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AOT]别太荒谬》 第1章 致两千年后的你 我领盒饭了。 忘记怎么死的了，只觉得喉咙干涩，眼睛疼，手也疼，哪里都疼。 这里是个到处挂着时钟的地方，那个穿着长袍的非主流女人说这里叫时空管理局，她是这里的头头。 我被这个女人选中，将会被赋予一个新的名字。 代号：zero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我的前生毫无兴趣，甚至莫名多了几分窃喜，就像偷了钱没被警察抓住的小偷，在外逍遥自在的罪犯。 或许是白纸，或许是肮脏的臭水沟。 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在这些七七八八的时空里面纠正漏洞。 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特色，作为一个修漏洞的咸鱼上班族，观看这些故事就是我最大的乐趣了。 不然谁要给那个女人打工啊？ 虽然没什么目标，但这样的懒惰我很喜欢。 刚刚解决了“中心”叫做鹿目圆的世界线里出现无限月读的漏洞，我已经精疲力尽。 那个女人又告诉我，又有新漏洞，而且比之前都要麻烦。 “？” “你只有我一个部下吗？你这个只会剥削员工的d丝上司。” 这里没工资，没有假期，她说这是我的使命，我曾经试图逃离，但都无济于事。 这个黑不溜秋且挂满时钟的地方，好像我的归宿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能自己解决，而且对于我的愤慨咒骂表现得一脸无所谓，还大义凛然地挤出两行泪，说她要是离开这里，整个管理局会全部崩塌，世界线都会被毁灭。 原来她的能耐这么大。 真的吗？ 不信。 诺大的管理局，四周都是扭曲的时钟，地面是像镜子一样的东西组成的，只有那个女人的办公桌，我站在她面前，低头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次又是什么？这些漏洞都是哪里来的啊，你作为管理者竟然都不说清楚，难道我要永无止境地修这些漏洞吗？” 她的表情好像很沉重，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下一秒却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次的漏洞主要聚焦在同一个世界线里，它会作为背景，也就是其他的世界线会被混到这里面，我本来想把你直接送进去，你可以用现在的形态去作战，可是这次不一样，我那么做的话会让事态变得更严重，裂缝也会越来越大，混杂的时空间会更糟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零。”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可以在她深蓝色的眼眸里看见我几乎扭曲的表情。 “我要跟着这个世界诞生？” 我不能以现在的样子直接进时空间，我必须“借胎”，作为一个人类幼崽像普通人一样长大，直到见到“中心”才可以使用“能力”，否则就像这女人说的一样，情况会越来越糟。 我没有预言的能力，那个女人也没有，谁都不知道这个故事里会发生什么。 “能力”便是其他世界线里随便挑一个，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再跟着晓美焰一起变身女仆装魔法少女阻止无限月读了。 原本的“魔女之夜”危机被替换成了“无限月读”，想想都很诡异啊！ “zero酱，这次拜托你啦。” 那女人戴着一张只遮住半张脸的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只深蓝色的眼睛，类似巫师的白袍子把她衬托得很神秘。 我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也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我的脚边划开淡蓝色的圈子，像是要把我绑架走一样。 地面上冲起的飓风翻起了衣袖，这个场景我已经见怪不怪。 我逐渐看不清那女人，那披麻戴孝的样子也逐渐模糊。 刺眼的白光短暂地夺去了我的视线，又很快黑下来，好像是睡着了，可是我没有做梦。 “爱斯·格雷特” 这好像是我的新名字。 我睁眼时，看到了我应该在这个世界称为“母亲”的人。 细软的黑发披在胸口前，她低着头，有几根头发刚好扫在我的脸上，深蓝色的眼眸和那个非主流如出一辙……等等，我的眼睛也是深蓝色的来着。 ……这是她的恶趣味吗？ 【小零～你醒了吗？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的意识恢复过来的。】 【你真的把我弄成婴儿了，你知道当一个小孩子有多么无聊吗？】 【别生气嘛，我当然知道你会无聊啦，这具身体还在幼崽时期，所以睡觉时你可以让灵魂暂时出来，顺便可以去找一下‘中心’是谁。】 故事的主角在时空管理局称为“中心”，找到他/她才算是加入这个世界。 【中心是谁？】 【现在是你那里的835年6月12日，你的出生日期是4月1日……愚人节啊，你整整昏迷了两个月多，还好婴儿基本没什么意识……中心就比你大两天出生。】 【少废话，他在哪里？】 【是一个叫艾伦·耶格尔的男孩，这里有了你的介入，我也能了解一些背景…你赶紧闭眼睡觉让灵魂出来，信息我都传给你了。】 这种变成婴儿的情况，从来没有先例，这次是第一次。 格雷特夫人一直抱着我，有的时候她丈夫，也就是我目前的父亲…贾里德·格雷特也会来看看，目前呆的地方是格雷斯的宅邸，装扮奢华，还真是投胎到了个贵族家庭。 奥利维亚·格雷特，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里由三道墙组成，分别是玛利亚之墙，罗塞之墙，希娜之墙，我所呆的是最内部的希娜之墙里的奥尔福德区。 据说是为了防范墙外的巨人，所以建造起的三道墙，这三个名字也被命名为三女神。 那个叫艾伦的孩子，在最外层的玛丽亚之墙。 那也太远了吧，我现在没办法用能力啊，就算穿墙出去找也没用，必须让这婴儿的身体亲眼见到才行。 当婴儿是很煎熬的，不过这个身体很嗜睡，这也是婴儿的特点之一吧。 一阵眩晕后，我发现我站在床边，半透明的身体看着有些不习惯。 格雷特夫人抱着那一小团，我俯身仔细看了看，虽然只有两个月，但看得出来长得不丑。 我觉得我这样有点吓人…… 宅邸很大，以至于是那女人指引我才得以走出去。 我并不打算直接去看艾伦，毕竟一个没意识的婴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是本体碰面也没用。 这样只能和那个女人聊天的日子我足足撑到了学会自己走路和人交流的五岁。 不过…奥利维亚会做噩梦。 只是灵魂离体去逛宅邸的功夫，她抱着我午睡，身上多了一层毛毯。 她皱着眉，竟然哭了。 我问过那个非主流，她做了什么梦。 那家伙叫我尊重别人隐私。 …… 这五年，时间就像快进了一样。 格雷特家会带我去参加宴会，让我和那些流着口水的贵族同龄人玩。 说真的，我不喜欢和小孩子玩的…而且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但我现在自己就是个小孩…难道我也要讨厌我自己吗？ 【故事还没有正式开始吗？】 这这种情况也前所未有啊！我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的。 【你要见到艾伦·耶格尔才能让自保能力恢复。】 这种无力感真是太痛苦了，整个人都被这个世界控制了一样，仿佛下一秒灵魂就会跑走，彻底沦落成傀儡。 第2章 被绑架的咸鱼 五岁的时候，因为不怎么爱说话，加上我天生咸鱼的态度，格雷特夫人带我去看了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我可能有自闭症，但不用太担心，说不定是天赋的觉醒。 那个女人在我脑海里笑成了傻逼。 格雷特一家是有名的贵族，不知道为什么……独女有自闭症这种事突然被曝光了。 好丢人。 母亲知道后在父亲的怀里哭了很久。 我想和她说话，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像和陌生人接触一样尴尬，只能像其他孩子那样伸手去抱一抱她。 母亲在我五岁下半年的时候又怀孕了，没多久生下了一个男孩，他长得很丑，脸皱巴巴的，还很黑。 好丑啊。 我出生的时候都没这么丑。 父亲给他取名克劳德。 我开始正式步入贵族的学习，虽然真的很无聊。 贵族要学的东西很多，音乐绘画历史算数…… 我坐在画室里，面前的纸张一片空白，过去的我好像很少会用到铅笔，但握住笔的那一刻，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大。 奇怪啊…好像我本来就会画画一样。 一如既往地开始走神，可我再次清醒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贵族孩子，还有时不时的惊叹。 ？ 一张粗糙但不失细节的速写…我什么时候画出来的？我明明在发呆啊。 然后莫名其妙被冠了天才的称号。 非主流女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说不定你真的有这个天赋哟！】 【……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怎么会呢？我可没这么闲。】 克劳德一岁的时候，我发现他突然变白了好多好多。 熬到九岁那年，格雷特一家暂时搬到了罗塞之墙，据说那里比较方便跟和商会合作。 我的时间就像是在不断快进，从来没有慢下来过。 格雷特夫人很喜欢给我买裙子，克劳德喜欢在我的裙子上流口水。 他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深蓝色的眼眸里比我更有光彩，好像装下了璀璨星河。 我想到玛丽亚之墙去看一眼“中心”，没有自保能力真的很痛苦，但家里并没有和玛丽亚之墙的商会有交易。 “爱斯，我们今天要去莱恩家族参加晚宴哦。” 她轻声细语地和我说话，手指穿过我的发间，她从来不让女仆来给我梳头，总是想自己动手，也是为了我能够开口和她多说几句话。 说点什么啊，爱斯·格雷特。 明明是母亲啊…为什么我总是很抗拒呢？我明明知道她想要什么的。 而我回应的只有点头。 【小零，你其实想和妈妈讲话的吧。】 那女人又开始了，用甜腻腻的语气来恶心我。 【我要说什么？我也第一次当孩子啊！】 我坐在格雷特夫人身边，心里的怒吼让那女人沉默了一下。 【按照你的心意来嘛，比如你和她说…今天天气真好？】 【太尴尬了。】 【那是你妈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为什么跟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样害羞？你现在是九岁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的语气急躁，我听出了点恨铁不成钢。 枪不打在自己身上就不疼是吧。 我准备好了要说话，嘴巴张了张要找回自己的声音。 马车突然颠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被震得飞起来而撞到棚顶。 “怎么回事？” 母亲拨开帘子，拿出了女主人的气势，神情严肃地询问道。 “不小心碰到石头了，轮子有些破损……” 她打开车门，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交代我，迅速恢复成和蔼的态度。 “爱斯，等我一下。” “好。” 她微微怔住了，我刚刚的确和她开口说话了。 只是一句答应，她却感动的热泪盈眶，眼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解决。 我没再说话，只是望向窗外，现在是傍晚，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 突然一张大脸从窗底下冒了出来，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嘴角咧到了不可思议的角度，满眼贪婪宛如夜行的豺狼。 【卧槽。】 我正想后退，车门被直接打开，甚至不等我尖叫，整个人被拖下了马车。 成年男性的力道很大，我没有自保能力根本无法反抗，孩童的身体只能听天由命。 “放开我！操！……” 你妈。 仆人们都围在损坏的轮子那，根本没人注意马车里的情况！ 那个男人快速堵住我的嘴，我能感觉到有两行泪顺着脸庞滑下。 惯用手段是踹裤/裆，可他竟直接握住了我的脚腕，把我的力气阻断。 脚底传来一个激灵，后颈被狠狠一击，酥麻的痛感令人一时间丧失行动力，我被抓着衣领，粗暴地塞入了黑漆漆的麻袋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作为普通人的恐惧正在不断放大。 【他们是漏洞吗！】 这女人半天不说话，声音很冷淡【他们不是漏洞。】 我下意识瞪大双眼，现在根本没办法反抗。 他们好像在逃跑，前方传来马蹄声，扛着我的男人坐了下来，和他的同伴讨论着什么。 “格雷特家的大小姐，不论是勒索还是拍卖，都能大赚一笔！” “听玛丽亚之墙的那家伙说…抓到了个有一半东洋血脉的小女孩，可惜了，她的妈妈应该更值钱一些…结果被他失手杀掉了！” 他们大笑起来，杀人这样的字眼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轻松地被说出来。 我动不了，后颈的位置很疼。 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嘴巴被布块堵住，我扭了扭身子，那个男人竟然一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 操。 我发誓我一定要把这男人的手剪掉，然后踩烂。 “别挣扎了…布鲁斯，把她的麻袋摘下来我看看。” 恢复视力的感觉让我好受了一些，可这些人的嘴脸却让胃部重新泛起恶心，母亲细心绑的发型也是一团糟，凌乱的披在背后。 粗糙油腻的手掌摸了上来，我马上扭开脸，却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啪”响起，被拒绝的男人满脸愤怒，我震惊转回脸，抬起眼瞪着他。 他妈的，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打我。 “你做什么！打伤了让我怎么卖！” 绑架我的男人大叫起来。 他好像是想保护我不受伤，一旦想起他是要把我拿去卖掉或者威胁格雷特夫妇…… 恶心，太恶心了。 这里大概是玛丽亚之墙，他们不再把我捆在麻袋里，而是以一种戏虐的表情看我一脸的愤怒。 我慢慢冷静下来，眼神不再那么愤怒，看他们就感觉像在看傻逼。 马车在宽阔的平原上奔跑，我能看到的只有高大的墙和几片树林。 他们扛着不再反抗的我爬上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 “大小姐！不反抗了吗！” “第一次出罗塞之墙被吓尿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里堵着的布块让嘴巴都在发麻，头部充血，晕得不得了。 真的好想骂他们啊！ 你妈。 貌似是到了，他们把我扔进一间昏暗的屋子，直接关上了门，直到适应黑暗后，我慢慢地坐起来，向后挪了挪，竟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同伙吗？ 我立刻回头，结果看到地上侧躺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黑发黑眸，在这里确实很少见…这应该就是那些绑匪口中的东洋人了吧。 不就是东方人嘛。 她口中没有塞着布块，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的漆黑，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不会哭泣的。 我甚至怀疑她是否还活着，可这安静的环境下，我能听得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舌头艰难地顶了顶布块，双腿和屁股扭了半天才到墙边，我好不容易才把布块从嘴里弄下来。 嘴巴真的麻了，麻痹的上颚和下颚过了十分钟才能运动自如。 我将声音压到最小声，轻轻用膝盖顶了顶那地上的女孩。 “你也是被拐的吗？” 她没理我。 【非主流！现在要怎么做？】 【真是的！你以前的自救全忘光光了吗？】 【还不是你给我弄成小孩子的身体，连只鸡都杀不了啊。】 【好吧，我的错。】 地上的女孩依旧不动，甚至对于我被扔进来都没有太多惊讶。 这一整夜我都没睡，那个女孩也是，眼睛都没眨，我靠在墙边一动不动，抬头看着那唯一的窗户里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变亮。 “碰”的一声，粗暴划破了寂静的清晨。 两个绑匪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眼给我吐掉的布块也没说什么，其中一个一屁股坐在了窗子下的椅子上。 “嘿，你说把她们拿去卖掉，我们去买几个女人玩玩怎么样……” 他们说着恶心淫/秽的话，把那当做男人之间的真心。 天彻底亮了，从他们的话里我知道他们在等另一个同伙…… 空气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谈话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笑，我不禁望向地面的女孩，她还是一动不动。 真的还活着吗…… 身上的礼裙变得破烂不堪，我真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零，我觉得你可以解开绳子了。】 这个女人一整夜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 【你仔细感受一下。】 我的手挣了挣，木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其中一个男人一脸怒火，是被打断谈话的不耐烦。 男人将小刀藏在身后，拉开了门。 那身躯没能很好地挡住我的视线。 门外的人恰巧也看了我一眼，深绿色的眼眸满是天真。 他的视线快速回到男人脸上，一脸人畜无害，孩童的声音清脆响亮：“我迷路了，请问怎么才能回到希甘希纳区呢？” 被勒得发紫的手微微颤抖，蓝色的雷电在指缝间交加。 这家伙是…！ 原来就是他。 内心像是被鼓舞了起来，力量被我紧紧抓在手中，那种不安和无力感直接飞走。 那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身影一斜便倒了下去。 暗红色的液体在木质地板上蔓延，我也彻底看清门外的人，束缚着双手的绳索被火烧成灰烬。 地面上传来的微风吹起黑发，手上的火烧向脚踝处的束缚。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绑匪看见倒下的同伙，难以置信和怒火爬上脸庞，咒骂着扑上来。 我挣开了束缚，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直接往地上带，背后突如其来失重让他满眼惊恐。 我甚至能在他眼里看见我的表情和现在的状态。 他被摔在地上的同时，木质地板被砸了一个大坑，还能看到底下的土地，另一只手聚集了电流，对着心脏的位置刺下。 来营救的少年好像被我吓到了。 第一次被绑架，由于太激动一不小心就…暴露啦…… 我转身去烧掉了地上那女孩背后的绳子，她总算有了反应，坐起来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视线移到被我粉碎心脏的那个男人身上时又有些变化。 被吓到了。 “你…” 这个世界的中心——艾伦·耶格尔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压下疑虑和震惊，脸颊上滑下汗，又看向那个女孩子。 “你是三笠吧？” 她点了点头，艾伦又看向我，眼神有猜忌和打量，还有一些不确定的恐惧。 为了再确认一遍，我压下手上力量，明知故问道：“你是？” “快躲开！” 我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叫他快躲开。 艾伦身后冒出来的身影面容扭曲，我想要去拉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那第三个绑匪提了起来。 那个打我屁股的… 喂喂！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线就完蛋了啊！ 第3章 殷红的注视 掐着艾伦的男人，被我用同样的方式捏碎了心脏。 这个要对抗巨人的世界，我竟然在杀人。 那个拍我屁股的变态，手被我割了下来，我气得不得了，在上面狠狠踩了两脚，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屁股。 虽然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怪，明显被吓坏了…… 于是我就叫那个非主流女人把他们刚刚的那段记忆删掉了，两个人恍惚了一会儿，才发现凶神恶煞的绑匪已经死了。 而我，只要握着沾满血的刀，满脸惊恐就好了。 我跌坐在地，被自己的演技折服。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还是那副表情，非主流也跟我说了她确实按照我的要求，修改了他们刚刚的记忆。 难道是贵族小姐出手把人捅死这件事过于劲爆？可我身上脏兮兮的啊，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 “你是谁，你也是被他们拐过来的吗？” 艾伦看着我，好像在猜测着什么。 “ze……” 我马上闭上嘴，又吐出另一个名字。 其他世界线里，我用的都是“零”——也就是zero这个名字，一想到现在有别的名字了，就觉得好不习惯。 当别人叫我爱斯的时候我还是会有反应的。 “爱斯·格雷特，叫我爱斯就好，你们两个认识吗？” 必须得摸清楚中心周围的人物关系啊。 “啊…是的，她是三笠……” 看起来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艾伦欲言又止，好像想补充什么。 “在这种情况面前还能保持冷静，很了不起。” 我夸赞道。 他立刻摆摆手，刚刚的观察到现在都没停止：“这样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比较好吧，能和两个歹徒搏斗还有特异功能的…贵族……” “诶？有那么明显吗？” 他好像有点无语，我更好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破了，但不难看出原本价值不菲，不是贵族还能是什么？” 啊，中心果然都挺聪明的，除了小杰有点憨。 “走吧，快点离开这里。” 三笠一直看着艾伦，眼神都没移开过，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结果艾伦的眼神更怪了，我才发现我把刚刚的想法写在脸上了，他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虽然几百年的磨练确实快把我变成神经病了。 等等，我绝对没有在承认。 走了半个小时，艾伦和三笠带着我走到了希甘希纳区的城镇。 艾伦的父亲耶格尔医生帮我联系了宪兵，他们找到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蹲在我面前嘘寒问暖的样子有点好笑。 母亲和父亲接到消息后不出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简直就像超人。 母亲抱着我流泪起来，不管我身上是不是脏兮兮的，她在我耳边说着自责的话，我看得出来她憔悴了一圈，父亲的眼眶也红红的。 我回抱住了搂着我的妇女。 “没事的。” 她此刻的表情，好像小行星撞击了地球亦或者有人徒手接住了原子弹。 父亲也听见了，他们惊讶地看着脸上粘着灰尘的我，仔细回想我刚刚说的话。 这两位在希娜之墙叱咤风云的格雷特夫妇，向耶格尔医生鞠了一躬。 艾伦好像想说“其实她一打二”这样的话，但被我用眼神阻止了。 耶格尔医生一脸折寿的表情，还是摸了摸艾伦的头。 我自然也是模仿着母亲的样子，五指并拢放在心口处，俯身敬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下一刻，身前的手便轻打了一个响指。 “barrier。” 这样他们就听不见我说话了。 “请你保密吧，对你我都有好处。” 毕竟他觉得我奇怪也是难免的。 不过他那个时候要是没有出现，我的确要完蛋了。 果然不能一直依靠异能啊…… 我对时空间的破裂很敏感，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察觉到陌生气息，猛然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我的确感觉到了…殷红的注视。 等一会儿过去查看时，还是一无所获。 果然累出幻觉了吧…… 可我怎么会出幻觉？ …… 克劳德很喜欢流口水，我不明白他的唾液腺为什么会这么发达。 他的眼睛很漂亮，比母亲的还要明亮几分。 “姐…姐。” “？” 小团子站在我的腿上，努力地抱住我的脖子，肉嘟嘟的脸颊蹭在我的脸上，还留下了口水。 他叫我姐姐了？？ 这种兴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兴奋啊。 【明明很享受嘛～要当一个好姐姐哦！】 那女人又来恶心我了，刚刚升起的高兴好像被一盆冷水浇灭。 【滚蛋，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流口水啊。】 【他和你可不一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小baby～】 【能不能不要学西索讲话了，明明知道我之前听他的语气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克劳德好像很沉迷我的怀抱，是连母亲都拔不走的程度。 格雷斯家族的继承人，真的很喜欢流口水啊… 【你就不想继承家族吗？】 那女人突然问我。 【这种事情我根本没兴趣，还有，你要是再偷看我在想什么，我马上把这里毁灭。】 【好好～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哈？】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个毁灭不毁灭的，好残酷哦。】 【那你想说什么。】 【一年之后，玛丽亚之墙将会被巨人攻陷。】 我不由得一怔，我还在婴儿时期的时候曾让灵体去到墙外。 何等丑陋的生物，他们的肚子里就像塞了一个巨大的球，脸上的表情慈祥又诡异，没有智商思想的他们对着玛丽亚之墙拍拍打打，但明显无济于事。 那么巨大的墙体怎么会被攻陷。 【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他们的计划呀，因为他们很早就开始计划了，我虽然不知道未来，但我可以看到墙外的世界。】 【墙外！】 我猛的站起，克劳德倒是没有被突然的失重吓到，反而更开心了，嘴里“咿咿呀呀”的貌似想再体验一次。 【不过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因为世界线实在太混乱了，我没法看到更多。】 【哈…原来墙外还有人类存在的吗？】 【我怎么知道啊！】 因为太在意…导致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那个非主流必须负责。 【所以呀～】 她知道我没睡着，耳边又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玛丽亚之墙或许会出现世界线交错的现象，你实在睡不着的话就去看一眼吧。】 她说的“或许”，那就是绝对有。 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我下了床，为了不被发现便没有换下睡裙，脚碰到地面的时候还是缩了一下。 冰死了。 这样懒惰的生活真是太好了，完全不想下床啊，就算睡不着也很享受。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拉开衣柜，取出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拉开窗户的时候，凉风卷起窗帘，吹在裸露的小腿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这种都是小菜。 “travel！” 我裹紧外套，悄咪咪地跃进漩涡。 第4章 好丑的蜈蚣 来到玛丽亚之墙境内，我立刻捕捉到了漏洞的气息，来源地刚好是希甘希纳区。 漏洞经常会围绕着“中心”出现，艾伦的存在就相当于钥匙和枢纽。 我在空旷的街道上慢慢走着，鞋底磨出的声音无比清晰，远处有一个宪兵休息的小亭子依旧亮着灯。 我停了停脚步一个宪兵沉着面色走出来，他疲惫地看向我，却没有其他动作。 “是魔女吧。” 之前就修补过的漏洞，从小圆世界线里跑过来的魔女！ 【哈…或许吧，这样的话我还是很想看爱斯酱变身的。】 “那是顺应世界线要求，你以为我喜欢穿女仆装吗？别把修补漏洞的正经事扯到这个上面，不用那些东西我也可以把这东西塞回去！” 四周没有人，我也不再隐藏我的吐槽。 我从容走上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已然看见了那个小亭子墙壁上被撕开的裂缝。 那上面赫然插着一根冒黑气的“悲叹之种”。 三个宪兵都说着沮丧气馁的话，双目空洞，每个人脖子上都画着一个妖异奇怪的黑色图案。 为了防止他们做出一些没必要的蠢事，我把他们打晕了。 踏入这个亭子时，地面传来一瞬的失重感让我有些恍惚，周围的怪诞现象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想吐。 【时之刃】 我侧身在空间里拉出泛着蓝白光芒的两把刀，觉得自己真是帅爆了。 我好帅啊。 夸完自己后，我有些暴躁的踹开前方的那扇门。 一个肥墩墩的巨型黑色蛆虫，长着一张小丑脸，头上还有两个小翅膀，翘起嘴角望着我这个入侵者。 零食魔女…它不是早就被晓美焰干掉了吗？ 然后我就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让这么帅气的我背后一凉。 她的头顶上，用绳子吊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孩子。 艾伦·耶格尔。 他紧紧闭着眼，微皱着眉，就算隔得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精神被折磨得快要崩溃。 她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我。 “吃掉这家伙，我就能变得好强好强的。” 什么？她说话了？ 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这条蛆虫已经咬上来了。 “你他妈哪里听的谣言啊！” 我不禁骂出声，翻滚了一圈后努力站稳身子。 血盆大口还有一些口臭，我握紧了刀，踩着墙壁一路向天花板跑。 “ssh！” （斩击） 我对着那张欠揍的脸砍下去，白光乍现，魔女发出痛苦的尖叫，好像少女临死前的挣扎，蓝黑色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 我正在下落，刚好踩在一张很大的桌子上。 这里马上要崩塌了，我再一次将抬起手，掌心爆发出白光。 “travel！” 我移动到他旁边，抱住了昏睡的少年，和他一同掉进一片蓝黑色。 回到现实的时候正好在那个亭子的上方，甚至能远远望见墙外的景象。 艾伦还是皱着眉，冷汗粘在了黑袍上，我蹲下身，抽出一只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突然收了收，像是把什么东西扯出来了一样。 “谁告诉你吃掉中心就会变强的，你这种白痴还是去死吧。” 耶格尔家里的人都不在，四周也都静悄悄的，看来是出去找人了。 四周还有魔女留下的气息，真是被绑架了啊。 好吧，那就当一次小叮当。 我将他放在最近的餐桌椅上，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后才离开，在这房子的后门爬上了巨鹰的背。 晚上出没的漏洞倒是不少，基本都是从小圆那里跑来的……比如现在坐在我头上吹风的兔子。 准确来说不应该是兔子，是一种外星生物。 我不耐烦地把它抓下来，毫不犹豫地痛骂：“你他妈搞什么？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丘比表现得很无辜，睁着那双显得人畜无害的红眼睛，虽然它没有感情…没有张嘴却可以说话：“我好不容易通过她找到你的，零，你把我送走的话，我也能回来。” “你能不能死一下，我现在不想听你放一个屁，传销诈骗犯。” “这个世界很奇妙呢，你也是奇迹一样的存在，想要拯救……” “我不想，gate！” （时空之门） 我简直要被这只兔子气死了，竟然把魔女引诱到这里，要是真的把艾伦吃掉了怎么办？我会直接被推出这个世界线的啊！ 它被我塞走，周围总算安静了，只有风声刮着耳朵，有点疼。 【还是一如既往地憎恨丘比啊，可人家一点都不讨厌你…】 “它又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是想欺骗未成年少女给它做牛做马，单纯欠揍，什么讨厌不讨厌……” 我没好气地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要笑的话给我闭麦啊。” 这个女人不知道第几次笑成傻逼了。 …… 这里对世界的认知到底有多少…我实在很在意，历史课也讲的含含糊糊。 但我没想到白痴到这种地步。 我问起父亲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说这是被禁止的。 为什么要禁止？ 我不理解。 但是父亲的书房有本类似的书籍，里面记录了大海、沙漠、雪山等这个地方没有的东西，所以我把这本书藏了起来。 克劳德又变重了些，他已经会说话了，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缠着我。 他成长的这一年，只是短短的一年，身上就展现了可怕的成熟。 半夜出去抓魔女的我精神状态好像不大稳定，几乎每天都要在希甘希纳区附近埋伏。 好像变态啊。 我倒是可以反抗丘比那个什么契约，因为我是来自宇宙的生命，区区丘比拿捏不住我。 不过被魔女折磨的要疯掉的人也是我吧！那些马猴烧酒到底在哪啊。 而且怎么会有这么多…… 难道又是那个诈骗犯吗？可是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应该是放弃了吧。 一如既往，半夜十二点我会准时埋伏在希甘希纳区，比那些宪兵还勤奋。 这次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们怎么不睡觉！ 三小只坐在石阶上，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借着路灯那微弱的可怜的光芒，正翻看着一本书籍，时不时传出惊呼声。 这样好妨碍我工作哦。 有一张脸是我没见过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家伙，一时间看不出性别…… 四周简直安静的可怕，只有他们的嘀咕声。 不制造幻境的魔女，我第一次见。 三…二……一，漏洞就在他们身后。 尖叫声响彻天际，只有三笠看起来比较冷静，拼命想抓住艾伦。 但眼里的惊慌是藏不住的，另外两个是要吓飞的程度。 “啊啊啊！阿尔敏！” 阿尔敏？这是男生的名字，那个金毛的？我真看不出来。 我后撤一步，稳住步伐后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一只手快速具现化出时之刃。 他们呆着的石阶像是人类的消化通道，不断扭曲蠕动，随时都要将三人吞下去似的。 阿尔敏手中那本令人惊叹的书被突如其来的颠簸震得掉了下来，奇怪的是它没有被颠来颠去的。 地面好像被人抓起抖动的地毯，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 “expulsion！” （驱逐） 我伸出手，三双眼睛震撼地望着我，但看不见我的脸，下一刻，艾伦身后的空气被撕开，那潜伏在暗处的东西被我强行驱逐了出来。 飓风令人睁不开眼，我率先抓住被作为首要目标的艾伦，把他拉出了石阶，没想到他的脚上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锁链。 目标果然是艾伦啊。 没办法，我只能先把另外两人拉出来。 那魔女长得像蜈蚣……好恶心啊！ 我抓住艾伦的衣服，抬手劈断那锁链，趁机把他扔了出去，虽然粗暴了点，不过没死就行。 魔女扑了上来，我横在三人面前，时之刃和她的爪子撞在一起的那刻，放出了腐蚀的气体。 黑色斗篷尾部被腐蚀了一些，变得破破烂烂的。 “！快逃！” 我是吼出来的，这一喊也让我分神，她趁机将我整个人甩向天空。 失重感没办法吓我的，我也不能恐惧。 她直起身子，那些恶心的脚胡乱地搭在一起，头顶的毒刺了立了起来，想把我刺穿。 很遗憾，我的主要能力是耍空间啊。 片刻的黑暗后，我闪在她头顶左上方，那是个死角，毒刺没办法碰到的地方，我踩着脚下滑过的飓风朝她弹去，蓝白色的刀刃刺穿了她头顶的要害。 “吃你妈吃，就他妈知道吃。” 我骂了一句后稳稳落地，右腿却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糟糕，这个声音好像是骨折还是扭到了。 蜈蚣的身躯扭曲成怪异的角度，最后爆出紫黑的液体，在地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三个青梅竹马没有跑远，躲在墙后看着这惊人而且可以粉碎他们世界观的一幕。 我拉了拉兜帽，发现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甚至有人想要上来抓我。 我只是觉得从这里回到格雷特家实在太远。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孩子吧，那到底是……！” 我唤出gate收了魔女的尸体，周围的惊呼声没有停止，更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城墙教信徒冲到我面前跪了下来。 “玛丽亚女神…一定是玛丽亚女神！” “哈？” 滚蛋啊！ 第5章 热心市民 右腿剧烈的疼痛让我满脸发青，信徒想要看清我的脸，确认我是不是他的玛丽亚女神。 “我不是你的玛丽亚。” 我矢口否认了他的说法，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我应该直接回家的吧。 可我的体力再使出距离这么长的时空穿梭…会死的吧，还是大人的身体好用啊。 “你是…你是神吗？来拯救我们的神……” “我不是神……” 【非主流，快点把这些人的记忆清理干净啊！】 【你这也太多了吧！】 我欲哭无泪，同时也听出了她的手忙脚乱。 【算啦算啦…等我一下……！好了！你现在有六秒的时间撤退。】 才六秒？ …… 第二天，母亲满脸担心地问我怎么摔的。 我板着脸给了一个可以让那个非主流笑死的答案。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 虽然母亲很高兴我和她说话，但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五个月后，我的腿才刚康复好。 【玛丽亚之墙，在两小时后就会被袭击。】 …这么突然吗！ 【零，你要去吗？】 【这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当然，那些东西我记得是有弱点的吧。” 我趴在窗边，哈了一口热气，又将它擦掉。 【后颈部位的肉就是弱点…我可不希望你死在巨人的臭嘴里。】 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而且，听起来是非去不可的。 于是，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跟母亲说要去和朋友聚会。 她看起来好像很好奇天天在家里躺着的我什么时候有的朋友，提出了想要陪我一起去的要求。 我没答应她，只同意多带几个保镖。 我怕我顾不到她。 母亲有些沮丧，还是答应了我。 还剩几分钟的时候，我到达玛丽亚之墙。 看着那高大雄厚的墙壁，我还是很难想象会有巨人进来。 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个看起来醉醺醺的驻扎兵团士兵，大腿上挂着两个看起来很厚重的东西，还插着两把刀。 好奇怪的武器，之前在希娜之墙的时候…好像见那些中央宪兵也有戴。 跑步声从窗外略过，我看了过去，艾伦只留下了一个背影，追在身后的三笠却在马车旁停了一下，好像想确认马车里的人是谁。 但她没有特意去看，停留片刻还是走了。 我跳下马车，抱着黑色的外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地面突然颤抖起来，我眼前的景象晃动了一下，马受了惊吓，拉着车就窜了出去。 “大小姐！大小姐！” 保镖拼命冲着我招手，我笑着回敬她，转身走入街道。 我披上了外套，戴好帽子。 【你要怎么做？】 “巨人我阻止不了，但我可以做一些还能体现我人性未泯的事。” 我抬起手，象征着格雷特家的戒指上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我两三步跳上屋顶，抬头看向那屋顶上的巨大脑袋。 他几乎没有皮肤，黑灰色的眸子正盯着我看。 “！好高，起码五十米吧。” 【他跟普通的巨人不一样，你没有立体机动装置一定要小心！其他巨人攻进来了！】 那个看起来很重的东西就是立体机动装置嘛，不过我确实不需要。 我庆幸今天穿的是裤子。 “喂！快点下来啊！快下来！” 士兵冲着我喊，我没理他，蓄力向前冲去后落在另一个屋顶上。 那些一脸蠢样的东西正贪婪地朝我看过来，抱着胸口姿势怪异巨人弯着眼，像是抽筋了一样往我这里冲。 耳边的惨叫连连让我很想捂住耳朵。 【振作一点！这个是奇行种，行动很怪异的，跑得也很快。】 非主流女人的话让我回神。 啊…跑得快又怎么样。 时之刃汇聚，奇行种在我飞天的那一刻张开了血盆大口。 可我早已绕到他的要害——后颈处。 时之刃貌似不能完整切下那块肉，巨人吓的疯狂扭动身子。 我甩掉时之刃，手上换成雷电，一把撕了下来。 暗红色血液喷发，我踩着他的脑袋又跳上屋顶，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粘在我手上的血液像蒸汽一样蒸发着。 用这个方法杀了几个后，我听见另一侧传来的哭喊。 【“中心”那里有危险，再不过去他要被吃掉了！】 “titravel！” 艾伦和三笠被我今天看到的那个醉醺醺的士兵抱着跑。 一个金色短发的巨人，嘴角咧成了一个夸张的角度，抓起了废墟之中的一个女人。 她还在挣扎，她还没有死！ 少年绝望地伸出手，看到了我后露出别具一番的恐惧。 被抓住的女人是他的妈妈卡露拉。 我来不及在意他为什么知道是我，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撕开空间，用雷切碎了这巨人的手。 手的神经全部脱落，巨人的惨叫响彻天际，我横抱住卡露拉，她的右脚已经血肉模糊，甚至看得见森森白骨。 可是她还活着。 她还没从恐惧里走出来，惊吓后缩成了一团。 耶格尔医生不知道在哪里…… 没想到更多的巨人追了过来，傻逼都知道目标是谁。 我穿过时空间落在那个醉醺醺的士兵身边，撑开双臂的时候，那些巨人也压了上来。 飓风围起的结界带着锋利的口子，霎时间，四周血肉模糊。 他抱起卡露拉，震惊地看着我。 “travel！！” 我轻声道，再次落地的几人出现在了通往罗塞之墙的通道上，他们将在这里搭船逃离。 “你到底是谁……” 艾伦想抓住我，看清我的脸确认我到底是谁；但我向前走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热心市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的吧！因为我们都是弱者吗？” 我停了下来。 “世界是残酷的，只有弱肉强食。” 踏入这蓝黑色的通道，我不再回头。 你的记忆果然没有被消除干净，非主流女人办事不力！ 直到玛丽亚之墙里没有活人后，我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腿软。 我可不是那么勇敢的人，一切的恐惧源于火力不足，如果我是普通人，那我一定会第一个被吓尿。 玛丽亚之墙内出现不用立体机动装置的神秘人后，这件事飞上了头条。 事后我暂时留在了难民区，身上衣服脏了不少，捡了份别人不要的报纸扫了一眼。 【玛利亚之墙惊现“神”！】 【人类的希望！】 都是诸如这样美好的词汇…我边看报纸边走，却不想赚到了人。 “啊…对不起。” 我回过神后，下意识退一步道歉，差点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被我撞到的人迅速拉住我，随后更是精准地报出了我的名字。 “爱斯？” 我抬起头，随后沉下脸色。 …怎么又是你？ 我扯了扯嘴角，承认自己貌似无法反抗这种“主角无处不在”的定律。 “诶？这位是…贵族吗？艾伦认识贵族？” 一个金毛冒了出来，是那个我确认不了性别的，光看这身衣服确认的话应该是男生吧。 “嗯…是的，她救过我和三笠……” 感觉他马上要说漏嘴了。 “这里是平民区哟，你怎么没有去找宪兵啊？” 我顺带抽回手，继续翻看起报纸，顺便回答了阿尔敏这个问题。 “没这个必要，灾难面前大家都没什么区别吧。” 其实是这样更方便我自由行动来着。 不等他们回神，我已经走远，刚好略过一个坐着轮椅的妇女和一个驻扎兵团士兵身边。 余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跟着我，貌似在确认什么。 “那个…” 士兵发问了，我装作没听见，马上加快脚步，拐到另一条巷子里，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夜晚降临，难民都聚集在一个仓库，我困的不得了，靠在角落闭目养神，那个女人却叫我先别睡。 暗夜里，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团黑影飘进来，看他叫醒了一团小黑影后，又从后门飘了出去。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半夜上厕所的吗？” 【笨蛋，快跟上去。】 “神经病啊，你干嘛偷看人家上厕所！” 【他妈的，那才不是上厕所…】 我压低嗓门，暗骂了一句，随后有几缕金光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屎可以发光的吗？ 我打了个哈欠，努力爬起来朝着刚刚两团黑影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一片小树林，我揉了揉眼睛，放轻了脚步，慢吞吞地走了一会儿。 好像踢到了什么，我低头看下去…… 又是你！ 上厕所上晕了吗？ 手掌燃起火焰，我蹲下身推了推艾伦，火光照亮他的脸庞，他皱了皱眉便没了动静，而且他脸上…这什么？ 奇怪的纹路布在眼睑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奇怪的钥匙，眼角挂着泪花，手里捏着一副碎掉的眼镜。 空气中还有血腥的气味，我跨过他，看清了艾伦附近的斑驳血迹。 身后有脚步声，我立刻灭掉火，躲到一棵树后面。 又是一团黑影，像是早有预谋般出现，轻轻抱起了艾伦，回过头往仓库走去。 我穿过时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仓库。 那个人是兵团的…我看不清是哪个兵团借着入口的月光可以勉强看清他大腿上挂着的立体机动装置。 可是他和第一个出去的黑影不是同一个人，这是肯定的。 走了几步后，他将艾伦放下，又悄咪咪地走掉。 第二天，一个爆炸般的新闻传了出来。 贵族雷伊斯一家，除了家主，全部惨遭谋杀。 …… 这个世界的人类，每一个人都在很努力地抗争。 号召二十五万人参加的玛丽亚之墙夺回战打响。 这是应该是激动人心的吧，我站在熟悉的小巷子里，静静地望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 虽然不知道挂在大腿两侧的是什么东西…貌似能带人飞起来吧？那人类的胜算是不是会大一些？ 【你要不要去领一套这个装置啊？】 “不要，根本没有小孩的尺寸，而且会直接被赶走吧…而且为什么我非要跑出来参加这个战役啊？” 【没办法嘛…】 我没回答她，看着对街的金发少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老人，眼里含满泪水。 阿尔敏…阿诺德，好像是叫这个吧，艾伦的青梅竹马之一。 那个人大概是他的爷爷或者外公？ 老人将一顶渔夫帽轻轻盖在他的头上，说了些什么后便离去。 明明知道前方有怎样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三人组沉默地站成一排，卡露拉还是坐着轮椅，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那个看起来像喝醉的…好像叫汉尼斯？他扶着轮椅，凝重地和老人说着什么。 嘈杂的人群里，站在中间的少年抬起视线，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该说每一个世界的中心都很敏感吗？ 怎么又是你？ 糟糕！我还来不及感慨。 他惊愕地张了张嘴。 别过来，别…你不要过来啊！ 我落荒而逃，遁入漩涡，我来到五十米高的城墙，俯瞰着墙两边的世界。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人间。 黑袍被狂风卷得翻滚，我抓紧兜帽，沉下身子纵身跃下。 落入漩涡后手中聚集闪电，踩在巨人的背上，在庞然大物的不断挣扎下伸手抠住后颈处的肉，焦糊的味道顿时漫入鼻腔。 “好臭。” 巨人向前倒去，我踩着他的背借力跳起，便看到赶过来的人类军队。 “那是什么人！” “我没看错吧？身形是个小孩，她徒手撕掉了巨人的后颈？！” 我避开人类士兵们，冲向别处……也是巨人聚集更多的地方。 身后突然传来撕扯和惨叫，让我瞬间分神。 这一幕，我没有勇气看下去。 就如同蝼蚁一样，被撕碎了。 肠子，其他内脏艰难地挂在一起，尽数落入巨人的口中，两条腿被两个巨人分食，连同那个奇怪的装置一起。 我在屋顶上刹住步伐，抬起视线，看不到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 会死的啊！他们明明知道吧！ 怎么回事啊…这个世界的人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大地在颤抖，房顶上的瓦砾被震落地面。 我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死亡。 “哈…” 生为普通人类的他们，是谁的父亲？是谁的儿子？是谁的丈夫？ 双手的指尖划过血雾，用力拽出爆着蓝光的战刃。 【你在怜悯他们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吧。” 来不及…我来不及。 即将掉入巨人口中的人大哭着向我伸出手。 我来不及握住，血线溅在我脸上，一起飞过来的还有一只断手。 上一秒和家人告别的战士，此刻连完整的身体都没办法留下。 第6章 丘比我*你个** 那女人给我的科普是，立体机动装置可以像蜘蛛侠一样在房子之间飞来飞去…以瓦斯为原料，是个斩杀巨人的必备道具。 人类的身体竟然能承受住那么大的拉力？ 我很震撼，也无法理解…一直如此。 老人只剩下一条腿，无法再行动自如，喷射的钩爪被敌人拽住，可他依旧举起双刀。 在巨人提着他那另一条腿的闭口之际，我卷着狂风撕碎了那个恶魔。 别死。 千万不要死。 能活下去一个是一个。 可我太天真了。 25万人参与的玛丽亚之墙夺回战，回归人数只有一百五十人。 我扶着额头，头疼得厉害，将黑袍烧了以后露出里面沾了灰尘和血迹的贵族服饰，左手的戒指因为我握紧拳头的动作，把手指勒出了血。 “哈…” 我靠着墙，喘了很久的气才缓过来，地狱的惨状如同噩梦和诅咒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啊……死了不正好吗！反正都是去送死，还节省我们的资源呢……” 我顺着声源望去，几个宪兵喋喋不休，脸上泛着刚刚喝完酒的红晕和不满，勾肩搭背地发着灭绝人性的牢骚。 “你们…说什么呢！” 我不自觉冲着他们骂道。 啧…莫名其妙的惹什么事？ 我不禁埋怨起自己来。 可几人已经看了过来。 或许是我身上的衣服太脏，他们并觉得我是什么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反倒挤出一副反胃的表情，扭曲的五官写满了嘲弄和冷漠。 “哈哈哈哈哈哈……玛利亚之墙逃回来的乞丐小鬼…怎么不跟着那些白痴一起去送死啊！” “喂，布莱克，她还是个小鬼吧。” 我怒不可遏，怒意占满脑海。 这些人…真的是同胞吗？ “他妈的…你们他妈的有种自己上啊！” “我们才不要送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说着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冲上来，可我没什么精力和他们斗下去了。 另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我面前刮起一阵风，结结实实地替我挨了一拳。 “艾伦！” 三笠追了上来，直勾勾奔着背对着我的少年来。 “你们这群人渣！有多少人在前线作战！有多少人为了夺回家园送了性命！更何况爱斯也…” 我立刻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这个角度也顺利看到他的脸上青了一大块，深绿色的眼睛缩了缩，疑惑地瞪着我。 阿尔敏也跑了过来，短短的一段路让他气喘吁吁。 我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横在三人面前，紧紧盯着三个宪兵。 下一刻，我抬起左手，张开五指，深蓝色的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地面投下了一个蓝色的小光斑。 “爱斯·格雷特，我在高墙攻破那天刚好造访希甘希纳区，拼了命才逃出来，我觉得…你们可以联系一下我在罗塞之墙特洛斯特区的家人？毕竟我确实吃不惯难民的黑面包。” 我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意，在他们盯着戒指窃窃私语的间隙，又给他们当头一棒。 “很难想象，由格雷特家族投资的宪兵团会有如此冷淡的人性，这一点我会顺便反馈给我父亲，因为我希望为了墙内的人类，兵团们能够多提拔几个有脑子有血性的人来。” “格雷特？别开玩笑了…你一个灰头土脸的…！” 带头的宪兵袭了上来想要抓住我。 我躲过他伸过来的手，反手钳制住他的双臂，狠狠往后折去，被磨得全是灰尘的靴子踩在他的背上，只要一用力就能使他双臂脱臼。 随后我低声笑道，他在我脚下浑身发抖：“很遗憾，你太慢了。” “我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我从年幼时就会进行格斗技巧训练，如果连我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鬼都打不过！你还是回训练兵团重修三年再出来吧！” 说真的，这个姿势裤子有点难受。 但是很帅啊，从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我就看出来了。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帅气里，完全忘记了脚下的人正在挣扎。 “他妈的…这小鬼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直接装作没听见他的怨言，另外两人也被我吓得脸色苍白。 其实我是胡说八道的。 我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个世界的什么格斗训练，那只是我的本能而已，小孩的身体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抓住一个大人嘛。 还得是异能的加持，扩大了我的逼格。 宪兵最后还是点头哈腰地联系到了格雷特家，并很真诚地向艾伦和我道歉，求我别揭他们老底。 母亲更是只用了半天的时间直接从隔壁的特洛斯特区冲到了这里。 我看到她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变得憔悴，黄了不少，却依旧紧紧抱住我哽咽不止。 我只能沉默地回抱住她。 …… “姐姐！” 克劳德抛开了所有贵族礼仪就冲进了我的房间，刚刚上完学堂的他紧紧抱着我大哭起来。 父亲闻声而来，他说想要和我谈一谈，让哇哇大哭的克劳德先出去。 “爱斯。” 我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 我想当咸鱼，这我当然没有说出来，但我显然不喜欢和克劳德一样安安静静学经商。 可他怎么突然想问我这个。 “我想去墙外的世界。” 我很平静地回答。 父亲的脸色有些变化，像是沉入更深的海底，但他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见到巨人了？” “见到了。” 我毫无波澜，而且感觉他问的是废话。 “……没有被吓到吗？” “还好吧。” 我还是板着脸。 “调查兵团的工作就是出墙，他们每次出墙都至少会死三成以上的人。”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吓我。 “我知道啊。” 我看着他那双和我一样的深蓝色眼睛。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想。” 他的脸很清晰，对于我来说却飘渺的紧。 啊…应该要反过来吧。 我是零还是爱斯呢？ 奇怪，只是一个父亲会问女儿的寻常问题，我怎么会想到这方面。 因为我不应该是爱斯·格雷特吗？ 那我是谁？ 我抛出这个疑问其实不止这一次了，那个女人总是提醒我说，我的代号是零。 那也只是代号。 