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大师诚不欺我》 1. 第 1 章 六月，暑气伴着潮湿的梅雨季一同袭来，城市里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直到周日才终于放了晴，微风将空气中残留的闷热水汽一扫而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西园寺岚季拿着罐汽水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只是手指才刚扣上易拉罐的拉环，他就接到了来自占卜社社长的电话。 “……帮忙看店？” “户山老师突然要求我们等会儿去汇报上周提交的课题，”电话里社长鹤见的语气非常懊恼，“这样一来，店里就没有人看着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激昂起来：“万一这时候有需要帮助的客人闻名而来，看见我们关门岂不是让他失望吗？！” 西园寺岚季拿着手机眨了眨眼，平静地提醒道：“第一，我们上周以及上上周的客流量都为零，根本不存在你所谓‘闻名而来’的客人。” “第二，”西园寺岚季顿了顿，而后非常认真地询问道，“社长，你确定我们那个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的可移动摊位，能叫‘店’？” 鹤见：“……” “……咳，”鹤见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你不要太在意那些细节，总之我们的占卜店需要人看着，而且我昨天刚刚给我们占卜过，现在遇到的困难只是一时，我们的事业很快就会步入正轨的！” “可是你上个星期还说占卜不能预测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鹤见：“……那是水晶球的规则，塔罗牌不一样！” 西园寺岚季：“……” 他开始思考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加入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社团。 占卜社，顾名思义就是搞占卜算命的，社员中汇聚了各种各样的占卜爱好者，社长鹤见更是自称专业人士，精通各类占卜技巧。 ——至于占卜的准确性就得碰运气了。 不过西园寺岚季加入社团倒也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占卜爱好者，事实上他一开始就知道鹤见所谓的占卜技巧基本可以概括为“开局一副牌，剩下全靠猜”，之后会加入社团纯粹是因为鹤见一直死缠烂打，而对方的理由是觉得西园寺岚季的异色瞳看起来就很有干这行的专业气质，说不定还能炒作一下阴阳眼。 西园寺岚季当时直接就沉默了。 不是因为觉得鹤见的发言离谱，而是因为他真的是阴阳眼。 能看见别人未来死兆的那种。 不过限制也大，西园寺岚季只能看见七天内的死兆，超过这个时间范围就不行，这也是西园寺岚季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用到过这个乍听起来很厉害的能力的原因。 西园寺岚季老家在乡下，是两个月前才过来东都大学念书，而在老家生活的那些年，他知道死去的几位老人都是很普通的寿终正寝。 而且说起占卜算命，看看他们社团里目前主要的研究方向就知道了，恋爱方面的占卜始终是最受欢迎的，接下来则是事业学业，问身体健康的也少——祈福有神社，治病有医院，占卜在这里的用处还不如体检，至于更直白地问生死…… 只能说想也知道大部分正常人都不会闲得没事找人去算自己未来有没有死亡风险，尤其是时效性还只有七天。 当然还有一点最为重要—— ——这又不是热血漫里的高危世界，和平社会哪有那么多会死人的血光之灾和飞来横祸让他预测啊，这种事情如果很多才是真的要完蛋吧！ 虽说他偶尔也会在报纸上看见什么凶案，不过这里毕竟是大城市，人口规模和他原来的小镇当然不能比，所以偶尔发生一两次……大概也正常？ 总之，这阴阳眼最后也就只能被西园寺岚季拿来当异色美瞳用。 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西园寺岚季最后还是没拒绝鹤见的请求，刚好他现在打工结束，回宿舍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当打发时间了。 虽然西园寺岚季也不觉得会有客人过来就是了。 鹤见的占卜摊位非常简陋，除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个水晶球看起来还算专业，其他地方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种不靠谱的气息。 西园寺岚季过去的时候果然没有看见其他客人，鹤见本人甚至无聊到正在用塔罗牌搭金字塔玩，余光瞥见他过来先是一顿，然后动作迅速地把纸牌金字塔推翻。 鹤见快速把牌洗好放在一边，然后坐直身体看起来表情很是严肃地朝向他说道：“你终于来了。” 西园寺岚季：“……” 所以这个根本就没有客人的占卜摊到底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鹤见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把自己昨天拍到的占卜结果照片推给他看。 “看见这副牌了吗？！这可是大吉兆！我相信我们的占卜摊很快就能名扬四海了！” 西园寺岚季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他毕竟也在占卜社待了快一个半月，一些基础的看牌解读当然还是会的，不然鹤见也不会叫他过来看店，而眼前这副牌吧，倒也不是凶不凶吉不吉的问题…… “社长，凯尔特十字牌阵……为什么照片上只有九张牌？” 牌数不对也能算出结果的吗？ “……”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下来。 “咳，”鹤见握拳放在嘴边，“总之这里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西园寺岚季：“……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鹤见哪管这些，很刻意地避开他的目光自顾自地往下说：“等会儿有客人会过来取订单，东西我放在桌上了，你等会儿给她就行。” 某个按理来说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词汇迅速抓住了西园寺岚季的注意力：“什么客人？”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客人会信社长的占卜结果？甚至还定了东西？ 鹤见：“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 “那位小姐是来占恋情的啦，”鹤见解释道，“刚好那个时候我手边有个幸运吊坠，她觉得样式很好看所以也想定制一个。” “当然，”鹤见强调道，“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我的占卜很准，买吊坠只是顺便的。” 西园寺岚季：懂了，主要是为了吊坠。 合着这开摊以来的唯一一位客人也不是为了正经占卜来的。 “我知道了，”西园寺岚季看了眼手表，“对了，社长你还不走吗？不是说户山老师要找你们？” 鹤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 目送鹤山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西园寺岚季则是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延续鹤见之前的事业——用塔罗牌搭金字塔。 没办法，毕竟这个占卜摊没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他等人期间唯一能打发下时间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他家社长选的这个地点也很讲究，虽然附近就是热闹的商业街，但他却硬是选了一个人流量最少的街口。 更不用说鹤见那招牌上的油漆字都快掉了，这种情况会有新客人来才有鬼了。 不过没有客人其实也好，西园寺岚季对自己的占卜水平很有自知之明，让他的社长来好歹真能编出点东西来——别管对不对，换成他自己估计就只能背诵塔罗牌说明书了。 至于他的眼睛……那个倒是很准，但是正常来说也遇不到那种情况。 正想着，一道阴影忽然从上方投下来，有人曲起指节在桌沿敲了敲。 “请问，你是鹤见君吗？” 是个男声。 新客人？ 西园寺岚季下意识抬头，然后忽地一愣。 而在西园寺岚季抬眼的同时，对面的萩原研二目光也是一顿。 白色的碎发偏到额边，露出一只冷金属质感的灰色瞳孔，而另一只被发丝半遮掩住的眼瞳，却是全然不同的深紫色，异色的光影沉在对方的瞳孔深处，有种奇异的非人感。 有一瞬间就好像幽灵一样。 不过萩原研二很快就回过了神，心里则是有些感慨，该说不愧是搞占卜的吗，虽然这个摊位和电视上那些所谓专业的占卜节目完全不能比，甚至摊主本人的打扮也完全就是在校大学生，但这个面相乍看起来还真是特别唬人。 当然，唬人归唬人，萩原研二本人当然是半点都不信这些所谓占卜的，他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陪旁边的山田前辈顺路过来拿东西。 他和松田阵平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目前还在实习培训期，山田前辈则是已经在爆裂物处理小组工作了一年，算是萩原研二的指导人，松田阵平的指导人是另一位前辈，培训内容和他并不完全相同，因此也没跟他们待在一起。 萩原研二今天的实习内容是巡逻街区——虽然他也想直接去爆裂物处理小组，但上面显然认为他们这样的新人最好还是从基础开始。 巡逻结束后，山田前辈说自己的女朋友要他去什么占卜摊取点东西，横竖他们等会儿要一起回去，萩原研二也就顺便跟了过来。 萩原研二正想说我们是来拿东西的，但话还没出口，他就看见面前的人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异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他们的方向。 诶？ 萩原研二顿时一愣：“请问——” 然后他就看见对方直直地走向了他身后的山田前辈。 “你要死了。” 西园寺岚季站在还有点不明所以的山田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补充道：“三个小时后。” 2. 第 2 章 西园寺岚季的眼睛可以看见别人未来七天内的死兆。 而在西园寺岚季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这个能力发挥作用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以至于西园寺岚季刚才抬头看见山田的第一反应先是愣了一下。 即将遭遇死亡的人会被死气侵染，而具体的死兆则会在他们的瞳底如同胶片一般影印出来。 有关于死亡的画面当然非常吓人，不过虽然西园寺岚季没怎么用上过自己的眼睛，但因为这双眼睛惹上的麻烦却是半点不少，简单来说就是时常被妖怪之类的东西骚扰，因此比起被吓到，他第一反应还是去提醒对面的客人。 就是这提醒怎么听怎么像诅咒。 不对，这根本就是诅咒啊！ 山田：“……” 他觉得自己来帮女朋友拿东西就是个错误。 任谁被突然告知自己马上就会死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这个“死亡时间”还被精确到了几个小时之内……对方以为这是在拆炸.弹，上面还有倒计时给他参考的吗？！ 萩原研二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他甚至已经联想到西园寺岚季以及这个摊位是不是哪个诈骗团伙发展的下线了，毕竟这样的例子很多，没进社会的大学生最容易被人蒙骗，而占卜算命这一行吧……说的不好听一点，向来是诈骗犯割好骗韭菜的高发区。 但眼前这位的业务水平未免也太让人一言难尽了，直接对人说你马上会死，比起让对方相信自己，怎么想都是更容易被打…… 西园寺岚季没管对面两个人微妙至极的心理活动，因为从他的视角来看，对方剩下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字面上的意思。 “你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没错吧？”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立刻注意到山田前辈的动作一顿，目光也带上了一点不太明显的犹疑。 这是被对方说中事实的表现。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看了西园寺岚季一眼。 他对山田前辈下班之后的计划并不了解，而西园寺岚季和山田前辈在此之前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换句话说，对方完全没理由知道山田前辈接下来的行程。 不过萩原研二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山田前辈的女朋友之前就在这里定制了商品，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有心想套话，其实也很容易就能从她那里得知一些关于前辈的基础信息。 现在搞占卜诈骗的几乎都会这个流程，毕竟这样才能让他们的目标相信自己确实有那个能力，但本质上只不过是一种迷惑性的话术而已。 山田前辈工作的时间比他还长，当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很快，西园寺岚季就盯着山田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和你的女朋友都被邀请了，而聚会的举办人应该是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是日法混血，刚从国外回来就得知你们两个人准备近期订婚，所以这次举办聚会也是为了庆祝你们的订婚。” 能力和制约是相对的，因为范围只有七天的限制，而且能看见的也只有死兆，西园寺岚季虽然没有办法像那些动不动就算未来几个月甚至未来几年的同行一样预测别人以后的事业爱情，但预言这东西有个固定规则就是限制越多越准确清晰，所以西园寺岚季能看见的死兆某种意义上几乎能赶上现场录像了。 还是高清蓝光版。 作为预言相关的能力来说其实很强，就是大部分时候都没啥市场，西园寺岚季老家那么群魔乱舞妖气漫天，时不时还来个百鬼夜行，十来年下来都没死几个人，更不用说这块妖怪仿佛集体消失的超和平区域了。 而就在西园寺岚季说完这段话之后，对面两人的表情明显都有些变化。 确实，西园寺岚季可以提前从他的女朋友那里套话，但山田并不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会把自己朋友日法混血这么细节的事情也告诉一个陌生人。 萩原研二的关注点则在另一方面上。 虽然他还是不相信所谓占卜，比起这是算命出来的结果他还是更相信这是因为对方用了推理分析或是其他手段，但对方先是说了山田前辈会死，现在又说了聚会和山田前辈的那位朋友…… “你难道是想说前辈的朋友会杀了前辈吗？” 西园寺岚季立刻就察觉到了从自己背后投来的目光，他转过身，正好对上萩原研二的眼睛。 他的语气很平静，压在西园寺岚季身上的视线却让人难以忽视，萩原研二平常一直是个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随意性格，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并不觉得那是可以被拿来肆意猜测议论的话题。 凡事都需要证据，更不用说这是根本还没有发生的罪名。 想杀自己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山田前辈来说，这显然是比自己会死更糟糕的预言。 结果西园寺岚季的回答比单纯的点头承认更离谱。 “不止他，”按照他所看见画面里的情况，“他的女朋友也是凶手的目标。” 听到这句话，山田顿时忍不住了，只说他会死就算了，现在居然又牵扯到他身边的其他人。 他直接气笑了：“所以？他有什么杀人动机？” 西园寺岚季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爱而不得。” “我们确实曾经同时追求过玲奈，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山田冷声道，“而且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他为什么还要对玲奈动手？” 山田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在这里和浪费时间。 这种情杀逻辑连他妈爱追的狗血剧都不演了好吗？！ 编也编点—— “是这样的，”西园寺岚季回想了一下预言画面中凶手动手之后的自言自语，“因为他同时爱着你和你女朋友两个人。” 萩原：“……？” 山田：“？？？” 3. 第 3 章 空气一瞬间就停滞了下来，然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萩原研二好半天才从西园寺岚季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里回过神来，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辈，对方显然已经被那句离谱发言彻底砸晕了，整个人都处于世界观坍塌的崩溃状态。 ……虽然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了。 “你刚才说，”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光是复述西园寺岚季刚才说的话都特别艰难，“前辈的那个朋友喜欢他和他的未婚妻……两个人？”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对。” 萩原研二：“……” 他现在真的相信西园寺岚季不是诈骗犯了，不过不是因为他相信西园寺岚季的占卜结果，而是因为但凡有脑子想靠骗人吃饭的诈骗犯都不会编这种以正常人的脑回路完全无法理解的离谱故事。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那个所谓的杀人动机，因为前辈和女朋友马上要订婚，所以算是同时失去了两个真爱……是这种“爱而不得”吗？！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痛。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西园寺岚季觉得话题有点偏离主题，他看向还没有完全缓过神的山田，“重要的是你现在很危险。” 山田：“……” 说实话，比起自己朋友想杀他，现在还是对方居然同时爱自己和玲奈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力更大。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肯定是假的！ 西园寺岚季见山田一直没反应，心里也清楚对方多半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当然这也很正常，不管是谁听见别人说自己三个小时之后就会死，第一反应大概率都是觉得对面是神经病——西园寺岚季没意识到的是，山田现在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从自己会死的预言转移到自己朋友的“惊世之爱”上了。 坏消息：你最好的朋友爱着你即将订婚的女朋友。 好消息：他其实也同时爱着你。 ——谁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啊！！！ 正在这时，山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时，山田的脸色顿时一僵。 好巧不巧，正是他的那位日法混血的朋友。 山田看着一直在响的手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虽然他其实还是不相信什么占卜算命之类的东西——那么离谱的事情谁会相信啊？！ 但不得不说，西园寺岚季说的那些话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山田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自己这位多年好友。 西园寺岚季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不如现在就去和他验证一下。” “你要怎么验证？” 说话的是萩原研二，他看向西园寺岚季，认真地说：“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对方打算在晚上的聚会上对前辈和他的女朋友行凶，那么也就是说，那个人现在还处于未开始犯罪的状态。” “他还没有动手，当然也就没有案件，更不存在所谓的犯罪证据，”萩原研二看着西园寺岚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验证？” 直接质问他是不是要杀人？那对方大可以否认，反正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西园寺岚季眨了眨眼：“很简单啊，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对方就会自己承认的。” 他直接走到山田身边，指了指他的手机说：“你要是信我的话，等会儿接电话的时候就按我写的念。” 山田明显犹豫了一会儿，但电话一直在响，再不接就要自动挂断了，而且他现在的确非常在意西园寺岚季刚才的“预言”，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种乱七八糟的占卜结果完全不能信，但如果始终没有证实，他心里也会一直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咬了咬牙，山田最后还是接了电话，然后打开免提。 “阿澈，”对面很快传来一个略带担忧的男声，“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这就是很正常的担心，完全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如果没有西园寺岚季刚才的那些话，谁都不会去想对面这个人会有杀人的可能。 ——杀人理由还是见鬼的爱而不得。 山田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不太自在，他顿了顿，才心情复杂地回答道：“没什么，刚才在开车，你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西园寺岚季去摊位上找了纸和笔，但才刚写了两个字，就发现那支笔就没油了。 这笔放在这里是用来写占卜内容的，西园寺岚季心说笔都没油了那社长之前都是拿什么写……哦对了，他们这摊位之前根本没有客人，唯一一位客人感兴趣的也是幸运吊坠而不是占卜。 换句话说，社长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支笔已经没油了，毕竟根本就没有使用的机会。 西园寺岚季：“……” 那没事了。 “用这个吧。” 萩原研二将一支笔递到西园寺岚季面前，因为山田正在旁边打电话，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你想写什么？” 西园寺岚季刚才说让山田和朋友接电话的时候念他写出来的台词，这样对面自己就会承认一切，萩原研二实在很好奇西园寺岚季所谓的台词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西园寺岚季快速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举着笔记本摆在山田面前。 ——说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其实是他，现在想逃婚。 4. 第 4 章 萩原研二：“……？” 山田……山田差点手机都拿不稳，严重怀疑西园寺岚季根本就是在玩他。 他一个百分百纯直男，现在要对自己最好的同性朋友告白，而且还要发表逃婚宣言…… 你觉得这合理吗？！ 但他现在还在通电话，发现对面长时间都没有声音，朋友顿时皱起了眉，问道：“阿澈？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从接电话开始，山田那边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对劲，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哪怕没有直接面对面，他也能很快察觉到山田微妙的态度变化。 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的计划，朋友略微有些烦躁地压了压眉眼，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控感。 另一边，西园寺岚季面对山田抗议的眼神也不为所动。 他确实觉得这就是验证真假的最快办法，毕竟按照山田那位朋友行凶后的自白，对方是因为觉得自己最爱的两个人都离自己而去，他心中的两份爱都没有等到回应，所以才产生了想杀掉他们最后自己再自杀的极端想法。 按对方的逻辑，那样他就可以永远和自己的两个爱人在一起了。 很离谱，反正正常人是很难理解对方的逻辑是如何自洽的，但是没关系，可以用魔法对付魔法。 只要你比他更离谱就好了嘛。 不过见山田还是非常抗拒，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还是在笔记本上补上了一行字。 ‘别担心，只是验证一下而已，如果验证出来我说的都是假的，你也可以说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说法确实让山田心里好接受了一点，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朋友在电话里一直在催自己，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就太奇怪了。 ——虽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更离谱。 围观了全程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觉得自己今天遭遇的一切都在对他的世界观造成巨大的伤害，破坏效果堪比炸.弹。 山田深吸了一口气，但在正要开口的前一秒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转过头看向西园寺岚季。 这种验证方法真的合理吗？！ 西园寺岚季没说话，平静地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字，然后举起来给他看。 ‘开始吧。’ 山田：“……” 同一时间，始终没有得到明确回应的朋友明显有点急躁了，语气也不如一开始温和：“阿澈，你到底怎么了？” “我……”山田眼一闭，决定彻底放弃治疗，“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很久了，其实……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并不是玲奈，而是你。” “虽然很对不起玲奈，但是……但是我现在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和她继续订婚了。” 山田干巴巴地念西园寺岚季写出来的台词，越念越觉得离谱，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让玲奈听见这些话会怎么样，就算只是假的，也让他有种自己现在是个人渣的窒息感。 而就在山田内心疯狂纠结挣扎的时候，西园寺岚季想了想，然后在原本的台词下面加了一句话。 ‘山田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说话的语气更有感情一点。’ 太过捧读的话，就骗不了人了。 山田：“……”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选择了，他到底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个坑爹占卜师（并且疑似无证经营）的鬼话啊？！ 但话说都说了，山田现在完全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而等山田终于念完那一串令人窒息的台词之后，话筒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类似重物落地的声响。 疑似手机掉到了地上。 山田&萩原：“……” 老实说这个反应真的挺正常的，毕竟刚才那些话山田自己都听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筒对面终于重新响起声音。 “阿澈你的意思是，”那边深吸了一口气，说话时的语气有种类似风雨欲来的低沉，“你要背叛玲奈吗？” 在扩音器的效果下，对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质问。 不过虽然被自己的好友这么说，但山田此刻却有种类似“真是太好了”的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朋友会为自己刚才的那些话指责自己，也就意味着对方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只是喜欢玲奈的话，这也还可以接受。 