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萧昱辰》 第1章 只当是一头猪 “啊,疼……” 温锦是被疼醒的。 她睁眼就对上一个肌肉精健的男人。 男人察觉她睁眼,立刻拽过衣服盖住她的脸。 他猩红的眼睛里铺满鄙夷、厌恶。 “我、去!?” 占着便宜还嫌她丑? 长得帅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温锦觉得自己要疼死了…… 他终于抽身起来,语气满是厌恶。 “你使手段算计本王娶你也就罢了。新婚夜闹着悬梁自尽,让本王跟着你在京都再次‘出名’,不就是想让本王宠幸你?” “本王看见你这满脸横肉就恶心!” “今日只当幸了一头猪!滚吧!本王不想再看见你!” 温锦疼得发懵……她是维和部队的医生,正在抢救伤员,不幸被弹片击中,然后…… 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灌入脑海,温锦脑仁疼得炸裂。 她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叫“大梁”的朝代。 这女孩子也叫温锦,父亲是工部侍郎。 刚刚那个男人是怀王。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虽然婚事是她算计来的……但怀王还是依照皇命娶她过门。看書溂 怀王娶她进门便不见人影,让她独守空房。 温锦听信丫鬟谗言,闹着悬梁自尽,逼着怀王来和她“洞房花烛、共度良宵”,再次让怀王沦为笑柄。 “真是个傻子……” 温锦捏了捏身上二百多斤的肥肉,看了看自己黝黑的皮肤。 “又黑又胖又丑……” “这穿越玩儿的有点儿大啊?” 温锦欲哭无泪。 “王爷传令,王妃禁足梧桐院修身养性……所有陪嫁调去前院伺候。” “没有王爷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梧桐院!” 温锦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 六年后。 怀王府再次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悬,喜字贴满内外院。 唯独梧桐院冷冷清清,与热闹的怀王府格格不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手脚并用爬上院中那棵硕大的梧桐树,好奇地向外张望。 “阿娘,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温钰,下来。热闹也不关咱们的事……” 温锦话音未落,梧桐院锁闭了六年的门,忽然被打开。 母子俩诧异看向门口。 平日里送饭,都是从门洞递进来的,今天怎么舍得开门了? 婆子猛地推开破旧的木门,耀武扬威道:“王爷今日迎娶侧妃,侧妃贤良淑雅,菩萨心肠,特请王爷恩准王妃去前厅吃杯喜酒!王妃,请吧?” “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我就不去了……” 婆子冷笑一声:“这是王爷的命令!王妃还是掂量着点。” 温锦看了树上的“猴子”一眼。 “好好呆在院子里,阿娘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不许乱跑,不许惹事,懂?” “懂懂懂!”温钰连声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却轱辘辘直转。 “容我换件衣裳。”温锦转身进屋。 …… 怀王府前厅。 华灯高悬,亮如白昼。 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的侧妃,正满脸娇羞地倚在怀王身边。 “她又肥又丑,心思奸恶歹毒,你拜她做什么?” 萧昱辰俊脸难掩厌恶。 “姐姐是正妃,我过门理应给姐姐敬茶。” 侧妃脸上温柔,心头冷笑,“正妃又如何?听闻她壮硕如牛,黑如木炭,又肥又丑,还被王爷如此嫌恶……今日当众羞辱她一番,将来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kΑnshu伍.ξa 前厅众人窃窃私语,嗤笑不断。 侧妃宋诗雨乃是京都名媛,气质绝佳,美名在外。 王妃占全了黑胖丑……就是脸皮再厚,这下也无地自容了吧? “王妃到——” 一道明丽倩影,忽而闯入众人视线。 玲珑的腰肢,修长的身段,超凡脱俗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连艳动京城的侧妃,都相映显得黯淡无光。 “这位宾客是?”萧昱辰眼神微动。 第2章 将臣妾的嫁妆归还臣妾 女子一袭水红色罗裙,亭亭玉立。宛如一枝独秀的红梅,冷艳万芳。 只是女子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不清她的真容,倒更添神秘。 连萧昱辰都不由好奇打量。 “不是王爷叫我来的吗?”温锦好笑道,“听闻侧妃要给我这主母敬茶?来吧。” 温锦往正妃位子上一坐,高高在上的主母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整个正厅,鸦雀无声。 这是那个肥胖如猪,厚颜无耻的温锦? 侧妃瞟见萧昱辰眼底的探究,以及隐隐约约的惊艳……不由心急。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正要上前。 萧昱辰率先道:“你说你是温锦,拿下你的面纱让本王看看?” “臣妾恕难从命。” “你放肆!” “王爷忘了?您曾下令,再也不见臣妾。臣妾不好叫您失言。” 温锦垂眸轻笑,仪态从容,云淡风轻。 萧昱辰被抹了面子,又不好发作。 他黑着一张脸,怒哼,“蠢妇!” 侧妃却心下咯噔,“欲拒还迎,王妃好手段!” 她的丫鬟端上了茶。 侧妃眸光一闪,端着茶碗上前。 温锦的手刚碰到茶盏,那茶盏就向她猛地倾斜! 温锦本能地回手一掀。 “啊!”侧妃惊叫,花容失色。 一杯滚烫的茶,泼在了侧妃的衣袖上。隔着衣袖把她的手腕子都烫红了。 “姐姐若不喜欢我,不接这茶就是……为何要……” 侧妃说着便哭了起来。 美人哭起来也是美的,如芙蓉泣露,梨花带雨。 萧昱辰脸色更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温锦,你这毒妇,被关六年,还敢如此歹毒?” “来人……” 温锦咯咯笑起来。kanδんu5.net “毒妇!你笑什么?” “我笑侧妃妹妹好计策。更笑王爷偏心。” 温锦缓声说,“明明是妹妹敬茶没端稳,规矩不扎实,当众失礼,反倒赖我?” “再者,这茶你是敬于我喝的。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我若不喝,你是不是又要向王爷告我羞辱你?” 萧昱辰盯着温锦的目光闪了闪,这个女人……和六年前不一样了? 变得愈发牙尖嘴利,愈发不讨人喜欢了! 侧妃闻言一慌,“姐姐误会,我岂敢……” 温锦起身,她往那儿一站,笔挺的身姿,军人般挺拔的气质,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 侧妃不仅身高,气势上更是矮了半头。 “妹妹别慌。虽然你规矩不好,但既然王爷喜欢,我自然也会接纳你。” “这是给你的改口费,妹妹收好!”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温锦把五个铜板,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放进侧妃手里。 侧妃的脸霎时一白,又腾地转红,打发要饭的呀?羞辱谁呢这是? “……”侧妃嘴角直抽抽,愣是半天没憋出个“谢谢”。 “妹妹别嫌少。”温锦不慌不忙,“我嫁进来之前,也不知道咱们王府这么穷。” “王爷指望着我的嫁妆度日,也没给月钱贴补我。这五个铜板还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你好好存着。” 众人被她惊掉下巴,一时害怕,一时又想笑,忍得脸皮都抽筋了。 萧昱辰脸色黑如锅底,“温!锦!”看書喇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把她嚼碎了。 “不知侧妃带的嫁妆多不多?若是妹妹嫁妆丰厚,王爷可否将臣妾的嫁妆归还臣妾?” “你……” “已经花了的就算了。夫妻之间,我不会那么较真儿的。”温锦声音和缓,略带笑意,真像是大度又贤惠的当家主母。 众人已经被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老虎的屁股她也敢摸,不要命了? 萧昱辰被气笑了,“把王妃的嫁妆,原封不动的抬去梧桐院!” 欧耶! 温锦心里的小人儿叉腰大笑,首战告捷! 第3章 我没爹!我是我娘生的 温锦回到梧桐院,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心下一紧,“温钰?” 屋里屋外,哪有皮猴子的影儿? “又乱跑!看我逮到你,不揍你屁股!” 温锦赶紧出门,四下去寻那只皮猴子。 温钰才五岁,正是活泼好动,好热闹的年纪。 王府娶亲这种热闹事儿,他平生第一次见,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温钰小小的身子趴在门外,直吸溜口水。 “水晶肘子、粉蒸蟹、莲花鸭、香螺炸……” 温钰仗着自己个子小,又灵活,滋溜钻进屋子,直奔那满是珍馐的食案。 “哎哟,我的脚!”女子惊呼一声。 一只大手猛地揪住温钰的后衣领。 温钰被提了起来,两只脚还在空中踢腾,“我的肘子,我的蟹,我的烤鸭,我的鱼……” “谁家的小孩儿这么不懂规矩?!”侧妃宋诗雨大怒。 她好容易才嫁进怀王府,谁知头一天就诸事不顺! 这昂贵美丽的凤冠霞帔,先是被温锦泼了水。 如今又被这小孩儿踩了个脏兮兮的脚印子! “你家长辈呢?谁带你来的?”宋诗雨怒斥。 提着温钰的萧昱辰,看着这粉粉嫩嫩的一团,心底没来由的一软。 这小孩儿,可真好看,白玉无瑕粉雕玉琢的小脸儿,软乎乎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灵动有神。 挺翘可爱的小鼻子,殷红如樱桃的小嘴,还有那尖尖的小虎牙…… “嗬……” 那小虎牙一口咬在他手上! 萧昱辰手一松,差点儿让他跑了。 “别怕,本王不打你。告诉我,你家大人呢?” 萧昱辰的声音都放缓了,刚才阴翳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 真是奇了,他从来都不喜欢小孩子……但眼前这个小孩儿却叫他心生怜爱。 “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吗?”温钰歪着脑袋,咬着手指。 “不能放他走!这小孩儿如此无礼,必定缺乏管教。子不教父之过!叫他爹来道歉!” 宋诗雨脸色阴沉,倒霉到家了! 温钰瞪了她一眼。 “嘿,你还敢瞪我?” 小家伙奶凶奶凶道:“我没爹!我是我娘生的!” 萧昱辰闻言,心中不由一疼。 温锦找过来时,就看见温钰跟萧昱辰大眼瞪小眼,一旁的侧妃气急败坏。 “嘶……” 温锦躲在一旁,倒抽冷气,“我辛苦养大的儿子,可不能被他夺走!” 温锦环顾四周,从兜里摸出几颗浑圆的珠子。 “啾啾——” 她猛吹口哨,并用弹弓打出珠子。 “有刺客!” 被珠子打中的宋诗雨和丫鬟惊叫起来。 屋里一片慌乱,“保护王爷!” 温钰听闻阿娘的哨音,泥鳅一般钻出屋子。 温锦拉起他就跑,嫌他跑得慢,索性将他扛在肩上,一路飞奔回了梧桐院。 “好险!”温锦拍着胸口。 “阿娘怕他们?我可不怕!” 五岁的小屁孩儿,一副“我是男子汉”的模样。 温锦瞟了他一眼,“你想让那个穿嫁衣的女人做你的后娘吗?如果想,你就还往前院儿跑!” 温钰脸色一肃,“我不要后娘,我只要阿娘!那个女人坏!” 温锦连忙蹲下查看他,“她打你了?” “没有……但她笑话我没有爹。” 看着儿子气鼓鼓的小脸儿,温锦哭笑不得,“没有就没有呗……” “我已经惩罚她了!让她下次还乱说!”温钰小手一背,小脸儿一扬,“哼!” “你怎么惩罚的?” “我新配的药,让她试试效果!” “温钰!!!”kanδんu5.net “她先惹我的……” …… 汀兰院内,红烛摇曳。 娇滴滴的新娘子,坐在床边,褪去大红的嫁衣。 “王爷~” 宋诗雨正嗲声嗲气地呼唤,忽而面容扭曲,“好痒啊……” 她忍不住在身上猛一通挠。 萧昱辰上前控制住她的手,掀开她的里衣。 “嗬!”他微微一惊。 只见皓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红疹,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4章 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汀兰院内又是一通忙,大半夜的请来了太医。 “侧妃这是敏症,需得用药,外敷内用,要忌口,更要……忌房事。”老太医看诊说。 宋诗雨又恼又恨,更是痒得发疯。 “王爷……我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发病?还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宋诗雨说着哭了起来。 她漂亮白皙的小脸儿挂着一串儿泪珠,看上去真是极美。 只是她两腮上冒出的一片小红疹,破坏了美感。 “来人,带太医去查侧妃今日所穿、所用之物,查明是什么引起了敏症。” 萧昱辰吩咐下去。 “你好生休息,既然太医说了忌讳……咱们来日方长。” 新婚夜忌房事……萧昱辰也够糟心的。 宋诗雨恨得牙根痒痒,“是不是诗雨得罪了姐姐……” “别提那个毒妇!” 萧昱辰打断她,“你也别胡思乱想,等太医查明缘由,本王自会给你交代。” 这汀兰院是待不下去了。 萧昱辰逃也似的离开。 宋诗雨怒砸了两套名贵的琉璃茶盏,仍不解气。 萧昱辰离开汀兰院,原本要往书房去。 但他不由想起,今日婚宴上叫他惊艳的那道倩影。 阔别六年,温锦像换了一个人…… 这么想着,他一抬头,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梧桐院”门前。 萧昱辰原本想拂袖而去,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提气一跃,悄无声息地跳进院内。 落地之后,他不由哑然失笑,“我在自己府上,怎么跟做贼一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各处都熄了灯,一片黑暗。 萧昱辰正要离开,忽听左侧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贼?” 萧昱辰提高警惕。 他往左侧屋子里摸去,门没上锁,屋子里漆黑一片。看書溂 他顺着声音,出手果断而迅速。 “唔……放开我!” 萧昱辰以为被擒住的必是个毛贼。 没想到,怀里却是软软的一团,还带着甜甜的奶香。 他的心,都被怀里娇软的团子给柔化了。 “你是谁家小孩儿,怎么在这儿?” 萧昱辰话音未落,“唔……” 他身上猛地刺痛,腋下、胸前、肩颈……几处大穴,像是被人拿钉子定住了。 几处大穴一封,他瞬间使不上劲儿。 怀里的小团子,揉身而出。 “大胆毛贼!敢闯我梧桐院!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伴着奶声奶气的叱喝,屋子里亮起了烛光。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怎么是你?” 萧昱辰用内力冲破了被银针封住的穴位,他抬手把几根细长的银针拔下,狐疑看着眼前小孩儿。 “银针封穴?谁教你的招数?” “我才不告诉你是我娘教的!” “你娘是谁?” 温钰大眼睛滴溜直转,小手捂着嘴巴不说话。 “你不说,我去问温锦。” 萧昱辰作势要走。 温钰赶紧拽住他,“你别去!阿娘身体不好,她已经睡下了。你吵醒了她,她会生气的。” 萧昱辰浑身一颤,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温钰。 小包子是温锦的孩子? 就是说,也是他的……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萧昱辰蹲下身来,目光灼灼看着温钰。 “我没有爹!”温钰有点儿生气,怎么见个人就问他爹? “我爹死了!我娘亲手埋的!你跟那个坏女人是一伙儿的!” 温钰泄愤般往他脚上一踩,转身就跑。 他这点儿力气,对萧昱辰来说,不痛不痒。 但萧昱辰内心所受冲击,是巨大的! 不行,他必须立刻、马上、找温锦问清楚! 他阔步往正房走,心里隐约还有些期待……那面纱之下,她如今的真容是什么样的? 第5章 他是谁的儿子? 萧昱辰正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带着面纱的女子,端着灯烛,站在门内。 “不知王爷深夜莅临,失礼了。” 她说着客气的话,却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 萧昱辰有些失望,还有些烦躁。 “让开,本王有话问你。” “夜深了,王爷不陪着侧妃,到这儿来不合适吧?有什么话,白日再问吧?” 萧昱辰冷笑一声,“当年你用尽手段爬上本王床榻,可是热情得很。” “怎么,如今学会欲拒还迎了?” 温锦失笑,人性本贱啊,当年那个女孩子为了他,把命都搭上了,他骂人家下贱。 现在把他拒之门外,他反倒巴巴送上来。 “六年的修身养性,臣妾改过自新了。” “少废话。这里是怀王府,本王想去哪儿去哪!你让不让?” 萧昱辰发狠地盯着她,要把她的面纱上盯出个洞来。 温锦让到一旁。 萧昱辰刚进屋,一根鸡毛掸子扑面而来。 “打你个坏蛋大灰狼!不许欺负我娘!” 萧昱辰没把鸡毛掸子放在眼里,却紧盯着后头粉白稚嫩的小玉团,生怕他摔了。kΑnshu伍.ξa 他一手拽住鸡毛掸,一手将温钰抱在怀里夹住。 “王爷,别……”温锦惊呼。 萧昱辰冷冷看她一眼,“本王还不至于朝一个孩子动手!” 这话颇有点儿讽刺挖苦的意味。 “温钰,别闹。这位是怀王爷,不可对王爷不敬。”温锦心惊地把儿子接过来。 不知她低声在温钰耳边说了什么。 这皮猴子竟然规规矩矩地朝萧昱辰行了礼,“请王爷安!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儿吧!” 萧昱辰心头颤颤。 “他……叫温钰?” “是,金玉之钰。” “那他爹是……” 萧昱辰心跳得飞快,咚咚咚…… “温钰,去厨房打水来,给王爷烹茶。” 温锦支开儿子,压低了声音道:“反正不是王爷。” “你……”萧昱辰脸色骤变,“你确定?” 他拳头紧握,恨不得立时掐死她。 “嗯。”温锦点头。像是不怕死,却怕他抢儿子,又补了句,“确定。” “也是。新婚夜,元帕却无落红,本王早该知道……” 温锦闻言一愣,没有落红?可她明明记得…… 萧昱辰见她不解释,脸色更加阴沉。 他想起六年前,她不惜上吊逼他圆房……也许正是因为已经有身子,不圆房,肚子大了不好交代。 越想越气,他想杀人,“奸夫是谁?” 此时,温钰恰提着水壶进屋,“阿娘,我饿了。” 萧昱辰看着这张和自己颇为相似的小脸儿,心情分外复杂……会不会,是她搞错了? “你是怎么当娘的?自己睡大觉,让孩子饿着肚子,在灶房找吃的?”萧昱辰呵斥温锦。 温锦无语,小孩子代谢高,饿得快。 而她不知是灵魂和这幅身体融合的不够完美,还是当初生孩子伤了元气,总是嗜睡。 她总在厨房大锅里温的有饭,温钰也懂事,很小就会照顾自己了。 “我去给你盛饭。”温锦懒得解释。 屋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你不要欺负女人,有什么话,跟我谈吧。”温钰一脸严肃。 原来两个“男人”都是有意支开她。 萧昱辰看着他,心里不由分外柔软。 温锦这个女人,虽然又丑又恶,诡计多端。但她生的孩子,却是这么钟灵毓秀,善良可爱。kanδんu5.net 这么好的孩子,跟着那样的娘……可惜了。 “你凭什么跟我谈?你可打不过我。”萧昱辰故意说。 温钰鼓着嘴,“那是因为我现在小,等我长大了,你就老了!你打不过我!” 萧昱辰垂眸,幽深的眼底暗光涌动,“不如你跟我走,我给你请最厉害的师父,教你功夫。你功夫好了,自然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温钰单纯稚嫩的小脸儿,藏不住欣喜和期待。 “不行……我不能离开阿娘。我是她的命,没有我,她会死的。” 萧昱辰眯了眯眼,这女人真是可恶!竟用这样扎心的话,困住一个善良的小孩儿! “阿娘一个人住在这里,生我的时候,身边两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自己给我剪的脐带。” “她从来不叫苦,但后门的阿婆们都说,若不是为了我,她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萧昱辰面色一震。 温锦恰端了热好的饭菜进来。 第6章 让他替别人养儿子 端上来的都是家常饭菜,在尊贵的怀王眼中,甚至过于简陋了。 清炒莴笋,茄子肉沫,香菇炒豆,酸汤鱼,鸡丝卷饼。 “三菜一汤一面点,有荤有素。温锦,日子过得不错呀?” 萧昱辰话里带刺。 他不明白,这简单的饭菜,为何如此香气扑鼻,诱得他食指大动。 他记得自己交代过下人,梧桐院一切从简,一日两餐。虽不至于把她饿死,但绝对能把她饿瘦。 如今看来,她的确瘦了。但这玲珑有致的身材,绝对不是饿出来的! “还得多谢王爷恩典。” 温锦摆上碗筷。 萧昱辰嗅着香味儿,觉得自己饿极了。 他伸手去拿筷子,却见温锦只摆了两副碗筷,她和温钰已经吃了起来。wΑp.kanshu伍.net “王爷必定看不上这儿的粗茶淡饭,我就不冒昧招待您了,您好走。” 温钰有了吃的,早把别的抛之脑后,小嘴儿吧唧吧唧吃得别提多香了。 “还是阿娘手艺好!” 萧昱辰肚子里空,心里更堵,那香味儿还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这孩子……” 萧昱辰话没说完。 温锦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他敢抢孩子,她就跟他拼命。 萧昱辰气不打一处来,给他扣了顶绿帽子!让他替别人养儿子!虽然……他一天也没养过。 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过分了吧?! 他正要强行把孩子带走。忽见那孩子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目光里有倔强,也有几许哀求。 他心头一紧,猛然想起……自己儿时,父皇要把他从母妃身边要到皇后身边抚养。 他也是这般倔强,又满是哀求地看着父皇……他经历过的母子分离之苦,要叫这孩子再受一遍吗? 萧昱辰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他想象着,一个女人自己生产,自己剪断脐带的样子……终究没做得太绝。 “你好歹也是王妃,就让他明目张胆喊你娘,像话吗?” 温锦轻笑,正待嘲讽。 “人前,就让他叫你姨母吧。就说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 萧昱辰起身道,“若有人怀疑,本王也会替你遮掩。” 她不仁,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不义。 温锦微微一愣。 “别以为本王是为了你!你还不配!但小孩子……毕竟无辜。” 他气哼哼地摔门出去。 “阿娘……” “他说的对,人前,你叫我姨母。这样,既能保护你,也能保护阿娘,成吗?” “哦……” 萧昱辰站在寂寥的梧桐院里。 他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竟有淡淡的花草清香。 此前,他没细看,梧桐院里的空地,居然全被她开辟出来。 一半种了菜蔬,另外一半种着各样花草。 “这是草药?” 这里不但瓜果菜蔬长得饱满肥硕,就连草药也比别处更鲜亮翠绿。 萧昱辰狐疑回头,盯着正房。看書溂 简陋的小屋里,透出昏黄的烛光。 母子相依相偎的身影,投在泛黄的窗户纸上。 朴素平淡中,饱含温情。 萧昱辰压下心头疑窦,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他这边刚走,侧妃的丫鬟就急急忙忙跑回汀兰院。 “回禀侧妃,王爷去了梧桐院,呆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也不知在里头……” 丫鬟话没说完。 宋诗雨便又砸了手边的杯盏。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遭殃的杯盏了。 屋里伺候之人,大气都不敢喘。 “不是说王爷对她嫌恶至极吗?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实,要你们何用?!” 陪嫁们纷纷跪地请罪。 宋诗雨浑身刺痒,本就心烦意乱。 太医查到现在,也查不出是什么东西让她过敏。反倒推诿说,过敏之源不好查,拿了诊金就跑了。 而今新婚夜,怀王不陪她,跑去找王妃,更叫她怒从心生。 “紫菱,你过来……” 宋诗雨在陪嫁丫鬟紫菱耳边嘀嘀咕咕,交代了好一阵子。 “婢子明白了。” “去吧,此事办的漂亮点儿,我重重有赏。” 次日前晌。 温锦还在屋里睡觉,忽听外头喧嚷起来。 多少年了梧桐院也没这么喧闹过。 温锦嗜睡,眼皮发沉,懒得动弹。 “姨母,救我!” 温钰的声音传来。 温锦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她披衣来到门外,荒僻的梧桐院,此时却站满了人。 侧妃宋诗雨扶着丫鬟勉强站立,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她苍白的小脸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姨母……” 小小的温钰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反剪着双臂,牢牢擒拿着。 第7章 妾是什么玩意儿? “放开他。”温锦盯着粗壮的婆子。 面纱后是一双威严冷厉的眸子,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冷冷扫过婆子的脖颈。 婆子下意识一抖。 温钰立刻甩开她,噌地,躲到温锦身边。 “听说这是王妃院儿里的孩子……”宋诗雨打量着温锦的脸色。 “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睡觉。”没有外人,温锦懒得和她装。 宋诗雨没想到她如此粗鲁,脸色一滞,差点演不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不知姐姐这里有小孩子,也没提前准备个见面礼,我回去就准备。只是小孩子拿的那只玉镯,是我阿娘传给我的,意义非凡。还请姐姐还给我吧?” “小孩子不懂事,只要镯子还给我,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宋诗雨一派大方宽仁的作态。 温锦看向儿子。 温钰脸都气红了,“谁拿她镯子了?小爷见都没见过!我出去遛弯儿,那恶婆子抓住小爷,在小爷身上一通乱摸!” “摸不出东西,就说小爷给藏起来了!放屁!小爷才不稀罕你们的东西!” 温钰越说越气,圆溜溜的眼睛,眼圈儿都泛红了。 温锦摸了摸他的头,“我怎么教你的?不要跟傻子生气,会变傻。” “没拿就是没拿,你手上干净,心里也干干净净。那些身在污泥中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抹黑你。” “就想把你变的跟她一样污秽肮脏,恶臭不堪。你生气,就上当了。” 温钰怔了怔,歪着小脑袋,咬着指头想了想。 他重重点头,“我没拿,不生气,就不会变臭啦!” 温钰从他娘身后走出来,挺直腰杆儿看着院里的一群人,“再告诉你们一遍,我、没、拿!” 嘹亮的童音,掷地有声,却没了气急败坏。 “听见了?”温锦问。 “姐姐,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啪——”kΑnshu伍.ξa 温锦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宋诗雨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锦。 “你……你打我?” “给你脸,让你叫一声姐姐。你不过是个妾,妾是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在我这儿指手画脚?” 温锦一双冷幽幽的眸子,颇有煞气。 “我打你,是因为你竟然算计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儿,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在谋算什么?在和我争宠吗?原本王爷的宠爱,全是你一个人的,你根本不必争。” “但在你开始争的那一刻,你,已经输了。” 宋诗雨脸色发白,五个指头印子尤为明显。 “侧妃,王爷来了……”丫鬟低声提醒。 宋诗雨立刻捂着脸倒在地上。 她的演技可能是影后级别的,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镯子你若喜欢就拿去。妹妹的陪嫁,姐姐看上哪样了,都可拿去。只是……孩子年纪小,不当教唆他行这偷鸡摸狗的事儿,这会毁了他一辈子的呀!” 哭得这么梨花带雨,还能吐字清晰,声情并茂,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儿。 萧昱辰阔步上前,连忙把她抱起来。 他怒目看着温锦,“你干什么?!你还说你改过自新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改?”kanδんu5.net 宋诗雨趴在萧昱辰胸前,嘤嘤地哭,她瞟向温锦的目光却带着得意。 温钰挺身护在温锦前头,毫不示弱的瞪着萧昱辰,“我没偷她镯子!是她诬陷好人!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算什么好汉!” 萧昱辰对上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不由地心软,“到底怎么回事?” 宋诗雨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上前道:“清早侧妃在园子里赏花,取下镯子叫婢子们看。忽然见这小儿来偷点心吃,侧妃也没当回事儿。哪知这小孩儿一走,镯子就不见了……镯子是夫人传下来的,侧妃心疼得很,所以才跑来梧桐院,想着找一找……” “哪知王妃不给找,还打人,说……说侧妃是妾、是玩意儿……胆敢在这儿指手画脚……” 第8章 演够了吗?演够了滚 萧昱辰盯着温锦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来人,杖责……” “慢着!” 温锦打断他,“就算是审案,原告说完了,被告也得说两句吧?”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你说。” 温锦垂眸看着儿子,“别怕,你也说说事情经过。” 温钰点头道:“我见姨母还在睡,就跑到莲花池那边玩儿。平日里那边没有人,我想捉一条最肥的锦鲤吃。哪知今日那边人多,我没偷点心!看一眼就走了!” “回来撞见这婆子,婆子抓住我便喊,说我偷了东西……后面的姨母都知道了。” 温钰又委屈,又气。 小小男子汉,竟给气出了眼泪。 “王爷在此,你我口说无凭,叫人一搜便知。”宋诗雨看着温锦,“姐姐敢叫人搜吗?” 温钰气急嚷道,“你们已经把我浑身上下摸遍了,还要怎么搜?!” 他小小的胸膛,因愤怒剧烈地起伏,眼泪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萧昱辰见温钰这样,当真心疼。 他想就此算了,一个破镯子,他赔给她。 “镯子价值多少?” 宋诗雨惊愕看他,“王爷,不是价值多少的事儿。那是我母亲传给我的……” “没偷就是没偷。惺惺作态,恶心谁呢?”温锦冷声说。 萧昱辰暗恼,得,两个人都不领情! “那就搜吧。”萧昱辰吩咐一声,叫来了他的人。 侧妃的人和温锦母子,都被隔开在一旁。 温锦盯着屋子左侧的窗户发愣。 眨眼的功夫,下人就从屋里捧出一只碧翠色,水头很足,通体透亮的镯子。 “就是这只,这就是侧妃的镯子!”丫鬟惊呼。 “回王爷,从枕头压着的褥子底下发现的。” 萧昱辰看着温锦,“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温锦轻笑,“我相信钰儿没偷,我也从未见过这镯子。” “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孩子这么小就敢偷如此贵重之物,姐姐还是好生管教吧,不然将来追悔莫及呀!”宋诗雨得意洋洋。 “脸不疼了吗?”温锦斜睨她。 宋诗雨立刻缩进萧昱辰怀中,“王爷,妾也是好心,你看姐姐……” “温锦,道歉。”萧昱辰黑着脸。 温锦点点头,“是应该道歉。” “侧妃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给我和钰儿分别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温锦,你还敢颠倒是非,如此张狂!”萧昱辰怒斥。 温锦又笑,“王爷错了,颠倒是非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王爷之所以错,无非是因为冤枉一个无辜之人,远比查清楚真相要简单的多。”kanδんu5.net “愿意去冤枉人,说到底是因为无能而已。” 温锦说着,走到窗户边。 她当着众人的面,从窗棂裂开的木头叉子上,取下几根丝线。 “王爷请看,窗棂已经很旧了,这丝线却是新的。而且流光熠熠,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 “王爷再看我和钰儿,粗布麻衣,何来这上等的丝线?” 宋诗雨反应倒也快,立即道:“姐姐不但偷镯子,还偷衣服吗?” “就是你!”温锦指着宋诗雨的一个丫鬟,“王爷可叫人检查,她身上衣裳可有刮破之处,与这丝线是否吻合。” 丫鬟脸色一紧,腿发软,噗嗵跪倒在地。 宋诗雨眼睛转得极快,急中生智道:“你这傻丫头,即便昨天姐姐折辱与我,你也不必为了给我出气,来寻姐姐的麻烦呀!姐姐是妻,我是妾,即便姐姐打我骂我,我都该受着……” 她又抹起了眼泪。 温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演够了吗?演够了滚!” “温锦!”萧昱辰一再被下面子。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要被她气死了! 温锦掏了掏耳朵,“对了,我的嫁妆,王爷什么时候叫人给抬过来?我好修修这窗户,做两套衣裳。” 第9章 可以称之为大丈夫 萧昱辰的脸,今日在梧桐院算是丢尽了。 他沉着脸回到汀兰院。 一屋子下人紧张得喘不过气。 宋诗雨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想试探,又怕自露马脚。 “这丫鬟,是你自己处理了?还是本王给你处理了?”萧昱辰面无表情地问。 宋诗雨心里一沉,王爷还是怀疑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紫菱,你这丫鬟私自行事,胆大妄为!我身边是容不得你了!” 丫鬟默默看了她一眼,缓缓跪下。 紫菱是家生子,从小看惯了“弃车保帅”的戏码,倒也不算意外,只是难免心冷。 “你去宋家的庄子上,做个粗使丫鬟吧!” 丫鬟还没谢恩。 萧昱辰就冷笑道:“雨儿还真是仁慈。主子过于仁义,赏罚不明,也难怪奴大欺主。” 宋诗雨脸色一白。 这是对她的处理不满意了。 她心中越发恨温锦,紫菱是她最得力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留在内宅后院,大有用处。 把紫菱发配到庄子上,她已经够心痛了。 “这丫鬟打小随我一起长大,虽是奴才,却情同姐妹。今日她犯了糊涂,妾身却不落忍……” 宋诗雨拿帕子沾着泪求情。 萧昱辰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的丫鬟,你说了算。约束好了你的人,没事别去梧桐院。” 说完,他就走了。 宋诗雨赔了夫人又折兵,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桌上的茶盏…… “侧妃,这是最后一套琉璃盏了!” 琉璃盏极其华美金贵,昨儿个她已经摔碎了三盏。 宋诗雨气得把茶盏掼在桌案上。 萧昱辰本是要去校场。 但他眼前却一直浮现温锦母子两个,粗布麻衣,被满院子的恶仆围攻的场面。 “本王才不可怜她。牙尖嘴利,她才不会吃亏……本王可怜的是那孩子。” “也不知这毒妇,这会儿会如何教坏那孩子!” 萧昱辰觉得,温锦定会对那孩子说他坏话。 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在意自己在那孩子心中的形象。 待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梁上君子”,竟悄悄摸进了梧桐院。 “阿娘,我错了,你打我吧……”温钰的声音带着哽咽。 萧昱辰着急,当即就要往里走。 “错哪儿了?”温锦不急不慢。 “我不该跑出去玩儿,给阿娘惹了祸事。” “这你就说错了。今日的祸事不是你惹来的,是她故意找上门。人有争夺之心,就会害怕。她害怕了,才会上门挑衅。我们不怕,所以,随她怎么蹦跶。”她语调有些慵懒,带着漫不经心。wΑp.kanshu伍.net 萧昱辰在外,竖起耳朵。 “阿娘不怪我?”温钰打蔫儿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 “你没做错事,我怪你什么?”温锦笑道,“如果下次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叫人随意欺负了你,我就奖励你……红烧锦鲤怎么样?” 萧昱辰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锦鲤格外硕大美丽,乃是蜀州太守,不远千里进贡来的,为了保鲜保活,大费周折才送到京都。 只有宫里的太湖才有,父皇恩宠他,赏他了十几尾,专供观赏,她竟要红烧? “那怀王爷也太坏太糊涂了!我们不要住在怀王府了!”温钰说道。kΑnshu伍.ξa 萧昱辰立马把耳朵贴近窗户。 他倒要听听,这毒妇会如何编排他! “人非圣贤,难免有一叶障目的时候。”温锦说,“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了,你帮谁?” “我当然帮阿娘!” “对呀,他也一样。那侧妃是他新娶的娇妻,他自然会偏帮侧妃。但你瞧最后,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是带着侧妃走了吗?这就算认错了。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王爷,有认错的胸怀,就可以称之为大丈夫。” 萧昱辰浑身一震,深深地愣住。 紧接着,他脸上热辣辣的,今日竟是他,小人之心了。 六年不见,这温锦,倒叫他刮目相看。 第10章 嫉妒得发狂 萧昱辰有些惭愧,也有些莫名的欢喜。 她没有对那孩子讲他的坏话,反倒夸他是……大丈夫! “谁在乎她是不是夸?本王还用得着她夸?哼!” 萧昱辰傲娇的从后院儿离开。 离开前,他顺手摘了一只水灵灵、翠汪汪的胡瓜。 他听温锦母子把这胡瓜叫做“黄瓜”。 “明明是青绿色,为何叫黄瓜?”萧昱辰咔嚓咬了一口。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手里的胡瓜。 “这群阳奉阴违的狗奴才!平日里给本王吃的都是假的胡瓜吧?!” 他平生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胡瓜! 又脆又甜,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清新的瓜果香! 这清爽的味道、舒适的口感,叫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来人,吩咐厨房,本王今日要吃胡瓜。”萧昱辰吩咐下人道。 下人领命下去,心里还纳闷儿,胡瓜有那么好吃吗?能让吃惯珍馐美味的王爷都眉飞色舞? “回来。”萧昱辰又招来下人,“去告诉管家,把王妃的嫁妆,抬去梧桐院。一样都不许少。” “是!” “本王还没沦落到要靠女人嫁妆过日子的地步!” 萧昱辰想起温锦那些刻薄的话,就来气,咔嚓咔嚓,他连黄瓜把儿都给吃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管家得了命令,正要去库房清点温锦的嫁妆。 宋诗雨身边的婆子过来说:“把王妃的嫁妆单子交给侧妃过目。” 管家迟疑。 “王爷有多宠我家侧妃,管家应该知道吧?我家侧妃过门,用的可是迎娶正妃的礼仪。正红色的凤冠霞帔,王爷亲自迎娶,当众拜堂。” “没记错的话,娶王妃那时候,是下人去迎的,没拜堂,直接送进了洞房。当晚,还闹出了上吊的笑话……” “宠哪个,重哪个,管家应该心里有数。” 王妃进门当晚,就被发落去最偏僻的梧桐院,不准人伺候,一日两餐,禁足六年。 侧妃则入主最大最奢华,该是正妃才能住的汀兰主院,王爷这心,那不是一般的偏。 不过这也不能怪王爷。 当年若不是王妃算计,王爷早娶了青梅竹马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正因为王妃横插一杠,王爷生生和心上人错过,他为她守了六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她另嫁他人。看書喇 “王爷交代了,一样都不能少。请侧妃过目。” 管家把温锦的嫁妆单子交给婆子。 婆子立马呈去给宋诗雨。 “呵!不是说温锦在温家不受宠吗?她的嫁妆竟如此丰厚?”宋诗雨嫉妒得眼睛发红。 婆子小声道:“当年她爹是工部侍郎,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那可是巨肥的肥差。嫡女出嫁,嫁的还是皇上最宠的小儿子,嫁妆少了,温家脸上也不好看。虽说不受宠,温家倒也不敢在嫁妆上苛待她。” 宋诗雨冷冷一哼,嫉妒得发狂。 一个臭名远扬,恬不知耻的死胖子,她凭什么坐拥这么丰厚的嫁妆?! “咱们老爷可是清正廉洁……”婆子在一旁说道。 “清廉有什么用!”宋诗雨愤恨道。 那成串的珍珠、玛瑙、玳瑁、珊瑚珠,甚至还有一人高的珊瑚树!价值连城! 更不要说罕有的沉香、乳香、金银香、紫檀香…… 光是那云锦、蜀锦、壮锦、浣花锦……莫说六年前,就是现在,也让宋诗雨看花了眼。 凭什么?这些东西凭什么要给她? “温家已经抛弃了她,王爷也冷落她。关了六年,总不至于说翻身就翻身。” 宋诗雨眯起贪婪的眼睛,“王爷只说了,一样都不能少……数量对就行了。” “你暗示管家,叫他主动一点。这次,我们可不能冲在前头。” 当日傍晚,大大小小的箱笼就抬进了梧桐院,整个院子堆得水泄不通。 第11章 一起穿越的莲花胎记 温锦捏着手里的嫁妆单子,再看看箱笼里的那些货色。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管家,“你确定,这就是我的嫁妆?没有弄错?” 管家心虚,面纱后的锐利的目光,似乎让他无从遁形。 但王妃从进府的那一天起,就被王爷嫌恶。她凭什么跟侧妃斗呢? 管家拱了拱手,“就是这些,王妃慢慢清点吧。” 管家一挥手,把带来的人,全都撤走了,只留下满院子破旧寒酸的箱笼。 嫁妆单子上的罕有香品,都换成了市面上最便宜廉价的劣质香。 上好的云锦、蜀锦也都换成了做工粗糙,染色不均的廉价布料。 珍珠玛瑙就更夸张了,竟然换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 “这是当我瞎啊?” 温锦轻笑,“想玩儿?那就玩玩呗!” “温钰,研墨写大字!” 温锦招呼儿子,她说,他写。 不多会儿,梧桐院院门敞开,门口赫然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看書溂 “承蒙王爷不弃,多谢诸亲照顾。今日王爷送来当年嫁妆,愿与众亲同乐。大门敞开,请诸亲随意拿取。” 温钰小小年纪,大字写得倒是工工整整。 为了不做这个时代的“文盲”,温锦曾托关系,叫人买了好多本启蒙书籍,以及有趣的闲谈怪志小说,拿来和儿子一起识字。 萧昱辰把她关在这里六年,仅凭她自己耕地种菜,哪能满足生活所需? 其实,她有她的办法…… 温锦抚着肩头,那里有一个莲花胎记。 穿越前便有,但那会儿胎记很浅,淡粉色,隐约能看出莲花的形状。 没想到胎记和她一起穿越了。而且变得非常明显,像是工笔在她肩头勾勒的水墨画。 这个莲花胎记里,藏着她最大的秘密!kΑnshu伍.ξa “阿娘,他们来了。”温钰小声说。 温锦笑了,“等着吧,让子弹飞一会儿。” 母子俩呆在屋子里,一个读书,一个练字,岁月静好。 院子里静谧,一开始没人敢进。 但众人又耐不住好奇,当年温锦嫁进王府,一百二十抬嫁妆,可是惊艳了整个京都,叫多少小娘子、小公子羡慕得直流口水? 如今王妃竟大方的邀众人随意拿取?咱就是不拿,看看、开开眼界总行吧?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萧昱辰从校场回来时,就见家中下人,神色古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瞧见他,下人们立刻眼神躲闪,就连行礼问安,都显得敷衍。 更有甚者,甚至躲着他走? 萧昱辰问宿卫季风,“府上有人苛待下人?” “王爷虽严厉,但向来赏罚分明,不曾听闻苛待之事。”季风忙说。 “这个月的月钱,拖欠没发?”萧昱辰又问。 “发了呀!”季风说,“因迎娶侧妃的大喜,不但提前发了,还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呢!” 萧昱辰哦了声,“那是本王多心了?” “王爷可要去汀兰院?”季风问。 萧昱辰眸色清淡,“不去了。” 他直接去了书房,满桌子硬菜他都没看,独宠那盘“凉拌胡瓜”。 “嗯?味儿不对!”萧昱辰尝了一口,就搁下筷子。 伺候之人见他脸色不悦,小心翼翼上前,“这道菜不合王爷口味?” “胡瓜就不是这个味儿!你们竟敢以次充好,愚弄本王!好大的胆子!”萧昱辰猛地一拍桌子。 伺候之人呼呼啦啦全跪下了。 就连厨房的厨子都被揪了过来。 “冤枉啊王爷!这是庄子上今日新送来的胡瓜,水灵灵的,做菜之前,花儿都没蔫儿呢!” “这胡瓜是番邦进贡的种苗,上等的品种。奴才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以次充好,欺瞒王爷呀!” 上到宫里赐的御厨,下到烧火丫头,都这么说。 这回轮到萧昱辰纳闷儿了,难道他在梧桐院吃的,不是胡瓜? 想起上次温锦准备的夜宵,他怎么忽然有点儿想去梧桐院蹭饭呢…… 第12章 他是个渣男负心汉 萧昱辰也仅限于想想。 他敢去,那牙尖嘴利的女子就敢把他撵出来……丢不起那人。 “罢了……” 他摆摆手正要叫人退下,忽地又想起一事。 “本王不是叫你们一日两餐往梧桐院送?一切从简,保她不饿死即可?” “你们竟阳奉阴违?她院儿里有菜有肉,油盐酱醋香料齐备!谁给你们的胆子?!” 众下人不敢说话,屋子里寂寂无声。 负责此事的婆子,抖如筛糠。 萧昱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婆子连忙磕头,“回王爷话,确实一日两餐,只有放凉的馒头和头一日的剩菜……” 婆子越说越小声。 萧昱辰的目光阴沉的能滴出墨汁来。 “你看本王眼睛有问题吗?” “奴才不敢!奴才也不知为何……每日送饭,都是从门洞里递进去的,连大门都没开过。” 萧昱辰明白,这里头必有蹊跷。 但他如今,并非真的要问责下人。 “她院子里何时多了个孩子?”他盯着婆子问。 婆子抖得更厉害,“奴、奴才也不太清楚……大、大约五年前吧。当时有人上报,可是王爷说,只要人还活着,就不想听有关梧桐院的任何消息……所以就把这事儿,压下来了……” 萧昱辰完全没印象了。 他叫人把知道此事的下人们招来,“特别是在后门当值的。” 季风叫来了人。 萧昱辰看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眼生,粗布旧衣,寒酸得甚至不像他府上当差的。 他狐疑看向季风,用眼神儿询问:从哪找来的这么落魄的下人?糊弄他呢? “禀王爷知道,梧桐院后门当差的,基本上都是府上最下等的奴才,做的都是最卑微腌臜的粗活儿。” 季风说,“他们若不奋力往上爬,基本上一辈子也没机会见您一次。” 萧昱辰点点头……没机会见他? 可他怎么觉得这群人看他的眼神满是敌意呢? “本王问你们,梧桐院哪里来的那么多花花草草?厨房里何来那么多肉蛋菜,各式香料?” 萧昱辰问完,下人们垂着头不说话。 他看了季风一眼。 季风心领神会,立刻端来一方红木托盘,上头码着满满一盘子锃亮的银元宝! 萧昱辰拿起一个圆润胖墩墩的银元宝,抛起又接住,银光熠熠,沉甸甸的。 他勾了勾嘴角,“看见了没?谁先交代,就赏给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就不信,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没人肯说?”萧昱辰有些意外,甚至加大筹码,“谁若是能说清楚,本王就把他调到书房院儿里来当差。” 这可是直线提拔。 从一辈子没机会见他,一下子升到天天都可以见他。 面见主上的机会多了,各种升迁、收礼、拿好处的机会也多不胜数。 萧昱辰预想当中,打破头抢着交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 这一群最是穷酸、下等的奴才,竟然展现出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气性来? “那梧桐院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怎么有的?”萧昱辰皱眉问道。 这时,一个上年纪的婆子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老奴虽是下等奴才,但王妃待奴才们不薄,王妃把我们当人看!” “王妃的日子,才不像是人过的!您问那孩子?当年王妃生产之际,前后门紧闭,没一个人敢进去帮她!” “女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王妃是冒死生下那孩子!她一个人生产,一个人剪了脐带,一个人带孩子、坐月子……她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 婆子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季风怒斥,“大胆奴才!你数落谁呢?!” 萧昱辰则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温锦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这些卑下的奴才,竟为了她不被钱财所迷惑,为她不惜得罪主上? 什么都问不出来,萧昱辰摆手让他们退下。 “你们记住,那孩子,是温锦娘家的亲戚,管她叫姨母。懂了?” 最后这句,他的确是出于好心,怕那孩子遇着什么祸事。 可这群狗奴才竟用鄙夷的目光瞟他,好似他是个渣男负心汉一样!气死他了! 第13章 东窗事发 这群下人从书房退走。 不多会儿,就有人轻轻敲响了梧桐院的后门。 “禀王妃,王爷今日怀疑了,叫了奴才们去问话……不过王妃放心,奴才们什么都没说。王妃大恩,奴才们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出卖您!”婆子从门缝里低声说。 温锦轻笑,“多谢常嬷嬷。常叔的腿好了吗?冬病夏治,如今正是根治腿疼的好时候。” “这两贴膏药,给常叔贴上,一贴半个月。两贴就能彻底治好了。” 常婆子千恩万谢,“王妃真是菩萨心肠。没人看得起我们这些卑贱奴才,王妃却给我们治病,开药。若不是王妃,我家小孙儿三年前就……没了。王妃大恩大德,老婆子我这辈子也还不起,下辈子给王妃当牛做马……” “常嬷嬷别这么说。若不是你们照应,我也活不下去。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还看不起谁呀?” 温锦声音温柔,听得常婆子心中熨帖。 常婆子又问了温锦,可有什么需要带的? 王爷不叫他们照顾王妃? 他们偏要偷偷往这院儿送东西!王爷心盲,但苍天有眼! “王妃好人,必有好报!”常婆子连连道谢,悄悄离去。 次日一大早。 侧妃宋诗雨带着好些奇珍异宝,大摇大摆地回了娘家。 三日回门,原本是正妃才有的待遇。 但谁叫王爷宠她呢? 她不但要回门,还要大张旗鼓的回! 温锦嫁妆里那些好东西,正好可以给她撑场面! 让她家里的姐妹、堂姐妹、婶母姨娘们也都好好开开眼界! 她们不是阴阳怪气地说,王府侧妃,说白了也是妾吗? 让她们睁开眼看看,她这妾有多威风! 想到她们艳羡嫉妒的目光,宋诗雨就激动得浑身发颤。 萧昱辰没随她去宋家。 他在府上等着表弟沈淮上门。 过几日是他外祖母沈老夫人的寿辰,沈淮今日前来给他送请帖。 沈淮一来,就好奇问道,“你府上下人都在嘀咕什么呢?”看書喇 “怎么说你挪用了王妃的嫁妆?表兄你……不至于吧?” 萧昱辰脸面一僵,气顶得肺疼。 沈淮好笑道:“你有食邑,封地,赏赐不断,怎么会缺钱?” “莫非是养得红颜知己太多了?若是手头紧,表弟支援你些。用女人的嫁妆,脸上无光啊?” 萧昱辰猛地一咳,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莫说我没养!我就是养了,还能养不起?你必是听错了!” 萧昱辰把季风叫进来,“你去问问,我昨日就见府上下人不对劲儿。什么挪用嫁妆?温氏又在耍什么花招?!” 季风很快问清楚,回来复命。 “回禀王爷。昨日管家叫人把王妃的嫁妆抬去梧桐院。王妃大开院门,敞开所有嫁妆,任凭下人随意拿取。” “下人们进去一看……那一百二十台嫁妆,尽是些破布、旧木头,什么珊瑚珠宝,都是石头……” “下人们都说,也不知是当年的温家糊弄了王府,还是王爷您……”kanδんu5.net 季风不敢说下去了。 沈淮深思片刻,却在一旁笑起来,“温靖还没这个胆子糊弄怀王府。这是被谁给调了包吧?” “王妃这法子也是妙。表哥不介意我去梧桐院看看热闹吧?” 萧昱辰冷哼一声,“你若有兴趣就去看,我才不介意!” 话一说完,他猛地想起,温锦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又黑又丑又笨拙的大胖子。 那玲珑的身段,挺拔的气质,娉娉婷婷,现在一闭眼,还在他脑子里晃…… 沈淮在京都,可素有风流之名,若叫他看见…… 他心里猛地一沉,还没想清楚,他就拽回沈淮。 “她粗鄙不堪,你还是别看了!”萧昱辰沉着脸说,“叫管家来!” 第14章 半个月不得踏出汀兰院 管家在怀王府干了多少年了? 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且把自己摘得干净。 沈淮道:“表哥这侧妃,有些小家子气啊?” 萧昱辰听完,简直七窍生烟。 当着沈淮的面,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本王叫你去办,谁叫你交给侧妃的?!”萧昱辰从牙缝里挤出话音,“现在、立刻、马上、给本王把嫁妆换回去!一样也不许错!” 管家连忙领命去办。 可不多一会儿,他又苦着脸回来了。 “启禀王爷,换、换不回去了……” “侧妃今日已经带了好些名贵之物……往娘家回门去了。” 管家想哭。 沈淮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他表哥脾气不太好,而且死要面子。 如今表哥正在气头上,他怕笑出声,表哥拿他撒气。 萧昱辰是真的要气炸了。 他闭了闭眼睛,“去查清楚,少了的,从本王库房里拿出来补上。东西补不上的,照价赔双倍的银子!” “你亲自去办!再出差池,本王杖毙了你!” 管家浑身一抖,“是,小人领命。” “办完了差事,自己去领二十板子!”萧昱辰喝道。 管家欲哭无泪,“是,谢王爷!” 这二十板子,他挨得不亏。伤养养就能好,可王爷在沈家人面前丢的脸,要怎么才能找回来? 沈淮热闹看够了,再待下去就招人恨了。 他轻咳一声,赶紧告辞,“高门大户,少不了内宅的腌臜事儿。表哥府上人口简单,比沈家好多了。唉……家丑不外扬。我今日什么也没听见。” 沈淮抱了抱拳,扭头就溜了。 萧昱辰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府上中馈,不必交于侧妃管。内外院库房账册,管理一切照旧。” “另外,侧妃回来之后,叫她在汀兰院闭门思过,半个月不得踏出汀兰院。” 这两道命令交代下去,府上众人就动起了心思。 “不是说王爷宠侧妃宠得很吗?这大婚三日了,一晚上都没在汀兰院留宿。” “原本说,内院的财政,都要交给侧妃管……没想到,不但不给权,这还给禁了足啊?” “没瞧见管家为了巴结侧妃,吃了一顿板子?他在府上多少年了?头一回吃这么多板子!脸疼啊!” “想巴结侧妃的,还是掂量着点儿吧。” 萧昱辰上火了。 大婚三日,肉味儿没尝呢,先流了一遭鼻血。 这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 但他如今不想吃肉,他就想那一口鲜嫩甘甜的脆黄瓜! 他去宫里也尝了,就连御膳房里,都没那么鲜美可口的黄瓜! 萧昱辰又溜达到了梧桐院。 这儿还挺热闹。 管家把温锦真正的嫁妆抬了过来。 温锦站在院子里那棵硕大的梧桐树下,带着面纱,笑得眼睛弯弯。 萧昱辰不由想象,面纱底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 她瘦了,应该不会那么丑了吧? “又或许是太丑,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琢磨着。 过了六年的苦日子,如今苦尽甘来,她总该知道珍惜了吧? 想法还没落地,就见她抓起一把把的金瓜子、银花生,打赏给下人。 “辛苦大家,劳烦诸位,把这院子里的破家具都给换成新的。旧的,你们帮我处理了吧。” “这几匹布料子新,可惜我不会针线。谁针线活儿好,给我报个名儿,工钱绝不少了你们。”看書喇 下人中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扑了上去,别提多热情了。 “她倒是会收买人心。”萧昱辰轻哼。 但相比较宋诗雨的小家子气,显然温锦更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萧昱辰正想趁乱,去她的菜园子转转。 哪知他刚迈进梧桐院,就被发现。 “请王爷安。多谢王爷把嫁妆如数归还。先前对您多有误解,是我小人之心了。这厢给您赔礼。” 温锦语气温温柔柔,福身行礼,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揪着前头的事儿不放。 萧昱辰原本愤懑的心,此时更添一丝愧疚。 直到答应了她的要求,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着了她的道了! 第15章 总觉得今日要出事 温锦的要求其实也不过分。 “钰儿五岁多了,还没出过府。明日我想带他去外头转转。”她垂着头,小声道,“我也有六年没有见过外头的样子了。” 萧昱辰不由一阵心酸……她被禁足时,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六年封门闭户,对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是残忍了些。 “准了。若是钱不够,再去账房上支些。”萧昱辰痛快答应。 温锦垂眸轻笑,“谢王爷。” 面纱后露出的眸子,笑起来真美,波光潋滟,如倾世桃花,灼灼其华。 萧昱辰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儿……继而他就后悔了。 当年关她,还不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那是对她的惩治,他何须愧疚? 她真是个狡诈的女子! 萧昱辰想收回成命,却见她已经去跟温钰分享这好消息了。 温钰高兴的连翻了几个跟头,身手矫健麻利,活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萧昱辰嘴角微微勾起,郁闷的心情也跟着云开雾散。 但是……要不要告诉她,温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温家。 她若贸然回娘家……会不会被赶出来呢? “罢了,不破坏他们娘儿俩的好心情了,明日再随机应变吧。” 萧昱辰打定了主意,摘了好几根黄瓜,又拽了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看書喇 “这像桃儿似的又是什么果儿?” 萧昱辰拿着他不认识的西红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嗯?!”他不由瞪大眼睛,满嘴酸酸甜甜的汁液,叫他的味蕾很是兴奋。 他三两口,便解决了一个大番茄。 浓浓的果香,酸甜的味道,叫他萎靡了几天的食欲都振作起来。 萧昱辰从小锦衣玉食,但这两天,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他都做了个假王爷? 梧桐院菜园子里随便长的瓜果,竟然都是他从未尝过的佳美滋味! 温锦不知道萧昱辰心中震撼。 她更不知道,宋诗雨从娘家回来,就被关了“禁闭”。 宋侧妃也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绝情。 “请王爷来,就说我病了!”她躺在床上,满脸怒容。 “侧妃还是先忍一忍吧。听闻今日王爷在沈家世子面前丢了脸……如今还在气头上。等王爷气消了,自然就解了侧妃的禁足。”嬷嬷劝道,“何必现在去触王爷的霉头呢?” 好歹劝住了宋侧妃。 次日清早,温锦娘俩心情非常好。 屋子里换了崭新的红木家具,床上也铺了厚厚的被褥。 漂亮的缎面被子,像阳光下的水面一样波光粼粼。 特别是粉雕玉琢的温钰,崭新的丝绸衣服一穿,贵气又可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唯一麻烦的是温锦的头发……青丝如瀑,更有绸缎般细腻的光泽,任谁看了都要羡慕这发质。kanδんu5.net “姨母怎么还没盘好头?”温钰迫不及待了。 “不盘了!”温锦把梳子一拍,索性像男人一样,束发于头顶,用一根白玉簪给簪起来。 温锦不会盘发,原主也不会。没有伺候之人,一切从简,倒也洒脱干练。 她前脚刚出了门。 季风后脚就向萧昱辰禀报了,“王妃带着温小公子出门了,呃……她做男人打扮,还、还带了遮面。” “做男人打扮,还带面纱?”萧昱辰捂脸,难以想象那幅打扮有多怪异。 “不是面纱。王妃说,那叫口、口罩!”季风挠头解释。 “派人跟着,别叫她一出去就给本王抹黑!” 萧昱辰皱着眉头,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日要出什么事儿。 温锦带着儿子,到了繁华热闹的西市。 温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熙熙攘攘,一片繁荣的景象。kΑnshu伍.ξa 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吹糖人儿,皮影戏,耍猴儿,杂技,打糕……令人眼花缭乱。 娘俩儿正沉浸在兴奋新奇之中时,忽听背后有人高喊。 “抓贼啊——” 第16章 没想到竟是位小姐 温锦闻声回头。 只见一瘦削,贼眉鼠眼的男人,捏着一只锦绣荷包,玩儿命的跑。 后面几个锦衣公子,指着他又喊又追。 “站这儿别动。”温锦把儿子推到路边。 她往前一站,趁那男子飞跑而来时,猛地伸腿一绊。 “啊——”男人惊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他爬起来还想跑。 温锦飞踹一脚,将他踹趴,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拽。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 她把贼的胳膊关节给卸了。 “嗷嗷嗷……疼,疼死了……”男人吱哇乱叫。 几个锦衣公子终于跑上前来,摁住了小贼。 “多谢公子……”沈淮抱拳道谢。 可他一扭脸儿,哪儿还有温锦的影儿。 “做好事不留名,真是大侠风范!” “刚才那位公子,看起来很年轻,动作却是干脆漂亮!” “就这么一绊,一踹,一拉……高手啊!” 与沈淮同行的人,纷纷模仿温锦那一瞬间,行云流水,潇洒炫酷的动作。 周围的吃瓜群众,甚至没反应过来,温锦就已经解决问题,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厉害啊!那位小哥儿好飒!”众人后知后觉的拍巴掌夸赞。 沈淮拿回自己的荷包,检查了里头的东西。 他举目扫过人群,颇有些遗憾的长叹,“追回东西是万幸,但若能结识刚才那位侠客,更是万万幸。” 温锦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她领着儿子东逛西逛,儿子看得是热闹,她看的却是商机。 六年了,她试过了各种办法……既然回不去现代,那就得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 两人逛了大半天,都饿了。 温钰指着西市最大的酒楼,“姨母,去哪儿吃!” 温锦领着儿子拾阶而上。 没想到却被店小二挡在了门外头,“对不起,客满了!” 温锦扫了一眼,“那不还有空桌吗?” “那已经预定出去了。我们仙客来,得提前预订才有座儿。”小二抬着下巴,带着几分倨傲。 “不知这规矩。我们就俩人,拼个桌也行。”温锦好声好气。 小二神色傲慢,“不拼桌,您去别地儿吧!”kΑnshu伍.ξa 温锦母子还没走。 旁边又来了一拨食客,一行五六人,有马车有仆婢,打扮得雍容华贵,行走间环佩叮当作响。 “有位置吗?” “有有有!客官里面请!”小二立刻换了副热情的面孔。 温钰见状愤愤不平,“他怎么这样?!” 温锦笑着摇摇头,“浅薄之人看人,只看外表。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她拉着温钰正要走。 沈淮忽然翻身下马,疾步冲上前来,“果真是你!公子,受我一拜!” 温锦愣了愣,这人谁呀? “公子路见不平,拔‘腿’相助。我都没来得及道谢,你就走了。”沈淮拿出荷包,激动地解释,“今日我请客,公子万万不要推拒。” 沈淮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饭。 真饿了,温锦婉拒不了,也就不再客套。 门口的店小二瞧见宣王世子,毕恭毕敬地把人请上二楼雅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打颤……完了,他完了! 落座之后。 沈淮盯着温锦看了一眼,忽而脸腾地一红。 “出手那么厉害,没想到竟是位小姐,沈某眼拙。” 温锦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看出来的?我扮得不像吗?” 沈淮忍俊不禁,“很像。但沈某家里姐妹多,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既然被拆穿,温锦也不装了,反正待会儿还要吃饭,她伸手取下口罩。 沈淮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她的脸,他瞳孔一震,心头咚咚……如小鹿乱撞。 女孩子皮肤白皙细腻,莹润生光,挺翘的鼻梁,圆润可爱的鼻头,樱桃般润泽的嘴唇…… 原以为她的眼睛清澈灵动,波光潋滟,已是极美。窥见全貌,才晓得他以前留恋的花丛……全是庸脂俗粉。 女孩子长得如此妩媚动人,偏偏还透着一股干净爽利的英气。叫人盯着她看,都觉得是亵渎,唐突了佳人。 萧昱辰也来仙客来酒楼赴宴。 他经过二楼雅间,眼皮子猛地一跳,侧目看去…… 他的心,猛地揪起! 第17章 表哥眼神儿不好 “咣当”一声,雅间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 萧昱辰拳头攥得很紧,他从门外一眼就看到温钰。 旁边坐着的除了温锦,还能有谁? 女扮男装?分明是欲盖弥彰! 他倒要看看,被她惦记了六年,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相会的“奸夫”究竟是谁! “表哥?”沈淮起身相迎。 萧昱辰脑子里已经构想出一副“温锦携子认父”的场景。 没想到对面坐着的,竟是他表弟沈淮? 他目光犀利如剑地扫着沈淮,眉头紧蹙。 沈淮道,“表哥还没用饭吧?坐下一起呀?” “这位是……”沈淮正要介绍温锦,却见她又带上了遮面,“这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 “若不是她身手矫健,及时相助,我娘留给我的玉佩,今日就保不住了!” 萧昱辰在温锦对面坐下。 他在门外瞧见她的侧颜,分明已经取下遮面,如今又戴上? 怎么,她的真容给沈淮看,都不给他看? “呵,丑人多作怪!”萧昱辰阴阳怪气。 沈淮一惊,在桌子底下偷偷戳他,表哥哪儿来这么大怨气? 萧昱辰和温锦都不说话,饭菜未上,雅间里却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 沈淮不明所以,一个人说得热闹。 温钰看看怀王,再看阿娘,忽然捂着肚子道:“我、我想如厕。” “我带你去。”温锦起身,对两人微微颔首。 母子俩刚一出雅间。 沈淮就对萧昱辰道:“我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了!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你信吗?” 萧昱辰冷冷斜他一眼,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她出手逮那恶贼时,已经叫我惊艳了,更别提刚刚,她取下遮面……” “你不能喜欢她!” 沈淮还没说完,萧昱辰就沉声打断。 沈淮错愕看他,“你自己娶了正妃又纳侧妃,心里还藏着一位……” “闭嘴。没有的事,在这里捕风捉影,败坏人名声。怎么像女人一样嘴碎?!” 沈淮下巴掉在地上。 他今日怎么招惹这位大爷了?上来就怼人? “哦,我明白了!”沈淮恍然大悟,“你以为她真是男人?呵呵,她是女扮男装!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萧昱辰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是女人你也不能喜欢!你怎知她还没嫁人?” 沈淮郁闷,“她看着还年幼……表哥,你不是跟我爹一起劝我,男人先成家、再立业……我好容易遇见一个真正心动的人!”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我是过来人。她为你追回了你娘的遗物,你才动心。这叫报恩,不是喜欢。” “你堂堂宣王府世子,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就以身相许。” 萧昱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意味悠长的眼神。 “再说,她相貌丑陋,如何能配得上你这般蒹葭玉树,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呢?” 沈淮:…… 他表哥娶温家那黑胖子时,他就知道表哥眼神儿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表哥眼神儿愈发不行了。 兄弟俩等了一阵子,却不见温锦母子回来。 沈淮叫了小二来问,却被告知,人已经走了。 “必是被表哥你给吓走了!”沈淮懊恼不已,“我连她姓甚名谁,哪家的姑娘都还没弄清楚呢!” 沈淮气得直跺脚。 萧昱辰却是终于气顺了,他轻哼一声,“这是没缘分。你赶紧掐断念想,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他拂袖而去。 留沈淮在雅间里捶胸顿足。 萧昱辰脸色好转了些,招来季风问:“她回温家了吗?” “尚未。王妃打包了几个菜,带着小公子往药铺去了。”季风拱手说。 “哦……”萧昱辰点头欲走,又猛然一愣,“药铺?谁病了?” 温锦看着健健康康,难道是那小孩儿病了? 小儿刚才捂着肚子,脸色也不太对。 萧昱辰有些担心,“她必是经常叫那孩子饿肚子!这毒妇!” “吩咐人跟紧些!” 温锦确实来了药铺,但她不是来抓药的,她是来谈生意的。 “公子里面请,您抓什么药?”小伙计热情问道。 温锦牵着儿子,打量了一下这古代的药铺,满室的草药香,让她顿时有种亲切感。 “掌柜的可在?我有事相商。”温锦说。 一旁年长,正拨弄算盘的老先生抬起头来。 “公子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 “咱这铺子除了照方抓药,可卖成药?”温锦问。 老先生哈地一笑,摇了摇头,“您是外行吧?这药方讲究对症下药,根据病人年龄,身体状况,病情长短……用量都有增减,差之毫厘,不能说谬之千里,起码也会影响疗效!”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病人吃了药,治不好病,还以为是我们药品质不好!只有外行才这么问!我们药铺从来不卖成药。” “成药也可按比例增减用量。既保证了成药品质,又节省了人力物力,使得成本下降。能让贫寒的百姓也吃得起药……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呵,好大口气!年纪轻轻的,好高骛远,净想那不切实际的。快让让,别挡着后边儿人抓药!” 老先生十分不客气。 温锦想到了会有阻力,但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坚决。 “您看看再说!我家的药真的很好!效果也神奇!我家后院儿的人生病,都是用成药治好的!” 温钰见人质疑阿娘的药,急声辩解。 老先生见说话的是个奶声奶气的孩子,更不放在眼里了,他摸着胡子笑,“现在这么小的孩子,都出来坑蒙拐骗了?”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几十年的大药铺,会被你们俩毛都没长齐的给蒙了?” “外头玩儿去!别耽误我们干活儿!” 几个小伙计上前,把温锦母子向外请。 正在这时,药铺外头忽然冲进一大群人。 “大夫,救命啊!” “救人啊!” 温锦忙把儿子护在身后,两人被冲撞到药铺角落。 人太多,温锦没瞧见伤者,只见地上淌着一行猩红刺目的血。 第18章 什么叫医德? “快抬出去,抬出去!”拨算盘的老先生挤进去一看,就嚷嚷着赶人,“大夫出诊去了!伤口这么大,流血这么多!救不了!救不了!” “快抬去别家找大夫,别在这儿耽误了!” 人群里混杂着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您先给止血,止了血我们就去别家……不然怕是我家掌柜的……挺、挺不过去啊!” 女人噗通跪下,抱着老先生的腿哭求着。 “都跟你说了,大夫不在!我一个账房,哪里会治病?快走快走!” “阿娘……”温钰拽了拽温锦的袖子,目光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温锦吸了口气,上前扬声道:“都让开!我是大夫!” 吵嚷的药铺里,霎时一静。 众人见这么年轻一小公子,领着个五六岁粉嫩的小娃娃。 这是大夫? 在他们的刻板印象中,大夫应该是沉稳持重,年纪越大越靠谱! “别胡说,这可不是我们药铺的大夫!” “小公子,人命关天,不是你闹着玩儿的!你耽误了伤情,就是草菅人命!” 账房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叫。 温锦不跟他废话,她上前检查伤者。 伤者有外伤在大腿,腰部以下的衣裤基本全被血濡湿了,伤口平齐,伤得很深。 “股动脉出血,按压近心端,压住腹股沟内侧动脉跳动处。”温锦说着,温钰立马上手按压止血。 温锦也没闲着,她一手取下儿子身上挂着的小水壶,一手掰开伤者的嘴,将水灌进他喉咙里。 股动脉是较大的动脉,伤者已经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如果在现代,应该就地止血,然后立马送医院进行多流输液及输血。 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只希望这“灵泉之水”,能发挥功效。 “麻烦准备缝合针,羊肠线,麻沸散,烈酒……” 温锦声音冷静而果断,按压止血的效果是临时的。 她从怀里摸出银针,封穴止血,接下来准备净手,缝合伤口。看書溂 可当她扎好了针,周围的人,却一动也不动。 “这位小公子,既然已经止住血了,就赶紧把人抬出去吧!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大夫,不能在我们铺子里指手画脚呀!”老先生沉着脸道。 伤者家属也懵了,也许是看温锦太年轻,还带着遮面,不太靠谱的样子。 再加上药铺账房,对她态度恶劣……家属有点儿慌。 “多谢小公子给我相公止血,我们还是……还是抬去别的医馆吧。”女人哆嗦着身子,脸色苍白,仿佛她也失血过多似的。 “这条街上仅此一家大药铺,配有坐堂大夫。最近的医馆,也得步行上两炷香的功夫。” “伤者伤口那么大,不做缝合处理,你们抬不出十步,他就会再次流血!” “他伤到的可是腿部大动脉!等不到下一个医馆,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温锦声音严肃而冷厉。 她始终记得学医之初,祖父就训诫她:救死扶伤,乃是医界的名誉及高尚传统。 “我的确不是这家药铺的大夫。我的医术和治疗方法,与这家药铺无关。”温锦虽为伤者着急,却也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只是现在伤者情况危急,实在不容耽误。倘若是因为我医术不精,导致的任何后果,我愿一力承担,与药铺没有瓜葛!” “但若是药铺强行将人赶出去,致人失血而亡,药铺的责任无可推诿!” “在场的各位都可做个见证!”温锦说着看向女人,“家属同意吗?” 温锦身上似乎有种很强的气场,能叫人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看她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大义,家属对她的信任度直线飙升,连连点头。 送男人来的乡里乡亲,也纷纷指责药铺,“不就是怕人在这儿不行了,影响你们名声吗?为了利字,还有人性吗?” “亏得你们是几十年的老店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后生晚辈有担当!” 老账房被数落的脸上涨红。 就连小伙计们都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麻沸散没有、羊肠线也没有,我家不常接待外伤,只有桑皮线。” 老账房说着叫人去拿,“好出头!吃了亏就知道,多管闲事没好处!” 温锦面色丝毫不变。 “对一个大夫来说,治病救人,怎么能叫闲事呢?倘若生死都是闲事,那什么事不算闲事?”wΑp.kanshu伍.net 老账房一噎,又遭了周围一片白眼,灰溜溜的躲到柜台后头去了。 桑皮线是中国古代最早的缝合线,也可被皮肤吸收,只是吸收效果比羊肠线略差一些。 温锦接过针线器具,用烈酒消毒。 其实这时候的酒消毒效果有限,她只是趁此机会,把“灵泉水”混进去。 一切就绪,她手法极其娴熟的缝合一层层的皮肉。 那女人受不得这刺激,看着针线像是缝衣服似的在丈夫的皮肉穿来穿去。 她“嗝”地一声,昏了过去。 “应激性昏迷,没事,一会儿扎一针就醒了。”温锦瞟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这针线在肉上拉来拉去,那得多疼?” “也不见他疼醒,怕是……” “唉,毕竟伤的深,流了那么多血啊!” 周围人都觉得,受伤的男人恐怕不行了。 他们却是不知,虽没有麻醉剂,但温锦给用了他扎针麻醉术。不然这疼痛给他刺激太大,不利于伤口缝合。 待她封好了伤口,取下了银针,正给那女人扎针时。 药铺的坐堂大夫,从外头急匆匆赶回来了。 “就在这儿缝的?谁让缝的?简直、简直胡闹!” “上个月胡大夫给人缝脚上一个口子,口子不过一指长,缝得也好!结果怎么样?伤口又红又肿!” “人高热不断!没出半个月,人就没了!你们还敢缝!” 大夫简直要气死。 周围人闻言也都不禁变了脸色。 温锦却不慌不忙,古代没有抗生素,好的医药都很难得,平民常常因为外伤感染、破伤风死人。 但她的“灵泉水”可比任何一种抗生素都厉害多了。 见状,她笃定地说道:“外伤已经处理好了,三天后换一次药,十五天基本愈合。” “但因失血过多,伤者一定会体虚气弱。若能配合服用‘生肌补血丹’,元气也补得快,不出一个月,就能下地,活动自如了。” 第19章 赶巧了的孽缘? 众人正嘀咕,温锦是不是说大话时。 男人幽幽转醒。 “我……我这是在哪儿?”男人哑着嗓子问。 女人见丈夫没死,扑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 周围人忙劝,她回过神来,对温锦连连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女人抹着眼泪,“这生肌补血丹……哪里有卖?怕是很贵吧?” 温锦道,“一两银子一颗。” “这也太贵了!” “怎么不去抢……” 温锦笑笑,“但这丹药能救命。” 周围人立刻不说话了。 “我赊给你五颗,每三天服一颗。半个月后,我们就在药铺外头相见。届时,人好了、药也值。你们再付我诊金药钱。若是觉得不值,我分文不取。” 家属还没说话,账房先哼道:“若是半个月后人没了呢?你跑了上哪儿找你?” “呸!”女人爬起来啐了他一脸,“你才没了!” “多谢公子!谢公子大恩大德!我信公子!若非公子搭救,我家男人已经……” “公子救了我家相公,就是救了我一家啊!” 温锦拉不住她,女人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约好了半个月后相见的时辰,他们各自离开药铺。 “阿娘真厉害!”温钰小声说着,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 温锦摸摸他的头,正要说话。 一辆奢华的大马车,忽然停在他们身边。看書喇 “姑娘是要卖成药吗?药铺没这眼光,但我们可以合作啊?”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妖孽般的俊脸。 那句话怎么说?男人要是妖艳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马车里的男子,对得起这句话! 他美得妖冶,却并不令人生厌,反而恰到好处的抵消了两性之间的防备和距离感。 但他张嘴就喊“姑娘”,多多少少让温锦有种被人拆穿的不快。 “在下刚才目睹了姑娘救人的全过程,对姑娘的人品和医术,都十分钦佩。所以才有合作之意。” “姑娘放心,若是能够合作,我给你的价钱绝对比药铺划算。姑娘看,我们是找个茶馆坐下慢慢聊?还是姑娘屈尊到车上聊?” 温锦左右看了看,街上人来人往,确实不适合谈生意。 “叫你的车夫下来,站远点儿,就在车上聊。”温锦道。 “也好。”男子答应,他的车夫立刻跳下马车,走到街边坐在石阶上。 车夫身姿矫健,膀臂有流畅的肌肉线条,是个练家子。 温锦看了儿子一眼,温钰微微点头。 母子俩都带着防备之心,上了马车。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温锦并未在意,她弯身进了车厢。 …… 马背上坐着的萧昱辰,把她和温钰看得清清楚楚! 萧昱辰用罢了午饭,还记挂着温钰是不是病了。kanδんu5.net 在他心里,温锦那个女人,是绝对靠不住的! 他策马赶来药铺这条街,恰恰撞见这一幕! 儿子病着,她却当街跟野男人私会?! 萧昱辰盯着那驾马车,浑身冷气骇人。 跟在他身后的季风见状,立刻闭嘴,大气儿都不敢出。 “去,把她给我叫回来!”萧昱辰从牙缝里挤出话音。 季风二话不说,立刻向马车跑去。 车上两人,刚谈了合作意向。 温锦点点头,“原来你想要这种药,正好我有成品。一种是六味地黄丸……” 她话未说完,马车就被“咚咚”敲响。 “呃,这……”在称呼上,季风略显迟疑。 叫“王妃”呢?给他家王爷丢了脸。 叫“夫人”呢?王妃是女扮男装。 季风清了清嗓子,“公子,出来时候不短了,爷叫您回去!” 温锦没听出季风的声音,以为是来找眼前这男子的。 凤渊掀开车窗帘子,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季大人,不知哪位爷,叫我回去呀?” 季风没想到车里是他。 季风脸色一僵,看看凤渊,又看温锦,“公子,爷叫您!” 季风暗自心惊……车里要是别人也就罢了,怎么会是这货? “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谈完了就回。”温锦摆摆手,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来临。 季风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执着。 凤渊轻笑,“季大人听见了?我和你家公子还有正经事儿谈呢!” “正经事儿”在他嘴里,显得特别不正经。 季风白着脸,僵硬地点点头……王爷的雷霆之怒,千万不要殃及他这条池鱼啊! 温锦见季风走了,加快语速介绍道。 “六味地黄丸滋阴补肾,主治肾阴亏损,腰膝酸软,盗汗遗精……” “昇龙丹则是立竿见影,持久蓬勃,后继有力……” 季风在外头听见,平地绊了个大跟头!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 萧昱辰见季风无功而返,更是怒火中烧。 六年了!他韬光养晦也足够了! 回去就给她一纸休书! 她再怎么水性杨花、丢人现眼也与他无关了!kΑnshu伍.ξa 萧昱辰亲自策马上前道,“我只问你一遍!你下不下来?” 凤渊刷地掀开帘子,“怀王爷也在?” “公子快下去吧,可不好叫王爷等着!” 凤渊说着,跟着温锦母子一起下了马车。 他朝萧昱辰躬身行礼,收起了那副媚态,他神情端庄又恭敬。 萧昱辰看也没看他,只盯着温锦,“玩儿够了吗?” 温锦暗自琢磨,一天两回遇上,究竟是赶巧了的孽缘?还是萧昱辰太闲,就盯着她呢? 生意还没谈完呢……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机会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季风,备车。”萧昱辰道。 季风叫来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 “上车!”萧昱辰盯着温锦,恨不得生吞了她。 温锦带着儿子上了车。 萧昱辰翻身下马,也欲上车。 砰—— 车厢门在他眼前,关上了。 萧昱辰:…… 拉下脸上车? 他可做不到! 萧昱辰气哼哼的翻身上马,休妻的想法,已经变成了——怎么弄死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 凤渊目送怀王远去,啧啧两声,回到马车上。 “那么有趣的姑娘,怎么碰上了不解风情的怀王?怪可惜的!” 凤渊目光一瞥,瞧见那姑娘刚坐的地方,端端正正摆着两盒药。 普普通通的木盒子,上面用端正的隶书写着:“六味地黄丸——滋阴补肾”。 另一盒上写:“昇龙丹——重振雄风”。 凤渊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药香沁人心脾。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这是好东西呀!遇见宝了!” 他眼底发亮,星光熠熠。 第20章 您是大小姐 萧昱辰胸中燃着一团烈火,被怒火拱着,他策马狂奔,速度飞快。 跟在他身后的马车,丝毫不敢懈怠。 “驾!驾!”车夫使出浑身解数。 车里的母子俩可就遭了殃。 古代的马车哪有什么减震?青石路也不如柏油路平坦。 车轮每碾过一道坎,车里的人几乎都被颠飞起来。 温锦立刻回想起她进入军区医院时,做的那些特训。 她的意志经过磨练,这六年来,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倒是温钰,毕竟年纪小,不多一会儿,就被颠得七荤八素。 温锦伸手把孩子捞进怀中。 母亲身上恬淡的香气,让温钰脸色好转了些。kanδんu5 母亲温柔的怀抱,更叫他觉得舒适安稳。 温锦见他小脸儿发白,水壶里的水,也在救人时用光了。 “抱紧阿娘。” 她说着,抬手按住左肩头的莲花胎记。 她闭上眼睛,专注意识……一股荷香扑面而来。 温锦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了一方清泉,泉水清冽,泉旁长着一株红莲花。 莲花妖艳妖娆,无风而动,摇曳生姿,宛如莲花仙子。 她穿越的第二天,就发现了这个胎记里竟然藏着一方“灵泉空间”。 清泉四周白雾茫茫,是充裕的灵气,人深吸一口,都觉得四肢百骸通达舒服。 温锦更是发现,这灵泉水有神奇的医治之效。 倘若不是这灵泉水,她就是有再厉害的医术,当年生产之时,恐怕也难逃鬼门关。 只是这灵泉空间,似乎只有她能看到,就连温钰都瞧不见。 温钰看不见灵泉,却能感受到空间里的灵气。 他深吸一口气,发白的小脸儿,立时脸色好转,透出些许粉红。 温锦往水壶里灌了半瓶灵泉水。 她用意识收起灵泉空间。 “喝点水。”她把水壶送到温钰嘴旁。 马车颠簸得厉害,温钰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但灵泉水下肚,他的精神头儿,立刻恢复了不少。 温钰抱紧了温锦的脖子,把小脸儿埋在她肩头。 萧昱辰的突然发怒,让他有点儿害怕。 “你记得阿娘讲的‘海盗船游戏’吗?我们现在,就像是在坐海盗船。”温锦低声说。 温钰眼睛一亮,“就是会荡来荡去,专门供人玩儿的海盗船?很刺激的那种?” “对,人们喜欢在平淡的生活里,寻找一点刺激。”温锦抱着他,“海盗船很刺激,但其实很安全。” 温钰点点头,“马车很刺激,阿娘的怀里很安全。” 把快要飞起来的马车,以及发怒的怀王,想象成“海盗船游戏”,温钰很快从恐惧中寻到了乐趣。 他不害怕了,紧绷的小脸儿,也渐渐露出笑容。 甚至在马车过坎,猛地颠飞起时,他还能咯咯地笑出声。 “吁——” 萧昱辰勒马停下。 他忽然想起,车里不只有那个毒妇!还有一个五岁的幼童!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下车!”他沉着脸,朝后头马车低吼。 温锦率先跳下马车,她带着遮面,瞧不见脸色如何,但那双灵动的眸子,依旧光彩熠熠。 萧昱辰盯着马车,心下有几分后悔……大人置气,何必连累一个孩子? 只见那小孩儿跳进温锦的怀里。 他粉扑扑的小脸儿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兴奋。 “好玩儿!”小孩儿在温锦耳边小声说。 萧昱辰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孩子病了。 “你六年未出王府,如今能出府,也该回娘家看看。”萧昱辰说。 温锦抬头看去。 “温府”的门匾,映着太阳,金光闪闪。 他这是送她回娘家了? 温锦狐疑地看着萧昱辰。 萧昱辰哼笑一声,幽暗的眼睛显得意味悠长,“钰儿,你跟我回府如何?” “那……姨母呢?”温钰问。 “她来走亲戚,你不必跟着。你跟我走,我教你一套拳法,可好?” 萧昱辰瞧见那张稚嫩的小脸儿,莫名觉得亲近。 也许他是年纪大了,所以开始喜欢孩子了? 温钰却往温锦身后躲了躲,“不要,我要和姨母一起。”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不好勉强他。 “你考虑清楚了?” 温钰点点头,“嗯。” 萧昱辰也不拖泥带水,他打马便走。 季风跟上去,略微不解地问:“王爷之前不是担心王妃回温家吗?怎么如今又专门送回温家?” 萧昱辰冷笑一声,“六年禁足,原以为她懂得收敛了。谁知她毫无长进,还变本加厉?!” “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温家嫡女?温家早在六年前,就扬言和她断绝关系!” “让她好好在温家碰了壁,她才会看清自己无所依仗,方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看書溂 温锦不知道萧昱辰的“良苦用心”。 她只当这是古代的“规矩”。 入乡随俗,她老老实实上前叫门。 门房从小门里看见怀王殿下,正要招呼人开正门,却见怀王扭头走了。 只是不知,这领着孩子的公子又是谁? “您找谁?”怀王带来的人,门房不敢怠慢。 “我是温锦,怀王叫我回娘家看看。”温锦说。 门房一愣,下巴咔哒——掉在地上。 “温、温、温……您是大小姐?!” 六年没听闻大小姐的消息了!她竟然还活着? 活着也就罢了?她怎么瘦成这样了?半遮着脸,都还挺……好看? 怀王送回来的人,门房不敢挡在外头。 他忙叫人去给主母报信儿。 “夫人在海棠院……”门房说道。 温锦回忆了一下原主的生活。 继母刘氏,对原主可不太好,一边捧杀原主,一边挑唆她和长兄的关系。 原主也是傻,竟然相信继母的话,对真心希望她好的长兄横眉冷对。 亲生的兄妹俩,关系闹得非常僵。 以至于她当初嫁人时,唯一亲生的兄长,都没来送她。 “我先去看大哥,大哥还在白鹿书斋住吗?” 门房愣了愣,“啊,是……” 温锦不等他带路,就领着温钰往白鹿书斋走去。 虽有六年没回来,但温府的格局变化不大。 温锦来到白鹿书斋门前,敲响院门。 吱呀一声。 门开了一条缝。 护院石头皱眉看着温锦和她身边小孩子。 “你找谁?” 第21章 我给大哥把把脉吧? “我找大哥,温盛钧。”温锦说。 石头眉头皱得更深了,“大公子不见客!” 他说着要关门。 温锦眼疾手快推住门,“石头,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怎么会是客呢?” 石头上下看她几眼,“不认识!大公子谁也不见!” 说完,砰地关上门。 温锦和温钰吃了个闭门羹,面面相觑。 “那我们去哪儿?”温钰问。 温锦笑笑,“他不想见我没关系,我想见他就够了。跟我来!” 石头关上门以后,挠了挠后脑勺。 “诶?他怎么知道我叫石头?真是熟人?” 吱呀—— 他又猛地拉开门。 门外却已经没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石头探出脑袋,往左右看去,小路上也不见人影。 “这么快就走了?”石头又关上门。 温锦没走。 她领着温钰找到一处院墙相对低矮的地方。 “能跳上去吗?” 温锦站在院墙底下,扎着马步,两手垫在身前。 温钰点点头,“能!” 他助跑几步,踩在温锦的手上借力。 温锦把他往上一托。 噌,小家伙稳稳地跳上院墙。 温锦后退几步,助跑、蹬墙、起跳!一气呵成,跃上墙头。 看了院子里没有狗,温锦率先跳下墙头,又伸手接住温钰。 母子俩抻了抻衣服,大摇大摆的往书斋正房走去。 “知道怎么叫人吧?” “知道了。如果舅舅家里有弟弟,下次就带着阿娘给我做的小弩,送给弟弟当见面礼……” 母子俩低声说着话,还没走到正房前,就见两人迎面而来。 