我应该不需要理想这种不现实的东西。 我必须加入训练兵…诶？奇怪，我为什么要当兵。 我不是想当咸鱼吗？ …… 父亲最终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他貌似背着我都安排好了，让我一毕业就去当宪兵。 虽然那样很安全，修补漏洞也很方便。 但我就是不想，那家伙也说随便我。 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二天，她跟我说她要出差，接下来的所有决定都由我自己定夺。 十二岁那年，我如愿以偿来到训练兵团，这是我第二次以真容见到艾伦·耶格尔，他的母亲卡露拉正在和他说话。 看得出来卡露拉很不愿意了，但还是没能拉住执拗的儿子。 他果然加入了，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也莫名其妙有了这个念头…… 这两年的时间也很快，而且时空交错的情况也很少。 来送我的是克劳德和母亲。 他真的长大了，总算没有对着我一直流口水。 “姐姐，你还是要……” 我望着小少年，一种想当咸鱼的感觉又重新升起。 那就当一条会打架的咸鱼。 虽然我已经表现的很淡定了，但总能感觉到一双深绿色的眸子正盯着我看。 玛丽亚之墙的传说被越夸越大，城墙教的信徒更是疯狂到极点，吹嘘着神秘人的牛逼之处，甚至出现了在街上编写传说的场景。 把我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啊…我有我想做的事，克劳德不是很喜欢经商吗？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 我从来没穿过这么紧致的制服，方便是方便，帅也是真的帅，可简直把身材都暴露出来了嘛。 “艾伦，你在看什么？” 三笠问他，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没什么。” 母亲最后拥抱了我一下，这一次却好像隔了很远似的。 进入大门前，我略过一个坐轮椅的老人身边，余光察觉到他扭过视线看了过来。 我没在意，反而越走越快。 由于格雷特家族的缘故，我被分到了少爷兵的一边。 最开始的集合时，一个叫萨沙·布劳斯的女孩子公然吃起了白薯，我算是见识到了，夏迪斯教官问她的时候，她竟然问教官要不要来点。 看起来有点傻气，但是讨厌不起来。 格雷特家族的身份……在训练兵团都逃不掉这些社交吗？都到这样秩序严谨的地方了，还有其他的贵族子弟试图和我搭话。 训练兵团第一天，我想回家。 没有心啊，你们没有心。 我哪里记得这些人都是哪个家族啊，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克劳德和父亲应付的……晚宴的时候我也只是过去觅食。 我真的要无语到抓狂，也泛起困来。 “喂！你小子！” “是！” 卧槽他什么时候冒出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到我啦？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告诉他，我不是小子…… “你小子叫什么！” “奥尔福德区的爱斯·格雷特！” “听不见，大声点！” “奥尔福德区！爱斯·格雷特！” “你小子来这里想做什么！” “杀光所有的巨人！” 呀，没按父亲规定好的喊。 这一声不大也不小，却吸引了所有少爷兵震惊的目光。 一个少爷兵想要到墙外杀巨人…前所未有。 夏迪斯教官明显愣了下。 “很好！希望现在还是家畜的你在面对巨人的时候别睡着了！下一个！” 虽然我的确很困，但我总觉得夏迪斯教官的语气再怎么亢奋，看起来比我还憔悴吧。 有点无聊还不如抓几个魔女玩玩…… 这里的伙食也是，幸好没有被十二年的贵族生活给洗脑，粗糙的面包和汤我还是吃的下去的，倒是其他的少爷兵，几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甚至有些人投来了“你为什么吃得下”的目光。 我可是活了几百年的经验人，这怎么可能难得到我。 他们都在问从玛利亚之墙回归的同期，巨人是什么样子的，比如艾伦那里刚好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格雷特，我听说你那天刚好在希甘希纳区，你见到巨人了吗？” 有少爷兵也凑上来问我，我装出一副中毒似的表情，硬生生把他们吓跑了。 过了很久这里才安静下来……也是因为某些人的吵架。 虽然没看懂他们在吵什么。 “我听见这里有巨大的动静，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是萨沙放屁的声音！” ？ 所有人朝声源处看去，我怎么也没想到举手汇报的是那个冰山东亚美女…三笠·阿克曼。 世界观好像发出了“咔嚓”的破碎声。 夏迪斯教官走后，头上突如其来的重感让我差点骂人，我下意识摸上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手肘按在我头上。 原来是丘比吗？ 一股无形的怒意窜了上来，也让我很不自在。 “爱斯？你怎么了，头痒吗？” 这什么问题啊！连隔壁桌都看过来了。 背后好凉，特别是那边的耶格尔训练兵！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脑袋看！ “啊…没有，我在伸懒腰。” 我一本正经的回答了那位小姐的问题，也把僵硬的手放了下来。 【你他妈搞什么！】 【零还是很喜欢说“你他妈搞什么”这句话呢。】 我吃的很快，“啪”的一下将碗放在桌子上，简单收拾后便起身，面如死灰地走向碗池。 起身的时候，丘比貌似被我的动作震得飞起来了一下，重新落在我头顶的时候，竟顺着头发滑进了汤碗里。 汤碗…里。 我感觉我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好像还听见了混在嘈杂人声中的一句“你们都看不见吗？她的碗里有东西。” 我接着往碗池走，丘比跳到了地面，甩了甩粘到汤汁的身体，却没有跟着我走。 按理来说它是可以选择哪些人看得见它，哪些人看不见它的。 我装模作样地洗碗，将碗放回叠放的位置后，丘比还站在那，甚至端坐了下来。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跟它对视的人是…艾伦。 艾伦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它，就像他就见到我杀绑匪一样，也是这样的眼神。 【丘比，你连男都不放过吗？】 丘比没说话，最后在我即将走出食堂的时候追上了我的步伐。 【其实也不是不行。】 【…你有病吧，我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送走。】 可这个传销诈骗犯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慢吞吞地踱回宿舍，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 丘比又坐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追上来的人。 “你，看得见我。” 这句话把我吓到了，我猛然回头，身后轻喘着气的少年却是看着我的。 “…啊，看得见，爱斯的身边果然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很难不让人在意。” “艾伦！你在哪？” 女生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吃完饭了。 “我问点事，你先走吧！” 他大声回应。 “…好吧！” 我站在原地没动，从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我已经猜到他肯定有一大串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聊聊吧，爱斯。” 我思考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这是我呆的最久的一个世界线，但也不至于迷糊到这种地步吧。 训练场上有准备好的立体机动装置适应器，估计是明天需要用的，不过看起来好像游乐场里小朋友玩的蹦极。 我蹲下来毫不客气地抓起丘比，有点像拎小鸡，将它提到我面前。 “你要问什么也赶紧问，敢传销我马上劈了你。” 艾伦没想到我会这样对待丘比，明明长得很人畜无害嘛… “这是什么？” “传销诈骗犯。”/“我的名字是丘比。” 我和丘比异口同声，一听到它这个开头，我就知道它要干嘛了。 它还是别问问题了。 在“中心”的面前暴露能力是迟早的事，我没想着隐瞒，毕竟每一个“中心”都这么过来的嘛。 “gate！” 我把手上那团该死的白色生物甩了进去。 “能解答的我会给你解答，不过你也不用太好奇我，时间一到我就会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说声谢谢。” “啊？谢我什么？” 我有些懵。 “谢谢你救了我妈妈，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出手，卡露拉确实会死的吧。 他果然知道，原来什么都没忘。 “不客气……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好奇我从哪里来的话其实没多大的必要，该忘记的总会忘记。” 我对上那双眼睛，竟有些失重感，还有一些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片白色，有类似吊瓶的东西出现，但一下子就没了。 我干笑了几声，在他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将他猛地往我的方向拽。 “barrier！” 一颗悲叹之种赫然扎在屏障上，艾伦被我按在身后。 头顶上像有几百只奇行种奔跑过，我真的要不耐烦了。 为什么都觉得吃了艾伦会变强啊，他妈到底谁造的谣，他又不是唐僧。 丘比又来骚扰我了，安详地蹲在我头上。 我不耐烦地把它扯下，直接扔在了地上。 “你别逼我踩你。” 或许是我的态度太过恶劣，它突然又蹲上了艾伦的头顶。 “想要知道一切吗？那么就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男…” 我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趁着食堂的人都走光后，我抓着还不明白原理的少年朝着食堂狂奔。 身后那股阴风追了上来，门“嘭”的一声关上。 “艾伦，接下来我说的你都要听清楚。” “哈？” “别信那只兔子的屁话。” 猎奇的空间抹去了食堂原有的环境。 “我知道你会很震惊，但你先别震惊，一定不要离开我身后。” 我可算是明白孙悟空的烦恼了，但我才不是猴子。 这种带有热血的世界线里混入怪诞和一言不合就变身的元素真的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我受不了了。 穿越了好几扇门后，艾伦说这个魔女长得像萨沙今天吃的白薯。 好奇怪的比喻。 白薯魔女打量着我，又看了看艾伦，跟发现唐僧的黄袍怪一样扑了上来。 我抓住他的手带着他跃起，丘比差点把艾伦的头发揪下来，我的动作幅度太大，它没能抓住头发，直接飞了出去。 “这个东西你让你的魔法少女解决，gate！” 蓝黑色的通道开启，我抓着艾伦后退，这空间卷着丘比被吸了进去。 我和艾伦一屁股坐在食堂冰凉的地板上，他明显惊魂未定。 “这些被洗脑的怪物要是把你吃了，我真的会头痛死的。” 我向他伸出手，他呆呆地望着我，确认我是人类后才握了上来。 “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你长得细皮嫩肉，魔女就喜欢吃这种小孩。” 第7章 你们是忍者吗，怎么都不笑？ 他明显愣住了，而我痛苦憋笑。 “哈？这明显是骗小孩的吧，别开玩笑了。” 少年的求知欲真的很旺盛，他收起疑惑，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好吧…我来到这里确实是因为你，不过更是因为这个世界，你也看到了有这么多想要吃你的魔女，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想吃你的东西塞回属于它们的地方，修补完毕后我就会离开，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修补？” “就是消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我弯起眼，这家伙确实是情况最特殊的一个了。 “那你是…” “硬要说的话，你可以把我归类为世界以外的存在，不过肯定的是，我对人类绝对无害。” 他好像听出了别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那你知道墙外是什么样的吗？真的有冰之大地，盐之湖泊……” “你说的是雪地和大海，这些确实存在，不过需要由你自己去探索。” 艾伦好像还有什么想问，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玛丽亚之墙那件事，请你保密。” “嗯，我知道的。” 这样就好，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 宿舍的俩人正聚集在一起聊天，准确来说只有两个人。 一个金发的女孩子正拉着萨沙说的起劲，说的人家口水都冒出来了。 汉娜倒是在很认真研究她的杂志…不过她的书好像都挺奇怪的。 金发女孩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有些兴奋，我也认出来了她是那位问我“头痒吗”的热心贵族。 “我叫琳娜·莱克多尔，你是爱斯·格雷特吧！我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哦！” 她笑眯眯地望着我，如同冬天的暖阳。 …… 原来当兵也有这么复杂的文化课。 奇怪…总觉得这种坐在教室里的情况我的确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就这样过。 那些烦闷的数学题也是，我还在走神来着，必仿佛自己在动，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写出来了。 我的左边坐的是琳娜，另一边是让·基尔希斯坦，一个一节课都盯着斜前方的三笠看的怪人。 “天啊，这种变态的题目你怎么做出来的，怎么做出来的啊爱斯。” 短暂的休息时间，琳娜指着我的草稿本惊呼，我看了看那些字母和公式…确实是我写的，但为什么我自己看不懂。 “怎么做啊…教教我嘛。” 她撒着娇，我捧着草稿本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做出来了，要不你问这个家伙吧，他好像听的很认真。” 我指了指右边的让。 琳娜垮下了脸：“我就要爱斯教我嘛。” 我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数学书，陌生的知识涌入，这些扭曲的字母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头晕了。 诶，我什么时候学过的？ 难道我真的是个隐藏天赋型的选手嘛？ 盯了三分钟的数学课本，我总算理清其中思路，耐心给琳娜讲解了起来。 在琳娜“哦～”了好几声下，她在我的数学公式洗脑下明白了来龙去脉。 “喂…格雷特。” 身旁从来没有和我交流过的男生说话了。 “那个数学题…怎么做？” 那还没被知识污染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确实不会，因为他一整节课都在看三笠嘛。 结果我给他讲的时候，他还是看着三笠。 “我觉得你直接去问阿克曼比较好，她很优秀，理解的肯定比我透彻。” 我对他这么建议，没想到他直接红了脸，转过身来盯着草稿本。 “我没有，我在听，然后呢？” 没有啥？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我只是建议他可以问三笠而已嘛。 这些年轻人的伎俩，我都见惯了。 年轻人美好的小心思哦…… 我没想到我直接说出口了，琳娜也看了过来，就连那边的三个青梅竹马也投来目光…… 让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变态。 就算我有些程度上确实超出了人类的范围，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早上总算结束了，下午就是立体机动装置的适应训练，对于那个可以让人像蜘蛛侠一样飞来飞去的东西，两年前的我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我很快找到平衡点，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压力，感觉只是随便往上面一坐…… 另一边传来呼喊还有头撞地面的声音、我看了过去，隔壁装置的……为什么是脚朝上。 艾伦整个人倒挂在那里，头砸在地面。 我感觉他的脑袋都充血了，涨得有点红，这一幕看的同期们瞠目结舌，夏迪斯教官更是一脸黑线。 不至于吧。 再怎么白痴也不至于这个程度吧。 最后是莱纳把他转回来的。 我从装置上下来，夏迪斯教官命令艾伦再来一次。 结果还是没变，他还是挂在那里。 我好想笑啊，救命，这些同期是忍者吗？虽然真的不礼貌…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转过身，眼泪都憋出来了。 倒是有个目光让我很在意。 我记得是叫…贝尔托特吧，跟莱纳关系很好的那位。 “怎么了吗？” 我微笑着问他，他却移开了目光：“不，只是看格雷特你憋笑得很辛苦。” 这一声好巧不巧被艾伦听到了，他当即抗议起来，即便倒挂着的身体左摇右晃。 “爱斯，就算这样…也不用嘲笑…我吧，我很快就…适应了。” 说的话都断断续续的，莱纳把他转回来后，脸颊已经憋得通红了，好像煮熟的柿子。 “耶格尔，明天你要再来一遍。” 他一脸沮丧，我偶尔会听见他的“驱逐巨人”言论，既然要做到这个地步，那立体机动装置是必不可少的。 晚饭的时候他才出现，脑袋上缠了一层绷带，头顶冒着烟… 冒烟？ 我眯了眯眼，盯着他头顶的那团烟，随后让和他突然吵了起来，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看对方不顺眼，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 不过我已经猜到原因了。 年轻人美好的小心思哦～ 琳娜拉着让，三笠拉着艾伦，才避免了悲剧产生。 不过还是把夏迪斯教官引过来了。 双双被罚站，我真的好想笑。 这次的憋笑被琳娜发现了，她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艾伦好像猜到我那一脸痛苦的奇葩表情是什么意思，冷哼了一句：“肯定在憋笑，真是搞不懂…有那么好笑吗？” 结果这次除了我，同期的大家都笑了。 “！谁引发骚动的。” 夏迪斯教官又来了。 结果让一脸正义的举手说：“报告教官，格雷特憋笑的样子太好笑，所以大家都笑了！” “？” 我翘起的嘴角马上压了下去。 罚站的变成了三个人，还好我吃过饭了。 “让·基尔希斯坦，你真该死啊。” 我骂了他一句，又道：“你就这么着急替耶格尔出头吗？” “哈！谁要替他出头，你怎么讲得这么恶心。” 艾伦：“你的笑点好低，这个没头脑的白痴都看不下去了吧。” 我毫不犹豫挖苦回去道：“哈？你那一脸便秘的表情谁看了都想笑吧。” 让笑的喷了出来，自动忽略了那句“没头脑的白痴”，还好他没吃东西。 罚站时间就这么延长五分钟。 “我恨你，基尔希斯坦，小心我明天就告诉三……” “啊啊啊！你给我住口！” “三？” 艾伦满眼天真，让我一瞬间动容，满脸正义的人变成我了。 “啊，我决定要守护艾伦这颗懵懂幼小的心灵了，基尔希斯坦，别拿你的破事来打扰我的伟大志向。” “你那算什么志向啊！你果然是变态啊格雷特，观察力敏锐得可怕的变态。”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夸赞的话，我会大大方方的收下。 第8章 他应该信了吧 这两人简直承包了我一天的笑点。 惩罚结束后，看他们狼吞虎咽还要互骂的样子也很好笑。 训练兵团的风很好吹，但我也意识到当我一个人吹风的时候是没什么好事发生的。 走到宿舍楼下的楼梯口时，一只苍白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扯到阴暗处，背后靠上一片炽热。 我闻到了淡淡的香味，这么骚的香水只有一个人会用……一张扑克牌抵在脖子上，我动一下就必死无疑。 “不要动哦～” 这个语气，那个非主流女人之前模仿过的。 红发男人金眸狭长，单手就能把我死死禁锢住，这招锁喉我在之前就见识过了。 “零酱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缩水了啊～” “这里是军队训练的地方，你要是敢乱造可是会被围起来揍的。” “那我好害怕哦～你来保护我吧～” “我没时间和你叙旧，你必须离开这里…” “可我明明是按着地图走的哦～book！” 一本漂浮在空中的魔法书浮现，里面的卡牌眼花缭乱，还有奇怪的文字，他挑了一张出来，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眼前瞬间蹦出来一张地图。 “…这什么？你就靠这本书过来的吗？” “啊～就是这个呀～叫什么帕拉迪岛～我被人袭击了～前几天也根本没这个地方嘛～我也是突然发现的～什么说明都没有就是很让人在意嘛～” “哈？什么都不确定你是怎么敢来这里的啊。” “你不是专门干这行的嘛～人要有好奇心嘛～如果是bug什么的不就要问你了嘛～要是不把我送回游戏里面我就投诉你哦～～” 我疲倦地摆了摆手：“随便你，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 “那不行～～” “喂喂…有人来了啊，你说话声音太大了。” 我听到脚步声了，可抓着我的男人根本不嫌事大，而且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当然觉得闹的越大越好玩。 那我一定会当场灭了他的。 “我不管～” 嗓门根本没压，还有种要故意让人发现的幸灾乐祸，就被看了个正着。 “爱斯……是你吗？” 我好想死掉啊，为什么偏偏是你啊艾伦。 他看到的就是我被一个一米八几的陌生男人用很诡异的姿势锁喉。 “放开我，西索，我真的会想灭了你的。” “哦～我很期待和你这样青涩的果实战斗喔～” 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如同挣脱牢笼的鸟，直接窜到石化的艾伦旁边，远离这个变态一米。 “你们在…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虽然也有训练兵的爱人翻墙进来见面的先例，这个笨蛋不会真的往那方面想了吧。 好吓人。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我慌乱的解释，艾伦半信半疑地看过来，又看了看西索。 “你们的年龄怎么看也不合适嘛。” 艾伦对他也很警惕，得到我的否定后，甚至直接横在了我和西索之间。 虽然身高差距很伤人，但在我眼里艾伦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 “space-ti……” 我刚要把西索送回游戏，手从艾伦身后冒出，西索却抢先按下了我施展能力的手，连同那淡蓝色光芒也消散了。 艾伦牵住我的手将我往身后拉，就像在宣誓主权……这么说好像怪怪的，西索眯了眯眼，勾起唇角，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好像可以看到他们眼神之间擦出的火花。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哟～先别急着把我赶走嘛～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哦～小零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人的请求吧～” “干嘛！” “你还没回答我哟～你怎么缩水啦？” “不要在幼小懵懂的少年面前说这种词眼！” “啊～零酱果然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吧～我好嫉妒啊～怪不得小杰和奇犽那么让你在意～原来你喜欢这个年龄段的呀～这次竟然直接变成同龄人接近人家了嘛～” “你闭嘴啊西索！！space-tigate！”（时空之门） 我抽出手，咒语念的急躁，手往前一伸，蓝黑色漩涡直接把他带走，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个戏虐的眼神。 好欠揍啊，好想揍他。 “爱斯…虽然我已经尽力让自己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保持平静接受了……” “你不要听那个混蛋胡说，我才没有喜欢年龄小的。” “所以…爱斯其实不止十二岁吗？那个零酱又是什么？既然是神之类的存在，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艾伦。” 我欲哭无泪地捧起他的手，他好像被我视死如归的表情吓到了，下意识就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今年是十二岁，你不要听那个变态胡说八道。” “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低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他相信了吧？他应该相信了吧！ 【我们要给小军过生日…不想有外人……】 ！谁在说话？ 我突然有些头疼，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好像是从心底钻到脑部神经里的痛。 我在…做什么啊。 “爱斯！爱斯……” 【你不是幻觉……如果这么做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这是能解脱我的自由吗？】 隐隐约约，我又看见了那个吊瓶。 奇怪的声音没有提示我那个“你”是谁，我只是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艾伦的手，想握得再紧一点。 虽然很莫名其妙，我这个时候也意识到那个女人不在是有多麻烦。 她的话肯定明白我是怎么回事，或者说她瞒了我什么。 哈…难道我是疯了吗？ 还是我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隐疾，以及还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了，外面都静悄悄的，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我试着坐起，除了头晕也没有别的毛病嘛。 门被“咔哒”一声打开了，昨天晚上大概是他把我背到保健室的。 但我紧张的要死，我真的很担心昏迷前的我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想说话，头痛欲裂又让我重新躺了下去，这样的情况依旧是前所未有。 这个世界线到底怎么回事啊！ “医生说你低血糖…” 艾伦的声音又模糊了起来，我听不清他后半段说什么了。 【如果我这么做，这也是能够解脱我的自由吧！】 我只是望着天花板，没想到…直接说出来了。 这就像是某种祈愿，更确切一点是一种执念，这话很陌生，却又有种“确实是我说的话”的感觉。 我被自己吓到了。 这种被人监视，被人引诱控制的感觉。 好难受。 白色的床单，以及手上打着的点滴，我茫然地抬起手，看向挂在床头的吊瓶。 枕头上传来湿意，我伸手摸了一下。 “爱斯？你怎么…” 我怎么了？ “哭了？” 别开玩笑，我几百年没哭过了。 可我摸了摸脸，我确实在哭…不过为什么要哭啊，被打针吓哭了吗？ “不是的…不对……这不对劲。” 我坐起身，试图让自己清醒，过了很久我才能看清四周。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我的心底是这么说的，甚至是嘶吼出来的。 “爱斯酱！” 琳娜拉着萨沙钻了进来，看见了胡乱擦眼泪的我。 她鼓了鼓脸，指着艾伦控诉道：“这家伙欺负你了吗！” “哈？我才没有！”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让我很生气的事。” 我淡定解释，重新坐起身之后好了很多，也没有了晕乎乎的感觉。 “…你感觉怎么样？” 掉不完的眼泪我已经不想去擦了，跟取之不尽的泉水一样流个不停，难道这副身体真的出意外啦？ “好很多了，谢谢你昨天带我进保健室。” “嗯…没关系的啦，小事。” 第9章 好险要被自己帅死了 好像看了催泪的电影，但我并没有鼻子酸涩难耐…这身体真的这么虚弱吗？ 我一直都很健康的好不好。 也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 在西索之后，我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漏洞…总算肯让我喘口气了。 奇怪的是几个月都是这样平静……连乱入的都没有。 那我是不是可以撤退了？可那个女人一直没动静，我已经两年多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不然我得一直在这里风吹日晒…… 我试着和她取得联系，可回应我的还是一片死寂。 …… 今天会分组进行荒野求生，少爷兵们惨叫连连，他们哪里在野外生活过，怎么生火都不知道。 琳娜表现的一脸兴奋，萨沙貌似有这方面的经验，三笠没有很明显的表情。 我之前在其他世界线里体验过类似的，那都是货真价实的荒野求生，所以我没觉得有多新鲜，更何况这只是训练内容，安全性极高，而且人数很多。 琳娜有一把吉他，我有的时候无聊会拨着玩几下。 但又会莫名其妙看到陌生的场景，干脆就不碰了。 这次分组的成员分别是我、琳娜、让、莱纳、贝尔托德、艾伦。 出发时间偏偏选择在下午两点，最困的时候。 “爱斯酱，你很困吗？” 琳娜轻声问我，我打了个哈欠，嘴巴张一下都嫌累，眯着眼点了点头。 我简直要困死了，平常这个时间大部分是数学课，犯困的我老被点名。 要不是会做那些头疼的题目，我一定会被赶出去罚站。 走到教官要求的指定地点后，我不知道我到底来荒野求生还是看风景。 悬崖附近的景色真的不错，没有被工业污染的天空我很久没看到了。 当然没有选择在悬崖边生火，睡觉掉下去了都察觉不到吧。 几个男孩子已经去找木柴了，女生负责收集食物，这里能吃的……貌似只有鱼。 如果萨沙在的话，可能可以弄到兔子之类的东西吧。 “爱斯酱还会抓鱼吗？我还没碰到它们就跑了…” 她显得很沮丧，说完话的同时我刚好抓住了一条长得挺肥硕的鱼，滑溜溜的身子在我手里扭着 “以前学过。” 当然是很久很久以前啦。 琳娜一条鱼都没抓到，所有的丰盛战绩都是我一人创造的，她崇拜的目光都要溢出来了。 哎，我真帅。 “不行，我必须证明一下自己，你等着，我马上去抓一只兔子给你看。” 在我的目光下，她挽起袖子，毅然决然地走进丛林里。 “我陪你进去吧。” “不不，我一定要自己来。” 她拍拍胸口，满眼自信地望着我。 只能在丛林边缘等她了。 我等来的，竟只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一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巨人！为什么这里会有巨人！” 是琳娜的声音。 巨人？墙内怎么会有巨人，她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可是惨叫声的凄厉程度完全不像是演的，我只期盼我能跑的再快一点。 漏洞的气息…竟然是漏洞？！ “救命！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一只五六米级的巨人把琳娜捏在手心里，丑陋畸形的脸庞都要凑上去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嘴。 要在这里暴露吗。 没有立体机动装置，只能这么做。 不然她会死的。 她看到了我，艰难地把脸扭过来。 时之刃在我手上具现化，我跳起劈断了那只滑腻的手，单手托着琳娜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稳稳落地。 “还能走吗？” 她被吓的腿发软，看来是跑不动了。 趁巨人还在嗷嗷叫，我让她趴在我的背上，她下意识地紧紧勾住我的脖子。 这只巨人必须除掉。 我是这么想的。 “爱斯！！” 是艾伦，还有其他人叫着琳娜的名字。 “一定要抓紧我。” “你…你要做什么？” “杀了他。” 我穿梭到巨人身后，琳娜被我的动作幅度吓了一大跳，搂得更紧了，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lightngstrike！”（雷击） 手上聚集闪电，我站在他的后颈处，手成爪状狠刺了下去，生生地把后颈的那块肉剜了下来。 这一幕看的心惊的还有赶到的组员。 他们能赶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而我只是感觉右手好烫，都是巨人的血液蒸发的热气。 我背起被吓晕也要抱紧我的琳娜，站在这东西的后颈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我看清了所有人那震惊的表情。 赤手空拳杀掉一只巨人，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只是我感觉地面都震了三震，而且数量还不止一只，这声音，起码两只以上。 “跑！快跑，回训练营去！快点！” 我冲着他们大喊，朝他们跑去，昏迷的琳娜直接丢给莱纳。 “快走啊！发什么呆！” “不…这后面也！” 莱纳接住琳娜转过身体，瞬间脸色发青，没想到身后又来了一只，速度飞快而且跑步姿势诡异，估计是奇行种。 “所有人聚集在我身边！” 估计是见识到了我那手撕后颈的那一招，他们快速地贴了过来。 “绝对不要离开这个圈子。” 屏障将其余的八人团团围住，升起的飓风生生割断了一个巨人伸过来的手指，直接飞出数十米。 “好！那就先杀你！” 我在一片惊恐下踏出风圈，双手都爆发出耀眼的闪电。 只是四只五米级巨人的话我还是可以独立解决的。 最胆战心惊的一幕是我要刺穿奇行种的后颈时，被另一个巨人抓住了。 面对血盆大口，我面无表情。 “爱斯…”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艾伦的声音，好像笑了一下。 “travel。” 目光触及之处切换到他身后，不等他好奇我怎么不见了，后颈的要害已经被生生刺穿。 保险起见还是把烧焦后的血肉撕下来。 还是刀好用，用手真的很耗费体力，而且很考验心理素质，巨人的血很恶心的。 可这皮厚程度，特别是后颈的部分，时之刃作为具现化出来的武器无法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口。 雷电的频率高，速度也很快，就是作为使用者的我有点辛苦。 被雷电烧焦的血肉，会比较好撕一点。 四只被我用同样的方式解决掉，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蒸发后只剩下巨大的骸骨。 漏洞带来的气味让我很不爽，我便把这些尸体送出了墙外，随便丢了个角落。 风圈淡了下去，他们一脸窒息的的表情看着我。 竟然就是这么看他们的救命恩人的。 他们很努力地让自己接受事实了，也主动说要给我保密。 遇到巨人的事，只能咽下肚子，但这一夜绝对是提心吊胆的，直到我放了个屏障，他们那一脸便秘的表情才没那么精彩了。 “爱斯，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神吗？” 神的话或许太高大上了，但现在的身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确实有点接近。 莱纳瘫着脸问我，还是没从惊吓里走出来，而贝尔托德看起来却淡定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准确来说我确实不属于这里，任务完成后我会离开的。” “离开？你要到哪里去？” 贝尔托特突然出声，火光照着他的脸庞，有点像讲鬼故事的。 “大概是…死了之后会去的地方。” “什么？你会死吗？” 这次问的是艾伦，我也只是回答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死过一次，这些能力也是在那之后来的，任务结束后我就会回到那里去。” “…原来爱斯真的不止十二岁。” “！为什么你老纠结这个问题，我就是十二岁。” 艾伦好像笑了，可我却看到了悲哀。 因为我悲哀吗？ 他转过脸庞看我，被火烤着的脸有些红润。 深绿色的眸子好像想把我彻底看透，可又好像注视着更久远的东西…像宿命一般。 一对上这家伙的眼睛，我的脑海里就会闪过那些片段，我移开视线尽量不去看他。 那个非主流女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正想着，脸上突然有温热和略显粗糙的触感，是艾伦的手。 下意识对上那双眼睛，微微一怔，我清晰地看到深绿色的瞳仁正在微微颤抖，他好像在确认我是否活着。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颗跳动了几百年的心脏总是被我忽略，这一次我却听得很清楚，一次次的敲击好像在顺着节奏打鼓一般。 让就更过分了，直接把手指探到我的鼻息下，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冲着艾伦道：“急着去送死的笨蛋，她还有气，绝对是活人。” “白痴！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吧，你那欠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被逗笑了，握住他的手腕。 “我还活着，但会是超脱伦理的存在，你可以这么想。” 超脱伦理的存在，那已经不是人类的范围了。 我完全睡不着，眼睛睁得老大，精神得不得了，其他人那冒着冷汗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被吓得不轻。 “爱斯，你睡了吗？” 悄悄话的声音在我右边响起。 “没有，完全睡不着。” 我小声回道，却总觉得靠着树紧闭着眼的这些人，貌似都往我这里挪了点位置，而且是不约而同的。 哦，偷听啊。 那他们这个技巧也太烂了，这么明显。 但艾伦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声音又压低了些：“爱斯不是你的真名吧？” “啊…怎么说？” “上次那个头发竖起来的怪大叔…叫你‘zero’吧？” “噗。” 头发竖起来的怪大叔？ 西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是听见我在憋笑，艾伦表现得有一些不满。 “zero是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了，话说你对这些事情很好奇嘛。” “啊…总觉得爱斯的事情和墙外的世界一样，都很值得我去探索。” “我的事情很值得去探索？” “超脱伦理的事情，知道有超自然的东西在自己身边存在，很难不在意吧？” 果然是天真的小少年才有的求知欲。 “嘘，如果知道太多，可是会被魔女吃掉的。” 下一秒，我听见他轻笑了一下。 心跳再一次，漏了一拍。 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为什么不怕？ 正常人遇到这种人，不应该都躲得远远的吗？ 就算不躲藏，也会为了省事而保持距离。 “值得探索”，他不害怕惹上别的麻烦吗？ ……不对，既然能说出想要加入调查兵团驱逐巨人这种话，就根本没考虑过这点吧。 第10章 我明明洗头了 我们这一组的九个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黑眼圈，头上或多或少插着几棵草，一副灾民的模样出现在训练兵团门口。 因为实在犯困，我向夏迪斯教官请了一天的假，毕竟我有“低血糖”的先例，他看起来好像不大相信，但还是给我批了假。 后天就是休假，我选择了回家。 母亲和父亲总觉得我好像瘦了一大圈，但我自我感觉良好。 她很喜欢像小时候那样拥抱我，这是我六百多年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感觉。 按理来说我应该是厌倦的了这种穿梭在各种世界线的生活，纠正各种漏洞。 可这次就像重新活了一遍，炽热的体温不断提醒着我，我现在是活着的。 就像艾伦所想确认的，我还活着啊。 不管爱斯·格雷斯还是时空间穿梭者兼打工人——零。 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我有家人了。 克劳德还是很害羞，明明以前很喜欢流口水的，但在我面前他永远是那个爱流口水的小孩。 我也可以不那么讨厌小孩子。 被我像以前那样抱起来的时候，他的脸红的滴血，却只是安静地趴在我的肩膀上。 “别害羞嘛～” 我甚至抱着他转了个圈。 “放我下来啊……被好多人看到了。” “我说克劳德，有没有心仪哪家的小姐啊？我给你指导指导～” 看他这一脸囧样，就是我的乐趣之一。 正沉迷和弟弟的重逢之喜，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在我旁边嘀咕了一句。 “看吧，我就说她真的有点变态，听说有钱人家多少都有这种小癖好。” “让，你以为我听不见吗？” 我瞪过去，艾伦正捂着嘴偷笑。 和让站成一排笑嘻嘻的，怎么看都很诡异吧。 导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守护他“懵懂幼小”的心灵了。 “不许嘲笑姐姐！” 抱在怀里的克劳德转过脸，皱着眉看着笑的五官扭曲的两人。 “哈哈哈哈…” 这种受气包的模样，无论看几遍都很有趣。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嘲讽了，嘲讽回去就好了，你说是吧马脸。” 这下瞪眼的人换了一个。 …… 这周会开始立体机动装置的正式训练，说实话用起来很不错，有种灵魂在飞，身体在后面追的感觉。 这样斩杀巨人确实很方便，比我赤手空拳还可能被偷袭好很多。 如果将立体机动装置配合异能加持的弹跳力…应该能飞很远吧。 在个人训练中尝试了一下，我放弃了，觉得还是克制一点吧。 太超脱伦理也不都是好处，虽然我的确很享受那种在天上飞的感觉，不过不小心被挂在树上的感觉很不好受。 “爱斯——你在干嘛啊！” 我挂在树上生无可恋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艾伦这憋笑的脸有这么顺眼。 “刚刚看你一下子以看不清的速度窜出去，还以为你已经到了！” 是的，我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也是第一个被树卡到脚的。 钩子钻进了树干上，艾伦正想将脚踝卡着的地方弄下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马可刚好经过，有些无语地望过来，他无奈地看着艾伦别扭的手势和我有些滑稽的倒挂。 “需要帮忙吗！” 他大声问，艾伦却摆摆手：“谢谢！我马上弄好了！” 随后传来低声的询问：“…你到底怎么卡进去的。” 我感觉头晕目眩，但还是听得见他说话的：“跳得太…用力了。” “哈？这是什么可怕的弹跳力。” 啪嗒的一声，他打算换一种方法，刚要伸手把我抱起，可树枝好像断了，伴随的还有一声“咻”。 艾伦抓在树上的钩子竟然被生生拽了下来，直接收回了装置里。 “啊啊啊啊啊！” 只有我和艾伦的尖叫声在耳边，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角度绝对会撞上地面的尖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被我压在身下，两只手跟考拉似的抱着我，这样我们两个都会被串成烤串！ 还有几滴泪飙到我脸上，这家伙被吓哭了吗？ “titravel！！” 我伏在他左边肩头，只得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部，另一只手卡在他腋下，朝着地面张开五指。 快到尖刺的地方冒出了通道，我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们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旁边就是那尖刺。 “操，吓死我了。” 我感叹了一句，从他身上下来，也松了口气。 马可急匆匆地赶过来落在旁边，一脸关怀还有被惊吓后的黑线：“怎么做到的…不过还好你们没事。” “！运气好，我也吓了一跳。” 艾伦的脸上还有两点泪花，突然弹坐起来回答。 “抱歉拖累你们了。” “没有的事，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种小测试根本不算什么嘛。” 他偷偷抹掉了那两朵泪花，笑着回答。 “是啊，能保住性命就好了，还能站起来吗？” 我将卡在脚踝上的树枝扯开，还好没有留下伤口，立体机动装置也没有损坏。 质量不错嘛！ 我们三个人到终点的时候，并排最后一名，还挨了夏迪斯教官的一顿骂，不过幸好这个不记入总成绩。 艾伦回去的一路都上红着脸，到终点挨骂的时候总是把手放在脖子左侧，跟被什么虫子咬了一样。 晚饭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摸脖子。 三笠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 估计是好多人看到我挂在树上那一幕了，看到我的时候就来一句“测试挂树上的那个”。 让我去死吧！ 艾伦看起来很古怪，吃一次饭至少摸了八次脖子。 我实在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东西好摸的。 一个恐怖的想法升起，我将面包含在嘴里，突然停止咀嚼。 那家伙，不会被漏洞冒出来的魔女咬了吧。 “爱斯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琳娜手忙脚乱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翠绿色的眼里倒映着我发青的脸色。 “不…没事，今天的面包好粗糙啊哈哈…” 我扯了扯嘴角，试图在食堂里找到漏洞，但是一无所获，我用余光看向艾伦，连吃饭都捂着脖子，真的不是在藏什么东西吗？ 魔女应该全部被我修复了才对…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嘛！ 我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水平了。 或者真的只是被虫子咬了吧，毕竟今天可是在丛林里测试的。 嗯，一定是这样。 而且有的时候和他不小心对视，他跟被烫到了一样避开。 实在在意他是不是被魔女或者虫子咬的我，只能主动出击了。 中心的安危可是影响到我的存在去留啊！ 抓住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埋伏很久的我跳了出来，把他吓得转身就想跑。 我抓住他的肩膀，想看清楚脖子上到底有没有被脖子咬，他好像更害怕了，眼神惊恐，面色红润。 过敏？ “艾伦·耶格尔，你现在有没有感到心情低落或者想去死。” “？” 艾伦被我偷袭后显得很慌张，不再去刻意用手捂着：“没、没有啊。” “你真的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咬了吗？我之前说过有一些魔女想吃你的。” 不行，一定要亲眼看一下。 我伸出的手被他抓住，他脸上的粉红越来越浓：“干嘛啦，没有被你说的魔女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他松开了手之后我也看到了，什么都没有嘛，就是被他捂得有点红而已。 “你的头发今天蹭在这里！” 艾伦鼓足了勇气，闭上眼对我控诉似的说：“弄得我好痒！所以、所以才……” 这么一说我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向盘在脑后的黑发。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洗头了，你对我的洗发水过敏吗？” 深绿的眸子诧异地看着我，脸上的潮红依旧没有退去，不过他好像冷静了些。 为什么这家伙给我一种他好像想解释但是解释不清楚的感觉。 还有点傻。 “嗯，可能你没洗干净？” 哈！怎么可能，虽然是在兵团，我每次都洗两遍的。 …… 不得不说，训练兵团很会玩。 我倒是没想到墙内还有这么寒冷的地方，小小的岛屿包容了世界的春夏秋冬。 上一秒还在喊好热，现在就坐在马车上，裹着厚实的军大衣了。 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就在手心里升一团火来取暖，所以我倒是不怎么冷。 任务是随机抽取三人一组，从山上安全返回山下营地。 三个青梅竹马被拆散了，三笠肉眼可见的沮丧，她好像想和我说什么，但夏迪斯教官已经下令…训练开始。 她依旧抓紧时间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艾伦，可以拜托你吗？” 比我高一点的女孩微微低头看着我。 哦哈哈哈，原来我看起来这么强大吗？ 我拍拍胸口，明白三笠的良苦用心，比了个“ok”：“没问题！” 绝对不会让他被奇怪的东西吃掉的。 “喂…我又不是你儿子或者你弟弟，不用人保护的。” “但是艾伦不在我身边的话会死的，目前的情况我只能拜托爱斯。” 她一脸真诚，艾伦一脸黑线。 还有一个人便是琳娜，她跟考拉似的挂在我身上不肯下来，好像我是什么暖手袋。 “好冷啊…爱斯，我真的好冷啊～～” 在我们被带到不同的据点之后，我在手心升了一团火。 琳娜直接把油灯丢给了艾伦，两只戴着手套的手凑了上来。 “灯给我吧，艾伦冷吗？等手暖了再出发……” 我朝他勾了勾手，他却没有要给我的意思，牙齿明显在打架，甚至还有点耍帅的成分在里面。 “没事，我不冷。” “可是你在发抖。” “…你看错了。” 我只能作罢。 “差不多了，你要是很冷的话这团火给你好了。” 我甩了甩手，将火团轻轻丢在琳娜手上…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应该不至于烧坏手套。 但是暴风雪并不打算给我面子，才走了五分钟，琳娜捧着的火团就被强行吹灭了。 她的两只手挂在我身上，我走的有点艰难，艾伦则是走在最前面，他手上的提灯摇摇晃晃，默默照亮了前方的路。 脸都冻麻了… “爱斯，你能不能用那个能力直接把我们带到山下呀？真的好冷……” 我并没有回答她，前方的艾伦却开口了。 “不能什么都依靠爱斯的能力吧，这样偷懒就没有训练的意义了。” 琳娜赌气地放开我。 “好啊！你们两个都是统一战线是吧？” 她生气地跨离我两步。 耳边的呼啸声夹杂着突然炸开的尖叫，没想到右边是一个十几米的山坡。 琳娜脚一滑，直接跌了下去。 “莱克多尔！” 艾伦丢掉手中提灯就要跳下去，我赶忙拽住他。 “笨蛋，想和她一起滚下去吗！” “十几米的山坡，她会死的！” 他着急地要甩开我。 山坡下传来了野兽的低吼声，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这种环境…竟然还有生命存在吗？ 因为并不清楚琳娜的具体位置……只能利用这些光秃秃的树木来当落脚点。 我向他伸出手，狂风越吹越猛烈，几乎要睁不开眼。 “你直接跳下去的话绝对粉身碎骨，相信我的话就抓住我。” 没有时间了。 艾伦愣了一下，红着脸将手搭拿上来。 我拽过他，一手扶住他的腰…他好像抖了一下，是冷到了吗？ 所以我顺手扣上他的帽子防止他冻僵，随后后脚跟发力直接跳上树。 不行…看不见……雪太大了。 “爱斯！爱斯…爱斯！你在哪里呀…” 山脚下再次传来呼救声。 我冷得不得了，加速还会让风力变得更大。 “travel！” 先利用时空间减少加速，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艾伦一动不敢动，脸红的像番茄，也不知道到底是冷的还是风刮的。 琳娜的金发比较明显，我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也被震撼住。 这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东西吧。 第11章 x系男友？ 童话里才听过的生物，出现在了这里。 我傻眼了…就算不是童话，在任何世界线里我都没有见过…… 倒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看的初代奥特曼里有这个东西的缩小版。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这是一只浑身披着白色长毛的雪怪，从科学又夹杂一离谱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只兽孩。 我曾经所处的人类社会里，兽孩是有的。 他们大多是被遗弃或丢失的孩子，因为运气好而被野兽抚养长大，在环境的磨练下拥有利爪和尖牙…大部分不懂人类的语言，能够和抚养他们的野兽通过特殊的肢体语言或声音对话。 很奇妙的存在啊…我还记得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奇幻森林》，那里面的主角也是个兽孩，被一只黑豹救下，又和狼群生活在一起，最后打败老虎的奇幻故事。 我记得我好喜欢那只黑豹……不对，我什么时候看过这种电影了，而且现在不是科普的时候。 琳娜吓傻了，脚无法动弹，两只手强行挪动爬到我身边。 我想拉她站起来，但她腿软了。 问题是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毛嘛！ 体型不大，大约是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如果能说话就更好了。 “喂，你会说话吗？” 那兽孩也紧张的要死，脏兮兮的手长着尖尖的指甲，被冰雪冻得通红，沾着灰尘的白毛盖着他的脸，只露出个下巴。 他好像察觉到我们没恶意也没武器，站在原地呜噜呜噜了半天，除了知道他是个男孩之后什么情报都没有了。 我直接放弃了和他对话的念头。 把他带回营地……可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远处传来狼的悲鸣声，我和艾伦立刻背靠背站，旁边蹲着被吓得腿软的琳娜。 “狼孩……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 只不过电影的取景是热带雨林，这里是冰天雪地。 天地一片苍白，倾泻而下的雪花在我的视线里摇摇晃晃，睫毛貌似都洒上了一层冰。 我屏住呼吸，哈出了一口热气。 “妈的……你不觉得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吗？” 我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后的艾伦，他侧过脸，我看到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啊！” “啪嗒”一声，树枝被踩断了，四五对幽绿色的光芒在一片白茫茫中亮起，正在不断靠近。 狼孩突然动了，声音压在嗓子里就像是在说着某种语言，那些光芒突然停住了前进。 我刚刚抬起握紧拳头的双臂，格斗术的戒备状态微微松了松。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不动了？” “他好像没有恶意……” 那狼孩突然朝我这里凑了过来，艾伦横跨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要把我往后拦。 他被吓到了，又放出敌意，呜噜呜噜地对着艾伦龇牙咧嘴。 我赶紧按住少年的手：“等等，这样可能会激怒他，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艾伦偏着头思考了一下，好像做了很强烈的心理斗争，最后选择了放下手。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拽起，就像是抗货物一样被扛上肩。 长毛挠着我的鼻子……好想打喷嚏。 “卧槽！卧槽啊——卧槽……” 我的视觉天旋地转，这东西竟然单手扛着我跑了起来。 他跑得很快，搞得我头晕目眩。 “爱斯！爱斯！！” 艾伦没来得及反应，立刻丢下背包追了上来，可他的呼唤声越来越远。 我撑起身子，看着那几只狼紧随其后，还时不时防着背后，一副蓄势待发地模样。 ……我要吐出来了。 我挣了挣，狼孩又开始呜噜呜噜地低吼，很不满我的反抗。 “你要是让狼群敢对那两个人出手，我马上跳下去。”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都准备好了随时踹开他跳下去的准备。 ……他的脚步没停，不过看样子貌似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发出短暂的低吼声，可能是对着狼发了什么命令，那些白狼不再戒备后方，反而专心致志地向前跑。 这他妈的偏离路线了啊，我天亮前能回营地吗？ 好像有一万只奇行种从脑子里跑了过去。 艾伦的身影被白茫茫淹没，狼孩越跑越快，跑到了一片完全没有人烟的地方。 好像是到了一个洞穴，他把我扔了下来，我头疼的在雪地里滚了一圈，懵圈地坐起。 他突然把身上的毛皮脱了下来……我没看错，的确是脱了下来，露出及腰的白发，白色的眼睛…睫毛…眉毛。 典型的白化病…是因为这个被遗弃的吗？ 身上还披着一件很潦草的……这是雪貂的毛吗？ 这么说，他有人类一定的意识。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突然蹲下来端详我。 ……不要过来啊，我也是第一次和兽孩打交道。 他盯着我好一会儿，抬起手伸到我眼睛前方的位置。 完了，不会是想抠眼珠子吧。 我赶忙后退和他拉开距离，他立刻往前跳缩短距离。 艾伦可能在往这里赶，如果贸然用时空间逃走可能会让狼孩直接发狂… 万一他在这附近的话，会被狼群攻击的。 这东西好像没想抠我眼珠，只是用他黑乎乎的手摸在了我的脸上，凑近我吸了吸鼻子，又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我没敢动，呼吸却都要停止。 