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拯救世界》 1. 第一章 第一章 干燥的西城时隔两个月，终于在临近国庆的时期迎来一场雨。 雨夜的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从水洼压过，溅起大片水雾又飞快消失在路口，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埋头快步赶回家，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他人，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路边的少年。 与其他人的匆忙不同，少年没有打伞，淋着雨，脚步却不紧不慢，嘴角噙着一丝笑欣赏雨中景色，因此他也第一个察觉到空中的异样。 起先是一道细小的光线，迅速变得粗壮，随后向天空蜿蜒，耀眼的光芒从天空划过，惊的路人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际。 只见一道巨大的闪电烙印在夜空中，甚至可以清晰的瞧见尾部细碎的脉络，远远看去就像扎进泥土里的巨大根茎，张牙舞爪的向下蔓延，既震撼又让人莫名恐惧。 在人们呆愣之际，姗姗来迟的雷鸣不甘示弱的炸响。 这道雷鸣过于剧烈，好似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轰隆隆的雷声。 唯有那位亲眼看见全过程的少年不同，他转头环顾四周，见周围为数不多的行人全都沉浸在这少见的电闪雷鸣中，无人注意到自己，更没有人与自己搭话。 但他很肯定刚才那个声音并非自己的幻觉。 少年敛了敛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离开原地，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而回过神的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这难得一遇的电闪雷鸣，无人关心身边陌生人的动向。 ***** 早上七点五十，清脆的下课铃响彻整个校园，高三2班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在老师离开后瞬间变得嘈杂，如同无数只嗡嗡响的蜜蜂。 于越停下正在书写的笔，准备好迎接前桌旺盛的分享欲，前座男生果然像往常那样转过身，脸色神秘的对他说道：“于越，你看到围脖了没？我们这上热搜了。” 于越右手转着笔，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热搜？” 前座的男生瞪了瞪眼，表情夸张的仿佛看见了山顶洞人，“你不知道？就昨晚，那么响的一声雷，你不会没听见吧？我妈那个点都睡着了，硬生生给雷震醒了。” 于越嘴角弯了弯，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这个啊。就这么点事还上了热搜？”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看来我国有修仙者的消息瞒不住了。” “看这雷劫，至少是合体期大能。” 前座的同桌王子旭听到两人的讨论，也转过身来，用胳膊挡住偷偷带来的手机，看着热搜下的评论，笑的龇牙咧嘴，“这届网友真有才。” 王子旭这一笑，前座也跟着莫名其妙笑起来，明明只是快要听腻了的老梗。 于越弯了弯嘴角，他的眼神很好，再加上王子旭本身就是想分享这些评论，所以他看见热搜下除了网友们的恶搞外，还有许多配图和视频，这些图片和视频让于越瞬间回想起昨晚的见闻。 实际上，没有人比于越更清楚这件事，他亲眼看见了闪电从出现到雷声爆发的全过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场雷电还带来了什么。 想到那个在雷声中出现，自称已经和自己绑定的系统，于越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这手机谁带来的？” 从窗口传来的质问，吓得王子旭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了。 于越转头看去，就见他们的语文老师李成珏正站在窗外，面色微冷的看着他们。 他见状停住转笔的动作，目光不着痕迹的李成珏身上转了转。 李成珏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 王子旭没发现异样，讨好的冲李老师笑笑，嘴上说着讨饶的话，手上已经准备收起手机。 毕竟，李成珏老师是西城一中众所周知的好脾气，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对于非原则性错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主动帮助一些有困难的学生，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甚至一些其他老师无法管教的刺头，对他的话也会听上几分。 然而，今天的李老师显得不太好说话。 他见王子旭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更冷，几乎快结出冰，“王子旭，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带手机，你还把手机带到学校里来，下课就几分钟时间，还要拿出来玩。你还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 上课铃声响起，李老师止住话头，冷冷的看着王子旭说道：“把手机给我，明天让你父母来找我。” 王子旭明显有点懵，手机塞进书包的动作一时僵在那里，脸色涨红。 “动作快点，别浪费大家时间。”向来心细，尊重学生的李老师此刻却显得格外严厉，压根没管王子旭的表情，冷厉的说道。 于越踹了踹王子旭的椅子，这才让王子旭回过神，动作僵硬的把手机递给李成珏，这件事才揭过。 他们班这节课正是语文，于越略带探究的注视着李成珏。 授课方式和一些习惯还是没变，只是说话语气和态度严厉了许多，仿佛只是心情不好导致的脾气变差。 但于越知道绝不止如此。 李成珏本身年级并不大，满打满算今年也不过25，并非西城本地人，刚好是他们这一届入学的时候入职西城一中。 作为一名刚入职的新老师，年级轻没资历，教授的还是不怎么受重视的语文，最开始的时候不会没有受到挫折，心情也不可能没有波动。 然而两年下来，李成珏从未将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更没有因此迁怒学生，像今天这样不给王子旭留半点面子的做法，实在反常。 “经检测，李成珏身上含有异常能量波动。地球如今正处于能量场转变期，现如今的能量已经足以形成一些能量体，这些能量体会本能的依附于生命，并侵蚀对方的能量。”机械感十足的声音在于越脑海中响起，直接把检测到的情况告诉他。 简单来说就是李成珏被鬼缠上了。 于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手上的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底划过一抹不快。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喜欢系统的做法，并试图寻找解决或自保的方法，但于越却不属于这些人的范畴。 在他看来，系统的做法就好像他刚看见一道有趣的谜题，正要开始解谜，结果却有人直接把答案告诉他。 解谜的乐趣何在？！ 解谜难道只是为了知道谜底吗？！ 如果是以前，于越一定让这种人离自己越远越好。 但系统不一样，系统本身就是个更有趣的谜题，他愿意给予系统更多宽容。 于越心底的想法系统并不知道，它只能看见于越嘴角一成不变的弧度，加上天生上翘的眼尾，天然就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听到刚才的话。 系统有点着急，本以为选定的宿主是个好相处的，结果从昨晚到现在，足足十几个小时，它这个宿主就没怎么搭理过自己。 难搞的简直不像个高中生。 系统这次主动耗费能量扫描那个老师的情况，也是为了让宿主知道自己的厉害，好重新拿回主动权，他们系统什么时候被宿主这么无视过。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成功…… 系统有些犹豫，它是不是该换个宿主？这个宿主不太好搞的样子，可是换个宿主还需要能量，它现在缺的就是能量！ 就在系统开始考虑要不要拼着能量不足的危险，给自己换个宿主的时候，于越终于搭理它了。 “系统，你昨晚说我们西城这块是能量场的核心点，也就是说灵气复苏会从我们这里开始？”于越不急不缓的问道，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骤然听到他的询问，系统愣了一秒，随后大喜，连忙回道：“不是的宿主，西城是地球的能量场核心点，因此这里会最早显现出变化。能量场转变产生的变化并不是由点及面的，而是根据每个生命体的特质而产生变化，最早受到影响的人不一定最早产生变化。” “具体情况非常复杂，请问宿主是否和系统深度绑定。深度绑定后 ，宿主可以使用系统全部功能，宿主没有精力控制制造的卡牌时，还可以交给系统托管，系统升级时的能量还可以帮助宿主开发脑域。” 于越耐心的等它说完，调整了下坐姿，唇角的笑容明显了几分，“这个不急，等到……” 他前半句话出口，系统失望的机械心都萎了，听到后半句，并不存在的眼睛一亮，期待的听下去。 “于越。”李成珏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于越顺势止住和系统的对话，对上讲台上那人略显严厉的目光。 系统半口气噎住，又是这样！ 昨夜的雨来得突然，去的也快，今天已经不留半点痕迹。 李成珏站在讲台上，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下，让那张清秀的脸添了几分阴森感，黑沉沉的眼睛锁定在于越身上，“上课时间，你笑什么？” 2. 第二章 第二章 李成珏的脸色有些可怕，班上的学生们大气不敢出，教室里静的落针可闻。 高三虽说还是学生，可仅从外表上来看，身形已与成年没什么差别。 于越闻言站起身，身姿挺拔，足足一米八五的身高瞬间衬得座位狭窄。顶着堪称阴冷的视线面不改色，他抿了抿唇，一双狐狸眼此时却显得很是无辜，“老师，我没有笑。” 话音落下，于越感觉到讲台上那‘人’的视线从自己脸上一寸寸划过，仿佛刀子般试图撬开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缝隙。 他像是完全没察觉一般，姿态自如的站在课桌旁，脸上挂那副无辜中夹杂着些许迷茫的表情。 片刻后，李成珏没再揪着这点不放，但也没轻易放过他，冷声提问，“那你来说说，我刚刚念得那篇文章，你听了有什么感想？” 李成珏教授语文，但他从来不仅仅是照本宣科的将课本，最近的热点新闻、一些有趣的短文，或者是一些剧情精彩的电影，都可以成为他的授课内容，再加上幽默风趣的说话风格，他的课极受学生们的喜爱。 同时，也意味着一旦没好好听课，就完全猜不到他在说什么。 系统闻言立即来劲了。 到了它发挥用处的时候，只要它帮助宿主渡过这一关，宿主肯定能意识到它是自己的金手指，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忽视他，说不定还会迫不及待的和它深入绑定。 系统畅想的很美好，立即开始检索数据库，准备向于越提供完美答案。然而，它刚有动作，就听见于越清朗的声线，语速不疾不徐。 系统瞬间呆住，“宿……宿主，你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于越没回答它，回答完就静静注视着李成珏的神色，他对‘李成珏’的反应很期待。 他的回答挑不出错，李成珏于是也放过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嘴上却还警告道：“上课专心点。” 于越依言坐下，教室里的氛围这才逐渐回温。 与上课前没收王子旭的手机时相比，李成珏受到的影响更深了。 于越扫了眼屋外升起的太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而讲台上的李成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是因为附身在活人身上，还是复苏后的鬼怪根本不怕阳光呢？无论是哪一种……于越慢悠悠的想，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不小的麻烦。 可他眼底却分明露出含着几分兴奋的期待。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冷寂的氛围一松，不少人都露出解脱的表情，长长松了口气。 李成珏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拖堂，但临走前留下一句，“今天你们班的晚自习改成语文，做个小测试。” 不少人的脸色一垮，尤其是王子旭，他还记得明天要让父母找李老师要手机，要是今晚没考好……画面太美，不敢想。 于越看着李成珏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晚自习不同寻常。不过，他现在更好奇‘李成珏’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样想着，于越抽出上课前压在书本下的白纸。这张纸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这张白纸就是系统所说的卡牌。 据说只要卡牌里的能量充足就可以化为躯体，甚至是拥有非凡能力的躯体。 卡牌本身没有实体，然而于越对系统说的卡牌实在好奇，所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系统用能量弄出了这么一张卡牌。 “系统，我要怎么使用卡牌？” “宿主未与系统深度绑定。在卡牌培养成功前，每张初始卡牌的能量有限，这张卡牌即使设定最初始的非凡能力，卡牌能量只够使用一次异能。且系统当前等级太低，如果没有其他能量来源，30天后才可以制造新的卡牌。” 总结来说，因为没有深度绑定系统，系统现在的能力很鸡肋。 于越若有所思，“那我给卡牌设定成普通人呢？可以存在多久。” 系统默了默，“24小时。” 于越闻言愉快的勾了勾唇角，“足够了。”他又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我要怎么使用这个卡牌。” 系统没有感情的机械音硬生生透着股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宿主是否确认激活卡牌？” 于越果断应了一声，随后就感觉一股暖流从眉心涌出。这股能量无形无序，他在脑海中细细勾勒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形象，能量如臂指使般顺着他的想法凝聚，注入卡牌。 他在嘈杂的教室里闭上眼，仔细感受这股暖流的动向，这种感觉在系统凝聚卡牌时就出现过，因此很熟悉。 激活后的卡牌出现在于越脑海中，卡面描绘着一只圆滚滚的麻雀，灰褐色的羽毛看起来毫不起眼。 于越满意的感受着这张卡牌，不需要询问系统，他就明白该如何将卡牌具现出来。 教室外大树上凭空出现一只麻雀，鸟喙梳理了下羽毛。 同时，系统面板上能量点的数量减一，随后稳定不动。于越挑眉，拍拍翅膀振翅一飞消失不见。 “宿……宿主，你不当人了？！” 旁观一切的系统傻眼，呆呆的看着飞远的麻雀。 人类不是很看重自己人类的身份吗？根据数据分析，人类得到这种卡牌，就算不搞个高大上的人设能力，至少也是个俊男美女才对，这连个人不是的操作，属实给它弄不会了，这可是未来的分身。 于越一心两用，化为卡牌的分身已经找到离开的李成珏，这种同时拥有两个视野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新奇，控制着麻雀跑跑跳跳、飞来飞去的，和一只真的麻雀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系统的问题，只随口敷衍道：“这样不是更节省能量吗？” “可是……”系统看见它的宿主完全没有不适，反而很是自得其乐，甚至操控卡牌完美融入其他麻雀的大家庭，满脸木然，甚至没功夫诧异于越竟然可以一心两用。 系统不说话，于越正沉浸在新奇的体验中，还要观察李成珏的行动，更没有功夫搭理系统。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 以往，晚自习之前的这段时间是高三学子门最放松的时候，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背书，所有人都像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有半点放松。 王子旭忽得把书一扔，头磕在桌子上，痛苦的念叨，“为什么突然有考试！我最讨厌背文言文，老子不想干了。” 他同桌攥着笔记，眼睛都不敢离开，嘴上却还忍不住八卦，“李老师今天有点不对经。我听隔壁班的说，他们今天下午上的语文课，李老师就像换了个人，上课还抽人起来背书，有人女生没背出来，被他硬生生骂哭。” 说着他脸上带出几分菜色，“听人说，当时李老师的脸色吓死人。我有预感，今天这考试就是阎王爷的审判殿，要是没考好就完了。” 王子旭闻言更是哭丧着脸，“我已经完了，我手机还在他那。” 于越没有加入两人的讨论，他旁观了李成珏这一天的行动，可以明显察觉到随着时间推移，对方受到的影响越深。 如果说早上还能看出是心情不好的李老师，现在除了外表，已经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不是没人奇怪，但随着时间推移，李成珏身上的气质越发阴冷，即使有人壮着胆子询问，对上那双黑得渗人的眼睛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此刻的学生们听来，无异于催命符，而踏着铃声走进来的人，就像勾魂的黑无常。 于越看着李成珏把试卷发下来，眼珠黑沉沉的，几乎看不到眼白。如果仔细观察，恐怕早有人察觉出异常，可惜除了他，没人敢抬头仔细观察。 发完试卷，李成珏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们开始考试，我去隔壁班看看。” 他阴冷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寸寸扫过，“别让我发现有人作弊。” 于越扫了眼试卷，卷子倒是没什么异常，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做题，同时操控麻雀跟着李成珏来到隔壁班。 李成珏在隔壁班发完试卷就坐了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先在这边监考。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隔着窗户看不清教室内的情况。于越操控着麻雀，顺着后门的缝隙，蹦蹦跳跳的跑进教室，他抬头张望了一会，随即趁着李成珏不注意，飞到灯管上。 他的速度很快，加上正在考试，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只除了一个人。 于越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探头看去。 看清那人相貌的时候，心底一跳，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人他认识。 钟熠，西城一中的学神，次次稳居年纪第一，因为成绩和相貌常常出现在女生的谈论里，不过因为不太合群，男生大多看他不怎么顺眼。 在灯光下，钟熠的脸颊显得格外白皙，凭借设定中超常的眼力，于越看见钟熠额角渗出不少汗水。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中学神，十多分钟过去了，他的试卷上竟然只写了两道小题。 于越缓缓笑了。 而钟熠，钟熠也更惊悚了，他竟然觉得那只麻雀在笑！ 3. 第三章 第三章 作为一中的学神，再严厉的老师对待钟熠时都格外和蔼，因此就算李成珏今天格外严厉，他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畏惧。 白天的时候，他虽觉得李成珏有些古怪，也只以为对方心情不好，可今晚对方一跨进教室，这个说法就无法说服他了。 正常人的眼睛会这么黑吗？甚至连眼白都快瞧不见了。 讲台上现在站着的人，除了外貌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影子，就像……一个披着李老师皮的怪物。 钟熠顾不上试卷，只有讲台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看过来时，才勉强写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正是这个时候，看见一只麻雀窜进教室。 仅从外表上看，这只麻雀没什么不对，以前也不是没有鸟不小心飞进来过。 但这只鸟给钟熠的感觉不太一样，就像故意卡着时机冲进来。 因为这个巧合他对这只麻雀多了几分关注，然后，他就看见这只鸟在笑？ 鬼知道他为什么能从一只麻雀的脸上看出笑来。 联想到讲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李成珏’，钟熠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他忍不住猜测这只‘麻雀’的来历。 阿尼玛格斯？ 正常的麻雀会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吗？而且，他总觉得这只鸟好像有意躲着李成杰。 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如果真的是阿尼玛格斯，它/他/她是不是冲着‘李成珏’来的。 