若是被武舜帝知道,定会派心腹下来彻查。 万一被他们查到,那主上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想到这,钱贤后退一步,讪讪一笑:“这位小公子放心,我这就带人去追捕刺客。” “这名大夫是溪城医术最高的大夫,便由他留下给三殿下治伤。” 墨烬冥没有拒绝,淡淡嗯了声。 如果再拒绝,就会引起钱贤的怀疑了。 钱贤与老大夫擦肩而过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第155章:神秘老者 老大夫点点头,拎着药箱走到床边。 苏若棠垂了垂眼,左手滑落一枚银针。 她能完全将墨瑢晏体内的寒毒控制在神檀穴内,甚至连太医都察觉不到。 但现在银针未完全取出,只要懂医术之人一把脉,都能察觉到他体内的寒毒。 墨瑢晏身中寒毒之事,不能让钱贤落实! 老大夫低头,拨弄着药箱中的东西。 而苏若棠,还有三分之一银针未退出。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极为沉重。 众人的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眼看老大夫伸手去探墨瑢晏腕脉,墨烬冥唰地抽出软剑,而苏若棠也举起抽中银针,毫不犹豫刺向他。 就在墨烬冥的长剑和苏若棠的银针即将碰到老大夫之时,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窗边。 屋内几人,顿时如临大敌,齐齐挡在床前。 老大夫靠着窗沿而站,面容未变,但墨烬冥等人却感觉好似换了一个人。 如果之前他给人的感觉只是普通老者,那此时就好似那世外高人,让人看不透。 忽地,老大夫手袖一挥,几抹寒光瞬间从袖中飞出,射穿房门。 紧接着,几道闷哼声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 墨烬冥等人瞳孔骤然紧缩,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 这老者的内力修为,远在墨瑢晏之上! 但他想伤害墨瑢晏,必须从他们身上踏过。 老大夫无视几人的杀意,云淡风轻理了理衣袖,“小女娃,专心点。” 苏若棠咬紧唇瓣,稳住心神慢慢退针。 “您是谁?”沉默了片刻,墨烬冥缓缓开口。 老者坐在窗边矮榻上,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视线落在窗外,“墨宸铭那老小子,能生出你们两个,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老者话音落下,墨烬冥,傅北弦,顾姝雅,檀芷溪以及沉时,五人齐齐色变。 墨宸铭正是武舜帝的名讳! 敢直呼武舜帝名讳,这名老者身份绝不一般! 墨烬冥和傅北弦对视一眼,收起手中软剑,抱拳道:“敢问前辈是?” 老大夫瞟了他一眼,反问道:“柳婉玥那丫头,最近还好吧?” 墨烬冥温声道:“母妃一切都好。” 老大夫点点头,看向苏若棠,“女娃子,针尖即将撤出时,另一根银针扎入神汇穴。” 苏若棠闻言,双眼猛地一亮。 毫不犹豫将左手带毒的银针收入医疗空间,取出干净的银针,在撤出心口穴位银针的同时,飞快刺入神汇穴。 寒毒被引出,虽然她能重新封住,但避免不了下次又被引出。 她一直未想到能彻底将寒毒封住三年的办法。 而这名看似普通的大夫,竟然一眼就解决了问题。 针尖离体的同时,银针刺入神汇穴,能彻底封住寒毒三年,不受任何冰寒之毒影响。 “唔”昏迷中的墨瑢晏发出一声闷哼,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苏若棠看他醒了,松了一口气,拔出他神汇穴上的银针,“你先别动,我给你拔箭。” 墨瑢晏唇瓣干裂,勾了勾唇角,低哑的嗓音轻不可闻,“我没事。”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照照镜子,脸白得比我死了七天的三叔公还白。” 说着,她迅速给墨瑢晏处理箭伤。 拔箭的时候,她终是不忍,取出麻药洒在他伤口上,以刁钻的角度拔出短箭,按着伤口附近,待沾染了冰冷毒素的血液流尽。 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快速包扎好。 老大夫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手法,眼底带着欣赏。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小瓷瓶,轻轻嗅了嗅。 下一刻,他眼中划过震惊。 “小女娃,你这是什么?” 苏若棠包扎好伤口,起身看着老大夫,“是我自己炼制的药粉,效果比麻沸散好,且没有副作用。” 老大夫攥紧了瓷瓶,沉声问道:“女娃子,你师傅是谁?” 苏若棠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师门规定,不能说。” 老大夫沉默了一瞬,看了眼抬手捂在眼上的墨瑢晏,忽地轻笑一声,“这小子能遇到你,真的算是他的福气。” 墨瑢晏放下手,微微撑起身子看着他。 不等他说话,老大夫将瓷瓶还给苏若棠,声音透着一股沧桑,“老夫名讳无逸。” 无逸? 墨瑢晏眉头缓缓蹙起。 片刻后,他眼中带着一抹惊讶,“您是鬼医无逸?” 无逸摸着胡须,点点头,“上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只红彤彤的小猴子。” 墨烬冥一脸震惊:“您是无逸前辈?” 当年柳婉玥生墨瑢晏时,难产大出血,太医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 若非鬼医无逸恰巧经过皇宫,闯入贤清殿救了柳婉玥,她已经一尸两命了。 而墨烬冥能拖着病弱的身子习武,也是用无逸留下的药方调养。 但他只是留下药方后,就消失无踪了。 无逸轻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女娃子医术不比老夫差多少。” 墨瑢晏撑着身子起身,带着敬意抱拳道:“当年多谢前辈救命。” 无逸挥了挥手:“你身中寒毒,有这女娃子陪在你身边,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话落,他看向顾姝雅,“顾洛是你什么人?” 顾姝雅神色带着敬意,轻声道:“是我爷爷。” 无逸细细看了看她,点点头,“不错,将门无犬女。” 说完,他取出一个瓷瓶,扔给墨烬冥,“这些年,老夫寻遍大江南北,制处这三枚药丸,一月一粒,能慢慢温养你受损的心肺,保你享常人寿数。” 墨烬冥接住瓷瓶:“多谢前辈。” 无逸挥袖掩上窗户,神色变得凝重,“你们既然来到溪城,想必是查到钱贤和商家,沈家勾结在一起了吧?” 墨烬冥点点头:“嗯,此次来溪城,主要是为了查水患原因,以及溪城赈灾银两的真正去向。” 无逸眼底划过杀意:“溪城百姓对钱贤极为敬重,你们要想收拾他,必须先将他善人的面具撕下。” 墨烬冥眉尾轻轻蹙起,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们最头疼的事,钱贤做事缜密,根本无从下手,今晚我夜探一下城主府,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无逸站在窗前,手指轻敲窗沿,“或许,你们应该从商家那位小姐身上下手。” 第156章:三殿下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 “商汝嫣?”苏若棠心神一动,清软的语气中满是震惊,“前辈怀疑商汝嫣的医术和毒尊有关?” 无逸推开窗户,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摇了摇头,“不,我怀疑是穆汶。” “穆汶?”墨烬冥瞳孔微微一缩。 他母亲当年生产后,就是穆汶给她调理的,却不久就病逝了,说是生产伤了身子。 大皇兄和他母亲,也是病逝,他们的主治太医,也是穆汶。 而四皇弟出生就痴傻 想到这,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墨瑢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清冷的眉眼染着凉薄,冷冷道:“商家还真是好样的。” 无逸眼中划过冷意:“穆汶、钱贤背后的主子,应该是同一人,而柳家,不过是被他们当枪使。” 傅北弦震惊道:“那背后之人,难道想并吞三国,统一大陆?” 无逸摇摇头:“不,我在溪城潜伏这么久,并没有感觉到钱贤背后之人有那样的野心。” “他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权势” “不为权势,难道为长生?”檀芷溪开玩笑般嗤笑一声。 她话音落下,屋内骤然一片寂静。 空气,似乎有瞬间凝滞。 面对众人的目光,檀芷溪忍不住往墨烬冥身后缩了缩,“我随口胡说的” 墨烬冥挡在她身前,拦住众人的视线,缓缓开口,“或许,那人的目的真的是想长生。” 无逸沉默了一下:“等溪城水患的事情解决,我去会会穆汶。” 说到这,他侧眸看向墨瑢晏,“你遇到毒人了吧?” 墨瑢晏掩唇低咳两声,低低恩了声,“杀了一个。” 无逸闻言,了然地开口,“你体内寒毒,算是世间至毒,其余毒素进入你体内,会被寒毒抵消。” “这大概算是,中寒毒的唯一好处了吧。” “毒人是钱贤背后主子培养的,据我所知,一共八名,看你伤口的毒,今日围杀你的,应该是七号和八号。” “而被你杀了的,应该是八号毒人。” 说到这,他面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些年那人一共炼制了八名毒人,被你杀了一个,他肯定心疼极了。” “不过,你的实力也暴露了,未来遇到的危机会更大。” 墨瑢晏神色淡淡:“无妨,来了我会让他们留下。” 墨烬冥眉头紧紧蹙起:“前辈的意思是,三弟杀的是毒人中最弱的?” 无逸点点头:“不错,一号毒人老夫至今未见过。” “三年前,老夫见过四号毒人,仅凭一人,便杀了上百名武功不比你们弱的高手。” “什么?”檀芷溪震惊出声,“二殿下和傅公子的武功,在东启已经少有敌手。” “那毒人竟能以一抵百?” 无逸脸色凝重:“这还只是四号毒人,在他上面,还有三名更厉害的毒人。” 嘶—— 屋内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无逸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扔给墨烬冥,“这瓶中有十枚药丸,按我的推测,勉强能抵御四号毒人的毒,但只有半柱香。” 苏若棠犹豫了一下,取出一枚解毒丸,递给无逸,“前辈看一下,这是晚辈师父炼制的药丸,能否抵御毒人的毒?” 无逸接过药丸,细细看了看,震惊地看向她,“这药丸解毒的功效,比老夫炼制的好,应该能抵御一炷香。” 话落,无逸神色变得极为凝重,“女娃子,你在外面,不要暴露医术。” “据老夫所知,那背后之人一直在寻找三国医术高超之人,被他盯上的大夫,除非是各大势力之人,否则都会被抓走。” “而你的医术以及你手中的药丸,可能会成为未来我们对抗那人最大的底牌。” 苏若棠沉声道:“多谢前辈提醒。” 墨瑢晏靠在床头,眉尖微微蹙起,低声问道:“前辈,你这些年都在追查那背后之人吗?” 无逸叹了口气:“我本来只是四处游历,三年前看到四号毒人绞杀百名高手,忍不住救了其中一人,之后就被盯上。” “后来我易容乔装来到溪城,无意中发现钱贤暗中收购毒草,留心观察了一下,察觉出异常。” “为了顺藤摸瓜找到钱贤背后之人,我便化名吴心,故意展露医术,顺势留在城主府当府医。” “但钱贤戒备心极重,我用了三年时间,也不过让他勉强相信我。” 话落,他打开房门,伸手在门外倒下的几名城主府士兵身上连点。 一把将他们抓起站着,把药丸打入他们口中,重新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几名士兵睁开眼,眼神有瞬间茫然,而后渐渐清醒,愣愣地问身边紫麟卫,“刚刚发生了什么?” 三名紫麟卫一脸茫然反问:“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几名士兵挠挠头,忽视一眼,“没什么。” 奇怪,他们怎么感觉好累? 无逸回到屋内,一把将墨瑢晏按倒在床上。 墨瑢晏猝不及防,唇色瞬间苍白下去。 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清隽眉尖微微蹙起。 刚做完这一切,钱贤的身影便出现在走廊上。 他看了眼门外的士兵,敲了敲房门,“吴大夫,三殿下怎么样了?” 无逸上前,拉开房门,叹了口气,“三殿下早些年在战场上损伤了身体底子,这次短箭上有寒性极重的毒,虽然性命无忧,但会大病一场,最近几天都下不了床。” 钱贤踏进屋内,拱手道:“下官见过二位殿下。” 说着,他急步上前,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墨瑢晏,面上一片担忧,“殿下,下官一定会尽快将刺客捉拿归案的。” 墨瑢晏微微掀起眼帘,掩唇低咳几声,嗓音沙哑虚弱,“有劳钱大人了。” 钱贤细细打量着墨瑢晏的面色,眼底光芒几闪,心头怀疑渐渐散去,“殿下,吴大夫这几日,便留在客栈照顾您吧。” 墨瑢晏重新合上眼,低低嗯了声。 钱贤看向无逸:“吴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保证殿下平安无事!” 无逸抱拳道:“是,大人。” 钱贤:“那下官继续去追查刺客,就不打扰各位贵人了。” “辛苦钱大人了。”墨烬冥神色淡淡。 钱贤连忙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下官告辞。” 眼看钱贤带着所有人离开,墨烬冥道:“弟妹,三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若棠点点头:“二哥放心。” 无逸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拎起医药箱,“先休息吧,晚上老夫陪你们走一趟城主府。” 墨烬冥神色一喜:“多谢前辈。” 几人离开后,屋内便只剩墨瑢晏和苏若棠。 苏若棠抱胸,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墨瑢晏。 半晌,她冷笑一声,“三殿下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 第157章:三皇妃这么急? 墨瑢晏掀开眼帘,眉眼间满是疲惫,瑰丽的瑢晏褪去血色,便只剩苍白脆弱。 他定定看着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夫人舍不得为夫死。” 苏若棠弯腰,葱白指尖落在他包着纱布的伤口上,笑得清纯无害,溢出的嗓音轻而慢,“不错,我不会让你死。”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清甜却透着浓浓的威胁。 话落,她歪头一笑,直起身子走到桌旁拿过纸笔,开始开药方。 “沉时,按药方抓药,一天三次。” 沉时应了声,推门进来。 看清了手中药方,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药方,同情地看了眼自家殿下。 对上沉时同情的目光,想起上次十年份的黄连,墨瑢晏心头蓦地浮现不好的预感。 “沉时,念一下药方。” “不许念,去抓药。” 几乎墨瑢晏话音落下的同时,苏若棠冷冷的语调随之而来。 沉时手一抖,求生欲极强,“殿下,我突然头疼眼花,有点看不清字,我去找大夫看一下。” 尾音尚未落下,已经被关门声取代。 苏若棠坐在桌前,一手托腮,凉凉看着墨瑢晏,语气却极为温柔,“殿下,一会我亲手喂你喝药。” 刚关上房门的沉时:“” 皇子妃这语气,好像潘金莲哄武大郎喝药。 好想问问殿下感不感动。 墨瑢晏:“” 沉默了一下,他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没黄连吧?” 苏若棠笑眯眯地忽悠:“放心,没有。” 只是有比黄连还苦的芪蕊花。 墨瑢晏闻言,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黄连就好。 他不是怕苦,是那十年黄连,真不是人喝的,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不多时,沉时将熬好的药送来。 由于留了无逸,钱贤将其他人都调走,并未再派人监视墨瑢晏等人。 无逸等人倚靠在房门上,看着沉时手中的药碗,他咧了咧嘴,“全都用的新鲜药草?” 沉时闭着气,一脸苦瓜样,“前辈,这药真没问题?” 无逸默默后退两步,捏着鼻子,眼底隐约带着幸灾乐祸,“没问题,能尽快清除你们殿下体内的短箭残留的余毒。” 只不过苦了点。 “去吧,冷了更苦。”无逸说完,关上房门。 墨烬冥等人一脸深沉地看了看那碗漆黑药汁,动作利索地关上房门,回房休息。 沉时默默心疼自家殿下三息,轻轻敲了敲房门。 “皇子妃,殿下的药熬好了。” “进来。” 伴随着沉时推开房门,苦涩的药味,瞬间以极为嚣张的姿态,掩盖住了屋内熏香的味道。 苏若棠怔楞地眨眨眼。 芪蕊花这么苦? 沉默了一下,她问沉时,“芪蕊花用的是干花还是新鲜的?” “新鲜的。” “谁让你用新鲜的?” 沉时:“无逸前辈说,将药材都换成新鲜的,药效更好。” 苏若棠:“” 她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墨瑢晏。 新鲜药材比干的更苦。 墨瑢晏表情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的药碗,“夫人这是想苦死为夫,然后去找鲜嫩肉体?” 苏若棠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夫君真聪明。”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不紧不慢从枕下拿出海棠花红翡发簪,轻轻晃了晃。 男人清寒的嗓音,伴随着金铃声,糜艳中带着寒意,“鲜嫩肉体养得起夫人?” 苏若棠桃花眸微眯,扬了扬小巧的下颌,“霖琴居每日收入不低。” 言外之意,我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小鲜肉。 墨瑢晏俊清隽心沉沉敛起,面无表情。 他靠坐在床头,冷白的指尖随意拨弄几下海棠花蕊,惹得金铃发出的声音愈急。 似那黑夜里的美人泣音。 了解他习惯的沉时知道,这是殿下耐心告竭的表现。 嘶—— 他仿佛看到自家殿下那一头乌黑的墨发,逐渐变绿。 绿得发光。 墨瑢晏面上神色是一贯的淡漠矜雅,但沉时能明显感觉到,他比往常更加清冷似谪仙。 屋内的温度,也渐渐下降。 沉时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殿下,无逸前辈说药凉了更苦。” 苏若棠靠在窗沿,慢条斯理补充,“也不算特别苦,也就苦个三倍。” 墨瑢晏长指掀开身上的被褥,指尖漫不经心勾着松垮的衣襟,缓缓起身。 沉时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您应该多卧床休息。” 墨瑢晏恍若未闻,神色淡淡地抬脚向桌子走去。 他墨发全都披散在身后,衣襟松松搭在身上,透着凌乱的美感。 站定在桌前,他垂眸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 片刻后,推开沉时的搀扶,慢慢端起药碗,走向苏若棠。 有了上一次被他喂掺有黄连药汁的经验,苏若棠见机极快,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声,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磨了磨牙,缓缓转身。 墨瑢晏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地捂着伤口,声音低弱,“伤口疼。” 苏若棠看着他眉眼间的病弱,竟隐隐觉得他声音中含着委屈。 委屈? 狗男人故意打翻药碗,现在还在这装委屈?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温柔假笑,“没事,再熬一碗就行。” 沉时求生欲再次爆棚,掀起地毯裹起破碎的碗,留下一句话快速关上房门消失,“属下先去熬药。” 主子之间的事,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参与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墨瑢晏修长手指,勾着腰间束带,刚想说话。 苏若棠忽地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葱白手指解开衣带,直奔床榻。 墨瑢晏没有防备,手指一松。 身上白色的真丝里衣,瞬间滑落。 幸好他反应极快,及时勾住衣襟,才避免了自己差点原地曝光。 三皇妃这么急? 这大白天,他还受着伤 恐怕有点力不从心 第158章:为夫的名声都被夫人毁了 苏若棠将外袍脱下,扔进一旁的脏衣篓。 拿着干净的里衣,转到屏风后。 福来客栈依着温泉而建,顶楼的房间都引了温泉水,保证客人随时都有热水沐浴。 苏若棠泡完澡,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抬手闻了闻,原主自带的淡淡海棠香扑鼻而来。 她漂亮的眉尾总算松开。 那股苦药味算是洗去了。 屋内窗幔被放了下来,临近黄昏,光线略显晦暗,地毯已经换成了新的。 墨瑢晏斜倚在床头,手里拿着薄薄的纸张,不知在看什么。 苏若棠换成了吊带真丝睡裙,外罩一件大袖绣花外衫。 外衫松松搭在肩上,精致圆润的肩膀几乎整个露出。 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几缕调皮的发丝滑过白皙滑嫩的肌肤,垂落在胸前,顺着那完美的弧度落在腰肢处。 随着她走动,清新的海棠香弥漫,冲淡了苦涩的药味。 许是香味太过诱人,墨瑢晏缓缓抬眼,眼底划过惊艳,真心夸赞,“夫人真的是国色天香。” 苏若棠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取出身体乳往腿上抹去。 听到他的话,傲娇地扬起精致下颌,“这还需要你说。”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这具身体褪去了初时的营养不良,肤白胜雪,凹凸有致。 既有书中嫦娥仙子的倾城清冷,又有转世妲己的妩媚妖娆。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美得颠倒众生。 霞光漫天,火红的夕阳透着半敞的窗户,洒满这个屋子。 苏若棠透过铜镜,看着床榻上的隽美男子,若有所思。 墨瑢晏身上的寒毒,需要玲珑胆和碧透髓,加以芝阳草才能解。 玲珑胆是生活在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百年巨蟒蛇胆,碧透髓则是雌性食人鱼王的鱼胆。 前世她曾带人去过亚马逊热带雨林,用了火力最强的短炮炸弹,才轰死了一条百年巨蟒。 先不说这异世找不找得到符合条件的热带雨林。 就算有,也找到了百年巨蟒。 但在火药仅限于研制烟花的古代,对上巨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那雌性食人鱼王,唯有热带雨林的气候能养育出。 流域数百里的河流,只有一条。 且它身边有雄性食人鱼守护,要想抓它,好比和上万头鳄鱼战斗。 她前世亲眼见过,一条巴掌大的食人鱼,直接咬断成年男子腿骨。 更别说那生长在火山口的芝阳草,那可是有火蜥蜴守着的。 那玩意儿,前世差点把她的直升机撞毁。 想到前世在火蜥蜴手中狼狈而逃,苏若棠嘴角抽了抽,连涂身体乳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笔买卖,她好吃亏。 她扭头幽幽看着床榻上的隽美男子,“我可以休夫吗?” 墨瑢晏眉尾微挑,似笑非笑,“夫人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是吗?”男人缓缓起身,顺手将手中纸张扔进香炉。 他不疾不徐走到梳妆镜前,双手轻按在苏若棠肩膀上。 修长指尖,顺着她滑嫩的肩头向下,勾起她松松搭在臂弯的外衫。 微凉的触感从肩头袭来,苏若棠踩在地毯上的圆润脚趾不自觉蜷了蜷。 她微微侧过头,避开男人灼热的呼吸,“你离我远点” 墨瑢晏看着她莹白的耳尖浮现一抹红,眼底划过笑意,伸手碰了碰那掩映在青丝中的红,“夫人,为夫除了钱和容貌,其他都没有了。” “夫人真的忍心抛弃为夫?”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慢条斯理地将身体乳涂匀,盖上盖子,声调轻而软,“看殿下表现。” 墨瑢晏轻笑一声:“等溪城事了,带你去个好地方,散散心。”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看向桌上香炉,“京城来信?” 墨瑢晏直起身子,眼底笑意渐渐散去,“留在三皇子府的替身被发现了。” 苏若棠眯了眯眼:“是商家?还是沈家?” 她的易容术,自认为前世都没几人能识破。 想不到,在这异世竟被人识破。 “商汝嫣发现的。” 顿了一下,墨瑢晏清润的声线透着几分危险意味,“不过她没透露出去,现在京城之人都传三皇子喜好男色,将三皇子妃扔在府中不闻不问。” 苏若棠战略性沉默:“那都是谣传。” 墨瑢晏挑起她肩头一缕发丝把玩,不紧不慢道:“可为夫的名声都被夫人毁了。” 苏若棠偏过头,从他手中扯回头发,温柔假笑,“这东西不值钱,没用。” 墨瑢晏哑然一笑,直起身子,“恩,夫人才值钱,才有用。” 苏若棠听着他一语双关的话,翻了个白眼,“今晚你不去城主府?” “不去了,我去趟城外。” “城外?”苏若棠精致的眉尖轻轻蹙起,“你怀疑毒人还藏在城外山林中?” “嗯,我打算再去看一下河流上游。”墨瑢晏眼底色泽沉了沉。 他和七号毒人交手时,他看了三次河流上方。 动作很隐晦,若不是他不经意看到,也不会发现。 苏若棠目光透过镜子,在他伤口上顿了顿。 沉默了一下,她声音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墨瑢晏走到窗前,挑开窗幔看向外面,点点头,“好,先吃点东西,天黑了就走。” 由于钱贤对无逸的信任,客栈顶楼没有留其他人。 因此,他们不担心打草惊蛇。 用完晚膳,众人分工行动。 墨烬冥和无逸去了城主府,傅北弦易容成无逸的模样,以防钱贤突然来查。 而檀芷溪和顾姝雅,则待在苏若棠房间装睡。 几乎同一时间,城外一辆马车踏着夜色慌乱而来。 第159章:作茧自缚 “商小姐,我们分开走,不然恐怕一个都走不掉。”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女子,掀开车帘看了眼身后追杀而来的杀手。 商汝嫣俏脸有些苍白,眉眼间毫无慌乱。 她淡淡看了眼马车后方,掀开车帘钻了出来,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你和车夫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黑衣女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和车夫跳下马车,几个跳跃间消失在林间。 商汝嫣深深看了眼二人消失的地方,唇角勾了勾,驾车快速向前方奔去。 身后的黑衣杀手,似乎没看到黑衣女子和车夫从马车上跳下,依旧紧紧追着商汝嫣。 片刻后,黑衣女子缓缓从树后出现,盯着远去的马车和杀手,眼底满是寒凉。 “商汝嫣,就你这幼稚的手段,难怪墨瑢晏看不上你。” 伴随着尾音落下,她的身形缓缓消失。 微凉的夜风,瞬间吹散了轻飘的话语。 与此同时,墨瑢晏和苏若棠,迅速向河流上游而来。 “驾!” 隐约的车轮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传来。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的腰肢,在一棵树上站定。 不多时,一辆马车冲破黑暗而来。 马车后方,十数名黑衣刺客紧跟。 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驾车之人,苏若棠精致眉间微挑,语气凉凉,“你的青梅竹马有难,你不去救?” 墨瑢晏搂紧着她的腰肢,慵懒闲散地靠在树干上,神色淡淡,“与我无关。” 苏若棠啧了一声,嫌弃地道:“真无情。” 明艳的眉眼间,却带着笑意。 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嗓音低沉磁性,“为夫只对夫人有情。” 苏若棠转头,深深看着他,小脸满是严肃,“墨瑢晏,你是不是被精怪附体了?” 明明是清冷嘴毒的谪仙,怎么这段时间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说出的话都能当爱情导师了。 墨瑢晏挑了挑眉,刚想说话,下方商汝嫣惊喜的声音传来。 “殿下!” 墨瑢晏面上笑意淡去,垂眸看着停下马车,一脸惊喜看着他的商汝嫣。 目光平静淡漠,似在看陌生人。 就这么一耽搁,身后的杀手追了上来,毫不留情地提剑刺向商汝嫣。 商汝嫣急忙侧身躲开杀手的一剑。 而马车也因她这抓着缰绳的躲避,冲向悬崖处。 顿时,一人一车半悬在崖边。 “殿下!救命!”商汝嫣面上的血色霎时完全退去,满眼惊恐。 身后的黑衣刺客,互相对视一眼,反而提剑刺向墨瑢晏和苏若棠二人。 苏若棠桃花眸微微瞪大,有些无语,“哥们,你们追杀的对象挂在悬崖上呢!” 墨瑢晏搂着她,脚尖轻点树枝,旋身避开的同时,一脚踹在当头人后心。 同时右手抽出腰间软剑,一剑刺向另一名刺客。 仅仅一个照面间,两名黑衣刺客命丧他手。 其余人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商汝嫣。 商汝嫣银牙紧咬,一动不敢动。 她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墨瑢晏,“殿下” 墨瑢晏眼尾余光否没有给她一个,搂着苏若棠腰肢落在刺客和商汝嫣中间,眉眼间覆着一层清冷冷的寒霜。 “商汝嫣,你听过一个词吗?”苏若棠看了眼刺客尸体上掉出,刻着商字的令牌,勾了勾唇角。 商汝嫣抿着下唇,眼底隐隐带着恐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若棠扬了扬精致的下颌:“喏,令牌掉出来了,下次记得提醒他们,别带令牌出门。” 明明易容躲过了紫麟卫,突然又以真面目出现在城外山道。 凡是有脑子的稍微一想,都知道她是在自导自演。 商汝嫣侧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地上的令牌时,微微一愣。 随即,她眼底划过杀意,不动声色地瞪了眼剩下的刺客。 明明她都交代过他们,不许带令牌出门。 这群蠢货! 剩下的黑衣刺客,下意识掏了掏胸口。 没摸到熟悉的令牌,皆松了口气。 商汝嫣看着他们不打自招的动作,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因着她的动作,马车微微一滑,她吓得不敢再动。 苏若棠唇瓣扬起讥讽的笑:“商小姐,作茧自缚的滋味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墨瑢晏神色猛地一变,带着苏若棠往旁边连退几步。 下一刻,一抹寒光从二人中间射过。 墨瑢晏将苏若棠护在身后,冷冷看向林间,“出来吧。” “东启战神三皇子,名不虚传。”沙哑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一抹黑色身影缓缓走出。 墨瑢晏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你们果然藏在这附近。” “呵呵,三皇子误会了,我没必要藏。”七号毒人定定看着墨瑢晏,语气中带着兴奋,“传闻三皇子妃医术高超,炼制出了解毒丸。” “只是不知道,三皇子妃炼制的解毒丸,够不够三皇子用。” 墨瑢晏寒玉般的声线,仿佛落入万年玄冰中,透着蚀骨的寒意,“你可以试试。” 七号毒人垂了垂眼。 下一刻,身形一闪,直抓被墨瑢晏护在身后的苏若棠。 墨瑢晏一把推开苏若棠,对上七号毒人。 商汝嫣看了眼被墨瑢晏推到一旁的苏若棠,给黑衣刺客使了个眼色。 黑衣刺客齐齐扑向苏若棠。 苏若棠冷静地躲避着,却由于这具身体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身上顿时添了几道伤口。 墨瑢晏瞳孔皱缩,下意识一剑刺向七号毒人,打算解决了他去救苏若棠。 七号毒人不躲不闪,迎着他的剑尖上来,“三皇子很在乎这名男宠呢!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我毒血的味道。”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下意识收手,改刺为踢。 与此同时,苏若棠被逼到悬崖边。 墨瑢晏再顾不上其他,飞身去救苏若棠。 下一刻,商汝嫣平静的声音传来从崖边传来,“殿下想知道你祖母明明好好的,为何突然去世吗?” 第160章:可我......不想见到他们 “殿下难道不担心,婉贵妃也会这般突然病逝吗?” 凄冷的夜风中,商汝嫣的声音极轻,却清晰传入墨瑢晏耳中。 墨瑢晏动作一顿,瞳孔骤然紧缩,冷冷盯着商汝嫣。 而紧紧逼向苏若棠的黑衣刺客,也在此时停下了动作。 苏若棠勉强稳住身形,手中滑落匕首,紧紧盯着身前的黑衣杀手。 商汝嫣并未随着救她的黑衣刺客离开悬在半空的马车,而是看了眼苏若棠,双眸含泪,深情地看着墨瑢晏,“殿下,你会救我的,对吗?” 苏若棠并未听到商汝嫣刚刚说的话,捏着匕首冷笑,“商汝嫣,他不会救你的。” 七号毒人轻笑一声:“这位小兄弟,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三皇子救商汝嫣了,你就加入我们如何?” “以你的容貌,主上肯定会好好培养。” 他话音刚落,墨瑢晏骤然提剑刺向他。 七号毒人不躲不避:“刺伤我,三皇子就不怕这位小兄弟中毒?” 墨瑢晏抵着他心口的剑尖,停了下来。 他清隽的容颜,似浸染着寒霜。 清寒的崖边,静得只闻山风呼啸的声音。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举着匕首刺向最近的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看了眼商汝嫣,毫不犹豫举剑刺向她。 墨瑢晏神色一变,转身想去救苏若棠。 恰在此时,商汝嫣发出一声惊呼。 马车倾泻而下。 “殿下!”她惊呼一声,眉眼间的温婉散去,变成惊慌。 几乎同一时间,黑衣刺客的长剑,刺入苏若棠胸前。 她拼着重伤的风险,匕首从黑衣刺客喉间划过。 杀了一名刺客后,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崖边。 她长睫不断颤动着,下意识看向墨瑢晏。 眼底,因疼痛泛着水色。 墨瑢晏毫不犹豫运转内力,身形几闪,带着残影。 不过短短三息,剩余的黑衣刺客捂着脖颈,齐齐倒地。 与此同时,商汝嫣的马车坠入悬崖。 她勉强抓住崖边的藤蔓,定定望着墨瑢晏,无声道:“殿下真不担心婉贵妃?” 墨瑢晏瞳仁微微紧缩,看了眼单膝跪倒在地的苏若棠,清透的眼底覆满心疼,长剑一挥,割下衣袍下摆,裹住左手。 他将软剑插回腰间,把握剑的手伸向苏若棠。 苏若棠眼尾沁着因疼痛溢出的生理性晶莹,缓缓抬手。 纤长的手指,沾染着鲜红,似片片残破的花瓣落入雪地中,灼人眼球。 眼看她葱白指尖落入男人微凉的掌心,旁边商汝嫣手微微一松,发出一声惊呼,“殿下!” 墨瑢晏拉起苏若棠,低低道:“等我。” 话落,他转身飞向商汝嫣。 与此同时,商汝嫣松开手,任由身子向崖下坠去。 看了眼朝她扑来的墨瑢晏,看向苏若棠,无声吐出三个字,“我赢了。” 苏若棠站在崖边,居高临下看着墨瑢晏毫不犹豫跳下崖,伸出包着衣摆的手,抓住商汝嫣手腕。 她明净清透的桃花眼中,缓缓浮现自嘲。 前世心理学家曾说过,在生死面前的选择,才是心底最真实的选择。 七号毒人走到崖边,看着迅速消失的两道人影,啧啧道:“传言果然非虚,三皇子毫不犹豫陪着商家小姐跳崖,果然是真爱呢!” “小兄弟,跟我去见主上吧。” 苏若棠平静地看着云雾翻腾的悬崖,指尖缓缓掐入掌心。 眼底流转的色泽,逐渐被霜寒封住。 她掀了掀眼帘,看了眼七号毒人,声线不含任何情绪,“去见你所谓的主上,然后被炼成毒人?” 七号毒人扬了扬下颌,眼尾微眯,“毒人人人惧怕,有何不好?”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后退一步,她扭头看了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从袖中取出一支绯红发簪。 凄凉的山风中,金铃作响,清脆的铃声远远荡漾开。 她垂眸,看着手中发簪,清冷的声线低不可闻,“如果我不答应呢?” 七号毒人惋惜地叹了一声:“那我就只能送你去黄泉路上见他们。” 苏若棠轻轻一笑,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凉薄,“可我不想见到他们。” 是她贪心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以为墨瑢晏心里真的有了她的位置。 今日墨瑢晏救商汝嫣,彻底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七号毒人的对手,这具身体勉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跳下去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她缓缓松开手。 雕着榕树与海棠的发簪,划过一抹红色的光芒,坠向悬崖。 七号毒人意识到苏若棠要做什么,上前一把抓向她。 苏若棠张开手,在毒人的指尖碰到她衣袖时,往后倒去。 “撕拉”一声脆响,七号毒人手中捏着一片浅色衣袖,皱眉看着苏若棠迅速坠落的身影。 几乎同一时间,两抹身影从一旁跃起。 墨瑢晏一把将商汝嫣扔在地上,神色冰冷地扯下裹住手的衣摆,丢在商汝嫣身上。 男人清寒凉薄的嗓音,宛如坠入雪山之巅的万年寒玉,寒凉逼人,“你们做了什么?” 商汝嫣跌倒在地,柳眉轻轻蹙起,轻笑一声:“殿下真觉得商家有能力让柳老夫人病逝?” 墨瑢晏神色一寒,手袖一挥,无形的劲气打在商汝嫣身上。 “噗——”商汝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缓缓软倒在地,“你竟然要杀我?” “啧,无聊。” 七号毒人转身,从崖边离开。 他一离开,墨瑢晏才发现苏若棠的身影不见了。 他神色骤然一变,眼底不自觉浮现紧张慌乱。 七号毒人经过墨瑢晏身边时,好心提醒,“忘了告诉你,你的男宠跳下去了。” “他说,不想再看到你。” 第161章:死要见尸 墨瑢晏素来清隽的眉眼,闪过慌乱。 他毫不犹豫奔到崖边,跳了下去。 商汝嫣看着他的动作,凄厉地喊道:“墨瑢晏!” 七号毒人知道商汝嫣轻功不错,她敢跳下去,必定是留了后手。 因此,墨瑢晏随着她跳下去时,他说送墨瑢晏男宠去黄泉路见墨瑢晏,是随口说的。 他知道,这两人根本不会死。 但现在,看到墨瑢晏毫不犹豫跳下悬崖,顿时愣住。 这片悬崖深不见底,据说有万丈。 就算墨瑢晏武功再好,这般毫无防备跳下去,必死无疑! 随即,他面上的怔愣变成轻松。 墨瑢晏是主上最忌惮的人。 他死了,主上便少了头号敌人。 垂眸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商汝嫣,淡淡道:“最近收敛一点,坏了主上的大事,后果你知道。” 商汝嫣恍若未闻,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爬起身,跌坐在墨瑢晏跳下的悬崖处。 她呆呆看着下方悬崖,失魂落魄。 七号毒人冷嗤一声,进入林间,忽地停下脚步。 他看着前方,神色淡然,“出来吧。” 沙哑的话音落下,林间除了风吹枝叶引起的沙沙声,并无其他声音。 他就这般静静站着。 许久之后,一抹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 “七号,你心软了?” 七号弯腰行了一礼:“原来是小姐到了,属下见过小姐。” 黑袍女子缓缓掀开帽子。 月色下,少女容颜清冷,眸若点漆,唇瓣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她定定看了片刻七号毒人,神色平静地开口,“为何放了那个男宠?” 七号毒人弯着身子,恭声道:“他武功平平,掉下去必死无疑。” 少女重新戴上帽子:“派人去崖底检查,我要确定墨瑢晏死了,死要见尸。” “是,小姐。” 黎明时分,福来客栈。 墨烬冥和傅北弦,无逸回到福来客栈。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顾姝雅关上房门,问道。 墨烬冥摇了摇头:“钱贤没有完全信任无逸前辈,这趟并没有任何收获。” 说着,他扫了眼屋内,有些诧异地问道:“三弟和弟妹还没回来?” 檀芷溪心底泛着隐隐的慌乱:“没有,他们不会再次遇到毒人了吧?” 无逸沉吟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你们留在这,我趁着天还没亮,去城外河流上游走一趟。” 墨烬冥跟着起身:“前辈,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遇到毒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无逸尾音落下,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檀芷溪心头慌乱:“殿下,三殿下和棠儿不会出事吧?” 墨烬冥脸色沉重:“三弟武功高强,肯定不会出事。” 他话音落下,几人沉重的神色并未好转。 屋内的气氛,陷入了凝滞。 许久之后,傅北弦猛地站起身,“不行,我去看看!” 话落,房门被敲响,沉时的声音传来,“二殿下,钱贤来了。” 墨烬冥一把抓住傅北弦,低声道:“先别去。” 说完,他看向檀芷溪,“檀小姐,你能模仿弟妹那低哑的声音吗?” 檀芷溪点点头:“可以。” “那好,我们先把钱贤应付过去。”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熙攘的脚步声。 “殿下,下官担忧您的伤势,特来看望。” 顾姝雅拉开房门,神色淡淡地道:“钱大人,殿下昨夜起了高热,折腾到黎明时分才睡下。” “钱大人不如一会再来。” 钱贤探头看了看屋内,笑着道:“顾小姐,下官就进去看看,保证不会打扰到殿下休息。” 顾姝雅柳眉蹙起,似乎还想说话。 屋内,“苏若棠”的声音传来,“顾姐姐,让钱大人进来吧,他也是一番好心。” 顾姝雅听言,侧身让开。 钱贤嘿嘿一笑,轻声走进屋内。 隔着纱幔,他隐约能看到“苏若棠”跪坐在床边,正在给床上的人擦汗。 钱贤细细看了片刻,笑了笑,“既然殿下未醒,那下官就不打扰殿下了,下官晚点再来。” 顾姝雅和傅北弦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钱贤走出门外,看了眼沉时和三名紫麟卫,径直离开。 进入拐角处,他面上的担忧瞬间变成阴冷,“吴心呢?” 身后一名随从回道:“说是回府取药了。” “走,速度回府。”钱贤冷冷一哼,快速离开,驾马向城主府奔去。 墨瑢晏坠崖,床上的必定是墨烬冥假装。 只是不知吴心,在昨晚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62章:吉人自有天相 刚回到城主府,便看到无逸匆匆走出,“哎呀,你们快点,三殿下高烧了一夜,出问题了陛下降罪,你们谁也逃不了。” 他一边走,一边呵斥身边的小厮。 小厮手中,抱着高高的一叠药包,几乎遮住视线。 钱贤勒停马匹,定定看着无逸。 无逸转头,看到钱贤,一脸惊喜地开口,“大人,三皇子因高烧,肺部出了问题,府内有株雪莲,能保他不留后遗症,但没您的允许,老夫不敢取用。” 钱贤看了眼小厮抱着的药包,缓缓开口,“你确定三皇子高烧?亲眼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三皇子?” 无逸神色自然:“那肯定呀,老夫一直守着呢。” 说到这,他吹了吹胡子,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服输,“但人年纪大了,昨天晚上眯了一小会。” “明明老夫闭眼前还好好,这一闭眼就出问题了。” 钱贤紧紧盯着他的神色,心底的狐疑微微散去,“你给三皇子治疗时,二殿下可在?” 无逸点点头:“在的,一大群人都在,三皇子的男宠急得一直哭。” 钱贤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翻身下马,凑近了无逸低语,“吴大夫,你可知客栈里的不是三皇子?” “什么?”无逸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钱贤,“可老夫摸的脉象,的确是三皇子的脉象呀!” 钱贤紧紧盯着无逸的眼。 似乎想从无逸眼中找出异样。 然而,无逸眼中除了震惊疑惑,再没其他。 钱贤心底最后的狐疑散去:“你最后一次给三皇子探脉,是什么时候?” “丑时。” 钱贤闻言,眯了眯眼。 按照七号传来的消息,墨瑢晏出现在河流上游是寅时两刻。 推算一下,正是无逸给他把完脉之后,他便离开了福来客栈。 “之后再次探脉是什么时候?” 无逸毫不犹豫:“卯时一刻,之后老夫就赶回府中配药了。” 卯时么。 呵,那正好是他接到七号的消息时。 钱贤重新上马:“走吧,我们再去看看三皇子。” 三皇子三个字,被他刻意咬重。 无逸心一沉,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好。” 他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随着接近福来客栈,心头的不安愈浓。 福来客栈。 沉时满眼焦灼:“我们联系不上殿下。” 墨烬冥神色骤变:“什么?” 沉时是紫麟卫统领,和墨瑢晏只要距离不超过百公里,都有特殊的办法能联系上。 而河流上游距离城中,不过五六十公里。 他却说联系不上 檀芷溪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沉统领,你再试试” 墨烬冥扶住她,迅速冷静下来,“让紫麟卫继续寻,通知钱贤,帮忙找人。” 傅北弦呼吸粗重,脸色极为难看,“理由呢?” 他们刚刚才骗了钱贤。 突然又说表弟不在,肯定会引起钱贤怀疑。 墨烬冥冷声道:“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找到三弟和弟妹要紧。” 顾姝雅缓缓开口:“就说我们也不知道三殿下去了哪,卯时我们发现三殿下不在客栈,为了不造成混乱,才让二殿下暂时装三殿下。” 墨烬冥沉声道:“钱贤背后之人明显想要三弟的性命,我们可以利用钱贤的势力。” “就算找不到人,也要找到” 剩下的话,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傅北弦攥紧了拳头,一脸凶狠,“如果表弟真的出事,拼死我也要拉钱贤垫背!” 他话音落下,屋内空气陷入凝滞。 许久之后,走廊传来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墨烬冥起身,一贯温润的眉眼,透着焦灼,“钱大人,三弟不见了!” 钱贤被他弄得愣住。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檀芷溪急急补充:“钱大人,刚才逼不得已骗了你,是我们的错,我们以为三殿下只是带着他的男宠出去玩了。” “为了不让大人担心,才让二殿下扮做三殿下。” “但现在紫麟卫传来消失,联系不上三殿下。” 无逸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喝道:“胡闹!” “三殿下在战场受过伤,身子受损,如今又遇袭遭遇寒气入体。” “高烧之下还出去胡闹,他这是不要命了!” 钱贤眼神闪了闪:“吴大夫,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无逸一脸痛心:“清晨寒气重,殿下现在的身子一旦再受寒,会危及生命!” 墨烬冥脸色极为难看,清润的语气透着隐隐压迫,“钱大人,还请派人寻找三弟。” 钱贤心底冷笑一声,一脸凝重应下:“二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安排人去寻。” 话落,他转身离开。 离开前吩咐无逸:“吴大夫,你就在这守着,万一三殿下回来了能及时救治。” 无逸应下:“是,大人。” 眼看钱贤离开,无逸脸色沉重地关上房门,“我在河流上游崖边,发现地面有血迹。”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物,“还发现不了这个。” 第163章:小海棠,你应我一声啊 无逸手中拿着的,是一片黑色绣金银丝线的布料。 看清了这块布料,众人神色皆是一变。 墨烬冥瞳孔骤然缩紧:“这是三弟身上的衣物布料!” 傅北弦瞳仁不断颤动,颤抖着伸手拿过无逸手中的布料,“在崖边发现的?” 无逸语气极为凝重:“河流上游有片山林,面积很大,林边是万丈悬崖。” “据说,凡是跌落悬崖之人,无人能生还。” 随着无逸话音落下,墨烬冥脸色骤然煞白,瘦削的手指紧紧抓在心口处,喘息逐渐变得粗重。 无逸一惊,连忙扶住他,抬手在他胸前穴位连点,“放轻松,慢慢呼吸。” 同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他口中。 檀芷溪俏脸血色完全褪去,若非顾姝雅扶着,早已跌倒在地。 大滴大滴泪水滑落,她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任何音节。 甚至,连哭声都发不出。 墨烬冥呼吸渐渐放松,无力地靠在无逸身上,嗓音低弱无力,“前辈,有其他路下崖底吗?” 无逸捏着他的脉搏,小心地扶着他坐下,“放心吧,不管人老夫一定会找到。” 傅北弦紧紧捏着手中衣袖,转身就向外走去,“我去找表弟!” 刚走出房间,就被一抹纤细的身影拦住,“傅公子。” 商汝嫣看着冲出来的傅北弦,面色无喜无悲。 傅北弦无视她,继续向外走。 下一刻,商汝嫣淡淡一句话,止住了他的脚步,“你不想知道三殿下为何坠崖吗?” 傅北弦脚步蓦地顿住,手中的布料几乎被他攥烂。 顾姝雅冷冷看着商汝嫣,“商汝嫣,这里不欢迎你。” 商汝嫣僵硬地勾了勾唇角:“苏若棠不相信三殿下,跳下悬崖。” “三殿下跟着她,也跳了悬崖。” “你胡说!”檀芷溪脸色煞白地盯着商汝嫣,“棠儿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商汝嫣扯出一个冷冷的笑:“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好似她来这,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墨瑢晏和苏若棠跳崖这件事。 顾姝雅冷冷道:“陛下让你在京城救治百姓半年,你竟敢擅自离开。” 商汝嫣头也不回,毫不在意,“那就请顾小姐尽快上禀给陛下吧。” 直到她离开许久,墨烬冥才缓缓开口,“三弟的事,暂时不要传去京城。” 沉时应下:“属下接着去寻殿下。” 傅北弦:“我和你一起去。” 寂静寒冷的崖底。 许久之后,枝叶被踩踏的沙沙声响起,惊飞了无数鸟雀。 “小海棠小海棠”一道人影踉跄着走来,四处呼唤。 “苏若棠!你听见了应我一声!咳咳”墨瑢晏隽美昳丽的面容惨白如纸,一贯清淡如皓月的瞳色,不复以往从容,染满慌乱。 薄唇被血液浸透,嘴角挂着血丝,妖异而瑰丽。 他踉踉跄跄扒开身旁的灌木,四处查看。 一双玉雕般的手,血肉模糊,指甲寸寸剥落。 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般,不顾荆棘灌木尖锐的刺,固执地翻看着每一片树丛灌木。 每翻一次,他眼底的慌乱便多一分,第一次有了后悔情绪。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把小海棠一人留在悬崖上。 明明七号毒人那么大的威胁就在小海棠身边,他却被商汝嫣的话迷惑了心神。 活生生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啊! 可他,竟然这么蠢! 再度扒开一片树丛,手背被尖锐的刺勾起黄豆大小的皮。 他却浑不在意,素来清冷的声线,沙哑如破锣,“小海棠你应我一声好吗?” “你不要不理我” 男人沙哑的声音,风吹就散,隐隐透着脆弱。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越下越大。 墨瑢晏踉踉跄跄走在雨幕上,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望着雨幕。 深邃瞳仁幽深如深渊,死寂无波。 他蓦地想起曾经每次上战场,母妃都会去寺庙求神拜佛,认真虔诚抄写佛经。 每写一句,母妃便会念一声: 我佛慈悲,保佑我儿以及万千将士平安归来。 当时他只觉得母妃是魔怔了。 如果求神拜佛有用,那也就不需要将士拼死浴血奋战,才能守护家国,守护亲人了。 而此时。 他无比庆幸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即便不信神佛,他也清晰地记得佛经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每走一步,他便在心中默念一句佛经。 直到,意识逐渐模糊,完全倒在雨幕上。 意识再度恢复时,耳畔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这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怎么还不醒?” 第164章:生死不明 “他从崖上跌下,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因为他内力高深,护住内脏,外加运气好了。” “至于何时能醒,能不能醒,皆看他的造化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惋惜。 先前开口的少年再度问道:“爷爷,他的手好像是刨树枝灌木被划成这样的。” “带着这样一身伤,他在找东西吗?” “或许吧……” 声音渐渐远去,墨瑢晏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好似被千斤巨石压着。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法睁开。 挣扎了许久,他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紧接着,之前听过的少年声音响起,“呀,你终于醒了!爷爷说你今天如果还醒不过来,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墨瑢晏长睫颤了颤,吃力地扭头,看向身侧。 入目,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身穿浅蓝色朴素的麻衣,娃娃脸,双眼黑亮,如同葡萄,一眼便让人心生好感。 “多谢相救。”勉强从喉间溢出四个沙哑的音节,墨瑢晏抬手,按在浴桶边缘,便欲起身。 少年连忙扶住他:“哎,你别动,小心银针移位!” 墨瑢晏只微微一动,丹田以及胸口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间霎时布满冷汗。 “你内伤太重,最近一个月内都无法调动内力,心肺也受到损伤,必须好好修养。” “咳咳”墨瑢晏低低咳了两声,听到自己的伤势,眼底色泽并无丝毫变化。 待眼前眩晕散去,他艰难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名穿着男装的女子?” 少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胸前的银针,确认没移位之后,松了一口气,“没有,我和爷爷出去采药,就只捡到你。” “哦,对了,我叫任乐,公子你叫什么?” “你们是被人追杀吗?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公子还能活着,真的算是奇迹,你说的女子,大概已经死了。” 墨瑢晏心口骤然一紧,喉间瞬间涌上腥甜。 他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咽下这口腥甜。 再度开口时,嗓音沙哑平静,“麻烦小兄弟扶我起来,我得走了。” 任乐翻了个白眼:“走?大哥,你现在但凡能自己站起来,我都佩服你。”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嗓音沙哑至极:“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这次回答他的,是任乐的爷爷,“公子,你伤势太重,加上长时间淋雨,肺部受损,要想下床,至少得施针喝药七天。” 七天 墨瑢晏血肉模糊的指尖,猛地用力抓紧了桶边。 指甲瞬间崩裂,鲜血再度溢出。 “哎,你别用力啊!”任乐惊呼一声,连忙捧起他的手,“又得重新上药了。” 老者捏过墨瑢晏瘦削的手腕,细细探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轻叹一声,“公子,我们在崖底,只看到你一人。” “至于你说的女子,要么被人救走,要么掉入河中”老者顿了一下,并未隐瞒,“生死不明。” 墨瑢晏清隽面容,清冷淡漠。 周身散发着寒入骨髓的寒意,明明未说一个字,却让人觉得如坠寒潭。 任乐身子一颤,抱着胳膊搓了搓。 墨瑢晏垂下眼,鸦羽般的长睫,彻底掩住他眸中思绪。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接下来七日,他完全配合祖孙二人。 吃药施针,泡药浴。 整个人好似雪山之巅精美的冰雕。 美则美矣,却无一丝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浸透着幽兰气息的崖底,由于常年人烟罕至,山间小兽,怡然自得。 悠闲徜徉林间的小兽们,看到皮相绝佳的人类忽然闯入,不仅不躲,有胆大的还好奇迎上来,嗅了嗅他的衣摆。 墨瑢晏的闯入,似一抹黑白突然染在色泽艳丽的工笔画卷上。 周身清寒的气息,与周围的活泼生动格格不入。 他缓步走在草地上,墨发松松绑在身后。 微风吹拂间,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他隽美的面容上。 极致的白与黑,愈加勾勒得他容颜隽美瑰丽。 他站在一条清澈的河边,垂眸看着河中的游鱼,眸色淡淡。 阳光洒落河面,渡上点点碎金。 身姿欣长的男子,静静站在河边。 微风卷起他黑白的衣摆,勾勒出淡漠凉薄的弧度。 任乐追了过来:“殿下,你身子刚好,不能走那么久,快和我回去!” 虽然爷爷隐隐猜测到他们救的人是东启战神三皇子墨瑢晏,但直到墨瑢晏并未隐瞒,告知他们真实姓名,他依旧觉得有些玄幻。 三皇子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对他来说就如那不敢亵渎的榜样。 如今,这榜样就在自己身边。 这种感觉,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 总感觉在做梦。 墨瑢晏垂了垂眼,许久不曾说话的嗓音,透着沙哑,“任乐,有纸笔吗?” 第165章:海棠要离开吗? 任乐点点头:“有的,殿下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 “行,一会我去库房找找,送到殿下房间。” 声音渐渐远去,在下游河边饮水的小鹿,忽地歪了歪头,前蹄扒开河边的草叶。 草叶扒开,一抹红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鹿好奇地咬了咬,随即甩甩脑袋嫌弃地松开口,蹦跳着消失在林间。 入夜。 群星闪烁,清冷的月光洒落天地间,给碧绿活泼的山林,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 崖底安静了下来,偶有蝉鸣声。 石崖旁的屋檐,窗口依稀亮着微弱而昏黄的烛火。 身姿俊逸的男子,坐在窗边,修长手指捏着他用过最粗糙的毛笔,沾着最廉价,散发着墨臭的墨汁,在毛躁的纸面上,一笔一划写着经文。 他神色虔诚,落笔是极为工整的小楷。 整整一夜,烛火灭了又明,明了又灭。 他手边的纸张,已经堆起厚厚一摞。 明明纸张上都是能凝神静气的佛经,他却越写越快,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最终,由工整的小楷,变成龙飞凤舞的草书。 忽地,在天际第一缕光亮出现时,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蓦地用力,手背泛起青筋,一字一句写下——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护吾妻平安。】 收笔时,恰好烛火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微风从窗户吹来,墨迹未干的纸张,飘飘忽忽落在地上。 墨瑢晏愣愣看着落在地上的纸张,神色恍惚。 许久之后,他喉间溢出苦笑,沙哑的音色如坠落在地,碎成数片的寒玉,“你真的不愿原谅我吗?” 纸张被风吹着,飘动了两下。 好似在回应他一般。 任乐端着药,推开门迎面扑来的便是浓浓的墨汁味。 本就不大的屋内,放满了写着佛经的纸张。 他下意识捡起一张,看清了那工整而力透纸背的两句话,以及上面染着的红色血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你一夜没睡?” 没有了墨汁,墨瑢晏就沾着手上的鲜血,继续写。 他嗓音愈加沙哑,答非所问,“还有墨吗?” 他那玉雕般的手,此时伤口寸寸崩开,双手鲜血淋淋。 他手中的毛笔,以及纸张,都沾染上了鲜红。 他却好似并未察觉到。 任乐小心地将纸张放在桌上,皱眉道:“殿下,不能再写了,再写你手就废了!” 墨瑢晏笔画不停,眉心蹙起,“林间河流通向哪里?” 任乐把药碗放在他手边,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下游处它从山洞流向外面。” 经过山洞? 墨瑢晏手中毛笔一顿。 三皇子妃身子那么弱,即使坠入河中,侥幸留得性命。 但山洞内没空气,她那么娇弱 想到这,墨瑢晏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看着纸张上不小心划到的一笔,嗓音极低极轻,“可以带我去看看那山洞吗?” 任乐担忧地劝道:“殿下,你一身伤,不能再走了。” “我和爷爷找遍了崖底,都没发现三皇子妃,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 “你是东启战神,东启那么多子民,还需要你去守护呢!” 墨瑢晏从窗外,望向遥远的天际。 伴随着鸟鸣声,任乐清晰地听到他近乎凉薄的话音: “我不欲做战神,亦无仁爱之心。” 男人的嗓音,清寒薄凉。 仿佛芸芸众生,在他眼中,轻如烟雾。 皆不如那名女子。 任乐心底瞬间涌起莫名的酸胀。 他吸了吸鼻子:“殿下喝了药,一会爷爷再给殿下施一次针,我就带殿下去。” 墨瑢晏垂眸,视线重新落在纸张上,缓缓落下最后一笔。 崖底常年无人,只有任乐爷孙两居住在这,显得清冷幽寂。 墨瑢晏踩着湿滑的草叶,不紧不慢走在河边。 他黑白的衣摆,滑过茂密的草叶。 死寂的黑白,与朝气的碧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眉眼均是衿贵自持,恍若徐徐走来的谪仙。 看似不急不缓的步伐,速度却极快。 任乐气喘吁吁地追在他后面:“殿下,你慢点” 忽地,前方的谪仙停下脚步。 紧接着,他一贯清冷自持的神色一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河边草丛。 “咦,这是什么?”任乐弯腰,看着草丛上的一抹红色,“断裂的发簪?” 却见衿贵淡雅的男人,修长手指颤抖着拿起那断裂的发簪。 只见男人手中玉质绝佳的发簪,从簪头榕树顶部断裂开。 墨瑢晏带着血迹的指尖,缓缓落在簪头榕树断裂处。 他深邃的眸底,剧烈的涟漪荡漾开。 下一刻,他猛地握紧掌心。 不顾断簪深深刺入皮肉。 男人气息骤然冷滞,眼底压抑的情愫逐渐蔓延。 片刻后,他踉跄起身,喉间溢出自嘲的低笑,“小海棠,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连发簪上的海棠,也要脱离榕树吗? 第166章:墨瑢晏,你放开我! 男人低哑的音质,在空寂的崖底,泛着几分清寒悲哀。 墨瑢晏紧紧攥着断簪,胸口传来剧痛的刺痛,呼吸好似被堵住,腥甜骤然涌上喉间。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河面。 周身清冷感,被浓浓的哀伤取代。 许久之后,墨瑢晏珍而视之地将断簪放入怀中。 重新蹲下,扒开一棵棵草,一片片落叶,一丛丛荆棘灌木,细细查看。 本已止血的伤口,再度崩裂。 丝丝缕缕鲜红点缀在碧绿的草叶上,透着凄厉的美感。 任乐心里一酸,跟着蹲下:“殿下,你要找什么,任乐帮你找,再这样刨下去,你的手会废了的!” 墨瑢晏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实则短短几息便翻遍一丛灌木。 他声色平静淡漠:“任乐,待我走后,你和你爷爷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见过我。” 再等三天,这是他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了。 如果世间没有神佛,他便去地狱寻她。 任乐没往深处想,只是双眼晶亮地道:“殿下,我明年就十五岁了,可以去参加东启军医的考试了!” 他和爷爷一直生活在崖底,从小就听着三皇子的故事。 他也想成为三皇子那种保家卫国之人,但由于先天筋脉残缺,无法习武,便随爷爷习医。 墨瑢晏沉吟了一下:“你可愿意加入紫麟卫?” 任乐闻言,双眼瞪得圆圆的,“殿……殿下……我……我……” 墨瑢晏看着空无一物的草地,眼底划过失望。 转头看向任乐时,眸光清清淡淡,“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话未说完,就被任乐嘹亮的声音打断。 本就空寂地崖底,无限将他声音扩大。 “草!哪个鳖孙吼的!”在任乐话音落下时,一道女声骤然响起。 伴随着这道怒骂声,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上空跌落一段距离,又险而又险地挂在崖边。 “别让姑奶奶逮到你!不然一定扒了你的皮!” 任乐震惊地看着挂在悬崖上的人影:“活人?竟有人能在光滑的崖壁上挂稳?” 悬崖的崖壁,高万丈,且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无藤蔓树枝,鸟雀都飞不上去。 就算轻功绝顶之人,也无法活着从崖上下来。 更别说就这样悬空挂在崖壁上。 “靠!难道在最后关头还得摔死?”眼看抓爪渐渐松动,苏若棠哀嚎一句。 她已经在半崖的山洞当了九天山顶洞人了。 好不容易利用医疗空间的器械,组装了一个简易抓爪,眼看马上要顺利到达崖底。 结果不知道哪个鳖孙一声吼,吓得她手一抖没卡稳,瞬间坠落了十多米。 慌乱间匆忙勾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但这石头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眼看石头松动,苏若棠扭头朝下看了眼,大脑飞快计算高度及生还的概率。 却在看到河边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瞳孔骤缩,手上不自觉松了力道。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子迅速下坠。 苏若棠闭眼任由自己从五六十米的高度坠落。 心底,一片平静。 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天,掉下来了!”任乐惊呼一声。 下一刻,只见墨瑢晏身形瞬间急掠而上,朝着那抹身影掠去。 “哎,殿下,你不能动用内力!会筋脉受损,内力尽失的!” 任乐瞳孔一缩,急得几乎跳脚。 苏若棠听着下方隐约的喊声,长睫颤了颤。 随即,身子落入熟悉的微凉怀抱。 雪松香萦绕在呼吸间,苏若棠心头涌现复杂的情绪。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刻是希望他接住自己。 还是希望就这样砸落下去。 墨瑢晏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儿,一贯淡漠清冷的眼底,浮现难以抑制的喜色。 他紧紧抱着她,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脚尖连点崖壁数下,带着她落地。 苏若棠在落地后,直接推开墨瑢晏。 墨瑢晏捂着心口踉跄倒退几步,唇角溢出一缕血迹。 他深邃的墨眸,紧紧盯着她,嗓音沙哑至极,“小海棠,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若棠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哟,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为了青梅竹马跳崖的三皇子么?” “我还以为回去能守寡呢,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是实现不了了。”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任乐忍不住开口,“你就是三皇子妃?” 苏若棠冷凝着他:“马上不是了。” 任乐茫然:“为什么?”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墨瑢晏不顾丹田撕裂般的疼痛,运转内力压住翻涌的气血,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苏若棠本能地伸手环住男人脖颈。 呼吸间萦绕着雪松香,裹夹着淡淡的药草香,苏若棠伸手用力抵住男人胸膛,语调又冷又硬,“墨瑢晏,你放开我!” 第167章:我不后悔救商汝嫣 速来洁癖的男人,抱着身上沾满了青苔的黑衣少女,眉眼间只见喜悦,不见嫌弃。 他乌黑的发丝,被额间冷汗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鬓边。 隽美瑰丽的容颜,多了几分苍白妖异。 墨瑢晏稳稳抱着苏若棠向前走,闻言眼睫低垂,深深看着她。 入目是苏若棠那张被黑色青苔沾染的漂亮脸蛋。 她像是精致漂亮的瓷娃娃,溅上了几滴墨汁。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染着点点细碎的晶莹,透着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看着她洁白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墨瑢晏抿紧薄唇,心头好似被重锤猛击。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吐出几个字,“你受伤了。” 苏若棠感受着膝盖和脚踝处火辣辣的疼痛,长睫轻颤,抿紧红唇不语。 墨瑢晏身姿欣长,神色从容地抱着她继续走。 苏若棠小脸贴在他胸口,清晰地听到男人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她是医者,光从他的呼吸间,便知道他身受重伤。 就如任乐所知,他可能因为强行动用内力救她,失去这身高深的内力。 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曾经在意的事,好像没那么重要。 但他们中间,隔着个商汝嫣。 好一会儿,苏若棠红唇轻启,嗓音低得几不可闻,“为什么?” 无头无脑的三个字,墨瑢晏却听懂了。 他没有回答,喉结滚了滚,手臂用力抱紧了她。 久久没得到男人的回复,苏若棠忽地不想知道他救商汝嫣的原因了。 她疲累地闭上眼。 一种无法言喻的累,从四肢百骸蔓延,将她牢牢包裹。 压得她,几乎窒息。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就那样从崖上坠入河中。 任乐看着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双手横抱着黑衣昳丽的少女,缓缓走远。 虽是背影,却透着一种压抑的悲伤。 任乐想起墨瑢晏屋内那厚厚的佛经,以及那句——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护吾妻平安。】 他心头猛然一酸,视线逐渐模糊。 福灵心至间,他明白了刚才墨瑢晏那句—— 待我走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见过我。 他说的走,不是离开崖底回京城。 而是如果再寻不到三皇子妃,他会选择了结此生。 简易却温暖的木屋内。 粗糙的屏风后,袅袅水汽从浴桶升起。 苏若棠意识略显昏沉地趴在浴桶边缘,任由那衿贵清雅的男人,温柔地给她清洗发丝。 男人惯来透着寒凉的长指,在热水浸泡下,泛着少有的暖意,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头皮。 “药膏有吗?你的伤口得上药。”清洗完发丝,墨瑢晏看她长睫低垂,昏昏欲睡的模样,缓缓开口。 他清冷的声线,透着沙哑。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下意识从医疗空间取出一瓶药膏,“用这个。” 墨瑢晏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干燥处。 接着,将她抱起。 水珠顺着她滑嫩的肌肤,落入浴桶中,溅起朵朵水花。 墨瑢晏长指勾过屏风上干净的衣物,随意披在她身上。 苏若棠微微掀起眼帘:“谁的衣服?” 墨瑢晏抱着她走向床榻:“任乐娘亲的。” “崖底条件简陋,夫人委屈一下。” 听着夫人二字从他口中吐出,苏若棠觉得莫名膈应。 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商汝嫣穿过的,我不穿。” 墨瑢晏将她放在榻上,清隽眉头微拧,拿起粗糙的绢布,给她擦拭墨发,“没人穿过。” 浑然不顾自己衣袍上,沾满了泥土碎屑。 苏若棠定定看了他一会,视线在他衣摆处的泥土上顿了顿。 感受着男人手指穿过头皮的温度,闭上眼淡淡道:“墨瑢晏,你不累吗?” 墨瑢晏动作微微一顿,声线压低了几分,“累。” 苏若棠心中冷笑一声。 不等她说话,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生死不明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活着好累。” 苏若棠心尖一颤,唇瓣讥讽弧度更浓,“是啊,我活着,商汝嫣便无法成为三皇子妃。” “周旋于青梅竹马和现任夫人之间,殿下自然累。” 墨瑢晏蹲在床侧,慢条斯理擦拭着她如瀑般的墨发,勾了勾唇角,“三皇子妃永远都只会是你。” “悬崖上段有藤蔓,我能保证自己不死。” 苏若棠听着男人的话,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冷冷打断他的话,“呵,殿下死不死,与我何干。” 墨瑢晏神色依旧淡定从容,不疾不徐地将她发丝擦干,“我不后悔救商汝嫣。” 苏若棠猛地睁开眼,冷冷看着他,红唇一字一句,溢出冰寒无温的音节,“殿下后悔的是,在清灵寺一时冲动,娶了我!” 第168章:真的是情感缺失症吗? 墨瑢晏放下绢布,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沙哑的声线,隐含缱绻,“夫人,你吃醋了。” 苏若棠长睫猛颤,娇软声线平静淡漠,“你想多了。” 她裹住薄薄的被褥滚到床内侧,懒得理他。 不可否认,在他冒着内力尽失的可能救她。 她不争气的心房,再次波动。 但他为了商汝嫣,将她扔在悬崖,丝毫不考虑她是否会命丧七号毒人之手,奋不顾身去救商汝嫣。 这一幕反复在脑海中回荡,苏若棠心头的涟漪彻底消散,再度将心房冰封。 跳崖的几日,她一直未曾好好休息。 此时躺在不甚柔软的被窝里,思绪逐渐飘远。 情感缺失症,真的不懂感情吗? 前世的医学文献资料,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少。 她现在深深怀疑,墨瑢晏是否真的患有情感缺失症。 他为了白月光连名都不要,若这都不算深情,那什么才算? 不知过了多久,苏若棠纤细柔软的腰肢,被一双修劲有力的长臂抱起。 男人环住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清洌的雪松香,裹挟着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隐约间,似还有一股米粥的香味。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意识并未完全清醒。 她下意识张开红唇,咽下喂到唇瓣的温热白粥。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屋内,点点细碎的光线洒落在床榻上,将相拥的二人身影拉长,融为一体。 墨瑢晏换了身青色长袍,看着怀中少女娇嫩肌肤上被粗布料磨出的红痕,清隽眉心轻轻敛起。 崖底附近数十里,只有任乐爷孙俩。 之前他为了寻找苏若棠,留在崖底并未离开。 如今已经找到人,是时候该离开了。 三皇子妃生于锦绣,长于繁华,唯有繁华锦绣之下,才能绽放属于她的美。 “殿下。”任乐爷爷轻轻敲了敲房门。 墨瑢晏细细给她擦了擦嘴角,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平静,“任老爷子,请进。” 任老爷子轻轻推开房门,小心走进。 入目,是躺在床上的漂亮少女,布满道道摩擦伤痕的纤细手指,无意识抓着男人青色衣袖。 明艳眉眼轻蹙,长睫时不时颤动一下。 而蹲在床榻旁的矜贵男子,神色虽一如平常清冷淡漠,但却带着一股温润的生气,并非之前的死寂漠然。 “殿下,老夫先给三皇子妃把个脉?”任老爷子放下药箱,看着他的面色,暗暗叹了口气。 墨瑢晏点点头站起身。 起身时,发现苏若棠的手指,依旧抓着他袖口。 他弯下身子,轻声道:“老爷子是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苏若棠指尖微微一动,并未松开。 墨瑢晏一动不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许久之后,苏若棠缓缓松开手,翻了个身。 墨瑢晏轻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乖,给你把个脉。” 话落,他看向任老爷子,“老爷子,麻烦了。” 任老爷子拱手道:“殿下客气了。” 说完,他再度细细看了看墨瑢晏的面色,皱起眉头,“殿下,你现在丹田还疼吗?” 墨瑢晏靠在床沿站直身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感觉了。” 除了胸口的火烧般的刺痛,就连筋脉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任老爷子神色微微一变,一手捏住墨瑢晏手腕,一手搭在苏若棠腕间。 “老爷子,你给她看就行。”墨瑢晏手腕动了动。 但由于腕间穴位被任老爷子按住,一时无法挣脱。 片刻后,任老爷子脸色难看地松开手,“殿下,你从崖上坠落,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三日。” “醒来后又不顾身子,出去寻找三皇子妃,昨夜彻夜写经书,今日又动了内力。” “现在内力完全散在全身筋脉中,无法聚集。” 说到这,任老爷子松开苏若棠脉搏,一脸惋惜地继续道:“老夫一会给你配合药浴施针,看能否保住你一身内力吧。” 任老爷子话音落下之时,苏若棠身子骤然一僵。 她卷翘而纤长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两下。 灵魂,好似被重锤敲击了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间。 墨瑢晏神色淡淡地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麻烦老爷子了。” 说着,他看向苏若棠,清润语调隐隐带着担心,“她怎么样?” 任老爷子眼中划过惊疑:“三皇子妃只是这些时日未曾休息好,并无大碍。” 按理说三皇子妃内力低弱,从那般高的悬崖下坠下,顿无生还的可能。 但她脉象显示,只是因多日未休息好,身子有些虚弱,并无任何内伤。 想起民间传言三皇子妃医术高超,以及任乐所说在百米高的崖壁上看到三皇子妃,任老爷子便释然了。 大概是坠崖时抓住悬崖上端藤蔓,加上她有特殊的办法能慢慢滑到崖底,所以才没受伤。 墨瑢晏听言,眼底担忧散去,“麻烦老爷子帮她开点调理身子的药。” 任老爷子轻叹一声,深深看了眼苏若棠,“那老夫先去准备,一会殿下记得来施针。” 话落,他离开屋子。 临关门前,看了眼桌上被砚台压着的纸张,轻轻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堪不透啊” 第169章:既然后悔了,那就写和离书吧 伴随着门房轻轻关上的咯吱声,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墨瑢晏靠在床沿,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苏若棠缓缓睁开眼,慢慢翻了个身。 入目,便是男人惨白的脸色。 他倚靠在床沿,眼帘合上。 清隽眉眼,萦绕着苍白病弱。 透着病态的破碎美。 苏若棠定定看了一会。 忽地,墨瑢晏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 “怎么了?”随着他睁眼,偏淡的清润音质响起。 带着丝丝缕缕担忧。 苏若棠下意识移开目光,卷翘的长睫微抖。 坠崖的这些时日,她曾想过,如果再见,会是什么光景。 或许是在繁华的城镇,他携商汝嫣游玩。 又或是在京都三皇子府,他给她一纸和离书。 亦或是商汝嫣在她面前得意炫耀 但她从未想过,二人竟会在崖底相见。 在悬崖山洞住了十天,苏若棠身上除了刚才被任乐吓到没抓稳,膝盖及脚踝撞在崖壁上引起的淤青,以及十指捏着自制的绳子滑下时造成的划痕,并无其他伤痕。 看她不说话,墨瑢晏以为她伤口疼,清冷的语气透着丝丝焦灼,“是伤口疼吗?我给你上药。” 话落,他长指去掀苏若棠身上的薄被。 “墨瑢晏。”指尖刚刚碰到薄被,苏若棠红唇微启,溢出轻而淡的音节。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随即轻声道:“你膝头磕伤很严重,任老爷子的药膏效果很好,只是擦上时有点疼,你忍一忍。” 苏若棠掀起眼帘,定定看着他。 墨瑢晏与她目光对视:“我很快就好。” 他掀起薄被,露出她纤白漂亮的腿。 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可怖的淤青。 苏若棠蓦地抿紧红唇,圆润如珍珠的脚趾蜷了下。 她红唇微启,溢出拉长了声调的音节,“疼” 墨瑢晏捏住她纤细精致的脚踝,轻轻吹了吹,“擦了药就不疼了。” 男人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膝头,惹得苏若棠耳尖红了红。 她纤长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被褥。 看着男人隽美眉眼中的细致认真,她忍不住问道:“你这些时日,也是这样照顾商汝嫣吗?” 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苏若棠合上眼,呼吸不自觉急促了几分。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墨瑢晏拿过干净的棉花,沾取药膏,轻轻涂在她膝头,“只有你。” 苏若棠一怔。 下一秒,膝头骤然传来剧痛。 她灵动的桃花眸,瞬间泛起水雾,轻吸着气伸手推搡男人的手,“别按,疼,真的很疼” 少女的嗓音,娇软缠人,令人极为心疼。 墨瑢晏动作顿住,再也狠不下心去揉。 深吸几口气,望着她雪白膝盖上刺目的青紫淤青,墨瑢晏忽地将人拦腰抱起,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 苏若棠皮肤敏感,许是前世受伤太多。 穿越重生后,又被娇养着,她极为怕疼。 小手揪着男人衣襟,可怜兮兮地扬起一双桃花眸,“真的很疼” 墨瑢晏看着她额头瞬间冒出的冷汗,轻叹一口气。 干净明晰的指骨,拂开她额角被冷汗沾湿的墨发,薄唇轻轻落在她覆满冷汗的额头。 嗓音又轻又低:“可是不揉开,不会好。”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纠正,“会好。” 只不过好得慢点。 墨瑢晏定定看着她,最终妥协,“不给揉,总得上药吧?” 苏若棠心有余悸:“你不会揉吧?” 狗男人在她这,信用度太低。 墨瑢晏低低嗯了声,修长手指拿起药膏,轻轻涂在她膝头脚踝。 就算不揉,但上药时碰到伤口,疼痛也极为明显。 虽然墨瑢晏动作很快,但上完药时,怀中少女双眼紧闭,身子软绵绵地向下滑去。 全身几乎被冷汗浸湿。 墨瑢晏小心地将她揽在怀中,拿过一旁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她躺下。 “崖底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接触到不算柔软的床铺,苏若棠娇软的身子下意识往被子里钻了钻,迷迷糊糊问道:“你为什么陪商汝嫣跳崖?” 墨瑢晏捏着她柔嫩的小手,正准备给她手上的伤口上药。 闻言,拿药膏的动作一顿。 久久未曾等到男人的答案,苏若棠红唇逐渐勾起讥讽的弧度,“三殿下,我累了,请你离开。” 她话音刚落,回应她的是手指传来的微凉感。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沙哑声线,“小海棠,我后悔了。” 一日内两次听到他说后悔,却又不说后悔的原因,泥人都会被激出火气。 苏若棠猛地睁开眼,用力缩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既然后悔了,那就写和离书吧。” 第170章: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墨瑢晏周身气息骤然冷滞,一字一句道:“不写!” 苏若棠勾唇冷笑:“殿下就不怕您那青梅竹马再次跳崖?” “这次没摔死她,下次就不一定了。” 墨瑢晏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吻上她的红唇,“这辈子,你休想与我和离!” 品尝着熟悉到骨髓里的海棠香。 墨瑢晏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奇迹出现 他想到了自己彻夜写的佛经。 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 世间真有神佛,会永远庇护他的夫人。 苏若棠双眼微红,染了桃花色的眼尾沁出晶莹的泪珠。 她眼神有瞬间的迷茫,下一刻狠狠一口咬下。 刹那间,口腔内血腥味蔓延。 墨瑢晏似丝毫感觉不到疼,依旧未曾松口。 苏若棠气急,猛地一把推开他。 “咳咳”墨瑢晏猝不及防,后背撞上床头,捂着心口低咳出声。 唇角,渐渐溢出一缕血丝。 苏若棠用力擦了擦唇角,冷冷看着他,“墨瑢晏,你要发疯找商汝嫣发去!” 话落,她起身下床。 刚走一步,手腕蓦地被微凉的手捏住。 墨瑢晏一手捂着胸口低咳,一手紧紧抓着她细而精致的手腕,抬眼定定看着她,“我救商汝嫣,是因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任乐的声音,“殿下,有位姓商的小姐找您。” 这位商小姐能闯过爷爷的毒草阵找到这来,她的医术不容小觑。 苏若棠用力甩开墨瑢晏的手,背对着他,声线又轻又冷,“三皇子,你的寒毒我会解,也请你放我离开。” 话落,她抬脚向前走。 却在看到桌上砚台压着的纸张时,顿住了脚步。 纸张上,是两句力透纸背的字——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护吾妻平安。】 苏若棠长睫轻颤,看着桌子旁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两大摞写满佛经的纸张,眼底色泽变得复杂。 吾妻 指的会是她吗? 想着,苏若棠缓缓伸出手指,指尖刚落在高度到她腰间的纸张上,熟悉到厌恶的声音传来。 “那日若非殿下舍命相救,小女子早已命丧崖底。” “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苏若棠指尖倏然蜷起,神色平静地收回手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气质温婉,容貌艳丽的少女,与她四目相对。 她勾了勾唇角,轻软的声线带着讽意,“商小姐应该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商汝嫣定定看着身穿粗布麻衣,依旧风华绝代的苏若棠,眼神平和。 唯有掩在袖中的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为什么! 苏若棠为什么没死? 她找了殿下十多日,好不容易找到殿下。 如果苏若棠死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了啊。 商汝嫣福了福身,柔柔开口,“三皇子妃说笑了,小女子没有这想法。” 苏若棠定定看着她,淡淡道:“你有没有这想法与我无关,你的救命恩在里面,商小姐进去照顾他吧。” 商汝嫣听言,眸中泛着水色,欣喜地道:“我原本还担心三皇子妃误会我和殿下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与苏若棠擦肩而过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苏若棠,在生死面前,瑢晏的选择是我。” 说罢,她提高了声音,“三皇子妃,当日情况危急,还请你不要与殿下生气。” 苏若棠指尖下意识想去攥玉兔手串。 在直接掐到掌心时,才反应过来,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手串被她留在三皇子府。 她腕间,只戴着空间手镯。 她松了指尖的力道,冷笑一声,“商小姐,你的青梅竹马身受重伤。” “你与其与我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多去关怀关怀你的青梅竹马。” 商汝嫣眼中带着胜利的笑,低声道:“瑢晏照顾人的时候,真的很温柔。” 话落,她如同战胜的母鸡,昂着头走进屋内。 苏若棠呼吸一滞,红唇抿得紧紧的。 她否认不了。 墨瑢晏照顾人的时候,那种温柔轻易便能让她沦陷。 这些时日,墨瑢晏定是将商汝嫣照顾得极好。 她那身绸缎衣裙,墨瑢晏怕是废了不少心思才给她弄到吧。 任乐皱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不怕名声被毁吗?” 苏若棠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并未细想,讥讽地道:“她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殿下怎么舍得让她名声毁了。” 说着,她恍恍惚惚地抬脚走下台阶。 下一刻,脚下一空,失重感伴随着任乐惊恐的声音。 “三皇子妃,小心!” 苏若棠下意识闭上眼。 还有心思想—— 是摔断腿好,还是摔断手好?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苍劲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在怀中。 冷冽的雪松香直冲鼻尖。 “毛毛躁躁,你是嫌腿上的伤还不够严重?”墨瑢晏抱着她稳稳落在院中。 他明细干净的指腹,揉着怀中少女疑似被撞红的鼻子,“疼吗?” 男人清润的声线,透着丝丝温柔。 苏若棠刚要推开他。 眼角余光看到门口台阶上面色苍白的商汝嫣时,忽地改推为楼。 柔弱无骨的小手,搂住男人脖颈,水波潋滟的桃花眸,惊恐未定地看着他。 清甜的声线,被她拉得又长又软,“夫君。” 她不好过,也不会让狗男人和她的白月光好过。 她要狠狠膈应下他们。 第171章:这是夫人的真心话? 墨瑢晏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喉结不动声色滚了滚,咽下涌上来的腥甜。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嗯了声。 苏若棠余光关注着商汝嫣的神色变化,勾起唇角,细嫩手指用力拽住男人衣襟。 墨瑢晏配合她,微微弯腰。 他有点想看看,三皇子妃吃醋的模样。 果然,三皇子妃秉着我不好过,大家也别想好过的原则,在他耳边低低道: “殿下,商小姐才貌双绝,确实是贵女典范。” “但她现在只是平民百姓,身份上恐怕配不上殿下。” “按她的身份,最多能给殿下做个妾,说得好听点,也就是侧妃。” 说着,苏若棠一本正经地看向墨瑢晏。 “殿下,你说我说得对吗?” 墨瑢晏薄唇微微勾起,不置可否,“夫人说得有理。” 苏若棠:“???” 狗男人怎么不按剧本出牌? 按照她前世看的小说和电视剧,现任炮灰恶毒妻子折辱白月光女主。 男主二话不说,绝对休了恶毒妻子,维护白月光。 狗男人怎么还赞同了? 等等。 难道他想先把人迎入府中,然后密谋吞了她的嫁妆,再将她困在柴房折磨死? 看着三皇子妃眼珠滴溜溜直转,墨瑢晏眼底晕染开笑意。 他不紧不慢道:“夫人说的不对。” 苏若棠心一沉,沉默敛眸。 片刻后,她掩下心底思绪,唇边溢出浅浅的笑,“是妾身自大了,商小姐是殿下青梅竹马的恋人,侧妃之位根本配不上冰清玉洁的她。” 说到这,她眼底流露出凄楚,“妾身愿意,让出三皇子妃之位,求殿下给妾身一纸和离书。” 墨瑢晏似笑非笑:“这是夫人的真心话?” 苏若棠看着男人漆黑瞳仁自己的倒影,到了唇边的‘是的’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抿了抿唇瓣,移开视线,淡淡道:“殿下觉得是就是。” 墨瑢晏扫了眼水眸含雾的商汝嫣,修长手指捏起苏若棠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本殿觉得,这不是三皇子妃的真心话。” 苏若棠灵动的黑眸颤了颤,随即轻哼一声,“殿下猜错了。” “哦?夫人真要抛弃为夫?”墨瑢晏弯腰,在她耳边落下低低一句。 说这话时,他眼神冰冷地盯着商汝嫣,眼底杀意若隐若现。 商汝嫣身子骤然僵住,脸色煞白如纸。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说话,却吐不出任何音节。 心底对苏若棠的恨更重。 如果不是苏若棠,殿下也不会这样对她。 都是她害的! 她该死! 苏若棠无语:“” 神特么抛弃为夫。 明明是狗男人先出轨。 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的目的—— 拿到和离书。 苏若棠扯出一抹凄婉的笑,“殿下与商小姐在崖底度过了愉快的十多天,感情深厚。” “妾身的确不该再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如果殿下不愿意给妾身和离书,那妾身写了,殿下签个字总行吧?” 墨瑢晏墨眸眯起,捏着她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力,“如果本殿不签呢?” 苏若棠抹了抹眼尾,神色愈加哀泣,“殿下不愿写和离书,将来却又要为了青梅竹马把妾身关在柴房折磨,对外还说是妾身善妒,不配为三皇子妃。” “妾身死后,尸体还会被扔去乱葬岗,被野狗啃了,死无全尸,死得凄”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越演越上瘾,无奈打断她的话,“夫人,戏过了。” “皇家没有将正妃关入柴房的先例。” 苏若棠抽噎着:“殿下说不定就开了这先例了。” 墨瑢晏轻笑一声:“这先例为夫不敢开。” 说罢,他松开手,轻咳两声,声线中浅浅暖意逝去,恢复惯有的寒凉淡漠。 “商汝嫣,那日在崖边没杀你,是还你爷爷当年的教导之恩。” “如今,恩情已清,下次你若再耍心机,本殿绝不会轻饶。” 苏若棠心尖一颤,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救商汝嫣,是为了还恩情?” 墨瑢晏轻叹一声,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她说知道……”我祖母忽然病逝的原因。 “殿下!”话刚出口,就被商汝嫣凄厉的叫声打断。 她面上满是泪水,纤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我们之间,不可能两清!” “我父母因陛下而死,陛下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墨瑢晏,我不会与你两清的!” 落下这句话,商汝嫣抹着泪,踉踉跄跄离开。 任乐目瞪口呆。 女人争风吃醋果然好恐怖,连多少年前的承诺都刨出来了。 苏若棠愣愣地仰头看着墨瑢晏:“这些时日,你没……” 墨瑢晏轻叹一口气,闭眼缓了缓脑中的眩晕,“夫人,你何时才能相信我?” 第172章:师父? 苏若棠长睫猛然一颤,咬唇不语。 沉默了片刻,她垂眸捏起男人手腕。 指尖下的脉搏紊乱至极。 垂眸看着落在自己腕间的纤细手指,墨瑢晏心中苦笑一声,缓缓闭上眼,任由意识被黑暗吞没。 他不是不解释,他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让他跟她说,他为了死去的亲人,将她扔在危险中? “任乐,快扶他进屋!”感受着男人完全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逐渐加大,苏若棠踉跄一步,连忙扶住他。 任乐回过神,上前帮忙扶着墨瑢晏进入屋内。 看着面色惨白,气息低弱的男子,他忍不住道:“三皇子妃,你和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若棠捏着男人腕脉,漂亮的小脸满是凝重,随口敷衍,“没有。” 任乐皱了皱眉:“爷爷说了,女人说没有的时候,就是有。” “您是因为今日来的那位商小姐,才要与殿下和离的吗?” 苏若棠取针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将针刺入墨瑢晏心口穴位。 红唇轻启,溢出一串药名,“取三两银钱草,二两百蕊花。四钱香苦根” 端着汤药进来的任老爷子,听到她念出的药名,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药碗。 片刻后,他眼底逐渐泛起惊人的亮光,上前道:“三皇子妃,您有办法治疗殿下?” 苏若棠落下最后一针,转身的瞬间,看清了任老爷子的面容,顿时愣住。 “师师父” 眼前一身青布麻衣的老者,与她前世师父的容颜,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师父。 任老爷子一愣:“三皇子妃?您叫草民什么?” 苏若棠回过神,手指紧紧捏着衣袖,扯出一抹笑,“您是任乐的爷爷?” 她的目光,有些眷恋地落在任老爷子面容上。 眼眶,不自觉泛红。 任老爷子嗯了声,道:“三皇子妃,殿下的伤势” 苏若棠眨了眨眼,缓解了一下眼眶的胀痛,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可以治。” 任老爷子神色一喜:“老夫可以请教一下三皇子妃吗?” 就刚刚那副药方,他便能确定苏若棠的医术远在他之上。 他的药方,与苏若棠所说的有七八分相似,但缺少的那两三分,正是最关键的。 苏若棠不动声色地抬手拂过眼尾,笑着道:“好啊。” 前世她无父无母,是师父收养她,教她医术。 师父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虽然师父对她很严苛,但她知道唯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 可在她出师后,她便找不到师父了。 直到死亡,都没得见师父一面。 此时看着与师父神态几乎一模一样的任老爷子,心中难以抑制地泛起亲切感。 溪城,城主府。 墨烬冥和傅北弦一脸疲惫地坐在花厅,钱贤搓着手,干巴巴地道:“二殿下,傅公子,这都找了十多天了。” “三皇子恐怕” 话音未落,一盏茶盏迎面砸来。 钱贤下意识躲避,脚步刚动,意识到自己扮演的是不会武功的角色。 他硬生生顿住脚步,任由茶盏砸在额间。 剧烈的疼痛从额上传来,钱贤眼底划过阴冷,转瞬即逝。 他捂着额头,一脸苦涩,“傅公子,那悬崖自溪城建立,从未有过掉下去还能活着的先例。” “况且,你们也下去找了呀,什么都没找到。” 墨烬冥眉眼间的温润完全被冰寒取代。 十多日都没有墨瑢晏和苏若棠的消息。 但只要一日未见到二人的尸体,他便不会放弃。 他盯着钱贤,温润的声线透着寒入骨髓的杀意,“钱城主,三皇子在溪城遇害,父皇那边本殿压不住了。” “不如,劳烦钱城主和本殿回京,亲自向父皇解释。” 钱贤脸色更苦:“二殿下,下官真的已经努力在找了。” 墨烬冥冷冷看着他。 钱贤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下官继续去找。” 转身离开花厅的瞬间,他脸上卑微胆怯瞬间散去。 抬手狠狠擦去额角的血迹,他眼神阴冷地舔了舔指尖的血,冷冷一笑,“走吧,继续去寻我们的三皇子。” 墨烬冥看着他的背影,眉眼间寒意更重,“先回客栈。” 客栈内。 檀芷溪焦急地走来走去:“都十多天了,还没找到人” 顾姝雅坐在桌前,研究地形图,“我让将棋营探子暗中去看过了,悬崖虽没百丈,但也有七八十丈。” “三殿下武功高强,尚且可能有一丝活着的希望,但是三皇子妃” “顾小姐,檀小姐,商小姐来了。”就在这时,紫麟卫的声音的传来。 檀芷溪拉开房门,冷声道:“商汝嫣,你又来做什么?” 商汝嫣一改这十多日来的魂不守舍,面上带着温柔贤淑,却透着诡异的笑,“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第173章:给你把脉,发现有你有病 “呵,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也不必装了。”檀芷溪声音中满是讥讽,“有话就直说。” 商汝嫣定定看着檀芷溪,忽地低头一笑,语气飘忽。 “檀芷溪,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好表妹还活着,这算不算好消息?” “什么?”檀芷溪双眼猛然瞪大,眼珠不断颤动,“你说什么?” 商汝嫣一字一句道:“苏若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顾姝雅站起身,慌乱之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她顾不上被染湿的衣袖,奔到门口,“棠妹妹在哪?” 商汝嫣轻笑一声:“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崖底。” 檀芷溪和顾姝雅对视一眼,眼中惊喜淡去,狐疑戒备地看着她,“商汝嫣,你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商汝嫣笑了笑:“我没那么无聊,告诉你们苏若棠还活着,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说着,她微微侧身,看着匆匆而来的墨烬冥,勾起唇角,“二殿下,当年我父母为救陛下而死。” “陛下曾答应我父母,只要不违背伦理,伤害东启,陛下会允我一事,不知二殿下还记得不?” 墨烬冥深深看着她:“商汝嫣,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汝嫣嘴角带着笑意:“我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想要三殿下啊。” “三弟不会喜欢你。”墨烬冥盯着她,声线寒凉。 商汝嫣捋了捋垂落鬓边的发丝,满不在乎道:“无所谓,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行。”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与墨烬冥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你们要找的账本,在云州。” 墨烬冥冷冷看着她:“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 落下一句话,商汝嫣步态优雅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傅北弦眉头紧紧蹙起,“二哥,她这是什么意思?” 墨烬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色泽。 片刻后,他沉声道:“先不管账本,当务之急是找到弟妹和三弟。” “商汝嫣说棠妹妹在崖底。”顾姝雅拿起桌上的地形图,纤指划过一片河流,最终落在一座山的洞口处。 “我们的人找遍了崖底,唯独这座山背后,没找过。” “悬崖风大,三皇子和棠妹妹坠落时,可能被风吹偏,落下的位置,大概率会偏移。” “或许,商汝嫣没有骗我们。” 墨烬冥视线落在穿越了山洞的河流处:“你的意思是,这幅地形图不完整,三弟和弟妹可能在这座山背后。” 顾姝雅点点头:“不错,这条河流水湍急,源头不可能是山洞。” 沉时带着紫麟卫和将棋营的人刚回来,听到她的话,立刻转身就走,“属下这就去重新探查。” 傅北弦追上他:“我和你一起去。” 崖底。 墨瑢晏醒来时,胸口的剧痛已经平息,除了身上依旧有些无力,并无其他不适。 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昏黑,唯有桌上的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夫人?”他撑着身子起身,轻轻唤了一句。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声响。 墨瑢晏长指捏了捏眉心。 下一刻,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昏黄烛火下,他修长的手指泛着冷玉般莹润的色泽。 如玉雕的手指,明晰干净,那些因为寻找苏若棠,被灌木草丛划破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唯有几条比较深的口子,在冷白手指上,证明着他曾做过那些事。 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赤脚跑着打开房门。 房门刚一打开,那抹刻入骨髓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一把将苏若棠抱住怀中。 淡淡的海棠香萦绕鼻尖,他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夫人,我以为你抛弃为夫了。” 将头埋在苏若棠滑嫩的颈间,墨瑢晏闭上眼,溢出低低的话音。 男人低哑的声线,似是带着一丝委屈。 苏若棠向后仰了仰头,敷衍地拍拍男人背脊,“抱得差不多了,松手。” 墨瑢晏缓缓松开手:“我昏睡了几日?” 苏若棠视线落在男人赤裸的脚上,轻哼一声,“七天。” 狗男人,连脚趾也长得这么好看。 连她一个女的看了都嫉妒。 墨瑢晏蹙了蹙眉。 下一刻,他忽地伸手抓住苏若棠纤细的手腕,仔仔细细检查她的手。 看到七日前被划伤的手指,恢复了以往的白嫩,他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浅笑。 三皇子妃的手,还是白嫩无暇看着顺眼点。 苏若棠猝不及防,被他捏住手腕。 她勾了勾红唇,语调透着慵懒散漫,“殿下给我把脉,看出毛病来了吗?” 墨瑢晏没错过她眉眼间的倦怠。 他弯腰横抱起她,走进屋内,“嗯,给你把脉,发现有你有病。” 苏若棠双手轻车熟路地环住男人脖颈,冷哼一声,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呵,那请问殿下,我患的何病?” 男人稳稳抱着她,一字一句道:“相思病。” 第174章:真蠢 苏若棠冷冷一笑:“殿下的医术,还真是高超。” 话落,她看着墨瑢晏抱她走向床榻,语气带着讥讽,“殿下这么迫不及待?” “可惜,我没兴趣,殿下还是找你的青梅竹马解决吧。” 墨瑢晏将她放到床上,蹲下身捏起她纤细精致的脚踝,给她脱去鞋子,淡定回答她两个问题。 “恩,迫不及待,只有夫人能解决。” 苏若棠听着他直白的话,气笑了,“墨瑢晏,你的脸呢?” 听听,这种话是无情无欲的谪仙说的吗? 墨瑢晏抬眼看她:“脸和夫人,为夫选择夫人。” 苏若棠冷笑:“殿下明明选择的是商汝嫣。” 墨瑢晏清隽眉尾蹙起,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就算最后三皇子妃怨他,他也认了。 “我救商汝嫣,是因为她因为她说知道我祖母突然病逝的原因。” 苏若棠精致的眉头微微挑起:“商汝嫣该不会说母妃也会如祖母一般?”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苏若棠磨了磨牙,忍住一巴掌拍在男人脑壳上的冲动: “你怎么这么蠢!难不成我的医术会比商汝嫣低?你竟然相信她的鬼话!” “母妃的身子我很清楚,有我在,母妃不会有事。” 墨瑢晏愣了一下,着实有些没想到三皇子妃的关注点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你不怪我为了去世的亲人,将你留在危险中?” “不会觉得我冷漠无情?”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墨瑢晏,那是你的亲人!” “如果你冷血冷清到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管,那才是真正的冷漠无情!” 说着,她坐直身子,长腿交叠坐在窗边,居高临下伸手捏住墨瑢晏下颌: “那商汝嫣告诉你,你祖母突然病逝的原因了吗?” 墨瑢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她是骗我的。” 苏若棠嫌弃地松开手,“真蠢。” 清甜的语调中,带上了丝丝笑意。 或许,她该试着相信墨瑢晏。 他或许只是不懂情爱,但却不是情爱缺失。 墨瑢晏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灵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可不是蠢么。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跳崖。 为了她彻夜抄写佛经。 为了她差点失去苦练十数年的内力 可他,竟甘之如饴。 苏若棠拉着他的手躺下:“墨瑢晏,我这十来日,因为你体验了一把山顶洞人,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墨瑢晏清润声线中,透着宠溺,“好。” 苏若棠将脸贴在墨瑢晏掌心,苏若棠声线迷糊,“墨瑢晏,这些时日,你也照顾过商汝嫣吗?” 这七日为了救治墨瑢晏,她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 如今他醒来,且一身内力无损,她也就放下心了。 墨瑢晏抬手,拂去她滑落到面颊的发丝,轻叹一声,“原来你闹脾气的原因在此。” “傻丫头,能让我心甘情愿照顾之人,唯有你。”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线,伴随着微风,传入苏若棠耳中。 她红唇缓缓勾起一缕弧度,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安心睡了过去。 月色从窗户洒落,带着斑驳的光点洒落在屋内。 床榻前,一身青色的男子,不顾灰尘沾染衣摆,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融为一体。 许久之后,墨瑢晏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给她掖了掖被子,轻轻起身离开。 屋外,任老爷子负手站在院中。 “睡了?” “嗯。”墨瑢晏语调恢复惯有的清冷淡漠。 任老爷子转身,定定看着他,“殿下,任乐这孩子是我在林间遇见的。” “捡到他时,他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孩,他一直崇敬您,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您这般保家卫国之人。” “但他的筋脉先天受损,无法习武,因此老夫便教他习医。” “我听他说,殿下答应他,让他进紫麟卫?” 墨瑢晏点点头:“任乐医术很高,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让他成为紫麟卫的医师。” 任老爷子轻叹一声:“也罢,既然是这孩子的选择,老夫也不阻拦。” “老夫没有其他要求,只求殿下护他平安。” “任乐自幼随老夫在崖底长大,心性纯善,若是他日殿下觉得他能力不足,烦请将他送回。” “好。”墨瑢晏应下,迟疑了一下,道:“明日我们便会离开,老爷子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任老爷子仰头,声音沙哑慈祥:“老夫习惯了崖底的生活,殿下有时间让任乐来看看老夫就行了。” “殿下,钱贤背后之人,与百年前毒尊有关,老夫感觉他们的野心,并非一统三国。” 墨瑢晏眉眼色泽变得清寒,声线染着显而易见的寒意,“他们是想长生。” 任老爷子面上浮现诧异:“长生?殿下的意思是,百年前毒尊便在研究长生?” 第175章: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墨瑢晏声线清寒:“毒尊能轻易绞杀数十万战士,他却并未干预三国朝政。” “否则凭他的能力,完全能统一三国。” “虽有史料记载,是三国军队联合阻止了毒尊,但我觉得更像是毒尊自己离开。” 任老爷子赞同:“老夫研究过毒尊曾经留下的毒药,毒尊的毒术的确非常厉害。” “这般厉害的毒术,若是他想一统三国,是可以实现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自古以来,帝王都喜研究长生之术,却从未成功。” “老夫推测,毒尊是想从毒入手,另辟蹊径,看能否找到长生之术。” 墨瑢晏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任老爷子,“老爷子,这东西您收着,若是遇到困难,可拿这东西去溪城城外卖茶的商贩那。” 任老爷子接过:“那任乐以后就麻烦殿下照顾了。” “老爷子放心。” 墨瑢晏话落,再次取出一物,扔向空中,以内力击碎。 瞬间,百丈高的空中,无声烟花徐徐绽放开。 重新回到屋中,看了眼床上累极而眠的少女,墨瑢晏走到窗边矮桌旁。 他看了窗外夜色片刻,不紧不慢跪坐在地上。 过分隽美的五官,在烛火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染着几分温润如玉。 他修长如玉雕般的长指,拿过桌上的毛笔。 旁边砚台里墨汁,散发着墨臭。 却莫名让人心绪宁静。 墨瑢晏眉目虔诚淡然,一笔一划落下。 不多时,工整的小楷跃然于粗糙的纸张上。 就着微弱的烛火以及月色,男人神情宁静地写完一张又一张佛经。 相较于七日前的烦躁不安,落笔龙飞凤舞。 这一次,他心绪静谧平静,落笔工整从容。 正在寻找墨瑢晏的沉时和傅北弦,看到空中的烟花,眼中溢满惊喜激动。 “是殿下!” “走,快跟我来!” “快,殿下在崖底,这个方位!” 翌日,墨烬冥等人刚到达崖底。 便看到漫天烟雾之中,眉目端方衿贵的男子,恍若高高在上的谪仙下凡,缓缓踏着烟雾而来。 即使是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他周身清冷风华。 他怀中,抱着一名同样粗布麻衣,却风华绝代的少女。 “表妹!” “三弟!弟妹!” 墨烬冥等人惊喜地跑过来。 苏若棠双眼紧合,在男人怀中沉沉睡着。 檀芷溪抹去眼中的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只是睡着了,心终于放下。 墨瑢晏看着又惊又喜的墨烬冥和傅北弦,周身清冷感稍微散去,染上几分人间烟火。 “二哥,表哥。” 墨烬冥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润的声线隐含哽咽,“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任乐从烟雾中气喘吁吁走出,肩上扛着四大摞纸,一卷一卷,用麻绳系好,几乎将他压倒。 不同于谪仙的衿贵从容,他显得极为狼狈,“殿下,您慢点,等等我!” 墨瑢晏侧眸看沉时,声线淡然,“把这些东西快马加鞭送去清灵寺。” 沉时上前从任乐身上接过担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墨臭。 他诧异地垂眸。 下一刻,直接愣住。 入眼,是一卷卷佛经。 小楷,草书 都是墨瑢晏的笔迹。 最灼人眼球的是上方,力透纸背的两行字——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护吾妻平安。】 他倒吸一口冷气。 自家殿下从不信神佛,这一次却手写这么多佛经。 只为求神佛护三皇子妃平安。 同样一脸震惊的,还有墨烬冥等人。 此时此刻看到这比成人高的佛经,他们实在不敢想象。 若是苏若棠出了事,墨瑢晏会做出何种疯狂之事。 墨烬冥和檀芷溪后怕地对视一眼。 这一刻,所有人都无比庆幸。 庆幸二人无恙。 也都愿相信,这世间真有神佛。 护住了二人。 “溪城现在什么情况?”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一夜未眠的嗓音,有些沙哑。 墨烬冥眉头蹙起:“这十多日我借着找你的名义,多次出入城主府,并未发现账本。”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商汝嫣告诉我,账本在云州。” “而弟妹还活着的消息,也是她告诉我们的。” 墨瑢晏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顿:“她想做什么?” 墨烬冥满眼疑惑:“我也不知道。” “盯紧商家,一旦查到异常,杀无赦!” 男人凉薄的声线,在雾气中,泛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三弟,你” “二哥,商汝嫣自导自演被人追杀,故意驾马车冲下悬崖,棠儿落崖,便是她害的。” “什么!”傅北弦一脸震惊,“她可不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第176章:你是神仙姐姐吗? “她跟我们说,弟妹故意跳崖,你为了救她,跟着跳下悬崖。” 墨瑢晏眼底杀意愈浓,昆山碎玉般的音质,似被万年玄冰浸染过,寒意逼人: “她故意误导若棠跳崖,若不是若棠命大,这一次已经命丧她手中。” 墨烬冥眉眼划过杀意,音色是罕见的寒凉,“商府在朝中百姓间声望太高,除非给予致命一击。” “否则,根本动不了商田和商汝嫣。”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稳稳登上马车,临进马车前。 他微微侧眸,寒声道:“尽快把溪城的事情解决了,去云州。” “好。”墨烬冥应下,“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马上就能收拾钱贤了。”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抱着苏若棠进入马车。 一行人,急急奔向城内。 一个时辰后,苏若棠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隽美的容颜,鼻翼间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 “醒了?” 苏若棠转过头,看着靠在车壁上品茶的男人,刚想说话,马车忽地停下。 伴随而来的,是沉时的冷喝声:“什么人?” “大哥哥,求您救救我娘亲!”沙哑的女童哭声传入马车。 苏若棠微微撑起身子,掀开车帘看去。 只见马车前方,一名全身脏兮兮,约莫六七岁的小乞丐跪在路中间。 沉时冷声问道:“你是谁?” 小乞丐满脸脏污,不断磕着头,“大哥哥,我是妞妞,我娘是受灾百姓,求大哥哥发发善心,救救我娘。” 受灾百姓? 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 按照钱贤的说法,历年来受灾的百姓他都安置妥善,溪城目前并没有灾民。 想到这,苏若棠眼神一亮,压低了声音,“或许,我们能收拾钱贤了。” 说完,她起身掀开帘子,弯腰钻出马车。 小乞丐看到她,顿时怔住。 她愣愣地开口:“你是神仙姐姐吗?” 马车上钻出来的少女,一身白色长裙,红唇雪肤,墨发编成麻花辫,松松垂落在胸前。 虽无任何饰品,却美得明艳张扬。 苏若棠被她逗笑,拎着裙摆下了马车。 她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身不嫌脏地扶起她,“告诉姐姐,你娘怎么了?” 小女孩眼中滚落大滴泪珠,她知道神仙姐姐不会伤害自己。 她忽地一把抱住苏若棠,哭得撕心裂肺。 “我娘发烧了她不理妞妞了” “婶婶和伯伯们说,娘要死了” “妞妞妞妞已经没有了爹爹妞妞不想再失去娘亲” 苏若棠轻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姐姐是大夫,能救你娘,你先不哭了。” 小女孩哭声渐渐变弱,许久之后她才松开手,泪眼朦胧地将脸埋在苏若棠肩头。 “姐姐真的能救娘亲?” 苏若棠嗯了声,轻软语调带着安抚,“你不是说姐姐是神仙吗?神仙肯定能救你娘。” 小女孩松开搂住苏若棠脖颈的手,惶惶不安地低下头,“姐姐,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苏若棠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洁白衣裙上沾染的泥污,捏了捏她的鼻尖,“没事的,你现在带姐姐去看你娘亲,好吗?” “好。”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牵着她的手指不松开。 瞬间,苏若棠幼白细嫩的手指,沾上黑色的泥泞。 似白嫩的莲藕,被染上墨色。 她却毫不在意,温柔地擦去妞妞脸上的泪,看着她宛如小花猫一般的脸,轻笑出声,“妞妞成只小花猫了。” 她声线又轻又软,抚平了妞妞心中的恐惧不安。 妞妞更加依恋地抓住她的手。 她能轻易感知到一个人的好坏,娘亲告诉她,就算知道眼前之人是坏人,也不能说。 她能感觉到,这些大哥哥,大姐姐,都是好人。 暖阳透过斑驳的树枝,将一大一小两抹身影拉长。 温馨而美好。 傅北弦愣愣地看着走向树林中的苏若棠:“弟妹就不怕这小女孩是钱贤安排的?” 回答他的,是顾姝雅,“这孩子眼神清澈干净,眼中带着恐惧,不是作假。” 墨瑢晏侧眸看向沉时,声线淡漠平静,“带着药箱过来。” 走了约莫半盏茶,众人看着眼前一幕,全都震惊住。 眼前是一座长宽不过二十米的破庙,内外密密麻麻或躺或坐着百姓。 老幼皆有。 无一例外,都是面黄肌瘦,形如枯槁。 檀芷溪倒吸一口冷气:“这些都是灾民?” 墨烬冥一贯温润的声线,寒意逼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灾民。” 钱贤安置在成为庄园中的,根本不是灾民! 众多百姓看到一行几人,年轻点的拿着棍棒站起身,满眼警惕,“你们是什么人?放了妞妞!” “她只是一个孩子,你们放了她!要抓抓我们!” 第177章:傻小子,你就不怕把自己累死? 妞妞紧紧抓着苏若棠的手,大声地道:“神仙姐姐是来救娘亲的!” 众多百姓显然不信。 其中一名年轻的妇人道:“你们想做什么冲我们来,别伤害孩子!” 看着他们眼中的戒备,墨烬冥眉头缓缓蹙起。 他转头朝墨瑢晏低语:“没有年轻男子。” 墨瑢晏眉眼清冷淡漠,扫了眼众人,声线隐隐带着威压,“我是东启三皇子。”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冲散了百姓们心中的不安。 东启三皇子,是守护百姓的战神。 他不会残害百姓!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走上前,“您真的是三皇子?” 墨烬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老人眼前,“阿婆,这是宫中令牌。” 阿婆眯起眼,细细看了看。 金黄色的令牌,中央一个龙飞凤舞的‘武’字。 正是武舜帝给墨烬冥的巡使令牌,可直接斩昏官。 老媪看清之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跪下,“草民拜见三皇子!” 众人看到阿婆跪下,也跟着跪下,“拜见三皇子。” 墨烬冥上前,扶起阿婆,温声道:“阿婆,妞妞的娘亲生了重病,可否带我们先去给她娘亲治病?” 阿婆惶恐地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贵人,你们请跟草民来。” 说罢,她转身向破庙内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些年龄尚小的孩童,天真好奇地看着一行人。 “哇,他们是神仙哥哥,神仙姐姐吗?” 妞妞得意地抓住苏若棠衣袖,脆生生开口,“神仙姐姐是妞妞带回来的!” “好,我们妞妞真厉害。”周围百姓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着老媪来到破庙最里侧,妞妞便松开苏若棠的手,扑向那躺在稻草上的人。 “娘,娘,妞妞回来了,妞妞带了神仙姐姐回来了” 她双眼通红地仰头看着苏若棠:“神仙姐姐,求你救救娘亲。” 只一眼,苏若棠便看出这名妇人已经成了肺炎。 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怕熬不过两天。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妞妞的头顶,细软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妞妞放心,你娘肯定会没事。” 她话音刚落,手边就出现一个药箱。 她下意识转头。 一只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缓缓打开药箱,“夫人,看看还需要什么?” 男人薄唇溢出清润的音色,与她四目相对。 苏若棠看了眼药箱内的东西:“准备温水。” 妞妞娘亲炎症太重,光靠施针不能快速退烧。 草药药性太慢,不如西药来得快。 老媪立刻吩咐人去取。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假装从药箱中拿药瓶,实则从医疗空间取了布洛芬片和阿奇霉素。 恰好此时,温水送来。 她便借着温水,将药送到妇人口中,按住她喉间穴位,迫使她吞咽下去。 喂完药,她又取出几颗消炎药及退烧药,暗中装入两个瓷瓶中,递给妞妞。 “白色瓶子的药,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一颗。” “蓝色瓶子的,娘亲发高烧了才能吃,一次一颗。” “记住了吗?” 妞妞小手紧紧捏着瓶子,小脸严肃地点头,“记住了。” 确定妞妞娘亲没事后,傅北弦忍不住问道:“阿婆,你们是怎么回事?” 阿婆轻叹一口气:“贵人有所不知,溪城水患并非天灾,乃是人祸。” 墨烬冥温和的声线,毫无一丝温度,“我们猜到了。” 阿婆双手杵着拐杖,眼眶泛红,“每一年,钱贤都会让我们凿开河道,让河水淹了庄稼。” “我们本就靠这些庄稼生存,钱贤每年这样一弄,让我们无家可归。” “而朝廷每年拨下来赈灾的银两,根本没到我们手中。” 旁边先前说话的妇人,抹着泪道:“他还让孩子阿爹和年轻男子去挖河道,河水一发,就把” “就把挖河道的人冲走了” “什么!”傅北弦一脸震惊。 妇人继续道:“我们在这受钱贤的监视,一旦离开破庙十里,就会被杀死。” “妞妞这次能跑出去,真的算是运气好。” 嘶—— 傅北弦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这样草菅人命!” 就在他话音落下,沉时带着紫麟卫,提着几名黑衣人走来,“殿下,属下在周围发现了他们。” 周围百姓看到几人,神色一慌,下意识后退几步。 看到百姓的反应,傅北弦等人明白。 这几人就是钱贤派来监视这些百姓的人。 “杀了,让将棋营的人过来保护百姓。”墨瑢晏眉眼浸透着更古不化的寒霜,偏冷的音质,让人不寒而栗。 顾姝雅低声道:“臣女这就联系将棋营的人过来。” 苏若棠站起身,看了眼众人,漂亮的小脸一片凝重,“这些百姓或多或少身体都有恙。” “任乐,你给他们治疗,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我。” 任乐从未见过百姓疾苦,此时看到众多受灾百姓,心中满是酸涩,毫不犹豫应下,“是。” 苏若棠红唇勾勒出一抹浅笑:“傻小子,你就不怕把自己累死?” 第178章:冤屈 任乐拍了拍胸脯:“三皇子妃放心,任乐肯定不会把自己累死。” “任乐还要进紫麟卫呢!刚好趁这个机会,让殿下看看任乐的能力。” 苏若棠目露赞许:“等回去后,我将这些年的经验整理一下,写成小札,你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 任乐双眼一亮,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三皇子妃你说的说的可是真的?” 苏若棠眼底带着些许怀念:“恩,以后医术上遇到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看着少年稚嫩的脸颊,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任乐,你可愿意唤我一声姐姐?” 前世,师父教她医术,让她能过上金钱无忧的生活。 她却没来得及回报师父的恩情。 如今来到异世,遇到和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任老爷子,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 她便将,这份恩情回报在任乐身上吧。 任乐整个人完全愣住。 他精致的娃娃脸,满是错愕。 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檀芷溪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任乐,以后叫我表姐哦。” 任乐渐渐回过神,难以置信地开口,“三皇子”妃。 话音未落,就被檀芷溪笑着打断,“傻小子,还叫三皇子妃?该改口了!” “姐姐!”任乐瞬间改口。 少年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破庙。 苏若棠长睫轻颤,轻轻嗯了声。 前世她遭遇徒弟背叛。 这一世,她相信自己不会再看错人。 不收徒,认个弟弟也不错。 墨烬冥看向老媪:“阿婆,三皇子妃的身份不能暴露。” 老媪神色凝重地点头:“贵人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墨烬冥云淡风轻点点头。 钱贤大概是觉得她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派来监视的也只是普通士兵。 在他们进林子时,那些士兵已经被紫麟卫擒住。 而现在林子已经在紫麟卫的监控中,并不担心这些人出去,暴露弟妹。 苏若棠摸了摸妞妞的发顶,柔声道:“妞妞先照顾娘亲,姐姐还有事,等姐姐办完事了,就来看妞妞。” 妞妞恋恋不舍地抓着她的衣袖:“妞妞舍不得神仙姐姐走。” 苏若棠蹲下身子,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姐姐办完事就回来,到时候妞妞和娘亲就不会饿肚子了。” 妞妞吸了吸鼻子,不舍地松开手,“妞妞等神仙姐姐回来,神仙姐姐不能忘了”妞妞。 “咳咳”话未说完,妞妞娘亲的低咳打断了她的话。 妞妞听到娘亲的咳声,欣喜地转身扑到妇人身边,“娘亲!” “咳咳,妞妞”妇人再度低咳几声,缓缓睁开眼。 看到妞妞的瞬间,眼尾不自觉溢出晶莹。 她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女儿了。 妞妞小手抹去妇人眼尾的泪,高兴地开口,“娘亲,是神仙姐姐救了你!” 妇人这才发现,妞妞身后站着几人。 姿容非凡,清贵端雅。 只一眼,妇人就认出这几天身上的料子,都是上等的天丝,极为昂贵。 她用力撑起身子,靠着佛桌勉强站稳,“多谢几位贵人相救。” 老媪上前,朝着墨瑢晏和苏若棠抬了抬手: “妞妞娘亲,救你的是三皇子妃,这位是三皇子,我们有救了!” 妞妞娘亲听言,微微一惊。 随即跪下道:“求三皇子,三皇子妃为民妇做主!” 苏若棠看了眼墨瑢晏,侧身避开她的跪拜,“夫人先起来再说。” 妞妞娘亲并未起身,而是继续道:“殿下,三皇子妃,民妇要状告溪城城主钱贤!” “欺君罔上!残害百姓!草菅人命!” 十二个字,一字一字吐露,一字比一字凄厉。 苏若棠精致的柳眉轻轻蹙起:“你有证据吗?” 妞妞娘亲嘴角带着凄然的弧度,借着妞妞的搀扶站起身。 “我夫君姓秦,本是溪城大户秦府,钱贤二十年前来到溪城,借着修建河流的名义,请了溪城有名的商户,共同入府探讨。” “大家本想着为溪城百姓谋福利,却不想钱贤包藏祸心。” “他用十年时间,布下陷阱,威逼利诱大家将府上钱财交出,有不从者,就以私贪赈灾银两的名义,株九族。” “我夫君不得已,交出万贯家财,只求妻女平安。” “虽早已料到钱贤说话不算话,也提前做了准备,但钱贤背后之人势力太强大,夫君” “夫君他被抓去凿河堤,民妇和孩子被看守在这。” “秦?”墨瑢晏淡淡开口,“京城秦家,就是你们亲戚?” 妇人点点头:“三年前,大哥为了寻求帮助,去了京城,但由于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大哥一直不敢举报钱贤。” “而夫君被抓去修筑河堤,一直未能和大哥联系。” 苏若棠眼中划过了然。 那名被商汝嫣下毒,差点毁容的少女,便是妞妞的堂姐。 墨瑢晏声线平静淡漠:“既然他在京城开糕点铺,为何不来告诉本殿?” 第179章:不急,我们先来谈谈其他事 妇人苦笑一声:“殿下你是保家卫国的战神,若非逼不得已,我们不想把您牵扯进来。” 墨瑢晏神色淡淡看着她:“你们秦家在溪城是望族,被迫害至此,为何不联合其他家族反抗?” 这次,回答他的,是老媪凄凉的声音,“殿下有所不知,钱贤用毒控制了他们。” 老媪话音落下,傅北弦忍不住咒骂出声: “钱贤这畜生!陛下即位后,命令禁止对百姓商人用毒!” “他怎么敢!” 顾姝雅轻叹一口气:“山高水远,陛下也是鞭长莫及。” 妇人擦了擦眼尾的泪,迟疑了一下,看向老媪,“婆婆,可否让大家伙暂时离开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殿下说。” 老媪点点头:“大家先随我出来吧。” 待百姓们出了破庙,妇人低声对妞妞道:“妞妞,去把娘亲之前让你藏的东西拿过来。” 妞妞听话地转身跑到佛像后,趴在地上,小手伸到佛像下面,不停摸索着。 不多时,她从佛像底下摸出一个信封,跑过来递给妇人。 妇人接过,枯黄的手指摩挲着信封,眼中覆着一层水色,“这是夫君之前从城主府悄悄带回来的名单。” 说着,她将信封递给墨瑢晏。 墨瑢晏缓缓接过,并未打开,只是淡淡道:“钱贤本殿自会收拾,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殿下。”妇人和老媪激动地跪下。 妞妞也跟着跪下,有模有样朝几人拜了一拜。 回到福来客栈。 墨瑢晏将信封拆开。 看清了里面的名单,墨烬冥神色骤变,“三弟,这都是朝中重要官员!” 其中一部分是他们已经查到和沈家有勾结的。 墨瑢晏盯着名单,眉眼间恍若凝着一层冰霜。 “沉时,将这些名单送给父皇。” “是,殿下。”沉时恭敬接过。 名单中的官员,大部分紫麟卫都调查过,只是缺一份名正言顺抄家的理由。 如今,这份名单正是理由。 “三弟,你和弟妹好好休息,我找钱大人聊聊天。”墨烬冥拂了拂衣袖站起身,神色是一贯的温润亲和。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钱贤要倒霉了。 墨瑢晏微微颔首:“就算查不到他背后之人,至少也要将溪城掌控在手中。” “放心吧。”墨烬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看向檀芷溪。 他的语气,是发自心底的温和,眉眼笑意真实,“芷溪,我想吃街头的馄饨了,你愿意陪我去吗?” 檀芷溪轻笑着点头:“刚好我也想吃。” “我也要去!”傅北弦抓了一块桂花糕塞到口中,含糊着开口。 顾姝雅轻轻一笑:“棠妹妹,需要给你们带一份吗?” 苏若棠跟着起身:“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纤细手腕蓦地被微凉的手掌攥住。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清淡淡的声线。 “麻烦顾小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姝雅拎着裙摆,拉着檀芷溪瞬间跑出房间。 至于傅北弦,关键时刻脑袋绝不含糊。 感受到墨瑢晏神色中的危险意味时,他手快过脑子,拉着墨烬冥闪身离开。 还贴心地关上房门。 “弟妹,三弟,你们好好休息,饿了就先吃点桂花糕!” 尾音尚未落下,人已经远去。 房间内,瞬间只剩苏若棠和墨瑢晏。 苏若棠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站起身就要走,“我去看看殿下的药熬好了没有。” 尚未走出一步,柔软腰肢骤然被圈住。 天旋地转间,她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墨瑢晏怀中。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恍如丝丝缕缕电流,流遍四肢百骸。 “不急,我们先来谈谈其他事。” 苏若棠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事?” “夫人,为夫跟随你跳崖,还在崖底苦苦寻你,你却诬陷为夫,该不该罚?” 伴随着男人最后音节落下,轻微的疼痛从耳垂传来。 苏若棠身子一颤,清软嗓音裹夹着一丝颤意,“你属狗呀……” 竟然咬她耳垂。 墨瑢晏抬手,捏起她的下颌纠正,“为夫属虎。” 话落,他抱着苏若棠起身。 苏若棠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纤细手指攥住男人衣襟。 在男人将她放在床上时,男人衣襟上的珍珠扣子被她因重心不稳拽下。 苏若棠小手紧紧捏着莹润的珍珠。 她素来轻软慵懒的声调,微微变了变,“墨墨瑢晏,现在是白天。” 回应她的,是腰间衣带被解开。 转瞬间,白色的衣裙,顺着她滑嫩的肌肤滑落,如靡艳的海棠花,层层叠叠绽放在她身下。 浅色绣着海棠的肚兜,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 隐约可见拥雪成峰。 瑰逸绝艳的少女,摇摇欲坠的肚兜悬挂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身下绽放着雪色,美如完全盛开的娇艳海棠。 脆弱中透着冷艳。 借着昏黄的光线,墨瑢晏神色自若地欣赏着三皇子妃的美。 好似在鉴赏一幅美到勾魂夺魄的美人仕女图。 下一刻。 锁骨下方传来微凉感,等苏若棠看清墨瑢晏在做什么时,明澈的瞳孔陡然放大。 第180章:‘作\’画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润泽如玉石一般精美的指骨,捏着一支毛笔,慢条斯理地落在她锁骨下方那娇嫩的肌肤上。 若忽略了他作画的地方,端的是清风朗月般的世家公子徐徐作画。 苏若溪身子一颤。 这才发现,旁边床头矮柜上,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排水墨丹青用的毛笔。 一看就知道是特别定制的,价值不菲。 旁边,是色泽艳丽的颜料。 隐约间,传来淡淡的百花香。 她含情般的桃花眸瞬间瞪大,想到某种可能,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要在我身上作画?” 回应她的,是男人手中沾着红色颜料的勾线笔,缓缓下滑。 如寒玉碰撞的音色,似从高山雪域而来,缥缈清寒,“夫人,为夫的画技尚可。”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嘶—— 细细的勾线笔落在皮肤上,丝丝缕缕带着凉意的酥麻感顷刻间传到大脑。 苏若棠如雪般的肌肤上,染上细细一片红。 她身子紧绷,小手紧紧捏着掌心的珍珠。 瓷白的眼尾,泛起一抹绯色。 “墨墨瑢晏别画那”感觉到勾线笔渐渐向下,苏若棠神经完全紧绷。 墨瑢晏动作不停,音色清冷如泉,“不画这,那画哪?” 苏若棠纤细薄嫩的肩头缩了缩,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用尽全力才将溢到喉间的低吟咽下。 她线条优美的背脊,紧紧贴着被褥,默默祈祷狗男人不要太过分。 墨瑢晏不紧不慢地换了支笔,开始勾勒那簇簇海棠。 “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苏若棠眼底含雾,纤细的长睫,染着点点细碎晶莹。 他竟然还有心思吟诗? 墨瑢晏不疾不徐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语速极慢,“嘉州名花香触人,调朱弄粉淡含春。” 伴随着男人清雅的话音落下,笔尖已经走到少女肚脐眼。 一支浓艳姝丽的西府海棠,顺着少女精致锁骨缠绕向下。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恰好落在少女小巧的肚脐眼。 枝蔓缠绕着腰肢,昳丽迭艳。 淡淡的百花香,逐渐被海棠香取代。 清冷的雪松与娇艳的海棠融合,透着丝丝旖旎。 仿佛高山雪域之巅,榕树上盛开的一株海棠,幽冷灼艳。 眼尾看到男人收笔,苏若棠轻舒了一口气。 因用力泛着青白的指腹松了松。 然,她这一口气尚未落下。 男人搁下毛笔,状似提醒,“这是为夫专门调制的颜料,一个月内无法洗掉。” 苏若棠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 啊啊啊啊!!!! 明知一个月洗不掉,还往她身上画! 这男人怎么这么狗!!!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颤抖着嗓音开口,“墨……墨瑢晏……你这样我怎么见人?” 墨瑢晏冷白之间,落在朱砂红的海棠花瓣上,不答反问,“夫人,海棠花玉簪还在吗?” 日! 狗男人秋后算账了!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哑声轻哼道:“你不管夫人死活,陪着青梅竹马跳崖。” “现在还好意思问簪子?” 墨瑢晏听着三皇子妃又开始倒打一耙,清隽眉眼敛起,似有一丝脆弱,“可最后为夫是随夫人跳的崖。” 苏若棠听着他声线中的脆弱,心头一软。 的确,墨瑢晏随她跳下悬崖。 若不是遇到任乐爷孙,恐怕早就死在崖底了。 想到这,她抬手搂住墨瑢晏脖颈,刻意拉长的声线又娇又软,“夫君,我那是一时手滑。” “真的?” “比夫君衣领上的珍珠还真。”她摊开小手,露出那颗莹润洁白的珍珠。 墨瑢晏懒懒倚靠在床头,声线很淡,“这是颗假珍珠。” “假的?”苏若棠满眼不可置信。 她狐疑地看了眼掌心莹润的珍珠,抬眼定定看着神色从容平静的男人。 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虚心。 墨瑢晏神色淡然地与她对视。 片刻后,苏若棠放弃对视,开始怀疑人生,“你竟然会用假珍珠?” 东启三殿下,非富即贵,难道是被人骗了? 但以狗男人的心眼子,不可能呀。 墨瑢晏神色淡定,一本正经瞎说,“为了省钱养夫人。” 苏若棠自我反思了一瞬:“我有那么费钱?” 墨瑢晏语调不疾不徐:“也还好,就是有那么亿点点费钱。” “数十万两黄金的玉簪,说扔就扔,夫人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苏若棠沉默:这话听着怪怪的。 恢复了点力气,她将珍珠塞到男人手中,拎着衣裙跳下床,赤着一双玉足往屏风后跑去。 墨瑢晏没拦她,神色怡然地靠在床头,修长手指轻轻捏着珍珠。 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那线条精致完美的锁骨。 隽美矜雅的容颜,浸润着慵懒闲适。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落在少女漂亮的腰线上。 可爱的腰窝处,枝蔓缠绕的西府海棠,随着少女跑动,似随风绽放。 隐约可见极嫩极艳的海棠,一直往那拥雪成峰的地方绽放。 墨瑢晏薄唇勾起清浅弧度,指尖捏着莹润珍珠,缓缓起身。 小海棠,扔了我的簪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第181章:夫人觉得为夫是流氓? 苏若棠将身子埋没在温水中,葱白细嫩的指尖,颤抖着落在小腹处的海棠上,用力搓了搓。 她肌肤极嫩,瞬间浮现绯红。 海棠依旧艳丽,在绯红的肌肤上,更加艳丽绽放。 极致的白与红,勾勒出一幅糜艳的海棠画卷。 被水浸染后的海棠花,似乎更加娇艳。 苏若棠小手拍打了一下水面,放弃地闭上眼。 果然洗不掉。 眼睛刚闭上,耳边似乎传来男人清润淡漠的嗓音,吟说的正是那放浪形骸的诗句: “绿娇隐约眉轻扫,红嫩妖娆脸薄妆。” 仿佛要将这些形容海棠的诗句,伴随着色彩,一笔一画刻入她的骨血中。 苏若棠抿紧红唇,缓缓将头埋入水中。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浓密的榕树包围。 一片一片的榕树叶伴随着海棠花,落在她又薄又嫩的肌肤上。 带起让人无法忽视的灼热感。 苏若棠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男人清隽矜雅的容颜。 耳畔,是哗哗的水声。 墨瑢晏勾着少女细软的腰肢,指腹在她腰间海棠上轻轻摩挲。 清润声线染着一丝暗哑,“夫人这是想淹死自己?” 苏若棠腰间皮肤极为敏感。 她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靠着浴桶边缘坐稳。 “你你出去” 客栈浴桶极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苏若棠却觉得空间莫名狭窄,心头浮现浓浓的危机感。 墨瑢晏被温水浸染,透着温意的指尖,蓦地按在她腰间敏感处。 苏若棠瞬间软了身子,顺着浴桶边缘缓缓下滑。 若不是男人勾着她,百分百滑到浴桶中。 她檀口微张,无力地推搡男人,“出出去” 墨瑢晏润泽如羊脂白玉的手指,顺着她背脊自下而上滑动,溢出的声线又低又哑,“真要出去?” 话落,他微微松开手。 苏若棠身子,瞬间下滑。 她瞳孔猛缩,下意识勾住男人脖颈,惊呼一声,“别” 眼看水面没过她精致下颌,墨瑢晏再度圈住她,喉结滚动,低笑出声,“还要我出去吗?” 苏若棠贝齿咬着下唇,撇过头不看他。 狗男人。 二哈见到都要绕道走——比狗还狗! 墨瑢晏抱着她站起身。 璀璨的夕阳,从窗外洒进来,投射在男人身上。 男人眉若青山,缓缓起身,水珠不断往下滚。 浸透着墨香书香的贵公子,瞬间沾染上红尘俗世的欲望。 他怀中抱着的少女,湿透的白色衣裙随意搭在身上。 胸腹间,糜艳娇嫩的海棠花若隐若现。 重新躺在床榻上,苏若棠求生欲极强地裹住被子滚到床内侧。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将自己裹成蚕蛹,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居高临下看着做鸵鸟状的三皇子妃。 嗓音极低极沉:“夫人,扔了我亲手给你雕刻的玉簪,误会我和其他女人。” “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苏若棠长睫心虚地颤了颤,睁着一双无辜的黑白灵眸,翻过身瞪着他。 “你在我身上画了一个月都洗不掉的画,还不算补偿?” 内心暗暗吐槽: 没有心的狗男人。 面对仙女夫人的美色,竟然能面不改色地画画 这是人干的事? 想到这,她视线落在男人腰腹下方,意味深长,“难道,殿下不行了?” 她的表情,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墨瑢晏挑衣襟的手指轻轻顿了顿。 随即,他指尖微微用力,勾开衣带。 衣带散开。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人鱼线,瞬间暴露。 苏若棠桃花眸蓦地瞪大。 下一秒,她连忙捂住眼,露出一条缝隙,掷地有声,“流氓!” 墨瑢晏站在漫天霞光下,身影被火红瑰丽的夕阳拉长。 从苏若棠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他的神色。 光晕模糊了他那张过分隽美瑰丽的容颜,也模糊了他清润声线,分不出情绪。 “呵,三皇子妃惯会倒打一耙。” 尾音落下,他长臂一伸,捏住被角,微微用力抖了两下。 蚕蛹瞬间散开,露出里面又白又嫩的‘蚕’。 苏若棠猝不及防,葱白指尖下意识去抓被褥,却被男人轻松避开。 她又羞又怒地扯过枕巾,遮在身前。 双眸怒视着墨瑢晏:“你见过哪个正人君子掀人被子的?” “只有流氓,才会掀人被子!” 她可以咬重了正人君子和流氓。 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水波荡漾,瓷白眼尾飞染起一抹红晕。 瞪着男人的眸子,似带着小钩子,勾人心魂。 墨瑢晏神色淡然地垂眸看她。 而后长指一松,被子跌落在地。 随即,床幔落下。 从窗缝中洒落的夕阳,落在床上,衬得少女身上的西府海棠,愈加娇艳动人。 苏若棠一双勾人的桃花眸,覆满水色,蝶翼般的长睫上,细碎晶莹欲落不落。 忽地,身下一凉。 她瞳孔猛然地震,声线模糊不清,“墨墨瑢晏不能这样” 回应她的,是男人又低又哑的声线,“夫人觉得为夫是流氓,那为夫便做一点流氓该做的事。” 第182章:为夫从不做亏本生意 苏若棠纤细手腕被男人一手捏住,举在头顶,感受着凉意从双腿向小腹蔓延。 她红唇半张,好一会儿才吐出模糊的音节,“墨瑢晏……你拿走......” “恩?真要拿走?”墨瑢晏指尖,不轻不重落在少女敏感处。 若棠眼尾沁出晶莹的泪滴,颤抖着声线溢出破碎的音节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天下百姓会将墨瑢晏比喻为高山白雪。 她觉得,他就应该和糜诗艳词画等号! 墨瑢晏微凉指尖抵在少女唇瓣,清润的语调泛着暗哑,在她耳边低语,“夫人,为夫从不做亏本生意。” 苏若棠瓷白的眼尾,覆上浓郁瑰丽的胭脂色。 不就摔了他一根簪子么...... 这才是墨·狗男人·资本家·吸血鬼瑢晏的真实面目吧! 墨瑢晏动作不紧不慢,指尖顺着她唇角向下,落在那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上。 他垂眸欣赏着海棠,看着海棠花蕊沁出的晶莹水滴,眸色逐渐暗沉。 苏若棠颤抖着撩起湿润的眼睫,看着男人连呼吸都没乱的模样,心底阵阵不爽。 她全身无力,呼吸急促。 狗男人却端方淡然,呼吸平稳。 墨汁浸染的瞳孔,清冷自持。 这一刻,苏若棠陷入深深怀疑 是她魅力不够? 还是狗男人真的不行了? 忽地,肚脐周围传来凉意。 伴随而来的,是墨瑢晏清润低沉的音调,“夫人还能分神,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 随着他话音落下,珍珠滚落在苏若棠手边。 一时间,分不清是珍珠更白,还是她指尖更白。 一想到这颗珍珠刚才在哪,苏若棠便觉得没眼看。 她手指无力拨动了一下,莹白的珍珠滚落在地。 墨瑢晏随意瞥了眼落在地毯上的珍珠,俯在她耳侧。 寒泉滴石般清润嗓音,透着勾人的哑,“骤雨过,似琼珠滴落,打遍新棠。” 尚未完全缓过神来的苏若棠,听着这句诗,感觉怪怪的。 忽地,她想起前世看过的,元好问的《骤雨打新荷·绿叶阴浓》—— 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不愧百年皇室子孙,人家意境极好的诗句,硬生生被他改成了淫诗艳词。 苏若棠睫毛潮湿,眼神逐渐迷茫。 第二次躺在床上后,她小手无力地拍了拍被褥,“以后两次洗一次。” “你没看到丫鬟进来换水那诡异的眼神吗?” “你不要面子!仙女还要面子呢!” 隔着床幔,她都能感觉到丫鬟那难以形容的眼神。 三皇子喜好男色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白、日、淫、宣。 墨瑢晏充耳不闻,继续掐住她纤细的腰身。 起初苏若棠还有力气和他讲条件。 第四次躺在浴桶里,她已经虚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算狗男人做到一半抱着她去洗澡,把她洗秃噜皮,苏若棠也没力气抗争了。 漫天艳丽而璀璨的霞光,逐渐被清冷的银白光辉取代。 再一次回到床上,苏若棠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好似被碾碎了,又重新组装起来,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了。 平时和墨瑢晏性生活不算少,但这次狗男人憋了半个月,就跟出笼的二哈一样,简直刹不住车。 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折腾。 她算是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表姐说的,三皇子看似温润矜雅,实则极为记仇。 为了惩罚她误会他,扔了他亲手雕刻的簪子,他就干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意识恍惚间,她似是听到男人问她。 “夫人,打遍新棠的珍珠,喜欢吗?” ...... 城主府。 钱贤听完下人的禀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看向身旁坐着的黑衣男子“已经确认了,和墨瑢晏回来的,的确是他的男宠。” 七号轻笑一声,苍白指尖摩挲着茶盏,沙哑的嗓音透着一丝异样,“命还真大。” “可不是嘛。”钱贤轻抿一口茶水,“小姐昨晚来了,让我们收回京城的人,不要动苏祁。” 七号垂了垂眼“小姐还舍不得他?” “这般优柔寡断,一点儿都不像主上。” 钱贤轻哼一声“若不是当年主上误食情药,也轮不到那肮脏的女人生下主上的血脉。” “既然主上认了她,我们就当她是小姐吧。”七号放下茶盏,拂袖站起身 “这段时间做事小心点,城外那些灾民,不要留着了,以免意外发生。” 钱贤点点头“我总感觉墨瑢晏那个男宠不对劲,得找机会再试探试探。” 墨瑢晏能生还,是因为他内力高深。 但那男宠在墨瑢晏之前跳崖,却能活着,这不是一句命大就能解释的。 七号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好一会儿,淡淡开口,“不必查了,我查过她坠崖的地方,悬崖下方不远处,有棵被砸断的树。” 钱贤了然“他是掉在这棵树上,然后恰好被随他跳下的三皇子所救,一同落崖。” 七号低低嗯了声,缓缓离开。 钱贤没发觉的是,他说悬崖下有棵树时,七号手指紧了紧。 这是他说谎的表现。 第183章:求殿下烧了林子! 屋顶上,墨烬冥和傅北弦用了东启秘法,闭住呼吸。 直到七号走了许久,二人才悄悄离开。 回到客栈,檀芷溪和顾姝雅百无聊赖地下着棋。 看到二人,立刻迎上前来,“怎么样了?” 墨烬冥拉着檀芷溪进屋,顺手关上房门,“查到了钱贤和沈家的书信,我已经让紫麟卫送去京城了。” “明日,我打算带着城外百姓,一同捉拿钱贤。” 傅北弦一掌拍在桌子上“沈家可真是好样的,这些年私吞的银两,足足上千万两。” 他话音落下,顾姝雅轻笑一声,“沈家也算是可怜的。” “你同情他们?”傅北弦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顾姝雅一手托着下颌,将桌上的纸张推到傅北弦面前,“先别激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傅北弦垂眸,“一千三百万两......黄金??!!” 最后两个字,傅北弦不自觉提高了声调。 檀芷溪感叹一声“沈家这些年想方设法和钱贤贪污赈灾银两,也不过千万两。” “但短短几个月,殿下在表妹身上的花费,已经超过了千万两。” 檀芷溪补充“还是黄金。” 傅北弦眼睛几乎瞪成斗鸡眼,难以置信地挤出一句话,“墨懒懒这么有钱?” 明明他去找他借一百两,他都说没钱的。 墨烬冥靠在椅背上,丝毫不惊讶,“三弟手中掌握着东启大部分商铺,且他从十岁就开始经营。” “东启国库,和他的私库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傅北弦整个人完全傻了。 他以为这段时间墨懒懒的私库,在弟妹身上花得差不多了。 但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 墨烬冥看着桌上的纸张,神色间有些骄傲,“东启边境的将士们,都是三弟一人养着。” “他给了将士最好的米粮,最好的肉,最好的御寒衣物。” 好一会儿,傅北弦才勉强回神,咂咂嘴 “难怪武官从来不跟陛下哭穷,倒是那些文官,在议政殿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也不一定能要到钱。” “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 墨烬冥轻哼一声“那些文官衙杖掉了点漆都哭着说破损厉害,要换新的。” “父皇坐稳皇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他们忽悠。” 傅北弦摩挲着下颌“好想让墨懒懒连我一起养了。” 顾姝雅笑眯眯地看着他“先去找大夫,换张脸吧。” 傅北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恩?” “人家棠妹妹的容貌,可是和殿下不相上下,请问你这张脸,哪里能和殿下的容貌媲美?” 傅北弦“......” 算了,他还是自己挣钱养自己吧。 ...... 翌日。 阳光穿过曼舞的轻纱,千缕万缕光线透过半敞的窗户,在床榻上洒落下点点碎金。 上熟睡的漂亮少女,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 苏若棠纤长漂亮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半睁着潋滟桃花眸,迷迷糊糊爬起身。 丝绸的里衣,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顺着圆润滑嫩的肩膀滑落,露出雪白肌肤上的红痕。 以及那愈加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她茫然地看了眼身侧。 炮友一如既往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棠妹妹,你醒了吗?”顾姝雅略显焦急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 “顾姐姐,你进来吧。”苏若棠娇软的语调,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 她揉了揉脸颊,视线落在身上那株艳丽的海棠上时,小脸微微一红。 随即葱白指尖勾起里衣,在顾姝雅进来前穿好。 顾姝雅推开房门,神色焦灼地走进屋内,“城外有个灾民忽然病重,任乐怀疑是疫病。” “什么?”苏若棠陡然清醒,“可有隔离开?” “没法隔离,本来二殿下和三殿下打算今日带这些百姓来指证钱贤。” “如今这样一来,根本不敢让这些百姓离开林子。” 苏若棠掀开被子下床,顾不上腰腿的酸软,迅速穿好衣服,“顾姐姐,你在这,我去趟城外。” 顾姝雅一把抓住她“你注意安全。”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放心吧。” 沉时守在长廊,看到苏若棠,立刻迎上来,“三皇子妃。” “墨瑢晏呢?”苏若棠脚步匆匆地往下走, “殿下和傅公子去了城外,二殿下带着紫麟卫追赶钱贤。” 苏若棠脚步一顿“钱贤跑了?” “恩,今早跑的。 苏若棠眼底划过一抹寒意“让二哥不要追了,把溪城掌握住才是最重要的。” “钱贤弃城而逃,他在那个势力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再追下去,遇到毒人就麻烦了。” 沉时点头“是。” 苏若棠到城外树林时,墨瑢晏已经让人将这里围了起来。 而溪城百姓们不知从哪听到消息,都围在树林外。 “殿下,疫病会传染,求您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烧了林子!” “烧了林子!” “殿下,疫病没大夫能治,不烧了林子,我们全部人都得死!” “求殿下烧了林子。” “求殿下烧了林子!” 数千名百姓,齐齐跪下,呼喊着要求烧了林子。 第184章:夫人想想,该怎么补偿为夫 沉时沉声道“三国处理疫病的方法,都是先毒死和病人接触过的人,之后烧了病人住过的地方。” “连同尸体一起。” “这也是......唯一能防止疫病传播开的办法。” 苏若棠漂亮的眉尾,紧紧蹙起。 难怪钱贤眼看事情败露,那么干脆地弃城逃跑。 原来,是在这给他们挖了个坑。 墨瑢晏是东启战神,他在百姓心目中声望很高。 如果他下令烧死百姓,怕是不等他们回到京城,三皇子暴掠凶残,烧死无数百姓的谣言,已经传遍京城了。彡彡訁凊 无数官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议政殿,哭诉三皇子。 试图将墨瑢晏的等人这次去溪城的功劳完全抹去。 墨瑢晏站在前方,神色平静地盯着林子。 傅北弦和檀芷溪神色焦急,却无法为林间百姓求饶。 为了数万百姓,牺牲几百名百姓。 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就在这时,妞妞哭着跑出来,“大哥哥,求您不要烧了伯伯婆婆们,她们会没事的!” 妞妞身后,她的娘亲紧追着出来,“妞妞,你别胡说!” 她一把将妞妞抓在怀中,抱着跪下,“殿下,童言无忌,请殿下赐民妇药。” 她话音落下,身后奔出百名百姓。 众人在墨瑢晏等人百米开外齐齐跪下,神色平静坚定,隐约带着一丝解脱 “求殿下赐药!” 先前喊着求墨瑢晏放火烧林子的百姓,看着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林子里的百姓,他们很多都认识。 他们曾经一起经商,一起吃肉喝酒...... 傅北弦猛地一拳砸在手心,神色悲愤,“表弟,真的要烧了他们吗?任乐也在里面呢。” 墨瑢晏神色淡淡,清润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可他们也是东启百姓啊!” 他话音刚落,墨瑢晏身后一名百姓爬起来,抱拳行礼道“殿下,草民略懂医术,愿意亲自给他们送药。” “我也去。”另一名百姓也站起身。 墨瑢晏看了他们一眼,薄唇溢出清寒的音节,“你们不怕死?” 先前说话的百姓看了眼林中跪着的人,笑了笑,“殿下,世人都怕死。” “但若是没有他们的亲人自荐去助钱贤开凿河堤,去开凿河堤的就是我们当中的人。” “我们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够了。” 他话音落下,百姓们忍不住低语起来。 “是啊,当年钱大......钱贤在城中召集年轻男人挖河堤,是他们站了出来,保护了我们。” “秦家是溪城百年大家,秦家主在世时,每个月都会给百姓施粥。” “可惜啊,后来他被钱贤那恶人欺骗,我们还以为钱贤真的好好照顾秦家母女呢!” “没想到钱贤这个畜生,表面装得仁善,背地里却残害百姓,畜生不如!” “就是,他将溪城中有名望的家族,都召集起来,美名其曰捐钱造福百姓,暗地里却将他们的家人圈禁在这林中,以修筑河堤的名义,再害死这些人。” “可我们刚才竟求殿下烧了他们,我们又和钱贤,有什么区别呢?” 这名百姓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脸色,皆是羞愧难当。 苏若棠听着百姓的话,清亮的眸光一直聚在前方那抹兰芝玉树般的身影上。 沉默了片刻,她缓缓走向墨瑢晏。 墨瑢晏是东启战神,不能平白被人诬陷,被传成嗜血残杀之人。 他们此次揭发钱贤,拯救百姓的功劳,也不能被恶意抹去。 墨瑢晏看到缓步而来的苏若棠,云淡风轻的神色微微一变。 他皱眉道“回去。” 苏若棠走到他身侧,定定看着他,“你真要烧了林子?” 墨瑢晏垂眸,与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这是唯一的办法。” 苏若棠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墨瑢晏漆黑深邃的瞳仁,清晰倒映着少女的模样。 在凉风习习中,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近乎凉薄的话。 墨瑢晏薄唇轻启,溢出的声线又清又冷 “我无救世之心,亦无慈悲之心。”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心口好似被重锤猛然撞击。 明明后面的话,墨瑢晏并未说出口,她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后半句话—— 唯你一人,是我想救。 他们若是离开林子,你也可能染病。 苏若棠唇角扬起明艳的弧度,伸手扯了扯墨瑢晏衣袖,“我有办法救他们。” 墨瑢晏沉声道“不行!” 苏若棠轻叹一声“殿下,你应该相信我。” 说着,她看向跪在最前方的妞妞,勾了勾唇角,“我会平安无事。” 妞妞看着她,小脸绽开了笑意,挥着瘦弱的小手,“神仙姐姐!” 苏若棠提高声调嗯了声,坚定地看着墨瑢晏,“殿下,相信我。” 墨瑢晏与她对视了片刻,缓缓开口,“十天时间,如果十天内你治不好百姓,我就进来找你。” 苏若棠听言,眉眼弯弯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十天为期。” “这期间,还请殿下将我需要的药材,及时送到。” 墨瑢晏轻轻恩了声,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 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平安回来,玉簪的事,我就不追究。” 苏若棠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哼了哼,“记仇。” “这段时间,一旦有发热的百姓,就暂且送到这附近。”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骨节曲起,弹了弹她光洁的额间,凑近她耳边,嗓音又轻又低 “十日,夫人想想,该怎么补偿为夫。” 第185章:青天白日出现幻觉 苏若棠瓷白的双颊,蓦地飞染上红晕。 她一把推开墨瑢晏,拎着衣摆向林中奔去。 墨瑢晏下意识伸手,少女扎成高马尾的发尾,从他掌心轻轻拂过。 他指尖蜷了蜷,却只握住淡淡的清香。 是少女发丝上的清香。 莫名地,他心头一慌,“小海棠.......” 苏若棠回眸冲他一笑。 这一刻,她的音容笑貌定格在墨瑢晏脑海。 也是支撑他以后没有疯魔的唯一信念。 妞妞看到苏若棠,高兴地挣开自家娘亲,像只小蝴蝶扑向她,“神仙姐姐!” 苏若棠一把搂住她,纤白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姐姐没骗你吧?” 妞妞瘦削的脸颊上,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 她大大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恩,神仙姐姐不会骗人!” 妞妞娘亲和身旁百姓们看苏若棠进来,似看到洪水猛兽,迅速后退,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妞妞,你知不知道,你害了神仙姐姐呀!” “贵人,疫病没法治,您快走!” “妞妞娘亲,你先别激动,我们这些人都是没近距离接触过病人的,先喊妞妞过来,让贵人赶快离开。” “就是,贵人,您快放开妞妞,赶快走!” 看着百姓情真意切为她担忧,甚至没暴露她身份的模样,苏若棠愣在了原地。 经历了妻离子散,无数折磨的他们,竟还能保持一颗赤忱之心。 而那些所谓的王孙贵族,却只为自己利益考虑。 就好比前世,你给环卫工人一个馒头,她能一直感激你。 而那些铁饭碗之人,却吝啬到想要一块钱打十个肉,买十斤水果。 这就是人性的差距,大部分有钱之人,极度爱贪小便宜。 被她搂住的妞妞,不安地看着她,“神仙姐姐,妞妞是不是害了你?” 女童稚嫩的童音,唤回苏若棠的思绪。 她仰头眨了眨眼,掩下涌入眼眶的酸胀,清软的声线有些沙哑,“没有,妞妞不会害神仙姐姐。” 话落,她牵住妞妞的小手,一步一步,向受灾百姓走去。 “你们的亲人,为了城中百姓,死于钱贤之手。” “而你们也被钱贤困在此地数年,殿下宅心仁厚,断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她每走一步,百姓们便后退一步。 “诸位,请相信我,你们会没事的。” 苏若棠最后一句话落下,妞妞娘亲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再次跪倒,恭恭敬敬朝苏若棠和墨瑢晏的方向磕了个头。 身旁百姓,也纷纷跪下,喊着 “多谢殿下,多谢贵人!” 而林子外的百姓,眼眶也逐渐变红。33qxs.m “殿下,我家是经营药铺的,我这就让下人送药草过来。” “殿下,我家开酒楼的,我每天给百姓们送饭菜。” “还有我,殿下,我给百姓送衣服......” “殿下,我给百姓送......” 听着百姓们的声音,傅北弦和檀芷溪,眼眸中渐渐浮现喜色。 转瞬间便被担忧取代。 唯有墨瑢晏,神色依旧平静。 世间神明,求再护吾妻一次。 “表哥,送一些纸笔过来。” 傅北弦一愣“你要做什么?” 墨瑢晏淡淡睨他一眼。 傅北弦缩了缩脖子,拉着檀芷溪转身,“我这就去取。” ...... 破庙附近,已经临时搭建起了几座木屋。 老媪看到苏若棠,神色骤然大变,“三皇子妃,您怎么来了?” 苏若棠轻轻一笑“阿婆,我是大夫,自然是来救你们的,任乐呢?” 昨晚任乐在给灾民治疗时,发现一名老人呕吐高热昏迷。 诊脉时,他察觉到不对,立刻疏散了人群。 将近距离接触过老者的百姓隔离开。 老媪神色担忧地看向百米处的简陋木屋“任小神医在里面,那里都是近距离接触过病人的人。”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蹲下身子,摸着妞妞的头,柔声道“妞妞,姐姐要去给生病的爷爷看病。” “妞妞先在这陪娘亲,等爷爷病好了,姐姐就来找妞妞玩。” 妞妞乖乖地松开拉住苏若棠的小手,脆生生道“好。” 应下后,她仰头看了眼自家娘亲,忍不住开口,“神仙姐姐,爷爷会没事的,生病的叔叔伯伯也会好。” “妞妞真乖。”苏若棠只当这是妞妞的童言,再度揉了揉她的头顶,起身走向远处的木屋。 待苏若棠走后,妞妞娘亲紧张地将妞妞拉到一旁,神色凝重地问道 “妞妞,你刚刚说爷爷会没事,是真的吗?” 妞妞点点头“娘亲,妞妞感觉到,爷爷他们都会没事。” 妞妞娘亲一愣,大滴大滴地泪不断落下。 妞妞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哭,小手不停给娘亲擦着泪水,“娘亲你怎么了?妞妞以后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别哭了......” 妇人一把抱住妞妞,哽咽着开口,“妞妞,等爷爷他们的病好了,娘亲带你去京城找大伯,好吗?” 妞妞小脸满是欣喜“好啊。” 苏若棠到了木屋,任乐正戴着面纱,给病人施针。 眼角余光看到苏若棠的身影,顿时愣住。 他放下银针,用力揉揉眼。 随即一把关上窗户。 苏若棠一脸懵“???” 不等她开口,屋内任乐不可置信的声音传出 “我就这么想姐姐?” “想她想到青天白日出现幻觉?” 第186章:人心险恶 苏若棠“......” 怎么之前在崖底,没看出这货这么二? 她无奈地开口“任乐。” 听到苏若棠的声音,任乐怀疑自己已经被传染了。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还幻听了呢?” 床榻上的老者恰好醒来,从大开的房门,看到门外的苏若棠,有些惊疑。 胸口起伏不定,一下子说不出话。 任乐连忙道“哎哎,别激动,别激动,针还没施完呢!” 话落,他将最后一针扎下。 “咳咳......三皇子妃......”老者终于说出话来。 “你也看到姐姐了?”任乐收针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跌跌撞撞奔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 看着站在阳光下那抹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姐......” 不是幻觉呀?你本尊真的来了!” 苏若棠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才幻觉。” 听到这熟悉的话,任乐瞳孔猛地紧缩。 随即,他连连后退,满脸惊恐,“姐姐,你怎么来了?快离开!” 苏若棠拎起裙摆,一步步走进木屋。 任乐惊恐得捂住口鼻,不断摇着头后退。 明亮的眼中,满是祈求—— 姐姐,别来,快走! 眼看他撞翻桌子跌倒在地,苏若棠无奈停下脚步,“任乐,你不相信我吗?” 任乐捂着摔疼的屁股,连忙道“姐姐,任乐没有不信你!” “只是这疫病,至今无人能治......” 苏若棠轻轻一笑,宛若盈着一汪清泉的桃花眸中,光亮惊人,“只要是病,就能治。” 前世,她之所以被称为鬼医,就是因为她研制出了攻克癌症的药物。 但配方只有她自己知道,救人皆看心情。 如果不是被徒弟背叛惨死,她兴许已经研究出了治愈神经的药方。 想到这,苏若棠檀口微张,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完了,她忘记留药方给长风和寒嘉漾了。 希望她回京城时,那个倒霉的伤者不需要二次手术。 不去理会任乐,苏若棠走到床前,细细查看病人的情况。 片刻后,她松开病人的手,精致的眉尾微微蹙起,“任乐,你觉得这是疫症?” 任乐揉着屁股起来“这位老爷爷的症状,是书中记载的疫病一模一样。” “先是低热咳声,接着呕吐,最后变成高热死亡。” 苏若棠若有所思地起身“你再详细探探他的脉搏。” 任乐不明所以,但依旧乖乖上前认真把脉。 好一会儿,他惊疑地松开手。 随即,又拉过病人另一只手细细探脉。 许久之后,他神情疑惑地看向倚在床头的苏若棠,“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我感觉他的脉象,初时类似疫症,但细细再探,又像中毒?” “可我再详细去探时,偏又觉得就是疫症?” “而且,许多百姓症状都类似,都是轻者低热咳嗽,严重的开始呕吐,已经有几人出现高热昏迷了。”33qxs.m 苏若棠垂眸,葱白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寒意 “这就是钱贤的高明之处。” “连你都误诊成疫症,换做溪城的任何一个大夫,也都会觉得是疫症。” 任乐心念一转,瞬间明白过来,一脸震惊,“姐姐的意思是,百姓们不是疫症,而是中毒?”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任乐,你把给他们服的药方拿来我看看。” 任乐知道自己误诊,神色有些慌乱。 他连忙将药方和药渣一起拿给苏若棠“姐姐,我根据病人的症状,开的都是清热的方子。” 苏若棠瞟了眼药方,细细检查了药渣。 她指尖捏着一粒黑色的药渣,蹙眉问道“病人喝了几服?” “症状重的喝了一副,症状轻的还没来得及服,药草不够。” “而这位最先高热昏迷的老者,由于病情太重,喝的都吐了,我准备给他施完针后再喂一次药,” 苏若棠扔了药渣,拍拍手,“算你运气好,这里缺药少食,否则你手上就会无辜沾染人命了。” 任乐一惊,脸色顿时有些苍白,姐......” 苏若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再次昏迷过去的病人 “若我所料不差,这种毒会造成疫症的假象,误导大夫开药,最终导致患者死亡。” “就算患者没有因为服药死亡,也会因为被误诊疫症,按照东启的律法处理。” 任乐脸色更白。 他一直和爷爷居住在崖底,人心的险恶也都是从话本中看到。 他以为,是写话本的人夸大其词。 没想到,人的心思竟能险恶到这种程度。 直到苏若棠重新给患者施完针,任乐从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姐,姐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残害这些无辜百姓?” 第187章:诡异的毒 苏若棠微微眯了眯眼尾“他们的目的啊,是想毁了三皇子。” 任乐虽然因和爷爷常年居住在崖底,不太通人情世故。 但不代表他笨。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姐姐,你的意思是钱贤和皇后有勾结?” 苏若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算笨。” 任乐挠了挠后脑勺“原来话本中写的,皇子之间为夺皇位,手足相残是真的。” 苏若棠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开药方,“自古以来,那个位置都堆砌着累累白骨。” 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几乎每个朝代都会发生。33qxs.m 任乐抿了抿唇瓣,问道“姐姐,那为何只有几十名百姓中毒,其余百姓都没事?” 苏若棠笔锋顿了一下,随意答道“钱贤不傻,如果一晚上所有人都病了,就算症状很像疫症,也不会被人怀疑是疫症。” “疫症发病,轻重都有,为了误导大夫,钱贤刻意在百姓吃食中下少量毒素。” “体质好的,自然能代谢掉毒素,只会出现普通的伤寒症状。” “体质不好的,就会出现发热呕吐。” “最主要的,这种毒一直少量服用,不会立时致命,但体内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突然停了,毒素就会立刻爆发。” “这也是百姓症状不同,导致你误诊为疫症的原因。” 任乐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诡异!” 苏若棠停下笔,拿起写好的药方吹了吹,“我先把药方送出去,你半个时辰后拔针。” 话落,她看向任乐,“刚才我施针的顺序,你都记住了吗?” 任乐点点头“记住了。” “出现毒发症状的病人,你就每日给他们施针三次。” “好。” 苏若棠拿着药方,走出木屋。 见到屋外不远处围着的百姓,她缓步上前,轻声道“大家不用担心,这不是疫病,而是钱贤给大家下的毒。” 苏若棠话音落下,百姓们便震惊地议论起来。 “什么?是中毒?” “三皇子妃,你没骗我们?” “可任小大夫都说了,这是疫病,他们的症状也和疫症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疫病,是中毒,那为什么只有部分百姓中毒?” 面对百姓的困惑,苏若棠简单解释了原因。 钱贤这次给百姓下毒,大概是为了试探墨瑢晏。 或者说,试探她是不是三皇子妃。 毕竟,她在溪城只是以男装示人,并未易容。 而她在京城以三皇子妃身份出现,虽然面纱遮面,但眉眼间的相像,很容易看出。 且她之前以男装出现,勾引走墨瑢晏。 京城众人皆知三皇子娶三皇子妃,是因为三皇子妃眉眼和他养的男妖精相似。 既然那隐藏在暗处的人想试探,那她就大大方方让他试探。 似是而非,往往最容易迷惑人。 况且,有任乐在,到时把功劳推到任乐身上就好。 众多百姓听到苏若棠的话,纷纷愣住。 许久之后,老媪才惊喜地开口,“三皇子妃,您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可以不用死了?” 苏若棠挥了挥手中的药方“恩,一会殿下会安排人,接大家离开这。” “多谢三皇子妃。”百姓们纷纷跪下。 苏若棠上前扶起老媪“阿婆,起来吧。” “大家也去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 老媪眼眶通红地站起身“五年了,我们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是啊,我终于能去给我家那个,立个衣冠硺了。” “五年了,也不知道我们的家还在没在......” 百姓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喜极而泣。 出了林子,苏若棠一眼便看到马车旁那圆桌,以及坐在桌旁,拿着毛笔不知在写什么的清隽男子。 阳光透过树影,将斑驳的光晕洒落在他身上。 似是给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缥缈如仙。 檀芷溪看到苏若棠,神色一喜,“棠儿!” 她惊喜的话音,惊动了桌旁正认真写佛经的隽美男子。 墨瑢晏放下手中毛笔,抬眼顺着檀芷溪的视线看过去。 嘴角,不自觉勾起清浅笑意。 苏若棠直直撞进男人漆黑的眼眸中。 她艳丽的眉眼皆是笑意,拎着裙摆直奔墨瑢晏。 墨瑢晏在她奔来的时候,起身走向她。 一把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搂入怀中,“毛毛躁躁,跑那么快,摔了怎么办?” 苏若棠将手中的药方扔给沉时“去抓药。” 话落,她双手勾住墨瑢晏脖颈,扫了眼原本站在男人身后,此时却已经退远的百姓,笑眯眯开口 “殿下就这样抱着我,就不怕被我传染疫病?” 墨瑢晏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清润语气透着宠溺,“不是疫病。” 本看到苏若棠而不自觉后退的溪城百姓,听到墨瑢晏的话,都愣住了。 苏若棠打了个响指“聪明。” 说着,她看向墨瑢晏身后的百姓,声线中的笑意淡去 “大家不必害怕,林子内的百姓是被钱贤下了毒,并非疫病。” 苏若棠话音落下,百姓们都愣住。 一名身穿红色长裙的少女,蹙眉指责道 “这位小公子,殿下是万金之躯,你进了林子,现在又这样抱着殿下,你考虑过殿下的安危了吗?” “况且,你说不是疫病,而是钱贤下毒,你是大夫吗?就敢这样胡言,你可知道后果?” 第188章:殿下不喜欢胸大的 苏若棠松开手,看向少女,漆黑的瞳孔透着几许茫然,“你是?” 少女精心描绘过的眼睛,蔑视地看着苏若棠,“我是溪城乔欣药铺的小姐。” 乔欣药铺? 溪城最大的药铺? 苏若棠长睫眨动几下,云里雾里,“小姐,我和你没过节吧?” 干嘛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 她们又不认识。 难道是...... 想到某个可能,苏若棠细长白嫩的指尖摩挲着下颌,歪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哦,我知道了,药小姐你是嫉妒我比你长得美。” “哎,其实长得太好看,我也很烦恼。” “这不,我一个男人,长得比女子还美,都让药小姐都没脸见人了。” 少女清软的声线,在男装示人时,被她刻意压低,雌雄莫辨。 自从五年前秦家以及一众贵门世家没落,而乔家成为新的溪城首富后,乔婉婉不管走到哪,都是被人吹捧的。 从未被人当众给过难堪。 她气得眼睛有些发红,狠狠咬着下唇。 乔家虽然富有,但不比皇商檀家令人尊崇。 但如果能攀上三皇子,说不定能成为檀府那样的皇商,受万人敬仰。 她眼眶微红,委屈地看向墨瑢晏,“这位小公子,姓氏是祖上所赐,还请你不要给婉婉改姓。” “不要置婉婉于不孝之地。” 苏若棠倏然笑了声“先不说孝不孝的问题,与我说话却看着殿下,你父母没教过你最基本的尊重礼仪?” 乔婉婉身体一僵。 被苏若棠两次当众拂面子,她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扭曲的五官,乔婉婉眼泪悬在眼眶而不落。 她柔弱凄楚地唤了声“殿下......” 苏若棠被她这矫揉造作的样子,恶心得差点吐出隔夜饭。 她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嫌弃“殿下不喜欢胸大的。” 话落,她小手狠狠拧着男人胳膊内侧软肉。 丝毫未注意到,溪城百姓的眼神变得诡异。 现在的男宠都这么嚣张了吗? 还是说他被殿下偏爱得有恃无恐? 乔婉婉下意识看了眼胸前夺目的起伏,气得抖了抖。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苏若棠,一脸凄楚地看着墨瑢晏,“殿下,民女只是想为殿下分忧。” “民女知道殿下为给林中百姓祈福,亲手抄写佛经,特意给殿下送吃食过来,并没有其他意思。” 墨瑢晏从始至终,都未曾给她一个眼角。 而苏若棠听到佛经,愣了一下。 随即走向不远处的木桌。 木桌上,是墨迹未干的上等宣纸。 上面,是她在崖底看过的笔迹,工工整整书写着佛经。 苏若棠心头一颤,缓缓伸出手。 指尖尚未落到宣纸上,乔婉婉的惊呼声传来,“不能碰!这是殿下为林中百姓写的佛经,你没资格碰!” 苏若棠指尖一蜷,转身看向墨瑢晏,雌雄莫辨的音色,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这佛经......”是为我写的吗? 后半句话,她并未说出口。 墨瑢晏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低低嗯了声。 苏若棠努力眨了眨眼,微微仰起头。 她记得傅北弦说过,墨瑢晏从不信神佛。 可这样不信神佛,无情无欲的人。 却为了她,两次写佛经。 他不是不懂情爱,他只是懂得慢点...... 乔婉婉没听清二人的对话,眼看苏若棠不敢碰宣纸,得意地瞅了她一眼,柔柔弱弱地看向墨瑢晏 “殿下,父亲今晚在府上设宴,只要殿下赏脸前往,这次林中百姓所需的药材,乔欣药铺免费提供,直到所有百姓完全康复。” 苏若棠瞪着她“你这尊样,就别想着进三皇子府了,府中的狗看到你都要咬两口。” “你!”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三皇子府只会有一位女主人,那就是三皇子妃!” 看着苏若棠嚣张的模样,乔婉婉气笑了,“呵,你还知道三皇子府有女主人呀!” “你一个大男人,魅惑三皇子,败坏三皇子名声,破坏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的感情。” “我看狗见到都要咬的人,是你吧!” 苏若棠云淡风轻道“三皇子妃亲自将我安排在殿下居住的院子。” 乔婉婉瞬间好像吃了苍蝇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苏若棠继续道“三皇子府上的狗,吃食都是我给的,敢咬我,炖了喂给三皇子。” 炖和喂字刻意被她咬重,深知真相的沉时,以及傅北弦,檀芷溪,表情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他们敢以性命打赌。 苏若棠口中的狗,值的就是墨瑢晏。 她的言外之意是—— 如果墨瑢晏敢娶小妾,她就弄死他。 乔婉婉表情有些裂开。 达官贵人养男宠的不少,但这么嚣张,不知廉耻的男宠,她还是头一次见。 “你父母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苏若棠冷睨着她“我爹是人渣,宠妾灭妻,害死我娘,还真没人教过我。” 檀芷溪“......” 傅北弦“......” 这般理直气壮骂苏丞相,真的好吗? 乔婉婉一噎。 这架突然吵不下去了。 她胸口起伏了两下,回归正题,“你怎么确定林中百姓是中毒?” 苏若棠双手环胸,往前两步。 看着乔婉婉连连后退,她讥讽地扫了眼下意识跟着乔婉婉后退的百姓 “殿下刚刚被我抱过,你还敢约他去府上?” 乔婉婉面色一白,随即咬了咬唇瓣,深情地看着墨瑢晏,“和殿下在一起,民女什么也不怕。” “殿下在哪,民女便在哪。”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崖底救了殿下的大夫说,大家如果不信,可用深海沉银一试。” 深海沉银,是制作银针的顶级银材。33qxs.m 能试出世间所有奇毒。 但由于产量极少,价格极高,甚至是有价无市。 乔婉婉沉吟了一下,转头吩咐身旁小厮“回府告诉父亲,取深海沉银做的银针一用。” 听到乔府有深海沉银做的银针,苏若棠眼睛一亮,委屈巴巴地看着墨瑢晏。 那潋滟多姿的桃花眸中,明晃晃写着一句话—— 夫君,我都没有深海沉银做的银针。 第189章:夫人想好了吗?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乔婉婉,薄唇溢出的声音毫无感情 “乔府的深海沉银,是从何处获得?” 乔婉婉看墨瑢晏终于与她说话,欣喜得恨不得将家底抖出来 “殿下,那是祖上传下来的。” 说到这,她神色变得娇羞,“父亲说了,这深海沉银的银针,是婉婉的嫁妆。”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 乔婉婉目瞪口呆。 她暗示得都这么明显了,殿下就没一点儿表示? 而其他家中有适龄公子的人,纷纷动起了心思。 深海沉银呀,那可是无价的宝贝。 而且乔欣药铺,财大势大,要是能娶了乔府唯一的千金,那就能少奋斗几十年呀。 苏若棠歪着头,有些纠结。 要不要为了深海沉银银针,劝狗男人纳个妾? 看懂了她的想法,墨瑢晏冷冷看了眼乔婉婉。 清冷淡漠的目光,让得乔婉婉不寒而栗,到了嘴边的‘殿下今晚一定要来参加宴会’,咽了下去。 沉时默默算了下墨瑢晏私人财产,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三皇子妃真是黄金吞噬兽。 遇到她,自家殿下的私库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缩水。 深海沉银,三年前在京都拍卖场出现过。 当时好像被拍出八百万两黄金的天价。 嘶—— 想到这,沉时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道“乔小姐,林中百姓需要的药材数量庞大,乔府真确定完全提供?” 乔婉婉看了眼墨瑢晏,娇羞地嗯了声,“父亲说了,只要殿下参加今晚乔府的宴会。” 沉时幽幽看了眼自家殿下,压低了声音,“殿下,要不您委屈一下?” 那些药草,少说也值十多万两白银。 三皇子妃吞金太厉害,能省一点是一点。 墨瑢晏冷冷看他一眼。 沉时缩了缩脖子,求救地看向苏若棠,眼神中明晃晃透露着—— 三皇子妃,国库告急,帮个忙。 苏若棠开始盘算。 如果国库的钱不够购买药材,武舜帝就要掏私库。 武舜帝私库的钱都拿去养母妃了,肯定要找墨瑢晏。 最终就是墨瑢晏的钱流到乔府手中。 不,不行! 狗男人的钱不能被其他女人得到! 想到这,苏若棠上前拉住墨瑢晏的衣袖甩了甩,嗲着嗓音,“殿下,人家想去乔府看看。” 墨瑢晏五指忍不住握紧,强忍着将她扔去河里清醒清醒的想法。 喉结滚了滚,溢出四个字,“好好说话。” 苏若棠松开手,强买强卖,“那我就当殿下答应了。” 话落,她从墨瑢晏身侧伸出一个脑袋,“乔小姐,殿下答应了。” 乔婉婉手指恨不得将衣袖撕烂。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多谢殿下赏脸。” 苏若棠挥挥手“别客气,殿下喜欢吃西湖醋鱼,酱肘子,酒酿圆子......记得多备点。” 她一口气报出一串菜名。 傅北弦听得嘴角直抽抽,忍不住嘀咕,“明明是她自己喜欢这些菜。” 乔婉婉双眼一亮,立刻吩咐丫鬟回府通知府上厨师。 墨瑢晏冷凝着苏若棠,嗓音清寒凉薄,“我喜欢?” 男人寒泉击石般的音色,极为动听。 听在苏若棠耳中,她却头皮一麻,往傅北弦身边挪了两步,闲聊,“表哥,你觉得药小姐长得怎么样?” 傅北弦纠正“人家姓药.....不是,姓乔。” 苏若棠满不在乎“姓啥不重要。” 檀芷溪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低的温度,凑近苏若棠低声道“你完蛋了。” 苏若棠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留给墨瑢晏一个后脑勺。 被迫喜欢的墨瑢晏,看着少女墨色的发尾,在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处荡漾,勾勒出旖旎的弧度。 他喉间溢出低低浅笑。 苏若棠听着他低哑磁性的笑声,全身汗毛顿时倒竖。 霎时间,她想起进林子前,墨瑢晏说的补偿,顿时腿脚开始发软。 她现在装病来得及吗? 周围百姓看墨瑢晏对她如此宠溺,神色愈加微妙。 家里有适婚公子,且相貌优等的人家,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嫡子可以求娶乔小姐,庶子可以送给三皇子当男宠。 不多时,乔府主人乔瀚急急驾马而来。 “草民参见殿下。”他算着距离,卡在安全线翻身下马。 墨瑢晏淡淡看向他“深海沉银呢?” 乔瀚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衫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殿下,草民祖上意外得到深海沉银,最后也只铸成六根银针。” 盒子打开的瞬间,众人齐齐察觉到一股凉意迎面袭来。 盒中,放置着六根三寸长的银白色长针。 不同于普通银针,这六根长针上,似凝结着薄薄的冰霜。 再细细看去时,却又好似笼罩着一层薄雾。 “这就是深海沉银打造的银针?” “据说以深海沉银打造的银针救人,能生死人肉白骨。” “这大概是所有大夫梦寐以求的银针吧?” 墨瑢晏听着百姓的议论,看向苏若棠。 果不其然,她双眼晶亮,眼中的渴望浓如实质。 沉吟了一下,墨瑢晏示意紫麟卫接过银针,“乔城主稍等片刻。” 乔瀚不舍地看着银针被紫麟卫拿走,张了张嘴,眼巴巴地目送紫麟卫走进林子。 墨瑢晏薄唇勾起清浅弧度,不疾不徐走到苏若棠身边,寒玉般的嗓音透着蛊惑,“想要?” 苏若棠诚实地点点头 墨瑢晏声线中笑意更浓,语调又轻又淡,仅容二人听到 “为夫之前说的补偿,夫人想好了吗?” 第190章:补偿不作数 苏若棠全身细胞警铃大作。 她明媚多姿的桃花眼中,蕴满警惕,“我才进去了两个时辰,不到十天。” 墨瑢晏清隽眉尾,微微挑起,语调散漫,“所以?” 苏若棠理直气壮“所以那个补偿不作数。” 人喉间溢出低沉笑音,后退一步,负手立于前方。 看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苏若棠全身肌肤绷得紧紧的。 她觉得以狗男人的尿性,肯定会一直记着。 迟早会从她身上找回这所谓的补偿。 就在她思索间,紫麟卫拿着深海沉银匆匆出来。 他神色间,是显而易见的喜色,“殿下,不是疫病,真的是中毒!” 他手中举起的银针,下半段变成黑色。 深海沉银制成的银针,能探出天下一切奇毒。 这种诡异的毒,能躲得过大夫的诊脉,却躲不过深海沉银。 看清了他手中的银针,原本远远避开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 “真的变黑了!” “太好了,是中毒,不是疫病,大家不用担心了!” “这片林子面积极广,如果放火烧,很容易发展成山火。” “就是啊,一旦成了山火,许多以狩猎为生的百姓就会失去收入。” 墨瑢晏接过紫麟卫手中的银针,垂眸沉声道“乔瀚。” 乔瀚听到墨瑢晏唤她,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殿下,您有何吩咐?” “今晚宴会,可邀请了其他家族?” “回殿下,都邀请了。” 墨瑢晏拿过沉时递过来的蚕丝绢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银针,声色淡淡,“说个价。” 乔瀚愣住“什么价?” 墨瑢晏将银针放回红杉木盒,微扬下颌,“这个。” 乔瀚瞳孔一缩,连忙道“殿下,这是乔家祖上留下来的卖的。 “开价。”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淡淡截断。 乔瀚看了眼乔婉婉,咬死道“殿下,这是乔家留给婉婉的嫁妆,不能卖。” 墨瑢晏垂眸,修长手指捏着红杉木盒。 把玩了片刻,他将盒子扔回给乔瀚,“那便算了。” 乔瀚手忙脚乱地接住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松了口气。 不等他说话,墨瑢晏的声音继续传来,“新任城主何时到?” 墨烬冥翻身下马,恰好听到墨瑢晏的话,疾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已经到了,之前你坠崖时,我便将钱贤有异心的事上禀给父皇。” “新任的城主是肖北夷,今年科举探花。” 他话音落下,一直尾随于他身后侧的一名年轻男子,上前一步撩起衣摆跪下,“下官肖北夷参见殿下。” 墨瑢晏看了眼身穿青色长衫,身姿挺拔,如苍竹般坚韧的男子,淡淡嗯了声。 清寒凉薄的嗓音,透着浓重的压迫感,“百姓们治疗需要的药材,以及无家百姓的吃喝住宿,你便和乔瀚沟通。”33qxs.m “一切用品,全部由乔家提供。” “是,殿下。”肖北夷恭声应下。 乔瀚张了张嘴,想说我没说还要管百姓吃喝住宿。 话音刚到嘴边,就被墨烬冥打断,“乔老爷这般心善,本殿回京城后,一定会上禀给父皇。” 听到墨烬冥的话,乔瀚只得改口道“草民多谢殿下。” 傅北弦和檀芷溪,同情地看了眼乔瀚。 这一次,他得大出血了。 ...... 酉时三刻,乔府门前,已经停了数辆马车。 肖北夷站在最前方,身旁是乔瀚和乔婉婉,后方是溪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此时,众人都安安静静地站着。 看向最前方那道年轻的身影时,眼中满是忌惮与惧怕。 短短两个时辰,他们所有人都领受了一遍肖北夷的手段。 原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的众人,此时都不敢再轻视他。 肖北夷并未理会众人,只是身姿挺拔地站着。 清俊面容,毫无表情。 但那周身散发的压迫,让得众人微微心惊。 墨瑢晏等人到时,已是戌时一刻。 看到他的马车,肖北夷上前恭声道“殿下。” 墨瑢晏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淡淡嗯了声,他将手伸入车内。 苏若棠扶着他的手,缓步走下马车。 进入乔府,在设宴的花园坐下后,苏若棠忍不住感慨 “乔老爷真有钱,这雕梁画栋,假山假水,精致程度简直超过三皇子府。” 乔瀚不知她为何这样说,额上微微冒出冷汗,讪笑道“这位小公子说笑了,我这府邸,怎么能与殿下的皇子府相比。” 苏若棠漫不经心笑了笑“乔老爷谦虚了。” 乔瀚看了眼墨瑢晏,连忙岔开话题,“殿下,百姓我已经在乔大人的吩咐下安置妥当。” 墨瑢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辛苦了。” 乔瀚想起那大批的药材和衣服吃食,心疼得几乎滴血。 面上,强扯出一抹笑,“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百姓做事,是草民的福分。” “小女安排了歌舞表演,请殿下欣赏。” 墨瑢晏放下手中茶盏,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清凉淡漠的音节,“嗯。” 乔瀚听言,神色一喜,拍了拍手。 只要婉婉能被三皇子看上,这些钱也不算花得冤。 迟早能挣回来。 乔瀚掌声落下,小厮搬来了两架鼓。 下一刻,奏乐声响起,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从天而降。 她赤足点在鼓面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脚踝处的金铃,随着她的舞步,发出悦耳的铃声。 乔婉婉一身简单的白色纱裙,飘逸若仙,身姿妙曼,顿时吸引住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露在面纱外的眼,一直盯着墨瑢晏。 那深情,几乎溢出眼眶。 苏若棠冷哼一声,侧眸看向墨瑢晏。 第191章:猫主子和它卑微的养主 墨瑢晏垂眸,修长如玉的手,捏着筷子,认真地挑着西湖醋鱼中的鱼刺。 察觉到苏若棠的目光,他将挑好的一小块鱼肉放入她碗中,“先吃着,我再给你挑。” 苏若棠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意识到自己笑了后,她立刻敛住表情,刻意把嘴角的笑意抹平。 轻哼一声,将鱼肉放入口中,“招蜂引蝶。” 墨瑢晏继续挑着鱼刺,嗓音徐徐,“夫人,为夫眼光没那么低。” 简言之,看过最娇艳的海棠,蜂蝶已经入不了为夫的眼。 苏若棠嘴角,再度勾起一抹笑痕,扬起修长的脖颈时,似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挑快点。” 旁边,檀芷溪有些一言难尽地道,“你这个被圈养的金丝雀,对主子这么嚣张,真的不会被掐死?” 也只有三殿下这样财大气粗的金主,才能养得这只吞金吃银的金丝雀。 苏若棠夹起一块酱肘子塞入口中,含糊答道“如果你非要用动物与人的关系,来形容我和墨瑢晏的话,我觉得换一种更合适。” 檀芷溪蒙圈“什么?” 顾姝雅轻笑一声,纤指指了指脚下,“猫主子和它卑微的养主。” 檀芷溪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她脚边,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肥猫,正眯着眼舒服地啃着鱼骨头。 苏若棠赞许地看了眼顾姝雅“还是顾姐姐聪明。” 她话音刚落,碗中落入一块鱼肉。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寒的声线,“猫主子?卑微养主?” 苏若棠轻哼了哼“有问题?” 墨瑢晏扫了眼躺在地上的肥猫,又看了眼漂亮的三皇子妃。 薄唇勾起浅浅笑痕,言简意赅道“没问题。” 傅北弦有些难以置信。 他那冷心冷情,无喜无悲的表弟,竟然承认自己是卑微的养主? 他如果只是为了讨弟妹欢心,奉献出那张脸就行了,大可不必降低身份。 乔婉婉看墨瑢晏从始至终,连睁眼都没看她一眼,嫉妒得几次踩错舞步。 好不容易跳完,檀芷溪托着下颌点评 “空有其表,没有丝毫神韵,几次舞步踩错,鼓点节奏也不对。” “不过总体来说,只要乔小姐跳的时候眼睛不要总是瞟向三殿下,勉强还算可以。” 乔婉婉猛地捏紧了手中披帛,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毕竟,她踩错鼓点是真,一直看墨瑢晏也是真。 不等她说话,顾姝雅幽幽补充,“乔小姐,你也看到了,三皇子一颗心扑在她身上。” “就连三皇子妃,都只得独守空房。” “其实嘛,我劝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姝雅这话,说的极为直白。 就差指着乔婉婉的鼻子说—— 你别不要脸,勾搭有妇之夫。 乔婉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着下唇,委屈地开口,“婉婉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但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顾姝雅夹起一块肘子,轻笑道“自然,乔小姐有权利追求幸福。” “只可惜,你注定是要夸父追日了。” 痴心妄想。 她话音落下,场中响起几道嗤笑声。 乔婉婉恶狠狠地看向笑声传出的方向,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苏若棠潋滟多姿的桃花眸,有些怔愣。 她没想到,檀芷溪和顾姝雅几句话,就把乔婉婉气走了。 这都没她的用武之地...... 众人视线暗暗落在苏若棠身上,看着墨瑢晏屈尊降贵,亲自给她挑鱼刺。 虽然听不出主位上几人的对话,但这份宠溺,足以证明三皇子好男色。 带着尚未婚配庶子来的一些人,纷纷给自家庶子使眼色。 这时,一名紫麟卫扮成的小厮,匆匆走过来在墨瑢晏耳边低语了两句。 “殿下,百姓服了三皇子妃的药方,出事了。” 墨瑢晏清冷的眸光微凝“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清楚,任乐大夫按照三皇子妃给的药方,让中毒百姓服下后,中毒严重的三名百姓,吐血陷入昏迷,危及生命。” “什么?”苏若棠一惊,漂亮的小脸满是凝重。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看看。” 墨瑢晏扫了眼下方的乔瀚,沉声道“送三皇子妃过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麟卫应下,引着苏若棠离开。 墨烬冥脸色有些难看“三弟,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脚?” 墨瑢晏不紧不慢放下筷子,拿过干净的绢帕擦拭着手指,声线寒凉,“不知道。” 但不管是谁,竟敢陷害三皇子妃,他绝不会手软。 他的动作极为优雅,但墨烬冥和傅北弦,却莫名觉得心底有点发寒。 众人看到苏若棠忽然跟着小厮离开,神色一喜。 连忙示意自家庶子前去给墨瑢晏敬酒。 一名长相柔美的少年,端着酒水上前,“殿下,草民一直敬仰您,您是守护东启的战神,今日得见,草民敬您一杯。” 墨瑢晏眼也不抬,不紧不慢将帕子放在桌子上。 如昆山碎玉般的声线,让人不寒而栗,“各位,今晚在这留一晚吧。” 众人微微一愣。 乔瀚皱眉问道“殿下,您这是......” 墨瑢晏清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乔瀚身上。彡彡訁凊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之人,全都不自觉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乔瀚被墨瑢晏看得头盖骨发麻,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不自然地垂下目光下......” “呵......” 不知过了多久,墨瑢晏浸透着寒意的冷笑声,陡然响起。 众人心头一颤,寒意从脚底板直袭天灵盖。 “诸位,继续吃喝吧。” 墨瑢晏缓缓站起身。 傅北弦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醒酒。”淡淡落下两个字,墨瑢晏步态徐徐离开花园。 众人愣愣地看了眼桌上那茶盏,神情有些微妙。 如果他们没看过,那尚且冒着水汽的,应该是茶吧? 这位喝茶还能喝出酒醉? 况且,这位好像从入席,就忙着给男宠挑鱼刺,都没喝一口茶...... 这怕不是醒酒,是去追男宠了。 乔瀚擦着额头上的汗,看向墨烬冥,“二殿下,这......” 墨瑢晏眉眼噙着浅笑,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诸位,今夜便留在乔府好好品尝美食吧。” 第192章:在我看来,众人平等 苏若棠在紫麟卫的带领下,不多时就来到城外安置灾民的地方。 这是乔家一座别院。 刚一进门,苏若棠便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她脚步忽地顿住,神色有些清冷。 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那抹身影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她完好的左脸上时,划过一抹阴冷。 商汝嫣浅浅一笑,“你来了。” 苏若溪漂亮的小脸上,毫无表情,红唇轻启,冷冷吐出一句话,“商汝嫣,你来这做什么?” 商汝嫣看了眼她身后,轻叹一声,“我恰好路过,听到百姓中毒,便过来看看。” 她话音刚落,老媪从一间房内走出,神色惊喜地看着她道“商小姐,中毒百姓没有吐血,呼吸也平稳了!” 话落,她看到苏若棠,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福身道“贵人。” 苏若棠察觉到她声线中的疏离,心底冷笑一声。 这一刻,她明白墨瑢晏为何会说他无心守护百姓。 那种你好心救她,她却以为你要害她的滋味,着实让人难受。 她目光越过老媪,落在随着老媪出来的任乐身上,“怎么回事?” 任乐低着头,走到她身旁,默不作声扯着她的衣袖往屋内走。 屋内,简易的木板床上,躺着十数名百姓。 其中有三名气息极为低弱。 妞妞看到她,一把扑过来抱住她,“神仙姐……” “叫哥哥,不许叫神仙哥哥。”苏若棠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脸 妞妞眨眨眼,改口“哥哥。” 妞妞娘亲上前福了福身“贵人。” 神态恭敬,并没有疏离。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蹲下身子,细细观察病人。 秦氏忍不住问道“贵人,你和任小大夫的药方,真有问题吗?” 其余中毒百姓,也齐齐看向苏若棠。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救了他们的任小大夫和三皇子妃,会开错药方,险些要了他们的命。 苏若棠拉起一名妇人的手,葱白指尖落在她腕间脉搏。 片刻后,她松开手,“服的药是对症的。” 秦氏及百姓们愣住。 好一会儿,秦氏才愣愣地开口,“贵人……” 她话刚出口,就被苏若棠淡淡打断,“能否把药方给我看看?” 秦氏连忙将药方拿来。 “贵人,上面这张是商小姐的药方,下面是您……任小大夫的药方。” 由于庄子内有其他人,百姓们虽然怀疑苏若棠的医术,但并未暴露她的身份。 依旧称呼她贵人。 苏若棠接过药方扫了一眼,视线顿在其中一味药名上。 许久之后,她唇瓣扬起清冷的弧度,“秦姐姐,这药方是谁送回来的?” 秦氏道“是乔家药铺的大夫送回来的,连同药材一起。” “我们离开林子,就被安置在这,之后按照任小大夫的吩咐熬药,但没想到,服下药不久,他们反而病情加重。” 秦氏话音落下,商汝嫣柔柔的声线传来,“你们的药方中,用了乌味这种药草。” 苏若棠转身,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冷冷看着她 “商小姐想说,乌味和果苔这两种药草,药性很相近,但和不同的药材混在一起,会激发不同的药性。” 商汝嫣点点头,神色中满是悲悯,“一般的大夫都不知道这两味药材的这种特性,所以你们的药方拿到乔欣药铺时,大夫才没有发现,按照药方抓了药。” “结果差点害了这些百姓。” 任乐喃喃道“不对,明明姐......哥哥开的药方是果苔,我亲眼看到,怎么可能变成乌味?” 商汝嫣柔柔开口“任小大夫,我对比过了,这药方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 言外之意,你们的药方没被人调包。 苏若棠缓缓掀起眼帘,唇角带着一丝浅浅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白嫩的指尖,慢条斯理摩挲了一下药方,淡淡道“这副药方是商小姐开的?” 商汝嫣眼底划过挑衅,面上却柔弱温婉。 她答非所问“这些百姓生活已经够苦了,不应该这般无辜丧命。” 苏若棠定定看着她“是吗?” 商汝嫣直直与她对视“或许在这位贵人眼中,他们的命不及你们府上的一条狗。” “但在我看来,众人平等。” 她的一番话,瞬间让百姓想起被钱贤逼迫的日子,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他们的命,在钱贤眼中,的确不如一条狗。 “在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眼中,我们的确不如他们养的一条狗。” “可我觉得,三皇子和贵人不是这样的人,三皇子是东启的守护神。” “就是,如果没有三皇子,边境失守,连年战乱,我们或许活不到现在。” “但商小姐说得也没错,三皇子会守护我们,可在更多的王孙子弟眼中,我们的命不及他们养的一只宠物。” “我相信贵人和任小大夫不会害我们!” “可是任小大夫和贵人的药方,的确差点害死我们......”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苏若棠漂亮的小脸上,毫无情绪。 好一会儿,她轻笑一声,再次问道“商汝嫣,你确定我药方中写的真是乌味?” 第194章:你的良心,能安吗? 不多时,任乐拿着桉树叶进来,“哥哥,你要的桉树叶。” 苏若棠接过一串新鲜的桉树叶。 葱白指尖在绿叶衬托下,白得耀眼。 她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商汝嫣,“商小姐,你真确定我们的药方中,是乌味?” 商汝嫣看到桉树叶,瞳孔骤缩。 她强行稳住心神,“我看到药方时,是乌味。” 她似是而非地回答。 完全将自己摘除在外。 苏若棠冷冷一笑,眸中覆着清冷冷的寒光,“商小姐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 话落,她手指用力,嫩绿的汁水,顺着她纤白的指尖滴落。 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乌味两个字上。 不过三息,乌味两个字,缓缓消失。 紧接着,慢慢浮现两个字——果苔。 “这是怎么回事?”老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苏若棠淡淡看了她一眼,垂眸看着指尖上沾染的绿色汁液。 她指尖卸了力道,看着桉树叶跌落在药方上,缓缓开口,“用特殊的几种花汁混合,会得到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说到这,她身前猛然压下一片黑影。 下一刻,她柔嫩指尖,被男人微凉的手拉起。 墨瑢晏拿着一块干净的丝帕,轻柔认真地擦拭着她指尖上残留的绿色汁液。 清隽眉眼低敛,那认真细致的模样,好似对待的是极其珍贵的玉雕。 苏若棠指尖微微蜷缩了下,目光清淡地看了眼中毒百姓,继续道:“而这种汁水,能抹去墨汁。” “唯一能让被抹去的字体重新显现的,便是桉树汁液。” 任乐捡起那张行书药方,脸色难看地盯着商汝嫣,“是你改了药方!” 商汝嫣脸上血色褪去,眼底光泽闪烁不定。 她没想到,苏若棠竟然知道这种药汁。 她柳眉蹙起,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任小大夫,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任乐捏着药方,小脸上满是气愤,“这就是证据!” 商汝嫣看墨瑢晏自始至终眼里只有苏若棠,心头的嫉妒疯狂增长。 她心头的慌乱反而散去,平静下来扯出一抹笑,“任小大夫,我的字迹和你拿的药方相差极大。” “你就算想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得有让我信服的理由。” 任乐气鼓鼓地瞪着她,还想说话,却被苏若棠打断。 “商小姐,你觉得掌柜的真的没看药方吗?” 商汝嫣眸光微微一颤,细细思索了一番。 她确定紫麟卫将药方给了乔欣掌柜的就离开,掌柜的正打算看,她便亮明了身份。 只打开药方的掌柜,甚至没看一眼就放下药方,迎向她。 沉默了一下,商汝嫣缓缓开口,“我看到药方时,上面写的便是乌味。” “那你是如何知道百姓中毒?” 商汝嫣答得滴水不漏:“我在江南接触的百姓较多,见过一些奇特的病症,这次看了药方,凭感觉觉得不对。” “当时我没考虑那么多,在药铺转了一圈便离开,后来因为担心百姓,就来到这里。” “恰好遇到这位阿婆神色匆匆地出来,我上前问了,才得知百姓服了你们开的药方后,病情加重危及生命。” 苏若棠看着被擦干净的指尖,冷笑一声,“所以商小姐就出手救了百姓。” 商汝嫣不语,但她的神情,已经默认了一切。 苏若棠偏头问墨瑢晏:“掌柜的带来了吗?” 墨瑢晏声线低沉:“进来。” 他话音落下,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屋内,“草民见过三殿下。” 墨瑢晏看了眼手上沾染绿色汁液的绢帕,嫌弃地扔在地上。 他与苏若棠十指交握,清冷的声线透着淡漠,“看一下这张药方。” 任乐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适时将药方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看了一眼,“这药方不是殿下让紫麟卫拿来的吗?” 墨瑢晏瞟了眼脸色骤然苍白的商汝嫣:“你确定?” 掌柜的肯定道:“草民确定。” 说着,他指着药方中的果苔,“这药方中有果苔,但草民记得爷爷曾说过,乌味和果苔虽然药效相似。” “但与不同的药材混合,会产生不同的药效。” 墨瑢晏声线似浸入寒泉的玉石,清凉至极,“那你为何还送乌味?” 掌柜的一惊:“不可能啊,我刻意嘱咐店内学徒,按照药方取药,一味也不能错。” 苏若棠插过话问道:“掌柜的,紫麟卫将药方递给你时,你确定看清楚了?” “药方中写的是果苔,而不是乌味?” 掌柜的神色肯定:“小人确实看清楚了,虽然只是眼角余光扫了眼,商小姐便唤小人,让小人将药方给她看看。” “但小人百分百肯定,药方中就是果苔。” 掌柜的话音落下,秦氏冷冷地看向商汝嫣,“商小姐,你说在你眼中,人人平等。” “你说贵人他们视我们如草芥,甚至不如他们养的一条狗。” “那你呢?为了陷害贵人他们,拿我们的性命不当回事,你说你会救每一名百姓。” “你的救法,便是一边给百姓下毒,一边救百姓,然后踩着百姓的血肉赢得所谓的美名!” “你的良心,能安吗?” 第195章:神仙哥哥是妞妞的! 面对秦氏一声声的质问,商汝嫣眼底布满阴毒。 她面上丝毫未显露一丝,柔柔弱弱地咬着下唇看了秦氏一眼。 秋水美目中,瞬间盈满泪水,欲落不落。 她泫然欲泣地看向掌柜的,声音满是哽咽,“掌柜的意思是,是我换了药方?” 掌柜的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商小姐,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眼角余光看了眼药方,便将药方递给商汝嫣。 而商汝嫣拿药方前后不过十息,就将药方折好还给他。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动手脚。 苏若棠问道:“掌柜的,知道乌味和果苔这种特性的大夫,多吗?” 掌柜的感慨一声:“小人敢说,极少,甚至可能不超过一掌之数。” “至少,溪城没有其他人知道。” “小人能知道,也是爷爷当年将果苔当成乌味去用,觉得二者药效相近,应该没事。” “却不想,差点害死那名患者。” “后来,爷爷用小白鼠和小兔子试验多次,才知道二者的这个特性区别。” 苏若棠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商汝嫣,“能知道特殊花汁药水,知道乌味和果苔这药性,商小姐还有需要给自己辩解的吗?” 商汝嫣垂了垂眼,再度抬眼时,神色恢复温柔恬静,“你说我改了你的药方,有何证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进入乔欣药铺时,手中绢帕已经沾染了花汁。 将药方折叠起来给掌柜时,绢帕似不经意垫在药方下,实则绢帕上的花汁,已经沾染了果苔二字。 而这种花汁,见墨即干。 掌柜的接过药方,直接就递给药仆。 她随意与掌柜的聊了两句,掌柜的去接待客人时,她主动提出帮药仆核对药材。 也就在这时,她改了药方。 但她确信,她的动作,没人发现。 苏若棠也明白,商汝嫣心机深沉,她既然这样做,肯定不会留下证据。 这一次,她也没能指望能撕开商汝嫣的真面目。 她只需要,在溪城百姓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来日,待这颗种子成长成苍天大树时,就是商汝嫣身败名裂之时。 商汝嫣轻轻一笑,深深看了眼苏若棠,“既然贵人的药方没问题,那我也不在这停留了。” “贵人以后,好自为之。” 她目光落在墨瑢晏身上,“殿下,民女先告辞了。”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 看着商汝嫣离开,苏若棠冷冷扫了眼众人,声音不复之前的亲和。 透着浸入骨髓的淡漠疏离:“从明日起,任乐不再给你们任何人治疗。” 老媪颤抖着唇瓣,张了张口,“贵人......” 苏若棠潋滟多姿的桃花眸,覆上一层清冷冷的寒霜,“你们亲人因钱贤而死,肖城主会带你们解决生计。” “但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你们曾经受的苦难,不会成为你们被特殊对待的理由。” “要想过好的生活,便靠自己的双手挣取。” 话落,她看向墨瑢晏,“殿下,我们走吧。”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没必要为不值得之人难过。”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没有难过。” 听着二人的话,怀疑过苏若棠的百姓,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忍不住围了过来,想要说话,却在对上墨瑢晏清冷的视线时,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开口。 妞妞甩开秦氏的手,上前抱住苏若棠,仰头看着她,“神仙姐......神仙家的哥哥,你要走了吗?” 苏若棠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眉眼中的清冷散去,“你不是要和娘亲去京城吗?” “等你们到了京城,我们就能再见了。” 妞妞欣喜地道:“真的吗?” 苏若棠嗯了声,伸出小指,“我们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妞妞也伸出手指,小嘴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谁骗谁是小狗。” 苏若棠配合地跟着念了一遍,妞妞才不舍地松开她,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神仙姐姐,刚才那个姐姐是坏人。”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学着她凑近她耳旁,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妞妞也不知道,妞妞只知道她是坏人。” 听着妞妞的话,苏若棠心头浮现一个念头。 难道妞妞天生能感应人性善恶? 她掀起眼帘,看了眼秦氏,继续和妞妞咬耳朵,“好,那姐姐离她远远的,不和她玩。” “但妞妞得答应我,以后不管你见到的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能说出去,妞妞自己知道就好。” 妞妞开心地抱着她的脖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嗯,神仙哥哥等我,等我长大了嫁给你。” 稚嫩的童音落下,屋内有瞬间的寂静。 墨瑢晏垂眸,看着只到他膝盖上方的小不点,信誓旦旦要嫁给三皇子妃。 眸色的瞳孔,翻涌着暗色。 好一会儿,他喉间溢出冷笑,伸出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手,拉起三皇子妃。 清润动听的音色,从薄唇不疾不徐溢出,“小不点,你可知道她只会花钱,不会挣钱?” 成功拿到墨瑢晏想要东西的沉时,进门便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他敬佩地看了眼妞妞。 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敢和他家主子抢媳妇。 这胆量,属于天下独一份了。 妞妞挺了挺自己平坦的小胸脯:“我来挣钱。” 墨瑢晏垂眸看着她,声色淡淡,“你能挣多少钱?” 妞妞咬了咬手指,伸出五个指头。 脆生生的童音,响彻屋内,“五两!” “噗......”沉时差点破功,管理面部表情失败。 他看了眼三皇子妃头上的发带。 如果他没记错,这乃是冰蚕丝织就,加以金线勾边。 价值十万两白银。 墨瑢晏长指勾起苏若棠发间发带,缠绕在指尖,“你神仙哥哥头上的发带,是两万个五两。” 两万个五两? 妞妞一脸茫然,转头问秦氏,“两万个五两是多少?” 墨瑢晏揽着苏若棠腰肢向外走,清清淡淡的声色随夜风传来,“你神仙哥哥是我的人,你这辈子就别肖想了。” 妞妞挥舞着小拳头:“才不是,神仙哥哥是妞妞的!” “毛都没长齐,先把奶戒了再说。” 第197章:只暖床 苏若棠纤白小手抱着玉盒,哼了哼,“当然是它重要。” “确定?”墨瑢晏放下她,扯开桌上的黑丝绸。 刹那间,屋内亮如白昼。 苏若棠被突然亮起的光辉刺激得眼眸微微眯起,眼底被逼起薄薄水雾。 她纤长睫毛,挂上细碎的晶莹,视线朦胧地看向桌上有两个鹅蛋大小的珠子。 “这是......夜明珠?” 夜明珠在东启权贵中,不算奢侈。 但基本都是鹌鹑蛋大小,鲜有鸡蛋鹅蛋大小的。 而大如鹅蛋的,只有婉贵妃贤清殿有一颗。 是南辰五年前战败,贡献上来的。 武舜帝直接给了婉贵妃。 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两个鹅蛋大小。 其价值已经没法用金钱衡量。 墨瑢晏慢条斯理整理着被苏若棠弄乱的衣服,声色淡淡,“现在什么重要?” 苏若棠抱着玉盒,瓷白如葱段的手指伸出,戳了戳夜明珠。 闻言,她眨眨眼,昧着良心道:“自然是殿下重要。” 一时温饱和衣食父母,她还是分得清的。 哄好了狗男人,要什么有什么。 想到这,她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好话不要钱似的从嫣红小嘴吐出: “殿下您隽美若仙,年轻多金,能嫁给你,简直就是小女子三生修来的福气。”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回眸,我能和殿下结为夫妻,那绝对是前世擦肩了几万次......” 墨瑢晏挑了挑眉,云淡风轻打断她的话,“为夫记得,夫人多次说要与为夫和离。” 苏若棠一噎。 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狗男人总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本事。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我告诉你,本仙女卖艺不卖身!” 借助着夜明珠明亮的光辉,墨瑢晏清晰看到三皇子妃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上,短短几息变换了数种表情。 他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极淡的弧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始吧。” 苏若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漂亮的小脸覆着茫然,“什么开始?” 墨瑢晏缓步走到矮榻旁坐下,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润泽如玉的长指,端起茶盏,淡淡吐出两个字,“卖艺。” 苏若棠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红唇吐出干脆的两个字,“不会。” 她是鬼医,只会医,不会艺。 墨瑢晏轻抿一口茶水,骨节明晰的手,在青花瓷茶盏衬托下,散发着玉质般的光泽。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嗓音不疾不徐,“那三皇子妃会什么?” 苏若棠倚靠在桌上,纤细手指把玩着玉盒。 红唇微微上扬,缓缓溢出三个字,“会......暖床。” 轻软的声线被她刻意拉长,似夏日里拉丝的,丝丝缕缕勾人心尖。 墨瑢晏清隽眉眼透着散漫倦怠,若无其事地掀起眼帘,淡淡看着她。 苏若棠扬起线条流畅完美的天鹅颈,似一只高傲的小天鹅,“暖床也是门技术活,属于艺术类。” 清冷的光辉下,她骨相极美,容颜瑰丽,眼尾微挑,得意的神色从桃花眸溢出,更加勾人。 墨瑢晏视线落在她颠倒众生的五官上,眼底透着欣赏。 恢复了真容的三皇子妃,美得明艳张扬。 美人分三种,一种是容貌美,一种是骨相美。 最后一种,二者兼具。 而三皇子妃,正是第三种。 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高贵,衬得她一颦一笑都活色生香,勾魂夺魄。 “殿下难道觉得,暖床不算艺术?” 墨瑢晏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墨色的冷眸静静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吐出单音节,“算。” 苏若棠檀口微张。 有些难以置信。 狗男人又不按常理出牌! 暖床算毛的艺术! 紧接着,似是想到什么,她警惕地盯着他,“我告诉你,只暖床!” 墨瑢晏淡淡颔首:“去吧。” 苏若棠狐疑地瞅着他。 看她一直站着不动,墨瑢晏素来清冽的嗓音,染上几分笑意,“不敢?” 苏若棠看着男人眼中的挪瑜,梗了梗。 随即,她站直身子,向床榻走去。 脱鞋,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一气呵成。 用行动向墨瑢晏证明自己敢不敢。 看着三皇子妃孩子气的动作,墨瑢晏眉眼间浮现淡淡笑意。 他摇头失笑两声,长指捏了捏眉心,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片刻后,察觉到少女的呼吸变得均匀,他缓缓起身,长指挑开衣带。 苏若棠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哗哗的水声。 身子好似被海浪击打着,漂浮不定。 她艰难地睁开眼。 入目,是男人隽美昳丽的容颜。 “墨瑢晏!”看清了自己在哪时,她小脸气得通红,“你要做什么?” 狗男人,竟然趁她睡着把她弄到浴桶中。 这是人干的事? 回应她的,是男人缓缓下滑的指尖。 苏若棠长睫剧烈颤动两下,睫毛湿漉漉地瞪着她。 不多时,她身子猛然一颤,随即软了下去。 潋滟的桃花眸,宛如盈着一汪清泉,轻轻晃动间,泉水好似就会溢出。 墨瑢晏长指不紧不慢按着她腰间敏感处,“夫人,良宵苦短。” 苏若棠天鹅颈后仰,喘息着哼了声,“这算补偿。” 墨瑢晏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床幔飞舞间,遮住了相融为一体的两抹身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床幔,洒落在床上时,苏若棠迷迷糊糊感觉到身侧传来动静。 她翻了个身,抱着被角再度睡去。 墨瑢晏起身,看着熟睡的三皇子妃,打消了带她去城主府的念头。 他穿好衣服,确认床幔不会将床上的人儿身影露出,才不紧不慢拉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沉时,看到他立刻低声道:“殿下,昨晚二殿下他们将溪城的官绅都控制在了乔府。” “今日一早,乔瀚带头,表示以后都忠于殿下。” 墨瑢晏冷冷一笑,声线毫无温度,“忠于本殿?”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从楼梯上来。 「看到有小可爱说书不好看,珞珞码字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写今天的更新。 千人千种喜好,珞珞不可能做到让每一位小可爱都喜欢珞珞的书; 珞珞只希望,喜欢本书的小可爱,每天都能来看看。 珞珞入行时间不久,写得不好的地方希望小可爱们指出,珞珞会不断学习进步。 小可爱们如果有推荐票的,求分一点给珞珞,(* ̄3)(e ̄*) 推荐票多多,珞珞更新动力更足!」 第198章:别闹,再睡会…… 墨烬冥和傅北弦走在最前方,身旁跟着檀芷溪,顾姝雅,以及溪城新任城主肖北夷。 后面,便是乔瀚等溪城商人。 墨瑢晏关上房门,神色淡淡地看着一行人。 墨烬冥疾步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在乔瀚身上,带着隐隐的压迫,“药方被人换了。” 乔瀚神色骤变,颤抖着跪下,涕泪横流,“殿下,草民也不知道为何药方会被换。” “这不是草民换的。” 墨烬冥:“......”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乔老爷,三弟没说是你换的。” 况且就你这脑子,也想不出这么精妙的计谋。 剩下的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肖北夷嫌弃地看了眼鼻涕眼泪横流的乔瀚,拱手道:“殿下,下官去看过城外河流,因这些年被钱贤恶意开凿,河堤扩宽。” “只要雨量稍大,容易引发洪灾。” “但溪城百里外的边城,河流容易干涸缺水,如果我们将河水引到边城。” “既能解决溪城水患,又能解决边城百姓每到夏季,就缺水的问题。” 墨瑢晏眸色淡淡看向他:“这主意谁出的?” 肖北夷迟疑了一下,并未欺瞒,“屋内的贵人。” 三皇子妃昨天突然找他,给了他一份地势图。 这将溪城河流引向边城的建议,正是三皇子妃提出。 后来他细细看了看,这完全能从根本上解决溪城水患隐患。 墨烬冥转身推开一旁的房门,快步走到桌旁,打开地形图认真看了起来。 他面上的神色,越看越震惊。 “开河引流,开河引流。为何之前我们都没想到呢!” 顾姝雅看着地形图,娇俏的面容同样满是震撼,“我们一直都想着堵,却从未想过疏。” “堵不如疏,唯有疏通,才能完全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檀芷溪指尖落在边城旁的河流,“开凿河流引水,前期耗费人力财力较大。” “但成功后,能造福数万百姓。” 墨烬冥一掌按在桌上:“我这就上奏父皇,旨意一到,立刻动工!” 溪城水调到边城,从未有人想到过疏通。 他们治理河流的办法,一直都是堵。 傅北线一脸兴奋:“二哥,记得通知苏丞相看一下东启地形图,将类似溪城和边城的地形圈出来,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解决。” 墨烬冥点头,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墨瑢晏身姿慵懒地靠在门边,修长手指捏了捏眉心。 清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嗓音淡淡,“引河水需要巨大的费用,诸位......” 他话音未落,乔瀚心灵福至,连忙道:“殿下,草民愿意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墨瑢晏微微颔首:“乔大人良善之心,本殿会上禀父皇。” 其余商人心念速转。 不多时,所有人都表示愿意为开河引流贡献力量。 墨瑢晏看向肖北夷:“剩下的事你来安排,记得上奏溪城商人良善。” “是,殿下。” 众人闻言,神色一喜,“多谢殿下。” 能被陛下赞赏,他们的地位就高于一般商人了。 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商。 众人美滋滋地做着梦,自然没看到肖北夷眼中一闪即逝的讥讽。 这群奸商,跟着钱贤不知捞了多少油水。 这次,他会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一点点吐出来。 ...... 苏若棠再次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安静的睡颜。 男人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方投射出浓浓的阴影。 借着细碎的阳光,肌肤白皙,连那绒毛都清晰可见。 苏若棠潋滟的水眸眨了眨,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颊,暗暗嘀咕,“一个大男人,皮肤怎么那么好……” 她每天花费大把时间护肤,才能保持住这一身冰肌玉骨。 而墨瑢晏,从未见他护肤,肌肤却毫无瑕疵。 真让人不爽! 睡梦中的隽美男人,抬手拍开脸上不安分的小手,翻身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薄唇溢出含糊的音节,“别闹,再睡会……” 苏若棠看着手背上的红晕,恨恨地抬起手,想去揉一揉他的脸。 却在看到男人眉眼间的疲累时,抬起的手顿住。 她莹白指尖,勾起男人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几圈,轻轻扯了扯,“这次就原谅你了。” 娇软的声线,夹染着不自知的心疼。 墨瑢晏从随着她跳崖,半个多月未曾好好休息。 听任乐说,他重伤醒来后,就每天出去寻她。 玉雕般的十指,刨得血肉模糊。 而遇到她的前一晚,他彻夜写了几大摞佛经。 寻到她后,又继续写佛经…… 思及此,苏若棠蝶翼般的长睫颤了颤。 脑海中,清晰浮现那一笔一画,力透纸背的一句话: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护吾妻平安。】 从不信神明的男人,因她彻夜书写佛经,祈求神明护她安康。 这一刻,苏若棠深信,墨瑢晏将她当作携手共度一生的良人。 鬼使神差般,苏若溪抬手,白嫩指尖落在男人敛起的眉间,将男人眉间褶皱抚平。 起身时,她发现指间勾着一缕长发。 沉吟了一下,她勾着衣带,缓缓起身。 视线不经意扫到自锁骨蔓延至腰腹间,那株栩栩如生的海棠。 眸光骤然凝滞。 她白嫩小手,恨恨地攥了攥指间发丝。 气呼呼地瞪了眼床上的睡美男。 接下来一个月,她都不能穿抹胸长裙了! 磨着牙穿好衣裙,苏若棠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一推开,便看到隔壁房间门开着。 墨烬冥四人正坐在桌旁,不知在研究什么。 顾姝雅抬眼间,看到苏若棠,欣喜地起身,“棠妹妹。”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中,漾起笑意,依次打招呼,“顾姐姐,二哥,表姐,表哥。” 顾姝雅拉着她走到桌旁,感慨道:“棠妹妹,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竟能想出这种好办法!” 苏若棠视线落在桌上的地形图上,随即反应过来肖北夷将她说的开河引流之事告诉了墨烬冥等人。 她也不隐藏,白嫩指尖落在边城旁的一座小山上,“如果想要水源衔接上,有两个办法。” “一是凿山,类似之前崖底那座山洞。” “二是绕开数十里,从树林经过。” 墨烬冥眉头微微蹙起:“从树林经过,先不说林间地势复杂,光这工程量,便增大了不少。” 苏若棠点点头:“不错,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凿山。” 顾姝雅赞同点头:“凿山表面上看极为费事,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与墨烬冥等人商议了一下开河引流的具体实施办法,苏若棠独自一人离开客栈。 再过两个月就是狗男人生辰...... 第200章:认亲大礼 苏若棠懒懒晃了晃玉佩,唇角勾起,“如果我说是呢?” 乔婉婉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你当掌柜的和你一样傻?” 无辜被骂的掌柜:“……” 以后乔府的生意,涨价! 苏若棠深深怀疑。 若非乔瀚对亡妻感情极深,一直没有再娶,府中也没有妾室。 这乔婉婉,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着实有些无语:“乔小姐,友情建议你去自家药铺看看吧。” 看看脑子。 乔婉婉没反应过来:“我又没病,去药铺干嘛?” 掌柜的扭头补刀:“配点补脑的药。” “噗嗤......”苏若棠忍不住笑出声。 感受到乔婉婉几乎杀人的目光,她勉强忍住笑,管理好面部表情,“乔小姐,这玉石你还要吗?” 乔婉婉咬着唇角,胸口不断起伏。 好一会儿,她挤出一句话,“我买不起,难道你这以色侍人的男宠,就买得起!” “殿下会花费几十万两黄金给三皇子妃买玉石,但绝不会给你买!” 说着,她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以后不要是个人就将这种珍贵的东西拿出去。” “万一遇到歹人,将玉石抢了,你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 她口中的歹人是谁,显而易见。 掌柜的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话,乔婉婉再次出声,“掌柜的,给本小姐找几块,价值在十五万两黄金左右的玉石。” 周围众人一听,顿时艳羡地看向乔婉婉。 “不愧是溪城首富,十五万两黄金在她口中跟十五万两白银似的。” “真羡慕乔小姐,我要是能有一百两黄金,做梦都能笑醒。”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五万两黄金,乔老爷对女儿真好。” “天呐,以后谁要是娶了乔小姐,那不得平步青云,少奋斗几十年。” 听着众人羡慕的议论声,乔婉婉得意地扬了扬下颌,“还不快去!” 掌柜的有些犹豫:“乔小姐,是否需要让人先去通知乔老爷一声?” 乔婉婉面上得意一凝,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掌柜的是担心本小姐付不起?” “就这么一小点钱,本小姐还是能做主的。” 她话音刚落,一名乔府小厮匆匆而来,“小姐,老爷让您以后少买衣裙首饰。” 乔婉婉:“???”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小厮:“什么意思?” 小厮低声道:“奴才也不知道,是老爷的意思,以后您每月的月钱降到五百两。” “什么?”乔婉婉瞳孔一缩。 她现在每月月钱五千两,偶尔买贵的东西可以直接去库房支取银两。 如今突然降到五百两...... 难道她爹在外面养了女人和私生子? 所以克扣她的钱! 苏若棠看着她陡然狰狞的神情,慵懒闲适地倚靠着门框。 白如葱段的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玉佩,“哎呀呀,千金大小姐变成百银大小姐了呀!” “请问乔小姐,你现在还买得起玉石吗?” 乔婉婉面色有些扭曲,恶狠狠地盯着她,“我买不起,你也买不起!” “你我半斤八两,你少在这幸灾乐祸!”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微眯,神态散漫,“本公子不是八两,是一斤,恰好买得起。” 乔婉婉嗤笑一声:“你要是买得起,我当众跪下叫你爷爷!” 苏若棠掀起眼帘,定定看着乔婉婉。 被美得颠倒众生的少年直勾勾看着,就算乔婉婉认定自己只喜欢三皇子,双颊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瓣:“你......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苏若棠葱白指尖勾着玉佩,声线慵懒散漫,“乔小姐,你这张脸,当我孙女......”我还嫌丑。 乔婉婉在话音出口时,已经后悔了。 正当她绞尽脑汁给自己想台阶下时,听到苏若棠犹豫的话,立刻挺起胸脯,神色倨傲打断她的话: “知道你买不起,本小姐也不要你叫本小姐爷爷,你就勉勉强强叫本小姐一声奶奶吧。” “呵,你脸还真大,让本公子叫你奶奶,也不怕折寿。”苏若棠清冷的声线中,满是讥讽。 “你!”乔婉婉脸色一红。 话刚出口,苏若棠将手中玉佩拎起,“乔小姐,记住你说的,我买得起,你就叫我爷爷。” “虽然你长得有点入不了本公子的眼,但上赶着的孙子,本公子勉强应你一声。” 话落,她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你告诉乔大小姐,本公子买不买得起这块玉佩?” 掌柜的神色略显恭敬:“公子,店内的任何东西,您都可以随意挑选。” 掌柜的尾音落下,五楼长廊瞬间陷入寂静。 众人一脸震惊。 “我觉得我肯定是昨夜吃菌子中毒了。” “我也是,都出现幻听了。” 乔婉婉双眼瞪大,结结巴巴开口,“掌......掌柜的......你是不是......说错了?” “他......他只是......只是殿下的男宠......” 掌柜的对着苏若棠微微弯腰:“公子,店内还有两块成色上等的玉石,价值在十五万左右,您要一起看看吗?” 乔婉婉听到掌柜的话,脸色青白交加。 她刚刚说要买十五万两左右的玉石,掌柜的这样说,完全是在打她的脸。 苏若棠指尖挑着玉佩,轻轻恩了声,对着乔婉婉扬了扬精致的下颌,“乔小姐,开始吧。” 乔婉婉一怔:“开始什么?” “认亲大礼。”苏若棠红唇轻启,溢出四个字。 “噗......”几名围观百姓没忍住,笑出声。 乔婉婉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个遍。 她紧紧捏着手中摇扇,脸色极为难看,眼中隐隐泛起水雾。 苏若棠漂亮的眉尾轻挑,声调散漫,“哟,这是找到了爷爷,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虽然爷爷不太想认你这个孙女,但话都说出去,咱也不能食言不是?” “快点吧,认完爷爷还要去看玉石呢。” 乔婉婉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了眼苏若棠,扭头就走。 “哎,孙女,你别玩不起!” 回应她的,是乔婉婉更快的步伐。 眼看乔婉婉被苏若棠气走,众人依旧没离开。 一些年轻公子小姐满眼艳羡。 好想也被三皇子包养。 掌柜的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公子,请。” 目送苏若溪进入雅间,一名年轻公子忍不住开口: “他拿出的那块玉佩是什么来历?” “为何掌柜的看到那块玉佩后,什么大变?” 第201章:你爱上墨瑢晏了? 他的这个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他。 苏若棠并未关上雅间的门,好事的众人纷纷探头往里面看。 掌柜的将玉石放在桌上,恭声道:“公子,在下能否好好看看这枚玉佩?” 苏若棠目光被玉石吸引,漫不经心将玉佩递给掌柜的。 “就这块,不看其他的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接过,细细看了看,恭敬地将玉佩递回去,“公子,听小二说您还需要雕刻?” 苏若棠指尖落在鹅蛋大小的紫翡上。 莹白如玉的手指,在紫翡衬托下,似散发着莹莹光芒。 她掀起眼帘,苦恼地抿了抿唇角,“恩,但我不会雕。” “公子是要自己雕刻,还是我们师傅帮忙雕刻?” “自己雕刻。” 掌柜的笑道:“小人略懂雕刻技艺,公子若不嫌弃,小人可教公子。” 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眸漾起喜色:“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不麻烦。”掌柜的笑笑,吩咐店小二去取雕刻工具,以及品质低下的玉石给苏若棠练手。 围在门口的众人,听到掌柜的竟然亲自教苏若棠雕刻,皆是一脸震惊。 “溪城第一巧手玉掌柜,竟然亲自教人雕刻?当初钱贤多次来请他,他都拒绝的!” “这男宠到底什么来头?” “不对,应该说是他手中的玉佩到底什么来头。” “这就是成为三皇子男宠的待遇吗?” “你们就别想了,这男宠容貌丝毫不逊色于三皇子,想当三皇子男宠,重新投胎吧。” 对于门外百姓的议论,苏若棠并未理会,纤细手指拿起毛笔,漫无目的在宣纸上画着。 这枚玉佩,是墨瑢晏给她的。 拿着这枚玉佩,能在墨瑢晏名下所有产业支取东西。 无论价值多高,都能拿走。 她也是在进入五楼雅间时,才看到店铺招牌上那不显眼的标志。 不多时,店小二带来了雕刻工具,以及几块品质低下的玉石。 而苏若棠笔下的图形,也渐渐成型。 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玉猫。 墨瑢晏懒洋洋嗜睡的属性,简直就是大型猫科动物。 送他猫咪玉雕再合适不过。 就在墨烬冥四人带着精通水力的将棋营之人去城外视察河流,确定开凿方案时。 苏若棠坐在玉石铺子里,和玉掌柜学习雕刻。 两个时辰后,她看着手中的独生子,有些想不通。 她白嫩掌心中,静静躺着一颗紫色玉珠。 细细看去,玉珠似乎被雕成某种动物,似虎似猫。 她手边绸垫上,放着七八颗大小不一,被雕废的珠子。 苏若棠看看掌心晶莹剔透的紫色玉猫咪,又看看桌上被她雕废的紫翡。 幽幽叹了口气—— 这真是典型的眼睛会了,手不会。 明明在玉掌柜手中,那么简单。 到了她这,就跟蜀道一样难。 白白浪费了这块极品紫翡。 她本来还想着剩下的材料雕个玉佩呢。 玉掌柜轻轻一笑:“公子,您第一次接触玉雕,能雕成这样,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苏若棠戳了戳玉猫,语气哀怨,“这成本高啊。” 鹅蛋大小的紫翡,最后只剩这么个独生子。 “我给公子穿起来?”掌柜的呵呵一笑。 苏若棠将独生子递给他:“嗯,用红绳编成手链吧。” 从玉楼离开时,夕阳已经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星辉。 街道两旁,亮起了一排排灯笼。 百姓人来人往。 站在人群中,苏若棠听着孩童的嬉闹,竟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许久之后,她缓缓垂眸,看着掌心中的玉雕。 通体淡紫的小猫咪,矜贵雅致,如那芝兰玉树的人。 细软指尖轻轻戳了戳小猫咪。 在灯火的映透下,小玉猫似流淌着莹莹紫光,灵气逼人。 苏若棠红唇勾起浅浅弧度。 虽然是独生子,但用的是紫翡最中央的料子,种水已经达到玻璃种。 且是仙女亲手雕刻,足够弥补她扔掉的那根玉簪了。 就在她转身欲回客栈时。 一道笼罩在黑色斗篷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七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嗓音沙哑,“苏小姐。” 苏若棠潋滟多姿的桃花眸,瞬间溢满警惕。 她冷冷地看着他,薄唇弧度消失,淡淡吐出两个字,“七号。” 七号勾了勾唇角:“苏小姐不必对在下有这么大的敌意,在下来找苏小姐,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话落,他扫了眼苏若棠身后隐隐靠近的紫麟卫,挥袖洒出白色粉末,伸手隔着衣袖拽住苏若棠。 眨眼间,他已经带着苏若棠跃上屋顶消失。 奉命保护苏若棠的紫麟卫成员神色骤变。 兵分两路。 一路紧追而去。 一路回客栈。 ...... 苏若棠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未躺在想象中阴暗潮湿的地方。 而是在一间木屋中。 布置简约,却清爽干净。 她精致的眉间微微蹙着,着实有些无语。 她警惕着七号会用毒,但没料到。 这狡诈玩意儿,竟然用最低级的蒙汗药。 堂堂鬼医被蒙汗药迷倒,这要是传出去,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醒了?”就在这是,木屋被人推开,七号沙哑的嗓音传来。 苏若棠坐起身,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七号靠在门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爱上墨瑢晏了?” 虽是疑问,但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苏若棠眸光一颤,纤细手指蜷了蜷。 微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低头一看。 掌心中,憨态可掬的小玉猫,挂在她纤长白嫩的指尖。 七号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愈加深沉。 苏若棠掀开被子下床。 落地的瞬间,腿一软,踉跄着跌倒在地。 白嫩的肌肤擦在木质地板上,瞬间被擦出血痕,疼得她眼底浮现水汽。 “嘶——”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小手紧握。 紧紧护着掌心的独生子。 七号瞳仁骤然一缩,下意识上前一步。 伸出的手在对她抬眼看过来时,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他目光落在她被擦破的手腕上,眉头微微蹙起。 苏若棠扶着床沿站起身,冷凝着七号,“你如果抓我威胁殿下,那恐怕要失望了。” 七号定定看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你就这么确定?”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透着清冷,“你到底要做什么?” 七号垂了垂眼,喉间溢出低低的笑音,反问道:“那不如,我替苏小姐验证一番?” 第203章:就这么爱他? 墨瑢晏再度开口,音质又低又冷,似掉入万年玄冰的羊脂白玉,温润中透着漫天霜寒。 “人呢?” 七号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轻轻一笑,沙哑的嗓音透着莫名的意味,“我想问问三殿下,为何来救她?” 墨瑢晏抬起剑,剑尖直指七号,清润语调恍如凝成冰霜,“放了她。” 七号放下茶盏,伴随着沉闷的碰撞声。 他骤然飞身而起,一掌直逼墨瑢晏心脉。 墨瑢晏不躲不避,与他正正对了一掌。 刹那间,二人周围土石翻飞,漫天枝叶飘落。 “唔......”七号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数步。 脚步停下后,他捂着心口,嘴角缓缓溢出一缕血丝。 墨瑢晏脸色微微一白,身形晃了晃。 他咽下涌上喉间的腥甜,瞳仁无温冷凝着七号,“她在哪?” 七号冷冷一笑,指腹擦去唇角的血迹,抓起桌上的茶盏掷碎。 下一刻,一名动作僵硬的药傀,抓着似是昏了过去的苏若棠慢慢走来。 药傀漆黑而长的指甲,抵在苏若棠白嫩的脖颈间。 极致的黑与白,灼人眼球。 墨瑢晏瞳孔骤然紧缩,一贯云淡风轻的面容,划过冷意,“放开她!” 七号嗓音沙哑:“要想救她,拿你的命来换。” 墨瑢晏眼尾一眯,墨染般的眸底,好似翻涌着滔天巨浪。 七号看他未动,嗤笑一声。 他走到苏若棠身边,伸出惨白如纸的手,捏住苏若棠小巧精致的下颌。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瞬间烙上一层绯色的红晕。 她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 墨瑢晏瞳孔微缩,举剑指着七号,偏冷的音质透着漫天杀寒之意,一字一句,“放了她!” 七号垂眸看着苏若棠明艳精致的容颜,眼底翻涌着复杂的色泽。 他青紫的指甲,轻轻落在苏若棠白嫩的颈边。 只要微一用力,那浸满了毒素的指甲,就能划破少女娇嫩的肌肤。 “三皇子,想要她活命,就拿你的命来换。” 阳光透着云层,洒落在墨瑢晏端方矜雅的侧脸上。 光影交错间,他面上神色晦暗难辨。 他目光紧紧盯着七号落在苏若棠颈间的手指,眉眼带着迫人的锋芒,“我如何相信你能信守承诺?” 七号喉间溢出低哑的笑音,轻掀眼帘,冷凝着墨瑢晏,“殿下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话间,他指尖按在苏若棠肌肤上。 墨瑢晏瞳仁瑟缩了一下。 “殿下考虑得如何?” 墨瑢晏面色平静无波。 他深深看了眼苏若棠,捏着剑柄的长指,缓缓转向自己脖颈。 七号看着他的动作,眯了眯眼尾,“三殿下,你可想清楚了?” “万一......我反悔了,你可就白白丢了一条命。” 墨瑢晏深深看了眼苏若棠,冷凝着七号,“我的命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了她。” 七号嗤笑:“殿下武功这么高,我要是放了她,殿下反悔怎么办?”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如,殿下废了这身武功?” 