他张了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要被吃了。 “爱斯！你在这里吗！” 少年嘹亮的嗓音划破了冰冷，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人类的脚程怎么会这么快…… 棕发绿眼的身影身后跟着几匹凶恶的狼，他像个白痴，直接冲了进来。 艾伦扑了上来，在对狼孩真面目的惊讶之际，快速以格斗术的优势制服住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抵在面前狼孩的脖子处，以此威胁狼群。 “都别过来！” 深绿色的眼底，透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狠戾。 与那时候一样。 “爱斯，跑！” 我想都没想，站起身拍掉了雪，没有往洞口跑去，在他疑惑的眼神下揪住他的衣角，把两人一同拽入蓝黑色的漩涡。 我们直接回到了营地，狼孩想要挣扎，还想咬艾伦，我转身和他一起压制住不老实的兽孩。 琳娜背着艾伦的背包刚好出现在茫茫雪地。 夏迪斯听到了又像人又像野兽的吼叫推门出来，还有一些已经到了的同伴也冒出头，都被这一幕惊呆。 “这是…什么东西？” “人…被野兽养大的人，大概因为遗传病被抛弃，还有人类的意识，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最后这句说出来我就后悔了。 既然抛弃了他，怎么会再接受呢？ 狼孩被彻底控制住了，防止他召唤同伴还顺便封上了他的嘴。 除了赫里斯坦一组是最晚回来的，倒是没有其他怪事了。 不过这次被保护的人完全是我嘛…… 大家都对这个狼孩很感兴趣，但都不敢靠太近，我也很好奇以普通的人类之躯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生存下来的。 训练结束后，狼孩的父母很快有了下落，无非就是接近这寒冷地带地区的居民。 被五花大绑的狼孩完全不认识他们，这对父母对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不堪，纷纷哭泣起来，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可能再被带回普通的家庭里教化。 训练兵团里，多了一个有白化病的野孩子。 卢卡斯，他叫卢卡斯。 他被夏迪斯教官勒令削去长发，在他还没有完全适应人类生活的时候都是被关在地牢的……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闻风丧胆的地方，现在，同期们竟然有事没事就往地牢钻。 汉娜竟然说什么……要是他不那么凶，完全就是一些小说里面的那个叫什么……犬系？狼系男友？ 还有什么猫系啊蛇系啊……她们怎么喜欢用这些词来形容人类啊，我是不太懂啦。 “爱斯竟然不知道狼系男友咩！” 琳娜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这他妈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词汇吗？ 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什么狼狗猪猴的，你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不会真的是什么最近流行起来的词汇吧，我跟不上潮流了？ 这也太超前了。 “当然是那种自然系的感觉啊，爱斯，你喜欢什么动物？” “人。” “…除人以外。” “马搂。” “马搂是啥？” “哦，不好意思，这是某地的方言。” 我立刻改了口，尽力让自己认真对待这个奇怪却又有点符合逻辑的问题。 “大概是狗吧，所以你刚刚说的狗系…” “你能不能用高级一点的称呼啊，虽然狗和犬意思差不多，可是很掉档次啊！犬系！是犬系啦！” 她们两个给我解释了半天，就像是在教小孩读书写字一样。 啊，明白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果然是很新奇的比喻… 什么羊啊蛇啊，说的我都饿了。 突然好想吃炸鸡啊，有没有炸鸡系男友？ 真的好久没有吃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这种吃法吧？ 我还记得小时候，奥利维亚经常会亲自做鸡汤…她的厨艺很好，味道是真的很不错，甚至比得过专业的一些厨师。 萨沙这个时候说出了我的心声：“怎么越听越饿？” 琳娜笑起来，她貌似对这种东西很有了解，连汉娜都要和她请教。 “犬系是很常见的一种吧。” 汉娜：“这届训练兵里的男孩子有这种类型的吗？这件事事关爱斯酱的春天，赶紧想想。” 哈？？ 萨沙：“不知道，我连人都没有认全。” 琳娜突然看了我一眼，眼里泛着光，她抓住我的手道：“雪山训练那次，耶格尔训练兵跑到狼群那里去救你了吧？那么寒冷的地方…而且狼是群居动物……” “嗯？这跟你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她拍了我一下，提醒我似的炸起来。 “我当时就觉得他是这款啊！” “哦哦哦哦哦——” 汉娜开始起哄，萨沙则是一脸的震惊。 “我以为爱斯会更喜欢那些少爷兵……” 琳娜搂着我的脖子，对着那两人道：“爱斯才看不上那些少爷兵呢，你说是不是？” 我推了推她，这个话题从“x系男友”变成“听起来好好吃到了“爱斯的喜好”，已经很奇怪了吧。 脸竟然有点烫，我哪里和同龄但又不完全同龄的女孩子聊过这种话题？母胎lo两百年不是开玩笑的。 “啊…可惜耶格尔和爱斯的差别太多啦。” 琳娜遗憾地再次看向我。 “…怎么说？”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一些贵族平民的经典言论。 “爱斯是很强很强的人，整日都打打杀杀的，完全不像普通的贵族小姐，耶格尔…怎么说呢？虽然成绩还不错，看起来是不错啦，可他还有个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啧啧啧，如果是贵族出身……” “这种事还是爱斯自己定夺吧，爱斯，你说你喜不喜欢他。” 汉娜从在琳娜惊讶的目光下手中夺过我。 “哈？” 怎么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 金发女生的手卡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放下来，她再次露出笑容。 “也是呢……不过我觉得还是找和自己身份相匹配的人在一起吧。” 气氛完全尴尬，我听不下去了，坐直身子道：“其实没什么区别吧，这个话题停止，我的春天还不知道在哪，有没有也无所谓，不过我不会找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就是答案了。” 虽然我可能会把人家熬死。 我在叠好的被子下摸了摸，摸出一盒小蛋糕。 萨沙眼睛都看直了：“你这家伙果然夹带私货啊。” “这是只对贵族供应的最新款吧？” “嗯，上次回家妈妈给的小零食。” “诶？竟然只是零食！我知道格雷特家不缺钱，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分食了一块蛋糕后，熄灯时间到，几个女生都从我的床上下去，各自爬上床睡觉了。 收藏的限量款被这么草率吃掉…果然有点心疼啊，可我还是很想吃炸鸡。 第12章 嘴替vs熟女 “起床啦，爱斯——听说今天是附重跑，你的最爱。” 我一个激灵坐起，差点撞飞从我上铺探下头的琳娜。 确实，我对附重跑有一种执着，不过还没有到最爱的变态地步。 这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身体唯一的缺点就是体质不大行，小时候硬是吃了一堆补品，还靠着异能的拉扯，才追上正常人的体质。 要赶上我来这里之前的身体差太多了，所以我来训练兵团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锻炼身体…还有个保持身材。 我这个人不太自律，自己在家绝对会把屁股越坐越大，成为真正的咸鱼。 就算我不完全是人，也会臭美几下，不然怎么在贵族圈混啊。 虽然跑的时候骂天骂地。 依旧是干巴巴的面包和几百天都不变的汤，我真的要吃出阴影了。 好想吃炸鸡。 我坐在饭桌上狠狠地对着它咬了一口，牙差点被崩掉。 “好奇怪，怎么会有贵族喜欢附重跑到这种程度…格雷特家族也会这么掉价吗？” 我瞄了一眼过去，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场都安静。 谁说我喜欢附重的？ 那人倒是不以为然，而且好像是哪个跟政治有关系的家族…… 想不起来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想她是哪一个家族的时候，空气莫名紧张了起来，特别是莱纳那一桌，都咽了一口口水，手里抓着的调羹都在抖。 因为见过我如何施展那变态爆炸的能力？ 但我不会蠢到就这么在全人类的眼前暴露。 “你说的对，知道你喜欢细狗。” “什么意思？” 那也是个小姐，她扎着漂亮的公主头，和我邋遢的丸子头有点反差。 “字面意思。” 我舀了一勺汤，用我前所未有的最优雅吃相将食堂百年不换的汤吃出了法国西餐的气势，不紧不慢地送入口中。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爸是谁…” “你爸你爸，你最大。” 我放下汤勺，抬眼瞪了过去。 她被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在贵族同龄圈里是出了名的不太好说话。 “伶牙俐齿…你们家不就有点钱吗？一个心理有病的小姐就只知道出风头，谁上次挂在树上还拉着别人倒霉！从玛利亚之墙活下来就能用鼻孔看人了？我早就看不爽你了！” “没关系，我又没长把怎么让你爽？” 这一声，全场寂静，或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黄腔震惊到了，数百双奇怪的目光砸在我身上。 我从容起身，偷偷扔掉那只咬了两口的面包。 “虽然不知道你哪位。” 哈蕾一下子脸红了，不知道因为气的还是害羞的。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但视线都在往这里看。 “但是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真善良。 我轻轻摩挲了一下汤勺，擦了点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花，咧开嘴角坏笑地看过去。 “你竟然还笑…” 她暴怒起来，根本没发现背后冒起的浓烟。 “你屁股熟了。” 我满脸心疼地看向她，单手捧碗，另一只手心痛地捂住心口。 “果然你是太投入和我的对话了，连自己屁股点了都不知道，这种尊重他人的精神值得其他贵族学习哦。” 我特地放大了分贝说道，在一声声尖叫和“见鬼”里潇洒地走去洗碗。 洗碗后的食堂有了个传说。 和格雷特吵架屁股会熟。 神经病啊，能不能编得好听点。 “我好像听见很大的动静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夏迪斯跟鬼一样出现了，而且这个场景很眼熟。 那个贵族小姐估计是跑回宿舍了，她刚刚站着的地方全是好心人泼过来的汤汁。 “报告，哈蕾的屁股…噗，不小心烧了。” 同桌的人举手报告。 “这里怎么可能会着火。” 他盯着那被烧得发黑的椅子，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 “……你们几个，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点了几个和哈蕾同桌的少爷兵，他们苦叫连天，不情不愿地去拿拖把。 “好心还要给她擦屁股。” “谁让她去找贵族圈最强嘴炮吵架的？” 夏迪斯走后，他们全在抱怨。 已经有人陆续吃完了，我特地等了一会儿，混在人群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食堂。 现在我升级了。 训练兵团最强嘴炮，禁止吵架的对象。 那个哈蕾也有了个外号。 熟女。 …… 附重跑时，我穿戴好附重，男生15斤女生13斤…不知道为什么连夏迪斯都以为我对附重跑有种变态的执着，给我加成了和男生一样的重量。 看起来没屁点差别的两斤，却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生不如死。 就像手无寸铁在丛林里逃亡身中四十枪还没有打中心脏的绝望。 结果还下雨了，沙子泡了水更他妈重了啊。 “谁允许你们停下来的！！” 夏迪斯嚎了一嗓子，他在雨里站得笔直，雨水从他光滑的头顶滑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嗓子让连男生里跑步最慢的阿尔敏都咬了咬牙撑直了身子。 额发粘在脸上，呼吸都变得沉闷起来，给附重跑增加了重量。 我果然还是很想吃炸鸡。 等等，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个。 更饿了。 明明以前是就算几个月不吃饭也没什么影响的超人…现在已经到了不吃零食就会死的咸鱼。 实在是要死了，沙子的浸入让走路都变得艰难，里衣紧紧贴在身上，汗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身边的人稀稀拉拉的，有的甚至直接坐了下来，打算偷懒到结束。 “哈…！你妈的…偏偏在这种时候下雨…” 我扶着膝盖骂了一句。 空气里充斥着泥土的气息，沉重的喘息声伴随靴子踩在水坑的声音响起。 少年的身影不快不慢地闯进我眼前被雨水朦胧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 他仿佛永远直视前方，并且永远不会停歇脚步…貌似根本没注意旁边有个人。 他径直超越了我，我看到他的脸涨得通红。 绿色叉叉衫被雨水浸透，勾勒着略有雏形的肌肉线条，他披着附重的身影再次跑进白色的雾气。 还有两个高大的身影跑的飞快，从我身边飞一般掠了过去。 …他们好高啊。 “加油啊！爱斯！” 莱纳头也不回地抛下了一句，气都不怎么喘，我还来不及抬头看清，他已经和贝尔托特快速冲进雾里了。 “哈…真的是，这些家伙的体能到底有多变态啊。” 我迈开右腿，一阵痉挛从脚底贯穿。 卧槽，抽筋了。 我疼的一下子跌在水坑里，急忙勾起脚掌，显些再也站不起来。 过了很久，我才爬起来，身上沾了泥巴，反正跑步的时候会被雨水洗掉的。 我听见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向前。 我才跑了几步，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好像用了浑身的力气刮到我前面。 脚下被拌住，我失控地向前扑去，整个脸栽进了水坑。 “哈哈哈哈哈哈！哈…格雷特，我蹲了你好久了…反正你也没证据。” 我吐出溢进嘴里的脏水，努力撑起二十余斤的附重。 “呸，你跑得两圈都不到吧，夏迪斯教官的记性很好的…等死吧你。” 哈蕾的表情僵了一下，撇了撇嘴道：“请个病假不就好了。” 膝盖砸在石头上被磕破了，血止不住地染红地面。 我不理她，从容地站起身，拉了拉快滑下去的附重，趁她还在洋洋得意时，抬起没受伤的左腿踹向她的肚子，看着她尖叫一声飞出跑道。 爽了。 “反正你也没证据。” 总算第三次路过夏迪斯教官，我将手中附重递给负责回收的士兵后，整个身体一下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第六个！” 他喊了一声，继续凝视着那片雾气氤氲。 二百余个训练兵，用了两个多小时全部集合完毕。 至少半个小时在等哈蕾，我猜的不错。她果然是最后一个。 这么说我跑得还蛮快的。 总算解散休息后，我坐在台阶上，磕破的膝盖汩汩冒着鲜血。 “爱斯！你怎么搞的？” 琳娜浑身湿漉漉地追了过来，在我身边的台阶坐下。 “被狗咬了。” 从我面前路过的哈蕾半死不活地被她的朋友架着，听到我这一句直接乍了起来。 “你骂谁呢！” 我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当也可以。” 她的脸顿时气的通红，好像个高压锅。 第13章 故意不小心的 第二日的训练请假了很多少爷兵，理由也很统一，都是因为感冒发烧。 因为暴雨比昨天下得更厉害，所以这一天排的都是文化课，伤口垫了几层纱布就来了。 早上八点的天空却如同晚上六七点般昏暗，还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我坐于课室内，盯着不断打在窗户上的雨点，看着它们一遍一遍顺着玻璃落在窗台上。 “格雷特…格雷特！” 我才回过神，几道目光顺着老师视线看了过来，我立刻将注意力放在黑板的板书上。 “…在！” 啊，又是数学。 老师表情铁青，让我有一种高中生上早八的苦楚。 “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我郁闷地绕过让走下去，握着粉笔对着那个画着大三角形的题目看了一会儿。 天气也会影响人的心情吧。 我抬手落下字，几个公式在脑子里流水般滑过，给我一种我以前学过的错觉。 ……我以前怎么可能学过这种东西啊。 “咳咳，格雷特，用课本的公式解。” 旁边的老师冒出来冷不丁的一句，我怔了怔，在我走神但不完全走神的状态下，用高中的正余弦定理解完了这道求角几何题。 “？那是什么公式，我们学到那里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格雷特的数学和她的嘴一样变态……” 我懵懵地点点头，用黑板擦擦去刚刚写下的几行超纲，用最近教的那啥算。 “回答正确…上课别老是往外看，外面没有巨人，另外，私下我不反对你用超纲的知识，在板书上你给我低调点。” 我点点头，放下粉笔往座位的方向走，顺带打了个哈欠。 好困。 走了几步台阶，隐隐看到一只脚从课桌旁伸了出来，还有细微的…吵架声？ “泰迪…不，泰勒，爱斯昨天膝盖受伤了，你……” 有几个字听不清，明显是压着嗓子说的。 我顺着声源看去，那只脚的主人就坐在艾伦前面。 “急着去送死的平民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家伙让我吃了那么大的……” 我离那只脚越来越近，眼看艾伦刚想出声提醒，貌似是我左腿落下的方向有一点点不对劲，他抬起眼看着我。 我和他对视的那一刻，他貌似想说话，一声响亮的嚎叫却抢先划破天际，直接炸开整个课室，险些掀开屋顶。 “啊啊啊啊啊！” 我特地转了两下脚腕，用的就是受伤的左腿。 “哦，不好意思。” 我偷偷用力踩了两下，才恋恋不舍把脚拿下来。 “格雷特！你他妈故意的吧！” 此刻有几个选项冒出来。 a承认我是故意的 b撒谎说我是不小心的 c故意不小心的 我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主打的就是素质拉满。 “？怎么回事？” 老师询问起来，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格雷特踩到泰勒的脚了。” 某个好心人举手报告。 我弯起眼给她一个职业假笑表示我虚伪的歉意。 贵族都这么笑吧。 为什么坐在后排的艾伦…眼神要那么害怕，我笑起来那么吓人吗？ 我瞬间恢复死人脸，盯着疼出冷汗哈蕾。 她强行扯了一个笑容，嘴唇疼的发白，毕竟被我命中脚踝。 艾伦：“爱斯其实一点都不愧疚吧。” 三笠：“嗯，我也这么觉得。” 莱纳：“她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了死对头啊？” 阿尔敏：“我猜是家族原因吧，格雷特有钱，他们不参与政治管理却掌管着经济命脉，而泰勒在王的面前权力挺大的。” 艾伦：“那这样真的好吗？” 好！特别好！ 我在心里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哈蕾疼的呲牙咧嘴，虽然我提出送她去医务室，但她眼里生出畏惧拒绝了。 果然还是气场问题。 我大摇大摆地走回座位。 让这个时候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肯定看到那只脚了吧。” 我不以为然，爽快承认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踩得那么准的。” 琳娜贴了过来，轻声问道：“爱斯，这样会不会给家族带来麻烦啊？” “不会。” “诶？” 我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公式，随后轻轻扬起嘴角：“她有证据吗？” …… 中午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果不其然接到了一份大礼。 台阶上散乱的东西很眼熟，都是我囤的零食。 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我沉默了很久，这简直就像小学生看不惯一个人的拙劣报复手段。 已经有人往这里走了，我弯腰捡起散落的零食袋，却有只脚踏了下来。 我缩回手，她准确无误地将那个零食袋踩变形，昨天被我暴击踹出训练场的哈蕾又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小学生。” 我丢下这一句，绕过她捡起下一个零食袋。 “怪不得你有的时候不吃饭，原来是偷偷带零食了啊！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傻逼。 她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她的朋友们站在楼梯口不敢说话，怯生生地往我这里看。 “哈蕾…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们要是怕就回家好了，知道我爸是谁吗！他可是辅佐王的大臣！” 已经有人跑过来围观了，哈蕾越说越兴奋。 我低头看了眼抱在怀里的零食，再次要绕过她。 因为跟傻逼呆久了也会变成傻逼。 她横出一脚拦住我。 我不耐烦地塞给她一袋薯片：“知道你想吃，快滚。” 似乎是被我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吓到了，哈蕾直接扔掉薯片，命令躲在上面的几人去喊教官。 “私藏零食够扣你分了！啧啧啧，你其他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只是个花瓶小姐……” “噗。” 我咧嘴笑了笑，手中力道没控制好，不小心捏爆了，零食顿时散落一地。 “！！” 人群传开整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嘛…大家都是同学，别闹了啦。” 琳娜上来想隔开我们，悄悄推了推我的背，催促着我快点上楼。 “哈蕾·泰迪，谢谢你帮我清理垃圾。” 我笑着将零食塞进她的怀里，说着就要上楼。 “我叫泰勒。” “好的，泰迪。” 她顿时涨红了脸，人群传来哄笑。 “这些零食是我和舍友的避雷，以后都不会买了，也就是‘吃剩的’，你这么锲而不舍地去寻找了啊，那就都给你好了。” 我见她憋红了脸不说话，便凑到她耳边嘀咕道。 “毕竟是泰迪嘛。”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家族！” 她顿时大叫起来，形同一个泼妇。 “哦，你有证据吗？你不是说我有病？那我这种有心理疾病的人会记错人名或者听不清人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竟然连一个病人都不肯体谅？” 我无辜地摊摊手，扬起嘴角，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啊，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我再次探出头，望着她背后的浓烟半晌。 她完全被怒火冲昏了脑，同期们都在考虑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算了，懒得提醒你。” 我跨过地上的零食袋子，瞥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几个少爷兵，他们看到我的那一刻就低着头跑出去了。 “见鬼！！怎么又烧了！好烫！好烫啊！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去提水啊！快点……” 哈蕾的屁股又烧了。 第14章 怎么又是你 罗赛之墙·特洛斯特区 回家的路上，整个灵魂都升华了。 只是左膝盖的伤还是没好，哈蕾拌我的那一脚给我的伤害确实不小。 “啊…你听说了吗？泰勒家族的小姐得了一个怪病。” “嗯嗯！我听说她只要一和别人吵架，屁股就会着火！” 我和克劳德在马车里笑的东倒西歪。 “那个哈蕾吗？我知道她，之前在一些宴会上就见过…我见过她和其他家族小姐吵架，但是为什么屁股会着火啊…” 他随后又很严肃地问我：“姐姐，你没有被她欺负吧。” 我倪了一眼他道：“怎么可能？” 马车突然剧烈摇晃，我撩开帘子向前方探去，现在本应该是傍晚，离开训练兵团的时候太阳都没有落山…现在怎么黑成这样？ 就像是半夜一样。 “小姐！前面被人群挡住了！” 马夫大声说道，随后前方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我心头一紧，放大的感知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漏洞。 “克劳德，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弗雷斯和我过去，你们没有我的指令都不许下马车。” 弗雷斯是家里的管家。 “小姐…” 马夫拽着缰绳，安抚着受惊的马，担忧地望向我。 “没事，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 我下了马车，在黑夜里悄悄为马车布下一层淡淡的屏障。 那里亮着火把，我和弗雷斯朝那里靠近，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他们脸色不太好，努力地从里面挤出来。 艾伦最先看到我，仿佛看到希望似的，迈过人群往我这里跑。 “艾伦？发生啥了，怎么都堵在那里。” 他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有人被野兽咬死了，奇怪的是身上紫黑紫黑的，像是中了毒，没人敢靠近。 随后三笠和阿尔敏也钻出了人群，追上了艾伦。 “会不会和你一直研究的那个……” 他刚想说什么，看见追上自己的两人又闭了嘴。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总之，我得亲自看一眼。 这种局促不安，前所未有，就像是心底的秘密要被暴露了。 “是格雷特家的小姐…快快让条路，别得罪这些贵族了……” 不用弗雷斯出面，人群自动让了条路。 看到那具扭曲成怪异角度的尸体时，我不禁反胃起来。 我掩住口鼻，驻扎兵团的人赶了过来维持秩序，将尸体和人群隔开，又哈着腰上来问我。 “格雷特小姐，那个……” 有几个人戴着白布，要去抬那具尸体。 “别动！你们想死吗！” 使魔。 魔女的使魔……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我没有感受到漏洞。 围观群众的描述里，尸体是从天而降的，所以身体会摔成这样，脸被咬掉了半张，有明显被野兽啃食的痕迹和牙印。 仅剩的半张脸开了好几个洞，还有白色的东西…在洞口进进出出…… 尸体整体呈紫黑色，使魔的牙齿大多数都淬了毒。 尸体突然肿胀起来，绿色的尸液一度撑起紫黑色的皮肤，尸斑扩大了好几倍，我迅速拽住艾伦的胳膊后退，在尸体上布开屏障。 都有尸液了，这人死了有天吧？ “所有人后退啊！要爆炸了！” 人群四处逃窜，驻扎兵团强行忍住恶心。 “小姐！你还好吗？” 弗雷斯扶住我，还好尸体爆炸的那一刻我没看。 粘稠的绿色布满了屏障，这个技能…有一段时间是不会用了。 没有波及到群众的奇象被人群称为神的保佑，他们都松了口气。 三笠和阿尔敏都有点想吐的征兆，艾伦脸色苍白，已经要吐了。 刚刚那一幕他没能躲掉吧。 然后他就被阿尔敏拉到旁边去吐了，不少呕吐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我…看来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我受不了了，拽了拽艾伦的衣角。 阿尔敏正在帮他顺气，他还是吐个没完没了。 “你吐好了吗？” “怎…怎么了？” 他努力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咬了咬牙，道：“我他妈也想吐。” 大街上顿时空无一人，只剩下驻扎兵团和我们。 幸好克劳德没有看到……他的承受能力真的不咋的。 这个事件竟然…直接暴露在全人类面前，世界观都跟那具尸体一样爆炸了吧？ 搞不好还有什么魔女言论，近期又会有冤死的妇女出现，或许还没人敢上街，怕下一个被不明生物咬的就是自己。 就算抓到咬人的使魔…又要如何给全人类一个交代？又要让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世界观受到冲击，我担心这里会… 会被毁灭。 啊，只是爆炸了一个尸体，就能牵扯出这么多因果关系。 一件小小的事，就可以改变很多很多。 我好不容易忍住恶心，强迫自己面对。 比这个死得更惨烈的人我都见过…… 我要用什么借口干涉到这个案件里啊？ 人类真是麻烦死了啊！ 我愤愤地捶了一下墙壁，不小心拍出了一个小坑…只得默默把手拿开。 我对着吐到虚脱的艾伦和另外两人问道：“你们不回去吗？这里可是恶心到爆了。” 说着我就作势要上马车。 不能明面，只能背地里把那东西抓到了。 那个女人要是在就好了，还能帮我把人类的记忆删掉。 “爱斯！？”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接过阿尔敏手中的纸擦了把嘴，看上去是想要询问我什么。 “呕，我要回家吐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我快速钻进马车，面色铁青地坐下，让马车快点走。 马车一下子窜了出去，掠过三人组身边，朝着格雷特宅邸冲去。 我拒绝了晚饭，而且这件事迟早会传进格雷特，我也没有隐瞒原因。 然后全家都没有吃晚饭。 …… 夜晚是查案的最佳时间。 现场被封锁，要靠近那里还必须躲过人类的耳目。 熟悉的黑斗篷，让我看起来有点像小偷。 今天的风也是吹得絮乱无章，跟刺一样剜在脸上。 我在房梁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城镇安静祥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亮大的吓人，给人一种距离很近的错觉，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 我抬起头，望着月亮，看着它缓缓被黑云挡住，拦下了最后一丝照在我脸上的光柱。 脚尖一转，我从原地跃起，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线看到了一团漆黑的生物扑在我刚刚站着的地方。 鸟？ 不…身形更像猎豹？ 是长着翅膀的黑豹。 紫色的眼眶没有眼珠，它喉咙里发出独属于野兽的低吼，浑身冒着腐臭的黑气，恐怖笼罩了整个特洛斯特区。 今天晚上，我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什么声音！” 人类有所察觉，腰间挂着立体机动装置的士兵抬头张望。 我滑到另一侧，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等士兵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眼前也落下了腐蚀瓦砾的液体。 使魔流着白色的唾液，压着身子朝我逼近。 泛着蓝光的刀刃划开冰冷的空气，我来到使魔身后准备取下它的头颅，可竟被它别过头躲开。 这么灵活的使魔我的确第一次见。 它长着嘴吐出白气，突然朝着地面的士兵扑去。 糟糕！ 我提刀追上去，听到声响的士兵警觉起来，看到使魔后脸都吓白了。 这个人好像是汉尼斯？是那个艾伦认识的驻扎士兵啊。 蓝色漩涡卷着我到他前方，我沉下身子，雷光在指尖暴起，划出的蓝光撕碎了使魔。 结束…了？ 头都被砍成两半了，应该死透了吧… 可我松一口气的下一秒，被雷电撕碎的身体在快速合并。 “□□。” 驻扎兵团的士兵全部不敢上前，使魔驻在原地没动，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我迈开步伐追了上去，狂风吹得斗篷胡乱飘舞。 它想做什么？ 猎豹的速度很快，以人类的跑步速度根本追不上。 “travel！” 我扯了扯右肩，握着双刀的双臂往右一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不稳的呼吸。 漩涡搅着我拦下它的视线，使魔刹住脚步，却生生被我切开脑袋。 紫色的血线在空中划开，溅在地面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猎豹的头颅飞了出去，大量紫色液体喷发，带着腐朽的恶臭，骨碌碌地滚落在棕发少年的脚边。 我停下动作，确认使魔死透了才抬头。 黑云散开，诡异的月亮恢复正常大小，祥和地挂在高空，洁净的月光如同瀑布般缓缓倾泻而下，轻柔落在少年的脸庞。 我站在楼房的阴翳处，斗篷溅到了血，已经开始冒烟了。 我轻轻笑了起来，心跳却再次加快，同时也说出了那句话。 “怎么又是你。” 第15章 明知故犯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稳定下来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随后他抬起视线，貌似想看清阴影下的我。 “爱…” 他貌似想叫我的名字，却被我阻止。 我将食指比于嘴唇面前。 “在那里！她在那！” “我的天…这是什么气味……” 驻扎兵团的士兵举着火把来了，已经有人看见了我，甚至想启动立体机动装置。 手指拢去蓝光，我后退几步，转过身越跑越快。 漩涡盖去身影，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使魔的气息絮乱，也没有漏洞的气息…那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我扔掉了那件斗篷，一头埋进柔软的枕头，接着发现自己毫无困意。 又要失眠了。 我有些惆怅地望向静谧的窗外。 …… 使魔第二天早上就腐烂成了一副骨架，肉被乌鸦啄食。 所以它的身边多了很多死乌鸦，明明泛着腐臭味，却变得连苍蝇都不敢靠近。 中午的时候只在原地剩下了个印子，溅了一地的紫色血液也只留下了痕迹。 女仆取来了今天的早报，昨天的事情果然被刊登了上去。 还说什么整个墙内范围搜索…要是能删掉他们的记忆就好了。 使魔对于这个世界是超自然和粉碎三观的存在，当然也引起了恐慌，也有些人趁虚而入，趁机找到那些无辜却饱受欺凌的女性，指责她们是魔女什么的。 周日去农场视察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 我被人群推搡着，绞刑架上的孕妇哭的泪流满面，嗓子都是沙哑的。 她的小腹隆起，起码五个月了。 “…我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怪物…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向人群哭诉着，却只迎来拍手叫好。 “谁不知道你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你丈夫是调查士兵吧……” 举报她的人放肆地站在旁边大笑，满面油垢表情猥琐，戴着金项链，一副地痞流氓模样。 “要是你同意屈服…我说不定可以……” 他在孕妇耳边说着，这么明显的谎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拆穿。 我才发现拳头被汗水浸湿，轻声询问弗雷斯。 “那个人什么来头？” “最近这片街区兴起的赌场老板…手上有几家店铺，爱慕隔壁家做针线活的寡妇，她的丈夫在第56次壁外调查牺牲……” 弗雷斯还没有说完，我看到一个金色的影子急急忙忙闯了进去，身后跟着几个护卫。 琳娜？ 我抬手让弗雷斯等一下再给我科普。 “这个女人是我家纺织厂的员工，因为她怀孕我特批休假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事先通知莱克多尔家？菲普先生，你是对莱克多尔家不满吗？为什么要擅自处死我的员工。” 护卫拦下挡下几个执法人员，琳娜的声音愈发坚定。 那女人感激地望着她，绞刑的麻绳也被解了下来。 “这个女人不是魔女，她的丈夫是调查兵团的士兵，是为人类牺牲性命的英雄，我自己也是一个训练兵…所以我明白！” 她的声音与在兵团时的不同，透着一股军人的挺拔，青绿色的眼眸澄亮亮的。 “菲普先生是想拿昨晚的事情说事吗？那个怪物的幕后使者还没有抓到，你煽动群众滥用私刑，而且这个时候滥杀无辜无疑是跳进幕后恶魔的陷阱。” 民众被琳娜的演讲折服，她总算舒展开了拧起的眉头。 “走吧。” 我逆着人群走，招呼着弗雷斯跟上。 “小姐？”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两眼，还是选择跟上了我。 划分规则的翠绿色田野上，跳跃着几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格雷特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财物报告。” 负责这里的农场经理捧上来一叠厚厚的账本，还亲自帮我翻到了最新一页，她是个体态丰臀的女人，堆着满脸的笑，眼睛挤成了两条缝。 却又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农场经理走在我身后，我也看了整个农场的生产体系。 我百般无聊地翻起旧页，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几步。 “小姐，前面的账令尊都查过了的，您累不累啊？要不…” 我轻声打断她，倪了一眼她想要伸手接过账本的手。 我自然转了个身，避开她的动作。 “没事，我再逛逛，如果走这几步路就感觉到疲惫，那我当什么训练兵？” 好像是我的语气太过严肃，她的脸又红又白了一阵，尴尬地点头称是。 “你接着说吧。” 我快速翻动着前面的账本，抖落了不少灰尘出来。 灰尘飘飘扬扬地落下，消失在了空中。 特洛斯特区的农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视察了，毕竟格雷特掌管那么多的农场，一个一个查也是件很费神的事。 目光扫动着一行行的数字，账本被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计算如同流水般在脑海里一遍遍流过。 过了很久，指尖分开了有瑕疵的几页。 “小姐…我觉得今天的……” “天气很好，不是吗？我也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与喧闹的城内不同，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经理被我说懵了，茫然地望着我。 我弯弯唇，挑开其中一页。 “如果能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开销比后面多出了两倍就更好了。” 她的脸色顿时被吓的苍白，急忙上来想要拿过账本，我侧了侧身子，她一个踉跄跌到了田野里。 “哎呀！弗雷斯，快去扶她一把。”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地拽起胖女人，她狼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堆起笑容。 “小姐呀，你累了吧？前面的账令尊已经……” “上一次的检查记录应该是843年2月13日，843年前的账本都没有错误，而最早出错的这一页是845年3月20日，最新出错在847年7月3日，也就是两个月前。” 我继续翻动账本，时不时抬眼观察经理的反应。 “四年时间六个错误，217万。” 我漫不经心地报出数字。 虽然这对格雷特家可能没什么影响。 但她已经被吓得发抖。 “小姐呀小姐，你肯定累坏了吧？这种事情还是让克劳德少爷和老爷来…弗雷斯先生带小姐去休息一会儿吧，而且这些账大家都对得很认真的……” “经理小姐，我确实对经商没有兴趣，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小学生的加减法。” 我淡淡的翻到下一页，将账本往她脸上怼了怼，还很贴心地为她指了出来。 “当然也不代表训练兵团全部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需要我去奥尔福德区参加一个数学竞赛来为你证明一下我的智商没有任何问题吗？” 我合上账本，停下前进的脚步。 她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恐怖，半张脸埋在阴影下，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我是什么很吓人的怪物。 为什么要害怕？ 一开始就应该做好被揭发的准备，为什么明知道是错误的还要做？ 我望向田间劳作的农民，汗水浸湿了衣服，他们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汗，弯下腰继续劳动。 217万，对于他们来说是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数字。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会儿道：“大小姐刚刚的分析很精彩，很有老爷的气势。” 我笑着摊摊手，习惯性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指间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可惜我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东西。” 几个孩子手里捏着树枝，兴奋地跳上小道，他们或许并不认识我是谁，却笑眯眯地冲着我挥了挥手。 “弗雷斯！交给你啦！” 我将袖子卷到胳膊关节稍下的位置，将账本塞给了他。 “咦？没见过的姐姐。” “笨蛋，这是爱斯大小姐呀！” 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是几个孩子中最小的，脸上有点雀斑，脸颊红扑扑的，她抬头盯着我看了半晌，咧嘴冲我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那个在训练兵团…而且很厉害的大小姐呀！” 不知怎的，她有一点像汉娜。 “嗯，我很厉害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丝毫不谦逊地承认了。 他们笑着，成为这片金黄最漂亮的点睛之笔。 几个男孩子怯生生地瞄了眼冷得像块冰块的弗雷斯，见他默默拿着账本命人传话解决贪污事件，也绽放出笑容围了上来。 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田野。 真的。 光的感触，是炽热，是烈焰，是蒸散的浮云，风卷起了层层金色波涛，脸上浮起一层滚烫，我也想起来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 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空是湛蓝的，麦穗笑弯了腰，几个孩子拉着我的手指，引领我走向田野的深处。 “嘻！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小男孩举了一只不断挣扎的…鸡？ 没想到以前那么喜欢吃的炸鸡，活着的时候这么精神。 男孩手上的母鸡挣了出来，翅膀带不动它肥嘟嘟的身体，“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尖嘴啄了啄地面。 然后打了鸡血一样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虽然它本来就是鸡。 “你不要过来啊！” 那架势跟斗牛场的牛没什么区别。 然后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怎么会怕一只这么好吃的母鸡。 孩子们笑了起来，这里的动物就和他们的同伴一样，男孩再一次抱起母鸡，将它送上了小路。 然后它就跑去啄弗雷斯的皮鞋了。 他被它吓了一跳，男孩也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 “……” 弗雷斯倪了一眼我们，没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地抬脚避开那只喜欢闻鞋的母鸡，一身黑色西装透着高贵，只是走路姿势有点像企鹅。 处处溢满孩童灿烂的童真，我缓缓阖上眼，认真渲染了记忆里那永远按着快进的童年。 我是不是应该松松手了呢？ 我顷刻回望，风吹起了弗雷斯手中的账本，飘落眼前的黑色发丝被照得透亮，摇曳的两百年时光慢慢被稀释，像是迷失方向的帆船，总算找到了零碎的岛屿。 就像是在挥手向我告别。 所以我轻轻在画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第16章 你别哭啊 夜灯燃起，我放下画卷，再一次翻开那本被我偷偷藏起的书籍。 禁忌的世界仿佛重新被构成，沉重的命题再一次被抛下。 在我看来平平无奇的自然，对这里的人类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墙外的世界是怎样的？ 我不禁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猛烈的狂风残忍杀死了油灯里的火苗。 视线被迫陷入黑暗，等了一分钟左右才完全适应。 我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书也被翻得哗啦作响。 有风钻进了窗户，映在窗帘上的树影不断摇曳着，若隐若现。 “啪嗒”一声，紧接着越来越频繁。 窗帘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我慢慢移动脚步，挪到了床边，往枕头下探去，紧紧握住了匕首。 下一刻，一个黑影拖着黑气撞了进来，他踩在玻璃的碎渣上，留下了紫色的液体，可他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 黑影没有脸，脸上草率地开了两个白色的洞来当作眼睛。 竟然是人形的使魔。 他抬起手，几根指头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发出咔哒咔哒的瘆人声响，一下子扭在了一起，就像是从骨头里生生钻出来的一样。 双手都是如此，拧成了尖刀的模样。 他咧开嘴，几乎要咧到脖子，微微张开后里面一片血红，牙齿就像是鲨鱼一般尖锐。 我屏住呼吸，将匕首在手上反了过来，雪亮的刀刃对准漆黑一片的使魔。 他立刻扑了过来，像是饥饿的野狼，我翻到床上滚了一圈，抓起床头的台灯朝着他脑袋上砸去，匕首趁机绕到他后颈往上的位置。 使魔见状立刻缩了一下头，台灯砸在他的头上碎开。 我与他周旋着，拖鞋摩擦着玻璃碎渣。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我赶忙瞥了一眼，扔台灯的动静太大了！ 我挪动脚步，向着碎开的窗户冲去，双臂挡在身前，被玻璃的碎片划开了几道口子。 我蹬上了粗壮的树干，回头看到使魔追了出来，那两个白色的洞死死盯着我看。 这是第一次，我被恐惧控制了心跳频率。 也是第一次会对十米多高的树产生恐高的心理。 怎么可能？ 别开玩笑了。 使魔扶着窗台，伸长了脖子，再次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晶莹的液体顺着额头滑下，后背已经有些被浸湿了。 这种程度怎么会让我流汗…… 我咬了咬牙，纵身跃下树，也只有那一个瞬间，我腿软了一下。 我掉在草地里，手扶了一下地面，膝盖快速撑起上身，没命地跑了起来，冲进蓝色的漩涡，径直离开了别墅的围墙。 得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解决掉。 可穿过这两个安静的富人街区就是现在还在热闹的平民街市。 他追我的姿势也很奇怪，又像狗又像人。 “爱斯？爱斯！” 少年的声音在街道的另一端响起，我跑出小巷子的那一刻，就像是撞碎了海面。 我立刻回头，小巷子的出口荡开了可疑的涟漪，让心底顿时一凉。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黑影也从楼房的另一条小巷跑了出来。 那个黑影…不正是我吗？ 准确来说，是昨天晚上裹着黑斗篷的我。 艾伦紧紧跟着那个影子跑了出来。 “艾伦！艾伦！！” 我高声叫住他的名字，那个黑影就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在我出声的那一刻化作烟尘消失。 艾伦扑了个空，他连烟尘都没有抓住，怔怔地望了过来。 时空间感知放大，一层前所未有的惧意漫了上来，我顿住步伐后、侧身抽出战刃。 “哈？爱斯？你刚刚不是…” 他急忙追了过来，我却来不及回应。 那东西…来了。 空气里全是漏洞的气息，刚刚撞碎的那层水面是里世界的大门。 到底…是谁？ 是谁在捣鬼？ “嘻嘻…嘻嘻……” 孩童的笑声压抑着疯狂，脚尖一转，蓝色的光钻入使魔的身体。 可他一点受伤的自觉都没有，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露出满口的血腥，尖牙上还爬着粘稠的唾液。 这东西再次伸长脖子，朝着我心脏的位置扑过来。 我松了战刃，手心中雷光下意识爆起，手指抓向他凸起的两颗白色眼球。 紫色的血液弄脏了白色的袖子，滚烫侵入皮肤，整个头都冒着焦糊的味道和黑烟，他痛的大叫起来。 我再次跑了起来，朝着发愣的艾伦冲过去。 “愣着干嘛啊！你想被吃吗！” 我抓住他的手臂，没命地跑起来，可转眼就被汹涌的黑色烟尘包围。 “爱斯！刚刚那个…不是你吗？” 他跟着我停下步伐，手心淬了冷汗。 我顿时明白了。 “我们中招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你不要乱跑。” 我抓着他手腕的力道重了些。 “说真的，我甚至不敢确定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你……” 我叹了口气，侧过脸看向身边一动不动的…… 该说是什么东西呢？ 不存在任何地方的…徘徊在里世界的怪物。 “是不是真的艾伦。” 我松开了手，他倒是有些着急了，想伸手重新抓住我。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是…” 我抬起手，火光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你还是个雏吧，人类和使魔我不至于分不清。” 他听完后，只是咧嘴笑了笑，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和水肿，也不再有艾伦的影子，就像是在水中泡了几天的尸体。 却没有对我发起攻击，默默转身进入黑暗。 他消失的几秒后，另一只炽热的手紧紧抓住了我。 是人的体温，和里世界中唯一让我觉得没那么糟糕的气息。 “又是你小子。” 他喘着粗气，好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黑烟掠过他的脸。 “爱斯！？总算…哈……总算追上你了…” 艾伦确实被使魔假扮的我引到了这里，那个追逐我的另一个使魔，或许正是了解我的战斗习惯。 那就是习惯独自应对，所以他们在追逐我的时候就明白了，我一定会离开格雷特宅邸，找一个相对没人的地方灭了他们，两百年来也只有那个非主流女人会在脑海里和我纸上谈兵。 但现在连她都不在。 所以他们再次给我加了个难度，把艾伦引了过来。 我有点懵，因为他们…就像是在做什么实验，就像是想要得到什么结论一样。 是想看看我接下来会如何对待艾伦？ 我反手抓住他，淡然望着滔天翻滚的黑烟。 这些东西的具体定义是什么？都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这里是哪？” “里世界。” 要离开这里，只能找到大门，然后毁了它，就算用时空间逃出去了，以后如果这片街区的人也会掉进这里，那么必死无疑。 地面的触感变得飘渺，睡衣的衣角被人拽住，脚踝，小腿都被一只只颤抖的手拉住。 我没有动，敛了敛眸子，低下了视线。 “爱斯！” 艾伦踉跄了一下，深绿色的瞳仁骤然一缩，接着就想把我拉出来。 “别怕。” 泛着腐臭的尸山…不，他们还没死。 那些在意料之外改变心之所向的人们，都被归为漏洞。 改变就是一种错误吗？ 抓着我的，有孩子也有老人。 稚嫩的手爬满脏污，凹陷的脸颊失去了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朝气，凸起的眼球没有眼珠，整张脸又绿又紫。 “为什么，我会死呢？” 抓着我袖子的孩童轻轻询问着，她的嗓音还是清澈明朗的，但我依稀记得她那个时候哭得有多悲惨。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被“意外”影像了吧。 她只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反抗，所以有一个混蛋要了她的命。 “对不起。” 话音落下，尸山突然开始蠕动起来，我抽出小腿，拖鞋已经沾满了血污。 【这是我做的。】 【他们都是我杀的。】 这两句陈述在我心里如同警钟般响起。 艾伦着急忙慌地想用力把我拉上来。 “爱斯！别发呆了啊！快点抓住我的手！” 我顿了顿，还是很慷慨地握住他的手，脚蹬着蠕动的尸体，慢慢脱离了尸山的禁锢。 “对不起。” 我回过头轻声道，看着那攀住地面的枯手，放弃挣扎似的松开。 低头看去，那摞起来的尸体沉入了未知的黑烟。 我一直…在抹杀人类的反抗意识，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反抗？ 沉重的命题抛在了我面前。 “爱斯，你…没事吧？” “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你从这里扔出去，你先别说话。” 我往前迈了一步，将他别在身后，反手制住他的手腕。 他挣了挣，但无济于事。 “哈？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耶格尔训练兵，你只是个人类，现在的你，我可以毫不避讳告诉你，你没有和这些东西对抗的力量。” 艾伦呆住一瞬，立刻不服气道：“我不会拖后腿！” 我是个泯灭人性的混蛋，这也是现实。 现在不想让他死，不想让这场戏成功，也是现实。 “连立体机动装置都没有，你只是待宰的羔羊，所以现在身为弱者的你…” 就先乖乖地被我保护…… 灼热的视线盯在背后，湿意滑进我和他交握的手，和体温融在了一起。 说的话卡在嘴边，我诧异回头，那晶莹的液体止不住地从他发愣的双目里溢出来。 诶？ 诶诶诶诶诶诶诶？ 我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不会吧大哥。 “喂…喂……你别哭啊，哎呀！你别哭…多大个人了…” 我突然变的手足无措起来，比看到人形使魔的时候还要紧张。 我手忙脚乱地掏掏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纸…谁会在被那种丑到爆的东西追的时候还带纸巾出门啊。 又不是出门拉屎…… “真哭啦？嘴撅得都能挂茶壶了…别哭了别哭了……你还在训练阶段嘛…” 中心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人呢？ 手指捏住了袖子，我在他脸上胡乱抹起来。 救命，为什么我感觉他比克劳德都要难哄啊？ “可是…要怎么做？那要怎么做才能和爱斯一样面对这种怪物呢？明明我们都是同龄人，可是你就不同…” 艾伦突然握住我在他脸上乱擦的手，我有些愕然。 “那当然是有代价，比如我…比如我就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机会啊。” 他微微低下头。 “这话好奇怪。” “哪里奇怪？” 我不以为然，并挑不出什么逻辑性的毛病，所以想从他眼中找到答案。 作为人类的你，现在还是个普通人的你，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东西，会怎么想？ 类似的问题我问过无数遍。 很遗憾，大多数人类拒绝接受超越自己伦理的存在，会想方设法孤立。 而我至今所做的事，也在阻止人类超越自己。 那些尸体就是我犯下的重重罪孽。 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同样询问了无数遍，可在我想要问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腐烂的泥侵蚀了。 无论身上有没有寄生的漏洞，迎来死亡的样子不都是一样的吗？ 艾伦抬起翡翠般的眼眸，止住了眼泪的下滑。 “我倒是觉得你从来都是人类啊，一点都没有变。” 黑烟聚聚散散，露出了褶皱扭曲的人脸，扯出了一个笑，赤红与黑暗模糊了双眼。 “是吗？” 手心燃起火光，我听见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第17章 咸鱼宣战 “当然啊！”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让黑暗不再那么可怖，反而成为了比我手心里那抹火光更加明亮的存在。 艾伦和我并排在黑烟中摸索，我才意识到在这种不定时的时空里游走…有人陪伴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 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也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的啊。 然而第一时间得出这个结论，我的下意识反应却不是惊愕，而是“庆幸”。 