那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钟熠脑洞大开，直接影响到了于越。 “恭喜宿主，收集到10点能量。” 于越只觉得眉心漫上一股热流，经过一整个白天消耗，消耗过半的能量点瞬间涨了一截。 他愣了愣，目光移到钟熠身上，没记错的话，系统所说的能量来源是他人的信念。 按照系统的说法，制作一张最基础的卡牌需要100点能量，而这种最基础的卡牌仅仅能够使用一次最低等的异能。 10点能量不算多，但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于越看向还在脑补的钟熠，目光饶有深意。 看不出来，学神的内心世界还挺丰富。 “能量+10” “能量+10” …… 短短一分钟，钟熠凭借一己之力帮于越增长70点能量，不仅弥补了这一天的消耗，还有的剩。 “你在干什么？” 一道粗粝的声线响起，教室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 只见李成珏弯着腰站在后排一个男生身边，脑袋低垂，脸庞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被捉住的男生是班上有名的混子，人混胆大，不服管教。 于越站在高处，自然看见男生是作弊被抓住了。 初初被李成珏喊破的时候，男生还讨好的和他商量商量，毕竟李老师是众所周知的好脾气。 然而，他一抬头，恰好对上李成珏的表情，动作霎时一僵，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嘴唇哆嗦。 “鬼——” 难以想象一个男生的声音可以尖锐到这种程度。 他将桌上的书朝李成珏推去，撞开桌子，三两步跑到后门。 就在他快要跑出教室时，后门啪得一声自动关上。 这一声敲击在男生的心上，让他脸色更加惨白，但他依然抱着侥幸心理，拉了拉门。 不出所料，大门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太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李成珏一步步朝男生走去，伸出带着青紫色斑点的手臂，像捉小鸡似的一把拎住男生的脖子，提着人回到座位。 他强行按住男生挣扎的四肢，力气大的出奇。 把人按回到位置上，他嗓音阴冷粗粝，“在试卷写完前，你哪里都不许去，否则——” 他嘿嘿一下，未尽的话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威胁完，他又抬头看向其他学生，“你们看什么？快写！” 他这一抬头，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没有人相信这是活人的脸，眼睛只剩下两个黑黝黝的洞口，暗红的血迹顺着窟窿蜿蜒而下，凝固在脸颊上，说话间露出没有舌头的嘴巴。 没人听他的。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桌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受到惊吓的学生们根本顾不上考试，乱糟糟的逃跑，甚至忘了刚刚那个前车之鉴。 这边的动静不小，然而教室外依然安静祥和。于越的本体就在隔壁教室，仅一墙之隔，却没有听到半点响动。 于越若有所思的观察下方。 李成珏似乎被嘈杂的考场激怒了，厉声呵斥，“安静！” 随着这声呵斥，浓浓的黑雾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眨眼间扩散到整个教室。 随着黑雾的蔓延，崭新的桌椅瞬间变得陈旧破烂，墙角挂满了蜘蛛网，干净的地面和墙壁上遍布溅射状的血液。 透过模糊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笼罩着浓雾，好像这间教室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这一番变化瞬间镇住这群学生，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 他们惊恐无助的围在一起，即使双眼含泪也只能捂着嘴，生怕发出声音惹怒面前的怪物。 ''李成珏''满意的看着这群安静下来的学生，阴森森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一把离开座位的学生拎回去。 钟熠站在人群中，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真的见到这一幕，还是收到了冲击。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见‘李成珏’暂时没管他们，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做出口型，“有没有人身上有打火机？” 钟熠身边的人不少，但选的人不是随便选的。这人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长得人高马大，他曾见过对方和其他人躲在厕所抽烟，这才有这一问。 体育委员有些疑惑，但出于对学神的信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钟熠。 钟熠接过体育委员的打火机，又从旁边课桌上抽出几本书。 他干脆利落的撕了几页纸，啪的一声按下打火机开关，火苗瞬间侵蚀纸张，越燃越烈。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钟熠不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该怎么对付，尤其是他们现在还在教室，手边没有其他道具，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火了。 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打火机的声音却无法隐藏，自然逃不出''李成珏''的耳朵。 ''李成珏''转头看了过来，目光从火焰上划过，定格在钟熠身上，满是尸斑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钟熠心底一沉。 它不怕火。 于越站在高高的吊灯上，旁观了一切。 ''李成珏''发现了钟熠小动作，却只是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自己的动作。 他把学生们一一拎回座位，动作粗鲁，脸色可怕，每个学生都被好好恐吓了一遍。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做，至少到现在还没一个人死去。 于越可不觉得这个鬼怪是个不忍杀生的好东西。 是暂时不想杀，还是……不能？ 看了眼不成人样的李成珏，他眉眼弯弯，笑容里透着愉悦。 看了眼现在的能量点，于越纵身一跃。 他赌是不能。 *** 未知和无可匹敌，向来是恐惧最大的来源。 在发现自己无法抵抗这个怪物后，一众学生陷入恐惧中，思绪混乱。 钟熠勉强还算镇定，他发现了‘李成珏’并没有杀人，但这只能证明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握紧双手，心底升起浓烈的不甘。如果他死在这里，他的家人会多伤心！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上方落下。 钟熠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见那只古怪的麻雀落在地面。 绚丽的火花凭空而起，一道身穿燕尾服的修长身影，一步步从火光中走出来，“夜安。这位先生，你的品味实在令我不敢苟同。” 那人从容的站在‘李成珏’面前，半张银质面具扣在脸上，双眼是少有的紫色瞳孔，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好，牢牢扣住脖颈。 整个人优雅从容，好似这里不是破烂阴沉的破屋，而是精美、万众瞩目的舞台，随时可以开始一场视听盛宴。 男人环顾四周，好似在欣赏，但很快他就摇着头，失望的看着''李成珏''，“作为灵气复苏后第一个苏醒的鬼怪，你的幻术简直粗陋的让我惊讶。” “恕我直言，只会用血液引起他人恐惧，是最低劣的手段。您的表演真令人失望。” 幻术？ 钟熠看着周围格外真实的一切，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心底却隐隐信了。 不仅他信了，其他听到这些话的学生们也都信了。不然，要这么解释好好的教室突然变成这幅鬼样子？ 难道要说这是那个鬼怪的领域？ 那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幻境，更何况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看起来就格外强大，没必要骗他们。 看着男人的背影，众人眼底染上一丝希望。 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4. 第四章 第四章 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教室这个样子是不是幻术，于越不清楚，但他出场时的火花和现在的人形，真的只是幻术。 要知道，这张卡牌一开始的设定，只是普普通通的麻雀而已。 这出场帅吗？ 能量点换的。 但于越心底丝毫不慌，嘴角还衔着笑，看起来镇定而强大。 当一众学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系统面板上的能量点再次剧烈波动。 “能量+2”“能量+5”“能量+10”…… 于越嘴角笑意更深，看着‘李成珏’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肥羊。 真是个刷能量点的好工具。 于越目光温柔的看着''李成珏''，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刚刚涨回来的能量点骤降，差点清空，吓得系统机械心狂跳。 伴随清脆的响指，明亮的灯光落下，众人就重新回到教室里。 “这不可能！” ‘李成珏’身上的异化消失，变回人样，虽然脸色依然青白，但配上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看起来倒更像被气得。 ‘李成珏’傻眼的看着四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的领域，就这么没了？ 他辛辛苦苦攒了两天鬼气，好不容易才布置出这么一个领域。为此，他甚至没有余力直接弄死这群学生，不得不利用恐吓削减这些人的阳气。 收获的时刻还没到来，他那么大的一个领域，就啪叽一下——没了。 ‘李成珏’直勾勾的看着于越，眼神怨毒，敢怒不敢言，还得想办法逃命，“你是什么人？” 竟然可以轻松破除他的鬼蜮。 众人眼神发亮，再看看只敢用眼神表达抗议的‘李老师’，心底残存的恐惧逐渐消弭。 身穿燕尾服的男人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李成珏''的提问题充耳不闻。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家伙突然出声。 男人的动作一顿。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停下动作，浅浅一笑，挑眉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饶有兴趣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含着股莫名的韵律感，姿态温和有礼。 他问的很真诚，但正是这种真诚令提问的人身体逐渐僵硬。 众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个将他们救出幻境的男人，也许并非是来帮他们。 更糟糕一点，他们可能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眼见情况不妙，钟熠思绪急转，起身对上男人的视线，冷静的说道：“抱歉，这位先生，我这位同学并没有要求您做什么的意思。我代他向您道歉。” 顿了顿，他接着转头看向‘李成珏’，“不过，您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冲着它来的？” 男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嘴角笑容加深，意味不明的说道：“你很聪明。” 钟熠对上他的目光，心知对方指的并不仅仅是刚才那番话。 麻雀、人。 回想对方提及那个怪物的幻术时，语气中不明显的嫌弃。 钟熠若有所悟，幻术？ 他看了眼窗外，乌黑的夜色笼罩着校园，异常安静，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他们，真的离开幻境了吗？ 钟熠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表情变化很细微，但依然没有逃过于越的眼睛。 系统面板上不断划过能量值增长的提醒，除此之外，他还能感觉到这具躯体逐渐凝实，维持幻术的消耗也大幅减少。 于越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众人身上划过，最终还是落在钟熠的脸上，心底满意。 他喜欢聪明人。 聪明人想的多，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提示，聪明人就可以自己脑补出完善的解释。 而他，只需要适时给予一些引导。 于越心情愉快的勾了勾唇。 就在这时，‘李成珏’见他分心，蓦然暴起。 他双目乌黑无光，那张清秀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另一张面孔，浑身阴气化为一只枯瘦的鬼爪，朝男人袭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钟熠到嘴的话还没吐出来，就见浓浓的黑雾笼罩住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钟熠瞳孔一缩，右手攥紧，目光紧紧盯着黑雾。 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比起对他们满是恶意的鬼怪，至少可以交流。 不过，与钟熠想象中危险景象的不同。 于越早就猜到李成珏身上的鬼怪不会甘愿束手就擒，这场反击在他意料之中，甚至还是他故意放纵。 毕竟，故事要足够波折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在鬼爪即将近身时，无形的能量从他眉心涌出，这股能量虚幻而缥缈，仿佛并不存在。但鬼爪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一瞬间，就像滴入大海中的一滴墨水，瞬间就消融在其中，并与之化为一体。 ‘李成珏’心底惊怒，他虽没指望这一击能够击败这个男人，却没想到对方抵挡的这么轻易。 覆盖在李成珏面上的鬼脸神色更加狰狞，那双鬼目看向于越，除了怨毒外还夹杂着丝丝贪婪。 鬼脸转化为阴气，竟然脱离了李成珏的身体，顺着鬼爪的轨迹，丝丝缕缕的蔓延到于越身上，就像空气那样无孔不入，逐渐侵入体内。 于越的双眼漫上一层浅淡的黑雾，他只觉得浑身一凉，脑海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于越心神一动，浸入自己的意识海，他看着意识海内越来越浓郁的黑雾，缓缓地、缓缓地笑出声。 省能量点了。 意识海内的黑雾越来越多，并逐渐侵入意识核心。 眼看黑雾即将占据意识海核心，于越似笑非笑的打了个响指，汹涌的火焰犹如猛虎下山，凶猛的扑向黑雾。 黑雾普一接触到这些火焰，就宛如滴入油锅里的水，滋滋作响，鬼怪显然没想到这个发展，猝不及防之下发出杀猪般惨叫。 于越揉了揉耳朵，嘟囔道：“这声音可真难听。” 嘴里这么说着，但他看向黑雾的眼神却发出渗人，不，渗鬼的亮光。 鬼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你、你的意识海里怎么会有阳火？！” 于越耸耸肩，火焰凝实为一指粗的长绳，如同蛇一般缠绕上黑雾，“你都说了是我的精神海。” “当然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这不是很正常嘛。” 鬼怪竭力抵抗，在意识海里乱窜，躲避着绳索的捆绑，并试图找机会离开这里。 听到于越的话，心底愤愤不平。 哪里正常？！！ 正常人哪里能控制自己的潜意识？而且这家伙不仅能控制自己的潜意识，意识海竟然还这么强。 他这次真是鸡蛋碰石头，自己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 鬼怪逃的起劲，于越也不急着抓住它。操控着火绳不紧不慢的追在它身后，时不时突然加速，追上去烧一截，然后被甩脱，追一会再加速。 比起追逐，更像是戏弄。 鬼怪气的破口大骂，于越却玩得很开心，对火绳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 直到他玩腻了，鬼怪也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黑雾淡的只剩下薄薄一层。 火绳将这团黑雾捆住，吊在于越面前。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凭空出现在手里，他上下打量着被他抓住的猎物，皱了皱眉。 鬼怪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传来，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捏扁捏圆，伴随着令他恐惧的阳气。 本源被不断削减，他再也无法隐藏身形，显露出躯体。 见鬼怪有了人样，于越满意的点点头，“做正事还是要有点仪式感。”他笑眯眯的靠近鬼怪，“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意识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并不等同，可能梦境中经历了许多，甚至度过了一生，现实却只过去短短几个钟头。 在外界的一众学生们看来，神秘人受到鬼怪的袭击，黑雾笼罩着两人的位置，让他们看不清其中发生的事情。 就在有人蠢蠢欲动的试图离开这间教室时，黑雾消散，露出男人修长的背影，以及躺在地上似乎陷入昏迷的李成珏。 神秘人赢了？ 男人弹了弹衣袖，目光从李成珏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侧身看向偷偷打量他们的学生们。 男人面上含笑，如同演出谢幕般朝他们优雅附身行礼，“很高兴与诸位相遇。时间不早了，期待下次再见。” 话音落下时，男人的身影就像幻影一般，凭空消失在原地。 神秘人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那样，神秘且突然。 学生们面面相觑，惊疑的打量四周。 教室里除了桌椅就是人，身边都是熟悉的同学，并没有看见那道身穿燕尾服的身影。 “嗷呜——” 一声惨叫打破了教室了的寂静，也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男生坐在椅子上龇牙咧嘴，右手疯狂的摩擦自己的大腿，表情却带着几分梦幻，“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看起来下手不轻。 钟熠心里默默道，同时心底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手脚发软的坐在椅子上。 男生的话如同一个信号，教室里瞬间变得嘈杂。 有人心神一松就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止也止不住；有的缓过神后神色兴奋，拉着关系好的同学双眼发光，已经脑补出无数种都市异能小说情节。 也有冷静沉稳的同学，第一时间朝窗外看去，见到熟悉的校园景色，以及对面教室里的灯光和隐约的人影，这才放下心。 钟熠缓过气后走到李成珏身旁，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了探李成珏的呼吸。 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李老师还活着。” 他的话引来其他人注视。 知道其他人在顾忌什么，钟熠抬头对上其他人视线，“刚才那人出现在我们这里不是偶然，他是冲着附身在李老师身上的、鬼来的。” “他现在离开，说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我猜那只鬼应该已经不在李老师身上了。李老师现在有呼吸，是热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李成珏从地上扶起来。 钟熠的个子不矮，但身形略显瘦削，扶起一个全无意识的成年男子并不容易。 看出他的吃力，之前借给他打火机的体育委员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过来帮忙。 两人连扶带拉的把李成珏安置到椅子上，就在他们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时，熟悉的铃声响起。 众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纷纷面露欣喜。 在他们耳中，熟悉的下课铃声无异于仙乐。距离门口最近的同学试探性的拉了拉门，这一次，他们轻易的拉开大门，校园喧闹顷刻涌入教室。 几十人的脑子浮现出同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5. 