墨瑢晏捏着剑柄的手蓦地用力。 冷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他缓缓松开手。 “哐当”一声,长剑跌落在地。 七号眯了眯眼眸,眼底染着复杂的色泽。 墨瑢晏指尖,慢慢落到气海处。 他运转周身内力,聚集于指尖,对着气海猛然按了下去。 “墨瑢晏!住手!”苏若棠忽地睁开眼,吐出一口鲜血。 七号神色一变,抬手在她身上穴位连点,抵住她后心输入内力,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焦灼,“你不要命了!” 他点了苏若棠的穴位,让她无法动弹,但却能感知到周围一切。 但没想到,她竟然拼着筋脉被毁,重伤死亡的风险,冲破穴位。 墨瑢晏在苏若棠说话时,下意识卸了指尖内力。 但依旧有少部分内力冲入气海。 “唔.....”他闷哼一声,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一缕鲜红,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咳咳......”苏若棠低咳两声,清亮的眸子宛如坠落着星光。 她定定看着墨瑢晏,嫌弃地开口,“真蠢。” 墨瑢晏曲指,明晰干净的指节擦过唇角,一贯无情无欲的面容上,漾起丝丝笑意,“嫌弃了?”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溢满笑意,“嗯,嫌弃了。”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玉雕猫咪。 她两世为人,第一次给人亲手做生日礼物,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 感受到苏若棠体内翻涌的气血渐渐平复,七号收回手,捏住她的下颌,“你就这么爱他?” 墨瑢晏捡起长剑,脚尖一点地面,刺向七号,“放开她。” 七号抓住苏若棠肩膀,迅速后退。 同一时间,数名药傀从竹屋旁钻出,拦住墨瑢晏。 “咳咳......”苏若棠勉强站稳身子,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墨瑢晏。 七号凑近她耳边,沙哑的声线带着莫名的味道,“就这么担心他?你就不担心自己?” 苏若棠侧头,与他拉开距离,语调淡漠疏离,“你到底想做什么?” 七号看着被药傀围在中间,白衣血色越来越多的墨瑢晏,勾了勾嘴角,“我这个试探苏小姐可还满意?” 苏若棠冷睨着他:“疯子。” 七号低低一笑:“我确实是个疯子。” 要是不疯,也不会因为你小时候给我的一个馒头,甘愿成为毒人。 只想,活着来见你。 可你,好像忘了我。 眼看墨瑢晏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苏若棠精致明艳的小脸,瞬间遍染清寒,“放了殿下,我跟你走。” 七号闻言,眸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心底的渴望,有这么一瞬间,他想带走她。 藏起来,不让其他人找到。 他强压下心底的欲望,看了眼白衣几乎染血的墨瑢晏,松开苏若棠,“苏大小姐,你总算擦亮了眼睛一次。” 苏若棠用力擦了擦下颌,白嫩肌肤瞬间泛着大片红晕。 她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依旧狠狠擦着。 七号十指,猛地掐入掌心。 为了不让她继续自虐,他缓缓开口,“苏大小姐,我送你个消息。” 第206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狗和猫,根本不是同纲类生物! 他就算猜只虎,她都忍了。 但他竟然把她可爱的猫咪,说成是和原主抢了无数次吃食的狗! 士可忍孰不可忍! 苏若棠怒了,扯下袖子遮住手腕,“墨懒懒,你猫狗不分!” 墨瑢晏眉尾轻挑,懒洋洋溢出音节,“原来是......猫。” 他隐约猜到,这大概是三皇子妃自己雕的生物。 等等。 猫? 似是想到什么,墨瑢晏长睫微颤,视线再度落在那明显与三皇子妃纤细皓腕,大小明显不一致的红绳上,唇角扬起浅浅弧度。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恨恨地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王八。 心头默念,仙女大度,不和眼疾王八计较。 下一刻,她手腕蓦然被微凉的手掌握住。 “啪嗒”,伴随着毛笔掉在桌上的声音,苏若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微凉如玉的触感从手腕划过。 回过神时,手腕上的小玉猫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冷白如玉的指尖,勾着红绳。 红绳上的小玉猫,呆头呆脑晃动着。 在阳光反射下,透着浅浅的紫光,矜贵淡雅。 苏若棠潋滟桃花眸瞪大,红唇字正腔圆吐出两个字,“强盗!”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将红绳系在自己腕间。 大小刚好合适。 他晃了晃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手腕,小玉猫也随着晃了晃,在空中划过隐隐的紫色涟漪。 他眉尾微挑,修长有劲的臂膀箍住三皇子妃纤细的腰肢。 眼底,似被墨汁倾洒,黑得诡异妖艳。 他蓦地低下头,在苏若棠耳边低语,声线磁性而动听,“夫人,为夫恰好属猫。”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苏若棠莹白的耳尖,蓦然飞染上红晕。 她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努力忽略那从耳朵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酥麻感。 语气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属什么......和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不对! 属相中压根没有属猫!!! 狗男人,为了抢她的小玉猫,这么不要脸! “真的没关系吗?”墨瑢晏抬手放下车帘,轻轻啃了啃那如上等红翡的耳垂。 “嘶——”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开始发麻。 她白嫩小手,用尽全力抵住男人胸膛,嗓音轻飘低软,“放......放开我......” 看着三皇子妃瓷白小脸染上红晕,墨瑢晏胸膛震了震,溢出低沉的笑音。 听话地松开手。 禁锢在腰间的铁臂一松开,苏若棠立时拎着衣摆扑到对面软垫上,离墨瑢晏远远的。 “呵......”看着三皇子妃的动作,墨瑢晏喉间再度溢出轻笑。 修长手指捏住小玉猫,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些许内心的燥热。 他冷白指尖弹了弹小玉猫的脑袋,清润的嗓音含着笑意,“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你这叫抢!” 墨瑢晏漫不经心嗯了声:“所以?” 苏若棠磨了磨牙。 不等她说话,男人低低的嗓音传来,“夫人不送为夫?那是想送其他野男人?” 寒泉击石般的语调,透着丝丝危险。 关键时刻,苏若棠绝对从心。 她撇了撇嘴:“就是送你的。” 要是说不是,估计狗男人又会想其他方式折磨她。 想起身上那株海棠画,她就想谋杀亲夫。 一个月洗不掉...... 回到客栈,苏若棠不等墨瑢晏,直接跳下马车,气呼呼地往房间走去。 顾姝雅和檀芷溪逛街回来,看到这一幕,悄悄咬耳朵,“殿下又惹棠妹妹了?” 檀芷溪咬了口冰糖葫芦:“看这架势,表妹气得不轻,没个上千两黄金是哄不好了。” “我和你赌一串糖葫芦,上万两。” 墨烬冥和傅北弦听着二女的对话,同情地看着步态矜雅追妻而去的男人。 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同情——墨懒懒的小金库又要缩水了。 ...... 用过晚膳,一行人去了湖边游湖。 顾姝雅挽着苏若棠的手臂,低声问道:“你打算一直男装示人?” 苏若棠眼珠转了转,清透的桃花眸中划过狡黠,“不,去边城就女装。” “公开身份?” 苏若棠红唇勾起,语气意味深长,“殿下可是从西风听雨楼,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名左脸完好无损的女子出来。” 顾姝雅和檀芷溪对视一眼,齐齐为三皇子默哀一会。 三皇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名声,算是被这小妖精毁得干干净净了。 檀芷溪看着苏若棠那明艳动人的小脸,感慨道:“也亏你就眉眼和姑姑相像,容貌比姑姑更胜一筹。” “否则,只怕换上女装露出真容,就被发现了。” 苏若棠俏皮一笑:“发现不了。” 顾姝雅轻笑一声:“苏若棠丑女的名声名动东启,加上你刻意误导众人,皆认为三皇子养了眉眼和三皇子妃极为相似的男宠以及美人。” “就算你换上女装,众人也会给你找好理由。” “什么理由?”檀芷溪一脸好学宝宝样。 顾姝雅慢条斯理开口:“三皇子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去溪城带男宠,去边城带美人。” 墨烬冥跟在三女身后,听着三女的话,挑眉看向身侧矜贵男人。 温润的语气中满是挪瑜:“齐人之福,左拥右抱。” “三弟,你可真是好福气。” 傅北弦买了一包栗子,恰好听到墨烬冥最后一句话。 他将栗子抱在怀中,颇为赞同,“墨懒懒的确福气很好。” 生来便是东启尊贵的皇子,更是武舜帝最喜爱的儿子。 现在娶了美若天仙的妻子,夫妻恩爱,真真是好福气。 想到这,他哀怨地看了眼手中栗子。 他什么时候才能通过顾老将军的考核,抱得美人归呀? 正独自哀伤间,视线中出现一只矜贵的冷白手腕。 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垂落着一个紫色玉雕。 璀璨灯火下,玉雕中似有紫光流动,灵气逼人。 为矜雅如仙的男子,添上几分人间烟火气。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向他怀中。 第207章:墨懒懒,你出息了 傅北弦双眼蓦然瞪大,眼睁睁看着墨瑢晏从他怀中勾出最大的一颗栗子。 “哎,墨懒懒,你干嘛?” 墨瑢晏指尖捏着栗子,薄唇漾着清浅弧度,“给夫人剥栗子。” 说话间,他长指微动,剥开栗子,露出鲜香的栗子肉。 “你清高宠夫人,那你自己去买啊!”傅北弦气呼呼地护住自己怀中栗子。 墨瑢晏充耳不闻,将剥好的栗子递给苏若棠,同时淡淡回傅北弦,“你这趟出来,用的是我的钱。” 被扼住命运脖颈的傅北弦:“......” 回去后,他也要去经商! 苏若棠接过栗子,无视顾姝雅和檀芷溪揶揄的目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开口,“还要。”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视线看向傅北弦。 傅北弦双眼瞪圆:“这些是给她们一会游船吃的。” 墨瑢晏不语,只是缓缓伸出手。 十息后,傅北弦拿着银两,认命地继续排队买栗子。 一行五人包了艘游船,坐在船里边吃瓜果欣赏夜色,边等挤在人群中排队买栗子的傅北弦。 墨烬冥和墨瑢晏在床头摆了副棋局。 而苏若棠三女,则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钓鱼。 傅北弦抱着三袋栗子回来时,恰好看到苏若棠将没有鱼饵的鱼钩甩进湖里。 他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学姜太公钓鱼呢?” 苏若棠托着下颌,溢出懒洋洋的音节,“这叫愿者上钩。” 墨烬冥轻轻一笑,将手中棋子落下,“我输了。” 墨瑢晏一手支额,嗓音散漫清淡,“二哥,你的棋艺有待提高。” 墨烬冥拍拍手感慨:“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千个心眼子。” 话落,他视线落在墨瑢晏手腕上,挑了挑眉,“弟妹送你的?” 墨瑢晏懒洋洋地晃了晃手腕,低低嗯了声。 眼角眉梢,皆透着炫耀。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语调有些愤愤不平,“二哥,你不要听他乱说,哪里是送,明明是他抢的!” 墨烬冥一愣,随即失笑,“墨懒懒,你出息了。” “都学会抢媳妇东西了。” 墨瑢晏清隽眉尾微挑:“本来就是送我的,何来抢字一说?” 苏若棠轻哼了哼,起身从傅北弦手中抓过一包栗子,塞到他手中,清软声线透着强势,“剥!” 傅北弦:“???” 墨瑢晏微微掀起眼帘,玉质般润泽的长指缓缓伸出,不紧不慢接过栗子。 “夫人,为夫的名声算是被你毁得干干净净。” “而夫人自己,落得个贤惠淑良的美名。” 苏若棠一听,全身细胞顿时警觉起来,“你胡说!明明人人都说三皇子妃善妒!三皇子清心寡欲!” 她话音刚落,一艘游船从旁边划过,交谈声清晰可闻: “我还真以为三皇子当真无情无欲呢,敢情是没遇到那绝色男宠!” “啧啧,谪仙也逃不过美貌诱惑啊。” “话说回来,那男宠,长得真叫一个绝!美而不娘,妖而不艳,是个人都会沦陷。” “哎,我告诉你们,不止男宠,前段时间三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西风听雨抱着一名少女出来。将人养在了府中。” “这我知道,那名少女眉眼据说和男宠,也和三皇子妃有些相似。” “三皇子妃可真贤惠,不吵不闹将人安排在府中,据说还是松雪院。” “啧啧,羡慕三皇子,我家那口子,出来喝口花酒都要闹半天。” 苏·贤惠·三皇子妃·若棠:“……” 墨·好男色·美人·瑢晏长指慢条斯理剥着栗子,似笑非笑看向她。 “噗嗤……”顾姝雅和檀芷溪忍不住笑出声。 苏若棠抹了把脸,凉凉睨着墨瑢晏,“要不是你去逛花楼,也不会传出好男色的名声。” 墨瑢晏将剥好的栗子放在瓷盘中,往三皇子妃的方向推了推,“嗯,是为夫的错。” 苏若棠看他这般干脆地认下罪名,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墨瑢晏不疾不徐念了一首诗,“着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蓦然瞪圆。 瓷白小脸,飞染上绯色。 “不要脸!”她端着瓷盘,子正腔圆吐出三个字。 看着她反应那么大,墨烬冥等人:“???” 檀芷溪看着自己对面小脸通红的少女,有些疑惑,“三殿下不过念了句诗,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苏若棠小脸通红,纤长而卷翘的睫毛,不断颤动,心虚地低头吃栗子。 单独看自然没问题。 但问题是这诗是描写海棠的,从狗男人嘴里念出来,那就有问题! 他绝不是单纯兴致来了吟诗! 想到锁骨至腰腹间的海棠,苏若棠感觉自己脸似乎被火烧一样。 她似乎明白这句诗中的胭脂指什么了。 顾姝雅美目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托腮看着她,“海棠诗,小海棠……” 苏若棠小脸更红,恨恨瞪了眼罪魁祸首。 然而,此时她双眸好似噙着一汪春水,眼尾晕染着红晕。 这一眼,更像是娇嗔。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声,不紧不慢剥栗子。 捏着栗子的指节,如冷玉雕刻,精致清冷。 水袖顺着冷白手腕滑下,留出那连线条都透着矜雅的手腕。 腕间系着艳色红绳,红绳上垂落晶莹剔透的小玉猫。 清冷月色下,少年感倾泻而出。 回到客栈。 苏若棠沐浴完,赤足从屏风后走出。 墨瑢晏一身红白相间里衣,姿态散漫地倚在床头,翻阅着书籍。 看到她出来,抬了抬眼帘,嗓音慵懒蛊惑,“半开的西府海棠,正是妖娆时。” 苏若棠一袭红色里衣,墨发披散在身后。 丝丝缕缕水滴,顺着发尾滴落。 因刚刚沐浴完,她双颊染着红晕,瓷白眼尾泛着浅浅绯红。 潋滟桃花眸似盈着三千春水,眼波流转间,宛如带着小钩子。 墨瑢晏放下手中书籍,眼神暗了暗,“过来。” 苏若棠顿住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腕间小玉猫,嗓音透着漫不经心,“什么?” 苏若棠白嫩指尖,捏着衣带,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吐出一个词,“人牙子。” “呵。”她话音落下,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 又低又哑的笑音,钻入苏若棠耳中,似带着丝丝缕缕电流。 她捏着衣带的指尖愈加用力,莹白纤细的小脚,后退一步。 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 纤细腰肢被修劲有力的臂膀搂住。 视线有片刻昏花,再清晰时,墨瑢晏冷白微凉的指尖,落在那株徐徐绽放的西府海棠上。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随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尾音落下,他指尖蓦地微微用力。 霎时,苏若棠扬起天鹅颈,溢出破碎的美人泣音,“不要......出来......” “嗯?不要......出来?”墨瑢晏凑近她眼尾,嗓音沙哑透着蛊惑。 苏若棠长而卷翘的睫毛不断颤动,身子时而紧绷。 她瓷白的眼尾,挂着细碎晶莹,娇软的声线,溢满了无助的破碎,“别......别动......不要......” 红烛火光跳动。 屋内,美人泣音响了半夜。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 众多百姓亲眼看到,二皇子引着一名戴着帷帽的少年走出福来客栈,吩咐紫麟卫。 “将他送回三皇子府。” 在他话音落下时,马车掀开。 一名戴着帷帽的娇俏少女从马车钻出,嗓音又轻又甜,“哥哥你快回府找三皇子妃聊天喝茶,接下来殿下属于我了。” 众人:“???” 第208章:毒尊没死? 墨烬冥轻轻一笑:“去吧,三弟在房间等你。” 少女拎着裙摆,小跑着上楼。 众人:“!!!!” 这是送走男宠,迎来美人? 听美人的口气,三皇子妃和男宠,关系极为融洽? 嘶—— 狠狠羡慕三皇子。 这齐人之福简直了! 他们该朝哪座庙拜,才能娶到三皇子妃这般贤惠大方的夫人? 檀芷溪拎着裙摆,跑到五楼,推开顾姝雅的房门,扯下帷帽。 刚坐下,手边就递来一杯温水。 顾姝雅轻柔的声音随之传来:“喝点水。” 檀芷溪接过,仰头饮尽。 白嫩的小脸,因刚才跑动,浮着一抹红晕。 她转身看了眼对面的房门:“还没起?” 顾姝雅失笑:“要是能起来,就不需要你和任乐假装美人男宠了。” 为了成功瞒天过海,让苏若棠在边城恢复女装。 今日一早,身形与苏若棠相差不大的任乐便假扮男宠,檀芷溪假扮美人,给众人上演这一幕。 墨烬冥和傅北弦拎着早餐进来。 “吃完早膳,去城中逛逛,给弟妹买几件衣裙。” 顾姝雅嗯了声,柳眉轻轻蹙起,“将棋营传来消息,商汝嫣回了京城。” 墨烬冥拿出食盒中的肉包,端起小碗夹了个放到檀芷溪手边,“她的父母因父皇而死。” “父皇答应过她,只要不违背仁义,会许她一个条件。” 檀芷溪眸中划过疑惑:“她明明知道棠儿就是众人口中所谓的男宠,为何不戳穿?” 顾姝雅指尖轻点桌面,若有所思,“商汝嫣一生的执念是三殿下,这个条件,大概率会和三殿下有关?” “而她不戳穿,也是为了给三殿下留一个好印象吧。” 毕竟,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 傅北弦舀了碗粥递到她手边,皱了皱眉,“难道她还想嫁给表弟?” 顾姝雅指尖落到碗边,暖意从指尖蔓延而上,呼吸间弥漫着淡淡的粥香。 她不紧不慢搅拌着粥,缓缓开口,“三皇子正妃之位只有一个,她不会甘愿为侧妃。” “你是说,她要的是正妃之位?”傅北弦有些震惊。 顾姝雅解释:“商汝嫣毕生的痴恋,便是成为三殿下的妃子。” “以她的高傲,肯定不甘做实则为妾的侧妃。” 檀芷溪娇俏的眉眼,带着厌恶,“之前我还觉得她知书达理,堪称贵女典范。” “想不到,她竟然想破坏别人的婚姻,可真够恶心。” 墨烬冥靠在椅背上,一贯温和的眉眼,噙着淡淡寒意,“商汝嫣在江南被称为小医仙,声望极高。” 说到这,他语调中染上几分困惑,“商家在江南,地位无可撼动,他背后之人,利用商家笼络人心,可却不为权势......” “他们为的,是长生。”清润如寒玉的声线,从门外传来。 墨烬冥扭头看去,眉眼间的寒意瞬间融化,“墨懒懒,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总算舍得起床了。” 墨瑢晏面色不变,搂着苏若棠的腰肢进入屋内,“鸟儿才需要早起。” 简言之,我又不需要为了衣食发愁,无需早起。 “恩?”傅北弦一脸清澈的呆萌。 显然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苏若棠小手,恨恨掐了掐男人腰间软肉。 墨烬冥轻笑一声,倒了杯温水推到苏若棠手边,“喝点茶,润润喉。” 苏若棠墨色的发间,隐约闪过一抹绯红。 她狠狠瞪了眼墨瑢晏,接过温水,“谢谢二哥。” 呵呵,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墨瑢晏修长手指,落在她腰间,轻轻替她按摩着酸软的腰肢。 对于墨烬冥等人揶揄的目光,完全屏蔽。 他不紧不慢开口:“边城那边,可能也会有钱贤的人。” 墨烬冥眯了眯眼尾:“无逸前辈说,能压制你伤势的药在边城,那些人也会去找美人无泪?” 墨瑢晏姿态散漫地靠在椅背上,声色淡淡,“美人无泪是当年无氏先祖为爱人研究出,能提升十年内力的药。” “毒尊当年没有称霸三国之心,他的心思必定在长生上,这枚药丸能提升内力,自然也能延长寿命,会被他们盯上不奇怪。” 顾姝雅心念一转,倒吸一口冷气,“殿下的意思是,毒尊可能没死?” 墨瑢晏冷白指尖,摩挲着腕间小玉猫,轻轻嗯了声,“如果他的确是一直在寻长生,那也不奇怪。” 当年毒尊成名时是三十岁,如今过去百年。 如果他真的研究出能延缓寿命的药,那活到现在也不奇怪。 墨烬冥四人,神色变得极为凝重。 顾姝雅倒吸一口冷气:“一百年时间,如果真是他,那三国恐怕都有他的势力!” 傅北弦依旧有些想不通:“他要长生,不要权势,那为什么要和朝堂之人勾结?” 苏若棠喝着粥,有些感慨地看了眼傅北弦。 这货真是京城长大的? 全身上下简直透着清澈的愚蠢。 如果说墨瑢晏是狐狸,那他就是二哈。 傅北弦恰好对上苏若棠的眼神,噎了一下,“表弟媳妇,你这眼神怎么怪怪的?” 回答他的,是顾姝雅夹到他碗中的包子,“柳叔亏得只有你一个儿子。” 傅北弦更懵了。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好心为他解释,“毒尊要研究长生药丸,肯定需要人试药。” “而贫苦百姓或者乞丐,便是他的目标。” “但普通人根本难以承受药力,所以需要大量的人。” “少部分乞丐百姓失踪,不会引起朝廷注意,但如果数量多呢?” 傅北弦咬着包子,总算反应过来,“所以他需要找朝堂之人为他掩护?” 墨烬冥点点头:“不错。” 傅北弦咽下包子,更加疑惑了,“沈家和商家,可以说是东启贵族,为何要帮他?” 墨烬冥指尖轻点桌面,一贯温润的声线中透着寒意,“人,都是种贪心的生物。” 看傅北弦依旧没反应过来,顾姝雅无奈地继续解释,“他们想要的,是那个位置。” “与毒尊勾结,各取所需。” “不。”墨瑢晏忽地开口。 清清淡淡的嗓音打断了顾姝雅的话,“沈家和商家自以为自己能和毒尊合作,殊不知,完全被毒尊利用,成了他的手下。” 墨烬冥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墨瑢晏眼底,覆满寒意:“沈家在云州私换檀府粮草,圈养私兵,看似是为自己谋反做准备。” “但其实,是毒尊利用他们,炼制药愧。” 之前他也想不通为何沈峰会在云州圈养私军。 但昨晚一路从山底杀上来,他明白了。 第209章:吾夫甚美 昨晚拦住他的那些药傀,身体素质较好。 虽然失去意识,但行动间带着无意识的合作,像是训练过的士兵才有的合作。 墨烬冥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他们用沈家圈养的私军,炼制药傀?” 墨瑢晏点点头:“长期训练的士兵,就算失去意识,也会有潜意识的合作。” “这一点点潜意识合作,便能让这些药傀的战斗力提升数倍。” 嘶—— 屋内几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傅北弦关键时刻,脑子突然不进水,提出关键问题,“毒尊既然不为权势,那为何要炼制这么多药傀?” 他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苏若棠勺了一勺粥咽下,粉嫩的唇瓣,覆上一层水色,瞬间平添几分迤逦瑰艳,“大概为了去各地寻找药草吧。” 越珍贵的药草,生长之地环境越恶劣。 用无知无痛的药傀去寻,不需要浪费粮食,还不必担心暴露。 墨瑢晏清冽的眼底,划过暗色。 他感觉,毒尊炼制药傀,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他隐藏数百年,在战场上给自己下寒毒。 人为造成溪城水患,商汝嫣追来溪城故意坠崖,暴露药愧......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被人刻意安排好,却找不到证据。 无论怎么查,都是巧合。 苏若棠放下勺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边城寻美人无泪,朝堂暂时在陛下的掌控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们寻到美人无泪,立刻回去。” 墨烬冥点头赞成:“对,三弟的身子要紧,我们先去寻药。” 众多好事的百姓,围在福来客栈外并未散去。 烈日当头时,终于看到墨瑢晏一行人走出来。 走在墨瑢晏身边的,是一名身穿淡紫交领长裙,五官昳丽明艳,美得勾魂夺魄的少女。 红唇雪肤,杨柳腰,桃花眸。 宛如从工笔画下走下的仕女,美若天仙。 众人百姓,齐齐怔愣住。 随即,眼中满是艳羡。 三皇子可真是好福气。 男宠美得雌雄莫辨。 美人美得颠倒众生。 在一片惊叹的目光中,有百姓开口: “咦,我怎么感觉这美人和男宠,长得好像?” 扶着墨瑢晏的手榻上马车的苏若棠,回眸朝这名百姓一笑。 清软的声线,丝丝缕缕透着甜味,“因为他是我哥哥呀!” 正准备上马车的檀芷溪差点没踩稳。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苏若棠,钻进马车。 三殿下洁身自好,不近美色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被表妹毁了。 百姓们被苏若棠那回眸一笑,惊艳了眼,全都愣在原地。 直到马车离开许久,百姓们依旧尚未回神。 不久之后。 三皇子宠幸的男宠和美人是龙凤胎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溪城。 众人皆感慨:三皇子福气真是好福气,三皇子妃真贤淑。 伴随着百姓的感慨声,墨瑢晏等人晃晃悠悠出了溪城。 溪城与边城相距不算远。 一行人疾行而去。 总算敢在夕阳霞光漫天时,到了边城。 边城虽比不上溪城繁华,却也并未逊色多少。 “今晚先住这吧。”墨烬冥下了马车,询问墨瑢晏等人的意见。 店小二看到一行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客官,住店吗?” 墨瑢晏扶着苏若棠下车,看了眼客栈环境,微微点头,“可以,今晚就住这。” 傅北弦豪迈地挥手:“你们店最好的客房,我们全部定了。” 店小二一听,顿时笑弯了眼,“客官,我们有独幢的后院,能住二十来个人,就是价钱有点高......” 傅北弦一听,更加乐意,“就定这个后院。” “好勒,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手中毛巾甩到肩头上,引着一行人向后院走去。 简单用了晚膳,墨瑢晏一手支额,倚在窗边看书。 清冷月光从窗外透过来,落在他冷白手腕上。 男人手腕上,松松垂落一颗紫翡,驱散他周身的清寒,融入几分烟火气。 苏若棠托着下颌,定定看着他手腕上的紫翡。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墨瑢晏懒懒掀起眼帘,声色淡淡,“夫人,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苏若棠皱了皱小巧的琼鼻,轻哼一声,“不要脸,明明是你抢的!” 墨瑢晏晃了晃手腕,小玉猫在空中曳出淡紫的涟漪,“两个月后是为夫的生日,为夫不过是提前收下生日礼物。”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捏起桌上的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书页上。 指尖下,按着两个字——长生。 苏若棠视线扫过他指尖的字,清透的瞳仁漾起波澜,“你真觉得,毒尊没死?” 墨瑢晏指腹,轻轻摩挲着这两个字。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毒尊百年前三十岁屠城时,容颜恍若十五六岁。” 苏若棠桃花眸蓦地瞪大:“十五六岁?怎么保养的?” 这驻颜有术啊! 她好想去学习一番。 墨瑢晏姿态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小玉猫,“夫人,似乎很感兴趣?” 苏若棠看着他那不需要任何保养,却妖孽隽美的容颜,心里极度不平衡,“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永葆青春!” 大家都是人。 为何差距这么大? 墨瑢晏喉结滚了滚,溢出极低的笑音,“夫人,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墨瑢晏缓缓站起身,双手杵在桌上,弯腰凑近她。 清冽的雪松香萦绕呼吸间,苏若棠骤然觉得空间变得逼仄。 她呼吸骤然一滞,有些不自然地往后缩了缩,“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墨瑢晏唇角勾起,似被墨色浸染过的瞳眸,深邃犹如黑洞。 潋滟着万千星光,只一眼,便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苏若棠对上他勾魂夺魄的眸子,不自觉愣了一下。 桃花眸中,漾满惊艳。 “再看什么?”男人的声线,裹夹着丝丝挪瑜。 苏若棠从瑰丽男色中回神。 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吾夫......甚美。” 她清甜的嗓音,被她刻意拉长。 似夏日里拉丝的,透着小钩子。 墨瑢晏显然被她取悦,胸膛间溢出笑音。 他修长手指,挑起苏若棠下颌,嗓音徐徐,“那为夫告诉夫人驻颜的秘方,可好?” 第210章:驻颜秘方 苏若棠纤细而卷长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问道:“什么秘方?” 墨瑢晏凑近她耳边,嗓音散漫低哑,“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圆,似一只受惊的小猫。 狗男人,说得这么文雅。 其实翻译过来,就是芙蓉帐里滚、床、单! 他那所谓的秘方,也就是性生活的滋润! 她下意识往后躲。 纤瘦身子刚一动,手腕就被人捏住。 男人手腕上微凉的小玉猫,从她手背拂过,带起丝丝缕缕酥麻之意。 想要驻颜秘方的后果便是,这一晚苏若棠被‘小小墨’欺负得眼泪汪汪。 意识消失前,她隐约听到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 “夫人,对为夫这个驻颜秘方可还满意?” 以至于,她整晚做梦都是良宵和驻颜秘方。 翌日,苏若棠睁开眼,只觉得全身好似被巨型卡车碾压过一般,酸疼至极。 “醒了?”刚一睁眼,清润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苏若棠懒懒掀起眼帘,看着神清气爽的某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恨恨地拍了一下柔软的床铺。 她着实想不通。 为何每次狗男人都是一副被滋润过的模样,而她就好像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 墨瑢晏垂眸。 刚醒的少女,透亮的桃花眸中,似噙着一汪清泉。 眼波流转间,便是千种风光,万种风情。 他合上手中书籍,冷白指尖,落在苏若棠眉心间。 一贯清冽的嗓音,透着事后的暗哑,“对为夫的驻颜秘方,小海棠可还满意?” 苏若棠羞恼地拍开男人的手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满意你个头!” 傲娇的布偶猫炸毛,娇娇软软的声线,不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透着娇嗔。 墨瑢晏喉结滚了滚,溢出低笑,“看来夫人不太满意,为夫还得继续努力。”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 狗男人无耻起来,压根不知道脸是什么。 “好了,起床吧。”墨瑢晏不再闹她,替她按了按酸软的腰肢,扶着她起身穿衣。 刚穿好衣服,房门被人敲响。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坐到梳妆镜前,声线淡淡,“进。” 沉时轻轻推门进来,将手中纸条递给墨瑢晏,“殿下,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后这段时间和沈峰联系极为密切。” “三皇子府松雪院,经常有人光顾。” 墨瑢晏接过,淡淡扫了眼,“得知三皇子妃医术高超,这些人都坐不住了。” 沉时点点头:“轻挽小姐模仿三皇子妃,模仿得极像,并未被人发现。” “紫麟卫故意将那些人放进来,他们带着‘满意’的消息分别向主子汇报了。” 墨瑢晏拿起玉梳,动作轻柔地梳着苏若棠黑绸般的发丝。 闻言,他清隽眉眼划过一抹寒意,“盯紧他们,随时将他们的动向汇报给父皇。” “等本殿找到沈家私养的私军,一举拿下。” 沉时恭声应下:“是,殿下。” 待沉时退出去后,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七号临走前,让我小心苏祁。” “但我觉得,苏祁应该不会害我......” 墨瑢晏给她挽发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接着,他拿过发簪,给她简单挽了个发髻。 拿过桌上的药膏,拉过她白嫩小手。 苏若棠细嫩的掌心,一道红色擦痕显得极为突兀。 看着掌心被擦破的皮,墨瑢晏眼底翻涌着墨色,“但凡伤你之人,我必会让他付出代价。” 苏若棠精致眉尖蹙了蹙,语气有些困惑,“七号没想伤我。” 她能感觉到,七号对她的态度,和之前在崖边,天翻地覆。 在崖边时,七号看她的目光,隐约带着杀意。 但这次,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杀意。 反而,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极为复杂。 就好似,再看故人...... 墨瑢晏小心翼翼地给她掌心擦了药,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情绪。 他捏起苏若棠手腕,轻轻吹着。 灼热的呼吸从掌心传来,苏若棠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下一刻,就被男人微微用力捏住,“别动,药膏没干。” 苏若棠垂眸,视线落在男人手腕上。 冷白矜贵的手腕,牙齿印清晰可见。 她长睫轻轻颤动。 纤长手指沾取一点儿药膏。 “怎么了?哪里还有......”伤口吗? 墨瑢晏话音未落,她白嫩指尖落在他手腕上。 苏若棠清软声线有些嫌弃:“留疤了我就不要你了。” 少女温暖的指尖,沾着微凉的药膏,从手腕滑过。 丝丝缕缕酥麻感从手腕,涌入四肢百骸。 墨瑢晏唇角,缓缓勾起,“小海棠,这是你咬的,留疤了就是你的印记。” 低哑磁性的话音,染满笑音。 苏若棠瓷白小脸,蓦地胀红。 她一把拉过墨瑢晏的手,将药膏放在他掌心,起身向外走去,“你自己擦吧。” 打开房门,对上六只眼。 顾姝雅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眸子中满是挪瑜,“看着满面春光的样子,我们棠儿昨晚睡得挺好。” 她刻意咬重了‘睡’字。 苏若棠小脸更红,娇嗔一声,“顾姐姐......” 顾姝雅被她这一声娇嗔,唤得骨头都酥了。 她靠在檀芷溪身上,作酒醉状,“哎哟,芷溪,快扶住我,我不行了......” 檀芷溪配合地扶住她,轻轻笑道:“我也不行了,棠儿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苏若棠听着二女的挪瑜,小脸更红。 墨烬冥轻轻一笑:“先说正事吧。” 话落,他敛了面上的笑,神色变得凝重:“边城有个奇特的现象,到了夜晚,百姓都闭不出户。” 傅北弦一脸疑惑:“真的很奇怪,太阳落山后,所有人就回家了。” “明明人口不比溪城少多少,却没有夜市。” 顾姝雅轻声补充:“边城没有夜市,是从五十年前渐渐演变成这样的。” 墨瑢晏沉吟了一下:“今日先去逛逛吧,沈峰和皇后最近联系密切,一个月后,无论找没找到美人无泪,我们都得回京。” 墨烬冥点点头:“恩。” 苏若棠揉了揉发烫的小脸:“走吧,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檀芷溪柳眉微微蹙起:“这边城,看似繁花,但我感觉百姓神情怪怪的......” 她话音落下,恰好送早膳的丫鬟过来。 听到她的话,立刻道:“诸位贵人,最近晚上千万不要夜出,最好夕阳时分,便不要出门。” 第211章:鬼王现世 顾姝雅诧异地问道:“为何?” 丫鬟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鬼王现世的日子要到了。” 鬼王现世? 苏若棠等人互视一眼。 傅北弦抢先问道:“不是说这是骗人的吗?” 边城从五十年前,开始夜间会有百姓莫名消失。 后来,渐渐演变成夜间没百姓出门。 武舜帝登基后,亲自来视察过,也找不到原因。 丫鬟脸上带着惧怕:“贵人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每逢每月初七,就是鬼王现世的日子。” “鬼王现世,必定会有一名百姓莫名消失,不论男女老少。” 墨烬冥和墨瑢晏对视一眼,眼底皆带着冷意。 京城离边城较远,山高皇帝远,边城这边的官员若是有心隐瞒,朝廷根本察觉不到。 墨烬冥垂了垂眼,掩下眼底的冷意,温和的声线毫无异常,“姑娘,你可知失踪的百姓都是什么身份?” 丫鬟紧张地四周看了眼,压低了声音,“这些失踪的人,身份高低都有,甚至不一定是本城百姓。” “外地来的,如果恰好遇到鬼王现世,被鬼王看上,也会被带走。” “奴婢看诸位贵人身份不凡,不忍贵人出事,才将这些说与贵人听,如果贵人们只是路过,尽快离开吧。” 说到这,丫鬟眼中带着祈求,“还望贵人,不要说是我说的。” 话落,她放下手中糕点。 转身的瞬间,她垂了垂眼。 再抬眼时,眼神变得平静。 微微侧眸看了眼苏若棠,快步离开。 顾姝雅柳眉蹙起:“边城鬼王现世,有无数种话本流传。” “传得最多的,便是边城城外荒废的义庄,是鬼王的修炼之地,他每个月都会找活人,吸其阳气修炼。” “传得多了,加上陛下也派人去过那义庄,并未发现异常。” “渐渐地,百姓们也就不信了。” 檀芷溪俏脸紧绷:“但那姑娘说了,边城每月都有百姓失踪。” 苏若棠垂了垂眼,看着桌上精致的糕点,嗤笑一声,“鬼王?人比鬼更可怕。” 每月有百姓失踪,还是在初七。 这巧合多了,就成人为。 墨瑢晏冷白指尖,摩挲着腕间小玉猫,声线清寒无温,“既然来了,就把这‘鬼王’揪出来吧。” 以前他们都是高座庙堂,根本不知百姓疾苦。 这次来边城,也是微服,不打算暴露身份。 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这‘鬼王现世’。 “走吧,去找线索。”苏若棠葱白指尖,捏起一块糕点,细细看了看,捏着糕点不紧不慢向外走去。 墨瑢晏视线在那精致的糕点上顿了顿。 随即,从袖中取出干净的绢帕,夹起两块糕点,放入帕中包好。 傅北弦塞了一块在口中,一只手再捏着一块,语调含糊不清,“墨懒懒,现在吃就行了,你干嘛还带走?”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的背影。 檀芷溪一言难尽地看着傅北弦,“你这脑子要想通过顾爷爷的考验,有点困难。” 这是桂花糕,表妹最喜欢的糕点。 三殿下包起两块,必定是怕表妹饿了。 傅北弦:“???” 顾姝雅轻笑一声,挽着檀芷溪地胳膊向外走去。 傅北弦一头雾水,咽下口中糕点,觉得味道不错,再度塞了一块在口中,重新抓着一块追上去。 “哎,等等我。” ...... 一行六人离开客栈时。 幽静的巷子里,一名丫鬟警惕地看了看身后,推门进入一座府邸。 奢华典雅的府邸,湖上凉亭。 “小姐。”丫鬟匆匆走进凉亭。 凉亭中,一袭鹅黄色抹胸长裙的少女,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丫鬟覆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小姐,奴婢将鬼王现世的事,告诉三皇子等人了。” 少女递了一杯茶水给她:“辛苦了。” 丫鬟满心欢喜接过,捧在掌心,“不辛苦,能为小姐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一直低头泡茶的少女,缓缓抬起头。 她面容娇媚,眉眼间隐隐透着阴冷,破坏了这份娇媚,透着丝丝狠辣之意。 苏慕瑶端起彩绘茶盏,不紧不慢抿了一口。 缺乏血色的薄唇,覆上一层水色。 一瞬间,她敛去眉眼的阴冷,整个人全身透着书香气息。 眉眼间又带着一丝病美人的较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回京城,想办法混进贤清殿,让柳婉玥把这个吃下去。” 她苍白指尖点了点桌上的青色瓷瓶。 丫鬟面上划过犹豫:“可是小姐,主上说了,不对东启皇室动手。” 苏慕瑶淡淡扫了她一眼:“柳婉玥死了,武舜帝必然崩溃。” “因为钱贤那废物,现在试药试毒的人数量急剧减少。” “若是东启朝堂出乱子,父亲也好找人试毒试药。” 丫鬟依旧有些犹豫:“可是小姐......” “怎么?我命令不动你了?”苏慕瑶放下手中茶盏。 茶盏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碎音。 伴随着这声碎音,苏慕瑶阴冷充满杀意的嗓音。 丫鬟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这就去京城。” 苏慕瑶轻轻点头:“顺带去苏府,看一下我娘......不,张氏。” 她在成为墨霄涯的妾室时,放火假死。 通过意外得到的毒方,彻底改头换面,本想以幕僚的身份接近墨霄涯,对付苏若棠和墨瑢晏。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百年前人人惧怕的毒尊之女。 但毒门之人虽然称她一声大小姐,却无人真心尊敬她。 不过没关系,等她布局完成,她会让所有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丫鬟低头嗯了声。 “记住,我让你做的事,不许让毒门任何人知道。” “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丫鬟猛地捏紧了手中茶盏,头垂得更低,声音隐隐透着恐惧,“是,小姐。” “去吧。” 丫鬟起身,垂着头向外走去。 踏出凉亭前,回眸看了眼苏慕瑶。 眼底,满是惧怕。 小姐在毒术上的天赋,远胜主人。 主人派来伺候小姐的人,都被小姐下了毒。 有人去找过毒人大人,毒人大人却并未发现他中毒。 而那人回来后,被小姐活生生化作一滩污血。 苏慕瑶垂眸,苍白指尖摩挲着茶盏。 半晌,她轻笑一声,神态中透着丝丝疯狂,“苏若棠,我们来换个游戏玩法。” 第213章:准备黑狗血和符纸 “小姐,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店小二一改在人前那恭敬的模样。 苏慕瑶一袭红衣,染着绯红丹蔻的纤指,捏着粉白的海棠花瓣。 她指尖微微用力,花瓣瞬间出现道道伤痕。 娇艳的海棠花瓣,瞬间凄零凋落。 苏慕瑶垂眸看着沾染了花汁的指尖,杏眸微眯,“尽可能多引人过去。” 店小二神色带着犹豫:“可是小姐,那义庄是六号大人炼制药傀的地方,如果暴露……” 苏慕瑶猛地用力,捏碎海棠花瓣。 她红唇勾起,微微侧眸,溢出的声音又清又浅。 “美人无泪能助父亲增长寿命,你觉得,父亲会如何选?” 隐带笑意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店小二头皮一麻,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苏慕瑶轻笑一声:“墨瑢晏和苏若棠不能死,其他人随意。” “是,小姐。” 许久之后,苏慕瑶轻笑一声,缓缓摊开手,看着伤痕累累的海棠花瓣。 红唇溢出的笑音,诡异阴冷,“好戏……才刚刚开始。” 六号踏进院中时,恰好听到她的尾音。 他脚步微微一顿,满头白发配着苍白不见血色,俊逸淡雅的容颜,极为诡异。 仅仅一瞬,他不疾不徐走到苏慕瑶身后,“小姐,你确定美人无泪真在义庄地墓穴?” 苏慕瑶扔了海棠花瓣,取出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不确定。” 六号微微挑眉:“墨瑢晏他们到了边城,我们得撤出边城,你将他们引到义庄,是想利用那墓穴的机关,杀了他们。” 苏慕瑶转身,看着六号俊逸的容颜,笑得娇俏甜美。 “六号,你原名叫什么?” 六号微微一怔。 原名? 他的原名是什么? 十年了,所有人都称他为六号。 他也忘记了自己的原名。 苏慕瑶走到他面前,染着绯红丹蔻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声线散漫,“朱颜去复去,白发新更新。” “不如,以后唤你阎白?” 六号身子蓦然僵住,根根分明的睫毛,落在眼底,透着迷茫。 苏慕瑶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阎哥哥,当初是你寻到我,带我回家,治好了我的嗓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会和父亲提,赐个名字给你。” “就当作……报答。” 最后的尾音,被她刻意拉长,透着丝丝旖旎。 六号垂了垂眼。 平静的眼底似有异样色彩划过。 他微微后退一步,垂眸道:“主上如果知道小姐瞒着他做这些,会动怒。” 苏慕瑶低低一笑,逼近六号,“阎白,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 六号苍白的容颜,微微染上红晕。 如那雪景中的白发谪仙。 苏慕瑶捏住他的下颌,语调透着丝丝蛊惑,“那阎白哥哥,会告诉父亲吗?” 毒尊十多年前,尝试长生之药,却不想配方错误,和他体内的毒性相融。 最后成了具有催情效果的药。 他踉跄着翻入苏府,到了张氏屋中。 就这样一夜荒唐。 而她肩头的月牙形胎记,和毒尊身上一模一样。 六号路过京城,觉得她眉眼与毒尊有些相似,将她带回毒谷。 查验之后,她竟是毒尊的女儿。 看着仿佛四十岁的毒尊,苏慕瑶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一百多岁。 但他却只想求长生,不要权势。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六号长睫轻轻颤动,唇角弧度抿成一条直线。 好一会儿,他低低道:“不会。” “我就知道阎白哥哥对我最好了。”苏慕瑶娇笑一声,松开捏住他下颌的手,“义庄的人,尽快撤走,尤其活的药傀,不能留。” 阎白垂下眼睫,细碎阳光透过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落道道阴影,喉间溢出轻轻的嗯字。 苏慕瑶点点头:“墨霄涯从京城来边城,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拿到美人无泪后,我们回一趟京城。” 六号听言,猛地抬眼看了苏慕瑶一眼。 苏慕瑶轻笑一声:“阎白哥哥,觉得我还喜欢他?吃醋了?” 六号抿紧唇瓣,垂眸不语。 苏慕瑶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毫无笑痕,“我会用新的身份回京城,等我控制了朝中众臣,就风光迎娶阎白哥哥,可好?” 六号眼睫剧烈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小姐,别开属下的玩笑。” 苏慕瑶凑近他,手指从他侧脸滑下,“我没开玩笑,阎白哥哥如此俊逸,我喜欢得紧。” 话落,她指尖落在阎白喉结处,“阎白哥哥,等我。” 六号喉结滚了滚,眼底涟漪渐起。 他连连后退几步:“小姐,主上只追求长生,不打算掺和进三国之事,还望您三思。” 尾音落下,他转身急步离开。 看着六号的身影消失,苏慕瑶嘴角缓缓扬起。 她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低低一笑,“不掺和三国之事......” 他求他的长生,她求她的权势。 刚好互补。 等她成为那至尊之人,父亲想要多少人试药都可以,再不必躲躲藏藏。 ...... 茶楼中,传言也越来越离谱。 “活死人,肉白骨......他们怎么不说吃下能立地成仙。”檀芷溪嘴角抽了抽。 顾姝雅感叹一声:“三人成虎,这谣言果然恐怖。” 墨烬冥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眼天色,“走吧,我们先去义庄看看。” 傅北弦三下两下将碗里的饭扒到口中,含糊不清,“要准备黑狗血和符纸吗?” 苏若棠一言难尽:“......你真当自己是去盗墓?” 傅北弦双眼晶亮:“去墓穴,就是去盗墓呀!” 苏若棠:“......”好像也没毛病。 他们的确是要去人家墓穴取药。 但第一次当盗墓贼,总感觉怪怪的。 墨瑢晏轻抿一口茶水,缓缓开口,“二哥,你和檀小姐留在城里,调查一下边城官员。” “顾小姐,你和表哥就在城里随意逛逛,打探消息。” 傅北弦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啊?我们不去盗墓吗?” 墨瑢晏淡淡扫了他一眼:“全部集中在一起,方便人家一锅端?” “可你们一个弱女子,一个病弱……” 傅北弦话未说完,在墨瑢晏清冷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墨瑢晏挑起眉尖,语调平静,“你要能打赢我,就你去。” 傅北弦从心了:“我还是去打探消息吧。” 墨懒懒虽然中了寒毒,但那武力值依旧恐怖。 他从小就被墨懒懒按在地上摩擦,绝对不想再体验这种感觉了。 墨烬冥点点头:“行,那你们注意安全。” 就在六人离开茶馆时,一辆马车停在边城城主府。 第214章慕瑶 “下官拜见五殿下。”边城城主柏合有,恭敬地候在门口。 墨霄涯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起来吧,本殿是奉父皇的旨意,来查边城去年失踪百姓。” 柏合有恭敬地开口:“殿下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备好了酒水为殿下接风洗尘。” 墨霄涯点点头:“柏大人安排的客栈在哪?” 柏合有有些尴尬地搓着手,犹豫着开口,“殿下……这边城连年干旱……下官的俸禄都贴补百姓了……” 墨霄涯淡淡扫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摆,“那走吧。” 柏合有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跟随在墨瑢晏身后,他微微抬眼。 抬眼的瞬间,眼中恭敬散去,眼底神色骤然变得阴冷。 进入花厅,柏合有立刻让人送茶。 粗糙的茶叶,最普通的陶瓷杯。 墨瑢晏淡淡睨了眼,掀起眼帘看向柏合有,意味深长地开口,“柏大人这么穷?” 柏合有老脸上满是大义:“为了百姓,下官穷点苦点没关系。” 墨霄涯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欣慰赞叹,“有柏大人这样的臣子,真的是东启之幸。” 柏合有连忙道:“下官也只是尽了应尽之责。” “本殿明说了,此次来是为了查百姓失踪的事,请柏大人整理一下,将失踪百姓的资料拿给本殿。” 柏合有恭声应下:“下官这就让人去拿,下官这就让人去拿。” 话落,他吩咐师爷,“去把东西拿来。” 墨霄涯微微颔首,指尖轻点桌面。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进来,“殿下,大人,门外有位小姐求见。” 小姐? 墨霄涯神色淡淡地看向柏合有,语气有些微妙,“柏大人,艳福不浅啊。” 柏合有连连摆手:“殿下别取笑下官。” 墨霄涯轻笑一声:“别这么紧张,本殿只是开个玩笑,请进来吧。” 不多时,小厮引着一袭红色绣花长裙的苏慕瑶走了进来。 她青丝松松挽成发髻,斜插一支紫玉簪。 莲步轻移间,裙摆的银色莲花,徐徐绽放。 一步一莲。 面上戴着米白色面纱,剪水秋眸露在外面。 眼波流转间,千种风光万种风情。 却又带着世家千金的书香温雅。 墨霄涯眉头轻轻蹙起。 他感觉,这位小姐似曾相识。 他并未注意到,柏合有看到苏慕瑶时,瞳孔骤然紧缩。 眼底浮现一抹惊惧。 苏慕瑶屈身行了一礼:“小女子见过五殿下。” 墨霄涯定定看着她:“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慕瑶柔柔一笑:“殿下说笑了,小女子自幼生长在边城,从未离开过。” 言外之意,根本不可能见过。 墨霄涯看着她落落大方,举止淑雅的样子,心底微微触动,“敢问小姐贵姓?” 苏慕瑶轻生回答,语气拿捏极好,不卑不亢,“回殿下,小女子无父无母,遂自己取名慕瑶。” 慕瑶? 墨霄涯瞳孔骤然紧缩,猛的站起身。 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手边茶盏,茶液沾染衣袖。 他却混不在意,神色复杂地盯着苏慕瑶,“你叫慕瑶?姓慕?” 苏慕瑶点头:“回殿下,是的。” 慕瑶,慕瑶! 墨霄涯手指猛然插入掌心。 好一会儿,他缓缓松开手,维持语气平静,“冒昧问一句,慕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苏慕瑶面上浮现一抹娇羞,声音又轻又淡,“小女子……今年应该十九……” 说到后面,似是不好意思般,白如葱段的指尖,掐着绢帕。 眼眶,微微红了。 东启十六及笈后,便可议亲。 十八未嫁,便会被人指点,甚至一些家庭嫌丢脸,会把她送去寺庙。 思及此,墨霄涯心尖一紧。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而出。 他下意识开口:“慕小姐可有婚配?” 尚慕臻眼底隐带泪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墨霄涯,低低吐出两个字,“未曾。” 墨霄涯心头瞬间一松,看向柏合有,“府中可还有空置的客房?” 柏合有连忙道:“有。” 墨霄涯神色温和地看着苏慕瑶:“慕小姐,可识字?” 苏慕瑶轻轻点头:“识得。” 墨霄涯眼底划过喜色:“本殿来边城时,未带伴读,能否请慕小姐,帮助本殿查案?” 苏慕瑶娇羞地抿了抿唇瓣,低低应下,“能帮到殿下,是小女子的荣幸。” 站在墨霄涯身后的贴身侍从\/伴读连琴:??? 柏合有满眼惊恐,连忙安排下人将最好的院落收整出来。 这小祖宗怎么来他府上了? ……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城外义庄时,义庄外已经围满了百姓。 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都跃跃欲试。 苏若棠挽着墨瑢晏的手,看着眼前的义庄,有些愕然。 眼前义庄,就像是几个长方形的几个箱子拼在一起。 甚至有一面没有木板,空荡荡的。 一眼就望见里面放着的棺材。 但凡下点雨,绝对会将棺材淋湿。 和前世电视剧里演的庄子,除了名字,其他都不搭边。 她咂咂嘴:“真难为这些无家可归的尸体了。” 果真,人还是生前要努力一下,至少死后不需要住义庄。 能有个单独的墓穴。 墨瑢晏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轻笑一声,凑近她耳旁。 语调缱绻,被刻意拉长,“夫人,为夫会努力,给你修建一个大的墓穴。” “就当是为夫,送你最后的礼物。” 苏若棠:“……” 神特么最后的礼物,和直男果然没法聊天。 “夫人。”忽地,男人低沉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若棠心尖,倏然颤了下。 顾盼生辉的桃花眸,眸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柳家家训,一生一妻,我虽姓墨,却流着柳家的血。”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似涓涓流水,缓缓流淌过心间。 苏若棠心头,悸动不已。 她长睫轻轻颤动,红唇轻启,“你……你想说……说什么……” 墨瑢晏深邃的瞳眸中,凝聚起极深的情愫。 苏若棠恰好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因为距离太近,她直直望到男人眸底。 男人眼底那不再压制的情愫,轻而易举便被她捕捉到。 仅仅一眼,她的心跳便漏了半拍。 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放大。 心跳声好似清晰可闻,男人落在她耳边的话语,也极为清晰。 “为夫想说……” 第215章 墨瑢晏看着少女绯红的耳尖,眼底情愫潋滟。 他嗓音愈加低哑暗沉:“生同衾,死同穴。” 苏若棠明媚桃花眼,似受惊的猫咪一般。 明媚多姿的双眼,瞬间瞪得如同猫眼。 圆溜溜的。 她一把推开墨瑢晏,眼神四瞟,“谁……谁要跟你同衾了……” 墨瑢晏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就将跳远的小布偶猫勾回来。 “自然是夫人啊~”他刻意将尾调拉长,透着丝丝缕缕缱绻的味道。 苏若棠双眸瞪得愈圆。 狗男人在崖底是经历了什么? 突然好似打通了撩人的任督二脉。 “走吧,进去看看。”墨瑢晏看着她双颊染上绯红,轻笑一声,揽着她的腰肢向义庄走去。 众人仗着人多阳气重,又是正午时分。 加上圣药的诱惑,皆大着胆子向义庄内走去。 墨瑢晏和苏若棠不紧不慢跟在人群后方。 二人容貌绝世,周身气度矜贵不凡。 一时间,看他们的人竟比看棺材的更多。 “招蜂引蝶。”苏若棠冷睨了墨瑢晏一眼,冷哼一声。 墨瑢晏揽着苏若棠纤细的腰肢,点漆般的墨眸,流转着丝丝光泽,“夫人,他们看你的更多。” 苏若棠扬了扬精致小巧的下颌,刚想说话,前方蓦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活人?” 苏若棠抬眼看去,只见中间的棺材被人打开,尸体抖落出来。 是一名看似十五六人岁的女子,皮肤细腻光滑,长发如瀑。 滚落出来时,柔嫩的肌肤被地面擦出道道血痕。 点点鲜血,缓缓溢出。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死人的血液还能这么红?” “这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躺在棺材里那么久,肯定是死人!” “可死人的肢体是僵硬的,她看着不硬……” “要么是刚死不久。” “不可能刚死,她身上的衣服都枯了,棺材里她躺过的地方,很明显形成了一个人印。” “就室,你们看她指甲和头皮,都是灰尘!” 苏若棠细细看了眼,漂亮的眉尾微微蹙起。 这尸体指缝的泥垢,都成块了,证明她躺在棺材里已经很久。 但血液的浓度以及色泽,却是活人才有的。 “我知道了!她吃了圣药!” 就在众人疑惑间,一名百姓惊叫一声。 圣药二字一出。 众人看向尸体的眼神,瞬间由惧怕变成贪婪。 “这尸体是我的!”一名会点拳脚功夫的人,率先扑向尸体。 他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动了,齐齐扑向尸体。 “别抢,这是我的!” “谁也不许和我抢,是我的!” “滚开,老子先发现的!” 刹那间,本就积灰严重的义庄,灰飞漫天。 苏若棠和墨瑢晏闪身离开。 远离飞灰范围,苏若溪小手拍着胸脯,“还好我闪得快,不然就得吃一嘴灰了。” 墨瑢晏清隽眉眼带着讥讽:“我还是第一次见一具尸体这么多人抢。” “当年战场上,敌军将领尸体都没见这么多人抢。” 与二人齐齐闪出义庄的,约莫有二十人。 此时,这些人都神色冷漠地盯着被飞灰包围的义庄。 “夫君,圣药如果真在尸体里,我给你抢块肉?”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噙满挪揄,垫脚往义庄看去。 墨瑢晏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她,“为夫听说那圣药能驻颜,我也给夫人抢一块,夫人想要手还是要腿?”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 忽地,义庄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之前疯狂抢尸体的百名百姓,全身血肉模糊跑出来,滚倒在地上抓着全身皮肤惨叫。 苏若棠扫了眼,红唇淡淡吐出三个字,“中毒了。” 短短几息,那些倒在地上的百姓,全身皮肉寸寸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片刻,上百名哄抢尸体的百姓,全都化为血水。 苏若棠莹白指尖,戳了戳墨瑢晏的手,“啧啧,他们是东启的百姓,你就不心疼?” 墨瑢晏捏着她纤白的手指,声色淡淡,“本殿没兴趣当质子或者俘虏,亦或是孤儿。” 苏若棠眨了眨眼,明白过来男人话中意思。 他入战场,为的只是东启不被另外两国并吞,沦为质子或者俘虏。 他想护的,只有武舜帝,柳家以及墨烬冥这血亲之人。 “啧啧,如果东启百姓知道你上战场的原因,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崇拜你。” 墨瑢晏语调云淡风轻:“他们不必崇拜为夫。” 音落,他倏然凑近苏若棠,清润的嗓音裹夹蛊惑,“只要夫人崇拜为夫就行。” 苏若棠猝不及防,被男人那双点漆般的墨眸盯着。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眼底,只有她的身影。 满含情愫。 “夫人,崇拜为夫吗?” 清冽的雪松香,裹夹着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呼吸间。 苏若棠呼吸混乱略显急促。 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不敢看男人那双似浸透着宇宙星空,能吸人魂魄的眼。 “鬼才会崇拜你!” 墨瑢晏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喉间溢出低低笑音。 无奈又纵容。 微风吹过,勾起二人的发丝纠缠。 漫天血色,勾勒出二人缱绻缠绵。 苏若棠猛地后退一步。 下一刻,腰间被修长有劲的臂膀勾住。 苏若棠重新被墨瑢晏拥入怀中。 几乎同一时间,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小心!” 随着他话音落下,刀剑声响起。 苏若棠从墨瑢晏臂弯中看去。 不知从哪出现几十名黑衣人,提剑就朝苏若棠等人杀来。 墨瑢晏带着苏若棠,轻易避开黑衣人,顺手收了几条性命。 “你们是什么人?”之前撤出义庄的二十来人,警惕地盯着突然杀出来的黑衣人。 “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们,滚!”领头的黑衣人看着苏若棠和墨瑢晏,冷冷吐出一句话。 二十余人忽视一眼,扭头看了眼义庄。 一咬牙,迅速离开。 圣药不知道存不存在,小命要紧。 眼看这些人离开,苏若棠挑了挑眉,“又是追杀你的?” 墨瑢晏漆黑的瞳仁,清凉无温,“说不定是追杀夫人的。”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我这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是没有敌人的。”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嗯,没敌人,有情敌。” 第216章这位小姐,我们见过? 领头黑衣人看二人竟然还有心思调情。 眼中神色更冷,眼底却隐隐带着忌惮,“商量好怎么死了吗?” 苏若棠掀了掀眼帘,声线有些慵懒,“唔,我还没活够,暂时不想死呢。” “夫君,你活够了吗?”她仰头,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墨瑢晏。 墨瑢晏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调散漫,“没活够。” 领头黑衣人神色划过惊疑。 按他得到的资料,三皇子清冷少言,无情无欲。 可眼前的谪仙般的人儿,除了周身的清冷感,其他都与传言完全不符。 他严重怀疑,是不是目标人物锁定错了。 苏若棠拍了拍小手,后退一步,“夫君,上!” 那模样语气,和指挥二哈时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墨瑢晏嘴角抽了抽,有瞬间怀疑她在唤……某种爱啃骨头的生物。 但看着三皇子妃眼中的崇拜,他打消了这种想法。 转头目光淡漠地看着黑衣人,剑尖斜指地面。 苏若棠在墨瑢晏目光移开的刹那,眼中崇拜瞬间消散,化为狡黠,拍了拍胸脯。 黑衣人掩下眼底惊疑,冷声道:“上,宁杀错,不放过!” 墨瑢晏手腕一抖,软剑在阳光下,泛出清冷的寒芒。 银光划过,两名率先冲上来的黑衣人双眼瞪圆,倒在地上。 黑衣人首领瞳孔微微缩紧,捏着剑柄的手猛然用力,泛起青筋。 他看了眼苏若棠,身形一闪,剑尖直刺苏若棠。 同时剩下的黑衣人,齐齐围住墨瑢晏。 一时间,墨瑢晏被围住。 由于担忧苏若棠,心神恍惚之下,手臂不慎被划伤。 苏若棠脚下连点,迅速后退。 看到墨瑢晏手臂被划伤,冷喝道:“不用管我!” 这具身体内力不济,但轻功还算不错。 黑衣人头领武功虽然高,短时间内,也伤不了她。 墨瑢晏看苏若棠暂时没危险,心微微放下,专心应付围住他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错,但对上墨瑢晏,依旧有些不够看。 一开始不过仗着人数多,暂时牵制住墨瑢晏。 反观苏若棠这边,被黑衣刺客逼进义庄。 看清义庄内的景象,苏若棠微微挑了挑眉尖。 哟呵…… 本是同根生,相煎这么急。 棺材全都被打翻在地,尸体扔得七零八落。 骨头都被扔散架。 这里一条胳膊,那里一条腿。 黑衣人拎着剑踏进义庄,冷冷看着苏若棠,“墨瑢晏把男宠送回去,换你陪同,原来是因为你会武功。” 苏若棠略显狼狈地躲避着黑衣人,白嫩小脸沾染了灰尘,鼻头黑黑的。 闻言,她轻哼一声,“哥哥武功比我厉害。” 黑衣人冷哧一声,“今日我先送你去见阎王。” 话落,他提剑刺向苏若棠。 墨瑢晏解决完围着他的黑衣人,掠进义庄时,便见苏若棠被黑衣人逼到角落,举剑刺向她心口。 他瞳孔皱缩,手中软剑毫不犹豫甩出,直刺黑衣人后心。 察觉到身后的杀意,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转身避开这一剑。 裹夹寒凉杀意的软剑,贴着他侧脸划过,直直刺入木板中。 墨瑢晏飞身上前,一把搂住苏若棠腰肢,同时拔出软剑,冷凝着黑衣人,“敢伤她,你找死!” 尾音尚未落下,他身影一闪,带起道道残影,招招直逼黑衣人心脉。 十招过后,黑衣人捂着脖领,倒在地上。 死死睁着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墨瑢晏抖了抖手中的软剑,看着外面,冷声道:“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 他声音落下,外面依旧安静。 片刻后,一道轻笑声响起,“殿下,您这位哥哥,武功好厉害呀!” 伴随着这道轻柔的嗓音,两道人影缓缓踏进义庄。 “三哥,好久不见。”墨霄涯视线落在苏若棠脸上,愣了一下,随即满是惊艳与嫉妒。 墨瑢晏可真是好福气。 竟然能遇到这般绝色佳人。 在她那明艳旖丽的容颜衬托下,温婉动人的慕瑶姑娘,瞬间被碾压成路边的小白花。 “皇兄,还真是好福气啊。”墨霄涯视线一直落在苏若棠脸上,语气中的酸意难以掩饰。同时隐隐带着一丝困惑。 这少女,怎么感觉好熟悉? 苏慕瑶看到苏若棠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紧缩。 随即,眼底划过难以置信。 这张脸…… 明明就是苏若棠! 苏若棠左脸有毒素形成的胎记,但右脸完好无损。 她见过苏若棠右脸,和眼前女子相比,除了脸色苍白点,几乎无二! 她眼底的嫉妒,瞬间疯狂涌出,几乎压制不住。 苏若棠掀起眼帘,恰好与苏慕瑶四目相对。 她有些疑惑地挑起眉尾:“这位小姐,我们见过?” 第217章:夫人,我爱你 苏慕瑶垂了垂眼,掩下眼底的嫉妒。 再度抬眼时,她面上带着温婉柔和的笑,神色婉约大方,“小姐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苏若棠拉长了了尾音,又轻又软的嗓音,透着淡淡讥讽,“故人?我看是仇人吧。” 音落,她垂眸看着白嫩指尖上沾染的一抹黑灰,小巧的鼻子皱了皱。 下一刻,她扯过墨瑢晏袖子擦了擦。 墨瑢晏垂眸看了眼洁白衣袖上的黑色擦痕,点漆般的墨眸,划过一丝无奈宠溺。 随即,看向墨霄涯的眸光,变得清冷无温,“五弟,最近可好?” 墨霄涯听到他的话,神色陡然变得阴冷。 最近沈家和他名下的产业,频频遭到不明势力干扰。 好几笔生意都被抢了。 他冷冷看着墨瑢晏,从牙缝中挤出阴寒的两个字,“是你!” 墨瑢晏手腕一抖,抖落软剑上的血滴,清润的声线似被万年玄冰浸染,“是又如何?” 墨霄涯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他紧紧盯着墨瑢晏,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皇兄解决完溪城水患,却久久不回京复命,这是打的何种心思?” 墨瑢晏散漫抬眼,语调漫不经心,“带美人旅游,你有意见?” 一句话,瞬间噎住墨霄涯。 看着墨霄涯跟吃了苍蝇屎一样的表情,墨瑢晏心情大好。 难怪三皇子妃那么喜欢怼人。 这省力的方法比武力值好用多了。 苏慕瑶柔柔一笑,意有所指,“这位小姐的福气,可真好。” 能把东启战神化为绕指柔,苏若棠这贱人隐藏得可真深。 苏若棠挑眉看她:“嗯,你羡慕不来的福气。” 苏慕瑶:“……” 她差点表情管理失败,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的确是羡慕不来。” 忽地,她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希望这位小姐接下来,福气都能这般好。” 音落,她脚尖在脚下地板连点三下。 随后拉着墨霄涯迅速后退。 墨瑢晏揽着苏若棠几乎第一时间往外扑去。 脚下却骤然出现黑洞。 墨瑢晏猝不及防掉进去。 在掉落的瞬间,搂着苏若棠一个翻转,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伴随着轰隆声而来的,是苏慕瑶温柔的轻笑,“这位小姐福气这么好,定能和三殿下逢凶化吉。”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紧绷,双手伸到墨瑢晏脑后,护住他的后脑勺。 二人身体直直下坠。 漆黑的环境中。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中,清晰映着身下男人的身影。 心尖,悸动不止。 墨瑢晏紧紧将苏若棠护在怀中,身子不时撞到周围不知名建筑,却并未让怀中少女受到一点儿伤害。 他细细感受着周围情况的同时,眼角眉梢,溢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夫人,这下真的生同衾,死同穴了。” 男人低哑暗沉,充满磁性,丝丝缕缕钻进苏若棠耳中,“小海棠,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娶了你。” 音落,他倏然凑近她耳旁,低语,“夫人,一念成悦,处处繁花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圆。 脑海中,自动翻译—— 夫人,我爱你。 啊啊啊啊!!!! 心弦再次被狠狠触动,酥麻感从耳畔直逼心尖。 苏若棠明艳瑰丽的容颜,泛起丝丝绯色,似春日的桃花,灼人眼球。 她细小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刚想说话,忽听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伴随着墨瑢晏的闷哼声,强烈的痛感从手背传来。 苏若棠猛地咬紧了唇角,将闷哼声咽下。 光洁的额间,瞬间浸满细小晶莹的汗滴。 “你伤哪了?”苏若棠稳了稳声线,感受着呼吸间蔓延的血腥,清透的眼底浮上一层焦灼。 墨瑢晏闭眼缓了缓,保持语调正常,“没事,你手伤得重吗?” 坠落而下时,他能感觉到后脑被一双柔嫩的小手护住。 而他狠狠砸落在地时,后脑触感温软。 苏若棠爬起身,历来温软的声线,透着难以察觉的焦灼,“你哪里受伤了?” 阴冷的空气中,血腥味极浓。 墨瑢晏必定受伤不轻。 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瞒不过苏若棠,诚实交代,“右肩,被不知名物体刺穿。” 苏若棠瞳眸骤然一缩,从医疗空间取出消炎药和抗生素,以及一支百白破。 她顾不上手脏,将药塞到墨瑢晏口中,同时摩挲着扯开他手臂的衣袖。 凭着感觉,准确地将百白破注射到肌肉中。 墨瑢晏干咽下药丸,温润如寒玉的声线,透着丝丝沙哑,“我没事,先想办法出去。” 苏若棠稳住心神,纤白手指,摸索着周围凹凸不平的石壁。 片刻后,她指间落在凸起的圆点上,缓缓用力按下。 “轰隆隆……” 沉重的声音响起,眼前骤然一亮。 苏若棠下意识眯了眯眼。 下一刻,墨瑢晏抬手挡住她的视线,低声道:“别看。” 几乎同一时间,苏慕瑶侧眸看了眼身后狭长的通道,轻轻一笑,“不愧是三皇子,这么快就找到机关了。” “不过,你们出来得越快越好,本小姐还等着你们帮我寻药呢。” 第218章:我不会让你有事 待苏若棠适应了光线之后,墨瑢晏缓缓放下手。 看清眼前景象,苏若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确定是墓穴?而不是养殖场?” 眼前一步之遥,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养着无数毒物。 蝎子,蜥蜴,毒蛇,蜘蛛…… 而极为诡异的是,这些毒物都极为和谐地相处,没有争斗厮杀。 蛇咬着一根人的手指喂给蜥蜴。 蜘蛛前爪推着人的耳朵到蝎子嘴边…… “卧槽!跨越物种的恋爱?”苏若棠震惊了。 下一刻,对上墨瑢晏深邃的眼神,默默闭上嘴。 沉吟了一下,她小脸一脸真诚,“如果我说卧槽是优美的国粹,你信吗?” 墨瑢晏更真诚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苏若棠往旁边挪了一步,桃花眸睁圆,轻软的语调带着几分娇嗔的威胁: “墨瑢晏,我警告你,不许再打我……” 墨瑢晏眉尾微挑,视线落在她身体某个部位,似笑非笑,“嗯?打哪?” 苏若棠轻哼了哼:“流氓。” 墨瑢晏语调散漫清淡:“嗯,只对夫人流氓。”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现在怎么过去?” 墨瑢晏沉吟一下:“你的避毒丹能规避这些毒物的毒吗?”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微微蹙起,“数万种毒物,累积在一起生活不知多少年,毒素早已变异。” “避毒丹虽然能规避大部分毒素,但变异毒素,大概率抵挡不住。” 她话音落下,墨瑢晏面色猛然骤变。 苏若棠瞳孔骤然紧缩,喃喃开口,“毒尊应该不会对三国皇室动手……” 墨瑢晏神色凝重,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透着一丝焦灼,“那是之前。”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上,弧度绷紧,透着丝丝清冷灼绝,“尽快取到美人无泪赶回去。” 话落,她从医疗空间取出一个红色瓷瓶,“这里面的药液,能暂时让万毒退避,但只有三息。” 墨瑢晏估量了一下距离,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横抱起,“夫人,过不去就得喂毒物了,怕吗?” 苏若棠伸手环住男人脖颈:“我自小与毒物打交道,手里死掉的毒物没有千万,也有百万。” “死在它们手中,也不算亏。” “呵……”清淡的海棠花香萦绕在鼻翼间,墨瑢晏喉结滚了滚,溢出低低笑音。 他垂眸,稳了稳苏若棠发顶,“夫人想喂毒物,为夫还舍不得呢。” 音落,他提起内力,脚尖一点地面,身形急掠而起。 苏若棠乖乖地靠在他颈间,鼻翼间弥漫雪松香。 寒凉清冽,淡而矜贵。 这一刻,她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来异世的意义。 她想,在现代都不一定能寻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她拥有了。 墨瑢晏单手抱住苏若棠,提气跃出几十丈。 眼看这一道内力耗尽,身形向下坠落而去。 数以万计的毒物,兴奋地盯着二人。 那眼神,明晃晃透露着—— 哇,食物快到碗里……不,坑里来! 墨瑢晏扫了眼双眼几乎放光的毒物,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瓷瓶猛然掷下。 瓷瓶落地的清脆声被毒物爬行的声音完全遮掩。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毒物,眼神陡然变得惊恐。 紧接着,纷纷退让。 仅仅两息,便空出一个勉强够成年人站立的空地。 墨瑢晏重重点在空地上,重新提起,身形再度急掠而起。 就在他身形暴起的瞬间,毒物们瞬间扑涌而上。 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直挺挺往上射来,咬住墨瑢晏小腿。 墨瑢晏神色不变。 苏若棠瞳孔紧缩。 她取出银针,刺刺射入花蛇七寸。 花蛇松开口,落入坑里,瞬间被淹没。 墨瑢晏眼前浮现阵阵黑雾,强提内力,护着苏若棠安全落到对面。 他单膝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 “啧啧,不愧是三哥,竟能闯过万毒坑。”就在这时,拍手声从前方传来。 墨霄涯从拐角处走出,一脸感慨,眼底却泛着阴寒。 盯着墨瑢晏和苏若棠的眼神,比坑里的毒蛇更毒。 墨瑢晏曲起明晰干净的指腹,狠狠擦去唇瓣上的血迹。 他掀起眼帘,缓缓站起身,眼神清冷寒凉,“区区毒坑,本殿还不放在眼里。” 墨霄涯挑了挑眉,视线从他右脚小腿扫过,轻笑一声,“那我祝三皇兄,接下来都能好运。” 话落,他拉着一直没说话的苏慕瑶迅速往另一侧坑洞急掠而去。 苏若棠袖中滑落匕首,直接划开墨瑢晏脚踝的衣物。 衣物翩然落下,两个漆黑的牙印,以及青紫的大块肌肤,瞬间映入眼帘。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取出血清针剂,刺入墨瑢晏肌肉。 挥手间,银针瞬间刺进墨瑢晏小腿穴位。 紧接着,她柔嫩小手,一把扯开墨瑢晏衣领,取出深海沉银银针,刺入墨瑢晏心口,封住毒素。 同时取出几枚药丸,塞入墨瑢晏口中。 墨瑢晏握住她湿凉的小手,轻声安慰她,“我没事。” 苏若棠狠狠眨几下眼,咽下眼底浮现的泪,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墨瑢晏,“我不会让你有事。” 第221章:一九开 “小心!” 墨瑢晏一把搂过苏若棠纤细的腰肢。 几乎同一时间,他一掌拍在石壁画像的脸上。 “轰隆隆……”石壁发出沉闷的声音,缓缓向两边移开。 墨瑢晏搂着她,毫不犹豫闪进石壁内。 几乎在二人离开的瞬间,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砸下。 将通道完全堵死。 “嘶——”苏若棠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但凡二人闪得慢一点,现在已经成了肉泥。 墨瑢晏松开苏若棠,掩唇低咳两声。 扫了眼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前方黑色棺木上,哑声道:“这应该就是无氏先祖的棺木了。” 苏若棠抬手,指尖银光飞舞,深海沉银银针瞬间没入墨瑢晏胸口大穴,“先休息一下。” 半盏茶后,她小心取出银针,从墨瑢晏心口逼出一滴黑血。 抿了抿红唇,她看着墨瑢晏右腿,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浮现清浅雾气,“逼入心脉的蛇毒,我已经逼出来了。” “墓穴中缺少药物,我只能将毒封在你腿部。” “但时间太长,再耽误两天,你腿部筋络被毒性侵蚀,可能……” “可能会瘫痪。”墨瑢晏漫不经心接过她的话。 他修长手指,落在苏若棠沾染了黑尘的小脸上。 看着三皇子妃红了的眼眶,他轻笑一声,“没了一条腿,为夫还有另外一条腿,能走能动就行。”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掀开墨瑢晏衣摆。 看着那肿胀黑紫的小腿,眼底热意涌上,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她抬手,随意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晶莹,“我不会让你有事。” 墨瑢晏眉眼勾着浅淡笑意,低低嗯了声,“我相信夫人。” “我们赶快取了美人无泪出去吧。” 苏若棠重新给他换了药包扎,起身看着前方错落有致的巨大石子,眉头轻轻蹙起,“棋局?” 墨瑢晏微微颔首:“无氏先祖酷爱下棋,这是一局残局。” 苏若棠眨了眨眼,期待地看向墨瑢晏,“能解吗?” “千古残局,无人能解。” 苏若棠:“……” 沉默了一下,她不死心问道:“你也解不了?” 墨瑢晏嗓音徐徐:“一九开。” 苏若棠双眼一亮:“九成解?” 墨瑢晏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苏若棠噎住:“……” “真没办法?”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试一试?” 苏若棠沉默:“试试就逝世?” 音落,她抱紧墨瑢晏腰肢,将脸埋在他胸前,紧紧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走吧,一下子砸成肉泥,总比饿着肚子一点点等死好。” 墨瑢晏比她逗笑:“和夫人一同被砸成一团肉泥也不错。” 苏若棠:“......” 谢邀。 她对当肉泥真的没欲望。 墨瑢晏垂眸看着她弧度紧绷的漂亮小脸,喉间溢出低笑,“夫人可要抱紧了。” “否则若是只有夫人一人掉下去,那就没法和为夫同衾了。” 苏若棠暗暗翻白眼,手却诚实地搂紧男人劲瘦的腰肢。 墨瑢晏搂住她,脚尖一点地面,提气向前方跃去。 每一次起落,苏若棠心惊肉跳。 所幸,墨瑢晏文武双全,棋艺高超。 这所谓千古无人能解的棋局,被他轻松破开。 落地的瞬间,墨瑢晏身子踉跄一下,以软剑支地才勉强维持住身子。 苏若棠反手塞了一枚药丸在他口中,顺带再给他注射了一支针剂。 对于苏若棠凭空变出的奇怪针剂,墨瑢晏已经习惯了。 不管三皇子妃是精怪,还是异类。 这一生,他都认定她了。 “多谢三哥替我破了这棋局。” 就在这时,墨霄涯欠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若棠不动声色地将针管收回医疗空间,扭头看去。 只见墨霄涯搂着苏慕瑶,踩着刚才墨瑢晏踏过的棋子,平安落在他们身侧不远处。 苏慕瑶靠在墨霄涯肩头,掩唇轻笑,“三殿下文武双全,小女子真佩服。” 苏若棠拦在墨瑢晏身前,精致眉尾紧紧蹙起。 瑰丽绝艳的容颜,敛了笑时,泛着清寒灼艳之感。 娇甜清软的声线,裹夹寒霜,“墨霄涯,你残害兄长,这事我一定会禀告陛下。” 墨霄涯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苏若棠清冷灼绝的小脸,眼底划过暗色。 他轻轻一笑:“墨瑢晏身中蛇毒,已经油尽灯枯了。” “你觉得,他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墓穴?”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短匕滑落,冷凝着二人,“能不能,不是你们说了算。” 墨霄涯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叹道:“三皇兄,你艳福可真好。”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这样绝色美人护着。” 苏若棠声线寒凉:“这艳福送你,要不?” 墨霄涯冷哼一声:“本殿给你个机会,离开他,本殿兴许能饶你不死。” 苏若棠挑起眉尖:“你就不怕你身边的小美人吃醋?” 墨霄涯看了眼苏慕瑶,眼神温柔,“慕瑶姑娘知书达理,贤良温婉,不善妒。” 慕瑶? 苏若棠瞳孔骤然紧缩。 随即,她冷冷看着苏慕瑶,“你是苏慕瑶?” 虽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苏慕瑶掀起眼帘,瞳色淡淡地看着她。 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位姑娘,我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而你口中的苏慕瑶,是丞相府千金,慕瑶不敢与她相提并论。” 苏若棠冷冷一笑:“苏慕瑶,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也没必要披着白兔皮了。” 墨霄涯皱眉盯着她:“慕瑶姑娘自幼在边城长大,名字不过是巧合。” 苏若棠眉尖紧紧蹙起:“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 苏慕瑶柔柔一笑:“殿下已经调查过小女子的身世,这位姑娘信不信,不重要。” 话落,她面上笑意逐渐变得嗜血,“姑娘,你与其关心我的身世,不如关心你自己能不能有命活着出去吧。” 她话音落下,墨霄涯抽出长剑,刺向苏若棠。 按照苏慕瑶的地图,他们早就到了主墓穴。 却被残局拦住。 幸好墨瑢晏内力深厚,没死在半路。 否则,他们还真只能望着宝山,最后空手而归。 苏若棠一脚挑飞墨霄涯长剑。 下一刻,却被苏慕瑶拦住。 她手执长剑,唇边带着笑,眼中神色极为阴冷,“姑娘,你的对手是我。” 苏若棠眼尾微眯:“你到底是谁?” 苏慕瑶不会武功。 但这叫慕瑶的少女,明显会武。 难道,她真的不是苏慕瑶? 第222章:苏若棠,你愿救他吗? 苏慕瑶举起长剑,直直刺向苏若棠,轻柔的声线,覆满志在必得的笑,“我是取你命的人。” 苏若棠脚尖连点,迅速避开。 墨霄涯飞身上前拍向毫无抵抗力的墨瑢晏。 墨瑢晏勉强侧身避开。 身子撞上石壁的瞬间,他薄唇溢出一声闷哼,唇角滑落一缕血迹。 墨瑢晏靠着石壁勉强站稳身子,眼睫低垂,喉结滚了滚,咽下再度涌上来的腥甜。 墨霄涯眼中划过快意,他猛地伸手拽住墨瑢晏瘦削的手腕。 墨瑢晏眼前黑雾阵阵,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捏住一时无法挣脱。 他低低笑了声,声线低弱却透着矜贵淡雅,“墨霄涯,你真确定我就会死在这?” 墨霄涯看着他依旧平静淡漠的神色,面上神色变得阴冷,眼底满是嫉妒,“墨瑢晏,从小你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既然不在乎,你为何要来和我抢那个位置?” 话落,他手上用力,将墨瑢晏狠狠拉向自己,一掌拍在他胸口,狠狠将他甩向一旁崖壁。 从小到大,无论他做得多么优秀,父皇都看不到。 而墨瑢晏作出了一首诗,父皇都能夸他半天。 同时父皇的儿子,父皇怎么能这么偏心! 但他墨瑢晏再优秀又如何,今天同样会死在他手里! “噗……” 墨瑢晏身子狠狠砸在崖壁上,跌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墨瑢晏!”苏若棠瞳眸骤然睁大,不顾苏慕瑶刺向自己肩头的长剑,闪身扑向墨瑢晏。 “唔……”苏慕瑶长剑,从苏若棠后背刺入。 墨瑢晏模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底透着焦灼。 他几次想要撑起身子,却只是吐出更多的血。 苏若棠反手,手中短匕挑开苏慕瑶的剑。 她拦在墨瑢晏身前,精致漂亮的小脸,透着清冷灼绝,“墨霄涯,他是你的哥哥!” 墨霄涯嗤笑一声:“哥哥?既然是我的哥哥,为何要和我争那个位置?” “孔融三岁都懂得让梨,他却只会和我抢!” “咳咳……”墨瑢晏敛眉,深深看着身前那抹纤细身影,嫉妒的担忧,让他勉强维持神思不被黑暗吞噬。 苏若棠纤细手指,随意擦了擦唇角血迹,娇甜的声线又轻又哑,满含讥讽。 “孔融三岁懂得将梨让给哥哥,五殿下都成年了,还只会和哥哥抢东西。” “脸是种好东西,可惜五殿下没有。” 墨霄涯脸色骤然一沉,眯了眯眼,“死到临头还嘴这么利。” 苏若棠低低一笑:“本姑娘嘴不利,牙倒是挺利。” 话落,她取出一瓶毒液,朝着二人猛掷过去。 “殿下,闭气!”苏慕瑶以袖遮面,厉声喝道。 苏若棠借此机会,扶起墨瑢晏。 “找死!”墨霄涯冷喝一声,一剑刺向墨瑢晏心口。 苏若棠瞳孔骤缩,毫不犹豫推开墨瑢晏,自己撞向剑尖。 “棠儿!”墨瑢晏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白充满血丝,厉声嘶吼。 “棠儿?”墨霄涯神色一变,身体快于脑子,提剑挡开苏慕瑶刺破苏若棠后心衣服的长剑。 “哐当——” 伴随着清脆的长剑落地声,是苏慕瑶难以置信的声音,“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墨霄涯不理她,视线定定落在苏若棠脸上,“你是苏若棠?”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毫无表情。 她蹲在墨瑢晏身边,手袖一挥,三根深海银针刺入墨瑢晏心口大穴。 不顾自己内伤,强提内力,护住墨瑢晏心脉。 看着她娴熟的落针手法,墨霄涯眼光几闪。 眼底神色,从震惊,到了然,最后到懊悔。 他紧紧盯着苏若棠:“如果你杀了墨瑢晏,我可以让你做我的正妃。” 苏若棠并未有任何表情,苏慕瑶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眼底的恨意瞬间喷涌而出,几乎掩饰不住。 她十指狠狠掐入掌心,低垂着眼。 几乎用尽全力,她才掩住眼底阴冷的恨意。 她对墨霄涯这么好,他却轻易将正妃之位许诺给苏若棠那个贱人。 既然墨霄涯心底无她,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苏慕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底阴冷完全散去。 直到指尖下的脉搏没那么絮乱,苏若棠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刚想怼墨霄涯,神色却微微一变。 墨瑢晏忽地伸手,摸着她滑嫩的脸颊,嗓音又哑又淡,“右一,左五,前三......” 墨霄涯皱起眉头。 下一刻,似是意识到什么。 他骤然转身,看向身后。 只一眼,他神色猛变,欺身上前抓向苏若棠。 “墨霄涯!你竟敢伤害三弟!”墨烬冥的冷喝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墨霄涯微微侧身,拼着右臂被射穿,一把掐住苏若棠脖颈闪到一边。 看着已经跃过棋局的墨烬冥四人,厉声道:“墨烬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苏若棠!” 听到他的话,墨烬冥四人齐齐顿住脚步。 几乎同一时间,苏慕瑶走到墨瑢晏身边,掐住他脖颈,喂了一颗药丸进去。 傅北弦手中箭矢指着墨霄涯,周身杀伐铁血的气息蔓延而出,“墨霄涯,放开弟妹!” “咳咳......”苏若棠双颊涨红。 她看着苏慕瑶给墨瑢晏喂了药丸,一贯水波潋滟的桃花眸中,覆满焦灼,“你给......你给他......吃了什么?” 苏慕瑶松手站起身,从袖中取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 她轻笑一声,眼底暗光流转,嘴角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苏若棠,你愿救他吗?” 第223章:一起陪葬吧! 苏慕瑶的声音极轻极淡,在阴冷墓穴的回应下,透着蚀骨的阴寒。 墨烬冥等人,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似是为了回应他们般,墨瑢晏呛咳出一口污血。 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最终失去意识。 墨烬冥眉眼沉了下来,带着隐隐的威压,“你到底给三弟吃了什么?” 苏慕瑶娇笑一声,纤长手指卷起肩头的一缕发丝把玩着,红唇扬起,吐出两个字: “毒药。” “你这不废话!”傅北弦脸色铁青。 若不是表弟媳妇在墨霄涯手中,他绝对第一时间杀了这对狗男女。 墨烬冥面无表情地看向墨霄涯:“五弟,放了弟妹,边城之事,我不会告诉父皇。” 墨霄涯垂了垂眼,笑容诡异阴森,“二哥,你还没收到宫里的消息吧?” 他话音落下,墨烬冥瞳孔微微一缩,“墨霄涯,你做了什么?” 墨霄涯笑容愈加诡异:“没做什么,只不过给你那好母妃,吃了点好东西。” “好歹婉贵妃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我让她全身血液冰冻凝固,在睡梦中死去。” “毫无痛感,尸身还能几月不腐。”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你!”傅北弦愤怒至极,毫不犹豫拉开弓弩。 “北弦!住手!”墨烬冥抬手按住傅北弦手腕,冷凝着墨霄涯,一字一句道: “沈家想谋反!” 墨霄涯挑了挑眉,丝毫不掩饰沈家的目的,“柳婉玥一死,父皇必定心神大乱。” “墨烬冥,本来打算回了皇宫再收拾你。” “既然你来了,那一起留在这给无氏先祖陪葬吧。” 苏若棠脸色越来越红,头脑逐渐有些昏沉。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 剧烈的刺痛从蔓延神经,勉强维持住神态清明。 她指尖微动,取出一支麻醉剂。 墨霄涯没有防备,被她刺中腰间。 苏若棠拼尽全力,瞬间将药液推入墨霄涯体内。 墨霄涯吃痛,扣住苏若棠脖颈,将她甩向一边。 “贱人!你做了什么?“ “咳……咳咳……”苏若棠趴在地上,呛咳着喷出一口鲜血。 她咧嘴笑了笑:“一起陪葬吧!” 墨霄涯脸色阴冷地抬手向她劈去。 却蓦地发现,自己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 傅北弦抓准时机,一箭射向墨霄涯心口。 墨霄涯瞳孔骤然放大。 清晰倒映出逐渐放大的箭矢。 看着越来越近的箭矢,苏慕瑶咬了咬牙,一把扯住墨霄涯避开箭矢后退。 墨霄涯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墨烬冥四人同时上前,护在墨瑢晏和苏若棠身边。 没了顾忌,傅北弦一把从背后箭娄抓过三支箭矢,直射苏慕瑶二人。 同时,身形一闪,就欲对上二人。 “咳咳,别追......先救墨瑢晏......”苏若棠低弱的声线,阻止了墨烬冥和傅北弦追过去的脚步。 苏慕瑶带着墨霄涯险而又险地避开其中两支,眼看避不开第三支。 她看了眼墨霄涯,咬了咬牙挡在墨霄涯身后。 墨霄涯诧异而震惊地瞪大眼眸:“慕瑶姑娘,你......” “唔......”箭矢入体,苏慕瑶溢出一声痛哼。 她扯出一抹凄然的笑:“殿下,您一定要活着。” 柔弱温婉的少女,面色惨白,水灵灵的眸子,是不舍与情深。 墨霄涯对上她这双深情的眼眸,心尖狠狠触动了一下,“慕瑶姑娘......” 苏慕瑶看着他眼中剧烈的情绪起伏,心底冷笑。 面上神色却柔弱凄凉:“慕瑶能遇到殿下,为殿下而死,生而无憾了。” 墨霄涯看着她覆满水色的眸子,眼底翻涌着柔情,“慕瑶,本殿不允许你死!” 一旁正给墨瑢晏诊脉的苏若棠,嘴角猛然一抽,差点被再度涌上来的腥甜呛死。 鉴定完毕,墨霄涯是有几分霸总气质在的。 苏慕瑶眼中柔情更浓,眼底却一片冰寒。 她扭头看了眼苏若棠等人,稳住身子,向近在咫尺的棺木碰去。 沾染着血迹的指尖,尚未碰到棺木。 一支泛着寒意的箭矢再度射来。 苏慕瑶不甘地迅速后退,警惕地盯着傅北弦。 纠结了一下,她放弃棺木,带着墨霄涯往一旁踉踉跄跄走去。 傅北弦再度抓起剩下的两支箭矢,射向二人。 苏慕瑶咬了咬下唇,抬手狠狠按在身侧石壁上。 在箭矢到达的同时,带着墨霄涯瞬间闪身进入一旁的通道。 石壁霎时合拢。 箭矢深深射进石壁,箭尾因剧烈颤动,发出嗡鸣声。 傅北弦几步奔到石壁前,学着苏慕瑶的样子按下去。 阴冷的石壁却纹丝不动。 “该死,让他们跑了!” 他狠狠一脚踢在石壁上。 下一刻,龇牙咧嘴地抱着脚跳起来。 顾姝雅额角跳了跳。 这么蠢,爷爷的考验肯定过不了。 眼看苏若棠松开墨瑢晏手腕,墨烬冥连忙问道:“三弟怎么样了?” 苏若棠贝齿咬着下唇,哑声道:“那叫慕瑶的给他喂的,不是毒,是蛊。” 第225章:他嘴唇是热的! “怎么了?”墨烬冥担忧地看向他。 傅北弦脸色古怪。 好一会儿,他才纠结着开口,“热的。” “什么热的?” 傅北弦扭头看墨烬冥,简直怀疑人生,“他嘴唇是热的!” “什么?”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苏若棠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没死?” 墨烬冥脸色凝重,缓缓伸出手,探了探无氏先祖的鼻息。 之后,瘦削指尖落在他腕间。 片刻后,他摇摇头,“的确死了,但肌肤温热柔软。”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有些发毛。 她不怕毒物,唯独怕鬼,怕僵尸。 她后退几步,远离棺木,抓着檀芷溪的手,躲在她身后缩着脑袋弱弱开口,“不会变成粽子吧?” 前世,她大着胆子看过林正英的电影。 里面变成僵尸的尸体,都是尸身不腐那种。 “粽子?那是什么?”顾姝雅疑惑地看着她。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就是尸体突然活了。” “突然活了?”顾姝雅神色一变,抓着檀芷溪另一只手缩在她身后。 檀芷溪看着从自己身侧露出的两个脑袋,嘴角抽了抽。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弟妹,你说的应该是尸变吧?” “我看过话本中曾有记载,某些特定条件下,尸体会变成无知无觉的怪物,有点类似......”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有点像药傀?” 苏若棠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但是粽子不能见阳光,且力大无穷。” 墨烬冥细细看了眼无氏先祖的尸身,看向傅北弦,“不想一会和......和粽子拼命,就赶快拿了东西走人。” 傅北弦看了眼宛如睡着的尸身,缩缩脖子苦着脸,“二哥,我怕他咬我。” 墨烬冥伸手,指尖在他衣袖上擦了擦,后退一步,扬了扬下颌,淡淡吐出一个字,“上。” 那姿势,那语气,妥妥在使唤某种爱啃骨头的动物。 看傅北弦不动,墨烬冥采用怀柔战术,“你这样想,你只是从尸体嘴里抠药丸,而三弟还要服下死人嘴里的药丸。” “这样一想,是不是平衡多了?” 傅北弦:“......” 谢谢。 并没有被安慰到。 苏若棠:“......” 美人无泪被无氏先祖含了百年都没化,应该可以用消毒水洗的吧? 想到墨瑢晏吃了尸体嘴里的药,苏若棠头皮发麻。 完了,她以后接受不了和墨瑢晏接吻了。 “快点,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让你亲他,磨磨蹭蹭的。”墨烬冥扬眉催促。 傅北弦挎着脸,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捏住尸身下颌,指尖伸入尸身口中,动作一气呵成。 “咦,药丸是软的?”傅北弦感受着指尖下温软的触感,惊疑一声。 苏若棠伸出脑袋:“软的?你确定没摸错?” 傅北弦手指在尸体口中动了动,点头,“没错。” 话落,他手下用力,将摸到的东西拽出来。 众人齐齐瞪大眼看去。 下一刻,看清了傅北弦手中的东西,全都愣住。 傅北弦一个激灵,手一抖,将手中东西朝墨烬冥甩去。 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二哥!救命啊!我把他的舌头拔出来了!” 墨烬冥抬手接住傅北弦扔来的红色物体,温润眉头紧紧拧起。 他手中的东西,通体血红,巴掌大小。 触手温软,晶莹剔透。 甚至,表面浮现着青紫色的筋络。 就好似早产,皮肤尚未发育完全的婴儿。 “这是什么?”顾姝雅头皮发麻地看着墨烬冥手中东西。 檀芷溪搓了搓胳膊:“好诡异的东西,看着就心底发寒。” 苏若棠张着小嘴,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该不会就是美人无泪吧?” 确定不是从孕妇肚子里刨出的婴孩? 墨烬冥缓缓摇头:“这应该是几百年前出现过的血参。” 他神色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失落。 “血参?”顾姝雅低喃一声,随即面色震惊地看着墨烬冥手中那诡异可怖的东西: “那能生死人,肉白骨,解万蛊的血参?” 墨烬冥长叹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了。” “古书曾记载,血参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常年寒凉的地方。” “其次是需要人体温养,吸食人体阴气,加上数千种极品药材以及毒物滋养,才能长成。” 墨烬冥话音落下,墓穴内一片寂静。 众人的呼吸声逐渐加重,齐齐看向棺木。 好一会儿,傅北弦艰难地开口,“二哥,你的意思是......这棺木下面,连接着刚才的万毒坑?” 墨烬冥点点头:“大概率是。” 傅北弦惊恐地和顾姝雅对视一眼:“那如果我们把血参从尸体上取出,会有什么后果?” 墨烬冥不答,反而上前。 只看了一眼棺内,他神色陡然剧变。 紧接着,他伸手抓向尸身一直合着的手。 快速取出鸡蛋大小的紫檀木盒,同时冷喝:“背起三弟,走!” 他话音刚落,傅北弦连忙抓起墨瑢晏背在背上。 苏若棠等人,也齐齐扑向苏慕瑶离开的石壁。 几乎与此同时,棺木猛地爆裂开。 傅北弦扭头看了一眼,瞳孔几乎缩成竖瞳。 第230章:你先祖的尸身,被毒物吃了 苏若棠一行人回到京城时。 便听到大街小巷都在传,沈家倒闭了。 苏若棠和墨瑢晏,墨烬冥,以及傅北弦,直接去了皇宫。 贤清殿内,不如往日般充满生气。 空气,极为压抑。 高公公看到苏若棠,老脸难得浮现喜色。 下一刻,看清了墨瑢晏的样子,顿时愣在原地,“三......三殿下......” 武舜帝从寝殿走出,直直对上墨瑢晏猩红的眸子。 他眼珠剧烈颤动,满是不可置信,“晏儿?” 墨瑢晏安安静静地被苏若棠拉着,乖乖站在她身边。 看到武舜帝的瞬间,眼底有迷茫浮现,一闪即逝。 武舜帝扶着高公公,踉踉跄跄走到墨瑢晏面前。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落在墨瑢晏面上,“晏......晏儿......” 墨瑢晏眼中,下意识浮现杀气。 随即,在听到武舜帝哽咽的沙哑声时,杀气消散,重归平静。 猩红的眸中,似有情绪剧烈翻涌。 苏若棠看似武舜帝好似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心头微微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安慰武舜帝,“父皇,我已经找到救殿下的办法,殿下会没事的。” 武舜帝仰头,咽下眼中的泪,声音沙哑,“好孩子,辛苦你了。” 无逸从寝殿出来,声线有些急切,“你快进来。” 武舜帝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老二,傅小子,你们随我去书房,棠儿,你去看看婉儿吧。”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犹如精美玉雕,毫无生气的墨瑢晏身上,“晏儿也去看看婉儿吧。” 苏若棠牵着墨瑢晏,走进寝殿。 寝殿内,不再如记忆中弥漫淡淡花香。 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所有的宫人,脸上没了笑意。 卜嬷嬷双眼通红,跪在床榻边,细心地给柳婉玥擦拭手心。 床榻上的柳婉玥,脸颊苍白消瘦。 唯有人中放置的羽毛轻轻拂动,证明她尚有一丝清浅呼吸。 墨瑢晏毫无波澜的清冷视线,落在柳婉玥身上时,周身骤然爆发出剧烈的情绪波动。 苏若棠连忙柔声安抚:“我会救母妃,母妃会没事的。” 墨瑢晏垂眸看着她。 苏若棠拉着他坐到床边,将他腕间垂落的小玉猫塞到他掌心,一副哄孩子的语气,“乖乖玩着这个等我。” 无逸蹙眉看着墨瑢晏:“他这是中了噬心蛊?” 苏若棠瑰丽眉眼间,染上浓郁的苦闷,声线低低的,“嗯,不过我们在你祖宗……” 说到这,她住了音。 当着人家的面说抠人家祖宗尸身的嘴,还毁了人家祖宗的尸身和墓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无逸挑了挑眉:“炸了墓穴?” 苏若棠点点头,欲言又止。 无逸继续问:“找到美人无泪了?” “嗯,已经给殿下服下,重新封住寒毒了。” 无逸神情满不在乎:“说吧,还干了什么?” 苏若棠咽了口口水,略微有所保留,“还让你先祖的尸身,被毒物吃了......” 话落,她垂下眼,不太敢看无逸的脸色。 古人最看重祠堂这些,无逸好心告诉他们美人无泪的来历。 他们却连人家先祖的尸身都毁了。 就在苏若棠纠结要不要交代血参时,无逸的低笑声响起,“吃了也好,免得再有人惦记。” 苏若棠:???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无逸长叹一口气:“毒尊的人,也一直在找美人无泪。” “先祖的尸身,毁在你们手中,总比毁在毒尊手里好。” 苏若棠松了一口气:“我们这次在墓穴中,遇到了毒尊的人。” “边城鬼王现世的传言,也是毒尊和苏慕瑶搞出来的。” “他们抓了阴年阴时阴月生的百姓,炼制成鬼王傀。” 无逸神色变得凝重:“药傀的炼制已经足够繁琐,鬼王傀想必比药傀更难。” “他们手中,应该没有多少鬼王傀。” 苏若棠赞同:“鬼王现世的传言有几十年,这次却只有十名鬼王傀出现。” “想来这鬼王傀,不是那么容易炼制。” 无逸点点头:“一会我找陛下谈谈,彻查各地失踪百姓。” 话落,他看向柳婉玥,“婉贵妃中的毒,能冻住全身血液脏器。” “我暂时用内力护住她内脏,但三天内必须解毒。” 苏若棠跪坐在床榻边,拉过柳婉玥的手。 刚一碰触,她顿时一个哆嗦。 嘶,好凉,比她死了三个月的三叔公还凉。 哆嗦了一下,苏若棠凝神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虚弱无力,几乎感受不到。 趁着无逸蹲在墨瑢晏面前研究他。 苏若棠用银针挑破柳婉玥指尖,取了一滴血送入医疗空间化验。 等待结果的时间,她小手托着下颌,若有所思看着柳婉玥。 这毒......她好像在哪见过。 第231章:老子让你没时间陪媳妇 不多时,化验结果出来。 显示一切正常。 ‘看着’医疗手镯内的电子化验单,苏若棠沉默了。 别人穿越的金手指都很逆天,她的怎么就这么......无用武之地? 果然,华国五千年的中医历史,不是短短几百年的洋西医能比的。 再度细细探了探她的脉搏,苏若棠双眼微微一亮。 她想起来了,前世她救治过一名贵妇,中的正是这个毒。 无逸心一沉:“你也没办法解吗?” 苏若棠摇了摇头:“能解,只是药材有点麻烦,三天时间不确定能不能寻得到。” 重要的两味药引她医疗空间有,但是另外还需三味罕见的药材中和药性。 武舜帝和墨烬冥,傅北弦三人恰好踏进寝殿。 听到苏若棠的话,武舜帝一改之前的森然毫无生气,欣喜地快步上前,“老三媳妇,当真能解?” 苏若棠点点头:“能解,但是需要三味药材,必须三天内寻到。” 墨烬冥也一脸喜色:“什么药材?” 苏若棠说出三种药名。 武舜帝眉头微拧:“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高公公想了想,双眼一亮上前,“陛下,您前两日抄了沈家,这三株药材,刚好从沈家仓库抄出,现在在太医院呢。” “快,立刻送来给老三媳妇。” 有了药材,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取出药引写方子,“口服,药蒸结合施针,才能祛除毒性。” 说着,她将写好的药方和药引递给无逸,“无逸前辈,麻烦您盯着,亲自熬药。” 药材只有一副,一旦火候出问题,就废了。 无逸接过药方:“放心吧。” 待药汁熬好,武舜帝亲自喂入柳婉玥口中,将人抱到浴桶内。 “火候一直保持,注意浴桶外层的水,随时保持这个温度。”苏若棠抹了抹额上的汗,对卜嬷嬷叮嘱。 她这种热水炖...... 不,隔水药蒸的方法,能完全逼出柳婉玥体内的毒,且不损伤根本。 但也极容易烫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墨瑢晏依旧乖乖坐在床头矮凳上。 他长睫低垂,修长指尖摩挲着小玉猫。 忽地,他眼睫猛然一颤。 随即,缓缓抬眼。 武舜帝和墨烬冥呆呆坐在窗边,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看了眼屏风后,嘴角勾起清浅弧度。 如那不沾染世间情与爱的雪中仙回归人间。 更像,万川彼岸花成精。 只一眼,便能勾魂夺魄。 墨发雪肤,红眸清冽。 傅北弦不经意转眼,恰好与墨瑢晏四目相对。 他顿时双眼瞪圆,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墨......墨懒懒......” 被他动作惊醒,武舜帝和墨烬冥齐齐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慵懒挑眸。 昏黄的光线下,光影交叠间,犹如极品红翡晶莹剔透的眸子,幽幽望着人时,带着诡谲的蛊惑。 就连武舜帝,也被吸引住。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神,“回魂了?” 神特么回魂! 高公公手一抖,手中拂尘差点掉了。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冷白如玉的指尖,勾着紫色小玉猫。 微凉的触感,驱散他心中的烦躁。 “母妃怎么样了?” 墨烬冥清润眉眼,浮现一层忧色,“弟妹说毒能解,应该会没事。” 最疼爱的儿子恢复神智,武舜帝心头覆着的阴霾散去些许。 他一脸疲惫地靠在矮榻上:“晏儿,沈家被抄,但我估计沈峰已经跑了。” “毒尊再度现世,以百姓炼制药傀,另外两国已经传信来了,会彻查失踪百姓。” “三国联手,应该不惧毒尊。” 墨瑢晏红翡般的眸中,划过暗色光芒,“毒尊的踪迹,我暗中会去探查。” 武舜帝点点头:“注意安全。” 墨瑢晏低低嗯了声。 一旁,傅北弦脸色铁青,“表弟,苏慕瑶给你喂了噬心蛊,姑姑的毒也是她下的!”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慕瑶就是苏慕瑶?” 傅北弦噼里啪啦倒豆子,将墨瑢晏昏迷到现在的事,大气不喘一口全都说了。 墨烬冥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手边。 在他尾音落下后,贴心开口,“喝点水润润喉咙。” 傅北弦端起,一饮而尽。 墨瑢晏苏醒,婉贵妃无恙。 众人的心情不再密布乌云。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若棠脚步虚浮地从屏风后走出。 墨瑢晏起身,弯腰横抱起她。 苏若棠一怔,抬眼看向墨瑢晏。 对上他那双红翡般剔透的眸子,桃花眸渐渐睁大。 她纤细手臂,环住墨瑢晏脖颈,娇软的嗓音带着哽咽,“你醒了......” 墨瑢晏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清润的语气透着心疼,“小海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若棠靠在他心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眼底逐渐遍染水雾。 这一瞬间,她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男人,再无他人。 墨瑢晏抱着她坐下,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轻哄,“乖,不哭了,回去后我任你惩罚。” 宽大的水袖顺着男人手腕滑落,露出那系着红绳,白玉般精美的手腕。 武舜帝:...... 好样的,有了媳妇忘了爹娘。 墨烬冥,傅北弦:...... 又吃了一嘴墨懒懒的狗粮,今晚夜宵省了。 高公公满脸姨母笑。 殿下和三皇子妃的感情,真是好。 想来不久后,宫里就会有新的小主子了。 眼看半盏茶过去,墨瑢晏还在低声安哄三皇子妃。 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檀木香,在男人清冽的低头声线中,苏若棠昏昏欲睡。 这些天呆在寒凉的墓穴,之前心神一直绷着。 现在墨瑢晏清醒,刚才施针又耗费精力,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大脑昏昏沉沉的。 自然,也就没反应过来现在在哪。 武舜帝冷笑一声:“老三,这段时间你不在京城,许多贵女念着要嫁你,折子太多,朕挡不住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小样,敢在他面前秀恩爱。 老子让你没时间陪媳妇。 第233章:想为夫吗? 呼吸间,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 苏若棠看着镜中的男人,目之所及,是瑰丽蛊惑的红眸。 眸中不再呆滞无神,而是透着浅浅笑痕。 “小海棠。”低迷性感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 纤细敏感的脖颈线,覆上温软微凉的唇瓣。 苏若棠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仰起,软嫩细软的腰肢抵在椅子上。 她瓷白眼尾沾染上浅浅绯红,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晕染开淡淡雾色。 她红唇微张,指尖沾染的身体乳,不知何时被抹去。 “唔......”低低的喘息从唇瓣溢出。 “想为夫吗?”墨瑢晏搂住苏若棠的腰肢,将她抱起坐在梳妆台上。 纱幔飞舞间,半敞的窗户若隐若现。 苏若棠余光不经意看到院中路过的下人,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 “有......有人......”她呼吸急促,双手无力地抵住男人胸膛。 墨瑢晏薄唇,映在她唇角。 呼吸时清浅灼热的气息,落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那又如何?” 苏若棠:“!!!” 如何? 她可不想被传欲求不满! 青天白日刚起床,就拉着夫君在梳妆台上......酿酿酱酱。 她呼吸愈加急促,酥麻感传遍全身。 若非男人箍着她,绝对滑下地。 “墨瑢晏!” 眼看下人再次经过,苏若棠真的有点慌了。 墨瑢晏喉间溢出散漫的轻笑。 他抬手,捏着苏若棠小巧白皙的下颌,迫使她看向窗外。 苏若棠差点炸毛! 啊啊啊!!! 狗男人!!! 偏生,男人的气息,磨人地喷洒在她颈间。 呜...... 苏若棠莹白如珍珠的脚趾,忍不住蜷起来。 她紧紧闭着眼,长睫不断颤动。 只要她看不到,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墨懒懒......”苏若棠眼尾红晕愈浓,娇软清甜的嗓音颤音明显。 “嗯?”墨瑢晏尾音上扬,透着蛊惑人心的暗哑。 苏若棠微掀眼帘,恰好对上他那双妖异瑰艳的红眸,呼吸骤然乱了。 蓝颜祸水。 说的便是这种。 墨瑢晏站在窗户前,身姿修长,恰好挡住半敞的窗户。 他语调透着几分沙哑散漫,将明撩暗诱演绎到了极致,“小海棠,害羞了。” “跟自己的夫君,还需要害羞么......” 最后的尾音,消融在唇瓣间。 沉时和轻挽,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院中,远离窗户。 高公公垂眼,研究拂尘......上掉的一根毛。 许久之后,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墨瑢晏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淡淡睨着三人。 高公公一甩拂尘,踏着小碎步笑着迎过来,“殿下,商小姐进宫了。” 墨瑢晏面无表情,瑰丽的红眸,在阳光映衬下,更加妖艳。 对无关紧要之人,他丝毫不关心。 清淡的目光落在轻挽身上:“进去伺候三皇子妃吧。” “是,殿下。”轻挽福了福身,轻声进入屋内。 高公公继续道:“殿下,商小姐说她能救婉贵妃。” 墨瑢晏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高公公顿时觉得,周围气温骤然下降。 嘶—— 下次来三皇子府,如果不是和三皇子妃有关,一定要多穿点衣服。 “本殿一会进宫。”落下清寒无温的音节,墨瑢晏转身向屋内走去。 临进屋前,他脚步顿住,“贤清殿兰花开得正旺,便邀正一品以上大臣之女,不论嫡庶,去贤清殿赏花吧。” 沉时领命。 “殿下,您真想选......唔。”秀? 沉斐最后一个字没出来,便被沉时眼疾手快捂住嘴,拖下去了。 墨瑢晏凉凉扫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屋内。 一名小厮拿出一锭银元宝,塞到高公公手中,笑着道:“公公,我家皇子妃洗漱有点儿慢,您随小人来前厅先用点早膳。” 捏了捏手中沉甸甸的银元宝,高公公老脸笑成一朵花,“没事没事,我们做奴才的,理应等主子。” 哇。 (?▽?) 好大一锭银元宝,上交给陛下,陛下离给婉贵妃买玉石簪子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一顿早膳,宾主尽欢。 贤清殿,武舜帝冷眉看着商汝嫣,语气沉冷,“你当真能救婉儿?” 商汝嫣屈膝福身行礼:“回陛下,民女曾在古书见过这种毒,能解。” 前晚,她收到一封书信,详细写出了柳婉玥中毒需要的解药,以及毒方。 她直接找乞丐试验。 这药方,虽不能全解,但至少让人清醒。 虽然只有五年寿命,但也足够了。 有了这份救治武舜帝挚爱的恩情,加上她父母为救武舜帝而死。 三皇子妃之位,必定能拿到手。 武舜帝深深看了她一眼,声线一如既往让人听不出情绪,“商汝嫣,婉儿是朕地妃子。” “你不过是个游医,朕如何信你?” 商汝嫣神色不慌不乱:“民女愿以性命担保,若是无法让婉贵妃醒来,任由陛下处置。” 武舜帝眼底色泽变得有些微妙。 半晌,他沉声道:“卜嬷嬷,带她去给婉儿探脉。” 他倒想看看,商汝嫣想搞什么鬼。 “是,陛下。”卜嬷嬷鄙夷地看了眼商汝嫣,恭声应下。 沉浸在喜悦中的商汝嫣,并未注意到贤清殿众人诡异的神色。 进入寝殿,卜嬷嬷道:“商小姐,娘娘不能见风,你便隔着床幔把脉吧。” 商汝嫣蹙了蹙眉:“可我还需观察娘娘的面色。” “商小姐既然都知道娘娘中的何种毒,其实不必把脉,难道商小姐是欺君?”卜嬷嬷冷冷看着她。 商汝嫣手指猛地攥紧绢帕,神色淡淡,“把脉是为了确诊,既然娘娘不能见风,我便不看了。” 话落,她上前,指尖搭在床榻上那人露出床幔的手腕。 不多时,她眼底划过喜色。 果然,送信之人没骗她。 苏若棠昨天回京进宫又如何,医术依旧比不过她。 这一次,她会像所有人证明。 她的医术,比三皇子妃高! 第234章:贵女典范? “商小姐,能解吗?”卜嬷嬷面无表情地催促。 商汝嫣收回手,眼尾划过阴冷。 起身转头时,眼中阴冷瞬间消散。 她柔美的面容上,是深切的担忧,“娘娘福泽深厚,这毒民女能解,但......” 卜嬷嬷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心底yue了一声。 多亏多年的宫廷生涯,才勉强保持面色平静,“但什么?” “但娘娘中毒时日较久,民女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呵呵...... 卜嬷嬷心地冷笑一声,面上却满是焦灼,“那怎么办?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商汝嫣柔美的小脸,染上深深自责,“都怪臣女医术不精,不能保娘娘无恙。” 卜嬷嬷:yue...... 知道医术不精还出来害人,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三皇子妃可是没有任何后遗症解了娘娘的毒。 “商小姐,娘娘千金贵体,容不得你开玩笑。” 商汝嫣心里恨不得毒死卜嬷嬷,面上依旧保持柔美温婉,带着深深的担忧: “但是嬷嬷,现在只有我能救娘娘。” 卜嬷嬷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她连忙道:“商小姐稍等,老奴去请示陛下。” 话落,立刻转身匆匆离开。 苏若棠到贤清殿时,卜嬷嬷恰好想武舜帝汇报完商汝嫣说的话。 看到她,老脸笑开了花,“老奴参见三皇子妃。” 商汝嫣看到苏若棠,眼底恨意嫉妒一闪即逝。 她不甘福身行礼,“民女见过三皇子妃。” 本来应该是苏若棠向她行礼! 都是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苏若棠戴着面纱,意味深长地看着商汝嫣,“听说商小姐能解母妃的毒?” 商汝嫣心眼子不少,但和墨瑢晏那只老狐狸斗,还是嫩了点。 他昨晚让武舜帝不要透露母妃已经痊愈的事,便是已经挖好了坑等着商汝嫣。 商汝嫣柔柔一笑:“婉贵妃中的毒民女曾在医书上看过,能解。” “但是会留后遗症。”卜嬷嬷补充。 商汝嫣:“......”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武舜帝看到苏若棠,一直毫无表情的容颜,神色变得温和,“晏儿怎么样了?” 听到武舜帝的话,苏若棠眉眼染上愁苦,“殿下不慎中了毒,眼睛受损,神智......全失。” 刚准备进殿的墨瑢晏,脚步一顿。 他看了眼沉时。 沉时极为上道,连忙找宫女拿来了干净的绢带,“殿下,你委屈一下。” 他压低了声音在墨瑢晏耳边低语,同时取下墨瑢晏戴着的帷帽,将绢带绑在墨瑢晏眼上。 “殿下,这有门槛,你小心点。” 沉时小心翼翼地扶着墨瑢晏进来,扬高了声音。 商汝嫣立刻转身,看到进门的白衣男子时,眼中的情意几乎压制不住,“殿下......” 卜嬷嬷满脸鄙夷。 当众对男子展露情意,还贵女典范,怕是女支女典范吧。 逆光走来的白衣男子,身姿欣长。 眼上遮着白色绸带,露出的轮廓隽美精致,额前垂落几缕发丝。 那双瑰艳蛊惑的红眸被遮住,平添几分病弱之美。 让人......极想蹂躏。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中,划过惊艳。 男色惑人啊! 唔,好想把他绑在床上,好好调教调教。 武舜帝看到眼上覆着白绸,呆呆让沉时扶着走进来的墨瑢晏,嘴角几不可察抽了抽。 好样的。 这波恩爱又秀到他老子面前了。 高公公和卜嬷嬷愣了一下。 随即眼观鼻,鼻观心。 呵呵,狗粮吃到饱,今天的午膳可以省了。 商汝嫣呆呆看着他眼上的白绸,眸中浮现难以置信,尝试着唤了声,“殿下?” 墨瑢晏隽美的容颜,平静淡漠。 宛若精美的玉雕,没有任何生气。 苏若棠小心尖颤了颤,捆人的魔爪蠢蠢欲动。 她上前扶着墨瑢晏,强挤出一滴眼泪,“都怪儿媳,没有照顾好殿下。” 武舜帝嘴角抽了抽:“不怪你,这是晏儿的命。” 话落,他沉声道:“谁能解了爱妃的毒,朕便答应她一个条件。” 商汝嫣闻言,神色一喜,“民女定竭尽全力救婉贵妃。” 苏若棠讥讽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墨瑢晏慢条斯理坐到武舜帝下首,“商小姐这么信心满满,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商汝嫣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苏若棠的意思是,她不去解柳婉玥的毒? 看出她的困惑,苏若棠轻叹一声,指了指殿外,“母妃殿内兰花开了,母妃病了这么久,殿内清清冷冷的。” “二皇兄说母妃之前最喜热闹,我便寻求了父皇同意,请了正一品大臣之女来贤清殿赏花。” “现在,我得去忙。” 商汝嫣心底狐疑不散。 她虽被称为江南小医仙,但在京城一直未曾在众人面前展露医术。 如今柳婉玥中毒,正是最好的机会。 她只要治好柳婉玥,商家在众臣心中的地位,将更上一层楼。 苏若棠会白白将这个获得名声的好机会让给她? 苏若棠拖着下颌,语调散漫慵懒,眸底覆满寒意: “商小姐,那要不我先去救母妃?” 今早来时,紫麟卫抓了一名死刑犯,喂了毒。 商汝嫣把的,正是那名死刑犯的脉。 联合苏慕瑶给母妃下毒,现在又来解毒。 商汝嫣究竟想做什么? 看了眼矜雅如仙的墨瑢晏,商汝嫣福身去配药。 当务之急,是成为三皇子妃。 第236章:你不狡辩一下? “我肚子好疼......”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少女,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地趴在桌上。 她身旁的黄裙少女,惊恐地看着她身下,“血!你流血了!” 商汝嫣蹙眉看过去:“她吃过什么?” 黄裙少女几乎哭了:“姐姐没吃过什么,就喝了三皇子妃赏的花茶。” 少女话音落下。 正在喝茶的,准备喝茶的,已经喝了的...... 全都惊恐地远离茶盏。 商汝嫣急步走到姐妹俩身边,柔声安抚她们,“你别急,我先看看。” “商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姐姐。”冯尚书的二女儿冯冉,哭着求商汝嫣。 商汝嫣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只要我能救,一定会救你姐姐。” 卜嬷嬷担忧地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苏若棠慵懒散漫地坐在椅上,细细打量了一眼冯大小姐。 纤细手指捏起一颗葡萄,声线波澜不惊,“没事。”不过是痛经,量大造成腹痛。 既然商汝嫣要表现,就让她表现吧。 毕竟,站得越高,最后才能摔得越惨。 苏若棠话音刚落,冯家大小姐冯婷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闷哼。 她俏脸惨白,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神色极为痛苦。 “姐......姐姐......流的血更多了!”冯冉吓得六神无主。 商汝嫣捏着冯婷的脉搏,眉眼闪过惊疑,随即开口,“冯小姐,你姐姐喝了这花茶,有月事大出血的征兆。” “如果不及时止血,会有性命之忧。” 她话音落下,冯冉愣住。 月事大出血? 可姐姐明明...... 周围贵女听到商汝嫣的话,神色惊惧地低声议论起来。 “三皇子妃为何要害冯大小姐?” “冯尚书是从一品,冯大小姐才貌双全,太后前几日回宫时,夸过冯大小姐,说她与三皇子挺配。” “冯大小姐至今未嫁......” “所以,三皇子妃是嫉妒?” “好歹毒的心思,因为嫉妒,竟然要了人家小姐一条命。” 听着众女的议论,商汝嫣眼底划过冷芒。 和墨瑢晏配的,只有她。 她垂了垂眼,感受着指尖下的脉搏,心中浮现狐疑。 冯婷的脉搏跳动极快,透着虚沉,但又不像失血过多那种无力...... 苏若棠玉手托着下颌,懒洋洋看向商汝嫣,“商小姐,可能救?” 商汝嫣凝神细细探了探脉,掩下心底的困惑,朝苏若棠福了福身,“三皇子妃,民女只能尽力相救。” “还请三皇子妃找一间干净的房间,再耽搁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苏若棠听着她字字句句不离生命危险,意指她残害贵女。 她旖旎瑰艳的眉眼冷了冷:“轻挽,拿件披风给冯大小姐披上。” 轻挽拿着一件深色披风,走到冯婷面前,动作轻柔地将披风遮在她身上。 冯冉呆呆地看着自家姐姐身上的血迹被披风遮掩住。 “商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子,才配得上三皇子。” “就是,苏若棠心思歹毒,德不配位。” “和三皇子成亲几个月,自己怀不上孩子,就残害其他少女,真是丑人多作怪。” “可我们大家都喝了三皇子妃的茶,为何就冯大小姐出事?” 听着众多贵女的议论,商汝嫣眉眼得意一闪即逝。 苏若棠精致眉尾轻挑,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问: “商小姐,你确定冯大小姐是喝了我的花茶,引起月事大出血?” 商汝嫣看了眼几乎昏迷的冯婷,似是而非答,“民女看三皇子妃给众人的花茶,都是活血益气的。” “体质弱的女子在来月事期间,若是喝了这类花茶,极易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 说到这,她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同情,“大出血极伤女子身子,就算救回一条性命,也可能......再无法怀孕。” 她字字句句都暗指苏若棠残害冯婷。 嘶—— 商汝嫣话落,众多贵女看向苏若棠的目光,愈加惊惧厌恶。 “放肆!在宫里都敢随便害人,这不得翻天!”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 太后被人扶着,满脸怒色地看着苏若棠。 商汝嫣看到太后,眉眼浮现喜色,随着众人下拜。 “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扫了眼众人,语气威严,“起来吧。” 苏若棠起身,垂眼乖乖站着。 太后走到她面前,冷喝一声,“跪下!” 苏若棠乖顺跪下。 轻挽和卜嬷嬷跟着也跪下。 太后吩咐身侧嬷嬷:“带冯大小姐下去休息更衣,汝嫣,你去配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太医院寻。” 商汝嫣曲了曲膝,上前动作亲昵地扶住太后手臂,撒娇道: “老佛爷,您别生气,三皇子妃一定是不知道冯大小姐来了月事,所以才用了药性大的花茶。” “民女会尽力,保冯大小姐无恙。” 太后面上的冷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慈爱,“你这傻丫头,努力就行,就算......也不怪你。” 商汝嫣温柔笑笑:“那民女先下去了。” “去吧。” 听着太后对商汝嫣的温和,众多贵女心思微转。 东启武舜帝极孝,太后虽不管后宫之事,但只要她一句话,武舜帝都不会拂了她的意。 商家虽然现在无官无职,但毕竟根基身后,现在商汝嫣明显得了太后的喜爱...... 想到这,一些贵女纷纷打起了心思。 苏若棠感受着膝下传来的刺痛,抿紧了红唇。 呵,这具身体真是被墨瑢晏养得愈加娇贵了。 一点点疼都受不了。 太后扫了眼桌上的茶水,戴着精美甲套的手,拍在桌上,冷声喝道:“苏若棠,你可知错?” 苏若棠仰起头,定定看着太后,“孙媳不知,请太后指点。” 太后看着她明艳绝色的眉眼,眼中怒气更重,“你残害贵女,心胸狭窄,根本不配做晏儿的正妃!” 苏若棠眼底色泽清寒,漫不经心哦了声。 墨瑢晏看着清隽如仙,实则一百斤体重,九十九点九斤反骨。 只要他不愿意,根本没人能强迫他。 她这个三皇子妃的位置,稳如泰山。 太后噎住。 这就没了? 按照常理来讲,她不应该为自己辨别几句?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苏若棠掀起眼帘,语调轻慢,“太后的意思是,要孙媳狡辩......不,辨解一下?” 第237章:把那个搞出来了 太后冷冷瞪着她:“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这个孙媳,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果真和传言一般,貌丑歹毒。 根本配不上晏儿! 苏若棠精致眉尖蹙了蹙,光洁的额间布满细汗,嗓音轻飘,“没有。” 唔。 这青石地板真硬,烙得她膝盖好疼。 “放肆!”太后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态,心头火气更重。 苏若棠立刻垂眼端正跪姿,一副准备聆听教诲的样子。 就在这时,冯家二小姐冯冉终于回神,震惊地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我姐姐来月事了?” 苏若棠掀起长睫,有些无语,“冯二小姐,我不是你姐姐的贴身之人。” 冯冉愣住:“啊?” “你姐姐来没来月事,我不知道。” 冯大小姐的状况,并没有商汝嫣说的那么夸张严重。 虽然面色煞白,但呼吸尚算平稳。 只是这冯大小姐,痛经严重了点,又恰好是喝了她配的补血益气花茶,所以一下血流成河。 回去多吃点补血的东西便没事了。 冯冉忽地向太后跪下:“太后娘娘,三皇子妃没有害姐姐!” 太后冷冷看着她:“你姐姐喝了苏若棠的花茶,性命垂危,你要包庇害自己姐姐的凶手吗?” 一番话,坐实了苏若棠惨败贵女的罪名。 冯冉被吓住,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一个字。 太后冷哼一声,看向苏若棠,“你就在这跪着,权当为冯大小姐祈福。” “冯大小姐什么时候平安醒来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就在太后话音落下时,一道雄浑的嗓音传来。 “母后,朕的媳妇犯了何错?惹您大动肝火罚她?” 太后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舜儿,哀家要为晏儿重选正妃。” 她尾音尚未落下,一抹云白身影迅速而来,一把抱起苏若棠。 “晏……晏儿?”太后看清了抱着苏若棠站在一边的人,顿时愣住。 “你的眼睛……” 她扶着嬷嬷的手,踉跄着走到墨瑢晏面前。 戴着精美甲套的手伸出,颤抖着摸向墨瑢晏眼上白绸。 威严雍容的太后,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墨烬冥轻咳一声:“皇奶奶,三弟中了毒,神智全失,双目失明。” “什么?”太后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 墨烬冥和傅北弦连忙扶着他。 “皇奶奶,你也别担心,能治的。”傅北弦开口安慰。 墨瑢晏视线隔着白色的绸带,落在太后脸上。 眼底,闪过愧疚。 苏若棠呼吸间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稍微缓过膝头的疼,连忙挣扎着低声道:“放我下来。” 墨瑢晏抱着她,看似一动不动。 实则箍住她腰肢的手,更加用力。 用肢体表明——不放。 苏若棠眨眨眼,想起自己给他定的人设,顿时不挣扎了。 仙女大度,不和‘傻孩子’计较。 众多贵女看到墨瑢晏,眼都直了。 眼瞎了的三皇子,让人好想蹂躏……呸,不对,是让人好想保护啊! 墨发雪肤,容颜隽美。 红绸为他平添几分柔弱破碎感。 唔,魔爪控制不住了。 苏若棠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轻哼了哼,压低嗓音,“拈花惹草。” 墨烬冥和傅北弦扶着太后坐下,低声安慰,“皇奶奶,弟妹医术高超,等寻到药材,就能治好三弟。” 太后听他提起苏若棠,顿时满脸怒容,“她妒忌歹毒,残害冯尚书家千金,根本不配做晏儿的正妃!” 墨烬冥下意识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回以他一个无辜茫然的眼神。 “母后,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武舜帝坐在太后身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太后脸色铁青:“这是哀家亲眼所见!” 冯冉看到武舜帝,小脸苍白。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同样脸色苍白的三皇子妃,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开口,“太后娘娘,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武舜帝淡淡颔首:“讲。” “陛下,姐姐不是喝了三皇子妃的花茶,导致……”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脸颊浮起红晕。 卜嬷嬷跪伏在地,贴心地接过她的话:“陛下,冯小姐毕竟未出阁,有些话不好说,老奴替她说了吧。” 武舜帝点点头:“说。” “回陛下,三皇子妃配了对女子极好,补血益气的养生花茶,请众小姐品尝。” “冯大小姐不知为何,仅仅喝了一杯,下身便流血不止。” “商小姐为其把脉后,确定是冯大小姐身子弱,月事期间饮了补血的花茶,导致月事大出血。” 卜嬷嬷话音落下,冯冉急急道:“陛下,不是这样的!” 她咬了咬唇瓣,似有难言之隐。 苏若棠缓过膝头的疼,轻声开口,“你姐姐,之前是不是没来过月事?” 冯冉双眼骤然瞪大,愣愣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你怎么……怎么知道?” 苏若棠眸底划过了然:“你姐姐不会有事。” 冯婷月事晚来,恰好喝了她调配的花茶,把月事搞出来了。 初潮量大,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所以短暂腹痛。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一名嬷嬷扶着冯婷急步走来。 冯婷换了一身衣裙,面色仍旧苍白,眼中却是亮光惊人。 她跪在武舜帝面前,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意,“陛下,三皇子妃并没有害臣女,她救了臣女。” 冯婷身后,商汝嫣神色委屈地看了眼太后。 太后心微微一沉,连忙道:“舜儿,既然冯大小姐没事,婉贵妃身子尚未好妥,就让大家散了吧。” 墨烬冥蹙了蹙眉,开口,“皇奶奶,弟妹今日请大家赏兰,出了这样的事,若不解释清楚,也不太好。” 武舜帝沉声问冯婷:“究竟怎么回事?” 冯婷咬了咬牙,低声道:“民女一直未来月事,今日喝了三皇子妃呸的花茶,终于……” “王太医说得益于三皇子妃的花茶,民女以后可正常嫁人生子。” 冯婷已经过了及笈,不少王孙公子去提亲,都被冯尚书拒绝。 却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 “所以,老三媳妇的花茶,治好了你的身子?” 冯婷点头:“回避下,是的。” 众女没料到,这事竟然反转这么快。 当下,看着那杯花茶,好似看如意郎君。 心头盘算着,自己应该没得罪过三皇子妃,改日上门求取配方......应该没问题吧。 商汝嫣感受到众人微妙的目光,抿着唇瓣,低头站在太后身边。 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顿时心疼了,“舜儿,就算汝嫣此次误诊,但她救了婉贵妃是真,必须赏。” 第238章:她这么大个人,冷暖肯定知道 武舜帝顺着她的话问:“母后觉得,该如何赏?” “汝嫣这孩子,哀家从小看着长大,心地良善,温婉贤淑。”太后拉着商汝嫣的手,看向墨瑢晏,眼中带着湿意。 “晏儿如今这般模样,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傅北弦忍不住插话:“皇奶奶,表弟媳妇会照顾表弟的。” “她这么大个人,冷暖肯定知道。” 太后瞬间收回眼中水雾,瞪了眼傅北弦,“你管让人抱着叫照顾?” 傅北弦缩了缩脖子:“那皇奶奶,让表弟媳妇抱表弟?” 太后气结,这个拖后腿的! 她沉着脸:“闭嘴!” 傅北弦秒闭嘴。 小时候他可没少被皇奶奶拿戒尺打。 早已练就火眼金睛,能准确判断出皇奶奶的杀伤力等级。 此时绝对是十一级,从心是最正确的选择。 武舜帝面无表情看向商汝嫣:“商小姐,你解了毒,想要什么奖赏?” 商汝嫣小心地看了眼墨瑢晏,走到武舜帝面前跪下,“回陛下,民女只想求陛下成全民女一个心愿。” 武舜帝沉沉看着她:“什么心愿?” 商汝嫣跪在地上,标准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抵着手背,“陛下,当年民女父母离世,你给过民女一个承诺。” “不知陛下当年的承诺,今日可还作数?” 武舜帝淡淡嗯了声:“朕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 商汝嫣眼底浮现喜色:“民女用那承诺,与今日的奖赏,换陛下一道圣旨。” 武舜帝定定看了她片刻,沉声道:“说。” 商汝嫣抬起眼,一字一句道:“陛下,民女求三皇子平妻之位。” 平妻? 她话音落下,众人满是错愕。 侧妃等同于妾室。 而平妻,便等同于明媒正娶的夫人。 也就是,三皇子正妃。 众多贵女看向商汝嫣的眼神,变得微妙。 带着羡慕,嫉妒...... 墨瑢晏周身气息,骤然一冷。 苏若棠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低威胁,“你敢坏了我的布局,以后睡书房!” 馥郁馨香的海棠香萦绕鼻翼,墨瑢晏眼底划过暗色。 他唇角缓缓勾勒出清浅弧度。 苏若棠眼看威胁有效,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弯了弯,刚想哄男人两句。 下一秒,掌心骤然传来温软的灼热。 她双眸蓦然瞪大,似受惊的猫儿般,瞳孔地震。 靠! 狗男人竟然舔她掌心! 不带一下犹豫,她从墨瑢晏怀中跳下。 这一番动作,自然引起众人关注。 太后冷冷看着她:“苏若棠,哀家告诉你,晏儿和汝嫣的婚事,哀家指了!” 苏若棠莹白指尖掐着掌心,墨色的发间,隐约闪过一抹绯红。 听到太后的话,她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商汝嫣,“商小姐,当真愿意用一个承诺,一个奖赏,换殿下平妻之位?” 商汝嫣点头,娇羞地看了眼墨瑢晏,“无论殿下变成什么样,汝嫣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太后满意地开口:“汝嫣心善,且懂医术,晏儿有她照顾,哀家也放心了。” 苏若棠心中翻了个白眼,看向武舜帝,“父皇,那如果两个条件,其中一个没满足。” “商小姐的心愿,是不是就没法实现?” 武舜帝眼底色泽寒凉,点点头,“不错。” 商汝嫣想嫁给老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当众对老三示爱,简直比青楼的姑娘还开放。 不配为皇家媳妇。 连妾室都不配! 商汝嫣心中浮现不安。 她给柳婉玥解了毒,王太医给柳婉玥把过脉,并未发现柳婉玥命不久矣。 而苏若棠一直未接触过柳婉玥。 任她医术再高,也发现不了。 想到这,她心头不安散去,神色温柔而坚定,“陛下,民女无其他心愿。” 太后看向武舜帝:“舜儿,汝嫣救了柳家那丫头,你下旨吧。” 武舜帝将苏若棠配的花茶推到太后手边:“不急,母后,尝尝老三媳妇配的花茶。” 太后嫌弃拒绝:“不喝。” 她话音刚落,宫女扶着两名戴帷帽的女子走来。 武舜帝看到其中一人,下意识起身。 身子微微一动,立刻又坐下。 他强行将自己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茶盏上,“商小姐,给她们把个脉吧。” 商汝嫣心头浮现困惑,但依旧乖顺应下,“是,陛下。” 两名女子被宫女扶着坐下。 苏若棠潋滟桃花眸,微微漾起涟漪。 唔,墨瑢晏的心眼子,算是遗传了母妃。 父皇已经知道给母妃下毒的,是假死的苏慕瑶。 苏祁被暂时罢免官职,闲在家。 苏慕瑶生母张氏则扣在了皇宫内院地牢。 而商如嫣治的,是父皇命人喂了毒的废后。 利用废后,给商如嫣布了一个陷阱。 想着,她同情地看向商汝嫣。 啧啧,想和她抢男人..... 洗洗睡吧。 商汝嫣仔仔细细把脉。 武舜帝也不催她,慢条斯理品茶。 只是那目光,暗暗落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 墨瑢晏坐在椅上,苏若棠时不时剥一颗葡萄塞他口中。 他乖乖张嘴咽下。 那乖巧的样子,看得众贵女心痒难耐。 想化身葡萄。 更想魂穿三皇子妃,好好蹂躏......不,好好伺候三皇子一番。 就在武舜帝喝第三盏茶,墨瑢晏完全被三皇子投喂到撑时。 商汝嫣终于结束漫长的把脉。 墨瑢晏暗暗松了口气。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葡萄。 武舜帝放下茶盏,淡淡问道:“商小姐,她们身体如何?” 商汝嫣信心满满:“右手边是婉贵妃,毒刚解,身子尚有些虚弱,左手边女子身子无碍。” 武舜帝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确定?” 商汝嫣心底不安再度隐隐浮现。 细细思索了一番。 右边女子的脉象,的确是她今早探的脉象。 现在脉搏跳动,也完全符合解毒后的虚弱。 应当没问题。 她抿了抿唇瓣,点点头,“回陛下,民女确定。” 第239章:尊老爱幼 武舜帝冷冷看了她一眼。 忽地起身,走到左侧女子身旁,温柔地揭开她的帷帽。 维帽缓缓掀开,露出婉贵妃那张略显苍白,却温婉清丽的面容。 商汝嫣双眼猛然瞪大。 不可置信地看向右侧之人。 右侧女子,在武舜帝过来时,围帽被卜嬷嬷掀开。 是皇后。 “商小姐,你好像救错了人。” 苏若棠歪了歪头,纤长手指捏着一块白色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的葡萄汁水。 太后脸色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墨烬冥轻声开口:“皇奶奶,昨夜弟妹便解了母妃的毒。” “那为何要瞒着哀家?瞒着众人?” 武舜帝扶着柳婉玥坐在自己身侧:“母后你先别动怒,看看这个。” 他话音落下,高公公机灵地从袖中取出一物,双手捧着递给太后。 商汝嫣看到那熟悉的纸,眼中盈满不可置信。 她脸色骤然煞白,手指用力到几乎将衣袖搅烂。 就在太后疑惑打开信纸时,傅北弦好心为太后和众人解释: “皇奶奶,这是陛下的暗卫,昨夜从商府商小姐居住的院落搜出来的。” 他刻意强调‘商府商小姐居住的院落’。 恰在他尾音落下之时,太后看清了纸上内容。 商汝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到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民女昨夜突然收到这封信,府中下人自愿试药。” “确认的确能解毒后,民女一早便匆匆进宫了,民女也不知道这信是何人给的。” 她言辞恳切,大滴大滴泪珠滚落的模样,梨花带雨的模样极为惹人心疼。 太后心软了软,定定看着她,“当真?” 商汝嫣眼中不断滚落泪珠,毫不心虚与太后对视,“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她虽然能猜到是苏慕瑶送来的。 但她的确不知道。 猜和知道是两回事。 太后轻叹一声,拉着她的手,“起来吧,哀家相信你。” 她看向武舜帝:“舜儿,既然柳家丫头没事,这事便过了吧。” 武舜帝扫了眼双眼呆滞的皇后,沉声道:“母后,商汝嫣心性不纯,不适合呆在宫里,以后她不得朕诏令,不许入宫。” 太后皱眉:“是哀家允许她每日进宫为哀家按摩,助哀家安睡的。” 王太医适时上前行礼道:“陛下,太后,老臣探废后脉象,发现她命不久矣。” “怎么会?”太后震惊地看向一脸呆滞的皇后。 沈家倒台,皇后被打入冷宫,失了神智。 但无人害她性命。 “回太后,是这副解毒药方有问题。”王太医抬手指了指被太后放在桌子上的信纸: “三皇子妃给婉贵妃解毒时用的药引,与方子中所写不一样,正是这几味不同的药引,导致婉贵妃完全解毒,无任何后遗症。” “而废后虽然毒也解了,却也命不久矣。” 商汝嫣哽咽着道:“民间解毒时,就说过不能保证没有后遗症。” 傅北弦一脸吃了苍蝇屎:“幸好没让你给姑姑解毒,不然岂不是让你害了姑姑性命。” 真是女表子当烈女,不要脸自刻牌坊。 武舜帝面色沉冷:“商汝嫣,朕念在你父母的份上,此次就不追究你解药不明,便随意用于人身上的过错。” “就当是,兑现朕当年的承诺。” 商汝嫣脑中一片空白,怔愣地看向太后。 太后皱了皱眉:“舜儿,这承诺不能这样抵消吧?” 武舜帝沉声道:“母后,若是婉儿朕有个三长两短,商府都不够陪葬的。” 帝王的语气,带着凌冽的杀寒之意。 众人感受着来自帝王的威压,皆是心神一凛。 柳婉玥是武舜帝的逆鳞,这是东启众所周知的。 若是今日婉贵妃真的命不久矣,商家也就没了。 商汝嫣脸色白了白,身子一晃。 太后心疼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但现在柳家丫头不是没事么,汝嫣这丫头也是心善来给柳丫头解毒,不如让她......”嫁给晏儿吧。 “母后!”武舜帝面无表情打断太后的话,“商汝嫣恶意诬陷皇家儿媳,这个罪名朕还未与她追究。” “随意污蔑皇室中人,按律处死!” “朕当年欠商如嫣一个承诺,今日便用承诺,抵了她的命。” 商如嫣面色瞬间煞白如纸。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民女谢陛下。” 太后眉头紧拧,站起身,“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了。” “汝嫣哀家先带回宫,一会送她出宫。” “哎,皇奶奶,让表弟媳妇给您看看,她医术可高了。” 太后不理会哇哇叫的傅北弦,扶着嬷嬷的手离开。 商汝嫣爬起来,追上太后。 从苏若棠面前走过时,她不甘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趟,不仅没得到想要的,还将那个承诺失去。 这一刻,商汝嫣恨不得杀了苏若棠。 苏若棠慵懒抬眼,无视她眼底的杀意。 语调轻淡漫不经心,“商小姐,以后治病救人,先确定配方没问题。” “免得把风寒治成中毒,手上沾染人命太多,晚上睡觉小心鬼敲门。” 商汝嫣眼底划过阴冷,面上泫然欲泣,“民女知道自己医术不精,但三皇子妃也不必这般折辱民女。” 太后冷冷看了眼苏若棠:“够了!少说两句!” 苏若棠眨眨眼。 她尊老爱幼。 明智决定不和老太婆明辨是非。 这种公交车下十八岁,公交车上八十岁的老太婆,战斗力是极为恐怖的。 前世她可是深深领教过的。 眼看太后带着商汝嫣离开,众多贵女的眼神忍不住总是往墨瑢晏方向瞟。 苏若棠撇了撇嘴,暗中踩了墨瑢晏一脚。 狗男人,瞎了傻了还沾花惹草。 柳婉玥轻笑一声:“明日棠儿会大开三皇子府大门,请诸位小姐进府游玩。” “今日,大家就将就一下,在我这贤清殿赏赏兰花吧。” 众贵女听到柳婉玥的话,眼神顿时亮了。 当晚回到三皇子府,苏若棠还没来得及洗漱,便被‘又瞎又傻’的某人,压在了床上。 第240章:为夫是......痴傻小瞎子 墨瑢晏瑰艳蛊惑的红眸,漾着浅浅细碎流星般的光泽。 他长睫低垂,敛眸看着她,妖艳的红眸中荡漾着深情笑意。 昆山碎玉般动听的声线,透着暗哑的蛊惑,“为夫是......痴傻小瞎子?”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呼吸间萦绕着好闻的雪松香。 苏若棠头皮一阵发麻,莹润如珍珠的脚趾紧紧蜷着。 红唇开合间,浑然的媚色天成。 她修长的天鹅颈微微后仰,娇软声线颤音明显,“缓兵之计。” 她柔弱无骨的皓腕,软软勾着墨瑢晏脖颈。 旖旎桃花眸中,抚着如烟似雾的水色。 唔,狗男人果然秋后算账了。 墨瑢晏肆意慵懒地轻笑出声,莹白如玉的长指,漫不经心拂过她墨缎般的发丝。 语调散漫蛊惑:“哦~” “那夫人......想缓什么兵?” 磁性低哑的声线,丝丝缕缕钻入她耳中,似电流般蔓延四肢百骸。 苏若棠骨头都酥麻了。 她纤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狗男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后,越来越骚了。 说好的清冷禁欲谪仙呢? 这特么明明是彼岸勾魂夺魄的精怪! 等等。 精怪! 勾魂! “都怪你!” 优雅漂亮的仙女布偶猫,忽地炸毛,潋滟的桃花眸似猫眼般瞪圆。 墨瑢晏挑了挑眼尾,喉结溢出懒懒的音节,“恩?” “都怪你沾花惹草!都瞎了傻了还有那么多女的想倒贴!要不是你招蜂引蝶,我需要耗尽脑细胞想这毛的缓兵之计?” 墨瑢晏:“......”、 脑细胞? 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修长手指向下,落在三皇子妃衣带上。 指尖微微用力一挑—— 霎时,层层叠叠的衣裙,恍若瞬间绽放的昙花。 花蕊娇嫩欲滴。 那株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尽情绽放着。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细腻滑嫩的肌肤,蓦地接触寒意,陡然泛起小颗粒。 她双手无力地抵住男人紧实的胸膛,嗓音又轻又软,“明天......明天贵女们来府上......” “恩?”墨瑢晏凑近她唇角,指尖落在海棠花蕊上。 苏若棠身子一阵颤栗,她勉强稳住声线,“我得招待......” 言外之意,你别折腾我。 “呵......”墨瑢晏敛眸,凝着娇艳绽放的海棠,喉间溢出低低笑音。 他微凉指尖,缓缓向下。 覆着水色的薄唇轻启:“涧水泠泠声不绝,溪流茫茫幽草暗。” 伴随着男人尾音落下,指尖落到幽草深处的溪流间。 苏若棠桃花眸蓦然瞪圆。 墨瑢晏俯身,吻在她唇角,“夫人,想看看你的颜色吗?” 苏若棠脑中一片混沌:“什么颜色?” 下一刻,男人莹白如玉雕的手指,浮现在她眼前。 指尖,一抹潋滟水色,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清晰可见。 苏若棠嫩白小脸,陡然浮现红晕。 美人生晕,媚眼如丝。 墨瑢晏指尖勾起枕边的白绸,缓缓覆在苏若棠眼上。 视觉受扰,其余感官更加敏感。 苏若棠下意识抬手,想要扯下白绸。 指尖尚未碰到白绸,纤细手腕被男人按住。 墨瑢晏嗓音低沉暗哑:“不许拿。” 伴随着男人尾音落下,一抹红色从床幔内飞出。 恰好遮住那明亮的夜明珠。 霎时,屋内光线一片昏暗。 风,不知何时吹了起来。 树影婆娑,掩盖住了屋内时缓时急,时高时弱的美人泣音。 “你明天必须配合我。” “配合什么?” “痴傻小瞎子......” “再哭两声......” 一晚上,苏若棠被‘痴傻小瞎子’欺负得眼泪汪汪求饶。 翌日,一众贵女都到了府上,她依旧未醒。 檀芷溪顾姝雅无奈代她先招呼众人。 “檀小姐,三皇子妃还未起?三皇子不是傻了吗?还能和三皇子妃睡觉?”冯冉好奇地跟在檀芷溪身后。 “我听说三皇子在府中养了一名男宠,还是男宠的龙凤胎妹妹也在府上,是真的吗?” 冯婷一把拉过她,尴尬地朝檀芷溪笑笑,“檀小姐,她没其他意思......” 檀芷溪轻轻一笑:“冯小姐,无妨。” 话落,她扬高了声音,向众人解释,“三皇子身子不适,棠儿正在照顾他。” “为了补偿大家,一会会给大家每人送十包花茶。” 众女听到檀芷溪的话,心头的不满完全散去。 “是我们突兀打扰了。” “三皇子妃照顾三皇子那么辛苦,我们多等等她没关系。” “就是,是我们打扰三皇子妃了。”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感情真好。” “说起来,我也挺好奇那男宠和能让三皇子豪掷几十万两黄金的少女。” “嘘,别乱说,三皇子待三皇子妃一片真心。” 听着众女的话,檀芷溪微微一笑,吩咐侍女去准备花茶。 约莫半盏茶后,松雪院方向,蓦地传来一声惊呼,“殿下,您放开皇子妃!” 第241章:不止咬人,还喝人血! 众女一惊,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一名小厮连滚带爬向花园跑来,“殿下又发疯了!沉统领!救命啊!” 短短十二个字,信息量极大。 所有贵女,都愣住。 檀芷溪和顾姝雅对视一眼,无奈抬手捂额。 她就知道,棠儿和婉贵妃说好请众女来三皇子府赏花,目的不简单。 沉时和沉斐在小厮话音落下之时,出现在花园中。 小厮鼻涕眼泪直流,抱住沉斐的大腿往上爬,“沉副统领,救命啊!殿下吃人了!” 沉时嘴角抽了抽。 沉斐看着裤脚上染上的不明可疑物,额角青筋纸条。 他一把拎起小厮后衣领,让他与自己对视,咬着牙一字一句,“这是我的新衣裳!” 小厮抱着他的手,涕泪直流,将惊惧演绎得入木三分,“殿下疯了!三皇子妃要被咬死了!” 嘶—— 小厮话音落下,众贵女倒吸一口冷气。 冯冉杏眸瞪得圆溜:“三皇子会咬人?” 小厮点头补充:“不止咬人,还喝人血!” 冯冉娇俏小脸满是震惊:“可三皇子是战神,保卫东启的战神......” 小厮抓起沉斐的衣袖,胡乱抹了把脸,“那是以前。” “现在殿下不止喝人血,还吃人肉!” “三皇子妃脖子都要被他咬烂了。” 众贵女:!!!! 冯婷震惊看向沉时,语气透着焦灼,“沉统领,你快去救三皇子妃!” 沉时维持住面部沉冷:“冯大小姐不必着急,三皇子妃会没事的。” 他话音刚落,远处两抹身影踏着细碎斑驳的阳光而来。 眼上覆着白绸的隽美男子,箍着她纤细的腰肢。 而苏若棠,穿的是一件高领绣花长裙。 纤细优美的天鹅颈,被牢牢遮住。 众女凝神看向她脖颈。 苏若棠俏脸毫无血色,眼底青黑一片。 一副被吸食了精气的模样。 众女瞳孔骤缩。 看向墨瑢晏的目光,带着惊惧。 苏若棠勉强扯出一抹笑,声线低弱,气力明显不足,“不好意思了,让诸位久等了。” 冯冉惊呼一声:“殿下唇瓣上......” 众女齐齐收回盯着苏若棠脖颈的目光,看向墨瑢晏唇瓣。 唇形优美,略显淡薄的唇瓣,沾染着一丝鲜红。 瑰艳而蛊惑。 苏若棠掏出帕子,细细给他擦了擦,“没事的,喝了血......不,喝了药没擦干净。” 她尾音尚未落下,众贵女齐齐后退。 苏若棠收起绢帕,嗓音有气无力,“今日请大家来府上,是有事相商。” 她拉着墨瑢晏坐下后,继续道: “殿下如今生病,我一人照顾不过来。” “太后想为殿下选点人,同我一同照顾殿下。” “母妃与我商量后,决定选两名侧妃,五名良妾。” “不知大家,可有自荐者?” 众贵女闻言,再退几步。 两名侧妃,五名良妾! 嘶,这是怕选少了不够三皇子吃吗? 部分庶女,目光闪烁的盯着墨瑢晏。 就在这时,一直乖乖坐着的墨瑢晏。 忽地凑近苏若棠脖颈。 苏若棠眉头,瞬间紧紧拧起,身子不稳地晃了晃。 被沉斐拎在手中的小厮,哇哇大叫,“三皇子又开始咬三皇子妃了!” 那些庶女心头的小九九,完全灭了。 现在只恨自己被男色蛊惑,妄想攀高枝。 如果今天选到自己,那不是成了三皇子的移动血炉? 亏大了! 看着苏若棠皱紧眉头,双眼紧闭,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众多贵女心拔凉拔凉的。 而大家以为被墨瑢晏吸血啃肉的苏若棠,此时头皮阵阵发麻,全身皮都崩得紧紧的。 狗男人!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啃她脖子! 重点是—— 他不是单纯的啃! 他竟然舔! 丝丝缕缕酥麻感从脖颈蔓延四肢百骸。 苏若棠全身骨头差点酥了。 唯有紧紧闭着眼,咬着唇瓣,咽下轻哼。 她这副模样,在众多贵女看来,是被三皇子吸血啃肉,疼得厉害。 “夫人,晚上如何补偿为夫?” 墨瑢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若棠耳尖。 苏若棠死死压着的娇哼,差点溢出唇瓣。 几乎用尽全身修罗之力,她才勉强维持呼吸平静。 狗男人! 今晚睡书房! 墨瑢晏见好就收。 知道再逗下去,今晚得睡书房。 在苏若棠几乎坚持不住软下身子时,他乖乖坐好。 抬手将三皇子妃散落在后背的发丝,拨到胸前,遮住脖颈。 只是那沾染过玫瑰花汁的唇瓣,愈加绯艳瑰丽。 恍若那吸饱了精气的男狐狸精。 众多贵女:!!!!! 瞳孔缩到极致。 脑补出一出才血补貌话本。 缓了一会,直到浸透到骨子里的酥麻散去,苏若棠才缓缓睁开眼。 她轻淡的声线,透着沙哑,“大家有愿意自荐的吗?” 眼看苏若棠目光看过来,前排的贵女们连忙开口: “三皇子天天人之姿,我等样貌属实有些丑陋,配不上三皇子。” “我太胖了,不符合皇子选妃的标准,等我减肥成功,我再来自荐。” “我晚上睡觉会打呼,打扰到三皇子。” “我晚上会梦游......” “我晚上会磨牙......” “我......我一顿能吃八碗饭......养我太费钱......” 苏若棠:“......” 找借口能走点肾吗? 她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真没人自荐吗?” 众贵女齐齐摇头。 一名贵女试探着开口:“良妾的话,商小姐身份应该足够吧?” 第243章:嗯,猫的主子 “秦嬷嬷,您一大早来是为了?”轻挽引着她坐在院中凉亭。 舀了碗粥递给她的同时,往她手中塞了锭银元宝。 秦嬷嬷掂了掂银元宝,面上的严肃散去。 她舀了勺碗里的燕窝粥,压低了声音,“娘娘听闻坊间传言,找三皇子妃进宫谈话。” 轻挽眨眨眼,再度塞了一支发簪给她,“还请嬷嬷指点。” 秦嬷嬷垂眼,看了眼手中玉质温润,品质上乘的发簪,老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其实也不必太紧张,太后娘娘就是想找三皇子妃过去,问问殿下的情况。” 轻挽剥好青提,放在磁盘中,推到秦嬷嬷手边,“谢谢嬷嬷,辛苦嬷嬷再等会。” 秦嬷嬷笑眯眯开口:“三皇子妃照顾殿下辛苦,老奴理应等她。” 约莫一炷香之后,苏若棠拉着墨瑢晏缓缓而来。 秦嬷嬷看到二人,立刻起身行礼。 “老奴见过三殿下,三皇子妃。” 苏若棠眼下青黑严重,穿着高领的衣裙,隐约可见脖颈有红印。 她声线沙哑,有气无力,“让嬷嬷久等了。” 秦嬷嬷看着她宛如被吸食了精气一般,愣了愣。 嘶——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三皇子当真吃三皇子的肉,喝她的血? 她惊恐地看了眼被她拉着,乖乖站在她身侧的三皇子,“等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是老奴的荣幸。” “三皇子妃快和老奴进宫吧。” 苏若棠小脸满是纠结:“殿下闹着非要与我一起......” 秦嬷嬷迟疑着开口:“太后娘娘说,只要三皇子妃一人进宫。” 她话音刚落,蓦地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逼大脑。 下意识抬眼看向墨瑢晏,却并未察觉到异常。 沉时适时上前:“秦嬷嬷,殿下近日黏三皇子妃黏得紧。” “一旦见不到皇子妃,他就会失控......”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睁眼说瞎话,“失控自残。” “您也知道,殿下是太后最心疼的孙子,也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 “他若是受了伤,就算是自残,你我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秦嬷嬷脸色一变:“担不起。” 沉时继续道:“所以啊,既然是殿下要跟着去,那便让殿下去。” 秦嬷嬷思索了一下,看向苏若棠,“还请三皇子妃多为老奴美言几句。” 苏若棠轻轻点头:“嬷嬷放心。” 上了马车。 苏若棠气呼呼地甩开墨瑢晏的手,坐得离墨瑢晏远远的。 墨瑢晏长指摩挲着眼间白绸,轻笑一声。 他指尖勾住白绸带子,轻轻一挑。 蓦然间,那双昳丽瑰艳的红眸,让得从窗缝洒落的阳光都失了几分色彩。 苏若棠撇过头不看他。 墨瑢晏随手将白绸扔在一旁,伸手拉住三皇子妃纤细的手腕。 唯一用力,便将生气炸毛的仙女布偶猫抓回自己怀中。 苏若棠气鼓鼓地伸出爪子,在他手背上挠了几下。 男人冷白如玉的手背,瞬间浮现几道清晰的爪痕。 他随意扫了眼,寒玉般的声线隐带笑意,“一会皇奶奶问起,我就说是被......猫挠的?” 苏若棠再度炸毛,挥了挥爪子威胁,“你才是猫!” 墨瑢晏大手握住她的爪子,抵在唇畔落下轻轻一吻,鼻音慵懒散漫,“嗯,猫的主子。” 苏若棠双眸瞪圆,刚想说话。 抬眼间,不经意撞进墨瑢晏那双慵懒肆意的红眸中。 眸光流转,瑰艳璀璨。 男人长睫微垂,清晰可见瞳仁中,唯有她的身影。 他长指漫不经心从她眼尾划过,红眸睨着冷白指腹上沾染的微微墨色。 清隽眉头轻蹙:“夫人,今天的妆有点浓。” 苏若棠回神,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气呼呼开口,“我都快被你吸干了,这妆我还嫌淡呢!” 三天! 整整三天! 她连饭都是狗男人抱在怀中喂的。 腰完全离家出走。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她柔软细嫩的腰间,不轻不重按摩,“为夫的错。”没把夫人吸干。 腰间传来温热感,吹散了酸麻无力。 苏若棠轻哼了哼,窝在男人怀中闭上眼,“知错就认,死不悔改。”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声:“那是夫人太可口了,为夫......” “食髓不知味。” 最后五个字,他贴着她耳畔,轻轻吐出。 苏若棠耳根瞬间一酥。 啊啊啊!!! 狗男人到底哪学来的这些撩人语录? 说好的清冷无语谪仙呢? 这特么人设完全崩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看着少女墨发间那一抹绯红,墨瑢晏一字一句,在她耳边低语,“夫人真美。” 苏若棠长睫猛地颤动两下,骨子里都透着酥麻。 她忽地睁开眼,伸手勾住墨瑢晏脖颈。 扬起明艳清绝的小脸,微微坐直身子,凑近男人耳际,“吾夫......也甚美。” 她纤白玉手,落在男人喉结处,缓缓向下。 落在那绣着青苍翠竹的领口。 “一把撕了夫君衣裳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驾车的沉时手一抖,差点撞上一旁的石柱。 这确定是他不付钱能听的? 第244章:为夫稀罕撕夫人衣服 墨瑢晏眼瞳,骤然暗色翻涌。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落在他领口处的小手,深深盯着怀中少女。 三皇子妃,好像学坏了呢。 让他......更想欺负了。 墨瑢晏漫不经心撩起长睫,姿态散漫,红眸惑人,“回家给你撕。” 嘶—— 驾车的沉时,倒吸一口冷气。 恨不得自戳双耳。 这种劲爆的话题,不出钱他真的不敢听啊。 不,不对。 出了钱也不敢听啊! 一路上,沉时大气也不敢喘,将呼吸放得极轻。 生怕马车内的两位大佬,想起车外还有个活人驾车。 把他灭口。 苏若棠嫌弃地松开小手,轻哼了哼,“谁稀罕撕衣服。” 墨瑢晏轻轻一笑,语调散漫带着笑音,“为夫稀罕撕夫人衣服。” 苏若棠小脸严肃地看着他:“......你的脸呢?” 墨瑢晏捉住她柔嫩的小手,冷白指尖勾过扔在一旁的白绸,放入她掌心,“有劳夫人。” 苏若棠:??? 下一刻,沉时的声音传来,“殿下,皇子妃,宫门到了。”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将白绸系在墨瑢晏眼上。 葱白手指挑开车帘下了马车。 “殿下,三皇子妃,这边请。” 眼看墨瑢晏下了马车,长指自动扣入苏若棠指尖,秦嬷嬷笑着迎上来。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缓步向慈宁宫走去。 二人一袭淡紫渐变衣裳,勾勒着同系列花朵。 行走间,衣摆纠缠,墨发微微拂动,偶尔缠绕在一起。 无数宫人,眼中满是惊艳。 慈宁宫,太后一直居住的宫殿。 此时,坐满了嫔妃。 皇后被废,新后未立。 众嫔妃没了晨昏定省的任务,闲得无聊。 全都跑来凑热闹。 柳婉玥妃位最高,坐在太后下首。 看到苏若棠和墨瑢晏,她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棠儿,晏儿,来皇奶奶这边坐。” 苏若棠是皇子正妃,慈宁宫内除了柳婉玥和太后,其余嫔妃都需要向她行礼。 众人虽然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起身向苏若棠行礼,“嫔妾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淡淡颔首:“起吧。” 她拉着墨瑢晏向太后和柳婉玥行礼:“皇奶奶,母妃。” 太后神色淡淡,“起来吧。” 她的视线落在墨瑢晏身上时,眼底的冰寒瞬间消散。 语调未有变化,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其中浓浓的关切,“晏儿怎么也来了?” 苏若棠屈膝福了福身,礼数周到挑不出一丝错误,“回皇奶奶,殿下想您了,孙媳思忖,殿下一片仁孝之心,您亦是关心殿下身子。” “孙媳便擅作主张,带着殿下一同进宫,殿下没亲眼看到您平安,他不安心。” 太后听到她的话,面上染上丝丝笑意。 声线不若之前一般冰寒,透着亲和,“晏儿心善,哀家身子无碍,坐吧。” “谢皇奶奶。” 苏若棠起身,拉着墨瑢晏坐到柳婉玥对面。 墨瑢晏乖乖坐在苏若棠身旁,充当工具人。 众嫔妃看着苏若棠面纱上明艳俏美的眉眼,眼中神色复杂。 纵使面容有瑕,但眉眼昳丽,周身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矜雅清冷,风姿卓绝,却是掩不住的。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没人相信东启人人皆知的丑女,竟是三皇子妃这般妙人儿。” “是啊,之前宫宴远远见过,我都震惊了呢。” “三皇子妃医术高超,为何不治好自己的脸呢?” 听到这名嫔妃的话,苏若棠勾了勾唇角,轻软的语调透着难以掩饰的伤痛,“张氏和苏慕瑶长年累月给我下毒,父亲不闻不问。” “我自学医术,是为了保命,脸上其实并非胎记,乃是毒素形成毒斑。” “要想祛除恢复容貌,难如登天。” “哎,想当年三皇子妃的母亲,那可是东启第一美人,三皇子妃想必也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坐在下方的嫔妃,感慨着开口。 “就是,容貌有损依旧风华绝代,若是容貌未损,那该是怎么的绝色啊。” “可惜了......” “三皇子妃就算容貌有损,依旧是我等仰望的存在,明艳旖旎,绝色倾城。” 众嫔妃一人一句,字字句句看似安慰苏若棠,实则都在提醒她,她是个容貌有损之人。 苏若棠漫不经心勾了勾唇角,嗓音轻淡散漫: “人分三六九,面粉也是要分三六九的。别只看外表,内在美,才是真正的美!”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既然都来了,品品哀家殿中的香薰吧。” 她话音落下,秦嬷嬷捧着一个小巧的香炉进来。 所过之处,淡淡清香袭来。 太后笑着开口:“哀家最近夜里难眠,汝嫣那孩子便为哀家调制了这个香薰,确实能助哀家安眠。” 在场的,都是混迹于深宫争斗几十年之人。 心念略微一转,便明白了太后让苏若棠进宫的原因。 这是依旧想让商汝嫣做三皇子平妻呢。 第245章:罂粟 柳婉玥柳眉轻蹙:“母后,晏儿如今这般状况,恐怕会耽误了商小姐。” 太后戴着精美甲套的手,揭开香炉盖子。 拿过一旁的玉棍,轻轻拨动着熏香,“汝嫣愿意照顾晏儿。” 随着她的动作,浓郁馥雅的香味蔓延在殿内。 坐于柳婉玥下首,身穿鹅黄色宫装长裙的嫔妃,惊讶开口,“这香好独特,闻着竟觉得神思都清明了许多。” 她名为范萱,出生百年熏香世家范家,位于四妃之首,妃位仅次于婉贵妃。 对各种熏香,极为了解。 安神宁气的熏香不少,但功效这般迅猛的,还是第一次见。 太后放下玉棍,脸上笑意愈浓,显然极为喜欢这香。 “宁妃,你可能判断这香中用了哪些药材香料?” 宁妃起身上前,细细嗅了嗅。 随即,她挑起一点儿香灰,在瓷白指尖抹开,仔细辨别。 片刻后,她朱唇轻启,报出一串药名: “百合,沉香,茯苓,迷迭香,藿香,艾高,荷叶......” 念出十数种药名后,她眉间轻轻拧起,“还有一味至关重要的香引,好似零香草,细细嗅闻之下,又像是降香果......” 她的语气,越来越不确定。 苏若棠葱白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腕间玉兔手串。 胖胖的兔子,触感微凉。 她慵懒散漫掀起眼帘,端起白瓷茶盏,轻抿一口。 瑰艳的红唇,覆上水色,愈加娇艳旖旎。 她轻轻放下茶盏,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她又轻又淡的嗓音,“是罂粟。” 苏若棠话音落下,众人神色一变。 柳婉玥乌黑瞳眸,渐渐紧缩,“棠儿,你确定?” 苏若棠微微点头:“含量不高,但也能确定。” 宁妃手微微一抖,指尖香灰洒落。 她鹅黄色绣花长裙上,顿时出现一片晕染的灰色。 顾不上被香灰弄脏的衣裙,她直接端起香炉,细细辨别。 太后脸色笑意凝住,面无表情看着宁妃。 不多时,宁妃俏脸微白,直接端起太后手边的茶盏,倒入香炉中,熄灭熏香。 她双膝跪下,恭声开口,“浪费了太后的茶水,实属无奈之举。” “诚如三皇子妃所言,这熏香中,确实含有低量罂粟。” “也正是这罂粟,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但长久使用,会染上瘾,一旦断了,全身疼痛如同万只蚂蚁噬咬,就算不断,最多半年,便会五脏衰竭而亡。” 罂粟被东启列为禁药,禁止栽种。 一旦发现,都是火烧处理。 因此,多数人知道罂粟有毒,但具体毒性如何,并不是很清楚。 众多嫔妃听到宁妃的解释,皆是神色剧变。 商汝嫣给太后送的熏香,竟含有罂粟。 商家这是想要太后的命? 太后垂眸,看着被宁妃熄灭的熏香。 她面上毫无情绪。 但搁在椅子扶手上,未戴甲套的手指,微微攥紧了扶手,“宁妃,起来吧。” 柳婉玥婉约的面容上,浮现担忧,急急道:“棠儿,你快给母后看看!” 苏若棠抬眼,心中暗叹一声起身。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处处是幽魂。 她真想不通,那些女子为何挤破了头,都想进宫。 这深宫后院,稍不注意,就算贵为太后,啥时候躺板板了都不知道。 难道在宫里当幽魂,比在宫外更高级? 她走到太后面前,乖巧敛眸,“皇奶奶,孙媳给您探个脉?” 太后眼底色泽复杂。 她抬眼看着眼前明艳旖旎的少女,久久不语。 苏若棠保持着极为规范的站姿。 一举一动,堪称教科书级别,挑不出一丝一毫错误。 宁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传言不可尽信。 之前都说她那庶姐是贵女楷模。 后来又说商汝嫣是贵女典范。 但这两人和三皇子妃一比,简直就是泥与云的区别。 她得写封信给父亲,继续与檀府交好。 适当程度上,可以再让利几层。 片刻后,太后缓缓开口,“你医术师承何人?” 苏若棠毫不犹豫答:“回皇奶奶,是孙媳自学。” “自学?” 苏若棠半真半假继续答:“嗯,娘亲嫁到苏府时,带了很多医书过来,幼时便教孙媳启蒙认药。” “娘亲死后,孙媳不受父亲喜欢,而张氏和苏慕瑶一直想害孙媳性命。” “孙媳为了活下去,便翻看娘亲留下的医书,勉强保得性命。” 太后眯了眯眼尾,指尖轻点扶手。 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好似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那些医书呢?” 苏若棠毫不心虚:“被张氏烧了。” 原主的确自学过医术,只不过连普通的风寒都治不好。 那些医书也的确被张氏烧了。 这些墨瑢晏和武舜帝都调查过。 太后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住:“你懂熏香?” 第246章:漫城万虫村 苏若棠诚实摇头:“不懂。” 太后眯起眼眸,令人心悸的威压伴随着她的目光,倾泻在苏若棠身上: “哀家再问你一遍,你医术究竟师承何人?” 苏若棠目光坦荡与她对视:“回皇奶奶,幼时娘亲引导,后来自学。” 太太定定看着她。 苏若棠眸光清澈纯粹,丝毫看不出心虚。 对视片刻后,太后移开目光,冷冷扫了眼众人,“今日之事,哀家不想听到闲言碎语。”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柳婉玥轻轻一笑:“母后,今日您思念晏儿,所以宣了他两夫妻进宫陪您。” 宁妃跟着笑道:“今日我等厚着脸皮,跟着一睹三皇子夫妇绝世风采。” 其余嫔妃也跟着附和。 “这璧人一样的夫妇,看着就是舒心。” “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太后满意地看了眼众人,挥挥手,“柳家丫头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嫔妾告辞。”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热闹的慈宁宫,瞬间安静下来。 挥退了所有宫人后。 太后看着墨瑢晏,轻叹一声,“晏儿,还要瞒着祖母吗?”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 他嘴角勾起清浅笑痕:“还真是瞒不过祖母。” 太后看着他眼上白绸,眉头微微蹙起,“你的眼睛......” 墨瑢晏修长冷白的指尖,缓缓落在眼上白绸之上。 一时间,竟分不清白绸与指尖,什么更白。 在太后复杂担忧的目光下,墨瑢晏指尖微勾,缓缓摘下白绸。 白绸顺着他隽美的容颜滑落。 渐渐露出那长而浓密的眼睫。 他长睫微颤,逐渐掀开,那双瑰艳而妖异的红眸,恍若盛着万千细碎的星光,熠熠生辉。 “晏儿!”太后猛然站起,衣袖带翻了桌上的香炉。 香灰倾洒而下,落在她手背,衣裙上。 她却丝毫未注意。 她瞳孔不断颤动,眼眶渐渐泛红。 身子因震惊心疼,微微颤抖着。 柳婉玥连忙扶住她:“母后,别担心,您不能激动......” 太后扶着柳婉玥的手,踉跄着走向墨瑢晏。 墨瑢晏长腿一迈,上前扶住太后,“皇奶奶,孙儿没事,眼睛是中了毒,棠儿能解。” 太后眼中泪滴落下,她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墨瑢晏的脸,“真的能解?” 墨瑢晏点头,扶着她坐回去,“孙儿何时骗过您?” 太后拉着他的手,看向苏若棠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慈爱,“真的能解?”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能解,解药在漫城。” “漫城?”太后神色微微一变,紧紧抓着墨瑢晏的手,“漫城哪里?” 墨瑢晏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开口,“漫城万虫村。” “不行!不能去!”太后脱口而出。 柳婉玥有些诧异地问道:“母后,为何不能去?” 太后紧紧拉着墨瑢晏:“不能去,万虫村不能去!” 墨瑢晏仰头,定定看着太后,寒玉般的声线,透着温和,“皇奶奶,你相信孙儿,孙儿定能安全回来。” “不,你们根本不知道万虫村的恐怖!”太后脸色有些苍白,眼底隐约泛着惧意和厌恶: “万虫村的人,控制着整个漫城,他们会饲养一种诡异的虫类,让人防不胜防。” “那些虫子,落在人身上,瞬间就能要了人命。” “而且,还能控制人。”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微挑:“是蛊吗?” 太后摇摇头:“不是蛊,是一种红色的虫子。” “当年先帝征战,拿下漫城时,上千皇室暗卫,只有十名活着。”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 沉时和沉斐是武舜帝按照皇家暗卫培养方法,培养出来保护辅佐墨瑢晏的。 二人的能力有多强,她是知道的。 皇家暗卫虽然不可能每人都这么厉害。 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般厉害的千名暗卫,竟在一个村子里葬身...... 墨瑢晏神色也变得凝重:“皇奶奶,漫城现在服从于东启,万虫村之人,应该会给几分面子。” 太后靠在椅背上,面上满是苦涩,“二十年前漫城战乱,万虫村村长丁墨心爱之人,不幸丧命。” “万虫村最后答应归降,也是因为丁墨的夫人,临死前的愿望,是漫城不再有战争。” 墨瑢晏着实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苏若棠眉头蹙起:“殿下的解药在漫城。” 音落,她抬眼,神色坚定,“不论如何,漫城万虫村,我都要走一趟。” 墨瑢晏轻抬红眸。 妖艳瑰丽的红眸。 明透澄澈的黑眸。 四目,隔空相对。 这一刻,二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溢满坚定。 好一会儿,墨瑢晏眼中晕染开笑意。 他走到苏若棠身前,附身看着她,“棠儿,当真要和为夫生同衾,死同穴?” 第247章:青天白日造人? 苏若棠近距离对上那双妖丽的红眸,三观开始跟着五官走。 她愣愣嗯了声。 墨瑢晏修长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 眸光流转,妖异惑人,“真乖,皇奶奶闻了罂粟,可对身体有碍?” 苏若棠回神,眉尖轻轻蹙起:“吸入量少,无碍,一会我开服方子给皇奶奶调理身子。” 墨瑢晏牵着她,走到桌旁,亲自研墨。 苏若棠接过他递来的毛笔,快速写下药方。 待她停笔,墨瑢晏牵起她柔嫩的小手,看向太后和柳婉玥,“皇奶奶,母妃,我们先告辞了。” 柳婉玥下意识问道:“不留在宫里用膳?” 墨瑢晏侧眸,轻笑着看了眼身侧之人,“不了,还有事。” 太后:“有什么事比陪皇奶奶吃饭更重要?” 墨瑢晏清隽眉眼潋滟弧度,长指钻入三皇子妃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造人。” 太后:?? 柳婉玥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金乌:青天白日造人?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骤然瞪大。 感受到太后和柳婉玥微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长睫低垂,完全不敢看二人的表情。 啊啊啊!!! 男色害人! 重点是他怎么顶着那张谪仙脸,说出这么不要脸话的? 恍恍惚惚向太后和柳婉玥告辞,回到三皇子府,便看到檀芷溪等在府中。 苏若棠瞪了眼墨瑢晏,松开他的手,拉着檀芷溪跑开。 隐隐间,微风带来少女娇软的声音。 “哎,表妹,反了反了!” “什么反了?” “方向!我是来接你回檀府的!” 苏若棠一个急刹:“嗯?” 檀芷溪喘了一小口气,看了眼不紧不慢跟在不远处的清隽身影,和苏若棠咬耳朵: “府中今日来了许多媒婆,提亲。” 苏若棠诧异:“给你提亲?这些人胆子这么大?敢向皇家抢媳妇?” 檀芷溪翻了个白眼:“提你的亲。” 啥? 苏若棠傻眼:“提我的亲?” 檀芷溪蓦地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搓了搓胳膊。 她一把捂住苏若棠的嘴,小心翼翼看了眼不远处那芝兰玉树的男子。 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闭嘴!回去说!” 话落,她拉住苏若棠,绕过墨瑢晏,向外奔去。 檀府。 苏若棠下了马车,看着人来人往的府门,直接愣住。 媒婆们看到苏若棠,连忙笑着扭腰过来,“民妇见过三皇子妃,檀小姐。” 随着媒婆们过来,一股浓郁而廉价的香粉味扑鼻而来。 纵使戴着面纱,苏若棠依旧被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阿嚏......阿嚏......” 檀府小厮,费力地扒开媒婆,“小姐,表小姐,快进府!” 苏若棠旖旎桃花眸,透着惊恐,在小厮的掩护下,向府内挤去。 “哎,三皇子妃,我帮人问问,您什么时候和三皇子和离?” “三皇子妃,您和离后,打算找什么样的如意夫君?” “三皇子妃,我手里有京城众王孙贵族的资料,连他们去不去烟柳之地,我都知道,您如果和离了,可以来找我!” 媒婆们挥着五颜六色的手绢,朝苏若棠大喊。 檀府拐角处,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静静停着。 沉时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感觉,自家殿下的发丝,逐渐变绿,绿得发亮。 墨瑢晏冷白指尖,微微挑起车帘。 他妖异瑰艳的红眸,定定看向檀府正大门方向。 阳光透着窗缝,洒落在那张隽美倾城的容颜上,衬得他五官明明灭灭。 好一会儿,直到那抹娇俏身影消失在府内,他才缓缓放下车帘。 喉结滚了滚,溢出低低笑音。 沉时头皮一麻,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 “回吧。”清寒低冽的嗓音,从车内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沉时愣住。 殿下不去训妻? 算了,神仙的事,不是他这等小人物有资格管的。 苏若棠踏进檀府时,转头看了眼拐角处。 却并未发现什么。 到了前厅,才发现一直在外的檀铭夫妇不知何时回来了。 舅母王氏看到她,欣喜地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轻轻拍了拍苏若棠的手背,眼眶不自觉红了,“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感受到王氏真切的关爱,苏若棠心头涌起丝丝暖意。 她挽住王氏胳膊,甜甜唤了声,“舅母。” 音落,看向坐在檀修元身边的檀铭,眉眼弯弯,“舅舅。” 檀铭一向稳重的面容,浮现些许激动。 他站起身,看着她面纱上与妹妹极其相似的眉眼,眼眶微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冯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你们姐妹俩,过来老太婆身边坐。” 檀铭抬起手,衣袖不经意从眼尾扫过。 苏若棠坐下,取出两个瓷瓶递给檀铭夫妇,“舅舅,舅母,这是我炼制的避毒丸。” 檀铭接过,感慨,“棠儿果然长大了,医术比你娘亲厉害。” 檀修元一脸骄傲:“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 说完,他神秘兮兮地看向苏若棠,问道:“棠儿,你真打算和三皇子和离吗?” 第248章:我与三皇子要和离? 苏若棠想到门口那数量庞大的媒婆队伍,桃花眸瞪得圆溜,“我与三皇子要和离?” 这特么是谁传的?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和狗男人和离? 檀铭和王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忧切,“三皇子如今那般,你与他和离,是不错的选择。” “我们檀府的千金,值得更好的。” 苏若棠莫名浑身寒毛一紧。 她下意识拢了拢外袍,看了眼窗外。 奇怪了,大热天的,怎么会感觉到冷? “舅舅,三皇子也挺不错的。” 檀铭狐疑看她:“哪里不错?” 他虽然不信传言说三皇子吃人肉,喝人血。 但那般无关情欲的谪仙,他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动心,会关心凡人。 苏若棠眨了眨眼。 哪里不错? 床上功夫不错。 但这显然不能说。 “唔,有钱有颜,忠诚专一。” 王氏持怀疑态度,轻哼一声,“呵,是挺忠诚,去溪城都是带着男宠去,瞎了傻了还知道闻着味回来找你。” “专一?呵,一个女妖精,一个男宠,养在松雪院,全部‘专门养一起’,挺专一。” 听着舅母语气中对墨瑢晏的不满,苏若棠摸了摸鼻尖。 她莹白指尖落在面纱上,缓缓摘下面纱。 面纱落下,那张清冷绝艳的容颜,映入王氏等人眼帘。 看着她那张比记忆中妹妹更美的容颜,王氏眼珠轻轻颤动。 她泪意瞬间失了眼眶,“棠儿......” 苏若棠弯了弯唇角:“舅母,其实殿下府中的男宠和女妖精,都是我。” “什么?”王氏愣住,几乎滴落的眼泪,也含在眼眶,不落了。 冯氏曲指弹了弹苏若棠的额头,慈爱的语气中满是深深的宠溺,“这小丫头,女扮男装,三皇子清冷自持的名声,完全被这丫头毁了。” 知道自家孙女恢复容貌,且与三皇子感情极好,冯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女儿所遇非人,至少孙女选夫君眼光不错。 王氏和檀铭昨日刚回京城,听说了三皇子又瞎又傻之后,担忧得几乎一夜未眠。 虽然芷溪说三皇子痴傻是装的,但他们并不知道棠儿已经恢复容貌。 也不知道那传得沸沸扬扬的男宠和女妖精,就是棠儿。 此时得知,二人心情极为复杂。 檀芷溪取出绢帕,轻轻点了点王氏眼尾,“母亲,表妹与三皇子感情甚好,您不必担心。” 王氏拍了拍檀芷溪的手,语气透着丝丝惋惜,“现在京城众多王孙,都等着棠儿与三皇子和离后,立马提亲呢。” “我和你父亲,还打算好好把把关,给棠儿招一位如意夫君入赘。” “咳咳……”苏若棠闻言,猝不及防被葡萄呛住。 王氏连忙轻拍着她的背脊:“哎,这么大人了,吃颗葡萄还能呛住,和离招个赘婿吧,住在府中,我们看着点,也安心。” 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眸,溢满震惊。 她喝了口花茶,勉强压住咳意,“舅母,你们为何觉得我会和墨瑢晏和离?” 冯氏舀了碗粥放在她手边:“别光吃水果,吃点粥。” “四日前,你请众贵女入府,传出三皇子嗜血吃肉的谣言。” “众人当了真,认为檀府不会舍得你留在三皇子府吃苦,你们肯定会和离。” 苏若棠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甘甜的汁水。 她慢条斯理勺起一勺燕窝粥,送入口中,眉眼弯弯,“唔,他们猜得也没错。” “在一棵树上吊死,有点儿亏。” 她两世为人,都没得体验过甜甜的恋爱呢。 檀芷溪震惊:“你真有和离的想法?” 比檀芷溪更震惊的,是屋顶上的沉时。 他努力缩着脖子,缩小存在感。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却觉得宛若身处寒冬腊月。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懒懒倚坐在屋角处的自家殿下,唰地收回目光。 墨瑢晏一袭白衣,一条腿曲起。 骨节清透的长指,慵懒随意搭在膝头。 长睫低垂,细碎的阳光在眼睑处投下浓浓阴影。 隽美五官半隐在阳光中,神魔转换,仅仅是一念之间。 好一会儿,他懒懒抬眼。 冷白修长的指尖,从唇角拂过,低低笑道:“和离?入赘?” 又轻又淡四个字,沉时心底莫名升起寒意。 心中默默为三皇子妃点上三炷香。 回去他要和沉斐赌一只叫花鸡。 这次三皇子妃没有五天,绝对出不了房门。 屋内,苏若棠总感觉温度越来越低,后背阵阵发凉。 陪家人用了午膳后,她带着轻挽回了自己的院落。 窝在贵妃椅上看书时,轻挽领着寒嘉漾走了进来。 寒嘉漾福了福身:“小姐,城外那个瘫痪的人,能走了。” 苏若棠眼底,渐渐有星光流淌。 她欣喜地放下手中医书:“我去看看。” 前世她的遗憾,便是没能将以毒攻毒的理念用于治疗脊椎瘫痪。 如果这一世,能验证这个理念,也不算白来一场。 沉时撑着油纸伞,替墨瑢晏挡住阳光。 看着三皇子妃和寒嘉漾出了檀府,他纠结了一下,小声开口: “殿下,您不是要去一趟城外山庄吗?现在走时间刚好。” 第249章:不听话,今晚就继续睡书房 墨瑢晏轻掀眼帘,淡淡瞟了他一眼,低低嗯了声。 沉时几乎喜极而泣。 他都快晒脱皮了。 为了给自家吃醋的傲娇殿下,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城外山庄,与三皇子妃‘偶遇’,他脑子差点烧干。 墨瑢晏一手负于身后,视线落在走远的马车上。 片刻后,他脚尖轻点屋檐,悄无声息离开。 苏若棠到达城外时,恰好看到墨瑢晏被沉时扶着从山庄内走出。 男人一袭白色长袍,水袖墨发,清隽如仙。 沉时苦着脸,看到苏若棠,肉眼可见地亮了。 他开启合格的暗卫模式,一脸正经说瞎话,“三皇子妃,殿下一直站在府门前等您,怎么也不肯去休息。” “属下得知您来了城外,便擅作主张将殿下带来了。” 苏若棠看着戏精附身的沉时,嘴角抽了抽。 这演技,妥妥秒杀前世一众小鲜肉。 她上前,拉起男人微凉的手,温声细语,“夫君,你身子不好,应该在家多休息的。” 墨瑢晏视线隔着白绸,落在她身上。 轻轻淡淡的视线,苏若棠却觉得头皮一麻。 她看了眼庄内伸着脑袋,一脸八卦看好戏的人,轻哼了哼。 踮起脚尖,就着给墨瑢晏整理白绸的机会,凑近他耳边,低声威胁,“不听话,今晚就继续睡书房!” 墨瑢晏长睫轻轻颤动,眼底的色泽浓郁如墨染。 他轻轻捏了捏苏若棠白嫩掌心。 冷白指尖,从她掌心划过,带起丝丝缕缕酥麻之意。 墨瑢晏背对山庄众人,微微弯腰,微凉的唇瓣轻轻刮着她的耳廓,“夫人,好狠的心啊......” 低沉清润的上瘾,透着宠溺。 尾音勾着慵懒肆意的笑,指尖轻轻勾起苏若棠垂落胸前的一缕墨发。 散懒随性的音节,伴随着微风,丝丝缕缕钻入她耳中,“为夫怕冷,求夫人身下留情,给为夫留个......床榻上的一亩三分地。” 男人漾着笑意的嗓音,似带着小钩子,勾得苏若溪心尖一酥。 她头皮发麻,慌乱向后退了一步。 墨色的发丝间,隐约浮现一抹粉红,“没情可留。” 山庄内众人听不清二人对话,但也看懂了三皇子妃面上的嫌弃之色。 沉时和寒嘉漾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默不作声,齐齐挪到安全线外,低头数蚂蚁。 斑驳细碎的阳光下,墨瑢晏隽美的面容,清冷矜雅,恍如雪山之上,女娲精心雕刻的雪中仙。 苏若棠冷凝着墨瑢晏,正当她准备说话时。 一抹杵着拐杖的身影,晃晃悠悠从山庄内走来,“三皇子妃,我能走路了!” 他欣喜地朝苏若棠喊了声,太过激动,差点没走稳跌倒。 苏若棠歪头,眼底带着点点细碎星光,“快进去,我给你看看。” 以毒攻毒,固然能刺激或者重建损伤的神经。 但同样,也可能加重病情。 前世她还没来得找到人实验,就被徒弟挖心惨死。 这一世,她只在这一人身上实验,证明不了她的理念就是成功的。 必须有更多的人给她实验。 墨瑢晏眼看三皇子妃再度抛下他,屁颠屁颠跑进山庄。 一张脸,几乎黑得跟锅底一样。 沉时和寒嘉漾,再度默默后退三步。 唔,三皇子这深宫怨夫的怨气,浓得几乎遮盖住整座山庄。 希望三皇子妃赶快出来,驱散“怨夫”的怨气。 专门用于就诊的木屋内,长风大夫站在一旁,凝神屏气。 苏若棠纤细的手指,隔着绢帕,落在男人腕间粗糙的肌肤上。 半盏茶后,她收回手,对着窗边的拔步床扬了扬精致的下颌,“脱。” 轻软却嘹亮的单字音节,惊得沉时差点一个踉跄。 他低头扶着墨瑢晏,完全不敢看自家殿下的脸色。 这回三皇子妃没个七天七夜,怕是哄不好人了。 好不容易能拄着拐杖走路的男人,感受到熟悉的寒意。 他紧紧抓着衣领,结结巴巴,“三......三皇子妃......能......能不脱吗?” 虽然外面都传殿下痴了瞎了,但他们对三皇子妃的敬畏,已经浸透到了骨子里。 当着三皇子妃的面脱衣服,他实在没这个胆量啊。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微挑:“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看伤?” 男人眼角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墨瑢晏,一个激灵直接跪了。 苏若棠皱眉:“腿软?” 难道是腰椎神经没恢复好? 但刚刚把脉,脉象平稳,且双腿已经恢复血气循环,不可能没恢复好啊。 男人点头。 看到三殿下,能不软吗? “还能站起来吗?” 男人尝试了一下,苦笑着摇头,“得缓一会儿。” 至少等腿没那么软了。 苏若棠眉尖拧起:“除了腿软,还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心慌。”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神色凝重,“长风大夫,他呼吸有些急促,我估计是腰椎并未恢复。” “麻烦你把他扶到床上去,我给他做一下检查。” 这毕竟是她以毒攻毒理论实验成功的第一个人。 数据记录必须做好。 长风也以为是男人病情出现反复,连忙扶起他。 转身的瞬间,看到门口那抹月白清隽身影时,动作顿住。 不是说三皇子痴了瞎了吗? 这让他腿软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第250章:把衣服脱了,裤子也扒了。 电光火石间,长风看向男人。 男人苦着脸,对他点头。 嘶—— 长风轻吸一口冷气。 所以男人腿软跌倒,不是病情出现问题。 而是被三皇子吓的。 三皇子瞎不瞎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 绝对没傻! 长风不敢看门口,身子僵硬地扶着男人,躺到了一旁床榻上。 “把衣服脱了。” “唔,裤子也扒了。”留条里裤。 苏若棠话音未落,男人几乎哭出来,“三皇子妃……” 长风以眼神,不断示意苏若棠看向门口。 苏若棠挑了挑眉:“眼角抽风了?” 长风:“……” 心好累,没救了。 “三皇子妃。”眼看自家殿下脸越来越黑,沉时弱弱出声。 苏若棠身子一僵。 她纤细而卷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呃…… 莫名有种被夫君抓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呸! 抓毛的奸。 她是大夫。 那是患者。 大夫给患者看病,天经地义。 想到这,她理不直气也壮地转身,看向墨瑢晏,“我给他检查一下伤处。” 男子抓着衣领,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做出小媳妇样,可怜兮兮看向墨瑢晏。 那模样,仿佛苏若棠是强抢民女之人。 “不用检查了,三皇子妃,小人恢复得很好......” 看着他那副小媳妇样,苏若棠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门口那抹云白身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所以你腿软,不是因为病情?” 男人浑身汗毛警铃大作。 这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 他该怎么回答? 长风轻咳一声:“小姐,他身体无碍,恢复得很好。” 苏若棠:“……” 我看出来了。 但你没必要说啊! 沉时全身汗毛竖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顶着巨大压力开口,“三皇子妃,殿下累了。” 呜,求看在他卑微小命的份上,您赶快陪殿下回府吧。 读懂了沉时眼中的意思,苏若棠小脸垮下。 媒婆上檀府提亲的事,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墨瑢晏肯定也知道了。 她现在回府,还不得被他生吞活吃了。 慢吞吞地挪到墨瑢晏面前,苏若棠小手从男人修长指缝间穿过,轻轻晃了晃。 “殿下,我再找个病人,您去休息一会,等我诊断完,陪您一起回家~” 少女又轻又软的声线,似带着小钩子,娇甜勾人。 墨瑢晏面上神色稍缓,眉眼间的霜寒散去。 苏若棠松了口气,以为说动这尊大佛。 谁知。 下一刻,他抬脚向屋内走来。 苏若棠潋滟桃花眸瞪大:“???” 沉时尽职尽责做翻译:“三皇子妃,殿下在这等您。” 苏若棠:“……” 屋内气温回升后,男人连忙从榻上爬下,杵着拐杖,几乎跑出双腿健全的感觉。 “殿下,三皇子妃,小人先告辞了。”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长风目瞪口呆感慨:“年轻人,恢复得就是快。” 苏若棠眨眨眼:“殿下多来两次,他都不需要拐杖了。” 墨瑢晏淡淡抬眼。 清冷的眸光,隔着白绸,落在苏若棠身上,不发一语。 苏若棠头皮一紧,讪笑两声,“开玩笑。” 恰好一名全瘫之人,被抬着进来。 苏若棠看到救星,急步走到病人身边,开始诊脉。 唔,狗男人太恐怖了。 还是病人可爱。 “伤在哪?”苏若棠小脸严肃,脊背挺得笔直。 “脖颈。” “衣服脱了。” 伴随着苏若棠话音落下,屋内气温一降。 墨瑢晏不紧不慢放下手中茶盏。 清脆的碎音,不算响。 沉时等人,却蓦地感觉寒意从尾椎骨直袭头顶。 仅仅一瞬,这股寒意骤然消失。 两名年轻男人,磨磨蹭蹭脱去病人的衣服。 露出后脖颈那骇人的刀疤。 苏若棠细细检查了一番,‘看着’手镯内的扫描仪显示屏。 她漂亮的小脸满是凝重:“没有骨头错位,但脊椎神经严重受损。” 长风神色沉重:“能治吗?” “先试试。”苏若棠细白指尖,按了按刀疤周围,“有感觉吗?” 前一句话回答长风,后一句话问病人。 躺在榻上的年轻男子苦笑着摇摇头,“没有。” 他在战场上被敌人一刀砍在脖颈上。 虽然保住一条命,全身上下却只有头能动。 苏若棠取出银针,取了一滴他颈间血。 男人双眼含着希冀:“三皇子妃,我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吗?” 苏若棠不动声色地将血液送入空间检测:“不确定。” 她顿了一下,真诚地看着少年,“搏一搏,有希望站起来,但也有可能死亡,你要试吗?” 少年毫不犹豫:“试!” 成功了,他或许还能回战场。 失败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管怎样,都比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强。 苏若棠扬了扬下颌:“一会我开药方,喝三天药,再施针。” “多谢三皇子妃!”少年眼中满是欣喜,看向墨瑢晏和沉时,“殿下,陈统领,等我好了,我还回战场!” 墨瑢晏微微颔首:“嗯,等你回来。” 少年眼中浮现热泪:“我一定会回来!” 苏若棠写好药方,递给长风,“一日三次,按时服用。” 长风接过,同情地看了眼少年。 呃…… 二十七种毒物。 阿门,愿上苍保佑他。 第251章:夫君,口渴~ 马车上。 墨瑢晏覆眼的白绸,被他随意扔在铺了地毯的车厢里。 他坐在窗边,修长如玉的手指,勾着青花瓷茶壶。 天青色茶壶,衬得他手指宛若女娲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苏若棠玉手托着下颌,适时将茶杯递过去。 墨瑢晏身姿散漫地倚靠在座椅上,懒懒掀起眼帘。 苏若棠指尖抵着茶盏,推了推。 她黑白分明的灵眸,漾满笑意,“夫君,口渴~” 轻软的尾音,被她刻意拉长。 似夏日里拉丝的,丝丝缕缕勾人心弦。 墨瑢晏瑰艳的红眸,定定看着巧笑倩兮的三皇子妃。 三息后,他垂眸,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苏若棠灵眸弯成一汪月牙,嗓音又轻又软,“谢谢夫君~” 她刚要端走茶盏。 却见墨瑢晏骨节明晰的长指,快她一步端起茶盏,轻轻抿着。 苏若棠眼眸中,浮满错愕。 她莹白指尖,蜷了蜷。 指尖上依旧残留着热茶的温度。 但茶盏却没了。 墨瑢晏薄唇染上一层水色,更显瑰艳。 他语调徐徐:“三皇子妃看好下家了吗?” 苏若棠:“……” 她就知道。 狗男人翻旧账,虽迟但一定到!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潋滟多姿的桃花眸中,蕴满迷茫,装听不懂,“找什么下家?” 墨瑢晏一手支额,冷白指尖落在书页上,不轻不重落下两个字,“和离。” 苏若棠:“……” 心眼比鸡眼还小。 她指尖摩挲着白皙的侧脸,做认真思索状。 片刻后,缓缓开口,“殿下有推荐的人选吗?” 墨瑢晏神色淡淡,眼底流淌着浓郁的墨色,嗓音清润好听,“需要京都适婚男子的画像?” 苏若棠啧了一声,咂咂嘴。 明媚的桃花眸中,似有星光亮起。 她无视车厢内越来越低的气温,纤白手指拢了拢外衫,点头:“要。” 下一刻,她托着玉腮的纤细手腕,蓦地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攥住,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待她再度回神时,已经被墨瑢晏箍在怀中。 男人凉软的唇瓣,在她耳畔轻轻擦着。 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清冽危险的声色,钻入苏若棠耳中。 “三皇子妃,胆子挺大。” 苏若棠浑身酥麻。 她细小的牙齿,咬了咬唇角。 随即,不甘示弱地抬手,皓白柔软的小手,圈住男人脖颈,吐气如兰,“我其他地方更大。” “殿下,是与不是?” 墨瑢晏眼底色泽愈浓。 他骨节明透的长指,顺着向下,落在那拥雪成峰的地方,微微用力。 “嗯,挺大。” “嘶……”苏若棠眼眶,瞬间红了。 她红唇轻启,溢出颤抖的痛呼,“疼~” 墨瑢晏咬着她耳垂,语调暗哑,“还想要画像吗?” 苏若棠身子颤了颤,委屈巴巴开口,“不要了,要你一个就够了。” 驾车的沉时,头皮发麻。 这话题确定是他一介车夫能听的? 知道了二人那么多秘密,他会不会晚上暗杀? 不行,今晚一定要两只眼睛站岗。 以后驾车的事,得让沉斐来。 墨瑢晏眼底色泽晦暗。 他轻咬着苏若棠耳垂:“媒婆都去你家了。” 苏若棠身子酥软,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睁眼说瞎话,“她们是给表姐养的猫提亲。”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嗯,是只小猫,床上抓人挺疼。”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 这一眼,噙着薄薄水雾,更像娇嗔。 墨瑢晏抬手,捏起她小巧精致的下颌,“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苏若棠红唇微张,喘着轻气,“不逃。” 这么有钱有颜又有势的极品王老五,便宜了别人那就是她傻。 墨瑢晏满意地吻了吻她的嘴角,刚想说话,蓦地神色骤变,一把将苏若棠按在怀中。 几乎同一时间,沉时低冷的声音传来,“有刺客!” 伴随着沉时的话音,一抹箭尖漆黑的短箭,从车窗射入。 墨瑢晏隽美的容颜,覆着一层寒霜。 他水袖一挥,短箭倒射而出,刺穿五名黑衣刺客咽喉。 苏若棠按住他的手,精致的小脸神色凝重,“你不能动手!” 音落,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向窗外掷去,恰好击落一支箭矢。 墨瑢晏借此机会,拔下头上发簪,射穿树上一名弓箭手咽喉。 “咳咳......” 他脸色微白,掩唇低咳两声。 苏若棠反手点在他心口穴位,俏脸沉凝,“再动手,我把你扔出去喂刺客!” 他体内的噬心蛊和寒毒,虽然暂时被封印。 但每次动用内力,都是刺激二者。 随时有突破封印的风险。 封印一旦突破,寒毒便能瞬间要了墨瑢晏性命。 第252章:自然是做那人上人呀 墨瑢晏妖异的红眸微敛。 深邃的眸底,缓缓流淌开璀璨星河。 他修长有劲的手,勾着苏若棠纤细腰肢,“傻丫头,我是你夫君,哪有夫人挡在夫君身前的道理。” 音落,他抬手一挥,袖中软剑银光闪过,轿顶应声碎裂。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飞身而出。 马车外,沉时和隐在暗处的五名紫麟卫,被数十名黑衣人围攻。 墨瑢晏搂住苏若棠,落在马车后。 黑衣刺客看到二人,齐齐朝二人围攻过来。 苏若棠俏脸冷凝,手中短匕,划过身后一名刺客脖颈。 微热的血液,溅到她白皙滑嫩的小脸上。 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媚眼如丝。 莹白纤长的手指,从脸颊划过。 血迹晕染开,为她增添几分妖艳。 墨瑢晏反手划过围攻过来的刺客脖颈,一招灭了十数人,以软剑支地,掩唇不断低咳。 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 苏若棠旋身拦在墨瑢晏身前,一脚踹翻一名刺客。 捏着匕首上前,直接划破刺客颈间动脉。 她一脚踩在刺客胸膛上,白嫩小脸染血,冷冷掀起眼帘,盯着前方,“苏慕瑶。” 她话音落下,清脆的掌声,伴随着娇笑声,从林间传来。 “妹妹之前隐藏的,可真深呢。” 苏慕瑶一身抹胸红裙,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以及清晰可见的锁骨。 裙摆勾勒着金线,如曼珠沙华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裙摆旖旎曳地。 暗藏金线的衣裙,衬得她愈加雍容柔美。 她身旁,跟着白衣白发的毒人六号。 苏若棠拔出匕首,缓缓站直身子,清透的瞳仁,覆满冰霜,“你藏得更深啊。” 她垂眸看了眼匕首上的血迹,眼底警惕地盯着六号,“能让毒人跟在你身边,看来你在毒谷的身份......挺高。” 苏慕瑶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卷着一缕发丝,唇角勾着浅笑,“苏若棠,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兴许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话落,她弯了弯腰,居高临下俯视墨瑢晏,啧啧称赞: “三殿下不愧是东启的战神,看看这隽美的模样,冷厉的眼神,我都有些心动了呢!” 墨瑢晏指腹擦去唇边血迹,眯了眯眼,视线冷冽地盯着苏慕瑶。 “啧啧,这越看越俊俏,更心动了。” “要不,你抛弃苏若棠,跟了本小姐?” 墨瑢晏眼前时清时暗,眼角眉梢皆是寒意。 沉时和紫麟卫闪身,护在二人身侧。 苏若棠扶起墨瑢晏,冷凝着苏慕瑶。 苏慕瑶松开发丝,娇笑一声。 紧接着,她面上笑意敛去,冷声吩咐,“杀了苏若棠,墨瑢晏抓活的。” 她身后毒谷之人,齐齐冲向苏若棠几人。 沉时紫麟卫,飞身拦住大部分人。 但由于毒谷人数众多,援军未到。 苏若棠护着墨瑢晏,不多时就被逼到崖边。 她看了眼身后的悬崖,抿紧唇瓣。 上次她用了空间里的钩爪,且并未直接坠落到崖底,才保得一条性命。 但如今墨瑢晏寒毒隐隐有复发趋势,旧疾发作重伤。 带着他跳下去,估计能直接地府相见。 苏慕瑶不紧不慢上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哎呀呀,后面就是悬崖了,这掉下去,渣都不剩吧。” 六号跟在她身旁,压低声音,“小姐,主上大计未成,不宜与皇室对上。” 三国皇室,都有暗藏的力量。 这股力量,唯有三国面临国破之时,才会出现。 百年以来,一直相传。 当年主上就是不愿与这股力量对上,才选择隐居避世,研究长生。 苏慕瑶抬手,捏着他下颌,迫使他低头看自己,吐气如兰,“怕了?” 六号看着那张娇俏的容颜,垂了垂眼,“没有。” 如果主上问罪,他会担下一切罪责。 苏慕瑶略长的指甲,似是不小心,掐入他下颌。 六号白而薄的肌肤,瞬间溢出点点鲜红。 苏慕瑶眯了眯眼,声线轻软娇嫩,“父亲不会知道的,对吧?” 她声音压得极低,山风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声。 完美遮掩住了苏慕瑶的声音。 六号似是感觉不到下颌的疼,轻轻嗯了声。 苏慕瑶满意地勾起唇角,指甲在他伤口周围不断划着。 原本细细的伤口,被磨得红肿。 印在六号苍白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苏慕瑶看着他伤口红肿,有如指甲大小。 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看向苏若棠,“妹妹,你我姐妹上次溪城一别,就到现在才见。” “姐姐我思念妹妹,可是思念得紧。” 苏若棠语调清寒无温:“苏慕瑶,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苏慕瑶轻笑一声,“自然是做那人上人呀。” 她的父亲,身为前朝皇室血脉,却只喜欢研究毒。 现在更是天天研究长生。 没有权势,长生又有何用! 苏若棠红唇勾勒起微妙的弧度:“挫骨换面,很疼吧?” 第253章:我其实是一抹孤魂 苏慕瑶脸上的笑顿时凝住。 她面无表情,眼神阴冷地看着苏若棠,“拜你所赐,我熬过来了,还得到了新的身份。” “这个身份,足够我虐你千百遍。” “呵......”苏若棠低笑一声,感受着指尖下墨瑢晏越来越虚弱的脉搏,语调又轻又淡,却透着浓浓的讥讽: “见不得光的身份,像老鼠一样只能躲在暗处,真不知道你有何值得骄傲的。” “不过你现在的脸,看着比之前显老啊。” “你!”苏慕瑶盯着她昳丽的眉眼,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苏若棠无视她,扶住墨瑢晏,压低了声音,“紫麟卫赶不过来,苏慕瑶敢带人围攻我们,必定是有备而来,朝中有她的人。” “咳咳......”墨瑢晏低咳两声,眸光有些涣散。 他低低嗯了声,声线低弱,“藏得太深,一下子没揪出来。” 苏若棠侧眸,看了眼身后悬崖。 细小的牙齿咬了咬唇角:“跳吗?” 墨瑢晏唇角勾起清浅笑意。 视线一片模糊,那抹娇俏的身影,却清晰映入眼底。 他敛眸,长睫低垂,“跳。” 苏慕瑶眯了眯眼:“三皇子,只要你交出血参,我会饶你一命。” 墨瑢晏抬眼,淡漠凉薄地睨了她一眼,“本殿的命,你没资格取。” 话落,他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 蓦然转身,朝悬崖下跳去。 苏慕瑶瞳孔一缩,下意识跑到崖边。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云雾间,神色微变,“父亲留在京城的据点,就在这崖下?” 六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悬崖高万丈,下方是怪石群,他们跳下去,必死无疑。” 想起毒尊那恐怖的折磨人手段,苏慕瑶脸上血色褪去。 她咬了咬唇瓣:“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千万不能让他们坏了父亲的事。” 她不明白,父亲既然要留人在京城,为何不安插在朝中。 反而留在城外这人烟罕至的崖底。 但如果这个据点被毁,她肯定会被父亲狠狠惩罚。 ......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苏若棠被墨瑢晏搂在怀中。 男人体温寒凉,搂在她腰间的臂膀却坚实有力。 软剑在崖壁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带出一连串火花。 看着血迹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苏若棠神色冷静,取出深海沉银银针,隔着衣物准确扎入墨瑢晏心口穴位。 “夫人,这要是死了,都没法同穴。”墨瑢晏轻笑一声,搂紧了苏若棠。 苏若棠感受着他越来越低的体温,咬了咬唇角,“不能同穴,我才不要陪你一起死。” “咳咳......”墨瑢晏咽下涌上喉间的腥甜,声音沙哑,“夫人没得选择,只能陪为夫。” 尾音落下,他手腕蓦地用力。 软剑深深刺在崖缝中,二人下坠的趋势瞬间停止。 苏若棠扫了眼四周,双手勾紧墨瑢晏脖颈。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伸着脖子看向雾气缭绕的下方,“距离崖底还很高?” 墨瑢晏面色惨白,轻咳两声,“估计还有上百丈。” 苏若棠:“......” 就是不知摔成肉泥,究竟有多难看。 她放弃挣扎,换个问法,“你能坚持多久?” “最多半盏茶。” 苏若棠拔了银针,靠在墨瑢晏胸口。 她澄亮透彻的眼眸,紧紧盯着墨瑢晏。 好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夫君,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墨瑢晏敛眸,与怀中小女人四目相对。 瑰艳的红眸中,浅浅星光流淌,“你是三皇子妃,墨瑢晏此生唯一的妻。” 男人声线沙哑,却透着莫名安心的意味。 苏若棠心中的不安忽然散去。 她仰头,在墨瑢晏喉结间落下轻轻一吻,“墨瑢晏,其实我不是苏若棠。” 墨瑢晏喉结滚了滚,红眸色泽瑰丽,声线云淡风轻,“恩,我知道。” 苏若棠诧异:“你怎么知道?” 墨瑢晏搂紧她纤细腰肢,估摸了一下自己所剩内力,答非所问,“夫人,你的原形是什么?” 苏若棠愣住:“什么原形?” 墨瑢晏看了眼下方,拔起软剑的继续向下滑。 清冷的语调,在云雾中,模糊不清,“狐狸?兔子?还是......猫?” 苏若棠:“???” 冷风吹在脸上,带来隐隐的刺痛。 愣了一下后,她反应过来:“你当我是妖精?” 墨瑢晏搂着她,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是?”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脸被吹得生疼。 她干脆将脸埋在男人胸前:“是仙女!” 墨瑢晏胸腔震了震,喉间溢出低笑。 伴随着冷冽的崖风,男人清透暗哑的声音,丝丝缕缕钻入苏若棠耳中: “好,是仙女,比妖精更勾魂的仙女。” 苏若棠眨眨眼,大度地不和眼疾男人计较。 她将脸,紧紧贴在墨瑢晏心口。 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嗓音轻飘空洞,“我其实是一抹异世孤魂。” 第254章:是一只鬼 “我生活的地方,叫华国,那里没有内力,轻功。” “但是有种叫飞机的,也能上天。” 苏若棠靠在墨瑢晏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无父无母,一身医术是师父教的,我腕间的红色手镯,是前世师父给我的空间手镯。” “那些你觉得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前世治疗病人的器械,也是从这个手镯里面取出的,不是妖法变的。” “前世我被最信任的徒弟背叛,死后就到了苏若棠的身体里。” “我醒来时,恰好是清灵寺被苏慕瑶下合欢散之时。” 说到最后,她尾音有轻轻的颤抖。 毕竟是她一手养大,倾尽心血教育的孩子。 被他背叛挖心,她永远都无法释怀。 墨瑢晏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哦,原来夫人既不是妖精,也不是仙女。” 他顿了顿,低哑的嗓音含满笑意,“而是一只.......鬼。” 最后一个音节,被他刻意咬重。 苏若棠抬眼:“你看不起鬼?”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笑,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没有。” 苏若棠狐疑地瞅着他。 墨瑢晏低低一笑,倏然敛去面上笑意,语气沉着,“要到底了,但我内力不足,估计会从十数米高度坠落。” “一会你自己想办法缓冲,不用管我。” 话落,他将软剑塞到苏若棠手中,抱着她脚尖连点崖壁。 扫了眼下方隐约可见的茂密树林,墨瑢晏眸光沉冷。 脚底触到树枝,墨瑢晏猛地握着苏若棠的手,将软剑深深刺入树枝。 几乎同一时间,他丹田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一股腥甜猛然涌上。 “噗......”伴随着墨瑢晏喷出的一大口血雾,苏若棠觉得腰间的力道松开。 紧接着,墨瑢晏身子重重砸在树枝上,再度呛出一口鲜血。 树枝承受不住他猛然砸落的力道,发出‘咔擦’的脆响,断裂开。 墨瑢晏染血的身影,不断砸在树枝上,向下落去。 苏若棠瞳孔骤然紧缩,毫不犹豫拔出软剑,飞身扑向墨瑢晏,“墨瑢晏!” 墨瑢晏眼前一片昏黑,再度呛出一大口鲜血。 他无力地抬起眼帘。 这一刻,毫不犹豫扑向他的少女,恍若携着万千星光,狠狠落在他心底。 墨瑢晏用尽全力,缓缓抬起手,想要接住他的光。 苏若棠死死咬着下唇,周身细嫩的肌肤被树枝划伤。 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清透明澈的瞳仁中,只有那一抹白衣染血的身影。 下唇被她咬破,血腥味蔓延在口腔。 快点! 再快一点! 崖底枝叶繁茂,就算她不顾自身安全,也总会被一些枝叶拦住。 墨瑢晏的软剑纵然削铁如泥,也耽搁了时间。 “墨瑢晏,坚持住!” 看着墨瑢晏眸光越来越涣散,苏若棠大喊一声,努力去抓墨瑢晏的手。 她挥剑砍断一根树枝,努力伸手去抓墨瑢晏的手。 眼看指尖即将碰在一起,苏若棠清亮的眼眸中,浮现喜色。 下一刻,墨瑢晏眼睫骤然合上,手也无力垂落。 苏若棠白嫩的指尖,与他微凉的指尖,浅浅相碰。 “墨瑢晏!” 伴随着苏若棠撕心裂肺的大喊,是墨瑢晏身子砸落在地的沉闷响声。 苏若棠脚尖一蹬树干,不顾脸颊被树枝划伤,扑到墨瑢晏身边。 看着陷入昏迷,眉头渐渐凝结冰霜的墨瑢晏。 她瞬间冷静下来。 蹲在墨瑢晏身边,苏若棠一把扯开他的衣领。 挥手间,深海沉银银针刺入他心口。 黑线从神檀穴蔓延,距离墨瑢晏心口仅有半指。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神色凝重。 寒毒溢出,必须重新封印。 但她内力不足,如果惊动了噬心蛊,墨瑢晏必死无疑。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一手捏着墨瑢晏脉搏,一手迅速下针。 她小心翼翼地调试着银针位置以及深度,重新将寒毒逼回神檀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若棠光洁的额间,布满了细汗。 她长睫微湿,汗液落到眼眶,带来阵阵刺痛。 苏若棠只是眨了眨眼,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墨瑢晏身上。 她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血迹斑斑的下唇。 眼看黑线点点退下,重新退回神檀穴。 而沉睡在心脉中的蛊虫未被惊动,她长长舒了口气,拔去银针。 昨晚这一切,苏若棠跌坐在地。 心神一松,这才感觉到全身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气呼呼地戳了戳墨瑢晏沾染着血迹的脸:“要是我毁容了,你得负全责。” 音落,她看了眼四周,小脸顿时垮了。 虽然没被摔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崖底常年无人,树下积了厚厚的青苔。 树木高大,枝繁叶茂,导致下方光线不足,视线昏暗。 多亏她和墨瑢晏掉下来,砸断了许多树枝,这片区域才勉强有阳光透进来。 利用医疗空间仪器,细细扫描了一遍墨瑢晏身体,苏若棠漂亮的眉尾渐渐拧起。 脾脏受到冲击,隐约有出血点。 最严重的是后脑有淤血。 如果银针刺穴不能助他消散,就只能动开颅手术。 但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部位,她医疗空间的器械,能够辅助她做脊椎修复手术。 却无法辅助做开颅手术。 利用现有的器械直接手术,风险极大。 轻者智力受损,重者成植物人,甚至有生命危险。 第255章:‘死\’去的女儿 思索了片刻,苏若棠决定先保守治疗。 她从空间取出布洛芬片,就着葡萄糖液喂入墨瑢晏口中。 然后拿出软剑削向头顶树枝,取出吊瓶给墨瑢晏吊上。 看着二人身上脏污的衣物,苏若棠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她靠着墨瑢晏身边的大树坐下,拿出碘伏和双氧水,干净的纱布等处理外伤的东西,开始处理二人身上的伤口。 墨瑢晏身上外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内伤。 而她由于墨瑢晏护得极好,都是后来她扑向墨瑢晏,被树枝刮到的皮外伤。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右脸上的划伤,从眉尾到嘴角。 看着镜子中红肿可怖的伤口,苏若棠撇了撇嘴,收起镜子。 她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腿,将下颌搁在膝盖上,眼底带着焦灼。 林间寒凉,以墨瑢晏的身体,肯定坚持不住。 吊水挂完,就必须想办法离开。 “墨懒懒,你要是不快点醒来,今晚我们都得睡林子。”苏若棠仰头,看着针水。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那些想直接拧开吊瓶灌进去的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了。 “墨懒懒,你真忍心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仙女,露宿树林?” 苏若棠敛眸,抿了抿唇瓣。 一旦天色黑了,林间最容易出现饿狼。 如果遇到狼群...... 想到这,苏若棠生无可恋地靠在树干上。 被狼撕吃,大概是最惨的吧。 ...... 皇宫,贤清殿。 “什么?毒尊让人围攻晏儿和棠儿?”武舜帝面色震惊。 沉时跪在贤清殿正殿,身上的伤口并为处理。 他脸上满是自责:“回陛下,是苏慕瑶带人来的。” “殿下和三皇子妃坠入山崖,生死不知。” 作为暗卫,没有保护好主子,他真的该死。 武舜帝脸色冰冷:“带皇室暗卫去寻,暂时封锁消息。” 毒尊现世的消息,一旦传出,必会引起恐慌。 在不确定毒尊到底要做什么时,消息不能透露。 “是,陛下。”沉时领命,匆匆离开。 武舜帝面色平静,唯有眼底那隐约的焦灼,透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沉声吩咐高公公,“高海,叫苏祁进宫。” “晏儿和棠儿之事,暂时不要让贵妃知道。” “是,陛下。”高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不多时,苏祁跟着高海到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苏祁撩起衣摆,恭敬跪下。 武舜帝手中捏着朱笔,批阅了一份奏折,这才不紧不慢抬眼。 “苏爱卿,你可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苏祁以为苏若棠犯了错,立刻道:“还请陛下明示,棠儿做错了何事,臣好好教导她。” 武舜帝眸光晦暗不明地盯着他:“苏爱卿,当真不知?” 苏祁后背升起寒意,跪得愈加恭敬,“还请陛下明示。” 武舜帝声线平静,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与贼人勾结,残害皇子,这罪名......足以诛九族。”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本折子砸在了苏祁面前。 苏祁身子一僵:“陛下,冤枉,棠儿不会做这种事。” “棠儿年幼丧母,性子有些骄纵,但绝不会与贼人勾结,残害三殿下。” “望陛下明察!” 武舜帝听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苏爱卿,你还有个‘死’去的女儿。” 他刻意咬重‘死去’二字。 苏祁额头抵着手背,毫不犹豫开口:“陛下,苏慕瑶大婚之日引火自尽,不配做丞相府千......” 话未说完,他震惊地抬起眼,“陛下,苏慕瑶......没死?” 他眼中,溢满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武舜帝紧紧盯着他。 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异样。 然而,苏祁目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片刻后,武舜帝收回目光,神色淡淡,“苏爱卿,明日开始上朝吧。” 苏祁更加震惊。 随即连忙低头:“是,陛下。” 待苏祁离开,高公公上前给武舜帝添水,低声道:“陛下,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武舜帝疲累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婉儿身子刚好,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高海,研墨。” 天色将亮时,两队人马踏着月色出了皇宫。 就在苏祁进宫时,墨烬冥和傅北弦半夜随着暗卫,一同到了崖边。 “二哥,我带人从这边走,你从那边走,我们崖底会合?” 墨烬冥点点头,带着暗卫从左边寻通往崖底的路。 而傅北弦则往右边走去。 崖底。 苏若棠小脸神色凝重,紧紧盯着前方。 她身后,昏迷的墨瑢晏身侧,点着五盏酒精灯。 而前方不远处,无数只绿油油的眼,盯着二人。 苏若棠冷冷与狼群对视。 周身弥漫的杀寒,让得狼群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知道,要不了多久,狼群便会扑过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狼群就朝她扑了过来。 苏若棠双眼一眯,右手软剑,左手短匕。 寒光划过,两头狼瞬间被灭杀。 血腥味刺激了狼群。 短暂的停顿后,狼群以更快的速度,扑向苏若棠。 苏若棠俏脸紧绷,将墨瑢晏护于身后。 随着倒在她身边的狼尸越来越多,狼王后退一步,仰天长声嚎叫。 下一刻,它猛地跃起,锋利的狼爪,在夜空中泛着寒光,抓向墨瑢晏。 苏若棠瞳孔皱缩。 毫不犹豫以身挡在墨瑢晏身前。 她长睫轻颤,苦笑一声,“前世被狗咬,这世死于狼口。” “唔,我还真是和犬科类犯冲。” 第256章:你想当寡妇?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反而是传来狼王痛苦的哀嚎。 苏若棠一愣,转头看去。 一抹玄青色人影,直直冲向狼群。 不过片刻,上百头狼,全部倒地。 苏若棠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多谢公子相救。” 玄青色男子背对她而立,侧眸扫了眼手中长剑。 长剑上,血迹顺着剑尖滴落,恰好落在狼王眼中。 他缓缓转身,看着苏若棠,淡漠的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男子模样,苏若棠微微愣住,“我们......见过?” 男子抖了抖软剑,轻轻一笑,“没有。” 他面容俊逸秀气,鬓角垂落两缕发丝,玄青色长衫衬得他整个人清润如竹。 苏若棠毫不怀疑:“今日多亏公子,否则小女子与夫君,恐葬身狼腹。” 也是,这般俊逸不凡的男子。 若是她见过,肯定有印象。 男人目光落在墨瑢晏身上:“他寒毒发作,得尽快带他离开。” 只一眼,就看出墨瑢晏寒毒发作,苏若棠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她上前一步,挡住男人的视线,“公子看错了,我夫君是寒气入体。” 男人面上笑意不变,顺着她的话答,“恩,还有一只小虫子钻入他体内,需要仙灵芝草和血神祛除。” “你到底是谁?”苏若棠冷冷盯着男人。 能一眼看出墨瑢晏中了寒毒和噬心蛊,男人来历必定非凡。 而她,总感觉这男人好似在哪见过。 “我是谁?”男子看着苏若棠瑰艳绝美的容颜,神色间闪过恍惚。 好一会儿,他低低开口,“我叫盛寒。” 盛夏枝染绿,春寒梅料峭。 女子温柔地给他包扎好伤口:“以后你便叫盛寒吧。” 恍惚间,眼前少女的模样,与记忆中女子重叠。 男子忍不住呢喃:“染儿......” “嗯?” “我叫盛寒,是......你母亲的一位故人。” 苏若棠不可思议盯着他:“养子?” 盛寒愣住:“什么?” “你今年几岁?” 这具身体的母亲都死了十年了。 而眼前男子看着也就十八九岁。 难道是这具身体娘亲以前认的养子? 盛寒神色微妙:“我看着很老?” 苏若棠摇头:“你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吧,认识我娘亲时,应该还是小孩子。” 盛寒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嘴角抽了抽。 从来没有人敢说他才十八九岁。 “算是吧。”盛寒随口应了声,“你想当寡妇?” 苏若棠:??? 盛寒收起手中长剑,对着墨瑢晏扬了扬下颌,“山林寒凉,他在这躺一晚,你明天可以挖坑了。”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你到底是何人?” 盛寒身姿欣长,苍劲如竹。 他轻叹一声:“小海棠,我不会害你。” 听到他的称呼,苏若棠愣住。 小海棠…… 这是原主的小名,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你真的是娘亲的养子?”苏若棠狐疑地看着他。 她并未从这叫盛寒的人身上感到恶意。 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长辈对晚辈…… 苏若棠猛地摇头。 将这种诡异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盛寒看着没比她大多少,和长辈搭不上边。 盛寒嘴角抽了抽:“谁告诉你的,我是你娘的养子?” 苏若棠挑眉:“不是养子?那是认的弟弟?” 盛寒:“......” 以她娘的年龄,没法做他的姐姐。 盛寒深深看着她,忽地问了句,“你想你娘吗?”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想和不想没区别,都见不到。” 她总不能说,我不是原主,一点儿都不想吧。 她直觉,这话要是说了,她能先墨瑢晏一步找阎王喝茶。 盛寒皱了皱眉,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顿下侧眸看苏若棠,“还不跟上.。” 苏若棠可怜兮兮看他:“我一个弱小无助的仙女,扛不动大男人。” 虽然这具身体力气比普通人大。 她直觉,应该是喜欢原主的娘亲。 这可惜,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苏轻染不愧是东启第一美人,连小屁孩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盛寒嫌弃地看了眼墨瑢晏。 半个时辰后,苏若棠气喘吁吁地跟在盛寒身后,“走不动了,休息会。” 盛寒背着墨瑢晏,转身看她,“你这些年都没练武?” 他当年离开苏府时,知道染儿的女儿被下了毒。 他给了染儿一本秘籍,只要苏若棠每日练习,体内运转的内力会将毒素排出去。 苏若棠想到记忆中原主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抹了抹额上的汗,“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时间练武。” 盛寒眉头皱起:“苏祁一直虐待你,你为何不反抗?” 苏若棠:“......” 这话等你去了地府,找原主问吧。 问到结果了顺带告诉她一声,她也想知道。 她反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盛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不怕我杀了你?”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你要想杀我,就不会救我了。” “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第257章:我像喜欢吃野菜的? 盛寒轻笑一声:“你这性子,和你娘倒是一点儿也不像。” 苏若棠精致眉尾微挑:“我娘什么性子?” 盛寒眼底划过自责懊恼,蔓延开浓郁的暗色,“你娘温婉贤淑,心地善良,一生钟情于苏祁。” 苏若棠轻嗤一声:“这些千金大小姐,可真是十个有九个恋爱脑。” 如果檀轻染不嫁给苏祁,或许不会死。 或许能觅得如意郎君,恩爱到老。 “恋爱脑?”盛寒有些困惑,“那是什么?” 苏若棠随口敷衍:“只装着男人的脑子。” 盛寒瞅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所以,你舍身救墨瑢晏的行为,就叫恋爱脑。” 苏若棠:“......” 你也没必要就这样举一反三。 盛寒眼角划过浅浅笑意,对着前方扬了扬下颌,“想救他吗?” 苏若棠诚实点头:“嗯。” 盛寒眼神复杂看着她:“万一墨瑢晏背叛你,你也会像你娘一样非他不可吗?” 苏若棠轻嗤一声:“才不会,他要敢背叛我,我削了他那根手指喂狗。” 盛寒定定看了她几息,忽地大笑出声:“这性格,不错。” “走吧,有我在,暂时不会让他死的。”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墨烬冥和傅北弦等人,找到了到崖底的路。 “狼群尸体!”傅北弦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震惊地看着前方狼群。 大片的尸体,使得这一片树林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墨烬冥面色沉凝:“看样子,三弟和弟妹落下来后,遇到了狼群。” 说着,他抬脚走到狼王尸体旁,蹲下身细细看了看。 “这么大的狼王,你我遇到都得废一番力气。” 傅北弦赞同:“遇上这样的狼群,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墨烬冥忽地抽出匕首,挑开狼王脖颈处。 嘶—— 傅北弦和身后的暗卫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狼王头颅,与脖颈处呈现整齐的切面。 只余后颈一块皮连着。 墨烬冥面色凝重:“狼王是被一剑划断脖颈骨头而亡。” 他匕首比了比:“以我和北弦的功力,就算有神兵利器,也无法做到。” 沉时和皇家暗卫统领对视一眼,沉声开口,“殿下全盛时期,能做到。” 墨烬冥站起身:“但是三弟如今因为噬心蛊和寒毒,内力不足两三层。” “突破狼群包围,秒杀狼王,他除非调动全身内力。”傅北弦猛地一拳砸在狼王头上。 霎时,白色的脑浆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溅到他脸上。 继而,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墨瑢晏强行调动全身内力的后果,便是噬心蛊和寒毒同时发作身亡。 “二殿下,傅公子,我们分开找。”暗卫统领看了眼周围,“崖底布满青苔,常年无人,殿下和三皇子妃如果活着,肯定走不远。” 傅北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二哥,我往这边找。” 沉时坚定地走进雨幕中:“只要一日不看到殿下的......我便找一日。” ...... 夜色降临时,苏若棠跟着盛寒,来到一栋小院前。 石桌木椅,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草药。 旁边木架上,整整齐齐晾着干草药。 盛寒推开木栅栏,背着墨瑢晏向右边的木屋走去。 “架子上的草药,自己配,治死治活看你的本事。”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你这些草药都被雨淋湿了,还能用?” 干草药被雨淋湿后,极易发霉。 沾染了霉气的草药,不是救命,是要命。 盛寒云淡风轻推开房门:“那你自己去挖。” 苏若棠看了眼木屋后茂密的树林,葱白细嫩的指尖,摩挲着下颌: “这片林子,应该有很多年份极高的珍贵草药吧?” 架子上和篮子里的草药,都是外面千金难求的。 在这里,却好像大白菜一样随意放着。 有的还放了生霉。 盛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若棠走到架子前:“夫君待我极好,我断不会用染了霉气的草药给他治病。” 盛寒随意将墨瑢晏扔在床上,站在窗前挑眉看她,“恋爱脑发作?” 苏若棠斜睨着他:“我像喜欢吃野菜的?” 盛寒似笑非笑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薄唇沾染水色,翠竹瞬间沾染水雾,朦胧清隽。 嗓音像雨幕中的竹林,带着微微沙哑,“不像。” 苏若棠轻哼了哼,伸手拿过一株潮湿,通体发黑的草药,“所以我选择用完全发霉的草药给他治疗。” 盛寒指尖摩挲着杯盏,眉尖高挑:“你不怕把你心爱的夫君吃死?” 苏若棠不紧不慢挑选草药:“发霉的草药固然有剧毒,但他体内有噬心蛊和寒毒这两种剧毒,再多点也无妨。” 盛寒低笑:“不隐瞒了?” “盛寒,你到底是什么人?”苏若棠挑了几株草药放在竹篮中拎着,转身定定看向盛寒。 清冷的月色下,少女白裙染着泥泞和血迹。 娇艳旖旎的小脸,敛了笑时,泛着灼绝的清冷。 活色生香的桃花眸,好奇戒备地盯着盛寒。 恍惚间,盛寒好似看到那温柔似水的女子,拎着竹篮。 唇瓣扬着温婉的笑:“盛寒,该换药了。” 第258章:还真是我欠你们娘俩的。 苏若棠皱了皱精致的眉尖,岔开话题,“你平时自己一个人住这?” 盛寒低低嗯了声,视线落在她手中竹篮上,神色淡淡,“再加一味碧叶草,墨瑢晏能......”剩一个月寿命。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墨瑢晏能动用四五成内力。” “碧叶草?”苏若棠愣了一下。 盛寒指了指前方装着新鲜药草的篮子:“浅黄色那株药草就是。” 苏若棠顺着看过去。 篮子里,一株通体浅黄的药草。 “兔丝草?……至寒草叶……”苏若棠眼睛一亮。 以毒攻毒。 前世名叫兔丝草的碧叶草有剧毒。 辅以发霉了寒性药草,能在墨瑢晏体内形成新的毒素。 可以让他能动用四五成内力。 盛寒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但这样一来,他也可能随时毙命。” 他放下茶壶,伴随着碎音而来的,是他云淡风轻的声音,“你可想清楚了?他要是死了,我会一瓶化尸水化了他,免得污染了我的地盘。” 苏若棠抓起前世的兔丝草,以完美的抛物线抛入药篮中,“盛公子医毒双绝啊。” 盛寒端起茶盏,轻轻晃动一下。 碧绿的茶叶随着茶水,漾起道道涟漪。 他嘴角漾起自嘲的弧度:“医毒双绝?” “那又有何用?我还是救不了她……” 后面这句话,只从唇瓣溢出,便被凉风吹散。 苏若棠拎起药篮:“嗯?” 盛寒抿了一口茶水:“厨房在对面,自己熬药去。” “盛公子。”苏若棠忽地开口,眉眼弯弯。 夜色下,少女五官精致绝伦,黑白分明的灵眸,活色生香。 盛寒定定看着她,喉间溢出单音节,“嗯?” 苏若棠红唇勾起,纵然脸上伤口红肿可怖,却不掩天姿国色,“我娘真是你的故人?” 盛寒轻轻颔首。 苏若棠唇角弧度愈大,眉眼弯弯,“那看在你救了我们的份上,我就叫你一声哥哥吧。” 哥哥? 盛寒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占我便宜?”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我娘的面子和你救了我们的份上,鬼才叫你哥哥。” 盛寒失笑:“你娘如果知道,宁愿不要这个面子。” 苏若棠毫不在乎:“她这辈子没机会知道了。” 盛寒:“......” 如果不是那相似的面容,他真的怀疑她不是染儿的女儿。 明明小时候,极为黏染儿。 现在谈起染儿的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想起他闭关这些年,这孩子在丞相府的遭遇。 他忽地释然了。 在那种环境下,她还能习得一身医术,也算没长歪。 沉默了一下,盛寒将矮桌上的一个瓷瓶扔给苏若棠,“一天三次记得擦。” “本来就长得不好看,毁容了更嫁不出去。” 苏若棠接住瓷瓶,挑了挑眉:“大哥,我提醒你一句,我已经成亲了。” 盛寒似笑非笑:“夫君半条腿在鬼门关,你可以尽快考虑改嫁。” 苏若棠:“......” “哥,他好歹是你妹夫。” “所以?” “不奢望你救他,但麻烦你给他换件干净衣裳。” “我没伺候人的习惯。” “那行,你去熬药,我伺候他。” 盛寒看了眼她篮子中的发霉草药,毫不犹豫拒绝,“不熬。” 发霉的药草,那苦味能让人怀疑人生。 苏若棠提了提篮子:“那就辛苦哥哥给他换衣裳了。” 话落,她拎着篮子,步伐轻快地向一旁厨房走去。 盛寒指尖摩挲着琉璃红茶盏,视线落在旁边厨房熬药的少女身上。 半晌,他一口饮尽茶水,轻笑一声,“还真是我欠你们娘俩的。” 他转动着茶盏,久久未曾收回目光。 许久之后,他靠在矮榻上,目光空茫地看向夜空,“染儿,你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啊。” “如果你看到,一定很开心吧?” 他猛地攥紧了茶盏。 染儿,你的仇。 我要你自己报! 挥剑将墨瑢晏身上的血衣挑开,盛寒盯着他心口处。 五官半隐在昏黄的烛火中,晦暗不明。 好一会儿,他眼睫低垂,苍白瘦削的手指,缓缓落在墨瑢晏心口处。 只要微微运转内力,便能震断墨瑢晏心脉。 厨房内,苏若棠隔着从药罐中升起的水雾,紧紧盯着盛寒。 莹白纤细的指间,寒光隐现。 她旖旎潋滟的桃花眸,覆满寒霜。 眼看盛寒将手落在墨瑢晏心口处。 她缓缓举起手中麻醉枪。 柔软的唇瓣,再度被她抿出鲜血。 幼白指尖,渐渐用力。 就在她即将完全按下时,盛寒抓起被子,随意扔在墨瑢晏身上。 苏若棠指尖紧绷到僵硬,微微颤抖着。 这一次,她赌赢了。 盛寒虽然身份来历不明,却不会伤害她。 盛寒不动声色看了眼揭开药罐盖子,查看药汁的苏若棠,低低笑了声,“小丫头,比小时候谨慎。” 刚才他手落在墨瑢晏心口时,心头危机感一闪即逝。 那危机感,来自厨房方向。 “小海棠,我去寻药,剩下的你自己来。” 盛寒负手走出房间,喊了一声。 苏若棠捏着鼻子,被药的苦味熏得眼泪汪汪,“我要洗澡!” “屋后竹林有温泉。” 盛寒落下一句话,看到后面林间一只黑鸟,眸光轻轻闪了闪。 第259章:恋姐情节? 树木繁茂的林间。 七号恭敬地站在树林中央。 看到盛寒,立马上前行礼,“见过主上。” 盛寒负手立于他身前,看着飘落的树叶,声线模糊不清,“六号还是和苏慕瑶在一起?” “六哥一直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七号话音落下,蓦地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他低下头,连呼吸也不自觉放轻。 “告诉苏慕瑶,她再敢对东启皇室和檀府众人动手,休怪本座不留情。” 淡漠寒凉的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七号头皮一麻,恭声道:“是,主上。” 他微微抬眼,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盛寒背影,“主上,八号死在墨瑢晏手中,您......” “他技不如人,活该。”盛寒神色凉薄,“这片区域,以后禁止任何药傀出现。” 七号愣住:“可是主上,九号现在正处于炼制的关键期,如果移动,可能会失败。” 盛寒转身,眸色淡淡看着他,“本座闭关十年,你们已经忘了毒谷的主人到底是谁。” 又清又冷的声线,风吹即散。 七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毫不犹豫跪下:“主上永远是毒谷的主人,属下这就将药傀们全部转移。” 盛寒淡淡嗯了声:“六号如果背叛,直接灭杀。” 话落,他扔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在七号面前。 七号心底一寒,连忙道:“主上,六哥只是因为她是小姐,才一直护着她......” “行了,苏慕瑶是什么德行,本座会不知?”盛寒淡淡打断他的话。 “通知下去,以后毒谷之人,若是未经本座允许,伤害东启皇室和檀府之人,自己一瓶化尸水先化了。” 七号心头一凛,恭声应下,“是,主上。” “本座要去漫城,你去寻一下玲珑胆,碧透髓,和芝阳草。”盛寒顿了一下,“秘密寻找,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寒毒是他当年随手炼制的毒。 当初用了些什么,他不记得了。 他刚才探过墨瑢晏的脉,小丫头医术不错,控制住了寒毒发作,让得墨瑢晏能少受一些毒发的痛苦。 不过,由于苏慕瑶给他下了噬心蛊,加上坠崖,他强用内力。 寒毒发作,就算及时被小丫头封印回神檀穴,也不过能支撑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解不了噬心蛊,他一样得浪费自己一瓶化尸水。 刚才自己用内力改了墨瑢晏脉象。 小丫头探脉,也不会察觉他只剩一月寿命。 七号垂眸:“是,主上。” “去吧,天亮之前,全部移走。” ...... 木桌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苏若棠捏着鼻子,有些怀疑墨瑢晏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苦死。 纠结了一下,她端起药碗。 反正都是死,随缘死吧。 屋内,墨瑢晏赤裸的上身,随意盖着一床薄被。 他依旧昏迷未醒,眉眼间透着苍白,为他平添几分病弱的破碎美。 苏若棠欣赏了一下瑰丽男色,放下药碗,干脆地捏住墨瑢晏下颌,动作略显粗鲁地将药灌了进去。 电视剧和里,一口对口喂药,是恋爱脑才会做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生病的又不是自己,干嘛委屈自己。 药液入口不久,墨瑢晏全身开始颤抖。 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青白。 苏若棠不慌不乱,取出深海沉银银针,掀开被子,迅速刺入他胸口大穴。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瑢晏身子渐渐停止颤抖,面色再度恢复苍白。 苏若棠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虚脱般地趴在床边。 盛寒拎着一包衣物,站在窗边,“去泡个温泉。” 苏若棠掩口打了个哈欠,旖旎明媚的桃花眸,浮现一层水雾,“男装女装?” “女装。” “嫂子的?” 盛寒嘴角抽了抽,将衣物扔给她,“你娘的。” 苏若棠接住衣物,神色微妙看着他,“恋姐情节?” 盛寒懒得理她,转身朝旁边屋内走去。 苏若棠打开看了眼。 暗藏金银绣线的丝绸衣裙,是这两年京城内贵家小姐最喜爱的款式。 她莹白指尖,轻轻摩挲着米色衣裙上绣的海棠花。 盛寒...... 你和这具身体的娘亲檀轻染究竟什么关系? 思索了片刻,实在从原主记忆中刨不到盛寒这号人物。 苏若棠索性放弃。 总归现在盛寒对她没恶意。 等该知道时,她自然会知道。 替墨瑢晏盖好被子,苏若棠拿着衣裙,往后方竹林而去。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床榻上男子搁在被褥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那浓密而纤长的眼尾,似蝶翼般轻轻颤动着。 墨瑢晏眉心轻拧,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片漆黑。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度睁开。 依旧一片漆黑。 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十指猛地攥紧被褥,轻轻唤了声,“棠儿?” 回应他的,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墨瑢晏垂了垂眼,缓缓抬起手。 骨节清透的指尖,落在眼尾处。 “醒了?”盛寒推门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墨瑢晏。 对上他那双暗淡无光的红眸时,眉尾微挑,“瞎了?” 第260章:我重新给你找个年轻多金的夫君 墨瑢晏指尖微蜷。 他掀开被子,撑着身子坐起。 微微一动,脑中传来强烈地眩晕。 他猛地一把扣住床头,才勉强坐稳。 闭眼缓了缓,他微抬眼帘。 那双妖异却失了生气的红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冷‘看’着盛寒,一贯清润动听的声线,沙哑似砂砾摩擦: “阁下是?” 盛寒双手环胸,指尖在手臂上轻点,不紧不慢开口,“感觉到了吧?”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倚靠在床头的墨瑢晏却听懂了。 他长睫低垂,面色平静地问了句,“阁下看到我夫人了吗?” 他醒来时,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棠香。 想来,他的小海棠也被救了,应该没事。 盛寒勾了勾唇角:“她死了。” 墨瑢晏手背青筋有瞬间泛起。 仅仅一息,他便冷静下来,“阁下,我夫人没事。” “多谢阁下救了她。” 盛寒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说了,你夫人死了,你是听不懂还是傻?” 墨瑢晏闭眼靠在床头,声线低弱沙哑,不答反问,“我只剩一个月时间了” 盛寒看着他面色平静,眉尾微挑,淡淡嗯了声。 墨瑢晏睁开眼,‘看’向盛寒,“多谢阁下了。” 盛寒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我用内力暂时护住你心脉,导致那小丫头没有察觉你身体真正状况。” “换句话说,我将你推向死亡,你还谢我?” 小丫头脑子不好使,挑男人的阳光还不错。 墨瑢晏薄唇缓缓勾勒出清浅弧度:“阁下救了她,墨某感激不尽。” 盛寒似笑非笑:“你们夫妻两,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墨瑢晏重新合上眼,确认苏若棠没事后,眉眼间的倦怠倾泻而出。 他声线低弱沙哑:“可以麻烦阁下,一会陪我演一出戏吗?” 盛寒眼底浮现一丝兴趣:“说说看。” 拆人姻缘什么的,他最喜欢。 “仙灵之草配合血参,能解万蛊。”墨瑢晏缓缓开口,嗓音徐徐,“她从小被父亲府中妾室喂毒,虽然后来解了毒,但身体根基受损。” 盛寒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接过他的话,“而仙灵之草和血参,恰好能温养她的身体。” 墨瑢晏轻轻点了点头:“一会她回来了,麻烦阁下配合我装失忆。” 盛寒神色诡异地看着他:“你觉得她会信?” 墨瑢晏不语,骨节明晰的长指,摩挲着腕间小玉猫。 眼角眉梢,晕染着不舍。 许久之后,他不答反问,“不知阁下贵姓?” 盛寒看着他腕间晶莹剔透,雕工粗糙的小玉猫,“盛寒。” 他一手支着下颌,姿态散漫地看着墨瑢晏,“你是打算自己悄悄一个人死?” “要不要我卖你一瓶化尸水?免得立了墓碑,她每年清明节还得辛苦去给你扫墓。” 墨瑢晏捏着小玉猫的指尖微顿。 随即眉尾微挑:“多少银两?” “一万两。” “等盛兄帮完我的忙,银两自会送到。” 盛寒眼神微妙地看着他:“你从崖上掉下来,摔憨了?” 东启皇室,现在都这么好骗了? 还是太有钱? 墨瑢晏摸索着躺下:“盛兄一会别露出马脚。” 盛寒冷笑一声:“我没答应你。”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清浅的呼吸声。 盛寒盯着他看了片刻,粗鲁地拉起他的手腕。 红绳缠绕在腕间,晶莹的小玉猫如同一汪浅浅紫水,灵动至极。 衬得他瘦削的手腕,愈加精致如玉雕。 墨瑢晏诧异地睁开眼,用力挣了挣。 却被盛寒紧紧捏住腕脉。 片刻后,盛寒嫌弃地将他的手扔回被子上,“只要解了噬心蛊,半年内寻到寒毒解药,你也不是没救。” “我看那小丫头对你用情很深,你舍得她难过?” 墨瑢晏指尖猛地用力,攥紧了小玉猫。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开口,答非所问: “我死后,我手下的势力都会听从棠儿的命令,能护她一生无忧。” 父皇已经知道毒尊的事。 三国皇室暗中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能与毒尊对峙。 二哥和母妃也会保护棠儿。 他的小海棠,没了他,也能惊艳地绽放风采。 盛寒翻了个白眼:“难怪能凑一起,敢情都是恋爱脑。” 墨瑢晏长睫颤了颤,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小玉猫。 盛寒瞟了眼窗外,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猜猜,如果她知道你骗她,会不会一碗毒药毒死你?” 墨瑢晏睁开眼,眉眼间透着淡漠疏离。 他朝盛寒伸出手。 盛寒挑了挑眉:“已经给你探过脉了,还能活一个月。” 墨瑢晏:“......” 这么蠢,他的化尸水是真的? 他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化尸水。” “你要化尸水做什么?”苏若棠轻软的声音从窗户旁传来。 墨瑢晏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他攥紧拳头,缩回手。 苏若棠走进屋内,狐疑地瞅着二人,“你们说了什么?” 盛寒眼底划过狡黠。 他对着床榻扬了扬下颌:“摔成傻子了,你要不休了他,我重新给你找个年轻多金的夫君。” 第261章:不休留着过除夕 墨瑢晏骨节明晰的手指微动,眉眼寒意一闪即逝。 呵,他还没死,就敢怂恿棠儿休了他。 这叫盛寒的,才是狗男人。 明摆着想撬他墙角。 苏若棠旖旎潋滟的桃花眸蓦地瞪大。 她难以置信地走到床边:“墨瑢晏?” 墨瑢晏长睫轻轻颤动,并未睁眼,也未说话。 苏若棠等了一会儿,看他不说话。 她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盛寒:“真的傻了?” 傻了还知道要化尸水? 化自家人还是敌人? 盛寒面色凝重点头:“真的傻了,可以一瓶化尸水化了。” 苏若棠:“......” 