温锦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由一怔,愣愣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何人?”推着轮椅的随从长柏问道。 温锦还在惊愕中,没有回神。 长柏见她盯着大公子的腿,不由恼怒,“石头!你是怎么看院子的?!谁叫你放人进来的?” “大……大哥,我是温锦呀!” 温锦眼眶一热,她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不是她的,是原主滞留在身体里的感情——油然而生。 她上前一步,蹲在轮椅前,按住大哥的两条腿,眼泪夺眶而出。 “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温盛钧眼底平静无波,没有悲戚,也没有难过。kanδんu5 他幽深的眸子里,只有无边的冷漠,以及略微的疑惑。 “你说,你是温锦?温锦不是在六年前就死了吗?” 他声音沙沙的,带着疏离。 温锦心里咯噔一下,但她马上冷静下来,“六年前我不懂事,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我从未算计怀王爷,我是被人陷害的……别人不信我,大哥你也不信我吗?”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伤了大哥的心。我被关了六年,尝遍了人情冷暖。也终于明白,只有大哥是真正关心我,真心为我好的。” “大哥,我错了,你不要不认我……” 温锦也分不清,这浓浓的忏悔之情,有多少是她感同身受的。 又有多少,是原主留在体内,想借着她的口表达的。 她只知道,当热泪淌过脸颊,当她伏在大哥腿上痛哭时,体内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纾解。 原主的悔恨、不甘,散去了大半。 温盛钧伸手想推开她。 可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那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放在她头上,轻抚着她的头……就像儿时一样。 他长叹一声,“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不怕孩子笑话?” 温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大哥,你别赶我走,好吗?” 温盛钧背过脸去。 他抬头望天……深深吸气,把眼泪逼了回去。 “长柏,你先退下。”温盛钧说道。 长柏迟疑片刻,警惕又防备地看着温锦。 不知是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怕她伤害自家主子。 温锦暗自叹息。 原主啊原主,真是不会做人……一片真心待她的大哥,被她伤透了心。 就连大哥身边的随从,都像防贼一样防她。 “退下吧,我有分寸。”温盛钧又说了一遍。 长柏这才躬身离开。 温盛钧盯着温钰的小脸儿看了半天,“这孩子……像怀王。可是,怎么从未听说怀王有子嗣了?” 第22章 温锦变了,一切都变了 温锦越把脉,脸色越凝重。 “怎么?你号出什么来了?”温盛钧好笑地问。 “哥,你相信我吗?”温锦蹲在轮椅边,抬头看着他。 她脸色太过认真,倒叫温盛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相信吧?显得敷衍。 说不信吧?怕伤她心。 温锦迟疑片刻,抬手取下自己的口罩,露出她白皙无暇的脸。 温盛钧吸了口气,眼底是无尽的惊艳。 若不是她五官和阿娘很像,他甚至怀疑这妹子是冒充的了。 “你的脸……好了?” 当年的温锦,又黑又胖又丑,小小年纪一脸的青春痘,油腻得很。 温盛钧见她戴着口罩,还以为当年的痘留下了疤痕。 如今一看……哪里有疤? 她皮肤细腻生光,如羊脂白玉,如刚剥了壳的鸡蛋。 “我自己治好的。当年生钰儿,也是我自己接生,自己剪脐带,自己照顾月子、照顾孩子!” “你看,我一点儿病也没落下。钰儿也健健康康!”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医术好!大哥一定得相信我!” 温锦只是想让大哥信任她的医术。 而温盛钧却是听得心疼又心酸…… “嗯,信,大哥信你……可你从哪儿学的医术?” 温锦低声道:“母亲给我留的嫁妆里,竟然有一大箱子的书。全是外祖父的医书和医案。我一个人在院子里,也没别的消遣,就看那些书,翻来覆去地看。也是久病成良医吧?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哪能不生病呢?”wΑp.kanshu伍 “我不光给自己和钰儿看病,就连王府后院的粗使下人,都是我给看好的!他们可信任我了!” 提起外祖父,温盛钧的脸色暗了暗。 外祖父曾是太医院院判,一心痴迷医术。当年在太医院,无人能出其右。但他政治敏感度极低。 因为党派纷争,被牵连获罪,致使全家流放…… “大哥这腿,不是病,是中毒。”温锦见火候差不多,低声说道。 温盛钧闻言一震,惊愕看她。 “大哥不信吗?我们进屋,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温锦推着他进了正房。 温钰也跟着进来,关上房门,守在门口。 温锦挽起大哥的裤腿。 年轻男子本该精壮的腿,却是孱弱不堪,他的小腿瘦得一只手几乎就能握住。 裤子显得空荡荡,一直被挽到膝盖上头。 温锦拿出被灵泉水泡过的银针,捻入膝下足三里穴,继而走足少阳经。 “别试了……我知道是毒。只是中毒已深,且年长日久。” 温盛钧摇摇头,“好不了了……” 温锦看他一眼,目光平静而笃定。她没说话,继续专注行针。 “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以前也找太医扎过针,没有用……” 温盛钧话音未落,脸面却猛地一紧。 他惊疑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他的腿在颤! 虽然幅度很小,微乎其微——但他感觉到了!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知觉的腿——忽然酸酸的、麻麻的、有感觉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吧?” 他不敢置信。 因为害怕……他太害怕失望了,所以不敢有任何期望! 他从不敢妄想自己的腿还能好起来! 这一丝丝希望,像是要燎原的星火……他激动极了,但也怕极了!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温锦却轻柔一笑,“大哥放心,此毒不难除。唯一难的是……大哥身边有小人?” 温盛钧目光沉凝落在她令人惊艳的脸上。 见她眼底满满都是真诚和关切。 温盛钧冰封起来的心,恍如被一股暖暖的春风吹化了。 “是慢性寒毒。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在日常饮食起居中下毒,只有近旁之人才能做到。”温锦说。 温盛钧深吸一口气。 他原本死寂的眼睛,此时忽然亮起了希望之光。 “我腿废了之后,身边服侍之人已经打发走了许多。如今只剩下随从长柏,书童青檀,护院石头。” 温盛钧低声说道,“打理我日常起居的,只有长柏和青檀。” “你别担心,我会多加留意这二人。” 温锦却摇了摇头,“慢性毒本就不易发现。这两个人也跟在大哥身边许多年了。手段一定非常隐蔽。” “若我能在娘家住一段时间,好好检查这屋里的每一样物品……” 温锦话未说完,忽然传来“当当”的敲门声。 “谁呀?”温钰问道。 “公子,夫人请大小姐过去。”随从长柏说道。 “知道了。”温锦应道,“一会儿就去。” 温盛钧看着她的目光,却带了些许笑意。 “你回来,还没去拜见刘氏?” “我拜她做什么?大哥你又嘲笑我!”温锦哼道,“以前脑子里进的水,这六年也该倒干了。” 温盛钧笑容宠溺,却是摇摇头,“你暂时不要和刘氏正面起冲突。既然你想清楚了,不打算再跟怀王府纠缠下去……大哥不劝阻你。但如今还要韬光养晦。” “大哥现在还保护不了你……” 温盛钧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腿……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成了废人! 刚不能站那会儿,他也恨过,也怨过……但都被他云淡风轻的带过了。 就连他爹说,家业以后不传他,要传给继母刘氏的儿子时……他都淡然答应了。 然而如今,妹妹回头了,他却不能站起来保护妹妹! 他是个废人啊!他恨! “大哥别急,我一定治好大哥的腿。等我将来离开王府时,还盼着大哥给我遮风挡雨,再给我找个贤淑的嫂嫂,可好?”温锦笑着说。 温盛钧眼眶一热,“……好。” 留针一刻钟,温锦开始取针。 “大哥的情况,我大概有底了。等我准备齐药材,给大哥配好药。再辅以针灸术。不出半年,就能让大哥健步如飞!”温锦笑着低声说。kanδんu5 温盛钧心里隆隆如擂鼓一般。 今日好像一场梦,这一切都来得如此不真实。 温锦变了,一切都变了。 他晦暗的人生好像忽然有了光亮,有了希望。 有了温锦一席话,温盛钧也重新振作起来。 他得好起来!将来妹妹离开怀王府,他不能让她连个家都没吧? “既然如此,你且去给刘氏请安。” 温盛钧指着一旁的博古架,让她取了一只紫檀木盒子。 第23章 冤家路窄,妹妹好美 “这是阿娘的遗物,里头是宫里赏的金镶碧玉簪。你先拿去,哄着刘氏。别和她硬来。” 温锦一听是阿娘的遗物,忙推了回去。 “哥,这个太贵重了,你放着,将来给嫂嫂。刘氏不配。” 温盛钧轻叹一声,笑着说:“有你这话,什么都值了。” 温锦心里一酸,这么好的大哥,原主不知珍惜,她可不会辜负! “大哥放心,我不是空手来的。” 温盛钧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两只手。 温锦轻咳一声,“你就放心吧!” 见妹妹沉稳笃定,他只好点点头,“钰儿,到我这儿来。” 温盛钧将温钰揽进怀中。 许是血脉里带着亲,他一见这孩子,就觉得喜欢。 粉粉嫩嫩,真像个玉团子。 温钰也乖巧,他小心翼翼地倚着舅舅,好像舅舅是易碎的艺术品。 温盛钧道:“刘氏诡计多,防不胜防,你把孩子放在我这儿,自己多多小心。” 温锦点头。 “钰儿能照顾舅舅吗?”她问。 “阿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温钰啪地站直了身体,像个小军人。 温盛钧心里酥酥的,暖暖的……这种被妹妹和外甥“宠”的感觉,竟然有点儿上头。 “咱们自己的宝贝,既然怀王不稀罕,咱们也不上赶着!” 温盛钧说,“钰儿,以后你就称呼我大伯。咱们都姓温,是一家人!” 温钰点点头,“大伯。” “乖!”温盛钧想抱他放在腿上。 温钰却身子一扭,“我给大伯捶腿。我虽不及阿娘医术,但穴位都懂。大伯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在温盛钧腿上又捶又捏。 温盛钧忍了许久的泪,被这小娃娃给招了出来。 他赶紧背了背脸,“快去见刘氏吧,反应机灵点儿。别吃亏……也别太逞强啊!” “还有,你还是先戴上遮面吧!刘氏善妒……” 温盛钧从没这么啰嗦过。 他这一阵子说的话,比之前一个月都多。 不管他说什么,温锦都笑眯眯地答应。 离开白鹿书斋。 温锦看左右无人,她按住左肩头,打开灵泉空间。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做了许多成药大蜜丸,放在一个个大圆盘似的莲叶上。 莲叶有灵性,虽左右摇曳,却从不会把她的药丸弄掉。 她还在灵泉空间里放了些木制药盒。 都是最普通的木料。但在灵泉水中泡过的木头,竟然木质紧密,晾干后,不但不翘边变形,竟还泛着莹莹如玉般光泽。 她给凤渊的药盒,没舍得用灵泉水泡过的。 但这会儿嘛…… 温锦想了想,把六颗“蜜炼药丸”,装进泡过灵泉水的药盒里。 “这位小公子……”kΑnshu伍.ξa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温锦收起灵泉空间,回头一看。 呵,真是冤家路窄。 “小公子身段儿好俊呀!”刘氏长子,温家二少爷温长枫,摇摇晃晃来到温锦面前,“你是谁家的公子?怎么跑到我家后院儿来了?可是迷路了?” 原主那些稀里糊涂的记忆,温锦梳理后发现,对许多人,原主都分不清好赖。 唯独这温二少爷,原主没看走眼。他真是满怀恶意。 什么“死胖子”、“大黑猪”、“蠢彘”……都是他给原主取的外号,什么难听叫什么。 好似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原主因为这个弟弟,不知哭了多少回。挨了多少回打。 但她记吃不记打,弟弟欺负她,她竟还会跑去向继母刘氏告状…… 刘氏可是温长枫的亲娘啊! “真傻。”温锦嘀咕。 “你说什么?”温长枫看着她,伸手要摘她的口罩,“好好一个大男人,戴什么遮面?让小爷看看你的脸!” “温家还是东西两府连着吗?”温锦忽而问道。 这边是西府,住着她爹温靖一家子,温靖是温家次子。 隔壁东府,住着大伯,温家长房。 大伯继承了温家老太爷的伯爵头衔,虽没有实权。但东府持“伯爵”身份,自觉高人一等,向来看不起西府。 西府温靖善钻营,借助岳父当年做太医院院判,人脉很广。 他谋得官职,一步步爬上工部侍郎的职位。看書喇 那可是有实权,又极其肥美的差事。 所以,西府也瞧不上东府的“假清高”。 兄弟俩人都好面子。虽然东西两府不和,但谁也不提分家。 两家院儿连着,中间院墙上还开了一道月亮门。 听温锦问东府,温长枫冷哼一声,“你是东府的客?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东府。” 温锦和东府没什么来往。 但温长枫“调戏”长姐,她需要证人,东府最适合做这个“证人”。 温锦目光淡淡看着他。 温长枫被她盯地暗恼,“你到底去不去了?一个大男人,娘们儿唧唧,难怪是东府的客!”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 温锦却听见了。 她微微一笑,“什么东府的客?我可是你至亲的姐姐。” 她说着拔下束发的簪子,摘下遮面。 青丝如丝绸般垂下,女孩子娇俏的容颜更显得妩媚动人。 温长枫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屏住了! 他在京都,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波光潋滟的双眸,莹润的樱桃小口…… 他仿佛被夺去了心魂,“妹妹好美……” “我是你姐。”温锦心中冷笑。 “姐姐更好!我妹妹不少,正好缺个姐姐!”温长枫说着向她扑过来。 温锦身子一晃,轻巧躲过,“劝你别放肆,不然,我可叫人了。” 温长枫看着温锦,眼睛都发直了。 “你叫啊!这后院儿里,我说了算。今日你到了我的地盘上,我还能让你溜了?” “哦,是吗?”温锦勾了勾嘴角。 说完,她拔腿就往东府跑。 她跑得太快,温长枫根本追不上。 温锦也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然这么虚? 她又调头回去等他。 温长枫正遗憾叫她跑了,不曾想,一眨眼,她又回来了? 这可叫他大受刺激! 一则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二则觉得女孩子可能是欲擒故纵,对他有意! 温长枫铆足力气,一路狂追,甚至没注意,他们已经穿过月亮门儿,到了东府的地界。 第24章 让她给你做小老婆? “嬷嬷救我,后面有个登徒子追我!” “姐姐救我,后面有坏人!” 温锦遇见东府的人,边跑边神色慌张的解释,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眼见东府渐渐起了波澜。 温锦掉头回去,引温长枫到僻静无人之处。 温长枫得意道:“这下姐姐跑不了了吧?快叫弟弟好好疼你!” 温锦等他上前……劈头盖脸把他胖揍一顿。 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潇潇洒洒回了西府,慢慢悠悠往海棠院去。 西府是温长枫的地盘?东府可不是。 西府的人受制于刘氏淫威,不敢说话,东府可巴不得看西府的笑话呢!看書喇 …… 海棠院。 刘氏听闻温锦回来,却不拜她,先去了白鹿书斋。 “这蠢货如今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反了她了!” 刘氏冷笑着命人请温老爷回来。 温靖得信儿,回来得很快。 因为他心中很忐忑。 六年来,怀王一直与他不和。 从未把他当“岳父”不说,甚至因为这层关系,稍微不顺心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即便他在京都放话“断绝父女关系”,也未能改善怀王对他的态度。 有人提点他说,怀王娶他家的“黑胖丑”,假意和他“结仇”,是为了打消太子党的忌惮。 温靖却丝毫不敢大意。 他摸不清怀王的意思,急匆匆回来,谁知却没见着温锦,“你不是说,怀王送了她回来?” 刘氏拿帕子沾着眼泪,委委屈屈道:“茶水都放凉了,也不见她过来。妾身对她再好,到底只是个继母。入不得怀王妃的眼……” 温靖闻言,勃然大怒:“六年不见,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了?让她滚过来!” 刘氏垂眸抹泪,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温锦还没到,东府的婆子却先到了。 “禀告二老爷,这事儿原本不该东府多嘴……可二少爷若只是在西府闹腾也就罢了,怎么追姑娘,都追到东府去了?” “光天化日,这般调戏小姑娘,实在荒唐!若是叫御史大夫听说了,在朝上参二老爷一本‘教子无方’,二老爷脸上无光,我们伯爷都跟着丢脸!” 东府的婆子,神色倨傲,语气严厉。哪里像个奴仆?倒像是温大爷亲临。 温靖何曾受过这种气? 他在外都是被人捧着,奉承着,巴结着。 回到家里,却被一个内院婆子这么数落。 他当即就要气疯了。 他红着眼睛盯着刘氏,“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那个逆子呢?若真有这种事,看我今日不打断他的腿!” 刘氏吓了一跳,“嬷嬷怕是搞错了吧?” 婆子轻哼一声,“老奴老眼昏花,倒是希望看错了。只可惜呀,东府瞧见的人多。” “还请二老爷,好好管教二少爷!” 婆子翻着白眼离开。 “那姑娘是谁呀?家里哪有什么姑娘?”刘氏说完,眼皮子猛地一跳。 正在这时,女孩子温婉的声音传来。 “女儿温锦,给母亲请安。” “滚进来!”温靖怒喝。 儿子、女儿,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不知爹爹也在,女儿给爹爹请安。”温锦进门,福身行礼。 她此时已经去掉口罩,头发仍旧散着。 她低头垂目,绸缎般的青丝垂在脸颊旁,秀发半遮脸颊,显得她温柔又娴静。 温靖和刘氏,却是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身段儿窈窕,行礼规矩优雅的……是温锦? “你……”温靖惊得说不出话来。 “六年未曾回娘家,是女儿不孝。不过事出有因,盼望爹爹体恤……王爷对外说,将女儿软禁。其实悄悄请了大夫,给女儿看病。” “女儿先前又黑又胖,脸上不停的冒痤疮……是饮食不洁,体内积毒导致。经太医秘密调理,肃清毒素,女儿这才好了,如假包换!” 温锦缓缓抬起头来。 温靖神色一震,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欢喜! 那人说的是真的! 原来怀王真是假装“结仇”! 他的女儿如此貌美,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怀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与他相反,刘氏见状,脸色煞白,差点儿滑坐到地上去。 她稳了稳心神,故作镇静道:“你怎么披头散发,还穿男人衣裳?你好容易回来,不来拜见父母,跑去哪里了?” 温锦淡淡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被她看的心惊。 “王爷不希望女儿回府这件事,被外人知晓。所以女儿才这么打扮。” “女儿听说爹爹不在府上。就先去探望了大哥,装作是大哥的朋友。” “女儿并非故意来迟……是过来的路上,遇见了二弟。二弟不信我是温锦,硬要……讨我做小老婆。” 温锦说完,似笑非笑看着刘氏。 刘氏心惊肉跳。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下人在门外禀报。 温锦说:“不如我回避一下,爹爹看二弟怎么说。” 温靖点头。 温锦躲进了套间。 “爹,您得给儿子做主啊!呜呜,儿子在自家院内被人打了!” 温长枫进来就哭嚎道。 刘氏拼命朝他眨眼。 “阿娘,您眼皮抽筋了吗?” 刘氏:“……” “你少惯着他!”温靖厉喝一声,又看向儿子,“你被谁打了?” “一个小女子……不是,一个小公子!” 温长枫说了一半,急忙改口。 “可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长相漂亮的女子?”温靖问。 “爹怎么知道?”温长枫惊愕。 “她还放肆说,是你姐姐?” “可不是嘛!我哪有姐姐?” 温靖呵地一笑,“不如爹做主,让她给你做小老婆?” “那太好了!多谢爹爹!” “我打死你个畜生!她是你姐姐温锦!我温家怎么就生了你个丢脸玩意儿!” “你还敢调戏自己姐姐?丢脸丢到东府去!让东府一个婆子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不是你爹!” 温靖抓住温长枫的衣领,又是耳光又是拳头。 “爹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温锦啊!温锦又胖又丑,她怎么可能是温锦呢?” “阿娘,救我啊!爹要打死我了!” 刘氏见状,扑上去拦。 温靖正在气头儿上,连她也打。 “来,你打,你打死我们母子俩!怎么她一回来,咱们就家宅不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克咱们呢!” 刘氏护着儿子,哭嚎着给温锦“上眼药”。 温锦坦坦荡荡从套间里走出来,神色淡漠道,“这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这是王爷让我给爹带的礼物,女儿告辞。”kΑnshu伍.ξa 她放下盒子,说走就走。 第25章 逆天神药 温靖一听,王爷还给他带了东西?心中又喜又急。 他一巴掌甩在刘氏的脸上,“儿子管教不好,就会在这儿搬弄是非!你若不会管家,就叫陆姨娘替你管!” 刘氏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撸了她的管家之权,她在这温家内宅,还有地位可言吗? “妾身知错……这就、这就好好管教长枫。”刘氏狠心,揪住温长枫的耳朵,“还不向你爹、你姐姐道歉认错?” “娘……”温长枫可怜巴巴看着她。 “道歉认错!”刘氏红着眼睛。 温长枫撇嘴不肯。 温锦勾着嘴角,轻笑一声,“原来二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啊?我还以为只是不敬我这姐姐呢。” 上眼药么,谁不会? 刘氏下不来台,威胁道:“你若不道歉,日后就别想再支取零花钱!” 温长枫一听这话,立马就怂了。 “爹,儿子错了。姐……对不起,弟弟冒犯了。” 温长枫道歉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似乎怀疑她是冒充的。 “滚出去。”温靖不耐烦地说。 刘氏退到门口,忽而有个丫鬟,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刘氏立刻神色一震,上下打量温锦,“怎么听下人说,锦儿还带个孩子回来?谁家的孩子呀?” 闻言,温靖皱眉看向温锦。 温锦不慌不忙道:“我从怀王府带回来的孩子。王爷交代了,就说那孩子是温家的远亲,叫温钰。让孩子管我叫姨母。” “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刘氏故意提高声调。 “王爷说,若有人问起来。他都会这么说。”温锦从容镇定,面不改色。 “这……” “你少说两句!退下!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温靖摆摆手,将她赶出去。 刘氏脸色难看,攥着手退了出去。 “你跟爹说说,那孩子究竟是……” “女儿多说多错,怕王爷怪罪。爹爹还是亲自问王爷吧。” 温锦懒得多说,萧昱辰这挡箭牌好用,不用白不用。 以温家的财力、人脉,他们但凡有一点儿关心原主,也不至于连她生孩子这事儿,都打听不到。 这是真把她扔到怀王府,任其自生自灭了。 温家无情,她一个穿越者,还顾念什么亲情? “哦……”温靖以为自己悟了,点点头道,“锦儿长大了,沉稳了。那这礼物是……” 他说着,拿起盒子。 盒子木质细腻滑润,盈盈有光泽。 “这么油亮细腻的木盒?若非有如此漂亮的木纹,倒像是上好的美玉!”温靖啧啧称奇,“王府的东西,果真不是凡品。” “王府东西,大多也稀松平常。这是王爷特地给爹爹准备的,独一份儿。”温锦说道。 “哦!好好好!”温靖被拍了马屁,里外舒坦,摸着胡子笑起来,“我女儿出息了!爹以为你为荣啊!” “这话别叫人听见,明面上,您还跟以前一样就好。”温锦语气平淡。 “对对,你说得对。”温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怀王殿下,这是怕太子忌惮,故意跟他避嫌呢! 温靖打开木盒,扑面而来的药香和蜜香,让他神色一愣。 哪有送礼送药的? 这是咒人生病呢? “王爷说,这是太医院秘制之物,只有皇族的男人才能用。爹爹一定要低调使用。”温锦吹牛不打草稿。 且这也不算吹牛,皇宫里的药,也没她的好! 这“昇龙丹”加了灵泉水,不但效果惊人,而且没有毒副作用,更不会产生药物依赖。 可谓逆天神药! “哦哦,原来如此!”温靖看见隶书写的“昇龙丹——重振雄风”几个字,立刻心领神会。 他老脸一红,浑身都燥热起来。 “低调,一定低调!” “爹爹若无事,女儿告退。” 温锦是带着“王爷的厚礼”回来的,温家自然不敢怠慢她。 温家早已经没有了她独立的院落。 但温靖命人收拾出最敞亮的客房给她住,还交代下人,说是大公子的挚友前来拜访留宿。 萧昱辰若知道,他送温锦回去“碰壁”是这么碰的。 他怕是当即就要快马加鞭,把她押回府上,重新关进梧桐院。 次日上午。 温锦一早就来了白鹿书斋,给大哥扎针治腿。kanδんu5 温钰人小鬼大,见扎针用不着他,也不肯闲着,“让我来查查,是什么东西带着毒性。” 他在屋子里这儿转转,那儿看看,一刻也闲不住。 “别动大伯的东西。”温锦交代。 “无妨无妨,随便动!我还得靠钰儿帮我‘破案’呢!”温盛钧笑着说。 温钰挺起胸膛,“大伯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更来劲儿了,从床榻到被褥枕芯,幔帐、香炉,甚至博古架上的摆设,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一个都没放过。 “这么小的孩子,竟这么细致耐心,实在是难得!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好好培养……” 温盛钧亲昵灼热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温钰。 温锦笑了笑,她养孩子比较“佛性”,多数时候都顺着孩子自己的意思,不太勉强他。 “嘶……”温盛钧猛地吸了口气。 “这个穴位得深刺,会有点儿疼,大哥忍一下。”温锦将长长的银针捻入他肉中。 温盛钧却并不是怕疼,他是满脸激动,“疼了好!这般疼,让我觉得,我的腿还是活的!我已经太久感觉不到这两条腿了……” 温锦默默点头,“大哥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这边刚扎了针,长柏就在门外禀报。 “怀王府来人了,说要接温公子离开。” “怎么才回来一日,就来接了?” 温锦纳闷儿,也是这里的规矩吗? 温盛钧目光沉沉,深思片刻,“你先回去,彻底准备好以前……不要再得罪怀王爷。” 他给温锦一只锦盒。 “这个你拿着,傍身用。” 温锦打开一看,竟是一盒子银票子。 “还是哥哥留着吧!”温锦立刻推回去。 “拿着。你在王府日子不好过,拿去打点下人,日子好过些。再者,给我买药,不也得花银子?”温盛钧坚持道,“你出嫁那天……我腿疼得厉害,没能去送你,心里一直很遗憾。” 温锦眼眶一热,她感觉到,原主最后那点儿委屈不甘也消散了。 原来大哥不是生她的气才不去送她…… “我有嫁妆傍身,大哥留着自己用。” “我还用什么?”温盛钧摸了摸忽然有感觉的腿,“我又穷又废,才更容易看清人心。” 温锦闻言,不再推辞,“那我给大哥放着,留着娶嫂嫂用。” 第26章 马惊,军人的职责和荣誉 季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辆宽大的马车,等在温府门外。 温锦仍旧是一身男装,戴着口罩,领着温钰上了马车。 推开车厢门,她微微一愣。 “坐吧。”萧昱辰沉着脸,语气不善。 温锦琢磨,这货可能心情不好,还是少惹他。 她拉着儿子,挨着车厢门坐下。 宽大的车厢,她与坐在最里头的萧昱辰,像是隔着“八丈远”。 “我吃人?”萧昱辰见她坐那么远,语气更不善了。 温锦一愣,“不了解王爷口味,但……同类相食,不太好。” 萧昱辰:…… 明白了,她是诚心要气死他。 罢了,不跟她一般见识,今日还有正事儿。 “待会儿你跟我去个地方。让季风把钰儿送回去。” “送哪儿去?”温锦立刻问。 “送回王府。” “那不成。”温锦一口回绝。 萧昱辰不习惯现代人如此直白的回绝方式,他被噎了一下,冷笑说:“你以为本王是在跟你商量?” “那王爷能保证钰儿的安全吗?”温锦问。 “王府的安全还用怀疑?”他猛地想起,宋侧妃刚过门儿,钰儿就被冤枉成贼。 他犹如被当面揭短,脸上挂不住,“本王叫季风守着他,保他万无一失。” 温锦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她眼睛很漂亮,但目光太锐利。 萧昱辰被她看得不自在,难得地解释:“要去的地方,不适合温钰,他太小……对他不好。” 温锦这才点点头,“好。” “阿娘……” “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自己,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别跟陌生人说话。”温锦叮嘱。 萧昱辰:…… 他的王府又不是狼窝! 马车停在路边。 温锦把儿子送上后面那辆相对小很多的马车。 季风也跟着跳上马车。 “阿娘,他算陌生人吗?”温钰看着季风道。 “这位是季风,季将军,是王爷的心腹大将,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找他。” “现在,他不是陌生人了,你可以相信他。” 温锦说完,对季风颔首,有拜托之意。 季风赶紧还礼……莫名还有点儿荣幸,是怎么回事? 温锦又回到大马车上。 萧昱辰抬了抬下巴,“这儿没别人,把遮面取下来。” “待会儿要去哪儿?王爷可有什么要交代叮嘱的?免得我不知规矩,再给王爷惹祸。我是否需要换一套衣服?” 温锦没摘口罩,却是丢出了一堆问题。 萧昱辰捏了捏鼻梁,对她容貌的好奇,立刻被更重要的事情取代。 “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 “我外公曾经是太医院院判,论医术,整个太医院无人能出其右。外公疼我,说我有天赋,只是女子学医,多有忌讳,便不让往外说。”温锦睁着眼撒谎,面不改色。 “听说昨日……” 萧昱辰话未说完,马却长嘶一声,猛跳起来,朝前狂奔。 马车猛晃。 车里的人差点被颠飞。 萧昱辰会武功,他反应极快的撑住车厢壁,稳住身形。 “小心……”他抬眼看温锦。 却见她反应也不慢。 她一只手抓住固定在车厢底上的四方几,另一只手却伸向门口。 “你干什么?”萧昱辰微微一惊,“别,让我来……” 咣当一声。 温锦已经把车厢门打开了。 “马惊了!拉不住了!”车夫坐在车辕上,死命的扯着缰绳,但马却发了狂,越跑越快。 “王爷、王爷坐稳!” 车夫已经慌了,缰绳在他手掌上勒出了血。 但人的力气,怎么能跟一匹发了狂的马相比? 马又猛地一跳。 “啊……”惊慌失措的车夫被甩了出去。 幸而温锦扑上来,她一只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拽住车夫。 “抓住车厢,进里头去!”温锦一手拽马,一手拽人,相当吃力。 萧昱辰先是完全看懵了。 “王爷屈尊帮个忙?”直到温锦喊他,他才反应过来。 他欲拉缰绳。 温锦却把车夫丢给他。 她拽着缰绳,猛蹬车辕,纵身一跃,竟利落的跳到了马背上。 “你疯了?那马受惊!马背上更危险!快下来!” 萧昱辰脸都黑了。 好容易发现,她还有点儿用处…… 她这是要把自己玩儿死呀! “吁——” 温锦一边拽紧缰绳,一边俯身靠近马头。 她瞧见马的眼睛都红了,确实是惊了。 她伸长手臂,想要够到马嘴……但马脖子太长,它跑得又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发狂的踢跳。kanδんu5 这动作难度有点儿大。 “控制不住就跳车跳马!这样伤损最小!快!”萧昱辰朝她吼。 温锦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闹市…… 伤损最小吗? 不一定吧?若是疯马带着车,冲进闹市……后果不堪设想! 温锦将心一横,她整个身子都往前探去。 这动作风险太大了! 马若此时猛地一跳,很容易把她摔下去,甚至从她身体上踏过…… 萧昱辰见状,瞪大了眼睛。 他纵身上前,想要拉住她…… 却见她把手塞进马嘴里,又飞快抽出,摁住马嘴……像是塞了什么吃的给它,又怕它吐出来。 “是药吗?现在吃什么药,也来不及吧?” 萧昱辰觉得,她是疯了。 可马又往前冲了一段,速度明显变慢。 她坐在马背上,不断抚摸着马脖子,安抚它。 萧昱辰看不见。马却能明显感受到——温锦打开了灵泉空间,那充裕的灵气,以及刚喂进去的药,让发狂的马儿很快镇定下来。 一马一车,堪堪在闹市外,停了下来。 车夫几乎是从马车上爬出来的。 又是惊吓,又是颠簸,他脸都泛绿了。 刚爬下马车,就扶着树干呕起来。 萧昱辰除了发髻散乱些,整个人倒还好。 温锦衣服扯得脏乱狼狈,发髻也歪了,但她眼睛里却星辉熠熠。 丝毫没有畏惧,还有点儿……兴奋和自豪? 萧昱辰不懂,她心里正充斥着属于军人的职责和荣誉感——她保护了车上的乘客,以及闹市的百姓! “车上给你备了一套衣裳,找个地方换一下。”萧昱辰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多谢。”温锦接过衣服,“王府有兽医吗?找个兽医看一下,马发狂得有点儿古怪。” 她提醒了一句,萧昱辰脸色微变。 第27章 带着老婆逛南风馆? 温锦进了成衣铺子换衣裳。萧昱辰给她准备的衣服,仍旧是男装。 她出来的时候,萧昱辰的人已备好了新的车马。 那匹受惊的马,也已经不见了。 萧昱辰自诩功夫好,出门带的侍卫少,这会儿倒是多加了几个人,前后守卫。 温锦一上马车就问:“钰儿那边怎么样?” “你放心,季风派人过来报信儿,他们已经回到府上。平安无事。”看書喇 萧昱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全是探究。 她那么矫健的身手,那么勇武又镇定的气势……就连他身边训练有素的侍卫,比得上她的也不多吧? 六年不见……一个人真的能变化这么大吗? “怎么了?”温锦狐疑看他。 “遮面上,有灰尘。” 萧昱辰指着她的口罩说。 温锦伸手去摘口罩…… 萧昱辰目光一凝……心跳骤然变快,他甚至有点儿紧张了。 取下口罩的温锦,神色坦然且平淡,她拍了拍口罩上的灰。 “温锦?” “嗯?” 温锦抬眼看着萧昱辰。 他心跳非但没有变缓,反而隆隆像是擂鼓。 这真是温锦? “我没骗王爷。”温锦笑了笑,“我说过,我瘦了会变好看的。王爷不信,还骂我不知羞耻来着。” 萧昱辰呼吸一滞…… 这对话,是当年温锦算计他得逞后,两人私底下说的。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而且,六年来,她都被关在梧桐院。 谁那么大本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 萧昱辰调整呼吸,却藏不住眼底惊艳。 她一颦一笑,都那么光彩夺目。车厢里的珠玉宝石奢华装饰,都在她的映衬下,显得黯然无光。 “难怪……” 萧昱辰嘀咕道,难怪沈淮那个风流成性的人,忽然跟他说,心动了!想成家了! “戴上遮面!” “哦。”温锦乖乖戴上遮面,她知道,这不是“商量”。 马车在一处临河的商铺外停下。 铺面很大,门庭宽阔,装潢豪华奢靡。看書溂 门匾上是龙飞凤舞的“秦淮楼”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地方?王爷带我到这儿干什么?”温锦问道。 萧昱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是凤渊的地方。” 温锦微愣,“凤渊是谁?” 萧昱辰面色一绷,冷哼道:“装得太过,就显得做作!” 说完,他气哼哼地往里走。 温锦:…… 喜怒无常也是一种病。王爷看起来,病得不轻……只可惜,精神类疾病,她不擅长。 温锦跟在后头上了秦淮楼。 楼里格调优雅,装饰全是名家字画,还有古琴,文竹……四下弥漫着酒香和焚香后的味道。 明明是清新高雅的装潢风格,温锦却觉得有股靡靡之气——像提供特殊服务的高档会所。 “这是京都最大,最高档的南风馆。凤渊是老板,也是头牌小倌。”萧昱辰冷冷看着她,“别跟本王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知道。”温锦诚意满满地看着他。 “哼!”萧昱辰一甩袖子,差点儿甩到她的脸,“果然是你!相貌身材变了,这撒谎成性的毛病,是一点儿没变!” 温锦:“?!”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来覆去的找一个叫“凤渊”的小倌。 直到二楼廊间,快步迎来一男子。 “王爷大驾光临,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奴家好恭候相迎。真是失礼失礼!”凤渊笑着碎步小跑下楼。 温锦看着他,“……你就是凤渊?” 凤渊先行礼,再看向她,“那日在车上匆忙谈生意,倒忘了向小公子介绍,奴家凤渊,在这秦淮楼谋一口饭吃。” “凤老板谦虚了。”温锦抱拳拱手。 凤渊掩口轻笑,手捏着帕子半遮着脸,妖娆妩媚,雌雄莫辩。 “还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呢?”凤渊一边把两人往二楼雅间请,一边问道。 “我是怀王府的人。锦哥,锦爷都行,随你。” 凤渊笑得更欢了,“锦公子这是仗着王爷在这儿,占奴家的便宜。” 萧昱辰皱眉看她一眼……她是真不知道这凤渊的身份? 温锦见他看过来,冲他挑了挑眉。 萧昱辰轻哼一声,转过脸去。 “王爷来这儿,还带着我干什么?” 落座之后,凤渊烹茶。温锦忍不住问道,“且这大白天的,楼里也没有营业吧?” 带着老婆逛南风馆?这人怎么想的? 难道是想引诱她“婚内出轨”,然后把她浸猪笼,好夺走钰儿的抚养权? 他贵为王爷……不用这么麻烦吧? 温锦满脑子疑问。 萧昱辰却似乎很享受她茫然无措的神情,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凤渊为人实在,“小公子的药,一看就不是凡品。奴家不敢藏私,进献给贵人用了。贵人试用之后,对效果非常满意,命奴家赶紧把这药买下来。” “这不,小公子走的匆忙,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奴家只好冒昧求到怀王府去了。” 温锦看了萧昱辰一眼。 原来,他这么一大早就去温家接她,是因为这个呀? 一个南风馆的老板,还不至于能请得动他怀王爷。估计是凤渊口中的“贵人”来头不小。 温锦得出结论之后,点点头,“凤老板若想长期合作,药丸十两银子一颗。” 凤渊一愣,继而噗嗤笑了。 “锦公子这药丸,可真贵,明抢啊?” “这药不是凡品,不但有你所看到的功效,若长期服用,还能滋养身体,延年益寿呢!”温锦吹到。 凤渊垂眸轻笑,给两人斟茶,不急不慢,“贵人的意思是,想要买下药方子。锦公子开个价吧?” “杀鸡取卵啊?”温锦道。 “那我不能卖。且不说,这方子是我祖上密不外传的。就这炮制、蜜炼的手法,那都是大有讲究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是我吹,即便把方子给你,你们也做不出这种品阶的药来。” 凤渊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这位贵人诚心想买,只要您价钱不要太过分……我们绝不还价。” “锦公子不用征询一下王爷的意思吗?” 温锦如牛饮水,一口干了茶,功夫茶杯咣当往那儿一放,气势立马出来了。 “这种小事,我但凡带点儿脑子,都不能答应,还用请示我家王爷?” “我这药可不愁卖。你没有诚意,不谈了。” 她站起来,说走就走。 不仅凤渊愣了,就连萧昱辰都没想到,她这么大脾气? 第28章 王爷你喜欢凤渊 凤渊扯了扯嘴角,有点儿笑不出来了,“这位锦公子,好大气性。” 萧昱辰道:“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点儿恃才傲物。” 温锦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道:“这恃才傲物,是我家王爷宠出来的。我家王爷尚且捧着我,你上头的贵人却想欺负我,踩我?这是不把我家王爷放在眼里吗?” 凤渊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昱辰。 萧昱辰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温锦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惊愕之后,他似笑非笑地颔首,算是默认。 “不敢不敢……”凤渊赶紧起身道歉,“锦公子请坐,请坐下说。生意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他好说歹说,把温锦劝了回来。 但温锦咬死了十两银子一颗,一分不让。 最后弄出个“独家授权”,她这药只卖凤渊,绝不能再卖给别人,才算谈妥。 “凤老板是爽快人,你在京都人脉广,好办事。我这儿还有件事儿托你。” 温锦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张单子上的药,请凤老板帮我置买了。品质要最好的,这钱嘛……” 采买药的单子? 凤渊眼底一亮……这孩子是不是傻?把采买单子给他了,他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研究一番,还能得不出她的药方子? “这东西,本王给你置办!”萧昱辰伸手要夺回单子。 凤渊眼疾手快,抢先夺过,立马塞进怀里。 “你……”萧昱辰看傻子般看着温锦……有点儿替她的智商担忧。 “我知道药价,单子上的药凑齐也不是太贵。这样吧,药钱你出。药丸我给你打九折。”温锦心大,一点儿不着急。 “好好好。”凤渊笑得眼睛弯弯,像只得逞的狐狸。 萧昱辰无奈叹了口气,就她这智商……当年究竟是怎么算计了他的? 谈妥之后,凤渊先支付了上次那两盒的药钱。 又预订了那两种药,各五十颗。 “锦公子除了这两种以外,还有别的成药吗?”凤渊问。 “这是大事儿,你得问我家王爷。”温锦琢磨着,对方的主子和萧昱辰的关系,她尚且不明。 她挣点儿小钱尚可,若牵扯太多,容易把自己拉下水。 她如今人微言轻,切忌盲目冒进。 萧昱辰对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如今只有这两样药最令人满意。别的药嘛……日后看看再说。” 萧昱辰说话了,凤渊不敢得寸进尺。 他恭送两人离开秦淮楼。 坐上马车,萧昱辰一直盯着温锦看。 “口罩上又有灰?”温锦问。 萧昱辰轻哼道:“你是不是傻?怎么把采购单子给他?他找个医术好的太医,还能研究不出你的药方?” 温锦微微一笑,“他研究不出。就算知道药方,别人也仿不出我的药。” “如此自信?”萧昱辰挑了挑眉。 温锦取下口罩,笑看窗外。 古代的空气真好啊,风里还有槐花的味道。 她有点儿想念部队的槐花肉包子了…… 萧昱辰盯着她的侧脸,略微失神,“你在秦淮楼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温锦一愣,回过头来,“哪句?” “所有。特别是,你说你是怀王府的人……”他脸上发热,心跳很急。 她是个谎话篓子,恐怕就没有一句出自真心。 特别是那句,她是他宠出来的…… 温锦沉思片刻,忽而防备地看向萧昱辰,猛地捂住自己的荷包。 “成药秘方,是我外公祖传下来的!也算是我的嫁妆!我不会分钱给你的!” 她脸色认真,一副猫护食的样子。 萧昱辰好气又好笑,“本王稀罕你那点儿钱?” 温锦蹙了蹙眉,“你不图钱,为何带我来做生意?” 萧昱辰盯着她,脸色略显迟疑。 “哦,我知道了!”温锦恍然大悟,“你喜欢凤渊!” “他是长的挺漂亮,你也不赖。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宋侧妃!” “王爷若早说这层关系,冲你的面子,我给他打八八折!” “你——”萧昱辰脸色一沉,勃然大怒。 温锦在他盛怒爆发以前,迅速跳下马车。 马车尚未停稳,她就飞奔进了王府内院的垂花门。 “给本王站住!”萧昱辰怒吼一声。 温锦却跑得更快,一溜烟尘,眨眼人就不见了。 她打听到温钰在怀王的书房院子,就直奔那儿去。 还没到院门口,远远看见几个女子站在那儿。看書溂 为首的女子,正是宋侧妃。 温锦快步上前。 宋诗雨也看见了她,但第一眼没认出她来,“你是?” 温锦没理她,径直往院子里去。 宋诗雨被无视,脸色不悦。 她的丫鬟立即呵斥道:“王爷书房院落,闲人不给进。没瞧见我家王妃还在这儿等着呢?” 门口果然有侍卫拦住温锦。 “嘁,不识抬举!”丫鬟们嘲讽。 温锦不为所动,低声解释:“我来接季将军带回的那孩子。” 侍卫闻言,不苟言笑的脸瞬间变得和颜悦色,“原来是您,季将军有交代,您里头请。” 侍卫立刻让开路,请温锦进去。 宋诗雨柳眉倒竖,恼恨地在丫鬟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丫鬟吃痛,却不敢叫,上前冲侍卫嚷嚷:“他是什么人呀,你们就放进去?” “你说王爷不在府上,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重地!我们王妃你不让进,闲杂人你倒放进去?你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这么欺负我家王妃,等王爷回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書喇 萧昱辰清了清嗓子,“叫谁吃不了兜着走?” 宋诗雨一听这醇厚熟悉的嗓音,都不用酝酿,眼泪唰就来了。 “王爷……” 她楚楚可怜地小跑到萧昱辰面前,“您解了妾的禁足,妾心下无比感激,前来向王爷道谢……妾亲手炖了两个时辰的羹汤,特地给王爷送来。” 萧昱辰淡淡看了她一眼,叫人接过食盒,“回去吧,一家人还道什么谢。” 宋诗雨打量他的脸色,“是……妾来服侍王爷用汤吧?” “你先回去,养好身子。”萧昱辰阔步走进院内。 宋诗雨脸色难看,却不敢在萧昱辰面前放肆。 她柔弱如小白花,倚在丫鬟的身上,目送萧昱辰离开。 丫鬟忍不住小声道:“那公子是谁?好好的为什么带遮面?倒是跟梧桐院那位很像。” 宋诗雨杏眼一瞪,忽地站直了身子,“该死!” “奴婢有罪……”丫鬟吓了一跳。 宋时雨不耐烦道,“不是说你!什么公子?那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温锦!” 她回头恨恨看着书房院门,攥紧的双手快把帕子撕烂了。 “好你个温锦……我倒是低估你了!” 第29章 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稳 萧昱辰进入院子,就看见温锦沉着脸,目光严厉。 温钰像是做错了事,背着小手,低着头,脚尖在地上不安地画着圈。 “怎么了这是?”萧昱辰上前问。 季风赶紧拱手说:“小事而已,小孩子嘛,难免好胜心切。” “季将军不计较,是他大度。你这般逞强斗勇,已经违背了习武的初衷。从今日起,没收你的玩具,直到你想明白为何要习武,再来问我要。”温锦却不苟言笑,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态度严谨而认真。 “阿……姨母,我知道错了。”温钰小脸儿皱成了小包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 这副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连季风都心软,更不用说萧昱辰。 不知为何,看温钰受委屈,他宁可自己替他受着。 “温锦……” 萧昱辰想说情。 温锦却拉着儿子的手就走,“多谢季将军照顾孩子,得罪之处,还请海量。” 季风吓了一跳……虽说不受宠,但人家毕竟是王妃,跟他一个下属这么客气。 他连忙拱手还礼。 温锦对儿子的严格要求,也令他心生钦佩。 萧昱辰皱眉看母子俩离开,“到底怎么回事儿?” 季风挠了挠头,“小公子喜欢武艺,看到这院儿里陈列的兵器架,非要跟卑职耍两下……” 季风是萧昱辰的贴身宿卫,更是宿卫营的左将军。 他的武艺,让温钰两手两脚,都不可能输——结果不言自明。 “小公子输得多了,可能是有些恼了,放话说,如果他拿了王妃给他特制的小弩,一定不会输。” “谁知这句话,就叫王妃听见了。王妃教训小公子,习武不是为了逞强斗狠……” 萧昱辰闻言,扭头看向院门口。 “她能有这么正派的观点?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没数吗?” 萧昱辰冷哼一声,阔步进了书房。 季风想说,王妃和六年前不一样了……但看看王爷脸色,他没敢开口。 温锦带着儿子,刚走到梧桐院门口。 忽然冲出来一男子。 温锦立刻把儿子护在身后。 谁知那男子却噗通跪下了,给温锦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温锦一愣,“这是干嘛?” 关键是……这谁呀? “小人王良,是王爷的车夫。今日若不是您,小人丢了命是小,若是再叫王爷有个闪失……小人就惹下大祸了!赔上一家老小,也死不足惜。” 王良说着又朝温锦磕了几个头。 “您今日救了小人,更是救了小人一家老小,挽救小人险些犯下的弥天大祸呀!” 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竟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古代下人命贱,温锦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惶恐,以及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 “举手之劳。日后出门坐车,免不了劳烦,你在职权之内,给我行个方便就当还礼了。” 温锦点点头,没说“不足挂齿”,是因为,那是对方的命。说日后“行个方便”,是不想叫对方觉得亏欠她。 王良郑重其事地叩头在地,“您放心,小人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温锦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要人家的命干什么? 她牵着儿子回了院子。 “想吃槐花肉包子吗?”温锦问。 温钰咬着指头儿,忐忑地看着阿娘,“……想。可我做错了事。” “古贤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温锦笑了笑,“错了不怕,承认错误是勇敢,能改正错误是豪杰。你要做英雄豪杰么?” 温钰眼睛一亮,“真的?我也能做英雄豪杰?” “当然。” “要做!” “在这儿打拳半个时辰,好好想想,习武是为了什么?”温锦摸摸他的头,“阿娘去给你采槐花,做肉包子。等你想明白了,咱们一起吃饭。”看書喇 温钰鼓了鼓嘴,认真地点了点头。 温锦记得梧桐院后头就有两棵老槐树,每年都有浓郁的槐花香,飘满院落。 后门锁了,她翻墙出去。 很快来到槐花树下,老槐树枝叶繁茂,可哪里还有槐花? “王妃找什么呀?” 后院儿的常婆子恰经过,一眼认出她来。 “这槐树上怎么没有花呀?”温锦问。 常婆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妃,这都初夏了,槐花早开过去了呀!” 温锦哦了声,街上的槐树可能开得晚。 “老奴屋里有早先晒好的干槐花,给您拿来,您稍等!” 常婆子腿脚飞快地往家跑,生怕王妃拒绝。 温锦笑笑,谁说高门大户没有人情味儿,这不挺有的吗? 常婆子拿来一大包晒干的槐花,“捡干净,淘洗过才晾晒的,可干净了!” “我要蒸槐花包子,等会儿叫钰儿给你们送过来些。”温锦说。 “您太客气了……”常婆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今晚可有口福了!有口福了!” 别看王妃如今瘦条,像是娇滴滴的,她和面那叫一个劲道,做饭那叫一个好吃,蒸的馒头包子,那宣软哟…… 她挑食的孙儿,但凡是王妃做的,不拦着他,能吃三个大馒头! 同样是馒头,他们谁都蒸不出王妃做的那味儿。 常婆子蹲身福礼,再三感谢。 温锦翻墙回到梧桐院,立刻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点儿异样。 她小心翼翼绕过正房墙角,正欲探头往院子里看,冷不丁的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嗬……” 她伸手就要打。 被人一把抓住腕子。 “是我。”萧昱辰皱眉看她,“当母亲的,把孩子一个人扔在院子里,跑哪儿去了?” 温锦晃了晃手里的棉布袋子,“我给他做槐花肉包子,总得有槐花吧?” 萧昱辰也不知怎的,听到“槐花肉包子”竟然咽了口口水…… “他才五岁,小惩大诫即可,你罚的也太重了!”萧昱辰批评道。 温锦笑了笑,“做人做事,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稳。我只是叫他反思,哪儿重了?” 萧昱辰皱了皱眉,这孩子姓温,管教孩子,他似乎没什么立场…… “铁石心肠!”他丢下一句人身攻击,气哼哼地扭头走了。 温锦进了厨房忙活,没再管院子里那一大一小。 温钰毕竟只是个孩子,见有人可以“仗势”,他也难免想偷懒。 “哎呀,我头好晕。” 他借着萧昱辰走近,捂着头装晕,倒在萧昱辰腿上。看書溂 萧昱辰吓了一跳,“诶!温锦……” “嘘——”温钰冲他眨眨眼,“我就是想歇会儿,太累了。” 萧昱辰笑了,“好,待会儿我跟她解释。” 他抱着这软香的奶娃娃朝正房走去。 五岁的孩子,抱着很轻。 但他却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好像空荡荡的心里,忽然就被填的很满。 此时的一大一小,都没注意到,梧桐院门口一晃而过的一道身影。 第30章 她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萧昱辰把温钰放在床上。 “你练的拳法我没见过,也是你娘教你的?”他问。 温钰点点头,“阿娘说,那叫军体拳,实用格斗术的一种。她还会别的,但要我练好了这套才肯教我。” 军体拳? 萧昱辰一脑门问号。他喜欢武艺,见过各种功夫套路,但还从未见过这种“军体拳”。 “你娘什么时候会的这些?”萧昱辰问。kanδんu5 温钰古怪的看着他,“我生来她就会呀。” 萧昱辰:“……也是。” 他正待再问,却耳朵一动,余光瞟向窗外。 “阿嚏——”温钰猛地打了个喷嚏,顺势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臂长短的武器。 “嗖——”的一声。 温钰手中的兵器忽然射出一支凌厉的短箭。 萧昱辰起身追出门外,只瞧见一道身影飞快地在屋角,一闪而过。 他迟疑片刻,没有去追,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看来这梧桐院……也不太平呢。 萧昱辰回到屋里,“你刚刚拿的,就是你娘给你做的小弩?” 温钰小脸儿一红,“你别告诉我娘。我拿这个说事儿,说能赢了季将军……我已经知道错了。” “这武器是防身,打坏人的。不是拿来显摆的……” 萧昱辰摸摸他的头,“你给我看看,我就不告诉你娘。” 温钰又把小弩从枕头底下拿出来。 萧昱辰仔细看去,脸色不由越来越郑重。 他甚至爱不释手,翻来覆去,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这是你娘做的?亲手所做?”萧昱辰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颤。 “嗯!”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这个温锦,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你放心,刚才你拿出小弩,就是为了防身,为了打坏人。你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萧昱辰跟他保证道。 萧昱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和温钰在一起,温钰童言稚语,天马行空,他竟然一点儿没厌烦,反倒听得很认真。 “钰儿,洗个手,准备吃饭了。”温锦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萧昱辰也跟着温钰一起出来。 “你把这些包子给常嬷嬷送过去……” 温锦正要把干净的细棉带子递给温钰,却见萧昱辰站在温钰身边。 “王爷要走了吗?正好,您派人把包子捎给常嬷嬷吧?就是后院拉泔水的那一家。” 萧昱辰动了动鼻子,槐花的甜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他早就开始惦记梧桐院的饭了,原以为今日能蹭上饭呢! 她竟然赶他走? “呵……”萧昱辰哼笑一声,朝门外喊道,“来人。”wΑp.kanshu伍 门外小厮赶紧跑了进来。 “把包子给后院常嬷嬷送过去,别送错人了。”萧昱辰交代。 整个怀王府都是他的!自然也包括这梧桐院,他想在哪,就在哪儿! “加一双筷子!” 萧昱辰脸有些热,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他装作若无其事。 他和温钰一起洗了手,就坐在桌旁。 温锦手脚麻利,这一会儿功夫,不但蒸了槐花肉包子,还做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还有一道酒酿圆子汤。 萧昱辰准备开动时……又愣了。 他说加一双筷子,温锦没拒绝。 可面前摆着的这一双树杈子……也叫筷子? 他堂堂怀王爷!她就给他用树杈子? 温钰人小,却机灵,他一看王爷脸色不对,再看阿娘,好像还一无所知。 他忙悄悄地把自己的筷子递过去,小声道:“王爷用我的,我跟你换。” “王爷用不习惯吗?”温锦转过头来,“其实我和钰儿的筷子,也都是这树枝做的。是用得时间长了,盘得油亮了。不信您细看,花纹都一样。” 萧昱辰把筷子和树杈子放在一起比较,还……真是?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温锦,“这六年……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些狗奴才!连筷子都不给他们吗?就让他们用树枝当筷子?! 温锦没说话。 她也没撒谎,筷子确实是用树枝做的。 但那层油亮,却不是盘出来的,那是在灵泉水里泡出来的。 她试过了,灵泉水泡过的筷子,不但油光发亮,好清洗,不生霉菌。甚至有比银筷子更厉害的“鉴毒”功能。 遇见“不干净”的东西,筷子会变色。 萧昱辰见温锦不愿多言,他觉得是往事太苦,不堪回首。 他心软地把温钰的“灵泉筷子”还给他,自己用起了树枝。 若不是这饭菜太香,太诱人……他才不在这儿受窝囊气。 萧昱辰拿起宣软绵白的大包子。 温锦祖上也没做厨子的呀……怎么她蒸的包子,比御厨做的还软香呢? 他一口咬下去,“嗯……” 这口感,这滋味儿……面粉天然的甜香,槐花的甘甜,以及浓郁的肉香,恰到好处的糅合在一起。 萧昱辰不由自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真香……” 他现在知道了,府上的御厨肯定是在应付他!他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不但是这面点,那四道菜,也各有各的滋味,竹笋又脆又鲜美,清爽的竹香像是一下子让他置身静谧的竹林深处。 他曾经想不通的一个功夫招数,却在这一刹那,如灵光乍现,顿悟在脑海之中! “神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萧昱辰此时再看这一桌美食,甚至有点感激之意,这是上苍点化他呀! 甚至他再看温锦……都格外顺眼。 吃完饭,向来饮食有节制的萧昱辰,第一次……吃撑了。 “你跟我出来一趟。”他蹙眉看着温锦,有些话,他得好好跟她谈谈了! 温钰乖巧的收盘子,擦桌子。 萧昱辰既感慨,又心疼。 两人走到屋外,站在那棵老梧桐树底下,“你实话告诉我,钰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温锦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温锦,你别告诉我……” “从怀孕到生孩子,我几次险些死了。有时候,几天几夜都昏昏沉沉。”温锦缓缓说道,“我好像活着,也好像死了……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 “王爷不用这种表情。我不是要卖惨。相反,我并不觉得自己惨。那些生生死死的日子,让我忘记了很多前尘过往。也忘记了很多的不愉快。我现在记得的事情很少,也很快乐。” “至于以前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我不打算给钰儿找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温锦目光平淡看着他。没有了仰慕、渴盼、讨好、畏惧……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和她母子毫不相干的人。 萧昱辰目光沉沉,似是在思考,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个小弩呢?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温锦愣了一下,“哦,你说钰儿的玩具呀?” “那可不是玩具。那是杀伤力很强的兵器,远胜于现在军中使用的任何一种弓弩。”萧昱辰说道。 第31章 比王爷还拽的公主 萧昱辰眼神透着怀疑。 温锦沉默片刻,语气随意,“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搬进梧桐院时,嫁妆里有两箱子书也被抬了过来,图纸是在箱子里发现的。” 萧昱辰盯着她,看不出破绽。他对那小弩的兴趣立刻压过了一切。 “如今设计图可还在?” 温锦进屋给他找,没多久,还真拿出一张图纸。纸张已经泛黄发旧了。 “温锦,你很聪明……”萧昱辰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还不到时候。 温锦并不在意,“谢王爷夸奖,您走的时候,烦请把门带上。” 萧昱辰:“……” 今天第二次被下逐客令了! 果然顺眼什么的,都是错觉! 他带着图纸离开梧桐院,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叫季风上前,“查到潜入梧桐院的身影是谁了吗?” “那人轻功好,对王府的格局很熟悉,从后院离开,没能追上。”季风惭愧道。 萧昱辰点点头,“去暗卫营里,挑个功夫好的女暗卫,安排在梧桐院外头,装作扫地丫鬟。留意梧桐院动静,保护那孩子安全。” “是!”季风拱手领命。看書喇 温锦这次回府之后,就泡在梧桐院里,关门闭户,基本不和外头来往。 这几天,她除了陪儿子练字,练拳,都在制作成药蜜丸。 她很快做好了凤渊订的第一批药。 这天一早,她打算出门。但去凤渊那儿,她不想带温钰。 思前想后,她领着温钰去找了季风。 “我得出趟门,王爷准许过的。只是,这次还得麻烦季将军带一带钰儿,不知季将军可有空闲?”温锦客气问道。 让堂堂宿卫将军帮她带孩子……温锦也是没办法,后院的人,人微言轻,万一出了事儿,他们护不住钰儿。 季风这儿安全靠谱,就是不知道人家乐意不乐意? 季风脸上不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别看这小娃娃年纪小,可机灵着呢! 打起拳来有模有样的! 上次王妃训斥小娃娃争强好胜,可他就喜欢好胜的小孩儿! “有空有空!就把小公子留在这儿吧!”季风冲温钰眨了眨眼。 温钰也冲他龇牙一笑。 温锦看儿子还挺喜欢这位季将军,就谢过季风,留了一篮子的黄瓜番茄作为“谢礼”。 季风看着那一篮子水灵灵的蔬菜,有些哭笑不得。 王妃被关六年,果然是……不通人情世故了。 哪有送礼是送菜的呀? 他是王爷身边贴身宿卫,平日里想巴结讨好他的人,能排上好几条街。 这么“朴素”的礼物,他真是平生第一回见。 季风还不知道,这蔬果可是他家王爷心心念念了好久,都求而不得的“宝贝”! 温钰看出他表情不自然,解释道:“这黄瓜番茄都是姨母亲手种的,我还给浇水施肥捉虫呢!可鲜,可好吃了!” “姨母说,她种的菜,吃了能身体健康,皮肤水灵,常保年轻,不易生病!” 温钰挺着小胸脯,一副王婆卖瓜的样子。 季风越看这孩子越可爱……而且,他这傲娇自负的小表情,怎么跟他家王爷那么像呢? “季将军,你再教我上次那套功夫吧?”温钰搓搓手,跃跃欲试。 季风倒是很乐意教他,但这次…… “你把上次说的小弩给我看,我就教你更厉害的功夫!包教包会!” 温钰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可是姨母说……” “这次不是你显摆,也不是你争强好胜,是我请你拿出来给我看的!” 季风平时不善言辞,但忽悠小孩儿不在话下,“而且我付报酬,酬劳就是教你一套更厉害的功夫!” 温钰沉思片刻,“成交!” 季风大喜。 上次王爷从梧桐院出来,带回一张弓弩的设计图纸。 图纸他也见了,但工匠打制的时候,遇见了几个问题,一直难以突破。 如果能再看看那已经做成的小弓弩,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他家王爷好面子,脸皮薄,说什么都不肯开口跟王妃借…… 季风带着温钰去梧桐院取他的“玩具”小弩。 温锦离开怀王府,在外头雇了辆马车,去往秦淮楼。 上午,阳光正好。 秦淮楼却还在休眠中。 “你家掌柜凤渊在吗?在下是锦公子。” 门口打瞌睡的人,一听“锦公子”,立马清醒。 “是您!我家公子说了,锦公子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这会儿不在楼里,您雅间里稍坐!” 温锦被请进雅间,楼里的人给她上了香茗。 温锦站在窗边,等了不多久,就见一辆奢华宽大的楠木马车,前后簇拥了许多侍卫,在秦淮楼外停下。 温锦盯着那马车有些愣神儿。 这马车,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等她想起来,就见凤渊从马车上率先跳下。 他回身去扶车里的人。 只见随后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温锦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难怪觉得马车眼熟呢! 这是揽月公主的马车。 原主参加一次宴会时,去得晚了,不小心冲撞了揽月公主的马车。 她的车夫被揽月公主府上的下人一顿好打。 原主也是怂,竟没敢下车,躲在车里,看着自家车夫被人家打得一脸血。 虽说后来,原主把自己一个月的月钱都给了车夫,叫他看伤养身体。 但温锦还是觉得……没担当,太怂了。 “原来凤渊是揽月公主的人……难怪他敢找上怀王府买药。” 温锦暗自琢磨,“揽月公主是太子的亲姐姐,又是皇帝的嫡长女,掌上明珠。比太子都得宠。萧昱辰同意跟凤渊做生意……打得是什么算盘?” 温锦一时摸不透掩盖在生意表面下的政治目的。 她只能提醒自己,万事小心。 凤渊托着揽月公主的手,伺候“老佛爷”般,进了秦淮楼。 温锦原以为,揽月公主这么早来还没开张的秦淮楼,是要亲自跟自己谈生意。 没想到,在揽月公主眼里,她可能还不够资格。 只有凤渊进来。 “锦公子这么快就做好了这些药材,真是令人惊喜。”凤渊笑着说。 温锦点点头,“货到付款。除了药钱,还有我上次托你买的那些药,不知买齐了多少?” 凤渊笑了笑,拍手叫人送进一口箱子来。 “全都买齐了,且都是最好的品质。”凤渊说。 温锦有些吃惊,“这么快?” 凤渊笑起来,“看来锦公子还是不太了解我的实力呢?” 温锦微微点头……她是没想到,他背后的人,竟是揽月公主——那位派头比王爷还足的公主。 “你有实力,我有秘方,合作愉快。”温锦看了看那药材,果真品质很好。 凤渊却摇了摇头,“我们的合作方案得改一改了。” 温锦一愣,“什么意思?” 第32章 沉甸甸的……都是钱 “锦公子还是考虑一个合适的价钱,对您比较划算。”凤渊道。 温锦顿了顿,明白过来,“你还是要买秘方?” 凤渊没说话,明显是默认。 温锦也收起笑意,“如果我不肯卖呢?” 她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忽然打开。 唰唰,进来十几个带刀侍卫。 温锦没害怕,甚至……有点儿兴奋。 这气势,她太熟了,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军事学院,回到了她申请去维和部队的选拔赛上。 温锦道:“凤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要抢啊?” 凤渊看她一眼,“上次,你不同意。咱不得看怀王殿下的面子?” “这次怀王殿下不在,就不用看他的面子了?”温锦笑问。 “我还不知道锦公子和怀王殿下的关系呢……”凤渊笑得意味深长。 温锦明白了。 冲进来这十几个带刀侍卫……并不是真的要硬抢。 他们是先试探一下。 如果她和怀王的关系确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就给这个面子。 如果萧昱辰和她关系浅薄,药方抢了也就抢了,能让揽月公主给面子的人,还真不多。 温锦摇了摇头,轻叹道:“王爷不说,我怎敢乱说?” 凤渊上下打量她一眼……他早知温锦是女扮男装,只是不知她的身份,莫非是怀王爷在外的相好?外室? “不管王爷认不认……这药方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我的东西。王爷不认,我也能做主。” 温锦站直了身子,腰板儿挺得笔直。 凤渊皱了皱眉,给她使了个眼色。 温锦耳朵尖,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药方,我不卖。”温锦说。 “呵……”隔壁一声冷笑。 噌楞—— 十几个带刀侍卫齐刷刷拔刀出鞘。 屋里霎时寒光四射,杀气腾腾。 …… 怀王府。 萧昱辰提前从校场回来,远远就听见书房院中,有孩子童声稚气“呼呼喝喝”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紧走了几步。 “温钰?” 温钰正练着季风教他的拳法。 而季风,跟刚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儿似的,摆弄着那只小弩,爱不释手。 “王爷……” 季风赶紧把小弩放下,起身行礼。 “温锦呢?怎么只有钰儿?” “王妃说她要出门一趟,带着小公子不方便。还说王爷是准了的……”kanδんu5 萧昱辰微微蹙眉,“本王什么时候准了她……” 话音未落,他猛地想起…… “糟了!这傻子竟独自去了!” 萧昱辰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 “王爷……” “看好钰儿!”萧昱辰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 他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带着人,打马就往秦淮楼冲去。 …… 此时的秦淮楼依旧静谧。 但气氛却是剑拔弩张,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 温锦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 她实际上,兴奋远远大过紧张。 若不是没这个必要……她真想跟他们过过招。 “这秘方,不可能卖。”温锦一脸无畏。 侍卫们正要往前冲。 她才慢慢悠悠道,“但可以送给你家主子。” 话音落地,一屋子寂静。 凤渊愣住。 十几个带刀侍卫险些被自己绊倒。 不是“铁骨铮铮,宁折不弯”吗? 怎么一眨眼,画风突变了? “准备笔墨吧。”温锦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儿呢。” 凤渊悄悄竖起大拇指,“识时务者为俊杰,锦公子年纪小,这眼界真不小。” 隔壁传来哼笑声,似是很不屑。 “送两个秘方,就想巴结自己不配巴结的人,痴心妄想了些。” 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 凤渊闻言,面露尴尬。 温锦却毫不在意。她看着年少,其实早过了会把别人的评价当真的年纪。 别人的评价,只能反映别人的想法,跟她有什么关系? 凤渊让人备好笔墨。 温锦提笔就写。幸亏她这五六年,为了教导儿子,也为了适应古代生活,没少练字。 不然原主那鸡爬爬的字,还真拿不出手。 一手漂亮的小楷,看得凤渊面露惊艳。 温锦吹干墨迹,“你找人看看,实在人不骗实在人。” 凤渊自愧担不起“实在人”的评价,他讪讪接过秘方,“您稍后。” 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表达的是他对温锦胸襟气度的敬佩。 揽月公主带的有太医。 凤渊送过去的两个秘方,被太医检查过,确认没有问题。 温锦是真实在,不但把秘方告诉人家,就连炮制工艺,蜜炼火候,时辰都详细地写了。 凤渊回来时,叫人端来满满两盘子的银元宝。 那盘子看上去,沉甸甸的……都是钱啊! “我家主子说,你既有孝心,这钱是赏你的。”凤渊说道。 温锦打算将来自立门户,搬出怀王府,她当然需要钱。 “多谢你家主子。可我也得说清楚,秘方没有问题。但每个人的手法,熟练程度,以及天赋,甚至制药时的心态……都会影响成药的质量。” “我敢给秘方,就是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你拿了秘方,也做不出我给你那药的品质。” 温锦气定神闲。 她将那小山一样的银元宝倒进药箱,银子连同药箱一起搬了起来。 凤渊知道那药箱有多重,正要叫人给她抬。 却见她已经举重若轻的迈步出去了。 他不由“咕咚”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怪力女啊? 温锦刚把箱子搬上马车,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冲在最前头的正是萧昱辰。 他不待马停稳,就翻身跃下马背,疾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看書喇 “挨打没?他们威胁你了?”萧昱辰冷声问道。 温锦怔了怔,“王爷怎么来了?” “问你话呢!”他凶道。 温锦咧嘴轻笑,“没挨打,还赚钱了。估摸有五百两呢!” 萧昱辰立刻明白,“你把秘方卖了?” 温锦点头,“我要送,可人家也客气,非要给钱。” “你是不是傻?!”萧昱辰气得头晕,他深吸一口气,“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 “十几个带刀侍卫,是有那么点儿吓人。”温锦道。 萧昱辰咬了咬牙,“你没告诉他们,你是我……什么人?” 温锦摇头,“放心,这次没给你丢脸!”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 温锦下意识后退防守。 萧昱辰一愣,“你以为我要打你?” 他只是想拍拍她的肩,告诉她,她祖传的秘方,她的嫁妆——他会给她夺回来。 没想到,她却是一脸防备。 “罢了。” 萧昱辰不等她回答,带着人进了秦淮楼。 第33章 你是在扮猪吃虎吗? 温锦看着他气势汹汹,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诶……不用!” 后世两个常见药的药方子,真不值得堂堂公主和王爷大打出手啊? 别说他们复刻不出她的药。 就算是能替代,她能制的药还多着呢。 温锦虽然想劝架,但她绝对不会往前凑。 “神仙打架”,她还是有多远,躲多远更明智。 温锦跳上马车,“咱们走。” “不用等王爷吗?” “王爷不认识路?还要咱们带路?”温锦回道。 车夫也怕做被殃及的池鱼,赶着车离开秦淮楼。 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后头的马蹄声追上。 “你怎么走了?”萧昱辰的声音传来。 温锦掀开车窗帘子,看着骑在马背上,并行在马车外的萧昱辰。 他脸上没挂彩,衣着也笔挺,没有丝毫凌乱。 “给你!自己的嫁妆都守不住,你还能干什么?”萧昱辰凶巴巴地,把她写的秘方递给她。 温锦怔了怔,“那银子……是不是要还给他们?” 萧昱辰冷笑一声,“还?她想得美!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银子你留着,就当给你压惊了。” 温锦张了张嘴……还有这好事儿? 她怎么觉得,像是她和怀王爷,玩儿了一出仙人跳呢? “解气了吗?”萧昱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锦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王爷真帅!” 萧昱辰傲娇轻哼,“本王还没解气呢!” “车夫,跟着本王!” 他打马走在前头。 车夫赶紧调转马头,跟着他往皇城方向而去。 温锦心中纳闷儿……他还没解气? 药方拿回来了,还讹了揽月公主五百两银子……里外都赚了,他还生什么气呀? 难不成,是生自己的气? 气她妥协,送出了药方,没保全他怀王殿下的面子? 温锦还没琢磨明白。 萧昱辰已经翻身下马,“高公公留步!” 温锦掀开车窗帘向外看。 只见萧昱辰的马迎面拦住一顶靛蓝色的小轿。 一位四五十岁,没蓄胡子的男人,从轿子上下来,躬身向萧昱辰行礼。 萧昱辰抬手扶住他,“你是父皇的近臣,不需多礼。今日这事儿,你给我评评理!我那长姐,也太欺负人了!从我的人手里买药,垄断了买,她还不知足!今日竟带着侍卫,逼着我的人交出秘方来!” “她给了五百两银子,就把秘方夺了去,那是人家祖传的秘方!我尚且没逼着人把秘方给我呢!” 高公公一脸惊讶,“竟有这种事?揽月公主府上什么没有?何至于夺怀王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父皇还不够宠她吗?哦,不过这药确实宝贵,你等等……” 萧昱辰话没说完,回头比划了一下。wΑp.kanshu伍 侍卫立刻到马车跟前,低声问温锦,“那两样成药,可还有现成的?” 温锦点点头,“稍等。” 她放下车窗帘子,从灵泉空间里现装了两盒药,拿出递给侍卫。 “就是这两种药。还请高公公送进宫里,叫太医院的老太医们都看看,药效确实惊人!否则,长姐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萧昱辰把两盒成药交给高公公。 高公公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他神色一震……这扑面而来的药香,绝非凡品呀! 他常伺候皇帝身边,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他郑重收好两只盒子,“怀王爷放心,这事儿不能叫您受委屈……姐弟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怀王爷别气坏了身子。” 高公公笑眯眯地收了药,恭送萧昱辰离开,自己也坐回轿子里。 回府的路上。 萧昱辰也上了马车。 温锦疑惑问道:“王爷是借高公公向皇上告状吗?” 萧昱辰斜睨她一眼,哼笑一声。 “为什么呢?” “揽月公主是太子的亲姐姐。”萧昱辰说。 温锦皱了皱眉,这不……废话吗? “还不懂?”萧昱辰问。 温锦乖乖摇头。 “你求我,”萧昱辰似笑非笑,“求人解惑,就得有求人的样子。” 温锦错愕看他……堂堂王爷,这么幼稚的吗? 萧昱辰闭上嘴,似乎她不求,他绝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王爷想让皇上觉得,你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让太子觉得你性格鲁莽,不堪大用?”温锦猜测地说,“所以,你是在扮猪吃虎吗?” 萧昱辰看她一眼,“也没那么傻。扮猪吃虎倒不至于,本王只是怕麻烦,不想搅合进他们的争夺之中……” “那王爷当初为何要带我去秦淮楼心,答应做这生意呢?” “本王不想找麻烦,但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既然躲不过,那就碰一碰。总是躲着,也会让人心生防备。”萧昱辰说。 说完这一番话,他自己都愣了。 他对宋诗雨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耐心,更不曾谈过这方面的事。 他轻哼一声,别扭地转过脸去。 温锦见他不说话,便专心琢磨起给大哥治腿的药方。 她让凤渊买的药,就包括给大哥用的那些。 马车回到府上,温锦领回温钰。 萧昱辰也回到了书房院中。 他眼皮子一跳,猛地发现汉白玉石桌上,放着一篮子的蔬果。 他眼底一亮,这可不就是他眼馋许久,梧桐院的菜吗? “哪里来的?”萧昱辰问。 季风提起篮子,“王妃送小公子来时候给的。” “放着吧。”萧昱辰说。 季风一愣,放着?可这是王妃给他的呀! “行了,你下去吧。” 萧昱辰不想当着下属的面,暴露满心的渴盼。 但他忍不住扫向那一篮子蔬果的眼神儿,已经生动地道出了心声。 季风想起温钰的话……他有点儿舍不得了。 “王爷……这是王妃赏给卑职的。”季风抓紧篮子提手。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本王赏你别的……给你加一个月俸禄。” 季风微微一惊。 一篮子菜,能抵得上他一个月俸禄啊? 而且,看王爷的眼神……明显是这一篮子菜更值啊! 季风有点后悔了,他早怎么没尝一口? 看王爷志在必得的眼神……季风只好放手。 他把篮子放回汉白玉石桌上,果然见王爷松了一口气。 他趁机“嗖嗖”分别拿了一根黄瓜,一颗西红柿。 “王妃赏赐,卑职尝尝也算全了礼数。”季风把两手背在身后,躬身后退。 萧昱辰亲自提起篮子,进了书房。 没过两日。 温锦正在梧桐院里,给大哥炼制成药蜜丸时。 萧昱辰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第34章 饭菜里下毒了? “这两味药被特批为宫廷御用。宫里以十两银子一颗的价钱,跟你采买。你私自不得售卖。” 萧昱辰笑着说,“秦淮楼那边,就拿着你以前给他的药,偷着乐去吧。以后再想买,得去跟宫里的人商量!” 温锦微微一怔,“宫里也肯出十两银子?” “宫里自然不能让你吃亏。”萧昱辰说,“不过宫里的采办,跑腿办事那些人,许会要些好处。你看着给就行。不想给也无妨,他们不敢多事儿。” “多谢王爷!”温锦福身行礼。 萧昱辰居高临下看着她,“本王帮你出了气,还让你摇身一变,成了‘皇商’。你就口头一句谢?” 温锦眨了眨眼,“王爷什么都不缺……” “本王不缺,那是本王的事儿。你的诚意呢?”萧昱辰咄咄逼人。 “王爷给点儿提示?” “摆一桌席面吧,就在这院儿。”萧昱辰露出得逞的微笑。 “那是从仙客来预订呢……” “你亲手做!”萧昱辰打断她,“酒楼订的,本王用你请?” 温锦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原来是馋她的手艺……这人果然脑子不太好,想吃,还不会好好说话。 饭她可以做,但教训——也得给! 温锦今日大展厨艺,为了好好“招待”萧昱辰,她甚至叫来了后院几个仆役帮忙。 半个多时辰后,她愣是摆上了二十一道菜。 一张四方桌都没能摆下。 萧昱辰自打上次在梧桐院蹭了一顿饭之后,回去就像得了“怪病”,吃什么都不香。 今日再看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他终于食指大动了。 “你和钰儿也坐吧。”萧昱辰说。 他在别处,架子很大。 宋诗雨过门这么久,他甚至还没和她同一个桌儿用过饭。 但在梧桐院……也不知是温锦敢当面挺直了腰板儿怼他,还是因为他喜欢温钰,爱屋及乌…… 他在这儿,反倒不爱摆架子。 三个人同一张桌用饭,他反倒有种难能可贵的亲切感。 “怎么不坐?难道你在饭菜里下毒了?”萧昱辰开玩笑说。 温锦诧异看他一眼,沉默片刻,拉着温钰坐下了。 这次,萧昱辰终于有正经筷子了。是温锦从嫁妆里找到的。 一双漂亮的白玉筷子,上头雕了萱草花纹,繁复美丽。 萧昱辰也没再挑剔,他吃得很满意……但他很不明白,为何同一道菜,偏偏她做的就格外鲜香味美呢? 萧昱辰吃爽了,哼着小曲儿走了。 这天半夜……萧昱辰捂着肚子惊醒,一趟趟起床,不断叫人提恭桶进来。 短短一夜,他起了不下十次。 “好你个温锦……最毒妇人心!本王绝不饶你!” 不就是让她做了顿饭么? 何至于这么报复他! 后来,萧昱辰泻得连咬牙切齿的劲儿都没了。 那宫里来的太医,还说什么,“王爷年轻气盛,火气太旺,偶尔这么泄泄火,对身体有利无害!” 什么屁话!感情不是他一夜起了十几趟! 萧昱辰有多生气,温锦不知道。 她就算知道,多半也不在乎。 她正专心的给大哥熬炼成药。 配制好三个疗程的药,她又带着温钰回了趟娘家。 仍旧是一身男装,佯装温盛钧的好友,前来拜访。 温靖有交代,她进门很容易。 再见到温盛钧,温锦不由地开心。 “大哥气色好多了。” 温盛钧更开心。自打上次妹妹给他扎针之后,他这腿就不一样了。 以前毫无知觉的腿,如今时常有温热之感。虽然还不能动弹,但这足以让他荒芜的心,死灰复燃! 温锦推着轮椅,兄妹俩坐在凉亭里说话。 温钰活泼好动,在凉亭外头疯跑,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抓蜜蜂。 但他总会注意着,不让自己跑出温锦的视线。 “你上次回来做什么了?”温盛钧笑问,“自打你上次回来之后,刘氏似乎失宠了。” “哦?有这事儿?” “下人们说,爹爹是……第二春了。宠了陆姨娘,白姨娘,还从外头接回一个外室。昨日又抬了陆姨娘身边的小丫鬟。”温盛钧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遮掩。 温锦不算意外,“比起刘氏在我年少无知时的各种挑拨,这都不算什么。” “我这次回来,有两件事跟大哥商量。” 她先拿出成药,都是用最简单普通的木盒子装的。 盒子上标注了一二三。 “这是三个疗程的药,每日两颗,晨起一颗,临睡一颗。” 温锦道,“单纯服药,当然没有配合着针灸更快。但大哥不要着急,三个疗程用完,大哥应该基本可以站立。” “恢复训练,才是最辛苦的。到时候,加上针灸,能减轻不少痛苦。” 温盛钧激动地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我不急,一点儿都不急……” 他声音哽咽,险些在妹妹面前哭出来。 “第二件事。我想,以后我们兄妹自立门户,需要宅子,田产之类。我清点了嫁妆,发现都是装点排面,抬出去好看的东西。田产、铺子、庄子……这些都没有。”温锦说道。 温盛钧闻言,紧皱眉头,用力拍了下石桌。 “这个刘氏!她把阿娘留给你的庄子、铺面都吞了!” 他爹说,家业以后不给他,给二弟时,他都没这么生气。 此时,他却气得青筋暴起。 “阿娘在东市最好的地段,有两间铺面。在西市也有两间。她都说要留给你做嫁妆的!这个刘氏……” “大哥别气了,气坏了身体!” 温锦起身给他扶背顺气。 温盛钧缓过气后,却是大为惊异。 以前他这妹妹可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可如今再看她,白皙的小脸儿恬淡平静,波澜不惊。 “锦儿……”温盛钧很是惭愧,“哥哥没用,因为这腿……爹把家业都留给了二弟……” “大哥不用担心。”温锦拍了拍他的肩,“爹爹不把家业给你也好。免得哥哥将来飞黄腾达了,他再反过来道德绑架你。”看書喇 “道……道德绑架?”温盛钧怔了怔,觉得这新词儿用的真是妙。 “王府里吃喝不愁,我那些嫁妆银子也用不上。” 温锦说,“哥哥若有门路就叫人打听打听,看哪里有价钱合适的田产、铺面卖。我们都还这么年轻,积少成多,会越来越好的。好多人起点远远不如我们呢,不也好好活着嘛?”看書溂 “打起精神来,垂头丧气,可不像我那英俊潇洒的大哥!” 她语调轻松,好像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她眼里只有笃定,没有怀疑畏惧。 第35章 不敢来了? 温盛钧心中一片暖意……他腿残了,信念不能残! 他才是长兄,焉能让妹妹像长姐一般,处处照顾他? 他还年轻,只要发愤图强,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他只是腿残了,脑子又没残! “好,我早先读书求学的时候,在外头也有一些朋友。我写信问问。”温盛钧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他内心深处涌动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今日所受震动,比上次他的腿忽有温热之感,震动更大! “我等哥哥消息。”温锦把药盒推给他,“这药,哥哥自己放收着。不用煎,直接咀嚼就可以服用。不用经过下人的手,也更稳妥放心。” “安心吃药,我得空再来看大哥。”温锦笑着说。 她像个小太阳,把无限的温暖和希望传递给了温盛钧。 温盛钧郑重点头。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药的宝贵。 直到温锦离开,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悄悄打开药盒子时。 扑面而来的药香,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药香中,仿佛还带着浓浓的灵气,顺着鼻孔就钻进他的身体,他有些发疼的脑门儿,一瞬间就松快了,舒服了。 坐久了,又酸又疼的后背和腰,也立时舒缓了。 “老天……这药神了!” 温盛钧心惊地合上药盒子,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 购置不动产的事儿,温锦并没有完全依赖大哥。 她也跟王府后院儿的人打听。 不知谁走漏了消息。 她这边儿还没谱呢,萧昱辰就得了信儿。 萧昱辰命人把她叫到书房。 扔了只雕花的紫檀木盒子在她面前。 “给你的,打开看看。”萧昱辰斜倚在花梨木椅子里,脸上带着些许的得意。 温锦狐疑打量他。 上次,她让他拉肚子的事儿,他还没跟自己算账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安得什么心? “怎么,不敢看?”萧昱辰嘲讽道。 一只紫檀木盒子而已! 还能是定时炸弹? 她啪嗒按下锁扣,打开盒子。 “嗯?” 温锦瞪大了眼睛,看看盒子,又看看萧昱辰。 萧昱辰似乎很喜欢打破她眼底的平静。 她此时眼中的诧异,让他很满意。 温锦拿出盒子里的纸,一张张翻看,“地契,庄子,商铺……王爷给我的?” “你是很缺钱吗?一边想做成药生意,一边还打听庄子,铺子?”萧昱辰问。 温锦倒也不纠结是谁泄露了消息……反正她离开怀王府这事儿,萧昱辰应该巴不得呢。 虽说她还没准备好,但他要真提前写好休书,她也不担心。 “我的嫁妆里,都是家具,宝石,布料。布料虽好,却都是几年前的款了。宝石也多是当时时新的款式。没有名匠出品,收藏保值的价值都不大。” “而且,我也不懂这些东西。相比较起来,还是田产,铺子,增值和变现空间大,也更灵活。” 温锦很坦诚。 萧昱辰却听得一愣。 六年前的温锦,喜欢不懂装懂。哪怕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她也喜欢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许多贵女,故意逗她说话,让她出丑……也是当时京都一大笑话。 今日,她亭亭玉立站在这儿,竟然能坦坦然地说,她不懂? “这些地契铺子都给你,日后进项,会直接送到你手里。拿去吧,别过的那么寒酸,好像我苛待你。”萧昱辰转过脸,别扭地说。看書喇 温锦站着没动。 他以为,她会质问:难道这六年不是苛待吗? 谁知道,她真问了。 她问的却是:“能过户吗?将来……你还能要回去吗?” 萧昱辰先是愣住,继而被她气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给你的东西,自然不会要回来!” “不过……这是皇家的东西,隶属怀王府。不可能过到你的名下。每月,每年,他们会把钱送到王府来。钱你收着就是了。” 温锦恍然,“原来如此。既然不能过户,那我不要。” …… 几天时间,一晃而逝。 距离温锦在药铺里救人,已经过去半个月。 这日正是她和被救的夫妇相约见面,付诊金药费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夫妇俩就来到药铺对面的老榆树底下。 药铺的小伙计,也揣着手站在铺子门口,时刻盯着这边儿。 “人来了吗?” 账房老先生一边拨弄算盘,一边问。 “那夫妇俩来了,还不见救人的小公子。”小伙计说。 老先生皱了皱眉,往外瞥了一眼,“真是自己走来的呀?” 他说的是那日眼看要死了的男人。 小伙计绘声绘色,“可不是嘛!活蹦乱跳地走来的,那女人都追不上他!” 老先生脸色阴沉的看了眼小伙计。 小伙计立刻不敢说话了。 “你们药铺,如今还有什么话说?看看,人家真给治好了!” 药铺门前,不多会儿就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其中不乏许多那日就在场的。 有不知情者,就听当日在场的人,唾沫星子四溅的描述那日是如何的精彩,如何的惊心动魄! “若不是那小公子医术好!他真就没命了!” “几十年的老字号药铺,竟然没有一个年轻小公子有担当!” “那坐堂的老大夫,竟然还说没治了!缝合了也是要死人的!” “看看!半个月过去了!郑屠夫不但没死,还面光红润,中气十足!” “这医术高下立判呀!” 看热闹的从来都不嫌事儿大,你一言,我一语。药铺门口,此时比那菜市场还热闹。 药铺的账房伙计脸上挂不住。 坐堂的老大夫更是如坐针毡,干脆躲到后院儿去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温锦来。 老先生眼睛一转,跟小伙计叮嘱了几句。 小伙计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别等了!