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天下》 第1章 天上掉下个小娃娃 雍朝，七月的天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象山山脉的一个山洞里，不像想象的那么潮湿，似乎还有阳光可以照进来，星星点点，也有水流的声音，潺潺涓涓。在靠近石壁的平台上坐着一位老者，严格来说是一位高僧，形容消瘦，面色蜡黄，和后面的石壁俨然分辨不出，不仔细看尽是浑然一体。突然“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水花四溅，一息，两息……水面荡着涟漪，慢慢平静，老和尚倏然睁开眼睛，望向水潭，单臂一挥一股劲风直入水底，带起一股水柱直冲上来，水柱中似有东西，老和尚手臂往回一带，那东西横飞过来，落在老和尚不远处，竟然是一个孩子，“哇”吐出一口水，“咳咳咳”咳了好一会儿，翻身爬起，环顾四周，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哇”一声，哭声震天，然而老和尚就像没听见一样，如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小娃娃满脸通红，嗓音嘶哑，哭声也变成了呜咽，最后哼哼唧唧，许久后没了动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和尚睁开眼，叹息了一声，看向睡的并不安稳的小娃娃，“阿弥陀佛”，小娃娃许是听到了，也或是做了噩梦，一下惊醒，一咕噜爬起来，“你是谁？”声音嘶哑的厉害，勉强能听出是在质问。老和尚僵硬的脸似乎柔和了几分，“我是你师父”，“师父么”。明明在问，却更像是回想。“那我是谁？”老和尚盯着小娃娃的脸看了半晌，“你从天而降，落在泉中，竟也无恙，就叫虎泉吧”。说罢又闭了眼，再无动静。“虎泉”，“虎泉”，“我么？”，“怎么听着像地名，额——其实是这眼深潭的名字吧”，有了名字的小娃娃看老和尚不理他也不急，噘着嘴观察起这个山洞来，老和尚做的地方是个平台，后面有几棵树，树上挂着些红色果子，看着不大，但颜色透亮，看着看着到像闻到了香味，虎泉吸了吸鼻子，“还真有香味，”迈着步子来到树下，但是太高了，用手摇了摇，纹丝不动，用脚踹，“嘶”，“我再踹”，结果一屁股摔倒了，这次到也没哭，只是龇牙咧嘴，也难怪，地上全是石头，这用力一摔大人也得疼半天，更何况这个娇滴滴的小娃娃。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虎泉也不想要那果子了，晃悠着身子往外面走，黑戚戚的，心里怕再摔了，因此走的也慢，但因是洞口，没走几步就来到外面。外面到是大，抬头看去满天都是星星，“这是什么地方？应该从没……”“呀”头疼欲裂，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扶着石壁慢慢坐下，终于有点风吹过来，卷着花香，让人昏昏欲睡，虎泉也闭上了眼，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饿的，小脸皱成一团，奇的是三四岁的小人儿不哭不闹，静静的，松懈下来，睡着了。 第2章 剃度 “啁啾”，“啁啾”，“喳喳”，太阳刚刚冒头，鸟儿们就离巢了，虎泉揉着眼睛醒来，放眼望去，大山，大山，四顾都是大山。“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她爬起来摸摸坐疼的腿和屁股，又望了一眼外面，扭头走向师父。“师父”，“师父”，“何事？”“师父你不饿吗？”老和尚睁开眼睛，一挥手，后面的树一阵摇晃，落下几颗果子。虎泉心中一喜，跑过去捡起，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往嘴里塞，吃的满脸都是果子的汁水“果真是甜的”，“吃两个就好，不可多吃”，“奥，为什么，怕吃完吗？”这时老和尚看过来，眼里没什么光，但不混浊，虎泉一手一个果子，怀里还有三四个，看见师父看她，她也不吃了，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老和尚，师徒俩彼此望着，还是虎泉心虚赶紧吃掉手里的果子，拿起怀里的果子又用衣服擦了擦，走过去放在老和尚盘着的腿边，“师父你吃”。老和尚并未看那果子，“你知道这是何处？”大概知道问也白问，自顾自又说:“我们现在在象山深处，应该在山底，具体多深我也不知，不过……”“我们为什么来这儿？”虎泉打断老和尚的话，“一看就不是我们的家”，老和尚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家吗？”