不过一开始带出来的小刀…跑半路的时候好像掉了。 可惜，它用起来其实蛮趁手的。 虽然没有哪个贵族小姐会在枕头底下藏防身小刀吧，而且准确来说那东西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用。 这双拖鞋已经要被磨坏了，脚尖突然踢到了什么，让我一阵生疼。 我缩了一下，艾伦也看到了我踢到的东西。 “门…门槛？” 他有些懵。 虽然知道要找门，但这个门会不会太直白了点。 准确来说是一面躺在地上的门，看上去和普通的房门没什么两样。 我将手举过头顶，火燃烧得更旺，也照得更远。 有很多很多这样的门，杂乱地躺在地上。 黑烟陡然散开，就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发出了压抑恐怖的哭泣，挣扎着慢慢地退了下去。 可四周还是很暗的，所以我没有掐灭火光。 “来到里世界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嗯？貌似听见了一点点水声，我还很好奇是哪里的水。” 啊，没错了。 那个时候，我撞开了一层涟漪。 “找门下面有水声的，等我出去就捏碎这里。” 可在我话音落下，那些出口就像被海水淹没的礁石，缓缓地没了下去。 不，是我们在上升。 就像是现代社会的电梯，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脊梁，强迫让我低下身子。 “！？” “蹲下！快蹲下。” 又有另一股力量，好像在拉着地面，将我们往下拽似的。 如同被玩弄股掌的玩物，这地面又像出了故障的电梯。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崩溃吗？ 但发抖是肯定的。 幸好我不完全是人。 我觉得…后背有点烫，就像被火烤了一样，下意识去摸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像被地面带上了天空，短暂的窒息感后，我紧紧闭上眼，直到耳边呼啸的风声缓缓平息。 “爱斯…？” 我睁开眼，也听见了人声的喧哗，抬头对上艾伦那双绿眼睛。 “这里是…这里……” 是街上…… 回来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回来了，脚上的血渍不是假的，刚刚腿软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 我发现我们因为被摔成肉酱的恐惧而互相抱着，正可怜巴巴地坐在路边。 艾伦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握住我肩膀的手，我们已经收到了几个奇怪的目光了。 我尴尬地扶着墙站起身，目光有一些恍惚，总觉得出来得太安全了。 “艾伦！艾伦！可算找到你了！” 阿尔敏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看到我更是吓得差点掉出眼珠子。 “爱斯？！中央宪兵都在找你…你怎么在这里？” “啊，那个我…” 要怎么解释，要是说遇上使魔了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吧，希娜之墙里的王族要是知道了不得吓出屎来。 “我被绑架了，对…然后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后来碰见了艾伦…” 艾伦的眼珠转了转，像是下定了决心，只能骗一骗阿尔敏了。 “啊…我刚刚也是…看到爱斯跑得慌慌张张的…因为她可能不熟悉这里的街区，所以……” “呼，原来是这样，你们没是真的是太好了，三笠应该在另一边…总之我们先去找宪兵吧！” 没想到这个失踪连宪兵都请出来了，我不禁再次感叹…格雷特的影响果然是够强悍。 …… “绑匪”当然没有找到…不过一个贵族从小到大惨遭两次绑架已经有点稀奇了。 而且不知情的同期好像还很意外我的坦然。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又很明显是早有预谋的事情，我和艾伦也更加熟悉了些…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耍花招，但我们两个被盯上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为什么偏偏是艾伦？他除了拥有“中心”的身份，还有别的特别之处吗？ 就在我险些被这些问题淹没的时候，又被粉笔正中眉心。 没错，是“又”。 我眩晕了一阵，回神就对上文化课老师怒不可遏的目光。 “格雷特！你今天第几次了？天天都在走神！” 哈蕾的方向传来哄笑，但我实在没心思。 “再有下次就去扫厕所。” 我觉得教文化课的老师应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反到现代社会一定是个狙击高手吧。 “是…” 琳娜往我这里靠了点，她用书挡住脸悄悄问道：“爱斯还在为前两天的绑架分神吗？” 她说话一向都很直白，幸好我心理素质强，换个虚一点的可能一连几个月都不会出现吧。 我盯着黑板半晌才点了点头。 “没事啦，宪兵一定能将他们抓住的吧。” “啊…嗯嗯。”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着，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另一边的让还是熟悉的操作，我觉得他更应该吃粉笔吧？ “啊啊，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你们都看不出来吗？格雷特家的小姐四年内之所以被绑架了两次…肯定是因为家族竖敌太多了啊……” 一到下课，总会听到很多精彩的声音。 “不过嘛，也有可能是这家伙的嘴太毒得罪了不少人，拉自己的家族下水了吧…” 哄笑声再度响起，比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更加刺耳。 哈蕾笑的肩膀都在颤抖，因为父亲是王前面的政客，泰勒家族一向都很嚣张。 不过敢光明正大说其他家族的坏话，泰勒一定会败在这点上。 “你…你们说什么呢！” 琳娜沉不住气，拳头都握紧了，可爱的脸染上了火一般的怒意。 她在上次的魔女绞刑事件出了一次大风头，莱克多尔家族一时间备受好评，被冲上热搜…噢，这里没有热搜这个词。 哈蕾抬眼端详了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会儿，难得长了一回脑子，撇撇嘴招呼着其他人走了。 “爱斯可是轻轻松松就能打爆你的，下午的格斗训练！你有种和她单挑啊！” “喂！等等？你在说什么！” 我愕然拉住胡说八道的好友。 …也不用这么直白的，怎么还找事给我做？ “那哈蕾输定了吧，她的训练可都是在偷懒…” “爱斯不也是吗？她对这种训练从来都不看在眼里，不过我听说她在三年前打爆了一个驻扎士兵…” “三年前？十岁！？” 此起彼伏的质疑和起哄围绕在耳边。 不是，没人考虑我这个当事人吗？ 琳娜总算笑了起来，回头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干巴爹！” 干你妈啊。 深绿色的眼眸亮了亮，艾伦拍了拍我的肩，给了我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相信你，你一定行。” 你别信。 莱纳：“确实没有悬念，爱斯一定能赢。” 大哥，我求你们别说话了。 我哭笑不得，石化了似的站在原地，好像还有只乌鸦“八嘎八嘎”地从头顶上飞过。 不明真相的哈蕾涨红了脸：“为什么都觉得她能赢！明明…明明她也没认真训练吧！” 三笠：“我倒是很好奇她和阿尼哪一个略胜一筹…” 其实，确实没有人见过我认真参加过格斗训练的，因为我觉得这比立体机动装置训练都要辛苦。 本来连请假借口都写好了的，看来是用不上了，回宿舍就烧掉…或者留着下一次用。 第18章 咸鱼vs咸鱼 两个冤家竟然主动要求组队格斗训练是一道很靓丽的风景线。 还是两个很少在格斗课上露面的贵族咸鱼。 “喂，哈蕾，还是算了吧…我听说她三年前就打得过成年人了啊…” “驻扎兵团那群只会喝酒过日子的懒猪？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的声音大了一倍，平日里跟个女鬼一样散着的头发也稀奇地绑了一个马尾。 我的专业格斗术确实不算精湛，而且被别的世界学来的野路子深深影响，但对付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绰绰有余。 “啊…那说的也是……” 她的朋友们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她已经不耐烦得像一头小牛了。 “爱斯，你一定可以的！” 琳娜的这话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但我忍住了。 萨沙和康尼的对练就显得很淳朴…等等，这什么？跳大神？ 我看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抬起了一条腿，像之前在农场视察时见到的母鸡。 但她比那只像斗牛的母鸡好笑。 康尼的这套拳法我从未见过，像猩猩…我在墙内貌似没见过猩猩猴子，可能是环境不符合吧。 就在我思考他们的拳法是不是五禽戏时，艾伦和莱纳已经打完一轮了。 也许也有我上次说话重的功劳？我本以为以他们的体型差距，莱纳的胜利是肯定的。 当我看到艾伦伸手扶起被摔出去的莱纳时，我承认我的视线受到了冲击…… “泰迪，你以为你在约会吗？” 我盯向还在屋檐下和朋友聊天的哈蕾，也是这一句提醒了其他人，今天下午的咸鱼vs咸鱼。 “嘁，没有，你最好别被我打出低血糖了…别哭着求我停手。” 因为觉得无可奈何所以放大厥词？ 她说着就将外套的袖子绑在腰间，卷起内衬的袖子到胳膊肘稍下的位置，低头看了看靴子有没有穿好。 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到我跟前，做出格斗前的准备姿势。 她认真了。 可惜很愚蠢。 “再提醒你一次，别被我打出病了！我说过我早就看你不爽了吧，今天……” 我皱了皱眉，抽出塞在口袋里的双手，一边回答她一边也做出同样的准备姿势。 不过我没有将拳头握紧，而是呈一个放松的姿态。 “我这么好一个人，看我不爽是你的问题。” “？” 不等哈蕾反应过来，我沉下身子冲了上去，直直击向她软趴趴的手腕，然后抬头一掌揍向她的下颚。 下颚没有骨头的保护，打起来很顺手。 她被我打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帅气的姿势只维持了几秒就崩塌了。 “喂！说好了是格斗对决吧，你这哪来的野路子…” “…这是东洋的空手道，是格斗的一种。” 窃窃私语人群里传来一个冷不丁的声音，淡淡地拆了哈蕾的台。 东洋好像是三笠妈妈的家乡吧，这个世界的空手道来自那？ 我是没有认真去学过专业拳法的，只知道打哪几个地方会比较疼，因为我的所有的打架技巧都是…在两百年里被打出来的。 空手道的话以前在电视上见到过，但也没用心关注。 原来这个“野路子”就是？ 我顺着声音源头看去，是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女生，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白色卫衣。 虽然没有和她说过话，但我知道她的格斗术很厉害，简直是超神的地步，两下就可以把刚刚将莱纳摔出去的艾伦打趴下。 阿尼·利昂纳德。 “啊！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我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向她掷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但她避开了。 好嘛，这么高冷。 我将视线重新聚集在下巴青紫一片的哈蕾身上，向她勾了勾手指，扬起唇角问道：“要不要再来？” “你妈的…” 她擦了一下刚刚被打出来的口水，我感觉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为什么今天的格雷特看起来格外欠揍。” “啊？她不是天天都很欠揍吗？” 谁让他们这么光明正大议论的啊…我不由得白了一眼说话的康尼和让 “爱斯！加油哦！” 几招制服哈蕾之后，她直接被她的朋友抬走了…我也天真以为这个荒谬的挑战就此结束。 没想到刚刚那个替我解释但又不完全是替我解释的女孩从人群里走出来了。 “虽然很惊讶这种已经失传的东西竟然还有人会，所以…教教我吧。” “诶？” 脚突然像灌了铅，我侧过头，对上她那毫无波澜的灰眸。 “可以吗？” 语气也和她这个人一样，虽然是请求的话却没有任何起伏。 “快上啊！爱斯！打一次！在她手下撑过二十招！” 让起哄似的嚎了一声，我第一次在打架方面落了冷汗。 这个世界的人…接触之后才发现都是奇葩。 “…可以。” 我转回身子走了回来。 只不过这次低头看鞋有没有穿好的人换成我了。 灼热的目光打在身上，就像是站在舞台上被聚光灯吞噬了一样。 阿尼的格斗术与我不同…是标准的西方格斗术而且很适合她。 之前看她揍艾伦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不大不小的拳头砸下来一定很疼。 琳娜咬了咬手指，视线在我们二人之间来回横跳。 “加油啊，爱斯。” 阿尼倪了一眼，拳头上暴起青筋，却是抬脚道我脖子的高度扫了过来。 我立刻抬起手臂格挡住。 好重。 看起来明明不是很高的个子，也不是很强壮…力气这么大？ 五招后，没有分出胜负。 她刚刚踢的地方确实有一点酥麻的痛感，如果这只是没有异能加持的身体，以这么柔弱的基础来看，那脚完全可以把这身体踢成残废。 真是可怕啊，利昂纳德。 十招，我只打中三次关节，她也会用更大的力气抗住我，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趴下，连膝盖都没有落地过一次。 但盘起的丸子头已经因为剧烈运动散开了，剩了个有些凌乱的马尾披在肩上。 三十招，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但汗水已经浸湿内衬，还给了我一种靴子要掉了的错觉。 “再来！继续啊！” “快快！你们押阿尼还是押爱斯！” 起哄声不断，甚至有人开始打赌了。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第46招时，夏迪斯气势汹汹地来了，洪亮的嗓音吓得我一激灵。 他将手背在身后，像个巡视的领导，阳光照在他的头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斑。 决斗被迫终止，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我们一哄而散站好集合队形，昂首挺胸，将右拳“啪”地一声放于心脏处。 集体垂头丧气地挨了十分钟骂。 再次回到格斗对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艾伦：“喂喂…三笠，你认真的吗？爱斯应该很累了吧？” 阿尔敏：“只是询问的话…也不用和她打吧。” 三笠：“她累了的话就下次。” 脚步声到我身后的时候戛然而止。 “爱斯，那个东洋的拳法是真的吗？” 我转回身，一行冷汗莫名其妙地滑了下来，被我一把抹掉。 “啊…大概？” “在之前我见识过，所以也教教我吧。” 你们是一点都不考虑当事人啊！（掀桌 “三笠，还是算了吧……” 三笠根本不听艾伦的，径直走到了我跟前。 …比我高一点哦，不过她的头发是真的很好看，到底怎么保养的？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 “嗯…怎么说呢，虽然这或许和东洋的拳法沾边，但我也是被打出来的…” 她的黑眸暗淡了一些，语气也变的失落起来：“不可以吗？” 操，这根本没办法拒绝吧。 总算明白让为什么这么喜欢盯着三笠看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两百年从未战败过，但总是被美女帅哥所坑。 以前会…现在也会。 “当然可以了。” 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发自灵魂的怒骂：【你傻逼啊！闲出屁来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 我听见阿尔敏和艾伦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爱斯！？” “三笠？” 三笠总算看起来高兴了一些，依旧没理背后的两人，很快地说了句“谢谢”后，往后退了几步，抬起了双臂做出迎战动作。 我觉得我可以开个班了。 第19章 爷青回 直到被舍友抬走，我都是懵的。 …… 腹部一阵阵的抽痛不是幻觉，难道是下午的零食有问题？ 我痛得脸发白，至少让我进行完这场对练吧。 直到抽痛越来越严重，动作越来越僵硬不自然，三笠貌似也发现了异常。 她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我的防御没能接到预想的攻击，一开始保持好的节奏一下子塌了。 痛，太痛了。 “怎么了？” 她微微皱眉，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感觉有点尴尬，咬紧牙关，扯了扯嘴角道：“没事。” 食物中毒？ “爱斯，快停下来…你流血了啊。” 艾伦的话如同炮弹轰进脑海。 我看了下手臂：“没有啊。” 直到低头凝视…看到了一股炽热滑到了小腿的位置，大腿内侧一片血红。 ……一时间，我傻了。 血崩啊？ 三笠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在想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不应该啊。 琳娜第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立刻摘了外套挡住我的裤子，对着我就是一顿数落。 “白痴啊你，不知道自己生理期哪一天吗？” “？？？我怎么知道啊？” “…第一次？” 她眯了眯眼，像是在看傻逼。 “嗯嗯。” 我茫然地点点头。 “抱歉呀，三笠，今天可能……” 我还没说完。 余光看到琳娜朝着一旁的汉娜招招手，她跟土匪似的扑上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卡在我腋下，直接把我整个人架了起，战略性忽略了我的抗议，抢劫似的把我拖走。 整个操作行云如流水，快速穿过人群奔向宿舍楼。 “？？你们比绑架犯还像绑架犯吧。” 这两人绝对有副业，我没开玩笑。 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两百多年都没来生理期的。 有种越活越年轻，彻底体验了一把青春期小女生的感觉。 但疼也是真的疼啊。 …… “第十名！赫里斯坦·雷兹！” 训练兵的三年时光很快，相当于初中生的三年。 唯一的遗憾就是身高。 “第九名！萨沙·布劳斯！” “第八名！康尼·斯普林格！” “第七名！马可·波特！” 如果没进前十的话，会不会被那个非主流笑死啊？ 我不禁这么想着。 她可能说一些什么【哎呀，连小孩子都干不过，丢死个人嘞～】 这么一想，整整三年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第六名！让·基尔希斯坦！” “第五名！艾伦·耶格尔！” 让的脸都气歪了，阴下脸死死盯着对面的艾伦。 “第四名！阿尼·利昂纳德！” 诶？阿尼怎么在第四，我以为她会更前面。 “第三名！贝尔托特·胡佛！” “第二名！莱纳·布朗！” 完蛋。 没戏了。 我心底一凉。 “首席！三笠·阿克曼！以上！” 同宿舍的舍友第一时间就往我这里看，脸上全是不解，耳边也传来疑惑和震惊。 “哈？能用出失传东洋格斗术的…竟然没进前十？” “我记得她不是在瓦斯消耗最低的前提下还可以把巨人的模型都砍碎吗？为什么……” “她的数学也和她的嘴一样变态…以为至少可以拿个前五名的……” 果然，落榜确实很不是滋味。 “哈哈哈哈…我看你那么拼命连前十都没进啊！” 解散后，哈蕾笑的前仰后合。 “爱斯，说不定就是这家伙…” 琳娜气的就要抡拳头，我一把拉住她，往食堂的方向走。 “好饿。” 我嘟囔了一句。 “？爱斯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名次还有家族的荣辱吧！” 她这一声，让附近交谈的同期全都停止出声，基本都往这里看。 “她闲得蛋疼才会去搞这些，和白痴较真就输了。” 她愣愣地望着我，似乎是不理解。 “爱斯，你为什么就是不在意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在意呢？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你上心啊！关于到家族的事情你也不在意吗！”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场，我的心底第一次生出抗拒和想逃离的念头。 我拽紧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朝食堂方向走去，一时间觉得被这么多人注视是一种很羞耻的事情。 太羞耻了。 我微微皱眉，对涌上来的情绪感到陌生、抗拒和无力，仿佛灵魂和□□生生分离。 我的情绪好像不是我的情绪。 脊椎处的那股莫名热意，就和两年前一样，好像要烧破后背的衣服了。 太奇怪了，明明就很在意。 什么时候会这么在意这些东西了？ “爱斯，为什么一开始…你就像个旁观者呢？” 她颤抖地抓住我的衣袖，羞耻达到了极点。 “没有，你睡傻了吧？” 琳娜的话无疑让我提高警惕，我侧过头，静静地盯着她。 早上还需要搬一堆的军用物品，根本没时间继续聊天。 我也借着这个理由，从琳娜铺天盖地的疑问里逃跑了。 耳边人声嘈杂，我心不在焉地将步伐挪到推车旁边。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太重，也多抱走几箱来挡住别人的目光。 虽然这好像更引人注目了…… “爱斯？你…需要帮忙吗？” 这是莱纳的声音，他好像在怀疑我是否看得见路。 我掂了掂叠得比我还高的木箱。 莱纳：“……” “谢谢，不用啦。” 我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不行！” “但是……” “住手啦！” “可是……” “不好意思，让一下。” 我站住脚跟，对挡我面前的两人说道。 “诶？爱斯吗？你怎么……” 艾伦惊道，他吃力地抱起一箱物资就已经大汗淋漓。 三笠踮起脚，轻松够到我手上最高的一箱，放在推车上摆好。 “……你们都是什么怪物啊。” 视线总算露了出来，我倪了一眼他：“你是不是不行？” “艾伦搬了很多，只是太累了而已。” 他突然红了脸，刚想反驳我，三笠立刻为他解释。 啊，有这么个青梅竹马也不错。 我在心里感叹道，转身离开，想去搬下一趟。 忙碌的工作才是打发烦恼的最好方式。 结果我刚没走几步，艾伦又叫住我。 “爱斯！有人找你哦。” 看到弗雷斯是一个人来的时候，我有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感谢他。 我看着头发有些发白的管家，这三年里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弗雷斯看着我此刻尽力维持住的形象，看上去有点头疼，一副闻到火药味的表情：“果然是生气了啊。” 随后他有些欲言又止，可能是第一次见我情绪这么外露，正在顾及什么似的。 他已经挑这个节骨眼来了，难道还能找个会去吃饭的借口离开吗？ “你说，我有心理准备，毕竟你都走到这里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已经猜到了个七八分。 “先生他确实…很反对您参加训练兵团的，所以……” 弗雷斯再次卡住，脸上甚至渗出了汗。 “你说不口，还是我来说吧。” 我抬头，对上他的灰眸，他怎么更害怕了。 我不禁有点不满，刚刚想说出真相，看他这副便秘的表情又将话收了收：“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因为小姐在家从来不生气……” “啊！是吗？明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搞。” 哦，原来是太惯着这些人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努力让自己的脸黑得不像锅底。 弗雷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你告诉我，我本来是第几名？” “…在前…五” “ok，告辞。” 我潇洒地转身就要走，他又再次叫住我。 “小姐，请不要生先生的气，他…他很担心你，真的。” “……等我回家再说吧，今天还有炮台演习……” 我轻叹了口气，不再回头。 果然，还是好生气。 脸黑得可以挤出墨汁，艾伦看到我时，神情和弗雷斯有异曲同工之妙。 “干嘛，便秘吗？” 我瞥了他一眼，他却有点不敢看我。 “…生气的时候，说话果然更欠揍了。” “谢谢，承让。” 他显然无语了，又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下去。 第20章 最慢的treavl 104期34班的士兵，格雷特家族的大小姐爱斯·格雷特。 实际上是漂泊各种世界线的时空间穿梭者，代号zero，还有一个爱戴面具的非主流懒上司。 我还有一群乱七八糟但是很有意思的同期，总的来说不算太糟。 这张脸也越来越像我曾经的样子，深蓝色的眼眸和黑发……顺便提一嘴，今天是和非主流上司失联的第五年。 我他妈都要毕业了，卢卡斯都会说人话了！她还没出差完。 我倒是觉得我长高了不少，但那群男生好像吃了什么激素似的一窜就好高。 突然要抬头看让和艾伦，真的好不习惯。 “你怎么…没长高？” 艾伦和让异口同声的疑问，让我萌生了想要把这俩人关到某个变态空间里受折磨的罪恶想法。 可惜和我站在统一战线的只有琳娜。 站在墙的顶端，我能看到玛丽亚之墙内的模样，低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巨人，他们盯着我看，露出诡异的笑容。 好丑。 真的有东西会丑成这样吗？ 我皱了皱眉。 墙内墙外完全是不同的景象啊。 “小心，准备炮台演习了！” 马尔科催促我道，没想到萨沙一脸偷偷摸摸的表情，外套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 “演习结束后…我们吃肉吧！” 我吓了一跳，还没散开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她望去，满脸惊恐地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大块肉，眉间落下的黑线可以串成球。 肉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但在兵团很难吃到肉，在社会上也是有高昂的价格。 “我从教官的储藏室偷偷拿过来的……” “笨蛋，会被发现的，赶紧放回去。” 马可吓得脸色苍白，但演习马上要开始了只能让她先藏好。 “来了！” 左边部分由我和艾伦负责，他看起来兴致勃勃，而我只想睡觉。 “爱斯，你想好要加入什么兵团了吗？” 他突然问我，我拨了下飘到脸上的发丝，固定好炮台，塞了根绳子给他。 “调查兵团吧，那个最刺激。”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轻松，他有些不赞同。 “…刺激？果然好敷衍。” 我弯腰系好绳子，有些漫不经心回答他道：“这么吊的能力不用在调查兵团简直是屈才吧。” 他听闻我的话后笑了起来，脸庞埋没在太阳光之下，身上散发的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自信和勇气。 “哈哈…虽然有点欠揍，但爱斯真的很强。” “嚯，嘴挺甜。” 我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被坑的怒意也消停了很多。 这家伙果然是有什么魔力吧，感觉靠近他后心情都会好很多。 我敛了敛眸子，望着地面上的影子被更庞大的影子吞噬，光线也暗了些，背后扑来的是腾腾的热气。 “艾伦…” 我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缓缓回过头，五年前出现在玛丽亚之墙的那张没有皮肤的脸，用和那时候同样的目光正盯着我。 同期们急忙利用立体机动装置跳下墙，只有我和艾伦站在墙上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快下来啊！” 地面传来剧烈的晃动，城门处灰尘漫天，竟然被踢了一个大洞出来。 那些巨大的人形怪物陆陆续续地涌了进来。 “这是个机会！” “他身上全部都是蒸汽，别贸然行动！” 我想拉住艾伦，可他已经踩上了超大型巨人的手臂。 “交给我吧！”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棕色短发随风飘扬。 “艾伦！” ！这个傻蛋。 果不其然，巨大的蒸汽让他停下脚步，不断地被往后吹。 会被烫死的！ 特罗斯特区已经乱套了，所有人疯了一般往内地挤去，已经有人被吃了。 艾伦被吹了下来，后脑勺着地，还差点砸到我，我只能拽着他跳下高墙。 “travel！” 我拍了拍他的脸，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 “要睡觉回家睡，你不想睡在巨人的嘴里吧？” 我一手搂着他的腰落在屋顶上。 一个奇行种竟对着这里跑来，身躯扭成怪异的角度，翘起的嘴角弧度夸张得吓人。 少年再次做出了迎战的姿势，他不服气地站直身子，与逃窜的人群不同，他竟然想就这么迎上去。 要放在以前我就心动了。 我点点头，本想在这里协助他，可一瞬间猛然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四五只巨人围在一起。 格雷特宅邸的方向…在那。 我的家人在那里。 大脑一片空白，我没听艾伦说什么，直接开启装置，踩着楼房，配合travel朝逃生大门的方向冲去。 他们通过墙壁了对不对，他们很安全对不对？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卡进树枝了。 距离太远了，那豪华的屋顶被拳头碾碎，一位穿着黑色礼裙的女人被巨大的手掌抓了起来。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巨人围在那里！ “travel！” 母亲的身上推搡着粗壮的手指，下半身被放入巨人的大嘴，上半身又要被另一只巨人抢走。 牙齿咬合的速度，比我的时空穿梭还要快。 那一声惨叫，和我最后一声“travel”混杂在一起。 那个和蔼可亲的女人，此刻绝望的灰尘蒙蔽了她深蓝色的眼睛，她好像在看我。 鲜血在空中泼洒出一道弧线，溅在我的脸上，与此同时，我伸出的手猛然停滞。 那些巨人在分食她的身体。 “妈妈！” 后颈肉被我用最大力气挖了下来，他们巨大的身躯应声倒下，大手里还捏着母亲的上半身，手臂已经被扯下来了。 我快步走向那望着我的妇女，将巨人的手指一根根劈断。 整个人…好像要碎掉了。 凌乱不堪的盘发没有支撑住，散落了下来披在背上，我颤抖地蹲下身，捡起了她的残肢，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依旧用那种温和的目光望着我。 她张了张口，挤出一句很简单的话。 “你…回来了。” 她深蓝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点，脸庞的表情扭曲绝望，我再也看不见那亲切的笑容。 逃窜，挣扎，嘶喊的声音在我耳边慢了下来。 “妈妈…” 我来晚了，而且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我的双手沾满她的鲜血，而我只能用这双罪恶的手合上她的眼眸。 宛如星空的眼眸，没有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拽起，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依旧抱着母亲的身体，脚下踩着冒着蒸汽的尸体，脸上湿热的感觉，好像是巨人的血。 好恶心。 “爱斯…” 是三笠的声音，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周围有些燥热，我轻轻放下了母亲。 她有些震惊地望着我，瞳孔都在颤抖，以及我怀里那血肉模糊的残肢。 再度睁开眼时，四周闪烁的闪电好像随时都能爆发，我最后看了眼三笠，抽出刀刃扣下了按钮。 “一个不留！哪怕把这个地方毁灭…哪怕我要下地狱，我也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我冲向最近的巨人，时之刃附上立体机动装置的刀刃，泛着蓝白色的耀眼光芒。 我只有杀戮的念头。 哪怕人类的身躯被压力粉碎，反正只要心脏被毁就能重塑。 可我想用这个唯一和格雷特夫人有联系的血肉之躯杀致最后一刻。 我只觉得我好累，身体完全凭本能战斗，赋有异能的刀刃切割范围很大，几乎可以把整个脑袋连着后颈削去一半。 “爱斯！” 我忽略了所有的呼唤。 “她杀疯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停在一处屋顶上，脚旁边是瞳孔地震的阿尔敏。 我没回答他，注视着前方，意识稍微回来了一点点。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跪着的金发少年。 “你在做什么，看见巨人腿软了吗？” 他身上还有类似口水的粘稠液体，他突然抓住我的腿，声线颤抖。 我抬眼看到屋顶边上还有一只断臂，前方是对着这里虎视眈眈的巨人，留着一圈胡子，眼神茫然，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滔天的罪孽。 那手臂…… 阿尔敏哭了出来，抓着我崩溃似的大哭。 “艾伦…艾伦他被吃掉了啊！他为了救我…被吃掉了…” ？ 嘴唇微微颤抖，我看向这笑的恶心的巨人，脑海被轰炸得一片混乱。 还是单纯的念头，身体好像自己动了起来，钩爪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我冲向他的后颈，割下了一大块肉。 难道现在你也要死了吗？ 他要是死了，我和这个世界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艾伦·耶格尔！” 我跪在巨人的肚皮上，这种停留在低处地面的行为无异于送死……但这是没办法的，我现在大概是想要剖开这只巨人的肚子吧。 大概是疯了吧。 “别开玩笑了…你他妈别装死啊！” 刚刚要是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 可是妈妈怎么办！ 我紧紧抓着刀柄，却没敢刺进去，因为我无法确定艾伦在哪个位置。 巨人的肚子突然动了起来，鼓出一个夸张的角度，好像一个巨大的气球要被撑破，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抛上十几米的高空。 我下意识揪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 棕色的长发。 很快我意识到自己趴在一个十五米级巨人的头顶，我望向那滩胃液里看看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巨人没有消化系统，残骸勉强能看得出原样，我却没看到那个穿着训练兵制服的少年。 我想看的仔细一点，这只古怪的巨人带着我的视线跑了起来，视觉一颠一颠的，我几乎看不清前方。 “！速度好快，是奇行种吗？！” 而且他好像不知道有人藏在他的头发里，或者他根本不想管？ 我抓紧他的头发，想滑下去割掉后颈部位，没想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另我膛目结舌。 这家伙，对屋顶上的士兵不理不睬，反而看见巨人就迫不及待地揍上去。 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大，我好几次险些被甩飞出去，有其他巨人发现了藏在头发里的我，想伸手来抓。 竟然被他抢先一口咬断了手臂。 他正在寻找着目标，我也发现了在地面上的三笠，这巨人刚好从她头上跨过。 她好像很纳闷，抬头发现了头顶上的我，黑眸骤缩，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也 “三笠！别站在地上！” 这巨人跑得太快，我不确定三笠有没有听见。 第21章 我是人类！ “这到底是……” 什么啊？ 我应该是趴在这只身材矫健的十五米级巨人头上，他正被同期的士兵引向总部。 总部显然被攻陷了，十几只巨人在上面跟虫子一样爬来爬去，巨大的眼球抵在狭小的窗户上，搜寻着每一个房间。 我甚至能想象到房间内的人到底有多害怕。 同期都躲在总部内，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让大声告诉我总部内的巨人已经消灭干净了，并且让我马上回来。 “等等！让我搞清楚这只巨人到底哪里来的。” 我竟然有试图和他对话的想法，拍拍他的头顶，想得到一点点回应。 “你是谁？” ……要是能顺利对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吧。 能讲话的话…我可能当场就吓死了。 他这个时候好像有些累，跑的没那么快了，在解决掉几只奇行种之后便气喘吁吁，嘴里哈出了高热量的蒸汽。 就像人类跑完长跑时的虚弱状态。 你到底是谁？ 他的两条手臂被咬掉，按理来说巨人的自愈能力很快，可他一直没动作，肋骨处的血肉也被啃食着。 “爱斯！快过来！那里很危险！先别弄那只巨人了！快点回来！” 总部的楼房暂时安全了，阿尔敏和让正冲着我大喊。 我摸了摸装置，瓦斯还剩一些，脚下的迷之巨人突然发出长啸，险些把我的耳朵震聋。 “我要弄清这家伙什么来头！在这之前……先别管我！” 我大声回答着阿尔敏，用我最后的力气调动四周隐藏的时空间。 “expulsion！！”（驱逐） 我对着巨人的头顶拍了下去，密密麻麻的蓝色通道卷走了在他四周啃食的巨人，直接扔到了玛丽亚之墙的外部。 因为数量很多，这样做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但没有松开揪着棕色长发的手。 目前周围没有巨人了，我跪倒了下来，在他头上和他一样气喘吁吁。 人类的身体太虚弱了…… 他闭上了眼，身子往前一斜，好像失去动力的机器人一样，我差点从他脸上掉下去，还好抓住了头发。 后颈的位置暴露了出来，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蠕动着，有要钻出来的征兆，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那里面…是什么？ 我迫不及待地顺着脖子滑下去，生怕错过一秒，那东西总算破开血肉的束缚，混杂在一起的是破损的训练兵团衬衫。 少年的四肢被粗大的血管和皮肉组织裹着，他紧紧闭着眼，脸颊还有残留的肌肉纤维连接部分，我蹲在他面前，他就这么跪坐在巨人的后颈处。 巨人的蒸汽很烫脚，可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的身子直接往我的方向倒下，靠在我的肩膀处。 “艾…艾伦？” 你没死啊。 他的体温很烫，我却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本该断掉的手臂和腿都恢复成原样，现在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缓缓抱住了倒在我身上的炽热身躯，再次确认了他的存在。 “你还活着。”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我知道他还安全地活着就够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脸上莫名传来湿意，心跳和体温都不是假的。 他身上的蒸汽和眼泪慢慢模糊了我的视线，将空气扯断、融化、蒸发。 “谢谢你，活着。” …… “全部…杀个精光！” 他的一只手勾在我的脖子上，突然跟鬼似的。在我耳边喃喃了一句。 干嘛…这个时候抽风啊？ 我、阿尔敏和三笠本想带他翻入希娜之墙，没想到被一个看起来比夏迪斯教官气色还差的军官堵路。 “把你们…全部杀死！” 他又说了一句，还挺大声。 你别抽风了。 我有种想捂住他嘴巴的冲动。 好巧不巧，被那个看起来很虚的军官听到了。 “你们听到了吧！你们听到了吧！” 他激动又害怕地指着我扶着的艾伦，怂恿着他身边的士兵：“他说要把我们都杀光！你们三个是他的同伙吗！如果不是就给我走开！” “别他妈偷换概念！” 我毫不客气反驳，甚至往前了一步，那些士兵吓的躲在炮台后面，举着枪支的手不断颤抖。 “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可是从巨人的后颈出来的，为了人类的安危，这家伙必须除掉。” 阿尔敏也厉声反抗，尽管蔚蓝色的眼里全是怕他们一言不合就炮轰的恐惧，可他依旧站了出来。 “艾伦刚刚救了三笠，他只杀巨人，对我们丝毫没有兴趣！” “他万一失控怎么办！不行！” 军官态度决绝，也做好了把我们一炮轰死的准备。 “躲在我身后，barrier！！” 淡蓝色的屏障将我们团团围住，在一堆轰炸造成的白雾里缓缓现形。 “她是…五年前玛丽亚之墙里那个神秘人！” 我体力消耗的太多了，屏障阻挡攻击后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在空中碎掉。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动摇的人很多，可军官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我以格雷特家族和我的毕生荣誉担保，艾伦·耶格尔对人类没有威胁！他是对抗巨人必不可少的同伴！” 我对着他们大声说道，将右手握拳放在心脏位置，额发微微遮挡视线。 “贵族荣誉和人类的安危……我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威尔曼不依不饶：“你！到底是人类还是…” “我…是人类！” 我依旧紧盯台上的军官，想要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怜悯和动摇。 可我看到的只有恐惧。 威尔曼打算再轰一轮，已经抬起了右手。 “那就…去死吧！” 我真的没力气了，放在心口的手都在抖，实在是… 无能为力，难道这个身体…唯一和母亲有血脉联系的身体就到此为止了吗？ 身边的人突然将我拥入怀中，有点像激动过头了……他横抱着我后撤，放在我后背的手揽过我的脖子。 我一下子靠近他的脸，看着他将手放到嘴边。 同时也看到了一支形状奇怪的钥匙从他的衣领间滑出。 是那个钥匙！ 下一秒我的身边金光迸发让我睁不开眼，只觉得脸颊被蒸汽烘着。 我恢复视线的时候，看到的是巨大的骨架和还没有完整的皮肉，以及一颗快要掉下来的眼珠。 有点引起我生理不适。 好像有人跳了下来，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身后拉。 “艾伦？” “是我。” 他听到了并且回应我，只见士兵们更加害怕。 “那个女孩肯定不是正常人类…搞不好比艾伦耶格尔更危险。” 他们在窃窃私语，在讨论我是否有活下来的价值。 “趁他们虚弱…赶紧除掉他们！” 我有种想再用一击把他们吹飞的冲动，艾伦却按住了我的手。 “你很累了…不能再用那个能力了吧！” 他不容置疑地抓住我的手。 阿尔敏回头看向我们，貌似是明白了什么，这个给我的印象一直柔柔弱弱的少年突然向前迈一步，他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眼皮沉重得很，身体不断向下坠落。 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还真是第一次被逼到这种地步。 第22章 你一无所有 我缓缓阖上眼…不禁感叹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 采用第三人称叙述角度 皮克西斯司令是个很古怪的人，这个早有耳闻，这次是她亲身经历。 听说是他下令不伤害艾伦等人的性命，还是听了阿尔敏的激情辩论后。 格雷特家族的夫人是惨死在爱斯面前的，以至于她比艾伦更早暴露异能。 艾伦把沉睡的她送到医院才知道她干了什么。 奥尔维亚夫人的死，会是这家伙一生的痛苦，无法走出的坎坷。 她简直是疯了一般，其他同期被她身上乍现的电光吓坏了，她至少一个人杀了二十只巨人。 何等的独立讨伐数量，更何况这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新兵。 病床上的人打着点滴，面色苍白。 她的能力暴露，也昭告了所有人。 威胁？后怕？ 艾伦低头看着它，或许她真的太累了，连沉睡都在莫名流泪。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嘴有点欠揍的神秘家伙，会累成这个样子。 医生走进来的时候关上门，他下意识看过去，却怔在原地，深绿色的眸子猛的缩成一点，又看了看床上沉睡的人。 “她的情况很不好呢……” 这是医生吗…？ 气质和面庞更成熟些，熟悉的深蓝色眼眸和黑发…… 这怎么看都是爱斯啊！ 不…又好像不是她，却给艾伦另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她吗？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嘘，艾伦·耶格尔，我知道你很震惊，但你先别震惊。” 好熟悉的话…… 艾伦怔怔地看着那名跟爱斯长得很像的医生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天，她会找到曾经的名字，用哪一个名字，全看她自己。” “你是谁？” 女人看起来十七八岁，温婉地笑了笑。 “我是个喜欢压榨员工的坏老板…我应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呢？十五岁的艾伦·耶格尔。” 艾伦猛的站起身，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现在这家伙能不能醒，也要看未来的你，艾伦。” ……什么意思啊？ 艾伦听的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和你说过‘我死过一次’这种话吧？” 他点点头，顺便回忆了一下。 “这次要拿回那十七年的记忆，我可是想努力让这个家伙过的舒心一点，打破这个闭环啊。” 深蓝色的眼眸带着无奈的笑意，和格雷特夫人的实在相像，仿佛蕴藏了整片星河。 “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人，这会和那十七年的痛苦记忆产生共鸣，迫使她想起。” “按正常发展，她会在明年离开，准确来说是你擅自闯进来引诱她死掉的，所以那些力量会如此固执地纠缠你们两个人。” “你可以想想为什么你陷入危机的时候，爱斯为什么都在你身边……” 几句话把某个家伙的cpu干烧了，但他在莫名觉醒这巨人之力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她之前要救你吗？我想这个答案很有趣也很残酷，你可能会气得想和她打一架…” 她笑着说：“所以，我现在要让你提前看。” 哈？？ 艾伦坐在床边，还未反应过来，正想询问些什么。 可接下来就马上感觉到了困意，视线也逐渐模糊。 胳膊肘顶在床榻，他撑着额头，蹙了蹙眉。 看到眼前一片白色的时候，病床上坐起来的人略显成熟，准确的来说样貌和zero一样，只是瞳孔是深褐色的，而且还很不安，就像要被狩猎的小鹿。 而且他的视觉角度好像高了很多。 他无法控制这个身体，看到的所有事情都令人发怒却无能为力。 【爱斯。】 【我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要是能…要是能逃出这里就好了…】 【跑的远远的，谁都抓不到。】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来承受？】 【放过我吧。】 【我不明白，一直如此。】 【为什么你要在我身边呢？】 【你在透过我看着谁吗？】 她望着艾伦，每一句都狠狠扎在心尖上。 不是的… 你就是爱斯！ 你就是啊…… 从来都…没有透过你看着谁，你就是啊… 艾伦好想大声喊出来，可在自己的大手穿过她的手时…… 晚了。 她死了。 她又死了。 她还是死了。 再来！无论多少次… 不，根本做不到。 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就这么看着她踏上绝路吧。 不是第一次了。 失望透顶，攒多了就是绝望。 【引导她自愿奔赴死亡。】 暗红色液体涌出，眼镜的碎片刺入眼睛，命运狠狠地把她摔在地上，掐死了最后一点希望，也烧毁了她梦想的画板，将书写未来的铅笔折成了两半。 吉他的弦，啪嗒一声断开了。 在他眼里说话有点好笑的家伙…… 自杀了。 就在这双眼睛的平淡注视下。 这身体看她服药的时候，平静得吓人。 【要是我真的是爱斯的话，请让她和我活的…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 请你，一定要抬头挺胸地活下去。 爱斯。 【失败了。】 【我失败了我失败了我失败了我失败了我失败了我失败了。】 这一生的开始，本就是失败的。 人在面对绝望的时候，是不会哭的。 只是死海一般的平静。 这个身体在哭。 可是一次又一次，无论做出多少努力，她没有一次活到了成年。 车祸…火灾……什么死法都有。 直到他不再做任何事，只是平静地陪伴下去。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的啊…… 【代号…zero。】 you’reazero 你一无所有，你百无是处。 因为你是绝望的产物，你会变得支离破碎，没有人会在你的身边，即便骨骼露出身躯。 就这样，绝望地去死吧。 爱斯也好，林奕也好。 【你他妈的…算什么？】 深蓝色的眼睛染上怒意，身着不符合她气质的黑白裙子，左手提着重型机枪，艾伦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这是十五年前的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和她。 她的姿势确实不太优雅，穿着遮到膝盖的短裙，一脚潇洒地踩在石块上，右手在一片废墟中掐起了白色生物。 她恶狠狠地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在粉发少女的惊恐注视下单手捏爆了丘比。 【你妈，你以为这东西就搞得定我？】 她指着心口上的那白色的东西又骂了一句，形状像是水滴，看起来是很精致的饰品。 【灵魂宝石是吧……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反人类…反正我不是人。】 白色的灵魂宝石环绕着黑烟，又被她捏爆了。 【零！】 鹿目圆惊叫起来，她还是一身校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晓美焰捂着右臂伤口缓缓来到她身边，瞳孔微颤，见她还活蹦乱跳的，更迷惑了。 天空忽明忽暗，汹涌的云层间露出一轮画着奇怪图案的圆月。 她的嚣张气焰却越来越旺，深蓝色的眼底满是兴奋。 【出现了啊，无限月读……那么只要把魔女之夜换过来就行了吧。】 爱斯…现在应该叫她什么呢？ 她瞬间出现在最高的楼房上，看着神树最顶端嚣张又懵逼的白发男人。 那男人一身白袍，两只眼睛都没有眼白，被紫色占满，还有一圈一圈的漩涡。 【怎么…回事……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哼，难道是幻术吗？】 他喃喃自语道，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出现。 【！不是查克拉…没有杀气……】 【是送你回家的热心市民！】 顺着时空间，她冲破云层，手中的加特林替换成淡蓝色的战刃，裙子被吹的翻滚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就像旋转开放的花苞。 有安全裤，还好。 时之刃劈出几道黑光，轮回眼的紫光闪过，避开了飞过来的时之门。 爱斯一只手的战刃消退去，坠落的时候不满地抓住藤蔓，吊在半空中抬头看着宇智波斑。 【别躲啊，我要送你回家，你没发现情况不对吗？】 斑低下视线，看着奇装异服的年轻少女有如此惊人的身手陷入沉思。 看着也不像忍者啊，还有这奇怪的衣服…… 【你的对手不应该是我，这里是别的时空、为了宇宙秩序，委屈你吃一刀。】 右臂一用力，她踩着蠕动的藤蔓跳起，在斑预判她的行动时闪到他身后。 【gate。】 既然不老实，那只能整个都带走了。 就是好麻烦啊。 战刃都消失了，她向后倒去，身体下坠，黑发被气流冲散，双手抬到身前，各自伸出拇指和食指，像是照相的动作。 整棵神树连同错愕的宇智波斑，带着那轮血月进入了手指围起的视野。 轰的一下，被铺天盖地的蓝黑色漩涡吞没了。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被盖住了。 好…壮观。 艾伦抬起头，惊愕地望着这一幕，眼睁睁看着她转过身，就像是飞机的跳伞队员…… 竟然稳稳落地。 几十米的高空……她竟然毫发无损。 天空恢复宁静，她抬起头，也没管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点乱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焰看着她，几乎惊讶得说不出话。 【从来没有哪个魔法少女捏碎了灵魂宝石还能活着的……】 她低声笑起来。 【谁知道呢？】 她谁也不是，也不想成为谁。 她再次唤出战刃，直指层层云彩中露出的魔女，随后亲手种下恶的种子。 那是什么？ 是绝望的【集合体】。 第23章 我做不到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处一片深蓝色的静谧，周围是扭曲的时钟正在缓慢转动。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经历了什么。 数十米的前方站着一个人，她一袭白衣，戴着一个非主流的面具。 “这里是时空管理局，你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将舍弃过去，代号zero，在浩瀚的世界线里协助我纠正一切错误，我将赠予你穿梭时空的奇异能力，赠予你一个全新的未来。” “你是谁？” 我问道，盯着她脸上唯一能看到的一只深蓝色眼眸。 深邃，冷淡。 我好像站在类似镜子的地面，低头能看见我的脸。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好像海洋一般。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你愿意吗？zero。” 我茫然地抬起脸。 “我愿意。” 我立下了誓言，成为了时空间里的流浪者。 …… 我彻底清醒过来，这里却不是病房，而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如同镜子般的地面化成了…半空中？耳边还有隐隐约约的轰鸣声。 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头颅… 这个脑袋…我见过的，尖尖的耳朵像是童话里的精灵，可这个头颅没有皮肤，苍白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只夹杂着一点肌肉组织，棕色长发拖得很长。 艾伦…的巨人化…… 头颅身后连着大的惊人的脊椎，其怪异之处我说不出口，恐惧和震惊同时占据大脑。 作为中枢的脊椎伸出了手臂，折成了怪异的直角…就像是被人控制着前进 “看到了吗，你知道这个头是谁，我也知道那群人会做什么。” 我转身看向他的目的地…轰鸣声夹杂着惨叫，我也逐渐看清不远处的景象。 几千甚至几万个超大型巨人正在前行，脚下碾压践踏着数以万计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真的是艾伦吗？我无法把这个怪物和那个爽朗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艾伦要做什么？” 她背对着我淡淡回答，仿佛和她没有半分钱关系：“把除了帕拉迪岛以外的地方全部踏平。” “？！” 我看向她，她抬起手，轻轻摸上了那颗比她人还要高的头颅，可手却穿了过去。 “走吧。” 她直接穿过了比人还要高的牙齿，走进了巨人的口腔内。 “我们要完成这个循环，才能重新写一个未来。” 我急忙追上她的步伐，整个身体也直接穿入了巨人的嘴里。 实在是太黑了，我手中燃起火苗，照亮了黑暗。 她突然不见了，我只能往里继续走，希望别掉到艾伦的喉咙里。 慢慢的…一颗人头…不对，是一个被巨人的肌肉缠住的人。 “爱斯…吗？” 我顿时睁大眼，被束缚在肌肉里的青年满脸憔悴，深绿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死潭，与我认识的艾伦根本不一样。 “喂…艾伦，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 他抬起头，努力汇聚视线，面带嘲讽道 “你来…带我走了吗？” ？ “你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滑腻的舌头让我滑了一跤，径直跪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明白。 “回答我！” 【爱斯。】 那女人又出现在我身边。 【杀了他。】 “为什么！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先是被一群脑残开炮，然后又把我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艾伦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厉声质问，便要触碰那些肌肉，却立刻被烫得缩回了手。 “你在…和谁说话？” 低沉虚弱的嗓音响起。 我回过头，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看不到？艾伦看不见这个女人就在旁边吗？ 