第五章 第五章 下课铃声响起，于越所在的班级里所有人埋头奋笔疾书，笔尖在纸面上划过，沙沙作响。 不过，这种安静很快就被隔壁的动静打破。一大群人从窗户前跑过，脚步凌乱，速度快的像有狗在后面撵。 “他们这是，后面有鬼在追？” 正被试卷折磨的王子旭立马分心，探头探脑的看向窗外，即使顶着考试的压力，也制止不住他的八卦之心。 “哎？不对啊。”王子璇反应过来，抓了抓脑袋，满脸疑惑，“隔壁不是和我们一样在考试吗？怎么这么多人往外跑？” 显然不止他想到这点，班级里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 于越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视野，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随手拉开窗户，“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伸出胳膊，精准的扣住窗外那人的肩膀，“嗳，同学，你们班怎么回事？李老师不是在你们班监考？” 忽然被抓住的钟熠皱了皱眉，条件反射的挣了挣，神情不快的转过头，声线清冷，“放手。” 于越挑挑眉，依言松开，举着手笑笑，好奇的张望一番才对上钟熠的视线，“同学，这是怎么了？” 于越相貌优越，身上有种少年人潇洒肆意，笑起来时很阳光，简单来说就是亲和力拉满，是很难让人讨厌的类型。当他满脸好奇的看向对方，十个人至少有九个不忍心拒绝。 钟熠显然不属于那十分之一，他抿了抿唇说道：“没什么，李老师晕倒了，我们不敢乱动，正要去医务室喊人。” 他略过前情，只说了李成珏现在的情况。作为曾经坚信唯物主义十几年的现代人，他清楚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况且说起来太麻烦，他不打算多浪费时间。 于越恍然大悟，点点头关切的问道：“李老师现在怎么样，情况严重吗？需不需要打120？” 钟熠颔首，“打过了。” 两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王子旭也听到了，他惊讶的喊出声，“李老师晕倒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三分惊讶三分庆幸四分关心。 别问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表现太明显，几乎是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钟熠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冲于越点了点头，转身融入人群。而他带来的消息，让班里的众人忍不住议论。 王子旭憋不住好奇心，转身对于越八卦道：“我说李老师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果然出事了。不知道李老师身体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于越收手撑着头，状似安慰的说道：“钟熠他们应该是去找校医，120 也打过了，应该没事。” 与此同时，憋了半天的系统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宿主，你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觉得自己整颗机械心都不太好了，它这个宿主不仅凭自己，把鬼怪困在精神海里，最后还把鬼给吞了！ 在那只鬼怪刚入侵宿主的精神海时，它还想着是时候展现出系统的能力。可是还没等它开口，就感觉到那只鬼的能量波动飞快下降，直到最后再也感觉不到。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系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太凶残了！ 这是连渣都没剩下啊。 听到系统的问题，于越眸光微闪，抬了抬下巴淡定的说道：“只不过用了点心理学手段，是对手太弱了。” 但鬼怪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人类的心理和精神啊！ 系统将信将疑，但不好多问，只好压着疑惑换了个话题，“宿主你怎么想到把它吞噬了？” 于越眯了眯细长的狐狸眼，笑呵呵的说道：“它看起来和能量没什么差别，系统你不是需要能量吗？我就随便试试。” “你看，我们现在不就不缺能量了。” 系统看了眼自己面板上代表能量点的数字，从开局的一张空白卡牌，到现在足足5位数的能量点，让初出茅庐的系统体会到一夜暴富的快乐。 按照系统原本的计算，即使是最顺利的情况下，这么多的能量点至少也需要半年才有可能积攒下来。因为开局能量点稀少，能量点少，卡牌的能力就弱；卡牌的能力弱，想要获取能量点就更困难。 就像创业，原始资本越少失败的可能就越大。 这一刻，系统把之前换个宿主的想法彻底抛之脑外。 虽然这个宿主对系统爱搭不理； 虽然这个宿主很难搞； 虽然这个宿主至今都没有和系统深度绑定。 但能量点又做错了什么呢？！被哗啦啦的能量点迷了眼，系统闭麦了。 看来系统是真的很需要能量点。 这个念头在于越的脑海中转过，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笔尖，在试卷留下两个小小的黑点。 ***** 就像钟熠猜测的那样，李成珏晕倒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西城一中的重视。在确定他只是身体虚弱，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暂时性昏迷后，校方给李成珏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而他的课程则由其他老师暂代。 至于学生—— 他们现在可是高三！除非天塌下来，不然什么也阻止不了高三生上课学习。 亲身经历了鬼怪袭击的这些人中，有人不愿意再去学校的，还有人试图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可惜深受马克思熏陶的家长老师们，对他们的话半点不信相信，甚至还以为是新的逃课借口，除了一顿说教外什么也没收获。 不过，涉及神神鬼鬼的流言，向来是学生们最热衷的话题，哪个学校还没几个恐怖传闻呢？ 在家长老师们的忽视下，亲历者们通过群聊、私聊，几乎将今天发生的事传遍整个一中，成为无聊的高中生们最新的热聊话题。 身为传言主人公之一的于越，却在系统的导航下，来到一中偏僻的角落。 于越沿着小路慢悠悠闲逛，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偌大的校园里少有人在外闲逛，更别说这条小路本就少有人来。 小路越走越偏，逐渐隐没在小树林里。 系统开口道：“就是这里。” 于越停下脚步，挑眉看向眼前的树林。这个地方他还挺熟悉，在他高一那年，一中的后门还没有上锁，不少人上下学都会走这条小路，穿过小树林从后门进出。但高二那年，因为后门连接的街道路面翻新，学校干脆把后门锁了，这条小路和小树林渐渐地不再有人来往。 于越走进小树林，不算茂密的树叶挡住了正午的太阳，一进来就让人觉得凉快许多。 此时已经是九月底，树叶绿的整齐划一，找不到半点枯黄的痕迹。这里还残留着曾经被无数学子们走出来的小路，于越顺着曾经的小路走，不过两三分钟，就看见树林尽头被锁上的大门。 他目光一转，后门的围墙目测将近三米，高是挺高的，但围墙上没有其他防护。 于越后退几步加速冲过去，起跳，双手顺利攀上墙顶，然后手臂用力，轻轻松松就翻身登上墙顶。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就翻上围墙。 西城一中作为西城最好的高中，周围有不少住宅区。从后门出去就进入一条小巷，小巷外不远就是十字路口，南北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小区，与学校的直线距离不足千米。 在绑定系统的第一天，于越就从系统那里得知这个世界即将迎来灵气复苏，灵气复苏并不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而是缓慢的，由点及面的。 直到某一天，人们才会猛然发觉世界已经改变。 幸运又不幸的是，西城一中的小树林正是灵气复苏的“泉眼”之一。“泉眼”周围的能量自然是最充足的，身处其中的人类受益最多。 不幸的是，受益的不仅仅是人类。 于越环顾四周，微风拂动额前的发丝，不由的挑挑眉，他勾了勾唇，露出满是兴味的笑容，嘴里喃喃道：“这下有麻烦了。” 他相信，昨晚的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于越忽然偏头看了眼小树林的方向。自从获得系统后他的五感越发敏锐，有了第一张卡牌后更加明显，比如现在，远远地就通过脚步声得知有人靠近。 他看了眼时间，午休快结束了，即使获得系统，该上课还是得上课。 于越跳下围墙，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灰尘，路过巡视的保安时，脚步一顿，目光从他的眉心划过。 可能是因为经常来这边巡视，保安的身上有股能量波动，微弱但稳定。 于越手指微蜷，看着保安逐渐远去的身影，颇为可惜的瞅了两眼。 可惜了，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不能动。 走远的保安莫名打了个寒颤，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葱绿的树叶随风摇摆，除了自己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保安感觉后背隐隐发凉，小声念叨：“奇了怪了，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 “不会遇上脏东西了吧。”被自己的话说的发毛，他摇了摇头，加快巡视脚步。 无人打扰的树林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一阵风吹来，枝叶哗啦啦的动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6. 第六章 第六章 微风徐徐，各色灯光点亮了西城的每个角落。 白天的西城一中人来人往，到了晚上就要清冷许多，等到学生们放学回家，校门外的店铺小摊也跟着结束营业。 一中后门连着个小巷，小叶的家就住在小巷里。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对小巷里的路线一清二楚，因此即使这里没有路灯，她也丝毫不觉得害怕。 她对这条路太过熟悉，小巷又很窄，压根没有车能进来，每次走到这里她都会低头看手机，走路全凭感觉，今天也一样。 但没过一会，就感觉迎面有人走了过来，她头也不抬，稍稍往旁边让了让与那人擦肩而过，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 她已经彻底沉浸在小说中，心情随着剧情起伏，对身边的情况只剩下本能反应。 即使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人路过后，小叶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从这走？ 小巷里没有灯，两边的墙壁遮挡了月光，可见度很低。小叶抬头看了眼前面，依稀看见又有个人慢慢走过来，她下意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一束光瞬间照亮周围，也让小叶身体逐渐僵硬。 面前并没有出现恐怖的东西或场景，但她之前看到的“人”也不见踪影。 “应该是我刚才看错了。” 小叶强自镇定，给现在的情况找借口。然而，曾经看过的小说里的恐怖情节，不受控制的涌上脑海。她紧紧攥住手机，加快脚步想要立马回到家，打开灯驱散黑暗。 一开始她还能尽量保持镇静，只是快步的走。可走的越快心里越慌，她的步子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快，最终心底莫名的恐慌让她忍不住跑起来，手机随着手臂摇摆，手电筒的光束也到处乱晃。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你越害怕发生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就在小叶埋头狂奔，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的时候，又一道人影进入视野。这次，有手电筒照明，她清楚的看见那道所谓的人影，一人高的黑影飘乎乎的摇晃，面部虚幻成一团，没有五官。 好似注意到有人在看它，那道飘忽的‘人影’忽然静止下来。 小叶浑身汗毛倒竖。 那、那东西好像在看她。 白光一闪，那道‘人影’又消失不见。 小叶手脚发软，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她不敢继续往前跑，怕自己一不小心撞上什么东西，更不敢回头，生怕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后背，给自己来个回头杀。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 小叶浑身一抖，应激反应下抬手就把手里的东西朝身后砸了过去，撒腿狂奔，嘴里大喊大叫，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于越侧身躲过飞过来的手机，微怔片刻，忍俊不禁，在心底无辜的对系统说道：“我可没想吓她。” 系统没有回答，瞧了眼他的脸色，果不其然没有看见半点愧疚。 于越也没等系统应声，收起脸上的笑，眼看小叶又要撞上一只鬼影，身形从原地消失不见，再次现身时已经来到小叶身边。 这次他没再接触小叶，花了些能量点把她定住，开口道：“这位女士，请冷静。” 身体突然动弹不得，接着又听到人声，小叶顿了顿，理智逐渐回笼。她睁开眼，就见刚才的鬼影已经消失不见，面前多了个男人，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能说话=能交流 小叶呆了一会，不敢多看男人半眼，小声却快速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啊，不管你是要报仇还是干什么，你找准目标。不关我的事！” 于越：“……” 他倒是不介意顺口承认，甚至还有点期待对方接下来要怎么办。但这种行为，不符合他给这个马甲安排的人设。 在心底有亿点点可惜的叹了口气，于越低声笑了笑，温声说道：“请放心，这些幻影现在还没有伤害他人的能力。” 只凭一两句话，小叶是肯定不敢信的。但在男人开口的同时，她又亲眼看见左前方出现一只鬼影，然后那个男人只是轻轻的打了个响指，火焰升起，瞬间就把鬼影烧得渣都不剩。 原来不是鬼啊！ 这个念头升起，小叶紧绷的精神蓦地一松，全身力气耗尽，要不是被定着不能动，指不定就瘫倒在地。 深吸几口气，她感激的看向面前的男人，“谢谢你，太感谢了！快把我吓死了，世上这么会有这些鬼东西。那些鬼故事难不成是真的？他们说的鬼影不会就是这个吧……” 她说的颠三倒四，话题跳跃极大。 于越没有多问，解除她身上的压制，颔首笑道：“这些东西我来处理，这里的幻术也已解除。女士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小叶脑子还有点懵，也没深思他的话，只想快点回家开灯，重回光明的怀抱。她再三感谢对方后，辨认了下方向就要离开。 “稍等。” 优雅有礼的嗓音响起，“女士，您的东西还请收好，下次可不要乱扔了。” 一个眼熟的手机飘在面前，小叶眨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哦，对了。她之前好像把手机给扔了。 小叶连忙把手机接住，抬头看去，就见男人站在黑暗的小巷中，身姿颀长，穿着燕尾服的样子优雅绅士。 这仿佛偶像剧般的场景，小叶心底只有一句话，“你救了我的手机，就是我的在世父母！！！” 她心底感激，加上理智逐渐回炉，于是开口说道：“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吓都要吓死了。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这话是真心的，不掺任何其他心思。 男人摇摇头，“我的姓名已经很有没有用过了，曾经的老朋友们喜欢称呼我幻术师。我还有其他事。有缘再见。” 话落没等她回应，男人的目光从小巷一角划过，嘴角微弯，随即消失在原地。 幻术师…… 有点怪。 小叶心底吐槽但没有说出来，瞥了眼周围的景色，依然有点发毛，总觉得随时会有鬼影突然贴脸。光是人类安全感的来源之一，她没有多想，熟练的解开手机锁屏，打开手电筒，光束倾泻而出。 手机竟然没坏。 这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划而过，借着手机的亮光，匆匆离开。 小叶离开后不久，于越的身影重新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眼熟的手机。 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小叶把手机丢出去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就算是诺基亚也经不住这么摔，更何况是现在的智能手机？ 手机屏幕被摔得稀碎，于越试着按了按按键，屏幕没有半点动静，显然已经彻底报废。 但于越在意的不是手机坏没坏，总归他也没有偷窥别人手机的爱好。他在意的是，他利用幻术生出的手机，小叶带出了幻境，手机依然存在，且还可以正常使用。 “恭喜宿主，幻术师卡牌已升级。” 其实不用系统通知，他看见维持幻术所需的能量点直线减少，也能猜到这一点。 这张卡牌初次登场的时候，仅仅拥有布置幻术和解除幻术的能力，但只能制造假象，这么能算真正的幻术师呢？ 真真假假，以假乱真，真就是假，假就是真。 能做到这一步，才是一个真正的幻术师。 最近这段时间，于越披着幻术师的马甲，到处制造传闻，收集能量点，同时也在摸索要怎么做才能变假为真。 直到今天晚上，总算获得突破性的成功。 不过，这里游荡的幻影可不是他用幻术制造出来的。 所谓的幻影鬼影，其实就是能量体。 西城一中就是灵气“泉眼”，这里的能量最充足，再加上每一所学校必备的，学生们津津乐道的灵异故事，以及近期在这附近死亡的人残留的脑电波。多重因素下，诞生了这些幻影，如果不尽快处理，等过十天半个月的，在充足的能量滋润下，彻底变成鬼怪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谁让这些幻影撞上了于越。 虽然这些幻影的能量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不嫌弃。 有事没事来这里转一圈，就像回家一样快乐。 不过，随着幻术师卡牌升级，如今布置一些小小的幻术，需要的能量点对他来说微不足道。而想要让幻术师彻底凝视，需要的能量点堪称庞大，这些幻影能给予的能量点就很鸡肋了。 于越摸了摸下巴，给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定了个小目标。 要让幻术师走入大众视野。 7. 第七章 第七章 钟熠没想到自己竟然又撞上这种事。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回个家，因为图方便抄了个近道，结果不仅再次见鬼，还又遇上曾见过一面的神秘人。 哦，他现在知道对方自称幻术师了。 比起小叶，钟熠的运气不错，走在同一条小路上，愣是没有撞上幻影。 直到他听见小叶的喊叫，本以为有人遇上麻烦，匆匆忙忙跑过来帮忙，结果刚靠近就看见幻术师出场，被迫旁观了全程。 说实话，在见到幻术师的那一瞬，钟熠内心有点惊讶。自从李成珏那件事后，好几天了，再也没有听见与对方相关的消息，他以为对方已经离开西城，没想到竟然还停留在西城一中附近。 这里有什么不同？ 钟熠站在空无一人的黑暗小巷里，皱眉环顾四周。他家就住在附近，高一的时候更是每天从这里走，再加上心细如发，片刻就想到这里靠近学校后门。 “一中、第一个复苏的鬼怪、幻影……” 心底回想自己知道的信息和线索，钟熠眉头紧皱。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恐怕以后的日子不能安生，甚至还很危险。 如果，我也像幻术师那样，拥有超能力就好了。 钟熠心底忧虑，忍不住生出这个想法。 “我们果然很有缘，又见面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钟熠骤然回神，瞳孔微缩。 他转身看去，正对上幻术师那双仿佛永远带笑的眼睛。 是了，对方可是超能力者，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 钟熠后退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主动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于越在心里笑了笑。 他当然没有离开，甚至钟熠走出来的时候，他就明晃晃的站在这里，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只不过有幻术，钟熠看不见而已。 幻术师好脾气的笑笑，“阁下只是碰巧看见而已，偷听这个词，严重了。” 钟熠默然无语，幻术师表现得很温和，甚至刚刚才帮了一个人。但他没有忘记，初次见面时，同学只不过质问了一句，对方后续的表现可算不上温和。 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问清楚。 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些幻影，钟熠深吸口气，问道：“先生，请问刚才那些幻影……是什么？” “如你所想。”