“心之归处便是家”，“这里除我们之外还有一人，他是南蛮之人，与为师切磋，一起陷落于此，你要碰到一定不要靠近，此人心狠手辣”。“哦，我们不能离开吗？”看了一眼师父，虎泉又说:“这里都没吃的”。“老衲出不去了”。“啊？为什么，老和尚你怎么了吗？”一着急虎泉连师父也不叫了。老和尚也不答，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倒是可以试着回去，你愿意吗？”“我一个人回去？回哪里？”“你自有你的去处，你可愿意？”虎泉心道:必须愿意吧！师父都如此严肃的问了两次了。“愿意”，“来，我给你剃度”。“疼吗？”虎泉走过去坐在师父身边，也没看见老和尚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片，还是断的，呼哧呼哧的剃掉虎泉的头发，看到断发的那一刻，虎泉心里是酸酸的，闷闷的，象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吗？不知道是不是重要，为什么重要？“老衲一禅，是象国寺住持，你有六个师兄，大师兄慧能，佛法精通，二师兄慧远酷爱兵器善阵法，三师兄慧通医术无双，四师兄慧觉是武僧，五师兄慧空喜云游，六师兄慧净善庖厨酿酒。你想学什么？”“不学可以吗？我有点渴，想喝水，师父？”老和尚无言。伸手一指，顺着手指的地方，虎泉看到她掉下来的地方，那一方深潭，“要喝潭里的水吗？那不是我的洗澡水吗？”回头望着师父，老和尚却又闭上了眼睛，虎泉没法，走到潭边，踌躇了一会儿，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水到嘴边，一股腥味直冲脑门，随即眉毛一皱，嘴扁的都能挂油瓶了，水顺着手指淌了个干净，又把手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这真不能喝”，虎泉都带上哭腔了，可师父一动不动，像根本没听到，没办法，虎泉站起来往回走，可又不甘心，突然灵机一动，回头，她看见了什么，一股涓涓细流从石壁上蜿蜒而下，汇在潭中，那水一定可以喝。可要跨过深潭，攀爬上去才能喝到，小小的虎泉又拧起了眉，向潭边走去弯下腰，“噗通”掉进潭里，本来想看看潭水深浅的，结果，这下不想喝也喝了。 第3章 熟悉环境 虎泉在深潭扑腾着，想浮上来喊师父，越着急越不行，眼看就要沉下去了，眼泪止不住哗哗的，心想又要死了吗？死了是不是就回家了，应该有娘亲等着吧！于是她不再挣扎，全身放松，身子却没有再下沉，反而浮了上来，最后漂在水面上。“师父，师父，我漂在水上面怎么办？我不敢动，师父救我”!老和尚也不回头，只是说:“你原本想要什么”？“原本想要什么吗？”，“师父我渴，原本想喝水”。虎泉等了片刻，仍然不见老和尚回答，心道师父果真……唉！可我真的想喝水，昨天至今只吃了两个果子，虽然很甜。想到这她灵光一闪，师父的意思难道是说我刚刚想喝水，现在又想别的么。于是虎泉试着抬起手臂，也没沉下去，又动动腿也没事，“咯咯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山洞，慢慢的调整方向，逐渐掌握了技巧，虎泉可以翻过来趴在水上，脚踩在水里，与在地面上没什么分别。“就是现在”奋力划水，到了石壁，往上爬一点，清甜的水打在脸上，虎泉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好甜呀，师父你要喝吗？师父？”，老和尚依旧一动不动。虎泉自己喝了个痛快，又在潭里玩了半晌，觉的无趣了才出来，看师父也不愿意和自己玩，就一个人往山洞里面走去，石壁上都是植物的藤条，还好她个子不高可以轻松穿过去，走了一段豁然开朗，里面是个很大的石室长廊，石壁上刻着图案，是什么虎泉看不懂，再往里走有个分叉口，一面是黑乎乎的，一面似乎有微弱的光，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自然选这边，走了很长一段路，虎泉都没耐心了，想着是不是选错了，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引得她继续往前，终于又一个更大的石室，和刚才那个不同的是这里有许多树，树上也有一些果子，但都是绿色的，看似不能吃，还有许多花，绽放的正灿烂，蝴蝶和蜜蜂不停的飞舞，虎泉不由失望，一是没有出去的路，二是没有好吃的，虽然吃了果子现在不饿，但还是想能找到点好吃的就好了，心里颓然随便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确实也累了，不知不觉睡过了过去。一觉睡了大半日，突然好像有东西推她的脚，惊坐起来，收回脚，仔细一看，“啊……”，两只老鼠差点被虎泉吓的丢了魂，没命的跑走了。虎泉抹了把汗，“这是猫还是老鼠啊，怎么能这么大!”。