他只是傻了。 还没死呢。 您老这是对化尸有多执着? 墨瑢晏嘴角抽了抽。 这叫盛寒的,果然不是好人。 沉默了一下,苏若棠觉得自己有必要立一个深情人设。 “不能休。” 盛寒挑眉:“不休留着过除夕?” “然后鸡腿不会啃,你还得撕小喂给他。” 苏若棠一言难尽:“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会伺候他。” 盛寒:“为了个傻子花费银两,值得吗?” 墨瑢晏:“......” 他要买两瓶化尸水。 一瓶用在盛寒身上。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他很有钱。” “所以?” “现在休了不划算,我还没继承他的财产。” 墨瑢晏:“......” 很好,养了只小白眼狼。 盛寒似笑非笑看了眼墨瑢晏:“你只是为了他的钱?” 苏若棠眨眨眼,回归正题,“他找你要化尸水做什么?” 盛寒毫无心理负担抹黑墨瑢晏:“他肯定是在外面有了人,想杀了你,再把你尸体化了,不动声色制造悬疑杀妻案。” 苏若棠自然接过他的话:“然后用我的尸体养莲花,建个庄子叫采莲庄。” 盛寒点头:“然后再把小妾杀了,接着养莲,养的莲花远近闻名。” 苏若棠一言难尽地瞅着他:“你是不是看过叫《莲花楼》的话本?” 盛寒轻嗤一声:“那个叫李莲花的,简直是蠢,放着天下第一不当,去找一个坏蛋,白白浪费十年光阴,我要是......” 说到这,他忽然住了音。 他说李莲花傻,但他自己好像不比李莲花聪明。 等着,守着,念着她。 十年。 为了那渺茫的一丝希望,潜入极海底。 为了寻那传说中能保人魂魄不散,尸身不腐的极渊石,重伤几乎殒命。 在毒谷休养了十年,才恢复伤势。 按照那本古籍记载,只要再找到身中至阴之毒,内力高深的人。 在毒解的一刻钟内,取出他的心头血,就能复活有极渊护住魂魄尸身之人。 而至阴之毒,他百年前随意炼制的寒毒便是。 墨瑢晏恰好满足一切条件。 躺在床上的墨·傻了·瑢晏:...... 你们真觉得我傻了? 这么肆无忌惮抹黑我? 苏若棠歪头看着墨瑢晏,随意继续问:“你要是怎么了?” 盛寒眸光闪了闪:“没什么。” 苏若棠心神都在墨瑢晏身上,也没再细问。 她伸手拉过墨瑢晏手腕,纤白指尖落在他腕脉上。 微热细腻的触感,从手腕传来,渐渐蔓延。 丝丝缕缕缠绕心间。 墨瑢晏紧紧咬着后牙槽,努力克制将她拥入怀中的欲望。 寒毒是天下奇毒之首。 能解寒毒的三种药材,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就算找到消息,这三种药材所处的地方,必然极为危险。 他不能让棠儿冒险。 唯有......让棠儿对他失望,离开他。 指尖下的脉搏,平稳中透着虚浮...... 苏若棠狐疑地拧起漂亮眉尖。 难道是她的药方不对? 明明刚才她离开时,墨瑢晏的脉象已经平稳了。 为何现在却隐约透出一丝虚浮? 就在她思索间,指尖下蓦然一空。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墨瑢晏依旧闭着眼。 只是手被他收了回去。 “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出去。” 他声调清寒淡漠,带着初见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苏若棠:??? 她茫然地眨眨眼,扭头看一脸看好戏的盛寒,“你不是说他摔傻了吗?” 盛寒面不改色:“刚才的确傻了。” 苏若棠:“......” 她清澈明透的眼中,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 我很好忽悠? 墨瑢晏指尖从小玉猫身上划过,再度开口,“两位救了我,等我回去后,自会送来银两感谢两位。” 苏若棠紧紧盯着他。 墨瑢晏脑部受到剧烈撞击,脑中有血块,的确会导致失忆。 这么狗血的桥段,竟然发生了? “墨瑢晏,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墨瑢晏依旧没有睁眼。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海棠香,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拥她入怀的欲望。 他指尖紧紧攥着小玉猫。 玉猫微凉的触感,勉强让他心绪平复几分。 他缓缓开口:“我不认识你。” 一字一句,短短五个字。 满是淡漠疏离。 苏若棠俏脸一白。 随即眼角余光看到盛寒翻白眼。 她微微一愣。 刚才盛寒说墨瑢晏摔傻了。 难道...... 第262章:姑娘,请自重 想到墨瑢晏可能装失忆,苏若棠心头不安散去。 她歪着头,眼神危险地看着墨瑢晏,“这位公子,你当真不认识我?” 墨瑢晏毫不犹豫嗯了声。 “呵……”苏若棠秾艳精致的小脸,泛着清冷灼绝。 她唇瓣溢出低冷的笑音:“哥,算账。” 盛寒从袖中摸出一把金算盘,拨得咔咔响。 不多时,他报出一个数字,“十万两黄金。” 苏若棠扬了扬下颌:“这位公子,麻烦结一下医药费。” 墨瑢晏眉头轻蹙。 三皇子妃管盛寒叫哥? 这叫盛寒的,到底什么来历? 他抿了抿唇瓣,毫不犹豫答应,“好,等我回去,立马将银两送给姑娘。” 盛寒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苏若棠。 眼神中,明晃晃透着一句话—— 你确定你这病秧子夫君不是傻子? 十万两黄金,说给就给。 这用傻都不足以形容了。 简直就是蠢透了的恋爱脑。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回他眼神—— 他就一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别和他讨论钱。 盛寒:“......” 墨瑢晏必须救! 想他毒谷穷到用药傀寻药,就是为了省点粮食。 日子过得抠抠巴巴的。 这东启三皇子,十万两黄金在他口中,好像十两白银。 必须解了他的噬心蛊,在取心头血之前,当人形移动金库! 至于小丫头的身子,他会给她调理,还染儿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墨瑢晏,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装失忆,我休了你。” 墨瑢晏冷白指尖,蓦地攥紧。 手中小玉猫,被他捏得温热。 苏若棠视线落在男人矜贵瓷白的手腕上。 那松松缠绕的红线,给男人平添几分烟火气。 看他铁了心装失忆不说话,她唇角勾起,语调平静淡漠,“这位公子既然不认识我,那把我的东西还我吧。” 墨瑢晏眼睫微颤:“墨某不记得拿着小姐的东西。” 苏若棠挑了挑眉:“你手里的玉雕,是我送给我夫君的。” 墨瑢晏唇角的弧度骤然紧绷。 他下意识紧紧捏着小玉猫。 线条矜贵的手背,青筋浮现。 苏若棠双手环胸,声线愈加清冷,“墨瑢晏,还装吗?” 她话音落下,墨瑢晏猛地抿紧薄唇。 紧接着,他一把扯下小玉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给苏若棠。 他清润的嗓音,恍若被寒冰浸透,“这是在下偶然捡的,既然是小姐的,那便还给小姐。” 苏若棠抬手接住小玉猫,简直气笑了。 她刚想说话,忽见盛寒指了指墨瑢晏的眼睛。 苏若棠心骤然一沉。 自她进来,墨瑢晏便未睁过眼。 她眉头紧紧拧起。 下一刻,她忽地上前,一把掐住墨瑢晏下颌。 男人冷白细腻的肌肤,瞬间浮现红印。 苏若棠眸色暗沉,深深盯着他。 莹白指尖,不断用力。 直到红色蔓延墨瑢晏整个下颌,她才缓缓开口。 惯来轻软动听的声线,泛着入骨的寒意,一字一句,“睁开眼。” 墨瑢晏鸦羽般的长睫,剧烈颤动一下。 依旧未曾睁眼。 盛寒慢条斯理收起金算盘,不紧不慢开口,“小海棠,你温柔点,弄破相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墨瑢晏唇角弧度紧绷,眼底翻涌着危险的色泽。 小海棠是他才能叫的! 等沉时寻来,他要把盛寒卖到西风听雨楼! 苏若棠指尖摩挲着墨瑢晏下颌,清冷的语调透着浓浓的危险,“这般绝色,养在身边取乐也不错。” “等我腻了,再卖了。” 盛寒摩挲着下颌:“也行,我要去趟漫城,一路上可以让他卖色挣钱。” 墨瑢晏:“......” 盛寒你今晚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苏若棠指尖缓缓移动,落在墨瑢晏眼皮上。 她音调又轻又淡:“可以。” 微热细腻的触感从眼皮传来,浓郁的海棠香萦绕在呼吸间。 墨瑢晏喉头一紧,喉结滚了滚。 “还不睁眼?”苏若棠弯腰凑近墨瑢晏,吐气如兰。 她指尖勾着小玉猫,在男人喉结处晃荡。 丝丝缕缕酥麻之意,从喉结蔓延。 墨瑢晏身子一僵,呼吸粗重了几分,“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苏若棠葱白指尖,按在男人眼尾,轻软的声线,被她刻意拉长,“恂恂公子,美色无比。” “公子这般绝色,小女子见之心动。” 她指尖勾着小玉猫,按在男人喉结上。 墨瑢晏呼吸骤然一滞。 “公子从,还是不从?” 盛寒眨眨眼。 染儿的女儿,这么彪悍? 墨瑢晏微微侧过头,清润的声线透着丝丝暗哑,“姑娘,请自重。” 苏若棠感受着他粗重的呼吸,勾着小玉猫在他喉结滚动。 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如果,我不自重,想蹂躏公子呢?” 少女嗓音轻轻软软的,很好听。 但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盛寒被口水呛到。 他伸手抹了把脸。 难怪能将墨瑢晏这种谪仙般的人物拖下红尘,原来靠的是厚脸皮。 这种虎狼之词,她竟能脸不红,面不改色说出。 墨瑢晏面色有瞬间呆滞。 这还是他那一撩就脸红心跳,羞涩不已的三皇子妃? 苏若棠察觉到男人瞬间的呆滞,心情大好。 之前她都是被狗男人撩得面红耳赤。 如今风水轮流转,撩人的滋味真爽。 尤其是撩美人。 把无关情欲的谪仙拉入红尘,看他面红耳赤,反攻的滋味真的很爽。 她指尖缓缓向下,微微挑开墨瑢晏衣襟。 声线愈加轻软散漫:“这位公子,从了本小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墨瑢晏勉强维持住呼吸平稳,从喉间溢出沙哑的音色,“如果我不从呢?” 第263章:再不睁眼,我休了你! 苏若棠指尖按在他心口,语调愈加危险,“不从,就把你卖到青楼。” 唔。 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真爽。 难怪古代那么多权贵喜欢强抢姿色上等的少年少女。 墨瑢晏:“......” 他沉默了一下,明智选择不说话。 他装失忆,惹恼了三皇子妃。 话本里说了,女人恼怒的时候,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盛寒嘴角抽了抽,转身向外走,“三天后,我们出发去漫城。” 苏若棠眼底光芒闪了闪,轻轻嗯了声。 盛寒身份来历不明,却也要去漫城。 他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他的目的也是仙灵之草...... 走到门口的盛寒,感受到苏若棠身上一闪即逝的杀寒之意,顿住脚步。 “小丫头,我和你的目的一样。” 苏若棠垂眸不语,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盛寒拂了拂衣袖:“我比你,更希望解了他的噬心蛊。” 留下一句话,盛寒云淡风轻离开。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放弃探究盛寒的目的。 该知道时总会知道。 她嘴角带着几分冷笑,“墨瑢晏,再不睁眼,我休了你!” 墨瑢晏抿紧唇角。 漫城万虫村,极为危险。 他体内寒毒不一定能解。 就算解了噬心蛊,半年后也是死。 他不能拖累她,再让她因他涉险。 想到这,他缓缓开口,“姑娘......” 话刚出口,就被苏若棠打断,“墨瑢晏,想清楚了再说话。” 听到少女轻软声线中的危险,墨瑢晏到了唇边的‘请你离开’,变成: “墨某真不认识你。” 苏若棠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勾着危险的弧度,漫不经心开口,“睡一觉就认识了。” 话落,她指尖蓦地勾开墨瑢晏衣襟。 狗男人,跟她玩失忆。 那她好好陪他玩玩。 墨瑢晏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这确定是他娇软羞涩的小海棠? 苏若棠定定看了他片刻,转身。 “咯吱——”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极为明显。 听到房门窗户关上的声音,墨瑢晏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他这口气松完,忽地感觉到被褥被掀开。 紧接着,温香软玉撞入怀中。 “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别浪费了。” 三皇子妃轻软娇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墨瑢晏再也忍不住,抓住时机,抬手点了苏若棠睡穴。 苏若棠潋滟旖旎的桃花眸蓦地瞪大,不甘地闭眼倒在墨瑢晏怀中。 狗男人! 不按常理出牌! 感受着颈间少女清浅的呼吸声,墨瑢晏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 他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 好一会儿,他摸索着给苏若棠盖上薄被。 嗅着熟悉的海棠香,墨瑢晏清透深邃的墨眸,染满苦涩哀伤。 他骨节明晰的长指,摸索着轻轻抚摸苏若棠的小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能解寒毒的药草,就算存在,生长之地也必定极为危险。” “小海棠,我不能再让你因我涉险了。” 静静拥着苏若棠躺了片刻。 墨瑢晏缓缓撑起身子,修长手指顺着摸索到苏若棠的手。 从她手中拿回小玉猫后,慢慢摸索着起床。 拢好衣襟,刚往前踏了一步。 却一脚踩空,身子一个踉跄,狠狠砸在地上。 墨瑢晏似是感觉不到疼,将小玉猫握在掌心,用力到手背青筋泛起。 定定‘看’向前方的红眸,眸光茫然无神。 眼底,渐渐浮现自嘲。 身中噬心蛊和寒毒,现在眼睛也废了,生命不足一个月,他没资格守在小海棠身边了。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小玉猫按在心口处。 摸索着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向屋外走去。 期间,不知摔倒多少次。 他却不管不顾,依旧摸索着向外走。 好不容易推开房门,却被门槛再度绊倒。 盛寒双手环胸,靠在门边。 看着墨瑢晏一身白衣,染着点点猩红,啧啧两声,“三殿下这是想把自己摔死?” 墨瑢晏扶着门框站起,无神却妖异的红眸,‘看’向盛寒方向。 他清隽矜雅的面容,泛着丝丝寒意,“盛寒,你到底是谁?” 盛寒轻笑一声,答非所问:“我不会害她。” 墨瑢晏瞳仁无温,嗓音似被万年玄冰浸染,清寒逼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盛寒仰头,看向繁星璀璨的星空,“我的目的啊......” “是为了救一人。” “三殿下,我与你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护住你心上人,保她一生平安。”盛寒站直身子,一字一句道:“但我要三殿下一样东西。” 墨瑢晏面无表情:“什么东西?” “你的心头血。”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可以。” 盛寒挑了挑眉:“取出心头血,你必死无疑。” 墨瑢晏满不在乎:“只要盛公子护住我夫人,别说心头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都说皇室众人薄情寡义,怎么到了这一代,出了两个痴情种。”盛寒上前,捏住墨瑢晏手腕。 墨瑢晏刚想挣脱,盛寒漫不经心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就不怕我食言?” 第264章:乱认的亲戚 墨瑢晏挣扎的动作顿住,眼睫垂落。 清冷的月色,投射在他面容之上,辨不清他的神色。 好一会儿,他薄唇溢出又轻又淡的音节,“我信你。” 盛寒眉头微挑:“我自己都不信自己。” 如果救不了染儿,他会直接送苏若棠去地府和染儿团聚。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目光空洞,“我除了相信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盛寒诚实回答:“没有。” “所以你食不食言,决定权在你,不在我。”墨瑢晏神色淡然。 盛寒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抬手点在他后心,输入内力过去。 “墨瑢晏,你这份豁达和心境,世间少有。” “咳咳……”墨瑢晏呛出一大口污血。 他冷白指腹,漫不经心擦去嘴角的血迹。 随即闭眼运转内力。 一炷香之后,盛寒收回内力,淡淡开口,“这个月,你最好不要动用内力。” 墨瑢晏缓缓睁开眼:“多谢。” 话落,他摸索着想要离开。 盛寒依靠在门上,懒懒出声,“但凡你能走出这个院子,就算你赢。” 墨瑢晏扶着长廊的手微微用力。 半晌他苦笑一声,自嘲地闭上眼,“盛公子,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留在这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盛寒直接决定:“给你两天适应瞎子的生活,之后去漫城。” “盛公子,我......” 盛寒漫不经心开口:“漫城之人擅长以虫控人,那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被虫子咬上一口......” “啧啧,估计瞬间从白馒头变烟熏肉。” “虫子最喜欢的,都是这种香甜软嫩的小姑娘。” 墨瑢晏眉心不自觉拧起:“她叫你哥。” “所以呢?” “你应该保护她。” 盛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墨瑢晏,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长大,你应该知道感情是最廉价的东西。” “兄弟相残是家常便饭,父母骨肉血亲之间,只有利益。” “我不是她的血亲,你觉得我为何要保护她?” 墨瑢晏蓦地抿紧唇瓣。 盛寒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向旁边房间走去,“自己的人,自己保护。” 他当年如果能强硬点,把染儿从苏府带走。 或许,染儿不会抑郁早逝。 他不应该相信染儿的话,觉得苏祁会爱护她。让她留在苏府。 墨瑢晏靠在长廊上,仰起头。 骨节分明的指节,染着点点猩红。 他紧紧攥着小玉猫。 许久之后,他将小玉猫戴回手腕。 摸索着回到屋内。 ...... 墨烬冥和傅北弦等人,顺着寻到木屋附近。 “二哥,这里有迷阵。”傅北弦面上的吊儿郎当散去。 这一刻,他是那陪着墨瑢晏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 周身不自觉溢出的森寒之意,让得皇室暗卫和紫麟卫升起崇敬之心。 墨烬冥一身白衣染上了泥土。 他神色清冷:“天然迷阵被精通懂五行八卦之人改动,加上常年毒瘴,大家小心一点。” 沉时细细观察了一番周围树木,脸色凝重,“二殿下,傅公子,这布置迷阵之人能力太强,我们无法破阵。” 傅北弦不甘心:“崖底我们都找遍了,唯独这片林子。” 只要一天不见到表弟和表弟媳妇的尸体。 他就不相信他们死了。 墨烬冥面色有些苍白。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温润的声线透着疲惫,“我在这守着,你先回宫,安抚住母妃。” 傅北弦担忧地看着他:“二哥,你身子不好,你回宫去,我守着。” 傅北弦摇了摇头:“这里我感觉不太对劲。” 话落,他看向沉时,“沉统领,麻烦你让沉斐送任乐过来一下。” 沉时点头:“好,二殿下。” 傅北弦脸色愈加沉重:“二哥,你怀疑毒尊的人在这里落脚?” 墨烬冥点点头:“苏慕瑶的踪迹查到了吗?” 皇家暗卫统领神色严肃地开口:“出了京城后,便追丢了。” 墨烬冥丝毫不意外:“盯紧苏祁和张氏,以及废后。” “是。” 就在墨烬冥话音落下之时,一抹青色身影悠闲从林中踱出。 清冷的月色,透过蒙蒙雾气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苍劲如竹。 眉眼俊逸,如翠竹般青苍。 墨烬冥等人瞬间戒备地盯着他。 盛寒慢条斯理走出。 面对几十双戒备的眼,神色依旧淡然。 他从袖中溢出一封信,甩给墨烬冥。 墨烬冥侧头,抬手接住信。 “你们守在我家门口,是打算抄我的家?霸占我的土地?” 傅北弦警惕地盯着他:“你是什么人?” 他从盛寒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压迫。 这种压迫,他只有在墨懒懒身上感受过。 盛寒勾了勾唇角:“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半盏茶内再不撤走,就留下来做我药草的肥料吧。” 墨烬冥垂眸打开手中的信。 刚一打开,他神色骤然一变。 随即,眼中翻涌着震惊,“你是苏若棠的哥哥?” 他怎么不知道东启第一美人檀轻染还生了个儿子? 盛寒额角跳了跳。 小丫头说会有人来寻他们,写了封信让他交给墨烬冥。 他并没有看信里写了什么。 哥? 她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不是。” “她乱认的亲戚。” 墨烬冥了然。 他朝盛寒抱了抱拳:“多谢公子相救,我是苏若棠的二哥,不知能否见他们一面。” “小丫头说要见你们?” “并未。” “那就不用见了。”盛寒落下一句话,苍劲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哎,那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傅北弦抬脚就追。 墨烬冥下意识拽他,却只碰到他的衣袖。 “你别追,有迷烟。”他尾音尚未落下。 便见跑出不过七八步的傅北弦,身形蓦然顿住。 紧接着,整个人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 隐约可见,他脸下的稀泥状东西,四溅开。 墨烬冥嘴角抽了抽。 他按了按太阳穴,扫了眼信件,示意紫麟卫将人扶起。 【二哥,你带着血参去漫城附近等我们,切记不要进城,我与夫君一切安好。】 「墨懒懒:我活不长了,小海棠太难骗,还有个正邪不明的‘哥’,读者小可爱们多担待。 小海棠跑不了,迟早找个盆栽起来。」 第265章:恋爱脑发作? 翌日。 阳光透过云层,将第一缕光辉洒落天际。 轻纱曼舞的木屋内,几缕调皮的阳光,努力从窗缝钻入,试图驱散屋内的浓稠晦暗。 “唔......”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柔弱无骨的皓腕从被中伸出。 彻底打破了屋内昏黄浓稠的晦暗。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 莹白指尖刚碰到微凉的被褥,似被烫到般,蓦地重新缩回。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身侧。 容颜秾丽明艳,明透澄澈的桃花眸,带着初醒的迷茫,乖巧无害。 她眨了眨眼,随即猛地翻身坐起。 小手狠狠锤了下床铺,带着鼻音的娇软语调颇有些咬牙切齿: “狗男人,玩不起别玩!” “敢打晕我,下次我一管麻醉剂,让你睡个十天十夜!” 随着她的动作,她纤薄的里衣,顺着滑嫩的肌肤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 苏若棠漫不经心扫了眼,漂亮的小脸紧绷。 思索接下来给墨瑢晏吃的消炎药。 是直接碾碎干塞入他口中。 还是要他慢慢含着,好好品尝。 一夜未眠的墨瑢晏,一手支额,靠在桌上闭眼养神。 听到床铺上传来沙沙声,刚转过头。 便听到三皇子妃咬牙切齿的话音。 “......” 沉默了一下,墨瑢晏觉得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姑娘,你醒了。” 咦,狗男人没跑? 苏若棠扭头看向桌旁。 对上那蒙着白绸的隽美脸庞时,心头冷笑。 很好。 装失忆装上瘾了。 她纤细手指,不紧不慢勾起垂落至臂弯的里衣,语调寒凉: “公子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大早上的出现在小女子闺房。” “有失君子风度哦。” 她掀开被褥,莹润如珍珠的脚趾落在地面上,散发着幽淡又蛊惑的美。 苏若棠缓缓站起身子,不顾地面尘土,走到墨瑢晏面前。 清雅的海棠香袭来,墨瑢晏身子有瞬间紧绷,“姑娘......” 话音刚出口,怀中蓦地撞进温软的娇躯。 苏若棠坐在他腿上,幼白指尖挑起他的下颌。 她脸上一道可怖的伤痕自眼尾,几乎贯穿到下颌。 却丝毫不影响她攻击性极强的美貌,反而平添几分妖异。 少女红唇微抿,墨发雪肤,美得如同地狱而来的妖精。 她扫了眼男人手腕上的小玉猫,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我说我的小玉猫怎么不见了,原来又被偷了。” 她刻意咬重了又和偷字,漂亮的眸子浮上危险色泽。 墨瑢晏唇角弧度紧绷。 三皇子妃微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嘴角。 清淡恬适的海棠香,争先恐后钻入鼻翼。 他眼睫低垂,微微侧开头,“姑娘,请自重。” 苏若棠倏然用力,捏住墨瑢晏下颌,迫使他隔着白绸与自己对视。 “本小姐天生美人骨相,自己重不了。” 墨瑢晏:“......” 三皇子妃曲解话意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他抿了抿唇瓣,刚想说话。 下一刻,温软滑嫩的触感,从唇瓣传来。 苏若棠指尖按住男人唇瓣。 她扫了眼墨瑢晏身上的擦伤,瞳孔渐渐紧缩。 粉白圆润的指甲,慢慢掐入掌心。 她缓缓松开手,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上墨瑢晏覆眼的红绸。 墨瑢晏猛地侧开头。 苏若棠指尖,从他耳侧白绸勾过。 松松系着的白绸,瞬间松散开。 飘飘扬扬滑过男人冷白精致的侧脸,落在男人连线条都透着矜贵的手腕上。 遮住了那缠绕在男人腕间的红绳。 白绸滑落的瞬间,墨瑢晏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苏若棠依旧看到了那双妖异的红眸—— 茫然无焦距。 好似瑰艳璀璨的红翡,蒙上一层灰。 她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到极致。 莹白指尖,颤抖着落在墨瑢晏眼尾。 又轻又软的声线,带着颤意,“你的......眼睛......” 墨瑢晏鸦羽般的长睫,不断颤动。 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些沉重。 苏若棠眼眶,逐渐变红。 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墨瑢晏,你睁开眼......” “他瞎了。”回应她的,是盛寒云淡风轻的声音。 苏若棠扭头看向窗边。 盛寒拿着一个饼啃,语调有些含糊不清,“他从崖上坠落,强行动用内力。” “虽然没有惊醒被你们封印住的噬心蛊,但依旧惊扰到了它。” “一开始只是失明,半个月后五感渐散,一个月内解不了毒,就收拾包裹,找阎王畅聊人生吧。”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我要救他。” 盛寒咽下口中饼,挑了挑眉,“恋爱脑发作?” 苏若棠撇嘴:“他死了,我们就得当乞丐了。” 盛寒想了下毒谷那些穿得破破烂烂,天天啃红薯的属下。 赞同点头:“得在他死之前去到漫城,拿到仙灵之草。” 他不想一路乞讨着回来。 墨瑢晏嘴角抽了抽。 他修长手指,狠狠捏了捏苏若棠白嫩的小手。 小白眼狼。 嘶—— 苏若棠吃痛,抬起被捏红的小爪子,可怜兮兮,尾音缭绕委屈。 “疼~” 墨瑢晏神情骤然一变。 他长指略显慌乱地伸出,摸索着去碰苏若棠的爪子,清隽眉眼是显而易见的焦灼,“哪里疼?” 苏若棠忽地伸手,捧住男人的脸,狠狠揉了揉。 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还装吗?” 墨瑢晏瓷白的脸颊,霎时染上绯色。 红眸眼波流转间,如那生晕的暖玉,瑰艳妖丽。 苏若棠看呆了。 盛寒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狠狠咬了口饼,“很好看?” 苏若棠诚实点了点小脑袋:“好看。” 狗男人虽然狗了点,但那副毛囊,没得挑。 连头发丝都美到了她心里。 墨瑢晏嘴角,微微漾起一抹清浅弧度。 他抬手,捏了捏三皇子妃白嫩的小脸,“夫人大智,为夫的伪装瞒不过夫人。”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拍开男人的手。 她从墨瑢晏怀中跳下,摸了摸他的头,“只要你不毁容,就算傻了本小姐也不嫌弃你。” 墨瑢晏:“......” 他是该称赞小白眼狼审美高? 还是该庆幸自己皮囊长得好? 第266章:你是我哥,不薅你薅谁? 三天后。 苏若棠看着头顶移动的树叶,一脸麻木且怀疑人生。 墨瑢晏坐在她身侧,白绸覆眼,墨发半束,唇角的弧度抿成一条直线。 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盛寒一甩鞭子,有些后悔,“我应该找墨烬冥要辆马车的。”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连话都不想说。 就怕一张口,吃了满嘴粪。 墨瑢晏冷白手背上,青筋凸了又消,消了又凸。 在拉车的骡子再一次拉了一泡屎之后,他忍无可忍,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飞身掠下骡车。 生平第一次,他体验了敞篷骡车。 还是边走边掉肥料的骡。 盛寒看了眼手中胡萝卜,又看了眼远远避开的二人。 纠结了一下,果断弃车。 眼看骡车走远,苏若棠咬牙切齿,“你骡子都找得到,马车找不到?” 盛寒摸了摸鼻尖:“这不是没钱么。” “这头骡子是我自己养的,木板当场砍的,没花一分钱。” 话落,他哀怨地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吃我的用我的,还敢嫌弃!” 苏若棠:“……” 他低估了穷鬼的脑回路。 都穷成了这样了,还养骡子。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这附近有镇子吗?” 盛寒飞身跃上树,看了眼四周,“没有。” 墨瑢晏:“……” “现在在哪?” 盛寒飘然落地:“离京城大概十公里。”吧。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口。 导致语气极为肯定。 墨瑢晏微微蹙了蹙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若棠双眸瞪大,满是不可置信,“所以我们走了一早上,就走了十公里?” “我那骡子平时都是吃饱了就呆在菜园散步的,今天它拉着你们走这么多路,你该烧高香。” 苏若棠:“......” 深吸一口气,她拉住墨瑢晏的手,“现在往哪个方向?” 盛寒摩挲着下颌,抬手往前一指,“这边。” 两个时辰后。 苏若棠看着面前的河流,咬着牙,“你确定你方向没错?” 盛寒面对河流,一脸沉思:“肯定没错。”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你都把我们带深山老林里,还说没错?” 盛寒吹了吹指尖,一脸肯定,“漫城热,京城冷,朝着热的地方走,肯定没错。” 言罢,他指着河对面,一脸肯定,“那边热,那边肯定是漫城的方向。” 轰—— 墨瑢晏和苏若棠只觉得脑子一片嗡鸣。 这特么简直不是人,是个人物啊! 靠冷热也能辨别方向? 路痴都不足以形容。 简直就是把路铺在他脚下,画满箭头都能走错那种! 苏若棠想起被盛寒放开后,扭头往原路回的骡子,心灵福至般问: “你养骡子,该不会是因为出去采药要骡子带路吧?” 盛寒一脸看白痴看着苏若棠:“你看我像不认路的人?” “染儿那么聪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女儿?” “我养骡子那是让它给我背药草。” 再说了,他要药草根本不需要自己寻。 他那些穷鬼手下会带着药傀给他寻来。 说着,他嫌弃地看了眼墨瑢晏,“眼睛也不好使,找男人找了个短命的。” 苏若棠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脑子不好使。 而墨瑢晏则第一次被骂短命鬼。 当下,二人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苏若棠只好翻了个白眼:“难怪你一直生活在那屁大的地方。” 话落,她拉着墨瑢晏转身。 盛寒看了眼宽阔的河流,慢悠悠跟上,“你认识路?” 苏若棠没好气扔下三个字:“不认识。” 盛寒顺手从树上摘下一个不知名野果啃着:“不认识就跟我走,不然明年你们都到不了漫城。”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若棠一肚子气。 她恶狠狠瞪了眼盛寒:“你浪费了我一天时间。” 盛寒满不在乎:“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 回应他的,是苏若棠砸来的青色野果。 盛寒抬手接住,咬了一口。 下一刻,五官几乎皱成一团。 靠! 太酸了! ...... 十天后。 苏若棠将盛寒头上的发簪拔下,笑着递给车夫,“多谢了。” 车夫接过发簪,笑眯眯地指了指前面,“三位,前方就是漫城外的云山县,距离漫城也就一天半的路程。” “我就送你们到此处了,告辞。” 话落,他一扬马鞭,驾车掉头就走。 那样子,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盛寒眯了眯眼:“小丫头,那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苏若棠挽着墨瑢晏,傲娇地扬了扬下颌,“所以呢?” 盛寒磨了磨牙:“你为什么不卖他手腕上的玉雕?” “那是我送夫君的生辰礼物。” 盛寒牙齿发出咯咯声:“所以你就来薅我?” 苏若棠理所当然:“你是我哥,不薅你薅谁?” 盛寒气笑了:“出嫁从夫,你应该薅他。” 墨瑢晏捏着苏若棠白嫩小手把玩,闻言淡淡开口,“要不是你带错了路,我们何须露宿?” 盛寒这个路痴,带错路导致他们完美避开他名下所有产业。 现在他们身上分文没有。 第267章:长得不花,心竟然这么花 漫城地处南方,四季温暖如春。 无边草地上,小花一簇一簇开得正艳。 微风袭来,裹挟着白花的香气。 放眼望去,蓝天白云,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这就是漫城?真漂亮。”苏若棠深深吸了几口纯天然无污染的空气。 前世由于现代科技破坏,很少有碧水蓝天了。 她本以为,能让千名皇家暗卫葬身的地方,必定是虫蚁遍地。 盛寒看土包子般看着她:“漫城被称为花城,蜂飞蝶舞,你不知道?” 苏若棠幽幽回视他:“丞相府二小姐自小丧母,在家过得狗都不如,你不知道?” 言外之意,你觉得我能有出远门见识的机会? 盛寒默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一点儿也不像染儿。 果然是长歪了。 墨瑢晏捏了捏苏若棠的掌心,清润的嗓音透着丝丝心疼,“以后你想去哪,都可以去。” 苏若棠挽住他的胳膊,眉眼弯弯,“你陪我一起。” 墨瑢晏唇角勾起,轻轻应了声,“好。” “走吧,今晚找家客栈好好休息。”盛寒鄙夷地看了眼墨瑢晏,抬脚向云山县走去。 他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能面不改色骗人。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就能骗骗小丫头这恋爱脑。 苏若棠唇角勾起,不紧不慢开口,“你有钱?” 盛寒脚步蓦然顿住。 他眨眨眼,愣愣看墨瑢晏,“你的医药费什么时候给?想赖账?” 墨瑢晏嗓音散漫:“你带错了路。” 简言之,不是我不给。 是你带错了路,我没法回家拿钱给你。 盛寒:“……” “那你不会暗中联系你的属下送钱?” 墨瑢晏云淡风轻:“我瞎了。” 翻译过来就是,我看不见,没法给属下留记号。 “噗嗤……”苏若棠靠在墨瑢晏肩头笑得浑身颤抖。 “咦,这么俊俏的小伙子竟是个瞎子,我还想着把我家那孙女说给他呢……” 就在苏若棠笑得眼尾沁出泪珠时,一名阿婆从她身边经过,惋惜地看了眼墨瑢晏。 苏若棠笑声噎住。 盛寒后退回来,满脸诚恳地看着苏若棠,“他乱勾引其他女人,你还不休?”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毫不留情踹过来的一脚,“滚!医药费不想要了?” 盛情侧身避开,真诚看着阿婆,“阿婆,他有暴力倾向,家中妻妾成群,你孙女嫁给他,大概能做八九十......十八房姨太太。” 阿婆完全傻了:“长得不花,心竟然这么花。” 她看向苏若棠,真心建议,“小姑娘,你长得比缘汐姑娘还美,别在一棵瞎了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话落,她摇着头向前走去,“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哈哈哈哈......”盛寒忍不住捧腹大笑。 墨瑢晏眼底神情,有瞬间龟裂。 “那位阿婆说错了,你会先死在噬心蛊之下。”一道如沐春风的嗓音传来。 苏若棠瞬间戒备,警惕地看向身后。 一名全身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的真人版木乃伊,站在三人身后。 他一双晶莹澄澈,如同一汪秋水的绝美眸子,好奇地看着墨瑢晏: “咦,中了噬心蛊竟然没失了神智?” 苏若棠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男子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墨瑢晏,“我是丁禹兮。” 姓丁? 盛寒挑了挑眉:“你来自万虫村?” 丁禹兮看了眼盛寒:“想问我知不知道仙灵芝草就明说,拐弯抹角的,一点也不可爱。” 盛寒气笑:“老子要可爱干嘛?” 墨瑢晏眉眼微挑,缓缓开口,嗓音清寒淡漠,“你是丁墨的养子?” 丁禹兮眼中神色正经:“纠正一下,是棋子,不是养子。” 听他毫不隐藏自报家门,三人齐齐愣了一下。 盛寒眯了眯眼:“丁墨还在研究虫芥?” “你知道虫芥?”丁禹兮有些诧异,“你是谁?” 盛寒语调清寒,杀寒浓如实质,“我是谁?呵,不如你去问问丁墨爷爷?” 话落,他两指并驱,扣向丁禹兮脖颈。 丁禹兮条件反射就跑:“你这人怎么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 盛寒神色更冷:“姓丁之人,不配在老子面前谈武德。”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姓丁碍你眼了?” 回应他的,是盛寒更加凌冽的杀招。 苏若棠看着瞬间跑出百米的丁禹兮,有些震惊,“他的轻功这么厉害?” 盛寒内力深不可测,一身武艺足以堪称当代第一人。 她估计也就全身时期的墨瑢晏,勉强能与他打成平手。 如今这叫丁禹兮的,竟然能凭借轻功与盛寒过招。 这份轻功,怕是比墨瑢晏还强上一分。 墨瑢晏微微侧头,听着远处的怪叫,“半盏茶,丁禹兮必定丧命。” 苏若棠眨眨眼:“不行!丁禹兮不能死!” 他们来漫城的目的是寻仙灵芝草。 这丁禹兮是万虫村村长的养子...... 呸,不对,棋子。 但不管是哪种子,总归他来自万虫村,肯定知道仙灵之草。 她想了想,扬高了声音,“丁禹兮,你有钱吗?” 被盛寒逼得头皮发麻的丁禹兮,没听清楚就答:“有。”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盛寒逼到他后心的手掌蓦然停住。 察觉到身后的杀意消失,丁禹兮跑回苏若棠身边,心有余悸,“你这朋友脑子有问题?” “丁墨的爷爷都死了几十年了,我去哪里问?” “我一个大活人,可没有和鬼沟通的本事。” 第258章:夫人想怎么惩罚,为夫都受着 盛寒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我送你去地府,当面沟通。” 丁禹兮毫不犹豫拒绝:“我还没吃到京城美食,暂时不想去喝阎王的茶。” 苏若棠挑眉看他:“你想去京城?” 丁禹兮点点头,绝美的秋水眸子中露出向往,“我听人说京城好吃的可多了。” “我可以带你去京城。”墨瑢晏忽地开口。 丁禹兮双眼顿时一亮:“真的?”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语调不紧不慢,“不过你得给我个带你去京城的理由。” 丁禹兮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理由就是去京城吃美食呀。” 还要什么理由? 墨瑢晏唇角勾起浅淡弧度:“我和你不熟,为何要带你去京城?” 丁禹兮摸了摸鼻子:“我付你车费。”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的手,缓步向云山县走去,落下淡淡的一句话,“我不缺钱。” 盛寒白眼直翻。 不缺钱…… 呵,只不过全身上下一个铜板也没有罢了。 眼看盛寒张口,苏若棠连忙对他使眼色。 “你眼睛抽风了?” 苏若棠:“......” 心累。 她严重怀疑以盛寒的毒舌,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武功高。 不然,坟头的草都有几米了。 丁禹兮追上墨瑢晏:“哎,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就是我朋友。” “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墨瑢晏脚步不停,微微挑眉。 淡若青山的眉眼,顷刻间染上春华濯濯,透着养尊处优的衿贵感。 只是那薄唇溢出的音节,却有几分耐人深思,“墨某只是一个瞎子,并无交友的打算。” 丁禹兮双眸流转,晶莹亮泽,“这简单,我帮你解了噬心蛊,你就可以交友了。” 盛寒目瞪口呆。 他有些难以置信:“你能解他身上的噬心蛊?” 这么简单就上钩? 他都还没使出祖传忽悠术呢。 丁禹兮歪了歪头:“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可以先让他眼睛复明,之后再解蛊。” “可就算解了蛊,他也只有半年可活。” 苏若棠心骤然一沉,看向丁禹兮,“什么意思?” 丁禹兮指了指盛寒:“他体内有他的内力,暂时护住他的心脉,探脉察觉不了异常。” 苏若棠面无表情看了眼盛寒。 盛寒摸了摸鼻尖,麻溜甩锅,“是墨瑢晏要我这样做的。” 丁禹兮挥了挥手:“不过只要半年内解了他体内的毒,就没事了。” 苏若棠看向丁禹兮:“你我是朋友了吗?” 丁禹兮满眼灿烂笑意:“是,你只要带我去京城,我们就是朋友。” “好。”苏若棠答应。 墨瑢晏看不见身侧少女的神色,修长手指插入她指间,与她十指相握。 一贯云淡风轻的语调,透着丝丝紧张,“棠儿......” “别叫我。”苏若棠轻软语调,毫无情绪,“你这么能耐,自己走。” 看向丁禹兮时,眉眼弯弯,“朋友,我饿了。” 丁禹兮豪迈挥手:“云山县的东西虽然不好吃,不过也勉强能入口,我请你吃饭。” “等去到了京城,你再请我。” “行,没问题。”苏若棠松开墨瑢晏,和丁禹兮并肩向云山县走去。 “你能给我说说京城都有些什么美食吗?” “可多了,叫花鸡,西湖醋鱼,翡翠圆子......” 微风携着百花的清香,送来二人渐渐远去的讨论声。 盛寒双手环胸,走到墨瑢晏身边,一脸揶揄,“啧啧,媳妇跟人跑了,你被......”抛弃了。 话音未落,忽见墨瑢晏身子一晃。 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溢出。 恰好丁禹兮转头与苏若棠说话:“那我都要......朋友,你眼睛不好的朋友吐血了。” 苏若棠心头一跳,身体快于思维,转身跑向墨瑢晏。 “哪里不舒服?” 墨瑢晏掩唇低咳两声,清冽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虚弱沙哑: “咳咳……棠儿不喜欢盛寒的内力,我便将这道内力逼出。” 苏若棠莹白指尖落在他腕间脉搏上,感受着他略显虚弱的脉搏。 闻言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她瞪了眼看好戏的盛寒:“过来帮忙。” 盛寒翻了个白眼:“他自己找死,何必管他。” 嘴上说着,他还是上前,掌心抵在墨瑢晏身后。 丁禹兮眸子里敛了笑,定定看着墨瑢晏,“很多人为了活着,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不过是中了噬心蛊和一种至寒之毒,也并非无解。” “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让身边那些关心你的人,该如何自处?” “生命只有一次,就算已经进入倒计时,也要珍惜每一天,活出精彩。”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盛寒挑了挑眉,上前勾住丁禹兮的脖颈,“哟,看不出来,你还能说出这样大智若愚的话。” 丁禹兮嫌弃地看着他:“你才愚。” 话落,他看向苏若棠,“你朋友脑子真有问题。” 盛寒大怒,一巴掌拍向他。 苏若棠眉眼弯弯:“恩,他们脑子有问题。” 盛寒瞪她一眼,一把抓住丁禹兮向云山县内走去。 苏若棠扫了眼墨瑢晏苍白的脸色,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下一秒,她纤细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 “咳咳,小海棠,我知道错了。”墨瑢晏惯来清润的声线低弱无力。 苏若棠脚步顿住。 墨瑢晏嗓音低弱:“小海棠,疼......” 男人素来温润如玉的音质,透着丝丝缕缕委屈。 苏若棠眸光轻轻颤了颤。 “真的很疼......” “夫人,为夫错了......” “夫人想怎么惩罚,为夫都受着。” 苏若棠唇角不自觉扬起。 随即又被她抹平。 “真的怎么样都行?”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长指下滑,趁机与她五指交握。 “恩,只求夫人手下稍微留情点。” 他凑近苏若棠耳畔,音色低哑暗沉,“为夫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求夫人怜惜点。”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 寒泉击石般动听的声线,丝丝缕缕钻入耳中。 苏若棠只觉得全身酥麻。 折腾...... 蹂躏...... 想起前世看的,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一转,晕染开笑意。 眼波流转间,勾魂夺魄。 她伸手挑起墨瑢晏下颌,唇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夫君这般俊俏,夫人我自会好好疼惜。” 第269章:死了三天的咸鱼? 云山县是漫城城边的小县城。 县城内,百姓们悠然闲逛。 街道两旁,一些在京城只有王孙贵族才吃得到的水果,琳琅满目。 无数商贩吆喝着,怡然自得。 丁禹兮和盛寒站在一座人来人往的客栈前,对着二人招手。 “朋友,快带着你那脑子不太好的朋友进来。” 墨·脑子不太好·瑢晏:“......” 丁禹兮,你今晚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睡觉。 面对笑得一脸亲切的店小二。 盛寒大手一挥:“先给我们安排雅间,把你们殿内的特色菜都上一遍。” “然后再给我们安排三间上等客房。” 店小二一甩毛巾,搭在肩头,“好勒,四位客官三楼请。” 坐到楼上雅间后,掌柜的随后进来,问道:“几位客官,确定都要我们店内的特色菜?” 盛寒靠在椅背上,肯定点头,“我早就听说漫城云山县的特色菜,极为特色。” “只是一直没机会品尝,这一次好不容易来到云山县,定要好好品尝。”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玉雕小狐狸,嗓音徐徐,“掌柜的,你们的特色,都是些什么菜?” 不等掌柜的说话,盛寒开口,“你眼睛又看不到,问了也是白问,吃了不就知道了。” 话落,他看向掌柜的,“尽管上,既然来到了,爷就要吃一个特色,都给爷上。” 掌柜的不再劝:“本店特色食材珍贵,还请四位客官不要浪费了。” 丁禹兮信誓旦旦:“放心,绝对不会浪费。” 掌柜的听他们这样说,带着店小二下去准备食材。 啃了一百多年土豆红薯的盛寒,抓起桌上的葡萄,丢入口中。 语调有些含糊不清:“终于能吃顿肉了,我嘴巴里都快淡出鸟味了。” 丁禹兮惊讶地看着他:“你没吃过肉?” 盛寒咂咂嘴,神色有些恍惚,“吃过,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 当年,他凭借着一手毒术,被三国忌惮。 他毒谷弟子众多,但也耐不住三国背后守护势力屠杀。 再者,他没有称雄三国之心,只想研究毒术。 在被围堵到两座城中时,屠了两座城的百姓,隐遁在东启京城外山崖下近百年。 十年前出去寻草药,走错路遇到来东启交流的南辰队伍。 被南辰皇室暗卫当做刺客,围攻受伤,躲到山林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出来采药的染儿。 这点小伤,他本不放在心上。 染儿却把他带到了城外的庄子,细心给他包扎治疗。 染儿不仅给他治伤,还每天给他带好吃的。 如果当初他将忘忆给染儿喝了,带染儿离开苏府多好...... 丁禹兮一脸同情,惋惜地看着苏若棠,“朋友,你怎么尽交一些脑子不太好的朋友。” 苏若棠赞同点头:“的确是脑子不太好。” 盛寒看着也就十八九岁,说话却是老气横秋的样子。 还很多年前,他怎么不来一句千年前。 盛寒难得没回嘴,靠在椅上给了二人一个白眼。 不多时,掌柜的引着店小二,将菜端了上来。 一共八个盘子,其中四个盖着盅盖。 香味顿时以一种嚣张的速度,蔓延在雅间内。 盛寒吸了吸鼻子,眼中冒光,“真香!” 掌柜的示意店小二们将菜摆好:“还有一道,食材有些珍贵,请各位稍等。” 盛寒抹了抹嘴角,拍了拍丁禹兮的肩膀,“今天托你的褔,终于吃到肉了。” 丁禹兮眨眨眼,脱下那木乃伊的装扮。 看清了他的模样,苏若棠和盛寒,齐齐愣住。 只见丁禹兮一头蓝色长发,秋水一般的眸子,色泽流转间,隐约透着点点蓝。 风华绝代却又透着风雅清爽。 这种风雅和清爽,是从骨子里透出。 干干净净,比之墨瑢晏,丝毫不逊色。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美干什么?过分!”苏若棠双眼瞪大。 她这副身体,已经被墨瑢晏压了一头,现在又来一个不比墨瑢晏逊色的。 这古代美人,都这么多吗? 路上随便捡个木乃伊都能美成这样。 丁禹兮吸了吸鼻子,蠢蠢欲动,“对了,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若棠。”有朋自远方来,对于送上门的衣食父母,苏若棠态度那叫一个好: “这位是我夫君,叫墨瑢晏,这位是我哥,叫盛寒。” 丁禹兮一本正经:“朋友,你的眼光真的不好。” 苏若棠扫了眼桌上的打开的四个盘子,神情顿时一言难尽。 闻言,她掀起眼帘,“怎么不好?” 丁禹兮拿起一个青色的鸭蛋,语气带着惋惜,“嫁了个快死的夫君,哥哥脑子有问题。” 墨·快死夫君·瑢晏:“......” 盛·脑子有问题·寒:“......” 很好,今晚你最好四只眼睛一起站岗。 盛寒懒得理他,好奇地看着手里的蛋,“这就是他们的特色?鸭蛋配把勺子就叫特色?” “忽悠人?” 丁禹兮也满眼好奇:“遇到黑店了?” 苏若棠有些无语:“你不是万虫村来的吗?不知道云山县的特色美食?” 丁禹兮敲开手中鸭蛋:“我这是第一次从万虫村溜出来。” “那鬼地方与世隔绝,要不是我聪明,也没法出来。” 音落,他绝美的秋水眸子,眸光肉眼可见冰冻住。 与此同时,盛寒捏着鼻子远离丁禹兮,“这什么?怎么这么难闻?”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冲淡了食物的香味,在雅间蔓延开。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也有瞬间破裂。 “你们在吃什么?”他清冽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那小勺子敲了敲鸭蛋,“吃美味。” 墨瑢晏听着她的动静,骨节明晰的长指按在她手腕上。 寒玉般动听的声线,溢满嫌弃,“死了三天的咸鱼?” 第270章:恭喜你,答对了,是虫腿 苏若棠敲开一个鸭蛋,用小勺子挖出里面的东西。 盛寒和丁禹兮齐齐看去。 借着淡淡的阳光,二人清晰地看到苏若棠勺中,是一个几乎透明的固体。 一个小小的成型鸭子,卷缩成一团。 死鱼一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血红的身上,血管和内脏清晰可见。 浑身湿嗒嗒的,那叫一个恶心。 丁禹兮一个哆嗦,手中鸭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盛寒脸色发白,甩手一个高空抛物。 鸭蛋恰好掉在一条野狗面前。 正在晒太阳的野狗懒懒睁开眼,闻了闻。 随即,它表情肉眼可见地裂开。 “呕......” 张口犯了阵恶心,夹着尾巴跑了。 苏若棠:“......”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漫城地处南蛮地区。 对应过来,就是前世的云滇之地。 那里的特色,就是——百虫宴。 盛寒:“......” 他扭头看丁禹兮:“还有噬心蛊吗?” 这一刻,他羡慕眼瞎的墨瑢晏。 丁禹兮心有余悸盯着桌上其他菜:“没了,那玩意儿很难养,就养成那一只还被偷了。” 墨瑢晏徐徐开口:“被偷了?” 丁禹兮吸了吸鼻子。 腥臭味散去后,相当美妙的香味,再度嚣张蔓延雅间。 他盯着桌上的菜,绝美的眸子中满是纠结,“嗯,好像是刚炼制成功,就被人偷了。” 墨瑢晏修长指尖,轻点桌面,眼底色泽复杂。 看来之前猜测错误。 毒尊和万虫村丁墨,不一定同心。 噬心蛊被苏慕瑶用在了自己身上。 从万虫村出来的丁禹兮却说噬心蛊是被偷的。 这其中,还有谁参与了...... 盛寒和丁禹兮对视一眼。 然后,二人达成默契。 齐齐将鸭蛋推朝一边,筷子伸向一旁炸得金黄,看似猪皮上的菜上。 “咔擦咔擦……” “唔,好吃。” 不多的一盘菜,眨眼间被二人横扫。 丁禹兮抬手揭开另一盅盅盖。 盅盖揭开,馨香扑鼻。 白白的圆子,配着碧绿的菜叶,看着极有食欲。 “哇,好香!” 盛寒勺子一舀,勺了一个圆子送入口中,“唔,好吃,好吃!” 丁禹兮不甘落后,一勺舀了七八个。 看着苏若棠不动筷子,他还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不吃?” “哦,他眼睛看不见,需要我舀给他吗?” 苏若棠似笑非笑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吃自己的就行。” 唔,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刚刚吃的是蛇皮。 还能这么愉快的用餐吗? 扫了眼丁禹兮勺中的圆子,苏若棠眼底笑意更浓。 果断决定等他们吃完再说食材。 盛寒舀了一碗汤喝下:“别管他俩,那两货主打一个不食人间烟火。” 丁禹兮咽下最后一个圆子,看向中间圆圆的盘子中。 白色勾花的盘子,颗颗桂圆大小的黑色珠子。 极致的黑与白,极为好看。 他随手夹起一个,塞入口中。 只听一声咯嘣脆响,丁禹兮瞬间觉得满口留香。 他忍不住称赞一句:“好吃!” 盛寒不甘落后,运筷如飞,朝着那黑珠下手。 呜呜,太感动了。 染儿死后,他总算吃到好吃的了。 眼看二人吃得极香,苏若棠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微妙。 她细白指尖,捏着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剥着。 “很好吃?” 狼吞虎咽的二人齐齐点头。 苏若棠将葡萄塞入墨瑢晏口中,不紧不慢开口,“那你们慢慢吃。” 话落,她捏了捏墨瑢晏的手,“饿吗?” 墨瑢晏姿态慵懒,靠在椅背上。 闻言挑了挑眉:“如果我说饿,夫人就会给我吃?” 苏若棠想了想,直接拒绝,“不会。” 前世她在云滇地区,见识过这些食材玩意儿从哪来。 墨瑢晏要是吃了,以后休想亲她。 墨瑢晏清润语调,透着哀怨,从喉间溢出,“唔,原来这就是夫人对为夫的惩罚,想饿死为夫......”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惩罚还没到呢。” 她尾音尚未落下,丁禹兮忽然从嘴里扯出一根黑色的......线? “这什么?好硬?” 他举起手中黑线,细细观察。 盛寒下意识看了眼。 借着逆向的光,他清清楚楚看到丁禹兮手中的黑线,边缘带着头发丝般的绒毛。 看上去整体感觉毛茸茸的。 他眨眨眼,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像是虫子的腿?” 苏若棠潋滟的桃花眸中,笑意浓重。 她云淡风轻开口:“恭喜你,答对了,是虫腿。” 盛寒脸色有些难看:“这卫生也太差了!” 苏若棠一手托着小巧的下颌,拿起筷子夹过最后一颗黑珠: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虫腿不是掉进去的,而是......食材本身。” 随着她轻软的话音,吧嗒一声,剩下的那颗黑珠被夹碎。 露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色虫子。 丁禹兮眨眨眼,伸筷子拨了拨,“虫子?” 盛寒额间开始冒黑线。 觉得有点反胃。 他毒谷虽然穷,但也没穷到吃虫子。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弯着,似是盛了一汪清泉,美得明艳又招摇。 她笑眯眯点了点小脑袋:“再次恭喜你,答对了。” “啪嗒”一声,丁禹兮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 他表情有瞬间龟裂。 随即艰难开口:“我们刚刚吃的是虫子?” 苏若棠点头,给予他肯定的回答,“恩,黑色的甲壳虫。” 话落,她补充了一句,“甲壳虫喜欢粪堆。” 眼看二人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个遍,她好心情劝慰,“放心,没毒,新鲜得很。” “得活着下锅才能有这种味道。” “而下锅煮时,粪便啥的已经被煮出来了。” “油炸的时候,绝对是干干净净的。” 丁禹兮:“!!!” 盛寒:“!!!!” 这特么是有毒没毒的问题吗? 这特么是这玩意儿喜欢粪堆的问题! 粪堆啊!!!!! 吃粪长大的!! 想吐了! 墨瑢晏听着苏若棠的话,嘴角抽了抽。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眼瞎。 如果眼睛没瞎,估计他也吃了这所谓的‘特色菜’。 他慵懒肆意地靠在椅背上,唇角扬起。 看着墨瑢晏脸上的笑,丁禹兮和盛寒脸色更加铁青了。 “朋友,你早知道是虫子,所以才不吃?” 第271章:体验虫宴 苏若棠点头:“我没吃虫子的爱好。” 墨瑢晏嘴角笑意更浓,指尖勾起三皇子妃垂落在自己手背的一缕墨发把玩。 冷白的指尖,缠绕着黑色发丝,透着一种清冷的禁欲感。 他薄唇轻启,嗓音徐徐,“是你们自己点的,记得吃完。” 盛寒:“!!!” 想一瓶化尸水化了他! 丁禹兮毕竟从小和虫子打交道,接受能力强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揭开另一个盖子。 盖子揭开,盛寒的目光顿时扫射了过去。 青色的磁盘中,整整齐齐摆着八只带翅膀的生物。 成人手指长,腹部似虫子,眼睛凸起。 身上色泽黄绿交加。 头是头,身子是身子,翅膀是翅膀,肚子和腿,都完完整整。 只观外形,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饶是从小和虫子打交道的丁禹兮,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玩意儿,没人不认识。 夏日里,田间地里,随处可见。 名曰——蚂蚱。 苏若棠扫了眼:“这叫老哟(云南方言形容蚱蜢),蚂蚱里的极品,吃吧。” 盛寒和丁禹兮面色青白。 墨瑢晏侧头,声线淡淡,“棠儿,是不是还有一盅没揭开?” 苏若棠笑眯眯伸手,在丁禹兮和盛寒怀疑人生的目光中,揭开最后一盅。 色泽漆黑油亮。 微风凛凛,脚很多。 蜈蚣!!! 丁禹兮和盛寒,双眼几乎瞪成铜铃。 “这也能吃?” 苏若棠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水,语调轻飘毫无重量,“放心,也没毒。” “色泽油亮,炸得咯嘣脆,很下饭。” 丁禹兮:“......” 的确下饭。 隔夜饭都能下出来! 想起自己和盛寒吃得很欢的圆子,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 豆腐? 鱼肉? 还是猪脑? 瞬间,丁禹兮脑中出现了数种白色滑嫩的食材。 盛寒极缓慢,极缓慢地夹起自己碗中剩下的半颗圆子。 看清楚后。 五官,开始扭曲。 咬了一半的圆子,能清晰看到里面的东西。 白白嫩嫩。 凭借他的眼力,只能看出像虫。 哦,不是像,大概率就是。 还是半只。 显然,丁禹兮也看清了。 既没有长着绒毛的黑腿,也没有威风凛凛的外形。 看上去,很温柔。 虽然用温柔形容一条虫子很诡异。 但此时此刻,在这样一桌惊悚的菜中。 这虫子,给二人的感觉就是温柔。 沉默了一下,丁禹兮坚持问:“这是什么虫?” 苏若棠秾艳绝美的小脸,浮现微妙的笑,“真想知道?” 丁禹兮肯定点头:“要死个明白。” 就算知道自己吃了虫子。 他也要知道是吃了什么虫子。 盛寒没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灭亡了。 他盯着碗里的白嫩小虫,如实评价,“这虽然是虫,但味道还不错。” 丁禹兮也赞同:“是还不错,吃起来像豆腐。” “朋友,说吧,这到底是什么虫?” 苏若棠眼尾勾起,云淡风轻吐出一个字,“蛆。” 墨瑢晏神情有瞬间僵硬。 他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再度感谢噬心蛊。 若是列举出连帝王都知道的东西。 那蛆,绝对是其中一样。 鼎鼎大名的镇厕之宝。 想着刚才吃的是茅厕里的东西,丁禹兮和盛寒一阵反胃。 那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几个遍。 苏若棠见此,红唇勾起,浓颜系五官秾艳逼人。 她清清冷冷的眉眼,瞬间似古老仕女图,被浸染上浓艳色彩,璀璨又明艳。 “看这些的模样,是专门饲养的,很干净。” 这下,就算心理强大,道行高深如盛寒,也破功了。 他盯着盅里色泽碧绿的汤汁,五官那叫一个扭曲。 就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推开。 掌柜的带着两名店小二推门进来,其中一名店小二将手中端着的汤锅送上桌。 掌柜的扫了眼桌上的盘子,以及盛寒和丁禹兮铁青的脸。 面无表情落下一句话:“这是客官们点的最后一道菜,也是云山县的招牌特色,食材极为珍贵,还请诸位不要浪费。” “小店谢绝浪费。” “还请诸位吃完。” 尾音落下,掌柜的揭开另一名小二手中盘子上的红绸。 红绸掀起,露出盘子里粉色的小肉团。 一共四只,还微微蠕动着。 同时,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盛寒眼睛差点瞪出眼眶,一大大男人被逼出了女高音,“老鼠???!!!” 掌柜的点头补充:“刚出生的小老鼠。” “之所以这道菜上得慢了,就是为了等母鼠生产。” 他抬手将尚未睁眼的小老鼠倒入滚烫的锅中,示意道:“再给诸位强调一遍。” “本店谢绝浪费。” “毕竟,我相信诸位是想吃虫宴,而并非体验虫宴。” 话落,他带着店小二退了出去。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想起漫城之人擅长的控虫,邪肆不羁如盛寒,也选择了在沉默中灭亡。 尚未睁眼的小老鼠,被放入盅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声后,再没了声息。 而汤里的香味,更浓郁了。 苏若棠抬眼,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 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威力,但二人却莫名感受到了压力。 “你们点的菜。” “那又如何?”盛寒眉眼间邪性一闪而过,周身气息骤然阴冷。 苏若棠神色不变,对着他身后扬了扬下颌,“看。” 盛寒和丁禹兮下意识扭头看。 一块白色的牌子,用朱砂写着一行字: 【特色食材珍贵,若是浪费,赔偿一千两——黄金!或虫宴伺候!】 盛寒果断选择前者,看向丁禹兮,“给钱!” 丁禹兮茫然:“给什么钱?” “你不是说你有钱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在城外小丫头问你有没有钱,你说有。” 丁禹兮眨眨眼,看白痴一样看着盛寒,“我那时候被你追得上蹿下跳,哪听清楚朋友问了什么。” 盛寒磨了磨牙:“没听清楚你还回答!” 丁禹兮理直气壮:“朋友提问,肯定得回答。” 话落,他鄙夷地看了眼盛寒,看向苏若棠,“朋友,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骨节,敲了敲桌面,落下清寒淡漠的单音节,“吃。” 盛寒冷哼:“要吃你吃,爷不吃。” 墨瑢晏声线轻淡:“你有钱?还是想体验虫宴伺候?” 盛寒:“......” 他奶奶的。 想他堂堂毒尊,何时这么憋屈过? 他看了眼漂浮在汤面上的小老鼠,动了。 第272章:吃霸王餐? 俗话说得好。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面对虫宴的威胁,盛寒果断选择了—— 再度在沉默中灭亡。 他以龟速,拿起筷子。 同时以眼神威胁丁禹兮: 点菜时你也有份! 不吃,一瓶化尸水化了你! 丁禹兮缩了缩脖子,颤抖着拿起筷子。 那手抖动程度,堪比帕金森综合症患者。 墨瑢晏骨节明透的长指,点了点桌面,嗓音淡漠清寒,“吃。” 丁禹兮一个手抖,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 盛寒眼底戾气闪现。 墨瑢晏淡淡开口:“以后还想吃肉?” 盛寒眼底的戾气凝住。 丁禹兮诚实点头:“想。” 墨瑢晏身姿慵懒,靠在椅背上,薄唇溢出的音节不轻不重,却让二人感觉到浓浓威胁。 “想吃肉,先吃虫。” 盛寒眯了眯眼。 他想走,没人留得住他。 但问题是,走了就得继续啃红薯。 唯一的弱点,竟被拿捏!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中,满是笑意。 她云淡风轻补充:“冷了就有腥味了。” 盛寒一听,直接放弃纠结。 筷子一伸,夹了只小老鼠,囫囵咽下。 这番操作,看得丁禹兮呆住。 他艰难地问道:“什么味?” 盛寒回以他一个眼神—— 吃得太快,没尝出味。 丁禹兮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他恨铁不成钢瞪了眼盛寒。 筷一伸,眼一闭,囫囵一咽。 解决了小老鼠,二人和蜈蚣蚂蚱大眼瞪小眼。 若是吃小老鼠时还能说服自己当麻雀。 那这两玩意儿,他们实在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只能大眼瞪小眼。 然后,磨磨蹭蹭夹起一只蚂蚱。 看也不看,直接咬了一口。 “咔嚓咔嚓......” 听着盛寒清脆的咀嚼声,丁禹兮头皮发麻。 他扭头想问为何不一只塞入口中。 不等他话音出口,便看到盛寒表情一僵,眼神有种神魂出窍的感觉。 他顺着看向盛寒筷子里的半截蚂蚱。 整个人完全僵住。 盛寒筷中的蚂蚱,头在盛寒嘴里,剩下半截身子在筷子里夹着。 能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内脏。 丁禹兮喉结滚了滚。 再也控制不住,哗地起身,不断拍着胸脯。 盛寒甩手将半截蚂蚱扔进盘中,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齿。 苏若棠笑倒在墨瑢晏怀里,纤薄精致的肩膀不断颤动。 丁禹兮垮着脸控诉:“朋友,你还笑!” 苏若棠笑得眼尾晕染开红晕,长睫挂上细碎的晶莹。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止住笑。 墨瑢晏不紧不慢开口:“谁结账?” 盛寒双眼一瞪:“结什么账?” 墨瑢晏神色淡淡:“吃霸王餐?” 盛寒神色僵硬。 他随心所欲惯了。 但还真做不出吃霸王餐这种丢面子的事。 丁禹兮有些不可思议:“你们拿不出一千两黄金,连这顿饭钱也没有?” 盛寒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没有。” 丁禹兮傻眼了:“那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房门再度被敲响。 掌柜的拿着菜单走了进来,扫了眼桌上的菜,脸色沉了下去,“诸位,可是小店招待不周?你们竟这般浪费来之不易的食材?” 盛寒脸色极为难看:“以虫招待客人,还好意思说食材珍贵?这就是云山县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面色沉冷:“这位客官,你是来砸场子的?” “谁不知道,漫城及周边县城的特色,就是百虫宴。” 他话音落下,身后店小二拦住了房,手中拿着一个盒子。 细微的嗡嗡声从盒中传来。 盛寒头皮一麻。 他只研究毒,不研究蛊的原因便是他极为讨厌虫子。 苏若棠敛了笑,轻咳一声,“掌柜的,是我们的错,我们接受赔偿。” 盛寒翻了个白眼。 赔偿? 她要是能拿出一个铜板,他跟她姓。 掌柜的四人气度不凡,神色缓和两分,“那请诸位结账吧。” 墨瑢晏冷白指尖落在眼间白绸上,嗓音淡淡,“浪费了贵店的食材,是我们的错。” “出门在外,我们身上没带够银两,掌柜的划下道来吧。” 掌柜的一听,深深看了他一眼,“原来是行家。” 他干脆开口:“三天后是云山县外百花山庄三年一度的百花宴,诸位要是能助小店夺得花魁的名头。” “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以后各位是小店的座上宾。” 丁禹兮双眼一亮:“百花宴?” 他以眼神暗示苏若棠: 很多好吃的! 苏若棠:“......”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花魁必须是女的?” 如果只比美,三皇子妃妥妥能拿下花魁。 但如果比琴棋书画...... 她夺魁? 魁夺她还差不多。 掌柜摇摇头:“男女不限,分高者获胜。” 墨瑢晏点头应下:“没问题。” 掌柜脸上重新带上笑,抱了抱拳,“鄙人姓唐,刚才语气多有得罪,还望诸位见谅。” 墨瑢晏问了句:“唐掌柜,花魁比赛,一般都比什么?” 第273章:那哄哄? 唐掌柜也不隐瞒,详细解释,“每年比试环节都不一样,比武,斗志,斗勇,琴棋书画都有。” “但唯一相同的是,每场比试都可以由相同的人选参加。” “花魁娘子或者郎君,出自哪家客栈,哪家客栈便有进入漫城的资格。” “缘汐娘子两界夺魁,代表的都是不同的酒楼。” 苏若棠精致眉头微挑:“唐掌柜为何不去请缘汐娘子?” 唐掌柜苦笑:“缘汐娘子是县令大人赏识的花魁娘子,小店庙小,没钱请。” 苏若棠幽幽问道:“如果没拿到花魁,怎么办?” 唐掌柜轻叹一口气:“诸位尽力就行。” “诸位来历不凡,我并非万虫村之人,不擅控虫,刚刚那番举动,纯属无奈之举。” “我知道,诸位若是想走,我根本留不住。” 盛寒嗤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只是讨厌虫子,不代表怕了虫子。 要是漫城人人都能控虫,当年丁墨的爷爷也不会来偷他的蛊毒秘本了。 虽然最后没偷到,但秘本也在那老匹夫的阴招之下,掉落山崖不见了。 唐掌柜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话落,他吩咐店小二,“收拾干净,给贵客重新准备佳肴。” “顶楼的厢房,为贵客留着。” ...... 晚间。 苏若棠懒洋洋窝在贵妃榻上看话本。 雕花紫檀木屏风后,时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细白指尖,落在昏黄的书页上,不紧不慢翻了一页。 檀口微张,“夫君~” 刻意拉长的尾调,恍若夏日里勾丝的,丝丝缕缕勾人心间。 墨瑢晏舀水的动作一顿:“嗯?” 话本上,恰好写到女妖精勾引书生。 苏若棠扫了眼,随手将话本扔在桌子上。 幼白手指,勾起刻意让掌柜送来的红绸。 圆润如珍珠的脚趾,踩在长毛地毯上。 火红的裙摆,倾泻而下,精致脚踝若隐若现。 她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向屏风走去,“需不需要帮忙?” 墨瑢晏耳朵微动,察觉到三皇子妃的脚步声。 他妖艳瑰丽的红眸,在水汽遮掩下,美得勾人心魂。 苏若棠转过屏风,隔着水雾撞进那双妖丽的红眸中,微微愣住。 心尖,泛着丝丝心疼。 墨瑢晏歪头:“夫人想帮忙?” 男人清润的声线,在水汽回应下,略显模糊。 苏若棠垂眸,慢条斯理绞着红绸,“就看夫君需不需要。” 墨瑢晏身姿散漫,倚靠在浴桶边缘,扬了扬下颌,“需要。” 他冷白如玉的肌肤,在昏黄光线下,散发着玉质般的光泽。 墨发被水染湿,丝丝缕缕顺着肩头滑落,在水面上勾勒出大朵墨莲。 极致的白与黑,描绘出强烈的视觉冲击。 加上那双泛着雾气,瑰艳妖丽的红眸,宛若彼岸之边的曼珠沙华成精。 一举一动,勾魂夺魄。 苏若棠眼中划过惊艳,缓步上前。 莹白指尖挑起男人下颌,吐气如兰: “本仙女的伺候费,很贵。” 墨瑢晏微微仰头: “墨某以身相许,够吗?” 苏若棠指尖顺着他下颌向下,落在那凸起的喉结上。 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够。” 墨瑢晏从善如流:“加上任由仙女处置呢?” 苏若棠居高临下俯视着浴桶中的男人,精致下巴抬了抬,“怎么样都可以?” 墨瑢晏配合她,将小娇夫演绎得入木三分,“怎么样都可以。” “不过,墨某身子不好,还请仙女怜惜几分。” 男人暗哑低沉的动听嗓音,钻入苏若棠耳中。 她身子骤然有些酥麻。 眼底,泛起跃跃欲试。 完全忽略了男人眼中蛰伏的危险。 苏·小菜鸡·若棠细细回忆了一番前世看过的,以及刚才话本中描写,蹂躏男主的情节。 她眼中的光更亮了。 “去床上。”她趾高气扬。 墨瑢晏喉结滚了滚,唇瓣溢出低低笑音。 他配合地站起身。 扶着人走到床边,苏若棠小手猛地用力,将墨瑢晏推倒在床上。 她拉起男人双手,用红绸捆住,拴在床头。 随即,莹白指尖,顺着男人喉结,慢慢向下。 经过那漂亮精致的锁骨,勾开男人随意披着的里衣。 霎时,男人胸前紧实的纹理,八块腹肌,公狗腰,展露在苏若棠眼前。 她微微坐直身子,扫了眼男人腹肌下方,唇角勾起。 她指尖继续向下,不紧不慢开口,“哟,小殿下醒了。” 墨瑢晏眼底色泽愈加暗沉。 他语调暗哑低沉:“见到小海棠,睡不着了。” 苏若棠眼底划过坏笑。 她确认红绸已经绑紧,打开床头的红木盒子。 取出里面的一根玉棍:“那哄哄?” 第274章:士可杀,不可辱! 直到冰凉感袭来,墨瑢晏喉头骤然一紧。 偏生,三皇子妃还无辜问他,“没哄好?” 少女语调,又轻又软。 尾音好似带着小钩子。 墨瑢晏喉结滚了滚,狠狠闭了闭眼,掩下眼底无边无际的黑。 他嗓音沙哑:“夫人觉得呢?” 苏若棠扫了眼昂首挺立的墨小懒,红唇弧度愈大。 她眼底划过坏笑,手中玉棍轻点几下墨小懒,看着它颤了颤,软软开口: “我觉得......已经哄好了呀。” 都哄得精神抖擞了呢。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长指,紧紧攥着床单, 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颈间额头,溢出点点细密的汗珠。 苏若棠看着男人隐忍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浓。 她弯腰,轻轻吐了一口气,“精神这么好,今晚罚站一夜吧。” 少女轻软的气息喷洒,墨瑢晏浑身一僵。 察觉到男人僵硬的身体,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中,浮现得意。 哼。 今晚让墨小懒站一晚。 她用玉棍监督。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苏若棠玉棍再度点了点墨小懒。 腰间蓦然被一只灼热的铁臂勾住。 天旋地转间,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墨瑢晏压在身下。 入目,直直撞入他那双瑰丽妖艳的红眸中。 “夫人,为夫更喜欢这样罚站。” 伴随着男人低哑的话音,是衣帛的撕裂声。 “墨瑢晏!我只有这一套里衣!” 苏若棠看着被扔下床的里衣,气鼓鼓地在男人肩头咬了一口。 墨瑢晏无视三皇子妃的愤怒:“重新买。” 苏若棠气笑了:“你有钱?” “暂时没有。”简短的音节,消融在唇齿间。 床幔飞舞,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伸出,时不时攥紧被褥。 烛火晃动,隐约有美人泣音,与窗外风吹树梢的声音混在一起。 “这样的罚站,夫人满意吗?” “呜,你骗人,大骗子......” “嗯?为夫哪里骗夫人?” “呜呜,你欺负我......” “为夫已经任由夫人处置,罚站了.....” 伴随着最后一滴蜡落下,室内美人泣音渐渐消失。 翌日。 盛寒和丁禹兮打开房门,看着对方。 那神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友好地对视三秒后,二人齐齐扭头看唐掌柜。 唐掌柜负手而立,笑呵呵开口,“两位公子天生俊俏,穿上代表我唐家客栈的衣裳,更显俊俏了。” 盛寒磨了磨牙:“你色盲?” 二人身上,是浅绿色渐变长袍。 裙摆,过渡成墨绿色。 胸口,用红线和黄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几乎占据上半身。 红黄绿,三种极品的配色,被掌柜的完全运用在一件衣服上。 饶是二人对穿衣没任何讲究,也有点接受不了这极品的配色。 唐掌柜显然很满意自己设计的衣服:“我就说,我设计的衣服绝对没问题。” “之前那些人自己穿不出韵味,还来怪我衣服不好。” “看看,你们二位穿上,多么显气质。” 盛寒气乐了。 这是夸他们长得好? 还是夸自己衣服设计得好? 他沉下脸,眼底隐约划过杀意,“重新拿衣服来。” 唐掌柜在云山县开客栈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人物都见过。 虽然有点震惊盛寒周身气势。 但并没有怕。 他笑眯眯侧开身子。 身后小二,端着七八种早膳齐齐站成两排。 丁禹兮双眼骤然一亮。 盛寒周身阴冷气息一凝。 唐掌柜适时开口:“二位尊敬的客官,这是小店为二位准备的早膳。” 丁禹兮完全将衣服的事抛到脑后:“有灌汤包吗?” “那必须得有。”唐掌柜笑道:“不止灌汤包,虾饺,鱼饺都有。” “只要二位一会随我去百花山庄报个名,各位在云山县的一切费用,小店全包。” 丁禹兮目光纠结地看向盛寒。 二人以眼神极为友好真挚的交流。 盛寒:不行,这身衣服太丑,穿出去被属下看到了,我还要脸不? 丁禹兮一脸惊奇:你穷成这样还有属下? 盛寒嫌弃:天天啃红薯的属下。 丁禹兮了然:士可杀,不可辱! 盛寒赞成:决不能为了五斗米折腰! 丁禹兮:就是!我们不能让人看不起! 以眼神交流达成共识,二人齐齐一点头。 做出了选择。 看向掌柜的,齐声开口。 第275章:你见过瞎子下棋? “再来几个烧饼,鲜肉的!” 唐掌柜笑眯眯应下:“没问题。” 话落,他看了眼最里边的房间。 一行四人,就那名蒙着眼的隽美男子,给他的压迫感最强。 因此,在选择人选去报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两位。 只要有吃的,轻轻松松拿捏。 半个时辰后。 苏若棠缓缓睁开眼。 稍微一动,腰肢酸疼得厉害。 炮友已经起床。 她气鼓鼓地捶了一下被褥。 好气哦! 明明是她惩罚他。 结果最后受惩罚的,反而变成了自己! 这什么事! “夫人不满意为夫昨夜的认错态度?” 清润动听的男声,从窗前传来。 苏若棠扭头。 白色里衣随意披在身上,芝兰玉树的男子,坐在窗边,围着炉火烤茶。 眉眼间清冷散去,透着慵懒。 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垂落至腰际胸前。 冷白精致的腕骨,缠着一条色泽艳丽的红绳,垂落下雕工粗糙但品质上乘的淡紫色小玉猫。 原本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谪仙,顷刻间遍染红尘烟火气。 一举一动,优雅衿贵。 苏若棠被男色晃了心神。 好一会儿才从瑰丽男色中回神,气鼓鼓地瞪着他:“你那叫认错?” 墨瑢晏摸索着找茶壶。 修长手指,完美错开茶壶,向着烤架落去。 苏若棠瞳孔骤缩,下意识起身跑向他,“小心!” 她尾音尚未完全落下。 墨瑢晏蓦地发出一声闷哼,修长手指紧紧攥起。 苏若棠跑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指查看。 语气看似责备,实则更多的是心疼,“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知道小心点......” 看着男人冷白指尖被烫起的泡,苏若棠从医疗空间取出烫伤膏。 小心翼翼地抹在男人指尖。 淡淡的清凉,逐渐驱散火烧火燎的灼痛。 墨瑢晏无神却妖异的红眸,透着丝丝委屈,“我想给夫人倒茶。” “这是云山县的特色果茶,对女子身体好。” 苏若棠这才发觉,室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仰头,声线有些颤抖,“你烤茶,就是为了给我喝?” 墨瑢晏轻叹一口气,摸索着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起身。 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墨瑢晏下颌搁在苏若棠脖颈,轻声开口,“小海棠,跟着我,你受苦了。” 苏若棠眼眶微微胀痛。 她伸手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墨瑢晏,你不能死。” 墨瑢晏在她颈间,落下轻轻一吻,并未正面回应她,“傻丫头......” 苏若棠眨了眨眼,咽下浮上眼眶的泪。 她闭眼靠在墨瑢晏肩头,不知是安慰他,还是给自己打气,“我不会让你死的。” 墨瑢晏双手环住她纤细腰肢,低低嗯了声。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二人,报完名抱着一包糖炒栗子回来。 苏若棠坐在窗边翻开医书,顺手端起果茶抿了一口。 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看向门外。 看清了二人的装扮时,一口果茶差点喷出。 她连忙将茶水咽下,神色古怪地盯着二人。 墨瑢晏一手支额,慵懒倚靠在矮桌旁。 修长如玉的指间,捏着一颗黑棋。 丁禹兮忽略苏若棠古怪的脸色,含着糖炒栗子开口:“朋友,你找的夫君,眼睛和脑子都有问题。” 盛寒勾着丁禹兮的肩,从他手中拿起一颗栗子塞入口里,“你怎么认定他脑子有问题?” 丁禹兮理所当然:“你见过瞎子下棋?” 盛寒:“只见过瞎子点灯,浪费油。” 丁禹兮总结:“那瞎子下棋,就是浪费......”棋。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二人齐齐往旁边闪去。 一抹黑色带着寒光的物品,穿过二人刚刚站的位置,射入门框。 入木三分。 丁禹兮紧紧抱着差点打翻的栗子,心有余悸,“差点去找丁墨爷爷了。” 盛寒瞪了眼墨瑢晏:“一点都不懂尊老。” 墨瑢晏声色淡漠寒凉:“尊老的前提是爱幼。” 言外之意,你都不懂爱幼。 我也不必尊老。 丁禹兮抱着栗子远离盛寒:“我可不老,不需要尊。” “他老,你们尊他就行。” 话落,他凑近墨瑢晏:“朋友夫君,你把白绸取下,我看看你的眼睛。” 墨瑢晏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 沉默了一下,他冷白指尖缓缓勾住覆着眼睛的白绸。 白绸渐渐落下,那双瑰艳的红眸露出。 恍若明珠蒙了一层白雾,让人惋惜。 丁禹兮细细看了眼,将手中糖炒栗子放下,抓过墨瑢晏手腕开始探脉。 墨瑢晏眉尾蹙起,任由他反反复复把脉。 盛寒弯腰拿起糖炒栗子,边吃边凉凉开口,“还有救吗?” 片刻后,丁禹兮松开手,脸色凝重地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以为墨瑢晏眼睛暂时没法治,也不强求,“现在治不好没关系,等我们找到噬心蛊,就能治了。” 丁禹兮神色凝重,问出的话却是: “你会画画吗?” 苏若棠愣住:“画画?” 盛寒幽幽补充:“我们今天去百花山庄报名了,第一天比试的是智。” “智?”苏若棠疑惑,“那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丁禹兮垮着脸:“关系可大了,我们抽到的题目是滚灯。” 苏若棠更加疑惑:“滚灯?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276章:滚灯 丁禹兮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苏若棠。 苏若棠接过,扫了一眼,一脸茫然,“这画的什么?” 丁禹兮嫌弃看着她:“朋友,你脑子怎么也不好了?” 苏若棠怒:“你才脑子不好!” 丁禹兮缩了缩脖子:“我都告诉你了呀,是滚灯。” “你还问我画的什么,这不就是脑子不好的明显表现?” 说着,他看了眼盛寒和墨瑢晏,一脸恍然大悟,“我明白为何你们结伴同行了。” 苏若棠冷笑问:“问什么?” “因为你们脑子都不好,互相之间不会嫌弃。” 丁禹兮话音落下,回应他的。 是盛寒砸来的糖炒栗子,以及墨瑢晏砸来的棋子。 他快速躲过:“看吧,恼羞成怒了。”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是不会和脑子有疙瘩的人争论对错的。 她扬了扬手中的纸:“这滚灯是什么东西?” 盛寒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喝茶。 丁禹兮抱着少了一半的糖炒栗子,欲哭无泪,“就剩这么点儿了......” 看着二人的模样,苏若棠沉默了。 得,白问。 她盯着二人身上的衣服,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这衣服......”从哪来的? 话未问完,唐掌柜笑眯眯敲了敲房门。 他视线落在墨瑢晏身上,看到他那双妖异却无神的红眸时,微微一怔。 随即面色如常,笑着开口: “四位客官,这三日你们好好准备,需要什么,知会鄙人一声就行。” 盛寒黑着脸开口:“给我们送几套正常的衣服过来。” 这一次,唐掌柜很干脆答应,“但三日后比试,诸位得穿这套。” 苏若棠惊恐地看了眼二人胸口那红黄配,大大的唐字,果断拒绝,“不要!” 唐掌柜依旧笑容满面:“这是比赛的规定,参加比赛的所有客栈人员,都必须穿统一的服装。” 丁禹兮安慰苏若棠:“朋友,衣服能蔽体就行,不必讲究那么多。” 盛寒毫不留情吐槽他:“那今早嫌弃这衣服的是谁?” 丁禹兮扭头真诚看他:“是你。” 盛寒怒。 唐掌柜轻飘飘的话,打断盛寒积累的怒气,“三日后第一场比试,诸位得做出滚灯。” 苏若棠:“.......” 做? 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她只知道吊灯,筒灯,声控灯...... 这滚灯,听都没听过。 滚灯做她还差不多。 丁禹兮指着唐鼓掌,气鼓鼓告状:“朋友,我们会抽到这种稀奇古怪的题目,都怪他!” “他不让我们抽题,非得自己抽!” 盛寒磨着牙补充:“结果十家酒楼,就他抽了个听都没听过的。” 唐掌柜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最难的题,才最容易拿奖。” 说完,他朝后一挥手。 两名店小二,挑着一摞书籍进来。 唐掌柜退出房间:“那我就不打扰诸位查阅书籍,膳食稍后送到。” 他眼光再度在盛寒和丁禹兮身上转了转,转身溜走。 神色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墨瑢晏侧眸问苏若棠:“什么衣服?”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嫌弃,“就浅绿色,胸口用红黄色配色,绣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墨瑢晏:“......” 苏若棠说完,看着盛寒和丁禹兮脸色漆黑,面上笑容灿烂,一本正经开口,“别说,这衣服你们穿上,相当显气质。” 盛寒黑着脸:“什么气质?” 苏若棠神色正经:“被绿的气质。” 她尾音落下,再也忍不住,笑倒在墨瑢晏怀中。 前世小学生流传着一句话—— 红配绿,臭嘟嘟。 加上黄色更恶心。 唐掌柜这神奇的审美,集齐了三种颜色。 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盛寒顶了顶后牙槽,看到唐掌柜留在桌子上的两个托盘,忽地一笑,“三天后,大家一起绿。” 苏若棠笑意霎时凝结在脸上。 她艰难地看了眼盘子中的衣服:“我能拒绝吗?” 这种审美在线的衣裙,她实在没穿的欲望。 盛寒云淡风轻:“可以,拿一千两黄金出来。” 苏若棠:“......” 她要有一千两黄金,还需要参加这破比赛? 丁禹兮咽下口中最后一个栗子,忽地抬眼盯着墨瑢晏,“我先把你的眼睛治好,这件衣服,你也必须看到。”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有瞬间裂开。 他干脆拒绝:“不必。” 苏若棠小脸上嬉闹散去。 她坐直身子,定定看着丁禹兮,“不需要解噬心蛊,你也能治好他的眼睛?” 丁禹兮拍拍手点头:“有点麻烦,所有的药草,都必须要新鲜的,得去采摘。” 苏若棠眼中浮现喜色:“需要什么药草,我这就去采。” 唔,要丑大家一起丑。 这么具有审美的衣服,他必须看到! 丁禹兮站起身,指了指盛寒,“我和他去。” 盛寒挑起眉头:“凭什么要我去?” 丁禹兮:“那你留下来看书研究滚灯?” 盛寒看了眼有桌子高的书,果断起身,“采药草更适合我。” 话落,他快步向外走去。 丁禹兮抬脚跟上。 苏若棠看着二人离开,咽了口口水。 她扭头问墨瑢晏:“丁禹兮认识路吗?”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指节,捏着白色的绸带把玩,“不知道。” 苏若棠一巴掌捂住脸:“希望丁禹兮能认路。” 不然以盛寒的路痴级别,估计三天都出不了客栈的门。 本来她还担心盛寒是故意装路痴。 结果昨晚发现,盛寒在客栈都能迷路。 她彻底服了。 难怪盛寒一直居住在崖底,这要是出去,估计到死都回不了家。 丁禹兮跟着盛寒出了房门,看他站在楼道口不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盛寒声线沉冷:“带路。” 丁禹兮挠了挠头,转身向下走。 一路出了城,二人直奔山中。 进入山林,丁禹兮忽地顿住脚步。 盛寒挑眉问道:“怎么不走了?” 丁禹兮苦着脸,扭头看他,“你在林中能认路吗?” 第277章:强大的认路方式 盛寒看了眼前面遮天蔽日的树林:“你要的药草,生长在哪?” 丁禹兮脸上苦意瞬间消散。 他想了想:“一种在湖边,一种在潮湿处。” 他之所以一直走不出万虫村,就是因为他在林中不认路。 他只会认标志性建筑物,所以在有人烟的地方不会迷路。 但到了棵棵树木基本都长得一样的山林内...... 除非他像在万虫村一样,和运送粮食的老马混熟,跟着老马走。 盛寒沉默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认路方法没错。 湖边和潮湿处都是温度低的地方。 细细感知了一下,他信誓旦旦指着左前方,“这边。” 丁禹兮毫不怀疑跟他走:“朋友,我为我之前的话向你道歉。” “什么话?” “你脑子没有问题,很聪明。” 要是脑子有问题,肯定没法在山林中准确找到路。 盛寒一下就找到正确的路,脑子很聪明。 盛寒瞪了他一眼。 这是夸他? 还是损他? 他堂堂毒尊,三番两次被人说脑子不好使。 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半个时辰后,丁禹兮一脸怀疑盯着盛寒,“你当真确定方向没错?” 以二人的速度,半个小时足够横穿这个山林了。 可现在,别说湖了,举目望去,都是草。 显然还在山林外围晃悠。 盛寒语气笃定:“没错。” 看丁禹兮一脸狐疑,他解释道:“我们要去湖边和潮湿处,对不对?” 丁禹兮点头:“对。” 盛寒继续教授自己的认路诀窍:“那湖边和潮湿处,温度肯定比其他地方低,是吧?” 丁禹兮挠挠头:“是的。” 盛寒一脸得意:“那不就是了,南边热,北边冷,你要找的药草生长在北边。” 丁禹兮眨眨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盛寒语气肯定总结:“我们往北边,就是冷的地方走,不会有错。” “还是你觉得北方不冷?南方不热?” 丁禹兮想了想,彻底被盛寒这番强大的理论征服。 他恍然大悟点点头,“北方冷,南方热,你真聪明。” 以后他也能用这种方法走出树林了。 盛寒扬了扬下颌:“那就快走。” 二人身后不远处,四道身影一脸震惊。 还能这样认路? 眼看二人往所谓北边而去,傅仕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认路方式,确定没错?” 如果他没看错,二人走的方向,应该是南边吧...... 墨烬冥嘴角抽了抽,语气有些不确定,“大概是他们独特的认路方式吧......” 檀芷溪一言难尽:“那二人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吧?那身衣服,也就二人颜值高,一般人还真不敢穿出来。” 顾姝雅赞同:“的确特别考验容貌气质。” 墨烬冥眉头微微蹙起:“左边那位公子的侧脸好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由于盛寒一直是背对他们,因此他没看到他全貌。 只是觉得他侧头与丁禹兮说话时,侧脸很眼熟。 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傅北弦随口道:“大概是以前在哪里遇见过吧。” 墨烬冥也未细想:“走吧,这一路走来,都没有三弟和弟妹的消息,云山县是漫城外围城镇。” “我们在这呆一天,明天去漫城。” ...... 客栈内。 苏若棠翻了翻唐掌柜送来的书籍。 她漂亮的眉尾蹙起:“滚灯?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墨瑢晏懒懒倚在矮榻上,修长手指捏着腕间小玉猫,声色散漫,“不知道。” 苏若棠随手将书籍扔回桌上,拍拍手站起身,“夫君,去外面逛逛?” 墨瑢晏轻轻颔首:“可以。” 苏若棠洗了手,拿过白绸覆在他眼上。 随即找唐掌柜拿了银两,无视唐掌柜的苦瓜脸,牵着墨瑢晏出门。 二人姿容绝世,缓步走在大街上,恍若一幅徐徐展开的山水画卷。 一名五六岁女孩,手中捧着一束花,天真地跑到二人面前,“姐姐,给哥哥买束花吧。” 苏若棠挑了挑眉:“不应该是让哥哥买花给我吗?” 小女孩咬着手指,歪头想了想,“可是哥哥比姐姐更漂亮耶~” 苏若棠:“......” 她看了眼眼覆白绸,隽美如仙的墨瑢晏。 气呼呼地捏了捏小女孩的小脸蛋:“我长得不美?” 小女孩含糊不清开口:“姐姐也很美,但是哥哥更美。” 墨瑢呀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声色清润,“夫人,小孩子不会说谎。” 苏若棠松开手,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干什么?” 墨瑢晏捏住她的小手,声音中带着笑音,“多亏了这副皮囊,才让夫人倾心。” “姐姐,你就给哥哥买束花吧。” 小女孩将手中捧着的白色满天星,往上举了举。 墨瑢晏鼻尖微动,寒玉般的嗓音透着丝丝蛊惑,“夫人,为夫看话本中,满天星代表永恒的爱。” 以及—— 为你,我甘愿做配角。 苏若棠眼尾微挑,桃花眸中漾起丝丝流光,“我送夫君花,那夫君送我什么?”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弯腰凑近她耳畔,“为夫把自己送给夫人,可好?” 男子清润的声音,钻入耳中。 似是一股电流。 以微弱却强势的姿态,迅速蹿遍全身。 苏若棠心尖猛然一酥,极致的酥麻感,完全蔓延四肢百骸。 她桃花眸蓦然瞪大,伸手推开墨瑢晏,结结巴巴开口,“你......这是......大庭广众......” 一句话,完全说不完整。 墨瑢晏轻轻一笑,直起身子,向小女孩方面伸出手,“把花给我吧。” 小女孩被他眉眼间清润的笑意惊住,呆呆地把花放到他手中,“大哥哥,你真的好漂亮。”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条斯理拂过带着露珠的娇花。 他唇角溢出倦懒的低笑:“夫人,给钱。” 第278章:棠儿,对不起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酥麻感。 取出碎银子递给小女孩:“去吧,不用找了。” 小女孩惊喜地捧着碎银子:“谢谢姐姐,谢谢大哥哥。” 她高兴地蹦跳着跑远。 浑然不知,人群中一名少女盯着她,对着身后之人挥了挥手。 苏若棠看着墨瑢晏手中的花,眼中带着丝丝揶揄,“夫君真是人比花娇。” 墨瑢晏感受着指尖花朵的湿意,唇角勾起清浅弧度,“不比小海棠娇艳。” 一语双关。 刻意咬重小海棠三个字。 苏若棠听出了他话外之音,莹白耳尖染上一抹绯红,轻哼了哼,“不要脸。” 忽地微风拂过,她鼻尖动了动。 她弯腰凑近墨瑢晏手中的满天星,嗅了嗅。 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她刚刚闻到蔓草的香味。 现在仔细去闻,却又只有满天星的清香。 难道刚刚是她闻错了? 墨瑢晏眼睛看不见。 他只以为小女孩的花,吸引住了三皇子妃。 “很漂亮?” 苏若棠垂了垂眼,声色正常,“恩,能配美人的鲜花,肯定漂亮。” 说话间,她拉住墨瑢晏的手,指尖不动声色落在他腕脉上,“那边有捏糖人的,我们去看看。” 墨瑢晏感受到三皇子妃隐晦的动作,眼底色泽闪了闪。 他抱着满天星,任由三皇子妃拉着往旁边走。 刚走两步,一道嗓音从身后传来,“若棠......” 苏若棠脚步一顿。 随即转身。 看清了身后之人,她秾艳的小脸,浮现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苏祁苏大人吗?” “难怪我说今天的天色怎么这么好。” “原来是您老来了,蓬荜生辉了。” 苏祁定定看着她那张与记忆中人儿极为相似的容颜。 眼珠颤了颤,哑着嗓音开口,“若棠,你的脸......” 苏若棠红唇扬起嘲讽的弧度:“让苏大人失望了,您那好养女给我下的毒,被我解了。” “我暂时还死不了。” 苏祁双手紧攥,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他眼眶逐渐泛红,忍不住上前一步,“棠儿,对不起。” 苏若棠漆黑透澈的瞳孔,毫无温度。 她冷冷看着苏祁:“苏大人说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 苏祁眉眼浮现浓浓的苦涩:“棠儿,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女。” 苏若棠冷笑:“你是够对不起她的。” 苏祁以为苏若棠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神色。 最终,艰难地开口,“棠儿,苏府永远是你的家。” 苏若棠瞳仁无温,冷凝着他,: “呵,苏大人真会说笑。” “家?你见过谁的家是屋漏连夜雨,铁衾不暖的?” “苏慕瑶的一条狗,都有单独的屋子,专门伺候的下人。” “它吃剩的,伺候它的下人,会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将东西倒在地上,告诉我这是大小姐养的狗,施舍给我吃的。” “我被打得遍体鳞伤,高热昏倒在马厩,差点死去,而苏慕瑶的狗,吃鸡骨头卡住,请了大夫来。” “苏慕瑶一点风寒,你守了她三天三夜,亲自喂她喝药,哄她开心,担心她吃药苦,专门去给她买果脯。” “我三天没得饭吃,端水给苏慕瑶洗脚时,手上没力,打翻了盆。” “滚烫的水,全部泼在我身上,而苏慕瑶不过裙摆被溅了一滴,你立刻给她请大夫,让我跪在院中反省。” 她面无表情说着残忍的事实。 苏祁面上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身旁小厮连忙扶住他。 墨瑢晏指尖微蜷,拂过满天星,嗓音淡漠清寒,“苏丞相,若棠的家,是三皇子府,不是苏府。” 男人声线清清淡淡,却好似重锤狠狠砸在苏祁心尖。 他苦涩地闭了闭眼,双眼通红地看着苏若棠,“棠儿......” “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苏若棠猛地打断苏祁的话。 苏祁脸色煞白如纸,身子猛地一晃。 他苦涩地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而下。 好一会儿,他哑着嗓音开口,“三皇子,三皇子妃,老臣突兀打扰,还请见谅。” 苏若棠清软声线,似裹夹寒霜,“既然知道打扰,那下次就不要来了,会脏了我面前的空气。” 苏祁瞬间好似苍老数十岁。 他踉跄着转身离开。 苏若棠垂下眼,眼尾有些泛红。 傻姑娘,你的委屈,你的心酸,我会替你说。 我要让苏祁,余生都活在悔恨中。 为你,为你娘亲赎罪! 墨瑢晏修长十指,将三皇子妃柔嫩的小手握在掌中,“不是要去捏泥人吗?” 苏若棠眨了眨眼,拉着他向泥人摊走去。 苏祁踉踉跄跄走出一小段距离后,站住身子。 小厮担忧地扶着他:“相爷......” 苏祁缓缓转身,看着街对面的坐在泥人摊前,认真捏泥人苏若棠。 眼中,满是悔恨。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她会回家吗?” 小厮肯定回答:“肯定会的。” “我小时候,爹娘也经常忽视我,我也恨过他们。” “血浓于水,小姐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回家。” 苏祁低喃:“是吗?” 小厮肯定道:“是的,相爷。” “下个月就是您的生辰,小姐肯定会回府给您庆祝生辰的。” “她可是每年都会亲手给您准备生辰礼物的。” 听到生辰,苏祁眼睛一亮,“棠儿送我的生辰礼物呢?” 小厮挠挠头:“小姐送您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药枕或者熏香这类的,但都被大......” “不,被苏慕瑶母女直接扔了。” “而长寿面这类的吃食,都是直接给门口流浪狗。” “小人记得,去年小姐在您院外等了您一天,那天下着大雨,小姐紧紧护着怀中的盒子。” “苏慕瑶说,您要和张氏用膳,小姐求她将药茶给您。” “她接下了,不小心打翻。” “晒得干燥的药茶,瞬间被雨水浸湿。” “小姐趴在地上,一点点捡起潮湿的药茶后离开。” 苏祁闻言,闭上酸痛的眼。 点点泪水,划过面庞。 小厮惊呼一声:“相爷!” 连忙掏出帕子给苏祁擦去脸上的泪。 二人没注意到的是,身后不远,站着两道身影。 许久之后,苏慕瑶低声开口,“阎白哥哥,我不想杀苏祁。” 六号毒人看了眼苏祁:“小姐,主上没让您杀苏祁,等您蛊术炼成,以蛊控制他。” “他依然是那个,爱您如命的父亲。” 苏慕瑶眼眶微红,低低嗯了声,“苏若棠,你不是自诩医术厉害,挚爱墨瑢晏么......” “这次,我要看看,你救他,还是救自己。” 第279章:两个路痴寻药 苏若棠和墨瑢晏回到客栈时,丁禹兮与盛寒依旧没回来。 坐在三楼雅间,看了眼窗外漫天绯红夕阳。 苏若棠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难道丁禹兮也不认路?” 墨瑢晏修长指尖,捏着满天星把玩。 鲜艳欲滴的满天星,已经被他薅成暴风雨来临时的星宿。 寥寥无几。 他清润的语调中,满是不确定,“两个路痴寻药?” 药寻他们还差不多。 苏若棠一把捂脸:“以他们的功力,一个时辰就能把云山县后山跑一圈。” “这都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又有盛寒那强大的路痴在。” “除了迷路,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墨瑢晏沉默了一瞬:“漫城没有紫麟卫。” 简言之,就算想找人,也没人手去找。 苏若棠想起三天后的比试,狐疑地眯起眼,“难道二人是想逃了比试?” 墨瑢晏长睫轻轻颤了颤,薄唇溢出两个坚定的音节,“不会。” 盛寒要他的心头血救人,必定会回来。 苏若棠瞅着他:“你怎么这么确定?” 墨瑢晏倏地捏紧手中满天星。 娇嫩的花朵,霎时被他揉捏破碎。 他缓缓松开手,任由破碎的花瓣从指缝滑落,“他们没钱。”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前世有句话说得真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连身份成谜,武功高强的盛寒,也拜倒在掌厨那锅铲之下。 她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下方四道身影。 旖旎潋滟的桃花眸,骤然瞪圆,“二哥?表姐?” 低喃声落下,她趴在窗沿,朝着下方挥手,“二哥!” 走在人群中的墨烬冥,隐约听到熟悉的呼喊声。 “二哥,这里!” 苏若棠看墨烬冥四处看,再度喊了一声。 墨烬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眼。 随即,面上带着欣喜,“弟妹!” 一行四人,快步向唐家客栈而去。 苏若棠重新坐下,看着对面清隽男子眼上的白绸,“你的眼睛……” 墨瑢晏神色淡淡:“不必隐瞒。” 不多时,墨烬冥四人上来。 看到墨瑢晏眼上的白绸,四人并未多想。 以为墨瑢晏只是为了遮住那双妖异的红眸。 直到苏若棠替他舀好汤,递到他手边。 同时,将勺子小心放入他手中。 墨烬冥眼珠剧烈颤动,眉眼间喜悦凝住,变成难以置信。 “三弟,你的眼睛……” 墨瑢晏拿着勺子,神色淡然,“暂时失明。” 墨烬冥下意识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拉着檀芷溪和顾姝雅入座,声线轻柔,“二哥放心,已经找到救治的方法了。” “只是......”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窗外天色:“只是不知寻药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北弦塞了一块酱香猪蹄在口中,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需要什么药?我这就去寻。” 苏若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没告诉我。” 顾姝雅抿了一口茶水,插过话,“可知去了何处寻药?” 苏若棠指了指城外那茂密的山林:“那片树林。” 顾姝雅怔了怔,接着问:“寻药的是不是两名男子?” 苏若棠点头:“顾姐姐见过他们?” 顾姝雅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他们身穿浅绿渐变衣袍,胸口用红黄线绣着大大的唐字?” 苏若棠捂脸:“是的。” 檀芷溪想起那两人的衣服,嘴角抽了抽:“他们来自哪个地区?这衣服的审美,简直了。” 苏若棠一噎。 这问题有点超纲,没法回答。 墨瑢晏慢条斯理勺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嗓音徐徐,“这家客栈掌柜设计的。” 傅北弦震惊:“现在客栈店小二都要这么俊俏的?” 顾姝雅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你看二人气质,像店小二?” 傅北弦诚实摇头:“不像。” 苏若棠转移话题:“二哥,你们在哪见过二人?” 墨烬冥神色古怪:“就在那片山林。” 傅北弦一脸怀疑人生:“表弟,表弟媳妇,我教你们一种新型的认路方法。” 话落,他学着盛寒的样子,吹了吹手指。 然后,信誓旦旦开口,“南边热,北边冷,我们要去湖边,往那走。”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生无可恋看向墨瑢晏,“那两货铁定回不来了。” 墨瑢晏抬手,捏了捏眉心,“两天后比赛,他俩必须回来。” 话落,他偏头‘看’向墨烬冥,“二哥,联系紫麟卫,让他们去山里找人。” 墨烬冥点点头,疑惑地问他,“什么比赛?” 回应他的,是唐掌柜笑眯眯的声音,“两天后百花山庄百花宴,花魁比赛。” 傅北弦一脸好奇:“花魁?那关他们两个大男人什么事?” 唐掌柜看着四人,笑弯了眉眼,“这位公子,花魁也可以是男的啊。” 话落,他看向苏若棠,“墨夫人,这四位是您的朋友?” 苏若棠嗯了声。 唐掌柜双眼晶亮,搓着手,“这次唐家客栈进漫城有望了。” 他兴奋地看着墨烬冥四人:“四位,鄙人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诸位在云山县的一切费用,小店全包,只有一个要求。” 苏若棠眨眨眼。 本着大家一起社死的原则,和墨瑢晏心有灵犀般选择了沉默。 傅北弦瞳仁瞪大:“全包?能天天吃肉?” 唐掌柜豪迈挥手:“顿顿吃肉都没问题。” “没问题。”傅北弦毫不犹豫答应。 顾姝雅恨恨瞪了他一眼,看向唐掌柜:“掌柜的,什么要求?” 唐掌柜笑眯眯开口:“很简单,参加百花宴。” 墨烬冥心念一转,看向苏若棠,“弟妹,你们答应参加?” 第280章:做灯还是找人? 苏若棠撇了撇嘴:“二哥,你们先答应,稍后我与你们细说。” 墨烬冥点头应下。 唐掌柜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吩咐店小二将店内最好的吃食送上来。 檀芷溪看向苏若棠:“说吧。” 苏若棠简单说了遍他们来到云山县的经历。 听到那百虫宴,四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傅北弦一脸敬佩:“我辈楷模啊,能面不改色吃老鼠。” 檀芷溪啧啧感慨:“吃老鼠就算了,还能吃......”蛆。 那个字,她实在无法说出口。 免得影响食欲。 顾姝雅问出关键问题:“唐掌柜抽到的比赛题目是什么?” “制作滚灯。”墨瑢晏淡淡吐出两个字。 滚灯? 墨烬冥四人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玩意儿? 好一会儿,顾姝雅柳眉轻轻蹙起,“难道是会滚动的灯?” 檀芷溪看向矮桌上的烛台:“这灯只能平着抬放,要是滚了,烛火就会熄灭。” “不,我曾在书中见过一种灯,能随意滚动而保证灯火不灭。”顾姝姝抬眼,看了眼众人。 唐掌柜在她话音落下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将手中端着的烤乳鸽放到桌上,一脸欣喜:“这位小姐当真知道滚灯?” 滚灯制作是连续三年无人能破解的难题。 缘汐姑娘在抽题时,悄悄告诉他。 如果唐家客栈做出了滚灯,大概率就能夺魁。 因此,本来给旁边雅间送菜的他路过,听到顾姝雅的话,直接将烤乳鸽送到他们桌上。 苏若棠有些无语:“你冒出来的可真及时。” 唐掌柜笑眯眯开口:“这是小店新出炉的烤乳鸽,诸位尝尝。” 说话间,他一直看着顾姝雅,“这位小姐,你当真……” 顾姝雅打断他的话:“我只是之前在书中看过,不确定是不是。” “无妨,小姐能做出就行。”唐掌柜似是看到唐家客栈进入漫城,日进斗金的模样。 “三年都未曾有人做出过滚灯,只要能做出,比智这一局,我们就赢了。” 墨烬冥淡淡开口:“一共多少局?” “每年不一样。” 墨烬冥:“……” 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唐掌柜一脸乐呵呵:“我就不打扰诸位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顾姝雅沉默了一下:“麻烦掌柜的送纸笔过来。” 墨烬冥看了眼天色,拎起埋头苦吃的傅北弦,“我和紫麟卫去找他们。” 他杀人还算麻溜。 做灯…… 呵呵,灯做他还差不多。 傅北弦猝不及防被自家二哥掐住命运的后脖颈。 他叼着一个鸡腿,哇哇大喊,“二哥,我还没吃饱!” 墨烬冥语调云淡风轻:“做灯还是找人?” 傅北弦抓起烤乳鸽,眼神坚定,“找人!” ...... 丁禹兮一脸麻木地跟着盛寒:“哥,你确定你没走错?” 盛寒神色肯定:“绝对没错!” 他堂堂毒尊,怎么可能连路都不认识。 都是这座山太大。 “可是哥,我们一直在这徘徊。”丁禹兮指了指面前一朵黄色的小花,“不久前,我们才从它面前经过。” 盛寒盯着眼前小花:“这林子里那么多花,你怎么确定就是这一朵?” 丁禹兮上前,蹲下身子指着小花一片残缺的花瓣,“我们从它面前经过三次。” “它这片花瓣残缺,第一次我就注意到了,因为这一片白花中,就它一朵黄花。” 说着,他垮下了脸,“大哥,这天都要黑了,我们今晚得在树林里当猴子了......” 盛寒看了眼蒙上一层灰蓝的天空,深思了几息,“那你带路。” 丁禹兮脸更垮了:“大哥,我要是认识路,还要你带?” “那就听我的。” 丁禹兮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走不动了。” 反正走来走去都在这。 要不是确定这里没有奇门八卦阵,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困在阵中了。 盛寒眯了眯眼,眼底寒意弥漫,“你必须找到草药,治好墨瑢晏的眼睛。” “本尊从不吃霸王餐。” 太丢脸。 “本尊?”丁禹兮神色变得凝重,抬眼紧紧盯着盛寒,“你是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二人齐齐扭头,冷冷看着前方树林,齐声冷喝:“出来!” 墨烬冥从林中走出,定定看着盛寒,“这位公子,又见面了。” 盛寒看到二人,眼底寒意稍微散去些许,“你们来找墨瑢晏?” 傅北弦跟在墨烬冥身后:“不不不,我们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盛寒眉眼含着惊疑。 傅北弦无奈叹了口气:“表弟媳妇说你们出来寻药,如果我们不来找你们,估计你们三天都走不出这片林子。” 盛寒神色沉了下去:“胡说八道!” 话落,他甩袖转身就走。 刚走一步,手臂被人抓住。 丁禹兮抓着盛寒,问傅北弦,“你们认识?” 第281章:脸蛋这么俊俏,脑子换的 傅北弦点点头:“唔,他是表弟和表弟媳妇的救命恩人。” “你表弟和表弟媳妇是谁?” “墨瑢晏,苏若棠。” 傅北弦一脸诧异看了眼盛寒:“盛寒,你不是说你是苏若棠的哥哥吗?” “啥?”这下,换傅北弦震惊了。 他愣愣看了眼墨烬冥:“你还有哥哥?” 墨烬冥声色淡淡:“没有。” 丁禹兮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轮流转。 片刻后,他拽着盛寒,“既然你们来了,赶快带我们去寻两株药草。” “早点寻到早点回去,我可没当猴子的嗜好。” 傅北弦看着二人俊俏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脸蛋这么俊俏,脑子换的。” 他话音落下,成功获得盛寒和丁禹兮的怒目。 傅北弦无视二人喷火的眼神,眉头高挑,“难道不是?” “谁教你们的靠南方热,北方冷辨路?” 丁禹兮蹙眉:“这没毛病啊。” 傅北弦叹了口气:“大哥,是没毛病。”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温度是随周围环境变化?” 看着丁禹兮依旧一脸迷茫,傅北弦便知他被盛寒祸害不轻,耐心解释: “你想想,你站在一口锅前,是哪边热?” 丁禹兮:“锅边热。” “对啊,锅边热,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锅是朝北?” 丁禹兮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有可能。” 傅北弦语重心长教育:“所以啊,他的认路方法有问题。” 丁禹兮恍然大悟,气鼓鼓盯着盛寒,“所以我跟着你,白走几个时辰!” 不等盛寒说话,他掷地有声,“你得赔偿我!” 盛寒冷冷一笑,直言二人出门的目的,“是你让我陪你出来找药。” 丁禹兮双眼瞪圆:“但你也不能乱带路啊!” 盛寒音调清冷:“我没乱带路。” 傅北弦忍不住插进话:“二位,我们是不是该先去寻药?然后回客栈饱餐一顿睡觉?” 听到饱餐。 盛寒和丁禹兮互视一眼,随即默契冷哼一声扭开头,齐声: “谁让他不认路,白白浪费时间!” 傅北弦:“......” 这吵架方式,怎么那么像他六岁时和二哥吵架的样子? 纯纯小孩子耍赖吵架。 ...... 唐家客栈。 苏若棠看着顾姝雅画出来的东西,更加晕了,“顾姐姐,你确定真能做出这玩意儿?” 顾姝雅揉了揉眉心,放下毛笔,“先试试吧。” 唐掌柜一直在雅间门口溜达。 一会送点水果。 一会送点果茶。 一会送点糕点...... 此时,看到顾姝雅停笔,立刻眉开眼笑,抢过从身边经过小二手中的燕窝,端着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桌上的宣纸,眼底的激动掩都掩不住,“诸位,需要什么材料?” 墨瑢晏昆山碎玉般的清寒嗓音,将唐掌柜的激动封印住,“画出来了,不代表就能做出来。” “就算做出来,也不一定就是考题中的滚灯。” 唐掌柜脸上笑意凝滞了瞬间,随即笑道:“没关系,诸位尽力就行。” 顾姝雅淡淡开口:“五年以上,竹节较长的新鲜竹子,劈成指节宽的薄片。” 她指了指桌上的片皮烤鸭:“就这烤鸭皮的厚度,薄厚要均匀,每根长在三尺以上。” 唐掌柜笑眯眯应下:“诸位今晚先休息,东西明天送到。” 待唐掌柜离开,顾姝雅看着檀芷溪和苏若棠眼中的好奇,解释道: “我曾经在书本上看过一种旋转翻飞火不灭的灯笼,按理说,我们将烛台做成可旋转翻滚的,保证烛火始终朝上。” “用三种不同尺寸的竹片,拼接成球形,烛台在内,这样怎么翻滚都不会熄灭。” “如果真做出来,以滚灯配合舞龙,比智这一局,应该能获胜。” 墨瑢晏听着顾姝雅的话,骨节分明的长指中,一直捏着一朵小小的满天星。 白绸掩盖之下,眼底色泽晦暗难测。 檀芷溪一脸好奇地询问滚灯的具体制作方法。 苏若棠玉手托着下颌,目光时不时看向窗外。 就在月明星灿之时,四道人影踏着清冷的银月光辉,出现在苏若棠视野。 她双眼骤然一亮。 不多时,丁禹兮抓着两株药草,出现在雅间门口,朝苏若棠挥了挥手,“朋友,我找到治你夫君眼睛的药草了。” 苏若棠神色骤喜。 她看向墨瑢晏,声线带着丝丝颤意,“墨懒懒,你能复明了。” 察觉到她的喜悦,墨瑢晏嘴角扬起浅浅笑意,轻轻嗯了声,“辛苦夫人了。” 丁禹兮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强调,“草药是我找到的!” 墨瑢晏就是传说中的视兄弟如衣服! 第282章:鲜花送你,那是插在牛粪上 苏若棠指了指桌上唐掌柜重新上的烤乳鸽等膳食,丁禹兮的火气霎时消了。 他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盛寒苏若棠使了个眼色。 苏若棠垂了垂眼,拿过丁禹兮放在手边的药草起身,“二哥,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和盛大哥去熬药。” 话落,她捏了捏墨瑢晏手心,从他手中拿走满天星花朵,以及一旁被他蹂躏得破碎的花束: “阿晏,你陪二哥他们聊聊。” 听着少女软糯的声音唤着独属于他的称呼,墨瑢晏心尖颤了颤,差点忘记正事。 他冷白如玉的指尖,状似不经意拂过满天星,不动声色摘了朵花。 他微微点头:“辛苦夫人了。” 盛寒翻了个白眼,看不下去,一把拽走苏若棠。 顺手端走桌上的烤乳鸽。 “哎,你倒是给我留条鸽子腿啊!”傅北弦咬着鱼丸,含糊不清伸出尔康手。 盛寒直接无视。 唐掌柜笑眯眯,又冒了出来:“公子,烤乳鸽一会重新上。” “掌柜的,麻烦关上房门。”墨瑢晏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威压。 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裹挟铁血杀意的压迫,唐掌柜毫不犹豫退出,贴心关上房门。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声吩咐店小二守在一旁,不要让人打扰到里面的贵客。 隐在暗处的紫麟卫,看了眼颤颤惊惊守在门口的店小二。 思索要不要把他敲晕,自己替岗。 毕竟,自家主子每次这样做,都是瞒着三皇子妃又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纵使墨瑢晏依旧情绪淡漠,似是和平时无异,但墨烬冥依旧感觉到了他好像在压抑情绪。 周身的气息,又冷又淡。 就好似刚从战场回来,得知自己中了寒毒时的样子。 墨烬冥看了眼埋头苦吃的傅北弦和丁禹兮,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墨瑢晏抿了抿唇瓣,缓缓开口,“丁公子?” 正埋头和烤鸭大战的丁禹兮,听到墨瑢晏叫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啊?” 墨瑢晏缓缓伸出手,将手心摊开。 丁禹兮扫了眼他掌心的满天星花朵:“送我花?” “你见过谁送花送一小个骨朵的?” “这么小气!” 墨瑢晏清洌的语调中,透着嫌弃,“鲜花送你,那是插在牛粪上。” 丁禹兮一脸我不和你计较:“你脑子果然不好使,能把我这种英俊帅气的模样,和丑陋恶心的牛粪比。” “算了,本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 墨瑢晏声色淡淡:“闻闻。” “闻什么?” “花。” 丁禹兮翻了个白眼:“不闻。”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的单音节:“嗯?” 丁禹兮心底蓦然一寒。 他咽下口中的肉,不情不愿拿起墨瑢晏手心里的满天星花朵,敷衍送到鼻翼下方。 “新鲜的......”三个字刚出口,他神色微变。 再度细细闻了闻。 随即,捏过墨瑢晏手腕,指尖落在他腕脉上。 墨烬冥等人看他这样,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雅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后,丁禹兮松开手,一脸新奇地盯着墨瑢晏,“寒毒,蔓草之毒,噬心蛊......” “啧啧,这么多种毒,你竟然没死,真的算是命大。” 墨瑢晏声色寒凉:“蔓草之毒?” 丁禹兮将手中满天星花朵扔进香炉中:“满天星上沾到的。” “这种毒,附着在花上,接触人体肌肤的刹那,挥发而出,瞬间就散。” 话落,他对着手中的满天星花朵扬了扬下颌: “若非我是万虫村出来的,这蔓草之毒从小就接触,也发觉不了。” 丁禹兮随手将花骨朵扔进桌上的香炉上,意味深长开口: “噬心蛊需要仙灵之草,而蔓草之毒......”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淡淡打断他的话,“不要告诉棠儿。” 傅北弦忍不住开口:“表弟,你......” 墨瑢晏神色不变:“我没事。” 丁禹兮沉默了一下:“你只剩半个月的寿命,真不想活了?” “什么?”墨烬冥一脸不可置信,“半个月寿命?” 他愣愣地看向墨瑢晏:“三弟,这......”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神色清冷淡漠,“二哥,别听这庸医胡说八道。” “棠儿医术高超,我要是中蔓草之毒,她会察觉不到?” 墨烬冥神色略显苍白,看向丁禹兮。 丁禹兮眼睛几乎翻白。 看着他这般神情,墨烬冥心完全沉了下去。 他以口型无声开口:“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丁禹兮摇头。 蔓草之毒是他在丁墨书房古籍上无意间看到。 丁墨备注: 仙灵之草能解此毒。 除此外,无解。 中毒者十天内,内脏化为脓水而死。 而他由于从小被丁墨喂食各种毒药,成了万人中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对蔓草之毒免疫,他也曾研究过蔓草之毒。 发现自己虽然能免疫蔓草之毒,却救不了中毒之人。 墨烬冥和傅北弦等人,心完全沉了下去。 察觉到众人呼吸间的沉滞,墨瑢晏敲了敲桌面,淡淡开口: “寒毒和噬心蛊都不能要了我的姓名,我会在乎这区区蔓草之毒?” 丁禹兮:“......” “大哥,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要命。”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眉眼平静,“生死有命。” 墨烬冥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狗屁生死有命,墨瑢晏,我告诉你!你的命,你不要,我们要!” “我一定会救你!” “救什么?”就在他话音落下时,房门蓦地被推开。 第283章:你谪仙人设崩了! 苏若棠站在盛寒身侧,手中端着一个青花瓷药碗。 随着房门推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瞬间在雅间内蔓延。 以一种极为嚣张的姿态,驱逐了食物的香味。 丁禹兮表情有瞬间僵住。 他筷子里夹着的肉,吧嗒一声掉在盘子中。 整个人完全裂开:“不是,我开的药方有这么苦?” 盛寒眼神阴冷地盯着他:“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没被苦死!” “以后你自己开的药方,自己去熬药。” 丁禹兮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这不是你们抢着去嘛......” 早在苏若棠进来的瞬间,顾姝雅一把按住傅北弦的后颈。 迫使他低下头,顺手塞了一个圆子在他口中,低声威胁,“闭嘴吃东西,不许抬头。” 苏若棠看向墨烬冥,柳眉轻轻蹙起,“二哥,你刚刚说救谁?” 墨烬冥看着他,眼底色泽复杂。 仙灵之草只有一株...... 如果她死了...... 想到这,他眼底色泽骤然僵住。 他在想什么? 弟妹救了他,他却生出这种恶毒的想法!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弟妹.....” 苏若棠瞅了他一眼,并未多想,以为他是担心墨瑢晏的眼睛。 她将手中的药碗放到墨瑢晏手边,拉着他的手,覆在碗上,“把药喝了,一会盛大哥给你扎几针,明天就能复明了。” 扎几针...... 墨瑢晏额角跳了跳:“能不扎针吗?” 他实在怕了自家夫人手里的深海沉银银针。 虽然效果好,但扎在肉里,那疼痛比普通银针强烈数十倍。 苏若棠笑眯眯开口:“好......” 墨瑢晏眉角扬起:“为夫就知道,夫人......”最好了。 话未说完,苏若棠继续落下两个轻飘飘的音节,“才怪。” 话落,她抓过墨瑢晏手腕,开始探脉。 墨瑢晏指尖微蜷,神色如常地开口,“夫人,为夫的手腕,都被你把脱皮了。” 苏若棠扫了眼神色僵硬的墨烬冥和檀芷溪,眼底划过困惑。 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揶揄地开口,“我这不是怕你英年早逝,没人给我买玉石了么。” 她注意到,她说这话时,二人脸色微变。 虽然仅仅瞬间就恢复正常,但这就不正常。 墨瑢晏语调故作哀怨:“原来夫人只是把我当做挣钱的工具。” 苏若棠笑眯眯开口:“宾果,答对了,奖励你给我重新雕一支发簪。” 墨瑢晏眉眼带着温润的笑:“好。” 没有察觉到墨瑢晏脉搏的异常,苏若棠收回手,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她从满天星上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想来之前小女孩送花时,应该是她问错了。 但心底,隐隐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 回到房间后,苏若棠取下墨瑢晏眼上的纱布,给他施针。 “一会我给你按照丁禹兮说的方子药敷,明天你应该就能看见了。”苏若棠动作轻柔地给墨瑢晏覆上红绸。 墨瑢晏嘴角扬起浅浅笑痕:“多亏那日在清灵寺我脸皮厚,才能娶到这么贤惠貌美的夫人。” 只是,未来的路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 对不起了,小海棠。 苏若棠红唇勾起,清甜语调带着丝丝傲娇,“哼,知道我的好,那就好好伺候我。” “得令,夫人,为夫一定伺候得夫人......满满意意。”墨瑢晏清润的声线,似阳春三月的风,在苏若棠心头漾起丝丝缕缕酥麻之意。 她小脸微红,娇嗔一声,“不正经。” 墨瑢晏摩挲着握住她的小手。 腕间垂落的小玉猫,在她手背上留下微微的凉意,“为夫......只对夫人不正经。”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瞪大:“墨瑢晏,你谪仙人设崩了!” 谪仙人设? 那是什么? 墨瑢晏眉尖微挑:“夫人,喜欢崩的,还是没崩的?” 苏若棠:“......” 她脸上热意越来越浓。 唔。 人设不崩的谪仙,清冷难以接近。 人设崩了的谪仙,蛊惑勾人心魂。 她喜欢...... 崩了的。 接地气。 财色顶佳的男妲己,实在拒绝不了!! 苏若棠小手抵住墨瑢晏胸口:“大半夜,别发情......” 墨瑢晏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往后一倒,“夫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被墨瑢晏搂着,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苏若棠心神渐渐放松,睡了过去。 感觉到三皇子妃变得清浅的呼吸,他缓缓睁开眼。 浓郁馥雅的海棠香,弥漫在鼻翼。 他缓缓收紧搂住苏若棠腰肢的手。 他好不甘心。 他和小海棠才认识短短几个月。 奈何桥上,他能等到她吗? 他怕等到她和其他男子牵着手下来。 又怕等到她孤零零地独自下来。 沉默了许久,他指尖落在苏若棠睡穴上。 掀开被子,摸索着下了床。 刚打开房门,一道嗓音幽幽传来,“决定好了?” 第284章:义兄 盛寒双手环胸,倚在门边。 墨瑢晏低低嗯了声:“救她。” 盛寒眯了眯眼,忽地伸手抓住墨瑢晏肩头,带着他飞身掠上屋顶。 他本来想去院中,但带着个瞎子,怕走错。 算了,凉快的屋顶安全点。 “盛寒。”站稳身子,墨瑢晏忽地正色开口。 盛寒淡淡应了声:“要不我解了你体内寒毒,然后直接取心头血?” 墨瑢晏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色泽,无神的眼定定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盛寒双手环胸,仰头看着漫天星宿,“我是谁......很重要吗?”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换了种问法,“你会伤害她吗?” 她。 指的是谁。 不言而喻。 盛寒恍惚间,似是看到那抹温柔的倩影。 他勾了勾唇角,声音虽轻却坚定,“不会。” 染儿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 墨瑢晏声色淡淡:“那不就行了。” 盛寒视线落在他脸上,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轻笑出声,“墨瑢晏,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用仙灵之草救苏若棠? 墨瑢晏冷白指尖捏着腕间小玉猫。 他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后悔啊......” 盛寒神色骤然变冷。 他冷冷看着墨瑢晏,唇边溢出嗤笑,“若真是贪生怕死之人。” 墨瑢晏仰起头,‘看’着漫天星宿,嗓音徐徐,“我不后悔救她。” “我只后悔,招惹了她,却无法陪她长久。” 盛寒脸上冷意稍散:“那你不必担心,我手中有忘忧,可以让她忘了你。” 墨瑢晏眉眼微动:“我的心头血,必须解了寒毒才有用吗?” “也不是,我有办法暂时压制寒毒,保证心头血的干净。” 救染儿的心头血,解了寒毒的更好。 但如今墨瑢晏的情况,等不到他寻齐药材。 哎,他当年干嘛非得手贱,研究出这玩意儿! 墨瑢晏忽地开口:“苏祁认养的三个孩子,下个月苏祁生辰时,会从芹山回来。” 苏祁和檀轻染婚后,收养了三名孤儿。 但这三名孤儿,在檀轻染在世时,极疼苏若棠。 檀轻染病逝后,他们对苏若棠的态度,渐渐改变。 一心一意护着苏慕瑶。 虽然知道如今的小海棠并非苏若棠,可这三人,武功谋略都不弱。 苏慕瑶没死,这三人恐怕会为了苏慕瑶,为难小海棠。 盛寒愣住,好一会儿才想起檀轻染收养的这三个孤儿:“苏祁的三个义子?据我所知,他们历来很疼爱小丫头,回来也好。” 墨瑢晏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好一会儿,他清冽的语气有些古怪,“你多久没离开那崖底了?” 盛寒想了想:“十多年了。” 墨瑢晏:“......” 这是打算返祖? 当猿人? 他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他们在苏若棠娘亲死后,心里就只有苏慕瑶一个妹妹。” “苏家老大喜好下棋,他体热,苏若棠便花了一个月,找了山林间的寒石,亲手打磨成黑白两色棋子送给他,却被他嫌弃砸碎。” “那寒石制成的棋子,长期接触,能助他消除体内燥火。” “苏若棠为了取这寒石打磨,双手被冻伤,此后每到阴雨天气,疼痛难熬。” “至于其余两人,也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听着墨瑢晏的话,盛寒眉头紧紧拧起,“怎么会这样?” “具体缘由我不清楚,这三人回来,对棠儿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墨瑢晏声色清寒,“而且我预感,苏慕瑶不会甘心就这样躲躲藏藏生活。” “她必定,会重回京城。” “她不知道从哪习得一身毒术,诡异莫测。” 盛寒面上划过冷色,声音中夹染杀杀气,“如果她敢动小丫头,我必亲自收拾她。” 听着盛寒语调中的复杂情绪,墨瑢晏捏着小玉猫的指尖蓦地用力。 随即松开。 盛寒似乎......认识苏慕瑶? 沉吟了一下,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神色,“棠儿极为在乎檀府众人。” 盛寒冷冷一笑:“想让我帮着护住檀府就明说,拐弯抹角,真累。” 墨瑢晏扬了扬眉尾:“那你会护吗?” 盛寒挑了挑眉,指尖勾着腰间压襟,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看我心情。” 染儿的家人,历来对染儿极好。 他护一护他们,也可以。 …… 百花宴当日。 墨瑢晏等人一大早就被唐掌柜催促着换上统一的着装,到了百花山庄。 浅绿渐变至衣摆成深绿。 胸口红黄两线绣着大大的唐字。 简直就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加上众人男俊女美,顿时吸引了无数目光。 墨瑢晏和墨烬冥四人沉着脸,瞪着唐掌柜。 他们长这么大,还真没穿过配色这么极品的衣服。 配色极品就算了,质量还差。 之前穿在盛寒和丁禹兮身上,他们还笑得出来。 现在穿在自己身上,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只有愤怒和后悔。 唐掌柜将人带到唐家客栈所属的休息区,无视一行人的愤怒,笑眯眯离开了。 墨瑢晏依旧覆着白绸,遮住了那双瑰艳妖丽的红眸。 苏若棠看着眼覆白绸的清隽男子,潋滟旖旎的桃花眸中,笑意藏都藏不住。 配合着她精致小脸上的一本正经,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我们家阿晏就是美,这么具有审美的衣服,你穿起来依旧翩然若仙。” 傅北弦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乐呵呵开口,“别说,这种审美的衣服,还真就表弟能穿出谪仙感。” 墨烬冥扬眉看向墨瑢晏:“三弟,还真就你穿着最好看。” 墨瑢晏声线慵懒:“二哥穿着也好看,不如我再给你买几套,换着穿?” 墨烬冥眉尖高高挑起:“你有钱?” “没有。”苏若棠笑眯眯开口,“漫城没有阿晏的产业,他一个铜板都没有。” 墨瑢晏幽幽看她:“你到底哪边的?” 苏若棠笑得明艳动人,细指点了点衣服上的图案,嗤笑,“哪边有钱,我站哪边。” 墨瑢晏曲起骨节明透的食指,轻轻弹了弹她光洁的额间,“小白眼狼。” 苏若棠捂着额头:“被你弹红了......” “红了活该。”墨瑢晏指腹轻轻揉了揉三皇子妃细嫩的肌肤,缓缓扫了眼众人,视线落在盛寒和傅北弦身上: “滚灯做出来了,跳舞狮舞你们两个上。” 盛寒立刻拒绝:“不要。” 唐掌柜送来的舞狮装,也是极具审美的红黄绿配。 他才不要舞这么难看的狮子。 而且,这还不是传统舞狮,而是被排成舞蹈的舞狮! 那种捏着兰花指的舞,他坚决不跳! 第285章:八肢不调也得上 盛寒话音刚落,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笑眯眯走上中央的舞台。 “各位,我是百花山庄负责人柳妈,百花宴今日正式开始,参赛人员都已经到齐。” “我也不多话,第一题比智,三天前大家都抽到了自己的题目。” “半盏茶后,比赛开始。” “哦,我提一点,比智不仅比大家能猜出题目,还要根据题目跳舞。” “且这场比试,需要男子上,我们漫城的男子,不仅要帅气,还要有柔美的一面。” 柳妈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 三息后,哄叫声只穿云霄。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挤得鼻子眼睛都看不到的百花山庄,气氛极为火热。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看向唐家客栈所在的地方。 毕竟,所有的参赛者中,就唐家客栈的代表长得最美。 虽然穿着一言难尽,但掩不住人家极致的美貌。 墨瑢晏声线清冷淡漠,不带任何情绪,却蓦地让人觉得周围气温低了几度。 “当时谁说的有钱?谁点的特色菜,说能吃完?” 盛寒和丁禹兮:“......” 丁禹兮目瞪口呆看着头是黄绿色,身子纯红的狮子,和盛寒茫然地对视半晌。 脸色那叫一个扭曲,“谁家狮子长这样?” “唐家客栈。”顾姝雅笑眯眯回答。 丁禹兮勉强将五官扭曲回来:“比武我肯定拿第一,比舞......呵呵,我六肢不调。” 盛寒冷冷落下六个字:“我也六肢不调。” 墨瑢晏指骨,敲了敲桌面,“八肢不调也得上。” 苏若棠精致的眉眼,染满笑意,“上吧,朋友,哥,好好展现你们‘柔美’的一面,我看好你们。” 说着,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紧接着,就忍不住笑倒在墨瑢晏怀中。 顾姝雅笑得温柔娴静:“花魁怎么就不能是男的,原来如此。” 唐掌柜该冒出来时,绝对不会缺席。 他乐呵呵拽着二人就走:“快走快走,还得找人教你们跳舞狮舞。” 身旁店小二,动作麻溜地抱起狮头狮身,乐呵呵跟上。 看着二人被唐掌柜拽走,檀芷溪笑道:“如果比武,相信二人绝对能夺魁,但这比舞嘛......有好戏看了。” 苏若棠勉强喘匀气:“这节目好。” 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舞狮,没想到还要加上跳舞。 精彩,真的精彩。 墨瑢晏冷白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垂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把玩。 一贯无关情欲的眉眼,也染上点点笑意。 霎时间,百花山庄笑声震天,氛围竟比夏日金乌还要灼热几分。 就在众人笑闹间,丝丝缕缕磬竹之声传来。 人群瞬间安静。 柳妈扬声开口:“现在上场的风家少爷。” 她话音落下,一名身穿淡紫衣裳的少年,飞身掠上舞台。 他并未直接落在舞台上,而是两抹淡紫渐变白绸缎从袖中飞出,击打舞台大鼓。 纤细的腰身在空中一扭,整个人呈大字型,水袖一挥,再度在鼓面留下重而规律的敲击声。 随即,赤足踏上鼓,厚重而纯正的鼓声,回响在这方天地。 苏若棠小手托着下颌,啧啧称赞,“这跳得不错,身姿纤柔,力量与柔美结合。” 檀芷溪赞同:“虽然容貌比不上丁禹兮和盛寒那般惊艳,但胜在浑然天成,刚柔并济,媚而不俗。” 傅北弦摸着下颌,笑眯眯点评,“勉勉强强,能给个七十分。” 说着,他看向品茶的墨瑢晏,“墨懒懒要是上了,不用跳舞,只需往那一站,妥妥秒杀全场。” 墨瑢晏懒懒抬眼,薄唇溢出淡而清寒的音节,“下场比试,你去。” 傅北弦双眼一瞪:“我都没吃过那特色菜,不去!” “嗯?”墨瑢晏低低嗯了声。 傅北弦顿觉头皮一麻。 他苦着脸看向墨烬冥:“二哥,墨懒懒欺负我。” 墨烬冥勾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发顶,“乖哈,也让二哥看看我们傅小公子的绝世风采。” 傅北弦脸更垮了,看向顾姝雅。 顾姝雅声线温婉:“去吧,展现你的绝世风采。” 傅北弦:“......” 没爱了。 眼看其他对家都已经上场,除了开局的风家公子,其余都是僵尸一般。 长得不咋滴,跳得更不咋滴。 就算丁禹兮和盛寒全魔乱舞,也比他们强。 “接下来最后出场的,是唐家客栈的代表。”伴随着柳妈话音落下,盛寒和丁禹兮走上舞台。 纵然身上的衣裳一言难尽,但配上二人此时清冷的神色,无端透出一股绝艳风华。 众人眼中满是惊艳。 这才是花魁该有的绝色容姿。 顾姝雅感慨:“要是比美,这妥妥秒杀。” 苏若棠乐呵呵开口:“就是不知道顶着这样绝色容颜,会跳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傅北弦忽地高喊一声:“朋友们,加油,把你们‘柔美’的舞狮舞展现出来!” 台上的二人,听到傅北弦的话,想起刚才掌柜找人教他们的舞,脸色顿时黑了紫,紫了黑。 眼看二人即将暴走,墨瑢晏敲了敲桌面,声色淡淡,“还想看比赛就闭嘴。” 傅北弦嘿嘿一笑,老实闭上嘴。 音乐声响起。 台上二人一动不动。 对上二人压抑着怒气的眼,墨瑢晏无声开口:“不想吃肉了?” 丁禹兮和盛寒:“......” 命脉完全被拿捏。 沉默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 盛寒抓起狮子头套上,脚尖勾起画着嫦娥奔月的滚灯。 丁禹兮戴上狮子身。 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舞狮舞,齐齐动了。 人长得那叫一个姿容绝色。 这舞起来,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腰腿手脚,各有各的想法。 第286章:自杀的狮子,遛鸟? 只见盛寒往左一跃,扑腾着滚灯飞向空中。 丁禹兮看脚型,明显是想跟着盛寒往左。 但他上半身估计有自己的想法,往右而去。 于是,众人看到那配色诡异的身子,从中间开始扭麻花。 完全脱节。 幸亏丁禹兮习武,反应快,硬是双脚扭成麻花,将姿势摆正。 只是经此一出,盛寒本应接住的滚灯,滚向了舞台边缘。 一旦滚灯落地,他们便算输。 盛寒眯起眼,毫不犹豫向前一跳。 但丁禹兮刚刚站稳,双脚还在打架,被盛寒一拽,整个人以狗吃屎的姿势扑向地面。 他忍不住惊呼:“大哥,你干嘛?” 说话间,他反应极快地双手杵地,腾飞而起。 霎那间,狮身和狮头分离。 盛寒举着滚灯,狮头咕噜噜滚到丁禹兮脚下,一脸懵地看着丁禹兮。 丁禹兮拎着狮身,看了眼狮头,茫然与盛寒对视。 偏偏周围围观百姓,拜倒在二人容色之下,叫好声更激烈,直冲云霄。 傅北弦笑得直捶桌子:“哈哈哈,这是自杀了准备下锅?” 墨烬冥眼中满是笑意:“头首分离,舞狮舞得头首分离,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若棠笑得长睫潮湿:“哈哈哈,四肢不调,随时能自杀的狮子......” 舞狮本就讲究一个默契配合。 但显然二人别说默契,契默都没有。 盛寒磨了磨牙:“还不快接上!” 丁禹兮回神,将狮头踢给他,重新撑起狮身。 于是,勉强做完‘缝合手术’的狮子,再度顶着滚灯,僵硬地扭曲起来。 头想往上抛滚灯,身子向下拽着。 身子往右摆僵尸般的舞步,头往左忙着接滚灯。 完完整整上演一场头和身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虽然跳得那叫一个僵硬,但二人长得好,加上做出了滚灯,火光划过空气,带着道道红痕。 总体来说,勉勉强强能进前三。 眼看二人僵手僵脚,即将跳完舞狮舞。 盛寒心头一喜,将滚灯顶向空中,高高抛起。 同时飞身跃起,仰头去接滚灯。 整一个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光凭他这一个动作,妥妥能拿第一。 然—— 丁·心无灵犀·禹兮感觉到盛寒向上跃,害怕狮头又和身子分离,下意识伸手拽住盛寒的衣摆。 下一刻,群众的欢呼声好似被切断。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极其诡异的安静。 盛寒控制着狮头刚叼住滚灯,便觉下半身一凉。 周围的喧闹声骤止。 他下意识垂眸。 丁禹兮捏着裙摆,怔愣地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唐掌柜提供的衣服质量太差,盛寒猛然上跃,丁禹兮下意识下拽。 顿时,从腰部往下的衣袍脱离,露出白色的里裤。 风吹屁屁凉...... 寂静,诡异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道笑声以一种极为嚣张的姿势,划破云霄,“哈哈哈哈哈,这跃的挺美,抓得挺是时候。” 一口茶水差点喷出的墨烬冥,用尽毕生皇家教养,勉强咽下茶水,嘴角抽筋,“这两人简直将心无灵犀演绎个淋漓尽致。” 檀芷溪笑得靠倒在顾姝雅肩头,浑身都在打颤,“幸好盛大哥穿了里裤。” 顾姝雅娇躯颤抖,笑得语调断断续续,“还好......还好没把里裤一起......一起抓下来......算给盛大哥留了点面子。” 苏若棠直接倒在墨瑢晏怀中,笑得眼泪直流,“他们这是舞狮不成,打算表演晨起遛鸟?” 墨瑢晏听着她口中的虎狼之词,拿过绢帕轻轻给她擦拭着面上笑出的泪,清润的音色,满含宠溺与笑意,“哪学来的这种虎狼之词。” 一群俊男美女,此时丝毫没有东启皇家王孙贵族的风范,笑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 丁禹兮一脸茫然:“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唐掌柜提供的衣服质量太差,你信吗?” 盛寒脸色铁青,牙齿磨得嘎嘎响。 他猛地将狮头和滚灯扔给丁禹兮,身形一闪,躲回唐家客栈所在的区域。 顺手拽过桌山的布,遮住里裤。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他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这么丢人! 短暂的寂静过后,众人爆发出更加恐怖的笑声。 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舞台上舞狮表演,以脱裤子收尾的。 傅北弦笑得捶胸顿足:“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彻底理解了心无灵犀这个词。” 墨烬冥满脸笑意,看向一旁的唐掌柜,“唐掌柜,再不拿新的干净衣服过来,你接下来的节目就没参赛者了。” 唐掌柜笑得嘴咧到耳根后,示意店小二取干净的衣服过来。 丁禹兮眨巴眨巴眼,愣愣地看向柳妈,“谁赢了?” 柳妈笑呵呵开口:“公子,你们的狮子舞滚灯,比其他组好看。” 丁禹兮神色逐渐染上喜意。 然而,不等他喜色完全蔓延,就僵在了脸上。 柳妈继续道:“但由于你们最后的失误,只能是第二名。” “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场比试。” “这一场,比的是艺!” “刚刚见识了男子的柔美,那么这一场,我们将比试女子的刚强。” 她话音刚落,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东启多数女子会习武,但武功高强者并不多,多数都是仅仅能防身。 “刚强?我们东启女子虽然习武,但也崇尚的是柔美。” “就是,这刚强怎么比?” “胸口碎大石?” “你怎么不说单手抱男人?” 柳妈笑眯眯地听着众人的议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自古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男子能做的,我们女子自然也能做。” “男子不能做的,我们女子也能做。” “所以,这一局比的是——力走偏锋!” 第287章:那你生个孩子来看看 盛寒换好衣服,恰好听到柳妈的话,冷嗤一声,“男子能做的,女子不能做才对。” “怎么可能有女子能做,男子却不能做的。” 苏若棠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哥,你这叫井底之蛙,还真有我们能做,你们却不能做的。” 盛寒一脸不信。 丁禹兮同样一脸好奇:“朋友,是什么?” 苏若棠慢条斯理开口:“真想知道?” 丁禹兮点头如啄米:“我们男子上阵杀敌,狩猎砍柴,你们女子虽然也能做,但体力始终不及我们男子。” “而你们女子能做的绣花,我们男子也能做,就是可能没你们绣的细腻。” “可也是能做。” 顾姝雅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当真确定女子能做的,你们都能做?” 丁禹兮肯定点头:“能!” 顾姝雅神色愈加微妙:“那你生个孩子来看看。” 丁禹兮一噎。 盛寒:“......” 完了,这题超纲。 他们男子还真没办法做。 “哈哈哈哈......”傅北弦笑得前仰后合。 在他疯狂的笑声中,柳妈继续道:“这一局,我们分为上下两部分。” “上部分是比力。” “比试规则是,每家客栈选一名柔美纤弱的女子抱起男子,持续十息。” 柳妈说完,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啥?” “纤弱女子抱起男子?” “还要持续十息?” 百姓们震惊了一瞬间,随即更大的呼声震天而起。 苏若棠等人愣了一下。 檀芷溪嘴角抽了抽:“女子抱起男子?抱起一瞬间不难,但十息......以我的能力,做不到。” 顾姝雅也很干脆:“做不到。” 其余人,齐齐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 她嘴角微抽:“你们为什么觉得我能行?” 傅北弦心直口快:“她们两看着就没你彪悍。” 苏若棠:“!!!” 她明明是仙女! 和彪悍根本搭不上边! 墨瑢晏轻轻一笑,捏了捏苏若棠的小手,看向苦着脸的唐掌柜,“我们弃权。” 唐掌柜几乎哭了:“各位祖宗,弃权第一就没戏了。” 墨瑢晏眉尖微挑:“你觉得不弃权,我们能赢?” 唐掌柜看了眼其他客栈的人选。 懊恼得捶胸顿足。 他怎么就没想到找个小男孩来参赛呢! 小男孩也算男子! 苏若棠眨了眨眼,豪迈地挥挥柔弱无骨的纤细手腕,“放心,绝对能赢。” 其余客栈钻了规则的漏洞。 规则中只说了男子,未说成年还是未成年。 但如果抱起的是成年男子,妥妥第一名。 盛寒视线落在她纤细易折的手腕上,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小身板还想抱起他,玩呢?” 檀芷溪柳眉蹙起:“棠儿,别逞强。” 苏若棠想起开局时,被她掐着脖子提起的成年男子。 那人可比墨瑢晏魁梧多了。 而后来,她也证明了,这具身子力气比普通人大。 抱起墨瑢晏十息,小意思。 “放心吧,这局我们赢定了。” 听到苏若棠的话,掌柜的脸更垮了。 看着柔柔弱弱好似林黛玉一般的天仙儿,说是能抱男子十息。 就好似林黛玉说她能抱起贾宝玉。 说出去谁信? 反正他不信。 显然,不信的不止他。 在苏若棠牵着墨瑢晏缓步走向舞台时。 现场此起彼伏响起都吸冷气的声音。 二人穿着配色一言难尽的衣裳。 微风拂过,发丝衣摆纠缠。 苏若棠浓颜系的五官,美得秾艳张扬。 墨瑢晏隽美矜雅,眼上覆着的白绸,冲淡了他眉宇间的清冷感,透着丝丝病弱之美。 轻松便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我去!之前就觉得唐家客栈的代表极美,却没想到,竟美成这样!” “这天仙般的人儿,真能抱得起男子?” “唐掌柜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斯哈,难道就我觉得,病弱美男子和仙女,绝配吗?” “这唐家客栈的代表,真是一个比一个美!如果比赛有比美,稳拿第一。” “其实就算唐家客栈是男子抱女子,我也觉得他们是第一!” “你这是三观跟着五官走!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觉得他们就算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是第一!” 众人完全拜倒在二人的颜值之下。 踏上舞台的瞬间,苏若棠察觉到墨瑢晏脚下好似瞬间失了力道。 若非她反应快,及时扶住他,估计他整个人已经摔下去。 苏若棠压低了声音,轻软声线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怎么了?” 墨瑢晏闭眼,缓过眼前的黑暗,拍了拍她的小手,“没事,一下没踩稳。” 苏若棠心头,浮现难以言喻的不安。 指尖下意识落在他腕脉上,却并未察觉出任何异常。 墨瑢晏轻轻笑了笑:“真没事。” 柳妈看人都到齐了,乐呵呵开口,“开始。” 由于其他组都是七岁一下的男孩,因此都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轮到苏若棠和墨瑢晏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姝雅神色担忧:“棠儿真的能行?” 檀芷溪想起幼时棠儿单手推开巨石,用了句从她那学来的话,“你不能怀疑一个女人不行。” 顾姝雅:“......”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丁禹兮诧异开口:“不是不能说男人不行吗?女人怎么也不能说?” 就在几人说话间,百姓们骤然发出一声惊呼。 第288章:大力仙女 舞台上。 苏若棠弯腰,搂住墨瑢晏精瘦的腰肢。 轻轻松松就将人横抱起来。 在一众表情管理失控,勉强抱着男孩的柔弱少女中,显得极为突出。 众人眼珠子顿时瞪得如铜铃大。 顾姝雅小嘴微张,一脸难以置信,“棠儿......棠儿力气好大......” 檀芷溪捂脸:“完蛋了,以后我没法直视战神了。” 这一整个小娇夫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三皇子战神那高大的形象。 墨瑢晏猝不及防,被苏若棠横抱而起。 他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透过茫然。 苏若棠抱着他颠了颠:“夫君,你好瘦。” 墨瑢晏:“......” 三皇子妃这力气,是真的大。 下方围观群众,咂了咂嘴。 “这都抱了二十多息了。” “这女子力气好大。” “她抱着的男子看似清瘦,但毕竟是成年男子,她竟然轻轻松松抱起来了!” “卧槽!大力仙女!” 好一会儿,柳妈才回过神,直接宣布,“这一局,唐家客栈获胜!” “好,请各位先回去休息。” “接下来,我们进行下部分的比试——锋。” “半盏茶后,请各家参赛者选出一名女子,以剑为笔,绘画一幅。” “一会第一位上场的,是......” 柳妈故意拖了下话音:“是我们花魁缘汐姑娘!” “哎,之前还觉得缘汐姑娘是最美的,但见识过唐家客栈的代表......” “缘汐姑娘和唐家客栈的代表一比,的确逊色几分。” “我从未想过,竟有人能美到这种程度......” “其实我更期待唐家客栈的表演。” 百姓们议论纷纷,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唐家客栈所在的凉棚。 “再美的女子,和表弟,以及表弟媳妇一比,都得落了下乘。”傅北弦抓起一颗草莓扔进口中。 对于缘汐的美,众人一点儿也不期待。 丁禹兮龇牙咧嘴:“这局你们谁上?” 墨瑢晏懒懒靠在椅背上,修长指尖把玩着腕间小玉猫,“棠儿的手,只适合画人。” 他刻意补充:“用银针画人。” 顾姝雅轻轻一笑:“那这局就我上吧。” 众人刚确定好人选,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 舞台上,一名紫衣少女翩然落下。 她手中执一柄细长软剑,眉眼秀美如画。 容貌虽不及苏若棠那般秾艳张扬,但周身气质温婉亲和,亦算是绝色大美人。 “这缘汐姑娘,挺漂亮。”顾姝雅真心称赞。 檀芷溪点点头:“真的很美,当之无愧的花魁。” 缘汐一手执剑,剑尖挑起墨汁,身形飞舞间,点点墨汁沾染到身后的绢布上。 不多时,一幅荷塘月色,出现在绢布上。 花瓣片片绽开,风姿妖娆,栩栩如生。 风吹过,绢布微动,整幅荷花似是随风摇摆起来。 她一个旋身,收回软剑,轻柔一笑,“缘汐献丑了。” 她话音落下,周围观众顿时一片叫好声。 “哇,好漂亮的荷花,缘汐姑娘真厉害。” “这幅荷花,跟真的一样,缘汐姑娘的画技又精进了。” “这一局,缘汐姑娘赢定了。” 接下来几家客栈的作品,都不如缘汐这幅精妙。 眼看到了唐家客栈的比试。 顾姝雅微笑上台。 她手中拿着的,是墨瑢晏的软剑。 她并没有缘汐那般精妙的舞蹈,只是简单的剑舞。 剑随手动,所过之处,点点墨梅描绘而出。 最终,勾勒出一幅雪中墨梅图。 朵朵墨梅,雪落枝头。 一荷一雪,各有各的特色。 唯一的共同点,都是栩栩如生。 难分上下。 最终,经评委团判定,并为第一。 “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三场比试——默契。” “众所周知,我们漫城出名的是虫宴,这一局,我们就以虫开局。” “每家客栈请出两位参赛者,一位最多用十个字描述,另一位分辨出是对方描述的是哪种虫类,一共十种,分辨出最多的一组获胜。” 柳妈话音一落,傅北弦指着盛寒和丁禹兮,“这局还是他俩上。” 盛寒眼一眯:“我们已经上过了。” 傅北弦一脸嫌弃:“要不是你们非得吃这虫宴,我们也不会穿上这难看的衣服。” “现在还想让我们参加虫子比赛,做梦。” 丁禹兮满脸正色教育他:“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团结友爱。” 傅北弦拒绝:“我和你不是朋友。” 苏若棠笑眯眯开口:“朋友,他们连虫宴都没见识过,你觉得他们能猜得出来?” 丁禹兮想了想,诚实摇头,“猜不出来。” “所以啊,这一局还是你们上,等离开漫城,我请你们吃大餐,京城的肉很好吃。” 丁禹兮有瞬间动摇。 盛寒脸色没那么抗拒。 苏若棠继续诱惑:“天天有肉吃,还有各种小吃糕点。” 丁禹兮和盛寒互视一眼。 墨瑢晏淡淡补充:“只需分辨,不需要你们吃。” 不等二人想好,唐掌柜又冒出来,拽着二人向台上走,压低了声音补充,“可以在对方手心画画。” 画画? 苏若棠等人互视一眼,随即满眼笑意。 心无灵犀的两人比试什么默契,哈哈哈,又有好戏看了。 第289章:身份暴露 舞台上。 已经摆好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摆着十个盖着红绸的盘子。 以及笔墨纸砚。 丁禹兮抢先坐到没笔墨的一边,笑眯眯看着盛寒,“你来猜。” 盛寒脸色铁青:“我画,你猜,不然我转身就走,大不了不吃肉。” 丁禹兮一看盛寒真的要走,连忙起身拉住他,“哎哎,别走别走,我来猜,我来猜。” 说着,他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不敢得罪衣食父母,他才不会答应来比这局呢。 眼看所有参赛者都坐好。 柳妈直接宣布比赛开始。 丁禹兮一脸紧张,盯着盛寒伸向第一个盘子的手。 盛寒掀开红绸一个角落,微微扫了眼。 随即,他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简单粗暴形容,“有翅膀,能飞。” 傅北弦愣住,茫然地巴眨着眼睛,“漫城有翅膀能飞的虫子很多,你就不能详细点?” 盛寒想了想,加了两个字,“会叫。” 盘子里的虫子,他在树上见过,叫蝉。 傅北弦眉头拧起,眼看旁边已经掀起第二个盘子。 他顿时有点儿急了。 “天牛?” 盛寒:“??” 那什么玩意儿? 看盛寒表情不对,丁禹兮继续猜,“金龟子?” 盛寒:“???” “臭婆娘?” 盛寒:“????” 丁禹兮抓耳挠腮:“大哥,你倒是再给点提示呀!” 漫城这边会飞会叫的虫子,没有几十,也有上百。 他实在猜不出啊! 盛寒嫌弃开口:“蠢货。” 说完,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丁禹兮伸长脑袋。 一个鹌鹑蛋大小的椭圆,两只绿豆大的眼睛,长长的胡须...... 丁禹兮双眼瞪圆,哀嚎:“大哥,你到底会不会画画?” “这么抽象,它奶奶来了都认不出!” 盛寒放下笔,语气更加嫌弃,“我都画得这么明显了,还猜不出来?脑子有问题?” 丁禹兮一脸委屈:“大哥,你这叫明显?三岁小孩子都能比你画的好!” 柳妈好奇地看了眼盛寒的画,顿时神色复杂,同情地看了眼丁禹兮。 这别说它奶奶,它祖宗来了都认不出。 太特么抽象了。 丁禹兮捂脸:“大哥,下一盘吧。” 而此时猜出最多的,已经猜到了第五盘,且对了四样。 盛寒掀起第二盘的红绸。 只看了一眼,双眼猛然瞪大。 手一抖,差点将盘子带翻。 他脸色有些铁青,张口就是,“你吃过的。” 吃过的? 回想起那桌虫宴,丁禹兮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勉强吐出一句话:“大哥,你没必须这么惜字如金。” 盛寒眉头紧紧拧起,忍着胸口的翻涌,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词,“白色。” 丁禹兮双眼一亮:“蛆!” 盛寒点头,手指伸向第三盘。 他的指尖刚碰到红绸,评委席上蓦地哄乱起来。 “县长!” “快叫大夫来,县长出事了!” “封锁百花山庄,一个人都不许出去!” 盛寒和丁禹兮下意识起身看去。 评委席上,十名评委围成一团。 隐约可见被围住中间的中年男子,嘴角带着一抹鲜红,双眼紧闭。 “中毒。”盛寒眯了眯眼,声线沉冷。 丁禹兮看了眼慌乱的百姓,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我肯定和云山县犯冲!” 他不就是想去京城吃顿好吃的,怎么就这样一波三折。 不但吃了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虫子,还被逼着表演。 那云山县县长八字也和他犯冲,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 二人回到唐家客栈所在的凉棚。 唐掌柜脸色苍白地过来:“县长被人毒害,在百花山庄的都是嫌疑人。” “在没找到凶手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苏若棠精致眉尾蹙起,幽幽看着唐掌柜,“唐掌柜,我肯定和你八字不合。” 唐掌柜脸色泛白,满脸苦涩:“我更难,本以为今年能进漫城了,结果这样一来,又得等三年。” 缘汐飞身掠到舞台中央,神色冷静地安抚慌乱的众人: “各位,请大家原地休息,待县长脱离危险,查出凶手,自会让大家离开。” 一番话,沉着冷静。 丝毫不见慌乱。 但话中的意思嘛...... 有几分微妙。 果不其然,她话音落下,百姓们却肉眼可见地更加慌乱了。 苏若棠眯了眯眼:“除了舞台上的参赛者,围观百姓根本看不过云山县县长出事。” 顾姝雅接过她的话:“可她却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这心思......” 她话音未落,柳妈神色震惊地走到众人面前,福身跪下,“草民拜见两位殿下,三皇子妃。” 第290章: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墨瑢晏清冷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压迫,落在柳妈身上。 语调似浸透了万年玄冰的寒玉,清冷淡漠,“怎么回事?” 柳妈额头抵地,恭声道:“回三殿下,县长中毒身亡。” 盛寒冷笑着补充,面色有些不好看,“中的毒是毒尊研究出来的。” 呵,他那个便宜女儿,短短几个月,倒是笼络了不少人心啊。 连谷中珍藏的毒,都薅出来了。 丁禹兮侧眸看他,眼底带着探究,“你怎么知道?” 盛寒语调有些微妙:“毒尊那个脑残,为了显摆,研究出的毒,毒死人之后,会在其耳后形成一个黑色火焰。”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当年脑子被狗吃了。 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清冽的语调似裹挟寒冰,“带本殿去看一下他的尸体。” “至于百姓,好好安抚他们,给他们准备点吃食。” “是,殿下。”柳妈起身吩咐山庄内的下人,给百姓准备吃食。 之后恭敬地引着众人向后厢房走去。 后厢房内,缘汐等姑娘看到众人,立刻恭敬行礼。 墨烬冥抬了抬手,看向床榻上的云山县县令尸体,“缘汐姑娘,可查出县令所中之毒?” 缘汐神色平静地福了福身:“回二殿下,县令中的毒,来自毒谷。” “如何中的毒?” “草民暂时没有查到。” 盛寒上前,顺手从花瓶里抽出花枝,挑开云山县县令耳后的发丝。 那黑色的火焰,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盛寒盯着那火焰标记,眼底寒光闪现。 片刻后,他随手将花枝扔在云山县县令身上,敛眸抱胸倚靠在窗边。 他还真是小看了他那个便宜女儿啊。 竟把他的毒改良了。 若非他本人近距离细细观察,也误以为真的是中了他留在毒谷的毒。 直到近距离细细观察,他才发现,这火焰尖端微微有残缺,与他的火焰不同。 这口黑锅,他可真是背得实实在在。 墨瑢晏缓缓开口,清冽无温的嗓音,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朝廷命官在你们百花山庄丧命,你们不去查找凶手,在这观赏尸变?” 他话音落下,柳妈和缘汐等姑娘立刻撤了出去。 屋内,顿时只剩大夫和墨瑢晏等人。 大夫颤颤兢兢抹着冷汗,结结巴巴开口,“殿......殿下......草民......县令大人......” 墨烬冥神情温和:“老大夫,您也先出去吧。” 老大夫听言,顿时身体不抖了,腿也不酸了。 麻溜地离开。 那速度,说十八岁都有人信。 傅北弦嘴角抽了抽,幽幽看着墨瑢晏,“墨懒懒,我发现你有时候比大夫好使。” “六十年的老寒腿都能被你治好。” 墨瑢晏冷冷扫了他一眼。 苏若棠唇边扬着笑,摇头晃脑补充,“不是六十年,古来稀,那老大夫的老寒腿,是七十年。” “嘿嘿......”傅北弦咧嘴一笑。 丁禹兮弯腰看了看尸体,啧啧道:“你们说这魔尊是不是脑子有坑?生怕不知道人是他毒死似的,毒个人搞得这么人尽皆知。” 盛·脑子有坑·寒:“......”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是脑子有坑。 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冷哼一声:“那也是他有本事,才敢这样做。” 傅北弦摩挲着下颌赞同:“也是,他要是没本事,早被仇家追杀了。” “毒尊毒术那么强,他高傲点怎么了?”苏若棠眉眼弯弯感慨,“这火焰还蛮有艺术感的。”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我尽快传书给父皇,重新派人来云山县。” 傅北弦咧了咧嘴:“你说奇不奇怪,我们每去一个城镇,那个城镇的城主或者县令就出事。” “再多去几个城镇,那伯父都没官员能调了。” 墨瑢晏声线清冷淡漠:“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墨懒懒,你的意思是,云山县县令也和毒谷有关?” 墨瑢晏垂眸,看着桌上的花瓶,似是而非答,“或许吧。”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门外骤然传来柳妈的惊呼,“缘汐!你怎么了?” 苏若棠下意识看向窗外。 院中凉亭内,柳妈跌坐在地上,抱着缘汐哭喊。 其他姑娘也神色着急地围在她们身边: “缘汐姐姐!” “缘汐妹妹!” “快去叫大夫!” 丁禹兮双手杵住窗户,翻窗而出。 苏若棠紧随其后。 盛寒嘴角抽了抽。 染儿的女儿,完全养歪了。 这么彪悍。 想归想。 他动作却不慢,跟着翻窗而出。 凉亭内,缘汐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昏倒在柳妈怀中。 苏若棠蹲下身子,拉过她的手腕探脉。 盛寒眯了眯眼,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柳妈,“将这颗药丸给她服下。” 柳妈颤抖着手接过。 指尖不受控制地抖动,好几次差点将药丸掉落。 不多时,苏若棠收回手,精致的眉尾紧紧拧起,“她中了毒,先把她送回房间。” 柳妈一脸震惊:“缘汐怎么会中毒?” 苏若棠无语地瞅着她:“我不知道她怎么会中毒。” “但我知道,你再耽搁一会,她就没救了。” 第291章:万虫村很恐怖 片刻后,缘汐闺房内。 苏若棠扫了眼床边的一个挂坠,问柳妈:“这挂件一直挂在这?” 柳妈拧眉沉思了一下:“好像是三个月前出现的,缘汐每过半个月,都会换成不同味道的挂件。” “这是前天刚换的,她说晚上睡不着,闻着这挂件的香,才能入睡。” 盛寒冷笑一声:“的确好入睡,都能长眠不起。” 柳妈愣住:“长眠不起?” 丁禹兮好心为她解释:“这挂件里面的,根本不是助眠的东西,而是毒草。” “时间闻久了,直接送去见阎王,永远入睡。” 柳妈一脸不可置信:“缘汐为何要寻死?” 丁禹兮看向苏若棠:“朋友,遇到比你朋友脑子更不好使的了。” 又不是他给缘汐配的毒草,他怎么知道她为何要寻死? 盛寒磨了磨牙:“丁禹兮,想死就明说。” 丁禹兮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吧,又对号入座了。” 盛寒怒,直接一巴掌拍向他。 丁禹兮闪身避开,哇哇大叫,“医书上说了,脑子不好使的人,还伴有暴力倾向!” 回应他的,是盛寒的冷笑,以及更加猛烈的攻击。 墨瑢晏清隽眉间,划过不耐。 他抓起桌上的花瓶,直接朝那两个活宝砸去。 “嘶,幸好躲得及时。” 二人心有灵犀地旋身躲开,齐齐拍着胸脯,庆幸练武时没偷懒。 “哗啦——”花瓶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随之而来的,是墨瑢晏沁凉的声线,“你们两个那么闲,去查凶手。” 盛寒立时扭头看向盛寒,一脸正色,“那挂件里有蜕根,槟果……” 他那便宜女儿虽然背着他策反了毒谷,但毕竟是他女儿。 他暂时也没打算大义灭亲。 丁禹兮关键时刻绝不含糊:“还有蕊叶,荠菱……” 二人默契地报出十数盅毒草名字。 柳妈听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挂件里的毒草? 听都没听过。 听着二人将毒草都报了出来,墨烬冥笑着问苏若棠,“弟妹,你从哪捡来的活宝?” 看样子,医术挺高的。 苏若棠语调幽幽:“云山县外捡到的穷鬼。” 如果不是丁禹兮和盛寒两个巴掌拍响了,他们也不会被逼来参加比赛,撞上人命。 顾姝雅听出她语气中的哀怨,轻笑一声,“丁公子性情单纯,倒是个能真心相交的朋友。” 苏若棠简单总结:“一道好吃的就能骗走。” 话落,她看向活宝二人组,“知道毒草了,倒是解毒啊。” 丁禹兮双手一摊:“解不了。” 苏若棠双眼瞪大:“怎么会解不了?” 盛寒不紧不慢补充:“需要的一味药引,在万虫村。” “以他路痴的程度,回去再出来,不知是猴年马月。” “那时候,估计缘汐的坟头草,都长得比人高了。” 柳妈听到万虫村三个字,脸色骤然变白。 她身子有些颤抖:“非得去万虫村吗?其他地方找不到了吗?” 盛寒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味药草,只生长于万虫村内的温泉旁。” 丁禹兮狐疑地瞅着盛寒:“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盛寒神色毫无破绽敷衍:“活得久了,自然什么事都能知道点。” 丁禹兮翻了个白眼,切了声。 显然不信。 盛寒看着和他差不多大,果真是脑子不好使,天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苏若棠眼珠转了转,精致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 明她媚的双眸,恍若浸透着点点星光,原本清冷冷的眉眼,如繁华盛放,璀璨而耀眼,“朋友,我陪你回万虫村,你就不会迷路了。” 丁禹兮咧嘴一笑:“朋友,你是想让我回去偷仙灵芝草。” 苏若棠笑眯眯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可惜没奖。” “怎么样?成吗?” 不等丁禹兮说话,墨瑢晏出声拒绝,“不怎么样,不成。” 男人清冽的声线,带着毋庸置疑的拒绝。 苏若棠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墨瑢晏抬起眼帘,不容拒绝,“不行。” 苏若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看向柳妈,“柳妈,万虫村不是漫城的守护村吗?为何你好似很害怕?” 柳妈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只低低落下一句,“草民去看看下人有没有怠慢百姓。” 尾音尚未落下,人已经跌跌撞撞向门外奔去。 看着柳妈反常的举动,苏若棠问丁禹兮,“万虫村很恐怖?” 丁禹兮想起那山清水秀,柳绿花红的小村子,摇摇头,“没啊,很漂亮。” “那柳妈为何会如此害怕?” 丁禹兮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苏若棠若有所思地看向缘汐。 或许,这个问题要等她醒了才能回答。 就在她思索间,一名紫麟卫捧着一个青色的花瓶,匆匆进来,“殿下,云山县令所坐的桌子上花枝有毒。” 顾姝雅闻着花上淡淡的清香,惊疑开口,“这花上的毒,不能立时致命吧?” 若是剧毒,紫麟卫不可能就这样冒冒失失捧到主子面前。 第292章:黑色的毒粉丝 苏若棠弯腰,摘下一片花瓣细细闻了闻,“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毒,就算长期闻个几十年,都不一定会死。” 她莹白指尖捏着花瓣,微微用力。 洁白的花瓣,瞬间出现深红的折痕。 她声线又轻又淡:“这只是毒引。” 檀芷溪柳眉微微蹙起:“毒引?棠儿你的意思是县令早就被人下了毒?” 苏若棠随手将花瓣扔下,拿出干净的绢帕擦拭着指尖,点头,“他体内的毒,是数种慢性毒药衍生,最终在毒引之下爆发。” 音落,她忍不住感慨:“难怪毒尊当年那么狂,他的确有狂傲的本事。” 数种毒融合,在人体内互相牵制。 只要没有特定的药引,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也不会损害人体。 这其中每一种毒的微量把控,都必须精准到毫克。 没有现代先进仪器的辅助,毒尊却能做到。 他狂一点儿,完全没问题。 盛寒听着苏若棠的话,冷冷一笑,“狂过头,活该成为三国的敌人。” 苏若棠扭头看着他,语调幽幽,“我怎么感觉你是毒尊最大的毒唯粉?” 盛寒挑了挑眉:“毒唯粉?那是什么?” 苏若棠随口敷衍:“黑色的毒粉丝。” 唔。 她得细细琢磨一下,和丁禹兮溜去万虫村偷...... 不,取仙灵芝草。 盛寒:“???” 黑色的粉丝还能吃? 他摩挲着下颌,思忖要不要让丁禹兮试一试。 一行人临时在百花山庄住了下来。 ...... 三日后,京城。 武舜帝看着紫麟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额头青筋直跳。 檀修元伸头看了眼,老脸上有些幸灾乐祸,“哟呵,又死了一个官员?” “再死几个,陛下您可以当光棍皇帝了。” 武舜帝一脸深沉盯着墨烬冥送来的书信。 听到檀修元的话,额角跳了跳,“檀铭对漫城挺熟,朕看不如暂时让他过去。” 檀修元立刻收了脸上的幸灾乐祸,一脸正色,“陛下,老臣觉得,可以提前开设科举。” 虽然儿子没孙女珍贵,但他也不能把亲儿子往那满是虫的地方送。 武舜帝淡淡看他一眼:“提前开设科举,需要中枢阁同意,那帮老头子,你去搞定。” 檀袖元听言,双眼差点瞪出,“什么?” 中枢阁那帮老头子的迂腐程度,堪比死了三十天的咸鱼。 科举一年两次,自东启建国就没变过。 要让那帮老头子同意提前开设科举…… 不如做梦来得实际。 武舜帝慢悠悠合上书信,不疾不徐起身,“朕这就下旨,命檀铭为云山县新任县……” 话未说完,檀修元挎着脸打断,“陛下,不如先让漫城城主抽调一人,暂管云山县。” “等三殿下他们回来,由三殿下去劝说?” 武舜帝神色古怪看着他:“晏儿现在又瞎又傻。” 檀修元挥挥手:“陛下,您觉得三殿下装聋装傻,能瞒得过天枢阁那群懂天机的老家伙?” 武舜帝沉默了一下。 的确不能。 那群老家伙天天跟吉祥物一样供在天枢阁,却每次东启有亡国之灾,都能算到。 带着东启避免了好几次灾难。 “陛下,天枢阁丰长老求见。” 就在这时,高公公敲了敲房门。 武舜帝和檀修元对视一眼。 丰洛?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檀修元咧了咧嘴:“疯子三十多年没踏出天枢阁,我以为他作古了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沙哑亲和的声音,伴随着御书房被推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檀小子,你又诅咒我。” 一名身穿灰白长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长眉长须,面容慈祥。 丰洛摸着长长的白色胡须,呵呵一笑,“陛下,三十年多年未见,您都长这么大了。” “想当年,我最后见你时,你还穿着开裆裤,撒了泡尿在太上皇身上呢。” 檀修元咧嘴一笑,摸摸鼻子,“陛下,丰长老,你们继续讨论,我先回家吃饭了。” 帝王的馐事,不是他能听的。 虽然他见过帝王光着屁股跑的样子。 武舜帝额角狠狠跳了跳:“丰长老突然出阁,所为何事?” 丰洛甩了甩手中拂尘,敛了面上的笑,“檀小子,你也一起听。” 话落,他一脸正色开口,“老夫闭关十年,算得东启未来百年运势。” “两年后,众生会有一场劫难。” 武舜帝和檀修元面面相觑,怔住。 劫难? 他们忽然想起百年前毒尊屠杀了两座城百姓,而如今药傀现世,毒谷重出…… 难道是毒尊带来的劫难? 武舜帝脸色凝重:“长老可算出劫难因何而起?” “一个人。” “谁?” 丰洛叹了口气:“老夫道行不够,算不出是谁。” “只能算出,是京城之人。” 第293章:檀小子,你家女娃子挺好 京城之中? 武舜帝眉头微微拧起,难道是墨霄涯? 沈家与毒谷勾结,墨霄涯一直逃匿在外。 思及此,武舜帝缓缓开口,沉冷的语调裹夹杀寒,“可是皇室之人?” 丰洛轻叹一声:“算不出来。” “不过,老夫看星象,千万生灵隐隐间有一条活路。” 檀修元面色凝重:“长老可否告知这条活路?” 丰洛摇了摇头:“这条活路随时在变,无法算出。” 话落,他神色高深摸着长须,“而这活路,在半年前,生机更盛。” “反之,活路消失,百姓劫难更重。” “但这毕竟事关千万生灵,并非儿戏,导致劫难者若是不除,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所以,还请陛下暗中巡查,若能找出此人,最好就地格杀。” 檀修元皱了皱眉:“可人选不确定,也不能滥杀无辜。” 丰洛高深莫测开口:“不会找错的。” 武舜帝面色沉凝:“我让暗卫暗中查访。” 丰洛点点头,看向檀修元,“檀小子,你家女娃子挺好。” 檀修元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骄傲,“我家两个女娃子,自然是好的。” 丰洛意味深长笑笑:“多做善事,自然能度过一切劫难。” “下个月,老夫打算收个徒弟。” 檀修元警惕地盯着他:“你干嘛和我说这个?” 丰洛笑意盈盈:“老夫算得你家女娃子与道有缘......” 不等他话说完,檀修元顿时跳脚,“你才与道有缘,你个疯子,休想打我家女娃子的主意!” “她们都已经有婚配婚嫁,入不了道!” 丰洛对道的痴迷程度,简直恐怖。 满口都是因果,更疯子有的一拼。 丰洛神色微妙看着檀修元:“谁告诉你道家不能成亲的?” 檀修元吹了吹胡子,冷笑,“要是能成亲,你会一直打光棍?” 丰洛一脸高深莫测:“老夫年幼学习道法,知道了天地之间的因果。” “我派弟子成亲,婚书上需写誓言,一旦违背誓言,立誓双方都会遭到因果。” 檀修元哼了哼:“狗屁因果,就你这张口闭口因果的,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你?” 丰洛摸着长须,面上盈满笑意,“檀小子,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赌你家女娃子,会主动找我拜师。” 檀修元双眼一瞪:“绝对不可能!” 她两个孙女,一个嫁了人,一个有了自己喜欢之人。 才不会做清心寡欲的道士! 丰洛呵呵一笑:“那我们便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得拿出十万两黄金,救济百姓。” 檀府一直在做善事,这些年花在救济百姓上的银两,没有上千万两白银,也有上百万两。 拿十万两黄金出来做善事,他自然乐意。 檀修元盯着丰洛:“不用打赌,我直接拿出钱财救济百姓。” 他一字一句强调:“但你不许打我孙女的主意!” 丰洛摸着长须笑笑:“这决定可不在我。” 檀修元顿时急了,看向看好戏的武舜帝,“他打你儿媳妇的主意,你就不表个态?” 武舜帝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拍了拍檀修元的肩膀,云淡风轻落下一句话: “婉儿还等着朕用膳,你自己和丰长老谈。” 他得找婉儿商量商量,怎么从檀府坑点钱...... 不,是从檀府借点钱。 他这皇帝当得太憋屈了。 国库还是臣子库房充裕。 檀修元和丰洛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 直到眼眶都酸了,丰洛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气呼呼哼了声,甩着衣袖回府。 他得给棠儿姐妹两写信,让她们远离丰洛这不怀好意的。 ...... 万虫村外。 蜂飞蝶舞,蓝天白云。 鸟鸣声此起彼伏,偶有小鹿路过溪边。 一片欣欣向荣。 苏若棠站在溪边,和对面小鹿歪头互视。 丁禹兮诧异地问她:“你怎么溜出来的?” 墨瑢晏不许她来万虫村,看得极紧。 昨天夜里,她神神秘秘摸到了自己房间,忽悠着自己连夜带她来万虫村。 苏若棠眨了眨眼:“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少打听。” 真是不会聊天。 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用了医疗空间的麻醉剂,才勉强偷溜出来。 唔。 回去后,不知道得哄多久呢。 丁禹兮挠了挠头,好奇地凑近苏若棠,“朋友,如果你和你夫君中了同一种毒,但解药只有一颗,你会怎么选?” 苏若棠长睫一颤。 莹白指尖,无意识攥紧手串上的胖兔子。 微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勉强平复她骤然翻涌的心绪。 她维持着声线平静,故作轻松开口,“人都是自私的,我肯定选......” 丁玉玺双眼晶亮,一脸八卦盯着她,“选自己服用?” 苏若棠忽地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敛了面上的笑,攻击性极强的浓颜系小脸,泛着清冷灼灼,“墨瑢晏怎么选的?” 第294章:世间是有因果的 丁禹兮下意识开口:“他选救你......” 话音出口,他蓦地瞪大眼,双手捂住嘴。 完了,说漏嘴了。 苏若棠潋滟多姿的桃花眸眯了眯:“说吧,中了什么毒?” 丁禹兮支支吾吾开口:“没中......” 话未说完,被苏若棠轻飘飘打断,“想想京城的酱香鸭,醋溜鲤鱼......” 丁禹兮立刻改口:“蔓草之毒。” 苏若棠嫩白指尖猛地攥紧掌心玉兔。 因太过用力,指腹边缘泛着白色。 她几乎从牙缝中溢出三个字:“满天星?” 丁禹兮点点头:“恩,这毒只有仙灵芝草能解。” 仙灵芝草......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声线有些轻飘,“只有一株吗?” 丁禹兮轻叹一声:“朋友,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回去把丁墨的珍藏都偷出来,说不定就能找到治疗的办法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冷笑传来,“你确定是先找到治疗的办法,而不是先葬身虫腹?” 丁禹兮扭头,看到来人,双眼蓦然瞪大。 他结结巴巴开口:“朋......朋友......你......完了......” 苏若棠在盛寒话音落下时,心头升起寒意。 她的麻醉剂,质量这么差吗? 明明按照计量,够他沉睡三天三夜的。 她僵硬地扭头,朝一袭白色长袍的隽美男子挥了挥爪子,“嗨,好巧,你们也来赏花?” 盛寒双手环胸,笑眯眯看着她,“小丫头,万虫村的花漂亮吗?” 苏若棠对上墨瑢晏那双妖艳瑰丽的红眸,咽了咽口水。 她眨巴眨巴眼,一脸茫然反问,“这里是万虫村?” 墨瑢晏清隽眉眼,清冷淡漠,声线亦如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令人不寒而栗,“这里就是万虫村。” 苏若棠头皮麻了一下。 她转头怒瞪着丁禹兮:“我不是让你带我去钓鱼吗?你怎么给我带这来了?” 丁禹兮双眼顿时瞪大:“朋友,你这叫卸磨杀驴!” “明明是你昨天半夜来我房间,硬把我拽起来,逼着我带你来万虫村的!” 苏若棠表情裂开。 完了,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墨瑢晏冷白如玉的指尖,慢条斯理把玩着腕间小玉猫。 精致完美的下颌轮廓紧绷,薄唇溢出淡而凉薄的音节: “半夜去其他男人房间?” 苏若棠狠狠瞪了眼丁禹兮,求生欲瞬间爆棚:“夫君,你别听他胡说,不是半夜,是清晨,天已经亮了!” 墨瑢晏皮笑肉不笑,落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是吗?” “是的。”苏若棠跑上前,一把搂住墨瑢晏胳膊,“夫君,都怪他这个路痴。” “我明明让他带我去湖边钓鱼,老人都说野生鱼营养价值高。” “我就想着钓条给夫君补补身子,结果丁禹兮把我带沟里......不,把我带万虫村了。” 墨瑢晏垂眸,似笑非笑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三皇子妃,语调沁凉,“真的?” 苏若棠点头如啄米:“比你送我的翡翠还真。” “你也知道,他就是个路痴。” 盛寒笑眯眯拆她的台:“找一个路痴带路,你可真想得出来。” “百花山庄离这万虫村,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你们这是昨天半夜就出发,然后全力赶路才能在这个时候赶到万虫村吧?” 苏若棠给了盛寒一个威胁的眼神——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盛寒咧嘴一笑。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在丁禹兮身上,“丁墨到底在炼什么?” 丁禹兮神色微微一变。 随即定定看着三人:“你们当真要去万虫村?” 盛寒挑了挑眉:“都到家门口了,你还问废话。” 丁禹兮沉默了一下,转身看向远处的青山,“丁墨一直在研究一种虫。” “他想要权利,也想要长生。” “而这种虫,需要年轻处女心头血喂养,且用活人试验。” 说着,他抬手指向前方那葱郁的山林,“那片山林很茂盛吧?” 不等三人说话,他继续道:“那是因为,那都是用活人血肉养的。” “那些试验死了的人,都被扔到那片山林,做了肥料。” 盛寒啧啧了声:“丧尽天良啊。” 墨瑢晏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音色是入骨的寒凉,“毒尊当年屠戮两座城百姓,丁墨如今造就一座人山。” “丁墨丧尽天良,毒尊何尝不是?” 盛寒垂下眼,低低笑了声,“所以啊,世间是有因果的。” 他的报应,便是爱而不得。 丁禹兮转身,定定看着墨瑢晏,“你们能杀了丁墨吗?” 墨瑢晏声线淡淡:“你能管得住万虫村之人吗?” 言下之意,我可以帮你杀了丁墨,但我需要一名能管得住万虫村的人。 第295章:驭虫之术 丁禹兮读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眼神暗了暗。 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我只想杀了丁墨。”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万虫村驭虫之人,你都要杀了吗?” 言外之意,丁墨一死,这些人管不下来,就必须杀。 丁禹兮抿了抿唇角,语调有些沉重,答非所问: “世人只知道万虫村之人会驭虫,却不知驭虫是以生命为代价。” 他视线有些飘渺,看着清澈的溪水,音色飘乎,“百花山庄三年一次评选花魁,是因为漫城没有合适的姑娘给丁墨练药了。 “所谓花魁,不过是丁墨留在外面给他找炼药试药的眼线罢了。”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所以你去京城,不是为了吃?” 丁禹兮神色坦然:“一开始我的确只想去一趟京城,吃吃美食。” “但遇到你们后,我改变了想法。” 墨瑢晏淡淡接住他的话:“你想用朝廷的力量,杀了丁墨。” 丁禹兮定定看着墨瑢晏:“驭虫之术,本就不该存在世间。” 盛寒皱了皱眉:“你说驭虫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为何?” 丁禹兮指尖勾着碧绿的柳枝,苦笑一声,“万虫村的人驭虫,其实和控蛊差不多。” “只不过驭虫和控蛊的区别,驭虫是需要施术者以心头血温养虫子。” “虫子死亡,会对施术者造成伤害。” “每一只虫子的死亡,都是消耗施术者的生命。” 盛寒若有所思:“一个人能养多少只虫子?” “不一定,有的几只,有的数十只,饲养最多的,便是丁墨,据我所知不会低于百只。”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 以心头血饲养百只虫子! 一个人的心头精血不过十数滴,丁墨却养了百只虫子...... 难怪他要那么多活人的鲜血。 沉默了一下,她幽幽开口,“那你呢?你养了几只?” 丁禹兮摇了摇头:“我体内没有虫子。” 苏若棠惊奇开口:“你不是丁墨的养子吗?怎么没继承他的能力?” 丁禹兮一脸真诚看着她:“朋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棋子,是不听话的棋子,不是养子。” 苏若棠:“......叛逆少年?” 丁禹兮:“什么?” 苏若棠:“你为什么不听话?” 丁禹兮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苏若棠:“......” 果然够叛逆。 她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一抹身影,从远处踉踉跄跄而来。 “咦,那有个人!” 丁禹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下一刻,他神色骤然一变。 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迅速向着那抹人影飞掠而去。 苏若棠三人互视一眼。 墨瑢晏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和盛寒同时向那道身影掠去。 “允林!”丁禹兮一把接住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着急地唤道。 苏若棠看清他怀中少年面色,神色顿时一变。 她借着衣袖的遮掩,从医疗空间取出一枚速效救心丸,以及一支静脉强心剂,快速道:“让他躺靠在你腿上。” 说话间,她借着衣袖遮挡,装作把脉,将强心剂推入少年腕间,同时将药丸塞到他口中。 “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心脏病发作,暂时不能移动他。” 被丁禹兮抱在怀中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 唇瓣泛着骇人的青紫,鼻翼急剧扇动,呼吸艰难。 盛寒狐疑出声:“先天性心脏病?指的是心疾?” 苏若棠点点头,迅速在少年胸前扎下几针,“他已经有了心衰的症状。” 丁禹兮忽地抬眼,声音沙哑至极,“救他,我答应管理万虫村。”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本殿能找到合适的人管理万虫村。” 简言之,不一定需要你。 丁禹兮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知道蔓草之毒另一种解法。”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瞳孔陡然一震,“你说什么?” 丁禹兮缓缓重复:“我知道另一种方法,能解蔓草之毒。”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随即惊喜地看向墨瑢晏,“阿晏,你听到了吗?蔓草之毒还有其他解法!” 墨瑢晏垂眸看着少女明艳昳丽的小脸,墨玉般的瞳眸中,漾着浅浅笑意,低低嗯了声。 盛寒深深看了眼丁禹兮,双手环胸不语。 苏若棠大方地给了丁禹兮一瓶养心丹和速效救心丸:“青色瓷瓶是养心丹,每日一粒。” “白色瓶子是救心丸,心脏不舒服或者心疾发作时立刻服用。” 丁禹兮紧紧捏着小瓶子:“朋友,谢谢你。” 苏若棠挥挥手:“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话落,她好奇地看着呼吸逐渐平缓的少年,“朋友,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第296章:天生百毒不侵 丁墨垂眸看着怀中少年,缓缓开口,“他是孤儿,我给他取名叫允林。” “我八岁那年,在这片林子中遇到四岁的允林。” “他被野熊追杀,心疾发作,我救了他,将他带回了万虫村,却不想,这竟是他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他顿了顿,脸上带着自嘲,“很可笑吧?我本想救他,却把他带入了火坑。” 盛寒皱了皱眉:“如果你没救他,他已经葬身熊腹了,为何说是他噩梦的开始?” 丁禹兮面上苦涩更浓:“丁墨养了一百个孩子用于试药,八年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允林被我带回去后,丁墨天天拿我试药。” “小小的允林,会在我白日被丁墨带去试药时,给我做饭。” “晚上,我因体内毒素,疼得彻夜难眠,允林也不眠不休照顾我。”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我体内毒素大爆发,丁墨来找我,发现了允林。” “允林给我熬药,不小心划破手,鲜血流入药中。” “裹夹在药味中的血腥味,被丁墨发觉异常。” “就这样,允林被丁墨带走,发现了他特殊的体质。” 丁禹兮停了下来,面上满是自责苦涩。 想到某种可能,盛寒忍不住问道:“他的体质特殊?难道是天生百毒不侵?” 丁禹兮闭上眼,点头,“不错,允林天生百毒不侵,包括一切蛊虫,都对他无用。” “他,就是天生的药人。” “四岁的允林,强撑着恐惧答应当丁墨的药人,但前提是,丁墨不能再拿我试药,否则他就自杀。” 嘶—— 苏若棠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前世,她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资源。 就是想寻找古籍中记载的这种特殊人。 连天生能抵御辐射的人,都给她找到了三个,而百毒不侵之人,并未找到。 却不想,竟在异世遇到。 她双眼晶亮,兴奋地盯着允林,“我能借他一小点血液吗?” 说着,她从医疗空间取出一瓶铁剂,“喏,我用药来换,这药能补充人体失去的血。” 丁禹兮张开眼,定定看了她手中药瓶一眼,摇头拒绝,“你等他醒来,亲自问他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妈和缘汐带着一群姑娘,齐齐跪在墨瑢晏身后,“殿下,求您救救无辜百姓!” 斑驳的阳光从树上洒落,投射在墨瑢晏清隽面容上。 光影交错间,半明半灭,神魔转换,恍若瞬间。 墨瑢晏转身,轻轻淡淡的目光落在柳妈身上。 昆山碎玉般的声线,宛若被万年玄冰浸透,染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们和丁禹兮早就认识?” 柳妈摇了摇头:“不认识,和我们联系之人,是丁墨的侍女。” “而缘汐每次也只是将姑娘送到万虫村门口,从未进去过。” 墨瑢晏声线清淡淡漠:“你们为何会有毒尊的毒?” 缘汐脸色惨白,声音低弱,“回殿下,是一年前,一名陌生男子找到民女,告诉民女他有办法杀死丁墨。” “云山县县令是丁墨的人,每隔三个月就会去找丁墨一次,那人每三个月会给民女一种毒药。” “民女在云山县县令去见那人时,将他的衣服用毒药熏过。” “而这些毒,没有特定的毒引催发,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闻言,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 云山县县令中的毒来自毒谷,毒尊制作。 能拿到毒的人,必定是毒谷之人,且身份不低。 可是紫麟卫刚查到云山县县令与逃匿在外的沈家有勾结,他便被人杀了。 这是灭口? 她轻叹一声:“也就是说你们每三个月就会送一名少女给丁墨?” 缘汐闭眼上,眼泪滑落面颊。 柳妈哽咽着开口:“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漫城及周边的姑娘没了,我们高价外请姑娘。” “那些姑娘为了家人能过得好,自愿去万虫村。” 苏若棠看着缘汐苍白的面容:“你为了给丁墨下毒,自己也染了毒,如果没有解药,你也会死。” 缘汐睁开眼,眸光晶亮,“我本就罪恶深重,只要能杀了丁墨,我不后悔。” 丁禹兮恰在此时,沙哑着嗓音开口,“杀了丁墨,万虫村以后再无驭虫之术。”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你的意思是只有丁墨会驭虫?” 丁禹兮点了点头:“不错,丁墨心胸狭隘,在他担任村长后,会驭虫的都被他暗中杀了。” 墨瑢晏声调愈加清寒:“那你们为何不将这些事上报给朝廷?” 回答他的,是柳妈飘忽的声音,“丁墨在二十年前,便用虫控制了漫城城主。” “朝廷对漫城掌控薄弱,每隔五年需要城主进京述职,丁墨野心很大,不想被朝廷察觉到他的野心,留了城主一条命。” “我们试过无数种方法,连用动物都试了,都无法将书信送出去。” 盛寒咂砸嘴:“啧啧,大臣都被人控制了也不知道,真蠢。” 苏若棠瞪了他一眼,磨了磨牙,“闭嘴。” “咳咳......” 就在这时,允林醒了过来。 看到丁禹兮的瞬间,他眼中满是欣喜,随即变成焦灼,嗓音细若蚊蝇,“哥哥,你快走!” 他一着急,刚平稳的呼吸顿时又急促起来。 顿时有些气喘,张着嘴无法再吐出音节。 指尖隐约泛出紫色。 丁禹兮连忙安抚他,抬手在他心口轻轻按摩,“你先别激动,平静下来再说。” 好一会儿,允林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苏若棠三人。 他茫然地眨眨眼,连忙催促,“哥哥,你们快走!” “丁墨疯了!他要用全村人炼虫!” “柳妈,缘汐姐姐,你们也赶快走!” 丁禹兮眉头拧紧,扶着他站起身:“怎么回事?” 允林声线低弱:“今早丁墨不知道怎么回事,召集了全村人,直接控制了他们。” “我逃出来时,村民已经被丁墨控制着围在祭坛周围了。” 丁禹兮脸色变得铁青:“他应该是体内毒素爆发,强行用村民炼虫。” 话落,他看向墨瑢晏,单膝跪在地上,“三殿下,求您救救无辜村民。” 允林心头一惊。 原来这谪仙般的人,就是东启守护神。 他跟着丁禹兮跪下:“求三殿下救救村民。” 墨瑢晏定定看着二人。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丁墨死了,被他虫子控制之人会死吗?” 第297章:丁禹兮,你要与我为敌? 丁禹兮点点头:“不错,丁墨死了,那些人体内的虫子会失去灵智,逐渐消亡。” 苏若棠挑了挑眉:“哟呵,丁墨这就是活脱脱的母蛊啊。” 丁禹兮苦涩地纠正:“他更像是行走的虫子饲养器。” 允林眨了眨眼,看向丁禹兮,“哥哥,你有匕首吗?” 猜到允林要做什么,丁禹兮蓦地抿紧唇瓣,动作缓慢从袖中取出匕首。 允林接过匕首,直接从手腕划过。 鲜红的血液,顿时浸红他瘦削布满伤痕的手臂。 苏若棠惊呼一声,连忙从医疗空间取出一个青色瓷瓶,接住允林留下的鲜血。 唔。 有了这些鲜血,她就可以研究百毒不侵之人的血液成分了。 眼看允林脸色越来越苍白,苏若棠将铁剂塞到丁禹兮手中,“给他喂一支。” 她递给丁禹兮的铁剂,之前给外祖母和舅母,以及母妃都留过,刻意用暖玉瓶分装好。 不但能保持成分不失活,还不用担心玻璃瓶太突兀。 丁禹兮打开瓶塞,小心地喂允林喝下铁剂。 接了小半瓶鲜血,苏若棠取出止血药粉,洒在允林手腕上,“这几天,每天三瓶铁剂。” 话落,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纠结,“这要喝了?” 她虽然不是好人,但真的接受不了喝人血。 丁禹兮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分成三瓶,带在身上就行。” 喝人血,亏她想得出来。 想学丁禹兮长生? 苏若棠松了口气,取出两个小瓷瓶,小心地将血液分成三份。 盛寒捏着苏若棠递来的瓷瓶,打开闻了闻,眼底划过复杂的色泽。 他视线落在允林脸上,淡淡开口,“你祖上是不是住江淮一带?” 允林怔了一下:“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便是独自一人。” 苏若棠瞅着盛寒:“你以前见过他这种体质的人?” 盛寒漫不经心把玩着瓷瓶,回答很干脆,“没有。” 苏若棠狐疑地睨着他:“真没见过?” 盛寒反手收起瓷瓶,抓过丁禹兮勾着他的肩头向前走,“没见过。” 苏若棠轻哼了哼,拉着墨瑢晏跟上。 “走吧,我想见识见识这万虫村的驭虫。” 墨瑢晏微微颔首,随即淡淡看着她。 清冽如寒玉的语调,不轻不重,却让苏若棠头皮一麻,“三皇子妃,你再敢乱跑,我把你的腿打断。” 她精致小脸满是乖巧:“阿晏,人家一定会乖乖的。” 四人不多时就接近万虫村内部。 “我说你怎么突然能认路了?”苏若棠看着青烟袅袅的村落,诧异问丁禹兮。 丁禹兮幽幽看着她:“朋友,你怎么脑子也不好使了,我又不是盛寒那路痴,认识路很奇怪?” 盛寒压了压指骨,语气森森,“你说什么?” 丁禹兮察觉到盛寒身上的杀气,跑到苏若棠身边,伸着脑袋,“我虽然不会驭虫,但好歹在玩虫村生活了这么多年。” “丁墨现在体内虫子因为毒大爆发,闻着那股腥臭味,绝对不会错。” 苏若棠眯了眯眼:“原来空气中这淡淡的腥臭味,是丁墨养的虫子啊。” 盛寒脸色沉重地盯着前方村子:“小心点。” 墨瑢晏瑰艳的红眸,恍若覆着一层霜寒,“这片村落,下方葬送着无数尸骨。” “走吧。”丁禹兮轻叹一声,抬脚向村内走去。 村子中央,圆形祭坛上。 十名少女跪在地上,额头抵地,双手平摊在头侧。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进祭坛的纹路中。 汇聚到中央。 中央,一名年轻男子双眼紧闭坐着。 祭坛周围,围着上百名百姓,全都恭敬地跪在地上。 他们身体周围,隐隐有一道黑线。 围着他们转一圈,又飞回到中央年轻男子体内。 继而再出现。 这条黑线每绕众人一次,众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而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浓郁一分。 墨瑢晏四人到时,那道黑线已经由婴儿手指粗细,变成成人手指粗细。 苏若棠明媚的桃花眸眯起:“那黑线是什么?” 丁禹兮脸色极为难看:“丁墨饲养的虫子。” “什么?”盛寒一脸震惊,“这些虫子是在吸食他们的血气?” “快阻止他!”丁禹兮落下一句话,身形一闪,向祭坛中央的丁墨攻去。 盛寒看了眼苏若棠:“他不能用内力,你们呆在这。” 话落,他紧追丁禹兮而去。 分布规律,组成黑线的虫子,察觉到外物的闯入,纷纷发出刺耳的叫声。 刹那间,空气中腥臭味浓郁。 丁禹兮看了眼百姓,沉着脸喝道:“你身上有允林的血,这些虫子不敢攻击你,先去杀了丁墨。” 就在他话音落下,祭坛中央的丁墨睁开眼。 他双眼极其诡异,没有眼白,完全就是一整颗黑眼珠。 一眼看去,就让人心底发寒。 苏若棠小脸浮现厌恶:“看着年轻,却是用无数少女生命保持的。” “他下了奈何桥,肯定被撕碎。” 墨瑢晏清隽眉头轻蹙:“他的双眼,是两只巨大的虫子。” 就在他尾音落下的瞬间,丁禹兮大喊,“别看他的眼睛,那是媚魂虫!” 苏若棠下意识抬手捂住墨瑢晏的眼。 前世,她被师父进行过高强度训练,自然不惧任何摄魂术。 温软的小手覆在眼前,墨瑢晏长睫轻轻颤了颤。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掌心传来,苏若棠只觉恍如细小的电流,从掌心流过。 她抿了抿唇瓣,抬眼看向祭坛。 在丁禹兮和盛寒闯进来时,被丁墨控制的百姓便逐渐清醒。 此时,众人神色惊恐地踉跄着后退。 祭坛上的十名少女,双眼猩红盯着众人。 丁墨面无表情看着丁禹兮:“丁禹兮,你要与我为敌?” 第298章:朋友,你有钱吗 丁禹兮冷冷看着丁墨:“丁墨,你残害无辜百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说着,他抽出软剑,反手刺向抓向自己的少女。 几乎同一时间,盛寒也捏碎了一名少女的腕骨。 十名少女,不过照面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丁墨依旧坐在祭坛中央,面无表情看着二人。 他眼珠缓缓转了转,抬手一挥,无数黑色虫子嗡鸣着,冲向二人。 浓重的腥臭味弥漫开,数以千计的虫子,在距离二人一米左右时,停止不敢上前。 丁墨挑了挑眉:“允林的血。” 他舔了舔唇角,语调森冷,“昨晚让他跑了,今日果然坏了我的大事。” 话音落下,他一掌拍在地上,飞身攻向二人。 盛寒侧身避开,冷哼一声,一掌拍在丁墨后心。 丁墨闷哼一声,和丁禹兮对了一掌后,踉跄着落地。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看着二人。 盛寒掏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手,语调散漫清淡,“身体里养这么多虫子,真够恶心。” 丁墨脸色铁青,警惕地盯着盛寒,“你是谁?” 盛寒指尖松开,看着帕子飘忽忽落地,声色沉冷,“本座是谁,你没资格知道。” 话落,他衣袖一甩,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直刺丁墨。 丁墨瞳孔骤缩,却来不及闪避,被匕首刺穿左肩。 随着鲜血流出,他的面容瞬间苍老十岁。 “用活人的鲜血维持容颜不衰。”苏若棠盯着丁墨,小脸上满是厌恶,“一旦气血破体,生机迅速衰败。” 她看了眼周围百姓,取出银针,快速刺入他们穴位。 祭坛上,丁禹兮头皮一麻,默默离盛寒远了点。 他武功不弱,但单独和丁墨对上,依旧没有多大胜算。 盛寒轻轻松松便重伤了丁墨。 之前盛寒绝对他留情了。 随着肩头血液流出,以及体内毒素爆发,丁墨容颜迅速苍老。 他双手捂着脸,声音沙哑,“不,不,我的脸……” 漫天的虫子,也因丁墨大量失血,纷纷死亡。 虫子死亡反噬之下,丁墨气息也越来越弱。 苏若棠惊奇地啧了声:“不是说千名皇家暗卫都葬身在丁墨手中吗?” “怎么这么不经打?” 墨瑢晏声线淡淡:“他体内毒素爆发,盛寒和丁禹兮有允林的血液在身上,不惧虫子” “没了虫子,丁墨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 光凭自身武功,在盛寒面前就好比纸老虎。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祭坛上的十名少女身子猛然一颤。 随即昏迷过去。 丁墨双眼瞪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的他,苍老得如同八十老翁。 周围百姓渐渐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盛寒嫌弃地看了眼丁墨,从袖中取出一瓶化尸水,倒在盛寒尸身上。 霎时,盛寒的尸身化为了一滩脓血。 苏若棠瞪大了眼:“哇去!这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作弊神器啊!” 她兴奋地搓着手:“我得从盛寒那薅几瓶过来。” 看谁不顺眼就化了谁。 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不浪费土地资源。 “小兮,这是……”一名老者忍不住开口。 丁禹兮走到墨瑢晏身前,跪倒在地,“草民拜见三皇子,三皇子妃?” 三皇子? 三皇子妃? 众人看着璧人般的二人,感觉有些梦幻。 足足愣了三十息,众人才纷纷回神,上前行礼,“草民拜见三皇子,三皇子妃。” 墨瑢晏淡淡开口:“起来吧。” “本次万虫村之事,丁墨已经伏诛。” “此后,万虫村由丁禹兮管理。” “禁止修炼驭虫之术。” 百姓们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眼中满是欣喜:“多谢三皇子。” 丁禹兮神色复杂地开口:“殿下,缘汐等人……” 不等他说完,墨瑢晏淡淡打断他的话,“你自己处置。” 丁禹兮松了口气,自顾自站起身,朝苏若棠挤眉弄眼,“朋友,三天后是漫城的拍卖会,去吗?” 苏若棠双眼一亮:“有玉石吗?” 丁禹兮吹了吹手指,挑起眉眼:“漫城什么最多?” 盛寒抢答:“玉石。” 当初他把染儿的尸体刨出来,给她寻的极品暖玉,就是漫城寻到的。 丁禹兮打了个响指:“答对了,我们漫城每年都有一次拍卖会,各种极品玉石,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你们见不到的。” 苏若棠搓了搓手,满眼兴奋:“去!必须去!” 她话音落下,丁禹兮愁眉苦脸看着她,“朋友,你有钱吗?” 他们会误打误撞遇到缘汐通过云山县县令给丁墨下毒这事,起因就是吃了唐家客栈的虫宴,没钱付。 钱? 苏若棠愣住。 眨巴着眼睛看向墨瑢晏:“夫君~” 墨瑢晏瑰丽妖异的红眸,定定看着她,喉间溢出低低音节,“恩?” 苏若棠挽住他的手,声线又娇又软,“夫君,人家想要小石石~” 盛寒和丁禹兮,同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齐齐往旁边闪。 丁禹兮龇牙咧嘴:“朋友,正常点。” 盛寒脸色铁青:“能不能有点追求?为了区区玉石求男人,你的骄傲呢?” 苏若棠冷冷睨着二人:“我求我男人,有问题?” “傲娇能当饭吃?” “在金钱面前,你们会选择骄傲还是金钱?” 盛寒,丁禹兮:“......” 求自己男人,没问题。 骄傲不能当饭吃。 有钱不选,选骄傲,那就是脑子有坑。 柠檬树下你和我,穷逼哭着手拉手。 为何穷的只有我们? 墨瑢晏侧眸,看着身侧女孩傲娇的小模样。 眼底划过浅浅笑意。 丁禹兮酸溜溜开口:“你们还想不想解蔓草之毒了?” 苏若棠立刻看向他,缓缓伸出一个手指。 丁禹兮眨眨眼,想起在云山县见过的大夫出诊,收病人医药费。 不等苏若棠说话,他双眼一亮抢先开口:“朋友,看在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 “也不要你一百两白银,二十两也不要,就要十两,成吗?” 苏若棠一脸茫然:“......” 她想学着霸总的语气,说—— 给你一千两,立刻解了我们身上的毒。 结果这二货,竟然只有十两! “行,没问题,我再请你吃顿大餐。” 丁禹兮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朋友,你真是好人。” 盛寒:“......” 这么蠢的人,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 众多万虫村百姓:“......” 蔓草之毒? 是他们理解中的那个蔓草之毒吗? 光那株仙灵芝草,就有价无市啊!!!! 万虫村交到丁禹兮手中,确定这数百年积累的财产,不会被败光?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一票就行! 求求小可爱们了【撒泼】【打滚】【哭】【掏出肠子自杀】」 第299章:不,我有哥哥就行 有了丁禹兮这卧底在,苏若棠等人轻轻松松找到了丁墨放药草等珍贵物品的密室。 恰好此时,墨烬冥带着紫麟卫赶来。 苏若棠看着占地十数亩的密室,内牛满面。 呜呜...... 为什么别人穿越手镯能收能取,她的空间手镯就只能取,不能收? 试想一下,一名从小到大,都没吃过汉堡的穷光蛋。 面对上百亿巨额财产,却不能带走,这是何种心情。 简直郁闷死了。 纵然是财富遍布三个王朝的墨瑢晏,看到这有价无市的珍稀药材,像杂草一般,随意扔在地上,额角也跳了跳。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墨烬冥。 墨烬冥瞬间会意,微笑上前,“丁公子。” 正在药材堆里翻找仙灵芝草的丁禹兮:“啊?” 墨烬冥笑着开口:“丁公子,万虫村是否归漫城管辖?” 丁禹兮毫不犹豫点头:“自然。” 万虫村属于漫城一个小村庄,本就属于漫城。 只是丁墨担任村长后,野心太大,控制了漫城城主,才出现以万虫村独尊的局面。 墨烬冥脸上笑意更浓:“那丁村长,漫城的物品属不属于东启皇室?” 丁禹兮挠了挠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应该是……” 墨烬冥微笑:“那一会我让紫麟卫清点一下,移到国库。” 丁禹兮:??? “为什么移到国库?” 傅北弦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哥两好忽悠,“哥们,你看哪,万虫村是不是归朝廷管?” 丁禹兮点头:“是。” “这些东西是不是万虫村的?” “是。” “那我给你转换一下关系哈,万虫村归朝廷管,这些东西是万虫村的,那是不是等于这些东西也是朝廷的?” 丁禹兮迟疑着开口:“好像是......” 傅北弦拍了拍肩膀:“别好像了,本来就是。” “行吧,你也帮忙找仙灵芝草。” 一旁捏着一株兰花样药草的盛寒,嘴角狠狠抽了抽。 三岁小孩子都没他好骗。 “仙灵芝草长啥样?”苏若棠看了眼数以万计的珍稀药草,有些头疼。 “长草样。”盛寒酸溜溜开口。 苏若棠:“......” ...... 一盏茶后。 苏若棠和墨瑢晏跟着丁禹兮到了他居住的院落。 允林已经等候在屋中。 看到丁禹兮,双眼亮晶晶地细细打量他一遍。 确认他身上没有伤痕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朝墨瑢晏和苏若棠作揖行礼:“三皇子,三皇子妃。” 墨瑢晏妖异的红眸,在他身上顿了片刻,淡淡开口,“你想过寻自己的父母吗?” 允林目光在丁禹兮身上停留了一瞬,低声开口,“草民没有父母,只有哥哥。” 丁禹兮心疼地看着他:“如果你想寻找父母,我一定会帮你。” 允林摇摇头:“不,我有哥哥就行。” “傻。”丁禹兮揉了揉他的发顶。 他将仙灵芝草递给允林:“准备一下,我要给他们解毒。” 允林神色有瞬间扭曲:“哥,你......你要做什么?” 丁禹兮理所当然看着他:“给他们解毒啊。” 苏若棠警惕地问允林:“他给我们解毒,有问题?” 允林深吸一口气,神色诡异地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你知道为何哥哥每次受伤都是我给他配药吗?” 苏若棠摇摇头。 “那是因为哥哥虽然能诊断出患者中的毒,也知道该怎么解。” 说到这,允林顿了下,一字一句开口,“但是,哥哥就算照着药方配药,也能把止血散配成泻药。” 苏若棠:“!!!!”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朋友,你这是什么强大的天赋?” 丁禹兮嘴角抽了抽:“那都是意外。” 允林幽幽拆他的台:“曾经村民来找哥哥看病,普通感冒,哥哥给他配了合欢散。” “拉肚子配了泻药。” “头疼配了催吐丸。” “红眼病配了哭泪丹......”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哥们,强大!”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有瞬间裂开。 他看向允林:“他拿给你的,确定是仙灵之草?” 允林点点头:“嗯,药草是对的。” 犹豫了一下,他继续问道:“我给你们的血液,还在吗?” 苏若棠点点头,将装有血液的瓷瓶拿出来。 允林接过,转身离开。 丁禹兮怔愣了一下,抬脚就要跟上。 下一刻,他手袖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拉住。 苏若棠直接问:“另一种解蔓草之毒的方法,是什么?” 丁禹兮咬着下唇。 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音开口,“允林的心头血。”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一株仙灵之草只够解一个人的毒,但若是加上三滴天生百毒不侵之人的心头血,就能解两个人的毒。” 丁禹兮闭了闭眼,抽出自己的衣袖,声音淡不可闻,“允林患有心疾,他幼时心疾不严重。” “这些年,每隔三个月,丁墨就会取他一滴心头血服下。” 苏若棠了然:“丁墨能以自身精血饲养那么多虫子,是因为允林的心头血。” “而他的血液也能让虫子不攻击我们。” 丁禹兮苦涩地溢出两个音节:“不错。”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出现心衰,一次性取三滴心头血,会没命的!” 丁禹兮眼尾,隐约闪现晶莹,嗓音又哑又淡,“他决定的事,没人能阻止。” 苏若棠从医疗空间取出强心剂:“你来取血,我尽量保他性命。” 人都是自私的。 她虽然同情允林的遭遇。 但若是因此放弃自己和阿晏生存的机会,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允林的性命。 厨房。 允林呆呆地坐在药罐旁,扇子漫步目的扇着。 他漆黑明亮的双眸,好似失了生机,茫然无焦。 哥哥,他们杀了丁墨,让你不再受丁墨掌控。 我该救他们,就当替你报了这恩情。 可是,允林舍不得哥哥以后孤身一人。 晶莹的泪滴,顺着他面容滑落,砸碎在手背上。 允林愣愣地看了片刻。 抬手擦了擦眼泪,揭开药罐的盖子闻了闻。 他嘴角勾起苦涩的笑,从袖中慢慢抽出匕首。 哥哥,以后你生病受伤了,记得找大夫,别自己配药。 眼前,恍惚出现丁禹兮的音容笑貌。 允林颤抖着伸出手,苍白的指尖不舍地落在丁禹兮面容上。 他嘴角带着笑,视线逐渐模糊,缓缓闭上眼。 瘦削苍白的手,捏着匕首刺向心口。 第300章:老熟人 “允林,住手!” 轻微的刺痛从心口传来,允林恍惚间听到丁禹兮的声音,下意识松开手。 ‘哐当’—— 匕首跌落在地。 允林呆呆地看向门口,嘴唇动了动,“哥哥......” 丁禹兮快步走进来,看着他心口处微微的鲜红,眉头紧紧蹙起,“你傻啊!就这样刺下去,不疼吗?” 允林双眼模糊地摇摇头,唇角带着笑,“不疼。” 丁禹兮拉开他的衣襟,小心地将止血药粉洒在他心口,心疼地斥责,“你是嫌自己身上伤痕少?” 允林小脸苍白,嘴唇被他抿得毫无血色,弱弱开口,“不是......” 苏若棠眨眨眼,细白指尖捏着手串玉兔,语调幽幽,“能先解了我们的毒,再上演兄弟情深吗?” 允林苍白的面颊飞起一丝红晕。 他慌乱地擦了擦眼,声音低弱,“哥......哥哥,别浪费药粉,你留着以后自己用。” 丁禹兮瞪了他一眼,看向苏若棠,“你说过会保他性命。” 苏若棠不紧不慢纠正:“是尽量,不是一定。” 丁禹兮一噎。 允林瘦弱的手指抓住丁禹兮的衣袖,小声道:“哥哥,是生是死都是命中注定。” “若是没有哥哥,允林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能多活这十年,允林已经很知足了。” 丁禹兮眼眶胀痛。 他将允林带了回来,却不能护住他。 他被丁墨折磨十年,一天好日子都未过过。 半盏茶后。 允林房间。 他静静躺在床上,看着苏若棠手中的针管,神色平静。 对于这奇异的东西,他甚至没问是什么。 苏若棠戴上无菌手套,拿酒精棉花在他心口消了毒。 她长睫低垂,淡淡看着允林,轻软的声线毫无情绪,“真不后悔?” 允林轻轻摇了摇头:“三皇子妃,哥哥心善,他从未害过人,你们可以不为难他吗?” 苏若棠眉尖微挑:“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为难他。” “倒是你,你真不后悔?” 允林眼中晕染开苦涩:“能活着,谁会愿意死?” “但我本就不剩多少时间了,能用这条残命救了您和三殿下,也不枉多活这十年。”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通透。” 尾音落下,她将长长的针刺入他心口。 允林猛地咬紧了下唇,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额上霎时布满冷汗,意识渐渐昏沉。 眼看抽了十毫升心头血,苏若棠迅速拔出针管,将血液挤到事先准备好的白玉瓶中。 手心一翻,深海沉银银针出现,眨眼间刺入允林心口大穴。 她捏住他的下颌,塞了颗药丸进去。 同时,给他注射了一剂强心剂。 看着陷入昏迷的允林,苏若棠轻叹一声,打开房门。 一直在门外转圈圈的丁禹兮,听到房门打开,立刻转过身。 他看着苏若棠,张了张口,喉间好似有异物梗着,胀得生疼却吐不出任何音节。 苏若棠朝他晃了晃手中白玉瓶,喉间溢出四个字,“他还活着。” 听到这恍若天籁的四个字,丁禹兮顿觉心头浓重的黑暗被一束光照亮。 他激动得右手狠狠砸在左手掌心,双眼微红,朝苏若棠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苏若棠轻声开口:“是我该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和阿晏注定只能活一个。” “你放心,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以后好好养着,虽然不能享常人寿数,却也能多活些时日。” 丁禹兮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朋友,你给的药吃完了,我可以再找你拿吗?” 苏若棠点点头:“可以啊,我会让紫麟卫每个月都送药过来。” 丁禹兮胡乱揉了揉眼睛:“朋友,谢谢你。” 苏若棠看向院中清隽绝美的男子,挥了挥手,“你进去照顾他吧。” 说着,她拎起裙摆,跑向墨瑢晏,眉眼弯弯,“阿晏,我成功拿到解药了,允林也没死。” 墨瑢晏快走两步,一把抱住恍若小鸟扑来的少女,轻轻嗯了声。 清冽如寒玉的声线,透着宠溺,“我的小海棠真厉害。” 微风吹过,卷起二人发丝,纠缠在一起。 白色绣花裙摆,和黑色暗藏金线衣摆勾勒,交织出一幅浓淡适宜的水墨画。 三日后。 漫城拍卖会。 漫城城主是一名中年男子,眉目俊朗。 他小心翼翼地陪着墨瑢晏等人,进入拍卖会场顶楼雅间。 墨烬冥和傅北弦四人,昨日带着万虫村的药草先回了京城。 漫城城主进入雅间,立刻跪下,“殿下,臣该死。”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坐到矮榻上,扫了眼下方拍卖台,声色淡淡,“起来吧。” 漫城城主擦着额上的汗起身,亲自拎起茶壶倒了五杯茶水,“殿下,三皇子妃,诸位请喝茶。” 苏若棠一手托着下颌,莹白指尖点了点茶盏,“你被丁墨控制,怪不得你。” “以后,多为百姓做善事,弥补自己的过错就行。” “是,多谢三皇子妃指点。”漫城城主松了口气,“那下官不打扰各位贵人了。” 话落,他弓着腰退了出去。 丁禹兮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朋友,这次压轴的,是一颗天空蓝翡翠原石。” 苏若棠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亮晶晶的,“朋友,我要是拿下了,请你们吃大餐。” 话落,她眼角余光瞟到下方被丫鬟恭敬引着进来的两人,精致小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 原本明艳招摇的容颜,此时表情冷然,透着几分让人不敢逼视的清冷绝艳。 丁禹兮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朋友,怎么了?” 苏若棠唇角噙起淡漠清寒的笑:“没什么,见到老熟人而已。” 原主娘亲的养子之一,苏家老大苏逸。 檀轻染死后,他也是最厌恶原主的人。 原主不知道为何疼爱自己的三个哥哥,在娘亲死后,会变得厌恶自己。 为了重新让哥哥们喜欢自己,她将自己活成了舔狗。 苏逸喜欢喝茶,最喜寒冬梅花花瓣上晨露泡的茶。 原主为了取晨露,下半夜都不敢睡,守在梅园。 为了收集够泡茶的晨露,整一个冬天,她下半夜都守在梅园。 四肢冻伤严重,五指被冻出脓疮,稍微一动,钻心的疼。 一个冬季,原主只收集了小半罐晨露。 她不顾高热的身体,高兴地捧给苏逸。 苏逸却嫌弃他手上的血,污染了晨露,一脚踢飞装晨露的罐子。 他心疼地护着给她送早膳的苏慕瑶进屋,完全无视高热趴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原主。 言语神色之中,满是对苏慕瑶的担忧: “瑶儿,大冷的天你起这么早干嘛?冻生病了怎么办?” 第301章:大哥,翡翠我不要了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丁禹兮伸长脖子扫了眼,“不过那少女,好像身体不太好。” 苏若棠明透的眸中,晕染寒霜。 红唇溢出的语调,似被寒冰裹挟,“自作虐,活该。” 墨瑢晏淡淡扫了二人一眼:“苏逸会护着苏慕瑶,以苏府小姐的身份重新回京。” 苏若棠漆黑的瞳仁覆满冷意:“呵,沈家倒台,她如果说当日的大火是不小心,被苏逸救了。” “这样一来,父皇也不好太过责备她。” 音落,她收回目光,莹白指尖捏着腕间手串,“由暗转明,这样也好。” 墨瑢晏意味深长看了眼盛寒,清冽的音色,在木质雅间的回应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苏慕瑶敢给棠儿和母妃下毒,本殿必会取她性命。” 丁禹兮好奇地轻咦一声:“她毒术很厉害?” 苏若棠眯了眯眼,声线寒凉,“假死后,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毒术,防不胜防。” 盛寒指尖,轻点桌面。 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神色。 不多时,拍卖会开始。 苏若棠出手拍了几件首饰,打算回京送人。 眼看到了压轴的翡翠原石。 众人看清了那纯净度极高,水色极好的天空蓝翡翠原石。 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开议论声。 “哇!色泽均匀,水头极好,这种极品的原石,已经好几年没看到过了。” “起拍价十万两黄金!不知道最终成交价会是多少。” “这种级别的,绝对是收藏级。” “嘶,这辈子能看到这么极品的原石,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从雅间窗口看下去。 只一眼,苏若棠便被这颗翡翠原石吸引住。 淡淡的蓝色,在烛火映衬下,似溪流流动。 灵动而梦幻。 苏若棠双眼亮晶晶,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好漂亮。” 墨瑢晏嗓音淡淡:“想要?” 苏若棠小脑袋点了点:“想。” 她在三皇子府的收藏室,还差一颗天空蓝翡翠。 墨瑢晏姿态散漫,一手支额斜倚着。 冷白如玉的指尖,捏着一枚红棋。 他慢条斯理落下棋子:“自己喊价。” 苏若棠反手将剥好的葡萄塞入他口中,眉眼弯弯,“谢谢亲爱的老公~” 墨瑢晏懒懒掀起眼帘:“老公?” 苏若棠眼也不眨地看着台上翡翠,随口道:“就是夫君的意思。” 话落的瞬间,抬起手中的牌子,“十五万。” 在她声音落下后,对面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十六万。” 苏若棠也不在意,继续加价,“十八万。” 对面紧跟:“二十万。” 苏若棠毫不犹豫:“二十五万。” 对面迟疑了一下,说出一句,“暂停片刻。” 在拍卖场,有明文规定,超过二十万两黄金的拍卖,拍卖房可以选择暂停半盏茶筹集资金。 苏慕瑶拉着苏逸的袖子:“大哥,不要了,不要拍了。” 苏逸拍了拍她的手,沉吟了一下,“这块翡翠很适合你,这几年哥哥们在芹山,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哥哥们没保护好你。” “放心吧,大哥这几年做生意,都没送过你礼物,这就当见面礼。” “你现在身子不好,哥哥会给你寻一块暖玉。” 苏慕瑶红着眼眶,晶莹的泪滴不受控制滑落。 划过她苍白的面容,砸落在苏逸手背上。 看到妹妹落泪,苏逸顿时心疼极了。 他有些无措地拿出帕子,动作轻柔地擦去她面上的泪,“傻丫头,别哭了,二弟三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苏慕瑶流着泪,扑到苏逸怀中。 低低的哭声,渐渐回荡在雅间内。 苏逸心都被她哭碎了,毫不犹豫举牌,“三十万!” 苏慕瑶听着他的话,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沈家倒台,但她毕竟在墨霄涯还是皇子,纳她为侧妃时,放火假死。 这无疑让得皇家脸面有些不好看。 她都没报希望,还能以苏家小姐的身份重回京城。 但在漫城偶遇苏逸,她想到了办法。 当时放火,没人能证明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只要她咬死自己是不小心,幸得忠心丫鬟将她的‘尸首’带到芹山,得二哥相救。 如此,她就能光明正大回京城。 好好筹谋,还能赢一波同情。 苏若棠明艳眉眼微皱,细小的牙齿紧紧抿着下唇。 墨瑢晏声色淡淡,薄唇溢出一个数字,“四十万。” 直接加了十万。 嘶! 拍卖会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拍卖会成立百年来,最高的成交金额也就是五十年前的二十万黄金。 今天,却翻了一个倍。 苏逸脸色沉了沉。 苏慕瑶红着眼强扯出一抹笑:“大哥,翡翠我不要了。” “我不能让大哥因为我,白白浪费那么多银两。” 苏逸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雅间:“这品质的翡翠,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了。” 他咬咬牙,举起牌子,“四十二万。” 墨瑢晏漫不经心再度落下一子:“五十万。” 允林苦笑着放下手中白棋:“殿下棋艺高超,草民输了。” 苏逸猛地一蜷砸在桌子上。 上等的梨花木桌子,被他一拳砸裂。 苏慕瑶拉起他的手,看着关节上的血丝,覆着水雾的眼眸中,满是自责心疼,哭着开口,“大哥,我不要玉石。” “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苏逸满眼不甘:“瑶儿,这玉石最为配你。” “都是大哥没有用,连你喜欢的东西都没法给你买。” 苏慕瑶笑着摇摇头:“在瑶儿眼中,大哥是最厉害的。” “只要大哥陪在瑶儿身边,瑶儿什么都不要。” 苏逸心疼地看着她:“等下次遇到好的首饰,大哥一定买给你。” “谢谢大哥。”苏慕瑶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她养的情蛊快成了。 墨瑢晏这种极品的男人,勉强够格伺候她。 第302章:吾夫美色,甚为诱人 苏若棠旖旎潋滟的桃花眸,满是崇敬,“哇,夫君好厉害,爱你。” 墨瑢晏冷白指尖,抵住她凑过来的额头,唇边漾着清浅弧度: “爱我的钱?” 苏若棠拍开他抵住自己额头的手指,轻哼了哼,“恭喜你,答对了。” “但是,没奖。”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扫了眼被三皇子妃拍红的手背,“小白眼狼。” 苏若棠傲娇地扬着下颌:“白眼狼你也得好好养着。” 话音落下,她深深看了眼对面雅间,眼底笑意被冰寒取代。 墨瑢晏淡淡扫了眼对面,清润语气暗藏笑意,“好,一日三炷香供着。” 苏若棠:“......” 从拍卖场离开后,墨瑢晏和苏若棠并未在漫城逗留,而是直接回京城。 半个月后。 京城,皇宫贤清殿。 柳婉玥看着眸色恢复的自家儿子,眼眶微微泛红。 她拉着苏若棠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辛苦你了。” 苏若棠眉眼弯弯:“母妃,能治好夫君,儿媳并不觉得辛苦。” 柳婉玥看着她秾艳的容颜,眼底带着心疼,“晏儿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苏若棠漂亮的眉尾轻轻蹙起:“可是解寒毒的三味药引,依旧没有着落。” 柳婉玥掩住眼底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肯定能找到的,不要着急。” “就算找不到,那也是晏儿的命。” 说着,她柳眉微微蹙起,“棠儿,苏慕瑶随着苏逸回京,苏家老二和老三也在回京路上,你......”还会认他们吗? 苏若棠听懂了柳婉玥话中的意思,声线淡漠清寒,“母妃放心,我与他们三人,形同陌路。” “苏慕瑶随着苏逸回京,她一身毒术防不胜防,你和父皇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回京时就听百姓讨论,苏家老大苏逸买下了苏府旁边的宅子。 苏慕瑶则说自己当日是不小心打翻火烛,被众人误会。 幸亏忠心的丫鬟不忍她尸体被豺狼虎豹糟蹋,去乱葬岗给她收尸,结果发现她一息尚存。 于是丫鬟就带着她去芹山找到了苏家三兄弟。 经历蚀骨灼心之痛后,改头换面,得以重生。 柳婉玥冷哼一声,“苏家三兄弟就是白眼狼,你母亲带回他们,给了他们尊贵的身份。” “虽是养子,但却上了苏府族谱,真正算是苏府公子,用心培养他们,甚至为了他们的前途,早早给他们筹谋好芹山学艺,他们却这样对你。” “你母亲九泉之下知道,也不得安心。” 当年檀轻染和苏祁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才领养了三名男童。 她绝对料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被养子虐待。 苏若棠眼底覆满寒意:“苏家三兄弟现今于我而言,只是陌生人。” 她借用了原主那小傻子的身体重生。 那小傻子受的委屈,她也会替她一点一点讨回来。 柳婉玥更加心疼她:“棠儿,冥儿是你的哥哥,以后受委屈了,让冥儿替你出气。” 苏若棠垂了垂眼,再度抬眼时,精致的眉眼间溢出亲和的笑,撒娇地摇了摇柳婉玥的手,“母妃,阿晏欺负我,二哥敢替我出气吗?” 没等柳婉玥开口。 墨瑢晏不知何时回到贤清殿,恰好听到三皇子妃黑自己。 他偏冷的音质平淡清透:“欺负?” 随着墨瑢晏这两个简单的音节落下,偌大的贤清殿前殿,陷入一片安静。 武舜帝和墨烬冥,柳婉玥三人顿觉殿内的磁场有些微妙诡异。 柳婉玥松开拉住苏若棠的手,上前挽住武舜帝,“陛下,臣妾听说御花园的锦鲤饿了,我们去喂锦鲤吧。” 墨烬冥极为上道:“父皇,母妃,儿臣先去安排鱼饲料。” 临走之前,柳婉玥看向苏若棠道:“棠儿,晏儿怎么欺负你的,你怎么欺负回来,母妃精神上支持你。” 苏若棠:“......” 你们就忍心把弱小无助的仙女,留在恶魔身边? 墨瑢晏不疾不徐走到苏若棠身边,修长身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瑰艳妖异的红眸,因为噬心蛊已解,恢复了点漆般的墨色。 墨发半束,肤色冷白,云白暗藏银线的衣袍,衬得恍若雪山之巅走来的雪中仙。 苏若棠被三皇子美色晃了神,定定欣赏着。 直到—— 男人沁凉的声线传来:“看够了吗?” 苏若棠猛然回神,慢条斯理开口,“吾夫美色,甚为诱人。” 顿了顿,她一字一句吐出,“看!不!够!” 墨瑢晏寒玉般的声线隐含笑意:“那回去看。” “回哪看?” 墨瑢晏视线凝聚在三皇子妃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微凉指尖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 薄唇轻启,不疾不徐吐出两个音节,“床上。”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黑白分明的桃花眸满是拒绝,“白日淫喧会被浸猪笼。” “三皇子妃,你是墨某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 “浸猪笼的,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往后退一步,“我饿了。” 要吃东西。 “满足你。”墨瑢晏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从容不迫向贤清殿外走去。 苏若棠:“???” 什么意思? 桌上已经布好了膳食,墨瑢晏要带她去哪?? 一路上,无数宫人看到墨瑢晏抱着苏若棠往宫外走,眼中皆是艳羡—— “哇,又是日常羡慕三皇子妃的一天。” “三皇子真温柔,连这小点路都舍不得三皇子走。” “看三皇子这猴急的样子,是准备抓着三皇子妃造小人?” “要不了多久,宫里就会多一位小皇孙了。” 柳婉玥挽着武舜帝站在假山后,听到宫人们的低低议论,神色有些哀怨。 她倒是想要名可爱的孙子\/女,可惜在自家儿子寒毒未解前,这个愿望注定实现不了。 她幽幽看着武舜帝:“还没有那三味药草的消息?” 第303章: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 武舜帝摇摇头:“暂时没寻到。” 柳婉玥神色愈加幽怨:“我的孙子孙女,还有出世的机会吗?” 武舜帝沉默片刻:“我让礼部选个吉日,去檀府下聘。” “把希望寄托在老二身上比较实际。” 柳婉玥:“......” 好一会儿,她幽幽开口,“老二连未来岳父岳母都没搞定。” 三日前,老二携礼物去檀府拜访。 饭吃了,礼物也送了。 但愣是没敢提他和檀芷溪的事。 只和檀修元以及檀铭拉着在书房谈了一下午如何救济百姓。 武舜帝面色沉凝,直接吐出两个字,“没用。” 话落,他扶着柳婉玥在垫了软垫的凉亭中坐下。 他摆手挥退宫人,倒了一杯果茶放在柳婉玥手边,“婉儿,这段时间管理后宫事务,可觉得辛苦?” 柳婉玥端起果茶,轻抿一口,“宫中姐妹都比较友善。” 武舜帝低低叹了口气:“婉儿,你也不必为她们说好话,朕五个儿子,现在就剩老二和老三有资格继承皇位。” “他二人都是养在你身边,你......必是极为艰难的。” 柳婉玥温柔笑笑:“陛下,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 “后位空缺,按照礼制,臣妾贵为贵妃,自然该承担起管理后宫这一职责。” “况且臣妾哥哥是大将军,也没人敢欺负臣妾。” 武舜帝垂了垂眼,拉过柳婉玥的手,定定看着她,“婉儿,如果朕立你为后,你如何想?” 柳婉玥怔了一下,柳眉轻轻蹙起,“陛下,立后一事牵扯众多,臣妾如今能得陛下相护,已经不想再求其他了。” 武舜帝将她搂入怀中,低低道:“贵妃长期掌凤印,会有人说闲话。” “立后之事,朕会妥善安排。” “朕只想知道,经历了这些年的人和事,婉儿可还愿意......”说到这,他顿了顿,动作有些霸道地捏起柳婉玥下颌。 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继续问:“婉儿可还愿嫁我为妻?” 柳婉玥眸光澄澈,直直撞入他深邃的墨眸中。 她看到,武舜帝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极为清晰。 柳婉玥心尖轻轻一颤。 她唇角扬起温婉的笑,坚定而缓慢地点点头,“婉儿愿意。” 他没有用朕。 她没有用臣妾。 一句可愿嫁我为妻。 一句愿意。 这一刻,二人恍若穿越二十年时光,回到年少时期。 许久之后,武舜帝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低喃的声音消融在唇齿间,“婉儿,晏儿寒毒解去之日,便是朕立你为后之日。” 柳婉玥长睫轻轻颤动一下,浅浅笑着嗯了声。 ...... 苏若棠慵懒闲适地半靠在贵妃榻上,在她指尖摸向第三块桂花糕时。 墨瑢晏手上微微用力。 “啊!”苏若棠惊呼一声,纤软手指一颤,精美的桂花糕差点没拿稳。 她捏稳桂花糕,顾盼生辉的桃花眸,瞪着给自己上药的男人,“你想谋杀夫人?” 进城时,她听到苏逸买下苏府旁边的宅子,恍惚之下打翻了茶水。 茶水不算烫,奈何苏若棠皮肤太娇嫩,稍微一用力都会留下红印。 更何况被茶杯砸到,再被茶水烫。 她雪白膝盖,就这样留下红肿淤青。 墨瑢晏抬起长睫,声色淡淡,“糯食不宜克化。” 苏若棠手腕一转,将指尖捏着的糕点送到他唇瓣。 墨瑢晏迟疑一下,咬了一小口,冷白指尖轻轻按摩着她的膝盖,促进药膏吸收。 清隽眉头微蹙,嫌弃评价,“太甜。” 苏若棠咬了一小口,轻软鼻音哼了哼,“那是你不懂美食。” 话本有云,不能和女人讲道理。 墨瑢晏明智选择按照话本说的做,不合三皇子妃讲道理。 他眼睫低垂,力道适中地继续给她按摩。 苏若棠吃完这一小块桂花糕,动了动小腿,扬着精致的下颌,完全将三皇子当按摩师: “往下按按。” 墨瑢晏淡淡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长指,当真缓缓向下。 苏若棠红唇扬起愉悦的弧度,定定看着他。 细碎的阳光下,男人眉目隽美如画。 清淡深邃的眸光,透着宠溺认真。 抿了抿红唇,苏若棠捏着手腕玉兔的长指无意识用力。 芝阳草,玲珑胆,碧透髓...... 必须尽快寻到。 这次从万虫村带来的药草中,有其他几味解寒毒需要的重要草药。 只要集齐这三味主要药草,便能解了他的寒毒。 可问题是,她能在半年内,找到这三味药草吗? “想什么呢?”男人清淡动听的声音,打断苏若棠的思绪。 她长睫轻轻颤动一下,掩下眼底思绪。 她柔弱无骨的手腕,环住男人脖颈,漂亮湿润的唇瓣,溢出又轻又淡的音节: “夫君。” “嗯?”墨瑢晏抬手扶住她的腰肢,防止她重心不稳跌下贵妃榻。 第304章:本妃娘亲,只生了本妃一个女儿 “如果你死了,我不会陪葬。” 墨瑢晏定定看着三皇子妃漂亮潋滟的眸子,喉结滚了滚。 他曲起骨节,在她光洁的额间轻轻一弹,清润语调透着宠溺,“小白眼狼。” 苏若棠咧了咧嘴,轻哼了哼,“嫌弃了?” 墨瑢晏长臂用力,单手将她从贵妃榻上抱起,向床榻走去,“不敢。” “墨瑢晏,现在是白天!”苏若棠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桃花眸瞪大。 墨瑢晏神色淡然:“那又如何?” 苏若棠明亮的眼眸中,覆满难以置信。 如何? 要是被人知道他们白日淫喧,她还要不要脸了? 狗男人可以不要脸。 但她要啊! 她气鼓鼓地掐了掐男人紧实的臂膀。 幼白纤软的指尖,浮现一抹红晕。 她嫌弃地哼了声:“肉真硬。” 墨瑢晏将她放在床上,鼻尖和她相抵,“墨某其他地方更硬。” “三皇子妃......要不要试一试......” 这次不等苏若棠拒绝,便有人替她做出了选择。 轻挽敲了敲房门,声音有些气愤,“小姐,苏大公子在府门外,说是见不到你就不走。” 苏若棠心头,骤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她知道,这是原主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本能悲愤。 墨瑢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想见就别见。” 三皇子妃并非真正的苏若棠,对那三名义兄自然没感情。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颤,摇摇头,“不,我去见他。” 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这具身体一些潜意识的反应,是短期内没法消除的。 比如对于苏家三兄弟那种复杂的情感。 爱,恨,怨,喜...... 她自己都无法说清楚,就是什么情绪占据主导。 占据过别人身体才知道,某些已经刻在原主骨血里的影响,是无法忽略的。 它会实实在在影响到自己。 但她不是原主,苏家三兄弟于她而言,就是陌生人,可以随意凌虐的陌生人。 ...... 苏逸站在三皇子府门外。 看到苏若棠时,他愣了一下。 “你是苏若棠?” 在他记忆中,苏若棠一直都是胆小懦弱,自卑丑陋的。 但此时站在台阶上的少女,五官秾艳精致,肌肤白皙,美得明艳张扬。 明亮澄澈的眼眸里,淡漠无温,“苏逸。” 苏逸听自己名字被少女清甜的嗓音唤着,愣愣嗯了声,“你的嗓子,真的好了?” 他俊逸儒雅的面容,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神色。 好像希望她嗓子好,又好像不希望她嗓子好。 沉默了一下,苏逸理所当然继续开口,“我听说你从漫城拍了块天空蓝翡翠原石。” “瑶儿一直想要块蓝色翡翠,我好几年没回京城,她又因为你,受了那么大委屈。” “你把这块翡翠拿来,我送给瑶儿当礼物。” 苏若棠那双澄净明澈的眸子,静静凝视着苏逸。 澄澈的眸底,晕染开讥讽。 苏逸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沉下脸开口斥责,“苏若棠,你别以为你嫁给三皇子,就能随意欺负家中姐妹。” “瑶儿因为你,差点成为墨霄涯的妾室,经历了扒皮抽骨之痛,改头换面,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才活了下来。” “你欠瑶儿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苏若棠漆黑的瞳仁中,毫无温度。 她红唇轻启,溢出的话音冷若飞雪,“苏逸,苏慕瑶自己放的火,自作虐不可活,与本妃何干?” “本妃的东西,也是苏慕瑶她一个低贱之人有资格觊觎的?” 苏逸听她称呼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是贱人,还说她自作虐不可活。 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额头青筋直跳,声音中是压抑着的怒气,“苏若棠,你说什么?” 面对苏逸的怒气,若是原主,早已吓得跪地认错。 但此时,她心中除了这具身体融入骨血的悲愤,便是无情。 她冷冷看着苏逸,一步一步,身子娉婷走下台阶,“苏慕瑶之前如何对本妃,本妃会一点一滴向她讨回来。” 尾音落下之时,她站定在苏逸面前。 “苏逸,你们三兄弟欠本妃的,本妃都会一点点讨回来。” “你!”苏逸大怒,“苏若棠,你如果还想我认你这个妹妹,就乖乖把翡翠拿出来。” 苏若棠似是听到极为好笑的笑话。 她唇角溢出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声线轻婉动听,“苏逸,谁给你的脸,敢称本妃的哥哥?” “本妃娘亲,只生了本妃一个女儿。” 明明苏若棠的语气很柔和,但苏逸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扩散。 随即想起苏若棠之前唯唯诺诺,哀求他别抛弃她的样子,心中的寒意散去些许。 “苏若棠,你现在立刻把翡翠拿出来,我就原谅你。” 话音未落。 啪的一声。 苏若棠一巴掌抽在苏逸脸上。 随即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绢帕,擦拭着幼白纤细的指尖。 她表情平静,声线依旧轻婉动听,“你说什么?原谅谁?” 第305章:这份见面礼,大哥喜欢吗? 苏若棠这一巴掌,直接把苏逸扇懵。 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捂着脸,“苏若棠!你疯了!” 话落,他扬起手,一巴掌扇向苏若棠。 指尖尚未碰到苏若棠,心口传来巨痛,身子狠狠砸向墙上。 “噗!”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滚落在地。 俊逸优雅的贵公子,衣裳瞬间沾染灰尘,狼狈不堪。 “三皇子妃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沉斐站在苏若棠身后侧,缓缓抽出佩剑。 金色的阳光下,充满杀寒之意的佩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苏逸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明艳张扬的小脸,神色平静淡漠。 她缓步上前。 每一步,姿态都从容优雅。 再无一丝从前的自卑懦弱。 她双手拢在袖中,居高临下俯视着苏逸。 她的语速慢而平缓,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苏逸,你不过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 “若非娘亲心善,带你们回来悉心教导,你现在大概不知在哪个角落和野狗抢食。” “娘亲给了你苏府公子的身份,但是,你依旧只是一个下人。” “你说说,你该称呼本妃什么?” 苏逸在苏若棠清冷的目光下,铁青着脸开口,“三皇子妃。” 唤出这三个字,他心头涌起浓重的屈辱。 明明以前苏若棠为了能让他多看她一眼,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给他做早餐。 只因为他喜欢现揉的面做的烧饼。 他喜欢喝茶,苏若棠会为了他收集冬日腊梅上的晨露。 他为了给瑶儿雕木雕,不小心划伤手,苏若棠着急地去后山采药,摔得满身是伤..... 但现在,她为何变了? 变得这么势利,变得这般无情。 难道,她是想用这种方法引起自己的注意? 想到这种可能,苏逸的目光陡然变得锋锐,“苏若棠,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认你这个妹妹?” “你做梦吧!我们三兄弟的妹妹,只有瑶儿!” 苏若棠眸中浮现诧异。 这就是前世网友说的普信男? 她嘴角抽了抽,缓缓抬起脚。 下一刻,猛地用力踩在苏逸心口。 “苏逸,当初你为了给苏慕瑶做生日礼物,被雕刻刀划断手筋,大夫说手指再也无法恢复。” “我为了你,熬了三夜翻遍娘亲的医书,找到了续接筋脉的药草。” “为了采这株药草,我跌落悬崖,侥幸捡得一条命回来。” “我拖着伤重的身体,亲自给你包扎熬药,五天五夜没合眼,第六天准备去给你熬药时,头晕眼花不小心撞到苏慕瑶。” “她手中拎着丫鬟买的糕点,掉在地上。”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弯腰看着苏逸,一脸淡漠,“苏逸,你可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苏逸愣了一下。 他完全记不得了。 苏若棠嗓音很轻:“你让我跪下来,一点点舔干净那碎了的糕点。” “你说,我狼心狗肺,糟蹋苏慕瑶的一番心意。” 苏逸脸色发白。 他想起来了。 他刚醒来,看到瑶儿眼眶通红地看着脚下糕点。 下意识地,他觉得苏若棠故意打翻糕点,糟蹋瑶儿的心意。 气怒之下,他让她跪着舔干净。 但后来,她装晕没舔。 他让管家把她扔到院中反省了一夜。 后来好几天都没见到她。 瑶儿说她生气了,不愿见他们。 “瑶儿好心给你送糕点,你不吃就算了,还故意打碎糕点.....” 苏若棠低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她黑白分明的灵眸,似一汪清泉,澄澈平静,轻飘飘开口,“苏逸,你的手指,是我治好的,” 苏逸心头骤然涌起不安,缩了缩手,“你想做什么?” 苏若棠勾起唇角,从袖中取出匕首,眉眼弯弯,“大哥这么厌恶我,肯定不喜欢带着我的东西。” 苏逸瞳孔骤然紧缩:“苏若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胡来,我以后都不会认你这个妹妹!” “是我不认你。”苏若棠一字一句纠正他的话。 尾音落下,她手中匕首猛地划下。 “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苏逸大睁着眼,颈间额头青筋暴起。 他右手食指,鲜血淋漓。 苏若棠垂眸,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匕首滴落。 恰好落在苏逸脸上。 她勾起唇角:“呀!划浅了点。” “不过你手指筋脉断了两次,也废了。” 樱络,苏若棠歪着头,眉眼弯弯看着苏逸,一脸纯真俏皮,“这份见面礼,大哥喜欢吗?” 苏逸疼得脸色泛白。 心口被苏若棠踩着,他只能大张着嘴急促呼气,无法吐出任何音节。 眼看他面色涨红,呼吸困难,苏若棠后退一步,扫了眼前方拐角处,不紧不慢开口,“沉副统领,做块牌子挂在门口。” “上面就写,苏家人经过,交十两银子过路费,否则,乱棍打出去。” 沉斐眉开眼笑应下:“是。” 又可以给府上增加一项收入了。 苏逸双眼瞪圆,好不容易喘过气,难以置信盯着苏若棠,“苏若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沁透着寒意的声音,“苏逸对三皇子妃不敬,仗责二十。” 第306章:以权压人 “是,殿下。” 沉斐兴奋地找来棍子,一脚将苏逸踢翻趴着,毫不留情就打。 从小被檀轻染带回家,锦衣玉食养着的苏逸,根本没受过这样的苦。 毫无防备之下,哀嚎出声。 随即,他屈辱地紧紧闭着嘴。 十指深深掐着地,脖颈手背上,青筋暴起。 脸色涨红,再没发出一声痛哼。 周围围观百姓,丝毫没有同情,反而神色微妙地看着他。 “张氏母女虐待三皇子妃,现在这苏大公子公然抢三皇子妃的东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贵公子典范,贵女典范呢,这对兄妹,将不要脸三个字完美演绎了出来。” “幸亏遇到三皇子,否则三皇子妃怕是会死在这所谓的亲人手中。” 苏逸听着百姓的指责,羞愤难当,面色由红转青。 最终,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恰好第二十杖落下。 沉斐将棍子扔在他身上,嫌弃地拍了拍手,“一点儿也不经打。” 他们紫麟卫,哪个没被殿下杖责过。 那都是一百杖起。 到最后都没有晕倒的。 苏若棠淡淡看了眼后方,语调清寒无温,“苏慕瑶,你确定要让你的好哥哥继续躺在这?” 她话音落下,众人齐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人群后方,一名身穿白色绣花抹胸长裙的女孩儿,静静站着。 她面容娇俏,脸色苍白,唇瓣单薄无血色。 只一眼,众人便看出她身体不好。 苏慕瑶眼中的泪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滴顺着面颊滑落。 “这是苏慕瑶?” “她不是被大火烧了吗?这光滑细嫩的皮肤,看着没有一丝伤痕啊......” “刚刚苏祁不是说了嘛,她经历了削骨换皮之痛。” “还有这等厉害的手段,能完全将一个人的容貌身形改变?” “可就算换了容貌,也改变不了她心肠恶毒,残害三皇子妃的事实。” “面似天仙,心若蛇蝎。” 苏慕瑶听着众人的议论,眼底划过怨毒。 面上却是柔弱无助,哀泣着开口,“哥哥只是心疼我,才莽撞来向三皇子妃求购玉石。” 说着,她泪眼迷茫地看了眼众人: “三皇子妃一直说哥哥和母亲对她不好,可她那身冰肌玉肤,像是长期被虐待的吗?” 她话音落下,一些百姓沉默了下来。 苏若棠冰肌雪肤,这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的确不太像被虐待之人。 苏若棠挑了挑眉,幼白细嫩的指尖,捏着腕间玉兔把玩。 她懒懒垂眸,声线散漫轻淡,“只许你寻得邪术改头换面,就不许我寻得良方养护肌肤?” 就在苏若棠尾音落下,一名带着面纱的少女忍不住看向苏慕瑶,皱眉道: “三皇子妃开设的护肤馆,的确能让人皮肤变好。” “况且之前清灵寺,很多人都看到三皇子妃浑身是被虐待的痕迹。” 话落,她掀开面纱,继续道:“当日我的脸被毁,是三皇子妃出手救了我。” 看清了她的面容,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咦,这不是溪城秦府小姐吗?