正在庆幸的山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标准已经不知不觉地降低到只要朋友不是同时喜欢他和玲奈两个，那就算对方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也没什么关系的诡异程度了。 山田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自己的朋友根本不可能像西园寺岚季说的那样，还是很正常—— “可明明你都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朋友的声音忽然压低下来，带着一种难言的哀伤，“我却无法指责你。” 山田：“…………？” 什么“无法指责”？你直接骂我就好了啊！ 快点骂我，求你了！ 山田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那边，朋友当然不知道山田的心理活动，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我原以为我的感情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毕竟你和玲奈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这句话一出，山田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 萩原研二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西园寺岚季，他还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毕竟这种话他刚才预言的时候就见过了，还好，也不算特别离谱。 因为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山田被这发言吓得连说话都有点结巴：“等一下，你刚才是说……” “对，我爱你，”没等山田说完，对面就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多少，但我对你的爱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语调也非常深情，“从你小学时候第一次牵我的手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西园寺岚季心说不愧是混血，不仅连这么尴尬的情话都能坦然说出来，他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是够早的。 萩原研二的心情也很难形容，他有意想打破现场微妙的尴尬，但最后也只能小声干巴巴地道：“前辈……以前很有魅力。” 小学到现在呢，这爱得挺深的。 山田想找个地方静静。 但显然，对于他的那位朋友来说，这些也只是一个开始。 长年积压在心底无处宣泄的感情让他今天的话比以往要多得多，毕竟虽然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但以前他永远只能默默地看着另外两个人，看他们情投意合，最后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只有他一直被留在原地。 现在阿澈回应了自己，他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是—— “明明这样我就应该满足了，但是……你们两个人我都无法舍弃。” 如果他和阿澈在一起，玲奈一定会伤心，而玲奈同样是他心中无法割舍的挚爱。 朋友声音嘶哑，痛苦地闭眼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不能在一起生活呢？！” 如果他们三个人可以彼此相爱永不分开，他也不会去想那个最极端的办法。 只要他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一定是最快乐的一家三口。 山田彻底呆住了。 西园寺岚季眼疾手快地赶在山田下意识松手的前一秒抓住了他的手机，这才避免了手机和水泥地的亲密接触。 他体贴地把显示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山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对面的朋友还等他说话呢。 山田：“……” 说什么？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而且还被人占卜出来了，说好的要科学不要迷信呢？！ 山田眼神诡异地看着西园寺岚季。 而且这么炸裂的发言，这个人一点都不觉得震惊的吗？！ 同样只是旁观的萩原君看起来三观都快崩溃了！ 西园寺岚季心说他连高清蓝光的现场直录版都看过了，只是电话转播真的不算什么。 他的关注点在另一方面。 之前一直印在山田瞳底的死气渐渐消散了，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接下来不会再有死亡的危险。 ……就是其他的麻烦可能会有点多。 萩原研二提醒道：“前辈，你要不要先把这件事告诉玲奈小姐？” 毕竟这可不仅仅是山田和他那位朋友两个人的事，玲奈小姐也是这其中的重要一环。 而且要是不提前解释，光是山田向朋友告白这事就很难理清楚，更不用说之后的狗血加倍了。 山田：“……”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不过话是这么说，山田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主要是离谱的事情见多已经开始麻木了，和话筒对面的朋友说好见面再好好谈谈之后，山田情绪复杂地看了西园寺岚季一眼。 不管怎么样，对方确实是救了他们这三个人的命，如果没有西园寺岚季和他说那所谓的预言，他和玲奈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想法，也不会知道对方因为这些事情甚至有过那么极端的念头。 ——就是这个了解真相的过程实在是让人不想回忆。 山田面无表情地想道。 事情解决了，西园寺岚季就准备去拿玲奈小姐定制的幸运吊坠，毕竟这才是山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但拿东西的时候，他忽然被山田叫住了。 看见对方递过来的东西，西园寺岚季一愣。 “这是占卜的钱，”山田解释道，“你这里不是占卜摊吗？” 西园寺岚季：“……” 对哦，他是在这里帮社长摆摊来着。 给完占卜的费用之后，山田打量了一眼整个摊位，然后继续道：“说起来，你这个摊子没有经营许可证吧？” 山田进爆裂物处理组之前也干过几年基础工作，对在外面摆摊需要的法律流程还算比较了解，而眼前这个占卜摊吧，看也知道是典型的三无摊位。 见西园寺岚季顿时一脸紧张，山田有些好笑：“放心吧，没让你交罚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办理经营许可证。” 经营许可证的办理流程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对西园寺岚季还有鹤见这样的未毕业大学生来说就很难搞，需要很多证明文件，尤其是占卜这种比较微妙的行业，这也是鹤见只选这种边缘角落摆摊的原因——他其实是为了筹集社团经费才来摆这个摊，经营这么长时间没赚到钱不说，要是再被开罚单，简直是血本无归。 但对山田来说就只是小事，更何况救命之恩，帮点小忙真算不上什么。 当然主要是西园寺岚季这次算得确实非常准，既然不是打着占卜的旗子骗人，让他正常经营也没什么。 不过想到这，山田心里也有点犯嘀咕，玲奈之前明明和他吐槽这里的摊主虽然吊坠做得好看，但占卜的时候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占对的——甚至在玲奈告知生日的前提下还能占错星座，这占卜水平的上下限差得也太大了吧？ 西园寺岚季并不知道山田正在想什么，他还处在他们一下子从三无摆摊一跃成为合法商摊的茫然之中。 可见占卜算命这行确实是很有前途的。 就是和他们社团的占卜摊关系不大，毕竟像山田这样倒大霉的客人一年也不一定能遇见一个，而如果不提死亡预言，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水平甚至不如鹤见，指望靠占卜摊赚回社团经费更是想都别想。 等等。 西园寺岚季忽然看向旁边的萩原研二。 因为还有复杂的三角关系等着他去处理，山田和他加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先一步离开了，倒是萩原研二还留在原地，他实在很好奇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方法。 他来之前也听山田说起过玲奈吐槽这里的摊主占卜水平的事，萩原研二当时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他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占卜这种东西，但西园寺岚季刚才的占卜很准也是事实。 和萩原研二印象中那些其实是靠推理以及心理学分析的占卜不同，西园寺岚季的占卜实在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了。 是真的巧合碰上了，还是有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正想着这些，萩原研二听见西园寺岚季忽然叫了他一声。 “先生，”西园寺岚季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萩原研二总觉得对方现在看他的目光有点过分热情，“你对我们的占卜感兴趣吗？” 像山田那样的客人平时基本不可能遇得到，而就他们占卜摊以往的经营情况来看，也不能指望以后有多少新客人，还不如先抓住眼前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指的就是萩原研二。 没办法，谁让他们社团现在是真的很需要经费，而且要是错过这次机会，鬼晓得下次新客人过来是什么时候。 于是西园寺岚季诚恳地握住萩原研二的一只手，开始自己的推销大业。 “我们的占卜效果您应该也看到了，所以，您有没有兴趣在我们这里办张月卡？” 萩原研二：“……月卡？” 你一个占卜摊，又不是健身房，为什么还有月卡服务？ 而且，“你们的单子上，好像没有写这一项吧？” 西园寺岚季心说以前是没有，但从现在开始，它也可以有。 “这是隐藏服务，”西园寺岚季语气认真地说，“因为您是我们的第一百位客人，所以专门推出的服务。” “只要您办了月卡，一个月内我们会免费为您提供各种占卜咨询，恋爱工作……哦对了，我们还可以为您占卜一个月内是否会遇到死亡危险。” 毕竟这是西园寺岚季唯一能确保准确性的项目了，虽然内容有点不太吉利……但就当是凑数好了。 “要是您能邀请来其他客人，我们还可以给您和您的朋友提供超优惠的五折套餐，”西园寺岚季期待地看向萩原研二，“您有兴趣吗？” 5. 第 5 章 松田阵平盯着桌子上那张完全手写，并且一看就是从笔记本上刚撕下来的“会员卡”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萩原研二：“你被诈骗了？” 萩原研二：“……” 没错，结果他还是买了，并且在西园寺岚季的疯狂游说下，还成了那里的第一位骨灰级VIP会员——虽然萩原研二强烈怀疑这个会员等级是西园寺岚季当场现想的。 至于会员……萩原研二又不瞎，西园寺岚季用来写东西的笔记本在给山田前辈传话之前只有第一页有写东西，写的还是玲奈小姐的客订要求。 再看那摊位的整体情况，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和山田前辈大概率就是那里的第一批客人。 西园寺岚季所说的第一百位纯纯是为了糊弄人。 “然后你还是买了？” 萩原研二：“……这件事，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的样子。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关于山田前辈的超级大八卦。 “山田前辈的朋友居然——” 松田阵平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就立刻上前先一步捂住了对方的嘴：“你小声点，我可是答应过山田前辈，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 实习培训期间他们住的都是公用宿舍，这地方隔音不好，而且左邻右舍都是未来同事，换句话说，如果有什么八卦，早上九点传出去，晚上九点就能传遍整栋楼，第二天九点那就是传遍整个警局了。 为此，山田前辈对萩原研二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一边还带威逼利诱，反正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那你还和我说？” 萩原研二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握拳咳嗽了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边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守秘密！” 这种级别的八卦，不让他对别人说也太为难人了。 不过山田前辈的名誉也很重要，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强调道：“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可能真的活不过这个实习培训期了。” 山田前辈要是知道消息被传出去绝对会发疯的！ 前辈是他的指导负责人，萩原研二日常的训练内容大多都由对方负责，要是山田前辈知道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萩原研二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之后会迎来怎样的魔鬼特训。 对此，松田阵平答应得非常爽快：“放心吧，再说了，我又不是你。” 停顿了大约三秒后，松田阵平忽然道：“班长等会儿就回来……和他说吗？” 萩原研二：“……” 他就知道！ 不过，“说吧，班长又不是别人。” 而且真要说起来，班长保守秘密的能力可比他们两个人强多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所说的班长是警校时候的班长伊达航，虽然他们几个人现在已经毕业，不过平时还是习惯这么叫。顺便一提，虽然伊达航的岗位和他们两个人并不一样，但目前他们还是同住一个宿舍。 其实警校时期他们还有两个好友，不过那两人一毕业就音信全无，虽然什么解释都没有，但什么任务会需要隐姓埋名，甚至把身份信息记录全部销毁，他们三个人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猜测。 想到这，氛围莫名有些停滞，萩原研二有意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便笑道：“所以你看，这个会员卡还是很值的吧？” 听见这句话，松田阵平顿时又开始想吐槽。 如果按照萩原研二刚才说的，那个占卜师在山田前辈这件事上的占卜确实是准得不行，但另一方面，对方在玲奈小姐说过自己生日的情况下还算错星座这事也是真的。 怎么说呢，就很难不觉得对方是蒙对的。 至于为什么能蒙得这么准，山田前辈的朋友都能同时喜欢他和他女朋友两个人了，只能说有时候现实的离谱可能真的只有占卜这种完全没有科学逻辑的东西才能解释。 “谁知道呢，”萩原研二笑道，“而且那家伙真的挺有趣的，不然我下次带你去试试看怎么样？” 萩原研二倒也没指望对方的占卜永远都能准，事实上别说他这个本质不信的人了，就算是那些占卜狂热爱好者，也知道预言这东西向来是真假参半，准不准本质还是看命。 这也是为什么占卜算命用的最多就是概括性词语，毕竟只要一涉及到具体内容，说错的概率那可就太大了。 换句话说，萩原研二现在的心态纯粹是觉得好玩，另一方面，西园寺岚季也是真的很会推销。 萩原研二看着桌子上的“会员卡”，回忆了一下对方当时那说得天花乱坠的推销词，心说对方以后就算不干占卜，去做销售多半也很有前途。 松田阵平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你们在聊什么？” 正在这时，伊达航拿着一个文件袋推门进来，听见他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回过头，准备和伊达航分享那个新鲜出炉的八卦。 伊达航明显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手下的事情也让他顾不上太多，他对两人说道：“有什么事情先等会儿说吧，我们的任务来了。” 听见有任务，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立刻忘了之前的八卦，上前道：“什么任务？” 因为还在实习培训期，他们几个人这段时间做的几乎全是一些类似巡逻的基础工作，倒也不是累，事实上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反而是太轻松了，他们还是想接一些更有难度的工作。 伊达航也不多废话，直接把复印好的任务资料递给面前的两人。 “这是之前那个银行抢劫案的凶手？” “准确来说，是凶手之一，”伊达航解释道，“我们目前只抓到了这一个人，另外一个还在外面逃窜。” 萩原研二问道：“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听见他的问题，伊达航拿出一份地图摆在桌子上，然后用笔比划了几下：“这个凶手现在正在这里接受审问，我们的任务就是过几天把他押送到警局。”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那另外一个逃犯呢？” “那个凶手说自己手上有对方的把柄，所以对方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找机会来救他，”伊达航顿了顿，“当然，这句话真假存疑，但我们的想法是可以试探一下。” 萩原研二理解了，笑道：“也就是说，虽然名义上是押送，但其实只是诱饵，我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那个逃犯，对吧？” 伊达航点了点头：“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个逃犯究竟会不会出现也是个问题，也不能排除这是对方的障眼法，所以押送过程还是要小心那个凶手搞小动作。” “对了，”想到什么，伊达航补充道，“这次任务不止我们几个人，也会有其他人一起，听说之后也会根据任务贡献打分，这次不是演习，别掉以轻心。” “明白！” * “……社长，”西园寺岚季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到底要盯着那个证书看多久？” 不得不说，山田先生的效率是真的高，西园寺岚季第二天就收到了全套的经营许可证，这代表他们的三无摊位从现在开始就不再需要到处躲躲藏藏，可以像其他合法商摊一样正大光明地摆在街道旁边了。 这确实是件好事，但西园寺岚季还是觉得自家社长的表现有点过分夸张。 从鹤见拿到经营许可证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这么久啊？！ 鹤见恋恋不舍地摸着经营许可证的边框，目光深情得简直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你不懂，”他语气深沉，“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意味着我们的事业即将迎来重大的转折吗？！” 西园寺岚季：“恕我直言，合不合法并不是影响我们摊位客流量的主要原因。” 他们的占卜摊以前没有客人是因为不合法吗？明明是因为占卜水平太烂好吗？！ 鹤见：“……” “等一下，”忽然，鹤见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岚季你的占卜水平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虽然西园寺岚季描述过程的时候特意略去了很多细节，以免听起来太过夸张，但在鹤见看来还是非常不可思议。 西园寺岚季入社之前完全是个占卜小白，事实上他的塔罗牌还是鹤见教的，而鉴于鹤见本人的占卜水平，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水平嘛，也很一言难尽。 虽然他没有出过像知道生日还算错星座这类本质上已经不是占卜水平问题的错误，甚至可以熟练背诵塔罗牌教学书，按理来说，就算是碰运气也该碰到一两次了，但西园寺岚季目前为止的占卜准确率比鹤见还要凄惨，社团的其他人甚至开始靠他的占卜结果来排除错误选项。 只能说永远不准也是一种准。 但这一次居然这么准，鹤见心说难道这就是厚积薄发，他家岚季之前其实是在靠失败经验积攒能量槽吗？ 西园寺岚季：“……” 横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阴阳眼，而且如果他如实说以社长的性格肯定会问东问西，还是让社长自己随便脑补好了。 “不跟你说了，”西园寺岚季决定跑路，“我等会儿还得打工呢。” “欸？”鹤见一愣，“你今天还要打工啊？” “嗯，”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有些头痛道，“我们那栋宿舍楼旁边正在施工，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平时完全没有办法休息，所以我打算搬出去住。” 但租住公寓不是一笔小费用，虽然可以和爸妈说，但他家的经济情况也就一般，西园寺岚季觉得还是别麻烦他们了比较好。 他现在手上有两个兼职，只要再打一份工基本就可以负担租金和他自己的生活费。 话落，西园寺岚季发现鹤见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 鹤见：“……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强。 他大西园寺岚季两届，平时一边上课准备项目一边搞社团，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但西园寺岚季一边上课，偶尔还来社团帮忙，同时还要打三份工，并且成绩貌似一直是前排……鹤见真心想问他是不是不用睡觉。 西园寺岚季确实觉得还行，反正比他在老家时不时就要躲开其他人和妖怪斗智斗勇，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对方口粮的生活要轻松多了。 都是生活所迫。 告别社长之后，西园寺岚季就去了便利店打工，收银台的工作其实很无聊，而且大部分时间都需要一直站着不动，但一想到过去自己打个工都得担心会不会有妖怪因为他的眼睛突然闯进来破坏东西，从而导致他被老板责罚——毕竟其他人是看不见妖怪的，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悠闲。 米花町是个好地方，他觉得自己可以永远住在这里。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之后，店长忽然叫住了他。 “对了，西园寺，你之前是说打算在附近租房是吗？” “是，怎么了吗？” 店长递给他一张传单：“这是我之前看见的，我看环境还不错，价格也还可以，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西园寺岚季先是惊讶，然后立刻道：“谢谢店长！” 他之前也就是随口和店长提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店长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你在这里干得挺好的，要是住附近也方便来我这里。” 西园寺岚季再次道了一声谢，看了一下手表发现还有点时间，那边距离这里也近，他没怎么犹豫，就骑上自行车决定过去看看。 公寓的问题还是尽早解决得好，因为宿舍楼旁边的施工队，他最近几乎没什么能好好休息的时间，再这样迟早要崩溃。 到了目的地之后，得知他的打算，房东立刻热情地开始给他推荐房间。 听完房东那一连串天花乱坠的形容词，西园寺岚季完全不为所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广告推销与实物之间的差距，要是按照房东的说法，他的公寓环境又好，价格还低，那么按照市场的一般规律来说，这样的房子早就供不应求，哪里还轮得到他一个穷学生在这里挑？ 所以房东要么是虚假宣传，要么就是这个公寓内部有一些不太好说的问题。 察觉到西园寺岚季那完全没有变化的态度，房东也知道对方不好忽悠了，他顿了顿，好半天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口：“环境和价格方面我确实没有骗你，但这个房子就是有点……嗯，总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原因啦。” 西园寺岚季：“？” 大家都知道？我不知道啊！ 见他一脸疑惑，房东也有些奇怪，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最近才过来上学的。” 房东顿时恍然，说道：“难怪，总之那个房子就是很常见的那种凶宅啦，我说实话，你现在想找一个没有这方面问题的房子是很难的，价格都很高，你看我这个至少环境好呢。” “放心，我这间房里只死过一次人，问题不大。” 西园寺岚季：“……” 西园寺岚季：“？？？” 先不说凶宅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和“很常见”这个形容词联系起来的，而且什么叫“只死过一次人问题不大”，难道你这边还有死过很多次人的房源吗？！ 西园寺岚季觉得有亿点点不对。 他老家随便一个晚上出门都会碰见百鬼夜行，也没见到有几个凶宅，你们这地方绝对有问题吧！ ——等等。 西园寺岚季看着坦然说着死人话题的房东，诡异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凶宅多就算了，你们本地人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啊？！ 不久前才想着以后要在这里定居的西园寺岚季沉默了。 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又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最后西园寺岚季还是拒绝了房东的推销。 怎么说呢，其他人去租凶宅还可以用凶宅这种说法完全是封建迷信来说服自己，但西园寺岚季不行。 因为他真的见过鬼。 要是他去租了凶宅，那这和自己当初在老家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继续和施工队缠缠绵绵。 一句话总结就是，他不行，他不可。 西园寺岚季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房子还是得继续找，就是租房的预算得继续拔高了，毕竟按照房东的介绍，在这里租房环境好不好都是其次，不是凶宅这一点就能让租金翻三倍。 这样一来就算打三份工也很难解决租金问题，还是得考虑一下其他的赚钱办法。 一边想着，西园寺岚季看着柜子上的猪排炸虾便当和海苔便当，犹豫了半分钟后，他心痛地选择了后者。 海苔便当最近正在打折，分量也足，相对来说最合算。 就是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但在他解决租金问题之前，自己可能得经常与它为伴。 去柜台结账的时候，西园寺岚季听见那边的电视机上正在播报和银行抢劫案相关的新闻。 “……目前警方已逮捕其中一名嫌犯，但仍有逃犯流窜中，请各方市民注意安全……” 正巧这时有两个学生走过，其中一个抬头看了一眼新闻，问道：“我记得那几个凶手不是上个星期就已经抓到了吗？怎么现在还在抓？” 他旁边的同伴随意地回答道：“你记错啦，之前是另外一家银行，这两个不是同一个案子。” 西园寺岚季：“……” 之前那个案子西园寺岚季其实听同学提起过，事实上除了这个意以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案件，但那会儿刚开学，西园寺岚季每天学校和打工地点来回跑，一直忙得要死，因此也没太在意，但现在想想完全不对啊！ 才两个月不到，就一条街道上为什么能发生那么多起案件啊？！ 走出超市后，西园寺岚季还是完全想不通，一个完全看不见什么妖怪看起来也没有被诅咒的地方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案件。 这地方的市长居然都没被弹劾下台吗？ 算了，西园寺岚季走出超市后叹了口气，他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还是先吃完午饭然后回学校吧。 他下午还有一门课呢。 路过某个小巷的时候，西园寺岚季忽然脚步一顿。 因为自己眼睛的关系，西园寺岚季对死气之类的东西非常敏感，而且不只是死气，西园寺岚季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血腥气。 经过了刚才的世界观重塑，西园寺岚季第一反应就是又发生案子了。 ——这地方还能不能好了？ 西园寺岚季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往死气指引的方向走去。 虽然理智告诉他最好别多管闲事，但涉及到人命，他果然还是没办法放着不管。 反正真有危险逃跑就是了，别的不说，作为一个常年和妖怪比赛跑的人来说，西园寺岚季在逃跑这方面绝对是专业的。 巷子里非常阴森，属于那种一看就是案件高发区的地方，西园寺岚季走到最里面，借着墙角隐蔽自己的身形，然后很快看见了一个被人打晕在地上的货车司机，以及一个看着就很反派脸的刀疤男。 