【用时之刃，砍掉他的头，否则离不开这里的。】 “？” 【一直以来，都要重复这件事，永不停歇。】 下一秒，手上自动爆起蓝光，战刃在我手中显形。 “杀了艾伦这种事，我怎么可能……” 艾伦却垂下眼，没有再看我，轻声道了句：“动手吧。”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你犹豫的这些时间里，又有几万条性命消失呢？两百年里你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啊，小孩，老人，凡是和漏洞有关的人，你杀了多少呢？】 “艾伦…不是漏洞。” 【他是恶魔。】 他竟然也催促了起来。 “阿尔敏他们快来了。” 【动手，快点。】 她握住我的手，想让我割下去，怒意涌上心头，我猛的甩开她站起身，横在艾伦面前把刀对准她。 外面传来爆炸声，巨人的身体摇摇晃晃，这个头颅好像飞出去了，眼前景象不断旋转。 我顿时重心不稳，不得不抓住艾伦来稳住身体。 过了一会儿，头颅好像又升上了几十米的高空，而且正在不断摇晃，仿佛在和谁打架似的。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是未来的我…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艾伦茫然地望着我，好像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随后又恍然大悟，眼里的光芒彻底黯淡。 我咬紧牙，握着蓝色战刃的手颤抖不止。 她退了两步，皱紧了眉。 【要来不及了，你要是再犹豫……】 “爱斯。” 他的话，刚好打断了她。 我侧过身，看着他再次仰起的头，被巨人肌肉束缚住的手臂轻轻扯了扯。 他想…抱我？ 可我的手中是会杀死他的武器。 “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我曾经不止一次结束你的痛苦，这次你也来了结我的痛苦吧…” 他想拉住我。 为什么？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不会哭泣的。 只会静静地看着。 他什么时候…结束我的痛苦了？ 我一直很痛苦吗？ 说不定有漏洞呢？只是被漏洞影响了吧！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我瞬间握紧刀，可我很快意识到，这只是我在减轻自己心里罪恶的借口吧…… 没有漏洞的气息。 杀死身上存在漏洞的人，这种事我不是经常干吗？ 有的时候甚至秉承着“宁可误杀也不可漏杀”的愚蠢原则。 我为什么…有了这种猜测却下不了手呢？ 心很痛，就像被生生剖开了一样。 我完全转向他，手中颤抖也随之停了下来，慢慢地蹲下，抬手避开刀刃，极其不自然地抱了抱他。 只能这么做了吗？ 否则将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下…难道他被我砍下头颅也是必然吗？ 疲惫的血液滑过肝脏，我垂下了眼。 “我…做不到。” 刀刃却缓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我却再一次犹豫，怎么也砍不下去。 为什么非要我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 【砍下去。】 “来吧。” 两道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炽热的液体麻木地顺着脸颊滑下，我闭上了眼，手中力道带着战刃划开了一道血线。 我微微后退，看到他扬起了唇角，露出了少年时期才有的爽朗笑容。 可只有一瞬间。 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战刃消失，我松了手，双膝一软，跪在了落下的头颅面前，他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倒映出我这张罪恶的脸。 轰鸣声逐渐停止，仿佛一切都要恢复平静。 我低下身抱起那颗头颅，将他举至和我一样的高度，与我平视，滚烫的鲜血沾在了衣服上。 蒸汽越来越烫，我没在意，拨开黏在他脸上的头发，又抬手轻轻替他阖上眼。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停顿。 身后照进一束光亮，巨人的齿关被撞破，碎片溅在了地毯般的舌头上，金发碧眼的青年被钩爪甩了进来，刹住脚步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爱斯？你是爱斯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视线移向我怀中的那颗头颅。 他背着光，我看到他脸上滑下两道晶莹，粗重的呼吸声压抑着抽泣，强忍着崩溃快步走来。 “阿诺…德？你……” 脸上湿润一片，我站起身，看到了阿尔敏身后的身影。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抬起了灰色的眸子，淡淡地笑了。 谁？ 那是谁？ 我猛然睁开眼，这里是希腊之墙的医院，嗓子酸涩不已，整个枕头都快湿透了。 感觉到手被人握着，我艰难的撑起身子，时间好像没过去多久。 我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吞下安眠药的窒息感还在大脑里回味…… 还有那颗…艾伦的头。 艾伦趴在我的床边，紧闭的双目就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做斗争一样。 他还活着。 …难道在杀巨人？ 我坐起身，发现他把我的手抓的很紧，抽都抽不出来。 空着的手鬼使神差地探过去，我想确认他的存在。 可我突然好想大哭一场，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对着无力回天的命运大笑。 能给予我怀抱的人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鼻尖又酸涩了起来。 这是丢失了两百年的亲情，我憎恨他故技重施的剥夺，我还有这个世界的父亲和弟弟，可我觉得缺少一人就是窒息的难受。 他貌似要醒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我没再怎么注意他，只是像十七岁的那年一样，呆呆地望向窗外。 “这样…就能解脱了吗？” 可困住我的到底是什么？ 他撑起身子，我看到他眼角处的泪花。 “你怎么哭了？” 好像担心吵醒什么，我说话的声音很轻，夕阳投射的影子打在他身上。 他坐直身，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发现我变成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和黑眼睛的你说奇怪的话……” 他还没说完，我的身体被人拽过，脸刚好贴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你想哭的话，就放声哭出来吧…” ？ 第24章 番外·standingalone.1 记忆的开头，是十三岁的我在街道上骑着自行车，看样子是要去学校。 周围的景观亮白得我睁不开眼，像幻境一样飘渺，有些东西只能勉勉强强看清轮廓。 白光之间好像隐约矗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我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撞上，猛地按住刹车。 下过雨的地板湿漉漉的，轮胎还是向前滑了几米。 “！！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看眼前的惨象，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睁开时竟然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后面的车辆因为我的急刹车很不满。 “笨蛋！突然急刹车是想害死我吗！现在的学生一点交通意识都没有……” “…对不起…” 我讪讪地道歉，身后的车流绕过我继续前行，我回头看那人的时候，他没有动静，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车辆从他身上穿过。 我揉了揉眼，那个人竟然消失不见。 …什么啊？鬼吗？ 凭着点点印象，那大概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的衣服不大符合这个年代…反正是我没见过的款式，棕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样貌倒是没看清。 大概真的是幻觉…我的眼睛已经累出毛病了吗？ 我只得继续前行，不再去想那个有些恐怖飘渺的人，往家的方向踩下踏板。 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或许因为生我时的剧痛，或许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有了一个拖油瓶。 他们说，妈妈很讨厌小孩子。 她应该很讨厌我吧。 爸爸和我住在一起，十几年没有再娶，我认为他是爱妈妈的。 很爱很爱吧。 自从我十岁起，爸爸的公司逐渐变得忙碌，他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两周可能才回来吃一次饭，大部分的时间是我一个人度过。 回家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虽然地板和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可就生活的痕迹不是很浓。 那又怎么样呢？ 今天也是一个人。 陷入睡眠的时候，今天在街上看到的人…诶？明明只是发色一样，可我就这么确定是他吗？ 【爱斯…】 清瘦的身影裹着墨绿色的军服，心口上别着一个蓝白色翅膀交叠在一起的徽章，口中喃喃着那个陌生的名字，拉过我抱在怀里，手收的越来越紧。 我几乎要被搂得喘不过气，但这具身体不允许我的动作，愣了一会儿也抱了抱面前的人。 他在发抖，脸埋在我的颈窝，还有一些湿意。 他哭了吗？ 【艾伦？】 身体的主人语气柔和地询问。 【……我…一直都…一直都…真的很喜欢你，一直……】 我愣住了。 爱斯是谁？ 【你看到什么了？告诉我。】 【一切…你不能再被连累下去，你可以随时逃出这里走向更远的地方，我不能……】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推了推他，可他越抱越紧。 【所以我决定不要喜欢你了！】 【…你打算像个蠢货一样自己揽下吗？你什么都不说要我怎么帮你…这种事是用嘴巴就能决定的吗？】 【你想骂我，甚至动手都可以，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 【哈？你要干什么，你不会……】 他把我抱的很紧，在我耳边忍住了哭腔，声线还是微微颤抖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存在。】 四周安静了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反应吗？】 他禁锢得越来越紧，口中说着“不需要”之类的话，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开始挣扎，却被他完全圈在怀里，根本敌不过男孩子的力气。 这身体正厉声喊他的名字，可我听不清楚。 【我讨厌你…不喜欢你了，所以不需要你的存在。】 我愣住了，四周爆起刺眼的白光，从地面吹起了一股狂风，几乎要把我吞噬。 【你真的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 身体不再挣扎，哭泣的人换成了我，我在他怀中低下头颤抖着摘下了手指上那枚精致的蓝宝石戒指，塞进他的口袋。 【不喜欢，那为什么不放手？】 我猛然坐起身，最后那句话的回音还在我耳边环绕，可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名字，身上也冒着冷汗…抬头看向窗外时，竟天亮了。 今天是周末，爸爸会回家吃一次饭，不过他态度总是很冷淡，吃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每次都是这样。 门砰的一声关上，好像有点不耐烦。 【如果你想看清，就跟着他吧。】 是谁在说话？ 我扫了眼周围，隐隐约约又看到那个青年。 喂…这样真的很吓人啊。 “你是谁？” 今天，我看清了他的脸庞，他的眼神很平静，可就像在告诫我什么一样。 家里莫名多一个跟人类不完全沾边的东西，换谁都会吓一跳吧。 我皱皱眉，对于这种灵异现象的对付方法，我只能当做听不见……装作听不见，就可以避免怪事情发生吧。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你是人吗？” 可他没有任何的敌意，貌似是发现自己吓到我了，虽然出现的次数多了些，但没有那么吓人了。 “你是人类吗？”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那位青年，我尝试相信他是个好鬼，他也放心了些，现在就坐在我旁边，可眼神宛如一片死水，甚至有些浑浊。 【你觉得呢？】 竟然回答了。 我试着去摸，确认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果不其然，我的手掌穿过了他的脸颊，我觉得我傻了，竟然去确认幻象是不是真的。 可能是太寂寞导致的吧。 我尝试用音乐改善这种毛病，妈妈正好留下了一把吉他。 但根本没用，那人还在我旁边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你会弹吉他，之前完全看不出来。】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不像惊讶的感觉。 “之前？” 【不，没什么。】 “你的名字？” 问一个幻象叫什么名字，我觉得我有病。 【你会知道的。】 看吧，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年后我彻底习惯了身边多出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鬼”。 他很少主动说话，大多数的时候是我问他一些问题，但都得不到一个精确的答案，不过很喜欢听我弹吉他。 初中过的不是很顺利，总有些人看什么都不顺眼，虽然不会闹得太大，但会让人很难受。 而且做这种事的人，家里条件很优渥。 一个很平淡的下午，我在学校斜对面的医院门口看到了爸爸。 他走的很急，我不禁好奇，实在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如果你想看清，就跟着他吧。 我突然想起那位无名青年的话。 我默默地跟在爸爸后面，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貌似非常着急，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他一个人乘上电梯，按下闭门按钮也没注意到站在大门处的我。 电梯的数字在三楼停止，我下意识看向贴在墙壁上的医院分布图。 三楼…是妇产科。 他去妇产科做什么？ 我跟着走进去，按下按钮。 到的时候，爸爸的身影还在过道上，一点也没有迷路的迹象，很是熟练地拐进一间病房。 我有些恍惚，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直接跟了上去，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喂喂！医院内禁止奔跑啊…” 忽略耳边的警告，我只想看清那神秘病房的秘密。 手摸上了房门的把手，我又一次生出了恐惧。 “咔哒“一声，我已经压下手腕。 爸爸就站在病床旁边，语气轻快地和躺着的人谈论着什么，手中还怀抱着一团东西。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刚出世没几天的婴儿，旁边站着一个大概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被我吓到了，将婴儿交给那个女人，径直向我走来，那个男孩也一下子做出防备姿态，英雄似的挡在那个女人面前，我也刚好看到了她是谁。 爸爸公司老板的女儿，他的上司……郑小姐。 他挡在我面前，好像怕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紧张局促：“小奕你怎么来了…” 问完这一句，他又打算破罐子破摔。 “你看到了，我在九年前就和郑小姐结婚了…而且和她同居了一段时间，现在生了你第二个弟弟…我们打算搬到新家去…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 没有什么出差，只是他在和这个郑小姐你侬我侬而已。 他见我没反应，语气愈发不满：“林奕，你不能阻止爸爸的新生活吧，你妈妈因为你去世了十五年……我和郑小姐拖了很久，你难道不希望爸爸幸福吗？我都答应把你一起带过去了……” “好啊。” 我的反应太过平静，眼神越过爸爸，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满脸的恶毒和憎恨，死死瞪着我，紧紧地护住怀里的婴儿。 那个男孩也是，用一种和他妈妈一样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的出现…是错的吗？ 啊，前妻的孩子出现在新婚妻子的面前，没有多少人会觉得高兴吧。 那我干什么要去碍他们的眼。 真是疯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爸爸转过身，她立刻露出贤妻良母的笑容，笑眯眯地对我招手。 “你是林奕吧，我和你爸爸在一起十几年了，因为你爸爸职位不够高所以没办成…所以才需要你妈妈的资助，我不介意你的，一起生活吧。” 爸爸不爱妈妈，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这个女人……她爸不是大老板吗？ 妈妈家曾经很富有，可在她去世后也没落了下来，没有以前那么强盛了。 “哈…好啊。”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好恶心。 回神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回到了原来的家。 只有我一个人生活的家。 从来只有…我一个人的家。 一个人啊……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我将冷水泼在脸上，抬起头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黑发黑眸，苍白的脸上挂着水珠，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貌。 人群里平平无奇的存在。 如果我再特别一点呢？再变的耀眼一点呢？ 是不是就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第25章 番外·noway.2 我是个顺手的附赠品。 妈妈的家人和我都没有联系，可在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小军出生后，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想联系我的是一个自称我外公的老人，他已经病了很多年，没剩下多少时间，希望可以见我一面。 那位飘渺的青年，我习惯了他的存在后，他也不会像鬼一样突然吓我了……可能觉得可怕的人是我吧。 他一直注视着我，深邃且无法言说的眼神。 还是在初中对面的那家医院，我拉开icu的病房门，见到了骨瘦如柴的老人…我唯一的亲人。 他戴着呼吸机，心电图的心跳微弱平稳，头发因为化疗被剃光了，但是眼神很祥和地看着我。 “你和你妈妈…很像。” 他笑了笑，想握握我的手。 我坐在床边，伸出手任由老人握着。 “对不起啊…我前几年才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外孙女……” “没关系。” 我轻声说。 无论怎样，都没关系了。 不关心或者不在乎，都没有关系。 他说了关于妈妈的很多，都是我不知道的一面。 他也说他没有时间了，死亡的到来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明天。 外公最后说，妈妈有一把吉他，但不知道在哪里，那是他亲自给妈妈定制的一把，她很喜欢，为此曾经有一个当音乐家的梦想。 “你会弹吉他吗？” “嗯。” “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弹给我听吗？” 老人向我恳求，我不忍心拒绝。 一周后，我背着那把吉他去了医院。 也重新背起了妈妈的梦想，可她的理想被困在了一枚小小的戒指里。 结果那枚戒指都是个笑话。 他很开心，但他明显比一周前还要虚弱。 “你以后想要干什么？” “我想画画。” 我回答道。 我想画下沿路的风景，但一直没有机会，这个理想已经被我深深埋葬，却又被我告诉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死一般的灰烬里重新燃烧起来。 我坐在床沿，右手抚上琴弦，因为有保养的习惯，音色并没有变得很差。 悠扬的音乐响起，他一直望着我，就像注视着久远的记忆。 他以前也是这样看妈妈弹吉他吗？ “你妈妈…很喜欢小孩子……”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陪伴了我一星期的亲人也要离去了。 心电图的滴答声越来越慢，接着陷入了长音，就像这支曲子最后一个音节。 啪嗒一声，琴弦断了。 他将以前公司留下的东西全部给了我，足够我上完大学。 在我的十五岁，我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 我一个人为他领了死亡证明，在合法继承人的合同上签下了名字，抽了一笔钱为老人办了葬礼。 他的远房亲戚我都不认识，在葬礼上看我的眼神带着疏远和鄙视。 “那笔钱啊…按照法律来说你应该要和我们平分…你一个初中生拿那么多钱也没有用嘛…” 每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我就会把遗嘱的复印件拍在说话者的面前。 我买了两张票，去看了一场电影，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 那是个叫《奇幻森林》的电影，讲述了人类男孩被狼群抚养长大，历经磨难，最后打败了森林之王的故事。 …… 十六岁，我脱离了压抑的初中，来到了更窒息的高中。 我很少和郑小姐一家接触，对于弟弟小军也格外抗拒。 在那个家，我找不到我丢失的东西。 多的只是恶心和反胃而已。 开门的通常是爸爸，可这次是郑小姐。 客厅一片昏暗，却冒着温暖的烛光，就像黑暗中燃烧起的希望。 是谁在过生日吗？ 她低着嗓子，眼里藏不住的厌恶，恶狠狠地警告我。 “今天小军过生日，我们不想有外人。” 她回答得坦坦荡荡，一点不觉得羞耻，但压低了声音，是想避免爸爸听到吧。 “怎么了？” 爸爸在屋里询问，郑小姐大声回应道，语气温和：“没有人呢，是隔壁家的吧。” 她想挡住爸爸的视线，但是我依旧能透过旁边的缝隙里看到里面。 正好和他对视，他下一秒竟直接移开了视线，那个男孩坐在幼弟旁边，露出了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的表情。 她又转回来瞪着我，可眼神明显慌张了几分。 门重重地扣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险些砸到鼻子上。 尴尬、无措、恶心一时间混杂在一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在期待什么啊？ 一直都…浑浑噩噩的。 …… 高中的生活更加艰难，刷不完的卷子和复杂的知识每天都盘踞在大脑里。 有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竟然知道了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在外面和别人结婚生下了两个儿子，前妻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笑出来的，甚至在嘲弄我有多么愚蠢。 可能之前是有那么点愚昧吧。 我发现我看远处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所以配了一副眼镜。 “以你这次的成绩…文化课分数也不错，可以拼一个专业美院……” 这大概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回去的路上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还是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但他是这几年陪伴我最久的了，而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他好像并没有很高兴，那双漂亮的眼睛透着哀伤。 我问过他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他却摇摇头，只会在我因为无聊而弹起吉他的时候，会露出很淡很淡的笑意。 我觉得我离理想近了很多，那种窒息的生活会随着高中毕业而离开我，我要考到外地的美院，彻底远离这个讨厌的地方。 我要从这里逃出去了。 因为这个消息我开心了一周。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最开心的时光，连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两周后，公寓的电梯不知道为什么坏了，处于维修状态，我只能老老实实走楼梯。 公寓在六楼，而我才在五楼就听到六楼过道发出敲门的声音。 敲门声很急，伴随着几声咒骂。 “出来！林奕！给我滚出来！” 我在楼梯口露出身影，那人穿着初中校服，气得龇牙咧嘴，见没人回应后直接改成用踹的。 “你在做什么？再踹我马上报警。” 他的额头爆起青筋，脸涨的通红，听到我的声音后愤怒地看了过来。 爸爸和郑小姐的大儿子，现在上初中，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偷了我妈的东西！还敢报警？我不报警抓你就不错了！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什么？ 我来不及思考，他便怒气冲冲地走上来，要抢我的画板。 我侧身避开他，他却和中邪了似的再扑过来。 那个时候，我急忙转身下楼，后背却被他狠狠地一推。 后撤的右脚踩空，我失去了重心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前倒去。 我下意识想转过身，余光之际，我看到一只大手泛着微黄的光，迫切地想要抓住我，径直透过满脸惊恐的少年。 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清爽的傍晚，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可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坐在门框，静静等待那个男人下班回家…那个小小的我。 他出现在了玄关，夕阳落了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心情也很好。 他抱起我，满眼的欣喜，告诉我今天的合作很顺利。 我像是宝物一般，被他亲吻着脸颊，我感觉爸爸是爱我和妈妈的。 他没有因为妈妈的死抛弃我，我觉得这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他将我举起，抛上高空又稳稳接住我，我也很喜欢这种像飞鸟般展开双臂飞翔的感觉，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间。 只是现在，我再也没等来那宽大的手掌和有力的臂膀，重重地摔向地面，从坎坷的台阶上滚落。 就像这一开始就不平稳的人生，满是曲折。 太恶心了。 温热的液体不知从哪里溢出，粘在头发和脸颊上。 耳边响起那个人逐渐颤抖的声线，世界染上赤红，我看不见他。 【爱…斯。】 那个人的声音就在耳边。 楼上立刻传来邻居的尖叫。 “天呐你做了什么！快报警…快点报警啊！” 意识浑浊了起来，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眼睛很疼，就像被人挖了一样。 …… “眼镜碎片扎入眼睛…眼角膜破损，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造成脑震荡，右手虽然恢复但神经受损，正常控制会有很大的影响……” 模糊的声音像在做着什么报告，在我想要坐起身的时候戛然而止。 眼前什么都没有，右手被类似绷带的东西缠着。 好像有人在冲着我扇风，可我看不到。 “果然…看不见了，她才十几岁吧……学校说她……” “别说了！她醒着啊……” 有人出声制止了说话声。 左手摸上眼睛，我确认我是睁着眼的，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我看不见了吗？ 耳边再次传来脚步声，而且是好多人，径直在我旁边坐下。 是谁？我将脸转向声源处。 “林奕小姐，是吗？”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严肃无比。 “我是警察，你的事我们感到很痛心，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感到不适或者难以启齿，可以拒绝回答。” 警察很耐心，说话也小心翼翼，同样的方向再次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警察先生！我儿子只是不懂事，他不是有意要推林奕的！两个孩子闹着玩呢…” “郑小姐，你来的正好！你儿子…” 警察列出款款罪行，女人尖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病房。 这个女人，是个恶心的罪犯。 “放开我！我没有！我没有啊！他年纪还小是乱说的！林奕是自己摔下去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郑小姐的叫声愈来愈凄厉，疯了一般朝我接近。 我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她的嘴脸，凭着声音，抬起尚能活动但缠满绷带的左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过去。 她惨叫了一声。 “给我滚！你这个疯女人！” 我气的发抖，忍着剧痛翻身下了床，无法控制的右手狠狠攥紧，抠出灼热的鲜血。 “都被你毁了！都是因为你！我他妈的…我他妈……” 一句完整的脏话都说不出来，我朝着刚刚的方向发疯般踹了两脚。 “滚啊！” 我对着前方，无助地吼了一声，直到被几个护士牢牢扼住行动 “警察同志，不可能的，我夫人不会做这种事，郑氏开公司的，怎么会差林奕的遗产！” 是那个男人来了啊。 他好像试图求情，爸爸两个字我也实在说不出口。 “不可能的，你们肯定哪里搞错了…” “你他妈再说！你他妈恶不恶心！” 我对着那男人的方向厉声骂道，他突然不说话了。 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恶心我吗？ 厌恶我吗？ 因为我害他心爱的女人进了监狱？ 那谁来心疼我？ 护士安抚了我很久，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才逐渐远去，吵闹的病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你在这里吗？” 我轻声问道，眼睛的麻痹甚至没能让我第一时间发现有液体流下。 【嗯。】 他回答了，好像就在我旁边…刚刚那位警察坐着的位置。 “抱歉，让你看到了。” 我发神经的那一面。 【不，挺好的。】 我才发现我在流泪。 啊，好奇怪啊，他真的好奇怪，竟然会觉得像疯狗一样乱喊挺好的。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突然问我，我点点头，试图在眼中装出一点期待。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叹了口气。 【艾伦·耶格尔。】 原来他叫艾伦。 “那么，艾伦，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呢？” 【没有为什么。】 …这样的回答好敷衍，但我没有继续询问。 【以后，我来做你的眼睛。】 我笑不出来，也无法停止泪水的流淌。 “好啊。” 我慢慢下床，摸索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往下看会看到花圃吗？在一片黑暗中，我探了探脑袋。 然后就被冒出来的几个护士拖了下来。 “林奕小姐…不要做傻事。” “自言自语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那家人这样子对原配的女儿真的好吗？把人家逼出精神病了吧，天天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我一直以为能走到现在，我是个很强大的人，可在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被告知再也看不见的那一刻，我感觉我要碎掉了。 连同那可笑可悲的梦想，我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唯一能办到的，只有死亡，只有这样我才能再次走向自由，我也有一个可笑的梦，也许有一天，灿烂的阳光能照进黑暗森林。 但我错了，我逃不出去。 彻底暗了。 什么都无法舍弃，便什么都无法改变，可我已经被迫舍弃了所有，唯一还存在的便是这条性命。 我要去死才能改变这一切吗？ 十七年的人生已经失败透顶。 右手的绷带拆下后，我再次被告知一个彻底将我扔下万劫不复的消息。 这只手的控制变得困难，好像被拆开重组了一样。 连吉他都无法好好的弹奏，铅笔也无法拿起…写下一个完整的文字。 书桌上的那些速写，成了无用的废纸，摔下去的时候碎了我的手骨，也粉碎了我对这个世界仅存的期盼。 这是让我去死吗？ 我的存在对于这些人来说是错误的吗？ 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出院的那天是警察送我回了家。 后来，我试着操纵笔记本电脑，我想打开捐献平台，也是艾伦给我指出来的。 虽然操作得很艰辛，还好有他在。 还好有他在啊。 我将外公留下的钱还有郑小姐赔给我的补偿，都捐给了红十字基金会。 【…你要做什么？】 打字的时候停下，我摸索着按下确定键。 “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再迎接我的宿命。” 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就在旁边。 我重新摸索到床边，好一会儿才找到妈妈留下的吉他。 我想让它演奏一次，我还不容易把它修复好的啊，可右手触碰上的那一刻，我知道再也不可能了。 几个难听的音蹦了出来，我强制让右手凭着记忆弹奏，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出旋律。 旋律缓缓响起，简直是在折磨我的耳朵。 过了半晌，这首伴奏惨不忍睹的曲子结束了，我将吉他重新靠在床头，凭着记忆将手伸向下面的抽屉，找到把手后拉开，摸出里面的药瓶。 我记得还没有过期。 “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久的时间，那个叫爱斯的人一定和我不一样……” 【没有…从来没有。】 他要哭了吗？ “是吗…？我想要一种能跑到任何地方的能力，那我就能跑的好远好远了，谁都追不上我。” 我想要在世界里肆意地穿梭，想要一双装下星辰海洋的眼睛。 我想去看看那些风景，然后把他们用笔记下来。 【会实现的。】 他好像握住了我的手…是错觉吗？ “你不是幻觉…如果我这么做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这是能解脱我的自由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倒出了很多药片，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杯温水，一口气饮了下去。 温水卷着那些药片流进胃里。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看着我…可我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只会用逃避现实解决问题的胆小鬼，可你是在透过我看着谁吗……如果我真的是爱斯的话，请让她和我活的…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 如果再活一次，我一定将这样的世间当作一场游戏。 是我的态度太卑微了。 我将身子裹进了被子里，我确信，在一片黑暗里，有人在轻抚我的脸。 【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 窒息感缓慢袭来，我没有任何挣扎，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只是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只是，好像有滚烫的液体滴在脸上了。 从今往后，雷与火焰组成身体，我想做到不再畏畏缩缩，而是雷厉风行。 第26章 你的选择 我的确轰轰烈烈地哭了一场，因为我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但我还是收敛了些，不然可能就要和艾伦打起来。 哭完的我一脸平静，强行恢复原来淡漠的脸，如果忽略脸上的泪痕。 虽然把他衣服前面哭湿了一大片，边哭边骂，骂的话完全可以颠覆整个贵族圈子甚至直接粉碎格雷特家在墙内的声望。 但艾伦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我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深绿色的眸子，很认真的注视着我。 一开始…从我第一次见他开始就是这样。 不过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但我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了。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你能唤醒我的力量，也能否定我的存在，你要是死了或者真心不需要我，我的存在也会被否定。” 他好像很失落，眸子暗淡了几分。 这有啥好失落的。 我并没有等他开口。 “至少我曾经这么认为，现在就做出选择吧，艾伦。” 我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回答那个目光。 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现在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虚拟的影像。 所以，我在他诧异之际投下了决定我去留的问题。 现在就做出选择吧。 “你需要我的存在吗？” 这个问法好像有点怪怪的，但现在要打个折扣。 “当然需要！” 他竟然没有任何思考，反倒是将五指扣入我的五指之间，好像我是即将逃走的犯人，抬起眼眸紧盯着我。 “可是你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怎么能是我…” 这是规则，没办法。 “我一直这么走过来的，艾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个身体估计是快要承受不住异能的压力了，如果我接下来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不要犹豫，直接捅穿心脏杀了我。” 这样才能让我快速解脱。 不对…为什么要告诉他？ 只能告诉他吗？ 算了，就当是我在梦里砍下他头颅的报复吧。 “哈！？” 他的手一用力，扣得更紧了：“为什么？” 咦，有点疼哦。 “你所看到我异于常人的弹跳力和速度，都是靠异能支撑的，普通人的身体很难承受，在第二次死亡后，我会用自己的身体回来…” “…可亲手杀了你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嗯…你下不去手就让利威尔兵长或者其他人来……”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千万别说出来啊…这种话，总之我会有准备的，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受伤。” 如果我要这具身体去死，其实早就可以下手了。 可是这是我和格雷斯夫人唯一的血脉联系…这么看来我也是个窃取别人亲情的小偷。 “真是的…怎么会有人老计划着怎么去死啊。” …… 完全康复后也是被皮克西斯司令叫去谈话，他竟然问我能不能一下子把特洛斯特区里的巨人全部扔出墙外。 好狂妄的要求，从来没见过。 我如实回答说有点勉强，毕竟是普通人的身体。 他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这个奇怪的小老头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但还是很慷慨地换了个说辞。 “做还是不做？” 那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 他召集所有的士兵，这个计划提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吓跑了很多人。 “这位就是在五年前出现在玛丽亚之墙境内，而且参与第一次玛利亚之墙夺回战的爱斯·格雷特，她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和艾伦·耶格尔将会成为这场战斗必胜的关键！” 我和艾伦站在他身后，有点像保镖。 我俯瞰人群，望见这些士兵的背后，是因为恐惧而抱成一团的百姓。 五年前那个在巨人口中失去一条腿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他抬头盯着我，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看不见一点黑色了。 【原来是你。】 百姓炸开了锅，质疑声基本都属于我。 五年前顶多十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做到独自面对巨人。 “她既然这么强！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吧！可25万人怎么会只剩下一百五十多个人啊！” 【啊……死了不正好吗！反正都是去送死，还节省我们的资源呢……】 “为什么我的儿子死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哈哈……玛利亚之墙逃回来的乞丐小鬼…怎么不跟着那些白痴一起去送死啊！】 类似这样的质疑，把人性最丑陋恶心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辛苦他们了。 表现力还是很强的。 我沉默地放下落在心脏上的拳头，不太敢相信我要保护的是这些蠢材。 视线移动，是一个棕发的女子。 金色的眼睛从艾伦移到了我身上。 她也抱着这样的猜测吗？ …等下，她好眼熟。 啊…我记起来了。 艾伦的母亲，卡露拉。 我不再在意这些愚昧的人群，皮克西斯稳定人群后，转过头观察我的反应。 “怎么了，听到这些话很难受吗？”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顿时释然了：“不，很好笑。” “嚯，看来你也是个奇怪的人。” “或许吧。” 这种质疑，哪里都会有的。 能力太过优秀的人会变的自傲，然后就会被人疏远，被人鄙视。 无一例外。 那么我就当他们这是在认可我吧。 艾伦要负责变成巨人将石块搬到缺口处，而我跟随引诱小组，清理墙内的巨人，之后便能夺回罗塞之墙。 据说这是阿尔敏的计划…还真是牵强啊，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会有一部分人负责把巨人引诱到一起，这样方便我转移。 不过艾伦能顺利变巨人吗？会不会像前几天那样晕过去？ 现实还是打断了思考，它将我逼上高高的城墙，退无可退。 我和引诱小组的人一起呆在墙边，这是一场浩劫，赌上人类的命运，所有的赌注都被压在我能做到的极限和艾伦身上。 这是何等的数量！我就说皮克西斯这个要求很狂妄，可事到如今我必须照做。 那么…拼一把吧。 就当为了这个宇宙的和平……好像说的太大了。 “爱斯，准备好了吗？” 负责引诱小组的士兵组长问我。 我蹲下身观望，墙脚处的巨人在墙面上不断摸着，咧着嘴，对吊在半空中的人类士兵垂涎三尺。 还真是恶心透了。 “我准备好了。” 我盯着远处从墙上跃下的那小小的身影，那爆发开的金色光球让人无法直视太久，十五米级的巨人稳稳落地。 巨石就在他旁边，艾伦操控的巨人却站在原地低着头。 “怎么回事，他怎么没反应……” 他果然控制的不够熟练，没想到一拳就对着防范小队砸了过去，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三笠从乱石中跳起，拉着他的头发，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想要把他叫醒，没想到他直接给了自己脑门一拳，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果然是不确定因素。” 大部分巨人已经聚集了过来，下去负责引诱的士兵接受到里柯的信号后全部退了上来，躲在我身后看着我接下来的动作。 “expulsion！” 我低声念咒，以体力为消耗基础的异能搅着飓风扑向巨人，时空间被撕开一个能够卷入所有巨人的大口子，他们嚎叫着掉了下去，我也握紧了拳头。 就像在墙上跑了十圈，我疲惫地跌坐在地，大口地喘气。 一旁的士兵给我递过来一壶水，朝天空发射了绿色烟雾弹，自己也松了口气，至少这一下大大减少了伤亡。 计划成功了一部分。 真是太勉强了啊。 艾伦那里却发射了红色烟雾弹，表示计划失败。 他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众人在原地待命。 建筑物在那里遮挡视线，我实在看不清那里的情况。 他好像是有意识了，突然站了起来，断开的双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诶？好6。 巨石被举了起来，在他要到城门的时候，没想到有更多的巨人从城门钻入围了过去，正好有人报信，点名要我去支援。 这绝对是皮克西斯的决定。 想要验证我的实力？ 飞翔的感觉很好，但我不想在这种状况下。 破洞处还有不少巨人进来，但一一都被斩杀，清理完障碍后，我觉得我真的要累死了。 不知道丢了多少个expulsion，让地面颤抖的脚步声也敲击着我的心脏。 漫天卷起的飓风险些把我吹飞，但还好没有错过成功的那一幕。 对付这些傻气的无垢巨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艾伦同样筋疲力尽，庞大的身躯在巨石前跪了下去。 阿尔敏正费力地把他抠出来。 “太好了…” 我在原地瘫坐了下来，疲倦涌了上来，这是人类对抗巨人百年以来第一场彻底的胜利。 这是…我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司令倒是很满意，但上级下达需求，要对我和艾伦进行审判。 “在这之前…” “怎么？” “我想带回妈妈的尸体。” 他允许了。 我戴上口罩，顺着固定器冲向地面。 尸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分食她的只留下了残骸，还有人在那里登记着死者名字。 “爱斯？你怎么…” 让正是帮忙的一员，他明显哭过。 “…来接我妈。” 我淡淡留下一句，迅速戴上了手套，只想快点找到妈妈的尸体。 “奥利维亚夫人的？她的刚刚登记好，就在那里…喂！你不会想直接带走吧！？” 我刚刚翻开这些白布寻找着，翻找的动作没停：“不然呢？司令允许了。” “…是…是吗？真的是…很多人都死了啊。” 掀开白布，母亲仅剩半截的尸体露了出来。 她阖着眼，脸色紫青。 灼热的液体落了下来，浸湿了白布。 艾伦貌似是醒了，我看见少年的身影在屋顶上踉跄了几步，接着就被钩爪带了过来。 “艾伦？快点戴口罩！” 让没好气地塞了一副手套和口罩过去，像老妈子。 我慌忙擦去泪水，再紧紧抱起她，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的脖子无力地折下、还有几缕沾着血块的黑发垂落下来。 停不下来。 我低下头，口罩上已经沾满泪水，我只能借着微乱的刘海挡住脸上的表情。 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才能主动紧紧拥抱她。 阳光亮得刺眼，好像回到了那个冬日，温柔的手抚上湿发，她笑着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喜欢什么款式的裙子。 “就算…就算能把那些巨人扔出去，有什么用呢？” 鼻尖酸涩不堪，热泪再也无法止住，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盖着白布的冰冷。 “有这么强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妈妈，我还是…我真的……” 我低下头，再也无法维持住以往的形象了。 “爱斯…” 艾伦欲言又止，微微蹙起了眉，将手轻轻搭在我颤抖不已的肩上。 “要是能快一点…那个时候再快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妈妈就不会……” 力量不够。 我的力量不够。 “爱斯。” 别看我这副样子。 还有一具只剩半边脸的尸体，我认出来了。 马可。 那个陪我和艾伦一起挨骂的…他还是第七名吧。 “为什么…” “他没有立体机动装置，被巨人咬死了。” 让面无表情地解释，很显然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仿佛毛线缠着大脑，指甲挠着心脏，嗓子一股酸涩。 太弱了，人类的身体…真的太脆弱了。 就像纸片一样，轻松就能撕碎。 但纸片也可以杀人。 “爱斯，我们走吧，皮克西斯司令还在等我们。” “嗯…嗯。” …… 我得到特批，短暂参加了母亲的葬礼，我依旧痛恨自己那时慢了一步。 【你回来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碎了我的梦境。 克劳德一身黑色西装地出现，我又一次感叹他长大了。 未来的继承人望着我，父亲经常教导他要注意为人处世，他也顺利看清了我的内疚和不甘，可我们二人之间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可以再抱我一次吗？” 他也知道了我所持有的力量，或许正在猜测我到底是谁吧，我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像以前那样抱了抱他，发现我已经不能轻易把他举起来了。 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距离呢？ “克劳德。” 小少年抬起头，忍住了泪水。 “一定要…抬头挺胸地活下去。” 我看向了沉默很久的贾里德，排名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对不起。” 男人明显愣住了，他惊愕地想要抓住我问个清楚，但我已经放下克劳德，身上的内衬脏污不已。 而我来不及再和他们叙旧，因为宪兵已经开始催促了。 宪兵们脸色苍白地解掉我的立体机动装置，我伸手配合，他们又给我戴上手铐，小心翼翼地领着我离开，倒不像是押犯人。 第27章 朋友变狱友 这次情况太特殊，先不说艾伦那个有时候不一定能自我控制巨人之力的半危险分子，为什么连我也要绑起来？而且更夸张…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我的双手被戴上特制手套，让手指都不能动弹……我不忍心告诉他们这其实没什么卵用。 隔壁传来说话声，我隐隐听见艾伦的回应，但没听清。 噢，从朋友变狱友了。 他们貌似谈完了，正有脚步声朝这里靠近。 调查兵团的艾尔文·史密斯团长和最强人类利威尔兵长，先是将我打量了一遍才开门见山。 我的能力确实恐怖了一些，是超出人类伦理的存在，比艾伦的巨人之力还要离谱几分。 这些人对我的每一根手指都是五花大绑，确实动弹不了了，因为发现我会念咒来驱使异能，干脆用胶带封了我的嘴。 直到谈话的时候才撕下来，谈话结束后又要贴上去。 艾尔文说我可能会被中央视为钉子，被针对死，所以利威尔想亲自来监视我…看来隔壁那位听到的应该也是这样的说辞。 “说说看吧，拥有这份奇葩力量的你想做什么？” 利威尔兵长抱着手臂，用那双死鱼眼盯着我看，心里莫名有点发毛。 又是理想这种问题。 当咸鱼。 我没有这么回答，这只是我几年前的心态了。 但是亲眼面临母亲死亡的我，确实有了目标。 “赎罪，还有报仇。” “嚯，好特别，看来你也做了不少错事。” 我在人类最强的脸上没看到什么“好特别”的情绪。 第二日 总算是有了押送犯人的样子了，感觉腰都直不起来，这场案子还要总统萨克雷亲自来审理，为的就是解决我们两个危险分子归属地的问题。 我和艾伦互相同情地对视了一眼，就直接被士兵各自绑上一根铁柱。 我还看到了克劳德和父亲，他们作为亲属却不能为我辩护，还有被调查的风险。 艾伦的母亲卡露拉也一样，只能当听众。 自己儿子可以变身巨人这件事，她好像刚知道。 胶带倒是先撕掉了，总觉得好像在脸上留了痕迹，好丢人。 中央宪兵真的很夸张啊。 我动一下就要拿枪口对准我。 其实我是可以逃走的，不过我更想看看他们要怎么处置我。 宪兵团长奈尔直接建议把我和艾伦当场击杀，特别是我，一定要精准爆头。 爆头也行，反正只是痛一下，那我就能直接跑路了。 “姐姐的能力从来没有伤害人类！” 小少年急的跳了起来，大声质问宪兵：“姐姐她不可能——” 父亲却及时把他拉了下来，那个笨蛋，这样说的话整个格雷特都会被彻查的。 “我们怀疑爱斯·格雷特以及其亡母极有可能是魔女，不然那种恐怖如斯的能力哪里来的！” 他们甚至搬出了我母亲的死，死无对证。 这无疑是我的巨大雷点、我怒声骂道，分贝都提高了几分。 “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妈妈是在我面前被巨人吃掉的！她要是魔女怎么会死！” “那么你承认你是魔女了吗？为了不暴露能力所以对奥利维亚夫人见死不救！这种事情用火烧就能确认了！死了就不是，没死就是！” 偷梁换柱，横竖都得死。 “我们还调查了一个相当骇人的事实，你、艾伦·耶格尔、三笠·阿克曼在九岁那年击杀了三个成年绑匪，其中两个人心脏被精准地刺成肉泥，这和你在罗塞之墙展示的能力相符合！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全场静默，三笠的目光更是夹杂着奇怪和震惊，随后是一副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 她紧紧抓住栏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阿尔敏死死拉住， 无论救了多少人，做了多大贡献都是没用的。 人们只看得到对他们有用的东西。 只是我没想到两个人渣绑匪比不上那些为人类献出心脏的生命，甚至高举起了要除掉同胞的旗帜。 还能再好笑一点吗？这个世界，这些人。 我也确实笑了出来，又像是在哭。 哭什么，为这些人有什么好哭的。 “爱斯…爱斯是为了保护我们！她受到威胁那么做也是正当防卫吧！不然我们就得死啊！” 可宪兵团长奈尔斩钉截铁，他是真的想搞死我。 艾伦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对着中央宪兵也是一顿输出。 “那就是正当防卫吧！你们这些人只会躲在墙内纸上谈兵！不去直面巨人算什么东西…” 旁边飞过来一颗带血的牙，一个不太高的人类士兵冲了过来，对着艾伦就是一顿恶劣的拳打脚踢，好像这是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恶人。 “艾伦！” 我咬紧牙关，手中雷电险些直接冲破束缚。 三笠和克劳德几乎要直接冲过来，却死死被阿尔敏和父亲拦住，卡露拉则是根本不敢看过来。 可下一秒就轮到我了，头发传来强烈的拉扯感，头皮差点掀起，随后被人暴戾地一脚踩进卑微的地板，鼻子都磕出血了。 操。 是调查兵团特别行动组…利威尔兵长。 人类最强。 “你！” 我刚想骂人，手中雷电险些炸碎枷锁，却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了地下室的谈话，也只能咬咬牙忍住。 好，我配合… “你们两个都不缺少口头上的教育…而是教训啊！” 中央宪兵和城墙教被利威尔这些举动吓到了，不敢再说话，好像被踩头的是他们一样。 “哼…再有奇葩的能力又怎么样，你们看到了没？” 他冷笑着宣布，牙缝中挤出的冷漠能把人吓得浑身战栗。 应该是害怕我突然发狂，所以在这里把我们狠狠痛击了一顿。 我和艾伦虽然顺利脱身了，但都是一脸怨气地配合了这场暴力的演出。 萨克雷咳了两声，敲了敲桌子，示意议论的人群安静。 中央宪兵千方百计想要处死我和艾伦，直接当面语言侮辱三笠，要不然就把我为了掩护他酱酱酿酿的操作描述的绘声绘色，艾伦气的为此还挨了利威尔兵长的一顿毒打，正好有颗牙从我面前飞过去。 