幻术师随意的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些玩意暂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说完，没有给钟熠继续开口的机会，他绕有深意的超钟熠笑了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相遇。”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就像幻影般消散。 问题得到解答，钟熠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对方说的是‘暂时’无法造成伤害，言下之意，这些幻影还会变得强，直到能够威胁到人类。 钟熠握紧拳头，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幻术师时，对方就提及过灵气复苏。鬼怪复苏，灵气涌现，人类是不是也有机会变强？ 就像，幻术师那样。 钟熠不知道的是，有的人看似厉害，实际上全靠幻术装逼，看似来无影去无踪，其实不过是让别人看不见，然后再一步步离开。 还是得给自己搞个跑路方便的马甲。 这么想着，于越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能量点，看似数量不少，但他接下来的计划要用不少，这些未必足够，只好暂时放弃开新马甲的想法。 于越看着街道，眼里倒印着周围的灯火，他想了想主动cue系统，“系统，既然灵气复苏会让鬼怪重新出现，人类应该也会被灵气改造？” 系统肯定的答道：“当然。当灵气复苏到一定程度，部分人类可以觉醒异能，就和其他生命一样。灵气复苏是整个星球，所有生命的共同进化。” 于越哦了一声，语调懒散的说道：“那看来钟熠快觉醒异能了。” 自从被系统绑定，有了幻术师马甲后，他对能量的感知就变得异常敏锐，可以感知到每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 这几天下来，他发现随着灵气复苏开始，周围的人身上都慢慢有了能量波动。但人与人是不同的，大多数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弱，就像在花园里待久了，自身也会染上香味一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钟熠不同，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强烈，而且极其躁动，像一只蠢蠢欲动的狮子。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不含任何情绪，“据系统判断，钟熠一个月内觉醒异能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 于越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没有反驳系统的话，而是感兴趣的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觉醒异能，本质上是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体质和脑域强化到一定程度后，觉醒出的能力。但即使脑域开发足够，体质足够承受，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觉醒异能。” 于越听得仔细，“异能和基因有关？” 系统沉默一会，“系统内无相关记载。” 这个回答让他有点意外，和基因无关，难道是单纯的看运气？ 一人一系统的对话到此结束，于越抬头，看见自己恰好走到公交站台，一辆公交车从身旁缓缓经过，停在前面。 大开的车门仿佛邀请。 于越从善如流的上了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一眼扫过去空荡荡的。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靠窗坐着的年轻姑娘、坐在后门前的男人，还有刚上车的于越。 见没人上车，司机关上车门，一脚踩下油门。车辆启动，里面的人摇晃两下，于越走到后门附近，随意的找了个座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宽松的长袖外套，下身也是宽松的休闲裤。男人捏着手机，状似在专心玩手机，实际上却时不时瞄一眼靠窗的女生。 没一会儿，语音播报就报送下一站信息。 靠窗坐的女生看了眼窗外，背着双肩包起身，显然是打算在这里下车。 女生穿着简单，但是大晚上的还戴着个口罩，看不清相貌，身材娇小，眼睛却很明亮。 女生路过男人身边的，对方忽然起身，仿佛碰巧般撞到女生。这一下撞得力气不小，女生被他撞得一踉跄，扶着护栏才没跌倒。 男人连忙一叠声的道歉，解释自己看手机差点错过站点，起身着急没注意到她在旁边。女生脾气很好，只是皱了皱眉，随口应了他一声，就不再计较，站稳后就下了车。 “真好骗。” 于越点评了一句。 男人跟在女生背后下的车，距离靠的很近，几乎贴在女生身上。女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前面行人不少，她也不害怕，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低骂一句转身就走。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转身熟练的混进人群。 男人越走越偏，行人渐少，很快就走进一片低矮的老旧楼房。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从外套里面掏出一个粉色的包，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 他低头翻包，一边翻一边嘿嘿笑道：“晚上还弄到一笔，今天运气真不错。不知道那娘们有没有放点值钱货。” 这包不大，很快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一部手机、几十块零钱、一支口红，一个小本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男人把口红和镜子，连带着包一起扔掉，拿着手机和几十块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臭娘们，就带这么点钱出门。” 他骂的正欢，突然觉得手里一空。他抬起手，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傻眼了。 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搭上他肩膀，“你又偷别人钱啦。” 男人一把拂开肩上的手，“滚一边去，老子偷不偷钱管你屁事。草！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钱。” “怎么不关我事。你偷了我妈的钱，让我没钱做手术，我现在来找你啦。” 那声音阴森森的，男人却听得更怒，气得脸红鼻子粗，“你放屁！老子就没偷到过那么多钱！老子偷的最多的也才两百块，谁家做手术只要两百块钱？！” “……” 听起来还有点心酸。 吼完，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看清身后和他说话的人。 准备的说，那根本不是人。只见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孩飘在他面前，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脸颊两侧，脸色惨白，眼眶空洞。 男人瞄了眼地上，路灯穿过对方的身体，地上却没有影子！ “鬼啊！！！” 男人一声惨叫，双手一推，摸了个空，脸上神色更加惊恐。 红衣女鬼飘在他面前，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还在念叨是他害死了自己。 男人吓得全身发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哭丧着脸说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真没偷过这么多钱，你找我没用啊。姑奶奶你放过我吧！” 于越远远地站在一边，叹息道：“谁让你运气不好撞上我。我正想找个人实验实验今晚的灵感，你就出现了。” 这是小叶给他的灵感。大部分人处于恐惧状态时，判断力直线下降，自动模糊许多细节，思维会不自觉的跟着别人的话语走。 就像那部由幻术变成真实的手机，正常情况下，小叶不可能想不到手机被摔坏了，但那个时候她脑子混乱，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再有钟熠这个旁观者，两人通力合作，成功把幻术师的能力刷上新层次。 有什么比鬼怪更容易让大范围的人，陷入恐惧呢。 8. 第八章 第八章 昏黄的路灯照亮街道，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正在其上狂奔。男人咬牙跑的飞快，脸色狰狞，结果一个不小心，被挡在路上的纸箱绊倒。 男人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双腿拼了命的踢踹，胳膊拖着身体在地上挪动，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拉着他的腿。 这幅场景看起来既恐怖又诡异。 更诡异的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对男人的喊叫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吹嘘说笑，就算目光落到男人那一片，也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轻巧划过。 而男人也仿佛没看见面前有人经过，徒劳挣扎，漫无目的的呼救。 他与这些好像身处不同的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互不打扰。 于越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无论是男人还是路人都看不见他的存在，他见男人挣扎的幅度逐渐微弱，抬手打了个响指。 无形的隔膜破碎了，又好像是一个空间吞噬了另一个。 那几个路人忽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看见了男人面上的狂喜，以及他身后的女鬼。 男人被女鬼死死辖制住右腿，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流自右腿蔓延而上，自己的体温也随着这股阴气逐渐消散。 体力流逝，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他以为自己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恐惧、绝望、后悔，还有一丝丝委屈萦绕心头。 就在这时，面前忽然出现几个人。绝处逢生的狂喜令男人顾不上其他，伸手朝前方抓挠，“救救我！救救我！” 眼前这一幕着实冲击眼球，几位路人呆滞片刻，目光在男人和他身后的女鬼身上转了转。还有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试图找到摄像机。 摄像机是当然没有的，倒是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发现了什么，双目圆瞪，一手抓着同伴的衣服，一手指着女鬼，颤颤巍巍的说道：“飞、飞哥，那个女的，好、好像没有影子。” 他的声音引起女鬼的注意，女鬼忽然抬头看向他们，黑洞洞的眼框里留下两行血泪，“是你们？” 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被称为飞哥的人一个激灵，溜得最快，临跑前还很有同伴爱的提醒其他人，“愣着干嘛？快跑啊！” 经他提醒，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追着他跑。 “你们TMD跟着我干嘛？！！分开跑啊！！” 女鬼追着这些人跑走了，逃过一劫的小偷男摊在地上缓了缓，很快就拖着发软无力的四肢爬起来，掉头就朝反方向跑。 几个人分散开，女鬼也不只追一个，时不时换个猎物，忽然出现追着跑一段，然后又换个人追。 再一次看见熟悉的面孔后，小偷男被内心的绝望击溃，也因为体力耗尽，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哆哆嗦嗦的说道：“鬼打墙！这是鬼打墙！我们跑不掉了。” 他们明明是朝着不同方向跑的，遇到岔路就分开，却总是会重新遇到，周围的景色来来去去就这样。除了这个，他们找不到其他解释。 女鬼有意识的把这些人赶到一起，几个大男人七歪八倒的躺在地上，有几个连衣服都被刮破了，身上有不少处擦伤。 于越冲这些人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念道：“罪过罪过。” 接着又放下，他耸耸肩，表情很是无辜，“谁叫你们运气这么差呢。” 眼见这些人筋疲力尽，无法继续配合他的试验。于越利用幻境里的女鬼把这些人弄晕，随后撤掉幻境。 这时也才夜晚九点多，这段路偏僻，但偶尔也有几个人路过，没有幻术遮掩，几个躺在地上的大男人很快就被路人发现。 几个大学生路过，见到几个人躺在地上，很是惊讶，犹豫一番还是上来查看情况，并且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就目前来说，杀人是犯法的，于越暂时还没有挑战法律底线的意思，下手不重。在检查几人情况时，他们陆续醒来。 “你们没事吧？” 小偷男一醒来就听见这句话，差点锤过去的拳头将将刹住。他愣了愣，猛地抬头看向四周，没找到女鬼的踪迹，目光落到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身上，张了张嘴，“刚才……是梦？” 这一说话，他觉得喉咙发干，嗓音沙哑，是剧烈运动后的状态。 其他几人也醒了过来，被女鬼追赶的时候他们都摔倒过，或者被其他人反击时扔出的东西砸到，身上多少都带着伤。 小偷男见到他们身上的伤口，瞳孔紧缩，忽然想起什么，坐起来撸起裤腿。 他的动作又急又快，蹲在他身边的男生莫名其妙，“你干什么？你们怎么……”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 小偷男的脚脖子上，有个乌青发紫的手印，五指清晰可见。 “鬼、有鬼，真的有鬼！” 见到这个手印，小偷男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在幻境里走了一遭的几人，反应都差不多，回过神纷纷喊着有鬼跑了，只留下几个呆若木鸡的大学生。 “鬼？”一个女生挽着同伴的胳膊，有点害怕的说道。 她旁边的女生脸色冷淡，“估计是群酒鬼，喝多了吧。” “我看像。”另一个查看这些人伤势的男生笑着开口，“我看他们身上都有点擦伤，估计是喝多了，走路不稳摔的。” 戴眼镜的男生犹豫地推了推眼镜，“我刚刚看见那人，他脚上有个手印。”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脚腕，都乌了。” 其他人的目光瞬间看过来。 又不是小说里身娇体软的女主，刚才那人看起来也不胖，正常来说，脚腕上很难留下深刻的手印。如果真的有，那得多用力啊？脚腕都得给捏骨折吧。 那就是不正常的情况？ 最先开口的女生脸色变了变，她想起这条路的位置，挽着同班的手紧了紧，“我最近看到好几帖子，都说在这附近遇到了鬼。尤其是一中那块，还有人说那里有个老师都被鬼附身了，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这话一出，其他人更觉得后背发凉，周围阴风阵阵。 脸色冷淡的女生浑身散发着学霸的光芒，坚定站在科学阵营，“别瞎想，世上哪来的鬼。说不定是那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抱着她胳膊的女生瑟缩一下，小声说道：“我感觉这里有点阴森森的，浑身发凉。” 学霸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现在是晚上，16℃，有风。你穿这么点，不冷才怪。”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和怕鬼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因为道理他们自己都知道，该怕的还是怕。 “不管有没有鬼，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这个提议没人拒绝，他们本来就准备回学校，不过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 这里发生的后续，于越没有多加关注。早在小偷男跑走之前，他就拿着粉色的包回到汽车站台。 于越随手把包放在站台的椅子上，完全没有要去找失主的意思，至于会不会被别的人拿走——管他什么事？ “等等！” 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于越离开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自然的忽视掉。 女生快步冲过来，拦在于越面前，“等等，你先别走。”她一个紧急刹车，呼吸急促，脸上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她平复下呼吸，才继续开口，“这个包，请问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于越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被偷了包的那个女生，眉尾轻挑，来的真巧。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礼貌的侧过身，“当然，这本就是你的。” 女生眼底划过一抹狐疑。 对面的男人身形高挑，气质温和优雅，为他略显普通的相貌加了不少分。看起来和车上那人完全不一样，但她很确定车上没有这个人，下车的时候这人也不在站台，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包是自己的？ 心底这么想着，女生的动作也不慢，拿起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小本子还在后才长松口气。 见东西都没少，女生看向于越的眼神温和许多。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这包是自己的，但至少不是坏人，“这包是你捡到的吧？谢谢你，我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丢了会很麻烦。” 于越笑了笑，“不客气，举手之劳。” 他说话吐字清晰，有种莫名的韵律感。女生听得双眼一亮，显得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更加动人，“冒昧问一下，你有学过音乐吗？” 于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颇感兴趣的应道：“为什么这么问？” 女生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你的气息很稳啊！你这气息明显是专门练过的，你能够控制它。而且你的嗓音很优秀，唱歌一定很好听！条件这么好，不学音乐的话多可惜啊。” 一谈起音乐，女生的眼里满是星光，说话也明显变多。 于越脸色不变，“多谢夸奖，你的声音也很动听。至于音乐，我对歌剧有点了解。” 这个女生的声音有点耳熟，曾经应该听过。 9. 第九章 第九章 “歌剧？！” 女生有些讶然，歌剧在国内可远没有流行音乐受欢迎。不过，想想对方说话时的气息和语调，又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原来你学的歌剧，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呢！” 虽然带着口罩，看不清女生的表情，但她那双清澈有神，好像会说话的眼睛，将她的情绪表露无遗。 最开始对陌生人的警惕，现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见到同道中人的亲近。 于越在心底摇了摇头，这个性格太容易吃亏了。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他更不是古道热肠的好人，没有要提醒她的意思。 谁不是在吃亏里成长起来的呢？别人口头上的提醒，说再多遍也入不了心。 虽然心里转着不好的念头，表面上他却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于越没有说假话，他看过许多书。 七八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在地上疯玩打闹，字都认不全，他就已经摸进图书馆，翻阅一排排的书籍。各种杂七杂八的基础知识，例如心理学、音乐等，都是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了解。 不过，于越没有拿自己的基础知识，去挑战别人专业的兴趣。抛砖引玉加上适当的发表自己的见解，短短几分钟就引得女生眼神发亮，就差将他因为知己了，可惜，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她的手机铃声是一首很轻快的纯音乐，只是听着旋律就给人放松愉快的感觉。女生歉意一笑，连忙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眉心皱了皱，眼神慌乱。 