这两人身上都有很明显的死气，换句话说，他们命不久矣了。 西园寺岚季皱了皱眉。 货车司机大概率是被杀人灭口，但另外一个凶手怎么也死了？那司机晕得很彻底，并不像是能起来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样子。 但如果想看更具体的死兆，西园寺岚季就必须先看对方的眼睛，现在他离那两人还有一段距离，这地方显然看不太清。 不管了，先想办法把司机救出来再说。 眼见对方就要朝货车司机动刀，西园寺岚季迅速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巨大的响声很快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男人厉声道：“谁？谁在那里？！” 西园寺岚季当然不应，直接转身跑去，见男人想都没想就追上来，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已经报了警，顺便叫了救护车，只要自己能把男人引走，司机那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西园寺岚季在逃跑方面的能力确实不是盖的，毕竟从前为了躲妖怪，他没少翻墙上树，但很快，他发现了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五分钟后，西园寺岚季看着眼前至少有十几层楼高的墙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翻墙是很强，但人类的能力还是有极限的。 ——救命，十几层的墙要怎么翻啊？！ “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西园寺岚季迅速回过头，然后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西园寺岚季看着对方脱口而出：“先生，听我一句劝，你接下来有血光之灾啊！” 男人：“？” 这人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吗？ 西园寺岚季倒是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表现出慌张。 还行，比遇见妖怪好，毕竟妖怪不会听你讲人话。 他不躲不闪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不过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现在上前一步，你就一定会死。” 男人直接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别开玩笑——” 他当然不信面前这小鬼那些神神叨叨的话，但刚要大踏步上前，下一秒，上方的栏杆忽然松动，带着锈蚀痕迹的铁栏杆就直接掉了下来。 男人那一瞬间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后退时身体一时失衡，顿时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同一时间，西园寺岚季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心里微松了一口气。 以前为了自保，西园寺岚季学过一点简单的灵力运用，不过因为他能运用的灵力有限，所以能做到的事情目前也就仅限于吓吓人了。 真要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男人的对手。 所以还是得靠忽悠。 想到这，西园寺岚季也有点心情复杂，他自身的灵力其实不算少，不然老家的妖怪也不会天天净追着他跑，但大部分灵力都被储存在他的眼睛里了，然而西园寺岚季过去十来年也没用上过几次自己的阴阳眼，换句话说，那些灵力大部分时间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他吸引妖怪。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西园寺岚季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站了起来，不过看西园寺岚季的眼神明显带上了一点戒备。 刚才那看起来只是个意外，但却偏偏发生在对方说了那句话之后，男人实在很难不多想。 尤其是他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刚才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是预言？ “你周身死气环绕，是大凶之兆。” 虽然刚才那个意外是西园寺岚季自己弄出来的，但这句话倒是真的，对方确实马上就要死了。 至于死因，“你会因自己最信任的人而死。” 要是几分钟前，男人估计就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动手了，但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干他们这行的，其实多少都有点迷信，毕竟缺德事干多了，总是会担心以前的仇家来报复自己，甚至平时没少往神社寺庙捐钱。 如果说男人现在只是动摇，毕竟什么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人而死这话听起来就挺莫名其妙的，但西园寺岚季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站不住了。 “你命中注定有一场死劫，”西园寺岚季其实还想找点神神叨叨的台词好吓人，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索性直接道，“就在今天。” 不过这句话的效果也很不错。 “你什么意思？！” 男人脸上凶相具现，但西园寺岚季语气还是很平静：“你是前几天银行抢劫案的罪犯之一，你的同伴，同时也是你的表弟，现在已经被警察抓住了，你今天就是过去救他的。” “但是——” 西园寺岚季之前的语调一直是慢吞吞的，这个突然的转折直接让男人的心脏来了个大蹦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差点就忍不住对西园寺岚季动手了，但一想到刚才的邪门事件，以及对方居然真的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他还是勉强自己站在了原地。 “你去救他，但他却只想着利用你逃跑，在你们和警察争斗的时候，他抓着你帮自己挡了木仓。” 这段内容西园寺岚季没夹什么私货，完全是复述自己看到的内容。 他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见对方神色快速变化，心里大概有了数。 男人信了，他真的信了。 他去银行抢劫的时候监控没有拍到他的脸，换句话说，连警察都不知道自己的具体长相，对方就更没理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己和表弟的关系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更少了，再想到刚才那个邪门的铁栏杆，男人心中顿时一阵后怕。 见时候差不多，西园寺岚季觉得是时候搞点私货了。 西园寺岚季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之后，他接着道：“其实我本来不该管你，毕竟你以前做了什么你和我都很清楚。” 其实西园寺岚季啥都不知道，毕竟他的眼睛又看不到对方的过去，不过抢劫犯嘛，他自己会对号入座的。 “本来你今天是必死之局，但是我和你有缘，”西园寺岚季诚恳地说，“所以如果你信我的话，我有一个办法能破解你的血光之灾。” * “你那边发现可疑的人了吗？”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没有，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我怀疑对方很可能不会来了。”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班长那里呢？那个嫌犯怎么说？”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同伴一定会来，”伊达航在对讲机里说道，“再等等吧。” 松田阵平只好继续按原定的路线开去。 但到某个路口的时候，松田阵平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两个人，眼神顿时一凝，几乎来不及思考，他本能地踩了刹车。 ——看见有车还直接跑到大马路上来，什么情况？！ 但很快，松田阵平就注意到站在最前方那个男人的不同寻常，他眉心一跳，紧接而来的是不可思议。 虽然他们没有逃犯的确切长相，但也听被抓的那个凶手描述过大概特征，眼前这个男人就很像那个逃犯。 问题是，松田阵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一个逃犯，来救自己的同伙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光明正大啊？！ 到底谁是逃犯谁是警察？？ 萩原研二也愣住了，不过不是因为逃犯的离谱操作，他迅速朝松田阵平喊道：“小心，他手上有人质！” 听见萩原的声音，松田阵平迅速反应过来，他立刻拿上武器下了车。 松田阵平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想法。 对方带着人质过来，难道是想用人质交换自己的同伴？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逃犯自己打破了，他完全没管后面的人质，直接朝松田阵平的方向跑来。 松田阵平以为他要反抗袭警，虽然他也不懂对方带着人质过来但是又不用，反而直接上来硬碰硬是什么逻辑，行为艺术吗？ 不过逃犯是个笨蛋也是好事，在对方扑上来的同一时间，松田阵平立刻就做好了武力降服的准备。 结果下一秒，对方完全没看他，直接上前一把抢过了松田阵平手里的手铐，然后想都没想就往自己手上扣。 铐完一只手，那人尝试了一下之后发现另一只手自己铐不上，索性伸着双手摆到松田阵平面前。 他语气急躁：“快，逮捕我！” 被抓就被抓吧，他想通了，横竖人都要死了，钱也用不掉，那还管那么多干嘛？ 那位大师说了，只有监狱才能破解他今天的必死之局，他要去监狱！ 松田阵平：“……？” 刚刚下车准备支援松田的萩原研二&伊达航：“？？” 还等着对方来救自己的同伙：“？？？” 你特么失心疯了啊？！ 6. 第 6 章 此刻最茫然的还是逃犯的同伴，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个标点符号来形容。 同伴：“？”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明明应该是来救自己的人，出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直接自首。 他过来的时候脑袋被车撞过了吗？！ 这件事不仅男人的同伴想不通，亲眼看见男人从自己手里抢过手铐，然后主动铐在自己手上同时还主动要求进监狱的全过程的松田阵平也很难理解眼前这一幕。 他虽然还在实习培训期，但在警校的时候经常会有实战任务，大大小小的案件其实也接触过不少了，可以说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没见过。 但这个他真没见过。 见松田阵平完全没有动作，男人明显也急了，语气更加急躁：“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抓我啊！” 经过西园寺岚季一系列真假参半的糊弄，男人这会儿已经完全相信他说的那套“今天不进监狱就会死”的理论，眼见面前这警察半天一动也不动，要不是时机不对，男人简直想去警察厅投诉对方玩忽职守。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警察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啊？！ 松田阵平：“……？” 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心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尤其是这逃犯还时不时用那种“你这警察怎么不负责任”的谴责眼神看自己，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有种特别窒息的感觉。 说老实话，松田阵平在警校的时候其实也没少被教官骂不够认真，但以前教官说他就算了，你一个罪大恶极的逃犯，好意思来指责他吗？！ 眼见松田阵平马上就要炸，伊达航迅速上前拉开了他，但看向那个逃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怎么说呢，虽然说任务途中出意外都是很正常的事，但通缉逃犯追着求着让他们逮捕自己的，饶是向来冷静的伊达航都有种自己是不是没睡醒的感觉。 萩原研二：“……” 他看着后面那个因为逃犯的离谱操作而被其他人下意识忽视的人，心说自己可能知道原因了。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西园寺岚季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然后就对上了萩原研二复杂至极的视线。 他先是一愣，不过也没想太多，直接抬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萩原先生，好巧啊。” 虽然西园寺岚季之前就知道对方是实习警察，不过他也没想到居然还没过几天他们就又见面了。 听见西园寺岚季的声音，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一个“人质”。 不过现在逃犯主动自首了，比起过来救人，对方现在明显更想进监狱，那他自然也不需要什么人质，这种情况下，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就非常可疑了。 虽然对方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大学生，而且他们也没发现之前的银行抢劫案还有第三个帮凶。 对方看起来还认识研二，到底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打量了西园寺岚季一眼，他的目光落在那双异色瞳上的时候微微一顿——现在的美瞳想要什么颜色都行，但对方的眼睛还是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他看向萩原研二问道：“你认识他？” 萩原研二语气无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他就是那个给山田前辈做占卜的人。” 哦，松田阵平想起来了：“那个糊弄你办会员卡的骗子？” 西园寺岚季：“？” 虽然他和社长的占卜水平的确不怎么样，但西园寺岚季觉得还是有必要为他们的摊位正名。 “我不是骗子，”西园寺岚季语气严肃，“我们是经过认证的合法摊位。” 虽然经营许可证到手也没多久就是了。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所以这跟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一个占卜摊摊主，和抢劫案逃犯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看都更可疑了。 西园寺岚季想了想，就准备从他发现货车司机被逃犯打晕开始说起，但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松田阵平发现问题直接打断：“你说你是在一个废弃巷子深处发现他们的，但你之前又说是自己准备回学校上课，那你好端端地往巷子里走干嘛？” 松田阵平眯着眼看他：“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里面会出事吗？”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对啊。” 不然呢？如果不是知道出事，他闲得没事才往那边走。 西园寺岚季坦然至极的态度让松田阵平有一瞬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正常情况难道不该解释是巧合然后解除自己的嫌疑吗，直接承认算是什么操作。 而且，“你怎么会知道里面要出事？” “算出来的。” 松田阵平：“……？” 一旁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别开了头。 西园寺岚季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隐瞒什么，毕竟撒谎很麻烦的，还不如干脆一点，而且他都开占卜摊了，会算命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他的态度非常坦荡。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那刚才那个逃犯……” “哦，我算到他今天有血光之灾，”西园寺岚季说道，“不过想要破解也很简单，只要进一次监狱就好了。” 萩原研二开始望天，居然还真是这个原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山田前辈一起的那次经历过于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萩原研二觉得这次的离谱程度也不算特别高。 但没有经历过西园寺岚季“占卜流程”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就只有满脑袋问号了。 不是，现在的人这么好骗的吗？如果说伊达航表现得还算镇定的话，松田阵平则是已经开始怀疑起那个逃犯的智商了。 这么随便的占卜，对方居然也能当真？？？ 要是世界上的罪犯都像他一样好骗，警察早就失业了好吗？！ 有过之前的经历，萩原研二倒是觉得事情也没西园寺岚季说的那么简单，中间肯定还有一些细节，不然那个逃犯不可能这么信任他的话。 松田阵平还是很难相信西园寺岚季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是算出来的？” 见他不信，西园寺岚季直接把之前对逃犯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说到逃犯和他的同伙其实是表兄弟关系的时候，松田阵平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他们也不清楚的情报，毕竟那两人一个高壮一个瘦小，相貌上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般来说其实是联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亲缘关系的。 难不成还真是占卜占出来的？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科学世界观有点不太好。 倒是西园寺岚季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热情地看向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旁边的萩原研二：“……” 他觉得这一幕莫名有点眼熟。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西园寺岚季对着那两人语气诚恳地开口道：“两位先生，你们有兴趣办张卡吗？” 松田阵平&伊达航：“……？” 西园寺岚季心说现在已经不只是社团经费的问题了，他要是想找个不是凶宅的地方，租金就是个大问题。 换句话说，西园寺岚季现在很缺钱，非常缺。 毕竟他平时还得上课，三个兼职已经是极限了，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得找点别的赚钱方法。 然后西园寺岚季就想到了他们社团的这个占卜摊。 怎么说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现在成为我们的会员，我可以给你们打五折！”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还没什么反应，萩原研二忽然咳嗽了一声，他目光微妙地看向西园寺岚季，幽幽地开口：“我记得你上次说，这个是专门为我推出的隐藏服务？” 所以你的这些广告推销词根本就是每次现想的吧？！ 西园寺岚季：“……” 那会儿就你一个客人，那他当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不过问题不大，西园寺岚季迅速补充道：“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是萩原先生您的朋友，如果是其他人来，绝对没有这个优惠力度！” 反正他们的占卜摊也根本没有其他人来。 “好啊。” 这次说话的是伊达航，不过他同意倒不是因为真的信了西园寺岚季的推销，而是觉得不管怎么样，西园寺岚季这次都帮他们抓住了逃犯，甚至因为他，他们这边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光凭这一点，他都认为应该给西园寺岚季相应的报酬。 松田阵平也猜到了自家班长的想法，虽然他还是觉得这次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但西园寺岚季帮忙也是事实。 别的不说，发现货车司机被打晕那里，其实一般人真不一定会愿意多管闲事，倒也不是善不善良的问题，毕竟对面是危险的逃犯，这种情况保全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松田阵平看了西园寺岚季一眼，这家伙也够胆大包天的。 “下次别蠢到冲上去了，”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说，“既然报警了就好好待在原地等警察过去，别自作主张，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的确，”萩原研二接话道，“以后还是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西园寺岚季不知道为什么交易现场突然变成了教育片，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为自己好，当下也没反驳，老老实实地听着。 至于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有些时候真不是他主动去找麻烦，而是危险来找他。 米花町虽然妖怪没他老家多，但也还是存在的。 之后，萩原研二他们去处理逃犯的问题，西园寺岚季则是做完简单的笔录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临走前西园寺岚季也没忘记会员卡的事，虽然他看得出来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纯粹是拿这个当感谢，不过到底还是办成了，也算是个好的开端。 而等西园寺岚季回去把消息告诉鹤见之后，鹤见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 他没看错，距离西园寺岚季把经营许可证给自己还没到24小时。 然后这就又新增了两个会员？？ 可西园寺岚季之前不是说去打工的吗？！ “我是去打工了啊，”西园寺岚季解释道，“打工结束后我看还有点时间，就先去看了一下出租公寓，结果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就遇见案件了。” “总之是个巧合啦，”为了防止鹤见继续问东问西，西园寺岚季随便解释了一下就准备岔开话题，“重点不在这里，社长你现在难道不该为我们的占卜摊高兴吗？” 加上之前的山田和萩原，他们的占卜摊现在已经有四位会员了，听起来似乎很凄惨，但对于他们那个之前客流量始终为零的摊位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进步。 “确实很不错……等等。” 鹤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一个连具体店面都没有，平时全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走天下的占卜摊，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的会员制度啊？ 但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园寺岚季的表情比他还惊讶。 “社长你终于承认我们只是个小摊位了？” 明明之前一直自我欺骗是“知名占卜店”来着。 鹤见：“……这不是重点！”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个了，”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说，“其实一开始只是随口一说啦，不过现在想想，这个方式其实也不错。因为社长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们的占卜摊变得出名吗？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趁早开始经营自己的客户群，不然总不能每天都在摊位上等着碰运气吧？” 会员制可以维持用户黏性，从而培养稳定的客源。 占卜虽然听起来和一般的行业有很大的区别，但在经营方面，西园寺岚季觉得其实逻辑上是差不多的。 就好像提到灵场就会想到恐山，而想找人除灵每次提到的也都是那几个阴阳师世家一样。 当然，西园寺岚季不会做梦他们的占卜摊能做到三大灵场那样的知名程度，但努力混个温饱总是可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很不错，但是岚季，”鹤见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对占卜摊的经营完全不感兴趣吗？” 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积极，甚至还做起商业规划了？ 西园寺岚季：“……” 这一切都要从他去看房，然后发现这地方遍地凶宅开始说起。 反正问就是生活所迫。 * 不过虽然刚定了初步的经营策略，但不管是鹤见还是西园寺岚季，接下来几天都完全没时间去管占卜摊的事，因为中期考核马上就要到了，比起短时间内都不用指望有什么客人的占卜摊，当然还是即将到来的考试更加重要。 为了准备考试，西园寺岚季连兼职都暂时请了假，连着两个星期都是宿舍教学楼图书馆三点一线，直到考完的那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等成绩出来还要过几天，但考都考完了，西园寺岚季也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西园寺，晚上去聚餐吗？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很不错。”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其中一名同班同学叫住了他。 西园寺岚季想了想，之前为了考试他在兼职那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今天肯定得过去一趟，不过应该可以赶得上。 “好啊，不过我等会儿得先去兼职，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 “没问题，你过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和同学告别后，西园寺岚季就搭车去了便利店。 两个月没来，便利店门口摆了两盆绿色的盆栽，看起来长得很好，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的。 西园寺岚季有些讶异，因为这里的店长是个典型的植物克星，之前养花不到几天就能把花养死，而且是养得越认真死得越快，就因为这个，西园寺岚季记得店长已经放弃养花养草很久了。 推开门，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西园寺岚季一愣，抬头就看见一个金发青年正站在货架旁边整理东西。 他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你是？” 刚巧店长这时候刚从休息间走出来，闻言便开口道：“之前忘记和你说了，介绍一下，这是前段时间新来的店员，安室透。” 7. 第 7 章 西园寺岚季只是愣了一下就很快反应过来，朝对方伸出手去。 “你好，我是西园寺岚季，很高兴见到你。” 对面的安室透也朝他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道：“我也是，之前一直听店长提起你。” “那你们两个人接下来好好相处，”店长说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店里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 西园寺岚季和安室透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便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安室透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他们两个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但安室透和人聊天的时候几乎不会让人感觉尴尬，而且对方的工作效率也很高，可以说是最让人轻松的那种同事了。 