人家不会来了!他是诓你们的!” “你回去养养就好,根本不用吃他的成药!那成药就是骗人的!亏得你们还相信!” “我们几十年的老字号药铺,别的不说,在这抓药上,从没出过错儿!” “也从没听说,成药能有药效那么好的!就是上百年的老人参!也不敢夸出那样的狂言!” “散了吧,散了吧!他或许擅长点儿缝合术,但真没你们说的那么神!别被他骗了!” 小伙计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围观的群众们也就看个热闹。 温锦一直不出现,难道……真是心虚了?是对自己的成药没有信心,所以不敢来了? 第36章 决定跟这位小公子合作 “你们胡说!”郑屠夫的妻子气得面红耳赤,“我相公的命就是他救的!” “他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他绝不是骗子,他的成药也是最好的药!若不是他的药,我相公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郑屠夫也连连点头,“对!就是好药!” “你家是杀猪的,多得是大骨头呀,肉呀,那东西多补啊!” “天天炖骨头汤喝,可不就补得快,好得快吗?不吃药,今日也好了!” “他呀,蒙的就是你们这些外行人!”小伙计揣着手,抬着下巴,照老先生的吩咐,说得有板有眼。 周围的吃瓜群众,果然被他说动了。 不少人都点头,暗道:也有道理啊! 郑王氏气红了眼,她心里替恩人着急,但她嘴笨,说不过那小伙计。 郑王氏就要气哭的时候,一辆马车,匆匆驶来,停在他们近旁。 温锦跳下马车,回身把温钰也抱了下来。 “恩公!恩公您终于来了!”郑王氏喜极而泣。 她搀扶着郑屠夫,急忙向温锦走去,还没到温锦面前,两人就屈膝下拜。 温锦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若不是温钰提醒,她还想不起来呢。 “请起,二位请起。”温锦笑笑,“伤好得怎么样了?” “好了,您瞧,走路基本无碍了。一开始有些头晕乏力,伴着恶心。服了您给的药,就补回来了。如今能吃能睡,比受伤以前,感觉还有劲儿呢!”郑屠夫很激动。 周围的人,不管是当日亲眼见过的,还是刚刚听说的。 见到这位“恩公”竟如此年轻,仍旧大为惊异。 他们不约而同的安静,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对话。 “这是十五两银子。您说五两,我们当时还觉得贵。”郑王氏含着热泪道,“回去服了药才知道,这药是真好!比那百年老参还灵!五两银子,您肯定是少说了。” “再者,您救了我的命,当时的情况我不知道。回到家里,听贱内一说……我真是后怕,脊背发凉啊!” “若不是您坚持要救我,我……我早就没了!这是我的救命钱啊!”郑屠夫说着又要下跪。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 见过还价往低了还的,这买家给的价钱,比卖家要的还多……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那日的药钱,我说了五两,就只收五两。消毒、缝合术我也收五两。”温锦说道,“另外这五两,心意我领了。但我有件事儿,想托你们打听。这事儿比五两银子对我更重要。” 温锦叫他起来,收了十两银子递给儿子。 温钰收好钱,乖巧站在一旁。 郑王氏看着他,越看越喜欢,自家儿子若是这么乖巧安静,又这么好看……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什么事儿您说,我们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别的不说,打听事儿还是有些办法的!”郑屠夫连连点头。wΑp.kanshu伍 好似这是他难得的可以报恩的机会。 周围人见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众人的心思却越来越热。 那药听起来是真神! 而且这位年轻公子也是有道义的人,人家自愿多给,他却没有坐地起价! 就这个人品,都值得信赖!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众人一拥而上,“小公子,请问这成药都有什么呀?” “都能治什么病?头疼脑热能治吗?” “伤风伤寒能治吗?” “我家哥儿跌断了胳膊,吃了这药,也能好的快些吗?” “您的成药还有卖吗?我也来五颗呀!” 药铺门前立刻就清净了,人都涌到老榆树底下,把温锦和屠夫夫妇俩团团围住。 “先生,人都去他们那儿了。”小伙计说。 老账房长叹一声,眉头拧成了疙瘩,“你去把他请到咱们药铺里来。” 小伙计挤进人群。 不多会儿,他又挤出来,急奔回药铺。 “先生您快去看看吧,他们都着急跟那小公子买成药呢!” “那小公子说,治什么病的成药都有,且不必买的多,不是危及性命的,一两颗足矣。”kanδんu5 老账房一听,脸色一急,他也顾不得拿乔,随着小伙计,挤进了人群。 “多谢各位信任,今日出门匆忙,没有带那么多药。日后……” “日后诸位想买,可来我们药铺!我们药铺已经决定跟这位小公子合作了!”账房老先生扬声说道。 温锦看着他。 老先生冲她拱手笑笑,“上次小公子说的,把药放在我们铺子里卖,我们东家已经同意了。” 温锦却摇摇头,“不,我改主意了。” 老先生脸色微变,“利润分成都好说。” “不必了,我自己开铺子,风险自担,免得连累你们药铺的声誉。”温锦说。 老先生脸上挂不住,“上次,是我们冲动鲁莽了。但也是小公子你太年轻,成药这东西,又不常见。我们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年轻人嘛,不要太固执!” 温锦被他的说法逗笑。 郑王氏都听不下去了,“是恩公固执,还是你们固执?你们说恩公的药不好!如今看见有利可图,又想来拉拢!” “你们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别说恩公这救人性命的大夫了!就是我们杀猪的,也不想跟你们合作!” “合着,不跟你们合作,还是恩公的不对了?要不要脸啊?” 老先生被泼妇当众骂了。 本想合作,这会儿也挂不住脸。 老先生暗道:“给脸不要脸!” 小伙计跟着骂道:“自己开铺子?你放在我们铺子里,借着我们铺子的名声,还能给你带些利润。若是你自己开店,赔得你爹都不认识……” “呸——”郑王氏啐他一脸。 众人见状,也把这伙计往外推。 温锦见人太多,不好谈事情。 她请郑屠夫二人上了马车,一行四人,乘车而去。 众人又簇拥着马车追了好远,才渐渐散开。 “恩公有什么事儿?”郑屠夫问。 “我想在京都买个宅子。两三进,地方宽敞些。环境清雅,最好能离崇文院近一些。”温锦说。 崇文院是京都最大最有名的学府,里面藏书众多,更有许多名师贤士。 是天下读书人的理想之地。 温盛钧以前就在崇文院读书。 “崇文院附近的宅子价钱极贵不说,且基本上有价无市。”郑屠夫说。 郑王氏却一脸兴奋,“恩公要买宅子吗?我娘家就是牙行呀!我回家告诉娘家父亲和兄弟,叫他们留意着,一旦有合适的,立马告诉恩公!” 第37章 带她去一雪前耻 温锦听闻此言,不由欢喜。 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儿,低声道:“今日若不是钰儿提醒,就错失大好机会了!” 她和哥哥多方打听,都没有合适的宅子,铺子。 “听我娘家父亲说,有些当官儿的,或是做生意的,遇上事儿,急着收拾铺盖跑路。会以极低的价钱出手房屋田产。” 郑王氏说道:“但他们也怕走漏了风声,就不会对外讲,只会找靠谱信得过的牙行悄悄售卖。所以,恩公若非有门路,可能打听不到价钱低廉的卖家。” 温锦微微点头。 “崇文院附近的宅子,大致需要多少钱?”温锦问道。 “上上个月,我爹给人牵线搭桥,一处三进的宅子,颇为精致,听闻是一个官员的老宅院,大约是一千两成交。”郑王氏说。 温锦立刻在心里算了算,她如今手里的现钱,加上哥哥给她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八百两。 她虽然还有许多嫁妆,但布匹,珠宝那些,不是说卖就能卖掉的。 倘若倘若拿去当铺,价值十两的东西,能给一两,那就是当铺在做慈善了! 差了二百两不说,她和大哥搬过去,置办家具,雇佣仆从,购买车马…… “一千两贵了,我没有那么多。”温锦说。 “崇文院附近的房价确实非常贵,堪比皇城附近了。”郑屠夫也点头。 “稍远一点的行吗?价钱上会合适很多。”郑王氏问道。 崇文院附近的房子,相当于现代的学区房了,古人早已有学区房意识,孟母三迁,迁的就是这个环境。 温锦点点头,“那至少要两进的院子吧。价钱在六百两左右的。” “另外,还请你们帮我留意铺面。我想租个铺面,做药材生意。” 郑王氏一听这话,更是热心,“恩公放心,我这就回娘家跟他们说去!” “多谢……” “您可别谢我们,您这是给我们机会,我们感激不尽呢!”郑屠夫连连拱手。 温锦告诉他们,有信儿了就到怀王府后门,找一个后院洒扫运泔水的常婆子。 一听“怀王府”,夫妇俩有些拘谨。 但两人也没有怕事儿,再三谢过温锦的救命之恩,就下了马车。 …… 萧昱辰只听说温锦想买田产铺子。 他倒不知,她是另有打算。 他好意成全她,没曾想被她给拒绝了。 萧昱辰好几天都沉着个脸,他心气儿不顺,连宋诗雨也懒得理。 一连几日,他都宿在书房里。 “今日沈老夫人寿辰,王爷带谁去?”季风在书房门口问道。 萧昱辰皱着眉,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身影,就是温锦。 她如今高挑有气质,举止有礼,落落大方。担得起怀王妃的名头。 “你觉得,本王会带谁?”萧昱辰问。wΑp.kanshu伍 “当年,因为娶王妃,怀王府遭了多少嘲笑?”季风狠狠说道,“如今王妃已经大变样了!惊掉他们所有人的下巴!当年他们是如何嘲笑怀王府的,如今他们的脸就有多疼!依卑职之见,王爷会带王妃去。” 萧昱辰冷哼一声。 季风的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但……腹泻一事,他大人大量,就不跟她计较了。 谁知他好意给田产庄子,又被她拒绝。 她好像急于跟自己划清界限似的? 当初是谁在宫中宴席上,闯进了他醉酒后躺着休息的屋子?谁爬上了他的床?谁在屋里点了迷香? 逼着自己娶了她……现在想划清界限了?给她胆子了? “最近对她太好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不带她!”萧昱辰负气道。kΑnshu伍.ξa “女人可不就爱使小性子么?何况王妃被关了六年,脾气已经磨了不少了。这六年来,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若不是性子坚毅,怕是早就熬不住了。”季风劝道。他也是看王爷脸色不差,并非真生气,这才敢劝。 萧昱辰就差个台阶。 季风这话,给了他台阶。 “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萧昱辰道。 “何况沈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是大事儿。各家都是带正妻嫡出前去,王爷若带侧妃,虽没人敢多说什么……恐怕还是要想起当年被迫娶王妃之事。”季风再接再厉地劝。 不带温锦去,好像在提醒众人,当年的笑话。 带她去,惊掉众人的下巴! 怎么看都是后者更划算。 “通知她准备吧,好好打扮,遮面就不必带了。本王今日带她去——一雪前耻。”萧昱辰笑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因为下人前来回禀:“王妃带着温家小公子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上。” 萧昱辰愣了片刻,震怒非常。 他猛地一拍桌子,“告诉宋侧妃,叫她盛装打扮,随本王去沈家赴宴!” 萧昱辰又在心里,给温锦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温锦多少有点儿无辜。 提前也没人告诉她,今日是沈老夫人的寿宴。 她更不会想到,萧昱辰愿意带她去赴宴。 她正坐在车夫王良驾的马车里,舒舒服服跟度假一样。 “前几回王妃出门,小人还在前院儿当值,没能伺候,心里过意不去。” 王良一边赶车一边说道,“这回,可叫小人赶上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 王良是个有心人。 他在梧桐院叩首谢恩之后,竟然真的找门路,调到了给后院人赶马车的职位上。 马厩里的人,全都笑他傻。 能给王爷赶马车!那是多大的排面儿啊!是车夫里的最高职位了。 他可倒好,王爷没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申请调离了。 温锦环顾车厢,车厢里擦得干干净净,连角落都一尘不染。 坐垫靠枕,都是全新的,又软又漂亮。 王良还在车上准备了洗好的瓜果,煮了一壶香茶,车上挂的壁瓶里插着几支刚采的蔷薇花。 淡淡的花香,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如此清雅的氛围,连温钰都说这次的车最好。 王良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王爷的车最大最稳,硬件儿比不了。小人琢磨着,环境收拾得好些……” 他话没说完,却忽然惊呼一声,“吁——” 哪知已经太晚! 咣地一声巨响。 温锦感觉好像地震了! 天旋地转!她第一时间把温钰捞进怀中,紧紧抱住。 “钰儿别怕!” 马车被撞翻。 她脊背右臂,都狠狠撞在车厢上。 但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牢牢护住怀里的孩子。 “阿娘,阿娘你没事吧?”钰儿看她额角流血,顿时慌了。 “嘘——我没事。”温锦冲他笑笑,“你能站起来吗?拉我一把。” “你别走!撞了车还想跑?!”王良也摔得不轻。 他爬起来,一瘸一拐抓住那骑马撞车之人。 第38章 告诉爷,叫他去沈家要人 “快让开,我有急事,让随从赔偿你!”对方急声道。 “你不能走!是你撞的车!”王良死死抓住他,“车里还有我家主子和小主子!” “不管有谁,多少钱,我都赔!绝不耍赖!我真有急事,快让开!” 双方拉扯之间。 骑马男子的随从也跟上来,他们人多,一下子就把王良控制住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王良又气又急。看書溂 温锦和温钰从翻倒的马车里爬出来。 撞车那人的马,也已经撞晕,倒在一旁。 他正翻身上另一匹马。 “沈淮?”温锦认出他来。 那人动作一顿,回过头来,可不就是沈淮! “是你!”沈淮大喜,也顾不得急事儿了。 他又下马,直奔温锦,“我找你找的好苦!几乎把京城翻了个遍,竟也找不到你!” 沈淮眼神热切,目光扫到温锦额角的血迹,他表情猛地一僵。 “你受伤了?”沈淮说。 “还不是你!你撞了马车,我家主子才会受伤!”王良气愤道。 吼完他才想起来,对方是沈淮……那不是宣王府世子吗? 可宣王世子这变化也太大了……京都谁人不知,宣王世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却胡子拉碴,眼神疲惫,十几天没刮面,没睡觉似的。 “对不起,我鲁莽了。”沈淮道。 王良吸了口气…… 对方是宣王世子,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今日是我祖母寿宴,我在外耽搁了时间,这才一路快马加鞭……”沈淮道,“你随我去沈府吧,我府上有大夫。” “不必麻烦。沈公子既然有事儿,你快走吧。小伤,我找个药铺就能处理。”温锦道,“你留一个随从谈一下赔偿事宜就行了。” 沈淮这会儿倒不着急了似的。 “请你去我祖母寿宴,倒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上次我跟祖母讲了你当街仗义相助的事儿,我祖母也很想见你。”沈淮目光殷切看她。 “那我改日再登门拜访。”温锦回绝。 “不用改日,今日正好!”沈淮急切道,“上次请你用饭,结果被我表哥给搅合了。我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儿,今日又叫我撞了你的车。若不郑重赔礼道歉,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 沈淮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温锦当然不知道,沈淮自打上次见了她,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他说满京城找她,这话不夸张。 京都不论男子诗会,女子诗会……凡是他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了。 当初遇见她的仙客来,他更是天天都去。 只是京都那么大,对方又是未透露姓名的女子……这跟大海捞针一样。 沈淮不止一次埋怨萧昱辰,“若不是表哥,我起码问了她姓氏,也好找些……” 沈淮怎么也想不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表哥的后院儿里。 “倒也不必。你不缺钱的话,多赔些银两就是了。”温锦说。 “那不成,那哪儿有诚意啊!”沈淮见她想走,挡在她前头,“你……你起码告诉我,你家住何处?我、我改日专程登门赔礼。” 温锦想,要不要告诉他,她住在怀王府呢…… 这时候,一位身着黑红色骑装的女子,策马而来。 女子在他们跟前翻身下马。 “世子,老夫人问您,可是寻那人寻的,连老夫人的寿辰都忘了?”女子像是半个长辈,神色严厉。 “铁娘子!”沈淮瞪她一眼,“我这不是急着赶回去,撞了人了。” “这位是?”铁娘子问。 “这就是我跟祖母说,当街踢翻盗匪,帮我夺回玉佩的……公子。”沈淮道。 温锦趁他们说话的时候,检查了王良。 “只是受了些外伤,没有大碍。”温锦说。 “主子,您头上的血……”王良指着她的额角。 “没事,皮外伤。” “原来她就是……”铁娘子说着,走到温锦面前,上下打量她。 “我们不讹人,你们照价赔了车马钱,医药费,咱们就私了了。彼此都还有事儿,都别耽误对方时间。”温锦不卑不亢。 铁娘子笑看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沈淮。 “请教公子如何称呼?”铁娘子问。 “叫我锦公子就行。” “公子稍后。”铁娘子转身进了一家铺子。 温锦挑了挑眉,这是去写私了的字据?古人还挺有留证意识呢! 等铁娘子出来,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铁娘子递给她的是一张烫金请柬。 温锦:“?” “老夫人对您早有耳闻,一直想见见您,可惜没有机会。今日巧了,难怪老夫人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 铁娘子直接无视了她额角的血迹,笑着说,“若今日能请得锦公子上门贺寿,老夫人一定高兴。就连我家小公子晚归的气,也平顺了。您就当帮我家小公子哄老夫人开心吧!” “呃……这不合适。” “贺礼就不用准备了,您能亲自去,老夫人比收了什么礼都开心!” 铁娘子说着,挽住温锦的胳膊,招呼一旁的人雇车。 “小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温钰警惕看着她,并不答话。 铁娘子凑到温锦耳边低声说:“女扮男装,同我家世子爷当街拉扯,是何用意?” “不必紧张,我家老夫人是真想见你。咱们当街说话不便,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若是想进我宣王府的门……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若是个知礼的,老夫人不见得会反对。” “……你误会了。”温锦有些无语。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家世子爷纠缠你,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铁娘子笑了笑,“如今小姑娘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你若真无此意,今日更该去老夫人寿宴上,当着老夫人的面说清楚,也斩断了世子爷的念想。” “你瞧我家世子爷如今颓唐成什么样了?他为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子弄成这样,自己还觉得是潇洒。我家老夫人可心疼着呢!” 马车雇好。 温锦几乎是被铁娘子给架上了马车。 这铁娘子定是个会功夫的,力气大的惊人。 “你去药铺买些跌打损伤药,药费找他们报。我去沈家了,若黄昏还没有回来,你就告诉爷,叫他去沈家要人。”温锦临走前,交代车夫王良。 马车上。 铁娘子微微蹙眉,上下打量温锦,眼神如x光一般犀利。 温锦哭笑不得,“其实,我是已婚妇人。” 铁娘子微微一愣。 第39章 这不是他的正牌王妃,温锦吗 “两次都是匆匆相遇,我不知世子有此心意,也没机会挑明。”温锦道。 铁娘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忽而掀开车窗帘子,果然见沈淮正兴高采烈地骑着马,并行在车厢外。 “世子爷,人家……已经嫁人了!”铁娘子说。 沈淮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车窗里,那朝思暮想的人。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啊! “那他……他对你好吗?”沈淮失魂落魄。 温锦失笑。 “好不好,是我夫妻之间的事儿,不好对外人讲。” 铁娘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误会了。 她唰地放下车窗帘子,女子能说这狠话,伤世子爷的心,是真对世子没那个意思。 铁娘子倒也敢作敢当。 她站起来对温锦蹲身行礼,“先前多有误会,给您赔不是。但今日宴席,还请您一定前往。我家老夫人年纪大了,好叫她安心。” 温锦想了想,结怨不如结缘。 沈老夫人有慈名在外,如果能结了这个善缘。 以后她离开怀王府,在京都也不至于寸步难行不是? 温锦点点头,“多谢盛情邀请。” 铁娘子坐下后,表情轻松了许多,“冒昧问一句,您夫家是?” “不便透露。”温锦微笑说,语气温和而坚定。 她也没解释为什么,反倒叫铁娘子不好再追问。 “那这孩子是?”铁娘子看着温钰。 温钰长得很漂亮,他每天吃灵泉水培育出来的菜蔬,又有温锦这医学天才娘亲。 从小到大他基本没生过病,他皮肤也比这个时代的孩子白皙细腻,一双眼睛更是格外灵动有神。 “这孩子真好看,比道观仙人身边的金童玉女像更有灵气呢!”铁娘子都想伸手捏捏他的脸了。 “回姨姨,这是我姑母。”温钰终于说话了。 他吐字清晰,口齿伶俐,大眼睛忽闪忽闪,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铁娘子更喜欢了,“哟,这么有礼,真招人疼啊!你几岁了?叫什么?” 后面一路上,温锦都在睡。 今早起得有点儿早,她又开始犯困了。 直到马车停下,温钰才轻轻晃醒她,“姑母,到了。” “这真是个仙童,太招人喜欢了。”经过这一路,铁娘子已经彻底被温钰俘获。 下车时,她竟抢着抱温钰下车。 小包子又软又香,她舍不得放下。 “听钰儿说,夫人女扮男装是因不会梳妇人发髻,实属无奈之举?”铁娘子问。 “一开始确实是。后来发现男装行走在外更方便,旁人不管看没看出来,倒也会留几分面子,不会揭穿。也就这么着了。”温锦说。 铁娘子点点头,“今日是我家世子爷撞了您,把您撞伤,衣服也不成了……我绾发手艺还行,您可愿做回妇人装扮?” 铁娘子略微还有些试探之意。 温锦都已经来到人家府上了,换回女装,那不是小事一桩?kanδんu5 “有劳了。” “您客气!” 铁娘子叫人拿来家里三小姐今夏新作的衣裳。看書喇 “这是新的,还没给三小姐送去,您肤色白,年纪轻,什么颜色都好看。” 铁娘子服侍温锦更衣梳头。 给温锦额头擦药的时候,发现虽流了血,可伤口却很小,这会儿已经基本好了。 铁娘子又道歉,温锦毫不在意。 见她不拘小节,落落大方,铁娘子对她的印象越发好起来。 铁娘子给她梳头绾发,一直感叹,她头发真好。 “真是如丝绸一般。” 穿戴一新,再把金钗步摇这么一戴,铁娘子不由吸了口气。 “夫人可真美……” 桃红色的罗裙虽艳,却与她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衬得她越发白里透红。旁人压不住的艳色,却被她完美驾驭。这通身气质,一番打扮,更衬得她高贵冷艳,美丽不可方物。 铁娘子暗道,幸亏当初世子爷遇见她时,她是女扮男装。 若当初就是女装,世子爷还不得把魂儿都丢了啊? 收拾利索,铁娘子领她去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正在明厅里坐着。 明厅宽阔敞亮,此时已经来了不少的宾客,热热闹闹地陪着老夫人聊天。 沈淮也已经梳洗一番,前来给老夫人贺寿。 铁娘子请温锦进去,温锦牵着温钰,上前给沈老夫人祝寿。 沈淮抬眼看见她……直接看愣了。 他知道,自己眼光错不了! 但他也实在没想到,她换上女装,竟会如此惊艳! 看愣的不止沈淮。 坐在老夫人右手边,最上座的怀王爷,更是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如此美艳的小妇人,有点儿眼熟。 这不是……他的正牌王妃,温锦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牵着温钰? “给老夫人拜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灵椿未老,仙桂双好。好是百花魁,年年称寿杯。” 温钰本就长得钟灵毓秀,招人喜欢。 他这脆生生的童音,更是吸引了明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哟,这是谁家的小孩儿,这么招人喜欢!” “这词儿说得好!小娃娃不但长得好,这脑瓜子更好,小嘴儿也甜!” 众人夸赞不绝,借机更是捧着沈老夫人说了许多吉祥话。 沈老夫人冲温钰招招手,“过来,到我这儿来。” 她拉着温钰的手,目光却在打量温锦。 “你也走近些,我老眼昏花,走近些才能看清楚。”沈老夫人笑着说。 她说自己老眼昏花,其实却把沈淮和萧昱辰的表情神态看得清清楚楚。 这屋里看呆的,又岂止这两人? 旁人如何惊艳出神,她不在乎,这孙子和外孙的反应,却叫沈老夫人有些愁烦。 “这模样真俊啊,今年多大了?” 沈老夫人拍着温钰的手,眼睛却看着温锦。 “回老夫人,五岁半了!”温钰答道。 “好!举止倒是有教养,就是这衣裳……太出挑了,艳丽了些。” 老夫人这次看着温钰说,话音却明显指向温锦。 “老夫人,这衣裳是咱们府上的……”铁娘子赶紧小声说。 “咳……”老夫人干咳一声,忽而嗅到一股淡淡荷香。 她年纪大了,经常头疼脑热,浑身不舒坦。 但这股淡淡的荷香,却叫她紧绷的头皮忽然一松,继而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她朝温锦的方向微微倾身。 果然,那恬淡的荷香更浓郁了些。 人多,她不好当众问人家用什么熏香。 但这股清新荷香让她格外的舒坦,她舍不得松开手。 第40章 她胆敢给他戴绿帽子!还如此敷衍 “我看这丫头就亲切,来,你就站我旁边儿。”沈老夫人拍了拍温锦的手,亲昵的好似这是自家的小辈儿。 沈家正在待客的几位夫人面面相觑。 自家孙女辈儿的,还没一个这么得老夫人看重呢,这女子是谁呀?以前也没见过呀? 其他人见状更是好奇,纷纷向沈家人打听。 沈家人笑容神秘,却是一句都不肯解释…… 实在是,他们也不知道啊! 今日客人多。 萧昱辰这一波儿地位尊贵的客人祝寿之后,就要入席了。 他们离开明厅,也好叫其他人进来祝寿。 萧昱辰却没有随其他人一起离开。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锦。 温锦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他,她假装没看见。 萧昱辰给她使眼色,让她出去说话。 温锦无视他。 宋侧妃在席上左等右等,不见怀王来,便找来了这里。 她进门第一眼,就看见萧昱辰竟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女子看! 宋侧妃脚步一顿,脸色极其难看。 “王爷,快开席了,移步去席上吧?”宋侧妃上前,柔声道。 “你先去。”萧昱辰没看她。 宋诗雨冷冷朝那女子看去,眼风扫过,她心下一惊。 这女人,竟比当年的卫倚兰还要貌美,气质也更高贵冷艳。 这女子竟站在沈老夫人身边,还被老夫人拉着手……她是谁? 怎么京都以前,没见过这号人物? 宋诗雨正狐疑之际,忽然瞧见那女子衣摆一动,一个小娃娃探出脑袋,冲她扮了个鬼脸儿。 这小孩儿……不是温锦院儿里那个吗? 所以,这女子是…… 宋诗雨惊愕地瞪大眼睛,她是温锦?! 王爷不是说,今日不带温锦吗?怎么她也在这儿?竟还叫她凑到老夫人身边去了? 宋诗雨攥紧手里的帕子,脸上一时恼恨,一时嫉妒。 萧昱辰看向温锦的目光,更是叫她百爪挠心。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宋诗雨凑到沈老夫人身边,不动声色地挤开温锦。 不就是讨沈老夫人欢心吗? 宋诗雨心中冷笑,哄一个老人家,她岂不比蠢笨的温锦在行? 就算瘦了、漂亮了又能如何?温锦担得起怀王府主母的威荣吗? 温锦恰站困了。 今儿起得太早,她本想去看铺子的,半道儿被带到宴席上来。 这会儿如果能找个角落,哪怕靠在墙上眯两眼,都是极为舒坦的。 宋诗雨取代温锦站的位置。 温锦正乐得有人替她顶上去,她悄悄退到角落,眼皮打架。 不过有些人,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萧昱辰见给她使眼色,她不理会。 他心下更气! 他正要当众开口,忽然见温钰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萧昱辰勾着嘴角一笑,冲温钰招招手。 很多小孩子都怕萧昱辰。wΑp.kanshu伍 但温钰不怕他,见状迈着小短腿儿跑到他面前。 萧昱辰拉着温钰的手,起身出了明厅。 温锦不理他?拐了她儿子,看她还能不能装聋作哑。 温锦打了个哈欠,瞟了眼温钰。 她眼皮子正要合上,却猛地睁开——温钰呢? 刚刚还在沈老夫人身边站着呢? 温锦立马站直了身子,“铁娘子,可见着钰儿了?” “钰儿就是招人喜欢。就连怀王殿下都喜欢那孩子,刚被怀王领出去了。”铁娘子小声说。 温锦谢过她,“请铁娘子代为向老夫人告罪,我去找找那孩子。” 温锦悄悄退出明厅,左右看去,萧昱辰走了哪边? 回廊里只有来往匆匆的下人,哪有萧昱辰和温钰的身影? 温锦正要去席上找人。 “这里。”萧昱辰低沉的声音,从廊外花丛后传出。 温锦绕出回廊,“麻烦王爷了,温钰,过来。” 萧昱辰抓住温钰的手,没有松开。 “你什么意思?一大清早离开王府,竟是跟沈淮私会?”萧昱辰沉声责问。 “王爷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私会?”温锦挑眉。 “呵,沈淮回来晚,你也恰那时候到。一前一后,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你敢说,你们不是一起来的?”萧昱辰脸色越发难看。 “是一起来的,但……”温锦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 萧昱辰被她这幅不急不慢,还略带慵懒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 她胆敢给他戴绿帽子!还如此敷衍! “温!锦!” 若不是温钰还在一旁看着,他真想现在就掐死她!让她知道一再惹怒他的下场! “表哥,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沈淮急匆匆走来。 他眼神在萧昱辰和温锦身上扫了扫,又看看被萧昱辰紧紧牵着的温钰。 “表哥怎么又为难她?她是我朋友!有什么误会,我跟表哥解释!”沈淮挡在温锦和萧昱辰中间。 沈淮这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更是深深的刺激了萧昱辰。 这简直……是把他的尊严放在地上摩擦! 萧昱辰气笑了,“你替她解释?你知道她是谁,她是什么样的人?就替她解释?” “表哥,我发现你有很大成见!”沈淮也生气了。 上次若不是表哥搅合,他也不至于没问清楚就把人吓跑。 更不至于找了这么久,毫无音信,几乎相思成疾…… “朋友就要相互担待,我看中的是她的人品!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沈淮有点儿怕萧昱辰。因为两人从小打架,他从来没赢过。 但此刻,“英雄救美”的心态,让他无所畏惧! 萧昱辰要被这个表弟气死,他冷笑说,“你看中的是人品?我看,你看中的是她的皮囊吧?” “那我不妨就告诉你,她……” “不好了!老夫人!快请太医——” “老夫人晕倒了!” 明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温锦他们站得不远,闻声顾不得争执,三个大人一个孩子,疾步往明厅冲去。 温锦先前就看出沈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对。 但老夫人今日寿宴待客,敷了厚厚的粉脂,温锦也不太确定。 明厅里的一众宾客,以及沈家女眷此刻都慌了神儿,拥上前来,把老夫人簇拥在当中。 温锦挤进去的时候,见老夫人脸色暗沉,呼吸困难,已有缺氧迹象。 “散开!保持空气流通!”她厉喝一声。 “将老夫人放平,保持血液流通。都让开!” 温锦面色严肃冷峻,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像极了有经验的老大夫。 她一身镇定的气质,震慑住了众人。 众人依言散开之后,才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说:“你又不是大夫,瞎吩咐什么?” “你怎么敢?怎敢将老夫人放在地上?!” 说话的是宋诗雨,她一脸惶恐惊讶。 好像温锦在羞辱老夫人一般。 第41章 他还没休妻呢!那是他媳妇 众人不知温锦身份,闻言有些犹豫。 温锦并不在意旁人的反应,在她眼里,病人永远是第一位。 何况是这种突发性昏厥,性命危在旦夕的病人? 她一边给老夫人把脉,一边翻开老夫人的眼皮查看。 “老夫人平日里饮食,是否有些重口?”温锦一边看,一边向铁娘子询问。 她问了几个问题,铁娘子都连连点头,“对,都对,就是呢!” “突发性脑溢血,是一种常见老年病。”温锦说着从怀里拿出针馕,“我要给老夫人扎针急救,你们别着急。抢救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倘若耽搁,就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轻则影响记忆、智力,重则行动不便,偏瘫、半身不遂等……” 温锦的话还没说完。kΑnshu伍.ξa “这里可不是逞能的地方,沈老夫人身份尊贵,不是你能借机显摆的!还是等太医来……”宋诗雨着急劝道。 好似温锦不是为救人,而是为显摆自己。 明厅的宾客议论纷纷,对温锦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行针……似乎都不怎么看好。 因为宋诗雨的话,更把她看做好逞能之辈。 温锦捻针的手顿了顿,“直系家属同意,才能行针。否则,还是等太医来。” “住口!这是我请来的女神医!” 沈淮忽然大吼一声,“谁再耽搁女神医救人,就是枉顾我祖母的性命!我祖母倘若有什么闪失,我定不饶他!” “宋侧妃,这里是沈家,不是你争风吃醋的地方!” 沈淮红着眼睛,怒斥宋诗雨。 宋诗雨向来知道他有风流之名,却不知道他发起怒来,如此吓人。 她赶紧躲到萧昱辰身后,一副受惊又无辜的模样。 沈淮蹲在温锦身边,目光坚定看她,“我信你,请你救我祖母。出了一切事,我担着!” 温锦冲他一笑,“放心,我在,你祖母不会有事。” 两人短暂的对视之后,温锦边专心扎针救人。 她聚精会神,一针针捻入老夫人的头面、脸颊、脖子…… 有些针扎得很深,周围的亲眷、宾客看得心惊胆战。 萧昱辰也皱紧了眉头,攥紧着拳头。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眼前不停闪过刚刚那一刻……沈淮与温锦,四目相接的刹那,他们似乎完全信任彼此。 他们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将他置于何地?! 温锦扎针足足用了一刻钟,那纤长的针在沈老夫人脸上微微震颤。 她聚精会神之下,竟有细汗密布于额头,眼看要顺着鬓角流下来。 沈淮从身上掏出一方帕子。 他伸手想替温锦擦汗。 萧昱辰再也忍无可忍!他还没休妻呢!那是他媳妇! 当着他的面亲密,当他是死的吗? 他正要大步上前。 却见温锦直接用袖子蹭了蹭额头,“你也让让,挡着光了。” 沈淮赶紧退后。 又留针一刻,温锦开始依次取针。 待她快取完针,才听见外头喊,“太医来啦!” 古代这个交通,半个多小时,能把宫里的太医请来,那都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让让,太医来了。” 太医进门时,温锦也取完了针,她起身退到人群里。 胡太医上前把脉。 他一边把脉一边点头,“不错不错,没让人都围在身边,让老夫人平躺没有随意挪动,这是最好的,避免了很多风险。” “咦?”他猛地一惊,环顾四周。 “怎么,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沈家亲眷们很紧张。 “已经有人救了老夫人了?”胡太医问,“你家既已请了高手,为何还叫我来?” “你家小厮把我催得,险些把腿跑断!” 众人面面相觑时,老夫人幽幽转醒。 “老夫人,您感觉怎样?”胡太医问。 “好多了,刚才气冲脑门儿,眼前一黑……这会儿舒服多了。多谢胡太医,今日又救了老身。”沈老夫人说。 “谢错人了,胡某才刚到。您府上有高人出手,我看看……取穴阳关,风府……” 胡太医摸着脉象,看她脸上留下的针灸痕迹,“妙啊……这取穴手法,老道精妙。取穴少而深,风险大,这人手极稳啊!” 胡太医越看,脸色越激动,“不知这位高人是谁?在下可有幸讨教几句?” 胡太医是太医院的名手。 他是全科,但更精通老年病。宫里的太后,老太妃们,都信任他。 但听说他脾气古怪,仗着太后宠他,不怎么把权贵放在眼里。 能叫他这么客气的……可见刚才那女子,医术确实不俗! 众人四下看去,寻找温锦的身影。 但找遍了明厅,也没见着温锦和她身边那小孩儿。 “人呢?刚刚还在这儿呢?”沈淮急声问。 “神医刚刚走了。她打着哈欠,看起来困乏得很,许是累了。”门口的小丫鬟赶紧说。 “扎个针而已,能有多累?别是对自己没信心,太医来了,吓跑了吧?”宋诗雨刚刚被怼,心里不忿。 如今见着反踩的机会,赶紧嘟囔两句。 谁知道胡太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他闻言瞪眼看向宋诗雨,“扎个针而已?你知道扎针有多难?这是昏厥症!急症!闹不好,要人命的!每一针都要精准到位!扎针的位置,深度,大有讲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以沈老夫人的身份,我下针都怕!这是提着脑袋在救人!” “而已?你行你来!我胡某人平生最看不惯,不懂装懂瞎咋呼的人!” 众人闻言,看向宋诗雨的表情都变了。 宋诗雨踉跄一步,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周围的目光,更叫她脸上发烫……那目光里好像有奚落,有鄙夷,有嘲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王爷,我不是……”宋诗雨想搬出萧昱辰当救兵。 她的手还没碰到萧昱辰的衣裳,萧昱辰就阔步离开了。 宋诗雨也赶紧追着他出门。 这两人走后,铁娘子才脸色不善的向沈淮告状,“刚刚就是宋侧妃在老夫人耳边叽叽喳喳,惹得老夫人不耐烦,发了脾气,这才……昏倒了。” 沈淮沉着脸,“我知道了。这话别再讲了,毕竟是表哥府上的人。”wΑp.kanshu伍 胡太医又给老夫人开了药,众人劝老夫人去休息。 但沈老夫人自己却觉得,醒来之后,倒比先前精神更好些了。 她有些怀念那股让她舒服的清雅荷香。 其他宾客纷纷缠住沈淮,追问女神医的身份。 “哪里请来的神医?也介绍给我府上认识呀!” “她是女子,给女子看病更方便呢!沈世子可不要藏私呀!” 沈淮有苦说不出……他能说,这神医是路上“撞上”的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再找到她呀! 第42章 小娘子如此美艳,不如跟了我? 温锦这边,从沈府出来,就雇了辆马车。 她说了地址,便歪在车厢里睡着了。 温钰乖巧守着她,不吵不闹,还时不时的看看窗外,默默记下路线。 “姑母,到了。” 到了地方,温钰把她叫醒。 温锦叫车夫稍等她片刻。 她领着温钰,走进“大德兴茶肆”。 温盛钧说,这家茶肆,原本是母亲的嫁妆,留给了温锦。 后来房契文书,被刘氏骗走。 刘氏当初说,温锦年纪小,会被掌柜的糊弄。她只代为看账,收益一分不少的都给温锦。 她倒是给了两个月,后来就一直说不挣钱,自己还贴钱进去。 原主再没见过铺子的利钱。这房契文书也搭了进去。 茶肆的招牌有些旧了,但苍劲的笔体,鎏金的字,昔日的气派依稀可见。 进了茶肆里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地上有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堆着不知积了多少天的果皮碎屑。 一个小伙计在柜台后头打瞌睡。 雅间里头倒是热火朝天,推牌九,摇骰子,打叶子戏的声音,彼此交叠。 “姑母,这是真是茶肆吗?”温钰拉着温锦的手问。 小伙计猛地惊醒,“客官要点儿什么?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香茶!” 他擦了下柜台,冲温锦热情道。 温锦狐疑看着他背后,落了厚厚一层灰,甚至连原本的木色都看不出的货架,似是十分怀疑他的话。 “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别介!真有好茶!您去别处,绝没有我们这儿的茶品质好,更不会有我们这儿茶的价格优惠!” “实话告诉您,我们是有门路的。鲜少对外销,都是给熟客们送到府上去。” “您别看我们这儿乱啊!那些大户人家,自己不过来买,都叫我们送,我们常跑腿,店里没客人,所以邋遢了些。” “但我们的茶,绝对是好茶!那可不邋遢!我给您拿样品看!” 店里没客人? 那雅间里不是热闹得很? 温锦往雅间门口看去……她赶紧捂住温钰的眼。 推牌九、摇骰子也就罢了……竟然光天化日在茶肆里狎妓?! “不必了!”温锦脸色一沉,转身就往外走。 “别走呀!误会,误会!那些不是客人……唉!”小伙计有点儿着急。 温锦正要带着温钰离开。 原主的娘留下的嫁妆铺子,竟然被刘氏给弄成这个乌烟瘴气的样子!实属浪费。 她得想办法把这铺子要回来。 这铺子的地段,面积,环境……若是改成药铺,必然方便。 哪怕不改药铺,好好做茶馆,也能生意兴隆。 现在这算什么玩意儿? “哟,贵客临门啊?”一男子忽然从外头进来,伸手挡住温锦去路。 “怎么了?喝茶没给茶钱吗?”男子问里头伙计。 小伙计赶紧跑上前来,“东家来了,这位客官是要买茶……” “你是这里的东家?”温锦上下打量他。 男子跟刘氏长相有几分相似。 “正是。”男子问伙计,“没有夫人中意的茶?快去把我珍藏的茶拿出来!” “不必了。”温锦拒绝。 “夫人若是这么走了,我保你要后悔。这茶你连见都没见过!不是我刘某人吹,宫里御用的贡茶,你见过吗?”男子得意洋洋。 他油腻又色眯眯的眼睛,在温锦脸上胸前打转。 “你姓刘?工部尚书温大人家的夫人,是你什么人?”温锦问。wΑp.kanshu伍 “呵,那是我嫡亲的姑母!你知道我姑母?”男子笑了笑,眼神略微收敛,“夫人是哪家人?咱们认识?” “不认识。”温锦仍要走。 原来刘氏把原主亲娘的嫁妆铺子,给了刘家侄儿。 没猜错的话,这男子就是刘氏的大侄儿刘志义。 这事儿,温靖不一定知道。这铺子应该不太难要回来。 那她没必要和刘志义这泼皮纠缠。 “别走啊!” 刘志义却“咣当”把门关了。 温锦冷眼看他,“大白天的,你是要强买强卖啊?” “买卖是小事儿。买卖不成,情意在。”刘志义搓着手,面露垂涎地向她走来,“小娘子一个人带孩子出门呀?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看外头那马车也是雇的……小娘子如此美艳,却过得如此清苦,不如跟了我?” “哦?你能给我什么?”温锦问。 “我能给你的可多了。叫你前呼后拥,大把人伺候。叫你出门,八抬大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就跟了我吧……” 刘志义猛地朝她扑过来。 温锦猛地抬脚,踢他胯下,紧跟着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 小伙计都没看清,就见自己东家已经躺地上了。 “哎哟,哎哟哟!摔死爷爷了!” 刘志义慢半拍,才杀猪般嚎叫起来,“来人呐!爷被人打了!给我抓住这小娘皮!扒了她的衣裳!” 雅间里,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听到他的喊声,纷纷跑出来。 一群人见只有一个漂亮的小妇人,和一个小孩儿,顿时狞笑起来。 有人撸袖子,有人调侃,“小娘皮,你就从了刘爷吧。刘爷对女人,从来不小气!” 温锦垂眸看着温钰,“怕不怕?” “不怕!”温钰一脸正气。 “好孩子,练手的时候到了。”温锦说。 她说完,抬脚踢向刘志义。看書喇 “嗷……”刘志义赶紧护住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住她!” 刘志义的这群狐朋狗友,大白天的在这儿狎妓赌博,那能是什么人? 一个个眼下带着灰青色的黑眼圈,一脸的肾虚孱弱相。 岂是天天习武练拳,吃灵泉水之人的对手? 他们若单打独斗,连温钰都打不过。kanδんu5 温锦更是一人单挑他们一群。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冲出来的这群人,就跟刘志义一起趴下了。 他们倒在地上,哎哟哎哟,不停地叫唤。 “姑母,他们也太不经打了。”温钰拍拍小手,意犹未尽。 “我说刘爷,你这惹得是什么人呀?”有人哭嚎问道。 “有种,你留下名号来!”刘志义叫道。 “就你,还不配……” 温锦还没说完,又是“咣当”一声,门从外头被踹开。 此时来的人厉害! 那么结实的实木门,竟然直接被踹飞,啪的拍在地上。 恰地上趴着个人,门板把他拍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温锦立刻握拳防备,刘志义还有这么厉害的救兵? “没事吧?” 那人逆光而来,浑身被阳光镶了金边,如天神一般。 他阔步来到温锦面前,语气略显急促。 “怀王殿下?”温锦一愣,没想到是他。 第43章 钰儿,你想有个爹吗? 温锦疑惑,萧昱辰跟这刘志义,还有交情? “你不是精神不济,快累昏了?怎么跑到这儿来?” 萧昱辰语气不善。 温钰看气氛微妙,忙挤到两人中间,拽着萧昱辰的衣摆说:“我……我手疼!” 萧昱辰连忙弯身抱起温钰,“手怎么了?” “他们要扒姑母的衣服!钰儿和他们打架了!手疼。”温钰说。 “什么?!”萧昱辰脸色黑沉的像是要杀人。 “王……王爷饶命!误会啊,误会!” “不关我们的事!是刘志义,是他见色起意!” 这群人顿时慌了,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季风带着人镇守门口。 他们见无路可逃,纷纷跪地求饶。 刘志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她、她勾引我的!” “怀王殿下,臣妇向您检举揭发。这家茶肆聚众赌博、淫乱、强抢妇孺,强占他人财物……” “哦,对了,他还说这里有宫中御用的香茶。御用之物,乃天子赏赐臣子,以示皇恩。难道还可以在民间茶肆里随意售卖吗?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盗取御用之物,蔑视皇家威严。” 温锦一番话,彻底把刘志义打懵了。 “不是啊,我没有偷!那是姑母给我的!” 刘志义扑过来,抱住萧昱辰的脚,“王爷,我姑母您认识的呀!我姑父是温尚书,是您的岳父啊!咱们是亲戚……” 戚字还没说完,萧昱辰一脚踢将他踢飞。wΑp.kanshu伍 这丢脸玩意儿……还敢跟他攀亲戚? “温靖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亲戚,老脸都没地儿搁!”萧昱辰冷声说。 “来人,把这群人押送京兆府。倘若罪名属实,全都发配采石场服役。任何人,不得求情!” 季风领命上前。他带着人,提着刘志义这群人的后衣领,跟提着小鸡仔儿似的。 “多谢。” 温锦冲萧昱辰笑笑,抱过温钰,朝外走去。 她正要上车。 “站住!”萧昱辰气不打一处来。 沈老夫人的宴席,他都没参加完,听闻她累坏了,他急急忙忙回府。 未到府上,又听闻她雇车来了东市。 他本想回金吾卫衙门,谁知马却不听使唤,直奔东市就来了。 得知她被人堵进了茶肆,他还替她担心来着…… 没想到,人家完全不需要,全是他自作多情。 “今日之事,你不用给我个解释?”萧昱辰问。 “哪件事啊?”温锦回头道。 “所有事!”萧昱辰越发生气,“你怎么那么能惹事儿啊?一天还没过完呢,你要解释的事儿,倒是攒了不少。” “那……回府,我慢慢跟你回禀?”温锦说着,又要上车。 萧昱辰本想“君子动口不动手”,但遇上温锦,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他上前,一把抱过温钰,弯身将温锦扛在肩上。 “诶,你……放我下来!”温锦捶打他后背。 萧昱辰原本气恼,但女子身体格外娇软,还有恬淡的荷香,这股香气,忽然就安抚了他焦躁的情绪。 “还没给车钱呢!车钱!”车夫嚷道。 萧昱辰的心情,莫名阴转晴,“去给钱。” 他带着笑容吩咐,随从吓了一跳——王爷几时对他这么笑过? 一激动,拿了好大一块碎银子给了车夫。 车夫意外得银子,二话不说,驾车就跑。 温锦被塞进了萧昱辰的车厢。 她还以为萧昱辰让她走回去呢? 原来是坐他的车啊,早说啊!她自己就上来了! 他的车又宽大又舒服…… 温锦倒头就睡。 “说吧……” “嘘——”温钰比划道,“阿娘困极了。”看書溂 “装的吧?” 萧昱辰不信,刚才还生龙活虎呢!一会儿就睡着了? “今日又是撞车,又是救人,还打了一架,阿娘是强撑到现在。”温钰说。 萧昱辰皱起眉头,“撞车?” “沈世子骑马撞了我们的车,他耍赖要跑。车夫不让他跑,因为阿娘撞伤了,额头都撞流血了。” 温钰小声缓缓地说,“沈世子后来见是阿娘,且不讹他,才不跑了。还非要我们去参加寿宴。” “阿娘不肯去的,他家那位铁娘子,写了请帖给阿娘,还说了什么‘老夫人安心’……阿娘才同意了。” 萧昱辰听着孩子的描述,不由愣在那儿。kanδんu5 他垂眸看着一会儿功夫便睡熟的温锦……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说她跟沈淮私会……冤枉她了。 可她要出门,要去哪儿,不能提前告诉他吗? 她若需要什么帮助,不能好言求他吗? 以前她是太缠人,没有自知之明,惹人烦! 现在她是脾气又臭又硬! 她就没有个好相处的时候! 萧昱辰越想越气,“伤在哪里了?” “这里,额角。”温钰说。 萧昱辰低头看她伤势。 凑近了看,她皮肤竟如此白皙无瑕,这哪里像个生过孩子的妇人? 这简直像未出阁的小姑娘……她长长的睫羽如同蝴蝶的翅膀,在白皙的脸上,投出一抹浅浅的阴影,随着马车的晃动颤呀颤。 她这么安静地睡着,收敛了一切的锋芒,柔和的线条更惹人疼惜。 他凑得越近,那股荷香越浓,他不由贪婪的呼吸。 这女人,用的什么熏香?或是脂粉?竟是这样的好味道。 “伤口很小,还有头发遮掩,应该不会留疤。” 萧昱辰赶紧坐直身子,他脸上发烫,心咚咚跳得很快。 天知道……他刚才差点冲动地亲上去。 她软而甜香,就像一颗可口的水蜜桃。 若不是想起温钰还在车上……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钰儿,你想有个爹吗?”萧昱辰问道。 温钰摇摇头。 “不想?为什么?” “他扔下我和我娘不管,我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现在我已经可以保护我娘了,不需要他了!”温钰颇有男子气概地说。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也许……他当时并不知道你娘怀孕了,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他是怎么当人丈夫?怎么当爹的?这都不知道,要他何用?”温钰反问。 “说的……也是。”萧昱辰沉思片刻,“那你觉得……本王……如何?” 温钰微微一愣,“什么?” 萧昱辰轻咳一声,“本王做你的爹,如何?” 温钰懵懂的小脸儿微怔,继而认真道:“你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萧昱辰皱眉问。 “你娶了别人了呀!我娘说,一个优秀的男人,不论长相、地位如何。人品一定要过得去。不能滥情,滥情是不负责任,不是好男人。”温钰总结道,“我娘可看不上你。” 萧昱辰呼吸一滞,好半天没缓过气儿来。 第44章 她真是温锦吗? 直到马车进了怀王府,萧昱辰还感觉脑子一阵阵发懵——气得。 “你娘都教你些什么歪理?”萧昱辰长这么大,第一回被鄙视。 还是被一个五岁多的小娃娃? 她看不上他? 看不上还算计他!爬他的床!上吊逼他圆房?! 教育儿子时,她倒是一身正气了? 还他滥情? 她不滥情,洁身自好,哪儿来的温钰? 萧昱辰被这个女人的厚颜无耻和颠倒是非的能力,刷新三观。 他正要一把推醒温锦。 却听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嗓音,“小公子,这是跌打损伤膏和止血的伤药。小人瞧着,王妃伤得更重些。” 萧昱辰微微挑起车窗帘子,只见他昔日的车夫王良把药恭恭敬敬递给温钰。 “等等,”萧昱辰唤住王良,“听闻是你主动调去给后院赶车了?” 王良冲马车躬身,“回王爷,王妃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只能为王妃效犬马之劳。求王爷成全!” 萧昱辰闻言沉默下来。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仍在熟睡的温锦……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得沈淮当众力挺?就连这小小车夫,也宁愿放弃更有前景的职位,效力在她跟前? “行了,你下去吧。” 萧昱辰有些烦闷。 他想推醒温锦的手,也停滞了片刻,改推为抱。 他将她横抱在怀,嘴角轻勾,跃下马车。 他抱起温锦的刹那间,温锦就醒了。 她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戒备紧绷的肌肉,又倏而放松,“有劳……” 说完,她又闭上眼睡了。 她这反应让萧昱辰又好气,又好笑。 说她不把他当外人吧? 她客客气气说:有劳了。 说她不拿他当自己人吧? 她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萧昱辰已经被她弄得没了脾气……他自己都惊异不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触碰了他的底线,他睚眦必报,必叫那人后悔生在这世上。 可一再踩上他底线的温锦……却似乎总能规避他的报复之心。 萧昱辰在疑惑不解当中,亲自把温锦送回了梧桐院。 他将她放在床上,她连眼睛都没睁,本能地踢掉鞋子,拉过被子钻了进去。 “谢了。”她咕哝一句,翻身朝里,睡得香甜。 这睡眠质量,真叫人羡慕。 萧昱辰怕温钰一个人孤单,想把他领去书房。 温钰却习惯了。他一个人在院子里,也玩儿的自在。 “掏鸟窝,摸鱼,练拳……渴了就摘阿娘种的菜果。厨房里还有温着的蛋炒饭,我自在着呢!” 温钰笑容耀眼,满足又快乐。 萧昱辰心底轻叹,这女人千万种不好,倒是把孩子养得真好。 萧昱辰默默离开梧桐院。 他却不知,他这一举动,在汀兰院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宋诗雨听闻,王爷亲自把王妃抱回梧桐院…… 她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的某一根弦,嘭地断了! “不,这不可能!” “不会这样的!” “好多人……都看了。”丫鬟小声说。 “不!我不相信!王爷最讨厌她了!六年前她算计王爷……” “那毕竟是六年前的事儿啊……再者说,王妃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丫鬟并非故意激怒宋诗雨,而是提醒她。毕竟只有宋诗雨得宠,她们在怀王府的日子才能水涨船高。 倘若主子失宠,她们这些下人,只会更惨。kanδんu5 “是,她是不一样了。被关了六年,我以为她不死也早疯了、傻了!” “没想到,这六年她摇身一变,倒是瘦了,漂亮了……她竟还会了医术?” “她真是温锦吗?该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宋诗雨喃喃自语,忽而眼底一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听说,温锦当年被关,她的陪嫁一个也没跟过去?现在,她那些陪嫁在哪里?” “都在王府各处当差,也不是什么要职,都是二三等的下人。”丫鬟说。 宋诗雨点点头,思索了一阵子。 “你把名册要过来,我看看。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 温锦睡了一整个下午,起来做了晚饭,用饭之后继续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这才把昨日的精力给补回来。 今日她精力充沛,打算回一趟温家,设法把大德兴茶肆从刘氏手里要回来。 昨日,借萧昱辰的光,把刘氏的侄儿给送进了官府。 再办这事儿,一定更容易了。 至于刘氏会不会恨她? 原主对刘氏言听计从,也没见刘氏对原主好过一次! 还不是把原主当傻子,当冤大头? 讨好得来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关系,更不会长久。 用罢早饭,温锦去梳妆,温钰收拾碗筷。 母子俩正要出门,迎面遇见一个身材圆润的丫鬟。 丫鬟瞧见温锦就跪下了,“小姐,婢子终于又见到小姐了!求小姐叫婢子回来服侍您吧!不在小姐身边的日子,婢子对小姐朝思暮想,天天惦念……” 丫鬟说着,眼泪潸然而下,好一副主仆情深的场面啊! 丫鬟声音不小,而且哭得婉转,立刻吸引了周遭下人们的视线。 特别是那两个在梧桐院门前小路上洒扫的丫鬟。 这两个丫鬟刚来,就引起了温锦的注意。 因为这二人看起来单薄瘦削,常常低着头,存在感很低,却是身怀功夫。 古代女子能学武艺的可不多。 要么是武将之家,要么是习武世家,要么就是专门做暗卫培养的。 让两个会功夫的女子……扫地?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她这里又不是少林寺的藏经阁。 温锦观察了她们几天,见她们除了扫地,就是关注梧桐院的动静,并不打扰她和温钰的生活,也不过分窥探。 温锦就只当没注意她们的存在。 这会儿,就连这两个扫地丫鬟,也略有些疑惑地注意着这边。 “你对我朝思暮想地……倒是圆润了许多,我甚欣慰呀!看来怀王府的伙食不错,比温家更养人。”温锦说。 丫鬟哭声一哽…… 这话叫人怎么接? 来的时候,温锦是最胖的。衬得她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娇小玲珑。 如今温锦瘦了,纤长高挑,反衬的丫鬟格外丰腴了。 主子在这儿关了六年,自食其力,一身膘都没了。 丫鬟吃的圆圆胖胖,还哭着说,想念小姐……多少有点儿虚情假意。 “小姐受苦了,看小姐如今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婢子愿回来伺候小姐!盼小姐留下婢子,千万别赶婢子走!” 丫鬟叩首在地,情真意切。 第45章 吃鱼聪明,王爷也补补 围观的下人,见丫鬟又是叩首,又是哭求……纷纷点头,称许这丫鬟重情义。 这六年,丫鬟不来伺候,也不能怪她。 毕竟当初,是王爷下的令,她一个丫鬟,岂敢违抗王爷? “素素,当初是谁把你调到别处去的?”温锦问。 “是、是王爷,当初小姐您在新婚夜……”素素说。 “如今又是谁叫你回来的?”温锦打断她,问道。 “是婢子自己想回来伺候小姐!”素素赶紧表忠心。 “你的卖身契在谁手里?”温锦问。 “这个……婢子不清楚啊?”素素道,“不是在小姐您的手里吗?” 温锦摇摇头,“没有。既然是王爷调派你去别处当值。那你能不能回来,还得问过王爷的意思。” “我虽嫁进怀王府,但没有管家之权。你有这心,我很感动,但我做不了你的主。” “王爷若同意你到梧桐院来,那你就来。” 温锦说完,绕过她往垂花门去。 两个扫地的丫鬟彼此对视一眼,一个继续扫地,一个不动声色地悄悄退走。 围观的下人也很快散了。 散开了还在议论,“这丫鬟也算有情有义。如今王妃也就刚好过一点儿,没有管家权,她就愿意回来。”wΑp.kanshu伍 “什么呀!王妃已经不同往昔,先是解了禁足,后又拿回嫁妆。还有昨日那事儿……她这是预见王妃要得势,才回来的!不能说忠诚,只能说,比别人更精明!” 温锦听到下人议论的只言片语。 她并不在意他人的议论,也不把素素的盘算放在心上。 她只关注自己的目标,其他皆是浮云。 等她到了二门外,却被告知:萧昱辰不准她出门。 准许她在王府各处走动,但不许离开王府!回娘家也不行! 温锦点点头,看来昨日的事情惹恼他了。 “古代,这点儿是不好,动不动就能限制人身自由。” 温锦摇摇头,但六年都关了,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她拉着温钰又回了梧桐苑,“今日给你做番茄锦鲤鱼火锅吧?把王府东湖里的肥硕大锦鲤捞一条吃了!” “好耶!”温钰兴奋了,举双手双脚赞成。 萧昱辰不让她出门?那就吃他的锦鲤,吃到他心疼为止。 温锦正准备鱼火锅的汤底调料。 萧昱辰却带着素素来了。 “你既改了恶习,本王也不是不讲情义。”萧昱辰说,“你这院儿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恰这丫鬟忠心有情谊,主动请缨,要回来服侍你。” “来烧火吧。”温锦顺口说道。 素素一愣,啥?烧火? 她在温家是大丫鬟,就算温锦不得宠,庖厨之地,她也从没去过呀? 到了怀王府,虽说成了二等丫鬟,也就是传菜、端茶送水、跑跑腿。 烧火这脏活、累活儿,她哪儿干过? 温锦回头看她,“你来服侍我?还是等我来服侍你?” 素素脸一僵,“小姐放着,婢子来。” 萧昱辰站在灶房门口,看着温锦切菜、烧水、刷锅、添柴……那驾轻就熟,信手拈来的样子。 他不由眼眸暗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果真是大不一样了。 这哪里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反观素素,刚坐下,就被灶膛里的烟呛得咳嗽,烟熏火燎地泪流满面。 笨拙的样子,倒比温锦更像位娇小姐。 萧昱辰看不下去,转身欲走。 迎面遇见提着一条大锦鲤,哼着曲儿回来的温钰。 “王爷也在?一起吃番茄鱼火锅呀?”温钰热情邀请,“瞧这大鱼,多肥呀!” 萧昱辰眼皮子跳了几跳,捏紧了拳头,才忍住没有暴走。 他的锦鲤! 父皇赐的观赏鱼! 蜀地花了千百两银子,人力物力无数,才保鲜保活送进京来的! “王爷不爱吃鱼吗?阿娘说,吃鱼聪明,您也补补!”温钰又扎一刀。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什么意思?温锦在他面前说,自己不够聪明? 他这是……又被这小娃鄙视了? “你干什么?”萧昱辰惊呼一声。 他见温钰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顿时吓了一跳。 “宰鱼啊!”温钰说得理所应当,“鱼得开膛破肚,去腮刮鳞才能吃的……唉算了,您就等着吃吧。” 萧昱辰无语……他不知道鱼要宰了才能吃吗? 这小孩儿是把他当傻子了。 “那么大的刀,你别再伤着自己。我来帮你。”萧昱辰挽袖子上前。 君子远庖厨。 他堂堂怀王爷,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挽起袖子,干杀鱼的活儿。 但看着眼前这五岁多的小奶娃,拿着个比他胳膊还长的菜刀,他心里直颤。 此刻,他脑海里只有那句“俯首甘为孺子牛”——他这是君子气度! 温钰却上下看他一眼,“您宰过鱼吗?知道从哪里开膛破肚吗?” “……反正不难。”萧昱辰答不上来,但也绝不认怂。 “那您看着。”温钰嘿嘿一笑,熟练地将大鱼砰的敲晕。 他小手握着菜刀,从鱼腹下头,靠近鱼尾那头,唰地剌开鱼肚子,嫩呼呼的小白手,熟练的掏出鱼肚子里的内脏…… 萧昱辰看呆了。 别说亲自宰鱼了,见人宰鱼,他这都是头一回。 除了垂钓的时候,他见到的鱼,都是在饭桌上,已经做得色香味俱全,拿起筷子就能吃。 他第一回知道,原来吃一顿鱼,是如此麻烦…… “啊……”女子突然惊呼一声。 看小儿熟练宰鱼,看入迷的萧昱辰,很不爽被人打扰。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丫鬟素素,竟被开膛破肚的鱼吓晕在地。 他不悦皱起眉头。 温钰也回头看了一眼,“唔,她可能只吃素!可惜了,姑母做的鱼火锅可好吃了!人间第一美味!” 萧昱辰不打算走了。看書喇 今日不论是冲这条极贵的锦鲤,还是冲温钰亲手宰鱼……他都要尝尝这人间第一美味。 萧昱辰什么忙都帮不上。 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怀王爷,第一次为什么都不做,而略显局促。 温锦手脚麻利的片好鱼肉,熬好浓郁的番茄汤汁。 “温钰,准备桌子。”温锦在厨房里喊。 她的声音充满生机活力,带着格外吸引人的烟火生趣。 这是贵为皇子、王爷的萧昱辰深感陌生的生趣,他只觉得自己被这个王府里最简单的小院儿,深深的吸引了。 他这回总算没有闲着,帮温钰一起抬桌子,摆锅子。 一只造型奇特的黄铜锅,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锅子中间有个竖起来的锥形烟囱,烟囱周围是环形的凹槽…… 第46章 你是去当小姐,叫王妃伺候你呢? “这锅为什么长这样?” “难道我们直接在锅里吃饭?” “为什么端上桌的菜,都是生的?肉也是生的?” “生吃?这是蛮夷之族的吃法儿吧?” 萧昱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温锦不理他,温钰也忙前忙后的从灶房往桌子上端菜。 温锦把黄铜锅的肚子里塞了炭,炭点着没一会儿,环形的锅里的汤汁就咕嘟嘟冒起了泡。 那鲜红浓郁的番茄汤,滚沸后散发又鲜又香,酸酸甜甜的味道。 萧昱辰这会儿明白了…… 锅子中间那烟囱,就是排烟的! “这设计可真巧妙!”他赞叹道。 他没敢动筷子……生的鱼肉,蔬菜,他真的难以下咽。 这就是温钰口中的“天下一地美食”? 萧昱辰有点可怜这孩子……改日,他一定要带这孩子去见见世面!让他知道,什么叫美食! 不管萧昱辰如何迟疑。 温锦母子俩可没拘谨,锅子沸腾以后,他们就把片的很薄的鱼肉下入锅中。 绿油油的菜叶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儿,过油炸过的豆腐皮,豆腐泡…… 厨房里有的东西,温锦基本都备了一盘。kanδんu5 火锅嘛,万物皆可涮。 萧昱辰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还好,不是生吃。 但直接从锅里捞着吃……怎么都有点儿“有辱斯文”! 但见温钰吧唧着嘴,吃得特别香。 萧昱辰也迟疑的夹了一片鱼肉。 鱼肉切得薄,熟的快,这么在浓郁的番茄汁里一涮……啧! 萧昱辰立时瞪大了眼睛—— 嗯?!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番茄和鱼,这么配的吗? 原来锦鲤不是看的?它就是用来吃的吧?! 怎么会有如此鲜美的鱼肉? 萧昱辰再也顾不得矜持,去他的斯文! 他只恨自己从小养的习惯,吃饭太慢! 再瞧温锦,吃得又快又不粗鲁,相反,还有点儿赏心悦目。 不成……不能看了,再看鱼肉都没有了。 这汤底才是灵魂啊,那菜叶子往里一涮,比御膳房做出来的还有味儿! 天已经热了。 三人坐在梧桐树底下吃锅子。 萧昱辰吃的大汗淋漓,别提多畅快了! 饭毕,他揉着自己的肚子,仰坐在树下的竹椅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王爷吃好了吗?”温锦问。 萧昱辰看她一眼,心道,这是又要赶他走啊? 可他这会儿吃饱了犯困,一步都不想挪。 而且,这院子里树下阴凉,风里带着花香,周围有虫鸣鸟语,菜畦里硕果累累……简直是世外桃源。 他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会儿还不想走。”萧昱辰干脆眼睛一闭,开始耍赖。 他的王府,他做主,他说不走就不走。 “你确实不能走。”温锦说,“做饭你不会,杀鱼你也不会,洗碗会吗?收拾桌子会吗?都不会也没关系,打水总会吧?” 萧昱辰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她。 仿佛她说了天大的笑话。 “这里是梧桐院,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呀。”温锦似笑非笑,“王爷定的规矩。”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既是本王立的规矩,那本王现在把规矩改了。那丫鬟,叫什么来着?” “素素是吧?赶紧收拾。” 素素刚醒了没多久。锅子里的肉已经没了。 别说那极其金贵的锦鲤了,就连猪牛羊肉都没给她留下。 她刚用番茄汤汁泡了点米饭,正要就着吃。 王爷又下令叫她收拾。 若是小姐下令,她还能卖可怜搪塞过去……王爷面前,她可不敢。 素素赶紧起来干活儿……这倒霉催的,她为什么要答应来这院儿啊! 她这娇嫩的手,是干这种粗活儿的吗? 她饿着肚子,满腹怨气。 温锦乐得不用收拾,她喜欢做饭,但不太喜欢洗碗。 如此大好午后时光,正是睡午觉的好时候呀! 温锦一觉睡到了晚上。 萧昱辰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素素也不在院儿里。 只有温钰抓了两只蝈蝈,放在一只破木盆里,斗蝈蝈。 “大黑牛加油!” “狮子头,咬它!” 他独自个儿也玩儿得起劲儿。 温锦见素素不在,微微勾了勾嘴角……也不知这丫鬟,能在这儿坚持几天? 晚饭做好,素素才从外头回来。 她瞟了眼温锦,目光有些躲闪。 温锦也没问她去哪儿,“灶房里给你也留有饭菜,吃完把桌子收了,碗儿洗了。晚上不用值夜,你睡西边耳房。” 素素一愣,似是没想到,温锦什么也不问,更没有苛责。 “是,婢子知道了。”素素身子一扭,进了灶房。 素素来了之后,温锦确实轻松了。 因为除了做饭,其他的活儿,她基本都交给了素素。 倒不是她挑食,是因为素素实在不会做饭。 让素素烧火,她差点儿把灶房给烧了。 温锦做饭就再也不用她了。 这几天,温锦又去垂花门试了几次。 仍旧没能出去。 “看来萧昱辰一点儿吃人嘴短的意识都没有!”温锦轻哼。 这几天,萧昱辰得空就来梧桐院蹭饭。 他什么都不会,吃饭第一名! 她和温钰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能吃! 吃她种的菜,吃她做的饭,还不让她出门!wΑp.kanshu伍 温锦盘算着,什么时候当面跟他提一提,她不收他饭钱,只换一个出门的权利,很合理吧? 温锦没想到,有人比她先忍不住了。 素素在梧桐院待了这几天,只觉得自己的手也糙了,脸色糙了,浑身酸痛。 以前同屋里住的小姐妹,都说她面有菜色,不如以前漂亮了! 这话可要了命了! “我是来伺候我家小姐的,没想到做的却是最下等丫鬟的活儿。” “刷碗,洒扫,提水,浇菜……” “我哪儿干过这些呀……呜呜,干不好还要挨骂……” “没想到,六年过去了,我家小姐的脾气,比以前还不好伺候了。” 素素见温锦不管她出门。 她便一得空,就溜出梧桐院,跟人吐槽抱怨。 有人会同情地安慰她两句,有人却只是听她说,并不附和。 这日傍晚,她又在梧桐院外头发牢骚。 恰一个婆子经过,婆子闻言,瞪眼看她。 “那你去梧桐院以前,这些活儿都是谁干的?” “咱们可都知道,梧桐院没有下人。” “怎么着?你不是去当丫鬟,替你家小姐分忧的?感情你是去当小姐,叫王妃伺候你呢?” “我可记得,是你自己巴巴求到王妃面前,求着去梧桐院。” “不是王妃求你去的吧?” 瞪眼跟素素嚷的,正是后院儿的常婆子。 常婆子经常得王妃恩惠,最听不得别人说王妃不好。 若是王府前院儿的人说,她听了也就忍了。 偏偏发牢骚的,竟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而且,这丫鬟说的是人话吗?好像王妃故意虐待她似的? 第47章 记住,只能放在王爷碗里 “我怎么听说,就连你一日三餐,都是王妃亲手做的呀?” “你这样娇滴滴的丫鬟,饭不会做,灶膛不会烧!” “吃了王妃亲手做的饭,你好大的脸面!还有脸在这儿说三道四,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本来黄昏的时候,就是王府里的下人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候。 忙了一天,下人们也可以在黄昏时候喘一口气儿,缓缓神儿。 也有那不当值的,串个门儿,聊两句闲天。 素素找人诉苦,本就找了个人多的地儿。 常婆子嚷嚷起来,嗓门儿又大,立时吸引来许多人围观。 就连梧桐院门前扫地的两个丫鬟,都被这动静吸引过去了。 常婆子这脾气,跟人吵架从来没怂过。 素素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家,她哪儿是常婆子的对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以前没做过这种粗活儿,我也没想到……小姐会叫我做这些。” “这话就可笑了!谁不知道梧桐院什么情况啊?不想去干活儿的,你去梧桐院干什么?” 常婆子掐腰道,“嘿,这就奇怪了,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梧桐院?你安得什么心呀?” “我……我没安什么心……”素素急了,似乎有些心虚。 “你是没安好心!”常婆子道,“你要是后悔了,再求王爷放你走呗!何苦在外头说王妃的坏话?王妃得不得宠,都是你的主子,哪有仆人在外头,议论主子不是的?你的规矩也学狗肚子里了?” “还大丫鬟呢?臊不臊得慌?” 一番争执下来。 周围的下人都在对素素指指点点。 素素彻底慌了神儿,“我,我不是,我没有……” 哪还有人再听她辩解。 素素无话可驳,急得扭头跑了。 常婆子见周围人太多,这会儿想起来怕了,也赶紧走了。 那两个扫地的丫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其中一个悄悄跟在了素素后头。 素素没回梧桐院,她绕了一大圈子,却往汀兰院去。 “侧妃,宋侧妃救救婢子吧!” 素素捂着嘴,站在廊下哭。 宋诗雨正在屋子里生闷气。 大婚一个月了,她身上的疹子早就好了! 可至今王爷也不来她房里过夜! 她主动去书房了几次,愣是连院门儿都没能进去!wΑp.kanshu伍 以前,她还觉得,不急,慢慢来。 可自从见了温锦的样子,她整夜做噩梦,梦见王爷把她赶出了汀兰院,抱着温锦住在了这里。 这可叫她寝食难安。 “谁在外头哭?烦死了!掌嘴!”宋诗雨怒道。 “是王妃的陪嫁,丫鬟素素。”桃儿说。 宋诗雨眉毛一挑,“叫她进来。” 素素一进门,就跪在宋诗雨脚边哭求,“侧妃救我,让奴婢离开梧桐院吧!奴婢待不下去了!天天做苦工,奴婢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多活儿!” “叫你打听的事儿,打探的怎么样了?”宋诗雨垂眸看着她。 “她是我家小姐,不会错的。奴婢不动声色地问了好些以前的事儿,小姐都记得。” “有些是很小的事儿,比如刘氏又为什么打了小姐。打完又给小姐送了什么好吃的……这种事情,外人不可能知道。”素素说得认真。 宋诗雨皱起眉头,“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呢?你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温锦吗?” “她是啊!她是瘦了,漂亮了……其实小姐她以前不丑,是刘氏喂她吃了……” 素素正说着,话音戛然而止。 她吓得闭紧嘴巴,脸色微微泛白。 “刘氏给她吃了什么?”宋诗雨问。 “都是下人自己猜的……”素素极小声地说,“本来小姐很漂亮,也不胖,更不笨,读书习字比大少爷还快呢。嬷嬷说,小姐三岁就能背诵千字文了。”kanδんu5 “小姐五岁的时候,继夫人过门。继夫人总是给小姐吃糖,特别多的糖。那种糖别处没见过……” “后来小姐就开始变胖,变丑,脸上长疖子……性格也越来越乖僻。” 宋诗雨很有兴趣,“那些糖,还能找到吗?” 素素赶紧摇头,“那糖只有夫人有……” 宋诗雨略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侧妃……您让奴婢打听的,奴婢都已经打探过了。” “您不知道,梧桐院的活儿有多累!我家小姐开了两大片菜园子,种了好些瓜果蔬菜,还有花草……” “若不是那院子里有水井,后院儿的奴才给送柴……奴婢怕还得挑水劈柴呢!” 素素想到这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活儿,别说一个胖小姐,就是十个胖小姐也瘦了呀!”素素边说边落泪。 宋诗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笑着问,“想离开那儿是吗?想嫁给前院儿的小厮李成……” 素素闻言,吓了一跳。 “我可以成全你。你嫁李成,也就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明白吗?”宋诗雨道。 素素连连点头。 “这个你拿着。”宋诗雨道,“我听说王爷最近时常到梧桐院用膳,是真的吗?” 素素又想哭了。 王爷不去还好,去了,她要干的活儿更多,还不敢偷懒。 “是……但纯粹就用膳。用完也不说话,就往院子里一坐,坐一阵子再走。”素素说。 “王爷,不跟王妃聊天吗?”宋诗雨问。 素素连连摇头。 不是王爷不跟王妃聊。 是王妃爱睡觉,吃完倒头就睡,把王爷一个人晾在院子里。 “那你就把这包东西,放在王爷的碗里。茶里汤里都可以,记住,只能放在王爷碗里。明白吗?”宋诗雨道。 素素浑浑噩噩地离开汀兰院。 她回到梧桐院的时候,萧昱辰恰在上房,同温锦说话。 素素连忙跑进灶房。 她关上灶房门,哆哆嗦嗦摸出宋诗雨给她的小纸包。 她沏了杯茶,将小纸包的粉末倒了进去。 她把纸填进炉膛深处,又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空无一人。 素素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宋侧妃教她的话,这才端着茶盏,出了灶房门。 “你拿的什么?”温钰突然从树上跳下来。 “啊……”素素吓了一跳,“小公子,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素素眼睛一转,忽然笑眯眯地对温钰说,“小公子,这是王妃吩咐给王爷沏的茶,你给王爷送过去,王爷必定喜欢。” 第48章 我请王爷看场戏 “姑母何时吩咐你沏茶?我怎么不知道?”温钰问。 “王妃以前吩咐婢子的呀,小公子可能忘了……你只要记得,这是王妃对王爷的心意就行。”素素冲他眨了眨眼。 “为什么要我送进去?你自己不送?”温钰问。 “王爷喜欢你,你去送茶,王爷会觉得你懂事,也会觉得王妃是真用心。”素素一脸认真。 “哦……”温钰拉长声音点点头。 素素欢欢喜喜地把茶盏交给温钰。 温钰低头嗅了嗅那茶,神色莫名地看了素素一眼。 “快去吧!”素素哄他道。 温钰没作声,端着茶盏就往上房去了。 萧昱辰正沉着脸,看着温锦,“你是怎么打算的?” 冷不丁地瞧见温钰进来,他脸色缓和了许多。 “钰儿,你去外头玩儿,我同你姑母说话呢。” 温钰把杯盏放在他面前,“我也有话想对您说。” “钰儿想说什么?” “您送来的丫鬟不好。”温钰说。 萧昱辰猛地看了眼温锦,又转向温钰。 “你为何说她不好?她欺负你了?” “她教我撒谎。可我不想撒谎。”温钰道。 “她教你撒什么谎?”萧昱辰脸色严肃起来。 “明明是她沏的茶,她却说是姑母叫她沏的。”温钰小脸儿严肃且疑惑,“她还说,这样王爷会更喜欢姑母。撒谎怎么会招人喜欢呢?” “姑母说,为了讨得别人喜欢,委屈自己做事,一定会积累怨气。需要用讨好维持的关系,也不是真正的好关系。” 温钰这番话,叫萧昱辰都微微一震。 这是温锦教他的?温锦能有这样的见识?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茶呀?茶里明明加了料。”温钰这话,如同一道惊雷。 萧昱辰面色一惊,低头嗅那茶。 除了茶香,他什么也没嗅出来,怎么说加了料呢? “你瞧见了?”萧昱辰问。 “我不用看见,闻都闻出来了,有药味儿。”温钰说。 萧昱辰却没太信这话,他从小习武,六觉敏锐于常人。 他都没嗅出药味儿,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儿嘛…… 温锦端过那茶,轻轻一嗅。 她哼笑一声,“我叫她沏的茶?好计谋。” 第49章 温钰是她的逆鳞,碰不得 “新婚夜,王爷不归,把我一个人丢在新房。那会儿我才十六岁,人生第一次离开娘家……我很害怕。” “我知道,王爷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我满肚子的委屈、惶恐,无人诉说。我只能跟你说。” “一个好姐姐,这个时候,一定能理解妹妹的无助吧?她会安慰那个全心信赖她的妹妹吧?”看書溂 “你却告诉我,上吊!寻死!把事情闹大,以死相逼!新婚夜逼死新娘,这骂名连王爷也背负不起。皇上也丢不起这个人!” “你告诉我,只要我敢上吊,冒死一搏,一定能让王爷回心转意……” “呵呵……也是我傻。我嫁给了王爷,我们就是夫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就轻信了你的话?” 温锦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的回忆着,述说着。 把所有人的记忆,都带回了六年前那个晚上。 是啊,一个十六岁,第一次离开娘家的姑娘……她能有多少人生阅历? 一个年少的小姑娘,多容易轻信人呀! 她是继母抚养长大的,身边人的教导或是教唆……太容易影响她了。 当大家重新审视当年发生的一切时,看温锦的目光,不由地就变了。 正在这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素素倒在地上,发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药效,发作了。 温锦停下了话音,冷冷看着她。 算计到她儿子头上? 那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院子里不管是未经事儿的大姑娘,还是已经嫁人的小媳妇儿,老婆子…… 这会儿全都看明白了! “那茶有问题啊!” “六年前,就是她挑唆,叫王府丢了脸。六年后,王妃刚好过一点儿,她又来生幺蛾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丫鬟啊?!” 萧昱辰沉着脸,从屋里出来。 温锦刚才那一番话,字字句句,仿佛敲打在他心头上。 他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过那一夜。 他一直觉得,是她歹毒、恶心、算计他。 却没想过,她也会惶恐,会害怕,她是拿命在赌……赌他的善良,赌他的怜惜…… “是本王误会你了。”萧昱辰很小声的说。 这话于他来说,很艰难,几乎相当于是低头,是道歉,是承认当年……自己错了。 “来人,把她带走!”萧昱辰连看都不想再看那丫鬟一眼。 但他不知道,如今的温锦,根本不在乎他是否道歉。 她也不在乎,当年谁对谁错。 “慢着!”温锦转过身,面对萧昱辰,“这还是我的陪嫁丫鬟吧?王爷可否把她的卖身契给我?” 萧昱辰皱眉点头,叫人找管家取来。 耽搁这一会儿功夫,素素的情况越来越不堪。 院子里的众人,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去看。 呵,这媚态…… 真是勾人呐!连在场的女子们,都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你想如何处理?”萧昱辰一眼都不想看,他甚至想把耳朵堵上。 “王爷,这茶可是她孝敬您的。若不是被她自己喝了,如今备受煎熬的,可就是您了。”温锦不轻不重地说。 萧昱辰脸色铁青。 “素素,你究竟是想帮我博宠呢?还是想害死我?”温锦看着地上的女子,眼底冰冷一片。 “依《大梁律》谋害主子是何罪名?谋害皇室,又是何罪名?” 温锦问道。 院子里霎时静的落针可闻。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奴,谋害其主,依律,杖毙。谋害皇室,罪加一等,株连亲族!” “你我到底主仆一场,我不忍看你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温锦缓缓说道,“这样吧,依照最轻的,通报衙门,杖八十。你自己挨其中二十杖。其余六十杖,叫你的至亲们,替你均摊。” “二十杖后,充为军妓。” 温锦一番话,平和而坚定,掷地有声。 梧桐院良久良久,都没人敢发出声音。 许多年以后,怀王府的下人仍旧清楚记得这一天晚上。 门廊下的灯笼,照亮怀王妃那张端庄威严,不可侵犯的脸。 平静又貌美的她,仿若不可亵渎的神祗,又像冷若冰霜的女王。 素素被人打昏了抬走。 萧昱辰没让人把她送去衙门……太丢人了。 他是王爷,他的王府本就有处置奴隶的权利。 “照王妃吩咐的做。”萧昱辰说道。 他是在跟温锦道歉。 但她一脸冷漠。现在的她,已经不差当年的一个道歉了。 萧昱辰离开梧桐院后,默默在王府的小路上走了许久。 他身后一直跟着季风,和一个扫地的丫鬟。kΑnshu伍.ξa “王爷可是觉得,王妃此举……过于狠辣?”季风有些担忧他的状态。 半个多时辰了,萧昱辰只是走路,一言不发。 季风的话,让萧昱辰停下来。 他摇头,“本王是那心软之人?那杯茶,可是给本王准备的。若非被发现,露出丑态的,就是本王。一个奴隶,死不足惜。”看書喇 “本王只是在想……她真的成长了。如今的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季风忙点头,“是啊,王妃的威势,今日一下子就立住了。这后院,谁再想打王妃的算盘,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她为何选在今日立威?”萧昱辰道。 季风摇头,“那丫鬟刚好撞上?” “那丫鬟利用温钰。”萧昱辰叹了口气,“看来,温钰是她的逆鳞,碰不得。” 萧昱辰也想打温钰的主意……现在,他有点儿迟疑。 “王爷……”扫地丫鬟有点儿急。 萧昱辰这才注意到她,“说。” “奴婢一直盯着素素,发现她虽在梧桐院当值,却时常往汀兰院去。” “今晚出事之前,素素和婆子吵了一架,哭着往汀兰院去了。在里头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就出了这事儿。” 扫地丫鬟回禀道。 萧昱辰眯了眯眼,“你是说,今晚的事儿跟宋侧妃有关?” “奴婢只说自己看见的,并不妄加判断。”丫鬟说。 萧昱辰冷笑一声,“去汀兰院。” 汀兰院刚熄了灯。 梧桐院的动静,宋诗雨也听闻了。 她脸色苍白,“温锦这么厉害……” 她刚惴惴不安地躺下,就听丫鬟来报:“王爷来了!” 第50章 王爷您是在吃醋吗? 宋诗雨吓了一跳。 嬷嬷劝她,“就说歇下了,请王爷明日再来吧?” 宋诗雨一巴掌甩在嬷嬷脸上。 “王爷好容易夜里来,我一个月都还未能圆房……你也被人收买了吗?” 宋诗雨披衣去迎。 她衣衫单薄,在廊下恭迎,看起来柔弱娇美,楚楚可怜。 萧昱辰眼风扫过,勾唇一笑,“起来吧,其他人都退下。” 宋诗雨心中大喜……终于等来了! “季风守在门口。”萧昱辰又说。 宋诗雨笑容僵住。 这种事儿……还要人“听墙角”吗? 就算要听,也是过来人的嬷嬷们听了,好进宫回禀淑妃娘娘吧?怎么留季风一个男子在这儿听? 宋诗雨心下不满,却不敢表现。 她垂首跟着萧昱辰进了屋。 萧昱辰往那儿一坐,她就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萧昱辰推开她的手,目光冷淡盯着她的脸。 “知道本王为何娶你吗?” 宋诗雨耳朵里“嗡”地一声,全身的血直往上冲。 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在这一刻,将被人无情地揭开。 “因为……我跟、卫姐姐有几分像……”宋诗雨声音轻颤。 萧昱辰哼笑,“东施效颦,也敢说像?” 宋诗雨浑身发烫,无地自容。 “你爹在朝堂上参奏本王,构陷本王结党营私。后经查明是诬告,父皇震怒,原本要抄家流放。” “你爹长跪我师父门前,求我放过你一家。他把你送本王,做洗脚丫鬟。本王怜惜你书香门第,且朝堂之争,与你一女子无关……所以,给了你格外殊荣。” “怎么?你父女俩,都觉得本王很蠢,很好愚弄,是吗?” 宋诗雨扑通跪倒,“王爷恕罪!婢妾不敢!不敢!” “本王给了你和你家脸面,你却要让本王没脸?” 萧昱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确有几分相似……” “善妒会让女人变丑。你可想过,有一天,你不再像她了,你于本王,还有什么价值?” 宋诗雨如遭雷击,惊恐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思绪。 “罢了,这次饶了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想那不该想的……才能活得久。明白吗?” “明、明白了……” 萧昱辰起身离开。 宋诗雨瘫软在地。 “王爷有令,宋侧妃禁足汀兰院一个月。其间,院内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季风宣布完,也匆匆离开。 宋诗雨伏地痛哭。 她不明白! 她究竟哪里不如温锦?要被他这样羞辱?这样对待? 他不是讨厌温锦吗?他不是厌恶至极吗?为什么要护着她? …… 温锦震慑了众人。 萧昱辰敲打了宋诗雨。 怀王府风平浪静了几天。 这几天,萧昱辰食不知味。 因为他没好意思去梧桐院蹭饭。 “原本归还她嫁妆的时候,就该把她的陪嫁下人都给她。怎么就疏忽了?” 萧昱辰有气儿没地儿撒,又把管家叫来骂。 管家偷瞟他一眼,心里委屈,却不敢说话。 那不是王爷故意想刁难王妃,才不给派人伺候的吗?做下人的,自己哪儿敢擅做主张? “现在一个丫鬟出了事儿,再把其他的给她?本王脸上无光啊!”萧昱辰说。 管家急中生智,忙说:“不如把牙行找来,把陪嫁下人和牙行手里的人,一起送过去,请王妃自己挑?” “倒像是我讨好她似的!”萧昱辰轻哼。 管家想哭……您既想示好,又不想低头,您到底要怎样? 难道想让王妃求着您示好? 萧昱辰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但温锦如今那性子……估计不可能了。 “你下去吧,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萧昱辰道。 管家吓了一跳,完了,他地位要不稳啊? 萧昱辰又叫了季风进去。 “大德兴茶肆的铺子,办得怎么样了?”萧昱辰问。 “刘家托了温尚书求情,温尚书听说王爷放了话,没敢干预。人都送到采石场服役去了。”季风说,“铺子被衙门封了,地契房契还在温家手上。” “王爷要把铺子夺回来,给王妃吗?”季风问。 萧昱辰摇摇头,“不用。她不是想买宅子吗?把本王在温泉山庄的别院,低价卖给她。” 皇帝赏他的有温泉山庄,他自己也划地盖了一处别院。 皇帝赏的自然不能卖,但他自己的就另说了。 “……王妃已经买过宅子了。”季风小声说。 萧昱辰皱眉看他,“什么时候?她这几天都没出门,怎么买的?” “卑职也是听说……后院儿的下人跟王妃关系好。他们递消息,递文书,签字盖印……就把契书办好了。”季风时不时偷瞥王爷脸色。 萧昱辰狐疑居多。 “她手里现钱不多吧?她若有钱,能五百两把秘方卖给揽月公主?” “唔,听说王妃买的是崇文院附近一处三进大宅子。宅子修的可精致了,是从南方请的园艺匠人做的。”季风故意漏掉重点。看書喇 萧昱辰皱眉思索片刻,目光如剑,盯着季风。 “崇文院附近的宅子有价无市,稀缺之物价钱奇高。她有钱买崇文院的大宅子?谁卖给她的?多少钱买的?” 萧昱辰又不傻,这事儿一听就不对劲儿。 季风打量他脸色,又瞥了瞥门口,计划着等会儿王爷震怒的时候,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卑职也是今日才打听到……是,是沈家卖的。六、六百两成交。” 书房里寂静,死气沉沉。 季风如有芒刺在背。 完了完了……王爷雷霆之怒,他承受不住啊! “呵,呵呵……六百两?崇文院三进的大宅子,沈家是倒贴银子卖给她的呀!” 萧昱辰怒极反笑,“沈淮长本事了!这是倒贴了近千两吧?” 王爷还是不了市价,季风心说。 “两千多两呢。”季风说。 “什么?”萧昱辰怒火中烧,目光如炬。 “倒贴了两千多两,”季风说,“不过这事儿不是沈世子办的,是沈老夫人。” 萧昱辰如同烈火被泼了盆冷水,滋啦一声,气焰灭了些。 “外祖母?为何?她老人家不知道温锦是我的……” “不对,都能找到怀王府后门,把契书办妥了,那一定已经知道温锦的身份了!他为何还要这么做?” 季风嘶了一声,“是啊,为什么呢?” 萧昱辰瞪他一眼,心酸道:“难道是外孙始终比不过孙子亲?她老人家偏袒沈淮?” 季风吸了口气……王爷您是在吃醋吗? “叫温锦过来!”萧昱辰怒道,“本王给她宅子她不要!沈家给她她就要!她什么意思?!” 季风暗笑……哎哟,王爷您还真像是在吃醋。 第51章 善缘,结下了? “回王爷,王妃不在府上。”季风说。 萧昱辰愕然看他,仿佛没听懂。 “处置完那丫鬟,您就交代,不必拦着王妃出门了。”季风说。 “呵……”萧昱辰冷笑,他已经不想问温锦去哪儿了。 脚指头也能猜出来,她必是去沈家了! 萧昱辰的脚指头真猜对了。 温锦正是去了沈家。 她捡了沈家好大一个大便宜,不登门拜谢,都说不过去。看書溂 不过,她也不会叫沈老夫人吃亏。 她带了回礼来,前几日事情办妥,她却没出门,就是在家准备礼物。 温锦今日前来,一身女装,还专门叫常婆子的媳妇给她梳头绾发。 常家媳妇梳头的手艺不如铁娘子,发髻挽得有点儿松垮。 但偏偏有种慵懒的美感。让温锦原本高冷的气质,削减了冷厉,反而多了许多柔和婉约之美。 加之她今日选了深色的罗裙,整个人有种特别沉静的气质,让人多看她一眼,那浮躁的心,都不由自主跟着沉静下来。 “你这么多礼做什么?你还来谢我?老身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又是长辈。就登门去谢你了!” “老身这一条命,难道还不值一处宅子吗?” 温锦行礼。 沈老夫人连忙叫人拉她起来,让她近前坐着。 温锦往那一坐。 沈老夫人立马嗅到让她浑身舒坦的荷香。 她不由深吸一口气……这香味儿,可叫她惦念许久了! 