幻术师这样有礼貌的人，自然知道该给对方留下空间。 于是，他适时的看了看时间，随即抬头笑道：“很高兴能和您谈论音乐，可惜我和朋友约好了时间，不得不离开。祝您生活如意，女士。” “等等。”女生一狠心，挂断电话，把包里的小本子拿出来垫在腿上，将夹在本子里的笔抽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一串数字。 她撕下这一页纸，起身递给于越，笑着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今天晚上多谢你了，而且我觉得你对音乐的理解很有意思，如果你不介意多个朋友的话，以后可以常联系啊~” 她笑得灿烂，就像热烈绽放的向日葵，开朗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热情。 幻术师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纸张，抬头对她露出一抹微笑，接过纸笑道：“我的荣幸。” 女生笑容更深，将东西重新收好，开心的冲他摆摆手，“好！那我就等着你联系我，记得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到时候，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可别太惊讶！” 幻术师颔首浅笑，没有说话。 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同样的名字让女生脸上的笑意微淡。她按耐住心底的紧张，扬起笑和新认识的朋友告别，一边往今晚的住处走，一边接通电话。 “你刚刚怎么挂我电话？我找你有事不知道吗？你跑哪去了，前台怎么说你还没入住……” 对面的人音量十足，语速极快的甩出来一堆质问。 女生早有预料般，电话接通后压根没听，等到那头的人说完才压在耳边，低声朝对方解释。 女生和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逐渐远去，于越看了眼纸上用黑色水笔写的数字，目光淡漠。 他一步步走进阴影中，身形从路人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步伐，身形变得更加袖长，质感极佳的燕尾服取代了衬衣长裤，银色假面覆盖脸庞，下颚线条优美，肉眼不可见的火星自他掌心升起，纸张在火焰中泛黄焦黑，化为灰烬从指尖漱漱落下。 收回幻术师马甲，于越躺倒在床上，双手枕着手臂，闭目养神。 “宿主，当前剩余能量点9484点。”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它只说了一句话，但充分表明了它的态度。 “嗯哼？”于越没睁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嗯哼？你还嗯哼？！ 系统心态爆炸，这才几个小时而已，能量点少了近两千！这还没算上后续增涨的那些，不然更多。 系统心里不服，但系统不敢对这个宿主发火，只好冷冰冰的问道：“宿主，根据系统计算，以你现在的消耗速度，23天后，能量点将告罄。系统建议你节省使用，并积极获取能量点。” 于越给自己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系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不等系统回答，他懒洋洋的说道：“钱是王八蛋，用完再去赚。能量点也一样。” 系统：“……” 我这个宿主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以你这张幻术师卡牌的强度，将它变成分身需要一百万点能量。” 现在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别浪费了，快攒钱。 后面的话系统没有说出来，于越听懂了，可他丝毫不慌，“这么多啊！那算了，卡牌就卡牌吧，现在这样够用。” “？？？” 系统懵逼，我是想让你继续努力，别浪费能量点，不是让你放弃啊！！ 可惜，刚来到地球的系统还没来得及了解华国社会现状，当代的年轻人最擅长的，就是摆烂和躺平。 系统沉默半晌，无机质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宿主，是否确定今后不再将卡牌实质化？请宿主在倒计时结束前回答，否则系统将默认选择是。” 滴滴的警报声一下下敲在脑海里，于越掀开眼皮，等到倒计时快结束时，才恶劣一笑，“骗你的，当然不是。” 倒计时戛然而止，于越将右手伸到眼前，对着灯光十指收拢，笑吟吟的道：“租的房子再方便，人们也更喜欢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一直租房的话，房租加起来不比买房少。” “放心，现在只是前期投资，到了收割的时候，一次性来波大的。” 系统沉默不语，它分不清宿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以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宿主年纪不大，却是个很有成算的人。虽然有时候恶劣了亿点点，但总体来说是个很有能力的宿主。 瑕不掩瑜，瑕不掩瑜。 系统学着人类那样自我安慰，决定相信宿主的话，这个宿主可不是个会摆烂的人类。 系统没再开口，于越也没有继续和它交谈。他的视线落在对着灯光的右手上，嘴角带着惯常的笑。 ***** 另一边郁婧紧赶慢赶，才在经纪人规定的时限前来到酒店。 她的经纪人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脸颊消瘦，红棕色的短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见到匆忙赶来的郁婧，她眉头紧皱，不悦道：“郁婧，你怎么回事？这次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你还差点迟到。你自己的事，不知道上点心？” 郁婧抿了抿唇，双手合十讨好的冲她笑道：“霏姐，我这不是遇到小偷了嘛，你看我这背包，都被划烂了。我记录灵感的本子也被偷了，不找回来万一被扔了，找都找不回来。” 见经纪人的脸色有所好转，她上前挽住对方的胳膊，撒娇道：“霏姐，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及时赶回来了，丢的东西也一起找回来了。” 因为从小在父母宠爱中长大，没吃过苦，即使已经成年了，郁婧撒起娇来依然很自然，她声音本就好听，这一下饶是精致功利的霏姐也缓和了脸色。 “找回来就好。合作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还有五分钟就到，你先和我去包厢，住宿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这是房卡，你收好。”霏姐将房卡塞到郁婧手里，带着人往电梯走去。 郁婧和经纪人在包厢里没等多久，一群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圆润。 霏姐一见到他，就拉着郁婧迎上去招呼。 郁婧的口罩在进入包厢时就已经摘下，露出姣好的相貌。她不安的垂下头，依然能感觉到黏腻的视线不时从自己身上划过。 这是霏姐介绍的，不会有事。 郁婧心里默念，安慰自己。她出道也有半年了，从她出道起霏姐就是她的经纪人，这半年来她发展的这么好，除了自己天赋不错外，霏姐的功劳也不小，给她拉了不少资源。 趁热打铁，霏姐这次帮她联系到这位制作人，同意帮她制作专辑，花了不少力气，她要好好珍惜才对。 这样想着，郁婧逐渐放松下来。 不会出事的，应付过去就好了。 10. 第十章 第十章 时间走的很慢，在各科老师的念叨声里，时间是一秒一秒走着的；时间又走的很快，好像什么也没做，高三学子们就即将迎来他们第一个小长假。 假期前的最后一天，班级里格外躁动，老师们不得不再三提醒，可下课铃一响起，学生们的思绪就飞出了校园。 临近下课的前几分钟，班级里就有人坐不住了，李成珏看着那人干干净净，只有一本语文课本摆在桌上装样子，朝他丢了个粉笔头，笑骂道：“干什么呢？我还没说下课。” 一眼望见整个班级，除了于越还懒散的支着下巴，其他人都躁动起来。稳重点的还能好好坐着，只是眼睛巴巴的望着他，调皮活跃些的就差听见铃响，冲出去了。 李成珏无奈的摇摇头，“行吧，你们的心早就不在我这里了，给你们早点走。” “作业呢，我也不给你们布置太多，刚发的那两张卷子给我写完，加上一篇国庆阅兵的作文，其他没了。” 欢呼声瞬间响彻教室。 “低调点，让学校领导看到，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等到下课。”李成珏连忙抬手下压，止住他们的动静。 于越抬眼看着讲台上的李成珏。 距离李成珏被鬼附身已经过去近一周时间，李成珏也早就回归工作岗位。 有关于鬼附身的传言，原本在校园里传的轰轰烈烈，等到李成珏回来，有胆大的同学（比如王子旭）跑过去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然而李成珏否认了，只说自己那段时间遇到点事，心情受到影响，所以表现的有些反常，再加上体力透支和饮食不规律，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完了，他还告诫别人不要封建迷信。嗯，隔壁班的学生们听说了他的解释后很崩溃。 说这话时，李成珏就在他们班，于越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和动作，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李成珏竟然对自己被鬼附身毫无印象？期间的记忆也自动调整了？ 于越思考间，李成珏已经干脆的拍拍手，“好了，下课吧。你们动静小点啊。” 低下一片应和，王子旭是早就收拾好书包准备跑路的人之一，他背着书包没急着走，转身询问于越，“于越，我们待会去篮球场打球，你来不？” 于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挑眉闻到：“你们？还有谁？” 王子旭胳膊一伸挎上同桌的脖子，“就我俩，你来就加你一个，你最近都没怎么去球场玩了，在干嘛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看了眼时间又催促道：“不知道能不能抢到位，高三这教学楼离的太远了，你去的话就快点。” 于越将书包拉链一拉到底，起身拎着肩带甩上肩膀，颔首道：“走，陪你们玩玩。” “靠！这么嘚瑟，有本事你今天一对二。” 三人说笑着去往篮球场。虽然李成珏给他们班提前放学，但总不能提前太多，走到半途就响起了下课铃。 人流冲出教室，原本还空旷的校园瞬间变得拥挤。 铃声过后，校园广播里传来声音，悦耳的旋律响起。 “这首歌还挺好听，谁唱的？”同桌问道。作为王子旭的同桌，他早就习惯遇到不知道的事情，就问王子旭。 王子旭不负众望，“你第一次听啊？这歌最近很火。郁婧的新歌。” “哦，我知道她。是那个唱?星河?的吧，唱的挺好。” 广播里的歌曲前奏结束，熟悉的声音响起，于越微微一怔，想起那天遇上遇到的女生。 原来她就是郁婧。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王子旭两人也没多聊这个话题，比起歌手，他们还是对篮球更感兴趣。 他们抵达篮球场时，场上的人还不多。但很快，一波波冲过来的学生们就塞满了这里。 所有场地都有人占着，后来的人，要么找熟悉的朋友加入，要么等着场地空下来，不然只能打道回府。 于越三人占了一个场地，不少人盯上了他们，后赶来的高三生们见状上前，朝王子旭招手说道：“王子旭，带我们几个一起玩呗？” 为首的男生体格高壮，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和王子旭说话的语气很熟稔。 王子旭愣了愣，随即将问询的目光落在于越身上。 他和同桌经常混球场，和这些人都熟悉，一起玩不是问题，但于越很少和别的班一起打球。 准确的说，于越很少完整的玩一局，基本上都是玩一会就撤。 隔壁班的。 于越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划过。 他一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比了个OK，笑道：“我没问题，人多热闹。” 王子旭这才向那群人点点头，但他数了数人数，哎呀一声，“哎，你们班今天人有点多啊。加上我们三，都快十个人了。” “那就再找一个，刚好分两组来场比赛。” 于越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主意不错。”说完，三两步走到一人面前，拍拍人家肩膀，笑道：“钟熠，玩篮球吗？我们这刚好缺个人。” 钟熠转头对上他的笑，神情微顿。他对于越有印象，甚至可以说印象深刻。 钟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在年级一骑绝尘，从小学开始就一直牢牢占据着年级第一的位置。 但这种情况在高一那年打破了，他第一次被人压在头顶，落在年级第二的位置。 对此，钟熠没有生出其他想法。他从小就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也许是聪明的，但绝对不属于最聪明的那一个。 不过，他难免对那个名字多了几分印象——于越。 连着被压了几次，钟熠对这个名字更加上心，暗地里更努力的学习，希望有一天凭自己的努力拿回第一。 然而，第一回来的猝不及防。 在他斗志昂扬的时候，某次月考后，第一的位置忽然重新回到他手上，而于越却排到了第三。 钟熠以为他是遇到什么事，这次没发挥好，结果下一次考试，于越的排名竟然再次下降，落到了第五。 自那以后，于越的成绩就一直徘徊在第五至第十，再也没下降，也再也没升起来过。 这种力道打空的感觉，让钟熠缓了好一阵子，也因此彻底对于越这个名字上了心，听到这个名字总会多给几分注意。 渐渐地，他知道于越和他不一样。 据说于越性格开朗，和同学们的关系不错，不像他性格冷淡，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不冷不热； 据说于越除了学习外还擅长很多，比如打篮球和电子游戏； 据说于越长得很好看，有不少女生暗恋他…… 但他一直没有和于越接触，两人始终维持在不熟悉的距离，曾经还有人调侃过他们这是王不见王。 钟熠对于别人的看法不关心，也没有要和于越接触的想法，只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 可这一切，在鬼附身事件后有了变化。当他得知灵气复苏，世界即将迎来巨变后，心底不由得感到紧张。 世界都将被改变，他的计划当然不可能按照原本的步伐走下去。 正在这种时候，他第一次和于越有了接触，现在于越还邀请他一起打篮球。 钟熠的目光落在篮球场上，看着那些跳跃奔跑的身影，缓缓点头，“好，不过我不怎么会。” 灵气复苏，身体强壮点应该更容易应对吧。 于越嘴角笑意加深，带着人回到王子旭等人身边，“人凑齐了。” 王子旭目瞪口呆，看着于越的目光像在看活神仙。 于越竟然去邀请学神打篮球，结果还真的被他拉过来了。 这可是钟熠！学神！ 三年了，谁见学神打过篮球啊！学神不是向来不沾这些的吗？除了体育课，就没见学神来过操场。 于越拍了拍篮球，说道：“钟熠说他不怎么会，既然是我邀请来的，就和我一队吧。” 虽然惊讶学神竟然来打篮球，但其他人短暂惊讶后就不在意了。来就来呗，学习比不过学神，说不定还能在球场上掰回一局。 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球场绝对是个拉进关系的好地方，一场篮球比赛下来，各个汗流浃背，关系也亲近许多。 钟熠脸色红润，气息不稳的坐在台阶上，汗水顺着下颚线流到脖子上，然后顺着脖子没入衣领。 很消耗体力，难怪篮球可以起到锻炼的作用。他拽了拽黏在身上的衣领，心里默默道。 “给，喝点水。” 于越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歪头笑看着他，“你体力还不错啊，竟然坚持了一整场。” 他的状态比钟熠好些，额头满是汗珠，汗湿的发梢贴在额角，衣袖被他撸上去，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比平时显得更有攻击性。 “对对对。”王子旭坐在两人下首，灌了小半瓶水说道，“没想到啊！学神你体力竟然这么强，不比我们这些经常打球的差啊。” 钟熠接过于越给的矿泉水，平复下呼吸才喝了一口，擦了擦汗，“我在家有锻炼。” 话语依然像以前那样简洁，但一起打过篮球的交情，让王子旭等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以为他高冷不理人。 有王子旭这个社交小达人搭话，其他人也逐渐能和钟熠说上两句。 至于于越，他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目光落在和其他人说话的钟熠身上。 钟熠身上的能量波动更强了。 11.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自从那场篮球赛后，于越和钟熠逐渐熟悉，国庆期间也没直接断了联系。 在于越拉进与钟熠关系的同时，因为国庆假期有空有闲，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上，都迎来流量高峰期。 ''二哈不拆家''是个业余主播，本人是个好奇心旺盛的汉子，无论看到什么新鲜的、有趣的东西都想尝试。 从宠物到美食，再到开箱新品，凡是他感兴趣的，都会去尝试尝试，并将过程直播给观众。 他的直播主题极其广泛，因为直播内容真实有趣，逐渐积累了一批粉丝，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有了十几万粉丝。 而他的灵感来源，大多都来自网络，各大论坛、咨询网站都能见到他活跃的身影。 ''二哈不拆家''发现，最近网络上多了不少灵异贴，不少人煞有其事的声称自己撞见过灵异事件。 故事编的有模有样，有的还贴上高糊照片。 若仅仅这样，他并不会在意，自古以来这种灵异故事屡见不鲜，无数人热衷于编造各种灵异鬼怪的故事。 作为红旗下长成的三好少年，''二哈不拆家''是坚决不信这些的。 可离谱的在于，最近这类帖子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在帖子下回复，声称自己也遇到同样的情况，将这些帖子顶成热门。 ''二哈不拆家''搓了搓身边狗子的头，他得承认，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他眼睛盯着电脑界面，“将军，我们去这里搞个直播怎么样？如果是假的，我们就去揭露谣言。” 如果是真的……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世上哪来的鬼。 心里这么想着，他移开目光，看向身边的狗子。 看清自家狗子的姿势，''二哈不拆家''嘴角一抽，脸色怪异，忍不住发出一串爆笑，“将军，你最近可真是怎么越来越人了。” 被他称为将军的狗子，是只哈士奇。此时，这只哈士奇坐在沙发上，姿势是标准的葛优瘫，□□还摆了盘肉条。 二哈''将军''一边看电视，一边合拢爪子掏出一根肉条塞进嘴里，嚼啊嚼。 听见笑声，它转头看了主人一眼，极其人性化的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继续自得其乐。 被自家狗鄙视的''二哈不拆家''也不生气，笑着搓了搓自家狗子的头，“离我们这最近的就是一中附近那块，我们就去那里。” 他沉思片刻，“既然是搞灵异，肯定是晚上吧。不如就今天去，刚好今晚没事。” 三言两语决定好今晚的直播计划，他说做就做，回房开始准备直播器材，并大致规划了下直播流程。 转眼到了晚上。 正处于假期期间，西城一中校门口的店家几乎都歇业休假了，显得这里更加冷清。 ''二哈不拆家''拿着直播设备，一下车就打了个哆嗦，“这里有点冷啊！” 他搓搓手臂，没在意，转身打开后座车门把''将军''牵下来。 ''二哈不拆家''开启直播设备，因为早就在社交平台上提前预告过，一开播就涌进来不少观众。 “开播啦！” “二哈晚上好啊” 熟悉的ID热情的打招呼，很快就把气氛炒热。 ''二哈不拆家''和观众们打了声招呼，就直奔主题，“各位晚上好哈！我们现在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据说学校旁边有个小巷。我看好多人都说这小巷最近有点邪门，我们今晚就去看看这里的''鬼''。” 说道鬼字时，他笑容调侃，脚下速度也不慢，牵着''将军''迈入黑漆漆的小巷。 “这里连路灯都不安一个？好黑啊。” “看着有点渗人。” 小巷因为靠近学校，里面除了老住户就是陪读家长租住，国庆期间陪读的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回家，这里的住户瞬间少了大半。 没了住户们从窗口透出的灯光，小巷里更加黑暗。 ''二哈不拆家''的直播设备都是顶级的，即使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也没有过于影响直播效果。 “据说不少人在这里遇到鬼影，但我看也没那么可怕，这里这么黑，说不定是周围住户晾的衣服。风一吹，衣服晃两下，就成了鬼影。” ''二哈不拆家''半点不受黑暗影响，他可不怕鬼，还能笑吟吟的和观众们调侃分析。 “确实没什么，乌漆嘛黑的，什么也没有。” “这世上本来就没鬼，我看那些帖子八成是炒作。” “什么也没有，不看了。” ''二哈不拆家''速度不快，一边沿着小巷里的路走，一边和观众们闲聊，“待会出了这里，我们带你们去探探店，听说这附近有家烧烤店不错，今晚去尝尝。”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过大半个小巷。一直安安分分跟着他走的''将军''忽然焦躁不安起来，压着嗓子汪汪叫。 ''二哈不拆家''愣了愣，连忙拉紧牵狗绳，防止二哈挣脱绳索跑掉，同时低下身摸了摸狗子的后背，“将军，怎么了？”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二哈身上，也就没注意到弹幕停滞片刻后，疯狂闪动起来。