而得知对方年龄的时候，西园寺岚季忍不住有些惊讶：“安室先生不是学生吗？！” 他还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在读生呢。 “我已经毕业了，现在的话，是在一家公司里实习，”说到这，安室透微妙地顿了顿，不过很快就被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略过去，“因为最近不算太忙，而且实习工资比较少，所以就想着出来兼职赚点生活费。” “说起来，我其实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兼职，我听店长说你在这方面比较了解，”安室透看向他，“你有什么建议吗？” “兼职建议吗？”西园寺岚季想了想，然后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下！” 见西园寺岚季忽然跑去休息间，安室透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太在意。 他刚才其实只是想换个话题，毕竟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可不好深入聊，所以安室透也不是真想要西园寺岚季给自己什么建议，他的兼职地点完全取决于自己那段时间接到的任务，和工资环境什么的反倒没什么关系。 等了一会儿，安室透就看见西园寺岚季拿着一本笔记本出来，看起来还挺厚的，安室透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等一翻开，他直接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安室透才开口问道：“这一整本……都是？” “对啊，”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如果安室先生你的时间比较空的话我建议去这家咖啡厅，性价比最高，不过要是每天只有一点碎片时间的话，去那个机构当家教也不错，一般是一周两次，我之前去过，不用担心他们坑人。” 安室透：“……” 你到底在多少个地方打过工？ 之前他听店长说西园寺岚季打工经验丰富的时候并没往心里去，但现在安室透看着这个本子，对西园寺岚季顿时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本子上记的内容不是一般的详细，打工的具体地址和薪资对比这些就不说了，西园寺岚季甚至连附近的车站和其他的交通手段都会一一列明，然后根据学校的来回往返时间来计算车费合不合算，当然最离谱的还是最下面那条关于安全性的分析，安室透不能理解西园寺岚季为什么会把来往人少的街道作为安全的象征。 虽然安室透大部分也都会选没什么人的地方，但那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最好还是避开监控，西园寺岚季一个普通大学生，正常来说难道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更不用说对方调查出来的其他细节，这详细程度都快赶上情报部专业人员的调查报告了。 他确定这真的只是为了打工？ 西园寺岚季也慢半拍地意识到了自己笔记本上某些内容有些离谱，但那些对他来说确实是有必要的。 打工地点经常换并不是因为西园寺岚季“喜新厌旧”，而是因为他真的在一个地方待不久，妖怪会因为他的眼睛找上来，然后严重影响他的日常工作，西园寺岚季最后就只能不停地换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选人少的地方，那当然是因为如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对空气拳打脚踢，自己百分百会被当成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当然，这些原因是不能和安室透说的，西园寺岚季只能开始瞎掰：“因为你看，人多的地方不是很容易发生案件吗？所以我觉得还是人少的地方比较安全。” 不过虽然是瞎扯的，不过西园寺岚季心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在这边群聚的地方好像确实发生案件的频率比较高，甚至还有炸楼的呢。 安室透：“……” 他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安室透目光微妙地看了西园寺岚季一眼，他过来这边打工本质上是为了一个任务，因此来前他是对这家店的人员做过一些基本调查的。 资料里，西园寺岚季就是一个很常见的为了生活费来打工的大学生，真要说什么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对方那少见的白发和天生的灰紫异色瞳。 但这个“打工经验本”……安室透不太好说，最后只能归结于这可能是西园寺岚季的个人爱好。 西园寺岚季也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的打工经历，毕竟有些事情他真的不太好解释，于是他再次把话题转回来：“总之，安室先生你可以用这个当参考。” 安室透沉默了，这确实可以当参考，而且某种意义上是真的很贴合他的工作需要。 安室透继续往后翻了几页，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纸上用记号笔写着这么一行字。 ——避开巡警的注意事项一二三四五。 安室透：“……这也是为了打工？” 西园寺岚季：“……” 西园寺岚季：“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这个已经是之前的事了，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占卜摊还是无证经营，所以为了避免罚款，鹤见就总结出了这么一套经验。 但由于他们成为合法摊位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因此西园寺岚季也就忘记把这张纸撕下来了。 总之他们真的是良民！ 安室透当然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对西园寺岚季怎么样，至多也就是有点好笑。 西园寺岚季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对了，刚好现在没什么事情，安室先生要来试试我的占卜吗？” 这里的占卜指的当然是正常占卜，决定要好好经营占卜摊之后西园寺岚季就觉得光靠自己的眼睛不行，毕竟只有死亡时间能算准的占卜摊听起来也太不吉利了，所以西园寺岚季现在其实也有抽空练习自己的占卜技术。 而西园寺岚季目前主要的练习对象，是萩原研二。 因为他要上课，而萩原那边平时更是忙得要死，所以他们采用的都是线上占卜的形式，主打一个方便快捷，但占卜准确率这个东西吧，真的是个玄学。 玄就玄在西园寺岚季硬是从来没有一次占对过。 也就是萩原他们一开始也不是图他占卜准确率办的会员，不然现在早就直呼诈骗了。 哦对，松田先生就说他诈骗说了好几次来着。 不过西园寺岚季的心态倒是还好，他觉得自己蒙多了总能猜对……不，是努力一定会有收获！ 安室透对占卜没什么想法，不过现在确实没什么客人，就当是打法时间好了。 他这边刚点头，西园寺岚季就动作迅速地洗好了牌，动作一看就非常专业。 但问题是，“现在不应该是我来抽牌吗？” 安室透不太确定地问，他对占卜是不太了解，但如果他全程都不用选牌，那西园寺岚季到底是在给谁占卜？ 西园寺岚季：“……不好意思，刚才手快，忘了。” 他快速重新洗了一次牌，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安室透：“……” 虽然他本来就不相信占卜之类的东西，但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摊真的会有客人买单吗？别到时候连摊位费都赚不回来吧。 接着西园寺岚季又搞了一堆安室透反正是无法理解的流程，最后得出结论：“安室先生，你的本职工作其实是演员吧！” 安室透没说话，他觉得自己之前听到西园寺岚季说要算他职业时候的紧张属实是没有任何必要。 就西园寺岚季这个占卜正确率，他自己恐怕就能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 “那我就先走了。” 再次整理好全部的货柜后，安室透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西园寺岚季说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没问题，剩下就交给我吧。” 离开便利店后，安室透垂眼查看了一下自己手机新收到的消息，而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诸星大可能也打算插手藤原组的事，你要小心。’ 这是诸伏景光给他发来的消息，而安室透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那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安室透这次会过来做兼职，主要是因为他现在急需一个进入组织内部的踏板。 毕业之后，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就被选中去参加特工培训，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潜入目前在日本影响最大的黑色组织，以此获取情报。 大概一个月前，他和诸伏景光各自成功联系到了组织的某个基层下线，通过那些人，他们顺利成为了组织的基层成员，但这显然远远不够。 因为组织对这些基层成员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消耗品，事实上，大部分基层成员甚至不够格知道自己具体在为谁工作，他们只知道自己上面有一个势力，但对组织的了解基本为零，只有那些表现优越的成员，才有机会被引荐到组织内部。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向组织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为了避嫌，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没有在同一个地区活动，而他现在找到的踏板就是藤原组。 藤原组明面上是合法Mafia——反正在日本，你能看见活动的Mafia基本都是合法的，但私底下都在干啥大家其实也都猜得到。 组织最近有意在这块区域发展暗线，这种情况下，和那些一直在这里经营的□□维持关系就非常重要了，如果能处理好这件事，这将成为安室透进入组织内部的敲门砖。 然后诸星大就来了。 说到诸星大，这人其实是和他差不多的基层成员，不过对方显然很有野心，够心狠，也想往上爬，能进入内部的就那么几个名额，这就导致他们之间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有好几次安室透想做点什么事情都能碰见对方。 安室透想靠藤原组的事情进组织内部，那家伙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必须得尽快行动了。 安室透脑子里过了一遍藤原组的基本信息，以他现在的身份，想接触到藤原组长基本不可能，所以最好还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藤原组长的妻子是另一个帮派组长的女儿，近期都在另一个区域活动，然后就是他的左右手，以及藤原组长已经定好的下任继承人藤原一郎。 藤原一郎流出来的信息不算多，但听说对方似乎还在读书，而且一直没有继承家族帮派的想法。 看来可以从这方面试试看。 安室透眯了眯眼。 绝对不能让诸星大那个家伙抢先！ * 安室透离开之后，西园寺岚季继续留在便利店里收银，等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换班的松崎小姐推开门进来，对西园寺岚季说道：“你今天可以下班啦，接下来就我来吧！”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准备去更衣室换掉员工服的时候，松崎小姐又叫住了他。 “对了，西园寺你还没吃晚饭吧？”松崎小姐说道，“我带了自己做的饭团过来，我记得你学校离这里还挺远的，要不要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西园寺岚季摆了摆手，“等会儿我就要去和同学聚餐，要是因为饭团太好吃，结果吃得太饱就麻烦了。” 松崎小姐忍不住笑了：“你太夸张了，不过既然如此就算了，说起来，你们等会儿去哪里聚餐？” 西园寺岚季便说了一下同学报的地址。 “那家确实不错，我上周就和朋友去过，”说到这，松崎小姐忽然叹了一口气，“就是那天不巧碰上了凶案，希望下次过去的时候不要这么倒霉了。” 西园寺岚季：“……”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吐槽发生案件后这家餐厅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恢复正常营业，还是吐槽松崎小姐这完全没有留下心理阴影甚至还想着再去一次的态度。 这家店的老板和客人都这么心大的吗？！ 算了，这地方银行抢劫案的发生频率都能按周来算了，西园寺岚季心说自己还是趁早习惯比较好。 毕竟在自己毕业之前，他肯定是得一直待在这里了。 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西园寺岚季走到那个餐厅的时候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虽然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有点扫兴，但西园寺岚季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听说这家店上周刚发生过命案。” “啊，我知道，”同学有些感叹地说道，“我之前在新闻上看见过，那个密室杀人的手法一般人完全想不到，那个破案的侦探比我还小呢，真是太厉害了。” 西园寺岚季：“……？” 不是，你的关注点有点不太对吧？为什么重点会是杀人手法啊？！ 算了，西园寺岚季深吸了一口气，要习惯。 ——才怪！ 西园寺岚季原以为自己的老家已经够离谱了，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天真，如果看死亡率的话，这里明显比他老家要高危多了啊！ 同学率先走到餐厅门口，见西园寺岚季一直没有跟上来，他奇怪道：“西园寺，你不进来吗？” 西园寺岚季：“……好。” 他们今天定的位置要靠后一点，同学一边带路，一边和西园寺岚季说今天要过来的人，但中途他发现西园寺岚季有意无意地总是往周围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你在看什么？” 西园寺岚季：“……” 看这地方今天晚上会不会死人。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里生意挺好。” 所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很在意这个餐厅之前发生过命案吗？ 同学也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这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嘛，好了，走吧，我估计他们应该也等急了。”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好消息，他刚才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死气，看来餐厅里的大家未来七天内都很安全。 “西园寺，木村，这边！”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台上有人朝他们两个人挥了挥手。 西园寺岚季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下一秒，他的脚步忽然僵住了。 坏消息，死者在他这桌。 * 这次来聚餐的基本都是西园寺岚季同班的同学，只有两个是隔壁班的人，不过都是同一个专业，大家平时也经常见面，所以相处之间并不尴尬。 因此当西园寺岚季选择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神木一郎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吃完饭之后，他们决定再去KTV，好不容易考试结束，大家自然都没有意见。 不过在走去KTV的路上，神木一郎发现西园寺岚季再次走到了自己身边，并且有意和前面的几个人拉开了距离。 他正疑惑着，就听见西园寺岚季开口道：“藤原君，你有没有兴趣来占卜？” 听见西园寺岚季叫自己“藤原君”，神木一郎顿时吓了一跳。 神木一郎，真名藤原一郎，是藤原组目前名义上的继承人，但他本人完全没有继承帮派的想法，而且因为藤原少主这个身份实在很容易引来麻烦，藤原一郎干脆让组里的人帮他弄了个假身份。 他平时一直藏得很好，一般人绝对想不到神木一郎会是极道组织的继承人。 藤原一郎的眼睛瞪大，只是没等他开口询问，西园寺岚季就接着道：“藤原君你应该知道我在占卜社吧，因为我最近在占卜方面有了一点心得，本来只是随便算算，结果没想到就算到你身上有问题。” “涉及到你的隐私我很抱歉，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藤原一郎一愣：“你说我的身份是你算出来的？”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因为藤原一郎的身份特殊，所以他特意找机会避开了其他人，不然他们两个人都有麻烦。 藤原一郎犹豫了一会儿，他对占卜算命之类的东西其实是有点信的，因为他爸妈就在大搞特搞封建迷信。 祖宅重新装修那天，他爸甚至还请来了据说很著名的花开院的阴阳师来除灵，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藤原一郎确实感觉祖宅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了。 因此当西园寺岚季直接叫出自己真名的时候，藤原一郎还真有点动摇。 不过只是这一点的话，说服力还是有点不够。 就像是猜到藤原一郎脑子里在想什么，西园寺岚季接着道：“你爱上了知名偶像爱理，并且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网上交流后，你准备于这周末去和她私会。” 藤原一郎：“！！！” 西园寺岚季这段话直接把他给炸蒙了。 如果说他是藤原组未来继承人这件事还算有迹可循，那自己正在追地下偶像爱理小姐的事就连他爸妈都不知道！ 更不用说和偶像私会可是绝对的禁忌，虽然藤原一郎觉得自己和爱理是真爱，并且已经想好了要和对方永远在一起，但在他彻底解决一切之前，这件事对爱理小姐来说显然是巨大的威胁。 不过等等，西园寺刚才说他有问题，难道他们的私会被记者发现吗？！ 见藤原一郎一脸惊恐，并开始由衷地为爱理小姐担心起来，西园寺岚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也不全算是你的问题，”西园寺岚季顿了顿，“主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出在爱理小姐身上。” 听见西园寺岚季说是爱理小姐有问题，藤原一郎顿时皱了皱眉：“爱理小姐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也像是那些可恶的媒体一样要说她过去有黑历史吗？！” “而且就算真的有又怎么样，”藤原一郎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她有多么不堪的过去，我都可以接受，因为爱一个人就是要无条件接受她过去的一切！” 西园寺岚季：“……”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西园寺岚季觉得一上来直接说“你会被杀”还是太直白，很容易直接把人吓跑，因此他这次决定还是循序渐进，以免对方一次性受到太大的刺激。 还是先从不太刺激的说起比较好。 “她以前是男的。” 8. 第 8 章 “西园寺，还有神木，”走在前面的其中一位同学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一直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的方向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西园寺岚季眼疾手快地揽住了还处于石化状态的藤原一郎，扬声喊道：“神木君的肚子好像不太舒服，可能是吃坏了。” “啊？怎么会这样……”听见这话，同学顿时有些担忧，“他现在还好吗？” “他好像还是有点不太舒服，”西园寺岚季瞥了一眼似乎已经完全失去言语能力的藤原一郎，对同学说道，“我先带他去看看医生好了。” “这样是得去医院，”同学点了点头，“不过西园寺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放心吧，”西园寺岚季说道，“你们先去玩吧，要是之后确认没事的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好，那麻烦你了。” 等同学离开后，西园寺岚季看了一眼藤原一郎，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藤原君，你还好吗？” 藤原一郎：“……” 他很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抬头看向西园寺岚季：“西园寺，今天是愚人节吗？” 快说是！ 西园寺岚季：“……现在已经六月了。” 藤原一郎顿时更加绝望了，脸上就差没写着“我不信”这几个大字了。 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说：“藤原君，你刚刚才说会接受对方过去的一切。” 藤原一郎：“……” 他是说了会接受她过去的一切……但是谁想得到“她”以前居然会是“他”啊？！ 藤原一郎这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让西园寺岚季觉得有点难搞，毕竟他的预言还没说到重点呢，对方现在就这样了，等会儿要是知道他的爱理小姐实际上原名山本健太郎，曾经是犬金组武斗派的一员，后来因为犯错被犬金组长送去泰国变性才出道成为偶像…… 西园寺岚季在想自己要不要真的先把藤原一郎送去医院，万一对方到时候一时想不开，在医院也可以快速送去急救。 毕竟藤原一郎之前还认定他们之间是真爱，但就西园寺岚季看到的场景来说，对方貌似压根没怎么记住他这个人。 所以藤原一郎最后会死倒也不是因为帮派之间的恩怨，而是因为他一直想让爱理小姐退出偶像界然后和自己一起生活，犬金组长觉得藤原一郎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的偶像事业。 对，犬金组，作为一个和藤原组一样的典型Mafia，犬金组长目前的目标是打造日本第一的少女偶像团体，为此他还亲自担任了该团体的制作人。 怎么说呢，挺硬核的。 西园寺岚季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说才能不刺激到藤原一郎现在明显不是很坚强的心脏。 “说起来，”西园寺岚季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好奇道，“藤原君你是喜欢‘她’什么？” 看藤原一郎那几乎都要把他们两个人后半生都计划好的样子，显然是爱得挺深，但西园寺岚季心说对方是偶像，他两平时的交流仅限于网络，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入迷的？ 听见这个问题，藤原一郎忽然噎了一下，然后语气微妙地说：“我喜欢‘她’，是因为我觉得‘她’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 藤原一郎最开始被吸引就是因为发现对方私底下和她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太一样，那种甜美和豪迈的反差实在让人着迷，再来就是聊天的时候他发现对方几乎永远都能理解自己想说什么，甚至自己说的有些事情对方好像也经历过一样，简直是他的灵魂伴侣。 现在想想那确实是不一样，字面意义上的。 藤原一郎其实真不想相信西园寺岚季的话，但一旦从这个结论倒推回去，有些藤原一郎之前一直都想不太明白的事情忽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说他之前真的一直在和一个变性的男人在谈情说爱吗？！ 西园寺岚季想说对面很可能也没觉得在和你谈恋爱，不过看到藤原一郎绝望的眼神，西园寺岚季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还是先说别的吧。 “藤原君，其实我要说的不止这个。” 藤原一郎顿时一脸惊恐：“我周围还有其他人是变性过的？！” 西园寺岚季：“……不，那当然没有，你不要想到一个人就觉得对方变过性啊，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我想说的是，”西园寺岚季语气严肃起来，“你接下来几天很可能会死。” “你说我会死？”藤原一郎顿时紧张起来，“难道说是因为爱理觉得我不接受他，所以对我因爱生恨了吗？！” 西园寺岚季：“……”所以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对方爱你的错觉？ 这回他也不再管藤原一郎能不能接受了，索性直接把爱理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对方。 “犬金组？！”藤原一郎一脸茫然，“可是我家和他们之前没有什么过节啊……” “不是帮派上的纠纷，”西园寺岚季解释道，“犬金组长想杀你是因为你总是想着让爱理小姐退出偶像界，这严重影响了他建设日本第一少女偶像团体的目标。” 藤原一郎：“？？？等等，犬金组不也是Mafia吗？！” 你一个帮派组长，不想着成为日本第一Mafia，反倒去发展偶像事业是什么操作啊？！ 西园寺岚季见他一脸震惊，提醒道：“藤原君，你自己也在追星。” Mafia老大沉迷偶像事业，Mafia少主沉迷偶像恋爱，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藤原一郎：“……” “总之，你这段时间都要小心，”说到这，西园寺岚季看着藤原一郎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果可以的话，你最近还是不要再出门了，待在自己家里最安全。” 按理来说，知道自己未来的死因之后，因为会有意识地去规避，未来发生改变，所以对方身上的死气也会相应的消失，但他现在和藤原一郎说了这么多，对方自己也表示会小心，但他眼中的死兆却还在，甚至还衍生出来好几种新死法。 从西园寺岚季的视角来看，就是对方正在跟电视台不断换台似的播放自己的新死法。 什么大街上被捅，小巷里被抹脖子，还有吃饭吃到毒.药。 具体会随机到哪个死法还不知道，但要死是肯定的。 西园寺岚季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凶手的杀人动机还在，所以藤原一郎短时间内只要出门就会有危险。 “怎么会这样……” 藤原一郎脸色顿时一白。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说，“我觉得主要还是误会的问题，犬金组长那边似乎并不知道你是出于对爱理小姐的爱，还以为你是代表藤原组在给他的偶像事业使绊子，所以只要你回去跟你家里人说说清楚，然后让藤原组长出面和对方谈一谈，事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不行！！！” 藤原一郎眼睛瞪大，猛地开口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我爸！” 爱上一个变性偶像甚至因此惹上其他Mafia势力这种事，他要是说了那就不是死于暗杀了，他会直接被他爸打死的好吗？！ “可是，”西园寺岚季慢吞吞地说，“现在犬金组和你们已经交恶了，就算你现在不解释，你爸以后也会意识到问题吧。” 虽然这个交恶的原因正常人都很难理解就是了。 藤原一郎更加绝望了，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道：“对了，西园寺你觉得我这样做怎么样，就说我调查爱理小姐是因为我也觉得偶像很赚钱，也想往这个方向发展，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是犬金组的人。” 然后再让他爸给犬金组的偶像事业提供一点帮助，这样一来，对方看见他们的诚意，应该就能化解恩怨了。 反正绝对不能暴露他曾经在追爱理小姐的事！！！ 西园寺岚季：“……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不过这样一来，你爸不会觉得你不务正业吗？” 而且这不还是要藤原组长去和对方和解，怎么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这么想着，西园寺岚季就见藤原一郎忽然直直地看向了自己。 西园寺岚季：“？” “这就要靠你了啊，”藤原一郎深情地握住了他的双手，“大师！” * “岚季，你打工结束后来占卜摊吗？” 刚从学生宿舍里出来，等在门口的鹤见就兴奋地叫住了他：“我刚刚占卜了一下运势，今天绝对是我们生意爆满的一天！” 西园寺岚季：“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也这么说。” 鹤见：“……今天不一样！而且你昨天都没来！” “我今天也来不了，”西园寺岚季说道，“打工结束后我要去找神木君，我们之前已经约好了。” “又去找他？”