三笠的脸都黑了，阿尔敏按着她的肩膀劝她冷静。 卡露拉根本不敢看，即便利威尔明显是演技派。 大概是为了证明艾伦和我完全受他控制，巨人之力没什么了不起的。 艾伦好一点，但危险程度最高的我是调查兵团几乎赌上了全部才保下来的，不然我肯定要被当成魔女用火烧成黑炭。 虽然没卵用，因为我其实不怕烧。 宪兵团提出了一个要求，为了牵制我，他们会控制我的家人。 …… 韩吉分队长对我的异能非常感兴趣，准确来说她对奇葩的东西都感兴趣，还抓了两只巨人搞研究。 “让我见识一下吧～爱斯～” 她抱着我不撒手。 这可不是魔术啊喂。 我无声吐槽着，为了满足她疯狂的好奇心，准确来说还要加上团长和兵长以及艾伦的好奇心。 “我的能力主要是时空间控制，特定范围内进行转移，除此之外的自然之力是火和雷，以我的体力为基础…” 我握了握拳，再次张开时手心升起一团橙黄色火焰，另一只手隐隐爆出闪电，就像变魔术一样。 感觉自己被当成动物围观了。 为了不造成误会，真是把□□底的技能情报都掏给他们了啊。 关于时空间操作，比如我可以在原地把远处的一杯水拿过来，或者在一秒内到达距离自己五十米的地方。 韩吉激动得脸颊泛着粉红，恨不得抱着我亲。 艾尔文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但这样我的危险系数也提高了，已经到了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的程度。 “听说你五年前徒手撕巨人后颈…真的吗？” 我已经满脸黑线，讲解让我口干舌燥，还是点了点头，喝水的时候聚了一个小雷球给韩吉看。 “这个比刀更好用，我的身体构造在后天进化得异于常人，所以可以跳得很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使用立体机动装置…当然用了更好。” “哦哦哦！怎么进化的啊！” …好像说漏嘴了。 “啊…死了一遍，突然觉醒了这样的力量，到底如何怎么来的我也不明白。 “我来自…【宇宙之外】，我知道这很奇幻，可这就是事实，我不被普通世界法则控制，要说具体年龄的话…是218岁。” “这么说还是个老太婆喽。” “…我的身体到十七岁就不会再长，明明是少女还不好！” 在刚开始的几天，韩吉总想看我展示一些不一样的技巧满足她深不可测的好奇心。 这些自保能力的使用方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比如用徒手点火，或者在我手上放一个鸡蛋，看看用火烤会不会熟。 想笑的换了一个人。 真不爽。 “韩吉队长，所以在之前都是怎样杀死巨人的呢？” 艾伦的目光炯炯有神，也是这一刻，利威尔和其他长官全部干脆利落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准确来说，像是在逃跑。 ？为啥？ 我坐在原地没动，韩吉更加兴奋了。 “果然！你们两个肯定都很感兴趣吧！” 我和艾伦此刻就像受刑的犯人。 韩吉也用行动证明了这的确是受刑。 我有过熬夜经验，所以好一点，艾伦的状态就不怎么的了。 黑眼圈，头发乱翘，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啊！果然要再讲一遍吧！我觉得刚刚有几个地方没讲完整…” “啊哈哈，韩吉长官，谢谢你让我觉得我吸收了很多新的知识，不过这小子好像想上厕所，他的腿应该坐麻了……巨人的事情先等一下吧” 韩吉也有些懵，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立刻架起一脸懵的艾伦，飞一般抓着他逃了出去。 听巨人故事的事情不了了之，因为要吃饭了。 艾伦显得更痛苦了，他倒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怎么困。 “一看你小子在训练兵团就睡的很好，我和琳娜她们可都是熬夜吃夜宵看杂志逼出来的这个技能，怎么样，很实用吧？” “…原来你们几个半夜老被夏迪斯教官抓出去蹲地板是因为这个。” …他怎么知道的。 好丢人。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挂着泪花，头上的绷带还没来得及换个新的就出来受罪了。 “打起精神啦，今天还要打扫卫生吧。” 我听佩特拉说，利威尔有很严重的洁癖。 总觉得要完蛋了。 “啊？嗯…嗯。” 我感觉艾伦下一秒就要把头插到汤碗里了。 …… 第28章 我们不是好朋友 感觉跟着利威尔很煎熬，他的洁癖真他妈不是盖的，比父亲严重！ 屈膝弯腰给他扫地拖地板，竟然还让我和艾伦住地下室。 “你小子，难道有怨言吗？” 不过他这身衣服有点搞笑。 我尽量忍住：“没有没有。” 要是我有控制水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可以省事好多。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给了我一个合理又有点不合理的安慰：“噢，你的能力不是要依靠体力吗，这样正好给你锻炼机会。” 无语里有了恨意。 我的身体构造可不是普通人类——如果是普通人来用我的异能，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就要累死了。 就是腰有点疼。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下午，谁都会酸的吧。 我发出哀叹，感觉腰的部分已经完全对折了，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像是怀孕的企鹅。 “爱斯…你这是什么走路姿势？” “…扭到了……不许笑！” 我没好气且先发制人阻止他，没想到他率先摆出无辜的模样，好像一条乖巧的大狗。 “哈？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怎么回事？” “你怎么和兵长说话那么像……在你眼里我什么表情都像便秘吗？”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一想我确实很久没笑过了。 他好像也没生气，只是埋怨我吐槽的时候能不能用一些文明的词。 好。 “哈？你那一脸想要分娩的表情怎么回事？” 好像更奇怪了。 “那个…爱斯去过很多地方吧…” 他的问题总是毫无厘头地被问出来，一脸漫不经心地吃着面包……不过我每次都很乐意回答。 今天心情很好是因为刚吃了一个利威尔的瓜。 哦哦哦哦～～竟然是地下城的混混出身？佩特拉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在进行其他工作的时候我见过，你想去？” “！当然，不过要等把墙外的巨人消灭光才能看到吧。” 他明显有些失落。 “你想去的话…虽然有些勉强，我可以偷偷带你去一下。” 超远距离的传送，只是普通人类的话我可以办到，如果是体型庞大，类似巨人那样的东西，光是从罗塞之墙内传送到玛丽亚之墙外就很辛苦了。 置空那么大一片的空间，想想就辛苦，实战更不用说了。 夺回特罗斯特区那次差点把我累昏厥，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艾伦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但我反驳了他：“达成目的都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如果因为代价就再也不用的话太逊了。” 什么都无法舍弃，就什么都无法改变。 …… 地下室跟地牢真的没什么区别，永远都是昏暗压抑。 还他妈的很冷，明明是个看海的好季节…… 夏天啊！是我认为的最灿烂的季节。 但它亲手埋葬了我的尸体，那一年的我，也死在一个夏天。 可这又怎么样呢？不影响我看海吧！ 我觉得我是脑子一热，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艾伦的房间门口了。 他貌似也掐准了时机，也可能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咔哒”的一声将门拉开。 哦！身体很诚实嘛。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钻进他的房间，指尖的蓝黑色丝线纠缠在一起，凝成深邃不见底的漩涡，乖巧地立在我身后。 这是艾伦第一次近距离看我使用能力，我闲他伸出手，发出了去看世界的邀请。 “走吧。” 他微微一愣，眉眼间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轻轻地搭了上来。 我向后一退，脚底落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光线明亮了起来，不过并看不见太阳，耳边传来海鸥的叫唤声，蔚蓝色的大海冲击着脚背，柔软的沙地险些让人站不稳。 我到底多久没有来海边了？ “这是…” 海风吹乱了额发，我看不到大海的对岸，只觉得辽阔无比。 “这就是大海。” 我挽起裤腿，率先踩进海水，看准目标后猛的抓住想要逃跑的生物，立刻抬出水面，飞快地举到艾伦面前，把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哈哈哈哈哈！这个叫螃蟹，可以吃的。” 我将螃蟹当作棒球，向空中抛去，扔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海面上溅起浪花。 他鼓鼓脸，显然有些不满。 “这里可不止有螃蟹，还有比人大这——么多的鱼。” 我比了个大圈，显然对比起来还是太小了。 艾伦站在原地看着我，貌似已经从刚刚的螃蟹危机里走出来了，现在倒是有点像一个深沉的学者。 “海的对面…有什么？” 深绿色的眼睛望着我，想从我眼中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艾伦。” 我轻轻摇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有没有对岸。 他怎么没有那么开心呢？ 这个不是他天天念叨着想看的东西吗？怎么亲眼见到了反而难过了起来。 我听见潮声里…一半是悲悯，一半是呐喊。 海的另一面是另一片海岸，而那里的人会觉得这里是自由的吗？ 又或者的确是自由，是深渊，是救赎。 “但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或者站的高一点…再高一点就能看到全貌了。” 但艾伦好像误解了“高一点”的意思，说着就要咬手。 “喂喂！你打算在这里变成巨人吗？” 他看起来有些苦恼，手停在了嘴边：“你不是说站高一点就能看见全貌嘛。” “那还差的远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还是咬了下去，差点把我闪瞎的金光第三次在我的眼前爆发。 我被高高托起，脚下柔软的触感貌似是手掌之类的地方，好不容易等蒸汽退去，巨人的脸庞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高大的巨人跪立在地上，深绿色的瞳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小心翼翼地把我捧在手心。 这么近距离看巨人还真是… 刺激！ 太刺激了！ 而且艾伦的巨人化一点都不丑，还透着一股帅气，总之比那些无垢巨人好看很多。 充钱了？ 尖尖的耳朵很像电影里那些有翅膀的精灵。 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脸，他也很听话地凑了上来，鼻尖不轻不重地顶入我怀里，果然很像小狗。 就是这个狗有点大过头了。 巨人的皮肤比起人类果然粗糙，但又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这不是控制的很好嘛。” 我赞叹道，奖励拍了拍他的鼻子，他好像想说话，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身后有光线洒在我身上，我在柔软的手心里小心转过身。 我的手臂穿过他的指缝，还没有巨人的一根手指粗。 我指向前方示意他抬头。 “看！日出！” 我不确定艾伦是否有抬头，盯着远处那团火红正在不断升起，给海面洒上了一层波光。 那是日出啊，在一片昏暗中升起的炽热光亮，像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这是我两百多年以来第一次看日出。 我看着它缓缓上升，回头看艾伦的反应，橙红色的光芒洒在他脸上，海风轻轻吹起棕色的长发。 那团火焰在他深绿的眼里燃烧着，直到它完全钻出海面，将光芒毫无保留地投向这个世界。 我看着那光线迫不及待地钻入我的指缝，照亮我肮脏的灵魂。 太阳的运转慢了下来，他低下头盯着我看。 他沉下目光，将我轻轻放在沙滩上。 做完这一切后，少年从巨人后颈的位置抽出身体的那一刻，巨人也失去动力，冒出汩汩蒸汽。 艾伦跪在后颈上，脸上还连着巨人的身体组织，他抬头望去，显然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他又看了很久才从脊背上滑下来，往我这里一路小跑。 “怎么样？很漂亮吧？” 我骄傲地撩起海风吹乱的额发，他给了我一个明媚的笑容：“嗯！谢谢你，爱斯。” 有了阳光的滤镜，我竟一时间看呆了，后知后觉地抛出一个问题。 “嚯，这么喜欢啊。” 少年的耳尖泛起粉红，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听到了奇怪的话。 “对…对啊！你有意见吗？” 这类似质问的语气还有受气包的样子…好像克劳德！竟然有些可爱还让我很想笑。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莫名其妙地笑诶，到底哪里好笑了嘛？” 我还是无法想象这个少年以后会变成那个以幻觉出场，还恳求着我杀掉他的阴郁男人，我更喜欢他笑容灿烂的模样，与天地间美好的一切都相配。 “哈哈，因为你的表情很像克劳德啊，每当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就是想要我抱他转圈圈～” 他不说话了，还是那副有些气鼓鼓的表情望着我。 难道他也想转圈圈？ “果然笑容更适合你。” “嗯？” “大概是我看到了…你以前的选择真是让人没办法直视。” 我笑了起来：“那确实，不过对我来说确实是不错的归宿。” 死亡，是解脱还是走入新的地狱？ 不过至少，现在没有那么糟糕。 “但你现在绝对不能再做出那种事…” 他的视线还是没移走，接着又补充道：“话说…如果你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要离开了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其实我在三年前就可以拜拜的，不过负责接我离开的女人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那她还是一直偷懒吧……等等，你口中的那个女人！” “嗯？” “我…可能见过她。” 我有些懵，艾伦接着说：“她说自己是喜欢压榨员工的坏老板，然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哈？那个非主流什么时候找的艾伦！ 他将大概的经过告诉了我，信息量好大—— 她的身份又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神秘。 她到底是谁？ 我最开始的猜测，“她是来自未来的我”这个推论出现了即将被推翻的裂痕。 我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这样的话……” 这是陷入了某种循环？ 我看到的那个被我砍头的艾伦应该来自遥远的未来，死后通过某种渠道穿越至我的过去。 我只能这么想。 然后我服了安眠药，在二百多年后遇见现在的艾伦。 来到这个世界，是注定吗？ 而她想打破循环？她让现在的艾伦提前去看了我的十七岁。 她是在帮我吗？ 原来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在看啊。 “那我们很早就相遇了。” 艾伦补充了我的话。 这是什么少女漫说法… “那倒是…不过我竟然做了那种事，总是让人很难信服吧。” “嗯…确实和现在的爱斯不同很多。”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躲远点，就算不躲也会保持距离。 可他却摇了摇头，否认了我的说法：“我觉得你不危险…反倒是为这里做的太多了。” 做的…太多了？ “你来自很远的地方，更何况以你的本事，去看墙外的世界对你来说很容易…可你却甘愿被束缚在墙内，这是为什么？” 就像满级大佬蹲在新手村炸鱼，他是这个意思吧。 我坐在沙子上，轻轻笑了起来。 “因为你们让我找到了我失去的东西。” 作为人类，最诚挚的情感。 这是我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理很明白这双手曾经沾染过无数鲜血。 “我为了消灭漏洞杀了很多人，一边不明白为什么要进行无休无止的战斗，一边剥夺他人的性命。” “我不否认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没想到在这里我才想起来，我是个彻头彻尾…拥有世界上最复杂东西的人类。” “我会和你们一起，杀光墙外的所有巨人，也会赎清我的罪孽…不过这样或许不够吧。” 我一股脑说了很多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可余光却瞥见深绿色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所以说，我最喜欢现在的你。” 耳边浪花翻滚的声音如同被浇灭的火花，突然小声了下去。 他的声音很清晰，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你说什么？” 他表达友情的方式还真特别。 不过他好像不怎么愿意再说一遍，脸颊泛着可疑的粉红。 随后他捧起了我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深吸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我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骄傲地向我宣告。 “我喜欢你，所以我需要你的存在。” 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小行星撞地球。 糟糕… 一股热气从脚底窜到头顶，我想避开视线，却怎么也无法移开这滚烫的目光。 一直作为猎人的我，此刻竟好像四处逃窜的猎物，被猎人生生擒住。 “我…我在某种意义上不算人类。” “比普通人强很多。” “我爱骂人，没什么素质…” “那我也喜欢。” “我…” 当我准备说出下一个缺点的时候，他穿过我的手指，二人手掌紧紧贴在了一起，随后用略显不满的眼神阻止我继续数落自己。 他很认真地注视着我，海鸟的鸣叫也并不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打在我脸上的鼻息。 好近，太近了… “我都喜欢，全部。” 一个整天大大咧咧满脑子只想着驱逐巨人的笨蛋，竟然…在告白吗？ 我感觉脸上快要爆炸了，好想马上将脑袋插进海水里冷静一下。 翡翠般的眼睛倒映着我此刻的表情。 海风刮得越来越猛烈，鸣叫的海鸥突然不见了踪影，艾伦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脸上已经烧了起来，我马上就要没勇气再和他对视了。 就像深海的世界闯进了阳光，内心缺失的部分被填补完整。 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这样笨到家的中心会不要命似的靠近我。 为什么会想知道呢？即便献出生命也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 还是想知道我是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也许眼神接触的那个瞬间就明白了吧。 即便是第一次就见到手上沾满血腥的我，也不害怕吗？ 我轻轻地扬了扬嘴角，弯起眼说了声“好”。 “所以，我也拥有了能和你并肩的力量了吧！” 艾伦指着那巨人化的残骸，失落中夹杂着自豪。 因为自己变成了想驱逐的东西，换谁都有点受不了，可这就是新的力量。 “嗯。” …… 请你像现在这样，灿烂地照亮深海。 …… 不过有些东西就是不会挑时机出现。 本应该是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太阳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掉了一样。 我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但也没必要现在来吧…漏洞。 我正要抽出手念咒，没想到身后巨大的吸引力像无形的手捆住了身子。 “爱斯！” 他紧紧拉着我，却被我一同拽入了蓝黑色的空间。 好像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失重感遍布大脑。 “gate！” 我念了好几声，周围丝毫没有起反应。 此刻能做的，就是紧紧捉住他的手。 周围突然明亮起来，四周都是扭曲的时钟，唯一的光亮处就在脚下。 “别担心，只是时空错乱而已。” 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我耳边传来呼啸和汽车的鸣笛声，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一辆轿车飞驰过来，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到一片温暖中。 “真是的，你也小心一点啊，话说这些铁盒子…是什么？” “这个叫做汽车，是一种代步工具……” 我解释的同时不由得感到震惊，另一边的两个小少年手中的雪糕被吓到了地上。 “零…姐姐？” 小杰和奇犽并排走，身后还有三年前锁我喉的西索。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嚯，还是缩水的模样～竟然把你的那位好朋友一起带过来了呢～” 我没理会他们古怪的眼神，对着空地低声念咒：“gate！” 奇怪的是…没反应。 我念了好几遍，却没有任何事发生。 “怎么…回事？” 一个力道将我带到后面，艾伦警惕地看着西索，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是三年前那个威胁爱斯的…怪大叔。” “……” 西索看起来不怎么生气，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随后表现出了无奈：“三年吗？可我明明上个星期才见过你哟～爱斯～？小零什么时候改名了呢？是好朋友之间的爱称嘛～～” 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这次的漏洞大的不像话，连异能都出现了混乱…… “啊，忘记告诉你了，我们不是好朋友。” 我拉着脸上前一步，和艾伦并排站，抬起他和我相扣的手，骄傲地抬起下巴宣布了在这三个人看起来很爆炸的消息。 “他和我在交往。” 第29章 真的很奇怪吗 这次，白发少年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下巴都要掉了。 奇犽抽了抽眉毛，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脸红成番茄的艾伦，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会觉得羞耻吗？竟然和小了你几百——唔唔唔唔！” 我突然松开艾伦的手，捂住了白发小少年的嘴，眯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但是有一种欺骗未成年少年的心虚感蔓延了出来…… 啊啊啊！我才不是这种人！只是因为死亡，我的时间停止了几百年而已嘛！ “你有意见吗！” 我恶狠狠地警告。 “真的吗？恭喜你们！” 小杰弯起眼，不像奇犽那气呼呼的模样，丝毫没有怀疑我，笑眯眯地祝福起来。 这是天使吧？这是天使吧！ 对于我来说，上次见到他们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但在小杰他们的印象里，我只是消失了几个月而已。 “我就说嘛～怪不得小零对克鲁鲁和我都没兴趣～～原来真的喜欢比自己小——” 西索拉长语气，闭上的眼眸睁开了一边，观察我的反应。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色很不好，还有种要冲上去和他打一架的冲动，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所。 “所以…这是哪里？” 我才想起来我有关键问题要问的，倒是也注意到他们三人手上都戴着一个镶嵌着绿色钻石的戒指。 三年前，西索好像就有戴着这东西…… “这里是一个叫做greedisnd（贪婪岛）的游戏里面，是我爸爸金和他的朋友创造的，主要是收集卡片哟。” “啊～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了～上次不小心去的那个帕什么岛的地方～还没有消失喔～” 红发男人轻声念了一声“book”，一本魔法书立刻“嘭”地出现，漂浮在空中。 “嚯啦～你看～”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岛，上面的标注的名称确实是帕拉迪岛。 艾伦凑在我耳边问我：“可是无论哪里来看都很真实，难道他们来自墙外…？” 我否定道：“这是时空混乱造成的穿插，应该和墙外没有关系？” 随后我抬头看向西索：“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只有你们三个人的地图上才会有帕拉迪岛。” “bgo！答对了～之前和别人战斗的时候～他们的书里都没有这个地方哟～” 西索笑起来，好像有这种奇葩情况也不怎么好奇。 闻言，小杰和奇犽也打开魔法书上的地图给我看，和我说的不错。 “我们还没去过这个地方，西索说在那里有一个训练营，然后就察觉到了零姐姐的气息。” “接着就偷袭我是吗？” 我有些无奈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防范意识太差了。” 奇犽又开始吐槽我。 “你们这些人能开发出‘念能力’，可以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而我不是这个世界线的人，当然没你们这种技能天赋。” 我摊摊手。 艾伦好像一头雾水，等下再和他解释好了。 “总之…这次的问题出现在你身上，小杰。” 我看着刺猬头少年，他惊讶了一下，脸上滑下一滴汗，指着自己有些不可思议道：“我吗？！” “你是这里的‘中心’，这些漏洞会跟着你出现的。” 因为是特殊情况，除了西索有自己的事要做，奇犽和小杰也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在这里保护我们三天。 毕竟我们可是对念力一窍不通啊。 据说他们还有一个同伴…不过到现在都没出现，可能明天才会回来。 艾伦还是有些茫然，待我给他解释完后，他立刻露出了担忧。 “别太担心，漏洞我会修复的。” 我盯着小杰，向他招招手。 漏洞出现在他身上，虽然不知道是谁搞的鬼…… 他很听话地走过来，我从艾伦那抽出手，将双手手心对准小杰。 “repair。” 他的四周立刻涌出许多深蓝色的正方体，很像水立方。 其中有一块黑色的正方体，那就是漏洞。 世界线中心的周围都有这种东西存在，这些正方体便是压缩的时空间，如果有哪一块变黑了，就很可能与别的地方发生交错，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黑色方体被我捏碎，四周的场景扭曲了一下，又快速恢复正常。 但这导致我无法使用space-tigate，要等这个刚刚被修复的世界线彻底稳定…至少需要三天。 还真是大漏洞啊，竟然把别的世界线中心（艾伦）卷过来了。 “这样调查兵团会找不到我们吗？” “你既然也被卷进来了…那边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停止的，回去后时间才会接着走。” 我继续拍拍少年的肩膀：“你是那里的‘中心’，世界有你的存在才能继续运转。” 我突然想起件事，问起小杰道：“我之前留在你这里的两部手机和一个笔记本还在吗？” 记得以前在天空竞技场存了一些钱来着…… “啊！还在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所以我一直带在身上。” 虽然没电了，不过没坏。 其中一部是备用机，就先给艾伦吧，顺便教一下他该怎么用。 “那你们有事情的话就发信息吧，我们就在隔壁——” 等屏幕终于亮起，我看到了手机里的余额……原来我这么有钱吗？这几天的消费是不用发愁了。 整整存了两亿…因为是放在银行里，还有些零头利息。 “要是在格雷特家和父亲学经商，肯定也是逆天的存在！不过人总要追求些不一样的嘛！” 我骄傲了起来，艾伦倒是大概弄懂了手机该怎么用，不愧是训练兵团第五名，学习能力很强。 “还真是…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在墙内完全没见过。” “科技不同嘛，迟早有一天也会达到这个程度的。” …… 第二天，为了摸清这个“游戏”的机制，我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现在身上还是训练兵的衬衫裤子…顺便买几件衣服。 艾伦的状态不是很好，棕发有几根翘起，一脸憔悴，我本来想问问他衣服穿多大，直接给他带的。 “你怎么了啊？” 他按了按翘起来的毛发：“…做了奇怪的梦，看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地方……” “嗯？厕所就这个颜色，进门左转。” 他好像被我无语到了。 “不是啦，是很大的一个地方。” “哦，澡堂？这里应该有吧。” “……也不是，你穿这么整齐是要出去吗？” “是啊，你昨天没睡好吧？” 艾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坚持把布着几条血丝的眼睛睁大：“不，我睡的很好，现在很精神，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吗？不用勉强的。” 我看着他站在地板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歪了一下，不等我上去扶他，他立刻站的笔直。 …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勉强。” 他坚定地回答道。 隔壁开门的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金发女生，长得很可爱，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年龄。 这就是他们说的另一个同伴？ 视觉受到冲击，她长得好可爱啊，像洋娃娃一样。 那两个人竟然和人家睡同一个房间？？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们是那两个孩子的朋友吗？你难道是zero？” 孩子？她自己不也是孩子嘛。 “嗯，他们两个人呢？” 女孩子让了个视线，两个少年穿着白色背心，满脸都是灰尘但是兴致满满，身上泛着白色的光。 “比斯吉……能休息了吗？” “不行——” 女孩子叉着腰拒绝，一副老师的气概。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比斯吉·酷露佳，这两个小鬼的师父……这个男生是谁呀？” 哈？明明跟他们差不多大的样子啊 “他是艾伦……” “哦——你们昨天睡同一间吧，呀？还是情侣装，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比斯吉露出一脸向往。 “啊…虽然你不用我解释就意识到了我很高兴，但这是统一的训练服。” 她一下难过起来。 好可爱啊，真的好可爱啊，而且既然是那两个少年的师父，实力一定很强吧？又强又可爱谁不喜欢啊！ 他们两个到底哪里捡到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啊。 “你几岁了呀？” 她眨眨眼，刚要回答我的问题，身后的奇犽率先说话。 “别看她现在这样，实际上是——” 他被一把捂住了嘴，脸涨得通红。 这一幕似曾相识，我昨天好像也这么对他的。 难道这个女孩子和我一样？能够保持容颜不变吗？ 可她还是好可爱啊。 “你们两个不会迷路吧？一定不要别走出这个岛屿啊！” 我和艾伦已经快走到电梯处，奇犽突然开门提醒道。 “放心——” 旅馆有提供早饭，用手机一扫就能直接付钱。 原来这里也可以这么高级吗？ 艾伦一到这里就有些不习惯，我问了他半天才肯回答。 “总是你在消费，这样显得我好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肚子疼，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这里交给我好啦，我养你！” 我拍拍他的肩，结果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我才不要…听莱纳说这个叫吃软饭。” “原来他还知道这个吗？别听他乱说，这是我自愿消费，才不是吃软饭，再说了你第一次来这里嘛。” 这里的早饭比训练兵团食堂的好吃多了，而且肉也不是那么少见，我告诉他，在这里只要有钱，每天至少可以吃两顿肉。 这跟玛丽亚之墙被攻破后完全不同，在墙内有的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到肉。 我带着他在城内逛来逛去，到处都是墙内所没有的新鲜东西。 比如游戏机，我只是给艾伦翻译了一下规则，他竟在这上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这就是他的隐藏天赋嘛！ 坐在他对面的人都是满脸崩溃，熬走了一个又一个，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双手从未离开过操作台，深绿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时不时和我炫耀一句“这不是很简单嘛？” “玩这个竟然就可以赚钱吗？” 他玩到手酸才停下，看着手机余额凭空多出来的一千万陷入沉思。 “这里有很多种途径可以赚钱，只要有能力，不怕赚不到，而且听小杰说这里的钱还可以拿到游戏外花。” “诶诶？！” 不过我和艾伦现在应该算是黑户，没有戒指的情况下还是小心点为好。 在格雷特家都是高级礼裙，在训练兵团也全都是训练制服，真的好久都没有穿这样休闲轻松的衣服了！ 我拉着他逛了好久，他被我当作了人形衣架…… “不行，太老…这个也不行……你还是更适合阳光一些……” 我在他身上比来比去，摆弄了半天，手上已经挂了五六件被我放弃的衣服，但人是会不断前进的。 “我们只在这里呆三天，真的要买这么多吗？” 他看着我让售货员抱着的一大坨五颜六色。 “这种东西不怕多买，如果有机会可以再过来不就方便很多了嘛。” 真是辛苦我了。 购物的乐趣，这个巨人脑袋难道还没意识到吗？还是因为都是我在给他挑？ “好吧，我给你挑了这么多，现在你来给我挑吧。” 我摊了摊手。 真拿你没办法。 艾伦思考了一会儿，拳头拍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好吧，那就我来。” 他跃跃欲试，我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眼前缓缓举过来一件红配绿的假两件，差点亮瞎我的眼。 为什么会有这种辣眼睛的颜色配在一起？这确定不是红绿灯吗？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他。 “你确定？” 他点了点头，貌似是看见了我眼中的不信任，又收回举着的手，自己打量了一遍，确认后又再次举过来。 “这个颜色多鲜艳，穿起来一定可以让脸色好很多。” “……” “你怎么了？” 他见我沉着脸不说话，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我自己来吧。” “嗯？你不喜欢吗？那这个呢？” 他不信邪，让我再相信他一次，在一排的衣服里努力地掏了掏，掏出另一件比红配绿假两件还要辣眼睛的……额，绣着几朵红牡丹的绿色风衣。 ……艾伦·耶格尔！你到底有多纠结红配绿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缩写就是“丑的想死”，眼睛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时候感到了酸涩难耐，隐隐作痛。 又想笑又想哭。 在我的坚持下，艾伦总算放弃了红配绿。 他让我再相信他第三次。 这次不红配绿了，反而是掏出了一件黑白配的裙子，总体来说审美得到了大大的改善，但这个款式总能让我想起不好的事。 被迫和某个白色不明生物缔结了一个中二契约，然后在装逼的同时还要注意裙底会不会走光。 一定得是女仆装吗？ 这件正常但又不完全正常的裙子，因为是艾伦难得挑出的一件还算能接受的，我勉强让它入了我的账单。 审美有待提高啊…艾伦。 第30章 奇怪的梦 本章采用第三人称 她貌似太久没碰电子产品了，戴上耳机，一盯上屏幕就将自己同外面的世界隔绝，艾伦催促她睡觉的时候，也是半天才听见。 对此他好像很不满。 “你在看什么啊？眼睛会坏掉的。” 爱斯挪了挪位置，手上还抱着笔记本，眼神没离开屏幕，拍拍身边的空位：“睡不着吗？要不要过来看。” 没想到竟然有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爱斯觉得难以置信，不八卦的人生是不美满的！ 结果艾伦却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好看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身边的床单微微陷了下去，艾伦的脸凑了上来。 哦，身体很诚实嘛。 “哇哦，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虽然记得不太清楚，我记得他们原来不是是死对头嘛！” “……看不懂。” 糟糕，忘记他不认识这里的文字了。 爱斯内心大惊，随后保持冷静给他翻译。 “念法和墙内都一样，只是写法上有些不同，想学吗？当初为了看懂这里的文字……整整花了我几个月呢！” 奇犽还说她是不是文盲…… 她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要气炸了。 “我才不要，反正都要回去了吧，学了又用不上。” 他有些困，但爱斯依旧沉浸在几十年没摸电子产品的亢奋中，以至于对方直接抱着枕头躺在自己旁边睡着了都没及时察觉到。 反应过来的时候，爱斯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因为这么自然，才会觉得很奇怪。 看了他很久，她有点担心艾伦会不会一翻身就掉下去，想把他往里面搬一点…可又担心吵醒他。 好在艾伦的睡姿还算老实，有点出乎意料？她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很好动…结果他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还以为他会和传说中的贝尔托特一样，因为舍友是会相互影像的嘛，听说那家伙的睡觉姿势简直能称为艺术… 午夜三点，爱斯终于有些困了，瓜吃的够多的她总算愿意放下笔记本。 屏幕的光线下，她身旁的少年闭着眼睡的很安详，然后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做噩梦了？发烧了？ 难道是水土不服？第一次来到陌生的世界线所以很不习惯吗？ 她想去摸摸他的额头，没想到他突然腾坐起，一只手捂着脸故意不给人看。 在挡什么？被魔女咬了吗！ 爱斯心底一凉，又想着这个世界应该不会被魔女入侵吧，要入侵也只会在隔壁。 那她一定会把丘比打爆的，她发誓。 就在她仔细想着怎么虐待丘比时，借着屏幕的光线，艾伦的脸越来越红…也越看越像番茄， “吵醒你了吗？” 爱斯试探性的发问…虽然她戴耳机了。 难道光线太亮了让他的眼睛很难受？ 艾伦很久才给出回应，眼神朦胧地望向爱斯这里，红着脸摇了摇头。 “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嗯？什么样的？” 他喘了几口气，看来真的吓得不轻，好久才回答我。 “我梦见…你被什么东西咬了……” 啊？ “…被巨人咬了？” “算…算是吧……” 那他在脸红什么？ “没想到在这里睡着了…” 他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最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脸颊上的红晕还是没消失，好像才发现自己呆错了地方。 艾伦逃命似的跳回了自己的床上，把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好像一大坨即将破壳的蚕蛹。 “赶紧睡觉啊，这都几点了……” ……什么梦能吓成这样？ 她能被谁咬？ 可是反应也太奇怪了，难道被巨人咬是件让人很害羞的事吗？ 不应该像电视剧里面那样抱着她哭一顿……说什么“哦！你没死！那只是梦！”之类的话？ 一想到那些丑不垃圾的巨人张开大嘴咬自己，她就浑身发颤。 好恶心。 她可没有皮克西斯司令那种乐观主义，还觉得被个美女巨人吃也很美好。 爱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他妈也太吓人了，这样的话她宁愿被母鸡追着啄脑瓜。 应该不是巨人吧，但她现在只想睡觉，不想再花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艾伦的梦。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将笔记本和耳机放在床头柜后便钻进被窝里。 …… 短短四个小时，艾伦·耶格尔做了奇怪的梦。 这个梦诡异又美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灰色的窗帘洒在床尾，他朦胧地睁开眼，还觉得这个环境很陌生。 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这个触感…是人类吗？ 艾伦低头看去，自己好像正抱着什么人，她的皮肤很白，如瀑布的黑发散在枕头上，有几缕被他的一条手臂压着，手还放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这个头发…是爱斯吗？ 被子遮到肩膀的位置，可以看到明显的齿痕，脖颈处也有不少红痕。 她被咬了？被什么东西咬了？ 虽然没流血…可怎么会被咬成这样？ 他有些生气，也脸红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想道歉然后夺门飞出去。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这身体自己在行动，微微睁开视线后后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怀里的人原本是背对着艾伦的，被他抱紧的动作一搂，下意识的翻身过来。 完了，把她吵醒了。 爱斯会有起床气吗？ 她好像很疲惫，依旧闭着眼，微微皱着眉，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胸膛。 脸真的越来越烫了 “嗯……你压到我头发了。”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和沙哑…这种时候应该说“对不起”，然后夺门飞出去吧。 他懵了，这身体很听话地抬起手让爱斯把被压的头发移出来，随后又和考拉一样缠了上去，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然后艾伦就直接被吓醒，坐起来貌似把总算有点睡觉意愿的某人吓到了。 “…吵醒你了吗？” 爱斯强行让自己冷静，从容不迫地摘下耳机问道，他的脸像发烧了似的滚烫，急忙摇了摇头，随后立刻用手挡住熟透的脸，不敢再去看她。 “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嗯？什么样的？” “我梦见你被什么东西咬了。” “嗯？巨人吗？” 他觉得很烦恼，又诡异地认为爱斯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逻辑，因为艾伦他自己就是… “嗯…算是吧。” 他自言自语地出了声：“没想到在这里睡着了…” 这可是女孩子的床！ 他什么时候…明明才确认关系第一天，这么做太失礼了，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啊！ 她有些疑惑，可艾伦飞一般窜回了自己的床上，将身体整个埋进了被窝里。 难道是躺在她身边的原因吗？才做了那种奇怪的梦… 不！不可能！实在太失礼了啊！一定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但他还是倔强地在被窝里提醒爱斯：“快点睡啊，这都几点了……” “好吧！” 仅隔一个过道的床传来窸窣声还有笔记本电脑合上的一声清脆的“啪嗒”。 她貌似总算肯睡觉了。 第31章 情侣胆量挑战？ 就像从窒息了很久的环境里逃出来了一样，甚至有想永远呆在这里的想法。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好好珍惜剩下的两天。 没想到这种收集卡片的游戏里还有游乐场这种地方，我觉得我最近真是玩疯了。 这是我和艾伦乱入其他世界的第二天，我带他吃了一次现代的炸鸡。 他很震撼这里的肉类随处可见。 “看来还得是爸爸我，调料我都记好了，除了炸鸡…还有马铃薯牛肉焗饭，还有……忘记叫什么了，反正我都记好了！回去不久就能吃到了！” 隔壁萨沙都馋哭了。 我扬了扬飘到脸前的头发，换了一套休闲装…现代的衣服就是好啊！ “嗯？那是什么？” 艾伦手中拿着两个甜筒向我走来，换下调查兵团制服再穿上现代风格服饰的他一时间让我看得发愣。 他将甜筒递给我，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我转过身瞅去，是一个长得很猎奇的巨型鬼头的屋子。 门口还摆了一个广告牌，距离太远我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不过门口围着的人也不少。 “鬼屋。” 我刚说完，就有个男孩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两秒后又有一个女孩子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追上那个男孩，揪着扶着膝盖喘气的男生就开始数落。 应该是npc？ 站在门外接待的服务员弯着眼，目送着他们离去，又鞠躬欢迎下一组挑战者。 “要去看看吗？” 艾伦问我，他的甜筒已经快吃完了。 ！竟然不觉得很冰吗？ “嗯嗯…这么多人去，难道给戒尼（《全职猎人》的主要货币）吗？ “诶？你怎么还没吃完啦！” “等一下嘛，马上。” 《情侣胆量挑战》？我盯着上面粉红色还充满浪漫气息的文字，很难把它们和那个大鬼头联系在一起。 服务员声情并茂且手舞足蹈地介绍起来，我给艾伦翻译了一下广告牌上的文字。 我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是情侣挑战，脸上开始发烫，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明明昨天就是了吧。 难度有三级，级别越高越恐怖，中途不能一个人逃跑，而且需要达成隐藏成就。 最高奖励是五十万戒尼！需要通过难度三级的鬼屋，这不就是送钱嘛！ 其实比起眼神普遍都很睿智的巨人，我更怕那种翻着白眼跟疯狗一样乱咬人的丧尸。 丧尸的世界我并不是没有去过，那都是黑历史，也是唯一一次被吓得屁滚尿流。 哈哈！这只是演的，我连真的都见过，难道会怕这些人类扮演的假丧尸吗？ 我努力让自己变自信。 同时，我望向里面的一片漆黑……好像随时都会钻一只丧尸出来似的。 又有一对情侣放弃，出来的时候浑身发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鬼屋…那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了，假的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这也太夸张了。” 他也觉得有些好笑，又道：“再怎么吓人能有巨人可怕吗？” 五十万戒尼的诱惑太大了，我稀里糊涂地买了票，选了那个难度最高的。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将门票递过来，虽然是鬼屋，但这个门票做的粉不拉几的，丝毫没有任何恐怖元素，还画着好多粉色和紫色的爱心泡泡。 艾伦一点都不害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把那张门票拿在手上翻来翻去地摆弄，脸也泛着粉红…… 鬼屋一片黑漆漆，只有身后的入口有光，我和艾伦走了一会儿。 我好像踢到了什么，地上摆着的两个火盆突然亮起，整个室内泛着诡异的红光，就像是什么生化实验室出了故障一样，三级鬼屋的入口竟然是一张比人还高的大嘴。 做的实在逼真，好像巨人张开的臭嘴。 “…哈？这竟然是入口？” “还是…还是很有特色的嘛！” 我咬紧牙关，这些东西跟巨人比起来那简直是小菜，再丑能有那些魔女丑吗？我可是见过真丧尸的哦！这种怎么会吓到我嘛。 “走吧。” 艾伦向我伸出手，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别发呆了，害怕的话可以抓紧我。” “哈！我才不会怕这些东西，巨人比他们吓人多了吧。” “哦，不信。” 嗯？我的话就这么没有说服力吗？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我，干脆直接拉起我的手往黑暗中走去。 “不会有丧尸吧？” “丧尸？” “人中了奇怪的病毒后死亡，即便肉身腐烂也可以行动，没有意识只靠吃人咬人来传播病毒……” “这种东西不存在吧？” 我们所呆的地方不存在，不代表别的世界没有——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搞得我自己都害怕，怕一个不小心就掉到全是丧尸的地方。 嗯，应该不存在吧。 “…艾伦你说说话。” “爱斯，你在发抖诶。”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冷。” 视觉突然明亮了，我和艾伦貌似站在一家医院的走廊中央，整个医院都是警报的红光，四周的景象很难看清，墙上还有暗红色手掌印以及一些奇怪的文字。 我回头望去，那个长得像嘴巴的入口竟然被降下来的石壁堵上了。 果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那可是五十万戒尼啊！ 五十万！！ 我的右边歪斜着一张病床，上面沾染着干涸的血迹，被撕坏的枕头上有一个…手电筒？ 手电筒还能用，照射出的光在一片红色中格外明显，我甚至能看得清飘在空中的灰尘。 两侧的病房门上的玻璃都很模糊，还有一些血洒在上面，我不敢推开。 “只能前进了啊…” 我躲在艾伦身后，紧紧扣着他的手，他走一步我便跟上去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手电从他身后伸出来，往前方照去。 尽头是一扇全是血迹的门，还有血液顺着门板流下，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貌似是从门上面的通风口溢下来的。 好想马上出去啊！ “呜呜呜……” 门后面有人在哭…… “爱斯，我的手要被你捏断了。” “……”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了松力道。 “真的要开吗？” 我看艾伦已经把手放到门把上了。 “…不开的话就没办法通关，反正都是人类扮演的，没什么好怕的。” 这种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 我知道他胆子挺大的，可是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想不到爱斯平时杀巨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竟然会怕这些东西。” …被发现了吗？ “啊哈哈，我怎么会怕呢！只是有点冷啦…” 为了自我证明我没有恐惧，顺便挽回点形象，我迈一步到艾伦面前，坚定地扶上门把，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 “咔哒”一声，门被缓缓推开。 里面一片漆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闪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血色和白色交错在一起的女人。 装扮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士，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针管，随着灯光的忽明忽暗，她抬起了满是伤痕的脸，还没有眼珠！！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朝着我这里跑过来。 “啊啊啊！你他妈的不要过来啊！” 我条件反射地把门砸了过去，没想到力气用得太大…门板直接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圈粉尘。 一片空白的大脑，我根本不敢看那个浑身血淋淋还要身残志坚拼命冲刺的女人，转身紧紧搂住了最近的东西。 简直…比奇行种还吓人啊！我再也不要来鬼屋了。 艾伦被我突然扑过来的力道被迫后退了几步，他回抱住我，半天都没有动作，我也不敢动，趴在他肩头不敢转身。 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我的背说：“她走了。” 我这才肯回头望去，那个护士确实不见了。 奇怪…没听到走路的声音啊。 “那个怪女人走路没什么声音，拐到右边那个门里了，行动也很正常……果然是人演的。” 他笑了起来：“你竟然真的害怕啊。” “……” 竟然嘲笑我？ 来只巨人，高低这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见识一下什么叫实力。 ……不对啊，巨人的话，他不就是嘛。 第32章 想当年…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腿软了。 最后是艾伦背着我走到终点的，我已经对那五十万没有什么欲望了，我只想快点走出这黑不溜秋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享受当咸鱼的宁静。 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我感觉灵魂都得到了解脱和升华。 另一个笑的满脸褶子的工作人员宣布，我和艾伦竟然是今天唯一通过关卡而且达成所有隐藏成就的…… 最后那个词就不说啦——还是不太好意思。 看着打进手机的五十万戒尼，我发愣了一会儿，鬼屋工作人员又给我们看了全程的录像，告诉了我们隐藏成就有哪些。 虽然我被那个丧尸护士吓得飞到艾伦身上那一幕有点丢人，不过我也看到了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一动不动。 录像里，那个女护士明显憋着笑，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长期保持诡异姿势的关节，一只手抱起那个大针筒，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后就拐到右边的病房门了。 那个应该是后台休息室之类的。 艾伦则是回了一个我之前在训练兵团教他的“ok”。 “哈？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在对暗号吗？” “嗯？嗯……” 心虚了吧！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隐藏成就也没有多复杂，就是牵手十分钟以上不能中断，背背十分钟，拥抱一次……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做不到。 都是我被吓飞和腿软的时候碰巧达成的。 哎，那我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 第三天我们基本都呆在旅馆……打游戏机。 没想到奇犽看起来油盐不进，原来私藏了这么多。 现在是下午四点，我对着电视机和满地的外卖盒陷入了沉思。 艾伦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不过已经有些恐怖了。 一整个下午，我和他玩了十二把，我也听到了我得到的第十二个“gaove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零你输了一下午了吧，每次都说找借口说游戏是小孩玩的，你都不屑这种虚浮的东西——原来是太菜了！” 奇犽在我身后笑的前仰后翻。 “不行！艾伦，我们再来一把！” 他怀疑地看过来，脸上都写着“真的吗？”。 “我觉得这些游戏好像不适合你。” “那不可能的，挑战极限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我就不信我一把都赢不了，再来！” 当第十三个“gaover”响起的时候，我的脸彻底黑成碳，眼皮都跟着跳了几下，游戏摇杆快被我搓得冒烟。 艾伦委婉但不完全委婉的提示：“爱斯，我已经让你五招了。” “我也希望你赢，但根本无从下手。” 