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 “WCWCWC刚刚飘过去个白影。”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二哈不拆家''不停的给自家狗子顺毛，却能感受到将军全身肌肉紧绷，甚至隐隐能感觉到颤抖。 ''将军''的叫声越来越大，他心底越发奇怪，一边安抚狗狗，一边也想起自己还在直播。 “不好意思，各位，不知道将军今天怎……”正和观众们道歉，他终于看见密密麻麻的弹幕。 看清弹幕内容后，他的话戛然而止，一瞬间，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他咽了咽口水，忽然抬头看向身前。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左前方，有个白影静静的飘在半空，随着夜风轻轻摇晃。 ''二哈不拆家''是真的胆大，他见状虽然心底有点发毛，却凭着二十多年的唯物世界观，坚强的站起身，拉着疯狂嚎叫的狗子，朝白影走去。 周围很安静，除了狗叫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一人一狗步步靠近。 走到近前，''二哈不拆家''定睛看去，长松口气，笑着对摄像头说道：“我说的吧，只是附近住户晾的衣服而已。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将军''的狂叫没有停止，反而挣扎的更用力了，逼得''二哈不拆家''用尽力气，才没被狗子拖着走。 他有点生气了，紧紧拽着绳索，“将军，你搞什么？今晚怎么这么……” “人类~” 空灵冷寂的声线从他耳后传来，''二哈不拆家''动作僵住。 他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自己背上，却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细微的冷风从他耳后根传来，节奏规律，就像……生物的呼吸频率。 ''二哈不拆家''咽了咽口水，眼珠缓慢转动，瞥见弹幕上的内容。 “主播！在你身后啊啊啊啊！！！” ***** 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于越叼着根冰棒，和钟熠沿着马路慢行。 他们和王子旭等人约了今天下午去打球，球场上和另一伙人约了场比赛，两伙人实力相当，打得很尽兴。 比赛结束后，一群经过激烈运动后的大小伙子，肚子果断发出哀嚎。于是，一群半大小伙子转场去附近吃了顿烧烤，直到现在才散场。 于越和钟熠都住在学校附近，一个方向却不是同一个小区，恰好同路。 于越咯嘣两下，咬碎嘴里的冰棒，将木棍远远一扔，精准投进垃圾桶。 他冲钟熠得意的挑挑眉，正要开口说话，耳尖却微微一动，疑惑的抬头四处张望，“有狗叫？” “好像是从巷子里传来的。” 钟熠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近熟悉的巷口，脸色顿时微变。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见幻术师后，他就再也没从这里走过。作为一个普通人，知道这里有危险还硬赶着上，那是找死。 于越皱着眉头，“好像还有人在里面，我们去看看？” 他向钟熠投以问询的目光。 钟熠抿了抿唇，对小巷里的情况猜到几分，估计又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撞见鬼了。 上次，幻术师说那里的鬼影暂时没有杀伤力。 可是，万一呢？ 钟熠眼神一闪，开口道：“巷子里那么黑，可能是有小偷或者抢劫？报个警吧。” 华国人民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有困难找警察。 即使知道小巷里的是鬼，他能想到的办法也是报警，不管怎么说警察总比他一个高中生有办法。 而且，人多力量大。 于越嘴角微扬，很快就抚平。他点点头，拿出手机报了警。 挂断电话后，他望向小巷，里面的声音还没停，只是微弱了许多，好像离他们更远了，“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一有不对就跑出来喊人。” 钟熠有些犹豫，但于越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没等他回答，很热心的跑向小巷。 钟熠脸色沉了沉，到底没办法放着不管，跟着冲进去。 反正已经报警了，只要拖到警察来就可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在黑暗的笼罩下，于越愉快的勾勾唇。 打开系统面板，选择幻术师卡牌。 白光一闪，戴着银质面具的幻术师出现在小巷里，在幻术的笼罩下无人发觉。 演员已就位，表演即将开始！ 12.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二哈不拆家''在看见弹幕警告的那一刻，反应前所未有的快。 他没有回头，牵着绳索的手力气稍松，在狗子挣扎的力道带动下，火速起身狂奔，眨眼间就跑出五六米。 微凉的夜风吹拂着脸庞，''二哈不拆家''只觉得肾上腺激素飙升，心脏极速鼓动。 呼哧呼哧—— 空气中飘荡着一人一狗粗重的喘息。 ''二哈不拆家''觉得自己已经跑了很久，速度也早已突破了自己的上限。然而，这条小巷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找不到出口。 人类的体力终究有限，他能感觉到速度正在下降，呼吸间胸口刺痛，嗓子干涩。 这样下去不行！ 他心底这样想着，目光移到弹幕上，惊讶的发现直播尽然还在继续，直播间在线人数直线飙升，很快就超过他以往的巅峰数据。 “听说这个直播间里有鬼？哪呢？让我看看。” “二哈，你当心！那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 它去哪了？ ''二哈不拆家''思绪急转，脚下的速度却没有放慢，依然带着自家狗子狂奔。 这种时候，谁敢停下来啊！ 错神间，闷声拉着主人狂奔的''将军''忽然脚下一个急刹，后脚瞪着地面，前肢伏地，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嗓子里还发出一阵威胁的低吼。 它这突然停下，令牵着它的''二哈不拆家''差点被绳子绊倒，靠着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身体。 前面有东西！ 这个念头从''二哈不拆家''脑海中闪过，接着他脸上划过一抹狠厉，拼了！ 跑了这么久都没跑出巷子，肯定是鬼打墙。 既然逃跑无用，那就正面刚！ 鬼都是人变的，大不了死了继续和他干！ 到时候大家都是鬼，谁怕谁！ 在心底给自己鼓鼓劲，总算让有些发软的手脚恢复力气，他顺手抄起旁边的竹枝扫帚，啊呀呀叫着朝前方挥去。 “小心！” 钟熠随着于越冲进小巷，沿着小巷没走多久就看见一人一狗在原地打转。还没等他反应，对方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抄起扫帚就向于越发起进攻。 于越反应很快，侧身躲过攻击，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反手一扭，压制住他的行动，语气中透着些不快，“你怎么打人？” 制服了一个人，还有一条狗。 ''将军''本没有攻击于越的意图，但见主人被对方压制，顿时叫了两声，张开嘴，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扑了过去。 于越眉尾轻挑，脸上划过一抹兴味，然后反手把手下的人一推，抬脚踹上那人的屁股，那人踉跄的撞上狗子的血盆大口。 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本打算上前帮忙的钟熠一愣一愣的。 “哎呦喂！松口！别别别，误会！都是误会！”''二哈不拆家''一手掰着自家狗子的嘴巴，一手还拿着直播设备，一边屁股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大喊。 于越举着手电筒，光照在一人一狗身上，看了眼他们的身后，皱眉说道：“什么误会。你上来就袭击路人，能是什么好人。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别乱来。” 钟熠走到他身边，目光隐蔽的朝周围看了看，没瞧见超出科学范畴内的事物，心底稍稍松口气。 ''二哈不拆家''安抚好狗子，直起身，抬手挡住光线，眯着眼说道：“兄弟，真的是误会。我是个主播，听说这里闹鬼，今晚带我家狗子来这里直播的，喏，我的直播设备还在这儿呢。” “干坏事我带这些，还带只二哈，我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被自家主人掰开嘴巴，''将军''正不停的打喷嚏，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极其人性化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看起来又傻又憨。 于越状似有些动摇，笑着道：“那你刚刚是以为我们两是鬼？胆子这么小，还来直播这个。” 提起这个话题，''二哈不拆家''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脸色微变。 可仔细想了想，忽然又有些不确定。 凑到他耳后说话的人……东西，他压根没回头看，只是凭着自家狗子的反常和弹幕提醒，加上心底不详的预感，所以才拔腿就跑。 硬说起来，他还真什么都没看见。 他低头看向弹幕，不会是他的观众在忽悠他吧？ 至于将军——众所周知，二哈是个有事没事就发癫的品种，不具备参考价值。 “主播真猛，连鬼都敢打。虽然打的是人hhhh” “那小哥才真的猛好吧？主播在他手下一招都没撑过，肯定是练过的。” “二哈，那里真的有鬼！我刚刚看见了，你们快离开那里啊！！！” 在一众调侃的弹幕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含有信息量的，''二哈不拆家''瞳孔一缩。 不过，摆脱了应激反应后，他逐渐冷静下来。 如果是假的，他们不需要逃；如果是真的，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逃不掉，乱跑只能消耗自己的体力。 另一边，钟熠也在劝于越离开这里，“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先把他带出去，离开这里。” “对对对，我们先试试能不能离开这里。” 两人都提议离开，他如果坚持留下就显得很奇怪。 于越瞥了主播一眼，点点头，“好。” “又来了两个人类。” 冷寂空灵的声音响起，这次不在某个人的耳边，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是3D环绕音效。 于越听着这声音，饶有兴致的想到。 虽然放出了幻术师，但这里的鬼还真不是幻术。 早就说过，一中这里有个灵气泉眼，在充沛的灵气洗刷下，这里迟早会诞生真正的鬼怪。 不过，这么快就诞生出鬼怪，确实有点出乎预料。 ''二哈不拆家''压抑住心底的紧张，硬着头皮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躲在暗地里装神弄鬼，是见不得人吗？” 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刚刚看清了于越两人的相貌。 虽然身高挺拔，但气质一看就是学生仔，附近就是一中，他直接将两人划为高中生行列。 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男性，他不上难道还让两个高中生顶在前面吗？ 这样想的时候，他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被高中生一招制服的经历。 于越惊讶的瞥了他一眼。 竟然还是个道德感高的家伙。 暗处的鬼怪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了，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很想见我吗？” “想见我，要用你的命的来抵。”这句话是在''二哈不拆家''耳边响起的。 ''二哈不拆家''背后汗毛倒竖，距离太近，他压根没时间反应。''将军''却像早有预料般，早早扑了过来。 他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从耳边吹过，身体被''将军''扑倒，狠狠摔在地上，分量不轻的狗子压得他直翻白眼。 好在小命保住了。他喘了口气，连忙推开压在胸口的狗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看向他原来站的地方。 那里多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干枯瘦弱的老头，脸颊上没多少肉，瘦的只剩下骨头，看起来格外渗人，眼睛部位飘着黑气，全身虚幻。 一看就不是人。 真的见到鬼后，''二哈不拆家''反而没有过于恐惧。 可能是因为这只鬼看起来不算太吓人？ “嗯？这只狗……” 老头鬼看向''将军''，脸上划过一抹贪婪，“开了灵智的狗，我今晚运气真不错。” 阴冷的目光落在三人一狗身上，周围的空气都好似瞬间冷了几度。 钟熠心神紧绷。 这只鬼看起来并不恐怖，仅从外貌来看，和上了岁数的老人差不了多少。但直觉告诉他，这只鬼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只强不弱，不比附身在李老师身上的那只弱多少。 前几次恰好遇上幻术师，才没有造成伤亡，这次他们要怎么办？ 幻术师还会再及时出现吗？ 钟熠眼底划过一抹不甘。 他是骄傲的，绝不甘心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既然是灵气复苏，既然有幻术师那样的异能者—— 为什么他不可以？！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于越偏头看过来，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这是，要觉醒异能？ 不仅他察觉到钟熠身上剧烈的能量波动，老头鬼也察觉到了。 老头鬼的目光瞬间锁定钟熠，脸上的贪婪更加浓烈。 今晚真是惊喜不断。 他眼里的黑光愈加浓烈，无形的能量波动袭向三人一狗。 于越只觉得一股能量侵入体内，这种感觉和上次那只鬼试图附身自己的时候类似。他能感觉到意识对身体的掌控开始变得困难，有点像传说中的鬼压床。 他眼神微闪，眉心涌出一股能量，在周身转了一圈，很快就驱散了这种无力感。 余光瞥见钟熠和那个主播，两人显然已经被那股能量控制。 他们的双手不由自主掐住自己的脖子，手臂青筋暴起，表情挣扎，看得出他们在竭力抵抗，却无法夺回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 瞥了眼老头鬼，他脸上带着贪婪得意的笑。 于越垂下眼睑，没记着让幻术师出场，装作被控制的模样，也掐上自己的脖子。 让我看看，刚觉醒的异能者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钟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掐着脖子的手掌逐渐用力，很快就呼吸困难起来。 砰砰砰—— 胸腔里的心脏每一下都跳动的极沉稳，血液哗啦啦的在血管内流淌，将氧气输送到全身各处。 赖以生存的氧气开始不足，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却透出一股虚弱感。 大脑逐渐昏沉，脖子上的疼痛好像隔了一层，变得微弱，无法感知。 我要……死了吗？ 13.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无形的灵气如同被吸引一般，蜂拥向钟熠，源源不断的灌入他体内。 钟熠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红，思维已经变得混乱，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停下。 虚弱的心脏好似被注入新的能量，又好像是一直隐藏的能量终于被唤醒。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好像含着震动山岳的力量，血液携着无穷之力在体内奔涌。 身体内的能量过于充沛，钟熠的意识被拉回体内，却顾不上思考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只觉得自己快爆炸了，这具血肉之躯里仿佛装了个即将爆炸的恒星。 外界的灵气还在不断涌入他体内，并且有越演越烈的意思，几乎快清空方圆五里的灵气。 剧烈涌动的灵气形成灵气漩涡，围墙另一侧，一中那片茂密的小树林里，树叶被灵气搅得哗哗作响。 要发泄出去！ 必须想办法把这股能量释放出去！ 钟熠意识模糊的想到这点：我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刚出现在他脑海中，体内汹涌的能量就像得到指令一般，随着血液涌上头部。 福至心灵，钟熠缓缓张开双眼。 巨大的能量以钟熠为中心朝周围扩散，瞬息间蔓延开来。 风凝固了，声音凝固了，所有事物都凝固在这一刻。 于是，时间也凝固在这一刻。 “怎么可能？！” 于越从未听过系统如此明显的显露情绪，此刻的系统，情感、语气之丰富，不比任何一个人类差。 于越眼底微暗，抬头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不对。 太安静。 老头鬼的脸上还维持着得意贪婪的笑； 旁边的主播双眼翻白，眼看就要闭过气，在他旁边的二哈，被吊在半空，四肢保持着蹬踹的模样； 只有钟熠…… 短短一瞬，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并且有越来越惨淡的趋势。 “时间异能？！他一个三维生物怎么可能觉醒这个异能！”系统震惊的喊叫让于越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不是周围被定格了。 而是时间。 钟熠觉醒的异能竟然是操控时间！ 于越惊叹的看向钟熠。 这是什么主角模板啊！危机关头觉醒异能，还是无数小说中始终占据顶尖地位的时间系能力。 “为什么我不受影响”于越没有忽略这一点，眼眸微闪，“是系统？” 在他思绪翻转间，钟熠已经面无人色，唇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 钟熠快坚持不住了。 察觉到这点，于越收回心神，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 幻术师该出场了。 钟熠能量耗尽，停止的时间重新流转。 老头鬼贪婪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他的能量怎么就快没了？不过是几个普通人而已，就算其中有个快觉醒的非凡者，有个生出灵智的异兽。 但他们都没觉醒，怎么会消耗这么多能量？ 就在他脑门一堆问号的时候，空气中泛起一丝波动。 老头鬼立刻抬头朝那边看去，脸色阴沉，原来这里还躲着一个。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他话音刚落，身穿燕尾服的幻术师凭空出现。 幻术师从半空中一步步往下走，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步伐优雅缓慢，身姿挺立。 走到地面，他没有理睬老头鬼，目光落在逐渐缓过神的钟熠身上，嘴角衔着一缕浅笑，嗓音华丽，“夜安。我们又见面了。” 钟熠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仰起头，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幻术师优雅整洁的身影，这让他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狼狈。 他抿了抿唇，右手撑着地面，勉强支起身，他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半靠在墙上，低低的咳了两声，“是的。我们又见面了，幻术师先生。” 他苦笑一下，“你又救了我一次。” 幻术师嘴角笑意加深，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微微颔首。 在他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就在钟熠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幻术师忽然打了个响指，转过头笑着道：“不告而别可不是好习惯。”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之前还不可一世的老头鬼，此刻正瘫在地上，全身被金色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 这条金色的绳索像是他的克星，捆在他身上的部位滋滋作响，还冒着黑烟，让他发出阵阵惨叫。 ''二哈不拆家''已经缓过气，傻愣愣的看着这边，“卧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这个世界果然不科学。” 他下意识搓了搓自家狗子的狗子，目光看向幻术师，隐隐含着兴奋，“异能者？变种人？” 其实他更像说修仙者，可惜幻术师的外表，怎么看都和修仙者不搭边。 ''将军''甩了甩头，挣脱主人的□□，警惕的盯着老头鬼，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低吼。 看起来倒是很有威慑力，如果它的后腿没有试图倒退的话。 