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了”。也没心情逗留了，四下找找出口，还是回师父身边安全，扒开几片叶子，不远处被一些植物掩盖下圆圆的，像是什么瓜？虎泉钻过去抱起一个，真重，藤条也弄不断，用力摔在石头上，破成好几瓣，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虎泉也不顾和见过的红瓤不同，能不能吃。只管埋头乱啃，吃的满脸。“太好吃了，给师父带一个”。但是太重了，又往里走了走，另外一边有几个白色的，椭圆形的，看大小，能拿两个吧。虎泉捡起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把瓜藤割断，抱起两个瓜往回走，来的时候不觉得，怎么回去时这么远啊。虎泉是真的累了。放下瓜，靠着石壁休息，就这样走走停停，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回来，当听到水流声时，忍不住大声喊:“师父，师父，我回来了”一边喊一边从洞里转出来，“师……”水潭边有几只皮毛黄黑相间的大，大……老虎。此时听到动静也不喝水了，扭回头定定的看着虎泉。“啊！啊……”虎泉吓傻了，手一软瓜滚了出去，撞到石头上碎了，一个小老虎好奇的走过去闻了闻，啃了几口，抬头对着虎泉就是一声吼“嗷——”。蹬，蹬，蹬，虎泉退了几步摔倒在地，头一歪晕过去了。 第4章 交了一个虎朋友 虎泉被吓晕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多的花，一大朵，一大朵，红的，粉的，黄的 ，五颜六色，在风中跳舞 ，自己也牵着她们的叶子，跟着摇摆，摇摆，衣服被什么拽着摇不动了，低头一看，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狗，蹲下来想抱抱，小狗往上蹦，虎泉尽被扑倒了，她在花丛中打滚，怎么也甩不掉小狗，小狗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左扭右扭躲不掉，满脸的哈喇子。“别闹，下去，下去，再淘我打你”，“还舔？你”，两只小手连推带打。虎泉一翻身把小狗压在身下。“嘶……师父这是什么啊？师父救命!”说着话手上也没停，和小老虎撕打在一起，你来我往一阵翻滚，小老虎嗷嗷直叫，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疼的。一直玩到累狠了，两个崽子才翻身躺下，边喘着气边向对方呲牙。这时虎泉才终于记起了什么，心想:不对啊，这个小的在这儿，那么大的呢，她可看到有两只。猛然爬起来，环视周围。“还好，还好”，抬腿向师父走过去，“师父，那两只大的呢，刚才我吓晕了，它们怎么也没吃我？”老和尚自言自语道:“有个朋友也好”，“老衲有一秘术可以和动物沟通，你可想学？”虎泉怔怔地望着老和尚，又扭头看了看趴在那儿自己玩的小老虎，察觉到有人看它，抬头看是虎泉，连忙跑过去，用头蹭虎泉的裤腿。“师父，我在山洞深处的石壁上发现了好多画，还有许多树，树上也有果子，树下有各种瓜，我抱了两个给师父”想到刚才自己害怕的样子不由窘迫，“我再去拿”，说到这儿眼神炯炯，像是征求老和尚同意，又像是等老和尚夸她。老和尚也不吝啬的说:“你做的很好，到我身边来我传你心法，你要勤加练习”。虎泉终于笑了。瞬间满洞阳光灿烂，熠熠生辉。虎泉学习的时候小老虎也没走而是静静的等着。等虎泉学习了一阵起来，觉得浑身轻松，招呼一声带着小虎往里跑去。跑到那个大花园找了一个大一点的瓜敲碎，她和小虎一人一半，吃的别提多满足了。这时小虎先发现了动静，蹿出去一阵折腾嘴里叼着一只大老鼠回来，来到虎泉跟前摇头晃脑的表功，看虎泉呆呆的，把老鼠吐出来，“嗷”一嗓子，虎泉没事儿可把老鼠吓死了，等反应过来想跑，又被小虎给一爪子拍回来，如此几次，老鼠彻底怂了，待在那儿瑟瑟发抖 。虎泉心想:这老虎是吃素的，难怪自己没事呢。也不管它们，自顾自给师父找瓜。小虎一看虎泉不理它，也觉得没意思了，丢开老鼠去追虎泉。老鼠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拼命的跑走了。虎泉挑选了两个差不多大的瓜，用瓜藤缠着放在小虎身上驮着往回走，心里美滋滋的想:果然要有个朋友。回去的路上一边和小虎闹一边回想师父说的口诀，倒也不觉得累。可当把瓜卸下，破开，哪还有瓜瓤，都成水了。虎泉可怜兮兮的看着师父说:“师父，我再去摘”。老和尚抬眼望过来，“无妨”接过半个瓜一饮而尽。随即把瓜壳递给虎泉，虎泉心里惴惴，转身跑到潭边，跳到潭里，游到石壁攀上去，接了些泉水，一扭头，小虎也在泅水，“哇哦！”小虎你真棒。小虎似能听懂，扑腾的更厉害了，溅了虎泉满脸。虎泉也不管，只是把瓜壳抬高，迅速游回来，端到师父面前，“师父你喝点水，这水很甜”。师父笑笑，接过来慢慢喝了一口，果真是甜的。