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嫁给大佬男配》 1. 第一章（捉虫） 天色已经大亮，鸡已经叫了好几遍，勤快的人已经去上工了，而顾霜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不是顾霜贪睡，实在是她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顾霜扭头看着周围的环境，灰扑扑的土坯房，靠窗的木头桌子上放了一个红色塑料镜子，还有一些头绳什么的。 旁边还有个搪瓷杯，顾霜眼神很好，看见上头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还有脑海里充斥着的陌生繁杂的记忆…… 顾霜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这是穿越了？ 这对顾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 而不是把她扔到缺衣少食、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 她奋斗这么多年终于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房子也买好装修好就等入住了，下个月就要离职奔向美好新生活了。 在这关头，不知道哪路大神把她送到了几十年前。 多大仇啊，顾霜简直欲哭无泪…… “姐，奶喊你起来吃饭，有鸡蛋！” 顾小雨懒得敲门，直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喊了一声。 听到外头顾小雨的声音，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顾霜终于有了反应。 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她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咋啦，霜霜起来了没？”顾奶奶问小孙女。 “不知道，人已经醒了。反正在灶上温着，又不会冷，她还能饿着自己不成。”顾小雨撇了下嘴，没好气道。 顾奶奶道：“干啥呢，你姐她就是心情不好。” 顾小雨不说话了，她心情不好就能随便发脾气，我心情不好就挨训。 “把棒槌和肥皂拿上，洗衣服去。”顾奶奶使唤小孙女，俩人一起出了门。 顾家院子归于平静，其他人早就吃完早饭去上工了，只剩下顾霜一个人在家。 吱呀一声，顾霜终于从房间出来了。 循着记忆洗漱完，然后来到厨房，灶上温着一碗杂粮粥，还有一个煮鸡蛋。 她小口小口喝着粥，又把鸡蛋吃了。 吃饱后，顾霜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开始梳理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身是顾奶奶的小儿子顾明华留下的唯一后代，顾明华是个军人，在原身还没出生的时候牺牲了。然后原身的母亲受了刺激早产，生下瘦弱的原身，半年后原身母亲离开顾家改嫁了。 原身从小就是爷奶和大伯他们带大的，顾家人可怜她没了爹妈，一直很宠她，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 别人家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干起了家务活，洗衣做饭带孩子，原身却吃得好，穿得好，不用干活，还能坐在教室里接受教育。 可以说原身是整个村的女孩子都羡慕的存在。 在家里人的疼爱下，原身逐渐养成娇气的性格，受不得一点委屈。 什么都要最好的。小时候要好吃的好玩的，穿得好看，长大后要嫁个好男人。 情窦初开的年纪，原身和大队长家的小儿子赵长宇看对了眼。 赵长宇长得高大周正，人又贴心，年纪轻轻在部队里已经是连长了，前途无量。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他去了部队也没和原身断了联系，两人时常写信来往。 俩人就这样处上了对象，亲都定了，就等着今年年底他休假回来结婚了。 没想到年初的时候赵家却突然变了卦，要和顾家退亲。 原来是赵长宇被领导女儿瞧上了，为了攀高枝，忍痛放弃了原身这个未婚妻。 这是原身长这么大以来遭受的最大打击，她即怨又恨，发誓要找个比赵长宇更优秀的男人做丈夫。 非城里人不嫁，她要嫁个吃商品粮的！ 就这样，原身就开始了相亲之旅。 接连相了三个原身都看不上，原身自觉自己配得上更好的。 一个没忍住就冲着赵媒婆抱怨了起来，说她没本事，给她介绍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赵媒婆可不是顾家人，会惯着她，当下就撅回去了。 媒婆的嘴夸起人来天花乱坠，损人也不赖，原身直接被气哭了，在家大发脾气。 然后说身体不舒服，让顾奶奶给她开小灶。 顾奶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原身这才勉强好了，又从顾奶奶那里要了五块钱，想着天亮了去县城逛逛散散心，慰藉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正好她的雪花膏快用完了，然后再顺道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原身美滋滋地睡下了，然后就是顾霜醒来四顾心茫然。 回过神来的顾霜，心在微微颤抖。 原身你人呢？！！你不是要去逛县城买雪花膏吗？？！你不是要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吗？！！ 你给我回来啊！！！ …… 她的新房子，她的存款，她的美好咸鱼生活啊…… 就这样没了？顾霜心碎。 直到顾奶奶和顾小雨洗完衣服回来，顾霜才回过神。 顾奶奶让小孙女把衣服晾了，她关心地走到顾霜面前。 “霜霜起来啦，早饭吃了没？” 顾奶奶今年六十多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背也驼了，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顾霜的眼神慈祥又温暖。 顾霜眨了下眼睛，慢慢道:“嗯，吃过了。” “吃了就好。”顾奶奶坐到顾霜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大孙女白嫩的脸庞，怎么看怎么喜欢。“昨儿不是说要去城里么，啥时候去，要奶陪你去不？” 