她当初那脸可是流脓发烂的,现在白皙光滑,丝毫看不出当初那恐怖的样子。” “真的是啊,三皇子妃调配的养颜膏,真的这么神奇?” “我用了段时间,皮肤的确变得细腻白皙了很多。” 苏慕瑶冷冷看了眼秦小姐,垂眸扫了眼昏过去,下半身满是鲜血的苏逸,眼底厌恶一闪即逝。 她眼神哀伤,柔柔弱弱开口,“哥哥冒犯三皇子妃,慕瑶替哥哥向三皇子妃赔不是。” “还望三皇子妃大人有大量,不与哥哥计较。”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似落了樱花的眼尾上扬,红唇溢出讥笑。 声线轻软无辜:“苏慕瑶,你是什么材质的粪桶?” “这么能装?” “我也去买一只,给隔壁老王的狗用上,免得它粪便喷得满地都是。” 苏慕瑶眼眸微眯。 呵,若非苏若棠身体越来越健康,她都怀疑是不是其他人用了锉骨削皮之法,冒充苏若棠了。 上天真的不公平啊。 好想划烂苏若棠那张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苏慕瑶暗暗看了眼墨瑢晏。 等她情蛊炼成,这般优秀的男人,就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日后他成了东启的皇帝,那她便是万人之上的皇后。 到时,她要苏若棠跪着舔她的鞋。 苏慕瑶垂眼,遮住眼底情绪,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摩挲着衣袖,语气哽咽悲伤: “三皇子妃,民女自知身份低贱,你以权压人,羞辱民女,民女也认了。” “民女的哥哥被您打伤严重,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民女带哥哥回去医治。” 苏若棠绮丽明艳的小脸,洋溢着笑,“以权压人?羞辱?” 她唇角勾着笑痕,笑意却不达眼底,缓步上前,“苏慕瑶,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以权压人。” 话落,她扬起手,在苏慕瑶震惊的目光中,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 苏慕瑶左脸瞬间出现清晰的巴掌印。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瞪着苏若棠。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住当场给她下毒的欲望。 她眼泪扑簌簌落下,梨花带雨的模样,引得一些男性心疼。 苏若棠挑了挑眉。 浓颜系的五官,透着清冷灼绝,“这才叫以权压人,本妃念你身份低,见识少,今日就不吝教教你。” “你也不需要感谢本妃,谁让本妃就爱乐于助人呢。” 不等苏慕瑶说话,苏若棠挥了挥柔嫩小手:“带你哥哥回去吧,下次拴好点,别乱出来抢人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像本妃这么心善的。” 苏慕瑶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深吸一口气,垂眼道:“民女多谢三皇子妃教导。” 墨瑢晏缓步上前,拉起苏若棠的小手。 他拿出干净的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三皇子妃柔嫩白皙的手,轻描淡写开口,“下次别直接碰脏东西。” 苏·脏东西·慕瑶:“......” 好好的一个人,偏生长了一张嘴。 等他落入她手中,她第一时间把他的嘴缝起来。 第307章:不养为夫,想去养哪个小妖精? 由于之前张氏虐待苏若棠的事迹败露,加上苏逸上门直接要求苏若棠交出玉石。 百姓们看到苏慕瑶和苏逸被打,只觉得他们是自找的。 而苏若棠的护肤品店,所有护肤品被采购一空。 就算她空间手镯里自带的护肤品取了还能再生,也差点没接住这滔天的富贵。 三日后,她累得趴在松雪院花园凉亭里。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有气无力地开口,“要么闭店,要么把我卖了。” 这三日,她光从医疗空间取护肤品,都要把掌心磨破了。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摆烂。 墨瑢晏声线隐带笑音:“卖了?那墨某岂不是亏大了?” 听到男人清润动听的声音,苏若棠神色哀怨看向他,“你还笑,你的夫人都要被累死了。” 墨瑢晏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扬了扬下颌,“打开看看。” 苏若棠微微坐直身子,灵动的桃花眸中染着好奇,“什么呀?” “打开就知道了。” 苏若棠幼白细嫩的指尖,微微勾起红绸。 下一刻,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蓦然瞪大,“这是?” 墨瑢晏坐在她身侧,抓了一把鱼食撒下去,“你这三日的收入。” 苏若棠掀开红绸,看着盘子中的银票,双眼晶亮,“一万两!” 三天一万两! 她觉得她还能再战八百天!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那小财迷的样子,眼底漾开清浅笑意,“嗯,夫人真厉害,以后为夫就靠夫人养着了。” 苏若棠紧紧护住自己的小钱钱:“不要!养不起。” 墨瑢晏随手勾起三皇子妃垂落在肩头的发丝,凑近她耳旁,灼热的语气透着危险,“嗯?” “不养为夫,想去养哪个小妖精?” 丝丝缕缕气息钻入耳中,苏若棠腰软。 她下意识攥住银票:“没有小妖精。” 墨瑢晏轻轻哦了声,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她腰间,不轻不重按了下。 “唔......”苏若棠喉间溢出软软的闷哼,腰肢抵在凉亭栏杆上,身子微微后仰。 一双眸子,似噙着一汪清泉。 眼波流转间,恍若晚间被风吹过的泉水,漾起道道旖旎涟漪。 骤然袭来的悬空感,让她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 她顾不上自己的小钱钱,戏精瞬间附体,柔弱无骨的皓腕,勾着男人脖颈,软软开口,“夫君~” “人家只有你一个正室。” 正室...... 墨瑢晏额角狠狠一跳,惩罚似地捏了捏苏若棠的腰肢,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正室?” 苏若棠该从心时,绝不逞强,立刻改口,“正室是我。” 墨瑢晏声线笑意更深:“三皇子妃对自己的认知挺到位。” 话落,他指尖一勾。 凉亭四周的纱幔,层层叠叠铺洒而下。 苏若棠心头猛然传来危机感。 下一刻,腰间一松。 丝绸的绣花米白束腰长裙,顺着她白皙滑嫩的肌肤倾泻而下。 绽放在男人红色的衣袍上,宛若一朵娇艳绽放的白梅。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漆黑的瞳仁颤了颤。 青天白日,狗男人竟然耍流氓!!! 她下意识扫了眼四周。 三皇子府的下人暗卫,那是绝对的懂事。 此时,整个花园,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她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将她解救于魔爪之下。 细碎的阳光,透过纱幔缝隙,调皮地钻入。 洒落在二人身上,既不刺眼,也不叮人。 鱼食早被苏若棠失手打翻,颗颗滚落。 偶有几颗从凉亭凳子下方滚到湖中,引得无数锦鲤跃出水面抢夺。 苏若棠双手护住肚兜,莹白如玉的脚趾蜷起。 墨瑢晏定定欣赏着三皇子妃的美色,声线是一贯的平静淡然,“三皇子妃,知道正室该做什么吗?” 苏若棠:“不......不知道。” 墨瑢晏勾起唇角,一字一句,“正室的待遇,便是......” 苏若溪声线颤抖:“是什么?” 墨瑢晏凑近她耳畔:“是为夫的伺候。” 苏若棠:“!!!!” 这待遇她不想要啊!!! 墨瑢晏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而易举挑开她的肚兜。 男人微凉肌肤触碰过的地方,苏若棠觉得好似被火灼过一般,灼热得难耐。 她葱白手指,不安地揪住男人领口。 双眼一闭,完全摆烂。 狗男人技术不错,她也不算吃亏。 接下来几天,墨瑢晏似解锁了新的技能。 凉亭、假山、书房...... 墨瑢晏发现就算自己有些肆无忌惮,三皇子妃好似也能承受。 三皇子妃之前身娇体弱,皮肤又滑又嫩。 他稍微用点力,都可能导致她受伤。 可自从凉亭之后,三皇子妃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 于是。 苏若棠连续七天,都没踏出过三皇子府。 她每日都在想着反攻墨瑢晏。 屡战屡败,愈败愈战。 直到第八天,她死活不让墨瑢晏碰她。 恰好柳婉玥派人来,说是让她进宫品茶。 苏若棠毫不犹豫就跟着嬷嬷离开。 唔。 母妃真是人美心善。 将仙女从恶魔的手中解救出来。 ...... 贤清殿。 柳婉玥看着苏若棠自带小钩子的眼尾,眨了眨眼,问出灵魂问题,“晏儿肾还好吗?” 苏若棠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眸光流转间,勾魂夺魄。 她娇嗔一声:“母妃。” 每天腰酸腿软的是她。 狗男人好像吸足了精气的狐狸精一般。 那恐怖的时长和量,肾绝对好得不能再好。 柳婉玥盯着她那张秾艳绮丽的小脸,啧啧感慨,“年轻就是好。” 旁边嬷嬷笑着补充:“殿下和三皇子妃,感情真好。” 柳婉玥轻轻一笑,抿了口茶水,“之前我还担心晏儿哪天突然出家了,都打算给清灵寺捐点香火钱了。” 苏若棠内心默默诽谤。 无关情欲,禁欲若仙都是骗人的。 那就是泰迪的兄弟,谁嫁谁知道。 柳婉玥放下茶盏,敛了笑意,“棠儿,母妃想问你一下,世间是否有能让人返老还童,容颜永驻的东西?” 第308章:返老还童 苏若棠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容颜衰老是自然现象,没有任何药物能让人容颜不老。” “最多如母妃一般保养得好,看着不显老。” 柳婉玥柳眉微微蹙起,忽地问道:“棠儿,你可知道良妃?” “良妃?”苏若棠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印象。” 柳婉玥打开桌上的两幅画卷:“你看一下。” 苏若棠垂眸看去。 桌上两幅画卷,画的皆是红衣女子。 眉目清秀,小家碧玉。 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容貌只能算是清秀。 左边的画像,明显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右边的画像,则是妙龄少女。 五官神态几乎一模一样,但面容却一老一年轻。 “这是母女?”苏若棠有些惊讶,“看着又不太像......” 柳婉玥神色凝重:“不是母女,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苏若棠双眸蓦然瞪大,精致眉尖微微蹙起,“母妃怀疑这良妃和苏慕瑶有联系?” “我也不确定,只是一个月前,我见到良妃时,她还是这个样子。”柳婉玥纤细的手指,点在左边的画像。 “可前几天我见到她,她恍若二八年华的少女。” “见到她那一刻,我自己都愣住了,恍然以为见到了十八年前,刚进宫的良妃。” “联想到苏慕瑶焕然一新的容貌,我没法不怀疑良妃和苏慕瑶有关系。” 良妃本名良娣,父亲本只是偏远城镇的小官。 她本来没有资格进宫,但二十年前,武舜帝微服出巡到这个小镇。 她父亲爱护百姓,是难得的清官,武舜帝考核一年,将他调到京城。 恰好那年太后主持选秀,良妃便因父亲升职入了宫。 入宫十八年,并未有子嗣。 且一直地位低调。 柳婉玥话音落下,苏若棠漂亮的小脸布满凝重,“她的身子可有问题?” “我让王太医给她请过平安脉,一切正常。”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母妃,能传良妃来一趟吗?” “好。”柳婉玥点点头,唤了嬷嬷传唤良妃。 不多时,一名身穿红色抹胸绣花长裙,墨发挽成挽月髻,斜插一支简简单单白玉簪的妙龄少女,缓步而来。 她眸若点漆,肌肤白皙细嫩,唇瓣嫣红,身姿妙曼。 “妾身拜见贵妃娘娘,三皇子妃。”良妃福身行礼,声音也如少女般娇俏。 听到她的声音,苏若棠眉眼划过诧异。 前世化妆术,能通过彩妆,让人看着变年轻。 但嗓音无法改变。 除非是...... 想到某种可能,苏若棠眼底色泽沉了沉。 苏慕瑶给阿晏下过噬心蛊。 如果良妃和苏慕瑶有联系,不排除用了蛊的可能。 “良妃妹妹,坐吧。”柳婉玥指了指下首的位置,轻笑着开口,“良妃妹妹看着年轻了好多。” “是有什么保养秘诀吗?” 良妃掩嘴轻笑:“贵妃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有姐姐年轻,妹妹还想向姐姐求讨驻颜秘方呢。” 苏若棠歪头,唇角勾着笑,“良妃娘娘,你看着好像比我还小呢,这保养的方法,真是让我羡慕呢。” 良妃看着苏若棠昳丽明艳的容颜,眼底划过一抹贪婪,“三皇子妃真会说笑,你这般天姿国色,才是真正让妾身羡慕的。” 苏若棠眨眨眼,端着桌上的茶盏起身,“良妃娘娘,尝尝我新配的花茶。” “这花茶长期喝,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对女子极好。” 良妃闻言,下意识拒绝,“谢谢三皇子妃的好意,只是我历来不喜喝花茶,恐怕要辜负你这番好意了。” 苏若棠长睫轻颤,瞬间红了眼眶,“良妃是嫌弃我医术不好,才不愿喝我配的花茶吗?” 良妃柳眉缓缓拧起,深深看着苏若棠,“妾身今日身子不适,若是三皇子妃愿意,可以将配方给妾身,妾身去太医院找太医拿。” 苏若棠眼底色泽变得冰寒,淡淡嗯了声,转身坐下。 良妃一愣。 就这样没下文了? 她甚至准备好说自己来月事,暂时不宜喝花茶了。 “三皇子妃......” 话音未落,便被柳婉玥笑着打断,“这妮子,又闹小孩子脾气。” 说着,她假装责怪看向苏若棠,“你这花茶配得苦死了,也敢端给良妃妹妹喝,小心砸了招牌。” 苏若棠撇了撇嘴:“母妃,你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良药苦口。”苏若棠托着下颌,看向良妃,“良妃娘娘,你身子不舒服吗?” 良妃不知苏若棠为何这样问,下意识否认,“妾身没有不舒服。”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拧起:“可良妃娘娘进门后,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而且你刚刚说身子不适,我还以为良妃娘娘受伤了呢。” 第309章:夫人面前,脸随时可丢 良妃面上笑意一凝,垂眼不与苏若棠对视,“三皇子妃怕是闻错了。” 她掩在水袖中的手指,攥紧了绢帕。 苏若棠定定看了她一会,就在良妃后背被冷汗浸湿,心提到了嗓子眼时。 她漫不经心开口:“兴许是我闻错了。” 听到她的话,良妃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下。 她强扯出一抹笑:“今日恰好来了月事,影响到了三皇子妃,是妾身的错。” “妾身身上不干净,就先告辞,回去处理一下,不打扰贵妃姐姐和三皇子妃了。” 柳婉玥点点头,有些歉意地开口,“良妃妹妹身子不适,还让你跑一趟。” 良妃站起身,垂着眼不敢看苏若棠,“是妹妹身子不争气,没法享受三皇子妃的花茶。” “妹妹先告辞,改日再向三皇子妃请罪。” 话落,她步履有些慌乱地离开。 苏若棠莹白指尖,捏着腕间玉兔,眸色有些清冷地盯着良妃的身影。 直到良妃的身影消失在贤清殿,柳婉玥敛了面上的笑,眉眼间带着困惑: “棠儿,你相信良妃的话吗?” 宫中妃嫔的月事,都有记录。 她只要一查,便能知道良妃说没说谎。 良妃应该不会傻到扯这个借口。 但她觉得,良妃的面容,似是有些妖异。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那即将枯萎的彼岸花,用尽生命绽放最美的片刻时光。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声线清淡,“良妃身上的血腥味,确实是人血的味道。” “如果是月事,那也能说得过去。” “但如果不是月事,而她又拒绝喝益气补血类花茶。” 苏若棠说到这,顿了顿,一字一句,“那良妃容颜的改变,大概率是因为蛊。” 柳婉玥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棠儿,你的意思是苏慕瑶给良妃下了蛊?” “没把过良妃的脉,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据我所知,一些蛊虫和草药相排斥。” “良妃体内如果有驻颜之类的蛊虫,也便能解释她拒绝喝药茶的缘由。” 说到这,苏若棠神色微微一变,“母妃,最近京城可有百姓失踪?” 柳婉玥摇了摇头:“并未听说。” 她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清冽如寒玉的音色传来,“紫麟卫刚刚传来消息,城外偏远村落,有百姓卖女。” 卖女? 苏若棠和柳婉玥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踏着细碎阳光进来的清隽男子。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似夹染桃花的眼尾,嗓音徐徐,“两个月内,已有百户人家卖女。” “这些女孩,不知所踪。” 墨瑢晏尾音落下,殿内骤然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柳婉玥轻飘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不知所踪?那买了她们的人呢?” 墨瑢晏坐在苏若棠身旁,指尖勾起她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 素来清冷的声线,泛着蚀骨的寒意,“之前没引起重视,等紫麟卫察觉后,那些人收手了。” 嘶—— 柳婉玥轻吸一口冷气:“陛下知道这件事了吗?” “皇家暗卫统领会禀告父皇,这事我会继续暗中调查。” 话落,他强势搂着苏若棠纤软的腰肢,带着她起身,“母妃,父皇一会过来找你用膳,我们就不打扰了。” 柳婉玥不顾优雅贤淑的形象,翻了个白眼,“你是嫌弃我碍着你和棠儿了。”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知子莫若母。” 柳婉玥:“......”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心思。 苏若棠:“......” 脸呢? 被狗吃了? 出了皇宫,苏若棠忍不住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你的脸呢?” 墨瑢晏伸手握住三皇子妃的小手,声线隐含笑音,“在夫人面前,脸这种玩意儿随时可丢。” 苏若棠瞪了他一眼,纠正,“你刚才是在母妃面前丢了脸。” 墨瑢晏满不在乎:“母妃不会在意。” 话落,他凑近苏若棠耳畔,语调幽幽,“夫人摔了为夫送你的簪子,是不是得补偿为夫?” 听到补偿二字,苏若棠条件反射拒绝,“已经补偿过了。” 那七天,狗男人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再补偿的话,她不是死在花园,就是死在书房。 墨瑢晏看着她墨色发间的一抹绯红,轻轻一笑,指了指前方,“为夫只是想让夫人捏个泥人当补偿。” “夫人这是想哪去了?耳尖红成这样。” “莫不是夫人想要......那种补偿?” 听懂了墨瑢晏话语中暗藏的意思,苏若棠瓷白小脸,飞染上红晕。 她顺着看了眼前方泥人滩,娇软的语调,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娇嗔: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 墨瑢晏搂着她向泥人滩走去,不紧不慢开口,“为夫脑子里没有黄色废料,只有夫人。” “这位公子和小姐,感情真好。”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一道感慨声从身后传来。 第310章:奇门玄术 苏若棠转头看去。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在她和墨瑢晏身后,满脸笑意看着他们。 “您是?”苏若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眼前老者,给她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 就好像是中描写的那种世外高人。 丰洛摸着长须,呵呵一笑,“陪老夫喝杯茶?” 墨瑢晏声色淡淡:“丰长老。” 丰洛:“紫薇星象,异魂相助。”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和墨瑢晏神色皆微变。 墨瑢晏侧身一步,挡在苏若棠身前,“丰长老,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丰洛甩了甩手中拂尘,神色淡然,“你这小子,老夫只是请你们喝杯茶,又不会吃了你们。” “走吧,陪老夫喝杯茶。” 话落,他转身就走。 丝毫不担心二人没有跟上。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的手,隽美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沉默了一下,他徐徐开口,“走吧。” 苏若棠贝齿咬了咬下唇,声线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他是钦天监的丰长老?” 墨瑢晏察觉到她心底那丝隐藏的担心,握住她的手,“一个神棍而已。” “小子,背后说人可不是好习惯。”丰洛的声音远远随风传来,好似在耳边响起。 墨瑢晏心头戒备微松:“走吧,钦天监的茶,都是好茶呢。” 正门从不打开的钦天殿,今日破天荒开了正门。 “殿下,钦天监的门开了。”昏暗的密室内,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 好一会儿,另一道低笑声响起,“丰洛竟然为他打开了正门。” “殿下,柳婉玥今天传唤了良娣,紫麟卫出现在温泉山庄。” “被发现了?” “三皇子怀疑了,皇家暗卫暗中潜入了山庄。” “让裴茗注意,若是坏了本殿的事,他自己看着办。” “是,殿下。” “告诉良娣,本殿今夜去找她。” “殿下,三皇子的人已经守住了良娣的寝殿,您过去……” “无妨,三哥要是那么厉害,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看穿本殿的伪装。” 苍老声音沉默了一瞬:“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无妨,檀轻染收养的另外两个义子也差不多回京了。” “殿下的意思是,让苏家三兄弟背后芹山的势力……”苍老的声音一喜,“可是芹山那几个老顽固会允许芹山弟子插手朝政?” “芹山隐世,只有国难时才会出手,透露消息给他们,就说苏慕瑶的体弱之症能治,药引是玲珑胆。” “玲珑胆,那是什么?” 这一次,暗室内久久无人回答。 许久之后,明明灭灭的烛火照映出一张苍老的容颜。 正是沈峰。 此时的他,身穿一袭黑色道袍。 眼神阴暗,透着丝丝邪意。 …… 钦天监。 偌大的正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天体仪。 天体仪悬空而立,缓缓旋转着。 丰洛站在天体仪前,抚着长须仰头看着天体仪,“女娃子,因果循环,你来到这,自然是存有因果关系的。” “既来之,则安之。” 苏若棠瞳孔皱,幼白指尖蓦地用力,几乎掐入墨瑢晏掌心。 墨瑢晏握了握她的手,嗓音徐徐,“丰长老,茶备好了?” 丰洛转身,嫌弃地扫了眼墨瑢晏,“你老子那里好茶更多,少来惦记我的。” 话落,他笑眯眯看着苏若棠,“女娃子,喜欢喝茶吗?”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抿了抿唇角,“我只喜欢喝夫君府上的茶。” 丰洛呵呵一笑:“既然喜欢,那就安心住着。” 不等苏若棠说话,他衣袖一挥,天体仪迅速转动起来。 丝丝玄妙的天象纹路,似投影般出现。 丰洛解释道:“这是老夫闭关十年,观摩出的星象。” 他指着前方最亮的一颗星:“紫薇帝星的光芒,本来日渐微弱,但却因你,又日渐强盛。” “但它周围,萦绕着一丝黑气。” “这丝黑色与紫薇帝星纠缠,最终结果老夫演算不出。” “可老夫能肯定的是,若是黑气吞噬了紫薇帝星,你们都没人能活。”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缓缓拧起,定定看着星象,“那破解之术,在于围绕着紫微帝星的那颗星星。” 丰洛摸着长须,点点头,“不错,万事万物虽出生就注定了命格。” “但命格,是可以改变的。” “换命?”苏若棠脱口而出。 丰洛手袖一挥,星象缓缓消散,“你既能异世而来,那这世间有奇门玄术,也不奇怪。” “女娃子,要不要随老夫见识一番新的茶叶?” 苏若棠沉默片刻,声线平静无波,“丰长老的茶,小女子不敢喝。” 她听出了丰洛的弦外之音。 想让她入所谓的玄门。 但她不信鬼神,也不想接触那些玄妙之物。 第311章:命格被换 丰洛惯来云淡风轻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痕。 他好不容易收拾好表情,难以置信开口,“你......你说什么?” 钦天监在百姓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地位超然,见到皇上无需行礼。 是无数王孙贵女挤破头也想来的地方。 怎么感觉在这小丫头口中,好像是烫手山芋? 苏若棠眨眨眼:“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可以去杏林药铺找长风大夫看看。” 说着,她看了眼长风身上破旧的长袍,好心补充一句,“放心吧,长风大夫收费很低的。” 丰洛:“......” 这是年纪大和耳朵不好使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她故意装听不懂! 有收费低是什么意思? 担心他赖账? 墨瑢晏眼中划过浅浅笑意,拉着三皇子妃纤长的手指把玩,云淡风轻补刀,“你的茶太难喝。” 丰洛吹了吹胡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钦天监的玄门妙术,有多少人想学?” 墨瑢晏垂眸看着三皇子妃圆润的指甲,仿佛钦天监的玄门妙术对他的吸引力,还没三皇子妃的手来得大。 他薄唇轻启,继续补刀,“不知道。” “有霖琴居排队用膳的百姓多?” 丰洛:“!!!” 这两人是专门来气他的吧? 他几十年平静的道心,差点被这二人毁了。 深吸一口气,丰洛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平复道心,继续忽悠...... 不,继续劝道:“玄术真的很玄妙,比蛊术更玄妙。”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颤。 察觉到苏若棠这细微的动作,丰洛双眼一亮,“围绕紫微帝星的这缕黑线,便和蛊术有关。” 苏若棠长睫猛地颤动一下,抬眼定定看着丰洛,“丰长老的意思是,苏慕瑶就是会害了阿晏的人。” 丰洛一脸高深莫测地抚着长须:“佛曰,不可说。” 苏若棠气结。 她翻了个白眼:“玄术是道家的吧?和佛家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丰洛语调慢条斯理:“道佛不分家。” 苏若棠:“......” 释迦如来和老子知道了,会敲开棺材板,和你进行有好的深夜谈话。 墨瑢晏眉尾微挑:“学习玄术,有何好处?” 丰洛深深看着他:“你在战场上最后一年的战役,是否困难很多?” 墨瑢晏眼底色泽变凉,声线亦如被寒霜浸染过,“丰长老的意思是......” 丰洛点点头:“不错,那是因为你的命格,正逐渐被人替换。” “命格真的能被替换?”苏若棠漂亮的小脸,满是震惊。 前世她的确听说过华国一些古老世家,会有替换命格之事。 但她觉得,那都是以讹传讹。 崇尚科学的新世纪,鬼神都是子虚乌有的。 墨瑢晏眼底色泽沉了沉:“丰长老的意思是,除了钦天监之人,还有人会玄术?” 丰洛眉眼间划过一丝困惑,转瞬即逝,“老夫也不确定。” “钦天监中,会玄术的只有老夫一人。” 苏若棠眉尖紧紧拧起:“换了命格,阿晏会如何?” 丰洛沉声开口:“轻则一身多灾多难,重则无辜殒命。”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阿晏中寒毒,噬心蛊,都是因为命格被换?” 丰洛无奈开口:“中毒和中蛊,那是人祸,和命格没有关系。” “但若是不尽快解除他身上的玄术,他迟早得玩完。” “还是多灾多难的玩完。” 苏若棠:“......” 这话怎么那么像江湖神棍说的? 墨瑢晏:“......” 父皇每年花巨资养着的,确定真不是神棍? 丰洛看二人神色古怪,抛出终极杀手锏,“还有你,小丫头,你的命格早早就被替换。” “虽然你从异世魂穿而来,但命格被换,你魂魄会逐渐不稳,最终结果不比他好。” 墨瑢晏听言,眉眼间骤然浮现寒意,眸光淡而清寒, 这一刻,温润清雅的贵公子,瞬间化身高山雪域主宰一切的神明。 他清润的声线,好似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算得,十年前这具身子里面居住的魂魄,开始多灾多难,最终香消玉殒。”丰洛缓缓开口: “而替换了她命格之人,则代她享受着荣华富贵。” “直到小丫头的魂魄到来,命格气运暂时没有持续流失。” “但要不了多久,命格会继续流失。” 苏若棠眼底色泽冰寒,一字一句溢出,“苏慕瑶。” 如果真是命格被换。 那便能解释为何原主娘亲死后,原主的哥哥们和父亲会对原先百般疼爱的原主不闻不问。 反而将苏慕瑶捧在手心。 墨瑢晏眸色清寒无温:“如何解术?” 第312章:拜我为师 丰洛咧了咧嘴,再无一丝得道高人的风范。 他得意地扬着下颌:“拜我为师。” 他演算出,会有一名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异世之魂,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如果她能拜入玄门,何愁玄门还会被质疑神棍之地。 苏若棠看了眼比丰洛脸还干净的正殿,狐疑地瞅着丰洛,“你是不是揭不开锅了?” 丰洛愣了一下:“没有啊。” 武舜帝给钦天监的衣食,都是极好的。 钦天监之人,根本不需要担心吃穿。 苏若棠神色愈加狐疑:“你要找弟子,有大票人乐意,为何盯着我?” 丰洛脱口而出:“因为你能旺我玄门……不,不是,因为你们命格被换,老夫不忍你们惨遭横死。” 苏若棠精致眉尖微微蹙起:“可拜你为师,对我有什么好处?” “能把你们命格换回来。” 苏若棠歪头浅笑:“不换回来,对我影响也不大。” “人活一世,活一年是活,活两年也是活。” “活着的时候活得滋润就行,至于什么时候死,无所谓。” 丰洛一噎。 他白眉缓缓拧起:“小丫头,能活着不是更好吗?” 苏若棠咧嘴笑笑:“活得憋屈受制于人,不如干干脆脆死了。” 丰洛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若棠话中的意思,吹了吹胡子:“你这女娃子,心眼子真多。” “老夫答应你,传你玄术,但不限制你为玄门做事。” “你只需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苏若棠依旧没松口:“你先把条件说出来。” 丰洛觉得自己百年道心,几乎毁在这个油盐不进的女娃子身上。 他气鼓鼓地吹了吹胡子:“百姓若是遭到心术不正之人迫害,你必须出手救百姓。” 苏若棠毫不犹豫答应:“没问题。” 她魂穿异世,信了世间存有鬼怪。 因果循环。 她既然接下这个因,必然做好承受这个果的准备。 她不是圣人,能活着自然不会想死。 丰洛看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反而满眼狐疑,“你真的答应了?”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转身就走:“不相信我,那你找其他人吧。” 丰洛拂尘一挥,殿门在苏若棠到门边时,恰好合上。 看着关闭的殿门,苏若棠笑得如同小狐狸。 转身看向丰洛时,漂亮的小脸毫无表情,“丰长老这是何意?” 丰洛气呼呼地瞪着她:“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苏若棠咧嘴一笑:“灰塞牙,消化不了。” 丰洛甩了甩拂尘,弯腰从一旁的桌子脚下,抠出一本泛黄的书,抖了抖。 透过阳光,清晰可见灰尘飞舞。 伴随着飞舞的灰尘,不知某页掉落一个角。 苏若棠和墨瑢晏满眼嫌弃,齐齐后退一步。 丰洛看了眼掉在地上的书页角,拎着手中的书不敢再抖,“喏,这就是我玄门的精妙核心玄术,你回去好好学,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苏若棠:“???”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看缺了一个脚,摇摇晃晃的桌子。 又看了眼丰洛手中好像一碰就会散的书,嘴角抽了抽,“你随便掏一本垫桌子的书,就说是镇门之宝,骗三岁小孩呢?” 丰洛也有些嫌弃:“旧是旧了点,但字没丢失,不影响你学习。” 话落,他神色变得自豪,“而且,你不觉得我藏东西的手段很高明吗?” 苏若棠:“......” 的确挺高。 盗贼就算翻遍了钦天监,也绝对想不到垫桌脚的书,竟然就是玄门镇门之宝。 墨瑢晏掀起眼帘:“你再抖两下,就散架了。” 丰洛小心翼翼地将看着即将散页的书籍拎到苏若棠面前:“徒弟,拜师茶就暂时不喝了,等你入门了再喝,你先回去学习。”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伸出两根手指,有些嫌弃地拎过书籍。 丰洛看她接过书,神色瞬间轻松了几分,挥挥手,“去吧。” 那样子,好像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丰洛话音刚落,苏若棠手中的书,飘飘忽忽落下一张纸。 苏若棠:“......” 丰洛嘴角一抽。 他接住纸张,塞回苏若棠手中,“没关系啊,掉了也能看。” 苏若棠眨眨眼,看着手中的书,满脸怀疑,“这确定不是你从破烂堆里捡来的?” 丰洛一脸正色:“怎么可能!这可是玄门历代祖师传来下的宝贝。” “我能观天象算出你的来历,皆是因为从这本书中窥得皮毛。” 说到这,他一脸苦闷,“可惜我天赋太低,只习得观天象看命,却无法阻止你们命格被改。” 苏若棠安慰他:“玄术一道,确实讲究天赋。” 丰洛额角狠狠一跳,气呼呼地吹了吹胡子。 这小丫头,到底懂不懂怎么安慰人! 墨瑢晏从三皇子妃柔嫩掌心中拿过书籍,嫌弃地拎着,拉着三皇子妃的小手向外走去。 丰洛看着二人离开。 许久之后,他重新看向天体仪。 手袖一挥,一幕星象重新出现。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紫微帝星,光芒极其黯淡。 萦绕在它旁边的黑气,隐隐夹杂着紫色。 而紫微帝星旁边那颗星宿,明明灭灭,好似随时会陨灭。 丰洛盯着星象,面上神色变得凝重。 好一会儿,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师兄,你确定三皇子妃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第313章:又省了一笔买醋钱 丰洛定定看着星象,沉声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但自从墨瑢晏与她有交集后,紫微帝星的气运,没有继续被黑气吞噬。” 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站在丰洛身边,仰头看着星象,“师兄,到底是何人,竟然换了三皇子和那丫头的命格?” 丰洛眼底划过厉色:“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我一直在布阵推演。” “三十年了,只推演得会有异世之魂来东启。” “百姓命运的改变契机,就在这异世之魂身上。” 话落,他拂尘一挥,散了星宿,长长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丫头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 丰渊长叹一声:“希望吧,不然万千生灵,真的会陷入涂炭。” 说着,他看了眼倾斜的桌子,有些怀疑,“师兄,那本书真的是镇门之宝?” 玄门的镇门之宝不是在百年前就遗失了吗? 难道是他年龄大了,记错了? 丰洛面上瞬间划过不自然,轻咳一声,“师父说了,那本书中记载的玄术,更加厉害。” “恰好能解命格被换之术。” 丰渊嘴角抽了抽:“......” 那本书上记载的玄术,连师父都参透。 能不能解命格被换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师兄连第一页都看不懂。 ...... 回到三皇子府。 轻挽小心地将泛黄的书籍铺在桌上。 “小姐,你从哪个角落淘出这种古旧的书?” 说着,她力道稍微重了点,手中书页破成两半。 轻挽双眼瞪圆,苦着脸看向苏若棠,“小姐......” 苏若棠抬手捂脸,安慰她,“没事,粘一粘就好。” 一个时辰后,这本破旧的书,被轻挽小心粘好。 轻轻翻动,不会再掉页。 苏若棠坐在窗边矮榻旁,凝神看去。 屋内,熏香袅袅,偶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墨瑢晏从御书房回来时,苏若棠坐在窗边,长睫低垂,葱白指尖落在泛红的书页上。 透着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墨瑢晏放轻了脚步,进入屋内。 呼吸间突然弥漫开清冽的雪松香,苏若棠懒懒抬眼。 墨瑢晏弯腰,看着桌上古旧的书,“夫人,可研究出什么?” 苏若棠眨眨眼,指尖点了点书页,长长叹了口气,“玄术一道,高深莫测,我看得头晕。” 墨瑢晏目光落在书页上的鬼字,眸光凝了凝,“世间真的有鬼?”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下,缓缓开口,“之前我也不信,但经历过重生,我信了。” 她葱白指尖,指着书中一行字。 墨瑢晏轻声念出:“魂魄离体,会被送入轮回道。” “六道轮回,皆有因果。” 苏若棠沉默一下,合上书,揉了揉眼,“丰长老确定真不是神棍?” 墨瑢晏:“......应该不是。” 百年来东启几次遇天灾,都是钦天监算出,提前避免。 就在这时,沉时匆匆走了进来,“殿下,三皇子妃,温泉山庄庄主说寻得几株奇花,请您前去赏花。” “赏花?”苏若棠有些诧异。 沉时点点头:“温泉山庄庄主是裴家幼子裴茗。” 裴家是东启能排得上名的富商,幼子裴茗,经商天赋极高。 但很少有人见过他。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起身,嗓音淡淡,“走吧,赏赏花。” “看看是我院中的海棠好看,还是裴茗的奇花娇美。” 海棠二字,从他唇瓣吐出,带着缱绻旖旎。 苏若棠小脸微微一红,暗暗瞪了眼墨瑢晏。 她本就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水波荡漾,眼尾飞起一抹樱红。 这一眼,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 反而恍若带着小钩子,勾人心魂。 墨瑢晏眼底色泽沉了沉,修长手指,捏着腕间小玉猫。 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微微驱散心头的燥热。 ...... 城外温泉山庄。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时,恰好遇到商汝嫣。 不过短短时日不见,她好似变了个人,憔悴不堪。 曾经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蜡黄黯淡。 看到苏若棠,她不自然地遮住脸,泫然欲泣看了眼墨瑢晏,快步离开。 苏若棠眯起眼眸,眼底带着困惑,“咦,商汝嫣怎么感觉好像是生气被吸光了一样?” 墨瑢晏眼尾余光都没看商汝嫣一样,捏着三皇子妃柔嫩的小手,嗓音轻淡: “夫人,你再看别的女人,为夫吃醋了。” 苏若棠收回目光,翻了个白眼,“回去后我就告诉府中厨子,以后做菜不需要放醋了。” “需要用醋时,端着锅来夫君面前晃一晃就行。” 墨瑢晏骨节明晰的长指曲起,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清润的语气,透着丝丝宠溺,“为夫就是掉进醋缸了,夫人有意见?” 苏若棠弯了弯桃花眼,抱着他的手臂,“又省了一笔买醋钱。” 她话音刚落,一道讥讽声传来,“连醋都买不起,也好意思来温泉山庄,就不怕被裴庄主赶出来?” 第314章:你是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的? 苏若棠侧眸看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面带讥讽看着她。 看清了苏若棠面纱上昳丽的眉眼,少女眼底划过一抹妒意:“本小姐劝你,最好滚出去,别让你的穷酸气,污染了这片土地。” “穷酸?”苏若棠扫了她一眼,弯了弯眉眼,“小姐,杏林药铺任乐大夫专治眼疾。” 少女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柳眉一挑,眉眼间划过怒意。 下一刻,看清了墨瑢晏的容貌时,到了嘴边的谩骂自动咽下去。 她面上拂过一抹娇羞,眼睛几乎黏在墨瑢晏身上,“公子也是来赏花?” 墨瑢晏长睫垂下,捏着三皇子妃纤软的手指把玩。 在他眼中,娇俏可人的少女,远没有三皇子妃的手指吸引他。 少女面色从未被人这般无视过,眼底划过厉色,指尖微动。 随即,她身侧的嬷嬷按住了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少女冷哼一声,带着人向温泉山庄走去。 路过苏若棠身边时,侧眸看她,“这男人,迟早是我的。” 苏若棠美眸瞪大:“???” “你是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的?脸这么大?” 少女脸色一变,恶狠狠瞪了眼苏若棠。 她骄傲地扬起下颌,看着墨瑢晏:“芹山夏家,夏岚。” “夏家?”一直未曾给过她一个眼角余光的墨瑢晏,终于从三皇子妃的纤指上,分出一个眼神给她。 夏岚看这隽美的男人终于给自己眼神,面上立刻挂上恰到好处的笑。 她的语气中带着骄傲:“公子认得夏家?” 墨瑢晏垂下眼睫,声线淡漠清寒,“不认识。” 夏岚一噎。 她脸色有些铁青。 芹山是东启超然的势力,不受朝廷管束。 她是芹山大小姐,无论去到哪,都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无视她。 “你不知道夏家?” 墨瑢晏无视她的问话,拉着苏若棠,向温泉山庄内走去。 夏岚看墨瑢晏直接无视她,脸色顿时有些扭曲,厉声喝道:“你敢无视夏家?” 话落,她身后五名护卫拦住了二人。 墨瑢晏眼中满是寒意,淡淡的威压笼罩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他霜寒的声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不干预江湖事,不代表江湖之人可以不敬朝廷。” 五名护卫只觉一股巨大的威压席卷而来,额间顿时浸出一层冷汗。 膝盖忍不住弯了下去。 夏岚俏脸一白,嗫嚅着开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恶狠狠看着苏若棠:“贱人,都是你勾引公子!”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向苏若棠。 “啪”的一声。 夏岚捂着脸,满眼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苏若棠委屈地撇嘴看向墨瑢晏,伸出手,“我的手不干净了。” 墨瑢晏从袖中取出绢帕,认真细致地擦拭着三皇子妃纤长手指。 看着她掌心指间的粉红,嗓音徐徐,“下次别什么脏东西都拿手碰。” 夏岚脸色铁青,五官扭曲狰狞。 她从小都是众人巴结的对象,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她手一扬,黑色的光芒直袭苏若棠眉心。 墨瑢晏眸光一冷,一把将苏若棠拉到身后,手中软剑刺向黑光。 周身弥漫的杀寒之意,瞬间让得围住二人的五名护卫单膝跪倒。 就在黑光即将和墨瑢晏泛着寒意的剑光对上时,一道红光迅速射来,瞬间吞噬了黑光,消失不见。 墨瑢晏手中软剑方向一转,毫不犹豫狠狠刺入夏岚心口。 若非夏岚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这一剑足够送她去找阎王喝茶。 “噗”—— 剑刺入肌肤的轻微声响起。 夏岚俏脸霎时惨白如纸,捂着肩头靠在嬷嬷身上。 她娇俏的容颜满是恶毒,恼羞成怒:“嬷嬷,我要杀了他们!” 扶着她的嬷嬷忌惮地开口:“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并未伤害到她,你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墨瑢晏垂眸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薄唇溢出的声线,好似被万年玄冰浸染,令人不寒而栗: “夏家谋害当朝三皇子妃。” 九个字,字字浸满霜寒。 嬷嬷身子一僵,瞳孔骤缩。 而她怀中的夏岚,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她是三皇子妃?不!不可能!” “你肯定是骗......”我的。 话未说完,一道清透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 “草民见过三殿下,三皇子妃。” 夏岚僵硬地扭头,看着恭敬行礼的裴岚。 眼前一黑,晕倒在嬷嬷怀中。 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扶着夏岚跪下,“奴婢不知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驾到,多有冒犯,还请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等。” 墨瑢晏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声线清寒淡漠,“夏岚残害三皇子妃,罪无可赦。” 嬷嬷脸色一白,暗暗看了眼墨瑢晏,额头抵地,恭敬开口,“三皇子,我家小姐刚才扔向三皇子妃的,只是普通的黑色珠子。” “她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三皇子妃高抬贵手,饶我家小姐一命。” 苏若棠精致眉头挑起,轻软的声线轻缓散漫,“你确定真的是黑色珠子?” 第315章:你不是苏若棠,你究竟是谁? 嬷嬷垂眼,恭声道:“奴婢确定。” 苏若棠葱白指尖,捏着手串把玩,不紧不慢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 嬷嬷心神一凛,下意识仰头看了眼苏若棠。 对上她清透明澈,似笑非笑的眸光时,心底涌起不安。 夏家的蛊虫,无形无迹,且鲜有人知。 刚才她及时释放出另一种蛊虫,吞噬了小姐放出的蛊虫,瞬间自爆而亡。 苏若棠纵然医术高超,也不可能发现。 想到这,嬷嬷心静了下来,垂眸开口,“奴婢确定。” 话落,她摊开手心。 掌心中,正是一颗黑色珠子。 裴茗看了眼,笑着抱拳道:“殿下,府上的奇花差不多开了。” “花期短暂,还请殿下和三皇子妃移步观看。” 苏若棠垂了垂眸,眼底带着寒意。 她缓步走到夏岚身边,蹲下身子。 掌心一翻,一抹寒光乍现。 看清了她掌心中的东西,嬷嬷瞳孔骤缩,“你想干什么?” 苏若棠朝她咧嘴一笑:“不干什么,给她补充点营养。” 话落,她银针狠狠刺入夏岚眉心。 瞬间,一抹红色出现。 夏岚闷哼一声,眉头紧紧拧起,“疼......” 嬷嬷听着自小养大的孩子呼疼,心都皱成了一团。 她凄厉地喊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若棠拔出银针,看着夏岚眉心被银针带出的一串血迹,红唇漾着清浅笑痕,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甩手将银针扔在夏岚脸上,慢条斯理站起身。 她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扫了眼众人,清淡的声线,蕴含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本妃不是良善之人,害人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命能承受住本妃的报复。” 夏岚用蛊虫想害她。 而芹山夏家会蛊之事,不宜传开,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但夏岚敢害她,那就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她给夏岚下的毒,从脉象探不出来。 但夏岚地肌肤,只要被风吹到,就算是三月暖风,也会好似被火烧到。 风吹之处,带着火烧火燎的疼。 一些看墨瑢晏恢复,动了小心思的贵女。 被苏若棠清冷冰寒的眸光扫过时,皆下意识垂下了眼。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小师妹?” 紧接着,一抹淡蓝色身影由远及近,迅速而来。 抱着夏岚哭泣的嬷嬷,看到来人,哽咽着唤了声,“二公子。” 苏绍俊朗的眉眼,带着焦灼,蹲在夏岚身边,喂了她一颗药丸,拉起她的手腕探脉,“杨婆婆,谁伤了岚儿?” 杨婆婆眼中满是悲伤:“求二公子不要问了,救救小姐。” 苏绍探着夏岚的脉,俊郎眉眼浮现厉色,“究竟是谁伤了岚儿?” 这剑再偏一点,就能要了岚儿的命! 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这么恶毒? 杨婆婆垂眸,眼泪不断滴落。 苏绍扭头,这才看到苏若棠和墨瑢晏。 他惊了一下,起身作揖行礼,“草民参见三皇子。”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 苏绍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眼中神色惊疑不定。 最终,他震惊开口,“你是苏若棠?” 苏若棠眉头轻挑,红唇微启,淡淡吐出两个音节,“苏绍。” 苏绍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少女口中溢出,皱了皱眉,下意识斥责,“你的教养呢?” 苏若棠不该这样叫他。 她应该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目,讨好卑微地叫他二哥。 看着苏若棠明艳的眉眼,以及眼神中的张扬肆意,苏绍眉心紧紧拧起。 在他去芹山拜师前,苏若棠一直都像狗腿子一般,围在他们三兄弟身边。 他喜欢吃城外幽谷中的板栗。 苏若棠每年便在板栗成熟时节,去山中为他摘板栗。 板栗壳带刺,为了剥出板栗,她双手被扎得血肉模糊。 但那种沾染了血的板栗,他看到就觉得恶心,根本不可能吃。 就当着她的面,扔进了恭桶里。 可她每年依旧坚持去采板栗。 此时对上她凉薄淡漠的眼神,他心底怒气翻涌。 这贱丫头,凭什么这样看他? 苏若棠淡淡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毫无表情。 她声音冰寒凉薄:“沉时,苏绍对皇子正妃不敬。” 苏绍尚未反应过来苏若棠的话,顿时腹部一阵剧痛,身子不受控制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一旁树上。 “噗......” 落地的瞬间,苏绍张口喷出一口血。 他五官因疼痛,有些扭曲,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若棠。 沉时收回脚,拍了拍靴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默默退到墨瑢晏身后。 完美演绎了深藏功与名。 杨婆婆有些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根据芹山调查所得,苏若棠对三个哥哥,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他们掉了一根汗毛,她都会舍了性命采药。 现在怎么感觉,传言有点虚? 苏若棠挽着墨瑢晏的手,瞳仁清寒无温,“苏绍,下次再敢对本妃不敬,本妃不介意送你去大理寺卿喝杯茶。” 苏绍满眼难以置信:“苏若棠,你疯了!” 以前他就算擦破点皮,苏若棠都会去悬崖采药给他治伤。 她怎么,变得这么恶毒了? 回应苏绍的,是一抹泛着寒意的银光。 苏绍下意识侧头躲避。 银针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射入他身后的树干上。 尾端颤抖着,带起细微的嗡鸣声。 随之而来的,是苏若棠清凉无温的声线,“直呼本妃名讳,掌嘴。” 沉时纠结了一瞬,嫌弃应下。 他扯下衣摆,裹住手,一步一步走向苏绍。 苏绍心头泛起寒意:“你不是苏若棠,你究竟是谁?” 第316章:你们欠她的,我会一点一滴讨回 苏若棠歪了歪头。 秾艳精致的五官,敛了笑时,泛着清冷灼灼。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我是从地狱来的索命之人。” 苏绍对上她淡而清寒的眸光,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慌乱地移开眼:“你胡说什么!” 苏若棠轻笑一声,缓步上前。 走到苏绍面前,弯腰看着他,压低了声线,“苏绍,你们欠她的,我会一点一滴讨回来。” 苏绍脸色苍白,眼中带着困惑,“我们欠了谁?” 苏若棠蹲下身子,指间银光闪现。 她右手滑落短匕,挑起苏绍下颌,唇畔溢出讥讽的轻笑,语调清寒凉薄: “苏绍,曾经的我会为了你,深夜去深山摘板栗,只因你喜欢吃那山里新鲜的板栗。” “我便不顾双手被刺得皮开肉绽,每年都坚持给你摘板栗。” “也会为了做你喜欢吃的鹿筋,守在灶台前三天三夜,因为鹿筋需要小火慢熬,才能软烂。” “你过生日,我会亲手给你做长寿命和寿包,祈求神明保佑你健康长寿。” “可每一年都会被你毫不留情倒给野狗,而你喜笑颜开地拿着苏慕瑶让丫鬟买的糕点。” “曾经的我在你们三人眼中,不如苏慕瑶养的一条狗。” “她的狗生病了,你急得连夜翻医书,用我当试验品试药。” 话落,她手上猛地用力。 锋利的匕首,直接划破苏绍下颌的肌肤。 周围众人,许多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 本就对苏若棠被张氏母女虐待之事有所耳闻。 此时听到她的话,看向苏绍的目光,愈加微妙。 “苏家三兄弟不是三皇子妃母亲带回来的孤儿吗?怎么会这样对待三皇子妃?” “在三皇子妃母亲没病逝之前,他们三兄弟对三皇子妃是极好的。” “可是三皇子妃母妃病逝后,他们三兄弟就像着了魔一般,全都宠着苏慕瑶。” “啧啧,这完全是养了三头白眼狼啊。” “可不是么,檀轻染要是知道自己养的义子这样对亲生女儿,怕是气得棺材板都要掀了。” “真的好奇怪,为何三皇子妃母妃死后,她的三个义兄会突然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大概本性就是这样吧......” 疼痛席卷而上,苏绍难以置信地瞪着苏若棠,“你不是我的妹妹!” 苏若棠拿着匕首,在他衣领上将血迹擦干净。 秾丽明艳的五官,透着逼人的清冷。 她勾了勾唇角,站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苏绍,“妹妹?” 她声色轻软而缓慢,精致的小脸,毫无表情,“苏绍,你不过是一个孤儿。” “本妃外祖是皇商檀修元,父亲是东启丞相苏祁,如今更是三皇子正妃。” “你,有何资格称本妃为妹妹?” 细碎的斑驳阳光下,少女身穿浅色衣裙,欺霜赛雪的肌肤,水蜜桃色的唇瓣,扬起似笑非笑的弧。 眼波流转间,零零散散碎出一片带着寒意的星河。 尊贵却美得惊艳夺目。 她淡淡俯视苏绍,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 苏绍呆呆看着苏若棠,心神有些恍惚。 这般耀眼夺目的苏若棠,如初见般,让他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那时,他不过三四岁,被母亲带回府中。 一年后,苏若棠出生。 看着白白嫩嫩,如同奶团子般的苏若棠,他甚至不敢碰她,怕自己把她碰脏。 在母亲病逝前,他一直将苏若棠视为掌上明珠。 细心呵护疼爱。 母亲病逝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仰望苏若棠。 他不知为何,慢慢将对苏若棠的关心爱护,放在了苏慕瑶身上。 他觉得,苏慕瑶才是应该被疼爱的。 慢慢地,苏若棠跟在他们身后,变得自卑维诺。 看着这样的苏若棠,他心底隐隐升起快意。 但此时此刻,那种久违的自惭形秽之感,再度袭来。 苏绍咬着下唇,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开口,“我是母亲带回来,上了苏家族谱的。” “我就是你的哥哥!” “你这般残害哥哥,母亲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哥哥?”苏若棠嗤笑一声,“凭你也配?” “若是母亲知道你们这样对待她的亲生女儿,你觉得母亲还会认你这个义子?” 苏绍脸色铁青,到了唇边的责骂,在苏若棠清淡凉薄的目光中,不自觉咽了下去。 苏若棠扫了眼围观众人,走到墨瑢晏身边,挽住他的手。 歪头笑得一脸乖巧无害:“夫君,这是哪来的乞丐,竟然乱认亲戚?” 墨瑢晏拉过她的手,拿出绢帕认真擦拭着她每根手指,声色淡然,“大概是昨天恭桶没盖紧,让他跑出来了。” 言外之意,苏绍在他眼中,就是一团翔。 专门恶心人。 苏若棠眉眼弯弯看向裴茗:“裴公子,可以进去了吗?” 裴茗笑容得体:“三皇子,三皇子妃,里面请。” 话落,他暗暗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扬高了声音,“诸位,庄内已经备好酒水,大家里面请。” 引着众人进了山庄,裴茗身边的小厮,立刻来到夏岚身边。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冯嬷嬷,“嬷嬷,先带夏小姐去治伤吧。” 苏绍恍若惊醒般,撑着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夏岚身边,“冯婆,带岚儿去苏府吧。” “多谢二公子。”冯嬷嬷擦了擦眼泪。 苏绍看着夏岚苍白的面色,看了眼温泉山庄,眼底带着复杂的神色。 苏府。 苏绍抱着夏岚从马车上下来时,恰好与苏祁在府门前相遇。 苏祁看到苏绍,愣了一下,视线从他被划破的下颌扫过,神色淡淡开口,“回来了。” 苏绍察觉到苏祁态度中的冷淡,有些不自然地嗯了声,“父亲,这是我的小师妹,她被苏若棠伤了,我带她回府治疗。” 听到苏若棠三个字,苏祁平淡的神色,出现涟漪,“棠儿在哪?” 听到苏祁唤苏若棠小名,苏绍微微愣住。 父亲不是很讨厌苏若棠吗? 为何他竟从父亲的语气中,听出了丝丝愧疚与疼惜? 沉默了一下,苏绍如实回答,“在城外温泉山庄赏花。”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父亲,苏若棠心狠手辣......” 话未说完,被苏祁沉着脸打断,“苏绍,以后我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诋毁棠儿的话,你就滚出去!” 第317章:哥哥爱护妹妹,那是应该的 苏绍有些不可置信:“父亲......” 苏祁目光落在一身是血的夏岚身上,神色淡漠,“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是丢了苏府的脸,自己滚出来。” 话落,他转身向府内走去,吩咐林沐,“林管家,给这位小姐安排客房。” 林沐应道:“是,相爷。” 他看向苏祁:“二少爷,你将这位姑娘带去偏院吧。” 苏绍闻言,脸色沉了下去,“夏岚是芹山夏家大小姐,如何能住偏院?” “立刻将暖院收拾出来。” 偏院是苏府给府内一等下人安排的住处。 夏岚是他的小师妹,更是夏家大小姐,要住也应该是住最好的客院——暖院。 如何能与下人住在一块! 林沐神色不卑不亢:“二少爷,相爷吩咐过,您和大公子,三公子带回来的客人,不管身份,都住偏院。” “若您真的心疼她,不如带她去住客栈。” 芹山夏家是超然的江湖势力。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家也归朝廷管。 作为夏家的大小姐,不清不楚住进苏府,于理不合。 苏绍一噎。 半晌,他冷哼一声,抱着夏岚进了苏府。 夏岚身份不一般,住客栈不方便。 好在江湖人士不注重这些。 给夏岚处理好肩头的伤,苏绍开了药方,“冯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偏殿虽然简陋了点,但这里人多,不会坏了岚儿的名声。” 冯嬷嬷脸色难看:“二公子,小姐在夏家,都是锦衣玉食。” “她离开夏家寻你们三人,却被这样侮辱,老爷要是知道了,定极为心疼。” 苏绍沉默了一下:“冯婆,就暂时委屈岚儿几天,等她伤势好转,我给她开上等客栈暂住。” “目前她身上有伤,住在府里我也方便照顾。” 冯嬷嬷气得噎住。 这是开不开上等客栈,方不方便照顾的问题吗? 这完全是把她家小姐视为下人! 该死的苏祁,竟敢这般对待小姐。 若不是老爷吩咐过不得暴露蛊术,她一定要苏祁吃不了兜着走! 深吸一口气,冯嬷嬷勉强压下怒意,“二公子,刚才我看到一座院子布置挺好,应该是女子居住的,不如就让小姐住那。” 苏绍沉吟片刻:“哪个院子?” 冯嬷嬷眯了眯眼:“沁馨院。” 苏绍下意识拒绝:“不行,那是母亲留给苏若棠的院子。” 冯嬷嬷轻哼一声:“之前这院子都是苏慕瑶居住,她能住得,为何我家小姐不能?” “若论身份,我家小姐比那贱妾生的孩子,尊贵多了。” 苏绍在芹山时,很少谈及苏慕瑶。 知道苏慕瑶不幸丧命,他气愤得想从芹山回来,杀了苏若棠。 幸好老天有眼,保佑瑶儿未死。 此时听到冯嬷嬷侮辱苏慕瑶,不由沉下脸:“冯嬷嬷,注意你的言辞。” “瑶儿是我们的妹妹,她身份不比岚儿低。” 他们兄弟三人在芹山学习经商,医术以及武功。 那是因为母亲曾救过夏家现任家主,为了还母亲的恩情,夏家现任家主收他们三人为关门弟子。 如今,芹山长老们都认可了他们三兄弟的身份。 三弟在蛊术上的天赋,比夏岚更厉害,隐隐被视为夏家下任家主。 冯嬷嬷神色微微一僵:“京城发生之事,我会如实禀告家主。” 苏绍眯了眯眼:“你在威胁我?” 冯嬷嬷:“二公子你别忘了,你只是家主的弟子,而小姐是家主唯一的女儿。” 苏绍定定看了冯嬷嬷片刻,冷哼一声,“冯氏,夏家下任家主,不一定是夏岚。” 话落,他不看冯嬷嬷瞬间铁青的脸,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刚走出偏院,一名小厮朝他弯腰行礼,“二公子,门口有人求见。” “谁?” 小厮吐出一个名字,苏绍神色一喜,快步走出。 苏慕瑶站在苏府拐角处,看到苏绍,眼眶顿时通红,哽咽着唤了声,“二哥......” 苏绍看到疼爱的妹妹容颜大变,愣了一下。 随即心疼地上前安抚她,“瑶儿,你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二哥都知道了。” “你放心,二哥一定会让苏若棠跪着来向你认错的。” 苏慕瑶柔柔弱弱地看着苏绍,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二哥,妹妹现在是三皇子妃,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 “只是大哥......” “大哥怎么了?” “大哥不小心冒犯了三皇子妃,被她命人打伤。” “什么?”苏绍想起苏若棠明艳张扬的眉眼,眼底划过寒意: “自古以来孝道为大,我们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她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伤害哥哥,已是不孝。” “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就不信她还真能无视孝道,一手遮天!”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来给你道歉。” 苏慕瑶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得苏绍心都要碎了,“谢谢二哥。” “傻丫头,哥哥爱护妹妹,那是应该的。” ...... 温泉山庄。 苏若棠和墨瑢晏坐下后,裴茗拍了拍手。 五名小厮,端着一个花盆走出。 裴茗笑着开口:“这是我最新培育出的花,请大家欣赏一番。” 随着小厮进来,淡淡的清香弥漫开。 苏若棠鼻尖动了动,眉头轻轻蹙起。 墨瑢晏捏着她手腕上的玉兔把玩,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苏若棠细细嗅了嗅,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一道惊疑声响起,“你是裴茗?” 裴茗笑着看向说话的中年男子:“不错,在下正是裴茗。” 中年男子目光聚在他面容上,神色带着惊疑,“被大火烧过的面容还能恢复如初?” 「珞珞知道自己写得不好,但小可爱能不能看在珞珞大过节也抓紧更新的份上,给珞珞一张票票 ???人???」 第318章:彼岸花 中年男子话音落下,裴茗脸色几不可见变了变。 他看着中年男子,面上笑意淡了几分,“你是?”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是南城商人,姓陆,陆骁。” 陆骁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裴公子三年前,可是去过南城?” 裴茗神色几不可查僵了一僵。 他维持住面上的笑:“裴某未曾去过南城。” 陆骁疑惑地看了看他,抱拳道: “陆某之前在南城,见过一名长相与裴公子极为相似之人,他不慎被大火烧毁半边面容。” “此次看到裴公子,一时失礼,还请裴公子见谅。” 裴茗不在意笑笑,神色云淡风轻,“世间相似之人不少,但不代表不存在。” “陆兄一时看错,实属正常。” 话落转身的瞬间,他眼底划过暗色。 陆家是南城首富。 三年前他去南城处理事情,遇到江湖人士厮杀,在客栈被烧毁了半张脸。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醒来时丫鬟小厮看到他时,那害怕的眼神。 以及第一次出门,帏帽被风吹开。 孩童看到他时,惊叫着说他是妖怪,怪物。 若非主上传给他的方法。 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 裴茗示意小厮将花盆放下,指尖摩挲着红绸,轻轻一笑,“黄泉水,彼岸花,想必大家都听过。” “但真正的彼岸花和黄泉水,无人见过。” 说到这,他顿了顿,“我翻阅古籍,花了三年时间,按照古籍描述,培育出了黄泉彼岸花。” 裴茗话音落下,众人微微一惊。 “什么?黄泉彼岸花?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花吗?” “真的假的?这世间真有彼岸花?” “黄泉彼岸,据说有驻颜的功效……” 驻颜? 听到百姓的议论,苏若棠长睫轻轻一颤。 她转头看了眼陆骁。 只见对方时而定定看着裴茗,时而又眉头紧锁,似是在思索。 裴茗不动声色瞟了眼苏若棠,挑起红绸。 伴随着红绸挑开,香味愈加浓郁。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眼中神色有瞬间迷茫。 苏若棠眼底色泽微变,和墨瑢晏齐齐垂下眼睫。 恰好避过裴茗看过来的视线。 只匆匆一眼,二人也看清了所谓的彼岸花。 丝丝缕缕鲜红的花瓣,恍若菊花,层层叠叠绽放开。 墨绿色的枝干,没有叶子。 不多时,众人纷纷回神,震惊出声。 “天哪,曼珠沙华!画本中的曼珠沙华!” “花与叶,千年不相见,这就是彼岸花么?” “好奇特的香味,闻了好像头脑都清醒了一点。” 听着众人的议论,裴茗心神一直关注着苏若棠和墨瑢晏。 看到二人神情与众人一样,并无异常,轻轻笑了笑,“我曾看过书籍,彼岸花有凝神静气的功效。” 说着,他神色微妙地抬手,恍若轻抚挚爱之人一般,轻轻抚摸着彼岸花的花瓣。 “可惜,这花培育太难,三年时间我也只培育出一株。” 苏若棠精致眉尾轻轻蹙起,长睫低垂嗅了口空气,压低声音,“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墨瑢晏深深看了眼彼岸花,清冽的嗓音透着淡淡寒意,“这花不对劲。” “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是南城首富陆骁,他不可能随意认错人,除非是双胞胎。” “而紫麟卫查过裴茗,祖上都是商人,二十年前裴茗父母来京城外开了温泉山庄。” “裴家夫妇在十年前出去办事,马车跌洛山崖双双惨死。” “十岁的裴茗,接手温泉山庄。” “十年间,温泉山庄不仅没没落,反而蒸蒸日上。” 苏若棠旖旎的桃花眸眯了眯:“陆骁说话时,裴茗神色有瞬间不自然。” 墨瑢晏冷白手指,捏着腕间小玉猫,眼底色泽寒凉淡漠,“裴茗有问题。”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陆骁站起身,“裴公子,彼岸花只存在于传说中,如今却被你培育了出来。” “在下想上前细细观看,不知裴公子能否允许?” 裴茗面上笑意清浅:“自然可以,不过此次赏花宴,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 “诸位想上前观看,需得他二人先看了。” 陆骁豪迈一笑:“没问题。”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站起身,缓步上前。 他隽美瑰艳的面容,毫无表情,淡淡睨了眼裴茗,直接问道:“彼岸花是用什么浇灌的?” 裴茗态度不卑不亢,吐出三个字,“黄泉水。” 嘶—— 众人震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越靠近彼岸花,呼吸间的腥味越重。 苏若棠垂了垂眼,缓缓开口,“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黄泉水?” “自然可以。”裴茗一口应下,吩咐小厮把黄泉水端来。 不多时,小厮端着约莫足球大小的瓷白盅子到来。 随之蔓延开的,是一股清甜的香味。 盅内的水,泛着淡淡的红。 阳光洒落下,妖异诡谲。 苏若棠扫了眼,细细观看彼岸花。 层层叠叠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蔓延一条花络。 隐隐约约,似有液体流动。 她眯了眯眼眸,莹白指尖捏着银针,挑起一滴黄泉水。 阳光下,针尖上欲落不落的黄泉水,泛着淡淡绯色,似色泽晶莹,材质上佳的红宝石。 裴茗十指微微掐入掌心,面上神色毫无变化,“黄泉水是在下用数十种药草熬了七七四十九天,蒸馏制成。” 苏若棠鼻翼间萦绕着清甜的味道。 闻言,她状似不经意开口,“用了鹳血?” 鹳血,是药用价值很高的一种莲花状植物。 用了鹳血熬制的药汁,会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第319章:巧合 鹳血? 裴茗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鹳血的特性,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不错,彼岸花性寒,鹳血性热,辅以药材中和后,恰好能温养彼岸花。” 难怪主子那么忌惮苏若棠。 她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鹳血的熬药后,不管多么苦涩的药汁,苦味都会被清香味取代。 同时,会有一股极轻极淡的腥甜,掩映在清香之下。 若非对药材极为敏感之人,根本察觉不了。 苏若棠继续问:“所以彼岸花脉络中的红色流动液体,是吸收了含有鹳血的黄泉水导致?” 裴茗点头:“不错。” 苏若棠微微颔首,收起银针。 几乎同一时间,她便将银针上沾染的黄泉水送入仪器检测。 “传说彼岸花有驻颜功效,不知裴公子能否割爱,本妃想带一片花瓣回去试试。” 裴茗毫不犹豫答应:“自然可以。” “今日请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来赏花,便是打算将彼岸花作为礼物,送给三皇子妃。” 听到裴茗的话,苏若棠反而怔住,下意识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声色淡淡,“既然裴公子割爱,本殿便替夫人谢过裴公子。” 裴茗抱拳拱手道:“彼岸花能入了三皇子妃的眼,是它的荣幸。” “一会我便让人将彼岸花和黄泉水以及配方送到府上。” 看着裴茗干脆利落的样子,以及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无人血成分,苏若棠眼底划过困惑。 难道真的是她闻错了? 裴茗培育的彼岸花,没有沾染过人血。 可她浸淫医术多年,不可能闻错。 人血的腥味,和其他任何动物的血都不一样。 垂了垂眼,苏若棠掩下眼底的困惑,勾了勾唇角,“多谢裴公子。” 裴茗温和笑笑,微微扬高了声音,“花已送给三皇子妃,诸位赏花时,切勿碰触,以免损坏。” 他话音落下,一些本就嫉妒苏若棠的贵女,神色变得难看。 驻颜之物,没有哪个女人不爱。 世间唯一的一株彼岸花,也成了苏若棠的囊中之物。 这叫她们怎么甘心! 但她们除了眼睁睁看着彼岸花被送去三皇子府,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真气啊! 对于裴茗的大方,苏若棠心中反而满是疑虑,“裴公子,不知我们能否在山庄里转转?” 裴茗点头:“自然可以,温泉山庄本就是供大家娱乐消遣的地方。” “诸位作为客人,自然可以随意闲逛。” ...... 挽着墨瑢晏离开前院,漫步在后院。 “我能肯定,彼岸花带着血腥味。”站在湖边,苏若棠看着湖中的锦鲤,眯了眯眼。 她着重强调:“而且是人血。” 墨瑢晏点漆般的墨眸,覆满寒意,“紫麟卫查到的百姓卖女,线索在温泉山庄附近中断。” 苏若棠抿紧唇瓣:“彼岸花是一种毒花,以前我接触过,却没有裴茗说的驻颜功效。” “良妃容颜骤然变得年轻,陆骁说在南城见过裴茗,且裴茗容颜被大火烧毁......” 墨瑢晏拉着她,不紧不慢沿着湖边走,“我已经让人去查良娣了。” 他垂眸,拉着三皇子妃细软的手指把玩。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了后院一座破旧的院落前。 苏若棠仰头,看着破旧的门匾,皱了皱眉,“以营业为目的的地方,竟还会有这种破败之地?” 说着,她上前抬起手。 指尖尚未碰到破旧虚掩的院门,一名小厮忽地出现: “三皇子,三皇子妃,这里尚未装修,里面破败脏乱,小的带您二位去别的地方逛逛?” 苏若棠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忽地看到院中有个人影快速闪过。 她有些诧异:“里面有人?” 小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嗯,是收拾杂物的下人。” 苏若棠并未怀疑,点点头,“你们庄主,是在哪培育的彼岸花?” 小厮下意识看了眼破旧的院落,恭声道:“庄主一直都是在温院培育。” “彼岸花对温度,土壤的湿润程度,要求极高。” “唯有庄内温院的条件,能满足彼岸花的培育。” 听着小厮的回答,苏若棠眼底划过一抹亮光,状似随口问道:“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自然。”小厮毫不犹豫应下,“二位请跟奴才来。” 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随着小厮向温院走去。 临走前,她再度扭头看了眼破旧的院落。 却差点被吓得神魂出窍。 院门虚掩的门内,一双血色凸起的眼,直直与她对视。 苏若棠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那双血色的眼消失。 就好像刚刚那一幕,是她的幻觉。 墨瑢晏顺着苏若棠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苏若棠摇了摇头:“没什么。” 话落,她深深看了眼前面带路的小厮。 一名看似普通的小厮,出现得未免巧了些。 能知道彼岸花的培育,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一切看似巧合。 但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 这名小厮,绝对不可能是简单普通的小厮。 第320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温院。 建立于后山温泉处。 整座院子,建于温泉中央。 常年被袅袅水汽笼罩,精美的阁楼,雕龙画凤,恍如人间仙境。 进入温院,温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苏若棠感慨一声:“四季暖如春,真是个好地方。” 小厮笑道:“温院是庄主专门为了培养彼岸花建的。” 说着,他推开正院的门,“二位贵人,里面请。” 房门推开。 淡淡的清甜香扑面而来。 乍然一闻,和彼岸花的香味一模一样。 屋内桌子上、地上,摆放着无数大小不同的花盆。 花盆内,或空着,或有一株枯萎的植株。 数枚夜明珠镶嵌在屋中,就算是夜晚,也亮如白昼。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看着正中央桌子上那棵枯萎的花,“这是彼岸花?” 小厮点点头:“这些都是庄主培育失败的彼岸花。” 苏若棠走到桌旁,细细观察枯萎的植株。 墨瑢晏随手拿过一旁桌子上的修花剪,剪下一小片枯萎的花瓣,细细辨别了下。 “这棵花还有叶?” 小厮解释道:“这是培育失败的,培育成功的彼岸花在开花时,叶子会自然掉落。”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这棵枯萎多久了?” “一年。”小厮回答得极为干脆。 一年...... 墨瑢晏垂下眼,手中修花剪漫不经心剪着花枝。 裴茗是三年前开始培育彼岸花。 而这株彼岸花,虽然是枯萎的。 但花瓣并非一碰就碎,反而带点不易察觉的绵软感。 这棵花,枯萎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他用修花剪,挑起一点儿土壤。 土壤极为干燥,观察下来,的确像是一年未曾浇水。 墨瑢晏随手将修花剪扔在桌上,扫了眼屋内数十个花盆,神色淡淡,“裴茗这些年培育的死花都在这了?” 小厮毕恭毕敬答:“回殿下,彼岸花带着轻微毒素,虽然庄主试验过,枯萎的彼岸花无毒。” “但为了安全起见,庄主依旧将这些枯萎的花都留在这个房间中。” 墨瑢晏和苏若棠对视一眼,淡淡嗯了声,“棠儿,我们还要去母妃宫中用膳,该回去了。” 说话时,他语气中的清寒散去,夹染着温柔宠溺。 小厮深深看了眼墨瑢晏:“殿下,小人送您出去。” 公子说得没错,苏若棠就是墨瑢晏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弱点软肋,那便不再无敌。 坐在马车上。 苏若棠纤白手指挑开车帘,看着车外渐渐远去的温泉山庄。 墨瑢晏倒了杯果茶,放在她手边,“那个小厮在撒谎。” 苏若棠放下车帘,端起果茶轻抿一口。 桃色的唇瓣,覆上一层水色,平添几分瑰艳之色。 她放下茶盏,娇软语气不带一丝情感,“温院的布置,就好像是刻意布置成那样。” 她顿了顿,补充:“或者准确说,刻意布置成那样给我们看的。” 墨瑢晏一手支额,水袖滑落,露出那冷白如玉的手腕。 腕间,一条红绳松松缠绕,雕工粗糙的紫色小玉猫,轻轻晃动。 他清润的声线,隔着袅袅水汽,泛着寒意,“桌上那棵彼岸花,并没有枯萎一年。” 苏若棠点点头:“他送我的那棵彼岸花,带着人血的味道。” “温院中,并没有人血的腥味。” 墨瑢晏眼底色泽寒凉:“这件事,我一会进宫禀告给父皇。” 他话音刚落,马车骤然停下,沉时的声音随之传来:“殿下,商小姐求见。” 商汝嫣? 想起刚才在温泉山庄见到商汝嫣时,她憔悴的模样,苏若棠挑了挑眉,声色幽幽,“殿下的桃花,真是掐都掐不完。” 墨瑢晏坐直身子,清透声线染着笑意,“醋了?” 苏若棠面无表情:“想多了。” 墨瑢晏冷白指尖,捏着小玉猫,绮丽眉眼染着笑意,“夫人,为夫为你,一直守身如玉。” “至于桃花,夫人真没必要掐,为夫亲自砍了树。” 话落,他扬高了声音,“继续走。” 马车重新动起来时,车帘被微风掀开,苏若棠随意瞟了眼。 看清了商汝嫣的模样时,微微愣住,下意识开口,“沉时,停车。” 她挑起车帘,恰好与商汝嫣四目相对。 对视两息,商汝嫣福了福身,“民女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柳眉微微拧起:“人家都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可我与商小姐两个时辰前见过,此时再见,对商小姐也得刮目相看啊。” 两个时辰前匆匆一见。 商汝嫣面色蜡黄,整个人看着宛如三十岁。 而此时,肌肤白皙滑嫩,甚至比漫城相见时,都年轻一点。 商汝嫣面上带着温婉的笑:“三皇子妃才是让民女过目相看。” 她视线落在马车内那月白身影上:“殿下,民女有事,想与你单独谈一谈。” 墨瑢晏眼尾余光都未给她一个,神色凉薄淡漠,“不必。” “如果事关四皇子呢?” 她话音落下,墨瑢晏转头,清冷的视线伴随着隐隐的威压,落在她身上。 “商汝嫣,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321章:这花怎么好像有血 商汝嫣面上笑容不变:“民女只想告诉殿下点事。” 墨瑢晏眸光淡而清寒,温润俊雅的贵公子,化身为雪山冷域内无情无欲的神明。 “沉时,走。” “是,殿下。”沉时一扬马鞭,驾车就走。 “殿下!”商汝嫣脸色骤然难看,“你真不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寒毒吗?” 沉时勒住缰绳。 苏若棠挑开车帘,声线清冷,“你知道下毒者?” 商汝嫣扫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痴意,深深看着墨瑢晏,“殿下,能与民女单独谈谈了吗?” 墨瑢晏神色清冷淡漠,吐出三个凉薄的音节,“没必要。” 沉时在自家殿下话音落下之时,扬起马鞭驾车就走。 商汝嫣神情有瞬间扭曲,高声喊道:“殿下,给你下毒之人,依旧在皇宫里!” 马车内,苏若棠听到商汝嫣的话,贝齿紧紧咬了下唇,“阿晏......” 墨瑢晏神色淡淡,骨节分明的长指,揭开鎏金雕花香炉。 他拔下发间玉簪,慢条斯理拨了拨炉内香灰。 刹那间,沁人心脾的熏香,蔓延在马车内。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清透润泽的声线,“小海棠,商汝嫣的话,不要信。” 苏若棠对上他深邃的墨眸,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你知道是谁?” 墨瑢晏摇摇头:“不知道。” 苏若棠咬了咬唇角:“商汝嫣说......”她知道是谁。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淡淡打断,“小海棠,我想知道的东西,自己会去查。” 苏若棠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了眼商汝嫣。 她精致的眉尾,轻轻蹙起,“商汝嫣好像年轻了点。” 前世就算是医美手段,也没法让人在短短两个时辰,从看似三十岁的样子,成了十六七岁。 墨瑢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的嗓音透着微微暗哑,“良娣,裴茗,商汝嫣三人之间,必然有联系。” 他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紫麟卫调查到,商家和良家,裴茗,最近联系密切。” “所以良娣变年轻,和裴茗有关?”苏若棠缓缓开口。 墨瑢晏微微颔首:“陆骁说在南城见过被大火毁容的裴茗,我已经让沉斐去调查了。” 苏若棠眯了眯眼:“我今早在母妃殿中见到良妃时,她身上带着血腥味。” “就和......彼岸花的味道差不多。” 说到这,她眉头轻轻拧起,“可是蛊虫中,也有能让人变年轻的......” 墨瑢晏声线清寒淡漠:“不管良娣是因为蛊,还是因为彼岸花变年轻,她都必定和裴茗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苏若棠想起丰洛所说的命格被换,精致的小脸弧度紧绷,“我会尽快找出替换了你我命格之人。”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我一会直接进宫。” “我便不去了,我去研究一下彼岸花。” “好,小心点。” ...... 沉时先送墨瑢晏去了宫中,回到三皇子府时,裴茗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在旁边。 一名小厮跳下马车,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苏若棠,“三皇子妃,这是庄主让我交给您的。” 苏若棠接过,吩咐沉时,“将花送到松雪院前厅。” 小厮看沉时将花端走,抱拳恭声道:“小人任务完成,就不打扰三皇子妃了。” 苏若棠微微点头。 沉时小心地端着花,放在松雪院前厅。 轻挽好奇地看着传说中的彼岸花,有些震惊,“这就是能驻颜,让人青春不老的彼岸花啊?” 苏若棠进来时,恰好听到她这句话,轻轻笑道:“你从哪听来的?” 轻挽跑到苏若棠身边:“是从话本中看到的,女主无意中寻到彼岸花服用,之后容颜一直保持在十八岁。” 苏若棠心神微微一动:“话本还在吗?” 轻挽点头:“在的,在奴婢房中,小姐要看吗?” “嗯,有点兴趣。” “那我一会给小姐送来。”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上前细细打量彼岸花。 层层叠叠,数以百计的花瓣,片片鲜红。 在夕阳橙色的光辉下,似鲜血流动。 轻挽惊呼出声:“小姐,这花怎么好像有血?” 苏若棠取出银针,针尖挑破一片花瓣。 刹那间,香味愈加浓郁。 “好香!”轻挽深深嗅了一口,神色有瞬间迷茫。 苏若棠眼神猛然一变。 她没闻错! 这彼岸花的确有人血的味道。 花瓣挑破,那股清甜香味浓郁。 若非她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嗅觉极为敏锐,也察觉不到。 “沉时,按这个方子,把药材配齐给我。”她将温泉山庄小厮给她的纸张,递给沉时。 这张纸上,写的正是黄泉水的配比。 沉时看了眼,面无表情,“三皇子妃,鹳血这味药材,有点难寻。” 苏若棠满不在乎:“无妨,这药材我有,你将其他配齐给我就行。” “是。” 看着从伤痕处不断溢出鲜红液体的花瓣,苏若棠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大牢中有判了死刑的囚犯吗?” 沉时道:“有。” “跟殿下说一声,送一名过来。” 沉时应下:“是,三皇子妃。” 第322章:因果没有报应 夜幕从天际散落,给天地披上一层银白色的纱衣,梦幻而唯美。 四皇子府,书房。 墨辰逸端着一杯红色液体,慢条斯理品尝着。 沈峰坐在他下首:“殿下,裴茗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彼岸花给了苏若棠。” 说到这,他眉头微微蹙起,“苏若棠医术高超,对蛊术也有所涉猎,您确定她真的不会发现彼岸花的秘密?” 墨辰逸垂眸,看着杯中漾起涟漪的水纹。 这些涟漪,渐渐勾勒成一张明艳昳丽的容颜。 “苏若棠......”他唇瓣轻启,溢出三个不轻不重的音节,搁下茶盏。 伴随着沉闷的碰撞声,是他阴寒诡谲的声音,“无妨,本殿的情蛊即将炼成。” 沈峰皱起眉头:“殿下,您当真要留苏若棠?” 墨辰逸淡淡掀起眼帘:“有问题?” 他淡而轻飘的嗓音,让得沈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垂下头,低声道:“属下只是担心苏若棠会伤害殿下。” 墨辰逸满不在乎笑笑:“有了情蛊,苏若棠只会事事为我考虑。” 沈峰有些不明白:“殿下,以您现在培养的蛊虫,已经能够控制朝廷众臣,为何还要......” 墨辰逸抬眼,看着窗外璀璨的繁星,眸光深沉。 好一会儿,他低低开口,“父皇是个好皇帝,可他却不是好父亲。” 他的母妃,是尊贵的南辰公主。 却丧命于后宫争宠那恶心肮脏的手段中。 他从小目睹母妃因为不受武舜帝宠爱,被宫人太监肆意欺辱。 而他自己,也是在那些低贱宫人的拳脚下长大。 母妃从小就告诫他,活下去。 装痴扮傻活下去。 他牢牢记着母妃的话,终于在八岁那年,遇到了师父。 他一步一步筹谋,墨霄涯落在苏慕瑶手中,成为朝廷通缉对象。 曾经高高在上欺辱母妃的沈皇后,成为废物,囚禁于冷宫。 他的人每日都会好好‘照顾’她。 真正的沈峰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现在的沈峰,是他的人。 沈家这些年在云州为他挣得不少钱。 只可惜,这颗好棋子被墨瑢晏毁了。 他让人救了苏慕瑶,给了她剔骨换肤的方法,同时将最基础的蛊术传给她。 她也的确是个有心计的,将毒谷众人都控制住。 只可惜,一号到五号毒人,免疫苏慕瑶的蛊虫。 除非他亲自出手。 但现在墨瑢晏的人已经盯上温泉山庄,而毒尊.......大概就是盛寒。 不用彼岸花而容颜不老...... 沈峰沉默片刻,低声道:“殿下,需要给武舜帝下蛊吗?” 沈峰的声音,打断了墨辰逸的思绪。 他摇摇头,指尖摩挲着茶盏上的纹路,“暂时不要给朝中中立重臣下蛊。” 话落,墨辰逸从袖中取出五枚铜钱,往上一抛。 铜钱落在桌子上,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沈峰看了眼,顿觉头晕目眩。 他连忙闭上眼。 墨辰逸盯着桌上的铜钱,眼中神色几变。 他缓缓伸出手,苍白的指尖落在中间的铜钱上。 他按住铜钱,极其缓慢移动位置。 不过移动了婴儿手指长短的距离,他额间便浸出一层冷汗。 墨辰逸动作停住,紧紧咬着下唇。 约莫半盏茶后,他继续移动。 沈峰缓过眩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敢再看桌上铜钱。 他目光飘忽地看着屋外繁星。 不知过了多久,墨辰逸身子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桌上铜钱,失态开口,“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峰被这番变故惊了一下,连忙扶住墨辰逸,“殿下,这......” 墨辰逸脸色惨白,盯着桌上的铜钱。 “怎么可能,明明之前都能算出墨瑢晏和苏若棠的命数。” “今日为何算不出来了?” 还被反噬? 沈峰知道墨辰逸身后有一名道行高深的师父,他一身玄术高深莫测,能算出人的生老病死,以及吉凶。 墨辰逸手下之人一直没有被墨瑢晏和武舜帝查到,便是因为他懂算命。 每一次,都能让他们完美避开墨瑢晏和武舜帝的人。 桌上的卦象已经损毁,现在只是普普通通的铜钱。 沈峰震惊:“殿下,难道是丰洛出手了?” 墨辰逸紧紧盯着裂开的铜钱,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丰洛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眼底满是阴笃。 能让他的卦象损毁。 要么是被天道庇护。 要么是对方修为比他高。 “去查墨瑢晏和丰洛进入钦天监后的事。” “是,殿下。”沈峰恭声应下,匆匆离去。 墨辰逸垂眸看着桌上裂开的铜钱,面无表情。 半晌,他以血为书,画了道符。 随即手袖一挥,符篆红光一闪,消失不见。 师父曾告诫过他,玄术一道和他自身气运息息相关。 他能摆卦算吉凶,却不得招惹阴间之物。 否则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可是,如果墨瑢晏身边真有玄术高超者相助。 他势必得借一借阴间之物。 有那个阵法,因在他身上,果不会报应在他身上。 ...... 与此同时,在松雪院研究玄术的苏若棠双眼微阖,莹白指尖凌空勾勒着符篆形状。 她披散在身后的墨发,无风自动。 衣袂翻飞,恍如九天玄女。 符篆勾勒出,她缓缓睁开眼。 潋滟桃花眸,清透明澈,灵气逼人。 乍一望去,似是能将人魂魄吸入。 她怔怔看着眼前银光闪烁的符篆。 幼白细软的指尖脱力般微微颤抖着。 不多时,空中的符篆缓缓消散。 苏若棠长长呼出一口气,指尖微蜷。 她长睫低垂,视线落在桌上古旧泛黄的书页上。 前世她便知道世间很多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 民间的神婆,她们或许有沟通阴阳的本事,但那仅仅是皮毛。 真正懂阴阳玄术的大师,根本不会轻易与人算命。 他们的一举一动,和自身气运息息相关。 “阴阳混沌,魂归六体,鬼畜人三道,皆是因果循环。” “可若真有因果循环,为何又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精致的眉尾,渐渐拧起。 眸底,晕染开迷茫,隐约透着烦躁。 周身宁静平和的气息,开始絮乱。 “小海棠。” 就在这时,一道轻轻的低唤,从身后传来。 第323章:墨瑢晏,你眉心有死气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茫然地抬眼,看向身侧。 墨瑢晏不知何时进了屋内,静静看着她。 对上男人那双清冽深邃的墨眸,苏若透澈的桃花眸中,满是迷茫。 她樱花般的红唇,失了血色,破碎迷茫的音节,从唇瓣溢出,“世间因果只循环,根本没有报应......” 原主的娘亲,一生善良,却年纪轻轻早逝。 而张氏,恶事做尽,却享受了半生的荣华富贵。 苏慕瑶害得原主香消玉殒,如今却依旧锦衣玉食。 如果这是因果,有何意义? 墨瑢晏蹲下身子,拉起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嗓音清润透泽,“不是没有报应,只是时候未到。” “张氏如今疯疯癫癫,苏慕瑶经历了挫骨扒皮之痛,一生离不得汤药,这都是报应。” “你治病救人,死后重生,这也是因果。” “檀家施粥救济百姓,一家人平平安安,且财源广进,这也是因为他们种了善的因,得了善的果。” “小海棠,玄术一道,修的是心,并非眼睛所见。” 温热感从手上传来,似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 周身的寒冷,被这股暖流驱散。 苏若棠长睫颤动几下,眼珠呆呆转了转。 她红唇轻启,溢出的音节恍若砂砾摩擦地面,沙哑至极,“墨瑢晏......”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抬手摸着她冰凉的小脸,声线轻软而满含温柔,“小海棠,你不必在乎因果循环报应。” “你修习玄术,是为了换回自己的命格。” “你只需遵守本心就行。” “不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苏若棠呆呆地看着墨瑢晏。 许久之后,她眼底神采渐渐重现。 随即,眉头拧紧,几乎能夹死虫子。 她今日看了两个时辰的书。 不知为何,书上的内容对她来说,轻易便能看懂。 甚至能举一反三。 就好像修习玄术一道,她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一般。 而此时,她看到墨瑢晏的眉心,围绕着一股黑色的死气。 “墨瑢晏,你眉心有死气。” 墨瑢晏听言一怔,随即淡然笑笑,“我十岁就上了战场,手中沾染的命不计其数。” “按照因果来说,我是孽障缠身,能遇到你,多活几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满是凝重,“不是,你杀人,是为了保卫东启百姓。” “比起杀孽,你的功德更多,这些杀孽被功德洗净,无法影响你。” “丰长老说得没错,你的命格被人换了,替那人承担着他的因果。” 墨瑢晏眼底寒意一闪即逝:“替换我的命格,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承受。” 苏若棠眸中一片清明,萦绕心头的迷茫散去。 她伸出小手,豪迈地拍了拍墨瑢晏肩膀,“小郎君这般俊俏,本妃定会救你。”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眼底的细碎星辉,眼中漾起笑意,顺着她的话,“贵人能看上我,我欣喜至极。” “可如果被三皇子发现,贵人会护着我吗?” 苏若棠挑起他的下颌,美目微眯,“只要你好好伺候本妃,本妃定会护着你。” 墨瑢晏瑰丽隽美的容颜,在夜明珠光辉映衬下,更是惊艳无双。 对上少女那双水波潋滟,却隐含笑意的眸子。 漆黑的瞳仁深处,宛如黑色火焰瞬间点燃,从眸底席卷而起。 他薄唇微勾,嗓音格外低沉,漾着蛊惑的哑,“贵人想让我,如何伺候?”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唇色殷红。 墨发披散在纤细单薄的肩头,桃花眸微微撩起,眼尾恍若樱花覆盖。 眼波流转间,恍若等着猎物上钩,靡丽勾人的女鬼。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宛如带着小钩子,凑近男人耳边,“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浓郁馥雅的海棠香,萦绕在呼吸间。 墨瑢晏眼底的火焰,瞬间席卷。 他一把勾住三皇子妃纤软的腰肢,声线是酒浸润过的甘醇蛊惑,“一定会让贵人满意。”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 古旧的书页,被风翻动一页。 伴随着风声,屋内轻轻软软的美人泣音,时缓时急。 ...... 商府。 商汝嫣懒懒倚靠在凉亭中,魂不守舍抓着鱼食洒向池中。 “小姐,苏慕瑶来了。” 就在湖中锦鲤争相抢夺鱼食间,府中丫鬟上前禀报。 商汝嫣眼睫轻轻一颤,看了眼篮中的鱼食。 她将鱼食全部撒入湖中,淡淡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一身白色绣花长裙,披着斗篷的的苏慕瑶,踏着月色进入凉亭。 商汝嫣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桌上精致的糕点,眼也没抬,“大晚上的,天凉风大,你不在家好好养着,跑我这做什么?” 苏慕瑶丝毫不恼,她苍白指尖,拉了拉斗篷,坐在商汝嫣对面,缓缓开口,“三日后,便是太后的寿辰。” 商汝嫣毫无兴趣:“与我何干?” 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没有进宫的资格。 苏慕瑶扫了眼被她戳得稀烂的糕点:“如果我能帮你进宫,还能让你和三皇子独处呢?” 商汝嫣猛地抬眼,随即讥讽道:“你要真有本事,还会沦落到连苏府都回不去?” 苏慕瑶轻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商汝嫣,你想要墨瑢晏,我想杀了苏若棠,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之人。” “你在江南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因为苏若棠被毁,你当真能咽下这口气?” 商汝嫣抿紧唇瓣,面上浮现不甘。 虽然爷爷曾是朝中元老,但如今商家无人在朝中为官。 她想嫁给墨瑢晏做正妃,根本不可能。 她苦心经营数年,打出了‘江南小医仙’的名声。 便是想借着这名声成为墨瑢晏正妃。 但她数年苦心经营,全被苏若棠毁于一旦。 她恨不得喝气血食其肉。 面上神色沉了沉,商汝嫣冷冷开口,“你如何帮我?” 苏慕瑶将指尖把玩的瓷瓶往商汝嫣面前推了推,略显低弱的嗓音,在寒凉的夜风下,透着诡寒,“你懂医,想必也听过蛊术吧?” 商汝嫣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忌惮地盯着面前的瓷瓶,“这里面是蛊?” 第324章:玲珑胆 苏慕瑶点点头,再度取出一个红色瓷瓶,“这里面的液体,找机会倒在能接近墨瑢晏的下人身上,这蛊虫便会自己寻着味道钻入墨瑢晏体内。” 商汝嫣静静看着苏慕瑶:“条件呢?” 她在医书中见过对蛊术的描写。 这是不同于漫城万虫村的驭虫术。 能直接通过钻入他人皮肤的虫子,或控制人,或杀了人,而对自身无损。 无需如那驭虫术一般用自身精血将养。 她翻遍所有医书,都没找到炼制蛊虫的方法,才想着去万虫村学驭虫术。 但知道了弊端后,她放弃了这种想法。 将恶心的虫子养在自己身体里,用精血温养,她做不到。 苏慕瑶勾唇笑了笑,眼底划过暗色,“我只要苏若棠的命。” 商汝嫣眯了眯眼:“我如何相信你?” 苏慕瑶满不在乎拢了拢斗篷,低弱的声线在寒风中几乎风吹就散,“除了相信我,你没其他选择。” “商小姐,要不要赌一把成为墨瑢晏的正妃,你自己决定。” 音落,她不紧不慢站起身。 商汝嫣咬了咬牙。 在苏慕瑶踏出凉亭的时候低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苏慕瑶脚步顿住,侧眸看向商汝嫣,“想办法混进宫,墨瑢晏中蛊后,带他到冷宫。” 商汝嫣盯着桌上的瓷瓶,眸光闪了闪,“这蛊虫会伤害到瑢晏的身体吗?” 苏慕瑶:“不会,只会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太后寿辰时,苏若棠肯定会和墨瑢晏在一块,你确定她发现不了问题?” 苏慕瑶淡淡一笑:“这就得看商小姐的本事了。” 商汝嫣:“你为什么帮我?” 苏慕瑶身子聘婷向外走去,飘渺轻淡的声音随风而来,“各取所需罢了。” 商汝嫣定定坐在亭中,看着桌上的瓷瓶。 直到身上传来阵阵凉意,她才恍然惊醒。 “嫣儿,放手吧。”商田不知何时到了亭中,轻叹一声。 商汝嫣抿紧唇角,眼中满是不甘,“爷爷,我放不下……” 商田看着她泪眼迷蒙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嫣儿,这是最后一次,爷爷老了,不想看到你受伤。” “爷爷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知道吗?” 商汝嫣面上滑落晶莹的泪,哑着嗓音,“爷爷,我最后再试一次。” “如果不行,我就和您回江南。” 商田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傻孩子……” …… 翌日。 三皇子府。 苏若棠醒来时,身旁的炮友一如既往早早便去上朝。 轻挽看她醒来,扶着她穿衣洗漱,“小姐,奴婢刚才回来时,遇到二公子,他说要见您。” 苏绍? 苏若棠看着镜中,眉眼清冷,“不见。” 轻挽给她简单插上一支紫玉簪,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二公子说让我转告您三个字,玲珑胆。” “哗啦……” 苏若棠指尖勾着的红宝石额帘,掉在地上。 她顾不上那价值百万两白银的额帘,抬眼看着轻挽,“他在哪?” 轻挽连忙将额帘捡起,小心地放回盒子里,“二公子在侧门那边。” 苏若棠拿起面纱戴上,起身向外走去。 侧门巷道。 苏绍焦灼地走来走去。 “皇子妃。”听到小厮恭敬的声音,他欣喜地转身。 苏若棠一袭米黄抹胸绣花长裙,墨发简单以紫玉簪轻挽,露在面纱外的眉眼,秾艳精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清冷。 她红唇轻启,冷冷唤出两个字,“苏绍。” 苏绍听着苏若棠冰冷地唤自己名字。 心里像是被人冷不丁砍了一刀,有些疼,又有些胀。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特别难受。 他掩下心底那怪异的情绪,眉头皱起:“苏若......” 下一刻,在对上她身后的紫麟卫冷冽的眼神时,自动改口成,“三皇子妃,我今天来,是找你要一样东西。” 他语气神情,理所当然。 苏若棠唇瓣带着讥讽的笑:“苏绍,脑子是日常用品,你完全是把它当装饰品了。” 苏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若棠暗骂他没脑子。 顿时恼羞成怒:“苏若棠,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信不信我不认你这......”妹妹。 最后两个字尚未出口,腰腹间传来剧痛,身子不受控制飞了出去,砸在对面墙上。 落地的瞬间,苏绍吐出一大口鲜血。 紫麟卫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再敢对三皇子妃不敬,拔了舌头。” 苏绍满眼不可置信。 他以为昨天是苏若棠耍小脾气,故意用这种手段想引起他们兄弟的重视。 今早他接到匿名传信,说玲珑胆能治瑶儿体弱。 而苏若棠知道玲珑胆在哪。 他以为,只要他上门,苏若棠会乖乖把玲珑胆双手奉上。 就像当年将她娘的嫁妆双手奉上一般。 苏若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苏绍,声线轻软动听,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苏绍,玲珑胆在哪?” 苏绍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咳咳,你别装傻,你才知道在哪,你如果干脆地交出玲珑胆,以后你还是我们的妹妹。” 他话音落下,门口小厮和紫麟卫一脸鄙夷。 苏若棠嗤笑一声,缓步而下。 她站在苏绍身前,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中,遍染上浓浓的嘲讽,“苏绍,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话落,她眼尾眯起,冷冷看着苏绍,“谁告诉你玲珑胆在我这?” 第325章:拜我为师,我教你 苏绍一怔:“玲珑胆不在你身上?” 苏若棠语调清冷:“你为何找玲珑胆?” 苏绍面上顿时浮现怒色:“瑶儿因为你,承受了扒皮锉骨之痛,常年服药,唯有找到玲珑胆,才能治好她!” “你最好乖乖把玲珑胆交出来。” 苏若棠闻言,心头蓦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胀痛。 这是属于这具身体原来的情绪。 愤怒,悲哀,痛苦......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潋滟桃花眸像是淬着寒冰,声线清越寡淡,“苏绍,谁告诉你的玲珑胆能治苏慕瑶?” 玲珑胆是解寒毒的关键。 她只有半年时间,半年内必须找到这三味药引。 知道玲珑胆的人少之又少,究竟是谁投给苏绍这个消息? 苏绍捂着胸口再度咳了几声,神色有些惊疑:“我不知道,是有人给了我一张纸条,说玲珑胆能治瑶儿,而你知道玲珑胆在哪。”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转身向府内走去。 苏绍勉强爬起身,扬高了声音喊道:“苏......三皇子妃,你真的这么狠心?” 苏若棠踏入侧门的脚步一顿。 她头也不回,声线凉薄,“呵,我狠心?苏绍,别让本妃找到杀你们的借口。” 伴随着她尾音落下,侧门被小厮关上。 轻挽愤恨地开口:“小姐,你千万不能把玲珑胆给他!” “他们当初在府中那样虐待你,现在还有脸找你要东西,真不要脸!” 苏若棠顿住脚步,抬手捏了捏轻挽气鼓鼓的小脸蛋,眉眼弯弯,“你家小姐不是以前那个对他们有求必应的小姐了。” 她话音刚落,沉时匆匆走来,“三皇子妃,殿下请您去一趟钦天监。” ...... 钦天监。 苏若棠到来时,武舜帝和柳婉玥,墨瑢晏,墨烬冥四人,齐齐仰头看着正殿的星象图。 “陛下,星象异动,我怀疑丰衍做了有违天道的事。”丰洛神色凝重。 苏若棠踏进殿内时,恰好听到他这句话。 她仰头看向星象,精致眉尾轻轻拧起,“星象显示中的灰气,是代表魂魄吗?” 不等丰洛说话,她继续开口,嗓音缥缈轻忽,“是......无辜惨死,迷茫无法投胎的魂魄?” 丰洛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到星象中的灰气,震惊地扭头看向她,“你还看到了什么?” 苏若棠神色有些许迷茫:“有些灰气,渐渐染上了黑色。” 丰洛神色一变:“染上黑色的多吗?” 苏若棠细细数了数:“不多,现在就七道。” “七道......”丰洛神色凝重,“小丫头,你随我来。” “陛下,您和贵妃娘娘,以及二位殿下先去后殿等我一会。” 武舜帝脸色凝重,沉声道:“你先去忙。” 他目光落在苏若棠身上,极为复杂,“老三媳妇,你......” 最终,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以后辛苦你了。” 苏若棠轻声应下:“父皇放心。” 她接下那本书的那一刻,就承担起了果。 百姓若是真的糟了邪祟,她自然会出手。 随着丰洛来到一间画满了符篆的殿内。 “这是......” “小丫头,你能看得懂这些符篆吗?” 苏若棠细细看了看,缓缓开口,“驱邪,定魂,凝魄......” 随着一个个玄术名称从她口中溢出,丰洛表情越来越震惊。 直到苏若棠停下话音许久,他才愣愣开口,“丫头,你能画最简单的驱邪符吗?” 苏若棠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画?” 丰洛:“怎么可能!这些符我闭着眼睛都能画!” 苏若棠哦了一声,指着中央的一张符,“老头,这张你会画吗?” 丰洛看着中央复杂玄妙的紫雷符,眼角狠狠一跳,“这是玄门至高符篆,没个上百年功力......”画不出来。 剩下的四个字,在他看到苏若棠指尖萦绕的银光时,自动咽了回去。 他双眼瞪得如同铜铃,难以置信看着苏若棠凌空勾勒符篆。 他看看百年前钦天监祖师爷画的符,又看看空中闪着银光,威压愈来愈浓的符。 逐渐开始怀疑人生。 紫雷符是能引九天紫雷,将厉鬼劈得魂飞魄散的符。 而没有上百年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画出紫雷符。 这小丫头把书拿回去,也就一两天,就画出了紫雷符? 苏若棠抿紧唇瓣,光洁饱满的额间浸出细细汗珠。 她颤抖着指尖,落在最后一笔。 符篆大成,丰洛顿时感到一股令他心悸的威压蔓延。 他腿肚子抖了抖,看着空中那银光闪烁的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你竟然画出来了?” “这很难?”苏若棠擦了擦额间的汗,扭头看着一脸见鬼的丰洛。 丰洛舌头打结:“你......你以前.....以前是不是接触过玄术?” 苏若棠摇摇头:“没有。” 丰洛双眼瞪得更大:“那你怎么会画紫雷符?” 苏若棠挑了挑眉:“跟着书中画出的。” 话落,她补充一句,“这很难吗?” 丰洛:“!!!!”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除了当年祖师爷,根本没人再能画出。 这小丫头才入门一两日,竟然就画出了这符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到现在,也不过能画简单的引魂符。 苏若棠小手一挥,符篆散去,室内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她眨眨眼,眼底划过一抹揶揄,“拜我为师,我教你?” 听着似曾相识的语调,丰洛吹了吹胡子,“小丫头,我才是师父。” 苏若棠不紧不慢开口,清甜的声线极为好听,“那你画道紫雷符看看。” 第326章:确定不是神棍 丰洛:“......” 他要是能画,就亲自去收拾丰珩那叛徒了。 苏若棠在殿内转了一圈,定定看着丰洛,“那本书上没有破解命格被盗的方法。” “什么?”丰洛眉头拧起。 苏若棠小脸神色凝重:“阿晏眉心的紫气,一点一点被黑气吞噬。” “如果紫气被吞噬完了,阿晏是不是......” 丰洛沉着脸接下她的话:“紫气被吞噬完,三殿下气运命格完全被替换,自然也就阳寿尽了。”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我要如何找出换了阿晏命格的人?” 丰洛没回答她,而是一头扎进一旁堆了一堆符纸的桌上。 片刻后,他从积满了灰尘的最下方,掏出一本更加破旧的书。 随着他的翻动,书页飘飘扬扬不断掉下边角。 丰洛小心地翻着,同时解释道:“这是祖师爷留下的书,也是玄门的镇门之宝。” “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命格被换之术的方法。” 他顿了顿,气得吹了吹胡子,“若不是百年前丰珩那个叛徒偷走了另一本镇门之宝,我也不需要来翻这些老古董。”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难怪钦天监被外人称为神棍。 若非她的确画出了符篆,且能看到曾经看不到的阴间之物,她也会怀疑丰洛是神棍。 毕竟你见过哪家的镇门之宝,是像废纸一样随意扔着,还一翻就烂的。 丰洛眼角余光看到苏若棠嫌弃的样子,咧嘴笑笑,“放心,不影响整体阅读。” “我玄门屹立世间数百年,绝不是江湖神棍。” 苏若棠:“......” 初见时你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呢?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配上这番说辞,更像神棍了吗? “找到了!”眼看书几乎散架,丰洛神色一喜,拎出一页。 苏若棠看着丰洛手中那几乎缺了三分之一,随着他拎起来,还又掉了两个角的书页。 额角狠狠一跳。 丰洛看着飘飘忽忽回归大地怀抱的书页,眨了眨眼,咧嘴一笑,“没事没事,掉的角没字,不影响阅读。” 苏若棠:“......你确定真不影响阅读?” 说着,她视线落在地面上那掉了的边角页。 上面都有字。 丰洛看看掉下的边角,又看看手里拎着的书页。 最终下结论:“不影响。” 他一把挥开桌上堆积的符纸,小心将书页放上去,“上面说,只要找到换命格之人,杀了就行。” 苏若棠上前垂眸看着书页,眉尖微微蹙起,“能更换我和阿晏的命格,对方必定也是懂玄术之人。” “先不说杀,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个问题。” 丰洛摸着长长的白胡子,五官几乎皱成一团。 苏若棠幽幽开口:“还有其他的镇门之宝吗?” 丰洛毫不犹豫点头:“有。” 苏若棠双眼一亮:“在哪?” 丰洛回答很干脆:“丰珩那叛徒手里。” 苏若棠:“......你还不如不说。” 丰洛细细看了看书页,敛了笑,神色凝重看着苏若棠,“小丫头,丰珩野心极大。” “想要换你们的命格,对方也得是命格极好之人,才能承受住你们的命格。” “按照这个方向去找,范围能缩小一些。” 苏若棠点点头:“父皇子嗣不多,如今就二哥,阿晏,和自小痴傻的四皇子留在宫中。” “墨霄涯不知在哪,难道是他?” 丰洛甩了甩拂尘:“这个只能慢慢找了。” 音落,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书页,又从角落处抠出一本,“这两样你都带回去看看。” “如果认识靠谱的书画修复师,顺手修复一下吧。”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没钱请书画修复师?” 丰洛义正言辞看着她:“怎么可能!我们钦天监像是那么穷吗?” “我那是防止本门宝贝被人看了!” 苏若棠:“......” 呵呵,你就继续装吧。 “父皇每年拨给钦天监的银两不少,你们怎么还是那么穷?” 丰洛仰头,长长叹了口气,“东启无家可归的孤儿太多,为了维护国家气运,我将那些银两拿去养这些孩子了。” 苏若棠闻言,眼底划过敬佩,真心唤了句,“师父。” “你放心,若是遇到有人用玄术残害无辜之人,我必会出手。” 丰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那以后守护天下百姓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苏若棠看着他松了大口气的样子,狐疑地眯起眼眸。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丰洛坑了。 ...... 离开钦天监,苏若棠和墨瑢晏,以及墨烬冥三人,慢慢走出皇宫,漫步在街道上。 “弟妹,你的意思宫内没有阴邪,是因为玄门祖师设置的阵法?” 苏若棠点点头:“不错,皇宫选址本就在紫气浓郁之地,加上玄门祖师布置了阵法,没有妖邪敢在皇宫放肆。” 墨烬冥若有所思:“钦天监的存在,也是为了保护阵法?”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刚想说话,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骚乱。 “小姐,你快下来呀!” “小姐,你别做傻事,快下来呀!” “小姐,你想想老爷夫人,千万别做傻事!” 三人抬眼看去,前方拱桥上。 一名粉色衣裙的小丫鬟,站在桥上,焦急地朝坐在桥上的黄衣少女大喊。 “咦,这不是工部尚书徐尚书家的千金吗?”墨烬冥轻咦一声。 他话音刚落,桥上的少女一跃而下。 “小姐!”丫鬟凄厉地大喊,毫不犹豫爬上桥,却被手快的百姓一把拽住。 眼看少女即将从十多米高的桥上砸入水中,一抹黑色身影骤然出现,隔着衣袖拉住少女的手,将人安全带到岸边。 小丫鬟抹了抹脸上的泪,踉踉跄跄跑下来,“小姐!” 被救下的少女,目光无神,愣愣看着救了她的紫麟卫,“你为何要救我?” 回应她的,是苏若棠轻软的声音,“那你为何要跳桥?” 第328章:倒霉鬼 苏若棠慢条斯理咬了一口糕点:“大概是......本妃天赋异禀。” 倒霉鬼:“……” 看它恢复人形,墨烬冥微微松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着倒霉鬼,“弟妹,徐家小姐没事吧?” “她被倒霉鬼附身太久,自身气运被吸食,一会我给她道安神符,配合汤药服七天就没事了。” 墨瑢晏坐到苏若棠身边,抿了口茶水。 他懒懒掀起眼帘,睨了眼倒霉鬼,“你是谁?” 倒霉鬼一脸苦涩:“我是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有进京赶考的机会,从小就倒霉的我,竟然跌倒在林间,脸朝着一个小水坑。” 苏若棠有些难以置信:“别告诉我你就这样把自己淹死了?” 倒霉鬼苦着脸点头:“是的,我就这样淹死了。” 墨烬冥:“......” 墨瑢晏:“......不愧是倒霉鬼。” 倒霉鬼抓了抓头发,可怜兮兮看着苏若棠,“你什么时候能开冥道?” 苏若棠托着下颌,懒洋洋回答,“不知道。” 她才刚修习玄术,没试过开冥道。 想来连丰洛那不靠谱的师父都开不了的冥道,她暂时应该开不了。 倒霉鬼眼底凶意闪现。 下一刻,在看到苏若棠捏在指间,漫不经心把玩的符篆时。 焉了。 好鬼不和女斗。 他飘到苏若棠对面,直接耍无赖,“你要不送我去投胎,我就一直跟着你。” 在他附身徐媛媛后,徐家也暗中请了道士和尚。 但那些神棍,都没一人看出它。 而眼前这美得张扬明艳的小姑娘,却能用符篆将它从徐媛媛身上打下。 且她身上没有天道规则之力,只有空灵感。 它有预感,它投胎的机会,就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墨烬冥从见鬼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他看着对面书生模样的俊逸鬼,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附身在徐家小姐身上?” 倒霉鬼瞟了眼昏迷的徐媛媛,神色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我死后魂魄一直被困在林中,无法离开。” “直到半年前徐媛媛出现,我莫名其妙都附身到了她身上。” 说到这,倒霉鬼神情一变,他贪婪地闭上眼,吸了几口气,“她身上的味道,好香。” 墨烬冥更震惊了:“弟妹,鬼还能闻得到人身上的味道?” “不是,它闻到的是徐小姐身上霉运的味道。” 墨瑢晏冷白指尖,捏着腕间小玉猫把玩,闻言不紧不慢开口,“也就是说徐小姐之前,就是个倒霉之人。” 苏若棠点点头:“不错。” 墨烬冥嘴角抽了抽:“这是倒霉人遇上倒霉鬼,双重叠加倒霉。” 话落,他忍不住感慨一句,“徐小姐能活过半年,真的是奇迹,不过倒霉鬼为何会变成那样?”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每个人都自带霉运与福运,而徐小姐和倒霉鬼身上的霉运重了点。” “懂玄术之人稍微利用下,就能让一人一鬼霉运相结合,不断吸取周围人的福运。” “福运压不过霉运,人自然就倒霉。” “倒霉鬼就这样被迫吸着他人霉运,变成了刚才那丑陋的模样。” 墨瑢晏若有所思:“有人利用他们吸取福运?” 苏若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倒霉鬼之所以一直无法离开树林投胎,是因为它并未寿数到了死亡。” “而是被人害死,生死簿上他阳寿未尽,自然就没鬼差引它去投胎。” 墨烬冥有些诧异:“这都是丰长老告诉你的?” 苏若棠摇摇头,清丽的眉眼浮现一丝困惑。 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本玄奥的书,为何自己一看就懂。 甚至能举一反三,只通过面相,便能看出人的气运。 自己修习玄术,就好似大学生回过头看小学生作业一般简单。 “我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倒霉到被小水坑淹死的?”倒霉鬼满脸不可置信。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满是凝重,“带我们去你死的树林。” 仅凭徐媛媛以及徐家的霉运,根本没法将倒霉鬼差点养成恶鬼。 那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 苏若棠画了张安神符放入徐媛媛荷包中。 细细检查了她额头上的摔伤,上了药,起身打开房门,将药瓶递和药方给丫鬟: “紫麟卫会送你家小姐回去,她的霉运暂时不会波及旁人了。” “这瓶药能保证你家小姐额上不留伤痕,我在她贴身的荷包里放了张钦天监给的符,贴身佩戴三日后烧毁符纸,埋于花园东南方。” “按药方服药,连服七日,你家小姐损伤的身子便能调理回来。” 丫鬟喜极而泣,朝苏若棠一拜,“奴婢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挥了挥手:“告诉你们老爷,一会我们去府上拜访。” “是。” 苏若棠简单交代完,便随着倒霉鬼出了城。 墨烬冥骑在马上,看着前面脑壳上顶着一张黄符飘着引路的倒霉鬼。 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这么阴间的事,他还是没能完全接受。 他侧眸看向一脸平静的墨瑢晏,有些好奇地问:“三弟,你历来不信鬼神,现在见到鬼,是什么感受?” 第329章:人比鬼可怕 墨瑢晏一手搂着三皇子妃纤软的腰肢,一手拉着缰绳,闻言淡淡扫了墨烬冥一眼。 薄唇轻启,吐出三个淡淡的音节,“没感受。” 小海棠上次坠崖,他祈求神佛保护她。 而她也安安全全回到自己身边。 那一刻,他信了世间有神佛。 至于鬼...... 头一次见到,还挺新鲜。 苏若棠葱白指尖,捏着墨瑢晏手腕上的小玉猫把玩。 她长睫低垂,精致绝艳的小脸,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清冷灼灼。 她抬眼看了眼墨烬冥,唇瓣扬着明媚的笑意,“二哥,以后有鬼,我都让你见见。” “见得多的,你就能习惯了。” 墨烬冥:“......” 谢谢。 这种习惯他不太想要。 墨瑢晏清隽眉眼噙着笑意。 他有些好奇地捏了捏三皇子妃粉嫩的小脸,“夫人,你为何不怕鬼?” 苏若棠拍开他的手:“人比鬼可怕多了。” 孤魂野鬼,一般都是阳寿未尽被人害死之人的魂魄。 没了鬼差收魂,就会沦为孤魂野鬼,浑浑噩噩飘荡在死前的地方。 时间久了,就魂飞魄散。 而有些人死前怨气太重,就会化为恶鬼。 若是恶鬼被修习玄术之人利用,或者自身怨气实在太重,会进一步演化成厉鬼。 很多世人莫名其妙的猝死,且科学找不出病因,便是被鬼索了命。 而能索命的鬼,大部分都是枉死。 人害人,可比鬼害人厉害多了。 墨烬冥深以为然。 他自小生活在宫中,自然知道宫中的冤案何其多。 而宫中一直没有鬼,便是弟妹口中钦天监阵法的功劳。 倒霉鬼扭头,幽幽看着苏若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冥道?” 苏若棠眨眨眼,轻软语调不疾不徐,“开了你也投不了胎,急啥。” 倒霉鬼挠挠后脑勺:“我想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墨瑢晏声色淡淡:“为何执着于考取功名?” 倒霉鬼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我不想受人欺负了。” “我从小无父无母,吃着百家饭长大,被骂过野狗,被逼着钻过裤裆,被逼着喝过尿液......” “我看到过官老爷,出门一大群人卑躬屈膝地围着他。” “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要考取功名,这样就没人会再欺负我。” 苏若棠慢悠悠提出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确定当官就不会被欺负?万一官职比你大的人欺负你呢?” 倒霉鬼愣住。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 墨烬冥叹了口气:“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动辄就是以生命为代价。” “你经历的那些,最多算是同龄人之间的凌霸。” “但你可知,在官场上,上一刻对你笑的人,下一刻就会要了你的命?” 倒霉鬼张了张口,想说陛下不会让自己的官员被人欺辱。 但他并非书呆子,这种单纯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走了约莫一盏茶,三人来到一片茂密的林子边。 倒霉鬼指着林子边缘一棵茂盛的大树:“那个树长的地方,就是淹死我那个小水坑所在的位置。” 只一靠近林子,墨烬冥便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意。 明明阳光能照入林间,却丝毫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 苏若棠细细看了看林子,明澈的瞳眸泛着寒意,“那棵树下,被人布了阵法。” 倒霉鬼双眼瞪大:“所以我是因为阵法,才恰好摔倒在这个水坑里?” 苏若棠沉着小脸点了点头:“你的身体呢?” “我刚死没多久,被好心人埋了。” 苏若棠眼底划过了然。 正是因为身体被埋,倒霉鬼心间还存有一丝善意。 所以并没有成为恶鬼,手中也未沾染到性命。 “阿晏,你把树砍了,就地烧毁。” 墨瑢晏抽出软剑,齐根砍断大树。 同时丢出火石,在苏若棠符篆的帮助下,将大树烧毁。 大树烧毁的瞬间,倒霉鬼感觉自己好似灵泉灌顶般,脑海中清明不少。 毁了阵法,苏若棠一行三人,往徐尚书府上而去。 徐媛媛刚醒过来,徐尚书还没来得及安抚她,便听小厮禀报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三皇子妃到了府上。 他嘱咐自家夫人看好女儿,便匆匆往前厅走去。 “老臣见过二位皇子,三皇子妃。” 知道三皇子救了自家女儿,徐尚书真诚道谢,“多谢二位殿下救下小女。” 至于自家女儿贴身丫鬟说的霉运,符篆之事。 他并不信。 墨烬冥神色温和,抬了抬手,“徐尚书不必多礼,徐小姐身子如何?” 徐尚书眉眼浮现苦闷:“刚按照三皇子妃留的方子熬了要服下,已经醒了。” 苏若棠细细看了看徐尚书的面相,明澈的眼底划过困惑。 徐尚书天庭饱满,福泽深厚。 想来前几世都是善人,这一世才会有浓厚的福泽。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子孙后代都是极为康健,福运深厚之人。 不可能霉运压过福运。 且鬼怪敢附身。 第330章:不当大夫,当江湖神棍了? 沉默了一下,苏若棠缓缓开口,“徐尚书,我能否去你们祠堂看一看?” 徐尚书一愣,呐呐开口,“三皇子妃,这......” 祠堂宗庙,一般除了本家族直系血脉,外人不能擅入。 自古便有说法,外人气息会扰了老祖清净,破坏子孙福气。 墨瑢晏淡淡开口:“想救你女儿,就听三皇子妃的。” 徐尚书依旧满脸纠结:“殿下,祠堂只有本家直系……” 话未说完,就被苏若棠轻飘飘打断,“你相信鬼吗?” 踏进徐府,她便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着徐府。 徐府众人的福运,被这股阴冷的气息吸走。 徐尚书身上也围绕上淡淡的霉运。 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人就会如徐媛媛一样倒霉。 最终死在霉运中。 徐尚书闻言怔了怔,随即摇头道:“不信。” 鬼怪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渎圣贤书多年,自然不信鬼神。 苏若棠点点头,取出黄符,拿过笔画了一道符纂。 待笔墨干了,她将符纂递给徐尚书。 徐尚书嘴角抽了抽,纠结着伸手接过,“三皇子妃,您这是改行了?” 不当大夫,改行当江湖神棍了? 墨烬冥神色微妙,轻咳一声,“让下人都下去吧,顺带把门关上。” 徐尚书不明所以,挥退了下人。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觉得前厅温度好像降了些,莫名有种阴冷的感觉。 徐尚书下意识拉了拉外袍,低头开始思考。 二皇子和三皇子这是要对他进行会审? 可他一没贪污,二没以权欺压百姓。 没犯法啊…… 墨烬冥挥手将窗户关上,笑容微妙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扫了眼徐尚书身后,“徐尚书,想见鬼吗?” 徐尚书:“???” “喏,转个身。”墨烬冥扬了扬下颌。 徐尚书满脸问号转身。 下一刻,他一脸茫然地问蹲在角落画蘑菇的倒霉鬼,“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倒霉鬼咧嘴一笑,缓缓站起身。 紧接着,他脚跟逐渐离地。 在徐尚书震惊的目光中,飘了起来。 身体和地面平行,脖子折成九十度,与徐尚书四目相对。 徐尚书双眼瞪大。 面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裂开。 他惊恐地不断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椅中。 眼看他开始翻白眼,苏若棠取出银针,扎在他头顶,顺手塞了颗速效救心丸在他口中。 “淡定淡定,别大惊小怪,不就是见个鬼么。” “你现在看到的,至少像人,刚才二哥看到时,完完整整一副鬼样,都没吓成你这样。” 徐尚书:“......” 谢谢。 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嘴唇哆嗦着,连滚带爬躲到墨瑢晏身后,“殿......殿下,有......有鬼!”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拎着青花瓷茶壶,不紧不慢倒了杯茶水。 一举一动,如水墨画卷徐徐展开。 但这一刻,徐尚书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思。 若不是苏若棠的银针和速效救心丸,他已经昏过去了。 墨瑢晏放下茶壶,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他凉薄淡漠的清冽嗓音,“徐尚书,现在能让三皇子妃去你家祠堂看看了吗?” 徐尚书腿肚子直打哆嗦,面上满是恐惧,“祠堂......祠堂是不是鬼更多?” 他历来不信鬼神。 但今日所见所闻,打破了他固有的认知。 以前只觉得祠堂阴冷,现在才惊觉。 那恐怕不是阴冷,是鬼多! 倒霉鬼飘到屋顶下倒悬而下,扳着鬼脸斥责,“那是你老祖宗们!” 接着,他伸长舌头,阴森森开口,“不孝子孙,祖宗我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出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它尾音落下,心理承受能力到达极限的徐尚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倒霉鬼:“......这么不经吓?” 它不过开玩笑而已。 他的老祖宗有牌位,肯定已经去投胎了。 苏若棠给了它一个白眼:“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鬼的存在。” 墨烬冥看着把身子扭成麻花挂在屋顶的倒霉鬼,嘴角抽了抽,“正常人也没想过自己此生还能见鬼。” 就比如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鬼同处一屋。 墨瑢晏淡淡扫了眼晕倒的徐尚书,轻抬眼帘,看向倒霉鬼,“徐氏祖宗真没去投胎?” 倒霉鬼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附身在徐媛媛身上时,没法靠近祠堂。” “而徐媛媛也因为我附身的倒霉体质,不敢去祠堂,怕砸了老祖宗的灵位。” 苏若棠葱白指尖摩挲着下颌,眯了眯眼尾,“祠堂是一族祖宗护佑后人的地方。” “徐氏一族福运深厚,祖上绝对是善人,才为子孙积累了深厚的福泽。” “布阵之人利用徐媛媛作为媒介,偷取徐氏一族的福运,让徐氏一族替自己承担霉运及怨气。” 墨瑢晏摩挲小玉猫的动作微顿,声线清寒,“可能找出布阵之人?” 苏若棠摇了摇头:“找不到,我只能破了这个阵。” 话落,她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色泽。 布阵之人,难道是丰珩? 这种不把自己牵扯进来就能偷取他人福运的阵法,太诡异了。 墨瑢晏声线愈加淡漠无温:“徐尚书是难得的清官,不能让他一家就这样被害了。”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放心吧,我会破了这个咒术的。” “等徐尚书醒来,我就去拜见拜见徐氏老祖宗。” 半盏茶后,倒霉鬼看徐尚书眼皮颤了颤,顿时兴奋地飘到徐尚书头顶。 苏若棠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捏着符篆威胁,“你再敢吓他,我就灭了你。” 倒霉鬼被踹得贴在桌子腿上,闻言缩了缩脖子。 他干脆把自己拉长,一缕一缕缠绕在桌子腿上。 墨烬冥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 不愧是鬼,身体的玩法真多。 墨瑢晏抬手捏了捏眉心:“......你就不能正常点?” 第331章:你祖宗不在 徐尚书醒来要看到他这个样子,怕是能直接吓到用魂魄和他聊天。 倒霉鬼幽幽看着他:“你要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无数年,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地方,又被困在更小的地方,你能正常?” 他话音刚落,徐尚书缓缓睁开眼。 苏若棠在他睁眼的瞬间,眼疾手快抽走他紧紧捏着的符篆。 徐尚书睁开眼,愣愣看着屋顶。 神情呆滞,目光无神。 苏若棠眨眨眼,有些诧异地开口,“吓傻了?” 徐尚书听到苏若棠的话,愣愣地扭头。 下一刻,昏迷前的记忆浮现。 他瞳孔骤然紧缩,闭上眼不敢看前方,面上满是惊恐,“鬼,鬼......”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我不是鬼。” 徐尚书脸色苍白,抖着手指着屋顶,“老臣……鬼……上面有鬼……” 墨烬冥弯腰,扶着徐尚书起身,“徐尚书,你府上被人布了阵,如果不破解,要不了多久,全府都得丧命。” “什么?”徐尚书腿一软,差点又摔倒。 今日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的固有认知。 大白天见鬼,布阵...... 这世界玄幻了? 苏若棠托着下颌,手中捏着一张符篆,清亮的桃花眸中,盈满笑意: “刚才你看到的,就是导致你女儿半年来很倒霉的倒霉鬼。” 皇宫有阵法,而钦天监真实存在的原因,只有历代皇帝以及太子知道。 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传了出去,极易引起慌乱。 徐尚书人完全傻了。 他一直不敢抬眼看屋顶,目光紧紧盯着苏若棠手中符纂。 整个人完全裂开:“求二位殿下,三皇子妃救救府上众人。” 没看到倒霉鬼之前,他只会觉得墨烬冥说的是无稽之谈。 但看到了倒霉鬼,就算三皇子妃告诉他,他祖宗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信。 只是信和能接受,完全是两码事。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上带着跃跃欲试,挥了挥手中符纂开口,“带我们去见见你家老祖宗。” 徐尚书表情有瞬间裂开。 人鬼殊途,他不想见自家老祖宗。 他恍恍惚惚地带着众人向徐氏祠堂走去。 徐氏祠堂,位于徐府前院右侧,占据着徐府最好的风水位置。 越靠近祠堂,苏若棠感觉阴冷的气息越浓。 她抿了抿唇角,暗暗打了一道符到倒霉鬼身上。 倒霉鬼只觉得自己几乎被压散的魂魄,在符纂入体的瞬间,稳固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飘在苏若棠身后。 福运深厚的家族,祠堂祖灵聚集之地,孤魂野鬼根本不敢靠近。 但徐尚书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害怕来祠堂。 他抖着手推开祠堂的门。 冷风吹来,他腿肚子一抖,差点跪了,扭头看苏若棠,“三……三皇子妃……” 苏若棠扫了眼祠堂内,小脸滑过失望,“你祖宗不在。” 听到苏若棠的话,徐尚书松了口气。 苏若棠停下脚步,站在祠堂外看着里面的灵牌,精致的小脸神情逐渐凝重。 墨烬冥看了眼祠堂内,并未看到其他鬼。 这一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庆幸。 墨瑢晏声色淡淡:“徐氏祖宗不想见你这不孝子孙。” 徐尚书:“......” 他虽然敬重先祖,但也不想见成了鬼的先祖。 唔。 这样算起来。 的确是不孝子孙。 “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苏若棠扫了眼四周,声线清寒,“徐氏先祖都是寿命到头之人,死的时候鬼差就把他们的魂魄带去投胎了。” “而他们身亡留下的福运,一直庇护后世子孙。” “半年前,这祠堂周围被人布了阵法,窃取福运,同时将怨气和霉运送到徐氏子孙身上。” 墨烬冥感慨一声:“弟妹,跟着你,二哥算是见多识广了。” 下次,就算告诉他有妖,他也不会惊讶了。 墨瑢晏偏冷的音质,在祠堂凉风回应下,透着寒凉,“能破吗?” 苏若棠抬手指着祠堂旁边的榕树:“把这棵树挖开。” “不行!”不等徐尚书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徐家老夫人在丫鬟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来,“这是你爷爷考取功名后就种下的树,大师说了庇护着徐家,不能挖!” 徐尚书连忙上前扶住徐老夫人:“娘......” 话音刚出口,就被徐老夫人杵了一下拐杖打断,“这棵树是徐家的福树,绝对不能挖!” 徐尚书似是想起什么,震惊地开口,“娘,你想一下,是不是从大师来过之后,媛媛就越来越倒霉?” 徐老夫人神色微微一变。 她的媛媛,好像的确是从大师看过后,就霉运不断。 之前虽然也倒霉,但也只是偶尔会平地摔。 不至于如现今这般,喝口水都差点把自己呛死,喂个鱼能掉湖里,坐个马车结果车轮坏了摔得一身是伤......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人都有倒霉的时候......” 徐尚书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决定不告诉徐老夫人媛媛是被倒霉鬼附身。 他压低了声音:“娘,媛媛是中了邪,说是要挖开这棵树才能解。” “中邪?”徐老夫人一惊。 徐尚书想起那倒霉鬼,心有余悸地继续忽悠徐老夫人,“是钦天监丰长老让三皇子妃来的。” 钦天监丰长老四十年前,救过他那去世的爹爹。 他娘极为信任他。 果不其然,听到是丰长老让苏若棠来的,徐老夫人脸上浮现纠结,“可大师......” “娘,你是相信那不知名的大师,还是相信丰长老?”徐尚书直接下猛药。 第332章:残忍的手法 徐老夫人毫不犹豫回答:“自然是相信丰长老。” 徐尚书趁热打铁:“那就听丰长老的,挖开这棵树。” 徐老夫人还有些纠结:“可这棵树是你爷爷亲手种下的......” 徐尚书急了:“娘啊,您可别老糊涂,人命重要还是树重要?” “三皇......不,丰长老说了,如果不挖开这棵树,找不到媛媛中邪的原因。” 徐老夫人面上满是纠结。 她答应过徐尚书的爷爷,会好好看护这棵树。 但媛媛又是徐家唯一的血脉,她的亲孙女。 倒霉鬼凑近榕树,绕着它飘了一圈,有些惊疑,“这下面好像埋着东西......” 之前它根本不敢靠近这边,一是因为徐家祠堂福运深厚。 二则是因为这棵榕树周围的煞气太重。 最终,在孙女和承诺之间,徐老夫人选择了孙女。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挖吧。” 徐尚书立刻指挥小厮挖开榕树。 不多时,一具被红布包裹着的尸体出现。 挖树的小厮吓得跌坐在地上,扔了手中铲子,连滚带爬爬出榕树范围,“大......大人......有尸体.......” 徐老夫人和徐尚书看到树下埋着尸体,面色顿时惨白。 徐尚书好歹是见过鬼的人,比自家娘亲镇定点,勉强能说出完整的话,“这......这是怎么回事?” 尸体出现的瞬间,墨烬冥神色微变。 徐尚书等人看不到,但他却清清楚楚看到尸体上围绕着黑色。 苏若溪抬手,一张符篆打在尸体上。 她精致的小脸沉凝:“徐尚书,先送你母亲回去休息。” “好。” 眼看嬷嬷扶着徐老夫人走远,苏若棠才看向徐尚书,脸色凝重,“你们徐家与人有很大的仇怨?” 徐尚书细细想了想,摇摇头,“徐家祖训不起弱者,徐家子孙与人相处,都是秉着吃亏是福的原则,从未与人起过大的争怨。” 苏若棠小脸带着困惑:“那就奇怪了,何人会对你们布如此恶毒的阵法......” 话落,她看向挂在榕树上荡秋千的倒霉鬼,“徐府当中,你还有哪些地方不敢去?” 倒霉鬼毫不犹豫指出四个方位。 徐尚书看苏若棠对着前方空气说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三皇子妃......鬼......” 墨烬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它不会伤害你。” 徐尚书两眼一翻,差点再度晕倒。 原来那鬼一直没离开。 墨瑢晏嗓音徐徐:“这是什么阵法?” 快晕倒的徐尚书听到墨瑢晏的话,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晕了。 他要知道自己家里被人布了什么阵。 “五尸聚怨阵。”苏若棠轻软的声线,在凉风的映衬下,泛着寒意。 “布阵之人在徐家埋了五具尸体,这五人死前都是善人,却在死前遭受了残忍的折磨。” “死后五官被封,魂魄被符篆禁锢在体内,加上徐家子孙带着福运的鲜血,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被善良之人残忍杀害,心中善意完全消失,变为怨恨。” “所以这具尸体的怨气极为浓烈,连倒霉鬼都不敢接近。” “而这股怨气,落在徐家众人身上,就成了霉运。” 徐尚书双眼瞪圆。 他府中埋了五具恐怖的尸体? 苏若棠缓步上前,扒下发间玉簪,挑开裹住尸体的红布。 红布挑开,被包裹住的尸体露出庐山真面目。 嘴,耳朵和眼睛被黑线缝住,干枯的青色脸颊,用朱砂画着两道符。 鼻孔被两柱黄香堵着。 双手覆于身后,双腿被死死绑住。 嘶—— 墨烬冥倒吸一口冷气:“好残忍,把人的五官都封住了。” 苏若棠补充:“这不止是残忍,是能让徐尚书一家魂飞魄散,无法投胎。” “福运家族的子孙身死后,家族福运会一直庇护子孙后代。” “要想完全窃取这些福运且不承受业果,除非家族全族灭亡,且魂飞魄散。” 她话音落下,徐尚书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我徐家从未与人为恶.....” 苏若棠轻叹一口气:“对方是盯上了徐家的福运。” 说到这,她精致眉尾微微蹙起,“但是这个阵法布置,需要熟悉徐家之人,在徐家四方位放置符篆。” “每三天更换一次,共需九九八十一天,且符篆上必须有徐家子孙的血。” 墨瑢晏清冽的声线,似被玄冰包裹的寒玉,“半年前,徐家可有子孙受伤?” 徐尚书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有,徐家就媛媛一个孩子,她没有受伤啊......” 苏若棠抬手,一道符篆再度打在尸体上,“先把其他四具尸体挖出来。” 话落,她抿了抿唇瓣,“徐尚书,闭眼。” 徐尚书不知她要做什么,听话地闭上眼。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幼白指尖银光轻闪。 不多时,一道闪着银光的符篆凌空勾勒而成。 她素手一挥,将符篆打入徐家祠堂。 符篆落入徐家祖宗令牌,苏若棠洁白的额头沁出冷汗,面纱下的俏脸白了白。 她刚修习玄术,玄力不足。 画出这道符,已经耗尽了所有玄力。 墨瑢晏和墨烬冥因着苏若棠给他们的符篆,清楚看到银色符篆落在徐家祖宗灵位上时,一股淡淡的灰气升起,瞬间被银光吞噬。 最直观的感受便是祠堂吹来的风不再阴凉。 倒霉鬼在苏若棠指尖银光出现时,惊得仓皇逃离。 身体缠绕在树上,四肢忙着逃。 于是,成功表演一个头、身子、手、脚,各跑个的。 墨烬冥和墨瑢晏嘴角狠狠一抽。 苏若棠:“......” 倒霉鬼的头飘到一旁,震惊地盯着苏若棠,“你到底是什么人?” 竟能用灵魂之力画符! 第333章:你祖宗显灵来看你 苏若棠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看着好像被五马分尸的倒霉鬼,额角跳了跳,“麻溜地把自己组装好。” 少女清甜的嗓音,毫无威慑力。 倒霉鬼奔跑的手和脚却猛地停下。 它的头颤颤巍巍地晃荡到榕树上,手和脚也磨磨蹭蹭回来。 重新组装成完整的鬼。 由于太过震惊,它头装反了也没发现,只是震惊地盯着苏若棠,“你为何能用灵魂之力画符?” 苏若棠透澈的桃花眸中,浮现茫然,“灵魂之力?” “就是你刚刚画符时的银色力量。” “那不是玄力吗?”苏若棠茫然地垂下眼睫,缓缓伸出手。 斑驳细碎的阳光下,她纤白的手指,泛着润泽的玉色。 骨节纤细干净,线条完美,恍若女娲精心雕刻的玉雕。 她定定看了片刻手指,抬眼看倒霉鬼,“你怎么知道灵魂之力?” 她按照书中所说所画闭眼冥思,自然而然就能画符。 她一直以为,这是玄力。 倒霉鬼愣住,面上浮现和苏若棠一样的茫然。 它为何知道? 它也不知道。 它只知道看到这银光时,脑海中自然冒出这四个字。 它呐呐地开口:“我也不知道,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 墨瑢晏和墨烬冥对视一眼,缓缓开口,“灵魂之力对鬼魂,有何影响?” 倒霉鬼毫不犹豫答:“灵魂之力是世间一切邪物的克星。” 所以它刚刚看到灵魂之力时,才惊得慌忙逃窜。 但凡零星一点的灵魂之力落到它身上,它瞬间就会魂飞魄散。 听着倒霉鬼的话,墨瑢晏惯来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 苏若棠葱白指尖轻轻蜷了蜷:“一切邪物的克星吗?” 她魂穿到异世,接触到了玄妙的玄术。 这一切,难道是上天注定? 徐尚书听着苏若棠的自言自语,身上不断冒冷汗。 三皇子妃和鬼交流,真的毫无心理障碍吗?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上,困惑更浓。 墨瑢晏上前,拉住她柔嫩的小手,清透的嗓音透着暖意,“等解决了徐尚书家的事,我们去问问丰长老。”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驱散了她心头的茫然。 苏若棠眉眼间扬起璀璨的笑意,点了点小脑袋,“好。” 话落,她看向徐尚书,“徐尚书,你可以睁眼了。” 徐尚书眼睫剧烈颤动,迟迟不敢睁开眼。 墨烬冥扫了眼重新组装好,正飘在徐尚书面前,几乎和他鼻尖相贴的倒霉鬼,毫无心理负担开口,“没鬼。” 徐尚书眼皮跳了跳。 鉴于对墨烬冥的信任,缓缓睁开眼。 倒霉鬼咧嘴一笑,朝他吹了口鬼气。 徐尚书只觉得面上拂过一阵寒意,头皮有瞬间发麻。 不过视线范围内,倒是没看到鬼。 他微微松了口气:“二位殿下,三皇子妃,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 苏若棠掏出一张符篆:“午时在这火化,骨灰用上等白玉盒子装好,将这符篆贴在上面,埋在城外三十里处,东南方。” “每年清明节,给它们上三柱香。” 这五人的魂魄已经完全被煞气和怨气吞噬,无法投胎,注定只能魂飞魄散。 徐尚书擦着冷汗接过符篆。 苏若棠扫了眼倒霉鬼。 倒霉鬼乖乖飘着带路。 尸体怨气极重,唯有同为鬼的倒霉鬼能感知到。 徐家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集齐五具尸体时,已经临近午时。 五具尸体被摆在榕树下。 霎时间,怨气和煞气大作。 浓郁的黑色怨气以及煞气,叫嚣着向徐尚书袭去。 啥也看不见的徐尚书,骤觉浑身一阵冰凉,头脑开始发昏。 苏若棠大吃一惊,眼疾手快地往徐尚书身上打了几道符。 但她从钦天监顺出的符篆不多,黄纸也没了。 几道符篆打在徐尚书身上,仅仅将煞气和怨气驱散一些。 眼看怨气和煞气已经将徐尚书脖颈下的身子紧紧包裹住。 苏若棠眯了眯眼:“二哥,麻烦把最中央的徐家祖先灵牌拿来,塞在徐尚书口中。” 墨烬冥:“......” 他有些一言难尽开口:“没其他办法了吗?” 吃自己祖宗灵牌,确定徐尚书清醒后不会被吓晕? 苏若棠沉默一下:“你和阿晏都是有真龙紫气护持之人。” “你们上去,抱住徐尚书,在太阳下烤三个时辰,也能救徐尚书。” 墨烬冥毫不犹豫抬脚走进徐家祠堂,拿过最中央的灵牌,塞入徐尚书口中。 动作一气呵成。 灵牌入口,疯狂叫嚣着缠绕徐尚书的煞气和怨气一凝。 紧接着,灵牌爆发出大量金光。 浓郁的金光,瞬间驱散了煞气和怨气。 徐尚书脸色铁青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哐当——” 他听到一声脆响,下意识低头。 下一刻,他双眼猛然瞪大。 顾不上依旧有些昏沉的大脑,连忙蹲下身子,捡起祖宗灵牌,小心翼翼检查。 确认祖宗灵牌没有损坏,他诧异地问苏若棠,“三皇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苏若棠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忽悠,“你祖宗觉得你这个子孙很优秀,显灵来看看你。” 徐尚书手一抖,差点又把自家祖宗牌子摔了。 他垂眼看着手中灵牌,神情一言难尽。 好一会儿,他总算憋出一句话,“我又见鬼了?” 苏若棠眨眨眼:“没有。” 徐尚书听她回答得这么干脆,有些狐疑。 他从五具尸体找齐,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见过倒霉鬼之后,他明智选择不问,默默将灵牌放回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开始吧。”苏若棠看了眼天色,声线沉冷。 徐尚书挥手示意院门外的小厮进来,点燃火把。 刚要烧尸体,管家匆匆而来,“大人,冯小姐带着大师上门了。” 说到这,他看了眼苏若棠,压低了声音,“大师说,尸体不能烧。” 第334章:得道高僧 苏若棠闻言,漂亮的小脸上毫无表情。 她声色淡淡:“徐尚书,解决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你信不信,那便是你的事了。” 话落,她拉起墨瑢晏的手,转身欲走。 徐尚书连忙拦住她:“三皇子妃,老臣信您。” “点火!”后两个字,是对着举火把的小厮说的。 掷地有声,毋庸置疑。 小厮强忍着惧意,上前点燃尸体。 霎时间,榕树周围似有哀鸣声隐约响起。 细细再辨,又像是风吹枝叶的沙沙声。 五具尸体不过片刻,就烧成灰烬。 尸体化为灰烬时,徐尚书感觉心头一阵清明,就连身上的疲累,也散去了,神清气爽。 这一刻,他不再怀疑苏若棠。 连忙命人取了上等玉盒,将骨灰细细收集好,贴上符篆。 刚做完这一切,一名身穿藕粉色绣花长裙的娇俏少女,与一名和尚匆匆走来。 “徐尚书!你糊涂啊!烧了这五具尸体,你徐家以后家宅不得安宁!” 那名和尚老远远就大喊。 他满脸慈悲,手中捏着佛珠。 他看着已经被烧毁的五具尸体,满脸沉痛:“徐尚书,你糊涂啊!” 却不想,这一次徐尚书并未如往常一般热情地迎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 “无垠大师,这五具尸体你作何解释?” 无垠瞳孔微微一缩,随即闭上眼,转动佛珠,“阿弥陀佛,贫僧恰好算得府上有难,连忙赶来。” 说着,他睁开眼,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可贫僧还是晚了一步。” 冯晗雨俏脸一片苍白,水眸中刹那间染上雾气,眼眶微微泛红,“大师,求您想办法救救徐伯伯一家。” 无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也不忍看徐尚书一家日后不得安宁,自然会想办法。” 倒霉鬼飘到苏若棠身边:“他就是说榕树是徐家风水树的和尚,冯晗雨是徐媛媛的闺蜜。” 自从无垠和冯晗雨出现,苏若棠精致的小脸,便一片冷凝。 无垠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相,眉宇间却黑气缠绕。 他手中,沾染着人命。 是虐杀五人布阵之人,却不是窃取徐尚书一家福运之人。 她眼底覆满冰寒,声线又轻又淡,“为何不能烧?” 无垠刚欲斥责她,对上她那双霜寒无温的瞳仁时,心底不自觉一寒。 到了嘴边的‘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变成,“这五具尸体上有怨气,不好好处理,会给徐尚书一家招来祸患。” 苏若棠声线更冷:“你既然知道,为何虐杀这五名善人,还将他们的尸体埋在徐府?” 无垠眼底划过异色,依旧慈悲地看着苏若棠,“业障往往因口而出,贫僧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 他看向徐尚书:“贫僧现有一补救之法。” 徐尚书看了眼墨瑢晏三人,顺着问道:“何法?” 无垠顺着他的视线,暗暗看了眼墨瑢晏,对上男人那双淡而清寒的墨眸时,心尖一颤。 他慌忙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贫僧可做场法事,将五人灵魂超度,自然就能护徐大人府中上下无虞。” 徐尚书不傻,结合无垠和苏若棠的反应,以及无垠五次上门做法事,而尸体恰好是五具。 他便猜到府里的尸体,是无垠借着做法事的名义埋的。 他每次做法事,都不要徐府任何人在场。 都是冯晗雨陪着他来,给他做下手帮忙。 想到这,徐尚书面无表情问,“需要多少银两?” 无垠每次来徐府办所谓的法事,都会收一笔法事费。 每次一千两。 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 每次都是徐夫人那名下经营店铺的钱给。 无垠再度念了声阿弥陀佛。 他轻叹一口气:“徐大人,贫僧做法事所得,都捐去了寺中,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会感激您的。” “今日超度五人,需要五千两。” 听着无垠狮子大开口,苏若棠愣了一下。 随即双眼晶亮。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办法。 比开药铺挣钱。 墨瑢晏看出三皇子妃小脑袋瓜中的想法,勾了勾唇角。 他看中的这朵小海棠,可真是个小财迷。 徐尚书脸色难看,直接怒声骂道:“无垠,你个坑蒙拐骗的和尚!” “老夫这就送你见官!” 他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八百两。 若不是徐夫人懂经商,光这五场法事,卖了徐府都不够。 无垠一怔,面上毫无慌张,“徐大人,说话可得讲究依据,贫僧如何坑蒙拐骗?” 他本来一直在其他小县城做法事,骗点生活费。 半年前有人找上他,让他到京城徐尚书家做法事。 那人给了他十万两白银,让他残忍虐杀五人,再借着法事的名由,将这五人的尸体埋在徐府五个特定方位。 徐尚书满脸怒气:“你借着做法事的名义,将这些尸体埋在我府中,心思可谓歹毒至极!” 无垠笑笑,满不在乎道:“徐大人,草民虽然只是普通百姓,但也明白定罪需要证据。” “只要徐尚书拿出证据,草民甘愿认罪。” 那人说了,徐尚书没有任何证据。 而且他埋尸体极为隐蔽,徐尚书发现不了。 想到这,他恶狠狠瞪了眼苏若棠。 都是这小贱人! 如果不是她挖出了尸体,他今天还能骗一笔钱。 他可是听说徐媛媛最近越来越倒霉了。 不过这小贱人长得真标志...... 冯晗雨察觉到无垠带着情欲的眼神,不动声色挡在他身前,柔声开口:“徐伯伯,无垠大师是得道高僧,您可别被骗了。” 说话间,她暗暗看了墨瑢晏。 眼中,带着惊艳。 这位公子,比傅公子还隽美数倍。 要是她能嫁给这个男子....... 她故作娇羞地看着墨瑢晏:“公子,您可别被她骗了,无垠大师德高望重,断不会做害人之事。” 苏若棠唇角勾起,讥讽地看着她,“冯小姐,这就是你的教养?勾搭有妇之夫?” 第335章:狗咬狗 冯晗雨一怔:“你......” 苏若棠挽住墨瑢晏胳膊,扬起精致下颌冷凝着她,宣誓主权,“他是我夫君。” 冯晗雨眼底划过惋惜。 这么隽美无双的男人,竟然成亲了? 真是可惜了。 她不会给他当妾。 不过等她嫁给傅公子,以傅家的财势,她能找更多的美男子伺候她。 她委委屈屈开口:“我不知道夫人和公子成了亲,但夫人这般说我,让我以后有何颜面生活?我不如一死证明清白。” 苏若棠意味深长看着她:“你的确该死。” 话落,她看向徐尚书,“联系大理寺卿来抓人。” 徐尚书毫不犹豫吩咐小厮去请大理寺卿。 无垠听到徐尚书的话,面上有微微慌乱,“徐尚书,贫僧不做你这场法事了,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 那人只要求他将尸体埋下,他已经做到了。 早知道会惹上一身腥,他就不该想着再赚一笔。 他刚踏出一步,苏若棠不紧不慢的声线传来,“无垠大师,尚书府可不是你想走便能走的地方。” 伴随着她清寒的话音,一道黄色符篆贴在无垠背上。 无垠抬脚的动作骤然顿住。 苏若棠抬眼看徐尚书。 徐尚书瞬间会意,让所有人都离开,包括冯皓雨。 冯皓雨脸色微微一白,闪过惊慌,“徐伯伯,你不能冤枉了无垠。” 无垠如果被抓了,她也讨不到好。 毕竟,无垠埋尸体的事,她是知道的。 她还做了无垠的帮凶,忽悠着徐尚书一家远远离开,方便无垠埋尸体。 面对自家女儿的玩伴,徐尚书神色柔和了几分,“小雨,你放心,伯伯不会冤枉好人。” 冯晗雨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却在对上徐尚书的目光时,咽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角,只得道:“徐伯伯,那我去看看媛媛。” “去吧。” “冯小姐留下吧。”就在徐尚书尾音落下时,苏若棠淡淡开口。 徐尚书一怔:“三皇子妃……” 苏若棠懒懒抬眼,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在冯皓雨身上,“说吧,为何这样做?” 冯皓雨神色一僵:“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苏若棠唇角勾了勾,明澈的瞳仁中毫无温度,“你利用徐媛媛,骗取她的血液给无垠。” 冯皓雨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话音刚出口,她只觉眼前一道黄光闪过。 紧接着,不受控制脱口而出,“她徐媛媛不过是投胎投得好,论相貌学识,她哪里比的上我?” “傅公子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却对徐媛媛那头蠢猪一见钟情。” “明明傅公子幼时说过会护我一辈子,他却要娶徐媛媛!无垠大师说了,只要我帮他拿到徐媛媛的血,他就有办法让傅公子重新爱上我,娶我为妻!” 无垠神色惊恐地开口:“你闭嘴!我又不是月老,哪有本事让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你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徐媛媛好歹是徐尚书的嫡女,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 “傅公子家虽然没人为官,但生意做得很大,你不过是运气好,被傅夫人带回府中养着。” “傅府的人叫你一声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那浑身的茶味,我都要被你熏吐了。” “也就徐媛媛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单纯千金,会相信你。” “实话告诉你,我接近你,是因为我要徐媛媛的血。” “有人给了我十万两银子,让我虐杀五个人,将他们的尸体埋在徐府,并且拿到徐媛媛的血!” “果然还是京城有钱多,我之前在小县城做一场法事最多也就一两银子。” “徐尚书直接给我一千两一场,可是上天真的不公平啊,明明你们那么有钱,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把你们的钱给我们一点呢?” “嘿,不过想到你们被我耍在手心玩,我就觉得好畅快!” 无垠神情惊恐,不断摇着头,嘴却说个不停。 冯皓雨听到他的话,神色狰狞,“你说什么?你骗我?” 倒霉鬼看着冯皓雨狰狞的神色,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女人还真是种可怕的生物,幸好我没成亲。” 徐尚书完全呆在原地。 他眼中满是受伤与失望,不可置信地看着冯皓雨,“他说的......可是真的?” 冯皓雨泪珠说来就来,她神情哀泣地摇着头,“废话!我接近徐媛媛,就是为了让她在傅公子和傅夫人面前出丑。” “我设计让她用餐时打破碗,摔了傅夫人最喜爱的玉雕,害得傅公子落水,可他们傅家为何就是不退亲?” 她眼神有些癫狂,笑了起来,“呵呵,幸好苍天有眼,徐媛媛越来越倒霉。” “但为什么傅公子就是喜欢她?被她害得跌下马车,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依旧喜欢她?” 徐尚书踉跄一步,语气哀痛,“媛媛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冯皓雨眼神惊恐,出口的话却是,“谁稀罕做她的朋友!” 倒霉鬼愣愣看着二人狗咬狗:“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神情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 好诡异。 第336章:狼狈为奸 苏若棠明澈的桃花眼,蕴满讥讽,“狼狈为奸。” 她扬了扬下颌:“我不过是用符纸包着真言蛊,将这种蛊打入他们体内罢了。” “真言蛊?”墨烬冥低喃了一句,双眼晶亮地看向苏若棠,“弟妹……” 苏若棠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回府后我拿给二哥。” 徐尚书见过鬼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大增。 对于苏若棠拿出比符篆更奇怪的蛊虫,也见怪不怪。 反而是无垠,满脸惊恐地盯着苏若棠,“你......你到底是谁?” 他敢以鬼神之事坑蒙拐骗,便是因为他知道世间有一种人,能沟通鬼神,且会各种神奇的符篆。 比如,给他符篆那位。 但他没想到,眼前年纪不大的少女,竟然也有这等本事。 这一刻,无垠深深懊悔这趟来徐尚书府。 徐尚书冷哼一声:“她乃是当今三皇子妃!” 因为听到‘真言符’满眼迷茫的冯晗雨,听到徐尚书的话,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那名隽美男子,是当今三皇子。 如果能嫁给他,就算是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当下,她梨花带雨地开口,语调高傲,与面上柔弱的神色完全不符: “三皇子妃,我才貌双全,做三皇子的妾室绰绰有余,你最好识相点,让我进府。” 听着自己的话,她惊恐地不断摇头。 她想说的是‘三皇子妃,民女是被无垠这妖道骗了,求您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您和三皇子’。 却不想,在真言符的作用下,竟然直接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无垠知道自己今日完了。 干脆摆烂。 他嗤笑一声:“冯皓雨,谁给你的自信认为三皇子会看得上你?就你这种不知和多少睡过的贱人,鬼都看不上。” 倒霉鬼赞同:“真的看不上。” 脏。 狗咬狗的二人,并未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真言符,化为一抹黄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晗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别以为你做的肮脏事我不知道!” “表面装成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实际上晚上都在温柔乡。” 说到这,她满脸鄙夷,“你还白嫖!睡了人家老妈子不给钱,人家追出来,差点打断你一条腿。” “哦,对了,那老妈子就是徐尚书府上刷恭桶的。” 苏若棠:“......” 还能这样玩? 倒霉鬼震惊到眼珠掉出眼眶。 他把眼珠捡起来装回去,然后不知从哪摸出一盘瓜子,开始嗑起来。 墨瑢晏,墨烬冥:“......” 徐尚书脸色铁青,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苏若棠连忙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在他口中:“淡定,淡定,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生气。” 随着管家到了徐尚书府上的大理寺卿,恰好听到冯皓雨和无垠狗咬狗。 当下,神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对上徐尚书羞恼的视线,他连忙低下头。 徐淮一生清正,对府中下人宽厚,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做违背仁义道德之事。 现在知道府中下人和所谓得道高僧有一腿,没气昏应该算是三皇子妃医术高超。 他和徐尚书从穿着开裆裤就认识,自然知道那刷恭桶的老妈子,长得嘴歪脸斜。 徐淮心善,一直留她在府中做事。 却不想,她竟然和神棍勾搭在一起。 啧。 徐淮这老家伙,眼神不怎么好嘛。 高价请来做法事的高僧,是神棍都发现不了。 “王大人,无垠骗取百姓钱财,你将他收入大理寺卿,好好审问,看能否替百姓挽回损失。”墨烬冥轻咳一声,打断这诡异的气氛。 大理寺卿王痕连忙抱拳应道:“是,属下领命。” 他挥手示意带来的衙卿,将人压下。 墨瑢晏冷白指尖捏着小玉猫,清冽嗓音,似坠入寒泉的玉石,“把她也一起带走。” 王痕怔了一下:“殿下,她是傅府的人......” 墨瑢晏淡淡抬眼,扫了他一眼,“恩?” 王痕苦着脸解释:“傅家捐了一大笔银两到国库。” 墨瑢晏语调淡漠清寒:“所以?” “所以得看点佛面。” “捐了多少?” “一万两黄金。”王痕满脸笑意。 陛下说了,这笔银两会拨一部分修缮大理寺卿大牢。 墨瑢晏神色淡淡:“一会本殿送五万两进宫,另外再捐一万两给大理寺卿修缮地方。” “好勒,属下这就将人带下去审问。”王痕瞬间眉开眼笑。 冯皓雨被衙卿拉住,顿时怒喝道:“你们这些肮脏的狗奴才,放开本小姐!” 王痕面色一冷,视线扫过地上带着泥土的红绸,毫不犹豫撕下一块,塞在她口中。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苏若棠还没反应过来,红绸就被塞到了冯皓雨口中。 当下,苏若棠的脸色变得极为微妙。 这裹尸红绸上的怨气和煞气虽然被驱除,但阴气依旧残留。 王痕是男性,阳气足,残留的阴气无法影响他。 可冯喊雨是女子,且在月事期间。 骤然吸入阴气,日后必定厄运病痛缠身。 她看了眼王痕眉心,取出最后一道符,“王大人最近三日出门,避开有水的地方。” 第337章:见鬼猝死算工伤吗? 王痕知道苏若棠见过钦天监丰长老,他一直认为钦天监就是神棍。 此时看着手中的符纸,嘴角抽了抽,“三皇子妃,您转行了?” 从大夫转行成神棍了? 后面这半句话,他没问出口。 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 她总算明白为何王痕和徐尚书感情那么好了。 徐尚书一把拉住王痕,将他手中的符纸小心放入他胸前衣襟内,“你听三皇子妃的,准没错。” 王痕愣了愣:“你中邪了?” 徐淮和他一样,从不信鬼神,更不信这所谓的符篆。 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徐淮想起那将头折叠的倒霉鬼,神色一言难尽。 他眼底划过异样的色泽,拍了拍徐淮的肩膀,“真想知道原因?” 王痕狐疑地看着他,点点头。 徐淮视线飘忽地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它还在吗?” 苏若棠看着围绕王痕做鬼脸的倒霉鬼,点点头。 徐淮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两步,站在太阳下。 他指了指前厅:“你和三皇子他们去前厅就知道答案了。” 王痕一脸茫然:“你不去?” 徐淮神色瞬间正经,毫无心理压力忽悠从小长大的兄弟,“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完就来。” 说着,他吩咐衙卿,“留两个人在府外等着你们大人。” 墨烬冥似笑非笑看了眼徐淮:“徐尚书和王大人的感情真好。” 徐淮假装听不出他语调中的揶揄,咧嘴笑笑,“我和他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感情自然好。” 他都见过鬼了。 自然也得让王痕长长见识。 王痕不明所以跟着墨瑢晏三人到了前厅。 墨烬冥关上房门,忽地问道:“王大人手中经手的案件,不下于千件了吧?” 王痕一脸谦虚:“是一千五百件。” 墨烬冥点点头:“应该见识过很多离奇古怪的案件吧?” 王痕眉头微微蹙起,长叹了一声,“的确,有些案件很奇怪,查不到任何凶手。” “我们去探查时,很多犯人给下官的感觉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事,他们也一口咬死自己没杀人。” “但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真的很奇怪......” 王痕说到这,眉尖皱褶更深。 他见识过很多案件,真的是稀奇古怪。 特别像是话本中说的鬼怪作案。 但他深信,世间无鬼怪。 作怪的都是人。 苏若棠取出之前给徐尚书的符篆递给他。 王痕一脸懵,但还是伸手接过。 符篆入手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倒霉鬼飘在他身前,将头摘下举着,与王痕四目相对。 王痕愣愣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唔,肯定是最近案子太多,太累了,竟然青天白日见鬼。” 他淡定地揉揉眼。 再睁眼。 面前俊逸书生模样的鬼,换了个姿势。 没有举着头,而是把长指掏出来勒住脖子。 王痕:“......我可能没睡醒。” 他再度揉揉眼。 再睁眼。 眼前是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倒霉鬼舌头伸长,胸前有一个洞,血淋淋的。 王痕双眼一瞪,直挺挺往后倒。 墨瑢晏眼疾手快拉住他,塞到椅子上。 苏若棠早有准备,将手中的速效救心丸塞入他口中。 同时瞪了眼倒霉鬼:“正常点。” 王痕人品能力都很出众。 吓死了他,那些案件得落在阿晏身上。 阿晏会很辛苦。 “咳咳......”王痕捂着胸口,睁开眼,颤颤巍巍开口,“殿下......刚刚......” 墨瑢晏神色平静:“它叫倒霉鬼。” 倒霉鬼立刻抗议:“我不叫倒霉鬼,我有名字。” 墨烬冥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胖!” “陆判官?”墨烬冥震惊了。 倒霉鬼翻了个白眼,神色有几分一言难尽,“是胖子的胖。” 墨烬冥:“......谁给你取的这名字?” 倒霉鬼苦恼地将心脏塞回去,掏出胃吹成气球玩,“村中学问最高的村长。”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大理寺卿王大人,整个人一麻。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苏若棠及时掐住他的人中,瞪了眼倒霉鬼,“你把他吓死了,以后大理寺卿的案件你来判。” 倒霉鬼满不在乎巅着自己的胃玩:“鬼碰不了阳间的东西。” 苏若棠轻描淡写开口:“我有办法能让你碰到。” 临近昏迷的王痕,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那些光怪陆离的案件,真的是鬼作案。 倒霉鬼眨眨眼,看着王痕头顶稀疏的头发。 他把胃塞回去,把自己头皮摘下来看了看。 沉默了一下,他连忙把头皮装回去,飘到角落缩小存在感。 做官会头发稀疏,他不要做官了。 王痕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见鬼的一天。 他双眼瞪大,五官扭曲。 半晌,他勉强憋出一句话,“见鬼猝死算工伤吗?” 第338章:最佳损友 苏若棠眉眼弯弯:“放心,你天庭饱满,阳寿长着呢。” “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遇到修习了玄术的她。 否则,王痕必定活不过三日。 想着,她语重心长再度建议,“最近三日出门,避开有水的地方。” 王痕心有余悸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种蘑菇的倒霉鬼,点点头,问道:“三皇子妃,徐淮看到它了?” 苏若棠嗯了声:“他吓晕了。” 王痕顿时舒心了:“胆小。” 苏若棠:“……” 不愧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两损友。 王痕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瞟了眼角落处画蘑菇的倒霉鬼,“两位殿下,三皇子妃,我先走了,今日我就抓了两个骗子。” 话落,不等墨瑢晏三人回复,他慌忙跑开。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将符纂递给苏若棠,“弟妹,二哥也需要冷静一下。” 苏若棠指尖一捻,摧毁符篆,“这符篆十个时辰就会失效。” 看不到倒霉鬼,墨烬冥松了口气,“三弟,弟妹,我也去趟大理寺卿。” 苏若棠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二哥,这是我改良过的避毒丹,能解药傀身上的毒。” 墨烬冥接过,勾在指尖甩了甩,“谢了,弟妹。”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纤软的腰肢向外走:“徐尚书和王大人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玄术太过深奥,世间邪恶之力比较少,这次撞见倒霉鬼算是意外了。” 苏若棠点点头:“鬼怪罕见,但人心邪恶,苏慕瑶背后之人必须提防。”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眼底划过异样的色泽。 苏若棠刚回到三皇子府,便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太后今日睡了一天都未醒。 “太医怎么说?”墨瑢晏眉尖微蹙。 沉时:“听传话太监说,找不出异样。” 墨瑢晏神色凝重地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摇了摇头。 皇宫有钦天监守护,邪祟进不去。 “走吧,我去看看。” 说着,她看向倒霉鬼,以口型示意——在这等我。 倒霉鬼点点头,乖乖挂在三皇子府门头上。 慈宁宫。 武舜帝和柳婉玥,良妃都在。 看到良妃时,苏若棠愣了一下。 一日不见,良妃的面容,愈加娇艳。 有种艳极将衰的感觉。 最反常的是武舜帝,竟然容许良妃给他按摩。 墨霄涯出生后,据说武舜帝不再碰除柳婉玥之外的女人,也不允许其他女人碰他。 反观柳婉玥,面容间带着疲累。 看到苏若棠和墨瑢晏进来,嘴角强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晏儿,棠儿,你们来了。” 武舜帝看到苏若棠和墨瑢晏,淡淡开口,“老三媳妇,去看太后吧。” 苏若棠精致眉头微微蹙起,乖巧应下,“是,父皇。” 进入内殿时,她深深看了眼良妃。 良妃朝她露出一抹笑,柔美优雅。 少女的娇俏与成熟女性的妩媚,完美相融,让她更具风情。 苏若棠眼神沉了沉,深深看了眼墨瑢晏,随着嬷嬷进了内殿。 王太医看到她,好似看到救星,“三皇子妃,您快来看看太后!” 苏若棠上前,太后闭眼安静睡着。 她轻轻捏起太后的手,葱白指尖落在太后手腕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有力。 王太医神色满是困惑:“呼吸脉搏都正常,没有任何中毒或者生病的症状,室内也没有燃香,就是唤不醒。” 苏若棠弯腰,翻起太后眼皮,眼底划过了然。 她站起身子问伺候太后的老嬷嬷:“这两日可有慈宁宫外的宫人来过?” 因为苏慕瑶会蛊之事,武舜帝着重清理了慈宁宫和贤清殿。 所有宫人,都是心腹之人。 嬷嬷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太后昨晚入睡,守夜的都是陛下派来的人。” “老奴今早来唤太后起身,却发现太后依旧熟睡。” “直到午间,太后依旧未起,太医来了,也查不出问题。” 苏若棠取出深海沉银银针,刺入太后头顶百会穴,声线沉冷,“王太医留下帮忙,其他人都退出去。” 嬷嬷担忧地看了眼太后,带着伺候的宫人退了出去。 随后她从医疗空间取出针管,抽了太后五毫升静脉血化验。 王太医对于苏若棠的医术,极为信服。 也见识过她从袖子里取出稀奇古怪的治病玩意儿。 但他明白选择性失明失聪,才能在皇宫里活得久。 不多时,化验结果出来,并无异常。 苏若棠‘看着’医疗屏幕上显示的结果,眯了眯眼尾。 自从她来到异世,遇到的病患,很多医疗空间现代化验设备都显示无异常。 果然,古人的智慧无穷。 研究出的毒物,连现代医疗设备都检测不出。 沉默了一下,她取出一枚红色药丸,放入太后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 她头也不回吩咐王太医:“拿杯高浓度白酒过来。” 话落,她捏起太后右手,指尖银光闪烁。 在王太医取来装着酒的酒盏过来时,苏若棠手中匕首从太后手腕划过。 下一刻,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流出,王太医双眼蓦然瞪大。 第339章:你有资格坐朕身边 王太医震惊地看着酒盏,语调有些变,“这......这是什么?” 太后被划破的手腕,一条绿色的虫子从伤口处钻出。 掉入酒盏的瞬间,发出了“嘶嘶”的叫声,剧烈翻滚着。 不过几息,它便飘在酒盏里一动不动。 苏若溪快速给太后包扎好伤口,给她喂了颗头孢克圬。 简单吐出两个字:“蛊虫。” 王太医双眼瞪大,手一抖,差点把酒盏摔了。 他面上满是震惊,惊恐地咽了口口水,“它......它是蛊虫?蛊虫真的存在?” 他在一些医书里面,见过有关蛊虫的描写。 蛊虫是一种不知不觉就能控制人,也能杀人于无形的虫子。 重点是它长得千奇百怪,防不胜防。 可他行医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见过。 他以为,这玩意儿只存在于传说中。 苏若棠点点头,对着他手中酒盏扬了扬精致的下颌,“这种蛊专吸人精血。” “进入人体三日,就能吸完人的精血致人死亡。” 她话音刚落,太后面向微微发生了变化。 发间银丝增多,面容好似瞬间苍老十岁。 王太医惊呆了:“这是……” 苏若棠叹了口气:“人的精血维持着年轻健康,太后精血被吸,自然也就衰老了。” “我开一副药方,先服三天,以后慢慢调理吧。” 王太医低喃了一句:“精血……” 他瞬间明悟:“有些人未老先衰,是因为体内精血不足。” “而有些人年纪很大,但精神极好,面容也不显老,则是因为他体内精血足。” 苏若棠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拿起纸笔写药方,“不错,精血也能决定人的寿命长短。” 王太医若有所思点点头。 一些喜好花茶的贵妇,面色的确显年轻。 他不知想到什么,双眼一亮,“三皇子妃,您杏林药铺中出售的花茶,能补充人的精血?” 苏若棠放下毛笔,慢条斯理纠正,“不是补充精血,是补充气血。” “中医讲究益气补血,气血虽然不是精血,但精血与气血相通,气血足,精血自然也足,反之亦然。” 王太医嘿嘿一笑,搓着手,“三皇子妃,贱内一直气色不好,容易疲累,我也给她开过方子,但效用不大,不知......” “没问题,我明日会去杏林药铺出诊,你带她过来就行。” “谢谢三皇子妃。” 外殿。 武舜帝等人看到苏若棠出来,齐齐看向她。 苏若棠朝武舜帝和柳婉玥行了一礼,垂眸淡淡道:“太后是中了蛊。” “臣媳已经将蛊虫逼出,但太后身子受损,需要好好调理。” 良妃一直在给武舜帝按摩。 听到苏若棠的话,她瞳孔微缩,面上慌乱一闪而过。 苏若棠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良妃。 自然也将她面上的慌乱收入眼中。 武舜帝脸色骤然沉了下去:“高海,彻查近日来过慈宁宫之人。” “是。”高公公恭声应下,轻轻退了出去。 良妃听到武舜帝让高海查,而不是让暗卫首领查。 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若是暗卫首领出手,她还需要担心一二。 高海不过是太监总管,根本查不出来。 她眼中转瞬即逝的得意,并未逃过墨瑢晏的眼。 眉眼淡若青山的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上,冷白如玉的指尖,捏着小玉猫把玩。 淡淡的紫色翡翠玉雕,衬得男人手指愈加瘦削白皙。 他低垂着眼睫,掩住眼底的暗色,昆山碎玉般的音色,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本殿听说昨日一早,良妃就来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了?” 高海表面是太监总管,实则掌握着另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才是武舜帝真正的底牌。 良娣如果真是加害皇祖母之人,就算她手段再隐蔽,也会被查出来。 良妃闻言,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手下力气大了点。 她连忙绕到武舜帝身前,梨花带雨地看着他,“陛下恕罪,臣妾该死。” 武舜帝弯腰,亲自扶起她,低声安慰,“爱妃给朕捏肩,朕奖赏还来不及,如何舍得罚你?来坐朕身边。” 良妃瞟了眼柳婉玥,眼底晕染着得意。 面上却带着娇羞,欲拒还迎,“陛下,贵妃姐姐还在呢......” 武舜帝看也未看柳婉玥:“你是朕的妃子,位列四妃之一,有资格坐朕身边。” 良妃暗暗看了眼墨瑢晏,靠在武舜帝肩头,低垂着眼睫,柔柔开口: “臣妾前日得了一株奇花,知道太后喜欢花,昨日天未亮就忙着给太后送过来......” 说着,她眼眶泛红,泪水悬而不落的模样,极为惹人心疼,“三殿下想把这罪名放在臣妾身上,也得拿出证据。” “只要殿下拿出证据,就算杀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武舜帝拍了拍她的手:“老三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问问,朕自然相信爱妃。” 柳婉玥脸色骤然一百,惯来嫣红的唇瓣也失了血色。 她僵硬地垂下眼,咽下溢到喉间的悲哀。 陛下非她一人之陛下,乃是众妃之陛下。 她果然是贪心了。 习惯了十多年陛下的独宠,竟见不得陛下宠其他女人。 墨瑢晏眼底划过淡淡杀意,心疼地看着柳婉玥。 苏若棠垂了垂眼,声线轻软无害:“父皇,臣媳可以看看那棵花吗?” 良妃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 她咬了咬唇瓣,心头浮现隐约慌乱。 苏若棠连太后中蛊都知道,该不会发现那棵花的秘密吧? 第340章:赐苏若棠三尺白绫 “把花拿来。”武舜帝沉声吩咐。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端着一株花匆匆走来。 良妃俏脸微微紧绷。 保养得宜的指甲,不自觉用力掐入掌心中。 苏若棠摘下一片花瓣,细细看了看。 她小脸平静地看向武舜帝:“花没问题。” 良妃听言,松了一口气,刚想跟武舜帝撒娇。 便听苏若棠继续道:“花没问题,但这花香加上良妃娘娘的鲜血,就能将远在数里外的蛊虫吸引过来。” “蛊虫与一般蝴蝶无二,接触到花时,会蜕变为虫子。” “娘娘再将花放在太后寝殿,哄太后喝下含有你血液的花茶,蛊虫便会钻入太后体内。” 良妃脸色有些许苍白:“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嗓音轻淡,“今日在母妃殿中见到娘娘,我便闻到了血腥味。” “娘娘推脱说来了月事,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良妃抿了抿唇角:“不错,掌期嬷嬷那已经登记过。” 掌期嬷嬷,是专门登记宫中妃嫔月事的嬷嬷。 苏若棠神色淡淡:“娘娘是在离开贤清殿后登记的吧?” 虽是疑问的口气,但她的语调却极为肯定。 良妃死死抿着唇角,低低嗯了声。 掌期嬷嬷是宫内三代老人,油盐不进。 她只得划破了宫女的手腕,滴在月事布上,并且买通一名太医,勉强让掌事嬷嬷相信自己月事不调,所以这个月提前来了。 可那老奴才,给她登记的时间非得是她送月事布过去时。 说什么这是宫内的规矩,嫔妃发现自己来月事,要第一时间上报。 登记时间以月事布交到掌期殿为准。 武舜帝眉头蹙起:“老三媳妇,你有证据吗?” 苏若棠眸光清亮,清软的声线听在良妃耳中,恍若黑白无常手中勾魂夺魄的锁链声: “父皇,太后体内的蛊虫被我逼了出来,这种蛊虫遇到高浓度白酒,就会丧失生命力。” “但只要一杯普通白醋,就能让它起死回生半盏茶。” “陛下若是不信,可找死囚来当场试验一番。” 良妃听到苏若棠的话,整个人瞬间失了气力,滑跪在武舜帝脚边。 看着她的模样,众人都明白了苏若棠说的是真的。 武舜帝垂眼,目光复杂地看着良妃,“你为何这样做?” 良妃垂了垂眼,轻笑一声,“你可记得我当初为何进宫?” 话音落下,不等武舜帝说话,她笑着开口。 清丽的眉眼间,染上少女恋爱时的娇羞。 “我早有相爱之人,父亲却因你一句——你是个清官,可愿去京城,便拆散我们。” “父亲为了权势,抓了他,以他性命为要挟,逼着我入宫!” “我不愿,我只想和相爱之人相守,父亲却杀了他!” “他那么优秀善良的一个人,却被父亲射死在我眼前。” 良妃缓缓闭上眼,滴滴泪珠滑落。 她神色哀泣:“十多年了,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他满身是血,倒在我面前的模样。” “我不要嫔妃的身份,我只想和他相守啊......” 墨瑢晏懒懒抬眼,清润的嗓音,似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这与你害皇祖母,有何关系?” 良妃睁开眼,眼白充满血丝,神色有些癫狂,“怎么没关系?” “如果不是太后生了武舜帝,武舜帝怎么可能微服私访,父亲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来京城?” “如果不是武舜帝,他也不会死!” “归根到底,都是太后的错!” “我不止要她死!我还要武舜帝死!” 良妃声嘶竭力,厌毒地盯着苏若棠,“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话落,她猛地拔下发间玉簪,脸色狰狞地朝苏若棠扑来,“我要杀了你!” 她尚未扑到苏若棠面前。 一柄软剑,从她心口穿过。 良妃身子骤然僵住。 “啪嗒”,她手中攥着的玉簪掉在地上,碎成三段。 她愣愣地垂眼,看着胸前露出的银色软剑。 墨瑢晏抽出软剑,搂住苏若棠纤软的腰肢后退几步。 良妃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大口大口鲜血溢出。 她侧过头,看着地上的碎簪。 缓缓伸出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起断簪紧紧贴在心口。 清丽眉眼带着娇羞的笑,定定看着屋顶,“你来接我了......” 墨瑢晏垂眸,目光清冷地看着良妃,“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不过是看你长得不错,想利用你平步青云。”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对他用情极深,晚间约了他出来私奔。” “良大人以为他试图侵犯你,才误杀了他。” “但他的确该死,骗了无数少女,手中沾染着认命。” “良大人根本没有送你入宫的想法,是他蛊惑良大人,说你将身子给了父皇。” “良大人不好质问你,只得将你送入宫。” “良大人知道后宫水极深,在前朝努力为百姓做事,兢兢业业做清官,就是希望父皇能好好待你。” “他不求你能得到父皇宠爱,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当个妃子,过完这一生。” 墨瑢晏话音落下,良妃面色一僵,“不可能......” “他不会骗我!” 墨瑢晏声调愈加清寒淡漠:“良大人是个清廉为民的好官,可惜生出你这种恋爱脑。” 他用了个从三皇子妃那学来的词语。 良妃神色怔楞,随即眼底涌上疯狂,“肯定是你骗我!我才不信!” 她诡异地笑着看向墨瑢晏和苏若棠,“我在黄泉路,等着武舜......”帝。 最后的‘帝’字尚未说出口,她的气息完全消散。 武舜帝看着死不瞑目的良妃,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走到良妃身旁。 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爱......爱妃......” 他指尖颤抖着,刚碰触到良妃温热的面颊,猛地缩回。 抬起眼,神色阴厉地盯着苏若棠,“苏若棠,你残害嫔妃,罪当诛!” “高海,赐苏若棠三尺白绫!” 第341章:乱心蛊 高海刚拿着查到的消息回来,便听到武舜帝这句话。 当下,他一个激灵,连忙将消息念出,“陛下,这两日进入过慈宁宫的,除了伺候太后的宫人,便只有良妃一人。” 他看了眼死去的良妃,吩咐小太监送消息去良府,挥手示意所有宫人退下,关上房门,疾步走到武舜帝身边,低声道:“陛下,良妃见过苏慕瑶。” 武舜帝眼底猩红隐现。 他猛地捂住头,神色有些狰狞。 墨瑢晏眼疾手快,一掌劈晕武舜帝,将他扶到贵妃榻上,“棠儿,父皇是不是也中了蛊?” 苏若棠上前,捏住武舜帝的手腕。 片刻后,她精致眉尖蹙起,“脉象很正常......” 话落,她抬眼看高海,“高公公,今日父皇在哪遇见良娣的?” 良娣入宫后,因她父亲的业绩,父皇给她升了妃位。 可她因心上人,一直避着父皇,也算安分乖巧。 除了宫宴,基本见不到她人。 都缩在自己宫殿中。 今日却突然陪着武舜帝,难道是...... 高海弓腰道:“陛下下了早朝,习惯性去贤清殿陪贵妃娘娘用膳,中途在御花园遇到良娣。” 说着,他眉头微微蹙起,“良娣朝陛下行了礼,恭敬地等着陛下路过。” “陛下也如往常般,疾步向贤清殿赶去。” “可路过良娣身边时,却不知为何顿住了脚步,转而去了良娣的宫殿,” “陛下十多年来,每日都是陪贵妃娘娘用膳,唯有今日例外。” 柳婉玥擦了擦眼尾,轻叹一声,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棠儿,陛下这是怎么了?” 苏若棠漂亮的小脸弧度紧绷,“如果我没判断错,父皇中了乱心蛊。” “乱心蛊?”柳婉玥脸色一白,声音有些颤抖,“可有生命危险?” 苏若棠扶住柳婉玥,给她服了颗安神丸,“母妃你先别急,我会救父皇。” 说着,她忽地弯起唇角,“母妃,乱心蛊只要在一个月内解了,对人体无害。” “但它却有个极为特别的地方。” “如何特别?”听到自家老爹一个月内死不了,墨瑢晏拿过干净的绢帕,不紧不慢擦拭着软剑上的血迹。 眉眼间隐约的焦灼散去。 额角的碎发垂落,月光洒落下来时,透过碎发的间隙,飘洒出斑驳的光。 一袭白袍,面容瑰丽隽美的男子,擦拭着长剑。 一举一动,恍若遍染秾艳色彩的水墨画卷徐徐展开。 苏若棠眼中带着惊艳,感慨一声答非所问,“母妃,在阿晏面前,我都自卑了。” 柳婉玥愣了愣:“自卑什么?” 苏若棠语调故作哀怨:“阿晏长得那么美,和他一起出去,人家会把他当做我夫人。” 柳婉玥:“......” 高海垂着头,遮掩住面上的赞同。 三殿下那颜值,的确有些超出人类范畴了。 不看身材,只看脸,百分百会被人误以为是绝色女子。 也亏得三皇子妃长得美,与三殿下在一起不仅没被压下光芒,反而宛如一双璧人。 墨瑢晏慵懒掀起眼帘,修长如玉的手指卸了力道。 沾染着血迹的绢帕,飘飘忽忽落下。 恰好盖住良娣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他勾起唇角,点漆般的墨眸漾起星星点点细碎的光。 薄唇轻启,慢悠悠溢出两个音节,“夫人?” 昆山碎玉般悦耳的音色,苏若棠头皮一麻,“我是你夫人,你刚刚听错了。” 音落,她一本正经看柳婉玥,“是吧?母妃。” 柳婉玥被她逗笑,心头的哀痛散去些许。 她看了眼矮榻上的武舜帝:“棠儿,你刚刚说的特别,是指?” 苏若棠眉眼弯弯:“母妃,乱心蛊在进入人体内时,会让人迷恋上第一眼看到的异性,而......” 她故意停了下来,拉长了话音,“而中蛊者对掏心掏肺爱着的人,视而不见。” “爱得越深,越不愿见。” “蛊解后,这份情会更深。” 听到她的话,柳婉玥美眸中瞬间浮上水雾。 颗颗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她掩着唇,眷恋地看着武舜帝,偶有破碎的泣音从唇瓣溢出,“陛下......” 苏若棠拿出丝帕,轻柔地擦去她面上的泪,“在蛊解前,还得辛苦母妃,这阵子不要去见父皇。” 柳婉玥哽咽着点头。 高海忍不住问道:“三皇子妃,陛下的蛊解了后......会记得今日遇到良娣后的事吗?” 他是自由伺候陛下的人,陛下与婉贵妃的感情,他可算是一路见识来的。 若是陛下醒来,知道自己碰了良娣,而忽略婉贵妃,不得自责死。 第342章:又当又立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按理说,是会记得......” 高海瞬间垮下脸:“完了。” 之前碰那些嫔妃,都是为了平衡后宫关系。 后来朝堂完全被陛下掌握,他便再也没碰过除婉贵妃之外的女子。 现在到老了还晚节不保...... 柳婉玥被高海的表情逗笑,豁达地开口,“陛下是众妃的陛下,良娣也算是他的妃子。” “他不过是碰了良娣的手,高公公你大不可不必这副表情。” 高海苦着脸:“娘娘,陛下蛊虫解后,您可得多劝劝陛下,不然陛下怕是能把手洗蜕皮。” 柳婉玥闻言一怔。 随即想起五年前,皇后故意为难她,想打她巴掌。 千钧一发之际,是武舜帝拉住了皇后的手腕。 而那天回到贤清殿,武舜帝整整洗了三小时的手,手上被洗出血丝。 高海决定继续为自家陛下说好话:“娘娘,这些年殿下越来越厌恶碰触您之外的嫔妃。” “十二年前,陛下再没碰过您之外的任何嫔妃。” 柳婉玥心头的不快完全散去,眼眶通红地点点头,看向苏若棠,“棠儿,太后的身子还能养回来吗?” 苏若棠如实道:“精血是凝聚人健康气血的关键,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精血难以补回,恐会影响寿命。” 柳婉玥轻叹一声:“高海,传冥儿进宫,陪着太后吧。” “至于陛下......”她眷恋地看了眼武舜帝,“送陛下回养心殿,我去兄长府中住段时日。” “是,贵妃娘娘。” 回到松雪院时,已经是半夜。 将倒霉鬼安置在养魂玉中,苏若棠简单沐浴后,湿着一头墨发出来。 墨瑢晏自然拿过绢帕,替她擦拭着发丝,“棠儿,皇祖母的身子,真的没办法调养了吗?” 苏若棠闻言,挤压身体乳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她挤出乳白色的身体乳,不紧不慢擦拭着,垂眸淡淡道:“没有,我不是神。” 太后从一回宫就针对她。 她不是圣母,能救她一条老命都是看在她对阿晏还不错的份上。 墨瑢晏冷白指尖在她发间穿梭,极致的黑与白,勾勒出靡艳的冲击。 他温柔而细致地擦拭着苏若棠发现的水滴,声线清润平静,“小海棠,皇祖母于你而言,只是陌生人。” “救或者不救,都是你的意愿决定,旁人没权替你决定,你也不必顾及他人,随心就好。” 苏若棠听言,抿了抿唇角。 她抬起眼帘,明澈透亮的瞳眸,透过梳妆镜,看着背后那眉目如画的男人。 好一会儿,她再度垂眸,将身体乳放在桌上,清甜的语调不带一丝情绪,“我无能为力。” 墨瑢晏指尖勾着她一缕发丝,腕间紫光璀璨的小玉猫垂落。 极致艳丽的红绳松松缠绕在线条矜贵的手腕上,一举一动都透着禁欲矜雅的风骨。 他轻嗅了嗅她的发丝,声线低沉蛊惑,“另外一件事,小海棠应该能做到。” 苏若棠一怔:“什么事?” 墨瑢晏弯腰,凑近她耳旁,一字一句,“造、小、人。” 苏若棠美眸倏然瞪大:“!!!!” 她一把推开墨瑢晏,结结巴巴,“我......我明天......还要去杏林药铺义诊......”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她人已经钻入被褥中。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堪比蚕蛹。 墨瑢晏指尖捻了捻,淡雅馥郁的海棠香,弥漫在呼吸间。 他慵懒肆意地斜倚在椅子上,低迷的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三皇子妃这是打算结蛹?” 回应他的,是苏若棠向床内侧扭去的身子。 墨瑢晏眉眼间笑意更浓。 他手袖一挥,烛火熄灭,只留被白绸遮住的夜明珠。 将室内照得朦朦胧胧。 翌日,苏若棠醒来时,床畔的炮友早已离开。 “轻挽。” 她揉着眼坐起身,轻轻唤了句。 守在门外的轻挽推门进来:“小姐。” 苏若棠在轻挽和丫鬟们的伺候下梳洗更衣。 给她挽发时,轻挽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低低开口,语气中带着厌烦,“三皇子妃,大公子又来了。” 苏若棠幼白细嫩的指间,捏着一支银簪。 闻言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是不是说本妃不见他,他就不走?” 窗外凉风阵阵,远处乌云密布。 要不了多久,肯定落雨。 若是以前的苏若棠,肯定心疼至极,会连忙去见苏逸。 轻挽小脸气鼓鼓:“才不是呢!” “哦?” “大公子现在简直和无赖一样,说您不去见他,他就长跪不起,现在府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 苏若棠垂了垂眼,唇角扬起淡凉的弧度,语调是少有的冰寒刺骨,“又当又立。” 她捏着银簪,慢条斯理起身,“走吧,这是阿晏府门前,不能让这些脏污之人玷污了。” 第343章:一半不要脸,一半厚脸皮 三皇子府门外。 苏逸直挺挺地跪在台阶上。 他身旁,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慕瑶,以及一脸愤怒的苏绍。 苏绍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捂着胸口低咳几声。 他看着苏逸,有些咬牙切齿:“大哥!你魔怔了吗?竟然来求苏若棠的原谅!” 苏逸垂眸,茫然地看着自己左手食指,并未说话。 苏慕瑶抹着眼泪:“二哥,五妹妹现在已经是三皇子妃,她身份尊贵,不愿见我们,也是能理解的。” 她话音落下,苏逸猛地抬眼看她。 对上苏逸清冷冷的视线,苏慕瑶微微有些心惊。 自从她进苏府,苏逸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大......大哥......你为何这样看我?” 苏逸定定看着苏慕瑶,一字一句问道:“当初我手指筋脉断了,真的是你寻来的药替我接上了筋脉?” 苏慕瑶怔了怔,不明白苏逸为何这样问。 但她肯定不能让大哥知道其实寻药和照顾他的苏慕瑶。 想到这,苏慕瑶眸中泪滴悬而不落,答非所问,“大哥的手指能好,我很高......”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苏逸猛地打断她的话,神色有些狰狞。 这几日,他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给他收集晨露的是棠儿。 为他舍命采药,没日没夜照顾他的,也是棠儿。 棠儿将一颗真心掏出来捧到他们面前,他们却视若敝履。 反而他们三兄弟全心全意疼爱的苏慕瑶。 而苏慕瑶在成为太子妃后,以父亲谋乱的罪名,将父亲问斩,尸体丢于乱葬岗。 芹山也因为被他们三兄弟连累,夏家被灭门,师父长老们惨死。 而他们三兄弟,最后被苏慕瑶毒死,无人收尸。 最终尸体被野狗啃食。 而这个过程中,棠儿是最无辜的。 他们却因为听信了苏慕瑶的话,认为棠儿嫉妒,下药弄死了她养的狗。 他们将棠儿打得一身是伤,赶出苏府,导致她惨死。 棠儿说得对,他们三人就是白眼狼。 母亲不该带他们三人回府,养育他们。 九泉之下,他们无颜见母亲。 苏慕瑶对上苏逸有些冷漠,还有些陌生的目光,心头涌起惊慌。 为何苏逸醒来后,看她的眼神,在没了以前的宠溺纵容,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中了蛊? 这个念头刚冒出,就被苏慕瑶自我否定。 她知道苏逸三兄弟在芹山学艺,芹山夏家擅蛊,苏家三兄弟都服免疫蛊虫的丹药。 除非是噬心蛊这类的顶级蛊虫,一般的蛊虫对他们没用。 而据她所知,除了那人,便只有芹山夏家懂用蛊。 苏慕瑶眉头紧紧拧起:“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苏逸抓住苏慕瑶的手臂,再次厉声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嘶,疼......”苏慕瑶轻吸一口气,脸色陡然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痛色。 苏绍连忙按住苏逸的手:“大哥你放手!你弄疼瑶儿了!她身子不好,禁不住你这样对待!” 苏逸缓缓松开手,眼底染满苦涩。 他闭了闭眼,眼尾一滴泪划过面颊。 棠儿说的是真的。 梦境也是真的。 他感觉,醒来后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上一世,他害死了娘亲唯一的女儿。 棠儿死后一年,父亲被问斩,尸体丢于乱葬岗。 棠儿死后两年,苏慕瑶为了得到芹山的蛊术,设计让芹山夏家违背誓言,卷入朝廷之争,师父长老惨死,血几乎染红芹山。 苏绍看着在芹山学武时,被师父打断肋骨都没流过一滴泪的大哥,竟然流泪,顿时慌了。 他一把捏起苏逸的手腕,指尖便欲落在他脉搏上,“大哥,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不等苏绍指尖落在脉搏上,苏逸猛地甩开他的手。 他睁开眼,冷冷看着苏绍,一字一句答:“心疼。” “心疼?”苏绍先是一怔,随即眉头紧紧拧起,神色间满是担忧: “大哥,是不是被苏若棠那毒妇打的伤没好,引发暂时性心悸?” 苏逸听到苏绍的话,眉色一冷,怒喝道:“棠儿是我们的妹妹,不是毒妇!” “若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休怪我不顾兄弟情!” 他话音落下,不止苏绍,就连苏慕瑶都完全愣住。 记忆中,苏逸唤苏若棠,都是叫全名,深色语气都是厌恶。 从未亲昵地唤过她棠儿。 苏慕瑶不安地咬了咬唇瓣。 她感觉,苏逸似是脱离了她的掌控。 微微定了定神,苏慕瑶轻声开口,“大哥,五妹妹对我们极好,但她这次着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幸好二哥医术习自芹山,才能让你伤口无碍。” 苏逸沉默了一下,神色清冷疏离,“你们走吧,我在这等着。” 苏慕瑶抿了抿唇瓣,如往常般拉着苏逸的衣袖撒娇,“大哥,你身子尚未好妥,不能受寒。” “不如你和二哥先回去,我在这等着,三皇子妃出来了,立刻通知你们。” 苏绍看着苏逸青白的脸色,满眼怒气,“大哥,瑶儿,我们先回去,过不了几天,苏若棠就会亲自来给我们道歉!”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苏绍,你真是左脸皮撕给右脸皮,一半不要脸,一半厚脸皮。” 第344章:向三皇子妃道歉 听到这声音,苏逸惊喜地抬眼,“棠儿......” 苏若棠一袭红色绣花曳地长裙,美得明艳张扬。 她长睫低垂,冷漠地俯视着三人。 “苏大公子,本妃的小名,也是你能随意称呼的?需要本妃再教教你规矩吗?” 苏逸看着苏若棠,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他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轻轻唤出,“三皇子妃。” 这一刻,看着活生生的苏若棠。 他庆幸那只是一个梦。 梦中,棠儿和三皇子没有交集。 现实中,棠儿是三皇子妃,苏慕瑶也没能如愿嫁给墨霄涯。 墨霄涯不知所踪,皇后被废。 这一切,都和他梦中不一样。 梦里他保护不了妹妹,现实中他一定要护住妹妹! 苏慕瑶看了眼苏若棠,视线不动声色扫过她身旁的轻挽,勾了勾唇角。 虽然不知道苏逸为何突然舔起苏若棠,但只要苏若棠死了,苏逸就只有她一个妹妹。 那人说了,只要能得到芹山的支持,就让她嫁给四皇子。 四皇子不过是一个傻子,到时她就能垂帘听政,把持朝政。 至于墨霄涯.......就养在身边当个恃宠。 毕竟墨霄涯是她的初恋,她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位置。 苏绍脸色铁青地瞪着苏若棠:“我们是你的哥哥!你这样对我们,有违娘亲的教导!” “娘亲的教导?”苏若棠勾起唇角,眼中毫无笑意。 “苏绍,你说我娘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我,她会不会后悔把你们带回苏府?” 不等苏绍说话,她继续道:“她肯定后悔!” “捡了三头白眼狼回来,结果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寒凉的晨风吹起少女的面纱,她清甜娇软的声线,恍若浸满寒霜,冷入骨髓。 苏绍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心底,呐呐地看着苏若棠:“你说什么?” “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何说被害死了?” 反而是苏逸,脸色骤然煞白,呆呆地看着苏若棠,“棠儿,你......” 他想问问妹妹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 却在对上苏若棠那双清寒无温的瞳眸时,剩下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梦境里的一切,他甚至分不清真假。 刀落在身上的痛感,极为真实。 染红了芹山的血腥味,似乎还在呼吸间弥漫。 醒来后他多次以为,那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苏若棠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下台阶。 苏逸看着她眼中冰冷毫无情感的色泽,心猛地揪起,“棠儿,对不起......” 苏若棠站在苏逸身前,扫了眼围观百姓,声线清寒淡漠,“苏逸,曾经的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们。” “但你们把我的一颗真心踩在脚下践踏,我为了给你收集晨露泡茶,十指被冻伤,没有端稳给苏慕瑶那条狗洗澡的水。” “水洒了,狗身上没溅到一滴,苏慕瑶抱起狗,眼眶通红,你可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 苏逸眼底浮现痛苦之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当然记得。 通过梦境,他知道棠儿每个冬季都守了无数个夜晚的梅树,给他收集晨露。 然后收集好的晨露,被苏慕瑶拿了。 他以为,那些晨露是苏慕瑶收集的...... 那天棠儿洒了给狗洗澡的水,他看到苏慕瑶抱着狗泫然欲泣的样子,劈头盖脸将棠儿责备了一顿。 让她滚出去院子里跪着,说苏慕瑶的狗要是烫伤了,他剥了她的皮。 后来他离开苏慕瑶院子,看到棠儿被大雪掩埋...... 他却无动于衷。 看着苏逸的神色,苏若棠知道他想起来了。 苏逸脸色惨白如纸,眼白充满血丝,仰头看着苏若棠,木讷地重复,“对不起......” 苏若棠看着苏祁,心头泛起几分不解。 几日前向她要东西时,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今天却亲昵地唤她小名。 他不觉得恶心,她都觉得恶心。 苏祁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上的伤并未完全好透,强撑着来到三皇子府,已经体力不支。 又跪了许久,眼前一黑,朝着苏若棠栽去。 梦中,他擦破了点皮,棠儿都极为担忧。 她会去找最好的药材,给他包扎,照顾他。 这一次,棠儿应该也会给自己治疗的吧...... 想着,苏逸放任自己倒向地面。 等待着苏若棠将自己扶住。 然而—— 苏若棠不紧不慢后退一步。 砰! 苏逸脸朝下,狠狠砸在地上。 一股热流瞬间从鼻腔涌出。 额头也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身上的伤被拉扯到,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苏慕瑶和苏绍惊呼一声,连忙扶起苏逸。 苏慕瑶泪眼迷茫地看着苏若棠:“三皇子妃,大哥上次被你仗责的伤还没好,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苏绍也满眼怒气地瞪着苏若棠:“瑶儿说你变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妹妹!” 他话音刚落,苏逸闭着眼冷声斥责:“苏绍,闭嘴!” “向三皇子妃道歉!” 第345章:大哥,你是不是中邪了 苏绍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苏逸:“大哥,你说什么?” “向谁道歉?” 苏逸缓过眼前的眩晕,睁开眼冷冷看着苏绍,“道歉!” 苏绍更加震惊:“大哥,你是不是中邪了?” 苏逸不理他,仰头定定看着苏若棠。 他缓缓伸出手,艰难地抓住苏若棠的裙摆。 苏若棠没料到他会来抓自己裙摆,一下子没避开。 苏逸抓住了妹妹的裙摆,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一抹笑。 看着苏逸的笑,苏若棠心头一酸。 这种讨好的笑,在原主身上经常出现。 她垂眸静静看了苏逸片刻,又轻又软的声线,裹挟入骨的冷,“苏逸,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伴随着尾音落下,苏若棠弯腰,指间银光闪过。 “不!” 苏逸悲呼一声,视线中裙摆飞扬。 一切落定后,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小片衣料。 苏若棠将被苏逸拽住的衣摆割开,莹白指尖把玩着匕首,后退一步。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苏逸,昳丽的眉眼满是嫌弃,“沉时,一会记得洗地。” 话落,她绕过苏逸,上了马车。 轻挽瞪了苏逸三人一眼,跟上苏若棠,隐约可听见她嫌弃的声音: “小姐,我今早出门没看黄历,被苏慕瑶差点撞倒,真是倒霉死了。” “被她碰过的衣裙换了吗?” “换了,已经扔了。” “嗯,一会去找沉时拿银两,重新做两身衣裙。” “谢谢小姐。” 凉风将主仆二人的声音带来。 苏慕瑶扶住苏逸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深深掐入苏逸肉中。 苏逸似是察觉不到痛一般,失魂落魄地抱着被苏若棠割下的衣裙一角。 视若珍宝。 梦境中,他将苏若棠亲手给他缝制的衣服扔给了乞丐。 还说她碰过的衣服,他不会穿。 脏! 这一刻,捏着被苏若棠割下的衣摆一角,苏逸忽地笑了。 只是那笑,比哭更难看。 百姓们看着,丝毫不觉得同情。 苏家三兄弟对三皇子妃做的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三皇子妃说得对,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们根本就不配得到三皇子妃的原谅! 苏绍脸色难看:“大哥,是你疯了还是苏若棠疯了?” 苏逸听到苏绍的话,双眼通红地抬眼看着他,声音沙哑几乎不成音节,“是我疯了。” 他推开苏慕瑶的手,踉踉跄跄爬起来,浑浑噩噩地向前走。 是他疯了。 才会掏出一颗真心对苏慕瑶,而把对他们有养育之恩的娘亲唯一的女儿,逼到了死路。 “大哥.......”苏慕瑶心头不安愈浓。 苏逸浅一脚,深一脚,踉踉跄跄向前走。 他将那片布料紧紧抱在心口。 苏慕瑶和苏绍对视一眼,连忙追上去。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我觉得苏大公子怕是疯了,对三皇子妃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现在看到三皇子妃嫁给了三皇子,又为了权势来求三皇子妃的原谅,简直是疯了。” “就是,我要是三皇子妃,绝不可能原谅苏家三兄弟。” “迟来的深情,呵,给我我也不要。” “我以前看到苏家三兄弟天天围着苏慕瑶转,和哈巴狗一样,现在又叫三皇子妃小名,他们真的是将不要脸三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脸是种好东西,可惜这三人都没有。” “听听他们曾经对三皇子妃做的事,我都替三皇子妃不值。” “啊,三皇子妃今天要去杏林药铺义诊,我家那口子前两日摔断了手,我得赶快带她去抓药了。” “等等我,我也去......” 苏慕瑶听着百姓的议论,眼底带着寒意,扭头看了眼三皇子府。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痕,阴笃诡异。 苏绍不经意看到,愣了一下。 再看时,苏慕瑶苍白的面容上,是满满的焦灼担忧,“二哥,大哥他是不是身体没好,病糊涂了?” 苏绍晃了晃神,觉得刚刚肯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瑶儿一向温柔贤淑,心底善良,不可能露出那种恐怖的表情。 他眉头拧起:“估计是,瑶儿你也别太担心,我给大哥用的都是芹山最好的药,要不了几天,大哥就能痊愈。” “痊愈了,大哥就恢复正常了。” 苏慕瑶眼光闪了闪,轻轻点点头。 苏若棠来到杏林药铺时,王太医已经到了。 此时他换下了官服,真帮着长风和任乐给百姓义诊。 任乐看到苏若棠,惊喜地唤了声,“姐姐!” 苏若棠眉眼弯弯:“辛苦我们大家了。” 王太医给眼前的病人开了方子后,拉着一直站在身后的妇人坐下,上前道:“三皇子妃,麻烦您了。” 苏若棠点点头,坐下给妇人诊了脉,开了副方子。 由于杏林药铺每个月都会义诊三天。 这三天百姓可以免费抓药看病。 因此,这三天杏林药铺人满为患。 就算有王太医帮忙,就诊完最后一个病人时,也是月上柳梢之时。 苏若棠刚走出杏林药铺,就看到了一抹意料之外的人影。 第347章:你死了,她也不会原谅你。 苏若棠笑了,笑得泪滴浸湿了面纱。 她止了笑,抬手擦去眼尾的泪,“苏逸,你死了,她也不会原谅你。” “她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和你们遇见。” “十年前,她是有娘疼,有哥哥爱的孩子。” “娘死后,她比孤儿不如!她宁愿,从未有过你们三个义兄!” “陌生人都不会伤害她,而作为兄长的你们,却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你说说,这样肮脏的你,有何资格求她的原谅?” “又有何资格求我的原谅?” 苏若棠一会她,一会我。 轻挽听得有些懵。 苏逸却听懂了。 他眼中泪水,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拧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苏若棠平静地看着苏逸:“苏逸,不是我不想原谅你,是我没资格,也没理由原谅你。” 话落,她转身离开。 淡雅的裙摆,在夜色中划出一抹浅淡弧度。 馥郁清甜的海棠香,在这一刻,染上了苦味。 苏逸在她转身的瞬间,双膝跪在地上。 曾被踹断肋骨都不掉一滴泪的堂堂八尺男儿,此时却掩面哭得如同迷路的孩童。 走出巷子,一抹清隽矜雅的身影,踏着月光而来。 清冷的月光洒落青石路面上,映衬在男人身后,似一幅亘古的水墨画卷徐徐展开。 周围喧嚣的一切,皆成了背景, 苏若棠撞入墨瑢晏宠溺深邃的眸光中,心头的胀堵忽地散去。 原主的委屈,她说给苏逸听了。 诚如她所说,她不是原主,没资格也没理由原谅苏逸。 但她知道,换做原主,也不会原谅苏逸。 苏若棠唇角勾起暖暖的弧度,拎着裙摆奔向踏月而来的男子。 墨瑢晏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奔赴向他的小海棠。 男人修长有劲的臂膀,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 淡雅的裙摆与云白的衣袍纠缠,墨发飞舞。 “累了吧?回府休息?” 苏若棠挽着墨瑢晏的手,头靠在他胳膊上,“我想逛逛。” 墨瑢晏清润的声线蕴含宠溺:“上次说捏泥人没捏成,现在去吗?” “好啊。” 苏逸抬眼,看着相携而去的两抹身影,久久舍不得移开目光。 许久之后,他缓缓闭上眼,伴随着小厮的惊呼声,任由意识陷入黑暗。 嬉闹的街市,孩童嬉闹,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笑意。 捏泥人的摊子旁,坐着几对情侣,大家虚心听老翁教学。 半盏茶后。 “啊,墨瑢晏,我的头掉了!” “快快!接住手,手又掉了!” “腰断了腰断了!” “......” 少女的惊呼声不断响起。 裹夹着男子低低的笑声。 墨瑢晏曲指轻轻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语调中满是宠溺,“三皇子妃,喜欢小花猫吗?” 苏若棠眨眨眼,白嫩的指尖沾满了面粉,“花猫?” 墨瑢晏指尖沾取一点胭脂红,点在她眉心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只小花猫。” 音落,他晃了晃手腕。 腕间垂落的小玉猫,在流淌着灵动的紫光。 “像它一样。” 苏若棠皱了皱小巧的琼鼻。 看着男人干干净净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灵眸内,划过一抹坏笑。 她忽地伸手,扔了手中东西,捧住男人的脸,语气中满是笑意,“要花一起花。” 少女秾艳的眉眼,盈满了笑。 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凉风四散开。 桥上,苏绍忽地顿住脚步。 青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随即,轻哼一声,“这女人心机重得很,总是陷害瑶姐姐,二哥哥你可别像大哥一样,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苏绍看着少女明艳充满笑意的模样,呆了呆。 有这样明艳笑容的少女,真的很有心机吗? 夏岚拽着苏绍向药铺走去:“大哥因为她,一身是伤,你觉得她真的把你们当哥哥了吗?” 苏绍听言,神色微微一变。 心中的动摇瞬间消失。 是啊,瑶儿为了照顾大哥,都累病了。 苏若棠却只会伤害大哥。 墨瑢晏眼角余光冷睨了桥上二人一眼,任由三皇子妃给他脸上抹了面粉。 深邃的瞳眸中,漾开道道涟漪。 他抬手隔着面纱捏住三皇子妃精致的下颌,轻笑声低迷磁性,“给你养只小花猫?” 浓郁的雪松香萦绕在呼吸声,苏若棠长睫颤了颤。 她眼尾轻挑,灵眸弯弯捧着男人捏着她下颌的手,“好啊,养只矜贵慵懒的猫。” “像夫君一样懒。” 墨瑢晏长指拂过她额头,扬了扬下颌,“你的腿掉了。” “啊!”苏若棠这才惊觉她捏的泥人被她随手扔到了地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腿,直接掉了。 她苦着脸,有些垂头丧气,“我果然不适合捏泥人。” 墨瑢晏长指捡起那沾染了泥土的泥人,压低的声线中都是笑意,“嗯,三皇子妃只适合造小人……” 苏若棠瞳孔骤然一缩,莹白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她垂了垂眼,勾着眼尾,娇甜的嗓音刻意拉长,“夫君~” 月色下,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似一只勾魂夺魄的狐狸精。 墨瑢晏眼神暗了暗,眼底墨色铺洒。 他喉结滚了滚,捏着泥人的长指微微用力。 “啪嗒……” 泥人拦腰断成两截。 第348章:小没良心的 苏若棠瞳眸蓦地瞪大。 她气鼓鼓地瞪着墨瑢晏:“我好不容易捏的泥人!” “你赔我泥人!” 墨瑢晏将断成两截的泥人放在一旁,修长手指重新拿起一个面团。 他唇角勾着浅淡笑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磁性蛊惑,“把我赔给夫人,可好?” 苏若棠撅起嘴哼了哼:“不要,我要泥人。” 墨瑢晏慢条斯理搓着面团,清润的声线隐含笑音,“真的不要为夫?” 接着不等苏若棠说话,他低垂下眼睫,叹息一声,“哎,为夫还说明天带夫人再去一趟温泉山庄呢。” “既然夫人不要为夫,那为夫便自己去了。” 温泉山庄? 苏若棠眼神一亮:“要夫君!” 墨瑢晏再度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夫君永远是排最后。” 苏若棠抱住他的手,眉眼弯弯,“快快,我要泥人。” “好。”伴随着男人宠溺的声音,萤火虫在二人周围落下点点霜华。 在苏若棠手中怎么都不听使唤的面团,在墨瑢晏手中极为乖巧。 不多时,一对活灵活现的小人出现在他手中。 苏若棠托着下颌,着实有些想不通。 明明她手术刀玩得极溜,为何做这些东西却永远都做不成功? 前世她就不会玩黏土,重生到异世,也不会玩面团。 难道是她八字和这些东西相克? “夫人,你来上色吧。”墨瑢晏将面人递给苏若棠。 苏若棠指尖刚捏起一旁的毛笔,一道身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草民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墨瑢晏懒懒抬眼,修长指尖捏着一个面团把玩,声色淡淡,“坐。”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眼对方:“陆骁?” 陆骁咧了咧嘴:“三皇子妃,又见面了。” 苏若棠微微颔首,垂眸继续给泥人上色。 墨瑢晏时不时递上沾好颜料的笔。 粗细大小,正好合适。 二人之间未说一句话,却心有灵犀。 陆骁看着二人,神色有些怔愣。 眼底,满是羡慕。 半个时辰后,苏若棠给泥人上好了色。 她搁下毛笔的同时,墨瑢晏清冷的声线随风传来,“裴茗面容被大火烧毁过?” 虽然疑问的语气,却更甚肯定。 陆骁脸色有些凝重。 他扫了眼四周:“三皇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若棠将两个泥人塞到墨瑢晏手中,指了指对面的霖琴居,“去那聊吧,我刚好想吃酒酿圆子了。” 陆骁随着二人到了霖琴居五楼雅间。 看出陆骁有话要说,墨瑢晏挥退了小厮。 他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推过去。 陆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展开,是一幅画像。 “裴茗?”苏若棠吃了一颗酒酿圆子,扫了一眼。 陆骁点点头:“我能确定,我在南城遇到的,就是裴茗。” “可当时他因为江湖人士的恩怨,面容被烧毁。” “三年后再见,他却恢复了容貌。” 说到这,他看向苏若棠,“草民家族一直经营药铺,略懂医术,可从未见过被大火烧毁容颜,还能恢复如初的。” “三皇子妃医术高超,草民想求教一下,世间是否真有这种奇药?” 苏若棠放下调羹,小脸一片冷凝。 她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一下,她忽地问道:“陆家世代经营药铺?” 陆骁点点头,面上带着一丝苦笑,“可惜要毁在我手里了。” “嗯?” 陆骁手指摩挲着青花瓷茶盏,靠在椅背上,嘴角的弧度极为苦涩,“我有一挚爱,十八年前病逝。” “陆家为商药世家,我却连自己的挚爱都救不了。”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岔开话题,“我见过一人用剥皮削骨的邪恶法子,能将人完全改头换面。” 陆骁一怔,随即问道:“三皇子妃说的是苏慕瑶?”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 陆骁眼中带着困惑:“我来京城,听到过百姓的议论,但据我所知,那种法子极为恶毒,会缩短人的寿命,且终生缠绵病榻,失去内力无法习武。” “但我观苏慕瑶,她似乎会武?” 苏若棠莹白指尖,摩挲着腕间手串上的胖兔子,缓缓开口,“她应该是用了蛊。” “蛊?”陆骁不自觉扬高了声音,“世间真有蛊?” “三殿下就中过噬心蛊。” 陆骁双眼猛然瞪大。 片刻后,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万虫村的虫子和蛊,哪种更恐怖?” 苏若棠再度勺了一颗酒酿圆子,小脸真诚地看着他建议,“万虫村丁禹兮是我朋友,可以让你体验一番。” “至于蛊,你得找苏慕瑶去体验。” “体验完后,辛苦你将体验结果告诉我一下,我存档记录。” 存档记录...... 陆骁嘴角抽了抽。 不管是万虫村的虫子,还是苏慕瑶的蛊,他都不想接触。 他果断回归正题,免得三皇子妃真找他要体验结果。 “那裴茗为何会恢复容貌?” 第349章:你当真舍得她?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不答反问:“裴茗拿出彼岸花时,你可闻到血腥味?” 陆骁摇摇头:“没有。” 苏若棠声线清寒无温:“裴茗的黄泉水,用了鹳血。” “鹳血?他是想遮盖黄泉水的颜色还是味道?”陆骁深深拧起眉头。 “若我猜的不错,两者都有,只是不知他到底要遮掩什么。” 墨瑢晏指尖捏着小玉猫,忽地抬眼定定看着陆骁,“我们打算明天再去一趟温泉山庄。” 陆骁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墨瑢晏的意思,“三皇子的意思是,让我陪你们一起去,吸引住裴茗?” 裴茗如果真的去过南城,并且面容被烧毁。 见到他必定会心惊。 墨瑢晏点点头:“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打算探一探那里。” 陆骁毫不犹豫答应:“没问题。” 说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我能见一见彼岸花吗?” “可以,明天来府里,让你近距离观察。” 陆骁顿时喜笑颜开:“我一直感觉那彼岸花很诡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诡异。” 说着,他困惑地皱起眉:“总感觉它花瓣的颜色,像血。” 墨瑢晏修长指尖轻敲桌面,沉闷却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回荡在雅间内。 他嗓音徐徐,浸透着寒意,“那些被卖了的少女,也是在温泉山庄失去了踪迹。” 陆骁闻言,敛眉沉思了片刻。 下一刻,他似是想到什么,忽地站起身。 慌乱之下,衣袖带翻了茶盏。 他顾不得洒了一身的茶水,震惊出声,“难道裴茗是鬼怪?” 墨瑢晏:“......”下次就该让你见见鬼。 苏若棠:“......大哥,你见过鬼敢在青天白日大太阳底下出现?” 陆骁挠了挠后脑勺,咧咧嘴,“我这人历来爱看鬼怪,这不刚看了《画皮》,所以......” 画皮! 苏若棠长睫猛地颤了一下。 前世电影中鬼怪画皮,剥的正是年轻少女的脸皮。 直到回到松雪院,苏若棠依旧在思索画皮的事。 她坐在窗边,幼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彼岸花瓣。 鲜红若血的花瓣,衬得她白皙如雪的指头,愈加欺霜赛雪。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交织出一幅糜艳的视觉冲击。 墨瑢晏端着一杯牛奶,给她按摩着肩膀,“还在想温泉山庄的事?” 苏若棠放松身子,倚靠在他怀中。 清冽的雪松香,蔓延在呼吸间。 她缓缓闭上眼,享受着男人的按摩。 墨瑢晏看着她眉眼的疲累,磁性低哑的语气中满是心疼,“棠儿,你不必这样强迫自己,” “失踪少女和裴茗的事,我会查清楚。” 苏若棠轻叹一声:“苏慕瑶不知从哪袭来一身诡异的蛊术。” “父皇身上的乱心蛊,我虽能解,但是万一下次她用其他更歹毒的蛊......” “我怕某一次,我救不了你们。” 墨瑢晏横抱起她,向床榻走去,“傻丫头,天塌了也有夫君顶着。” “现在你该睡美容觉了,否则明天有你说的黑眼圈可别找为夫哭。” 苏若棠轻哼了哼:“才不会哭呢。” 月上柳梢,萤火虫将点点霜华洒落人间。 察觉到苏若棠的呼吸声变得清浅平稳,墨瑢晏缓缓睁开眼。 他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那张浓艳精致的小脸。 半晌,他叹息一声,“小海棠,如果没有我,你也会幸福的吧?” 他身上寒毒的三味药引,直到现在依旧未查到任何线索。 大概率是无解的。 按照他的估计,他最多还有一年寿命。 在这一年内,他必须除了苏慕瑶背后那人。 得抓紧时间了。 他所剩时间不多了。 幽静秀美的山谷,伴随着蛐蛐的叫声,迎来了一抹清隽人影。 盛寒坐在院中竹桌旁,看到墨瑢晏,丝毫不意外。 他倒了两杯竹叶茶,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喝两杯吧。” 墨瑢晏坐到他对面,声色淡淡吐出两个音节,“毒尊。” 盛寒垂眸,指间转动着茶盏,“百年过后,你是第一个心平气和叫出本尊名字的人。”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声色清寒,“本殿也没想到,传说死了百年的毒尊,竟是这般年轻。” 盛寒唇角溢出低笑:“就算这副皮囊再好,她也不喜欢。” 他抬眼看着墨瑢晏:“那三味药引,大概率是在漫城外那片连绵上万里的森林中。” 墨瑢晏眸底,划过一抹暗色,“你想复活檀轻染?” 盛寒眼睫颤了颤:“不是复活,染儿她没死。” 说着,他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仰望星空,“当年她病逝,我将她的尸体刨了出来。” “耗尽了毒谷内所有珍稀药材,保住她心脉一点儿余温。” “我翻阅所有古籍,查到一法。“ 墨瑢晏淡淡接过他的话:“用我的心头血,能救她。” 盛寒闭了闭眼,定定看着墨瑢晏,“你当真舍得她?” 第350章:你当真不想要那个位置 墨晏垂眸看着杯盏中的绿色竹叶。 月光洒落在眼底,衬得他睫毛根根分明。 好一会儿,他唇瓣溢出淡而清寒的音节,“我要忘情丹。” “没有。”盛寒拒绝得很干脆。 墨瑢晏神色依旧平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薄唇覆上一层水色,瞬间透出几分绮丽瑰艳。 伴随着茶盏落下的碎音,是他清润无温的声线,“苏慕瑶和棠儿为敌,你帮谁?” 盛寒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笑了。 他笑声刚出口,蓦地戛然而止。 “墨瑢晏,你当真不想要那个位置?” 墨瑢晏垂眸,冷白手指漫不经心转动着杯盖。 他姿态慵懒地斜倚在竹椅上,声色淡淡却坚定,“不想。” 盛寒仰头饮尽杯中竹叶清茶:“墨瑢晏,你会护她一生吗?” 墨瑢晏抬起眼帘,清冽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坚定,“我活一天,必护她一天周全。” 盛寒笑了,笑声中带着释然,“墨瑢晏,去漫城外那片山林中寻吧。” 话落,他站起身,向竹屋内走去。 他淡淡的声音随风而来:“那座森林自古以来没人能活着走出,百年前毒谷十多名高手都葬身在里面。” “我花了十年时间研究出毒人和药傀,一二八号毒人已经葬身在里面了。” “另外三四五号毒人被苏慕瑶用蛊控制住,六号喜欢她,你们可以让七号毒人带你们去寻药引。” 伴随着他的话音,破空声传来。 墨瑢晏抬手接住。 是一枚黑色镶金的灵牌。 “拿着这块灵牌,毒谷没被蛊虫控制的人,会听从你的调令。” ...... 翌日。 陆骁早早就来到三皇子府。 恰好和踏着清晨第一缕晨光回府的墨瑢晏在府门外,四眼相瞪。 墨瑢晏捏了捏酸涩的眉心:“你怎么在这?” 陆骁拎起手中食盒,咧嘴一笑,“来看彼岸花。” 墨瑢晏:“......” 与陆骁对视了几息,墨瑢晏淡淡开口,“走吧。” 松雪院前厅。 陆骁刚一进去,心神便被桌上那株鲜红如血的彼岸花吸引。 他将手中食盒顺手塞到沉时手中,急步上前细细观察彼岸花。 许久之后,他震惊看向坐在矮桌旁,慢条斯理吃着他带来的早膳的墨瑢晏和苏若棠: “我可以掐一小点花瓣看看吗?” 苏若棠咬了一小口包子,大度挥手,“可以。” 陆骁神色一喜。 不等他道谢。 苏若棠朝他露出一个明艳昳丽的笑:“这家包子和饺子味道不错,你接下来给我买一个月的早膳。” 陆骁双眼瞪大:“三皇子那么穷了?” 难道是因为给三皇子妃买玉石,没钱了? 想到这种可能,陆骁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微妙地看着苏若棠。 三皇子妃吞金的速度,太恐怖了。 三皇子这种厚实的家底都能被她吞空。 对上陆骁古怪的眼神,苏若棠嘴角抽了抽,“彼岸花很珍贵吧?” 陆骁:“嗯。” “我给你一片花瓣,你给我买一个月早膳,不过分吧?” 陆骁将扭曲的五官扭曲回来,明白自己想歪,顿时有些汗颜,“不过分。” 话落,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盒,以及一把白玉小剪刀。 小心翼翼地剪下小半片花瓣。 花瓣剪下,鲜红若血的汁液,瞬间流出。 同时,若非嗅觉灵敏,否则绝对察觉不了的淡淡血腥味,弥漫而出。 “血腥味?”陆骁震惊地将花瓣放入白玉盒,细细闻了闻。 苏若棠云淡风轻补充:“人血的腥味。” 陆骁面色微微一变:“难道这花是用人血培育?”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猛地抬起眼,“人血培育......” 她看向墨瑢晏:“我大概知道裴茗为何要买少女了。” 墨瑢晏冷睨了眼彼岸花:“你怀疑黄泉水中的鹳血,是为了遮掩人血的颜色味道?”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满是凝重,“不错。” “他知道我懂医,而紫麟卫也恰好查到被卖少女在温泉山庄附近断了线索。” “他便借着赏花的缘由,迎我们入府,将他想展示的展示给我们看,打消我们对他的怀疑。” 墨瑢晏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她碟中:“那些被卖的少女,很可能就被藏在那座荒废的院子里。” 苏若棠点点头:“让陆骁吸引住裴茗,我们悄悄去温泉山庄查看?” 墨瑢晏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按昨天的计划,光明正大去。” “把早膳吃了我们就出发。” 苏若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乖乖低头吃虾饺。 白嫩的腮帮子被饺子撑起,恍如可爱的小松鼠。 三人吃完早膳刚踏出花厅,沉时匆匆而来。 他身后,跟着一名面色苍白,看装扮像是猎户的中年男子。 沉时疾步上前,抱拳作揖,“殿下,三皇子妃,他叫陈大牛。” “他做工回来,才知道自己老娘为了三两银子,把年仅十四岁的女儿卖了。” “他寻着女儿留下的花瓣,追到了温泉山庄外。” 苏若棠有些诧异:“你女儿还能给你留下线索?” 陈大牛双眼通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三殿下,三皇子妃救救秀秀,她娘去的早。” “她从小就喜欢插花,也会调香。” “她身上习惯带花瓣,我和她约定过,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时,就把身上带的花瓣洒在地上。” “我会寻着花瓣,来接她回家。” “这次的花瓣,是我在山中狩猎时,见到的一种野花,极为独特,秀秀用自己调的花香浸泡过,香味独特。” “秀秀只在路口处落了花瓣,且她出生体质就特殊,不惧任何迷药,所以我才能寻着花瓣花香找到温泉山庄后门。” 第351章:我是你的主人 苏若棠有些诧异:“天生不惧迷香?” 陈大牛也不隐瞒:“秀秀五岁时,我带她到林中打猎。” “路过一片会散发迷香的花丛,我不慎中了招晕倒,半个时辰后我醒来,秀秀小手被草叶划伤,趴在我身上哭得几乎昏过去。” “后来我发现我那次能醒来,是秀秀的血液救了我。” “我找长风大夫买过几种能迷晕老虎狮子这类猛兽的迷药,发现迷药对秀秀没用。” 苏若棠目露惊异,感慨道:“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奇特的体质。” 说着,她有些兴奋地看向墨瑢晏,“阿晏,我们赶快去救人。” 她要研究那秀秀的血液。 看一下和普通人的血液有什么区别。 墨瑢晏看出三皇子妃的心思,点点头,“沉时,你带紫麟卫暗中围住温泉山庄。” “是,殿下。”沉时应下,匆匆离去。 陈大牛感激地连磕三个头:“草民多谢三皇子,多谢三皇子妃!” 墨瑢晏抬手示意他起来,拉着苏若棠向外走去。 温泉山庄。 裴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女,沉着脸怒斥,“蠢货!连人醒着都不知道!” 将少女带回来的两名属下一惊,满是难以置信: “公子,你说她醒着?” “不可能吧,我们明明将迷香给她用了。” 裴茗紧紧盯着床上的秀秀,冷哼一声,“睁开眼吧。” 秀秀身子紧绷,明白自己的伪装被看透。 沉默了一下,她睁开眼缩到床角,身子不断颤抖着,“你是谁?” 裴茗垂眸,舌尖抵了抵上颌,声调阴寒,“我是你的主人。” 秀秀害怕地将自己抱紧,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奶奶昨日趁着父亲上山,将她三两银子卖了。 可奶奶不知她天生能免疫迷药,因此她清醒地听到奶奶他们的谈话。 想到这,秀秀眼眶通红,眼中泪意汹涌。 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的恐怖,安慰自己不过是被买来当丫鬟。 好一会儿,她颤抖着开口,“公......公子......” 裴茗目光落在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上片刻,眯起眼,唇角溢出意味不明的笑音,“伺候过人吗?” 秀秀摇摇头:“我只伺候过奶奶。” “会做些什么?” “洗衣做饭洒扫我都会。” “会绣花吗?” “会。” “会养花吗?” “会。” “会暖床吗?” “会。”秀秀下意识回答。 下一刻,她小脸爆红,垂下眼睫嗫嚅着,“公......公子......我......” 裴茗嗤笑一声:“本公子不缺下人,只缺一个暖床的。” 话落,他上前两步,捏住秀秀的下颌,迫使她抬眼: “说说,为何会醒着?” 被卖来温泉山庄的少女,他的属下都会定会盯着她们喝下加了迷药的水。 三年时间,上千名少女,从未有一人能清醒着来到温泉山庄。 秀秀瞳孔颤了颤,垂下眼声音低弱,“我......我也不知道。” 裴茗眯起眼尾:“嗯?不说实话?” 秀秀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她小脸瞬间苍白:“我......我真的不知道......” 裴茗眼底色泽阴寒,猛地甩开手。 他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抵在秀秀白嫩的脸上,“真不知道?” 秀秀身子不断颤抖这,脸色煞白如纸。 她闭上眼,不敢与裴茗对视。 也不敢看他手中匕首。 裴茗神色一寒,手上微微用力。 刺痛从脸颊传来,秀秀眼尾溢出泪滴。 裴茗轻飘的声音,听在秀秀耳中,宛如恶魔,“想清楚了怎么回答了吗?” 秀秀小脸上满是惊怕。 她紧紧闭着眼,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被褥。 纤弱的睫毛颤动,恍若即将逝去的蝴蝶。 裴茗语气愈加森林,手下力道加重,“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剥下来做成人皮面具,应该很漂亮呢。” 说着,他闭上眼,深深嗅了几口,凑近她耳边,“小丫头不但长得漂亮,身上也很香呢。” “平时喜欢用什么香粉?” 秀秀疼得牙关紧咬。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裴茗剥了皮时,门外传来裴茗下属的声音,“公子,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来了。” 裴茗动作顿住。 他扔了手中染血的匕首,慢条斯理起身,抽出干净的绢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好好款待。” 话落,他指尖松了力道,任由绢帕落在秀秀头顶,“把她带下去,单独关押,本公子今晚要取她的脸。” “是,公子。”门外的下属听到裴茗的话,想起那些被剥了面皮的少女那凄惨恐怖样,身子不自觉抖了抖。 转身出去的裴茗,并未注意到,满脸鲜血的秀秀被属下带出去时。 她指尖微微动了动,落下一片带着独特香味的花瓣。 第354章:变故 墨瑢晏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重叠。 他的呼吸逐渐有些粗重。 裴璃看着他微红的眼眶,透着绯红的俊颜,心神微微有些荡漾。 她舔了舔唇瓣:“殿下,放弃她,跟了我,我能让你体验更销魂的滋味。” 墨瑢晏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抱着苏若棠,冷冷盯着裴璃。 裴璃娇笑一声,直起身子,吩咐仆从,“将他们二人分开,女的送哥哥院中。” “你找死!”墨瑢晏胸膛剧烈起伏。 裴璃眸光一沉:“带下去。” 两名嬷嬷顶着墨瑢晏杀人的目光,将苏若棠从他怀中拉出,扶着快速离开。 两名仆人则扶起墨瑢晏,将他带到裴璃闺房。 墨瑢晏躺在床上,担忧急怒之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裴璃指尖挑开自己的腰带,莲步轻移,走到床边。 “殿下就别白费力气了,我这蛊能封住你的内力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你强行运功,只会伤了自己。” 她拿过绢帕,动作温柔地擦去墨瑢晏嘴角血迹,“啧啧,殿下吐血的样子,更美了呢。” 墨瑢晏勉强维持住神思清明,冷冷盯着她。 “本来想和你快活完,留你一条命,但看殿下这种恨不得撕吃了我的眼神,我只能狠狠心了。” 说着,裴璃伸手去解墨瑢晏的腰带。 墨瑢晏口中腥甜愈浓。 裴璃挑开他的衣带,指尖顺着向上,抵在墨瑢晏喉结处,语气婉转魅惑: “殿下,我和苏若棠那个丑女,谁更美?” 墨瑢晏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他直直看着裴璃,漆黑深邃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出声,“你美......” 裴璃满意地松开指尖,看着墨瑢晏形状优美的薄唇,她渐渐低下头。 她修炼的媚功,是采阳补阴。 以前的那些男子虽然长得也不错,但远远无法和墨瑢晏相比。 只是可惜了,这男人只能用一次。 裴璃指尖渐渐上移,眼看即将落在墨瑢晏唇瓣上。 忽地,她闷哼一声,脸色骤然惨白。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人甩开,狠狠砸落在地上。 “噗”。 落地的瞬间,赔礼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刻,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 她仰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瑢晏,“你......你没中蛊?” “不!不可能,飞花夺絮都中了我的蛊!” 墨瑢晏缓缓坐起身,隽美的眉眼间满是戾气。 他嫌弃的地拿出绢帕擦着下颌和手。 冷白的肌肤,被他擦出道道血痕。 他瞳仁无温地冷凝着裴璃:“难怪近两年飞花夺絮在江湖上消失了,原来这江湖第一高手是死在了你手中。” “知晓你温泉山庄有问题,本殿怎么会没有防备?” 他站起身,将帕子扔了。 裴璃面色剧变,张嘴就喊,“来......” 只一个音节出口,口中一片剧痛,血腥味差点将她呛死。 墨瑢晏从一旁柜子上抽出软剑,直接割了裴璃的舌头。 借着,他挑断她四肢筋脉。 裴璃疼得面色扭曲,如同一条蛆一般在地上扭动。 房间内,血腥味浓郁得呛鼻。 裴璃容貌姣好,又修习魅惑之术。 这些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武功高强的男子并不少。 可以说,只要她愿意,京城那些贵女根本不是她对手。 但她不屑于与她们往来,觉得她们那种又当又立的样子太贱。 明明都想嫁三皇子,却只敢在闺房藏三皇子画像,不敢当众表露心意。 往日都是那些男人在她身下求饶。 她从没想过,这一次的贪恋,竟会毁了自己。 墨瑢晏居高临下,目光清冷,不带一丝温度俯视着裴璃,“你们用活人饲养彼岸花,罪大恶极。” 裴璃目露震惊。 “想问本殿怎么知道?”墨瑢晏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话落,他闭上眼开始调息。 裴璃的蛊的确厉害。 他强运内力,勉强压住蛊虫,趁机服了棠儿给他的解药,但也导致内伤颇重。 而那壶荔枝酿中,棠儿放了药。 银针试不出,却能让千杯不倒之人一杯就倒。 他们和陆骁约定好,如果裴茗没醉,就燃信号。 现在依旧没听到信号声,想来裴茗应该醉了。 但棠儿被带走,他不放心...... 裴璃平日与男子行欢时,院中不会留人。 别说她舌头被割,就算没被割,也唤不到人来救自己。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瑢晏闭目调息。 慢慢体会着身上钻心蚀骨的疼。 就在墨瑢晏调息时,被带到裴茗屋内,应该处于昏迷状态的苏若棠,缓缓睁开眼。 屋内静悄悄的,嬷嬷将她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 她坐起身,扫了眼四周。 屋内,弥漫着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窗边矮桌上,是一株被剪了一半花瓣的彼岸花。 苏若棠上前挑起花瓣细细看了看,看着那形似人血的汁液,眼底划过了然,“果然,彼岸花是人血饲养。” 约莫半盏茶后,房门被人敲响,“三皇子妃?” 是陆骁的声音。 苏若棠上前打开房门。 陆骁有些挫败:“裴茗喝醉了,我套不出他的话。” 苏若棠嗯了声:“先去找殿下。” 二人匆匆赶往裴璃院中。 刚推开房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若棠心猛地悬起。 阿晏身上的寒毒未解,不能动用太多内力。 难道,他没力气服用解药了? 想到这,她急步走进屋内。 却在下一刻,脚步顿住。 第360章:落水 武舜帝面色不变,只是声音沉冷了几分,“出了何事?” 高海快速道:“檀大人将王大人推到了湖中,王大人呛水昏迷。” 檀府是皇商,檀铭是替皇室管理国营商业的高级管理层人物。 他虽无具体官职,但他负责宫中一切物什的采买,因此也被尊称一句檀大人。 太后一惊:“什么?檀铭把王痕推入湖中?谁看见的?” 高海低声答:“城中湖边许多百姓都看到了,老奴已经通知王太医过去了。” 武舜帝面色沉冷:“让老三媳妇过去看看。” 柳婉玥适时站起身,轻声道:“母妃,儿媳送您回去休息。” 太后点点头,扶着她的手起身,“让那丫头一起来。” 机灵的小太监连忙小跑到苏若棠身边:“三皇子妃,太后身子不舒服,劳烦您给太后看看。” 墨瑢晏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牵着苏若棠的手站起来。 众人看着太后和柳婉玥,墨瑢晏,苏若棠四人离场,只是微微诧了一下。 随即,众贵女依旧继续展示才艺。 她们的目标,并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感情极深,插不进去。 与其在三皇子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不如搞定其他人。 大理寺卿府,气氛凝重。 王夫人看着王太医收手,担忧地问道:“王太医,夫君他怎么样了?” 王太医脸上带着些许困惑:“王大人落水受寒导致高烧不退,我已经给他开了驱寒的药方,施针驱寒。” “王大人的脉像也显示只是风寒高热,但人却精神气一直流失……” 王夫人红着眼眶问道:“精神气流失会怎么样?” “精神气流失,则生命流逝,人会在昏睡中死去。” “什么?”王夫人身子猛地一晃,若非身旁的嬷嬷扶住她,恐会直接摔倒在地。 王大夫连忙道:“夫人先不要急,我已经让人去请三皇子妃了。” 他话音落下,两道璧人般的人影,踏着月色而来。 “三皇子妃!”看到来人,屋内众人神色一喜。 王大夫匆匆说了自己的诊断结果。 苏若棠点点头,拉过王痕的手探脉的同时,问道:“我舅舅呢?” 沉斐低声回道:“檀大人涉嫌谋害朝廷命官,现在看押在大理寺卿牢房中。” 苏若棠秾艳俏丽的小脸,敛了笑时,泛着清冷灼灼。 她长睫低垂,让人窥不出眸中情愫。 墨瑢晏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懒懒抵着太阳穴。 他盯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两名小厮,浓浓的压迫伴随着清冽的声色倾泻而下: “具体怎么回事?” 伺候檀铭的小厮恭敬磕了一个头,条理清晰描述当时情境: “回殿下,晚间我家大人巡视完铺子,在湖边漫步。” “恰好与王大人相对而走,我家大人在距离王大人三步之遥时,停了下来,与王大人打招呼。” “聊了几句,我家大人就从王大人身边经过。” “却不知怎么回事,我家大人忽地就推了王大人一下,王大人因此落水。” 他不偏不倚,简单陈述了事实。 墨瑢晏看向王痕的侍从:“他说的可是真的?” 王痕的侍从恭声回道:“回殿下,是的。” 就在他问话间,苏若棠收回了落在王痕腕脉上的手。 王夫人泪水涟涟,哽咽着问道:“三皇子妃,我家老爷他……”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从医疗手镯内取出一枚丹药,喂到王痕口中。 她眸色清冷地看向王夫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王夫人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王府管家匆匆而来。 “三皇子,府外聚集了很多寒门出身的官员说是要为王大人讨回公道。” 管家小心翼翼看了眼墨瑢晏的脸色,继续道:“他们要求公开处决檀大人,若不公开处决,他们就在王府门外跪着。” 墨瑢晏抬起眼帘,目光毫无温度,“何人带头?” “秦风。”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薄唇溢出恍若淬了霜雪的寒音,“告诉他们,明日请贺正明贺阁老一同到大理寺卿审理此案。” 朝堂上,官员按出身分为两派。 一派是寒门出身,一派是世家子弟。 而寒门弟子,则以同样寒门出生,却位列正一品官职的贺正明为榜样。 秦风正是贺正明的得意门生,也是新科状元。 寒门子弟比较节俭,自然见不惯世家子弟的骄奢作风。 世家子弟的骄奢,是建立在自己金钱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对于寒门子弟有钱舍不得花的迂腐想法,他们极为鄙夷。 因此两派之间,矛盾不断。 世家子弟则以檀铭等人为榜样,故而此次檀铭推王痕落水,寒门子弟咬死着不放。 就算不能拖檀铭入狱,也要治治世家子弟骄奢的作风。 从大理寺大牢回来的沉时,恭声应下。 他看了眼苏若棠,压低了声音,“檀大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第361章:中蛊 “舅舅怎么了?”苏若棠清丽无双的小脸,毫无情绪,清冷的眸子定定看着沉时。 墨瑢晏坐直身子,拉过她的小手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反问,“王大人怎么样了?” 苏若棠扫了眼屋内众人,声色淡淡:“中了蛊。” “什么?又是蛊?”王太医一惊,“难道檀大人推王大人,也是因为被蛊控制?” 苏若棠摇了摇头:“我不确定,需得看过舅舅才知道。” 话落,她看向王夫人:“我会开一副药方,连服七日就能逼出蛊虫,之后好好养着就行。” 王夫人神色复杂地附身道谢:“多谢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的舅舅推了老爷入水,可三皇子妃又救了老爷...... 苏若棠淡淡颔首,再度问沉时,“舅舅怎么了?” 沉时犹豫了一下,并未隐瞒,“檀大人得知自己可能杀了王大人,极为自责懊恼。” 东启有律法,故意残害同僚,斩立决。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覆满寒霜:“谁告诉舅舅王大人死了的?” “是围观百姓有懂医的,说王大人面色青白,无力回天了。” 墨瑢晏忽地抬眸,眸光淡淡看向王夫人,“若是明日王大人醒了,让他也来一趟大理寺卿。” “是,殿下。” 大理寺牢房。 檀铭得知自己这一推,可能导致王痕死亡。 他神色有些恍惚,眼神空洞地坐在稻草上。 他从小生于檀府,年少文采斐然,经商天赋卓越,从未害过人……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时,一只老鼠在他衣摆上撒了泡尿,他却丝毫未觉。 “舅舅。”苏若棠担忧地唤了声。 檀铭抬起头,麻木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 苏若棠柳眉轻蹙,眼中满是担忧。 檀铭眼中毫无神采,怔怔开口:“棠儿,王大人真的死了吗?” “没有。”苏若棠回答得很干脆。 听到苏若棠的话,檀铭眼中燃起点点神采。 随即,这微弱的光又消散。 不管王痕死没死,他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下湖,这是事实。 按照东启律法,故意伤害同僚,是死罪。 抿了抿唇,檀铭定定看着二人,哑声开口,“当时我和王大人在湖边打了招呼,便与他侧身而过。” “或许说了你们也不信,但我对于自己推王大人入湖的经过,没有一丝印象。” “等我反应过来时,周围百姓都叫着说我将人推入湖中。” “而王大人被救起来时,脸色青白,气息低弱,有人说他活不了了。” 檀铭话落,垂落在身侧的十指,不自觉用力掐入掌心。 