喝完递给虎泉，“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虎泉回:“不记得了”，“那你是怎么到这儿的还有印象吗？”虎泉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师父不能做我的家人吗？”“我受了极重的伤，如果不是你来也许我该见到佛祖了”。“师父你会好的”。“恩，那个泉水的源头应该有不少珍贵药材，因此和普通泉水不一样，你可有觉得不舒服？”虎泉一愣“我很好，师父可觉得……”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师无碍，这泉水似乎对治疗内伤有帮助”。“那太好了，我再去舀一瓢”。“你去练功，为师调息试试”。“好”，虎泉是真担心师父，她不想一个人。 第5章 身世 老和尚闭目调息，虎泉也静静的练习，小虎待不住跑到洞外去了，洞内一片静谧。然而外面的世界却没那么平静。虎泉她本是雍朝京都永安侯府三房嫡次女虞长安，这次随父母回南阳城省亲。外祖是雍朝有名的大儒，朝廷几次拜请，都被婉拒，归隐在南阳城，办了一座鹿鸣书院，桃李满天下，当朝官吏有一半皆是出自鹿鸣书院，尊院长卢卓为师。卢氏一族是雍朝四大家族之一，在南阳更是根基深厚，但在朝中效力的却不多，多为文人雅士。卢卓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卢高培，在书院任职，次子卢高士喜爱游历，父母开明，他从小到处跑，域外他族之地也是一去好几年。独女卢卿卿自小才华横溢，温柔贤淑，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仰慕者众多。十八岁时京都永安侯三子来鹿鸣求学，两人一见钟情，随后嫁到京都，婚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共育有两子两女，小儿虞长平和虞长安是双生子今年3岁半，长子虞幼安9岁，长女虞幼薇6岁。此次回南阳唯独带了小女儿，说自幼身子弱，太医都看过没办法，这次回来顺道寻访名医为其治病。哪知住了不过月余，名医没找到，女儿却丢了。闹的人仰马翻，遍寻不到。长安的父亲虞诚实本在外拜访同窗，十几年不见，几人回想当时踌躇满志，都想为民请命，成就一番事业，哪知造化弄人，现今也只有虞诚实官拜工部侍郎，感慨万千之时哪能少得了酒，喝得正酣突听家丁来报说小女儿不见了，虞诚实瞬间醒酒，只推说家中有事，来日方长后便疾步往回赶。别的子女且不说小女长安自小就是虞三郎的掌中宝心头肉，这下丢了不是要他的命么!着急忙慌赶回来，进了二门又有小厮迎出来，正是虞诚实的伴当，从小一起长大，办事牢靠，会点武艺，因此常随在左右，此人叫虞冬。看到主子回来连忙上前行礼道:“三爷”，“到底怎么回事”？边问边往内院走，“回三爷，今儿夫人清早就去象国寺上香，午后才归，去七姑娘（在侯府虞长安排行第七，下人们都称七姑娘）房间不见七姑娘，以为在花园，叫人去传，结果等了半天不见人，就亲自过去，找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无，又去陈嬷嬷房中（陈嬷嬷是七姑娘的奶嬷嬷，自幼照顾的），结果，陈嬷嬷还呼呼大睡。夫人气极，要杖毙陈嬷嬷，正在院子里打着呢。”“唉，那是还不确定人丢了”？“派人都找了，确实不见七姑娘踪迹，都说没见着”。“会不会找梓轩玩去了”。“没有，梓轩少爷（卢梓轩是卢高培的小儿子，比虞长安大两岁）去书院了，早上出门，现在还未归”。“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假山，桥洞，都没有，最奇怪的是不但没人见着七姑娘出府，府里的嬷嬷婢女小厮今儿一天谁也没看到七姑娘”。话落就听到打板子的声音，和求饶声络绎不绝。“夫人呢”？看着行刑的婆子行礼回话说:“回三老爷，姑娘不见了，她身边的人没照顾好还顶撞夫人，夫人气不过晕了在屋里”。回话的是卢夫人的陪嫁嬷嬷姓常，平日里最得卢夫人倚重。“可请了大夫来看”，“三老爷冤枉啊，姑娘一早和夫人一起出门了呀，与婆子无关啊”。常嬷嬷也顾不上回话。扯开嗓子便骂:“你个老东西，自己弄丢了姑娘，还来攀扯夫人，给我打，往死里打”。虞诚实走到奶嬷嬷边上问到:“你说什么？你可确定？”常嬷嬷夺过家丁手中的板子，用力打向奶嬷嬷的背和头，边打还边骂:“叫你乱说，叫你乱说”。“住手，我说住手。”常嬷嬷哪里肯听，平时就仗着夫人的信重飞扬跋扈，此时更像想打死这奶嬷嬷一样，一下比一下用力。虞冬看不下去上手拦住，这常嬷嬷还不依不饶，但她毕竟是女的，又打了这一气早累了，这口气一松被虞冬手一翻摔在地上。那边陈嬷嬷拼命抬起头伸手拽着虞三郎的衣摆“是夫人，夫人……头一歪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