今日没有旁人,正好问问这孩子…… “长者赐不敢辞,老夫人厚恩,恰是我迫切需要的,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温锦说着,拿出她给老夫人准备的回礼,“这是我自己做的安神香。我看老夫人面色发黄,唇色略深,眼下有灰青……猜测老夫人睡眠不好,时常头痛。” “这香助眠效果非常好,老夫人以后睡前点一支,保准睡得香甜。” 沈老夫人一听这话……什么叫送到心坎儿里? 温锦送的礼,才是送到她的心坎儿里了呀! 沈老夫人有钱有闲有地位,什么都不缺,但就缺一个好觉啊! 人睡不着有多痛苦?谁失眠谁知道! 老夫人接过那油亮油亮的长条形木头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嗬!” 一股清新的荷香,扑面而来。 仿佛她此时,正置身于荷塘之间,千万朵荷花竞相开放似的。 不对,这荷香里混着淡淡的药香,并不刺鼻,反而叫人身心放松,沉静。 “你还会做香?”老夫人看着那码得整整齐齐,约莫有二三十根线香,问道。 “跟我外公学过。老夫人,对不起,起先是我瞒着您……” 温锦说着,起身向沈老夫人行礼。 “这孩子,起来说话。你瞒着我什么了?” 温锦并没有起身,她仍旧半蹲着,这姿势挺累的,但站军姿也累,她是练出来的。 她蹲得四平八稳,缓缓开口,“我是温锦,怀王之妻。先前女扮男装,没有透露身份,还使得宣王世子误会,实在失礼。老夫人非但不计前嫌,还以厚恩待我。倘若再不向您坦白,我就愧对您的心意了。” 沈老夫人看着她,若有所思,没说话。 “我隐瞒身份,并非图谋不轨。怀王殿下因误会而厌恶我,已有六七年之久。当年的事情,我年少无知,解释不清。如今就算是想解释,认证物质,皆已经不在。想求得王爷谅解,冰释前嫌,也绝非容易之事。” “我只想着,别再惹王爷不快。王爷嫌我丢人,那我就不提王爷名讳。女扮男装,掩人耳目……所以就成了您看到那样。” 沈老夫人年纪大,比年轻男人有耐心得多。 她耐心听完温锦的解释,道:“起来吧,我知道了。老婆子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淮儿的事,不怪你。” “我听铁娘子说了,那是他一厢情愿……辰儿少小离宫,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也是个好孩子。” “他身为皇子,自打出生,就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有些争斗,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把他纠缠其中。” 温锦点头,心中却啧啧:沈老夫人您可不是普通人。您女儿是皇妃,外孙是皇子,儿子是宣王……您还是普通人?您叫普通人怎么活? “人位置越高,越是身不由己,越是没有自由。” 沈老夫人拍拍温锦的手,“我看你跟当年大不一样了。你外祖父医术好。你爹也是个能干的,官场那些是是非非,咱们女人不懂。但他们的勤勉,好学,内敛……咱们都可以学。” 温锦受教点头。 “辰儿这些年,也愈发沉稳老练了。当年的事儿,是是非非,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得好好过呀!” “谢老夫人教诲!” 沈老夫人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乏了。 温锦见状,起身告辞。 沈老夫人这个“善缘”,算是结下了。 温锦才出门。 沈老夫人就让丫鬟把线香点起来。 袅袅白烟缓缓上腾,一股沁人心脾的荷香,四下弥漫。 沈老夫人躺下不一会儿就有鼾声传来。 小丫鬟们都惊了,“神了!老夫人这睡着的也太快了吧?” “效果这么显著……这香不会有问题吧?” “你傻呀?香是怀王妃自己做的,亲自拿来的,如果有问题,她能跑得了?” “嘘……” 丫鬟们各自退开,不敢再说话打搅。 老夫人平日里入睡困难,精神不济。 人若睡不好就浑身不舒服,吃也不吃香,干嘛都提不起劲儿。 难得她睡这么好。 温锦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的,拜过老夫人之后,温钰就被铁娘子领去玩儿了。 温锦去园子里领了温钰,正准备离开沈府。 迎面走来一位衣着艳丽,柳眉高挑,气势凌人的姑娘。 那姑娘气势汹汹走到温锦面前,横眉冷对,“你就是六百两买了我家宅子那女子?” 温锦不动声色看她,“你是?” 一旁丫鬟趾高气扬道:“这是我家三小姐!” 温锦看了沈三小姐一眼,对方无礼,她自然也不用客气。 “我劝你最好把宅子还回来!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那宅子别说六百两,六千两都不止!” 沈欣兰很生气,怒目而视,好似温锦占了她天大的便宜。 “但我相信,沈家没有一个傻子,他们肯六百两卖给我,一定有原因。”温锦说。 “呵,你装什么傻?还不是你挟恩图报!你给我祖母扎了针,我祖母念你的情,才把那宅子给你!你竟然真的收下了?!真是厚颜无耻啊!”沈欣兰怒道。 温锦挑了挑眉,“哦?你的意思是,沈老夫人卖给我宅子,只是惺惺作态?并非真心实意?” 第52章 你还救过她呢!你忘了? “我……你胡搅蛮缠!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沈欣兰急了。 温锦不急,从容看她,“那沈三小姐是什么意思?” “你把宅子还回来!别跟我扯别的!”沈欣兰脸上涨红。 “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要宅子呢?”温锦缓缓问道,“这宅子是沈三小姐的?还是你能代表沈老夫人?” “那宅子是祖母留给我弟弟的!你厚颜无耻夺走了宅子!不就是给我祖母扎针了吗?你还真有脸要!” “那日就算没有你扎针,胡太医也能救我祖母!你多此一举!就是为了图财!” 沈欣兰鼻翼微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温锦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赶紧还回来!”沈欣兰哼道,“算你识相!” 温锦笑说:“我明白,你今日惹了大祸了。不但连累了自己,且连累了你沈家所有的姐妹。” “已经出嫁的姐妹,会因你在婆家人面前丢脸。未出嫁的姐妹,会因你而不好说亲。” “更连累你自己,怕是谈婚论嫁都难。还有你口中那个弟弟,将来更是因你仕途艰难,你今日所说的话,都是他未来人生路上的污点。” 沈欣兰闻言愣住。 “你少胡说八道!给我掌嘴!” 丫鬟闻言,就要冲上来打温锦的脸。 温锦一把抓住丫鬟的胳膊,冷冷看着沈欣兰。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黄香九岁温席,王祥卧冰求鲤’的故事,就连街头不识字的小儿,都能讲得头头是道。可堂堂沈家嫡出三小姐,竟然重视一处宅子,超过自家祖母的性命。敢问,圣上听闻此事,会不会责怪令尊大人,没有教好儿女呢?” 沈欣兰脸上一惊,倒退了一步。 “不孝,此乃第一宗罪。救急如救火,就是问胡太医本人,也不敢说我当日扎针是徒劳无用功。” “就算沈老夫人不感谢我,你们做儿女子孙的,都该替沈老夫人谢我,这才是孝道。” 温锦不卑不亢,平静淡然看着沈欣兰。 “无礼,此乃沈三小姐第二宗罪。我买那宅子,既不是沈三小姐你私有之物,你便做不得主。沈老夫人做的决定,你一个小辈儿跳出来,指手画脚,这就是你沈家的礼仪?” 沈欣兰脸色由红转白,手脚轻颤。 她有点儿怕了,色厉内荏,“你,你……” “目无尊上,没有教养,连累自家兄弟姐妹,此乃沈三小姐三宗罪。” “你向我要回宅子,无非觉得,这宅子卖给我不公平。但你不在你家内部解决这个矛盾,把矛头转向我一个外人,向我暴露了你对长辈决定的不满,让我看到你沈家内部的不和。” “家丑不外扬,你却自曝其短。” “你连累了沈家的名声,更连累你弟弟,你觉得他们会感谢你?还是会怨恨你?” 温锦声音平和,自始至终没有高声说话。 这会儿不仅沈欣兰怕了,就连她的丫鬟,都知道……坏事儿了! 她们没打听到温锦的身份,还以为她是个不起眼,不知名的小户人家女子。 沈淮所谓的“女神医”,不过是被她的容貌骗了。 沈欣兰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没曾想,温锦不惊不乱,四两拨千斤地就把她的怒气转化为恐惧…… “你,你若敢出去乱说!我,我撕了你的嘴!”沈欣兰又惊又怕地威胁道。 温锦笑着摇头,“我若是你,当下最在意的,就不会是一个外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在这个家里,谁的话语权最重?谁对我的看法最重要?那必然是沈老夫人。如果是我,当下最重要的,是沈老夫人会怎么看我?” “祖母会对我失望吗?祖母会觉得我不在乎她老人家的性命吗?祖母会觉得我对她有意见吗?” 沈欣兰猛地吸了一口气。 温锦这几句话,可谓句句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是啊!祖母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啊! 沈欣兰后悔了……她冲动了,她被人挑唆,来找这女子……实在是上当了! “我若是你,现在就会在祖母门前,长跪不起。一是表现我认错的态度,二是让祖母同情怜惜。” “我既是她嫡出亲孙女,知错就改,祖母还真能记恨我吗?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管他干什么?” 温锦淡淡看着沈欣兰。 沈欣兰性子要强,从来都不服软。家里的姐妹,她从没服过谁。 可这会儿,她盯着温锦,瞪了片刻……竟然真照温锦的话,蹬蹬跑去沈老夫人房门前,跪了下来。 丫鬟扶她起来,她都不肯。 “小姐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丫鬟吓哭了。 沈欣兰咬牙摇头,“她说得对,此时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我得先挽回祖母的心。” 跟在后头的铁娘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本想第一时间冲上来,拦住沈三小姐。却没想到,温锦三言两语,就把冲突化解了。 反倒劝住了三小姐! 铁娘子看向温锦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那女子是谁?”萧景楼盯着温锦,问道。 七皇子萧景楼,今日来找沈淮。 两人本在阁楼上说话,谁知沈淮瞧见这女子,匆匆就往这边走。wΑp.kanshu伍 萧景楼还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子这么着急的样子,便也好奇跟了过来。 没曾想,竟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 萧景楼盯着温锦,眼底尽是兴味儿盎然。 沈淮的目光却颇有些复杂。 他已经知道温锦的身份……祖母之所以卖宅子给温锦,也有他的原因。 他竟看上了表哥之妻……真是闹了大笑话了! 祖母这是替他善后,替他赔礼道歉来着。 可他心已经动了,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望向温锦的目光,既有爱慕缱绻,亦有心痛惋惜……表哥从来都不喜欢她,也不曾珍惜过她……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问你呢,她是谁?怎么京都从没见过这般惊艳姿色?”萧景楼用肩膀撞了下沈淮。 沈淮嘲讽轻哼,“你不会想知道她是谁的。” 萧景楼挑眉,“说什么胡话呢?许你认识,不许我认识啊?” “这女子可真厉害,在你家的地盘上,愣是把你妹妹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去老夫人门前跪着了。” 萧景楼眼中是浓浓兴味儿,他赞叹说,“这胆气和智谋,不俗啊!” 沈淮闻言,脸上的嘲讽更浓,“你真想知道她是谁?” “别卖关子了!” “你还救过她呢!你忘了?” 萧景楼一脸懵逼,他救过这高冷美艳的女子?他怎么不知道? 第53章 刘氏也不敢对本妃不敬!滚 “胡说,我若见过她,这般相貌、气质,我能忘?”萧景楼说。 “你当时是顺手救人。可没想到,她惦念你的救命之恩,老是想感谢你。”沈淮讽刺说,“把你烦得不行,你都后悔救她了。那时候,谁在你面前提‘救命之恩’,你就跟谁急。你全忘了?” 萧景楼茫然看着沈淮,伸手摸沈淮的额头。 “沈世子烧糊涂了?怎么净说胡话呢?” “不跟你扯了,你不说,我自己去问她!” 萧景楼说着,就朝温锦追去。 “你别去!”沈淮伸手拦他,被他躲过了。 温锦正要蹬车离去。 “姑娘慢走!”萧景楼喊住她。 温锦回头。 如此近距离,温锦的相貌比刚才在连廊里远观,更叫萧景楼惊艳。 他呼吸微微一滞……心头如老鹿乱撞。 温锦对这样的眼神见怪不怪,她抱起温钰,放在车架上,“你进去等我。” “姑母快点!”温钰钻进车厢。 萧景楼一听,这孩子叫她“姑母”,脸上笑容更是灿烂。 温锦对萧景楼微微福身,“拜见海陵王。” “姑娘请起,你认得我?”萧景楼轻笑。 “姑娘?”温锦轻笑,她可是梳了妇人的发髻呢。wΑp.kanshu伍 “海陵王当称呼我弟妹,或是——怀王妃。” 萧景楼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懵了好一会儿,“八弟什么时候休了那‘温猪’,娶了你这样的绝色佳人?” 温锦看着当面称呼她“温猪”的萧景楼,似笑非笑。 “他竟也不请我们吃喜酒,这是要金屋藏娇呀?”萧景楼说。 “世人都说海陵王乃风流才子,虽贵为皇子,却不骄不躁,德才兼备,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世人之标杆。” 温锦被骂,却把高帽子戴在萧景楼头上。 萧景楼立时虚荣心爆棚,“世人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他嘴上谦虚,脸上却是得意洋洋。 温锦话音一转,“幸而我家王爷还未学成,幸而天下人也未学成,不然,真是天下都乱了套了。” 萧景楼被一捧一摔,有点儿懵逼。 “弟妹这话……什么意思?” 温锦却笑笑,没理他,蹬车离去。 “诶,你别走……”萧景楼回想她刚才,耐人寻味的一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沈淮见温锦离开,这才走上前来。 “有意思吧?”沈淮嘲笑道。 “她夸我还是骂我呢?我怎么既飘飘然,又有点儿心虚呢?”萧景楼问。 沈淮呵地一笑,“你当人家面,骂人家是‘温猪’。人家却夸你‘德才兼备’‘世人楷模’。你说是夸你,还是骂你?就问你脸烫不烫?” 萧景楼更懵了。 半晌,他才回过味儿来。 “你说她是谁?她是温猪……呸,她是温锦?!” “怎么可能?!” 萧景楼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他痴痴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底的兴味儿愈发浓得散不开。 “我还救过她呢……她如今竟变得这么美了?”kΑnshu伍.ξa 萧景楼跟温锦说话,也没避着人。 当时有车夫,有小厮……也不知是谁把这事儿给传开了。 后来京都贵圈儿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 旁人不敢开海陵王的玩笑,但其他皇子可没那么避讳。 他们甚至当着萧景楼的面问他,“世人楷模,当面被人讽刺挖苦的感觉如何呀?被人抬那么高,摔下来痛不痛?” “那温锦如今这么厉害了,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温锦真的变漂亮了?能让一直避她如蛇蝎的七皇子都主动搭讪?” 温锦在皇子们的圈子里,狠狠的火了一把。 这都是后话。 原主被算计,爬上萧昱辰的床之前……其实是仰慕萧景楼的。 因她被人推入水中,差点淹死,是路过的萧景楼救了她。 她因救命之恩,对萧景楼钦慕非常。 但萧景楼后来当众说过,后悔救她,想起来就恶心,云云。 对待这种人,温锦没有当面把他骂得太难听,已经是她给原主的面子了,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嘛。 温锦从沈家离开之后,没有回怀王府。 她难得出来,干脆一次把重要的事儿都办了。 “去温家,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温锦靠在车上补觉。 温钰守着她,托着她的头,怕她撞着车厢壁。 温锦只觉脑袋后头软软的,这一觉睡得特别香。 “姑母,到了。” 温锦这次没穿男子装束,又是萧昱辰以前的车夫王良驾车。 温家人不敢为难,放马车进去,车到垂花门才停下。 温锦刚下车。 垂花门里就闪出一道身影,“大小姐,这边说话。” 这人看着粗憨,却是忠诚。他是温盛钧院里的守门,石头。 “大哥叫你在这儿等我吗?他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回来?”温锦问。 “小的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石头说。 没等温锦再问,他就急着说道:“少爷叫我告诉小姐。大德兴茶肆出事儿,刘氏的大侄儿被抓走,服了苦役。” “刘氏又气又急,她往怀王府去了好几次,都被怀王府的人给挡了回来。这几日都气病了。” “少爷担心大小姐回来,会被刘氏的人抓过去,所以特地叫小的在这儿等着,提前告诉您,好叫您有个准备。” 温锦点了点头。 刘氏去怀王府,她倒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萧昱辰并没有告诉她。 “我爹在府上吗?”温锦问。 “在的。”石头点点头,“大小姐要去找老爷吗?” 温锦摇摇头,“不必。这事儿他不一定管。他若不想管,咱们请不来。他若想管,不用咱们请。” “走吧,先去看大哥。” 温锦跟着石头,正往书斋走,就见刘氏身边的大丫鬟,黑着脸迎面而来。 “大小姐,夫人叫您过去。”丫鬟敷衍地行礼说道。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温锦问。 丫鬟看她一眼,低下头,“是夫人叫您……” “掌嘴。”温锦冷声道。 丫鬟愣了一下,错愕看着温锦。 “我叫你掌嘴,没听见?”温锦面色冷淡。 丫鬟深吸一口气,忍怒教训道:“大小姐,夫人可是您的母亲!婢子是夫人面前……” “啪——”温锦一个大耳光甩在她脸上。 温锦手劲儿大。 丫鬟被扇得踉跄了一下,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温锦。 “你敢打我?我是夫人的大丫鬟,在此代表的就是……” “啪——”温锦又是一耳光抽上去。 刘氏的大丫鬟,何曾挨过这种打? 她细皮嫩肉的,两边的脸立刻肿起了指头印子。 “我嫁入怀王府的时候,温尚书就扬言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整个京城都知道。如今,我乃是怀王妃,不是你家的大小姐!” “刘氏区区四品诰命,胆敢对本王妃呼来喝去?谁给她的胆子?” “别说你一个丫鬟,就是刘氏在这儿,也不敢对本妃不敬!滚!” 第54章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温锦一个好脸儿都没给这丫鬟,牵着温钰的小手,干脆利落的转身而去。 丫鬟又惊又怕又委屈,抹着眼泪,找刘氏告状去了。 石头愣在原地好久。 “大、大小姐……等等小的!” “大小姐!您可真飒!” “您是这个!” 石头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温锦轻笑,“狐假虎威罢了。” 谁叫某人老是去她院儿里蹭饭呢?她也得收点儿利息不是? “可是您不怕吗?刘氏如今连大少爷都敢苛待……” “刘氏苛待大哥了?”温锦脸色一冷。 石头缩了缩脖子,“也……也没什么。” 温锦哼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大哥。” “大小姐,您别……唉,就是,饭菜简陋,一天三餐改成了两餐,冬季的炭不给足。这都夏季了,今春的衣服还没给做呢。夏季的……就更别提了。” 石头跟在温锦身后,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小声嘟囔着。 “我知道了。”温锦没什么表情,却一笔一笔,都记在了心里。 温锦去书斋见大哥时,丫鬟也跑回了刘氏的房中。 她一进门就跪在刘氏榻前,低头呜呜地哭。 “哭什么?温锦呢?”马嬷嬷喝问。 丫鬟缓缓抬起头来,“她说,她是堂堂王妃,夫人不过区区四品诰命,不配唤她来……” “嗬……”嬷嬷看见她的脸,倒抽一口冷气。 刘氏也气得忽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打你?!你没告诉她,是我叫你去的?”刘氏怒道。 “说了……她说,就算是夫人,她也一样教训!”丫鬟道。 “反了!反了天了!”刘氏气得眼前一黑。 “夫人!夫人!” 丫鬟、嬷嬷慌成一团。 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从外头进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小姑娘问道。 “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不来拜见夫人不说,夫人派人去请她,还被她打成这样!” “她还口出狂言,说夫人去了也一样教训……”屋里的小丫鬟,对温如月道。 温如月是刘氏的亲生女儿,今年刚及笄。 她长相娇美可爱,又被刘氏捧在手心儿,是温家真正的掌上明珠。 “好啊!前几次她回来,我去外祖家,没遇上她。叫她欺负了我母亲和二哥!这次我可不会放过她!” 温如月站在床边,怒气冲冲道,“母亲别生气,温锦这么不知礼,没教养,我去教训她!” “拿我的鞭子来!” 刘氏吓了一跳,“她再怎么样,都是你姐姐。她不知礼,你不能和她硬来!她毕竟是怀王妃……” 温如月冷哼,“怀王又不喜欢她,若不是爹爹的身份,怀王早休了她了!” 刘氏却摇了摇头,“六年前不休,如今……恐怕是更不会休了。” “母亲今日是怎么了?您怕她,我可不怕她!我替母亲出气去!”温如月气哼哼地走了。 “你回来……”刘氏叫不住她。 “让二小姐去试试她的深浅也好……”马嬷嬷说道。 刘氏看她一眼,“嬷嬷也糊涂了吗?” “大小姐这次回来,如此耀武扬威……难道是得了怀王的什么特许?夫人您是长辈,您出面教训她,轻了不顶用。重了容易得罪王府。” “但是二小姐去就不一样。她们是姐妹,王妃总不好端着架子教训二小姐,反倒惹人嘲笑。” “夫人您暂时不出马,叫二小姐打头阵,您进可攻,退可守呀!” 马嬷嬷是刘氏的陪嫁,一把年纪,倒是老谋深算,把刘氏劝得连连点头。 “夫人躺好,您还‘病’着。二小姐替您心急,也是情理之中。老爷知道了,非但不会怪罪,还要心疼您和二小姐呢!”马嬷嬷冲她眨了眨眼睛。 刘氏赶紧躺下,“你看看,这脸色够不够苍白?要不要再敷些粉?” …… 白鹿书斋中。 温锦正和温盛钧商量着,让他搬去新买的宅子。 “家具还不全,慢慢添置吧。”温锦说。 温盛钧很是激动,脸上又感激又愧疚,“你小时候,我没照顾好你,如今反倒叫你照顾我……” “大哥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兄妹不就是相互扶持吗?”温锦看他。 温盛钧连连点头,把感激的话都咽回肚子里。kanδんu5 这些话说出来太虚,太空洞,他要牢牢地刻在心里,用行动回报妹妹! “只是爹是好面子的人,跟东府关系那样,都没分家。他能让我出去住吗?”温盛钧摇了摇头,对他爹不抱什么希望。 “那边离崇文书院很近,宅子又大又敞亮,而且沈家人请江南的园艺匠人设计修造的,风格大哥应该会喜欢。”温锦似乎并不担心温靖的态度。 温盛钧略有些忧心忡忡,“喜欢是肯定喜欢。哪怕是破庐茅庵,我都觉得自在。”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他按时服药,如今腿已经能动弹了。 只是腿上没有力气,他也不敢练习走路,甚至不敢叫人知道,他的腿恢复直觉,能动了。 他身边那个“内鬼”还没抓出来。 温锦想让他出去住,也是为了治好他的腿,抓出内鬼。 “爹爹那边……” “温锦!” 温锦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兄妹俩都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年岁不大,身着艳红色罗裙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里。 石头伸开手臂,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一般,挡在小姑娘跟前。 但碍于小姑娘的身份,石头也不敢真碰她一根指头。 小姑娘横冲直撞,到了门廊外。 “这是如月妹妹吧?六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温锦说,“石头,别挡着二小姐了,让她进来吧。” 石头原本只听温盛钧的话。 但自打刚刚见了温锦怒打刘氏大丫鬟之后,他就打心眼儿里崇拜大小姐。 他对温锦的话,也言听计从,立刻让开了。 “你是温锦?他们说你瘦了,变美了,我还不信呢!” 温如月一边往里走,一边上下打量温锦,“是瘦了,至于这美吗?呵。” 温如月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身边的下人自然都顺着她,哄着她,她从小是被夸着长大的。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美女。除她以外的女子,只有艳俗和丑女两种。 “无礼!在家,她是你长姐!在外,她是怀王妃!由得你这么目无尊长,评头论足?!”温盛钧怒斥道。 看着妹妹在自己这儿,被继母的女儿这般不尊重,温盛钧两手攥紧轮椅扶手,心里愤怒又冰冷。 温锦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妹妹年纪还小,不论那些。” 当年刘氏捧杀原主? 轮到刘氏的女儿,温锦怎么“舍得”教训她呢? 越是年幼跋扈的人,越是要捧着她。 不是有句话叫:站得越高,摔得越痛吗? 第55章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你打了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温如月见温锦对她客气,便更加放肆。 温锦点点头,“是啊,她不懂礼数,我替夫人教训她。” “你放肆!母亲身边的人,轮得到你教训?”温如月拍桌子嚷道。 温盛钧脸都气黑了。 却见温锦仍旧笑盈盈,一点儿不生气。 “夫人善良,难免纵容下人。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既遇见,就教训了。”温锦说,“妹妹若不懂事,我也要教训。” “你还想打我?!”温如月瞪大眼睛。 “你从进门到现在,还没拜过大哥,没拜长姐,甚至直呼我名字,我不该教训你?”温锦语气和缓,声音轻柔。 温如月却以为,她这是柔弱好欺。 “呵,一个瘸子,一个臭名远扬,靠爬床上位的恶女!” 温如月怒道,“配让我拜见吗?还是我替母亲教训你吧!” 温如月一个耳光向温锦扇过来。 但是温锦的身高优势,温如月跳起来,也没够着她的脸。 温锦一抬胳膊,挡住了温如月的巴掌。 “啊——”温如月惨叫一声,“什么东西?” 咣当—— 温锦袖子里有一只油亮的木盒子,被她打了出来,摔在地上。 木盒子被摔开,盒子里的蜜炼药丸,也洒落一地。 石头在门外看得都生气。 “打她呀!打她!”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极小的声音。 他有点儿着急,大小姐敢打刘氏的大丫鬟!却不敢打二小姐吗? 又见温锦抬起胳膊,挡了二小姐一下,摔出一只盒子来……石头有点儿懵了。 大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好刘氏和刘氏的儿女?害怕比她小好几岁的二小姐吗? “你完了。” 温锦看了眼散落在地的蜜丸,“这是要呈给皇上的贡品,被你毁了。” 温如月别的不懂,但“皇上”“贡品”她是懂的。 她猛吸一口气,“你、你吓唬谁呢?” “石头,挡住门,不让二小姐离开。”温锦道,“长柏,去请我爹来,这事儿二小姐解决不了,还得我爹出面。” 温如月一听,要请爹了……事大发了? “你惹下弥天大祸了!跪下,掌嘴!”温锦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温如月一脸懵……温锦这是要救她?“你当我傻?” 温锦轻哼,“你自己掌嘴,还是等爹来了,爹亲自掌掴你——随你选。” 温如月有点儿虚。 但她绝不能在温锦面前怂,“就你?还想蒙我!我五岁时就能戏弄你了,你真是不自量力……” “你住口!” 温盛钧听不下去,他两手摁着轮椅,蹿起来,给了温如月一个耳光。 “啪——” 温如月被打懵了。 温盛钧也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大哥。” “大少爷……” 温锦,温钰和石头,赶紧搀扶温盛钧起来。 “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温如月捂着脸哭。 温尚书被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混乱的场面。 大儿子摔得狼狈。 二女儿哭得狼狈。 还有一地的蜜丸,或被踩,或被压扁,一地狼藉。 “怎么回事?!”温尚书一声怒喝。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温锦叹息说:“如月闯下大祸,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全家遭殃……就像当年我外祖家一样了!” 姜家当年,被抄家流放。 没满门抄斩,那是因为老爷子医术高明,救过先皇的命,立下过大功! 温尚书黑着脸,“别胡说!” “就是,吓唬谁呢!”温如月也说道。 “你住口!”温尚书呵斥她。 温如月瘪瘪嘴想哭,看着她爹黑沉的脸色,没敢再出声。 “这是贡药,皇上钦点由怀王府直接供给宫中。任何人私下不得售卖、馈赠。刚做好的一批,王爷命我取来,要交给宫中。” “宫里催得紧,就这么些。如今这样,还能往宫里送吗?” “宫里追问起来,怀王府会背这个锅吗?自然谁弄坏的,怀王就把谁交上去。” “妹妹打我,把盒子打翻在地。我会如实告诉王爷。” 温锦说完,看着父女俩的反应。 “你……你为什么打你姐姐?你要上天啊?”温尚书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温如月躲闪不及,啪,果然挨了父亲一个耳光。 她顺势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此时,脸上的疼远远不及丢了面子的屈辱。 “爹,你怎么帮着她?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女儿了吗?” 温如月长相娇俏可爱,哭起来又娇又嗲的声音,特别挠老男人的心。 温尚书冲动打了一巴掌后,也心疼,后悔了。 “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带在身上?怎么让她碰到?”温尚书又冲温锦嚷嚷。 温锦低声说:“皇上在秘用此药,你们可不要说出去。这药是什么用途,别人不知,爹爹是知道的!”看書喇 温锦冲温尚书眨了眨眼睛。 温尚书老脸腾的一热,先是涨红……继而就怕得发白了。 “你……”温尚书指着温锦,既是保密,她还故意在这儿说出来! 服用此药,攸关男人的尊严!攸关皇上的尊严! 旁人不懂,身为男人的温尚书岂会不懂?! “前些日子,揽月公主想跟怀王府买这药来着,被皇上知道了,处罚了公主。”温锦说,“爹爹若是比揽月公主更蒙圣宠,或许皇上不会计较。” “呵,比揽月公主得宠……”温尚书气笑了。 揽月公主乃是皇上的嫡长女! 皇上对儿子要求严厉,对女儿却是娇宠。揽月公主在皇上面前,比太子都有面儿。 他是谁?他比揽月公主得宠? 温尚书指了指温锦,又指了指温如月,气得捂着心口,跌坐在椅子上。 “皇上秘用此药的事儿,爹和妹妹都知道了。药也毁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吧。”温锦道。 温尚书迟疑片刻,捡起一颗蜜丸,放在嘴边尝了尝。 “爹……”温如月惊呼。 “住口!”温尚书啧了一下,“和你上次孝敬爹的药,是一样的?” 温锦微微点头。 温尚书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只用了两颗,凑一凑。” 他连忙蹲身,捡起地上还圆着,完整的药丸,又是吹又是蹭,想放回盒子里。 温锦却道:“父亲细看,那药丸原本圆润有光泽,连一个指头印子都没有,如此方能称之为‘贡品’。” 温尚书捡起来的药丸,已经沾了灰,沾了指纹,原本油亮的光泽,蒙了一层灰尘。 他跌坐在地……脸色灰败。 “当真……当真只有这些?没有别的?”温尚书问。 “爹爹那里的几颗,凑一下,倒是可以给王爷先应付。宫里催要得急,一颗都没有,王爷也不好交差呀?”温锦说。 温尚书盯着她,似乎想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谎。 第56章 远亲不如近邻 温锦面色坦荡,微微蹙眉,似是忧心,又似乎破罐子破摔……真就是那句“要死一起死”的态度。 “行……”温尚书知道这药珍贵,即便被踩扁了,他也舍不得扔。 这药不能献给皇上……他自己留着吃,总行吧? 他一颗一颗把药捡起来。看書喇 温如月要帮忙,都被他一把推开。 “爹……” “别喊我,你是我爹!” 温如月吓得不敢说话。 “我去取那些药,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温尚书说。 “不行。”温锦道。 屋子里霎时一静,所有人都看她。 温尚书更是瞪大眼睛。 “大德兴茶肆的事情,父亲听说了吧?王爷亲自办的,刘志文在哪儿狎妓不行?是青楼不宽敞?还是赌坊不热闹?” “好好一个茶肆,他弄得乌烟瘴气,又是赌博又是狎妓,正撞在怀王爷手里……他还想调戏我呢。”wΑp.kanshu伍 “王爷差点儿当面被他侮辱了……不管王爷喜不喜欢我,我走出去,也是他的脸面吧?” 温锦徐徐说道。 温尚书抬手抹了把脸,“那王爷的意思是?” “怎么是王爷的意思呢?”温锦眨眼说,“是爹您的意思呀!爹不知道有此等事。是刘志文打着您的名义,偷了御赐的茶叶,干苟且的勾当。” “爹爹虽有不查之过,但爹爹跟此事毫无关系呀!” “爹爹如今得知此事,震怒非常,把房契地契,从那刘志文手里要回来,补偿给了女儿。也全了王爷的面子。” “王爷可没跟您要,是爹爹主动给女儿的。” 温尚书瞪眼怒视温锦。 温锦一脸轻松,坦荡。 好么,他“主动”给的! “爹爹给我的时候,我是再三推拒了的,可爹爹非要给。”温锦笑说,“我回去,一定这么跟王爷说。” 温尚书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就得这么办!” “爹,那我表哥……”温如月急了。 她表哥还在服苦役。 还没逼着温锦把表哥捞出来,却又要把铺子给她?凭什么? “那今日这事儿……”温尚书问。 “我常回娘家不合适,王爷那边也希望避讳人。”温锦说,“王爷送我了一个小宅子,让我大哥搬过去住吧。” “那小宅子里还没有人气儿,先让大哥住着,给我暖暖宅子。添点人气儿。” 温尚书愣了一下,“王爷……送你宅子?” “王爷见我的嫁妆里,全是衣裳首饰,连个像样的产业都没有……许是可怜我?就送我了个宅子,地契都过到我名下了。不信,您悄悄地问问王爷!”温锦说。 温尚书皱眉,这话……他怎么问? 难道问怀王:我给女儿的嫁妆,王爷是不是嫌寒酸?所以王爷又送她宅子? 没事儿找抽呢? 温尚书扭头看着温盛钧。 温盛钧心里此时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他没想到,小妹办事效率这么高! 一环套着一环呢! 看似打翻一盒药……实则,既告状二妹打姐姐!又索要回了铺子,更是要把他从温家带出去了! 温盛钧暗想……小妹这些年,究竟遭了多少罪?才变得如此聪慧了? “你愿意去吗?”温尚书问。 “儿子……愿意去。”温盛钧极力握紧轮椅扶手,才勉强维持平静。 “那好……”温尚书也松了口气。 这大儿子已经废了,他早想把大儿子送走。送回老家,或是送去庄子上。 但他又不想被人说理……如今温锦要接他走,他自己也乐意。 对温靖来说,无疑是甩掉了一个包袱。 “那收拾东西,今日就搬。”温锦一锤定音。 温尚书拿出了上次的好药,逼着刘氏交出了两个铺子的地契房契,看着儿子几乎没带多少东西,一脸轻松的被石头抱上马车…… “总感觉好像上当了……” “但细想,她应该也不敢骗我。” 温尚书蹙眉,兀自嘀咕。 温锦带着大哥,来到新买的宅子。 “嗬,好气派的大门,好大的院子!”石头跳下马车,惊叹道。 温盛钧激动地不知作何表情。 “竟然离崇文院这么近……”他眼眶发热,心头更是又喜又酸。 “哥哥字好,回头写门匾叫人做了挂上去。”温锦说。 温盛钧激动地手都在抖,“好!” 温盛钧院子里,一共就仨人。看门的石头,小厮长柏,书童青檀,这次他离家出来住,三个人也都跟着来了。 如今正是个好机会,看看这三人究竟谁是给温盛钧下毒,叫他残废的内鬼。 温盛钧这边正在搬家的时候,他们隔壁院子竟也在搬家。 不过阵仗比温锦这边可大多了。 那边的家具奢华讲究,搬抬家具的有几十人之多。 且看起来像是专业的团队,不急不乱,井然有序。 “这么巧?也选在今日搬来住?”温盛钧盯着隔壁道。 温锦看看隔壁,再看看自家这边,零星的四个劳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许多屋子都还空着。”温锦说,“咱们慢慢添置吧。先把大哥住的院子收拾出来。”kanδんu5 郑屠户夫妇是有心之人。 温锦托他们置办了其中一个院子的床铺家具,他们倒是把被褥,茶具,洗漱的盆,杯等物,也都一并备齐了。 虽不是什么上等的好东西,但“拎包入住”倒是没问题。 “已经非常好了!”温盛钧道,“心里宽了,住在茅庵也是豪宅。何况,这里本就是豪宅!” 院子的构建布景,比兄妹俩预想的还要好。 沈家当初置办这个宅子的时候,定是非常用心。 也难怪沈三小姐会跑出来,恶狠狠想把宅子要回去。 温盛钧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几个人快要安置好的时候,温锦忽然发现了新问题! 而且是个大问题! “他们三个,会做饭吗?”温锦问。 温盛钧一愣,盯着石头,长柏,青檀。 三人面面相觑,石头挠着头说,“小的会烧火。做饭……应该也没问题?” “小妹不要担心,我们四个大男人,还能被饿死吗?” 温盛钧笑道,“实在不行,我们买着吃。” 温锦想了想,目光望向隔壁院子。 “远亲不如近邻,我去隔壁看看,若能相互照应一下,也更好些。” “我也会尽快给哥哥找来一个厨子。找到厨子之前,先对付几天。” 温锦去马车里拿了一盒荷香酥和一盒安神香,当见面礼。 第57章 你对所有的邻居,都这么热情? 荷香酥是用灵泉空间里的荷花花瓣做的,她很喜欢那清雅的荷香,后来发现,花瓣加了酥油,做成点心,仍能保持原本的味道,而且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灵泉空间的荷花,有神奇功效,能滋养身体,涤荡人体本身沉淀的毒素,调理内环境,让人更加健康。女人吃了还能美容养颜。 她原本是给大哥做的,但做得多,此时拿出一盒送给邻舍,拜托他们照拂一下大哥这边。 她不能来的时候,大哥这边生活也能方便些。 至于那安神香,同她送给沈老夫人的相差无几,是用快要开败的荷花做的。 沈老夫人那边用的,更适合老年人,灵泉荷花含量更高,荷香纯度更高。 而此时这盒,更适合大部分人。 为了让礼物拿出来更有排面……毕竟是“敲门砖”嘛! 温锦用了灵泉水泡过的木盒子,盒子油亮生光,纹路细腻,如上好的美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么好的东西,她自然不是放在马车里,而是从灵泉空间里现准备的。 她准备好以后,才牵着温钰的手,去敲了隔壁的门。 隔壁的门房,看着有些眼熟。 温锦介绍了来意。 门房眼神有些古怪,但却客客气气的把她和温钰请进了花厅。 “您稍后,我家主子一会儿就来。” 下人给上了茶。 温锦没品茶,温钰却浅尝一口。 “跟咱们家的茶一样。”温钰说。 温锦没在意,她抿了一口,“嗯,好茶。” “听闻你带了礼物,来拜会新邻居?”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温锦母子俩回头看去。 只见萧昱辰似笑非笑地走进花厅。 温锦愣了一下,狐疑问道:“这是王爷的新居?” 萧昱辰脸色清冷,“怎么,许你购置新宅,不许本王添个别院?” “王爷哪里话,您财大气粗,随意随意。”温锦又抿了口茶,这会儿才明白了儿子那句“跟咱们家的茶一样”是什么意思……这可不就是王府的茶么? 萧昱辰看了看她带来的礼物。 那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香气四溢的点心,以及那做工精致的线香…… 让他莫名其妙生气,“你对所有的邻居,都这么热情?亲自登门,还送上厚礼?” 这点心,恐怕是她亲手所做! 这么好的线香,他也从未在别处见过! 她对“陌生人”都这么客气有礼吗? 温锦被问得一愣。 她看出萧昱辰脸色不大好,但不明白他哪儿来的怨气? “远亲不如近邻……” 她话音未落,萧昱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个度。 “我大哥行动不便,他身边三个随从都不会做饭。我瞧着,隔壁这里搬家,阵仗很大。若是能交好邻舍,拜托照拂我大哥他们,我也更放心些。”温锦把话说完。 萧昱辰挑了挑眉,“你不住这儿?是给你大哥准备的宅子?” 温锦闻言惊喜,“我可以住这儿?王爷恩准吗?” “做梦!本王还没休妻呢!”萧昱辰差点儿拍桌子。 温锦哦了一声,“我原本想来问问,哪里可以雇厨子,或是雇些家世干净的仆从。在大哥添置仆役以前,能不能蹭几天饭……” “蹭饭没问题,这儿有厨子。”萧昱辰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不好说话。 温锦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多谢王爷,我和大哥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手。” “倒也不急……礼尚往来,讲究的是有来有往。”萧昱辰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温锦没领会其中“深意”。 “那王爷也来梧桐院吃饭呀!这不就有来有往了吗?”温钰道。 “好!就这么定了!”萧昱辰立刻拍板。 温锦:…… 萧昱辰暗自得意,以后他去梧桐院用饭,再不能被她嫌弃,说他是蹭吃蹭喝了! “好,多谢王爷,我就不打扰了。” 大哥吃饭的问题解决,温锦立马起身告辞。 萧昱辰目的达成,一脸冷酷的摆摆手。 温锦母子离开后。 季风闻着香味儿凑了进来。 “王爷告诉王妃了吗?您是恩威并重,花了大价钱,才从何家手里,买的这处宅子?” 季风眼馋的瞟着点心盒,咽着口水,“王妃要是知道了,必定感动。”看書溂 萧昱辰轻哼,“谁在乎她感不感动?” “本王是怕她故态复萌,做些丢脸的事儿,叫本王跟着没脸,才买了宅子,方便盯着她!” 季风看自家主子一眼,原来如此……吗? “爷,卑职记得您不爱吃甜食,那盒点心,扔了浪费,可否赏给卑职?” 季风原想着不用他开口,只要他往前一凑,王爷就会主动扔给他。 可他等了半天,口水咽了一肚子,王爷竟还没有扔给他。 他耐不住,主动讨要。 “这毒妇,善使毒。点心说不定有问题,你凑什么热闹!”萧昱辰捂着点心盒子。 “那卑职给您试毒啊!卑职的荣幸!”季风伸手就想拿一块点心。 萧昱辰速度更快,他挡开季风的手。 其内力,震得季风整条胳膊都微微发麻。 “你可是本王的心腹爱将,试毒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你做?”萧昱辰认真道,“等回府,叫府医验一验即可。” 季风虽眼馋,但王爷话已至此,他再多嘴就不合适了。 季风刚退出花厅。 萧昱辰就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块荷香酥放入口中。 酥酥的点心,入口即化,淡淡的荷香溢满唇齿。点心微甜,却一点儿都不腻。 萧昱辰舒服地眯起眼睛,只觉自己仿佛置身荷塘间,清风拂面,荷花摇曳生姿,美不胜收……就连此刻让人燥热的暑意,都在这点心清雅的香气中,消散了。 “绝了……”萧昱辰心下暗叹。 不爱甜食的萧昱辰,一口气吃了半盒子点心。 他猛地想起,下次再品尝到这么惊艳的点心,也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他虽意犹未尽,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合上,宝贝似得收好。 至于那盒线香,不用试就能看出其品质,比宫里御用的线香更好。 见惯了好东西的萧昱辰,更是将这线香视若珍宝,他轻抚着盒子漂亮的纹路,若有所思。 …… 温锦回到自家院子,没说隔壁是怀王爷的别院。 她只说隔壁会照拂这边,“一日三餐都会叫人送来,咱们也尽快找到合适的厨子。” “姑母,你看这个!”温钰忽然递给温锦一块上好的徽墨。 “哦,这是爹爹以前给我的。钰儿也喜欢墨吗?徽墨乃是墨中极品……” 温盛钧的话没说完,就见温锦脸色一变。 他也立即明白——钰儿不是喜欢墨,怕是这墨有问题! 第58章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抱她回去? “是不是有奇怪的味道?”温钰不太确定地看着温锦。 温锦微微点头。 钰儿大小和她识药、配药。 他是泡在各种草药里长大的。 且他有天分,从会跑开始他就开始摆弄着草药玩儿。 他还喜欢照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配置药方。 他脑子里毒药解药的配方,比书上记载的都多。 “是有问题,不止墨。恐怕纸张,书页……” 温锦话未说完,却觉得眼前猛地一晕。就像忽然晕车的感觉。 温盛钧一听有问题,脸色肃然,“别叫钰儿碰了!既有问题,钰儿快别摸了!” “慢性毒,没有那么剧烈。钰儿待会儿好好净手就是。”温锦说话间,眼前越发眩晕。 这就怪了。 慢性毒,何至于她反应这么大? 她几乎手扶着桌案,才能站稳。 “姑母猜对了,书纸墨笔都有问题。剂量不大,但架不住日积月累呀!”钰儿小声嘀咕。 “这块墨,还有这些纸,我先带走研究。”温锦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原本她想给大哥做顿饭,也算“庆贺乔迁”,但现在她晕得很,怕自己扛不住。 “这几日,哥哥留心他们三个,看谁会注意这些东西。”温锦交代道。 “大伯先不要读书写字,看看他们谁最着急!”钰儿也跟着出主意。 温盛钧郑重点头,“我心里有数了,你不要担心。锦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出来的久我有些累了,还犯困……我先回去了。” 温锦找了个借口,带着温钰离开新宅。 上了马车,她就把有问题的墨和纸,放进灵泉空间。 这毒虽毒性不剧烈,但终究是对身体有害,放起来免得误伤人。 “你用帕子湿水擦擦手,我先睡一会儿,到府上再叫……”温锦眼晕的厉害,几乎天旋地转。kΑnshu伍.ξa 除了刚穿越来那会儿,怀孕的头三个月,她还从没眩晕得这么厉害过。 温锦闭眼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摇晃,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昱辰这边,还打算着去温锦的新居“燎锅底”,蹭一顿饭呢。 正待他吩咐人准备礼物时。 季风来禀:“王妃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门房说,瞧见王妃上车时,脸色不太好。” 萧昱辰眉头轻蹙,他正要下令备马,却见季风正用余光瞟他脸色。 “王爷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季风问。 萧昱辰心虚,轻哼一声,“管她作甚?她爱怎样就怎样!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不给本王丢人惹祸……本王才懒得管她!” 季风迟疑地看自家王爷一眼,“那……吩咐厨房备膳?” “备吧!”看書喇 萧昱辰嘴上说着不在意,却有些坐立难安。 她自己会医术,还被沈淮称之为“女神医”,她能有什么不好? 但她还带着钰儿呢! 她脸色不好……是不是还要钰儿照顾她? “来人,备马!快!”萧昱辰终于说服自己,他才不是担心温锦,他是可怜那孩子! 萧昱辰策马回府。 他到垂花门处时,王良正围着马车,焦急打转。 “怎么回事?”萧昱辰翻身下马。 “回禀王爷,王妃似乎是昏睡不醒……” 王良话还没说完,萧昱辰已经上前掀开车帘子,跳上马车。 车厢里,温锦蜷缩着,歪在车座上。 温钰坐在她身边,一声声轻唤,“姑母,到家了,回去再睡。” “她怎么了?”萧昱辰问,他没发现自己脸色黑沉,语气不善。 “她不是故意赖着不起,她只是太累了,太困了……王爷别生气!”温钰立刻伸手挡在她面前。 萧昱辰蹙眉,“我不是……” 这孩子难道以为,他要处罚温锦?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就那么凶神恶煞? “算了……我送她回去,就像上次一样。”萧昱辰说。 温钰却瞪大眼睛,不肯让开,“不用,我一定能叫醒姑母的!不劳烦王爷!” “怎么?”萧昱辰警惕起来,“她跟你说了什么?” 温钰摇摇头。 “撒谎可不好。”萧昱辰说。 温钰看着他,“我没撒谎。上次,王爷抱了姑母回去之后,我们就被禁足王府不能出门!这次如果又劳烦王爷,那我们是不是又会被关在王府?不能去探望大伯了?”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上次他是恼怒她和沈淮“眉来眼去”,没想到这小孩儿把他当恶人。 “去探望温盛钧当然可以。” 萧昱辰道,“马车里地方小,她一翻身就要摔下来,她在这儿睡不好。你看她脸色苍白,你也希望她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温钰又晃了晃温锦。 却见她双目紧闭,眉头轻蹙,脸色越来越白,似乎难受得很。 他小声道:“姑母别着急,我很快就会长大,这样就不用别人帮忙……” 萧昱辰目光幽深地看了眼温钰。 他让开一旁,乖巧道:“多谢王爷。” 萧昱辰想,这孩子若真是他儿子……倒也不错。 “她怎么这么烫?病了?” 萧昱辰抱起温锦,就发现她体温不正常。 “还吹自己是神医!发热了都不知道?” 温钰也纳闷儿,刚刚阿娘还没发热呢? 萧昱辰抱着温锦,跳下车厢。 许是他动作幅度太大,又许是他身上有凛冽的气息…… 一直没醒的温锦,忽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醒了?别乱动!” “呕……” 温锦张嘴就吐了。 萧昱辰:…… 从小养尊处优,多少有点儿洁癖的他,现在被人吐了一身! 萧昱辰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每个毛孔都在声嘶力竭的叫嚣。 他要疯了! 他想把怀里这个女人扔了! 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抱她回去? “你不会把姑母扔了的,对吧?” “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对吧?” 温钰在一旁,瞪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萧昱辰屏住呼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单音节,“嗯!” “传府医!” “去漪澜院!” 萧昱辰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把温锦抱去漪澜院。 漪澜院是萧昱辰独自享用的院落,因院子里有一处温泉。 他闲来无事时,会到这儿泡温泉。 即便大冬天,漪澜院里也热气腾腾,温泉池旁,花开四季不绝。 这一处泉眼水质很好,太医说,常泡这处温泉,与他练功练气都大有裨益。 萧昱辰从未让别人进过漪澜院享受。 宋诗雨听闻漪澜院的妙用之后,非常想进来。 但漪澜院守卫比书房更严谨,侍卫更不近人情,连个好脸儿都没给她。 今日萧昱辰被温锦吐脏了衣裳,他不泡上个把时辰,他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叫丫鬟先给她更衣,等府医来了给她看看!” “什么狗屁神医!自己病成这样!” 萧昱辰把温锦丢给嬷嬷,便赶紧去更衣泡澡了。 第59章 所以,他这是……被嫖了? 伺候之人都觉得没有一个时辰,王爷必不会回来。 哪知府医刚赶到,萧昱辰就带着一身热气,穿着宽松干净的家居服,头发还滴着水,从院儿里出来了。 “没有大碍。”府医把脉之后说。 “没有大碍吐成那样?还发着高热?”萧昱辰反问。 府医道:“人有时候生病,并非坏事,乃是身体在自行调节。人的身体本身就很有智慧的。人吃五谷杂粮,会有运化不了的东西,日积月累,就会在体内堆积毒素。发热和呕吐,有时只是身体排毒的过程。不必服药,让身体自行调节好即可。” “哦,对了,若能泡一泡温泉,加速排毒,对身体大有裨益!” 府医说得笃定。 萧昱辰却十分狐疑。 “她发热了还能泡温泉吗?” “王妃已经退热了。”府医说。 萧昱辰不信,哪有那么快? 他伸手一摸,嘿,还真是,她额头温温的,脸上粉扑扑的,并没有高热和潮红。 “确定没有大碍?”萧昱辰问。 “确定。”府医颔首躬身。 府医退走。 萧昱辰盯着床上的人。 她这会儿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脸色也恢复了,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 白净的小脸儿,精致的眉眼,无暇的皮肤…… 萧昱辰忍不住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细滑的脸颊,顺滑的手感如同抚着上好的白玉。 他拂过她的眉,紧闭的眼,细腻白粉色的脸颊,殷红润泽的唇…… 他更是忍不住想抚平她轻蹙的眉头。 “嗯……”她难受地轻哼一声。 这是要醒了吗? 萧昱辰立刻跳开。 扑通扑通……他竟有点儿心虚。 “咳……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还碰不得吗?”他说完,上前将她横抱起,阔步向后头温泉走去。 漪澜院有一个温泉泉眼,经过巧妙设计,这处泉眼修了两个池子。 一个池子修在室外,以黑色的石头砌成方形,一侧修有石阶,池子水深没腰。 池子四周栽种有竹子,花树。 竹子与花树遮蔽之下,非常清幽神秘。 池子近旁还有一处亭子,水汽氤氲,亭子仿若仙境。 亭子里备有茶水,点心,以及当季的水果,浴巾毯子。 方便萧昱辰泡热了,出来凉快,吃吃喝喝。 另一处池子在室内,则完全是奢华的风格,白玉铺底,四下有龙鳞蟒头吐水。 萧昱辰抱着温锦,脱去她的外衣,仅剩一层贴身的衣物……带她一起进了室外的温泉池子。 温锦半睡半昏,整个人软得很。 萧昱辰心跳不匀,把她放在池子边上,池子边修有可以坐的石阶。 他刚松开手,她整个人都往水池里滑去。 “你坐好……” 萧昱辰双手穿过她的臂弯,把她从水中捞起。 “是你主动地。”他说。wΑp.kanshu伍 温锦无知无觉地趴在他的肩头,她呼吸间的热气,扑撒在他脖子上。 萧昱辰顿时整张脸都是红的,直红到耳根,继而,整个脖子也红了。 他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心。 “你……”他刚把温锦推开。 温锦就往水里滑。 萧昱辰又把她捞回来……他不是没想过做点儿什么。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 她昏迷着,完全无知无觉。 但……就算她是他的王妃,他也不能趁着她病,强要她吧? 那他同禽兽有什么区别? “我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萧昱辰咬牙切齿。 泡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 温锦轻蹙的眉头就舒展了。 萧昱辰把她交给嬷嬷,自己又去泡了好一阵子的冷水池子,这才恢复如常。 嬷嬷们给温锦换上宽松柔软的衣服。 萧昱辰看她昏睡得沉,怕她这样回去,温钰担心,索性就把她留在漪澜院。 温钰被季风领走了。 萧昱辰也折腾得很疲累,他点着温锦送的安神香。 袅袅白烟升起,一股清淡的荷香弥漫开。 萧昱辰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温锦。 这荷香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但似乎她身上的更清新些。 萧昱辰又来到床边轻嗅。 不知是刚泡过温泉的缘故,还是府医说的排毒之后,人身体更健康? 她身上的荷香,似乎比之前更为浓郁。 这清新的香气,叫人的心都不由沉静。 萧昱辰和衣躺在床边。 “我可不想和你同床共枕。我就歇一下,马上就走!”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就合上眼皮……很快睡着了。 两人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温锦一动,萧昱辰立马就醒了。 他瞬间就意识到……坏了!睡过头了! 这叫他怎么解释? 萧昱辰心中尴尬,索性继续装睡……看看温锦会是什么反应? 让萧昱辰没想到的是,温锦只愣了一会儿,似乎就接受了眼下的情况。 她没吵也没闹,更没有借机“讹上”他。 她甚至刻意放轻了动作,悄悄挪到床尾,绕过他的脚,下了床。 一旁的衣架子处,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萧昱辰眯眼偷瞟。 嗬!她竟穿好了衣裳,蹑手蹑脚准备离开呢! “站住!”萧昱辰骤然开口。 眼下的情况让他分外生气——怎么感觉,他像是被“白嫖”之后,又被始乱终弃的那个呢? “你就这么走了?” 一开口,萧昱辰便觉得,他“被渣”的味儿更浓了。看書喇 温锦回头看他。 她脸色之冷淡,让萧昱辰甚至觉得……她就不是个女人! “难道王爷想让我对您负责?”温锦问。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不该负责?” 温锦挑了挑眉,“我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也没有能力对您……做什么吧?”看書溂 “这么说,你是想抵赖了?”萧昱辰问。 温锦想了想,在身上上下摸索。 萧昱辰还以为她要倒打一耙——说他占她便宜时。 却听闻她抬头道:“我原先衣服里的东西呢?” “你把衣服吐脏!东西被嬷嬷收在外头筐子里,你瞧瞧可曾少了什么!” 提起这个,萧昱辰就来气。 他这辈子还没被谁吐过一身呢!温锦开天辟地头一个! 温锦翻了翻藤编小筐子,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萧昱辰的床头矮几上。 萧昱辰愕然看她,“什么意思?” “王爷不是叫我负责吗?”温锦说,“我知道,王爷价值千金。但我手头拮据,就只有这么多了。” “再者,您也算是自愿。我昨天脑袋昏昏沉沉,肯定不能霸王硬上弓。五十两,就算补偿你。” 萧昱辰彻底懵了。 所以,他这是……被嫖了? 他自愿、被自己的王妃……给嫖了? 第60章 王爷昨儿定是酣畅淋漓吧? “温锦,你怕是活够了?!”萧昱辰想捏死她。 温锦舔了下嘴唇,略有些无措,但语气很认真,也很真诚,“嫌少啊?您要多少,我从现在开始攒?” “滚——” “诶,好嘞!” 萧昱辰面朝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气得脑袋发懵! 不对! 从醒来,他的打开方式就不对! 明明占主动位置的应该是他! 佯装占了便宜还云淡风轻的也应该是他! 五十两银子补偿他? 他直接甩出来五百两银票,再说一句,“伺候的不错,赏你了!”多潇洒! “咳,昨晚本王睡得不错,你身上的荷香本王很喜欢,日后侍寝的事儿……” 萧昱辰等着听温锦的反应。 可等了半天,屋子里寂寂无声。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屋子里哪还有人? 刚才他被气懵,转身说“滚”的时候,温锦就已经滚了。 这会儿都“滚”远了。 “哼!” 没能当面扳回一城,萧昱辰气得捶床! 温锦回到梧桐院,却没见到温钰。 “小公子被季将军领走了。”门口扫地的丫鬟说,“季将军说,今日带小公子练功夫,晌午送小公子回来。” 温锦点点头,正好她这会儿有疑惑要解。 昨日好好的,她怎么头晕目眩的那么厉害? 后来,她竟昏睡过去……倒也不是完全无意识,只是半睡半醒,意识混沌不清。 是她的灵魂和肉体融合的不够好? 还是灵泉空间出了什么问题? 温锦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召唤出灵泉空间。 “嗬……” 这么一看,她整个人都愣在那儿。 灵泉空间原本只有一朵荷花。 一朵开败了,才会冒出另一个小小的花骨朵。 六年以来,都是如此。 一朵灵泉莲花,开始萌生花苞要十多天,花期十多天。莲蓬成熟则要一个月。kanδんu5 温锦后来发现,只要在荷花开败之前,把花瓣采摘下来,泡在灵泉水里。花瓣就不会枯萎,会一直保持采摘时的状态。 荷叶倒是以一年一片的速度增长着。 昨日空间里还是六片圆溜溜的大荷叶,一朵孤零零,孤芳自赏的荷花。 但眼下是什么情况? 灵泉空间里一下子冒出十几朵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如同少女华丽的大裙摆。 荷叶也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几乎数不清了。 “所以……昨日的毒,是荷花的肥料?”温锦大胆猜测。 她在灵泉空间里找了几圈,也没找到昨日丢进来的徽墨和纸张。 “突然多了这么多荷花,会不会影响灵泉水的功效?” 温锦有些疑虑……虽然荷花全身是宝,荷花,荷叶,莲蓬,莲子全都能入药,底下的藕更是能吃。 但她觉得,空间里的荷花之所以神奇,是因为灵泉水的缘故…… 温锦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只见眼前的荷花、荷叶全都无风摇摆起来。 这摇摆的幅度,跟平日里的摇曳生姿大不一样。 像是蹦迪,更像是……生气? “不是灵泉水更神奇。这些荷花荷叶就跟成精了一样,是它本身就很神奇吧?” 温锦又琢磨。 哪知她想法刚刚闪过脑海,眼前这群“蹦迪”的荷花荷叶,立刻安静下来,顿时“安然静美”。 “!!!”温锦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觉得,灵泉水是逆天的存在。如今看来,可能这些莲花更为逆天。 如今灵泉空间里的花开得太多了,她不用像以前一样抠抠索索地用花瓣。 她索性摘了一整朵的荷花,整花入药,给哥哥做第四个疗程的药。 晌午的时候,季风把温钰送回来。 季风道:“小公子颇有习武天分,前晌也累得不轻……”看書溂 季风说话间,不经意的抬头,瞥了眼温锦。 他本想看看温锦的态度……如果她不反对,他想以后每天教温钰功夫。 可这么一瞥,他却是生生愣住了…… 昨儿发生什么事儿了?王妃怎么一夜之间,更加美艳动人了? 皮肤细腻白皙,映着阳光甚至闪闪发亮……比上好的美玉还要完美无瑕。 一股微风拂过,他站得远,都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淡淡荷香,清雅醉人。 难道是漪澜院温泉的作用?还是昨晚上王爷和王妃…… “咳……”季风不敢再胡思乱想,目视尊上是不敬之罪。 他赶紧低头,“倘若王妃准许,卑职希望可以每日侍奉小公子习武强身。” 温锦温声道:“多谢季将军,若王爷同意,那就有劳了。” 季风躬身而去。 他琢磨着,王妃泡了温泉,更加美艳。那王爷今日,必定心情不错。 他趁着王爷心情好,稍微一求,也许王爷就答应了。 季风来到校场。 萧昱辰正在呼呼喝喝的耍长枪。 季风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他速度、威势,比平日里更强。 他猜测这是因为王爷“心情好”的缘故。 “恭喜王爷!王爷如此神清气爽,昨儿定是酣畅淋漓吧?”季风跟着萧昱辰时间长了,主仆间偶尔开玩笑。 男人之间,开这种玩笑,也无伤大雅。 季风没瞧见萧昱辰愈发黑沉的脸色。 “王妃也是神采奕奕,卑职求了王妃……”季风的话没说完。 一直凌厉的枪头,猛地刺到他面前。 那闪着寒光的枪头,离他的咽喉,不过一寸。 王爷若不是及时停下……恐怕他的咽喉上,已经被戳了一个大血洞了! 季风呼吸停滞,瞪眼愕然看着萧昱辰。 他这会儿才看清,王爷哪是神清气爽? 王爷是山雨欲来!满脸阴郁! 完了完了……他捅了马蜂窝了。 “你说什么?王妃神采奕奕?呵!”萧昱辰冷笑一声。 他一肚子邪火,本想练武,把火撒出来。 哪知现在越练火气越大。 “你求了她什么?” “求王妃同意,每天带小公子习武强身……”季风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她同意了吗?”萧昱辰忙问。 “王妃说,只要王爷同意……”季风道。 萧昱辰沉思片刻,“哼,算她识相。日后本王每日练武之时,都让人把钰儿接过来。” 季风愣了愣…… 王妃同意的是让他教小公子功夫。 可眼下,王爷大约是误会了。王爷竟要亲自教小公子? 季风正迟疑……要不要解释清楚呢? “还有事?”萧昱辰冷眼看他。 “没有!卑职遵命!”习武之人的第六感,让季风闭嘴。 …… 梧桐院里。 温钰盯着温锦,看了又看。 “好好吃饭。阿娘脸上有花?”温锦好笑地问。 “阿娘变漂亮了!”温钰道。 温锦挑眉轻笑,“怎么?阿娘以前不漂亮?” 第61章 我要救你,你敢死一个试试? “以前漂亮,但今日更漂亮!”温钰说着,轻轻靠在温锦怀中,深吸一口气,“阿娘好香,比以前更香,太好闻了。” “我跟季风练武可累了!但在阿娘身边,就觉得不累了!浑身都是劲儿!” 温锦只当这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之情。 以前总是听说母爱伟大。 但穿越并生下孩子之后,温锦才发现,孩子对母亲的爱,才是最纯粹,最无暇的。 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顽皮,不听话,不上进……或许还会生气,发火。 但幼小孩子从不会嫌弃自己的母亲丑、穷、没地位……在他眼里,母亲是世上最好、最美的人,是他的一切。 温锦抬手,爱抚着儿子的小脑袋。 “好好吃饭,吃完饭帮阿娘一起给‘大伯’做药,好不好?” “钰儿发现的东西,就是让大伯中毒的原因吗?”温钰问道。 温锦认真点头,“是,钰儿真厉害!”kΑnshu伍.ξa 得了肯定夸赞的温钰更加高兴,他欢快地扒完饭,做药的热情,倒比温锦更高。 温锦琢磨着去新宅子一趟,再提醒大哥一次。 她出门时,恰遇见那两个“扫地丫鬟”里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温锦停下脚步。 她瞧这丫鬟的姿势,气色,推断出这丫鬟快要病发。 温锦已经达到了“观其形而知其病”,甚至不用把脉问诊就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丫鬟没想到温锦会主动和她搭讪。 她怔了怔,垂头道:“回王妃,婢子半夏。” 当初盯着素素,向萧昱辰禀报的就是她。 “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吗?今日让她替你当值,你休息一天吧。”温锦说。 半夏不解地看她一眼,“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好?” 温锦摇头,“我看你气色不好,回去躺着,多喝点热水。准备一个汤婆子,歇两天,回头再跟另一个丫鬟换班就是。” 半夏迟疑片刻,“多谢王妃关怀,婢子没事。” 温锦见劝她不听,也就没再多管闲事。 她迈步朝垂花门走去。 王良已经备好了车,在垂花门等她。 温锦瞧见他忧心忡忡,似有心事。 “怎么了?” “没……没事。”王良赶紧摇头。 温锦一直盯着他,他有些心虚。 第62章 没想到他的王妃这么虎 半夏又惶恐,又保持警惕。 她甚至没发觉,王妃给的药服下之后,她剧痛的小腹竟有种温温热热的感觉。疼痛也已经缓解了大半。kanδんu5 这床榻上的被褥,有皂角和阳光的香味。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给,抱着这个。” 温锦不知何时回来了,还递给她一个汤婆子。 这汤婆子外头包了布套,布套有清淡的草药香,让半夏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 真舒服啊……她有生之年,从没有这么放松和舒坦过。 从来没有! 这是她生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这也是她自打十四岁月信初潮后,最……最轻松的一次。 人说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 而对半夏来说,每次来月信,她都如通过了一次鬼门关。 每次她都浑身发冷,疼得如有一把刀子在小腹里搅。 王妃说得不错……她月信时恰赶上一次训练,所有的暗卫都要泡在冰水里,既是锻炼意志,也是锻炼功夫。 她一开始腹痛,向上峰告假,可上峰看她的眼神……她至今不能忘记。 那是何等的鄙夷、蔑视,仿佛她是最没用,最不堪的废物。 “不能练就滚!暗卫营不要废物!”上峰说。 她咬牙跳入水中,幸而水深光线昏暗,她周遭泛红的颜色,无人发觉。 “你好能睡呀?” 一个稚嫩的嗓音传来,半夏惊得豁然坐起。 她脸色冷峻,仿佛下一刻就能夺人性命。 但她定睛看去,却见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端着个漆盘,站在床边。 漆盘上有粥还有两道小菜,一份面点。 “睡了那么久,你不饿吗?”温钰歪着脑袋问。 半夏皱了皱眉,掀被子就要下床。 但忽地一股热流……将她钉在那儿。女孩子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半夏不苟言笑的脸,顿时一热。 这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她都是疼得想死,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健康蓬勃,一点儿也不疼了! “姑母说,你得吃点儿东西。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照顾好自己,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温钰说完,把漆盘放在床头矮几上。 “阿娘给你告假了,你可以歇上两三天,不必着急起来。” 第63章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孙子!你怎么不跑了?不是轻功厉害吗?”季风往他头上拍了一下。 只见那人慢慢转过头,迟缓地掀起眼皮,极其缓慢地……瞪了季风一眼。 “嘿!给这孙子嚣张地!”季风看得来气,故意这么慢,是讽刺他吗?! 季风立刻给了他几巴掌。 “呃……他中了毒,速度会变慢。”温锦解释道。 季风狐疑,“还有这种毒?” 温锦朝外,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永远别小看小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人交给季风他们。 温锦牵着大黄来到门外,她蹲下身来,揉着大黄的脑袋,不断温声夸赞它。 “一只犬而已,你说这些它能听懂吗?”萧昱辰打量着她。 “唔汪!”大黄站起来,冲萧昱辰咆哮了一声,但看清他的脸之后,立马又坐了回去。 “它认出你是它主人的主子,是这家里的老大,所以决定不跟你计较了。”温锦说。 萧昱辰哼笑一声,“你编的吧?” “大黄可是今晚的功臣,没有大黄,这么大的王府,你要找到什么时候?等你派人搜到这儿,人早跑了。”温锦边说,边抚摸大黄的头。 大黄兴奋地摇着尾巴。 “本王记得你没养犬,它怎么跟你这么亲?”萧昱辰问。 “万物有灵,田园犬很聪明,它一嗅,就知道我是自己人。”温锦站起来,把大黄的绳子交给温钰。 大黄和温钰也很亲,它甚至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着小孩子的步伐。 “人我带回去审,问出结果之前,你最好呆在王府,别出去惹祸。”萧昱辰道。 “人不就是在王府被抓的吗?呆在王府就安全了?”温锦反问。 这叫萧昱辰有些尴尬。 温锦仿若没有察觉,“上次惊马的事儿,查出结果了吗?” 萧昱辰轻哼,明显是不想透露给她,“政治上的事儿,女人少打听。” 温锦耸耸肩,“那这次的事儿,一来是冲梧桐院来的,二来人是我帮着抓到的,若审出结果,能请王爷告知一二吗?” “你在求我吗?”萧昱辰挑眉看她。 温锦上下看他一眼,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 “你说是就是吧。”她敷衍道。 萧昱辰略显得意,“看情况吧。” 温锦见儿子已经牵着大黄走远,她跟萧昱辰告辞,也提着裙子跑远了。 回到梧桐院,她正叮嘱半夏,女孩子在特殊期,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将来会有多麻烦。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萧昱辰却又来了。 他在门外咳了一声。 温锦却愣是交代完了如何服药,以及注意事项,才出来。 倒不是她故意晾着萧昱辰,这是她以前在病房养成的习惯。 “什么事儿?王爷这么快就审问出结果了?” “倒也没那么快。”萧昱辰略显尴尬,“有解药吗?” 温锦一愣。 “他说话太慢了,审问的人都要被逼疯了,怎么用刑他也说不快。”萧昱辰看着她,“季风说,他中了……毒?” “哦……”温锦瞬间明白,她找温钰要了解药。 萧昱辰半信半疑,接过解药时。 温锦却猛地将解药背在身后。 萧昱辰眸色幽深看向她,她这是……调戏他呢? “解药可以给王爷,但我也有个要求。”温锦说。 萧昱辰勾了勾嘴角,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个念头。果然吧?她开始提要求了! 这女人的贪婪是不会变的! “我想跟王爷求四天假,为梧桐院这边所有的女仆婢。”温锦说。 萧昱辰像是没听懂,“嗯?” “王爷是男人,你可能理解不了,女人在每个月那几天是有多难受。心情燥郁,浑身无力,倘若不注意,再碰了凉水,年纪大了以后,连骨头缝里都是疼的。很痛苦。”温锦说。 萧昱辰皱眉看着她……她一定是在耍花招。 屋里的半夏也竖起耳朵,心怦怦地跳。 “其实,我也是为王爷的利益考虑。”温锦话音一转。 萧昱辰哼笑一声,“为本王考虑?说来听听?” “第一,王爷给了别人没给过的人权,那会怎么样?这些女子会对王爷感激涕零!王爷积了功德呀,这不比捐香火钱还直接吗?” “第二,她们休息好了,身体好了,能为王爷效力的时间更长。王爷节约了重新培养仆婢的成本。” “第三,她们休息好了,又心怀感激,自然会在好着的时候,加倍努力。王府的工作效率那会翻倍呀!” 温锦下巴微抬,“是不是很划算?而对王爷来说,这事儿小得不值一提。只要让她们把假期错开,根本不会对王府的运转造成影响。” 萧昱辰好一阵子都没说话,他只是皱眉看着温锦。 屋里的半夏,却是紧张坏了。 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王妃忽然对王爷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因为她。 可王妃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而且,王妃就不怕王爷吗?王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你还是有私心。”萧昱辰说,“既然这事儿这么好,你怎么不替王府所有的仆婢求?只为梧桐院附近的人求?” 温锦却猛地抬眸看他。 她眼底星辉熠熠,那华彩晃花了他的眼,叫他心跳都乱了。 “没想到王爷格局这么大!”温锦语气夸张地说,“我本想以梧桐院附近为先驱,王爷看到了可行性,自然会推及整个王府。” “哼?本王格局小吗?”萧昱辰冷哼。 “这么说,王爷是同意了?”温锦一笑,“我替王府所有女子,多谢王爷!” 她飞快地福身行礼,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萧昱辰哭笑不得,但他心底却有些异样……温锦一次次让他预判失误,一次次让他意外。看書喇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爷不早了,您慢走。”温锦把解药放在他手里,转身进屋,对半夏道,“亲耳听到了吧?这是带薪休假,安心养着吧。” “你瞧,你好好休假不但是为自己的身体,更是给王府里所有的女子们做了表率和榜样呢。” 半夏一直等着王妃向她提要求,或是打探消息。 可等她休完了四天假,重新开始扫地,王妃仍旧什么都没提。 半夏想不明白…… 但温锦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比如,梧桐院儿的几口大水缸总是满的。kanδんu5 菜畦总是在她准备浇水时,就已经被浇过了。 院子总是扫的干干净净。 “钰儿最近勤快了?”温锦道。 温钰偷笑,“阿娘贪睡的时候,半夏总是来挑水,浇菜,扫地,还帮我热饭呢。” 温锦闻言并不制止,她乐得有人主动给她帮忙。 第64章 将计就计,诈死 后来每到开饭的时候,温锦总是叫温钰出去喊那两个丫鬟进来一起吃饭。 半夏沉默寡言脸皮薄,起初还不愿来。 逢春则活泼的多,温钰喊了两次,她就来了。 “早就嗅到这院儿饭菜格外香,只是不敢进来。”逢春笑嘻嘻地说。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甜美可爱。 她可观察着呢,王爷没事儿就爱往这院儿蹭饭吃,专挑饭点儿来! 王爷那是从小参加宫宴的人,皇上的幺儿啊!他什么珍馐没尝过? 肯定是王妃的手艺有独到之处! 不过上桌儿,逢春是不敢的,“逾越了,那绝对不行。主子吃剩的,赏给婢子就是莫大恩惠了!” 逢春自打吃了一顿梧桐院的“剩饭”之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天晚上梦话里都嘟囔“好吃”。kΑnshu伍.ξa 半夏看逢春借着自己的光,都去梧桐院儿吃得自在。 她还扭扭捏捏,太矫情,太不识抬举了。 所以,第二天温钰再喊她们进院儿用饭的时候,半夏也厚着脸皮去了。 打从这儿起……半夏觉得,她是彻底被王妃收服了! 这是什么神仙王妃呀? 会看病,会开药,对下人好,竟然做饭还这么香,味道这么绝?! 难怪王爷那么讨厌王妃,还经常来蹭饭! 半夏下定决心,以后不管王妃吩咐她干什么……只要不是对王爷不利,她都会干!看書溂 梧桐院也热闹起来。 半夏和逢春都把梧桐院划在她们的职责范围内,洒扫浇菜的活儿,再没让温锦操过心。 一到该做饭的点儿,两个丫鬟几乎都要“打一架”,赢的那个就能得意洋洋地去给温锦做“烧火丫头”。 这“烧火丫头”原本是最下等的活儿,但凡有点儿体面的丫鬟都不做。 这俩人却要抢破头……原因无他,烧火的时候,离王妃最近。 不但能给王妃帮忙,时候还叫她们给尝菜。 那主仆关系亲昵着呢! 更重要的是,王妃身上有股淡然的荷花香,那是连灶房里的油烟味儿都盖不住的香。 这香气仿佛有治愈的功效,不管是心情沉郁,还是身体疲惫,只要在王妃身边待一会儿。 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就会不一样,那些萦绕心头的烦恼,似乎也都不是事儿了! 这日,半夏打赢了,她正给温锦烧火。 逢春却冲进了灶房。 半夏立刻警惕地盯着她,凌厉的眼神暗示着:输了就得认! 半夏躬身上前,“王妃,外院递进来一封信,说送信的人叫石头。” 温锦接过信打开来看。 她微微点头,然后盯上两个丫鬟。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俩,谁跟我出去一趟?” “婢子去!”逢春立刻回应,眼底雀跃。 半夏只恨自己慢了半拍,“婢子……” “谁功夫更好些呢?” 两个丫鬟一番较量,最终半夏赢得了跟温锦母子一起出门的机会。 倘若萧昱辰知道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暗卫,争着给温锦效力,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其实半夏对温锦,不只有感激。 温锦力擒黑衣人之后,半夏对她更有深深的崇拜之情。 半夏扮作温锦的随身丫鬟,到了新宅子,她立刻跳下马车,摆好马凳,双手搀扶温锦下车。 她又干脆利落的把温钰抱下来。 “小爷自己可以!”温钰抵抗无效,小脸儿绯红。 温锦来到大哥房中,发现温盛钧竟然在看书? 她目光闪了闪。 上次已经叮嘱了大哥,书册、纸张、笔墨都有问题,大哥不可能无缘无故看书。 大哥在给她的信上说,已经锁定“内鬼”,让她来商量对策。 “你们都出去候着,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小妹。”温盛钧说着,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涨红,病态的红晕,看起来触目惊心。 温锦目光更沉……大哥正常服药,按理说,身体不会恶化的。 “大少爷……” 青檀和长柏都面露急色。 温锦的目光扫过这俩人,不知道究竟谁是大哥心中的“内鬼”。 “出去!”温盛钧面色严厉,却更显孱弱。 “半夏,你带小公子也出去。”温锦吩咐。 屋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温盛钧却对温锦灿然一笑,小声道:“我演得像吧?” 温锦舒了口气,“若不是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真被大哥吓到了!” 温盛钧双手按着轮椅扶手,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温锦瞪大了眼睛……大哥康复地比她预想还要快! 温盛钧咬牙坚持……肌肉退化,他的腿太孱弱了,迈步不仅艰难,而且疼得很。 不过两步,已经叫他大汗淋漓。 “啊……”他脱力要栽倒。 温锦一个健步上前,搀扶着他重新坐回轮椅上。 “大哥太厉害了,比我预想得更快。” “是你的药好,大哥不能再给你拖后腿啦!”温盛钧面色激动欣喜,甚至盖过了脸上的苍白,“我有个想法……” 原来温盛钧这么着急站起来,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因为他的计划是——诈死! “钰儿发现笔墨书册有问题之后,我就不读书了。青檀显得有些着急,催问了我好几次怎么不读书?” “他甚至把书拿到我面前……所以我想,不如将计就计!” 温锦听了大哥的计划,连连点头。 “我可以让大哥的计划更完美。”温锦轻声道,“这是慢性毒,青檀一个书童,他哪里来的毒?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去下毒的耐心?他后背指使之人,才最是可恶!” 兄妹俩一拍即合,商量好了对策。 温锦让半夏悄悄买来了甜菜根儿。 用甜菜根儿的汁液,演绎“吐血”很是逼真。 温锦留在这儿没走,她亲自下厨,给温盛钧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兄妹俩以及温钰吃不完的,自然赏给了仆从。 半夏跟长柏,石头他们一起用饭。 长柏给她摆好了凳子,半夏却端着碗坐到了青檀身边。 长柏脸上好一阵尴尬。 人皆有虚荣心,男人尤其如此——特别是在异性面前。 青檀见这唯一的异性半夏对他似乎有点儿不同时,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他在得意之下,根本没发现半夏的小动作…… 第65章 反间计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下人们刚吃了饭,温锦的惊呼声就从屋里传来。 青檀等人跑进屋,正看见温盛钧“咳咳……”继而,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大少爷!”石头吓得,扑通跪下了。 长柏也跟着跪下。 青檀目光闪了闪,跟着他俩跪在温盛钧轮椅前。 “大哥……怎么会这样,我接你出来,是想你过得自在些……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温锦眨着眼,泪水扑簌而落。 温盛钧嘴上挂着血,苍白的脸,艳红的血,格外刺目。 “大哥很开心,能出来住,自在这么些日子,很开心……” 温盛钧像是交代后事一般,把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都给了温锦。 他又把自己仅剩的私房钱分三份,给了长柏,石头和青檀。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没有好前程,也不想再耽误你们了。我们主仆……就只能走到这儿了。” “趁着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各自寻个好出路吧。免得我走了,还拖累你们给我守上几个月。” “走吧,走吧……” 温盛钧似乎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 说完,他就疲惫的闭上眼睛。 石头和长柏,誓死不肯走,“奴才守着大少爷!莫说几个月,就是三年也要守!” “奴才当年险些饿死街头,若不是少爷心善,奴才早没命了!奴才不走!”石头哭嚎说。kΑnshu伍.ξa “别嚎,别吵着大哥。”温锦一面落泪,一面冷声说。 三个人吸吸鼻子,默默垂泪。 “走吧,你们知道大哥的脾气。他做决定的事,不会更改的。” “你们找到好的出路,也好让大哥能安安心心的……” 温锦哽噎说不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青檀,忽然跪下去,“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大小姐说得是,小人得大少爷照拂,临了,不能叫大少爷再替小人操心了……” 他磕了头,哭了一场,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温锦冲半夏点了点头,半夏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青檀回到下人房,忽然觉得胸闷气短。 他拍着自己胸口,气闷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咳咳咳……”下人房里很快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青檀赶紧摸出藏在被褥底下的药,茶壶里没水,他把药粉干咽下去。 药粉粘在嗓子眼儿,他喉咙里痒得厉害,“咳咳咳……” 他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青檀太难受了,他慌忙离开宅子。 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路上的铺子,几乎全都关门了。 青檀直奔最近的药铺。 药铺的伙计正在上门板。 “等等!大夫、大夫在吗?” “关门了,明早再来!”小伙计说。 “等不到明早!快,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温盛钧咳出大口大口的血那画面……一下子就出现在青檀眼前。 他脸色越发难看,脑海里温盛钧的脸,似乎也变成了他的脸,“快叫大夫!” “好好好,你别急!”小伙计这才放下门板,将他领进诊室。 说来也巧。 若是平日,坐堂大夫天不黑就走了,今日写医案,拖拖拉拉到了现在,竟然还遇上了“急诊”。 “大夫,救我!救我!咳咳咳……”青檀一看见老大夫,眼泪都要出来了。 “莫急,我给你把把脉。”老大夫一点儿都不意外。 诊脉片刻,老大夫摸着胡子,狐疑打量他,“小伙子年纪轻轻,却是接触了慢性寒毒很久了呀?” 青檀脸色霎时惨白,“中毒?” “正是。”老大夫点头。 “不可能!我一直有服解药!”青檀嘴唇发抖。 老大夫嗤笑一声,“谁告诉你,这慢性寒毒有解药?是药三分毒,你不知道吗?你还一直服解药?你那是毒上加毒知道吗?好好的人,哪有天天服药的道理?当吃饭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您得救我啊,我还年轻……”青檀眼底惶恐。 老大夫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什么……意思?” “时日无多,准备后事吧。”老大夫说着就收起诊脉医案,连诊金都不要了。 “啊?不……不会的,您得救我啊!”青檀一把抓住老大夫。 “你看我是神仙吗?”老大夫扒开他的手。 青檀再三哀求,老大夫态度坚决笃定。 青檀失魂落魄的离开药铺。 老大夫朝屋里的屏风看去,“姑娘……” 半夏从屏风后走出,递给老大夫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多谢。” 青檀不忿,沿着路走了良久,又遇见一家亮着灯的医馆。 他再次一头扎进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脸色像鬼一样,跌跌撞撞的从医馆里出来。 他没留神,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扑通一下摔趴在地。 “呜呜呜……”青檀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呼呼地夜风吹过。 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鬼泣。 街上的铺子都灭了灯,除了依稀的月光,街头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不见。 青檀猛地一抖,也不敢哭了,赶紧爬起来。 唰—— 前头一道黑影闪过。 “鬼……”青檀险些惊叫出声。 他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吓得缩在巷子口的石墩子后头。 他抱着膝盖蹲在那儿,怕得牙齿打颤。 一道长长的黑影,投在他近旁的墙上。 黑影随风摇曳,越靠越近。 青檀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斩草要除根,他虽然帮我们办了事,但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所以……不能留。他一定得死,明白吗?” 一个沙哑阴沉的声音传来。 青檀浑身发冷,止不住地全身发颤。 “明白!”另一个嗓音道。 青檀抖得太厉害,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谁在那儿?!”一声厉喝。 青檀吓得咬住下唇,紧闭双眼。 死了死了……他要死了。 过了片刻,他只觉得阴风和黑影似乎都不见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两个鬼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斩草要除根……不能留?”青檀喃喃自语,“原来……那根本不是解药,她根本没想让我活着!” “亏得我还相信她……背叛了大少爷!大少爷临死,还要把钱分给我们,给我们安排后路!” “她真是蛇蝎心肠……我活不成了,你也别想安生!我做鬼也不放过她!” 第66章 挖了王爷的墙角 青檀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爬起来就往温尚书府跑。 刚才他仿佛死过了一次。他第一次离死那么近。 他真的感受到凌厉的杀气……大惊之后,人反而无所畏惧。 青檀只恨自己如此年轻,却被人蒙骗利用,这么多年他给大少爷下毒,内心也备受煎熬。 “老爷,老爷!不好了!”青檀回到温尚书府。 他是温盛钧院子里的人,虽然如今已经搬出去了,但门房都认识他。 没人拦着他,青檀径直跑到温靖书房外头,扑通跪下了。 温靖万分可惜的看着他那些好药,被换成了踩脏的、踩扁的药,正犹豫要不要吃呢。 青檀的哭嚎声,扰得他心烦。 “谁在外头喊?”kanδんu5 “回老爷,好像是大少爷身边的伴读。” “大晚上的,他哭什么?号丧呢……”话一出口,温靖自己愣住了,“不会是……叫他进来!” 温盛钧身体不好,已经许多年了。 他坐轮椅都好些年了。 温靖其实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轻松和释然。 “别哭了,怎么回事?”温靖面露悲伤,却无意外之色。 “小人该死……大少爷对小人恩重如山,可小人不是人,小人不是东西……” 青檀说着,啪啪甩自己耳光。 这是真打啊,几个耳光下去,他的脸都肿了。 温靖这才露出疑惑,“怎么回事?” “夫人生下二少爷以后,就处心积虑的对待大少爷……见大少爷勤学苦读,且聪慧,背书快,先生也喜欢……” “夫人就给了小人这药,叫小人加在大少爷的笔墨中,抹在大少爷的书册上……” “夫人说,这毒不会要大少爷的命,只是会让大少爷读书慢一些,记忆力减退些……” “小人真的不知道,这药会叫大少爷腿瘸了啊……小人如今时日无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人真的知错了!小人罪该万死!小人死不足惜!但小人不想大少爷死的不明不白……” 青檀一五一十,把刘氏收买他,毒害温盛钧的事情都说了。 刘氏利用他,利用完了还想害死他? 让他有命拿钱,没命花?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青檀既然敢对自己的主子下毒手,就昭示了他“毒蛇”一般的性子。 他要死了,自然也要反咬一口! 温靖浑身一震,扑通跌坐在椅子上。 “还有,当年大小姐忽然发胖,脸上冒疖子,性情大变,说话憨痴……也是因为夫人给大小姐服用了一种加致幻草药的糖。” “大小姐原本漂亮,温柔,贤淑知礼……突然变成那样,就是因为那糖呀!” “白姨娘当年生下死胎,陆姨娘的女儿口吃结巴……都是、都是夫人一手操纵。”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就像决堤的洪水,来势汹汹。 “你……你有什么证据?” “夫人给小人了一大笔钱,小人埋在城外……”青檀把藏银子的地方都说了。 反正要死了,银子也没命花了。 他在医馆的时候,想把银子送给大夫,让大夫救他…… 他看见大夫眼睛一亮,分明是想要钱……可还是摇头说,没救了。 青檀说完之后,释然、快意。 他要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来人,去找,看是否有银子!”温靖脸色难看至极,他唤来心腹,去青檀说的地方找他藏的银子。 一个时辰之后,心腹带来了一只埋得很深,带着泥土的木匣子。 