他对于自己推王痕入水,真的没有一丝记忆。 但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相信舅舅。” 檀铭愣住,有些不可思议开口,“殿……殿下……您……您相信我?” 墨瑢晏勾起唇角,声线虽轻,却给了檀铭极大的支持鼓励,“舅舅说的话,我们都信。” 檀铭撑着身子站起,眼眶通红,“我真的记不得为何推王大人下水。” 苏若棠柔声道:“舅舅,我给你把个脉。” 檀铭从牢房缝隙中伸出手。 他一贯干净的衣袖,沾染了尘土。 苏若棠和檀铭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到檀铭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此时看到素爱干净的舅舅,衣袖沾染尘土,手上满是泥泞,她鼻头一酸。 檀铭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脏兮兮的手腕,欲缩回手。 下一刻,手腕被一只柔嫩温软的小手捉住。 檀铭身子一僵:“棠儿......”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轻软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等回府了,舅舅必须洗澡。” 她刻意强调:“洗玫瑰花瓣澡,要洗得香香的。” 檀铭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棠儿,舅舅是男子,不洗花瓣澡。” 被苏若棠这般一说,牢房外的伤感瞬间散去。 片刻后,她收回手,柳眉轻轻拧起,“舅舅体内没有蛊。” 说话间,她几不可查地扫了眼前方直挺挺站着的狱卒。 墨瑢晏眼尾微眯:“辛苦舅舅今晚在这待一晚,明早贺正明会一同审理此事。” 檀铭点点头,神色间有些担忧,“棠儿,你祖父祖母年龄大了......” 苏若棠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舅舅放心,一会我去趟家里。” 从檀府回到三皇子府,已经是夜半时分。 翌日,天色刚亮。 踏着清晨清冷的光辉,墨瑢晏和苏若棠,以及一名留着长须的老者,早早就坐在了大理寺内。 由于王痕病重昏迷不醒,审案便由大理寺少卿寒烨代为主持。 贺正明身穿正一品官服,寒着脸坐在寒烨下首,声音冷硬,“三殿下大清早就到了大理寺卿,和三皇子妃坐在这里,大理寺少卿和目击百姓还敢说真话吗?” 第363章:推人动机 苏若棠淡淡扫了看似义愤填膺的众人一眼。 他们这些人,未必是真心为王痕讨公道。 他们不过是想争一口气。 檀府儿女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 檀芷溪适婚,他们也有人求娶过,却被檀家拒绝。 这一次,不过是想狠狠出一口之前的气。 檀铭抬眼,看了眼秦风等人。 看着他们眼中的愤懑,忽地笑了。 秦风皱了皱眉:“檀大人为何而笑?” 檀铭负手而立,眸光清澈坚毅,“檀某推了王大人是事实,但檀某并非故意谋害同僚。” 贺正明冷冷一笑:“你众目睽睽之下将王大人推入湖中,差点令他丧命,这不是故意谋害是什么?” “怎么?难道你还想借着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势力,颠倒黑白吗?” 他就不信了,就算他墨瑢晏是战神,在朝堂百姓心目中声望极高。 只要这次他包庇檀铭,就会声名扫地! 权贵之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他们绝不会允许皇族之人带头挑衅对他们有益的律法。 檀铭抿了抿唇瓣:“檀某只想求个明白,谭某推王大人的动机是什么?” 他认推王痕入水之罪。 但他也要求个明白,为何对推王痕入水的过程,毫无印象。 “动机?”贺正明冷笑:“这不得问檀大人自己。” “为了脱罪,连记不得为何推王痕入水这种三岁小儿都不信的借口,都找得出来。” 苏若棠瞟了眼贺正明,忽地开口,“贺阁老,你口口声声说本皇妃的舅舅残害王大人,那本皇妃的舅舅为何残害王大人?” 不等贺正明说话,她继续道:“王大人没本皇妃舅舅有钱,没本皇妃舅舅相貌好。” “无论哪一点,王大人都比不过本皇妃舅舅。” “本皇妃实在想不明白,舅舅为何要残害王痕,不如贺阁老给本皇妃一个理由?” 寒门官员们看着檀铭儒雅温润的面容,沉默了。 是啊,无论从身世还是相貌看,王大人都比不过檀大人。 那他为何要推王大人入水? 贺正明一噎。 随即怒哼一声:“要想害一个人,何须理由!” 苏若棠换了只手托着下颌,声线慵懒散漫,“贺阁老,你我只是来听案的,别激动,激动伤身体。” 她尾音刚落,墨瑢晏清冷的声线无缝衔接,“寒大人,该审案了。” 寒烨连忙唤证人进来。 正是檀府、王府的小厮,以及当时在岸边围观的几名百姓。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当真看到檀铭将王大人推入湖中?” 一名中年百姓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回大人,是的。” “但檀大人心善,草民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误会。” 寒烨也知道檀铭的为人,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什么误会?” 中年百姓:“草民当时站得近,清楚看到檀大人推王大人时,眼神茫然。” “直到王大人落水,周围人惊叫,檀大人才好像瞬间醒过来一样,震惊地看着被小厮救上岸的王大人。” “就好像,檀大人推王大人的瞬间,似是被控制了一般。” 贺正明皱眉怒斥:“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中年百姓身子一僵,垂下头不再说话。 而另外五名百姓,也只说看到檀铭将王痕推下水。 围观的寒门官员议论纷纷,皆是要求墨瑢晏按律严治檀铭。 寒烨脸色有些难看。 似是看出他的为难,一直未曾说话的墨瑢晏,抬眼扫了眼义愤填膺的众人: “那么多百姓看到檀大人推王大人入水,本殿没打算包庇檀铭。” 男人嗓音轻慢,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 众多寒门官员,头皮一麻,立时闭上嘴。 三殿下面若谪仙,却铁血无情,他们竟然怀疑他会徇私枉法...... 这简直就和母猪上树一样,属于天方夜谭。 吵闹熙攘的大理寺,瞬间安静下来。 墨瑢晏直视另外五名百姓,清冷的目光中透着重重威压,“檀大人推王大人入水时,是何神情?” 五人垂着眼,完全不敢看墨瑢晏。 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好似是目光呆滞。” 有了先开口的,其余四人也纷纷开口:“动作感觉很僵硬,双眼无神。” 贺正明拧起眉头:“檀铭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还是你们怕了皇权?竟这样颠倒是非黑白!” 苏若棠低低笑出声。 她唇角勾起,不紧不慢开口,“贺阁老,一个人品性如何,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舅舅说不定真是被控制了呢。” 贺正明冷嗤一声:“三皇子妃该不会是想说,檀铭被鬼控制吧?” 苏若棠眨眨眼。 她倒是想嫁祸给鬼。 但可惜这一次不是鬼,是人。 贺正明继续道:“三皇子妃治病救人,百姓们对你很是爱戴,还希望你能不要辜负百姓们对你的信任。” 他并非善恶不辨之人。 苏若棠让杏林药铺每月义诊三天,救了无数百姓。 只要她不包庇檀铭,这事就牵扯不到她头上。 她依旧是受百姓爱戴的三皇子妃。 苏若棠定定看着贺正明,一字一句,“如果我说舅舅是中了蛊,贺阁老可信?” 第364章:不允许嫌疑人吃东西 苏若棠话音落下,不止贺正明,就连秦风等人也完全愣住。 中蛊? 蛊不是书中才有的东西吗? 怎么成真的了? 贺正明皱起眉头:“三皇子妃,你休要胡言,引起恐慌!” 苏若棠声色淡淡:“蛊已经百年没出现过,大家都会觉得我为了给舅舅洗脱罪名,张口胡言。” “但王大人明明只是落水受寒,却给人一种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感觉。” “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少女的声线极轻极淡。 众人却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直袭天灵盖。 秦风眯了眯眼:“三皇子妃的意思是,王大人也是中了蛊?” 他话音刚落,贺正明冷冷一笑,“东启医术最高的便是三皇子妃,就算下蛊,那下官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是三皇子妃下的?” 贺正明这话,顿时赢得了寒门派的支持。 “就是,都消失了百年的蛊,如今再度出现,且连王太医都诊断不出来......” “我们今日来,就想为王大人求个公道,不要包庇檀铭!” 听着众人的话,苏若棠也不恼,反而勾起唇角,“贺阁老头发挺长,可惜了见识有点儿短。” “本皇妃与王大人无冤无仇,何须害他?” 贺正明盯着苏若棠看了片刻,一甩衣袖看向寒烨,“审案吧。” 寒烨抹了抹额上的汗,问檀铭,“你是否与王大人有过节?” 檀铭神色淡然:“没有。” 寒烨:“那檀府和王府有过节吗?” 檀铭:“没有。” 寒烨:“.......王大人欠你钱?” 檀铭:“......” 沉默了一下,他神色古怪地看着寒烨,“王大人以及王府之人,并未欠我钱。” “倒是寒大人,之前买家具赊的账,该开始分期还了。” 寒烨:“!!!!” 问个案子,我竟然把自己问进来了!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 “那个,檀大人啊......最近手头有点紧,下个月再分期还啊.......” 檀铭干脆点头:“可以。” 苏若棠眨眨眼。 舅舅,你这算是当堂贿赂官员吗? 秦风以及众寒门官员:“......” 更气了! 他们别说买家具了,都家徒四壁就差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可檀铭却眼也不眨就同意寒烨赊账。 这就是世家和寒门的区别吗? 这钱势差距简直就是银河,没法跨越。 贺正明猛地一拍桌子:“檀铭,你竟敢当堂贿赂官员!” 檀铭神色淡淡看他:“贺大人,我和寒大人做的是正经生意。” “寒大人之前在檀府名下买了一套家具,签了分期给钱协议。” “协议开始给钱是这个月,但有条约,特殊情况可以延迟到下个月开始给。” “檀某这都是堂堂正正做生意,哪里贿赂了?” “还是说,贺大人买东西不给钱?” 贺证明被他不轻不淡的话音噎住。 他脸色有瞬间涨红,冷冷道:“檀铭,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是嫌疑人!” 檀铭淡淡哦了声。 贺正明:“......” 有钱人都这么嚣张吗? 寒烨轻咳一声,继续问:“那你为何推王大人入水?” 檀铭眸光清明:“不知道。” 寒烨:“......你想杀王大人?” 檀铭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檀某和王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寒烨:“.......” 这不得问你? 大人啊,您快醒来吧。 这届的嫌疑人太不配合,太难带了。 眼看寒烨急得一头是汗,墨瑢晏不紧不慢开口: “贺阁老,你不相信棠儿,可否相信清灵寺无尘大师?” 贺正明:“自然相信。” “沉时,去请无尘大师。” 清灵寺距离大理寺说远不远,但快马加鞭也需要半日车程。 墨瑢晏看了眼秦风等人,将钱袋扔给沉斐,“去买点莹芙阁的糕点过来。” 秦风等人,眼睛差点瞪直。 莹芙阁,是京城众贵妇小姐最喜欢去的雅楼。 里面的糕点,鹌鹑蛋大小一块,都要一两银子。 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十两银子。 面对秦风等人复杂的眼神,墨瑢晏云淡风轻补充,“每种买一样,不要有榛子的。” “是,殿下。”沉斐拿着钱袋子,咧嘴行礼离开。 莹芙阁每日每种糕点都是限量的。 也幸亏殿下曾救过莹芙阁的主人,所以殿下去买糕点,不止价格低,而且不限量。 众·穷·贫苦·寒门官员:!!! 还要不要人活了? 柠檬树下柠檬精,穷鬼哭着手拉手。 檀铭沉默了一下,在沉斐离开时补充,“顺带给我带一份,哦,连寒大人带一份。” 音落,他真诚地看向贺正明,“贺大人要来一份吗?莹芙阁的糕点可好吃了。” 贺正明在吃或者不吃之间纠结了一下,看了眼天色。 他今天为了看檀铭归案,早膳都没吃就来了。 等无尘大师来,至少需要半日。 饿到午间...... 贺正明扬起下颌,一脸清高施舍般刚想说那也来一份吧。 檀铭率先开口:“贺阁老是寒门官员的榜样,清廉节俭,自然不会奢侈到吃莹芙阁的糕点。” “就给寒大人带一份吧。” 贺正明:“......” 他不是清廉节约,他是因为舍不得买。 简单总结就是——没钱。 半个时辰后,沉斐提着四个食盒回来。 他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里面一份份精致的糕点。 苏若棠慢条斯理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桂花糕,“淡淡的桂花香,酥软的口感,真香。” “咕噜......”一声饥饿的响声,忽地响起。 贺正明老脸涨红地捂了捂肚子,撇开脸不看苏若棠......手中的糕点。 寒烨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糕点,咽了口口水。 檀铭站在中间,神色淡然地接过沉斐递来的绢帕,擦干净手指,不紧不慢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温润儒雅,丝毫不见狼狈与不安。 贺正明脸色难看:“檀铭,你现在是嫌疑人......”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轻飘飘打断,“东启有律法,不允许嫌疑人吃东西?” 第366章:落魂蛊 贺正明皱眉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苏若棠似笑非笑看向说话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在大理寺牢房说舅舅没中过蛊?” 那名小官员得意地扬起下颌,反问道:“三皇子妃您承不承认说过那话?” 苏若棠红唇弧度愈大,漫不经心落下三个字,“我说过。” 小官员脸上的得意更浓:“那你现在又说檀铭中蛊,受蛊虫控制才把王大人推下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由于他觉得檀铭故意残害同僚,一定会被问罪处斩。 因此,平日只敢叫檀铭檀大人,今日为了出一口气,他直接叫了檀铭全名。 苏若棠清冷冷的眸光落在小官员身上,淡漠无温,“我那样说,是因为舅舅体内那时没蛊虫。” “包括现在,舅舅体内也没蛊虫。” 秦风眉头微微蹙起:“无尘大师说檀大人脖颈后的伤口是蛊虫咬的,您又说檀大人体内没有蛊。” “你们这话,是不是有点前后解释不通?” 无尘转头看向秦风:“你是?” 秦风抱拳作揖:“秦某是当今新科状元。” 无尘淡淡哦了声,看向寒烨,“小寒大人审不了这案子也很正常,蛊虫罕见,世人对它的认知仅限于能杀人夺命。” “但鲜少有人知道,蛊虫也能在控制住人后,悄然离开宿主,或者无声无息死在宿主体内。” 小官员脸上的得意淡了下去。 贺正明拧着眉开口:“大师的意思是,檀铭被蛊虫控制推了王大人,之后控制檀铭的蛊虫,离开了檀铭的身体?” 无尘大师点点头:“不错。” 小官员强辩道:“那你们怎么证明檀铭受蛊虫控制?” “万一蛊虫只是咬了他,并没有钻进他体内控制他呢?” 他这一番话落下,顿时赢得寒门官员的赞同。 无尘看了他一眼:“不错,的确会有这种可能。” “但是控制檀施主的这种蛊虫,叫做落魂蛊。” “落魂蛊?”贺正明低喃了一声。 无尘继续道:“这种蛊虫进入人体内,一个时辰就会自动死亡。” “那也就是无法证明蛊虫的确进入过檀铭体内?”贺正明皱起眉头。 无尘淡淡一笑:“不,这种蛊虫还有个特殊之处,就是它进入人体时,会在伤口下卵。” “伤口处有虫卵,就证明它进入过人体。” 话落,他问檀铭,“檀施主,你伤口位置可有除你之外的人碰过?” 檀铭摇摇头:“并未,当时感觉到后脖颈有微微刺痛,我就抓了抓,并无其他人碰过。” 无尘看向贺正明:“贺施主,麻烦借根银针。” 贺正明知道无尘的意思。 如果无尘或者苏若棠拿出银针,会有人质疑虫卵是银针上的。 无尘挑起檀铭的发丝时,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并未碰到檀铭被蛊虫咬的伤口。 包括倒药水时,也并未碰触到伤口。 直接避免有人怀疑虫卵是无尘或者苏若棠他们放上去的。 不多时,秦风拿着一包银针回来。 无尘取出一根,在烛火上炙烤过后,刺入檀铭伤口。 随即,众人震惊地看到,无尘手中银针针尖,挑着一颗红色虫卵样的东西。 他看向寒烨:“寒大人,麻烦端杯醋。” 寒烨立刻吩咐小厮。 片刻后,小厮端来一杯陈醋。 无尘将银针上挑着的虫卵放入陈醋中。 红色的虫卵,将周围的陈醋沾染上丝丝缕缕淡红。 这缕淡红,随着涟漪很快消散。 而那虫卵,恢复了本来的米白色。 三息后,令众人更加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米白色的芝麻大小的虫卵,渐渐变大。 最终,变成一只黑色,米粒大小的虫子。 背生两翅,有点儿类似苍蝇。 贺正明震惊地瞪大眼:“这是?” 无尘淡淡看了眼寒门官员们:“这就是落魂蛊,若是贺施主不信檀施主当时被控制,可找一人来试验。” 贺正明:“如何证明?蛊虫不是都需要母蛊控制?” 无尘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缓缓开口,“需要母蛊控制的蛊虫,比较稀少,毕竟子蛊死亡,母蛊伺养者也会受到反噬。” “而大部分蛊虫,是不需要母蛊控制的,同样的,它也没有母蛊控制的蛊虫那么厉害。” 贺正明拧眉看着杯中落魂蛊。 沉默了一下,他沉声道:“寒大人,麻烦提一名大理寺死囚过来。” 衙役迅速提了一名死囚过来。 无尘并未直接用死囚试验,而是看向檀铭,“檀施主,你被蛊虫叮咬时,可与谁对视过?” 檀铭想了想,看向自己的小厮,“那时我一巴掌拍在后脖颈,他连忙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与他对视了一眼。” 檀府小厮面色白了白:“我只是看到大人拍自己脖颈,担忧大人身体不舒服。” 苏若棠淡淡看向他:“真的?” 檀府小厮额上沁出冷汗,解释道:“我是檀府买来的小厮,大人是檀府的主子。” “我们做下人的,自然要关心主子的身体。” 苏若棠眉眼忽地噙满笑意,笑意盈盈开口,“这么衷心?” 小厮连忙道:“大人将我带回檀府,我自然得衷心服侍大人。” 苏若棠莹白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根银针。 下一刻,她猛地将银针刺入小厮头顶。 小厮神情有瞬间扭曲,随即变得麻木。 苏若棠张开掌心,一枚散发着璀璨红光的坠子从指间垂落,在小厮眼前轻轻晃动。 她紧紧盯着小厮的眼,红唇轻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厮呆呆回道:“还有个妹妹。” 苏若棠继续问:“当初为何进檀府?” 小厮:“妹妹生病,我带着妹妹在大街上乞讨,檀大人看我可怜,给了钱治好妹妹,我就卖身到檀府当小厮。” 苏若棠语气不变,只是眉眼间覆上霜寒,“檀大人与你有恩,你为何要害他?” 小厮脸上浮现痛苦,纠结。 苏若棠轻轻晃动坠子,声线放柔了几分,“谁指使你做的?” 第369章:死了 魏馨儿并未相信:“你的腰牌呢?” 东启大户人家,值得主子信赖的下人,都会有腰牌。 中年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枚腰牌。 魏馨儿垂眸看了眼,心头的怀疑消散。 她轻哼一声,拿过中年男子手中的瓷瓶,高傲地开口,“回去告诉苏若棠,我会额外给她一千两白银。” 话落,她取出一点碎银子,扔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喜笑颜开地捧着碎银子:“多谢夫人。” “夫人,三皇子妃嘱咐了,这药丸需得今天就服用。” 魏馨儿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巷道,中年男子收起碎银子,往巷道另一端匆匆走去。 渺无人烟的巷道尽头,苏慕瑶戴着斗笠,静静站着。 中年男子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小姐,你交代的事情小人已经办好了。” 说着,他搓着手,“您答应的......” 苏慕瑶勾了勾唇角,声音温柔,“本小姐答应你的,自然作数。” “伸出手吧。” 中年男子乐呵呵伸出手。 苏慕瑶苍白的指尖从袖中露出,微微一弹。 下一刻,中年男子神色瞬间溢满惊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仅仅一息,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身子抽搐了两下,嘴角溢出白色泡沫,仰倒在地上。 苏慕瑶苍白的手指,捏着一个红色瓷瓶。 她看了眼天色,不紧不慢将瓷瓶中的液体倒出。 中年男子的尸身化为一滩血水时,恰好大雨落下。 魏馨儿回到府中。 她顾不上裙摆被雨水沾湿,直奔自己儿子院中。 刚一靠近儿子居住的院落,她便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这股腐臭味,随着她打开主屋的门,浓郁到了极致。 丫鬟小厮看到她,连忙低头行礼,借此遮掩面上的嫌恶。 魏馨儿似是没闻到这股腐臭味一般。 她直奔床榻,坐在床沿上,看着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儿子,眼中满是心疼怜惜。 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沾了温水拧干,细心擦去他额上因疼痛而浸出的冷汗。 “儿子,娘亲已经买到了药,吃了药,你明天就能好了。” 音落,她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没听到世子要吃药吗?还不倒水过来!” 丫鬟一个激灵,连忙倒了杯温水过来。 魏馨儿小心翼翼取出瓷瓶,倒出里面莹白的药丸。 小厮机灵地扶起世子。 魏馨儿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温柔地将药喂到儿子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 魏馨儿紧张地盯着儿子。 不多时,苍白虚弱的少年,紧拧的眉头松开。 就连那似有似无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魏馨儿脸上浮现喜色。 苏若棠虽然贪财了点,但医术的确如传言般很厉害。 既然这样,她便多给她送一千两白银,让她好好给儿子医治。 魏馨儿在房间留了一会儿,确认儿子的气息的确平稳许多,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嫌弃地看了眼裙摆,吩咐下人,“照顾好世子,有任何事情,立刻来报。” “是,夫人。” 魏馨儿看着下人们恭敬的态度,满意地离开。 刚踏出房门,便看到长廊下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苏慕瑶拿着披风上前福了福身:“女儿见过夫人。” 魏馨儿视线落在她苍白俏丽的脸上。 片刻后,才不咸不淡嗯了声,“你来做什么?” 苏慕瑶递了递手中的披风,轻咳一声,“女儿听闻夫人从外面回来,外面雨大,想来夫人的衣裙会湿。” “女儿担心夫人着凉,特意送披风过来。” 魏馨儿看着她手中的披风,并未伸手去接。 与苏慕瑶擦肩而过时,她侧头冷声道:“苏慕瑶,老爷认你为义女我不管,但你若是敢魅惑世子,我决饶不了你!” 苏慕瑶乖巧地垂下眼,遮住眼底寒意,轻轻回道:“夫人放心,女儿只是感激义父的收留之恩。” “不会做对不起义父之事。” 魏馨儿满意地哼了声,带着丫鬟离开。 待她离开,苏慕瑶缓缓抬眼。 眼中,满是冰寒讥讽。 定国公世子常年流连酒色,那玩意儿早就不能用了。 况且就算能用,他的容貌,比不上墨霄涯半分。 更比不上妖孽隽美的墨瑢晏。 她回头看了眼恶臭弥漫的主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缓步离开。 今晚过后,定国公定会与苏若棠结怨。 如果能利用定国公的势力,毁了苏若棠,勉强能报她被大火烧的仇。 雨,越下越大。 入夜,乌云遮住了皓月繁星。 寂静的夜空,只闻雨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 下人们忍受不了屋内的恶臭,宁愿在长廊中被飘过来的雨淋,也不愿守在屋内。 “世子不过是被狗咬了一下,怎么会整条手臂都烂了?” “报应吧,这几年世子弄死了好几名俏丽的丫鬟,我们若不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怕也遭了世子的毒手。” “为了不被世子糟蹋,我还划花了自己的脸。”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本来看着世子熬不过今晚了,夫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这样一来,府中的丫鬟都没几个了。” “哎,在世子他们眼中,我们的命根本不是命......” 定国公世子是被腹内剧痛疼醒的。 半个月前,他在街上调戏民女,被一条流浪狗咬伤。 父亲给他宣了太医,看过之后上了药。 他并未放在心上,太医也说不严重。 但谁知伤口逐渐溃烂,越来越严重。 刮骨削肉都经历过,一点用也没有。 最近,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好疼......来人......”他唇边溢出有气无力的低哼。 低弱几不可闻的气音,完全被暴雨声遮掩住。 翌日一早。 下人们进屋,却发现床榻上满是乌黑的血。 定国公世子双眼凸起,嘴唇乌黑,额头颈间黑色的青筋暴起,惨死在床上。 魏馨儿和定国公平日最宠爱这个儿子。 骤然听闻儿子的死讯,二人直接昏了过去。 苏慕瑶镇定地指挥下人请了府医,救醒二人后,泪眼婆娑地开口,“义父,夫人,哥哥是中毒身亡。” 第373章:实在吐不出师父二字 慕辰颤抖着手指着苏若棠,“你......你......” 他你了半天,迟迟吐不出下一个字。 下一刻,字正腔圆吐出三个字,“吃!独!食!” 苏若棠懒懒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在慕辰期待的目光中,她抓了......五颗瓜子,摸吞吞放在慕辰面前桌子上。 慕辰垂眼看看面前的五颗瓜子,又看看苏若棠,双眼瞪圆,满是不可思议,“五......五颗?” 苏若棠点点头:“故事讲得精彩多加五颗。” 慕辰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磕了一颗瓜子。 想再嗑下一颗时,纠结了许久,终是舍不得嗑。 他气呼呼地摸向装糕点的盘子,却摸了个空。 这才惊觉,盘子里的糕点已经被自己吃完。 他气得连喝三杯果茶,对上苏若棠晶亮的眼,嘴角抽了抽。 “你把我当说书人了?” 苏若棠理所当然,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浅笑,“讲故事的不就是说书人。” 慕辰嘴角狠狠一抽,瞪了眼夫妻二人,继续道:“慕家先祖与夏家先祖,乃是兄弟,嫡亲的兄弟。” “二人从小一同习蛊,其中弟弟天生对蛊敏感,天赋异禀,总是在学习上压哥哥一头。” “但每次,弟弟都会与哥哥分享研究出的新蛊,给哥哥讲蛊虫的缘由。” “渐渐地,哥哥与弟弟的差距越来越大。” “每次弟弟与哥哥分享蛊虫时,哥哥不再是虚心学习,而是变成嫉妒。” “哥哥为了证明自己比弟弟更厉害,违背慕家祖训,私自与南辰朝堂勾结,意图从南辰开始,掌控三国。” 苏若棠啧了声:“这野心不小啊,堪比秦始皇了。” 慕辰从她盘中摸了两颗瓜子:“秦始皇是谁?” “统一了六国的人,比那啥夏家先祖厉害。” 慕辰满眼好奇:“可三国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啊。” 苏若棠将盘子挪远一点:“那是话本里的人物,别打岔,继续讲。” 慕辰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旁的几颗瓜子,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后来哥哥的阴谋,被弟弟察觉。” “哥哥并未告诉族中之人,而是暗中多次劝哥哥。” “但哥哥那时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根本听不进弟弟的劝。” “他与弟弟发生多次争吵,弟弟却因兄弟之情,迟迟没告发他,还暗中解了南辰官员和皇帝身上的毒。” “弟弟本想这件事就这样遮掩过去,却不想,被族中长辈察觉。” “哥哥被抓了回来,按照族规,得受万蛊啄穿心。” “弟弟不忍,替哥哥求情,废了哥哥的武功,以造梦蛊改变哥哥的记忆,将他逐出慕家。” 说到这,慕辰长长叹了一口气,“可谁知,弟弟之前向哥哥分享的一种蛊,恰好能解造梦蛊。” “于是,哥哥离开南辰慕家,来到东启,建立了芹山夏家。” 墨瑢晏冷白指尖勾着三皇子妃一缕发丝,神色淡淡,“那慕家为何不找哥哥?” 慕辰眨眨眼,眼中透着茫然,“我也不知道,祖籍没有记载。” “大概是弟弟替哥哥求情吧,毕竟夏家出现后,也没用蛊虫做伤天害理之事。” 苏若棠拍拍手,将瓜子推给慕辰,“但如今陛下中蛊,殿下也曾中过噬心蛊,以及定国公体内的蛊,都证明蛊虫现世。” “这些,你如何确定不是夏家做的?” “还有定国公身上的蛊,你又如何确定与夏家无关?” 慕辰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定国公身上的蛊,只是普通的幻蛊,这种蛊不会伤害人。” “下蛊前只需下蛊者一滴鲜血,中蛊者就会为下蛊者极为喜欢。” “就算解了蛊,这种喜欢也不会变,除非以下蛊者的鲜血给中蛊者服下。”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与苏若棠对视一眼,皆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他们之前还疑惑苏慕瑶为何突然成为定国公义女。 但有了这幻蛊,便能解释通了。 不过,苏慕瑶和定国公都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倒想看看,这两货混在一起,是想做什么。 慕辰一脸期待地看向苏若棠:“你拜我为师吧,我传授你慕家蛊术。” 苏若棠托着下颌看他:“我不喜欢身体里有虫子。” 慕辰轻嗤一声:“我们慕家的蛊术,不需要在体内饲养母蛊。” 苏若棠闻言,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前世对于蛊虫记载极少,唯有一种少数民族稍微懂蛊。 她曾去拜访了解过。 那个少数民族的驭蛊之术,需要将母蛊养在体内。 虽然一只母蛊足以控制万种子蛊,但她依然接受不了。 此时听到慕家蛊虫不需要养在体内,自然来了一些兴趣。 她对上慕辰期待的眼神,勾了勾唇角,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话,“看着你那张脸,我实在吐不出师父两个字。” 第374章:唯一的哥哥 慕辰瞬间蔫了。 他幽幽看着她:“现在蛊虫出现,你不学习蛊术,万一你亲近之人中蛊,你怎么办?” 苏若棠云淡风轻答:“我的医术,足以解这些蛊。” 慕辰:“……”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自信? 他不死心:“但是遇到噬心蛊这类的蛊,你也能解?” 苏若棠捏着杯盏的指尖,蓦地用力。 她这细小的动作,被慕辰看在眼里。 他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再度诱惑,“如今慕家只剩我一人,我也不需要你拜师了,叫我声哥哥,哥哥就把慕家绝学传给你。”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 慕家祖宗如果知道了他就这样轻易把慕家绝学送出去,棺材板怕是压不住了吧? 墨瑢晏身姿散漫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指尖挑着三皇子妃一缕发丝,腕间垂落小玉猫,声线轻懒,“你慕家的祖宗不会半夜找你谈话?” 慕辰满不在乎嗑瓜子:“他们要是知道我找个了妹妹,得高兴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落,他双眼晶亮看着苏若棠,“我们结拜为义兄妹吧。” 慕家百年无女孩。 若是老祖宗们知道他拐了个......不,找了个妹妹,得高兴死。 苏若棠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么随便认妹妹,真的好吗?” 慕辰肯定点头:“我觉得很好。” 墨瑢晏视线落在桌上的书籍上,忽地开口,“苏慕瑶与夏家并无交集。” 苏若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精致的眉尾微微蹙起,“你的意思是,教苏慕瑶蛊术的,另有其人?” 墨瑢晏淡淡点头。 慕辰语气中带着鄙夷:“就苏慕瑶下在定国公身上这种垃圾蛊,在慕家根本没人炼。” 他期待地看着苏若棠:“除了这本书里记载的,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妹妹,我还能把历代长辈的手札一起给你。” “怎么样?要不要答应和我义结为兄妹?” 苏若棠感觉有些头疼:“你我不过是陌生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结为义兄妹……” “哎,没关系的,多处几天就熟了。”慕辰挥手打断她的话,“人不都是先陌生,再认识,最后熟的吗?” 苏若棠:“……” 很好。 很强大的理论,她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等她再度拒绝,慕辰直接把书推到她面前,“你先拿去看,不懂的问我。” 话落,他自然地看向一旁已经风中凌乱的沉斐和轻挽,“我城外的鸡鸭,你们帮我接来一下。” 沉斐和轻挽下意识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头微蹙:“府内不养牲口家禽。” 慕辰眉头顿时拧成疙瘩:“那它们怎么办?那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孵出来养大的,也是一条命!” 辛辛苦苦......孵出来...... 墨瑢晏额角狠狠一跳:“你可以养在城外山庄。” 慕辰有些担忧:“不会被宰了吃吧?” 墨瑢晏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不会。” 慕辰听言,放下心,“殿下,你真是好人。” 墨·好人·瑢晏:“……” 难怪他之前一直找不到慕家。 原来是已经衰败到只剩一个人了。 还是个缺根筋的。 他轻轻捏了捏苏若棠的手。 苏若棠故作沉吟片刻:“既然慕大哥盛情相邀,那我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她大方地展露笑颜:“以后我便唤你声大哥。” 慕辰看着少女弯弯的眉眼。 她明澈透亮的瞳仁,透着真诚, 他嘴角不自觉跟着扬起笑:“好,不过慕家就你我两个,唤大哥显得生疏,就唤我哥吧。” 苏若棠从善如流,甜甜唤了声,“哥。” 听着少女软软的呼唤,慕辰愣了一下。 他感觉心头好似有股暖流浮现,渐渐包裹整颗心脏。 他的母亲,在他幼时便离世了。 父亲悲痛之下,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 他从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 此时看着眼前少女弯弯的眉眼,精致秾丽的小脸,一直以为的漂浮感散去。 这一刻,他再度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他慌乱地擦了擦眼角,重重恩了声,“妹妹。” 苏若棠枸勾起唇角,看向墨瑢晏,“阿晏,我们可以让哥哥住府里吗?” 墨瑢晏抬手将她鬓边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声线轻柔,“自然可以。”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沉时快步走来,“殿下,皇子妃,苏大公子又来了。” 不等苏若棠说话,慕辰率先跳起来,“他还有脸来找棠儿?” 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架势,“我这就去好好教教他,怎么做哥哥!” 沉时看着慕辰气势汹汹向外走,愣了一下,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淡淡点头:“看着点,他是棠儿的义兄,别让他受伤。” 沉时点头:“是。” 虽然不明白自家皇子妃为何认这穷大夫当义兄。 不过看他如此护三皇子妃的模样,倒是比苏家三兄弟适合当哥哥。 府门外,苏逸期待地盯着府内。 他手中,拿着一个檀木盒。 看到慕辰时,他愣了一愣。 慕辰站在石阶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苏逸,“你是苏逸?” 苏逸仰头,与慕辰目光直直相对。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你是谁?” 慕辰看到他眼中的敌意,眉头高高挑起,“我是棠儿的哥哥。” 话落,他着重强调,“唯一的哥哥!” 第380章:邀约外男 推门而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 身形瘦削,穿着太监服,面容尚算俊朗。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轻软的声线毫无温度,“冯潇霆?” 翰林院院士冯兼之子。 冯潇霆痴迷地看着苏若棠:“都传三皇子妃是丑八怪,没想到却是个绝色佳人。” 他今日听百姓闲谈,说苏若棠恢复了容貌,美得就像那九天仙女。 他本就喜好美人,收到苏若棠的传信,约他慈宁宫偏殿一见。 他虽然困惑,但美色诱惑与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冒着生命危险来了。 如今一看,这险冒得值。 “这是慈宁宫,你敢乱来,就不怕太后降罪?” 冯潇霆反手关上殿门,眼神充满了色欲,“美人,是你主动约我来的。” “太后若是知道,也只会降罪于你。” 冯潇霆看到苏若棠真容的瞬间,心底那丝忌惮完全抛之脑后。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清丽的眉眼覆着霜寒,“本皇妃如何约的你?” 冯潇霆搓着手上前,目光灼热地望着苏若棠,答非所问,“你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不会把你捅出去。” 苏若棠咬了咬下唇,压下翻涌而上的热意,“冯潇霆,你现在离开,本皇妃可当无事发生。” “否则,后果自负!” 冯潇霆神色古怪地笑了笑,一把扯掉外衫,朝苏若棠扑了过去,“约了我还当烈女?做梦!” 苏若棠身子一侧,避开冯潇霆,同时抬脚,一脚踹在他腰侧。 “啊!”冯潇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腰躺倒在地上。 他五官因疼痛有些扭曲:“你......你不是中药了吗?”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沉了下来,眉眼似噙着霜寒,“就算中了药,对付你这种人渣也足够。” 她只是对蛊虫了解不多,进来时着了道。 这具身体不久前才中过合欢散,如今又中催情类药物,解药也只能暂时压制药性。 冯潇霆缓过这阵疼,看她倚着桌子,以及额间冒出的汗,露出一抹安心的笑。 他撑着窗沿站起:“还以为你当真没中药,原来是纸老虎啊。”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苏若棠,目光逐渐变得狰狞,“既然当了女表子约本公子来,那就少装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话音落下,他再度扑向苏若棠。 苏若棠踉跄后退一步。 聚起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指尖银光闪过,刺入冯潇霆颈间穴位。 冯潇霆只觉颈间一阵刺痛,随即身体无法动弹。 苏若棠看他身形顿住,松了一口气。 她身子晃了晃,脱力般跌倒在贵妃榻上。 冯潇霆怒瞪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若棠喘了口气,娇软的语调带上微微暗哑轻喘,“冯潇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慈宁宫放肆?” 冯潇霆忽地笑了:“自然是你给我的胆子啊。” “我手中有你亲笔写的邀约信,就算我没法对你做什么,一会只要有人来,就坐实了你婚后勾搭外男。” “苏若棠,到时候你就只有给我做妾的资格!” 他神色痴迷地盯着苏若棠的脸:“你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是个破鞋的,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我会好好疼你。” 苏若棠眼底色泽冰冷。 她体内的催情药的确暂时没法解,除非找阿晏。 那模仿她笔迹约冯潇霆前来的背后之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从她进入慈宁宫,宫女故意将墨洒了,引她到偏殿换衣服...... 只是不知道那慈宁宫掌事嬷嬷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苏若棠也明白,此时就算她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 倚在榻上缓了片刻,她感觉力气恢复些许,便撑着站起身。 刚打算去开门。 殿外,恰好传来脚步声。 隐约伴随着柳婉玥的声音。 有人来了! 冯潇霆面上笑意更浓:“三皇子妃,你说三皇子知道你背着他与外男私相授受,会怎么样?” 苏若棠转身,瞳仁无温冷凝着他,“我会怎么样不需要你操心。” “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惨!” 她虽为医者,但治病救人还是下毒杀人皆看心情。 冯潇霆自己找死,她不会拦着。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短匕滑落掌心。 冯潇霆瞳孔猛缩:“你想干什么?” “你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音刚落,只觉眼前银光一闪。 随即,下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等他喊出声,眼睛处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冯潇霆大脑有瞬间空白。 随即才惨叫出声。 苏若棠动了内力,身上的无力感更重。 她踉跄两步,勉强靠着矮桌站稳。 柳婉玥听到偏殿内骤然传来男子的惨叫,顿时一惊。 她加快脚步,推开殿门。 殿门推开,浓重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柳婉玥神色骤变,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若棠,“棠儿!” 紧随着她进来的秦嬷嬷,看着站在苏若棠身边,被鲜血遮住面容的男子,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她扭头找引着苏若棠来偏殿的宫女。 然而,刚刚还说三皇子妃身子忽然不适,带着她们来偏殿的宫女,不见了身影。 第381章:回家我再帮你解 柳婉玥美目无温,冷冷看着冯潇霆,“你是谁?” 冯潇霆疼得脸色煞白,几乎昏厥,根本听不清柳婉玥的问话。 苏若棠喘了口气,声线轻飘无力,“母妃,他是翰林院院士之子冯潇霆。” 柳婉玥面色铁青,看向秦嬷嬷,“外男擅自混入后宫,如何处置?” 她并没有怀疑秦嬷嬷。 秦嬷嬷是自小伺候太后的老人,论忠心,就像高海对武舜帝。 绝不会背叛太后。 秦嬷嬷浑身几乎被冷汗浸湿。 外男进入太后宫殿,是她失职! 听到柳婉玥的话,秦嬷嬷连忙回道:“回贵妃娘娘,外男不得传召,擅自进入后宫,处死。” 她暗暗看了眼苏若棠,欲言又止继续道:“而勾引外男之人......浸猪笼。” 秦嬷嬷话音刚落,一名雍容华贵的宫妃,在宫女搀扶下快步而来,大声喊道: “我弟弟是被冤枉的!” 来人正是冯潇霆的嫡姐,妃位仅次于柳婉玥,被封为四妃之一的兰妃——冯璃兰。 她快步走进偏殿,轻喘了一口气,朝柳婉玥福身行礼,“臣妾见过姐姐。” 柳婉玥温婉的面容,覆满寒意,“兰妃,你弟弟私闯母后宫殿,其罪当诛。” 冯璃兰看着双眼血肉模糊,身下汇聚了一滩血水的弟弟,面色惨白。 她眼底划过恶毒:“姐姐,臣妾有证据!” 她顿了顿,恶狠狠地指向苏若棠:“是三皇子妃勾引臣妾弟弟!” 话落,她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展开。 信纸上,是字迹清秀工整的小楷—— 【今日寅时一刻,换上太监服,到慈宁宫偏殿相聚——苏若棠约。】 冯璃兰浑身颤抖,神色凄厉,“臣妾让人对比过了,这的确是三皇子妃的字迹!” “她约了臣妾弟弟来慈宁宫,却刺瞎臣妾弟弟双眼,求姐姐为臣妾一家做主!” 柳婉玥看清了信纸上的字,瞳孔微微一缩。 那的确是棠儿的字迹! 但她相信,棠儿不是这种人。 “棠儿经常去药铺看诊开方子,若有心人模仿她的字迹,栽赃陷害她,并非难事。” 苏若棠听着柳婉玥的话,心头暖意涌上。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强撑着开口,“母妃,臣媳没做这种事。” 柳婉玥扶着她,拍了拍她的手,“母妃相信你!” 冯璃兰神色满是愤怒:“贵妃娘娘,你要包庇凶手吗?” 柳婉玥冷冷看着她:“兰妃,说话讲究证据,你弟弟哪里比得上本宫儿子?” “才情容貌家世,晏儿完全碾压你弟弟。” “你倒是给本妃一个合理的解释,棠儿为何放着明珠不要,去要一颗鱼目?” 冯璃兰一噎。 恰在此时,冯潇霆穴位自动解开,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弟弟!” 冯璃兰大喊一声,扑到他身边。 确认他还有呼吸,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她神色凄厉地看着柳婉玥:“贵妃娘娘当真要包庇凶手?” “放肆!”柳婉玥猛地大喝一声,冷凝着冯璃兰,“兰妃,你弟弟擅闯慈宁宫,诬陷三皇子妃,按罪当斩!” 冯璃兰抬眼,定定看着柳婉玥,“臣妾今日定要去陛下那讨个说法!” 柳婉玥感受着身上越来越重的力道,冷冷落下两个字,“随你。” 话落,她唤了卜嬷嬷与自己一同扶着苏若棠离开。 路过冯璃兰身边时,她弯腰从她手中抽走信纸,面无表情开口,“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给陛下。” 冯璃兰顾不上其他,指挥自己带来的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她自己则起身,去往养心殿。 刚踏出偏殿,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时,冯璃兰眼眶一红。 她拎着裙摆小跑上前,跪在武舜帝面前,“求陛下给臣妾做主!” 武舜帝垂眸看着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兰妃要朕给你做什么主?” 冯璃兰神色凄厉:“三皇子妃写信邀约臣妾弟弟来慈宁宫,却挖了臣妾弟弟眼睛。” 恰在她话音落下时,柳婉玥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陛下,棠儿受人诬陷,被人下药,求陛下还棠儿清白!” 墨瑢晏与墨烬冥讨论了一份奏折,晚了武舜帝几步。 他刚到偏殿,便听到自家母妃的声音,顿时神色一冷。 看到被自家母妃扶着,靠在她身上的苍白少女,心顿时紧紧揪起。 他疾步上前,弯腰横抱起苏若棠,“父皇,母妃,棠儿我先带走。” 小海棠之前在清灵寺中了合欢散,用他的血解的药,留下了后遗症。 一旦再中催情类药物,无法用任何药物缓解。 唯有配合药浴,他才能帮她解毒,而不损害她的身子。 回府途中,墨瑢晏冷冷吩咐沉时,“去查。” 苏若棠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在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时,她强撑着的心神骤然放松。 迷迷蒙蒙睁开眼,隐约看到墨瑢晏隽美矜雅的容颜。 她只觉浑身好似被火烧,下意识往他怀中挪了挪,“阿晏......” 红唇溢出沙哑的音节,她忍不住环住墨瑢晏脖颈,吻了上去。 墨瑢晏一手紧紧搂着她,轻声低哄,“棠儿,药性太强,回家我再帮你解。” 但被药性完全控制的苏若棠,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管不顾地吻着他。 墨瑢晏眸色暗沉如夜色。 他喉结滚了滚,抬手点了苏若棠睡穴,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加快速度,让慕辰去松雪院等着。” 第382章:棠儿怕疼 深夜的马车走得很快。 回到三皇子府时,墨瑢晏出了一身汗,怀中少女的体温更是灼热惊人。 他抱着苏若棠,快步回到松雪院。 慕辰早已等候在院中,看着苏若棠通红的小脸,神色微微一变,“情丝蛊!” “殿下,抱她去温水中。” 轻挽立刻推开房门。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直接往屏风后走去。 慕辰匆匆对轻挽报出十数种药材:“半盏茶内必须将药材送到。” 话落,他跟着墨瑢晏进入屋内,“殿下,你按我说的穴位用内力助妹妹压制药性。” “内力不能多,一小丝足以,保证将她体内的所有药性激发出来。” “之后药浴半个时辰,你再......给她解药性。” 墨瑢晏抱着苏若棠一同泡在浴桶中,闻言点点头。 屋内陷入了安静,只闻慕辰时不时报出的穴位名。 不多时,轻挽带着三名侍女,端着药材轻声进入屋内。 墨瑢晏缓缓撤回内力,慕辰同一时间在苏若棠头顶刺入三根银针。 他算着时间,分别将十数种药材洒入浴桶中。 半个时辰后,他拔了银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墨瑢晏,“你......轻一点......” 迎着墨瑢晏清冷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尖,“棠儿怕疼。” 留下这一句话,他麻溜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墨瑢晏紧紧抱着不断啃自己脖颈的少女。 半晌,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隐在暗处的沉时等紫麟卫听到,直觉头皮一麻。 不等他们麻溜滚离松雪院,墨瑢晏淡漠清寒的声音传来,“告诉慕辰,明天去城外山庄看诊。” “每个人的病症都写出来,对应的治疗方案,五天后交给本殿。” 沉时应下,麻溜地离开。 唔。 他心里默默为慕公子点三炷香。 城外山庄是多年征战士兵居住之地。 他们大多生活不能自理。 虽然只有几百人,但皇子妃和长风大夫治疗了这么久,也就帮助一名病患重新站起来。 殿下要慕公子写出全部人的治疗方案,估计慕公子三天三夜都别想合眼。 在松雪院屋内夜明珠照了一夜时,慕辰连夜被沉时打包扔去城外山庄。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 定国公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慕瑶。 苏慕瑶毫无畏惧与他对视片刻。 她慢条斯理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定国公冷冷开口:“你到底是谁?” 苏慕瑶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开口,“义父,我自然是您认的干女儿。” 定国公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我不可能随便认人为义女!” 苏慕瑶垂眸,苍白的指尖把玩着茶盏,“可是义父,你认我为义女,已经在官府登记过了。” 定国公对于自己认苏慕瑶为义女的过程,丝毫没有印象。 他脸色铁青地瞪着苏慕瑶。 不等定国公说话,苏慕瑶抬眼,定定看着他,“义父不想给哥哥报仇了?” “我有办法,能为哥哥报仇。” ...... 宫中,冯璃兰坐在窗前,一夜未眠。 她双眼血红,看着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 临近天亮时,贴身宫女匆匆而来。 “娘娘,公子他......” 冯璃兰扭头,血红的双眼瞪着她,“公子怎么了?” 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他双眼被戳瞎,下身......下身没了。” “什么?”冯璃兰猛地站起身。 保养得极好的指甲,狠狠掐入桌子折断。 她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让商汝嫣进宫找本宫。” “就说她所求之事,本宫应了。” 宫女低头应下,匆匆离去。 不多时,商汝嫣扮作宫女,进入宫中。 冯璃兰脸色阴冷:“你当初找本宫,说要嫁给四皇子之事,本宫会帮你。” “但是本宫要你杀了一个人。” 商汝嫣面色平静:“苏若棠?” “只要你杀了她,本宫便求陛下让你嫁给四皇子。” 商汝嫣冷冷一笑:“娘娘,我的条件是先嫁给四皇子,再杀苏若棠。” 现在瑢晏不愿意见她。 她唯有成为瑢晏的皇嫂,才有机会与他见面。 冯璃兰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敢和本宫谈条件?” 商汝嫣轻笑一声:“娘娘,是您主动找我谈条件的。” “你!”冯璃兰面色铁青,双眼血红的模样,与平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显得极为狰狞。 商汝嫣云淡风轻笑笑,站起身就走。 冯璃兰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本宫答应你!” 商汝嫣停下,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冯璃兰,“兰妃娘娘,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冯璃兰一甩袖子,向屏风后走去。 她要梳洗一番,再去见陛下。 四皇子痴傻,商汝嫣是商田之女,嫁给四皇子为正妃,勉强够格。 冯璃兰梳洗过后,用鸡蛋敷了敷眼,收拾打扮好。 在武舜帝下朝后,端着燕窝粥去了御书房。 高海看到她,顿时有些头疼。 今日早朝,翰林院院士冯兼上奏了三殿下和三皇子妃。 陛下以冯潇霆擅闯太后宫殿,本应处死,但看在冯兼为国鞠躬尽瘁的份上,饶冯潇霆一命为由,勉强让冯院士住了嘴。 但冯潇霆那份邀约信,他们比对过,的确是三皇子妃的字迹。 而冯潇霆经过救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传信。 可究竟是谁模仿三皇子妃的字迹,邀冯潇霆来慈宁宫,必须查清楚。 否则,始终无法还三皇子妃一个清白。 高海只迟疑了三息,便决定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回给武舜帝解决。 他弓着腰推开房门:“陛下,兰妃娘娘驾到。” 武舜帝头也不抬:“让她回去。” 冯璃兰扬高了声音:“陛下,臣妾为商汝嫣之事而来。” 武舜帝手中朱砂笔微微一顿。 随即继续批完奏章,抬眼看向冯璃兰,“进来说。” 冯璃兰端着燕窝粥进入殿内。 她小心地将燕窝粥放在一旁桌子上,福了福身,“陛下,臣妾前段时间回家省亲,遇到商汝嫣,她正给百姓免费看诊。” “臣妾看着她最近改变挺大,想到四皇子也到了适婚年龄......” 说到这,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武舜帝的脸色,继续道:“臣妾约商小姐喝了杯茶,她表示愿意嫁给四皇子,照顾四皇子。” 第383章:杀人诛心 武舜帝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让商汝嫣嫁给老四?” 帝王的声线,平静无波。 冯璃兰却只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她连忙垂下头,不敢看武舜帝。 被武舜帝看着,她总感觉自己和商汝嫣的计划好似被武舜帝看穿一般。 抿了抿唇角,冯璃兰迟疑着开口,“臣妾只是觉得商汝嫣懂医术,四皇子又情况特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小。 额间不自觉沁出一层冷汗。 武舜帝定定看了她片刻:“兰妃,你的条件呢?” 冯璃兰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帝王,跪在地上道:“臣妾并无他求,只求陛下别再追究臣妾弟弟的过失。” 武舜帝收回目光,抽出最下方的奏折,扔到冯璃兰面前,“看吧。” 冯璃兰娇躯有些颤抖:“臣......臣妾不敢看。” “朕让你看就看。” 冯璃兰摸不准武舜帝的心思,颤抖着伸出手,翻开面前的奏折。 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她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陛下,这都是诬陷!” “臣妾弟弟自小心善,不可能做出这种残害民女之事!求陛下明察!” 武舜帝靠在椅内,似笑非笑看着冯璃兰,“兰妃这话说出来,良心不会痛?” 冯璃兰面色骤然惨白:“陛下......” 话刚出口,就被武舜帝打断,“行了,你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 “被他残害的都是卖身给你们冯府的丫鬟,朕干预不了。” “这件事,真相如何,朕会彻查诬陷老三媳妇之人。” “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好好在自己宫里反省。” 冯璃兰身子一晃,抬眼看向武舜帝,不死心地开口,“陛下,那商汝嫣......” 话未说完,对上帝王那双深邃淡漠的眼,剩下的话不自觉咽了下去。 她咬了咬下唇,掩住眼底不甘,“臣妾告退。” ...... 翌日。 苏若棠醒来时,只觉全身酸软无力。 头顶传来男人清冽蛊惑的声音:“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她腰肢。 苏若棠闭着眼,将脸埋在他颈间,“那三味药草还没消息吗?” 墨瑢晏面不改色:“恩,暂时还没有。” 苏若棠柳眉轻轻蹙起。 看来她得去一趟盛寒那。 墨瑢晏看她蹙眉,放轻了语调岔开话题轻哄,“小海棠,冯潇霆的性命保住了,但如果你觉得不解气,我就杀了他。” 他捧在心尖的小海棠,决不允许受任何委屈。 苏若棠摇摇头:“冯兼就他一个儿子,他还有所谓的我亲手写的邀约信,杀了他,只会让人觉得我心虚。” 话落,她伸手捧着墨瑢晏的脸,小脸满是严肃看着他,“真的没有消息?” 墨瑢晏依旧面不改色:“没有。” 苏若棠眼底划过焦灼:“以紫麟卫和皇家暗卫的能力,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到,不应该啊......” “难道是这三种药草根本不存在?还是说不叫这个名字?” 忽地,她不知想到什么,双眼一亮,“哥哥呢?” 墨瑢晏眼底色泽变了变,垂眼摩挲着她的唇角,“叫得这么熟练?” 苏若棠勾起唇角:“吃醋了?” 墨瑢晏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曲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间,“不吃醋,吃你......” 苏若棠再度醒来时,已是午间。 身侧早已没了人。 她气鼓鼓瞪着床顶。 想捶床,手手疼。 想骂人,嗓子疼。 瞪着床顶发了会呆,苏若棠唤了轻挽进来给自己梳洗。 问了沉时得知慕辰出门去了,便直奔城外盛寒住的崖底。 只出了皇城,苏若棠便看到坐在前方凉棚喝茶的盛寒。 盛寒似是早就料到苏若棠会来找他一般。 看到她,丝毫不意外地举了举手中茶碗,“这碗茶味道不错,过来坐下喝一碗。” 此时凉棚内除了煮茶的老翁,便没有其他人。 苏若棠拎着裙摆下了马车,坐在粗糙简陋的长椅上,直奔主题,“你知道玲珑胆,芝阳草和碧透髓的下落吗?” 盛寒仰头将碗中茶喝尽,放下茶碗,不答反问,“如果取这三味药草会要了你的命,你依旧要取吗?” 苏若棠毫不犹豫点头。 盛寒垂眸,眸光复杂地看着桌上的瓷碗。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墨瑢晏没和你说?” 苏若棠疑惑地反问:“说什么?” 盛寒定定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慕家后人竟会认你做妹妹。” 当年,慕家是极盛的家族。 他年少习成毒术,心高气傲去挑战慕家。 却差点死在慕家蛊虫之下。 后来研究药傀,也是为了抵抗慕家蛊虫。 却没想到,不过百年时光,那极盛的大家族,会没落到只剩一道血脉。 苏若棠好奇地打量着盛寒:“盛寒,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寒拎起茶壶,再度倒了一碗茶。 他垂眸看着碗中漾起涟漪的茶水,低低一笑,“我不过是个无家之人。” 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你认识慕辰?” 盛寒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慕辰认了你为妹妹,夏家可能会视你为敌。” 苏若棠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大碗茶:“苏家三兄弟是夏家弟子,早就是我的敌人了。” 盛寒丝毫不意外:“苏家三兄弟,还真是三头白眼狼。” 根本对不起染儿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 他一手托住下颌,双眼晶亮地看着苏若棠,“要不我把他们三个毒死,给你报仇?” 苏若棠放下茶碗,翻了个白眼,“别动不动就杀,我们要温柔。” 盛寒惊奇地睨着她:“你这么心善?” 苏若棠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有句话叫——杀人诛心。” 盛寒眼珠一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留着他们,不原谅他们,让他们饱受心理折磨,高招!” 苏若棠:“.......” 她的意思是要让苏家三兄弟,看着她们心爱的妹妹苏慕瑶死在眼前。 她抿了抿唇瓣,懒得纠正盛寒的想法,回归正题,“那三味药草到底去哪寻?” 第384章:还能活一年半载 盛寒眼底划过迟疑,随即面不改色说谎,“如果我查到了会告诉你。” 苏若棠狐疑地瞅着他:“真的?” 盛寒丝毫不心虚:“比墨瑢晏送你的玉石还真。” 苏若棠眼底隐现担忧:“阿晏体内的寒毒,压制不了多久了。” “若是不尽快解毒,下次寒毒发作,他会有生命危险。” 盛寒闻言,摸了摸鼻子。 寒毒是他当年研究出的玩意儿,他也不记得用了哪些毒物。 但这话,他不可能告诉小丫头。 “应该还能活个一年半载。” 那晚他给了墨瑢晏一颗药,能压制寒毒一年不复发,加上小丫头的施针,活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苏若棠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小脸带着哀伤,“可我的银针,只能压制半年,根本没有一年半载。” 盛寒:“......” 他怎么感觉小丫头在挖坑? 沉默了一下,他扯开话题,“慕家的蛊术很厉害,慕家那小子如果教你,你好好学。” 苏若棠心念一转,忽地开口,“那三味药引在漫城外那连绵的大山中。” 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盛寒握着茶碗的手指,微微用了一分力道。 这细微的动作,被苏若棠完全看在眼中。 苏若棠双眼一亮。 果然,那三味药引在漫城山林! 盛寒眸光一沉:“小丫头,那片山林无人能活着出来,就连药毒人,都没能从里面出来。” “你不要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苏若棠漫不经心嗯了声。 按照前世地理推算,漫城属于南方地带。 那片连绵万里的山林,大概率就是热带雨林。 老天爷对她可真好。 前世死在徒弟手里,这一世可能死在热带雨林里。 盛寒听着她漫不经心的敷衍,皱起眉头,“那片森林......” 话刚出口,就被苏若棠双眼晶亮地打断,“那片森林是不是很热?” 盛寒下意识嗯了声:“我没进去过,但是外围的温度确实比一般的森林高。”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那便是了,那就是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盛寒眼中满是疑惑。 苏若棠随口忽悠:“我随便叫的。” 玲珑胆...... 难道是蟒蛇的蛇胆? 盛寒眉头紧紧拧起:“小丫头,墨瑢晏的寒毒我会想其他办法,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苏若棠眨眨眼:“真有其他办法吗?” 盛寒张了张口,却未吐出一个音节。 当年寒毒他也不知道怎么研制出来的。 这段时间他也在研究解药,却一直都没成功。 苏若棠站起身,给了老翁一锭银两,朝盛寒问道:“要不要和我回三皇子府?” 盛寒摆了摆手:“不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若棠神色微妙地瞅着他:“你能找到路?” 盛寒瞪了她一眼,抬手指向路边,“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若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才发现,一头小毛驴正在一旁树底下。 悠哉悠哉地啃着......油炸排骨?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你对它倒是挺好。” 盛寒理所当然:“它是我的家人,自然得好好对它。” 苏若棠:“......” 墙都不扶,就服他。 自己穷得喝大碗茶,却给毛驴买排骨。 家庭地位,一看便知。 她取出一叠银票,放在盛寒手边,语重心长劝道:“毛驴吃多了肉对身体不好,你多买点肉给自己补补。” 盛寒乐呵呵地收起银票:“一起补一起补。” “你在这喝茶,是不是故意等我?”苏若棠越想越觉得可能。 盛寒摸了摸鼻尖否认,“不是,我只是出来溜毛驴。” 苏若棠满眼狐疑瞅着他。 盛寒麻溜地喝完碗里的茶水,主打一个点滴不浪费。 他站起身,解开小毛炉的绳子,朝苏若棠挥了挥手,“我回去了啊。” 小毛驴随了盛寒的穷和扣。 迈步前,它咬住没啃完的排骨,舔干净地上的渣渣,才冲苏若棠打了个响鼻,晃晃悠悠跟着盛寒走。 苏若棠:“......” 轻挽和沉时:“......” 这是驴随主? “走吧,去城外山庄。” 苏若棠看着一人一驴的身影消失,转身上了马车。 城外山庄。 慕辰满头大汗,埋头挥笔写方子。 苏若棠到时,他正写好一张方子,准备给下一个病患看病。 眼角余光看到苏若棠,立刻委屈地告嘴,“墨瑢晏压榨我......” 苏若棠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以及他手边厚厚的方子,额角跳了跳。 受伤的士兵们看到苏若棠,顿时满脸喜意,“三皇子妃。” 苏若棠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走进屋内,“大家最近感觉怎么样?” 经过长风和苏若棠治疗的士兵乐呵呵开口:“感觉好多了,现在断骨处夜间睡着不会疼了。” 慕辰放下笔,站起身,“妹妹,借一步说话。” 第385章:你先跑,我拦住它们 苏若棠点点头,与他走到其他屋内,倒了杯水递给慕辰。 慕辰接过仰头饮尽,随意擦了擦嘴角,“妹妹,我看过那些受伤瘫痪的人,他们都是后背那条长长的骨头或轻或重受过伤。” “受伤轻的导致瘫痪不能走路,受伤重的则生活无法自理。” 苏若棠柳眉轻轻拧起:“那条骨头叫脊椎,我之前尝试过其他方法给他们治疗。” “受伤不重的,勉强能站起来。” “但那些受伤重的,却没多大效果。” 慕辰拎起茶壶再倒了一杯茶水饮下,看着苏若棠的眼,一字一句道:“但若是配合蛊虫呢?” 蛊虫? 苏若棠一愣。 随即,她双眼晶亮,“哥哥的意思是,我们利用蛊虫充当受损的脊椎神经?” 这下,换慕辰愣住,“脊椎神经?那是什么?” 苏若棠用简单的话语解释:“就是那条骨头里的东西,它维持人的正常运动。” 慕辰更加懵,清澈的大眼中写满了问号。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你见过杀鱼吗?” 慕辰点头。 “渔夫会从鱼背里抽出一条白线细细的线,见过吗?” “见过。” “那就是神经,鱼的神经,正是这根神经让鱼能在水中自由游泳,同理脊椎神经能让人正常运动,这根神经一旦受损,便瘫痪。” 慕辰了然:“我的想法是,把蛊虫弄到他们这条骨头......脊椎里,通过蛊虫,让他们能站起来。” “但先祖手札中没有记载,我知道一种寄居在其他动物身上的虫子,能控制动物的行动。” 苏若棠接下他的话:“你是想利用这种蛊虫,让他控制瘫痪之人?” 慕辰摇了摇头:“是瘫痪之人控制它。” 苏若棠若有所思:“那可以试试。” 慕辰跃跃欲试:“那我们赶快去抓虫子。” “啊?去哪抓?” 慕辰抬眼看向前方茂密的山林:“山林中枯枝败叶底下。” 说干就干,他兴冲冲地拉着苏若棠衣袖就往外走。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苏若棠及地的裙摆摇曳在草地上。 慕辰皱了皱眉:“林中潮湿,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苏若棠扫了眼勾着金线的裙摆,毫不犹豫取出匕首。 “刺啦”—— 一声脆响,裙摆从她小腿部位被撕下。 慕辰双眼猛地瞪大:“这条裙子价值不菲吧?” 沉时面不改色补充:“千两白银一匹的水光锦。” 慕辰额角跳了跳:“有钱真是任性。” 轻挽再度补充:“这条裙子是我家小姐衣橱中最便宜的。” 慕辰:“......” 人比人,气死人。 他双眼晶亮地看着苏若棠:“哥哥以后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苏若棠眉眼弯弯点头:“好啊。” 沉时脸色凝重:“三皇子妃,殿下马上来了,您……” 话音未完,就被苏若棠淡声打断。 她瞪着眼眸,威胁地看着沉时,“你告诉阿晏了?” 沉时头皮一麻。 他敢说在路上就给殿下信号了吗? 不敢。 于是,沉时昧着良心回答,“没有。” 轻挽:“......” 沉统领,你看我家小姐这么容易忽悠吗? 苏若棠轻哼了哼:“不许跟来。” 话落,她看向慕辰:“哥,走吧。” 轻挽:“!!!” 好吧,她家小姐真的容易忽悠。 眼看二人进入林中,轻挽和沉时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轻挽担忧地问道:“殿下什么时候来?” 沉时看了眼天色:“快了。” 轻挽看了眼树林,心里默默吐槽—— 等殿下来了,小姐都不见行踪了。 就在二人几乎将自己站成望殿石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旋即,一人一马出现。 “殿下!” 二人神色一喜。 墨瑢晏勒住马绳,黑马前蹄高高扬起。 他垂眸看着二人:“棠儿进去多久了?” 沉时额上冒出冷汗:“半盏茶。” 墨瑢晏脚尖一点马背,身形迅速向林中掠去。 林中。 苏若棠和慕辰,与一群野狼大眼瞪小眼。 慕辰额角跳了跳:“你轻功怎么样?” 苏若棠眨眨眼,诚实回答,“不太好。” 慕辰扫了眼不下于百头的野狼,咽了口口水,“你觉得我两能跑得过他们吗?” 苏若棠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小脸有些发白,“跑不过。” 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真的跑不过时速七八十公里的狼。 慕辰深吸一口气:“你先跑,我拦住它们。” 苏若棠咬了咬下唇,从医疗空间取出数瓶毒药塞到慕辰手中,“哥,你小心点,我找沉时来救你。” 慕辰手忙脚乱接住骤然被塞到手中的瓶子:“你自己也小心点。” 苏若棠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提气掠上树,快速远去。 僵持的野狼看苏若棠一动,齐齐仰天嚎叫一声,扑向二人。 慕辰手袖一挥,数十只蛊虫飞出,直袭狼群。 短短一个照片,狼群都死伤一半。 站在最后的狼王,看到死亡的狼群,眼神更加嗜血。 它仰头长叫一声。 本来后退的狼群,再度齐齐扑向慕辰。 慕辰手一挥,将苏若棠给他的毒药,全部砸向狼群。 狼群再度死伤一半。 剩余的几十头野狼,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兴奋。 慕辰咬了咬唇瓣,抽出软剑,闪身划破意图追苏若棠的野狼肚子。 狼王绿色的眼中,血腥更浓。 它前爪刨了刨地,猛地腾空跃起,趁着慕辰被其他野狼牵制住,狠狠抓向慕辰后心。 慕辰眼角余光看到,瞳孔一缩。 但为了拦住野狼,不让野狼去追苏若棠,他微微侧身,避开要害,一剑刺死一头野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第389章:檀芷溪失踪 苏若棠屏住呼吸,隔着隐约雾气看到墨瑢晏的身形迅速接近芝阳草。 取下芝阳草,三息内就必须放到白玉盒中,否则药性便会丧失。 因此,墨瑢晏必须在抓住芝阳草的瞬间,装入盒中。 同时,得迅速离开火山口。 毕竟芝阳草太过接近岩浆,就算墨瑢晏有内力护体,也只能坚持六息不被灼伤。 而拔草装盒,至少耽搁两息。 苏若棠贝齿不自觉咬着下唇,紧紧盯着那抹几乎被红色吞没的云白身影。 慕辰提聚起周身内力,随时准备救人。 墨瑢晏体内寒毒,因火山岩浆极高的温度,被完全封堵在神檀穴中,而不需要耗费大部分内力去压制。 但随着临近芝阳草,皮肤好似要被灼伤一般。 他调转三成内力护体,弯腰抓起芝阳草,瞬间装入白玉盒。 恰在此时,岩浆猛地翻腾而起。 一个足球大小的岩浆泡破裂,岩浆瞬间溅出。 “阿晏!” 眼看岩浆溅向墨瑢晏的眼睛,苏若棠忍不住惊呼出声。 墨瑢晏将气聚于丹田,瞬间提气。 他脚尖一点红色的石头,身形疾掠而起。 溅起的岩浆擦着他鬓角的发丝而过。 柔顺的发丝瞬间被烫断。 灼热的岩浆在他冷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慕辰连忙伸手,拉住墨瑢晏,一把将他拽出火山口。 落地的瞬间,墨瑢晏身子晃了晃。 苏若棠连忙扶住他,指尖落在他腕间脉搏上。 指尖下的肌肤,灼热烫人,脉搏略显紊乱。 几乎同一时间,慕辰倒出一颗丹药,递到墨瑢晏唇边,“岩浆中的火毒太重,气运丹田,我帮你将火毒逼出来。” 音落,他掌心抵在墨瑢晏后心。 一炷香之后。 慕辰缓缓收回内力,擦了擦额间冷汗。 他脸色略显苍白,有些庆幸,“幸好你体内有寒毒,火毒短时间内没法侵入筋脉。” “如今将火毒完全逼了出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 墨瑢晏缓缓睁开眼:“多谢。” 苏若棠将芝阳草递给慕辰:“哥,阿晏体内的寒毒就麻烦你了。” 慕辰扫了眼蝾螈:“先回去,这大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突然醒来了。” 三人迅速回到岸边。 “哥,你还找虫子饲养蛊吗?” 慕辰心有余悸地挥挥手:“不找了,改天去其他地方找。” 一头蝾螈已经够呛,万一再冒出头蜥蜴,那真就没命了。 他对这片山林,算是有心理阴影了。 等在林外的轻挽,看到自家小姐一身是血被墨瑢晏抱着出来,眼眶顿时红了。 她快步跑到苏若棠身边,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小姐......” 苏若棠朝她露出一抹笑:“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只信鸽落在沉时肩头。 沉时解下它脚上的纸条展开。 下一刻,他神色微微一变。 “殿下,檀小姐去清灵寺上香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沉斐在接到消息时,已经带紫麟卫去寻了。” “什么?”苏若棠一惊。 墨瑢晏声色沉冷:“二哥知道了吗?” “二殿下已经知道了,他带了另一队护卫去另一方寻。” 墨瑢晏垂眸看着苏若棠:“先回府,二哥肯定能将檀小姐平安带回。”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强压下心头的担忧,点点头。 他们三人一身是伤,就算要寻人也要先回府休息上药。 否则这样出去只会添麻烦。 ...... 距离清灵寺不远的破庙中。 檀芷溪抱着自己缩在角落 她眼底带着惧怕,勉强控制住面上不露出惊慌,盯着面前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她面前的男子,一脸地瘩样,色眯眯地盯着檀芷溪,“小丫头,我都把你绑这荒郊野外来了,你说我要做什么?” 檀芷溪贝齿咬着下唇:“谁指使你的?” 男子咧嘴一笑,解开外衫的衣带,“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檀芷溪娇躯颤抖:“我可以给你钱,你也不用告诉我谁指使你。” “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 男子眼中色欲更浓:“你这种大家闺秀只要破了身子,就只能跟老子了。” “一时的银子,和取之不尽的银子,老子没那么蠢,知道选哪个。” 话落,他扑向檀芷溪。 “啊!”檀芷溪惊叫一声,瑟缩着往后挪。 她浅色的外衫,被男子一把扯裂。 她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俏脸惨白,“你敢动我,檀府不会放过你!” “檀府?”男子双眼一眯,抓着她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拉。 他眼神阴冷地掐着檀芷溪的脖颈,将她抵在破庙墙上,“你是檀府小姐?” “咳咳咳......”檀芷溪不知自己何时中了药,内力用不出来,只能无力地拍打着男子手腕,艰难地点了点头。 男子眼中的色欲被凶狠取代:“呵,檀府.......” 他话音落下,一把撕开檀芷溪的衣裙。 少女雪白圆润的肩头瞬间暴露出来。 男子面上划过快感,抬手就去扯那米色绣菊花的肚兜。 檀芷溪眼底的恐慌再也压不住。 她美眸中噙满泪水,却无力阻止男子伸向她肚兜的手。 第390章:故人 “不......不要.......” 檀芷溪惊慌地摇着头,眼中满是哀求。 她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碰上自己肚兜。 恶心感由心底而生。 眼底,染上了死志。 男人盯着她细腻的肌肤,面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有快意、色欲、报复....... 多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狠厉。 他粗糙脏污的指头,碰上檀芷溪肚兜上的绣花。 檀芷溪瞳孔一颤,眼底死志更浓。 她闭上眼,贝齿狠狠咬下舌头。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檀芷溪再度用力。 下一刻,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因衣服破裂裸露在外的肌肤。 同时,熟悉的淡淡草药香骤然萦绕在呼吸间。 二殿下? 檀芷溪牙齿上的力道下意识松开,长睫轻轻颤动,却不敢睁开。 就算是她的幻觉,这片刻的温暖她也想要。 贪恋了两息,檀芷溪再度准备咬舌自尽。 却骤然听到男人惊恐的声音:“你是谁?” 檀芷溪心头浮现不可置信。 她长睫猛地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她以为是幻觉的面容。 只是此时墨烬冥那张温润的面容上,覆满冰寒的杀意。 他脱下外衫披在檀芷溪身上,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垂眸与檀芷溪对视时,檀芷溪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慌乱与心疼。 “殿下......”她张了张口,忍着舌头的剧痛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口中的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墨烬冥心疼地抬手,碰了碰她白嫩的脸颊。 指尖落在她唇角,想擦去她口中不断滴出的鲜血。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 鲜血越擦越多。 怀中少女,虚弱破碎的样子,似是随时会离他而去。 墨烬冥强忍住心头的恐慌,一把横抱起檀芷溪快步向外走。 与压着男人的紫麟卫擦身而过时,他脚步微微一顿,声线冰冷毫无温度,“把他带去檀府。” ....... 三皇子府。 苏若棠简单洗了个澡,身上的伤口刚上完药,便听沉时回禀说找到檀芷溪了。 墨瑢晏拉着她的小手坐到梳妆镜前,运转内力给她烘干发丝。 他勾起桌子上的发带,将她及腰的长发松松绑起。 苏若棠担心檀芷溪,起身就要走。 墨瑢晏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按住,轻轻叹了口气,“小海棠,你就这样回檀府,祖父怕是会把我打出来。” 苏若棠愣了一下,看向镜中。 只见镜中的少女,瓷白的面容和脖颈上,带着道道红色的划痕。 虽然伤痕不大,但在她白皙干净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墨瑢晏看她呆愣住,无奈地打开抽屉,拿过面纱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 苏若棠仰头,看着男人侧脸那道被岩浆灼伤的红痕,明澈的瞳眸中染着心疼,“留疤了怎么办?” 墨瑢晏拉着她起身向外走,闻言淡淡一笑,“小海棠会嫌弃吗?” 苏若棠挽住他的胳膊,甜甜一笑,“恩,嫌弃。”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骨节曲起,弹了弹光洁的额头,清冽的声线中透着宠溺霸道,“嫌弃也没办法了,这张脸你得看一辈子。” 苏若棠眉眼带上笑意,心头浓重的担忧稍微冲散少许。 她骄矜地扬着下颌:“唔,那本皇妃就勉强看看吧。” 看着少女骄矜的模样,墨瑢晏眼底染上笑意,扶着她上了马车。 檀府。 王氏和冯氏看到一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的檀芷溪,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幸好此时天色已黑,加上紫麟卫和墨烬冥护着,过往百姓并未看到檀芷溪此时的样子。 檀铭走在墨烬冥身边,出口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意,“芷溪这是怎么了?” 墨烬冥心疼地抱紧檀芷溪,压低了声音,“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再说,先请弟妹过来。” 王氏和冯氏缓过来,引着墨烬冥抱着檀芷溪,往她居住的院落中走去。 冯氏面无表情看了眼丫鬟小厮,手中拐杖一杵地面,“今晚之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丫鬟小厮纷纷低头垂眼:“奴婢\/奴才知道。” 冯氏扫了他们一眼,由王氏搀扶着快速跟上墨烬冥。 檀修元盯着被紫麟卫按着的中年男子,眼底神色几变。 片刻后,他眼底带着惊疑,“你是?”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朝檀修元咧嘴笑了笑,“大伯记不得我了?” 大伯? 檀修元闻言,瞳孔微缩,“你是檀丹贵?” 听到檀丹贵三个字,檀铭瞳孔瞬间紧缩,“丹贵哥?” 檀丹贵,他父亲檀修元同父异母的弟弟檀休之子。 在檀丹贵三岁时,檀休联合其他商人,意图吞并檀家产业,被檀老太爷及时发现。 檀老太爷念及他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将他们一家逐出檀府,并未报官。 下一刻,檀铭猛地一拳砸在他鼻梁上,怒声道:“你个畜生!” 第394章:忠心的狗 “你做了什么?”六号瞳孔微缩。 从苏若棠指尖划过的肌肤处,麻木感瞬间蔓延。 短短三息,他全身麻木,一动也动不了。 就好似,身子完全被砍了,不是自己的一般。 苏若棠松开手,一脚踹在六号胸口。 她慢条斯理坐起身,看了眼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 从医疗空间取出药粉直接倒在掌心。 她小脸惨白,水润的唇瓣失了血色。 但落在六号身上的目光,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寒凉。 这一刻,六号心尖猛地一颤。 他丝毫不怀疑,苏若棠会杀了他。 “苏慕瑶呢?”苏若棠站在六号身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六号垂了垂眼,神色淡漠,“不知道。”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抬脚踩在他胸口。 昨晚她便让沉时去定国公府查了,并没有查到苏慕瑶的行踪。 她美眸微眯,冷凝着六号,“你说我放出消息说你要被凌迟,你的好主子会不会来救你?” 六号心头一寒。 随即他强装镇定:“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不会让自己拖累小姐。” “呵。”苏若棠冷笑一声,“还真是条忠心的狗。” 六号并未有任何羞辱感,他定定看着苏若棠,“不知三皇子妃能否告知在下,为何你没中造梦蛊?” “造梦蛊?”苏若棠低喃了一声,旋即她似是想到什么,从医疗空间取出一支药剂,狠狠扎进六号颈间。 她本想废了他的武功,但这具身体内力薄弱,又被蝾螈重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使用内力。 她便取出前世研究的能让人昏睡两天的药剂,打入六号体内。 六号是药毒人,血液带着剧毒,且能免疫一切毒素。 但这种药剂,却不在毒素范围内。 就算不能让他昏睡两天,至少也能昏睡一天。 一天时间,足够她解了檀府的造梦蛊。 “棠儿,我救商汝嫣,是因为承诺,你相信我......”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隽美男子眉头骤然拧紧,沙哑的声线中满是痛苦。 苏若棠连忙转身,跪坐在床侧,伸手拉过墨瑢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放轻了声线,低声安抚,“阿晏,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山河海清,袖手天下,只为与你共赏人世繁华。” “我的阿晏,是信守承诺的盖世英雄,所以才救了商汝嫣......” 伴随着少女轻柔充满深情的声音,床榻上的男子眉头渐渐舒展开。 六号失去意识前,看着少女秾艳俏丽的侧脸,微微恍惚了一下。 苏若棠....... 和幼时救他的女孩,长得好像...... 不,救他的是小姐。 苏若棠趁着墨瑢晏眉眼舒展开的瞬间,取出被药熏过的银针,扎在他眉心。 三息后,她迅速拔出银针。 伴随着银针拔出,一滴黑色的鲜血沁出。 细细看去,黑血中间有一只芝麻大的白色虫子。 苏若棠眉眼一沉,取出沾染了药液的绢帕,擦去这滴包裹着虫子的鲜血。 解了墨瑢晏的造梦蛊之后,她披上衣裳,快步来到沁芳苑。 檀芷溪的情况比墨瑢晏糟糕。 造梦蛊的恐怖之处,便是能让人一直陷在内心最惧怕的事件当中。 反反复复。 她也沉浸在梦中。 沉浸在前世被徒弟挖心那一刻。 幸好她的心被阿晏温暖了,她才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 檀芷溪脸色惨白,全身宛如被水浸透。 她张着口,发出惊恐的气音。 细细一听,正是:“走开......别碰我......爹娘......救我.......” 在来檀府的路上,苏若棠便听说了檀芷溪的遭遇。 那一刻,她心头的怒意达到了极点。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苏慕瑶策划。 沉时立刻去了定国公府,却并未查到苏慕瑶的行踪。 此时,看着小脸惨白,神色间满是惊恐的檀芷溪,苏若棠心酸至极。 解造梦蛊不难,难的是必须先把中蛊者安抚下来。 若是强行解蛊,反而会让中蛊者一直陷在梦境中。 不会死,却也不会再醒来。 檀芷溪的心结是差点被糟蹋。 苏若棠沉默了一瞬,从医疗空间取出安神的药粉撒入香炉,点燃放在檀芷溪床头。 她迅速来到墨瑢晏居住的院落,解了墨烬冥的造梦蛊。 之后简单与墨烬冥说了檀芷溪的情况。 墨烬冥心疼至极,立刻随着苏若棠赶到沁芳苑,在苏若棠的指导下,他轻声安抚住了檀芷溪。 眼看苏若棠解了檀芷溪身上的造梦蛊,他他忍不住开口,“弟妹,我可以留在这陪陪檀小姐吗?” 苏若棠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府里的下人中的是迷药,二哥你就安心陪着表姐。” 话落,她起身向主院而去。 外祖和舅舅他们,肯定也中了造梦蛊。 她先解了祖母和舅母的造梦蛊,一会由祖母和舅母到了沁芳苑,再解开下人中的迷药。 这样,二哥出现在表姐院中,就不会引起非议。 第395章:纵使繁花三千,唯喜西府海棠 约莫一个时辰后,檀修元四人的造梦蛊被苏若棠解开。 听了墨烬冥替檀芷溪解蛊的过程,檀修元沉默了片刻。 随即,他长长叹了口气,“告诉二殿下,尽快定亲吧。” 昨晚虽然没人看清墨烬冥抱的是谁,但墨烬冥近段时间经常来府中。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他抱的是檀芷溪。 只是碍于天家和檀府势力,在没确定的情况下,看到的百姓也不会说出去。 只不过为了芷溪的名声,他也不打算再为难墨烬冥了。 苏若棠怔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上前挽住檀修元的胳膊,“祖父,表姐和二殿下是两情相悦。” “这段时间二殿下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他是真心待表姐的。” 王氏低头抹了抹眼尾,声音有些沙哑,“棠儿,陛下一共有五子。” “如今就三殿下和二殿下具备成为储君的资格......” 她话音未完,但苏若棠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成为储君后,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后宫的关系,与前朝一般,盘根错杂。 就连武舜帝,也是在最近这些年才能专宠婉贵妃。 但他也做不到给婉贵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 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刚想说话,门外传来男人清润的声音。 “舅母,我和二哥不管谁登基,都只会有一位妻子。”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清风朗月的男子,踏着斑驳的阳光而来。 暖金的阳光从他睫毛洒落,落在眼底,根根分明。 他点漆般深邃的墨某,紧紧凝在那抹纤弱的身影上,一字一句,是不容置喙的承诺: “纵使繁花三千,唯喜西府海棠。” 檀修元等人被他眼中的坚定震撼到。 自从苏若棠嫁给三皇子,他们并不抱希望三皇子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毕竟,陛下对三皇子的用心栽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把三皇子当做储君培养的。 后来二皇子身子逐渐康复,加上三皇子无意那个位置,陛下才将二皇子带在身边培养他。 芷溪若是嫁给二皇子...... 看出了檀修元等人心头的犹豫担忧,墨瑢晏再度落下一句话: “二哥不需要靠后宫来维持前朝平稳。” 檀修元定定看了他一眼:“殿下如何这么肯定?” 墨瑢晏走进屋内,拉着苏若棠没受伤的手,薄唇勾着清浅笑意,“紫麟卫足以帮助二哥平息纳妃的声音。” 檀修元和檀铭对视一眼,眼神都微微一变。 他们一直不答应墨烬冥的提亲,除了担心他以后继位,后宫嫔妃三千外。 更大的忧虑是他忌惮三皇子,最终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那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檀府真的不知该帮谁。 毕竟自古以来,没有几任帝王能容许自己的兄弟功高盖主。 檀铭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将紫麟卫交给二殿下?” 墨瑢晏神色淡然:“只要二哥需要,紫麟卫他随时可以调动。” 檀修元和檀铭闻言,眼中震惊更浓。 紫麟卫是墨瑢晏一手调教出来的暗卫。 单兵作战、反侦察、医毒阵法......不说精通,但也都懂。 每个紫麟卫都是以一挡百的强手。 好不夸张地说,京城十万禁卫军与人数紧紧一千的紫麟卫对上。 他们能通过数量绞杀紫麟卫,但也会折损大半。 紫麟卫除了战斗力,这些年手中还掌握着朝廷官员犯罪的证据。 而这些,在棠儿嫁给三皇子之前,他们是不知道的。 外屋,陷入久久的安静。 好一会儿,檀修元缓缓开口,“殿下,若是二殿下登基后,容不得你呢?” 墨瑢晏洒然一笑,薄唇溢出坚定的两个字,“不会。” 檀修元骤然眉头:“殿下为何这般肯定?” “我相信二哥。” 他相信那个从小会把他护在身后的二哥。 檀修元叹了口气:“殿下,棠儿和芷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 说到这,他抬眼定定与墨瑢晏对视,缓缓开口,“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求殿下饶二殿下一命。” 墨瑢晏目光直直与他对视,清润如寒玉的声线,溢满坚定,“外祖,我答应你。” “但请你相信,你担心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 翌日,远方的天空泛着鸭蛋青色。 袅袅炊烟,与山林融为一体。 敲锣打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早起的百姓们纷纷诧异地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十八名身子魁梧的男子。 他们骑在毫无一丝杂色的黑色高头骏马上,身后是数不清的仆人抬着箱子。 那红色的箱子,一眼望不到边。 “咦,红箱子?” “八十一个红箱子,十八匹高头大马,这是做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箱子上系着红绸,贴着喜字,不是成亲就是下聘。” “可没听说最近有王孙贵族成亲啊。” “往定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难道是哪家贵公子向定国公的女儿提亲?” “呵,什么女儿,不过是运气好,麻雀变凤凰了,真不知道是谁眼这么瞎。” 第396章:商汝嫣死了? 百姓们好奇地跟在车队后方,议论着向前走去。 驾马的带头男子,即将到达定国公府时,忽地勒马停下。 看着他的动作,百姓们眼底划过了然。 果然,这是来定国公府提亲的! 有眼尖的百姓认出当天的驾马男子,是二皇子府的护卫。 “天呐!二皇子这是要向定国公的义女提亲?” “苏慕瑶怎么命那么好?与罪民五皇子成亲之日,被大火毁了容,没有被连累,如今又成了定国公义女,还被二皇子提亲!” “可是二皇子不是去檀府提了好几次亲吗?怎么会来定国公府提亲?” “难道是被檀府拒绝,面子过不去,所以干脆求娶苏慕瑶?” “也有可能,毕竟苏慕瑶也是东启赫赫有名的才女。” “可苏慕瑶根本配不上二殿下,就算是侧妃,她的身份也配不上啊。” “看这礼箱数量,不可能是纳侧妃。” “二皇子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是路过?” “檀府和定国公府,一南一北,怎么可能路过?” 就在众多百姓议论纷纷时,领头的黑马,冲着定国公府守门小厮打了个响鼻。 紧接着,屁股一转。 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泡马粪在定国公府正大门前。 守门小厮:“......” 众多百姓:“!!!!” 这着实有点超乎意料。 黑马甩甩大脑袋,朝着呆愣的小厮龇了龇牙,昂首挺胸继续向前走。 慕辰叼着包子,看到这一幕。 口中的包子咕噜噜滚落在地。 他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走远的黑马,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墨瑢晏的兄弟,养的马都是一个德行。 定国公恰好看到黑马拉了泡马粪在门口。 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对上黑马明显挑衅的眼神,拳头捏得咯咯响。 “苏慕瑶呢?”他低沉的声音中,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那贱人昨天和他说,有办法杀了墨瑢晏他们。 可他一夜未眠,等了一夜等来的不是墨瑢晏和墨烬冥他们死亡的消息。 而是墨烬冥府上护卫大张旗鼓带着礼物从他门前经过,他养的马还拉了泡屎在他门前。 这简直欺人太甚。 管家颤颤兢兢回答:“小姐昨天中午出门后,再没回来过。” 定国公脸色愈加铁青:“派人去找!找到后把她给我绑在灵堂,为世子守灵!” 他儿子头七未过,那贱人竟然不知所踪,不给他儿子守灵! “是。”管家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吩咐身后小厮,“还不赶快把马粪扫了!” 十八匹黑马,拉着装满了礼物的红箱子,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檀府。 檀府管家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红箱子,额角跳了跳。 领头男子勒马停下,翻身下马,朝檀府管家抱拳道:“二皇子有事耽搁,稍后就到。” 檀府管家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二皇子这是何意?” 领头男子笑笑,果断吐出两个字,“提亲。” 正走出檀府的檀修元脚步一顿,怒看着身侧的檀铭,“我们答应二殿下让他来提亲了?” 檀铭:“......” 他很想说一句您老昨天答应的。 但他明白父亲现在是不爽皇家把檀府的两位小姐都叼走了。 他也不爽。 于是,檀铭顺着檀修元的话,面上满是惊讶,“没有啊,父亲从没有说过让二殿下来提亲的话。” 领头男子替他家殿下默哀两息,恭敬地朝檀修元和檀铭拱手,“檀老,檀大人。” 檀修元满脸写着‘这不欢迎你’。 他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哪里抬回来的送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领头男子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属下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我家殿下从哪找来的。” “檀老想要将它们送回去,也得等我家殿下到了。” 檀修元气呼呼地吹了吹胡子:“无耻!” 领头男子权当夸奖。 他家殿下想要娶到檀府小姐,脸这种东西就是追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得学学三殿下,将脸团吧团吧扔了。 “檀老,需要属下安排马车送您去上朝吗?” 檀修元感觉一拳搭在棉花上,更加没好脸色。 他怒哼一声,甩袖冷声道:“不用。” 领头男子面带微笑,侧身弓着腰,“檀老慢走。” 檀修元更加心梗了。 武舜帝的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还不要脸? 天色渐渐亮开。 苏若棠起床时,墨瑢晏已经入宫上朝。 她简单梳洗过后,便往前厅而去。 刚到前厅,就被几乎堆满了院子的红色箱子震惊住。 她愣愣地问艰难跨进来的管家:“这是?” 管家示意身后小厮将箱子往一旁小道上放,满脸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是二殿下送来的......礼物。” “礼物?”苏若棠小脸满是狐疑。 她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但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 这么大规模的红箱子,不是提亲就是下聘。 恰在此时,领头男子笑得灿烂走进来,朝苏若棠鞠躬,“三皇子妃,这是我家殿下向檀小姐提亲的物什。” 第397章:商汝嫣的药方? 苏若棠神色微妙。 她朝领头男子勾起一抹明艳的笑:“那你慢慢提吧。” 昨天二哥走后,祖父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现在气头没消,二哥就来提亲。 刚好触在外祖眉头上。 唔。 二哥的提亲路,堪比蜀道难。 落下一句话,她拎着裙摆,艰难地走进前厅。 刚一进入前厅,就被檀芷溪拉住,“棠儿。” 她俏脸微红,看了眼外面。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堆满了院子的箱子,明澈的桃花眸中闪过揶揄,“表姐想嫁人了?” 檀芷溪俏脸绯红更浓,娇嗔一声,“棠儿你胡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沉时的身影匆匆出现。 他快步走进前厅,躬身道:“老夫人,三皇子妃,商家出事了。” 苏若棠闻言,愣了一下,“出什么事?” 沉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商汝嫣死了。” “什么?”冯氏震惊出声,“商汝嫣死了?” 沉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嗯,今早商田敲响了大理寺的鼓,状告杏林药铺长风大夫......以及三皇子妃苏若棠。”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拧起:“这与长风大夫和我有何关系?” “商汝嫣昨日身子不舒服,自己带着药方去杏林药铺抓了药,药是长风大夫亲自给她拿的。” 沉时话音落下,冯氏等人神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众所周知,杏林药铺背后的东家是三皇子妃苏若棠。 而在此之前,众人都觉得三皇子妃,必是商汝嫣。 此时商汝嫣死亡,且又是服用了杏林药铺的药,难免不会怀疑到苏若棠头上。 “尸体呢?”苏若棠小脸上的笑敛了下去,泛着逼人的清冷。 “商田带着放在大理寺门口。”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确定是商汝嫣的尸体?” 之前苏慕瑶金蝉脱壳,她不得不怀疑商汝嫣是否也用了这一招。 “属下带人去看过,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苏若棠站起身:“长风大夫呢?” 沉时道:“已经被召去大理寺了。” 苏若棠看向冯氏和王氏:“祖母,舅母,我先去一趟大理寺,今早不能陪你们用早膳了。” 冯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商田是三朝元老,朝堂上他门生众多。” 苏若棠拍了拍冯氏的手:“祖母放心。” 话落,她匆匆向外走去。 沉时紧跟着她。 大理寺。 商田一脸悲哀,敲着门口的巨鼓。 他好似瞬间苍老了十数岁。 他身旁,放着一个担架。 柔软的床褥间,商汝嫣静静躺着。 若是忽略她泛青的脸,以及那乌黑的唇瓣,真的恍若熟睡一般。 “商小姐不是自己懂医术吗?为何还要去杏林药铺抓药?” “刚才商田不是说了么,因为商府一味治疗风寒的药材用完了,所以商汝嫣才去杏林药铺抓药。” “啧啧,三皇子妃难道是嫉妒商小姐,所以指使长风大夫毒害商小姐?” “三皇子与三皇子妃伉俪情深,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就是,三皇子妃人美心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听着百姓的议论,商田脸色更加难看。 他猛地一锤敲响巨鼓,悲喝一声,“杏林药铺恶意残害百姓!将治疗风寒的药草换成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毒药,导致草民孙女毒发身亡!” “王法何在?” “天理何在?”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王痕带着人出来。 他看了眼商汝嫣的尸身,皱起眉头,“商汝嫣的死因,本官需要确认。” 商田双眼通红:“王大人想要如何确认?” 王痕道:“自然是请仵作和太医共同确认。” 商田满脸哀色,定定看着王痕,“若是确认了,是不是就能治长风和三皇子妃的罪?” 王痕眉头拧得更紧:“商田,仅凭你一面之词,本官不会断任何人的罪。” 商田双眼充血:“所以你要包庇凶手?” 王痕目光冷了下去:“商田,注意你的说辞!” “现在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商汝嫣的死,就是杏林药铺长风大夫在三皇子妃的指使下偷换了药材导致。” 说到这,他看向一旁的衙役:“带商田和商汝嫣先进去。” 话落,他看向商田,“你有异议吗?” 商田冷声道:“可以进去,但必须让百姓或者其他官员进去一同观审。” 王痕眸光更加清冷。 他扫了眼围观百姓,以及下朝了开始围过来的官员,甩了甩官服的袖子,“可以。” 音落,他转身率先进入大理寺。 商田蹲下身子,苍老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商汝嫣青黑的面容,“嫣儿,爷爷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他吩咐商府小厮,小心翼翼地抬着商汝嫣尸体进入大理寺。 苏若棠到时,长风大夫恰好刚到。 二人在大理寺门口相遇。 苏若棠直接问道:“长风大夫,商汝嫣的药方可还在?” 第398章:掌嘴 长风从袖中取出一页信纸:“在的,老夫按杏林药铺的规矩,凡是拿着药方来抓药的,都会留下他们的药方原稿,给他们一份誊抄过的。” 苏若棠接过药方扫了眼。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味名为炎芹草的草药上。 炎芹草,是治疗风寒的药草。 无毒。 而与之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幽深草,则是毒草。 就连经验丰富的大夫,有时都会将两种药草混淆。 “长风大夫,你确定当时拿给商汝嫣的是炎芹草?” 长风大夫肯定地点点头:“因为炎芹草和幽深草外形太过相似,每批到杏林药铺的炎芹草,老夫都会认真检查。” “老夫能百分百肯定,拿给商汝嫣的就是炎芹草,在包草药之前,老夫细细检查过,叶脉是四条。” 炎芹草和幽深草的区别,便是叶脉。 炎芹草四条,幽深草三条。 苏若棠眼底色泽暗了暗:“走吧,先进去。” 二人进来后,部分拥护商田的官员也跟着进来。 商田面色哀泣地坐在椅上,呆呆看着商汝嫣的失身。 他中年丧子,与唯一的孙女相依为命。 如今孙女被奸人害死,他恨不得以这条老命和苏若棠拼命。 见到苏若棠时,他眼中的怒恨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苏若棠,你还嫣儿命来!” 苏若棠淡淡看他一眼,神色平静,“直呼本皇妃名讳。” “沉时,掌嘴!” “是。”沉时应下,毫不犹豫上前。 商田瞳孔一缩:“你敢!” “你看本皇妃敢不敢!”苏若棠眸色冷若冰霜。 “三皇子妃,商田现今无官职,又老年丧孙,您就看在他受刺激太大,胡言乱语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王痕阴阳怪气开口。 商田为官时,专横不讲理,偏护与商家交好的官员。 这些官员或者其子女欺辱百姓,商田偏帮的永远都不是百姓。 可他手中有先皇赐的诏书,陛下也直到十年前才找到机会,将他官职罢免。 但他经营多年,朝堂很多官职不高的官员,是他的门生。 陛下整顿朝堂的过程中,那些人也是让陛下头疼的一小股势力。 商汝嫣会成为三皇子妃的消息,也是从这些人口中传出。 商田听着王痕的话,眼中凶光毕现。 不等他说话,苏若棠平静淡漠的声线传来,“一会王太医来了,给他把个脉开点药,免得把人咬了。” 王痕强忍着笑意应下:“是,三皇子妃。” 商田瞪着二人,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个遍。 若是眼神能杀人,苏若棠和王痕已经被他的眼神杀了无数遍。 就在二人说话间,仵作戴着白手套上前,“三皇子妃,大人。” 苏若棠对着商汝嫣的尸首扬了扬下颌,“检查一下这具尸体吧。” 仵作恭声应下,吩咐衙役,“将尸体带到后堂。” “慢着!”不等衙役上前,商田冷喝一声。 他目光阴冷地盯着苏若棠:“嫣儿是吃了你们杏林药铺的药才死亡,这么明显的中毒痕迹,还需要检验?” “或者说你想毁尸灭迹?” 苏若棠眸光清冷地看着他:“商田,本皇妃行事坦荡,倒是做不出你那种欺压百姓之事。” 商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为官数年,却不想最后那些贱民联名状告他。 若不是他手中有先帝的免死旨意,当年就栽在这些贱民手中了。 她话音落下,跟着进来的百姓一阵叫好。 反而那些商田的门生,本想义愤填膺指责苏若棠一番,此时却悄无声息。 他们有部分人,在当年商田为官时,也欺压过百姓。 后来虽没有被免职,却也被降职。 如今只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小官。 今日来本想着靠人多给苏若棠定个故意谋害商汝嫣的罪名。 但此时被苏若棠这样一说,他们瞬间没了胆量说话。 要知道现在官职虽然低微,但他们当初也是费了极大努力才考取的。 每年的俸禄,也够他们生活,断不能丢了官职。 商田看了眼瞬间变成鹌鹑的官员们,脸色铁青,怒瞪着苏若棠。 恰在此时,清洌如寒玉的男声传来: “王太医,协同仵作一起检查商汝嫣的尸体,无比确定死因以及尸体真实性。” 商田转身看着墨瑢晏,眼中只有愤怒,“三皇子,汝嫣已经死了,你还要这么侮辱她?” 墨瑢晏一袭云白锦袍,缓步而来。 他清隽矜雅的眉眼,夹着霜寒淡漠,“商田,本殿这是按规矩办事。” 商田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汝嫣是吃了杏林药铺的药才身亡!这是事实!” 墨瑢晏走到苏若棠身边,掀起眼帘,眸光淡淡地看着商田,“父皇已经让太医院取了杏林药铺的药材,自会去验证杏林药铺药材是否有问题。” 商田双眼血红,双手紧握,手背青筋凸起,“三皇子,你是想包庇杏林药铺?” “或者说是想包庇杏林药铺背后之人?”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坐下,神色淡淡,“如本殿皇妃所说,本殿也不会偏颇包庇任何人。” “你口口声声说长风大夫的药有问题,但他的药是按照商汝嫣自己拿来的药方所抓。” 商田口中腥甜翻涌:“殿下的意思是,汝嫣自己给自己下毒?” 墨瑢晏声线愈加淡漠:“一切结果等太医和仵作检验,才能判定。” 商田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心中满是怨气。 如果墨瑢晏按照他和汝嫣儿时的约定,娶了汝嫣,汝嫣也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苏若棠和墨瑢晏的错! 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第399章:侮辱,自找的 商田看了眼站在苏若棠身后有长风大夫,声音阴沉: “好,姑且就算三皇子妃不知道事实,但长风是杏林药铺的大夫,汝嫣的药是经他手抓的,我要求把他入狱,不过分吧?” 东启有律法,事关人命,凡是嫌疑人都能直接入狱。 王痕听言,皱起眉头看向墨瑢晏和苏若棠。 不等他说话,苏若棠便开口,“那便按规矩办事吧。” 王痕点点头:“长风大夫,得罪了。” 长风轻笑着道:“王大人尽管按律法办事。” 话落,他伸出手,任由衙役拷住自己手腕脚踝。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坐下,骨节明晰的手指轻敲桌面。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回荡在大理寺审判堂内。 不轻不重的声音,落在众人心间,好似重锤狠狠锤落。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凝滞。 苏若棠看着长风腕间被镣铐磨出的红痕,眼底烦躁隐约涌现。 约莫一炷香之后,王太医和仵作齐齐从后堂出来。 王太医朝王痕道:“王大人,商姑娘确实死于幽深草之毒。” 他话音刚落,商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长风怒喝,“说,谁指使你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苏若棠身上。 眼中明晃晃写着一句话—— 快说是苏若棠指使。 对于商田的目光,苏若棠完全无视。 她漫不经心卷着胸前一缕发丝把玩,不紧不慢开口,“商田,你不如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少女清软的语调中,透着浓浓的讥讽。 商田却丝毫不觉尴尬。 他现在一心只想让苏若棠偿命:“长风听命于你,你嫉妒汝嫣与殿下儿时情谊。” “担心汝嫣抢了你的三皇子妃之位,所以趁汝嫣生病,商府恰好药材不足去杏林药铺抓药,谋害汝嫣!” 他字字泣血,神色悲恸至极。 若非苏若棠就是当事人,都要相信商田说的是真的。 那些商田的门生和一些百姓,看向苏若棠的目光,顿时有几分微妙。 “商小姐自幼与殿下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我们都以为,三皇子妃的位置,是商小姐的。” “殿下每年在商小姐生日,都会送礼物去商府,却不想竟忽然娶了苏丞相之女。” “不过苏丞相的千金,真的是貌若天仙,也唯有这般绝色,才配得上三殿下。” “如今她已经是三皇子妃,商小姐不过是普通百姓,对她没有丝毫威胁之力,她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呢?” “炎芹草和幽深草外形极为相似,普通大夫可能分辨不出来,但三皇子妃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哎,可怜了商姑娘,一腔真心落在三殿下身上,如今还落个惨死,尸首被人随意检验。” 年轻的话语声落下,商田身子晃了晃。 他咬紧牙关,咽下涌到喉间的腥甜。 闭了闭眼,缓过眼前的眩晕,他悔恨得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嫣儿都已经死了。 他竟然还让她遭受被人扒光衣服,检验尸体的羞辱。 等他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儿子啊! 苏若棠托着下颌,云淡风轻扫了眼说话的人。 唔。 她还有帐没找墨瑢晏算。 每年送礼物去商府,得算一算这笔账。 她懒洋洋补充:“检验尸首,本就需要除净衣物,为的就是公平公正。” “你都将商汝嫣的尸首带到大理寺了,这就是明摆着让人扒一扒商汝嫣的衣服么。” “噗......”商田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苏若棠柳眉蹙起:“王太医,赶快给老人家看看,免得一会自己把自己气死了,又说是本皇妃害的。” 说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本皇妃也只是说了个事实,商老爷爷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待加强。” “咳咳......”商田捂着心口,呛咳不断。 盯着苏若棠的眼,阴冷毒辣。 苏若棠毫不怀疑,若是眼神能杀人,她绝对已经被商田凌迟了。 王太医取出刚刚给商汝嫣验血的银针,朝商田身上几个穴位扎了扎,安抚道:“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 “检验尸身都是这么个流程,我都习惯了。” 他话音落下,商田脸色更差了几分。 苏若棠眨眨眼,垂下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墨瑢晏勾起唇角:“商老人家一口咬定商汝嫣是服用了杏林药铺的药草才死亡,不知药渣现在在哪里?” 商田闭眼缓了缓,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包。 王太医接过,打开放在桌子上,细细辨认了片刻。 他从中挑出一根细细的杆子,就着阳光,仔仔细细查看。 好一会儿,他放下杆子,再度细细闻了闻草药的味道。 最终,他面色凝重,看向王痕。 同时,将之前挑出的细杆子举起。 第402章:药蛊 苏若棠眼疾手快地往商田嘴里弹了一颗药丸。 她勾起唇角,眼底未有丝毫笑意。 商田......我可不会让你轻易死了。 当初舅舅在云州差点因粮草出事,其中就有你商家的手笔。 沈家已经倒台,下一个该是商家了。 杀人嘛......总要诛心才好玩。 她眉眼弯弯,娇俏地看着商田,“商老爷爷,你都还没听到你孙女的死因呢,可不能晕过去。” 清甜涌入心肺,商田只觉胸肺间的剧痛减弱几分。 他撑着桌子的手,用力到泛着青白。 慕辰恋恋不舍地银子递给沉时:“你帮我洗洗,记得烫水烫一下,洗干净点。” 沉时嘴角抽搐着接过银子。 商田差点气死。 他拿出的这五十两,已经是商府全部财产。 这该死的贱民竟然还敢嫌脏! 苏若棠担心商田心理承受能力低,被气晕,连忙道:“别说了,快验尸。” 话落,她指着商汝嫣耳后的伤口,“你来看一下这个伤口。” 慕辰上前,细细看了看。 随即面色微微一变:“这是蛊虫咬过留下的伤口。” “蛊虫?”王痕一惊。 慕辰取出银针,挑开商汝嫣耳后的伤口。 随即,在伤口下挑出米粒大小的虫子。 嘶! 看着形似蜘蛛的虫子,王痕倒吸一口冷气。 慕辰开口解释:“这是药蛊,它身上沾染着幽深草的味道,便能将幽深草的毒,带入被咬者体内。” “所以商汝嫣体内的幽深草之毒,是这只蛊虫带来的。” 商田定定看着他手中针尖上的蛊虫,额角狠狠一跳。 旋即,他似是想到什么,眼底杀意一闪即逝。 苏慕瑶! 嫣儿感染风寒前,和苏慕瑶接触过!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吩咐商府小厮,“带小姐回府。” 苏若棠勾着唇角:“商田,现在你是否该给长风大夫,给杏林药铺一个道歉?” 商田死死攥着拳头,眼底满是愤怒,“三皇子妃,老夫孙女在服用了杏林药铺的药才死亡,老夫怀疑杏林药铺的药有问题,合情合理!” 苏若棠慢条斯理脱下手套,指尖卸了力道,白色的手套轻飘飘落下。 恰好落在商汝嫣脸上。 商田顿时目眦欲裂:“你!” 苏若棠掀起眼帘,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唇瓣溢出两个清冷淡漠的音节,“道歉。” 商田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死死瞪着苏若棠。 墨瑢晏清冽的嗓音恰在此时传来:“商田,你为官数载,连这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吗?” 商田死死咬着牙关,口腔内血腥味蔓延。 好一会儿,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苏若棠走出后堂,看向长风大夫,“你听到了吗?” 长风满脸疑惑:“听到什么?” “商老爷爷的道歉啊。” 长风摇摇头:“没听到。” 苏若棠侧眸看向内堂:“喏,商老爷爷,长风大夫没听到。” 商田脸色铁青。 他双手紧攥,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他咬着牙,再度挤出三个音节,“对不起。” 长风眨了眨眼:“人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你说什么?” 商田骨节攥得咔咔响。 他血红的眼,紧紧盯着长风。 长风垂眸,不紧不慢理着衣袖上的皱褶。 许久之后,商田走到长风面前,落下三个字,“对不起。”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人已经从长风面前经过。 商府小厮,抬着商汝嫣的尸体,垂头快速跟着商田离开。 商田离开后,那些围观的百姓和官员也纷纷离开。 走在人群最后方的,是一名面容普通的青年。 他身穿材质普通的衣袍,转头看了眼苏若棠。 恰好撞入苏若棠眸中。 苏若棠眯起眼眸,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青年男子朝她勾起一抹笑,扬了扬下颌。 墨瑢晏上前拉住苏若棠的手,挡住男子视线,清隽眉眼裹夹冰霜。 男子与他对视了几息,转身离开。 苏若棠心头浮现怪异。 她压低了声音问墨瑢晏:“殿下认识他吗?” 墨瑢晏摇了摇头:“我能肯定我没见过他,但却有种熟悉感。” 苏若棠眉尖缓缓蹙起:“我感觉他的眼神气质,和容貌穿着不搭。” “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怪异。” 墨瑢晏眉尖微微蹙起,看了眼沉时。 沉时轻轻点头,悄声退了出去。 王痕上前,歉意地看向长风大夫,“长风大夫,实在不好意思了。” 长风笑着开口:“没事没事。” 说着,他走到苏若棠身后,“小姐,殿下,药铺内事情繁多,老夫先回药铺了。” 苏若棠点点头,从医疗空间取出药瓶,“回去记得上药。” 长风接过药瓶:“多谢小姐。” 青年男子站在拐角处,看着苏若棠和墨瑢晏离开后,转身上了一旁的马车。 车内,袅袅熏香升腾,一道人影静静躺在座椅上。 看到这抹身影,男子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透着深深的眷恋。 第403章:二哥自小最疼我,不会起疑心 沉时跟着马车进入一条巷子里。 确定只是普通人家,看着男子抱着马车内那抹身影下了马车,进入屋内后,才悄悄撤离。 外观普通简陋的房屋,静静站着一抹黑色的身影。 沈峰看到男子,立刻推开房门,转动床头的花瓶。 顿时,一条暗道出现。 同时,他手一招,一只黑色的虫子落在他掌心。 沈峰反手收起虫子:“殿下,沉时撤走了。” 墨辰逸抱着墨烬冥向暗道走去,闻言淡淡点了点头,“让人伪装成我刚刚的模样,去外面逛一圈。” 沈峰将暗道恢复:“是,殿下。” 暗道内,每隔几步就镶嵌着夜明珠,丝毫不显昏暗。 沈峰看了眼被墨辰逸抱在怀中的墨烬冥,犹豫了一下道:“殿下,二皇子真的不会起疑心?” 墨辰逸稳稳抱着墨烬冥走在暗道内:“不会,我给二哥用的蛊,能让他无知无觉陷入沉睡。” “二哥自小最疼我,不会起疑心。” 沈峰跟在他身后侧:“殿下,檀府还等着二殿下去提……”亲呢。 后面两个字,在墨烬冥深冷的目光中,自觉咽了回去。 墨辰逸眼底暗色疯狂涌动:“阻止这场提亲。” 沈峰微微皱起眉头:“殿下,二殿下就算不娶檀芷溪,也会娶其他人......” “檀府的背后是三皇子,如果我们出手,很可能被三皇子察觉到。” 墨辰逸抿了抿唇瓣。 沈峰继续道:“殿下,就算提亲了,婚期未定,我们可以在婚期上做手脚,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说话间,他看了眼被墨辰逸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中的墨烬冥。 着实有些想不通,自家殿下为何不愿二皇子成亲。 墨辰逸眉眼沉了沉:“礼部尚书是父皇的人。” “你用蛊虫暂时控制他,将婚期定在两年后。” 两年时间,他培养出的蛊虫,能够完全控制朝臣。 到时,他登上那个位置,二哥的婚事便是他说了算。 他决不允许,有人与他抢二哥的关心。 二哥只能关心他一人! 从暗道回到四皇子府,墨辰逸小心地将墨烬冥放到客房床榻上。 之后,他手一伸,一只黑红的虫子从墨烬冥耳后飞出。 不多时,墨烬冥眼睫轻轻颤动。 墨辰逸神色瞬间变化。 他顺势坐在地毯上,抓起床头柜上的糕点,傻乎乎往嘴里塞。 墨烬冥睁开眼,看到地便是花猫般的墨辰逸。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墨辰逸朝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二哥哥,吃吃......” 说着,他将手中的糕点,往墨烬冥方向递了递。 墨烬冥撑着身子坐起,抬手接住,俊逸的眉眼噙着笑意,“怎的吃得像只小花猫?” 音落,他自然地取出帕子,给墨辰逸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 墨辰逸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 他眼底色泽暗了暗。 他从小被宫人欺辱,唯有二哥,将他从沼泽中拯救出来。 若没有二哥,也没有现在的他。 二哥从小就对他极好。 但也只能对他好。 他绝不允许其他人和他抢二哥。 墨烬冥给他擦干净嘴角的糕点,捏了捏眉心,“我怎么在这?” 墨烬冥眨眨眼:“二哥哥......看我......” 言外之意,二哥哥来看我。 从小就照顾他的墨烬冥,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眉眼间困惑更浓:“二哥哥不是去檀府提亲了吗?怎么会在你府中?” 墨辰逸歪着头,眨巴两下眼。 澄澈的目光中,透着天真的愚蠢。 他咬着手指:“二哥哥门口上逸逸马车。” 墨烬冥皱起眉头,总感觉不太对劲。 他最近帮助父皇处理政事,的确休息较少。 但也不至于在自家门前上错马车。 “辰逸为何将马车停在二哥哥门口?” 墨辰逸眉眼弯弯:“风筝......玩......” 墨烬冥一怔。 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他,有空了陪他一起去放风筝。 但由于造梦蛊和檀老松口,他忙着准备提亲的礼品,忘了这事。 顿时,墨烬冥眼中浮现一抹愧疚,“辰逸,对不起啊,二哥哥忘记了。” 墨辰逸弯了弯眼睛:“现在去。” 墨烬冥摇摇头,看了眼窗外,“二哥哥今天有事,改天陪你放风筝,带你去钓鱼。” 说着,他站起身,看了眼身上的衣袍还算完整,神色焦灼地向外走。 墨辰逸看着他走到门口,吩咐小厮好好伺候四皇子,便快步离开。 许久之后,墨辰逸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看了眼墨烬冥放在床头柜上的帕子,轻轻拿起。 眼底疯狂隐现。 “二哥哥......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不好吗?” “你为何要娶妻?” “妻子会背叛你,但弟弟永远不会背叛你啊.......” 第404章:哥们,你这第几次提亲? 墨烬冥赶到檀府时,恰好遇到苏若棠和墨瑢晏。 沿途他已经听说了商汝嫣的事,轻轻叹了口气,“商汝嫣也算遭了报应了。” 墨瑢晏淡淡看他一眼:“自作孽。” 话落,他微眯眼尾,“你不是一早就来提亲吗?怎么现在才到?” 墨烬冥苦笑着开口:“辰逸找我陪他放风筝,派了马车去我府门前等着。” “可能我上车时没注意,上了辰逸的马车。” 墨瑢晏眼底划过狐疑:“当时你上马车就没侍从提醒?” 墨烬冥摇摇头,捏了捏眉心:“辰逸的马车是去年我送他的,后来他又送了一辆给我,两辆马车基本一样,估计侍从们也没发现。” 墨瑢晏瞳仁中暗色更浓:“那驾车之人呢?” 墨烬冥皱起眉头,细细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想不起上车时车夫到底是谁。 或许是自己本就没注意吧。 “我没注意,回来时的确是我平时惯用的车夫。” 苏若棠眉心微微蹙起,明澈透亮的桃花眸眨了眨,看了眼蹭他们马车回来的慕辰。 慕辰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忽地伸手握住墨烬冥手腕,“二哥,给你把个脉。” 听到慕辰唤自己二哥,墨烬冥下意识挣扎的动作顿住,“你是?” 苏若棠没料到慕辰竟然这么自来熟,捂额有些无语,“二哥,他是我认的义兄。” 墨烬冥这几日都耗在御书房,而苏若棠认慕辰为义兄之事,在苏逸来找苏若棠时,有百姓听到。 但涉及到高门大户的秘闻,百姓们都只是私下悄悄议论,且并未当真。 慕辰松开手,有些困惑地看着墨烬冥。 刚想说话,檀修元的声音传来,“我府上是有洪水猛兽吗?宁愿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墨烬冥脸色一僵,心头浮现慌乱。 他本该一早就来提亲,却上错了马车,还在辰逸府上睡着…… 他完了! 墨瑢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话落,他牵着苏若棠的小手,浅笑着唤了声,“祖父,舅舅。” 二人相交的手腕,晶莹剔透的玉虎和玉兔垂落。 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碎音。 墨烬冥:“……” 呵呵。 欺负他没媳妇。 檀修元扫了眼二人相握的手,额角跳了跳,冷哼一声转身进入府内。 辛辛苦苦养大的两棵白菜,都被墨家的猪拱了。 好不爽!!! 墨烬冥看着檀修元铁青的脸,小心肝颤了颤。 母妃啊,你那还有啥珍藏的古玩字画吗? 借您儿子点。 不然怕是娶不到媳妇了。 呜呜。 他怎么就没三弟聪明。 直接认定了让父皇下旨。 但好像......这条路行不通。 三弟当时娶到弟妹,是因为弟妹受张氏母女忽悠,不与檀府亲近。 檀老他们怕惹弟妹不高兴,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所以三弟就这样很顺利地把弟妹叼回窝。 到他这,娶妻之路堪比蜀道难。 慕辰勾住墨烬冥的肩头,咧嘴笑了笑,“哥们,你这第几次提亲?” 墨烬冥嫌弃地看了眼肩头上的手,拎着他的袖子将手拎下,神色淡淡,“第一次。” 慕辰翻了个白眼,跟在他后面暗暗嘀咕,“我信你个鬼!” 他给百姓治病时,早就听百姓说了,二皇子心仪檀府小姐。 多次求亲,均被拒绝。 也唯有檀府有这样的胆量和底气拒绝皇家的提亲。 毕竟,每年国库的三分之二都是檀家上交的钱。 墨瑢晏简单与檀修元说了商汝嫣的事。 恰好檀铭过来听到。 他皱起眉头:“商汝嫣是商田的命根子,她如今不知被谁陷害惨死,商田必会把这笔账记到棠儿头上。” 墨瑢晏眼底划过杀意:“商田这个老匹夫,父皇早想收拾他了。” “可惜他有皇爷爷的懿旨,不过懿旨上免死的次数应该用完了.......” 墨烬冥踏进前厅,接过他的话,“定国公昨天晚间和商田在酒楼吃过饭。” 墨瑢晏声色清冷淡漠:“沉时,让人盯住他们。” 自己儿子头七没过,就和商田酒楼吃饭。 呵,狼狈为奸。 檀修元抬手指着前厅外堆满了院子小道的红箱子,面无表情看向墨烬冥,“把你那堆烂玩意儿拉走。” 啥玩意儿! 提亲还敢玩迟到! 今天他要是答应他的提亲,他就三天不爬老婆子的床! 墨烬冥面色一挎。 仅仅一息,他重新整理好表情,扬着笑,“檀老,晚辈真心实意求娶檀姑娘。” 断不能说他去了四弟府上。 四弟从小丧母,又被宫人欺负,他若不护着他,他在深宫中,根本没法活下去。 决不能让檀老知道他是因为去了四弟府上,才耽搁时间。 檀修元冷睨着他:“喂了狗的真心,缺斤少两的实意。” 第405章:有钱能怼皇家人 苏若棠:“......” 她暗暗朝自家祖父竖起大拇指。 敢这样怼皇家的,也只有祖父了。 这就是钱的力量啊。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不对。 是有钱能怼皇家人, 墨烬冥:“......” 如果他告诉檀老,他不小心上错马车,绕了一大圈路。 檀老会信吗? 墨瑢晏拎起茶壶,不紧不慢倒了杯果茶,试了试温度放到苏若棠手边,“祖父,你们还没用膳吧?” 檀修元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面上冷意散去些许,轻哼一声,“你祖母他们担心你们,一直未曾用膳。” 墨瑢晏清隽面容噙着笑:“恰好二哥让人去买了祖母和舅母她们爱吃的菜,算算时间,也该送到了。” 他话音落下,檀府管家带着十数名小厮鱼贯而入。 他身后的小厮,一个拎着一个食盒。 淡淡的食材香味,在前厅蔓延。 “老爷,这......”管家为难地看着檀修元。 檀修元闻着叫花鸡的味道,沉默了一下,挥手示意上菜,“去请夫人她们来用膳。” 他家老婆子就好这家的叫花鸡。 可这叫花鸡每天限量供应,不看身份,每日子时开始发号码牌。 领到号码牌的第二天便可按顺序购买叫花鸡。 没有号码牌,就算你是天皇老子。 也没有。 这顿饭,墨烬冥最终未敢提求娶檀芷溪。 用完午膳,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离开檀府。 墨烬冥则绞尽脑汁与檀修元下棋。 慕辰换了衣服,洗干净面容,拿着一只鸡腿,悠哉悠哉地跟在二人身后。 来到无人的湖边时,墨瑢晏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二哥体内可有蛊?” 慕辰啃完鸡腿,叼着鸡骨头,眉头微微蹙起,“我并未在二皇子体内发现蛊虫迹象。” 墨瑢晏面色冷凝:“慕家和夏家的蛊术,谁更胜一筹?” 慕辰将鸡腿骨头吐掉,仰头看着天空,“不好说。” “商汝嫣体内的药蛊,是慕家先祖弟弟配的,但却被离开慕家的哥哥改良了。” “所以,现在夏家和慕家的蛊术,究竟谁更胜一筹,我并不知道。” 说到这,他眉眼间划过些许困惑,“不过我感觉,夏家似乎没有得到哥哥全部蛊术真传。” 他云游到芹山时,见识过夏家的蛊术。 似是只有皮毛,并未有精髓。 就在慕辰话音落下之时,沉斐悄声出现,“殿下,定国公给他儿子选好墓地了。” “在城外木棉山。” 木棉山,除皇陵外最好的墓穴之地。 无数达官贵人,都在木棉山买了墓穴。 那里的单人墓穴,都是上万两黄金起步。 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笑声毫无温度,“他倒是舍得。” 沉斐头皮一麻,继续道:“他不知和商田做了什么交易,刚刚属下得知消息,定国公给商汝嫣也买了块墓穴。” “就......就葬在定国公世子墓穴旁。” 墨瑢晏眼尾猛地眯起:“他们想做什么?” 苏若棠俏脸裹着霜寒,淡淡吐出两个字,“招阴。” 慕辰下意识问道:“招阴?那是什么?” “定国公的儿子和商汝嫣都未成亲,按照钦天监书籍记载,未婚之人死亡,若是不给他们结一门阴亲,这两人下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无儿无女,且出生就是七煞之人。” “克父克母克兄弟,克三代血缘之人。” “嘶!”慕辰倒吸一口冷气,“这真的假的?”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微凝:“不管真假,商田和定国公想给二人举办阴亲,需得找七七四十九名阴年阴时阴月生的少男少女陪葬送亲。” 沉斐面色一沉:“属下这就盯紧他们的行踪。” ...... 与此同时。 商汝嫣的尸体并未抬进商府,而是直接抬进定国公府。 与定国公儿子的尸体,共同停在灵堂之中。 商田芶着背,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数岁。 他双眼血红,盯着眼前的两尊棺木,“你当真能找到那四十九人?” 定国公眼中满是恨意:“苏若棠害我儿惨死,若不是你大义,我儿下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放心吧,那四十九人,我已经有办法寻找,且不会让紫麟卫察觉到。” 商田微微皱起眉头:“招阴之事,是谁与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昨夜我在书房一本古籍上看到,不管真假,我都不能让我儿下辈子难过。” 对于他这话,商田赞同,“需要帮忙,尽管说。” “暂时不需要,等凑够了人,我们就给他们结阴亲。” 商田沉默了一下:“现在天不算冷,时间太长,两个孩子的失身......” 他话音未落,就被定国公打断,“你尽管放心,我有办法保孩子们尸身不腐。” 第406章:尸蛊 定国公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吩咐守在灵堂的护卫,“将棺木打开。” 四名护卫压住心底的恐惧,上前打开棺木。 棺木打开,定国公踉跄着上前。 他扶着左手边的棺材,看着棺材内静静躺着的儿子,一脸悲痛,“儿子,你放心,父亲会给你报仇的。” 商田下意识看了眼棺内,瞳孔骤然微微一缩。 棺木内,已经死了至少三天的定国公世子,容颜依旧,恍如睡着了一般。 “这是?” 按理说,人死了两天,就会出现尸斑。 可定国公世子,别说尸斑,就连皮肤都没变惨白。 唇瓣依旧带着血色。 若不是躺在棺材里,胸口没有起伏,绝对会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 定国公将手中的小瓶子抛给商田:“这是尸蛊,能保死亡之人一年内尸身不腐。” “将瓶塞打开,让蛊虫爬进商小姐嘴中即可。” 商田抬手接住瓶子。 他毫不犹豫轻轻捏住商汝嫣下颌,将瓶口对准她的嘴,打开瓶塞。 一只火红的,蜘蛛样的虫子,爬进商汝嫣口中。 下一刻,商田指尖下,商汝嫣微凉僵硬的肌肤,逐渐变得温软。 商田双眼猛地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商汝嫣的脸。 指下的触感,温软滑腻。 “这......”商田眼带希冀地看向定国公。 “尸蛊能将他们的躯体唤醒,如同活着般。”定国公满眼哀色,“但却无法让他们醒来。” 商田眼底划过失落哀伤,眷恋地抚摸着商汝嫣的小脸。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定国公,“你那义女呢?” 听商田提到苏慕瑶,定国公眼中哀伤瞬间变成怒火,“那贱人不知道去哪了,我要是找到她,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商田同样满眼阴狠:“嫣儿体内的毒,就是苏慕瑶下的!” 定国公:“那贱人到底从哪学来了一身毒术?还有蛊术,简直防不胜防!” 商田眯了眯眼:“等两个孩子的阴亲举办完,再全力寻找她。” 定国公点点头。 而他没察觉的是,府中一名丫鬟,端着供果进来时,低垂的眼中带着诡异的笑。 她将供果放好,悄声退了出去,离开定国公府。 恰好此时,兵部尚书夫人带着丫鬟出来买东西。 她低着头,似是不小心撞了这名夫人一下,“啊,夫人,对不起......” 她慌乱地道歉,手不经意从兵部尚书夫人手背上划过。 兵部尚书夫人只觉手背一痒,垂眸看去时,并未察觉到异常。 只当是不小心被她的指甲划了。 她后退一步,淡淡开口,“无妨。” 话落,带着丫鬟便向一旁走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从定国公府出来的丫鬟抬起眼,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带着微妙的笑。 她缓缓垂眼,看了眼指尖。 身形消失在人群中。 ...... 翌日,兵部尚书夫人一大早,就梳洗装扮好,带着丫鬟入了宫。 她和柳婉玥是闺中密友,昨天接到柳婉玥的书信,说请她进宫品桂花酿。 贤清殿,湖中凉亭。 柳婉玥倒了一杯桂花蜜给兵部尚书夫人:“尝尝棠儿发明的桂花蜜配方。” 兵部尚书夫人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笑道:“三皇子妃可真是个妙人儿。” “昨天有幸见到她一面,真真是比她娘亲还美,与三皇子啊,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提到苏若棠,柳婉玥眉眼间划过温柔笑痕,“那丫头,的确很优秀。” 兵部尚书刚醒说话,忽地眼神一呆。 仅仅一息,她眼中神色恢复。 眼底神色细细看去,带着阴冷毒辣,好似换了个人。 她笑着站起身,走到柳婉玥身后。 柳婉玥只当她要喂鱼,笑着转过头。 下一刻,颈间传来一阵疼痛。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兵部尚书夫人,软软倒在桌上。 此时院中凉亭,并没有宫人。 兵部尚书夫人指尖从柳婉玥后颈移到她脸颊。 她的动作略显僵硬,神态透着丝丝诡异,“柳婉玥......如果没了陛下的宠爱,柳家和檀家还能护住苏若棠和墨瑢晏吗?” 她轻飘的语调,略显僵硬,快速消散在风中。 接着,她拉下凉亭内的帘子,离开凉亭。 看到贤清殿的宫人时,她浅笑着上前,“娘娘在凉亭歇息,她吩咐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等会陛下来了,告知陛下娘娘在凉亭即可。” “是,夫人。”宫人都认识她,听她这样说,并未怀疑。 尚书夫人看着宫人离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与一名小太监擦肩而过时,她忽地喊了声,“小邓子。” 小邓子下意识看向她:“夫人,有何事?” 他是太监总管高海的徒弟,被陛下派到贤清殿伺候婉贵妃。 也是贤清殿的太监管事。 “娘娘找你,随我来吧。”尚书夫人勾着浅笑,直直望进小邓子眼中。 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小邓子瞳孔猛然一缩,“虫......” 第407章:亲一口,就告诉你 “你看到什么了?”兵部尚书夫人定定看着小邓子。 小邓子眼中的惊恐渐渐散去,目光逐渐变得呆滞,“我什么都没看到。” 兵部尚书夫人神色有些僵硬:“跟我走吧。” 一路上,有宫人看到兵部尚书夫人,都恭敬地行了礼。 她带着小邓子进入凉亭,看着倒在石桌上的柳婉玥,嘴角的笑容愈加诡异。 “把你的衣服脱了。” 小邓子呆呆地照做。 眼看他就连底裤也要脱下,兵部尚书夫人连忙道:“够了,坐在柳婉玥旁边。” 小邓子肢体僵硬,呆呆地坐在柳婉玥身边。 兵部尚书夫人还想说话。 却在下一刻,眼中闪过懊恼,匆匆离开。 约莫半盏茶后,武舜帝下了早朝来到贤清殿。 宫人按照兵部尚书夫人的话,回禀了武舜帝。 武舜帝抬脚就向凉亭走去。 高海跟在他身后,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问贤清殿宫人,“小邓子呢?” 宫人困惑地回道:“今早我便一直没看到他,许是被桂嬷嬷叫去做事了吧。” 桂嬷嬷是婉贵妃的奶嬷嬷,经常会叫着小邓子去小膳房做一些婉贵妃喜欢的糕点。 然而,当高海随着武舜帝来到凉亭,掀起纱幔时—— 三魂七魄差点离家出走。 他下意识放下纱幔,扫了眼周围。 所幸除了他和武舜帝,凉亭周围并无其他人。 高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娘娘兴许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 武舜帝面无表情盯着纱幔。 半晌,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游戏?” 低沉的音节,让得高海头皮瞬间发麻。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煞白,“陛下,娘娘对您情深,不可能对不起您的事。” 更不可能给您戴绿帽子。 小邓子他是太监。 就算有那个贼心贼胆,也没那个工具。 当然,后面三句话他不敢说出口。 武舜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高海流着冷汗,扬高了声音吩咐,“这边不需要伺候,你们不必留在附近,通知桂嬷嬷过来。” 桂嬷嬷正在小膳房给柳婉玥准备小糕点。 突然被唤到凉亭,她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高海掀开纱幔,看清理里面之人,桂嬷嬷吓得差点跌倒。 凉亭内,小邓子只着底裤,趴在柳婉玥身边。 柳婉玥身穿里衣,脸色潮红地面对小邓子。 刚刚在凉亭外的视线错觉,让桂嬷嬷以为二人亲上了。 此时进来一看,并未亲上。 但满地散乱的衣裳...... 武舜帝脸色阴冷地脱下外袍,包裹住柳婉玥,“今天谁来过?” 桂嬷嬷将地上的衣裳收拾好,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娘娘约了兵部尚书夫人品桂花酿。” 武舜帝弯腰抱起柳婉玥,裹夹着威压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从今天起,贤清殿暂时封锁。” 桂嬷嬷和高海跪在地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是,陛下。” ......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直直到了小厨房。 苏若棠倚在门口,看着男人挥退了厨房内的侍人,挽起衣袖。 她明媚的桃花眸洋溢着笑意,红唇勾起清浅的弧度,“殿下这是打算为谁洗手作羹汤?” 听着三皇子妃明知故问的话,墨瑢晏歪头看着她,“为小情人。” 话落,他麻溜地将桂鱼开膛破肚,补充一句,“男宠小情人。” 男人水袖挽起,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冷白手腕上,一条红绳松松系着。 上面垂落的小玉猫,在细碎的阳光下,散发着灵动的淡紫光芒。 听着男人刻意强调的五个字,苏若棠眉眼间笑意更浓。 她葱白指尖把玩着腕间垂落的玉兔,眼底蕴满笑意,“原来三皇子是......” 她故意顿了顿,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断袖。” 墨瑢晏垂眸处理鱼的内脏,听着三皇子妃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喉间溢出低低笑音。 “是不是断袖,那得看对象。” 苏若棠小脸顿时发烫。 她看着他麻溜处理鱼,有些好奇地扯开话题,“你竟然会杀鱼?” 墨瑢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 这般尊贵的皇子,处理起来鱼,却不比渔夫差...... 墨瑢晏嗓音徐徐:“夫人,为夫行军打仗五年。” “北边气候恶劣,我们为了节约粮草,会与士兵一同进山挖红薯,打野味。” “南边气候条件稍微好一点,可以挖到新鲜的野菜,野味也更多。” 说到这,他恰好将最后一片鱼鳞刮干净。 墨瑢晏放下刮刀:“可为夫烤鱼的本领,却不是在打仗时学来的。” 苏若棠被勾起几分好奇心:“那是在哪学的?” 墨瑢晏勾了勾手指:“过来。” 苏若棠狐疑地瞅着他:“你想做什么?” 墨瑢晏歪头露出浅浅笑容。 斑驳的阳光下,男人眉眼清隽如画,五官隐在光影中,衿贵清雅。 他淡色的薄唇轻启:“过来。” 苏若棠被美色晃了眼,乖乖上前。 下一刻,墨瑢晏将脸凑到她面前,眼中漾着勾魂夺魄的笑,“亲一口就告诉你。” 第408章:寒毒发作 苏若棠骤然被美颜暴击,大脑直接宕机。 她依言乖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墨瑢晏伸手,搂住她纤细腰肢,薄唇落在她唇瓣上。 好一会儿,二人相融的唇齿间,露出男人暗哑磁性的话音,“是二哥教的。” “恩?”苏若棠覆着一层水色的潋滟桃花眸中,写满问号。 墨瑢晏额间与她相抵,低沉蛊惑的声线,隐带笑音,“为夫烤鱼的水平,是用父皇御花园中锦鲤练出来的。” “烤鱼的方法,是二哥从渔民那学来的。” 御花园锦鲤? 苏若棠混沌的脑子蓦然清醒,明澈的桃花眸中染满难以置信。 御花园锦鲤,是东启历代帝王登基后放养进去的鲤鱼。 寓意东启繁盛。 那些锦鲤,养得极肥极好。 “父皇没揍你们?” 墨瑢晏松开她,慵懒散漫地倚在桌旁,轻轻一笑,“父皇不知道。” “那些锦鲤伙食太好,经过百年繁衍,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为了避免鱼池拥挤,我和二哥便好心清理一些。” 苏若棠:“......” “锦鲤的肉好吃吗?” 墨瑢晏拿过葱姜等调料:“不好吃,太腥太涩。” 苏若棠着实有些一言难尽:“那你们还吃?” “二哥说,唯有最差的食材,才能练出好的厨艺。” 苏若棠:??? 这是什么鬼谬论? “乖,去坐着等会。”墨瑢晏看了眼指尖的面粉。 略微思索,是三皇子妃的肌肤白,还是指尖的面粉更白? 唔。 要不要试一试? 想着,他伸出手。 趁苏若棠没防备,指尖从她脸颊划过。 看着几乎和三皇子妃肌肤融为一体的面粉。 墨瑢晏得出结论。 面粉白一点儿,但三皇子妃的肌肤更细腻。 苏若棠抬手捂住脸颊,双眸瞪得圆溜盯着他的指尖。 不等她说话,墨瑢晏曲起指骨,在她鼻尖轻轻弹了一下,“想吃烤鱼吗?” 苏若棠看了眼被男人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鱼,诚实地点点头。 墨瑢晏眉眼含满笑意:“那乖乖坐着,一会就好。” 苏若棠眨眨眼,忽地拉起男人衣袖,将小脸贴了过去,“这叫礼尚往来。” 墨瑢晏看着墨色衣袖上沾染的白,喉间溢出低沉宠溺的笑音。 他看了眼拎着裙摆跑到一旁坐着的三皇子妃,失笑摇了摇头。 修长手指拎过蜂蜜瓶,认真地涂在鱼身上。 就在他涂好蜂蜜时,准备放其他调料时,眼前忽地一黑。 他身子微微一晃,手中拿着的勺子掉落在地。 发出“啪嗒”的脆响。 苏若棠正在翻看轻挽拿来的话本。 骤然听到勺子跌落在地的声音,她猛地抬眼。 入眼便是男人欣长的身子,微微倚靠着桌子。 眼帘轻合。 苏若棠瞳孔一缩,手一撑桌子,用上内力从桌上翻腾而过,一把扶住墨瑢晏。 她葱白指尖,顺势落在他腕间。 下一刻,苏若棠柳眉紧紧拧起。 快速从医疗空间取出一枚药丸,喂到墨瑢晏唇边。 同时,手中深海沉银银针出现,快速扎入墨瑢晏头顶颈间穴位。 “阿晏,凝神精气,调动你能调动的所有内力,跟着我说的穴位走。” 墨瑢晏感受着神檀穴蔓延开的寒意,强忍着筋脉被寒针扎般的痛,调动内力。 沉时和轻挽在听到勺子落地的声音时,已经冲进小厨房内。 二人紧张地看着墨瑢晏。 约莫半盏茶后,苏若棠松了口气,小心取下银针。 她看着脸色明显苍白了几分,眉眼间带着疲惫的墨瑢晏,咬了咬唇瓣,“阿晏,我们得尽快去寻玲珑胆和碧透髓。” 慕辰用芝阳草的一片叶子练了药,但阿晏体内的寒毒,不知为何反而有增强的趋势。 似在暗中吞噬他的内力。 必须尽快解毒! 墨瑢晏缓过来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我没事。” 话落,他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盘子,“可惜今天不能给你做烤鱼了。” 苏若棠抬眼看着他:“你答应我的烤鱼没烤成,我等你寒毒解了,天天给我烤。” 墨瑢晏勾起唇角,苍白的容颜带着丝丝宠溺与难以察觉的不舍。 好一会儿,他薄唇溢出轻飘飘的一个字,“好。” 苏若棠咽下眼底的热意:“大概是造梦蛊的原因,你体内寒毒与造梦蛊的毒素产生了融合,所以芝阳草失去了作用。” 她话音刚落,恰好回到府上的慕辰,被一名紫麟卫拎着后领过来。 他手中还拿着一只鸡腿,四肢在空中扑腾,“哇哇哇,慢点慢点,出人命了!” 苏若棠看他惊得脸色煞白,却依旧紧紧攥着鸡腿,嘴角抽了抽,心头的伤感散去,“你不是会武功吗?鬼叫啥呢!” 慕辰双脚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哀怨地看了眼苏若棠,幽幽吐出三个字,“我恐高。” 苏若棠:“......大哥,你赢了。” 在这轻功满天飞的古代恐高...... 呵呵,她只有大写的一个服字。 慕辰满不在乎咬了口鸡腿。 下一刻,看到墨瑢晏苍白的脸色时,神色微微一变。 他转手将鸡腿塞到紫麟卫手中:“帮我拿一下。” 话落,伸出油乎乎的手,拉向墨瑢晏。 墨瑢晏寒毒差点复发,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抓住。 油腻的感觉从手腕传来,墨瑢晏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去。 紫麟卫看了眼手中的鸡腿,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勇士,祝你好运。 今晚估计得多准备几桶热水。 第409章:寒毒变异,贵妃被锁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另一只手,不断对他挤眼睛。 忍住! 忍住! 咱学学忍者神龟! 不就是一点儿油渍,一会泡个澡就行。 我给你放多多的海棠花瓣,包你洗得香香的。 读懂了三皇子妃眼中的意思,墨瑢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慕辰打晕扔进湖中洗干净的冲动,脸色铁青等着他。 沉婓和轻挽头皮发麻地看着慕辰。 偏生当事人丝毫不觉。 他眉头紧紧拧起:“是造梦蛊的毒,和寒毒产生了融合。”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寒毒好像......变异了。” 慕辰脸色凝重地松开手:“是产生了变异,不过幸好发现及时,我暂时还能压制。” “一会你用银针帮我,重新封印寒毒。” 苏若棠点头,嗓音有些沙哑,“好。” 慕辰知道轻挽过目不忘,直接念出数种药材。 轻挽牢牢记住,立刻下去准备。 松雪院。 苏若棠和墨瑢晏回到屋内时,热水已经备好。 慕辰画了人体穴位图:“按照我上面画的穴位,我内里所过穴位,你立刻落针,每针间隔十息。” 行针开始,屋内静得只闻呼吸声。 热水一桶一桶送了进来,浸泡着药材的水,随时保持着一个温度。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慕辰才缓缓睁开眼,声音轻飘无力,“可以拔针了。” 话音落下,他身子晃了晃,扶住浴桶边缘才站稳。 苏若棠光洁的额间,也是沁出一层细汗。 嫣红的唇瓣,失了几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慕辰闭眼缓了缓:“寒毒暂时压下去了,但还是需要尽快解毒。” “在这期间,不能接触到其他毒素,也不能碰寒凉之物。” 苏若棠抿了抿干燥的唇瓣:“玲珑胆和碧透髓在的森林,是瘴气毒物遍布的热带雨林。” “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半个月后,我们出发。” 慕辰点点头:“你开药给他调理吧。” 沉时刚把墨瑢晏扶出浴桶,沉斐便神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慕辰。 慕辰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向外走去,“我先去睡一觉。” 沉斐看慕辰出去,压低了声音,“殿下,贵妃娘娘出事了。” “贵妃娘娘和贤清殿的管事太监小邓子,衣衫不整地趴在凉亭桌子上。” “什么?”他话音刚落,苏若棠震惊出声。 小邓子是高海的徒弟,她见过几次,为人机灵忠心。 墨瑢晏抬起眼帘:“父皇呢?” “陛下下令封锁了贤清殿,便回了养心殿,小邓子被关在了牢里,但陛下对外只说了贵妃娘娘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许人打扰。”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 武舜帝对柳婉玥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这一次,他竟然狠心将柳婉玥锁在贤清殿...... 她和沉时将墨瑢晏扶到矮榻上坐着:“父皇可有说我与殿下也不能去探望?” 沉斐脸色难看:“陛下的口谕,禁止任何人探望。” 墨瑢晏抬手捏了捏眉心:“母妃状态怎么样?” 沉斐:“陛下亲自抱贵妃娘娘回了寝殿,娘娘醒后,便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母妃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 柳婉玥是柳家嫡女,备受武舜帝宠爱。 她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墨瑢晏垂下眼眸,指尖捏着腕间小玉猫,声色淡淡,“今天母妃见了什么人?” 沉斐:“兵部尚书夫人。” 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兵部尚书夫人是母妃的闺中密友,二人经常见面,她为人和善,不可能害母妃......” 话未说完,她猛地抬眼看向沉时,“快去查兵部尚书夫人可有生病!” 沉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 墨瑢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怀疑兵部尚书夫人中了蛊?”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兵部尚书夫人不可能害母妃,唯一的解释便是受人控制。” “能无形中控制人的,除了摄魂术,便是蛊。” 沉斐眉心拧成疙瘩:“又是苏慕瑶?” 墨瑢晏淡淡掀起眼帘。 淡淡的威压,伴随着清冽暗哑的嗓音倾泻而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苏慕瑶?” 沉斐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没......没有......” 呜呜。 太丢脸了。 他们紫麟卫连东启大臣睡过几个青楼女子都知道,此时却找不到一个女人,简直丢脸死了。 要是被皇家暗卫知道,肯定会被狠狠嘲笑一顿。 “三天时间再找不到,就回血色炼狱重新训练。” 听墨瑢晏提到血色炼狱,沉斐头皮一麻,眼底划过忌惮,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寻人。” 尾音尚未落下,人已经消失无踪。 苏若棠眨眨眼,眼中带着同情。 血色炼狱是东启皇族专门训练皇家暗卫的地方,可谓是九死一生。 后来墨瑢晏接手,加强了血色炼狱的难度,训练出了紫麟卫。 经墨瑢晏修改后的血色炼狱,堪称人间地狱。 据沉斐所说,万人仅能有一人活着出来。 不多时,沉时脸色凝重返回,“殿下,兵部尚书求见。” 第410章:夫人没呼吸了 “让他进来。”墨瑢晏神色淡淡,昆山碎玉般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一会儿,兵部尚书低垂着脑袋,跟在沉时后面进入松雪院前院。 那模样,好似被霜打的鹌鹑。 墨瑢晏坐在首位,旁边是苏若棠。 兵部尚书直接跪下,眼泪汪汪:“殿下,三皇子妃,救命啊!” “老臣辛苦了一辈子,攒的钱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她要是死了。” “老臣一家就成了孤儿寡夫了啊!” “殿下,三皇子妃啊,求你们救救老臣媳妇!” 苏若棠看他哭得涕泪直流。堪比丧偶鸳鸯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你夫人怎么了?” 兵部尚书抹了抹脸上的泪:“她回家后,忽地昏倒在门口,就一直没醒过来。” “府医和长风大夫看了,找不到原因,但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青,呼吸也越来越弱。” 说到这,兵部尚书悲从心来,愈加伤心,“小任乐大夫说,只有他姐姐有希望能救老臣夫人。” “老臣寻思,他姐姐不就是您么,所以马不停蹄立刻赶过来了。” 苏若棠看着兵部尚书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样子,和墨瑢晏对视了一眼。 明澈透亮的瞳仁中,写着几个字—— 兵部尚书还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 墨瑢晏微微点头。 兵部尚书是父皇选拔上来的,虽然迂腐了点,但极为忠心。 与夫人成亲数载,府中只有夫人一人。 他对夫人,是放在心上的尊重。 而他的夫人,只是普通商家之女,幼时与柳婉玥在庙会相遇,给了柳婉玥一个母亲亲手做的锅贴。 从此,与柳婉玥成为闺中密友。 兵部尚书夫人的娘家冉家,也是老实朴素之人,在皇城开着一家绸缎铺,生意还算可以。 知道自家女儿认识将军府嫡小姐,并未利用女儿给自家谋福利。 反而禁止了自家女儿去找柳婉玥,是后来柳婉玥上门,看着可爱漂亮的柳婉玥,终于没有制止女儿与柳婉玥玩耍。 但也仅限于此,从未利用过二女之间的感情。 “先去给冉姨看看。”冉氏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算是他的姨母。 兵部尚书听到墨瑢晏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他张开嘴想说话,却由于哭声止得太快,刚才哭得太过投入,一个嗝率先出口,“嗝~” 他连忙捂住嘴,眨眨眼继续开口,“嗝......多......嗝......谢......嗝......” 刚张口,一连串的嗝出来。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你别说话了。” 兵部尚书听着墨瑢晏嫌弃的话,两眼泪汪汪看着二人。 长得三大五粗的中年男人两眼泪汪汪,抽抽搭搭起身。 那画面,简直辣眼睛。 墨瑢晏额角跳了跳。 苏若棠忍不住捂眼。 她按住想要起身的墨瑢晏:“你身子不好,在家休息,我去趟尚书府。” 墨瑢晏寒毒差点发作,此时浑身无力。 能坐着保持清醒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心力。 他抿了抿唇瓣,低低嗯了声,吩咐沉时,“保护好三皇子妃。” 兵部尚书抹了抹眼泪:“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好好护着三皇子妃,不会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他话音刚落,站起身的苏若棠扫了眼肩头,葱白手指不紧不慢拿下一根黑色细细的东西。 正是头发。 兵部尚书愣住,两眼茫然—— 怎么办?还没出府三皇子妃就掉了一根头发? 算他保护不力吗? 在线等答案! 轻挽忍着笑上前,从苏若棠手中接过发丝。 兵部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跟在苏若棠身后向外走。 来到兵部尚书府时,已是月上柳梢,群星嬉戏。 长风和任乐一直守在主院,随时注意着兵部尚书夫人的情况。 眼看兵部尚书夫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却找不到任何原因,二人急得差点把自己薅秃。 “小任乐,我们针也施了,药也喂了,她一直不醒。”长风把了把尚书夫人的脉搏,眉头紧紧拧起,“长风爷爷实在不知道找不到她的病因,没办法了。” 任乐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她大概是中了蛊。” “蛊?”长风眉头紧紧拧起。 他知道蛊。 但知道和解是两种概念。 任乐脸色沉重:“我们想办法,在姐姐到时保住她的命。” 他对蛊的了解,是从爷爷的一本书籍上看过,只知皮毛。 苏若棠给他的关于蛊的书籍,还没来得及看。 长风深吸一口气:“好。” 二人重新商量用药行针。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而兵部尚书夫人体温开始下降。 “长风爷爷,百年人参......” “快给夫人揉四肢!” 伴随着长风和任乐的声音,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丫鬟的惊呼声骤然响起,“糟了!夫人没呼吸了!” 第411章:陛下会砍了我的 随即,屋内陷入了寂静。 任乐小脸苍白,落在冉氏手腕上。 手指,带着颤抖。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虚弱无力,几乎难以察觉。 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再给夫人一片炎参叶。” “任乐,炎参叶再用,会留下后遗症。” 炎参叶,十二个时辰只能用一片。 如果时辰间隔不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心绞痛。 任乐抬眼:“如果不给她炎参叶,她熬不过半盏茶。” 兵部尚书府到三皇子府,驾马车也需要一盏茶时间。 他们没有时间了。 长风定定看了眼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冉氏。 不等他下决心,冉氏的奶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他和任乐面前,“长风大夫,任小大夫,求你们救救我家夫人。” 一屋子的丫鬟在她跪下后,也纷纷跪倒在地,神色悲哀祈求二人。 长风缓缓开口:“再用炎参叶,暂时能留住你们夫人心头一口热气。” “但会留下心绞痛,终生需要服药,你们确定用吗?” 冉氏的奶嬷嬷看了眼床榻上几乎察觉不到气息的冉氏,点点头,“小公子还在外面经商未归,不能让他没了娘亲。” 长风闭了闭眼,拿起桌上的炎参叶。 轻若无物的炎参叶,在他手中重若千斤。 冉家将冉氏教育得极好。 她虽贵为正二品大臣夫人,却一直救济百姓。 每次杏林药铺义诊,她都会带许多药材来给百姓。 冉家府中下人,不是牙市买来的,都是孤苦无依的百姓。 老弱病残,都能在冉福府谋一个职位活下去。 她嫁给兵部尚书后,也收留了许多孤苦无依百姓在兵部尚书府,给了他们一个家。 他实在不忍心这位善良的夫人此后都遭病痛折磨。 他现在只求,小姐能快点到。 炎参叶,遇温水就化。 丫鬟扶起冉氏,任乐端着药碗,小心地勺了一勺炎参叶,喂到冉氏唇瓣。 小半勺药汁,入了冉氏的口。 她忽地呛咳一声,大部分药汁被吐了出来。 任乐毫不犹豫勺起第二勺。 就在药汁即将被喂进去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任乐一惊,勺中的汤药完全洒落。 “小姐!”长风惊喜地唤了一声。 苏若棠到时,兵部尚书夫人几乎和死人无异。 若非心口尚有一丝温血,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她迅速取出深海沉银银针,一边探脉,一边快速落针,“三钱百年人参和五钱益气果混在一起,加一勺炎参叶水进去。” 任乐迅速照做。 百年人参和益气果,以及炎参叶,都是吊命的药材。 三种药性相冲,且剂量一旦把握不准,吊命药变毒药。 因此他一直不敢用。 后来也只是想用炎参叶的药性,激发透支冉氏的寿数来暂时保命。 苏若棠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恰好任乐将药汁端来。 苏若棠捏住冉氏下颌,将药汁喂了进去。 同时借着衣袖遮掩,从医疗空间取出一枚药丸,喂到冉氏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冉氏的脸色也肉眼可见褪去了青紫,变成苍白。 长风双眼一亮,神色惊喜,“呼吸强了!” 任乐也擦了擦额上的汗,崇拜地看着苏若棠,“阿姐,冉夫人是中了蛊吗?” 苏若棠指尖一直未曾从冉氏手腕上离开,时不时调整银针深浅。 闻言,她轻轻点头,“冉夫人中的,是摄魄蛊。” 她明白母妃和小邓子为何会在凉亭中衣冠不整了。 苏慕瑶用摄魄蛊控制了冉夫人。 简言之,冉氏将柳婉玥和小邓子衣服脱了的事,不是她自己的意识行为,而是苏慕瑶的意识行为。 她简单解释:“中摄魄蛊者,意识会陷入沉睡,被下蛊者掌控身体。” “中蛊者的一言一行,都被下蛊者控制。” 兵部尚书听言,瞳孔骤然一缩。 自家夫人进了宫,回府后昏迷不醒。 不久之后,宫中传来消息,婉贵妃身子不适,禁止任何人去贤清殿打扰。 这任何人......包含了三皇子和二皇子。 他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他连忙抬手扶住桌子,嘴唇抖了抖,“三皇子妃......” 虽然不知道自家夫人在贤清殿做了什么,但必然是不好之事。 苏若棠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冉夫人体内的蛊毒我会解,贤清殿之事,与她无关。” 兵部尚书听到她的话,悬着的心放下。 他就怕柳皓参他夫人一本,陛下把他夫人入狱了。 约莫半炷香之后,苏若棠收了银针,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兵部尚书,“按这副方子,连服九天药,每日三次。” 兵部尚书小心接过,连连道谢,“多谢三皇子妃。” “今日要不是你,我和我儿子就成了孤儿寡夫了......” 第二次从兵部尚书口中听到孤儿寡夫这个词,饶是被现代各种网络词汇熏陶的苏若棠,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沉默了一下:“明早你进宫,待早朝结束,向父皇请罪。” 兵部尚书老脸顿时垮下:“可我不知道我夫人做了什么,如何请罪?” 说到这,他顿了顿,几乎再次哭出来: “重点是,我不敢出现在陛下面前啊!” 陛下连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婉贵妃都幽禁在贤清殿。 他出现在陛下面前,确定不会被陛下砍了? 第412章:兵部尚书的外号 苏若棠扫了眼屋内的丫鬟。 冉氏奶嬷嬷极为机灵,福了福身,“三皇子妃,老爷,你们忙了一宿,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食。” 话落,她带着满屋子丫鬟退了出去。 任乐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他拉着长风追出去:“嬷嬷,我要吃肉饺子......” 眼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苏若棠不紧不慢开口,“你夫人扒了母妃的衣服。” 啥? 兵部尚书两眼写满问号。 苏若棠云淡风轻补了句:“还扒光了贤清殿太监小邓子的衣服。” 扑通—— 兵部尚书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震惊地看着苏若棠,“内子扒......不,不是,内子脱了谁的衣服?” 苏若棠玉手托着下颌,漫不经心强调,“婉贵妃和小邓子,在凉亭中。” 兵部尚书:“!!!” 他两眼一黑。 脑中只有四个字—— 吾命休矣! “陛......陛下......” “放心,你夫人只是扒了二人衣服,没做其他事。” 兵部尚书恨不得晕过去。 把贵妃和太监的衣服扒了,将二人放在凉亭中。 这......要再做其他事,那不得将二人送上床? 完了! 他家儿子这次真的要成孤儿了。 他做不了寡夫了,得和夫人合葬了。 “求三皇子妃指条明路!”兵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抓着苏若棠的衣摆,哭得涕泪横流。 苏若棠伸手拽了拽,没成功将自己的衣摆拽出。 她额角跳了跳:“你先松手。” 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学小孩子抓着人衣摆哭,这画面简直太辣眼睛。 兵部尚书拽得更紧了:“不松。” 松了就没命了。 苏若棠:“......” 她无奈伸手捏了捏眉心:“父皇相信母妃。” 她离府时,皇家暗卫送了消息过来,父皇悄眯眯摸上了母妃的床。 兵部尚书抽噎着:“那我夫人......” 苏若棠:“冉夫人是被苏慕瑶用蛊虫控制,你好好请罪就行。” “负荆请罪?”兵部尚书老脸皱成一团。 苏若棠:“......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话落,她站起身,“今晚任乐会留在你府中。” 兵部尚书松开手,抹了抹眼泪,“多谢三皇子妃。” 送苏若棠出府后,他挎着老脸,钻进了御书房。 翌日。 兵部尚书早朝告病假。 苏若棠和墨瑢晏刚起身没多久,沉时一脸古怪地走了进来,“殿下,三皇子妃。” “兵部尚书进宫请罪了。” 墨瑢晏正给苏若棠挽发,闻言漫不经心问道:“怎么请的?” 沉时沉默了一瞬,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脱光了上衣,背着荆条跪在御书房,和陛下哭诉自己夫人被害的过程。” 苏若棠眨眨眼:“父皇没把他赶出来?” 沉时:“他抱着陛下的大腿。” 苏若棠:“......” 脸是种好东西,可惜兵部尚书没有。 墨瑢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棠儿,陪我进宫一趟。” 二人来到宫中时,便遇到等在宫门口的高海。 看到二人,他笑着迎上来,“殿下,三皇子妃,陛下让老奴接你们去御书房。” 墨瑢晏和苏若棠随着高海来到御书房。 只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哭声,“陛下,要不您把老臣扒了吧......” 苏若棠神色一言难尽问墨瑢晏:“他当初怎么考中科举的?” 墨瑢晏见怪不怪:“厚着脸皮哭来的。” 高海忍着笑解释:“当初科举考试,有三个人的得分一样。” “兵部尚书就靠着哭,在三人中脱颖而出。” “不过,他的能力的确挺强。” 高海话音落下,武舜帝沉冷的声音传来,“进来。” 他连忙敛了笑,轻轻推开殿门。 踏进御书房,苏若棠整个人完全愣住。 坐在案桌后的武舜帝,身旁坐着柳婉玥。 而案桌旁,穿着白色里衣的兵部尚书,抱着武舜帝大腿,哭的鼻涕眼泪横流。 那叫一个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苏若棠眼尾跳了跳。 墨瑢晏声线淡定:“兵部尚书被自家夫人戏称为哭包。” 哭包? 苏若棠挑了挑眉。 这称呼很适合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扭头,哀怨地看着墨瑢晏。 那双噙满了眼泪的眸子,明晃晃写着一句控诉的话—— 你竟然偷听我房中事! 墨瑢晏神色淡淡:“紫麟卫偶然查到。” 柳婉玥眼眶有些红,心头的郁结被兵部尚书的外号吹散几分。 她按了按眼尾:“棠儿,冉姐姐没事吧?”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母妃放心,已经没事了。” “她被苏慕瑶下了蛊虫,进宫后的一举一动都是被苏慕瑶通过蛊虫控制,并非她本意。” 柳婉玥长长叹了口气:“母妃知道,昨日之事与冉姐姐无关。” 武舜帝听到自家爱妃叹气,顿时头皮一麻。 第413章:父皇私库可还宽裕? “婉儿,朕从没怀疑你!”武舜帝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昨天将婉儿自己留在贤清殿,是他错了。 可他是个男人,就算大邓子不算男人,可亲眼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与其他雄性单独处在一个无人的空间。 他心里总归是有点儿不舒服。 所以回了趟御书房,将那些大臣的折子全都打回去,让他们重写。 之后心情舒畅了,就爬上婉儿的床。 可他,还是惹得他的婉儿哭了半宿,眼睛都红肿了。 幸好他让高海拿了煮熟的鸡蛋过来,给婉儿敷了许久,总算将那红肿消了下去。 柳婉玥嘴角扬起一点儿弧度。 随即又被她抹平。 她声色淡淡:“臣妾知道。” 她并未任何责怪武舜帝的意思。 昨晚若非武舜帝半夜爬上她的床,她怕是会陷入心魔中。 但是陛下竟然敢把她一人留在贤清殿,还不让儿子儿媳来看她。 她!极!度!不!爽! 武舜帝嫌弃地看了眼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恰好抬眼,接收到武舜帝嫌弃的目光,他嘴瘪了瘪。 眼看他又要哭出来,武舜帝立刻瞪他一眼—— 你耽误了朕哄爱妃的时间,还敢哭? 兵部尚书读懂了武舜帝眼中的意思,吸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墨瑢晏轻咳一声:“父皇,母妃,不如你们先解决问题,我们一会再来?” 柳婉玥瞪了武舜帝一眼:“母妃就是想问问,冉姐姐中的蛊,是什么蛊?” “摄魄蛊。”苏若棠小脸透着凝重,“中蛊者两个时辰后会陷入昏迷,若不及时解除蛊毒,就会丧命。” “大夫们只当是失温症,察觉不到异常。” 失温症,顾名思义是人的体温降到脏器无法承受的极低温度,最终导致死亡。 嘶—— 兵部尚书双眼瞪圆:“失温症?” 所以他昨晚差点失去夫人了? “哇,陛下啊,求您让老臣回府见夫人吧......” 武舜帝额角狠狠一跳,一脚踹了过去,“滚!” 兵部尚书从案桌后扒拉出自己的衣裳,嫌弃地将荆条扔在一边,麻溜穿好跑了出去。 武舜帝看着被扔在一旁的荆条,气笑了。 他阴恻恻地盯着兵部尚书跑远的身影。 哼,婉儿都还没原谅他。 这老东西就想老婆热炕头? 做梦! 刚好定国公和商田勾结在一起。 就让兵部尚书盯着二人的行踪,时时刻刻盯着! 溜达出皇宫的兵部尚书,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武舜帝记上了。 刚走出宫门,就和礼部尚书相遇。 “咦,你不是告病假了吗?”礼部尚书看着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样子,发出惊疑。 兵部尚书刚想说话。 忽听礼部尚书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开口,“你因为生病没上早朝,被陛下宣进宫苛责了?” 兵部尚书想了想。 负荆请罪好像不算苛责。 他张口解释:“陛下没有苛责我。” 礼部尚书想到他的哭包性子,觉得他是不敢说。 他长叹了一口气,拍拍兵部尚书的肩膀,“好好保重。” 他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 哎,本来还想告两天病假出去玩一趟。 这下不敢了。 陛下连兵部尚书那哭包都斥责哭了,他要是告病假,估计会被陛下虐得皮都不剩。 兵部尚书眨眨眼,看着礼部尚书的马车远去。 他也上了自家马车,吩咐车夫,“去给夫人买点爱吃的东西。” 话落,他感觉后背一阵发寒。 他掀开车帘看了眼天色:“大太阳的,怎么忽然感觉这么冷?看来回府还得多穿件衣服。” 而他浑然不知,接下来会忙成狗。 更不知,今日过后,武舜帝多了个残暴的名声。 此后,每日早朝,大臣们的出勤率高达百分之百。 ...... 御书房。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坐到一旁,不紧不慢开口,“母妃,舅舅让我问你一下,要不要回府住几天?” 不等柳婉玥开口,武舜帝怒瞪着他,“你母妃要陪朕!” “朕决定了,明天带婉儿去别庄住几天。” 言外之意,政事你来处理。 墨瑢晏语带嫌弃:“定国公和商田勾结在一起,儿臣辅助兵部尚书盯着二人。” “政事让二哥来处理。” 听着他嫌弃的语气,武舜双眼霎时瞪圆,“你信不信朕这就下旨,立你为太子!” 墨瑢晏掀起眼帘,语气不轻不淡,“父皇私库可还宽裕?” 短短八个字,直接掐住武舜帝命脉。 他吹鼻子瞪眼:“你是不是我儿子?” 麻蛋! 一国之君混得有他惨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墨瑢晏勾起唇角,嗓音不疾不徐,“这不得问父皇自己。” 武舜帝觉得自己心梗了。 老五那逆子豁出一切想要的皇位,在老三口中感觉就像是烫手山芋。 “父皇,二哥仁慈也有手段,这段时间政事处理得极好,您打他的主意吧。” 武舜帝神色更加哀怨了。 第414章:立太子 武舜帝抑郁了。 老二更加视皇位为洪水猛兽。 不,直接是视皇位为远古巨兽。 那日他只提了太子二字,老二当场给他上演一个心疾发作。 这皇位在他们兄弟二人眼中,堪比山海经中最凶残的远古巨兽。 武舜帝语重心长,违背良心,“你二哥身子不好。” 墨瑢晏直接问苏若棠:“棠儿,二哥身子能调理好吗?” 苏若棠极为配合:“二哥身子已经无碍。” 言外之意,可以胜任皇位。 武舜帝:“!!!” 儿子是藏獒。 儿媳也是藏獒。 就没有一个贴心小棉袄! “噗嗤......”柳婉玥忍不住低笑出声。 武舜帝幽幽看着她,语调极为哀怨,“婉儿,你说朕立谁为太子好?” 柳婉玥立刻敛了眉眼笑意,一本正经,“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是想让百官讨伐臣妾吗?” 武舜帝暗暗瞪了眼看好戏的墨瑢晏,连忙哄人,“婉儿,朕听说别宫那边的烤全羊味道不错,明日朕带你去尝尝。” “顺带看看能不能猎几只狐狸,给你做身棉袄。” 婉儿才智远比那些老古董强。 要不是她自己不愿,垂帘听政未尝不可。 墨瑢晏神色淡淡开口:“要走可以,先把二哥弄到宫里。” 打算留下口喻让墨瑢晏监国,就带着爱妃出宫的武舜帝:“……” 老二要是那么容易被骗到宫里,他还需悄悄留口喻? 麻蛋! 他的皇位怕是带着剧毒! 武舜帝气呼呼地指着桌上的折子:“把这些折子批了。” 墨瑢晏懒懒掀了掀眼帘,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不批。” 话落,他拉着苏若棠起身,“儿臣要寻药材解寒毒,没时间。” 武舜帝一噎。 柳婉玥担忧儿子身体,连忙道:“晏儿你身子不好,赶快去休息。” 她瞪了眼武舜帝:“晏儿身中寒毒,受不得累。” “冥儿身子不好,也受不得累。” 武舜帝表情裂开:“所以就我一人能受累?” 柳婉玥拿起朱笔,塞到武舜帝手中,“臣妾磨墨,陛下能否受累?” 武舜帝心头郁结瞬间散了:“自然可以。” 苏若棠听着柳婉玥三言两语就哄的武舜帝乖乖批阅奏折,默默竖起大拇指。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土。 古人诚不欺我。 离开皇宫。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随着人流涌进大街小巷。 忽的,不知看到什么,她双眼一亮,歪头问墨瑢晏,“玩泥巴吗?” 玩泥巴? 墨瑢晏挑了挑眉:“你想玩?” 他并非完全养尊处优的皇子,泥巴自然玩过。 不过是在军营,北方天气太冷时,他会和士兵们用泥巴做锅灶。 苏若棠抬手指向墨瑢晏后侧:“我们去做个花瓶吧。” 前世她在电视上看过玩泥巴,很简单。 墨瑢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小摊子旁,几对小情侣三三两两坐着。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潮湿的泥土。 “看我做个花瓶送你。”苏若棠满脸跃跃欲试。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眼带着宠溺的笑,随着她走到摊位前。 摊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他看着宛若天人的二人,慈爱笑道:“想做什么都可以,需要帮忙的话来找老朽。” 苏若棠给了钱,干脆应了声,拉着墨瑢晏坐到最边上的桌子旁。 她挽起袖子,露出莹白的手腕。 同时不忘指挥墨瑢晏:“帮我和泥。” 她刚刚看了其他小情侣做的,不是稀了就是稠了。 可见和泥是个技术活。 她不会。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不紧不慢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夫人就确定为夫会和泥?” 苏若棠龇了龇牙:“不会和,我就把你和了。” 墨瑢晏指尖沾染泥土,好似白玉落入田间。 闻言他挑了挑眉:“夫人舍得?” 苏若棠轻哼了哼:“你试试,看我舍不舍得。” 墨瑢晏眉眼染上笑意:“为夫觉得......夫人舍不得。” 不等苏若棠说话,他慢条斯理补充一句,“为夫能挣钱给夫人买所有喜欢的东西。” 一句话,取悦了苏若棠。 她葱白指尖戳了戳柔软的泥土,勾着唇角,“我还差一支红翡海棠发簪。” 墨瑢晏拎着水壶洒水,清冽的声线隐含笑音,“好,重新送夫人一支。” “我要你亲手雕刻的,最好的红翡。” “好,为夫亲自画图设计雕刻。” 二人的低语声,随着微风送入周围情侣耳中。 “哇,三皇子对三皇子妃可真好。” “以前我一直认为三皇子妃配不上三皇子,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肤浅了。” “没想到三皇子妃去除了脸上的胎记,竟然这么美!” “唯有三皇子妃,能配得上清风朗月的三皇子。” “好想问一下三皇子妃和三皇子何时生孩子,我收拾收拾行李去投胎。” 苏若棠听着周围小情侣们的议论,嘴角抽了抽。 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 连这种极具现代味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她扫了眼一旁老者做好的展示花瓶,开始动手。 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 她连手术刀都舞得极溜,这三岁小孩都能玩的泥巴,绝对难不倒她。 然而,半盏茶之后,苏若棠傻眼了。 第415章:安哥拉兔 “夫人,玩泥巴也要技术。”男人清冽如寒玉的声线中,透着笑意。 苏若棠气呼呼地看着第七次倒塌的花瓶。 第一次,形还没成从中间断成两截。 第二次,勉强塑形成功,直接塌方。 第三次,塑形成功,准备拉瓶口,垮塌。 第四次...... 第七次,明明一切都很成功,却在捏瓶口时垮塌了。 她哀怨地抬眼盯着墨瑢晏:“你还笑!” 明明在老者手中那么简单的花瓶,到她这怎么比缝针还难? 墨瑢晏沾染了泥土的指尖,点了点倒塌的花瓶,勾唇轻笑,“夫人,需要为夫帮忙吗?” 苏若棠不信邪:“不用,这一次肯定能成功。” “你重新给我和泥。”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浅笑,慢条斯理将手旁和好的泥推过去,“夫人,瓶口你选择的花型比较大,而你瓶身做得很细,自然承受不了重量。” 说到这,他顿了顿,总结一句,“夫人,你真没玩泥巴的天赋。” 苏若棠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你有天赋?” 墨瑢晏轻轻一笑,捏起一小团泥,不答反问,“夫人喜欢什么动物?” 苏若棠怔了怔,明媚的桃花眸中光彩微微暗淡几分。 她抿了抿唇瓣,缓缓开口,“喜欢像狗一样大的兔子,毛茸茸的,脸圆圆的,耳朵上毛很长,像流苏一样垂落,灰白色。” 少女空灵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 有狗大的灰白色兔子? 墨瑢晏愣了一下。 随即,他修长手指轻点了点桌面。 暗中的枝叶微微动了动。 苏若棠垂下眼睫,蘸着泥土,在桌子上勾勒出一只兔子的形状。 “就这样的。” 她呆呆看着桌子上的安哥拉兔,眼中黯然哀伤一闪即逝。 前世,她捡回一只流浪的安哥拉兔。 它如同泰迪狗一般大,脸胖胖的,耳朵流苏垂落,恍若两柄扇子。 极为通灵可爱。 有几次她生病高烧,独自一人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她脚冰凉,它窝在她脚边,用肚子给她取暖,还给她拖来毛毯盖在身上。 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她。 可是养了一年后,她半夜去救车祸病人,它尾随着她出门,却被车撞死。 直到她回来后,才在楼下发现它。 那时,它已经僵硬了。 她给它火化,选了好的墓地将它安葬。 此后,她再没有养过其他动物。 与它相处的那段时光,是她毫无光亮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墨瑢晏没错过她眼中的黯然哀伤。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泥土。 在苏若棠手中僵硬的泥土,在他指间,好似有了生命般。 不多时,一只惟妙惟肖的安哥拉兔子,出现在他掌心中。 外形几乎与苏若棠画的一模一样。 苏若棠指尖无意识在桌面勾勒。 一幅幅简笔画出现在她指尖所过之处。 每一幅画的主角,都是那只兔子。 虽然是简单的几笔勾勒,但并不妨碍看到之人在脑海中完整勾勒出它的模样。 墨瑢晏静静起身,找老者拿了颜料。 苏若棠沉浸在思绪中,将前世安哥拉兔的各种样子以简笔画的形式勾勒了出来。 就在她落下最后一笔,迟迟未收回指尖时,眼前忽地出现一物。 她瞳孔骤然紧缩。 下意识伸手,沾染着泥土的指尖,颤抖着伸向那熟悉的身影。 眼看指尖即将落在只比鸡蛋大一点点的泥捏安哥拉兔子身上,她又猛地缩回。 墨瑢晏眉尖微微拧起:“样子不对吗?” 苏若棠明澈的瞳仁,轻轻颤动。 她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不是......” 是太像了。 简直就是前世她的安哥拉兔缩小版。 她抬眼看着墨瑢晏:“阿晏,你见过......”安哥拉兔吗? 剩下的五个字,被她咽了回去。 她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傻。 墨瑢晏轻叹一口气,没沾染泥土的手背,轻轻拂过她的眼尾,“怎么了?”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飘忽,“能找到吗?” 安哥拉兔是前世英国引进的品种,是安哥拉兔中颜值最高的一个品种。 她不排除在古人未到达的海对面,存在着其他国家。 可连人都没达到过,根本没法引进物种。 墨瑢晏轻声安慰她:“为夫会尽力去找。” “不过现在为夫要先将这个兔子拿去烘烤干,之后先带它回家。” 苏若棠咽下眼底的酸胀:“好。” 她没奢望墨瑢晏能找到安哥拉兔。 他能捏出这个泥土兔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几天,苏若棠一直研读慕辰给她的慕氏蛊虫书籍。 同时,她也将学习到的解蛊知识,在经得慕辰同意下,传给了长风、任乐以及王太医。 这一日,她在杏林药铺给百姓看诊。 却见轻挽匆匆而来,伏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姐,沉时统领请您回府,说是有要事。” 第416章:比两个成年人还大的猴子 苏若棠微微点头。 她给眼前的小女孩看诊完,开了药方递给她父亲,“按这副方子服药,一日三次,连服十二天,两天抓一次药。” 中年百姓接过方子,眼底困苦一闪即逝,“谢谢三皇子妃。” 杏林药铺义诊的三天,会免费给百姓药材。 可唯有三天...... 剩下的九天药,他钱不够...... 中年百姓拿着药离开杏林药铺后,将昏睡的孩子包裹好,抱着她坐在无人的巷子里。 他一生并未害过任何人,为何苍天要这般折磨他? 他与妻子结婚十年才有了女儿,如今女儿身患重病。 能治,但他却没钱给女儿继续抓药。 他垂眸看着女儿苍白无血色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 女儿跟着他,真的受苦了。 没有漂亮衣裙,没有吃过好吃的,如今还要饱受疾病折磨。 作为父亲,他却无能为力。 他借遍了能借的亲戚朋友。 妻子也因操劳过度,身体损伤严重,卧病在床。 中年男人眼前视线渐渐模糊。 包裹着一两岁孩童,打满了补丁的包被上,渐渐晕染开深色。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你想救你的女儿吗?” 中年男子下意识抬眼。 一抹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男人,静静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 黑袍男人语气带着些许阴冷:“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能救你的女儿。” 中年男子抱紧了怀中女儿,警惕地盯着他,“我不相信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知道兴许求一求三皇子妃,她能救自己女儿。 但三皇子妃的杏林药铺每月三日义诊,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不敢再过多奢求。 可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能遇到贵人。 黑袍男人取出一个钱袋子:“这里面有一百两,足够你治好你女儿和夫人,还能让你们后半辈子过好日子。” 中年男子神色更加警惕:“你为什么帮我?” 黑袍男人直言:“我要你把你家隔壁那叫妞妞的小女孩,单独带出来。” 中年男子眼中警惕抵触更浓:“我不会答应你的。” 黑袍男人勾了勾唇角:“我先给你三两银子,你好好考虑,明日我在这等你。” 话落,他弯腰将三两银子放在小女孩身上,转身离开。 中年男子看着孩子身上的银两,下意识起身要追上去。 “吧嗒......” 银子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中年男子脚步一顿。 他垂眸看着脚边的银两,瞳孔剧烈收缩。 在抬眼时,黑袍男人已经消失在巷道中。 片刻后,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银两。 回到破旧的家中,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妻子,手指不断用力。 掌心中的银两,烙得掌心生疼。 似要嵌入肉中。 他将女儿轻轻放在床上,拎起药包去熬药。 苦涩的药味弥漫,中年男子眼底的犹豫不决,渐渐淡去。 药熬好,他将药倒入瓷碗,端着瓷碗出来时,深深看了隔壁。 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是京城秦家的亲戚。 父亲死亡,母亲带着她和叔叔一家生活。 ...... 苏若棠回到三皇子府时,墨瑢晏和墨烬冥以及傅北弦都在。 傅北弦看到她,立刻开口,“表弟媳妇,你见过比两个成年男子还大的猴子吗?” 比两个成年男子还大的猴子? 苏若棠愣了一下:“你见过?” 傅北弦神色有些激动:“没见过,但紫麟卫见到了。” “在京城外百里处的山林中!” 苏若棠明澈的桃花眸中,写满了问号。 人类的进化,进了猿人类、原始人类、智人类,最终成功进化成人。 但追根究底,依旧是由猿猴类进化而成。 可根据前世考古资料显示,进化成人类的猿猴,也就和人差不多大。 墨瑢晏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紫麟卫追着苏慕瑶和药毒人进了百里外的山林,本来已经能将二人抓获,但却被这种巨大的猴子阻拦。” “若非沉婓反应快,恐怕会伤在它们手中。” 苏若棠精致的眉尾微微拧起:“能伤到紫麟卫,不是普通的猴子。” 墨烬冥点头:“据沉婓所说,那种猴子体型巨大,速度极快。” “它们一爪,能直接撕碎一棵有三四个成年男子怀抱粗的巨树。” “也能一拳即碎马车大的石块。”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 前世体型最大的猩猩都做不到! 她嘴角抽了抽:“这怕不是猴子。” 墨烬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现在的问题是,这群猴子不知怎么回事,开始从山林中间,向山林外出没。” “它们抓走了数名进山狩猎的百姓。” 说到这,他面色变得凝重,“我们怀疑,苏慕瑶用蛊虫控制了它们。” “而苏慕瑶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墨瑢晏捏着苏若棠柔嫩的小手,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苏若棠看着傅北弦目光落在身侧男人身上,欲言又止。 她眯了眯眼:“你们还有事瞒着我?” 虽是疑问的语句,但她的语气极为肯定。 第417章:要脸就会没媳妇 墨烬冥看了眼墨瑢晏,低叹一声,“三弟,你确定真要瞒着棠儿?” 墨瑢晏捏着苏若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用了下力。 这丝力道很微弱,却也被苏若棠察觉到。 不等墨瑢晏说话,她睨了他一眼,清甜的声线带着威胁,“敢骗我,以后都睡书房。” 墨瑢晏无奈叹了口气:“棠儿,女孩子不需要这么聪明的。” 苏若棠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聪明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她磨了磨牙:“说,你瞒着我什么事?” 墨瑢晏扫了眼傅北弦。 傅北弦缩缩脖子,低头当人形鹌鹑。 “二哥,你说。”苏若棠直接看向墨烬冥。 “慕辰说那片山林中,大概率有碧透髓。” 墨烬冥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苏若棠愣住。 随即,她眼眸中浮现喜色,“哥哥去了?” 墨烬冥点点头,神色有些古怪,“苏家两兄弟也去了。” 听到苏家兄弟,苏若棠小脸的喜意淡了下去,语调清冷淡漠,“他们去救他们的好妹妹。” 墨烬冥心疼地看着她:“弟妹,苏家三兄弟不配做你的哥哥。” 苏若棠满不在乎:“二哥放心,我不会再因为他们的任何行为难受。” 言罢,她伸手,在墨瑢晏腰间软肉上拧了拧,“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眼眶有些泛红,声线也透着哽咽。 她秾艳的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 墨瑢晏将她眼底的害怕惊恐收入眼中,心疼地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润,“小海棠,我只是不愿你为我冒险。” 苏若棠双眼噙着水雾:“那我就能看着你去死?” 墨烬冥看气氛不对,扯了扯傅北弦,拖着他离开。 二人刚离开,墨瑢晏便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放轻了声音低哄,“小海棠,我错了。” 刚离开院子的傅北弦,得益于高强的内力,听到了这句话。 他震惊得左脚拌右脚:“二哥,墨懒懒......” 墨烬冥神色淡定:“要脸就会没媳妇。” “你要媳妇还是要脸?” 傅北弦:“!!!” “当然要媳妇!” 二哥这话乍一听不对劲,但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难怪他一直没成功抱得美人归。 他觉得他悟了。 听着墨瑢晏道歉,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轻哼一声,“果断认错,坚决不改。” 少女娇软的声线,带着鼻音,恍若小猫爪子,轻轻挠人心弦。 墨瑢晏眼底色泽暗了暗:“那小海棠要怎么才能原谅为夫?” 苏若棠小手攥着男人胸前的衣襟,声线中满是委屈,“你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还怎么挣钱养我?” 墨瑢晏指腹摩挲着她微湿的眼尾:“我会努力活着,挣多多的钱,好好养着小海棠。” 苏若棠轻哼了哼:“骗子。” 墨瑢晏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嗯,只骗你一人。” 他唇瓣摩挲着她发顶,“小海棠,我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但我也不愿你为我冒险。” 苏若棠眼泪汪汪看着他:“你和我一起去找猴子......不是,找碧透髓。” 她认定的男人,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好,一起去找猴子。” ...... 翌日。 一辆马车踏着清晨的露珠,快速驶离皇城。 墨烬冥和傅北弦站在城墙,看着马车逐渐远去。 傅北弦垮着脸:“二哥,墨懒懒欺负人。” 他也想去看猴子。 不,抓猴子,给墨懒懒寻药。 墨烬冥轻轻叹了口气:“三弟是怕你遇到危险。” 傅北弦面上带着忧色:“我武功虽然比不上墨懒懒,但也不算弱,也能帮点忙吧.......” 墨烬冥侧眸看他,真诚发问,“你和沉斐打,打得过他吗?” 傅北弦认真思索了一下:“五五开。” 墨瑢晏拍拍他的肩膀:“沉斐都差点伤在那种怪异的猴子手中。” 言外之意,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傅北弦瞬间焉了:“二哥,你说都是人,为什么墨懒懒习武天赋就那么高?” 墨烬冥认真看着他:“三弟不止习武天赋高,经商天赋更高。” 傅北弦想起墨瑢晏送苏若棠那种,动辄几十万两黄金的玉石,更加焉了。 他垮着脸:“我们和墨懒懒的差距,简直就是隔了一大片湖泊啊!” 墨烬冥转身向城楼下走去,云淡风轻纠正,“不是一大片湖泊,而是隔了银河。” 皇家暗卫和数百万人的军队,每年开支都是墨懒懒一人支撑着。 光那些开支,就得千万两黄金。 由此可见,墨懒懒的财产,绝对是他们想不到的天文数字。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他还是努力打工攒钱娶妻的钱吧。 今天多批几本折子,找父皇讨零花钱。 第418章:与夫人在一起,生或死不重要 夕阳漫天时,苏若棠和墨瑢晏,以及沉时沉斐到了那片猴子出现的山林外。 漫天璀璨红光,映着连绵不绝墨绿的山林,透着几分诡异。 一名青年男子挑着柴,经过四人身旁时,面上带着惊恐:“天色要黑了,你们赶快离开。” 沉时与沉斐对视一眼,故作不知,“为什么?” 男子忌惮地看了眼林中:“从昨天开始,我们进山的猎户,就没回来。” “今早有人看到巨人的影子,那些猎户肯定是被这巨人吃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 他将肩头的身上的柴火往肩上颠了颠,劝道:“你们赶快离开吧。” 话落,他挑着担子,匆匆离开。 带着入骨寒意的凉风袭来,隐约可以听见男子的声音,“哎,本来世世代代生活得好好的。” “虽然山林危险,但只在外围狩猎并无大多风险,可昨天突然出现这巨人,进山的猎户到现在都没一个回家。” “哎,我也得赶快把这捆柴火卖了,然后带着妻儿赶快搬家,不然什么时候被巨人抓了吃掉都不知道。” 四人听着男子的嘀咕声,神色更加凝重。 “今晚先在外面休息,明天再进树林。” “是,殿下。”沉时和沉斐立刻去准备露营。 山林外,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 苏若棠垂眸,静静看着脚边的小花。 片刻后,她取出一个瓷瓶,抛给沉时,“把里面的丹药吃了。” 说话间,她再度取出一个药瓶,倒了枚丹药喂到墨瑢晏口中。 “这些花有毒?”墨瑢晏扫了眼地上的不知名野花。 苏若棠小脸透着凝重:“这些花没有毒。” 说到这,她看向沉斐,“你进入林中后,身体可有异样?” 沉斐摇摇头。 头刚摇一半,忽的双眼瞪大,“不,我们感觉好像战斗力减弱了,明明没受伤,内力也没受损……” 苏若棠眼中划过了然:“这些花没毒,反而带着安神的作用。” 安神? 沉时微微一愣:“难怪紫麟卫战斗力减弱……” 紫麟卫都服过三皇子妃给的解毒丹,他们不惧毒素。 但这种安神类的东西,还真没法防。 苏若棠弯腰摘下一朵紫色小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这花是好东西,走的时候摘一些带走。” 前半夜,相安无事。 后半夜,林中隐约传来惨叫。 墨瑢晏看向远方山林,脸色凝重。 沉时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殿下,应该是被那些猴子抓了的猎户。” 沉斐有些毛骨悚然:“它们一爪子就能抓裂石头,百姓根本禁不住它一巴掌……” 惨叫声一直持续,直到天色将明时才弱了下去。 “走吧。”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缓步向林中走去。 越往内走,湿味和霉味越重。 腐朽的枯叶,证明着这里人迹罕至。 不知走了多久,四人齐齐停下脚步。 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眼前的土地,完全被鲜血浸透。 苏若棠定睛看去。 勉强认出那是几具人类的躯体。 只是此时已经被撕成无数碎片。 无法拼凑完整。 可这些尸体,在林中一夜,却无秃鹫野狼来啃食。 沉婓打了一个寒颤。 纵然他经历过战场的残酷,但此时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心底发寒。 看着被撕成碎片的尸体,四人在伤感的同时,心底浮现的更多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猴子样的巨型生物,如果走出这片山林,将是百姓的劫难。 墨瑢晏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继续往前,小心点。” 跟在墨瑢晏身侧的苏若棠,小脸有些苍白。 她紧紧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走。 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渐渐冲淡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心定。 死寂,让人恐惧压抑的死寂。 整片树林,没有丝毫生气。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四人小心翼翼向内走。 “按照哥哥的猜测,碧透髓应该生长在河流或者湖泊边。”苏若棠看了眼四周。 墨瑢晏轻声问道:“慕辰有说碧透髓长什么样吗?” 苏若棠摇了摇头:“没有,慕家一位先祖简单提过,见之便能认出。” 墨瑢晏微微蹙起眉头:“棠儿,你手中的毒,对林中那生物有用吗?”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我不确定。” 上次他们遇到远古蝾螈,若非强效麻醉枪起作用,大概率会葬身蝾螈腹。 她医疗空间本身自带的药品器械虽然取用后能再出现,但也有时间间隔。 至少需要一小时。 这种强效麻醉枪,医疗空间储备只有五支。 如果遇到五只猴子,勉勉强强可能还能对付。 但按照沉斐的说法,那生物数量很多。 根本对付不了。 墨瑢晏拉着她的手,勾起唇角,“只要能与夫人在一起,生或死对为夫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秾艳的小脸神色凝重。 她刚想说话,前方传来微弱的声音,“救......救命......” 第419章:变异人?变异候? 这道求救声,极为低弱缥缈。 若非山林太过寂静,根本察觉不到。 墨瑢晏四人齐齐看向右侧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目便是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血肉模糊的脸。 他右半边身体被撕裂,内脏裸露,肠子流出体外,长长地拖在地上。 隐约可见右边只剩半颗肾脏。 肺等器官也被撕烂。 右腿从根部被扯断。 眼看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墨瑢晏看着他,神色微冷,“六号药毒人?” 白发,是药毒人的标致。 他虽然发丝沾染了血污,但勉勉强强能看出原本色泽是白色。 “咳咳......求你......救......救......小姐......”六号药毒人拼尽全力,扬起破碎的眼球,‘看’向墨瑢晏。 沉斐震惊得瞪大眼:“他是六号药毒人?” 六号药毒人,一直跟在苏慕瑶身边。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保护,苏慕瑶已经被紫麟卫抓了不下于上百次了。 他和六号药毒人交过手,若非三皇子妃的解毒丸,他早就死在六号手中了。 此时,看到武功高强,被紫麟卫暗中称为强敌的六号身体残缺不全的样子,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沉时脸上,也罕见地浮现震惊。 连药毒人都能撕碎,那群猴子怕不是成精了。 竟然不惧药毒人的毒! “它们在哪?”墨瑢晏冷声问道。 “在......山林......内部......湖泊......湖泊旁......” 苏若棠一听,眼中顿时浮现喜色。 看来这片山林中,果真有碧透髓! “那群猴子大概有多少......”墨瑢晏的话还没问完,六号药毒人最后一口气呼出,再没了声息。 沉斐轻吸一口凉气:“药毒人都撕成这样,这群猴子是百毒不侵吗?” 他话音落下,墨瑢晏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苏若棠小脸神色更加凝重:“我给你们服的药丸能抵御药毒人血液中的毒,那群猴子样生物能把六号撕成这样......” 说到这,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它们大概率能免疫毒素,甚至免疫蛊虫。” 嘶—— 苏若棠话音落下,沉时和沉斐齐齐倒吸冷气。 看着眼前惨死的药毒人,他们做到了沉默是金。 “走吧。”墨瑢晏拉紧苏若棠,继续向内部走去。 这片山林距离京城不远,若是这群生物真的闯入京城。 他们的亲人危矣! “那是什么?”刚走几步,沉时忽地盯着右后方,脸色凝重中透着难以置信。 墨瑢晏,苏若棠和沉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右后方倒塌的树木堆里,一人形全身长满棕色长毛,约三米高的生物静静躺着。 它腰间围了兽皮,五指抓着一条人腿。 看样子,大概是六号药毒人的右腿。 它指甲又黑又长,如同猛禽的指甲般,泛着阴冷的寒光。 脚上指甲更尖锐,长着六根脚趾。 观其面部,除了两腮长着毛发,五官几乎和人一模一样。 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 这简直和前世灾难片中变异的人类有得一拼。 但灾难片中人类变异,是因为科学家研究克隆人,给他们注射了奇怪的药品,导致变异。 还有就是核武器战争,核辐射导致变异。 可这两种变异情况,在古代基本不可能存在。 “嘶,这是什么生物?巨人?巨猴?”沉斐双眼瞪得如同铜铃。 沉时忍不住上前两步,细细看了看,“它好像是因为中毒死亡。” 苏若棠视线落在它发黑的唇上。 那里,沾染着碎肉。 “药毒人全身是毒,它应该是吞食了六号的肉。”苏若棠说着,走到尸体旁边,手腕一翻,银针出现。 她弯腰朝尸体上扎了一针。 墨瑢晏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顿时冷喝,“你做什么?” 苏若棠头也不回:“银针没变黑,它不是......”中毒而亡。 剩下的四个字,蓦地被咽回喉间。 那被他们断定死亡的‘人’,唰地睁开眼。 苏若棠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后退。 然而她动作快,那‘人’的动作更快。 它一把抓住苏若棠脚踝,将她狠狠朝一旁砸了过去。 “没死!这玩意儿还懂龟息功?”被甩出的同一时间,苏若棠震惊开口。 变故发生在瞬间,墨瑢晏下意识朝苏若棠掠去。 身形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同一时间,他手中寒光闪过,灌注了内力的软剑,带着凌厉的杀寒之意,直直刺入那‘人’心口。 然而,足以将猛虎刺穿的软剑,只是将那‘人’皮肤刺破。 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沉时和沉斐反应过来,同时提剑刺向它双眼。 与此同时是,苏若棠来不及多想,取出强效麻醉枪,对准那‘人’被墨瑢晏刺破的皮肤。 银光破空,麻醉枪直直插在‘它’心口。 那‘人’挥手拔出麻醉枪,狠狠朝沉斐掷去。 沉斐闪身避过,却来不及躲避它踢向自己后心的脚。 感受着后方空气被划破的刺耳声,沉斐闭了闭眼,嘴角带着苦涩。 今日,难道就要葬身在这吗? 第420章:哥,你这是要碎尸 不! 他不要这样等死! 紫麟卫的信念—— 宁战死,不等死! 沉斐狠狠咬着唇,眼底划过狠辣。 他猛地调动全身内力。 不躲不避,反而扭身朝着变异人踢向自己的脚撞去。 “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他面上带着寒凉的笑,不顾周身筋脉内传来的刺痛,依旧疯狂调动内力。 眼看他体内筋脉即将承受不住内力,与那变异人撞上。 忽地,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打在他丹田。 筋脉中疯狂涌动的内力,瞬间好似断了根的泉水。 无以为继,四散在筋脉中。 他的身形骤然下坠,变异人的脚趾间贴着他面部划过,割断几缕发丝。 沉时一把拉住他,避免他直直砸在断树上,引起血案。 变异人偏头,看向墨瑢晏,猩红的眼中满是阴冷毒辣。 它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骤然腾空跃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墨瑢晏和苏若棠。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腰肢,迅速后退。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变异人’扑到一半,身形忽地顿住。 随即直直坠落在地,砸倒一片树木。 “麻药起作用了。”苏若棠眯了眯眼眸。 还好它的防御力没有蝾螈高。 沉时和沉婓心有余悸地走到墨瑢晏身侧,警惕地盯着变异人。 沉婓咂咂嘴,忍不住问道:“皇子妃,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若棠眼底泛着清凉的寒意:“似人非人,似猴非猴,我暂时不能确定。” 她心头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这生物……好似真的是变异人。 只是不知是哪种原因引起的变异。 如果是药物还好,就怕是核辐射…… 在原地警惕地站了一会。 确定那变异人确实没了声息,四人才小心翼翼靠近。 沉斐一脚踢在它头上,叉腰大笑,“让你想害老子,现在死了吧?” “有皇子妃的麻醉剂,老子才不怕你们!” 沉时嘴角抽了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装作不认识这个蠢货。 苏若棠细细看了看,姿容绝艳的小脸,敛了笑,泛着清冷灼灼,“我手中麻醉剂,一个时辰最多有五支。” 沉斐:“!!!” 他脸上的得意笑容陡然泞滞。 五官没扭回来,龇牙咧嘴看着苏若棠。 “您……您开玩笑的吧?” 苏若棠一脸认真看着他:“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沉斐顿时崩溃:“那遇到太多只,我们怎么办?” 这玩意儿连药毒人都能撕了。 他这小身板,根本不是它对手啊! “凉拌。”苏若棠慢悠悠吐出两个字。 话落,她掌心银光闪现。 在墨瑢晏三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狠狠刺入变异人心口。 下一秒,鲜红的血液涌出。 她明澈的瞳眸中,寒意更重,“它果然不惧毒。”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按照六号所说,它们的居住地和碧透髓生长地在一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断气的怪异生物:“它长成这样,会不会和碧透髓有关?” 苏若棠双眼猛地一亮:“有可能!” 她刚刚只考虑到前世的科技影响带来的变异,没有考虑到也可能是因为天然的药草带来的变异。 比如生活在芝阳草附近的蝾螈,就比前世资料记载中的远古蝾螈更加可怖。 只要不是核辐射,那就有办法对付! 沉时抽出软剑。 银光划过。 空气有瞬间寂静。 好一会儿,沉婓眨眨眼,看着变异人’被沉时一剑砍下的手,沉默了一下,纠结着问道:“哥,你这是要碎尸?” 听着沉婓试探的问话,沉时嘴角抽了抽。 他扭头,毫无表情的脸,硬是透出一丝真诚,“我只是想试试它的皮厚不厚。” 沉婓诚实回答:“不厚。” 沉时默默擦干净软剑收起:“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赢的。” 言外之意—— 赢不了,就去黄泉路找六号药毒人探讨新的人生。 苏若棠扫了眼四周:“天色太暗了,在这休息一晚。” 沉斐双眼瞪大,心有余悸,“会不会被这玩意儿撕了?” 沉时斜睨着他:“大晚上闯进它们窝里,和在这找棵树休息,你觉得哪种更安全?” 他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沉斐已经以目光搜寻合适的树。 唔。 身子比脑袋诚实。 沉时和沉斐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坐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苏若棠靠在他肩头,进入浅眠状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晨曦的光辉划破远处黑暗的天际,给天地间蒙上一层缥缈的纱衣。 苏若棠纤长而卷翘的长睫颤了颤,水眸中尤带几分怔松。 她身上盖着墨瑢晏的外衫,靠坐在草地上。 前方不远处,沉时生了一个小火堆,正烤着形似鸟类的几只生物。 墨瑢晏站在火堆旁,看到她醒了,勾起唇角向她走来。 然而,变故在瞬间陡生。 苏若棠刚准备起身,眼角余光看到身侧树丛里的两点猩红。 她下意识扭头。 直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瞬间,苏若棠遍体生寒。 是那变异人! “阿晏!”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脑海中只想到这两个字。 第422章: 几乎同一时间。 变异人以极快的速度伸手,一把抓住苏若棠。 电光火石之间,墨瑢晏身形几乎带出残影,手中软剑直袭它的心脏。 变异人抓着苏若棠的手,一把将她拽起。 同时一脚踢向墨瑢晏手中软剑。 滋啦——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软剑和指甲碰撞。 伴随着鲜血,变异人的五个脚趾直接被连根切下。 剧痛激怒了它,它咧开嘴,眼中神色愈加狰狞凶狠。 另一手握住身侧一棵马车轮胎粗细的大树,猛地一拔。 下一刻,大树被它连根拔起。 它抓着树尖,将树干甩向墨瑢晏三人。 几百公斤的大树,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向三人。 墨瑢晏身形易错,硬生生一掌劈在树上。 大树瞬间四分五裂。 碎枝弥漫间,苏若棠的叫声随之传来,“阿晏,啊!” 墨瑢晏双眼一眯。毫不犹豫追向抓着藤条,霎那间荡漾出去上百米的变异人。 他淡若青山的眉眼,神色冷得吓人,“发信号给皇家暗卫和紫麟卫,必须剿灭这群生物。” 尾音尚未落下,他身形已经追着变异人远去。 沉时立刻掏出信号烟点燃。 沉斐看着墨瑢晏瞬间消失的身影,立时面色苍白,“殿下内力被封住九成......” 话落,他和沉时对视一眼,齐齐向来时的路掠去。 殿下内力因寒毒被封住九成,但自保足矣。 他们人手不够,追上去只会给殿下添乱。 他们要去搬救兵。 ...... 苏若棠被变异人拎小鸡一般拎在手中。 她只感觉刮过面颊的风,好似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刺得皮肤生疼。 周围的景致一晃而过,快得她根本看不清。 她心中微微一凛。 变异人的速度,堪比前世小型轿车跑高速的百码时速。 它时而抓着藤条荡漾,时而奔跑,时而跳跃,快速穿梭在林中。 苏若棠被它紧紧掐着后颈,呼吸逐渐困难。 意识模糊间,她从医疗空间取出纱布,任由树枝将纱布挂碎。 然而,她刚挂完一卷纱布,动作就被变异人发现,直接一掌劈晕她。 滴答...... 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有水声传来。 苏若棠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内。 简陋而粗糙的石桌石椅。 角落处,堆放着动物的骨架头颅。 她躺在石台上,上面铺着干燥的枯草。 山洞内静悄悄的,并无其他人。 苏若棠翻身坐起,轻轻下了到她腰际的石床,往洞穴口轻声走去。 她葱白指尖,刚碰上洞穴口的草帘,一道木讷死寂的声音从外传来,“醒了?” 话音落下,草帘被人从外挑开。 一名女子从外走了进来。 她身上就简单地围着兽皮做成的衣服。 肚腹大得离谱。 恍若三胎足月的孕妇。 裸露着地肚脐眼凸起,肚腹皮肤紧绷,青红的经络显而易见。 更让苏若棠震惊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一片一片的暗红。 双眼无神,落在苏若棠身上的视线,隐隐带着同情。 她行走极为吃力。 扶着肚子走到石桌旁,两腿大张,给硕大的肚腹腾出空间。 苏若棠盯着她身上的红色斑块,眉尖渐渐蹙起,“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眼前女子只是普通人。 可她身上的红色斑块,却有些不正常。 女子低头看着硕大的肚腹,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淡淡开口,声音中充满诡异的死寂,“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家人会担心的吧?” 苏若棠眉心拧得更紧。 她上前两步,捏住女子手腕。 女子下意识想甩开。 但她身体虚弱,根本挣不来,只得抬眼瞪着苏若棠,“放开我!” 苏若棠感受着指尖虚弱杂乱的脉搏,秾艳的小脸透着清冷灼绝,“你肚子里的不是孩子。” 女子一怔,随即满不在乎笑笑,“那重要吗?” 她看向草帘外:“很快你也会变成我这样,或者怀上孩子。”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山洞外,几名变异人簇拥着抓她的那人,不知在说什么。 女子清秀的面容,爬上诡异的笑,“它们在说,让它带你去后面水池里泡着。” 说到这,她补充了一句,“前两天它们抓了一名少女过来,现在也扔在后山水池泡着。” “你过去,说不定还能遇到活的她。” 苏若棠扫了眼她身上的红斑:“你见过那少女?” 女子点点头:“长得温婉秀气,看样子也是千金小姐,可惜了。” 话落,她忽地仰头看着苏若棠,“你出生非富即贵吧?你家里人会来找你吗?” 苏若棠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不答反问,“它们一共抓了多少人过来?” “不清楚。”女子阴森森地盯着她,再度问道:“你家里人会不会来找你?” 苏若棠定定看了她片刻:“你帮我个忙,我救你出去。” 第423章:被抓走 出去? 女子忽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石洞回响,极为诡异,“你觉得我离开这还能活?” “再说了,我这副样子,能帮你什么?” 她已经被这些畜生糟蹋了,深爱的夫君也死在它们手中。 她不怕死,只是遗憾无法报仇。 想到报仇,她骤然抬眼紧紧盯着苏若棠,“你能杀了它们吗?” 苏若棠坐在她身边,指尖把玩着手串上的胖兔子,声线平淡听不出情绪,“能或者不能,有区别吗?” 女子声音愈加阴恻恻:“如果你能杀了它们,我告诉你怎么逃出去,还送你个消息。” 苏若棠神色平静淡然。 她不紧不慢把玩着手串上的胖兔子,勾了勾唇角,“什么消息?” 女子定定看着她:“它们这么厉害,是因为一种石头。” “石头?”苏若棠心猛地一沉,“什么样的石头?” 女子透着冷色和死寂的目光,缓缓笼罩着苏若棠。 她微长的指甲,抠着肚皮。 紧绷的肚皮被她抠出道道血痕。 她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面上的笑容狰狞而诡异,“你杀了它们,我就告诉你。” 苏若棠淡淡掀起眼帘:“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块石头就能让它们这么厉害,那你为何不挖一块?” 女子看了眼外面的变异人,嗤笑一声,“如果你杀不了它们,就会和我一样,沦为他们的性奴,为它们生儿育女。” 她笑容愈加微妙地看着苏若棠:“这里被这种石头包围着,你就算逃出去了,也会死。” “会死得很凄惨。” “如果你能杀了它们,我再告诉你另一个消息,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不会死的消息。” 说到这,她眼底罕见地划过一抹恨意。 这一抹恨意,为她增添几分生气。 苏若棠并未错过她眼底的这抹恨意。 她微微扬眉:“你不止恨它们。” 女子一愣。 她没料到苏若棠的观察这么敏锐。 只愣了几息,她撑着桌子站起身,好心提醒苏若棠,“今晚它们会带你去泡水,你最好不要接触那水。” “也不要碰这里的任何食物。” “我与你说的话,在今晚之前都作数。” 她话音刚落,将苏若棠抓来的变异人掀开草帘进来。 它被墨瑢晏砍了脚趾的脚,并未做任何处理。 奇异的是,竟然未感染,甚至不再流血。 而它除了走路有点微跛,似乎并无其他不适。 它对着女子比划,呜哩哇啦叫了一番。 女子淡漠地开口:“她来了月事,你最好暂时不要让她泡水,也不要碰她。” 变异人微微一怔。 随即眉头紧紧蹙起,指了指她的肚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生。” 变异人闻言,扭头朝外面吼了一句。 旋即,另一名全身漆黑的变异人走了进来。 它全身的毛发更加浓密,五官看着也更接近正常人。 它上前,一把将女子拽到自己身旁,不悦地看着她,隐约可以听见它模糊吐出几个字,“产......期......到......” 女子笑得阴冷:“你自己的种什么时候想出来,是我能决定?” 她本就怀疑自己不是怀孕。 没有见过哪个孕妇怀了十一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却一直未生产的。 苏若棠的话,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活不了多久了。 很快就会死。 变异人皱眉看着她,猩红的眼中逐渐翻涌暴躁。 就在它即将暴怒时,苏若棠淡淡开口,“她怀的是双胞胎。” 她话音刚落,那名变异人脸上的怒色瞬间凝滞。 紧接着,欣喜爬上他的脸,“真的?” 听着它的话,苏若棠眼底划过了然。 随即,满是震惊。 她突然庆幸变异人将她打晕。 否则,阿晏他们若是寻着她来到这,有被辐射的危险。 “我懂医术,双胎妊娠难,孩子过大,不过预产期也就最近两天。” “你最好对她温柔点,否则一尸三命。” 变异人看了眼身边脸色苍白的女子。 只纠结了一下,出口的音调模糊不清,“你......保孩子。” 苏若棠咬了咬下唇,看了眼将自己抓来的变异人,“可以,但这两天我要和她一起睡。” 不等那变异人开口,她快速道:“她随时有可能生产。” 她这话音落下,后进来的变异人直接决定,“暂时不碰。” 抓来苏若棠的变异人不甘地看了眼苏若棠,却不敢违背首领的命令。 它怒哼哼地瞪了苏若棠一眼,大踏步掀开草帘出去。 苏若棠看着后进来变异人首领:“我可以保住你的孩子。” “但我有一个条件。” 变异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暴躁的目光带着浓重压迫。 苏若棠明澈的瞳仁,毫无惧意。 她不疾不徐开口:“你们子嗣稀少,繁衍后代困难。”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尽快决定。” 这片区域大概率属于辐射区域。 阿晏他们进来,危险极高。 定定看着苏若棠片刻,变异人首领吐出一个沙哑的音节,“说。” “你们若是看到我的同伴,不许伤害他们,带我去见他们,我会劝他们离开这片山林。” 变异人首领直接拒绝:“不行!” 苏若棠勾唇一笑。 秾丽的笑容,好似霁雨初晴天际洒落的一抹亮光。 变异人首领盯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色欲。 他舔了舔嘴角:“跟我。” 苏若棠慢条斯理坐下,纤弱易折的手腕,泛着莹莹白光。 她扫了眼变异人首领兽皮下的隆起,眼底满是厌恶。 紧接着,视线不经意落在医疗空间时,瞳孔猛地一缩。 第424章:变异原因 医疗空间测试辐射值的仪器,显示出两份报告单,一份红色,一份绿色。 苏若棠垂眼,遮住眼中情愫。 先前她将自己的指尖挑破,送了一滴血进入医疗空间检测。 同时在给女子把脉时,不动声色从她肚腹下取了一滴血。 而此时,两份检测报告。 辐射值超标异常的是女子的。 辐射值正常显示绿色是她的。 苏若棠心底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等她细究,变异人首领带着不耐的声音传来,“跟我!” 苏若棠懒懒抬眼,黑白分明的灵眸,漾着千万种风情,“那你得先答应我刚才的条件。” 变异人首领恶狠狠盯着她。 它是山林里最强大的,从没有人敢忤逆它。 苏若棠丝毫不惧变异人首领的威压。 从它紧张女子肚腹中的‘胎儿’来看,它们因受辐射影响,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还发生了变异。 但它们必定是子嗣繁衍艰难。 女子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苏若棠,捧着肚子重新坐下,“她能保我孩子平安。” 她被抓来三年,期间怀孕过四次,只有第四胎到足月。 但由于是这怪物的孩子,她生不下来,差点难产。 后来勉强将孩子生下,却是个死胎。 她看着怪物那痛心的表情,只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就连被它施爆,也没反抗。 这一次,她肚子莫名变大,却不是孩子。 但她不会告诉那畜生。 她就喜欢看它从欣喜到失落的样子。 变异人首领在苏若棠的美色和子嗣之间纠结了片刻,目光阴冷地点头,“好。” “我朋友离开山林之时,就是你的孩子平安出世时。”苏若棠心思沉浸在医疗空间的报告上,随口敷衍。 她知道世间有些人,血液极为特殊。 前世她便遇到过一人,血清能抵抗高浓度辐射。 可惜,那人最后被抓走,死在了实验室。 她想方设法拿到了他一管血清,还没来得及研究,就被徒弟挖了心。 变异人首领定定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女子等它离开后,压低了声音问苏若棠,“你为什么帮我?” 苏若棠随口道:“不是帮你。” 她只是为了阿晏的安全。 女子神情中浮现惊疑。 但看苏若棠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苏若棠心神完全从医疗空间退出。 刚一退出,她便看到女子正拿着一个怪异的苹果吃着。 红绿交加,形似苹果,却长满了黑色芝麻大小的斑点。 就好似是草莓和苹果的结合体。 女子坦然地看着她:“我饿了。” 苏若棠皱起眉头:“这里的东西你再吃,会死的更快。” 女子无所谓笑笑:“吃与不吃,我都注定咬死。” 她狠狠咬了一口手中水果,神色有些狰狞,好似咬的是那些变异人的肉。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你吃的是水果,不是肉,不需要那么大力。” 女子凉凉扫她一眼:“这里的东西不适合你吃,你确定你家人来救你的时候,你不会被饿死?” 苏若棠托腮看着她:“不会。” 她医疗空间有葡萄糖和营养液,饿不死。 而且这具身体的血液能免疫辐射。 这倒是个好消息。 想到这,苏若棠掀起眼帘,看向女子,“前天被它们抓来的那个少女,在哪里?” 女子抓起第二个果子啃:“在后面石头群水里泡着。” “不过她看着身体就不好,能不能活着从水里出来,都是个问题。” 苏若棠有些疑惑:“每个人都要泡那水?” “嗯,它们会把每个抓到这里的男人杀了吃掉,女的就扔进那水里,活着出来的就沦为给它们生育子嗣的工具。” “死了的就会被吃掉。” “不过奇怪的是,它们从小泡在那水里长大,不会死。” “而被它们扔在水中的人,只要碰了那水,最多五年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全身溃烂...... 正是辐射的症状之一。 辐射分为自然辐射、医疗辐射、核能辐射和核事故。 而古代自然不可能有后三种。 那么—— 便是自然辐射。 但是这类辐射的数量特别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根本不可能对人体造成这么大的损伤。 就在她思索间,先前出去的变异人首领再度进来。 它手中拎着一个人。 女人。 “治。” 它抬手将人扔到苏若棠面前。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被这样摔,轻伤都得摔成重伤。 然后潇洒去找阎王畅聊新生。 她垂眼看向被扔在脚边的人。 凌乱的长发,遮住面容。 隐约露出皎白的侧脸。 苏若棠瞳仁微缩。 苏慕瑶! 被扔过来,半死不活的人,是苏慕瑶。 下一刻,她干脆利落伸脚。 第425章:要她还是要儿子? 昏迷中的苏慕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苏若棠将她踢成仰躺的姿势。 她本就缺乏血色的面容,愈加苍白如纸。 变异人首领顿时怒瞪着苏若棠:“会死!” 苏若棠掀起眼帘,娇甜的声线染着霜寒,“要她还是要儿子?” 变异人首领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凝脂般的肤色,眼中猩红重了重。 它舔了舔嘴角,看了眼坐在她身旁的大肚子女人,“儿子!” 比起不知道能不能怀上孩子的女人,还是自己快出生的儿子重要。 苏若棠脚尖踢着苏慕瑶的发丝,声调慵懒淡漠,“要儿子的话,这个女人生死我说了算。” 变异人首领不舍地看了眼苏慕瑶,最终咬牙点头,“好。” “你的......名字。” 苏若棠漫不经心敷衍:“小棠。” 变异人首领狐疑地看着她。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顺口就行。” 变异人首领定定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女子捧着肚腹:“你认识她?” 苏若棠嘴角勾着微妙的弧度:“不止认识,还有血海深仇。” 话落,她脚尖微微用力,踩在苏慕瑶心口。 昏迷中的苏慕瑶,口中溢出痛苦的闷哼。 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她苍白的眉眼间,带着惧意。 眼神尚未清明,惊恐的声音已经出口。 “别碰我,滚开!”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丑陋恐怖的面容。 而是她熟悉而嫉妒的绝色容颜。 “苏若棠?”苏慕瑶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带着疯狂的快意,“你也被抓来了啊!” “你说如果三皇子知道你被玷污了,他还会爱你吗?” 苏若棠樱花色的唇瓣,勾起淡淡笑痕。 她缓缓弯下腰,在苏慕瑶和女子诧异的目光中。 掌心一翻,银光闪现。 下一刻,苏慕瑶双眼猛地瞪大,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苏若棠弯腰,看着她被自己刺穿的掌心,淡漠的声线毫无温度,“五年前,你诬陷她偷了你的手串。” “苏逸当场折下梅花枝,刺穿她的掌心,你给她送了药。” 说着,她猛地拔出匕首,取出一个瓷瓶。 “这药啊,可真是好药,能让伤口化脓,唯有每日刮骨削肉,半年后才能痊愈。” 苏慕瑶瞳孔猛地一缩,眼底带着慌乱,“你想做什么?” 她身上的毒都没了。 体内的母蛊,也不知为何失去了联系。 她现在连蛊虫都召唤不出来。 根本不是苏若棠的对手。 苏若棠弯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桃花眸中,色泽流转,瑰艳惑人,“尝尝。” 尝什么? 苏慕瑶一怔。 不等她想明白,掌心蓦地传来更加灼烧般的剧痛。 她眼前一黑,紧紧咬着牙齿,口腔蔓延着血腥味。 苏若棠取出银针,直接扎在苏慕瑶心口。 意识陷入昏沉的苏慕瑶,只觉神思骤然清明。 随之而来的,掌心的疼痛更加明显。 不止掌心,就连身上其余地方的疼,也更加明显。 “你......你做了......什么?”苏慕瑶喘息着开口,眼神充满阴笃怨恨。 苏若棠慢条斯理直起身子,擦拭着短匕上的鲜血,“让你尝一尝,她曾经受过的痛。” 苏慕瑶疼得浑身颤抖,却昏不过去。 她清晰听到苏若棠的声音传来:“这只是开始。” 女人歪头看着苏慕瑶:“和她一起被抓来的,还有个白发的男人,那男人打伤了三个畜生,逃了出去。” 苏若棠淡淡哦了声:“那个白发男人已经被它们撕碎,死了。”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苏慕瑶。 处于剧痛中的苏慕瑶,听到苏若棠的话,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可能!岑白不会死!” 苏若棠嗤笑一声:“它们不怕毒。” 苏慕瑶闻言,完全愣住。 难怪她的毒血对它没有用。 昨晚这畜生想强迫她,她划破手腕,将血弄到它嘴里。 她的血液,能瞬间毒死一头老虎,却对它无用,反而刺激了它。 她因此被它吸了很多血,两只手被咬下几块肉,深可见骨。 “苏慕瑶,六号被撕成了两半,内脏流了一地。”苏若棠轻软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 “他眼球被挖,右半边身子都不见了,白花花的肠子拖了满地,心肝脾肾都能看到。” 苏慕瑶身子一僵,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救他?” 女子死寂的目光中,带着诧异看向苏慕瑶,“你脑子有问题?” 对于仇人,都恨不得砍上两刀。 除非脑子被猪吃了才会救仇人。 苏若棠刚想说话,将她抓来的变异人掀开草帘,大踏步走了进来,“出……去……” 女子连忙站起。 去哪里? 苏若棠还没反应过来,手臂猛地传来痛感。 随即被一股力道拽起,踉跄着一头撞在变异人腿上。 嘶—— 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额间娇嫩的肌肤,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明澈透亮的瞳仁,瞬间覆上一层水雾。 眸光潋滟的样子,让得变异人眼神瞬间暗了。 它抬手,捏住苏若棠的下颌,“睡!” 模糊的音节吐出,它一把拽着苏若棠向外走。 第426章:禁地 苏若棠被变异人拉着,小跑着才勉强能跟上它的脚步。 她紧紧咬着下唇,并未反抗,迅速思考对策。 苏慕瑶看着苏若棠被拉走,眼中顿时出现幸灾乐祸。 不等她完全露出笑,眼中幸灾乐祸瞬间被惊恐取代。 一名变异人大步走到她身边,拖着她就往外走。 身上的伤口与地面摩擦,剧痛骤然从全身席卷,苏慕瑶猛地咬紧了下唇,眼前阵阵黑雾弥漫。 苏若棠给她伤口倒的药,能让人对疼痛的感知放大数倍。 针刺的痛,会演变成剑刺的痛。 却无论如何都昏不过去,只能生生体验着蚀骨的疼。 砰—— 苏慕瑶感觉到自己被狠狠扔在地上。 她眼前骤然一黑,胸口火辣辣的疼翻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她眼尾余光扫到周围上百名变异人,瞳孔猛地颤了颤。 和她的狼狈不同,苏若棠虽然被变异人拽着,却并未受伤。 周围上百个变异人,看货物一般看着苏慕瑶。 那目光中的阴狠和兴奋,让她遍体生寒。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品。 变异人那种毫不掩饰,带着色欲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变异人首领看看苏慕瑶,又看看苏若棠,指了指拽着苏若棠的变异人,“换。” 拽着苏若棠的变异人呼吸骤然粗重。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不甘地松开手,将苏慕瑶拖到自己旁边。 同时,瞪着苏若棠,“去!” 要不是它一招落败,首领的位置便是它的。 女人也是它的。 可现在,自己断了五根脚趾抢来的女人,还得献给首领。 换成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 想到这,它看看苏慕瑶懦弱害怕,满身血污的样子。 又看看苏若棠乖巧安静,秾艳绝色的模样,更加气了。 苏若棠和大肚子女人站在变异人首领身后,眼眸低垂,看着乖巧极了。 忽地,变异人们哇啦哇啦叫起来,模糊不清的音节,愈加难以听清。 紧接着,苏若棠低垂的视线下,出现一只手—— 一只烤糊的人手。 她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女人。 女人手中,拿着另一只人手,神色平静到诡异,“可以吃。” 话落,她抓着就啃了起来。 这一刻,苏若棠明白了她之前说的——不要吃这里的食物。 “呕!”苏慕瑶看着变异人啃食人类,忍不住干呕出声。 断了脚趾的变异人,冷冷看着她,扔给她一颗心,“吃!” 血淋淋的心脏,带着温度。 显然刚从人身上挖出来。 苏慕瑶抓着人心,双眼猛地瞪大。 下一刻,她再也承受不住。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若棠看着变异人首领递过来的烤人手,脸色变了变。 她抬眼看去。 上百名变异人,都贪婪地看着他们。 她这才发现,不是每个变异人都有人肉吃。 只有坐在前面的十多名变异人,有人肉吃。 断了脚趾的变异人,弯腰拿起苏慕瑶手中的人心,三口两口咽下。 同时嫌弃地将苏慕瑶踢到一边。 苏若棠紧紧攥着手串上的玉兔。 因太过用力,指腹边缘泛着青白。 她勉强压住喉间的尖叫声,深吸一口气,对上女人漠然的目光,直觉心底发寒。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被同化。 她已经没了人性。 变异人看苏若棠迟迟不接,脸色逐渐阴冷下去。 苏若棠一个激灵,连忙开口,“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肉。” “我......我吃这个......”她抓起一旁不知是什么的水果,想也不想就咬了一口。 这具身体的血液能免疫辐射,吃点被辐射过的水果。 问题不大。 变异人首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片刻后,它随手将手里的烤人手扔给下方一名变异人。 苏若棠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四周环境。 女人啃完人手,趁变异人首领与其他变异人说话的时间,压低了声音在苏若棠耳畔低语,“那个水池巨石背后,好像是它们的禁地。” “它们从不越过石头一分。” 苏若棠心念一转,瞬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泡水的水池背后,有变异人害怕的东西。 或者说,有它们的天敌? 想到这种可能,苏若棠额角狠狠跳了跳,“它们为什么不敢去?” 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和夫君刚被抓来时,她被扔进水池里泡水。 夫君被它们关在笼子里。 负责关夫君的畜生,忘了锁笼子。 夫君趁机逃出笼子,在水池里找到她。 刚带着她翻过水池旁的石头,就被发现。 那时,夫君站在水池的石头外。 正张开双手,准备接住爬出水池的她。 那名畜生一把将她拽回水池,却迟迟未动夫君。 它狰狞的面容,带着忌惮。 它掐着她的脖子,逼夫君翻回来。 最终,夫君妥协翻了过来,却被它们吃了。 后来,她试过几次。 发现它们不敢去池子背后。 仅仅一石之隔,那边却成了它们的禁地。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那水池背后,有何不同?” 第427章:食人鱼 女子再度摇摇头:“我不太清楚。” “我每次去泡水,它们都会监督我,不允许我靠近那块石头。” 说到这,她眉间微微蹙起,“不过当时我看到过,石头那边是条河,蓝蓝的河。” 河? 苏若棠眉眼微微一动。 蓝蓝的河…… 碧透髓…… 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女子补充道:“那河里有鱼,也和这群畜生一样,会吃人。” “我夫君只在河里站了一会,脚上的肉就被鱼咬掉了。” 苏若棠捏着手串的指尖猛然用力:“会吃人的鱼?” 女子木讷的目光,落在变异人首领身上,咧嘴笑了笑,答非所问,“要是这群畜生是去那条河里泡水该多好。” 她面容臃肿,原本尚算清丽的容颜,透着诡异的狰狞。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未再说话。 女子说的会咬人的鱼,应该是食人鲳。 这是一种南美洲食肉淡水鱼。 体呈卵圆形,侧扁,牙齿锐利,下颚发达有刺,多为灰绿色。 一般雄鱼颜色较艳丽,个体较小。 雌鱼个体较大,颜色较浅,性成熟时腹部较膨胀。 食人鲳属于风险性较大的外来物种,属于水域食物链顶级动物。 据说食人鲳能啃食掉一头大象。 对于进入水体的生物,它们都能啃食。 但按理说,受辐射变异的变异人,应该不会惧怕食人鲳...... 就在苏若棠思索间,变异人们忽地安静下来。 “你去......接生。” 伴随着变异人首领的命令声,苏若棠猛地被人往前一推。 猝不及防之下,她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不等她站稳,就被拽着往前走。 她勉强小跑着跟上拽住她那雌性变异人的步伐。 视线下意识落在她肚腹处。 肚腹平坦,没有怀孕。 那给谁接生? 雌性变异人拽着她,快速来到一个山洞前。 刚接近山洞,苏若棠便听到痛苦的惨叫声。 雌性变异人拽着苏若棠进入山洞。 洞内,弥漫着血腥味。 简陋的石床上,满是血迹。 一名肚腹高隆的女子,痛苦地抱着肚子发出惨叫。 她全身赤裸,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下身流出。 硕大的肚腹压在身上,鲜血流了一床,羊水却未破。 双腿......也是紧紧夹着。 苏若棠只扫了一眼,蹙眉问道:“保大还是保小?” 雌性变异人毫不犹豫:“小!” 苏若棠毫不诧异,上前捏起女子手腕。 女子微微睁开眼,眸光涣散无法聚焦。 她眼中带着不忍和同情,对着苏若棠摇了摇头。 苏若棠扫了眼她因产痛无意识张开,却又迅速夹起的双腿,看向雌性变异人,“我要热水。” 雌性变异人点头,就去外面烧水。 女子喘息着,抓着苏若棠的手潮湿无力,“快跑......” 苏若棠捏着她的腕脉,声色淡淡,“你觉得我跑得掉?” 她虽然会点武功,但根本不是变异人的对手。 女子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痛吟。 苏若棠眉头拧起:“你生不下来。” 变异人因辐射,体内基因已经发生了变化。 它们的孩子,个头比普通孩子大。 而女子被它们抓来,也遭到了辐射,体内脏器已经出现衰败。 根本不可能生下孩子。 除非剖腹。 女子抓着忍过这一阵疼,抓着苏若棠的手,“求你......杀了我......” 苏若棠垂眸定定看着她:“杀了你,我只会死得更快。” 女子眼中满是痛苦,紧紧抓着她,“我......我告诉......告诉你逃出去.....出去的路......” 说到这,她眼底划过哀伤,“如果......你能......能逃出去......” 她身体痛到颤抖,却死死咬着牙,伴随着哽咽声,剩下的话全都成了压抑的痛吟,无法继续说出。 苏若棠取出银针,刺入她心脉,“我能帮你屏蔽半盏茶痛楚。” “半盏茶之后,你必死。” 临产的剧痛散去,女子眼神清明了几分。 她面色苍白,朝苏若棠露出一抹笑。 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衬得她愈加虚弱。 “你会游泳吗?” 苏若棠点点头:“会一点。” “它们抓我们去泡水的地方,水池下面有个洞,你从那潜过去石头对面的河里。” 苏若棠神色平静:“你为什么不逃?” 女子苦笑一声:“我已经被它们糟蹋了,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她充满希冀地看着苏若棠:“但你不一样,它们会先带你去泡水,你趁机逃。” 她当初尝试逃跑,却失败了。 苏若棠问道:“它们不知道那个洞?” 女子声线低弱:“应该不知道,它们都不会游泳。” 苏若棠眼尾微眯:“为什么告诉我?” 第428章:危机 女子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给我爹娘带句话。” 说到这,她顿了顿,苍白的眉眼蕴满苦涩,“就说他们的女儿贪图荣华富贵,不会再回来了。” 苏若棠轻叹一口气:“你就这么确定我能逃出去?” 女子勾唇浅笑:“你身上的衣裙料子昂贵,且容颜绝色,出生必定非富即贵。” “肯定会有人来救你。” 苏若棠眉眼间的淡漠散去些许。 她低低嗯了声,问道:“那你知道那个洞时,为什么不逃?” 女子眉眼间的笑意被苦涩取代:“我本来打算憋着气从水底爬过去。” “那池子里的石头形状不规整,抓着凸起部分,闭气也能勉强钻过去。” “可问题就是抓我回来的变异人那日恰好生吃了一条蟒蛇,它不顾我还没泡完水,直接将我从水里抓出来,行了......行了那事。” 她话音刚落,雌性变异人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苏若棠声色淡淡:“带她去你们泡水的池子。” 雌性变异人狐疑地看着她。 那池水是为了让这些弱小的女人顺利怀上它们的子嗣,才让她们泡的。 这生孩子去那,有作用? “孩子太大,没池水的帮助,她生不下来。”苏若棠神色淡淡。 雌性变异人纠结了一下,将水盆放下,转身出去。 片刻后,在女人再度被产痛折磨昏迷时,雌性变异人回来了。 她一把抱起女子,往外走去。 苏若棠抬脚跟上。 山洞外,变异人首领看着她:“孩子。” 简短的两个字,苏若棠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同雌性变异人一般,只顾孩子,不顾母体。 她淡淡嗯了声,跟着雌性变异人离开。 水池离山洞有段距离。 约莫走了一盏茶时间,雌性变异人停下脚步。 苏若棠打量四周。 无数嶙峋的怪石,七零八落,围成一个圆。 中间,是一汪灰绿色的池水。 那水池,好似是这些石头坠落砸出。 最前面的巨石,呈正方形状,长宽约四米。 好似一堵墙,将这片空间阻隔开。 雌性变异人将女子放在池水中,转身看着苏若棠,“去。” 苏若棠视线在那块巨石上顿了片刻,转而落在它身上,“我要划开她的肚子取出孩子。” “期间不能有任何惊扰,否则我不能保证孩子是否能活。” “你回山洞等着,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我。” 雌性变异人狐疑地看着苏若棠,不愿离开。 这个女人怀的是她丈夫的孩子。 她必须确保孩子平安。 恰在此时,昏迷中的女子醒来,发出愈加痛苦的惨叫。 苏若棠云淡风轻开口:“你不信我,就找其他人救她吧。” 她毫不迟疑抬脚向来时的路走。 刚走一步,手臂猛地被捏住。 随即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向池边嶙峋怪石撞去。 她扶着石头站稳身子,神色平静。 雌性变异人模糊地吐出几个字:“孩子......死......你死......” 苏若棠拎着裙摆,侧身坐在石头上,手伸入水中,在女子肚腹周围按了按。 取出银针,快速刺入她头顶。 雌性变异人看女子的面色好转一些,转身离开。 女子看她离开,艰难地喘息两口,“你......快走......” 她宫口已开,羊水迟迟未破,加上胎儿巨大,造成大出血。 灰绿色的池水被染上淡淡的红。 她已然进气少出气多。 苏若棠看了眼池水,眉头微微拧起。 女子眼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弄脏了池水。 苏若棠看了眼高高的石头,提气一跃,身形轻飘飘落在石头顶端。 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和衣摆,恍若九天玄女。 女子愣了一下。 苏若棠垂眸,淡淡看着她,“你还有其他遗愿吗?” 就算没有女子的帮忙,她迟早也会被带到这。 但泡水时,肯定会有变异人看着。 她的轻功比起它们的速度,根本不值一提。 无法逃脱。 而这名女子,阴差阳错帮了她。 没有变异人守着,她轻易就能离开。 女子迟疑了一下,道:“贵人如果安然离开,能否给我父母一份能活下去的生计?” 她说这话时,根本不敢看苏若棠的眼睛,语气亦是忐忑不安。 她娘生她时难产,导致身子极弱。 一家人全靠爹爹狩猎维持生计。 九个月前,她为了给爹爹减轻负担,偷偷进山采药去卖。 却不想,被这群恶魔抓住。 也不知,娘亲和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女子眼前阵阵模糊。 连临产的剧痛都似感知不到。 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水面。 苏若棠看着水面荡漾开的涟漪,轻轻叹了口气,“我答应你。” 女子欣喜地仰头看着她:“多谢贵人。” 她面容惨淡,眼神却亮得惊人。 眉眼间,带着释然的洒脱。 苏若棠眼底,划过赞许。 这女子备受折磨,却并未如先前那人一般泯灭了人性。 只可惜,她不是神仙,救不了她。 最多能为她延续几日生命,但于她而言,却是种折磨。 苏若棠从医疗空间取出一个瓷瓶,抛落在女子手边,“熬不住了,就吃了它。” 女子用尽力气,攥紧瓶子,朝苏若棠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毫不犹豫服下瓶中药丸。 几乎同一时间,变异人首领大步过来。 恰好看到女子口中溢出污血。 它猩红的眼一眯,脸色铁青地扯住藤条,甩向苏若棠。 它们一族,子嗣繁衍极为艰难。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杀它们的孩子。 它要她陪葬! 苏若棠侧身避开,直直往石头另一边的河流扑去。 然而,她的速度快,变异人速度更快地扯下另一根藤条,甩向苏若棠。 藤条划破长空,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苏若棠顿时头皮发麻。 它不是要抓她,是要杀了她! 眼看藤条即将抽在自己身上,苏若棠全身寒毛完全竖起。 她任由身子向石头对面河流坠去,下意识大喊,“阿晏!” 第429章:墨瑢晏,你要当寡夫了! 藤条贴上她后背的瞬间,苏若棠全身紧绷。 她闭上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墨瑢晏,你要当寡夫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藤条抽到时,熟悉的雪松香忽地萦绕在鼻翼间。 同时,腰肢被搂住,身子骤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长睫猛地一颤,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正是男人那张淡若青山的矜雅容颜。 此时,他唇角的弧度绷得直直的。 清隽眉眼间满是霜寒。 是阿晏! 阿晏来了! 巨大的惊喜笼罩心头,苏若棠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阿晏……” 墨瑢晏一剑砍断变异人首领甩过来的藤条,搂着苏若棠站稳在石头上,“我来晚了。” 他垂眸看着怀中少女衣裙沾染灰尘,一脸委屈惶恐的样子,狠狠咬了咬牙。 敢伤害小海棠,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变异人首领未再发动攻击,而是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墨瑢晏。 它眼中光芒闪烁不定,瞳仁中的猩红逐渐浓重。 苏若棠紧紧抱着墨瑢晏,将头埋在他颈间。 眼底泛起阵阵酸涩,泪水止不住滚落。 她被变异人抓到山洞,面对上百名变异人。 她都没哭。 此时抱着墨瑢晏,眼泪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断溢出眼眶。 下一刻,她惊恐地瞪大眼,“阿晏,你快离开这!” 这具身体的血液能抵抗辐射。 但墨瑢晏不能! 墨瑢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声线轻柔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我会带你一起离开。” 