没人理这一人一狗，老头鬼被绳索折磨的奄奄一息，眼看自己无法挣脱这绳索，他眼底划过一抹厉色，眼神怨毒的看着幻术师，“这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仰天长啸，浑身阴气四溢。 一墙之隔的小树林受到吸引，树叶哗啦啦的晃动起来，瞬间鲸吞起周围的灵气。 树叶变得越发翠绿，甚至违反自然规律的在枝头生出花苞，并顷刻间开出满枝头的白色小花。 这些树吞噬灵气，吐出的却是精纯的阴气，被老头鬼吸入体内。 他吸收的阴气越来越多，本来被绳索折磨的几斤透明的躯体再次凝实，枯瘦的身体也变得壮硕。 转眼间，他就从原本的老头，变成一个体型壮硕的壮年男人。 与之相对的，小树林里的那些树木却开始枯萎，白色的小花瞬间干枯飘落，葱绿的树叶也片片枯黄，枝干也变得皲裂干枯，仿佛透支了生机。 于越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墙壁，看见另一边的小树林。 他恍然想起，那片小树林里种了不少槐树。都说槐树是鬼树，原来是真的，怪不得西城一中这边生出这么多鬼怪。 “哈哈哈。小子，你的实力很强，但现在的我不是你能战胜的。你害我毁了这片宝地，就拿你自己补偿我吧！” 老头鬼，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壮年鬼了，壮年鬼阴森森的看着幻术师，满脸倨傲。 他当然有自信拿下对方。 现在不过是灵气复苏之初，要不是有这片槐树林，他也不可能这么达到现在的实力。 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世上能强过他的不超过五指之数。这个数字包含整个星球所有生命 ，至于人类…… 嘿，人类现在觉醒异能的应该都没几个吧。 不过，可惜了这片槐树林。壮年鬼阴森森的看向幻术师，面含杀意。 如果不是这小子，他不会毁了这片槐树林。 只要这片槐树林在，他就有机会晋升鬼王。只要晋升鬼王，他就可以将这整座城化为自己的鬼蜮，以此为基础蚕食人类的生存空间，将所有人类变成自己的养分。 可现在为了自保，他提前把槐树林吸干了，生机尽灭。 晋升鬼王的可能顿时变得渺小。他怎能不恨？ 鬼怪本就思想偏激，他越想越是怨恨，双眼赤红宛如滴血，“不，不仅仅是你，我要这座城成为我的养料！” 他虽然没有成为鬼王，但也差不了多少，这句话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如有实质的阴气爆发开来，极速朝周围扩散。 小巷、街道、学校、商场…… 瞬息间，足足小半个城市被纳入鬼蜮。 鬼蜮笼罩下的人们，只觉得周围的光线突然一暗，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无数鬼影涌出，狞笑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而在家里，或者独处的人更加可怜，鬼片里的场景真切的发生在身边，无数惊叫从各个角落传出。 察觉到周围的动静，钟熠等人的脸色霎时大变，甚至露出些许绝望之色。 幻术师眼底微暗，精神力展开，周围的景色引入脑海。 无数弱小的鬼怪出现，这些鬼怪身形虚幻，就算有人反击也无济于事，根本碰不到。 但他也发现，这些鬼怪的实力很弱，只能吓唬人，只敢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显露出实体害人。 因此，这些人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看清外面的情况后，他对壮年鬼的实力也有了基本的认知。 还在控制范围内。 于是，钟熠等人只见在这种情形下，幻术师却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这是你的鬼蜮？不知和我的幻术比起来怎么样？” 话音落下，幻术师身上涌出一股不亚于壮年鬼的能量，很快就追上鬼蜮扩张的速度。 壮年鬼的自满瞬间消失，面色阴鸷，他想不明白，这个人类怎么会这么强？！ 虽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已经被心底恶念占据的恶鬼，理智岌岌可危，他不再计算得失，眼里只有幻术师。 弄死他！ 吞了他！ 在幻术下，黑暗的小巷消失不见，转而成为一座华丽的舞台，无数脸色茫然的路人站在舞台下，懵圈的抬头看着舞台上的人。 幻术师站在舞台中央，伸开双臂，脸上的笑容不再优雅，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里发出渗人的光，显得格外兴奋癫狂，“欢迎各位！我将为你们献上一场美妙的演出！” 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支指挥棒。 他轻轻一挥，无数火焰组成金蔷薇的海洋，在舞台上绽放，美轮美奂。 在这片美丽的火海中，有一只脸色阴沉的鬼。他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雾，黑雾所过之处，火焰被压制，挣扎着被熄灭，留下一片片焦黑的土地。 鬼怪怎么会被动挨打？ 被幻境压制的鬼怪们吸取更多阴气，再次显露身形，部分气息强大的和壮年鬼的本体一起，冲向幻术师，更多的则冲向台下的观众。 台下传来阵阵骚动，幻术师却丝毫不感到气馁，反而更加兴奋。 好像台下传来的不是惊叫，而是欢呼。 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钟熠和于越混在人群中，身边尽是形容略显狼狈的人群。在无数鬼怪朝他们扑过来时，压抑不住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有腿脚不便的老人、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有身材虚胖的上班族、也有懵懂天真的孩童…… 人类天生对鬼怪存在畏惧心理，即使身边有许多同伴，能鼓起勇气对抗鬼怪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 于越一手扶着身体虚弱的钟熠，一手推开身边差点被鬼袭击的青年，脸色难看的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钟熠闭了闭眼，身体里依然泛着强烈的虚弱感，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站着，全靠于越支撑。 钟熠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也有所猜测。 将体内那股能量释放出来后，他就陷入这种虚弱感中，伴随而来还有肚子里的轰鸣。 正要回答于越的话，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风声，钟熠脸色微变，声音略显无力的提醒道：“后面！” 在他开口的一瞬，于越就反应过来。 不过扶着他行动不便，于越干脆一手搂过他的腰，带着人一起翻身躲过身后的攻击。 躲过攻击，于越抽空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放心，交给我。” 钟熠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四周，眉心紧皱。 不知道幻术师是怎么做到的，原本的建筑物全都看不见，他们现在身处于空旷的露天舞台。 台下的人不少，但却算不上拥挤。但自从鬼怪出现后，很多人慌乱之下到处跑，虽然能听见有人努力高喊维持秩序，却看不见多少效果。 照这样下去，百分百会发生踩踏事件。到时候，恐怕鬼怪杀的人还没有因踩踏死的人多。 绝对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钟熠转头看了于越一眼。 于越护着他努力躲避鬼怪们的攻击，一边不忘顺手帮帮其他人，脸色没了惯常的笑容，眼底带着惊讶和严肃，但半点没有对鬼怪的恐惧。 于越的体力很好，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身手也不错。 钟熠放心的将身体交给他，闭上眼，尽力忽略身体里挥之不去的虚弱感，感受着体内微弱的能量，试图像之前那样使用异能。 因为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他也就没发现，在他闭上眼后，于越落在他身上满含探究的视线。 舞台下渐渐混乱，台上的幻术师略感不悦。 精彩的演出，怎么能没有观众欣赏呢？ 不过，他脸上的不快很快散去，嘴角的笑意更加兴奋。 他看向壮年鬼，双眼发亮，“让我们来挑选几位幸运观众吧。一场优秀的演出，需要让观众们有足够的参与感。” 没等他人回应，他说做就做，舞台上的‘金蔷薇’绽放的更加热烈。 “在神灵的注视下，我们将选出一些勇者。” 璀璨的星光从指挥棒挥洒而下，轻柔的落在一些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星光，就像主角一样令人瞩目。 “神灵将赐予勇者们，守护民众的力量。” ‘勇者们’周身的星光发出温暖的金光，交相辉映，鬼怪们好像极为忌惮这股力量，不再靠近，只敢飘在金光范围外，目光贪婪的注视着人群。 “神灵将赐予勇者们消灭邪恶的力量。” ‘勇者们’的掌心忽然吐出朵朵金焰，轻灵的飞向天空中的鬼怪，稍稍碰到一丝，鬼怪们就惨叫着化为灰烬。 “神灵将为这场战斗划分战场。” 蒙上一层阴翳的月光悄然消退，无边无际的绿色映入眼帘，白云点缀着蔚蓝的天空，冷肃的风压弯了无尽草原。 幻术师目光含笑，温柔的注视着台下闪闪发光的‘勇者们’，声音高昂，“勇士们，为神灵献上你们的力量，消灭黑暗！” 不知哪来的恢宏音乐响起。 全身散发着金光的‘勇者们’冲向鬼怪，金色的焰火夹杂着不详的黑雾，音乐传来热烈的厮杀声。 没被选中的观众们，仰着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耳边的音乐还在回响，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在看一场绝无仅有的演出。这使得一些人看向那群‘勇者们’时，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 而被其他人羡慕的‘勇者们’却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他们在发现自己周身的金光，以及掌心的金焰时，是很兴奋的，还以为自己真的被选中了。 可是，当他们想动用这些力量时才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随着台上那个男人的话语行动。 其他人有多羡慕，他们心底就有多恐惧。 这种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舞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比鬼还恐怖。 他们还能重新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吗？ 他们以后只能当对方的提线木偶吗？ 战斗呈一面倒的趋势。 壮年鬼的身形虚幻了许多，他死死盯着幻术师，眼神既怨毒又不免带上几分恐惧，“你到底是什么人？！” 打死他也想不通，灵气复苏初期，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人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告诉他，现在的社会讲究科学，就连一些道统传承，都只剩个名头，信得人压根没几个。 难道…… 壮年鬼目光惊惧，“难道你是以前那些老不死？！你一直活到现在？”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答案。 台下的于越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思索。 舞台上的幻术师脸色不变，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壮年鬼身形越来越虚幻，那些被消灭的鬼怪都是他的一部分，原本放出去是想要吸食生人的灵魄，壮大自己。 结果托大，反而让自己死得更快。 但壮年鬼并不后悔。 虽然幻术师没有承认，但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个从灵气枯竭前活到现在的老怪物，实力哪里是他能比的，就算他没有这么做也一样打不过。 可是，还是好恨呐！ 为什么偏偏是他撞上？！ 为什么这种早就该死的老东西，还活着？！ 但再不甘，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壮年鬼满是不甘的看了眼台下的人群，再不犹豫，本体划为无数鬼影，朝四面八方逃去。 幻术师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依然没有出手。他只是再次挥动指挥棒，优雅的嗓音回荡在所有人耳畔，“神说，要想彻底消灭邪恶，需要集齐勇者之力。” ‘勇者们’停下动作，齐齐伸出双手，举过头顶。 他们的掌心涌动着金色的能量，逐渐汇集成一个个光球，在某一刻，这些光球脱离他们的掌心，在天空交汇。 音乐走向高潮，恢宏的旋律在众人耳边响起，令人心潮澎湃。 一轮金色的‘太阳’缓缓升上天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 在这轮‘太阳’的照耀下，鬼影如同烟雾般，瞬间融化在阳光下。 音乐也走到尾声，缓缓落幕。 人群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幻术师鼓了鼓掌，吸引来台下众人的视线。 他收起指挥棒，目光轻飘飘的扫过，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躬身行了个谢幕礼，“感谢各位的观赏。” 依然没有人说话。 倒不是被震撼的说不出来，虽然场景确实美妙震撼。 可那群‘勇者’还举着手一动不动，就像凝固的雕像。思及他们之前整齐划一的动作，众人经不住打了个寒战，彻底没了羡慕之情。 没有人应和，幻术师笑容依旧，丝毫不感到生气。 他看了眼台下的人，正要开口，一道温暖如春风的声音忽然响起，“幻术师，够了。放了这些人！” 一缕轻柔的风吹过，天空中忽然多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眼眸澄澈碧绿，亚麻色的短发翘起一缕，随着微风摇晃，腰间系着一支长笛。 耳边好像传来悠扬的风笛，鼻间嗅到青草的气息，温柔的清风带来泥土湿润的味道，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对幻术师的恐惧在不知不觉间消弭。 感受最明显的是那群‘勇者’。 在少年出现的刹那，他们就感觉自己恢复了自由，差点喜极而泣，纷纷远离幻术师。 幻术师没管这些人，看见这个少年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很快隐去，他脸上扬起惯常的笑容，“是你？能见到你真是令人喜悦，我还以为你不会选择那个办法。” 少年拨了拨腰间的长笛，翠绿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他，“放了这些人。那只鬼怪的能量足够你恢复了。” 幻术师笑吟吟的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两人对峙，一人静立于半空，缥缈随意，一人站在绚丽的舞台上，优雅神秘。 气氛僵持，无数人站在舞台下旁观，却安静的没有丝毫杂音。 过了半晌，幻术师眸光微闪，状似无奈的笑道：“你对我的误会太大了。我怎么会对我的观众们动手呢？” 少年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幻术师也不在意，目光从人群中扫过，饶有深意道：“我的演出已经结束，天色不早，该早些休息。” “有缘再见。” 最后一句话落下，幻术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幻境解除，蓝天草原消失不见，重新回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众人一时回不过神。 最离谱的是，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之前的位置，就像刚才的一切全是臆想，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空中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风笛声，一些人连忙抬头看向天空，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好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 15.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远处隐约传来车辆和人群的喧闹，钟熠虚弱无力的半靠在墙上，表情愣怔。 他抬起头，从陈旧的屋檐空隙中看见悬挂在那的月亮，清冷寂静，亘古不变。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于越走到钟熠身边，顿了顿，在他身边坐下，“你没事吧？” 钟熠转过头，就见于越学着他的模样半靠着墙，右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侧头看着他，眸光明灭不定。 他知道于越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钟熠心底微暖，“我没事。” 他收回目光，看向天际，“那个人叫幻术师，我之前见过他。” 于越眉尾轻挑，转眼看去，只能看见对方线条优美的侧脸，唇瓣干燥，开合间发出略带沙哑的嗓音。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钟熠的声音，心底却在思考着其他。 在幻境中，他和钟熠靠的很近，说是贴在一起也不为过。 趁着这个机会，他用掌控的越来越熟练的精神力，探查过对方的身体。 很奇怪。 于越自己的能量汇集于眉心，这里就是他的能量核心。 可钟熠却和他不同，全身能量分散，好像并没有一个能量核心存在，硬要说的话，心脏处的能量波动更强烈。 他的视线落在钟熠身上，看似倾听，实则眼底满是探究。 钟熠简单说完自己和幻术师的几次交集，转头就对上于越黝黑的瞳孔，他愣了愣，心底升出些许怪异感。 于越，一直在看他？ 见他说完，于越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慌的眨眨眼，缓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李老师上次昏倒，真的是因为被鬼附身了？” 好似从惊讶中回过神，他的语速逐渐加快，“那个叫幻术师的家伙，一直在我们学校附近？我记得后来的那个人说，那些鬼怪的能量足够幻术师恢复。幻术师留在附近，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钟熠对上他的视线，没察觉哪里不对，按耐住心底的异样，赞同的点点头，“应该是。”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个……你们还记得我吗？” 两人齐齐转头，对上''二哈不拆家''尴尬的笑。 对了，还有这家伙在。 见两人表情瞬间凝固，''二哈不拆家''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话。只是，呃……我一回来就在这里，本来准备和你们打招呼的，但你们已经聊起来了，我也不好打断不是。” ''二哈不拆家''紧紧攥着手机，情绪至今还未平复。 离开幻境后，他也呆了一会，然后立马看向自己的直播设备。 他记得，最开始遇见鬼怪的时候还有弹幕，难道他把所有的都直播出去了？！ 他会不会被网警封了啊？理由就是宣传封建迷信。 ''二哈不拆家''苦中作乐的想到。 就在他愁眉苦脸的翻设备时，不小心听到于越两人的谈话。 在得知钟熠见过那个幻术师后，他眼睛一亮，瞬间竖起耳朵听完了全程。 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惊心动魄，钟熠还被觉醒的能力搞得至今全身无力，精神也疲惫异常，于是，压根没记起来这里还有个主播。 想到这一点，钟熠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你还在直播？”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二哈不拆家''手里的摄像头上，思绪急转。 如果他刚才那些话被直播出去，肯定会被重点盘问。 今晚的事涉及这么多人，肯定已经闹大了，政府那边不会不关注。 不过，好在他每次见到幻术师时都有其他人在场，而且他并没有告诉于越，幻术师对他异常的关注，所以只要照实说，就没有大问题。 想清楚后，他的脸色缓和下来。 “不不不。”''二哈不拆家''连忙摆手，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后反而断开了。你放心，你刚才说那些，肯定没录下来。” 钟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声。 他已经想清楚了，并不在意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于越从地上一跃而起，瞥了''二哈不拆家''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们再不回家，家里人要催了。” ''二哈不拆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狗子的头，“啊，好的，时间确实不早了。” 