温靖打开木匣子一看。 “噗——” 气急攻心,他眼前一黑,嘴里一股腥甜。 温靖一口血喷在那匣子上。 “刘氏……害我子女!我大儿聪慧!被她害瘸!我长女貌美乖巧,被她害成丑女恶女……” 温靖头晕目眩,视线落在青檀身上。 青檀佝偻着背,一头触地,跪趴在那里。 “你加害我大儿,是背主之罪!” “是……小人知罪。” “拖、拖出去重打……不,先等等,关进柴房!”温靖沉着脸吩咐。 他听闻这些,所受打击太大了。 他恨不得活剥了刘氏。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大儿子已经废了,长女也已经嫁人了。 但刘氏给他生的一儿一女,还年少。 他就算不顾惜与刘氏的夫妻之情,却还要顾及儿女的将来。 倘若此时被人知晓,温长枫的仕途,温如月将来说亲,都是隐患。 “这毒妇……不叫她尝尝我今日之痛,我如何甘心?!”温靖咬牙切齿。 温靖让人把青檀回来这事儿隐瞒下来。他又从青檀口中挖出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当年,给温锦下药的人。害白姨娘胎死腹中之人,以及陆姨娘的女儿口吃之事…… 刘氏做的再隐蔽,岂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以前,温靖是没有怀疑过她!所以失察。 如今新仇旧恨,又有青檀极力提供线索,自然能查出不少东西来! 刘氏还不知大难临头。她正为老爷两个月,都不到她院儿里来而生气。 “都是那两个狐狸精,把老爷的魂儿都勾走了!” “夫人,老爷来了!” 刘氏喜出望外,“快看看,我的妆容如何?发髻梳得整齐吗?” 温靖黑着脸进来。 刘氏凑上前去,却被他一巴掌甩开。 啪—— 温靖把那些人的供词摔在刘氏面前,“自己看看!” …… 温锦听到温尚书和刘氏反目的消息时,她已经在新宅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她都没有回王府。季风和逢春一起来接她回府。 逢春当时就后悔了,“我不该让着半夏的!那样我就能赢了!” 那样……她就可以跟在王妃身边了!她看到半夏脸上的得意和兴味儿。王妃派给半夏的活儿一定很有意思! 而且王妃身上有种能让人沉静下来,非常舒服的气场。只要能呆在王妃身边,就是一种享受。 季风是被王爷派来接王妃回去的。可他没想到,不仅王妃没能接回去……逢春还软磨硬泡,非要留下来,说是要伺候王妃? “我怎么记得,王爷是派你们盯着梧桐院,盯着王妃的?” “如今看来,你们倒真成了王妃的丫鬟了?你们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吧?” 季风私下里问逢春。 逢春嘻嘻一笑,“季将军,你挑拨离间呢?王爷和王妃夫妻一体,怎么还要分个‘你我’呀?” 半夏沉默寡言,逢春却嘴皮子利索。 她这么一说,季风只能瞪眼看她。 因为温盛钧“病重”,当着季风的面,又吐了好几口的“血”。 季风也不敢强求王妃回府。倘若让王妃错失兄长的“最后一面”,这责任重大,他可担不起。 第67章 他是不是有躁郁症? 季风两个人来的,自己一个人回的。 好在萧昱辰也算“通情达理”,听说温盛钧病得厉害,眼看马上就“不行了”,准了温锦在新宅住几天。 半夏功夫好。 但逢春野路子多。 她为了给温锦留个好印象,旁敲侧击地问出半夏都干了什么事儿…… “饭菜里下毒?买通大夫?装鬼吓人……” 逢春眼睛都放光了! 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哪个不比在梧桐院外头扫地强啊! “我得在王妃面前立功,免得王妃只知道你功夫好,不知我也有用!”逢春出去转了一圈。 就给温锦和温盛钧带回一堆消息。 “刘氏的大侄儿,在采石场服苦役,腿被滚下来的大石头砸断了!真断了,嘶……” 事情发生的这样巧,不难猜出是温靖在报复刘氏。 逢春说着,瞟了一眼温盛钧的腿。 温盛钧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有种清隽的气质,公子如玉就是形容他的。 她心里暗道可惜…… 温盛钧闻言,并没有太多报复的快意。 一个人若一味的沉湎于仇恨当中,就很难走得远,因为仇恨太沉重。 他已经在温书,把落下的功课,赶上来了。 “刘氏的亲侄儿被她害惨了,这下刘氏该有切肤之痛了。”逢春啧啧道,“还不止这个,温尚书以刘氏病倒为由,让陆姨娘接管温家后院一切事宜。这是夺权了!” 温锦点点头,“刘氏最在意的,恐怕就是这个。把人最在意的夺走,温尚书好样的。” “不止呢!”逢春神秘兮兮地眨眨眼,“更惨!” “还有更惨的?”温锦挑了挑眉,“他把刘氏休了?唔……那不能,还得为刘氏的儿女考虑呢。” “刘氏小产了!”逢春说道。 她说完,屋子里一静。 “快三个月了,刘氏自己也不知道。温盛钧气急,打了她,没想到见了红。”wΑp.kanshu伍 “等请大夫赶过去,已经晚了,孩子没了。刘氏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逢春打听得细致,好似她亲眼所见似的。 刘氏的痛苦,不难想象。但今日的结果,都有前因,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她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行了,想来爹快来看大哥了。我也该回了。” 温锦回了王府府。 她前脚刚走,新宅这里就热闹起来。 倒不是温尚书来了,而是沈淮和萧景楼。 沈淮不想来,自从他知道自己心悦的女子是温锦……并且他还在萧昱辰面前说“想娶她”之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锦了。 两人再见面,他该说什么? 他甚至连表哥萧昱辰都躲着。 但七皇子萧景楼非要缠着他,“我们是去拜访温公子,又不是拜访温锦,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沈淮不忿。 “你不怕,每当提起她,你脸这么红?”萧景楼笑道,“她调侃我,让我被兄弟们笑话,我也没怎么样不是?” “你是不是怕遇见她?没那么巧!” 萧景楼这话,刺激了沈淮,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温盛钧这儿,得知温锦刚刚离开……沈淮长叹一声。 他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 萧昱辰此时也在新宅这边。 他在隔壁——新买的这处宅子里。 “去把半夏和逢春叫回来,温盛钧病得究竟有多重?她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怀王府了吗?”萧昱辰脸色不悦,“本王还没休妻呢!让她搬到这院儿住!即便要去见她大哥,也就一道门的事儿!” 季风忙去叫人。 不多会儿,季风一个人回来了。 萧昱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最近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了?” 季风冤枉,“回王爷,王妃回府了!” 萧昱辰嘴角轻扬,正要得意。 “但海陵王和沈世子在隔壁。”季风说。 萧昱辰的脸,立刻拉下来,“他们在隔壁干什么?” “温大公子在崇文院读书时,就与海陵王和沈世子认识。后来他腿不能动了,才把自己锁闭院中,不再跟人来往。”季风说,“他们是来探望温大公子的。” 探望温盛钧? 不见得吧? “温锦可曾遇上他们?”萧昱辰问。 “应当是……错过了。”季风道。 错过?这词儿能用在这儿吗? 萧昱辰冷冷扫了他一眼。 季风脊背一寒……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王爷的眼神,这么可怕? “回府!” “王爷不是说,要在这儿小住……回府,这就回府!”季风立马改口,逃也似的跑去叫人备马。 萧昱辰回到怀王府,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直奔梧桐院。 但他意识到之后,立马沉着脸,脚步一转去了书房。 “来人,叫温锦来见我。”萧昱辰吩咐。 凭什么他要去见她?传她来就是了! 日后坚决不能惯着她! 萧昱辰暗暗下定决心…… 但一见到温锦,他又有点儿动摇……他看着她,心跳都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跳得不受控制。 几日不见啊? 她怎么好像更好看了呢?她脸上涂了什么粉脂?怎么莹莹有光泽感? 她口脂的颜色真好看,像那挂着露珠初熟的樱桃,真想尝……呸!他在想什么? “咳……”萧昱辰清咳一声,“黑衣人审出来了。” 温锦微微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你离海陵王远点儿!他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萧昱辰语气很凶。 “哦……”温锦有些莫名,但还是乖巧点头。 “哦?你哦什么?你跟他还有联系?”萧昱辰像是突然炸毛的猫,“温锦,我可警告你,你现在是怀王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本王可不想再被戳脊梁骨!你顶着怀王妃的头衔!别跟其他男人藕断丝连!眉来眼去!” 他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 温锦不想浪费精力跟他争个对错,她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哪知萧昱辰这厮,顺毛捋也不行。 温锦处处顺着他,他更是要气炸了,“当年萧景楼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倘若当初掉水里的是别人,他也一样会顺手捞上来!” “倘若当时经过的是本王!本王也不会见死不救,也会捞你上来!明白了吗?” 温锦盯着脸色不好的萧昱辰,暗暗诊断他是否有躁郁症的倾向。 萧昱辰却把她的眼神理解为怀疑。 “你不相信本王?” 萧昱辰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那夜的黑衣人,以及惊马一事,都同萧景楼关系密切!他惯于伪装,什么世人楷模、道德标杆?真是笑话……” 萧昱辰说完,就盯着温锦的反应。 第68章 敲王爷竹杠 萧昱辰猜测,她可能会生气。 前头两句,都没惹毛她……但这会儿已经是直接针对她的“救命恩人”了,她该按不住怒火了吧? 没想到温锦很平静,像是事不关己。 “王爷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温锦打了个哈欠。说这种无聊的东西,还不如让她回去睡觉。 萧昱辰皱眉打量她。 温锦只当他是默认“没事了”。 她转身就走。 “等等!回来!”萧昱辰突然局促起来。 “上次……你用的那个……还有吗?” 萧昱辰向来简单粗暴,这么支支吾吾,还是头一回。 温锦狐疑看他,“什么?” “就是箭头上淬的毒……能让人变慢的那种。”萧昱辰发完了脾气,才想起自己还有求于她,不由得尴尬局促。 “那毒不致命,没什么大用。”温锦不会说,那是温钰自己捣鼓出来玩儿的。 “有用……特殊情况下审问犯人,那毒既能不留外伤,还能从精神上折磨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且他们中了那毒,连自杀都办不到。” 萧昱辰的目光带着几分真诚。 温锦想了想,微微一笑,“有倒是有,但是那药配起来很麻烦,用料复杂,加入的顺序不一样,效果就会很不同。这药费时费力的……” “多少钱?你开个价。” 萧昱辰一看她眼底璀璨,流露狡黠的光,就猜到,她这是又手头拮据了。 也是,刚买了宅子,她可能没什么现钱。 送到宫里的药,也没到结算的时候。 “五两银子。”温锦说。 萧昱辰刚要嘲笑她,既是要敲他一笔,还不敲一笔大的?这是怕他没钱付吗? “一钱。” 一钱就是五克。 “多少?!” “五两银子,五千文呢!”萧昱辰被她的狮子大开口气笑了,“本王就算不了解市价,也知道一文钱两只大肉包子!你五千文,只能买一钱药?” 温锦心里很清楚,依照大梁朝的物价,五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六七千块钱,甚至更多。 但所谓买卖,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物以稀为贵,我说了,这药不好配……王爷嫌贵,叫别人配吧。” 温锦也不着急,她转身就走。 这女子大刀阔斧的爽快程度,叫男人都自叹弗如。 “成交,我要一两,尽快给我!”萧昱辰皱眉道。 温锦回头看他一眼,颇有些喜上眉梢,“五十两现银,王爷准备好。” 她这回眸一笑……萧昱辰心里那点儿毛躁,瞬间就被抚平了。 温锦回到梧桐院,问儿子,“上次的乌龟药还有吗?” “什么乌龟药?”温钰一愣。 “就是中毒会变慢的……” “那叫树懒毒!”温钰撅着嘴。 他很喜欢听阿娘讲故事,喜欢阿娘故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角色,树懒就是他在动物城故事中听来的。 “好吧,那树懒毒还有吗?” 温钰拿来了一罐药粉。 温锦小心翼翼的倒出五十克的药粉,五十克便是一两。 “这毒难制吗?”温锦问。 “不难呀,”温钰眨着明澈地大眼睛,“虽然配料有点多,但一点儿也不难,可好玩儿了。” “好……这话可别对人讲,尤其是王爷。”温锦叮嘱。 “为什么呀?” “王爷听了,会伤心的。”温锦摸摸儿子的头,快乐地卖药去了。 如此简单就有五十两银子的进账,让温锦这个“奸商”立刻盯上这个商机。 她拿出五两银子的投资,给儿子买了许多漂亮的“毒药”瓶子。 以前她只当钰儿是闹着玩儿,谁知还就给他玩儿出名堂来了。 温锦这时还不知道,她回了王府以后,她爹果然去探望了大哥。 温靖往宅子外头一站……如同被人当面抽了一耳光。 “这叫小宅子?” 温靖不由握紧拳头,牙根儿酸痛。 这宅子比他的西府都大! 宅子里头的布景设计,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更叫他心里泛酸。 “这是大手笔呀!” 倘若只是宅子大也就罢了。 他在宅子里遇见了谁? 那不是宣王府世子沈淮?还有海陵王萧景楼吗? “钧儿快不行了,还能让这两位前来探望他?”温靖语气酸楚。 大儿子这么有面子的吗? 温靖不敢置信,躲在院子角落,默默看了许久。 他亲眼见证沈世子与海陵王,与他那大儿子相谈甚欢。 “他哪里是快不行了?分明面色红润,双目有光!” 温靖能有今日地位,他非常善于审时度势。 他当即吩咐随从,“回去给我取三百两……不,取八百两银票来!” 沈淮和萧景楼离开之后,温靖才上前去见儿子。 “我儿……苦了我钧儿了!” 温靖抱着温盛钧嚎啕大哭。kanδんu5 温盛钧被他弄的愣住……想要推开他,却又动弹不得。 他浑身僵硬地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未对他如此亲近过。 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父爱”,让他很是无措。 温靖热泪滚滚,“我以前不知道刘氏做的那些事,叫你受苦了!你可愿跟我回家去?” 温盛钧心里泛冷。 这是看他好起来了,又见与他来往之人有势力,觉得他有价值了,才想让他回家去吧? “不必了。”温盛钧冷脸拒绝。 温靖老泪纵横,“你恨家里,恨为父……为父都能理解。只是苦了你了,院子虽大,却没有伺候之人,我回去就派人来……” “不必。”温盛钧冷笑,面色嘲讽。 温靖尴尬片刻,“你不放心家里的仆役,为父也能明白。这里是八百两,你拿着花用。” 温盛钧转过脸去,看也不看。 温靖被儿子这般冷眼拒绝,又是嘲讽又是嫌弃……他一点儿没动怒。 反而一再表示理解儿子,儿子不回去,他也不勉强,还硬要把八百两的银票留下。 “拿走你的臭钱!我若今日快死了,你会来看我吗?会给我留下钱吗?” “不过是看我还有利用价值!” 温盛钧怒极。 温靖被儿子正面怼了,仍旧不显怒色,反而可怜巴巴的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 “你母亲去的早,那会儿正是为父在仕途上的关键时期。忽略了你兄妹俩……” “如果为父还能有向你们补偿的机会……” 温盛钧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银票扔在他身上。看書溂 “不需要!小时候想要却得不到的,现在已经不稀罕了!守着刘氏的儿女过日子去吧!” “长柏,送客!” 第69章 大哥佩服她 温盛钧气红了脸,转着轮椅,用脊背对着温靖。 温靖皱眉长叹,无奈离开这处“温府”。 温盛钧会审时度势,更是能屈能伸之人。 否则,他绝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不否认自己对大儿子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大儿子如今似乎有了“前景”,有了利用价值。 亲情在他眼里,远没有利益重要。 大儿子对他发脾气,甩脸子,他都不生气,他只觉得大儿子太幼稚——竟然还耍小孩子脾气。 温盛钧也没有放弃示好——他把银票送给了温锦,并说明了情况。 “请怀王妃代为转交钧儿。你们兄妹关系好,王妃帮我劝劝他……他是我儿子,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温盛钧对温锦说。 他以为温锦也会拒绝这银票。 他甚至准备了一箩筐说服温锦的话。 但温锦根本没给他机会——她直接把银票揣怀里。 “好,我一定转交大哥。”温锦说,“就这些吗?以后还给吗?” 温盛钧反倒被她弄得一愣。 咋?八百两,她还嫌少? “呵,呵呵。府上开销也不少,等……等宽裕了,我自然会再去看他。”温靖面对儿子冷面拒绝,一点儿不生气。 只觉得,儿子太幼稚。容易生气的人,也容易拿捏。 可面对温锦,伸手就接过他的钱,似乎还嫌少的样子……看書溂 温靖有点儿生气! 但这里是怀王府,他敢在怀王府发飙吗? 温靖只能忍气吞声的道谢,告辞离开。 温锦拿着八百两的银票,有点儿高兴。 她正愁雇厨子,买仆役没有钱呢——这不瞌睡就送枕头了? 哥哥那个憨子,竟然给钱都不要,真是个大怨种! 温锦带着钱去了新宅。 “你收了他的钱?!”温盛钧几乎要拍案而起! 若不是他的腿还孱弱,他真蹦起来。 自打温锦变了,他从未这么大声跟温锦说过话。 温锦点头,“大哥先别生气,这钱收了也能退回去。但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温盛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赤红。 “你怎么能拿他的钱?你怎么能对他低头?他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了?”温盛钧怒道。 温锦不答反问。 “第一个问题,你能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倘若他出了事儿,你能让自己不受牵连吗?” 温盛钧面色一紧,他牙关紧咬。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当今圣上重视孝道,我自然……” 圣上重视孝道,当爹的可以把儿女逐出家门。 但儿女绝对不能不认父亲。 特别是温盛钧,他想要走仕途,孝道之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倘若传出他不孝的名声,他的仕途梦想也就到头儿了。 “第二,如果他将来老了,病了,你能做到袖手旁观,且心安理得吗?” “我……” 温盛钧面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锦笑了,“大哥秉性善良,他不仁,你却不会不义。只因生身之恩,你也会奉养他到老。” 温盛钧长吐一口气,“……是啊。” “所以,辖制大哥的,并非是他的钱。而是大哥对自己有道德要求,是大哥的人品。” “至于钱,这钱是父亲为了自己老了有人养,所做的投资。既是投资,有什么不好拿的?” 温锦耸了耸肩,“大哥可以当做是借贷。用这笔钱,对自己的人生投资。结交朋友,拜师学习,为仕途打点铺路。将来父亲老了,再回馈到他身上就是。” “钱无好坏,全看用在哪儿而已。大哥把这钱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钱就是好的。” “大哥把这钱拿去吃喝嫖赌,这钱就是恶的,仅此而已。” “怎么八百两银子,就让大哥这么有负担了?” 温锦笑容温暖又轻松。 温盛钧怔怔地看她。 他在心底筑起的坚实壁垒,仿佛被她撬开了一个口子。 外面有大片明媚的光,从这口子里照了进来。 “是……是他在我这儿的投资?”温盛钧喃喃道,“我应该用这资源,投资自己?” 温锦点头,“什么人才有资格谈公平?有实力的人。大哥若想谈公平,就得增添自己的实力。” “为何父亲以前对我们视而不见。如今却主动送钱?是他良心发现了?” 温锦轻笑。 温盛钧脸上一片煞白……他知道,是因为爹看见了沈世子和海陵王! 是因为父亲看到他比以前更强的“实力”了! 什么忏悔?什么弥补?都是遮羞布罢了! “你说得对。”温盛钧心里,仿佛有琉璃做的东西,被“哗啦”一声打碎了。 但在那碎裂的地方,却长出了更坚韧的心脏。 “反正我以后也要给他养老。他给的‘投资’,我理应收下。”温盛钧深吸一口气,“这才是‘父慈子孝’。” “先前,是我迂腐了!冲妹妹乱嚷,还望妹妹原谅。”温盛钧拱手说。 温锦摇头,“也不是迂腐。大哥是赤子之心,更看重亲情。没有对错,视角不同罢了。” 温盛钧再次被她的豁达、淡然处之给震了一下。 听她说话,与她相处,叫人觉得……很舒服。 温盛钧忍不住向温锦倾吐自己的打算。 “我想去崇文院读书……” “那当然,崇文院是大梁最高学府,名士大儒云集。”温锦点头,“哥哥想走仕途,这里是最近的路。” “大哥想好要拜哪位大儒为师了吗?若需要怀王爷,或是沈家引荐的,或许我能帮上忙。” 温锦态度认真,且连“捷径”都给他想好了。 温盛钧心里热腾腾的,既感动,又汗颜。他竟还是小瞧了妹妹! 她的境界比自己更通达! “我先前读书时也认识几位名士。等腿好了,我去崇文院看看。”温盛钧说着,手落在自己腿上。 温锦想了片刻,“两不耽误啊,反正读书也得坐着。哥哥若不怕人瞧,坐着轮椅去读书,也无妨。” “明日吧,我明日正好有空,我送大哥去崇文院。” 温盛钧浑身一颤,“不,不用了。还,还是再等等。” 温锦笑看他,“大哥在害怕吗?” “我……我只是没准备好。”温盛钧心虚,他是有些怕,但他不想承认。wΑp.kanshu伍 “大哥在怕什么?可以说来听听吗?”温锦平和地问。 第70章 跪下叫爷爷 温盛钧沉默片刻,忍不住闭上眼道,“你说得对……我怕人瞧,怕人盯着我的腿看,怕人议论,说我是个废物!” 越说,他拳头攥得越紧。 说到最后,他猛地捶了下轮椅,睁开眼睛。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不是废物,别人说了不算!我自己说了才算!”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我去!明日我就去崇文院!” 温盛钧大声吼完,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瞬间明白了温锦的用意——只要把自己心里害怕的说出来,就没有什么好怕了! 承认自己害怕,比佯装勇敢——更勇敢! “对付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温锦冲大哥竖起大拇指。 “谢谢你……锦儿!”温盛钧热泪盈眶。 次日,温锦起了个大早。 她换上了男装,挽起利落的男子发髻,接上温盛钧,一同往崇文院去。 新宅离崇文院不过半里,也就是二百来米。 温锦推着轮椅,走着就过去了。 温盛钧穿着温锦叫人新作的衣裳,梳洗过的他,更显得丰神俊朗……只除了腿。 温盛钧若不是腿残了,必然是“京都玉郎”前三甲。 即便如今,他坐着轮椅,他儒雅的气质,俊朗的容貌,仍旧惹人注目。 只是他心底略显紧张,收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指节发白。 “快看,是大儒祁先生的车驾!” “快去拜一拜祁先生!” “听说祁先生这次入京,是要收关门弟子!若能拜入祁先生门下……” “你在做白日梦唷!祁先生收弟子的门槛,我等望尘莫及!” 温锦好奇,跟着人潮望去。 这些学子追捧祁先生的架势,跟后世“追星”一模一样。 一辆毛驴拉的车,瞬间就被学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学子们高呼着祁先生。 仿佛只要祁先生掀开车帘子,看他们一眼,他们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哥,这位祁先生很厉害吗?”温锦低头问。 “祁修祁先生,传说师承鬼谷一派。” “鬼谷诡秘,社会纵横、自然地理、宇宙天地玄妙。自古弟子门人无数,翻云覆雨,惊世骇俗,后皆大有作为。鬼谷子堪称万圣先师,万圣之祖,绝不为过。” 温锦虽然没听懂,却也肃然起敬。 “倘若能拜入祁先生门下,对大哥是不是大有裨益?”温锦问。 温盛钧脸上一红,“那是当然,但是……” “噗嗤——” 兄妹身后传来嗤笑之声。 “快来听听这残废说得什么梦话?就他还想拜入祁先生门下?”一个白面男子,嘲笑地看着兄妹。 他身边还有几个同伴,闻言皆露出嘲讽之色。 “这残废若能拜祁先生为师,那我们个个都能了!” “别笑了,人家是身残志坚!腿不能动,梦还是要做的!” “哈哈哈,恐怕也只剩做梦了!” 刺耳的嘲笑声,让温盛钧的脸由红转白。 “你们是崇文院的学生?崇文院是最高学府,就这种素质?” “真是有辱斯文,你们的先生不嫌你们丢人吗?” 温锦冷眼看着他们。 “说什么呢小子!” “看你毛儿都没长齐,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几个人瞬间就把温锦兄妹俩围了起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温锦看他们几个又瘦又弱,她都懒得动手! “算了阿锦,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温盛钧怕妹妹吃亏,赶紧劝道。 “知道怕了?”白面男子挡住轮椅,“想走?你跪下磕个响头,说三遍‘爷爷我错了’就让你们走!” “知道错了还不让开?”温锦道。看書喇 白面男子瞪眼,“我说你叫‘爷爷’!” “孙儿乖,爷爷改日给你买糖吃。”温锦道。 “嗬!敢占你爷爷便宜!给我打!”白面男子挥手招呼同伴。 温盛钧脸色铁青,他扶着轮椅,挣扎着要站起来。 温锦却把轮椅往身后一挡,面色轻松地活动手腕。 “沈明!住手!” 战火一触即发时,沈淮不知从哪冒出来。 他一把抓住白面男子,照他脸上就是一拳。 男子同伴见他挨打,正要围上沈淮。 “误会误会,这是我哥!”沈明摆手,一脸委屈的看着沈淮,“哥,他们先骂我的!你是我哥,他骂我是孙子,你看,他连你也骂了!” 沈淮无语地看了眼他这个堂弟。 他转身冲温锦拱手,“家弟顽劣,冒犯了。回去定好好管教。” 沈淮想过无数次与温锦再相见的情形。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太尴尬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 “哥,你干嘛给他道歉,是他骂我!你怎么这么怂了?”沈明怒道。 “给我闭嘴!”沈淮怒斥。 “我说今早怎么有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给我报喜呢!弟妹,我们又见面了。”萧景楼也跟着沈淮出现。 温锦刚被沈明他们围住的时候,萧景楼和沈淮就看见了。 沈淮当即就要冲上来“英雄救美”。 萧景楼把他拉住,“你没看温锦根本不慌?她如今几斤几两,我们还不清楚,正好看看。” 沈淮哪儿有心思像萧景楼一样看戏? 他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要动手了,他甩脱萧景楼,先一步冲上前来。 “唉,憨子!”萧景楼叹气摇头,这才跟了过来。 萧景楼一句“弟妹”,把沈明一群人给说懵了。 “女……女子?”沈明一脸傻样。 “弟妹,是他们几个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本王,本王帮你出气。”萧景楼笑意盈盈。 温锦没说话。 沈明抢着开口,“王爷明鉴!是她欺负人。” “这瘫子,口出狂言说要拜入祁先生门下!这女子……不积口德,还要当我爷爷!” 沈明恶人先告状。 萧景楼噗嗤一声笑喷,看温盛钧被骂瘫子,脸色不好。他勉强忍住笑。 沈淮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缝,把他三弟给埋了! 温锦对小孩子的争斗不感兴趣。 她回头眺望,发现竟来了金吾卫护送祁先生,那些“追星”的学子们,已经被金吾卫隔开。 小毛驴车悠哉悠哉地驶入崇文院,渐行渐远。 “一位举世闻名的将军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温锦勾了勾嘴角,“祁先生是名士大儒,所以仰慕祁先生的人,都应当想拜入其门下,才是真的仰慕。” “你却以外表论人……你不能拜入祁先生门下,也很正常。” 温锦说完,正要推着哥哥离开。 沈明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一下子蹿到轮椅前,“什么叫我不能拜入,也很正常?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吧?”看書溂 温锦暗笑,果然是小孩子,一点就炸。 “你们想也是白想!”沈明涨红脸嚷道,“他要是能拜祁先生为师……我、我……” “你怎么样?你刚才要我们跪下认错是吗?”温锦哼笑,“不如,我哥拜师成功,你就跪下认错,如何呀?” 第71章 打赌,我们不会输 “阿锦!” “别……” 温盛钧和沈淮忙开口阻拦。 可是来不及了。 “好!”沈明一口答应,“一言为定!谁输了,谁就跪下认错!” “阿锦!”温盛钧急得背上冒汗。 温锦还在那儿不紧不慢,“海陵王,沈世子,还有诸位,都请做个见证。” 萧景楼正拍手鼓掌,“有魄力!有胆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话音未落,一阵笑声传来。 “头一回听说,鲁莽愚蠢也叫魄力?七弟,你眼光越来越不行了!” 大笑着走来的,竟是揽月公主。而她身旁,是脸色不善的萧昱辰。 萧昱辰紧盯着温锦。 揽月公主的目光,却在温盛钧脸上打转。 “你怎么在这儿?”萧昱辰沉声问温锦。 不但在这儿,而且和沈淮、萧景楼站在一处?把他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送大哥来拜师念书。”温锦道,“王爷怎么也在?” “金吾卫受命护送祁先生。”萧昱辰道。 他如今是金吾卫总指挥使,负责皇城安全。 可见皇帝极其相信他这个儿子,竟把负责皇城安全的兵马交给他。看書喇 “你护送祁先生吗?”温锦眼底微微一亮。 萧昱辰迎着她的目光,心底漏跳一拍。 她眼中本就璀璨,此时更是明亮夺目! 但这是他的妻——沈淮和萧景楼看什么看! 萧昱辰黑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别看我,我是不可能给你引荐的!想都别想!” 看当然不行了——但若是她温声软语地求他嘛…… “对,你若走八弟的捷径,就算作弊!”揽月公主插话道,“这赌约有意思,本宫给你加注!” “倘若你们赢了,本宫赏你,一万两如何?” 揽月公主盯上了温盛钧,她眼底的意味儿太过直白炽烈。 “倘若你们输了,”揽月公主轻笑,“本宫也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这哥哥。” 揽月公主喜欢搜罗风格各异的美男。 这些年来,她养过的面首,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 温盛钧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双手紧握着轮椅,因愤怒而不停颤抖。 “我哥不行。”温锦断然拒绝。 “没信心了?不狂妄了?”揽月公主嘲笑道,“那跪下认错吧!” “我哥是人,不是物件。公主这条件我没有答应,何来认错之说?”温锦道。 “你哥不行?你怎么知道他不行?真的不行了吗?”揽月公主故意道。 温盛钧忽然说,“我行。我答应公主。” 场面忽然有点儿肃静。 萧景楼打破寂静,“阿姐都加注了,那我也凑个热闹吧!” “八弟不介意吧?我也加注一万两!给弟妹添个彩头!弟妹若是输了,下个月端阳节,弟妹登台献艺,表演个节目就是!” 这话说得,好像很大方似的。 实际,却是为了让萧昱辰没脸。 登台献艺的都是戏子舞姬等身份低贱之人。 哪有堂堂王妃,登台表演节目的? 萧昱辰拳头硬了。 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最初,咋呼得最热闹的沈明等人,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敢说话。 本来是他们闹着玩儿……怎么就引来了神仙打架? “海陵王爷……过分了!”沈淮想当和事佬。 他了解他表哥,他觉得表哥下一刻就要把拳头挥在萧景楼脸上! “那不行!要是这样八弟肯定会偷偷帮他们!”揽月公主反对道,“除非八弟也来打这个赌!” 萧昱辰简直气笑,拿他的王妃、他的大舅子来赌,还要让他也加入? 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这个王妃…… “如果我输了,我就自请下堂。”温锦清冽干脆的声音传来。 萧昱辰耳朵里嗡地一声。 他缓缓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温锦。 她说……什么? 自请……什么? “好!完美!弟妹真是勇猛!”萧景楼立刻鼓掌,“两全其美呀!她要是输了,八弟先休了她,她再登台表演,就跟八弟无关。” “八弟一直不喜欢这个弟妹,碍于父皇之命才不得不娶进门。如今弟妹肯自请下堂,八弟求之不得吧?” 揽月公主的目光在温锦和萧昱辰的脸上来回徘徊。 温锦脸色平静。 萧昱辰眼底却是癫狂之色,只是不知,他是高兴的发狂?还是…… “哈,哈哈。求之不得。”萧昱辰大笑,“本王当然,求、之、不、得!” 萧昱辰想杀人! 他先杀了令人讨厌的萧景楼!再一把掐死温锦! 温锦像是没看到他凌迟一般的目光,反倒有几分雀跃,“那我赢了,王爷也给一万两?” 赢? 她是有多天真?她不会真以为她能赢吧? “好!”萧昱辰从牙缝里挤出话音。 “沈世子还加注吗?”温锦问道。 在她平淡,波澜不惊的外表下。 众人看到的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沈淮都惊住了,这是无知者无畏吗? 他想劝她,别赌!必输啊!她没看出来这群人是故意激她的吗? 她没看出来萧景楼和揽月公主心怀鬼胎吗? “加!他也加注!跟我一样!输了给一万两。赢了,就看弟妹你登台表演,再加一个节目就是了!” 萧景楼替沈淮说道。 温锦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哥,赢了可就是四万两了!” 萧昱辰冷嗤,“蠢妇!输了,你和你大哥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黑着脸拂袖而去。 众人散开时,关于这场赌约的讨论却是愈演愈烈。 萧景楼临走前,目光一直在温锦身上打转,仿佛温锦已经成了他的盘中餐。 沈淮眼底,痛惜不已。他想帮他,可是祁先生那儿,他根本说不上话啊! 别说祁先生了,就是祁先生的徒弟,如今都是皇上的眼前的红人。国师级的人物,高攀不起的存在。 沈淮想单独跟温锦说几句话,却被萧景楼给拽走了。 人都散去,温盛钧瘫在了轮椅上。kanδんu5 他浑身被汗湿透,刚才陪着妹妹硬刚打赌,似乎已经透支了他的气力。 “哥怎么答应揽月公主?她分明是故意折辱你。”温锦蹲在轮椅旁。 温盛钧虽疲惫,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又怎么敢答应海陵王?他就不是故意折辱你吗?” 温锦毫不在意地笑笑,“我不觉得是折辱,那便不是。” 温盛钧目光灼灼看着她,“小妹,你有寻常人没有的勇气。我也不能总给你拖后腿!” 温锦眼底温暖,这种亲人兼战友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踏实很窝心。 “哥,我们不会输的。”温锦笃定说。 第72章 她也没那么讨厌 打赌之事,就发生在崇文院外头。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风声已经传入祁修耳中。 他哼笑一声,继续执子落棋。 外头传他要收“关门弟子”本就是误传。 他早就不收弟子了。 更不用说把拜入他师门当赌约的弟子,简直……荒唐! 她和温盛钧各自想办法结识祁先生。 温盛钧主动联系以前的同窗好友。 “若不是这赌约逼了我一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豁出面子去!” “这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面子、什么别人怎么看?现在我只想达到目的,赢得赌约!” 温盛钧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如此大的潜能。 人有时候,真得逼一逼才能突破瓶颈! 温锦并不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蓝图。 她不慌不忙回到怀王府,径直去了萧昱辰的书房。 萧昱辰也刚从金吾卫回来。 “温锦来了?叫她滚进来!” “跪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用婚事做赌约?”萧昱辰看见温锦,就想掐死她。 她还说什么自请下堂? 想起萧景楼当时眼底浮现的得意,他就来气! “你想自请下堂,好投奔海陵王的怀抱?你跟萧景楼勾搭在一起了?” “你实话告诉本王,钰儿是不是他的孩子?!” 若温钰是萧景楼的孩子,那跟他长得像也说得过去……毕竟他和萧景楼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王爷以为我要输?”温锦摇头,“我不想输,所以我来请王爷帮忙了。” “做梦!别想!你拿婚约当赌注时,就已经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萧昱辰胸膛要气炸了,“现在请本王帮忙?晚了!” “也许王爷想让我输,你一直讨厌我,被逼无奈娶了我。六年来不闻不问,如今倘若以赌约的形式休妻,结束了这段关系——看起来从头到尾,都像一场笑话。难怪你生气。” 萧昱辰怔住…… 是这样吗?他生气的原因……竟是结束这段关系像笑话吗? 可为什么,他听到“结束这段关系”时,心里猛然抽痛呢? “如果王爷想以别的方式休妻,还请你这次帮我。”温锦依旧平静。 “你有信心赢?”萧昱辰狐疑。 温锦笑了,“有谁打赌,是为了输?四万两白银啊,王爷不知道我很缺钱吗?” 萧昱辰盯着她看了片刻。 “我不能帮你引荐祁先生。别的,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萧昱辰心情复杂,语气少了火药味儿。 温锦很高兴,“王爷书房如此之大,可收录有祁先生的语录、书信等物?” 温锦知道,古时候没有网络微博,但贤哲们的思想学术仍旧能够流传,很大一部分就是靠他的学子收集整理、编撰贤哲的话语书信。 就像儒家经典《论语》就是由孔子的弟子们记录孔子语录思想,编撰而成。 萧昱辰冷嘲一声,“临时抱佛脚,你觉得有用?” “有没有用,总要试了才知道。”温锦说。 萧昱辰心灰意冷,“随便你吧。” 他指了指身后的书架,让温锦随意翻阅。 温锦站着没动。 “怎么?放弃了?”萧昱辰问。 温锦看着他,“这么多书,王爷可否帮我找?” 他的书各放在什么位置,只有他最清楚,岂不比她大海捞针更有效率?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听见两人翻动书册的声音。 约莫半个时辰后,温锦带着厚厚一摞子书,离开萧昱辰的书房。 萧昱辰眸色沉沉看着她的背影…… 他一腔无名之火,在刚才静谧的相处之中,竟然渐渐沉淀。 变成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 相反,书房里还留有淡淡的荷香,是她身上的香气,让人心静且舒服。 温锦带着这厚厚的书,来到新宅。 温盛钧有些焦虑,他看着温锦,欲言又止。 “这些书,都是祁先生的言谈语录,以及可以公开的书信。我记得大哥可以一目十行。这几天,把这些书看完吧。”温锦说。 温盛钧不解……看完祁先生的书,就算拜师了? “当然不是。”温锦道,“但从他的言谈文字上,可以更清晰的了解这个人。” “以便接下来面对面交流的时候,更为顺畅容易。” 温盛钧略微一惊,“我问了许多友人。现在整个崇文院都知道我们拜师打赌的事儿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没有人愿意帮助……你我都不认识祁先生,如何跟他见面?” 温锦抬起头,“见面的事我来操心。大哥专心读书。” “大哥读书时留意他在京都有什么故交挚友。”温锦说。 温盛钧先是一愣,继而眼中一亮,“对呀!直接找祁先生不行,可以从他的朋友入手啊!” “大哥忙吧,我先睡了。”温锦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困得不行。 温盛钧急得茶饭不思。原以为小妹就算比他沉稳,也好不到哪儿去。 谁知温锦倒头就睡,睡眠质量高到令人嫉妒。 她一觉从头天傍晚,睡到第二天上午。 温锦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反观温盛钧,熬了一宿,胡子拉碴,眼底布满红血丝。 但他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儿亢奋。 “大哥一夜没睡啊?” “若能拜入祁先生门下!此生无憾啊!”温盛钧激动道。 “原来只是听闻祁先生名气大,但他的书信语录却难寻。如今亲自读来,倍感亲切!困顿我好久的事情,他三两句即可言明!名师!真是名师!”kΑnshu伍.ξa 温锦看大哥这么激动,不由莞尔。 “对了,你让我留意的人物。” 温盛钧翻开书页,里头正是祁先生的弟子收录的书信。看書喇 “寄惠济法师……”温锦眯了眯眼。 “惠济法师也大有名气,当今圣上与他关系密切,”温盛钧解释道,“他如今就在京都法源寺修行。” 温锦当即动身,“大哥安心读书,我去法源寺看看。” “那惠济法师并不比祁先生更容易见……” 温盛钧的话还没说完,温锦已经出门,她头也没回地摆摆手。 温锦在法源寺外头转了几圈儿。 法源寺香客不断,善男信女面色虔诚。 她扮作虔诚的信徒? 只怕她不是个好演员,演不出来。 即便她能演绎,惠济法师那种人物,岂不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温锦正在琢磨如何接近惠济法师时,忽然瞧见个熟人! 第73章 小鬼难缠 温锦立刻走上前去,“郑夫人也来烧香拜佛吗?” 郑屠夫之妻,郑王氏见是温锦,立刻满脸堆笑,“恩公……不,王妃!拜见王妃!” 帮着温锦买宅子的时候,他们家就知道了温锦的身份。 她当即又要给温锦下跪磕头,被温锦拦住。 “你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可认得这里头的僧人?我想拜见惠济法师,可否引荐?”温锦道明来意。 郑王氏皱眉琢磨。 她猛地一拍大腿,“惠济法师不好见,但民妇认得他养的那孩子!民妇恰巧喂过那孩子呢!” “师父那孩子取名道信,是个和善热心的孩子。”郑王氏热切道。 郑王氏领温锦去了法源寺的膳房。 “道信小师傅!” 道信小和尚对郑王氏很亲昵。 郑王氏介绍温锦,“这位就是医术高超,救了我家相公的那位神医。她想要拜见惠济法师,不知你能不能给她引荐?” 道信淡淡看了温锦一眼。 对于这种走后门的,他目光里已有排斥厌恶之意。 他稳住郑王氏,“我待会儿就去问师父。我这里还有师父的素斋要安排,叫别的师弟带您去拜佛?” 郑王氏高兴地看了温锦一眼。 她以为道信这是答应引荐了,她欢欢喜喜去大殿拜佛。 道信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想拜见我师父的人很多,但利用一个村妇来达成目的,就太不择手段了。”道信目光不屑。 温锦平和道,“我只是巧遇熟人,请她代为指路。” “女施主请回吧。我师父正在静修,不见外人。”道信念佛,朝她微微欠身,就要离去。 “惠济法师即便静修,也是要吃饭的吧?”温锦忽然道。 道信皱眉看她,“女施主又生了什么法子?” 这防备、嫌恶的语气,太过明显。 温锦瞟了眼旁边的膳房,“我祖上传下来几道素斋。可否借膳房一用?我为惠济法师做一顿素斋,以表心意。如果惠济法师用了素斋,仍不愿见我。那就是我没有这缘分。” “可若是我有这佛缘呢?” 温锦眼睛很美,即便是一身男装,仍难掩她绝美之色。 道信小师傅太过年轻,佛心不定,他赶紧念着“阿弥陀佛”。 他对温锦的排斥,还有一层原因,是他把美色当做“洪水猛兽”。 “枉费心思!”道信气愤愤地说。 “我尽力而为,若真是无缘,倒也无憾。”温锦温声道。 温锦用一盒荷香酥“贿赂”了管膳房的大和尚。 大和尚比道信好说话,大手一挥,借给她三个炉灶,还叫了三个小和尚帮她烧火。 温锦对自己的厨艺本就有信心。 但能不能见到惠济法师,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更有把握,温锦悄悄用了一些灵泉水入菜。 灵泉水加入饭菜,会让食物本身的香味,格外被激发出来。 即便是原本平庸的饭菜,也会鲜美得令人惊讶。 热闹的膳房,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动着鼻子,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这么香?” “她在做什么菜?” 掌勺的大和尚们都好奇的朝这边探头张望。 温锦不但厨艺一绝,她更绝的是刀工和速度。 三口炉灶同时烧着火,她一个人掌勺,一个火上蒸了两道面点和一道糯米藕,一个火上熬着汤,另一个火炒菜。 她像是有分身术一样,有条不紊,迅速而不忙乱。 掌管膳房的大和尚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一边咽口水,一边暗自琢磨……待会儿要跟温锦取取经。 不过半个多时辰,温锦竟然做好了六道炒菜,两道面点,一道汤。 “这是……罗汉斋?”大和尚惊讶道。 膳房里的掌勺和尚闻言,都凑过来,一个个啧啧称奇。 “这道菜的真正做法据说已经失传。”大和尚说道。 温锦之所以想到要借用膳房,借以结交惠济师父。 正是因为瞧见做饭的和尚让道信替他师父尝菜,以及看到他们在研究“罗汉斋”的做法。 罗汉斋是一道很有名的素斋,由香菇、蘑菇、草菇、白玉菇、木耳、豆角等等,共计十八样菌类和时蔬烹饪而成。 要把这么多的食材,味道搭配得合适,相互增益而不生乱,非常考验做饭人的水平。 这也说明了,吃饭之人对饭菜有一定的要求。 温锦笑了笑,“还请各位大师傅品尝。” 众人发现,温锦用心地把每样菜都预留了,盛放在一旁。 “来来,尝一尝。”大和尚招呼众人品尝。 他再看向温锦的目光,不由地多了许多赞赏。 众人这么一尝,顿时脸色惊讶。 这饭菜闻着就已经很绝了,哪知入口更叫人惊艳! 众位掌勺师傅热切地把温锦围在中间,向她讨教。 “诸位稍等……” 温锦把装好的食盒递给道信。 “还请小师傅给大师送去,借花献佛,聊表心意。若法师愿意见,实乃我的佛缘。若不愿意见,也是我的佛缘。”温锦说道。 道信闻言一愣,他惊讶看向温锦。 这话本就有点儿佛意了! “最后一层,一定要大师亲自打开。”温锦叮嘱道。 道信皱了皱眉,接过食盒往师父的院子里行去。 师父喜爱美食,且从不遮掩自己的口腹之欲。 师父说,禅修与修行,并非灭绝七情六欲,而是纵然有人欲,却不被欲望所困。人在世间洪流之中,心却不被洪流所动。 道信把食盒送到师父的禅房。看書喇 师父恰禅修结束。 道信刚打开食盒,就见师父往这边看过来,眼底也猛然一亮。 “今日换掌勺了?”惠济法师问道。 道信心下一惊,还没尝呢,师父就知道了? 他正要打开最后一层食盒,忽然想起温锦叮嘱,“最后一层一定要大师亲自打开。” 道信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打开那一层。 “嗯?”惠济满脸惊喜。 道信却是整颗心都在往下沉……别问别问,师父别问!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师父不再问,他绝不主动说“求见”之事。 温锦拜托他时,他可没答应!如此便不算打诳语。 第74章 遇上疯狗,逮谁咬谁 惠济法师忽然“呀!”了一声。 原来他打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里头是一只白玉盘,盘中摆着一朵刚采的莲花。 莲花含苞待放,粉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 惠济轻轻一碰,“啪”地一声,莲花怦然开放! 绽开的莲花散发出清幽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竟折寺里的莲花!”道信脸上愤怒。 惠济却笑了起来,“她?谁?” “……”道信暗道,坏了,失言了! 却见师父竟然夹起一片“花瓣”吃了起来。 “师父?”道信瞪大眼睛,只见那“花瓣”在师父唇齿之间,酥香松脆。 哪里是刚采摘的花瓣?分明是炸酥了的面点! 她的手艺也太巧了吧?竟然能做的如此栩栩如生?而且还能做出瞬间绽开的效果! 难怪她叮嘱要师父亲自打开最后一层! 道信虽然视美色如“洪水猛兽”,但心下也有些佩服了。 “师父,是一位扮男装的女施主,她想求见师父。我说师父在静修,她便做了这顿素斋。” “她说,倘若师父愿意见她,便是她的佛缘。倘若师父不见,也是她的佛缘。” …… 温锦显然是有这佛缘。 她原本还在遗憾,自己当年怎么没背上几本佛经,见到惠济法师的时候,也好张口就来,论佛经套套近乎。kΑnshu伍.ξa 可没想到,惠济法师慈眉善目,说话更是和蔼可亲。 惠济法师听闻温锦是想通过他,认识祁修祁老先生。 “这事儿好说,他每次回京,都要来找老衲下棋。老衲遣人送信给他,约他明日就来。” 惠济法师答应得太爽快了,“你明日早些来寺里,待下棋之时,老衲为你们兄妹引荐。” 温锦喜出望外,“多谢您……” “客气,”惠济法师笑得如同一尊弥勒佛,“那明日的斋饭?” “包在我身上!”温锦一口答应。 温锦办成了这事儿,马不停蹄回到新宅,把这好消息告诉温盛钧。 温盛钧原本疲惫,听闻这信儿,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精神抖擞起来。 “真的?明日就能见到?惠济法师引荐?” 他一遍一遍的追问,还偷偷掐自己,以便确定不是白日梦。 “真的真的。惠济法师德高望重,不至于骗我这小女子。”温锦笑说。 “大哥也别看书看得太晚,免得明日见到祁先生没精神,让人误以为我们不敬。” 温盛钧连连点头,“不会不会,我已经看完了。” 温锦吃了一惊,那么多书……大哥一目十行的本事,果真不是吹的。 她前头叮嘱温盛钧别睡得太晚。 结果第二日,她却是睡过头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温锦问半夏,“大哥呢?他起了吗?” “温大少早走了,这会儿说不定都见上祁先生了。”半夏道。 温锦松了口气,“那还好……” 待她收拾好,带着半夏也往法源寺赶去。 温锦打听着来到祁先生所在的院子里。 只见禅房关着门,里头很安静。 外头葡萄架下面,坐着道信小和尚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起身道,“你就是温锦,以‘拜师’打赌那女子?” “你是?”温锦道。 “呵,”年轻人轻笑,“不必认识了。先生不会收你哥哥这样的人为徒。” 他语气傲慢且不屑至极。 “你是祁先生的门生?”温锦问。 她本是平平常常地一问。 哪知书生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羞恼地瞪她一眼,“我虽现在不是,但迟早都是。你与你哥哥还是别做痴心妄想了!” 温锦不知他是谁,更不知他哪儿来这么大怒气。 她没理会这书生,往正房走去。 书生一个箭步挡在她前头,“你干什么?先生和惠济法师在里头下棋,休要打扰!” “我哥不在里头?”温锦问道信小和尚。 道信说:“也在。” 温锦笑看那书生,“听见了?” 那书生更怒,“在里头又如何?你要找哥哥,等回家再找!” 温锦看出,这人恐怕是心里不爽,所以逮谁咬谁。 “我不打扰,就在窗外看看。”温锦对道信说,“我待会儿就去准备斋饭,不会在这儿耽搁多久。” 道信想起昨日叫师父惊艳那顿斋饭,不由微微点头。 他领着温锦往一侧窗户走去。 书生脸面恼怒,“道信,你这是干什么?看她是女子,就格外通融?” 道信微微一愣。 温锦冷眼看着书生,“我没招惹你吧?你一见面就再三针对。看我是女子,好欺负吗?” “佛门圣地,佛祖看众生平等,你比佛祖更厉害?还要给人分个三六九等?” 道信闻言,微微点头。 “陆由施主,她是我师父的客人。”道信领着温锦来到窗边。 温锦朝里一看,不由喜上眉梢。 屋里坐着三个人,正在对弈的不是惠济法师,而是温盛钧。 他对面坐着一位老者,须发花白,一副成竹在胸,乾坤已定的自若表情。 温锦盯着老者看了好一阵子,直到他伸手揉了揉膝盖,又轻轻捶了捶。 温锦这才微微点头,从窗户边退开。 “女施主今日做什么素斋?”道信小声问,“昨日那莲花是怎么做到的?” “小师傅也想学做饭吗?”温锦问。 道信赶紧摇头,“没那个天赋。就是那莲花砰地开放,让人印象深刻。” “倒也不难,今日我专门给小师傅做一朵。”温锦笑说。 道信腾地涨红脸,“不,不必麻烦。” “道信你还说没有私心?怎么与她说话,都面红耳赤?”陆由在一旁,阴阳怪气。 “心里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小师傅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温锦冷冷回了一句。 “你……”陆由脸色难看。 道信闻言,忽然有所顿悟,随即面色释然。 “膳房这边走。”道信领她去膳房。 “陆由是太子太傅的侄儿,借着家中关系,到祁先生身边学习。但祁先生一直不肯收他为徒。”道信在路上,低声说道。 温锦道,“难怪那么大敌意。” “你兄长也未必能拜入师门。”道信说。 温锦挑眉轻笑。 “我师父好美食,可祁先生从来不讲究饮食。他总说,食能果脯即可。” “所以,你想像昨日那样,通过美食就走了捷径,不可能。” 温锦却道,“民以食为天,没有人不喜欢美食。” 温锦走进厨房就开始准备素斋。 她倒并不是真的想用美食就能帮大哥“助攻”成功。 而是她能“观其形而知其病”,她打算用医术为大哥助攻。 第75章 转机,打脸 温锦昨日在膳房小露一手,今日她刚一来,掌勺师傅们就热情地围上来。 替她切菜的,备菜的,揉面的…… 今日菜品多,但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温锦把最后一道汤格外装了一只食盒,“这个是单独给祁先生的,其他人没有。” 道信闻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温锦随小师傅们一起去了惠济法师的院子。 “你不是在灶房做饭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君子远庖厨,外头呆着去!”陆由拦住她。 温锦见惠济法师和祁先生都没往这边看……她抬脚,狠狠踩了下陆由的脚指头。 “嗷……” 温锦力气不小,陆由眼泪都下来了。 他叫了半声,赶紧咽回去,恶狠狠瞪了眼温锦。 温锦趁机越过他,把那碗汤放在祁先生面前。 “嘁……”陆由在门口阴阳怪气道,“一道汤贿赂祁先生?这谄媚的手段,太低级了吧?” 三个人都向温锦看过来。 “你这是何意?”祁先生问。 “这是一道药膳,药不可乱吃。惠济法师同我大哥用不着。”温锦解释。 “药膳?祁先生没病,你安得是什么心?”陆由冲上来,想把汤直接打翻。 祁先生伸手挡了一下。 “是何药膳?又对什么症?”祁先生问。 “鹤膝风症,天暖时减轻,寒冷时加重。”温锦说,“此药膳以五加皮代替蛇胆,辅以巴戟天等药。如今夏季,阳气盛,膝痛较少发作,但病根尚在。冬病夏治,当下正是好时机。” 祁先生闻言,略显惊讶。 他端起温锦放在他面前的药膳,轻嗅了嗅。 “祁先生,药不能乱吃,还是请大夫看过了再喝吧?”陆由皱眉说道。 “我略通岐黄之术。”惠济法师把药膳端过来,仔细嗅了嗅,又抿了一口。 他微微点头,“药不错,你用的是我寺里的藏药啊。” 温锦道:“祁先生是惠济法师的挚友,我乃借花献佛,这药膳食材都是寺里的。就连切菜,烧火,都是寺里的师父们帮忙。” “倒好意思说……真是厚脸皮。”陆由又在阴阳怪气。 祁先生闻言,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惠济法师说药膳对症之后,他就舀了一勺汤。 “嗯?”他眼底一亮。 他最怕吃药,他这病一直不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吃药断断续续。刚好一点儿,他就不肯吃药了。 但这药膳竟非常好喝?入口没有药味儿,那药与食材调和,药味儿更像是炖汤的香料。 倘若药都能这么好喝,他至于落下个“怕吃药”的名声么? 这次不用人哄劝,祁先生把一碗药膳都喝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药膳只有一小碗儿,完全不耽误他继续享用美食。 温锦是打算用这顿饭,做哥哥拜师的“助攻”呢,自然是铆足了力气,没吝惜用料。 几乎每道菜都或多或少用了灵泉水,甚至用了莲花和莲叶。 “不一般啊!”一向食不言的祁先生,竟忍不住出声感慨。 他眼底更是藏不住的惊艳。 惠济法师笑而不语,这老友以前嘲笑他是“贪吃和尚”,如今方知其中美妙了吧? 待饭毕。 祁先生搁下筷子,漱了口,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温锦身上。 “听闻你同人打赌,说你哥哥能拜入我门下?”祁先生问道,“今日惠济约了你和你哥哥一起来,你却迟到了?” 温锦瞟了眼祁先生……这是吃完了嘴一擦,要开始算账了吗? 读书人,不讲究“吃人嘴短”? …… 此时的法源寺外也聚集了几位大人物。 萧昱辰,萧景楼,揽月公主都在。 他们消息灵通,听闻温锦果真约到了祁先生,并且是惠济法师引荐!大为震惊。 惠济法师是什么分量?那是高僧,放眼整个大梁都不可小觑。 揽月公主掀开车帘子,“还没有结果吗?” “已经进去问了,刚用过饭,正说话呢。”侍卫回禀。 萧景楼笑道:“她输了。阿姐得了美男,八弟得了自在。我也不会真为难她。她若实在拉不下面子登台表演……也就罢了。” “那不行吧?”揽月公主轻哼。 “怎么不行?我的赌注,还不许我不要?”萧景楼道,“至于向沈家那几个孩子道歉……我护着她,他们还敢为难她?” 萧昱辰一听这话,险些一枪穿了他七哥! “七哥什么意思?我还没休她呢!” 现在就想把绿帽子扣他头上了?! “反正你也不喜欢她。”萧景楼笑道,“哥是替你解决麻烦呢!” “我还得说谢谢了?”萧昱辰拳头硬了。 “亲兄弟,客气什么!”萧景楼不知死活道。 萧昱辰心里暗道……温锦可最好别叫他失望! 她要是敢输——还休什么妻?他回去就把她杀了! 他不要的,弄死也不给萧景楼! “禀公主,禀两位王爷!祁先生似乎很生气,在责问怀王妃因何要打赌,今日还迟到。” “看起来是要拒绝收温大少为徒了。” 侍卫正常的音量,听在萧昱辰耳中,如同惊雷。 萧昱辰怒不可遏,她竟然敢迟到? 她是有多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是说自己想赢的吗?这就是她的想赢? “呵,大获全胜!”揽月公主高兴道,“今晚我们是不是该庆贺一下?在我府上摆个酒席如何?” 萧景楼笑着点头,“那先谢谢阿姐了!” 他还不知死活地恭喜萧昱辰,“八弟终于摆脱这累赘了!可喜可贺呀!”看書溂 萧昱辰调转马头,正要离寺而去。 却从寺里又跑出一侍卫,“禀——祁先生拒绝收温大少为弟子。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萧昱辰喝问道。 难道事情有转机? 外头这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侍卫,屏气凝声。 “除非怀王妃答应,一起拜入祁先生门下!”侍卫说道。 安静,死寂。 法源寺外站了好多人。 但偏偏此刻,安静地落针可闻。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你说什么?”萧昱辰强压着狂喜的心情,不确定地追问。 第76章 一万两什么时候给我? “祁先生说,如果怀王妃也答应拜他为师,他就收下温大少!”侍卫又解释了一遍。 众人呆愣片刻后,萧昱辰仰天大笑。 萧景楼傻傻看向揽月公主,“阿姐,我听错了吧?” “呵!”揽月公主几乎暴怒,“这怎么可能?怀王妃是女子,如何能拜入祁先生门下?还没听说过祁先生收女弟子呢!” “祁先生怕是老糊涂了?!” 此话一出,立时惹怒了周遭前来上香的读书人。 揽月公主竟敢侮辱他们的偶像?!说他们偶像老糊涂了!? “公主慎言!” “阿姐别这么说!” 就连八皇子也忙劝。 读书人平日里看着斯文,他们疯起来的时候那才是不要命。 他们能不带脏字儿的把你骂道祖坟冒烟儿!且不重样! “大家别激动,阿姐一时口误。”萧景楼赶紧冲周围的读书人抱拳拱手。 阿姐不在乎名声,他可是皇子,将来能不能更进一步……还要靠这些读书人呢! 这些人要是口诛笔伐起来……他离那宝座可就又远了一步了! 揽月公主也被这些人怒目而视的样子惊住了,她躲回马车里,愤愤不平,“再去打听!我就不信……” 揽月公主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派了一队侍卫进去打探。 不是祁先生的脑子有问题,就是她的侍卫耳朵有问题! 与此同时,惠济法师的院子里,也一样的死寂! 陆由瞪大眼睛,看着师父拿出他的随身玉佩。 “这块玉佩,是我的信物,我门下所有弟子都认得。我早就说过,这块玉佩要传给我的关门弟子。”祁先生把玉佩递给温锦,“你收下玉佩,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先生,我是女子。不考功名,也不读圣贤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玉佩贵重,我可要不起。”温锦连连摇头拒绝。 “哈哈哈。”祁先生摸着胡子笑起来,“怎么?你觉得我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你是女子?” 温锦更疑惑了,“您不怕犯下天下之大不为吗?” “呵,天下之大不为?”祁先生不屑一笑,“世人的狭隘和偏见罢了!我乃祁修,鬼谷后人,若与天下人一般无二,便只是俗人一个。” 温锦不由对老先生肃然起敬! “给你的,你安心拿着。你做你擅长之事即可。”祁先生非常赞赏地看着温锦,“我从你身上看出不一样的东西,给你这玉佩,是因为我想为守护这些品质,而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夸赞太高了,温锦受之有愧。她与时代不同,不过是因为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罢了。 “我自愿给你的,旁人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祁先生笑眯眯说道,“倒是你,我敢给,你不敢拿吗?” 祁修竟然用起了激将法? “弟子却之不恭,拜谢师父!”温锦同大哥一起跪在祁先生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接受了祁先生的信物。 “不行!这不公平!祁先生,我跟您那么久,您都不肯收我为徒!她不过给您做了顿饭,熬了药膳,您就收她为徒?凭什么?我不服!”陆由双目赤红,大喊大叫。 若不是道信冲上来拦住他,他甚至要扑上去打人。 祁修不慌不忙,“拜师讲究的本就不是公平,而是缘分。我早就告诉你了,你我没有师徒缘分,你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祁修!什么圣贤?什么名士?蠢材!见色起意的小人罢了!我呸!”陆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放肆!”温盛钧怒极。 “放肆?你来打我呀?你不过是个残废,是个废人!你能干什么?除了坐在轮椅上吐口水,你还能干什么?”陆由像只疯狗,逮谁咬谁。 温锦脸色一沉。 骂她的亲人,那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她正欲上前。 “我来!”温盛钧却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温锦一怔,大哥……他康复这么快?kanδんu5 温盛钧走得很慢,但一步一步,很稳。 “你欺辱我小妹,辱骂我师父,我虽是个废人,却也容不得你!”温盛钧疼得冒汗,但他咬着牙,没有退缩,更没有恐惧。看書喇 反倒是陆由,被他坚毅的样子镇住了。 “你……你能站起来?你装的?” “呵!我是残废了,我曾经不只是腿上残废,心里也废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是我的小妹,给了我希望和勇气!” “是她让我相信,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有价值!” 温盛钧说着,已经艰难地走到陆由面前。 砰—— 他一拳打在在陆由脸上。 陆由被他打蒙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高大,甚至不可战胜?! 陆由倒退一步,“你、你们都给我等着!” 陆由被道信拦着,加之祁修和惠济法师凌厉的目光之下,他气愤愤地转身而去。 温盛钧拜师一事,算是尘埃落定。 温锦兄妹俩,大获全胜。 揽月公主等人,憋了一肚子气,灰溜溜离开法源寺。 萧昱辰等在外头,终于等到温锦从法源寺里出来。 她是被众人簇拥着出来的,围在她身边有好多人!寺里的小和尚们,甚至油光满面的大和尚,还有慕祁先生之名而来的书生们…… 她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萧昱辰心里如打翻了醋坛子,分外不爽! 萧昱辰打马上前。 “玩儿够了吗?” “玩够了跟我回府!” 不等温锦说话,他就俯身揽着她腰,猛地一带,将她抱上马背。 “驾——”萧昱辰拥着温锦,打马而去。 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群。 小和尚们道:“温施主什么时候来做点心呀?” 老和尚们道:“诶,那道罗汉斋的做法还没说完呢!” 书生们道:“祁先生还说了什么呀?” 温锦都听不到了,因为萧昱辰把马骑得飞快。她只能听到风呼呼从耳边吹过。 “王爷又怎么了?您瞧,我说能赢吧?您赌了一万两呢,什么时候给我……” 萧昱辰又好气又好笑! 他担心她输,听闻她在这儿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她可倒好,就惦记着一万两呢! 但很快……萧昱辰就开始心猿意马。 女孩子被他双臂拥在身前,两个人贴得很近,她身上的荷香扑面而来。 女子又香又软,他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他怀里。 原来她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势……她是软的!她腰肢那么纤细,她露在衣领外的脖颈宛如天鹅的颈,曲线优美,皮肤白皙。 第77章 宴席不办,屁都没有 萧昱辰不由凑上前去,她很香,是清雅且一点而不腻的荷香…… 他脸红,心也怦怦直跳。 正当他忍不住想低头亲吻…… 温锦煞风景的开口,“如何让揽月公主和海陵王兑现赌注、沈明当众道歉?” 他轻哼一声,“做梦。你若输了,必然要老实兑现。可他们输了,才不会跟你兑现。” “这就是现实,是实力差距,是地位决定的。” 萧昱辰还想说:除非她求他。 只要他愿意帮忙,不怕揽月公主和萧景楼耍赖! 温锦猛地直起身子,“我有办法让他们兑现!” 动作太猛,萧昱辰没防备,一下子撞在她后脑上。 他鼻子猛地一酸,但嘴唇却在她发上深深吻了一下。 她连发丝都是清甜馨香的……这感觉,有点儿上头啊! 萧昱辰心跳更乱了,比打了一场仗还怦怦跳地厉害。 这路太短了!他甚至愿意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他正要伸手抱温锦下马。 温锦却已经利落的翻身落地。 他怀里接了个空,心里也猛然一空。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萧昱辰问。 温锦摇摇头,“保密,到时候王爷就知道了!” 温锦想的方法很简单——借用舆论的力量。 不管是公主还是王爷,亦或沈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越是地位高的人越在乎面子。 温锦去同哥哥商量。 温盛钧皱起眉头,“为何要这虚名?” 温锦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因为我要和离呀!” 温锦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是很艰难的。 没有身份、地位、没有钱,再没有一个好名声——那简直自寻死路。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是祁修祁先生的关门弟子! 就冲这一点儿,她和离之后,也大有前景。 温盛钧拍了下腿,他是怎么当哥哥的……竟把这点儿给忘了。 但他也犹疑,“你打赌时,说输了自请下堂,我以为你……不想离开怀王府了。” “那怎么可能?我没喜欢过怀王,他更是恨死我了。” “下人们说,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被我给破坏了……还是还他自由,让他迎娶白月光吧。”看書溂 其实温锦没说。她办拜师宴,更是想借着人多,逼揽月公主他们兑现赌注。 她可不是只想要虚名!她更想要真金白银! 一人一万两,四个人加起来四万两呢! 拿到钱,她立马就可以另起炉灶,自立门户了! 买田产,买庄子,开药铺……未来新生活的大门,已经缓缓向她敞开了! 温盛钧道:“师父不爱虚名,他会不会不同意?” “师父是豁达之人,他不会在意这些。”温锦说,“不过礼貌起见,我还是先问过师父吧。” 此事关乎荣辱,以及真金白银。 温锦上门去求问祁修。 她带了给祁修做的大蜜丸,专治他鹤膝风的良药。 “冬病夏治,师父可不能忘了。弟子们还指望着在师父您老人家的荫蔽之下好乘凉呢!”温锦道。 祁修苦笑看她,“我以为给自己收了个好徒弟,没想到,收了个逼我吃药的人?” 温锦摇头,“非也,我的药不用逼着吃,只要您别偷吃就行。” “呵,谁会偷吃药啊?傻子也没那么傻。”祁修轻哼。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打脸”了。 这药……怎么还怪好吃的? 甜甜的,软糯的,虽有药味儿,但药味儿调配了蜂蜜。不但中和了蜂蜜的甜腻,而且激发出药的馨香,反倒有种“品香茗”的口感。 还真有点……想贪吃。 “我再给师父扎针,驱寒止痛,师父今年冬天就不会那么难熬了。”温锦道。 祁修看她一眼,轻哼,“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为师?” 温锦眼睛一亮,“师父就是师父!徒儿什么也瞒不过您!” “徒儿想办一场拜师宴,郑重其事的跟大哥一起,当众拜师!敬拜师茶!” 祁修道,“你不像是爱名之人。” “那师父您可就看错我了。我什么都爱,爱钱,爱势,爱名,爱利。能为我所用的,我都爱!”温锦坦诚道。 祁修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更加高兴。 他这小徒弟,有意思。旁人遮掩的东西,她反而敢大大方方表露出来。 “既是你一片孝心,那为师同意了。”祁修哼笑,他是真的忍不住宠这个小徒儿。 “你需要为师帮什么忙?” 温锦连忙行大礼谢过,“师父能到场,受徒儿一拜,喝下拜师茶就成了。别的不用您做。” 她在京都最大的“仙客来”酒楼定下日子,包下整个酒楼。又买了许多烫金的请帖。 她把请帖送去新宅,让大哥和两个丫鬟半夏逢春一起想邀请的宾客名单。 “不管是大哥的亲朋好友,还是王爷这边的,能请的都请上!”温锦道。 逢春咋舌,“这一顿宴席办下来,恐怕就得小一万两进去了!” 温盛钧担忧地看着温锦。 温锦却一点儿不担心,“宴席办了,能拿回来四万两。花一万两出去,还有三万两。” “宴席不办,屁都没有!这账怎么算更划算?” 几人直接听呆了。 “可是王妃现在手里也没钱呀?万一这宴席办了,钱却要不回来,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逢春问。 “学过兵法吗?”温锦道。 “在暗卫营,接触过一点点。”逢春谦虚说。 “知道背水一战吗?破釜沉舟呢?”温锦笑了,“做人得有点儿魄力和勇气。仗还没打,就在害怕失败,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逢春愣住,以前从来不知道王妃这么生猛。 半夏则一点儿都不惊讶。人都是慕强的,她是就是王妃的强悍性格所吸引。 这段日子忙着拜师的事儿。 温锦发觉最近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替儿子向季风告假。 “先歇两日,多谢季将军教导。”温锦对季风道。 季风挠了挠头,“不,不敢当……” 他可没教导!王爷护犊子得很,生怕旁人跟他抢“徒弟”。 “是小公子勤奋刻苦,校场上和军营里的将军们都喜欢他。”季风拱手道。 “兵营?季将军还带他去了军营?”温锦狐疑。 第78章 她要找不怕太子的人 季风心里一惊……坏了,说漏嘴了! 当初王爷交代了,说这事儿怕王妃不同意,他们得瞒着王妃。 没想到,温钰没提过,倒是自己这个大人嘴瓢了! “呃……这。” “王爷担心把我单独留在府上不安全,就准季将军带我去。都是闲来无事的时候。” “阿娘放心,我没给将军们添乱!将军们可好了,都爱教我功夫呢!”温钰童声稚气,把话圆了回去。 季风松了口气,偷偷抹了把汗。看書溂 这事儿不敢瞒着王爷,他还是主动坦白,争取从宽吧! “她给钰儿告假?为什么?”萧昱辰似乎已经习惯那么大点儿个小机灵鬼,在自己身边。 温钰很有灵气,他年纪虽小,心思却敏锐。 他忙起来的时候,温钰安安静静,一个人看书、看沙盘、摆弄棋子,完全不让人操心。 他无聊的时候,温钰才会主动找他,或问字,或问功夫,或拉他陪他游戏……他就从没见过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 萧昱辰几次想要悄悄滴血认亲。 好解开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谜团。 机会一次次摆在他面前,他却一次次放弃。 温钰忽然不来了,萧昱辰甚至有点儿无所适从。 “她是觉得,把钰儿累着了?练功太苦了?还是……” “回王爷,卑职不小心说漏嘴,说把小公子带去军营了。”季风认错。 萧昱辰皱眉,“她怎么说?以后不许钰儿跟你来了?” “那倒没有。小公子遮掩过去了。”季风说。 萧昱辰既是高兴,又有些生气,挑眉看他。 “卑职认罚!”季风赶紧溜出去领罚。 萧昱辰还是有点儿担心……温锦把钰儿领走干什么去了? 以后,不会不让他见这孩子吧? 早知如此,他早该滴血,也好早日死心。 萧昱辰很快就知道温锦带温钰干什么去了——因为请帖送到了他的手上! 温钰亲自来送的帖子,“王爷一定要去呀!” 萧昱辰抬手抚了抚温钰的头,“你们写了许多请帖吗?” “主意不错……只是她这么张扬,恐怕要有人不爽了。” 温钰疑惑,“有人不想让阿娘办这宴席吗?” 萧昱辰道:“告诉她,遇到问题,可以来求本王。” 温锦没想过求萧昱辰。 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为什么退掉我的订单?定金都付了。” “这是您的定金,您数数可对?掌柜的说了,这事儿仙客来承办不了,您找别人吧。”仙客来小伙计把定金给她,转身就要走。 温锦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为什么承办不了?一开始说好的,总要有原因吧?” “这……”小伙计摸着胸前衣袋里的银票,欲言又止。 温锦又拿出五十两。 她喜欢钱,但从不吝惜钱。钱就是用来办事儿的。 “不瞒您说,仙客来非常想承办这件事。祁先生什么样的人物?仙客来若是能办了这场拜师宴,名利双收啊!” 小伙计压低了声音,“但上边儿给了话,不让办。那位分量太重,东家扛不住。” 温锦微微皱眉,“上边儿……是揽月公主,还是海陵王?” 温锦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但温盛钧的政治敏锐度就比她高多了,他一下子猜到,“是太子。” 温锦一怔,“谁?太子?” 逢春猜:“因为揽月公主是他的长姐。他为维护长姐吗?” 温盛钧摇头道,“这钱还不至于让太子出面。” “陆由是太子太傅的侄儿,祁先生拒绝了陆由,却收了我们兄妹。甚至说锦儿是关门弟子。” “断了陆由的念想,也得罪了太傅和太子呀!”温盛钧道。 几个人脸上愁云惨雾,唯有温锦脸面平静,若有所思。 逢春叹道,“好在仙客来把定金退了,否则岂不是鸡飞蛋打?” “鸡飞不了,蛋也打不了。”温锦忽然说,“此事能引起了太子的重视,可见重要。” “此事关乎声誉和荣耀,当然重要。但太子是反对您的呀?” 温锦笑了笑,“他的面子重要,我的立身之本更重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沈老夫人有句话很对,位置越高的人,有时候越身不由己。他是储君,要顾及的事情比我们多。”kanδんu5 温锦说完,目光落在温盛钧和温钰的身上。 她也不是真的无所顾忌,但忍了这次,旁人只会觉得她软弱好欺!看書喇 她更加保护不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太子是吗? 那她就去找不怕太子的人来! “王爷说,如果遇到问题,姑母可以去求他。他会帮忙。”温钰看着温锦道。 逢春露出梨涡,“王爷若是出面,这事儿就不难办了!” 温盛钧意味深长地看着温锦。 以前的温锦或许还会去求萧昱辰。可现在的她……既已打算和离,她必定不会去欠他这份大人情! 温锦敲了下逢春的脑袋。 “让王爷和太子对着干?亏你想得出来!太子本就忌惮王爷得宠,你这是把他推出来挡枪呢!”温锦说道。 逢春立刻吐了吐舌头。 两个丫鬟听闻此言,感动的一塌糊涂。 王妃宁肯自己去面对太子的不悦,也要把王爷护在身后!这份情谊,天地可鉴呀! 温锦去了皇城附近那处宅子。 “高公公在吗?”温锦叫门,她懂规矩,直接递上了一块不小的碎银子。 门房见她懂事儿,笑嘻嘻道:“公子来的巧,公公今晚能出宫回来。” “多谢告知!”温锦拱了拱手。 高公公是皇帝身边大太监,太监虽然被人看不起,但他们是最能亲近皇帝的人。 她在高公公家巷子外头的茶肆里,要了个临街的座儿,点了一壶茶,守株待兔。 天色渐黑,一顶丝绸小轿摇摇晃晃进了小巷。 温锦起身扔下茶钱,直奔巷子里去。 “什么人?”还没等温锦靠近,轿子一旁就有人厉声喝问。 “高公公留步,我乃温家长女,求见高公公!”温锦道。 轿子落地,高公公没下轿。 “温家长女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怎么,怀王休妻了?”轿子里传出尖细的声音。 “那倒没有,只是小女所求之事,与王爷无关,不想牵连王爷。”温锦道。 轿子里传出一声轻笑,“咱家不认得温家长女,请回吧。” 第79章 她是不是正躲在被子里哭? “公公知道宫里的两味大蜜丸药吧?那药出自我手,公公怎么能不认得我呢?”温锦道。 高公公掀开车窗帘子,不由一愣,“你是温家长女?嫁给怀王那位?” “六年前我可见过那女子,不长你这样。”wΑp.kanshu伍 温锦微微一笑,“这谁敢冒充?女大十八变嘛。” 高公公噗嗤笑了,“你求我何事?又有好药了?想托我进献给圣上?” “我想求见圣上。”温锦说。 高公公脸色一肃。 “祁先生收我为关门弟子,我该办拜师宴。可有人不想让我办,我想求圣上恩准。”温锦说。 “这事儿我知道。”高公公眼睛垂了垂,“你大办宴席,触动了旁人的利益。” 温锦说了打赌之事。 “人不争馒头争口气。此事关乎我兄妹名誉。” 夜风呼呼吹过。 轿帘拍打着轿门啪嗒作响。 高公公沉默片刻,笑道,“话虽在理。但咱家不能帮你。” “不过祁先生收女徒弟这事儿,连圣上都听说了,正觉得有意思呢。” 温锦眼底又猛地一亮,“还请公公指条明路!” 高公公摇头,“老奴只能提点你这么多,自己想办法吧。” 高公公说完,起轿离开。 温锦在原地琢磨……圣上觉得有意思?那就是说,这事儿能成! 但她还缺一条面见圣上之路啊! “温大小姐!”刚才那个侍从忽然跑回来。 “公公说,明日是命妇们进宫朝见皇后娘娘的日子。” 命妇朝见皇后…… 温锦眼底一亮,当即赶回怀王府,准备明日朝见之事。 临睡前,她再三叮嘱温钰和两个丫鬟,“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叫起来!我若不醒,就拿冷水泼我!” 温锦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萧昱辰听闻温锦回府,一直在书房等她。 太子施压,不让办拜师宴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萧昱辰隐忍许多年,他现在藏拙的思路已经变成了“高调做人,低调做事”。 高调做人,让太子觉得他张扬跋扈却胸无大志,莽夫一个。 低调做事,让太子觉得他没能力,更没威胁。 所以,温锦办宴席这件事儿,正好符合他“高调做人”的风格。 可萧昱辰等来等去,等到半夜了,也没见温锦来。 “王爷,您今晚宿在书房吗?”季风在门外问道,“宋侧妃院儿里的丫鬟来请,您过去吗?” 萧昱辰起初有耐心,这会儿已经等到生气了! 她不是很勇猛吗? 怎么,太子一吓唬,她就怂了?宴席不办了? “不去!叫她安生些,没事别惦记本王!”萧昱辰怒道。 季风赶紧退下,转而去呵斥那丫鬟。 丫鬟走后,季风也皱起眉头。 他有些担忧的来到书房门前,“王爷,您睡了吗?” “有屁快放。”萧昱辰说。 “王爷,您许久都没去过梧桐院了吧?梧桐院开了好多花,您去瞧瞧?”季风出主意道。 他的意思是,王妃不来求您,可能是女人家脸皮薄,您既然放心不下,可以主动过去呀! “你若是脑子有病,就去看大夫!大半夜的本王看什么花?”萧昱辰气道。 萧昱辰琢磨着……也许温锦这会儿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哭呢! 沈家老三不是个东西,骂她和她唯一的亲哥,她憋着一口气。 揽月公主跟萧景楼更是明摆着欺负人。 他不是不愿意帮她,但她就不能主动向他第一回头?放软一点姿态吗? 被人欺负了,就会躲在被子里哭!都不知道来求他?他不是让温钰给她带话了吗? 萧昱辰再也坐不住,拉开门出去。 “王爷,大半夜的您去哪儿啊?”季风赶紧问。 “赏花!”萧昱辰道。 梧桐院静悄悄的。 萧昱辰仍像第一次潜入这院子一样,纵身跳进去。 只是这次,他刚落地,就被半夏和逢春“逮住”了。看書喇 “小贼!哪里跑!” “咦?王爷?” “王爷恕罪!”半夏逢春,赶紧跪地告罪。 “咳,你们倒是忠心。”萧昱辰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裳,“我去看看她,你们不必跟着。” 萧昱辰往正房走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丫鬟竟然敢挡住他的路?! “什么意思?”萧昱辰愕然,“你们忘了谁是你们的主子?!” 半夏逢春赶紧跪地,却还是挡住他的路。 “王妃已经睡了,王爷请回吧。” “呵!这里是怀王府!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滚开!”萧昱辰怒了。 两个蠢丫鬟!故意跟他作对的吧? “王妃精神不好,总是犯困,若是吵醒,明日必定精神不济……求王爷怜恤!” 逢春说着,砰砰磕头,“婢子不敢忘主子大恩大德,明日。等明日王妃睡醒了,婢子任凭王爷责罚!” 半夏没说话,但态度更坚决。 “这么说,你们是不肯让了?”萧昱辰冷声问道。 “王爷恕罪。” “呵,好,好得很!”萧昱辰本就气儿不顺,这会儿更是恼怒,“这恶妇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背叛主子!” “若是你们现在让开,就平安无事。若是不肯让,明日去刑房各领三十大板!” “问你们最后一次,让是不让?” 三十大板,就是季风也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更不要说她俩了,一个月下不了床是必然的。 一秒,两秒…… 俩丫鬟仍然跪着,一动不动。 “好样的!”萧昱辰气得转身而去。 “王妃不想连累王爷,王爷怎么就不明白王妃对他的一片深情呢?”逢春嘀咕道。 夜里安静,萧昱辰耳朵尖。 温锦?对他?一片深情? 骗鬼玩儿呢! 笑死人了! 萧昱辰气哼哼的去了汀兰苑。 他再也、再也不会在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她比六年前更可恶!更讨人嫌了! 宋诗雨本已经睡了,没想到萧昱辰竟然来了。 而且一进内屋就开始脱衣服…… 天呐,她等了这么久的圆房之夜……终于要来了吗?! 宋诗雨激动的浑身颤抖,她给萧昱辰宽衣解带,手抖得连扣子都解不开。 “你还行不行了?”萧昱辰烦躁,就没一件让他气顺的事儿! 宋诗雨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婢妾,婢妾……” 萧昱辰自己解了扣子,将她压倒在床。 床榻上有熏香的味儿,甜得发腻。 她身上也熏了同样的香。 这甜味儿让萧昱辰反胃,他无比想念那一缕清雅的荷香。 宋诗雨闭着眼睛,浑身都在抖。 “害怕?”萧昱辰问。 宋诗雨赶紧摇头,“不,不怕,婢妾是激动,是高兴!” 这话,温锦肯定不会这么说。 她就算说,也是另一种风情…… 萧昱辰意识到自己又想起温锦时,简直要发狂。 第80章 当面贿赂皇帝 萧昱辰低头,看着宋诗雨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 宋诗雨很漂亮,小家碧玉那种。以前他最喜欢的款。 可现在…… 萧昱辰豁然起身,披衣就走。 “王爷……”宋诗雨从床上爬起来,抱着他的腿,“王爷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儿?可是婢妾哪里做得不好?” “婢妾最近老老实实在院儿里读《女戒》,习字,诵经……没有惹事啊!王爷……” 她纵然再乖巧,却也留不住一个去意已决的男人。 …… 温锦完全不知昨夜,院里发生的事儿。 她六年没进过宫了,今日一大早就来到宫门口。 宫门前守卫森严,她正在迟疑观望,忽而遇见沈老夫人。 “锦儿!”沈老夫人一见她就分外热情,“你给我的香可真好用,我如今睡得可香了。我那些老姐妹,都说我年轻了不少!” 人睡好了,精神头儿足,可不就显得年轻嘛。沈老夫人自觉,如今状态比二十年还要好! 她拉着温锦的手,亲昵如同祖孙俩。 门口的太监守卫,不认得温锦,但认得沈老夫人。 见沈老夫人对她这么亲昵,直接就放了进去。 进了宫门,温锦松了一口气。 “好孩子,你有空常来府上玩儿!我看你比我跟前那几个丫头更像我的孙女儿!” “老身见到你就开心呢。” 沈老夫人坐进轿子,温锦跟在她的轿子外头。 温锦趁宫人没注意,开溜了。 她猫在墙根儿,猜测前头的岔口,哪条路能让她去往前朝…… 温锦这会儿还不知道,周围有不下百只冷箭,已经张弓拉弦,瞄准了她。 “别……”高公公赶紧摆手,“禀皇上,她就是往御药房贡那两味蜜丸的女子,怀王妃。” 温锦此时,已经成了禁军瞄准的“猎物”。 高公公一身冷汗……这怀王妃可真彪。他昨晚暗示她可以进宫,是想提醒她走皇后的路子。 哪知道,她胆子这么大!竟然直奔前朝来了!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怀王妃?温家那姑娘?朕好像多年没有见过她了。辰儿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卧病在床?” “朕怎么看她,挺健康的?” 高公公讪讪一笑,“禀皇上,六年前她胖得很,面相丑陋。她在宫宴上,被人撞破和醉酒的怀王殿下在同一间屋子里。皇上您命怀王殿下娶她……殿下心里对她存着怨怼呢。” 皇帝冷哼一声,“他哪儿是对温家女儿有怨怼。他是对朕有怨怼!” “殿下那时候年少,哪里能体会皇上的爱子之心?您高瞻远瞩,是真心实意为怀王殿下打算啊!”高公公赶紧说道。wΑp.kanshu伍 皇帝能说自己儿子不好,但身边的人万万不能说。 皇帝脸色好转了些许,又狐疑看着前头猫在墙根儿的纤细身影。 “她躲在那儿干什么?打算行刺朕吗?” 高公公又是一身冷汗,“她没那胆子吧?许是迷路了?今日命妇们入宫拜见主子娘娘。” 皇帝哪儿有那么好骗? “命妇入宫,有宫人带路,她分明是故意往前朝来。”皇帝皱眉。 高公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能帮的,也仅此而已。他再多说,皇上必定怀疑到他头上。 “你认识她?”皇帝问道。 高公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见过……” “那你别跟着,朕去会会她。”皇帝微微一笑,眼底饶有兴味儿,“让禁军戒备,随时放箭。” 高公公愈发紧张,脸色都变了,“喏。” 皇帝身着平常衣服,他低头看看,没有明显的龙纹,应当不会暴露身份。 “嘿!干什么呢!” 他猛地在温锦身后唤道。 温锦一惊,回身就是一拳,险些打在皇帝脸上。 皇帝也被她吓了一跳。 好在温锦收拳及时,否则,她此刻已经被冷箭扎透了。 “您是?”温锦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长辈,赶紧躬身行礼。 “你又是谁?这是前朝,你一女子怎么跑这儿来了?”皇帝问道。 温锦说:“我乃温家长女温锦,想要求见皇上。” “为何要见皇上?”皇帝问。 “大人,我跟您说了,您能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吗?”温锦道。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在跟我谈条件?” 温锦眼睛微微一转,“谈条件也可以……我会些医术,面诊出大人您太过操劳,精神不济。夜里睡不好吧?” “恰好我做了些安神助眠的香,您用了这香,保证睡眠质量超高。一觉到天明,再也不怕失眠了!” 温锦拿出精巧的盒子,刚一打开,一股清雅的荷香四下弥漫。 皇帝不由深吸一口气,这香味,当即令他精神一震,舒爽!好香! 皇帝用的东西,要经过太医院几番仔细检查。 虽然他已经能确定是好东西,但还是叫温锦合上盖子。 仅仅这片刻的功夫,他昏昏沉沉的头脑都跟着轻松舒适起来。 “你这是贿赂当朝大员,知道吗?”皇帝看她。 温锦道:“我是女子,一不求官,二不求爵,怎么能算贿赂呢?” “我以前名声不好。如今承蒙恩师看重,想求圣上恩准办这宴席,一是谢师父赏识之恩。二是让曾经欺辱我的人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是鼓励像曾经的我一样,一无是处的人不要灰心丧气。好好修身养性,改过自新,还是有机会的!” 皇帝闻言,不由噗嗤一笑,“你这三条理由,倒是说得漂亮,我若不帮你,似乎都说不过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成全!”温锦立刻福身行礼。 其实,对方的身份一点儿也不难猜。 她堂堂王妃,对哪个大臣需要行这样的大礼? 可对面这人坦然受了她的礼,丝毫没觉得不自在……可见他受贯了所有人对他行礼。 “你既嫁了怀王,这事儿你兄妹办不成,怀王岂能办不成?”皇帝问。 温锦狐疑看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 “此事极易引起太子殿下不悦。怎么能因为我兄妹的事儿,让天家兄弟生嫌隙呢?” “我宁可自己犯险来求皇上恩典,也不想连累王爷。因为娶我,王爷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 皇帝闻言,惊讶看她。 他听人说,温家长女不贤惠,这样还叫不贤惠?! 温锦把盒子举过头顶,“这是谢礼,请大人收下。” 皇帝向来不会直接接手别人递来的东西。 哪怕是他的亲儿子递东西,都要先过太监的手。 高公公正要躬身上前。 却见皇帝偷偷对他摆手制止,他竟亲自从温锦手里接过。 “好香。”皇帝说。 温锦抬头,灿然一笑,“您喜欢就好。” 女孩子明媚的笑脸,比此时绚烂的阳光还要耀眼。 皇帝一时间被她青春洋溢的样子照得晃神。 第81章 得龙心者,得天下 “你不要往前朝去了,不合规矩。”皇帝说,“我命人送你出宫。” 等她走远,高公公才上前。 “朕这个儿媳妇,没有挑错。”皇帝说,“她知道心疼辰儿,还晓得自己担罪护着辰儿。只盼辰儿能明白。” 高公公忙道:“怀王殿下一定会明白皇上苦心的。” “这香不错。叫太医看看,没问题就在太和殿点上。”皇帝吩咐。 皇帝勤勉,虽已年过半百,仍旧操劳国事。朝政从不敷衍,朝会从不缺席。 但毕竟是年纪大了,他体力精神,都大不如前。 特别是近来,因国事他半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太医院的那群人都快愁死了,生怕皇帝病了,他们又要提着脑袋给皇帝治病。 太医院仔细检查了安神香,这香非但没有问题,而且做工极其讲究。 不是顶级的大师,绝对做不出配方如此精巧的安神香来! 高公公在太和殿点了香之后,皇帝当天下午,就睡了一个特别舒适安稳的午觉。 黄昏时候,他醒过来,顿觉神清气爽。 “朕是大半年都没睡这么踏实过了!”皇帝自个儿感觉最明显,“好香啊!” 他盯着“金龙吐雾”形状的镂空香炉,眼底既有惊喜,也有赞赏。 “是个好孩子……朕和她面对面的时候,有种不一样的亲切感。”皇帝说,“她对朕恭敬,也不乏对长辈的亲昵。” 天子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真正的亲情。 在皇家,哪怕父子之间也是相互猜忌,相互防备。亲情是奢侈品。 “和她相处,朕很舒服。”皇帝轻声说。 能叫皇帝卸下防备,觉得舒服的人太少太少,所以显得尤为可贵。wΑp.kanshu伍 “传朕旨意,把御花园借给她办‘拜师宴’用。着内务府办理此事。”皇帝随口一说。 温锦这事儿,便大功告成! 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上千倍! 在酒楼里办,跟在皇宫的御花园里办——那是一个档次吗? 就算太子又如何?他敢反对他老子吗? 温锦如今手里的请帖,那可就矜贵了!毕竟,御花园这种地方,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的。 温锦很高兴,但不至于得意忘形。 皇帝能准许她在皇宫里办宴席,也许是为了敲打太子,让太子在储君之位上,时刻保持危机感。皇帝的心思,雾里探花,温锦不愿意深猜。 她如今只操心两件事儿,第一,趁着宴席,把哥哥当日被人辱骂的场子找回来,赢的银钱要回来。 第二,有钱之后,跟萧昱辰一拍两散。他娶他的白月光,她过她的逍遥日子。 这场宴席,在举办之前,就已经两次轰动了京城。 第一次,是在法源寺,祁先生收女弟子为关门弟子之时。 消息传出,就在文人当中炸开了锅!但祁先生从来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 他是鬼谷后人,名气大,随心所欲。