话落,他抬眼,目光无温凝视着前方十多米处的变异人首领。 变异人首领定定看着他,眼底嗜血的光芒几乎压抑不住。 与此同时,周围传来沙沙声。 数名变异人围了过来。 它们围在变异人首领身后,眼神阴冷地盯着苏若棠和墨瑢晏。 苏若棠双手下意识抱紧墨瑢晏脖颈。 墨瑢晏单手轻拍她的背脊,用动作温柔地安抚她。 同时看着对面上百名变异人的眼,冷若冰霜。 双方僵持了数息。 雌性变异人盯着水池中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女子,悲吼一声,率先扑向墨瑢晏。 不等它扑到墨瑢晏面前,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窜出,一剑刺在它心口。 雌性变异人飞腾的身子一颤,随即瞪大眼,缓缓咂倒在水池里。 水花四溅。 沉时和沉斐拎着剑,护在墨瑢晏两侧。 变异人首领看自己的族人被杀,双眼霎时红得骇人。 它仰头长吼一声,扑向墨瑢晏。 同一时间,围在它身后的变异人们,也动了。 齐齐扑向四人。 “它们怕这条河。”苏若棠指着石头对面的河流。 墨瑢晏搂着她,毫不犹豫跳下去。 就在四人跳进河中时,变异人首领跃到石头上,阴冷地盯着站在河中的四人。 它眼中,有不甘、纠结、愤怒....... 就在这时,雌性变异人的丈夫,一名全身漆黑的变异人,怒吼着扑向四人。 “回来!”变异人首领大吼一声,伸手去抓它。 长而锋利的指甲却只抓住它腰间的兽皮。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迅速后退,沉时和沉斐齐齐上前,刺向雄性变异人。 然而,令他们震惊的是。 那名雄性变异人一碰到河水,顿时惨叫出声。 它碰到河水的双腿,瞬间被河水腐蚀,变成正常大小。 瘦弱的双腿,承受不住它庞大的身躯。 它整个身子跌倒在河中。 伴随着它越来越弱的惨叫声,它的身躯模样也逐渐变成正常成年男子大小。 只是,那呼吸越来越弱。 最终,完全消失。 “咦?”苏若棠惊疑地看着这一幕。 按照女子所说,这碧绿的河水,与石头那面灰白的池水底部相通。 但池水和河水却泾渭分明。 这受了辐射变异的人,碰触到河水,竟然会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只是代价好像有点大—— 以生命为代价。 苏若棠若有所思地盯着河面。 愤怒地爬上巨石的变异人们,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惊恐和愤怒。 它们停下了脚步,不敢越雷池一步,纷纷愤怒地嘶吼着。 眼睛,猩红得恍若滴血。 “快离开河里!”苏若棠忽地瞳仁一缩,厉声喝道。 墨瑢晏三人,毫不迟疑从河水中飞身而起,落在河对岸。 就在三人离开河面时,一条黑线从河流远处疯狂涌来。 仅仅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雄性变异人的尸体被包围。 转瞬间,就只剩白骨。 嘶—— 沉时和沉斐双眼猛然瞪大。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容颜,划过几许忌惮。 而那群变异人,看到这一幕,惊恐地跳下石头,往后退去。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沉斐看清了河里的黑线,眼珠差点瞪出眼眶。 第430章:碧透髓 那条黑线啃食完变异人的尸身,悠哉悠哉四散开。 众人这才看清,这竟是一条条成年男子手巴掌大的鱼。 它们生得扁平,却有一口锋利的牙齿。 因身体鳞片呈黑色,全部聚集在一起时,才会被误看成黑线。 “这是鱼?”沉时跟随墨瑢晏征战,也算是见多识广。 此时看看河对面长得像人的巨型猴子,又看看龇牙咧嘴的黑鱼,第一次有些怀疑人生。 这片林子风水这么好? 竟养出这些鬼蛇神般的玩意儿! 变异人首领盯着河流中的鱼,眼底光芒不断闪烁。 苏若棠柳眉微微拧起:“这是食人鲳。” “食人鲳?”沉斐下意识后退两步,“这玩意儿吃人?” 苏若棠秾艳的小脸上,神色颇有几分一言难尽,“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变异人的骨架上,还趴着几尾不肯离开的食人鲳。 但是为何变异人接触到河水,就会变正常?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河面,一抹绿光忽地一闪即逝。 苏若棠瞳仁微缩,紧紧盯着绿光出现的地方,“阿晏,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抹绿光?” 墨瑢晏心神凝在对面的变异人身上,闻言摇摇头,“没有。” 变异人怕河水,却不怕毒。 如果他引河水将它们包围,就能灭杀它们,防止它们危害百姓...... 沉时压低了声音:“殿下,紫麟卫都已经到了,是否需要碎了那块巨石?” 巨石这方的河流,将两边隔开。 河水以及食人鲳,似是它们的天敌。 如果将巨石碎开,河流水倒灌而入,淹了它们更好。 墨瑢晏沉默了一下,刚想说话。 苏若棠忽地一拍手,双眼晶亮,仰头看着墨瑢晏,“阿晏,我知道什么是碧透髓了!” 墨瑢晏看了眼恢复碧绿的河水。 里面那恐怖的食人鲳,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嗓音徐徐:“和食人鲳有关?” 苏若棠小脑袋点了点:“刚刚我没看错,我看到了一条浑身碧绿的雌性食人鲳。” 那条食人鲳,只有普通食人鲳的一半大小。 通体碧绿,宛如色泽种水上乘的绿翡。 它被簇拥在食人鲳群中间,肆意地游着。 “碧透髓是它的鱼胆?”男人清冽的语气虽是疑问,却透着肯定。 苏若棠嗯了声,皱眉看向河面,“现在食人鲳散去了,得想办法重新把它们引出来。” 话落,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变异人。 变异人首领对上她清寒淡漠的目光,模糊吐出几个音节,“杀......了......我要......杀了......你......你们......” 苏若棠撇撇嘴,满不在乎,“你连河流都不敢过,还想杀我?” “洗洗睡吧,没脑子的家伙。” 少女轻软的语调,透着浓浓的讥讽。 变异人首领面色沉了沉。 它伸手勾住巨石,恶狠狠等着苏若棠。 另一只手,缓缓伸向河面。 长长的指甲刚接触到河面,瞬间被腐蚀。 变异人首领快速缩回手,阴冷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 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它们不是因为辐射才变成这样? 可医疗空间的辐射测试仪,明确检测出了刚才腹积水那名女子,血液已经被辐射污染过。 可她从未听过被辐射还会恢复原来模样的...... 想到这,苏若棠眸光轻闪,手腕一翻,取出银针。 拉着墨瑢晏冷玉般明晰干净的手指,猛地刺入中指。 鲜红的血液瞬间冒出。 苏若棠直接将血液送入医疗空间分析。 令她诧异的是,墨瑢晏的血液显示未被辐射。 她又去了沉时和沉斐的血液。 结果亦是一样——无辐射值。 苏若棠盯着医疗空间内的电子报告,陷入了沉思。 变异人首领定定看了四人片刻,忽地跳下巨石。 不多时,两名变异人抬着竹筏而来。 它们将竹筏扔在河中。 变异人首领抓准机会,一跃而下。 稳稳落在竹筏上。 它抓着竹竿当船桨,凶狠地朝岸边划来。 其余变异人,也随着它这样做,用竹筏当船。 墨瑢宴搂着苏若棠,迅速后退。 几乎同一时间,数名紫麟卫出现。 他们举起手中的弓弩,蕴含了内力射向奔跑而来的变异人。 刹那间,惨叫声漫天。 数名变异人惨叫着跌入河中。 碧绿的河面,顿时被浸染成诡异的红。 死掉的变异人多,前仆后继而来的更多。 它们双眼猩红,五官狰狞,抓着手中箭矢,就朝苏若棠四人扔去。 四人不慌不忙躲避着箭矢。 眼见变异人首领已经成功上岸,墨瑢晏神色微变,抬脚踢向它心口,试图将它逼入河中。 然而,它能成为首领,伸手极为敏捷。 它咆哮着,不管不顾朝苏若棠扑来。 墨瑢晏反应极快,带着苏若棠飘身后退。 就在这时,另外的变异人上岸,爪子朝着苏若棠后心抓去。 苏若棠只看了一眼,双手紧紧勾住男人脖颈。 这一爪,她没办法躲,也不能躲。 躲了,就会抓到阿晏。 她深吸一口气,将小脸埋在男人胸口。 眼看变异人的长而锋利的指甲即将抓入苏若棠后心,她耳边传来低低的叹息声,“傻丫头......” 伴随着男人宠溺无奈的声线落下,苏若棠只觉体位一变,整个人被墨瑢晏横抱起。 苏若棠睁开眼,恰好看到变异人的指甲刺入墨瑢晏后心。 第431章:需要跳下去洗个澡吗? 墨瑢晏身子骤然一紧,旋身一脚踹飞伤了自己的变异人。 与此同时,他手中软剑,毫不留情刺入变异人首领心脏。 变异人首领没料到墨瑢晏武功这么高,身子腾飞在半空,无借力点躲避。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瑢晏的长剑刺穿自己心脏。 不过眨眼间,变异人首领便死在墨瑢晏剑下。 变异人们看到这一幕,眼底浮现浓浓忌惮。 它们朝着墨瑢晏四人不断嘶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苏若棠眼眶通红,眼底晕染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下意识取出纱布碘伏,快速给墨瑢晏处理伤口。 他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 苏若棠紧紧抿着唇瓣,取了一滴血送入医疗空间。 她快速冲洗伤口包扎,然后‘看’了眼医疗空间辐射测试仪。 随即,她整个人完全愣住。 仪器显示—— 未检测到血液辐射值。 她反复看了几遍,甚至怀疑仪器出错。 她将指尖上沾染的血液,送入医疗空间再度检测。 检测结果,也是未检测到辐射值。 苏若棠看着仪器上的指数,陷入了沉思。 下一刻,她抬眼看向沉时和沉婓,“借滴血用用。” 沉婓毫不犹豫拎着剑往掌心划了一道:“三皇子妃,属下血多,您要多少都行。” 苏若棠看着他瞬间被鲜血染红的掌心,嘴角抽了抽。 她默默用银针挑起一滴,满眼嫌弃,“你完全是在浪费药。” 划那么大伤口,还得上药,真是浪费资源。 沉时默默看了眼拎起的软剑,往身后藏了藏,伸出指头。 幸亏沉婓动作快,不然被皇子妃嫌弃的就是他了。 苏若棠银针扎破沉时指尖,取了一滴血。 辐射检测仪闪了闪,显示—— 未检测到血液辐射值。 她柳眉微微蹙起。 难道是时间太短,血液还没被污染? 就在她思索间,墨瑢晏沉声吩咐紫麟卫,“引河流水,将它们困在这片区域。” 他和沉时沉婓沿着河流找到这。 这条河流呈半圆形,几乎将山林内部包围。 只需要将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挖通连接。 苏若棠若有所思地看着碧绿剔透的河水:“河水能克制它们,直接用河水泼在它们身上就行。” 沉婓忍不住问道:“皇子妃,它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苏若棠小脸微白:“它们也算是东启百姓,只是遭受了外界影响,最终变异成这样。 “什么?”紫麟卫们一脸震惊。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些怪异的生物,竟然是人! 好一会儿,沉婓才难以置信开口,“那我们还杀它们吗?” 苏若棠毫不犹豫开口:“杀!” “它们啃食百姓,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 紫麟卫知道这群变异人竟然生吃百姓,凌虐女性,早已对它们恨之入骨。 此时得知它们竟然也是人,心头的愤怒更加难以言喻。 数十名紫麟卫毫不犹豫应下,分别两批离开。 一批准备挖凿河道,一批则不知从哪摸来了水桶,拎着水随时备战。 变异人们看到首领死亡,抓苏若棠的那名变异人,站在最前方,隔着河面冷冷看着四人。 墨瑢晏抖了抖手中软剑,抬眼冷凝着它。 苏若棠掀起眼帘,淡淡扫了它一眼,捏了捏墨瑢晏的手,“阿晏,有了河水,它们不是紫麟卫的对手,我们赶快找碧透髓。” 寻到了碧透髓,三味药引便只差一味——玲珑胆! 阿晏体内寒毒就能解了。 变异人暂时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沉婓伸头看了看河面,“皇子妃,碧透髓到底是什么?” 慕家那些作古的老家伙说得玄之又玄。 说什么见之便能认出。 他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看到。 真的应该考虑把那群老家伙从棺材里刨出来,好好问一问。 明明是研究蛊虫的家族,却学着钦天监那些神棍,玩起了玄学。 苏若棠定定看着河面,唇角勾起,“就是它们。” 它们? 沉婓眼睛写满了问号。 河里除了河水,连食人鲳都没了。 难道这些河水是碧透髓? 想到河水能灭杀变异人,沉斐双眼顿时晶亮。 他撸了撸袖子,弯腰抄起一捧水。 沉时诧异地问道:“你做什么?” 沉斐理所当然:“喝呀!” 呀字刚出口,他凑到唇边的动作顿住。 他仰头,恰好对上沉时嫌弃的目光。 “这水......被变异人污染了......”他说着,纠结地看向墨瑢晏,“殿下,您还要喝吗?” 他家殿下洁癖严重。 这碧透髓...... 他还愿意喝吗? 沉斐是墨瑢晏带回来的孤儿,脑子少根筋。 透过他的言语动作,墨瑢晏猜到了这脑子少根筋的家伙想法。 他嫌弃地垂眸看着沉斐:“需要跳下去洗个澡吗?” 沉斐双眼更亮。 随即犹豫地看了眼变异人被食人鲳啃食只剩骷髅的尸体:“可我会不会被那些鱼吃了?” “而且,这水也不干净了......” 第432章:宰几个喂鱼 苏若棠认真给沉斐解惑:“只要你身上没伤口,食人鲳暂时不会吃你。” “而且,这河水是流动着的水,不脏。” 言外之意,你想洗澡或者想喝。 都可以。 沉斐一听,面上顿时染上喜色,“殿下,快进去泡泡,喝两口!” 他话音刚落,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寒。 他抱着双手搓了搓,仰头看天,“也没变天呀,怎么突然这么冷......” 沉时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周围环境,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墨瑢晏眸色清冷,淡淡的目光落在沉斐身上。 苏若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嘴角抽了抽:“你觉得这些河水就是碧透髓?” 沉斐诧异反问:“难道不是吗?” “您明明说碧透髓在河里呀!我寻思着河里除了会吃人的鱼,就是水......” 苏若棠一巴掌捂脸:“你这脑子幸好没去当暗哨。” 河水是碧透髓。 也就他那脑子想得出来。 她无奈解释:“碧透髓应该是雌性食人鲳的鱼胆。” 看沉斐依旧茫然懵懂的样子,苏若棠详细解释,“食人鲳是群居性鱼类,一片水域中只有一群。” 说到这,她顿了顿,“蜜蜂有蜂后,蚂蚁有蚁后,食人鲳自然也有鱼后。” 沉时看向平静的河面:“我们要找的就是那鱼后?” 苏若棠点点头:“不错,食人鲳鱼后的鱼胆,就是碧透髓。” 方才借着斑驳的阳光,她看到河中央一条碧绿如翡翠,仅仅有鸡蛋大小的食人鲳,被鱼群围在中间。 看到食人鲳鱼后的瞬间,她明白了慕家先祖所说的‘碧透髓见之便能认出’的意思。 只一眼,她就肯定那鱼后的鱼胆,就是碧透髓。 沉时眉心蹙起:“皇子妃,这条河流面积极大,那些食人鲳现在连鱼影都看不到,我们该去哪里寻?” 早知道刚才他应该撒好渔网的。 苏若棠对着变异人首领的尸首扬了扬下颌:“扔进去。” 沉斐抬脚,干脆利落地将变异人首领尸身踢入河中。 变异人首领高达三米的尸身,在接触到河水的刹那,缓缓萎缩。 最终,变成正常成年男人大小。 鲜红的血液将周围的河水染成淡红。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线从远处蜂拥而至。 沉时和沉斐紧紧盯着河面。 寻找食人鲳鱼后。 然而,瞬间将变异人首领尸身啃食完的食人鲳,如来时般迅速退去。 四人眼睛几乎瞪成铜铃,都没看到食人鲳鱼后的影子。 眼见食人鲳吃饱,再次消失在河中。 沉斐揉了揉酸涩的眼,看向河对面的变异人,“皇子妃,我再去宰几个喂鱼。” 一个引不出鱼后,那就宰两个。 两个引不出,那就三个。 宰到引出鱼后为止。 对面的变异人耳聪目明,听到沉斐的话,顿时满脸怒色。 这弱鸡,竟敢把它们当鱼饵! 面对上百名变异人的怒视,缺根筋的沉斐丝毫不惧。 他挺了挺胸膛:“皇子妃,宰几个?” 那语气,好似变异人们是他家后院鸡圈养着的鸡。 养肥了,想宰几只就宰几只。 苏若棠额角跳了跳:“你确定是你宰它们,不是它们宰你?” 沉斐说要宰变异人,就好比蜂猴要宰猩猩...... 场面太美,有点儿不敢想象。 沉斐神色极为自信:“有这河水在,我才不怕它们。” 墨瑢晏淡淡扫了他一眼。 沉斐缩了缩脖子,立刻由鸵鸟变鹌鹑,默默缩到沉时身后。 呜呜。 他好像被殿下嫌弃了。 墨瑢晏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染上几分温度,“河水能克制变异人,是和食人鲳鱼后有关?” 苏若棠不答反问:“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碰过河水?”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在下游时,我们喝了几口水。” 苏若棠眼底划过了然:“原来如此。” 她不知为何河水和池水会泾渭分明。 也不清楚它们因何种辐射导致变异。 但她现在大约能确定,正常人只要喝过河水,就不会受到辐射影响。 而河水之所以能抵抗辐射,大概便是和碧透髓有关。 食人鲳鱼后体内鱼胆经过数年,慢慢成为碧透髓。 而它生活在河中,河水受它影响,能够抵抗免疫辐射。 “阿晏,吩咐紫麟卫,速度快一点。”苏若棠眼神淡漠地看向河对面。 她不确定食人鲳鱼后被捉后,河水还有没有抵抗免疫辐射的功效。 唯有在抓食人鲳鱼后前,灭杀了这些变异人。 约莫两个时辰后,紫麟卫满头大汗回来,“殿下,已经将河流挖通了。” 墨瑢晏眉眼沉冷:“动手!” 第433章:灭族 紫麟卫们听言,纷纷从一旁拎出水桶。 苏若棠:“......” 她是该夸他们准备齐全,还是该夸他们隐藏能力强。 紫麟卫是墨瑢晏一手训练,上得战场,下得地洞。 殿下一心护百姓,这些畜生也是人,却泯灭人性蚕食同类,真该下十九层地狱! 由于抓到新的女人,变异人们全都回到了聚居地。 之前发现紫麟卫打通河流时,它们与紫麟卫交手。 但是有了河水的压制,反而损失了十数人。 现在,它们全部都被困在这。 紫麟卫们兴奋地拎水,泼向变异人们。 霎那间,惨叫声响彻这片天际。 河水取之不竭,变异人只要沾染上一点儿,就会失去战斗力。 在夕阳的余晖洒落天地间时,断了脚趾的变异人不甘地看着苏若棠,缓缓闭上眼。 如果知道这个女人会给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它一定会在抓到她时,就杀了她! 确认最后一名变异人断了气,气喘吁吁的紫麟卫们抹了抹额上的汗,眼中带着一抹悲哀。 他们去检查时,发现几名大腹便便的女子。 她们并无求生意念,自尽而亡。 “殿下,皇子妃,苏慕瑶如何处置?”一名紫麟卫嫌弃地将浑身是血的苏慕瑶扔在地上,连忙舀河水洗手。 苏若棠垂眸看了眼苏慕瑶,问紫麟卫们,“你们都喝过河水了吗?” 众人点点头,神色有几分一言难尽。 他们虽然没看到变异人被食人鲳啃食的一幕。 但喝下漂浮着尸骨的河水,心头总有些膈应。 苏慕瑶面色惨白,呛咳出一口鲜血,笑道:“苏若棠,你的运气可真好。” 明明是东启丑女,却得三皇子倾心相护。 如今容颜恢复,堪称是天下第一美人。 苏若棠淡漠凉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清甜的声线毫无温度,“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咳咳......”苏慕瑶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她看向墨瑢晏,神色诡异地开口,“三皇子,你为了抓我出来这么久,就不怕京城出事吗?” 墨瑢晏点漆般的瞳眸,覆满寒意,“你做了什么?” 苏慕瑶脸上沾染着血迹,笑容愈加灿烂,“殿下应该问定国公和商田做了什么,咳咳……” 墨瑢晏眼瞳仁冰寒无温:“打断四肢,扔到池水中。” 紫麟卫领命。 他迅速卸了苏慕瑶下颌,拎着她掠到池边,将她扔到灰白的池水中。 池水辐射值极高,苏慕瑶本就重伤。 被再度扔到池水中,身上顿时浮现片片红斑。 她口中不断呛出鲜血,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 只是,直到最后一口气散了,她脸上依旧带着笑。 沾染了血迹的笑,极为诡异。 沉斐搓了搓胳膊,后背一阵阵发寒。 他默默缩到苏若棠身后:“皇子妃,苏慕瑶真的死了吗?” 这女人太诡异了。 猫都没她命多。 苏若棠摊开手,一只白色的蝴蝶从她掌心飞起,落在苏慕瑶心口处。 片刻后,蝴蝶变成红色,缓缓消散。 紫麟卫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知道蛊虫现世,但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到蛊虫。 而且不是说蛊虫都是面目狰狞的吗? 怎么皇子妃放出的这只蛊虫一点也不狰狞? 难道是仙女养的蛊虫,也要长得美美的? 苏若棠眼底色泽沉凝。 这一刻,她心头一直萦绕着的郁结完全消散。 “她死了。” 听到苏若棠的话,紫麟卫们不自觉松了口气。 墨瑢晏看向河面:“棠儿,你有办法取碧透髓吗?” 苏若棠沉默了一下:“猎几头猛兽来。” 沉斐听言,立刻带着几名紫麟卫离开。 夜幕降临。 素白的月光从天际洒落。 波光粼粼的湖面,恍若撒着点点碎银。 伴随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 紫麟卫们带着两头似虎似狮的生物而来。 沉斐脸色凝重:“这片区域内动物,都发生了变异。” 墨瑢晏清冷的眸光在这两头生物身上顿了顿。 他沉声道:“调禁卫军封锁山林。”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这片山林,划为禁区。” 墨瑢晏点头。 沉时取出信号弹,给皇家暗卫发了信号。 他看向河面:“皇子妃,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苏若棠从医疗空间取出麻醉枪,打入猎物体内,“将它们扔进河中。” 噗通—— 水花四溅,两头巨兽被扔进河中。 道道涟漪荡漾开。 半盏茶...... 一盏茶......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河中依旧毫无动静。 众多紫麟卫几乎瞪成望鱼石。 沉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皇子妃,食人鲳是不是去其他地方了?” 苏若棠眉尖微微蹙起:“应该不会,食人鲳是流域群居生物,除非生存环境发生恶变,否则一般不会离开。” 众人瞬间秒懂。 蚁群和蜂群也是一样。 除非生存之地遭到破坏,否则都不会离开。 又等了半盏茶,已是月上柳梢,河面依旧平静。 沉时问出自己心头的疑惑:“皇子妃,是不是这群食人鲳只吃人肉?” 刚才变异人刚落水,它们就像野狗一般闻着味疯狂而来。 而这两头变异的动物都泡大了一圈,也没见它们。 第434章:殿下,您这是毁尸灭迹? 苏若棠眉尖轻轻拧起。 她抿了抿唇角,明艳的小脸透着真诚,“阿晏,鱼后不直接吃人肉的。” 墨瑢晏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他眉尖微挑:“嗯?” 苏若棠满脸诚挚:“鱼后吃鱼群中不中用的鱼。” “所以?” “所以我打算用把苏慕瑶喂鱼,引出鱼后。” 墨瑢晏:“......” 他沉默了一下:“鱼后吃鱼,鱼吃人。” 苏若棠点点头。 墨瑢晏:“......我如果服用鱼后的碧透髓,变相等于吃过人肉?” 苏若棠认真思索了一下,安慰他,“也不一定,说不定鱼后不饿。” 言外之意,食人鲳吃人的尸体长大。 鱼后吃鱼群中没用的食人鲳,间接等于吃了人肉。 但总比直接吃人肉又好点。 而且,它说不定不饿...... 沉斐举手提问:“皇子妃,有没有一种可能,食人鲳吃人肉长大,鱼后已经吃过很多食人鲳了?” 他话音刚落,忽地后背一寒。 沉斐诧异地拢了拢黑色的劲袍,决定回去后缠着沉时给他买件厚点的衣服。 今天都两次感觉到冷了。 肯定是衣服薄了。 墨瑢晏面无表情看着他,嗓音幽幽,“回去后,什么时候打赢穆枫,什么时候再回三皇子府。” 沉斐双眼猛然瞪大,扑通一声跪下,就差抱着墨瑢晏的大腿,哀嚎,“殿下,属下知错!求殿下网开一面,绕过属下!” 皇家暗卫统领穆枫,武学资质上乘。 又经殿下调教,一身武艺仅次于殿下。 别说他,就是他大哥沉时也不是穆枫的对手。 他之前不知天高地厚,嘚瑟地去挑战穆枫。 结果每一次都被他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之后九十九次之后,他终于认清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墨瑢晏幽幽看着他:“错哪了?” 沉斐一噎。 他下意识看向沉时,以眼神询问—— 大哥,我错哪了? 沉时翻了个白眼,转头交代紫麟卫事项。 这个蠢货,没救了。 殿下本就有洁癖。 知道鱼后吃过吃了人肉的食人鲳,心里那一关差点就没过去。 皇子妃好不容易帮助殿下克服心理障碍,这蠢货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沉斐苦着脸:“殿下......” “闭嘴!”他话音刚出口,苏若棠冷喝一声。 沉斐下意识咽下剩下的话。 沉时脸上带着激动。 拎着苏慕瑶尸体的紫麟卫,毫不犹豫重新将苏慕瑶尸体扔回池子里。 呜呜。 殿下的清白保住了。 之前不管鱼后吃没吃过吃了人肉的鱼。 但至少他们没看到,可以当做没吃过。 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何时染上了黑色。 水波剧烈颤动,满河银星被打碎,融入了黑色。 唯有中央,一抹莹澈的绿光,夺人眼球。 “那是......鱼后!”沉斐惊喜地看着河中央。 无数食人鲳围着两头猎物的尸首。 短短十息,两头堪比大象的巨兽,只剩下皑皑白骨。 几尾食人鲳依旧趴在尸骨上,舍不得离开。 “皇子妃,它们要走了!”沉时面上的欣喜被焦灼取代。 苏若棠柳眉缓缓拧起。 为了保证捉到食人鲳鱼后,她又补了三支麻醉枪在猎物体内。 按理说,就算是十头大象,也能麻翻。 难道是这些食人鲳体质特殊,鱼后才能孕育出前世听都没听过的碧透髓......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小脸透着清冷灼灼,“准备抓鱼后。” 她顿了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死活不论。” 她不确定鱼后死活对碧透髓的药效是否有影响。 以防万一,她一开始是想捉活的。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墨发无风自动,周身内力运转。 他缓缓抬手,对着河面。 河水受到内力压迫,开始翻涌。 食人鲳们受到惊吓,围在鱼后身边,迅速退去。 墨瑢晏眼神一凝,内力激射而出。 却在下一刻,看到翻着肚皮飘起来的食人鲳时,下意识掌心一偏。 砰—— 沉闷的声音传来。 “殿下,您这是毁尸灭迹?”漫天飞灰中,沉斐的声音响起。 沉时嘴角抽了抽。 随即担忧地问苏若棠:“皇子妃,殿下刚刚用的内力,超过五成了吧?” 墨瑢晏刚刚内力打击的地方,正是那变异人泡水的池子。 原本三米高的巨石,此时碎成碎屑。 池子被损坏。 池水溅了一地,渐渐与河水相融。 令人震惊的是,灰白的池水碰到碧绿的河水,竟被同化成碧绿的河水。 而池子中苏慕瑶的尸体...... 被巨石压碎了。 苏若棠掏出白玉瓶扔给沉时:“快把鱼后装进去养着!” 话落,她葱白指尖落在墨瑢晏腕脉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依旧有力。 被封印在神檀穴的寒毒,也没有复发的迹象。 她眨了眨眼。 再度细细探脉后,她眉眼划过了然,“应该是河水的缘故,你能调动五成内力,不会导致寒毒发作。” 她细细解释:“你之前服用过芝阳草叶子,这河水是孕育了碧透髓的食人鲳鱼后生活的地方。” “时间久了,河水或多或少会带点药效。” “人进入泡澡,有利于修习内力,强身健体。” 这大概也是为何河水能净化变异人的原因。 一众紫麟卫听言,眼神晶亮地盯着河面。 随即看到河面上漂浮着的无数食人鲳后,焉巴了。 沉斐咽了口口水,为了安全向苏若棠确认,“皇子妃,它们这是死了?” 第435章:神仙姐姐,你能帮我找姐姐吗? 苏若棠摇摇头:“那两头猎物体内被我注射了强效麻沸散,它们暂时受到了麻醉,并没有死。” 本就蔫巴的紫麟卫们,更加蔫巴了。 众人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若棠。 眨巴的眼中,明晃晃透露出—— 皇子妃,想泡水! 苏若棠扬了扬下颌:“它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够你们泡了。” 她话音落下,墨瑢晏拉着她向林中空地走去,“之前来的时候看到林中有野兔,给你烤野兔?”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 墨瑢晏捏了捏她的掌心:“安哥拉兔为夫已经让人去寻了。” 苏若棠听着他的话,弯了弯唇角,“好。” 天际的光辉洒落时,墨瑢晏等人离开了这片山林。 穆枫带着暗卫和禁卫军赶到,封锁山林。 “定国公和商田可有异常?” 穆枫恭声道:“他们一直在寻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 说到这,他微微皱起眉头,“定国公暗中联系朝中老臣,待陛下……他们意图拥护四皇子登位。” 穆枫说完,立刻垂着头当鹌鹑。 拥护痴傻皇子登位,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好一会儿,墨瑢晏喉间溢出轻笑。 众人顿觉头皮发麻。 “他们抓到多少百姓了?” “六十九名。”穆枫头皮一麻,“属下已经安排了暗卫,暗中保护他们。” 墨瑢晏声色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继续盯着。” “是。” 苏若棠看了眼山林,问穆枫,“这附近是否有个村落?” 穆枫:“南边十多里处,有个约莫百人的村落。” 苏若棠看向墨瑢晏:“去附近城镇休息一下,我去趟那个村落。” 墨瑢晏并不问缘由,带着她上了马车。 两个时辰后。 淳朴的村落,迎来了一辆马车。 “殿下,三皇子妃,到了。”穆枫跳下马车,掀开车帘。 墨瑢晏下了马车,扶着苏若棠下来。 村口嬉闹的孩童,看到二人,顿时停止了嬉闹。 他们小嘴张得大大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二人。 好一会儿,一名看似五六岁的孩童跑上前,稚嫩的小脸带着惊喜,“哥哥姐姐,你们是神仙吗?” 苏若棠垂眸看着他,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她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小脑袋,声线温柔,“你找神仙有事吗?” 小男孩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边缘,“我想求神仙,把姐姐还给我。” 姐姐? 想到那名告诉了她逃出去办法的女子,苏若棠眼睫轻轻一颤,试探着问道:“你的姐姐去哪了?” “姐姐不见了,呜呜......”小男孩哇地大哭出声,“我没有姐姐了。” 苏若棠鲜少与孩子接触,顿时被他哭得手足无措。 她无助地抬眼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伸手,抵住想要抱自家媳妇大腿的小男孩,神色淡淡,“再哭就把你扔去喂狼。” 男人清冽的声线,不轻不重,如寒泉击石般悦耳。 落在孩童耳中,却比夫子的话还管用。 小男孩立马收住哭声。 因为收得太急,还打了个嗝,“嗝......” 眼泪汪汪,鼻涕横流的样子,更显得可怜无助。 苏若棠想起妞妞,心头软了软,“你娘亲怎么样了?” “哇......”她话音刚落,小男孩更加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瞬间,他的鼻涕眼泪流得更多。 墨瑢晏后退一步,嫌弃地看着他,“想喂老虎?” 小男孩立马将鼻涕吸回去。 另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抱着破旧的布娃娃跑过来,仰头看着二人,“神仙哥哥,神仙姐姐,你们能让楚姐姐回来吗?” 苏若棠看着小女孩明澈纯真的眼,轻轻叹了口气,“可以先带姐姐看看楚姐姐的娘亲吗?” 按照那女子的说法,她是为了给娘亲治病,才被变异人抓走。 最终落得身死。 小女孩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顶:“神仙姐姐来救你阿娘了,赶快带神仙姐姐去你家!” 小男孩抬手抹了抹面上的泪,怯生生地看了眼墨瑢晏,仰头问苏若棠,“神仙姐姐,你愿意去我家救我阿娘吗?” 苏若棠取出丝绢,动作轻柔地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好。” 听她应下,小男孩高兴地带着她和墨瑢晏往自己家里走去。 墨瑢晏侧眸看了眼村口的树林,眼底惊疑一闪即逝。 许久之后,寂静的山林内,两抹身影出现。 沈峰眉头皱起:“殿下,苏慕瑶那蠢货死了,毒谷的令牌也没拿到。” 墨辰逸一身云锦白袍,手中折扇轻挥。 他勾了勾唇角:“无妨,毒尊消失百年,毒谷早已比不上当初,三四五号药毒人也被我控制,毒谷的作用,还没芹山夏家大。” 沈峰不解:“殿下,你如今玄术和蛊术大成,为何还......” 墨辰逸眯了眯眼眸:“统一天下很简单,但本殿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现在民间对三哥的拥护声望很高,二哥的努力反而没人看到。” 况且,他的玄术从上次受伤后,一直无法使用。 他必须要弄清楚原因。 沈峰瞳孔一缩:“殿下,您想把二皇子送上那个位置?” 墨辰逸凉凉扫他一眼:“有问题?” 沈峰咽了口口水:“可是殿下,二皇子一心扑在三皇子身上......” 他话音落下,忽觉后背一寒。 墨辰逸垂眸伸出手。 他冷白如玉的掌心,是一只红色的虫子。 修长宛若玉雕的食指,轻轻戳着虫子。 极致的红与白,勾勒出强烈的视觉冲击。 半晌,他喉间溢出低低笑音,“三哥心里,迟早只有我一人。” 第436章:阿娘真的会死吗? 随着小男孩来到一座破旧的木屋前。 尚未踏进屋内,苏若棠便闻到了苦涩的药草味。 她眉心微微拧起。 小男孩高兴地喊道:“阿娘,我找到了神仙姐姐!” 他兴奋地推开破败的房门。 伴随着房门推开,屋内的一切显现。 一张缺了脚的桌子,三把椅子。 最为普通的木板床。 床上躺着一名瘦弱的妇人。 被褥亦是轻薄不保暖。 她气息急促,呼吸间发出泡沫摩擦地面的声音。 “肺炎。”苏若棠柳眉蹙起,快步走进屋内。 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拎起递给穆枫,“暖一下。” 穆枫嘴角抽了抽。 他接过茶壶,运转内力,将壶内凉透的水温热,倒在缺了口的瓷杯中。 苏若棠侧坐在床侧,从空间手镯内取出抗生素和消炎药,掐着妇人的下颌,将药塞到她口中。 就着穆枫手中的温水,迫使她咽了下去。 小男孩趴在床边:“仙女姐姐,阿娘喝了药就能醒了吗?” 他撇撇嘴,眼眶通红,眼眸覆上一层水色,“阿娘已经睡了好几天了,阿爹出去打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苏若棠指尖落在妇人腕脉上,心头微微有些凝重。 她安慰小男孩:“你阿娘肯定会醒。” “不过姐姐现在需要热水,你可以带这个哥哥去烧热水吗?” 小男孩抹去眼中的泪,扬起笑脸,“好。” 话落,他哒哒哒跑出去。 穆枫看了眼气息低弱的妇人,跟着出去。 “棠儿,她心脉受损,命不久矣。” 苏若棠低低叹了口气:“厄运专挑苦难人。” 她看了眼窗外正和小男孩舀水的穆枫:“穆统领,麻烦你们尽快把他阿爹找来。” 接触了玄术,她懂了为何自古以来会有因果循环这一说法。 有因必有果。 当日若非那女子帮她,她也不能在阿晏恰好找来时到水池边。 女子帮了她,是因。 她了却妇人的心愿,是果。 不多时,一名憨厚的猎户,背着一头野狼尸体,匆匆跑进屋内。 “云娘......”他顾不上干得起皮的唇瓣,进屋就喊。 小男孩跑过来,欣喜地抱住他,“阿爹,你回来了。”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才注意到站在窗边的苏若棠和墨瑢晏二人。 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贵人......” 苏若棠并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你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男人愣住。 随即身子晃了晃,嘴唇颤抖着。 他感觉喉间似被硬物堵住,哽得生疼,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的愿望,是你们能好好活下去。” 苏若棠蹙眉看向妇人:“她心脉受损,已是病入膏肓,我能让她清醒一炷香时间。” “你女儿的事......你决定要不要如实跟她说。” 男子身子猛地一晃。 他闭上眼,堂堂八尺男儿,眼中滑落泪滴。 小男孩听懂了苏若棠的话,小脸苍白。 他上前一把拉住苏若棠的袖子,哀求,“神仙姐姐,求你救救阿娘!救救阿娘!” 苏若棠轻叹一声:“姐姐尽力,好吗?” 小男孩抽噎着:“神仙姐姐,我可以和阿娘说几句话吗?” 苏若棠点点头:“好。” 她抬眼看向男人:“现在让她清醒吗?” 男人含着泪,苦涩地开口,声音极度沙哑,“可以等一会吗?”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拉着小男孩离开屋子。 穆枫送了热水进去,轻轻关上房门。 站在院中,苏若棠柔声问小男孩,“你想习文还是习武?” 小男孩眼眶通红,毫不犹豫回答,“我想学医!” 他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懂医术,我就能救阿娘了。” 听着他伤心的话,苏若棠只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开了家药铺,你愿意在姐姐药铺里帮忙吗?” 小男孩咬着下唇:“要离开阿爹吗?” 苏若棠下意识看了眼屋内:“如果你阿爹愿意的话,你们可以一起在姐姐药铺里帮忙。” 小男孩垂下眼,指尖揪着衣角,“仙女姐姐,去你药铺帮忙,阿爹是不是就不需要去山上打猎,也能吃饱了?” 苏若棠轻轻一笑:“那是当然。” 小男孩仰头:“那我说服阿爹。” “阿爹打猎太危险,他好多次被猎物咬伤。” “为了给阿娘治病,阿爹这些伤都不找大夫看,都是自己熬过去。” “我已经没了姐姐和阿娘,不能再失去阿爹。” 说到这,他红着眼眶看着苏若棠,“阿娘真的会死吗?” 五六岁的孩童,因生活困苦,心智早熟。 他知道自己娘亲病重,也知道眼前的漂亮姐姐不是神仙。 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第437章:她会很幸福 苏若棠垂眸,看着男孩眼中的希冀。 她抿了抿唇瓣,终是打破他眼底最后一丝希冀,“如果姐姐早点来,兴许能救你阿娘。” 妇人本就体弱,这些年劳累成疾。 后又因女儿失踪,承受的打击太大,心绪起伏之下,心脉受损。 家中贫困,缺乏药材,最终病变成心衰。 小男孩小脸瞬间苍白,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男人眼眶通红,哑声道:“贵人,请。” 木床上的妇人,身上盖的被子换成了素净的白色绣花被褥。 花白的发丝,也被整整齐齐梳成麻花辫,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桃红的麻布衣裳。 面容虽然苍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若棠上前取出银针,刺入妇人头顶重要穴位。 在小男孩和男人的紧张注视下,妇人的眼睫颤了颤。 “咳咳......”伴随着低弱的咳声,妇人缓缓睁开眼。 “云娘,你醒了。”男人握住妇人的手,眼眶通红。 小男孩也凑在床边,欣喜地看着妇人,“阿娘!” “咳咳......”妇人眼底带着不舍,眉眼噙着温柔的笑意,“极儿,当家的,咳咳......” 男人温柔地擦去她眼尾的泪:“云娘,咱们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她......她很幸福......” 最后三个字出口,他眼中的泪再也压抑不住。 滴滴滚落。 温热的泪滴砸落在妇人手背上,烫得她身子一颤,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不敢看妇人的眼。 他嗫嚅着:“阿娘......姐......姐姐.....” 妇人眼中噙满泪水。 她颤抖着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阿娘知道......你阿姐......阿姐很幸福......” “她会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苏若棠缓缓开口。 清灵的声音,恍若天籁之音,流淌进三人心间。 妇人扭头,看到苏若棠时,怔了一怔。 苏若棠清澈的眸子,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她一字一句,洗涤掉妇人心中的悲伤,“你们的女儿,她会很幸福。” 对上苏若棠明澈灵动的眸子,妇人和男人心神一颤。 男人试探着问道:“贵人的意思是......” 不等男人说完,苏若棠点点头:“你们一家从未做过坏事,纵使这一世多灾多难,但下一世都是富贵之家。” “而且,你们还会再见。” 男人和妇人对视一眼。 不知为何,明明这种玄乎的事,二人之前都不信。 但此时,却都信了。 “杏林药铺缺人,你们愿意来那帮忙吗?” 听到苏若棠的话,男人一愣。 随即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是每月都是义诊三日的杏林药铺?” 苏若棠点点头。 男人双眼缓缓睁大。 紧接着,他拉着小男孩跪下,“草民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 妇人眼睛蓦然瞪大,挣扎着要下床。 苏若棠抬手示意她不要动:“杏林药铺的门,一直为你们打开。” 墨瑢晏定定看着男人:“明年军中招人,你可一试。” 男人闻言,面上涌起喜色。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三皇子。” “你好好陪陪你妻子吧。”苏若棠拉着墨瑢晏离开。 踏出屋子的瞬间,阳光落在身上。 她感觉到,这具身体多了一丝生机。 她重生的这具身体,十年间被张氏和苏慕瑶喂了很多毒药。 数百种毒药混合,让她百毒不侵。 但体内毒素浸入骨头五脏,无法拔出。 这些毒支撑着她看似如同正常人一般,只是容易生病。 可正是这些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毒素,却也一点一点蚕食掉她体内的生机。 她活不过二十五。 如今她已经十七岁,最多还能活八年。 而今日,她却感觉到体内多了一丝生机。 一丝很微弱,但却无法忽视的生机。 【天下苍生遇难时,请你务必出手。】 苏若棠忽地想起丰洛对她说的话。 她在收服了倒霉鬼之后,灵魂之力不知为何突然消散,无法再使用玄术。 而她一直不明白丰洛这句话的意思。 但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 就苍生,就是救自己。 这丝微弱的生机,来自苍生对她的信任,对她的感激。 之前她也有救助过苍生,但并未帮助他们完成心愿,所以生机没有出现。 她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眼蔚蓝的天空。 所以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拯救苍生? 墨瑢晏察觉到她的异常,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男人清冽的嗓音唤回苏若棠的思绪。 她朝他扬起一抹明艳的笑:“阿晏,我能和你白首了。” 墨瑢晏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怔。 他心头莫名涌起不安:“棠儿,你之前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接着,不等苏若棠说话,他抓住她的手,明晰干净的指尖落在她腕脉间,“你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第438章:小海棠,你休想抛下我! 苏若棠没想到墨瑢晏的感知这么敏锐。 她挽着他的手,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一会马车上告诉你。” 上了马车,苏若棠轻声开口:“阿晏,如果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她话未说完,墨瑢晏神色骤变,紧紧拉住她的手。 男人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透着浓如实质的不安,“小海棠,你休想抛下我!” 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定,“黄泉碧落,永相随!” 苏若棠心尖漾起道道涟漪。 她眉眼带笑,伸手捧着墨瑢晏的脸,“那阿晏还得等段时间才能去黄泉地府。” 墨瑢晏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他还真是关心则乱。 小海棠都说了能陪他白首。 他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脸蛋:“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苏若棠点点头:“我身体弱,是因为体内毒素。” “张氏和苏慕瑶给这具身体喂了十年毒,这些毒素已经深入骨髓肺腑。” 墨瑢晏声音紧了紧:“你自己也不能解毒吗?” 苏若棠摇摇头:“我之前不太确定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墨瑢晏寒玉般的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是修习了玄术之后,你才算出自己的寿命吗?” 苏若棠有些愧疚地看着墨瑢晏:“对不起,阿晏。” 她算出自己的寿命后,陷入了迷茫,不知该怎么做。 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墨瑢晏,尝试找各种办法拔毒。 然而她一身医术,却救不了自己。 真的应验了医者不自医。 她将男人眼底的害怕收在眼中,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唇角,“阿晏,我现在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墨瑢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是给百姓治病吗?” 苏若棠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低低嗯了声,“完成百姓的心愿,救治百姓。” 墨瑢晏眉头紧紧拧起:“需要救治多少百姓?之前杏林药铺以你名义义诊救治的百姓不算吗?” 苏若棠心头充满疑惑:“我也不知道,只能尽量救治百姓了。” 她窝在墨瑢晏怀中,声线有些有气无力。 狗老天,非得奴役她! 回到京城,墨瑢晏还没踏进府中,就被墨烬冥拉着进了宫。 苏若棠进府沐浴换了身衣裙,便去了杏林药铺。 刚到药铺,便看到妞妞娘亲慌乱地冲了进来, 看见苏若棠,秦氏双眼一亮。 她双眼通红,无措地拉着苏若棠的手,“三皇子妃,妞妞不见了!” 苏若棠神色一变:“怎么回事?” 秦氏脸色苍白,眼底青黑,一看便是几日未曾安睡。 她眼中满是无措:“昨日早晨,家中丫鬟带着妞妞去买糖葫芦,二人出去后,便再没有回来。” 妞妞能感知人心善恶,她府中的下人都是妞妞确认过没有坏心的。 苏若棠精致的柳眉拧起:“报官没?” 秦氏摇头:“妞妞失踪不满两日,官府不接案子。” 她急得眼泪直流:“大哥已经让秦府下人都出去找了,还是没有消息。” 苏若棠直接吩咐沉斐:“让紫麟卫帮忙找。” 妞妞的能力,若是让有心人利用,将会是一场大劫难。 苏若棠垂下眼眸,指尖轻敲桌面,“秦姐姐,你先别着急,紫麟卫会尽快找到妞妞的。” “你们来到京城后,有人知道妞妞的这个能力吗?” 秦氏摇摇头:“没有,就连大哥大嫂,他们也不知道。” 苏若棠蹙了蹙眉,忽地问道:“妞妞可是阴年出生?” 秦氏点头:“是的。” 她咬了咬唇瓣,补充道:“妞妞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三岁时清灵寺方丈给她一串菩提子,才压制了她招阴的体质。” “妞妞三岁前,能看到......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苏若棠眼神蓦地一冷:“沉斐,着重查定国公府和商府。” 定国公世子和商汝嫣举行阴婚,需要阴年阴月出生的人陪葬,陪他们走黄泉路。 如果陪葬的人员中,有极阴体质之人,据说便能引导他们投富贵之家。 按照秦氏所说,妞妞是开了天眼之人。 她引导所走的黄泉路,来世必是王孙贵族,一生富贵。 “秦姐姐,你先回家安心等候,妞妞暂时没事。” “暂时没事......”秦氏悬在嗓子眼的心拧得更紧,“三皇妃子妃,他们抓了妞妞,是想......”逼宫吗? 最后三个字,秦氏并未说出口。 但苏若棠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定国公利用妞妞能判断人心善恶的能力,让妞妞指出朝堂正直的官员。 定国公联合苏慕瑶背后之人,将这些朝臣杀害,安插进自己的人。 到那时候,朝堂完全被奸人把持,逼宫易如反掌。 苏若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你先回家好好休息。” “妞妞一定能平安回来。” 秦氏红着眼眶点点头:“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唤了人送秦氏回家。 秦氏走出杏林药铺时,一个男人匆匆从杏林药铺外走远。 秦氏困惑地盯着男人背影。 片刻后,她才收回目光,擦了擦眼睛上马车。 掀开车帘,她扭头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如果找到了妞妞......”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可以立刻让人通知我吗?” 第439章:我给你做主 苏若棠点头:“好。” 看着秦氏的马车离开,她眉眼渐渐凝结霜寒。 定国公暗中联络朝臣,意图拥护四皇子。 他们这是想在武舜帝驾崩之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苏若棠面色平静地转身。 就在她左脚跨进杏林药铺时,街道上蓦地传来熙攘声。 “媛媛,我回来了,你放心,那个毒妇不会再欺负你了!” “你相信我,你现在怀有身子,府医说了得好好养着。” “你随我回府,我定会给你做主!” “府中只有一个丫头片子,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他就是我们郭府的嫡长子......” 苏若棠脚步顿了一下,侧眸看去。 前方不远处,一名身穿鹅黄色抹胸绣花长裙,容貌娇俏的年轻,正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而他身旁,秀才模样的俊逸男子,小心翼翼地哄着。 女子抬眼,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当初我嫁给你,是行的平妻之礼。” “家中一切都是我打点,照顾爹娘,床前侍疾,我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我也不是怪姐姐,姐姐嫁妆丰厚,府里全靠姐姐养着,我退让一步也无可厚非。” “可是姐姐得知我有身孕,竟给我送了堕胎药......” 女子说到这,泪如雨下。 郭玉看着爱妻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疼至极。 他小心地拉着女子,心疼地哄着。 周围百姓忍不住议论纷纷。 “啧,郭大人还真是可怜,被逼着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青梅竹马的爱人勉强以平妻的身份入府。” “郭大人的三年前马车从崖上掉落,虽然捡了一条命,但都瘫痪在床,都是裴媛一直床前侍疾。” “他那个夫人,据说是江南富商之女,郭大人去江南办事,对郭大人一见钟情,逼着郭大人娶了她。” “民不与官斗,她怎么敢逼迫郭大人的?” “就是,郭大人虽然只是六品小官,但也是官,商人怎么敢逼迫他?” “我表姑的女儿的表姐的妹子的哥哥的姐姐在郭府打杂,据她所说啊,因为郭老夫人和郭老爷子每月需要很大一笔银钱,郭大人是寒门出生,为了爹娘,才娶了冯氏。” “我听说啊,冯氏嫁入郭府后,生了一女,仗着自己娘家有钱,恶毒霸道,下人稍微出错,不是打就是骂,对郭大人这位出生贫寒的平妻,更是横竖看不顺眼,各种借口虐待。” 长风压低了声音在苏若棠耳旁低语:“小姐,裴氏怀胎两月。” “她一直在杏林药铺抓的安胎药,每次来手上都会有新的伤痕。” 苏若棠长睫轻轻一颤,再度看了眼裴媛,“她腹中胎儿可有异常?” 长风:“从脉象上看,胎儿很健康,母体......也很健康。” 说到这,长风面上有些困惑。 按照百姓描述,裴氏在郭府日子极不好过,可观脉象,却是精养的贵妇才有的脉象。 且她面色红色,肌肤粉嫩...... 苏若棠声色淡淡:“兴许是郭玉护着她。” 长风点点头:“也是,郭大人负责帮助翰林院院士修缮书籍,虽然经常住在翰林院,但也能回家。”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裴媛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郭玉一把将她横抱起,朝杏林药铺急步而来,“媛媛你忍忍,我带你去找长风大夫!” “长风大夫,长风大夫,你快救救我夫人!” 长风:“......” 他想去吃馄饨啊! 今天诊治了一天病人,他真的不想摸脉了! 长风内心已经翻了无数白眼,面上带着职业担忧,“快,把裴夫人送到内室,嘉漾,准备诊脉。” 寒嘉漾应了声,放下手中的药草,进入内室。 嘿退! 又得加班。 她还想着收拾完那点药草,和任乐去逛街买好吃的。 苏若棠进入内室时,裴媛脸色惨白,额头满是虚汗。 她捂着肚子,清丽的眉眼溢满痛楚。 看到苏若棠,她先是一怔,随即哀求,“三皇子妃,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寒嘉漾掀开她的裙摆看了看,眉心渐渐拧起。 在裴媛话音落下时,她转头看向苏若棠,“小姐,她服了藏红花。” “胎儿太小,已经见红,大概保不住。” 裴媛一听,脸色愈加惨白, 她凄声哀求苏若棠:“三皇子妃,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郭玉扑通一声跪下:“三皇子妃,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苏若棠淡淡睨了他一眼:“我尽力,至于能不能只能看你们和这个孩子的缘分。” 话落,她取出银针刺入女子肚腹,同时报出一串药名。 寒嘉漾和任乐立刻去准备药材。 半个时辰后,苏若棠收了银针,“孩子暂时保住了,接下来饮食需要特别注意,寒凉之物切记不能碰。” “按药方按时服药,每日三次。” 郭玉连连道谢:“多谢三皇子妃,多谢三皇子妃!” 裴媛摸着腹部,眼眶通红,“臣妇谢过三皇子妃。” 苏若棠深深看了她一眼:“裴夫人的身子,调养得不错。” 第440章:真假皆看人心 裴媛瞳孔微微一缩,轻柔地开口,“夫君疼我。” 郭玉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冷汗,心疼地开口,“媛媛,跟着我,你受苦了。” 裴媛眉眼带着温婉的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夫君莫要这样说,能嫁给夫君,是妾身的福气。” 郭玉弯腰小心抱起她:“三皇子妃,我先带媛媛回府了。” 苏若棠淡淡恩了声:“最近几日,不要下床走动。” 待郭玉二人离开,寒嘉漾忍不住道:“小姐,裴媛的身子状况,真的不像是被虐待过。” 苏若棠垂眸整理着银针,闻言眯了眯眼眸,“你可见过冯夫人?” 寒嘉漾摇摇头:“未曾。” 苏若棠慢条斯理收好银针:“耳听为虚。” 寒嘉漾有些不解:“小姐的意思是郭府的传言是假的?” 苏若棠净了手,向外走去,“真假皆看人心。” “嘉漾,以后郭府裴夫人的药,都留药渣和药方。” “好。” 临出杏林药铺前,苏若棠想了一下,嘱咐长风和寒嘉漾以及任乐,“郭府如果请你们上门就诊,必须拒绝。” 长风和寒嘉漾疑惑地互视一眼,应下。 任乐则一切都听苏若棠的。 姐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问缘由。 完全就是苏若棠的小迷弟。 回到三皇子府,墨瑢晏尚未回来。 沉斐面色凝重:“皇子妃,我们没查到妞妞的踪迹。” 苏若棠微微一愣:“以紫麟卫的能力,竟然查不到吗?” 沉斐:“我们只查到丫鬟带着妞妞离开府中,和邻居交谈了几句,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邻居?”苏若棠眉心微蹙。 “嗯,是一名普通百姓,靠给人搬货物为生。”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你去找秦氏,拿点妞妞的贴身衣物过来。” 与此同时。 郭府灯火通明。 主院花厅。 郭玉面色沉冷,坐在主位上。 管家满脸愤恨地将手中东西放在郭玉面前桌子上:“大人,这是从大夫人房中搜出来的。” “已经给府医看过了,正是藏红花。” 郭玉闻言,抬眼愤怒地盯着下首面色淡然的女子:“冯婷,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冯婷身穿素雅衣裙,发丝以木簪轻挽在脑后。 明明年纪与裴媛相仿,看着却比裴媛年老十数岁。 她抬眼,眼神死寂无波,“我没给她送过藏红花。” 听着她平静的声色,郭玉不知为何,直觉怒从心起。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你给媛媛炖的燕窝,放了大量藏红花,刚才府医已经看过了,那些藏红花和你房中搜出的是同一品质!” 冯婷眼神无丝毫变化:“那你想怎么办?” 看着冯婷无所谓的样子,郭玉只觉心头怒意更重,“你就不想辩解?” 不知为何,看着冯婷那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团,想发泄却不知如何发泄。 冯婷眼底似有诧异划过,淡淡开口,“大人觉得是我做的,那便当做是我做的。” “什么叫便当做是你做的?”郭玉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来人,将夫人和小姐看管在院中,没我的命令,她们不许离开院子一步!” 管家得意地瞟了眼冯婷:“带夫人和小姐去柴房。” 冯婷淡然起身。 刚走出一步,郭玉阴沉沉的声音传来,“你要去哪?” 冯婷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柴房。” 郭玉声色更加阴沉:“你是郭府当家夫人,去柴房成何体统!” 他这话出口,不止冯婷一直平静的面容划过诧异,就连管家也愣住。 他呆呆开口:“大热,不关柴房,那关哪里?” 郭玉瞪着他:“主院是大夫人居住的院落,自然是关主院!” “什么?”管家诧异出口。 冯婷眉头微微拧起。 她不知道郭玉又发什么疯,但她实在没精力再应付他了。 抬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冯婷转身淡淡道:“大人想好将妾身关哪了吗?” 郭玉一甩袖子:“夫人和小姐禁足期间,禁止任何人探望,饮食起居照旧。” 冯婷听言,死寂的眼底划过自嘲。 她还在期待什么啊。 她以为郭玉这次没将她们母女关柴房,是想起了往日的夫妻情。 心头竟隐隐有一丝期待。 她还真是蠢啊。 冯婷站在原地,看着郭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许久之后,她才转身,向屋内走去。 管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吩咐下人,“把小姐带过来,好好照顾。” 他刻意咬重了照顾二字。 冯婷脚步一顿。 她闭了闭眼,咽下眼底的酸涩。 她还真是个失败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第441章:迎亲送嫁 翌日。 苏若棠醒来时,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 墨瑢晏抬手覆在眼上,冷白的肌肤在细碎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五官隽美如画,手腕线条透着衿贵,腕间一抹红绳松松垮垮系着,垂落的紫玉猫为他平添几分烟火气。 苏若棠定定欣赏着眼前美色。 “看够了吗?” 忽地,男人低哑蛊惑的声音响起。 苏若棠诚实道:“没看够。” 她家男人的美色,一辈子也看不够。 “呵。”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收回手缓缓睁开眼。 对上三皇子妃那双明澈透亮,溢满欣赏的眸子,眼中笑意更浓。 “昨晚父皇召我进宫,想立我为太子。” 苏若棠眼中笑意敛去,眉尖微微蹙起:“你是帝王命,但却有一生死劫,渡过生死劫前,不能做太子。” 她瞳仁中带着困惑:“不是寒毒引起的生死劫。” 寒毒的药引,只差玲珑胆。 且她已经大概知道玲珑胆生长于何处。 寒毒无法再威胁阿晏的性命。 墨瑢晏眼尾微眯:“帝王命......生死劫......” 他低低一笑:“棠儿,你说我们算不算同命相连?” 苏若棠神色凝重:“我算不出你的生死劫。” 墨瑢晏眼底暗光流转,“不必算,该来的总会来。” “殿下,皇子妃,太后宣你们进宫。”他话音刚落,轻挽敲了敲房门。 太后? 苏若棠疑惑地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轻声道:“先起床吧。” 慈宁宫。 柳婉玥陪着太后说话。 看到墨瑢晏和苏若棠时,面上扬起笑意。 旋即笑意敛起,板着脸斥责,“你们是想让我们担心死?那些怪物居住的地方,你们也敢直接闯进去!” 听着柳婉玥看似斥责,实则关心的话,苏若棠心头暖暖的。 她扬起一抹笑,撒娇道:“母妃,棠儿知道错了。” 柳婉玥轻哼了哼:“知错就认,下次还犯。” 苏若棠摸了摸鼻尖,装傻。 太后朝她招手:“过来皇奶奶身边坐。” 苏若棠下意识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对她微微点头:“去吧。”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走到太后面前行了一礼。 太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丫头,你还在怨祖母吗?” 苏若棠垂眼,摇摇头,“不怨。” 太后听着她清冷淡漠的话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丫头,皇奶奶之前眼盲心瞎,做了错事,你能原谅皇奶奶吗?” 苏若棠面无表情,语调淡漠疏离,“太后您没错。” 听着她生疏的称呼,太后苦笑一声,语气慈祥带着担忧,“你们这次发现剿灭变异人,救了百姓,是大功劳一件。” 她慈爱地看着苏若棠:“棠儿想要什么奖励?” 苏若棠摇摇头:“谢太后,能帮助百姓,孙媳很高兴,不敢求任何奖励。” 太后低低叹了口气,忽地问道:“哀家听说你在找一个叫妞妞的小女孩?” 苏若棠长睫猛地一颤。 察觉到她身子瞬间紧绷,太后连忙解释,“哀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问问你,需要哀家帮忙吗?” 苏若棠下意识拒绝:“多谢太后,殿下已经让紫麟卫帮忙了。” 太后轻叹一声,心底有些酸涩,“丫头,后天陪皇奶奶去趟清灵寺吧。” 苏若棠低低嗯了声。 柳婉玥笑着开口:“太后这是要去寺里为你们求一双儿女呢。” 太后掩住心底的酸涩,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成亲那么久了,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们不急,哀家可急着抱外孙呢。” 墨瑢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皇奶奶,这事需要看缘分。” 太后翻了个白眼:“看啥缘分,应该是看你努不努力。” 苏若棠:“!!!!” 她怀疑太后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噗嗤......”柳婉玥忍不住笑出声,“母后,棠儿会害羞的。” 太后看着苏若棠粉嫩的面颊,眼中溢满慈爱,“夫妻之间,没啥好害羞的。” 话落,她敛了面上的笑,“丫头,蛊虫现世,你能查到背后养蛊之人吗?” 苏若棠缓缓摇头:“蛊虫的饲养条件苛刻,子蛊死亡,并不会影响到母蛊,只根据子蛊,很难追寻到母蛊。” 太后面色变得凝重:“那可有办法抵制蛊虫?” “孙媳给杏林药铺留了药方,每月给百姓分发汤药,能抵制低级蛊虫。” 话落,她取出一枚解毒丹,递给太后,“太后将这枚丹药服下,大部分蛊虫就不能伤害您。” 太后接过瓷瓶握在掌心,长长叹了口气,“老四是个傻的,护住百姓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身上了。” 她话音落下,高海匆匆而来。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三皇子,三皇子妃。” 他声音有些喘,显然是急匆匆而来。 墨瑢晏神色微微一变:“出什么事了?” 高海也不敢隐瞒,直接道:“今晚亥时,定国公府和商府共同宴请众人。” “亥时?”苏若棠眯了眯眼眸,声线寒凉,“他们找够了迎亲送嫁之人。” 阴婚,也需要迎亲送嫁。 商汝嫣和定国公世子未婚身死,按照世间流传的说法。 未婚的男女死亡,下辈子必是孤寡穷苦命。 唯一破解之法,就是寻九九八十一名阴年阴月出生的童男童女,一起陪葬。 以这些人作为迎亲送嫁之人,为死亡的男女举行阴婚。 如果能找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极阴女童陪葬引路,两人来世必是富贵命格。 不管这些神论是真是假,定国公和商田只会当真。 “妞妞在他们手上。”墨瑢晏清凉的声线,似被冰雪完全浸透,毫无温度。 高海低头,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陛下请您和三皇子妃去御书房一趟。” 第442章:飞蛾是蛊虫? 御书房。 武舜帝和墨烬冥,以及檀修元,柳皓等几名朝中重臣,皆是面色凝重。 柳皓手中,拿着一张黑色描红镶金的喜帖。 大大的囍字在纯黑的帖子上,描了金边,显得极为诡异。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帖子上的人名:“亥时举办阴婚,还大肆给众多官员商人发帖子,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自家儿子和孙女下辈子投个好胎,一生富贵。”轻软的女声传来,算是回应柳皓。 众人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阳光下,两抹身影逆光而来。 浅色的衣摆,墨色的发丝飞扬纠缠,伴随着偶尔飘落的花瓣,勾勒出一幅唯美缱绻的山水画卷。 “棠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檀修元提出众人心头疑问。 苏若棠挽着墨瑢晏的手,踏进御书房。 她扫了眼柳皓手中的帖子:“商田和定国公要给二人举办阴婚,避免二人来世孤寡一生。” “这八十一名陪葬者,其实是送嫁迎亲之人,能让二人来世都是富贵之家。” “而妞妞......”说到这,苏若棠顿了顿,俏脸一片冰寒,“她不止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还是阴时出生,是极阴之人。” “由她引路,二人来世不止富贵。” 听到她的话,就连武舜帝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富贵之上,便是王权。 定国公和商田,这心思都不屑于掩饰了吗? 檀修元脸色难看:“给自家孩子举行阴婚就算了,竟然还让八十一名少年少女陪葬,他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只能约束心正之人。”苏若棠神色淡淡。 武舜帝直接问道:“棠儿,你可能找到那八十一名百姓?” 苏若棠点头:“可以。” 她话音落下,恰好沉时捧着一个托盘快步而来。 他对着武舜帝等人行了礼,将手中托盘放在案桌上,后退一步,“三皇子妃,秦夫人今早送来了您要的东西。” 托盘中,是小女孩的衣服。 苏若棠扫了眼满眼问号的众人,不紧不慢开口,“想见识蛊虫吗?” 众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随即又有些害怕。 武舜帝坐直身子:“老三媳妇,蛊虫已经现世,迟早都能看到,就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苏若棠点点头,缓缓伸出手。 众人视线顿时落在她手上。 骨节纤细,指甲粉嫩。 完美如上等白玉雕。 随着纤白如玉的手指徐徐展开。 掌心一物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只......通体火红指甲大小的飞蛾? 柳修元眨眨眼睛:“这是......蛊虫?” 他家孙女没被骗? 苏若棠指尖戳了戳掌心的飞蛾。 少女白嫩的指尖,和火红的飞蛾,形成强烈的对比。 飞蛾展开翅膀,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伸出四只爪子抱住苏若棠手指。 脑袋在苏若棠指尖一蹭一蹭。 柳皓愣愣开口:“这飞蛾是在求挠痒?”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蛊虫分很多种,所有的蛊虫,都有一只母蛊控制。” 檀修元:“它就是你饲养的母蛊?” 苏若棠挠了挠飞蛾肚子:“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饲养的蛊虫,没有母蛊子蛊之分。 每一只蛊虫都是母蛊,也都是子蛊。 话落,她指尖点了点飞蛾肚子。 飞蛾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指尖,翻身展开翅膀飞到妞妞衣物上。 “秦氏送来了妞妞的衣物,它能根据衣物上的味道,寻到妞妞。” 武舜帝眉头拧起:“老三媳妇,它这能找到那些被抓的百姓?” 他不怀疑蛊虫的恐怖。 但皇家暗卫都查不到,这只小小的,看着还没断奶的虫子真能查到? 飞蛾落在妞妞衣物上,静静在上面趴着。 离得近的柳皓嘴角抽了抽:“棠丫头,它是不是把这衣服当被窝了?” 红色的飞蛾,眼睛闭起。 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找到了被窝,准备睡觉的样子。 众人:??? 苏若棠:“......它夜间才活动。” 众人:...... 看着不太靠谱。 墨烬冥捏了捏眉心:“今晚的阴宴,大家都去一趟。” 檀修元几人点点头。 阴婚在东启大户人家并不少见。 但规模举办得如此之大的,少见。 他们没见识过阴婚,这次刚好长长见识。 待檀修元几人离开后,武舜帝直接问道:“老三媳妇,你能阻止这场阴婚吗?” 苏若棠点点头:“可以。” 阴婚的举办,需要以那八十一人为媒介。 定国公和商田会在仪式结束后,子时将棺木送入墓穴后,将这八十一人埋在墓穴旁边的坑洞里。 武舜帝眼睛一亮:“那如果阻止了这场阴婚,商汝嫣他们的魂魄,还能成功投胎吗?” 苏若棠摇头:“按照话本记载,阴婚失败的魂魄,会魂飞魄散。” 武舜帝冷笑一声:“老三媳妇,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敢肖想王权。 他让定国公和商田断子绝孙! 第443章:和弟弟抢哥哥,不要脸! 亥时未到。 众多本不愿来参加阴婚的大臣,在接到武舜帝的密令后,苦着脸来了。 麻了。 他们因老一辈的忌讳,对这些鬼神之说本就敬而远之。 这次阴婚,根本不想来的。 但武舜帝的密令,不敢不从。 呜呜。 他们的第一次,就这样献给定国公了。 呸。 不对,是他们第一次参加阴婚,就来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小厮,战战兢兢地迎着众人入府。 娘啊。 他们好想罢工。 小厮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又仰头看了眼被乌云遮住一般的明月,强笑着继续迎宾。 “辰逸,我们到了。” 一辆紫檀木马车停下,墨烬冥从车上下来,扶着墨辰逸下了马车。 墨辰逸紧紧攥着墨烬冥的衣袖,跟在他身边。 他好奇地看着定国公府上挂着的两个黑色打底,贴着红色囍字的灯笼。 “哥哥,灯笼好丑。” 墨烬冥扫了眼四周,没看到檀府的马车。 他眼底失落一闪即逝,轻笑道:“辰逸,今天你记得一直呆在二哥身边。” 墨辰逸乖乖点头:“好。” 他吸了吸鼻子:“可是这里好冷。” 定国公和商田还真是没事找事做。 浪费他去二哥府上睡觉的时间。 墨烬冥身子骤然一僵。 冷...... 他想起了那个倒霉鬼。 咽了口口水,墨烬冥站定脚步,“我们等等三弟和弟妹。” 墨辰逸垂下眼,眼底暗光一闪而过。 他指尖微动,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飞入夜色中。 他垂眸看了眼墨烬冥手指上的红痣,勾起唇角。 二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等他把这天下捧到二哥面前,二哥眼里心里就只剩他一个弟弟。 不多时,苏若棠和墨瑢晏到来。 墨烬冥看到二人,心里的不安散去。 他拉着墨辰逸上前,低声问道:“弟妹,真的美问题吗?” 苏若棠视线在墨辰逸脸上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和定国公有交集的官员,我今晚会给他们下真言蛊。” 说到真言蛊时,她视线落在墨辰逸身上。 真言蛊虽然能让人吐真言。 但蛊虫属阴,中蛊者最轻的也会生病。 不过定国公和商田留在朝中的势力,也恰好可以借此机会除净。 解决武舜帝的心头大患。 墨辰逸往墨烬冥身后缩了缩,眼眸中透着纯真的愚蠢,“姐......姐姐......” 姐姐?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墨辰逸年龄上比她这具身体大。 但辈分上,她是他的嫂子。 下一刻,苏若棠伸手,面无表情捏住墨辰逸的脸,“叫皇嫂。” 叫毛的姐姐。 把她叫老了。 墨辰逸一怔。 他学了蛊术后,再没被人捏过脸。 这女人,竟然敢捏她的脸! 他面上呆愣的表情,落在墨烬冥眼中,就是被苏若棠的举动吓住。 他笑着安抚墨辰逸:“她是三弟的妻子,你要叫她皇嫂。” 苏若棠缩回手,眼底异样的色泽流淌而过。 她眉头微挑:“二哥,你带他来参加阴婚,不怕他被吓到,晚上哭着不敢睡吗?” 墨辰逸:“......”好想给她下一只禁言蛊。 墨烬冥眉头微微蹙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辰逸这两天染了风寒,人不舒服,非得跟着我一起来。” “一会仪式开始的时候,我拿条白绸,遮住他的眼。” 墨瑢晏淡淡扫了眼墨辰逸:“二哥,四弟已经成年了,皇奶奶正准备给他相看皇妃,以后他的生活可以让他的皇妃照顾。” “四弟,二哥身子不好,你不能耍小脾气总是把他叫到你府上。” 墨辰逸:!!! 果然,墨瑢晏就是想和他抢二哥! 狗男人! 和弟弟抢哥哥,不要脸! 他无措地看着墨瑢晏,怯生生开口,“二......二哥哥......”看着他无措害怕的样子,墨瑢晏嘴角抽了抽。 他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是对牛弹琴了。 “三位皇子,三皇子妃,府中请。”一名小厮看几人聊得差不多了,笑眯眯地上前。 他暗搓搓看着苏若棠,双眼晶亮。 苏若棠深深看了他一眼。 随即取出一枚药丸给他:“今晚过后若是做噩梦,就服下药丸。” 小厮眉开眼笑地收起药丸:“多谢三皇子妃。” 墨烬冥有些诧异地问苏若棠:“弟妹,你为何......”帮助定国公府之人? 话未问完,就被苏若棠打断,“他并不是定国公府小厮,只是定国公临时从外面找来的百姓。” 话落,她瞳仁中寒意一闪即逝。 原来是他。 带走妞妞之人。 墨瑢晏感受到苏若棠身上一闪即逝的寒意,淡淡看了眼继续迎接宾客的小厮。 墨辰逸垂着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若棠。 随即,他抓住墨烬冥的手,指尖从他手指红痣拂过。 墨烬冥低头:“怎么了?” 墨辰逸朝他露出灿烂的笑。 落后于二人两步的苏若棠和墨瑢晏,互视一眼。 苏若棠:他身上没有蛊虫。 墨瑢晏:传授苏慕瑶蛊术之人,应该不是他。 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二人心头的巨石并未消失。 他们感觉,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密布在东启上空。 第444章:我医毒双绝,你的确比不上 一些胆子小的官员,看到墨瑢晏四人,觉得身上的寒意都散了几分。 众人纷纷对着四人行礼。 定国公身穿红黑相间的衣袍,朝四人拱手,“三位皇子和三皇子妃能来参加小儿的婚礼,真是荣幸。” 荣幸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墨烬冥云淡风轻敷衍:“定国公是朝中重臣,家中有此喜事,我们自然得来道贺一番。” 他刻意咬重了喜字。 定国公脸色一僵,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笑。 他的儿子因为苏若棠惨死。 他们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反而还穿着白衣来参加阴婚! 民间有传说,阴婚忌白。 苏若棠眉眼弯弯:“定国公,身为重臣,情绪外露,可是大忌。” 若非他和商田将那些百姓藏得太过严实,连味蛊都寻不到。 她才不会来看这所谓的阴婚。 但妞妞是阴婚的领路人,拜堂时他们肯定会将妞妞藏在灵堂内。 唯有在妞妞衣物上趴过,知道妞妞的气味味蛊,近距离下能寻到妞妞。 定国公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 他皮笑肉不笑:“三皇子妃道行高深,我等自然比不上。” 简言之,我没有你那么厚的脸皮,害死了人家儿子还来参加人家儿子的阴婚。 苏若棠云淡风轻开口:“本皇妃医毒双绝,你的确比不上。” 定国公:“......” 我这是嘲讽! 嘲讽! 商田身穿黑色长袍,领口和袖口则是红色。 他上前,朝着四人行了一礼,“亲家,吉时快到了。” 定国公指了指最前方的座位:“四位请吧。” 话落,他看了商田一眼。 商田微微点头。 今晚过后,他要京城众人给嫣儿陪葬! 苏若棠扫了眼灵堂的龙凤双烛,挽着墨瑢晏上前坐下。 她拉过男人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动,“蛊。” 墨瑢晏眼尾微微一眯。 苏若棠继续写:“幻蛊。” 顾名思义,能让人陷入幻觉中。 最后死于幻觉。 墨瑢晏捏了捏她柔嫩的掌心——能解? 苏若棠轻轻点头。 武舜帝让朝臣来参加定国公世子的阴婚,一是想趁机抓出那些与定国公勾结的朝臣,二是想通过阴婚,找到定国公背后之人。 棺材里,定国公世子和商汝嫣的尸体,是因为蛊虫才如同睡着般。 给他们蛊虫之人,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背后养蛊之人。 一直黏在墨烬冥身边的墨辰逸,勾了勾唇角。 目光扫过众人时,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他要送一个干干净净的天下给二哥。 这些朝臣不配给二哥当牛当马,他会培养一批新的朝臣,只听二哥一人话的朝臣。 亥时三刻,阴婚仪式开始。 丫鬟和小厮们,脸涂成白色,两颊打着圆圆的腮红。 一名身穿红色嫁衣的丫鬟,以及一名身穿黑色婚服的小厮,各抱着一只鸡出现。 伴随着唢呐以及礼官的声音,丫鬟和小厮抱着公鸡拜堂行礼。 火红的龙凤双烛,发出噼啪声。 凉风吹过,烛火晃动,在墙面上投下深深的影子。 众人看着公鸡和母鸡被按住头拜堂,而其他丫鬟小厮随着神婆,唱起了语调怪异的歌曲,顿觉后背发寒。 除了墨辰逸,没人察觉到一只苏若棠袖口飞出一只白色飞蛾。 它在灵堂下内转了转,落在摆放着猪头的桌子下。 子时一刻,仪式完成。 公鸡和母鸡被送入‘洞房’,即事先准备好的一口红木刷黑漆箱子中。 定国公惨白的面色,在烛火映衬下,如同鬼魅般骇人。 他朝众人抬了抬手:“婚礼已经完成。” 他话音刚落,便有朝臣哆嗦着站起身,“既然仪式结束,我就不打扰世子和世子妃洞房了,告辞。” 眨眼间,灵堂前的院子中,便只剩十四人。 苏若棠扫了眼留下的十人,指尖微动。 十只黑色小虫子,借着夜色掩映,落在这十人身上。 墨辰逸眨了眨眼。 懒懒靠在墨烬冥肩头:“哥哥,困。” 墨烬冥拉着他站起身:“哥哥送你回府。” 墨辰逸撇撇嘴:“不要,要和哥哥回家。” 墨瑢晏声色淡淡:“二哥,今晚就让四弟住你那吧。” 墨烬冥看了眼诡异的灵堂,点点头,“好,你们小心点。” 送走所有宾客后,商田和定国公也驾马,带着装有祭祀品的马车,向城外而去。 在二人离开定国公府时,穆枫带着皇家暗卫将定国公府包围。 苏若棠简单交代穆枫几句,素手一抬,一只白色飞蛾飞入夜色中。 墨瑢晏搂住她的腰肢,脚尖一点地面,追着飞蛾而去。 城外。 怪石嶙峋的悬崖边。 唢呐声隐隐传来。 其中,夹杂着少年少女惊恐的哭声。 在寒凉的山风中,显得极为骇人。 苏若棠和墨瑢晏随着飞蛾寻到商汝嫣和定国公世子的墓穴时,已是寅时。 “果然将人藏在了这。”墨瑢晏看着眼前高大的怪石,眉眼冰冷。 这一片是乱葬岗背后悬崖,鲜少有人来到。 论风水,根本不适宜做墓穴。 苏若棠小脸紧绷:“刚才我们经过的红雾,是蛊虫。” “正是这些蛊虫,阻拦了紫麟卫的追查。” 乱葬岗尸首众多,常年弥漫着淡淡的血雾。 而如今,这正常的血雾,却融入了蛊虫,所以紫麟卫查不到定国公藏人的地方。 若非飞蛾,他们也无法查到。 也根本想不到,定国公和商田竟会将儿孙墓穴选在这风水极差的地方。 第445章:我的手回来了 “时辰差不多了,让他们陪葬吧。” 定国公站在崖边新修建的墓穴前,吩咐府中护卫。 护卫们四肢僵硬地走到马车旁,扛出一个箱子。 箱子打开,正是妞妞。 她穿着黑色的衣裙,裙子上绣着诡异的符号。 小孩子本就白嫩的肌肤,此时沾染了糯米粉,更加白嫩。 她小脸上画着两个圆圆的腮红,唇瓣被涂成青黑色。 眉心一点美人痣,眼皮画成青色。 嘶—— 看着妞妞的打扮,尾随苏若棠和墨瑢晏而来的紫麟卫们,纷纷吸了一口冷气。 东启湘城有个民间习俗——赶尸。 就是为了让死在外面的人尸体回乡安葬。 赶尸人会将死在外面的尸体,带回家乡。 尸体的装扮,便如同此时妞妞的装扮。 全身用糯米面涂抹,据说是为了防止尸变。 画上圆圆的腮红,据说是为了顺利找到黄泉路。 定国公指了指一旁的巨坑:“把她放在首位。” “喜乐结束后,割破她的手腕,用她的血点在其他八十人眉心。” 他话音落下,四名护卫抬着一顶繁复的鲜红色花轿从墓穴口走出。 妞妞被抱到轿子前。 两个身穿红衣的小厮,吹起唢呐。 虽然吹出来的是喜乐,但夹杂着少男少女凄厉惊恐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吹奏乐器的动作极为僵硬,好似提线木偶一般。 眼神,也是呆滞无神。 苏若棠等人凝神看去。 抬轿和吹唢呐之人,也都是面色惨白,脸颊涂着诡异的红色。 沉婓面色难看:“皇子妃,他们是被鬼上身了?” 武舜帝放任定国公大肆邀请官僚,举办阴婚,为的就是救出被抓的八十一人。 但此时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定国公府护卫,他心头发毛。 苏若棠摇摇头:“他们只是被蛊控制,中了蛊毒,活不过今夜。” 墨瑢晏垂眼问苏若棠:“救他们,能有生机吗?”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视线落在妞妞身上,“应该能。” 秦氏祈求她救自己女儿。 她只要完成了秦氏的愿望,救了妞妞,应该能获得一丝生机。 至于其余人,不确定。 眼看定国公府护卫拿着刀,准备划破妞妞手腕。 墨瑢晏沉声喝道:“救人!” 潜伏在此的紫麟卫和皇家暗卫,蜂拥而出。 眨眼间,定国公府护卫就被五花大绑扔在定国公和商田脚下。 他们皆是眼神呆滞,动作僵硬。 墨瑢晏牵着苏若棠走出来:“偏信民间传言,为一己之私残害百姓,罪大恶极!” 定国公瞳仁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些人的气味都被遮掩了,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那位给了他蛊虫,保住儿子尸身不腐。 他用蛊虫控制府中暗卫,建了陵墓,抓了八十一人。 只待仪式完结,将这这些人活埋,就能让他儿子来世贵为皇族。 那位说了,苏若棠不可能找得到! 苏若棠一招手,一只白色的飞蛾从妞妞身上飞出,落在她指尖。 少女清灵的声色,在夜晚寒凉的风下,泛着透骨的冷意,“你们当真以为,真有能保尸身不腐的蛊虫?” 定国公瞳孔紧缩:“你什么意思?” 不等苏若棠说话,他冷冷一笑,“你找到了他们,也救不了他们。” “他们今晚必须给我儿子陪葬!” 听着定国公阴冷的话,本来看到苏若棠和墨瑢晏,勉强停止哭泣的八十名少年少女,再度因恐惧大哭起来。 “三皇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三皇子妃,你不是被称为活菩萨,医仙吗?你快救救我们啊!” “呜呜,我不想死,我不要陪葬……” “救命啊……” 他们脸上的糯米粉和腮红,被眼泪和汗浸湿。 红的…… 白的…… 黑的…… 青的…… 混合成一片。 红肿的双眼,配合着冷白的月光,乍一看去,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沉斐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往沉时身后缩了缩。 他看了眼被沉时抱在怀中的妞妞:“这样恐怖的妆容,果然只有小孩子压得住。” 看看人家睡着的妞妞,就是可爱。 定国公看着哭成一片的少男少女,神色有些癫狂地大笑,“苏若棠,你找到了他们又如何?” “你救不了他们!” “你害死我儿,我要东启所有百姓给我儿陪葬!” “他们中了蛊毒,今晚必死!” 苏若棠淡淡瞥他一眼,素手一扬,十数只蚜虫大小的白色飞虫,落在那八十名少年少女眉心。 只一瞬间,白色的虫子就变成红色,化为点点碎屑飘散。 同一时间,这些少男少女的哭声一滞。 他们愣愣地低头。 茫然地动了动手指。 好一会儿,才有人呆呆开口,“我的手回来了?” 苏若棠:“.......” 沉斐嘴角抽了抽:“你的手离家出走过?” 少男少女们:“......” “不是,我们的意思是我们手脚能动了。” 苏若棠表情淡淡:“你们之前是被蛊控制,所以不能动,回去后多晒晒太阳,生病了也不必惊慌,去杏林药铺免费诊治。” 少男少女们惊喜地开口:“多谢三皇子妃,多谢三皇子。”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苏若棠感觉体内多了细细一丝生机。 她心头一喜。 墨瑢晏心头舒了一口气,看向众人,“你们体内蛊虫已解,一会本殿会让紫麟卫送你们下山。” 众人闻言,感激地不断道谢。 定国公皱眉,随即冷笑一声。 阴冷的声音在崖顶,显得极为阴森骇人,“苏若棠,就算你救得了他们,救得了京城百姓吗?救得了东启所有百姓吗?” 阴年阴月出生的人,多得是。 阴婚仪式被破坏没关系,只要死够八十一人就行。 第446章:蛊蝶 苏若棠眉尾微微拧起:“你做了什么?” 她话音刚落,穆枫急急而来,“殿下,京城出事了!” “百姓们好似得了疯魔症,互相撕咬。” 定国公笑得癫狂:“哈哈哈,狠狠地咬!” “我儿子死了,我要所有人下地狱,给他陪葬!” 墨瑢晏面色冷凝。 他薄唇轻启,溢出两个毫无冰寒的音节,“挖坟。” “你敢!”定国公笑声猛地噎住。 他和商田双眼瞪圆,齐齐拦在墓穴前。 墨瑢晏点漆般的墨眸,毫无温度。 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恍若凝结着冰霜,“挖。” 淡而清寒的音节落下,紫麟卫不知从哪掏出铲子,拎着上前。 沉斐点了定国公和商田的穴位。 “哐当”一声。 墓碑应声从中裂开。 “放肆!”定国公看着儿子的坟头被砸裂,顿时目眦欲裂。 紫麟卫们直接无视他的怒吼。 三下五除二。 修建得宏光奢华的墓穴,被砸得七零八落。 黑木双人棺,也暴露出来。 定国公看着棺木露出,目眦欲裂,颈间额上青筋暴起,恶狠狠等着墨瑢晏,“你想干什么?”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眼,清冷淡漠,“你做了什么?” 定国公顿时闭上嘴。 商田看着紫麟卫拎着锄头作势要砸棺木,怒喝,“你敢碰嫣儿的棺木,我杀了你!” 咔嚓—— 回应他的,是清脆的木头碎裂声。 商田和定国公双眼几乎瞪出眼眶,悲吼一声,“啊!” 他们额上颈间青筋根根凸起,眼白充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被砸出一条裂缝的棺木。 五官扭曲,神情极为骇人。 墨瑢晏声线寒凉:“别让本殿问第三遍。” “噗——”定国公定定看着棺木上越来越大的裂缝,直直喷出一口鲜血。 他神色凄厉:“你们敢毁坏我儿棺木,我诅咒你们——” “所求皆不得!” “所想皆不成!” “所愿皆须有!” “生生世世,凄苦悲惨!” 他一字一句,语调极为悲泣阴冷。 “噗!”最后的尾音落下,他猛地咬下舌尖。 一只红豆大小,红黑相间的蜘蛛样虫子,从他口中飞出,直袭墨瑢晏眉心。 它的速度极快,眨眼便至! “墨瑢晏,你给我死!” “殿下!” 沉时等紫麟卫神色巨变,毫不犹豫挡在墨瑢晏身前。 下一刻,眼前一道白影飞过。 他们视死如归的表情龟裂。 就连商田和定国公,也愣住。 好一会儿,定国公才蠕动着嘴唇,“怎么可能.......” 那位明明说了,只要血蛊一出。 墨瑢晏绝无活路。 它会寻着墨瑢晏的气味,千里追杀。 但现在,那只血蛊,被一只比它小一倍的蝴蝶抓住,发出嘶嘶的......惨叫? 凶神恶煞的血蛊,四肢耷拉着,翅膀断了一只,身体微微颤抖。 落在它背上的白色蝴蝶,纤弱的爪子勾了勾长须,轻轻扇动着翅膀。 二者的模样,看着就像是被恶势力欺凌的弱小。 苏若棠抬眼,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定国公身上,“他没告诉你,蛊蝶是蛊虫的克星吗?” 说话时,她紧紧盯着定国公。 慕家典籍中,蛊虫的确无敌。 但在蛊虫之上,有蛊蝶。 蛊蝶,相当于蛊皇。 她这只蛊蝶才炼成不久,幸亏那背后之人给定国公的血蛊只是幼体,因此蛊蝶能轻易降服。 定国公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缩:“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若棠勾起唇角:“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儿子的尸身保不住就行了。” 话落,她纤指朝着蛊蝶点了点。 蛊蝶趴在血蛊身上。 血蛊扇动着另外三只好的翅膀,摇摇晃晃飞向苏若棠。 定国公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这还是他当祖宗一样供着,每天早中晚三碗童子血养着,还拽得二五八万的血蛊? “嫣儿!” 就在这时,商田猛地发出一声悲吼。 定国公扭头看去。 裂开的棺木,两具尸体滚落出来。 伴随着它们滚出来,头发、指甲、皮肤、鼻子、耳朵......等块块掉落。 浓郁的腥臭味弥漫开。 “呕!”少男少女们面色苍白,干呕出声。 “苏若棠,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定国公双眼充血地瞪着苏若棠,怒吼道。 苏若棠不理他,看向穆枫,“京城怎么了?” 穆枫眉头紧紧拧起:“城外的乞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疯狂,纷纷涌入城中。” “他们行走的样子极为怪异,像动作一样手脚并用,见人就咬。” “但凡被他咬中的人,都会变成和他们一样。” “一直到,被咬死......” 穆枫话音落下,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崖边,久久没有人说话。 “哈哈哈哈......”定国公猛地笑出声,爱怜地盯着自己儿子的尸身,“儿子,你别怕,爹让所有人都来给你陪葬!”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微微蹙起。 她纤指勾了勾。 白色的蝴蝶松开血蛊,飞入夜空中。 看了眼神色已经癫狂的定国公,苏若棠定定看着商田,“世上根本没有能保存尸体的东西。” 她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两声奇怪的鸟叫声。 晨曦的光辉,划破漆黑的夜空。 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从远方天际而来,落在崖边。 墨瑢晏抬了抬手。 紫麟卫们上前,一人拎着两三个,将八十名少年少女拎出深坑。 迅速退到一旁,和对面的生物大眼瞪小眼。 商田双眼瞪得几乎出血:“苏若棠,你想做什么?” 第447章:呸,还没尸体好吃 苏若棠淡淡扫了眼崖边十数只秃鹫:“乱葬岗中,秃鹫最多。” 留下一句话,她看向墨瑢晏,“先回京城。” 按照穆枫所述,京城百姓应该是中了蛊。 墨瑢晏点点头,搂着她迅速向京城掠去。 紫麟卫们拎着众人,紧跟而走。 刹那间,崖边便只剩定国公和商田,以及不知何时断了生息的定国公府护卫。 秃鹫们盯着定国公世子和商汝嫣的尸体,圆圆的眼中透着渴望。 定国公和商田悲愤地大喊:“滚啊!” “滚开!不许碰嫣儿!” “畜生,你们敢碰我儿,我杀了你们!” 然而,物种不同,无法交流。 秃鹫们歪头看了他们一会,直接上前,啄在定国公世子和商汝嫣腐烂的尸身上。 秃鹫喜食腐肉。 乱葬岗最多的便是秃鹫。 定国公和商田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秃鹫啃噬尸体。 不多时,商汝嫣和定国公世子的尸身,便被啃得只剩七零八落的骨头。 啃食完腐烂程度刚好的尸身,秃鹫们转向啃食定国公府护卫。 有好事的秃鹫,啄了商田和定国公几口。 二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顿住被啄得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秃鹫叼着二人的肉,圆圆的眼中表情显而易见地愣住。 随即,它们嫌弃地甩头。 眼中明晃晃透露出—— 呸,真难吃! 还没尸体好吃! 定国公和商田看到秃鹫眼中明晃晃的嫌弃,气得齐齐喷出一口老血,仰面倒地。 ...... 京城。 无数乞丐从城外涌入城内。 大批慌乱的百姓从城内逃出或者奔上城楼。 禁卫军和部分紫麟卫们护住百姓,同时试图控制乞丐。 大批衣着褴褛的乞丐,手脚并用从城外不断涌入城内,又追着逃出城的百姓出城。 他们双眼猩红,见人就咬。 如同饥饿的豺狼般,遇血更加兴奋。 血腥味蔓延,但是被咬重的百姓,不多时也会变得如同他们一般。 他们不止咬正常百姓,互相之间也会撕咬。 所过之处,留下的尸首都是被咬的血肉模糊。 不少百姓看到这一幕,都脸色惨白,愈加慌乱地往城外跑。 “快跑啊!” “救命啊!别咬我!啊!” “快往城楼跑!它们不会上楼!” “孩子,我的孩子,你放开我的孩子......” 哭喊声,尖叫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百姓们疯狂地推开禁卫军和紫麟卫的护卫,往城楼跑去。 场面极度混乱。 一名汉子护着妻女往外跑。 因人多拥挤,小女孩被挤散。 “爹爹,娘亲......”小女孩被人推倒在地,吓得大哭。 她身后,是疯狂扑来的乞丐。 汉子一把将妻子推到禁卫军身边,毫不犹豫跑到女儿身边,以身体将女儿牢牢护在怀中。 他闭上眼。 心中默默祈求。 他一生为善,此时不求其他,只求神明显灵,保他妻女平安。 乞丐的嘶吼在耳边响起,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汉子心头绝望至极。 被禁卫军拉住的妇人拼命朝父女二人探出身子:“当家的,宝儿!” 她神色凄厉地看着乞丐扑向二人,绝望地跪倒在地。 汉子紧紧抱着女儿。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反而是身侧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耳畔的嘶吼声也变成痛吼声。 脸上,好像溅上几滴温热的液体。 他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袍的男子,持剑挡在他们父女二人身前。 而那名扑向他们的乞丐,此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大腿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傅北弦眉头拧起,吩咐紫麟卫,“将他们带到安全地方。” 话落,他眉眼沉冷地看了眼周围。 乞丐和百姓互相嘶咬。 街道血腥一片,残肢碎肉遍地。 他沉声吩咐禁卫军:“护好没被撕咬到的百姓。”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被撕咬的百姓,若是实在无法控制......杀!” 最后一个字,沉重而悲伤。 禁卫军和紫麟卫们沉声应下。 傅北弦飞身掠上城楼。 城楼上。 慕辰正指挥着长风等人,以及太医院太医们给紫麟卫和禁卫军包扎。 “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赶来的墨烬冥对着傅北弦点点头,看向慕辰。 慕辰面色极为凝重:“是蛊。” 傅北弦和墨烬冥闻言,脸色难看地互视一眼。 墨烬冥:“能解吗?” 慕辰摇摇头:“只能依靠药物暂时控制,解不了。” 这也是他只顾得上不慎被百姓咬到紫麟卫和禁卫军的原因。 墨烬冥看着如同战场般血腥的街道,眉头紧紧拧起。 好一会儿,他艰难地吩咐禁卫军,“凡是被撕咬到的百姓......都杀了吧。” “是,殿下。” “二哥,能控制的就先......” 傅北弦话音未完,就被墨烬冥打断,“只要被咬了一口,还能控制?” 傅北弦垂眸看着下方被撕咬只剩骨架的孩童尸体,双手紧紧攥起。 慕辰接过话:“傅公子,二殿下的选择,能保全更多的百姓。” 傅北弦轻轻呼出一口气,提剑跃下城楼,“我去帮忙。” 墨烬冥看着跃入百姓中的傅北弦,脸色沉冷,“是什么蛊?” 慕辰摇摇头:“不知道。” 他不忍地看着下方百姓:“如果妹妹在,或许能解。” 说到这,他有些汗颜。 慕家无一人能炼制出蛊蝶,妹妹只用了一个月就炼出。 慕家先祖要是知道,估计高兴得掀开棺材板来看。 他以后见到慕家先祖,就能仰着头走路了。 就在慕辰话音落下时,莺啼声忽地响起。 清脆动听的莺啼声,穿过百姓们的惨叫,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声音极短,不过三息。 莺啼声落下,街头巷尾正互相撕咬的百姓和乞丐们,齐齐抬头。 慕辰脸色骤变:“快退!他们体内的蛊虫被控制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感染了蛊虫的百姓,纷纷放弃互相撕咬,朝着城楼狂奔而来。 城楼内,都是临时被救出,并未感染的百姓们。 此时他们看着感染了蛊虫的人,手脚共用缓慢地爬上楼梯,顿时眼前一黑。 不是说不会爬楼梯吗? 第448章:我娶不上媳妇,肯定会被赶出门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爬上来!”傅北弦抹了抹脸上溅上的血滴,飞身上前一脚踢过旁边商贩的桌子,堵住楼梯口。 紫麟卫和禁卫军们纷纷拦在最前方。 百姓们也找了一切能堵住楼梯口的东西。 “怎么办?我不想被吃......” “今天真的会死在这吗?” “呜呜呜,娘亲,我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百姓们开始哭泣起来。 傅北弦紧紧咬着下唇,死死拦住最大的楼梯口。 发了疯的乞丐们爬上楼梯,一窝蜂朝傅北弦涌去。 傅北弦一脚踹开最近的三人,反手刺穿一人心脏。 但双手难敌四拳。 傅北弦很快就被咬上。 他顾不上手臂被咬得深可见骨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吩咐紫麟卫,“拦住他们!” 话落,他掠下楼梯。 “傅公子!” “北弦!” 看着瞬间被乞丐包围的傅北弦,紫麟卫们和墨烬冥嘶吼出声。 慕辰眼疾手快地抓住墨烬冥:“你跳下去也救不了他!” 墨烬冥双手紧紧撑在木栏上,双眼紧紧盯着下方,眼白充满血丝。 木栏被他抠出明显的指头印。 他喉结滚了滚,喉间好似被异物堵着,哽得生疼,却吐不出一个字。 傅北弦落入乞丐群中。 他一剑刺死两人,同时踹飞三人。 但右手和左腿,也被撕咬住。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忍不住大叫,“二哥,你告诉顾小姐,别等我了!” “嘶,好疼!哥们,你倒是下嘴轻一点啊!”傅北弦痛呼一声,“二哥,让她下辈子等我!” 墨烬冥:“......” 看着浑身是血,嗷嗷怪叫的傅北弦,心头的担忧好像散了。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北弦!”心头仅仅轻松几息,墨烬冥看着被乞丐拖倒在地的傅北弦,神色骤变。 傅北弦在倒地的刹那,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然而—— 乞丐们兴奋的嘶吼声忽地消失。 他们的身形也停下。 傅北弦仰躺在地上,瞳孔中乞丐们嘴角滴落的血滴越来越大...... 他下意识侧头。 吧嗒...... 血滴滴落在嘴侧。 只差一点,就恰好滴在口中。 傅北弦顾不上擦拭,欣喜地爬起来,扒开围在周围的乞丐,看向城外。 苏若棠和墨瑢晏快步而来。 墨瑢晏眉眼清淡,看到傅北弦一身是伤,脸色顿时一沉。 苏若棠上前抓住他的手,莹白的指尖落在他沾染了血污的手腕上,顿时被染红。 她秾丽的眉眼沉了沉:“是尸蛊。” 她快速解释:“尸蛊是用尸体养成的蛊,中了尸骨之人,会如同牲畜一般手脚并走,看到活物就撕。” “有毒?”傅北弦龇牙咧嘴。 苏若棠摇摇头:“无毒,但尸蛊碰到血液就能进入新的宿主体内。” “嗷嗷,表弟媳妇,我要是被感染了,你一定要救我!” “我不要像狗一样走路!” 他本来就不受顾老将军待见。 如果再像一条狗一样走路,那顾老将军就更加嫌弃他了。 完了。 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傅北弦更加悲从心来,扯着苏若棠的袖子哭得毫无形象,“表弟媳妇,你和表弟倒是成双成对了,我还单着呢!” “我要是娶不上媳妇,我爹肯定会把我赶出家门。” “我手要走路,脚也要走路,没法做工挣钱,最后会沦落到饿死街头,尸体被野狗啃食......” 苏若棠:“......” 她神色着实有些一言难尽:“表哥......” “我不听!我不听!我娶不上媳妇了!” 苏若棠:“你吃......” “表弟媳妇,我要是被我爹赶出来,你一定要收留我......” 墨瑢晏忍无可忍,抬手点了他的哑穴,“你服过棠儿给你的丹药,这种低级的蛊对你没用。” 傅北弦双眼猛地瞪大:“唔唔唔?”真的吗? 苏若棠给了他一个优雅的白眼,塞了颗药丸在他口中,“你都被咬了那么多口,有学狗走路的欲望吗?” 傅北弦诚实摇头。 百姓们被咬了一口,最多半盏茶就会感染。 但他好像距离被咬第一口,已经差不多一炷香了。 傅北弦只觉脑中阵阵昏眩,眼前也是阵阵黑暗。 他甩了甩脑袋,意识消失前,只有一个想法—— 他这是没感染,直接去见阎王? 墨瑢晏看着被紫麟卫带去包扎伤口的傅北弦,声线低沉,“棠儿,他们从未杀过无辜百姓。” 苏若棠看了眼众多被迫杀了感染尸蛊的紫麟卫和禁卫军,扬声问道:“利用无辜百姓的是谁?” 回应她的,是穆枫嘹亮的声音,“定国公和商田。” 他已经调查到了,是定国公和商田给乞丐们下的蛊。 城外破庙的乞丐们,是第一批中尸蛊之人。 在他们感染互相撕咬的前夕,定国公和商田去过那破庙。 苏若棠嗓音轻柔,不轻不淡的语调,抚平了众人心头的茫然,“他们给无辜之人下蛊,你们杀一人是为了救十人。” “若是心头仍然觉得难受,之后去清灵寺为他们祈福吧。” 紫麟卫和禁卫军听了她的话,心头的茫然散去。 “多谢三皇子妃解惑。” 慕辰匆匆下来:“妹妹,你可能解?” 苏若棠点点头。 她看看呆呆站在原地的众多中蛊百姓,又看看被啃食得面目全非,内脏外露的人,俏脸紧绷。 “蛊蝶能压制尸蛊在百姓体内不乱动,我写下药方,尽快抓药给百姓解毒。” 半个时辰后。 白色的蝴蝶飞回苏若棠掌心。 它身型长大了一圈,恍若散发着荧光。 苏若棠收了蛊蝶,转头吩咐沉时,“所有的尸体,都必须火化。” “是,三皇子妃。” 却不想,一名妇人听到苏若棠的话,冲出来抓住苏若棠的手,嘶声竭力吼道: “你为什么不来早一点儿?你被人称为医仙,为什么要等我儿子被咬死后才来?” “你救了他们,为什么就不救我儿子?” 第449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们? 妇人紧紧用力抓着苏若棠的手。 她白嫩的肌肤,顿时出现道道血痕。 “你能解蛊,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要等到我儿子被啃食了你才来?” 墨瑢晏眉眼一沉。 沉婓连忙拉开妇人。 苏若棠看着妇人癫狂的神情,心头一阵阵难受。 周围痛失亲人的百姓,也忍不住质问起来。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来?” “如果三皇子妃早点来,我夫君就不用死了......” “定国公世子的婚事,比我们百姓的命还重要吗?” “就是,如果三皇子妃不去参加那什么阴婚,就能救我们的家人,可她偏偏去参加了阴婚!” 妇人听着百姓的质问,血红着眼盯着苏若棠,“都怪你!你救不了我们!” 慕辰气乐了:“三皇子妃救助你们还少?你们自己算算,霖琴居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之人?” “杏林药铺又救了多少百姓!” “你儿子为什么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妇人眼中闪过慌乱,随即痛哭出声,“三皇子妃既然能解蛊,为什么没在乞丐被下蛊的时候察觉出?” “你医术是高了,可我们的亲人都死了,你才来解蛊,有什么用?” 墨瑢晏握着苏若棠的手,清冷的声线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那本殿现在送你们和他们团聚?” 周围义愤填膺指责苏若棠的百姓,对上他仿佛凝结着冰霜的眼,顿时心底一寒,清醒过来。 恰好这时,紫麟卫带着那八十名少年少女回城。 这些少年少女,大多都是乞丐,但也有出生不错的。 她们看到满街碎肉骨头架子,顿时愣住了。 “二丫?”一名中年汉子盯着最前面的少女,试探着开口。 少女看向他,顿时泪如雨下,扑到他怀中,“爹爹......女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更多的少年少女也和家人相认。 “娘,商田和定国公想把我们活埋,给商汝嫣他两殉葬。” “他们还给我们下了蛊,让我们无法动弹,幸亏三皇子妃和三皇子及时赶到,救下我们。” “要不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我们这次肯定要被活埋......” “他们把我抓到石洞里,给我下了蛊,让我没法动,每天就灌一碗粥给我们。” “我以为自己瘫痪了,我不过是去买块烧饼,就被抓了......” 从众多少年少女的哭诉声中,百姓们明白了事情原委。 之前因亲人惨死,指责苏若棠的百姓,毫不犹豫跪下: “草民愚昧无知,冲撞误会三皇子妃,请三皇子妃降罪!” “请三皇子妃降罪!” 看了跪了满地的百姓,苏若棠面无表情,声色淡淡,“起来吧,将你们的亲人带回去安葬。” 她话音落下,穆枫带着四名皇家暗卫走来。 他手一挥,皇家暗卫将抬着的担架放下。 “殿下,三皇子妃,这是定国公和商田的尸首。” 担架上,是双眼瞪得大大的定国公和商田。 他们裸露在外的肌肤,坑坑洼洼。 穆枫解释道:“商汝嫣和定国公世子的尸身,已经被秃鹫啃食。” “他们二人活着时被秃鹫啄了几口。” “死后又被啄了几口。” 几乎同一时间,高海满头大汗赶来,“陛下有旨,定国公利用蛊虫,残害百姓,剥夺称号,二人尸首弃于乱葬岗,不得入葬!” 听到高海的话,众多失去亲人的百姓痛哭出声。 定国公和商田得到了惩罚,但他们也失去了亲人。 秦氏踉踉跄跄走出人群。 她看了眼众人,眼底的希冀化为死寂,颤抖着声音问苏若棠,“三皇子妃,妞妞她......” 苏若棠轻声道:“妞妞没事,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回府了。” 秦氏一听,悬着的心放下。 她身子晃了晃,朝墨瑢晏和苏若棠福身,“多谢三皇子,三皇子妃。” “三皇子,三皇子妃,草民该死,草民该死!”一名中年男子忽地爬到路中间跪下,不断磕头。 苏若棠眉眼淡淡看着他。 中年男子脸上被咬了一大块肉,泪水混着血水,极为狰狞。 他似感觉不到疼一般,重重磕着头,“妞妞是被我拐走的!” 秦氏怔怔看着他:“为什么?” 中年男子住在她家隔壁,她看他们生活拮据,经常帮助他们。 妞妞感知到他们一家都是淳朴的百姓。 每次买妞妞的吃食衣裙,都会给他女儿带一份。 甚至她女儿可以和妞妞一同听夫子讲学。 “妞妞有的,我都给你女儿买了一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做?” 中年男子闭上眼,苦涩地开口,“秦夫人,对不起......” 秦氏猛地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如果不是三皇子妃救了妞妞,妞妞就会被活埋!” “如果三皇子他们晚到一步,妞妞就会死!”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中年男子脸上都是血和泪,闭着眼不说话。 “秦夫人,他是为了救他女儿。”长风赶来,恰好听到秦氏的话。 他长长叹了口气:“你糊涂啊!” “殿下,小姐,他女儿和妻子生病,杏林药铺义诊时,他女儿已经病重,抓了三天的药。” “后来我出诊,看到一名男子给他银两,之后我回药铺查了药方,他在拿到银子半个时辰后,来药铺抓了药。” “我推测,他是收了银子,才做出拐走妞妞这种昧着良心的事。” 秦氏松开手,抹去面上的泪,冷冷看了他片刻。 最终,她转身朝苏若棠和墨瑢晏行礼,道:“殿下,三皇子妃,民妇不追究了。” 墨瑢晏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可想清楚了?” 秦氏点点头:“民妇想清楚了。” 男子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他拐走妞妞,也是为了自己病重的女儿。 下半辈子,她会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他的所作所为。 她要他一直活在良心的谴责之中。 墨瑢晏淡淡点头:“那随你。” 秦氏道了声谢,看向男子,“我要你女儿签卖身契给我府中,在我府中为奴为婢。” 第450章:蛊毒和蛊虫之分 男子本以为自己此次必死无疑。 却不想秦氏如此大度。 他连连道谢:“多谢秦夫人,多谢秦夫人......” 他只是普通百姓,他的女儿能入秦府,就算是奴婢,也比跟着他身边好。 妇人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悲凄地哭起来,“你都能救了她女儿,为什么不救我儿子?” 苏若棠冷冷看向她,抬手指着定国公和商田的尸体:“冤有头债有主,凶手是他们。” 墨瑢晏寒玉般的声色恍若被万年玄冰浸透:“本殿已经查明,商田二人与苏慕瑶勾结,将尸蛊放入吃食中,再将这些吃食分给乞丐和贫民,才导致了这场祸患。” “三皇子妃妙手仁心,救了被绑去当陪葬的八十一人后,立刻赶回来给你们解蛊。” 百姓们听着他的话,面上羞愧之色更浓,纷纷狠狠瞪了眼妇人。 妇人仰头瞪着苏若棠,语调凄厉,“你为什么不救我儿子?” 慕辰冷笑一声:“救你儿子,然后让他糟蹋更多民女?” “你仗着家中有点钱,纵容儿子迫害民女,因果循环,这是他的报应。” 妇人恶狠狠瞪着他:“她们都是贪图钱财,我儿子有钱,那都是她们自愿的!” 她话音落下,眼角余光瞟到自己夫君的身影,立刻喊道:“夫君,快来给儿子做主!” 却不想,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低头向一边走去。 他怀中,似是抱着一名三四岁的男孩。 男人抱着孩子,跑得不快,被妇人抓住。 众人这才看清,他怀中是一名白胖的小男孩。 妇人一怔:“你抱着谁家孩子?” 男人看着她满身血污,眉头皱起不答反而斥责,“三皇子妃仁善,救了百姓,你赶快给三皇子妃道歉!” 妇人不可置信地尖声道:“她害死我们儿子,你不为儿子做主就算了,还让我跟她道歉,凭什么?” 此时她发髻散乱,衣裙脏污。 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丝毫没有贵妇的样子。 男人眼中划过嫌弃,更加抱紧了怀中孩子。 妇人紧紧盯着他怀中孩童,忽地平静下来:“他是谁?” 男人警惕地看着她:“这和你没关系。” 妇人幽幽开口:“他是你什么人?” 她幽冷的语气,在血腥味中,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怀中的孩子被吓到,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好似触动了女人的开关。 她伸手去抢男人怀中的孩子:“他到底是谁?” “哇!”孩子哭得更加厉害。 男人一把推开妇女,厉声喝道:“你在这发什么疯!” 女子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看着他,“你没把他们母子两送走,你竟然把他们养在京城中!” 男人不想搭理她。 他向墨瑢晏瑢晏和苏若棠行了一礼:“三皇子,三皇子妃,多谢你们救了百姓。” “草民家中有事,先行告辞。” 话落,他抱着男孩匆匆离开。 妇人爬起来,跌跌撞撞追上去,再次拽住男人,“他是你和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男人一把甩开她:“你在闹,就滚出府!” 妇人的声音极为尖锐:“儿子被人害死,你却要接那贱人和她的孩子回府?” 男人声音愈加不耐:“不然呢?你自己不会管教孩子,养了个欺男霸女的纨绔,这些年我给他善后花的钱还少?” “现在他死了,刚好让位,老子这些年对你们母子两的容忍,已经到尽头了。” “你不想被赶出府,就老实点!” 妇人尖锐的哭闹声,和男人的斥责声渐渐远去。 周围百姓目瞪口呆。 慕辰咂砸嘴感慨:“慈母多败儿。” 苏若棠并未说话。 她的视线,落在人群后一张清丽的面容上。 裴媛媛。 她朝苏若棠温柔一笑,踏着满地血腥离开。 慕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微蹙起,“裴媛媛?她不是喝了冯氏故意送的藏红花,胎像不稳么?怎么还来这?” 苏若棠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知道。” 话落,她直接去了杏林药铺,调配解蛊的药。 朝中大臣都是准备上朝,就遇到乞丐进城。 他们第一时间接到皇家暗卫通知,立刻退回家中,因此都没碰到祸事。 此时都纷纷组织府上人员,帮忙清丽街道。 尸蛊虽然等级不高,但解起来极为麻烦。 且中蛊百姓太多,需要的药材数量极为庞大。 苏若棠带着慕辰,杏林药铺的大夫,以及太医院之人,忙到了夜幕降临时,才配制出足够的解蛊药丸。 中蛊者服下后,上吐下泻,才将体内的尸蛊排出。 不少人清醒过来后,纷纷痛哭流涕。 文武百官带人安抚百姓,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安抚住百姓情绪。 ...... 回到松雪院,苏若棠将自己埋在温泉中。 墨色的长达飘在水面上,勾勒出朵朵墨梅。 她纤长而卷翘的长睫,被水雾浸湿,凝聚出细碎的水珠。 莹白如玉的指尖,落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墨瑢晏拿着她的里衣走到浴池边,蹲下身子。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戳了戳蝴蝶翅膀。 成功得到蝴蝶一个屁股。 “蛊蝶能找到给商田他们尸蛊的人吗?” 苏若棠摇了摇头,小脸一片凝重,“那人蛊术可能在我之上。” 慕家的典籍和手札都被她全部翻阅过。 她甚至炼出了蛊虫的皇者——蛊蝶。 却依旧无法根据乞丐身上的尸蛊,查到背后下蛊之人。 这只能说明,对方蛊术大概比她高。 墨瑢晏握住她纤软柔嫩的手腕:“别泡太久,睡会。” 苏若棠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半个时辰后。 她窝在墨瑢晏身侧,翻动着手中泛黄的书籍,“蛊术分为蛊毒和蛊虫。” 她指尖落在其中一页。 墨瑢晏抚摸着她柔滑的长发,轻念出声,“蛊毒比蛊虫更为阴邪。” 苏若棠轻轻点了点头:“蛊毒是将蛊虫体内的毒素用特殊手法提炼出来。” “它保存了蛊虫的活性,却更难察觉,也更难解。” 她顿了顿:“尸蛊便是最低级的蛊毒。” 墨瑢晏眉眼色泽沉了沉:“背后之人一定在京城。” 苏若棠合上书籍,捏了捏眉心,“我养出蛊蝶,对方大概率也养出了。” “但他在暗,我们在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墨瑢晏将她手中书籍放到床头柜上,拥着她轻拍她的背脊,“不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一晚。” 翌日,苏若棠进宫,向武舜帝讨要了一些药材。 柳婉玥得知苏若棠从太医院带走的药材后,傻眼了。 第451章:老三不行? 柳婉玥想了想,唤了王太医到贤清殿。 她直接将药单给了王太医:“王太医,麻烦你看一下上面的药材,都有何用处。” 王太医接过药方看了眼:“鹿茸、虎鞭、肉桂、锁阳、淫羊藿……” 他愈看,神色愈加古怪,“这……这都是壮阳的药……” 一抬眼,对上柳婉玥的眼。 王太医身子一颤,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些药材是……” 柳婉玥温婉的面容,神色微微有些扭曲,“棠儿从太医院拿走的。” 王太医双眼猛地瞪圆。 所以三皇子成亲这么久,三皇子妃的肚子都没有动静。 是……三皇子不行? 天啦撸,他竟然听到了这么劲爆的皇家辛秘。 确定不会被灭口? 柳婉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担忧,“能治吗?” 王太医沉默片刻,斟酌着用词,“三皇子妃医术高超,她拿了这些药草,想必是有把握治好三皇子。” 柳婉玥沉默。 好一会儿,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地挥挥手,“这事不要告诉别人。” 王太医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恭敬地将纸张放在柳婉玥手边,退了出去。 这种级别的皇家辛秘,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啊。 柳婉玥视线落在手边的纸上,久久没有动作。 武舜帝下了早朝,听到高公公禀告说王太医去了柳婉玥宫中。 他神色匆匆地向贤清殿走去。 进入殿内,便看到柳婉玥坐在正厅,垂眸看着手边的纸。 武舜帝快步走到柳婉玥身边坐下,着急地问道:“婉儿,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剩下的三个字,在看清了柳婉玥手边纸上的字时,默默咽了回去,变成震惊: “婉儿,你嫌弃我了?” 就算再不懂医术,看到虎鞭鹿茸,也能猜到这副药的用处。 婉儿这是嫌弃他年老力衰了? 柳婉玥幽幽看着他:“晏儿不行。” “晏儿不行啊,那没......”武舜帝双眼瞪圆,声调提高了几分,“谁不行?老三?” 柳婉玥叹了口气:“本来还指望他父凭子贵,却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武舜帝:“......” 纠结了一下,他始终不相信自家儿子那方面有问题,“说不定是误会。” 柳婉玥有些咬牙切齿:“他都和棠儿成亲那么久了,哪来的误会?” 她猛地站起身:“我去趟檀府。” 自家儿子是个没用的,不争气。 她得稳住檀府众人,不然儿媳就没了。 ...... 杏林药铺。 苏若棠将药材递给慕辰,有些好奇地问道:“哥,这药你要给谁?” 慕辰收好药,神秘兮兮,“以后你就知道了。” 话落,他揣着药材迅速离去。 差点撞上一名面色蜡黄的妇人。 他扶了妇人一把,指尖恰好扫过妇人腕脉,“夫人,你没事吧?” 音落,他神色微微一变,“夫人,你......” 妇人后退一步,打断他的话:“我没事。” 她垂下眼,匆匆进入药铺内,低声询问寒嘉漾:“三皇子妃在吗?” 寒嘉漾看她穿着朴素,问道:“夫人你找我家小姐何事?” 冯燕抿了抿唇瓣,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纸递给她,“治病。” 寒嘉漾接过纸张打开一看,眼中满是诧异。 她将纸张还给冯燕:“夫人请随我来。” 后院,苏若棠正指点任乐蛊术。 寒嘉漾附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苏若棠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抬手示意冯燕坐下。 任乐合上书:“姐姐,我先去前面帮忙。” 冯燕局促地坐在苏若棠对面,只沾了一点点椅子。 屋内只剩下二人。 苏若棠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推到冯燕手边。 她轻笑一声:“冯夫人倒是不注重衣食。” 冯燕闻言,攥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她眼神死寂无波,面上满是苦涩,“若非逼不得已,哪个女子不爱美?” 苏若棠轻掀长睫,直奔主题,“你女儿的情况,我没亲眼看到,无法给你答复。” 天生石女...... 她重生异世,倒是前世无缘得见的稀奇古怪病症都见识到了。 冯燕死寂的眼底,泛起微弱的希冀之光,“您......有把握吗?” 苏若棠指尖轻点桌面:“把她带来,我先看看。” 冯燕欣喜地起身:“臣妇这就回家接她过来。” 待冯氏离开,寒嘉漾忍不住问道:“小姐,郭大人是因为冯氏生的女儿是石女,才冷落她们母女吗?” 苏若棠指尖摩挲着腕间手串上的玉兔:“兴许吧。” 寒嘉漾搓了搓手,神色有些激动兴奋,“小姐,郭大人真的宠妾灭妻?” 苏若棠瞅着她,纠正她的用词,“裴夫人也不算妾,是平妻。” 寒嘉漾感慨:“同样是平妻,穿着却天差地别,果然是话本的灵感源于生活,奴婢下本话本的开头故事有了。” 苏若棠:“......杏林药铺给你的银两不够花?” 寒嘉漾眉眼弯弯:“小姐心善,对我们极好,写话本是兼职。” 她握了握拳头,一脸坚定,“奴婢牢牢记着小姐说过的话,女子一定要经济独立,手中有钱!” 苏若棠:“......”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寒嘉漾:“啊?关注点歪?” 轻挽给苏若棠换了温热的果茶,笑着道:“嘉漾姐,你不是该关注冯夫人女儿的病是否能治吗?” 寒嘉漾挥挥手:“有小姐在,死人都能治成活死人,肯定没问题。” 苏若棠挑了挑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寒嘉漾笑眯眯托腮看着她:“自然是夸小姐。” 她话音落下,任乐跑过来,“姐姐,有人求见你。” 苏若棠每次来杏林药铺,基本都在后院,很少在前院。 一些妇女小姐,可以直接来后院找她。 而男子,则只能在前院等候。 任乐想了想,补充一句,“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着急。” “我们问他什么也不说,只说求见三皇子妃。” 苏若棠眸光轻轻一闪,不紧不慢站起身,“郭玉还没回府吗?” 第452章:不是所有人,都要救 紫麟卫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郭大人带着裴氏出去置办衣裙首饰,估计暂时不会回府。” 寒嘉漾冷哼一声,“大夫人和女儿不管,偏偏宠着那小夫人。” 她下了总结:“渣男!” 任乐抿了抿唇角:“姐姐,冯夫人是好人,你能不能救救她?” 苏若棠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怎么知道她是好人?” 任乐:“冯夫人来药铺抓过好几次药,她明明过得很艰难,还是愿意给乞丐买馒头。” “我看到她好几次给城外乞丐施粥。” 寒嘉漾着实不理解:“冯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富商,且她是家中独女,只要和郭玉和离,日子绝对过得比现在好。” “可她为何总是不愿意和离?” 轻挽轻轻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话间,几人来到前院客房。 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正不停走来走去。 看到苏若棠,他双眼一亮,迎上去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妃。” “你是?”苏若棠淡淡看着他。 “草民姓霍名烬,是......”霍烬犹豫了一下,道:“是冯夫人的邻居。” 冯燕的邻居? 苏若棠精致的眉头微挑。 她并未错过男子提到冯燕时,那异样的神色。 “三皇子妃,冯夫人绝不可能害裴氏!”霍烬的语气极为笃定。 苏若棠眨眨眼:“可裴氏,的确是喝下藏红花差点落胎。” 霍烬差点急哭:“三皇子妃,您相信草民,草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冯夫人绝不可能害裴氏!” 苏若棠神色淡然:“你为何这么笃定?女子勾心斗角,很正常。” 霍烬:“她连受伤的鸟雀都会救助医治,绝不可能害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况且,她连买药的钱都没有,哪来的钱买藏红花。” 寒嘉漾朝他竖起大拇指:“总算有个清醒的人了。” 郭玉那脑子,真不知道怎么考上科举的。 冯氏虽然婚后和娘家没联系,但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娘家。 一个靠夫人嫁妆养着府上之人的人,简直不是男人。 霍烬刚想开口,眼角余光看到匆匆而来的踉跄身影,到了唇边的话被咽回去。 他匆忙转身,伸手去接冯燕怀中的女童,“燕......冯夫人,我来抱朝朝吧。” 冯燕脸色苍白,额上满是虚汗。 她并未逞强,顺势让霍烬从她怀中抱走朝朝。 “三皇子妃,朝朝发烧了。”她顾不上喘匀气,急急开口。 苏若棠示意霍烬将郭朝朝放在榻上。 看着郭朝朝黄黄的小脸,她取出退烧药,就着桌上的温水给郭朝朝喂下。 苏若棠捏起郭朝朝瘦削的小手,指尖落在她脉搏上。 四岁的孩子,瘦小得如同两岁。 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常年生病。 不多时,在冯燕紧张的目光下,她收回手,淡淡道:“我要给她检查身体。” 霍烬急急开口:“您尽管检查,费用我来出。” 苏若棠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 冯燕张了张口,却又闭上。 轻挽上前道:“霍公子,您先外面等。” 霍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耳尖染上一抹红,挠了挠头随着轻挽离开房间。 待房门关上,冯燕解开郭朝朝的衣服。 看着女儿瘦得只剩骨头,她心疼地默默掉眼泪。 苏若棠认认真真检查完郭朝朝的身体,眉心微微拧起。 冯燕看到她拧起的眉心,心顿时悬到嗓子眼。 她颤抖着手,给郭朝朝穿好衣服。 想问一问女儿的情况,却不敢开口问。 “你女儿,我能治。” 冯燕闻言,顿时欣喜地抬起头。 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小姐,郭玉来了。”就在这时,轻挽敲响房门。 冯氏身子微微一颤。 门外,郭玉温润的声音传来,“三皇子妃,臣来接夫人回家。” 冯氏脸色骤然一白,下意识抱住床上因高热昏睡的郭朝朝。 苏若棠神色微冷:“郭大人,你的女儿高热不退,不宜移动。” 郭玉垂眼,神色丝毫不见面对裴媛媛的温柔宠溺。 阳光落在他面容上,打下深邃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声线依旧温和:“三皇子妃,臣府上大夫对朝朝比较熟悉。” “朝朝自小身子弱,经常生病,这点病痛,不敢打扰三皇子妃。” “燕燕,你说是吗?” 冯燕听着他唤自己燕燕,呼吸骤然一紧。 “燕燕,三皇子妃贵人事忙,你不该用这种小事打扰她。” “郭玉!你还是不是人?朝朝高烧昏迷,你不管她,冯夫人不来找三皇子妃,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病死吗?”郭玉话音刚落,便是霍烬的怒吼。 “哎,霍公子,你冷静点!”任乐拉着要朝郭玉动手的霍烬。 紫麟卫冰冷的声音传来:“杏林药铺,禁止闹事。” “郭玉,你不爱她,就放了她!”霍烬喘着气,死死瞪着郭玉。 郭玉低垂着眼,并不回应霍烬的话,“燕燕,我们该回家了。” 冯燕咬紧下唇。 沉默了一下,她朝苏若棠福了福身,“三皇子妃,臣妇不打扰您了。” 话落,她打开房门,面无表情看着郭玉,“我跟你回去。” 郭玉抬起头,面上神色温和。 他先朝苏若棠抱拳行礼:“臣见过三皇子妃,贱内不懂事,叨扰了三皇子妃,今日朝朝生病,臣先带她回府医治,改日再来向三皇子妃赔罪。” 说完,他进屋抱起郭朝朝。 与霍烬擦肩而过时,他用仅容二人听到的声音道:“霍烬,冯燕就算死,也是郭府的鬼。” “你!”霍烬攥紧拳头,愤怒地扭头看他。 郭玉抱着郭朝朝快步离开。 冯燕匆匆跟上。 霍烬紧紧咬着后牙槽,口腔满眼开血腥味。 好一会儿,他才挫败地松开手,朝苏若棠行礼,“草民告退。” 他佝偻着身子,缓步向外走去。 任乐皱起眉头:“姐姐,我们真的不管冯夫人母女了吗?” 苏若棠声色淡淡:“任乐,大夫的初心是救人,但不是做圣人。” “不是所有可怜人,都能救。” 她不是菩萨。 为了活下去,她会救人。 但救的是有求于她之人。 本身不愿被救的人,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第453章:一石二鸟 郭府。 郭玉将郭朝朝扔回她破旧的院中,俊逸的面容再无一丝温和。 他拿出手绢,擦拭着手指,定定看着扑倒床榻前的冯燕,眉眼冰寒,“她配让三皇子妃给她治病吗?” 冯燕扭头,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府医呢?” 郭玉冷笑一声:“郭府府医只给郭府之人看病。” 话落,他转身吩咐嬷嬷,“照顾好大夫人。” 冯燕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朝朝是你的孩子!你真要她病死吗?” 郭玉面色更寒。 他转头,神色诡异阴冷地盯着冯燕。 出口的声音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魔,阴冷冰寒,“呵,我的孩子?” 他弯腰,抬手挑起冯燕下颌,“她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冯燕眼中噙满泪水,哀求道:“朝朝真的是你的女儿,求你救救她!” 郭玉猛地用力捏住她的下颌:“燕燕,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对上他冰冷的眼,冯燕瞳孔猛地一缩。 她不自觉松开手。 郭玉盯着她,感受着手下粗糙的肌肤,眸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丝柔情。 冯燕是粮商冯家娇宠着长大的姑娘,温柔贤淑。 他对她一见钟情。 考取功名后,立刻娶她为妻。 可她却……背叛了他! 想到这,他眼底那抹柔情完全被阴狠取代。 他松开手,放柔了语气,“燕燕,你不要管这个野种。” “她死了,你依然是郭府受人尊敬的大夫人。” 冯燕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郭玉!她是你的女儿!” 冯燕目光中的陌生以及害怕刺痛了郭玉的心。 他一甩袖子向外走去:“伺候好大夫人,药材只提供大夫人需要的。” 咯吱—— 破旧的房门被用力甩上,冯燕眼中的泪滑落,跌坐在床边。 她颤抖着抬手,摸了摸郭朝朝烧得起皮的唇瓣,扭头朝嬷嬷道:“嬷嬷,能帮我叫府医吗?” 嬷嬷叹了口气,心疼地扶着冯燕起身,“夫人,小姐身子特殊,郭大人接受不了也能理解。” “郭大人心中是有您的,您要不......” 嬷嬷话未说完,就被冯燕厉声打断,“嬷嬷,她是我的女儿!” 嬷嬷定定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赞成,“夫人,若是没有小姐,您和郭大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冯燕神色哀伤地看着她:“你也觉得朝朝不是郭玉的女儿吗?” “小姐出生后,和大人做过滴血认亲,大人为了您,将这事掩了下来。” “夫人,郭大人对您,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呵……”冯燕抬手抹去眼中的泪,垂眼轻笑一声,“仁至义尽……” 她推开嬷嬷的手,声色冷了下去,“我今晚住这陪朝朝。” 嬷嬷皱起眉头:“夫人最好还是回自己院落,免得惹了郭大人不高兴。” 冯燕态度极为坚决:“要么给朝朝请府医看病,要么我住这。” 嬷嬷眉头紧紧拧起,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冯燕摸着女儿瘦黄的小脸。 郭朝朝小脸温热。 冯燕欣喜地又哭又笑。 她慌忙起身,拎起桌上的茶壶。 壶中的水,冰寒刺骨。 冯燕眼底一酸。 她拿起杯盏,朝门外的丫鬟道:“倒杯温水过来。” 丫鬟福了福身:“夫人,若是您要喝水,可以回主院喝。” 冯燕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她冷冷看着丫鬟:“我要在这喝。” 丫鬟垂眼:“夫人,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冯燕攥紧了茶盏。 她定定看了丫鬟一会,沉声道:“郭玉在哪?” “大人回了主院。” 冯燕重新回到屋内,细细给女儿盖好单薄的被子。 理了理衣摆,向外走去。 嫁给郭玉十年,她与娘家断了联系。 一心一意扑在郭府。 郭玉供奉低,她用自己的嫁妆养着一府人。 可如今,她连给自己的女儿送套棉衣,送条温暖的被褥都不行。 路过花园时,裴媛媛迎面走来。 她抚摸着腹部,巧笑倩兮地摸了摸发间的雕花镶金玉簪。 “姐姐,妹妹身子不适,不方便行礼,姐姐不会怪罪妹妹的吧?” 冯燕淡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裴媛媛勾起唇角,缓缓开口,“姐姐,你好不好奇,为何夫君认定郭朝朝是野种?” 冯燕脚步一顿。 她眸色清冷地看向裴媛媛:“你做了什么?” 裴媛媛轻笑一声。 她忽地伸手拉住冯燕的手。 ...... 三皇子府。 沉时轻轻走进松雪院:“皇子妃,冯夫人把裴夫人退下了湖,裴夫人腹中胎儿没保住。” 苏若棠逗弄蛊蝶的动作微微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冯夫人回府后不久。” 苏若棠垂了垂眼:“裴媛媛腹中胎儿,不是郭玉的。” 沉时点点头:“裴媛媛与郭府管家有染。” 苏若棠指尖点了点蛊蝶的翅膀:“一石二鸟。” 借着冯燕的手,流掉腹中胎儿。 同时嫁祸给冯燕。 冯燕在郭府的日子本就不好过。 这样一来,她们母女两的生活只会越来越艰难。 就在这时,轻挽拿着一枚玉佩走进来,“小姐,霍公子送来了这个。” 第454章:把小姐送去乡下 苏若棠侧眸看去。 轻挽手中是一枚玉佩。 成色不算好。 苏若棠眉尖微微蹙起,伸手拿过玉佩。 这枚玉佩...... 原主记忆中有。 五年前,原主为了给苏逸采早春野生香竹青茶,跌下山坡。 幸亏当时路过的冯燕救了她一命。 苏若棠摩挲着玉佩,轻轻叹了口气,“让霍公子到前厅等我。” 霍烬看到苏若棠的那一刻,眼中的焦灼散去。 他抱拳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妃。” 苏若棠将玉佩递还给他:“冯夫人让你来的?” 霍烬点头:“冯夫人被郭大人关在柴房,她让身边的嬷嬷送了玉佩给我,请您救郭朝朝一命。” 霍烬眼眶微红:“三皇子妃,草民斗胆,求您救她们母女。” “草民愿意将家产全部充公。” 苏若棠淡淡睨他一眼:“霍家祖宗知道你这样败家,棺材板怕是压不住了。” 霍烬摇摇头:“不会。” “我曾爷爷为了娶曾奶奶,带着家产要入赘。” 苏若棠:“......” 她定定看着霍烬,问道:“你愿意娶冯燕吗?” 现代女子离异再嫁都会受人眼光。 而在东启,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娘家不会收留她。 因此,东启历史上很少有被休弃的女子。 她们宁愿受尽折辱,也不敢离开那困了她们一生的牢笼。 霍烬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回道:“我入赘都行!” 苏若棠:“......” 她沉默了一下,神色微妙开口,“你们霍家都喜欢入赘吗?” 霍烬苦笑一声:“可我连入赘的机会都没有......” 苏若棠微抬眼帘:“你父母能接受?” “求之不得。” 轻挽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霍烬。 霍烬在京城算不上权贵。 但百年传承的家族,底蕴也不差。 就算是和离的女子,也没人愿意再娶。 更何况,还带着个女儿。 苏若棠眼底划过欣赏:“走吧,去一趟郭府。” 冯燕当初救过原身。 这一次帮她,就当还了原身这个情。 郭府。 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屋内,裴媛媛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大人,不是姐姐推妾身,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滑落湖中。” “姐姐身子弱,柴房寒凉,姐姐受不住的,大人你赶快让姐姐出来。” 她强压失去腹中胎儿的悲伤,为冯燕求情。 “二夫人真是心善,明明就是大夫人推她落水,害她失去孩子,她还为大夫人求情。” “大夫人其实对我们也挺好的,只是自从小姐出生后,就不再管府中事务了。” “二夫人嫁入府中时,大夫人连面都不露,明摆着不喜欢二夫人。” “幸亏二夫人进府后接管了府中事务,否则我们怕是连工钱都发不下来了。” “二夫人心善,对我们极好,工钱也比大夫人给得多。” “哎,可怜二夫人,进府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 “我可是听传言说,小姐不是大人的亲生女儿。” “嘶,大夫人真的给大人戴了绿帽子?” 院中伺候的丫鬟小厮,忍不住低语。 一旁管家听着众人的话,面色极为难看。 他垂在双侧的手,忍不住攥成拳。 屋内,郭玉坐在床侧,看着裴媛媛苍白的眉眼,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他伸出手,抚摸上裴媛媛微微蹙起的眉尖,“很疼吗?” 裴媛媛勾起一抹苍白的笑:“不疼。”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郭玉喃喃开口。 眼前渐渐浮现一张婉约清丽,却又倔强不屈的容颜。 四年前,燕燕生郭朝朝时,据说屋内端出的血水有几大盆。 可府医说,她疼到昏迷,都死死咬着牙关,没发出一声痛吟。 只因他说过—— 你要想留下这个野种也不是不可以,生它的时候只要你不发出一声痛吟,我便留它一命。 被冯府娇生惯养长大,曾经手指被绣花针戳到,都痛得眼泪汪汪的娇女。 面临生产的剧痛,真的未发出一声痛吟。 “有大人陪着,媛媛便不疼。” 她话音落下,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大人,奴才有一事禀告。” 郭玉冷声道:“讲。” “奴才请大师算过,小姐八字太硬,是孤煞命,正好克二夫人和大人的命格。”管家眼神阴笃。 他话音刚落,裴媛媛立刻叱道:“朝朝是大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克大人,你休要胡说!” 她瞳仁覆着水雾,哀求道:“大人,妾身愿意搬出郭府,大人千万不能轻信大师所言。” 郭玉眼神闪了闪:“小姐身子不好,把她送到乡下调养。” 话落,他补充一句,“暂时不要让大夫人知道。” 裴媛媛闻言,低垂的眼中划过阴冷。 那冯燕如今人老珠黄,还生了野种。 郭玉为何就是不休弃她,还让她住在主院? 第455章:你还忘不了他 裴媛媛听言,眼底划过暗喜。 却哀求道:“大人,朝朝是姐姐的命根子,没了朝朝,姐姐她......” “此事就这样定了,你好好休息。”郭玉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的话起身。 他吩咐府医:“好好给二夫人调养身子。” 临出房门前,他转头看向床榻上柔弱无助的女子,神色有些许茫然。 他当初为何娶裴媛媛? 裴媛媛看到郭玉神色间的茫然,心猛地悬起。 她柔柔开口:“大人,媛媛身子无碍,不必浪费府中银两了。” “大人养着府中那么多人,已经很辛苦了,媛媛休息两日便好,不需要调养。” 她微微侧脸,神色哀戚地看着郭玉。 秋水般的明眸中,透着不舍、伤心以及隐忍的不舍。 柳眉微微蹙起,柔弱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极为惹人心疼。 郭玉心口一紧,脑海中那抹尚未完全浮现出来的身影消散。 他皱眉轻喝:“说什么胡话!”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必须用上好的药材调理身子。” “府医,不必顾忌银钱,一定要确保夫人的身子无碍。” “是,大人。”府医垂眼应下。 院中,管家看郭玉出来,上前道:“大人,大夫人这些年不管府中事务,都是二夫人在操心。” “把小姐送到乡下,大夫人怕是会记仇,万一她把这笔账算在二夫人头......” 郭玉淡淡看他一眼:“管家最近,似乎和二夫人走得很近。” 一句话,管家顿时全身冒出冷汗。 他头皮发麻,斟酌着用词开口,“大人,二夫人与奴才对账呢......” 冯燕的嫁妆在三年前就全部交给裴媛媛打理。 这个借口,倒也说得过去。 郭玉深深看着管家。 管家后背发寒,强撑着与郭玉对视。 片刻后,郭玉收回视线,“今日就把郭朝朝送走。” “是,大人。”管家连忙垂眼应下。 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待郭玉进入书房处理事务后,他疾步向柴房走去。 大夫人的嫁妆这几年挥霍得差不多了,二夫人只是孤女,并无嫁妆傍身。 必须尽快拿到大夫人手中那几间商铺的地契,把商铺握在自己手中。 来到柴房,他人直接傻了。 沉斐抬手拦住她:“三皇子妃找郭府大夫人商量事情,你就在这等着吧。” 管家脸色有些难看:“沉副统领,你们这样擅闯臣子府邸,不太妥吧?” 沉斐靠在长廊上,漫不经心道:“郭府大夫人邀约三皇子妃进府一叙,何来擅闯?” 不等管家说话,他继续道:“郭府对待夫人的方式,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可得好好跟我家殿下说说。” 他语调幽凉,身上带着几分战场上的嗜杀之气。 管家顿时心底发寒:“这......怕是有误会......我可以解释......” “既然是误会,那也不必解释了,浪费我的时间。”沉斐抽出软剑剔着指甲,“三皇子妃正与冯夫人叙旧,在这等着吧。” 锋利的软剑,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管家小心肝颤了颤,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生怕打扰了沉斐,他剔到自己指甲的肉。 然后一个不顺心,把他剔了。 苏若棠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到这一切。 她拔了郭朝朝身上的银针,看向冯燕,“你还要继续留在郭府?” 冯燕苦笑一声:“臣妇也是实在没法了,才请了三皇子妃过来。” “朝朝是个苦命的孩子,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这次若不是您给她喂的药退了热,她恐怕会......” 冯燕说到这,声音哽咽了下去,那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苏若棠给郭朝朝喂了一颗药丸:“当年若非冯夫人,我已经丧命。” “我会救你的女儿,就当还了冯夫人当年这个恩情。” 她轻掀眼帘,再度问道:“你愿意带着你的女儿离开郭府吗?” 冯燕看着躺在铺了奢华被褥草垛上的女儿,眼中苦涩更浓,“三皇子妃,如果离开郭府,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 “而且......” “而且你还忘不了郭玉。”苏若棠淡淡接过她的话。 冯燕垂眼。 好一会儿,她轻飘的声音响起,“他以前不这样的,是遇到裴媛媛之后才性情大变。” “我......我想知道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苏若棠轻掀眼帘。 斑驳的光线透过她纤长卷翘的睫毛,蹁跹落在眼底。 “冯夫人,你多久没回娘家了?” 冯燕闻言,愣住。 她嫁给郭玉十年。 刚出嫁的那一年,爹娘来京城看她。 郭玉说—— 燕燕,我好像不会和你爹娘相处,会惹他们生气。 于是,她跟爹娘说,你们不要来了。 女儿想你们的时候,会回去看你们。 此后十年,她连书信都没给爹娘写过。 更惶乱回家看他们。 “女子离开夫家,会被娘家嫌弃。” “可你觉得,你爹娘会嫌弃你吗?” 冯燕泪如雨下。 她的爹娘,怎么可能嫌弃她啊! 是她不孝,对不起爹娘! 苏若棠将绢帕递给她:“郭玉中了蛊。” 蛊? 冯燕抬起泪水迷蒙的眸子,震惊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明澈透亮的眸子轻轻眨了眨:“不止郭玉,就连管家体内也有蛊虫。” 嘶—— 冯燕倒吸一口冷气。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夫君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蛊?” “管家体内的是媚蛊,会钟情于下蛊之人。” “夫君体内也是?” 苏若棠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开口,“若是心中有了挚爱之人,且对她一心一意,媚蛊无用。” 冯燕瞳孔猛然瞪大。 随即,眼中自嘲翻涌而上。 她这十年,活成了一个笑话。 “是......裴媛媛下的蛊?”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 “呵......”冯燕忽地轻笑出声。 她缓缓抬手抹去面上的泪,语气坚定,“三皇子妃,臣妇想和离。” 和离,而不是被休。 苏若棠小脸浮现赞许:“好。”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你中了媚蛊。” “我帮你解了。” 苏若棠和冯燕看向窗外。 一名身穿鹅黄色袄裙的娇俏少女,莹白如玉的指尖沾着一点鲜红,速度极快地点在管家眉心处。 管家猝不及防,没有避开。 下一刻,他眼神变得呆滞。 一只黑色黄豆大小,长满绒毛蜘蛛样的虫子,撕开管家眉心肌肤,爬了出来。 冯燕双眼瞪大,只觉胸口不断翻涌。 少女手一挥,蛊虫被她收走。 冯燕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脸色有些苍白,“这是媚蛊?”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与少女四目相对。 少女面上带着娇俏的笑,歪头看着苏若棠,杏眼弯弯,“你们身上没有蛊。” 她视线在苏若棠身上顿了顿,眼底暗色一闪即逝。 她十年的筹谋布局,几乎被苏若棠全毁。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微微拧起。 她看向冯燕:“有人一直在等着你。” 话落,她抬脚走到柴房外,静静看着少女,“媚蛊在他们体内时间太久,骤然强行引出,会有损寿命。” 少女脸上笑意猛地凝住。 她垂下眼,不知所措地搅着指头,“我......我不知道......”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阴冷。 沉斐护在苏若棠身侧,警惕地盯着少女,“你是谁?” 少女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我叫唐泠雪。” 姓唐? 东启排得上号的权贵商人中,没有姓唐的。 但她身上的衣裙,是绞纱丝,百两银子一匹。 而这名少女,好像在哪见面。 沉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455章:我们的女儿,自然该回家 唐泠雪眨眨眼:“可我不记得见过你。” 沉斐挠挠头:“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三皇子妃?您怎么来了?”就在这时,郭玉震惊的声音传来。 他疾步上前,看了眼倒在地上,眉心鲜血直流的管家,抱拳行礼,眼中满是冷意,“不知我府中管家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对他?” 苏若棠神色淡淡:“本妃今日是来找冯夫人的,没兴趣对其他人动手。” 郭玉一听,眼底翻涌出忌惮,拦在她和冯燕之间。 他并不怀疑苏若棠的话。 她贵为三皇子妃,品阶比他都高。 真想要打杀一个下人,是不需要任何借口的。 唐泠雪笑眯眯地跑到郭玉面前,声音娇俏甜美,“你中蛊了。” 郭玉一惊,下意识看向苏若棠,拉着冯燕后退几步。 冯燕身子骤然一僵,用力甩开郭玉的手。 唐泠雪看着二人的动作,面上笑意更浓。 她摆摆手,笑眯眯开口,“不是三皇子妃给你下的蛊哦。” 郭玉眼中警惕不减:“你是谁?为何擅闯我府邸?” 他府上的护卫都是媛媛聘请来的江湖人士,身手比京城大多数护卫高。 苏若棠因为身份,他们不敢拦。 但这名陌生女子也能在他府中自由出入...... 唐泠雪面上小酒窝愈加明显:“我叫唐泠雪,是一名大夫。” 郭玉皱起眉头:“姑娘,不请自来是为贼。” 唐泠雪柳眉蹙起:“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看你府上有人中了蛊,好心来救人。” 她气得剁了剁脚:“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郭玉怀疑的视线落在管家身上:“他......” “你和他都中了媚蛊,我已经给他解了,你要解吗?” 郭玉看着管家满脸鲜血的样子,下意识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 苏若棠眸色清冷:“他的媚蛊解了,寿数折损十年。” 郭玉瞳孔骤然一缩。 苏若棠继续道:“不解蛊,不影响寿数。” 影响婚姻。 不过她不打算提醒郭玉。 郭玉眼底色泽变了变。 刚想说话,小厮引着一抹欣长矜雅的身影过来,“大人,三皇子来了。” 唐泠雪看着阳光下那抹风光霁月的尊贵身影,瞳仁微微一缩,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 她连忙低垂下眼。 郭玉连忙行礼:“臣见过三殿下。” 墨瑢晏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眼底的色泽顿时柔和下来。 他走到苏若棠身边,抬手将人拢入怀中。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蹭着她白嫩脸颊,“棠儿,父皇和母妃命我接你回宫用晚膳。” 苏若棠:“!!!” 她严重怀疑阿晏知道了媚蛊的事,故意刺激郭玉。 她抬手抱住墨瑢晏手臂,仰头眉眼弯弯看着他,“阿晏,冯夫人要和离。” 郭玉听言,心猛地一颤。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自心底蔓延而上。 他倏然扭头看着冯燕:“燕燕,你确定要和离?” 冯燕对上他阴冷却又复杂的目光,缓缓点头,“大人,你我之间已无感情,就放彼此自由吧。” 郭玉脱口而出:“不行!” 他紧紧攥住冯燕的手:“冯燕,你生是郭家的人,死是郭家的鬼!” “你休想离开郭家!” 冯燕眉头拧起,神色淡漠,“郭玉,你可记得当初求娶我时说的话?” 郭玉抿唇不语。 他俊逸的面庞紧绷,眼中满是不悦,透露出一个意思—— 别闹了。 冯燕忽地笑了起来,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我不和你闹了,我成全你和裴媛媛。” 郭玉攥着她的手指用力,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痕,“郭朝朝不能没有父亲。” 她是个野种,在郭府她好歹顶着郭府小姐的名头。 离了郭府,她就是生父不详的野种。 冯燕读懂他眼中的意思,笑得愈加哀伤,“郭玉,你从未相信过我。” 她声线愈加轻飘:“朝朝不需要父亲。” “不需要......要她死的父亲。” 郭玉双眼一凝:“我没想要她死。” 冯燕抬手抹去面上的泪,敛了笑,面无表情开口,“郭玉,放过我门母女吧。” “你休想!”郭玉看着她眼中的释然,心口阵阵刺痛,“冯燕,离了郭府,你能去哪?” “我们冯家的女儿,自然回冯家!”他话音刚落,一道愤怒的喝声传来。 第456章:允和离断亲 冯燕猛地抬眼,看向前方。 看着最前方快步走来的两抹身影。 顿时泪如雨下。 她张了张口,喉间似有异物,哽得生疼。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爹娘......” 冯母看着瘦弱苍白的女儿,心疼地上前搂住她,泪止不住地流。 “燕儿,我的燕儿,娘亲总算见到你了......” 冯燕将头埋在冯母肩头,泣不成声。 冯父眼眶微红,从袖中取出一份和离书:“郭玉,把这和离书签了,燕儿和朝朝此后再和你没关系。” “我不签!”郭玉毫不犹豫拒绝。 冯父怒指着柴房:“你不待见她们母女,我们把她们接回家!” “朝朝好歹是你的女儿,虎毒都不食子啊!” “你不签和离书,是想要逼死她们吗?” 郭玉冷笑出声:“我的女儿?” “她和我的血根本不相融!” 他这话出口,冯燕以及冯父冯母顿时愣住。 冯燕泪眼迷蒙,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郭玉,“你什么时候做的滴血认亲?” 郭玉目光复杂:“我与你同房日子,和郭朝朝出生的日子对不上。” 冯燕双眼渐渐睁大。 随即,她笑出声。 却笑得比哭还难听。 “朝朝是早产儿。” “什么?”郭玉满脸震惊,“她不是足月出生的吗?” 冯燕面上带着自嘲,答非所问,“她出生时,你没给她取名。” “她是朝霞漫天时出生的,我便给她取名朝朝。” “她满月酒时,你让人传话说不要铺张浪费,没给她办。” “直到她三个月,你才看过她一眼。” 她眼底一直坚持的东西逐步瓦解:“而你谴退了下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朝朝是野种,你不会认她。” “可你不知,朝朝早产一月半,日子自然对不上。” 郭玉脸色骤然惨白,踉跄后退一步,“府医说......你婚前就有一个月的身孕。” 冯燕冷静了下来:“府医是裴媛媛介绍入府的。” 郭玉嗫嚅着嘴唇:“媛媛不会做这种事......” 苏若棠不疾不徐的嗓音传来:“裴媛媛腹中胎儿是郭府管家的,冯夫人没有推她。” 郭玉瞳孔猛地一缩。 他张了张口,却忽地捂住心口,脸色一片煞白。 苏若棠扯了扯墨瑢晏的衣袖,语调娇嗔,“阿晏......我答应了帮冯夫人和离。” 墨瑢晏垂眸对上三皇子妃澄澈的灵眸。 他眉眼噙着柔情,眼尾挑起,清隽的面容勾着妖孽般的笑,“好。” 他掀起眼帘,落在郭玉身上的目光变得清冷淡漠。 昆山碎玉般的声线,染着令人心悸的压迫,“郭大人,本殿今日便做主,允冯氏与你和离。” 郭玉双手紧攥成拳,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这一刻,裴媛媛腹中流产的胎儿是管家的,也没冯燕要和离让他难受。 墨瑢晏未应。 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眸光,落在柴房内那抹瘦小的身影上。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摩挲着腕间小玉猫,勾唇冷嗤:“郭玉,本殿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他轻撩眼皮,嗓音恍若雪山之巅被万年玄冰浸透的寒玉,“宠妾灭妻,漠视嫡女,桩桩件件,你有何资格强留冯氏?” “她是我的妻!”郭玉脑中一片混乱,顾不上尊卑大吼。 “妻?”冯母冷笑一声,“燕儿是我冯府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可你看看,她现在穿的不如你府上丫鬟!” “朝朝是燕儿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明明是郭府嫡长女,却活得不如乞丐!” “你将她们母女一人圈禁在主院,一人圈禁在废弃的院中,宠着那个狐狸精!” “你所做的这些事,是对待妻子女儿该做的事吗?” “郭玉,我冯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我们不怕你!” 冯燕定定看着郭玉,声音轻飘无力:“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能让我爹娘带走朝朝?” 郭玉惊恐地摇着头:“燕燕,我没想过要你死......” 话未说完,就被冯燕轻飘飘打断,“我知道,你想要的一直都是朝朝的命。” 她忽地笑了起来,笑容悲伤无力,“可是朝朝是我的命。” 沉时适时上前:“郭大人,这是你与冯夫人成亲时,亲手写的承诺书。” “其中便有一条是:若我负夫人,允夫人和离。” 说着,他取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冯母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纸,细细看了看。 她又哭又笑:“不错,这是郭玉当初求娶燕燕时的承诺书,签了字的......” 本就对郭玉不满的冯母,顾不上尊卑,直呼郭玉名字。 郭玉愣愣地看着信纸:“燕燕,你当真......” 冯燕语气坚决:“对。” 话落,沉斐不知从哪找来了笔墨,摆在桌上。 冯燕上前拿起笔,唰唰写下和离书,签了字。 郭玉心口一阵一阵刺疼,迟迟不愿上前签字。 唐泠雪柳眉皱起:“三皇子,天子不插手朝臣家务事,您这样做,是否不妥?” 冯燕抬眼淡漠地看着唐泠雪:“唐小姐,是我请三皇子妃帮忙,与三殿下无关。” 唐泠雪跺了跺脚:“郭大人容貌俊逸,且才情横溢,你们之间不过是存在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她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苏若棠似笑非笑,嗓音慵懒轻慢,“以后唐小姐成亲后,就算过得不好,本妃也定劝和不劝离。” 唐泠雪皱了皱鼻子,掩下眼底暗色,问郭玉,“郭大人,你还要解蛊吗?” 郭玉看着面色平静的冯燕,咬牙道:“解!” 唐泠雪歪头:“可是三皇子妃说强行解蛊,会有损寿数。” “无妨,郭某要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蛊。” 唐泠雪咬着牙,小心地看了眼苏若棠,“三皇子妃,这是郭大人自己要求解的。” 苏若棠扬了扬精致的下颌:“这本皇妃干预不了。” 唐泠雪:“郭大人,引蛊出来有点疼,你忍一忍。” 音落,她微微咬破指尖,点在郭玉眉心。 苏若棠小巧的鼻子动了动,眼底翻涌过忌惮。 百毒不侵,血能克万蛊。 这是学的蛊术! 第457章:不戴手上,那戴哪里? 唐泠雪引出郭玉体内的媚蛊,不动声色看了眼苏若棠。 她知道苏若棠医蛊毒三绝。 就是不知道她练的是蛊术还是蛊虫。 苏若棠眼中神色波澜不惊。 唐泠雪借着衣袖的遮掩将媚蛊吸收。 她小脸皱起,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我医术不精,只能引出蛊虫,你能救救郭大人吗?” 苏若棠垂眸,莹白指尖捏着手串上的玉兔把玩,“唐小姐,我不是神仙。” “况且,唐小姐能一眼看出郭大人中了蛊,医术想必比本妃高超。” “毕竟,本妃都不知道郭大人中了蛊呢。” “再说,只是有损寿命,又不是现在就生命垂危,本皇妃怎么救?” 唐泠雪皱了皱眉,刚想给苏若棠上眼药——见死不救,枉为医者。 郭玉轻飘苦涩的声音传来: “这是郭某自己的选择,不敢劳烦三皇子妃。” 他面容被眉心的鲜血染红,再无一丝冠玉之样。 不同于之前的愤怒,此时他眼中满是苦涩哀伤。 落在冯燕身上的视线,极为复杂。 “燕燕,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亲生女儿被自己当成野种,过得乞丐不如...... 他摇摇晃晃上前,捏起毛笔。 一笔一划,在和离书上缓慢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鲜血顺着下颌滴落。 滴在和离书上,恰好落在冯燕二字上。 墨色的娟秀小楷,瞬间被晕开。 如同他模糊的视线一般。 冯母上前,拿起和离书,朝苏若棠和墨瑢晏福身行礼,“多谢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可需要断亲书?” 冯母大声道:“要,肯定要!” “他郭玉不要的女儿,我们冯府要!” “以后朝朝就叫冯朝朝!” 郭玉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伸出手,扶住桌子稳住身子,抬眼看向冯燕。 眼中的哀伤,浓如实质。 冯燕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 旋即想起苏若棠说的—— 若对挚爱之人一心一意,则媚蛊无效。 可媚蛊有效。 他娶了裴媛媛。 她眸中的涟漪顿消:“郭大人,请写断亲书。” “咳咳......”郭玉身子猛地一晃,捂唇不断低咳。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指缝滴落。 冯燕瞳孔一缩,下意识向前跨出一步。 下一刻,她脚步硬生生顿住,面无表情重复,“郭大人,请写断亲书。” 郭玉闭眼,咽下喉间腥甜。 他拿起笔,缓慢而坚定地写下断亲书。 “燕燕,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就当我,补偿你们母女。 冯燕拿起断亲书和和离书,折好收起。 冯府的嬷嬷,心疼地将郭朝朝抱出。 “将她送到杏林药铺住段时间吧。”苏若棠淡淡开口。 冯燕喜极而泣:“多谢三皇子妃。”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的小手,抬脚向外走去,“走吧,别让父皇和母妃久等。” 男人清冽的声线,化作柔水般的温柔。 唐泠雪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圆润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眼中的神色,极为阴冷。 冯燕转头与冯母说话时,恰好看到唐泠雪阴冷的表情,顿时一怔。 定了定神再去看时,她面上带着甜美的笑,“郭大人,裴媛媛怀的不是你的孩子哟~” 她本以为,郭玉会大怒。 却不想,郭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冯燕身上。 直到冯燕带着郭朝朝与冯父冯母离家,郭玉呆愣愣追上去。 刚追了两步,就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唐泠雪精致的眉头蹙了蹙,悄无声息离开。 ...... 夜,群星在云层中嬉戏。 娇嫩的西府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捡起,收入玉盒中。 院中清香四溢。 苏若棠拎起瓷壶,倒了一杯烤奶。 同时翻了翻上面的橘子,歪头看向墨瑢晏,“阿晏,来尝尝烤奶。” 她面前的石桌,中间被挖空,下面放了炭火,铺上铁丝网。 网上放着橘子、桂圆、糍粑等水果吃食。 淡淡的奶香夹杂着果香蔓延而出。 墨瑢晏认真地收好海棠花瓣,端起茶盏轻轻闻了一下,“烤奶?” 苏若棠抿了一口,满足地弯起眼眸,“快尝尝!” 说着,她伸手去拿烤的炸开的板栗。 “嘶,好烫!”莹白指尖刚碰上板栗,蓦地缩回。 墨瑢晏眸色一凝,捏起她的指尖细细检查,“疼吗?” 少女莹白的指尖,微微泛着一点红。 并未起皮起泡。 墨瑢晏心放下,依旧给她涂上上好的药膏,无奈地轻斥,“要吃什么跟我说,别自己去拿。” 苏若棠指尖蜷了蜷,连忙催促墨瑢晏,“烤栗子!它炸开了!” 墨瑢晏松开手,拿筷子夹起板栗。 烤熟的栗子,轻轻一捏,壳便脱落。 果肉糯香绵软,口感极好。 苏若棠连吃了十颗。 都是墨瑢晏剥的。 “好了,栗子撑人,不能再吃了。” 苏若棠意犹未尽地看着最后三颗栗子,舔了舔嘴角,开始商量,“再吃一颗?” 墨瑢晏擦干净手,拿过石桌旁的紫檀木盒,“想吃栗子还是想要礼物?” 礼物? 苏若棠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烤栗子上移开。 墨瑢晏看着三皇子妃嘴角的碎屑,眸底潋滟起浅浅笑意。 他修长漂亮的长指,缓缓打开盒子。 苏若棠垂眼看去—— 盒中,是一枚雕工精美的金铃。 以及六枚晶莹透亮,灵动贵气的蓝翡珠子。 细软的红绳从金铃口穿过,将它与六枚蓝翡珠子串起。 阳光落在蓝翡上,似有水波隐隐晃动。 “好漂亮的蓝翡!”苏若棠小脸满是惊叹。 随即,她柳眉微微蹙起,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手串,“好像编大了点?”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手指,勾起红绳,“不大。” “嗯?”苏若棠明澈的桃花眸中写满问号。 她对于自己的尺寸,还是有数的。 这条金铃蓝翡手串,明显大了。 墨瑢晏点漆般的墨眸漾满笑意。 他蹲下身子,嗓音低沉蛊惑:“小海棠,这不是戴手上的。” 苏若棠轻眨眼眸:“嗯?” 墨瑢晏广袖一挥,亭内纱幔落下。 他指尖点在她唇角。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细薄的肌肤传来,苏若棠瞳仁微微一缩。 “那......那是戴哪?” 戴脖子? 这么短确定不会把她勒死? 第458章:赠尔铃铛,一步一想 墨瑢晏勾唇轻笑。 他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的碎屑:“夫人,为夫没有奇怪的癖好。” 苏若棠不解:“嗯?” 墨瑢晏慢条斯理松开手,声线隐带笑音,“不会用这么短的链子,勒死自己夫人。” “夫人的表情,大可不必……” 他顿了顿,薄唇清掀,慢悠悠吐出四个字,“视死如归。” 苏若棠:“……” 墨瑢晏骨节分明的大手,捏起她莹白精致的脚踝。 男人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苏若棠脚背细嫩的肌肤上,惹得她脚趾微微一蜷。 墨瑢晏轻声一笑:“小海棠,这是戴在脚踝上的。” 苏若棠明澈的瞳眸微微一缩。 墨瑢晏解开红绳,将脚链戴在苏若棠脚踝。 妖艳的红绳,衬得她肌肤愈加白皙细腻。 墨瑢晏指尖轻轻拨了拨金铃。 “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荡漾而出。 配着灵动剔透的蓝翡,极为赏心悦目。 “夫君暂时没寻到适合雕刻发簪的红翡,只能委屈夫人先戴着这条为夫亲手制作雕刻的脚链。” 他刻意强调了‘亲手制作雕刻’几个字。 玉石独有的温凉感从脚踝传来,苏若棠轻轻晃了晃脚。 金铃与蓝翡碰撞,发出动听的声音。 她嘴角扬起弧度。 随即又被她抿平:“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安好心。” 两枚金铃,每一枚的花样都不一样,却又相辅相成。 枝繁叶茂的西府海棠,盛开着淡雅精致的西府海棠花。 极为细腻的雕工,甚至能看得到每一朵花瓣上的纹路。 六枚蓝翡珠子,分别雕刻了西府海棠花开的六种形态,栩栩如生。 隐约间,似有淡雅清甜的花香袭来。 可见这串脚链,他费了无数心思。 “恩,为夫不安好心。”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声色缱绻缠绵,“赠尔铃铛,一步一响。” 苏若溪长睫颤了颤,眸底潋滟开涟漪。 她勾起唇角,红唇轻启,“一步......一想?” 她刻意咬重了想字。 墨瑢晏眉眼笑意浓重:“恩,一步一想。” 苏若棠眉眼弯弯,精致小巧的玉足点在男人胸口。 金铃作响,衬得她娇软的声线愈加旖旎,“想?” 墨瑢晏抬手捏住她的脚踝,眼底恍若墨色铺洒开。 下一刻,他弯腰横抱起她,大步向厅外走去。 直接用行动回答。 “哎!我的烤奶!我的栗子橘子!”苏若棠惊呼一声,下意识抬手圈住男人脖颈。 墨瑢晏声线低哑:“晚点吃。” “得趁热才好吃......” “那就重新烤,为夫知道父皇殿中有一款上好的茶,更适合做烤奶。” “那我还要吃栗子!”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抱着她回了屋内。 小心地将怀中少女放在床榻上,墨瑢晏长指一勾。 苏若棠发间的玉簪,被男人随意扔在床头柜子上。 她绸缎般的墨发,瞬间铺散开。 床幔飞舞间,隐约可以听到男人蛊惑的声音,“一直吃素不太好,先吃点荤菜。” 苏若棠:“!!!” 她真的只想吃素,不想吃荤! 伴随着夕阳的光辉,铃声一直荡漾在松雪院主屋。 直到一轮银月爬上柳梢,铃声才渐止。 翌日,苏若棠睁开眼时,已是暖阳当空。 身侧的炮友,一如既往消失不见。 她气恼地微微一动。 昨日响了许久的金铃声,再度响起。 苏若棠动作一顿,再不敢动。 想生气。 嗓子疼疼。 想捶床。 小手疼疼。 呜。 她以后没法直视金铃了。 许久之后,苏若棠揉着腰,慢慢爬起身。 金铃作响。 她垂眼—— 被褥中露出的雪白脚丫,脚踝处系着一抹妖艳的红绳。 红绳上方,有道道红痕。 苏若棠:“......” 狗男人,果然属狗! 啃她脖子锁骨就算了,连脚丫子都不放过。 “小姐?”轻挽听到屋内隐约的铃声,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 轻挽推开屋门进入内室,看到坐在床边晃动着脚丫的苏若棠,俏皮笑道:“小姐脚上的金铃真好看。” 话落,她补充,“声音也好听。” 苏若棠懒懒掀起眼帘,斜睨着她,“墙角很暖和?” 言外之意,大晚上不睡觉,听墙角不嫌冷? 轻挽给她披上衣服,扶着她起身,“夜里不暖和,傍晚还行。” 苏若棠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 现在好了,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和墨瑢晏—— 白!日!淫!宣! 面子里子啥都没了。 轻挽给她梳好妆,看着她耳后脖颈上的红痕,满脸纠结。 现在天气尚热,穿高领怕是会捂出疹子。 但是不穿,这些痕迹怎么办? 小姐一会还要去杏林药铺给郭朝朝诊治呢。 苏若棠透过铜镜,看着自己贴身丫鬟一脸纠结,扫了眼脖颈上的红痕,磨了磨牙,“穿高领。” 她没兴趣顶着满脖子狗啃的印记出门。 丢不起那人。 她话音刚落,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请安声。 墨瑢晏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走进屋内。 “大热天穿高领,夫人不怕捂出疹子?” 苏若棠看着镜中精神抖擞的男人,咬牙切齿,“遇到属狗的男人,只能捂着。” 轻挽小心肝颤了颤,放下玉梳行礼离开。 她想听八卦。 但小命更重要。 墨瑢晏将手中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弯腰凑近苏若棠耳边。 微凉的指尖落在她耳后:“下次为夫啃其他地方。” 苏若棠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 转身,莹白指尖戳着他的胸膛,“二哈见到你都得叫祖宗!” 墨瑢晏捉住三皇子妃的小手,在她指腹落下轻轻一吻。 清冽如寒玉的声线有些诧异:“二哈?” 苏若棠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狗。” 墨瑢晏:“......” 他挑了挑眉尾,打开盒子,“喜欢什么颜色?” 苏若棠抬眸看去—— 不大的红木盒,分成六小格,装了六种颜料。 她潋滟的桃花眸猛地一缩:“都不喜欢!” 这颜料,她认识。 正是之前在溪城,墨瑢晏画在她身上的颜料。 一个月洗不掉! 第459章:为夫争取早日父凭子贵 墨瑢晏慢条斯理拿起狼毫勾线笔:“那为夫替夫人选择。” 说着,他笔尖落在白色颜料上。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 男子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苏若棠瞳孔骤然缩紧。 她本能起身。 下一刻,腰肢被男人搂住。 墨瑢晏把她圈禁在怀中:“小海棠,你确定要捂出痱子?” 他声线愈加沙哑蛊惑:“那很痒的......” 痱子,痒......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 她脑海中天人交战—— 穿高领? 画画? “这颜料是药材调配,对皮肤很好,十二个时辰就能洗了。”男人蛊惑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十二个时辰。 明日晨起泡个花瓣澡就没了。 苏若棠心思快速转动。 她穿越到异世后,被墨瑢晏娇养着。 这具身体是愈加娇气。 或许准确说,性子变得娇气。 前世她跟着师父学医时,尝百草,胃穿孔都未哼一声。 现在却怕一点儿痱子痒。 苏若棠长睫垂了垂眼,红唇轻启—— “画吧!” 比起起痱子。 她更相信墨瑢晏的画技。 上次那株西府海棠,栩栩如生。 后背,传来震动感。 耳畔,响起男人低低的笑音。 他嗓音暗哑:“好。” 伴随着男人低哑的话音,脖颈处传来微微的麻痒感。 苏若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被男人轻轻喝住,“别动。” “否则画成小猪可别怪为夫。” 苏若棠瞬间不敢动。 不多时,她清晰看到铜镜中倒映出一株红艳的海棠。 银装素裹的雪地间,娇艳的西府海棠迎雪盛开。 那抹红,多一分嫌艳,少一分则淡。 轻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拂起她颈间垂落的发丝。 墨色的发,落在娇艳的雪地海棠上,平添几分旖旎。 墨瑢晏搁下笔,眼底色泽如浓墨般晦暗。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苏若棠颈间的西府海棠:“怎么办,不想让别人看到......” 苏若棠心头浮现危机感,一巴掌拍在男人脑门上,“我得去杏林药铺。” 话落,她无视男人勾魂夺魄的美貌,果断起身。 墨瑢晏身子慵懒肆意地依靠在梳妆桌上,惑人的尾音被他刻意拉长,“夫人这是用完就扔?” “还是说昨晚为夫伺候得不舒服?” “可是为夫是第一次,夫人哪里不满意,为夫可以学,下次一定让夫人满意,夫凭子贵。” “夫人,能不能别抛弃为夫?” 语调哀怨,九曲十八弯。 堪比后宫被打入冷宫数十年的妃子。 苏若棠脚下一个踉跄。 她扶住门框稳住身子,刚准备离开。 一抬眼—— 对上墨烬冥和傅北弦一言难尽的眼。 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她颈间。 傅北弦张了张口,闭上。 又张了张口,闭上。 再张口,结结巴巴吐出一句话,“抛......子弃夫......不,不对......没子......” 苏若棠:“......” 她扭头,狠狠瞪了眼演上瘾的某人。 真诚地看向墨烬冥:“二哥,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墨烬冥面色真诚地回看她:“恩,二哥相信你。” 苏若棠小脸浮现感激,正想说话,却听墨烬冥嫌弃道: “三弟,你到现在都没子,没用的夫君,是会被抛弃的。” 苏若棠:“!!!!!” 所以二哥根本不相信。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懒笑音:“皇兄教训的是。” 他掀起眼眸,看了眼三皇子妃,“夫人,为夫以后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夫凭子贵。” 最后四个字,在他舌尖缭绕了一圈。 苏若棠瞬间觉得腰更酸了。 她再度瞪了眼墨瑢晏:“二哥,表哥,我先去药铺,不耽搁你们讨论事情了。” 看着三皇子妃落荒而逃的身影,墨瑢晏缓缓站直身子。 他指尖轻捻,上方似乎犹带淡淡海棠香。 他勾起唇角,眉眼晕染开浅淡笑意。 随即,他敛了笑意看向门口,“我府上不缺门童。” 声音清冷,毫无温度。 傅北弦捧着心:“二哥,表弟对我们没爱了。” 墨烬冥淡淡瞅他一眼,补刀,“从来没有过爱。” 咔嚓...... 傅北弦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拿面糊都粘不起来那种。 “二哥,你听到声音了吗?” 墨烬冥:“嗯?” “心碎的声音。” 墨烬冥:“......” 他一撩衣摆,进入屋内,“二弟,郭玉今早递了辞呈。” 墨瑢晏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倒了被果茶,“与他谈谈吧,争取把人留下来。” 郭玉虽然感情方面处理得一塌糊涂,但政事方面的见解还不错。 墨烬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嗯,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傅北弦凑过脑袋:“墨懒懒,那个唐泠雪是什么人?” “我今早和二哥出门,她正杏林药铺对面摆了个摊子,免费诊断病情,告知治病方法,不提供药材。” “她好像医术很厉害的样子。”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郭玉中的媚蛊,就是她解的。” “她会蛊?”傅北弦震惊了。 现在的蛊术都这么不值钱了? 动不动冒出来的不明人物都会蛊! 墨瑢晏指尖捏了捏腕间小玉猫:“二哥,教苏慕瑶蛊术之人,藏在京城中。” 墨烬冥眉尖蹙起:“你的意思是,朝中很多大臣可能都中了蛊?” 墨瑢晏点头:“唐泠雪能一眼看出郭玉中了蛊,棠儿说她炼的是蛊毒。” 他简单解释了蛊术和蛊毒的区别。 墨烬冥和傅北弦二人久久未能回神。 好一会儿,傅北弦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意思是唐泠雪的蛊毒,比表弟媳妇的蛊术更厉害?”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窗外的西府海棠上,“不知道。” 这个答案,大概得等慕辰回来了才知道。 与此同时。 杨府。 正二品官员杨江林的府邸。 此时,他搓着手,舔着老脸问:“慕公子,能治吗?” 慕辰一脸高深莫测:“正常来讲,男女之间生不出孩子,不是男的不行,就是女的不行。” “据你夫人所说,你儿子和儿媳的同房,稍欠火候。” 杨江林忍不住问道:“那我儿子还有救吗?” 第460章:夫人,你相信我,我很行 慕辰肯定点头:“有本神医出马,肯定能救。” 杨江林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反而有些怀疑,“可你之前都是给牲口......” 慕辰指了指桌上的药包:“放心啦,男人的问题,和牲口都一样。” “都是雄性嘛。” 杨江林:“???” 人和牲口能一样? “这……确定一样的治法?” 慕辰打开药包,拿出一根黑漆漆,有婴儿手臂长短粗细的长条状物体。 “这是?” “寿终正寝的老虎之……虎鞭。”慕辰慢条斯理吐出一句话。 杨江林双眼霎时瞪圆。 死了的老虎那玩意儿还能用? 不是。 重点是高龄老虎,它那玩意儿还能用? 慕辰将虎鞭放回去:“它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割下来的,效果很好。” “坚硬度,长度都没萎缩。” 杨江林扫了眼那大大的虎鞭。 沉默了。 不愧是山中之王,都活了那么久,还比他的大。 “慕神医,要不让三皇子妃来看看?” 慕辰双眼一瞪:“三皇子妃叫我什么?” 杨江林:“哥哥。” “那不就是了,棠儿叫我哥哥,证明我医术不比她差!” 杨江林愣住。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慕辰看他还有一丝怀疑,冷哼一声将虎鞭放回去,打包好药包起身,“杨大人不相信本公子,那就另请高明吧。” 他毫不犹豫就往外走。 杨江林连忙一把拉住他:“慕神医,慕神医,我没有不相信你。” 杨江林简直要哭了。 慕辰停下脚步,斜睨着他。 杨江林扫了眼外面,确定仆从听不到,嗫嚅着开口,“慕神医说人与......与那老虎一样......” 慕辰淡淡嗯了声:“都是从母性肚子里出来的,带把的,喝奶长大。” 杨江林视线不断瞅着慕辰拎着的药包,神色颇有些难为情,“可我......” “可我......这些年......这些年......” “那里......那里......越来越......” 杨江林吞吞吐吐的,一句话半天也说不完整。 慕辰皱起眉头:“哪里越来越什么?” “就是那里,你懂得!” 慕辰无语:“我是大夫,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懂?有病就要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没法治。” “那里啊!” “哪里?” 杨江林眼一闭:“就是男人的那玩意儿不行了!” 他说完,一声闷响传来。 杨江林睁开眼。 下一刻,人直接傻了—— 杨夫人站在门口。 她脚边,是一个跌碎的茶盏。 她神色古怪地盯着杨降临。 那神情,着实一言难尽。 杨江林老脸瞬间爆红。 他呆呆扭头,控诉地看慕辰。 慕辰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朝杨江林竖起大拇指,“哥们,你是真的勇。” “咳咳......”杨夫人轻咳两声,跨过杯盏,进入花厅。 她嫌弃地看了眼脸色涨成猪肝的杨江林,朝慕辰道:“慕大夫,我儿到底什么问题?” “按照你儿媳所述,你儿子应该是不举。” 杨夫人双眼蓦地瞪大:“不......不举?” 她呆了呆:“那......那能治吗?” 慕辰甩了甩手中药包:“必须能!” “这些都是从太医院拿来的药材,绝对能治!” 之前雄性牲口无法交配,他就是按照这方子治好的。 那时用的药材都是品质最低的。 现在用品质最高的药材治人,绝对没问题。 杨夫人看他极为肯定,心微微放下。 她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慕神医拿到这些药材,想必破费了不少。” “以后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们说。” 慕辰摆摆手:“我不收钱,你们若是愿意,就将这些银票用于给乞丐们施粥看病吧。” 杨夫人沉吟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以三皇子妃的名义,可以吗?” 慕辰点头:“自然可以。” “你们儿子在吗?我先给他探个脉?” “在,我这就让人唤他们夫妻过来,慕神医请在厅内稍作休息,吃点东西。”杨夫人扯着呆愣在原地的杨江林出去。 隐约间,听到杨江林的声音传来,“夫人,你相信我,我很行,没有不行!” 杨夫人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闭嘴!你还嫌脸没丢够吗?” “可我......唔唔唔......” “再说一个字,今晚滚去睡书房!” 慕辰淡定地重新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喝着。 慕家没落后,他靠着给贫穷百姓和牲口治病,勉强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他感兴趣的,不是蛊。 而是—— 疑男杂症! 之前用牲口试验过,有用。 这不从霖琴居姑娘口中知道杨大人儿子与儿媳成婚三年,都无所出。 立马就找妹妹拿了药材就来了。 也亏得妹妹是三皇子妃,不然这些极品药材还真不好凑齐。 估计也就太医院有。 毕竟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总有力不从心时。 半盏茶后,杨江林夫妻重新进入花厅。 身后,跟着一对年轻人。 慕辰抬眼看去,愣了愣。 那杨少夫人,是不是高了点? 竟比杨夫人高了一个头,与杨公子同高。 “慕神医,人来了。”杨夫人急急道。 慕辰收回目光,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吧,我先给你们把脉。” 杨公子和杨少夫人互视一眼。 杨公子皱了皱眉:“爹,娘,都说了我和沐沐还想过两年二人世界,暂时不想生孩子。” “我们身体没问题。” 杨夫人怒瞪着他:“你看看比你小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等你再玩两年,你娘我怕是只有鬼门开的时候能看到孙子孙女了。” 杨公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娘,你身体好得很,再活几十年都没问题。” 杨夫人懒得理他,看向儿媳,“沐沐,你别怕,慕神医是三皇子妃的哥哥,医术高超,让他给你们看看。” 说着,她再度瞪了眼自家儿子,“就算他......真的有问题,慕神医也能给他治好。” “包你三年抱两。” 戴云沐:“......” 第461章:杨家要绝后了 戴云沐抿了抿唇角,不等她说话。 杨铭眉头拧起道:“娘,沐沐身体很健康。” 说着,他拉着戴云沐的手,将她往身后拉了拉。 杨夫人磨了磨牙:“你们看不看?” 杨铭忌惮地看向慕辰,再度强调,“我和沐沐身体没问题。” 慕辰漫不经心开口:“有没有问题,是大夫说了算。” 杨江林直接上前攥住他,强硬地把他的手腕压在慕辰面前桌上,“慕神医,麻烦你先帮这小子看看。” 杨铭眼底色泽翻涌,并未反抗自家老爹。 慕辰抿了一口茶水,指头不紧不慢落在杨铭脉腕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有力,气血充沛。 但好像有点不对劲...... 慕辰细细探了探,眼底闪现惊疑。 他随即抬头,定定打量着杨铭。 杨铭瞳仁微眯,定定与他对视。 不多时,慕辰松开手,“令公子身子没问题。” 杨铭松了口气,收回手无奈地看向自家爹娘,“爹娘,都说了儿子只是想多玩两年。” 杨夫人有些怀疑:“慕神医,他真的没问题?” 慕辰眼底带着疑惑,点点头。 好奇怪的脉象。 杨铭的尺脉初探盛中略带浮,按理说这种脉象应该出现在女子身上。 可再细探,却是男子的脉象。 他抬眼看向戴云沐:“少夫人不介意的话,一并看看?” “介意!” 不等戴云沐说话,杨铭立刻开口。 杨夫人直接上前拧住他耳朵:“你给老娘闭嘴!” 她狰狞的面孔,在对上戴云沐时,瞬间满含笑意,“沐沐,让慕神医给你看看吧。” 戴云沐淡淡看了眼杨铭,大方地伸出手。 杨铭嗷嗷叫着:“娘,老娘,我的亲娘,男女授受不亲,好歹垫块绢帕!” 杨夫人瞪他一眼:“就你事多。” 说着,她还是取出绢帕,搭在戴云沐手腕上。 慕辰抿了一口茶水,指头落在戴云沐腕脉。 下一刻—— “噗!” 他一口茶水喷出,震惊地缩回手。 杨夫人被他这动作一惊,顿时担忧问到:“慕神医,是沐沐的身子......” “咳咳咳......”慕辰咳得脸色涨红。 杨铭趁机将自家媳妇拉到身后,目光晦暗地盯着慕辰。 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一丝不安,“慕大夫,沐沐身子没事吧?” 少年的声音,不安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杀寒之意。 慕辰勉强止住咳。 一抬眼,对上杨铭威胁的眼神。 他沉默地看了眼戴云沐。 唔,他好像撞见王侯贵族中了不得的秘密了。 杨铭的妻子戴云沐,脉象寸略胜于尺。 这种脉象,经常出现在烟花巷柳之地的男子身上。 但也有风尘女子,因某些原因,会出现这种脉象。 唔。 杨铭大概率娶了个男妻。 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 杨大人家,估计得绝后了。 他同情地看了眼满心期待抱孙子孙女的杨氏夫妇。 不经意侧眸,恰好对上戴云沐深邃的眸光。 慕辰心底蓦地一寒。 转眼看去时,戴云沐的眼神,已经恢复柔和。 她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情愫。 杨铭上前一步,挡住慕辰的视线,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慕大夫,你这般盯着我的夫人看,我是否过于孟浪?” 慕辰收回目光:“是在下唐突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药包,看向杨江林,“杨大人,方子我已经放在里面了。” 他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杨江林的肩头,凑近他耳边低语,“杨大人,你和杨夫人若是想抱孩子,我友情建议你们还是靠自己吧。” “那药,你留着自己用吧。” 话落,他留下满眼问号的杨江林,快步离开。 呜。 他要去找妹妹。 分享这个惊天大秘密! ...... 杏林药铺。 冯燕捏着绢帕,站在后院院中,定定看着紧闭的屋门。 霍烬神色难掩焦灼,却依旧在安抚她,“你别急,朝朝肯定会没事的。” “就算......就算三皇子妃不能治好朝朝的病,我也愿意养朝朝一辈子。” 冯燕听言,怔了一下。 旋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霍公子......” 话音刚出口,就被霍烬打断。 他眼底带着期冀:“你现在已经和郭玉和离,如果不嫌弃,如儿时一般唤我声烬哥哥吧。” 冯燕对上他期冀的眼,心微微一紧。 最终,她顺着他的意,低低唤了声,“烬哥哥。” 久违的呼唤出口,她发现也并非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霍烬则一脸喜色:“那我可以唤冯妹妹吗?” 冯燕咬了咬下唇:“我如今带着朝朝,并未想过再嫁。” 霍烬眼底光亮丝毫不减:“冯妹妹,没关系的,我可以在朝朝需要的时候,充当一下父亲。” 嘿嘿,白捡一个辣么大的女儿。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算轮到他头上了。 也不枉他看到菩萨佛祖通通拜。 求燕燕和离,求朝朝喊他爹。 冯燕:“......” 她一言难尽地开口:“你爹娘知道,怕是会把你打出府。” 没有男子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霍烬眉头拧起。 冯燕心中毫无波澜:“烬哥哥,我打算带着朝朝与爹娘去湘城。” 言外之意,你别想着喜当爹。 霍烬欣喜应道:“没问题,我和你们一起走。” 湘城算起来也是霍家的祖宅。 离家这么多年,的确该回家看看了。 不等冯燕拒绝,他可怜兮兮,毫无心理负担抹黑自己爹娘。 “我爹娘要是知道我想当朝朝的爹,肯定会把我扫地出门。” 引用他娘的话就是—— 蠢货!窝旁边的草还能让外马吃了。 我们霍家没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给老娘滚去京城,什么时候等到燕燕和离了,成了朝朝的爹,再滚回来。 于是,霍大公子喜提离家五年游。 冯燕闻言,心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难过。 她垂眼开口:“烬哥哥,你该成亲了。” 第462章:苏家三子 霍烬咧开嘴:“嗯,该成亲了。” 冯燕皱了皱眉,还想说话。 一直紧闭的屋门打开。 她立刻迎了上去,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句话。 霍烬眉眼满是焦灼,看着比冯燕镇定,“三皇子妃,朝朝她......” 苏若棠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冯燕,“她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郭朝朝下体阴道天生粘连,她通过手术的方式,让她外观与正常人无异。 但她缺少子宫,是无法怀孕生子的。 冯燕脸色一白。 若非霍烬眼疾手快扶住她,已经跌倒在地。 她闭了闭眼,抬手抹去面上的泪。 再度睁眼时,眼神变得坚定,“无妨,冯家会护朝朝一世无忧。” 霍烬也一脸坚定:“霍家也会护朝朝一世安康。” 他说的是霍家,而不是我。 苏若棠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两天住杏林药铺,嘉漾会给她护理。” 她话音刚落,任乐走了过来。 “姐姐,苏绍来了。” 十二三岁的少年,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神色间带着嫌弃:“苏家兄弟怕是有病吧,姐姐明明都说不愿意见他们了,还总是来。” 苏若棠垂了垂眼,声色淡淡,“不必理会。” 她看向冯燕:“朝朝身体和正常女孩子再无异常。” 冯燕喜极而泣:“多谢三皇子妃。” 霍烬欣喜地看着她:“冯妹妹,这是天大的好消息,等朝朝恢复了,定要好好庆祝!” 冯燕多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的朝朝出生下面与常人不同。 当时接生的稳婆是霍烬找来的人,才没将此事泄露出去。 但朝朝半岁时,她给朝朝洗澡。 郭玉闯入屋内,看到了朝朝不同的地方。 此后,他更加厌恶朝朝。 ...... 苏若棠走出杏林药铺时,夏岚正满脸怒色瞪着药徒。 “我可是芹山夏家的小姐,你个贱奴还不赶快进去通报!” 药徒冷冷一笑:“杏林药铺救治病人,一视同仁。” “你们要看病,我们欢迎,但你们无病要找东家,我们不欢迎。” 苏绍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药铺内。 直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出现,他眼中好似瞬间有了光,“妹妹......” 苏若棠冷冷看着他:“苏二公子,本皇妃只有一个哥哥。” 苏绍看着她眉眼间的淡漠清寒,踉跄一步。 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伤好之后,他反复做一个梦。 在那个梦中,他看到了不一样的苏若棠和苏慕瑶。 不是苏若棠倒水时故意打翻茶盏,烫伤苏慕瑶。 而是苏慕瑶故意不接她端着的滚烫茶水。 在她指尖被烫起泡,看到他们兄弟进来时,苏慕瑶故意打翻茶水。 他们兄弟当时只看到了苏慕瑶瞬间被烫红的手背。 然后怒骂苏若棠。 直到梦境中,他才看到,苏慕瑶不过是手背上溅了几滴烫水。 而苏若棠整只手,被烫起水泡。 他们兄弟三人看着苏慕瑶微红的手背,更加愤怒地指责苏若棠,命令她去采集芦荟汁,给苏慕瑶敷手。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苏绍看着苏若棠明艳昳丽的容颜,视线渐渐模糊。 曾几何时,她也是他们兄弟三人最宠爱的妹妹。 可后来,为何变成了那样? 夏岚皱起眉头:“二师兄是你的义兄,怎么不是你的哥哥?” 她脸上带着讥讽:“还是说攀上高枝了,就不愿认兄长了?” 慕辰刚走到杏林药铺门口,听到夏岚的话,脸色阴沉地回怼: “你真是癞蛤蟆站在脚背上,纯纯膈应人。” 他冷冷看着苏绍:“棠儿当年在苏府吃狗食,冰天雪地跪在湖面,给你们当年做马的时候,你们想起她是你们的妹妹了吗?” “苏绍,有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苏绍脸色煞白,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兄弟三人对妹妹做的事,天理不容。 周围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 “就是啊,三皇子妃好歹是苏丞相的女儿,之前满身伤痕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也不会这样凌虐家中孩子。” “况且三皇子妃是正儿八经的丞相府嫡小姐,苏家三兄弟不过是她娘亲收养的孤儿,这还真是上演了一出鸠占鹊巢。”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他们。” “三皇子妃只是不原谅他们,没找他们报仇,真的是因为她心地善良了。” “我之前深更半夜去采药,遇到过三皇子妃好几次,她发着高烧,浑身是伤,还为了苏三公子摘花。” “哎,这我知道,据说是因为苏三公子喜欢深夜林间盛开的昙花,所以三皇子妃每天就去守着。” 听着百姓的议论,苏绍脸色更加惨白。 夏岚咬了咬唇瓣:“可这些都是她自愿的,师兄们又没逼她!” “她要是不愿意做,可以不做呀,腿和手都是长在她自己身上。” “她自己找虐,怪得了谁?” 慕辰:“......” 话虽这样说,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苏若棠清冷的声音响起:“是我自愿做的没错。” “但我刚失去母亲,一向疼爱我的哥哥们,却突然视我为仇人。” “我只想,重新得到哥哥们的宠爱。” 她嗤笑一声,秾艳的小脸上,满是讥讽,“是我天真了,天真地以为讨好你们,你们就会如同以前一般。” “年幼的我,忘了人心会变。” “现在我不需要哥哥了,不会再讨好你们,你们觉得优越感没了,不适应了,是吧?” 少女声线甜软,却让苏绍心头一阵冰凉。 棠儿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亲手弄丢了妹妹。 “棠......” “啪!”苏绍刚张开口,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夏岚怔了一下,随即尖叫道:“你做什么?为什么打二师兄?” 第463章:妹妹,你这叫虾仁猪心 苏若棠取出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手心,“苏绍,你想求我原谅你?” 苏绍口中蔓延着腥甜,耳边一阵嗡鸣。 原来,被人打巴掌是这样疼。 苏若棠清冷淡漠的声音,似隔着水雾传来,嗡嗡的有些听不清。 但并不妨碍他抓到其中的关键字。 原谅? 他是来求原谅的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知梦醒后,他浑浑噩噩病了几天。 彻底醒来后,便来了杏林药铺。 “我......我没敢奢求你的原谅......”苏绍嗫嚅着开口。 “二哥?”就在他轻飘的尾音落下时,一道震惊的声音传来。 苏若棠抬眼看去。 苏家老三苏楷,俊逸的面容满是阴沉,快步走了过来。 他淡淡看了眼苏若棠,眉头皱起,“你到底要怎样?” 苏若棠葱段似的指尖,勾起绢帕,懒懒掀起眼眸,“苏三公子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 苏楷拧眉:“你什么意思?” 苏若溪指尖卸了力道,雪白的绢帕轻飘飘飘落。 她语调不咸不淡:“甩锅这么厉害。” 苏楷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面上并无明显的怒气,只是深深看了眼苏若棠,“你变了。” 苏若棠红唇勾起,语调漫不经心,“死过一次,自然会变。” 夏岚扯住苏楷的衣袖,红着眼眶,“三师兄,苏若棠把大师兄的手废了,现在大师兄连我和二师兄也不愿意见。” 苏楷眼神暗了暗,声音冷冰,“死过一次还这么心狠,是地狱的刑罚太仁慈?” 苏若棠挑眉:“还阳太快,没来得及欣赏地府的刑罚。” 她垂眸把玩着指甲,“不如苏三公子亲自走一趟试试?” 苏家三子,苏楷喜怒不形于色。 在原主记忆中,她最怕却最爱的也是三哥。 苏楷不会如苏逸和苏绍一般,明面上对她进行打罚。 甚至会给她送各种药。 她现在能拥有这副百毒不侵的身子,也是拜苏楷所赐。 他借着给原主送药的名义,用原主试药。 原主明知每次吃了三哥送来的药,都会痛不欲生。 可她卑微地为了得到苏楷的一点儿笑脸,每次都不拒绝。 苏楷定定看着她。 眉眼的阴沉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原主记忆中温柔的笑,“只会追在哥哥身后哭着吹鼻涕泡的小丫头,长大了。” 他眼底的色泽逐渐变得浓郁:“长成了这般倾国倾城的模样。” 和娘亲更像了。 苏若棠眉尖微微拧起。 不等她说话,苏楷看向苏绍,“二哥,先回去吧。” 他手上用了力气。 苏绍张了张口,魂不守舍地任由苏楷将他拉走。 夏岚不甘地开口:“三师兄,就这样放过她了?” 话音刚落,对上苏楷毫无情绪的眼,心头霎时发寒,咽下了剩下的话。 苏楷收回目光:“师父已经派人来接你回芹山了。” 夏岚双眼猛地瞪圆:“我不要回芹山!” 苏楷不再看她,扶着苏绍走远。 夏岚追上去:“三师兄,求求你,我不想回芹山。” 芹山都是药草和虫子,她好不容易溜出来,才不要回去呢。 苏楷声音淡漠无情:“师父想你了。” 夏岚:“可我真的......” “乖,你先回去,以后师兄再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苏楷的声音极为温柔,却令人头皮发麻。 夏岚咬着下唇,不敢再说话。 三人的身影融入百姓间,苏若棠精致的眉眼,毫无情绪。 寒嘉漾担忧地开口:“小姐......” 苏若棠垂了垂眼,敛去眼中情绪,“我没事。” “朝朝这几天的用药以及注意事项,清楚了吗?” 寒嘉漾点点头:“小姐放心。” 话落,她随着苏若棠往药铺里走,低声道:“小姐,裴媛媛和郭府管家的事,被郭大人查出来了。” “她流掉的那个孩子,的确是郭府管家的。” 她轻嗤一声:“还真是为了芝麻,丢了明珠。” “冯夫人眼神真不太好,霍公子辣么大颗白玉看不到,偏偏选了颗糙......” 话未说完,看到前面的两道身影。 寒嘉漾面上划过一丝尴尬。 她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吐出最后两个字,“糙石。” 霍烬朝她挤眉弄眼,以口型道:“多谢寒姑娘美言。” 冯燕苦笑一声:“可能正是我和他眼神都不好,所以才凑在一起吧。” 苏若棠淡淡扫了他一眼:“的确都不太好。” 冯燕:“……” 苏若棠继续道:“以后擦亮点眼睛。” 冯燕:“……嗯。” …… 回到三皇子府。 苏若棠取了以药草喂养的虫子,给蛊蝶喂食。 慕辰一脸八卦地踏进松雪院前厅。 “妹妹,你见过杨大人的儿媳吗?” 苏若棠指尖逗弄着蛊蝶,眼也不抬,“没。” 慕辰坐到她对面,羡慕地伸出手。 他慕家先祖做梦都想养出的蛊蝶。 嘿。 他能碰到! 然—— 慕辰指尖即将碰到蛊蝶时,正在吸取药虫精血的蛊蝶,猛地抬起前爪,静静盯着它。 慕辰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他毫不犹豫缩回手,委屈地看向苏若棠,“妹妹,它欺负我。” 已经正常蝴蝶大小的蛊蝶,翅膀边缘出现一圈淡金色条纹。 白色的身子,散发着莹莹白光。 圣洁高雅。 与那些丑恶的蛊虫,丝毫不搭边。 苏若棠掀起眼帘。 光线翩跹落在她眼底,映得睫毛根根分明。 她眼尾微挑,指尖碰了碰蛊蝶的翅膀。 蛊蝶亲昵地低头,蹭着她的手指。 慕辰:“!!” 他大受打击:“妹妹,你这叫虾仁猪心!” 苏若棠慢条斯理纠正:“是杀人诛心。” 蛊蝶一生只认一主。 除主人外,旁人碰不得。 碰到者,必死。 慕辰:“!!!” 心更痛了。 呜呜,老爹、爷爷、祖师爷啊。 我对不起你们。 不能替你们摸一摸蛊蝶。 他此时的心情。 就好比饿了七天七夜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一桌美食,却被告知有毒。 继续饿着和死,二选一。 他撇撇嘴,委屈地趴在桌上。 旋即想起自己来找苏若棠的目的,顿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 “妹妹,我今天去给杨大人的儿子看病了。” 苏若棠眨了眨眼:“他儿子不行?” 第464章:杨少夫人是男子? “咳咳......”听着苏若棠直白的话,慕辰被口水呛到。 “妹妹,你是女孩子,说话不能这么直接。”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迂腐。” 慕辰神秘兮兮地凑近苏若棠:“妹妹你再猜一猜,为何杨公子成亲那么久,都没孩子。” “杨少夫人是男子。”一道清冽的嗓音,在他话音落下时响起。 慕辰抬眼看去。 身姿欣长的男子,踏着满地细碎阳光而来。 五官隽美,似谪仙误落凡尘。 慕辰撇了撇嘴:“老天真不公平,你们是女娲精心细雕的,我就是粗枝烂叶甩的泥点子。” 长得美还脑子好使。 苏若棠震惊了:“男扮女装?” 墨瑢晏坐在她身旁,将手中栗子递给她,“城头那家的,已经剥了壳。” 正在京畿大营训练将士,却被自家殿下传信去排了两个时辰买栗子,并且将栗子剥好的沉时,在厅外停下脚步。 他看了看自家殿下,又看了看自己剥栗子剥得黑漆漆,还没来得及洗的手。 选择了沉默是金。 诱人的栗子香扑鼻而来,慕辰吸了吸口水。 刚想讨要一颗栗子解馋,便看到墨瑢晏的手伸向吃饱趴在桌上的蛊蝶。 他连忙提醒:“别碰,会......”死。 死字最终未说出口,反而双眼猛地瞪圆。 只见墨瑢晏骨节明晰的长指,轻轻落在蛊蝶翅膀上。 蛊蝶抬起头,触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慕辰:“!!!!” “蝶眼看人低!” 说好的只给主人碰呢! 蝶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 他也好想碰碰蛊蝶。 这样死了遇见慕家先祖,也有得吹嘘了。 苏若棠看慕辰瞬间蔫了的样子,轻轻一笑,倒了几颗栗子在瓷碟中,推到他面前,敷衍安慰: “哥哥,尝尝殿下买的栗子。” 话落,她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墨瑢晏,“阿晏,杨少夫人真的是男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那种美得雌雄莫辨的男子吗?” 前世她看抖音上那些扮女装的男人,总觉得极为违和。 只看脸嘛,有美颜和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的化妆技术加成,端的是美若天仙的女子。 但一张口,一动作...... 啧啧,那叫一个诡异违和。 此时骤然得知真正的古人男扮女装,她顿时压制不住心头好奇。 墨瑢晏指尖逗弄着蛊蝶,看到三皇子妃晶亮的双眸,心头顿时有些不喜。 他眯了眯眼尾,指尖无意识带了些力道。 蛊蝶刚刚长成的翅膀,经受不住这般力道。 它顿时抬头,柔软的触角瞬间坚硬如钢针。 下一刻,墨瑢晏清冽的嗓音传来,“夫人,是为夫容貌不够顶尖吗?” 男人声线沁凉如寒玉。 蛊蝶小心脏一跳,从心地重新趴下。 唔。 它才不是怂。 它这叫识时务蝶为俊蝶。 慕辰看着蛊蝶,额角一跳。 他狠狠咬了口栗子。 欺怂怕恶的臭蝴蝶! “嗯?”苏若棠眼中写满问号。 墨瑢晏声线中,透着一丝委屈,“夫人竟当着为夫的面,想其他男子。” 苏若棠眨巴眨巴眼,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托着下颌,眉眼弯弯,“夫君的美貌,自是无人能及……” “但能瞒过大家,女扮男装几年的美,想来应该和夫君的美貌有得一拼。” “那等美人,我肯定要去见见。” 墨瑢晏眼尾眯起,语调沁凉,“看来为夫得尽快父凭子贵。” 苏若棠头皮骤然一麻。 她立刻坐得端正,义正言辞,“夫君美貌天下无敌,那啥杨少夫人肯定不及夫君美貌一半。” 墨瑢晏挑起眉尾:“可为夫觉得,还是得父凭子贵。” 慕辰:“咳咳咳......” 瞬间觉得栗子不香了。 这波狗粮塞得饱饱的。 他默默将瓷碟中的栗子倒入袋子里。 然后—— 拎着袋子朝墨瑢晏咧嘴:“妹夫,我就不打扰你父凭子贵了。”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中。 苏若棠双眸瞪圆。 (⊙︿⊙) 她的栗子! 墨瑢晏拎起蛊蝶的翅膀,嫌弃地往窗外一扔。 随即牵起苏若棠的小手,嗓音低沉蛊惑,“栗子不好吃,为夫请夫人吃更好吃的。” 苏若棠:!!! 啊啊啊!!! 她拒绝! 然而。 她不但拒绝失败。 还错过了晚膳。 就在她被迫父凭子贵时,杨府一夜灯火通明。 杨铭目色沉冷:“沐沐,慕辰应当没有发现你的秘密。” 戴云沐一袭白色单衣,慵懒地倚在窗旁矮榻上。 她墨发披散,几缕调皮的发丝滑落肩头。 顺着发丝看去,胸前并无弧度。 第465章:与虎谋皮? 戴云沐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一缕发丝把玩。 闻言,他漫不经心开口,“发现了结果会如何?” 杨铭眉头皱起,眼中却满是坚定,“沐沐,你知道的,我这一生就认定你一人。” 戴云沐懒懒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看着杨铭,朝他勾了勾手指。 月光下的美人,墨发雪肤。 眼波流转间,勾魂夺魄。 杨铭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戴云沐,“沐沐,我今晚去杀了慕辰。” 戴云沐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身侧拥入怀中,低低长叹一声,“他如今是三皇子妃的义兄,杀了他,杨府也逃不了。” 杨铭伸手环住他纤瘦的腰肢:“沐沐,有一人能帮我。” 戴云沐蹙起眉头,抬手捏起他的下颌,“阿铭,四皇子心术不正,与他合谋,是与虎谋皮。” 杨铭目光冷冽:“沐沐,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忠君之人。” “我所求的,便是你和爹娘一生安康顺遂。” 戴云沐轻轻叹了口气:“还没到最坏的一步,暂时不要联系四皇子。” 杨铭眼神闪了闪,点点头。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二十年前遭遇车祸死亡,再度睁开眼就成了杨铭。 二十年来,他一直韬光养晦。 化名江湖人士行走,机缘巧合间,成为江湖武林盟盟主。 朝廷和江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身份也一直并未被发现。 直到三年前,他遇到武林盟敌对势力月华宫宫主戴云沐。 他被属下背叛,身受重伤,内力全失。 月华宫全力追杀戴云沐,他将他带回家,娶了他。 男扮女装的戴云沐,被月华宫几次试探。 他都一一化解。 直到两年前,月华宫完全相信了这就是巧合。 他的妻子是一个和月华宫前宫主长相相似,又同名同姓的女子。 但月华宫的叛徒一日未找到,沐沐始终处于危险中。 “阿铭,江湖不与朝廷牵扯,你身为武林盟盟主,匡扶的是天下大义。”戴云沐眉眼神色逐渐坚定,“我有办法能恢复内力。” 杨铭瞳孔骤然一缩:“会损身子吗?” 戴云沐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他能成功瞒过府医,顺利入了官碟,成为杨家儿媳。 凭的就是一身蛊毒。 虽然没了内力,但有阿铭护着他,他竟一次未用过蛊毒。 戴云沐手指轻敲桌面,眼底波涛汹涌。 月华宫的叛徒...... 会是她吗? 想到某个名字,戴云沐心头一阵刺痛。 他亲手教养的小女孩,会是那种狼子野心之人吗? 杨铭定定看着他:“沐沐,你是不是知道谁背叛你了?” 戴云沐垂眸,对上杨铭关切的眼,勾起唇角。 他曲指弹了弹他额头:“阿铭,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杨铭一阵迷茫:“坦白什么?” 戴云沐看着他迷茫的样子,无奈道:“没什么,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杨铭嗯了声:“沐沐,只要能护你们平安,与虎谋皮又如何!” 戴云沐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抬手关上窗户。 这一夜,注定有人好梦,有人一夜不眠。 翌日。 苏若棠起身,想到昨天被顺走的栗子,便缠着墨瑢晏带她上街。 墨瑢晏点了点她的鼻尖,亲手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栗子撑人。” 苏若棠勾起他的袖子,甩了甩,“可人家昨天的栗子都没吃到。” 少女轻软的嗓音,透着一丝委屈。 墨瑢晏无奈道:“只能少食。” 苏若棠欢喜地拉着他出了门。 街边令人垂涎的香味,勾着她的味蕾。 这些时日为了苏慕瑶的事,她都没好好逛逛街。 此时看到古色古香的小吃,顿时两眼放光,“要烤奶!还要酒酿圆子!还要乳羊奶香饼!” “唔,还要喝一杯芋泥圆子饮。” 她眨着漂亮的灵眸,伸出手指比了比,“我要吃五样!” 少女黑白分明的澄澈灵眸,漾着星星点点星辉。 墨瑢晏曲指轻轻弹在她额间:“小猪。” 苏若棠抱着他的手:“就猪。” 沉时和沉斐已经在苏若棠念出名字时,去排队。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点了一碗混沌,坐在混沌摊等。 不多时,她要的吃食全都上齐。 沉斐猜拳输给沉时,去买栗子剥。 热乎乎的芋泥圆子饮,口感软糯,极为好吃。 苏若棠稍微吹了吹,就迫不及待送入口中。 “呼,好烫......”下一刻,她伸着舌头,不断扇着。 墨瑢晏连忙看向她微张的口:“伤到没?” “没有。”苏若棠眉眼弯弯。 她指了指酒酿圆子:“想吃。” 墨瑢晏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上,嗓音满是宠溺,“好。” 话落,他端过酒酿圆子,轻轻吹着。 确认温度适宜,才喂到苏若棠唇边。 苏若棠一边享受着夫君的投喂,一边听隔壁桌讨论八卦: “你听说了吗?杨大人要给杨公子纳妾。” 第466章:为夫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美人 “什么?” “杨少夫人和杨公子伉俪情深,成亲三年杨夫人都没身孕,杨公子依旧对她不离不弃,怎么可能纳妾?” “我表妹的妹夫的姐姐的二姨的女儿,是杨府的丫鬟,她说的,肯定错不了。” “那杨少夫人长得天姿国色,杨公子竟然还要纳妾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苏若棠本来正在品尝美食,此时听到杨少夫人的八卦,不由竖直了耳朵。 “说起来三皇子妃和三皇子也成亲快一年了吧,如今也没喜事传来。” “有三皇子妃那样的妙人儿,三皇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女人。” “人家三皇子透过皮囊看本质,所以在众人嫌弃三皇子妃是丑女时,先一步将人娶回家。” 墨瑢晏当初娶苏若棠之事,传遍东启大街小巷。 百姓心目中战神般的三皇子,却娶了有名的丑女。 无数闺阁贵女委实想不通,觉得苏若棠根本配不上墨瑢晏。 直到苏若棠展露医术,救治百姓。 她的名声渐渐好起来。 后来容颜恢复,再无人觉得她配不上墨瑢晏。 三皇子在边城为了三皇子妃跳崖之事,被传为佳话。 苏若棠救了无数百姓,也被百姓们成为在世华佗。 “嘘——” 有人提醒众人:“天家之事,可不是我们能随意议论的。” “小心祸从口出,掉了脑袋!” 众人闻言,纷纷住了口。 苏若棠皱了皱眉:“陛下才没那么残暴,他们可以讨论的呀。” 而且话题偏得真远。 她想听的都没听到。 墨瑢晏眉尾微挑:“夫人真那么想见杨少夫人?” 他家小海棠,养了那么久,她想啥他还是能猜到的。 要是不让她见一见,估计她得抓耳挠腮,想方设法偷偷去见。 那不如他陪着去见。 苏若棠好奇地点点小脑袋:“想。” 她想见见古代的男扮女装,和前世那些网红主播有何区别。 墨瑢晏掀起眼帘:“夫人,你这般心心念念惦记着其他男人,为夫会吃醋的。” 苏若棠勺了一勺芋泥塞入口中,眉眼弯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墨瑢晏眸中神色有片刻凝滞。 他眼尾轻抬,忽地展颜一笑,“那为夫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美人?” 男人素来清冷的眉眼,骤然展露温柔笑意。 苏若棠顿时被迷了眼。 她颇为傲娇地扬了扬下颚:“你要是不美,本小姐当初可不会嫁。”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那为夫可得好好谢谢母妃,给为夫了一副好样貌。”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捏住苏若棠的鼻尖,继续道:“才能将某朵只看脸的小海棠摘回家。” 苏若棠拍开他的手,骄矜地哼了哼,刚想说话。 下一刻,她忽地瞪圆了明澈的桃花眸。 “那......那是不是杨公子和他的夫人?” 墨瑢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两抹云白身影缓步而来。 二人身高差不多。 左侧之人稍矮一点儿,一袭云白绣梅裙装,墨发只是简单以白玉簪半挽。 五官清丽,透着隐隐的疏离。 端的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苏若棠眼底惊艳越来越浓。 杨少夫人虽然身穿女子款式衣裙,但一举一动,温柔中透着洒脱,自带一种清孤感。 幽谷绽清兰,遗世而独立。 墨瑢晏扫了眼相携二人的一对璧人。 眼看三皇子妃的眼越来越亮,他眯起眼眸,指尖轻敲桌面,“好看吗?” 苏若棠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看。” 这般清冷遗世的美人,真的养眼。 墨瑢晏眸色沉了几分:“和为夫比呢?” “自然是......”苏若棠不舍地收回目光,灵眸浮现狡黠,顿住了话音。 “嗯?”墨瑢晏尾音扬起,透着丝丝缕缕危险。 苏若棠立刻正色道:“自然是夫君最美。” 二人说话间,杨铭和戴云沐已经走到摊前。 杨铭朝墨瑢晏行礼,压低了声音,“在下见过公子,夫人。” 他虽是重臣之子,却并未考取功名。 因此称在下。 戴云沐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见过公子,夫人。” 他舍了自称。 早已知晓他身份的墨瑢晏淡淡嗯了声,目光在二人身上顿了顿。 随即,眼底划过了然,眉眼带笑地看向苏若棠,“前两日不是说想吃霖琴居的翡翠圆子和酱渎鱼,走吧。” 杨铭目光闪了闪:“公子,夫人,草民刚好在霖琴居定了餐,霖琴居一膳难求,公子夫人若不嫌弃,便与我夫妻二人同去?” 话音落下,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前方阁楼,眼底寒意一闪即逝。 沐沐是上了官府玉碟的‘女子’,虽然江湖事朝廷不插手,但自己毕竟是东启子民,自然受朝廷管教。 如果沐沐身份暴露,被皇室定欺君之罪。 他不介意和四皇子与虎谋皮。 但这前提是他自愿,并非被算计。 四皇子在杨府安插的眼线被他清除。 他,讨厌被人监视,厌恶被人算计。 墨瑢晏温声询问苏若棠:“夫人,你之前说仰慕杨少夫人风采,你意下如何?” 苏若棠看着戴云沐,点点头,“好。” 她心中暗暗感慨—— 还得是人杰地灵,没有被化学物质污染过的古代,才养得出杨少夫人这种妙人儿。 身着女装,毫不违和。 一举一动,婉约大方。 美得雌雄莫辨,却又不显娘气。 戴云沐看清墨瑢晏的面容时,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 第467章:墨辰逸母亲身份 墨瑢晏的容貌,和那位...... 不能说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他一瞬间的变化,并未逃脱墨瑢晏的眼。 他眼底划过困惑,垂了垂眸,拉起苏若棠,宠溺一笑,“小馋猫。” 他拉着苏若棠起身时,视线似不经意扫过一旁阁楼。 收回目光时,恰好与杨铭四目相对。 杨铭:战神三皇子,再次相见,别来无恙。 墨瑢晏:武林盟盟主的夫人,挺让本殿意外。 杨铭心头骤然浮现杀意。 下一刻,手心被戴云沐捏了捏。 他神色瞬间变得柔和,看了眼戴云沐,淡淡道:“公子,夫人,请。” 待四人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阁楼窗户被推开。 墨辰逸俊逸清瘦的面容露出。 沈峰神色阴冷:“殿下,杨江林在朝中并未与三皇子交好,为何他儿子......” 墨辰逸神色莫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有求于人。” 沈峰想起百姓间的传言,恍然大悟,“他是想求子嗣啊......” 墨辰逸眼底色泽复杂。 求子嗣? 呵呵,杨铭求的可不是这个。 “月华宫之事可查到了?” 他一身蛊术习自一名神秘老者。 那老者后背有一花形刺青。 粉白的花瓣,一共九层,层层绽开。 他查了五年,总算查到这是月华宫的圣花月桦。 可月华宫宫主三年前突然暴病而亡,月华宫闭宫...... 沈峰眉头皱起:“月华宫擅蛊,蛊毒一绝,我们的人暂时没法进入月华宫。” 墨辰逸放下茶盏,声色淡淡,“二哥体内的蛊毒,应该生效了。” 沈峰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殿下,苏若棠医术高超,您上次的尸蛊被她轻易化解,这次......” 墨辰逸垂眸看着杯中茶叶,勾起唇角,“那只是开始。” 尸蛊是为了试探苏若棠。 没想到,月华宫秘籍中已经绝迹的蛊蝶,竟然被她养了出来。 一步错,步步难。 当初在清灵寺他就应该直接杀了苏若棠,而不是毁她清白,白白给她和墨瑢晏创造了机会。 “嗯?”沈峰不解,问出了心头积压已久的问题,“殿下,您费尽心思救了苏慕瑶,给她改头换面,教她驭蛊。” “可她死了,您好像一点儿也不心疼?” 墨辰逸轻嗤一声:“苏慕瑶就是个蠢货。” 他用蛊控制了苏祁和苏家三兄弟,让他们一心一意宠爱苏慕瑶。 为的就是在他将来夺位时,这四人能支持他。 结果约莫一年前,清灵寺墨瑢晏忽然求娶苏若棠。 此后,事情逐渐脱节。 苏慕瑶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废后和墨霄涯也是蠢货,墨瑢晏都中了寒毒,他们竟然还没将他扳倒。 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 沈峰轻叹一声:“殿下您当初不该救苏慕瑶。” “沈叔,三哥那边,麻烦你多盯着点。”墨辰逸想起刚才杨铭和墨瑢晏的视线,眼底色泽沉了沉。 杨铭在江湖上见过他,大概已经认出了他。 而墨瑢晏那一眼...... 难道他知道自己在装傻? 看来,得找机会试一试。 室内安静了下来。 只闻墨辰逸指骨轻敲桌面的声音。 好一会儿,极轻极轻的声音响起,“二哥和檀芷溪的婚事,不能成。” 沈峰欲言又止。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开口,“殿下,南辰王的提议,您真的不考虑吗?” 墨辰逸听他提到南辰王,手指猛地攥紧。 力气之大,骨节隐隐透着青白。 他闭了闭眼:“查清楚了吗?” 沈峰:“追风已经去了趟南辰,您......的确是南辰王的亲外甥。” 墨辰逸睁开眼,面无表情。 他紧抿的唇角,显示了他心情极度不平静。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宫女之女。 却不想,一年前南辰王来信。 他才知,自己母妃竟是南辰王的姐姐! 南辰金枝玉叶,惊才绝艳的长公主。 二十年前南辰宫变,为了护住南辰王。 她孤身引开叛军,为南辰王赢得宝贵的时间,最终顺利夺位登基。 而她也不知所踪。 后来成了东启皇宫宫女,被皇后陷害,与武舜帝一夜风流。 有了他,却也死于后宫这些龌龊阴暗的手段中。 许久之后,墨辰逸缓缓开口,“先等等。” 他想给二哥一个完整且干净的东启。 南辰与东启势如水火。 东启无数子民被南辰铁骑屠杀。 后来柳皓带兵上阵,勉强护住东启边疆子民。 直到三年前墨瑢晏去了战场,南辰才彻底不敢再对东启发兵。 但是如果二哥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会这样护着他吗? 他不敢赌。 沈峰点点头。 他也不太赞成殿下和南辰王联手。 毕竟,殿下身上流的是东启血脉。 墨辰逸指尖摩挲着杯盏,沉默了片刻,“沈叔,盯紧杨铭。” “殿下,杨铭是武林盟盟主,武功内力不弱于老臣,无法盯得太紧。” 墨辰逸勾起唇角:“那就盯着他的夫人。” “找到机会......”说到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嫁祸给檀府。” 龙有逆鳞。 杨铭的逆鳞,恰好是他的夫人戴云沐。 如果戴云沐死在‘檀府’手上,以杨铭亦正亦邪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檀府。 檀芷溪,就凭你也想嫁给二哥。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第468章:会是她吗? 霖琴居。 四人相对而坐。 苏若棠视线在戴云沐脸上流转。 黑白分明的桃花眸中,满是欣赏惊艳。 戴云沐坦坦荡荡让她欣赏。 他拎起果茶茶壶,倒了一杯果茶,推向苏若棠,“三皇子妃,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苏若棠摇摇头,弯了弯眉眼,“没有。” 戴云沐挑了挑眉尖,语调透着挪瑜,“三皇子妃这般盯着我看,不怕三皇子吃醋?”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微微沙哑的声线,透着雌雄莫辨感。 苏若棠眉眼弯弯:“为何阿晏会吃醋?” 戴云沐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 他话音落下,苏若棠下意识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掀起眼帘,声色不咸不淡,“武林盟盟主,月华宫‘暴毙’宫主。” 淡淡的十二个字吐出,杨铭和戴云沐瞳孔猛地一缩。 二人身上,齐齐闪过杀意。 江湖和朝廷历来井水不犯河水。 杀了墨瑢晏和苏若棠,必定会惹上一身腥。 想到这,二人身上杀意一闪即逝。 戴云沐骨节轻敲桌面:“殿下,在下有桩生意,想和殿下和三皇子妃谈一谈。” 墨瑢晏似是未察觉到二人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意,嗓音淡淡,“棠儿若是答应,本殿自然答应。” 戴云沐:“......” 心眼子满天飞。 他想让墨瑢晏帮忙找月华宫叛徒。 阿铭的武林盟不方便在东启大肆找人。 但三皇子便没这种顾忌。 戴云沐看向苏若棠,目光灼灼,“三皇子妃,不知你的蛊术,师承何人?” 按理说,墨瑢晏的身世不可能被知道。 除非是见过星冥先皇后之人。 但星冥皇室和东启皇室,多年未曾来往。 星冥先皇后素来出现在人前,都是戴着面纱。 若非月华宫密室有一张星冥先皇后的画像,他也不敢猜墨瑢晏可能和她有关系。 南辰王朝,擅蛊毒。 但人数仅有南辰十分之一二的小国星冥,却蛊毒蛊术皆擅。 星冥先皇后是唯一蛊术和蛊毒双修,且还养出蛊蝶之人。 若是墨瑢晏真和那人有关系,或许江湖的危机困境可解。 苏若棠掀了掀眼帘:“无师,自学。” 戴云沐眼底划过诧异,随即浮现震惊。 他自幼习蛊,自然知道蛊之一道有多难。 若无人引领指导,许多医毒高超者一生都无法入门。 而能自学且蛊术或者蛊毒不低者,必定是天赋异禀之人。 他眼底色泽一转,直直问道:“三皇子妃可养成了蛊蝶?” 苏若棠轻轻眨了眨眼,不答反问,“唐泠雪可是月华宫之人?” 戴云沐眉头微微蹙起:“唐泠雪?那是谁?”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 见他神色不似说谎,小脸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你当真不认识她?” 戴云沐摇摇头:“不认识。” 他话音刚落,一直低垂着眼把玩茶盏的杨铭,猛地抬眼,看向窗外,“是那个吗?” 戴云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微微一怔。 好像! 前方杏林药铺对面的少女,身穿鹅黄色朴素绣花长裙。 五官清丽,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 戴云沐眼底划过痛色,摇了摇头,“不是她。” 他捡回来的女孩,长相平庸,没有酒窝。 且被他精细养了这么多年,不会再穿这种粗布麻衫。 墨瑢晏挑干净酱渎鱼中的刺,放在苏若棠碗碟中,“她用血解了郭玉体内的蛊。” “什么?”戴云沐震惊站起身。 手边的茶水被他不慎带翻,衣袖被染湿。 杨铭同样一脸震惊:“殿下您确定?” 墨瑢晏淡淡看了眼二人:“本殿从不说虚妄之话。” 嘶—— 戴云沐身子晃了晃,脸色霎时煞白如纸。 他扶住桌子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能直接用血解蛊,必是已经炼成了蛊毒。 而据他所知,除了南辰皇室大皇子,以及他养大的女孩,并没有第四人炼成蛊毒。 其他习蛊之人想要解蛊,都必须借助外物。 杨铭担忧地扶住他:“沐沐......” 戴云沐闭了闭眼。 三息后睁眼,再度深深看向那抹俏丽青春的身影。 恰在此时,墨瑢晏不紧不慢的嗓音继续传来,“唐泠雪容貌生得极好,没有易容。” “本殿所知,南辰王权中,排第二的便是唐家。” 戴云沐回过神,凝神盯着唐泠雪。 片刻后,他声音透着暗哑,“唐家百年无女。” 简言之—— 唐泠雪不是唐家人。 东启和南辰敌对数百年之久,对彼此还算了解。 但也由于太了解对方,探子进入不到内部。 就属于,离开了舍不得,不离开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于是,双方都懒得处理对方这些探子。 就这样散养着。 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确定?” 杨铭点点头:“东启皇家探子甚至紫麟卫都探不到,但这的的确确是真的。” 墨瑢晏闻言,眼底色泽逐渐变得复杂。 他本以为,唐泠雪是南辰唐家之女。 这样一来,便能解释通她年纪轻轻,却炼成蛊毒的原因。 但杨铭和戴云沐二人说的话,他信。 因为江湖区域位于三国相交处。 入了江湖地域之人,再不属三国,分由各个江湖势力管辖。 必须与之前身份断了关系—— 抛弃血缘亲人、朋友、妻子、丈夫...... 反之,三国权贵之人,一旦入江湖,亦需如此。 数百年过后,渐渐形成了一股风气。 因为江湖顶端那些人士掌握的三国辛秘,比那些散养的探子多。 杨铭算是特殊例子了。 混成江湖首领势力武林盟盟主,竟没人察觉他真正的身份是杨大人之子。 江湖人士可随意在三国走动。 但也有一个规定必须遵守—— 禁止在三国之间透露探子查不到的消息。 江湖第二大势力月华宫,便是用蛊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无法将消息透露出江湖势力范围。 第469章:真挚的关爱 苏若棠闻言,眉头紧锁,心底萦绕起一股怪异感。 科学依据证明,生男生女是由男方染色体决定。 但也从未有过一个大家族中,百年只出男孩或者女孩的例子。 她不由问道:“百年之前,也是只生男孩吗?” 戴云沐细细想了想,点点头,“按照月华宫资料记载,唐家无女。” 他说话时,视线一直落在唐泠雪身上。 瞧着她明媚的笑容,高兴地给百姓诊脉开方子,心头酸涩难当。 这一刻,他不希望她是她。 可心头却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 唐泠雪就是凌泠。 那个八岁时被他捡回月华宫,悉心教导的小女孩。 杨铭捏了捏他的手心,声音低柔,“沐沐,她是不是唐泠雪,不重要了。” 听到杨铭的声音,苏若棠猛地掀起眼帘。 “三日后,我会回武林盟,月华宫之事也该有着落了。” 戴云沐只是定定看着窗外。 而苏若棠收回目光,继续吃鱼。 杨铭的声音...... 刚刚竟有女子声音的温柔感。 她甩了甩头,将某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压下。 大概是她听错了。 杨铭有喉结,且是正二品官员子嗣。 官碟上登记的性别,是男。 且他身量目测至少一米八,东启女子身量普遍一米六。 在她吃了半条鲫鱼后,戴云沐关上窗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窗子的瞬间。 唐凌雪抬眼,定定看着被关上的窗户,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唐大夫......唐大夫......”直到百姓的呼唤声传来,唐泠雪才收回视线。 她笑容甜美:“伯伯,你回去后找薄荷和菱果煮水喝,腹胀可缓解,每日坚持喝,三月后腹胀之症便能治愈。” 百姓感激地朝她道谢后,匆匆离开。 唐凌雪歉意地看向后面排队百姓:“各位,我突然身体不舒服,今日无法给大家看诊了。” 百姓们纷纷着急开口: “唐姑娘,快去休息。” “是啊,唐姑娘,身体重要,对面就是杏林药铺,老婆子这里有点卖鸡蛋的同铜板,姑娘去杏林药铺抓点药。” “我这也有......” “我也有......” 淳朴的百姓们,纷纷掏出手中的铜板,放在桌上。 眨眼间,破旧的木桌,就堆了几十枚铜板。 唐凌雪垂眸:(°ー°〃) 她看着这些尚带着百姓体温的铜板,愣住。 她知道杏林药铺每月都会义诊三日。 很多百姓看不起病,都尽量拖着等到杏林药铺义诊。 她免费给百姓诊脉,告知药方。 最初的目的是要和苏若棠分庭抗礼,在东启打下名声。 她长睫颤了颤,抬起眼帘。 入眼,是一张张真挚淳朴的关切面容。 耳畔,是一声声满怀担忧的真诚关语。 唐凌雪指尖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将那抹红掩下。 她扬起明媚灿烂的笑:“阿婶阿伯们,我没事,只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一枚一枚,拿起那轻飘飘的铜钱,拉过百姓粗糙的手。 将一枚枚轻若鸿毛的铜钱,重新放回百姓手中。 这一刻,她觉得此前掉在地上她都不会看一眼的铜钱。 重得她几乎拿不稳。 她知道,这些铜钱是百姓们救急的钱。 是百姓们冒着生命危险,子时深山采药,彻夜不眠狩猎艰难活得的...... 是百姓们辛苦饲养家禽,熬夜点灯刺绣,冰天雪地替人洗衣获得的...... 百姓们着急开口:“唐姑娘,这是我们付的诊病钱......” “嘘——”唐泠雪纤细手指抵住唇瓣。 她伸手捂住肚子,撇了撇嘴,“阿叔阿婶,我不会做饭,你们真要感谢我。” 说到这,她顿住话音,俏皮地眨眨眼,“下次看我摆摊诊脉,每人每天给我带个馒头吧。” 她可以强调:“白面馒头哦,其他馅的不要,一天只要一个,你们商量好哦。” 她知道百姓生活困难,对于他们来说,白面馒头都算是奢侈。 最前方的老翁听到她的话,心疼地开口,“唐姑娘,你如果没找到住处,可以来我家。” “家里简陋,会委屈了唐姑娘,但我家老婆子做的饭菜很好吃,不会让姑娘饿肚子。” 其他人也跟着开口: “唐姑娘,我们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很危险,来我们家中落脚吧。” “唐姑娘,一家住一天啊!” “唐姑娘,我们家中简陋,但还是大着胆子请你.......” 听着百姓们真诚的邀请,唐泠雪心头浮现一种陌生的涨感。 她抬手摸了摸心口: 好奇怪的感觉。 她压下这陌生的感觉,甜甜一笑: “阿叔阿婶,我暂时有住的地方,等我没钱住宿了,就来找你们。” “大家快回去吧,我走了。” 她收拾好药箱,快步离开。 刚走过拐角,一名小男孩不小心撞上了她。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低着头道歉,匆匆跑远。 唐泠雪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第470章:人性 许久之后,唐泠雪才麻木地抬起步子。 她紧紧抿着唇瓣。 那个小男孩,是他的人。 他来提醒她,不能心慈手软。 在唐泠雪离开不久后,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沉时敲了敲霖琴居五楼雅间的门:“殿下。” “进。” 沉时推门进来:“殿下,唐泠雪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并未与任何人接触。” 他将今日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杨铭眼神闪了闪:“还算有点人性。” 自从来异世,他彻底理解了人命如草芥这句话。 普通百姓的命,在权贵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前世看的或者电视剧中,穿越者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将权贵们耍得团团转。 对此,他嗤之以鼻。 古代的权贵,都是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中。 心眼子满天飞。 现代生活环境太好,这些作者和编剧接触的都是中层社会,一生都接触不到顶层豪门。 他们写出来的人物,透着清澈的愚蠢,根本不可能是一步八百个心眼子的古人对手。 同样的,古代权贵之人,丝毫不将普通百姓的命看在眼中。 唐凌雪今日做法,在古人看来是愚蠢。 但以现代的眼光看,尚算有点儿人性。 苏若棠忽地开口:“沉时,带一名她诊过脉的百姓过来。” 唐泠雪小小年纪,却炼成了蛊毒,能以自身普通血液引蛊。 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沉时出去后,她抬眼定定看着戴云沐,“唐家可擅易容?” 戴云沐:“江湖人为了方便在三国行走,都会到月华宫买易容蛊。” “此蛊乃是死物,服下后能改变一个人的身形容貌三天。” 话落,他苦笑一声,“这蛊,正是唐家先祖养出来的。” “而凌泠,没服用过易容蛊。”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苏若棠眉头拧起:“武林盟也不能插手月华宫之事吗?” 戴云沐长叹了一口气:“武林盟虽为江湖至尊,但下面每个势力都是自治,月华宫闭宫,除非拿到证据月华宫与三国朝廷有联系,否则就算是武林盟,也无法强入月华宫。” 江湖人喜好自由,以实力为尊。 月华宫能稳坐第二势力百年,其实力不容小觑。 且所有江湖势力,就月华宫会蛊。 蛊能救人,亦能害人。 江湖人都不会与月华宫交恶。 杨铭指尖轻敲桌面,眼底色泽闪烁不定。 最终,明明灭灭的光辉陷于沉寂。 他缓缓抬眼,看向墨瑢晏和苏若棠,“三皇子,三皇子妃,在下用一个秘密,换你们不追究沐沐身份,护住沐沐。” 戴云沐心头一跳:“阿铭!” “三皇子,您可能保住沐沐?”杨铭握住戴云沐的手,定定看着墨瑢晏。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那得看杨公子的秘密有多重了。” 杨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四皇子的母妃,是南辰长公主。” 短短十二个字落下。 墨瑢晏扶着的椅子扶手,陡然出现一条裂痕。 苏若棠:(??*?????)?? 她双眸蓦地瞪大:“南辰长公主?” 她从檀铭口中了解到。 南辰女子可为王。 南辰长公主,是当年南辰皇帝的胞姐。 武功谋略都不输男儿,甚至比南辰皇帝还要强上几分。 唯一能与她抗衡的,便是南辰三皇子。 二十年前,南辰三皇子发动政变。 南辰长公主为南辰皇帝谋得了皇位,自己却在政变中不知所踪。 却没想到,南辰皇帝从未放弃,找了二十年的长姐,竟然是东启无名无分的宫女! 杨铭视线从那条裂缝上扫过,眉眼一片冷凝,“三皇子,这个秘密可够?” 四皇子向他抛过橄榄枝。 今日之后,他和四皇子,是敌非友。 四皇子心机太过深沉,他宁愿选择三皇子。 墨瑢晏缓缓抬眼,嗓音听不出任何情愫,“没人见过南辰长公主。” 言外之意—— 你说的是真是假无从证实。 杨铭看向戴云沐:“沐沐,我回府一趟,你在这陪陪三皇子。三皇子妃。” 戴云沐点点头,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在下能否见一见蛊蝶?” 苏若棠掀起眼帘:“戴公子这般肯定我养出了蛊蝶?” 她说的是戴公子,并非杨少夫人。 戴云沐也不再藏着:“三皇子妃天赋异禀,但对蛊知之甚少。” “蛊毒和蛊术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血液便是母蛊。” “但蛊毒的修习过程,十分痛苦,需要以身饲蛊。” “很多人熬不过,在第一只蛊虫入体时,便选择自裁。” “而蛊毒炼成,需要以自身血肉饲养九九八十一只蛊虫。” “这也就意味着,每三个月便需经历一番血肉被撕吃的痛。” “熬过来,蛊虫在身体内融化,反哺给饲主。” “如此反复八十一次,饲主的血液便能轻松解万蛊,且不惧任何蛊。”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 她喃喃开口:“蛊蝶和蛊毒,谁更胜一筹?” 第471章:玲珑胆的去处 戴云沐沉吟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应该是差不多,蛊蝶伤害不到蛊毒炼成者,反之亦然。” “当然,不论是蛊毒还是蛊蝶,用的蛊虫越高级,炼成后越厉害。” 苏若棠眼中色泽闪了闪,素手一挥。 随即,一只白色的蝴蝶不知从何处出现,翩然落在苏若棠手背。 戴云沐惊奇地看过去。 蝴蝶全身白色,翅膀出现金色纹路。 “咦,怎么翅膀有金色纹路?” 他惊疑一声。 当年星冥先皇后炼出的蛊蝶,纯白。 苏若棠指尖戳了戳蛊蝶翅膀:“戴公子之前见的蛊蝶,全身白色?” 戴云沐摇摇头:“我对蛊蝶了解甚少,或许三皇子妃想要解开这个疑惑,须去一趟星冥王朝。”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墨瑢晏脸上。 像! 真的太像了! 但婉贵妃是柳家之人,这是东启人尽皆知之事...... 或许,是他想多了。 星冥前皇后并无子嗣,且因为蛊毒,英年早逝。 墨瑢晏神色淡淡:“星冥历来与世隔绝,南辰和东启之人,连星冥国都踏不进去。” 戴云沐垂眼,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忽地转移话题,“三皇子妃,寒毒的解药,寻到了吗?” 苏若棠瞳仁几不可察地缩了缩:“你知道寒毒的解法?” 戴云沐放下茶盏。 清脆的碎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低低的声音,“寒毒是星冥秘药。” “什么?”苏若棠桃花眸中,满是蚊香圈。 “不是说是南辰皇室秘药,后被百年前毒尊研制出来的吗?” 戴云沐叹了口气:“南辰蛊之一道,都是偷师星冥。” “至于毒尊,是一个擅毒之人,他的毒术的确厉害。” “可是殿下中的是寒蛊,而非寒毒。” 蛊和毒,一字之差。 却如大巫与小巫的区别。 苏若棠:(○′?д?)? 难道慕家也是偷师星冥? 戴云沐继续道:“寒毒其实称为寒蛊更贴切。” “殿下中过噬心蛊,后来噬心蛊被解,寒毒却更加严重。” 苏若棠小脸一片沉凝:“不错。” 连她和蛊蝶都未察觉,这所谓的寒蛊,真够难缠。 戴云沐:“寒蛊乃是至尊之蛊,一山不如二虎,一体亦不如二蛊。” “噬心蛊也算是顶级蛊虫,但遇到寒蛊,根本不够看。” “可寒蛊被封印,能力大大削弱,噬心蛊不甘被寒蛊吞噬,与寒蛊斗争,损的自然是殿下的身子。” 说到这,戴云沐顿了顿,一字一句,“殿下的生命,不足半年。” 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苏若棠猛地咬紧唇瓣,不再隐瞒,“我们还差玲珑胆。” 戴云沐微微一怔,随即意味深长地开口,“那殿下和三皇妃,这趟星冥非去不可了。” 墨瑢晏撩起眼帘:“玲珑胆在星冥?” 戴云沐点头:“不错,玲珑胆是星冥至宝,与寒蛊并称为星冥双至宝,随......” 他目光在墨瑢晏面容上流转了一下,继续道:“二十年前,随先皇后葬于星冥皇陵。” 苏若棠:“......” 完蛋了。 前世《鬼吹灯》没看完,对盗墓一窍不通。 她抱着一丝希望:“东启漫城外那片山林里,会不会有玲珑胆?” 戴云沐摇摇头:“不会有。” 苏若棠:(;′⌒`) 她都准备闯那片热带雨林,顺带看看能不能弄一两颗霸王花栽栽呢。 戴云沐看着她瞬间垮下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三皇妃,你知道玲珑胆为何物吗?” 苏若棠诚实摇头:“不知道。” 戴云沐嘴角抽了抽:“那碧透髓和芝阳草,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苏若棠眨眨眼:“运气好,误打误撞遇到。” 戴云沐:“......”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玲珑胆,是一种蛊。” 蛊? 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 戴云沐继续道:“星冥皇室秘药是寒毒,本是星冥不知道死了几百年的开国祖师,无聊研究出来的。” 苏若棠:“......” 无聊研究出来的蛊,竟然差点要了阿晏的命! 她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她准确意识到了自己和古人的差距。 前世她学的中医和毒,是华国五千年的历史遗留。 是她托大了。 这一次,若非识破了戴云沐的男儿身,恐怕到阿晏死,她都找不到玲珑胆。 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不多时,杨铭重新进入雅间。 他手中抱着画卷。 关上房门,他将画卷放在桌上,徐徐打开。 画卷上,是一名绝色女子。 皓齿灵眸,红唇墨发,一袭红色纱裙美得张扬耀目。 右上方,提着一首小诗—— 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看到诗句,墨瑢晏眼底情愫猛地翻涌,转瞬即逝。 他唇角的弧度,逐渐紧绷。 画上的女子,和墨辰逸长得有三四分相似。 杨铭缓缓开口:“殿下,三皇妃,这就是南辰长公主。” 雅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墨瑢晏轻笑一声,“四弟掩藏得可真深。” 男人清冽的声音,如落入玄冰的寒玉,令人心底发寒。 杨铭头皮一麻:“殿下......” 墨瑢晏轻飘飘打断了他的话:“四弟府中的人,都是她留下的吧?” 从三年前的战事开始,他就感觉有一只黑手在搅浑东启和南辰的水。 却从未想过,这只黑手会是‘痴傻’的四弟。 第472章:想做三国共主? 杨铭和戴云沐对视一眼,眼底划过坚决。 他轻轻嗯了声:“四殿下完全继承了南辰长公主的聪慧。” 他父亲杨江林是武舜帝最信任的肱骨之臣。 太过正直。 四皇子从他那找不到突破口,才采取迂回战术,让手下之人匿名与他交好,送沐沐各种首饰衣裙。 但四皇子是豺狼,与他相交,无异于引狼入室。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 还好她从未觉得自己从现代穿越而来,有女主光环,就小看这些古人。 一个能在皇宫这种一万个心眼子的地方,装疯卖傻十多年,而没被发现的皇子,那心计,随随便便就能玩死她。 她着实有些想不通:“四皇子为何装疯卖傻?” 按照二哥对他的爱护,以及二哥的心性,就算四皇子没有母妃护持,也绝对会把他当弟弟。 而且,婉贵妃也会照看一下。 装傻是门技术活,受得欺辱绝对比正常状态多。 他能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智多近妖,又何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呢? 杨铭看了她一眼:“四皇子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是南辰长公主之子。 南辰与东启因战争,势如水火。 若是在羽翼未丰之时暴露,废后的娘家沈家必定不会让他活着。 苏若棠心念一转,明白了杨铭的意思。 她眉头微微皱起:“寒蛊是星铭至宝,为何殿下会中了此蛊?” 总不可能,墨辰逸带点星冥血脉吧? 戴云沐轻声开口:“三年前,墨辰逸出现在星冥,后去了南辰。” 墨瑢晏闻言,手指猛地攥紧。 “三年前东启和南辰的战争,边城数万百姓本可以活命,但东启将士突然半数高热,带病上阵。” “最终虽然护下了这座城,但百姓也死伤惨重。” 墨瑢晏眉眼色泽,如同凝结着冰霜,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次,是南辰下了蛊?” 随军太医一直查不出原因。 如果四弟是装疯卖傻,那便能解释通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戴云沐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走后,月华宫弟子给百姓解了蛊。” 墨瑢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如果不解蛊,那些百姓也会暴毙而亡?” 如那......数十万将士? 尚未回京便病死途中。 这一刻,他只庆幸那晚是他和那些将士留在城里。 否则,母妃会失去哥哥,顾洛顾老将军也会因此丧命。 戴云沐睁开眼,轻轻点了点头。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他为何这样做?” “他想做两国共主。”杨铭淡淡开口。 墨瑢晏声线冰寒:“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戴云沐眉头拧起:“难道是想做三国之主?”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沉时带着一名百姓到来。 “殿下,三皇妃,这位就是唐泠雪诊治过的百姓。” 百姓看到墨瑢晏和苏若棠,连忙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直接问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百姓愣了一下,随即拘谨地回答,“草民......草民......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杏林药铺义诊时,已经领了药了。 不能再麻烦三皇子妃。 戴云沐淡淡开口:“面色蜡黄,气虚气短,你长期腹痛吧?” 百姓震惊地看向他:“夫人怎么知道?” 戴云沐取出一条绢帕,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我给你把个脉。” 百姓颤颤惊惊地看了眼苏若棠。 苏若棠扬了扬下颌:“这位夫人医术不比本皇妃弱。” 百姓带着满眼疑惑坐下。 片刻后,戴云沐收回手,“去杏林药铺抓药吧,你这病需要按疗程服药,三皇子妃大义,已经通知长风大夫会免了你的药材费。” 百姓双眼渐渐睁大,满是难以置信。 他慌忙起身跪在地上:“三皇子妃每月义诊,草民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更多。” 苏若棠看了眼戴云沐:“沉时,带他去药铺吧。” 待沉时带着百姓离开后,苏若棠挑眉看向戴云沐,红唇扬起,“黑芝麻馅汤圆。” 江湖位于三国相交处。 如果墨辰逸真的统一三国,绝对会拿江湖开刀。 戴云沐透漏这些重要的消息给她,又瞎编她通知了长风给那名百姓治病,就是想让她破点财。 戴云沐勾唇一笑:“彼此彼此。” 话落,他敛了面上的笑,神色凝重,“那名百姓体内有蛊虫。” “什么蛊?” “暂时不确定。”戴云沐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把这瓶子让他闻一闻,便能将蛊虫吐出。” 苏若棠坐直身子:“这么厉害?” “三皇子妃试试不就知道了。” 音落,他站起身,“我和阿铭先回去了,每隔三日,我会到杏林药铺取药。” 言外之意,消息可以在杏林药铺传递。 墨辰逸智多近妖,能瞒过墨瑢晏装疯卖傻十多年,现在朝中不知道多少人中了蛊。 要想拔除他的势力,必须步步筹谋。 只是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473章:她没必要活着了 四皇子府。 逐页闪身落在前厅。 沈峰拍着心口:“逐页,你下次出现能不能不要这样悄无声息,我这颗老心脏支不住你几次吓。” 逐页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目光落在墨辰逸身上时,双眼顿时亮了,“四哥哥,杨铭,霖琴居,三哥哥。” 沈峰皱起眉头。 逐页是殿下捡回来的孤儿,智力有损,但却根骨清奇,是绝世的练武之身。 他也没辜负墨辰逸的期望。 十六岁弱龄,一身武艺估计不比墨瑢晏弱。 只不过,他说话表达的意思,只有殿下听得懂。 太考验人的智商了。 墨辰逸指尖逗弄着蛊虫,闻言眼尾微眯,“戴云沐也在?” 他一直试图接触杨铭,甚至让人暗中假扮月华宫之人刺杀戴云沐,为的就是逼杨铭主动联系他。 却没想到,杨铭比想象中难缠。 他也没证据揭穿他和戴云沐的身份。 逐页坐到墨辰逸对面,拿起一个青枣就啃,重重点了点头。 墨辰逸笔尖一顿。 一滴浓重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 乍一看去,形似死字。 沈峰眉尖拧起:“殿下,需要联系何柔,想办法拿到杨铭就是武林盟盟主的证据吗?” 墨辰逸盯着宣纸上的死字,缓缓落下一个名字,“这段时间,不要和柔姨联系。” 何柔,是江湖排名第六的势力,万欢门门主。 门内皆是女子。 沈峰看着他笔尖下的名字,满是不解,“殿下写她的名字作甚?” 墨辰逸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沈叔,她没活着的必要了。” “就在......三天后赏花宴动手吧。” 沈峰有些不解:“殿下之前不是说留她一命吗?” 墨辰逸眼底满是冷意:“三哥肯定猜到我装疯了。” 沈峰瞳孔骤然瞪大:“那杨铭和戴云沐并未见过殿下真容,他们......” 墨辰逸抬眼,淡淡打断沈峰的话,“杨铭和戴云沐,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我在星冥和南辰时,应该就被二人认出了。” 沈峰依旧难以置信:“他们如何认出来的?您的伪装,连三殿下都不曾发觉。” “咔嚓!”逐页咬了口青枣,“眼睛!” 墨辰逸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将果盘朝他面前推了推,“我们逐页真聪明。” 沈峰:(◎-◎;) 更听不懂了。 墨辰逸解释道:“当初去星冥和南辰办事,我没用药让眼睛改变。” 沈峰恍然大悟。 他依旧有些难以相信:“可是殿下就和他们有过一个照面......” 墨辰逸垂眸,缓缓画了一个叉,“江湖中人,对眼睛最为敏感。” 是他大意小看了杨铭和戴云沐。 一小个纰漏,就让他伪装被识破。 沈峰满脸担忧:“三殿下会揭穿您的伪装吗?” 墨辰逸放下笔,抬眼看向窗外,“不知道。” ...... 杏林药铺。 杨铭和戴云沐离开后,苏若棠与墨瑢晏径直来了杏林药铺。 沉时带着那名百姓在后院等候。 苏若棠取出瓷瓶,递给沉时。 沉时将瓷瓶放在昏睡的百姓鼻下。 只见那平静睡着的百姓,忽地五官几乎扭在一起。 几息后,他身子探出床榻,剧烈呕吐。 沉斐捏着鼻子,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痰盂。 “呕......” 百姓脸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 颈间手背青筋暴起。 干呕几声后,他吐出一只黑色的虫子。 约莫黄豆大小。 沉时将虫子夹出,放到清水里洗了洗,才用瓷盅装着端到苏若棠面前。 “殿下,三皇妃,这就是他吐出的蛊虫。” 苏若棠定睛一看—— 白色的瓷盅内,是一只黑色形似蜘蛛的虫子。 “棠儿,这是什么蛊?”墨瑢晏脸色有些难看。 唐泠雪在京城借着给百姓看病的名头,实则给百姓下蛊。 上次的尸蛊,无数百姓惨死。 这次若非戴云沐和杨铭提醒,百姓们怕是又会经历一场灾难。 苏若棠明澈的桃花眸中,覆着一层淡淡霜寒,“失心蛊。” 失心蛊和噬心蛊,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她缓缓开口:“中了失心蛊之人,会渐渐变得痴傻,一旦蛊入大脑,无药可医。” “什么?”