心好像在滴血。 奇犽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欠揍）：“又菜又爱玩，这是正常人能打出来的水平吗？这个操作放到整个游戏界都相当炸裂。” “别灰心，零姐姐的进步空间很大。” 小杰，不会安慰的话不用勉强的。 我忍着心里的痛楚闭上眼，自己仿佛站在悬崖之上，俯瞰着奔腾的浪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感言。 “我操——” …… 第四天的早上，我和艾伦都没吃早饭，胃口在这几天被养得刁钻了不少，虽然很不想吃调查兵团提供的面包和汤…但为了避免被发现其他端倪造成没必要的误会，只能痛苦告别。 一天至少两顿肉啊！这是我还在格雷特家的时候才有的待遇，而且也不是很经常。 “你们要走了吗？” “啊，是啊，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奇犽倒是很好奇艾伦为什么有那么高超的游戏操作，还难得来问我…可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输的那么精彩了吧！现在看来奇犽想找他请教也没希望了。 这是男孩子的天赋吧？ 将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重新交给小杰后，我也很快找回了状态。 “gate。” 蓝黑色的丝线纠缠又散开，一想起穿过它就要回到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这样咸鱼的摆烂生活确实是我想要的，但问我是否想永远这样，又会陷入迷茫。 我已经闻到了海的气息，还有源源不断刮过来的海风。 “我们走吧。” “好。” 跨进去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我还看到了艾伦那次变身成巨人后的残骸，跟取消了暂停键一样继续蒸发。 我和他手中都披着当时穿过去的衬衫裤子，身上的现代服饰也并没有换下。 “回来了啊…” 身旁是看不到尽头的海洋，有点回家后和去学校后的区别。 一夜之间，从酒店变成地下室，我真的要闹了。 我和艾伦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回到房间熬到早晨七点。 改掉一个习惯只需要三天，重新面对面包和汤的时候…… 破防了。 “爱斯，快点啦，你怎么还没有吃完？” 艾伦催促了起来，我才想起来今天有新兵入团。 虽然我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是死亡率最高的兵团。 “啊…好想吃炸鸡。” 我凝视着木板拼接的天花板，无奈叹了口气，捧起木碗猛吸一大口，潇洒将它精准投进碗池。 还好那里没人。 我嚼完剩下的半块面包，慢吞吞地走在艾伦后面，东张西望好一会儿，在此之前还没有好好看过兵团全貌。 有新兵也有好处，打扫卫生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在此！致敬诸君！献出心脏！” “是！” 莫名有种校长巡逻教学楼的即视感，我背着手踮起脚…看到了不少熟人。 先不说三笠和阿尔敏，大都因为艾伦的原因…… 居然连琳娜还有让都在？！这两个人三年前就在唠叨一定要进宪兵团…… “爱斯～～” 新兵解散后就是打扫卫生和分配寝室，。 我被琳娜刮过来的身影逼退了几步，她跟考拉一样，很熟练地挂在我身上。 “诶！你没有按你爸的安排…去内地吗？” 我轻车熟路地接住她。 她抱着我摇摇头：“调查兵什么的最糟糕了，但我宁愿去墙外斩杀巨人，也不要像那些宪兵躲在墙内一样整天都混吃混喝！” 我偷偷瞄了眼，除三笠以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那是恐惧吧，对死亡的恐惧。 既然恐惧，那为什么还是来了？而且人还不少。 我不明白人类怎么这么喜欢送死。 就算有的人没有考到前十名的成绩，去驻扎兵团不是也挺安全吗？ 我默默移开视线，放下琳娜，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露出邪笑。 她被我盯得后背发凉，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你们来了啊…真是帮大忙了。” “嗯？” 她天真的绿眸里，还有未被打扫卫生玷污的澄澈。 “南楼的卫生还没搞，都交给你们了。” 本以为逃过一劫，结果要当陪练，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扫南楼。 利威尔那一身清洁工的装扮，就像是降落人间的恶魔，那双死鱼眼几乎可以盯穿我脆弱的脑门。 艾伦明明和他穿的一样，却比他可爱多了。 我在心里吐槽着，越拖越生气。 休息之际，我抬头看了眼柜子玻璃倒映的我自己…好像也和大家半斤八两，甚至比家里的保姆还灰头土脸。 “地不够干净啊。” 例行检查的利威尔突然冒出来，低头倪了一眼我刚擦的地板。 这个发型，好像食堂阿姨。 “喂，你那副憋了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发什么呆？” “！” 我回过神，快速避开他灼灼的视线。 啊…真是气死我了。 等他走以后，拖把在地板上磨了几遍，仿佛要擦出层火花。 “格雷特，没看出来你很会做家务嘛，竟然这么会擦地板。” 提水的莱纳瞅了眼给我用悲愤化为力量拖到发光的地板。 果然，当时入训练兵团的时候，我应该告诉夏迪斯我的特长是拖地板。 莱纳一个人提了四桶水……我当然知道他长得又高又壮，不过这个力气对于人类来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而且要跑好几层楼啊。 “啊，在家的时候会做一些，当锻炼身体了。” 我扶着墙壁，不禁怅然道。 虽然每次都会被佣人无情打断。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 【小姐！夫人会责骂的！】 佣人那一脸折寿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因为我还是比较注重身材管理的，一被奥利维亚喂胖，肚子上就会多一圈圆圆的肉。 特别是受伤的时候，没有格斗训练，没有晨练，妈妈把我当宠物养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一找机会做家务来减肥，她都会很心疼地制止。 糟糕，鼻尖又酸了。 莱纳微笑道：“哦！原来是这样！” 他在我负责的房间门口留下一桶水，又前往下一个房间…好像我以前听到的某广告词“送啥都快”。 “嗯，勉强放过你。” 利威尔瞥了眼发光的地板，惜字如金地掷向这一句，解锁了我通往食堂的大门。 我不得不承认，食堂的饭到某种程度还是可以下嘴的。 “爱斯，不用这么勉强的，食堂可以选择自己做饭。” 我转了转眼珠，慎重思考了下。 我自己什么做饭水平还是有数的。 “唔？好麻烦哦，我觉得它也不是那么不好吃。” 我含含糊糊地回答艾伦，还噎了一口，整个食道被堵了一下，差点被憋死。 “！！你怎么了？” “这家伙整个吃饭过程只有打饭的时候是最优雅的，肯定是和萨沙玩久了。” 被点名的萨沙：“？” 这是让三年与我坐同一桌得出的结论。 我咳了一声，好不容易把面包吞下去，对面的让一脸嫌弃地盯过来。 身旁的艾伦吓了一跳，慌乱地拍了拍我的背。 “想当年……” 我感叹道，吸溜了一口汤。 “我八天不吃饭都死不了。” 这倒是真的，毕竟不是人类的身体。 “嚯，真的假的，你会不会饿得连自己吃的什么都不认识了？” “啊…想当年…唉，白痴当然不懂，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道理总明白吧！” 第33章 和解 下午。 还是熟悉的课室，坐进去就条件反射地想死，所有新兵都要接受班长班尼斯的阵型科普和分配。 我早就累的腰酸背痛，死鱼一般趴在桌上。 一想到利威尔对着我辛苦擦的地板淡淡说了句“不够干净啊”，我就恨得呲牙咧嘴。 我忿忿地咬了一下笔头。 …牙好痛。 全程没有点到我和艾伦的位置… 为啥啊？ 不懂，等我读个研。 “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位置呀？” 我往艾伦的方向挪了一点，从手臂窝里露出眼睛。 他低头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原因，他的脸爬上了一层绯红。 “嗯……或许团长另有安排吧？” 窃窃私语的话音刚落，有人敲了敲门，得到班尼斯回应后便推门进来。 佩特拉的目光在人群之间游走了一会儿，随后钉在我身上。 “爱斯，有人找你哦。” 诶？ 我支棱起身子，觉得莫名其妙。 除了兵团以外的人，很难接触到我才对吧。 没走几步，身后的嘈杂声朝我蜂拥来，嬉戏打闹的声音为死亡率最高的兵团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云彩偷饮梅子酒，浮光跃金，沉疴的黄昏奔向火烧云的尽头。 我凝视着自己的影子，它被拉得很长，不知不觉镀上一层金边。 我回过头，毫无预兆被惊艳在原地，晚风撞入怀中，我似无意间走了很久很久。 他们笑骂着，夕阳掩去半边的神采飞扬。 如果我要静止时空，或许会选择这一刻。 微笑的火光落在翡翠般的双目中，他弯了弯眼角，以至于我想斟酌欣赏每个动作。 只不过这时，米克刚好从拐角处杀出来。 “你们出来的刚好，食堂的玻璃还没有擦……” 热情洋溢的灼焰被扑灭，哀怨声此起彼伏。 “爱斯，怎么了？” 佩特拉止住步伐，温和询问道。 我立刻回过神，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马上来！” 我踏入暗处，快速追上她的步伐。 “看来是兵长的命令，他们要去打扫卫生，找你的人来得刚刚好呢！” “佩特拉小姐，你们以前也像这样打扫卫生吗？” “有哇！不过不要怪兵长，他只是爱干净，这没什么不好，也能锻炼你们。” 利威尔啊利威尔，佩特拉为什么帮你说话啊！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 佩特拉推开会议室的门，站的如一尊雕像的男人丝毫没有以往的贵族气质，脸色苍白，甚至胡子拉碴。 训练兵团排名的事情，我已经不生气了…但是现在…… 我可以马上生气。 “发生什么了？中央宪兵应该盯得很紧吧。” 我帮他拉开椅子，他明显僵住了一瞬，纠结了几秒才肯坐下。 在顾忌和猜测什么呢？ 看吧，在力量暴露的时候，就令另他人感到惧怕，周围的人都会离自己远去的。 我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没想到切身体会的时候，还是有种血管堵塞的难受。 他的话音折断我无厘头的思绪， “…一些事情必须提前告诉你，以我的了解…我想你也不肯就这么作罢，但在这之前！” 贾里德·格雷特，我的父亲，格雷特家的男主人，掌握着部分经济命脉的贵族，他的权力不容小觑。 现在他就…穿着廉价的平民衣服，假扮成流浪汉溜进调查兵团。 我没说话，坐在他对面静静听着。 “我以为作为你的父亲就是了解你的…但我其实对你一无所知吧，亲自否认了你的成绩，以为尊重你的选择就好了，可我却想擅自安排好你人生的一切…” 他和奥利维亚一样，都是深蓝色的眼睛。 他盯着我，我知道他还没有从母亲的死走出来。 要是我那个时候…再快一点。 “所以，你小时候不爱说话的原因，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伤也不是什么从床上摔下来的，选择当兵，加入调查兵团都是你一开始算好的…是不是？爱斯。” 我垂下眼，轻叹了口气。 “是。”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爸爸，我已经知道我在第几名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啊，你觉得我是谁都没关系，但是…”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爱斯，你是爱斯。” “是爱斯对吧。” 他重复了两遍。 我沉默半晌，道：“如果你们觉得害怕，我可以理解…” “爱斯，没有这回事。” 他认真了起来，也逐渐挺直腰板，似乎是接受自己女儿太像人类的事实了。 不得不说，和父亲面对面交谈，确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他一改小心翼翼的态度，慢慢沉稳了下来，有了以前和我谈话时的样子。 “一个月后，大概是在壁外调查结束，王和其他政客会举办一场宴会，特地点名要你参加，还会聚集其他和你相同年龄的少爷小姐，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你应该明白。” ？ 我很快反应过来了。 无非就是想控制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他垂下眼，站起了身，淡淡地笑了。 “既然这样…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爸爸！” 我出声拦住男人的脚步。 他有些疑惑地回头，我却感觉到鼻尖的酸涩难耐，低着头扑上去抱住他。 他愣住了，身体也僵住，又如释重负般松下来，最后将手放在我的头上摸了摸。 记忆里，我从来也没有主动抱过这个父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做得很好了…你比任何人都做的要好……” 他明白我为什么哭泣，轻轻摸摸我的头，语气里全是颤抖和酸涩。 “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 他在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逼迫我做任何事，这次他却说要我“一定”做到。 “好。” 蓝黑色的漩涡出现时，他还是感慨了一下，回头冲我微微一笑，随后便毫无顾虑的踏了进去。 我目送他消失在黑暗，抹了两把眼泪，再次推开门，看到同期竟然都聚集在门口装模作样地拖地板。 …都在偷听吗？ 食堂的玻璃不长在这里。 萨沙最过分，拖布还是干的。 艾伦反应最大：“爱斯，你要去相亲吗？” “啊？艾伦你的脸为什么比我爸还憔悴。” 琳娜：“爱斯以前有婚约者吗？” “没有，十三岁的时候有人提亲……但都被父亲推掉了，有的时候为了家族利益，要跟根本不认识的人结婚，在贵族很常见的。” 莱纳：“果然不理解贵族…不过为什么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啊…我也不知道。” 康尼：“格雷特先生怎么不见了？” “我用能力把他送回家了。” 利威尔：“你们几个围在那里做什么！” “！” 完了。 摸鱼八卦被现场抓包，我们老老实实站成一排罚站。 虽然他和我差不多高…但压迫感好强。 “爱斯，你一副憋了屎的表情怎么回事？” “……没事，兵长。” 啊，果然好有压迫感。 利威尔走远了，让最先说话：“爱斯，你的口头禅是跟兵长学的吗？一个屎一个便秘。” 我黑了脸，整个人依旧站得笔直，干巴巴地回答道：“这需要学吗？那是我的个人特色。” 虽然憋了屎和便秘的意思有点像。 罚站结束后，我也做好了决定。 刚迈开步伐，琳娜便凑了上来。 “爱斯？你去哪里呀？” “汇报，你们先回食堂吧。” 我才走了不过十步，身后顿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人跟着我。 我回头看去，同期们正在后面努力地擦玻璃。 萨沙的拖布还是干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快速的继续凝视地板。 我憋着笑，往前走几步，又往回看。 好像瞥见了他们偷偷摸摸跟踪的样子，但我没有证据。 没想到就连平时只在保护家人的事情有动力的三笠也跟着他们一起…… 我觉得我的世界观有点坍塌。 算了，这么久以来我根本没这个观念吧。 我装作不在意继续走，再次回头。 “你能不能好好走啊！干嘛老回头？” 让第一个炸起来，被康尼一个头槌捶到地上。 “白痴啊你，你这不就暴露了！” 我倒是出奇的冷静：“你们干嘛？” 三笠面不改色地直视我道：“…擦玻璃。” “真的嘛……我可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公开，要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我感觉我笑的有点奸诈。 我接着走，身后果然没有跟踪的声音继续传过来了，但始终有灼热的目光粘在背上。 第34章 复活实验 我沿着利威尔刚刚离开的方向走，直到一扇门面前停下。 我听见自己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会议室的大门。 “进来。” 里面的回答很快，就像是早有准备。 一双蓝眸清亮温和，另一对死鱼眼就像被欠两百万。 “利威尔，我说的没错吧？” 艾尔文微笑着对利威尔道。 “嗯，那就听听吧。” 我合上门，右拳紧握，“啪”的一声落于左胸。 “特别行动组爱斯·格雷特，有要事汇报。” 他敛了敛眸光，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我将父亲说的话和盘托出。 利威尔轻蹙起眉，貌似得出了什么结论。 他却觉得好笑。 “那群王城贵族脑子被屎糊住了吗，以为这些东西还能遗传？” 什么遗传？时空间的能力怎么能遗传？他们要是去死一下，说不定可以有什么更炫酷的能力，比如变身奥特曼，这样就不用害怕巨人了。 神经病啊！（掀桌 王城贵族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别太荒谬。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艾尔文沉声道：“你能主动上报，这非常好，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的眼底同艾伦一样，都有微小的火光。 “爱斯你…为什么信任我们？” 那我还能信谁啊？ 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大概是直觉吧。” ……… 谈话结束，利威尔冷不丁地叫住我，说特别行动组要开个小会。 这些人类怎么这么喜欢开会？ 我心情极其复杂地跟在利威尔身后。 这是一间还未整理完毕的课室，地上摆着几个木箱。 我跨过障碍，抬头对上了几双怪异的眼睛。 他们显然等了很久，已经露出些不耐烦，虽然已经记住了这几位的名字，但是……除了佩特拉和艾伦以外，为什么都凶神恶煞地看着这里？ 我得罪他们了吗？ 应该没有吧。 “你们两个都是极其危险重要的武器，即便能够对敌人造成打击，但也不能保证你们会不会突然发狂对我们进行袭击。” 利威尔淡淡道双手背在身后，有种领导的即视感。 “我想到一个办法能把你砍成半死。” “哈？” 一鸣惊人，艾伦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灰色的视线缓缓移向他，利威尔很平静：“虽然我说过，变身巨人后我们只能杀死你，但是…” 他转身面向黑板。 “用这种方法可以只让你受到重伤就停止行动，虽说如此，还是要依靠个人技巧。” ……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艾伦打一顿吗？ 说着，他轻轻蹙眉，抬脚踏上讲台后，拣了根看起来较干净的粉笔，在黑板上沙沙地写画着。 ……芒果？海星？ 好像是个人。 “总而言之，把你和后颈一起削掉就行了，那时，我们可能会把你的手和脚一起砍断。” 他又道：“反正它们又会像壁虎一样长出来吧。” 为什么说得这么轻松啊？！ “真是恶心。” 哈？还要吐槽一下吗？ 我不禁僵了僵身子，继续回避其他前辈的目光。 艾伦轻轻摇头，被利威尔“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提议吓出一身冷汗：“…等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可能长出来，有什么其他方法吗？” 嘶…想想都很疼吧。 利威尔倪了他一眼：“你是说不想付出任何代价，不想付出任何牺牲吗？” “不……”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直接打断。 “那么就做好觉悟吧，我们也是一样，有被你杀掉的风险，所以安心吧。” 安心个鬼啊！ 这换成谁能放心啊？ 话虽是这么说，这样势均力敌的威胁还真是够有压力的。 可这不就是… 用危言耸听吓唬他吗？ 结果还真的成功把他吓唬住了。 “是…我知道了。” 艾伦稀里糊涂地应下，那能把人脑门盯穿的目光便心满意足地移到我身上。 “那么…可以试验一下吧。” ？谁的声音。 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我张望四周，才发现有个人背对着阳光蹲坐在木箱上，一副毛利小五郎的经典推理动作，看不清那人的神情，毕竟连护目镜都在反光。 …是韩吉队长啊。 “风险太大了……虽说如此，有必要检验一下这两个家伙。” 果然还是中标了啊。 我叹了口气，韩吉已经迫不及待接话：“那么…计划可以由我来拟定吧。” 她抬起眸，眼镜左边的反光黯淡下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不懂的话，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 她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们有足够的价值使得我们拼上自己的性命。” “接下来说这家伙的问题吧。” 寒冷的视线回到我身上。 “虽然说我们有一定手段来阻止艾伦的不确定因素，但至于你…” 他低声道：“一无所知。” 怪异的视线夹杂着探究，气氛逐渐诡异。明明是夏天，却给我一种寒冰刺骨的感觉。 背后一阵发凉。 是在等我坦白？ 不过无所谓。 “手脚砍断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所有的疼痛感不可避免，不过这一切取决于调查兵团的信任，我无所谓。” 我降下视线，再次逃开那些注视。 “！爱斯，你在说什么……” 腕骨被人迅速扣住，我下意识看去，他轻蹙起眉，翡翠般的眸子微颤。 而我继续说。 “我并没有所谓的‘要害’，恢复的条件倒是有，心脏遭受到毁灭性攻击后，身体会在别的时空自动重塑，我会再回到这里。” 利威尔：“嚯，这么方便的能力，确实有必要试验一下。” 为什么听起来好恐怖。 “砍断四肢确实能限制行动，只要心脏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失血再多都不会死……” 艾伦将我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打断我的解释，向利威尔的方向迈一步：“请等一下，疼痛对于爱斯来说是存在的……” “你是想说，这个家伙也什么牺牲都不要吗？” “不，不是。” 我将艾伦往身后轻轻拉了一下。 “疼痛确实有，只死要下手够快……” 我也怕疼。 “！真的吗？爱斯！我很怕不小心就把你弄死了。” 韩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 “呐！今天就要开始了哦！” 韩吉兴致勃勃地找了一块偏僻宽阔的草地，我便知道她早有预谋。 无所谓，只要他们别试太多次，我也是会痛的啊。 虽然调查兵团总部的位置本来就很偏僻。 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杀死我？ 不会像对待巨人那样，用铁棍戳眼睛吧？ 胡思乱想间，我在膝盖上拍死了一只蚊子。 “爱斯，你真的不会死吗？复活是无限的还是只有一次呢？” 她不禁兴奋起来，脸颊上染上莫名的绯红色。 “啊…是啊，我想大概是无限的吧。” “这家伙我就交给我，艾伦那里准备好了吗？” 利威尔拉着脸走上前，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啊？我想亲自来的嘛。” “不行，她不是巨人，省的你玩出别的花样。” 他倪了一眼韩吉，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她不甘心的哀嚎。 “愣着干什么，想被当成烤鱼叉起来吗？” 他在前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是。” …… 确实…不太妙啊。 佩特拉和欧鲁分别按住我，利威尔捏着刀刃，找角度似的瞄准我。 “爱斯，真的没问题吗？” 我点点头，倒是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没关系，只要兵长的手速够快，疼痛也会缩短很多。” 毕竟早有准备的死亡，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恐惧。 我抬头望向利威尔，雪白的战刃逐渐靠近。 还是有点害怕啊。 无所谓了。 他撇撇嘴，竟然挤出了一句“很好。” “……” 我刚想无语，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进心脏的位置，撕裂般的疼痛持续几秒便消失殆尽。 真的很痛。 灵魂拽出体外，沉入黑暗的深海，伸手不见五指。 我奋力找到身体的重心，抬手抓住一片柔软的丝线。 那些丝线轻轻挠着脸颊，我撕开它们，刺眼的光亮让我一时睁不开眼。 “！爱斯！” 是佩特拉的声音，脚步声靠近，她搀住我。 视线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我看到自己倒下的尸体正在化作淡蓝色的粉尘分散进空气，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经过数十秒，只留下沾染在泥土里的一片暗红色液体。 利威尔甩掉刀片上的血，将它插回立体机动装置里，眼里闪过短暂的不可思议。 佩特拉：“爱斯，感觉怎么样？” 我直起身板道：“还不错。”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好。” 我坐在石头上，不禁朝远处望去，思绪飘向另一个实验。 莫布里特捏着报告的手渗出几滴汗，韩吉双目放光，紧紧凝视着那个深深的坑洞。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可以得到一个没有意识且受束缚的巨人。 绿色信号弹“咻”的一下冲向天空。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艾伦！发生什么事了？” 她终于坐不住了，咋咋唬唬地上前去，朝坑洞上方探出头。 我也挪到韩吉身边看下去。 第一幕还是吓到了。 双手全是鲜血和牙印，连嘴角边还残留着血迹。 “韩吉队长…爱斯，我……” 他有些颤抖开口。 “我变不成巨人。” 韩吉有些沮丧，将他拉上来后就和莫布里特讨论起来，是不是少了什么步骤。 我抱着绷带酒精过来时，无意间望见他眼中全是不自信和难以理解，满眼怅然，低头正盯着血迹斑斑的双手发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变得这么安静。 当时立在城墙上说要驱逐所有巨人时肆意，他就像个被现实浇灭的火苗。 他轻蹙起眉，不信邪似的，抬手放在嘴边想再试一次。 “不要勉强自己，先疗伤。” 我捉住他的手腕，暗红色液体顺着小臂落下避开了咬痕。 艾伦愣愣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爱斯，他们没有对你太过分吧？” …为什么搞得我好像受刑了似的。 不过有点像吧。 “很成功，利威尔兵长下手特别快，基本感觉不到痛。” 纸巾擦去血渍，棉花沾上酒精，小心放在他的伤口上。 “忍着点。” 他明显瑟缩了一下，咬咬牙伸了回来，硬是一声不吭。 “爱斯，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他突然失落开口，令我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禁抬起眼看他。 “为什么这么说？你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我这个能力早就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今天只是演示一遍嘛。” 他压下唇角，眼里蓄着泪光，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救命，莫名很喜欢看他这么委屈的表情。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表现得太变态，慢慢帮他缠好绷带。 “我刚开始得到这身能力的时候，也很不习惯，经常传送错地方。” 甚至被那个女人笑话。 “但是，我可以学。” 第35章 向他们证明 他微微一愣，手指轻颤。 “掌握新的力量时，当然需要时间适应，巨人之力的掌握一定存在着某种技巧，因为你是先例嘛，所以没有所谓的教科书……但是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我在他的手背的绷带上系好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结果发现他又在发呆。 我承认，对上艾伦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时，心跳毫无预兆漏了一拍，狠狠颤抖一下。 “啊…吃饭了，去吃饭…” 脸上一阵滚烫，他却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脸颊，有些发愣。 “这里，沾到灰尘了。” 我胡乱摸了一把，立刻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不小心摸反了。 已经迟钝到左右不分的地步了吗？ 艾伦有些无奈，却不经意间笑了起来，翠色的眼底燃着灿烂，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轻轻揭去我脸上的灰尘。 放一百年前我就沦陷了。 虽然现在也一样……感觉自己被电到了。 我避开他滚烫的视线，抓着他一股脑往吃饭的方向冲。 快速掠过葱郁似海，耳畔传开风的呢喃，总觉得自己抓着他跑向了更远的地方。 ……… “还好，抢到了！” 我紧握手中的战利品，好不容易钻出人群。 饥饿的人群，确实很可怕。 本以为这种情况在训练兵团才会有，毕竟大家都是孩子…调查兵团的伙食也并非不够，其实是他们总想一争高下。 没一会儿面包就被抢得一干二净，微风卷起桌上可怜的碎渣。 他的手行动不是很利索，是不是该问问他…要不要喂他吃？ 刚刚擦灰尘的时候不是一点事没有嘛。 “你自己咬的手伤也没能恢复吗？” 利威尔捧着一杯红茶，淡淡地看过来。 他还在低头盯着手上缠着的绷带，不安地抚着伤口，或许在确认是否真的没有恢复。 他又愣神几秒，深色瞳仁微颤，依旧没从惶恐里走出来。 “是。” “如果你没法变成巨人，堵上玛丽亚之墙的大义也变成了一句屁话…还有，在你第一次巨人化被发现的那次，你同座的那家伙…听报告说她赌上了整个格雷特的名誉。” 艾伦微微一愣，并没有看我，却不禁将头低得更低，利威尔继续道：“这是命令，给我想想办法。” 埃尔德：“别灰心，也好，你比我们想象的更像人类。” 听起来不像夸人，再听听。 利威尔班的成员…每一个都冷静得可怕。 已经有些恐怖了吧。 “这比到时候慌慌张张丧命好多了，这并非毫无意义。” 还有点过分乐观。 根塔：“是啊，谨慎小心总不会错。” 我盯着汤碗里的倒影，总觉得瞳孔的颜色更深了一些。 像是热闹和喧嚣后，深海的寂静。 对啊！明明我自己也冷静得吓人，竟然还觉得其他人太过冷静。 为什么…内心会毫无波澜？ 是不在乎吗？ 不…不对。 几近坠毁的夕阳撕扯着破碎的红云，在我郁结的心中留下即逝的光亮。 我正奇怪着…想要得到一个能解释一切的答案、他的勺子便从手中滑落滚进草丛里。 果然太紧张了，还是要人喂… 他不禁皱起眉，随后弯腰下去捡。 我捧起汤碗，还没来得及吸一口，余光瞥见一抹刺眼的惊雷。 “……？” “！！我去！” 屁股下一阵滚烫，不知道裤子是否有被烧红，只觉得盖在腰间和臀部的皮革烫得不行… 要不是有损形象，当场就把它脱掉了。 木凳被惊雷点燃，还没来得及品尝的面包连着桌子直接掀飞出去。 我也被逼退几米，顺便可怜一下戴着立体机动装置的前辈们，会被烫红的吧…… “！” 指尖迸出蓝光，战刃的轮廓插在土里勉强稳住身形，我慢慢睁眼，热气瞬间灌入眼眶，整个人几乎泡在滚烫的蒸气中。 “艾伦！” 哧哧的热气里，我艰难呼唤他的名字。 一手被迫挡在额前，蒸汽再次透过指缝钻入眼睛，刺痛得很，冲击力实在太大，我根本无法前进。 我皱紧眉，待冲击收敛片刻，身旁已然有几个身影迫不及待窜上前去。 “！” 刀片抽出的声响在耳边齐刷刷刮过。 “喂！等一下！请等一下！” 糟糕。 烟雾荡开，露出巨人只有一半的躯壳，裸露的肌肉冒着白气。 不等我回神，雪亮的刀片割开空气拦在我面前。 佩特拉暗下神色，架起刀的手依旧没放下，目光犀利地瞪向那个不完整的巨人化。 特别行动组的其他人同她一样，纷纷抽出刀剑。 他蹲跪在巨人的后颈位置，右手被肌肉缠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他也不知情。 “为什么到现在才…” “冷静下来。” 巨人身躯前的身影冷冰冰说道。 “利威尔兵长！这…” 艾伦想解释，却被打断。 “我叫你们冷静下来。” ！ 利威尔一点也不着急。 烟雾彻底散去，巨人的手捏着一个亮亮的东西。 一把金色的勺子。 为什么看着有点搞笑。 “艾伦！怎么回事！你刚刚为什么未经允许擅自变身！快回答！” “哈？” 刚刚还和善安慰艾伦的金发男人，现在正黑着半张脸大声质问。 “埃尔德，等等。” 利威尔冷冷看去。 欧鲁：“快回答！艾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根塔：“不…那种事之后再说，你得先证明你对我们人类没有敌意。” “？？” “快拿出证据啊！你有这种责任！” …根本没有人听利威尔讲话吧。 “佩特拉小姐，这应该是个误会……” “让他拿出证据。” 她回过头来，声线颤抖着，金色的瞳仁紧缩。 刚刚…不是很冷静吗？ 不行，不能挡上前去。 只会增加他的负担，嫌疑将会更大。 欧鲁抬头再次道：“你有种试试动一动那只手，那一瞬间你的头就会被砍飞！我可是真的做的出来的，你要试试看吗？！” 利威尔：“欧鲁，我都说了让你们冷静点。” 佩特拉再次直视前方：“兵长！请从艾伦身边离开，你站得太近了！” “不…该离开的是你们，退下！” “为什么？！” “这是我的直觉。” 他不容置疑，却又听到巨人身躯后面的声音。 我看不见庞大身躯后是什么情况。 艾尔德：“你怎么了！艾伦…说话啊！” 欧鲁：“别乱动！” 这些人其实已经吓成这样了吗？ 他们早就做好随时杀掉艾伦的准备了吧。 掌心渗出汗水，质问声依旧源源不断。 “快拿出证据吧，艾伦！回答我们，你觉得我们杀不了你吗！” “我可是认真的！快回答！” “你听不见吗！” 等等，你们这吵得人家根本说不了话吧。 我不禁石化在原地，在心底默默吐槽一句。 “快！准备动了！” “快证明你是人类……” 果然，很吵。 艾伦有些无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说！请你们先闭嘴！ 石化被突然打断，我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 “艾伦！！！” 语气里洋溢着兴奋，韩吉从大老远冲了过来，眼中闪着的金光不亚于巨人化时的惊雷。 其他人被她吓到了，皆顿住动作。 她一把推开挡路的根塔，竟然在流口水。 好奇怪的反应。 “我可以摸一下这只手吗！可以的吧，可以的吧！我只是摸一下而已哦！” “等一下，韩吉队长…” 她才不听住阻拦的话，已经迫不及待地摸上去。 一阵哧哧响后，她手里冒起一阵白烟，她吃痛一下便缩回手，翻过掌心吹气，果不其然烫肿了。 他神色紧张，一滴细汗顺着小麦色脸颊滑落下。 “艾伦！你不热吗？你的右手接合状态是怎样的？！” 韩吉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扯着嗓子喊道。 对了… 我立刻回头冲着他大声道：“艾伦！把右手拔出来！” “爱斯，你干什么，你在怂恿他乱动吗！” 欧鲁变了脸色，矛头开始指向我。 但我没有理他。 艾伦下意识望向我，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爱斯……不是这样的，我只要拔出来…” 拔出来就能切断和巨人身体的联系，证明他没有敌意。 我在心里默默补上这句话。 他低头挣扎，用尽全力抽出右手，绷带已经被融化消失，随着剧烈的后坐力，他从巨人后颈上滚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艰难撑起身子。 “把刀剑放下。” 利威尔下令后，缓缓踱步到艾伦旁边。 指着我的刀刃总算有些懈怠。 “呼…看来晚饭得自己解决了啊。” 我怅然哀叹一句。 第36章 魔鬼训练 “艾伦，肚子很疼吗？” 我疲累得不得了，倦意渐渐袭上心来，弥漫整个胸肌暗。 我靠在墙边，昏黄的火光令影子摇摆不定，不禁暗想，我亲自下厨的晚饭杀伤力这么大吗？ 只是十几年没做饭了而已嘛。 艾伦蹲坐在台阶上，双手捂着肚子，尽管嘴唇已经微微发紫，却依旧努力直起上半身。 奇怪，从骑马回来后，他整个人都怪怪的。 “没…没有这回事。” “真的吗？” 我眯起眼打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放松全身每一条肌肉。 “当然是真的。” 不信。 …… 混乱的解释持续了很久，不同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只听到了一个较重要的情报，便是巨人化所具备的条件，能流血的伤口和强烈的目标。 韩吉捏着那个小小的金色勺子，它并没有因为变身巨人的高温而变形。 诶…那我和艾伦之前在海边，他同样是在我面前变身成巨人，好难得保持了理智。 他那个时候也恰好有一个目标吗？ 真的只是想要站的更高一些…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被热量影响到，就像这个勺子。 “既然这样…这么说你不是故意违抗命令的啊。” 朦胧的目光里，我看到几人不约而同地将手抬起，放在嘴边，模仿着艾伦变成巨人前咬手的动作。 大拇指稍下的位置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牙印，埃尔德皱了皱眉，有些不可思议。 “等等，你们在做什么？” 我一下子醒了，一下坐直身子，与此同时，艾伦也啪的一下站起来。 怎么突然自残？ 连那个看起来有点臭屁还很喜欢模仿利威尔说话的欧鲁都…… 几个视线砸到身边的位置，一改之前的猜忌。 埃尔德：“好痛…这可真是难受啊，艾伦，得亏你能咬下去啊。” 根塔：“这次是我们判断失误了，这是我们为此付出的小小代价。” 欧鲁：“我们的任务是看住你，在这点上我们可没有错，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小子！” 佩特拉抬头望向他，同时也看向了我。 她目光亲和，像一池柔静的湖水。 那个时候，如果我再上前一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我打残。 “对不起，艾伦…爱斯，我们被吓坏了，你们一定对我们的愚蠢感到失望了吧。” 她不禁低下头，却很快再次抬起，眼神中裹着许多情绪，随后长长叹出一口气，似乎想要舒尽心中郁气。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会依靠你们，也希望你们能依靠我们。” 如果换做来到这里之前的我，听到这番话会怎么想？ 目中无人，然后冷嘲热讽一番？ 现在呢？ 因为那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我瞧不起一无是处的血肉之躯，却忘记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捅入心脏的惩罚就不必了吧。 “所以…请相信我们吧。” 她轻蹙着眉，神色哀戚、金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轻颤。 那一瞬间，所积攒的烦闷一瞬间释放，那双眼睛好像一抹微光指明了前行的路。 碎开的灯光轻轻摇晃着影子。 轻风从窗缝挤进来，扬起垂落眼前的黑色额发。 “嗯。” “接下来就是你的问题，爱斯。” 空气再次凝重，利威尔波澜不惊道。 距离壁外调查，还有五天。 “从训练兵团弄到了你的期末成绩，上面批文件花了很长时间，体能训练简直是惨不忍睹，我记得你的异能力…是以体力作为基本吧。” 我顿时背后发凉。 “是…没错。” “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接下来的五天，你给我做好准备吧。” “诶诶诶？” 他倪了我一眼，像是在看傻逼。 “这种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给你翻译一遍吗？” 体能训练这种事不要啊！ …… 一开始是韩吉监督我做体能训练，以为是握握哑铃跑跑步的残疾康复训练。 某位长官好像觉得这样太屑。 就不知怎么的变成他亲自来监督我。 面子很大，但我不想要。 他那个能叫训练吗？分明是虐待。 简单就是说要我用接近立体机动装置钩爪射程的travel和利威尔赛跑…… 我哪里经过这种训练啊？ “不够，再快一点。” “等你到了目的地早就被巨人一口闷进臭嘴了。” “你是便秘了吗？” 虽然我的能力表面上是占优势的，但我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的速度时实在是瞳孔地震。 这真的人类能达到的速度吗？ “别发呆！集中精力提升敏捷度！” 利威尔连气都不喘，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在获得这种力量后还要被人盯着训练，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不适应，后来也是好不容易才达到今天各种指标超于常人的程度…… 他真的是人吗？ 我怀疑地看了过去，然后对上那冷冰冰的灰黑色眼眸，默默藏起了我的怀疑。 我明白，这样的程度远远不够。 那个时候也是慢了一步，才没能救下母亲的。 我喘着粗气，重新直起腰板。 对面停下的灰蓝色眸子暗了暗，像是沉入月光的黑潭。 “哈…” 汗水雨点般滑落在草坪上。 “不行了？” 利威尔静静地盯着我，惜字如金地吐出这句话，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真是可怕啊。 “不…只是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说话都变得费劲，我不得不再次沉下身子。 黑发黏在脸颊上，吸入鼻腔和口中的空气也是无比燥热。 只是为什么兵长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还一副被屑的表情啊？ 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时间，我在脖子上挂了条汗巾便连滚带爬地冲出森林。 好久都没这么狼狈了…… 不甘！真的太不甘心了。 “爱斯！爱斯！我好不容易给你抢到的喔！” 金发绿眼的女孩刚刚训练完，嘴里咬着面包，左右手各拿了一个，跑步略显笨拙却异常努力。 “知道你肯定会饿扁，莱纳块头大，他抢得到，我拜托他多拿的。” 两个面包抛了过来，我伸手接住。 完了，忘记洗手了。 “……谢啦！”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条件有限，现实请勿模仿。） “爱斯！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正好有事想问你。” 她弯起眼，在我身边坐下，说是想问我事情，却开始滔滔不绝的抱怨。 比如进入调查兵团也躲不掉的训练，还有家人催促她订婚…… 很忙啊，琳娜。 但她的眼里永远是泛着微光，我很难想象她要是被这个时代的封建制度困住… 会变成什么样呢？ “啊！到底为什么啊，同为贵族，爱斯就可以这么自由！” 她哀嚎了一声，满眼都是羡慕和憧憬。 “爱斯和耶格尔…在一起了吧。” “啊…是啊……” 我心不在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将嘴里的面包全部喷出来。 “？？！谁说的！” 我是想保持地下恋的状态的，毕竟我们都是很危险的人物…要是传出有恋情什么的…… 会被当成女巫烧掉的吧。 “啊，果然！刚刚猜的哦！莱纳和阿尔敏中午就看出来啦。” “哈？为什么，我们明明在特罗斯特区夺回后就没有接触了，这几天才重逢…” 她倪了我一眼，好像被她鄙视了。 “我可没说是这几天才看出来的。” “哈！？” 她很满意我的反应，嬉皮笑脸地说会帮我保密。 ………… 临行前一天，我也第一次将刀擦在了兵长的刀刃上。 “嚯，竟然赶上了吗？” 琳娜为此给我送了一整个月的晚饭，我直接躺在了草地上，整个人都麻痹了。 “真是…累死我了，好想睡觉。” “哈？你怎么困的比训练前还要快。” 利威尔很嫌弃地看着四仰八叉趴在草地上的我，但我已经一个回敬他的眼神都抛不出来了，眼皮昏沉沉地阖上。 打盹之际好像有人向我走来。 “艾伦，把他弄回去。” 有人把我从草地上背起，和利威尔的对话我也只听见了第一句，随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这就训练完了吗？爱斯还没有吃晚饭啊。” 这里好像是寝室…琳娜吗？ “她很累了，现在叫醒她不太好吧。” 艾伦的声音… “让她吃完再睡觉吧，这样会营养不均衡的。” 琳娜轻轻拍了拍我，我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坐起来的时候整个头重得要死… 平常都没这样的，难道是被折磨了几周后突然得到进步，所以太兴奋了吗？ 一个面包伸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咬住。 好干… 结果我咬着面包又躺了下去。 我又闭上了眼，好想睡觉。 嘴里的面包被拿了下来，床边传来微微凹陷的感觉，有人坐了下来。 “肚子饿吗？” 是艾伦的声音。 “…不想吃，干巴巴的…我现在好困……好想睡。” 我不知道我在回答他还是在自言自语，额头在我稍微清醒后变得越来越烫。 “爱斯？” “呼…” 感觉整个人要呼吸不上来了。 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 “发烧了！” 好像是琳娜的声音。 艾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过一会儿再次又越来越近。 一阵冰凉顿时熄灭了额头上的炽热，我浑身冒冷汗，觉得身上又冷又热的。 “哈？发烧了，刚刚不是活蹦乱跳的，被艾伦背回来就熟透了？” 利威尔的声音很远，朦朦胧胧的。 “我看看…发烧降温的药是这个。” 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朦胧的影子蹲在我床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包什么东西，将药粉泡进早已准备好的一杯开水，又将我拉起来。 “爱斯…嘴巴张开一下。” 苦涩的药水触碰到舌头，我极其不情愿地把它吐了出来。 发烧的时候会神经错乱，我以前不信的，因为两百多年来我从来没生过病。 啊…一定是因为人类身体的原因吧，用时空间重塑的身体怎么会生病嘛。 “艾伦，你给她嘴对嘴喂吧。” “哈！？” 我和艾伦异口同声，同时我也坐了起来。 “这招果然最有用了，快点给我把药喝掉！” 琳娜暗下双眸，恶狼一般端着杯冒着白泡泡的退烧药冲了上来。 “！！唔唔唔…” 药水强制灌入口中，没过几分钟我就越来越困。 口中不受我控制蹦出来的话我并没听清，但为什么周围都安静了。 ……我听的不大清楚了。 而且好像有人和我说话，可我还是很迷茫，微微震动的人声像从坏掉的音响里传出来的噪音一样。 ………… 第37章 是调查兵团不是送死兵团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可还是有点困。 烦死了。 床边有一张椅子，也不知道谁会坐在这里，我伸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我试着下床，脚触碰到地面的时候缩了一下。 好冰。 外套被哪个好心人都整理好了，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 “格雷特还没有醒吗…” 门外传来谈话声，还有人急匆匆往这里赶的脚步声。 我披上外套，刚好撞上推门进来的艾伦。 他已经全副武装…墨绿色的披风很衬他的眼睛。 哦丢，又沦陷了。 “醒了，现在还头疼吗？” 他轻轻问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了，他没之前吵了，而且浑身不自在。 “啊，不疼了，现在几点啦？” 我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瞥到镜子里乱七八糟还有爆炸趋势的黑毛。 “……” 不要看我啊！！别看我！ 好想去死。 我没开玩笑。 “你啊…怎么喊都喊不醒，以为你不打算参加这次行动呢，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出墙了。” “诶诶诶诶？” ………… 我稀里糊涂地收拾好，稀里糊涂地出来，琳娜和我说韩吉最宝贝的两个巨人实验体被人杀了。 竟然就在我睡死的那个晚上…… 不过所有人看我的表情都怪怪的，尤其是几个同期，因为我睡姿不好看？ 难道睡觉也被人围观了吗？？ “艾伦，我训练完那天有干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放下了比天还大的面子问道，结果他的表情跟让还有萨沙他们一模一样。 你变了，艾伦。 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 “嗯…说了，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 有点毛骨悚然是怎么回事。 “就是……” 他貌似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眉间落下黑线，牵着马匹离我近了些，怕不小心把人笑死似的。 “白痴！你说不出口我来帮你说！” 让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张马脸挤至我们二人中间，笑的好奸诈。 艾伦没明确阻止，但有点不满，却只是白了他一眼，右手牵着的马嚎了一嗓子，果然和他长得很像。 “你那天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胡话。” 他越笑越让我觉得背后发凉，脊椎要被人盯穿了。 “啊？我说什么了？” 但我故作冷静。 艾伦的眉毛抽了抽，我看得清清楚楚，可让丝毫不理会他，直接揭了我的老底。 他深吸一口气，将演绎进行到最完美，语气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你说‘你感觉我好老实，抱歉你错了啊！我都是装的，长大后我要点世界上最帅的男模……’” 我沉默了一会儿，就对上艾伦那双阴沉沉的眼睛。 “…胡话嘛，总是很超乎人的认知范围的。” 我扯扯嘴角，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变态”，可艾伦的脸已经黑的像块锅底了。 原来因为这个生气了啊。 完了，一看就不好哄。 我顿时石化在原地。 今天是第57次壁外调查，我想死。 “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爱斯哦，原来喜欢男模啊…听说几年前的地下城有很多，你要是感兴趣——” “基尔希斯坦，你很了解嘛，你有经验是吧？或者你也喜欢男模。” “呸！我才没有你们贵族这些变态癖好！你刚刚承认你真的想点男模了吧！你个心思不正的贵族调查兵！” “停！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再闭嘴！我不想听！” 我真是要气撅过去了，被当作奇怪的人了啊啊啊啊！ “放心，虽然听起来有点恶心，但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你可是能把红薯烤成西餐的爱斯啊！” 萨沙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的话可以不安慰的。 “哈？那是我神智不清的胡话嘛，艾伦生气了啊…你看他那个脸黑的我都能当柴烧。” “嗯？艾伦生气了就生气了，关他什么事。” 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说漏嘴了，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出来的，还想等调查结束后再公开…… “萨沙，你是一点都不关心你好友的情感经历啊。” 康尼鄙夷地看着她。 等等。 他为什么知道。 妈的，为什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了啊，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诶？” 萨沙纯真的双眸里，还有没被八卦污染的澄澈。 让笑嘻嘻地看向我，竖起一根罪恶的小指头，瞥了我们两个一眼。 “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反应就是实锤了吧！没想到他那么早就有这种心思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萨沙的身后仿佛冒出熊熊大火，两只绿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正在快速吸收信息。 “…哦！怪不得你这么在意他……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气愤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 “哎哟！” 我哀怨地跨上马，视角变得高了不少。 卡拉涅斯区来送行的民众都很沉默，调查兵团是不受欢迎的。 我一直都知道，一片窒息般的沉默下，人们的恐惧和不信任弥漫在空气中。 “调查兵团又要出墙了啊…哪次不是遍体鳞伤地回来。” “明明每次都会死三成以上的人，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他们在窃窃私语。 “人类最强的利威尔士兵长！竟然是本人啊！” “欸？那个是之前上报纸的艾伦·耶格尔…我知道他！” “啊！格雷特大小姐！可以在手上放电吧！她超级——厉害的” 孩童的声音比这一片的奚落声大声的多，那是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的组合有点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的表情很像当了爹似的，很慈祥地看了过去。 三个孩子立刻脸红成一团，像被偶像握手的粉丝一样兴奋。 在人群里，我看到父亲和克劳德也来了。 他们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往日的贵族被普通的群众吞没，他们也有不怎么起眼的一天。 眼神浑浊灰暗，难以捉摸。 连护送的宪兵也是一脸无精打采和敷衍，与同事聊着天，时不时蹦出几句嘲笑。 “哈…送死兵团又要去送死喽。” 我低头倪一眼，说话的宪兵满脸通红，应该是喝醉了。 “……” 可反驳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 …… 但是每一个烟雾弹的发射都令人触目惊心。 奇行种的黑色烟雾弹不断划开蓝天，恐怖的气息凝在空气里，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还没到半个小时，右侧已经发射出了黄色烟雾弹。 ！全军覆没？ 明明才半个小时…怎么可能…… 琳娜！琳娜就在右侧的位置啊…… 我拽紧缰绳，冷汗不断渗下，也看不到前进的终点 我和艾伦处于中心后方的位置，这是整个阵型最安全的位置，部队还在不断前行，马匹的颠簸也让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我的马技也不是很精湛…在训练兵团练习骑马的时候就有点辛苦。 ……操，好想吐。 其实我晕车的。 但是现在不能吐…会直接被利威尔抓去喂巨人吧。 我强忍反胃的感觉，捏紧了手上的缰绳。 我紧紧盯着那最前方的身影。 阳光慢慢从两道巨树的缝隙穿过，点点光斑落在睫毛上，在眼底折射出深蓝的世界。 仿佛古老静谧的童话世界，它躲在树后，爬上树干的纹路，填满树的空洞又迫不及待逃离。 你想做什么？利威尔。 我果然不擅长琢磨人类最强的心思啊。 第38章 诡异哨声 “遣散”的命令下达后，艾尔文一头亮眼的金发向旁边撤退去，在这片森林直线奔跑的只有利威尔班。 身后传来让地面颤动的巨响，黑色烟雾弹从头顶掠过。 我猛然回头，一个十五米级的女型巨人在身后以人类最标准的跑步姿势追赶了上来。 “卧槽。” 跑得这么标准…真的是奇行种？ “别分心，继续前进。” 利威尔根本没有回头看，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没有人做出反击，都只是听从他的命令一直前进……就像是在故意吸引她一样。 不是，那他妈说奇行种都勉强啊，哪有奇行种跑步姿势这么标准的。 像人，对不对？ 淡金短发在耳朵两侧摆动，银灰色的眸子身怀莫测，我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 她跑了几步，随即就精准地捉住立体机动装置喷射出的钩爪，直接把那名士兵摔在了树上。 好几个都是如此，溅出的鲜血让我没有勇气一直看下去。 她很熟悉立体机动装置的射程…反应也很快。 在思考的短短五六秒，她又拉近了距离。 她俯身拍飞最近的马匹。 这种被人追赶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像是有神智一样，体力还好得离谱，追了这么久都没有露出疲惫。 艾伦已经抬起了手放到嘴边。 “艾伦！你在做什么？” 佩特拉出声阻止，金色瞳仁微颤，手上那个淡红的咬痕还没有消褪去。 “…但是！” 他不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力量或者相信同伴。” 我再次向身后望去，正好对上那双银灰色。 冷淡，疏离，隐藏起的情绪…是什么？ 