从不畏惧世人的唾沫星子——人的段位高到一定层次,世人的唾沫星子已经喷不到他,反而会落在喷子自己身上。 第二次,是皇宫承办了“拜师宴”。 私人的拜师宴直接办到皇宫里去——开天辟地头一回! 但细想,一个是名动天下的祁先生,一个是皇帝的儿媳妇怀王妃,似乎在皇宫里办也合情合理。 最意外的当属太子一党。 揽月公主在东宫里愤慨道:“定是萧昱辰!父皇一向偏爱小儿子!萧昱辰无法无天,求到父皇面前去了!” 太子看了长姐一眼,战术性喝茶,并不搭话。 “殿下就由着萧昱辰和那女子胡闹吗?她的拜师宴,凭什么在皇宫里办?”揽月公主看着太子。 太子轻叹一声,“长姐在东宫吼有什么用?孤在父皇面前,不如长姐有面子呢。”看書溂 揽月公主冷冷一哼。 “长姐怎么不去求父皇?”太子好奇地问。 揽月公主讪讪,“关……关我什么事?” 父皇若问起她来,她怎么说?能说她还欠着温锦一万两银子没给吗? 谁晓得温锦竟然真的能赢?谁晓得祁先生会收一个残废为徒? 一万两,抵得上她两年的食邑收入了!她怎么甘心给出去? “这宴席若办了,殿下的面子也没了!谁不知道陆由是殿下跟前的人?陆由跟了祁先生那么久,都没能拜入师门,一个残废、一个女子,都能拜入!殿下就不怕人嘲笑吗?”揽月公主口不择言。 这话大家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当太子面说出来。 揽月公主是被皇帝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子把茶碗扔在茶案上。 咣当一声。 “不劳阿姐操心。阿姐还是操心自己吧!”太子起身逐客道,“孤要读书了。” 太监立马上前,“公主请——” 时间一晃,到了宴席当晚。 接到请柬之人,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思来到宫宴之上。 萧昱辰也没想到,温锦这么有能耐。 “她不来求我,原来是求了父皇?” 萧昱辰也纳闷儿,温锦是怎么见到父皇的?又是怎么让父皇同意帮她的? 他来的路上,瞧见揽月公主,萧景楼以及沈明三个人凑在一起。 他当即明白……三个人恐怕是要联合起来耍赖。 “取一万两的银票,交给王妃。”萧昱辰当即吩咐季风。 旁人不知,萧昱辰心知肚明,温锦非要办这宴席,有一半是冲着钱来的! 他丢不起这人,还是赶紧把钱给她。 宴席开始以前,温锦已经收到两万两银票了。 一万两是季风代表萧昱辰给她的,另一万两是沈淮亲自送来的。 她怀揣银票,心里乐开了花。 银票放哪儿最安全?当然是放进她的灵泉空间了。 “看吧,这宴席绝对是不会赔本儿的买卖!”温锦叮嘱逢春道,“把当初在酒楼的预算,打赏给宫女们,安排好她们要做的!” 逢春咋舌不已。 就王妃这个大手大脚的花钱法儿,一万两一会儿也就造没了!太能造了! “该花钱的时候别小气,舍得花,才有得赚。”温锦说。 逢春领命而去。 她安排了一溜儿貌美如花的宫女,候在御花园门口“守株待兔”。 她们等的这只“兔子”,就是海陵王萧景楼。 第82章 师父替徒儿出头 萧景楼跟揽月公主,以及沈明三人,结成了“同盟军”。 “她办宴席又怎么样?咱们就不给她!她嘴唇一碰,咱们就拿出一万两!整个四万两啊!她也不怕撑死?”揽月公主说道。 萧景楼笑着点头。 沈明连连称是,“就是,让我当众赔礼道歉,那多没面子!” 这俩人似乎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趾高气扬侮辱人家兄妹,说人家是残废,逼着人家打赌的。 现在人家赢了,他们反倒成受害者了。 “既是同盟,一定要共进退!谁也不能掉链子!看她能拿我们如何!”揽月公主敲打两人。 萧景楼和沈明纷纷答应。 三人前后脚来到御花园。 “来了,上!”逢春一个口令。 一群衣香鬓影貌美若仙的宫女同时上前,对揽月公主和萧景楼福身行礼,高声道谢。 “恭迎公主,恭迎王爷!谢公主、王爷赏赐!” 三人微微一愣,这才刚来,谁给她们赏赐了?谢得这叫一个莫名其妙!? 但宫女们齐刷刷排练好的嗓音,极其悦耳,立时吸引了园中所有人的视线。 已经到的宾客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三人也只好讪讪而笑。 宫女们却又齐声说:“谢公主赏一万两,谢王爷赏一万两。多谢二位信守承诺。” 逢春捧着漆盘上前,蹲身行礼在揽月公主和萧景楼的面前。 要钱要得这么直白的……萧景楼也是头一回见。 众人都看着这儿呢! 这么多娇美宫婢都蹲身等着呢。wΑp.kanshu伍 他可是男人!虚荣心爆棚的男人!他要是现在拿不出一万两来,他都恨不得自己刨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好说!”萧景楼也算有准备,叫随从呈上银票。 他亲手放在逢春捧着的漆盘里。 “多谢海陵王——”宫女们再次齐声道。 所有人崇拜的“注目礼”,叫海陵王有点儿飘飘然。 他可瞧见了,他的兄弟们谁也没这待遇,他是头一个!输了一万两,也值了。 萧景楼根本没看揽月公主脸上龟裂的表情——说好的同盟军呢?说好的共进退呢? “温锦太狡猾了!” 宴席还没开始,她的同盟军就已经破裂了! “哼!”揽月公主冷哼一声,黑着脸越过宫女和逢春。 她就不给!就耍赖了!温锦能把她怎么样吧? 沈明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灰溜溜的进了御花园宴席。 “王妃猜的不错,海陵王给了,但公主没给。”逢春说。 三万两进账! 温锦心里的小人儿叉腰大笑。 “没事儿,她敢打赌,就得做好拿钱的准备。我宴席都办了,她不出钱?想得美。” 温锦道,“你和半夏盯好御花园门口,别叫她提前离开。” 拜师宴快开始了,温锦赶紧去准备敬茶。 祁修从太和殿那边过来,他才觐见了皇上。 皇上与他是君与民,更是朋友。kanδんu5 两人说话时,没有旁人在场,就连高公公都守在殿外。 没人知道皇上同祁修说了什么。 众人只见祁修笑眯眯地,慈爱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温锦。 该敬茶了。 一直没露面的温盛钧,忽然出现。 他一出来,整个御花园都安静了。 继而,爆发出一阵炸了锅的议论! “不是说……他废了?” “上次见他还坐着轮椅呢?怎么就站起来了?” “不会是装残废吧?”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纷纷,温家兄妹俩四平八稳。 温盛钧走得很慢,他的腿还没全好,但这已经足以让人惊讶非常了。 特别是揽月公主——她看着温盛钧的眼睛都直了。 温盛钧跪下敬拜师茶时,她甚至忍不住咽口水……脑子里幻想着他被她收做面首,又该是何等模样? 温锦跪下敬茶,祁先生拿出那块知名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时……御花园差点被人声炸翻了。 众人艳羡,嫉妒,酸溜溜的话汇在一起,嗡嗡之声萦绕良久。 “谢师父。”温锦说。 “是师父该谢谢你呀。”祁修叫她起来。 他用上这爱徒给他的蜜炼药丸,受她扎针治疗之后,整个腿都松快了。 什么名利、钱财……到了他这份儿上,都是浮云,但唯有健康,是自己的。 旁人说他老糊涂也好,说他人老心不老贪恋美色也好……祁修根本不在乎。 这小徒儿是他的福星!能收她做徒弟,是他占便宜了! “沈明?是叫这个名字吧?”祁修忽然看向众人。 御花园里酸溜溜的恭贺之声,忽而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四下寻找,最终锁定在沈明的身上。 沈明更是受宠若惊……祁修祁先生竟然认得他?!竟然当众点他的名字? 不会是也要收他为徒吧?有这好事儿? 沈明激动地走了个同手同脚。 众人憋着笑,但也颇为艳羡。 “当初在崇文院门口打赌一事,老朽也听说了。”祁先生提醒道。 沈明脸腾地一热……这是叫他当众道歉呢! 众人哄笑一片,“沈明,道歉吧!” 起哄声四起,沈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想当众丢脸……但他看出来了,要是不道歉,祁先生也不会善罢甘休。 “对不起……当日是我冒犯了。在下给温兄赔不是了!” 祁先生瞟了眼温锦的脸色,“什么?老朽耳背,没听见啊?” 祁先生是摆明了要给自己徒儿出气……这头,他不低也得低。 “对不起!当日是我冒犯了!我错了!”沈明提高了音量。 祁先生又去看温锦。 温锦似笑非笑,轻哼一声。 “没了?”祁先生狐疑道,“就这?” 当日打赌,输了要跪下喊爷爷。 沈明没忘……只是这太折辱人了。他日后在京都还能抬得起头吗? 他若跪了、喊了,沈家的面子就被他丢尽了。 沈淮见状,从人群中走出。 他正要替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道歉。 “算了。”温锦突然说。 沈淮惊讶看向温锦,话音堵在嗓子眼儿。 温锦笑笑,搀扶祁老先生入席。 萧昱辰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冷冷一哼,目光犀利如箭,嗖嗖射向温锦。 温锦只觉犹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看,差点撞在萧昱辰身上。 第83章 该提和离了 “王爷快请入座。”温锦朝他轻笑。 “哼!”他重重一哼。 若非温锦反应机敏躲得快,他一脚就踩在温锦的脚上了。 温锦心里纳闷儿……她又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沈明被沈家长辈赶回家跪祠堂去了,省得留下也是丢人现眼。 现在最孤独的当属揽月公主……她的同盟会土崩瓦解,就剩她一个! “萧景楼这个孬种!沈明也是个没用的!”揽月公主暗暗咬牙,她下定决心赖掉一万两。 开玩笑,这钱她拿来养面首不好吗?凭什么要给温锦? 揽月公主一边在心里咒骂温锦,一边悄悄起身,离席绕去御花园门口。 她打算不动声色的离开! 这是一场鸿门宴,她走为上策…… “请揽月公主安——” “恭送公主殿下!”kΑnshu伍.ξa 揽月公主表情再次龟裂…… 她打算悄悄离开的!悄悄! 而不是站着一群宫女,大声的恭送她离开! 揽月公主僵硬地回头一看……好么,几乎整个宴席上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了! 全员“恭送”她离开! “哎呀,本宫不胜酒力,快……快扶本宫出宫。”揽月公主心态稳,脸皮厚,这才刚开席,怎么可能就喝醉了? 但人家装得像,一副马上要醉倒在地的样子。 温锦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阔步上前,身边丫鬟端着个空空如也的漆盘。 “公主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本宫喝醉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揽月公主心里狂翻白眼。 她就不信,温锦敢硬问她要钱! “公主欠着一万两没给呢!”温锦真的敢。 揽月公主倒吸一口冷气……这次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众人眼底的八卦如熊熊的烈火。 “温锦……”她咬牙切齿,两眼一翻,“醉晕”过去。 “拿我的银针来,我能救沈老夫人,也能救公主殿下。”温锦不紧不慢地说道,“让公主昏厥离开,实属不敬,得确保公主没事才行……” “我没事了!”揽月公主吓了一跳。 她才不要扎针! 她算看明白了,这个温锦就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 “今日没带钱,改日送到八弟府上。”揽月公主脸色难看至极。 温锦琢磨着……今儿逼到这儿,也差不多了。逼急了,连皇上面子上也不好看。 再说,公主都当众说改日送钱了,她要是不送,岂不叫众人嘲笑? “那好……” 温锦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 小太监低声对揽月公主说:“公主殿下,不好了,李公子不知怎的冲撞了怀王爷,被怀王爷拿鞭子抽打呢!”kanδんu5 温锦也听见了。 她和揽月公主都是一愣。 萧昱辰?打李公子? 温锦朝宴席上看去。萧昱辰的位子空空荡荡,他不知何时离开了? 这李公子又是谁? 温锦瞟见揽月公主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手撕她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wΑp.kanshu伍 “李公子不会是公主殿下的……” “住口!”揽月伸手要扇温锦耳光。 温锦身后的两个丫鬟,唰唰都挡在温锦前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好!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坑长姐!好得很!”揽月公主气炸了,“不就一万两吗?!一副小气吧啦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她!” 公主身后的女官甩出一万两的银票。 逢春也不示弱,上前拿过,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 “她不小气?‘不就一万两’她倒是别赖掉啊?”逢春小声吐槽。 揽月公主和萧昱辰都是皇帝宠爱的孩子,两个人被养得任性,平日里大大小小冲突不断,两府的下人是互看不顺眼。 揽月公主以为萧昱辰和温锦打配合。 她不给钱,温锦不放她走,萧昱辰在那边儿折磨她的面首。 这个李公子是她费了好大心力,才弄到手的青年才俊……她还没腻呢,被萧昱辰那个莽夫打破了相可怎么好? 所以,她赶紧给了钱,匆匆离开,去救她的心肝儿美人儿。 温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 “四万两到手了,王妃不高兴吗?”逢春问。 温锦道:“高兴,不过到底是欠了他的情,这下不好两清了。” 逢春疑惑,“王爷和王妃不是夫妻吗?为何要两清?” 温锦笑笑,回到宴席上待客。 这一场宴席,温锦算是再次在京都“红了”。 上次是六年前,她“碰瓷”了怀王,成功嫁入怀王府。 不同的是,上次是骂名,这次嘛…… “她怎么变得那么漂亮?真是温锦吗?” “怀王给她吃了什么仙丹了吧?这绝对不是一个人!” “你没听见她说,她会医术吗?她以前是病了,如今是把自己治好了吧?” 众人议论的重心,已经从“祁先生怎么收了个女弟子?” 变成了“温锦有什么变美秘方?”“谁能把秘方套出来,赏金千两。” 御花园宴席之后,温靖家的门槛要被人踏破了。 有给他儿子提亲的,有问他女儿变美秘方的,有请教他教育子女之道的……五花八门,但意图很明显,都是想与他交好拉关系的! 温靖享受着曼妙虚荣心的同时,他也很焦虑。 温盛钧说什么都不肯跟他回来。 “我在崇文院读书,住在新宅方便。师父偶尔也来住,我不便搬回去。” “父亲不要劝了,您请回吧!” 儿子不给他面子,动不动就下逐客令。 女儿门第太高,她深居怀王府内宅,她不想见——温靖连她的面儿都见不到。 温锦其实也并非深居简出。她是太忙了。 她趁着手里有钱,把从刘氏那儿要回来的铺子重新装修了。 她根据后世的经验,把铺面装成了独具一格的综合性大药铺。 一半用来放成药,一半用来放传统的中药,中间过道通往后堂一个个独立的诊室。 分科的诊室不但提高病人看病的效率,降低医生的压力,独立的房间也能让看病这事儿更具私密性,让病人放松。 一切似乎都在往她预计的未来上阔步向前。 那么她和离之事,也提上了日程。 她让逢春帮她留意王爷在府上,并且闲暇的空档。 谈离婚嘛,得心平气和的谈。 逢春报了信儿,温锦就衣着朴素的往前院儿去。 她听说萧昱辰这会儿在花厅逗鸟喝茶,看来是很心平气和,适合谈离婚。 温锦走到花厅门口,却听见里头有男女的说话声。 这是,有客人? 看来时机不对,温锦正要离开。 花厅里却有人眼尖,猛地叫住她,“弟妹怎么来了又走?不进来打个招呼吗?是我们不受欢迎?” 第84章 萧昱辰的白月光 温锦停下脚步。 她在听,如果萧昱辰让她进去,她就给他个“一家之主”的面子,进去应付一下。 如果他不搭腔,那就是默许她可以离开。 萧昱辰还没说话,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道:“是温锦妹妹吗?听说她如今瘦了,极美,快叫她进来我看看。” 女子似乎是在对萧昱辰说话。 只是这语气、话音都有点儿怪怪的? “温锦,进来吧。”萧昱辰朝外吩咐道。 这女子是谁?萧昱辰这么听她的话? 温锦好奇进了花厅。 主位上坐着萧昱辰,客座上是萧景楼和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貌美女子。 “嗬,真叫人大吃一惊呀?你真是温锦吗?”女子惊叹道。 美人儿果然做什么表情都是美的。 温锦觉得她有些眼熟,却遍寻原主的记忆,也没对上号。 既然不认识,那就不打招呼了。看書溂 温锦敷衍地蹲了蹲身,坐在萧昱辰下手位置上。 “见了七哥,不知道叫人吗?”萧景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像是带着钩子。 温锦看向那美人儿……如果她没猜错,美人儿是萧景楼的妻,海陵王妃吧? 海陵王当着萧昱辰和自己王妃的面,勾搭弟妹? 他是没脑子?还是找事儿呢? “我是你七嫂。妹妹以前挺活泼的,怎么现在样子变了,连性子都变了?”美人儿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怀疑她是个冒牌货。 温锦看向萧昱辰,用眼神询问,“进来了,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你看八弟做什么?你在外头不是能说会道吗?逼得沈明当众认错,逼得我和长姐拿出一万两来。” “你在京都可是一战成名,也有不敢说话的时候?”萧景楼调侃道,“兰儿,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嘴皮子利索着呢。” 美人儿掩口轻笑,一个笑,也被她演绎地妩媚妖娆,却不显轻浮。 看得出来,这是大家闺秀。 “真是遗憾,那日我未在宫中一睹妹妹风采。”美人儿眼睛带钩子地往萧昱辰脸上瞟了眼。 温锦心里一震。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这女人不是海陵王的妻吗? 海陵王勾搭弟妹,她就勾搭小舅子? 海王和海后组合吗? 温锦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她继续保持沉默。 她发现萧昱辰脸色不太好,眼底情绪复杂……特别是美人儿向他暗送秋波的时候。 他的手握住拳头,指节发白…… 这是什么三角畸恋啊? 不对,带上她自己,四个角了。 “看来八弟妹是不喜欢我们呀?跟我们一句话都没的说?”萧景楼又在撩拨她。 温锦哼笑一声,她不开口,把她当软柿子了吗? “七哥确定要我说吗?我又不知道你们来是干嘛的?怕闲聊耽误你们正事儿。”温锦一开口,清越的嗓音,让空气沉闷的花厅,一下子好像亮堂了,空气都活泼了。 “我这人不会聊天。但我看见七嫂就觉得很亲切,七嫂,你知道七哥在外头撩拨弟妹吗?” “我梳着妇人的发髻,他叫我‘姑娘’,问我名讳,他什么意思啊?” 温锦似笑非笑,“看见七嫂如此端庄娴雅,我不敢乱说话,可七哥一直引逗我说话……我很惶恐啊?我怕我家王爷误会,也怕七嫂你误会。七嫂你会误会吗?”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花厅都陷入了沉默。 她可真不会说话!但人家开头就说了,不会说话,怕说错话! 是你萧景楼非要逗人家说话!怼你一脸,亏吗? 萧昱辰有点想笑,见萧景楼吃瘪,他心里很爽。 “呵呵,我跟八弟关系好,当你是自家妹妹……”萧景楼僵硬道。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哥哥刚拜入祁先生门下,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妹妹也时刻保持分寸距离。”温锦忙不迭的撇清关系。好像生怕这话玷污了温盛钧的名声。 萧景楼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温锦长得好看,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妹妹怎么出口伤人呢?”美人儿委屈道,“相信王爷绝无此意,王爷只是随性洒脱……” “海陵王有妾室吗?有外室吗?有红颜知己吗?”温锦问道,“都有啊?那七嫂真是好修养,好大度!” “我是受不了!” “我家王爷洁身自好,对我更是要求严格。若是不同七哥保持恰当的距离,我家王爷要生气的!” “对吧,王爷?”温锦笑睨萧昱辰。 她在这儿冲锋陷阵,怎么能让萧昱辰隔岸观火? 他招来的海王夫妇,他也得来接招啊! 而且看他跟海后眉来眼去的样子……他们肯定有事儿! 温锦小时候读书看野史秘辛,就知道古代皇家关系乱,什么皇帝夺了侄儿的妻,什么太子抢了父皇的小老婆…… 那时候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哪知道现在就上演在自己面前?! “王爷?”温锦目光灼灼看着萧昱辰,还在等他回答(拉他下水)。 “咳……”萧昱辰战术性咳嗽,“也对,也不全对……” 果然有事儿! 他对上萧景楼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如今在自己府上,被人上门挑衅,反倒束手束脚——他喜欢海后? 温锦重新打量海陵王妃…… 对了!她想起来了! 这美人儿跟宋侧妃有几分相似之处啊!难怪她看着眼熟呢。 “哪里对,哪里不对?王爷指点一下?”温锦道。 萧昱辰皱起眉头,警告地瞪她一眼。 温锦心里暗笑,就是喜欢的人说什么都对!不喜欢的人说什么都不对呗! 她无所谓,等海王夫妇一走,她就提和离了。 “以前听闻八弟夫妻关系不和,父皇还担心来着。如今看来,皆是误传,你们夫妻关系和睦得很嘛!父皇可以安心了。”萧景楼道。kanδんu5 “七哥不用羡慕,你也对七嫂好点儿不就行了?别在外头乱撩小姑娘,保持点儿男女距离。”温锦笑说,“七嫂虽然大度,但七哥也不能总欺负人吧?” “不像话!教训起兄长来了?!”萧景楼猛地翻脸,一拍桌子。 “这是我师父说的,我复述他老人家的话而已。”温锦信口开河。 谁还能找她师父对质不成?对质,她也不怕。 “告辞!”萧景楼被气得不轻,拂袖而去,连自己的王妃都没等。 海陵王妃缓缓起身,目光哀怨,深情款款地凝望了萧昱辰一眼。 萧昱辰面色一紧…… 第85章 不是吃醋,是大男子主义 “原来怀王夫妻生活这样甜蜜,真是……恭喜怀王。”美人儿虽然在笑,却隐约有泪盈于睫,颤啊颤的。 “倚兰……” 美人儿转身而去。 萧昱辰失魂落魄…… “你怎么这么刻薄?!”他回过头来冲温锦道。 “哦,我一向如此。王爷才知道吗?”温锦笑容款款。 “你……毒妇!祁先生怎么会看中你这样的人!”萧昱辰攥着拳头。 温锦瞄了眼他的拳,预估了一下动起手来,自己的胜算…… 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两步。 “占着怀王妃的位置已有六年,我有自知之明,这性子是改不了了。”温锦说,“还请王爷写个和离书给我,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什么?”刚刚还在生气的萧昱辰,猛然愣住,“你要什么?” “和离书啊。”温锦纳闷儿,难道这个时代,不叫这名儿? 萧昱辰心中忽然一紧,他冷笑,坐回椅子上。 他冰冷且嘲讽的看着温锦,“怀王府没有休妻,只有丧偶。” 温锦也是一愣,“不能好聚,还不能好散吗?” 萧昱辰不屑地抿了口茶,“当年你算计了本王,就该知道,你这一辈子都是来还债的!本王没说债还清了,你还想再嫁?你不如想死还更容易些!” 温锦看了他一会儿。 “还有事?”萧昱辰声音极冷。 温锦摇了摇头,“没有了,告退。” 温锦离开花厅。 萧昱辰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花厅里,前一刻还窄仄逼人的花厅,此刻却如此寂寥。 他的心里,也像是被人忽然偷去了一大块,空荡荡的,凉风呼呼往里灌。 萧昱辰回味着温锦刚才的话……她说六年了,她的性子改不了了。 他嗤笑一声,分明是全改了。以前的她,可不会走得这么果断。怕是连提和离的勇气都不会有。 如今,她敢提了?谁给她的底气? 温锦回了梧桐院,脸色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至少逢春和半夏,都没发现异样。 倒是温钰练武回来,察觉他娘好像有点儿不同。 屋里没人的时候,温钰问道:“阿娘不开心吗?” 温锦轻笑,“怎么这么问?” “觉得阿娘有心事。”温钰目光灼灼看着她,“王爷说,我很有天赋,我勤加练习,很快就保护阿娘了,到时候没有人敢欺负阿娘!” 温锦笑容更深,“你不用那么努力,阿娘很好欺负吗?你还小,阿娘会保护你。” 温钰嘻嘻一笑,“钰儿也很厉害,我们孤儿寡母,相互保护!” “咳……”孤儿寡母这个词,让温锦呛了一下。 “如果……我是说假如,我们不能离开怀王府了,你会失望吗?”温锦问儿子。 温钰一愣,“我不失望啊。和大伯住在一起很好,但王爷也很好,住哪里都可以。” 温锦点点头,笑容顿时轻松了很多,她摸摸温钰的头……这孩子真是上天派给她的天使。 和离的事,暂时看来是没什么可能了。 也许是因为她主动提出来,让萧昱辰没面子了,所以他拒绝。看書喇 但既然温钰喜欢这里,并不想离开,那她和不和离,都可以。萧昱辰并没有原主记忆里那么不好相处。 甚至不和离,她顶着怀王妃而不是下堂妇的名头,会让她在这个时代轻松很多。她甚至都想给萧昱辰送个锦旗——只要萧昱辰别动不动就禁足,那就更完美了。 温锦和萧昱辰没有大吵大闹。 但离开的海王夫妇就没那么和谐了。kanδんu5 卫倚兰在马车上一直冷着脸。 萧景楼哄她,逗她,说了一车的好话,卫倚兰也没给他个好脸色。 萧景楼也怒了,“你跟我甩什么脸色?以为我瞎吗?你看八弟的眼神儿,以为我没看见吗?我不想拆穿你!念着你是名门卫家的小姐!一门忠烈,不想让你面子不好看罢了!你还拿乔了!” 卫倚兰闻言一惊,她猛地回头,震怒看着萧景楼,“你说什么?” “卫倚兰,就算你聪明也别把旁人都当傻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办吧!”萧景楼懒得再看她脸色,“停车!” 他没回府,半路下了马车,不知又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卫倚兰深吸一口气,胸口却憋闷得生疼…… …… 温锦当初想和离,一是原主记忆里他是暴虐凶残之人,二是想给萧昱辰的白月光腾地方。误会一场,她也不想一直占着人家的坑。 但既然萧昱辰都不想了,那她还矫情什么? “祁先生弟子”的名头,能让她博个好名声。 但“怀王妃”的名头,能让她获得实际利益呀! 就比如药铺开张这事儿,若不是“怀王妃”的名头,官府的手续都得拖上几个月。 但亮明身份之后,不过三天,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了! 药铺开张前夕,温锦已经通过哥哥雇了外祖家懂医术的老熟人。 她甚至联系了凤渊,让他给介绍草药的供货商。 主要是上次凤渊给的药材,品质太让人惊艳了。 “您可别叫怀王爷知道咱们私底下见面。”凤渊笑道,“否则王爷的醋坛子打翻,那怒火凤某可顶不住。” 温锦微微一愣,萧昱辰那哪儿是醋坛子?他纯粹的大男子主义独占欲而已。 “供货商我可以介绍给王妃,只是王妃的成药……” “给宫里的药,我不敢给你。不过我还有别的好东西。” 温锦拿出一只小瓶子,瓶子比大拇指大一圈儿,里头是像速效救心丸一样的小丸药。 “这种药是温水冲服的,味道有些冲,但效果和之前的大蜜丸差不多。” “这么小?效果能比吗?”凤渊怀疑。 温锦轻笑,“药效跟纯度有关,跟大小没有直接关系。” 凤渊似懂非懂,“那我得先试试,等试好了,我们签好了契约,我就把供货商介绍给王妃认识。” 温锦爽快答应,她对自己的药绝对有信心。kΑnshu伍.ξa “说句不敬的话,”凤渊看着她道,“您真不像位王妃。” 温锦勾了勾嘴角,“凤公子也不像老鸨。” 凤渊目光一闪,继而打开扇子笑了起来。 第86章 滴血验亲 温锦忙着药铺的事情,萧昱辰也在忙另一件事。 一件他迟疑了许久,想做而未做之事。 “把钰儿领过来,东西准备好。不用告诉他是做什么的。”萧昱辰叮嘱季风。 季风有点儿激动,也有点儿忐忑,“王爷,倘若……” 萧昱辰摆手,没让季风说下去。 他心里很乱,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温锦竟然敢跟他提和离。 虽然他没同意,她也不纠缠……但有些被强压下的怀疑,已经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温钰被带到萧昱辰的书房。 萧昱辰隔窗看着那张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脸色愈发阴沉。 “唉哟……”温钰低呼一声。 他接过季风递给他的兵刃时,不小心被上头的尖刺扎破了手。 季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只碗来,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他手上滴落的血珠子。 温钰微微一愣,“这是干嘛?”看書喇 “童子血,可以做上好的药引子,别浪费了。”季风没敢看他,扯着嘴角说。 温钰不曾怀疑,乖巧地哦了一声。 季风把碗收好,叫人给他包扎伤口。 “王爷,拿到了。”季风把滴了血的碗,悄悄拿进书房。 萧昱辰拿起一旁的匕首,迟疑片刻,划破食指,将自己的血也滴进碗中。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碗里的两滴血…… 书房里静谧,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时间被挤压的漫长。 外面有鸟叫,有蝉鸣。 可萧昱辰什么都听不到,他满眼都是那两滴迟迟不能融合的血珠子。 “咣当——” 萧昱辰猛地打翻那只瓷碗。 他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温锦没骗他! 一直都是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他还以为,还以为…… 萧昱辰侧目看向窗外,那小小的身影正在专注的练功。他满头大汗,小脸儿红扑扑的。 温钰很有天赋,也很能吃苦,甚至比自己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昱辰多么希望他是…… 季风听到屋里“咣当”一声,他怔了怔,猜到了什么。 “今儿就先到这儿吧?小公子先回。”季风皱眉,隐隐担心。 温钰抹了把汗,拱手道:“多谢季将军。” 他蹦蹦跶跶离开。 季风这次没送他,他更担心自家主子此时的状况。 主子有多喜欢小公子,季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看小公子无论眉眼、神态、甚至性格,都与主子有七分的相似。 季风甚至在心底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小主子! 今日滴血认亲之后……可能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主子……”季风站在书房门口。 “不是。”萧昱辰闭着眼睛,仰面坐在椅子上。 他脚边的地上,是打翻的碗和洒出的血迹。 “本王真是傻,竟然把她想的那么善良!她就是个毒妇!恶妇!不守妇道!大婚之前已经失身!却赖在本王头上!” 与其说萧昱辰是对温锦憎恶,不如说,他是期盼了太久,骤然落空,心里失衡了。 “钰儿为什么不是本王的孩子?他爹究竟是谁?这毒妇不肯说,是为了护着那奸夫吗?!” 温钰原本已蹦蹦跳跳离开书房,但他忽然想起,刚才那碗的味道不对,里头似乎有奇怪的药味儿。 “我得回去告诉季将军。他做药引子,别和碗里的药犯冲了!” 温钰怎么也没想到,他回到书房院中,就听到王爷这么一番话。 他小脸儿紧绷,双拳紧攥。 “我娘才不是毒妇!不是恶妇!不许你诋毁我娘!” “你是坏王爷!你是坏蛋!不许你欺负我娘!” 温钰猛地冲进书房,一头撞在萧昱辰身上。 萧昱辰脸面一惊,错愕看着撞在他怀里,又踢又打的温钰。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我恨你!我讨厌你!”温钰踢打一番,转头跑走了。 “钰儿……”萧昱辰喊他。 温钰跑得比兔子还快,头也不回。 萧昱辰眉头紧锁,心中揪紧,怎么就叫他听见了? “卑职去……看看?”季风试探地问道。 萧昱辰正要点头,忽然他眼前一晕,“我……” 他要起身,却晕得厉害,扑通跌坐回椅子里。 “王爷,王爷?”季风吓了一跳,王爷脸色不太对啊? “府医!传府医——” 温钰回到梧桐院,就开始收拾东西。 “再也不要住在这里了!原来他才是欺负我娘的大坏蛋!亏我还把他当师父,当恩人!哼!”温钰气得小脸儿通红。 “等阿娘回来,我就和阿娘搬出王府!” 温锦此时,还不知府上发生了什么。 今日是她的药房开张的日子。 她已经提前做好了一批成药,也托凤渊备齐了品质好的中药材。 前有郑屠户夫妇给她宣传,后有“残废温大少站起来了”,更有温锦变美的真实广告。 药铺开张前,成药的名声就已经传得颇为响亮。 温太医以前的故交,被温锦花重金请来,分科坐诊。 他们在民间都有或大或小的名声,因着他们的名声,也吸引来了好些人。 药铺开业之前,温锦就已经让他们熟悉了这些成药。 她甚至一点儿不藏私的把成药的药方、配制、蜜炼的方法交给这些坐诊大夫,以便他们在开药时,更了解药性,也更有把握。 对温锦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 却叫这些大夫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药方可是秘方,不拜师,不是自家传承子弟,都不会传授于他!” “东家怎么就这样告诉我们了?” 温锦笑笑,“诸位不了解这药,怎么给病人开药?我做成药,就是为了让大夫开药方便,病人抓药方便的。如果再藏私,我做这成药,有何意义?” 开诚布公分享秘方一事,一下子叫这些老大夫对温锦肃然起敬。 “东家放心,您如此信任我等,我等也必以人品保证,绝不辜负东家信任!”几位老大夫感激地举手发誓。 开张当天,温锦在药铺外头放了爆竹。 热闹的声音吸引来许多围观之人。 “今日免费义诊”的名头,也吸引了众多百姓蜂拥进药铺。 好在温锦早有准备,倒也有条不紊。 正在热闹之际,却有一道冷厉挑刺的声音吼道:“叫你们这儿最好的大夫出来!不是能治残废吗?” “今日若不把我家少爷的腿治好!你们就是庸医!骗子!我必砸了你们药铺!” 吼叫之人,嗓门儿洪亮,身材健壮,一脸凶相。 普通百姓见状,立刻躲得远远的。 就连高门家来的下人,都躲去一旁。 “东家,有人来找茬!”小伙计着急找到温锦。 温锦站在帘子后头往前一看……哟,熟人呐。 第87章 砸场子 一脸凶相的壮汉,温锦不认识。 但壮汉带来的“残废”不正是刘氏的侄儿刘志文吗? “他从采石场服役回来了?”温锦的目光转向他的腿。 刘志文的两条腿,都被石头砸断了,他被人抬着进来,躺在那儿不动,病恹恹的。 “这人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砸场子的!”小伙计道,“小的去后院儿喊人吧?” 温锦为批量制作成药,招了一些工人。 因预计到义诊的三天,一定会人多,她把新宅那边刚买的仆役,也调过来帮忙。 若论起人手,她这边有三十几号人呢,未必会吃亏。 温锦眯了眯眼睛,“不用。你去办三件事。” “第一,你告诉前堂所有人,待会儿对方动起手来,一定要保护好病人、客官们。” “第二,现在就去报京兆府,说有人闹事,让他们带人过来。同时拿着我师父的玉佩,召集崇文院擅长写讽刺世事诗文的热血青年们来。” 一旁的逢春道:“不如报金吾卫,有王爷在那儿。” 温锦立刻摇头,“不能报金吾卫。对方带刘家儿子来,定是打听到了这药铺是我的产业。自然知道王爷。” “知道了王爷还敢来……说不定就是给怀王府设的局。” 逢春倒吸一口冷气……倘若是算计王爷的,那就更得小心了! 温锦倒并不怕,“第三,告诉账房,打坏了什么东西,一定要记清楚,罗列出详单。” 小伙计挠挠头,有些不解。 “快去吧。”温锦面色镇定,像是成竹在胸。 小伙计答应一声,忙去照办。 古人“律法”意识浅薄,可以说,八成以上的人都是“法盲”。 但温锦在怀王府内宅的时候,就已经通读了大梁律法。 “最厉害的大夫是谁?赶紧出来!” “名气吹得那么大?不敢现身吗?不是说能治好残废?”wΑp.kanshu伍 “今日倘若治不好,就砸了……” 面相凶恶的壮汉正喊叫,温锦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是大夫,我给他看看。”温锦上前。 躺着的刘志文猛地睁开眼睛,他眼底尽是惊恐。 “不不……”他摇头,“不要她看!换,换个大夫!” 其他大夫都知道,这是故意来闹事的,没人上前。 “你这么年轻,你行吗?”壮汉问。 温锦不答话,她检查了刘志文被砸断的双腿,“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若要恢复行动能力,据《金针度世》和《本草拾遗》中记载,削柳枝接骨,辅以铜饮促进骨骼愈合,或能一试。” “只是柳枝接骨,要切开皮肉再缝合,这里头的风险和痛楚,并非一般人能承受。” “屁话!”壮汉猛拍桌子,茶壶都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皮肉切开再缝合,人还能活吗?我看你就是不想治!” “有人说温家大少爷的腿,就是被这家药铺的药治好的!温大少爷切开皮肉了吗?” 温锦不急不慢道:“温大少爷情况不同,他乃寒毒,骨头并没有坏,无须切开。” “我看你是图财害命!根本不想给我家少爷医治!”壮汉吼道,“不是鼓吹成药厉害吗?给我家少爷开成药!” “粉碎的骨骼不复位接好,光吃药不能治好他的腿。”温锦缓声解释。看書溂 “大家听听!她说吃药治不好!治不好你把成药吹得那么厉害!这家药铺是骗子!大家别上当!”壮汉吼道。 温锦微微一笑,“治病要对症,成药不是仙丹。我没说他的腿不能治,是你不愿相信大夫。” “你若觉得你能治,把人抬回去就行了,何必来找大夫?” 温锦一点儿没被壮汉的话和态度激怒,更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 温锦态度不卑不亢,吐字清晰,态度明确。 周围人没有被壮汉的胡搅蛮缠误导,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这人就是在无理取闹嘛!” “来了不听大夫的,就是来找事儿的吧?” 壮汉往外瞟了一眼,面色焦急,“那你现在就给我治!你说割开皮肉就割!都照你说的做,你要治不好,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铺子!” “现在不行。割开皮肉,内嵌柳枝,需要很多准备工作,更需要干净的环境。否则创口大,接骨没问题,人却容易因感染而死。”温锦解释道,“至少需要七八天的准备时间。” “砰!”壮汉又猛拍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扯谎骗人!” “什么成药!什么新型大药铺!就是骗子!来呀,给我砸!”壮汉一挥手,三五个男人从人群中挤出。 他们一边喊着,“骗子!骗钱的假药!” “狗屁医术!都是庸医!” 小伙计接到温锦的暗示,立刻喊道:“保护好病人!别让他们伤了人!” “人命关天,别让他们伤了店里的客人!” 小伙计们张开手臂,牢牢的将百姓和病人大夫护在身后。 他们挺起胸膛,为百姓们撑起一道人墙。 古代人命如草芥,百姓更是野草。 但小伙计们大喊“人命关天”“保护百姓”,牢牢将百姓护在身后。 百姓们先是不知所措的愣住……被人这样爱惜保护的感觉,太陌生了。 他们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感动。 “保护药铺,不能让他们砸!” “他们是故意找茬!他们是嫉妒药铺红火!” 百姓们一开始只是看热闹,事不关己。但此时,他们义愤填膺! 伙计们甚至拦不住他们,有人冲破伙计的防线,去跟几个壮汉撕扯,阻拦他们。 只见账房先生一刻也没闲着,他一面奋笔疾书,一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眼看打砸要演变成肉搏时…… “住手!京兆府办案!何人在此打架滋事!”京都捕头带着七八个捕快前来。 眼前的景象叫着捕头也愣住了。 天子脚下,大白天的,竟然几十个人斗殴?何人这么大胆子? “故意寻衅滋事!统统拿下!” 古代的百姓普遍怕官,刻在骨子里的。 京兆府捕头一来,百姓们就变了脸色。 但那几个壮汉,见惯了这阵仗,一点儿没怕。 百姓们七嘴八舌说时,他们甚至好整以暇的站直了身子。 温锦朝外看看,刚好,崇文院的一干热血青年,已经来了。 她上前对捕快道:“大人,这几人来我药铺寻衅滋事,恶意打砸抢,打伤百姓……” 温锦简明清晰的陈述事情经过,“百姓都可以作证。” “对对对!”“没错没错!” 百姓们虽怕,但刚才的感动仍在,人多能壮胆,他们纷纷点头附和。 第88章 踢到铁板 “这话你留着跟府尹大人说吧!”捕快说着就要将所有的人带走。 看那几个壮汉的样子,熟门熟路,根本不怕。倒是热心的百姓,吓得不轻。 “等等,大人到了现场,根据《大梁律》,您离开前,请在这张物品及人员受伤单子上签字盖印。”温锦拿着账房先生记好的单子上前。 捕快闻言愣住,被人挑衅砸了场子,却还这么冷静,像是早有准备的东家,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没错,捕快大人可参看《梁律》第一百三十条。”门外的学子扬声说道。 捕快本来不想管这事儿,斗殴嘛,就是把人带回去,“各打五十大板”了事。有钱的拿钱,就能免了这顿板子。 被砸的药铺,若是关系硬,也能追回一点儿损失。 若是没有背景,那就只能认栽。 但这会儿,他眼睛一瞟……呵,那不是御史家的公子?旁边都是崇文院的学生吧? 御史言官那是专门告发官员的官职。没事儿就喜欢挑刺上奏。 他一个小小捕快,还犯不上御史上表告他……但他此刻代表京兆府啊! 他的顶头上司京兆府府尹,在乎御史上奏啊! “咳,说的是。我看看。”捕快一边看单子,一边清点药铺被砸坏的东西。 “大人如果确认了,就可以签字盖印了。”温锦叫人拿来笔墨印泥。 “这单子我得带走!”捕快眼睛一转。 温锦笑笑,“当然。” 笑话,单子带走了,她还有什么证据? 捕快签字盖上印玺之后,就要收起单子。 温锦却一把拿过单子,在捕快发飙之前,又送上一张,“这单子一式两份,大人拿走一份存档,我们留证一份。” “对!这才正规!” “是这规矩!”青年们连声称赞。 捕快憋了一口气,众目睽睽之下,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带走!”他挥手将人押走。 就连躺着没动的刘志文,也被他们抬走了。 为首的壮汉出了药房,凑近捕快,“捕快大哥,小意思,您收下。” 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把银子塞过去。 捕快心里一喜,这么重一包银子,比他半年的俸禄都多了。 “哟!快看!贿赂捕快!”逢春早就跟着出来,她眼尖,立马嚷嚷。 崇文院的学生都往这边看过来。 捕快脸上一黑,情急之下啪的把荷包扔在地上,“放肆!贿赂朝廷官员!罪加一等!你们都看见了!我定禀明府尹大人!” 他叫手下捡起荷包,留作“证据”。 小伙计们看见刚才还光鲜亮丽的药铺,此时却满地狼藉,各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围观群众看不过眼,纷纷上前帮忙,“大家帮着收拾一下!” 他们自发的帮忙,安静迅速,十分有序。 小伙计们刚才奋不顾身,以病人为先,以百姓为先的态度,已经给药铺赢得了人心。 经此一阵骚乱,非但没有让人相信这是“骗子药铺”“庸医医馆”,反而给药铺造势。 热闹传扬出去的时候,药铺的名声更是水涨船高。 “可惜了这些好药。”逢春和小伙计们都心疼不已。 “把这张单子拿给我大哥,请他写状纸,到京兆府告状。”温锦道,“我要求从重处罚,且直接药材损失、误公费等等,共计赔偿一万两。” 逢春眼睛一亮,“这么多?能成吗?” 温锦笑笑,“告状这种事情,他应该很懂。他若不行,还有师父指导他。” 逢春立刻来了精神,拿着单子奔新宅而去。 此时,在药铺对面的茶肆二楼雅间。 一扇正对着药铺的窗户大开着,窗户后面站了两人。 “刘家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嘛。” 说话的男人竟是微服出宫的太子殿下。 他盯着药铺里的纤细的身形,道,“这个温锦……挺聪明。拉拢百姓,借势言官,占尽了人心和舆论的先机。” “怀王与她夫妻不和,是真的吗?”太子问道。 亲卫赶紧拱手,“是真的!怀王把她关在冷院六年不闻不问,她没死实乃命大!” “孤听闻他们打赌,温锦若输了,就自请下堂。”太子道,“但她赢了。” “告诉温尚书,倘若温锦离开怀王府,孤就相信他对孤的忠心。” 太子说完提步离开。 温靖听闻太子之言,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脚踩两只船,既不得罪怀王,还悄悄跟太子走得近……没成想,太子竟还是注意到了温锦! …… 让太子和温盛钧都没想到的是,温家大儿子温盛钧状告刘志文一案,一鸣惊人。 他犀利的措辞,清晰地人证物证,严谨的辩词,索要的高额赔偿款……差点儿让刘家把底裤都赔进去。kΑnshu伍.ξa 刘家原以为,给他们钱,暗中指使他们坑温锦的,定是一位大贵人! 投靠了他,刘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没想到……还没飞起来,羽翼就被人给折了! 刘家把京郊的田产、庄子、京都的铺子都卖了,才把案子平了,把牢里的刘志文捞出来…… 温锦得到消息,托郑屠夫把刘家低价抛售的田产、庄子、铺子全都购买过来。 刘家急于出手,这价钱简直不要太合适! 这都是后话。 药铺当日被砸,并没有影响生意。 前来义诊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有些成药被毁,反而让成药更加紧俏。倍受稀罕。 温锦收拾好,离开药铺时,已经近黄昏了。 她刚回到梧桐院,温钰就一头扎进她怀里。 “阿娘……”小孩子软软地嗓音还带着一点哭腔。 温锦一愣,“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温锦赶紧蹲身检查他。 温钰摇摇头,“我们不住王府了,跟大伯住新宅吧?” 温锦打量他,“怎么突然不想住王府了?出什么事了吗?” 温钰仍是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大伯了。” 温锦见儿子皱着一张小脸儿,索性也不再逼他。 她起身道:“我去同王爷商量。” “阿娘……”温钰忽然显得很紧张。 温锦微微一愣。 “没事……”温钰摇头,他眼神躲闪,分明隐瞒了什么。 温锦疑窦丛生,往萧昱辰的书房去。 第89章 老娘现在有钱,好好服务 “王妃!”季风看见她,欲言又止。 “王爷在吗?求见。”温锦道。 季风不回答,反而左顾右盼…… 温锦挑眉,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那我进去了?”温锦道。 季风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温锦正要进去时,他又嚷道:“王妃别进去!不能进去!” 温锦一愣,正要退出来。 季风却在她背后猛地一推——一边喊着“别进”,一边把她硬推进来?! 温锦嘴角抽了抽。 “滚!滚出去!”书房内间的床帐内,传出萧昱辰沉闷的声音。 “王爷身体不适?请太医了吗?” 进都进来了,温锦朝内间走去,“王爷知道,我也会医术……” “滚——”床帐内砸出一只玉枕。 温锦躲开。 天色已经暗了,屋里却没点灯。但这个点儿睡觉,显然是太早。 萧昱辰却把床帐都放下来,躲在床榻上干什么呢? 温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床帐内又传出低微地一声,“温锦?” “在呢。”温锦答。 “你怎么还没滚?!”萧昱辰怒道。 “那我滚了?”温锦道,“真的滚了。” “……滚回来!”萧昱辰气急。 温锦却没作声,脚步还往门口去。 萧昱辰刷地掀开床帐,“本叫你滚回来……” 他猛地一愣,赶忙缩回帐子内。 温锦没走,她去点灯了! “别点灯!把灯熄了,过来给我把脉。”萧昱辰气呼呼的。 温锦点了一盏又一盏的灯,屋子里霎时亮堂堂的。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你可是堂堂王爷,误诊了谁担待得起?”温锦来到床边,“不要讳疾忌医嘛。” 她去掀帘子,却发现里头有只手紧紧的拽着帐子,不叫她掀开。 “要不王爷还是请熟悉的太医来?”温锦道。 僵持片刻,里头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温锦挂起帐子。 “噗……”她没绷住。 “不许笑!”萧昱辰怒喝。 但愤怒的声音,配上他如今肿胀的脸……并不显得威严冷厉,反而有点儿搞笑。 “王爷被马蜂蛰了吗?怎么肿成这样?”温锦清了清嗓子,拿出专业的态度。 萧昱辰白了她一眼。 但他眼睛肿成一条缝,根本露不出白眼儿。 温锦大手在他脉上,又细看他的脸…… 嘶……她吸了口气。 “诊出什么了?”萧昱辰问。 难怪他声音听着闷闷的,整个头都大了一圈儿,声音可不是沉闷么。 这是中毒。 但温锦不敢说……因为这毒药的配置手法,她太熟悉了。 是温钰下的毒? “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温锦问。 她一回来,温钰就说要搬走。萧昱辰中毒,头肿大却不请太医。 难道是他虐待温钰了? 温锦又看了萧昱辰一眼……好吧,更像是温钰虐待他。 “别问。就说你能不能治?”萧昱辰很烦躁。 “能,”温锦起身道,“类似蜂毒,扎针消肿,服药驱毒。” “王爷不用担心,今晚睡一觉,明天就还您英俊无双的面孔。” 萧昱辰道,“哼,总算说了句人话。” “衣服脱了。”温锦转身准备银针。 萧昱辰正要说“放肆”,但转念,不脱衣服怎么扎针?扎错了穴位,受罪的还不是他! 温锦把灵泉水取出一些,将银针泡在里头。 她听到床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等她来到床边,脚步不由一顿……还真是脱……光! “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萧昱辰脱得精光趴在床榻上,脸烫得像火烧着。 “王爷翻过来,脸朝上。”温锦说。 萧昱辰趴着,一动不动。 温锦也不动,两人僵持片刻。 “你闭眼。”萧昱辰道。 温锦听话闭眼,她听到萧昱辰翻了个面,拽过薄被盖在身上。 “盖住腰腹以下就行。”温锦提醒。 “还用你说?!”萧昱辰恼羞道。 温锦想笑,忙轻咳一声遮掩。 她下针之时,眼里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此时,她银针下头不是怀王,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只是她的病人。 泡过灵泉水的银针,效果非凡。 不过一刻钟,萧昱辰的脸已经消肿大半。 略显圆润的线条,让他变得没有平日那么冷厉,反而有点儿亲切。 “这样也挺好看。”她在萧昱辰的脸上脖子上,胸前腰腹扎满了银针。 萧昱辰看起来像只刺猬。 他闻言瞪她……冷不丁地却被她专注的样子给惊艳了。 她瘦了之后很美,摘下面纱那一刻,已经叫他怦然心动。 然而,她专注下针之时,浑身的气质更是叫人看得入迷。 “再留针一刻。”温锦说着起身到桌边坐着。 “扎完了?没了?”萧昱辰惊疑。 温锦点头。 “那你……”萧昱辰觉得自己被耍了,“那你为何叫我脱光?!” 温锦目光纯澈,带着些许笑意,“我说的是‘衣服脱了’,是衣服,我可没说裤子。” 萧昱辰脸红得滴血。 温锦给他取针,又留下解毒之药。 “今日来,是有事跟王爷商量。”温锦道。 萧昱辰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眼睛瞟她,“说吧。” “我和温钰,想搬去大哥那边住几天。”温锦垂眸道。 萧昱辰系扣子的动作一顿。 他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心里更是被怒气充满! 她什么意思?搬出去?带着钰儿去跟奸夫团聚吗?当他已经死了?kΑnshu伍.ξa “这么着急带着钰儿找奸夫认爹?温盛钧知道你有奸夫的事儿吗?知道你拿他当幌子吗?” “本王还没死呢!你把本王当什么了?乌龟王八蛋?” 温锦一愣。 她没想到萧昱辰反应这么大,说话都粗鲁起来。 她眼前黑影一晃,只觉一阵目眩。 她被萧昱辰抱起,转瞬间压倒在床上。 他伸手抽掉温锦的腰带,粗糙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裙…… 温锦一惊。 “王爷就是这么报答恩人吗?我给王爷解毒,王爷就这么谢我?” “报答?呵!”萧昱辰冷笑一声,“本王要宠幸自己的王妃,谁敢说不妥?” 萧昱辰眼底尽是疯狂,动作也愈发粗鲁。 温锦那点儿挣扎的力量,在他强悍的武力值下,根本不够看。 她越是挣扎,反而让他越疯狂。 温锦忽然放弃挣扎,一脸享受的姿态。 “老娘现在有钱了,来吧,好好服务。连同上次欠的钱,一会儿一起结账给王爷。”温锦嘴欠道。 第90章 您死了,我一定为您守寡 萧昱辰是傲气的人。 跟他来硬的不行,你硬他更硬。 只能刺激他的自尊心。 “你说什么?”萧昱辰果然停下动作,眼底布满暴怒的红血丝。 他盯着温锦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就是现在——温锦趁他停顿的刹那,忽然摸出银针扎在他耳后大穴之上。 “你想死?” 萧昱辰的手扼住她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温锦不怕,反而勾起嘴角,妖冶一笑,“不如打赌,看谁先死?” 她猛地用力,银针深入穴位。 她轻轻一弹,针尾轻颤。 萧昱辰立刻浑身一震战栗发麻,力量似乎从那银针处泄露出去。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力量,一点点飞快流逝。 “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锦笑容刺目,“独穴取命之法,乃我独家秘术。除了我,没有人能救王爷,王爷敢不敢赌?” 她真是疯! 谁会拿命跟她赌? 但她赌上的,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命? “王爷放心,您死了,我一定会为您守寡。”温锦说。 萧昱辰猛地用力……咣地一声,他拳头狠狠砸在床上。 “今日放过你!”他愤怒地从她身上起来。 温锦不急不忙,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 萧昱辰阴沉着脸坐在一旁,那根长长的银针,大半都没入他的耳后穴位之中。 很难想象,那么细长的银针,如何能深入人的头颅那么深? 只剩短短一截针尾,在外头不停轻颤。 “你把针取出,今日之事就算扯平。本王不怪你不敬之罪!”萧昱辰沉声说。 温锦讽刺的勾了勾嘴角。 她不敬?她好心给他解毒,维系一下表面夫妻义务。他却想给她搞职场骚扰? “但搬出去住,绝对不可能!除非本王死了!”萧昱辰回头,目光阴沉沉盯着她。 “行吧。”温锦语气轻松,“我也就是一问,王爷不同意就算了。” 她上前,取针之时又猛地往里捻了一寸。 “嗯……” 萧昱辰疼得表情扭曲,他猛地一拍桌案。 红木的桌案都被他内力震裂了! 他怀疑她就是故意的!刚刚扎了那么多针都没有这么疼! “好了,”温锦晃了晃取出的银针,“王爷放心,您不会死了。不过最近两天,千万不要运气,容易伤身。” 温锦收起银针,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萧昱辰脸消肿了大半,但还是涨得难受。 她说不能运气……萧昱辰偏不信!他刚一提气…… “啊……”酸痛感布满全身,“毒妇!” 温锦回到梧桐院,温钰立刻忽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孩子这般期待的目光,叫温锦心里颇为愧疚。 她明知道萧昱辰不喜欢她,还把自己的孩子留在府上,以为钰儿懂事便能照顾好自己。 她却忘了,钰儿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孩子。wΑp.kanshu伍 母亲,几乎是他的整个世界,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 “对不起,阿娘没能让王爷答应我们搬出去……”温锦蹲下身,轻轻抱着温钰。 “没事。”温钰看着阿娘,他虽年幼,却似乎能读懂大人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阿娘很歉疚,好像在自责。 “不能搬走也没关系,阿娘不用担心……” “虽然不能搬走,但以后阿娘每日都会带着你,不管阿娘去哪儿,都不会再把你丢下了。好吗?”温锦立刻说道。 温钰一听,喜上眉梢。 小孩子藏不住心底的欢喜。 温钰咧嘴笑起来,稚嫩的小脸儿瞬间变得光亮,“真的吗?阿娘去哪儿都带着钰儿?” “真的,阿娘保证!” “那拉钩!”温钰伸出小拇指。 温锦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但她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母亲! 次日,温锦醒来,就见温钰满头大汗的上前。 “阿娘,快来洗漱。”水,猪鬃做的牙刷,青盐他都准备好了。 “院子钰儿也扫过了,菜和草药已经浇了。饭菜都在锅里温着,阿娘起来就能吃了。” 温钰期待又忐忑地看着她,“阿娘今日会带我一起的吧?”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却端着比他大一倍的木盆,木盆里还装着水。 他这样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讨好的目光…… 温锦差点儿泪奔,“当然!” 她重重点头。但心底也是狐疑……前一阵子,钰儿还说住在王府也很好呢? 这才几天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迫不及待想离开王府? 究竟是小孩子心性?还是? “你不用做这些,阿娘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温锦摸着温钰的头,想要给他更多的安全感。kΑnshu伍.ξa “唔,其实很多事是半夏和逢春姐姐做的。”温钰吐了吐舌头。 温锦今日要去见凤渊。 因为凤渊通知她,极品药材背后的药商大佬亲自来了。 那位药商想当面和温锦谈。 这也正合温锦之意。 温锦的目光落在温钰身上……去秦淮楼,她本不打算带钰儿,那地方,不是小孩儿去的。 但见温钰今日特别依赖她,甚至不让她离开视线的样子……温锦狠不下心来。 钰儿很早就显示出性格上的独立,他少有这么黏着她的时候。 孩子越懂事,温锦越心疼……反正孩子迟早要长大,有些地方,与其瞒着他,反倒叫他好奇,将来误入歧途。不如早点打上预防针。 这么想着,温锦就带着钰儿一起去了秦淮楼。 反正现在是白天,秦淮楼那些小倌们还在睡觉,也不至于有太限制级的画面。 凤渊倒是一早就等在凤渊楼。 温锦一来,就被人请上了二楼雅间。 凤渊见她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惊讶地张着嘴,“啊这……” 这位王妃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呀……谁会把孩子带到这地方来?这孩子也太小了吧? 温钰本就长相可爱,粉雕玉琢,他又几乎是在灵泉水里泡着长大的。 漂亮的玉团子一般的小人儿,就算是凤渊,也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可爱的小孩儿。 他当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把敞开的领口收紧了些,散着的扣子一直系到脖子处。 他身边伺候之人都愣了一下……凤公子还从没这么正经的穿过衣裳呢! “这位是小世子?”凤渊整理好衣服,说道,“同怀王爷可真像!王爷藏得真紧,都没听说过……” “我才不是他儿子!”前头那句,温钰没听懂,后面他懂了,立刻反驳道。 第91章 秦淮楼?!温锦疯了吗 温锦垂眸看儿子一眼,“这是我侄儿。” “姑母。”温钰唤道。 凤渊以扇子遮面,轻笑起来……看他傻吗? 这孩子长得和萧昱辰有七分相似。怎么也不可能是温家的亲戚! “今日来这位药商,他可不仅仅是药商。”凤渊向温锦解释道,“知道药王谷吗?” 温锦摇头。 她被关了六年,原主的见识和她能搜集到的信息,实在太有限。 “药王谷是个隐世又出世的存在。药王谷位于梁国,魏国,陈国,齐国四国交接之处,隐匿在大山之中。” “四国都想把药王谷吞并,但药王谷存在已有几百年历史,四国君王更替,药王谷却长盛不衰,仍遗世独立,没有被任何一国吞没!” 温锦微微一惊,“这么厉害?这就相当于并存于四国的第五国了!” “更厉害。”凤渊微微一笑,“据说,药王谷在四国皆有势力,只是大隐隐于市,无人知道哪些是他们的势力罢了。” “这就有点儿可怕了,会引起四国君主忌惮吧?”温锦问道。 凤渊点头,“药王谷凭实力存在。他们从不干涉四国,钟情于药材生意。四国既然吃不下它,当然也不想和他交恶。” 温锦看了凤渊一眼,“我早就觉得,凤公子不会只是秦淮楼的老板,你果然有势力。” 他能从如此厉害的药王谷拿药,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今日来的这位,是药王谷的管事吗?”温锦问。 “他就在里头,王妃亲自与他谈吧,我不便多说。” 凤渊打开他屋子里的暗格,搬动机关,放着博古架的一面墙壁,忽然转动,露出一道小门来。 温锦微微一愣……古代的机关术,真叫人大开眼界呀! “请,”凤渊请温锦进去,却拉住温钰的手,“孩子留在外头吧,我替你看着。” “那不行。”温锦立刻说。 凤渊微微一笑,蹲下身来,目光与温钰齐平,“我陪你玩儿一会儿,叫姑母进去谈生意,好不好?” “我这里有很多好玩儿的,九连环,鲁班锁,你玩儿过吗?” 凤渊招手,叫人拿上来好多机关型玩具,有打磨精致的银质九连环,及木头做的形态各异鲁班锁。 凤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几下,就把一个困在木头笼子里,怎么看都不可能取出来的圆形木球取了出来。 温钰果然被吸引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凤渊的动作,“我来试试!” “温钰?”温锦唤他。 “我跟凤哥哥玩儿,姑母去忙吧!” 温钰连头都没抬,他眼睛只盯着眼前的新鲜玩意儿。 温锦不由失笑。 “那就麻烦凤公子照看!” 温锦进了暗阁,墙壁立刻恢复原状。 凤渊看温钰玩儿的投入,越看越喜欢,他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 “我解开了!”温钰也取出了木球。 “怎么可能?”凤渊惊讶道,他当初可是想了两三天才解开的!这小孩儿怎么看一遍就记住了? “你再试试这个!”凤渊立刻来了兴致。 …… 萧昱辰原以为次日的朝会要告假了——他可不想顶着肿胀的脸,被皇兄们笑话。 但没想到,温锦的药真的管用,他清晨起来,脸上的肿全退了。 一点儿没耽误上朝。 他上朝回到府上,习惯性的换了习武的衣裳,正要去校场……却猛地想起,昨日他那些话被温钰听见。 温钰朝他发了火,一脸受伤的跑走了。 昨日萧昱辰也很生气!他也猜到,自己脸肿是温钰的手笔。 他甚至越想越气,想抓着他打一顿屁股……但睡了一觉,人就清醒多了。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能跟一个五岁的孩子一般见识吗? 再怎么说,温锦也是钰儿的亲娘,娘俩儿相依为命那么几年。他说人家娘亲的坏话,换了谁也会生气吧? 倘若有人背后骂他母亲,他怕是杀了那人的心都有。 “季风,钰儿今日到书房来了吗?”萧昱辰问道。 季风瞟他一眼,没说话。 意思很明显,昨日温钰都气成那样了,今日怎么可能还来? “你去把他带过来。”萧昱辰道。 他是大人,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就算温钰不是他儿子,但这孩子天赋异禀,收作徒弟……也不是不行。 萧昱辰甚至有点儿后悔昨日滴血验亲之事了。 季风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却是独自一人回来。 “怎么?他不肯来?”萧昱辰脸色不好。 他让季风去找钰儿,在他心里,已经算是自己先低头了。 他萧昱辰何曾这么放低姿态过?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萧昱辰轻哼。 “不是,小公子不在府上。”季风眼神躲闪,后半句他不敢说,怕王爷听了更是暴怒。 萧昱辰眼底暗潮汹涌,“去哪了?” 他说了不准搬走,温锦竟敢阳奉阴违?! “王妃带着小公子出门去了……” “把他找回来。”萧昱辰道。 他抬眼瞥见季风神色不对。 “回来!” 季风正要走,又被萧昱辰喊了回来。 “王妃带他去哪儿了?”萧昱辰问。 “卑职不……” “别说你不知道,金吾卫眼线遍布京都,你若不知,就是失职!”萧昱辰厉喝。 “据报,王妃带着小公子去了秦淮楼……”季风说完,深深低下头。 虽然昨日有滴血认亲之事……王爷大怒。 但季风知道,朝夕相处,王爷早就喜欢上了那个孩子。 不论他是不是王爷的儿子,王爷对他已有割舍不掉的情分。 “你说什么?”萧昱辰几乎是咬牙切齿,“秦淮楼?!温锦疯了吗!!” 不等季风再说话,萧昱辰已经阔步往外去,“备马!” 他亲自带人往秦淮楼去。 …… 温锦进入暗阁内,见一位老者正在烹茶煮水。 老者头发花白,胡子也白花花一大片,但脸上皱纹却不多,若不看头发胡子,就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温锦打量老者的时候,老者也抬眼看她。 两人皆是一愣。 “竟如此年轻?”老者道。 “晚辈看不出您的年纪,鹤发童颜,您是位老神仙吧?”温锦有些惊叹,这老人家比现代的明星保养得还好呢。 “哈哈哈。”老人摸着胡子笑道,“多年不出山了,不知外头人才辈出,现在的神医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女娃子!” 温锦在老人对面坐下。 老人给她倒了杯茶,拿出一只小瓷瓶。 温锦认得那瓶子,正是她给凤渊的小丸药瓶。 第92章 白捡的爷爷 “这是你的药吧?”老人家问,他见温锦目光防备,忙解释,“别误会,我乃药王谷谷主盛海升。我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唯独对药材痴迷。” “我看出你这药里头,有一味配药,是千载难逢,万里无一的圣山血莲!” 温锦微微一愣。 什么东西?圣山血莲? “这千年才开一次花的圣山血莲,能做救命之药,你却拿来做这种药……暴殄天物啊!”药王谷谷主心痛得很。wΑp.kanshu伍 他捧着那小瓶子,手都在抖。 “我药王谷药材无数,不敌这圣山血莲一片花瓣!你,你……” 他啧啧出声,心都在滴血。 “不瞒前辈,我第一次听说‘圣山血莲’。”温锦道。 盛海升闻言一怔,“不可能,我不会认错,这里头确有圣山血莲!” “这里面我确实加了莲花花瓣,但用的是我自己种的莲花,不是什么稀有的圣山血莲。”温锦说道。 盛海升闻言,瞪大眼睛看着温锦,似乎要把她看穿。 但温锦表情平和淡定,任他打量。 “当……当真?你自己种的?你还会种药材?”盛海升问道。 温锦点头,“我种了很多药材,这里头的药,有几味都是我自己种、自己炮制的。” 盛海升又吃了一惊,他看着温锦,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温锦琢磨着,实在不行,让人去梧桐院里采一些药材过来? “哈哈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长江后浪推前浪!”盛海升忽然摸着胡子笑起来。 这是相信了? 温锦松了口气,生意能谈就成。 “我自己种药毕竟地方和精力都有限,相比种药,我更喜欢制作成药。药王谷的药材实乃极品,我想跟您订货……” 哪知药王谷谷主对她说的订货一事,丝毫不感兴趣。 “老头子亲自前来,可不是跟你谈订货之事呢!”盛海升说,“我也不管这事儿,你若订货,回头跟我孙儿谈吧。” 温锦:……所以她今日前来是干嘛呢? “这莲花真的是你自己种的?”盛海升忽然凑近她。 老头子神态激动,花白的眉毛下头,一双眼睛灼灼发亮。 温锦都被他这亢奋样子吓到了,“是……” 年纪大了别这么兴奋,血管儿崩了可不是好玩儿的。 “我有一颗种子,同这圣山血莲一样难得!若是能种出来,其价值难以估量!”老头子看着温锦。 温锦点点头,所以呢? 盛老头儿显得有点儿着急,她怎么不上钩儿呢? “你想不想看看?”老头儿见她不上道儿,只好主动问。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好给外人看吧?”温锦笑笑。 盛老头点头,上下打量她,“确实,外人当然不能看!” “不过,你若拜我为师,就不是外人了!自然就可以看了嘛!”老头儿摸着胡子,一脸得逞笑意。似乎为自己的机智高兴。 “呃……”温锦倒是没想到,“不必了,我刚拜了一位师父。” “你有师父了?你师父是谁?他比我药王谷还厉害吗?”老头儿不笑了,一脸不服。 “这怎么比?我师父是鬼谷一派,祁修祁先生。”温锦道。 盛老头皱眉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脸沉思。 “若是不谈订货之事,那晚辈先……” 温锦话没说完,就被盛老头儿打断。 “你既然有师父了,那你就认我当爷爷吧,你是我孙女,自然也是能看的!” 温锦:……怎么还上赶着给人当爷爷? “我有个孙女,跟你差不多大,你叫我一声爷爷不吃亏!”盛老头儿自顾自道,“订货是吧?你若认我为爷爷,咱们药王谷的药,自然先给你挑。等你挑够了,再给四国的御药房。” 温锦闻言,倒吸了一口气。 药王谷竟然给四国的御药房都供药的吗? 而她能在四国御药房之前,先拿药?这真是……亲孙女待遇了! “来,给我端杯茶。”盛老头儿道。 温锦从茶案上端起一杯茶,递给盛老头儿。 “哎!乖孙女!”盛老头儿接过茶,自说自话,“爷爷今日没准备,大红包先欠着,这个腰牌你带着!这是我药王谷直系之人的腰牌。” “戴此腰牌,即可证明你是药王谷的人!背面的花纹,是我族图腾。但凡你见到有此图腾的铺子,那就是咱们自己的铺子,你进去即可号令他们做事!” 温锦没接腰牌,但这个便宜孙女的待遇,让人有些眼馋。 “给你就拿着!”盛老头儿把腰牌塞进她手里,“你既会种药,这棵千年紫莲你种种看,若是能让它萌芽生长,就是你对爷爷的孝心了。” 盛老头儿拿出一只精巧有机关的盒子。 他在盒子上捣鼓了几下,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盒子里有一颗莲子,说是莲子,更像是化石。 “这真是千年莲子啊!”温锦感慨,她的意思是,这玩儿意上千年了,都成化石了!能种出来才有鬼好吧?! 盛老头儿却很兴奋,“对对,几千年了!你识货!” 温锦:…… “我要是种不出来呢?” “呸!不许说丧气话!你随手一种,都能种出圣山血莲,好好栽培,定能种出千年紫莲!” 盛老头儿凑近她说,“这千年紫莲可是好东西,古书中有记载,它入药,有洗髓伐经之效!习武之人,若能服用此药,武功必定大成。就是普通人吃了它,都能延年益寿,不说长生不老,但健健康康多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温锦哭笑不得,认个爷爷,这是讹上她了? 不过她有灵泉水,确实可以一试。 温锦正要接过盒子。 咔哒,盛老头儿又把盖子合上了,“你去爷爷家住几天?还是爷爷去你那儿住?” “如今天热,正是种它的好时节,我要看着你种!” 温锦为难说:“实不相瞒,我住在怀王府。请您过府,恐怕得经过王爷同意。我去您那儿……”看書喇 “什么您?叫爷爷!”盛老头儿不满道。 “……”她本来是买药的,怎么就找了个爷爷呢? 温锦和盛老头儿说话的功夫。 萧昱辰已经冲进秦淮楼,直奔凤渊的房间。 这会儿的秦淮楼静谧的很,小倌们都在睡觉。 只有凤渊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童声稚气的笑声。 萧昱辰耳朵尖,立马听出那是温钰的声音!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咣当! 他一脚踹开雅间的门,并没瞧见温锦,却只见凤渊和温钰正玩儿的开心。 第93章 我从不打女人,但前提她是人 温钰身边是一堆已经解开的鲁班锁以及连环扣。 凤渊脸上贴满了纸条。 “我先解开!哥哥又输了!”温钰笑嘻嘻地,正要把纸条往凤渊脸上贴。 门被踹开,他猛地回头。 一看是黑着脸的萧昱辰,他滋溜一下,躲到凤渊身后。 萧昱辰正要喊他“钰儿”,见他这飞快躲闪的动作,他的声音卡在嗓子眼儿。 心猛地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温钰怕他? 昨日,他所作所为,以及他那些话,伤温钰这么深吗? 凤渊见萧昱辰来势汹汹,又见温钰这么害怕,连忙起身行礼,把温钰牢牢护在身后。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奴家失礼。” “温锦呢?”萧昱辰问。 “王妃她……刚出门。”凤渊道。 萧昱辰冷笑一声,“放屁!她出门,会把温钰独自丢在这儿?” “温钰,过来!” 温钰探头看了萧昱辰一眼,却立马缩回凤渊身后。 他的小手抓住凤渊的衣裳,抓得紧紧的。 虽然只相处了一会儿,但凤渊的心已经被这孩子的聪明可爱给萌化了! 那么难的鲁班锁,他摆弄一会儿就解开了,各种连环扣也不在话下。 这孩子不仅聪明,且谦逊懂礼貌,乖巧得很,不哭不闹,一口一个“哥哥”,把凤渊的心都叫化了。 凤渊虽然惧怕萧昱辰,此时却挺起脊背,护着孩子,“王爷何必吓唬一个孩子?王妃既然把孩子放在这儿,就是信得过奴家……” “放狗屁!” 这话刺痛了萧昱辰!温锦不信他,竟然相信一个南风馆的老鸨?! 他在温锦、温钰的心中,难道还不如一个老鸨?! 萧昱辰怒极,一掌拍向凤渊。 凤渊眸子微凝,这掌又急又快,来势凶猛! 情急之下,他一把推走温钰,挺胸受了这一掌。 凤渊被拍飞,撞上柱子。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萧昱辰并不解气,他身形飞快,紧随而至,又是一掌,直冲凤渊面门。 “坏蛋!”温钰跑上来,扑在凤渊身上,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护在凤渊前头。 “让开!”凤渊和萧昱辰,异口同声。 温钰眼睛红红的,毫不示弱地盯着萧昱辰,“昨日你骂我姑母,今日你又打帮助姑母的哥哥,你是坏人!就是你一直欺负姑母!我恨你!等我长大,我、我……” 温钰憋着一泡泪,他却咬紧牙关,死死忍着。绝不要在坏人面前流泪!绝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你……”萧昱辰气急攻心,伸手要推开温钰。 “王爷!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比老虎还狠?”凤渊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温钰。kanδんu5 萧昱辰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温锦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凤渊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他才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他儿子!他都滴血验过了!他根本不想认我,还把碗里抹了药!” “不认就不认,我没有爹!我也不稀罕爹!我有姑母就够了!” 温钰终究忍不住,气得哭了出来。 他不甘示弱,用袖子飞快抹了把脸,气呼呼地跑去一旁,坐在地上,背对着凤渊和萧昱辰。 两个男人听的一愣。 “滴血认亲?” “碗上抹了药?” 凤渊狐疑看着萧昱辰。 萧昱辰也看着他,但眼底浮现的是明晃晃的杀机。 凤渊在他动手以前,立马说:“滴血认亲不靠谱啊王爷!!” “有位贵人娘子,在我这儿养了好几个小倌。没想到避孕失败,贵人娘子竟然有了孕。她心软,又许是到了想要孩子的年纪,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孩子以后,贵人想找出孩子的爹,就把几个小倌都叫过去,滴血认亲。您猜怎么着?” 萧昱辰眉头紧锁,抓在凤渊衣领处的手猛地收紧,“别卖关子!” “几个小倌的血和那孩子的血都能融!不止他们几个,我又叫了别的小倌,全都能融。只不过有的快,有的慢。到最后,也没找出孩子的爹,究竟是谁!”凤渊一口气说完。 萧昱辰将目光转向温钰。 所以,温钰还有可能是……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萧昱辰问。 “王妃什么都没说!”凤渊举手发誓,“但王爷您看看,小公子的眉眼,鼻梁,脸型……跟您多像啊?这还用说吗?奴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呀!” “奴家整日迎来送往,看人很准的!” 萧昱辰瞪了凤渊一眼,“闭紧你的嘴!若是叫本王听到什么风声……” 凤渊立刻做了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 萧昱辰放开他,向温钰走去。 “钰儿,你说碗里抹了药……” “你不是我爹!我也不要认你!”温钰起身,向门外冲去。 “小公子,咳咳……”凤渊想追,但萧昱辰那一掌,内力深厚,他刚跑两步,就差点儿栽倒。 温钰冲出门,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在人身上。 那人也不防备,被他踩了脚。 “哎哟。”惊呼一声,是个女人。 “姨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钰赶紧道歉。 被撞的女人,勃然大怒,“哪儿跑来的野孩子!谁是你姨姨!没长眼睛吗?看你把本宫的鞋踩成什么样了?” 揽月公主一脚踢在温钰身上。 “你踩我一脚,我也要踩你一脚才公平!” 温钰被踢倒,他并不生气。 但“野孩子”叫他眼底发红。 “我不是野孩子!”他抬眼瞪着揽月公主。 “哟,还敢顶嘴?!”揽月公主冷哼,“来人,掌嘴!” 女官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住手!” 萧昱辰追出来时,女官的耳光恰甩在温钰的小脸儿上。 “啪——”耳光响亮又清脆。 温钰稚嫩的脸颊,立时红肿起来。 萧昱辰上前捧着温钰的脸,眼底又怒又痛! “呼呼,钰儿别怕。季风,拿药来!”萧昱辰轻柔地朝温钰脸上吹气。 他既心痛,又自责。 “我不怕!我也不要你的药。”温钰推开萧昱辰,“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家!我有姓!我姓温!” 揽月公主愣了一下,继而嗤笑,“八弟听见了吗?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萧昱辰攥紧了拳头。 温钰咬着牙,说他不是野孩子。那受伤却故作坚强的目光,像一柄利剑,狠狠地扎进了萧昱辰的心里。 萧昱辰总算明白,为何昨日,温钰会那么愤怒。 他的话,也深深刺痛了温钰幼小的心灵吧? 他豁然起身,冷眼看着揽月公主,“我从不打女人。” “但前提,她得是个人!你连一个孩子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人吗?” 第94章 他是怀王府世子!是我儿子 揽月公主被萧昱辰这幅样子吓住。 “护驾护驾!”她尖叫。 揽月公主的护卫上前,被萧昱辰一脚踢开。 再来一个,他一拳放倒。 揽月公主吓得转身往楼下跑,“老八,你疯了?我是你长姐!你跟我动手?” 萧昱辰一脚一个,一拳一个……揽月公主那点儿侍卫,不够他热身。 “把门堵上!任何人不准出去!”萧昱辰吩咐亲卫。 揽月公主急得跺脚,她噌楞拔出侍卫的佩剑,用剑指着萧昱辰。 “你是疯了?我是你姐!那野种是你……” 揽月公主话没说完,萧昱辰闪身而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揽月公主被掐得要断气。 她脸吓得煞白,此时又憋得通红。 “放、放开……” 她挥剑,被萧昱辰一根指头弹开。 “那、那孩子究竟是谁?让你跟长姐动手?”揽月公主撕打他的手。 萧昱辰却稳如磐石,一动不动,“他是怀王府世子!是我儿子!”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连温钰,都错愕地抬起头来。 “你动我儿子,我自然要动你。”萧昱辰盯着揽月公主的眼睛,“刚才骂了什么?你再骂一遍?” 揽月公主又惊又怕,连连摇头。 萧昱辰有儿子了?还这么大的儿子?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太子知道吗?父皇知道吗? “没,没听说怀王府有孩子了……是你的私生子?”揽月公主刚说完,她的脖子就又紧了几分。 “放手……你这个……疯子……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揽月公主一阵阵窒息,眼前发黑。 萧昱辰真是个疯子!他疯起来要命! “王爷!快放手!”温锦刚从里头出来,就看见这要命的一幕。 萧昱辰瞥了她一眼,他眉头紧蹙,浑身戾气。 温锦正要摸出银针。 他却听话地松了手。 正待众人松一口气的时候,萧昱辰却道:“阿姐不是说,钰儿踩你一脚,你要踩回来才公平?” 温锦回头,赫然看见温钰胸前,一个大脚印子! 儿子稚嫩的小脸儿,更是高高肿起一半。 温锦没说话,但周围的空气,却骤然一冷。 “你打钰儿一耳光,要怎么算?”萧昱辰道。 “你掐也掐了,打也打了。”揽月公主揉着脖子,咳了几声,她差点儿被掐死,她的侍卫倒得遍地都是。 她还没算账呢,萧昱辰竟敢跟她算账?! “你欺辱我儿子,我做父亲的,自然要替儿子出头。”萧昱辰说。 温锦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昱辰。 他……刚刚说什么? 谁儿子? “你打怀王府世子耳光的账,得另算!”萧昱辰冲温钰招手,“钰儿过来,她怎么打你的,给我打回来!” 温钰一愣。 温锦也倒抽一口气,萧昱辰怕是真疯了! “怎么?不敢?我萧昱辰的儿子,是个孬种吗?” 男孩子经不住激将。看書喇 温钰也顾不得谁儿子的问题了,“不是!我敢!” 他猛地冲刺,跳起,“啪——”回敬一耳光。 揽月公主的脸都被打偏了。 她实在没想到,萧昱辰疯!他的儿子跟他一样疯! 秦淮楼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傻了……谁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谁想到萧昱辰,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你们欺人太甚!”揽月公主捂着脸,疼倒是其次,今日是她的奇耻大辱! “萧昱辰,你给本宫等着!” “你殴打长姐!隐瞒儿子!不忠不孝!欺君罔上!你等死吧!” 揽月公主气哼哼的带着人冲开门。 “滚开!” 门口萧昱辰的亲兵,并不听她的。 萧昱辰挥挥手,他们才放行。 温锦皱眉看着他,“王爷……”他究竟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要在揽月公主面前那么说啊?为什么要让温钰打揽月公主耳光啊? 虽然她也心疼儿子,但……报复的手段有很多,为什么偏要挑最不聪明的办法呢? 萧昱辰却没理她,直接抱起温钰。 “还疼吗?” 这次,温钰总算没有躲闪,任他抱着。 “有爹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辱钰儿。”萧昱辰看着温钰的脸,那红肿的巴掌印子,让他牙根儿都在颤,“以后碰到这种事,就给我打回去!” “有些人,不能跟她讲道理。你讲理,她只会觉得你软弱好欺。你打到她怕了,她才会记住,什么人,她惹不起。” 萧昱辰说得很认真。 温锦却听得头大,这是要把她悉心培育出来的儿子往歪路上带呀! “我来吧……” “你干什么?!” 温锦要抱过钰儿。 萧昱辰却躲开了,还一脸嫌弃地看她。 “我……这是我儿子!”温锦道。 萧昱辰勾了勾嘴角,“也是我儿子。现在,由不得你不认。” 见温锦皱眉,萧昱辰凑到她耳边。 “你若不认,便都是欺君之罪,全都得死。” 他的气息弄得温锦耳朵发烫,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他娘的就是个疯子! 萧昱辰正要抱着温钰出门。 “等一等!”温钰从怀里摸出一只瓶子,“这个给凤哥哥!” 藏在柱子后头的凤渊一愣。 “凤哥哥吐血了,是受了内伤,这个药给他,能好的快些。”温钰满脸稚气,自己挨了打,却还惦记着别人。 萧昱辰冷哼,“活该!不用管他!” 凤渊屁颠儿上前,他可听药王谷谷主说了,温锦的药都是极品良药。 他当然不知道,温钰小小年纪就已经会制药。他以为,必是温锦给他的药。 “多谢……” “不给他!他跟刚才打你的女人是一伙儿的!他不配吃这药!”萧昱辰一把夺过温钰的瓶子。 凤渊:…… 他不是,他冤枉!他一脸委屈。 “凤哥哥是好人,他陪我玩儿,说话很温柔很好听,他对我很好。所以,我想给他。”温钰把瓶子拿回来,重新递给凤渊。 凤渊咬着下唇,眼底有晦暗不明的光闪烁。 “多谢!多谢世子!”凤渊说得很郑重。 温钰冲他甜甜一笑。 凤渊朝他挥手……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揽月公主用脚踹温钰时,他差点叫暗处藏匿的影卫动手。 若不是萧昱辰走在前头,这会儿揽月公主就被“刺客”击伤了。 “拿来吧你!” 凤渊正握着温钰给的小瓷瓶,怀念这如星火的温情。 他手里的瓶子却被盛老头儿给抢走了。 “谷主别闹!快还我!”凤渊急得直跳。 “叫我看看……哇,果然是好药!叫我给你验验药!” “谷主你个为老不尊的!快还我……” 凤渊追着盛老头儿,在秦淮楼里乱窜。 温锦一家三口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 “我……”萧昱辰和温钰异口同声。 第95章 御前挑衅 温锦看着他俩,无奈摇头,从怀里摸出药膏来,“过来抹药。” “别……”萧昱辰却伸手拦住她。 温锦不解,“他的脸……” “揽月必定是进宫告状去了。禁军一会儿就来,先不抹药……见过父皇之后再说。”萧昱辰低声道。 温锦明白了……苦肉计。 倒也算不上“计”,揽月恶人先告状,他们得让皇上看到真实情况。 “钰儿疼吗?能忍一会儿吗?”萧昱辰温声道。 温钰脸红红的,但这会儿不是因为巴掌,而是因为……激动。 原来他有爹啊?原来王爷真的是他爹?王爷自己都承认了!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现在可以说了吗?”萧昱辰看着温锦道。 温锦明白他的意思。 待会儿就要进宫对质了,现在得对好口供。怀王有这么大个孩子,却瞒了这么多年。 捅到皇上面前,总得有个说法。欺君之罪,不是好玩儿的。 温锦正要开口。 温钰却突然道:“阿娘……我不想叫您姑母,我也不想被人骂野孩子。别人都有爹,我……” 他飞快地看了眼萧昱辰。 刚刚,怀王替他出头,在坏女人面前说“这是我儿子”的样子太帅了!简直是温钰心里的大英雄! 功大于过,他不恨怀王滴血验亲的事儿了! “我也想有爹。”温钰鼓足勇气道。 萧昱辰心尖儿一颤,双拳握紧。 温锦原本不想说,但见刚刚萧昱辰为了温钰,不惜动手。 又见温钰对他的依恋之情,她轻叹一声,“我只有王爷一个男人。” 萧昱辰猛地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紧了她,“那新婚之夜的元帕……” 他看了温钰一眼,立马打住话音。 温锦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如何解释。之前骗王爷,说钰儿不是王爷的孩子……是因为,我不想和王爷继续做怨偶,打算和离,带走钰儿。” 萧昱辰浑身轻颤,他伸手把温钰抱进怀中,“是……爹爹……愧对你。” 原本父子相认,要跨过心里那道鸿沟。 但现在时间不等人,揽月公主冲动的性子,恐怕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去慢慢接受。 “停车!”说话间,马车就被宫中禁军拦下,“请怀王爷、王妃,跟我们走一趟吧!” 刚刚“确认”的一家三口,被禁军带入宫中。 揽月公主正站在殿门外,她揉着脖子,一脸恨意,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垂眸看着萧昱辰一家。 “怀王及王妃跪下,小世子同咱家来,给皇上看看。”高公公从殿内走出。 温钰是第一次进宫。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又高大又陌生。 宽阔的殿宇,像吞人的怪兽,阴沉沉带着皇家浓郁的威严。 “爹爹,阿娘……”温钰有点儿无措。 高公公来领他,他拽着萧昱辰的衣袖。 “小世子,快放手。”高公公说道。 “爹爹……”温钰眼睛红红的。 他脸肿着,身上还带着脚印子,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高公公,孩子年幼,父皇有什么怒火,都冲儿臣来!儿臣带着钰儿……” 萧昱辰正要起身,同温钰一起进殿,承受皇上的怒火。看書溂 一旁的禁军举枪上前,枪手唰唰指向他。 “王爷,您别叫咱家为难。”高公公面无表情。 温钰看这阵仗……主动放开了萧昱辰的手。 他以为去见皇帝,就要活不成了……他眼中带着诀别之意,深深的看了眼阿娘,又看爹爹。 “能与爹爹相认,钰儿……钰儿死而无憾。”他眼泪滑落,跟着高公公义无反顾的走进那吞噬人的大殿。 萧昱辰和温锦,被禁军押着,跪在殿前。 “本王不动,把枪撤去。”萧昱辰看了眼温锦,冲周围禁军道。 禁军首领挥了挥手,押在两人肩头的枪头撤去,但几十个禁军目不斜视的盯紧了他俩。 “你别担心,父皇不是暴虐之君,钰儿那么可爱,他不会为难钰儿的。”萧昱辰低声对温锦说。wΑp.kanshu伍 温锦看他一眼,小声问:“如果早知这个结果,王爷今日还会跟揽月公主动手吗?” 萧昱辰皱了皱眉,缓缓开口,“会。” 温锦点点头,垂眸跪在那儿。 两人跪在大殿外,根本听不见殿中动静。 就连殿门外的揽月公主,也瞧不见殿内发生了什么。 她刚想往前探,殿门口的太监就提醒道:“公主后退,皇上若见您,必会宣召。” 皇帝身边的公公自有威严,连公主皇子,也不敢太过放肆。 揽月后退,嘲弄地看着跪在外头的萧昱辰和温锦。 时间悄然流逝。 跪在殿外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放大……也不知钰儿第一次面圣,会不会说错话?会不会惹怒皇帝?会不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每过去一秒,萧昱辰和温锦的烦躁不安,就增添许多。 “哟,这不是八弟吗?怎么夫妻俩在这儿跪着?” 炎热的暑气下,人正心浮气躁,太子殿下略带调侃的声音,更是如星星之火。 萧昱辰猛地抬头,眼底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哦,孤也听说了,八弟竟有个私生子,藏了五年之久,今日为了这孩子。八弟失手打了阿姐?”太子说着走上前来。 温锦听着太子的话音刺耳,担心萧昱辰被拱火。 她斜眼一看,果然,萧昱辰当即就想站起来。 “别冲动……就算为了钰儿!”她压低声音道。 萧昱辰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总算是跪着没动。 “并非私生子,那就是本王的嫡长子!本王同王妃所生,何来私生子一说?”萧昱辰道。 太子走上前,“哦?是吗?那八弟就不用担心了,孤会为八弟求情的。” 太子说着俯身靠近他,用仅两个人听见的音量道。 “不管是私生,还是嫡出,这小儿怕都活不成了吧?” “你为了这小儿,连阿姐都敢打,丝毫不顾及皇家脸面,不顾及血脉亲情,你说……父皇还能容得下他吗?” 萧昱辰眼目赤红,猛地抬眼盯着太子。 温锦跪在一旁,虽然听不清太子说了什么,但见状也不难猜,太子一定是在激怒他。 “王爷……”温锦在一旁,极力朝他使眼色…… 他可千万别上当啊!这里是御前,他要是在这儿都敢动手打太子……皇上还能容得下他吗? 恐怕这么多禁军,当即就要把他捅个对穿啊! 第96章 为什么挨骂的总是他? 太子见萧昱辰攥紧了拳头,后牙槽的肌肉都在隐隐发颤,却还没动手。 他再接再厉:“你说,孤现在进去告诉父皇,你因公谋私,凭着父皇的偏爱,利用金吾卫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把长姐放眼里,也没把皇权放眼里……父皇会怎么着?” “这小儿留着,就是个祸根,会让我们兄弟姊妹不和,会让你背叛父皇……”kanδんu5 萧昱辰当即就要站起来。 他保证,一拳!只要一拳就能把太子的脸打烂!看書溂 “王爷!”温锦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一股清清凉凉的荷香扑面而来。 这荷香冲淡了暑气,也一下子叫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举目四顾,周围百十号禁军,手握长枪,蓄势待发。 更有御前带刀侍卫,站在宫廊下,目光灼灼盯着这儿。 他若对太子做了什么,这些禁军、侍卫全是证人……可太子对他说了什么,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道。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弥漫的荷香叫他彻底冷静下来。 他挪了挪膝盖,跪得端端正正,字正腔圆道:“谢太子教诲,臣弟谨记在心,日后尽量任打任骂!” 太子微微一怔。 他这冲动又跋扈的弟弟,今天带脑子出来了? 竟然连这口气都能忍下来?还会不动声色的反击,“任打任骂”什么鬼?他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 太子往殿门前看了一眼。 果然,那些太监们都正盯着这儿呢! 这些太监虽是阉人,更是父皇的耳目! 太子本想激怒萧昱辰,让他当众失态。 自己再惊呼委屈,说“八弟疯了”,怂恿父皇夺了他金吾卫兵权! 他竟然不上当。 太子冷冷看了眼一旁跪着的温锦。 温锦低着头,一只手死死拽着萧昱辰的衣袖。 “呵,真是伉俪情深呐。”太子嘲讽的轻哼。 他目光如淬了毒,从温锦身上扫过……他叫温盛钧办的事儿,这蠢货一点儿没办! 太子转过身,朝殿中行去,此时的他已经换了副神态,儒雅又谦和。 “儿臣求见父皇,”太子在殿门口道,“八弟向来冒冒失失,今日也非有意重伤阿姐,实在是性情所制……父皇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太子这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劝皇帝别生气。 可实际,眼药上了一遍又一遍,分明在说萧昱辰冲动、好打架、禀性难移、不堪重用。 “进来吧。”皇帝在里头道。 太子勾了勾嘴角,动不了八弟,他还动不了八弟的儿子吗? 五年都没动静,忽然就冒出一个儿子来,他说是世子就是世子了? 今日他敢因为“世子”打长姐,就得做好“折了”这世子的准备! 这不是温锦的儿子吗?