于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 正巧对上''二哈不拆家''的视线，于越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随后朝钟熠伸出手，“还行吗？我送你回家？” 钟熠动作一顿，抬头对上于越关切的神情。他没有拒绝，借力起身，温声回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体力不支。” 于越笑了笑，接受了这个解释，什么都没问，扶着他走出小巷。 看着两个少年相携离去的背影，''二哈不拆家''摸了摸鼻子，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问问那个看起来有点冷的男生，知不知道更多幻术师的消息，还有今晚这些事。 “可惜了，唉~”他拍了拍自家狗子的狗头。 但很快他就重新打起精神，“走走走，将军，我们快回家。瞧瞧回放有没有生成，不知道直播有没有把之前的事都录下来，清不清楚！” 倒不是希望凭着这个火，他不在意火不火。 如果录下来的话，他就可以反复观看，研究今晚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好奇心爆炸的人，他对今晚发生的事情可太好奇了！ ''将军''有气无力的汪了一声，摇着尾巴跟主人回家。 另一边。 于越将钟熠送回家，明面上转道赶回家，背地里却再次放出幻术师马甲。 “宿主，你又想干什么？！” 系统的机械音有点发抖。 鬼知道它今晚都经历了什么。 幻术师确实可以制造幻境，但囊括小半个城市的幻境，幻术师根本做不到！ 全靠能量点硬撑！ 系统眼睁睁看着，库存的能量点像流水一样哗哗下降，转眼就少了四五千。 扩张完了还不算，维持这么大的幻境，能量点还在以每秒十点的速度消耗。 如果不是期间有海量能量点进账，凭于越原本的库存，撑不过十分钟。 那时候系统还能稳得住，毕竟观众是真的多，能量点源源不断的补给，支撑这些消耗完全不是问题。 可是！ 可是！ 可是！ 宿主他还在完全没有铺垫的情况，给幻术师乱加设定。 操控幻境中的人，赐予其他人能力，又是换背景，又是加背景音乐。 范围还格外广，再多能量点也经不住这么耗啊！ 能量点差点被榨干。 披着幻术师马甲，他脸上却是于越式的无辜，丝毫不在意系统的尖叫，“系统，冷静点。” 系统深吸口气，“宿主，我现在很冷静。请问您现在想做什么？我们现在的能量点，不足以支撑您再来一次了。” 于越轻笑，凭借幻术无人发现他的身影，光明正大的跟在钟熠身后，嘴上漫不经心的对系统说道：“放心。我没打算再来一次，过犹不及。” “您为什么又开了卡牌？幻术师的卡牌还没有成型。” 于越跟着钟熠走进电梯，“只有一个幻术师，我的戏要怎么继续演下去？在设定里，幻术师不是个好人，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可是犯法的。我不杀人。” 系统沉默。 它想反驳于越的话，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幻术师是个不在乎他人生命的设定，但宿主只是个高中生，资料里确实从未干过违反乱纪的事。 “灵气复苏后，社会秩序会重新洗牌，你迟早要杀人的。” 于越跟着钟熠走进家门，又进了钟熠的卧室，极其自然的坐到椅子上，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就等法律改了再说。我可是个守法的好孩子。” 所以你不是不敢杀人，只是因为法律不能杀人？ 系统被逼的无师自通了爆粗口，却无法改变于越的想法，沉默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今天帮你直播是特例，以后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再帮你。” 都怪它被一开始的能量点迷了眼，于越告诉他有了直播，可以收集更多能量点后，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结果，忙是帮了，能量点确实收集的更多了，但宿主花的更快啊！ 系统辛辛苦苦累了一晚，宿主却花能量点如流水。 系统看了眼后台，能量点还在快速增长，这么一会又超过五位数了。 但系统已经不满足于这个数据了，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没见识的小系统了。 曾经最巅峰的时候，它拥有过近百万的能量点，现在区区一万多能量点，已经入不了系统的眼。 而且，有这么个宿主在。 它相信，这些能量点迟早会再次见底，就是不知道宿主能不能让他感受一下，坐拥百万能量点的感受。 于越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直播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他没打算以后还来这一手。 收起脸上不合适的表情，他坐在椅子上，露出幻术师标志性的笑容，幻境笼罩住整个卧室，开口道：“你叫钟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钟熠心脏骤停，条件反射的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身穿燕尾服的幻术师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瞬间衬得本就不算宽敞的卧室狭小起来。 他起身走到钟熠身边，拍了拍钟熠线条紧绷的手臂，“你回头的过程，已经足够敌人捏碎你的喉咙了。” 幻术师垂眸对上钟熠的双眼，嘴角噙着一缕笑意，狭长的双眸不露丝毫真实情绪。 钟熠喉结滚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谢谢，我会记住的。” 幻术师并不在意他的疏离，直起身目光落在他脸上，口吻关心，“你今晚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钟熠手指微蜷，对上男人的视线。 与口头上的关心不同，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打量。 从第一次见到幻术师那刻起，钟熠就知道对方不是善类。即使幻术师外表优雅礼貌，甚至救了他好几次，但他从未因此改变过想法，对方那副浅薄虚假的温和面具下，是满满的冰冷傲慢。 那不是善意的眼神，甚至不是看同类的眼神。 但现在，幻术师看他的眼神变了。 钟熠按耐住心底的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幻术师先生，您应该看出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觉醒了异能。” 幻术师看着他，唇角微翘。显然，他很满意钟熠的坦诚，或者说……识相。 他没有开口，只是应了一声，颔首示意钟熠继续说下去。 钟熠微愣。 他本以为幻术师会接着他的话，表明来意，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开口。 这是让他自己猜？ 钟熠抿了抿唇，头脑飞速运转。过了一会，他抬眸对上幻术师的双眼，一咬牙说道：“幻术师先生，灵气复苏是从半个月前那场雷雨开始的吧。” “这段时间，新闻和自媒体上，除了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外，并没有其他消息，所以，现在应该只是灵气复苏的前期。” 说着，他深吸口气，脸色变得复杂，“这个阶段，本来不应该有人觉醒异能，或者说只有极少数人会在这个阶段觉醒异能。” “我天赋很强。” 最后一句，他语气很轻，好像风一吹就被吹散了。 幻术师轻笑，赞同道：“说的不错。” 得到他的赞同，钟熠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倒精神更加紧绷，“您跟着我回家，是想研究我的异能？” 幻术师饶有兴致的注视他，“如果我说是呢？” 钟熠本就颜色惨淡的脸瞬间更加苍白，他心底不是愤怒，他很想一拳砸到幻术师脸上。 但钟熠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很清楚刚觉醒异能的自己，根本不是幻术师的对手。 这里是他家，门外面就是他的父母。 如果他真的惹怒幻术师，自己的小命暂且不提，门外的父母会不会受到牵连？ 钟熠不敢赌。 “我可以配合您研究？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配合的研究对象总能让你收获更多，不是吗？” 幻术师早已坐回到椅子上，双腿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闻言哦了一声，目光含笑，尾音上扬，“你的要求？” 钟熠闭了闭眼，他家的隔音并不好，但门外已经安静了好久。他进卧室前，父母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本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咬牙道：“不敢要求。只是希望您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他们只是普通人，不值得您在意。” 幻术师的目光落在他身侧，轻松的道：“当然可以。” 钟熠紧绷的身躯忽的松了下来，本就内里虚弱的身体差点支撑不住，倒下去，好在他及时撑住床沿，只是身形不稳的晃了晃。 幻术师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脸上笑意不减，“不过，钟熠，你猜错了一点。” 椅子上，幻术师的身影如镜面般破碎，微凉的手指抚上钟熠的额头，划过他的脸颊、脖颈。 钟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同冰凉的蛇划过皮肤，激起一片战栗，但他记得刚才的协议，只能强忍着不适，垂着眼眸，如同木桩般一动不动。 手指最终停在他左边的胸膛，手掌贴在上面，感受着掌心下略显急促的心跳。 幻术师抬眸看向钟熠，见他乖顺的一动不动，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你觉醒的不是异能。” 钟熠猛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他这一抬头更拉进了距离，呼吸可闻。 幻术师瞥了他一眼，收回手掌，两人的距离也随之拉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异能者的能量核心可不在心脏。” 能量核心？ 钟熠思索着这个词，他觉醒后确实觉得心脏那处暖洋洋的，尤其是全身无力的时候，心脏处的温暖，感受的格外明显。 他的能量核心是心脏，而异能者的能量核心并不在心脏。 他不是异能者？ 幻术师拿出一条手帕，擦拭刚刚触碰他的手指，随意的说道：“而且，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又不是那个疯子，对研究没兴趣。” “啊？！” 还在思索的钟熠诧异的看向他，有些回不过神。 幻术师打了个响指，烧掉手帕，看着他迷惑的眼神，脸上笑意更甚，“很惊讶？” 钟熠回过神，收起脸上的有点蠢的表情，对上幻术师的视线，打量片刻，发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察觉到自己貌似误会了，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让他猜，猜错了还顺着他话接。 但他只能在心底想想，并不能说出来。 幻术师欣赏着他的表情，如同看了一出精彩的表演，笑容就没消过，“比起研究，我更喜欢欣赏一出精彩的演出。” 他伸出双手，叹息道：“你拥有举世难寻的天赋；你的能力特殊且强大；你拥有聪明清醒的头脑，善良坚毅的品格，再加上一点点运气。” 幻术师转头对上钟熠，眼里闪着异常明亮的神采，“这不就是话剧中当之无愧的主角！我很期待你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 “以及你最终会长成什么模样。” “……” 钟熠面无表情。 幻术师并不关心他的想法，心情愉快的决定了，“你的异能很有意思，以后每天晚上我会来找你，教你怎么使用你的能力。” “一个合格的主角，当然需要一个入门老师，引领他进入新的世界。” 钟熠：“……” “你不担心，等我强大后威胁到你吗？” 幻术师瞥了他一眼，眼底含着一缕兴奋。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可钟熠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写着，那不是更精彩？ 钟熠神情冷淡，与身旁的幻术师形成鲜明对比。 幻术师的危险性，在他心里并没有减弱。只不过是从一个危险的异能者，变成了危险的变态的而已。 “我需要怎么做？” 钟熠声音清淡，虽然危险，但这是个强大自己的机会，他不会拒绝。 幻术师看着他，神情温和，“你的脸色很不好，觉醒时能量消耗过大。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比起以前浮于表面的温和，这时的他一举一动都在彰显对钟熠的重视和在意。 钟熠点点头，没有多说。 “那么，明天见。” 话音落下，幻术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门窗外满是烟火气息的喧闹声传进来。 钟熠坐在床畔，目光穿过窗户，看着外面那轮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母亲温柔的声音响起，“小熠，我下了点面条，你要不要吃点？” 钟熠的眼珠动了动，就像一樽木雕活了过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感觉。 这不是幻境，幻术师真的离开了。 ***** 另一边，中央城。 季禹皱着眉，指尖在电脑上飞快的敲击着，电脑屏幕上飞快闪过无数画面，有各种视频的片段、截图，有各大论坛热帖，还有各种群聊私聊的聊天记录截图。 这些图片上的内容，都围绕着同一类主题——灵异事件。 家里的大门嘭得一声响起，季禹还没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走到他身边。 “立即联系各部门，网络安全部门尽快控制舆论，防止事态扩大。当地部门上传的视频接受好了没有？” 季禹心头一跳，不由得抬头看去，“爸，怎么了？” 季父脸色严肃，对他摆摆手，一句话都没说就打开家门离开，和电话另一头的对话没有停止。 季禹皱紧眉头，虽然只听到寥寥数语，但足够他判断出事态的严重性。 以他父亲如今的身份，能让他露出那副严肃的表情，一定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网络安全？ 想起这个词，季禹不知怎得看向电脑屏幕。 会和这些东西有关吗？ 网络上不是没有流传过灵异事件，可这次的情况过于‘轰动’。 天南海北，大规模、范围性的出现灵异事件，而且离谱的是，这些灵异事件的内容都大同小异，都是无伤害力的鬼影，鬼打墙。 如果是为了流量，不该选择如此简单的灵异事件。 一个合格的灵异故事，至少需要让人感到恐怖，最好再有一个或老套、或耸人听闻的背景故事。 可在这次的灵异事件中通通没有体现，却偏偏广为流传，最先顶起来的人都声称遇到了同样的事。 最奇怪的是，季禹通过外网调查，发现国外不少国家也出现了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从鬼怪变成幽灵。 季禹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打转。国内最频发的地点只有三个：西城、海城和晶城。 他有预感，这三个城市一定发生了什么。 当然，作为一个高智商天才，他是不相信网络上的鬼怪之说，但他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些问题。 具体情况，还需要收集更多信息，才能做出判断。 他的视线在三个城市名称上游戏，要不要去看看？ 与此同时。 ''二哈不拆家''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电脑屏幕上投射的亮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明灭不定。 他所在的网站拥有自动录播功能，直播结束后会自动生成录播视频，只要主播愿意，直播结束后就可以选择上传录播视频。 所以，他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翻找后台生成的录播视频。 他跳跃着翻看视频。 因为直播后期，他压根没工夫注意直播，所以镜头剧烈摇晃，甚至有大段大段的黑屏。但声音没有受到影响，偶尔拍摄到的画面也足够震撼。 让他确定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是他在做梦。 他现在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这段视频发布出去。 如果发布出去，明天肯定会有人来上他家□□，但如果不发布…… ''二哈不拆家''狠狠的撸了撸自家二哈的狗头，“唉！不发布也没用，肯定有网友在直播的时候录屏了，说不定现在网上已经传开了。” “我这水表是被查定了！迟早的事。” 这样一想，他选择放弃挣扎，果断点击发布。 “哦，忘了还有审核。嘿！不知道审核给不给过。” 他嘿笑一声，发布视频并不是最重要的是，而是心底做出的决定。因此，他并不在意视频审核到底能不能过，按下发布后就丢开鼠标，转而握着''将军''的狗爪，和''将军''对视。 他没忘记最开始那只鬼说的话，自家的狗子开灵智了！ “将军，你现在真的能听懂我的话？” ''将军''睨了他一眼，打了个喷嚏，朝他翻了个白眼，甩甩头一声不吭。 ''二哈不拆家''没有放弃，回忆这段时间自家狗子的事迹，确实变得机灵不少。 enmmmmmm更会气人了。 “将军，你要是真的听得懂，就汪一声。听不懂就汪两声。”''二哈不拆家''紧紧盯着自家狗子。 ''将军''果断汪了两声。 汪完，它狗躯一震，两只前爪捂住嘴巴，瞪大眼无辜的看着主人。 ''二哈不拆家''：…… 虽然听得懂人话了，但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二哈不拆家''无奈的笑了笑，抱住自家狗子。 过了好半晌，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拍了拍''将军''的头，“如果有人来，你就装作以前的样子，别引起别人的注意，明白吗？我肯定不会有事，你可就不一定了。” ''将军''叫了两声，乖乖窝在主人怀里。 次日。 一大清早，''二哈不拆家''的门铃就响起。 ''二哈不拆家''摸了摸自家狗子的脑袋，顶着浓厚的黑眼圈，起身开门。 门外是两位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背脊挺直，面庞坚毅。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笑容，见他开门，语气温和，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打扰了你休息。不过，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询问你，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另外一个男人更加冷峻，什么也没说，抬手朝他露出手中的证件。 看清证件后，''二哈不拆家''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提起心。 他就一普普通通富二代，初次接触到这种职业的人物，心底难免有点紧张。 出于对国家的信任，他还是提着电脑，挤出一个轻松的笑，“东西我都拿好了，视频就在电脑里，我跟你们走。” 面色温和的男人见他这么配合，态度更加温和，看出他心底的紧张，安抚道：“请放心。我们会保障每一位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只是向您了解一些情况，不需要太长时间。” ''二哈不拆家''向他点点头，心底不知信了没信，面色却放松不少，点点头，跟着两人离开。 一路上很安静，''二哈不拆家''紧绷了一晚的精神放松下来，忍不住打了一路哈欠。 到了目的地，看着车窗外肃穆的警察局，他瞬间清醒过来，刚刚还飞舞的瞌睡虫顷刻间消失无影。 就在这时，两辆警车相继停在旁边，然后走下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二哈不拆家''惊讶的瞪大眼睛，“你们把他们也喊来了？！” 开车的温和警察看了眼窗外，笑了笑，“嗯，你们三个安排在上午。别担心，真的只是问些情况。” 这种情况他遇到过许多次，早已习惯，因此安慰的很是熟练。 ''二哈不拆家''这下才彻底放松下来，解开安全带下车。 于越正和钟熠说话，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来人挑了挑眉，故作惊讶的说道：“他也在？” 钟熠休息了一晚上，脸色已经好转。 心脏处源源不断的热流滚遍全身，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让他觉得全身充满力气，和昨晚那副几近虚脱的模样，相差甚远。 听到于越的话，他也转头看了眼。 见到''二哈不拆家''，他也神情微动，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周围。 没见到那只可能会成精的哈士奇，他转念一想，就猜到对方的想法，于是也自然的收回目光，不在多看。 “走吧，放轻松。很快就能结束。” 没给三人闲聊的时间，一个留着干练短发的女警走出来，从几位开车的警察手上接过他们，语气温和的招呼一声，就带着三人朝警局里走去。 正如警察们所说，他们只是目击者，自然谈不上审问，因此于越三人只是被分开带到不同的接待室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