沉时震惊出声,“三皇妃,是谁给百姓下这么恶毒的蛊?” 一旦大量百姓痴傻,京城必定陷入混乱。 而且百姓是痴傻,不能直接杀了百姓,需得花给将士禁卫军安抚痴傻百姓。 这样一来,京城的防御必将松懈。 墨瑢晏面色愈加清寒:“沉时,将这两日唐泠雪看诊过的百姓,全都带到杏林药铺。” 他着重强调:“一个不落。” “是,殿下。”沉时抓着神色有些梦幻,似受了巨大冲击没回神的沉斐离开。 恰好在院中遇到傅北弦和墨烬冥。 傅北弦诧异问道:“沉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沉时默默看了眼屋内桌上的小瓷瓶:“傅公子进去就知道了。” 第474章:小四不傻 傅北弦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大步进入屋内。 “表弟媳妇,你对沉斐做了什么?怎么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诡异样子?” 回应他的,是沉时远远传来的声音: “傅公子,三皇妃没对他做什么,他只是好奇,闻了闻桌上的瓷瓶。” 傅北弦看向苏若棠手边的小瓷瓶,眼中带着好奇,“表弟媳妇,我能闻闻吗?” 苏若棠眨眨眼:“你确定要闻?” 傅北弦点点头。 苏若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将瓷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傅北弦顿时好奇心爆棚,迈开步子上前,打开瓷瓶,凑近鼻子。 动作行云流水。 下一刻,他感觉一股无比刺鼻,且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就好像,在战场上被敌人的大铁锤砸到,脑子顿时嗡嗡: 神情由这个:╰(*°▽°*)╯ 变成这个:_(′?`」∠)_ 啪嗒—— 傅北弦手中的瓷瓶掉在桌上,墨烬冥眼疾手快接住。 他挑眉看了眼傅北弦。 这经历过战场的人,还会被一个小瓶子里的味道熏吐? 想着,墨烬冥拿起瓶子,闻了闻。 下一刻—— 他整个人差点裂开。 ∑(°Д°;≡;°д°)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墨瑢晏:“......” 二哥怕是和傅北弦这个憨憨呆久了,被同化了。 随后而来的长风和任乐,看着傅北弦和墨烬冥,有些好奇。 那瓶子里到底是什么? 长风:能让二殿下怀疑人生的味道,我也要闻闻,想他当大夫几十年,什么难闻奇怪的味道没闻过。 (°o°) 这什么玩意儿? 呕! 任乐:咦,还有闻闻就能逼出蛊的东西,他得看看,等回家了告诉爷爷。 呕—— 下一刻,他吐得最凶。 苏若棠:“......” 头这么铁,莫不是练了铁头功? 她捏着鼻子,从任乐手中拿过瓷瓶盖好。 许久之后,吐得天昏地暗的几人,生无可恋瘫在椅子上做躺尸状。 “呕......弟妹,这蛊虫估计是被臭出来的吧?” 墨烬冥抬手擦去眼尾的泪,第一次觉得祖先诚不欺我—— 好奇心的确能害死猫。 苏若棠收好瓷瓶:“这也只是中蛊不久,蛊虫尚未融入饲主血脉才有用。”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小脸一片凝重,“阿晏,二哥,得赶快将苏若棠医治过的百姓集中起来。” 蛊虫侵蚀饲主的速度极快。 如果融入到了血脉中,解蛊就特别麻烦。 在不明确墨辰逸到底掌控了多少大臣时,蛊蝶不能轻易暴露。 傅北弦眼眶通红,神情哀怨地看着她......手中瓷瓶: “这不止能引出蛊,还能把饲主送走。” 那味道,那叫一个上头,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他总算明白为何经历过各种味道训练,面对腐肉烂尸味都能面不改色的沉婓,会是那样怀疑人生的表情了。 苏若棠细白指尖转动着瓷瓶:“我会研究出配方,杏林药铺之人,此药人手一份。” 话落,她顿了顿,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之后送入宫中,每位娘娘手里也给一份。” 墨辰逸不知到底想干什么。 但既然杨铭和戴云沐能认出他,他也能认出他们。 只是,大概没拿到证据能证明杨铭是武林盟盟主。 所以一直没发威胁杨铭和戴云沐为自己所用。 绝不能让墨辰逸拿到证据! 傅北弦不解:“为什么每个娘娘都要送一份?” 后宫嫔妃都是鱼龙混杂。 每个都带着心眼子。 要他说,那些心眼子坏的,死了就死了。 墨瑢晏撩起眼帘,深深看了眼墨烬冥,“你们今日来我府上用膳吧。” 墨烬冥知道墨瑢晏有话与自己说,心底隐隐升起一种恐慌感。 他敛住心神,点点头。 傅北弦咧嘴点菜:“我要吃你府上厨子做的西湖醉鱼!” 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回到三皇子府,墨瑢晏与墨烬冥直接去了书房。 “二哥,坐。”墨瑢晏指了指窗边的矮榻。 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尝尝棠儿研究出的药茶。” 墨烬冥接过茶盏。 瘦削的指尖碰到茶壁,他似被烫到般,蓦地缩回。 指尖余温瞬间散去,心头不安更浓。 “三弟……” “二哥,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墨烬冥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笑道:“三弟,你骗二哥,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墨瑢晏掀起眼帘,定定看着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吗?” 墨烬冥怔愣住,抿了抿唇瓣,“应该是的吧……” “小四不傻。” “不傻便不……”墨烬冥抿了一口茶水,瞳孔猛地紧缩,“谁不傻?辰逸?” “怎么可能?辰逸心智只有三四岁,这是太医院会诊的结果……” 第475章:该收网了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骨节,轻敲桌面。 随之而来的,是他沁凉的声线,“小四这些年,一直在装疯卖傻。” 墨烬冥整个人,完全愣住。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辰逸……辰逸他……” 他唇瓣嗫嚅着,语调破碎不成音节。 “二哥,我不知道小四的目的。”墨瑢晏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眼。 阳光从他指缝洒落,在他俊美的容颜上落下明明灭灭的点点细碎星斑。 他的声音轻飘,随风传来隐约飘忽,“二哥,你知道吗?三年前南辰和东启开战,死亡那数十万百姓,可能是小四做的。” “什么?”墨辰逸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 他瞳孔剧烈颤抖,指尖紧紧攥住茶盏。 喉间如同被异物梗着,涨得生疼。 辰逸,那么纯真的一个人…… 他真的会残害了那么多人命吗? 他一直装疯卖傻吗? 忽地,不知想到什么,墨烬冥脸色骤变。 他猛地抬眼,嘴唇颤抖着,勉勉强强吐出几个字,“你体内的……寒毒……” 墨瑢晏声线寒凉:“我不确定。” 墨烬冥猛地闭上眼。 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阿晏,有证据吗?” 墨瑢晏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证据。” 墨烬冥苦笑一声:“我去找……” “二哥,小四对你没有恶意。”墨瑢晏轻飘飘打断他的话。 墨烬冥面上苦涩更浓:“他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 “必死无疑。”墨瑢晏嗓音寒凉,似玄玉落入万年玄冰。 好一会儿,墨烬冥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万死都不足以谢罪。” …… 四皇子府。 墨辰逸看着跪在腿边的少女,淡淡开口,“抬起头来。” 少女浑身颤抖,许久不敢抬头。 “抬头!” 阴冷的和声骤然响起,少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只一下,她连忙低下头。 墨辰逸看清了少女的容貌,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她的容貌,长得和她好像…… 沈锋皱眉道:“殿下,她还没经过培训,等培训完成,不会这样胆小。” 墨辰逸淡淡嗯了声:“带她下去培训把,三天后,在这样就没必要活着了。” “殿下……殿下饶命!”跪在地上的少女,不断磕头乞求。 墨辰逸淡淡看着她:“想活命?” 少女仰起脸,隽丽的五官让人只一眼便心生疼惜。 她连连点头。 墨辰逸眼神微微一动。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少女面前,弯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 冰凉的触感从下颌传来,少女浑身一个激灵。 她长睫不断颤抖,似折翼般的蝴蝶,脆弱而惹人怜惜。 墨辰逸看着她胆小的样子,眉头紧紧拧起。 忽地,他抬手甩开少女,面色冰冷,“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少女跪伏在地上,浑身布满冷汗。 墨辰逸周身寒意更浓。 沈锋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墨辰逸和少女中间,“殿下,我们找了许多地方,就找到她的容貌最为相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墨辰逸忽地开口。 清寒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凝。 音落,他再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他的声线清润温和。 少女瘦削的身子,渐渐停止了颤抖。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 入眼,是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 她愣住,眼中惊艳一闪即逝。 眼前的男子,身穿淡青色长衫。 绸缎般的墨发,以发簪半束于脑后。 眉眼亲和,身姿欣长。 “奴婢……奴婢叫采薇。” “采薇……”墨辰逸轻喃一声,眼中神色愈加温和,“好名字。” 他上前,扶着采薇起身,侧眸看向沈锋,“回家吧。” “嗯?”采薇满脸错愕。 墨辰逸淡淡看了眼沈锋,沈锋笑道:“采薇姑娘,随我来吧。” 采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墨瑢晏,行了一礼,“公子,奴婢告退。” 话落,她轻声随着沈锋退了出去。 半盏茶后,沈锋返回。 “殿下,已经将人送到西林巷了。” 墨辰逸负手站在院中,看着远处。 闻言,他淡淡嗯了声,“太医院的药,父皇每天都喝吗?” 沈锋点点头:“嗯,小邓子亲眼看着,陛下每天都喝。” 墨辰逸勾起唇角:“可以准备收网了。” 他布局十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第476章:与那位简直一模一样 三日后。 贤清殿,赏花宴。 刚过午间,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就带着家眷入了宫。 三年一度的赏花宴,赏的是“花”,而非花。 众人心知肚明。 武舜帝如今还有三子一女。 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三皇子,许了三皇子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他们不敢往三皇子府塞人。 但是二皇子虽然和檀府定了亲,但侧妃还空着。 四皇子痴傻,他们今日带来的都是家中极为优秀的嫡女,给无母妃庇护不得武舜帝疼爱的四皇子为正妃,他们心疼。 至于武舜帝,后宫佳丽三千。 但是如果家中嫡女能被陛下看中收入后宫,那也不错。 虽然概率不大,毕竟武舜帝独宠婉贵妃之事,东启人尽皆知。 武舜帝已经十五年没收新人入宫了。 至于武舜帝唯一的公主—— 贤妃之女昭和公主,那是注定要和南辰和亲的公主。 求两国和平。 哎,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快看,冯大人身旁那少女......” “天哪,长得和那位好像!” “那位二十年前入宫时,也是这般模样吧?” “不,那位的气质,不是她能比的。” 三两闲谈的众人,在看到跟着翰林院院士冯兼进来的少女时,纷纷惊呼出声。 “兰妃娘娘,那位是?” 机警的妇人,询问坐在主位下方的冯璃兰。 冯璃兰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发丝,红唇勾起,“她啊......是我们冯家的远房亲戚。” “前段时间家里人都病死了,所以来投奔我们冯家。” “父亲看她可怜,又怜本宫家中再没兄弟姐妹,便让她做了本宫的义妹。” 听冯璃兰提起家中兄弟,周围贵妇贵女们神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冯璃兰的弟弟,前段时候被人废了,再不能人道。 后来失足跌入家中湖里,泡了一夜才被发现。 冯霆潇与冯璃兰,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自幼感情深厚。 弟弟惨死,冯璃兰把这个仇记到了苏若棠以及她身后的檀家身上。 但她明白,凭自己的力量动不了苏若棠,一直在等待机会。 而三天前,老天将这个机会送到了她手上。 这一次,她一定要苏若棠给弟弟偿命! “义妹?兰妃娘娘,您可真小气,有这么漂亮的妹妹竟然藏着,要不是今日贵妃娘娘举办赏花宴,我等都没眼福见到这可人儿呢!” 与冯璃兰交好的一名贵妇,忍不住打趣。 周围众人闻言,心头念想瞬间百转。 最终,齐齐得出一个结论—— 这后宫的天,或许要变了。 “就是啊,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肯定得天天带出去炫耀呢。” “兰妃娘娘和这少女,说不定前世真的是姐妹呢,都是一样的美,一样的光彩照人。” “在我看来啊,兰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大美人!” “如花似玉,人比花娇,说的就是兰妃娘娘这般妙人儿。” “兰妃娘娘真的是越活越年轻,羡煞臣妇了。” 这些贵妇都是人精,顿时各种好话往冯璃兰身上凑。 冯璃兰被她们哄得心情大好。 没有哪个女子会不爱听夸自己的话。 而且,她也的确比之前看着年轻。 采薇坐在冯兼身旁,失神地看着前方。 冯兼侧眸,压低了声音,“薇儿,那是你姐姐,以后在宫里,你们姐妹两要多多照应。” 冯兼的话,唤回了采薇的心神。 她皱着眉头,轻轻嗯了声,低垂下眼睫。 苏若棠和檀府到时,听着众人对冯璃兰的夸赞,下意识看向许久不见的冯璃兰。 看清了冯璃兰的面容时,怔了怔。 檀芷溪有些诧异,低声道:“前几天我在冯府门前看到兰妃,她并没有这般......” “这般年轻啊,现在怎么感觉看是年轻了十来岁。” 檀芷溪娘亲王氏也满是震惊:“兰妃看着,就像二八少女......” 檀修元这次身子不适,檀家来参加赏花宴的是檀铭夫妇和檀芷溪。 柳皓拍了拍檀铭的肩头:“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把自己画得年轻点很正常。” 按照规矩,赏花宴本不应该在贤清殿举办。 毕竟外男不得擅入后宫嫔妃宫殿。 但十年前,武舜帝为了他的妹妹,破了一个例。 因为贤清殿奇花异草最多。 也唯独赏花宴这一天,众臣可携家眷入贤清殿前殿赏花。 至于后殿,别说外男,就连这些贵妇小姐,要是没有妹妹的允许,也是禁止踏入的。 陛下对妹妹的这份荣宠,让无数人羡慕,却也将妹妹置于风口浪尖。 幸好陛下能护得住妹妹,柳家是妹妹坚强的后盾。 可就算这样,妹妹这些年在宫中受的委屈也不少。 檀芷溪柳眉微微拧起:“上妆真的能让人年轻那么多岁?那为何兰妃之前不用这样的妆容?” 苏若棠挑了挑眉尖。 前世华国化妆术被称为世界四大邪术之一。 但也需要美颜才能装年轻。 这冯璃兰,妆容清淡,带着出水芙蓉之感,并非浓妆。 观她容貌,也不像之前的良贵人那般诡异妖艳。 难道是蛊? 众人看到苏若棠,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三皇子妃。” 冯璃兰不情不愿站起身,敷衍地行了一礼。 苏若棠小脸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并未看到顾姝雅。 她淡淡开口:“母妃一会就到,大家......” 话音未落,猛地顿时。 她视线定格在左边。 柳皓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色骤然大变。 第477章:心眼子满天飞 好一会儿,柳皓才勉强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她......婉儿......” 站在冯兼身旁,那身穿鹅黄色袄裙的少女,简直和妹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冯兼拱手,意味深长道:“柳大将军,这是小女采薇。” 苏若棠敛了敛心神:“大家不必多礼。” 她收回目光,看向冯璃兰,“本皇妃倒是不知,兰妃娘娘竟还有这般可人的妹妹。” 冯璃兰虽然是武舜帝的妃子,但东启皇子身份高于贵妃之下的所有嫔妃。 而她又是墨瑢晏正妃,品阶比起冯璃兰只高不低。 因此后宫除了柳婉玥,其余嫔妃见到她都要行礼。 冯璃兰站直身子,笑得娇媚,“采薇是冯家远房亲戚,父母双亡,爹爹看她可怜,便将她接了回来。” 说到这,她咬了咬下唇,脸上笑意淡去,眉眼间浮现若有若无的愁绪,“只是我没想到,采薇的容貌......” 她顿了顿,朝苏若溪屈膝道:“妹妹不是有意冒犯贵妃娘娘的,还请三皇子妃不要怪罪妹妹。” 苏若棠深深看了她一眼,秾艳的小脸浮现哀伤,“原来在兰妃眼中,本皇妃是这般容不得人之人?” 她扫了眼明显看热闹的众人,长长叹了口气,“也罢,兴许是本皇子的恶名太过昭昭,所以兰妃才会觉得本皇妃容不下你妹妹。” “相貌是父母给的,她并无过错,本皇妃就算恶名昭着,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到这般地步。” 她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本皇妃既然恶名昭着,那么对于冲撞本皇妃的人,可不会轻易原谅。” 啧啧。 宴会尚未开始呢,心眼子已经满天飞。 前世那些穿越,还真是害人不浅。 冯璃兰这番话,字字句句暗指她和母妃心胸狭窄,容不下任何一名容貌与母妃相似之人。 而这么多年,后宫的确无与柳婉玥容貌相似的嫔妃。 若说柳婉玥容不下与自己相貌相似之人,还真容易说服人。 冯兼听着苏若棠嚣张的话,冷笑一声,“采薇极为懂事,不会无故冲撞您的。” 苏若棠随意笑笑:“这样自然最好。” 她话音刚落,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 “陛下到,贵妃娘娘到,三皇子到!” 众人连忙跪下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舜帝牵着柳婉玥走来,墨瑢晏落后于二人一步。 “起来吧。”武舜帝扶着柳婉玥与自己同坐,一举一动宛如平常百姓家,丈夫对待妻子。 丝毫没有身为帝王的样子。 在坐下时,他亲手给柳婉玥倒了一杯暖茶,试了温度后才放在她手边。 众人起身时,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神色愈加微妙。 他们视线不敢落在柳婉玥身上太久,于是都看向采薇。 采薇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哪里做错。 她低着头,紧紧抿着唇瓣。 眼底,是浓浓的恐惧与不安。 三天前,她醒来后,‘父亲’告诉了她身世。 说她因伤心父母离世,高烧一个月,所以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父亲怜她孤苦无依,便将她认为义女。 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悄悄去过府上下人口中的杏林药铺,见了众人口中医术高超的长风大夫。 长风大夫诊脉结果,和府医一模一样。 长期高热,身子虚寒。 只需好好调理,并无大碍。 柳婉玥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却只看到低着头的采薇。 她并未多想,低声询问武舜帝,“陛下,开始吗?” 每年赏花宴,贵女们都会比拼诗词歌赋。 获胜者,就算不成为皇家之人,也会获得武舜帝亲赐的礼品。 因此,众人都是卯足了劲。 武舜帝嗯了声,看向众人时,眼中暖意散去,“今年诗词获胜者,朕许诺她一个愿望,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皆可。” 武舜帝话音落下,众人一阵哗然。 往年的奖品都只是物件。 而今年,却是帝王的许诺! 不违背仁义道德...... 想到这,许多贵女眼睛顿时亮了。 她们请求嫁给三殿下或者二殿下,不算违背仁义道德吧? 柳婉玥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大家可要努力了。” 冯璃兰笑着开口:“要论诗词文采,有檀小姐在,其他人怕是要铩羽而归。” 众贵女听言,眼中亮光暗了暗。 檀芷溪和顾姝雅被并称为东启双娇。 家世背景好,容颜也好,文采更是一等一。 有她在,她们好像真的...... 没戏。 ┭┮﹏┭┮ 一名看不惯檀家有钱的寒门官员,冷哼一声,“人都是会进步的,出身好不代表文采能一直好。” 檀铭皱眉道:“这位大人说得不错。” 他站起身,朝冯璃兰抱拳道:“兰妃娘娘,小女文采一般,在场比小女文采好的小姐们,太多了。” “檀大人真是谦虚,采薇要是有檀小姐一半文采,我做梦都会笑醒。”冯璃兰叹了口气,看向采薇所在的方向。 看到她低垂着头,皱了皱眉。 采薇? 檀铭眼中浮现疑惑,顺着冯璃兰的视线看向冯兼身旁低着头的少女:“那位是?” 冯璃兰眉头松开,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父亲刚认的义女。” 她扬高了声音:“采薇妹妹,抬起头来。” 第478章:老三媳妇,你给她看看 采薇身子一颤。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抬头,同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要抬头。 “薇薇?”就在她天人交战间,冯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采薇身子一僵,下意识抬头。 下一刻。 空气骤然凝滞。 嘶—— 之前众人只觉得采薇和婉贵妃年轻时极像。 此时二人同时出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若棠瞳仁猛地一颤。 这两张脸,前世去做亲子鉴定,绝对会被医生怀疑钱多了没花处的。 但是她观采薇的脸,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墨瑢晏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也划过震惊。 这少女,简直和母妃年轻时一模一样。 傅北弦站在柳皓身侧,张了张口。 闭上,又张了张口。 又闭上。 他眼神逐渐变得微妙,压低了声音嘟囔,“难道姑姑当年怀的是龙凤胎?” “只是女孩在出生时被不怀好意的接生婆抱走了?” 他声音虽低,但在静得落针可闻的贤清殿前殿,极为清晰。 柳皓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低喝道:“混账!你给老子闭嘴!” 但一石激起千层浪—— 按照年龄来看,虽然采薇姑娘看着比三皇子妃还小点。 可说不定人家真的是婉贵妃的女儿。 在皇宫里,狸猫换太子之事,并非没有出现过。 就连柳婉玥自己,也开始怀疑。 她问秦嬷嬷:“嬷嬷。我当年真的生了龙凤胎?” 秦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娘娘您当年只生了三殿下一人,老奴亲眼看着,从孩子剪脐带到给您清理身子,三殿下一直未离开老奴视线!” 高海也扑通跪下:“娘娘,当年给您接生的,都是极为忠心的宫人。” 将天家血脉偷出宫,这要是查起来,宫里得血流成河。 可问题就在于,贵妃娘娘当年只生了三殿下一人。 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震惊过度的众人,并未注意到武舜帝看到采薇的那一刻,眼神恍惚了一下。 冯兼和冯璃兰对视一眼,行礼道:“启禀陛下,采薇乃是老臣远房亲戚,当年她出生时,恰好老臣回老家探亲,她并非......” 他话未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众人眼中划过了然。 采薇的年龄,和三殿下对不上。 秦嬷嬷和高海齐齐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稚气的少年声音传来: “哥哥,他们为什么都站着?是糕糕不好吃吗?” 众人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墨烬冥牵着墨辰逸。 二人一身湖蓝绣竹锦缎长袍。 款式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唯有衣摆有区别—— 墨烬冥衣摆的竹叶向左,墨辰逸向右。 墨烬冥带着他上前,朝武舜帝和柳婉玥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妃。” 武舜帝看也未看他一眼:“起来吧。”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 墨烬冥起身,拉着墨辰逸走到座位旁。 这才顺着武舜帝的视线看过去。 下一刻,整个人完全愣住。 墨辰逸看到采薇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而采薇对上他的眼,瞳仁猛地紧缩。 下一刻—— “唔......”她脸色骤然煞白,捂着头痛哼出声。 不等冯兼询问,一道沉冷裹夹着威压的声音传来,“高海,传太医给采薇姑娘看病。” 高海愣住,随即恭声应下。 柳婉玥脸色微微一白。 冯璃兰勾了勾唇角:“臣妾替妹妹谢过陛下,不过妹妹这是出生时带的病,父亲已经请过很多名医,都治不了妹妹的体弱之症。” 她拿着帕子,沾了沾眼尾,“可怜妹妹,从小就缠绵病榻,大夫说了,她大概活不过二十岁。” 武舜帝眉头拧起。 沉吟了一下,他看向苏若棠,“老三媳妇,你给采薇姑娘看看。” 武舜帝话音落下,众人皆惊。 墨瑢晏眸色沉了沉。 刚想说话,苏若棠福身应下,“是。” 冯璃兰得意地看了眼柳婉玥。 却不想,对上柳婉玥无悲无喜的眼,脸上的得意稍微一凝。 随即他,她狠狠攥了攥衣袖。 哼,柳婉玥就装吧! 等她成为贵妃,甚至皇后,她要柳婉玥天天来给她请安。 每天早中晚各一趟! 众人放轻了呼吸,心念飞快旋转。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武舜帝一眼。 却从铁血的帝王眼中,看到了柔情。 嘶—— 十多年了,这份柔情,只有陛下看婉贵妃时才会出现。 可此时,陛下却是看着采薇姑娘! 想到现在东宫之位还空着,众人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苏若棠走到采薇面前,声线空灵清淡,“采薇姑娘,伸出手。” 采薇抿着唇瓣,缓缓伸出手。 细碎阳光下,少女肤如凝脂。 纤细瘦削的手腕,挂着一条红绳。 红绳上,是一枚铜钱。 苏若棠指尖落在她腕脉上。 她低垂下眼,明澈的瞳仁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泽。 好一会儿,她收回手,眼中划过迷茫。 武舜帝看她收手,直接问道:“可能治?” 第479章:兰妃还真是心善 苏若棠福身道:“采薇姑娘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疾,需好好调养。” 采薇的脉象,是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 体内并没有蛊毒或者蛊虫。 也没有服用任何处女鲜血的迹象。 空间仪器也查不出异样,但她就感觉,不对劲。 武舜帝听言,淡淡点了点头,“让王太医以后给采薇姑娘调理身体吧。” 冯璃兰眼珠一转,柔声开口,“陛下,妹妹的身份,没资格劳烦王太医。” 武舜帝眉头微微蹙起,旋即松开,淡淡嗯了声。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看向柳婉玥,语气温柔,“婉儿,开始吧。” 柳婉玥心头一阵阵刺痛。 与武舜帝夫妻二十多载,前些年因为朝堂不稳,武舜帝不得已广纳后宫。 虽然他真正碰过的女子不多,但这还是成了柳婉玥心头的一根刺。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这些年武舜帝对她的专宠,让她心头的刺渐渐消失。 她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 柳婉玥深吸一口气,掩下心头的酸涩。 她看了眼墨瑢晏和苏若棠,指了指前方空地上的桌椅,面色平静开口,“愿意参加诗词比赛的,坐到这来。” 众贵女闻言,跃跃欲试。 但没人先起身。 冯兼扯了扯身旁发呆的采薇:“薇薇,你自小学习诗词歌赋,让陛下和贵妃娘娘看看你的文采。” 他身旁的采薇,脸色有些发白,目无焦距地盯着墨辰逸。 并未回应冯兼的话。 冯兼看她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恰好看到墨瑢晏温柔地剥了颗葡萄给苏若棠,眼中恨意一闪即逝。 他的宝贝儿子因为苏若棠惨死,他本来以为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却不想,三天前有位高人将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这一次,他要苏若棠尝尝失去亲人挚爱的痛,再慢慢折磨死她! 他转头看着采薇呆呆的目光,眼底划过不悦,声音压重,“采薇?” 采薇愣愣地抬眼。 冯兼面色有些难看:“薇薇,你父母死前唯一的愿望是你能出人头地。” “他们生前看不到你出人头地,难道死后你也要他们一直不得安生吗?” 采薇细小的牙齿,蓦地咬紧唇瓣。 好一会儿,她低低的声线溢出,“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冯兼满意地看着她:“父亲就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你姐姐一人在宫里过得很艰难,你要是能入宫,姐妹连心,必定能出人头地。” 采薇张了张口,又闭上。 她感觉,这不是她想要的出人头地。 可爹娘生她养她,为了给她治病,自己生病了舍不得请大夫,最终病逝。 她已经拖累了爹娘,不能再拖累养姐。 想到这,她闭了闭眼,缓缓站起身,走到最后面坐下。 檀芷溪犹豫了一下,并未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端着茶水从她面前经过。 紧接着,她身子一个踉跄,似被绊住。 勉强站稳身子,手中的茶水却洒到了檀芷溪衣裙上。 她惊恐地跪下连连磕头:“檀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该听到的人听到。 冯璃兰柔柔开口:“檀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计较了吧。” “你这件衣裙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等檀芷溪说话,苏若棠忽地撩起长睫,似笑非笑看着冯璃兰,“兰妃还真是心善。” 被她明澈漆黑的眸子盯着,冯璃兰心头莫名有些慌乱。 她错开目光,扯了扯嘴角,“她们也都是苦命人,衣裙洗洗还能再穿,今日是贵妃姐姐的赏花宴,三皇子妃何不得饶人处且饶......” 话未说完,就被苏若棠轻飘飘打断,“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显得我斤斤计较。” 檀芷溪起身屈膝行礼:“陛下,兰妃娘娘,臣女无碍,也不打算与她追究。” 宫女连忙道谢:“多谢三皇子妃,多谢檀小姐......” 冯璃兰不甘地抿了抿唇角,将希望寄托在采薇身上。 武舜帝淡淡道:“下去换件衣裙吧。” 柳婉玥适时开口:“秦嬷嬷,后殿有本宫给棠儿准备的新衣裙,檀小姐和棠儿身形相仿,你带檀小姐去后殿换吧。” 秦嬷嬷恭声道:“是,娘娘。” “檀小姐,请随老奴来。” 苏若棠指尖微动,缩在她袖中睡觉的蛊蝶并无反应。 她微微皱起眉头。 墨辰逸没在贤清殿做手脚? 想着,她抬眼看了眼墨辰逸。 墨辰逸乖巧地坐在墨烬冥身边。 察觉到苏若棠的视线,他抬眼,朝她露出一抹灿烂无害的笑。 苏若棠与他对视几息,移开视线。 贤清殿都是阿晏和母妃的人,后殿更是外人不得擅入。 她抿了抿唇角,压低了声音,“阿晏,让人盯好那名宫女。” 和电视剧中,宫人‘不小心’往贵人身上洒了水,必定有阴谋。 她不方便随表姐离席,只能静观其变。 第480章:父母之命,不可违 檀芷溪随着秦嬷嬷来到贤清殿后殿。 刚进入屋内,一阵香味袭来。 她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身子晃了晃,软软倒在地上。 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使她保持住几分清明。 而与她一同倒地的秦嬷嬷被人拖走,“秦嬷嬷......” “咦,没晕?”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闻言,转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蹲下身子,抬手捏住檀芷溪的下颌,“啧啧,这张脸还真是我见犹怜。” 接着,她抽出一把匕首,“这张祸害人的脸,就别要了吧。” 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传来,檀芷溪眼中毫无惧意。 她艰难地开口:“你不是宫里的人?” 虽是疑问的语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柴柔勾起唇角,眼中透着渗人的笑意,“檀小姐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话落,她手上猛地用力。 “啊!”眉心到下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檀芷溪忍不住痛呼一声。 下一刻,她死死咬住下唇。 视线被鲜血渲染成红色,她死死盯着柴柔。 忽地,她用尽全力伸出手,抓住柴柔垂落的发丝,猛地用力。 “嘶——”柴柔没料到她中了药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扯掉几根发丝。 她愤怒之下,在檀芷溪脸上划了一个叉。 檀芷溪疼得眼前发黑。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发丝。 隐约听到柴柔愤怒的声音:“把这小贱人扔湖里去!” “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两名小太监应下,拖着檀芷溪轻车熟路地往贤清殿后殿湖边而去。 柴柔冷哼一声,取出绢帕擦干净匕首,洗了手后,将绢帕扔进香炉中,关上房门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悄然出现。 昭和公主墨韵汐脸色苍白。 她白嫩的十指紧紧攥着裙子。 迟疑了一下,她拎起裙摆,小心地寻着两名小太监而去。 “求上苍保佑檀小姐会水!” 墨韵汐一路不断祈祷。 来到湖边,她远远看到还未被扔下湖的檀芷溪,松了口气。 墨韵汐藏身在树后,找了根棍子捏在手里,准备趁两名小太监不注意之时,将他们敲晕。 就在她一步步逼近小太监之时,右后方隐隐有少女歉意的声音传来: “公子,对不起,我......我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男子深受打击的声线颤抖着响起:“薇薇,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们的曾经了吗?” “公子......” “唤我阿逸。” 听到这,墨韵汐双眼猛地瞪圆。 难怪她觉得这两道声音有些熟悉。 原来是那叫采薇的少女,和四哥的声音! 可是四哥不是傻子吗? 想到某种可能,墨韵汐瞳孔猛地紧缩。 四哥这些年—— 一直在装傻! “阿逸,对不起,我......” “薇薇,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以你的文采,肯定能拿到此次赏花宴的第一名。”墨辰逸深情地看着采薇。 “兰妃一直希望你能入宫陪伴她,这也是你亲生父母的愿望。” 墨辰逸的眼中,浮现痛苦。 他取出一枚玉佩,拉起采薇的手,放在她手中,“这是你当初送我的定情信物,如今我将它还给你。” “愿你以后......三冬暖,春不寒;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路上......有良人相伴。” “父母之命,不可违。” 话落,墨辰逸转身就走。 淡蓝的身影,透着几分孤寂。 采薇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许久之后,她缓缓垂眼,看着手中的玉佩。 心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 墨韵汐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两名小太监也不知为何,一直没将檀芷溪扔下湖。 虽然采薇离湖边隔着一条长廊,但她不敢冒险。 她既然和四哥有私情,肯定是四哥的人。 听四哥与她说的,她还要进宫伺候父皇? 不行! 她要去跟父皇说四哥装傻,采薇和四哥认识! 墨韵汐眼看小太监准备将檀芷溪扔进湖中,再顾不得其他,准备冲出去时,呆站在原地的采薇转身离开。 同时,墨辰逸的身影从另一边出现。 墨韵汐踏出去的脚轻轻收回。 两名小太监看到他,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墨辰逸淡淡开口:“起来吧。” 他视线落在檀芷溪血肉模糊的脸上, 他啧啧两声:“还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 说话时,他看了眼墨韵汐藏身的树林,指尖一动。 墨韵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看到一只苍蝇朝自己飞来。 她下意识抬手拍去。 下一刻——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随即,身子软软跌倒在地。 “带过来。” 两名小太监扒开树丛,看到树丛后的人时,微微愣住。 “昭和公主?” 听到小太监的话,墨辰逸猛地转身,大步上前。 墨韵汐倒在地上,艰难地仰头与他对视。 她明亮的杏眸中,浮现难以置信,“四哥,你......你会蛊术?” 昨日,三嫂让人送了解蛊的东西给她。 但她没带在身上,放在了寝宫中。 第481章:臣女想进宫伺候陛下 墨辰逸垂眸定定看着她。 漆黑的瞳仁中,似有波涛不断翻涌。 墨韵汐脸上渐渐浮现青紫。 她瞳孔开始扩散,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几乎同一时间,胸口传来爆炸般的疼痛,一股血腥气从喉间翻涌而上。 “咳咳......”她无力地低咳两声,丝丝缕缕鲜红不断从嘴角溢出。 “四哥哥......” 听着她破碎无力的低唤,墨辰逸眼底神色不断变换。 这座皇宫,除了墨烬冥之外,还给过他温暖的便是墨韵汐。 她是贤妃之女,贤妃乃是正一品官员嫡女。 幼时他被太监宫女欺负,她指责处罚过那些宫女太监。 也跑到过武舜帝面前告状。 后来,他的日子稍微好过些。 轻叹一声,墨辰逸拇指指尖用力从中指划过。 霎时,淡淡的异香弥散在空气中。 这股香,说不上来是什么香。 就像是,脑海中想象到什么香,便是什么香。 墨韵汐觉得,这是竹香。 像二皇兄一样清雅的竹香。 墨辰逸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捏住墨韵汐下颌,将指尖的鲜血滴入她口中。 鲜血入口,墨韵汐只觉一股清甜顺着喉间而下。 霎那间,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消失,眼前视线变得清明。 就连无力不受控制的身子,也恢复了知觉。 她一把推开墨辰逸,惊恐地后退。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穿过墨辰逸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明明灭灭的光泽。 他垂眸,看着鲜血溢出,在指尖形成一个圆。 墨韵汐咬着下唇,爬过来拉住墨辰逸的衣摆,沙哑着声音祈求,“四哥哥,放了檀小姐好吗?” 墨辰逸缓缓抬眼。 落在墨韵汐身上的目光,极为复杂,“六妹,你想去南辰和亲吗?” 墨韵汐下意识开口:“不想。” “四哥帮你。”就当是还幼时的恩情。 墨韵汐双眸瞪大,刚想问怎么帮,脑中忽地传来昏眩。 她努力地看向檀芷溪的方向,缓缓闭上眼。 墨辰逸站起身,弹了个响指。 追风不知从何处出现:“公子。” 墨辰逸指了指墨韵汐:“将她送回寝宫,不要惊动任何人。” 追风弯腰将墨韵汐扛在肩上,闪身消失。 墨辰逸透出绢帕,擦拭着指尖上的血,“速度点,宴会该结束了。” 柴柔从长廊拐角处走出,皱眉问墨辰逸,“殿下,您为何让采薇走了?万一她......” 墨辰逸淡淡打断她的话:“柔姨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他给采薇下的蛊,名为嗜情。 这蛊,能让女子对男子死心塌地。 采薇绝不会将他装疯卖傻之事说出去。 他刚才与采薇说的话,不过是为求更稳妥。 毕竟嗜情是他刚养出的蛊,还没试验。 而另一种与嗜情相生的蛊...... 能让人情不自禁迷恋身中嗜情之人。 前殿。 苏若棠看着檀芷溪迟迟未回,心头逐渐浮现不安。 墨瑢晏察觉到她的不安,低低道:“我已经让人去寻了。”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我刚才应该陪着表姐去的。” 墨瑢晏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四弟和檀府并无仇怨,和表姐更没仇怨,就算贤清殿有他安插的人手,也不会对表姐动手。”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等着。 就在这时,随着宫女去赏花等待结果的贵女们纷纷回来。 苏若棠随意扫了眼。 却看到落在人群最后方的采薇,心不在焉。 她右手紧紧握着,似是拿着什么东西。 贵女们的诗词经武舜帝和柳婉玥过目后,选出了最佳。 高海捧着被选出的诗词,扬高声音念道: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倩魂销尽夕阳前......”墨烬冥低喃着,赞道:“好诗。” 待众人脸上浮现赞叹时,高海继续道:“请采薇姑娘上前!” 采薇脑海中一直浮现墨辰逸的脸,她努力回想二人的曾经,却想不起丝毫。 骤然听到高海叫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眼。 冯璃兰勾唇一笑:“妹妹的文采果然出众,快快上前,有什么有求于陛下的,可尽管开口。” 采薇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缓缓走到前面,屈膝福身行礼,“臣女见过陛下,娘娘们。” 随着她走近,武舜帝眼底的茫然愈浓。 仅仅一瞬,这丝茫然消失,他目光落在采薇脸上,沉冷的声线中隐含一丝柔情,“采薇姑娘,你想要朕许诺你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采薇身上。 采薇咬了咬唇瓣。 她想求武舜帝为她和墨辰逸赐婚。 但心中有个声音一直阻止她。 她隐隐觉得,这样做不对。 沉默了片刻,她小心看了眼坐在墨烬冥身边吃水果的墨辰逸,压下心底的酸涩,缓缓开口,“回陛下,臣女并无所求。”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冯璃兰柔柔开口,“妹妹,你真的没所求之事吗?” 采薇抬眼,对上冯璃兰的眼。 她愣了愣,随即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柳婉玥。 武舜帝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道:“采薇姑娘,欺君可是大罪。” 采薇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臣女想进宫伺候陛下。” 第482章:檀芷溪不见了 采薇话音一出,全场震惊。 武舜帝定定看着她:“当真?” 采薇垂眸咬着下唇。 她虽然不懂朝堂。 但四皇子在皇宫装疯卖傻十多年,必定是生活得极为艰难。 她如果做了武舜帝的嫔妃,就能帮助他...... 况且,这也是她父母的愿望。 父亲接她到冯府时,将爹爹生前写的遗书给她看了。 爹爹希望她入宫,出人头地。 想到这,采薇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是,臣女所言,句句当真。” “好,那朕便依你。”武舜帝看向高海,“传朕旨意,封采薇姑娘为薇嫔。” 嫔,仅次于四妃。 正二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入宫都不一定能直接封嫔。 更何况只是义女。 冯兼和冯璃兰怔愣过后,眼中爆出狂喜。 墨瑢晏搁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 他下意识看向柳婉玥。 柳婉玥飞快低下头。 但她眼中那抹伤痛,并未逃过墨瑢晏的眼。 苏若棠担忧地拉住墨瑢晏的手:“阿晏......” 墨瑢晏闭了闭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段时间你有空的话,多进宫陪陪母妃。”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而来,“贤妃娘娘,公主她说身子不舒服,先回寝宫了。” 贤妃面带担忧,起身朝武舜帝行礼,“陛下,贵妃姐姐,臣妾先去看看昭和?” 武舜帝点点头:“去吧。” 柳婉玥也随着起身:“陛下,今日获胜者已经选出来了,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武舜帝心神大部分在采薇身上,闻言忧切地看向她,“朕让王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了,臣妾只是昨晚没睡好,秦嬷嬷一会......” 柳婉玥话未说完,猛地顿住。 她侧眸看向身后。 秦嬷嬷陪檀芷溪换衣裙,到现在都没回来。 一直担心檀芷溪的檀铭夫妇立刻起身:“陛下,贵妃娘娘,小女......” 武舜帝脸色沉了沉,抬手打断他们的话,“高海,带人去找檀小姐。” 他话音刚落,高海的徒弟小邓子脸色苍白跑来,“陛下,娘娘,檀小姐不见了!” “什么?”苏若棠衣袖带翻了茶盏。 王氏身子晃了晃,脸色骤然一白。 武舜帝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邓子扑通一声跪在武舜帝面前,以额头抵地,“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看檀小姐和秦嬷嬷去换衣裙,许久未归。” “奴才是贤清殿的太监总管,便想着去寻一寻二人。” “却不想在后殿看到昏迷的秦嬷嬷,但檀小姐不知所踪。” 墨烬冥猛地站起身:“父皇,儿臣请求彻查!” 武舜帝脸色也有些难看。 柳婉玥是他的爱妃。 竟然有人敢在贤清殿动手。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后宫都被人安插了眼线!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穆枫,带人去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 苏若棠咬着下唇站起身:“父皇,臣媳想一同寻找表姐。” 武舜帝点头:“去吧。” 苏若棠对着王氏和檀铭轻点臻首,示意他们安心,与穆枫等人匆匆往后殿而去。 墨辰逸唇角勾起,佯装害怕地拉着墨烬冥的衣袖,“哥哥,辰逸怕。” 墨烬冥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拍了拍墨辰逸的手,“辰逸不怕,没事的。” 周围众人一阵哗然: “檀芷溪在贤清殿失踪,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贤清殿动手?” “檀家树大招风,被人盯上也不奇怪。” “可是敢在贤清殿动手,背后之人绝对是位高权重之人。” “抓了檀芷溪,难道是想要钱?” “也有可能是劫色!” 贤清殿后院。 苏若棠暗中放出蛊蝶,随着蛊蝶来到了湖边。 蛊蝶在湖面盘旋了片刻,悄然回到苏若棠袖中。 触角在苏若棠手背轻点。 苏若溪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 表姐还活着。 穆枫带人将后院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檀芷溪的踪迹。 “三皇子妃,我们没有找到檀小姐。” 苏若棠定定看着湖面,秾艳的小脸毫无情绪,“秦嬷嬷还没醒吗?” “没有,对方用的迷药剂量很重。”穆枫有些许无奈。 如果秦嬷嬷醒了,兴许能提供点有效的信息。 苏若棠咬了咬唇角:“表姐没有生命危险。” 但不代表没受到伤害。 穆枫一听,心头微松,“那属下先回去复命,扩大搜索范围。” “好。” 一个时辰后,秦嬷嬷醒来。 但她只记得推开房门,就失去了意识。 众人早已散去,目前只留王氏和檀铭在前殿。 眼看天色已经黑了,宫中所有角落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檀芷溪的消息。 王氏急得直掉眼泪。 墨辰逸乖巧地坐在墨烬冥身边。 眼角余光看到墨烬冥焦灼的神色,眼底的色泽愈加暗沉。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小邓子。 小邓子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墨辰逸眼神更暗,指尖下意识敲了一下桌子,旋即顿住。 檀芷溪被扔进湖中,尸首却不见了。 或许,她没有死。 那是谁救了她? “辰逸,你先回府。”墨烬冥深深看了眼墨辰逸。 他实在难以相信,墨辰逸是装傻。 墨辰逸听出墨烬冥语气隐隐的淡意,心微微一沉。 杨铭和戴云沐肯定和哥哥说了他装傻的事。 但因为勾魂的影响,哥哥心头虽有怀疑,依旧对他狠不下心。 要不了多久,哥哥只会相信他一个人。 墨辰逸咬了咬嘴角,语调有些委屈,“那哥哥明天还会来看辰逸吗?” 第483章:那个位置,我不想要 墨烬冥深深看着他。 张了张口,又闭上。 他想问—— 辰逸你是不是装傻? 但喉间好似有异物梗着,迟迟吐不出一个字。 墨辰逸垂下眼。 清冷的星光穿过他的眼睫,在眼底落下明明灭灭的光泽。 许久之后,他低低道:“哥哥,如果我不装傻,我能......活下来吗?” 最后四个字,轻飘得风吹即散。 却好似重锤,狠狠锤在墨烬冥心间。 能......活下来吗? 前些年,朝堂几乎被沈家把持。 大哥的死,和沈家也脱不了关系。 他若非是婉贵妃护持,加上自幼体弱,被太医断定活不过二十岁,也不一定能活着。 无母妃护持的四弟,如果不装傻...... 他......应该也会同大哥一样,不明不白死亡。 想到这,墨烬冥后背一阵发寒。 这一刻,他卑劣地庆幸,四弟一直装傻。 深吸一口气,墨烬冥扫了眼四周,定定看着墨辰逸,声线压得极低,“檀小姐......” “和我没关系。”墨辰逸快速道。 他抬起眼眸,漆黑的瞳仁轻轻颤抖,“哥哥,我没杀她。” “哥哥,你相信我!” 他伸出手,拽住墨烬冥的衣袖。 眼中的急切不安,清晰可见。 墨烬冥心头软了软,轻轻叹了口气,“辰逸,当年那些将士,是你......”杀的吗? 最后三个字,他并未说出口。 墨辰逸扬起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地摇着头,“哥哥,不是我。” 墨烬冥听到他的话,心头的纠结散去。 他声音中的疏离散去,恢复往常的柔和,“嗯,哥哥相信你。” 话落,他抬眼看向墨瑢晏,轻轻摇了摇头。 墨瑢晏盯着墨辰逸的眼,翻涌着浓郁的暗色。 他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下一刻,温软的触感从手腕传来。 苏若棠空灵清甜的声线钻入耳中:“四皇子不会骗二哥,他说不是,在二哥面前,我们就表现出不是。” 墨瑢晏骨节明晰的长指,攥着茶盏。 许久之后,他低低嗯了声。 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不愿相信四弟是那么心狠手辣之人。 安慰了王氏和檀铭,送他们回檀府之后,苏若棠挽着墨瑢晏的手,“阿晏,我们走走吧。” 对于三皇子妃的要求,墨瑢晏自然欣然应允。 伴随着洒落在青石板的银辉,二人的身影被拉长。 渐渐融为一体。 极轻微的铃声隐隐在巷道中响起。 悦耳空灵。 墨瑢晏视线落在少女脚踝处,嗓音低沉暗哑,“小海棠很喜欢铃铛?” 苏若棠歪头,粲然一笑。 她伸手勾住男人脖颈,清甜的气息喷洒在男人耳侧,“一步一想......” 墨瑢晏环住她纤软的腰肢,低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清冽的嗓音透着蛊惑:“小海棠还喜欢什么?” 苏若棠仰着头,眨巴着眼,“只要是阿晏送的,我都喜欢。” 墨瑢晏敛眸,低低笑了一声。 他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脸蛋,“小海棠,表姐那边,我会让紫麟卫全力查找。” 提到檀芷溪,苏若棠小脸上染上一抹愁绪,“表姐身上有我给她的蛊虫,我能确定她没生命危险,但是......” “但是不确定她会不会受到伤害。”墨瑢晏接过她的话。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点点头。 墨瑢晏鼻尖与她相抵:“只要活着,就能找到。” “而且,我们小海棠医术这么高,就算是表姐受到伤害,也能治好她,不是吗?” 苏若棠:(?\"??)?\"(???︿???) 这确定是安慰人? 她哀怨地撩起眼帘,瞥他一眼。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是为夫的错,为夫应该说——” “表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 苏若棠低低嗯了声:“母妃那边......” 墨瑢晏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母妃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些年父皇一直未纳新人入宫,所以一下子有些没适应。” 苏若棠撩起长睫,定定看着他的眼,“你说谎。” 墨瑢晏一怔。 随即唇瓣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随之而来的,是少女清灵的嗓音,“阿晏,母妃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皇时隔十多年,突然纳了新妃......”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母妃会难过。” 最后五个字,带着复杂的情绪。 墨瑢晏心尖一颤。 他抬手捧着她的小脸,眼睫微垂。 月光透过纤长漂亮的睫毛,在眼底晕下窸窸窣窣的朦胧影子,嗓音清冽坚定: “小海棠,那个位置,我不想要。” 第484章:用命来要? 苏若棠心软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轻啄男人唇瓣,“好,我们不要。” 身为帝王,有太多的无奈。 后宫本就是为了平衡前朝而存在。 前世电视剧中的帝王为一人遣散后宫,丝毫不科学。 后宫和前朝之间,相互制约,又相互帮助。 墨瑢晏遣倦地蹭着她的鼻尖:“小海棠,如果四弟真的伤害了表姐......” 他心头微微拧着。 对于小四,他是真的把他当弟弟。 在看到墨烬冥摇头时,他内心松了一口气。 那一刻,他真的选择相信小四说的。 可是,小四大概骗了二哥...... “嘘——”纤软的手指点在唇边,苏若棠眨着明澈的眸子看着他,“阿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无法控制他去做什么。” “其他人的行为,都与你无关,就算他身上和你流着相同的血。” 墨瑢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小海棠,谢谢你。” 苏若棠脸颊贴在他心口,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缓缓闭上眼。 月色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融为一体。 “砰——” 恰在此时,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响。 光影明灭间,璀璨转瞬即逝。 晚风捎来百花清香,伴随着七彩的烟花,散落漫天霜华。 “哇,好漂亮的烟花!”苏若棠仰头,看着漫天星火。 墨瑢晏搂着她的腰肢,微微仰头,隽美的容颜被烟火映衬得如画如诗,“工部总算干了点有用的事。” “噗嗤......”苏若棠轻笑出声,“工部周大人兢兢业业,要是他知道你这样评价他,估计会气得羊尾胡子都翘起来。” “不会。” “嗯?” “他没羊尾胡子,被周夫人剪了。” 苏若棠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夜空。 她抬手指着前方:“我要吃煎饺。” 墨瑢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是一煎饺摊。 摆摊的是一对老夫妻,收拾得很干净。 很多百姓围在摊前。 “沉斐,去排队。” 沉斐:“......” 呵。 你们清高。 我不是真的狗,但你们真的不是人。 他从暗处现身,老老实实排队。 “先去前面逛逛?”墨瑢晏拉着苏若棠的手,侧眸征询她的意见。 “好。” 二人随意走着。 忽地,墨瑢晏顿下了脚步。 “小海棠,为夫暂时没寻到红翡,可否先用其他代替?” 苏若棠歪头:“嗯?” 墨瑢晏指了指对面的铺子:“木簪。” 苏若棠撩起眼睫。 入眼便是—— 漆木阁。 “漆木?” 墨瑢晏牵着她向阁内走去,轻声解释,“漆木阁的器具,都是漆器。” “漆器?”苏若棠眼眸微微一亮。 前世几乎绝迹的非遗。 用生漆做的器物,能保千年不腐。 店铺内,摆放着收集好的生漆。 由于生漆易导致过敏,因此都不让顾客直接接触生漆。 “二位,请问想做点什么?” 墨瑢晏看了眼店铺内:“有百年香樟木吗?” “有,二位楼上请。” 不多时,店小二托着一个托盘进来。 “二位客官,这是店内最后的香樟木。” 说着,他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揭开上面的红绸。 霎时,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 “这香樟木,应该超过两百年了吧?”苏若棠鼻尖动了动,眼中带着诧异。 店小二笑眯眯开口:“客官厉害,这是树龄二百五十年的香樟木。” “而且是雷劈过,枯木逢春的香樟木。” 苏若棠小嘴微张,震惊地拿起托盘上婴儿手臂粗细的香樟木细细打量。 香樟木温中散寒,消食化滞。 被雷火劈过,枯木逢春的树木,价值翻倍。 前世她在顶奢拍卖会上见过,只有这一半大小,拍出天价。 “这雕成一根簪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墨瑢晏点点头:“是有点儿浪费。” 他抬眼看向店小二:“香樟木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等我雕刻好,再送过来上漆。” “好。” 店小二话音刚落,一道嚣张纨绔的声音传来,“这根木头,本少爷要了。” 话落,一道青色的物体朝着店小二飞来。 店小二下意识抬手接住。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荷包。 “里面有一万两银票,和一个金叶子,够买你这根破木头了吧?”身穿青衣的少年,年约十五六岁。 他眼底青黑,面色苍白,语气都透着虚浮。 怀中圈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 女子趴在他胸口,看着墨瑢晏,眼中满是惊艳。 视线落到苏若棠脸上时,变成嫉妒。 她掐着嗓子,娇滴滴开口,“少爷,人家想要她头上的金簪。” 由于今日进宫,苏若棠戴了当初与墨瑢晏成亲时,柳婉玥送的飞鸟流苏簪。 这是专门给皇子正妃的发簪。 苏若棠撩起长睫,似笑非笑看着她,“用命来要?” 周也这才看清苏若棠的容颜,眼中顿时泛起色欲之光。 他伸手指着苏若棠:“小美人,今晚你要是把本公子伺候好了,这根烂木头给你。” 刚买了煎饺回来的沉斐,听到这话,掐着站在安全距离外。 同情地看着周也。 唔。 希望殿下手下稍微留点情,别让周家绝后了。 第485章:吃牢饭可好? 几乎在周也话音落下的瞬间,雅间内温度骤然一低。 就连远在门口外的沉斐都察觉到了。 他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再退两步。 周也狐疑地看了眼窗外,拉了拉衣领,“要变天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他身旁的小厮连忙将披风披在他身上:“少爷,多穿点衣服。” 周也怀中的女子嫉妒地盯着苏若棠:“公子,人家......啊!” 话未说完,她骤然尖叫出声。 周也一把推开她,搓着手盯着苏若棠,“小美人,本公子可有钱了。” “跟着本公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哦?”苏若棠长睫轻撩,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光滑的侧脸上,莹白如玉。 衬得她本就秾艳明媚的容颜,愈加清冷绝美。 周也喉结滚了滚,只觉得小腹一紧。 苏若棠空灵清甜的声线被她刻意拉长,似缠着小钩子: “公子请我吃什么?” “小美人想吃什么都行。” “吃牢饭可好?”男人沁凉如冰的声线骤然传来。 周也不禁后背一寒。 他心头一颤。 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墨瑢晏吓住,立马挺直了腰板,怒瞪着墨瑢晏,“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我看怕是你想吃牢饭吧?” “信不信小爷一句话,就能把你送进......别扯我衣袖!” 他瞪了小厮一眼,准备继续放狠话。 “少......少爷......他好像是......是......” “是什么?天王老子?”周也满脸不耐,“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我......” “是三皇子!”小厮猛地一闭眼,大喊。 “三皇子老子也给他送......”周也直接发出鸭子叫,“嘎,他是谁?” 小厮瑟瑟发抖:“三......三皇子......” 周也两腿发抖,僵硬地扭头看墨瑢晏,“您......您是三皇子?” 墨瑢晏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周也直觉脑中一个大字—— 嗡。 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怀中的女子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皇子饶命啊!” 周也带来的小厮们,也纷纷跪下。 墨瑢晏目光淡漠地看着他们:“对本殿的皇妃出言不逊,无视王法,该当何罪?” 小厮们跟着周也,也并未做过强抢民女之事。 自家少爷和那些女的,都是你情我愿。 没读过书,更不知法的他们霎时愣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咳,殿下,这位是工部侍郎周大人的嫡子,好色了点,并没有强迫过任何女子。”沉斐拿着煎饺,适时出现。 墨瑢晏淡淡扫他一眼。 沉斐立刻将煎饺放到桌上:“皇妃,您趁热吃。” 苏若棠纤白手指,夹起一个煎饺,慢条斯理咬了一小口。 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墨瑢晏,将饺子另一端递到他唇瓣,“尝一口,真的好好吃。” 墨瑢晏薄唇轻启,咬了一小口,眉宇间冷意消散,嗓音低沉温柔,一语双关:“真的很好吃。” 说着,他抬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剩下的饺子送入口中。 微凉的触感洒落手腕,酥麻感沿着肌肤,直达心底。 苏若棠全身一酥,触电般的悸动让她的心跳骤然变快。 “夫人喂的,的确好吃。”偏偏某人好似并未察觉,还刻意咬重强调夫人二字。 男人嗓音清冽磁性,钻入苏若棠耳中。 她蓦地咬紧唇瓣。 唔,狗男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撩她! 小厮们:“......” 女子:“......” 沉斐:<( ̄︶ ̄)> 哼哼,狗粮不能总让他一人吃。 店小二愣愣地没回神。 就在他呆愣间,苏若棠慢悠悠开口,“你家公子再这么荒唐下去,要不了半年,就会精尽人亡。” (⊙_⊙)? 周府小厮们完全傻眼。 好一会儿,才有人愣愣开口,“三皇子妃,您能救救我家少爷吗?” 他家少爷,除了好色点,对下人真的不错。 但他很有原则,都是双方你情我愿。 绝不强迫任何人。 苏若棠慢条斯理吃了一个饺子,她指了指店小二手中的荷包,“这些就当看病买药钱。” 小厮们互相看看,一时间做不了主。 数额太大。 “给......都给......”就在他们纠结间,周也弱弱的声音响起。 “少爷!”一名小厮惊喜地扶住他。 周也颤颤巍巍坐起来:“三皇子妃,求救命!” “我把全部身家都给你......” 苏若棠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你一晚上几次?” 第486章:因为空虚,最后才导致肾虚 周也傻愣愣看着她:“什么几次?” 苏若棠朝着跪在他身边的女人扬了扬下颌:“在她身上,一夜几次?” 周也听着苏若棠直白的问话,脑子轰的一声。 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倒是那名女子,毫不避讳地开口,“回三皇子妃,一次都没有。” 苏若棠眨巴眨巴眼:(⊙_⊙)? 啥,一次都没有? 她再度看了看周也面色。 虚是虚了点,但也不至于一次都不行呀。 女子咬了咬唇瓣,继续道:“五天前靠着吃药还能一夜两次,时间是短了点,快也快了点,但好歹有两次。” “但问题就在那天的第二次,刚进去,一只黑猫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大跳。” “然后......软了,没用了。” 跪着的周也:(′-﹏-`;) 他将头低到地板上,指甲抠着地板,恨不得抠出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行了。 ┭┮﹏┭┮ 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他以后没脸见人了。 女子感觉到他的羞愤,心大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有病就得治,三皇子妃都不治你的冒犯之罪了,你还要什么脸面。” “脸面能比子孙重要?” 周也:“......” 谢谢你的安慰。 苏若棠强忍住笑,蹲下身子,用绢帕垫着给周也把脉。 事关子孙根,周也也顾不上脸面,紧张地看着苏若棠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手。 周也咽了口口水,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若棠。 女子直接问:“三皇子妃,能治吗?” 她本是风尘女子,因有几分姿色,过得还算不错。 但也因这几分姿色,被权贵玩弄得几次差点丧命。 直到周也包养了她...... 说句实在话,不管是为了她以后的生活,还是为了周也,她也希望三皇子妃能治好周也。 苏若棠慢条斯理起身坐到椅子上,不紧不慢开口,“阳痿了。” 啪嗒—— 周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撇撇嘴,委屈地看着苏若棠,哭得那叫一个悲戚心碎: “三皇子妃,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我还没娶妻生子,要是绝了后,我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苏若棠语气云淡风轻:“你现在也没脸见列祖列宗。” “噶......”周也的哭声淹在嗓子里,变成了公鸭叫。 女子低下头,肩膀抖了抖。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勉强没笑出声。 周也吸吸鼻子,还想继续哭。 墨瑢晏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闭嘴。” 周也头皮一麻,条件反射闭嘴。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侧眸看向苏若棠,“棠儿,救了他,有用吗?” 苏若棠点点头:“恩。” 她体内的生机,有点像那些玄术女主抓鬼的功德。 追的鬼越多,功德越多,玄术越厉害。 她则是救的人越多,生机越旺盛,这具身体被毒素侵蚀的五脏六腑会自行修复。 墨瑢晏看了眼女子和周府小厮:“出去。” 几人毫不犹豫爬起身走出房间,还贴心地关上房门。 周也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无视他的目光,优雅自若地吃着煎饺。 墨瑢晏淡淡开口:“周政的烟火,制作得越来越好了。” 工部负责东启的烟火制作。 周政上任后,一直毫无突破。 但这几年,烟火方面突飞猛进,取得了极大进步。 周也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 他嗫嚅着开口:“父亲的事......我不清楚......” 墨瑢晏声色不疾不徐:“你流连女色,从不去考功名,靠着流连女色掩盖自己的才华。” “而你在烟火上的天分,更是一绝,这几年的烟花爆竹等,都是出自你手。” 他本来打算明天去销金窟找周也。 却不想他歪打正着今晚撞在他手里了。 周也低垂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弱弱开口辩解:“不是靠,是真的喜好。”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你自己现在有多肾虚,你不知道?” 周也抬眼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那不是因为空虚,最后才导致肾虚么......” 这也不能怪他啊。 不是俗话说的么,男儿本色。 他只是遵循了男人的本能。 苏若棠:“......” 大智若愚。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和傻瓜仅仅一线之隔吗? 墨瑢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淡漠的声音,“周公子,令尊的供奉,不足以支撑你这些年流连各大风月场所吧?” 他语气恍若在闲聊。 周也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低垂着眼:“我娘嫁妆丰盛......” “城南巷脚那家烟花店,背后东家是周公子吧。”墨瑢晏轻飘飘打断他的话。 周也十指猛地攥紧。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指节轻敲桌面,声音不紧不慢,“东启允许进行登记过的商人贩卖烟火。” “贩卖的烟火威力,不足以伤人。” “但是拿货,必须从工部。” “周公子,你烟火最大的买家,是谁?” 第487章:一辈子和一年,自己选 周也听着男人的话,头皮一麻。 他低估了紫麟卫,或者说低估了三皇子的能力。 竟然能查到这么多!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 明明夜风吹在脸上尚带几分寒意,周也却出了一身汗。 他低垂着头,久久未曾说话。 在苏若棠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后,他缓缓开口,“每个月月头,都会有人来烟花铺定上千支孩童抬着玩的小烟花。” “已经连续购买了五年,每个月都是不同的买家,数量也不太固定。” “有时是两千支,有时是一千支。” 墨瑢晏眉尖微微拧起:“上千支?里面能爆炸的黑石有多少?” 工部制作的烟花,是靠黑色的石头爆炸产生各种颜色的烟火。 黑石越多,威力越大。 黑石的用量,都有严格的控制。 且黑石的制造方法,完全掌控在武舜帝手中。 百年来从未有人参破黑石奥秘。 因为那一堆黑黑的粉,压根看不出原材料是啥。 工部负责的是将这些黑石装在大小形状都不同的盒子中,燃放出变幻多姿的烟火。 周也想了想:“每支烟花里的黑石,有一粒米大。” 墨瑢晏眼底色泽沉了沉。 一支烟花的黑石很少。 一千支也不算多。 但若是累计多年,每个月一千支...... 他沉声道:“本殿会安排一名紫麟卫暂时替代你店铺中小二。” 周也点头:“没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若棠:“三皇子妃,草民的病......” 苏若棠拿过一旁的纸笔:“等着。” 她迅速写下一个方子,递给周也,“按照上面的药方先服三天药,之后再来找我。” 周也欢喜地接过,刚准备道谢。 苏若棠轻悠悠的声音继续传来:“一年内禁房事。” 周也欢喜的表情一滞,有些难以置信,“啥?多久?一年?” 他双眼瞪得圆溜,满是不可置信。 苏若棠扬了扬精致的下颌:“你也可以不禁。” 周也面上惊喜瞬间重新浮现。 不等他脸上的喜色完全蔓延开,苏若棠不疾不徐的声音继续传来: “只不过后遗症是,以后你那玩意儿一直用不了。” 周也:(?⊿?)?啊! 苏若棠这句话,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挎着脸:“时间不能缩短点吗?”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一辈子和一年,自己选。” 周也撇撇嘴:“一年。” 他小心地收好药方,爬起来。 纠结了一下,小声问墨瑢晏,“殿下,需要我送一千支烟火到您府上吗?” 墨瑢晏随口问道:“一千支烟花多少银两?” “这些烟花主要是对普通百姓销售,很便宜,一枚铜钱一支。” “一枚铜钱一支?”苏若棠眼尾上挑,“你卖得倒是不贵。” 基本成本价。 周也咧嘴一笑:“薄利多销嘛。” 苏若棠轻笑:“你倒是懂得做生意。” 周也谦虚:“一般一般。” 苏若棠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也嘿嘿一笑:“草民先告退。” 他得趁杏林药铺还没关门,赶快去抓药。 待周也离开,苏若棠托着下颌,问墨瑢晏,“阿晏,周也真的那么厉害?” 在科技落后的古代都能制作出堪比现代的各种形状烟花。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国家保密处的人才。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杯盏,轻轻嗯了声,“他一直藏拙。” “周政倒是生出了个好儿子。” 好色了点,但品性不坏。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普通人家会在除夕前买烟花,但平时很少有人买。” “一个月一千支,这需求量除非是大家族,否则根本消耗不了。”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周也隐藏得很深,紫麟卫盯了他差不多一年。” 苏若棠眨眨眼:“结果在花柳之地露了陷?” 墨瑢晏勾起唇角:“恩,在吹风听雨楼姑娘身上露馅。” 苏若棠感慨一声:“他如果不是这么好色,阿晏恐怕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话落,她皱起眉头,“一支烟花一粒米大小黑石,一千支也没有的多少......” 她撩起长睫,直直对上墨瑢晏漆黑的眸子,“但是如果每年每月都是同一人购买......” 墨瑢晏轻声接过她的话:“他已经买了五年,累计起来的黑石数量,足以炸毁京城。” 嘶—— 苏若棠倒吸一口冷气:“阿晏,你觉得会是谁?” 墨瑢晏指尖蘸着冷掉的茶水,一笔一画写下一个字—— 四! 苏若棠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阿晏想的和我倒是不谋而合了。” 她指尖点了点桌面:“周也身上没有蛊虫的痕迹。” 墨瑢晏拿起香樟木打量:“明天见见周大人。” 工部侍郎这个官职不是很高,但却很重要。 现在朝中不知多少大臣被墨辰逸控制,如果工部都在他的控制中,就麻烦了。 “好。” 墨瑢晏将香樟木放回托盘,看向窗外,“想吃糖人吗?”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下方。 卖糖人的小商贩前,围着好几个孩童。 老翁沾着糖浆,勺下的糖人栩栩如生。 苏若棠趴在窗沿,双眼晶亮,“我想自己画。” 墨瑢晏宠溺地看着她:“好。” 话落,他伸手揉了揉苏若棠的发顶,“小海棠,表姐会没事的。” 苏若棠小脸上的笑意一凝。 她呆呆看着下面的糖人。 许久之后,才低低道:“阿晏,如果墨辰逸伤害了表姐,我不会放过他。”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好,为夫帮你一起教训小四。” 尾音落下,他低低叹息一声,“其实我私心里希望小四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我也希望。”苏若棠转身看着他,“走吧,给你看看我的糖画手艺。” 第488章:本殿是狐狸,夫人是肉 京城的夜,都是能到天明的。 但二人离开糖画摊前时,街上的百姓已经很少了。 “阿晏,像你吗?”苏若棠看着他手中的糖画,歪头问道。 黑白分明的灵眸,透着狡黠,好似一只小狐狸。 墨瑢晏看了眼手中的糖画。 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双爪捧着一颗圆圆的果子,眼睛眯起。 神态惟妙惟肖。 与三皇子妃捧着果子时,一模一样。 墨瑢晏唇角勾起,长睫懒散垂落,喉间低低溢出单音节,“嗯?” 苏若棠眉眼弯弯:“都是腹黑的狐狸。” 墨瑢晏两指并起,弹了弹她的额头,声线隐带笑音,“恩,我是狐狸,你是肉。” 苏若棠皱了皱小巧的琼鼻:“你才是肉!”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唐僧肉!” 贵女们看到都想扑过来啃两口的唐僧肉。 墨瑢晏眉尖轻挑,深邃的眸光落在苏若棠面容上。 月色下,五官隽美如画。 偏偏—— 他薄唇轻启,小狐狸的耳朵消失在绯色的唇瓣间。 低磁暗哑的声音,从唇瓣滑落而出,“小海棠,想吃肉吗?” 清越蛊惑的嗓音钻入耳中,苏若棠心尖一酥。 吃......肉...... 她脑海中,顿时浮现限制级,打了马赛克的黄色画面。 欺霜赛雪的面颊,逐渐染上绯色。 似皑皑白雪,误落一片桃花。 墨瑢晏弯腰缓缓凑近她,丝丝缕缕气息钻入她耳中,“恩,吃吗?” 苏若棠耳根几乎瞬间就酥麻了。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最敏感的肌肤处,耳上的神经细胞全都叫嚣着,几乎冲灭她的理智。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苏若棠连忙闭眼念清心咒。 墨瑢晏轻笑一声,沾染了甜味的唇瓣,似不经意从她唇角擦过。 甜甜的桂花香弥漫口齿。 “清心若水,清水即......”苏若棠舌尖卷走唇瓣的桂花香,思绪完全被带偏,“清水即肉......” 墨瑢晏慵懒轻笑一声,低眸看着苏若棠,“小海棠,念错了。” 他嗓音很低:‘是清水即心。’ 苏若棠:“!!!!” (#>д<)? 啊啊啊,美色在前,她的心哪还是清水,都成了浑水了! 比黄河还黄! 深吸一口气,她撩起长睫,“是你记错了。” 明澈的瞳眸中,写满了威胁,翻译过来便是—— 今晚想睡书房? 墨瑢晏接话接得很自然:“恩,为夫记错了。” 苏若棠傲娇地轻哼一声,抬手夺过他手中的糖画,嗷呜一口咬掉了狐狸另一只耳朵。 那般模样,好似许久没吃到肉的饿狼。 墨瑢晏:“......” 怎么感觉三皇子妃那一口,更想咬在他身上...... 就在二人准备回府时,前方传来嘈杂声: “大夫!有没有大夫!救命!” 身为医者的苏若棠,下意识看过去。 前方许多人骤然围成一团。 忽地,不知为何又猛然散去。 “这都吐白沫了,没救了......” “天哪,这不会是瘟疫吧!” “眼珠都翻白了,四肢颤抖,口吐白沫,好像还真的是瘟疫!” “我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啊!出来买点宵夜竟遇到瘟疫,现在不敢回家就算了,还会把命丢在这......” “这人怎么这么恶毒,自己亲人得了瘟疫,还带着她出来害人!” 百姓们远远散开,哭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苏若棠顺着人群散开的间隙看去。 只见街头一名衣着华丽的老妇,被一名年轻男子扶着躺靠在怀中。 她四肢不受控制地抽动,眼歪嘴斜,口中不断吐出白沫。 只一眼,苏若棠便认出这是癫痫发作。 “过去看看。”苏若棠柳眉轻蹙。 癫痫发作,极容易要了命。 年轻男子抱着老妇,神情焦灼,声音带着颤意,“娘......娘......” 他着急地向周围众人解释:“不是瘟疫,我娘是旧疾发作,有大夫吗?” “救救我娘!” 周围百姓听到男子的话,面上的惊恐散去些许,但依旧未有大夫站出来。 年轻男子知道自己母亲旧疾发作时不能移动,他眼眶逐渐发红,“有大夫吗?只要能救我娘,袁某愿意以百两银子重谢!” 男子话音落下,隐在人群中的几名大夫,有些跃跃欲试。 “一百两,这么多啊,我来......”试试。 最后两个字未出口,身旁的人猛地拉住他,“你不要命了?这分明和医书中描述的瘟疫极为相似!他说不是你就相信不是啊!” “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算不是瘟疫,你确定能救?” “看他们的穿着,肯定是大户人家,惹了这些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子听着众人的话,跨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年轻男子眼看依旧没人愿意救母亲,急得眼眶通红,“三百两!只要能救我娘,三百两袁某立刻奉上!” 她娘时日无多,想来东启京城看看。 他便带着娘出来,却不想今日未带下人,母子俩单独出来转转,就遇上母亲发病。 如果母亲因此丢了性命,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三百两! 足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生活。 就在几名大夫犹豫之间,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我是大夫。” 第489章:风息阁阁主 年轻男子蓦地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抹鹅黄的身影,缓缓而来。 “唐大夫!” “是小唐大夫!小唐大夫,你快看看,她是不是得的瘟疫?” “小唐大夫,如果她真是瘟疫,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瘟疫会传染,我们都不敢回家了!” 百姓们看到唐泠雪,仿佛看到了主心骨,急急开口。 唐泠雪温柔地安抚众人:“大家放心,这位老夫人得的不是瘟疫。” 听到唐泠雪的话,百姓们总算放下心。 年轻男子抬眼看着唐泠雪,看到她年轻的面容,并未抱太大希望,“姑娘,只要你能救我娘,多少诊金都可以!” 唐泠雪上前蹲下身子,温声道:“公子放心,我会尽力。” 话落,她不顾老妇口中吐出的脏污,取出干净的绢帕,擦去她嘴角颈间的白沫。 之后,捏住她的脉腕开始探脉。 片刻后,她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白色的药丸,“你母亲这是癫症,比较少见。” “我恰好之前在医书上看过这种病症,闲着时炼出了两枚药丸,能治这个病。” 年轻男子听她直接说出母亲的病症,眼中浮现欣喜。 他眼底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能......救我娘吗?” 唐泠雪将药丸喂入老妇口中,眉眼带着温柔的笑,“不能的话我也不敢随便给你娘吃药。” 话落,她面上笑意缓缓散去,叹了口气,“但是药材不够,我只炼出了两枚药丸,只能保你娘两个月无事。” 两个月! 年轻男子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喜色。 之前的大夫都说,她娘只有一个月的生命! 除去路上赶路时间,如今只剩半月。 但眼前的年轻姑娘却说,能保他娘两月生命! 可她这么年轻...... 想到这,他眼中喜意渐渐散去,不敢抱太大希望。 就两三句话的功夫,老妇眼睛缓缓闭上。 四肢停止了抽搐,嘴巴也不歪了,白沫也不吐了。 年轻男子见状,不再怀疑,欣喜地抱紧老妇:“姑娘,不知在下能否请你到客栈细说?” “要什么药材,在下一定寻来!” 唐泠雪温声道:“药材没有多珍贵,只是比较难寻。” “客栈就不必去了,我把方子写给你,你找齐药材之后,到东街巷尾寻我。”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一会我让人将诊金送到。”年轻男子说着,手伸向袖中。 指尖碰了个空,他面上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尴尬。 他真诚地朝唐泠雪道谢:“姑娘对在下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姑娘若有需求,可随时到城中正街客栈寻在下。” 唐泠雪听着年轻男子发自肺腑的道谢,抿了抿唇瓣。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男子,轻轻恩了声。 接过百姓递来的纸笔,迅速写下需要的药材。 “公子先带您母亲回客栈好好休息吧。” 将纸折好递给年轻男子,唐泠雪起身离开。 年轻男子正准备抱着娘亲追上去问她的名字。 却见怀中娘亲睁开眼,眼神清明,气色似乎比发病前好几分。 他连忙扶着母亲坐起:“娘,你感觉如何?” 老妇有些诧异地握了握手:“我刚刚发病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娘,我遇到能治你病的大夫了!” 老妇眉头蹙起,心疼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臻儿,不必强求。” 这些年,儿子为了她的病,奔波在外,四处寻找名医。 但她知道,自己的病是娘胎带来的。 治不好。 能活到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看到臻儿娶妻生子。 袁臻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娘,那位姑娘医术高超,真的能救你。” 老妇眼底带着不舍,看了眼袁臻,“回去吧。” 袁臻看向唐泠雪离开的方向,早已不见人影。 ...... “棠儿,唐泠雪用的是蛊吗?”墨瑢晏看着袁臻母子二人走远,低声问道。 苏若棠指尖轻轻点着袖中蛊蝶的翅膀,轻轻嗯了声。 她思索了一下:“阿晏,我们跟上他们。” 癫痫在古代被称为癫症,很少有大夫能治。 唐泠雪给那老妇吃的,是蛊虫。 那对母子明显非富即贵。 不能让唐泠雪,或者说唐泠雪背后之人控制了他们。 袁臻扶着母亲回到客栈。 丫鬟立刻给母亲沐浴更衣。 袁臻沉吟了一下,回房拿了一件物品,大步向楼下走去。 刚走出客栈,就被人唤住,“袁公子。” 袁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抹身影踏着逆光站着。 看不清容颜,周身气质矜贵。 “二位是?”他试探着开口。 墨瑢晏缓缓开口:“风息阁阁主。” 袁臻瞳听言,瞳孔猛地一缩,警惕地盯着墨瑢晏,“你是?” 墨瑢晏牵着苏若棠,踏前一步。 借着银白的月光,袁臻看清了二人的容颜。 他诧异开口:“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笑笑:“袁公子不必紧张,我和殿下此次来,是想看看老夫人。” “看我娘?”袁臻一愣。 “刚才在街上看到老夫人发了癫症,一名姓唐的大夫暂时止住了病情。” 袁臻眼中划过庆幸:“这次真的多亏唐大夫了。” 苏若棠迟疑了一下,问道:“袁公子,方便让我给老夫人把个脉吗?” 袁臻双眼一亮:“三皇子妃也能治疗巅症吗?” 苏若棠:“了解过,但具体还得看了病人的情况才能确定。” 袁臻犹豫了一下:“我母亲刚睡着......” 墨瑢晏撩起眼帘,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风息阁没查到那个大夫的信息吗?” 第490章:徒有虚名 袁臻面色淡淡:“风息阁向来恩怨分明,她对我有恩,我自然不会做这种不耻之事。” “如果她给你母亲服的是蛊虫呢?”苏若棠声线又轻又淡,却好似重锤猛地砸在袁臻心头。 他震惊地看向苏若棠:“蛊虫?”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进去说吧。” 袁臻只迟疑了三息:“二位里面请。” 这家客栈被风息阁包下,很安全。 为了确保周围没有墨烬冥的眼线,苏若棠将蛊蝶放出去,沿着客栈飞了一圈。 果不其然,在给他们倒茶水的小厮身上,发现了传音蛊。 她撩起长睫,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在小厮准备离开房间时,茶盏掷出。 随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小厮应声倒在地上。 苏若棠指尖沾了茶水,一笔一画写下: 【他体内有传音蛊。】 莹白指尖落下最后一笔,倒地的小厮眉心处,开始凸起。 薄薄的皮肤下,似有一只虫子在蠕动。 袁臻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带着颤意,“我娘的病,三皇子妃当真不能治?” 苏若棠勾起唇角,空灵的声音满是凝重,“你娘患癫症时日太久,剩下的时间里,你就好好陪陪她吧。” 唔。 不愧是古人,这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迅速入戏。 这般演技,放在前世,怎么也得拿一个奥斯卡影帝奖。 袁臻猛地大吼:“不可能!唐姑娘说了,她能救我娘!” “三皇子妃,你既然救不了我娘,就请离开,别耽搁我寻药的时间!” 紧接着,滋啦的椅子摩擦声,房门被用力拉开,以及阵阵脚步声响起。 片刻后,袁臻的声音再度响起,“尽快把药材寻齐。” “你先送五百两银子到城东巷子,亲自交到唐姑娘手中。” 与此同时,墨辰逸指尖轻轻点着手背上的黑色蛊虫。 单薄缺乏血色的唇瓣勾起。 沈峰好奇地问道:“殿下,他们说了什么?” 墨烬冥收起蛊虫,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苏若棠不能救袁臻母亲。” 沈峰有些惊疑:“三皇子妃可能炼出了蛊蝶,泠雪那丫头都能用蛊帮他母亲延长生命,三皇子妃会做不到?” 墨辰逸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慕辰是慕家之人,但慕家的蛊术起源于南辰唐家。” “唐家蛊术最核心的部分,慕家没资格接触。” 说到这,他眼底神色变了变。 那位传他武功蛊毒的老者,到底是何人? 唐泠雪虽然炼成了蛊毒,但她的血液只能驱散大部分蛊虫。 这般能力,在唐家已经算是顶尖。 可传他蛊毒的那位老者,能轻松用血引出寒蛊。 星冥至毒之蛊,在他手中乖巧得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沈峰面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慕家竟然是唐家的分支?” “这是怎么回事?” 墨辰逸看向窗外,轻声道:“舅舅没说,只说能和唐家一较高下的,只有江湖势力月华宫。” 所以,他要想将南辰和东启同时送到哥哥手中。 必须将江湖势力收为己用。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蛊控制他们。 “那星冥王朝呢?” 墨辰逸瘦削的指尖轻点桌面,眼底色泽深不可测,“星冥......是唐家惹不起的存在。” 嘶—— 沈峰轻吸一口冷气。 南辰王一脉,出自唐家。 如今唐家家主,正是殿下的亲外公。 ...... 眼看小厮被风息阁弟子带走,苏若棠淡淡开口,“那名小厮体内的蛊虫暂时不要解,只要在十米之外,传音蛊就无用。” 袁臻脸色有些难看,点点头,“多谢三皇子妃。” 他从月华宫带着药物,客栈中的每一个人都服过药,能免疫普通蛊虫。 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他十指攥紧:“所以我这段时间的踪迹,都被那背后之人得知?” 苏若棠轻轻恩了声:“带我去看看你母亲吧。” 袁臻此时对苏若棠已经完全信服,带着她向楼上走去。 床榻上的妇人,墨发间隐见银丝,安静地躺在床上,雍容华贵。 只是那面容,恍若六十多岁老妪。 许是多年饱受病痛折磨所致。 袁臻面色悲哀:“我爹死得早,是我娘拖着病体,一边教导我,一边打理风息阁,她才三十多岁......” 苏若棠上前坐在床侧,轻轻捏着老妇手腕。 袁臻敛住心头的哀伤,眼底隐带希冀。 片刻后,苏若棠松开手,撩起眼帘看向裴臻,“我能看看唐泠雪给你的药吗?” 裴臻毫不犹豫答应。 他走到床头柜前,从最下方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她一共给了我两枚药丸,说能保我娘两月生命,这是剩下的一枚。” 苏若棠打开瓷瓶,将药丸倒在瓷碗中,纤指一点,蛊蝶翩然飞出。 它轻盈地落在药丸上,触角轻轻触碰着药丸。 不多时,外观圆润的白色药丸,出现道道裂痕。 蛊蝶飞起的同时,露出内部的东西。 是比黄豆大一点的蓝色虫子。 它好似未孵化的鸡鸭幼崽般,蜷缩在一层透明的薄膜内。 形似蜘蛛,又似蜈蚣。 裴臻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死的还是活的?” 苏若棠不疾不徐接道:“这蛊虫接触到温热的活人鲜血,便会孵化。” 裴臻差点裂开:“求三皇妃帮我娘驱蛊!” 风息阁是江湖收集信息的势力。 自然知道蛊的妙用。 但蛊与毒不分家,母亲体内被下了蛊虫,且目前不明确这蛊虫会对母亲造成何种伤害。 唯有取出,才是最安全的。 “取出蛊虫,你母亲会立刻毙命。” 第491章:三皇子妃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 裴臻面色一白。 将六神无主演绎得淋漓尽致:“那我娘......只能被人用蛊虫控制了吗?” 苏若棠瞟了他一眼:“我也没说不能解啊。” “嘎?”袁臻震惊之下,直接发出鸭叫。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指尖一点。 蛊蝶落在妇人眉心。 随即,妇人眉心浮现一滴鲜红的血液。 指甲盖大小的血液中,一只紫黑色的虫子,八只触角不停挣扎着。 细小的血丝溅到夫人额头面颊上。 蛊蝶触角一伸,柔软纤细的触角,瞬间变得僵硬,狠狠插入蛊虫体内。 青面獠牙的蛊虫,蓦地停止了挣扎。 不过瞬间,他浑圆的身体变得干瘪。 蛊蝶拨了拨触角,缓缓飞起,落在苏若棠手背。 裴臻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苏若棠手背上的蛊蝶,“这......这是蛊蝶?” 震惊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炼出了蛊蝶?” 苏若棠手背上的蛊蝶,浑身雪白。 翅膀边缘有一圈金边,与书中描述的蛊蝶完全不一样。 因此,刚才他以为这是苏若棠新培育的蛊虫。 只是长得大了点,像蝴蝶了点。 却没想到,这就是蛊蝶! 能控制万蛊的蛊蝶! 他茫然地看向身子慵懒肆意倚在窗边的墨瑢晏:“你的蛊蝶这么厉害,也解不了三皇子身上的寒蛊吗?” 墨瑢晏懒懒掀起眼帘,指尖捏着小玉猫把玩,声色淡淡,“风息阁在你手中还能壮大,真是奇迹。” 言外之意—— 要是能解,我体内还会有蛊毒? 完全问了个白痴问题。 袁臻:“......”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 苏若棠反手收起蛊蝶,指尖重新落在妇人腕脉上,“唐泠雪下的蛊,能保你母亲性命,却也能控制你母亲,借此胁迫你,让风息阁为她,准确说为她背后之人所用。” “蛊蝶引出了蛊,你母亲生命无碍,一会我写一张药方,好好调理,至少还能有十余年寿命。” 袁臻眼珠颤了颤,缓缓攥紧双手。 他深吸一口气,谦恭作揖,“三皇子妃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苏若棠眼底划过狡黠的光芒,声音空灵,“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袁公子不必如此。” 她救袁臻母亲,一为风息阁不被墨辰逸所用。 二嘛......自然是利用。 江湖独立于三国朝堂之外,风息阁专精收集信息情报,在三国皆有自己的暗桩。 但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底线,不探查皇权、朝政之事。 但她想知道的,也不是皇权、朝政之事。 袁臻上前,从母亲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牌,“三皇子妃,你不缺权势钱财,但消息......你应该不会拒绝。” 说着,他将玉牌递到苏若棠面前。 墨瑢晏扫了眼,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诧异,“风息令?” 袁臻点点头:“风息令能调动三国所有暗桩,但也有限制,三国官员的秘密,无法探得。” “母亲自小便受癫症折磨,请了无数大夫,都说母亲寿命将到。” “三皇子妃救母亲一名,于袁某而言,这份恩情大于天,日后但凡三皇子妃有需要,不违背仁义道德,袁某必定竭尽全力帮忙。” “至于风息阁,会无偿给三皇子妃提供三个消息,不涉及皇权朝政。” 苏若溪敛眸,目光落在风息令上,清清淡淡。 袁臻看她眼中毫无贪念,暗暗点头。 风息令不止江湖人想要,三国中想要之人也不计其数。 想到这,他庆幸自己今日出门未带风息令。 否则,现在令牌已经落入他人手中。 “不涉及皇权朝政的任何消息?” 袁臻点点头:“嗯。” 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这是风息阁的规矩,也是江湖和朝廷的约定。” 言外之意—— 哪怕你救了我母亲,于我有大恩,也无法破例。 苏若棠明媚一笑:“风息阁的规矩,我自然清楚。” “我想麻烦袁阁主,帮我探查一个人历年来的行踪喜好。”苏若棠说话间,莹白指尖勾起袁臻掌心的令牌。 捏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纤细如玉的手指,划过碧绿玉牌,衬得手指格外水灵漂亮。 想起之前民间传言,以及风息阁中她以前的画像。 袁臻不禁感慨。 本以为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三皇子,得知三皇子娶了东启第一丑女,他还有些惋惜。 却不想,恢复了容貌的三皇子妃,竟是这般水灵娇美的人儿。 与风光霁月的三皇子站在一起,不仅没被他压下锋芒,反而衬得她更加明艳昳丽。 “不知三皇子妃,想探查何人的行踪喜好。” 苏若棠勾起唇角,指尖点着玉牌,红唇轻启,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墨辰逸。” 袁臻瞳孔瑟缩了一下:“三皇子妃为何要打听四皇子的行踪喜好?” 说着,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窗边低垂眼眸,把玩腕间小玉猫的清隽男子。 难道,三皇子妃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就算四皇子这些年一直在装傻,但也是拍马也及不上三皇子的。 第492章:小海棠,我们好像没正式约会过 “感兴趣。”苏若棠不轻不重丢下三个字。 江湖人好像都知道墨辰逸装傻。 唯独三国皇室,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很好奇,墨辰逸为何这般肆无忌惮出现在江湖。 或者说,他是故意让江湖人知道他不傻? 袁臻神色微变,眼神愈加复杂地看了眼墨瑢晏,委婉劝道:“三皇子妃,四皇子装疯卖傻十数年,心机深沉。” 苏若棠扬了扬精致的下颌:“我知道。” 所以我才要知道他的行踪喜好,对症下药。 袁臻:“......” 他觉得,三皇子的头顶,绿得发亮。 比漫城边界那座连绵数万里的无人森林更绿。 可三皇子好似并无所觉,依旧长睫低垂,把玩着小玉猫。 月色下,男人五官隽美,宛如画卷。 他冷白的手腕,松松垮垮系着一条红绳。 红绳上垂落的小玉猫,被他随意捏在指尖把玩。 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恍若踏月而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袁臻眼中划过惊艳。 随即神色愈加复杂。 家中有仙夫,三皇子妃还想吃锅里的。 虽说那东启四皇子长得也不赖。 但和三皇子根本没可比性。 女人啊,果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察觉到袁臻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墨瑢晏懒懒掀起长睫。 恰好与袁臻四目相对。 同情? 惋惜? 不值? 看到袁臻眼中几种复杂的情愫,墨瑢晏眉尖微挑。 这是什么眼神? 袁臻移开目光,摸了摸鼻尖,看向苏若棠,“事无巨细吗?” 苏若棠点头:“事无巨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墨辰逸掩藏得那么好,紫麟卫和皇家暗卫都没发觉。 唯一能知道他弱点的,大概只有江湖的风息阁了。 袁臻长长叹了口气:“好,三日后,我将三皇妃要的东西送到。” 言罢,他欲言又止,以口型道: “三皇妃,三殿下对您是真心的。” 苏若棠读懂他的口型,唇角不自觉上扬,“那是自然。” 袁臻:“!!!!” 娘果然没骗他! 长得漂亮的女人都花心! 离开客栈,已是月上柳梢之时。 苏若棠用了易容蛊,遮掩了自己与墨瑢晏的面容。 方才袁臻能看破易容蛊,是因为他身上有月华宫的蛊虫,等级比易容蛊高,所以能看到二人真面目。 纵然夜已深,但东启民风开放,此时街道上依旧有三三两两的情侣。 墨瑢晏拉着苏若棠,低磁的声音顺着夜风钻入她耳中,“小海棠,我们好像没正式约会过。” 约会…… 丝丝缕缕伴着百花香的清风,将男人的低喃送入少女耳廓。 苏若溪耳尖蓦地发烫。 一抹绯色掩映在墨发间,似樱珠般光泽诱人。 她贝齿抿了抿唇瓣,声音低弱透着一丝期待,“怎么……怎么突然想约会……” 墨瑢晏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钻入指间,与她十指相扣,垂眸在她耳旁低语,“话本中,情人之间会有约会。” 苏若棠心跳蓦地加快。 前世她一直在钻研医术,青春懵懂期,她也幻想过约会。 但直到她死,都是母胎单身。 来到异世后,体会过了前世不敢想的爱情与亲情。 但约会…… 她从未想过。 此时被墨瑢晏一提,心头的悸动骤然翻涌。 难以压制。 “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 墨瑢晏深邃的墨眸中潋滟起无奈。 他慢条斯理凑近苏若棠:“有规定成亲了就不能约会?” “没有……” 墨瑢晏抬手轻捏住她的下颌,声线暗哑低沉,“那就陪我约个会?” 尾音被他刻意拉长,丝丝缕缕满是蛊惑。 苏若棠与墨瑢晏对视的瞬间,心脏骤然发软。 她抿着唇瓣,轻轻嗯了声。 在她答应的瞬间,墨瑢晏清冽的笑音漾入耳中。 墨瑢晏抬手,将苏若棠鬓边被夜风垂落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海棠,表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他提出与她约会,不过是想让散散心。 檀芷溪在赏花宴失踪之事,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不找到檀芷溪,她一天不会心安。 但人把自己逼得太紧,迟早会出事。 苏若棠咬着下唇,长睫轻轻颤动,“连蛊蝶都找不到表姐......” 她给了檀府亲人每人一只蛊虫。 只要家人出事,蛊蝶便能感应到,也能寻到。 但这次蛊蝶却寻不到表姐。 墨瑢晏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额头与她相抵,“小海棠,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表姐活着,我们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相信我,恩?” 苏若棠抿着唇瓣,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然后美美地陪我约会。” 翌日。 苏若棠刚准备用早膳,慕辰眉头紧拧,走了进来。 “妹妹,你今天有空吗?陪哥哥去个地方。” 第493章:昭和公主失了神智 苏若棠咽下口中的粥,慢条斯理掀起眼帘,“去哪?” 慕辰眉头几乎拧成疙瘩:“去杨府!” “嗯?”苏若棠眨巴眨巴眼。 慕辰抓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你去看看那杨公子,我怀疑他不行。” “咳咳……”苏若棠直接被粥呛到。 她咽下口中的粥,不可思议地看向慕辰,“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给杨公子和杨少夫人把过脉,他们的脉象好奇怪。” 慕辰的咽下口中肉包,神色间满是困惑,“杨公子的脉象阴中阳旺,杨少夫人则阳中阴盛......” “啪嗒......”苏若棠手中的瓷勺掉落在碗中。 她小脸满是震惊。 阳中阴盛,偏男性的脉象。 阴中阳旺,偏女性的脉象。 那啥杨少夫人,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难道...... 嘶—— 想到某种可能,苏若棠双眼顿时亮了。 她猛地站起身:“走!” 慕辰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去哪?” “杨府!”她要去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慕辰眼睛一亮,连忙抓了两个包子,“走走走,我再给杨公子送点补肾的好东西,保管杨夫人三年抱两!”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需要补肾的大概是戴云沐。 二人刚踏出府门,高海匆匆而来,“老奴见过三皇子妃,慕公子。” “三皇子妃,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苏若棠微微蹙起眉尖:“怎么了?” 高海苦着脸:“具体老奴也不清楚,请您快随老奴进宫吧。” 苏若棠点点头:“哥,杨府只能改天去了。” “好,你先进宫吧。” ...... 昭和公主寝宫。 作为武舜帝唯一的女儿,昭和公主历来深得武舜帝喜欢。 然而,往日里充满了生机的宫殿,此时好像被寒霜覆盖的花园。 处处透着沉重。 “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忽地,一道沙哑绝望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的寒霜世界。 “娘娘,公主殿下......”王太医斟酌着用词,“似乎失了心智。” “为何会这样?”贤妃双眼通红,跌坐在椅中。 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丝毫不见平时的优雅雍容。 王太医苦着脸:“臣等暂时没找到原因。” “治不好昭和,你们就提头来见!”武舜帝坐在贤妃身旁,面色沉冷。 采薇一身宫妃装扮,柔声道:“陛下,太医们已经尽力了,等三皇子妃来看看吧。” 武舜帝听到她的话,面上冷意散去,“快去想办法,必须治好昭和。” “是,臣等遵命。”太医们苦着脸应下,诊脉的诊脉,研究药方的研究药方。 采薇视线落在贤妃身上,看着她哭得眼眶通红,心头不忍。 她上前取出绢帕,蹲在贤妃面前,细细给她擦干净面上的泪,“娘娘,昭和有陛下护佑,肯定会没事的。” “我陪你去洗把脸,梳个妆。”她握住贤妃的手,眼神有些晶亮。 贤妃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 “娘娘,你也不想昭和醒来,看到你这样担心吧?”采薇看向武舜帝,“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肯定能护昭和公主安然无恙,是吧?” 武舜帝看着采薇的面容,心神微微恍惚。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采薇脸上,“贤妃,薇嫔说得对,朕是天子,肯定能护昭和无恙。” “你就先去梳洗一下吧。” 贤妃闻言,担忧地看了眼内殿。 “走吧,娘娘,你想让昭和公主醒来,看到一个双眼通红的母妃吗?”采薇俏皮地眨眨眼,“小心吓到她。” 贤妃看着娇俏的采薇,愣了愣, 仅仅一夜,她就褪去了胆怯,绽放着属于少女的明艳。 这般俏丽的女孩,还与贵妃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陛下动了心。 苏若棠到时,王太医等人正不停地挠着头。 看着他们手中掉落的发丝,她嘴角一抽,“你们这是打算把自己薅秃?” 听到她的话,王太医等人薅头发的动作一顿。 随即,齐刷刷地转身看向她。 双眼,亮得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 “三皇子妃!” 苏若棠被他们晶亮的眼惊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们......” 王太医惊喜地上前:“我们的救星来了!” 其余太医七嘴八舌: “三皇妃,您看看昭和公主吧。” “公主从赏花宴一直睡到现在,醒了后就谁也不认识,问什么也不答,好像失了心智。” “但公主的脉象很正常,头上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老三媳妇,进来。”武舜帝沉冷的声音传来,众人顿时止住话音。 苏若棠进入内殿,福了福身,“臣媳参见父皇。” 武舜帝指了指屏风后:“给昭和看看。” 苏若棠起身,走到屏风后。 下一刻,她微微愣住。 黄梨木雕花大床上,墨韵汐身穿白色里衣,抱着一个小狗布偶,缩在床角。 她神色呆滞,一旁的贴身宫女不停地唤着她,她却无任何反应。 只是呆愣愣地看看这,看看那。 神情模样,恍若婴儿,纯真无邪。 这般神情,放在婴儿身上,很正常。 但放在十六岁的少女身上,则只会让人觉得诡异惊悚。 第494章:妾身不觉得委屈 苏若棠上前,捏起墨韵汐的手腕。 她只是呆呆地看了她一眼,便又微微仰头看向床顶。 目光纯澈,毫无神采。 贤妃换了一身裙装,除了眼眶微红,再看不出一丝失态。 采薇扶着她,柔声安慰:“娘娘,你放心,昭和一定会没事的。” 苏若棠收手,看到采薇的眼神几乎凝在贤妃身上,愣了愣。 “三皇子妃。”采薇福了福身,手却依旧未放开贤妃。 贤妃福身,哑着嗓音问道:“三皇子妃,汐儿她.......” 苏若棠轻轻扒开昭和头顶的发丝:“有人用银针封住了她的记忆。” “她现在心智就好似刚出生的婴儿。” 贤妃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墨韵汐头顶,一根头发丝细的银针,露出一点点针尖。 若不细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顿时红了眼眶:“那能拔出来吗?” 苏若棠摇了摇头:“暂时不能拔。” 若非她用仪器扫描,也发现不了这根隐藏的针。 落针者手法极高,并非直直扎进去。 如若不按照扎进去的轨迹拔出,可能导致墨韵汐永久失去神智。 贤妃眼底带着希冀:“那您能救汐儿吗?”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这根针不要拔出来,昭和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我细细思索一番,再给昭和公主拔针。” 背后那人,似是不想伤害墨韵汐。 只不过为何要封她的记忆? 难道,是因为墨韵汐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苏若棠心猛地一跳。 会不会和表姐有关? 赏花宴那日,墨韵汐和表姐同时消失了一会。 苏若棠抿着唇瓣,眼底神色不断变化。 屏风后,武舜帝听着采薇关切待贤妃的话,暗暗点了点头。 薇嫔的确是个好的。 昨晚他临幸她,去了她的寝宫。 临幸过后,她好似变了个人。 之前的卑微怯懦不见,取而代之的明丽张扬。 这份张扬,和老三媳妇有一份相似。 天未亮,她便起了床,亲自做了早膳去给婉儿请安。 但却只在贤清殿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据暗卫汇报,好似是被婉儿赶出来...... 想到这,武舜帝面色微冷。 婉儿现在是六宫妃位最高之人,怎么还能这般没有容人之量! “高海,薇嫔提升为薇妃,同为四妃。” 高海双眼猛地瞪圆,扑通一声跪下,“陛下,不可!” “恩?”武舜帝面色沉了下去。 高海头皮发麻,顶着莫大的压力道:“陛下,薇嫔娘娘刚入宫,并无子嗣,您骤然将她提升为四妃,纵使有您的护持,但......” 他话未说完,武舜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后宫肮脏,各种势力交错。 若是没有强硬的母家护持,有一百种方法死在宫里。 妃位越高,越被人嫉妒。 采薇听到武舜帝的话,手一抖。 她连忙松开贤妃,走到屏风外跪下,“妾身多谢陛下疼爱,但高公公说得对,妾身刚入宫,嫔已经是陛下对妾身多有疼惜。” “四妃之位,妾身不敢想,只要能在后宫,能随时见到娘娘......不,能随时见到陛下,妾身便满足了。” 武舜帝听着她的话,欣慰地点点头,“薇嫔,委屈你了。” 采薇柔柔一笑:“嫔妾能入宫,已经是嫔妾最大的福分,并不觉得委屈。” 武舜帝看着她那张几乎与柳婉玥一模一样的容颜,神情有一瞬恍惚,“婉儿......” 采薇听得武舜帝的轻唤,面上笑容依旧。 苏若棠拿帕子擦了擦手,走出屏风福了福身,“父皇,臣媳给你请个平安脉吧。” 武舜帝嗯了声,将手伸了过去。 苏若棠指尖落在武舜帝腕脉上,眼眸低垂。 下一刻,她瞳孔微微一缩。 武舜帝体内没有蛊虫。 脉象显示正常。 但袖中蛊蝶躁动不安。 武舜帝......绝对中了蛊! 她收回手,取出一个瓷瓶,“父皇,这是臣媳研制的药丸,益气养生。” 武舜帝服用过她调制的药丸,能抵抗大部分蛊毒。 她如今不太确定武舜帝中了何种蛊。 得想办法取一滴他的血液...... 高海小心翼翼地收好瓷瓶,问道:“三皇妃,陛下的身子无碍吧?”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父皇身体健康,定能长命百岁。” 武舜帝面色缓和:“没人能长命百岁,老三媳妇,昭和头上的针,什么时候能拔?” 苏若棠小脸神情凝重:“下针之人手法极为刁钻,臣媳需在研究研究。” 墨韵汐大概率在表姐失踪前见过表姐。 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线索。 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复墨韵汐的记忆。 武舜帝声色沉凝:“朕会彻查伤害昭和之人,你表姐的行踪,朕也会一并查,你就好好治疗昭和。” “时,父皇。”苏若棠垂眸应下。 到底是谁掳走了表姐? 他又为何要掳走表姐? 苏若棠只觉得,好似有一只巨手,摆了一盘棋。 而他们,包括武舜帝在内,都是棋子。 第495章:当一只快乐的米虫 檀府。 冯氏叹了口气:“芷溪这丫头也真是的,都快和二殿下成亲了,还去清灵寺长住。” “这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我们去探望。” 王氏眼眶一酸,差点没忍住落泪。 冯氏只当她是舍不得女儿,心中也有些不忍,“棠儿说三皇子无心皇位,陛下子嗣稀少。” “太子人选......”她顿住了话音,“芷溪嫁入皇家,定不能再如在府中一般任性。” 说着,冯氏站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去趟清灵寺。” 王氏连忙拉住冯氏:“娘,芷溪去清灵寺是去祈福的,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可是......” 王氏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娘,等她祈福完,就会回来了。” 冯氏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芷溪丫头还没出嫁就哭成这样,等她出嫁后,你不得天天哭?” 冯氏强扯出一抹笑,泪滴顺着面庞滑落,“是啊......” 她的女儿,从小娇养着长大。 如今却在哪都不知道。 是否饿着? 是否冷着? 是否被虐待? 冯氏倒了杯花茶,推到她手边,“尝尝这个茶,最近卖得很火,比棠儿的花茶更受喜欢。” 王氏心不在焉地接过花茶,尝了一口。 入口微苦,紧接着回味甘甜。 似桂花香,又似玫瑰香。 细细再品,好似竟有百花香。 王氏有些诧异:“这是什么茶?” 冯氏笑道:“是二皇子送来的。” 王氏掩住眼底的哀伤,端着茶小口抿着。 苏若棠进来时,王氏强撑着一抹笑,“棠儿,你表姐......” “表姐去清灵寺祈福,殿下已经让人送了生活品过去,舅母和祖母不必担心。”苏若棠面色如常,进入前厅。 赏花宴时,武舜帝下了命令。 檀家小姐是去清灵寺祈福。 如有说漏嘴者,必重罚! 因此冯氏和檀修元并不知道檀芷溪失踪。 她这番话,是暗中告诉王氏,陛下和三皇子,都派人在寻找檀芷溪。 檀芷溪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不知所踪。 王氏眼眶微红:“她从小都没离开过家......” 苏若棠言语神色间丝毫看不出异样:“舅母,表姐回来时,肯定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言外之意—— 我一定会让表姐平平安安回来。 冯氏让丫鬟重新上了茶,笑道:“你舅母就是舍不得女儿。” “来,尝尝二殿下送来的茶。” 苏若棠坐在冯氏身侧,端起闻了闻,眼中有些诧异,“闻着好香,这是什么茶?” 冯氏道:“百露茶。” “百露茶?”苏若棠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先苦,再品却好似多种花香夹杂着,细品却又只觉得香,具体品不出哪种香......” 冯氏重新倒了一杯:“是啊,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震惊了呢。” 说着,她期待地看向苏若棠,“棠儿,这茶可以给芷溪送点去吗?” 苏若棠指尖轻轻一颤,随即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好。” 清灵寺是皇家国寺,官宦去祈福的大殿,不允许随意进去。 唯有皇家之人,磕在祈福期间进入。 王氏垂眸,呆呆看着茶盏中骤然出现的涟漪。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起身蹲在王氏身旁,细细替她擦去面上的泪,“舅母,我和殿下,都会护着表姐的。” 言外之意—— 一天不寻到表姐,我们一天不会放弃。 王氏眼中噙着泪,轻轻点了点头,“棠儿,谢谢你。” 冯氏欣慰地开口:“有棠儿和三殿下在,芷溪不会受委屈的,你就放心吧。” 话落,她问苏若棠,“棠儿,你能尝出这百露茶都有些什么花吗?” 苏若棠摇了摇头:“尝不出来,只感觉好像每种花都有,但细细一品,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花。” “白露茶是一家小茶庄开始卖的,短短三天时间,便深受百官喜爱。”王氏缓缓开口,“顾老将军极喜欢喝,说是有茶叶的香味。” 茶叶的香味? 苏若棠眉尖微挑。 她用仪器扫描了一遍茶水,却并未发现异常。 而蛊蝶也安安静静地沉睡。 茶中无毒也无蛊。 “大概是融入了茶叶吧,只是我们很少喝茶,所以品不出来。”冯氏感慨了一声,“只不过白露茶一出,我们茶庄的生意瞬间变得惨淡。” “就连棠儿的花茶,也几乎无人买了。” 苏若棠满不在乎,红唇扬着浅浅笑痕,“殿下会养我。” 冯氏打趣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没追求。” 苏若棠抱住她的手臂,头枕在她肩上,豪迈地挥手,“我的志向,就是当一只快乐的米虫!” 王氏被她逗笑,心头的担忧伤感散去,“米虫?你这什么追求?米里的虫子又丑又黑,怎么快乐?” 苏若棠眉眼弯弯:“米虫最大的幸福就是躺着就有米吃。” 冯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那你能躺着吃一辈子米,祖母养得起你,还能给你每天加点肉。” “还能加芋泥圆子。”清冽隐含笑音的男声,从厅外传来。 第500章:鲜树枝赠美人 隽美矜雅的男子,身姿轻盈飘逸地落在树尖。 广袖一挥,磅礴内力席卷而出。 无数桂花被内力裹住,形成壮观的桂花瀑布。 短短十息,周围数十棵桂花树,再无一朵花。 所有的桂花,随着墨瑢晏的内力,飘飘悠悠飞向苏若棠。 只瞬间,她手中的竹篮便满了。 多余的桂花,落在她脚边。 淡金色的桂花将她围绕住。 隐约间,可听诧异疑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咦,刚刚看着明明满树金黄,怎么现在只剩绿色了?” “我辣么多的桂花呢?”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走错地方了?” “桂花香浓郁,应该没走错,但花呢?” 苏若棠额角狠狠一跳。 墨瑢晏看了眼将她包围的桂花,挑了挑眉,“够了吗?” 苏若棠满脸生无可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岂止是够! 简直是想用桂花把她埋了! 她要说不够,也没树给他薅了。 “你是想让其他男子摘一枝光秃秃的树枝,对着心仪的女孩说,鲜枝赠美人吗?” 墨瑢晏眼尾微挑:“那是他们没本事。” 话本上说了,约会时要给女子最好的。 他把所有的桂花送到小海棠面前,让她挑最好的。 那些男子摘不到桂花,是他们没本事。 他话音刚落,苏若棠感受到了数道目光。 她扫了眼周围,嘴角狠狠一抽。 周围不远处,正准备摘花的少年少女,给了他们最高级的注目礼。 少年们的手,或碰上绿油油的桂花枝; 或拿着一支绿得发亮的桂花枝,羞涩地递给少女...... 或少女正抬手,接过少年手中光秃秃的桂花枝,少年的尾音随风而来:“鲜花赠美人.....我的花呢?”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抓着墨瑢晏再度狂奔。 她觉得,答应和墨瑢晏约会,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早知道,就应该用个易容蛊! “噗哈哈哈哈哈......” 就在苏若棠抓着墨瑢晏狂奔时,嚣张的笑声肆意蔓延开。 花丛后,目睹了一切的傅北弦,笑得直捶地,“哈哈哈......好一个没本事......” “鲜树枝赠美人......哈哈哈......” “沉时......记下来......你们殿下人生的......的第一次约会......必须记下来......” 沉斐咧着嘴:“殿下对三皇妃是真的好......” 沉时暗暗感慨—— 殿下能娶到三皇妃,多亏当初三皇妃被张氏母女虐待,无力反抗。 而且当初苏丞相不待见她,她脸上毒斑严重,面容丑陋,才让殿下轻而易举抱得美人归。 否则,殿下这辈子就孤家寡人吧。 傅北弦笑得浑身颤抖:“人家摘果子是情趣,墨懒懒直接弄倒果树,现在摘桂花,直接薅秃桂花林,哈哈哈......他这确定是约会,而不是故意找茬?” 沉斐笑得让人以为羊癫疯:“哈哈哈......殿下打算用桂花将三皇子妃埋了吗?还问够不够......” 沉时一向没有表情的面瘫脸,此时也带着笑意。 他直接吩咐隐在暗处的紫麟卫:“详细记录,给贵妃娘娘送一份,配上图画。” 暗处的紫麟卫面上的笑意一凝。 图画? 他不会画画呀。 火柴人可行? 他困恼地挠了挠头,首领可真为难他。 墨烬冥温润的眉眼间,盈满了笑意。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你们收敛点,别太明显了。” 傅北弦挂在嘴角咧到耳朵后的沉斐身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走走走,跟上!” “我的桂花啊!”掌柜的鬼哭狼嚎声传来。 刚嚎一句,在沉时新的一叠钞票中,剩下的嚎叫被喜笑颜开咽下。 “诸位,玩得开心。”掌柜的笑眯眯数钱。 “你还有其他安排吗?”苏若棠气喘吁吁停下,扫了眼身后眼熟的几道尾巴。 丢一次脸是丢,两次也是丢。 再多丢几次也无所谓了。 反正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话音刚落,不等墨瑢晏说话,小二不知从哪个咔啦缝里钻出来,“客官,前面是鱼塘,我们自己养的鱼,味道很鲜,你们要不要去钓鱼?” “钓到的鱼我们免费给你们烹饪。” 墨瑢晏将苏若棠手中的花篮递给小二:“挑拣一下,不用洗。” 小二接过:“好勒,客官,鱼竿和船在湖边。”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询问苏若棠的意见,“时间还早,要钓鱼吗?”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有些跃跃欲试。 前世大概她和鱼有仇,就算鱼再多的鱼塘,她也钓不上一条鱼。 那些鱼在她鱼竿附近游来游去,就是不咬。 而且钓鱼的话,应该不会出岔子。 想到这,她点了点头,“好。” 波光粼粼的湖中,养的不是观赏的锦鲤,都是能吃的鳜鱼。 岸边的每个小亭子中,都有鱼饵鱼竿,以及糕点水果。 傅北弦等人,藏在不远处的树丛后。 这位置极佳,刚好能清楚地看到墨瑢晏和苏若棠的约会过程。 沉斐从一旁的亭子里端来了糕点水果:“钓鱼这么无聊,没啥看的......” 掌柜的凑出个脑袋,笑眯眯从盘子里抓了一个青果啃着,“要不要打个赌?” 傅北弦斜睨着他:“赌什么?” “赌你们需不需要再给我赔钱。” 傅北弦:“......”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掌柜:“你这么大个山庄,还挣得少?” 掌柜的啃了口青果:“没人会嫌钱多。” 话落,他一脸期待开口,“怎么样,要不要赌?” 傅北弦双手环胸:“赌注是什么?” “如果这次你们没赔钱,我请你们吃我山庄的特色菜。” “如果赔钱了呢?” “那请三皇子妃帮我医治一个人。”说这话时,掌柜的眼底隐带期待,看着墨烬冥和傅北弦。 第503章:千毒蛊 “没了,放心捞吧。”苏若棠看了眼湖面。 沉时吩咐紫麟卫:“把这些尸体捞上来。” 掌柜的一听,也连忙吩咐山庄内的小二捞鳜鱼和鳄鱼的尸体。 来到后院,普旭带着墨瑢晏四人直接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这座院落都是我的人。”普旭动作温柔地将怀中少女放在床榻上。 苏若棠取出深海沉银银针,坐在床侧,施针的同时念出一串药名。 “我一会收了针之后,给她泡药浴,保持水温稍热,泡半个时辰。” 普旭连忙吩咐小厮去抓药。 他眼底带着一丝希冀,紧张地问道:“三皇妃,阿离她......” “她并非心疾。”苏若棠落下最后一针,淡淡开口。 普旭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苏若棠撩起眼帘,定定看着他,“她心脉中,被人植入了千毒蛊。” “千毒蛊?蛊虫?”普旭满脸不知所措,“三皇妃,阿离她......” 他扑通一声跪下:“求三皇妃救救阿离!” 苏若棠眼睫低垂,声色不疾不徐,“我是医者,但不是善人。” 普旭垂了垂眼,缓缓开口,“阿离姓孙。” 墨烬冥心念一动,问道:“药谷孙家?” 他视线落在普旭身上:“异绣庄普家?” 普旭点点头:“二皇子聪慧,草民正是异绣庄普旭。” 东启药谷种植大量药草,许多药商都是从药谷购买药草。 包括江湖中人,也都会去药谷购买药草。 因此,无人愿意得罪孙家。 而异绣庄则以三面异绣闻名。 异绣庄的衣裙,价值都是上万两白银。 武舜帝与婉贵妃成亲时,穿的婚服便是出自异绣庄。 三面异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衣服上的绣花鸟兽都栩栩如生。 且不同角度,看到的绣花鸟兽形态颜色都不一样。 苏若棠瞳仁划过了然:“她能活到现在,药谷必是用了无数珍稀药材吊住她的命。” 普旭声音苦涩:“可是就算药谷用了镇谷之宝,也留不住阿离多久了。” 他抬眼,定定看着苏若棠,“三皇妃,如果您能救阿离,异绣庄答应您三个条件。” “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下刀山上火海,绝不说一个不字。” 苏若棠指尖捏着手串上的胖兔子把玩,神色淡淡,“异绣庄除了刺绣,没有能让本皇妃动心的东西。” 普旭咬了咬牙:“药谷可为三皇妃提供药材,按成本提供。” 苏若棠眉尖微微挑起:“你能做主?” 普旭温柔且深情的目光,落在孙离身上,“实不相瞒,我与阿离已经定亲。” “阿离是药谷唯一的小姐。” 言外之意,药谷我也能做主。 苏若棠弯了弯眉眼:“成交,异绣山庄三个条件,等本皇妃想好了,再联系你。” 普旭悬着的心放下。 他朝苏若棠磕了一个头:“三皇妃大恩,草民永生难忘。” “她心脉中的蛊虫,已经和她融为一体,蛊在人在,所以蛊虫不能取出。” 普旭十指猛地掐入掌心。 苏若棠继续道:“我能保她如常人寿数,但却会一生缠绵病榻。” 普旭闭了闭眼,神色坚定,“阿离从小汤药不离身,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苏若棠点点头:“我需要准备药材,三日后你带她来杏林药铺寻我。” “多谢三皇妃。”普旭眼底的光,渐渐亮起。 苏若棠忽地问道:“药谷和异绣山庄的人,都很忠心?” 普旭沉默了一下:“不知道阿离中蛊前,我会说是,但现在......” 苏若棠:“千毒蛊是用一千种毒物炼成,植入婴儿心脉,只要婴儿活过十岁,便能控制毒物。” 普旭点点头:“阿离......的确在十岁后,能让毒物听她的话。” “千毒蛊宿主,活不过十六岁。” 普旭声音苦涩:“阿离今年十五岁,药谷大夫断定,她活不过今年年底。” “可那人,为何要在阿离心脉植入蛊虫?”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声色凝重,“世人只知千毒蛊的宿主能号令所有毒物,却不知若是服用千毒蛊宿主心头血,也能控制毒物。” 毒物没有灵智,蛊蝶能控制蛊虫以及一些位于食物链中低端的生物。 但它也无法如千毒蛊宿主一般,直接控制毒物为己所用。 嘶—— 普旭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给阿离下蛊的人,是想控制毒物?” “他要做什么?” 墨烬冥眉眼间的温和散去:“那些鳄鱼,是因为闻到了孙小姐身上千毒蛊的味道才出现?” 墨瑢晏缓缓开口:“或许,是给孙小姐下蛊之人,用鳄鱼寻孙小姐。” 普旭猛地攥紧拳头。 他眼眶微红地看着墨瑢晏,下定了决心,“殿下,只要你们愿意救阿离,药谷和异绣庄,必以二位为主。”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撩起眼帘,目光落在苏若棠身上时,带上几分温度,“棠儿,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这批鳄鱼应该是一直养在湖中,骤然闻到千毒蛊的味道,在本能驱使下从湖底上来。” “至于给孙小姐中蛊之人......不一定是东启之人。” 药谷的药草种植,很多人觊觎。 千毒蛊的宿主体弱多病,如果没有足够的药草,活不过十岁。 选择刚出生的孙离作为宿主,背后之人必定极擅蛊术或者蛊毒。 可能会是南辰或者星冥,甚至江湖之人。 普旭眼白有些泛红:“等阿离情况稳定,我会彻查药谷和异绣庄。” 墨瑢晏淡淡开口:“本殿让紫麟卫帮你。” “多谢殿下。”普旭面上带着感激与复杂。 紫麟卫的能力,众所周知。 只是今日过后,药谷和异绣庄,要易主了。 不过三皇子贤名在外,奉他为主,并非坏事。 盯上药谷的人,太多了。 光凭和异绣庄联姻,不一定能保住药谷。 但若是奉三皇子为主,这些隐患自然就没了。 第506章:新欢旧爱惹到一起 高海挥手让小太监下去,整理好表情,低头走进殿内,“陛下,薇嫔娘娘......离开贤清殿了。” 言外之意,您还要去贤清殿用膳吗? 薇嫔进宫两日,陛下都是与她一同用膳。 武舜帝站起身:“走吧,陪朕去看看你们母妃。” 高海弓着腰上前扶住武舜帝的手,面上有些疑惑,“陛下,薇嫔娘娘似是......被婉贵妃拽着手赶出贤清殿的。” 他自幼陪伴武舜帝。 对于后宫千奇百怪的争宠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薇嫔娘娘......他还真是有点儿没看透。 承欢之后,不若其他宫妃一般往养心殿跑。 反而往贤清殿跑得最勤。 为了给婉贵妃请安,天不亮就做好了吃食到贤清殿外守着。 足足吹了半个时辰冷风,却只进去了半盏茶不到,就被秦嬷嬷客气地‘请’了出来。 她却丝毫不恼,笑容满面又去了贤妃和兰妃以及其他嫔妃的宫殿。 薇嫔肖像年轻时的婉贵妃,如今又是陛下的心头宠。 这新欢旧爱惹到一起....... 武舜帝淡淡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最近很闲?” 高海连忙闭嘴。 ...... 星冥王朝,蛊殿。 头发花白的国主,站在殿前,“寒蛊依旧没寻到吗?” “一直没有寻到。”白发白眉的蛊殿大长老,目光落在最中间的两个白玉罐子上,“陛下,是否需要暗中联系一下风息阁?” 一名头戴珠簪,身穿宫装的雍容妇人皱眉道:“可风息阁不探皇家朝政事。” 星冥国主声音沙哑:“暗中联系一下吧。” 星冥二公主星瑜凰微微有些不赞同:“父王,请江湖人插手我朝之事不妥。” 星冥国度虽小,但却富饶,且极为注重血脉。 她的母亲是星冥当朝王后,母家乃是星冥千年前饲养出蛊蝶的权家。 权家在星冥地位尊崇,就连蛊殿的长老们,也有一半是出自权家。 权家的蛊术,无人能及。 她是权家和皇室血脉,对于蛊术一道,天赋极高。 在那位死后,她是最有希望养出蛊蝶之人。 曾经,她是星冥国主最喜爱的女儿。 也是最有希望继承星冥国主之位的人。 星冥国主之位,有能者居之。 不分男女。 因此,星冥是三国中唯一出现过女帝的王朝。 且女帝不在少数。 本来一切都毫无意外。 谁知...... 星冥国主三十多年前微服私访,在与东启边境交界处意外跌落湖中。 杳无音讯。 直到一年后突然回皇城,他们才知道父王落水昏迷后,被一名采渔女所救。 他回宫后,立刻让人寻找那名女子。 这一寻便是三十多年,一直未曾寻到。 而皇位继承人,他也迟迟不选。 “陛下,寒蛊与蛊蝶相辅相生,没了寒蛊的至寒之毒,很难养出蛊蝶。”蛊殿大长老叹了口气。 星瑜凰瞳眸轻轻颤了颤:“那便重新养一只寒蛊。” 星冥国主摇摇头:“来不及了。” 寒蛊饲养条件苛刻,星冥王朝千年来也只饲养出两只。 一只在千年前与蛊蝶共同消亡。 一只便是三年前被窃的那只。 没有寒蛊,无法养出蛊蝶。 那只......要压制不住了。 它一旦出来,必将生灵涂炭。 星瑜凰眯了眯眼:“父王,就算没有蛊蝶和寒蛊,不代表我们就没办法控制......” 星冥国主抬手打断她的话:“去一趟风息阁吧。”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正好,也找找那个孩子......算算时间,她应该也成婚生子了。” 星瑜凰眼底划过寒意,嘴角讥讽的弧度一闪即逝,“父王,养蛊讲究天分,她只是普通女子,她的孩子,就算有着您高贵的血脉,大概连蛊术的门都入不了。” “就算找到了,对我们也没帮助。” 话落,她眼底划过杀意。 二十年前,她就让人去风息阁探过消息。 却被当时的阁主以风息阁不探皇家事拒绝。 后来她利用权家势力帮忙查找。 总算在最近找到了点头绪。 那女人,好像是东启女子。 按照当地见过她的人描述。 姿容绝艳,气质清冷卓然。 不会是采渔女。 生了女儿后,不知为何又悄然离开,再无踪迹。 星冥国主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慈爱,“无妨,找回来养着便是。” “星冥皇朝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星瑜凰垂下眼,遮住眼中的杀意讥讽,“恩,妹妹总归流着父王的血,还要得认祖归宗。” 星冥国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凰儿,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需要朕再提醒你吧?” 星瑜凰咬了咬牙,垂眸应下,“女儿懂得。” 待回到自己宫殿,星瑜凰脸色霎时铁青。 她猛地将桌上的摆件挥落在地:“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些年为星冥竭心尽力,他早该立储君了!” “他迟迟不立储君,难道还妄想那贱人的女儿回来继承皇位吗?” 第508章:殿下,如果找到的是尸体呢? 东启皇城。 苏若棠和墨瑢晏离开皇宫,回到三皇子府。 恰好风息阁送来了苏若溪要的东西。 苏若溪大致看了眼,眉头拧起,“风息阁调查的资料显示,墨辰逸五岁后,经常半夜被一名老者带出去。” “连风息阁都查不到那名老者的容貌。”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呵,我还真是小看这位四弟了,在紫麟卫和皇家暗卫的眼皮下,还来在皇宫轻松来去自如。” 苏若棠若有所思:“如果这名老者是教他蛊术之人,那便不奇怪。” 蛊有千万种,东启在蛊之一道,本就是弱势。 若非兵力强横,且有无数医术高超的大夫,恐怕早已被南辰吞噬。 但南辰蛊术一直在提升,蛊千奇百怪,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朝中大部分大臣,包括武舜帝都中了蛊,太医们却未察觉。 由此,便可看出南辰的蛊术,已经超越东启的医术。 想到这,她抬眼看向墨瑢晏,“墨辰逸在大臣们身上下的蛊,都不会损害他们神智,只是想在关键时刻威胁他们为己用。” 墨瑢晏靠在椅背上,明细干净的指尖轻敲桌面,“你的意思是,墨辰逸并没有把东启送到南辰口中的想法?”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他如果想要东启,给父皇下的就不是类似情蛊的蛊,他大可以直接下控制神智的蛊,让父皇传位于他。” “我的蛊术是哥哥带来了慕家手札和典籍之后,才渐渐入门。” “但南辰的蛊术,不比慕家弱,墨辰逸想动手,不会拖到现在。” 她苦恼地拧起眉头:“但是昭和头上的针,我暂时不敢拔。” “下针之人手法太过刁钻,贸然拔出,恐怕会损伤昭和的记忆,等我们从星冥回来,我再想办法给她拔针。” 墨瑢晏轻轻恩了声:“给昭和下针的,应该是墨辰逸。” “他只是封住昭和心智,并无伤害她的意思。” 话落,欲言又止地看着苏若棠,缓缓道:“芹山夏家愿意派人前往边境。” 苏若棠双眼一亮:“阿晏,我们先去寻玲珑胆吧。” 芹山夏家蛊术不弱于慕家,从夏岚那一手蛊术便能看出。 顶尖的蛊夏家解不了,但南辰也不会用于将士身上。 最多用的都是普通蛊,夏家足以应付。 墨瑢晏诧异了一下:“去星冥?” 苏若棠狠狠点了点小脑袋:“恩,墨辰逸暂时不会对东启动手,你体内的寒蛊必须在半年内解了。” 她感觉到,墨辰逸对二哥极为依赖。 有二哥在,东启没事。 只是她不知道,墨辰逸到底想做什么。 同是血缘之人,给阿晏下了致死的寒蛊。 墨瑢晏视线落在桌上厚厚的信纸上。 忽地,他瞳孔猛地一缩,坐直身子拿过信纸。 他迅速翻动信纸。 沙沙的信纸声,回荡在屋内。 片刻后,他动作顿住。 冷白如玉的指尖,落在微黄的信纸上。 苏若棠伸过头:“十二岁时,重金从南辰勾得琉璃暖珠,十三岁时,亲自去江湖购得百年灵芝......” “十五岁时,发布消息,重金采购治疗心疾的珍稀药材......” 苏若棠眨了眨眼:“治疗心疾......” 她猛地抬眼,直直撞入男人那双深邃的墨眸中。 墨瑢晏指尖点着琉璃暖珠,声音清淡缓慢,“这颗珠子,就在二哥府上。” 苏若溪长睫扑簌两下,眸底浮现了然,“所以这些治疗心疾的药物,是墨辰逸为二哥买的。” 墨瑢晏放下信纸,意味不明笑了声,“他对二哥,还真是真心。” 苏若棠伸了个懒腰:“有二哥在,东启不必我们担心。” 少女身子纤秾适宜,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被腰带勾勒得纤细易折。 墨瑢晏视线落在三皇子妃腰肢上,眸色沉了沉。 他手袖一挥,半敞的窗户合上。 下一刻,苏若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待她再度回神时,已经被男人搂在怀中。 清冽的雪松香弥漫在呼吸间,危险感自心间袭来。 她抵住男人胸膛,有些结巴,“你......你想做什么?”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声线暗哑磁性: “小海棠,夜深了......” 纱幔飞舞间,隐约可听见破碎的美人泣音与金铃声交织在一起。 夜色,愈加深。 皎洁的皓月,不知何时扯了半片云彩遮住自己。 二皇子府。 墨烬冥坐在窗边,目无焦距看着窗外。 风吹过,院中的树枝微动。 墨辰逸身形隐在树间,目光复杂地看着墨烬冥。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檀芷溪还没找到?” 沈峰站在他身旁,低声道:“没有。” 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贵家女子,被下了药扔进湖中,按理说肯定活不了。 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救了檀芷溪。 月色下,墨烬冥眼底的哀伤清晰可见。 他手中拿着一根发簪,眷恋地抚摸着。 墨辰逸视线落在那根金红相间的发簪上,眼底情绪翻涌。 许久之后,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道:“找到檀芷溪,送回檀府?” “嘎?”震惊之下,沈峰发出了鸭叫。 殿下设计在赏花宴要杀了檀芷溪。 并在檀芷溪身上留了冯璃兰的贴身物件。 只要檀芷溪的尸身被找到,凭借这个物件,便能坐实冯璃兰杀害檀芷溪的罪名。 沈峰张了张口,憋出一句话,“殿下,如果找到的是尸体呢?” 第511章:小海棠,你是有夫君的。 河神娶妻? 前有鬼王现世,现有河神娶妻。 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 他们这都是什么运气。 去哪,哪出事。 苏若棠眼眸中闪着跃跃欲试:“会会?” 墨瑢晏眉心一拧,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小海棠,你是有夫君的。” 就算想揪出那‘河神’。 也大可不必当着自家父君表现得这么兴奋。 苏若棠长睫扑簌两下,歪头狡黠地看着他,“阿晏,你吃醋了?” 墨瑢晏抬手轻捏起她的下颌,嗓音低沉暗哑,“嗯,吃醋了。” 苏若棠红唇扬着灿烂的笑:“你是东启战神,要保护百姓。” 简言之—— 河神的妻子,我当定了。 墨瑢晏眯了眯眼眸,眼底暗色翻涌,“不许穿嫁衣。” “不穿,怎么让河神相信?” 墨瑢晏不语,只是定定看着她。 片刻后,苏若棠撇了撇嘴,终究是不敢拿即将远航的腰开玩笑,“不穿,穿普通红裙。” 她也没有为其他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儿穿嫁衣的嗜好。 不过是想逗逗他。 能让她穿嫁衣的,唯他一人。 墨瑢晏惩罚似的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走吧,进城休息。” 苏若棠抱着他的手臂,眉眼弯弯,“河神娶妻,无数少女丧命,除了这个河神,也算功德一件。” 也能,增加我体内的生机。 这话,不需要言语。 墨瑢晏也懂。 他眼底流淌开心疼:“需要救多少人?以你的名义做善事可以吗?” 苏若棠沉吟了一下:“外祖他们一直以我名义做善事。” 她有些苦恼地拧起雾眉:“但是作用不大,要我自己参与的救助,才有明显作用。” 墨瑢晏嗯了声:“蚂蚁再小也是肉。” 苏若棠:“......” 这安慰人的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 二人进城后不久。 两抹身影出现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 “舅舅,那女子就是苏若棠。”星楠晔一袭黑色长袍,领口裙摆绣着金竹。 长发以一根发带松松束着,垂于胸侧。 他看着城门,勾起唇角,瞳仁满是兴味。 他身旁,是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面容儒雅,带着历经事世的成熟沧桑感。 他正是全家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星楠晔的舅舅—— 星鸿鹰。 “晔儿,我们此次来,主要寻找寒蛊,和陛下流落在外的血脉。” “舅舅,墨瑢晏精排兵布阵,且武功高强,如果能找机会杀了他,东启与星冥,如同探囊取物。” 墨鸿鹰不赞成:“墨瑢晏是东启三皇子,我们没必要动他,星冥不需要扩张国土。” 星楠晔手中黑色折扇轻扇,美如画,妖如邪。 他风姿绰约,眉宇弥漫阴柔,眼中色泽却比鬼神更恐怖。 “舅舅,皇爷爷年龄大了,没了野心,但您真的不想看到星冥统一三国,权家成为三国唯一世家吗?” 星鸿鹰眼神闪了闪:“东启能和南辰抗衡这么多年,不容小觑。” 星楠晔勾唇轻笑,眼底无温,嗓音缥缈阴柔,“南辰那些蠢货,还真以为蛊毒能与蛊术抗衡,入了歧途而不知。” “东启不擅蛊,却能和星冥抗衡百年,不容小觑。”星鸿鹰看了眼自己外甥,有些头疼,“晔儿,不能小觑任何人。” 自己这外甥,蛊术高超,心智谋略近妖。 偏偏,倔得像头牛。 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的野心,从未在权家掩饰。 父亲也依着他。 星楠晔黑扇,漫不经心点着下颌,“舅舅放心。” 苏若棠医术高超,这段时间并未拒绝过任何病患。 唔。 他知道怎么接近她了。 ...... 荆州城。 有着江南烟雨的秀美,也有北方大气的粗狂。 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揉在一起,不仅不突兀,反而相得益彰,透出另一种美。 墨瑢晏在荆州也有势力。 但此行他连紫麟卫都没带,因此并未联系手下势力,随意定了荆州城最好的客栈。 “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掌柜的带着他们来到楼上厢房,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若棠眉眼弯弯嗯了声:“和夫君出来玩。” 河神娶妻,不一定要未出阁的女子。 只要长得漂亮,妇人也要。 掌柜的欲言又止看了眼二人。 最终,他叹了口气,“今晚是荆州城花灯节,二位若是不累,可去看看,很热闹。” 可惜这名貌美的女子了。 希望二人能好好珍惜最后一晚。 河神娶妻已有十年。 只要貌美的女子,根本逃不掉。 曾经有百姓尝试将女儿送出荆州城范围。 结果尚未离开荆州,一家便惨死。 女子直接被人剥了面皮。 一连十家,无一例外。 后来外地经过的女子,若恰好在河神娶妻时到,被河神盯上,也逃不脱。 苏若棠眨眨眼,看向墨瑢晏,“夫君,我们去放河灯吧。” 她得多去遛遛。 要是河神眼瞎,看不到她,明晚她就揪不出河神了。 第516章:为夫的情敌可真多 妖如画,美如月的男子,婉转悠然的声线覆满悲伤。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偏生,苏若棠这极度颜控,好似只受墨瑢晏的蛊惑。 她偏了偏头,语调淡淡,“如果我救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和我做朋友,那我的朋友恐怕比这湖里的鱼还多。” 话语中的拒绝意味,极为明显。 偏偏星楠晔好似听不懂。 他轻轻咬着指尖,柔声哀怨,“我可能活不久,我也不敢奢求太久,就你们在荆州的这几日,我们做个朋友,可好?” “我夫人不与身份来历不明者交友。”墨瑢晏一口饮尽失了温度的茶水,语调清寒如冰。 星楠晔悠然直起身子,斜椅长廊,优雅扶额。 如诗如画的倾城容颜,噙着温柔淡笑。 语带徐徐,波澜不惊,“我是朱家嫡子,身份来历可任由你们去查。” 朱家是星冥安插在东启的暗装。 百年未曾联系。 不怕紫麟卫或者东启皇家暗卫去查。 墨瑢晏眯起眼眸,眼底杀意隐现,“身份可以作假,不过我现在杀了你,不管你是啥身份,都无所谓了。” 星楠晔勾唇一笑,眼底覆上阴邪,“杀了我,一会河神娶的就是你夫人。” “你忍心让她陷入危险?” 尾音落下,不等墨瑢晏回答,他柔柔看向苏若棠,“姑娘,河神娶的妻子都有去无回,在下愿意当河神的妻子,你赶快趁机离开荆州。” 潋滟的瞳仁,皆是对苏若棠的担忧。 墨瑢晏定定看着他,眸光深邃,“当地百姓只知河神娶妻,却不知那些姑娘是死是活,你如何确定她们死了?” 他身姿慵懒,倚靠椅背,修长如玉的指尖摩挲着腕间小玉猫,“还是说,河神娶妻的背后操作者,是你?” 星楠晔眉眼带笑,眼神流转,潋滟勾人。 他笑得柔媚倾城,眼神波澜不惊。 眼底,漾着春水般温柔的光泽。 他身上有股似妖似仙,亦正亦邪的气质。 恍若邪性桃花仙降世,不沾风尘气。 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开口,“我如果是河神,聘书就该下给姑娘。” “被河神娶走的姑娘们,再无音讯,朱某猜测,她们大概是遭遇了不测。” 墨瑢晏眼尾蓦地眯起,审视着星楠晔。 淡淡的威压,随着他寒凉如霜的目光倾泻而下。 星楠晔面上笑意丝毫不减。 气氛,渐渐沉凝。 苏若棠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灵眸中染满不解,“你为何一直纠缠于我?” “以你的身份,不缺朋友。” 星楠晔柔媚的狐狸眼中,划过一抹伤痛。 婉转悠扬的声线,透着丝丝缕缕自嘲哀伤,“他们接近我,都是带着目的。” “唯有你,不带任何目的救了我。” 墨瑢晏嗤笑一声:“你接近我夫人,何不是带着目的!” 话落,他陡然起身,一把掐住星楠晔的脖子,“不管你是谁,休想接近我夫人!” 星楠晔苍白的面色骤然胀红。 恍若羊脂白玉沾染上血迹,美得言语难以描述。 他呼吸困难,眼底隐带痛色,不断低咳。 下一刻,他眼底色泽微闪。 墨瑢晏的体温...... 怎么这么低? 感觉到脑海中渐渐传来眩晕,他放弃思考,艰难地扭头看向苏若棠,破碎的音节,从他血色淡薄的唇瓣溢出: “咳咳......他如果真的爱你......咳咳......就不应该限制你交友......” “咳咳......他不爱你......他只是男人的占有欲.......” 话未说完,墨瑢晏倏然将他甩向一旁。 “咳咳......”星楠晔身子重重撞在木桌上,腥甜涌上喉间,一缕鲜红从嘴角滑落。 他无力地趴在地上,仰头浅笑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皱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空灵的语调清寒无温,“朱公子,夫君爱不爱我,是我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救你,是出于医者本能。” “就算是乞丐,我看到也会救。” 言外之外,我救你,与你身份容貌无关。 只要是个人,我都会救。 星楠晔肺腑受到震荡,剧痛不已。 他咽下涌上喉间的腥甜,扯出一抹虚弱苍白的笑,“是我打扰姑娘了。” 话落,他扶着桌子站起身,踉踉跄跄离开。 苏若棠柳眉蹙起:“有病?” 缠着人做朋友的,头一次见。 朱晔小厮不知从哪冒出,恨恨瞪了眼苏若棠,“我家公子身子不好,他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他都快死了,你们连她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苏若棠:??? 不止主子有病,养的小厮也有病。 没见过这种强制交友的! 她气乐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救他。”淹死算了。 墨瑢晏嗓音幽幽,语调哀怨,“为夫的情敌可真多。” 苏若棠挑了挑眉。 她勾起唇角,娇软的嗓音被刻意拉长,似夏日里的,丝丝缕缕勾人心弦: “仙女魅力太大,本仙女也很苦恼。” 音落,她起身,素手拍了拍墨瑢晏的肩膀,莹白如玉的手指挑起男人下颌,上翘的眼尾流泻出丝丝缕缕勾人色泽: “本仙女素爱美人,公子可得好好养护这副皮囊哦~” 她尾音落下,恰逢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消散。 繁星点缀的夜空,如同破了桐烟徽墨,浓郁暗沉。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河神娶妻日,夕阳落下,十里空巷。 第517章:带走,做小妾 子时前一刻。 空寂无人的街道,忽地响起敲锣打鼓声。 缥缈的乐曲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逐渐响彻整条街道。 原本在家中探着脑袋好事的百姓,听到乐器声,纷纷面色一变,啪地关上窗户。 凉风隐约送来他们惊恐的声音: “河神来娶妻了!” “快关上窗户,小心被迎亲队伍看到抓走!” “河神今年娶的是男妻,那名公子可真够倒霉的,没被淹死,也要死在河神手中。” “河神果然是男女不忌,只要长得漂亮的。” “河神每年娶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就不怕肾虚?” “河神是神,怎么可能虚......” 百姓们躲在窗户后,却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心,脸贴在窗户上低语。 整条街道,唯有一扇窗户半开。 湘潭客栈,苏若棠坐在窗边,好奇地看向远处。 “阿晏,一会跟上河神,我们救朱公子前,把他敲晕了吧。”实在受不了强压来的朋友。 墨瑢晏指尖轻敲桌面,淡淡嗯了声,“蛊蝶有异常吗?” 苏若棠点点头:“空气中有大量轻微致幻的蛊虫,不含攻击力,会让人陷入幻境。” 墨瑢晏眯了眯眼尾:“所以荆州盛传的河神娶妻,其实是有人用了幻蛊。” 苏若棠指尖逗弄着袖中蛊蝶,眼中兴致浓重,“笼罩一座城的幻蛊,有点东西啊。” “小海棠,不暴露蛊蝶的情况下,能唤醒百姓吗?” “子时开始时,百姓们都会陷入幻境,我还有一刻钟准备,但是药材......”苏若棠柳眉微微蹙起。 下一刻,她手袖一挥,干净的桌面上霎时出现一大堆药材。 她继续道:“药材有点儿不够,只能唤醒客栈周围的百姓。” “好。”墨瑢晏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 街道空荡荡,目之所及无一人。 但乐器声却丝丝缕缕钻入耳中。 似从每一条街道奏响,又似从每一间房屋飘出,更恍若从天际流淌...... “这乐器声有催眠的效果。”苏若棠明澈的桃花眸中泻出冷意,动手开始配制解药。 幻蛊数量众人,弊端是致幻能力弱。 对于一些心智坚定者,可能无效。 但若是配合具有催眠效果的曲子,猝不及防之下,就算是心智坚定者,也会被带入幻境中。 子时到—— 乐器声骤然高亢。 此时贴着窗户好事的百姓,纷纷倒在地上。 吹吹打打的唢呐声,恍若从耳畔传来。 屋内的树木,开始无风自动。 沙沙的响声,在唢呐声中,显得极为诡异。 纱幔飞舞,在墙壁上映出道道黑影。 苏若棠配好烘干药粉。 对着月光,她轻轻晃了晃小瓶子,扔向墨瑢晏,“阿晏,用内力打出去,里面的药粉能撒多远撒多远。” 墨瑢晏依言抬手,内力涌动间,小瓶子飞出窗外。 里面的药粉,纷纷扬扬洒了客栈周围。 恰在此时,空寂的走廊,传来脚步声,以及欢笑声: “新娘子快开门,我们河神来迎亲啦。” “迎亲啦,新娘子准备好了吗?” “嘘,不要吓到新娘子,我们悄悄推开房门,看一看新娘子化好妆了没......” “按照习俗,我们要给新娘子红包,才能推门。” 伴随着这道话音落下,一张纸币飘飘忽忽,从门缝钻入。 苏若棠目光清冷地盯着那张纸币,嘴角勾着微妙的笑。 妙啊。 给死人的纸币都飘到他们房间了。 她慢条斯理起身,葱白指尖捡起地上的纸币,笑得意味深长,“阿晏,我突然想起来,朱公子好像没娘家人。” “不如,我们去给他当一当这娘家人?” 她倒要看看,哪个鬼崽子活腻了,给她送纸币。 墨瑢晏衿贵起身,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送他出嫁,这个好。” 敢觊觎他的人,他就顺势把他嫁给河神。 完美。 妙哉! “咯吱......”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墨瑢晏和苏若棠互视一眼,起身走到房门后。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衣裙带着鬼脸面具的人,敲敲打打。 手中扬着纸币,洒满了整个走廊。 星楠晔所在的房间,房门被打开。 一道凤冠霞帔的身影,被搀扶着走出房间。 一群人笑嘻嘻拥着星楠晔拐入楼梯拐角:“接到新娘子了,快去拜堂!” 苏若棠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 跟上? 墨瑢晏点头。 二人推开房门。 下一刻,墨瑢晏瞳孔猛地一缩,挥袖闭气。 但为时已晚,依旧吸入了少量白色粉末。 苏若棠似没料到会突然出现白雾,吸了一大口。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软软向下倒去。 几乎同一时间,墨瑢晏伸手勾住她的腰肢,摇摇晃晃带着她顺着房门滑落。 他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模糊的视线中,迎亲的鬼面人去而复返。 “嘻嘻,这两人长得也不错,一起带回去给河神。” “做小妾......” 第518章:灰尘,还是一如既往难吃 ‘昏迷’中的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小妾...... 他就不怕精尽人亡,死在女人身上? 她指尖微动。 水袖遮掩下,蛊蝶从她袖中,扇着翅膀落到墨瑢晏手腕上,轻轻咬了他一口。 三息后,墨瑢晏长睫轻轻颤了颤。 苏若棠捏了下他的手心。 墨瑢晏瞬间意会,继续闭眼装晕。 摇摇晃晃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就在苏若棠觉得自己快被颠散架时,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鬼面人的嬉笑声响起:“给河神带回两个小妾,一起洞房咯......” 随即,她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嗅着空气中略腥的味道,她柳眉微微拧起。 是蛊虫的味道。 果然有人在荆州暗中饲养蛊虫。 伴随着一阵敲锣打鼓声,二人被带到潮湿的密室里。 苏若棠和墨瑢晏尽职扮演着被迷香迷晕的人。 就算密室里空无一人,二人也未曾动一下眼皮。 许久之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略有疑惑的声音,“确定人是昏迷的?” 这么轻易就抓到人? 东启三皇子妃医毒双绝,闹呢? “用的是公子制作的迷香,就算百毒不侵之体,也躲不过。” “嗯,公子一会过来,把人看好了。” 公子? 苏若棠眼珠微微一动。 看来河神背后的主谋,是这个公子。 只是不知道他们养的什么蛊。 竟然需要那么多女子。 不多时,密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探一下墨瑢晏的脉。”先前的声音再度出现。 墨瑢晏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近,不动声色继续装昏迷。 来人捏住他的手腕,手指落在他腕脉上。 不多时,来人惊疑的声音响起,“他体内,好像是寒……”蛊。 话音未落,墨瑢晏猛地睁开眼眸,翻身而起。 五指成爪,狠厉地抓向来人。 来人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你……你没中药?”中年男人话音抖转,脸色涨红地瞪着墨瑢晏。 墨瑢晏扫了他一眼,声音清寒无温,“你是谁?” 知道寒蛊,难道是星冥之人? 男人哼了一声,嗓音沙哑,艰难挤出一句话,“东启三皇子,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厉害,只可惜……”活不长了。 中了星冥至宝寒蛊,三年内必死。 观他脉象,活不过半年了。 既然要死,他也要拖墨瑢晏做垫背。 下一刻,中年男人眼神一戾。 左眼骤然钻出一只黑色的蛊虫,直袭墨瑢晏右眼。 墨瑢晏只来得及偏头避过。 蛊虫擦破他的眼尾,被一枚银针射中,钉在墙上。 墨瑢晏一脚踹在男人胸口,将其踹飞,抽出软剑迎上他身后的三名黑衣人。 不过眨眼间,三名黑衣人便丧命。 苏若棠俏脸冰寒,慢慢站起身走到墨瑢晏身侧。 她瞳仁无温地盯着倒在地上,不断呛咳出鲜血的男人,“蛊虫玩得挺溜,南辰还是星冥?” 男人看着苏若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咳咳,公子炼制的迷药,月华宫都解不了,你为何能解?” 苏若棠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串上的玉兔,秾艳的小脸染上一抹淡淡的讥讽,“蠢货,人外有人都不知道。” 她蓦地弯腰,逼近男人。 削铁如泥的匕首滑落,贴着男人脸侧肌肤,“河神是不是你口中的公子?” 男人硬气地冷哼一声,闭口不语。 苏若棠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将男人脸上一片肉剃了下去。 薄如树叶的肉片,沾着血迹,肌理清晰可见。 苏若棠迎着光,啧啧两声,“这肌肉纹理挺紧实,平时锻炼不少吧?” 男人疼得牙龈紧咬,额间布满细汗,却是一声不哼。 苏若棠匕首挑着肉片。 下一刻,她捏住男人满是鲜血的脸,将肉片塞入男人口中。 “呕......”男人瞪大眼,腥味蔓延口腔,顿时干呕出声。 “味道怎么样?”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 男人吐出肉片,牙关紧咬。 他阴戾的眼神,恨不得将苏若棠大卸八块。 苏若棠染血的匕首,挑起男人下颌。 她笑得优雅迷人,眼神冷然,“人身上一共206块骨肉,我曾经将一个人全身骨头剔出,他却没死。” “我把他的骨头拼好,和他躺在一起,那画面.......啧啧,妙啊。” “现在我想试试把你的肉全部片下来,每一片片成树叶一样薄,再拼凑起来。” 她歪头,笑得甜美无害,“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肉片下来,能不能拼成完整的你。” 敢对她的人用蛊,弄死太便宜了。 男人眼底划过惊恐,随即被狠辣覆盖。 他阴毒一笑:“苏若棠,你炼成了蛊蝶。” 语气极为肯定。 苏若棠挑了挑眉:“星冥王朝。” 尾音尚未落下,她瞳孔骤然一缩,朝墨瑢晏冷喝,“退!” 墨瑢晏毫不犹豫上前,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急掠向门外。 就在二人刚刚离开密室—— “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得二人身形不受控制向前一扑。 脸朝下。 苏若棠头晕目眩,猝不及防之下,啃了一嘴泥。 她勉强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 一张口,“噗”,灰尘从口中吹出。 墨瑢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伤到哪?” 苏若棠扭头,朝他张开嘴。 原本洁白如珍珠的发丝,沾染着黄色的灰尘。 白嫩的小脸,黄一片,黑一片,好似一只大花猫。 她喷着灰尘,幽幽吐出一句话,“多少年没吃过灰尘,还是一如既往难吃。” 第519章:可以轻点吗?疼...... 看她无事,墨瑢晏悬着的心落下。 他撑着身子坐起,扶起苏若棠,眯眼看向密室,“他应该就是河神......” 苏若棠眼底寒光隐现:“能知道寒蛊,他在星冥的身份绝对不低。” 她有些懊恼:“应该用摄魂术控制他的。” 失误了,啥都没问出。 蛊蝶摇摇晃晃从她袖中爬出。 洁白的翅膀,和它的主人一样,黑一块,白一块。 它蹭了蹭苏若棠的手指,飞入内室。 不多时,重新回到苏若棠袖中。 苏若棠眯了眯眼:“河神自爆,血肉中的蛊虫全死,分辨不出他用女子炼的何种蛊虫。” 墨瑢晏抬手抹了把脸:“先去找朱晔。” 话音落下,灰尘弥漫的密道内,一道身影踉踉跄跄而来。 “咳咳......”未看清容貌,虚弱的咳声率先传来。 朱晔。 苏若棠眯起眼眸,抬手想擦脸。 瞟见手指上沾染着的尘土和血丝,放弃。 星楠晔跌跌撞撞而来。 看到苏若棠的瞬间,他眼眸蓦地一亮,“姑娘!” 墨瑢晏上前一步,冷眼凝着他,“朱公子不会武功,竟然能躲过河神,厉害。” 星楠晔身穿红色喜袍,映衬着肌肤愈加白皙如雪。 柔媚的狐狸眼中,浅浅蕴着一层水色,倾国绝艳。 他掩唇低咳几声,眼尾染着红晕,“我好歹出生世家,虽然体弱多病,但不至于没有自保能力。” “朱家有一门轻功身法,不需要内力。” 墨瑢晏似笑非笑:“哦,那朱公子的自保能力,真强。” 星楠晔柔柔看了他一眼,语调哀怨,“这位公子,似是很希望我死。” 墨瑢晏冷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星楠晔唇角带笑,眼底满是阴寒,“那恐怕要公子失望了。” 要死也是墨瑢晏先死。 他的体弱,是假的。 苏若棠看了眼衣裙上的血迹灰尘,小脸冰冷,“需要给你两端盘瓜子好好聊吗?” 血腥灰尘弥漫的暗道聊天,哪来的破毛病。 墨瑢晏牵起苏若棠的小手,眼眸寒意散去,“夫人,他能自救,我们不必管他。” 苏若棠冷冷看着星楠晔:“河神呢?” 星楠晔满眼茫然:“不知道,我醒来房间内就我一人。” 话落,他神色焦灼,“赶快走,万一一会河神回来,就走不掉了。” 苏若棠眼尾眯起,定定瞅着他。 星楠晔任由她打量,面上除了焦灼,毫无异样,“你们为何也被抓来?” 苏若棠云淡风轻吐出三个字:“做小妾。” “咳咳......”星楠晔骤然被口水呛到,潋滟的狐狸眼中浮现震惊。 他垂眸掩唇,遮住眼底异色。 这又是哪一出? 那蠢货娶妻娶惯了,真当自己是河神了。 把这二人抓来,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哦。 已经死了。 为了防止河神接亲时,苏若棠和墨瑢晏冲出来,他给自己服了迷药。 因此,真不知道河神将二人抓来当小妾。 墨瑢晏冷凝着他,刚想说话,地面一阵晃动。 他侧耳听了听,朝星楠晔冷喝:“这是哪?” “不知道。”星楠晔语调清寒,绝美的面容毫无温度。 “走!”墨瑢晏骤然搂住苏若棠腰肢,向前冲去。 星楠晔施展轻功,紧跟。 狭长的暗道,石块不断掉落。 地面晃动越来越严重。 “好像是地龙翻身。”星楠晔面色苍白,一脸凝重。 苏若棠瞳孔骤缩。 地龙翻身,简称—— 地震! 星楠晔话音落下,三人前方通道被一块巨石堵住。 同一时间,脚下地面塌陷。 猝不及防,三人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 滴答...... 滴答...... 漆黑的环境中,似有水滴声传来。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嘶——”意识刚恢复,她骤然倒吸一口冷气。 全身好似被大车碾压过,疼得几乎不是自己的。 但内脏并未受伤,应该是跌落时墨瑢晏护住她。 眼前一片黑暗,唯有水滴声清晰可闻。 “墨瑢晏?”苏若棠闭了闭眼,从医疗空间取出补充体力的葡萄糖服下,待稍微恢复点体力,摸索着唤道。 回声远远荡漾开。 许久之后,她再度轻唤,“墨瑢晏?” 依旧无人回应。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摸索着爬起来。 刚走一步,脚尖不知踢到何物。 她踉跄一下,跌坐在地。 手旁触感温软。 淡淡药香传来。 苏若棠嫌弃拧起黛眉。 晦气。 不是阿晏。 她毫不犹豫重新爬起,准备走人。 下一刻,脚下传来软感。 好像踩到朱晔的手...... “嘶,咳咳......”伴随着轻微的吸痛声和低咳声,苏若棠面无表情移开脚。 星楠晔捂着唇,嗓音低哑轻飘:“姑娘?” 苏若棠双手环胸,语调冰冷,“有火石吗?” 黑暗中,传来摩擦声。 星楠晔勉力坐起身子:“没有。” 苏若棠小脸冰寒,心头担忧浓重。 阿晏中了寒蛊,这地方潮湿寒凉,对阿晏身子不利。 她抬脚就走。 刚迈出一步,亮光骤然从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适应光亮。 再睁眼时,扭头看着星楠晔手中的夜明珠,气乐了,“牛遇到朱公子,瞬间就能上天。” 星楠晔坐在地方,仰头看着她, 柔美的面庞,沾染尘土,狐狸眼中满是无辜委屈。 他咬了咬唇角,声调哀怨凄凉,“你只是问我有没有火石,没问我有没有夜明珠。” 苏若溪乐了。 感情敢情还是她的错。 星楠晔声调愈加委屈:“我只有夜明珠,没有火石。” “没骗你。” 他举了举夜明珠:“你拿着夜明珠,去找你的夫君吧。” 苏若棠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她倏然弯腰,捏住星楠晔腕脉。 星楠晔不躲不避,任由她捏着。 只是委屈地咬了咬唇角:“可以轻点吗?疼......” 不多时,苏若棠甩开他的手,眼底色泽闪烁。 他体内确实没有蛊虫,也没内力。 肺腑受到重创,有生命危险。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环视了一眼四周,她捏住星楠晔下颌,塞了一枚药丸进去。 星楠晔十分配合,咽下药丸。 苏若棠挑眉:“不怕我毒死你?” 星楠晔温柔浅笑:“能死在姑娘手里,是朱晔的福气。” 第521章:小海棠,我没力气找你了... 这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 墨瑢晏意识刚恢复,耳畔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全身冰冷麻木。 心口处,阵阵刺痛传来。 不等他睁眼,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骤然传来。 他猛地睁开寒凉的眼眸。 他一掌猛地拍在地面,旋身而起。 同一时间,衣袖一挥,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被他嵌在身后石壁中。 借着夜明珠光辉,他看清了刚刚袭击他的生物 蛇...... 密密麻麻,色彩艳丽,有成人大腿粗细的蛇。 墨瑢晏深邃的瞳仁毫无温度。 他飘身落在一块巨石上,冷冷看着密密麻麻的蛇群。 蛇群后面,是约莫百米宽的地下暗沉。 河水汹涌。 河中黑影隐现。 墨瑢晏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蛇,竟能生活在河中!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墨瑢晏清寒的目光裹夹杀气,抽出腰间软剑。 银光闪过,爬上巨石的蛇,头颅被他切下。 血腥味混合着腥臭味,让人作呕。 墨瑢晏体内寒蛊虽然沉睡,但寒蛊身上的寒毒,已经融入他的血脉。 在寒凉刺骨的河边泡久了,隐隐有突破苏若棠封印,复发的趋势。 他剑尖斜向下,一滴浓稠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巨石上。 阵阵寒意从骨头里涌出,似一根根不见形的银针,刺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毫无温度的眼底,迸发出坚定的色泽。 这诡异的地方太危险,如果棠儿也遇到蛇...... 不! 不行! 他必须活着离开! 他要去救棠儿! 蛇群受血液刺激,愈加狂躁,吐着舌头飞快向墨瑢晏袭来。 墨瑢晏狠狠咬破舌尖,感受着剧烈的痛楚蔓延。 他飞身掠起,手中软剑狠厉地扫向蛇群。 血液溅在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上。 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眼神寒凉如霜。 蛇群前赴后继从河中爬来,疯狂咬向墨瑢晏。 墨瑢晏动用内力,体内因寒蛊衍生的寒毒,发作愈加剧烈。 他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瞳仁中映射着飞速袭向他的蛇。 他临危不乱,眼神冰寒无温。 手中软剑,被鲜血染红。 面对带着凌厉风声甩来的蛇尾,他手握软剑,眼神一凛。 身形闪错间,数十条蛇头尾分离。 就在这时,蛇群中骤然出现一条全身火红的巨蛇。 约莫有成年男子腰肢粗细。 它直立起身子,吐着猩红的舌头,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盯着墨瑢晏。 墨瑢晏飞身落回巨石,身子踉跄间,猝不及防被一条蛇咬住脚踝,连着衣服撕下一片皮肉。 剧痛瞬间从脚踝蔓延。 墨瑢晏身子一歪,闷哼一声以软剑杵住巨石,单膝跪倒。 他喉结滚了滚,喷出一大口鲜血。 蛇性本寒,这些蛇常年生活在冰冷的河水中,蛇毒极为阴寒。 墨瑢晏体内的寒毒,霎时被完全激发。 恍惚痛苦中,他脑中一片空白。 红蛇口中“嘶嘶”声作响。 蛇群毫无畏惧扑向墨瑢晏。 极致的危机之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墨瑢晏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 他咬紧牙关,运足内力一掌拍向巨石。 “轰——”沉闷的声音骤然响起,引起阵阵回声。 巨大的石块,四分五裂。 碎石飞溅,无数条毒蛇丧命。 墨瑢晏覆满霜寒的墨眸,眸光略显迷离。 他死死咬着牙龈,咽下翻涌而上的腥甜。 巨石碎裂,蛇群终于忌惮,没再疯狂涌上。 但中间的红蛇,蛇瞳阴冷地盯着墨瑢晏。 墨瑢晏用软剑支撑着身子单膝跪倒在地。 难道这次真的得葬身蛇腹? 不! 他不能死! 他还要去找他的小海棠。 想着,墨瑢晏赫然抬眸,苍白隽美的容颜,沾染浓稠鲜血,瞳仁无温地盯着中间红蛇。 擒贼先擒王,杀了这条红蛇,蛇群会忌惮他。 他可以趁机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维持住神思清明。 红蛇吐着猩红的分叉舌头,阴冷地盯着墨瑢晏。 一人一蛇,对视片刻。 随即,齐齐动了。 墨瑢晏脚尖狠狠一点地面,飞身而起,剑尖刺破空气,带起凌冽的风声。 红蛇牙齿在夜明珠光辉下泛着寒光,猩红的舌头裹夹着浓重腥臭味,巨尾横扫,直袭墨瑢晏颈间。 墨瑢晏一脚踢在红蛇尾部,腰身下弯。 红蛇舌头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带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墨瑢晏眼神阴戾,似从地狱爬出的杀戮魔鬼。 隽美瑰丽的面容,又好似雪山而来的谪仙。 他摇摇晃晃落地,眼见蛇群继续冲来。 他迅速飘身后退,脚蹬石壁,长剑划过石顶。 本就松动的石块,纷纷砸落而下。 无数毒蛇被石块掩埋。 “噗——”墨瑢晏胸口传来爆炸般的疼痛,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他勉强落地,背靠石壁稳住身子。 他头晕目眩,扶住心口,连连重咳,几乎失了站立的力气。 他的内力,耗尽了...... 寒毒,彻底爆发了...... 下一刻,耳侧传来风声。 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 墨瑢晏冷静掀起眼帘,旋身躲过。 砰—— 巨尾砸在墙壁上,震落无数石块。 墨瑢晏竭力保持清醒,勉力躲避着红蛇的攻击。 红蛇在地下暗河中称王称霸多年,眼看墨瑢晏连续避开它的攻击。 它恼怒地嘶吼一声,巨尾卷起马车咕噜大小的石块,狠狠砸向墨瑢晏。 墨瑢晏躲闪不及,被巨石砸在后背。 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石壁。 他试图稳住身子。 可视线越来越模糊。 小海棠,我没力气找你了...... 第522章:有我在,不会让他死 “阿晏!” 朦胧中,意识即将消失前。 墨瑢晏好似听到了苏若棠的声音。 他用尽全力睁开眼,向河对面看去。 熟悉到灵魂的俏丽身影,逆着光,奔赴而来。 苏若棠远远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奔来,恰好看到墨瑢晏身子被狠狠砸飞。 这一刻,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地下暗河宽百米。 以这具身体的内力,过不去。 她美眸泻出冷光,语速极快,“救他,我答应和你做朋友。” 星楠晔阴柔的狐狸眼噙着冷意。 他想拒绝,但看到苏若棠眼中的冷光,抿了抿唇角,身形一掠,眨眼间就出现在对岸。 眼看墨瑢晏即将坠入暗河,他伸手拽住墨瑢晏手腕。 “咔擦......”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星楠晔眼底覆着一层冷色。 他看了眼红蛇,抓着墨瑢晏回到对岸。 嫌弃地甩开手,星楠晔掩唇低咳两声,面色苍白了几分,“我不小心把他手腕弄脱臼了。” “我不是故意的,身子不舒服,头晕眼花,我怕没抓稳,让他掉下去,所以用力了点。” 苏若棠一把搂住墨瑢晏,迅速检查他身上。 墨瑢晏面色青白,唇瓣泛着淡淡紫色。 熟悉的海棠花香萦绕鼻翼。 墨瑢晏勾起唇角,眸光有些迷离涣散,“你没事就好,咳咳......别管我,赶快离开......” 红蛇眼见自己的猎物被救走,蛇瞳泛起恼怒。 它不断吐着舌头。 盘踞在岸边的毒蛇们,纷纷跳入河中。 星楠晔瞳孔微微一缩,指尖深深掐入掌中,“若棠,快走,这些蛇剧毒!” 苏若棠扫了眼墨瑢晏藏袍的衣袍下摆,顾不上星楠晔在场。 她取出一支抗蛇毒血清药剂,迅速注射入墨瑢晏动脉。 星楠晔眸光深沉地盯着她手中奇怪的东西。 柔美的面容,微微带着错愕。 刚刚,苏若棠给自己注射,让自己体力迅速恢复的东西,就是这个? 想到这,他狐狸眼中兴味更浓,随即视线落在墨瑢晏身上时,变得阴冷。 他怎么就没在墨瑢晏之前遇到苏若棠呢? 不过,现在遇到也不算晚。 苏若棠迅速取出深海沉银银针,快速扎入墨瑢晏穴位。 她秾艳的小脸,敛了笑,透着 的寒意。 墨瑢晏心力体力透支,寒毒折磨之下,全身剧痛,半昏半醒。 星楠晔面容阴柔绝色,蹲下身子,“会死?”那就完美了。 苏若棠小脸冰寒:“有我在,不会让他死。” 她取出一罐雄黄,扔给星楠晔,“拦住蛇群。” 星楠晔下意识接住,满眼不可思议,“你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去打蛇?” 你就不怕蛇把我吃了? 苏若棠给墨瑢晏又扎了几只针剂,头也不抬,“有这些雄黄,你应该能拦住它们半个时辰。” 星楠晔看了眼不断翻涌的水面,柔美的瞳眸中,满是错愕,“半个时辰?” “我不和弱者做朋友。” 苏若棠撩起长睫:“朱晔,我身边危机不断,和我做朋友,你必须有自保的本事。” 言外之意—— 你如果无法自保,是真正的弱者,能活着离开这里之后,便不要再纠缠。 星楠晔完全傻眼:“若棠,那是毒蛇,剧毒无比。”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所以才只需要你拦住半个时辰。” “现在开始,别和我说话,要是阿晏死了,大家就一起葬身蛇腹。” 星楠晔:“......”这是想要比他出手? 他能出手吗? 那肯定得不能! 不然这女人当场能翻脸弄死他。 百姓皆传东启三皇子妃,美若天仙,心地善良。 但他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冷心冷情之人。 救人做事,必是有利于己。 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星楠晔差点被空气中的蛇腥臭味熏晕。 “呕......”他眼尾覆着红晕,更加柔美倾城。 沙沙声传来。 数条毒蛇爬上岸。 红蛇浮在暗河中央,蛇瞳冷冷盯着三人。 星楠晔迅速用高浓度硫磺粉在三人周围画了一个圈。 雄黄克蛇。 嗅到雄黄的味道,蛇群开始后缩。 逐渐变得躁动不安。 更有部分体型小一点的蛇,扭头钻回河里。 随即,又在红蛇阴冷的目光注视下,哆哆嗦嗦爬回岸上。 缩在最后面,脑袋几乎插土里。 被无数双蛇眼盯着,星楠晔是人生头一遭。 他头皮有些发麻:“大佬,有麻沸散吗?” “没有。” “毒药?” “你觉得哪种毒药对它们有用?” 星楠晔看了眼五彩斑斓,色泽艳丽的蛇群。 默了。 身上的颜色鲜艳成这样,普通毒药对它们根本没用。 “蒙汗药呢?” “也没有。” 星楠晔:“......” 雄黄暂时压制住了蛇群,但那条红蛇明显不太惧怕雄黄。 要不了半个时辰,蛇群必然反攻。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用蛊。 但他敢用吗? 铁定不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蛇群越来越躁动。 “嘶——”红蛇蛇尾一拍河面,猛地长嘶一声。 围在雄黄外的蛇群,瞬间直起身子。 眼中的畏惧被猩红取代,迅速扑了过来。 星楠晔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将手中剩余的雄黄粉洒了出去。 蛇群暂时被逼退。 星楠晔狠狠喘了口气,不等他这口气喘完。 腥臭味传来。 第525章:阿晏,你得给他找个娘 苏若棠眼眸瞬间亮了:“你知道?” 星楠晔小心翼翼地扯住墨瑢晏脏污的衣摆,捏在手中。 看墨瑢晏没有抽出衣摆,他脸上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在骨灰里。” 骨灰? “谁的骨灰?”苏若棠茫然。 星楠晔小心翼翼朝墨瑢晏靠近一点:“不知道。” 看着他面上的童真纯稚,苏若棠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他的话。 智力都退回三四岁了,他能知道个啥。 “走吧,先想办法出去。”墨瑢晏扫了眼星楠晔,“松手。” 星楠晔身子一颤,乌黑的狐狸眼中,噙着泪水害怕。 他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张口,“爹......” 细细弱弱的唤声,陪着他苍白柔美的面容,在铁石的人也无法狠下心。 墨瑢晏头疼扶额:“好好叫。” “爹爹。” “......” 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乖,叫声姐姐,姐姐让爹爹好好对你。” 星楠晔长睫翩跹,往墨瑢晏身后缩了缩,柔柔轻唤,“姐姐......” 墨瑢晏瞬间黑脸,瞳孔无温凝着星楠晔,“你叫我什么?” “爹......”察觉到墨瑢晏愈加冰冷的气息,星楠晔噙着眼泪,“爹爹......” 墨瑢晏眯起眼眸,声线恍若被万年玄冰浸透的寒玉,“叫她什么?” 星楠晔抽了抽,小小声声,“姐姐......” “呵。”墨瑢晏气乐了。 星楠晔算是他的情敌吧? 妙啊,昔日情敌变父子? 苏若棠眨眨眼,觉得好玩极了,唯恐天下不乱开口,“阿晏,你得给他找个娘。” 墨瑢晏冷厉抽出自己衣摆,不舍得对三皇子妃生气,冷凝星楠晔,“滚!” 星楠晔下意识松了手,低着头,柔声细气裹夹哭腔,“爹......” “再叫爹,我把你扔下去。”墨瑢晏咬牙切齿。 星楠晔身子颤了颤,纯澈的眼中满是惊恐害怕,细细抽噎着,“不要扔晔晔,晔晔怕......” 夜明珠光辉下,他楚楚可怜。 鼻头哭得通红,狐狸眼中噙着泪,眼角滴滴晶莹泪滴滚落。 只是细细抽泣,配上那张颠倒众生,倾城柔美的面容。 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软了心肠。 偏偏,他面前的两人,都不是正常人。 一经历战场,见惯了生死。 一浸泡医学,下手不留情。 星楠晔哭得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苏若棠抬手,一针葡萄糖注射液注射入星楠晔体内,“给你补充水分了,可以继续哭。” 星楠晔不断打着哭嗝,默默流眼泪。 他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重新攥住墨瑢晏衣摆。 然后,将头埋了进去,细弱的哽咽声,隐隐从衣服下传来。 墨瑢晏深深吸了一口气:“棠儿,能治吗?” 苏若棠摊开手:“暂时治不了。” 脑中没有血块压到记忆神经。 脑震荡也不严重。 莫名智力退化了。 找不到原因。 墨瑢晏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伸手去拽衣摆。 没拽动。 他用了点力,依旧没拽动。 星楠晔死死拽着捂住自己。 最终,墨瑢晏放弃。 之前狠得下心对他下手,是因为他身份不明,还要与自己抢夫人。 但现在他为了救小海棠变成这样。 他着实狠不下心揍他了。 墨瑢晏抬手拉住苏若棠:“走吧,先找出路。” 三人沿着地下暗河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儿光亮。 墨瑢晏侧眸,冷睨拽着自己衣袖的星楠晔,“你家到了,松手。” 星楠晔瑟缩了一下,委委屈屈开口,“奶爹爹,饿......” 鉴于墨瑢晏不让他叫爹爹。 苏若棠又说墨瑢晏不是他奶娘。 他绞尽脑汁,想到了个完美的称呼——奶爹爹。 果然,他这样叫爹爹后,爹爹很长时间没说话, 就是额头和脖颈,手背青筋暴起。 他觉得,爹爹这是因为高兴。 喜欢这个称呼。 墨瑢晏拎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提溜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你再这样叫,我就把你扔去喂蛇。” 星楠晔吸了吸鼻子,眼看鼻涕泡要出来。 墨瑢晏冷声:“收!” 星楠晔听话地吸回鼻涕泡,眼眶红红,“奶爹爹,能不能......” 话未说完,前方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唤,“公子!” 权鸿鹰快步而来,看到星楠晔被墨瑢晏掐住后脖颈,眉眼一沉,“放开晔儿。” 苏若棠抬手按住星楠晔脑壳,强压着他看向前方,笑得花枝乱颤,“叫爹。” 星楠晔哭得脑子眩晕,冷饿交加,浑浑噩噩乖乖朝权鸿鹰唤了声,“爹。” 权鸿鹰:??? 自家外甥叫我什么? 爹? 星楠晔叫完,不看风中凌乱的权鸿鹰,重新拉起墨瑢晏衣袖,将自己遮住。 跟在权鸿鹰身后的小厮,脚下一个踉跄。 他难以置信地开口:“公......公子?” 他家公子难道因为地龙翻身摔坏脑子了? 竟然叫自己舅舅为爹? 嘶—— 这要是被国主知道,腿打断! 权鸿鹰眉眼一片冷凝,紧紧盯着苏若棠,“你对晔儿做了什么?” 苏若棠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声线冰寒:“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夫君做了什么?” 权鸿鹰看着星楠晔的样子,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他沉声问道:“晔儿对你夫君做了什么?” 苏若棠指尖勾着肩头垂落的发丝缠绕把玩,不紧不慢开口,“他叫我夫君......”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奶、爹、爹。” 第526章:你看他像能回答? 全鸿鹰瞳孔猛地一缩:“晔儿到底怎么了?” 苏若棠一巴掌拍在星楠晔背上,娇声冷喝,“出来,你爹来找你了。” 星楠晔抖了抖,不但没出,反而把头藏得更深。 小厮震惊开口:“老爷不是公子的父亲,是公子的舅舅。” 哦。 原来是舅舅啊。 墨瑢晏面无表情抽出软剑。 伴随着滋啦一声声响,星楠晔拽着半截衣袖,沾染了血污的柔美面容露出。 权鸿鹰一眼便发觉不对劲。 晔儿眼底,少了阴戾算计。 却多了几分童真纯澈。 “晔儿?”他上前一步。 星楠晔发现自己露出。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紧紧攥着手中的半截衣袖,害怕地往墨瑢晏身后缩。 苏若棠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叫舅舅。” 星楠晔紧紧将墨瑢晏的衣袖抱在胸前,小声抽噎着,阴柔的狐狸眼,满是泪水。 他转头看墨瑢晏,细细弱弱叫了声,“奶爹爹......” “扑通.....”权鸿鹰身后的小厮,跌倒在地。 权鸿鹰惯来波澜不惊的面容,有片刻裂开。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权鸿鹰闭了闭眼。 他肯定听错了。 自家那美如月,妖如莲,实则阴戾狠辣的外甥,怎么可能用这版软软糯糯,委屈至极的声音,喊东启三皇子奶爹爹! 一定是他昨晚被地龙翻身震晕了脑子,睁眼方式不对。 小厮爬起身,茫然地问权鸿鹰,“老爷,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权鸿鹰睁开眼。 看着那张虽然脏污,却阴柔绝色的面容,缓缓摇了摇头。 “二位,请问晔儿为何会变成这样?” 苏若棠一把将星楠晔推向权鸿鹰,面不改色敷衍,“地震......地龙翻身,石块砸到脑袋,傻了。” 权鸿鹰扶住星楠晔,伸手摸向他后脑。 碰触的瞬间,腥臭味传来。 指尖隐有润泽感,看着星楠晔发间的碎肉,权鸿鹰眼底色泽变了变。 “呜呜......”后脑的伤口被碰触,星楠晔疼得瑟缩了一下,咬着手指小声抽噎着。 他想哭,但姐姐说了再哭就把他扔河里。 河里有蛇,他害怕。 只能咬着手指哭。 权鸿鹰额角狠狠一跳:“能治吗?” 苏若棠笑得眉眼弯弯,冷漠吐出两个字,“不能。” 权鸿鹰从未被人这般拒绝过。 他眼神无温:“你要如何,才愿意救晔儿?” 苏若棠莹白指尖,捏着手串上的玉兔把玩,语调漫不经心,“救不了。” 权鸿鹰眯了眯眼,视线在墨瑢晏身上顿了顿,“你们遇到蛇群了?” 虽是疑问的语调,语气却极为肯定。 苏若溪把玩玉兔的动作蓦地一顿。 墨瑢晏握住她的手,声线冰寒,“自己问你外甥。” 权鸿鹰:“......” 他垂眸,冷厉看着自家外甥,“晔儿,遇到蛇群了?” 星楠晔咬着手指,柔媚的嗓音裹夹哽咽,“要奶爹爹......” 权鸿鹰深吸一口气,冷凝墨瑢晏,“你看他像能回答?” 墨瑢晏挑眉,淡若青山的眉眼覆着冰霜,反问,“那你看我像能回答?” 权鸿鹰默了。 东启三皇子,小孩子听到他的大名就吓哭。 唯有遇到三皇子妃后,才有了柔情一面。 他的柔情,仅仅给了他的正妃。 小厮阿福张了张口:“公子......”你真的傻了? 不能啊! 他会被长公主弄死的。 星楠晔狐狸眼中,覆满害怕。 他扭头,委屈柔弱地朝墨瑢晏喊,“奶爹爹,救救......” 权鸿鹰欣慰一点。 还知道舅舅。 然,这欣慰只维持了三息。 便听自家漏风外甥继续道:“救救晔晔......” 权鸿鹰面色一沉。 很好。 不是叫他舅舅。 是要墨瑢晏救他。 “奶爹爹.....”听着星楠晔再度叫了声。 权鸿鹰忍无可忍,一掌劈在星楠晔后颈。 他弯腰手从星楠晔腿弯穿过,一把横抱起他,大步向外走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妹妹解释了。 好好的外甥出来,成傻子了。 这要是回到星冥王朝,瞬间就被撕吃。 阿福愣愣地看了眼苏若棠:“姑娘,你能......”救我家公子吗? “不能,不救。”苏若棠冷硬打断他的话。 阿福:“.......” 这么铁石心肠? 墨瑢晏掀起眼帘,声色淡淡,“地龙翻身可有百姓受灾?” 阿福下意识回答:“没有,只是有座山塌了。” 墨瑢晏淡淡点了点头,拉着苏若棠离开。 出了地下暗河的范围,一路上都是百姓们的议论。 “好端端一座大山,就那样塌了,真不敢想象如果地龙是在城里翻身,那要死多少人!” “真在城里翻身的话,整座城都塌了,一个都活不了。”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说那根本不是河神,是人装的!”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都看到河神踏着水波从天上来……” “是啊,那些敲锣打鼓的,也跟在河神后面,踏着水波来。” “就是,人根本不可能从天上踏着水波飞来。”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挤在权鸿鹰马车里,听着百姓的议论。 她挑了挑眉:“你外甥被河神抓去,你好像一点不担心?” 第527章:你的好大儿找你 权鸿鹰靠在车壁上,身姿霸气。 腿上,躺着被敲晕的星楠晔。 闻言,他面色不变,平静淡漠,“晔儿只是体弱,不代表没有自保的本事。” 话落,他看向二人,“你们怎么玩和晔儿在一起?” 苏若棠云淡风轻开口:“哦,河神精虫上脑,抓我们去当小妾。” 权鸿鹰愣住。 小妾? 随即,他想将河神挖出来鞭尸。 晔儿扮演新娘,为的就是亲自抹去幻颜蛊炼制的痕迹。 这个色迷心窍的蠢货! 竟然把人带到了老巢! 权鸿鹰面上神色不变:“见到河神了?” 苏若棠细细盯着他的眼,故作惋惜,“还没见到人,就遇到地龙翻身掉蛇窝了。” 她指了指星楠晔:“要不是我们护着他,他已经被蛇吃了。” “我们只是搭你个马车,你占便宜了。” 权鸿鹰深深看了她一眼,头疼闭目。 一路上,百姓们议论纷纷的,依旧是昨夜的河神娶亲。 由于客栈周围被苏若棠撒了解药,因此有部分百姓并未陷入幻境中。 荆州百姓根深蒂固的河神娶妻,逐渐被怀疑。 回到客栈时,已是夜色高悬。 香气弥漫的房间内,屏风后,水声作响。 苏若棠泡在浴桶中,已经换了四桶水。 她抬手闻了闻,垮着脸,“还是有臭味。” 墨瑢晏披着里衣,清隽的眉眼染着一层嫌弃,“要不再洗一次?” 他也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蛇肉蛇血的腥臭。 苏若棠放弃地闭眼靠在浴桶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能把头发剪了吗?” 她感觉,发丝里藏着的蛇肉沫内脏,洗不掉。 哦,还有更恶心的蛇粪。 星楠晔那蠢货,踢爆蛇肚子,粪便淋了他们满身。 墨瑢晏绕到她身后,轻柔地拢起她绸缎般的墨发,“不要剪,我给你洗,多洗几遍。” 水汽弥漫,浴桶中两抹身影若隐若现。 直到洗了八次,苏若棠才肌肤发白起皱地从浴桶出来。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贵妃榻上:“阿晏,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蛇。” 墨瑢晏拿着玉梳,温柔地给她梳理长发,“已经洗干净了,又是香香的小海棠。” 苏若棠抓起一缕发丝深深嗅了嗅。 隐隐的海棠香,再无一丝腥臭。 她指尖卷着发丝,若有所思,“朱晔的舅舅,不像是本地人。” 墨瑢晏拿起发带,轻轻将她长发束起,“我暗中联系了荆州的势力,并无异常。” “他确实是朱晔的弟弟。”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 “姑且不理会他们,我们先去......”寻药。 最后两个字尚未出口,门外传来喧闹哭泣声。 “呜呜,要奶爹爹......” “公子,你头上的伤口需要换药,不能乱跑......” “奶爹爹......” 苏若棠咽下了‘寻药’两个字,扭头看墨瑢晏,明澈的桃花眸中满是挪瑜,“你的好大儿找你。” 墨瑢晏声线清寒无温:“我没有那么傻的儿子。” “奶爹爹......”伴随着呜咽声,房门被推开。 星楠晔穿着单薄的里衣,墨发披散,比少女还柔美。 他双眼通红,委屈哀怨地看着墨瑢晏,“奶爹爹......” 墨瑢晏:“......”属狗的? 能这么精确找到他的房间。 星楠晔手中,依旧抱着他割断的半截衣袖。 他小声抽泣着,鼻头通红。 权鸿鹰沉冷霸气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朝屋子里两人道:“找不到你们,哭着不睡。” 墨瑢晏面容冰冷:“与我何干。” 权鸿鹰抬手,扔了一个包袱过来,“里面有十种已经绝世的药草,换你们照顾他几天,我尽快找办法治好他。” 淡淡的药香味从包袱中散开。 苏若棠好奇地接过,拿出其中一个玉盒打开。 下一刻,她整个人愣住。 玉盒中,躺着一株通体火红,似兰花的药草。 “火炎兰?” 权鸿鹰眼底带着心疼:“嗯,这是朱家这些年的珍藏。” 苏若棠神色复杂地看了火炎兰片刻。 她合上玉盒盖子,笑眯眯朝星楠晔招了招手,“过来。” 如果阿晏真的是中寒毒,这株火炎兰足以解了他体内寒毒。 可是,阿晏体内的,不是寒毒,而是寒蛊。 火炎兰能护住他被寒蛊毒素侵蚀过的筋脉,一个月内不会有被寒针刺的折磨。 星楠晔怯生生看了她一眼,没动。 在暗河边,这个女人很多次说要把他扔下河。 还不许他拉奶爹爹。 苏若棠耐心消失:“不来,就跟你舅舅走。” 星楠晔咬着下唇,小心翼翼挪到墨瑢晏身边。 他长睫颤了颤,小心看了眼墨瑢晏。 然后,伸手,拉住墨瑢晏一个衣角边边。 明亮的狐狸眼中,瞬间染上一抹满足的笑。 权鸿鹰深吸口气闭眼。 他哄了他一个时辰。 结果这货拉着墨瑢晏一个衣角就满足。 他有种养了十多年的白菜,自己跟着一头猪跑了的感觉。 苏若棠深深看向权鸿鹰:“五天时间。” 权鸿鹰面色一冷:“至少一个月。” “免谈。”苏若棠抬手就将包袱扔向权鸿鹰,丝毫不留恋。 权鸿鹰抬手接住,有些不可思议,“你夫君指尖微微带青,应该是中了某种极寒之毒。” “火炎兰是世间所有寒毒的解药,你竟然不要?” 第529章:试探 “毒药。”苏若棠红唇轻启,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啊? 阿福手一抖,差点将瓷瓶扔出去。 “蠢货!”苏若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药能让你家公子沉睡,无任何副作用。” 阿福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随即神色一喜。 公子伤在头部,致人昏睡类的药物他们都不敢用。 “真的没副作用?” 苏若棠垂眸,摆弄着桌上药材,声色淡淡,“能直接把他毒死。” 阿福毫不犹豫倒出一颗,塞入自家公子嘴中。 “苦......”星楠晔漂亮眼眸噙满泪水,怯生生吐出一个字。 阿福把瓶子凑近闻了闻。 整个人差点裂开。 呕—— 他怀疑人生地看向苏若棠:“这确定不是黄连?” 光闻味道,简直比黄连还苦。 苏若棠懒得理他。 星楠晔欣长的身子晃了晃,眼帘渐渐合上。 阿福吓得扶稳他,下意识探向他鼻尖。 呼。 还好,还有呼吸。 “带他回去吧,一颗药丸能让他昏睡三个时辰。” 阿福连忙扶着星楠晔离开。 就怕走得晚了。 苏若棠一颗毒药毒死自家公子。 权鸿鹰霸气地坐在星楠晔屋内。 苏若棠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爷,这药丸当真不会伤害公子吗?”阿福扶着星楠晔躺下后,关上房门,将瓷瓶递给权鸿鹰,神色中带着担忧。 权鸿鹰倒出一枚药丸。 白色的药丸,呈椭圆形。 带着股奇怪的味道,乍一闻似黄连,细细再闻却又不似。 “分辨不出药材。”权鸿鹰细细观察后,眸色有些沉冷。 阿福愣了:“啊?那怎么办?公子已经吃过一颗了。” 药丸入手时,他体内的蛊虫并没有反应。 说明药丸无毒。 但连老爷都分辨不出药材成分,证明这药丸的副作用,他们无法知道。 权鸿鹰将药丸放回瓷瓶中,声音低沉,“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心狠手辣,但都是信守承诺之人。” 说着,他将瓶子抛回给阿福,“晚间给晔儿服药吧。” 免得晔儿总是颤着墨瑢晏,被他们夫妻搞死。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已经传信给父亲,让他派权家最好的大夫过来。 权家精通蛊术,但医术确实稍逊东启一筹。 只能先让家族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治。 不能治的话...... 再想办法。 想到这,权鸿鹰忽地眯起眼眸,“查到墨瑢晏夫妇为何到荆州了吗?” 荆州与星冥离得不远,也就三四个城镇。 而且据星冥探子说,檀芷溪失踪。 苏若棠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他不信。 阿福挠了挠后脑:“我们的探子并未察觉到异常,墨瑢晏一路上都没隐藏行迹,也没主动联系他的人。” “直到昨晚地龙翻身,他才联系了人安抚百姓。” 权鸿鹰:“墨瑢晏一直让紫麟卫寻找药草,查到他寻的是哪些药草了吗?” 阿福:“我们的人查到的,都是和寒症有关,他应该是中了寒毒。” 权鸿鹰眯了眯眼眸:“甲青体温低,是中寒毒的表现,但是以他的能力和苏若棠的水平,不可能一直没治好。” 阿福迟疑了一下:“好像我听探子说,他在找什么龙胆。” “龙胆?” “具体不太清楚,紫麟卫身上有克制普通蛊虫的药物,我们探子没法用蛊虫控制他们询问,可世间根本没有蛇,应该是我们探子听错了。” “龙胆?寒毒......龙,珑!”权鸿鹰猛地眯起眼眸,一字一句吐出三个字,“玲、珑、胆!” 阿福双眼猛地瞪圆:“玲珑胆?墨瑢晏在寻玲珑胆?” 玲珑胆是星冥至宝,与寒蛊相生相克。 他难以置信:“可如果墨瑢晏中了寒蛊,不可能活着啊......” 中寒蛊者,三日内必定全家内脏筋脉冻结而亡。 无论内力多高深,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权鸿鹰眼神阴冷:“如果有碧透髓或者芝阳草,就能暂时保住墨瑢晏的性命。” 阿福更懵了:“可那两种药草,根本没出现过。” “没出现,不代表没有。”权鸿鹰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找机会试一试。” 阿福神色变得凝重:“东启三皇子妃蛊术不低,我们用蛊虫恐怕试不出来。” “找机会探脉。”权鸿鹰看了眼床上昏睡的星楠晔,觉得头更疼了。 对面厢房。 墨瑢晏指尖戳着蛊蝶翅膀,有些诧异,“你这蛊蝶怎么和慕家典籍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确定这是蛊蝶?没翻车?” 他话音刚落,蛊蝶转了个身子,将屁股对着他。 显然,对他怀疑自己的身份极为不满。 苏若棠面前,放着一套药材提炼仪。 她一边提炼药材制药,一边看了眼蛊蝶,“我也不知道。” “不过,它挺厉害,能吓退暗河毒蛇。” 墨瑢晏眯了眯眼眸:“如果朱晔是星冥的人,他舅舅这些药材......” 苏若棠点燃酒精灯,小脸凝重接过他的话,“是为了试探,试探你是否中寒蛊。” 第532章:手艺再好,也留不住人 柳婉玥看着秦嬷嬷眼中的茫然无措,失笑道:“嬷嬷,我没癔症。” 她拉着秦嬷嬷坐在自己身侧,如幼时般头靠在她肩头。 她唇瓣扬着幸福的笑,眼底却隐隐带着一丝担忧焦灼,“嬷嬷,陛下中了类似情蛊的蛊,母蛊在薇嫔身上。” 秦嬷嬷大惊:“是薇嫔给陛下下蛊?她的蛊术比三皇子妃还厉害?” 她惊慌失措地侧头看柳婉玥:“小姐,你......你有没有......” 极度的担忧焦急之下,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柳婉玥连忙道:“嬷嬷,我没事,你别担心。” 秦嬷嬷看着她红润的面色,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她皱起眉头:“可是陛下为何会中蛊?” 柳婉玥柳眉轻凝:“这个棠儿也说不清原因,等她回来就会给陛下解了蛊。” 她话音刚落,宫人轻轻敲了敲殿门,“娘娘,贤妃娘娘来给您请安。” 秦嬷嬷有些不解:“娘娘,为何薇嫔一来,贤妃娘娘也会来?”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 但十次八次,就不能说是巧合了吧。 柳婉玥头疼地闭上眼:“告诉贤妃,本宫一会过去。” 她坐起身子,有些无奈,“嬷嬷,给我更衣吧。” 秦嬷嬷连忙唤了人进来,给柳婉玥重新梳头更衣。 秦嬷嬷拿出一条淡紫渐变,裙摆勾勒着淡淡银花,极致华丽的宫裙。 柳婉玥抬手制止:“嬷嬷,找条素色的,越素越好。” 秦嬷嬷:??? “娘娘,薇嫔如今刻意更改妆容,乍一看去,与您只是隐约有些相似,虽没有之前那般神像。” “但您如果穿素色衣裙,会被她比下去的。” 柳婉玥抿了抿唇角:“嬷嬷,我不需要争宠,就素色衣裙即可,妆容发髻越简单越好。” 秦嬷嬷满眼不解。 柳婉玥也并未过多解释。 有些事,关乎陛下脸面,秦嬷嬷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贤清殿前殿。 采薇坐在左下侧,对面坐着贤妃。 贤妃将拎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碗。 她将小碗推到采薇手边,双眼晶亮地看着她,“薇嫔妹妹,尝尝我熬的燕窝粥。” 采薇双眼眯起,眉眼弯弯勺起燕窝粥喝了一口,称赞,“贤妃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贤妃哀怨地瞅着她:“那你为何总是来贵妃姐姐这,都不去我宫中坐坐。” 采薇笑眯眯开口:“我昨天不是才陪昭和公主玩了一天吗?” “明天一定来贤妃姐姐殿中。” 贤妃轻哼了哼:“妹妹就会给姐姐画饼,刚才你站在贤清殿殿门前,我可是听到你答应了好几位姐妹,明天要去她宫中坐坐的。” 采薇娇笑道:“贤妃姐姐手艺这般好,我可是惦记你做的榛子酥,明天一定先去你殿中。” 贤妃顿时眉开眼笑:“行,那我明日给你做榛子酥。” 秦嬷嬷扶着柳婉玥到时,恰好听到贤妃的话。 她皱起眉头,总感觉贤妃的话有些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柳婉玥脚步微微一顿。 薇嫔来她殿中十次,有八次都带榛子酥。 原来是从贤妃这顺来的。 采薇抬眼,看到柳婉玥,眼睛顿时亮了。 她连忙站起身,福身行礼,“妾身见过贵妃姐姐。” 贤妃也跟着起身行礼:“妹妹见过姐姐。” 柳婉玥面上噙着恰到好处的笑:“二位妹妹不必多礼。” 采薇上前一步,伸手要扶柳婉玥,却被她避开。 柳婉玥敛了笑,神色淡淡,“薇嫔妹妹没必要每日来给本宫请安。” 言外之意—— 我不想见到你。 对于柳婉玥淡漠的态度,采薇丝毫不恼。 或者说故作未察觉。 她笑眯眯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从贤妃带来的食盒中,端着一碗燕窝粥。 “大清早就来打扰姐姐,想必姐姐还没用膳吧,尝尝这燕窝粥,火候刚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婉玥看着采薇的小脸,着实无奈,“不必,本宫已经用过早膳。” 采薇眼中的光亮微微一凝,清亮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屈,“可这是贤妃姐姐熬了许久的......” 柳婉玥听言,迟疑了一下,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她看向贤妃,面上重新带着笑意,“贤妃妹妹的手艺,真的不错。” 采薇看柳婉玥喝了一口燕窝粥,小脸上笑意更浓。 柳婉玥在宫中,与贤妃交好。 凡是贤妃送来的吃食,她都会收下。 贤妃姐姐做好吃食,她亲手送来。 贵妃姐姐吃了,等于亲口吃了她端来的食物。 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贵妃姐姐亲口吃了她做的食物。 (*^▽^*) 贤妃看了眼采薇,撇撇嘴,“手艺再好,也留不住人。” 柳婉玥:“......” 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贤妃妹妹的语气好像有些哀怨? 她岔开话题:“昭和那孩子怎么样了?” 提到昭和,贤妃顿时红了眼眶,“王太医说,等三皇子妃回来才能治。” 柳婉玥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昭和那般天真善良的孩子,竟给折磨成这样。” 采薇拿出绢帕,起身给贤妃擦拭着眼尾的泪滴,“贤妃姐姐,南辰送了书信来,要与东启和亲。” “东启目前适婚的公主,就昭和一人,此番劫难对她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贤妃眼底带着庆幸。 是啊,她的昭和目前傻了。 但却逃脱了和亲的命运。 柳婉玥眼中带着悲哀:“和亲势在必行,也不知会落到哪位贵女身上。” 第533章:漂亮姐姐,还要! 采薇微微一怔。 明亮的瞳眸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古代的女子一生都是悲哀的。 就算贵为公主,命运也掌握在他人手中。 她算运气好的,入了宫,成了皇妃。 至少不犯错,这辈子衣食无忧。 哦。 前提是东启不会覆灭。 柳婉玥看着呆住的采薇,心头划过不忍。 她淡淡道:“你贵为嫔,陛下不会苛待你。” 采薇回过神,兴致勃勃恩了声。 前世她遭遇病痛折磨惨死。 来到异世多活一天都是挣了。 每天睁眼就有人伺候吃喝拉撒,这种堪比单身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采薇弯起眉眼,开始顺着竿子往上爬,“贵妃姐姐,我知道几种糕点可好吃了,等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不等柳婉玥说话,贤妃幽幽的声音传来,“妹妹心里眼里果然只有贵妃姐姐。” 采薇扭头,笑眯眯看她,“贤妃姐姐放心,妹妹肯定不会忘了你那一份。” “宫里的姐姐们,妹妹都会送一份过去。” 贤妃:“......” 她是想吃糕点吗? 好像不是吧...... 柳婉玥茫然:??? 这薇嫔到底想做什么? 争宠? 那应该往养心殿或者御书房凑啊。 但她从侍寝醒来,就没主动找过陛下一次。 反而是天天来找她,还...... 采薇重新看向柳婉玥,催促她,“贵妃姐姐,燕窝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赶快吃。” 说着,她伸手去端燕窝。 想亲手喂柳婉玥。 她纤细的指尖刚碰到碗边,小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采薇一个激灵,差点失手打翻碗。 她唰地缩回手,急急道:“贵妃姐姐,妹妹身子有点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话落,她也不从殿门走。 她走到床边,单手撑住窗沿,回头朝二人道:“可别告诉陛下我这在。” 说话间,她帅气地翻出窗沿,扬了扬下颌,“我先走......”了。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 被‘扑通’一声取代。 “呸!失策了,没料到外面花坛这么深。”伴随着采薇懊恼的声音,是鸟雀惊飞。 柳婉玥:“......” 贤妃满脸焦灼,起身拎着裙摆急步走到窗边。 看着采薇猫着腰在沿着墙角花丛,一瘸一拐走着。 她张口,刚想问要不要请太医。 下一刻,眼角余光看到院中一抹明黄色身影走来,连忙闭口。 柳婉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秦嬷嬷,麻烦你去一趟薇嫔殿中。” “记得把棠儿留给我的那瓶化瘀膏送去。” 秦嬷嬷福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武舜帝走进前殿。 贤妃连忙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武舜帝淡淡道:“起来吧。” “陛下,贵妃姐姐,妾身殿内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武舜帝:“恩。” 贤妃立刻快步离开。 武舜帝扫了眼桌上的食盒:“薇嫔送来的?” 柳婉玥浅笑着:“是贤妃妹妹做的。” 武舜帝闻着空气中采薇身上母蛊的味道,心底隐隐有些烦躁,“薇嫔天天往你这跑,她究竟想做什么?” 柳婉玥:“......” 她也想知道。 犹豫了一下,柳婉玥并未把采薇对她做的事说出去。 只是叹了口气:“小姑娘心性,在自己殿中嫌闷吧。” “她人呢?” 那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上演凭空消失? 柳婉玥下意识看向窗边。 武舜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眼顿时一沉,“跳窗?”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出现一瞬,便被武舜帝压下。 他闭了闭眼,看向柳婉玥,本想问她用过早膳了吗,出口的话却成了: “朕还有折子要处理,先走了。” 柳婉玥眼底微微一酸,强扯出一抹笑,福身,“臣妾恭送陛下。” 她垂眼,不去看武舜帝的背影。 虽然知道武舜帝是因为中蛊,所以这段时间才不与她亲近。 但没有哪个女人不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她是人,不是神。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伤心难过,陛下是属于宫中所有姐妹的。 可情感上她做不到心无波澜。 ...... 荆州城。 苏若棠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喝着粥。 星楠晔蹲坐在墨瑢晏脚边,一双眼晶亮地看着她。 他捧着一个碗,狐狸眼中满是期待,“漂亮姐姐,想喝。” “就喝一点儿。” 他说着,抬手比了比一点儿是多少。 漂亮姐姐喝的粥,是奶爹爹亲自熬的。 奶香奶香的。 苏若棠懒懒掀起眼皮。 看着星楠晔期待渴望的目光,勾起唇角。 她勺起一勺鲜奶粥。 浓稠的粥液顺着勺子滴落。 “滋溜”,星楠晔吸了口口水。 苏若棠笑得明艳张扬:“想喝?” 星楠晔疯狂点头,脆生生道:“想!” 苏若棠待勺子里的粥只剩一滴。 她将勺子移到星楠晔碗上面。 一滴没有米粒,只有汤水的粥,滴落在星楠晔碗中。 星楠晔端起比他头还大的碗,双眼晶亮地舔干净那滴粥。 随即,他瞳孔微微睁大,将碗伸过去,“漂亮姐姐,还要!” 苏若棠淡淡睨他一眼:“还要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苏若棠垂眸,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535章:获胜 墨瑢晏垂眸,眸底潋滟起极强的占有欲,“小海棠想给为夫什么奖励?” 苏若棠恍如蝶翼般的长睫颤了颤,那双明澈的桃花眸中,潋滟起几许勾魂色彩。 不等她说话,墨瑢晏慢条斯理俯身,唇瓣压着她桃色的耳垂,“为夫想要什么,夫人都给吗?” 他的声线慵懒恣意,寒泉击石般动听的音色中含着几许蛊惑人心的笑意。 苏若棠轻吸一小口气,尾音微颤,“嗯........” 她颤抖的尾音刚落,耳畔传来低迷的轻笑声。 墨瑢晏敛眸,修长干净的手指,勾住她鬓边垂落的发丝,慢条斯理拨到她耳后: “小海棠,神明未必会实现你的愿望,但只要你想要的......为夫定给。” 苏若棠心尖潋滟起波澜。 她弯了弯唇角,扬起笑脸骄矜道:“那我现在要这块白玉。” 墨瑢晏鸦羽般的眼睫垂落,在眼睑下方投射出浓浓阴影。 他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小海棠可以说——我要夫君亲手雕刻的白玉发簪。” 小海棠想要的,他必会倾尽全力为她寻来。 苏若棠勾起唇角,巧笑嫣然地歪头看他,“夫君加油。” 她漆黑的瞳仁中,凝着相信。 墨瑢晏轻笑出声,缓步走上木台。 一共二十人参与作诗。 苏若棠站在台下,望着一身玄衣的墨瑢晏。 男人明晰干净的手指,捏着毛笔。 执笔的手,水袖滑落,露出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腕。 冷白手腕上松松系着的红绳,为他平添几分少年气。 红绳上垂落的小玉猫,莹润透泽。 墨锦似的发,以白金发冠半束,微风拂过,撩起少许弧度。 隽美如画,清冷若仙。 “哇,那男子好美!” “谪仙降世,不染红尘,偏被一缕红尘拽入凡间。” “一直以为城主公子程公子已经是人间绝色,没想到这名男子更胜一筹。” “哎,那是你们没见过河神娶的男妻!那才叫人间绝色,倾国倾城!” “没想到河神娶妻是人牙子团伙搞出来的。” “简直丧心病狂,若不是有神医来到荆州城,解了部分百姓中的幻境蛊,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地龙翻身压死那些团伙,就是上苍对他们的惩罚。” 众人的议论声,在墨瑢晏停笔,第一个交了诗篇上去时,渐渐停止。 男子有些惊讶地接过宣纸:“公子,你确定不需要再想想?” 墨瑢晏隽美的眉眼,带着淡漠疏离。 周身气质衿贵清冷,令人心生敬意。 他淡淡开口:“不需。” 话落,他侧眸看向台下。 恰好撞入三皇子妃目光中。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冰霜悄然消融,化作三月淳淳流水。 淡若青山的眉眼,晕染开浅浅笑痕。 苏若棠弯起唇角,明媚的桃花眸弯起月牙儿。 墨瑢晏下意识扬起浅笑。 瞳仁中,只余三皇子妃的身影。 众人视线落在二人身上,眼中满是惊艳与祝福。 不多时,参与作诗的人,都交了作品。 男子细细看完,惊叹地看向墨瑢晏,“容公子,这块白玉,归您了。” 为了方便行事,墨瑢晏用了化名——容屿。 闻言,他眼底荡漾开笑意,拿起托盘上的白玉。 细碎斑驳的阳光下,男人冷白如玉的手指,捏着莹润透泽的白玉。 一时间,众人竟分不清是白玉更白,还是男人手指更白。 忽地,一道声音传来:“光凭你一人就决定输赢,是否有点不公平?”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 正是台上参与诗会的一名男子。 他愤愤地指责:“荆州城的诗会,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草率武断,简直有辱诗会之名!” 随着他话音落下,台上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 “就是,往届诗会好歹还将诗篇挂出来,让人评选呢。” “呵,真是搞笑,兴师动众举办诗会,却又光凭一人之词就决定白玉归属,那还不如直接就将白宇给他。” “这样耍我们,很好玩吗?” “把他的诗篇挂出来!” “挂出来!” 十九名参与者,义愤填膺。 台下众人也跟着鸣不平:“把他的诗篇挂出来!” 墨瑢晏神色淡淡,修长手指随意捏着白玉把玩。 他淡淡扫了眼众人。 淡漠毫无情绪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他们蓦地觉得心底一寒。 不知不觉禁了声。 墨瑢晏眼底一片冷冽,无波无澜。 薄唇溢出的音节,恍若淬着冰渣,“念。” 男子心底一寒,将最上面的一首诗念了出来,“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 秾丽最宜新着雨,娇饶全在欲开时。 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 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原本还愤愤不平的众人,全都哑口了。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男子才开口,“你们还有异议吗?” 有吗? 众人下意识摇头。 没有。 台上剩余十九人,偃旗息鼓了。 这首诗,不论是意境,还是描绘,都远高于他们作的诗。 男子将宣纸折好,恭敬地递给墨瑢晏,“容公子,城主说他在府上备了酒席,恭贺获胜者。” 说着,他小心翼翼问道:“您能否......”赏个脸? 最后三个字尚未说出,城主府家丁匆匆而来,一脸急切,“管家,少爷又发病了!” 第540章:徒手钓王八 翌日。 苏若棠尚未睡醒,一阵大哭声骤然传来。 “呜呜,疼,奶爹爹,疼......” 她起身,穿好衣裙,施施然走到外屋。 墨瑢晏一袭红色里衫,外罩玄色外衫。 银色镶金发冠高束墨发,眉眼淡若青山。 他正坐在窗边,干净明晰的手指,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袅袅茶烟弥漫之下,恍若雪中仙降世。 破坏了这幅美景的,是坐在地上嗷嗷哭的柔美男子。 他左手高高抬起,手指上吊着一只....... 王八? 苏若棠半倚着屏风,身姿慵懒,眉尖微微挑起,“哪来的王八?” 墨瑢晏抿了一口茶水,声色淡然,“钓的。” 星楠晔小口吸着气,眼眶通红,“奶爹爹,疼!” 婉转如莺啼的声线,能让闻者心疼。 墨瑢晏无奈捏了捏眉心:“阿福去端水了,你先别哭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哄情敌。 这特么......就妙。 苏若棠指尖卷着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挑起下颌,“他怎么想到去钓王八?” 星楠晔双眼通红,委屈可怜抽噎着开口,“奶爹爹身上凉,掌柜说王八补......”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所以?” 墨瑢晏抬手捂额:“所以他去湖里钓王八,没鱼竿,用手钓。” 苏若棠:“......”妙啊,徒手钓王八。 好一会儿,她默默竖起大拇指,“强!” “小海棠,能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弄下来吗?”被哭得脑壳疼。 苏若棠莲步轻移,凑近弯腰看了看,咂咂嘴,“哟,都咬红了。” 星楠晔眼泪汪汪看着她:“漂亮姐姐,疼......” 他话音刚落,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人幽冷的声音传来:“你叫她什么?” 叫他奶爹爹,叫他的夫人漂亮姐姐。 这算什么? 星楠晔缩了缩脖子,小声打着哭嗝。 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哟哟,还真是可怜呢。” 就在她话音落下,阿福端着水匆匆而来,闻言怒瞪了她一眼,“你这女人,有没有同情心?” “我家公子指头都被咬肿了,你还在这笑!” 话落,他小心翼翼地将盆放下,“公子,我问了掌柜的,说是把王八放水里,它就松口了。” 说着,他看着被水完全淹没,依旧没松口的王八,傻眼了。 星楠晔因为这番动作,疼得直哭,“手手,奶爹爹,手手没了......” “公子,你别动,越动它咬得越紧!”阿福急得抓耳挠腮。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取出银针,迅速扎入王八颈间。 随即,一直紧紧咬着星楠晔手指的王八,松开口。 露出星楠晔血肉模糊的手指。 阿福心疼地取出药粉,洒在星楠晔手指上,“公子,你好好的,干嘛去惹这玩意儿,还把手指伸湖里当诱饵。” 星楠晔小声轻吸着气。 柔媚的狐狸眼中,没了阴邪冰寒,透着纯真。 配上倾国倾城的面容,美如画,柔如莲。 苏若棠用银针戳着盆里的王八,幽幽开口,“把它炖了给你家公子补补。” “不要,给奶爹爹吃!” 苏若棠莹白指尖摩挲着下颌,眉眼弯弯看向墨瑢晏,“你这个傻儿子没白养。” 墨瑢晏:“......” 他指了指一直温着的燕窝粥:“把粥喝了,我们去一趟城外。” ...... 城外,坍塌的大山,好似一个天然巨坑。 黑黝黝的,微风吹过,带起令人心寒的冷意。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苏若棠眯起眼眸:“火药?” 墨瑢晏轻轻点头:“我怀疑,地龙翻身是人为。” 苏若棠眼底色泽一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山底被人埋了大量火药。” 墨瑢晏:“嗯,那日被地下暗河蛇的腥臭味掩盖,没有发现。” “紫麟卫昨日来探,发现地底有残留火药。”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冲我们来的?” 难道是墨辰逸? 或是南辰? 墨瑢晏扫了眼抓着他袖子的星楠晔:“不太清楚。” 小四应该没那么蠢。 “小海棠,你能查一下这里......”有没有蛊虫存在的痕迹吗? 他话未说完,权鸿鹰几个疾掠,面色凝重地落在三人身旁,“容公子,容夫人,我临时有事,暂时将晔儿托付你们照顾。” “待事情解决,权某必重谢。” 他看了眼星楠晔,迟疑了一下,一字一句沉声道:“晔儿真实身份是星冥大皇女之子,星楠晔。” 墨瑢晏瞳仁猛地一缩。 他怀疑过星楠晔是星冥之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星冥大皇女之子! 权家和皇家血脉,是最有希望养出蛊蝶之人! 想到这,他心头一惊。 星冥老皇帝的女儿,难道是小海棠母亲檀轻染? 墨瑢晏心绪翻转,眼底阴郁如夜色。 无论小海棠是不是星冥血脉,她都是他的妻! 他用生命保护的妻! 苏若棠美眸满是诧异:“他是星冥皇室?你是星冥蛊术世家,权家之人?” 诧异过后,她眼中翻涌起复杂的神色,冷凝着权鸿鹰,“你如何报答我们?” 权鸿鹰深深看着墨瑢晏:“东启三皇子,身份尊贵,但却身中寒毒,你们来荆州,是想去星冥?” 墨瑢晏瞳仁似凝着霜寒。 他定定与权鸿鹰对视片刻,忽地轻笑出声,“不愧是权家未来继承人,眼光毒辣。” 说着,他伸出手。 广袖滑落,露出线条矜雅的手腕。 他扬了扬下颌:“那你看看,本殿体内的寒毒,清了吗?” 第541章:仇家来了 权鸿鹰瞳孔微缩。 细碎阳光下的瓷白手腕,肤如霜雪,青色的经络清晰可见。 宛如女娲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完美精致。 “我夫君身中寒毒之事,东启太医都不知,权大人却能一眼看出。”苏若棠似笑非笑凝着权鸿鹰,眼底毫无笑意。 “那不如请权大人探个脉,看看我夫君中的何种寒毒。” 权鸿鹰眼神闪了闪,缓缓伸出手。 指尖落在墨瑢晏腕脉上时,他几乎下意识运转内力。 想要杀了墨瑢晏。 下一刻,他的动作生生停住。 衣摆发丝,无风自动。 苏若棠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串上的玉兔,空灵的嗓音裹夹冰霜,“权鸿鹰,星冥老皇帝正在寻找当年流落在民间的孩子。”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你觉得呢?” 她视线,似不经意落在权鸿鹰后颈。 那里,蛊蝶的身影若隐若现。 触角,已经伸入权鸿鹰发间。 权鸿鹰冷眯起眼尾:“那你们能是朋友吗?” 他原本怀疑寒蛊在墨瑢晏身上。 但指尖下的肌肤温热,且脉象正常,毫无中了寒毒的迹象。 更别说中了寒蛊。 苏若棠轻笑一声,蛊蝶悄然飞走,“那就要看权大人想不想和我们做朋友了。” 权鸿鹰缓缓收回手:“殿下的寒毒因为我给的药草而解,我们自然是朋友。” 墨瑢晏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似是随意问道:“若是寻到了老皇帝的血脉,大公主准备如何处理?” 权鸿鹰看向眷恋地拉着墨瑢晏衣袖的星楠晔,也不避讳,“若她是个废物,养在宫中也无妨。” 墨瑢晏眼底划过寒意,轻笑,“你们如果杀了她,就不怕老皇帝迁怒大皇女?” 权鸿鹰冷笑:“三殿下,这是我星冥私事,就不劳三殿下关心了。” 墨瑢晏声色淡淡:“我没兴趣关注你们的私事,但如果星楠晔给我们带来麻烦......” 权鸿鹰打断他的话,“阿福是大皇女专门给晔儿培养的死士,他会护住晔儿。” 苏若棠俏脸冰寒:“你们星冥到底有多少皇女皇子潜入东启寻人?” 权鸿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 苏若棠磨了磨牙:“你真是好样的。” 故意把失了智的星楠晔放在他们身边。 现在星冥其余皇子皇女,绝对已经把他们划到了大皇女一脉。 苏若棠简直想吐血。 早知道,她就应该把星楠晔扔进地下暗河喂蛇。 权鸿鹰眉眼沉冷:“大皇女本就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我能承诺你们,一旦大皇女继位,东启与星冥永为友好之邦。” “这里为何坍塌?”墨瑢晏声线冰冷如霜。 权鸿鹰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不舍地看了眼星楠晔:“晔儿就暂时拜托给你们了。” 苏若棠冷笑连连:“别搞得跟托孤似的。” 权鸿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走了三步,脚步停下,侧眸看着星楠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晔儿,你就没话想跟舅舅说?” 星楠晔眨眨眼,乖巧开口,“舅舅安心上路吧。” 权鸿鹰眉角狠狠一跳。 他不再看这漏风的皮夹克,迅速离开。 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 她抬手掐住星楠晔下颌,美眸凝着他,“知道玲珑胆吗?” 星楠晔长睫颤了颤,明澈纯净的眸子透着茫然,“不知道。” 苏若棠眯起眼眸,手上用力,“真不知道?” 星楠晔眼眸蓄起泪水,眼泪汪汪,“晔晔真不知道。” 苏若棠松开手,瞳仁无温盯着他。 墨瑢晏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小海棠,玲珑胆和寒蛊并列为星冥两大至宝,我们要想拿到玲珑胆,星楠晔这边是最省力的突破口。” “星冥老皇帝除了大皇女,二皇女,三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党政混乱,却也是我们取得玲珑胆的好时机。”苏若棠眯起眼尾,双手环胸,指尖轻点手臂。 星楠晔被她目光吓得躲在墨瑢晏身后,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 瞄她一眼,又缩回。 又瞄一眼,缩回。 苏若棠眼中满是挪揄:“等他恢复,第一个估计想杀的就是你。” 她话音刚落,权鸿鹰去而复返,面色焦灼,“快带晔儿离开!” 说话间,他将一个瓷瓶朝墨瑢晏掷来,“将里面的药丸喂晔儿服下!” 墨瑢晏接住瓷瓶,单手打开瓶塞,捏住星楠晔下颌,将药丸倒入他口中。 “咳咳......好苦......”星楠晔柔美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 墨瑢晏一手搂住苏若棠腰肢,毫不犹豫往前方树林奔去。 几乎同一时间,权鸿鹰一把搂住星楠晔,紧跟在墨瑢晏身后。 他身后几步处,阿福挥手召出数十只蛊虫,没入身前。 随后,他转身,紧追全鸿鹰。 在他转身之际,一道惨叫声骤然响起。 墨瑢晏搂住苏若棠,冷喝,“怎么回事?” 权鸿鹰言简意赅:“仇家来了。” 第542章:比狗还难缠 墨瑢晏面色铁青:“有多少人?” “看样子应该是二皇女养的蛊士。”权鸿鹰面色有些苍白。 苏若棠诧异:“蛊士?” 权鸿鹰简单解释:“就是将武功高强者,置于万蛊群中,任由蛊虫噬咬,活下来者,就是蛊士,不惧任何蛊虫且全身是毒。” 苏若棠眉尖拧起:“就没有能克制他们的东西?” 权鸿鹰迟疑一下,听着身后愈加逼近的脚步声,道:“蛊蝶或许能克制他们。” “艹!”苏若棠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们自己都没炼制出蛊蝶,还敢养这玩意儿?就不怕他们噬主?” 回应她的,是星楠晔婉转的声线,“不会,蛊士是用主人的血饲养的蛊虫养成,只忠于主人。” 权鸿鹰一贯沉冷霸气的面容,闪过喜色,看向被自己夹着逃命的星楠晔,“晔儿,你恢......”复了? 剩下的两个字,在对上一双纯澈干净的眼眸时,咽了回去。 “晔儿,你怎么知道?” 星楠晔柔美的脸上,透着天真,“知道什么?” 权鸿鹰:“......你的蛊士在哪?” 星楠晔眨巴眨巴眼,好像没听懂权鸿鹰的话,“蛊士,那是什么?” “啊啊啊,权大人救命,我的蛊对蛊士完全没用!”阿福五官几乎拧在一起,差点同手同脚逃命。 权鸿鹰将星楠晔扔给他,转身立于树干上,挥手抽出软剑。 “蛊士不知疼痛,唯有碎了他们的心脏才能真正杀死他们。” 他话音落下,前方骤然出现十五道黑色身影。 全身包裹在黑色的衣袍中,露在衣袍外面的肌肤呈现青白色。 “三皇子,助我。”权鸿鹰衡量了一下,求助墨瑢晏。 墨瑢晏头也不回:“不帮。” 权鸿鹰冷笑:“蛊士锁定目标的气味后,不死不休。” “你们被他们追了这么久,他们已经锁定你们的气味了。” 墨瑢晏蓦地停下脚步,落在权鸿鹰身后树枝上,眉眼恍若凝结霜寒。 苏若棠气急败坏:“他们属狗啊!” 权鸿鹰阴着脸补充:“比狗还难缠。” 阿福抱着星楠晔,缩到权鸿鹰后面,“大人上!阿福带着公子随时准备逃命。” 权鸿鹰:“......” 他是不是该夸他,逃命还记得带上自己主子。 十五名蛊士,阴冷无温的目光,落在五人身后。 片刻后,他们齐齐动了。 光线薄弱的深山树林,阴冷如深渊。 夕阳西下的天幕苍穹,荡漾着杀意。 无数鸟雀盘旋于空中,鸟鸣声此时此刻显得诡谲沙哑。 十五名蛊士,双眼猩红,以破竹之势,冲向苏若棠等人。 苏若棠立于树干上,明澈透亮的桃花眸毫无笑意,秾艳的小脸上一片镇定。 她指尖微蜷,按住蠢蠢欲动的蛊蝶。 蛊蝶喜食蛊虫。 蛊士是用蛊虫饲养而成,在蛊蝶眼中,是美味至极的食物。 墨瑢晏搂着她的腰肢,淡若青山的眉眼,弥漫清寒冷静,“棠儿,护住自己。” 苏若棠点头。 这具身体内力不深,但她有蛊蝶,在蛊士手中自保,不成问题。 权鸿鹰拦住七名蛊士。 剩余八名,被墨瑢晏拦住。 阿福带着星楠晔缩在苏若棠身后:“三皇子妃,救我狗命!” 苏若棠额角狠狠一跳。 她扭头幽幽看着阿福:“你觉得我武力值比你高?” 阿福:“......” 东启三皇子妃医毒双绝,蛊术也很厉害。 对上江湖高手都能全身而退。 但面对百毒不侵,万蛊不惧的蛊士,好像没太大用。 阿福提议,“那我们跑?”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这群属狗的能追你到天涯海角,你能跑哪去?” 阿福沉默了一下,忽地扬声高喊,“权大人,三皇子,加油!” 权鸿鹰冷不丁被他声音一吓,差点被蛊士一爪子抓伤。 他神情极为难看,冷喝,“闭嘴!” 阿福乖乖闭上嘴,委屈看向星楠晔,“公子,你的蛊士呢?” 星楠晔好奇地看着前方战斗,闻言分出一丝心神回答他,“什么蛊士?” 阿福:“......那公子你刚刚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星楠晔目光重新落回战场:“脑子里自然就出现,然后就说出来了。” 阿福傻眼。 苏若棠懂了。 那是失智患者的一些下意识行为语言。 “噗——”就在这时,权鸿鹰被蛊士一掌拍中后背,吐出一口鲜血,周身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墨瑢晏侧身,一剑刺入抓向权鸿鹰的蛊士心口,运转内力搅碎他的心脏。 同时一把抓住权鸿鹰迅速后退,隽美的眉眼冰寒,溢满嫌弃的味道: “你们就一只蛊蝶都没养出?” “咳咳......”权鸿鹰捂着胸口,吐出两口鲜血,面色难看,“蛊蝶要是那么容易养出,星冥就不会......” 他猛地住了口,脸色阴冷地盯着眼前剩余八名蛊士。 第543章:对炼制蛊士的方法,可感兴趣? 墨瑢晏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我六你二。” 权鸿鹰冷喝:“阿福!” 阿福一个激灵,将星楠晔推到苏若棠身边,“三皇子妃,帮忙照顾一下公子。” 话落,他左手短匕,右手执长剑,冲入蛊士中。 有了阿福的加入,权鸿鹰和墨瑢晏压力骤减。 “靠!这些人怎么这么变态!”阿福捂着胸口,单膝跪地,以长剑支撑,在地面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权鸿鹰一脚踹飞一名蛊士,冷眯寒眸,“还有六人,尽快解决。” 阿福擦去嘴角的血迹,提剑冲入蛊士中,“权大人,这是二皇女还是三皇子的蛊士?” 权鸿鹰面色阴冷:“不知道。” 苏若棠站在树枝上,眼尾微眯,冷冷盯着蛊士。 她指尖按住蛊蝶,侧眸冷凝星楠晔,“你的奶爹爹受伤了。” 星楠晔脸色苍白,指尖紧紧攥着衣袖,“漂亮姐姐,晔晔不想奶爹爹受伤。” 苏若棠唇角勾起,眼底毫无笑意,“那你想办法救他呀。” 星楠晔柔美纯澈的狐狸眼眨了眨:“我怎么救他?” 苏若棠定定看着他:“把你的蛊士唤来。” 星楠晔五官几乎拧在一起:“可是晔晔没有蛊士啊。” 苏若棠眼眸微微眯起。 星楠晔眼中除了惊慌无措和害怕,并无其他异样。 半晌,她冷哼一声,麻醉枪出现在手中。 她瞄准一名围攻墨瑢晏的蛊士,扣下扳机。 凌冽的破风声响起,麻醉针直直射入蛊士眉心。 黑色的指甲即将划破墨瑢晏后颈肌肤的蛊士,动作猛地顿住。 他双眼睁得圆溜,缓缓向后倒。 随即,另外围向墨瑢晏的蛊士,也缓缓倒地。 权鸿鹰震惊:“这是什么?” 苏若棠立于高大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睨着他,“百毒不侵,不代表不惧蒙汗药。” 阿福和权鸿鹰震惊对视一眼。 星冥每名皇子皇女都会饲养蛊士。 无敌的蛊士,竟然被蒙汗药弄倒? 这特么是他们太弱了,还是蒙汗药太强大了? 这一刻,权鸿鹰和阿福齐齐觉得,自己看到了蛊士的渺小。 苏若棠冷睨着二人:“没有蛊蝶,你们没试过蒙汗药?” 权鸿鹰:“......” 阿福摸了摸鼻子:“我们都觉得蛊士百毒不侵,没想到他们却会被蒙汗药药倒。” 话落,他一脸兴奋,“权大人,我们可以不怕其他人的蛊士了。” 权鸿鹰眼神复杂:“三皇子,三皇子妃,还请帮忙保密。” 权家能凌驾于其他家族之上,一是因为权家的蛊术的确高于其他家族。 再者便是星冥历代皇后,都出自权家。 且如今大皇女和皇长孙星楠晔所饲养出的蛊士,数量都比其余皇室子孙养出的多。 且寿命相对也长。 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星冥无敌般存在的蛊士,竟然会被普普通通的蒙汗药药倒,他们的优势将瞬间丧失。 阿福眼中依旧带着不可置信。 他狠狠踢了踢地上的蛊士:“起来继续打啊!” 话音刚落,地上的蛊士猛地睁开眼。 “啊!”阿福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苏若棠掠下树枝,手中麻醉剂狠狠扎在蛊士颈间。 借着衣袖遮掩,权鸿鹰和阿福并未看到她手中针管。 看到扎在蛊士颈间的针头,便当做是淬了蒙汗药的银针。 权鸿鹰提剑,刺入蛊士心口,将他们心脏搅碎。 确定所有蛊士都没了声息,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然,这口气尚未完全吐出,便齐齐色变。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从林间传来。 “星璟熙。”权鸿鹰擦去嘴角血迹,面色阴冷地盯着从林间走出的男子。 星璟熙一身玄色衣袍,墨发高束,额前垂落两缕发丝,俊逸清朗。 他五官隐约与星楠晔有一分相似。 却不同于星楠晔的柔媚倾城,美如月,妖如邪。 “不过几日未见,没想到星冥最优秀的皇长孙,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星璟熙看向缩成一团,蹲在树枝上的星楠晔,挑起眉眼,似笑非笑。 权鸿鹰冷哼一声:“二皇孙这般大张旗鼓带着蛊士来刺杀兄长,若是国主知道......” “皇爷爷不会知道。”星璟熙嘴角勾着浅笑。 阿福拦在权鸿鹰身前,低声道:“权大人,您快带公子离开这。” 星璟熙看向墨瑢晏和苏若棠,侧过身子,“东启三皇子,三皇子妃,这是星冥的家事,二位请自便。” 他话音落下,阿福脸色骤变。 权鸿鹰面上一片阴冷。 星璟熙的外祖家是权势不弱于权家的望门,族人能力极强。 他这番话,无疑是给墨瑢晏和苏若棠抛出了橄榄枝。 苏若棠眯了眯眼眸,定定看着星璟熙。 她从星璟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的威胁。 墨瑢晏声色淡淡:“三皇孙的蛊士死于本殿之手,你就不心疼吗?” 星璟熙轻笑一声:“他们有眼无珠,伤了三皇子,活该。” 他笑着看向苏若棠:“听闻东启三皇子妃蛊术高超,不知三皇子妃......” 说到这,他顿了顿,朝地上的尸首扬了扬下颌,“对炼制他们的方法,可感兴趣?” 第544章:权鸿鹰,想办法! 星璟熙话音落下,权鸿鹰一贯沉冷霸气的神情,有一瞬间龟裂。 阿福双眼瞪圆:“三皇孙!你疯了!” 蛊士炼制步骤繁琐苛刻。 并非简单的选取武功高强者,以万蛊饲养,活下来者便是蛊士就能概括。 这秘方一直掌握在皇室手中。 星璟熙只是定定看着苏若棠,俊逸的面容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他相信,苏若棠见识过蛊士的厉害,绝对会心动。 权鸿鹰面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牙齿紧紧咬着后牙槽,眼底情绪翻涌。 如果苏若棠和墨瑢晏答应了...... 想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被冰寒的杀意取代。 空气,渐渐凝滞。 权鸿鹰眼底的杀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他侧眸看了眼墨瑢晏,指尖微动,本命蛊虫出现。 就在他即将命令本命蛊虫与墨瑢晏同归而尽时—— 苏若棠忽地笑了,笑声空灵悦耳。 她指间勾着一缕发丝把玩,歪头看着星璟熙,“你养成了蛊蝶。”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得权鸿鹰和阿福瞳孔皱缩。 权鸿鹰手一抖,差点掐死了自己的本命蛊虫。 他震惊出声:“怎么可能!” 所有皇嗣中,晔儿被称为最有可能养出蛊蝶之人。 星璟熙资质平平,怎么可能养出蛊蝶! 星璟熙眼底的笑意缓缓敛去。 他垂了垂眼,勾唇浅笑,不答反问,“三皇子妃……莫不是我妹妹?”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我对哥哥这种生物,无感。” 星璟熙温柔浅笑:“你的那三个义兄,不配做哥哥。” “但你若是我妹妹,我必疼你护你。” 苏若棠秾艳的小脸上满是惋惜,叹了一口气,“那可惜了,我没这个福气。” 星璟熙定定看了她片刻,面上笑意不变,吐出的音节却冰寒如霜: “真是可惜,三皇子妃天仙般的妙人,要与这些丑陋肮脏的蛊士葬于同一片土地之上了。”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眼恍若凝结霜寒,冷冷注视着星璟熙,“三皇孙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 星璟熙勾唇轻笑:“星冥皇长孙暗害东启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双双身亡。” 他偏头看向权鸿鹰:“权家未来家主叛变,本皇孙恰好经过,拼着重伤的风险,为皇爷爷铲除大患。” 阿福拦在权鸿鹰身前:“权大人,您快带公子走,我拦住他!” 权鸿鹰面色铁青,看向苏若棠,“他真的炼成了蛊蝶?” 苏若棠不答反问:“如果这些是你的蛊士,就这样死了,你不心疼?” 权鸿鹰脸色阴沉。 蛊士培养耗费的人力财力不计其数,每死亡一名都是极大的损失。 以权府和大皇女的财力,也只能够将蛊士的数量维持在二十名。 星璟熙的蛊士被他们杀了十五名,他和二皇女明面上的蛊士也就十八名。 损失了十五名,他却丝毫不在乎。 唯有一种可能,他们才不会在乎这些蛊士—— 养成了蛊蝶! 星璟熙轻轻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是我妹妹。” 他话音落下,沙沙声骤然响起。 浓郁的腥臭味蔓延。 高大的树木蓦地倒塌,鸟雀惊飞而起,慌乱无措四散开。 星璟熙面上笑意完全敛去,面无表情看着苏若棠等人。 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飞而起的同时,一道巨影自林间出现。 一身两头,高达十米。 双眼猩红,通体碧绿。 苏若棠瞳孔猛地一缩:“双头眼镜蛇!” 星璟熙落在巨蛇其中一个头上,居高临下看着几人,轻笑一声,“哥哥都没养出蛊蝶,我怎么可能养出。” “三皇子妃,你太看得起我了。” 伴随着星璟熙话音落下,巨蛇猛地低头,迅速朝苏若棠等人冲来。 “躲开!这家伙浑身是毒!”苏若棠娇喝一声,迅速后退。 墨瑢晏剑尖一划,几棵大树翻飞,砸向巨蛇。 “嘶!” 巨蛇猩红的信子一吐,树木瞬间被腐蚀成碎屑,飘飘扬扬落下。 “靠!怎么这么毒!”苏若棠眼角余光看到,忍不住爆了句国粹。 前世在国家实验室,她看到过一条百年双头眼镜蛇。 据说是亚马逊热带雨林被人类侵占时抓来的。 双层防弹玻璃都抵挡不住它的毒液。 但也没这么夸张,舌头一卷就能将硬度堪比钻石的树木腐蚀稀碎。 权鸿鹰抓着星楠晔逃命,抽空回答,“他应该是用蛊士喂的蛇。” 苏若棠扭头,恰好看到巨蛇吞食了蛊士。 “不是说明家没有权家有钱吗?他哪来那么多蛊士?” 权鸿鹰面色冷凝:“蛊士寿命五年,死亡的蛊士会重新拿去喂蛊虫。” “星璟熙和二皇女,明家应该是将蛊士喂了蛇。” 说到这,他眼神闪了闪。 这几年探得,明家与南辰皇室有勾结。 他们炼制蛊士的银钱,大概是从南辰获得。 “草!这么奢侈!”苏若棠指尖按着蛊蝶,思考杀了星璟熙的可能性有多大。 “权鸿鹰,想办法!”墨瑢晏蓦地一声冷喝,眉眼覆满冰霜。 权鸿鹰看了眼手中拎着的星楠晔,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 第545章:我杀不了他,杀得了你们 阿福瞳孔一缩:“大人,不可以!” 权鸿鹰眯眼:“不想死就闭嘴。” 阿福:“......” 苏若棠:??? 她刚想问权鸿鹰。 便看到—— 权鸿鹰将手中提溜着的星楠晔,当皮球一般扔了出去。 苏若棠:(?_??) 她弱弱开口:“那个......你就这样弃兵保......不是,弃外甥保自己?” 权鸿鹰眉眼阴冷:“那你上?” 苏若棠看了眼凶残丑陋的双头眼镜蛇,缩了缩脖子,“我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就在二人说话间,气势汹汹朝二人而来的双头眼镜蛇,忽地停了下来。 它前方,星楠晔长身玉立。 他容颜倾国倾城,美如仙,妖如莲。 柔美的桃花眸,呆滞无神。 “傀儡术?”墨瑢晏眯起眼眸,“不对,不像。” 他话音刚落,星璟熙面无表情俯视着星楠晔,“权鸿鹰,你就不怕他真的变成傻子?” 权鸿鹰冷声:“他现在和傻子也没区别。” 苏若棠幽幽纠正:“不算傻,只是失了智。” 阿福心疼开口:“公子内力被大皇女封住,权大人给公子服了药,配合权大人的本命蛊虫,能让公子超常发挥。” “但这种方法,会损害公子智力,公子大概率会变成傻子。” 苏若棠桃花眸睁大:“还能这样?” 感觉像是前世实验体,被药物控制神智,却能发挥远超本身的力量。 她尾音刚落,阴柔绝色的星楠晔,手中一柄黑扇出现。 腰间玉佩叮咚作响,绸缎般的墨发无风自舞。 他眼中毫无温度,冷冷盯着巨蛇。 随即,手中黑扇翻飞而出。 随之而出的,是一群黑色的虫子。 似雾似雨,瞬间将巨蛇和星璟熙包裹。 阿福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权鸿鹰看了眼星楠晔,跑得比阿福快。 苏若棠拽住墨瑢晏跟上:“你们跑什么?” 阿福头也不回:“公子和三皇孙不是第一次打了。” 苏若棠好奇:“谁赢?” 阿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 不知道? 苏若棠愣了。 权鸿鹰冷声:“不想死就找个地方躲好。” 他话音刚落,后方一阵巨响传来。 苏若棠等人躲到一个巨石后,抬眼看去。 下一刻,她震惊,红唇微启,“星楠晔这是养了多少蛊虫?” 只见前方,乌云般的蛊虫,压在巨蛇周围。 巨蛇猩红的舌头一吐一缩,数百只蛊虫被吞吃入腹。 沉闷的响声,不断传来。 树木坍塌,鸟雀惊飞。 地面,出现数个坑洼的洞。 墨瑢晏眼底冰寒:“星楠晔能拦得住这条巨蛇?” 权鸿鹰沉默片刻:“不知道。” 之前都是晔儿和三皇孙单打独斗,二人都未暴露自己真正实力。 这条巨蛇之前从未出现过。 晔儿能不能一挑二,还真不知道。 苏若棠眯起眼眸。 袖中的蛊蝶蠢蠢欲动。 她扫了眼脚下灰黑的泥土,长睫扑簌两下。 随即,蹲下身子,莹白指尖划过泥土。 她缩在墨瑢晏身侧,小脸满是担忧,“阿晏,万一星楠晔打不过大蛇,怎么办?”杀了星璟熙,可好? 读懂了三皇子妃话外的意思,墨瑢晏轻咳一声,“还有权鸿鹰和阿福。”连他们一块儿杀了。 苏若棠点头,指尖的黑泥,不动声色涂抹在蛊蝶身上。 高贵优雅的白色蛊蝶。 不多时就变成一只黑色蝴蝶。 权鸿鹰和阿福的心神,都在星楠晔身上,并未注意到苏若棠的小动作。 苏若棠放出蛊蝶。 看着它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身子,满意地拍了拍指尖黑土。 蛊蝶借着地面遮掩,悄悄摸向巨蛇周围。 它悄无声息停在巨蛇尾巴上。 枯叶般的身子,好似巨蛇稍微一动,就会将它甩下。 但无论巨蛇如何动作,它都稳稳立于巨蛇尾部。 趁机吞食着蛊虫。 同时触角扎入巨蛇鳞片。 墨瑢晏看着与巨蛇激战在一块,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的星楠晔,冷声,“星冥还真是好手段,本殿都没发觉你们嫡皇孙内力这么深厚。” 权鸿鹰语调冰凉:“三殿下身中寒毒,内力丝毫不受影响,也超出权某的意料。” 满天夕阳光辉洒落,绯红的晚霞铺满天际。 阴凉潮湿的山林间,树木不断坍塌,发出闷声巨响。 星楠晔身姿优美地落于树尖。 他右手捏着一柄黑色折扇,柔美的瞳仁毫无情感波动。 上千芝麻大小的蛊虫,围着折扇飞舞。 下一瞬,这些蛊虫形成一条黑色的绳子,嗡嗡叫着缠绕在巨蛇七寸处。 星璟熙冷哼一声,手袖一挥,内力奔涌而出,瞬间碾碎这些蛊虫。 一片腥臭中,蛊虫的尸体被巨蛇吞吃。 星楠晔和星璟熙,四目相对。 一毫无情感,一阴冷冰寒。 星璟熙眼底闪着诡谲的光芒:“权鸿鹰,你当真不顾你外甥死活?” 权鸿鹰面无表情:“你杀不了他。” 星璟熙冷笑:“我杀不了他,杀得了你们。” 他骤然冷喝:“无双,吃了他们!” 巨蛇得令,瞬间调转方向,张着巨口咬向苏若棠等人。 墨瑢晏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迅速飘身后退。 巨蛇两个头,每个头咬两人。 苏若棠眼瞳无波,腰肢下弯,与墨瑢晏齐齐避开巨蛇的攻击。 同时,手中寒芒闪烁,直接刺向巨蛇肚腹。 “咔......”短匕与巨蛇腹部鳞片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仅仅在巨蛇腹部留下浅浅痕迹。 苏若棠抿紧唇瓣,扫了眼巨蛇尾部。 下一刻,她眼底闪过喜色,拽着墨瑢晏再度避开巨蛇攻击,“别打。” 第546章:本命蛊虫,亡! 墨瑢晏毫不犹豫收回刺向巨蛇眼睛的软剑。 转而一脚踢在它脑侧。 星璟熙被星楠晔拦住。 权鸿鹰和阿福拎着剑,毫不犹豫攻击巨蛇。 “这玩意儿的弱点在哪?”混战中,苏若棠抹了把脸上的灰,小脸一片冷凝。 权鸿鹰躲开巨蛇尾巴,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蛇的弱点不是七寸吗?”阿福一剑刺在巨蛇七寸处,蛇皮都没划破。 苏若棠看了眼巨蛇尾巴上的蛊蝶。 小小的蛊蝶,落在巨蛇尾上,好似广阔大海中一叶扁舟。 无论波涛如何汹涌,小小的蛊蝶佁然不动。 苏若棠仰头吐出一口浊气:“先拖住它吧。” 她话音刚落,阿福被巨蛇尾巴砸中,身子狠狠砸在树干上。 眼看巨蛇的牙齿即将咬住权鸿鹰手臂。 权鸿鹰眼底闪过狠辣,提剑就朝肩膀挥下。 就在他剑刃碰到肩膀的瞬间,一颗石子击在手腕。 他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几乎同一时间,巨蛇的牙齿碰到权鸿鹰手臂。 衣袖,瞬间被腐蚀。 权鸿鹰瞳孔一缩,眼中浮现死寂之色。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巨蛇身子晃了晃,轰然倒地。 权鸿鹰猛地瞪大眼。 在漫天灰尘的掩映下,他并未发现一只黑色的蝴蝶悄然飞走。 苏若棠看着倒在地上的巨蛇,松了口气。 旋即,心中满是欢喜。 她的蛊蝶这般厉害,去星冥寻玲珑胆,便多了一分保障。 “你们竟然杀了无双?”星璟熙一掌逼退星楠晔,目眦欲裂地盯着巨蛇。 权鸿鹰看了眼墨瑢晏,声色冷凝,“星璟熙,你残害手足,我必定会禀明国主。” 星璟熙踉踉跄跄走到巨蛇面前,指尖颤抖着落在它头顶。 片刻后,他抬眼,冷冷看着权鸿鹰,“我不过是与哥哥切磋,你们却杀了无双。” “无双是明家的护族灵兽,这笔债,明家必会讨回!” 权鸿鹰冷哼一声:“权家也会向明家讨一讨债。” 星璟熙眸光冰冷,盯着权鸿鹰看了片刻。 随即,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星楠晔身上,语气温柔,却透着瘆人的诡异,“哥哥,无双死了,你给它陪葬吧。” 话落,他一挥手,一抹红光从袖中飞出。 “晔儿!”权鸿鹰目眦欲裂地大喝一声扑向前,试图拦住那抹红光。 然而,红光速度极快,直直射向星楠晔眉心。 “公子!”阿福嘶吼一声,连滚带爬奔过去。 眼看红光即将射入星楠晔眉心。 星璟熙面上浮现快意。 下一刻—— 一只黑色的蝴蝶不知从何处出现,触角快若闪电地落在红光上。 星璟熙大惊失色:“蛊蝶?” “不,不可能!蛊蝶是全身纯白的!” 苏若棠等人这才看清,那道红光是一只七星瓢虫大小的虫子。 外观并不狰狞。 “三皇孙的本命蛊虫!”阿福震惊出声。 他话音落下,星璟熙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身子晃了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低迷了下去。 他捂住胸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 权鸿鹰下意识看向苏若棠。 她眨巴眨巴眼,透亮的桃花眸中满是困惑,“这只蝴蝶是什么品种的蛊虫?竟然能抓住星璟熙的本命蛊虫。” 她语气中的惊讶,拿捏得极好。 权鸿鹰定定看了她片刻,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星楠晔,将他护在身后。 同时咬破指尖,点在星楠晔手心。 鲜血渗入星楠晔掌心肌肤。 一只黑色的虫子钻出,落在权鸿鹰手中。 星楠晔身子猛地一晃,缓缓闭上眼倒了下去。 阿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担忧道:“公子......” “咳咳......”星璟熙紧紧盯着空中的蛊蝶。 他与星楠晔斗了几年,从未落过下风。 星楠晔伤不到他。 同样,他也伤不到星楠晔。 但如今他失了本命蛊虫,实力大打折扣。 他好不甘心!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色蝴蝶,竟然吃了他的本命蛊虫! 星璟熙眼神阴冷地盯着权鸿鹰:“权鸿鹰,这到底是什么?” 权鸿鹰冷冷挑眉:“三皇孙见多识广,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况且,就是我知道,凭什么要告诉你?” 权家与明家,表面暗地都不对付。 称他一句三皇孙,是看在国主的面子上。 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星璟熙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权鸿鹰冷冷看着他,思考杀了星璟熙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他和阿福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即将动手之际。 远处,破空声传来。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几个起落间落在星璟熙身旁。 看到他苍白的脸色,顿时大惊,“熙儿,你这是怎么了?” “无双大人!”他身后的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巨蛇,神色一变。 他急步上前,蹲下身子探向巨蛇鼻尖。 下一刻,他脸色骤然煞白,扭头看着老者,“大人,无双大人它......” 老者身子一颤,惊怒地看向权鸿鹰,“你们杀了无双?” 权鸿鹰霸气沉冷:“我还纳闷哪风水宝地能养出这么丑的蛇。” 阿福满眼委屈:“明大长老,你突然被一条怪蛇攻击,会不还手?” 