倘若两人的儿子死了,这两人还能过得下去吗? 太子越想越开心,这一箭双雕的好事儿,简直是萧昱辰自己送人头! 太子心里暗笑,阔步进殿,一抬头……却愣了。 只见老皇帝满脸慈爱,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 他老人家何曾笑得这么慈眉善目过? 而且他在干什么? 他手指沾了药膏,竟然亲自!亲自给小儿涂抹脸颊? “嘶——”太子不由吸了口气。 那小孩子脸上的伤……真是阿姐打的吗? 她下手也太狠了吧?本来粉嫩一张脸,被打成什么样了?太子看了,都觉得疼。 “父皇……”太子躬身行礼。 “嗯。”皇帝嗯了一声,连眼都没抬,他视线不曾离开过温钰,“太子来做什么?《治国策》《御臣道》都通读领会了吗?” 太子目光闪了闪,他现在过来,可不是叫父皇考教他课业的! “儿臣听闻八弟和长姐起了冲突,心里不安,赶过来看看。”太子说着,只听小孩子“嘶”了一声。 皇帝立刻紧张问道,“疼了?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皇爷爷,钰儿不疼,钰儿是男子汉!”温钰红着眼睛,却笑着说。 “是,咱们钰儿是男子汉!”皇帝朗声大笑。 太子不悦,深吸一口气,盯着温钰的目光沉郁如墨。 他的长子,父皇的长孙……也从没见父皇如此疼爱过! 父皇见他的长子,总是张口就考教学问!字识了多少?书背了多少?骑射如何? 父皇何曾如此耐心的把他的长子抱在怀里?嘘寒问暖?又是亲自抹药膏,又是亲自温柔吹气,还夸男子汉的?! 父皇宠爱八弟还不够?竟然连八弟的儿子,都格外偏宠?! 那他这个太子算什么?皇长孙又算什么?! 太子前来,是为了挑唆皇帝,不认这个孙子!没想到,他一进殿,差点把自己给气炸了。 “八弟性子重冲动,父皇若不惩戒,恐怕他日后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太子本不想这么直白的挑唆,但眼下,他的妒火快要忍不住了。 皇帝闻言,终于把视线从温钰脸上,转向太子。 “哦?太子觉得,今日之事,该怎么审断?” 太子拱手道:“毕竟是亲姐弟,叫八弟当众向长姐赔礼道歉,求得长姐原谅。再罚八弟在府中思过半月。他这般冲动,如何能领好金吾卫呢?先贤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最首要!” “呵呵,断得不错。”皇帝笑着说。 太子心里一喜,抬头瞟了眼皇帝,却见父皇皮笑肉不笑。 他心里一紧。 “揽月身为朕的嫡长女,又是你太子的亲姐姐,自幼受尽荣宠。真正的天之骄女,金枝玉叶。” “她更该修身,子女不教,父之过。是朕没有齐家呀!” 太子一听这话,心道……坏了! 父皇在他面前自责,那是自责吗?那是拐弯儿骂他呢!骂他指手画脚到父皇头上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是这意思!”太子赶紧跪地告罪。 “你不是这意思?!”皇帝抓起御案上的白玉镇纸,咣当砸在太子面前。 太子吓了一跳,躲也不敢躲,差点儿被弹起的镇纸砸中脑门儿。 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眼睛瞎吗?你看看钰儿都被揽月打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小的孩子,他有什么大错?” “不慎踩了她一脚,撞了她一下,把她撞伤了吗?我们钰儿当即就道歉认错了!她却不依不饶!” “她是公主,娇贵得很,朕的皇孙就是根草?任凭她又踹又打?你们兄弟姐妹不和,都是你八弟的错?你们都没错!” “你是太子!是储君!你就是这么把一碗水端平的?这就是你学的御臣之道?” 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把对揽月公主的不满,也发泄在了太子头上。 太子被骂懵了……他在殿外,看见八弟夫妻俩跪着,长姐得意洋洋站着。 所以,他以为,占尽先机的是长姐! 怎么进来了,他倒成了受气包了?他做了什么啊?他好好呆在东宫,打架他也没伸手,为什么挨骂的总是他? 第97章 等不及了,夺权大计 “父皇……”太子委屈死了。 皇帝长叹一声,“朕对你要求高,是爱之深,责之切。你是储君,跟你其他兄弟不一样。朕是要把这大统之位,传给你的呀!” 皇位给了太子,自然这慈爱就要多给别的儿子了。 “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太子拳头攥紧,脸上恭顺,心里恨死了,“儿臣明白父皇苦心,谢父皇!” “去吧,此事你不要多管。”皇帝道。 “儿臣告退。” 太子黑着脸从殿中退出。 爱之深责之切,太子没有感受到。 但父皇让他在萧昱辰的儿子面前,大失脸面,他倒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他总是这样!拿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话来打发孤!孤现在是三十多岁,不是三岁!”太子气得,回了东宫就大发雷霆。kΑnshu伍.ξa “殿下!殿下息怒,这里是东宫,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圣上知道。”内侍赶紧劝道。 太子闻言更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储君做的有什么意思?!” “嘘,嘘……殿下!慎言!”内侍要急死了。 “孤已经三十多岁,再过几年就不惑之年了!孤还有多少年可活呢?”太子跌坐在坐榻上,“这忍气吞声的日子,孤受够了!孤这储君,不但要忍让长姐,还要忍着底下几个弟弟!孤究竟是做储君?还是做孙子!” 内侍赶紧关窗关门,唯恐这话叫有心之人听见。 太子大约是憋屈太久了,这火不发出来,他不甘休。 “多少年了?”太子忽然问。 内侍一愣,“什么?” “孤做储君多少年了?还要再做多少年?还要再装孙子,装兄友弟恭多少年?”太子冷笑一声,“父皇年纪大了,糊涂了,这皇位……” 内侍吓了一跳,赶紧向外看。 “去把孤的幕僚召集过来。”太子眼眸一凝,下定了决心! 三十多年的储君之位……他只差临门一脚。只是这一步之遥,太憋屈了。 太子心腹中的心腹,聚集在东宫,秘密议事。 “如今是个大好机会。我们早就布置在父皇身边的人,可以用了。”太子说道。 心腹们劝他再忍一忍,皇上年岁已高,他忍不了几年了。 “孤一天都忍不了了!” 太子怒道,“孤看他是越来越健康了!他今日指着孤的鼻子骂时,可是中气十足!” 心腹们见劝不住他,只好出谋划策。 此次大计,倘若能成,他们可就是从龙之臣了! “听闻怀王妃医术不俗,颇有些制药的能力。今日怀王妃的儿子在皇上身边,那么此事,可嫁祸于那孩子!” 太子闻言,眼底一亮,“好主意!” “既能保证殿下苦心安排的棋子不死,也能让怀王再无翻身之力!”幕僚说。 太子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郁渐渐被狂喜取代,“好!好!就这么办!” “只是此事风险巨大,一定要成功,不成功……”幕僚没有说下去。 但众人脸色纷纷凝重起来。 倘若不是太子太心急,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走这一步险棋。 老老实实的等皇上老去,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君主。 难就难在……皇上身体太好了,特别是最近,皇上精神头儿比以前还足。以前上朝,皇上还打瞌睡,最近他精神抖擞,朝会上骂人,中气十足。 太子倒是因憋屈而憔悴,看着还不如皇帝精神好。 再憋下去,也不知儿子能不能熬过老子呢。 “他名叫高成功,必定成功!”太子把茶盏放下,发出咣当一声,似是证明他的决心。 高成功是高公公的干儿子。 他特别机灵,又特别踏实肯干。 这些小太监们,想认高公公做干爹的很多,但只有高成功,成功了。 高公公对他的机灵、忠诚很满意,总是悉心教导他,提点他。 他年纪轻轻的,已经能在御前进殿伺候了,是同一批太监里,爬得最快,站得最高的。 高成功此时,站在殿中,老老实实低着头,余光却瞥看着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温钰。 “你今晚愿意留下陪皇爷爷吗?”皇帝问温钰。 温钰点点头,“钰儿愿意,皇爷爷太孤单了,这么大的大殿,却没有人陪皇爷爷玩儿。钰儿陪你玩儿。” “那你自己跟你爹娘说。”皇帝笑道。 皇帝召了萧昱辰和温锦进殿,似笑非笑地看着温钰,示意他去说。 “爹爹,阿娘,钰儿今晚不跟你们回府了。钰儿要留下陪皇爷爷……” 两人大吃一惊。 “不可!”萧昱辰直接抬头惊呼,“钰儿,你小,不懂事。皇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留下过夜的。” 皇帝冷哼一声,“朕还没跟你算账呢!这既是你儿子,你娶的王妃给你生的!你为何这么多年,隐瞒不报?!” 萧昱辰忙跪地俯身,“是儿子不孝……儿任性,将他们母子关在冷院数年,以惩罚她当年……” “胡闹!”皇帝喝道,“朕懒得跟你讲道理!罚你一年食邑及封地税收,上缴国库!” “今晚钰儿留宿宫中,朕已经准了,你们告退出宫吧!”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 儿子大了,就会惹人生气,还是小孙儿乖巧好玩儿。 “父皇……”萧昱辰怎么敢把温钰一个人留在皇宫。 皇宫里水深,这孩子太小,恐怕应付不了。 且他跟儿子也是今日才刚刚相认!怕他说错话是其一。其二,他也迫不及待想跟儿子培养父子感情呀! “你再说多一句,罚得可就不止这些了!”皇帝冷声警告。 他心里还是偏爱这个小儿子的,他也知道小儿子有才干。 但大梁讲究立嫡立长,他不能把皇位传给这个偏爱的儿子,只能给他更多的父爱和容忍了。 “快滚。”皇帝说。 萧昱辰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完全没看到,温锦和温钰正在“眉来眼去”。wΑp.kanshu伍 母子俩朝夕相处来的默契,他人无法想象。 温钰用丰富多彩的表情告诉温锦,皇爷爷对他很好,很慈爱,没有为难他。 他是自愿留下的,他会乖乖听话,也会照顾好自己,让温锦放心。 “王爷,走吧。”温锦用“眉来眼去”叮嘱儿子之后,就去劝萧昱辰。 “放心,他没事。”温锦怕他固执,小声说道。 皇帝看两人交头接耳,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摸着胡子,十分满意。 第98章 杀了皇帝他就能上位 萧昱辰起身,告退离开殿宇。 揽月公主还站在殿外。 她眼睁睁地看着,温钰进去再也没出来。 太子来了,黑着脸走了。 如今萧昱辰夫妻俩都囫囵地出来了……她有点儿看不懂了。 父皇到底想怎么惩治萧昱辰呢?她上次在这夫妻俩手里栽了跟头,一万两的仇还没报呢! 最好这次,能叫他夫妻俩也栽个大跟头,也不枉她被萧昱辰又掐脖子,又吓唬! 萧昱辰对上揽月公主的目光,他冷嗤一声。 “萧昱辰,你还没跟长姐道歉呢!”长公主厉声说。 她声音有点儿大,传入宽阔的殿内,甚至激起些许回声。 皇帝脸色一沉,“揽月还没走?” 高公公忙上前道:“还没有,许是等着圣上降旨。”看書溂 “告诉她,跟萧昱辰一样,上缴国库她一年的食邑税收!”皇帝没好气道,“跟自己的侄儿动手,真给朕长脸!” “喏!”高公公退出殿外,宣了圣上口谕。 “啊?”揽月公主人都傻了。这叫怎么回事儿?她在这儿等半天,晾着她呢? 她还幻想着能折辱他一番呢…… 谁知没等来萧昱辰的赔礼道歉,如今却是“各打五十大板”?她还得赔钱? 上次才赔了一万两啊! “我要见父皇!” 高公公一挥手,御前带刀侍卫立刻拦下揽月公主。 “公主打的可是怀王世子,您动了人家的骨肉,当父亲的暴怒失控也正常啊……公主别忘了,皇上也是一位父亲。”高公公低声说,“怀王也不服来着,人家还跪了半天呢!” “这会儿怀王都走了,您再不走,皇上会怎么看您?” 高公公笑容可掬,但一步不让。 “哼!”揽月公主气得一甩袖子,今天这打,白挨了! 殿外之人气得要死,丝毫不影响殿里祖孙俩的快乐时光。 “你娘都教你什么?”皇帝问。 “我娘爱睡觉,她不怎么管我。”温钰如实回答,“但我会一点儿药理,会一点儿骑射,会一点儿功夫,会玩儿飞镖,认识一些字,能读一点儿书。” 皇帝正要责骂温锦,不好好教孩子,再听这“一点、一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刮了下温钰的鼻子,“原来钰儿晓得谦虚呀!但你这一点,那一点,也不算太谦虚。书读得怎么样?骑射练得怎么样?” “我给皇爷爷展示展示!”温钰从皇帝的腿上爬下来,拿起御案上的折子就要读。 “唉!不可!”高公公吓了一跳。 祖宗诶!那是奏章啊!不是小人儿书!不是说看就看的诶! 皇帝却摆摆手,叫他别多嘴。 大臣们的字,比书上刻板印出来、手抄体更难辨认,也更考验读书之人识字断句的本领。 温钰稚嫩的童音,读起奏章来,却是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枯燥的奏章,在他声音的加持下,反而显得饶有趣味。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钰儿认识这么多字呀?” 皇帝一面感慨,一面想起,太子的长子这么大的时候,认识的字还没这一半多……辰儿的这个儿子,莫不是个天才? “这奏章写的不好。”温钰说道。 高公公站在一旁,刚松了一口气,闻言,吓得差点儿跪下。 苍天啊!叫这小祖宗闭嘴吧!他才多大点儿,竟然敢评判大臣的奏章? 要死了要死了……皇上若是发怒,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高公公在心里念起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皇帝脸色有些沉,他怀疑,萧昱辰或是温锦教了这孩子什么。 “辞藻华丽,但有点空洞,这么长的一篇奏章,大事儿没有,屁话一堆!” 温钰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阿娘说,好的文章,要有核心思想。若是论事的,就要能提出问题,再要给出建议,这才有意义。不然就是牢骚,就是负能量!” “我看这奏章,通篇就是拍马屁,显摆自己文采,浪费看奏章之人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好文章!” “鲁迅先生说,文越白话越好,要言之有物。” 温钰说这话的时候,还摇头晃脑,一副认真模样。 皇帝看的忍俊不禁,原本那点儿怀疑,也被他逗得只剩乐子。 “这话都是你娘教你的?这鲁迅先生,又是哪位名家?” 温钰摇摇头,“没见过,我娘说的。” “你娘倒是个有趣的人!”皇帝饶有兴致。 他批阅奏折时,温钰就安安静静在一旁看书。 皇帝御书房的书,在他这个年纪看来,都枯燥无味得很。 也难得他能保持那么长时间的安静。 到了这天夜里,御前侍奉的太监就要换班了。 “干爹去歇着吧,今晚还是奴才值夜。”高成功已经接到消息,他知道今晚自己有重大任务。 他经常替干爹值夜,今晚主动要求值夜,也不会引起怀疑。 “不成,今晚多了个孩子,怕圣上不习惯。你去歇吧,我盯着。”高公公道。 高成功心里一紧……那可不成。 太子那边,一切就绪,就等他成功之后放暗号。 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他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大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 干爹如今多有面子,哪怕当朝一品大员,见了干爹都得客客气气。 只是干爹胆子小,谨小慎微……等他做了大总管,一定比干爹更有排面。 “儿子知道,半点儿瞌睡不会打,干爹年纪大了,就让儿子尽点儿孝心。若是有什么不妥,儿子立即遣人去喊干爹过来。”高成功劝道。 高公公看他一眼…… 高成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呵呵,也行,那你机灵着点儿。”高公公带着换班的太监离开。 高成功进了殿,近前侍奉。 太子那边送来了药,据说无色无味,见水即融…… 只要他加进皇上的茶饮中……就连太医也查不出端倪。 皇上年纪大了,有病有灾也很正常,不会有人查出毒性…… 高成功稳了稳心神,他经常值夜,知道皇上的习惯。皇上常常口干得半夜醒来。 那个时候内殿龙榻旁伺候的人最少,半夜人最困顿,皇上的防备心也是最低。 只要在那个时候把药下在茶水里…… 高成功在心里预演了几十遍。 他也盯紧了怀王府世子……太子说,怀王妃会医术,会制药。 万一被人发现皇上“暴病”不正常,就把事情推到怀王世子的头上! 不但能帮太子荣登大宝,更能一举扳倒怀王! 第99章 又是一番较量 高成功在心里预演无数遍,各种突发状况他都想到了,基本确保……万无一失。 先下药,再趁乱把剩下的药粉包藏在小世子身上! 到时候,不发现毒便罢。 发现了就是一石二鸟! …… 温锦和萧昱辰在回府的路上,两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如今正在旁人的算计当中。 两人只觉得,少了一个孩子的马车,忽然显得空荡荡的。 一路上,马车里都寂寂无声。 直到马车在王府里停下,两人前后下了车。 梧桐院往西,书房往北,两人要走的方向恰恰相反。 两人各自迈步。 “王爷。” “温锦!”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回头,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去书房说吧。”萧昱辰走在前头。 温锦默默无声跟在后头。 两人进了书房,泡了茶,茶水咕嘟嘟沸腾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死寂又尴尬。 “钰儿他……” “父皇他……”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这该死的默契。 “你先说。”萧昱辰道。 “钰儿他很机灵,多半不会惹皇上生气。上次办拜师宴之事,皇上也很和善,应该不会为难钰儿。”温锦说。 她这番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萧昱辰,还顺带给自己打气。 萧昱辰点点头,“我看父皇很喜欢钰儿。只是父皇身边太惹眼了,就连太子的嫡长子,也不曾被父皇这般留在身边过……我是怕他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温锦点点头。 两人之间又沉默起来……这尴尬。 “王爷今日为何那么冲动?”温锦问。 说起这个,萧昱辰就来气,“还不因为你!” 温锦微微一怔,倒打一耙啊? “你怎么会带温钰去那种地方?秦淮楼是干什么你不清楚?凤渊是干什么的,你不晓得?” “他很早以前就是揽月公主的面首了!你坑了揽月的钱,还敢把钰儿留在凤渊身边?是不是傻?” 萧昱辰怒目瞪着她。 “凤渊不是……算了,解释也没用。”温锦耸耸肩。 “你若早说他是我儿子,事情会弄到今天这地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萧昱辰见她懒得解释,更是生气。 温锦愕然看他,“我说了王爷就会信吗?你认定了我新婚夜已经不贞洁!你听我解释吗?” “你没解释怎知我不听?”萧昱辰拍桌子道。 温锦气冷笑,“我说我没算计王爷,我解释了,王爷信了吗?” “那是皇宫御宴啊!我知道王爷喝醉了歇在哪个房间吗?我一个尚书之女,我敢在宫宴上乱走吗?” “就算我侥幸摸到地方,我哪里来的那种香?我敢把那种香带进宫吗?我还点在王爷休息的房间里?我是有多大能耐?” “我被人打晕了扔进去,刚醒就有人找过来‘捉奸在床’,我也是被算计的!” “我说了,你信了吗?” 温锦一开口,也是咄咄逼人。 时至今日,萧昱辰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但脸上绝不能表露。kanδんu5 他现在表示他信了,不是说明他当年错了吗? 他怎么会错!要错也是这女人的错! “这些不提。新婚夜上吊,以死相逼的人是你吧?”萧昱辰又猛拍桌子。 温锦翻了个白眼……处理素素的时候,她已经说过,原主那时候是又怕又没有主心骨。 这男人非要跟她胡搅蛮缠,她懒得再说一遍。 “行了,过去的是是非非都不提了。”萧昱辰大手一挥,“你改过自新,我把钰儿立上家谱。今后他就是我怀王府的世子,你好好做你的怀王妃……” “王爷还没说,今日为何那么冲动?”温锦盯着他,“王爷平日里,还算克制的一个人……” “王爷知道吗?我本不想带温钰去秦淮楼,是钰儿求我,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王府……他以前很喜欢王府,喜欢跟季风学武,但他忽然不想学了。” “王爷知道为什么吗?” 萧昱辰脸色一变,心猛地揪起。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为何冲动。 即便事情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掐着揽月公主的脖子……因为他想挽回温钰的心。 “我不知道!”萧昱辰豁然起身,提步往外走。 “王爷去哪儿?”温锦问。 “我去宫里看看,钰儿被关在王府五年多,他从没去过皇宫,更不懂得宫里的规矩……” 萧昱辰脸上不安,“我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宫里要出什么事儿!我去接钰儿回来!” 温锦也起身,“我同王爷一起去。” “你在王府等着。”萧昱辰没好气道。 萧昱辰没带温锦,他独自打马去了宫门口。 但此时,宫门已经落锁。 禁军把守宫门,“王爷请回吧,明日一早再来!” 禁军可不会因为他是怀王殿下,就开门让他进去。 萧昱辰隔着一道宫墙,想念自己的儿子,心中愈发不安。 他一面是自责,自责六年来,儿子离他那么近,他竟然迟钝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另一面,他怨怪温锦,这女人好狠的心,让他们父子相见不相认! 他心头还有一点点怀疑……温锦说,新婚夜,她还是贞洁之身,那为何元帕上没有落红呢? 难道她又骗了他? 但想起温钰今日见到他,躲在凤渊身后那受伤的表情。 萧昱辰立刻把这一丝怀疑压下去,“既然认定他是,他就是!男人一言既出,又何必想东想西!” 他进不了宫门,又策马回府。 他想起温钰说过,滴血验亲的碗有问题。 他回到府上,立刻叫季风找那碗来。 “碗已经扔了……”季风一愣,现在又找那个干什么? “那碗是从哪儿拿的?都什么人知道那碗是本王要的?什么人接触过那只碗?”萧昱辰沉着脸问。 季风忙回忆。 “列一个名单出来,让人盯紧了名单上的人。” 萧昱辰道,“怀王府的老鼠,该捉一捉了!” 萧昱辰睡不着,连夜在府上“捉老鼠”。 他儿子也睡不着,在宫里“捉老鼠”。 温钰倒不是择铺,而是他发现那个面容白净,始终笑眯眯的小太监,有点儿奇怪。 小太监身上,有种古怪的味道。 而且小太监每每看向他时,笑容更加诡异。 温钰是个极其敏锐,直觉发达的孩子。 他主动靠近小太监,为了确定那味道是不是小太监身上的,他还两次“不小心”撞进小太监怀里。 没错! 他已经确定,小太监身上有股“毒臭”。 温钰天生嗅觉异于常人,他能辨味识毒。 温钰盯着小太监研究了一阵子,他不明白,这小太监要把毒下在哪儿呢? 温钰这个好奇宝宝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悄悄服了他自己研制的“提神丸”。 第100章 皇爷爷别喝!有毒 温钰的提神丸,外表像糖豆儿,吃进嘴里却是苦的。但能让人保持清醒,两天两夜不睡,也不打盹儿。 温钰怕自己不睡影响皇爷爷休息。 他知道殿里用了阿娘的“安神香”,他原想把安神香的剂量翻个倍,这样皇爷爷能睡得更沉稳。 但太监宫女们把香炉盯得紧,他根本没机会。 “皇爷爷,我给您按按头吧?保证您睡得香!还更解乏!”温钰被宫人抱着洗漱过,只穿了里衣棉袜的他,更像个软软的玉团子了。 宫人太监看着他,都喜欢得想上手捏一捏,揉一揉。 皇帝更是喜欢,“哟,钰儿还会按头呢?也是一点点?” “嗯,一点点!”温钰在龙榻上打了个滚儿,滚到皇帝身边。 他白乎乎,嫩呼呼的小手力道适中的揉着皇帝头上的穴位。 皇帝原以为,他是说着玩儿,嘿,没想到这小娃的手法还挺专业。 他可比太医敢使劲儿!对嘛,有点力度才叫按摩! 太医那手法,连小娃都不如!一群饭桶! 皇帝在心里评判着,他哪儿想过,太医是提着脑袋往“龙头”上按,跟天真懵懂的温钰能一样么! 温钰身上有股甜甜的,像奶糖一样的味道。 皇帝享受着孙儿的孝心。 天子孤独的内心,一时间被填得满满的。 他在满足享受中,沉沉睡去。 温钰渐渐放轻动作,他的按摩手法,加之阿娘的安神香,皇爷爷必定能一觉睡到天明! 这样,他就能好好观察,小太监究竟想把毒下哪儿了! 这毒还挺厉害的,如果他能搞到一点,研究研究,那就太好了! 温钰哪里知道,高成功就等着皇帝半夜醒来,要水喝。 那正是他的可乘之机! 可是,这都后半夜了吧? 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吗? 皇上怎么还没醒?还没要水喝?也不曾起夜? 高成功等的心焦…… 比他更心焦的是太子殿下! “有信儿了吗?” “传暗号了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高成功是怎么办事的?!” 太子刚开始半个时辰问一次。 后来一炷香问一次。 再后来…… 砰,太子怒拍案几,直接发火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动用别的眼线!去查,去问!高成功是死了吗?!” 太子需要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去,率先控制局面。 东宫十二卫兵马有限,他只有不足禁军十分之一的兵马。 所以,他一定要抢占先机,方能取胜。 倘若让禁军控制了局面,或者让萧昱辰的金吾卫控制住局面。 他的皇位……就多了太多的变数! 他的东宫十二卫已经接到消息,今夜不许睡觉,全军警戒。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多太多年!他一刻!一瞬!都不想等了! 他受够了! 守在皇帝寝殿的高成功怎么也没想到,夜夜都会醒的皇帝,今日竟然一觉到天明! 外头已经传来宫女奉洗漱水的脚步声。 他干爹也马上就会来伺候……他就再无机会了! 太子传消息,严令今日必定要成功。 错过了今日,又不知何时才是机会…… 高成功呼吸紧促,脊背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 干!不成功就成仁! 搏一搏,他就是大总管! 高成功趁人不备,立刻把准备好的药倒入半温的泉水当中。 他奉着温水上前,正要喊皇上起身。 皇上从不曾误了早朝,这会儿也该起床了。 “皇……”高成功猛地一愣。 躺在一旁软榻上的小世子,何时醒了? 此时,温钰跑来龙榻旁,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双眼睛里,似乎还有些兴奋之意……看得高成功心里发毛。 温钰确实很兴奋。 他等了一夜,终于等到这小太监把毒下水里了。 但温钰也有点儿紧张。 因为他发现,小太监下了毒的水,竟然是给皇爷爷的! “皇上,该起身上朝了。”高成功低声唤道。 皇上幽幽醒来,看到高成功手里端着的温水,就要接过来喝。 睡了一夜,他有些口渴。 “皇爷爷!喝我的!”温钰把自己的葫芦形水壶捧给皇上。 高成功眉头拧在一起,这可不行! “小世子,这不合规。”他温声说,脸上却带着恐吓威胁。 他想吓退温钰。 “你的水,你喝吧,我的水给皇爷爷喝!”温钰脆生生说。 皇帝笑笑,“钰儿好意,朕心领了。” 眼见皇上要接过高成功的水。 温钰急得不行。 “不要喝!那水臭!”他嚷道。 “小世子不要胡说,这水是每日从九龙山山泉运进宫来的,怎么会臭?”高成功脸色黑沉,恨不得掐死这个多话的小屁孩。 皇帝脸色微变,但他还是信任内侍太监。 他低头嗅了嗅,“不臭啊,钰儿别闹,朕还要上朝去呢。” “那水有毒!”钰儿急呼一声。 皇帝微愣,正欲轻笑,让他别胡说。 温钰却一脚踹在高成功的腿肚子上,见他跪地,立刻骑上他的脖子,把他压倒。 “你身上还有,藏在哪儿了?快交出来!”温钰在他身上摸索。 高成功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厉害。 温钰那一脚力气不算大,但他在高成功身上戳了几下,都是让人骤然失去力道的大穴。 高成功一时间浑身酸麻,使不上劲儿。 他更是完全没想到,小屁孩这么机敏,竟然提前发现了他的计划。 他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药粉,塞到小屁孩身上呢! 如今,正是大好机会! 高成功和温钰在地上扭打起来。 他正要把药包趁乱塞入温钰衣袋…… “小成子!你干什么!”高公公恰进来换值,见状吓了一跳。 高成功听到干爹的声音,动作一顿。 他的那只手就被温钰捉住了。 “哈!找到了!你想干什么?想塞到我身上吗?你可太狡猾了!”温钰用膝盖压住高成功的脖子。 他回头邀功般看向皇帝,“皇爷爷,我没闻错,他身上真的有毒臭!” 皇帝的脸色看起来平淡,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高星,喂他喝下去。”皇帝召高公公上前。 高公公刚来,但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大半。看書溂 他脸色煞白,心凉了一大截……高成功是他的干儿子! 他没想到这兔崽子竟然敢干这种事! 这不是连累他吗?! 高公公牙关紧咬,又恨又怕。 他双手接过皇帝的温水,来到高成功身边。 “我不知道!我没有……干爹,你要相信儿子!”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高公公想咬死他! 现在还敢喊干爹,是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不,我不喝……”高成功挥着双手,要打翻那水。 第101章 这小娃也太腹黑了吧? 高公公喊了人进来,拿住高成功,他亲自掰开高成功的嘴,把那一盏温水灌了进去。 高成功想往外吐。 温钰在他胸前戳了两下…… “唔……”他不由自主,咕咚咕咚就给咽了。 温钰捏着鼻子,把剩下的药粉交给高公公,“太臭了,快拿走。” 高公公狐疑地接过……还嗅了嗅,他鼻子失灵了吗?没有味道呀? 这……会不会是个闹剧? 毕竟,小孩子的话,也当不得真…… “传太医来,不准说寝殿内发生了什么事。”皇帝冷着脸下令,“高星,此事与你有关吗?” 高公公吓得扑通跪地,“皇上!奴才打小跟着您,奴才的命,奴才一切荣宠,都是皇上您给的!奴才不敢,也绝不能这么干呀?奴才……” 他又急又怕又痛心……说话间急得哭出来。 “起来吧,他叫你一声干爹,这事儿,你躲不过一顿罚!”皇帝叹了口气,高星伺候他多年,是最熟悉他的人。 他也相信,此事,高星并不知情。 “此事一点儿风声不准透出去,你若办得漂亮,就算你将功赎罪!”皇帝说。 高公公赶紧擦干眼泪,连连叩首,“奴才明白!奴才谢圣上恩典!” “去吧,传旨,朕今日龙体欠安,不早朝。”看書溂 皇帝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高公公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皇帝信任他,是念在他伺候多年,尽心尽力的情分上。 如此将功补过的机会,只会有这么一次! 他绝对、绝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高公公在御前多年,自然有威严,他一边命人去请太医来,一边叫人去朝会上通知“今日不朝”。 他自己站在寝宫外,严防死守,不让真正的消息泄露半分。 事情安排妥当,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噗……”被御前侍卫拿下的高成功撑不住,喷了一口血出来。 “呵!”皇帝冷哼一声,眼底乌云密布。 是谁,竟敢把手伸到御前来了! 他的榻旁,竟然有他人的爪牙! 温钰上前把脉,片刻之后,稚嫩的眉头皱得紧紧地,“我医术不精,怎么觉得他的脉象像是急病,不像中毒呢?” 太医们着急忙慌的赶来,他们都听闻皇帝突然生病。看書喇 昨日请脉之时,还龙体康健呢?怎么忽然病了? 太医们并没有全都进寝殿,大部分都被安置在偏殿。 只有两位皇帝最是崇信的太医,进了寝殿。 “嘶……确实像急病,从脉象看,像是骤然发病的心绞痛!”两位太医说。 高公公又把剩下的药粉给两位太医看。 “世上竟有此奇毒!” “无色无味,杀人无形啊!” 两位太医,口径一致。 皇帝看向温钰,这孩子一直说有“毒臭”,太医们却辨不出这药的味道。 两位进了殿的太医,都没有被放出去。 放出去的只有“皇帝暴病,不能早朝”的消息。 东宫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成了?成了!”太子豁然起身,当即就要带东宫十二卫往皇帝寝宫赶去。 太子太傅却死死抱住他的脚,“太子不能带兵去!” “太傅!你这是干什么?!孤一直在等这一刻!终于!终于等到了!”太子暴怒,“你快放手!” “天已经亮了!机会已经错失!太子不要冲动!”太傅顾不得自己年纪大,也顾不得老脸了。 他宁肯被太子踢了两脚,都不肯放手。 “天未大亮!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这老东西!你快放手呀!” “来人!把这老东西给孤拖走!” “不能错过!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快点!”太子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他等了三十多年了! 他的储君之位,终于要更进一步了! “太子,虽传出皇上暴病,不能早朝的消息,但高成功的暗号并没有来!” “事情怕是有变啊!现在带兵前往,恐怕会中了陷阱!” “太子三思啊!” 太傅将要被太子亲卫拖走,他又挣扎又踢打,甚至舍了老脸,往亲卫的手上死死咬了一口,奋力劝道。 太子脸面一惊…… 是啊!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暗号未到! 会不会……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他心急如焚,他在东宫浪费的每一秒,似乎都是他登临皇位的障碍! 但也有可能……是他避开陷阱的保障? 太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去,还是不去? 此时,皇帝寝殿之中,也是气氛紧绷。 皇帝面无表情,但殿中之人,皆大汗淋漓,不怒自威的那种威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有人调动兵符?京都可有兵马异动?”皇帝问道。 高公公从殿外进来,伏在皇帝耳边低声道:“启禀圣上,三皇子接到消息后,联络了京都外驻兵统领。太子十二卫,昨夜不知为何,没有轮班休息,全卫戒备。另外,昨夜怀王去而复返,想要进宫,被侍卫拦下。金吾卫,倒是没有异动。” 皇帝眯了眯眼睛……皇家亲情?不存在的,一旦出什么事,他最先怀疑的就是他的儿子们。 最容易出问题的,当然也是离皇位最近的这些人。 “皇上,他要死了!这毒,这毒控制不住!”两个守在殿内的太医惊慌失措。 皇帝皱眉,“他不能死!务必救活!” 这太监可是唯一人证!他若死了,皇帝寝食难安。 “我试试。”温钰上前,“这毒我没见过,只能试试看。” 温钰往高成功嘴里塞了两颗保命的解毒丸。 这是温锦做的,她怕温钰配毒有危险,万一误伤自己人,总是叫他随身带着。 但这药,温钰一次也没用过,他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喂下去解毒丸之后,他又学着他娘的样子,拿过太医的银针,给高成功扎针放毒。 皇帝站在一旁,看着这么大点儿个小人儿,又是喂药,又是专注的扎针,有模有样。 小娃沉稳淡定的气度,倒有当年太医院温院判的风范…… 高成功身上一开始流出的血都是乌黑,带着一股酸腐臭味儿。 但过了一阵子,那血的颜色就慢慢变红了,味道也没有那么冲了。 “成了,成了,保住命了!”两个太医激动道。 他们看向温钰的表情,都透着不可置信的古怪。 “别让他自杀!”温钰抓起太医的手,塞进高成功的嘴里。 “嗷……”太医惊呼一声! 他的手被高成功死死咬住!疼得他眼泪直飚。 这小娃也太……太腹黑了吧? “嘿嘿,我怕疼。”温钰冲太医道。 太医牙关紧咬……我就不怕疼吗? 第102章 你正年富力强,喜欢就多生几个 高成功咬舌自尽失败,殿内的人有了防备,他再想自尽就难了。 耽搁了这么会儿功夫,皇帝的儿子们也都来到宫中,要探望皇帝,进来侍疾。 皇帝琢磨着高星给他带来的消息。 “东宫十二卫一夜未歇……” “三皇子去联络了京外驻兵……” “萧昱辰去而复返,想要进宫……” 皇帝叫人把高成功塞了嘴,绑了手,藏了起来,又对温钰招招手,“到皇爷爷这儿。” 温钰过去,被他抱起来放在大腿上。 皇帝伸手刮他的鼻子,“我们钰儿真是机灵,你怎么就看出来的?你是朕的福星呀!” “我从小跟我娘一起认药,我娘说,我还不会说话,就会分辨药材了!”温钰摇头晃脑。 皇帝笑着摸摸他的头,“好,那你愿意再留下住几日吗?皇宫很大,很好玩儿,朕可以带你四处走走,看看宫里的风景。” “但你要答应朕,刚才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许说,连你爹娘都不许说。” 温钰想了想,重重点头,“拉钩!” 皇帝笑了,迟疑片刻还是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 高公公在一旁长松了一口气……好险。若不是小世子在,今日就是天塌之祸! 万一出了点差池,他们这群御前侍奉的人,都得死! “传怀王夫妻觐见。”皇帝吩咐。 太子来晚了。 他要被太傅和几个幕僚气死了! 他们死死托住他的腿,没让他第一时间赶来,竟叫三皇子第一个赶到。 此时,三皇子脸色有些异样。 “怎么叫八弟先进去?”太子狐疑。 高公公看了太子一眼,“奴才不知。” 太子哼了一声,看向萧昱辰的目光带着不满。 其他皇子,包括太子,都没带着夫人来。只有萧昱辰例外! 他竟把温锦也带来了!看書溂 前头一直说,他们夫妻不和,如今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吗? 太子翻了个大白眼。 萧昱辰和温锦都没理会他。两人一起来,纯粹是因为昨儿夜里,两人都没睡。 今日一早,萧昱辰来上朝,温锦就跟着到了宫门口。 她是想接温钰出宫来着。 没想到,温钰没等着,却等来了皇帝不朝的消息。 萧昱辰当即一惊,“父皇自登基以来,勤勉克己,几乎没有不朝的时候……” “难道是钰儿闹腾……”温锦也关心则乱,虽然理智上,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两人率先进了寝殿,行礼时一抬眼……都愣住了。 “父皇……” “看到朕没病,你很吃惊?”皇帝似笑非笑。 萧昱辰俯首躬身,“父皇身体康健,是儿臣之幸。” 他是真的长松了一口气,此事既关乎他父,又关乎他儿子。 父皇没事儿,他儿子也好好的在父皇腿上坐着……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今日若不是钰儿,朕未必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跟你们说话!”皇帝说着,又摸了摸温钰的头。 “钰儿可比你小时候乖巧懂事!比你孝顺!” 萧昱辰张了张嘴,一阵尴尬……虽然夸他儿子,他挺高兴的。 但能不能别损他? 这让他在温锦和儿子面前,多没面子! “有人在朕的茶里下毒……你猜会是谁做的?”皇帝忽然问道。 萧昱辰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错愕看着他父皇,又看向温钰。 下毒?多亏钰儿?所以钰儿是立下了救驾之功? 萧昱辰心里一阵后怕……倘若昨天父皇没有留下钰儿在宫中,那今日他是不是就见不到父皇了? “儿臣猜不到。”萧昱辰说。 “朕一时,也猜不到。钰儿救驾有功,但朕查到那人是谁之前,不好赏钰儿。” 皇帝说道,“就留钰儿在宫中多陪朕几日,你们俩先回去吧。” 温锦闻言,微微皱眉。 皇宫里竟然这么危险?虽然对儿子有信心,但她不想把儿子放在危险的环境中。 “为皇上尽忠也是钰儿的本分,是他的荣幸,不必赏他……”温锦想说,只要放他出宫就成。 “是啊父皇,其实儿臣同钰儿,也才刚刚相认……相认之后,儿臣还未能好好同钰儿说上几句话呢。”萧昱辰说道。 这事儿的实情,在马车上,他们一家三口就商量好了——不对皇上隐瞒。 皇帝冷哼一声,“就没见过你这么糊涂的爹。五年多都没相认了,你也不差这几天。” “好了,不必多说,你们跪安吧。”看書喇 皇帝还要召见别的儿子,对他们摆摆手。 “皇爷爷,钰儿想跟阿娘说句话。”温钰软乎乎地小身子一扭,从皇帝腿上下来。 他蹬蹬跑到温锦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阿娘放心,钰儿能保护好皇爷爷,不会让人毒害皇爷爷!皇爷爷对钰儿可好了!” 小孩子的“小声”其实也没多小。 皇帝听得忍俊不禁。 “喜欢孩子?”皇帝看着萧昱辰问。 萧昱辰满心满眼都是刚认回来的温钰,下意识地点头道,“喜欢!” “你正年富力强,温锦也是大好年华,回去再生几个就是!”皇帝豪气万丈。 “噗……” “咳咳……” 温锦和萧昱辰都惊了一下,面红耳赤。 “钰儿送他们出去吧。”皇帝也并非不近人情,料想他们一家三口有话说,便给了个方便。 其他皇子等在偏殿,不知皇帝如今是什么情况,心里正七上八下。 他们更加忐忑的是……皇上因病不朝,第一个见的竟然不是太子,而是萧昱辰? 这会不会是什么风向? 众人眉头紧皱,面色沉重,目光切切盯着殿门口这边。 却见皇帝身边大太监高公公面有笑意的送怀王夫妻出来,萧昱辰怀里还抱着个小儿。 这就是怀王府藏了五年的小世子? 父皇病得不重?还是父皇许了他什么好处了?他怎么能、怎么敢在这儿笑容满面? 众人正猜忌之时,却见皇上从寝殿里走出来了! 没用人扶!他自己、迈着双腿走出来的! 太子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霎时间,他一背的冷汗……心里后怕地仿佛已经死过一次。 第103章 王爷打通了奇怪的任督二脉 “万幸……”太子暗自庆幸太傅等人拦住了他。 他更庆幸自己站在众兄弟后头,父皇没看见他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 “朕只是偶感不适,倒也没有大病。”皇帝笑容很浅地看着这一群儿子,“这两日,先由太子代理国事。三皇子从旁辅佐。让朕好好歇两天。” “儿臣……遵旨!” 众皇子跪地领命。 皇帝牵着温钰的手,去往御花园散步。 萧昱辰夫妻俩叮嘱温钰一定要小心。温锦又给了他满满一瓶子的解毒丸,补血丹,以防万一。 两个太医还在啧啧称奇,连声感慨小世子那解毒丸,是世间罕有,一颗难求的神药! 哪知道,温钰这会儿身上揣了一整瓶子。 离开皇宫,温锦上了马车。 谁知萧昱辰竟也跟了上来。 “我跟王爷不同路,我去药铺。”温锦说。 萧昱辰眸光沉沉看着她,“走吧,顺路。” 他还赖着不肯走了? 温锦也不看他,从矮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父皇的建议……也不错。”他忽然说。 温锦愣了一下,疑惑看他。 “钰儿一个人太孤单了,也该有个弟弟妹妹。”萧昱辰脸色异常平静。 他其实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 温锦哼笑,“生呗。” 萧昱辰一喜……她答应地这么爽快?所以,其实,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 “生了领过来,记在我名下。身为主母,这点儿气量我还是有的。”温锦平和说道。 见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萧昱辰脸色一沉,忽然欺身而上。 马车里空间小,他速度又快。 温锦被他死死压在身下。 “光天化日,又是在大街上。王爷一点儿都不在乎名声吗?”温锦皱眉。 “本王六年前就没有名声了,”萧昱辰盯着她,“娶了温家大小姐,本王就自暴自弃了,你不知道吗?” 温锦欲挣脱。 他这次有先见之明,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举过她头顶扣住。 他低头,霸道地掠夺着她口中气息。 她好甜,好香……仿若置身清新的荷塘。 “你是荷花仙吗?”他在她耳边,气息凌乱。 热气扑在她耳根脖颈,把她的脸颊都染红了。 温锦挣扎不过,她那点儿力道和小聪明,在绝对实力面前……就只能认怂。 她琢磨着,真的更进一步了,她也不算太亏。 毕竟萧昱辰长得很养眼,明星网红都没他好看。 上次扎针的时候,她还看到了他饱满的胸肌,漂亮的八块腹肌……让人想舔屏的那种。 温锦都打算躺平了。 马车却猛地一停。 萧昱辰正欲开口呵斥。 外头却传来丫鬟的声音,“是怀王妃的车架吗?” 半夏道:“你是何人?” “婢子海陵王府的丫鬟,这是我家王妃给怀王妃下得帖子,因在王妃不在府上,所以找来回春堂。”丫鬟说道。 温锦似笑非笑地看向萧昱辰。 海陵王妃约她? 萧昱辰的白月光想干什么呢? 温锦趁他愣神儿的功夫,手腕一转,摆脱他的钳制。 她一把推开萧昱辰,“王爷想跟我生孩子?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你的白月光知道你移情别恋了吗?” 萧昱辰皱眉,“什么白月光?” “比喻懂不懂?”温锦轻笑,“月光皎洁美好,却可望而不可得。” “就好比,看得见心上人,却奈何她成了嫂子……” 萧昱辰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休要坏他人名声!” 温锦轻嗤,“你们能做,旁人连说都不能说。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看書喇 温锦见药铺就在几步开外,她索性在这儿下车,免得跟某些人在车厢里纠缠不清。 萧昱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一带。 温锦重心失衡,摔在他怀里。 来不及挣扎,就被他牢牢控制在怀中。 “你吃醋了?”萧昱辰忽而不生气了,反而有点得意,像是打通了奇怪的任督二脉。 “啊?”温锦一愣。 “别不承认了,你说我喜欢她……其实是吃醋了吧?只有吃醋的女人,才会在意这个。”萧昱辰很得意,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呼吸独属于她的味道,轻笑,“你如今假装不喜欢我,是欲擒故纵吗?” “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手段很成功。” 温锦:……就没这么无语过! “……普信男!”其实也不算。 毕竟人家是皇子,是王爷,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武功,放眼整个大梁,人家也不普通。 他确实有自信的底气。 “呵,那我现在就改……” “来不及了。”萧昱辰说,“六年前就欠下的,现在慢慢还吧。” 温锦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王爷真的不在意海陵王妃?” 萧昱辰眼眸微凝……沉默片刻,“她是海陵王妃,我在意她做什么?” “既然如此,她约我见面时,王爷可否同去?”温锦挑了挑眉,狡黠的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萧昱辰犹豫,私下见面?还是不必了吧? 温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王爷不必现身,您就等在隔壁,旁听即可。” 温锦可不信,卫倚兰会无缘无故约她!万一是个陷阱呢?拉上萧昱辰,省得有嘴说不清。 上次在王府花厅,卫倚兰看着萧昱辰的眼神里带着钩子! 她又不瞎,单刀赴会才是真的傻! 温锦拿过请柬一看,卫倚兰约她在茶肆见面。 “王爷敢去吗?”温锦挑衅看他。 “本王有什么不敢?”萧昱辰不屑轻哼,“只是你们女孩子见面说话,我在一旁偷听……” “别!什么你们?我跟她可不熟。”温锦晃了晃帖子,“说好了,王爷不要临阵退缩。” 温锦把帖子塞给他,从他怀中脱身出来,跳下马车,晃晃悠悠往回春堂去。 见面前一日,温锦把卫倚兰约她的隔壁房间,给定了下来。 她叮嘱萧昱辰比她晚两刻再过去。 她琢磨着,卫倚兰有可能来得晚,也有可能先说一通废话,再切入正题。 没想到,卫倚兰竟比她先到了。 卫倚兰一见她,就红了眼眶。 温锦当即提高警惕,站在门口,好像随时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 “妹妹见笑,我刚刚……沙子迷了眼睛。”卫倚兰笑着请她坐下。 骗鬼呢,这大热天,街上一丝风都没有,茶肆里又哪儿来的沙子? 第104章 青梅竹马你都坑,你可真狗 “上次在怀王府,让妹妹误会,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别绕弯子,我跟你也不熟。有什么话就直说,毕竟大家都很忙。”温锦说道。 卫倚兰微微一愣,抬眸看她,“妹妹跟六年前,真是大不一样了。” 温锦豁然起身,“你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好,不绕弯子。”卫倚兰清了清嗓子,“我想你也听说了,六年前,如果不是你凭着算计,嫁入怀王府……我早已经和王爷在一起了!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都是因为你……” 卫倚兰说着,眼泪悄然滑落,我见犹怜。 “海陵王妃是对当年皇上指婚不满?还是对王爷旧情难忘?或者是海陵王没让你满意,你心生落差了?” 温锦哼笑一声。 都是有夫之妇,跟她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呢? 卫倚兰一噎,差点把眼泪噎回去。 她本想刺激温锦发怒……没想到,对方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四两拨千斤的,还把她给讽刺了。 “那倒不是……只是儿时的真情很纯粹,很难忘,两小无猜……王爷那时候对我很好,不管是宫里赏的,还是外头遇见的。他得了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想起我……” “啊,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王爷现在,必定对妹妹也很好吧?” 卫倚兰捏着帕子,一边炫耀,一边装无辜。 温锦饶有兴致地看她表演。 看她演得这么投入,温锦都想给她鼓掌了。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温锦道。 “是我失言了,妹妹别生气。我听说妹妹被禁足六年,如今瘦了才得以放出来。” “王爷其实并非嫌弃妹妹,他表面看起来莽撞无礼,骄横跋扈……但其实,他很温柔,很体贴。” “我希望妹妹不要误会王爷,多体谅王爷,他的心一定会被妹妹暖化的。” 看着卫倚兰无比真诚的眸子,温锦忍不住想笑。 她也确实笑了。 笑得还挺开心,把卫倚兰都给笑蒙了。 “妹妹……笑什么?”卫倚兰有点儿慌,温锦的反应一再出乎她的预料……她心里有点儿没底了。 “海陵王妃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嫂子?还是老相好?” “你家里人知道,你对别人夫妻之事指手画脚吗?知道你当着别人妻的面,夸她夫君温柔体贴吗?” “你是想炫耀你才是真爱,而我是真被怀王嫌弃?他把我关起来,对你百般宠溺?” 温锦说着,笑得更开心了,“逻辑不通顺啊,海陵王妃。挑唆我们夫妻不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想和离,跟怀王再续前缘?” 雅间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这声音又稳又沉,一听就是长久习武的男人的脚步声。 卫倚兰脸色一变,起身走到窗边。 虽然温锦没有被她激怒,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可以了! “妹妹别生气……虽然王爷的过去,妹妹没有参与。但王爷的将来,都是妹妹的呀!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妹妹的感情!” “不要,你不要这样,妹妹冷静!” 卫倚兰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外,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哭一边嚎,自嗨得很。 温锦蹙眉坐在原位上,动都没动。 “演得可真像啊!好像我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推出窗外似的?”温锦拍巴掌说道。 正在此时,脚步声越走越近。 “啊——救命!”卫倚兰惊呼一声,倾身倒出窗外! 吱呀一声,雅间的门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黑着脸的萧昱辰,以及一脸迷茫的季风。 萧昱辰见窗口已经没人,赶紧冲过去。 “别担心。”温锦平静道,“才二楼,摔不死人。” 没等萧昱辰向下张望…… 半夏就扛着个人,从窗户外头跳了进来。 她肩上扛着的,正是卫倚兰。 半夏功夫好,卫倚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她就回来了。 此时此刻,对上萧昱辰深邃的眼眸,温锦嘲讽的笑意……她尴尬地脚趾抠地。 “辰哥哥,我……”卫倚兰两眼一翻,说晕就晕。 半夏伸手拽住倒向萧昱辰的海陵王妃。 萧昱辰的嘴角抽了抽,“送她回府。” 半夏二话不说,扛人就走。 季风也忙退出雅间,还极有眼色地给带上了门。看書溂 “王爷来得真巧,”温锦捉狭地笑,“不去送送吗?” 萧昱辰又好气又好笑,“你早就料到了?” 不然,半夏怎么会在窗户外头蹲着? “我这不是得保护好王爷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温锦无不讽刺地说,“不然凭这演技,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王爷心疼了,再关我六年,我找谁说理去?” 萧昱辰盯着她,似乎要发火。 温锦也已经捏好了银针…… 他却倾身靠近,“我一早就来了,听见了你们对话。” 温锦微微一愣,“刚才的脚步声?” “是季风。”萧昱辰拿出一张请柬,“她也给我发了请柬,比约你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温锦倒是没想到,“王爷让季风按请柬上的时间过来?故意发出的脚步声?” 萧昱辰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连青梅竹马你都坑,你可真狗。”温锦说。 “锦儿,你是在吃醋吗?”萧昱辰一手扶着椅子背,将她圈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小时候我对她,只是哥哥对妹妹之情。我气你当年算计我,是因我本打算随军出征,远离京都这是非之地。” “可出了那档子事儿,父皇逼我娶你,娶妻一年之内,不得远征。一年之后,也没了机会。” 萧昱辰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又认真。 这爆棚的雄性荷尔蒙,让温锦浑身不自在。 “你离我远点儿。” “既然你说了,一开始是误会。如今我们都去除成见,重新试试?”萧昱辰说着,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温锦抬手挡住他的脸,“王爷你当我傻?什么哥哥妹妹?第一次见卫倚兰,我还觉得是她像宋侧妃。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宋诗雨像她,王爷才娶做侧妃的吧?” “哪个哥哥会特意娶一个跟妹妹像的女人做侧妃?” 萧昱辰怔了一下,握住她纤细的腕子,拉开她的手。 “还说你不是吃醋?你若不信,大可去查,宋诗雨入府这么久,我可曾碰过她?” 温锦秀眉微扬,“人家都成婚了,王爷还为她守身如玉呢?” 萧昱辰半怒半笑,“我为谁守,你不知道?” 第105章 我洁癖,不跟别人共用男人 萧昱辰这张脸颇为蛊惑人心,俊得一批的颜值,再加上这深情款款的眼神。 这么撩的男人,这谁扛得住……温锦也是个正常女人,她心跳都不受控制了。 好在她比较能装,脸上没泄露半分情绪,“王爷为我守?我怎不知王爷心里何时多了个我呢?” “不是说,幸我就当幸了一头猪吗?王爷这癖好,还真是重口味啊?”kanδんu5 “别这么说自己,”萧昱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你今非昔比。本王也是。”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就算他又帅又撩,温锦也没打算在古代谈个恋爱。 她只想带着儿子,搞钱,搞事业,提高一下社会地位和古代医药水准,就人生圆满了。 “我只想让王爷明白一件事。当年赐婚,王爷是受害者,我也是。” 温锦说道,“所以别拿那套受害者理论来压我。你我之间只有夫妻之名,不用履行夫妻之实。” “我会在此期间,洁身自好。王爷也别给我找麻烦。哪天您遇见心上人了,需要我腾地方,和离书准备好。” 萧昱辰看着她,“我已经遇见了。” 温锦挑了挑眉,见他正看着自己。 她轻嗤,“我洁癖,不跟别人共用男人,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行,我嫌脏。” “你……”萧昱辰脸色一沉,险些爆发。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女人把“善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就连揽月公主不许驸马娶妾,都没敢说得如此嚣张!她比揽月当年气势还足! 萧昱辰恍惚的片刻,温锦已经起身离开雅间。 温锦没去药房,她直接回了王府。 因为凤渊传信儿说,盛老头要来王府找她。 这事儿还没跟萧昱辰说呢……也不知他能不能同意? 温锦掀开车窗帘,见萧昱辰正骑马并行在车旁。 “王爷今日不去金吾卫?” “关心本王行程?”萧昱辰挑眉道。 温锦啪地放下车窗帘,爱去不去。他还撩上瘾了? 虽然他长得好看,气质不俗,撩起来也不油腻……但他不是温锦喜欢的款。 “逗你呢,今日有客到访。”萧昱辰在外解释。 温锦琢磨着,盛老头儿真要住进王府,该怎么让萧昱辰同意呢? 药王谷谷主的身份,可以对他讲吗? 她犹豫不定,却没想到萧昱辰口中的“访客”正是盛老头儿。 不止盛老头儿一个,他还带着个孙子辈儿的年轻人。 两人已经等在怀王府花厅里了。 “见过怀王,这是你师父的亲笔信。”盛老头摸着花白的胡子,将一封信交给萧昱辰。 他朝温锦挤了挤眼睛,“老朽要在王爷府上叨扰几日了。” 萧昱辰接过信,飞快地看了一遍。 “原来盛前辈对师父有恩,前辈只管在我府上住着。” “师父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怀王府必定盛情款待!”萧昱辰拱手正色道。 温锦发现,他跟外人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既不燥郁,也不失礼,浑身既带着皇家不怒自威的气势,也不乏亲民的随和之感。 敢情他的躁郁症,是针对特定人群的偶发现象? “多谢多谢。”盛老头跟他客气完,就目光灼灼盯着温锦,“女娃子,你的药在哪儿种着?带爷爷去看看!” 盛老头一脸兴奋。 “就在梧桐院……”温锦说着就要起身。 萧昱辰闻言,脸色微变,“不妥。梧桐院是王府内院,女眷所住之地。前辈是男人,不便去本王内院。” 他见盛老头儿对温锦的热切之情,立时不满。 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为老不尊呢? 萧昱辰没把温锦当成“自己人”时,并不太在乎她。 但如今,她已经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且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温锦已经被他彻底圈进自己的领地。 别说是个男人了,但凡是个雄的,都不能太过靠近他的女人! “哦,原来如此,那是不妥。” 盛老头儿虽然兴奋,倒也知礼,他摸着花白的胡子点点头,“我不能去,让小月替我去!” 盛老头儿把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推了出来,“这是我药王谷的后起之秀,盛天月。就叫小月替我看看王妃种的药材吧!” 萧昱辰闻言,险些把鼻子气歪。 若不是看在他师父亲笔信的面子上,他现在就把这药王谷谷主给打扁拍圆了扔出去! 他当他孙子还是小孩儿呢? 这孙子站起来都跟自己一边高了! 老头儿不能进内院,这青壮年小伙子能进内院啊?谁家的规矩? 萧昱辰憋了一口气,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正打算好好说话。 哪知盛老头儿不会察言观色,得寸进尺道:“王妃若不嫌弃,就叫小月住在你的院子里。不必跟他客气,种药炮制他都会,你只管使唤他!” “放肆!”萧昱辰道猛地一拍桌子! 他忍无可忍了! 一个大男人,叫“小月”也就罢了!竟然还真不顾性别!不要脸皮了! “来人,把这对厚颜无耻孙俩,给本王扔出去!” “王爷,你这是何意?”盛老头儿一脸疑惑。 盛天月叹了口气,“禀王爷,我是女子。” 这回不止萧昱辰愣了。 就连温锦都怔住。 女子? 这么高?得有一米九了吧?跟萧昱辰不相上下呀! 而且她开口,嗓音完全听不出女腔,低沉沙哑,妥妥的男孩子呀! “啊对,我不常出谷。自家人都知道天月是女孩子,习惯了,她是我孙女。” 盛老头儿拍着脑门儿说道,“她喜好穿男装,徒长了,个头儿比她几个哥哥还高。好在她天赋也比几个哥哥好,药理医术,都在她几个哥哥之上。我也总是忽略了她的性别。” “我都打算把谷主的位置传给她。” 盛老头看着自己的孙女,面有得意之色。 萧昱辰却并不相信。 他上下打量盛天月,甚至盯着盛天月的脖子,好像有喉结吧?只是不太明显而已!wΑp.kanshu伍 这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别以为起一个女里女气的名字,本王就相信你是女人!”萧昱辰皱紧了眉头。 盛天月一脸麻木,似乎习惯了被人认错,“王爷不信,可叫嬷嬷验身。” “这就……不必了吧?”盛老头儿皱眉。 “验,必须验!”萧昱辰宁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 第106章 把温锦的儿子比下去 “爷爷,人家的内院,王妃住的地方,是该谨慎一些。”盛天月倒是一脸淡然。 显然被认错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多了。 “把脉即可验身……” 温锦话没说完,萧昱辰就打断,“不行,叫嬷嬷来。” 盛天月冲温锦拱了拱手,跟着王府的嬷嬷去了偏厅。 纵然萧昱辰不信,但三个嬷嬷一口咬定,“回王爷,是女子!千真万确!”看書喇 由不得他不信。 萧昱辰这才轻哼着,准了盛天月跟着温锦去梧桐院的请求。 温锦一面走,一面用余光注意这女孩子。 要不是三个嬷嬷都是王府的人,她也要怀疑。 怎么会有这么帅,这么 “父皇为何让孤和三皇子处理国事?却把怀王的儿子留在了身边?”太子殿下皱眉问道,“他是怀疑孤和三皇子?” “倘若皇上怀疑殿下,又怎么可能把国事交给殿下?” “殿下安心,必是已经度过险境了!恭喜殿下!” 太子身边亲信谋臣说道。 “留下怀王世子,也许是在宫中做‘质子’。” 太子一怔,“父皇怀疑萧昱辰了?孤怎么觉得不像?倒像是很喜欢那孩子。” “有高成功的消息了吗?怎么一直不见他传信儿过来?” 谋臣们都摇头不知,“是否要启动别的眼线?” “暂且不要!”太子惊声说,“不能打草惊蛇!倘若高成功已经出事,如今再动别的眼线,等于自投罗网!” 谋士们连连点头。 “不过孤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太子笑了笑,“老八的孩子不是在父皇身边吗?把云杰也送过去。” “凭什么老八的孩子,要一直在父皇面前晃悠?本就有隔辈亲,再日久生情,父皇便更看重老八和他的孩子了!” “云杰才是他的嫡长孙!” 谋士们相互担忧的看了一眼。 太子要把皇长孙送过去……是一步好棋,也是一步险棋。 皇上倘若喜欢萧云杰,那当然万事大吉! 但皇上若是不喜欢这个嫡长孙,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麻烦! “你们担心什么?老八的孩子才五六岁的样子!再机灵,能比得过云杰?云杰已经十岁了!” “一直教导云杰的,可是当代名士大儒!老八的孩子学过什么?” “听说他和他那娘亲被关在冷院五六年,最近才放出来!一个蠢妇,能教他什么?” 谋士们纷纷附和,称太子高招! 萧云杰就被送到了皇上面前。 他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叮嘱了,让他一定要把怀王世子比下去!让皇爷爷觉得他才是孙子辈儿最杰出之人。 萧云杰向皇帝行礼问安时,余光一直留意着温钰。 温钰正在玩儿木头,玩儿的入迷。一旁太监提醒他站起来,他都没听见。kanδんu5 萧云杰心里嗤笑,这么个小屁孩,还值得父亲那般郑重其事的叮嘱? 这小屁孩儿连自己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云杰最近都读了什么书呀?”皇帝问道。 萧云杰立马把最近读过的书报了一遍。 “读这么多书?能读的懂吗?”皇帝看起来很欣慰。 “有些不懂,会请教先生,先生循循善诱,便懂了许多。”萧云杰看似谦逊,实则心里很得意,“请皇祖父赐教!” “哟?这是主动请战,看起来云杰很有自信嘛!”皇帝看着他笑说。 太监们连忙恭维,把太子,东宫,萧云杰轮番吹捧了一遍。 萧云杰脸色愈发得意。 皇帝便出了几道题,萧云杰记性不错,先生们猜题,给他准备的“小抄”他都背下来了,算是对答如流。 皇帝听完他的回答,却是若有所思,“这些观点,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第107章 不仅你得跪,你爹你娘都得跪 “有孙儿自己的理解,也有先生们的点拨。”萧云杰镇定自若。 皇帝勾了勾嘴角,笑容很淡,“为君者,善思,明辨。不人云亦云,有自己的想法,才是最好的。” “云杰小小年纪,见底如此深于世故,不容易。” 萧云杰没听出敲打之意,很是自豪,他转脸看向温钰,“这是怀王府的弟弟吧?不知弟弟可认字了?会读书了吗?” 萧云杰说完,就挺起了胸膛。 他听父亲说,这孩子被关了许多年,还没有启蒙老师。只有一个女人教他识字。 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能教出什么东西来? 他嘴角略有嘲讽笑意,等着这小屁孩儿出丑。 皇帝也看向温钰。 温钰识字之多,他已经见识过了。那长长的奏折,他读得很轻松。 大臣们好卖弄,好像不写几个生僻字,唯恐旁人不知道他们学识渊博似的? 温钰不仅能读折子,他小小年纪竟然还能读懂,大臣们“大事儿没有,屁话一堆,堆砌辞藻,卖弄文采”。 一番见解,着实把皇帝给惊艳了。 此时,皇帝也很好奇,钰儿面对兄长的挑衅,会有何种反应? “弟弟?” “萧钰!” 萧云杰等了半天,温钰只顾摆弄他的鲁班锁,连头都没抬。 他忍无可忍,直接走到温钰面前。 “长兄跟你说话,你怎么如此无礼?!这就是你娘教你的礼数?!”萧云杰何曾被人这般无视过? 他爹是太子,他是皇长孙!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 竟敢无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放肆! “我解开啦!”温钰猛地抬头,冲皇帝灿笑,“皇爷爷,我解开啦!您瞧!” “哟,钰儿真的解开了?这可是难住三国使者的鲁班锁呀!钰儿是个天才吧?”皇帝也惊喜道。 看着太监呈上去,已经破解开的鲁班锁,皇帝眼睛放光,啧啧称赞,还竖起了大拇指。 萧云杰暗暗咬牙,心里骤然失衡! 他刚才背了那么多古书、诗文!皇祖父也没有这么开心!没有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 而这个小屁孩,不过摆弄了几块破木头,竟然让整个殿中的人都惊叹。 现在,没有人记得他背过的诗文典故了,所有人都只关注着那几块破木头! 甚至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堂堂天之骄子,竟被遗忘在殿中,显得孤零零的。 “你刚刚说什么?”温钰这会儿才想起来,“我刚刚破解鲁班锁,太入迷,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呵?没听见?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晾着自己!故意给自己难堪! “我问,弟弟都读了什么书。”萧云杰就算有些城府,也不过是个孩子,多少有些情绪外泄。 连温钰都看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温钰抿了抿嘴,“我没读过书。” “呵,”萧云杰心道,果然,“弟弟拜了哪位名师?刚开始启蒙吗?可需要我给弟弟引荐先生?” 温钰看看皇帝,又看他,摇头道,“我没有先生,我娘教我识字。以后大伯也会教我。其实我不爱读书,我就喜欢玩儿。” 温钰天真无邪的话,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萧云杰刚刚得意起来的心,又不免酸溜溜的。 他们每次见皇祖父时,都会被问学业功课。倘若答不上来,就会看到皇爷爷失望的表情。wΑp.kanshu伍 那表情,真叫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这小屁孩儿说不爱读书,皇祖父还那么开心呢? 而且他叫皇祖父什么?皇爷爷?真是土里土气、没规矩! “那我给弟弟介绍一位……” “他母亲是祁修祁老头儿的关门弟子,你还能给他介绍哪位更厉害的先生?”皇帝笑着说。 萧云杰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尴尬的要命! 这小孩儿好讨厌!他是故意不说,好叫自己出丑的吧?! “皇上,内阁大臣求见。”太监说道。 “你们两个先到园子里玩儿一会儿。”皇帝摆摆手,叫宫人带俩小孩儿去御花园里玩儿。 萧云杰一路上都在观察温钰。 温钰却有点儿没心没肺,他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捉蜜蜂。 一株丑不拉几的小花小草,他都能饶有兴致地盯着看半天。 “喂,小孩儿,你知道我是谁吗?”萧云杰站在温钰身边。 温钰蹲在草丛旁,扒拉着草,正在看草丛底下的两只虫子打架。 “不知道。”温钰没抬头。 “我可是皇长孙,你见了我,得跪下行礼,知道吗?”萧云杰居高临下。 “不知道。”温钰拿草叶子拨拉其中一只虫,两只虫子打得更凶,他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你得说,喏!”萧云杰这个年纪,正是爱找存在感的时候。 温钰一而再的无视他,让他自尊心受挫。 “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我不说。”温钰道。 嗬!小孩儿不仅敢无视他!还敢顶撞他?! “我是皇长孙,我爹是太子!你、你爹、你娘以后都得靠着我爹和我,才能享荣华富贵!” “我给你们这么大的恩典,你就得听我的,见了我要下跪!不仅你要跪,你爹,你娘都得跪!” 萧云杰厉声说道。 “哦,”温钰觉得他吵死了,比树上的麻雀还聒噪,“等你坐上了皇位,我们自然就跪了。” 萧云杰闻言,嫉妒与愤怒像烈火,灼烧着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他忽然一脚踢在温钰身上。 温钰冷不防挨了一脚,小小的身子,倒进草丛里。 萧云杰拽下身上的玉佩,往草丛里一扔。 “弟弟,你怎么抢我的玉佩?那可是皇祖父赏我的!快给我捡回来!” 萧云杰朝他冷笑,压低声音道,“不跪是吗?我偏要你现在就跪。” 温钰从草丛里爬起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并无惧意。 “皇长孙玉佩丢了吗?奴才们来找!” 太监们见两个小孩儿起了冲突,赶紧上前。 “都不许过来,我教训弟弟呢!” “弟弟,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快去给我找回来吧!”萧云杰冷冷看着他。 温钰转开视线,“无聊,你自己玩儿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萧云杰简直气炸了,“你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到皇祖父面前告你?!” “我没长嘴吗?你去告啊。” 温钰觉得,他只是陈述。 但在萧云杰看起来,这就是挑衅!挑衅他的权威,他的地位! “果然是野种!没教养!有爹生没娘教!”萧云杰恶狠狠骂道。 第108章 让他滚!朕不想看见他 温钰脚步一顿,回头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没教养的野……” 萧云杰话没说完,只觉眼前黑影一晃,那个小小的身影居然已经冲到他面前。 而他竟被这小孩儿一头撞倒。 温钰骑在他胸口,稚嫩的拳头却带着雷霆之势,砰砰砰,一拳拳砸在他脸上。 “让你骂人!让你骂!” “我爹说了!有些人不能跟他讲道理!打就完了!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长记性了吗?还敢骂人吗?!” 温钰这彪悍的样子,把太监们都给吓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扑上前拉架,萧云杰已经挨了几十拳…… 他整个被打懵了。 想他天之骄子,何曾被人骑到身上打过?他爹娘也不曾这么打过他呀?! 其他王爷家的儿子,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 “呜哇……”前所未有的屈辱,让萧云杰咧嘴哭了起来。 “以后别惹我,惹我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温钰不懂害怕,盯着萧云杰说。 萧云杰被他狼崽子一般的眼神吓住,哭得更凶了。 太监们怎么哄也哄不住。 两个皇子打架,而且是皇长孙单方面挨打……这不好交差呀? 萧云杰哭嚎着要去皇上面前告状。 太监们见劝不住,连忙交换了眼神。 站队皇长孙?还是怀王刚认回来的孩子?这根本不用犹豫嘛! 两个孩子被带回皇帝的御书房。 内阁大臣也就刚走,萧云杰便哭着进来了。 “求皇祖父为我做主!”萧云杰扑通跪下。 他进殿之前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揉乱,衣服扯乱。 原本太监已经给他整理过了,但这会儿比他刚挨完打还要狼狈。 “怎么了,这是?”皇帝皱起眉头。 只见温钰衣着整齐,满脸傲气。萧云杰却狼狈不堪,哭相可怜。 “弟弟背不出诗文,也不肯听我教。跟我顶嘴,把我的玉佩扔进草丛里,我让他找,他就……他就扑上来打孙儿。” “还说……还说以后见孙儿一次,便打一次!” 萧云杰说得溜,眼睛都不眨。 温钰错愕看他,“你怎么说谎?你骂我我才打你的!” 皇帝微微皱眉,看向宫人,“怎么回事?” 宫人们一个个低下头,鹌鹑似的不说话。 高公公瞥着皇帝的脸色,点了一个太监的名儿,“你说。” “起初是两位小皇孙站在那玩儿,说了什么……奴才们不知道。紧跟着就见怀王府世子,一头将皇长孙撞倒,殴打皇长孙。”太监低着头说。 温钰瞪大眼睛看着太监,“你也说谎,你们明明听见了!他骂我!还骂我娘!” 高公公又点了一个太监,说法也同前一个一样。 温钰太单纯,接触过的人也少,他完全没想到,人可以这样颠倒黑白。 萧云杰一边默默落泪,一边斜眼看他,嘴角若隐若现的得意……温钰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弟弟这样不好,虽是世子,还是要守规矩的。今日你打了我,我可以念在兄弟情义上,不计较你的无礼冒失。” “可你才这么大,就敢打兄长。长大了可该如何是好?兄长劝你,也是为你好!” 这一番话,萧云杰说得是语重心长,诚意满满。 温钰咬着牙,捏着拳头。 “钰儿!”皇帝低喝一声。 温钰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气我不肯跪你。” “你说得没错,我一家是要靠太子,靠你才能继续享荣华富贵。” “但今日,你还不是皇帝。你不要着急,等你坐在皇爷爷的位置上,我爹,我娘和我,必然要跪你。”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 他坐在皇位上,最忌惮什么? 最忌惮的就是旁人惦记他的位置! 利欲熏心,父子情、兄弟情,在巨大的皇权诱惑之下,都变得脆弱不堪。 钰儿才五岁,他说不出这种话来。一定是萧云杰对他说了什么!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着急!我什么时候着急了?” 萧云杰一看皇上脸色都变了,心道,坏了!这小孩儿太可恶了! “我娘说,一位好君主一定爱民如子。你却只想着逞威风,欺负弱小!你不好好修身养性,你将来不会是好君主!” “你爹教你在兄弟面前耍威风,没有教你不能骂人吗?” “你骂我,骂我爹娘,他们可是你的叔父母。你骂我祖上,骂得也是皇爷爷的祖上!” “我为什么打你?你这么大个子,比我高、比我壮、比我年长,怎可能打不过我?不过是因为你理亏罢了!” 萧云杰看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好的词儿,这会儿全忘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回闪着两个字“完了”! 他惊慌之下,叫温钰逞尽了口舌之快。 “以大欺小还有脸来告状?!我都替你丢人!”温钰哼了一声,转过身躯回到自己小桌子后头坐下。 温钰用背对着萧云杰,气鼓鼓的。 “呵,朕倒是不知,太子是这么教养儿子的?你还骂祖宗?”皇帝怒拍御案,“叫太子滚过来,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儿子的!” “皇上息怒!”高公公等人忙劝。 萧云杰先前只是有点儿怕,但这会儿,他快吓死了。看書喇 “我没有……皇祖父,他胡说的!我真的没有!我没骂他!” “你就是骂了!”温钰狠狠瞪他一眼,小小年纪,目光丝毫没有躲闪。 反倒是萧云杰,慌了,乱了,目光闪烁。 皇帝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痛心疾首。 “滚滚滚……让他滚!朕不想看见他!”皇帝不耐烦地挥手。 “皇上,太子殿下赶来了……” “叫太子也滚!教不好儿子,以后别来见朕!”皇帝勃然大怒,“出息了!还敢骂祖宗?他怎么不指着朕的鼻子骂?!” 听话听音……高公公听出来了。 骂人一事,并不是皇帝动怒的真正原因。 皇帝原本是偏袒皇长孙的……局势反转,就在怀王世子那一句“不要着急,等你坐在皇爷爷的位置上……” 皇帝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忌惮太子心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才出了高成功投毒一事……风波未定,这话简直是伤口撒盐。 这话若不是出自一个五岁孩子之口,那说话之人一定别有用心! 偏偏温钰年纪太小,又是妇人养大的,关在院子里根本没经历过世间诡诈。 所以他的话,可信度比萧云杰高! 太子闻讯,几乎是一路小跑赶来。 但皇帝连他的面都没见,就叫他带着儿子滚蛋…… 太子这心,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第109章 盛天月你的手放哪儿了 “你到底怎么惹怒了皇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话说明白呀!” “蠢货!”太子被萧云杰哭得心烦意乱,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孤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 “你若连累孤……” 太子左右看去,忽而从墙上取下珍藏的宝剑,“孤大义灭亲,先砍了你!” 萧云杰扑上去抱住太子的腿,“爹,爹……我错了,我不该卖弄文采。都是那个萧钰,太狡猾了!他诬陷我!我没有骂他!没有骂祖宗,是他诋毁我!” “皇祖父偏心,我说什么都不信。萧钰说什么他都信!” “爹爹不是也说,皇祖父偏袒八叔?皇祖父也偏袒八叔的儿子呀!” 太子闻言,有片刻的失神。 片刻之后,他脸上尽是恼怒。 咣当,他扔了宝剑,咬牙切齿,“萧昱辰……哼!” 这事儿发生在上午。 午后,萧昱辰得知此事。 “我刚认回,还来不及好好疼爱的儿子,在宫里被人磋磨?!” 萧昱辰也怒了。 他当即赶回王府,直奔梧桐院。 “温……” 他站在梧桐院门口,却是微微愣住。 有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花香扑面而来。 但醉人的不是花香,而是院子里的美景。 盛天月站在古铜色的架子旁,摆弄着架子上晾晒的草药。 温锦端着一簸箕刚切好的药片,她刀工似乎极好,那药片切的厚薄均匀。 她垫脚要把簸箕放在最上层。 高大挺拔的盛天月微微一笑,接过簸箕,抬手轻轻松松就放在了最上头那层。 盛天月飒爽帅气,一身男装,男子打扮……扔在男人堆儿里,她也能算顶拔尖儿的爷们儿。kΑnshu伍.ξa 她低头冲温锦微微一笑,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还摸了摸温锦的头。 温锦跳起来摸她的头,脚下一滑…… “嘿!”萧昱辰正要飞身而上。 盛天月已经稳稳将她抱在怀里。 “……”他有点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他想把盛天月赶出去……那是他老婆!他的! “咳!”萧昱辰重重地咳了一声,两人这才看向他。 好气! 他这么大个人,站这儿半天,没人发现?! 这两人看见他走过来,还不分开?!腻腻歪歪干什么呢? 盛天月你的手放哪儿了?! 温锦还给盛天月擦了擦汗?! 挑衅是不是?她都没给自己擦过汗! 从院门口,走到温锦面前,萧昱辰好险没把自己气死。 “就算都是女子……也得注意点儿分寸!”憋了半天,他就憋出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什么影响?”盛天月一脸无辜。 装!还给他装! “你穿着男装呢!”萧昱辰牙根儿疼。 盛天月憨憨一笑,“这儿也没别人,王爷知道我是女子不就行了!” 说完,她回手给温锦也擦了擦汗! 温锦回她甜甜一笑。 她都没对他这么笑过! 这俩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温锦!”萧昱辰酸,但酸一个女人……他没脸说,“更衣,跟我入宫,接钰儿去!” 温锦微微一愣,继而大为欢喜,“皇上肯叫他出宫了?我这就去更衣。” “他跟人打架了!”萧昱辰黑着脸说,“皇宫里那么多宫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这皇宫不住了!” 温锦笑容僵住,“打架?钰儿把人打伤了吗?谁家孩子啊?宫里还有别人家的孩子吗?” 萧昱辰皱眉,“你怎么当娘的?你不担心钰儿,反倒担心别人家孩子?后娘啊?” 温锦扯了扯嘴角,温钰打架会吃亏?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打不过,他还有毒呢!他还藏着针呢! “我这就去更衣,王爷稍等。”温锦转身去了屋里。 “我去帮她。”盛天月一脸真诚。 萧昱辰眉毛都倒立了——她去帮忙?那岂不是叫她都看光了吗? “盛天月,你给本王回来!”萧昱辰怒喝。 “都是女人,也不知道王爷防备啥?”盛天月回了他一句,唰地进了屋里,还砰地把门关上了! 嘿?这是把谁关外头了? 这是他的王府吧?里头是他夫人吧? 萧昱辰刚压下的火气又被拱了起来。 先接温钰回来,盛天月的事儿,他回头再跟她们算账! 他带了温锦,一起往宫里去。 他故意说温钰跟人打架,想看她着急来着……等她急了,坐立难安了,他好趁虚而入……呸,顺势安慰! 哪里知道她竟是个后娘! “待会儿你去父皇面前要人,我去东宫找太子要说法。”萧昱辰道。 温锦皱眉看他,等他解释。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多说一个字能累死?以前她不挺爱说的?现在不爱搭理他了? “钰儿跟太子长子萧云杰打架。萧云杰足足比他年长五岁!”萧昱辰轻哼,“我倒要去问问太子,他是怎么教儿子的!” “要不……还是先见过钰儿再说?”温锦建议,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不用。大的打小的,这事儿不管钰儿吃不吃亏,太子都不占理!” 萧昱辰满脸不屑道,“无理我还要辩三分呢,有理我为什么要让着他?” 温锦:……第一次见人把不讲理,说得如此气壮山河。 “他是储君,王爷以下犯上……这样好吗?”温锦温和地劝了一下。 “担心我吃亏?”萧昱辰立刻顺杆爬,挑眉看她。 温锦推开他的俊脸,“怕你连累我和钰儿。” 萧昱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那你多虑了,我虽骄横跋扈,却最守规矩。” 温锦忍俊不禁,他还知道自己骄横跋扈呢? 最守规矩?“规矩”听了这话都得哭。 “规矩是什么?是太子生来就是储君,他不必争,不必时时处处防备、暗算底下的弟弟,就没人敢跟他争。” “弟弟们非嫡非长,争来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可他偏偏害怕,怕失去。” “人一旦恐惧失去,就说明这东西在他心里,还不属于他。既然不属于他,那其他人自然要争一争。” “所以你看,是他先不守规矩。我从来没想过跟他争,那位置本就不是我的,我更不怕失去。” 萧昱辰这么一番歪理,倒是叫温锦对他另眼相看了! 原来不止萧昱辰对她有成见。 她对萧昱辰的成见,未必就少。 第110章 萧昱辰袖子一撸,混劲儿又上来了 也许是因为袒露了心声,马车里的氛围和谐了不少。 连带着温锦看他顺眼了许多。 “你去大闹东宫,就是为了证明你没有夺储之心?”温锦问。 萧昱辰摇头,“这不用证明。我是为了告诉太子,也告诉所有人,我萧昱辰的儿子——谁也不能欺负!” “钰儿还小,前头五年我都忽略了他。如今我要大声告诉他,他背后有坚实的后盾。他可以勇敢向前,不必害怕。” 温锦心头一震。 “你就不怕,这样会宠坏钰儿?” 萧昱辰笑起来,“这个世道充满恶意和算计,要想孩子善良,你得让他知道,他的天真、率直是有人保护的。至于教导孩子,我们关起门来自己教就是了。用得着旁人指手画脚?” “别人越了界,我自然先清算外账。” 温锦觉得他歪理一堆。 却不知为何,他的歪理竟然让她有些动容。 马车到了宫门前,两人就分道扬镳。 温锦去求见皇上,接儿子。 萧昱辰气势汹汹直奔东宫。 “让萧云杰出来!”东宫侍卫看他来者不善的样子,谁敢放他进去? 萧昱辰也不是吃素的,真就在东宫门前跟侍卫打了起来。 他没带人来,只身一人,也没带武器,赤手空拳跟侍卫肉搏。 他虽跋扈,却也有分寸。 太子此时,一阵阵的头疼。 他以为,他被父皇赶出来,把儿子领回来……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可他没想到,他没找萧昱辰的麻烦,萧昱辰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萧云杰也听闻他八叔来了。 “爹爹,不要把儿交出去!儿不去见八叔!”萧云杰跪地哀求。 他有点儿怕八叔。 听说前几天,八叔把揽月姑姑都打了。揽月姑姑那么得宠,他都敢打。 若是轮到自己……萧云杰打了个颤,不敢往下想。 “殿下,怀王在外头闹得凶。他是个混不吝的,自打六年前,名声坏了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也不在乎人怎么议论他……可东宫陪他丢不起那人呀!”幕僚们在一旁劝。 意思说,赶紧把老八那疯子打发了! 他自己名声臭,东宫可不能陪着他丢人。 太子何尝不想把萧昱辰打发了? 可再看萧云杰…… “爹,我不去,我不要去……”孩子抖如筛糠。 太子重重一哼,“孤叫你去父皇面前好好表现,把那孩子比下去!他才五岁!你竟比不过他吗?” “你怎么就跟他动了手呢?你比他大,还被他拿捏了!你怎么这么蠢?” 太子越看他越来气,差点儿又掌掴他。 “殿下!” “殿下息怒!” 众幕僚赶紧上前阻拦。 “如今让皇长孙去道歉,应了怀王的意,他更会肆无忌惮!” “怀王的性情,给他点儿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不能让他如此得意!” “可不趁了他的意,他继续闹,损失的是东宫的脸面……” 幕僚们意见不统一,先吵了起来。 太子被他们吵吵的头疼,外头传信儿说,萧昱辰已经快打到东宫正殿来了! “东宫侍卫都是蠢材吗?!一个萧昱辰都拦不住?”太子怒斥。 “怀王的战斗力,那是大梁国第一呀!” “再者,他什么武器都没拿,全靠肉搏。侍卫们虽有兵器,却束手束脚,真把他扎伤砍伤了……皇上那边儿能说得过去吗?”太监一脸愁苦。 太子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到儿子身上。 萧云杰见事不好……爹爹大概要“大义灭亲”了! 他响亮地“嗝——”了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你们怕丢人!孤去丢这个脸面!”太子气疯了。 他阔步起身,亲自来见萧昱辰。 “八弟这么气势汹汹的打到东宫来,你还把孤这个长兄、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吗?” “太子殿下,您是储君,却纵容自己十多岁的儿子,殴打、辱骂您才五岁的侄儿!” 萧昱辰说,“这事儿,您不给臣弟一个说法,不止臣弟难以罢休,所有臣子也都看着您呢!” 太子眼睛一瞪…… 他没脑子的八弟,今天怎么就能说会道?还学会威胁他了? “小孩子的玩闹,八弟这么上纲上线的,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太子尬笑。 萧昱辰一脸正色,“钰儿是小孩子。皇长孙可不是,他已经十多岁了。且还肩负大任!太子登基之后,皇长孙就是太子。一国之运都在他肩头压着呢!” 太子深吸一口气,八弟来这儿给他叩高帽子来了! 偏偏,他就喜欢戴这高帽子! 太子心里气,脸上却只能笑,“八弟说的是,孤日后会叫先生严加管教云杰。” “那这次的事情就作罢了?殴打了我儿子,就算了?”萧昱辰袖子一撸,那混劲儿又上来了。 太子一阵头疼,“八弟,你搞清楚!是萧钰殴打了云杰!云杰可没碰他一指头!” “皇长孙连一个五岁的小孩儿都打不过?殿下逗我呢?”萧昱辰一脸不信。 太子:……这话叫他怎么接? “云杰怎么会动手打弟弟呢?这点教养,他还是有的。”太子冷冷一笑,“所以,八弟还是去问问小世子,为何要以下犯上,打了皇长孙才是。” “殿下的意思是,是我儿子的错?皇长孙没有错?那是父皇断错了?” “父皇为何没让钰儿离宫,反倒训斥了皇长孙?我不用问钰儿,他不过是个小孩儿。我去问父皇!” 太子一听这话,这还了得?wΑp.kanshu伍 子不言父之过……他敢说是他皇帝老子断错了? “孤失言了,失言了!”太子忙上前,也顾不得生气,一把拉住萧昱辰的胳膊,“亲昵”地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孤错了,兄长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这事儿咱们就过去了,好不好?别闹了,都是亲兄弟,闹得狠了,谁最伤心?父皇最伤心啊!” 太子拉着他,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 太子替自己儿子道歉,想想都憋屈得慌。 但这头不低不行…… 他先低了头,萧昱辰也得低头。谁不作罢,谁就是不忠不孝。 “殿下认了?”萧昱辰问。 太子抿唇点头,“认了。” “行,那咱们去父皇面前,让皇长孙当着父皇的面跟钰儿道歉。”萧昱辰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错了就得认。” “已经道过了,不然父皇能叫他回来?”太子说。 “但我没看见呀!”萧昱辰又撸袖子。 第111章 宋诗雨却身子一歪,倒在她怀里 太子太阳穴直跳,“走,孤陪你去!云杰被父皇训斥,正闭门思过。” 萧昱辰上下看了太子一眼,见好就收,“也行。” 温锦被皇上召见,只说要带儿子离宫,多一个字儿都不说。 “怎么就你自己来?萧昱辰呢?”皇帝没好气的问。 现在来跟他要孩子,这是嫌弃他没看好孙子呢! 温锦低着头不说话。 高公公在皇帝耳边道:“宫门传信儿说,怀王去东宫闹了。” 皇帝脑仁一紧,继而哼笑一声,“也好。叫太子保持着危机感,他才晓得上进。” 皇帝又听闻太子低头,跟着萧昱辰往御书房来了。 “这才像是长兄的样子。太子有容人之心,能容纳他的弟兄侄儿,朕才放心把这天下交付给他呀!”皇帝暗暗感慨。 皇家虽情亲淡漠,但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因为皇位而争得头破血流,兄弟厮杀。 再者,皇家枝繁叶茂,兄弟一心,才能防止外戚、世族蚕食皇权。 “倘若太子仁慈,能叫朕安心。就叫钰儿跟老八回去。这孩子是个宝贝,老八也刚认回来……”皇帝正琢磨着。 高公公却脸色匆匆,又带来一条消息。 “禀圣上,高成功死了。” 皇帝脸色一寒,“可招供了?” 高公公摇了摇头,“咬死了没招。” 皇帝长出一口气,高成功没交代背后主使……温钰不能走。 温钰虽小,却能识毒辨毒,比一群试毒太监都好使。放在他身边是个宝,更是保命符。 皇帝可舍不得放他走。 太子陪着萧昱辰来到御书房,当着皇帝,萧昱辰夫妻的面,替皇长孙跟温钰道歉。 “太子殿下不用跟我道歉,您告诉皇长孙哥哥,我不是野种,我爹在这儿呢!” “我有爹生,也有娘教,如今还有皇爷爷疼爱,他那么骂我是不对的!” 温钰在他娘面前,贯会乖巧。他收敛了自己的“尖牙利爪”,乖得不像话。 “野种”这话一出,一屋子的大人,脸色皆是惊变。 萧昱辰心里又愧疚、又疼惜……是他这个当爹的没做好,叫儿子处处被人捏了短处这样骂! 他恨自己在东宫的时候,没趁机打太子几拳。 皇帝也皱紧了眉头,暗道:难怪如此乖巧的钰儿会下那么狠地手打人。 哪个小男孩儿,经得住人这样骂?更何况,他刚认回爹爹,这本就是他心里的痛。 没愈合的伤疤,被人揭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真叫人心疼。 温钰的话,叫太子脸上愈发挂不住。 他上火,却大气都不敢喘,惟恐父皇再骂他一顿……他这储君,做得太憋屈了。 “行了,萧昱辰你气也出了,孩子也见过了。赶紧出宫吧!”皇帝没揪着太子不放。 他如今只想抱紧自己的乖孙子不放。 萧昱辰一愣,“儿臣来接钰儿回府。” “你闹也闹了,想给钰儿撑得腰也撑了。现在还想接钰儿回府?怎么好事儿都叫你占了呢?” “朕还没跟钰儿玩儿够呢!