鹤见顿时一脸不满，“你这两天几乎一直和他在一起，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西园寺岚季心说这就要问藤原一郎了。 没错，藤原一郎最后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他去说服藤原组长。 西园寺岚季当时脑袋上就是一个问号。 他一个普通大学生，藤原一郎让他去说服一位Mafia首领，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好歹他也帮他预言了未来的危险，没有这么坑同学的吧！ 而藤原一郎那个时候的回答如下： “我爸最迷信了，而且他以前请来的那些大师完全没有你这么具体准确，所以只要你跟他说发展偶像业可以转运，我爸绝对会相信的！” 西园寺岚季很想说他这次是准，但他其他大部分时候都不准啊！ 要是到时候演示自己能力的时候给藤原组长占卜出什么奇怪的结果，西园寺岚季心说自己怕不是没办法活着走出藤原一郎的家门。 看出他的担心，藤原一郎接着迅速补充道：“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保证我们全家以后都会成为你们占卜摊的大客户！哦对了，我看你们那个摊位也挺小的，要是你愿意，我家名下有几间空的商铺，你们可以直接在那里开事务所。” 西园寺岚季：“……成交。”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件事暂时也不能告诉社长，一方面藤原一郎强烈要求他不能把这次占卜告诉其他任何人——毕竟爱上变性偶像什么的一旦传出去就是社会性死亡，另一方面西园寺岚季心说能不能成功还没个准数呢。 谁让他在不涉及死亡的占卜上成功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所以西园寺岚季这两天去找藤原一郎也是在准备，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试图糊弄这种级别的客户。 “好啦，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西园寺岚季对鹤见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西园寺岚季今天的兼职还是在便利店，另外一个书店的兼职因为书店最近正在装修所以暂时不用过去，这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的行程压力，西园寺岚季之前其实还想再找一个兼职，不过现在因为藤原一郎的事，他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那也算是工作。 到了便利店之后，西园寺岚季发现安室透已经在了，他们一周有三次值班的时间是重合的，几乎每次安室透来得都比他早，而且听说对方同时也有其他的工作。 今天的客人比较多，西园寺岚季几乎是一换上工作服就没停下来过，安室透也是同样，两人忙了半天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上，一直到店长和松崎小姐过来换班，他们两个人才终于得以休息。 西园寺岚季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墙上的钟表，见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他立刻对店长开口道： “店长，那我就先走了。” “店长，我得先走了。” 声音响起的时候，西园寺岚季和安室透都是一愣，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对方。 店长也是有些疑惑，不过本来也到了换班时间，因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当他们两个人今天都有别的事。 西园寺岚季最后是和安室透前后脚走出便利店的，他例行和对方告别：“那安室先生，后天见。” 安室透也笑道：“好，再见。” 互相告别后，然后下一秒，他们迈步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两人：“……” 不过这时候两人都没多想，毕竟谁也没规定对方每次回家一定要往同一个方向走，而且说不定就是临时有其他事。 但等他们连着走过了三个十字街口，安室透实在没忍住看向西园寺岚季问道：“西园寺你等会儿是打算去做什么？” “我……去其他地方打工。” 不然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去练习怎么糊弄Mafia老大吧，听着就很有判头。 以免安室透继续问细节，西园寺岚季迅速反问：“那安室先生呢，接下来是去哪？” 安室透微妙地一顿。 “我也是……去打工。” 9. 第 9 章 走到中心广场附近的街口时，发现对方终于准备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开，两人心中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一起走过同一条街道还可以说是碰巧顺路，但要是连着三四个街口方向都完全一样，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不是同一个。 当然，要是平时这也没什么，西园寺岚季还能开玩笑地说一句真巧，但他今天是准备去藤原一郎的家，对方作为藤原组正正经经的下任继承人，他的家某种意义上也基本可以等同于藤原组的总部。 去这种地方要是还顺路多少就有点离谱了。 还好还好，西园寺岚季想道，他就说嘛，安室先生是去打工的，怎么也没理由和一个黑色帮派扯上关系。 西园寺岚季不知道的是，安室透此刻和他几乎是同样的想法。 安室透刚才说自己是去打工的，这点他倒也不算是在说谎，因为安室透的确是为了工作。 只不过那份工作并不能透露给普通人罢了。 决定把藤原组当做自己进入组织内部的敲门砖之后，安室透就一直在寻找和藤原组长交流的机会，为此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毕竟他得到消息说诸星大也在试图和藤原组长联络，自己这边要是慢了一点，就很可能被对方抢先。 不过好在总算是有了收获，昨天晚上安室透终于成功讲通了藤原组下属的一名小队长让对方帮忙，最后他们约定好今天见面，然后对方会帮忙把他引荐给帮派里重要人物。 所以安室透一开始想都没想过西园寺岚季会和自己同路。 毕竟就算西园寺岚季打工跟清地图集图鉴似的，他也不至于发展到要去Mafia的地盘打工吧？ 而就在西园寺岚季和安室透分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后不久，他们各自在空间距离实际上只相隔一栋楼的转角见到了自己今天约见的人。 “司机？” “对，”安室透买通的那名下属小队长解释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地位在藤原组里不算高，所以你想让我直接把你引荐给组长或是其他干部这件事我很难做到，不过我手下有个成员是平时负责接送一郎少爷的，我现在已经让他用老家临时有事的理由暂时离开了，这段时间你可以代替他的工作。” “如果你想接近一郎少爷，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那人顿了顿，而后声音沉下来：“一郎少爷在组里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清楚，我想这应该对得起你给我开出的价码了。” 安室透眼角微眯，而后很快笑道：“当然，合作愉快。” 只要能近距离接触藤原一郎，他接下来的计划就会好做得多，而付出的代价安室透也完全可以接受，这件事确实比他一开始想得要顺利。 只不过藤原一郎就算再怎么样也是藤原组的下任继承人，从小被藤原组长言传身教，如果想要让对方信任自己，安室透心说估计没那么容易。 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 “我当然信任你啊！” 当西园寺岚季又一次委婉地表示自己的占卜水平有限，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试一试，藤原一郎最好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大希望的时候，藤原一郎立刻反驳道：“说真的，西园寺你绝对是我见过占卜最准的大师！” 如果说之前藤原一郎多多少少还有点半信半疑的话——主要还是不想接受自己的女神变过性的残酷现实，但经过他这几天委托其他人的调查结果，发现西园寺岚季之前说的那些事全部都可以得到事实印证之后，藤原一郎就彻底折服了。 因为他爸他妈总搞封建迷信的关系，藤原一郎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所谓的“大师”，但那些人所谓的预言往往都非常笼统，很多都是那种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感觉。 但西园寺岚季就不一样了。 看他一眼就能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说出来，其他那些大师做得到吗？！ 而面对藤原一郎的疯狂肯定，西园寺岚季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希望对方以后见到自己的占卜下限之后不要直接粉转黑。 好在这次藤原一郎交给他的任务主要也不是占卜，而是让自己帮着忽悠他爸，对糊弄学多少有点研究的西园寺岚季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哪怕他要糊弄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帮派大佬。 不过怎么说呢，西园寺岚季虽然也清楚Mafia这个词语就意味着危险和不好惹，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有失去生命的危险，但他心理上对Mafia的恐惧确实非常有限。 毕竟Mafia的成员再不好惹也不会真的把他当成食物来看，更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跟不用睡觉似地来骚扰他。 但是妖怪会。 因为它们真的不用睡觉。 而且和那些长得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的妖怪比起来，西园寺岚季一度觉得只要是有个正常模样的生物都可以说是和蔼可亲。 所以要是真的失败了……那就再看吧。 西园寺岚季心说看在自己救了他的命的份上，藤原一郎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藤原一郎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我们走吧，司机说他已经把车停在那边了。” “……司机？” “对啊，”藤原一郎理所当然地说道，“其实我本来是打算让他直接过去接你的，不过我后来想了想，太引人注目也不好，还是低调点，所以就让司机先把车停在那边了。” 西园寺岚季：“……” 你不觉得让司机专门来接这个行为本身就和“低调”两个字扯不上关系吗？ 但等西园寺岚季跟着藤原一郎走到司机停车的地方，他顿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见过世面。 这种加长款的高级车型西园寺岚季这辈子也只在汽车杂志上看见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大城市里的极道组织，天天都用这么招摇的车在街上开来开去吗？ 都不怕警察来抄牌的吗？！ 西园寺岚季不是很能理解，但很快，更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就出现了。 “少爷，您之前住学校不知道，石村临时有事回老家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黑墨镜的男人指着旁边刚从车上下来的金发青年介绍道，“这是这段时间来代替石村的新人，他叫——” “……安室先生。” 西园寺岚季声音干巴巴地说道：“好巧，你也在这里打工啊。” 安室透：“……” 确实很巧，那也是他想说的话。 * 十分钟后，西园寺岚季，安室透还有藤原一郎在就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角落面面相觑。 西园寺岚季现在的心情就类似准备跳槽的时候去其他公司面试，结果发现同事也在的尴尬感。 最后还是藤原一郎率先打破沉默，他看向西园寺岚季问道：“所以，这位是？” “……安室先生是我工作地方的同事。” “同事啊，”藤原一郎眼睛瞬间一亮，看向安室透问道，“也就是说，这位也懂占卜是吗？” 安室透：“……什么占卜？” 从藤原一郎的视角来看，西园寺岚季的本职工作当然是占卜，既然如此，他所说的同事当然也是和西园寺岚季一样从事占卜工作的人。 这个逻辑其实挺顺畅的，但西园寺岚季很想说他们的占卜摊资金还没有充足到可以招人的地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根本没有生意，那自然也就不需要其他员工。 为了防止藤原一郎把话题带到奇怪的方向，西园寺岚季立刻开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室先生是我打工地方的同事，我们的占卜摊目前只有我和社长两个人啦。” “这样啊，”藤原一郎顿时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再认识一位大师呢。” 安室透：“……” 他觉得眼前的情况非常诡异，这两个人的对话也充斥着让他难以理解的内容。 他们说的占卜……是他想的那个占卜吗？ 不过很快，安室透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就是……我之前不是说我们有开占卜摊吗，”西园寺岚季语气微妙地说道，“藤原君他是我们那里的客户。” “其实我还想办会员，”藤原一郎在旁边补充道，“我听鹤见说，你们那里不是已经有四位会员了吗？那再加我一个吧。” “哦对了，你们的会员审核不会很难吧？” 看着正由衷地担心自己能不能通过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摊会员审核的藤原组未来继承人，安室透陷入深深的沉默。 这些话他都听懂了，但是又不是很懂。 占卜，会员……这都什么东西？？？ 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摊他是知道，对方还给他占过卜呢，至于结果，当然是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 再想到自己之前从松崎小姐那里得知西园寺岚季那凄凄惨惨至今准确率依然为零的占卜战绩，可见他给自己占卜那次真的是西园寺岚季的正常水平发挥。 然后藤原一郎还想成为那里的会员。 安室透：“……”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为进藤原组所做的一切准备在西园寺岚季面前都显得很没有意义。 还有，这占卜摊除了藤原一郎之外居然还有四个会员……所以那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在买？ 第 10 章 西园寺岚季其实完全能理解安室透此刻的疑惑。 毕竟他第一次给对方占卜的效果确实不是很好，不过另一方面，藤原一郎这个态度确实比较少见。 虽然他前头还有四个会员，但那四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见识过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下限的关系——其中萩原研二了解最多，因为只有他平时愿意陪西园寺岚季练习占卜，加上本来也不怎么信这个，他们对他的会员卡总体来说还是抱着一种类似随便试试的态度。 像藤原一郎这样处于对他深信不疑状态的人，西园寺岚季印象里也就那个被他吓得主动进监狱的逃犯了。 哦对了，对方进去前甚至还专门感谢他来着。 这两人共同点大概就是一开始就有点迷信。 他们还都是混黑的，再联想到藤原一郎说自己爸妈基本上年年请大师，西园寺岚季心说难不成这年头混黑的都比较迷信吗？ 不过西园寺岚季也没细想这个问题，反正自己估计也就这一次能碰到这种职业性质的客户，毕竟本质上还是因为藤原一郎是自己的同学，而且日本Mafia再怎么合法也不能满大街都是吧。 总之，安室透不能理解很正常，但西园寺岚季现在也没办法和他详细解释这个。 藤原一郎不想自己过去的情史（如果单方面也算的话）被其他任何人知道，但如果要详细说明西园寺岚季的占卜过程就绕不开这件事，所以藤原一郎也只能一直说西园寺岚季占卜很准，但具体是怎么个准法，反正问就是不能说。 ……只能说很多诈骗案例一开始都是这么发展的。 在安室透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之前，西园寺岚季迅速决定转移话题，而且他确实也有疑问。 “安室先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打工？” 西园寺岚季原以为自己的打工种类已经够多了，但安室透明显比他更强，一般人能想到来Mafia的地盘打工吗？不对，就算能想到，一般人也不敢来吧！ 安室透：“……” 不，那还是你比较离谱。 他怎么说也是有正经理由的，而西园寺岚季这个，安室透上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事情还是查档案的时候发现居然真的有人会被“我是日本首相，现在遇刺逃亡中，给我打钱我就XXX”的短信诈骗到。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压下去，安室透看向西园寺岚季，脸上适时地露出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你知道，我最近有些拮据。” 虽然自己的行动被人撞见有些麻烦，但安室透并没有太过慌张，毕竟要是连西园寺岚季都糊弄不住，自己之后也不用想着潜进组织了。 “我现在实习的公司工资并不算多，虽然我也看了你之前建议我去的兼职，但我下个月就要交租金了，所以……” 说到这，安室透顿了顿，然后苦笑道：“我也没办法。” 听到租金这两个字之后，西园寺岚季瞬间就理解了对方。 天知道在这鬼地方找个没出过事不闹鬼的非凶宅有多难，目前还空着的房子租金基本都是高得上天，西园寺岚季对此已经有过很深刻的体会了。 西园寺岚季觉得这就跟自己当初答应藤原一郎来糊弄他的老爸一样，主要还是生活所迫，以及对方给得真的太多了。 见西园寺岚季没再怀疑什么，安室透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他准备接近的目标藤原一郎，他现在已经完全把西园寺岚季的话当成了至理名言，西园寺岚季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对此毫无意见。 安室透不想说话了。 他越发感觉自己之前准备半天让人把自己弄进来当司机，还不如西园寺岚季那一言难尽的占卜有前途。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藤原一郎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吧？” 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西园寺岚季差点忘了自己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安室透一开始听见这话还没反应过来，但一看见藤原一郎准备拉着西园寺岚季一起走，他头顶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请问，藤原少爷你们等会儿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安室透现在是临时司机，他确实得搞清楚这两人接下来的目的地。 藤原一郎闻言却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我们当然是直接回老宅啊。” 藤原一郎所说的老宅，也可以简单介绍为藤原组的总部。 安室透忍不住看向了他旁边的某人。 藤原一郎要回藤原组总部没什么奇怪的，但西园寺岚季也过去是什么情况？？ 不过安室透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要把西园寺介绍给我爸，”藤原一郎接着说道，“他的占卜这么厉害，我爸一定会感兴趣的。” 安室透：“……？” 混弄一下藤原一郎就算了，现在还要去找他爸这个真Mafia，发展客户也不是这么发展的吧？ 这是真不怕到时候糊弄失败被人套麻袋啊。 西园寺岚季略有些尴尬地偏开了头。 虽然他这次确实是过去糊弄藤原组长的，但这是藤原一郎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他充其量也只能算“帮凶”。 至于怕不怕的……还是那句话，谁让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西园寺岚季对安室透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 安室透：“……” 你最好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最后在安室透一言难尽的目光下，西园寺岚季还是和藤原一郎一起上了车，准备前往藤原组的老宅。 安室透在前面开车，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一样头痛过。 别管藤原一郎这个继承人看起来有多离谱，藤原组确实都是这片区域势力最大的帮派之一，能把藤原组经营到现在这个规模的藤原组长更不是什么善茬，而西园寺岚季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和他们扯上关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更别提西园寺岚季这次过来的那个离谱的动机了。 希望西园寺岚季到时候别搞得太过火，安室透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叹息，那样自己说不定还能救一救。 虽然他和西园寺岚季认识也没几天，本质上只不过是临时的同事关系，但让安室透就这么看对方去找死显然也不可能。 等进了老宅，门口的老管家看见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意外。 安室透是临时来替代石村的司机，这件事分队长已经和他汇报过了，因此老管家的关注点也不是安室透，而是那个待在自家少爷旁边的白发少年。 对方看起来和藤原一郎差不多大，所以是一郎少爷的朋友？ 老管家顿时更加疑惑了。 倒不是说藤原一郎不能有朋友，只不过藤原组谁都知道藤原一郎对继承藤原组一直有些抗拒，为此甚至专门换了假身份出去上学，换句话说，藤原一郎不想让他在外面的朋友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别提还专门带到家里来了。 但还没等老管家开口询问，藤原一郎就自己先解释了起来，他把西园寺岚季推到自己面前，语气郑重地说道：“阿伯，这是我专门请来的大师！” 老管家：“……？？？” 看见老管家脸上的表情，安室透忽然就释然了。 看吧，正常人的反应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藤原一郎明显没有多说的意思，他直接道：“具体的情况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啦，不过只要让他见到我爸——” “你想让我见谁？” 藤原一郎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就忽然响起。 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安室透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藤原组长，是他这次想要争取的主要目标，也是他这次能不能成功得到组织赏识然后顺利进入内部的关键人物。 对方大概有四五十岁，但身体看起来非常硬朗，他的神情严肃，目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慑，哪怕只是被对方看了一眼，都能切实地感受到对方施加过来的那份压力。 安室透也配合地表现出敬畏，但他当余光瞥见旁边的人时，一时有些意外。 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藤原组长这样的人多少都会有些紧张，毕竟对方那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生死的，说得直白点，就是杀过人，身上有杀伐气，普通人被吓到是很正常的事。 但西园寺岚季的反应非常平淡，藤原组长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主动抬了头，对上目光也没避开，语气坦然道：“藤原先生，是我。” 安室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西园寺岚季的神经大条，还是感叹这是神棍的基本素养。 见西园寺岚季主动开口，藤原组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语调微沉：“你？” 藤原一郎看见自家老爸的表情，顿觉不妙。 在帮派里，上下级一向是分得很明确的，西园寺岚季这样直白地盯着人眼睛说话，在他们这边很容易就被认为是挑衅。 藤原一郎立刻开口试图救场：“那个，西园寺君是我请来的占卜师，他之前刚帮我预言了一次血光之灾，所以我……” 藤原组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让你说话了吗？” 藤原一郎顿时一僵。 说完，藤原组长看向西园寺岚季，心里倒是有些意外。 连自家那小鬼都多少有些怕他，结果他带来的这人倒是定力很好，只看他现在的表现的话，甚至比他组里的不少成员还要强。 不过一码归一码，藤原组长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对西园寺岚季彻底改观。 藤原一郎说自己爸妈都迷信，这是真的，事实上藤原一郎以前会觉得那些都是迷信是因为没真正见过，但藤原组长可是真有过被妖怪缠上的经历。 但藤原组长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随便来个大师就相信，更何况西园寺岚季看着就是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鬼，除了那双异色瞳看着有点唬人以外，其他真是哪哪都和大师两个字不搭边。 至于藤原一郎说的什么血光之灾……藤原组长现在比较倾向于自家这蠢儿子是被人诈骗了。 想到这，藤原组长的目光顿时危险了起来。 “你既然算到了一郎的血光之灾，那你也给我算算，我有没有血光之灾？” 搞诈骗搞到自己儿子头上，甚至还准备来骗他，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安室透立刻就察觉到了对面态度的变化，正想着怎么解围，就听见西园寺岚季语气认真地开口道：“我刚才算过了，你也有。” 安室透：“……” 他觉得自己救不了了。 藤原组长有没有血光之灾他不知道，但西园寺岚季大概率很快就要有了。 偏偏西园寺岚季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继续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您的隐私，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具体的情况还是单独谈比较好。” 西园寺岚季语气很诚恳，在落在藤原组长的耳朵里，这就是一个骗子执迷不悟甚至还试图诈骗自己的疯狂宣言。 他直接被气笑了：“行啊，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就准备往前走去，旁边的安室透实在看不下去他疯狂的送死行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西园寺，你冷静一点。” 没有这么找死的吧？！ “没事的，安室先生，”西园寺岚季说道，“很快就能解决了。” 安室透：“……” 我觉得你很快就要被解决了。 安室透最后还是没能拦下西园寺岚季，事实上这会儿西园寺岚季就算临时反悔也没用了，藤原组长的脾气可没好到被人当场说自己有血光之灾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五分钟后，西园寺岚季和藤原组长面对面坐在茶室桌子的两端。 藤原一郎也被拦在了外面，这是藤原组长的要求，毕竟他家儿子看着就被糊弄得不清，藤原组长可不想听自己那蠢儿子到时候在旁边给这骗子说情。 “说说看吧，”藤原组长冷笑道，“我有什么血光之灾？” 西园寺岚季直视着藤原组长的眼睛，心情也是十分微妙。 不过不是因为发现藤原组长居然也有血光之灾，了解过这地方的凶宅数量以及每年的案件发生率，西园寺岚季已经不会对普通的命案感到任何的惊讶了。 他觉得离谱的是另一件事，也是西园寺岚季要求单独说话的主要原因。 “藤原先生，”西园寺岚季深吸了一口气，“您是极道少女组合缔造者兼制作人犬金老师的超级粉丝，在您的私人储物室内存有极道少女出道至今的全套限定专辑……没错吧？” 藤原组长手上的烟枪掉到了地上。 西园寺岚季看着眼前神态还是之前一样严肃，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藤原组长，有些不太确定地抬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藤原先生，你还好吗？” 