不等明家大长老说话,他继续道:“都说明大长老心善,过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如果明大长老早来几分钟,伟大的以身饲蛇,兴许它就不会饿死。” 第547章:玲珑胆也是蛊虫? 明大长老脸色阴冷,阴笃地盯着阿福,“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下人。” 话落,他手袖一挥,数只蛊虫袭向阿福。 权鸿鹰冷哼一声,灭了这数只蛊虫,“我权家的人,明家没资格教训。” 星璟熙低咳着开口,“明爷爷,蛊蝶可是只有白色?” 明大长老点头:“不错,蛊蝶都是浑身洁白,愈白则能力愈强。” 星璟熙抬眸,看向前方。 下一刻,他愣住。 那只黑色的蝴蝶,不知何时消失了。 明大长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恰好落在苏若棠和墨瑢晏身上。 他瞳孔微微一缩:“东启三皇子?三皇子妃?” 苏若棠抹了把沾染灰尘鲜血的小脸,咧嘴一笑,“明大长老眼光犀利,这都能认出来。” 听她承认,明大长老眼底色泽一冷。 权家和东启三皇子勾搭上了? 星璟熙目光缓缓落在苏若棠身上。 难道,那只黑色的蝴蝶是她养的? 这个念头只浮现了一瞬,就被他压下。 没有星冥皇室血脉,根本不可能养出蛊蝶。 皇爷爷流落在外的血脉,是他与普通女子所生,不是星冥三大家族直系。 就算她活着,根本不可能养出蛊蝶。 墨瑢晏冷凝着星璟熙,清冽的声线恍若坠入万年玄冰的寒玉,寒气逼人,“带着蛊士和双头怪蛇来东启地界,刺杀本殿和三皇妃,星冥是想与东启开战吗?” 星璟熙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扯出一抹笑,“三殿下可真会开玩笑。” 他目光落在巨蛇尸体上时,微微一顿。 随即敛下眼底阴冷色泽,继续道:“刚才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山贼,被这怪蛇吃了。” “怪蛇攻击三殿下,被哥哥和权大人灭杀,与星冥何干?” 墨瑢晏低笑出声,眉眼色泽一片冰寒,“是没关系,只是本殿久经沙场,伤了眼睛,眼神不太好。” “若是下次遇见,把三皇孙看成南辰人,三皇孙可别怪本殿手下不留情。” 星璟熙面上笑意渐渐淡去。 他面无表情看着墨瑢晏:“刚好,本皇孙眼神也不好,若是不小心错杀了三殿下的人,三殿下可记得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不要与本皇孙计较。” 墨瑢晏矜雅地扬了扬下颌:“那得看三皇孙眼疾有多严重。” 明大长老听着星璟熙低弱的话音,神色微变。 他抬手扣住星璟熙手腕,指尖落在他腕脉上。 下一刻,他神色骤变,“熙儿,你的本命蛊虫呢?” 星璟熙闭了闭眼,低声道:“明爷爷,我们先走。” 明大长老眼神阴冷地看了眼权鸿鹰等人,心底杀气翻涌,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权家,很好,真的很好。” 权鸿鹰霸气挑眉:“权家自然很好,不像明家,总喜欢挖地道和隔壁的蚯蚓来往。” 明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带着星璟熙离开。 眼看三人的身影消失,权鸿鹰扭头看着苏若棠,一字一句问道:“三皇子妃,那只黑色的蝴蝶.....”是你养出的? “那就是蛊蝶吗?”苏若棠灵动的桃花眸,看着蛊蝶出现的地方,瞳仁中满是艳羡。 她扭头真诚问权鸿鹰:“有办法逮住它吗?” 权鸿鹰:“......” 呵。 是他想多了。 没有星冥皇室血脉,怎么可能养出蛊蝶。 他冷笑一声:“你大可以试试。” 苏若棠双眸一亮:“真有办法?快说来听听,抓住了我借你玩几天。” 她跃跃欲试的眼神,丝毫不似作假。 权鸿鹰紧紧盯着她的眼:“星冥典籍记载,蛊蝶都是纯白色。” 苏若棠一愣。 所以,她养出的不是蛊蝶? 那她养出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看着苏若棠眼中不似作假的茫然,权鸿鹰心头的怀疑完全散去,“星冥先祖曾养出过蛊蝶,交由圣女照顾。” “百年后先祖离世,圣女留下继承人,与蛊蝶不知所踪。” 圣女? 苏若棠和墨瑢晏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惊疑。 他们并未听说过星冥有圣女。 权鸿鹰沉声道:“你们与权家,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多了解星冥,免得以后对上三皇女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星冥除了国主,还有圣阁,专门负责饲养......” 说到这,权鸿鹰顿了顿,看向墨瑢晏,“饲养寒蛊和玲珑胆。” 墨瑢晏恰到好处露出一丝疑惑:“寒蛊?玲珑胆也是蛊虫?” 权鸿鹰眼底色泽变了变,继续道:“玲珑胆是与寒蛊相伴相生的伴生草,寒毒不死,玲珑胆不枯,反而亦然。” 苏若棠与墨瑢晏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的震惊,恰好完全打消了权鸿鹰心头最后的怀疑。 苏若棠缓缓开口:“权大人告诉我们这些,就不怕我们透漏出去?” 权鸿鹰高深莫测一笑:“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突然出现在荆州城,是要去星冥吧?” 苏若棠垂了垂眼。 旋即,她绽开一抹明艳的笑,“还真是瞒不过权大人。” “我与夫君,的确是要去星冥。” 权鸿鹰沉声道:“你们去星冥作何?” “听闻星冥女子能为帝,去长长见识,改变东启男尊女卑的状况。”苏若棠面不改色忽悠。 第548章:母妃是柳家唯一的女儿 一行五人回到客栈时,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鸭蛋青色。 星楠晔一直昏迷不醒。 权鸿鹰眼中的焦灼越来越浓。 他负手站在床前,冷声问道:“三皇子妃还在沐浴?” 权府下人弱弱回道:“水一直在送。” 阿福忍不住埋怨:“这都洗了一个时辰了,她就不怕洗秃噜皮......” 权鸿鹰面色更冷:“晔儿怎么样了?” 正在桌边埋首写药方,几乎把自己头上那两根毛薅秃的大夫,苦着脸抬头,“公子筋脉紊乱,内力受损,但脉象却又虚中带旺......” “说重点。” “不知道醒来会不会傻。” 权鸿鹰:“......”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本来就摔了脑袋失了智,还没找到医治办法。 又对上星璟熙那玩意儿,他只能解了晔儿内力封印,用本命蛊虫暂时控制晔儿神智。 不然以星璟熙的战斗力,他们今日一个都跑不了。 本命蛊虫控制他人神智,属于两败俱伤的做法。 被控制者心志坚定的话,控制者的本命蛊虫会被反杀。 晔儿失了智,倒是不存在这个担忧。 但最大的问题是被控制者极大概率会变成傻子。 完蛋了。 他要怎么向妹妹解释。 好好的外甥带出去,回去的却是一个傻子...... ...... 对面厢房。 苏若棠趴在桌上,指尖逗弄着蛊蝶。 她柳眉微微蹙起:“阿晏,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蛊蝶听到她的话,生气般用触角点了点她的手指,转过身子。 纤柔的触角扒拉着脑袋,尾部正对苏若棠。 墨瑢晏端着熬好的鲜奶粥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懒懒掀起眼帘,目光落在洗干净的蛊蝶身上,薄唇轻启,“不是玩意儿。” 苏若棠眼眸洋溢着笑意,点了点小脑袋,“恩,不是玩意儿。” 显然,这句话蛊蝶听懂了。 它气呼呼地扇了扇翅膀,悄然从窗户飞了出去。 墨瑢晏将鲜奶粥放在她手边,轻笑,“它完全听得懂人言。” 苏若棠勺了一勺鲜奶粥,眯起眼眸,“按照权鸿鹰的说法,蛊蝶是越白能力越强。” 她视线飘向窗外,落在那融入蝴蝶群中,几乎分辨不出的蛊蝶,困惑地拧起眉尖: “可这家伙,翅膀边缘呈现鲜红,中间一圈金色。” “说它是蛊蝶,我更相信它是蝴蝶。” 墨瑢晏赞同点头:“那条巨蛇是被它毒死的?” “不是,这家伙只吸食精元。” 言外之意,蛊蝶只吸食一切活物的心头精血。 墨瑢晏了然:“那么大一条蛇,精元不多,但也不少,这家伙肚子看着只有几粒米大,倒是挺能吃。” 他拎起青花瓷茶壶,水汽袅袅,模糊了他隽美的五官。 让人看不真切,似随时会远离。 苏若棠抬眼间,心头猛地一慌。 她下意识伸手,抓向对面恍如镜中花,水中月的人。 “小心烫!”她猝不及防伸手,墨瑢晏没拎稳茶壶。 他连忙抬手护住苏若棠的手。 滚烫的水液从壶中晃出。 男人冷白的手背,瞬间泛起红肿。 “阿晏!”苏若棠惊醒,大惊失色。 她急急起身,从他手中抢过茶壶,放在一旁。 “你别动!”苏若棠迅速从医疗空间取出烫伤膏。 墨瑢晏皱起眉头:“小海棠,你怎么了?” 苏若棠给他清理伤口的动作一顿。 随即故作轻松开口:“阿晏,我会找到玲珑胆的。” 墨瑢晏眉尖皱褶愈深。 他刚想说话,房门被敲响,紫麟卫的声音传来,“殿下。” “进。” 紫麟卫推开进来,反手关上房门,将一封蜡封的书信递给墨瑢晏。 “殿下,沉时大人的书信。” 墨瑢晏垂眸,视线落在那封薄薄的书信上,眼底色泽不断变化。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放着吧。” 苏若棠给他手背擦好药,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看向桌子上的书信,“京城出事了?” 墨瑢晏伸手,用力捏着她的手腕。 “哎,你这只手别用力!”苏若棠惊呼一声,被墨瑢晏拥在怀中。 墨瑢晏下颌搁在他头顶,嗓音透着少有的茫然,“小海棠,星冥老国主,有一名流落在外的女儿。” 苏若棠捧着他的手查看,闻言满不在乎嗯了声。 “星楠晔这次来东启,就是为了替老国主寻找这名女儿。” “嗯。”苏若棠细细检查了他的手。 涨水落在手背上,烫起了两个水泡。 刚刚的动作,没有擦到伤口。 苏若棠放下心,重新将伤口包好。 “母妃可能就是他们寻找的人。” “哦,那挺好的,我们可以用这个消息和星冥老国主交换......”玲珑胆三个字尚未出口,苏若棠蓦地瞪大了双眼。 她声调不自觉扬高了几分:“什么?” 她明澈的桃花眸中,溢满震惊。 墨瑢晏视线落在信封上:“我只是猜测。” 苏若棠咽了口口水,掩下眼中震惊,压低了声音,“如果母妃是星冥老国主的女儿,那......” 她不觉得星楠晔他们来寻老国主的女儿,是要带她回去享福。 墨瑢晏面色沉重:“母妃是柳家唯一的女儿,只是柳家女。” 第549章:小姐腰间有火莲胎记 苏若棠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柳婉玥是不是星冥老国主的女儿。 她都只是柳家千金。 也只会是柳家千金。 她扭头看着桌上的信封,“打开看看?” 墨瑢晏闭了闭眼,低低嗯了声。 苏若棠伸手,拿过信封,快速打开。 信里,只有短短一句话—— 小姐腰间有火莲胎记。 苏若棠眨眨眼,揭开桌上香炉盖子。 她顺手将信纸扔进香炉中,看着信纸燃成灰烬,面无表情开口,“这是秦嬷嬷的字迹。” 墨瑢晏盯着香炉中的灰烬,眼神晦暗不明,“嗯,星冥老国主的女儿,腰间也有红色胎记。”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 她嘴角抽了抽:“我明白星楠晔为何黏着你了。” “哦?” “因为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墨瑢晏点漆般的瞳眸,窥不出任何情绪。 他薄唇轻启,语调平静淡漠,“我和他,只会是敌人或者合作者。” 言外之意,一旦星楠晔敢伤害柳婉玥。 他会毫不犹豫取他性命。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眼中带着庆幸,“幸好你长得像母妃,与星楠晔基本没相似之处。” 墨瑢晏搂紧她,下颌搁在她发顶,“小海棠,此去星冥,危险重重,我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那就把星冥的水搅得更浑。”苏若棠眼中带着兴奋,“我们的目的是玲珑胆,星冥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魂穿异世后,收敛了许多。 东启毕竟是故国,不能玩得太过分。 只能安安分分做乖巧的三皇子妃。 但星冥可与她没关系,可以尽情放开玩。 据说星冥有许多极品蛊虫,正好试试她的蛊蝶还会变成什么样。 墨瑢晏抬头,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海棠,眼中的兴奋收一收。” 苏若棠弯起眉眼:“等你的便宜儿子醒来,我们就去星冥。” 她话音刚落,房门再度被敲响。 “殿下。”紫麟卫去而复返。 他推门进来,将手中另一封书信递给墨瑢晏,“这是贵妃娘娘寄来的书信。” 墨瑢晏接过书信打开。 苏若棠伸过脑袋。 看清了信上的内容,二人齐齐一愣。 好一会儿,苏若棠才茫然开口,“这信上的字分开我都认识,合起来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看向紫麟卫,“薇嫔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紫麟卫:“她原名王珠,是东海一名普通渔女,估计身亡,并无亲人。” “后不知为何到了京城,被翰林院院士冯兼认为义女送入宫。” 苏若棠蹙眉问道:“她在江南的容貌,也如进宫时?” 紫麟卫点头:“沉时大人从江南拿到过王珠的画像,与薇嫔娘娘基本一样。” 苏若棠眉尖拧紧:“她来京城后,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冯兼?” 紫麟卫胯下脸:“属下们无能,没有查到。” 苏若棠脸色缓缓变得凝重。 她与墨瑢晏对视一眼,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 墨辰逸。 墨瑢晏骨节明晰的长指,轻敲桌面。 沉闷的敲击声,恍若重锤敲击在紫麟卫心间。 他跪在地上,额头浮现冷汗,“属下无能,这会回去认罚。” 他是负责情报的人,却连王珠的行踪都查不到。 呜呜。 他该回炉重造了。 墨瑢晏语调淡淡:“盯紧冯兼和冯璃兰,继续寻找檀小姐。” “是,殿下。”紫麟卫擦了擦额上的汗,躬身退出房间。 苏若棠靠在墨瑢晏胸前,秾艳的眉眼覆上愁绪,“表姐失踪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折磨。” 墨瑢晏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表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苏若棠低低嗯了声,合上眼帘。 耳畔,传来男人强有力的心跳。 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 与此同时,皇宫贤清殿。 柳婉玥头疼的看着采薇:“薇嫔,你真没必要一天来请安三次。” 会让她有种自己每日被人上三炷香的感觉。 采薇拎着食盒,笑眯眯开口,“贵妃姐姐,这是熬了三个时辰的莲子鹿肉粥,你尝尝。” 说着,她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盅。 盅盖揭开,浓郁的香味嚣张蔓延。 采薇勺了半小碗奶白色的粥,殷勤地递到柳婉玥手边。 柳婉玥垂眸看着似曾相识的鹿肉莲子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这又是从哪位姐妹那顺来的?” 薇嫔进宫不足一个月,却深受后宫嫔妃的欢迎。 每次来她殿中,都会带着吃食来。 但没哪一次,是她自己做的。 都是从其他嫔妃那顺来的。 哦。 也不是顺来的。 是那些嫔妃亲自送到她殿中的。 采薇双手捧脸看着柳婉玥,丝毫不见被戳穿的尴尬,“没有顺。” 她亲手把莲子、鹿肉和米放入熬粥的瓷盏中。 然后等着时辰到了,亲自装入盅内,拎到贤清殿。 有始有终。 不算顺。 柳婉玥看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忍不住问道:“薇嫔妹妹,你的父母可是京城人士?” 要不是她和大哥再度确认过,爹娘已经去世,且只有他们兄妹两。 她真的会怀疑,采薇是自己妹妹。 双胞胎那种。 第550章:哥哥,我是你亲妹妹吗? 采薇愣了一下。 按照她继承的原主记忆,她父母只是东海渔民。 土生土长那种。 不过原主记忆中,却记不清母亲容貌了。 原主能生得这般娇美动人,想来原主母亲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按照前世看电视剧和的经验来看,原主母亲身份可能不简单。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 她不是原主。 现在的生活就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 不需要挣钱,有精美的衣服首饰。 啥都不用做,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 简直完美。 就是那个皇帝好奇怪。 看到她,好像十分高兴,又好像十分抵触。 莫名其妙。 要是没有这个奇怪的皇帝,她的生活会更加有滋有味。 伴君如伴虎,这种完美的日子能过一天挣一天。 想到这,采薇满不在乎开口,“记不得了,娘死得早,我完全没印象。” 柳婉玥心头总觉得不对劲。 她实在无法相信,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人,会长得如此相似。 忽地,似是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问道:“采薇妹妹,你身上有胎记吗?” “胎记?”采薇想了想,“哦,伺候我的嬷嬷说我后腰上有个红色,像莲花一样的胎记。” “啪嗒”—— 柳婉玥听言,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粥。 她瞳仁颤动,脸色骤然惨白。 采薇吓了一跳,连忙拿帕子遮住洒出的粥液,担心地拉着柳婉玥的手,“烫到哪了?” “秦嬷嬷,快宣太医!” 守在殿外的秦嬷嬷连忙吩咐宫人去唤王太医,自己迅速进入殿内。 看到柳婉玥惨白的脸色,她心一慌,心疼地从采薇手中拉起柳婉玥的手,“娘娘,这是烫到哪了?您别吓老奴。” 采薇松了一口气,眼中神色有些复杂,“没烫到,应该是吓到了。” 她仔细研究过这具身体,这张脸表面上看并未被动过手脚。 但这是古代,不是科学至上的现代。 连蛊虫这种只存在于和电视剧中的玩意儿都出现了。 她觉得,这张脸或许真的被人动过手脚。 柳婉玥忽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颤抖,“嬷嬷,我要回将军府。” 秦嬷嬷一怔:“可是宫妃每月只能回家省亲一次,这个月时间还没到。” “那让哥哥来见我!”柳婉玥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秦嬷嬷心头慌乱更浓。 她心疼地扶着柳婉玥,看向采薇,哀声祈求,“薇嫔娘娘,最近您最得盛宠,能否求您与陛下说说,让娘娘回家省亲。” 娘娘以前得陛下盛宠时,都未在时间未到省亲。 如今好似失了宠,更不能坏了规矩。 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从未这般失态过...... 采薇垂了垂眼,应下,“秦嬷嬷,你先带姐姐出宫回家,陛下那边,我来解决。” “多谢薇嫔娘娘。” 柳婉玥欲言又止看着采薇。 采薇勾起一抹笑:“姐姐,等你省亲回宫,可要留我在贤清殿住一晚。” 柳婉玥盯着她那张明艳俏丽的脸,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苍白无力的音节,“恩。” 极为相似的容貌。 腰间同样有火莲胎记。 这要再说是巧合,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 柳大将军府。 柳皓刚下朝回来,便听到下人禀报说婉贵妃在府中。 他官服来不及换,匆匆忙忙往前厅而去。 柳婉玥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前厅,看到柳皓,眼中才算是有了一丝色彩。 她扶着桌上站起身,双眼通红。 出口的嗓音沙哑不成音节:“哥......” 柳皓看着从小疼爱的妹妹红了眼眶,顿时急了。 他快步走进前厅,伸出手,想给柳婉玥擦去面上的泪。 粗糙的指腹即将碰到她柔嫩肌肤时,忽地顿住,攥成拳。 他收回手,克制着心中的心疼,“婉婉,怎么了?” 柳婉玥吸了吸鼻子,柔柔开口,“哥,把门关上。” 柳皓手袖一挥,毫不犹豫关上厅门。 多年的军旅生活养成了他警惕的习性。 他凝神听了会,确定前厅周围已经没有人,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柳婉玥抬眸,定定看着柳皓,一字一句问,“哥哥,我是你亲妹妹吗?同父同母亲生的妹妹?” 她刻意咬重了同父同母几个字。 柳皓闻言一怔。 随即轻笑:“你自然是我的妹妹。” 柳婉玥咬着唇角,再度问道:“同父同母的妹妹?” 柳皓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婉婉,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 “你自然是我的妹妹,爹娘去的早,你我兄妹相依为命。” “你如果不是我的妹妹,我为何对你这般疼爱?” 柳婉玥听言,眼泪忽地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扑簌簌直落。 她又哭又笑。 原来,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婉婉,你别哭,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柳皓已经许多年未见妹妹哭。 此时骤然看到妹妹哭成泪人,顿时六神无主。 “娘说我出生时,如同小猫大小,哭声也细细弱弱的,她每夜都担心养不活我。” “爹爹喜欢抱着我,他总说稍微用点力,就能把我捏碎,所以小时候都不敢抱我。” “哥哥每次从军队回来,都会给我带新鲜的小玩意儿。” “每次我生辰,娘都会亲自下厨,给我做长寿命,许愿我平安长大,一生顺遂。” “爹爹每年都会去清灵寺为我祈福。” “哥哥知道我爱糖葫芦,但外面卖的糖不好,我吃了会肚子疼,你便缠着娘亲,让她教你学做糖葫芦......” 柳婉玥眼泪不断滚落,嗓音嘶哑,“可我,真的是爹娘的女儿,你的妹妹吗?” 第551章:短暂的亲情 柳皓木然地张了张口。 他想说是。 但那个字到了唇边,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口。 好一会儿,他疲惫地跌坐在椅上。 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婉婉,你是爹爹行军时捡回来的。” “那时,爹是大将军,战胜回朝时,在一个雪夜发现了你。” “你被扔在暴雪中,小小一只,哭声极其细弱,像小猫似的。” “爹爹发现了你,将你带回军中。” 柳皓眼中浮现笑意:“爹爹说,他抱起你时,你便没再哭过。” “因此,没人发现爹爹捡了一个婴孩。” “军中没有奶,爹爹便喂你米汤。” “娘亲恰好外出巡视铺子,误打误撞迷路,竟遇到了回朝的爹爹。” “那时你面黄肌瘦,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 “娘急忙带着你去找奶娘,总算将你救了回来。” “爹爹让人打听过,附近没有人丢了孩子。” “于是,娘便做主,收养你。” “为了不被人怀疑你的身份,娘刻意在外呆了半年,你出生瘦小,半年后也不过与刚满月的孩子无异。” 柳皓面上笑意更浓几分:“娘带你回家,没人怀疑你的身份。” 他知道有了妹妹,心中极为欢喜。 甚至向神明祈祷,别让妹妹找到家人。 神明大概听到了他的祈祷,妹妹留在了家中。 说到这,柳皓叹了口气,“大概是苍天看不惯爹娘霸占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只给你享受八年的父爱母爱。” 婉婉八岁时,娘病逝。 爹爹殉情。 柳婉玥眸中含泪。 她紧紧咬着下唇。 她遗憾爹娘早逝。 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不是柳家的孩子。 柳皓顾不上男女大防,身份尊卑,站起身拉着柳婉玥坐下。 “婉婉,你只需记住,你永远是柳家女,是我柳皓的妹妹,亲妹妹!” 柳婉玥抿紧唇角,沙哑着嗓音开口,“哥哥,我可能寻到亲人了。” 柳皓一怔。 随即有些惊慌地问道:“是薇嫔吗?” 柳婉玥轻轻嗯了声:“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她和我容颜极为相似,而且她腰间也有红色火莲状胎记。” “什么?”柳皓震惊了。 如果是刚刚只是猜测怀疑,那现在十之八九能肯定了。 “薇嫔是冯兼的义女,冯兼会不会知道薇嫔的父母?”柳皓眯起眼眸,眼底划过杀意。 婉婉是他的妹妹。 永远的妹妹。 他不是好人,这些年手中沾染的鲜血也不少。 如果采薇真是婉婉的亲人,且他们打算伤害婉婉。 他不介意手下再多几条人命。 柳婉玥皱起眉头:“薇嫔父母早死,说是东海普通渔民,没有其他亲人。” 柳皓:“......这么巧?” 话落,他猛地抬眼,急急问道:“母亲临终前给你的玉佩,可给其他人看过?” 柳婉玥:“只给陛下看过。” 柳皓点点头:“那块玉佩切记收好,不要示人。” “至于薇嫔那边,我和殿下会继续追查。” 他抬手擦去柳婉玥眼尾的泪,轻声低哄,“婉婉,如果你不想待在宫里了,我和晏儿会想办法......”带你出宫。 剩下的话,被柳婉玥打断。 她眼中含着泪,面上带着笑意,“哥哥,我不想离开陛下。” 柳皓皱起眉头:“婉婉,宫中总有新人换旧人,你不要委屈自己。” 柳婉玥摇摇头:“哥哥,我没委屈自己,陛下待我很好。” 柳皓定定看着她。 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本来这件事我们是想瞒你一辈子的,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啊。” “当初娘看到你的时候,你连喝奶的力气都没有。” “娘用小勺子,一滴一滴喂你。” “我还记得娘带你回到将军府时,你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我当时就在想,我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柳婉玥眼中泪水再度落下:“哥哥,你将我保护得很好。” “从小到大,无数闺女羡慕我,羡慕我有一个好哥哥。” 柳皓如幼时般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傻丫头,你永远是我柳皓的妹妹。” “柳家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言外之意—— 不管你有没有亲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 是上了官碟的柳家女。 “好了,不哭了,要是娘亲看到你在我面前哭成这样,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柳婉玥破涕为笑:“谢谢哥哥,给了我一个家。” 柳皓摸了摸她的发丝:“赶快回宫吧,今日不是省亲日。” 柳婉玥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哥哥,陛下中了蛊,所以这段时日才冷落于我。” 柳皓抚摸她发丝的手,微顿。 瞳仁,微微紧缩。 当年包着婉婉的襁褓,料子极好。 而在豺狼环伺的野外,她没被豺狼吃掉。 她襁褓里,有一个玉瓶。 玉瓶中,是一只死掉的虫子。 黄豆大小,全身火红。 爹爹出于谨慎,将瓶子一同带了回来。 娘亲一直好好收着,临终前把玉佩给了婉婉,说是外祖母传给孙女的玉佩。 而瓷瓶,则交由他保管。 犹豫了一下,柳皓并未将瓷瓶的事说出,“婉婉,大将军府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柳婉玥噙着泪,声音哽咽,“嗯,婉婉知道。” 送走了柳婉玥,柳皓直接去了三皇子府。 能单独装在玉瓶中,与极其贵重的玉佩放在一块。 或许,这只虫子是蛊。 三国中,星冥是玩蛊的祖宗。 采薇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 难道,妹妹和星冥有关系? 想到这,柳皓面色变得难看。 他迅速写了一封信,让沉时立刻送给墨瑢晏。 第552章:听说,你要抢我夫君? 荆州城。 墨瑢晏和苏若棠刚准备去看星楠晔,异绣阁普旭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说明,四皇子曾经去过月华宫。 高价购买过关于情蛊的资料。 情蛊? “他要情蛊干嘛?”苏若棠满脸不解。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信纸,神色淡淡,“估计是有喜欢的女孩吧。” “疯批皇子强抢爱?”苏若棠震惊。 墨瑢晏:“......” 他不咸不淡纠正:“不是疯批皇子,是装傻皇子。”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就你们那四弟,放话本里,那就是卧薪尝胆的男主。” “但放现实中,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派。” 墨瑢晏将信纸放在香炉上。 看着火光点燃信纸一角,他松了指尖,任由信纸飘飘忽忽落在香炉中。 瞬间被一窜而上的火光吞灭。 他薄唇轻启:“我和二哥也不知道,小四究竟要做什么。” “给朝臣下蛊,却并不控制朝臣。” “给父皇下的蛊,也无害身体,只是会让父皇迷恋薇嫔。” “而宫妃体内,又没有蛊虫。” 他明细干净的骨节轻巧桌面:“小四装傻是为自保,但他是南辰王的外甥,我和二哥会防着他。” 说到这,他眼底划过厉色,“一旦他与南辰勾结,我必不会饶了他。” 苏若棠眉尖微微拧起:“南辰长公主智谋无双,一场宫斗就让她失忆,成为东启宫女。” “还好巧不巧地被父皇宠幸,我总觉得这一切背后好似有一双巨手。” 墨瑢晏轻轻嗯了声:“父皇已经让穆枫去查关于南辰长公主的事,就目前来看,小四暂无异心。” “二哥会盯着他,待我们从星冥回来,就解了朝臣身上的蛊。” 苏若棠点点头。 她总感觉,这次去星冥,不会那么顺利。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玲珑胆。 “奶爹爹,我要奶爹爹......”就在这时,门外骤然传来熟悉的哭喊。 墨瑢晏抬手捂额。 这喜当爹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权鸿鹰沉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奶爹爹和漂亮姐姐在睡觉,你现在要是去打扰他们,会被扔出来。” 星楠晔的哭声骤止,婉转如莺啼的声线中,透着清澈的童真,“为什么漂亮姐姐能和奶爹爹睡觉,晔晔就不行?” 权鸿鹰面不改色忽悠:“你已经断奶了,要学会自己睡觉。” 星楠晔:“漂亮姐姐也断奶了,她为什么能和奶爹爹睡?” 权鸿鹰:“因为他们是夫妻。” 星楠晔眨眨眼,阴邪柔美的狐狸眼中,透着纯真童稚,“晔晔也要和奶爹爹做夫妻。” “这样就能和奶爹爹一起睡觉了。” “咳咳咳.......”阿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默默竖起大拇指。 公子。 但愿你恢复正常后,还能直视三皇子。 苏若棠:???? 什么? 星楠晔要抢她夫君? 妙啊。 昔日情敌从父子升温成夫妻......不,夫夫。 她优雅起身,拉开房门,倚在门边,笑得花枝乱颤,“听说,你要抢我夫君?” 星楠晔脆生生答:“不是抢漂亮姐姐夫君,是舅舅说的,和奶爹爹做夫妻,就能与奶爹爹睡觉。” “咳咳咳......”阿福更加咳得厉害。 他已经不敢看三皇子妃的神色了。 权鸿鹰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气温好似低了几度。 苏若棠挑起眉尾,笑得美艳张扬,“想和奶爹爹睡觉?” 星楠晔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 苏若棠笑得美艳动人。 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做梦。” 星楠晔柔美的狐狸眼蓦地瞪圆。 随即,嘴一撇,大哭出声。 苏若棠眯起眼眸,声色淡漠,“收!” 星楠晔吸着鼻子,听话地收了哭声。 他狐狸眼中噙着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若棠,“漂亮姐姐,我就睡一小小个边角角。” 苏若棠冷声:“做梦。” 星楠晔嘴一撇,顿时哭出声。 权鸿鹰头疼扶额:“你就不能给他打个地铺睡你们床旁边?” 苏若棠勾唇,笑得妖娆,“顺带让他学习夫妻间的事?” 星楠晔眨眨眼:“晔晔要学。” 阿福默默捂脸后退。 公子,你自求多福。 “想得美。”苏若棠翻了个白眼,“看来不会变傻子。” 权鸿鹰面色沉冷:“有办法让他恢复神智吗?” 苏若棠葱白指尖,慢条斯理把玩着腕间佛珠,“暂时没有。” 权鸿鹰盯着她:“你们去星冥究竟为何?” 苏若棠漫不经心开口:“每一名练习蛊术者,最终都想养出蛊蝶。” 权鸿鹰嗤笑:“我不是还要找奶爹爹的三岁娃娃。” 简言之,别忽悠我。 苏若棠撩起眼睫:“没见过星冥的人文环境,来见识一番。” 权鸿鹰:“……”呵,更敷衍了。 他冷凝着苏若棠:“帮助大皇女夺得皇位,星冥与东启永结友好之邦。” 苏若棠转头:“阿晏,来活了,接吗?” 第553章:画承诺书 墨瑢晏放下茶盏,唇瓣溢出清浅碎音,“不接。” 权鸿鹰面色骤然沉下:“你想要什么?” 墨瑢晏抬眼,瞳仁无波地与权鸿鹰对视,“听说星冥老国主有一血脉流落民间?” 权鸿鹰瞳孔骤然一缩:“那只是谣言。” 墨瑢晏收回目光,神色淡漠,“那便没可谈的。” 星楠晔在墨瑢晏说话之时,溜到他身边,小心地拽着他拖曳在地的衣摆。 他柔美的眉眼弯起,倾国倾城的小脸透着满足。 权鸿鹰看着自家外甥不值钱的样子,负于身后的手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他冷冷开口,“你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墨瑢晏嫌弃地睨着星楠晔,拽自己衣摆。 没拽出。 “权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这名血脉?” 权鸿鹰神色淡淡:“自然是带回星冥宫中养着。” 墨瑢晏挑起眼尾,似笑非笑,“大皇女心胸这么广?” 权鸿鹰眯起眼眸:“你想说什么?” 墨瑢晏直奔主题:“我来替你们星冥老国主遗珠。” 权鸿鹰面上划过诧异:“你的目的。”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指尖摩挲着茶盏,声色淡然,“在东启范围内寻人,本殿总比你们寻得快。” 音落,他抬眼直视权鸿鹰,“或者说,你们想其他人先一步寻到这颗遗珠?” 权鸿鹰眯了眯眼尾,眼底情绪翻涌。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条件呢?” 墨瑢晏唇角勾起:“人,必须留在东启。” 权鸿鹰眸中带着探究:“原因。” 墨瑢晏音调不紧不慢:“做人质。” 权鸿鹰:“……” 很好。 很完美的缘由。 他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阿福挠了挠头:“可是国主要见公主……” “找到人,本殿自然会让国主见一面。” 墨瑢晏抬眼,平静淡漠的目光落在阿福身上,令他心悸,“但人,本殿要带走。” 权鸿鹰定定看着他。 对视了几息,他沉冷开口,“可以。” 墨瑢晏唇角勾起:“说说国主遗珠的特征吧。” 权鸿鹰:“腰间有红色莲花胎记,三十六岁。” 墨瑢晏听言,瞳仁几不可查一缩。 母妃三十五岁,腰间有红色莲花胎记。 但如果母妃不是柳家亲女,年龄便不真。 他不动声色掩住眼底异色:“嗯,本殿会让紫麟卫尽快去查。” 权鸿鹰皱眉:“晔儿这种情况,回到星冥只会拖你们的后腿……”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轻飘飘打断他的话,“治好了他,我岂不是多了个敌人。” 阿福撇撇嘴,插口,“公子不会伤害你。” 苏若棠嗤笑:“还没睡觉,就开始做梦了。” “公子真的没想过要伤害您。” 苏若棠狐疑地瞅着他:“这个也傻了。” 阿福一脸认真,再度强调,“三皇子妃,公子真的不会伤害你。” 公子只是想娶你为妻。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他毫不怀疑,要是说出口,屋里那尊大佛会瞬间杀了公子。 苏若棠懒得与他瞎扯:“权大人,你如何保证我救了星楠晔,他不会与我们为敌?” 权鸿鹰看向坐在墨瑢晏脚边的星楠晔:“让他写承诺书。” 苏若棠嗤笑:“傻子写的保证书有用?” 权鸿鹰沉声:“晔儿最重承诺,但凡他签字的,他都能认。” “曾经他答应给一名乞丐送吃食,晔儿连续五天都去那等乞丐,却没遇到乞丐,晔儿也并未放弃,一直让下人去等,直到一个月后再度遇到那名乞丐,将粮食送到他手中。” 苏若棠瞪大桃花眸:“这样也行?” 权鸿鹰点头:“嗯。” 墨瑢晏抬手,挑起星楠晔下颌,“写封承诺书。” 星楠晔满眼茫然:“什么是承诺书?” 墨瑢晏从矮桌下拿出纸笔:“我念,你写。” “晔晔不认识字。” 墨瑢晏:“.......我写,你照着抄一遍。” “抄一遍是什么意思?” “画一遍。” 星楠晔双眼兴奋:“晔晔画画很厉害,奶爹爹快画。” 权鸿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额角狠狠一跳。 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把自己卖了还替人数钱。” 阿福撇嘴:“公子恢复后,肯定会气得半死。” 墨瑢晏迅速写好承诺书:“照着画完。” 星楠晔抓起笔,毫不犹豫跟着画。 阿福忍不住进屋,念道:“星冥皇长孙星楠晔在此承诺,在东启三皇子夫妇到星冥时,将其奉为座上宾。” “东启三皇子夫妇,是星冥永恒的贵宾。” “星楠晔承诺,永不与二人为敌,只将东启三皇子妃看作朋友,无其他想法。” 阿福看着‘画’得一脸认真的星楠晔,嘴角抽了抽。 公子,希望你恢复后,看到这封承诺书,还能这么开心。 星楠晔开心地‘画’完承诺书,仰头眨巴眼看着墨瑢晏。 墨瑢晏扬了扬下颌:“签字按爪印。” 手印万一他不承认。 爪印他没法抵赖。 第554章:去喂老虎 权鸿鹰看着傻乎乎拍了一掌泥,一巴掌印在签字处的星楠晔,转身就走。 实在没眼看。 墨瑢晏慢条斯理拿起承诺书,抖了抖。 他垂眸睨了眼玩印泥的星楠晔,抬眼看向苏若棠,“能治?” 苏若棠双手环胸,身姿慵懒散漫倚在门边,闻言笑得眉眼弯弯,“能。” 阿福面色一喜:“真的?” “比珍珠还真。” 权鸿鹰不知何时折返回来:“需要什么药材?” 苏若棠红唇轻启:“人参、黄精、五味子、百合、天麻、黄岑......” 权鸿鹰和阿福听着她吐出的一串药名,持怀疑态度。 这都是极为普通的中草药,真能治疗失智? 不等二人发出疑问,苏若棠垂眸把玩着腕间手串,再度吐出三种药名,“覆雪酸枣仁、缬草、隔年母菊。” 随着她话音落下,阿福嘴张得几乎能塞下鸡蛋。 什么酸枣仁? 覆雪? 酸枣是夏季结果。 不等秋季果实就完全落了。 怎么覆雪? 还有母菊。 千株菊花中可能出现一株。 初冬未到便凋落。 如何隔年? 至于缬草,大概是三种药草中最容易弄到的。 当然,这只是相比覆雪酸枣仁和隔年母菊。 缬草生长于万丈高,常年阴暗潮湿的悬崖壁。 且有剧毒之物守护。 百年前星冥国主手中有一株。 应该是随着那位国主葬于皇陵了。 权鸿鹰面色冷然:“干的?” 苏若棠勾唇:“新鲜的。” 权鸿鹰:“......” 要不就让晔儿这样傻着吧。 这三种药草,没法弄到。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没有那三种药草可以吗?” “可以啊。”苏若棠眉眼带笑,毫不犹豫点头。 阿福松了一口气。 不用刨公子祖宗的坟墓了。 不等他这口气松完,苏若棠幽幽吐出剩下的字音,“三味药引,缺一无效。” 阿福:“......” 他扭头挎着脸问权鸿鹰:“权大人,怎么办?” 权鸿鹰:“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若棠笑得明艳昳丽:“把他从高处扔下去,再磕一遍后脑勺。” 权鸿鹰脸色铁青:“三皇子妃,我认真问你。” 苏若棠骄矜扬起下颌:“我也是认真回答你。” 星楠晔脑中并无血块,脉搏一切正常。 并非外伤导致失智。 她眯了眯眼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星冥?” 权鸿鹰看向墨瑢晏:“那要看三皇子什么时候找到国主遗珠。” 他们这趟出来,除了寻找国主遗珠。 更重要的是寻找寒蛊。 墨瑢晏掀起眼帘:“你们暗中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找到,本殿不是神,只能尽快找。”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找不到遗珠,你们国主就不退位?” 权鸿鹰点头。 苏若棠眼底划过烦躁。 阿晏体内的寒蛊等不得那么久。 她抿着唇角,看向星楠晔。 如果......行九转生阳针,大概率能让他恢复。 但她真的能信他吗? 星明皇长孙,智多近妖。 她实在无法相信权鸿鹰的话。 一纸毫无任何威胁力的承诺书,没有丝毫约束力。 恍惚间,她对上墨瑢晏温柔的目光。 心头的烦躁,恍若被一只巨手拨开。 船到山前必有路。 最坏的结果就是与星楠晔为敌。 他们只能偷偷潜入星冥找玲珑胆。 但这正是他们最初的计划。 沉默了片刻,苏若棠缓缓开口,“还有一种办法,兴许能治星楠晔。” “什么办法?”权鸿鹰面色一喜。 “我知道一套针法,施针十次,或许能让失智的人恢复。” “有几成把握。” “六成。” 权鸿鹰目光落在抓着墨瑢晏衣袖把玩的星楠晔身上,瞳仁翻涌纠结。 苏若棠转身进入屋内,拎着星楠晔的后领,将人拉起,“别缠着我夫君。” 星楠晔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却不敢反抗。 他往旁边挪了挪,望着桌上剩余的鲜奶粥,委委屈屈小声问:“奶爹爹,晔晔可以吃鲜奶粥吗?” 墨瑢晏随手将白盅递给他,抬眼问苏若棠,“需要其他药材辅助吗?” 苏若棠点点头:“第一次施针需要几种醒智类的药材,离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她抓了抓肩上的长发:“权鸿鹰,你和我去采药。” 墨瑢晏站起身:“我陪你们去。” 星楠晔仰头将粥喝掉:“晔晔也要去。” 苏若棠冷笑:“去喂老虎?” 星楠晔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在墨瑢晏身后,“不喂老虎。” “不想喂老虎就闭嘴。”苏若棠看了眼天色,有些烦躁,“城外那座深山里,应该有需要的药材,赶快去找,天黑前回来。” 这几株药草就算连土挖出,一个时辰内不入药,也会失了药效。 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星楠晔恢复神志固然是个威胁。 但有权家相护,他们行事要比自己潜入进去容易。 墨瑢晏抬手点了星楠晔的穴位,随手将他扔给阿福,“看好你家公子。” 权鸿鹰三人,迅速向城外而去。 在他们离开后,客栈外面,一抹欣长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第555章:会会那位能炼制出尸蛊的人 星璟熙站在客栈外,仰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明家大长老站在他身边:“殿下,二皇女传信来,国主流落在外的女儿,似在东启京城。” 星璟熙收回目光,有些惊讶,“京城?” “嗯,那名渔女当年独自带着孩子离开,去往的方向是东海边。” “她在东海一户姓王的人家住了三日,雇了辆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再无音讯。” “姓王?”星璟熙眯了眯眼眸,“可查到了这家人的来历?” 明大长老点头:“是一户土生土长的渔夫,人丁稀少,夫妻两中年才得一女,妇人重病缠身,在女儿十岁时离世。” “那女孩长大,嫁了渔民,同样生下一个女儿,在孩子八岁时,双双病逝。” “那孩子,如今正是东启武舜帝新纳的嫔妃——薇嫔王珠。” 东海,渔女,京城,薇嫔...... 星璟熙脑海中,忽地划过一道灵感。 快得让他抓不住。 “确定王珠没有任何亲人了?” 明大长老点头:“嗯,那名渔女与王珠一家,并无过多往来。” 墨璟熙沉吟一下,转身大步离开,“走,去东启京都。” 明大长老满眼担忧不赞成:“殿下,您失了本命蛊虫,在未重新养出本命蛊虫前,您控制蛊虫的能力会大幅度削弱。” “京城是东启三皇子的地盘......” 星璟熙眼眸划过阴戾:“那只蝴蝶还没找到吗?” 明大长老眉头紧紧拧起:“没有,我们的人已经将树林翻了个遍,找到上百只黑色的蝴蝶。” “但别说杀蛊虫了,蛊虫碰到就死。” 星璟熙语调阴冷:“继续找,能杀了我的本命蛊虫,绝对不可能是普通蝴蝶。” “就算不是蛊蝶,也能凌驾于万蛊之上。” 甚至能与寒蛊一比高低。 驯服了这只黑色蝴蝶,他再不需要忌惮星楠晔。 星冥国主之位,唾手可得。 明大长老脸色凝重点头:“权鸿鹰也在找这只蝴蝶。” 星璟熙冷哼一声:“就算我们找不到,也不能让他们得到。” 明大长老眼神闪了闪,应下。 殿下失了本命蛊虫,若是能抓到那只蝴蝶为殿下所用。 在星冥,将无人再是殿下的对手。 “去京城会会那位能炼制出尸蛊的人。” 东启毫无蛊术根基,却一个二个都会蛊,甚至比南辰还强上几分。 他倒是有些好奇,东启究竟还藏着多少龙虎。 ...... 城外山林,枝繁叶茂。 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冷意。 权鸿鹰对这片山林印象谈不上好。 才智双全的外甥,在这里失了智。 他们一行人,还差点丧命在星璟熙手中。 他沉着脸,扭头问苏若棠,“要找什么药草?” “壁葫花,百叶草,苦心莲。” 权鸿鹰:??? 这又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苏若棠详细解释:“壁葫花长于悬崖上,花似葫芦。” “百叶草长于湖边,约莫手指长,长有百片圆叶。” “苦心莲则生长于沼泽处,莲心苦味极浓,闻之比黄连更苦。” 权鸿鹰抬手捏了捏眉心:“我去寻壁葫花和百叶草,你们寻苦心莲?” 苏若棠点头:“可以,半个时辰后不管寻没寻到,这里见。” 权鸿鹰嗯了声,身形一闪,消失在林间。 墨瑢晏牵着三皇子妃的小手:“这是那三味药草的替代品?” “嗯,配合施针,也能治疗失智,只是成功率不是那么高。” 苏若棠话音落下,蛊蝶飞回她袖中,触角轻轻碰了碰她的掌心。 苏若棠蓦地眯起眼眸,空灵的声线透着寒意,“树林中有很多人。” 墨瑢晏冷哼一声:“都是来寻蛊蝶的。” 苏若棠声线清冷:“哼,想找蛊蝶,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 墨瑢晏捏了捏她的手:“走吧,先去寻药。” 树林间,偶有黑影穿梭。 隐在暗处的人,盯着墨瑢晏和苏若棠的身影。 几经纠结后,一些选择离开,一些尾随。 星璟熙的人觉得自己不一定是东启三皇子的对手。 星楠晔的人则知道二人是来给自家主子寻药的,得尾随保护他们。 墨瑢晏和苏若棠对于身后的小尾巴,并未理会。 二人直直往林中潮湿处走去。 沼泽位于树林深处。 若是没有发生人为地龙翻身,应该是处于地下暗河上游。 墨瑢晏带着苏若棠在林间行了许久,才停下脚步。 他凝神看着前方黑色的草地,皱起眉头。 前方草地,从黄绿逐渐变成黑色。 开的花,也不是五颜六色,而是统一的灰黑色。 他目光迅速扫了一遍周围:“没有莲花。” 苏若棠眉尖微微拧起:“如果这里没有,便要到更大的沼泽处去寻。” 沼泽中生活的多数是毒物。 她有蛊蝶不惧这些毒物。 但身后尾随的尾巴太多,蛊蝶不能轻易暴露。 这无疑增加了风险。 且阿晏身中寒蛊,不适合在湿冷之地久呆。 “去沼泽深处看看?”墨瑢晏一手搂着苏若棠纤细的腰肢,一手负于身后。 苏若棠轻轻嗯了声:“最多往里走......那是什么?” 话未说完,她抬手指向前方水泡破裂处。 第557章:埋骨之地 暗卫首领一听,眼神一戾,“速战速决。” 他暗暗看了眼墨瑢晏和苏若棠,眼神闪了闪。 在属下拖住巨蜥时,他趁机去挖苦心莲。 苏若棠勾起唇角,水袖轻挥。 不知何时又把自己染成黑色的蛊蝶,悄然出现。 一名正与海蟒缠斗的暗卫,看到蛊蝶,神色骤喜,大喊,“黑蝴蝶!” 正准备挖苦心莲的暗卫首领一听,下意识扭头。 下一刻,手背传来剧痛。 一条海蟒在他分神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他毫不犹豫放出本命蛊虫,试图吸出手背上的毒。 然而,海蟒不惧蛊虫,甚至将蛊虫当作食物。 暗卫首领本命蛊虫虽然厉害,但终究蛊虫品级不高,无法抵抗海蟒的毒。 只瞬间,他的右手手腕以下便变得漆黑。 他眸色一凛,抬手点住手腕上穴位。 就在这期间,又有五名暗卫丧命。 暗卫首领看着脸颊右侧的黑蝴蝶,眼底闪着志在必得,“抓住黑蝴蝶!” 暗卫们听言,放弃与海蟒纠缠,扑向蛊蝶。 蛊蝶灵巧地避开众人。 凶残的海蟒,在蛊蝶到来时,悄悄缩回了脑袋。 苏若棠挑了挑眉:“把他们一锅端了?” 墨瑢晏低低嗯了声。 他眯起眼尾:“有把握吗?” 苏若棠点头:“没问题。” 二人悄悄咬耳朵。 墨璟熙的人眼看黑蝴蝶出现,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纷纷跳出来,警惕地看着苏若棠和墨瑢晏。 墨瑢晏扬了扬下颌,声线清冷,“去吧。” 星璟熙暗卫们:“???” 看着他们满脸警惕,苏若棠漫不经心开口,“放心吧,我对那只蝴蝶不感兴趣。” “你们谁抓到,就算谁的。” 暗卫们:“......” 他们狐疑地瞅了眼墨瑢晏。 随即,小心翼翼地绕过二人,提着武器阻拦星楠晔的暗卫捕捉蛊蝶。 一时间,两方人马交战,海蟒不见踪影。 淤泥树叶漫天飞。 蛊蝶将众人戏耍。 苏若棠看得津津有味。 墨瑢晏面上毫无情绪。 双方人马,死伤渐渐变大。 半盏茶后,至于双方暗卫首领。 其余暗卫就丧命沼泽海蟒之口。 两人气息低弱,捂着胸口戒备地盯着对方。 对视三息,二人齐齐看向飞在他们中间的蛊蝶。 蛊蝶好似挑衅般,不断在二人中间飞来飞去。 墨瑢晏轻笑:“这玩意儿有点欠揍。” 苏若棠点头:“是有点。” 蛊蝶似是听到二人的话,逗弄两名暗卫首领的同时,给了二人一个屁股。 墨瑢晏嘴角抽了抽:“还记仇。” “噗嗤......”苏若棠忍不住笑出声。 两名暗卫首领听到苏若棠的笑声,齐齐扭头怒视着她。 这一刻,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疑问。 于是,齐齐问出声:“你为什么不抓黑蝴蝶?” 东启三皇子妃,医毒双绝。 且蛊术不低。 这只黑蝴蝶杀了无双巨蛇,她也亲眼看到。 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目光。 就好似,她对这只黑蝴蝶,好似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这不合理。 一个更加难以置信的念头,陡然出现—— “黑蝴蝶是你的?” “你养的黑蝴蝶?” 意思相同的不同方式问话,同一时间响起。 苏若棠拿二人当乐子,一脸正经说瞎话,“我不过会点三脚猫功夫,你们觉得我能逮到它?” 二人愣了一下,随即默契地看向墨瑢晏。 墨瑢晏勾唇轻笑:“你们觉得本殿干得过双头蛇?” 二人闻言,持怀疑态度。 墨瑢晏漫不经心弹了弹腕间垂落的小玉猫,声色散漫却透着浓浓的压迫,“本殿想要的东西,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极为傲慢的一番话,却让二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东启三皇子,生而尊贵。 智勇双全。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 二人心底的怀疑,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苏若棠忽地扬起一抹秾艳的笑。 她瞥了眼沼泽上的苦心莲,意味深长开口,“你们的人全都死在这片沼泽了吧?” 两名暗卫首领闻言,脸色一沉。 他们之间互斗了数年。 今日,是损伤最为惨重的一日。 来林中寻黑蝴蝶的,几乎都是暗卫中的精英。 却全部折损。 他们主子的力量,势必削弱很多。 二人不答,苏若棠继续道:“本皇妃觉得,这片山林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 二人心头一惊,齐齐怒瞪着苏若棠,“你想做什么?” 苏若棠唇角笑意更浓。 她伸出纤白柔嫩的手指,朝把屁股对着自己的蛊蝶勾了勾,红唇轻启,“过来。” 蛊蝶摆了摆屁股,未动。 两名暗卫首领骤然悬起的心放下。 星璟熙手下的暗卫首领冷笑:“三皇妃,你长得美,想得更美啊。” 星楠晔手下的暗卫首领皱起眉头:“三皇妃,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拖住他,请您取药。” “呵。”苏若棠忽地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 暗卫首领心头,猛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便听到苏若棠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本皇妃给你们费尽心思选的埋骨之地,你们可得好好珍惜。” 第560章:这惩罚会不会太过残酷了一点? 星楠晔毫不犹豫点头:“好。” 墨瑢晏坐起身子,端过阿福刚倒好的两杯烤奶,“你家公子饿了。” 看着底部只余浅浅一层烤奶的阿福:“......” 呵。 你清高。 将我辛辛苦苦烤好的烤好端给自己媳妇。 比狗还狗。 他勉强倒了一小口烤奶给星楠晔:“公子,你先喝这点,阿福这就给你重新烤。” 星楠晔双眼晶亮,捧起茶盏喝了一小口。 下一刻,他秀美的眉头紧紧拧起,伸出舌头不断扇着。 他双眼晶亮:“好喝!” 苏若棠端起抿了一口。 淡淡的奶香夹杂着茶香,裹夹玫瑰花香,弥漫口齿。 “不喜欢玫瑰的,可以换成桂花菊花枸杞这类。” 墨瑢晏轻轻颔首:“烤茶叶煮牛奶,挺独特。” 至少不是看不出原材料的黑暗食物。 苏若棠骄矜地扬起下颌:“都说了我的厨艺很厉害。” 墨瑢晏轻笑赞同:“只是炒虾仁忘了放虾,排骨煮成炭一般的色泽。” 苏若棠收回本要喂到他唇边的烤橘子,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将烤橘子塞入自己口中。 狗男人,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失误。” 墨瑢晏唇瓣滑落清浅笑音:“恩,只不过从那之后,厨娘和厨师们都强烈要求三皇子妃不要再进厨房了。” 苏若棠:“……” 她幽幽凝着墨瑢晏:“哼,下次府里人犯事,惩罚就是我做菜给他们吃。” 墨瑢晏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这惩罚会不会太过残酷了一点?” 苏若棠轻哼:“那以后你的膳食我包了。” 墨瑢晏改口改得毫无压力:“为夫觉得夫人此举极妥。” 死道友不死贫道。 星楠晔小口吃着阿福剥给他的桂圆,一脸好奇,“漂亮姐姐做的食物很难吃?” “可我觉得很好吃呀。” 墨瑢晏斜睨着他:“你的凤凰画完了?” 星楠晔顿时垮了脸:“奶爹爹;晔晔只会画乌龟。” “晔晔画只乌龟送奶爹爹,祝奶爹爹活得像乌龟一样长。” 墨瑢晏冷笑:“你今天画不出凤凰,今晚就和乌龟睡。” 星楠晔傻眼。 他不要和冰冷冷的乌龟睡。 他要和软乎乎的奶爹爹睡。 荆州城一夜灯火通明。 无数公子哥千金,受香味吸引,纷纷学着苏若棠围炉烤茶。 苏若棠和墨瑢晏在后半夜,大发善心允许星楠晔带着差了半个龟壳,左前爪右后爪缺失,歪鼻子耳朵的乌龟回客栈。 客栈内。 权鸿鹰早已备好药浴。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舔着糖画的星楠晔,最终视线落在苏若棠手中的纸张上,“这是?” 苏若棠笑得眉眼弯弯:“这个啊,是他写的保证书。” 话落,她抖开纸张,正对权鸿鹰,“以后我心血来潮做菜时,他必须吃。” 权鸿鹰嘴角一抽:“何时施针?” 阿福神色有些诡异。 听三皇子的意思,好似三皇子妃做菜不太好吃。 但她做的烤奶茶和水果,味道又很好。 苏若棠将手中的纸递给墨瑢晏:“现在就可以。” 话落,她朝星楠晔扬了扬下颌:“把衣服脱了。” 星楠晔一口咬下乌龟的耳朵,歪头,“啊?” 权鸿鹰:“......全脱?” 他下意识看了眼墨瑢晏。 确定三皇子不会出手灭了晔儿?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本皇妃对他那白斩鸡身材不感兴趣,留下里衣。” 阿福松了口气,三下两下把星楠晔扒得只剩里衣。 “阿福!我的糖画!” “这水好难闻,晔晔不要洗澡!” 伴随着星楠晔的叫声,他整个人被权鸿鹰和阿福送入浴桶中。 手中的糖画,啪嗒一声掉在浴桶边缘。 苏若棠抬手点了他的穴位。 星楠晔顿时动弹不得。 “阿晏留下助我,你们出去吧。”苏若棠取出银针,小脸神色凝重。 权鸿鹰看了眼星楠晔,退出房间站在门口。 阿福关上房门,脸上满是担忧。 屋内。 苏若棠在二人退出后,拿起银针,刺入星楠晔头顶穴位。 她下手快而稳,指头长的银针眨眼间遍布星楠晔全身重要穴位。 最后一针落下,她身子微微一晃。 墨瑢晏扶住她,掌心贴在她后心缓缓输入内力。 苏若棠缓了缓,低声道:“阿晏,我要不要让蛊蝶给他下点蛊?” 墨瑢晏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星冥是蛊术的发源地,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况且......” 他忽地住了音。 “况且什么?” “没什么。” 墨瑢晏收回内力,扶着她到一边坐下。 他深深看了眼星楠晔。 况且阿福说的不错。 作为男人,他能感受到星楠晔对小海棠那份心思。 或许他是想利用小海棠。 或许他是真心想娶小海棠。 但无论如何,他暂时的确不会伤害小海棠。 第562章:天快亮了,还需要奶爹爹哄你入 苏若棠端着一个瓷盘,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什么没希望?” 墨瑢晏随口答:“没什么。” 随即,他视线落在苏若棠手中的瓷盘上,瞳孔顿时一缩。 星楠晔听到他的声音,狐狸眼中阴冷散去。 他靠在浴桶边缘,抬手无力搭在额间。 他追着管墨瑢晏叫爹,还和苏若棠……争宠? 还每次都争不过? 星楠晔越想越离谱。 他长睫垂落,遮住眼中尴尬,喃喃自语,“这都什么事……” 风姿卓绝,智多近妖的星冥皇长孙,头一次怀疑人生。 他思忖着,这浴桶不算深,但也不浅。 应该能把他淹死吧…… 苏若棠将手中瓷盘放在墨瑢晏面前的桌子上。 看着墨瑢晏后仰身子,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 她身姿妙曼,莲步轻移到星楠晔面前,笑得花枝乱颤,“天快亮了,还需要奶爹爹哄你入睡吗?” 星楠晔:“……” 他张开一条指缝,透过指缝凝着苏若棠。 那双熠熠生辉的阴柔狐狸眼,噙着愠怒、控诉、委屈…… 不发一语。 却轻易便让人心疼。 “啧啧,真真是美呢。” “可惜本皇妃不喜欢你这类型。” 墨瑢晏挑起眉尾:“乖乖叫声奶爹爹,奶爹爹给你好吃的。” 星楠晔阴冷地看了他一眼。 柔美阴邪的狐狸眼,满含杀意。 墨瑢晏直接无视,对着桌子上的瓷盘扬了扬下颌,“本殿的皇妃亲手为你做的膳食。” 星楠晔看着那黑漆漆,不知名的东西,毫不犹豫拒绝,“不吃。” 苏若棠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抖了抖,笑得妖娆明艳,“认吗?” 星楠晔看清了纸上的字,眸色顿时阴沉。 又是失智时签下的条约。 只要苏若棠做的食物,无异议吃下。 他心底杀意翻涌。 苏若棠眯起眼眸:“传说星冥皇长孙一诺千金,这是想自毁名声?” 星男晔定定看了那张纸片刻,狠狠闭上眼。 他下不了手杀她。 苏若棠笑得张扬:“星楠晔,尝尝我的手艺。” 墨瑢晏配合地端着盘子,好心夹起一块,喂到星楠晔唇边,“来,奶爹爹喂你。” 星楠晔柔媚的狐狸眼中,晕染愠怒,却透着一股阴邪迷人感。 朱唇雪肤,墨发长睫,绰约而柔媚。 偏偏,他绝美的五官在难以言喻的黑暗料理味道下,极为僵硬。 鼻翼间,弥漫着糊、焦、苦...... 各种侵蚀嗅觉的味道,直冲鼻翼。 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这是什么?”星楠晔偏过头,艰难地问。 墨瑢晏笑得矜贵优雅:“夫人,这是什么?” 苏若棠红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烤鸡。” 星楠晔一脸怀疑人生:“这是烤鸡?你确定不是煤炭?” 黑得堪比夜晚泼墨的星空。 他秀美的眉头紧紧拧起,抬眼看苏若棠,继续问,“你想把我毒死?” 苏若棠嗤笑:“你还不值得我浪费这么多心思,吃不吃?” 面对恶势力,星楠晔本想强势地说一声不吃。 但对上苏若棠潋滟的眸子,他鬼使神差地侧头张口。 下一刻,双眼蓦地瞪圆,张口。 墨瑢晏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咽下去。 星楠晔狐狸眼瞪圆,整个人完全裂开。 墨瑢晏笑得云淡风轻:“三皇妃做的食物是不是很好吃?” 星楠晔下意识点头,却在对上苏若棠明澈的双眸时—— 点头瞬间变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星楠晔给自己下意识的屈服找到了完美借口。 苏若棠从墨瑢晏手中拿过筷子,趁星楠晔现在身上没力,夹起一块黑炭...... 不,一块鸡肉再度喂到星楠晔嘴边,秾艳的小脸噙着温柔的笑,“好吃就多吃点。” 星楠晔阴柔的眼眸蓦地瞪大。 他偏过头,眼神颇为哀怨,“你为什么不毒害......不给墨瑢晏吃?” 苏若棠面不改色忽悠:“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 事实乃是,她不信邪,再度下厨。 每一步都按照客栈大厨的指点,明明是同一时间放进去烤着。 人家大厨的喷香四溢,她的乌漆嘛黑。 星楠晔满眼怀疑。 苏若棠眯起眼眸。 对视片刻。 星楠晔张口,咽下苏若棠亲手喂的黑......鸡肉。 他冲墨瑢晏挑了挑眉。 无声:她亲手喂我吃东西。 墨瑢晏唇瓣噙着的笑意不变,只是眼底色泽渐渐冷了。 苏若棠将疑似鸡屁股的黑炭塞入星楠晔口中,放下筷子,站起拍拍手。 她扬高了声音,冲着门外喊,“进来吧。” 阿福和权鸿鹰在她尾音落下时,急切地推门进来。 对上星楠晔阴柔邪冷的目光,二人心齐齐放下。 权鸿鹰疾步上前,看着星楠晔苍白的面色,担忧问:“晔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星楠晔眉头紧拧,莺啼般的声线,带着呕意,“舅舅,扶我起来。” 回到自己房间,星楠晔再也忍不住,抱着痰盂干呕。 瓷白的眼尾,因着呕吐泛着绯色。 眼眸含水,斜倚在贵妃榻上,如同绝世名伶。 一举一动,如水般温柔。 权鸿鹰待他止住呕吐,给他喂了水漱口,“晔儿,一个月后就是国主寿辰,星璟熙本来已经往东启皇城去了,却不知为何,又往星冥方向去了。” 星楠晔眯起眼尾,眼眸噙满阴毒的寒意,“告诉母亲,可以动手了。” 星璟熙敢围杀他。 待他回星冥,必弄死他。 “请母亲的名义,请墨瑢晏和苏若棠参加皇爷爷寿辰。” 权鸿鹰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迟疑了一下,他沉声道:“晔儿,你失智时签下的那两份承诺书,可以不作数。” 星楠晔拢了拢丝质的衣服,倾城阴柔的眉眼透着阴冷,“不必。” 权鸿鹰不解:“为何?” 星楠晔幽幽开口:“墨瑢晏体内,好像有寒蛊。” “什么?” “我昏迷失智前,碰到过他的脉搏。”星楠晔柳眉微微蹙起,“不过那时我神思昏沉,可能误诊。” 权鸿鹰冷静下来,眉眼一片沉凝,“所以你想把他们二人带去星冥,找机会再度给墨瑢晏诊脉?” 星楠晔缓缓摇头:“不,在去星冥之前,我必须确定。” 第563章:母亲要给我选正妻 天色刚亮,换了一身衣袍的星楠晔,敲响了苏若棠的房门。 墨瑢晏不耐地打开房门,眉眼毫无情绪,“你最好给我个大早上扰人清梦的理由。” 星楠晔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清晨的光辉下,他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恍若云端明月,美得倾国倾城。 墨瑢晏盯着他,眼神寒凉。 星楠晔勾唇浅笑:“三皇子莫不是......怕了?” 怕我抢了你的皇妃。 墨瑢晏冷笑:“你在做梦。” 星楠晔再度晃了晃手中食盒:“我给苏姑娘送早膳。” 墨瑢晏眯起眼:“不需要。” 星楠晔自顾自道:“城东的王婆豆花,巷尾的鲜虾馄饨,城南的芋泥圆子......” 他话未说完,屋内传来一道娇喝:“拿进来。” 星楠晔阴柔的狐狸眸,看似无害,实则噙着冷毒寒意,“苏姑娘发话了。” 言外之意,别杵在这当门神—— 拦路。 墨瑢晏眼底色泽瞬间浓郁如夜色。 他微微侧开身子,走进屋内。 苏若棠一袭杏色,金色勾边绣花裙。 晨曦光辉洒落在她身上,恍若镀上一层莹莹流光。 她玉手托腮,面无表情看向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男人。 前者倾城绝色,如绝世名伶般柔美。 后者隽美矜雅,恍若雪山之巅谪仙。 “唔,这两货要是去混娱乐圈,绝对分分钟秒杀所有小鲜肉。” 听着三皇子妃口中冒出的奇怪词语,墨瑢晏幽幽开口,“你昨晚没吃饱?” 苏若棠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给我吃什么了?” 她给星楠晔施完针,被自己做的黑暗料理恶心到,简单洗漱一下便睡了。 墨瑢晏不紧不慢开口:“烤栗子、烤奶、烤桂圆......” “停!”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大哥,那都是上半夜的事了。” 墨瑢晏顺势坐在她身侧,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那也算晚上吃过。” “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苏若棠指了指星楠晔手中食盒:“都有人送吃的过来了,你还出去吃,钱多的没花处?” 墨瑢晏闻言,眼底冰寒瞬间三进、 他勾起唇角,笑得矜雅清贵,“不要钱的东西,吃着也挺香。” 星楠晔眉眼阴冷:“你就把我当成送吃食的?” 苏若棠不答反问:“你大早上提个食盒过来,不是给我送吃的?” 星楠晔:“......” 他深深看了眼墨瑢晏,忽地勾唇浅笑。 他眉目阴柔绝色,一颦一笑皆是倾国风姿。 勾魂夺魄的狐狸眼微弯,熠熠生辉。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跪坐在桌侧,从里面端出四个精致的小瓷盅。 他柔声一一介绍。 姿态极低,好似伺候主人的绝世名伶。 苏若棠垂眸,凝着他阴柔绝美的面容,嘴角微抽。 堂堂星冥皇长孙跪坐着给她介绍吃食。 这感觉,不知该怎么表述。 墨瑢晏眉尾微挑,嗤笑,“这是皇孙做不下去,改行做小二了?” 星楠晔直接无视他,仰眸凝着苏若棠,“母亲要给我选正妻。” 苏若棠勺起一勺芋圆:“那挺好。” 星楠晔语调愈加幽怨:“你就没任何想法?” 苏若棠往墨瑢晏口中塞了个馄饨,奇怪地看着他,“关我何事?” 星楠晔心头莫名一堵。 墨瑢晏下颌搁在苏若棠肩头,浅笑连连,“皇长孙,这是你的家事,不需要告知我们。” 星楠晔直直看着苏若棠。 她面上的满不在乎,并非装的。 她是真的不在乎。 星楠晔只觉心头好似被人拿针戳了一下,隐隐地疼。 他垂下眼睫,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帮我搅了选亲,我答应你们一个条件。” 他垂落的长睫遮住了眼底情绪。 那些翻涌的算计,完全被掩盖。 苏若棠缓缓放下勺子。 她定定看着星楠晔:“任何条件都可以?” 星楠晔眼底色泽闪烁,轻轻嗯了声。 馄饨中他加了自己本命蛊虫的血液。 他的本命蛊虫是按照星冥皇陵中那残缺蛊虫养出。 虽没有寒蛊性寒,但也是天下至寒之物。 如果墨瑢晏中了寒蛊,只要半盏茶,必定会寒毒发作。 苏若棠眨了眨眼,忽地问道:“星楠晔,如果找到了星冥国主遗珠,你打算怎么办?” 星楠晔抬眼,看了眼墨瑢晏,“自然是养着她。” 墨瑢晏眸光轻轻一颤。 如果能查到采薇的真实身份,兴许能将母妃的身份掩饰住。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我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无论她是谁,都不许伤害她。” “好。”星楠晔毫不犹豫答应。 就算找到了人,墨瑢晏也不会把人交给他。 只要她不与母亲争那个位置,自己也不会为难她。 听星楠晔答应,苏若棠刚想说话,忽地察觉到墨瑢晏身子一僵。 耳畔的呼吸,重了几分。 她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勺了个馄饨,送入口中。 入口鲜美,并无异常。 墨瑢晏广袖中的手指,紧紧攥住里衣袖子。 体内筋脉,传来阵阵刺痛。 这是—— 寒毒发作! 他垂下眼,用力所有心力抵抗疼痛。 混沌有问题。 星楠晔在试探他。 苏若棠面色正常,搁下勺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给墨瑢晏更多的支撑。 她故作漫不经心,开口,“阿晏,我还是喜欢喝烤奶茶,吃烤的水果。” 墨瑢晏勾起唇角,维持着声线平稳,“好,一会陪你去吃。” 星楠晔看了眼墨瑢晏,轻笑,“何必一会,我这就让人送上来。” “苏姑娘的烤鸡做得不怎么样,但这烤奶茶和烤水果,却是一绝。” 话落,他吩咐守在门口的阿福去准备。 而他自己,则拎起茶壶,开始煮茶。 水汽袅袅,晕染开他的五官。 美如月,妖如莲。 苏若棠支撑着墨瑢晏的身体,贝齿咬着下唇。 她心头焦灼万分,面上却不露一丝异样,与星楠晔闲聊,“你母亲相中哪家小姐?” 星楠晔放下茶盏。 发出清脆的碎音,随之而来的,是他阴寒邪肆的声音,“舅舅堂兄弟的女儿。” 苏若棠嘴角狠狠一抽。 古代人怎么那么喜欢近亲联姻? “你们亲人中,有没有表妹嫁表哥,生的孩子有问题的?” 第565章:你是我,独闯陵墓也要救的人 星楠晔柔媚的狐狸眼中,弥漫阴邪。 他冷冷凝着权鸿鹰:“舅舅是要告诉母亲吗?” 权鸿鹰皱眉:“她嫁过人了,配不上你。” 星楠晔忽地笑了。 他笑得柔媚蚀骨:“配?是我配不上她。”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这般渴望能得到一个人的怜惜。 若是星冥其他人看到他这般卑微模样,怕是会以为他被蛊虫控制了吧。 星冥皇长孙星楠晔,历来都是高傲的。 从未求过任何人。 权鸿鹰眼底带着淡淡心疼:“晔儿,卿灼一直在等你,她是个好姑娘。” 权卿灼,母亲看中的儿媳。 星楠晔眼神渐冷:“舅舅,你知道为何权家五年没有新生儿了吗?” “为何?” 星楠晔一字一句:“因为,表哥娶表妹,侄女嫁舅舅!” 权鸿鹰眉头蹙起:“这样才能保证家族血脉的纯正。” “舅舅,你是否想过,正是这所谓的血脉纯正,导致出生的孩子不正常,甚至没孩子出生?” “什么意思?” “我们所追求的血脉纯正,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权鸿鹰一口否定:“不可能!” 世家追求血脉纯正千年,从未出现问题。 肯定是新人身体原因。 他回去就向父亲申请,以后新婚夫妇在生下健康的孩子前,不许再碰蛊虫。 星楠晔神色复杂地睨了他片刻,岔开话题,“墨瑢晏体内没有寒蛊。” 权鸿鹰眉头紧拧:“先回星冥,待国主寿辰过后继续找。” 星楠晔淡淡嗯了声,兴致缺缺地回房躺在矮榻上。 眼神柔媚哀怨,好似被君王冷落的绝世名伶。 屋内。 苏若棠在星楠晔离开后,立刻取出银针,刺入墨瑢晏头顶。 墨瑢晏双眼紧闭,脸色青紫。 嘴角,一缕乌红的血线滑落。 苏若棠扒开他心口的衣服,迅速落针。 同时,眼底开始凝结冰霜。 星楠晔的本命蛊虫,性寒。 他在馄饨中放了自己本命蛊虫的精血,为的就是引发阿晏体内寒毒,证明他的猜测—— 阿晏体内有寒蛊。 可惜,阿晏被寒蛊折磨多年,忍耐力非比寻常。 加上蛊蝶作用,寒毒发作时,不会出现鬓发接触线霜晶的情况。 感受着墨瑢晏的气息逐渐平稳,苏若棠眉头的折子微微松开。 她舔了舔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瓣,心疼地拿帕子擦去墨瑢晏嘴角血迹。 “小海棠,我没事。”墨瑢晏喉间溢出低弱的气音,微微掀起眼帘。 “我们打消了星楠晔的怀疑,是好事。”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下次星楠晔送来的东西,我一定扔出去。” 墨瑢晏手指动了动,勉力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泪,“也没必要,试探了这一次,他下次不会试探了。” 苏若棠压着下唇,嘟囔,“敢伤害我家小娇夫,我要他也尝尝我本命蛊虫的厉害!” “你的本命蛊虫?” “蛊蝶。”苏若棠气呼呼丢下两个字。 不知在哪个染色盆里滚了一圈,浑身五颜六色的蛊蝶适时出现。 它围着墨瑢晏转了两圈,从窗口飞出。 倚在床窗边贵妃榻上睡着的星楠晔,没注意到蛊蝶的出现。 蛊蝶落在他手边的糕点上,停顿了一会,复又飞走。 墨瑢晏再次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 苏若棠心情愉悦地哼着曲调莫名,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小曲,正坐在窗边翻看医书。 门外隐隐传来阿福焦急的声音:“大人,公子已经腹泻三个时辰了,现在人都快昏迷了。” “大人,这位公子莫名腹泻,我开的药物都不起作用,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年老的大夫背着药箱,匆匆离开。 “我等告辞,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腹泻? 星楠晔? 墨瑢晏眼底透着茫然,不过短短几息。 这份茫然变成了然。 他转头看向窗旁,苏若棠也恰好侧眸。 他清晰看到她恍若坠着万千星河的眼眸中,噙着一抹俏皮。 随即,这抹俏皮被欣喜占据,“阿晏,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若棠扔下医书,扑到墨瑢晏床边,莹白指尖熟练地落在他腕脉上。 墨瑢晏唇角勾着清浅笑痕。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了。” 话落,他忍不住问道:“星楠晔怎么了?” 苏若棠撇嘴,轻哼一声,“蛊蝶的毒,足够他一个时辰腹泻十五六次。” 嘶—— 墨瑢晏轻吸一口凉气。 一个时辰腹泻十五六次! 这堪比水牢酷刑折磨! “他......会不会出人命?” “不会,蛊蝶有分寸。”感受着指尖下平稳的脉搏跳动,苏若棠完全放下心,“敢欺负你,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我是纸老虎。”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眼,透着宠溺,“我的小海棠真厉害。” 苏若棠骄矜地扬起下颌:“那是自然。” 她脱下外衫,翻身上床,“该养精蓄锐了,去到星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们要的是星冥至宝玲珑胆。 估计就算她嫁给星楠晔,也拿不到。 常规方法拿不到,那便只能采取非常规方法。 墨瑢晏伸手搂住她:“小海棠,不要为我冒险。” 苏若棠侧过身子,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空灵的声线,透着兴奋,“阿晏,听荆州城城主所说,玲珑胆可能在皇陵。” “我们可能要再当一次盗墓贼了。” 墨瑢晏有瞬间无语:“......盗墓贼?” 哪有人说自己是贼的。 苏若棠眨眨眼:“唔,就是摸金校尉。” 前世她看盗墓,可刺激了。 埃及都有木乃伊,说不定古代墓穴会有大粽子呢。 墨瑢晏皱眉:“小海棠,皇家墓穴都是机关,如果玲珑胆真的在墓穴中,你绝不能去取!” 皇陵建好后,凡是参与修建的人,都会埋葬在皇陵中。 无一生还。 而皇陵中机关无数,只要破坏其中一道机关,皇陵便会自毁。 这也是为何摸金校尉只爱偷到富商大臣的墓穴,从不碰皇陵的原因。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我知道,但这是救你的唯一希望。” “机关万道,不及我救你之心。” “你是我,独闯陵墓也要救的人。” 第567章:为她,我可以放弃皇子身份 床榻上。 星楠晔倾国倾城的妖媚容颜,并未因腹泻折磨而有损丝毫美貌。 反而,面色苍白,唇瓣失血的样子,更加惹人垂帘。 他恹恹地躺在床上,柔美勾魂的狐狸眼,失了平日的潋滟多姿。 覆着一层水雾,楚楚可怜。 听到脚步声,他有气无力勾起眼尾,声音轻飘几不可闻,“出去。” 他这辈子,真的是栽了。 栽在了有夫之妇手中。 明明知道是苏若棠给自己下的药,却无论如何,都怨不了她。 反而怨自己能力不够,无法与她成为顶峰相见之人。 “哟,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泻得不是很严重。”朝思暮想的声线,带着淡漠疏离。 星楠晔不可置信地抬眼,定定看着缓步而来的那抹娇俏身影。 他薄唇微张:“苏姑娘......” 苏若棠看到星楠晔面上的病色之时,也微微一惊。 蛊蝶那小家伙,次次都让她惊喜。 她的确将自己想让星楠晔腹泻的想法告诉了蛊蝶。 但星楠晔乃是星冥皇长孙,先不说医术如何,一身蛊术出神入化。 或许蛊蝶能得手,却也能被他轻易解去药性。 更大的可能,蛊蝶没法得手。 她着实没想到,星楠晔竟然束手无策。 她勾起唇角,指尖卷着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开口,“皇长孙,你应该知道我夫君中过寒毒吧?” 她的语调,极为平静。 似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星楠晔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 眼底,弥漫开苦涩悲哀。 他瞳仁浸染紧致阴邪的光,睨向墨瑢晏,“苏姑娘为了你,想杀了我。” “东启三皇子隽美如仙,身中寒毒的病弱感连我都觉得心疼。” “世人最爱看的,是神明的陨落。” “三皇子就如雪山之巅高贵不可侵犯的神明,把神明拽人凡间,那种成就感,言语难以描绘。” “我能理解苏姑娘护三皇子之心。” “可是三皇子,苏姑娘不是精美笼中的金丝雀。” “她属于九天,她应该展翅翱翔天际。” “你忍心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在一方天际?” “我觉得爱一个人,并非占有,而是尊重。” 话落,星楠晔捂着心口,低低喘息。 西子捧心,惹人怜爱。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双手环胸。 她眼底似有涟漪荡漾开,又极快地归于平静。 曾经,她急切地想逃离实验室那个囚笼。 她极为渴望自由。 她想读大学,想试一试大学生的生活。 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那些,都是奢望。 在顶尖的权势面前,她没说不的资格。 那些权势看似尊敬她,实则是忌惮她的医术。 豪门财阀看似与她交好,实则处处算计她。 她有着无数人羡慕的生活。 纸醉金迷。 却没有灵魂。 星楠晔看苏若棠没第一时间反驳,笑得愈加阴邪明艳。 他喘息几口,扬高了声音,“苏姑娘并未反驳我的话。” “三皇子,你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折断她的羽翼?” 星楠晔幽怨婉转的声音,如暗夜索魂铃般,涤荡入墨瑢晏耳中,在他心间炸开波澜。 小海棠喜爱自由,他是知道的。 她无数次坐在窗边,向往地看着天空中的小鸟。 她一开始与自己谈的条件—— 解了自己的寒毒,放她自由。 她想要的......是自由。 星楠晔将墨瑢晏眼底的翻涌收入瞳中。 他勾唇冷笑。 身上的疼痛在这一刻,好似消散了大半。 杀人诛心。 呵,他不好过,墨瑢晏晔别想好过。 苏若棠为他报仇给自己下毒又如何。 那就互相伤害吧。 他不怕! 墨瑢晏指尖,捏着腕间小玉猫。 心底,瞬间翻涌无数思绪。 二哥身子不好,小四居心不明...... 苏若棠诧异地挑眉。 哟。 还是个善于攻心计的。 这要放在甄嬛传中,妥妥的c位。 她瞳孔无温,对上星楠晔阴冷的眸子,“星楠晔,你可知自爱二字如何写?” 星楠晔倾城柔媚,对上苏若棠清冷无温的眸光,心头猛地一疼。 他按在心口的手,不自觉用力几分。 他自嘲轻笑,语调阴邪,“自爱?皇室的人,不配学这两个字!” “他们每日与无数冤魂生活在一片宫殿里,模样早就比鬼魂更可怖!”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知那肮脏的皇宫,配不上你。” “你一直渴望的都是自由,你不该被情爱困住。” 苏若棠:“......”眼神还挺毒。 还是失了智时可爱点。 星楠晔勾唇冷笑,柔媚邪冷,“苏姑娘,墨瑢晏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 苏若棠深深凝视着星楠晔,半晌未语。 好一会儿,她沉声开口,“我确实渴望自由。” 墨瑢晏听到她的话,捏着小玉猫的手,猛地用力。 他深邃的眸底,弥漫开暗色。 沉凝浓郁,恍若墨汁泼染。 小海棠渴望自由,他可以不要皇子身份。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苏若棠的声音继续传来,极轻却极坚定: “偏生,我遇见了阿晏。” “我愿意困于金丝笼中,做一只吃穿不愁的金丝雀。” 墨瑢晏眸底的暗色,瞬间化开。 小海棠字字句句没提爱。 却字字句句都是爱。 他成功摘到了,料峭枝头那一朵最为娇嫩的海棠花。 有人喜。 自然有人悲。 星楠晔面色苍白,乌发凌乱。 病容依旧倾国倾城,柔媚入骨。 他勾人心魂的狐狸眼,含着哀伤。 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 他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凄然哀怨的笑。 为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从未得到过。 总是让他遇见......擦肩而过。 星楠晔搭在心口的手,渐渐卸了力道。 他任由意识陷入昏沉。 在梦中,他能假装拥有过。 墨瑢晏声线清冽,透着愉悦,“夫人,原来为夫在你心中,这般重要。” 苏若棠骄矜地扬起下颌:“哼,我花钱很厉害,你要是不好好挣钱,我就抛弃你。” 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墨某其他不会,挣钱还算马马虎虎,夫人尽管花。” “管够。” 权鸿鹰:“......” 他幽幽插过话:“我请你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诛心的。” 第568章:他还真是完全遗传他爷爷的眼瞎 十天后。 苏若棠一行人回到星冥皇长孙府。 星冥***星瑜凰早已等在前厅。 她目光落在墨瑢晏脸上,微微愣了愣。 “我们之前见过?” 墨瑢晏神色淡淡:“本殿从未来过星冥。” 他与星楠晔大概率有血缘关系。 二人眉眼间,却有一分相似。 只不过,若是不知道星冥老国主还有名遗珠遗落民间的人,是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的。 星瑜凰笑笑,高贵雍容,“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光临星冥,父皇极为高兴,设了晚宴迎接二位。” 墨瑢晏清冷矜贵:“国主客气了。” 星瑜凰深深看了眼苏若棠,笑道:“三皇妃可真是美若天仙,难怪晔儿那眼高于顶的小子,也愿意与你做朋友。” 她刻意咬重了朋友二字,带着莫名的意味。 苏若棠勾唇浅笑:“朋友二字,永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星瑜凰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直白,愣了一下,“那三皇子妃想从晔儿身上得到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参观学习一下星冥的蛊术。” 星楠晔柔声道:“母亲,苏姑娘医毒双绝,她在荆州救过儿子,作为报答,儿子答应让她来星冥学习蛊术。” 星冥蛊术也分三六九等。 三是普通百姓都能接触学习。 六则是王孙权贵才有资格接触学习。 至于九,那便唯有星冥三大世家以及皇家能接触学习。 星瑜凰淡笑:“晔儿,三皇妃虽然在东启地位高超,但她想学习星冥的蛊术,也必须遵守我们星冥的规矩。” 星楠晔皱了皱眉,淡淡嗯了声。 星瑜凰看向权红鹰:“哥哥,我想吃嫂子做的红烧狮子头了。” 权鸿鹰点头:“好。” “晔儿,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初来乍到,你好好招呼人家,晚点一起去宫里赴宴。” 话落,她姿态高贵离开。 权鸿鹰深深看了眼苏若棠,跟着离开。 星楠晔一路吃够了苏若棠和墨瑢晏的狗粮,亲自带着人去到院落后,也离开了。 ...... 权府。 星瑜凰眉眼一片冰冷:“晔儿真的对苏若棠起了心思?” 权鸿鹰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想夺他人妻。” 星瑜凰:“......卿灼天赋卓绝,蛊术一道更是远超其他贵女。” “晔儿怕是摔瞎了眼睛,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要一个有夫之妇!” 权鸿鹰满脸无奈:“晔儿性子倔,但凡他认定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星瑜凰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就用非常规手段!” 她自己的儿子,虽然眼神不好。 但却极为负责重诺。 权鸿鹰眼皮一跳:“你想做什么?” 星瑜凰冷哼一声:“下药,生米煮成熟饭,晔儿自然会娶卿灼。” 权鸿鹰:“......” 他觉得头更疼了:“你确定能下药成功?” 晔儿成年后,无暖榻之人。 妹妹这几年,下的药不少,但从未成功过。 星瑜凰额角狠狠一跳。 她怒哼一声:“他还真是完全遗传他爷爷的眼瞎!” “卿灼那么好的姑娘他看不到,竟然看上有夫之妇!” 权鸿鹰看了眼门外。 权府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正接过小厮送来的茶具,“***喜欢的武夷大红袍,记得要洗茶。” 小厮嘴角抽了抽:“已经洗了三道了。” 管家:“哦。” 他端着茶盘进入前厅,倒了两杯茶,恭敬退出。 权鸿鹰犹豫了一下:“姐姐,你可知道晔儿与苏若棠说了什么?” “什么?” 权鸿鹰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晔儿说自己愿意等苏若棠。” “他不求名分,只求苏若棠空闲时,能来看看他。” “他说自己不会与墨瑢晏争宠,只求能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 他每说一句话,星瑜凰的脸色便沉一分。 权鸿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还要不要脸!” “堂堂皇长孙,竟然甘愿做妾!” 权鸿鹰嘴角一抽:“不是妾。” 星瑜凰冷哼:“呵,比妾都不如,连名分都没有。” “今晚宫宴,一定要让卿灼和那恋爱脑生米煮成熟饭!” 权鸿鹰沉默了一下:“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世家为何那么多残缺的孩子?” 星瑜凰精致的眉头拧起:“族中长老一直没找到原因。” “父亲怀疑,是母亲接触蛊虫,导致孩子出现缺陷。” “可权家已经五年没有孩子降临了,就连有缺陷的孩子也没有。” 星瑜凰:“兴许是她们常年接触蛊虫,伤了身子。” “可是若论接触蛊虫的时间长短,姐姐比她们更长,晔儿确是正常的。” 星瑜凰盯着权鸿鹰:“你想说什么?” 权鸿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姐姐,你就没怀疑过或许是我们追求的血脉纯正出了问题吗?” 星瑜凰一口否认:“不可能!” “血脉越纯的人,蛊术才能越厉害。” 权鸿鹰忽地扭头,定定看着星瑜凰,“姐姐,你觉得晔儿蛊术如何?” 星瑜凰眉眼带着骄傲:“晔儿天赋卓绝,是最有希望养出蛊蝶之人。” 权鸿鹰:“他不是纯正的权家血脉。” 星瑜凰挑起眉尾:“晔儿是权家和皇室血脉,自然不是纯正的世家血脉。” “姐姐与我,也不是纯正权家血脉。” “我们的母亲是三大世家之一的萧家嫡小姐,血脉极为纯正。” 权鸿鹰头疼捂额:“姐姐,母亲是萧家嫡小姐,父亲是权家家主,他们之间没有血脉关系。” 星瑜凰面色渐渐变得凝重:“鸿鹰,你到底想说什么?” 权鸿鹰也不再拐弯抹角:“我怀疑正是我们所追求的血脉纯正,导致孩子残缺。” 星瑜凰眸光几闪:“不对,世家追求血脉纯正已经千百年,之前都没出问题。” 权鸿鹰指尖轻点桌面:“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是旁系和直系亲缘关系较远?” “亲缘关系较远?” 权鸿鹰:“结婚的两人虽然名义上是表姐表妹,但实则血缘很淡薄,甚至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的两人结合,就如同母亲与父亲那种。” 星瑜凰听着权鸿鹰的话,陷入深深的沉默。 好一会儿,她缓缓开口,“你有证据吗?” 第569章:那个会叫奶爹爹的小孩比较可爱 权鸿鹰沉默了一下,反问,“姐姐,民间残缺的孩子可多?” “不多,千百个不会出现一......”星瑜凰蓦地住了音。 她双眼猛地瞪大:“民间结婚的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权鸿鹰神色凝重,缓缓点头,“不错,越是贫苦的百姓,成亲时越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们生下的孩子,都是正常的。” 星瑜凰眯起眼眸:“鸿鹰,陪我去一趟内务府。” 内务府,专门登记星冥权贵百姓信息处。 权鸿鹰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 内务府总管诧异地看着星瑜凰:“公主殿下,您要找什么?” 星瑜凰翻看着手中卷轴,神色淡淡,“你下去吧,我和权大人查个人。” “需要下官帮忙吗?” “不需要,你去忙你的就好。” 内务府总管疑惑地离开玉碟楼。 直到宫宴即将开始,他再度焦急地敲响房门,“长公主,权大人,宫宴差不多开始了。” 星瑜凰盯着面前整理出的卷轴,面色极为难看。 听到内务府总管的话,冷声喝道:“闭嘴!” 内务府总管下意识噤了声。 他满脸焦灼地走来走去。 长公主不走,他不敢走啊。 他此时请病假不去参加宫宴,来得及吗? 玉碟楼内。 权鸿鹰指尖一一划过桌上铺开的资料,沉声道:“三大世家,这些年记载入官碟的人,越来越少。” “权家已经七年没有新生儿记录,明家五年,萧家则是六年。” 星瑜凰眉眼色泽极为难看:“凡是有缺陷的孩子,都会被家族暗中处理。” 新出生的孩子,都需要登记官碟。 没有官碟,寸步难行。 她猛地攥紧拳头:“我们所追求的血脉纯正,真的错了吗?” 权鸿鹰长长叹了口气:“可能......真的错了。” 星瑜凰猛地抬眼,定定看着权鸿鹰,“你怎么想到的?” 权鸿鹰面色有些许不自然。 沉默了一下,他如实道:“是三皇子妃提醒的。” 他简单将星楠晔和苏若棠的对话说了一遍。 星瑜凰长睫低垂,看不出眼中情绪。 好一会儿,她低低开口,“我记得皇室有本秘籍,上面有种奇特的蛊虫——忘忧蛊。” “忘忧蛊?”权鸿鹰怔了怔。 星瑜凰指尖落在权家七年前出生的孩子名字上,长睫轻轻颤动,“据说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 “也能......忘了心底挚爱。” 权鸿鹰瞳孔一缩:“那为何不给......” “父皇体内有玲珑胆的精血,一切蛊虫对他无用。”星瑜凰轻飘飘打断权鸿鹰的话。 “饲养忘忧蛊的条件极为苛刻,你必须在三日内帮我寻到要的草药和蛊虫。” 权鸿鹰面色凝重地点头:“好。” 迟疑了一下,他问道:“那卿灼的事......” “家族联姻导致孩子有缺陷,只是我们的猜测,就先让卿灼和晔儿再培养培养感情吧。” 权鸿鹰点头:“嗯,我们也该出发了。” ...... 星冥皇宫。 灯火通明,宫人们踩着风火轮,穿梭于御花园中。 晚宴设在御花园,百花争艳,萤火虫伴随着百花的芳香,携来点点霜华。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时,星楠晔与星璟熙,一左一右扶着星冥国主恰好到来。 星冥国主目光落在墨瑢晏脸上,怔了怔。 星瑜凰笑道:“父皇,女儿第一次见到三皇子时,就觉得亲切,总感觉似曾相识。” 星冥国主下意识点点头。 星冥三位公主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二公主轻笑:“皇姐真会开玩笑,皇妹记得你并未离开过星冥,怎么可能见过三皇子。” 三公主漫不经心开口:“似曾相识不一定要见过,失散多年的亲人第一次相见,也会有这种感觉。” 她话音落下,略微喧闹的御花园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群臣咽了口口水,颤颤惊惊看了眼星冥国主,又看了眼墨瑢晏。 别说,这一看还真吓一跳。 不是墨瑢晏与星冥国主像。 而是墨瑢晏与星楠晔、星璟熙二人,好似真有一两分相似。 苏若棠歪头,故作震惊看着墨瑢晏,“殿下,你祖上难道和星冥有关系?” 墨瑢晏无视众臣探究的目光,神色坦荡,“东启与星冥千年不曾联姻。” 他淡淡扫了眼众臣:“似曾相识感,不止针对亲人,身份相似者,也会给人这种感觉。” 众臣被他清凉淡漠的目光扫过,皆头皮一麻,纷纷装鹌鹑。 星瑜凰勾唇,看了眼三皇女,“皇妹,话不能乱讲。” 三皇女弹了弹水袖,轻笑一声,“皇姐,三皇子清隽矜雅,我历来欣赏智勇双全之人。” “刚刚的话,不过是想引得三皇子注意,并无其他意思。” 星瑜凰淡淡点头:“驸马智勇双全,皇妹这些话,可留着说与驸马听。” “你都三十多岁了,就别学小女孩的把戏装嫩。” 三皇女脸上笑意有瞬间染上冰霜。 她冷冷看了眼星瑜凰,垂眸不语。 众所周知,三皇女驸马是寒门出生。 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武将。 好不容易混到副将之位,眼看能光宗耀祖。 一次宫宴,他被三皇女看上。 一夜风流之下,三皇女求得旨意,选他做驸马。 驸马听着高高在上,实则的确也高高在上。 但确实毫无权利的人。 不过空有一个名头。 三驸马满腔报复无处施展,反而天天被困在皇宫三皇女宫殿那一隅之地。 他天天借酒消愁,与三皇女关系极僵。 若非星璟熙从中调和,二人怕是早已刀剑相加。 星冥国主坐下,沉声道:“有贵客在也吵吵闹闹,规矩学哪去了?” 星瑜凰和三皇女同时齐声认错:“儿臣知错。” 星冥国主看向墨瑢晏:“朕这些孩子都被朕惯坏了,还请三皇子莫要与她们计较。” 墨瑢晏低笑一声,嗓音淡漠疏离,“三公主所言不错,我也觉得初见皇长孙便极为亲切。” 话落,他似笑非笑凝着星楠晔,“是吧?” 星楠晔看懂他眼中的挪瑜,轻哼一声,“有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墨瑢晏语调漫不经心:“还是那个会叫奶爹爹的小孩比较可爱。” 第575章:三皇子可喜欢本皇孙安排的节目 苏若棠看了眼星楠晔,空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那我可以见识一下蛊蝶吗?” 众臣:??? 什么? 见识什么? 蛊蝶??? 星冥国主沉默了。 苏若棠长睫扑簌两下,一脸向往期待,“我听说星冥养出过蛊蝶,便想见见。” “我就这一个愿望,国主肯定不会不答应的,是吧?” 星冥国主:“......” 沉默是今晚的美德。 他是不答应吗? 他是没蛊蝶啊! 星璟熙嗤笑一声:“三皇子妃,蛊蝶可是我星冥至宝,岂容外人随意观看。” 苏若棠眨眨眼:“看蛊虫违背仁义道德了吗?” 星璟熙:“不违背。” “那蛊蝶是蛊虫吗?” “......是。”蛊蝶是万蛊之帝,自然也是蛊虫。 苏若溪继续问:“蛊蝶很难养吗?” 星璟熙:“......” 难养吗? 千年方才养出一只。 简直太难养了! 但这话,星璟熙不会说出口。 否则,就是再打自己的脸。 星冥国力是三国中最弱,除先天地势易守难攻外,千年未受其他两国侵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千年前星冥先祖养出过蛊蝶。 仅仅凭借一只白色的柔弱蝴蝶,灭杀了南辰十万侵略的军队。 至此,两国对星冥忌惮极深。 至今星冥都未被两国攻打,蛊蝶功不可没。 但若是被他们知道其实蛊蝶已经消失千年...... 星楠晔看星璟熙吃瘪,笑得阴柔倾城,“苏姑娘,能换个愿望吗?” 苏若棠故作一脸不解:“为何?” “蛊蝶认主,除了皇爷爷,没人能靠近。”星楠晔阴柔的容颜,带着宠溺的笑,“你换个其他愿望,皇爷爷肯定能答应。” 苏若棠撅起嘴:“可我就想看蛊蝶。” 星楠晔声线温柔如夜莺:“换一个愿意,好吗?” 苏若棠撇撇嘴:“换一个,你们还是不答应呢?” 星楠晔无奈地看她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星冥国主,“皇爷爷,苏姑娘的下一个愿望,您肯定能满足她,是吧?” 星冥国主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朕依旧是那句话,不违背仁义道德便可。” 苏若棠再度问道:“国主确定这次我提的愿望,当真能满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若棠毫不犹豫改口:“那我想另一种蛊虫。” 她微微顿了顿,一字一句,“玲、珑、胆。” 她话音落下,场内一片寂静。 众臣一脸茫然。 玲珑胆不是某种动物的内丹吗? 何时成了蛊虫? 星璟熙眯了眯眼眸,缓缓开口,“三皇子妃,你为何说玲珑胆是蛊虫?” 东启和南辰皇室都知道星冥有两大至宝——玲珑胆和寒蛊。 寒蛊三年前丢失,至今未寻到。 玲珑胆一直养在皇陵。 除了皇爷爷,无人能见。 但玲珑胆是蛊虫之事,除了星冥皇室,就连朝中众臣都不知。 苏若棠是怎么知道的? 星冥国主面上的温和,肉眼可见消失。 他面无表情道:“三皇子妃说错了,玲珑胆不是蛊虫。” 苏若棠满不在乎嗯了声:“行,它不是蛊虫,那我能见识一下玲珑胆吗?” 星冥国主沉声道:“你为何想见玲珑胆?” 苏若棠毫不迟疑道:“医书上曾记载,玲珑胆能解万毒,我相信没有医者能抵抗这种珍稀之物的诱惑。” 她秾艳的小脸,带上恰到好处的向往,“我不求拥有,只求能看一眼。” 星冥国主眼中划过纠结。 作为一国之主,他不应食言。 但玲珑胆毕竟是星冥至宝,且寒蛊失窃,他不能再冒险。 星楠晔柔柔叹了口气:“苏姑娘,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皇爷爷?” 不等苏若棠说话,墨瑢晏清冽的嗓音传来,恍若寒玉坠入万年玄冰种,令人心生寒栗,“我的皇子妃,似乎和皇长孙不熟吧?你在她面前,有何面子?” 星楠晔阴柔的狐狸眼,弥漫寒意,抿唇不语。 星冥国主叹了口气,朝太监总管道:“拿纸笔过来。” 太监总管立刻取了纸笔。 星冥国主提笔,迅速写下几个字,折好示意太监总管拿给苏若棠。 苏若棠疑惑地接过展开。 上面写着几个字:【蛊蝶饲养方法换看玲珑胆?】 苏若棠将迅速看完,将纸张攥在手中,眼底色泽不断闪烁。 沉默了片刻,她抬眼,轻轻笑道:“就依国主吧。” 星冥国主深深看了她几息,笑道:“明日朕让人把东西送到你手中。” 苏若棠点点头,福身与墨瑢晏回到座位。 长睫轻撩间,对上权卿灼阴冷的眼神。 她目光直接从她脸上划过。 虽未说话,但权卿灼却感受到了她神情中的意思—— 你,根本没资格与本皇妃相比。 权卿灼死死咬着下唇,口中弥漫着淡淡腥甜。 看到星楠晔眼中的宠溺时,她恨不得撕了苏若棠。 “卿灼。”权鸿鹰淡淡的声音传来。 权卿灼眼中恢复一丝清明。 她连忙垂下眼,遮住眼底嫉妒愤恨。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好思绪,哑着嗓音低低道:“叔父,灼儿知错。” 权鸿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候舞的少年身上,“错哪了?” “人前失态。”权卿灼眼眶通红。 权鸿鹰淡淡嗯了声:“卿灼,以后你便把晔儿当哥哥吧,永远的哥哥。” 权卿灼闻言,不敢置信地抬眸,“叔父......” 权鸿鹰不看她,只是吩咐小宫人,“卿灼身子不舒服,你们送她回府。” “叔......”权卿灼眼中难得浮现慌乱。 话音刚出口,权鸿鹰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权卿灼剩下的话,顿时咽回喉间。 眼中的泪,如珍珠般滴落。 权鸿鹰看着自小疼到大的侄女落泪,终是不忍,“卿灼,你今晚累了,先回去休息,晚点叔父去看你。” 权卿灼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嗓音沙哑,“叔父,灼儿煮了您最喜欢的圆子。” 权鸿鹰点点头:“回去吧,今夜你累了,早点休息。” 二人的对话,声音极低。 周围人看权卿灼离开,当她是受了刺激,提前离席。 星楠晔看着起舞的少年,勾起唇角,笑得阴柔,“三皇子可喜欢本皇孙安排的节目?” 他朝着场中扬了扬轮廓柔美的下颌,刻意强调喜欢二字。 第576章:送礼 墨瑢晏撩起眼睫,淡淡扫了眼,“星冥的民风,让本殿大开眼界。” 星楠晔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星冥信奉顺其自然,三皇子应该入乡随俗。” 他笑得柔媚倾城,恍若绝色妖娆的名伶,“三皇子不喜女子舞蹈,本皇孙便为你安排男子舞蹈,不知三皇子可喜欢?” 墨瑢晏冷眯眼眸,寒玉般的声线辨不出喜怒,“本殿的喜好不重要。” “哦?”星楠晔懒洋洋地扬起尾音。 墨瑢晏懒肆倚在扶手上,嗓音中的寒意淡去,透着宠溺,“三皇子妃的喜好,便是本殿的喜爱。” 喜她所喜,爱她所爱。 厌她所恶,憎她所恨。 苏若棠唇角勾着一抹笑,弯起桃花眸,欣赏着歌舞,“看惯了东启柔美的舞蹈,星冥这种略带异域风情的舞蹈,确实让本皇子妃眼前一亮。” 星楠晔柔声道:“苏姑娘喜欢,那我便让他们每日去府上跳给你看。” 他不好过。 墨瑢晏也休想好过。 墨瑢晏懒懒掀起眼帘,声色淡淡,“皇长孙的费心安排,本殿未曾准备谢礼。” “所幸此次来星冥,被父皇知晓,特地送了礼物过来,嘱咐我送给国主及诸位大臣。” 他看向星冥国主:“礼物在外面,不知国主能否让东启之人将礼物送进来?” 星冥国主皱了皱眉,沉声道:“去迎接东启使臣。” 墨瑢晏只说东启之人,而星冥国主却说东启使臣。 仅仅二字只差,便将墨瑢晏和苏若棠受星楠晔相邀来星冥玩,说成出使星冥。 墨瑢晏闻言,眉尖微微蹙起。 他们的身份被星冥国主定义为使臣。 若是去人家皇陵盗玲珑胆被发现,那性质便不一样。 前者只是他们个人行为。 而后者会牵扯上家国。 真是只老狐狸。 太监总管弯腰退出去,带人去迎接东启送礼之人。 星瑜凰站起身,朝星冥国主福身道:“父皇,您听闻东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来星冥做客,也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礼物。” “本想等着宴会最后再送给他们,却不想武舜帝这般有心,我们星冥若是再不将礼物拿出来,便显得有些寒酸了。” “儿臣向父皇请示,现在是否将礼物取来?” 星冥国主赞许地看了眼星瑜凰,道:“凰儿,你亲自去蛊殿一趟,将内殿香桌上的紫檀木盒取来。” 星瑜凰闻言,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说话,最终并未说什么,深深看了眼苏若棠,转身离开。 二皇女搁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看了眼星璟熙。 星璟熙低垂眼睫,看不出面上神色。 星楠晔柔美的狐狸眼一眯,下意识看了眼星瑜凰。 星冥坐于前方的几名重臣,也是神色微变。 苏若棠和墨瑢晏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互视一眼,齐齐道谢,“多谢国主。” 不多时,东启一行人在太监总管带领下,缓步而来。 傅北弦与顾姝雅端着托盘,朝星冥国主福身行礼,“东启来使傅北弦\/顾姝雅见过国主。” 星冥国主笑道:“二位远道而来,快请坐吧。” 傅北弦举了举手中托盘:“国主,这是陛下送给星冥众臣的见面礼。” 星冥国主示意宫人接过托盘,“武舜帝有心了,替朕谢谢他。” 二皇女好奇问了句:“能否告知一下武舜帝送的礼物是何类别,方便大家收藏。” 东启富饶,最多的便是金银珠宝。 星冥国土虽小,但百姓生活富足。 对星冥众人而言,最珍贵的不是钱财,而是罕见的蛊虫以及药丸。 星冥蛊术高超,但医术却稍弱于东启与南辰。 但东启这些年医术已无大的进展。 而他们星冥一直在研究千年前医圣留下的医术,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医术就能不弱于东启。 因此,对于武舜帝送的礼物,众人略带好奇,却并未十分稀罕。 顾姝雅浅浅一笑:“是能强身健体的药丸。” 听到顾姝雅的话,众人面上的好奇完全散去。 在东启侍从将礼物分发到自己面前时,只是礼貌接过道谢。 随手便将瓷瓶放在桌上。 星璟熙捏着瓷瓶随意把玩了一下,嗤笑,“你们知道星冥百姓为何是三国中最长寿的吗?” 傅北弦礼貌淡笑:“请二皇孙解惑。” 星璟熙将瓷瓶扔在果篮中,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高傲,“因为我们的本命蛊虫,自带有强身健体的效用。” “本命蛊虫等级越高,饲主寿命越长。” 他并未注意到,东启侍从听到他的话,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分发瓷瓶。 权鸿鹰将面前侍从的神色看在眼中,感觉有些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恰在此时,星瑜凰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到来。 她打开紫檀木盒。 里面正是一只白色的虫子。 周身散发着淡淡荧光,看着并不恶心,但也不好看。 太监总管在星冥国主示意下,接过紫檀木盒,恭敬地放在墨瑢晏与苏若棠桌上。 星瑜凰站在场中,居高临下看着二人,神色带着倨傲,“这是能解世间大部分毒的避毒蛊。” “只需每日给它一株毒草,将它装入玉瓶带在身上便可。” “它可不像东启那些太医研制出的解毒丸一般,是一次性,只要它不死,就能一直解毒。” 避毒蛊。 唯星冥皇室所有。 受无数人追捧。 毒,防不胜防。 有了避毒蛊,就能免于被暗中毒死的可能。 权贵中人,最珍惜的便是性命,最怕的是中毒。 星冥现在尚有避毒蛊三只。 墨瑢晏扫了眼桌上的紫檀木盒,神色淡淡,“多谢国主。” “此等神奇的蛊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星冥不愧是三国中唯一能饲养蛊虫的。” “不过星冥蛊术厉害,我星冥医术也不差,国主可要听听父皇送的药丸具体效用?” 星冥国主微微一笑:“武舜帝有心了,顾小姐也说了这是强身健体的药丸,朕今日有点乏,便不听了。” 话落,他看向星瑜凰和二皇女,“老大,老二,你们陪朕走走。” 第577章:墓穴想要坐北还是朝南? 星冥国主离席后,大臣们眼中,逐渐浮现八卦。 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墨瑢晏和星楠晔,无人提前离席。 一些与权鸿鹰交好的大臣,忍不住问道:“权大人,皇长孙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对卿灼那么冷淡?却好似把东启三皇子视为情敌一般?” 权鸿鹰闻言,额角狠狠一跳。 他能说自家皇长孙想去当小三吗? 深吸一口气,权鸿鹰甩袖起身,“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他恨铁不成钢瞪了眼自家外甥,大步离开。 星楠晔无视了自家舅舅的眼神,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瓷瓶,勾唇道:“多谢苏姑娘赠药。” 傅北弦双眼瞪圆:“你有眼疾还是耳疾?” 星楠晔柔美的面容,浮现阴冷,“信不信本皇孙让你走不出皇宫?” 傅北弦翻了个白眼:“大哥,这药丸是我朝陛下让送来的,不是表弟媳妇赠的!” “还是说你眼睛和耳朵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脑子?” 星楠晔眼中泛着阴邪冷意:“墓穴想要坐北还是朝南?” 星璟熙轻笑一声:“哥,两国邦交不斩来使。” “况且人家傅小将军说得也没错,这药丸是武舜帝所赠,光三皇子妃何事?” 他刻意咬重了三皇子妃四个字。 星楠晔眉眼愈加阴沉。 美如月,妖如莲的姿色,比女子更加阴柔,却透着鬼神般的阴寒。 让人望之心底发寒。 三皇女年岁不比苏若棠大多少。 她磕着瓜子,扫了眼一脸八卦的众臣,看热闹不嫌事大,“阿晔,我们星冥可没东启和南辰那般虚伪。” “管它阳谋还是阴谋,能将自己喜欢的牢牢握住,才是好谋。” “姑姑支持你!” 傅北弦差点一口酒水呛出。 他勉强咽下酒水,一脸难以置信问墨瑢晏,“墨懒懒,你得罪三皇女了?” 公然支持自家侄子挖人墙角..... 这是姑姑能做出的事? 墨瑢晏幽幽扫了眼三皇女:“三皇女,朋友妻,不可夺。” 三皇女扭头问星楠晔:“阿晔,你和东启三皇子是朋友吗?” 星楠晔笑得柔美倾城,风姿卓绝,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不是。” 三皇女笑得花枝乱颤:“三皇子,阿晔与你不是朋友哦。” “苏姑娘娇俏可人,本宫身为女子,看了都喜爱得紧。” 墨瑢晏眼底暗色忽地散了。 他勾起唇角,眉眼带着骄傲,“本殿的皇子妃,自然是最好的。” “你们喜欢她,证明她真的很优秀,我为她感到高兴。” 傅北弦朝他竖起大拇指。 高啊。 一番话,瞬间将情敌之间的较量,上升到博爱。 我的皇子妃太优秀,男女老少通知。 我档次高,才不和你们这些得不到她的人吃醋。 顾姝雅和苏若棠咬耳朵,知道了三人在荆州发生的事。 她颇为赞同三皇女的话:“你长得这般祸水妖娆,我都想把你绑在床上不给其他人看。” 苏若棠:“......” 这还是她那优雅纯真的顾姐姐吗? 这都变成黄色了! 三皇女眉眼弯弯:“在我们星冥,女子地位不像你们东启那般低下,女子可做官。” “同样,女子也可休夫再嫁,或者再娶。” 她话音落下,苏若棠眼睛骤然一亮。 世人对星冥知之甚少。 她着实没想到,星冥竟然这般尊重女性。 星楠晔看到她眼眸中的晶亮,眉眼间洋溢起柔美的笑,“苏姑娘,星冥女子地位比男子高。” “你若是愿意留在星冥,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众臣听着自家皇长孙明目张胆挖墙脚的话,齐齐震惊! (^u^)ノ~yo 果然有八卦。 墨瑢晏嗤笑一声:“三皇子妃在东启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星楠晔幽幽问道:“她能做女官吗?” 墨瑢晏:“......” 失策。 等回去他就建议父皇来年科举,将女官列入其中。 女官这种官职,东启大臣之前就提出过,已经有了基本雏形。 只是还没定下。 苏若棠撩起眼眸,淡淡看着星楠晔,“挖长辈墙角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 灯光洒落在星楠晔身上,衬得他肌肤如雪,潋滟绝色,风神冰骨。 玉容比女子更加柔媚,恍若邪仙降世。 光影中,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狐狸眼蒙上哀伤,“苏姑娘,你当真这般绝情?” 我只想......随时能看到你。 苏若棠读懂他眼眸中的意思,妖娆秾艳的小脸冷得绝情。 隔着歌舞,她美眸神色复杂地凝着星楠晔。 瞳仁深处,透着幽寂。 有人的一时执着,便是一生执念。 绝情与他而言,无用。 执念太深,唯死能解。 星楠晔满含水雾的狐狸眼,漾着凄然的笑,“苏姑娘,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放下执念?” 他说不知为何,看到苏若棠便生执念。 可这种执念,却不是伤害她。 他舍不得。 甚至,他都不会再去伤害墨瑢晏。 他想,如果墨瑢晏真的中了寒蛊,他一定会背着皇爷爷去皇陵盗取玲珑胆。 苏若棠敛眸,藏起眸底情绪。 好一会儿,她淡淡开口,“星楠晔,你喝多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得星楠晔眼底凄哀更重。 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伴随着酒液充斥口腔。 眼尾,淌过一滴水痕。 瞬间没入鬓发。 三皇女未婚,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与星楠晔的关系,与其说是姑侄,其实更像是姐弟。 此时看到他神情中的悲哀凄凉,心底微微泛着疼。 她扫了眼满眼八卦的众臣,岔开话题,“本宫倒是有些好奇,武舜帝送的丹药,除了强身健体,可还有其他功效?” 说着,她打开瓷瓶,放在鼻尖轻嗅。 随即,她猛地坐直身子。 乾元丹! 医圣留下的医书中记载的最高级别丹药! 服之不仅能强身健体,甚至能洗筋伐髓。 通俗点说,没服乾元丹之前,他五十年都不能踏入武学之门。 但服用乾元丹之后,他能脱胎换骨,成为武学奇才。 而乾元丹对修习蛊术最大的帮助是,它能提升饲主五感,帮助饲主轻易辨别丝毫之差的蛊虫。 且能慢慢治愈饲养蛊虫留下的暗伤。 她倏然抬眼看向全场。 十几桌宾客,每桌每人手边都有一个瓷瓶。 第578章:乾元丹 三皇女深深吸了口气,迅速盖好瓷瓶。 相比蛊术,她对医术更感兴趣。 父皇也并未强迫她必须学习蛊术,她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医术上。 医圣的医书,她熟读上百遍。 能炼制上面百分之八九十的药丸。 她的医术可以说是星冥最高。 而她花费五年都未炼出的乾元丹,却被东启之人轻易炼出。 还特么炼出了上百颗! 她紧紧攥着瓷瓶,双眼晶亮地看向苏若棠,“冒昧问一句,这丹药是三皇子妃炼制的吗?” 苏若棠眨眨眼,轻轻点了点头,“闲来无事炼制的。” 闲来无事…… 炼制的…… 三皇女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这人与人的差距,特么太大了! 她颤抖着手,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她参加过无数寿宴。 各种大大小小的寿宴,也见过各种回礼。 但就连医圣医书上记载的普通丹药,都没人做礼物。 东启可倒好,直接用乾元丹做礼物! 甚至星冥朝中大臣,人手一份! 武舜帝这是随意到根本不怕星冥暗卫服了这药,去攻打东启。 父皇送了三皇子妃一只避毒蛊,宛若施舍一般。 可东启之人根本不稀罕。 那只珍贵的避毒蛊,被人家随意扔在桌子上,和葡萄皮在一起。 唔。 要是父皇和皇姐他们知道东启送的礼物是乾元丹...... 三皇女压住心头激动。 她眼神灼灼地盯着朝臣......桌子。 (#>д<)? 这群老家伙怎么还不走? 平日里在金銮殿就他们跑得最快,好像少睡一息就没命一般。 现在都深夜了,一个个还这么精神,就不怕气虚猝死? 星楠晔和星璟熙察觉到自家皇姑姑的眼神。 二人互视一眼,狐疑地打开瓷瓶。 下一刻,二人双眼齐齐瞪大。 恍若铜铃。 星楠晔猛地攥紧瓷瓶,阴柔的狐狸眼扫了眼众人,声音幽幽,“诸位,明日还要早朝。” 言外之意,你们该滚了。 众臣心底一寒,不敢再八卦,纷纷起身离席。 星楠晔看多数人因为嫌弃,没将瓷瓶带走,眼睛顿时亮了。 但看到眼睛同样亮了的星璟熙和自家姑姑,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医圣的医书,凡是皇室血脉都有资格观看。 为的便是尽快炼出医书上那些效用强大的丹药。 因此,三皇女能认出乾元丹。 他和星璟熙也能认出。 三皇女担心这些大臣去而复返,又把瓷瓶带走。 亲自安排人送他们。 众多磨磨蹭蹭不想走的大臣,被皇宫禁军架着,脚不沾地快速离开。 苏若棠四人看得一愣。 随即,让他们更加怔愣的事发生。 眼看众臣被架走。 星楠晔、星璟熙、三皇女齐齐动了。 用尽生平最快速度,穿梭在桌子间。 一爪子一个瓷瓶。 苏若棠:“????” 把大臣架走,为的就是这玩意儿? 至于吗? 傅北弦和顾姝雅嘴角抽搐,看着星冥身份尊贵的三人,秋风扫落叶般席卷席上所有桌子。 周围伺候的宫人:??? 公主和两位皇孙穷疯了? 去而复返的二皇女和星瑜凰,看着三人的动作,愣住。 星瑜凰嘴角抽了抽:“喝多了?” 二皇女嫌弃:“没见识。” 恰好星楠晔一脸春风抱着数十个瓷瓶经过。 他大气地将属于星瑜凰的那份分给她,瓷瓶递出的瞬间,又满眼不舍: “母亲,别说儿子不孝顺,这是您那份,儿子给您了。” 星瑜凰:“......” 她沉默地伸手,在自家儿子极为不舍的目光中接住瓷瓶。 星璟熙失了本命蛊虫,内伤未愈,速度没有星楠晔快,抢到的瓷瓶比他少。 他抿着唇,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二皇女的那份递给她,“母亲,这是您的。” 二皇女轻笑,大度挥手,“熙儿,母亲疼你,这份就......” 她话音未落,苏若棠感慨的声音插过来,“乾元丹知道自己被这样嫌弃,怕是会气得成精。” 什么丹? 乾元丹? 二皇女猛地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身体快于大脑,一把捏住星璟熙就要收回去的瓷瓶。 星瑜凰毫不犹豫打开瓷瓶。 下一刻,她双眼晶亮地盯着星楠晔,“拿了多少?” 星楠晔扬了扬线条柔美的下颌:“比他多点。” 星瑜凰笑得愉悦,夸赞,“好孩子,不错,不错。” 二凰女面色有些阴冷。 三皇女抱着和星璟熙数量一样多的瓷瓶,笑得眉不见眼,“二皇姐,皇妹孤家寡人一个,没人帮忙拿瓷瓶,先走了。” 她话音落下,抱着瓷瓶迅速离开。 那速度,快得好似有人在后面追。 她背后的萧家,是星冥三大世家最弱的。 隐隐被权家扶持的另一个家族反超。 但有了这些乾元丹,萧家直系血脉便能脱胎换骨。 稳立三大家族。 星璟熙眉眼阴沉,冷哼一声,阴恻恻开口,“母亲,你现在拿十个瓷瓶给皇爷爷。” 二皇女点头。 星楠晔笑得风神妖娆,慢条斯理挑出十五个瓷瓶,优雅地递给星瑜凰,“母亲,这十个,算是我们孝敬皇爷爷的。” 星瑜凰肉疼地接过。 星璟熙眉眼愈加阴沉。 苏若棠眉眼弯弯,眼底透着狡黠,“若是那些朝臣知道自己与至品圣药擦肩而过,肯定会悔得捶胸吐血。” 她医疗空间内,有本前世盗墓贼不知从哪个王孙贵族的墓穴中挖出的医书。 考古学家推测,这本医书已经有三千年以上历史。 由于她对国家的贡献,华国掌权人特许她翻看三个月。 恰好三个月满的前一天。 她死了。 重生到了异世。 她嫁的男人有钱有权,给她提供各种珍惜药材。 她仅仅用了两个月,便做出了医书上所有的药丸,包括被称为至品圣药之一的乾元丹。 顾姝雅温柔浅笑:“要是都吐血了,东启就不战而胜了。” 苏若棠长睫扑簌一下,认真地看着顾姝雅,“顾姐姐,我算了理解了一句话。” 顾姝雅:“什么话?” 苏若棠明艳的眉眼带着狡黠:“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顾姝雅笑得愈加温柔:“那苏妹妹想不想见识一下姐姐更温柔的一面?” 苏若棠连连摇头,躲到墨瑢晏身后,俏皮吐了吐舌,“顾姐姐更温柔的一面还是留给表哥吧。” 顾姝雅双颊飞染上绯红。 她娇嗔地瞪了眼苏若棠:“你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话落,她面上笑意一敛,一把拉过苏若棠,压低了声音,“苏妹妹,你知道为何我和北弦会来星冥吗?” 第579章:本殿不死,你休想进檀府大门 苏若棠一愣:“不是父皇让你们来的吗?” 顾姝雅看了眼星瑜凰等人,摇摇头,声音愈小,“是二皇子,他查到了芷溪的踪迹。” “什么?”苏若棠瞳孔猛地一缩。 顾姝雅侧身,挡住星楠晔的视线,与她咬耳朵,“穆枫统领查到的消息,芷溪被一名老者带到了星冥。” 苏若棠眼眸倏然眯起。 她纤长如玉的十指,倏然攥紧衣袖。 墨瑢晏指尖轻点桌面,淡淡抬眸看向星楠晔等人,“先别打草惊蛇,暗中查找。” 傅北弦端起酒盏,借着酒水遮掩,快速道:“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我们借着出使的名义过来。” 苏若棠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眼神恢复平静,“紫麟卫也到了,找机会探一探三个公主的住所。” 她话音刚落,星楠晔莲步缓缓,走到她面前。 月色下,他倾国倾城的柔媚容颜,更显冰肌玉骨,风姿卓绝。 他一双灼灼如妖的狐狸眼,宛如盛着璀璨星河。 阴柔绝色,如莲般倾城,看似飘然若仙,眼底深处却又浸染阴邪。 他薄唇轻启,嗓音缥缈阴柔,“傅公子,顾小姐。” 傅北弦抬眼,看着眼前如绝世名伶般柔媚蚀骨的男子,警惕地道:“皇长孙有何事?” 他一直以为自家表弟的长相唯有表弟媳妇能一拼。 却不想,这星冥皇长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非喉间喉结,说他是女子他都信。 星楠晔脸上带着妖娆瑰丽的笑,瞳仁深处却浸染极致阴毒邪光,“我听说你们东启被休弃的女子,唯有死路一条?” 傅北弦嗤了一声:“皇长孙竟也会听信这种市场谣言?” 星楠晔忽地笑了。 笑得阴柔放荡,笑得倾国倾城,“那你们东启可能接受女子嫁两个夫君?” “咳咳......”傅北弦直接被口水呛到。 他不可思议地抬眼,定定看着星楠晔,“你想给表弟媳妇做侧夫?” 不等星楠晔说话,他又震惊道:“可是檀府的教育,不可娶侧夫。” 墨瑢晏:“......” 苏若棠:“......” 外祖还有这个规定? 她怎么不知道? 她明明记得回门时祖母与她说的是,若是阿晏待她不好,就和离。 娶十个八个美男回来伺候她。 墨瑢晏眼眸半勾半翘,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瞳仁里,透着清寒淡漠,“皇长孙,本殿不死,你休想进檀府大门。” 顾姝雅:“???” 三皇子这话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傅北弦嘴巴快过脑子:“不应该是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吗?” 话落,成功换得墨瑢晏寒冷至极的一个眼神。 星璟熙双眼晶亮,凑过来,“苏姑娘,我愿意做你的妃。” 苏若棠:“!!!” 什么鬼? 逼着她开后宫? 她茫然地看向墨瑢晏,脱口而出,“阿晏,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正宫娘娘。”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安静。 墨瑢晏似笑非笑凝着他,隐约似有磨牙声,“你当真想开后宫?” 苏若棠顿觉后脖颈一凉,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歧义极大。 她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没有。” 墨瑢晏一把揪住她后颈,将人拎到自己腿上坐着。 他懒肆地撩起眼睫,点漆般的墨眸晕染着令人心悸的清绝寒光,“想做棠儿的侧妃。” “你们,还不够格。” 星楠晔丝毫不恼,笑得美如画,妖如邪,“我可以做通房小厮。” 星璟熙不甘落后:“我也可以。” 星瑜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去见她的老娘。 二皇女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她之前还笑星瑜凰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却没想到,自己养的比星楠晔更不争气。 听说过通房丫鬟的,但通房小厮是什么鬼? 二皇女气笑了:“皇姐,猎山上最近野菜长得挺好。” 星瑜凰点头:“明天就让他们去山上挖野菜。” 好好的皇孙不当,竟争着给人做通房小厮,那就挖野菜去吧。 什么时候把恋爱脑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傅北弦一脸不可思议:“星冥国主会同意你们当通房小厮?” 星璟熙慢条斯理开口:“苏姑娘能炼制乾元丹,我们能当她的通房小厮,是我们的福气。” 等偷师成功,再把她杀了。 皇爷爷从小就教导他们,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 星瑜凰和二皇女:!!! 野菜不用挖了。 先偷师! 墨瑢晏搂住苏若棠,冷笑连连,“写卖身契的通房小厮?” 星璟熙瞬间不说话。 星楠晔笑得勾魂妖娆,风姿卓绝,“现在写?” 星瑜凰狠狠闭眼,咬牙道:“三皇子,天色已晚,本宫为诸位安排了宫殿休息。” 墨瑢晏撩起眼尾,目光清寒地睨着星瑜凰,“星冥的皇室教养,真是让本殿大开眼界。” 星瑜凰雍容大方:“晔儿和璟熙两孩子,与苏姑娘开玩笑呢。” 墨瑢晏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本殿很容易当真,到时若是做出点嫉妒的事,长公主可别怪本殿。” 星瑜凰表情管理极为到位:“这两孩子从小被宠坏了,但也不会做出格之事,就不劳烦三皇子了。” 不会做出格之事? 夺人妻都不算出格。 做人妻的通房小厮也不算。 那什么才算? 傅北弦张了张口。 想问。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星瑜凰直接唤了宫人带一行人下去休息,自己带着星楠晔回府。 今晚宫宴,本想狠狠打一下墨瑢晏等人的脸。 却不想,他们竟然在自己的地皮上被人狠狠打了脸。 老祖宗今晚估计棺材板压不住了。 第580章:神明诅咒 星冥为苏若棠等人安排的宫殿,比邻三位皇女的宫殿。 大皇女与二皇女成了亲,在宫外也有自己的府邸。 唯有三皇女,一直住在宫内。 翌日。 天色尚未大亮,权鸿鹰匆匆进了大皇女府邸。 “姐,明家昨晚生降生了一个男孩。” 星瑜凰轻抚发髻的手猛地顿时,抬起眼帘,“如何?” 权鸿鹰面色凝重:“没有耳朵和手指。” 星瑜凰手指猛地攥紧:“之前晔儿说的,去查了吗?” 明家这个孩子,是明家少夫人生的。 她的丈夫,明家少主是她表哥。 权鸿鹰脸色更加沉重:“查了,就三大家族出现不正常孩子的概率最高,甚至已经没有正常孩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调愈加凝重,“而其余家族,或多或少已经出现不正常孩子。” “看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十多年前的三大世家。”” “普通百姓家中,鲜少有表哥表妹成婚,因此几乎没有不正常孩子。” “千万个孩子中,可能出现一两个不正常的,但......也没三大世家这么严重。” 星瑜凰猛地起身:“叫上明家、萧家家主,随本公主进宫见国主。” 或许,他们一直坚持的血脉纯正,真的错了。 明家的那个男孩,从怀孕起就瞒着。 除了三大世家掌权的几个人,连国主也不知道。 他们隐隐期待,这个孩子正常。 这样就能坊间传言,说三大世家做了恶事,惹怒了神明,要绝种了。 起初他们还会把造谣之人抓起来关几日。 但随着时间流逝,三大世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没新生儿不说。 生下的孩子,也都是不正常的。 他们宁愿让百姓传他们生不出孩子。 也不会让百姓们知道三大世家生的孩子不正常。 毕竟,孩子不正产,更像是天罚。 做了恶事,上天的惩罚。 想到这,星瑜凰苦笑一声。 可不就是恶事么? 他们三大家族为了追求血脉纯正,拆散逼死过无数年轻族人? 星冥国主刚结束早朝,便与三名皇女和三大家族族长到了御书房。 他坐在案桌后,扫了眼六人,“怎么了?那些孩子被发现了?” 三大世家残缺不正常的孩子,一直养在京城外一片荒山中。 由皇室以及三大世家镇守,外人不得擅入。 星瑜凰摇摇头:“不是。” 话落,她看了眼明族长,轻叹一声,“明族长,说吧。” 明族长脸色青白,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国主,明家昨晚,出生了一个孩子。” 星冥国主看着六人沉重的脸色,并未感到丝毫喜悦。 他声线沉重地问:“是孩子残缺?” 痴傻的孩子,基本要三个月后才能发现。 出生便能发现的,只有残缺。 更严重的,残缺伴随痴傻。 明族长闭上眼,一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他嗓音沙哑:“孩子......孩子没有耳朵和手指。” 星冥国主眯起眼眸:“朕记得,明家上个孩子,只是手指并在一起,如鸭掌?但五官智力正常?” 明族长点点头,面上满是苦涩,“那个孩子,死了。” 荒山的那些孩子,活着的不是智力有问题,就是残缺痴傻。 或者智力没问题,但残缺极为严重,连自杀都做不到。 那些残缺智力正常的孩子,多数都选择了自杀。 他们骨子里的家族骄傲,让他们无法接受残缺的身体。 明族长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萧族长苦笑一声:“难道,我们三大世家真的是受了神明的诅咒吗?” 他们能成为族长,绝对与光明磊落四个字不搭边。 每个家族,都有很多肮脏事。 明族长脸色更加白了。 他身子晃了晃,若非权鸿鹰扶他一把,准会跌倒在地。 二皇女和三皇女脸色也不好看。 她们背后分别是明家和萧家,若是两家出事,对她们百害而无一利。 世人想看的,皆是神明的坠落。 但最害怕的,也是神明的诅咒。 若是三大家族真的被冠上神明诅咒,那他们在星冥,也将无立足之地。 星瑜凰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不是神明诅咒。” 听着她坚定的话音,除了权鸿鹰,其余人都是一愣。 “皇姐,你什么意思?”二皇女呆呆地扭头看星瑜凰。 星瑜凰面无表情看了眼二皇女他们:“明家和萧家虽然生下的孩子是不正常或者残缺的,但好歹有孩子降生吧?” 明族长和萧族长点点头。 明萧两家子嗣上是艰难了点。 这几年也都没健康的孩子降生,但好歹还能看到孩子的影子。 不像权家,完全没新生的孩子降生。 三皇女皱起眉头:“三大世家蛊术仅次于皇室,族人身上并未有蛊虫......” “不是人祸,唯有天灾。”二皇女神色凝重接过她的话。 “呵。”星瑜凰忽地低笑一声,笑容极为诡异,“可不就是人祸......” 她轻飘飘的话音落下,屋内除权鸿鹰之外的人,面上皆是一片震惊。 明族长和萧族长下意识看了眼星冥国主。 星冥国主面色极为难看。 他不怪二人怀疑他。 毕竟皇室的蛊术,的确在三大世家之上。 若是皇室给他们下蛊,他们可能的确察觉不到。 他沉声道:“朕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听到星冥国主的话,明萧二人心头不仅没松,反而更加紧绷。 二皇女急急问道:“皇姐,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星瑜凰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是晔儿点醒我的。” “我们三大世家出了问题,正是和我们一直追求的血脉纯正有关。” 她将星楠晔的话复述,同时举了权鸿鹰调查到的民间情况。 伴随着星瑜凰话音落下,御书房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星冥国主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造成三大世家这种情况的,是因为有血缘关系之人成婚?” 星瑜凰点点头:“这也是儿臣的猜测,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星冥国主定定看着星瑜凰:“最先提出这个原因的,真的是晔儿?” 星瑜凰迟疑了一下,道:“不是,是东启三皇子妃。” 星冥国主眯了眯眼:“不全对,我们皇家也与三大世家联姻,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第581章:三皇子妃,昭昭可能治? 星瑜凰愣了愣。 星冥国主继续道:“你们的母亲,是权家当今族长的姐姐。” “而朕的母亲,也是权家直系血脉。” “朕,身上也流着权家的血。” 他缓缓看了眼三名女儿:“而你们,都很正常。” 星瑜凰眉尖拧起,与权鸿鹰忽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是啊。 国主太夫人出自权家,先国主夫人也出自权家。 这样算来,国主身上有权家血脉。 与先国主夫人成婚,便也是有血缘关系之人成婚。 一个孩子正常还能说巧合。 但三个孩子都正常,这便不是巧合了。 沉默了片刻,二皇女开口提议,“不如请三皇妃过来问一问?” 星冥国主点点头:“老大,你去请他们夫妻过来一趟。” 三大世家太强,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同样的,他也不想看到三大世家就这样衰亡。 培养新的家族,费时费力。 不多时,苏若棠与墨瑢晏随着星瑜凰到了御书房。 路上,星瑜凰与她简单说了星冥国主与权家的关系。 苏若棠详细咨询了星冥国主母亲与星瑜凰母亲的身份,眼底划过了然。 进了御书房,星冥国主直接问道:“三皇妃,你说血缘之人成亲,会导致孩子不正常。” “但朕身上也有权家血脉,朕的夫人是权家嫡女,朕的三名女儿都很健康,这你作何解释?” 苏若棠淡淡道:“国主您的母亲虽是权家之人,但她并非权家直系,身上权家血脉淡薄。” “她乃旁系,只因当时权家适婚的都是男子,唯有她是女子,所以认养在了权家家主名下,与您的父亲成婚。” “所以,她身上或者说您身上,基本都没有权家的血。” 星瑜凰本来不欲将星冥国主母亲的身份告诉她。 但现在权家这种情况已经相当严重,她也就不隐瞒了。 星冥国主面色有些不好看。 当初她母亲嫁入皇室,争议极大。 幸亏她本身蛊术极高,加上父皇对她的宠爱,才坐稳了国主夫人之位。 再无人敢议论她的身世。 好一会儿,星冥国主才沉声道:“朕念在你是东启三皇子妃,才让凰儿告知你此事。” 苏若棠点点头:“国主放心。” 星冥国主微微颔首:“你如何确定那些孩子不正常,是血亲之人成亲导致?” 苏若棠皱了皱眉。 这前世人人皆知的常识,在古代解释起来却极为费劲。 思索了片刻,她斟酌着用词,“我也只是猜测,具体还得看过孩子和孩子父母才能确定。” 星冥国主靠在椅背上,对着星瑜凰等人点点头,“带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过去看看吧。” 墨瑢晏忽地开口:“国主,可否让傅公子与顾姑娘一同前去?” 星冥国主定定看着他:“此事不能外漏。” 墨瑢晏淡然颔首:“国主大可放心。” ...... 明府。 自从少夫人昨夜生产后,便笼罩着愁云惨雾。 下人们不知道孩子残缺。 只同情少夫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卧床保胎十个月,却生下个死胎。 苏若棠进入明少夫人所在的屋子。 转入内屋,只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年轻少妇。 她容貌娇美,却双眼通红无神,呆呆地盯着床幔。 而她身旁,侧坐着一名俊逸的年轻男子,同样眼眶通红。 他抓着少妇的手,声音哽咽,“昭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别伤心了。” 徐昭呆呆地转动眼珠,声音沙哑恍若铁皮摩擦地面,“你为何不让我看他一眼?” 她拼命生下的孩子,明明在昏迷前她都听到孩子哭了。 可等她醒来,夫君和奶娘却告诉她生的是死婴,已经埋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明篌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我怕你看到孩子更难受。” 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他都无法接受。 他怕昭昭受不了这个刺激,出现激进行为,所以选择将孩子送到荒山,告诉她孩子死了。 徐昭双眼通红,宛如充血。 她死死盯着明篌,神情逐渐激动,“那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决定他的去留!” 明篌将她环住,轻声安抚,“昭昭,等你身子好点,我就带你去看孩子。” “你也不想孩子看到娘亲病恹恹的样子吧?” 徐昭听到看孩子,眼中翻涌的暗红渐渐消散。 她伸出手,无力地攥着明篌的衣领,哑着嗓音道:“孩子没死?” 明篌看她情绪平复,松了口气,蹭了蹭她的发顶,“嗯,没死。” 只是和死了没区别。 这话,他没法说出口。 眼尾余光看到星瑜凰的身影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起身。 星瑜凰先他一步抬了抬手,侧开身露出身后之人。 看清了星瑜凰身后之人,明篌顿时怔住。 星瑜凰压低声音:“明少主,这位是东启三皇子妃。” 东启三皇子妃? 明篌眼底蓦地浮现希冀的光。 他早就听说了,东启三皇子妃医术高超。 说不定她能治自己的孩子。 苏若棠目光落在徐昭身上,缓步上前。 徐昭眼神再度恢复呆愣漠然。 她乖巧地趴在明篌怀中,似一具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明篌侧躺在床上,熬了一夜衣着发丝略显凌乱,但并不算失礼。 他歉意地朝星瑜凰和苏若棠道:“大公主,三皇妃,昭昭今日发了两次病,篌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星瑜凰笑笑:“明少主客气了,少夫人的身子更重要。” 她朝苏若棠扬了扬下颌:“父皇知道了三大世家的事,特意让三皇子妃过来看看。” 明篌闻言,整个人愣住。 三大世家新生孩子痴傻或残缺之事,除了少数几名掌权者,并无人知道。 这告诉了外人...... 还是他朝皇妃...... 面对明篌的警惕和困惑,星瑜凰并未解释,只是走到窗边桌旁坐下,静静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站在床前,细细打量着徐昭的脸色。 片刻后,她伸手,捏起徐昭手腕,开始探脉。 明篌心提到嗓子眼,忍不住问道:“三皇子妃,昭昭可能治?” 苏若棠撩起眼睫,静静看着他,不答反问,“你知道她生病?” 第582章:明少族长,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明篌苦笑一声:“我与昭昭自幼青梅竹马,她怀孕前都没事。” “但从怀孕后,她的情绪时不时便会......” 似是斟酌用词,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便会激进。” 苏若棠神色淡淡收回手:“如何激进?” 明篌垂眸,看着怀中女子,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会自残。” 说着,他轻轻卷起徐昭的衣袖。 宽大的里衣水袖卷起,露出白皙如羊脂的手臂。 然而,那段羊脂白玉上,却布满了道道红色可怖的划痕。 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才划上,有的反复被抠开,已经化脓...... 明篌眼中满是心疼。 他指腹轻轻碰了碰徐昭手腕上结痂的伤口,声音沙哑轻飘,“昭昭自幼聪慧,若是让她看到孩子,她必然会怀疑。” 苏若棠盯着徐昭手腕上浸着鲜血的纱布:“她昨夜又自残了?” 明篌满脸苦涩点点头:“恩,我原本以为生了孩子,她的病就会好。” “却没想到,反而更加严重了。” “怀孕后她情绪便极容易失控,一旦情绪失控,她便会自残,却从未割到重要位置。” “可是昨晚昭昭醒来后找孩子,我告诉她孩子死了,她竟然用簪子戳破了手腕。” 苏若棠眉心微微拧起:“徐昭的父母,可有血缘关系?” 明篌点点头:“岳父岳母是至亲表兄妹。” 苏若棠轻轻颔首,看向星瑜凰,缓缓开口,“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徐昭也属于不正常的。” 星瑜凰眉头几乎拧成疙瘩:“可是她没怀孕前,一切正常。” “京城众人都传,明家少夫人温婉大方,性子是罕见的温柔,从未见她与谁生过气。” 苏若棠轻叹一口气:“徐昭的病,属于隐性,怀孕是个契机,引发了她隐藏的病情。” 星瑜黄瞳孔猛地一缩:“那她以后都会这样,稍微受点刺激就自残?” 苏若棠点点头:“目前只是自残,以后是否会伤害其他人,我还不确定。” 徐昭的情况,她前世见过。 父母是同父异母的孤儿院姐弟,二人不知,结婚后生下的孩子幼时正常。 直到第一次来初潮,女孩精神就开始不正常。 症状几乎与徐昭一样。 后来精神状态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攻击周围人。 父母带她就医,按照精神病患者治疗。 情况非但不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 直到首都基因学医生建议做了次基因检查,才发现她的精神异常是基因引起。 彻查原因,竟是因为父母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明篌眼中带着希冀:“三皇子妃,能治吗?” 苏若棠摇摇头:“治不了。” 基因病,前世的医学手段也无法治疗。 明篌瞳仁中的光亮渐渐淡了下去。 他失落地搂紧徐昭,面上满是苦涩,“昭昭一生为善,为何苍天要这般对她?” 苏若棠轻飘飘的声音在明篌心间砸落深深的疑问:“因为,徐昭的父母是至亲表兄妹。” 明篌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星瑜凰沉重的声音,“徐昭的父母是表兄妹,具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亲厚的二人成婚,生下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问题。” 明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血缘关系深厚的二人成亲,才能保证一个家族血脉的纯正。” 苏若棠轻嗤一声:“愚蠢。” 明篌看向星瑜凰:“长公主,你可别被她骗了!” 星瑜凰苦笑一声:“本宫也希望自己是被骗了。” “可是,事实告诉本宫,三皇子妃说的,或许才是正确的。” 她长长叹了口气:“三大世家,尤其权家,近些年不正常或残缺的孩子越来越多,残缺也越来越严重。” “这些,都是三大世家一直追求的血脉纯正造成的。” “我调查过其他家族,越小的家族,以及百姓之间,很少有孩子异常。” 明篌张了张口:“这不是神明的诅咒吗?” 星瑜凰瑶瑶头:“不是。” 人啊,就是不愿为自己错误的行为买单。 他们从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都会把自己错误造成的后果推给他人他物。 苏若棠淡淡看着明篌:“明少族长,你打算一直瞒着明少夫人吗?” 明篌心神大震,闻言身子一僵。 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开口,“那我该怎么办?” “让明少夫人亲眼看看孩子。” 明篌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苏若棠挑眉:“你一直瞒着她,才会害了她。” 明篌搂紧徐昭:“昭昭看到孩子,会崩溃的。” “明少族长,你太低估一名母亲对孩子的爱了。” 明篌怔怔地抬眼看她:“母亲对孩子的爱?” 苏若棠轻轻颔首:“或许,孩子能缓解她的病情。” 明篌想起孩子的样子,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昭昭看到孩子,受的刺激只会更大。” 那像怪物一样的孩子,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昭昭这么心善爱美,他决不能让孩子吓到她。 苏若棠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明少族长,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明篌皱起眉头:“什么赌?” 苏若棠定定看着明篌的眼,空灵的声线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赌我能不能让明少夫人的病情缓解。” 明篌垂眸,看了眼怀中呆愣毫无情绪的人儿。 理智告诉他不能打这个赌。 但情感又偏向赌一赌。 沉默了一下,他缓缓开口,“怎么赌?” “带明少夫人去见孩子,我保证她不会失控自残,但如果她病情好转,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明篌警惕地看了眼星瑜凰:“什么条件?” 皇长孙与东启三皇子妃是朋友,如果她要求明家支持长公主登位,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苏若棠勾起唇角,眼底勾魂的色泽流转,渐渐淡去,“目前没想好,但不会违背仁义道德。” 明篌沉默,垂眼看着怀中的爱人。 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音问道:“见到孩子,你能保证昭昭的病情不会恶化吗?” 第583章:坏叔叔又来背小孩了 苏若棠点头:“自然可以。” 明篌思忖了一下,咬咬牙点头,“好,我与你赌。” 话落,他抬眼,眼神阴狠地盯着苏若棠,“三皇子妃,明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昭昭因此病情加重,明某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苏若棠漫不经心笑了一声:“那明少族长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星瑜凰站起身:“徐昭刚生产完,你注意别让她吹到风,我们门口等你。” 门口,星楠晔与星璟熙也到了。 星楠晔一袭绯色刺绣长袍,腰悬流苏玉佩,绸缎般的墨发用红色发带松松半束于脑后。 风姿卓绝,眉眼间弥漫阴邪柔媚的气息。 他美如画,妖如邪,比女子还柔媚阴邪,却也比鬼神更让人心生胆寒。 看着傅北弦,他嗓音缥缈阴柔,“傅公子,星某有一事请教。” 面对如此美色,傅北弦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道:“皇长孙请说。” 星楠晔灼灼如妖的狐狸眼透着黯然神伤:“我想送苏姑娘一份礼物,但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傅公子能否指点一二?” 傅北弦心神放松,咧嘴一笑,“原来是这小事啊。” “表弟媳妇除了珍稀药草外,就喜欢收藏翡翠玉石。” 翡翠玉石...... 星楠晔眼神闪了闪:“多谢傅公子。” 同样听到傅北弦话的星璟熙垂下眼。 他记得,皇爷爷手中有一块极品黄翡。 那种水色泽,绝对独一无二。 苏若棠既然能炼出乾元丹,肯定也能炼出医圣医书上记载的另外几种圣品丹药。 他本命蛊虫死亡,对他精气神伤害极大。 昨晚服了乾元丹,心脉的隐痛才消失。 如果能得到另外一种丹药,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饲养出品质更好的本命蛊虫。 想到这,星璟熙眼神一冷。 荆州城那只黑色的蝴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直找不到就算了,这几日他和母亲翻遍了古书,都没找到相关资料记载。 苏若棠与墨瑢晏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星楠晔。 她只觉脑瓜子嗡嗡疼。 她挽紧了墨瑢晏手臂,目不斜视从星楠晔身边经过。 星楠晔熠熠生辉的狐狸眼,顿时覆上迷离哀伤。 他怔怔地看着苏若棠扶着墨瑢晏的手上了马车,嘴角的弧度,愈来愈苦涩。 她还真是绝情。 一点儿希望都不给他留。 星瑜凰看着自家儿子那副望妻石......哦,不,不是望妻石。 他还没进苏若棠后宫呢,纯属单相思。 那模样也不叫望妻石,叫不值钱石。 她恨铁不成钢。 狠狠瞪了眼星楠晔,眼不见为净,扶着嬷嬷的手上了马车。 二皇女掀开车帘,看着星璟熙比星楠晔值钱点的样子,笑得得意,“皇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开点。” 星瑜凰面无表情闭上眼。 神特么的儿孙福。 这样的福气她不要。 谁要谁拿去。 待明篌抱着裹得严实的徐昭上了马车后,一行人直奔城外荒山而去。 有好事的百姓跟到城门口,便被官兵拦了下来。 同时城外道路,全部暂时被封。 星瑜凰等人为求稳妥,从猎山饶了一圈,才向荒山驾车而去。 下了马车,顺着山道走了约莫一炷香,众人齐齐停下脚步。 苏若棠偏头看向右侧好似被掀了头的山:“那山是怎么回事?” 到山脚她便察觉到连绵三座山,都被蛊虫瘴气包裹。 而进了山,一路上来,三步一暗卫,五步一蛊虫,防守极为严密。 此时她才看清,右侧的山,比另外两座稍矮,好似被人砍了头。 星瑜凰面色凝重:“三皇子妃若是好奇,等会本宫带你去看。” 三皇女神色悲哀地看着那座山,眼中情绪极为复杂。 苏若棠看到她眼底的悲哀,眉眼微微一动。 最终,她并未细问。 因为,前方缓缓走来一个......孩子? 约莫六七岁孩子高,面容稚嫩。 但手上的肌肤,却恍若老翁。 他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走过来,歪着头看着苏若棠和墨瑢晏,“神仙姐姐,神仙哥哥,你们是从地府来的吗?” 星楠晔幽幽开口:“权筒,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神仙是从天上来的,鬼怪才是从地府来的。” 权筒咬了口糖葫芦,朝星楠晔龇了龇牙,“你再乱说,我让虫虫吃了你。”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远处隐隐传来虫群嗡嗡声。 星楠晔神色微微一变,嗓音妖邪冰冷,“权筒,让它们回去!” 苏若棠第一次在星楠晔面上看到慌乱,有些好奇地看着星楠晔,“钱筒?他很爱钱吗?还是说你们很缺钱,给他取这么个有才的名字。” 星璟熙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星楠晔,打击权家的机会,“苏姑娘,权家缺钱缺到都迷怔了,做梦都想着天下掉钱,所以给人取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 星楠晔阴冷地等他一眼,声线宛如夜莺,幽幽魅惑,“苏姑娘,是木又权,不是银钱的钱。” “权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苏姑娘有需要,说一声即可。” 他话音刚落,墨瑢晏清冷如寒玉的嗓音传来,“不管哪个钱,本殿的皇子妃,本殿自己一人便能养。” 他皮笑肉不笑睨了眼星楠晔:“真羡慕皇长孙,有个外祖家做移动金库。” 言外之意—— 你一个啃老的无用之人,有何值得嘚瑟。 权鸿鹰嘴角抽动,勉强控制表情显得温柔一些。 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做出温柔的表情。 本就霸气冷然的面容,更是能直接吓哭三岁小孩。 权筒手中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看着权鸿鹰骤然大哭,“坏叔叔又来背小孩了......” 苏若棠:“???” 坏叔叔? 被小孩? 她强压了压嘴角,还是没能压住笑,“权族长,拐卖儿童是犯法的。” 她秾艳的小脸一片正经,似是在规劝权鸿鹰不能犯法。 但那嘴角明艳到压不住的笑,明晃晃告诉众人,她是看热闹的。 权鸿鹰额角狠狠一跳,冷声怒喝,“再哭就不给你糖葫芦了。” 他话音落下,权筒的哭声骤然一歇。 星楠晔瞳孔猛地一缩,身形迅速后退。 他不忘提醒苏若棠:“苏姑娘,快跑!权筒要发飙了!” 第584章:不正常的孩子 几乎在星楠晔身形后退的瞬间,墨瑢晏搂住苏若棠纤细的腰肢,跟着迅速后退。 他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星楠晔回答,虫群的嗡嗡骤然暴涨,恍若在耳边响起。 星瑜凰等人也迅速后退。 明族长气急败坏朝权鸿鹰骂道:“你脑子进水了?” 萧族长也忍不住骂道:“你明知道你家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谁敢碰他的糖葫芦,他秒秒钟召唤蛊虫大军弄死!” “你威胁啥不好,偏偏用糖葫芦威胁他!” 伴随着两位族长气急败坏的话音落下,苏若棠瞳孔猛地紧缩。 前方,骤然出现一片黑云。 浓烈的腥臭味传来,嗡鸣声响彻耳旁。 星楠晔等人毫不犹豫唤出本命蛊虫。 然而,平日无往而不利的本命蛊虫,只出现了一息。 下一刻,它们齐齐调头,用比出来更快的速度,钻回各自主人袖中。 星璟熙面色铁青:“权筒养的这些蛊虫,随便拿出一只都能娉美我们的本命蛊虫!” 他话音刚落。 “啊!”一声惨叫传来。 苏若棠扭头看去。 只见一名暗卫躲闪不及,被蛊虫沾上身。 只瞬间,活生生的一个人便成了一架骷髅头。 骨头泛着青,风吹就散。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被墨瑢晏搂在怀中,环山到处跑。 她莹白指尖死死按住激动的蛊蝶。 水袖晃动,蛊蝶的触角时不时伸出。 偶有从二人身旁飞过的蛊虫,被蛊蝶趁机吞噬。 权筒看着众人被蛊虫追得满山跑,兴奋地拍着手,“好玩,好玩!” “虫虫追猴子,好玩!” 听到权筒的话,苏若棠嘴角抽了抽。 果然,天才和傻子就一线之隔。 不过,他们一行人被蛊虫追得满山跑的样子,还真是像猴子。 墨瑢晏淡若青山的眉眼噙着霜寒,声线恍若被万年玄冰浸透的寒玉,“让他停下。” 轻轻淡淡四个字,令人头皮发麻。 星楠晔躲开了一只差点咬掉他脸的蛊虫,扬高了声音,“收起蛊虫,你今天的糖葫芦多加一串。” 权筒咬着指尖,歪头看着众人。 他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没听懂。 荒山的暗卫武功略逊于几人,身上已经见了血。 若非及时服下解毒丹,也会渣都不剩。 他们叫苦不迭。 却不敢停下脚步。 若是被权筒的蛊虫包围,那才是完蛋。 眼看几名守山的暗卫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即将坚持不住,看管荒山的三人急急忙忙而来。 他们手中,一人拎着两串糖葫芦。 “权筒,快停下,糖葫芦管够!”其中一人挥了挥手中糖葫芦,却不敢靠近。 权筒看到糖葫芦,眼睛一亮。 他高兴地挥了挥手,将众人追得满山跑的蛊虫如来时般,迅速消失。 星楠晔等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着吃糖葫芦的权筒,齐齐磨了磨牙。 星璟熙一脸阴沉:“权筒要是智力正常,星冥得是你们权家的天下了。” 权筒是权鸿鹰妾室十年前生下的孩子。 出生时看似正常。 满月了个子一点儿也不长。 直到三个月后,诊断是傻子,送到了荒山。 可谁知他天赋异常,无师自通,自己养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蛊虫。 荒山整座山脉,都是他养的奇奇怪怪蛊虫。 偏生,连皇爷爷的本命蛊虫都那奈何不了他的蛊虫。 前几年,他们不知道权筒喜欢糖葫芦,每次来荒山,都被追得满山跑。 轻功,便是在这个时候练出来的。 后来,星楠晔看到街上百姓用糖葫芦哄自家孩子。 他琢磨着,权筒智力好似一直停留在三岁时期,便带了一串糖葫芦上来。 那次之后,权筒迷上糖葫芦。 权家送了一名做糖葫芦最好吃的师傅过来。 之后,他们上山,总算是没被蛊虫追了。 星楠晔指尖勾着发丝,唇角带笑飘然若仙,眼底深处却又浸染阴邪。 他嗓音阴柔缥缈:“羡慕?那送你?” 星璟熙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倒是想要。 问题是权筒那一根筋的傻缺玩意儿,谁的话都不听。 而且荒山中的人,禁止离开荒山。 简言之,权筒对他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就在这时,正在吃糖葫芦的权筒,动作忽然顿住。 他紧紧捏着糖葫芦,孩童般的面容骤然变得狰狞。 他紧紧盯着星楠晔等人:“你们,是谁杀了我的虫虫?” 他的虫子,少了百只。 星楠晔等人一惊。 随即,星瑜凰皱眉道:“你是不是数错了?” 权筒双眼逐渐通红:“虫虫,少了!” 他的神情,不再似孩童痴傻。 双眼通红,让人望之心生胆寒。 伴随着他的怒意,蛊虫的嗡鸣声再度出现。 星楠晔等人面色一凝。 权鸿鹰沉声道:“权筒,我们没人杀你的蛊虫,你再数一遍!” 权筒丝毫未听,脸上怒意暴躁越来越重。 星楠晔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想办法劈晕他。” 星璟熙爆了一句脏口:“草!成千上万的蛊虫,他怎么知道少了百只?” “况且,我们也没能力杀他的蛊虫......” 话音未落,他瞳孔猛地一缩,“难道是黑蝴蝶来了?” “黑蝴蝶来了也救不了我们,今天要是不劈晕权筒,我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权鸿鹰脸色极为难看。 五年前,他们三位族长联合,杀了权筒一只蛊虫。 结果,权筒发疯,他们差点死在权筒的蛊虫之下。 若非权筒当时还小,蛊虫数量没现在多,晔儿趁机劈晕了权筒。 群蛊无主控制,追了它们一阵便被荒山掌事之人去除的蛊虫吸引散开。 但这次,权筒怒得红了眼。 蛊虫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眼前。 他们,根本没有接近权筒的机会。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死死按住蛊蝶。 数以万计能媲美皇室子嗣本命蛊虫的蛊,就算蛊蝶不惧。 但没等它吃完这些蛊虫,他们就已经先丧命了。 墨瑢晏看了苏若棠一眼:“本殿去劈晕权筒。” 话落,在蛊虫袭来的瞬间,他搂着苏若棠迅速掠向权筒。 苏若棠反应极快,借着漫天蛊虫遮掩住身形,微微让蛊虫露出一个脑袋。 蛊虫受到压迫,攻向二人的动作稍微停顿。 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墨瑢晏一掌劈在权筒后颈。 权筒身子软软倒下。 没了控制,蛊虫肆意攻击众人。 星楠晔柔美的面容,透着鬼神般的阴寒,躲避蛊虫的同时,看向苏若棠,“苏姑娘,蛊虫失了控制,荒山没那么多蛊虫喂它们。” 第585章:这便是你说他死了的原因? 苏若棠秾艳的小脸,透着惊慌,“皇长孙,你们星冥才是玩蛊的祖宗,现在该怎么收场?” 呵。 想试探是不是她杀的蛊虫,做梦。 蛊虫没了权筒操控,攻击力大幅减弱。 星楠晔等人躲避着蛊虫的攻击,心神全都落在苏若棠身上。 苏若棠精致的眉尖拧紧,唇角的轮廓线绷得紧紧的。 她时不时惊呼一声,搂紧了墨瑢晏脖颈。 似是极为害怕般,将脸颊埋在他胸前。 星瑜凰等人看了片刻,移开视线。 眼底的怀疑,渐渐消散。 权筒的蛊虫,肯定是他自己数错。 苏若棠虽然医毒双绝,也略通蛊虫。 但那只神奇的黑蝴蝶,肯定和她没关系。 那蝴蝶究竟是什么品种? 星瑜凰眼神闪了闪,与权鸿鹰对视一眼。 权鸿鹰不动声色点点头—— 权家暗卫一直在查找黑蝴蝶。 星楠晔看着紧紧搂住墨瑢晏脖颈的苏若棠,眸底透着哀伤。 他玉面朱唇,风神冰骨。 眉眼间的哀伤,瞬间看得人心碎。 偏偏,苏若棠从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 星瑜凰气得心梗,忍不住掐了掐人中。 这一刻,她真的想让蛊虫把自己啃成渣。 星楠晔幽幽看了苏若棠片刻,广袖一挥,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洒开。 白色粉末出现,一直围着众人的蛊虫,纷纷散去。 直到最后一只蛊虫离开,星楠晔莲步缓缓,站在权筒身旁。 他灼灼如妖的狐狸眼,定定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嗓音阴邪,“把他扔水牢泡两天。” 权家留在荒山的管理人权深擦了擦额上的汗:“皇长孙,水牢这段时间结了冰......” 水牢中的水,不是普通的水,是能饲养寒性蛊虫的玄冰水。 人要是泡进去...... 不死也得病掉半条命。 他话未说完,星楠晔转头,比鬼神更阴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权深心底一寒,垂下眼不敢说话。 权鸿鹰皱起眉头:“晔儿,先带三皇子妃去看孩子。” 星楠晔轻哼一声,广袖一甩,抬脚就走。 约莫半盏茶后,一行人来到山顶楼阁前。 矗立在山顶的楼阁,精致典雅。 只不过,隐隐语调怪异的哭闹声,衬得这片楼阁有些诡异。 守在门口的人,看到星瑜凰一行人,恭敬地行了礼推开房门。 明篌抱着徐昭,直接问道:“昨夜送来的那个孩子呢?” “少族长,在最里间的厢房,嬷嬷照顾着。”其中一名小厮连忙答。 明篌沉默了一下,缓缓看向苏若棠,颤抖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希冀,“三皇子妃......” 苏若棠撩起眼帘,神色淡淡,“走吧,先去看看。” 真的没有耳朵手指的话,她没办法变出来。 只能利用空间里的生物学皮,尽量修复。 进入楼宇内,苏若棠四人顿时愣住。 院内,奔跑着的孩子,或许不该叫孩子。 他们面容苍老,神情行为却似三四岁孩童。 这些都不是令四人最震惊的。 令四人最震惊的是地上趴着的......人。 他们有的没有四肢,没有眼皮鼻子,耳朵,就想一团肉在地上蠕动。 有的缺胳膊少腿,或者手腿畸形,眼歪口型,咧着嘴趴着傻笑。 有的只有一只眼睛,嘴唇裂开连着鼻子...... 顾姝雅脸色顿时煞白。 傅北弦连忙遮住她的眼睛:“雅雅,别看了。” 顾姝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仍旧是这些残缺奇怪的人。 直到傅北弦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弥漫呼吸间,她快速跳动的心脏才渐渐平复。 傅北弦眉心拧成皱褶,护着顾姝雅向长廊最内侧走去。 一路上,众人面色都极为凝重,无人说话。 “咯吱......” 伴随着推门声,婴孩的声音传出。 一名面容慈善的老妇扭头,看到星瑜凰等人,连忙抱着孩子起身给众人行礼。 星瑜凰抬了抬手:“嬷嬷免礼。” 说话间,她的视线落在嬷嬷怀中抱着的婴儿身上。 嬷嬷怀中的婴儿,皱皱巴巴,像只小猴子。 不过并未从面容上看出残缺。 明篌小心地将徐昭放在床榻上,转身走到嬷嬷旁边。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抱一抱孩子。 却在指尖即将碰到襁褓的瞬间,蓦地缩回。 就在这时,他身子骤然被一股力道推开。 一直昏睡的徐昭,醒了过来。 她跌跌撞撞下床,一把推开明篌。 通红的双眼,定定看着嬷嬷手中的婴儿。 苍白的唇瓣颤抖,哆哆嗦嗦伸手。 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忽地又缩回。 只瞬间,她伸手,小心地从嬷嬷怀中接过婴儿,“宝宝......这是我的孩子......” 她扭头看着明篌:“夫君,我们的孩子没死,没死!” 在嬷嬷怀中一直哭的婴儿,似是感觉到了母亲,渐渐停止了哭声。 他泪眼朦胧地睁开眼,定定看着徐昭。 漆黑透亮的眼眸,干净纯澈。 苏若棠只看了眼,便断定,“这孩子智力没问题。” 徐昭皱了皱眉,看向她,“你是?” 话落,她才惊觉屋内的星瑜凰等人,微微一惊。 但多年的教养,她并未慌张失态。 虽然惊讶,却也礼数周到福身,“民女见过三位公主,二位皇孙,两位族长。” 她单独朝明族长唤了声:“公爹。” 星瑜凰淡淡道:“你刚生产完,无需多礼,回床上躺着吧。” 明篌上前扶住徐昭,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怀中的婴儿。 婴儿透亮的眼神,直直撞入他眼中。 他小手动了动,从襁褓中伸了出来。 下一刻,徐昭瞳孔猛地缩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明篌连忙伸手扶住襁褓,着急唤道:“昭昭......” 徐昭眸中,瞬间蓄起泪滴。 她颤抖破碎的嗓音几乎不成调:“这便是你说他死了的原因?” 她的孩子,竟然没有手指! 第586章:他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明篌喉间好似被异物堵着,胀得生疼。 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嗯。” 他紧张地看着徐昭,生怕她突然发病。 徐昭怔怔看着怀中的孩子,大滴大滴泪水滑落。 她身子颤抖得厉害,面上毫无血色。 襁褓中伸出的小手,又细又红。 手掌五指好鸭掌,全部连在一起。 苏若棠上前,捏着孩子的手掌细细看了看。 四指骨骼完整,唯有小指没有发育,只有一小节指骨。 她放下孩子左手,轻轻捏出她的右手。 右手外观和左手差不多,但情况却严重得多。 除了拇指和中指有完整的骨骼,其余三指皆发育不良。 明篌眼底带着微末的希冀,小心翼翼问道:“三皇子妃,能治吗?” 这是他和挚爱之人的孩子。 如果能治,他也不愿意让孩子一生被困在这。 苏若棠抬眼,定定看着明篌和徐昭,“如果不能治,你们就把孩子扔在这一辈子吗?” “不!”徐昭抱紧孩子,蓦地尖叫起来,“我的孩子,肯定要跟在我身边!” 她猛地挣脱开明篌的产搀扶,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向外跑,“宝宝,你别怕,娘亲会保护你,没人能欺负你......” 三皇女一把拽住徐昭,点了她的睡穴。 徐昭身子一软,悲哀祈求地扭头看了眼明篌,缓缓闭上眼。 二皇女从她手中抱过孩子,问苏若棠,“孩子是不是......不能治?” 这些年来,送到荒山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他们都是有缺陷的孩子,一生或许就几天。 那些满庭院乱爬乱跑的孩子,都是与她们有血缘关系之人。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这些孩子能被治愈。 但她也明白,这种希望极为渺茫。 苏若棠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只能试试,他的右手手指不全,左手只缺小指,我只能把他粘连在一起的手指分开。” 明篌眼睛一亮:“分开了是不是他的手就正常了?” 苏若棠摇摇头:“缺失的指骨没法弥补,只是外观看着能稍微好看点。” 她话音落下,明篌和明族长眼中的光猝然消散。 好一会儿,明篌苦笑一声,“若他是生在普通家庭,带着这点残缺或许还能活下去。” “但这是明家......”吃人不吐骨头的明家。 苏若棠明白他的意思,面无表情未说话。 前世身体有残缺的人都会受到歧视,更何况极为重视血脉的古代。 傅北弦拧紧眉头:“只要活着,有残缺又如何?” “那些在战场上受了伤活下来的士兵,他们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可他们从未放弃过自己!” “不过是身体有残缺,为何就不能活下去!” 明篌红着眼看他,声音沙哑,“傅公子觉得,出生就带残缺之人,与从战场上下来的残缺之人,能一样吗?” 傅北弦一怔,随即道:“有何不一样?” 明篌双拳紧攥。 他血红的眼中,满是哀伤凄厉,“那些人,是带着荣誉!” “而他......” 他看向襁褓中懵懂的婴儿,说不出‘耻辱’两个字。 孩子吐着泡泡,不哭不闹,睁着黑亮纯澈的眼,看着二皇女。 苏若棠撩起眼帘,缓缓扫了眼屋内众人。 她忽地低笑一声,空灵的笑声在气氛沉重的屋内,极为清晰。 她笑意不达眼底,缓缓开口,“明少族长,他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她清寒无温的瞳孔,对上明篌的眼。 明篌心底一寒,到了嘴边的神明二字被他咽了回去。 苏若棠红唇轻启,一字一句,似重锤砸在众人心间: “他的悲剧,是你们为人父母的造成!” “你胡说!”明篌下意识反驳,“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健康!” “呵。”苏若棠嗤笑一声,声线愈加凉薄,“你们的确希望子女平安健康。” “因为只有平安健康的子女,才能为你们争夺权力。” “残缺不正常的孩子,就是废棋,不但给不了你们帮助,还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才没有!”明篌干巴巴地反驳,“我才没有把他当成弃子......” “你们看他残缺,就把他送到荒山。”苏若棠浓颜系的五官极具攻击性,敛了笑时,泛着让人心寒的清冷灼绝。 她空灵的声线,毫无一丝温度,“你心安理得认为他受了神明诅咒,神明惩罚。” “把他送到荒山,有专门的人照顾他。” 说着,她缓缓看向沉默不语的权鸿鹰等人,“你们觉得,没在他们出生时就溺死他们,还让人专门照顾他们。” “你们心安理得认为他们的残缺与自己无关。” “这些孩子,应该对你们感恩戴德。” 权鸿鹰等人,抿着唇不语。 他们的确是这样想。 没要了这些孩子的性命,还让人好吃好喝照顾他们。 他们应该感恩戴德,而他们自己的残缺,也是他们自己没长好,与父母族人无关。 苏若棠继续道:“你们不是没想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而是你们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她低低一笑:“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自己犯的错,从不会认为自己错。” “就算扯上神明,也得为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权鸿鹰嘴唇抖了抖。 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萧族长呐呐道:“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血脉纯正是老祖先就追求的,我们不也没事么......” 苏若棠眉眼间嗤讽更浓:“哟,所以这都是你们老祖宗的错?” 萧族长:“......也不是吧。” “呵,我要是你们的老祖宗,棺材板都得掀了,上来看看我这些孝顺子孙。” 萧族长讪讪然闭嘴了。 星瑜凰面上的雍容完全淡去,面无表情开口,“三皇子妃,你也没必要在这讽刺我们。” “这孩子,到底能不能治?” 第587章:昭昭,我陪你一起照顾孩子 苏若棠看向明篌和明族长,不答反问,“你们愿意让这孩子回明家吗?你们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吗?” 明族长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明篌是明家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若是被族人知道他生了个残缺的儿子,族人会如何看他? 甚至会觉得是他们这一脉得罪了神明,神明才降罪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这样一来,别说明篌无法继承族长之位。 就算是他的族长位置,也不一定保得住。 明篌看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反对的话。 苏若棠嗤笑一声:“处于权力中心的人,果然丧失了人性。” 明篌十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眼中,闪着痛苦、纠结、不忍...... 最终,只化作无力的一句话:“让他留在明府,才是害了他。” 苏若棠已经懒得说话。 她无法改变这群人固有的思维。 况且,明篌他们说的也没错。 这个孩子若是回到家族中,只会受到歧视伤害。 她走到徐昭身旁,抬手解了她的睡穴。 在徐昭睁开眼时,只问了一句,“你认他吗?” 徐昭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这句问话,下意识就答,“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 苏若棠点点头:“行,有你这句话,我尽最大的努力帮他。” 说着,她揭开孩子的襁褓。 看清了孩子的耳朵时,顾姝雅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怎么会这样?” 孩子的耳朵,并未发育完整。 耳廓紧紧贴在脸色,遮住了耳洞。 仅从外表观察,苏若溪不确定孩子的耳洞知否发育完整。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孩子的耳朵。 通过医疗空间的扫描仪,她看到孩子的耳洞发育完成,只是外耳廓畸形。 “孩子听力没问题。”收回手,苏若棠看向徐昭,“孩子太小,满月后我给他做手术,帮他修复手指和耳朵。” 徐昭眼泪扑簌簌直落,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苏若棠轻叹一声,弯腰扶起她,“明家不会同意你带孩子回去。” “我可以带着孩子住外面。”徐昭语气极为鉴定。 “养育一个孩子极为艰辛,更何况还是一个残缺的孩子.....” 徐昭双眼晶亮,语气坚定地打断她的话,“我把他带到这世上,就该承担起作为母亲的责任。” 她语气悲戚:“他没有手指耳朵,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明篌听着她的话,脸色煞白,苦涩地开口,“昭昭......” “明篌,我们和离吧。”话未说完,徐昭打断他的话。 她眼中泪水不断滑落,不看明篌。 明篌身子一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昭昭......你说什么?” 徐昭掩着唇,声音沙哑颤抖,“我们......和离吧。” “不可能!”明篌猛地大吼一声,“徐昭,我明篌这辈子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徐昭脸色煞白如纸。 她双手紧紧捂着唇,咽下满腔悲哀。 瘦削的身子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 明篌双眼充血,盯着她的身影,“你死,我死。” 简简单单四个字,瞬间打消徐昭心底的想法。 明族长皱眉道:“昭昭,这个孩子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和篌儿可以随时来看他。” 二皇女盯着襁褓中的婴儿,眼神几闪,“三皇子妃,昭昭和明篌再生育,孩子是否还会有问题?” 苏若棠并未隐瞒:“百分之八九十的概率,孩子依旧会有问题。” 二皇女猛地抿紧唇角。 她的生母虽然出自权家。 但权家只支持嫡长女。 这些年支持她争夺皇位的,是明家。 而萧家,则与三皇女交好。 权家占据三大世家之首多年,除了本身实力之外,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星冥国主夫人或者主君,必须出自世家之首。 徐昭蛊术上的天分不弱于权鸿鹰,是最有希望带领明家超越权家的人。 星璟熙眼神闪了闪:“徐姐姐,这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明家的孩子,自家孩子怎么能不回家族呢。” “是吧,明伯伯?”后面五个字,是对着明族长说的。 明族长对上星璟熙的眼,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昭昭,先带孩子回家吧。” 明篌震惊地看向明族长:“父亲......” 孩子这个样子,去了明家,只有死路一条! 明族长抬手,打断他剩下的话,“昭昭,你相信父亲吗?” 徐昭死死捂着嘴,泪流满面。 明族长继续道:“父亲向你承诺,未得你准许,其他人不许进你院子,不会有人知道孩子的真是情况。” “哇——”在他话音落下之时,被三皇女抱着的孩子大哭出声。 听到孩子哭,徐昭连忙止住哭,动作轻柔地从三皇女手中接过孩子,轻声低哄。 墨瑢晏忽地问道:“外面那些孩子,都是你们的族人吧?” 权鸿鹰面色极不好看,沉声嗯了声。 墨瑢晏站在窗边,推开窗户。 阳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落在眼底,衬得睫毛根根分明,却让人看不出眼底情愫。 “权力,人性,为何非要二选一?” 小四从小装疯卖傻,他和父皇以及大哥二哥,都从未想过放弃他。 皇家那么大,养得起一个傻子。 可惜大哥,在柳家算计下死亡。 虽然他后来搞垮了柳家,但大哥回不来了。 因此,他更加珍惜血缘亲人。 星瑜凰等人听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与三皇女、二皇女互视一眼。 这一刻,三人心中的某种坚持,似是出现了裂痕。 明篌唇瓣颤了颤。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徐昭身边:“昭昭,我陪你一起照顾孩子。” 徐昭眼睫颤了颤。 她低垂着眼,声音沙哑,“明篌,你没必要这样。” “你是明家未来继承人,不能有污点。” “这不是污点!”明篌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孩子这样,是我们做父母的错!” 徐昭一怔:“什么意思?” 明篌苦笑一声:“你我是表兄妹,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三皇子妃说,三大世家新生孩子残缺不正常,是因为父母血缘亲近。” “血缘亲近的两人结婚,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会有问题。” “所以,这不是神明的诅咒,而是我们自己害了孩子?”徐昭呆呆开口。 第588章:他们是孩童? 苏若棠点点头“不错,医学上有一种说法,至亲之人成亲,孩子大概率会出问题。” “不是痴傻就是残缺。” 随着苏若棠轻飘的话音落下,屋内一阵寂静。 好一会儿,顾姝雅才缓缓开口,“我曾随爷爷外出时,路过东启一个贫穷的村子。” “那里,也有肢体残缺或者脑子不正常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家人并未放弃他们。” “不到百人的村落,年纪越小的百姓,越不正常。” 不过她当时并未看到残缺很严重的百姓,想来他们应该是不方便出门,待在屋里没出来。 傅北弦了然开口“这些百姓因为贫困且村子偏远,婚嫁都是村内完成。” “时间久了,村中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脉,这也导致后代越来越不正常。” “聪明。”苏若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徐昭怔怔看了看孩子,又看向苏若棠,“三皇子妃的意思是,三大世家一直追求的血脉纯正,导致了后代越来越不正常?” 她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苏若棠欣赏她的聪慧,点点头道“不错,千百年来世家追求血脉纯正,一开始由于家族庞大,族人之间血缘淡薄,甚至没有血缘。” “但繁衍千年,为了追求血脉纯正,都是族内之人成婚,时间久了,族内之人血缘越来越深,孩子自然也开始出问题。” 徐昭若有所思“血缘越深厚,孩子出现的问题越严重?” 苏若棠轻轻颔首“理论上是这样,但也有意外。” 她朝着徐昭怀中的襁褓扬了扬下颌“你的孩子还算幸运,智力正常。” 她医疗空间有生物骨骼,是一种极为贴合人体的材料。 前世研究出来专门是给残疾人使用。 能帮助残疾人重塑外形。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随着孩子成长而长大,因此多数都是成年后才能做手术使用。 之后,外观看不出异样,只不过没有功能。 明篌和明族长忽视一眼,苦笑一声。 随即,他们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些孩子身上时,变得复杂。 最终,明族长闭上眼,缓缓开口,“让这些孩子的父母,来看看他们吧。” 萧族长震惊“明族长,你......” 权鸿鹰长长叹了口气“是该让他们看看这些孩子了。” 星瑜凰闭了闭眼“他们无法接受的......” 星楠晔赞成权鸿鹰和明族长的话。 他阴柔绝色,如莲般倾城的面容,透着凄冷幽幽,“自己做的错事,就应该面对。” 星璟熙点头“不错,不让他们面对,三大世家永远不会错承认自己千年的追求有错。” 三皇女也赞同“这些年他们甚至坚信是神明的诅咒惩罚,如果不来一剂猛药,他们不会承认自己的错。” 星瑜凰睁开眼,看向三位族长,“麻烦三位,开荒山吧,” 三名族长互视一眼,脚步沉重地离开。 他们不知道今日开了荒山,是好是坏。 星瑜凰姐妹三人也带着星楠晔和星璟熙离开。 屋内,只剩下明篌夫妇以及苏若棠四人。 苏若棠指了指徐昭怀中的婴孩“明少夫人,你把孩子放床上,我给孩子详细检查一下。” 徐昭抹去眼中的泪,小心地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解开襁褓。 出生仅一天的婴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几人。 时不时吐出一个奶泡泡,不哭也不闹。 孩子乖巧的模样,惹得徐昭更加心疼。 她看着孩子残缺的肢体,眼泪不断滑落。 明篌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昭昭,我们就生这一个孩子,我定不会让他受了欺负!” “你快别哭了,月子里哭会伤了眼睛。” 苏若棠给孩子详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孩子目前没有隐藏的疾病,松了口气。 她担心孩子内脏这些也有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上天的确挺照顾这个孩子的。 她动作利索地重新裹好襁褓,看向明篌,“明少族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明篌点头“三皇子妃放心。” 约莫一个时辰后,阵阵熙攘声从远处传来。 明篌神色变得凝重“昭昭,你和孩子待在屋内。” 徐昭抱着孩子靠坐在床榻上,闻言咬了咬唇瓣。 最终,只是吐出淡淡的一句话,“我和孩子在这等你。” 三大世家隐藏了百年的东西,就这样露在明面处。 引起的震荡...... 她真有些不敢想象。 明篌眉眼舒展开,露出笑意。 他狠狠点了点头,落下一个字,“好!” 随着三大族长上山的数百名百姓,看到站在楼阁前的星瑜凰五人,连忙行礼 “草民参见三位公主,两位皇孙。” 星瑜凰神色复杂地抬了抬手“起来吧。” 她缓缓扫了眼众人,声音凝重,“诸位一会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请不要惊讶,也不要惊恐。” 惊什么? 惊恐? 众人头上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惊讶他们还能理解。 但惊恐是什么鬼? 而且,阁楼内传来的孩童嬉闹声,为何这般……说不出的诡异? 星瑜凰深深看了眼众人,侧开身子。 身后的侍卫上前,缓缓推开楼阁大门。 厚重的木门推开。 沉闷的咯吱声,似重锤一般砸在众人心间。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木门缓缓打开。 众人的神情,也随着打开的木门,由震惊疑惑,变成惊悚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 “他们是孩童?”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恐怖的孩童?” “那个歪着嘴的小女孩,好像萧老三家侄媳妇!” “还有地上爬那个男孩,怎么感觉和权家小少爷有点像?” “还有那个像老翁一样的孩子,她手背上红色的水滴形胎记,好像妞儿手上的……” 众人怔愣过后,有些眼尖地指着院中孩子议论起来。 渐渐地,随着越来越多的孩子从房间出来,众人的神色变得诡异。 第589章:那些死去的孩子,葬在哪? 有妇人震惊地看着一名被嬷嬷牵着走出来,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那孩子……和我好像……” “那个小男孩,好像明家二公子……不!他就是明家二公子夫人三年前生下的孩子!” 明家一名老者指着一名痴痴笑着,跌跌撞撞走到院中的小男孩,“他眉心的红痣,和那个据说出生后先天不足死亡的孩子一模一样!” “那没有脚的孩子,和萧家小公子幼时,几乎一模一样!”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有年轻妇人满脸不敢置信,踉跄着走向院中。 她蹲在一名趴在地上吃土的幼童身边,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幼童沾染着泥土的脸颊,蓦地缩回。 身穿青衣的年轻男子,呆呆地走到幼童面前,“瑞儿?” 他和夫人成亲五年,三年半前生下一名男童。 未得见一面,族长便告知他是个死胎,在娘胎中就腐烂了。 族长抱着襁褓匆匆离开。 他和夫人亲眼看到,襁褓中的孩子面容干净,恍若睡着。 如今这趴在地上吃土的幼童,年龄看着约莫两岁。 但他却感觉,这就是他那被宣布死亡的孩子。 他给她取名——萧瑞。 更多的父母,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家族中被宣布死亡的孩子会在这?还变成了这样?” “族长,你当初明明告诉我,我那孙儿早夭,现在那与我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孩童,又是谁?” “族长,我女儿不是死了吗?她又是谁?” “皇长孙,当初我孙女出生你也在府中,你说她出生就死了,可那个女孩,和我女儿幼时长得一样啊!” 众人神情皆有些崩溃。 认出了自己孩子后,仅仅有少数几人敢上前。 更多的,是呆愣在原地。 那些上前走到孩子面前的人,都是孩子仅仅有智力缺陷的。 而孩子肢体残缺且伴随智力缺陷的,他们不敢上前,或者说不想上前。 来荒山的,都是三大世家中身份尊贵之人。 他们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竟是这般难看痴傻。 好一会儿,星瑜凰缓缓吐出四个字 “我们错了。” 她看着抱着孩子哭的年轻父母,苦涩地道“我们一直追求的血脉纯正,害了孩子们。” 众人听言,齐齐震默。 若是之前,他们听到有人这样说,绝对会跳起来反驳。 可现在,看着这些残缺不正常的孩子。 他们,竟无法反驳。 隐隐间,他们觉得星瑜凰说的是真的。 “这些,的确是你们曾经被宣布死亡的孩子。” “因为三大世家一直追求血脉纯正,表兄妹成亲,导致孩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星瑜凰话音落下,隐隐有低泣声响起。 渐渐地,哭声连成一片,和孩子们受惊的叫声混合在一起,悲凄诡异。 众人都是三大世家权力中心的人物。 他们中也有人怀疑过,为何近些年但凡族人生产,族长都在。 且孩子出生第一眼不是给父母看,而是给族长看。 但凡族长看过的孩子,二三十个只会有一个活着。 如今看到这些孩子,他们明白了。 “长公主,那为何这里最大的孩子,看身量也就七八岁?”有老妇红着眼,提出疑问。 回答她的,是苏若棠,“因为智力正常的孩子,有意识后,都无法接受这样残缺难看的自己。” “他们,选择了自杀。” “而智力痴傻或者没有残缺严重没有能力自杀的孩子,由于父母是近亲,他们本身就带着各种疾病,能活到十岁者,寥寥无几。” “他们的寿命,不过短短五六年,甚至几天、几个月。” 伴随着苏若溪尾音落下。 众人压抑的低泣,倏然变成崩溃的大哭。 墨瑢晏看着哭成一片的三大世家之人,微微握紧了苏若棠的小手。 他已经休书给父皇,禁止有血缘关系之人成亲。 就算是远房亲戚,也不行! 同一家族之人,皆禁止成亲。 傅北弦和顾姝雅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怜悯。 他们不同情这些人。 他们只同情这些无辜的孩子。 星楠晔灼灼如妖的狐狸眼,透着阴冷邪光。 他阴柔绝色,勾唇轻笑,眸底无温。 “现在哭有用吗?” “你们敢承认这是你么得孩子吗? “敢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家吗?” 一连三问落下,漫天哭声骤止。 众人呆愣。 敢承认吗? 敢把孩子带回家吗? 不敢......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三大世家之人。 要是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后代如此不堪,他们还有何优越感面对其他世家的人? 楠晔眸底浸染极致的阴毒邪光,冷笑连连 “你们不敢。” “在你们眼中,权力重于一切。” 星瑜凰皱了皱眉,却并未说话。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从荆州回来后,自己这阴邪如妖的儿子,好似变了。 多了分......仁慈之心? 星璟熙上前,抱起一名无脚在地上蠕动,嘴歪脸斜的孩童。 他动作温柔地用袖子擦去孩童嘴边的口水,眉眼噙着讥讽,扫了眼众人 “活生生的孩子在自己眼前不敢承认,天天对着那所谓的坟墓涕泪直流,不虚伪吗?” 苏若棠诧异地看了眼星楠晔和星璟熙。 她本以为第一个抱起孩子的,会是孩子母亲。 却没想到,竟然是星璟熙。 星瑜凰面无表情看着众人“今日把荒山的秘密告诉大家,大家如何选择,是大家的事。” “这些孩子依旧会由三大世家共同养着,直到他们死。” 权鸿鹰负手而立,看着院中流着权家血脉的孩子。 沉默片刻后,他沉声道“权老三,带你孙女回家。” 站在他身后的老者,毫不犹豫上前,抱起肢体残缺的小女孩。 在他后面,一些权家人犹豫之后,也选择上前,抱走自己孩子。 明篌侧眸,看着身旁的年轻男子,“表哥,带侄子回家吧。” 年轻男子身边的女子,听到明篌的话,再也忍不住,哭声上前抱住自己孩子。 随即,血缘亲情冲破了权力桎梏,更多的人上前抱起了自己家族的孩子。 唯有几名残缺实在严重的孩子,孤零零在地上蠕动。 “这些孩子寿命不长,你们既然选择带他们回家,本宫希望你们能善待他们。”淡淡的威压,伴随着星瑜凰轻淡的声音,落在众人身上。 “是,谨遵长公主命令。”众人齐齐应下。 好一会儿,有人忍不住道“长公主,那些死去的孩子,葬在哪?” 第590章:万人坑 星瑜凰悲凉的目光,落在旁边那好似被砍了头的山上。 “他们就葬在那。” 好一会儿,一名妇女红着眼眶问道“我们能去看看他们吗?” “可以。”星瑜凰眼底神色复杂。 院中的孩子,除了残缺极为严重的,都被带走了。 乌泱泱一大群人,脚步沉重地跟在星瑜凰等人身后,向着旁边山脉而去。 苏若棠拉着墨瑢晏跟上。 顾姝雅留在屋中陪伴徐昭。 傅北弦自然而然守在院中,神色复杂地看着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众人走了约莫一盏茶,齐齐停下脚步。 他们面上的神情,比看到残缺的孩子更加震惊。 那看似被砍了头的大山,其实是山顶被削,挖成一个万人巨坑。 坑里,是大大小小的人骨。 皆是孩童。 最上面的,是几名穿着干净衣服,面容整洁的孩子。 他们静静躺在尸堆上,恍若睡着。 星瑜凰眼中带着悲痛“这些年死去的孩子,都葬在了这。” “没有姓名的孩子,无法拥有衣冠冢。” 所以,这些孩子只能葬在万人坑中。 深不见底的巨坑,几乎已经被孩子的尸骨填满。 看着眼前一幕,众人再也忍不住,跪地痛哭。 苏若棠也被惊到。 她想过残缺不正常的孩子会很多。 却没想到,竟然多到几乎能填满万人巨坑。 星楠晔朝巨坑鞠了一躬,幽幽看着痛哭的众人,“传说葬于万人坑的孩子,无法投胎。” 抱着孩子的妇人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们愿意给孩子们取名,立衣冠冢。” “孩子的名字在他没出生前我们就已经想好了,我现在就让人来立衣冠冢。” “对对,我们现在下山,带人来立衣冠冢。” 众人抹去眼中的泪,爬起身,脚步踉跄地向山下走去。 只是不知那踉跄的脚步,有几分是害怕恐惧,有几分是悲哀伤心。 世家大族,根本不存在真心这种玩意儿。 苏若棠深深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 同时,她也感慨东启皇室是难得还存在血缘情的皇室。 除了生死不明的五皇子墨萧涯之外,就算是装傻十数年的老四,也并未对其他兄弟下杀手。 他给武舜帝大臣下蛊。 却从未用蛊伤害他们。 而从紫麟卫带来的信看,京中一切正常。 墨辰逸依旧喜欢黏着二哥,朝中事务基本都是二哥在处理,他从未插手。 甚至暗中帮助二哥处理了几名南辰安插的暗哨,气得南辰王一天三封书信飞给他。 他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厨房灶台里,继续给二哥熬粥。 星楠晔转身,看着苏若棠,忽地问道“苏姑娘,你说我们让他们知道真相,是对还是错?” 苏若棠撩起眼尾,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自欺欺人,最终只会走向衰弱。” 星瑜凰抬了抬眼,忽地开口“三皇子,父皇有一明珠,遗落在东启。” “如今星冥三大世家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怕你们嘲笑。” 话落,她定定看着墨瑢晏和苏若棠,一字一句问“你们可愿帮本宫?” 萧族长和明族长带着族人离开,二皇女以及三皇女也回宫向星冥国主禀报。 此时万人巨坑旁,只留星瑜凰和星楠晔,以及苏若棠夫妻二人。 凉风吹过,带着恶臭血腥。 这一刻,苏若棠只觉胸口翻涌,恶心欲呕。 她抿紧唇瓣,身子无意识往墨瑢晏身边靠了靠。 第591章:不情之请 “萧二小姐,今日萧府午膳是猪脑?”权卿灼垂了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轻轻柔柔笑着看向萧兰兰。 萧兰兰一愣“没啊,那玩意儿恶心死了,本小姐才不吃呢。” 她话音刚落,星楠晔幽冷阴邪的嗓音响起,“改明儿本殿送百斤猪脑去萧府,给萧二小姐好好补补。” 萧兰兰娇嗔地跺了跺脚,屈膝向星瑜凰和星楠晔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皇长孙。” 三大世家之人,除了族长可以自称为臣。 其余无官职的族人,都只能自称草民。 星瑜凰淡淡道“萧二小姐免礼。” 她看向权卿灼,面上的淡漠散去,神色变得柔和,“卿灼,过来姑姑这。” 权卿灼垂眼,垂眼小步走到星瑜凰面前,“皇姑姑,晔表哥。” 星瑜凰轻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今晚陪陪皇姑姑。” 权卿灼点点头,小声嗯了声。 萧兰兰看了眼隽美矜贵的墨瑢晏,娇声道“三皇子,谢谢你告诉我们真相,否则我们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墨瑢晏神情淡漠疏离“萧二小姐,是三皇妃察觉到的异常,你要感谢,也应该感谢三皇妃。” 萧兰兰撇撇嘴“兰兰觉得还是因为殿下的英明,才能发现孩子残缺的真相。” “父亲一直夸赞三皇子呢,三皇子有空时,可否到萧家用个膳?” 她话音落下,星瑜凰脸色微变。 墨瑢晏和苏若棠随晔儿来星冥,虽说是游玩,但她可不信二人会无事登三宝殿。 但就算墨瑢晏不支持她,也决不允许支持其他家族! “萧二小姐,三皇子与三皇妃是来使,国主已经为他们安排了宫中御膳。”权卿灼温柔开口。 言外之意,你萧家还不够格宴请三皇子。 也不够格与三皇子交好。 但显然,一根筋的萧兰兰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 她轻哼一声“权卿灼,国主很快就会下旨,禁止有血缘之人成亲,你和皇长孙是没希望的。” “等我姐姐......”说到这,她蓦地住了音。 星瑜凰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得雍容华贵,“等你姐姐如何?” 萧兰兰垂下眼,嗫嚅着唇瓣,“长公主,等我姐姐到了,可以让她给这些婴儿上柱香吗?” 权卿灼看了眼萧兰兰,眼底划过失望。 这蠢货,怎么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了。 萧家嫡小姐萧如月,那才是真正棘手的人。 与她并称为星冥二娇。 且她喜欢晔表哥。 想到这,权卿灼一阵心烦。 她从小就被按照国主夫人培养教导。 以权家的钱财势力,国主之位迟早是皇姑姑的。 而皇姑姑只有晔表哥一个儿子,晔表哥必然能成为储君。 皇姑姑和伯伯都说好了,明年就请国主给她和晔表哥赐婚。 可如今,这些孩子的事曝光,近亲之人必然禁止成亲。 她成为晔表哥妻子的梦,泡汤了。 目前京中唯一能配得上晔表哥的,只有萧如月。 星瑜凰淡淡道“萧大小姐一片仁爱之心,本宫自然允准。” 话落,她拉着权卿灼的手,恨铁不成钢瞪了眼自家儿子,“晔儿,好好陪陪三皇子。” 她得赶快让人去查苏若棠母亲的身世。 如果她真是那渔女的后人,她饲养了二十年的绝育蛊,恰好可以给她用上。 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生下晔儿的孩子。 想到这,星瑜凰眼神闪了闪。 七天后,绝育蛊就能破壳而出。 恰好那日是父皇的生辰。 ...... 接下来几日,三大世家各自从荒山接回了自己的孩子。“萧二小姐,今日萧府午膳是猪脑?”权卿灼垂了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轻轻柔柔笑着看向萧兰兰。 萧兰兰一愣“没啊,那玩意儿恶心死了,本小姐才不吃呢。” 她话音刚落,星楠晔幽冷阴邪的嗓音响起,“改明儿本殿送百斤猪脑去萧府,给萧二小姐好好补补。” 萧兰兰娇嗔地跺了跺脚,屈膝向星瑜凰和星楠晔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皇长孙。” 三大世家之人,除了族长可以自称为臣。 其余无官职的族人,都只能自称草民。 星瑜凰淡淡道“萧二小姐免礼。” 她看向权卿灼,面上的淡漠散去,神色变得柔和,“卿灼,过来姑姑这。” 权卿灼垂眼,垂眼小步走到星瑜凰面前,“皇姑姑,晔表哥。” 星瑜凰轻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今晚陪陪皇姑姑。” 权卿灼点点头,小声嗯了声。 萧兰兰看了眼隽美矜贵的墨瑢晏,娇声道“三皇子,谢谢你告诉我们真相,否则我们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墨瑢晏神情淡漠疏离“萧二小姐,是三皇妃察觉到的异常,你要感谢,也应该感谢三皇妃。” 萧兰兰撇撇嘴“兰兰觉得还是因为殿下的英明,才能发现孩子残缺的真相。” “父亲一直夸赞三皇子呢,三皇子有空时,可否到萧家用个膳?” 她话音落下,星瑜凰脸色微变。 墨瑢晏和苏若棠随晔儿来星冥,虽说是游玩,但她可不信二人会无事登三宝殿。 但就算墨瑢晏不支持她,也决不允许支持其他家族! “萧二小姐,三皇子与三皇妃是来使,国主已经为他们安排了宫中御膳。”权卿灼温柔开口。 言外之意,你萧家还不够格宴请三皇子。 也不够格与三皇子交好。 但显然,一根筋的萧兰兰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 她轻哼一声“权卿灼,国主很快就会下旨,禁止有血缘之人成亲,你和皇长孙是没希望的。” “等我姐姐......”说到这,她蓦地住了音。 星瑜凰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得雍容华贵,“等你姐姐如何?” 萧兰兰垂下眼,嗫嚅着唇瓣,“长公主,等我姐姐到了,可以让她给这些婴儿上柱香吗?” 权卿灼看了眼萧兰兰,眼底划过失望。 这蠢货,怎么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了。 萧家嫡小姐萧如月,那才是真正棘手的人。 与她并称为星冥二娇。 且她喜欢晔表哥。 想到这,权卿灼一阵心烦。 她从小就被按照国主夫人培养教导。 以权家的钱财势力,国主之位迟早是皇姑姑的。 而皇姑姑只有晔表哥一个儿子,晔表哥必然能成为储君。 皇姑姑和伯伯都说好了,明年就请国主给她和晔表哥赐婚。 可如今,这些孩子的事曝光,近亲之人必然禁止成亲。 她成为晔表哥妻子的梦,泡汤了。 目前京中唯一能配得上晔表哥的,只有萧如月。 星瑜凰淡淡道“萧大小姐一片仁爱之心,本宫自然允准。” 话落,她拉着权卿灼的手,恨铁不成钢瞪了眼自家儿子,“晔儿,好好陪陪三皇子。” 她得赶快让人去查苏若棠母亲的身世。 如果她真是那渔女的后人,她饲养了二十年的绝育蛊,恰好可以给她用上。 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生下晔儿的孩子。 想到这,星瑜凰眼神闪了闪。 七天后,绝育蛊就能破壳而出。 恰好那日是父皇的生辰。 ...... 接下来几日,三大世家各自从荒山接回了自己的孩子。 第592章:若是找到了国主遗珠,求您护她 墨瑢晏不动声色反问“为何?” 明族长垂下眼,眼中翻涌着异样的涟漪。 好一会儿,他才含糊道“那名渔女生活在南海附近,定是无父无母。” “她所有的依靠都是国主,国主离开南海几十年,她大概已经不在这世上。” “她的后人既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也没必要去打扰他们。” 当年父亲去接国主时,有幸见过那名渔女。 天姿国色都难以形容。 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最为心善之人,南海渔村百姓多数都受过她无条件的帮助。 明府密室中,还留着那名渔女的画像。 想到画像,明族长瞳仁骤然放大。 他惊疑地抬眼,看了眼墨瑢晏。 对上他清冷淡漠的目光时,又移开眼。 心中忍不住嗤笑。 墨瑢晏是东启柳皓大将军妹妹之子。 柳皓与柳婉玥,是龙凤胎。 他怕是老眼昏花了,竟然会觉得墨瑢晏与那名渔女有几分相似。 大概是,长得美的人,都美得相似吧。 压下这个不现实的想法,明族长朝二人拱手道“殿下和三皇妃对明府的大恩,明府会永记于心,若有需要,可随时联系明某。” 话落,他想着父亲当年的话,再次道“殿下,若是找到了国主遗珠,求您护她一命。” 墨瑢晏深深看了眼明族长“长公主和三皇女也在寻找她,明族长怎么就确定本殿能先她们一步找到人?” 明族长轻叹一口气“也罢,还是看天意吧。” 若是真的被长公主先找到人,他再想办法护她一命。 也算是,圆了父亲的心愿。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是本殿先找到人,自会护她。” 他自己的母妃,他肯定得护。 若是星瑜凰等人敢伤他的母妃,他不介意让小海棠夺了星冥国主之位。 以蛊术为尊。 呵。 小海棠养出了蛊蝶,比任何人都适合做星冥国主。 明族长鞠了一躬“多谢殿下。” 他看向苏若棠“三皇妃想要的饲养配方,一会昭昭会写给您。” 苏若棠秾艳的小脸,染上肉眼可见的欣喜,“多谢明族长。” ...... 星冥国主寿辰之日,不过酉时一刻,宫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 文武百官带着家眷,携礼早早来到宫中。 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别人刷了好感度。 这次寿宴,星冥国主交给了三个女儿操办。 每年都有的寿宴,这次因墨瑢晏等人在,三名皇女难得地齐心使力。 关起门来她们怎么争,怎么夺,那都是家事。 家丑不能外扬。 在外人面前,她们装也要装出姐妹友爱的样子。 二皇女嘴角带着笑,站在星瑜凰身边,问出的问题却不如表面上这般姐友妹恭,“皇姐,你说父皇一直不立储君,是不是想等着咱们的妹妹回来。” “然后,用皇位弥补她们母女。” 不等星瑜凰说话,三皇子便嗤笑道“二皇姐,父皇就算忘不了她们母女,也绝不可能传位给妹妹。” “你呀,就别把大皇姐当枪,大皇姐历来疼爱我们姐妹,若是寻到了妹妹,铁定将她放在手心疼爱,断不会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是吧,大皇姐?” 星瑜凰面上噙着雍容大方的笑。 闻言淡淡扫了眼三皇女以及来往的宫人,轻笑,“你们是本宫的妹妹,做姐姐的,自然要疼爱妹妹。” 她目光落在二皇女身上,意味深长,“倒是本宫听说,前段时间璟熙去了趟星冥南海?” 二皇女面上毫无异色“是哪个乱嚼舌根的,竟敢骗大皇姐,璟熙那孩子从小就不喜出门,一直在府中研究蛊虫呢。” 星瑜凰轻笑着哦了声,也不知信没信。 三皇女垂了垂眼,斜倚在扶手上,挑起一朵牡丹把玩。 她无心皇位。 但比起心思深沉的二姐,她更希望大姐能成为储君。 星瑜凰坐姿端正,涂着红红丹寇的指甲,交叠置于身前。 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情愫。 二皇女看了眼大皇女,以及殿中坐着的部分朝臣家眷,轻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她心底,其实一直觉得不公。 她们三人身上都流着权家的血脉,可凭什么权家只支持皇长女。 论处理政事的能力,她自认不比大皇姐差。 论蛊术天赋,她的本命蛊虫不比大皇姐弱。 可权家却只支持大皇姐。 同样流着权家血脉的孩子,他们也只亲近星楠晔。彡彡訁凊 酉时三刻,星冥国主以及墨瑢晏等人一同出现。 星冥众臣盯着苏若棠的眼,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 今天东启三皇子妃还会送他们丹药吗? 上次宴会有几名大臣出于礼貌,带走了瓷瓶。 其中一人回到府上,本打算将瓷瓶上次给下人。 却不想,瓷瓶被宽大的袖子拂落在地,里面的药丸滚出。 恰好府医路过,认出了这是珍贵的乾元丹。 他连忙像供祖宗一样把这颗乾元丹供起来。 而东启送给星冥的见面礼,是乾元丹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众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星冥医术是要超过东启了,但那不是还没超过么...... 他们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 据说他们未带走的瓷瓶,被三位皇女收了。 简直亏死了。 一颗乾元丹,不说立刻让他们成为绝世高手,但绝对能让他们身子爽朗地多活两年啊! 苏若棠对上上百只亮晶晶的眼,嘴角抽了抽。 莫名地。 她脑海中浮现雏鸟在窝中大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下一刻,她轻吸一口冷气,将这个太过辣眼睛的画面甩出脑子。 她目不斜视,随着墨瑢晏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随即,送上一枚丹药。 “星冥国主,这是父皇吩咐本皇妃用东启国库中珍贵药材炼制的药丸,无特大功效,不过能保住临死之人性命一年。” 嘶—— 她话音落下,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保住临死之人一口气一年? 这特么是什么逆天药丸? 星瑜凰眸光剧烈颤动了几下。 她勉强稳住心神,问道“是昏迷中的一年,还是......” 第593章:不好意思,肌无力 苏若棠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众人心上“如正常人一般。” 三皇女直接傻眼。 保啥? 保临死之人一年性命? 还是如正常人一般的一年性命,不是缠绵病榻昏迷一年那种! 嘶! 苏若棠的医术简直比医圣还逆天啊! 这一刻,她无比想拜苏若棠为师。 “三皇子妃,您收徒弟吗?”嘴巴快过脑子,三皇女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苏若棠。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不收。” 三皇女眼中的光亮肉眼可见地熄灭。 她失望地哦了声,可怜巴巴地垂眼剥葡萄。 星冥国主满脸笑意,小心翼翼地收好瓷瓶,“武舜帝客气了,朕承诺你们,朕在位期间,星冥与东启,为友好之邦。” 傅北弦和顾姝雅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喜意。 墨瑢晏神色淡淡“国主,父皇历来都想与星冥交好。” “可惜,星冥一些人,似是不想看到两国交好。” 星冥国主缓缓敛了面上的笑“三皇子这话,是何意思?” 傅北弦适时递上手中一直拿着的画卷“国主,此人仗着一身蛊术,用蛊控制我朝四皇子。” 能用蛊术蛊惑东启四皇子,画像上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星冥国主眼底色泽变了变。 画像不能当众打开。 他示意太监总管去接画像“竟有此等事,三皇子放心,朕必彻查清楚,给东启一个交代。” 傅北弦撇撇嘴,将画像递给太监总管时,似是没拿稳。 手一抖,画像展开。 他敷衍道歉“不好意思,肌无力。” 太监总管“.......” 星冥国主“......” 神特么的肌无力。 看你那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的样子,就和这三个字不搭边。 众臣看清了画像上之人,神色各异。 年轻者是困惑。 年长者则色变。 权鸿鹰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手边酒盏。 淅淅沥沥的酒水落了一身。 他却恍若未觉,一贯沉冷凝重的面容,罕见失态。 太监总管惶恐地跪下“奴才失手,请国主降罪。” 星冥国主脸色有些苍白,失了气力般靠在椅上,疲累地挥挥手,“起来吧。” 傅北弦故意就是要当众打开画像。 只会点简单拳脚功夫的老太监,根本不会是人家对手。 明族长紧紧盯着画像。 好一会儿,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萧族长,“老萧,这画像上的,是那位?” 萧族长脸色极为难看,点点头,“虽然模样变老了许多,但眉眼间的神态不会错,就是那位。” 星冥国主的胞弟——星扶光。 三十年前,星扶光差点养出蛊蝶。 在破茧成蝶的最后一步失败。 因此,错失皇位。 此后,他便消失不见。 五年后,星冥京城百姓中蛊。 星扶光留下一句话【皇兄,帮弟弟试试新的蛊虫。】 星扶光下的蛊虫极为诡异。 中蛊者三日暴毙而亡,死亡的尸体一旦没在半盏茶内焚烧,凡是百米范围内的人,都会中蛊。 周而复始。 不过短短三日,京中百姓就出现大量伤亡。 三大世家和皇室七天七夜未休,才勉强控制住蛊虫蔓延。 接下来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解了蛊。 而星扶光,此后再无音讯。 墨瑢晏眼底色泽冷凝“国主,此人还曾给我东启京城百姓下了尸蛊。” 尸蛊! 众人闻言,神色皆变。彡彡訁凊 他们知道不久前东启百姓曾感染了一种病。 但却不知道是尸蛊。 明族长抿了抿唇角,深深看了眼苏若棠。 出手救了百姓的,是苏若棠。 尸蛊在星冥也算是排得上前十的蛊虫,却被苏若棠轻易解了。 看来她的蛊术,远超他们的估计。 若是不能为友...... 算了,凭他们的本事,没法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 不能为友,至少不要为敌吧。 墨瑢晏看了眼权鸿鹰,声线恍若被万年玄冰浸透的寒玉,“据本殿调查,画像上之人是国主胞弟,星扶光。” “身为星冥皇室,却对我东启皇室百姓下蛊,东启需要国主一个解释。” 星冥国主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问出苍白无力的一句,“这画像,从何处获得?” 星扶光之事,他不打算多说。 当年是以疫病为借口,打发了东启和南辰的窥探之心。 国丑,他不会外扬。 墨瑢晏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国主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画像是紫麟卫在荆州城蹲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蹲到的。 星扶光来找荆州城主,继续说服他拥城自立。 昨日才将画像送到他手中。 呵。 东启的铁骑还没到星冥,星冥倒是先对四弟下手了。 不过四弟也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星扶光在他手中讨不了好。 否则也不会找上荆州城主了。 星冥国主闭了闭眼“三皇子,此事朕会给东启一个满意的答复。” 墨瑢晏点点头“扰了国主寿辰,是我等的错。” 话落,他再度取出一个瓷瓶,“这是赔礼,增元丹。” 增元丹,一颗能增加人五年寿命。 比乾元丹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臣已经傻了。 星冥国主心中的不快,完全消散。 他在众臣眼馋的目光中,笑眯眯收起增元丹“星扶光已经脱离星冥皇室,朕会派人协助三皇子,尽快抓到人。” 墨瑢晏淡淡嗯了声。 若是之前,他还会忌惮星冥。 但小海棠养出了蛊蝶,星冥比南辰更好拿下。 星冥国主寿辰过后第三天夜里,墨瑢晏体内寒毒再次发作。 幸亏苏若棠机警,用蛊蝶触角的粉末,压住了寒毒。 她拍板定音“休息一日,后天一早就去皇陵。” 傅北弦赞同。 顾姝雅眉心微微蹙起“借口呢?” 他们这三日看似在皇宫闲荡,实则用蛊蝶探了皇宫。 除了蛊殿,他们还发现了八处蛊虫较多的宫殿。 分别是星冥国主,三位公主,两位皇孙的寝殿,以及两座久无人居的宫殿。 前六座寝殿有蛊虫不奇怪。 但那两座荒废多年的宫殿,竟然养着上千只品质不低的蛊虫,就有点值得深思了。 不过不管主人是谁,那些蛊虫全都成了蛊蝶的美食。 苏若棠看向趴在花朵上,翅膀已经有了三道赤金红纹的蛊蝶,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狩猎。” 第594章:星楠晔,你当真要阻我? “狩猎?”顾姝晔和傅北弦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苏若棠的意思。 紫麟卫早已摸清了星冥的地形。 皇家猎园,有一条隐秘的小河,通向皇陵。 他们可以借着狩猎的名义,从这条小河潜入皇陵尾部。 “顾姐姐,你和表哥装作在林中狩猎,帮我们掩护。” 傅北弦点头“好,可是皇陵寒凉,表弟的身子......” “我将权鸿鹰给的药草熬了喂阿晏,他的寒毒半个月内不会发作。” 顾姝雅担忧道“可是两位皇孙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有明少族长帮我们掩护,也......” 苏若棠高深莫测地打断她的话“顾姐姐放心,星璟熙那边明少族长会拦住。” “至于星楠晔,这便宜儿子必须帮忙。” “便宜儿子?”顾姝雅和傅北弦一脸困惑。 苏若棠眉眼弯弯,轻笑着说了星楠晔失智期间的事。 傅北弦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他愣愣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墨瑢晏“墨懒懒......星楠晔真的叫墨懒懒奶爹爹?还要和他一起睡觉?” 苏若棠眉眼满是笑意“嗯,千真万确,失智期间的星楠晔,可奶萌了。” 顾姝雅和傅北弦听不懂奶萌是何意。 但想了一下—— 星楠晔顶着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阴柔绝色的狐狸眼中透着纯真,捧着碗可怜兮兮向三皇子讨鲜奶粥喝...... 唔。 这画面太美,他们想象力匮乏,有点儿想象不出来。 顾姝雅美眸微微瞪大“我听说东启皇长孙美如妖邪,却阴晴不定。” “他醒来后,有没有和三皇子大打一架?” 苏若棠抿了抿唇角,沉默了。 顾姝雅心念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若溪,皇长孙该不会是......想夺他人之妻吧?” “哼,他做梦。”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冷哼,墨瑢晏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阿晏,你醒了。”苏若棠惊喜地扭头看他。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让你担心了。” 苏若棠指尖落在他腕脉上,眼底郁结的担忧散去,“我打算后天就去皇陵。” 墨瑢晏沉吟一瞬“好。” 母妃是星冥国主之女,他虽留了人保护母妃。 但星冥用蛊防不胜防,加上星扶光不知所踪,不尽快回京,他心中始终不安稳。 ...... 时间一晃而逝。 苏若棠和墨瑢晏等人借着狩猎的名义,带着伪装成护卫的紫麟卫,到了猎山。 刚入山林,便遇到脸色黑如墨的星楠晔。 他坐于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苏若棠,阴柔绝色的眉眼一片冰寒。 婉转的声线亦如鬼神般充满阴冷“你就这么想陪他去地府见识见识?” 苏若棠挑了挑眉“皇长孙可真会说笑,本皇妃陪殿下来狩猎。” “至于那地府,等百八十年后,本皇妃活腻了,自然会去参观一番。” 星楠晔面无表情凝着她“你们胆子还真大,竟然想从猎山潜入皇陵。” 苏若棠心头一惊。 她故作惊讶“呀,你们星冥的皇陵和猎山连在一起呀!” “我就说这的动物怎么都这么肥呢,原来是你们老祖宗养的呀。” 星楠晔“......” 他指尖勾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漫不经心把玩着。 出口的语调,却幽幽令人心寒,“想去见见我老祖宗?” 苏若棠摇头“暂时不想。” 星楠晔翻身下马,定定看着墨瑢晏,“皇陵里面没有寒蛊,但却有玲珑胆。” 他盯着墨瑢晏的眼,一字一句,“寒蛊在你身上。” 昨夜,他体内的本命蛊虫异动。 他随着本命蛊虫出来,结果在墨瑢晏等人居住的宫殿感受到了寒意。 他的本命蛊虫是按照寒蛊饲养方法养成,虽不如寒蛊厉害,但却能感应天下至寒之物。 加上地下暗河昏迷前,他明明探到了墨瑢晏的脉搏...... 墨瑢晏瞳孔微微一缩,语调不咸不淡,“你们星冥的至宝,为何会在本殿身上?” 星楠晔阴柔的目光,落在苏若棠身上,“是啊,本皇孙也想知道,我星冥至宝,怎么会跑到东启三皇子身上。” 苏若棠看了眼他身后的几名黑衣人,抿紧唇角,“你想怎么样?” 星楠晔气笑了。 他笑得阴柔倾城,声线幽魅阴邪“信不信没有我带路,你们进了皇陵就是一个死!” 苏若棠眸光清寒看着他“你是来阻止我的?” 星楠晔心头一阵酸涩。 他语调异常冰冷“就算是死,你也要去皇陵?” 苏若棠毫不犹豫“是!” 星楠晔阴寒的声音,裹夹无尽的哀怨和怒,“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拼命?” 苏若棠眸光无温“他是我此生认定之人。” “星楠晔,你当真要阻我?” “此生认定......”星楠晔阴柔决绝的笑声,回荡在久无人烟的山林。 心碎、凄然、哀怨...... 更多的是自嘲。 他第一次将心遗落,却不被珍惜。 他眉眼,浸染苦涩。 柔媚的狐狸眼,唯有苏若棠的影子,“我帮你取玲珑胆。” 苏若棠深藏起眸底所有情绪,抿唇不语。 “苏若棠,如果有下辈子,可以让我先遇见你吗?” 苏若棠长睫轻轻一颤“人没有下辈子。” 就算有,也不再是这个人。 星楠晔失神地凝着她,眼中带着偏执执着,“如果有呢?” 苏若棠清绝秾艳,澄澈的桃花眸,恍若驱散黑暗的明灯。 她的美,笔墨难以描绘。 她神情淡漠地看着妖邪如仙的绝美男人,清冷无情拒绝,“如果有下辈子,我已经许了阿晏。” 她看似慈悲救人,实则冷漠无情。 一丝希望都不给人留。 星楠晔骨节分明的指头,紧紧攥着。 掌心隐隐传来刺痛。 他却似感觉不到,只是喃喃自语,“你真的这么绝情啊。” “一点儿希望也不给我留......” 他落寞悲哀的模样,看得顾姝雅心头升起丝丝不忍。 就连墨容颜,也不得不承认,美人神伤,是最惹人怜惜的。 偏生,苏若棠冷淡绝情,“没有可能的希望,留了无用。” 第595章:再叫声奶爹爹 凉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 好似悲痛的低泣声。 星楠晔垂下眼眸,痴痴笑出声。 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眸,幽幽道“我帮你取玲珑胆。” 苏若棠眯起眼眸“星楠晔,你又失智了?” 带着外人挖自己祖宗的陵墓,这要是没个几十年脑血栓,怕是做不出这事吧。 星楠晔掩下眼底悲怨“南辰王狼子野心,几次派人来星冥,若非我星冥蛊术能压制住南辰,恐怕星冥早就被南辰吞并了。” 他定定看向墨瑢晏“三皇子,我可以带你们取玲珑胆,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墨瑢晏神色清冷淡漠“说吧。” “在你有生之年,护佑星冥,不伤星冥百姓一根毫毛。” 他知道,星冥面积小,国力弱。 能让南辰和东启忌惮千年,全凭一手蛊术。 但南辰的野心逐渐暴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对能拿下星冥。 而东启有了苏若棠,医毒蛊皆不弱。 大军想要踏平星冥,不再是难事。 苏若棠一心扑在墨瑢晏身上,想要得到她的感情,除非用失忆蛊。 但他没把握,能下蛊成功。 毕竟,那蛊虫他都没饲养成功。 而另一条路,就是与墨瑢晏为友。 带他们去皇陵,用玲珑胆引出他体内的寒蛊。 东启三皇子一诺千金,有着救命之恩,墨瑢晏也不好意思再把他赶走。 他可以随他们去东启。 得不得苏若棠,也要膈应下墨瑢晏。 他聪明,选择救墨瑢晏。 墨瑢晏颔首“可以。” 他本就没想法并吞星冥。 也不会让南辰并吞星冥。 南辰王残暴,南辰百姓苦不堪言。 若非南辰也会蛊,三年前东启的大军便踏平南辰都城。 待他解了寒蛊回东启,必要解决南辰这个心腹大患。 星楠晔扫了眼身后的黑衣人“留在林中作掩护。” “是,殿下。”十余人恭声应下。 星楠晔抬眼看向远方,眯了眯眼眸,“荆州山林中那只黑色蝴蝶,是你养的吧?” 他并未看向苏若棠,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苏若棠。 苏若棠修剪得莹润的指尖,猛地掐入掌心。 她抿紧唇瓣,眼神闪烁。 星楠晔......猜到她养出蛊蝶了? 抿了抿唇角,苏若棠刚想说不是。 星楠晔忽地转身,定定看着她,“那只蝴蝶,是什么来历?” 他翻遍了所有书籍,都没找到那种黑色蝴蝶的来历。 苏若棠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口敷衍,“我也不知道,它是我在一株毒草上发现的。” 星楠晔眼睛一亮“我可以看看它吗?” 苏若棠想了想,缓缓抬起手。 随着她抬手,水袖微动。 一只白色,翅膀有三道金红花边的蝴蝶,从她袖中爬出,落于她中指指尖。 翅膀轻扇,美轮美奂。 星楠晔心神皆被蛊蝶吸引“怎么是白色的?” 苏若棠不走心地找了个借口敷衍“唔,它调皮非要玩泥巴,就把自己染成了黑色。” 星楠晔“......” 他幽幽看着她“你觉得我信?” 苏若棠眨巴眨巴眼“有规定蝴蝶不能玩泥巴?” 墨瑢晏喉间滚落清浅笑音“没有。”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蛊蝶的翅膀。 蛊蝶伸出触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翅膀一扇,落到墨瑢晏手背上。 星楠晔眯眼看着蛊蝶。 眼底带着惊疑,困惑。 百年前星冥先祖养出的蛊蝶是全身白色,且只有鹌鹑蛋大小。 这只翅膀有花纹,约莫比鸭蛋大上一圈。 与书中描述的蛊蝶,除了都是蝴蝶,其他一点都不搭边。 他定定看了片刻,忽地伸出手,“越美丽的东西,真的越危险。” “别碰!”苏若棠瞳孔一缩,连忙出声。 下一刻,眼看指尖即将碰到蛊蝶,星楠晔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本能地缩回手指,身子迅速后退。 “回来。”墨瑢晏冷冷一喝,飞向星楠晔的蛊蝶,身子一顿。 它扇着翅膀,慢悠悠飞回苏若棠袖中。 苏若棠心有余悸松了口气,小脸带着怒意,瞪着星楠晔,“白给你生在星冥,连不能随便碰任何生物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星楠晔阴柔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衣袖,神色透着哀怨,“那为什么他能碰?”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他是我夫君,别说我养的蝴蝶,我的所有东西他都能碰。” 星楠晔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差点被一只蝴蝶秒了不说,现在又被生生塞了一口狗粮。 他凑上来,到底图什么? 他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就走。 苏若棠拽着墨瑢晏,笑眯眯跟上。 越往里走,林间水雾越重。 虫鸟声也渐渐消失。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 苏若棠紧紧抿着唇瓣,脸颊弧度完全绷直。 随着深入,树林越来越密,她柔嫩温热的掌心,被一层薄汗浸透。 墨瑢晏感觉到她的紧张,拉起她的手,轻轻拭去掌心的汗液,柔声道“这里不是地下暗河,没事的。” 苏若棠长睫轻轻颤了颤,喉间有些胀疼,“阿晏,我肯定会取到玲珑胆的。” 墨瑢晏点点头“我的小海棠,最厉害了。” 星楠晔也察觉到了苏若棠精神过度紧绷。 他幽幽开口“漂亮姐姐。” 骤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苏若棠一愣。 星楠晔柔柔勾着唇角,指尖挑着腰间玉佩,声线宛如莺啼,“漂亮姐姐,我想喝你熬的鲜奶粥。” 苏若棠撇嘴“那是你奶爹爹熬的,不是我。” 听到奶爹爹三个字,星楠晔柔美的狐狸眼一暗。 他抿了抿唇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玉佩,“漂亮姐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比苏若棠小两个月,叫她声姐姐很正常。 但奶爹爹...... 呵,恢复心智后,这两个字实在无法从他口中吐出。 苏若棠心头的紧张散去些许。 她红唇扬着笑“你都叫我漂亮姐姐了,为何不认奶爹爹?” 星楠晔“......” 脑海中,骤然浮现那些失了智的日子。 他如何赖在墨瑢晏床边,要和他一起睡,甚至要他哄自己睡觉...... 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他到现在都不敢去回忆。 他觉得,那段记忆肯定是别人强塞进他脑子的。 偏生此时,墨瑢晏清润如寒玉的声音钻入耳中,“乖,叫奶爹爹,给你熬鲜奶粥。” 第596章:咱还没穷到需要盗墓 星楠晔“......” 他幽幽凝着苏若棠“你就让他这样欺负我?” 苏若棠挑起眉眼,脸庞弧度稍微放松,“我舍不得欺负他,自然只能欺负你了。” 星楠晔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他深吸几口气,冷哼一声,“满脑子都是男人,丢人。” 苏若棠笑眯眯挽着墨瑢晏的手“我家阿晏这般隽美,我自然心里眼里都是他。” 星楠晔幽怨地看着她“我不美吗?” 苏若棠对上他幽怨的目光,眼皮子一跳。 麻了! 她突然有种自己是渣女,抛弃家中美夫的罪恶感。 墨瑢晏撩起眼皮,嗤笑一声,“男子以美为傲,皇长孙怕是当世第一人。” 星楠晔指尖勾着发丝,眉尾轻挑,朝苏若棠道“你选的夫君有眼疾,给他治治。” 苏若棠眉眼弯弯“我也有眼疾,看不出吵着要喝鲜奶粥的皇长孙,美在哪里。” 星楠晔一噎。 他狠狠瞪了眼苏若棠,随手扯下树上的一个果子,啃了一口。 那力道表情,苏若棠毫不怀疑,他更想啃的是自己。 她一个激灵,看清了星楠晔手中的果子时,震惊得小嘴微微张大,小心翼翼问道“不……不酸吗?” 她心底默默打出大写的敬佩两个字。 勇士! 竟然敢挑战吃半熟的山楂果! 星楠晔悲愤之下,并不觉得酸。 此时被苏若棠一提,这才惊觉口中蔓延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酸味。 他五官顿时皱在一起,整个人差点裂开。 楠晔扔了手中山楂果,扶着山楂树狂吐不止。 墨瑢晏笑得温和隽美,好心提醒,“孕吐严重就回家好好养着,别把我乖孙儿弄伤了。” 星楠晔吐得眼尾泛红,柔媚倾城的双眸,泛着一层水雾。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墨瑢晏。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反而美如月,妖如邪。 “啧啧,真美。”苏若棠眉眼弯弯,真心夸赞。 星楠晔只觉自己牙齿都是酥的。 他有气无力地扶着树干,磨了磨牙。 下一刻,牙齿间传来的酸涩感,让他忍不住再度扶着树干继续吐。 半盏茶后,他才勉强止住吐,神色阴冷地一脚踹在大树上。 上百年的野生山楂树,被他一脚踹翻。 “啧啧,你这叫毁坏公物。”苏若棠咂砸嘴。 这要放在前世,没个几十万绝对解决不了。 生态被人类破坏,自然环境变得极为恶劣后,人类又开始种树保护绿植。 一棵一年的树苗,卖价几千元。 这种野生百年级别的,都被国家保护起来,珍贵着呢。 星楠晔面无表情看着她“心疼?” 苏若棠摸了摸鼻子,笑眯眯摇头“不心疼。” 她直觉要敢说心疼,星楠晔绝对不带他们下皇陵。 她对于下人家祖坟,拿人家至宝,还是有点点心虚。 但有人家皇室子孙带着,她便能少几分心虚。 祖宗被惊扰,至宝消失,星楠晔也有份。 星楠晔定定看着她盈满笑意的眉眼。 看到她眼底的紧张消散,他轻哼了哼,“走吧,一会太阳下山了不好找入口。” 被星楠晔和墨瑢晏一打岔,苏若棠心头的紧张消散许多。 看着深蓝到泛黑的河流,她也能平静面对。 一路上只闻三人的踩在枯枝落叶上的沙沙声。 越往里走,苏若棠眉尖拧得越紧。 树林里,仿佛与外界隔绝,除了他们三人,似是没有其他活物一般。 诡异得寂静。 星楠晔时不时或弯腰,或抬手,挑起枝叶,细细观察一番。 之后,或左拐,或右拐,慢慢向林间走去。 天色渐黑,林间光线愈来愈弱。 不知走了多久,星楠晔举着火石,在一块石碑前站定脚步。 看着布满青苔与藤蔓的石碑,苏若棠感慨一声,“挺符合墓穴进入口的。” 前世盗墓的影视中,墓穴入口基本这种不起眼,被枯枝藤蔓青苔包围的石碑。 星楠晔斜睨着她“盗过其他墓?” 苏若棠摇头“那没有,我对摸金校尉这一职业不感兴趣。” 墨瑢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轻笑,“墓穴里的物件阴气重,为夫会给你买干净的,咱还没穷到需要盗墓。” 星楠晔双手环胸,后退一步,朝着墓碑扬了扬轮廓柔美的下颌,“呵,上吧。” 苏若棠拽着墨瑢晏,退了两步。 她秾艳的小脸漾着明媚的笑“这是你家祖宗,你上。” 星楠晔定定看了她片刻。 忽地勾起唇角,笑得柔媚倾城,“怎么?不敢面对祖宗?怕他们误会?” 误什么会? 苏若棠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墨瑢晏冷嗤一声“呵,本殿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娶了夫人。” “而你,至今单身,本殿看是你怕老祖宗催婚吧。” 星楠晔唇角带着柔美的笑,慢条斯理开口,“本殿的夫人,被人抢先霸占。” “或许这次本殿给祖宗上几炷香,他们能帮本殿娶到夫人呢。”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感受着林间凉风吹在胳膊上,带起片片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隔壁,抬手指着墓碑,“当真相见祖宗?” 就无人烟且无生命气息,靠近河流的山林,昼夜温差极大。 他们并未带御寒衣物。 虽然能靠内力抵御寒冷,但皇陵处处充斥危险,他们得保存实力。 星楠晔挽起衣袖,冷哼一声,“前方几米处有果树,你去摘几枚果子果腹。” 话落,他看向墨瑢晏,“你与我一起,把墓碑清理干净。” “我翻了当年皇陵的修筑记录,皇陵依风水极好的山脉而建,进口是在龙头处,有重兵把守。” “而这里。”他朝墓碑扬了扬下颌,“这是当年修筑皇陵的工人,留下的逃出口。” 当然,那些修筑皇陵的工人,在皇陵修筑成功后,便被灭口。 苏若棠看了眼前方红红的果子,点点头,“好。” 星楠晔继续道“书上没详细写,但整座皇陵采用奇门机关术建造。” 他修长干净的指尖,拂过墓碑上的藤蔓,“先找到机关。” 他话音刚落,一道阴冷的声音,“你们果然来了。” 第597章:千丝万缕蛊幼虫 星楠晔面色不变,垂眸挑着墨绿色藤蔓,“我竟不知,二弟还有做隐卫的资质。” 他把玩着手中藤蔓,漫不经心开口,“不如本殿向皇爷爷提议一下,让儿子竞选暗卫首领。” “以二弟的资质,肯定能选上。” 星璟熙从树后走出,面容隐在烛火下,显得阴森诡异。 他目光阴冷地盯着星楠晔“母亲猜的果然没错,你们的目的果然是皇陵。” 皇陵中除了所谓丢失的玲珑胆,还有珍贵的蛊种——千丝万缕蛊幼虫! 据说这是千年前圣女以及蛊殿长老费尽心思饲养的,若是成功孵化,比蛊蝶更强。 可惜,千百年来,无人能孵化成功。 星楠晔眸光微顿。 他不动声色,朝墨瑢晏无声吐出一个字——杀! 身为皇室之人,他与星璟熙无任何兄弟情。 但凡能找到灭杀对方的机会,绝不会手软。 况且他此次进皇陵,还有另一个目的。 星璟熙目的必然和他相同。 是为了那千丝万缕蛊幼虫! 墨瑢晏撩起眼皮,神色淡淡,“二皇孙的本命蛊虫选好了吗?” 星璟熙听言,眼神顿时变得幽冷。 他紧紧盯着墨瑢晏,语调阴毒,“那只黑色蝴蝶,是你们养的?” 虽是疑问,但语气极为肯定。 墨瑢晏似笑非笑凝着他“二皇孙失了本命蛊虫,连脑子也失了?” “本殿要是有那么厉害的蝴蝶,当日就把你们全部留在荆州树林。” 星璟熙紧紧盯着墨瑢晏。 似是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一丝异样。 墨瑢晏目光清冷地与他对视“二皇孙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星璟熙嗤笑一声“呵,三皇子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他眉眼一冷“想要本皇孙的命,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十抹黑色人影出现。 星璟熙冷冷看着星楠晔“哥哥,念在我们是血缘兄弟的份上,只要你打开皇陵,我给你留一具全尸。” 星楠晔眉眼阴冷,眸底浸染极致阴毒邪光,“明家可真有钱,竟还有这么多蛊士。” 十名蛊士。 他还真没把握。 进入树林时,他变察觉到星璟熙尾随。 他以为星璟熙带的只是死士,毕竟权家都没有这么多蛊士。 早知道星璟熙带的是蛊士,他一定不会让他尾随,会在猎山入口处,带着暗卫拼着重伤也要几名蛊士。 这样,以墨瑢晏的武功,加上苏若棠的医毒蛊术,应该能逃离。 可现在...... 星璟熙得意地看着星楠晔“哥哥,苏若棠天赋卓绝,弟弟可以答应你,不杀她。” “但前提是,你必须打开皇陵入口。” 墨瑢晏看了眼前方,心隐隐提起。 他知道有蛊蝶在,蛊士无法伤害到她。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星楠晔眉眼阴沉“你护住她,我来拦住他们。” 墨瑢晏眉尖拧起“十名蛊士,你拦不住。” 星楠晔猛地将手中藤蔓掐断“拦不住也要拦!” “墨瑢晏,这辈子我没你幸运,没有先遇到她,但是下辈子,我一定先你一步。” “遇见她!” 话落,他唤出本命蛊虫,提剑刺向星璟熙。 擒贼先擒王。 星璟熙看着星楠晔刺来的长剑,不躲不避。 他勾唇阴冷一笑“哥哥,敬酒你不吃,那便尝尝罚酒。” “杀了他!” 随着星璟熙阴冷地话音落下,五名蛊士齐齐攻向星楠晔。 星楠晔眼眸一冷,提剑与蛊士交战在一起。 他虽然蛊术厉害,且武功也不弱。 可面对五名蛊士,瞬间便落了下风。 星璟熙看着他被蛊士抓破的肩头,笑得舒畅,“呀,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蛊士的毒,可是无解呀!” 而被另外五名蛊士缠住的墨瑢晏,看到星楠晔半跪在地上的身子,眼底色泽渐冷。 恍若就算阳光明媚的春日,也见不到一丝暖意。 星璟熙得意地走到星楠晔面前。 他弯腰伸手捏住星楠晔下颌,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啧啧,哥哥不愧是星冥第一美人儿。” “这般模样,就算是男子也抵挡不住啊......” 星楠晔咬着下唇,嘴角滑落一丝乌红的血迹。 他脸色苍白,因中毒,眉眼间噙着一丝病弱感,更惹人怜惜。 他冷冷看着星璟熙,眼底深处浸染阴邪,“星璟熙,你敢杀我吗?” 星璟熙猛地用力。 星楠晔脸色一白,阴柔的狐狸眼中讥讽更浓,“你不敢杀我。” “至少......在进入皇陵前,你不敢杀我。” 皇陵后山的机关,只有他幼时偶然见过。 后来那本书,被皇爷爷烧了。 当年建造皇陵的人都死了。 可以说,除了皇爷爷,唯有他才知道如何从后山摸入皇陵。 星璟熙眯起眼尾。 他狠狠捏着星楠晔下颌“哥哥,你当真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啊!” “咳咳......”星楠晔低咳两声,咽下用上喉间的腥甜。 眼前,时黑时白。 他低低笑出声“星璟熙,你休想拿到千丝万缕蛊。” “你!”星璟熙手下愈加用力,眯起眼眸,“本殿拿不到,那便让苏若棠也尝尝蛊士的毒!” “你敢!”星楠晔瞳孔骤然一缩。 星璟熙一把甩开星楠晔,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看看本殿敢不敢。” “哟,二皇孙真是王八打哈欠。”他话音刚落,一道空灵的女声传来。 星璟熙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头。 随即,在看到衣裙未染一丝血迹的苏若棠时,瞳孔猛地一缩,“你没事?” 苏若棠挑眉,似笑非笑看着他,“摘苹果时遇到了几只蚂蚱,本皇妃顺脚踩了。” 星璟熙闻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五人!” 他一共带了十名蛊士,五名刺客进入林中。 刺客的行踪借由蛊士隐藏。 在苏若棠去摘果子时,他安排五名刺客拿下苏若棠。 可现在,苏若棠没事。 那便意味着,五名刺客死了。 墨瑢晏击退围住自己的五名蛊士,飘身落在苏若棠身边。 他冷冷看了眼星璟熙,面无表情开口,“出来吧。” 第598章:你们明家眼光真不好 星璟熙一怔。 下一刻,看到从另一边走出的人时,瞳孔骤缩,“明篌?你怎么在这?” 明篌看着星楠晔,轻轻叹了口气,“二皇孙,别做傻事了。” 星璟熙紧紧盯着明篌,神色极为阴冷,“明篌,明家要背叛母亲吗?” 明篌走到星楠晔身边,扶起星楠晔,喂了一颗药丸在他口中,“皇长孙,这是蛊士之毒的解药。” “明家倾尽所有家产,一共炼制了二十名蛊士,这是最后剩余的十名。 “明篌,你疯了!”星璟熙怒喝一声。 星冥有规定,每个世家饲养的蛊士不能超过十五名。 三大世家多数都阳奉阴违。 但这般将自家饲养的蛊士具体数量暴露出来的,明篌绝对是第一人。 “咳咳......”星楠晔借着明篌的搀扶站起身。 他曲起骨节,拭去唇边的血迹。 阴柔的狐狸眼,裹夹令人心悸的阴邪,“星璟熙盗取皇陵寒蛊,明少族长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明篌垂了垂眼“皇长孙,臣会在这守着,等您出来后,带二皇孙向国主请罪。” 星楠晔知道明家支持二姑姑,今日肯定杀不了星璟熙。 “明少族长,若是本皇孙从皇陵出来,没有看到星璟熙,后果你应该知道。” “星楠晔!我根本没偷寒蛊,你休想嫁祸给我!”星璟熙怒喝一声。 随即,似是想到什么。 他双眼猛地瞪大“我知道你为何带外人来皇陵了!因为......唔唔唔......”寒蛊在墨瑢晏身上! 话未说完,一个红色的苹果击在他哑穴上。 墨瑢晏目光清冷地看着他“呵,星璟熙,敢刺杀本殿,你胆子可真大。” 星璟熙“唔唔唔......” 墨瑢晏看向明篌“明少族长,本殿不希望出来时,看到星璟熙不见了。” 男人清清淡淡的音色,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明篌头皮一麻“殿下放心,明某一定好好守着二皇孙。” 星璟熙气得一口血涌上心头。 他双眼通红,瞪着明篌,怒喝“明篌,你当真要背叛母亲?” 明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二皇孙,明家支持二皇女,永远不会变。” “那你还不放了本皇孙!让蛊士杀了星楠晔!” 苏若棠一副看傻子般的样子看着星璟熙“你们明家眼光真不好。” 明篌苦笑一声“三皇妃,时间不早了,您和皇长孙要不要先进皇陵?” 明家选择支持二皇女,并非是支持她夺位,而是为了制约三位皇女。 这是明家和萧家的使命,只有族长和少族长知道。 星楠晔阴冷地看了眼星璟熙,看向苏若棠,声线阴邪,“有哑药吗?” 苏若棠眨眨眼,咧嘴一笑,“一百两一颗。” 星楠晔神色阴冷“回府后给你。” 苏若棠笑眯眯补充“黄金。” “可以。” 苏若棠干脆利落地取出一个瓷瓶扔给星楠晔。 她眉眼弯弯看着星璟熙“二皇孙,哑药我卖给他了,与我无关了哦。” 星璟熙双眼通红,阴毒地瞪着苏若棠,“唔唔唔……” 下一刻,一团泥骤然飞向他,准确地堵住他的嘴。 星璟熙的唔唔声骤止。 腥臭咸湿的味道充斥口腔。 他整个人神情差点裂开。 墨瑢晏撩起眼脸,瞳仁无温地盯着他,“明少族长,需要本殿送名训犬师给你吗?” 明篌眼皮子一跳。 眼看星璟熙被气得脸色铁青,他抹了把脸“殿下,石碑上的藤蔓和青苔已经清理干净。” 言外之意,你可以找机关赶快进墓了。 星楠晔唇瓣内侧染血,笑得柔媚倾城,“这泥土中的枯枝烂叶,应该开始发酵了吧?” 墨瑢晏点头“看这腐烂细腻程度,发酵不止百年,估计还含有动物粪便。” 他话音刚落,星璟熙脸色铁青呕了声。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星楠晔冷哼一声,转身细细观察石碑找机关。 苏若棠塞了个苹果到墨瑢晏手中,冲着明篌扬了扬下颌,“那五名刺客被我毒死了,明少族长心疼吗?” 她猜到星璟熙不会轻易让她们进入皇陵。 皇陵中危险重重,她不想被人背后使绊子。 而星璟熙要想拦住他们,必定会带蛊士前来。 三名皇女手下的蛊士,分别都是三大世家饲养。 能不暴露蛊蝶就阻止蛊士的,唯有三大世家之人。 因此,她与明篌提的条件便是让明篌来阻止星璟熙,同时在他们下皇陵期间看住星璟熙。 明篌冷声道“胆敢刺杀三皇子和皇子妃,死有余辜。” 苏若棠红唇轻勾“明少族长若是无事,待我们回东启时,你们带着孩子与我们同去,一年后,本皇妃保证你的儿子外观与常人无异。” 明篌眼睛一亮,恭恭敬敬朝苏若棠抱拳行礼,“三皇妃大恩,明篌没齿难忘。” 顿了顿,他承诺道“明家绝不会给皇长孙添任何麻烦。”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明少族长,这个承诺先别急着下。” 明篌愣住。 星楠晔回眸,冷哼一声,“明少族长这承诺先留着,本皇孙不需要。” 伴随着幽幽的尾音落下,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按在石碑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微微用力。 随即,沉闷厚重的轰隆声传来。 石碑缓缓向右移开,露出入口。 苏若棠双眼顿时一亮。 她提着裙摆,快步上前,弯腰看了看,“啧,真阴冷。” 星楠晔拿着帕子,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尘土,“五个时辰找不到东西,必须出来。” 皇陵阴冷,就算他们有内力护体,也最多能坚持五个时辰。 话落,他率先钻入洞内。 墨瑢晏搂着苏若棠纤细的腰肢,随之进入。 明篌看着黑漆漆的洞口,沉声吩咐蛊士,“守住这片树林,鸟雀也不许放进一只。” 蛊士们目光呆滞地应下。 片刻后,一只麻雀的尸体被递到明篌面前。 明篌“......” 他嘴角抽了抽“拿去烤了。”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糊香。 明篌眼皮子一跳。 他抓起苏若棠塞给他的苹果,决定吃水果度过这五个时辰,免得被毒死。 第599章:贤妃娘娘经常来贤清殿 就在苏若棠三人下皇陵寻找寒蛊的解药玲珑胆时,东启皇宫武舜帝身上的情蛊莫名解开。 “陛下,薇嫔只是敬重贵妃娘娘,所以......”高海擦着额上的汗,努力找借口。 ┭┮﹏┭┮ 这都什么事呀。 薇嫔娘娘不往养心殿跑,反而天天往贤清殿跑。 今日恰好下雨天凉。 贵妃娘娘午睡时,只说了句天冷了。 她便......便悄悄摸进寝殿,躺贵妃娘娘床上。 陛下回贤清殿准备与贵妃娘娘午休时,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霸占。 薇嫔娘娘裹着贵妃娘娘的单衣,美名其曰给贵妃娘娘驱寒。 陛下脸都要绿了。 柳婉玥拥着薄被,坐在榻上。 对上武舜帝几乎喷火的目光,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着实有些一言难尽,“陛下,薇嫔妹妹也是一番好心。” 采薇穿着她的里衣,跪得恭恭敬敬。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磨了磨牙。 冯兼不是说狗皇帝见到她,就会情不自禁爱上她,原谅她的一切作为吗? 她就仗着这一点,观察了一个多月,发现狗皇帝对自己的确容忍度特别高。 比如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奏折上…… 不小心把狗皇帝最喜爱的杯子摔了…… 诸如此类,狗皇帝从未怪罪过她。 而且,狗皇帝好久没来贤清殿了。 她才敢爬上贵妃姐姐的床榻。 谁知道,狗皇帝竟然在她搂着贵妃姐姐睡得正香时,摸来了! 武舜帝负手而立,俯视着采薇那张几乎与柳婉玥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容,脸色铁青。 “薇嫔,朕记得与你说过,少接触婉儿。” 柳婉玥听着武舜帝的话,心头猛地一疼。 她扬起眼眸“陛下既然担心臣妾伤害薇嫔......” 剩下的话,在对上武舜帝那双染着心疼爱意的眼眸时,不自觉咽了下去。 武舜帝沉着脸吩咐秦嬷嬷和高海,“送薇嫔回宫。” 采薇眼观鼻,鼻观心,接过秦嬷嬷递来的披风,披着离开。 厚重的殿门关上。 柳婉玥呆呆地看着武舜帝。 这一刻,她清晰看到了武舜帝眼中的深情。 好似,没见采薇之前。 “陛下......”她喃喃开口 武舜帝眼珠微颤。 他踏上前的脚步,迟迟落不下去。 “婉儿......” 武舜帝痴痴地看着柳婉玥。 不知为何,在采薇入宫后,他体内的情蛊渐渐失了效。 直到今早,他惊觉这些时日好似被枷锁捆住的心,蓦地一松。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柳婉玥。 匆匆处理完朝中事务,午膳也顾不上用,匆匆来到了一个多月未敢踏足的贤清殿。 却不想,他还没给婉儿惊喜。 婉儿都是先送了他一个惊喜。 罢了,都是女子,也做不了什么。 他的婉儿优秀,连女子也愿意与她交好。 “陛下......”柳婉玥看着武舜帝,眼泪扑簌簌直落。 武舜帝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连忙上前。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擦去她面上的泪。 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的面容时,蓦地缩回。 “陛下!”柳婉玥哽咽地唤了一声,扑入武舜帝怀中。 “婉儿,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武舜帝一把拥住她,贪恋地吮吸着她发间的清香。 采薇从微敞的窗户中看着拥在一起的二人,轻哼了一声,拢紧披风快步走开。 刚离开贤清殿,便遇到拎着食盒而来的贤妃。 贤妃诧异地看着采薇“薇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采薇扬起一抹笑“贤妃姐姐,我没事,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寝殿,可以去你那坐坐吗?” 贤妃毫不犹豫点头,将食盒递给身后宫女,亲昵地挽着采薇的胳膊,“薇嫔妹妹愿意去姐姐那,姐姐高兴极了。” “若是妹妹不嫌弃,天天住姐姐寝殿都行。” 她做了糕点,送去她宫中,却没看到她。 听宫女说她来了这,连忙拎着食盒过来。 却不想,看到她衣襟散乱的样子。 贤妃身后的宫女看她挽着采薇就走,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吗?” 她真想不通她家娘娘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多月来,天天黏着薇嫔娘娘。 不去争宠,做的吃食也不再是陛下喜欢的。 这样下去,还怎么母凭子贵啊! 贤妃满脸笑意挥挥手“陛下现在陪着贵妃姐姐,本宫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妹妹,姐姐那最近得了几匹鲜艳的料子,最适合你了,你看看喜欢哪种款式衣裙,姐姐让人给你做。” 贤妃的宫女“......” 这话好熟悉。 以前娘娘选的布料,都是适合陛下的。 衣服款式也是按陛下喜欢的做。 高海看着采薇和贤妃亲亲热热挽着手离开。 他一脸懵地问秦嬷嬷“秦嬷嬷,贤妃娘娘经常来贤清殿?” 秦嬷嬷也有些诧异贤妃的行为。 她细细想了想,道“只要薇嫔娘娘在贤清殿,贤妃娘娘一定会来。” 贤妃一直对人清清冷冷的。 她平日虽与贵妃娘娘交好,但也是请安日会多留会,陪娘娘说说话。 或者刻意带着陛下喜欢的吃食到贤清殿,想见一见陛下。 但从未来得这么勤,几乎每日都来。 且带的吃食,也不再是陛下喜欢的。 反而成了薇嫔娘娘喜欢的...... 高海挠了挠头“奇怪,贤妃已经一个多月没给陛下做糕点了。” 秦嬷嬷下意识道“贤妃娘娘每日都做糕点,只不过做的都是薇嫔娘娘喜欢的。” 高海(⊙_⊙)? 啥? 做的都是谁喜欢的? 薇嫔娘娘? 嘶!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秦嬷嬷轻叹一声“或许是昭和公主失智,薇嫔娘娘看着年龄与昭和公主差不多大,贤妃娘娘爱屋及乌吧。” 高海愣愣地眨眨眼。 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贤妃和采薇刚离开贤清殿,另外三明嫔妃打扮得艳丽至极,说说笑笑而来。 她们身后的宫女,都拎着食盒。 “高公公?您怎么在这?”看到高海,三人愣了愣。 高海笑眯眯的给三人请安“回娘娘,陛下在贤清殿,奴才自然得跟着。” “什么?陛下在贤清殿?” “薇嫔妹妹呢?” “陛下不是一个多月都没来贤清殿了吗?怎么突然来了?” 三人眉头紧皱。 高海瞟了眼三人身后宫女手上的食盒,笑容满面问道“三位娘娘这是要给陛下送吃的?”就在苏若棠三人下皇陵寻找寒蛊的解药玲珑胆时,东启皇宫武舜帝身上的情蛊莫名解开。 “陛下,薇嫔只是敬重贵妃娘娘,所以......”高海擦着额上的汗,努力找借口。 ┭┮﹏┭┮ 这都什么事呀。 薇嫔娘娘不往养心殿跑,反而天天往贤清殿跑。 今日恰好下雨天凉。 贵妃娘娘午睡时,只说了句天冷了。 她便......便悄悄摸进寝殿,躺贵妃娘娘床上。 陛下回贤清殿准备与贵妃娘娘午休时,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霸占。 薇嫔娘娘裹着贵妃娘娘的单衣,美名其曰给贵妃娘娘驱寒。 陛下脸都要绿了。 柳婉玥拥着薄被,坐在榻上。 对上武舜帝几乎喷火的目光,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着实有些一言难尽,“陛下,薇嫔妹妹也是一番好心。” 采薇穿着她的里衣,跪得恭恭敬敬。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磨了磨牙。 冯兼不是说狗皇帝见到她,就会情不自禁爱上她,原谅她的一切作为吗? 她就仗着这一点,观察了一个多月,发现狗皇帝对自己的确容忍度特别高。 比如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奏折上…… 不小心把狗皇帝最喜爱的杯子摔了…… 诸如此类,狗皇帝从未怪罪过她。 而且,狗皇帝好久没来贤清殿了。 她才敢爬上贵妃姐姐的床榻。 谁知道,狗皇帝竟然在她搂着贵妃姐姐睡得正香时,摸来了! 武舜帝负手而立,俯视着采薇那张几乎与柳婉玥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容,脸色铁青。 “薇嫔,朕记得与你说过,少接触婉儿。” 柳婉玥听着武舜帝的话,心头猛地一疼。 她扬起眼眸“陛下既然担心臣妾伤害薇嫔......” 剩下的话,在对上武舜帝那双染着心疼爱意的眼眸时,不自觉咽了下去。 武舜帝沉着脸吩咐秦嬷嬷和高海,“送薇嫔回宫。” 采薇眼观鼻,鼻观心,接过秦嬷嬷递来的披风,披着离开。 厚重的殿门关上。 柳婉玥呆呆地看着武舜帝。 这一刻,她清晰看到了武舜帝眼中的深情。 好似,没见采薇之前。 “陛下......”她喃喃开口 武舜帝眼珠微颤。 他踏上前的脚步,迟迟落不下去。 “婉儿......” 武舜帝痴痴地看着柳婉玥。 不知为何,在采薇入宫后,他体内的情蛊渐渐失了效。 直到今早,他惊觉这些时日好似被枷锁捆住的心,蓦地一松。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柳婉玥。 匆匆处理完朝中事务,午膳也顾不上用,匆匆来到了一个多月未敢踏足的贤清殿。 却不想,他还没给婉儿惊喜。 婉儿都是先送了他一个惊喜。 罢了,都是女子,也做不了什么。 他的婉儿优秀,连女子也愿意与她交好。 “陛下......”柳婉玥看着武舜帝,眼泪扑簌簌直落。 武舜帝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连忙上前。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擦去她面上的泪。 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的面容时,蓦地缩回。 “陛下!”柳婉玥哽咽地唤了一声,扑入武舜帝怀中。 “婉儿,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武舜帝一把拥住她,贪恋地吮吸着她发间的清香。 采薇从微敞的窗户中看着拥在一起的二人,轻哼了一声,拢紧披风快步走开。 刚离开贤清殿,便遇到拎着食盒而来的贤妃。 贤妃诧异地看着采薇“薇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采薇扬起一抹笑“贤妃姐姐,我没事,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寝殿,可以去你那坐坐吗?” 贤妃毫不犹豫点头,将食盒递给身后宫女,亲昵地挽着采薇的胳膊,“薇嫔妹妹愿意去姐姐那,姐姐高兴极了。” “若是妹妹不嫌弃,天天住姐姐寝殿都行。” 她做了糕点,送去她宫中,却没看到她。 听宫女说她来了这,连忙拎着食盒过来。 却不想,看到她衣襟散乱的样子。 贤妃身后的宫女看她挽着采薇就走,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吗?” 她真想不通她家娘娘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多月来,天天黏着薇嫔娘娘。 不去争宠,做的吃食也不再是陛下喜欢的。 这样下去,还怎么母凭子贵啊! 贤妃满脸笑意挥挥手“陛下现在陪着贵妃姐姐,本宫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妹妹,姐姐那最近得了几匹鲜艳的料子,最适合你了,你看看喜欢哪种款式衣裙,姐姐让人给你做。” 贤妃的宫女“......” 这话好熟悉。 以前娘娘选的布料,都是适合陛下的。 衣服款式也是按陛下喜欢的做。 高海看着采薇和贤妃亲亲热热挽着手离开。 他一脸懵地问秦嬷嬷“秦嬷嬷,贤妃娘娘经常来贤清殿?” 秦嬷嬷也有些诧异贤妃的行为。 她细细想了想,道“只要薇嫔娘娘在贤清殿,贤妃娘娘一定会来。” 贤妃一直对人清清冷冷的。 她平日虽与贵妃娘娘交好,但也是请安日会多留会,陪娘娘说说话。 或者刻意带着陛下喜欢的吃食到贤清殿,想见一见陛下。 但从未来得这么勤,几乎每日都来。 且带的吃食,也不再是陛下喜欢的。 反而成了薇嫔娘娘喜欢的...... 高海挠了挠头“奇怪,贤妃已经一个多月没给陛下做糕点了。” 秦嬷嬷下意识道“贤妃娘娘每日都做糕点,只不过做的都是薇嫔娘娘喜欢的。” 高海(⊙_⊙)? 啥? 做的都是谁喜欢的? 薇嫔娘娘? 嘶!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秦嬷嬷轻叹一声“或许是昭和公主失智,薇嫔娘娘看着年龄与昭和公主差不多大,贤妃娘娘爱屋及乌吧。” 高海愣愣地眨眨眼。 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贤妃和采薇刚离开贤清殿,另外三明嫔妃打扮得艳丽至极,说说笑笑而来。 她们身后的宫女,都拎着食盒。 “高公公?您怎么在这?”看到高海,三人愣了愣。 高海笑眯眯的给三人请安“回娘娘,陛下在贤清殿,奴才自然得跟着。” “什么?陛下在贤清殿?” “薇嫔妹妹呢?” “陛下不是一个多月都没来贤清殿了吗?怎么突然来了?” 三人眉头紧皱。 高海瞟了眼三人身后宫女手上的食盒,笑容满面问道“三位娘娘这是要给陛下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