你要夺了朕的含饴弄孙之乐吗?” “你是在怪朕没有带好孙子?你在责备朕吗?” 萧昱辰跪地请罪,“儿臣不敢。” “行了,日后若谁再叫钰儿受委屈,朕必不轻饶。”皇帝看着萧昱辰,“放心了?” 萧昱辰还能说什么? 他只得告退离宫。 虽然没能接回温钰,但总算带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 为钰儿立的威也立下了。 就只见那些刚开始帮着皇长孙的小太监们,怕得不行,胆子都要吓破了。 如今在伺候时,看谁更殷勤!看書溂 唯恐怠慢了这位比皇长孙还有面儿的小主子! 萧昱辰带着温锦离开怀王府之后。 盛天月晾晒好了药材,并且带了好几味温锦种在院子里的药,打算给住在客房里的爷爷看。 迎面却遇见了宋诗雨。 宋诗雨脚步一顿,诧异看她……继而脸上浮现起娇羞和红晕。 盛天月对女孩子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她立马明白……自己又被误认为男子了! 她微微颔首,退到路边,打算让人家先过。 哪知宋诗雨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这里是内宅,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盛天月微微迟疑。 如果她说自己是女子,会不会再次被要求验身啊? “公子是迷路了吗?”宋诗雨善解人意。 盛天月连忙点头。 “公子要去哪儿?我带公子去吧?”宋诗雨微微一笑,脸上更红,娇羞无限。 “……多谢。” 盛天月怕麻烦,索性跟在宋诗雨身后。 宋诗雨看了看她手里刚采的草药,又看看她来的方向。 “你是从梧桐院出来的?” 盛天月点点头,“我看那儿有草药,随便采了些。” “梧桐院里的女人不在吗?她让你动她的东西?”宋诗雨声音忽然拔高,有点儿刺耳。 盛天月微微皱眉,梧桐院的女人?她就这么称呼怀王妃? “你恐怕不知,那女人狠毒又狡诈,惯会用心计,你可得小心着她!”宋诗雨边说边看盛天月。 盛天月眉头皱得更深……竟然这么说阿姐?! 宋诗雨也打量着盛天月,她知道王府有客,听闻是王爷师门的故人,想来就是这位公子。 她看盛天月的样子,试探了几句,见他神色淡淡,便猜测他并不认得温锦。 “我慢慢跟你说。” 宋诗雨屏退丫鬟,领着盛天月拐上了王府僻静无人的小路。 “她呀,做派很不端正。大婚之前就跟男人私相授受。听说她大婚之日已经不贞了!” “她还带了个孩子,说是孩子的姑母。她被关了六年,哪有什么侄儿会被送来叫她养着?分明是她的私生子!” “倘若是王爷的孩子?王爷岂能把自己的长子丢在梧桐院不闻不问?一定是她不检点,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 盛天月闻言,猛地抬手,内力聚集在手掌,险些一掌拍在宋诗雨的后脑勺上!看書喇 竟敢这么说阿姐!诋毁阿姐的名声! 这女人真可恶! 那怀王也不是东西! 难怪阿姐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种那么多菜蔬!原来是被关了六年时间! 她一个大小姐要自己耕作,才能吃饭!怀王也算个男人?就这么苛待自己的妻儿?! 至于宋诗雨说的“作风不正派、不检点”,盛天月一点儿也不信。 “哎哟……” 她这一掌还没拍下去,宋诗雨却身子一歪,倒在她怀里。 盛天月:“?” 第112章 女人寂寞了也想找点儿乐子 “啊,我的脚好痛,好像是扭了。”宋诗雨泪眼迷蒙的看着盛天月。 她脸上有几分单纯,几分无辜,还有几分……诱惑。 盛天月皱了皱眉……这女人,是在勾引她吗? “那我……背着你?”盛天月似笑非笑。 宋诗雨的脸腾地更红,“这……这多不好。” 她边说边费力地想要自己走,“啊……” 坚强又脆弱的她,吃痛倒回盛天月的怀里。 盛天月勾了勾嘴角,忽而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让我背,那抱着如何?” “不要……快放我下来!”宋诗雨娇羞无限,声音很小,挣扎力气也不大。 “确定能走吗?那我放下了?” 盛天月作势要放下她。 宋诗雨却一把抱住她的脖子,“不……人家好疼,走不了的。” 宋诗雨说着,可怜巴巴地快哭了,她将脸半埋在盛天月脖子处。 “你把我送到这条路尽头,离我住的地方就很近了,到那儿你再放下我。”宋诗雨说。 盛天月点点头,“你叫什么?不怕我是坏人吗?” 宋诗雨羞嗒嗒地盯着她的脸,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冲这张脸,她也原谅他了! “你住在客房,便是王爷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坏人?”宋诗雨说。 她心怦怦跳得厉害。 她自打嫁给王爷那天,就憧憬着能伺候王爷,她那么渴慕王爷的男子气概…… 可是时至今日,王爷都没来和她圆房! 一开始,是诸事不顺,她先是过敏,后来被王爷禁足,都是温锦害的! 后来,她觉得是王爷对她没有心思了……王爷的心思被那变漂亮的温锦勾走了! 王爷冷落她,还不许她自己找点儿乐子吗? 眼前抱着她的这位公子,衣服不俗,那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云锦!这种绣暗纹的云锦单是有钱都买不到! 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是限量供应。倒不是产这云锦的地方自抬身价。 实在是这云锦的制作工艺太过复杂精细,产量就那么多。 且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一身英武正气。跟她说话似乎还紧张地支支吾吾……一看就是尚未婚配的青涩小子。 宋诗雨越想心里越火热,她勾着盛天月的脖子,把脸轻轻贴在盛天月的肩膀上。 盛天月脚步一顿。 宋诗雨抬眼看他,“你不会告诉王爷的,对吗?是你要抱我的。” 她似乎笃定了盛天月不敢告诉王爷。即便他真的说了,宋诗雨也会一口咬定,是他闯进了内院调戏自己! 男人多少都有些自负,只要她说,她心里只有王爷,根本不可能多看别人一眼。王爷还能相信一个外人? 宋诗雨并不怕,她更贪恋这一刻的暧昧之情。 “到了。”盛天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再往前走就有人了。会被人看见。 宋诗雨微微一笑,“多谢你,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盛天月看着她,“为什么告诉你?” 宋诗雨怔了怔,自己这么漂亮,且主动给他机会了……这愣头青都不知道抓住吗? “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日后怎么谢你呢?”宋诗雨说。 盛天月哼笑一声,“你要怎么谢我?” 宋诗雨心里着急……他到底上钩没有呀? 她要不要冒险一试呢? 倘若他上钩,那日后王也不在府上的时候……宋诗雨想到这儿,腿都软了。 “我……” 宋诗雨忽然垫脚勾住盛天月的脖子,闭上眼,嘴唇凑近她的脸。 盛天月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你不会弯腰吗?”宋诗雨猛地睁开眼睛,盛天月太高了,她够不着。 “敬谢不敏。”盛天月留下这么一句话,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诗雨站在原地,痴痴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拐了个弯,不见了。 “侧妃,您怎么绕到这条路上了?叫婢子们好找!”丫鬟们气喘吁吁地跑来。 “迷路了。”宋诗雨随口说着,阔步朝汀兰院走去,她的脚好好的,哪有崴伤的迹象。看書溂 盛天月大步走到客房,把带来的药往桌案上一放,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连个招呼都不打?”盛老头喊住她。 “我去传令各处掌柜,不准卖任何药材给宋家。”盛天月脸色黑沉难看。 “哪个宋家?宋家惹你了?”盛老头说道,“小月呀,咱们种药制药,是要看病救人,救死扶伤的,你不能呈一时之气,利用出身之便报私仇呀!” 盛天月气哼哼地说,“宋家那个长女,对阿姐不敬,不但称呼阿姐为‘那个女人’,还诋毁阿姐的名声!说阿姐做派不正!心思歹毒!听得我生气!她还……她还勾引我!” 盛老头一听,眼睛圆瞪,“有这事儿?她还敢诋毁我盛家的孙女!岂有此理!” “去通知掌柜的不但不能卖宋家人药材!就连宋家至亲的亲戚,都不卖咱们药王谷出去的药材!” “跟咱们药王谷有合作的药铺、医馆,统统不许给宋家人看病!否则永不合作!药王谷的药,这种人不配用!” 盛老头比盛天月还生气,“你不是功夫好吗?怎么不打她?” 盛天月闻言笑了,“爷爷,咱们不是救死扶伤的吗?你怎么逞一时意气,公报私仇呀?” “嘿!孙子!教训起爷爷来了?!”盛老头伸手打她。 盛天月灵活躲开,“我是想揍她来着。但我看,她竟然住在主院里。王爷似乎很宠她呀?” “我们在人家府上做客,打了人家的宠妾,这不太好吧?” “什么?这怀王还宠妾灭妻?”盛老头更生气了,“我孙女温锦那么好,又漂亮又聪慧,医术好,会种药会制药,他为何宠妾灭妻?” 盛天月耸耸肩,连连摇头,“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知道!” 盛老头啧了一声,“我是男人,但我也理解不了。你去问问温锦,她要是在这儿过的不痛快,可愿意跟咱们去药王谷?到了药王谷,别说怀王,四国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是,爷爷!”盛天月抱拳离开,她赶着去发消息,通知各处掌柜。 盛老头看着孙女给他带回来的草药,眼底迸发出惊讶光亮。 “就是山里灵气那么充裕的地方,也种不出来这么上好的草药呀!这丫头是个天才吧!” “还是王府里有龙脉?这草药竟长的这么好!” 他咀嚼一口,更是啧啧惊叹,“看年头是不长,但这药性看起来更像是几百年的良药啊!” “这孩子,天生就该是我药王谷的传人呀!” 盛老头儿看着药,越看越喜欢,当然,他更喜欢的是能种出这药的人。 萧昱辰和温锦回到府上。 不多时,盛天月也一脸神秘的从外头回来了。 第113章 宋家丢脸拿她撒气 盛天月把爷爷的意思转达给温锦,一脸期待地看她。 倘若阿姐能去药王谷就好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一定会很喜欢她! “现在日子挺好的。”温锦不像是装的,她笑地很轻松,“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也想去药王谷看看。” 盛天月小声道:“那他宠妾灭妻……” 温锦笑了,“随便。男人就是大猪蹄子,不用在乎他宠谁。爱宠谁宠谁。” 盛天月闻言,捧着温锦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三遍,“阿姐不是被男人伤透了心,才说出这种话的吧?” 温锦耸了耸肩,“人有期待才会伤心。我对男人没有期待,不会为男人伤心的。” 盛天月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忽而眼底一亮,“阿姐不喜欢男人?” 温锦看她一眼,“呵,性别不用卡得那么死,我不喜欢人。” 盛天月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但很快,她就缓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好喜欢这个阿姐,她冷冷酷酷,看似淡漠无情,实则有情有义的样子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宋诗雨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她忽然接到家中消息,说祖母叫她回家探望。 祖母一向重男轻女,根本不把他们姐妹几个放在眼里。 哪怕她是嫡女也没得过祖母的重视,直到她嫁进王府……祖母才对她和颜悦色了。 宋诗雨高高兴兴回了宋家,她这次又从王府顺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王府的,若是库房盘点起来,发现东西不见了……”宋诗雨的丫鬟胆小,忧心忡忡地说。 “闭嘴!王爷那么有钱,他怎么会在意这点儿东西?”宋诗雨怒斥,“回娘家,空着手回来,我脸上有光吗?” 只是宋诗雨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她带着东西回来,家人却也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跪下!” 她刚进祖母的屋子,一只茶碗就冲她砸了过来。 “啊……”宋诗雨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的水,“祖母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么大气?” 宋诗雨还以为不是冲她。 却见祖母屋子里坐了一屋子伯母婶娘,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我……” “雨儿赶紧跪下吧!别惹你祖母生气了,几个姊妹里,就数你最有出息。家里的妹妹们提起来,都以你为榜样呢!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连累家族的事情?” 伯母已经沉着脸,数落起来。 宋诗雨莫名其妙,“我干什么了?我连累谁了?” “混账东西!你如何得罪了药铺?叫京都的大药铺都不肯卖我们家药!” “不止咱们家,凡是跟宋家至亲的亲戚,也因为咱们家而买不到药!” “若只是咱们家也就罢了,大不了咱们去别的、差一点的铺子买!可亲戚们因为宋家得罪人而买不到药,叫人家轰出去……宋家这脸往哪儿搁?你跟我说!往哪儿搁!”宋老夫人气得要拿拐杖打宋诗雨。 几位夫人扑上去,又是拍背又是扶胸。 “老祖宗别生气,既是雨儿惹的祸,叫她去给王妃赔礼道歉,求得王妃原谅,就是了!”几位夫人连声劝道。 宋诗雨瞪大眼睛,得罪王妃? 她都多少天没有往温锦面前凑了?她什么时候得罪王妃了? “你们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宋诗雨委屈得很。 “呵,你们看她!还冤枉了她呢!”宋老夫人又要打人。 大夫人赶紧道:“老夫人的益气丹没有了,今日原是药铺送来的日子。可他们竟没有送。” “府上以为药铺忘了,派了人去拿,哪知被人家轰了出来!还说,以后都不给咱们家药,不做咱们家生意。就连咱们至亲亲戚的生意也都不做了!” 宋诗雨能想象出,家仆被人当众赶出那尴尬又丢脸的画面。 “怎么就说是因为我……” “冤枉不了你!府上有管事跟那掌柜的熟,专门去打听了。人家说了,就是因为宋家嫁入怀王府的女儿,诋毁王妃,在背后嚼舌根子,辱骂王妃。开罪了不该开罪的人。” “他们若继续做咱们家的生意,顶上的药商就不给他们供货。人家能冒着断货的风险,做咱们一家的生意吗?” 宋诗雨的话没说完,就被大伯娘打断。 “可是我没有……” 宋诗雨忽而一愣……她确实说了,可是她只是那公子面前说了几句而已。 那公子眉清目秀的,不会是个大嘴巴吧?他去告诉温锦了吗? 温锦又怎么可能命令得了药商? “人家王妃再怎么着已经嫁入王府六年,给怀王生了个儿子!如今是小世子!你才过去,只是侧妃不说,也没有孩子,根基尚不稳固,你为何要跟主母对着干啊?”大伯娘点着她的脑袋训斥。 宋诗雨又急又臊。 大伯娘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比二妹妹早一天出生,叫她占了长女的名头。 她处处压着二妹妹,一定是大伯娘故意诋毁她! “她哪里生了小世子?那孩子明明是她苟且生的!还叫她姑母呢!”宋诗雨气哼哼说。 “你还不知道吗?怀王亲自说,那是小世子。还为了那孩子,打了揽月公主,大闹了东宫!这会儿,那孩子在皇上身边养着呢!皇上有那么多孙子,谁被皇上亲自抚养过?”大夫人厉声说。看書溂 一屋子的女眷,看宋诗雨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不是说你在怀王府很得宠吗?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 “怀王什么都瞒着你,你是真的得宠吗?” 宋诗雨腿一软,又惊又怕。 如果叫家里这些女人知道她到现在还没能圆房……她们又该如何耻笑她? 她在宋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吧? “王爷是……是有朝堂上的考量,才……才故意承认的!”宋诗雨攥着拳头,挺直了脊背。 “不就是买药的事儿吗?我去同王爷说。温锦才开了个药铺,她同药商有勾结!否则,药商怎么会听她的话!” 宋老夫人用拐杖猛地戳地,“放肆!王妃的名讳是你叫的吗?你在怀王府就是这么做侧妃的?” “你爹娘教导,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难怪你得罪了人都不自知!蠢材!” 宋诗雨一哽,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不就是益气丹没买到吗?! 老虔婆就把气儿都撒在她身上!当众这样骂她,叫她在婶娘们面前没脸! 亏得她还带那么多东西回来看她们! 宋诗雨心里恨极……她似乎忘了,自己带礼物回来,并不是为了探望亲长,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我今日就请家法,好好教教你,也算是向王妃请罪了!”宋老夫人起身道。 第114章 宋侧妃的苦肉计 “你敢打我!”宋诗雨一听,要请家法,腿都软了。 但她不能怂,她若认了,今日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装,她也得装下去! “我是怀王侧妃,王爷宠我、疼爱我,你若打了我,王爷还会顾惜宋家是我的娘家吗?”看書喇 “怀王混不吝的性子,他若怒了,我可劝不住!不就是买药的事儿吗?” 宋诗雨死要面子,夸下海口,“我回去求王爷就是,让药铺毕恭毕敬地给你们送到府上来!” “祖母歇着,孙女告退!” 说完,她也不等宋老夫人叫她起来,便转身离开老夫人的屋子。 “小姐,小姐等等婢子。”两个丫鬟小跑都没追上宋诗雨。 “走,快走!”宋诗雨直到上了王府的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差点儿就被那群蠢妇,按着头打了! “去济仁堂。”宋诗雨说。 “小姐哪里不舒服吗?”丫鬟问。 宋诗雨没有不舒服,她只是想看看,婶母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宋家人真的买不到药? “你们两个去试试,他若问了,你说是宋家人,你说是王府的。”宋诗雨把两个丫鬟分别派了出去。 她车夫着脸坐在马车上。 不多时,两个丫鬟就回来了。 宋诗雨见两人都是两手空空,“怎么你们两个都没买到?” “她问婢子是谁家的,婢子刚说了城北宋家,就被人哄了出来。”丫鬟从没这样丢脸过,眼睛红红的,要哭了。 “婢子说是怀王府的,倒是好些。但人又追问是怀王府哪里伺候的丫鬟,婢子说……说是伺候侧妃的……” 丫鬟低着头,没再说下去,意思不言自明。 宋诗雨猛拍了下桌案,“温锦,她欺人太甚!” “不对呀……那小公子应该不认识她吧?为何……” “坏了!我上当了!” 宋诗雨着急忙慌的回了怀王府,连忙叫自己的人打听,住在客房里的究竟是什么人。kanδんu5 “回禀侧妃,王府最近的客人,只有一老一少,祖孙俩,是王爷的师门介绍来投奔王爷的。”丫鬟带回消息说。 宋诗雨疑惑,“没有错啊,那位公子应该不认识王妃才对……” “不是公子!”丫鬟神秘兮兮,“婆子们坏死了,故意不说,婢子花了钱才买到消息——那是个女子!” 宋诗雨微微一怔,笑道:“别开玩笑了,不可能!我见过他……” ……还被他抱了一路呢。 “是不是浑身英武之气,和王爷一样高,说话声音微粗,俊朗非凡?”丫鬟道,“那就是个女子,连王爷都认错了,专门叫婆子验了身!” 宋诗雨闻言,跌坐在地。 丢脸……丢大发了! 她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 “啊啊,我不活了!”宋诗雨捂着脸,哭死。 这天下午,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温锦和盛天月把药材收起来,两人坐着无趣。 “你会绣花吗?”盛天月问。 “我会缝人肉,人皮。”温锦说。 盛天月:“……”她的姐姐就是跟一般女子不一样! “你是不是无聊了?”温锦看她。 “跟阿姐在一起,不无聊。”盛天月立刻贴上来。 “陪我打牌吧?”温锦立刻翻箱倒柜,找出她给温钰做的一副扑克牌。 “什么叫……打牌?”盛天月不解。 但温锦给她讲了一遍游戏规则后,她立马上头了。 “来来来,下雨天和打牌最配了!” 温锦打了个哈欠,下雨天和睡觉才是最配呢。 但盛天月刚接触扑克牌,正觉的有趣呢,怎么可能放她去睡觉。 “我把半夏和逢春叫进来,让她俩陪你玩儿,三个人刚好斗地主。”温锦说。 盛天月瞪大了眼睛,“斗地主又是什么?地主怎么了?为什么要斗他?” “地主多拿了三张牌,所以要斗他。”温锦笑说。 盛天月只想跟她玩儿,但见她哈欠一个接一个,便扬声喊:“半夏,逢春,快来斗地主!” 两个丫鬟眨眼就从风雨连廊闪身到门口。 “禀……禀王妃。”半夏支支吾吾。 逢春脸色飘忽,目光躲闪。 温锦狐疑看她俩,这俩丫鬟做什么亏心事了? “宋侧妃在外头跪了小半个时辰了。”逢春小声说。 温锦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外头瓢泼大雨。 “下这么大雨,她跪外头干什么?”温锦问。 逢春气哼哼地,“婢子看,她就是故意的,没下雨的时候,她没来跪着!刚下雨她就来了!分明是苦肉计!” 温锦摇头,“她跪外头,总要有理由吧?我一不管府上钱财,二不管府上人口,她跪我干什么?” 逢春摇了摇头,“婢子不知,婢子去问了。可她不肯说,一定要王妃见她,当面向王妃磕头认罪。” “婢子看,她就是在耍心机,所以婢子就……就……” 盛天月在一旁道:“所以你就隐瞒未报?故意让她在雨里跪上小半个时辰?” 逢春轻哼了一声。 “阿姐,这丫鬟不太聪明的样子。”盛天月说,“明知她是苦肉计,还晾着她。她的苦肉计难道是给你们看的吗?分明是给王爷看的!”wΑp.kanshu伍 盛天月啧啧摇头,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逢春。 逢春跺了跺脚,“婢子这就去扶她起来!” 半夏寡言,特别是有逢春在的时候,她更是不爱说话,反正也说不过逢春。 这会儿,她才慢吞吞道:“婢子探查过了,王爷不在府上。” “之前不在府上,就不会回来了吗?”盛天月道,“你们俩替阿姐抱不平,故意叫她在外头跪着。她淋了雨,等王爷一回府,她往地上一晕……阿姐没错,也是阿姐的错了!” 逢春一怔,扭头就去找伞,“等王爷回来,婢子跟王爷认错!” 忽而有哨音传来,啾啾婉转如鸟叫。 半夏脸色一僵,“前院儿的哨音,王爷回来了!” 她转身冲入雨幕当中,不多时,淋成落汤鸡一般回来,寒着脸说:“宋侧妃晕过去了,被王爷的人带走了。” 盛天月:“我说什么来着?” 逢春又急又恼,“都怪婢子!婢子这就去找王爷认错!” “回来,”温锦打了个哈欠,“你现在过去,不打自招吗?” 逢春红着眼睛,一脸愧疚地看着温锦。 她的确是替王妃抱不平。 她跟半夏自打在院子外头扫地,很早就开始盯着梧桐院了。 从那时候,她们就看出王妃与世无争的淡泊性子,但宋侧妃却不断找这院儿的事儿,又是诬陷小世子,又是安排丫鬟素素……她们越靠近梧桐院,就不由得越喜欢王妃。直到后来,她们俩算是彻底被梧桐院“收编”。 倘若王爷同王妃吵起来,她们俩只怕都会站在王妃身后力挺……更不要说宋侧妃了。 “不用管她,我又没让她跪,她自己发神经跪着淋雨,就算病了,也赖不到旁人身上。”温锦又打了个哈欠,“快坐下,我教你们斗地主。” 盛天月的目光闪了闪…… 第115章 赢了,给钱 宋侧妃为何跪着认罪?旁人不知,盛天月却是一清二楚。 刚刚她数落逢春时,还理直气壮,这会儿她也不自在起来……不会连累阿姐吧? 但看温锦,一点儿不放在心上,“双飞!” “王炸!哈哈哈,给钱!”温锦一脸笑意,明艳照人。 盛天月勾了勾嘴角,痛快的拿出钱来。 “行了,你们玩儿吧,我去睡会儿。”温锦扔下扑克牌,没心没肺地就去睡了。 剩下三个人拿着扑克牌,大眼瞪小眼。 哗哗哗……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王爷会不会怪罪王妃呢? 萧昱辰这会儿正坐在书房里,吹着茶叶,品着父皇新赏他的贡茶。 听说还是钰儿给父皇读书,读得父皇龙心大悦,特地奖赏他这个当爹的。 其实,他这当爹的,一天也没尽过当爹的本分……这茶虽香,喝起来却惭愧呀! “已经把宋侧妃送回去了,府医也过去看过了,”季风回禀道,“说是跪久了,又淋了雨,气血不畅,导致的昏厥。至于有没有大碍,还得等人醒了再看看……” 萧昱辰的脸在茶盏氤氲的水汽后头,晦暗不明。 季风也猜不出主子这会儿在想什么? “你去汀兰院外头等着,宋侧妃醒了就问问她到底求什么?问明白了来回本王。”萧昱辰道。 季风微微一愣,“王爷不去看看吗?” 萧昱辰嗤笑一声,“本王最讨厌什么,你不知道?” 季风连忙拱手,“卑职明白了。” 他从书房退出去,便去了汀兰院外头等着。 不多时,里头丫鬟说,宋侧妃醒了。 季风进院儿,站在正房外间,隔着屏风问宋诗雨。 “王爷怎么没来?咳咳……”宋诗雨声音娇弱无辜,透着楚楚可怜。 季风面无表情,“王爷没说,卑职不知。” 宋诗雨心里浮起浓浓的失望。 她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她在雨里跪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可没想到,她竟然失算了!王爷虽然叫人把她抬回来,他自己却不来…… “宋侧妃究竟求什么?卑职好去回王爷。”季风等得有些烦躁,他最不耐烦这些女人的事儿,王爷偏要让他来问! “也没什么……”宋诗雨两手攥紧了被子。 她可不想让季风传话,那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她得亲自告诉怀王,才能楚楚可怜博取同情呀! “妾身想求见王爷,还请季宿卫传话……”宋诗雨柔弱道。 季风皱起眉头,他甚至能想象出,倘若他就这么回去,王爷一定劈头盖脸一通鄙夷: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看書溂 他深吸一口气,“宋侧妃倘若无事,就好好休息。王爷若想见您,必然会来。” “卑职告退。” “等等!”宋诗雨急了。 她可没有时间等,想起娘家祖母和婶母们的脸色……她心急如焚。 “我不知怎么得罪了姐姐,姐姐竟叫京都所有的药铺都不准卖药给我宋家。就连宋家至亲的亲戚,都受了殃及。” “我祖母日常服用的益气丸,婶母们的药都断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药铺能买……” “若是姐姐心里有气,冲我来就是了,何必折腾我家中亲长?” 宋侧妃说着,又要起身,“别拦着我,让我去跪着,跪到姐姐解气为止!” 季风闻言,皱了皱眉。 “宋侧妃好生休息,卑职这就回禀王爷。” 季风离开汀兰院,将消息禀报于萧昱辰。 宋诗雨不知道盛天月的身份,萧昱辰可清楚得很。 能号令京都所有大药铺……温锦还没有这个能力,唯有盛家人能做到。 “去找盛老爷子,还是去问盛天月?”萧昱辰迟疑了不到一秒,就起身往梧桐院去。 他好久没去梧桐院了,眼下这机会,竟叫他有些雀跃。 大雨滂沱,雨幕把人的视线都打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虽有随从给撑着伞,但萧昱辰来到梧桐院门口的时候,干净的靴子还是被雨水打湿了。 他一点儿没嫌弃,嘴角甚至染上了笑意。 他接过随从手里的伞,“退下吧。” 梧桐院里总是有种叫他放松舒适的氛围,他甚至不愿意带着侍从进来。 萧昱辰自己撑着伞,穿过雨幕,来到正房的门廊底下。 他抬眼间,猛然一愣。 盛天月和两个丫鬟围坐在一起,三人无精打采地玩儿着巴掌大的纸片,心不在焉的。 “温锦呢?”萧昱辰把伞扔在一旁,问道。 三人被他吓了一跳。 “王爷……” “王妃在睡觉。” “都是婢子的错,婢子没有告诉王妃,宋侧妃跪在外头!” “不是王妃故意为难宋侧妃!王爷要罚,就罚婢子!” 两个丫鬟跪地请罪。 盛天月也一副防备又嫌弃的表情。 她们以为,他是来问罪的?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去把她叫起来。算了,还是本王自己去……” “别,我去!”盛天月起身进了里间。 萧昱辰不悦皱起眉头——怎么感觉他像个外人? 温锦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被盛天月从里间拽出来。 “王爷来了?”她语气懒洋洋地,像只贪睡又慵懒的猫。 “斗地主吗?”她可能还没睡醒,张嘴就问。 两个丫鬟还有盛天月拼命给她使眼色,她却睡眼迷蒙,根本没看到。 萧昱辰勾了勾嘴角,“好啊,来。” 温锦讲了规则,坐下带着俩新手斗地主。 王爷来了,逢春和半夏可不敢上桌儿,俩人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王妃…… 王妃这是明显没睡醒!怎么就带着王爷斗起地主了呢?王爷是冲宋侧妃的事儿来的呀! “王炸!我赢了!给钱!”温锦白皙修长的手,摊开在萧昱辰面前。 他可能脑子抽了……想也没想,就把手搭了上去。 温锦脸一怔,睡意瞬间消散,猛地甩开他的手。 “拒绝肉偿!” “噗……咳咳咳。”盛天月没憋住,笑得被口水呛了。 两丫鬟恨不得原地消失,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萧昱辰面皮一抽,“温锦!!” 温锦自知失言,连忙起身道:“你们饿了吧,我去灶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萧昱辰想起上次在梧桐院吃的“番茄鱼火锅”,不自觉的咽了口水,“就上次那个火锅吧!” 温锦看他一眼,“大夏天吃什么火锅?” 她走风雨连廊直奔灶房。 “婢子去帮忙!” “婢子也去!” 两个丫鬟也逃窜了,她们看着两个“男人”坐在正房,甚至忘了盛天月的性别。 萧昱辰恰有话想单独问盛天月,便没有拦着。 盛天月当即看出他的意思,“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第116章 萧昱辰不装了,自暴自弃吧 “下令药铺不得卖药给宋家,是盛家的意思?”萧昱辰直接问道。 “是我的意思。”盛天月承认得也爽快。 萧昱辰倒是微微一怔,“为何?” “看她不顺眼。”盛天月轻嗤,“这个理由够吗?” “因为……温锦?”萧昱辰猜道。 盛天月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鄙夷。 萧昱辰有些不满,“你不说清楚,我只能这么猜。毕竟,你和宋家素不相识。” 盛天月轻哼,“素不相识,就不能生厌了?王爷怎么不问问宋侧妃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 “我不想说。” 盛天月一脸傲气。 萧昱辰一脸无语。 “我怕说出来,王爷尴尬。”盛天月斜睨他一眼。 萧昱辰轻哼,“说吧,本王还没怕过什么!” “她勾引我。”盛天月说完,似笑非笑看着他。 萧昱辰平静的表情一点点碎裂…… 盛天月心里暗爽,不是不怕尴尬吗?不是自信得很吗?不是宠妾灭妻吗? “假装崴脚,倒在我怀里,叫我抱她回去。抱着我的脖子,还想亲我……” “别说了!”萧昱辰忙打断她,他想抠个地缝,把宋诗雨埋了! “王爷不信?” “我叫你别说了!” 盛天月轻哼了一声,看着萧昱辰气得冒烟,她心里乐开了花。 谁叫他对阿姐不好!就要尬死他! “绿豆沙冰,消暑解腻,盛夏必备饮品!”温锦带着两个丫鬟,端着昨日就在地窖冰盆里冰镇起来的绿豆沙冰走了进来。 萧昱辰豁然起身…… “王爷要走吗?”温锦笑盈盈,似乎很高兴。 萧昱辰看她一眼,那么迫不及待让他走? 他偏不走! “盛一碗尝尝。”他又坐了下来。 他可没错过温锦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哼!她竟敢嫌弃他?巴不得他走? 温锦给两人盛好了绿豆沙冰,又转身回了灶房。 “这事儿我没告诉王妃。”盛天月忽然说。 萧昱辰微微一愣,“嗯?” “所以王爷要怎么做,最好快点,别迁怒无辜之人。免得到时候,王爷更尴尬。” 盛天月舀了一勺绿豆沙冰。 她立时眼底一亮,这是什么神仙饮品?!竟然比他们药王谷的甘露饮还要好喝! 她当即不再跟萧昱辰说话,专心吃着她的绿豆沙冰。 萧昱辰先是愣了片刻,明白温锦还不知道此事后……他心头忽然就轻松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这么在乎温锦的看法了? 萧昱辰见盛天月埋头一个劲儿吃,他也尝了一口。 “嗯?”他整个人精神一震。 夏日暴雨中那种闷热、沉闷,以及他心头的压抑、苦闷……一下子都消散了。 绿豆沙细密的口感,冰糖的甘甜,还有一丝丝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 这才是美好夏天该有的味道啊! 天朗了,气清了,整个人都鲜活了! “好,甚好!”萧昱辰好似打蔫的树,一下子生机勃勃,“来人,把这饮品用冰镇着,给父皇和钰儿送去!” 在皇宫里的皇帝老父亲得知,小儿子吃了好东西,还惦记着他,感动不已。 温锦做的绿豆沙冰,是用后世美食博主分享的家庭版“绿色心情”的配方。 绿豆加冰糖,用少许水煮出沙,纱布过滤掉豆皮,原本要加奶粉,炼乳调味和口感。 温锦没有奶粉更没有炼乳。她没加水,直接用鲜牛乳把绿豆煮出沙,为了去掉牛乳中的腥味儿,她又加了少许灵泉水。 果不其然,灵泉水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牛乳的腥膻味儿没有了,绿豆沙的口感也更加清爽。 皇帝品尝之后,大呼过瘾,“好东西!赏怀王……” “这是阿娘做的!钰儿尝得出来。” 温钰小口小口挖着绿豆沙冰,他小小年纪,脸上却没有皇帝那般惊艳表情。 明显是吃惯了,只有习以为常的享受之态。 皇帝竟有些羡慕这小儿……难怪这么水灵,钰儿就是吃这仙露长大的吧? “看来朕是托了钰儿的福呀?”皇帝哈哈大笑,“赏怀王妃!” 温锦人在家中坐,赏从天上来。 宫里的赏赐到的时候,她正带着两个丫鬟,在刚搭的雨棚下面做烧烤。 宫里来的小太监闻得直咽口水…… 这烧烤也不稀奇,宫里主子打猎的时候,在野外也这么烤肉吃。 但怎么偏怀王妃这儿的烧烤,比别处的香呢? “来,公公尝一串儿。” 温锦说着,逢春笑盈盈地递上一串儿羊肉串。 宫人起初还不敢……即便是宫里来的,他们也只是奴才。 哪有主子做饭,他们开吃的道理? 但见怀王妃率性洒脱,不拘小节,又烤好了一串,伸手塞进丫鬟嘴里,“尝尝咸淡?” 丫鬟连连点头,“唔,好吃!” 宫人这才谢过,放胆吃起来。 这么一尝,奇了! 这羊肉竟没有膻味儿,反倒有种新奇的香味儿,还有微微辣口的滋味。 起初辣得让人不适,但吃完了一串儿,反而有点儿上头。 “为何同别处的味道不一样呢?”宫人惊异。 温锦也不藏私,笑说:“加了别处没有的香料,孜然粉、辣椒粉都是如今的香料铺找不到的。” 宫人眼馋得很,但他们不敢久留,还得回宫复命去呢。 “王妃可需要奴才们送进宫里些?”宫人问道。 温锦笑笑,“这东西凉了不好吃,送进宫里,就没这滋味了。” 宫人这才满脸遗憾的告退。 萧昱辰连吃了两碗绿豆沙冰,还意犹未尽。 他正要再盛一碗,逢春端进来一盘烤好的羊肉串。 还没尝,那孜然和辣椒粉的辛香之气就往鼻子里钻。 烧烤不稀罕,他喜欢打猎,常在野外烤了吃。 但这辛香味儿,却是罕有。 萧昱辰心里稀奇,怎么梧桐院总有别处没有的味道呢? 他一开始还因为宋侧妃的事情尴尬,谦让于盛天月,“你是客,你先吧。” 他琢磨着用吃的堵住盛天月的嘴,省得她在别处……特别是在温锦面前乱说。 但自打吃了一串儿之后,萧昱辰就开始“自暴自弃”。 谦让什么呀!面子虽重要,口腹之欲价更高! 他和盛天月同时盯上了最后一串,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出手。 你挡我,我挡你,一眨眼的功夫,过了许多招。 萧昱辰心中惊讶……这盛天月不仅长的像男人,这功夫内力,更像男人!气势太刚硬了! “你们吃好了吗?外头还烤了许多呢。”温锦端着一只更大的方盘走进来。 两人这才停手。 第117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怎么茄子也能烤吗?这烤得是啥?韭菜?”萧昱辰瞪大眼睛。 他第一次发现,梧桐院里的菜蔬物种,多到他不认识。 莫说吃了,他在别处甚至没见过这里的东西。 他想问: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但见温锦和盛天月吃得开心,他也不好暴露自己的无知,没见过世面。 萧昱辰目光总忍不住停留在温锦身上……她身上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发现? 他怎么以前,从不知她是这样的宝藏王妃? 温锦吃饱了就开始犯困。 趁她打瞌睡时,盛天月低声说:“只要那位宋侧妃不来折腾,我不会在王妃面前乱说。” 萧昱辰心头一松,冲她拱了拱手,“多谢。” 盛天月嗤笑,“我又不是为王爷,是不想打扰阿姐清净。” 萧昱辰眸中暗光闪烁…… 这盛天月认识温锦也不久,怎么瞧着她对温锦情谊不浅呢? 他微微皱眉,难道温锦……男女通杀? 那他以后岂不是不仅要防着男人,还要防着女人? 萧昱辰满足了口腹之欲,大雨刚停,他就被温锦赶出了梧桐院。 身后的院子里传出丫鬟们轻松愉悦的说笑声。 此处,总比别处多了鲜活的颜色……让人打从心底眷恋不已。 萧昱辰回头望了望梧桐院,他蹙眉凝思片刻,伸手招了季风来。 “你说后院粗使下人,跟梧桐院关系好?你去叫几个婆子来。”萧昱辰道。 季风以为,王爷又要打听梧桐院的事儿,忙叫后院的婆子都收拾整齐,去见王爷。 萧昱辰一眼就相中了常婆子。 这婆子虽是粗使下人,却有种威武的气势。 “就你……”萧昱辰指着她。 “老奴常氏。” “本王见你同王妃关系交好?”萧昱辰对她有几分印象。 常婆子防备的看着王爷,脸面绷紧。 “王妃对老奴一家有大恩大德!老奴这辈子无以为报!” 常婆子心里暗暗生气……王妃那么好的人,王爷怎么总是跟王妃过不去? 这是又要找王妃的麻烦? “本王任命你为内院管事,你传本王口谕,宋侧妃行为不端,秽乱王府,其罪当诛!” “念其初犯,主动认罪……将其贬为贱妾。命其一日之内,搬出汀兰院!” “至于搬到哪个院子……”萧昱辰犹豫片刻,“你安排吧。” 常婆子听闻此言,猛地抬头看了眼王爷,惊疑不定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能办好吗?”萧昱辰问。 “王爷放心!”常婆子袖子一撸,“老奴绝不叫王爷失望!” 看她并无胆怯之意,反而又快意又兴奋。 萧昱辰知道,自己没选错人,“去吧。” 他岂能看不出,这几个婆子刚过来时,对他防备又有敌意。 在他说了目的之后,这群婆子眼神儿都变了,一个个眼底生光。 温锦究竟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收买了她们? 萧昱辰对温锦的好奇,不由更深。 常婆子带着七八个都是后院儿干粗活儿,孔武有力的婆子,直奔汀兰院。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汀兰院!宋侧妃病了,正休息……”汀兰院的小丫鬟们上前阻拦。 她们细胳膊细腿儿,怎么会是常婆子等人的对手? “来的就是汀兰院!”常婆子把内院管事腰牌一亮,“瞪大你的眼看清楚!还不闪开?!” 小丫鬟们敢怒不敢言。 粗使婆子们一把推开她们,直奔宋侧妃的卧房。 “传王爷口谕,宋侧妃从即日起,贬为贱妾,限一日内搬出汀兰院,不得有误!”常婆子嗓门儿又粗又大。 宋侧妃正柔弱地躺着,被她震地差点儿从床榻上滚下去。 “你胡说,我不信!”宋侧妃道,“我不信王爷会这么对我!” 常婆子哼笑一声,“信不信是你的事,老奴只管执行主子命令。” “不,我要见王爷!让我见王爷!” 宋侧妃脸色惨白,她本就像一朵娇弱的花,淋了雨,这朵娇弱的花更加楚楚可怜。 但她这幅作态,给男人看,或许能激起怜悯之心。 这些后院天天干粗活儿,还被人不当人看的婆子们,可没那么多怜悯心。 她们甚至瞧见这幅作态,就厌恶得想吐。 “宋侧妃……呸,宋姨娘是自己搬?还是让老奴们帮着搬?” 婆子们一个个撸起袖子,露出粗糙满是茧子的手,以及粗壮有力的胳膊。 宋诗雨这朵小白花看得浑身发颤,摇摇欲坠。 “宋姨娘最好别晕过去!挺住!” 常婆子冷笑,“毕竟你要是病了,也不好继续呆在王府,省得过了病气给府上主子。到那时候,就要将送姨娘打发去庄子上!” “去了庄子的姨娘,再想回府,可就难喽!” 宋诗雨一听这话,扶住丫鬟,眼泪扑簌而落,却是当真不敢晕过去。 “老姐妹们,丫鬟们手脚不麻利,撸起袖子帮她们干!”常婆子吆喝一声。 她带来的几个婆子立刻就上了,那偌大的箱子,她一个人就能搬动,搬起来就往外扔。 “别!那都是好东西,金贵着呢!别扔啊!”丫鬟们又哭又叫。 宋诗雨头晕目眩。 一开始,她是想装晕,但这会儿,她是真的快晕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要去见王爷!” 宋诗雨哭着倚着丫鬟,想去找王爷。 常婆子冷笑,“行为不端,秽乱王府,其罪当诛……我若是您,如今怕是要躲着王爷,绝对不敢往枪头上撞。” 宋诗雨脸色唰地惨白…… 他知道了!王爷知道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萧昱辰给了一日的时间。 常婆子半天就让宋诗雨搬完了。 常婆子特意挑了个王府最偏僻、最窄小的院子给宋诗雨住。 “宋姨娘以后也用不到那么多仆婢了,除了陪嫁以外,王府的下人自愿去留。”常婆子站在院子里说道。 众人一看这情形……跟着一个失势的贱妾,还能有什么前途? 而且宋诗雨的脾气并不好,动不动就生气又打又砸。 且她带着一股小家子气,鲜少给赏钱,给了也是仨核桃俩枣。 王府的下人一个个垂头离开宋诗雨,站在了常婆子身后。 “你……你们!”宋诗雨脸上一点血色也无,浑身发颤。 “风水轮流转,”常婆子道,“宋姨娘刚来王府的时候,如何在王妃面前作威作福?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走!” 常婆子带着下人,浩浩荡荡离开这小院儿。 “小姐!小姐……”宋诗雨两眼一翻,真晕了过去。 kΑnshu伍.ξa 第118章 温锦的嘴开过光 宋家的陪嫁丫鬟蹲在廊下,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小声说着闲话。 “当初王妃被关的时候,就连陪嫁都没给留下……轮到咱们小姐了,还把陪嫁都留在这儿。” “若是陪嫁也让跟着走倒是好了……咱们回不去宋家,在这儿还有什么前景啊?” 两个陪嫁小丫鬟撅着嘴,一声接一声轻叹,年纪轻轻的,前途无望……多叫人绝望。 宋侧妃变成宋姨娘,这事儿发生的又急又快。 王府的下人们都在感慨“后院儿变天了”! 他们甚至在研究,如何巴结讨好王妃跟前儿的人。 温锦当初的陪嫁们,更是送礼,找路子,想第一时间回到王妃身边伺候。 温锦睡了十多个小时,才醒过来。 睡饱的她神采奕奕,完全不知王府“变天”之事。 “王妃快起来看看吧,外头来了好些人,还是常婆子领着来的。”逢春来侍奉洗漱。 温锦伸着懒腰出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常婆子领着众人行礼,“恭请王妃入住汀兰院!” 温锦的懒腰差点儿被她们惊回去,“什么喜事?” 常婆子常常受她恩惠,跟她熟,上前道:“王妃还不知道吗?宋侧妃被贬为贱妾,从汀兰院里被赶出来了!” “王爷叫奴才们请王妃搬进汀兰院,这掌家之权,也交给王妃了!” 常婆子拿出她内院管事的腰牌。 “托主子恩典,老奴也翻身啦!日后就不用在后院儿拉泔水了!老奴成内院管事了!” “老奴没干过这活儿,啥都不懂。但老奴听话!王妃叫老奴往东,老奴绝不往西!王妃叫老奴撵狗,老奴绝不抓鸡!” 温锦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恭喜常嬷嬷。” “谢王妃!”常婆子说,“以前王妃叫老奴常嬷嬷,老奴心虚得很呀!老奴就是个粗使奴才,怎么配叫‘嬷嬷’?” “现在老奴知道了!王妃这金口,开过光!老奴能翻身,全是托王妃的福!” 常婆子一再拜她。 温锦抬眼看了看梧桐院的一花一草,住了六年了,她早已经习惯这院儿了。 这里的菜园子,草药园子,都是她亲手打理出来的。 这里满载着她和温钰的回忆,母子俩如何种花,如何浇地,如何玩闹…… “你替我告诉王爷,谢他好意。但我住习惯梧桐院了,不想搬。”温锦说。 常婆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汀兰院才是主院,是正妃当住的地方。这梧桐院偏离中轴线……与她身份不符呀! “是,老奴明白。” 常婆子没有多劝,见她心意坚决,便告退而去。 盛天月来到温锦身边,“我原以为阿姐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没想到阿姐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温锦一愣,“你说什么?正妃之位?还是汀兰院?” 盛天月看着她,“这不一回事儿吗?” “当然不是。”温锦道,“正妃之位,是政治权衡。我说了不算,就连王爷也不想挑战皇上的威严。” “至于汀兰院……一个住所而已,比得上我这里的花花草草吗?这可都是我的心血。” 盛天月眼底一亮! 阿姐如此爱惜草药!把草药看得比荣华富贵、比享乐更重要——是她药王谷的人!冥冥注定,阿姐就该是她盛家的人! 温锦不肯搬去正妃该住的地方。 萧昱辰亲自来了。 “你若是心里有气,可以直接跟我说。”萧昱辰手指微曲,轻敲着桌面,打量着温锦的脸色。 温锦一脸淡然,“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舍不得这里的园子。你也知道,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和钰儿亲手种的。这里承载着他从刚出生,一直到五岁的时光。” 萧昱辰听得心中一颤,又愧疚又惋惜……他错过了好多。 “你身为正妃,总不好身边一直没有人伺候。这院子不够大,那么多伺候之人无处安放。”萧昱辰道。 温锦挑眉看他,“王爷这是怎么了?六年我都过了,现在不能没人伺候了?” 萧昱辰道:“你还是心里有气。” 温锦笑了笑,随他怎么想吧。 “这院子给你留着,任何人不得住。你随时想来就来。汀兰院里一切家具摆设,全换新的。你喜欢什么样,就换成什么样。” 萧昱辰再接再厉,“钰儿不是喜欢大锦鲤吗?汀兰院有个引活泉的观景池,给他捉几条大锦鲤放进去……” 温锦一听观景池,眼睛一亮。 温钰那是喜欢大锦鲤?他明明是喜欢吃大锦鲤! “观景池能种荷花吗?”这才是温锦关心的问题。 萧昱辰盯着她,自然没错过她眼底忽然闪现的神采,“现在没种,你若喜欢,本王叫人移栽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温锦说。 “你同意了?”萧昱辰心跳猛地有些急。 温锦看他一眼,“搬吧。这院子不许住人,也是我的。王爷立个字据给我。” 萧昱辰:…… 他堂堂王爷!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说了她竟然不信!还要立字据!真是岂有此理! “笔墨伺候!”他哼道。kanδんu5 温锦说,萧昱辰写。 她甚至“得寸进尺”地让萧昱辰盖了他的怀王大印在上头。 萧昱辰脸上不满,却是一一照做。 温锦吹干了墨迹,将字据折好放入怀中……其实已经放进了灵泉空间。 温锦答应了帮盛海升和盛天月种千年紫莲。 她灵泉空间里的血莲也越繁衍越多,她必须移栽出来一些。 梧桐院里没有可以种莲的池子,最近的池子也在院子外,还要穿过一片竹林。 搬去汀兰院,能把灵泉空间里的血莲直接移栽在身边,这让温锦很满意。 她把搬去汀兰院的事情交给逢春。 逢春问了她喜好的风格,就去忙活这事儿了。 汀兰院以前宋诗雨住过,一个侧妃用过的东西,逢春才不乐意给王妃用。 “换!全部都卖了换更好的!”逢春恨不得把地砖都掀了铺新的。 温锦也没闲着,药铺的事儿本就够忙了。 她还接了宫宴的帖子。 帖子是萧昱辰亲自拿来给她的。 “七夕乞巧宴?”温锦第一次收到这种帖子。 “每年七夕节,皇后娘娘都会在行宫举办乞巧宴。以前……” 萧昱辰的话音戛然而止。 以前,宫里这帖子也会送到他手上,可他从不会给温锦。 他直接回了宫里人,“怀王妃不参加。” 但今年,他想让温锦去! 第119章 我不算计人,也不怕人算计 “每年都举办?那看来不去也可以。”温锦挑眉看他,“我没兴趣,王爷替我回了吧。” “为什么不去?”萧昱辰有些着急。 他是有私心的。 当年娶她,萧昱辰沦为京都笑柄。 但如今温锦如今漂亮聪颖,她若能去,必定亮瞎当年笑他那些人的眼! 她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经打了那些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虽已经时隔六年……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说了呀,没兴趣。”温锦道。 萧昱辰道:“不想一雪前耻?” 温锦摇头,“‘前耻’跟我有什么关系?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王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一语双关。 但萧昱辰显然并不明白,这么狠狠出一口气的机会,他不想失去。 萧昱辰沉默片刻,突然道,“可以见钰儿,还能领着他玩儿上很久呢,毕竟宴席是在行宫,气氛轻松。不像在皇宫里,处处规矩严谨,玩儿都玩不痛快。” 温锦对这种宴席,以及一雪前耻,都毫无兴趣。但可以见钰儿嘛…… 她伸手接过帖子,“行,我去。” 宴席当日,温锦才知道——她被萧昱辰给骗了! 这七夕宴,是女子宴席。 皇后娘娘请的全是王公大臣家的女眷! 皇帝从未在七夕宴上露过面,那温钰又怎么可能来呢? 还带着温钰玩儿好久呢?呸!她恐怕连见温钰的机会都没有! 温锦跟宫人打听完,确认了皇上不会来行宫……她顿时就无精打采起来。 没有温钰的宫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这种女人扎堆儿的地方,恐怕是麻烦也会扎堆儿! 温锦这念头刚闪过,就见前头浮桥上有骚乱。 浮桥那么窄,栏杆做得又矮,这么多人涌上去,别再把人挤掉水里了! “我们等等再过去。”温锦刚停下脚步。 就听见前头“扑通——”有人落水! “救命!来人啊!” “有人落水了!” 女眷宫人,大呼小叫。 温锦皱眉看去,没看清落水的是谁,但人落了水,就跟泥牛入海似的,竟不见了踪迹? “怎么不见人挣扎?”温锦觉得事情不对。 半夏也探头往水面上看去,“对呀,即便不会水,应该也能看见浮浮沉沉,露出水面呀?” 宫人们跟着跳下水找人,找了好一阵子,竟没寻到人? “是谁落水了?”温锦问道。 半夏赶紧找人打听,回来时见她脸色不好,“听说是心悦公主,还是个孩子!”kanδんu5 温锦一听是个孩子,为母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下个月才刚满八岁……她母妃庄贵妃一向得宠,怕是遭了人嫉妒。”半夏沉着脸,低声说。 温锦眉头愈发皱紧,“你往下游,我往上游去找。” 半夏一愣,“王妃……这事儿必定不是简单的落水。” 哪有人落水,会连挣扎都不曾,就消失在水面上呢? “怕什么。我不暗算旁人,也不怕人暗算。有本事就冲大人来,算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人也没什么大本事!”温锦想到心悦公主也不过比温钰大两三岁,心中愈发不忍。 “快找!” 大部分人都顺流往下去找,说人可能被水流冲下去了。 温锦却逆流而上,也有少部分宫人跟她一样往上游走。 温锦心系那年幼无辜的生命,脚步飞快。 忽而她瞧见水中间有些异常,水底似有波动。 河水深,且呈青绿色,人在岸上根本看不清水中的情形。 宫人们离她有些远,温锦来不及叫人,她水性不错,脱了外衫,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她憋着一口气,冲河中间游去。 她忽然瞧见前头似有人影? 没等她游近,便看见黑影一闪,一条有力的膀臂,已经勒住了她的脖子! 而她近旁,正有一个已经昏厥过去的小女孩。 温锦抬肘猛击身后之人。 那人力气很大,功夫不俗,即便有水中阻力,他速度也快得惊人。 他一手掐住温锦脖子,一手拉着那小姑娘,把两人死死往水底沉去。 温锦摸出银针在手,这水浑浊,水中视线不好。 她凭着自己对人体穴位的熟悉,以及敏锐的直觉,王那人身上猛刺过去。 “嗯……”那人闷哼,没憋住气,立时呛了一口水。 温锦趁机靠近他,把银针捻入他耳后大穴。 那人浑身一麻,力气暂失。 温锦趁机夺过小女孩,抱着她踩水冲出河面。 “来人啊!在这儿!”她大喊。 第120章 温锦怼人 众人看温锦按上几下,还要渡气给公主。 有些心软的夫人道,“怀王妃也是个傻的……活人怎么能渡气给死人呢?” “别再折了自己的阳寿……” 庄贵妃闻言摇摇欲坠,“快,快拉开怀王妃。心意,本宫心领了,人各有命……这是心悦的命……” 宫人上前要拉温锦起来。 “别碰我!”温锦顾不上解释,“半夏,帮我!” 半夏皱眉,其实她也不赞成王妃把自己的“生气”渡给小公主! 人已经死了……王妃这不是折自己的福寿吗?! “半夏?” “是!”半夏听令起身,推开宫人护在她身边,“休要打扰我家王妃救人!” “谢谢你怀王妃……”庄贵妃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越发觉得刺耳,“罢了,别救了!孩子淹了那么长时间……本宫认了……” 她泣不成声。 她的心悦活泼可爱,她才八岁!八岁啊! 倘若有救,庄贵妃比任何人都不愿意放弃。 但太医都说没救了…… 周围人也不断说,怀王妃是在折自己的寿数,渡活人之气给死人…… “真是个傻的……” “许是卯足了力气讨好庄贵妃呢!” “人都没了,装模作样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折腾孩子。” 议论声不绝于耳。 庄贵妃和半夏脸色都很难看。 温锦却充耳不闻,作为医生,她有自己的判断。 在尚不该放弃的时候,她不会因为闲言碎语,就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 “咳咳……” 地上的孩子,忽然发出微弱的咳嗽。 一大口污浊的河水,从她口中流出。 “活了!心悦公主活了!”半夏惊呼一声。 温锦扶起小公主,让她把呛入的水咳出。 庄贵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呆了一瞬,继而扑上前去,把湿漉漉的小公主紧紧揽在怀中。 “悦儿,悦儿!你要吓死阿娘啊!我的悦儿!” 心悦公主却是呆呆地,直愣愣地看着温锦。 “别怕,没事了。”温锦咧嘴轻笑。 她累得几乎脱力,二十多分钟不间断的心肺复苏加人工呼吸。 没有过人的体力和强悍的意志力,还真坚持不下来。 “悦儿,听得见阿娘叫你吗?”庄贵妃见孩子半晌,不哭也不叫,像是傻了一般。 她吓得捧着孩子的脸。 心悦公主这才看她一眼,“我听见了,阿娘。” 说完,她忽然扑进温锦怀里,小手紧紧抱着温锦的脖子。 “不怕了,没事了。”温锦心头一颤,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我听见了……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只有你在救我。”心悦公主在她耳边低声说。 温锦动作一顿,继而轻笑,每个做医生的,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她的病人被抢救回来,以及康复之时。 温锦和心悦公主都被带去偏殿里更衣。 半夏正在给她擦干头发,庄贵妃带着人来了。 “见过庄贵妃。”温锦起身行礼。 庄贵妃连忙扶住她,竟朝她蹲身。 “贵妃,使不得……” 半夏和温锦一起搀扶她。 庄贵妃眼睛红红的,显然刚才又哭过了。 “好孩子,今日若不是你,本宫就失去悦儿了……”庄贵妃凄声道。 “都是做母亲的,我只是不忍心,庄贵妃不必多想。”温锦说道。 庄贵妃摇了摇头,“太医说不行了,连我这母亲都放弃了……是你一直坚持。” “心悦刚才告诉我,她听见了,她什么都听见了,就是醒不过来……她很着急,也很害怕,害怕我们都放弃。” 温锦垂眸没说话。 “好孩子,你告我,水下……都发生了什么?”庄贵妃屏退身边人,低声问道。 半夏也退到门口,防备有人偷听。 温锦迟疑片刻,道:“水下有人,拉着心悦公主往水底沉。那人功夫好,力气大,把我也拉了下去。” 庄贵妃脸色一凝,却并不意外。显然,她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 “看到那人的相貌了吗?” 温锦摇了摇头,“水很浑,情况危急,他似乎是蒙着脸,辨认不出。” 庄贵妃点点头,“今日之事,本宫记着你的恩情。他日必报答你。” “贵妃客气。”温锦道。 “但我还有一事相求。”庄贵妃道,“今日乞巧宴,皇后娘娘交给我主办。” 庄贵妃说着,冷冷一笑。 “皇上命我协理六宫,皇后娘娘就把此事推给我。我第一次办宫宴,自己的女儿就出了这种事……” 她脸上的笑容更冷,甚至有一股子杀气。 “本宫希望你刚刚的话,不要再对旁人说,你知我知即可。心悦那里,也已经交代过她了。”看書溂 温锦点头,“明白了。” 庄贵妃起身,温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受了她一礼。 “多谢。”庄贵妃颔首道。 温锦换过了衣裳,往宴席上去。 庄贵妃果然手段了得,出了心悦公主溺水差点儿没命的事儿。 宴席竟然一点儿没耽搁,仍然有序进行,仿佛没那事儿似的。 半夏在她耳边说,“好多人等着庄贵妃今日出丑呢,她就是咬碎了牙,也不会在今日低头。” 温锦点点头,已经坐到了贵妃那位置上,竟然还要如此谨小慎微,后宫的水是真的深。 温锦因为落水,重新梳头更衣,便来晚了。 她的位置上竟坐了别人。 这宫宴上的席位,都是有安排的。 半夏见自家王妃的位置被占,上前道:“这位小姐坐错位置了吧?” 那小姐正欲起身,她身边的三皇子妃何挽云却一把拉住她,转脸看着半夏。 “你家王妃是谁,这么大脸面?这样的宫宴都敢来迟?” “众人都入席了,就等她一个?没瞧见连庄贵妃都已经入席了?” “来晚了就到别桌去坐!都等着她一个人,当自己是谁?主子娘娘吗?” 何挽云冲温锦翻了个白眼,鼻子里发出不屑轻哼。 她不认得温锦,但听海陵王妃卫倚兰刚才的话音,知道这女人是怀王府上的人。 这女子这般漂亮,定然是个妾室! 怀王也真是没谱!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这样的宴席,竟然让一个妾室来! 还让一个妾室跟她们坐一个桌儿?何挽云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乃怀王妃,刚才有事耽搁,庄贵妃也是知道的。” 温锦冷笑看着何挽云身边的女子,“这位小姐还未嫁人吧?这桌上可都是王公之妻。这位小姐坐在这儿,是要去谁家做妾吗?” 何挽云的表妹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第121章 温锦是块铁板 贾英顿时又羞又恼……她就说,她不坐这儿! 表姐非要拉她来!还说什么怀王妃不会来。 现在可好,正主来了,把她闹个没脸! 贾英当即就要走。 何挽云却瞪着温锦,这么多王公之妻看着呢! 对方一句话,把她表妹撅走了,她多没面子? “怀王妃?怀王妃六年都没参加过宴席了,我当世上已经没这个人了!怎么,你被放出来了?” 何挽云一脸傲慢,怀王妃是温锦! 温锦又胖又丑,眼前这个狐媚子一般妖艳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温锦那货? 许是怀王新娶的侧妃,在这儿招摇撞骗!看她不将对方羞辱走! “三嫂的消息不灵通啊?是三哥没空告诉你吗?”温锦轻笑。看書喇 何挽云闻言心中一阵窒息……三皇子已经两个月没来她房里了。 这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痛! 何挽云瞪着温锦,眼睛里的妒意都快溢出来了。 “放肆!”何挽云见自己落了下风,她立即问同桌的贵妇们,“你们认得她吗?她究竟是谁?” 同桌的女人大都还没见过如今的温锦。上次的拜师宴,参加的多是男子。女子能出席的很少。 她们倒是听说如今,怀王妃瘦了,美了……但温锦以前给她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再怎么变美,也不可能像眼前这女子一般白皙无暇,如玉般光润耀眼。 只有卫倚兰最清楚…… 卫倚兰却把头低下去,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帕子。 她心里又快意,又恼恨。快意的是,何挽云这个没脑子的,妒恨三皇子风流,美妾如云。 被她挑拨了几句,就以为温锦是怀王府的妾,一腔妒火就冲温锦去了。 但卫倚兰也恼恨,温锦站在这一群争奇斗艳的女人当中,竟然是那么耀眼。 就连在场所有女子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被她吸引!那个蠢笨丑陋的温锦,竟然也有能靠美色出头的一天? “不认得。”贵妇们纷纷摇头。 她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即便有人觉出不对劲儿,也不劝冲动的何挽云。 温锦对贾英道:“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把你请走?看小姐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别弄得你脸上无光。” 何挽云一听这话就怒了,“我还在这儿坐着呢!我看谁能让我表妹脸上无光!” “表姐……” “你闭嘴!”何挽云呵斥一声,如骄傲的大公鸡,斗鸡一般看着温锦。 “来人,这女子占了本王妃的位置,给我请走。”温锦招呼宫人上前,她记得庄贵妃叮嘱的话,特地交代一句,“别弄出太大动静,免得惊扰了其他宾客。” 何挽云被弄得很没面子,见温锦这么说,以为她是怕了,虚张声势。 “放肆!我没让动,我看谁敢动!”何挽云盯着温锦,“就算你是怀王妃,我也是你三嫂,你敢对我不敬?” 温锦微笑,竟有些邪冷,“三哥还没封王吧?也不知三嫂哪里来的底气跟我叫板?” “你……”何挽云被戳了痛处,她脑子一热,砰地猛拍桌案。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视线。 就连庄贵妃也闻声看过来,她瞧见温锦一直站着,忙朝这边走来。 “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庄贵妃念着温锦救她宝贝女儿的恩情,说话都比平日更加和颜悦色。wΑp.kanshu伍 这一桌的女眷看见庄贵妃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请贵妃娘娘安。” 庄贵妃虚扶了一下,视线却没离开温锦,脸上更带着关切。 众人不是瞎子,见状都暗自嘀咕,这女子究竟是谁? 竟让冷傲的庄贵妃格外高看? 只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何挽云没眼力劲儿,“贵妃娘娘您来的正好,这女子竟谎称自己是怀王妃!她不敬重您,故意来迟,一来就故意挑衅,惹是生非。还要把我表妹赶走!” 庄贵妃何等人,深宫中历练出的她一眼就看穿眼下状况。 “这女子是哪家的夫人?能坐这桌儿的,本宫应该都认识,怎么不认得她?”庄贵妃冷脸道。 “回贵妃娘娘,这是我表妹……”何挽云说。 “放肆,王公正妻的位置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坐的?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女子,给本宫扔出去!”庄贵妃浑身气势一冷,叫周围的女眷皆是一惊。 何挽云更是吓了一跳,“贵妃娘娘……” 庄贵妃没看她,却是拉着温锦的手,“是本宫照顾不周,你好多年没进宫了,她们不认得你。你也别坐这桌儿了,到本宫身边坐着。” 向来孤高冷傲的庄贵妃,却亲昵的拉着温锦的手,仿佛看自己的亲女儿般。 一桌子的女眷,脸色大变。 何挽云又羞又妒,“贵妃娘娘怎的如此偏心?” 女眷们闻言,叹息掩面……这个三皇子妃,真是不带脑子!没看清什么状况吗? 庄贵妃分明是想息事宁人,不想在宴席上闹出乱子,她还一再碰触底线。 果然,庄贵妃脸色一冷,“看来三皇子妃不仅容不下妯娌,连本宫你也看不惯?” “你这么厉害,本宫的宴席庙小,容不下你这大佛。来人,把三皇子妃也请出去!” “不,不是,”何挽云这才慌了,“贵妃娘娘,臣媳不是这意思……”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被庄贵妃当众赶走……以后她在京都贵妇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就连以前的温锦,也没有这么丢脸过吧?她要沦为当初的温锦了吗? 庄贵妃挥挥手,不想再看她的蠢样儿。 三皇子妃一脸绝望之时,忽听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众皇子到——” 何挽云闻言一喜,抬眼看去,果然见皇上以及几位皇子来了!三皇子也赫然在列! 众人起身行大礼,场面一时肃静。 但众人心头都是狐疑……以前皇后娘娘主办时,皇上从来不参加七夕宴,怎么今日却带着皇子们跑来了? 难道是要给几位皇子选侧妃吗? 还是说,皇上如此偏宠庄贵妃,故意给庄贵妃撑场面? 众人心中猜疑不定时,只见三皇子妃甩脱宫人,跑到三皇子面前。 “王爷……”何挽云泪流满面。 她知道三皇子最吃这套,在府上,她惩治小妾之时,小妾们惯会放低姿态,哭诉委屈。 她们一哭,三皇子就把怒火对准她。 何挽云是何家嫡女,在小妾们面前,她自持身份,放不下姿态。 但今日不一样,欺负她的是庄贵妃!她也可以装一把可怜了! 三皇子见好好的宴席,别家的王妃都是端庄娴雅,笑容得体。 怎么就自家的王妃,哭哭啼啼,一副小家子气? 第122章 笼子里的鸟儿要飞了 “这是干什么?你若不舒服,就赶紧回府去!”三皇子压低了声音训斥。 何挽云一哽,“不是……贵妃娘娘要赶我走。” 三皇子呼吸一滞……这蠢妇不会是得罪了庄贵妃吧? 他心惊地往前头看了一眼,好在皇上正亲昵地同庄贵妃说话,没注意这边。 “你惹了什么祸?怎么就得罪了庄贵妃?” 三皇子压低声音道,“父皇从不参加此等宴席,今日为了给庄贵妃抬面子,亲自领我们前来!这恩宠,你看不到?你还敢得罪……”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赶紧滚回府去!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何挽云还以为夫君会给她撑腰,没想到他却弃她如敝履。 何挽云只觉得众女子的目光,都在盯着她,奚落、嘲讽、耻笑…… 她捂着嘴,哭着跑走了。 皇帝来,自然也把温钰带来了。 温锦见到儿子,眼睛一亮……萧昱辰没骗她! 温锦被庄贵妃拉着,坐在她身边。这里原本是心悦公主的位置。 皇帝以及众皇子的目光,都狐疑落在温锦身上。 这一道道锋利的目光如寒剑,朝温锦刺过来。她却恍若未觉,全部的心思都在温钰身上。 皇帝撒开手,温钰蹬蹬跑到温锦身边。 他一下子扑入温锦怀中,深吸一口气。还是阿娘身上的味道好闻,“钰儿好想阿娘啊。” 这母子依偎的场景,真是羡煞旁人。 更叫人羡慕的是皇帝看着小世子,眼中流露出的慈爱。 除了萧昱辰,其他皇子脸上都是酸溜溜的……同样是父皇的儿孙,怎么就萧昱辰的儿子那么得宠呢? “怎不见心悦公主?”皇帝问庄贵妃。 庄贵妃眼睛当即一红,“今日多亏了锦儿!如若不然……” 她话未说完,差点哭了。 但庄贵妃情绪收放自如,当即忍住泪,挺直了身子,越发显得端庄。 这是什么场合?她能在这儿失态?刚刚流露出的脆弱,不过是给皇帝看的! 点到为止即可,若真是哭出来,可怜是可怜了,也会丢了面子,让皇帝轻看她。 只有三皇子妃那傻女人,才会在这种场合里真哭。 “这是怎么了?”皇帝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泫然欲泣,又堪堪忍住,仍旧是大家风范,又心疼又骄傲。 “把心悦公主抱过来。”庄贵妃道。 皇帝却没有错过她刚才那句话,“你说,若不是锦儿……就如何?” 被点了名儿的温锦,立刻收获了一众更加锋利的目光。 锦儿? 素来冷淡的庄贵妃,怎么会如此亲昵的称呼她? 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讨人欢心了? 就连萧昱辰也是一头雾水,他狐疑盯着温锦。 心悦公主被宫人带了过来。 她呛水昏迷,即便被温锦救醒,这会儿也虚弱不堪。 太医给她开了药,她刚服下,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孩儿拜见父皇……” 扑通——心悦公主没蹲稳,直接趴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哎哟这大礼,离过年还远,快起来。”皇帝忍俊不禁,将人扶起来一看,却是龙颜大怒,“这是怎么了?心悦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悦儿落水,险些就没命了……”庄贵妃实在忍不住,连忙背过脸去。 心悦公主却咧嘴一笑,“父皇别担心,悦儿舍不得走,悦儿还想给父皇弹琴唱歌呢!是温姐姐救了我!” “太医们都说女儿不行了,温姐姐一直不肯放弃,他们要把温姐姐拉开,温姐姐还发了怒呢!” “温姐姐一意孤行地把孩儿救了下来,孩儿这才能再见到父皇呀!” 心悦公主说完,一头扎在皇帝怀里撒娇。 她是皇帝最小的女儿,老来得女,自然比别的孩子更得皇帝宠爱。 皇帝听孩子这么说,老父亲的心当即揪紧。 他再看庄贵妃隐忍、欲言又止的面色,便也猜到心悦落水之事恐怕不简单。但如今,绝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她可不是你温姐姐。”皇帝看了温锦一眼,“这是你八嫂,怀王正妃。” 心悦公主扭头冲温锦甜甜一笑,“八嫂,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好。” “不行!” 温锦和萧昱辰同时开口。 萧昱辰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有种自己笼子里的鸟儿要长硬了翅膀,从笼子里飞出去的感觉。 “这不合礼数!”萧昱辰严厉地说。 心悦茫然无助地看着皇帝,“父皇,八哥好凶啊!叫姐姐真的不行吗?” 周围皇子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太子。 这老八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父皇本就偏宠他,这下可好,还叫他的王妃救了心悦公主。 皇帝最宠的两个女儿,便是长公主和小公主! 阿姐虽得宠,但毕竟年纪大了,早已经出宫,不能时常在父皇面前刷存在感。阿姐又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她强抢民男的臭名,连父皇都有所耳闻! 哪有小公主还在宫里住,在父皇面前撒娇讨宠那么方便? 庄贵妃虽然得宠,但膝下无子,所以她谁也不帮。清清冷冷的,只守着她的女儿过日子。 眼下,这个平衡也要被打破了!庄贵妃和小公主明显都偏帮老八的王妃! 太子牙关紧咬,心头怒而发颤……温靖到现在都没给他答复,难道温靖已经投靠了老八? 皇位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位置! 温锦成了老八的助攻是吗?那他就要把老八的助攻连根拔掉! “叫什么都行,别理你八哥,他故意吓唬你呢。”皇帝宠爱老来女,摸着她的头,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愈发心疼。 “怀王妃今日有功,重赏云锦两匹,黄金千两!”皇帝说道。 七夕宴上顿时一静。 原本这些妇人的目光,就注意着皇帝和庄贵妃那边。 她们窃窃私语,“没有女子在那边,只有皇子们在,连太子妃都不曾被叫过去,怎么只有那女人坐在庄贵妃身边?” “那女人是谁?新晋的美人儿吗?也太过妖艳了吧?是贵妃娘娘新提拔起来的?” “这般姿色,恐怕将来要压在贵妃娘娘之上了,不好控制吧?” “你们瞎说什么?那是怀王妃温锦!” 众人刚搞清楚温锦的身份,又听皇上重赏她。 她们一个个倒吸冷气……这是什么运气?大家都是皇帝的儿媳妇!怎么就她得宠? 贵妃娘娘拉着她的手,亲昵宛如母女! 皇上重赏她,好像就她一个儿媳妇能入了皇上的眼? 众女子艳羡有之,嫉妒有之……既眼馋她的荣宠,也馋她的赏赐。 黄金千两够叫人垂涎了!还有两匹云锦,那可是限量进贡,一年也不超过十匹! 除了皇帝、太后、皇后、贵妃所用……平均一个儿子都分不到半匹。温锦一个人拿两匹!kΑnshu伍.ξa 众人赶紧饮茶饮酒,压下口中泛起的酸味儿。 第123章 出息了,连儿子的醋都吃 “谢皇上赏赐。”温锦起身谢恩,转而道,“但可否将赏赐换成别的?” 皇帝看她,“你想要什么?” 萧昱辰当即脸色一紧……他竟猛地想起她曾经跟他提和离! 不会吧……她不会忽然在这儿重提吧? 自己近来一直对她不错,她没理由要离开吧? 萧昱辰垂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脸色绷得很紧。 “臣妾思念孩子,求皇上准钰儿出宫。”温锦颔首道。 皇上闻言脸色一沉,没有言语。 其他皇子先是一愣,继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瞧着萧昱辰。这怀王妃虽然变漂亮了,但不太聪明的样子? 能把世子养在皇上身边,那是多大的恩宠?求都求不来的! 倘若皇上说喜欢什么样的孩子,他们巴不得现在就回去,照着样子生一个,给皇上送到面前来! 好么,她得了这机会,竟然想把孩子带出宫?真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萧昱辰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看来,温锦对他还是有情的,她平日里的冷漠嫌弃,恐怕还是记恨他,欲擒故纵! 对,一定是这样。 “老八,你们夫妻俩跟朕过来。”皇帝没答复,却是叫了两人单独说话。 皇帝带着两人离开。 众皇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强颜欢笑,心却如同被扔进了油锅! “太子殿下,父皇好像格外恩宠老八夫妻俩呀?”三皇子不阴不阳地说。 太子斜睨他一眼,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脸上却笑得大度,“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皇哪个孩子都爱。只是儿子多了,一碗水难以端平。三弟羡慕吗?呵呵,老话说,娶妻当娶贤。老八当初娶温锦的时候,都笑话他娶了个丑妇,瞧人家现在?” 三皇子的正妻刚被赶走,太子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皇子暗暗咬牙。 太子一脸春风得意,他暗中却下定了决心,三皇子是明争,老八才是暗中的钉!是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谁敢绊他的脚,他就要一脚把他踢开! 行宫偏殿之中,皇帝牵着温钰的手,看着萧昱辰和温锦。 “不是朕不叫你一家团聚……”皇帝长叹一声,“有人竟把爪子伸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 萧昱辰和温锦听了皇上描述那惊心动魄的早晨…… 先前他们知道皇帝差点被人投毒,也知道温钰立了功。 只是那时候皇帝轻描淡写,两人不知道温钰如此悍勇!也如此置身险境! 温锦更坚定了要把儿子领出宫的决心…… 但皇帝都说了,自己有性命之忧,温钰是他的“保命符”。他既已言明,再勉强要带温钰出宫,就是不忠不孝了! 大帽子压死人呀! “皇上……” 温锦正要说话,皇帝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也记恨朕?” 温锦一愣,要说的话都忘了,“皇上何出此言啊?” “你瞧,一口一个皇上!朕不是你的父皇吗?”皇帝又嫌弃地看了萧昱辰一眼,“你又欺负锦儿了?” 皇帝这一声“锦儿”,叫温锦和萧昱辰都是一颤。 只不过,温锦是担忧,萧昱辰却是高兴。 温锦琢磨,皇帝叫得这么亲昵,连一个称呼都计较,怕是认准了她这个儿媳妇……和离更加难上加难。 萧昱辰也这么觉得,他却是高兴。 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女人,忽然处处嫌弃他,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把他抛弃……这种失控的感觉,叫萧昱辰很烦躁。 但有了父皇这话,温锦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儿臣没有……”萧昱辰拱手道。 “他若欺负你,你就到朕这儿告状。你是朕为他挑的儿媳妇,他若对你不满,就是对朕不满!”皇帝说。 “儿臣不敢。”萧昱辰顺杆爬。 温锦深吸一口气……这父子俩一唱一和,不过就是为了哄她和她儿子给皇室萧家效力。 效力可以,但老霸占着她儿子,这可不行。 温锦福身道,“谢父皇恩典。父皇格外疼爱,是钰儿的福,只是他年纪小,如此厚恩恐怕令其他皇子皇孙不满。”kanδんu5 趁皇帝打断她以前,她急忙拿出药来。 “但父皇的安危重于一切!这是臣媳秘制的解毒药以及补气药,紧要关头,这两样药可以救命。” 温锦把两药交给高公公。 此药神奇,但她担心皇上不相信,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以及如何验证方能叫皇上信任。 谁知皇上一见那药,就眼中一亮,“钰儿,这就是你救下高成功时,用的解毒丸吗?” “阿娘的更好些。”温钰答道。 皇帝打开瓶子深吸一口气,扑面的药香带着清新的味道,“此药稀奇,你如何制得?” 温锦没想到,她准备好的方法一个没用上,皇帝就已经相信药效了。 “药材是从药王谷获得,方子……”温锦故意顿了顿,低声说,“是我外祖父姜家秘方。” 殿中静了静。 姜家的身份有些尴尬,宫中“秘药案”姜院判被牵连其中,全家流放。 皇帝曾痛批姜院判,说他枉为大夫,辱没了大夫的名声,更不配做院判……今日他却要靠姜院判的秘方保命。真是讽刺。 皇帝脸色不太好。 萧昱辰担忧地看着温锦,担心父皇因为姜院判的事情迁怒于她。他正要上前说话。 “罢了,朕见过这药的神奇。也确实不好一直把钰儿留在朕身边,叫他成箭靶子。若不是那高成功已死,死无对证,朕也不至于叫你们母子分离……”皇帝长叹一声,“打心里说,朕是真喜欢这孩子。” “钰儿,日后还要常到宫里来看皇爷爷,好不好?” “好!”温钰一口答应,“下次给皇爷爷带我娘做的糕点!” 皇帝笑容慈爱,朝他们挥手,但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回去的马车上。 温钰眷恋的依偎着温锦,他太喜欢阿娘身上的味道了。 他在皇爷爷面前从不说想家,想娘……他自打出生就没怎么跟阿娘分开过,他怎么可能不想呢。 他伸手抱住温锦的腰,头埋在温锦身上。 “萧钰!”萧昱辰眉头越蹙越深,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那么缠着母亲!” 温钰从他娘怀中抬起头来,“我才五岁啊,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阿娘了!” “那也不行!快过来,到这边来。”萧昱辰沉着脸,一副严厉老父亲的模样。 温钰可怜巴巴地看着温锦。 温锦笑容可掬摸摸他的头,“你不是一直想跟爹爹亲近吗?这不是机会来了?” 萧昱辰表情微微一怔,温钰想跟自己亲近? 也是……他从小没有父亲,旁人提及“父亲”他都异常敏感。 因为被骂“野种”,都掐了两次架了。 虽然大程度上是温锦的错,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些责任。 第124章 除掉温锦 萧昱辰脸色缓和之后,主动伸手把温钰抱了过来。 温锦挑眉看他。 刚刚他还斥责温钰大孩子了,不该黏着母亲……所以他现在在干啥呢? 他抱着孩子,搂得那么紧,是怕温钰跑了?父子俩个还像牛一样抵着头,黏着母亲幼稚,黏着父亲就不幼稚是吧? 温锦勾着嘴角,转脸看向窗外。 咦?那是车架有些眼熟? 没记错的话是揽月公主的车驾吧? 温锦正琢磨时,旁边驶过的车架,帘子被掀开,揽月公主冷峻的面容出现在帘子后。 隔着不远,两边马车里的视线短兵相接。 揽月公主的目光如冷箭,狠狠朝温锦射了过来。 温锦挑了挑眉,她还记着仇呢? 温锦倒是冲她甜甜一笑,故意道:“阿姐,有空来府上玩儿啊!” “哼!”揽月公主怒摔车窗帘子。 不想她动作太猛,帘子被摔的反弹,啪——猛拍在女官的脸上,都拍出红印子了。 女官吃痛,却不敢言语。 “今日之事,当真是温锦所为?”揽月公主道。 女官低着头,“好多宫人都看见了,宾客被庄贵妃遣散,但宫人为了救人,留下了一部分。” “怀王妃把人从水里捞上来,太医说了人不行了,她却一直没放弃,用一种奇怪的,活人渡气给死人的办法,把心悦公主给救了回来。” 女官每说一句,揽月公主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 “原本是一箭双雕的事儿,险些就成了!温锦这瘟神!”揽月公主怒捶桌案,“现在可好,庄贵妃把宴席办得有声有色,她女儿有惊无险,还请来了父皇给她撑脸面!更是让庄贵妃在父皇面前好一通卖惨!” 这若不是在大街上,揽月公主都想仰天长啸。 坏事精温锦!她坏了自己多少好事了?本来今日可以替母后出气,让庄贵妃办不好宴席惹人嗤笑,痛失女儿。她再稍微脆弱一点儿,说不定人就没了! 处理掉母后的对头,也除掉那个碍眼的小公主! “不能容她活着了。”揽月公主眸子一凝,“老八把她放出来以后,她已经坏了我许多事了!” “就连东宫都受她母子方克!” 怀王府。 温锦此时,还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她回到怀王府,逢春一早就等在了垂花门,“婢子给王妃带路。” “王妃不认得路?还要你带。”半夏难得开口。 逢春嘻嘻一笑,“人有习惯嘛,我怕王妃老习惯,直接往梧桐院去了。” “汀兰院收拾好了?”温锦挑了挑眉。 “不叫汀兰院了!”萧昱辰竖着耳朵,听这边主仆说话。 听到这儿,他直接抱起温钰,插嘴道:“别人用过的名儿,住着膈应,你换个喜欢的名儿。” 温锦没什么反应,丫鬟们却激动地挤眉弄眼。 王爷这攻势,很可以呀?连换名字这事儿他都想到了。 他主动提出来,跟王妃先说他再同意,那完全不同的两种意境呢! “确定让我起名字?”温锦挑眉,这种费脑子费精力的事儿,她才不乐意干呢。有这功夫,她不如睡一会儿。 萧昱辰却点头轻笑,“你住的地方,当然要顺你的意。” “今晚吃鸡?”温锦张嘴就来。 萧昱辰一脸茫然,正说院子呢,她怎么想吃鸡了?刚才在宴席上没吃饱? 哦!他明白了!她是在这儿约他吃饭呢!感情是今天父皇的话,让她发现自己的好了,她不再扭捏,不再欲擒故纵,开始主动了! 萧昱辰正要笑着答应。 “不好,笑点你们不懂。”温锦摇头,“那叫‘大吉大利’?”kanδんu5 “这也太俗了吧?”逢春小声道。 “英雄联盟?”温锦又说。 “噗……”半夏被口水呛了,“王妃真……江湖儿女。” 眼见一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的不正常了,温锦只好清了清嗓子,正经道:“那就叫‘圆明园’吧。” “这名字听着……太大了吧?”就连儿子温钰,都小声嘀咕。 温锦看了他一眼,心说小孩子的直觉,神了!光听名字就知道圆明园很大啊? 萧昱辰扶额,他还在为刚才痛失的那只“鸡”扼腕叹息,要是他早点儿开口,说不定今晚真的能吃鸡。 看来起名字这事儿,是指望不上温锦了。 “你不是喜欢种荷么?叫清荷居如何?”萧昱辰道。 温锦随意的点了下头,“行吧。” 萧昱辰微微皱眉,怎么她还一脸不屑的样子?看不上他取的名字?比她取的好多了吧?她取的那些能叫名字吗? 温锦来到清荷居,汀兰院的匾额已经被取下来,新的还没挂上。 原来的院子是什么样,其实她一点儿不知道。 她嫁过来那天是六年前了,蒙着红盖头被扶进来的,当天晚上就被打包扔梧桐院。 “院子不错。”温锦道,不愧是主院,又大又敞亮,风雨连廊上的小窗户,都做了不同的镂空图案。 “哇!大锦鲤!”温钰直奔水池,趴在石头上咽口水。 “爹爹知道你喜欢锦鲤……”萧昱辰为自己猜对了儿子的喜好,暗自得意。 温钰狂点头,“今天吃哪条?晚上吃鸡,再加一条鱼吧?” 萧昱辰:……价值千两的鱼是用来看的!观赏的!不是吃的! “爹爹若不喜欢吃……”温钰歪着小脑袋,“今晚就不用过来了,我和阿娘吃。” 萧昱辰胸口一堵,这真是亲儿子! 但他转念一想,立刻点头,“爱吃,爹爹最爱吃鱼了!”这样,他今晚不就顺理成章的来了? 温锦回头看他,嘴角轻蔑一勾。 萧昱辰后知后觉……他何时开始习惯于对母子嫌弃模式?在他们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 这里是他的怀王府!变成清荷居也是怀王府!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用得着这么卑微? 萧昱辰心情大起大落,他有点受不了。 想他当年十几岁金戈铁马在战场之上,也是四平八稳……如今在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面前,竟然慌了,乱了。 他这是老了吗? “钰儿在宫里,功夫已经荒废了这么久了。走,跟爹爹练功去。”萧昱辰本想跟温锦多呆一会儿。 但见她根本不理他,只时不时抛过来一个“这人是不是傻”的表情,他实在受不了。 萧昱辰抱起温钰,去了书房院中。 温锦正打算去睡会儿,宫宴是个体力加脑力活儿,她得睡上五个时辰才够。 “王妃,这是伺候之人的名册。”逢春却递上一堆人名。 温锦看也懒得看,“我不喜欢人多。” “清荷居面积大,人手不够的话,怕是有很多不便。”逢春道。 第125章 本王这是在保护你 “你看着安排吧……按最低标准,凑合够用就行。”温锦说完,就去睡了。 逢春琢磨着,安排成温家的陪嫁,或许对王妃更好些。 逢春这会儿的心思已经完全偏到温锦这边儿了,做王爷眼线,把王妃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萧昱辰的事儿……早忘的没影了。 温锦睡得正沉,忽然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被子被掀动,床褥也轻晃。 “唔,钰儿别闹,阿娘困。”温锦含混不清的咕哝。 咕哝完好一阵子,她忽而觉得不对……钰儿去年就不跟她睡了!钰儿怎么会到她的床上? 温锦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晦暗不明的烛光里。 俊脸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她猛地睁眼,似乎把他还给吓了一跳。 “找死!”温锦一掌朝他脖子上劈来。 她力气不小,但正睡得迷糊,人醒了,身体还在半睡半醒间,多少有些慵懒。 萧昱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顺势拉进自己腋下夹住。 温锦:!? 此时动作有些奇怪,像是她抱着他一般? 她往回收手,萧昱辰力气更大,纹丝不动。 “王爷癔症了?这是我的床!”温锦道。 “你才癔症了,”萧昱辰笑道,“你是谁?” “我是温锦……”温锦皱眉,他脑子坏了?隔着衣服的感觉,也没发烧啊?看書喇 “错,你是怀王妃。本王是谁?本王乃怀王爷,你的夫君。所以本王出现在王妃的床榻上,实在合情合理又合法。”萧昱辰弹指击落幔帐,“乖,睡吧。” 烛光被厚厚的幔帐挡住,他的面容更加晦暗不清。 温锦腾出另一只手。 萧昱辰被她的银针扎怕了,立刻又握住她另一只腕子,“放心,你不同意,我绝不强迫你。我真的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松手,我不扎你,我也说真的!”温锦道。 昏暗中,两人对视,僵持。 “保证不扎?” “嗯,真的,比真金还真。” 萧昱辰一松手,温锦立刻拧上他的脸。 “嘶……”晓是萧昱辰不怕疼,也被她拧的倒吸气,“放肆!” 他堂堂怀王的俊脸!还从没谁敢把手伸到他脸上呢! 第126章 要守寡了吗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叫温锦生生一愣。 血腥味她太熟悉了,战场上的、手术室里的。 她曾以为,自己早已经对血腥味麻木了,这一刻……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揪紧。 “受伤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唔,一点小伤。”萧昱辰咧嘴笑道。 温锦:……不装逼能死?那么多血,告诉她,叫小伤? 萧昱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大部分不是我的。” “王爷伤在哪儿了?”温锦问道。 萧昱辰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温锦:?! “伤在心里。”萧昱辰盯着她的眼睛,咧嘴轻笑。 温锦转身就走。 萧昱辰却直挺挺的向她倒过来。 还好温锦反应快,她转身接住萧昱辰高大的身躯。 她若不是练过——就这一下子,就得把她压扁喽! “婢子来!”半夏连忙上前帮忙。 “不用,你去看钰儿,让他给你解毒。然后叫醒其他人,他们也中了迷香!”温锦吩咐道。 半夏一愣,让世子给解毒?世子才多大点儿? 但既是王妃吩咐,半夏转身就进了屋子。wΑp.kanshu伍 平日里步伐稳健如男人的半夏,今日却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温锦暗自感慨自己的力气没白练,她半扛着萧昱辰,把他弄回正房屋子里。 隔着衣服,温锦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 她迟疑不到一秒,就找来剪刀,迅速果断的剪开他的衣裳。 映入眼帘的是他让人血脉喷张的矫健身材……温锦晃了晃神,甚至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同时她也松了口气,他身上大片的血迹,并非他的血。 他确实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他这点小伤可叫温锦好找! 他竟是伤在大腿根儿! 是一枚菱形的飞镖,深深没入皮肉。 飞镖周围的肉已经变色,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温锦塞了颗解毒丸进萧昱辰的口。 转眼,他又给吐出来了! “解毒的!我能害你吗?”她又塞回去。 她手一松。 他又吐了出来。 他人已经昏迷,意识混沌,这完全是潜意识本能反应。 “防备心这么强?还能让人伤了?”温锦嘲讽道。 这次,她一边塞药,一边点按他身上穴道。 “吃!”她低呵。 萧昱辰的脸憋的通红,那颗药丸却死死卡在他舌头与上颚间。 温锦见状,脑子里灵光一现。 她掰着萧昱辰的嘴,直接将灵泉水灌入他口。 药丸不好吞咽,他这种本能就带着防御的人,更是不好强行喂药。 但水就不一样了,更何况灵泉水,即便他不吞咽,入了口就有神奇果效。 萧昱辰这次变乖了,水一入口,他就十分配合的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呵,你倒识货。”温锦轻哼。 她这才缓了神,给他扎针,准备手术刀,要把暗器给剜出来。 半夏带着温钰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王爷赤条条地躺在那儿,身上扎着不少细细的银针。 王妃正趴在他下腹与大腿那儿,低头专注地不知干什么…… 忽而,她见王妃手中寒光一闪! 一个恐怖的念头猛然袭来。 “王妃,不要!” 半夏飞身上前,冷汗涔涔而下。 温锦猛地一惊,手中的刀差点儿割偏。 “王妃就算恨王爷将您关了六年,也不能让自己后半生都守活寡……” 半夏话没说完,脸腾地发烫。 她知道自己误会了。 “婢子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她连忙捂上眼,溜得比老鼠还快。 逢春这会儿也过来了。 “没事没事,这里有王妃,我们先出去。”半夏推搡着逢春,就出了屋子。 “诶……”温锦想叫她们帮忙来着,眨眼间,连人影儿都没了。 只有温钰,还站在屋里。 “钰儿给阿娘帮忙。”温钰上前,端着盘子,接住温锦剜出的暗器。 温锦用稀释过的灵泉水给萧昱辰的伤口消毒止血。 之所以用稀释后的,是因为,她偶然间发现,灵泉水有让伤口迅速愈合的神效。 萧昱辰原本恢复速度就很快,再加上灵泉水,那愈合速度怕是要逆天。 温锦拿出放在灵泉空间里备用的缝合针以及羊肠线,给萧昱辰缝合伤口。 温钰只当他娘是从针灸用的针馕里拿出来的东西。 他看的专注,目不转睛。 直到温锦缝完最后一针,他才好奇问道,“阿娘,什么叫守活寡?”kanδんu5 “噗咳咳咳……” 萧昱辰就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温钰的话,差点儿把他吓死。 他赶紧低头看自己兄弟…… 温锦还给他留了颜面,他虽衣服被剪开,但关键部位还有一截裤腿在。 “锦儿……我,我……” 没看见兄弟的萧昱辰很慌。 他不怕死,更不怕受伤,但温钰那句“守活寡”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温锦心里好笑,故意不理他。 “爹爹你醒啦?”温钰天真懵懂,不知自己给爹爹带来怎样的精准打击,“阿娘,可以拔针了吗?” 温锦扎的针,有止血的,驱毒的,以及麻醉之用的。 所以萧昱辰只觉小腹往下,毫无知觉,这叫他慌得一批。 “拔吧。”温锦点了下头。 “锦儿……温锦……温大小姐!” 温锦不理他,萧昱辰要疯。 直到儿子给他取了所有的针。 温锦给他盖上薄被,他连忙吃力地去检查自己兄弟…… “呼……”他长松了一口气,“儿子,有些话不能乱说。” 吓死你爹了。 温钰不明所以,好在季风这会儿前来回禀情况,缓解了萧昱辰的尴尬。 “已将贼人擒获,他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在盛小姐的帮助下,他终于吐口……他竟是来行刺……王妃的。” 季风拱手说完,瞟了温锦一眼。 温锦微微一怔,行刺她? 哪个要杀她的人这么厉害,竟然能溜进王府内院? “王府守卫都是死人吗?是饭桶?”萧昱辰怒极。 “他还有同伙,卑职前来复命时,已经抓到了两个……”季风头埋地更低。 “王府的守卫该整顿了。”萧昱辰沉着脸。 连他的主院,他妻儿住的地方,都能摸进刺客来,他这偌大的怀王府岂不跟摆设一样? “卑职甘愿领罚,必定励精图治。”季风很是惭愧。 叫贼人溜进来,就够丢脸的了,竟然还让王爷受了伤。 真是砍了他都不冤枉。 “别说那没用的,主使是谁?”萧昱辰阴沉道。 “还未……”季风脸快埋到胸口了,脖子沉甸甸地抬不起来。 “给你一天时间。”萧昱辰说。 “是!”季风抱拳领命,叩首请罪,退了出去。 现在还不是领罚的时候,他得戴罪立功,审问出了主使,再去领罚。 “王爷歇着吧,这毒能要命。王爷身子强悍,才能挺着回到内院。若是再拖上一时半刻的,我也救不了王爷。”温锦凉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