巨人会有情绪这种复杂的东西吗？ 太近了。 如果要再保持这个距离吸引她，会死的。 那要不要试着把距离拉开一点，哪怕只有五六秒也好。 我不自觉地抬起手，张开五指对着那巨人，那双眼睛依旧盯着我……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爱斯…先别动。” 我再次看到那个牙印，如同敲响的警钟，无声提醒逼迫着我。 “相信我们吧！”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付巨人的经验都比我深厚得多，可我面对过的敌人比他们一辈子面对的或许都要复杂。 现在又要如何抉择？ 相信自己的力量，和相信同伴的力量。 要怎么选？ 我清楚地看见手正在颤抖，一番强烈斗争后，我还是选择握紧缰绳继续前行，回过神已经大汗淋漓。 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让我看到这么拖延的意义啊！佩特拉前辈！ 她还保持着速度在后面追，心的跳动也越来越急促，这等压抑几乎要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两旁的发射装置和埋伏的调查士兵突然进入我的视线，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开炮！！” 一声极巨鼓舞气势的声音下令，艾尔文团长从最上方的树叶里杀了下来，喷射装置发射出的固定器如同绷直再离弦的箭，直接将女型巨人的肩膀射穿。 她做出防御姿态，猛然刹住脚步，溅起一层呛人的尘土。 她面无表情…用力拽断身上的固定器，就像拔医院里刺在手上的针管一样轻松，下一个举动又令我瞠目结舌。 她貌似明白后颈是弱点，竟然直接抬手护住了那个部位，握紧的拳头抬至胸前。 那个姿势… 格斗术！ 一声颤动大地的吼叫几乎要把我震碎，距离还没有拉开之际，女型巨人对着天空仰天长啸着。 远处又传来地面震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也狠狠地敲在心脏上。 蜂拥上来的无垢巨人疯狂啃食着她的身体，她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功他们食用。 那一刻我也确定了我所有的猜想。 是人类操控的啊！ 韩吉的巨人实验体被杀掉跟那个女型巨人肯定有联系，这么说艾尔文早就知道这个巨人是人类所假扮吗？ 为什么…不早一点做出行动？ 可一想到还有和艾伦一样能力的人类存在，而且是我们的敌人，我就觉得头疼。 【相信我们！】 佩特拉的话又在我耳边警告似的响起，后面的惨叫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蓝色信号弹飞了出来，这是要撤退了？ 可利威尔还带着我们继续前进。 身后苍穹突然爆出金光，和艾伦变身的时候一样。 我很清楚那是人类变身巨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本来应该被啃食的女型巨人在金光中踩上地面，如同扑食的恶魔快速逼近。 我受不了了。 我再一次抬起手，也忽略耳边的阻止。 相信自己的判断吗？爱斯·格雷特。 两百年来，一直如此。 我相信我自己… “barrier！！” 浅蓝色的屏障在空气中化开，她狠狠撞在屏障上，竟然直接拿起拳头砸了下来。 玻璃碎开的声音凌乱响起，我所有的思绪挤乱成一团。 我身旁的人以及我全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深深的绝望。 “诶…” ……… 此刻的震惊程度我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两百多年以来，屏障在我的使用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破碎。 女巨人这一拳，竟然将屏障用这么粗鲁的方法揍碎了，即便拳头已经变形。 “爱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屏障是不会被这种普通的一拳打碎的！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从未有过啊，她到底是谁？ 再大的力气都不可能把屏障打碎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下马！用立体机动装置！” “艾伦爱斯！继续前进！” 利威尔班的三人径直向后冲去正面迎敌，最前方的利威尔没有回头看。 他们的速度快的看不见，直接剜去她的双眼，挑断她的手筋。 【相信我们！】 艾鲁多将后绕至后颈将女巨人拿下，那只布着血丝的银灰色眼睛猛然睁开，一口将他咬碎。 “继续前进！不要回头！” 女巨人优先恢复了一只眼睛，下一步动作就是将佩特拉的，将她整个人踹向大树，像是挤番茄酱似的，那只脚下爆出暗红色血液。 “佩特拉…前辈？” 嘴巴一张一合，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以及破碎一地的理智。 剩下的最后一个欧鲁绕至她后颈，本以为势在必得。 刀刃劈下的时候却被直接崩断。 ？ 她的后颈上覆盖着一层银色硬质的东西，类似鳞片。 那句【相信我们】随着屏障的裂缝碎了一地。 “我他妈要杀了你！”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既然她这么熟悉立体机动装置的路线，那么她就无法预判时空穿梭。 “爱斯！” 我刹住前行的固定器。 艾伦的脸在我身侧刮过，我身旁爆发出金光，我的视线也被抛到十几米的高空。 我站在他的头顶，白烟从脸上轻轻划过，随着脚下巨人的的动作，我不再用立体机动装置，仅仅只抽出刀刃，迅速覆上雷电。 一定要…一定要杀了她！ 略过巨木上的血迹，右眼在靠近她的时候传来剧痛，貌似还有隐隐的雷光溢出。 在和女巨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下，让立体机动装置完成一次喷射，带来的强烈惯性将身体甩出去。 随着身后巨人的吼叫，我冲至她面前，时空穿梭的窸窣声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眼前。 她看着我，没有露出恐惧之色，也没有露出杀意。 “travel！” 一声刺耳的哨音划破寒冷的风声，心脏的剧痛让身体动作停止了一下。 眼看她的手掌就近在咫尺，另一只小麦色的巨手杀至我跟前，狠狠掐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阻断她的动作。 雪白的刀刃对着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灰眸生生刺下，爆发出的雷光瞬间粉碎她的头骨，整个头部惨不忍睹，滚烫的血液溅在了我脸上。 力气用到了最大，我踩着她的鼻子跃起，试图找到后颈的破绽，艾伦已经做出下一步攻击，她失去了视力无力反击，只能不断防守。 时空穿梭带我来到她身后。 她没意识到……有破绽！可以赶得上，一定可以！ 她下意识用一只手保护后颈，就算防范了我，也很难抵抗艾伦，她完全处于受控制状态。 就算她用硬质，雷电也有办法击碎。 被我削去的头部冒出蒸汽，已经开始修复眼看那块要害近在咫尺，闪烁着雷光的刀刃已经对准了后颈。 咚！ 又是一声哨声，比之前那次更着急。 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了，骤然缩成了一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心脏。 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头部恢复得很快，一下子就看见了大部分，直接不理会和她交战的艾伦，朝着我转过身。 动起来啊。 为什么…动不了？ 我无法动弹，钩爪来不及收回腰间，巨手拍过来的速度飞快，我和棕发巨人最后对视了一眼。 那深绿色的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艾…伦。” 动起来…快点动起来！ 来不及了。 糟糕……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把五脏六腑撕碎，肺部和腿被尖刺生生刺穿，整个身体被卡在这片尖刺里。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我听见了巨人绝望和痛苦的嘶吼，连那庞大的身影都很模糊，只觉得他的力气一下子大了好多。 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我无法动弹。 “travel。” 我摔在草地上，这身体的心脏或者头部没有被毁掉之前，是无法死亡的，就算窒息也无法死掉。 我的要害是心脏，只要心脏被毁，就能重塑另一个身体……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用下去了。 可是竟然刚好避开了心脏。 “谁来…救救我。” 我呼吸都很困难，黑发凌乱地盖在脸上，我什么都听不见，可地面的震动还是让我忍不住看向两个巨人的战斗。 头好沉，我连抓住地上杂草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身下的温热液体不断涌出。 那个熟悉的格斗技巧，我在训练兵团的时候见过。 【…那是东洋的空手道，也是格斗术的一种。】 那是一个很擅长格斗的女生，有这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发和银灰色的眸子。 不过不大可能吧…人类可以变成巨人什么的，有艾伦一个就足够了。 粘在杂草上的血呈暗红色，眼前慢慢变得一片漆黑。 这尖刺是有毒的。 我艰难地抬起眼，左手已经摔断，歪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浑身被疼痛夺走力气。 风声四起，我看到女巨人将手掌击向艾伦的下颚，她转动脚尖，抬起了腿，在原地转了一圈狠狠踹向他的头部。 很眼熟啊，这个动作…… 我竟然感到了一点点惬意。 明明听不见心脏的跳动，它却因为没有坏死而死死束缚着我的灵魂。 随后，我隐隐望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她背着光，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想象到她的震惊。 “爱斯，你……” 是三笠。 黑瞳颤抖，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蹲下身想听清我说的话。 我缓缓抬头，话语搅着不断溢出的鲜血。 “心脏…的位置，刺穿。” “！”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疯狂的言论，一下子弹起来：“不行！” 忘记了，除了特别行动组，其他同期并不知道这个弱点。 “来不及了…相信我的话就刺下去！拜托……我好痛……” 我挪动还能动弹的右手，揪紧她垂落在草坪上的披风。 我好疼。 拜托你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看到她眼底出现动容与浑浊的犹豫，抬起的刀身快速对准背部。 刀片卷着衣服侵入要害。 从窒息中站稳，我静静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蹲下身拆下那还算完好的立体机动装置。 “谢谢你，三笠。” 她默然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装置喷射的声音同时响起，杂乱无章地刮过耳畔，如同我现在搅成浆糊的思绪。 “艾伦…艾伦去哪了！” 我撞破呼啸的风，刮在脸上的是顺着叶片垂落而下的露水。 巨木跟随露水的粼粼波光生长，我听见剧烈的碰撞，连攀在树干上的固定器都险些震落。 拨开枝叶，奄奄一息的棕发巨人映入眼帘，他跌坐在树下，头部被削去大半，升起朦胧的蒸汽。 女型巨人眸色暗淡，喘着粗气将大的夸张的嘴对准他的后颈。 她一口咬下去，撕开后颈的一大片肉，艾伦呆楞地露出身影，棕发间卷着滚烫白气。 【travel】 拜托，一定要赶上…让我赶上啊！ “给我…滚开！” 前所未有的怒意席卷而上，仿佛岩浆灌入血液。 撞进蓝黑色的未知，我抬头便对上那双安静的银灰色。 蓝光覆盖在雪亮的刀片，视线在空中旋转数周，我迅速撕开层层寒气。 刹那间，血沫横飞，挥洒在我额间，滚烫得很，瞬间冒起蒸腾白气。 ！ 她还是那样，很平静地盯着我。 没有惧意，没有怒火。 却足够让人背后发凉。 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我以为是刚刚的露水。 …是从眼睛里冒出来的。 “艾伦！还能动吗？” 我微侧过脸，询问着身后的人。 没有听到回应…哦，晕了。 血光闪过她还想上前的手利威尔和三笠同时将她砍得措手不及。 “撤退，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不要失去作战的本领！” 我转身向昏迷的艾伦走去，爬着血与蒸汽的刀片割断连接组织，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将他抱起来。 凄厉的哨声撕破寒冷的空气，手中动作因为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一顿，一股血腥味从深处蔓延至嗓子。 暗红色的液体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沿着脖颈一路滑下，衬衣顿时染红。 “爱斯！” 手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他真的吓坏了，挣扎着从我怀中跳下来。 “我…” 我盯着变得空荡荡的双手，无法动弹。 与刚刚一样，听不见心脏的跳动。 刺耳的哨声仍在继续，半空中的利威尔率先察觉到诡异，他微微睁大眼，灰蓝色瞳仁骤然缩紧。 他低头冲着这里喊道。 “艾伦！把她一起弄走！” 他来不及多想，听从命令将我整个人带起，我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心脏，但很快就把它修复好，接着再啃噬…… 如此往复，痛不欲生。 视线忽高忽低，直到我们远离巨木森林，哨声逐渐远去，我缓缓回神，稍微恢复行动。 “爱斯！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坐在马车上，他扶着我的肩膀，替我拭去嘴角边的血。 “啊…我……” 让和阿尔敏正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搬着尸体，在巨木之林里死去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被带出来。 “！” 白布被风吹开，垂落的金发沾染干涸的血污。 余光瞥见二人，他们猛然怔在原地，眉间落下黑线，瞳仁微颤，对视一眼后竟看向我这里。 我头痛欲裂，心脏的余痛还在不断回荡。 “为什么会吐血？医疗兵已经来了，你一定很累…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尔敏这时慢慢走过来，蓝眸暗淡无光。 “爱斯…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但…” 我抬起疲惫的眼帘，强迫自己咽下血腥，不禁有点奇怪他突然一蹶不振的态度。 他咬咬牙，低下头颅。 “琳娜…也战死了。” 第39章 没有意义。 我看到深绿色的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艾伦。”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想叫他的名字。 动起来…快点动起来！ 来不及了。 糟糕。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把五脏六腑撕碎，肺部和腿被尖刺生生刺穿，整个身体被卡在这片尖刺里。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我听见了巨人绝望和痛苦的嘶吼，连那庞大的身影都很模糊，只觉得他的力气一下子大了好多。 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我无法动弹。 “travel。” 我摔在草地上，这身体的心脏或者头部没有被毁掉之前，是无法死亡的，就算窒息也无法死掉。 我的要害是心脏，只要心脏被毁，就能重塑另一个身体……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用下去了。 可是竟然刚好避开了心脏。 “谁来…” 救救我。 我呼吸都很困难，黑发凌乱地盖在脸上，我什么都听不见，可地面的震动还是让我忍不住看向两个巨人的战斗。 头好沉，我连抓住地上杂草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身下的温热液体不断涌出。 那个熟悉的格斗技巧，我在训练兵团的时候见过。 【…那是东洋的空手道，也是格斗术的一种。】 那是一个很擅长格斗的女生，有这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发和银灰色的眸子。 阿尼·利昂纳德。 可是宪兵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扯了… 粘在杂草上的血呈暗红色，眼前慢慢变得一片漆黑。 尖刺有毒。 我艰难地抬起眼，可是左手已经摔断了，浑身没力气，不然还能自己解决。 风声四起，女巨人将手掌击向艾伦的下颚，转动脚尖，抬起了腿，在原地转了一圈狠狠踹向他的头部。 ！ “艾…伦。” 我明明听不见心脏的跳动，它却因为没有坏死而死死束缚着我的灵魂。 因为身体动弹带来的剧痛，我半睁开眼，隐隐望见一个漆黑的身影。 “爱斯，你……” 是三笠。 她不敢动我，黑瞳颤抖，只是蹲下身想听清我说的话。 我缓缓抬头，话语搅着不断溢出的鲜血。 “心脏…的位置，刺穿。” “！” 她猛然直起身：“不行！” 忘记了，除了特别行动组，其他同期并不知道这个弱点。 “来不及了…相信我的话就刺下去！拜托……我好痛……” 我抬起还能动弹的右手，揪紧她垂落在草坪上的披风。 我好疼。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看到她眼底出现动容与浑浊的犹豫，抬起的刀身快速对准背部。 刀片卷着衣服侵入要害。 从窒息中站稳，我静静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蹲下身拆下那还算完好的立体机动装置。 “谢谢你，三笠…过一会儿我会解释。” 她默然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装置喷射的声音同时响起，杂乱无章，如同我现在的思绪。 “艾伦…艾伦去哪了！” 我撞破呼啸的风，刮在脸上的是顺着叶片垂落而下的露水。 巨木跟随粼粼波光生长，我和三笠听见剧烈的碰撞，连攀在树干上的固定器都险些震落。 艾伦的巨人跪在树下，头部被削去大半，升起朦胧的蒸汽。 眸色暗淡，女型巨人轻车熟路地将大的夸张的嘴对准他的后颈。 她一口咬下去，露出本体有些呆楞的身影。 【travel】 拜托，一定要赶上…让我赶上啊！ “给我…滚开！” 前所未有的怒意席卷而上，仿佛岩浆灌入血液。 冲进蓝黑色的未知，我抬头便对上那双安静的银灰色。 蓝光覆盖在雪亮的刀片，视线在空中旋转数周，我迅速撕开层层寒气。 刹那间，血沫横飞，挥洒在我额间，滚烫得很，瞬间冒起蒸腾白气。 ！ 她还是那样，很平静地盯着我。 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我以为是刚刚的露水。 …是从眼睛里冒出来的。 “艾伦！还能动吗？” 我微侧过脸，询问着身后的人。 没有听到回应…哦，晕了。 血光闪过她还想上前的手利威尔和三笠同时将她砍得措手不及。 “撤退，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不要失去作战的本领！” 我转身向昏迷的艾伦走去，爬着血与蒸汽的刀片割断连接组织，伸手身子歪斜一边的他抱起来。 凄厉的哨声撕破寒冷的空气，手中动作因为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一顿，一股血腥味从深处蔓延至嗓子。 暗红色的液体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沿着脖颈一路滑下。 “爱斯！” 手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挣扎着跳下来。 “我…” 我无法动弹。 与刚刚一样，听不见心脏的跳动。 哨声仍在继续，半空中的利威尔率先察觉到不对，微微睁大眼，灰蓝色瞳仁骤然缩紧。 他低头冲着这里喊道。 “艾伦！把她一起弄走！” 他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带起，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 “走！” 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心脏，但很快就把它修复好，接着再啃噬…… ………… 视线忽高忽低，摇摇晃晃。 直到我们远离巨木森林，哨声逐渐远去，我缓缓回神，稍微恢复行动。 “爱斯！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坐在马车上，他扶着我的肩膀，替我拭去嘴角边的血。 “啊…我……” 让和阿尔敏正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搬着尸体，在巨木之林里死去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被带出来。 “！” 白布被风吹开，垂落的金发沾染干涸的血污。 二人猛然怔在原地，眉间落下黑线，瞳仁微颤，对视一眼后竟看向我这里。 “…干什么啊，这两人。” 我头痛欲裂，心脏的余痛还在不断回荡。 “你一定累了…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尔敏这时慢慢走过来，蓝眸暗淡无光。 “爱斯…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但…” “阿尔敏？” 我抬起疲惫的眼帘，奇怪他突然一蹶不振的态度。 他咬咬牙，低下头。 “琳娜…也战死了。” “……” 她被分配的小队是这次遭受重创的右翼部队，那里几乎全军覆没，我知道的。 应该早就猜到了。 应该早有准备的。 比哨声伴随的疼痛更加剧烈…这我却没有预料到。 一个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自由之翼徽章突然伸了过来。 我接过那徽章，茫然抬头，利威尔收回手，脸色依旧阴沉。 “那是你的熟人，交给你或许更好。” 他声音略显沙哑，好像极力压抑掩饰着什么。 我垂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光竟瞥见他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叠同样的徽章。 有的只沾着一点血，有的一整枚都染上血红，也有的破损严重，甚至只剩一块小小的碎片。 “！！” 有严重洁癖的人类最强，将血淋淋的徽章放进胸前那不大的衣袋。 不等我回神，他的身影已然快速而沉重地走远。 我盯着徽章半晌，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 我跳下马车，忽略耳边的轻唤，紧捏着那徽章，拖着浑身疲倦跑向让守着的马车。 汉娜和萨沙站在跟前，二人都低着头。 天好暗，云好沉，夕阳的颜色笼罩而下，渲染如同血光。 那载满尸体的马车，微风再次抚遮挡的白布，恰好露出那张爬满斑驳血迹的脸。 是沾满鲜血的自由之翼坠落了。 二人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有些茫然地转过来，我快跑几步扑上去，用力揽住二人肩膀。 手臂上被树枝刮出的划痕随着动作还在隐隐作痛。 算了。 “你们几个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嗓子的酸涩几乎堵住呼吸，我攥紧那枚徽章。 “哈？……” 萨沙被我扑的后退两步，她哭得好丑，却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拍我的背。 “呜呜呜……你干嘛突然说这么恶心的话嘛…” 先前脸上的湿意早就干透，我将头埋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似是被苦难凌迟，可我活过来了。 “爱斯，刚刚那是什么情况？那个哨声…” “那个巨人的同伙，很熟悉我的弱点。” 我轻轻皱眉。 现在没有资格后悔。 要是再快一点…… ………… 马蹄声依旧杂乱无章。 马车缓缓驶入特罗斯特区，我提不起力气，朦胧险些将目光所触及之处颠倒。 我歪着视线，为了保护尸体，路上又转移走很多追踪来的无垢巨人，明明只是动动手指，可我却前所未有的疲惫。 目光许久未动，身上披着磨损的墨绿色披风，轻轻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清醒还是沉睡。 或者是装傻吧。 “调查兵团回来了啊，又少了很多人……” “真是搞不懂这些抢着送死的家伙。” 孩童稚嫩的声音，杀出死寂。 “调查兵团好厉害哇！受了伤还在同巨人战斗。” 不再有慈父一般的注视，没有临行前的嬉笑打闹，没有笑容可亲的回应。 愧疚，愤怒，苦痛浑浊的搅在一起。 好恶心。 我疲倦地抬起眼，直视人们疏离的嘴脸，也松开为了隔绝外界声音而遮挡非议的手。 死者的悲哀与惨状在记忆里刮过几个来回。 像乌鸦拔下漆黑的羽翼，用凝结的血块粘上无暇的羽毛…像老虎磨平锋利的犬牙，被哺育新生的无形枷锁所困。 我依旧紧握那枚刻着蓝白双翼的徽章，低头淡淡俯视着，它很安静地躺在掌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一动不动。 这双翅膀，染上鲜血便是死透了。 ……… 第40章 回家 作为利威尔班的三位幸存者，我和艾伦要跟着利威尔去归还特别行动组的尸体。 是，归还。 因为他们还要回家。 特别行动组最后送回家的是欧鲁，尸体落地安置，哭啼声隔绝在门内。 利威尔垂下眼帘，轻轻合上门，背上的自由之翼从未显得如此庞大沉重。 太窒息了。 尽管他的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但眼底深处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但他貌似不怎么愿意让别人看到，总是只留个后脑勺给我们。 马车上还有最后一具尸体。 “琳娜·莱克多尔，调查兵团右翼部队成员，年15，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壮烈牺牲。” 毕竟是贵族兵，我拉着她的尸体，亲自送到莱克多尔夫妇面前。 杰克·莱克多尔，琳娜的父亲。 他神色平缓，低下视线静静盯着我。 站在他身后的是琳娜的哥哥们，时常听她提起过，只是几个等着继承父亲爵位的混小子，她是家里最小的。 她的母亲…好像在前几年病死了。 “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长子倪了我一眼，丝毫没有对死者的怜悯与哀悼。 说出的话跟吃饭睡觉一样平淡。 “她自食其果，非要当什么调查兵……给家族添麻烦，不然可以嫁个好人家巩固一下家族权力的，还辛苦格雷特大小姐跑一趟，我说的对吧！父亲？” 二少爷笑眯眯地对着杰克道，甚至想邀功。 “混账，不准多嘴。” 杰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满，也只能缩回兄长背后。 “…你们在说什么？琳娜是为人类的未来牺牲的！你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艾伦忍不住要咒骂起来，我拽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人脚下踩过的人类比巨人还多，谁都没有资格说谁。 他望着我，咬紧牙，勉强止住险些惹祸的话语。 我沉下视线，冷冷扫过去。 还有一个三少爷，他名声最臭。 他吊儿郎当地瞅了眼马车，竟然捏住了鼻子，转个方向又俯身凑近我，猛吸一口。 ？ 艾伦急忙拽我至身后，一堵墙似的横在我面前，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紧握拳头，忿忿瞪着这个当众耍起流氓的纨绔子弟。 “你干什么！” “哦，看她有几分姿色，怎么了？你是她的小跟班吗？哦！这不是之前那个会变身巨人的家伙嘛，果然跟墙外那些丑东西一样，动不动就要扑上来咬人…” 哪怕知道艾伦有着恐怖的力量，这个变态根本不怕，反而嚣张气焰更加狂妄。 “你住嘴！” 杰克暴躁地扯过三少爷到角落，随后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嫌恶。 “感谢你…送我小女儿回来……” 我不想听。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也不能就这样动手…… 我蹙起眉，左手拉着艾伦，另一手推着车往外走。 “！爱斯！” 有仆人上前想拦路，我抬起右手小指又快速放下，沿着道路的草坪瞬间燃起滔天烈火。 星星火光顺着风消散，我越走越快。 “着火了！快救火啊…” 火焰开了一条路，只是燃烧几秒便被我灭去。 草坪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几个仆从正纳闷，远处传来的命令又召回了他们。 “伯爵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啧…这该死的魔女！算了，不用追，随便她埋哪。” 等我冷静下来时，推手已经变形了。 随着奔跑晃动的目光镜头逐渐平稳。 “我不要把她送回这种地方，哪怕直接由调查兵团下葬在公墓…也不要去那种地方……绝对不要…” 刚出大门便撞见利威尔，他正靠在墙边。 他只是看了眼原封不动的推车，什么也没问。 这是我的选择。 马车越跑越快，我们却像逃窜的犯人。 ……… 我亲自递上报告，琳娜将在调查兵团的公墓下葬。 这里埋葬的大多是出身孤儿的调查士兵，这次也有不少人会在这里下葬。 第二日举行葬礼，我一夜未眠。 尸体还需要做一些处理，我知道这家伙最爱漂亮，也懂很多流行词汇，社会上的八卦她从来不会错过。 我戴上口罩，掀开沾着发黑液体的白布准备换下，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微微愣住。 我竟然觉得，她的离开或许没有那么多狰狞的疼痛。 这是最后的幸运了。 左胸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伤口，穿透这单薄的身体。 形状上看，是立体机动装置的刀片…… 因为忍受不了疼痛，所以先结束一切的行为并不少见，能保持理智自己了结性命…也算一种幸运吧。 毕竟这家伙很爱美啊…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那么狰狞。 虽然只有脸是好看的，我和两位舍友费了好大力，才把其余的三肢摆成一个还不错的角度。 她已经出现尸僵，下葬得抓紧。 我披上墨绿色的军装，亲手合上军队里统一简略的棺材板，亲自送她进墓地，远远望着那包裹她身体的漆黑长方体被湿润的泥壤覆盖。 最后留下一块小小的，冰冷的石碑。 只有墓碑和身为他们同胞的我们记得这些名字，因为死者的意义将由生者赋予。 随着一声艾尔文一声嘹亮悲哀的“敬礼！”，哀悼的拳头落于左胸。 我蹲下身，放下一支洁净的白花。 祭奠的人群在原地闲聊片刻便散尽，所有人都要恢复正轨的生活，抗击巨人的日子还会继续。 这样圣洁的花，会在墓碑前枯萎，又会在新的墓碑前盛开。 不灭的理想中孕育出不可磨灭的历史，人类向来如此。 静静立于冰冷的墓碑前，微风拂过，像是母亲的亲吻，我差点忘记旁边还有一个人。 温热包裹着我的手，轻轻扣住五指，我抿抿唇，忍着眼眶的酸涩别过视线，他竟大着胆子掰回来。 一片深绿宛如春天哗然的青山，却又像炙热熔岩般无法让人无视，他的神色相比刚刚的悲哀柔软了一些。 透过眼眸，我看到一个宁静的世界，一个倒映出澄澈的自己，阳光仿佛是融入了他的眼睛。 我再也控制不住，不由得埋下脑袋，下一秒失声痛哭。 鼻息传来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咚咚地鼓着我的耳膜。 我听见他在我头顶叹了口气，揽过我的肩膀，一手环住腰，哄孩子一样轻轻拍背。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找到安放之处。 艾伦的嗓音微微颤抖，带着小心翼翼。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明明在这之前，你都很冷静的啊……” 他将下巴轻搁在我头顶，用怀抱无限包容我无法控制分贝的痛哭。 我想多躲一会儿，哑着嗓子轻轻说道。 “这种事…果然接受不了…” 他的手臂随着我的每一句话都在慢慢收紧，不知不觉将我彻底圈住。 我搭在他后背的手止不住颤抖着，湿润的脸颊只想埋得更深一些，好将我这几天没有得到的安慰全部加倍还给我。 艾伦低下头，翡翠般的眼眸与我对视，轻拍后背的手抚上我湿漉漉的脸庞。 “爱斯保持这样，我觉得很好。” 眼里依旧打转着泪水，我忍住没让表情太过难看只是微微睁大眼，短促痉挛地呼了一口气，生根似的定住。 他似乎看出我的怀疑，又笃定了一遍。 “这样就很好啦。” 浑厚的嗓音突然响起。 “爱斯！艾伦！你们还在这里啊！” 一头淡金色闯进视野，莱纳正冲着这里喊。 贝尔托特有些尴尬：“莱纳，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莱纳：“？” ……… “抱歉…我只知道她体内有异常高的毒素，心脏几乎坏死，可她竟然还活着！这完全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承受的……” 披着白大褂的医生紧张地望向我，额上冒出细汗，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算了，随便吧。 “啊…真是难办了。” 我缓缓移开视线，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多难受。 或许是因为那个哨声。 在心脏啃噬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没作声，这件事显然不能透露给调查兵团外界。 手轻轻抚上心脏的位置，不经意间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徽章。 这里有什么？ “爱斯！” 我拐过走廊，艾伦已然等候多时，却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你的身体……” 嘴角微微莞尔，我抬起头道：“我中毒了。” 或许是因为我回答得太直白，翡翠般的眸子骤然紧缩，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 “！谁…是谁做的？” “不知道……虽然对我的影响大不到哪去，但是这人或许和女巨人有关系。” “果然是那个哨声吧！这难不成也是她的能力……” “能做到这样的，应该是魔女之类的东西吧。” 我缓缓移动视线，指着心脏的位置。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蛊虫。” 从医生无法得出结论时，我就猜到了。 虽然很恶心，但盘踞在我心脏的也不会是一只普通的蛊虫。 我死，它也跟着灭亡，我活，它也生。 会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我。 竟然会被魔女暗算… 可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体里的？连它出现的时间都无法估算，我已经松懈到这种程度了？ 我压制蔓延到嗓子的腥甜。 “没有人能杀死我，艾伦，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好了。” 毒素吗？虽然这些疼痛难免会让我有一些极端的想法，但我不会死。 他轻轻怔住，又道：“就算你再怎么游刃有余，我也不愿意看到那个场景，因为你也会疼，不是吗？” 第41章 又被抓了 第二日下午，调查兵团内召开集体紧急会议，我一直漫不经心。 他们并不决定让我退出战斗，而是坚信我有办法克服这个影响。 我环视一圈，同期们基本都在，但我并没有看到来通知我们的莱纳和贝尔托特。 貌似因为别的事情，他们有别的事情需要做，所以不参加这次会议。 “阿诺德，你说女巨人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与你们同期的宪兵团队员阿尼·利昂纳德，有什么依据吗？” 艾尔文正在询问阿尔敏，金发少年脸上挂着细小的汗珠，脸上写满无措，三笠和艾伦就坐在他两侧。 “阿尔敏，你觉得是阿尼？她不是我们的同伴吗！” 艾伦当然不愿意相信，毕竟三年的同期突然变成犯下屡屡罪行的巨人，的确很难让人接受。 我检查完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喊报告后的时候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格雷特，你认为呢？” 那个女巨人的格斗技巧，跟阿尼一模一样。 艾伦和她有友情或者战友情，而我不一样，我跟那个女孩子都没说过话，这些多余的感情自然也没有。 “团长，她的格斗技巧和利昂纳德几乎完全吻合……因为在我受伤前，我看到她用了我之前的一招。” “还有女巨人形态的长相五官，我近距离看过一次，我认为和阿尼很像。”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 三笠认同了我的话。 门外传来跌跌撞撞的奔跑，在这个情况下极其不符规矩，像是掉进池水的一颗石子，撞开一层层涟漪。 会议室的门被粗鲁打开，冒冒失失的通信兵早已大汗淋漓。 “！发生什么事了？” 韩吉猛然站起身，微微蹙眉。 “团长…分队长！外面…外面被宪兵包围了…他们有弗利兹王的手谕！说现在要逮捕世纪魔女——爱斯·格雷特！” 我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一时有些不解。 艾伦也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闯进来的士兵：“哈？开什么玩笑，爱斯怎么可能…” 那倒霉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站稳，从他身后突然窜出几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将他撞到在地面上，精准对准他的额头。 他吓的蜷成一团，两手快速挡住脸，不敢喊也不敢动。 翠色独角兽嵌在背后，为首的宪兵队长大步流星地跨进来，垂手而立。 目光扫过，径直锁定在我身上。 “调查兵团的人都睡着了吗？竟然一个看守都没有…或者说，艾尔文·史密斯团长，你们勾结魔女在这里密谋什么？” 艾尔文抬起眼，蔚蓝色的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冷淡。 “对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的分析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王的口谕，爱斯·格雷特，据我们调查，你涉嫌杀害莱克多尔公爵一家，请你配合我们。” 不仅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什么…莱克多尔公爵，琳娜的家人……” 那无理取闹的一家人，灭门了？ 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但我没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严肃。 艾伦转过视线瞪着为首的男人，率先开口：“喂…别开玩笑了！爱斯一直呆在调查兵团，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宪兵队长眯起眼，将他打量了遍：“证据。” “这么多双眼睛都是证据，而你又有什么证据说爱斯是凶手！” “艾伦，冷静一点。” 韩吉急忙冲他眨眨眼。 男人大笑起来，从胸前的口袋夹出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信纸。 “王的手谕就是证据，而且莱克多尔公爵一家是被火烧死的，调查兵团壁外调查回来的当天，是你送回其千金的尸体，最后甚至在公爵府上公然点火。” “送尸体的是我，和她没有关系。” “住嘴，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盯着他半晌，他神色骤变，露出隐隐畏惧，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竟向后挪了一步。 “你的证据就是这些吗？明知我会做出什么事，还是壮着胆子来了，值得表扬。” 我抬起脸，有些压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宪兵队长冒着汗，刚想说什么，可他身后却传开一声嘶声大叫。 “火！着火了！好痛！好痛……” 橙红的火光冲天燃起，一股焦味冲进会议室，恶心得要命。 一名宪兵的身影在火光里扭曲，火舌轻曼，如同恶鬼卷着他的身躯，可没有人敢靠近他，也没有人去提水，只是静静地看着。 “魔女！魔女杀人了！” 两名宪兵冲上来摁住我，向我的膝盖踹去，强迫我跪下。 “爱斯！” “别说话。” 我出声制止艾伦，短短瞥见他发愣的神色，或许强大的力道掐住后颈，掐得发紧。 语气好像…太凶了。 恶臭的焦味里混杂着的气味……他们事先肯定去过什么地方，沾染到了那个地方的味道。 那必定是莱克多尔公爵府，否则不会直接来这。 我强行直起身子，按着我的宪兵惊恐的手指发颤，抖得像筛子，明显松了力道。 剩下的人扑上来给我戴上提前准备好的镣铐，快速没收腰上的立体机动装置，将手背在背后，却又不敢来拖我。 他们发着抖，却想要囚禁我。 只是膝盖有些发疼，我缓缓站起身，回过头，眼神略过被韩吉搭住肩膀的艾伦，淡淡望向站在最中间的金发男人。 如果想要更大的利益，调查兵团就不能现在出手，必要的时候，必须妥协。 蓝眸沉下，如同月光坠入深海。 【计划继续。】 ………… “世纪魔女爱斯·格雷特，谋杀贵族，刺杀宪兵，在此判处火刑，于三日后在史托黑斯区当街执行。” 不得不说，这个称号还挺热血的。 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白衣覆身，墨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我挺直腰板，站在法官的跟前。 现场像黄昏的草地一样安静，吐着烦闷的呼吸，流淌着潮湿的压抑。 阿尼也在那个地方任宪兵。 幸好，艾尔文t有到我最后的意思。 计划继续进行，我们都在赌。 赌她就是女巨人，计划执行后必然在刑场上爆发骚乱，我也能有机会脱身协助作战。 “格雷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愣住半晌，把能组织的语言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法官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 在他们眼里，我都要死了，还能说什么。 “没有要说的吗！” “……” 过了半晌，空气彷佛凝固一般，我也总算想好答案。 “谢谢。” “？” 离我最近的是在右手边的调查兵团，他们很有默契地往同一个方向歪了身子，险些齐刷刷栽在地上。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作为犯人的觉悟啊。” 我好像听见调查兵团的方向有人吐槽了一句。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伏在地面，没有风，飘不起来。 他们想要我的什么呢？ 这次依旧没有人来拽我，围观民众不敢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将目光尽数投在我身上。 “爱斯小姐真的…” “这是事实啊，是神官大人亲自调查出来的……” 神官？ 哦，我注意到了。 法官旁边那个披麻戴孝的家伙。 披着一身白袍，古怪的白色面具，兜帽下露出几缕金发垂落在胸前。 除了能判断她是个女人，还有她的气息，与那几个闯进来的宪兵身上沾染的一样。 是故意想让我知道吧。 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这个气息不是漏洞，那是什么？ 既然这样，那她大概是…… 我的同类。 那神官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到法官耳边，这六旬老人竟然露出被戳中心事的男高中生一样的表情，羞涩地点点头。 然后满脸嫌弃地瞪向我，变脸比川剧还快。 “带下去。” 6的嘞。 突然我很想翻个白眼。 ……… 滴答…… 滴答。 下水管的尽头，是潮湿的地面与空气里恶心的腥味。 “谋杀贵族，击杀宪兵，你真厉害。” 冰冷的酒水从头顶淋下，连同那酒瓶一起砸在头上，他们讥笑着，枷锁在空中轻轻摇晃。 腿部神经正在抽搐着，双手被打上图钉，狠狠扣进墙体。 眼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生穿着华丽的礼裙，嫌弃地摆摆手，高跟鞋磕在肮脏的地牢里。 她扬唇笑着，还特地来看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我依昔还记得几个月前…烧过她的屁股。 哈蕾·泰迪。 不好意思，忘记了。 是泰勒。 又是宪兵又是贵族，她当然有资格来羞辱我。 哈蕾没多久就觉得无趣，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地走了，紧接着走进来另一个人，刚好与她擦肩而过。 白袍在肮脏的地面上拖过，尾部在我低垂的目光前被染成暗红。 “这些日子，你忏悔了吗？” 我像是听到一个世纪大笑话。 当然，我也没忍住笑出来。 雪亮的刀刃毫不犹豫刺入腹部，我闷哼一声，险些痛的喊出声，抬头盯着那苍白的面具。 面具之下，她应该笑得很开心。 我想起一个对我来说很久的梗。 面具之下～是更美的面具～～ 来到这里根本是卸下伪装，跟在法庭上庄严肃穆而且神圣不可侵犯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吧…… 她甚至兴奋到手抖，连同剑身都止不住地在伤口处颤抖。 别抖了，我操。 “哈哈，你说，如果我砍了你的头，然后烧尽你的身子，你还会活着吗？” 我同样干笑两声回应她。 “哈哈，谁知道呢？” 她抬手，将骑士剑抽出来，又对准左胸。 准确来说，是被皮肤和血肉包裹的那东西，它正在缓慢跳动着。 我已经能感受到潜伏在心房里的东西是什么形状了，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看见它长什么样。 “你不怕死啊，真是令人羡慕，那么我们先做一个实验吧，爱斯。” 她的语气里尽是跃跃欲试与癫狂。 “神官大人，万一她……” “你在质疑我的技术吗？不然你以为抓她一点价值都没有？” 神官不禁趾高气扬起来。 第42章 收获 左胸被挖开一个巴掌大的洞，像是地狱里绽开的血花。 若俯身凑过来看，可以望见爬满乌黑血渍的墙壁，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上一个吊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 仔细观察，发现它又覆盖一层暗红色的新鲜，如同不断更迭的历史。 是的，我没有死。 只能说她的刀法不错，切的还挺好看。 她修长的手握着一颗黑乎乎的心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轻轻吹起哨子，哼着最流行的歌曲，演奏着悠扬婉转的旋律。 黑乎乎的心脏时不时鼓起一个怪异可怕的角度来回应。 我疼得大汗淋漓，嗓子早就叫哑了。 我能感受到心脏的位置，彷佛撕裂般的寒冷包裹整个身躯，还有蛊虫时不时的起舞与啃噬。 像有谁在里面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痛感狠狠碾过。 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过一会儿已然成一道血流顺着脸颊一直滑到脖颈，最后滴入心脏处的缺口。 我能想象到面具下那刻骨的怨毒，彷佛丛林野兽茹毛饮血般，又好似狰狞的恶。 “哈哈，这只宠物你还喜欢吗？” 她歪歪头，语气亲切起来。 “滚。” 我嘬了一口血水，口中腥甜紧接着涌上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神官大人。” 又有宪兵走进来通报，见她手上捏着一颗活心脏，顿时吓得面色青灰，没敢再上前。 “干嘛？” 神官不耐烦地回头，面具下传出闷闷的不满，像是好心情都被人打乱了。 “格雷特的家属得到批准来看她。” “哦。” 她颠了颠手中心脏，连同里面的蛊虫也晃了一圈，它被惹得异常暴躁，狠狠咬住里面的一处血管。 “安静…安静……” 她柔着嗓音安慰蛊虫，将血淋淋的心脏捧在手心，如同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神官压制着兴奋，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像是考了满分要去炫耀的孩子。 我看到漆黑的身影怔在门口，听着她举着那团黑红色的东西炫耀，像是听着痛苦的诅咒。 他的双肩正在止不住地颤抖，衣摆下露出半个小麦色的拳头，上面已经暴起青筋。 “小子，你是她的什么人？” “……家人。” 啊，男朋友也算家人吧。 他没说话，从她身边的缝隙钻进地牢。 “诶诶？竟然吓跑了吗？真没意思哦，人类就是这么敏感……” 地牢的门被关上，神官的气息渐行渐远，我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只有昏黄的火光勉强照亮视线，灯油融入满地的鲜血。 膝盖早已磕破，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狠狠碾磨着。 空气里充斥着腥甜的气息，沉重的喘息声伴随靴子踩在血坑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影着急忙慌地闯进我眼前被赤红污染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也没有跑进白色的雾气。 他仿佛永远直视前方，这次却像是来找我赴约。（对应12章） 一双被泪水洗涤的翡翠疾风似的刮了过来，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雾霭遮挡其中。 来者连帽子都来不及扯，直接扑在我身上，那双手触碰到背后伤口时猛然顿住，顿时松了松力道。 热泪砸在肩膀，混入了血液，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艾伦。 是父亲帮了他？ 我在他身后立起一道隐形的屏障来隔绝声音。 “笨蛋啊你，这个时候竟然擅自跑进来，被那个家伙发现了怎么办？她的手段你不知道有多变态……” 嘴上这么说，我已然放松紧绷的身体，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赖上了一个大枕头。 这是我这几天被半吊在这里的第一个依靠。 只是这个枕头怎么一抖一抖的？ 但还是…谢谢你。 没有被吓到，而是上来抱住我了啊。 他止不住地抽泣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 那应该是浑身最完整的地方。 虽然我说过很喜欢看他这样的哭包表情，但现在或许不太合适。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仿佛也沾染上泪意，酸涩不堪。 “疯子！那是个疯子！火烧公爵府的一定也是她，很疼吧…一定很疼……” 不得不说他哭的时候还挺聪明的。 “艾伦，你听我说。” 他抱着我哭个不行，完全静不下来，虽然我总觉得该痛哭一顿的是我才对。 那么…只能用这招了啊。 这是仅对这家伙有用的绝杀！ 我无法拥抱他，也无法告诉他刚才我有多疼。 所以我转过唯一能活动的头，快速在他哭花的脸上亲了一下。 哭声戛然而止，果然有用。 “！” 不管他从难过到突然呆楞的表情，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抓住他哭成一团糟的思绪继续说道。 “告诉艾尔文团长，心脏我拿不回来，在骚乱爆发后，找个枪术好的家伙刺杀我，一定要命中头部。” “她一定知道用火烧我是没用的，只要心脏还在，不管它在任何地方我都不会死，她或许会用一些我想不到的方法处理心脏，向所有人证明这个神官拥有杀死魔女的能力，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人类希望。” 他依旧抽噎着，很不情愿地我肩窝处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肯定阿尼就是女巨人？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艾伦，我想…艾尔文团长会相信我父亲的墙内调查能力，大概今天会出结果。” 艾尔文团长，我们的所有猜测都赌在我父亲贾里德的情报里。 只要找到阿尼在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那天缺勤的证据，就足够…推翻！ 宪兵团那么多人，他们之中总有些人的嘴能撬得开。 不就是想要点钱吗？格雷特最不缺的就是钱。 “爱斯，还有一个消息…” “嗯？”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阿尼现在持有的立体机动装置是马可的。” 我微微睁大眼，就像是被抛入冰冷的深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又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不，不是不好，只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想起因为，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我扯扯嘴角，不禁将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 “哈…是这样吗？” 如果我的双手能活动，我或许会像哄小孩一般轻拍他的背。 “一定会救你出来。” “别哭嘛，多大的人了。” 我扬起淡淡的笑意，脸庞轻轻蹭在他发间。 “但是，你为了掩护我们…” “这是我的收获。”1 他有些不明所以，可是探视时间到了。 没关系，我会慢慢解释给他。 我默默撤掉屏障，目送着艾伦恋恋不舍地离开，虽然他的衣服被我的血蹭得脏兮兮的…… 他一步三回头，一双深绿的眼睛都是肿的。 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憔悴。 我几天未眠才好不容易得到的大抱枕也走了，不过也因为这次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随便吧，我会继续坚持发疯。 ………… 我忘记了时间，估算着还有一天，无聊得开始数自己沿着手臂滴落在地上的血。 只是没等我数到第100滴，地牢的门再次被打开。 我以为是那个神官，可门口被拉长的身影略显娇小，大腿两侧挂着沉重的立体机动装置。 “你是犯人的同期生？” “嗯。” 回答的女声冷漠得像冰块。 原来我这个重刑犯是可以随便探望的吗？ 来的是谁呢？ 算了，谁来我都不会惊讶了。 一头淡金色闯入视野，在寂静中翩然而至。 我突然有一种说人坏话还被人察觉到的心虚。 “……” 我立刻低声笑起来，唇角带起病态般的忍耐，眼底藏不住滚滚猩红。 先发制人。 “干什么，来装好人吗？” 气氛紧绷，灰色眼眸一眯，寒意覆上。 我努力弯起眼，继续发神经。 要是能套出情报就好了。 见她不为所动，我继续咒骂。 “难得一见，一群混吃等死的宪兵，活捉我的时候尿都要吓出来了……我迟早把你们都炸个稀巴烂……” “爱斯。” “住嘴！肮脏的宪兵。” 胸腔剧烈起伏着，我狠狠盯着她，咒骂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沙哑中努力带着不屑。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她蹙紧眉头，目光落在我被穿透的左胸。 我嘴里依旧呢喃着脏话，便听见她低声道了句。 “果然是…恶魔的……” 她没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那未说完的“恶魔”指的是什么。 她的眼神变得遥远，五味杂陈，像是想透过那斑驳的黑血看到什么。 过了半晌，阿尼转身决绝地离开。 啊…一点都不愿意透露吗？ 寒心……真正的心寒… 伴随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地牢的门再次合上，掩住最后一抹投射进来的微光。 我缓慢地收起狰狞的笑容，想揉揉笑得抽筋的脸，但是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手指猛然抽搐一下，仿佛是神经的最后挣扎，戴在左手的蓝宝石戒指早已松动，这么一挣竟掉了下来。 汪洋般的色彩顿时被猩红污染。 真烦。 我抿抿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开始怀疑的时候，罪名便已经成立。 阿尼，不是因为同情才来的吧。 我不信我有这么善良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