下一秒，藤原组长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直直地走向门口，猛地打开门看向正待在门口等待命令的老管家，他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老管家一脸不明所以：“没有啊，出了什么事吗？” 这茶室一般是用来给帮派干部商量要事的，所以隔音效果自然也很好。 藤原组长点了点头，接着命令道：“去烧壶茶，要煮满三十分钟，没烧好不要回来。” 话落，藤原组长也不解释其他的，直接当着老管家的面迅速关上了门。 老管家：“……？” 门内，西园寺岚季有些犹疑地看向藤原组长，怎么说呢，单独谈话有个缺点就是容易被直接杀人灭口，毕竟他说的这件事确实有点过于刺激，但西园寺岚季当时想了想，如果自己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说出来，藤原组长很大概率会直接恼羞成怒，自己还是要完。 所以还是单独谈比较好，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 与此同时，藤原组长也在看他。 对方还是那副非常威严的帮派老大的样子，但西园寺岚季一想到自己看到的对方藏在房间的粉红色封面专辑，怎么说呢，只能说藤原组长和藤原一郎不愧是亲父子，以及果然只有真极道才能懂真极道偶像的魅力。 自己还是见世面见得太少了。 太好了，藤原君，你不用担心你爸因为你追偶像打你了，因为你和你爸是同担。 哦不对，还是有点区别的，西园寺岚季想道，藤原组长主推的明显是犬金老师，挺好的，这样买盲盒周边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因为抽选打起来了。 ……等等，话说制作人会出谷吗？ 西园寺岚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里也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威严的藤原组长终于开口了。 “……你还有算出来其他的吗？” 藤原组长信了，他不能不信。 那个储物室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至今为止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也不能告诉其他人，要是组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他这个在组里一直是铁面硬汉典范的组长还要不要当了？！ 西园寺岚季看了一眼藤原组长，然后点了点头。 藤原组长：“……”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让老管家暂时先把所有人都支出去。 “藤原先生你心底其实一直渴望像犬金组长那样成立自己的偶像团体，然后自己写歌作词风靡全日本。” 对，藤原组长知道极道少女是犬金组搞出来的偶像，不仅知道，他还向往，并且把自己当制作人的犬金组长默默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要不是和他以往的人设不符，藤原组长其实也想去偶像界当制作人发光发热来着。 对此，西园寺岚季的想法是人有梦想是好事。 至于藤原组长的血光之灾，“三天后，您的夫人会回来，因为一系列机缘巧合，她发现了您的那件储物室。” 西园寺岚季上帝视角知道藤原组长真正热爱的其实是偶像事业，但在藤原夫人的角度，这就是自家丈夫抛弃自己迷恋爱豆的铁证。 然后就是夫妻跨服聊天最后同归于尽的惨剧了。 藤原组长这回彻底没有任何怀疑了。 自己夫人三天后回来的这件事也只有几个人知道，甚至藤原一郎都不清楚，更不用说他的秘密储物间了。 在西园寺岚季看来，这个血光之灾其实还挺好解，因为本质是误会，只要提前说清楚了就行，甚至藤原夫人自己也曾经因为兴趣去当过几天偶像…… 话说这年头的极道怎么都跟偶像过不去？ 正这么想着，西园寺岚季忽然听见藤原组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大师你可以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藤原组长这会儿直接改了口，算得这么准，就算西园寺岚季看起来年轻，那是毫无疑问的大师！ “……当然，我会保密的。” 藤原组长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说起来，大师您之前说一郎那小子的血光之灾，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藤原组长只当那是诈骗犯的通用说辞，但现在西园寺岚季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也就是说自己儿子之前真有血光之灾。 藤原组长顿时严肃起来，难道是自己的仇家？ 西园寺岚季：“……” 这要他怎么说，你儿子因为爱上变性偶像结果被你自己的偶像当做绊脚石干掉了？ 关系太混乱了，西园寺岚季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比较好，反正藤原一郎也让他保密来着。 “……只是普通的意外，不用太在意。” * “安室先生，你在担心西园寺吗？” 见安室透一直时不时往茶室的方向看去，藤原一郎安慰道：“放心吧，以西园寺的能力，我爸很快就会被他折服的。” 藤原一郎确实不怎么担心西园寺岚季的情况，毕竟他是见识过西园寺岚季那准到不行的占卜的，他爸有血光之灾这事虽然麻烦点，但干他们这行就是刀尖舔血，这也是藤原一郎不太想继承藤原组的原因，现在能被西园寺岚季提前说起来也是好事。 安室透：“……” 就是因为你这么说我才更不放心。 哪个当父母的能接受自家小孩被人骗成这个样子？ 而就在安室透考虑要不要找机会闯进去的时候，茶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先出来的是藤原组长，他异常恭敬地站在门边，然后做了先让的手势。 “大师，您请！” 安室透：“……” 安室透：“？” 他看不懂这个世界。 第 11 章 “大师，您这边坐！” “大师，您喝茶！” “大师，您……” 接待室大厅内，安室透看着藤原组长一改之前的铁血冷面，并且还试图用那张怎么看怎么□□老大的脸对西园寺岚季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强烈怀疑自己是还没睡醒。 他怕不是遇到了个假的藤原组。 藤原组继承人被西园寺岚季糊弄还能说是因为他年轻天真，现在藤原组长也这样……西园寺岚季给他们灌迷魂汤了？ 安室透怎么也想不通西园寺岚季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藤原组长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虽然藤原组长直言是因为西园寺岚季破解了自己的血光之灾，至于具体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反正问就是很准，再问就是不能说（因为不想社死）。 和藤原一郎一模一样，是足以上教科书的典型受骗表现。 安室透：“……” 他原先以为取得藤原组长的信任是自己这次行动最麻烦的部分，但现在他觉得理解西园寺岚季的操作才是最困难的事。 毕竟藤原组长要是真的好骗他之前早就成功了，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劲拐弯抹角地混进来。 换句话说，还是西园寺岚季太邪门。 西园寺岚季并没有察觉到安室透落在自己身上复杂至极的目光，这会儿藤原一郎一直在给他眼神暗示，显然是在提醒他别忘记了自己之前答应他的事情。 西园寺岚季当然没忘，只不过一想到藤原组长那放满特典专辑的储物间，他很想对藤原一郎说其实这件事完全没必要找他，说不定你和你爸一人说一句极道少女的歌词，还能整个同担合唱呢。 不过他不能说，因为藤原组长显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藤原一郎——那有损自己在藤原一郎眼中英明神武的父亲形象，在他们从茶室里出来前还在对西园寺岚季再三强调。 同样的，藤原一郎不愧是他儿子，也重点突出了一个头可断，血可流，但是他爸不能知道——那有损自己在藤原组长心中精明能干的儿子形象。 西园寺岚季：“……” 算了，反正他就是个破占卜的，客人爱咋样就咋样。 西园寺岚季清了清咳嗽，说道：“经过我刚才的占卜，我发现藤原组近期的运势正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如果要破解这个难题，我觉得藤原组可以试着投资一下偶像事业。” “我算过了，藤原组在这方面很有发展潜力。” 占卜台词稍微随便了一点，但是无所谓，反正重点也不是这个。 但某个旁观的人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刚才还在思考西园寺岚季的占卜话术究竟是有多么精巧以至于成功糊弄了藤原父子两个人的安室透：“……” 就这？ 你哪怕多念几个字呢！ 而且西园寺岚季让藤原组一个极道组织去搞偶像事业，这两个东西之间有半点联系吗？！ 饶是一向镇定的安室透，这会儿的表情管理也隐隐有要失控的趋势。 他觉得西园寺岚季是在把藤原父子当傻子糊弄，如果藤原父子这样都能信—— “不愧是大师，您太英明了！” 藤原组长感激地看向西园寺岚季，在他看来，西园寺岚季明显是因为知道他的梦想是进军偶像业，所以特意用了占卜给他制造了一个顺理成章发展偶像业的理由。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在藤原组里一直以来的形象也不会受损，毕竟按大师的说法他发展偶像业是命运的选择，可不是他自己想去的，是天意要让藤原组在偶像界发光发热！ 与此同时，藤原一郎看了一眼自家完全没有反驳意见的老爸，转头看向西园寺岚季的目光顿时也更加崇拜了。 大师就是大师，居然连他爸那种死古板都能成功说服他去搞偶像业，实在是太强了！ 被藤原父子同时用感激目光看着的西园寺岚季：“……” 所以他早就说了，占卜用词什么的完全不重要，反正他们会自己说服自己的。 挺好，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安室透：“……” 他觉得不太好。 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安室透原以为自己看到西园寺岚季的具体占卜过程就能理解，但现在一看，哪里有过程？西园寺岚季从头到尾不就是说了一段话吗？ 他当初给自己占卜还拿了塔罗牌水晶球，别管准不准，至少看起来专业，但现在西园寺岚季连用塔罗牌摆样子都不摆了，突出一个敷衍和随便，所以藤原父子信的到底是什么？？？ 一直到他们离开藤原组的老宅，安室透都处于一种脑袋异常炸裂的状态。 “安室先生，你还好吧？” 最后是安室透开车把他送到车站的，说实话，虽然安室透的神情还算平静，但西园寺岚季看他开车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们马上就要上天的不安预感。 好在最后还是安稳到达目的地，不过西园寺岚季还是觉得安室透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我还好。” 安室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决定接下卧底组织的任务之前，他和诸伏景光的教官就对他们两个再三强调他们会在任务过程中遇到很多他们几乎难以想象的困难，以及难以应付的情况，而在正式行动之前，他们还有后悔的余地。 那个时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在最坏也不过是死的情况下，再大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 但安室透还是没想到自己最开始遇到的最大麻烦居然是理解性困难。 他原先为了取得藤原一郎以及藤原组长的信任其实事先做了很多情报工作，但现在有了西园寺岚季这个离谱的例子在前，安室透强烈怀疑自己原来的计划能不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看藤原父子现在的状态，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说不定学西园寺岚季搞占卜都比他循规蹈矩搞情报来得快。 毕竟他们连让自家的帮派改行去发展偶像事业这么离谱的建议都接受了…… 等等。 安室透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抬头看向西园寺岚季。 见对方突然直直地看着自己，西园寺岚季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安室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安室透看着西园寺岚季，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西园寺，”他神色认真，问道，“你的占卜摊还缺人手吗？” 西园寺岚季：“……欸？” * 工作日的下午三点，便利店里没什么客人，店长走进店里的时候就看见松崎小姐正一脸古怪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他有些奇怪地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西园寺岚季正和安室透面对面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店长疑惑道：“他们在干什么？” 松崎小姐微妙地顿了顿：“西园寺在给安室君占卜。” 店长：“……西园寺还没放弃？” 说到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事业，他们两个那都是深刻体会的。 店长就记得很清楚，西园寺岚季沉迷找人练习占卜的那段时间，自己前一天刚得到他说自己会在三个月内订婚的占卜结果，然后第二天交往三年的女友就和他提了分手。 类似的事情还有西园寺岚季占卜出来说他那天运势最合的元素是水，结果当天脚滑差点掉河里的悲惨经历。 倒是有次西园寺岚季说他那天大凶，店长去买彩券反倒中了大钱。 总结来说就是，用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来做排除法挺好的，要是真信你就输了。 店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西园寺岚季那边开始念他的占卜结果了。 “安室先生，”西园寺岚季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和你运势最合的地方是——美国！” 安室透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 不过很快，他看见西园寺岚季满含期待的眼神，立刻笑道：“是吗？听起来不错，我确实……也很喜欢那里。” 反正他对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正确率本来就没有指望，现在的重点是取得藤原父子的信任……鬼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任务，都是为了任务。 店长：“……” 他虽然不知道和安室透运势最合的地方是哪里，但百分百不是西园寺岚季算出来的那个。 安室君，如果被西园寺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第 12 章 占卜结束后，安室透再次和西园寺岚季提起了之前和他说过的事，但西园寺岚季还是没有立刻同意安室透提出想要成为占卜摊新成员的请求。 理由很简单，首先，他付不起工资。 虽然藤原父子那边刚刚有一笔不错的进项，但西园寺岚季深知这种奇葩……啊不，这种慷慨的客户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而考虑到占卜摊目前略显尴尬的经营状况，西园寺岚季觉得还是有必要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支出。 毕竟以他们占卜摊现在的客流量，显然没有再招个人过来的必要。 再者就是，安室先生说对占卜感兴趣希望自己能教他，但阴阳眼这玩意没法教，西园寺岚季再想了想自己塔罗牌占卜目前的成功率，虽然终于不是零了（其实还是零），但怎么看都还是很凄惨，所以他还是不要误人子弟比较好。 “如果安室先生你实在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占卜入门书，”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说，“上面写得都很清楚。” 反正肯定比他教得好。 安室透对占卜当然没什么兴趣，他主要还是需要西园寺岚季这个途径去接触藤原父子——那两个人现在已经完全成了西园寺岚季的忠实拥趸。 “可是我觉得你的占卜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形式。” ——非常特别，特别到他完全无法理解。 “而且你的占卜真的很准。” ——虽然感觉都是在胡编乱造，但能让藤原父子毫不犹豫地相信也是一种本事。 “而且工资什么的，”安室透朝他笑道，“我刚才没有说吗？既然是我拜托你教我，当然用不着工资这种东西，你能不收我学费就很好了。” 刚巧路过的便利店店长：“……” 西园寺到底给安室透灌了什么迷魂汤……白给就算了，甚至还主动倒贴？ 西园寺岚季也很茫然。 “安室君，你认真的吗？” 虽然刚才那次占卜是他这么多次单纯只用塔罗牌以来第一次被客人肯定的占卜，但安室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西园寺岚季心说难道是因为自己给藤原父子占卜那次，可是那两次的具体占卜过程他也没说，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后来建议藤原组去发展偶像事业吧，那次占卜他自己都觉得敷衍来着…… “我当然是认真的，”说到这，安室透忽然垂下眼，苦笑道，“不过也对，毕竟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我突然想学确实有些冒犯，抱歉。” 西园寺岚季：“……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 话说他研究出来什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见安室透明显失望但还是朝自己微笑的样子，西园寺岚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其实你要是愿意帮忙我当然也很开心……不过安室先生你的时间不会太紧吗？” 他记得安室透那边也有好几个兼职吧？ “怎么会，”安室透笑道，“一点空闲的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倒是你，希望你之后别嫌我笨手笨脚。” 西园寺岚季立刻摇头：“不会的！” “哦对了，”西园寺岚季想到什么，接着忽然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本册子递给安室透，“这个给你。” 安室透以为是什么占卜入门手册之类的东西，但等接到手上一看，他直接顿住了。 封面上用大写的印刷体写着几个字：《反诈骗宣传教育》。 安室透：“……？” 西园寺岚季倒是表情如常，解释道：“这是学校之前发下来给我们看的，安室先生，我觉得你可能也会需要。”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给人打白工，总感觉安室先生这个性格很容易被骗的样子。 安室透：“……谢谢。” 槽点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 占卜摊正式迎来了一位新员工，但西园寺岚季和鹤见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出去摆摊了。 因为他们的摊位准备升级了。 说到这，就要感谢藤原父子的友情赞助，虽然藤原一郎之前就说如果西园寺岚季说服他爸成功，藤原组就会空出名下的一间商铺给他们的占卜摊当事务所，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西园寺岚季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诈骗……不，占卜行业这么兴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事实上还不止如此，因为藤原组长也感谢西园寺岚季给了他名正言顺逐梦偶像界的机会，他直接表示可以全包他们未来事务所的装修以及水电费用。 对此，鹤见再次拿出了他之前那副缺了一张牌但依然算出吉兆的占卜照片。 “看见了吗？西园寺，我的占卜果然是对的！我决定把这个牌阵取名叫鹤见岚季牌阵！” 西园寺岚季：“……” 倒也不用成功了一次就给人家创造了几百年的牌阵改名，而且这都是什么鬼名字？！ 鹤见，全名鹤见泽：“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就叫西园寺泽牌阵好了！” 西园寺岚季：“……”快点放弃你那个把姓名排列组合的取名法吧。 不过虽然店面装修期间西园寺岚季不准备出去摆摊，但会员的线上服务还是在继续的。 “线上服务？”视频对面，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我怎么感觉你纯粹就是来找我们当练习占卜的经验包？” 西园寺岚季：“……咳，让我们来看看这副牌。” 松田阵平：“所以你现在给人占卜已经进化到连对方想算什么的都不用提前问了？” 西园寺岚季：“……” 所以说他还是更喜欢给萩原先生或是伊达先生占卜，虽然算得不准，但他们的态度至少比较委婉，也比较体贴。 至于山田先生……嗯，对方依然还在为自己身上的三角关系头疼。 正这么想着，西园寺岚季忽然听见视频那边传来几声有意克制但还是没忍住的闷笑声。 是他刚觉得“体贴”的萩原研二和伊达航。 西园寺岚季：“……” 视频对面，萩原研二有些好笑地看着屏幕上生无可恋的西园寺岚季。 培训期他们这边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自然是不用指望有什么娱乐的，倒是西园寺岚季每次来找他们占卜，虽然算得不准，但确实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或者说主要的乐趣就是看西园寺岚季算不准。 西园寺岚季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我现在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前不久才刚给别人算过，”西园寺岚季认真地说道，“而且对方因为觉得我算得很准，最后就算不要工资也要来我这里打工学习。” 怕他们不信，西园寺岚季补充道：“是真的，等过段时间我这边开摊，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开挂就成功率为零的西园寺岚季了！ 三人：“……” 怎么说呢，西园寺岚季的占卜超神的时候是真的神，但普通发挥看塔罗牌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离谱。 不开玩笑说，西园寺岚季给他们几个人占卜的时候那是一次也没有说对过，松田阵平因此越发觉得西园寺岚季前两次的超常发挥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而且就算西园寺岚季那次占卜成功了，那也就只有一次，结果居然直接上来就是不付钱白干…… 松田阵平一脸不可思议：“这种傻子都能被你碰见？” 第 13 章 松田阵平坚定地认为西园寺岚季是碰上了傻子。 不然很难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白给之人。 事实上就算不说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成功率，这个全自动白送的行为听起来就不太聪明。 而此时，“不太聪明”的安室透依然还在工作。 “你说你已经成功潜入藤原组内部了？” “是，”安室透微微垂头低声道，“我已经说通了其中两位干部，不过如果想要取得藤原组长本人的信任，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男人点了点头，“你的效率已经很高了，藤原组长那边也不用太急，毕竟那家伙是这一片出名的老狐狸，难对付得很，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话刚落，男人就见安室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古怪，便奇怪道：“怎么了？” 安室透：“……不，没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藤原组长因为西园寺岚季的占卜结果然后开始热情洋溢大搞特搞偶像事业的场面。 老狐狸，难对付……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细想比较好。 好在男人也没太在意，继续说道：“总之，你接下来还是按我们之前的计划继续行动，最好能让藤原组答应朗姆先生之前提出来的那个条件。” “如果你这次能成功，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直接把你引荐给朗姆先生。” 听见这句话，安室透的眸色微微变化，同时面上配合地露出一点感激和敬畏：“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些都要感谢木村先生您的栽培。” 朗姆，安室透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代号，而后若有所思。 根据他目前已知的情报里，朗姆毫无疑问是组织内部的大人物，而且在组织的代号成员里应该也属于地位比较高的那几个人，但其他更具体的情况就不是他现在这个边缘基层人员能知道了。 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接触到对方，那对自己以后在组织里的行动一定会非常有利。 看来还是要继续在藤原组这边下功夫。 互换了消息情报之后，男人就先一步离开了，组织基层成员基本都是单线联系，男人是安室透目前的接头人，在组织是个小队长，但就算是他，也很少见到除了自己直属上线以外的代号成员。 理了理目前的情况，安室透一边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一边拿了口袋里的另外一只手机给诸伏景光打了一个电话。 他们两个现在是分头行动，所以定期就会交流一下情报，好把信息汇总起来。 “你那边是朗姆吗？”听完安室透那边的情报，诸伏景光想了想说，“我这边倒是打听到了两个代号成员的消息，一个应该是我这边区域的主管人皮斯科，另一个我了解得不算多，不过经常听其他成员提起，代号是琴酒。” “皮斯科和琴酒吗……明白了，我之后会注意的。” 虽然光知道代号其实没什么用，但也总比他们最开始完全一无所知得要好。 “对了，你那边进展怎么样？”诸伏景光继续说道，“诸星大那边我打听到似乎是因为有什么事突然被调走了，但也不排除他之后又过来，你有把握说服藤原组长吗？” 这话一问出来，诸伏景光发现对面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难度很高吗？” 安室透：“……” 那倒也不是难度高不高的问题。 而是自己为了接近藤原组长，结果转而去三无占卜摊打白工这种事感觉不管怎么解释都会让他显得像个傻子。 “……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等有空我再和你解释吧。” 当然最好还是诸伏景光到时候直接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安室透实在不太想把自己那段时间的离谱经历再重复一遍。 太窒息了。 * 事务所装修完成的速度比西园寺岚季最乐观的估计还要快，据藤原一郎的说法，那间商铺原来是一家侦探事务所，不过很快就因为竞争不过其他侦探所倒闭了，所以里面的很多装修都很新，重新处理起来也很快。 西园寺岚季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等他真正来到商铺所在的那条街，他直接沉默了。 “那个，”西园寺岚季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问道，“这里是什么侦探事务所一条街吗？” 就他走来的这几步路，他都已经看到三个侦探事务所了！ 难怪前店主竞争失败直接倒闭了，这么多侦探事务所挤在一起，你们搁这养蛊吗？！ “啊？”藤原一郎不知道西园寺岚季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这里就是米花町很普通的一条街啊。” “至于你说侦探事务所多，也没办法啦，平时案件这么多，有需求就有市场嘛。” 西园寺岚季：“……” 什么需求？死人的需求吗？！ 果然他还是很难习惯米花町“淳朴”的民风。 “那你就先随便看看，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打我电话，我立刻叫人给你改，”藤原一郎看了眼手表，“我等会儿还约了人，就先走了。”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他心底其实对现在这个事务所的样子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里整个地方某种意义上都算是他白捡的，而且藤原一郎在装修上确实也很上心，就算让他自己来，可能也未必能搞这么好。 事务所一共三层，最上面是住宿的地方，西园寺岚季尤其喜欢这个设计，因为这就意味着他终于不用去外面找高价的非凶宅了。 不过也因为刚装修好，房间里灰尘挺大，西园寺岚季估计鹤见过来还得一段时间，干脆就自己先收拾起来。 但他刚把房间里的废弃纸箱压扁叠好想要放到楼下的垃圾回收站，就在转角撞见了熟人。 “安室先生？”西园寺岚季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毕竟安室透没要工资，因此收拾事务所这种事西园寺岚季当然也不好意思叫他。 “我也是这里的员工，打扫卫生这种事总不能让你们自己干，”安室透顺手就拿过了西园寺岚季手里的纸箱板，“而且你平时还要上课吧？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了。” 西园寺岚季摆了摆手：“没事的，反正我今天下午也没课，哦对了，安室先生你先进来吧？” 事务所里暂时还没什么东西，西园寺岚季就只能先给安室透倒了杯水。 安室透习惯性地先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的环境确实很不错，据说全部都是藤原组一手操办的，可见藤原父子对西园寺岚季究竟重视到了什么程度。 正想着这些，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安室透余光瞥见西园寺岚季还在那边整理橱柜，手上拿满了东西根本没法动弹，便直接道：“我去开门。” 不过安室透心中也奇怪，事务所还没正式营业，来敲门的是谁？ 门一打开，外面那人的目光就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室透一眼：“你就是藤原说的那个占卜师？” 门外的男人一身考究的西服，腕上手表的截面微微发光，头发也特意染烫过，家境显然非常不错。 藤原……安室透心中了然，估计是被藤原父子介绍来的人，那两人平时就对西园寺一口一个大师了，在外面显然没少宣扬。 藤原父子亲自下场，这广告效果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好，会有人因此前来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藤原组可是Mafia，从他们的圈子里出来的，大概率和那种普通商业家族出来的人也不太一样。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方的手指以及站姿的习惯性朝向，他心中便大致有了数。 他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对方一直往里窥探的目光。 要是一般的客人也无所谓，但像是这样疑似混.黑的家伙，还是小心谨慎点比较好。 就算对方其实只是来占卜的……那就更麻烦了！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道，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有多离谱他是见识过的，虽然有藤原父子这两个成功例子在……但总不能所有人被西园寺岚季占卜过后就自动丢了脑子吧？！ 越想越头痛，安室透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自己先替西园寺岚季应付一下对方比较好。 “我们的店长暂时有其他事，”安室透礼貌地说道，“我也是这里的员工，所以如果您有事要咨询，可以先去那边的会客厅，我可以先帮您记下来。” 对面那人明显不太信任他，很是犹疑地看了安室透好几眼，不过他这次过来本质还是想找人倾诉，因此最后倒也没拒绝。 会客厅内，那人自称北条，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北条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我…哦不，他最近遇到了一个难题。” 安室透：“……” 开场就说错，所以你直接说那朋友就是自己很难吗？ 心中忍不住叹气，不过安室透面上还是继续当一个合格的问答机器。 “他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 “他身边有两位朋友，都是非常优秀美丽的女性，”说到这，北条的语气忽然变得非常痛苦，“但是她们偏偏同时爱上了我的那位朋友，而且不管是谁都没有放手的打算，我…不，我的那位朋友不想让其中任何一个人伤心，不管是谁受到伤害对我的那位朋友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痛苦。” “所以我才想来占卜看看，让命运来告诉我……我的朋友应该选哪一边！” 安室透：“……” 这都什么和什么？ “北条先生，你刚才说谁受伤你都无法接受，对吧？” 西园寺岚季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安室透先是一愣，然后一转头就看见西园寺岚季异常认真地看着北条的方向，异色的眼瞳在光影的变换下显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北条也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就下意识回答道，一时间连“我的朋友”都忘了加：“当然，让她们伤心比让我死了还难受！” “这样的话，”西园寺岚季想了想说，“那我可以先和你说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先放放，缓冲一下。 北条：“……好消息？” “嗯，”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说道，“好消息就是，你就算死了她们也不会伤心。” 毕竟你就是被她们一人一刀带走的。 第 14 章 安室透觉得西园寺岚季对好消息这个词的理解多半有点问题。 他的那句话怎么看也和好消息扯不上半点关系，反而更像是在骂人。 很巧的是，北条也是这么想的。 眼见北条气得就要跳起来打人，安室透立刻眼疾手快地把似乎依然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的西园寺岚季拉到自己身后，以免自家店长开业第一天就死在了愤怒的客户手里。 北条动手不成，但头顶的怒气槽显然还是满的，他直接怒道：“你这混蛋什么意思？诅咒我吗？！” 安室透没太在意北条愤怒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方，确保等会儿就算北条暴起打人自己也可以迅速把对方制服扭送警局之后，安室透便缓声开口：“北条先生，请先冷静一下，我想我的店长应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北条对此的反应是直接冷笑两声。 “你就算死了她们也不会伤心”，这话难不成还能有第二种意思？ 见北条还是不依不饶，安室透微微皱了皱眉，他有意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房间紧张的气氛，实在说不听就采取最终手段扭送警局——反正这人八成混..黑，送过去大概率不冤，但安室透还没开口，站在他后面的西园寺岚季就探出头来说道：“可是你不是一直在犹豫吗？” “北条先生你过来占卜是因为实在选不出来吧，而且也是你自己说的让她们伤心比让你自己死了都难受，”西园寺岚季眨了眨眼，“现在你不用选了，原田小姐和八城小姐更不会伤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安室透第一反应是他还是直接动手送对方去警局吧，西园寺岚季这些话一出，对面北条的血压短时间内肯定是低不下来了。 但很快，安室透又意识到一点不对，原田小姐和八城小姐…… “你怎么知道她们的名字？” 北条原本也是火气上头，但再一想又觉得奇怪，自己可没从说过她们的名字，别说她们了，甚至他说自己的时候都是用“我的朋友”指代，对面这混蛋难不成提前调查过他？ “这里是占卜事务所，”西园寺岚季说道，“所以我当然是算出来的。还有，我真的没有提前调查过你，请不要那么戒备。” 北条顿时一惊，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西园寺岚季：“……” 不，这倒和占卜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你自己脸上表现得太明显了而已。 不过虽然北条误会了，但这也让他的火气散去了一点，自己毕竟是来占卜的，对方既然可以一下子说出自己从来没有提过的名字，那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的。 之前说他死了的那句话说不定真的另有玄机，指不定就是什么行业黑话。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行业黑话，西园寺岚季只是很单纯地陈诉事实。 而与此同时，安室透想的其实比当事人北条还要多。 首先，北条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推理出那两位女士具体姓名的线索，这是一点，而另一方面，北条和藤原父子类似，这样的人绝对不是西园寺岚季可以去提前调查的。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西园寺岚季真的提前去调查了，北条会来这里占卜也是完全是他自己主动的行为，西园寺岚季可没法控制对方来不来。 看北条刚刚叙述的时候遮遮掩掩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大概率也不太愿意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换句话说，虽然西园寺岚季只是说出了两个名字，但从逻辑上讲，他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知道那两个名字是什么。 而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那就剩下西园寺岚季自己说的那个理由。 安室透：“……” ……假的吧。 虽然他和西园寺岚季说是说自己对占卜感兴趣，但他实际上从来就没当真过。 作为一个拥有完整科学世界观的正常成年人，安室透觉得眼前这一切稍微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西园寺岚季并没有意识到自家新员工的科学世界观正在无声地崩溃，他的注意力全在北条的身上，毕竟是事务所开业以来的第一位客人，自己当然要好好招待。 他让北条先坐下，然后自己先去找了块毛巾擦手，刚才西园寺岚季一瞥见有死气就过来了，手上还带着清理橱柜时留下的灰。 好在北条也没说什么，如果西园寺岚季真的像藤原一郎介绍的那样是一位真正的大师，那他当然不介意多一点耐心。 五分钟后，西园寺岚季和北条面对面坐在茶桌前，安室透坐在旁边，心情比当初决定来西园寺岚季这里打白工的时候还要复杂。 与此同时，西园寺岚季已经象征性地把塔罗牌摆到了北条的面前。 哦，当然不是说他要用塔罗牌给北条算，该知道的西园寺岚季早就已经用眼睛看到了，现在搞这一出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塔罗牌占卜的成功率实在太低，打算靠开挂来浑水摸鱼假装自己塔罗牌也很准。 ——咳，反正本质上都是他自己占卜，问题不大。 于是，西园寺岚季低头很是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塔罗牌，然后开口道：“让北条先生你这么纠结的两位女士的全名分别是原田立花和八城千代，前者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们家里人的关系也很亲近，而后者则是你们家族企业合作时认识的商业伙伴。” 简单概括就是一个青梅，一个天降。 北条的眼神彻底变了，详细到这种程度，简直比藤原一郎和自己介绍对方的时候还要夸张。 因为藤原一郎虽然言语上对西园寺岚季非常推崇，但死活不和他说对方具体给他算了什么，导致北条之前一直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现在一看，他这次可能是真的来对了。 想到这，北条急忙问：“那你刚才说我就算死了她们也不会伤心，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要怎么解？” 这个问题直接把西园寺岚季问住了。 有什么深意……没什么深意啊，他那句话难道还能理解出其他意思吗？ 西园寺岚季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从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 “从字面意思理解？”北条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整个人都有点抓狂，“那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在说立花和千代都不喜欢我，甚至还想我去死吗？！”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对啊。” 北条：“……？？？” 安室透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西园寺岚季的占卜准不准另说，但他这个说话方式迟早有天要被人套麻袋。 但西园寺岚季并没有准备改变自己的占卜风格，话是不好听了一点，但确实都是事实嘛。 于是他继续道：“原田小姐和八城小姐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你，不过她们互相之间倒是一直误以为对方喜欢你，所以你才会死的。” “什么叫误以为对方喜欢我……等等，”北条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会死？！” 西园寺岚季顿了顿：“我刚刚没说吗？” “你死了她们也不会伤心”，对啊，明明他一开始就说了。 北条：“……” 那不是单纯夸张化的说法吗？结果你来真的啊！ 还有，误以为对方喜欢他所以他会死，这个意思难不成是指…… “对，”看出了他的想法，西园寺岚季解释道，“原田小姐和八城小姐是双向暗恋。” 想了想，他补充道：“她们以为你是情敌。” ——青梅和天降，但你是多余的。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条忍不住怒喊：“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她们怎么可能为了对方想杀我？！” “想验证真假也很简单，你直接去问问她们就好了，”西园寺岚季认真道，“而且只要她们知道你不是情敌，对自己的爱情毫无威胁之后，也不会再想你死了。” 她们双向奔赴，你挽回了生命，是大好事啊。 北条：“……”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没有证据。 ……不对，他一个混..黑的要什么证据？！ “验证就验证，但你也要一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骗子想耍什么花样？！” 北条当即站起身就要去拽西园寺岚季的手臂，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就在半途中被人截住了。 安室透看似不轻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实则北条的整个腕骨都传来了要命的剧痛，安室透的语气却依然平和：“北条先生，冷静一点，我的店长也是为你好。” 话是这么说，但北条却感觉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大有如果他不冷静，对方就帮他冷静的味道。 北条：“……” 他可是正经在道上混的，居然干不过这里的一个员工…… 这特么其实是个黑店吧？！ 西园寺岚季并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的交锋，回答道：“你要我去也可以，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早点解决早点回来，事务所的卫生还没搞完呢。 听见西园寺岚季说话，北条火气一上来顿时又想说点狠话，但同时安室透又瞥了他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北条不得不压着火气：“……走！” 等到了他的地盘，看他怎么收拾这两个家伙！ * 跟北条去找另外两位当事人的路上，西园寺岚季听见安室透语气迟疑地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用塔罗牌算出来的？” 安室透不想信，但是正常推理怎么推也没办法在毫无相关线索的情况下推出西园寺岚季所说的那些东西啊！ 要是假的还能说是西园寺岚季在瞎编，要是全说中了……安室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真的有点不太好。 而面对这个问题，西园寺岚季其实有点心虚。 用塔罗牌当然是算不出来那些东西的，他本质上还是在用自己的眼睛开挂，但是没办法，他的塔罗占卜成功率实在是太可怜了，自称占卜师结果却不会塔罗占卜，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所以西园寺岚季还是特别违心地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安室透继续追问，西园寺岚季当即给他画了个大饼：“等事务所正式营业了，我就教你怎么看牌！” 就是准确率很难保证。 “好啊……” 话刚落，安室透余光瞥见某个在街角一闪而过的人影，他顿时目光一凝，然后立刻用有些歉意的语气对西园寺岚季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事务所了，你们先过去，我拿完东西之后马上就过来。” “啊？”西园寺岚季一愣，“可是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而且现在回去是不是太麻烦了？” 这里离事务所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来回的时间都不知道要多少。 “我打车，很快的。” 见安室透坚持要回去，西园寺岚季也就没再多拦，说道：“好，那我在那边等你。” 和西园寺岚季说完，安室透就转头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但走到某个转角的时候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见西园寺岚季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他又重新调转方向，看向自己之前发现人影的地方。 人已经不在了，但安室透还记得对方大概的离去方向。 按照记忆跟过去，走进某个巷口的瞬间，安室透迅速拿出自己藏在身后的枪，抬手对准了对面的男人。 而同一时间，对面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诸星大，”安室透语气异常冷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诸星大也挑眉，语气微沉：“那应该是我要说的话，我有我的任务，但我可没听说你也接到了相关的任务。” 任务？ 安室透微微一顿，他想起了之前诸伏景光和他提起过的事情，诸伏景光当时说诸星大疑似突然被调走，所以就是这件事？ 组织里有派系，代号成员之间也各有分管的区域，就像安室透和诸星大在组织里的联络人也并不是同一个，因此他们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那边接到的具体任务。 不过诸星大和他一样一直在寻求进入组织内部的机会，所以他们当时才同时盯上了藤原组，现在诸星大突然放弃了藤原组转而选择做这个任务，也就是说，这个任务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大概率不在藤原组之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安室透都不希望诸星大成为组织的代号成员，不只是因为他们之前互相抢任务的过节，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诸星大是个非常难缠又狡猾的家伙。 这样的人成为组织的关键成员对自己和景在组织里卧底可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就在安室透想着这些的时候，诸星大，或者说赤井秀一，脑子里想的其实是和他差不多的东西。 他也不想让安室透成为组织里的关键成员。 理由嘛，和安室透基本是一样的。 有安室透这么麻烦的家伙待在组织里，明显不利于FBI以后对组织展开行动。 所以当初藤原组的那件事，赤井秀一最开始想的也是就算自己不行，最好也不要让安室透成功。 只不过后来临时出了变故，他在组织里的联络人突然提到自己在组织里的直属上级有意想找个人帮忙做事，一个有大概率可以见到代号成员的机会和去给安室透搞破坏，赤井秀一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前者。 他的联络人直属上级在组织里代号皮斯科，赤井秀一暂时还不清楚对方在外界的具体身份，不过对方最近明显正对地产投资感兴趣，这次让赤井秀一过来，就是让他调查关于原田地产公司社长的情报。 而经过几天的调查，赤井秀一发现原田社长的底子其实也不怎么干净，说得直白点就是以前混..黑的，是前几年才逐渐转型洗白，因此对方名下很多的产业都和组织的需求重合。 不过原田社长虽然转型了，但在极道的关系网还是在的，因此皮斯科也不准备得罪得太死——如果是小社长就简单了，可以直接派杀.手过去一条龙服务，总之最后还是表面友好地搞了个合作的名头。 但组织显然不是那种愿意和人一直真诚合作的行事风格，所以合作虽然谈成了，但赤井秀一还是被要求留下来继续找原田地产公司的把柄——很明显，暗杀和威胁勒索才是组织擅长的领域。 不过原田社长以前和组织到底是同行，那点门门道道并不比组织了解得少，赤井秀一这些天连原田社长的面都没怎么见到，好不容易皮斯科的人才找到机会约见对方，赤井秀一正要过去，结果就在半道上撞见了安室透。 可以说是诸事不顺了。 赤井秀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必须得想办法甩开安室透，不然这家伙绝对会故意坏他的事。 不过赤井秀一不知道的是，安室透虽然确实想这么干，但并不是现在。 他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看看诸星大又在搞什么鬼，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藤原组，安室透暂时其实也没空管。 理由很简单，西园寺岚季那边不能没人看着。 不然就西园寺岚季给人占卜时的那个直白得有点过头的说话风格，安室透毫不怀疑他会被人直接打晕送去填水泥，加上那群人不是以前混..黑就是正在混..黑，做这些事绝对没什么心理负担。 想到了这些，安室透越发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找西园寺岚季比较好。 对面，赤井秀一见安室透没什么继续追上去的打算，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眼下他调查原田社长的任务还没完成，也没什么心思去思考这些。 还是先想想怎么完成任务吧。 * 另一边，西园寺岚季已经跟北条来到了原田立花所在的位置。 原田家和北条家是世交，因此提到验证，北条第一反应就是先来找自己的幼驯染。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立花怎么可能为了别的女人想杀他？！ 北条没有意识到的是，虽然嘴上说着绝对不信，但他对自己的定位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西园寺岚季不知道也不是很在意北条的心理活动，进门后他就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周围。 这里是一个比较私人性质的高级俱乐部，在这里的会员基本都是大家族出来的成员，内部的装饰也突出一个精致奢华，对于真·从乡下来的西园寺岚季来说，也算是很有冲击力的画面了。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开始在大厅里寻找起他们的目标。 感谢北条先生的未来死亡画面展示，西园寺岚季对凶手之一的原田小姐的长相印象深刻。 很快，他们就在右侧的吧台附近找到了原田立花。 北条立刻叫住了她：“立花！” 听见北条的声音，原田立花先是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她的眼底就带上了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觉。 她惊喜地看向北条，语调亲密：“你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父亲在包厢里和人谈事情，我自己都快无聊死了，”原田立花笑道，“还好你过来了。” 看见自己的发小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出对方想杀自己，北条越发坚定了西园寺岚季就是个骗子的念头，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某个骗子就主动上前一步，走到了原田立花的面前。 原田立花有些疑惑地看了西园寺岚季一眼，然后转向北条问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他才不是，他就是个骗——” “原田小姐，”西园寺岚季平静地说道，“八城小姐一直珍藏着你第一次见面送给她的那条手链，这件事你知道吗？” 想骂人的北条直接被这句话说得一愣。 手链？立花什么时候给千代送过手链？ 而西园寺岚季的对面，原田立花直接愣住了，下一秒，她想都不想就抓住西园寺岚季的衣袖快速问道：“她留着？她怎么可能还留着？！千代当时明明跟我说已经扔掉了！” 毕竟家里以前也是混..黑的，原田立花显然也不是那种没什么武力值的大小姐，这一下抓人的力道实在有点大，不过西园寺岚季还是平心静气地说道：“她没有扔，八城小姐当时之所以和你这么说，是因为她以为你要和北条先生订婚了。” “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我完全不喜欢的人订婚？”原田立花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她准备抛下我和那个都不知道有哪里好的北条订婚吗？！” 北条：“……？” 你还记得我还站在这里吗？ 刚刚赶来，担心西园寺岚季因为说话太直白被记仇的安室透：“……” 西园寺岚季是现场心情最平静的，毕竟类似的画面他已经看过一次了，他继续道：“所以说都是误会，你们两个人都误解了对方。” 说完，西园寺岚季看向北条：“北条先生这次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原田小姐你解开这个误会。” 再不解开的话，你和你的暗恋对象这周五就要对北条先生下杀手了。 一个下毒，一个捅人，而且完美避开了对方行凶的时间线，不得不说非常默契。 北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扯的事，居然特么的是真的？！ 而听见西园寺岚季的话，原田立花也有些惊讶地看向北条：“是你让他来和我说这些的？可是，你们家不是一直在寻求和我们家或是八城家联姻吗？” 见北条一直没反应，西园寺岚季继续朝他使了个眼神。 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两个人都不会喜欢你，还不如顺水推舟当个好人。 北条：“……家里是家里，你知道我的，我当然支持两个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 他心死了。 “真的吗？！”原田立花眼睛顿时一亮，同时眼中也流露出一点歉意，“那我之前还那么误会你，甚至想过要……” “不用说了！” 北条觉得如果让原田立花再说下去就是继续印证西园寺岚季之前给他占卜出来的噩梦。 够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还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对，本来就还没发生啊！ 不过等一下，北条也是个心大的人，崩溃过后他又忍不住想道，既然西园寺岚季占卜这么准，那他其实也没必要在那两棵树上吊死——尤其是她们的吊死是物理意义上的吊死。 自己完全可以直接让西园寺岚季帮他占卜自己命中注定的对象在哪里嘛！ 另一边，原田立花细想了想，又发现一点不对：“等一下，其他就算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千代的那些事的？” 甚至连手链这么具体的细节都好像是亲眼看见过一样。 可那些明明是只有她和千代两个人才知道的事，千代不可能把这些往外说，所以对方是从哪里知道的？ 西园寺岚季刚要说话，北条就先一步语气高昂地打断了他：“这些当然都是大师占卜出来的！” “毕竟这可是连藤原先生都非常推崇的西园寺大师，算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西园寺岚季：“？” 这人突然转性了？刚才不还对他喊打喊杀吗？ 西园寺岚季不知道的是，北条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要让他给自己占卜自己命中注定的对象在哪里，自然要对他客气一点。 当然，如果北条真的按西园寺岚季用塔罗占卜出来的结果去找自己命中注定的对象……那他大概率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占卜？”原田立花一愣，然后惊讶道，“他就是藤原先生之前提到的那个占卜师？” 西园寺岚季：“……” 藤原父子到底在外面给他发了多少广告？ “原来如此，”原田立花看向西园寺岚季，然后十分郑重地开口道，“我原先听藤原君说起的时候还怀疑过您的水平，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太狭隘了，大师不愧是大师，多亏了您，我和千代的误会才能解开，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西园寺岚季也不太习惯被人这么郑重地对待，连忙摆了摆手：“没那回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事务所的卫生还等着他回去打扫呢。 “您就要走了吗？”原田立花脸上立刻有些失望，挽留道，“我的父亲当初听藤原先生提起您的时候就很想见见您，正好他现在也在，我想他马上就能过来。” “而且您帮了我这样大的忙，我真的很想感谢您。” “不如就在这里留一会儿吧？” 最后实在挨不住原田立花的盛情邀请，西园寺岚季还是暂时留了下来，好在安室透也跟着留了下来，这让西园寺岚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一个人待在这里还挺尴尬的。 而此刻，安室透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释然的状态。 他还是不能理解西园寺岚季占卜的原理，并且很可能以后也理解不了，但有句话说得好，理解不了，那就接受。 ——反正不接受也不能怎么样。 其实这也是个好事，毕竟三无占卜摊打白工他都接受了，现在告诉他西园寺岚季真的会占卜，至少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之前一样傻。 而且也不止这个好处。 不再纠结西园寺岚季的占卜原理之后，安室透顿时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他原先其实想过去当私家侦探，原因是侦探这个身份方便他日常行动以及搜集情报，但现在看来，在西园寺岚季这里打工说不定比当侦探更方便。 看看藤原父子以及现在的北条原田对西园寺岚季的态度就知道了，安室透怀疑组织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西园寺岚季这种程度。 而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原田立花和北条的话题已经来到了那个固定节目。 “我听藤原君说，您的事务所可以办会员？” 西园寺岚季：“是可以办，不过……” 只是话还没说完，原田立花和北条就立刻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及西园寺岚季一时半会儿都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个月的会员费，速度快得简直就像怕西园寺岚季当场反悔。 因为要加联系方式，西园寺岚季顺便就看了眼自己整理出来的会员列表，然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警察就是Mafia，他事务所的会员构成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西园寺岚季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室透。 算了，至少他的员工还是比较普通的打工人。 * 和西园寺岚季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个包厢，里面的气氛却很僵硬。 “……知道了，”原田社长淡淡道，“你回去转告枡山先生，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对面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包厢。 他一离开，原田社长旁边的助理便疑惑道：“社长，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们？他们开出来的条件很优厚。” 他们公司最近本来就有投资的打算，而对面提出来的这个项目确实不错，加上他们之前本来就有合作，助理不太能理解社长为什么还要考虑。 “条件确实不错，但枡山宪三这个人代表的可不只是他自己，”原田社长摇了摇头，“他背后的势力可没那么好对付。” 利益确实有，但风险还是太高了。 对方想要和他加深合作，如果是其他人倒没什么，但如果是那个势力，原田社长就不得不提起一万分的小心。 “再看看吧，对了，”原田社长想起什么，“你刚才说立花想让我去见谁？” “好像是藤原先生之前说过的那位占卜师。” “占卜师……” 原田社长思索了一会儿，他和藤原组长是多年好友，当年他决定转型洗白的时候对方也帮他出了不少力，所以对方的话原田社长还是信的。 但他对占卜这个东西还是半信半疑，很难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藤原组长说的那种程度。 不过立花既然也见过了，倒是可以问问她。 但等见到大师真人，原田社长忍不住开始怀疑藤原组长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就这顶多刚上大学的小鬼，哪里能和“大师”两个字扯上关系了？ 但他的质疑还没问出口，旁边的北条就开始了自己的彩虹屁，把西园寺岚季吹得连他自己都想找个东西让对方闭嘴，原田社长自然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田立花也跟着帮腔，原田社长这回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要知道藤原组长第一次和他说起这个占卜师的时候，原田立花可就差没说藤原组是遇到诈骗了。 这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顿时让原田社长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年来。 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西园寺岚季：“……” 果然他当时就应该直接回去打扫卫生。 * 送走西园寺岚季之后，原田立花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原田社长，问道：“父亲，是谈判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原田社长摇了摇头：“还是那老一套，对方想要加深合作，但是你也知道，我对他们始终不太放心。” 和组织合作，很难说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折进去。 原田立花想了想，忽然说：“既然父亲这么担心对方，那为什么不换个对象合作呢？” 原田社长闻言苦笑一声：“换？虽然我确实担心他们暗地里动手脚，但组织能给的利益也是实打实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用不着纠结了。” 风险和机遇始终是共存的。 世界上哪有什么没有风险还能稳赚不赔的项目。 见原田立花有话想说，原田社长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我只是在想，父亲您不如去投资西园寺。” 这个提议直接让原田社长满头问号。 虽说他已经从很多人那里听说了西园寺岚季的厉害，但他们刚才这么正经地在讨论公司的经营问题，结果你把一个主打玄学的占卜师扯进来，这合理吗？ “立花，”原田社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原田立花笑道，“父亲，我当然没有在开玩笑，您应该也看到了北条还有藤原对他的态度，确实，对方现在只有一个很小的事务所，可如果他想要那两家帮忙，只要不涉及对方的原则性问题，我想那两家最后都会同意。” 这就是西园寺岚季的能量。 而且显而易见，以后为了西园寺岚季的占卜聚集而来的人将会越来越多。 “投资他，可比投资其他项目要稳多了。” 原田社长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看好他，他刚才到底给你占卜了什么？” 原田社长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平时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不怎么信，能一下转变这么快，显然是西园寺岚季算出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原田立花笑了起来：“是足以改变我命运的东西。” ——你没有抛下我选择别人，真是太好了。 * 另一边，西园寺岚季暂时还不知道原田立花为了感谢他，已经“以权谋私”为他拉来了一大笔投资。 但一直在和原田社长商谈合作事项的皮斯科，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改变。 具体表现为原田社长对合作的项目完全没有之前上心，不仅如此，皮斯科还从自己派去调查的人那里得到消息，说原田社长最近对投资商铺之类的事情异常热衷，疑似想放弃他们的项目转而去投资商铺。 皮斯科：“……？” 投资商铺才能赚几个钱？原田他老糊涂了吗？！ 但别管原田是不是年纪上来了老年痴呆，自己的生意眼见就要飞，皮斯科当然不能忍，立刻就又加派了人手过去调查。 然后再次确认了原田是真的想投资商铺，不过这次他的人还给他带来了新的情报。 原田目前最中意的是一家还没正式营业的占卜事务所，并且疑似大学生创业。 皮斯科：“……”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这都什么玩意？！ 皮斯科当然不可能相信抢他生意的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甚至主营业务还是占卜——这件事就和高中生能推翻整个组织一样离谱，所以要么是原田在借这家店铺玩障眼法，要么就是这家店铺背后有其他的势力在搅动风云。 “再派人去查！” 他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抢组织的生意。 * 事务所正式营业的前一天，西园寺岚季在思考事务所里还有没有缺的东西。 “占卜事务所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要准备啦，倒是你先看看这个。” 鹤见把一份文件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西园寺岚季：“这是什么？” 鹤见：“应聘简历。” 西园寺岚季：“……你把招聘信息放出去了？” 而且就算放出去了，一般来说会有人来一个都还没正式营业，并且主营业务还很不靠谱的地方应聘吗？ 鹤见显然也觉得奇怪，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在门口的信箱里看见的，我还以为是你把招聘信息放出去的呢。” “不会是谁的恶作剧吧？”西园寺岚季一边猜测，一边拆开了那个文件，然后缓缓念出简历上的名字，“诸星大……” 这个名字刚念出来，西园寺岚季的头顶就压下了一片阴影。 安室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看向他问道：“店长你打算招新人吗？” 西园寺岚季没听出安室透语气里微妙的不对，随口回答道：“没有啊，我们这里又不缺人，不过这个人写信说过几天会来拜访，所以还是先见一见吧。” 主要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居然能想到来他们这里应聘。 “可是店长你还要上课吧？” 安室透说道：“为了这点事就要提前请假，不觉得很麻烦吗？不如那天就由我来接待他。” “欸？”西园寺岚季有些疑惑道，“可是我记得你那天也有兼职啊？” “那天我刚好休假。” “所以不管是面试还是考核，”安室透微笑道，“都交给我来就好了。” 第 15 章 在安室透的主动申请下，面试新人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并且安室透还为此准备了一系列的考核题目，态度之认真，准备之齐全让鹤见偶尔路过看见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去问西园寺岚季这样的员工到底要去哪里捡。 加上事务所也马上就要正式营业，怎么看都是一片大好景象。 而对此，西园寺岚季其实也有点头疼。 具体情况说起来比较复杂，首先就得从事务所目前的经营收入说起。 哦，当然不是说收入不行，事实上刚好相反，占卜事务所最近的收益可以说是好得有点过头。 虽然还没正式营业，但因为多了来自北条原田的会员费，这部分就是一大笔收入，而除了这些，就是前些天商业街负责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打电话过来和西园寺岚季说有人要投资他的商铺。 当然，对于有人要投资商铺这件事，西园寺岚季一开始坚定地认为这是诈骗，毕竟投资商铺一本万利什么的那都是电信诈骗的经典案例。 结果第二天真有人过来要和他签合同，西园寺岚季为此直接熬夜到第二天的早上五点，把合同上上下下看了至少六遍，居然愣是没发现里面有什么问题。 不仅没有，对事务所还很有利。 投资嘛，本质就是赌自己投的项目能赚钱，不过为了不让项目失败之后自己亏得太厉害，投资一方往往都会加一些强硬的限制条件，但到西园寺岚季这里完全没有，重点突出一个“钱已到位，爱亏亏爱赚赚”的豪爽姿态。 然后西园寺岚季就不担心对方是诈骗了，他比较担心自己以后被当成诈骗犯抓起来，刚好他的列表里还有四个警察，到时候怕不是全自动入狱。 总之，出于“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的忧虑，西园寺岚季最后还是拒绝了对方的热情邀请——就算是真馅饼，这种程度的馅饼他怕自己的事务所直接被撑死。 直到原田立花因为他拒绝的事找上门来，西园寺岚季才知道这是对方为了感谢他特地想出来的报答方式。 “其实我本来是想给大师你送一套房的，”原田立花的态度非常真诚，“但是我后来又想了想，这种砸钱的方式实在是太直白粗俗了。” 西园寺岚季：“……” 不，我觉得你现在这种砸钱的方式也很直白。 而且，“你之前已经付过钱了。” 其实原田立花原则上来说其实也不用付占卜费，因为西园寺岚季实际上是在给北条占卜，看到她的事情真的就是个巧合。 但原田立花的想法显然和他不太一样，西园寺岚季以为她是在感谢自己解除了误会，让她不用在爱情和发小北条之间做取舍，但原田立花其实本来就没做什么取舍。 杀不杀北条什么的都是其次，西园寺岚季让北条主动和家里人说取消联姻才是重点。 虽然西园寺岚季当时说是北条自己提的，但原田立花看北条那个样子就知道对方一开始多半没那个想法，纯粹是靠大师劝说。 换句话说，原田立花不太在乎北条死不死，她唯一觉得麻烦的是北条家那边要怎么处理。 ——十来年的发小混成这样，北条知道了大概会很感动。 所以为了感谢西园寺岚季，原田立花就和刚好正在苦恼的父亲提了投资的事，当然她那个时候说的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还人情，她确实觉得西园寺岚季很有投资的潜力。 因此她继续劝说道：“我知道大师你的想法，但这也不全是为了感谢，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以大师您的实力，您的事务所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有名，我不过是提前沾光罢了。” 西园寺岚季：“……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我的占卜并不是一直都准的。” 不要以他的事务所一定会大赚特赚为前提来投资啊！ 回顾自己目前为止比较成功的占卜，西园寺岚季觉得自己能赚钱的主要原因不是他的眼睛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这地方太邪门。 举例就是他在老家就没怎么用自己的眼睛赚钱，一天到晚光被妖怪追杀了。 但是人不能一直靠邪门吃饭。 至少西园寺岚季觉得不行，毕竟他觉得这地方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邪门下去，不然再这么下去这里迟早有天要变成空城。 但原田立花不清楚这些，立刻说：“您实在是太谦虚了，这样吧，您就当是支持我创业，我都已经和父亲夸下海口了，全当是帮我一次忙。” 总之，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事务所最后还是喜得投资。 西园寺岚季当然不能说自己不开心，那是对钱的不尊重，但他确实也愁。 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就是：逐步高涨的客户需求和实际上极度不稳定的占卜技术力之间的矛盾。 实际上也不止是客户需求。 钱到位后西园寺岚季就给安室透补发了工资——之前是真没钱，但总不能现在也让对方继续给自己打白工，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西园寺岚季之前答应过要教对方占卜的事。 ——其实安室透本人并没把那件事当真，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理解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了，毕竟对于这种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东西，不去理解就是最好的理解。 但西园寺岚季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清楚地认识到了什么叫“画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自己教是能教，但还是之前那句话，他技术力不行。 本来如果只是个占卜摊，西园寺岚季其实还不至于想这么多，反正一开始也没想着赚钱，能有个客人都是大进步。 但随着占卜摊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快速进化为正经合法的占卜事务所，西园寺岚季就不得不去思考更多的东西。 店开都开了，总不能摆烂吧。 但他的占卜水平又实在是个迷，并且肉眼可见短时间内都很难有什么进步。 而面对这个困境，西园寺岚季想出来的办法是从书店买了一堆书回去。 鹤见看见那些分别写着《逻辑学导论》《微表情分析与推理》《基础心理学》《推理入门》等等一系列书籍，脑袋上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你要转行当侦探了？” “啊？当然没有，这些是为了练习塔罗占卜啦。” 鹤见：“……？” 你这些书里连一个带占卜这个词的都没有，你跟我讲是为了练习占卜？ “是这样的，我之前看新闻，看到有个少年侦探在破案，”西园寺岚季语气非常感叹，“他真的很厉害，明明是完全没有见过的事，他却可以近乎一模一样地推理出来。” 西园寺岚季当时就想，没见过但是能说出真相，四舍五入一下和占卜也很像嘛！ 玄学他把握不住，科学分析理性推理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他的塔罗占卜就急需科学的力量来拯救，多多少少可以弥补一下他除了阴阳眼之外的短板。 还好鹤见不是什么正统的占卜师，他也是个能把传统的十字牌阵直接改名的存在，不然见到一幕多半要被西园寺岚季这个所谓的科学占卜气得心肌梗塞。 不过鹤见虽然不至于像正统占卜师一样发疯，但心情也很微妙。 “……你确定你这个能叫占卜？” 鹤见一脸一言难尽：“而且你的塔罗牌呢？你不会彻底放弃了吧？！” 连塔罗牌都没有，你练习个鬼的塔罗占卜啊！ 你还不如真的转行去当侦探算了！ “我当然没有放弃塔罗牌，我只是把它放在了最后一步。” 鹤见：“？” 西园寺岚季解释道：“因为我的水平距离肯定和那些专业侦探不能比，所以有时候我能分析出来好几个可能性，比如你袖口上有一点红漆，我猜你今天中午不是去了二号餐厅就是三号餐厅，因为只有往那边走才会蹭上这种痕迹。” “但具体是去了哪个餐厅就要靠占卜了。” 说着，西园寺岚季就拿出自己的塔罗牌，鹤见看了一眼，发现这是最常规的占是否。 而西园寺岚季要占的问题是“鹤见今天去了二号餐厅吗”。 占出来的结果是否。 西园寺岚季点了点头，看向他说：“你今天去了二号餐厅。” 鹤见：“……” 鹤见：“？？？” 虽然他确实去了二号餐厅，但先不说这是什么简单粗暴的占卜，而且你占出来的结果不是我没去吗？！ 西园寺岚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社长，我的占卜结果你也敢信。”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西园寺岚季已经释然了，塔罗占卜就像数学，不会的东西就是不会，不准的东西就是不准。 既然注定不准，那不如就用来做排除法好了。 西园寺岚季连具体流程都想好了，以后可以先用推理分析缩小范围——这一步很重要，不然他占卜就是无限穷举法了，最后再用塔罗占卜占是否来排除选项。 哦对，还可以先占一下自己的推理方向有没有错误，以防出现像做题一样算了半天结果发现第一步就出错的情况。 西园寺岚季觉得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和自己的阴阳眼一样，但肯定比自己以前的占卜法要好。 顺便一提，他特意用了十几本推理小说做占卜尝试，最后成功靠这个流程选出了全部的凶手。 鹤见：“……” 他觉得西园寺岚季在搞一种很新的占卜，他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 而就在西园寺岚季练习自己的新式占卜的时候，诸星大也按照约定来到了占卜事务所的门口。 这是事务所正式营业的第三天，当然，前两天完全没有客人，和旁边几家办得风风火火的侦探事务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诸星大看了一眼门口那张崭新的门牌，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他本来是按照皮斯科手下的要求去查原田社长身上有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当做把柄，结果还没查出来什么，原田社长就抛下了和皮斯科的生意，转而来这里投资商铺。 于是，诸星大的任务就变成了调查那个抢走组织生意的占卜事务所。 更正，是这家占卜事务所背后的隐藏势力。 因为这家事务所明面上的老板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普通大学生，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抢走组织的生意？皮斯科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必然是他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然后诸星大就来了。 他的想法其实和皮斯科差不多，毕竟诸星大不管从什么方面分析都看不出这家占卜事务所有什么值得原田社长投资的地方。 摇了摇头，诸星大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但打开的第一秒诸星大就感到了生活对他满满的恶意。 “诸星大先生，”安室透站在门口，微笑着一字一句开口，“我就是你这次的面试官。” * 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诸星大先生，”安室透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皱眉道，“我怀疑你有学历造假的可能，我司很难接受像你这样不够诚实的人。” 诸星大：“……” 都是组织成员，出来做任务谁没有几个假身份，我的资料假不假你不清楚？ 你以为你自己的身份信息就很真实吗？！ 诸星大深吸了一口气：“安室透，别演了。” “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室透语气冷淡，“不过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更加确信了你的确不适合在我们这里工作。” 诸星大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 说得好像只要我态度端正你就会让我进事务所一样，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挑我的刺吗？！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诸星大冷冷地看向安室透，“我是受组织的指示才会来这里，你与其在这里针对我，不如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这里的员工。” 他来这里可是有正当理由的，倒是安室透，在一家疑似背后有组织敌对势力的事务所打工，又是什么居心？ 安室透眯了眯眼，直接冷笑了一声。 “那可真是太巧了，你是受组织指示，我当然也是因为组织的安排。” 那天晚上看到诸星大的简历安室透就大概想到了几个可能性，诸星大在这之前和西园寺岚季完全没什么交集，所以他自己自然没什么理由过来，那就只能是他后面人的命令。 之前说过，组织内以不同的代号成员为首分了不同的派系，安室透这边接触到的主管人是朗姆，而诸星大那边，据安室透所知则是另外一位代号成员。 至于西园寺岚季为什么会被盯上……只能说看看他会员列表里那一列的Mafia，他想不被盯上也挺难的。 所以考虑到这一点，安室透也提前做了一点准备。 西园寺岚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个普通人，但安室透可以给他找一个并不普通的背景。 比如说朗姆。 具体操作是这样的，安室透以自己正在接触藤原组并且取得了重大成果为借口，直接向朗姆的手下报备了这件事，而得知藤原组那边有重大进展，朗姆也破天荒地亲自和安室透通了电话。 最后通过一连串真假参半的情报，安室透成功把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事务所塑造成了自己为朗姆在外面建立的关系情报网，而西园寺岚季只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自然也很好控制，朗姆更不用担心。 这件事安室透做得很熟练，因为他原先想当私家侦探收集情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计划，现在不过是换了个载体。 当然，安室透觉得朗姆大概率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代号成员，理由很简单，虽然都在组织干活，但代号成员里谁没个私心？这种情报网当然是要当做自己的底牌。 但朗姆不想说，安室透却不介意透露出去。 他巴不得组织内部的派系斗得你死我活。 而与此同时，诸星大同样也想了很多，并且很快也得出了和安室透同样的结论。 组织要内斗？ 好事啊，多来点。 安室透代表的是朗姆，诸星大甚至已经想好到时候怎么添油加醋和皮斯科汇报都是朗姆在针对他了。 不过虽然这方面非常默契，但组织内斗归内斗，不代表他们两个人就不斗。 安室透再次微笑起来，语气十分礼貌：“所以，诸星大先生，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吗？” * 当晚，西园寺岚季带着两份便当走进事务所的大门。 “安室先生，我给你带了——” 西园寺岚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就像是刚遭了台风的办公室。 见安室透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衣袖上有明显被刀割破的痕迹，甚至隐约的还有一点血。 西园寺岚季顿时顾不上别的，立刻小跑过去扶住他。 “安室先生你没事吧？！”西园寺岚季看见安室透脖子上还有血迹，立刻去旁边的柜子里找出医药箱，一边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室透靠在西园寺岚季身上略微闭了闭眼，然后明显有些疲惫地说道：“是诸星大……” 西园寺岚季一愣：“那个今天来应聘的？” “对……但那个家伙根本不是诚心想来应聘，”安室透苦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指出了他在简历上的一点造假问题，他就开始生气，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这话基本上其实也不算说错，只不过省略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比如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安室透单方面被打，但其实他们当时是互殴，诸星大身上的伤其实没比安室透少多少。 于是听在西园寺岚季耳朵里，就变成了一个神经病暴徒造假不成，反而恼羞成怒殴打面试官的故事。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一看就没什么油水的占卜事务所应聘，打人的理由为什么也这么简单粗暴…… 拜托，这可是米花町，没有行为逻辑的神经病还少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神经病没有一言不合就杀人已经胜过了米花町绝大多数的罪犯了。 当然，神经病依然是神经病，本质上并没有比杀人犯好到哪里去。 西园寺岚季有些愧疚：“对不起，如果今天我没让安室先生你过来给他面试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没那回事，”安室透朝他笑了一下，“而且你在这里更糟糕吧，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那家伙打完人就跑走了，但我怀疑他还是怀恨在心，说不定还会再来报复。” 知道从自己这里进不来，诸星大那个家伙绝对会想办法去接触西园寺岚季，安室透心说自己必须提前把这条路给堵死。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诸星大这个名字和穷凶极恶神经病画等号，西园寺岚季以后见了对方保证转头就跑。 安室透认真地看向西园寺岚季说道：“你以后如果在路上看见他，一定要小心。” 只要他还在事务所一天，诸星大就永远别想成为这里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