顾霜想起枕头下压着的五块钱，顿了下道：“不想出门，过两天再说吧。” 顾奶奶以为大孙女是想起前头的事情了，也不敢再多说，连忙道：“不想出门就算了，霜霜想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钱不够跟奶说啊！” 顾霜含糊“嗯”了一声。唉，顾奶奶对原身真是十足的溺爱了。 “奶，衣服我晾好了。” 她们说话间，顾小雨已经晾好了衣服。 顾霜打量了一眼原身的这个堂妹，瘦瘦小小的，扎着两个小辫子，见顾霜看她，立马不高兴地瞪起了她的大眼睛。 顾霜了然，这是顾家最不待见原身的人。 顾霜挺理解，同样是顾家的孙女，两人的待遇却天差地别，任谁也会不平衡。 顾小雨虽年纪小，但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奈何全家都偏向原身，顾小雨的意见微不足道。 “衣服晾好了就去写作业。”顾奶奶对着顾小雨道。 顾小雨今年十岁，正在读小学。一听到写作业，小学生顾小雨不乐意了，她才不想写作业呢。 顾小雨转了转眼珠子，道:“明天还有一天呢，我明天再写！奶，我先出去玩了啊！” 说完就溜了。 顾霜看着顾小雨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不由感叹年轻真好啊。 说起来她这具身体也挺年轻的，算是她穿过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原身今年十九岁。 十九岁，多年轻水嫩的年纪啊，放现代才刚成年，还在读书呢。奈何在这个时代，十九岁已经是大姑娘了，该嫁人了。 想到原身的志向，嫁个比赵长宇更优秀的城里人。 顾霜一点也不觉得赵长宇优秀，直接忽略。嫁人啊，顾霜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上辈子光忙着奋斗去了，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直接把她送到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来了。 想想顾霜就心塞，这辈子她决定直接躺平。累了，她不想再奋斗了，她要坐享其成！ 等她找到个顺眼的男人，鞭策男人努力奋斗吧。至于她，老公孩子热炕头，怎么舒服怎么来。 …… 随着屋顶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顾家上工的人陆续回到了家里。 顾家人不多，顾奶奶这辈子怀了七八胎，生下来的也有五个，但那年头日子不好过，最终顾奶奶活下来的孩子也就两个，一个是顾老大顾建华，还有一个就是原身她爸顾明华。 顾明华牺牲后，顾奶奶就只剩下老大顾建华这一个儿子了。 顾建华和妻子陈桂兰生有二子一女，闺女就是顾小雨，大儿子顾江去年结的婚，妻子刘玉，两人还没有孩子。 小儿子顾海，比原身小几岁，今年才十五，一到家就嚷嚷着饿了，直奔厨房，眼里除了吃什么都没有。 “有炒鸡蛋啊，真香！”顾海惊呼出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 看着顾海的这副模样，坐在灶前看火的顾霜：“……”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呢。 顾海看到顾霜，咧嘴笑了：“姐，你身体好了？” “嗯。” 原身其实就是装的，身体压根没事儿。 因为是早产，原身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顾家一直精心养着，其实现在身体好得很。 但身体不舒服就能吃到好吃的，原身精得很，时不时就会来这一出。 “那就好，姐，你别把赵媒婆的话放心上，你肯定能嫁个城里人，我相信你。” 顾海是真的想顾霜如愿嫁个城里人，到时候他就能去走亲戚了，说不定还能混到顿好吃的呢，嘿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奶奶赶忙打断:“胡咧咧啥呢，快把菜端出去，开饭了！” “哦。”顾海摸了摸头，觑了一眼顾霜的面色，仿佛是怕她发脾气。 见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顾霜：“……” 2. 第二章 饭桌上，顾霜在顾奶奶左手边坐下，看了眼碗里头的糙米饭，窝窝头，吃了两口，口感一般。 “霜霜，多吃点鸡蛋。” “嗯，谢谢奶。” 一盘子炒鸡蛋，顾奶奶给顾霜夹了好几筷子，就去了小半。然后剩下的才分给其他人，不多，每人也就尝个鲜。 面对这样偏心的待遇，其他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面上没有露出一点不满。 顾霜看其他人珍惜地吃着碗里的鸡蛋，顾海更是连空盘子上的碎渣渣也没放过，直接把碗里的饭倒进盘子里，端起盘子吃得狼吞虎咽。 察觉到顾霜的注视，顾海从饭盘里抬起头。 “咋啦，姐，你瞅啥？” 顾海嘴角沾了粒米，他伸手一摸塞进嘴里，不能浪费。 目光移到她没动两口的饭菜，觉得自己悟了：“姐，你是不是吃不下，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说完，把手里的饭盘往顾霜面前一伸，目光期待地看向她。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顾海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多少都能吃下。 顾霜：“嗯……” 早上吃得晚，顾霜确实不怎么饿。 既然他不嫌弃，顾霜给他拨了小半碗饭，还分了些鸡蛋给他。 见状顾海瞪圆了眼睛，显然十分惊喜，他笑嘻嘻讨好道：“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旁的顾小雨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马屁精！人家这是天天吃好吃的，鸡蛋都吃腻了。不想吃了才给你的，真以为她好心呢。 顾小雨手里的筷子戳着自己碗里少的可怜的鸡蛋，结果后脑勺换来她妈陈桂兰赏的一个巴掌。 “好好吃饭，戳啥戳！” 顾小雨吸了吸鼻子，没说话，默默往嘴里扒饭。 正吃着碗里突然多了一小块鸡蛋，是陈桂兰从自己嘴巴里省出来的。 顾小雨顿了下，心情又好了起来。 顾霜视线再一转，顾江也将碗里的鸡蛋夹给了身边的媳妇儿刘玉，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莫名吃了口狗粮，顾霜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饱了。 * 转眼顾霜已经穿过来三天了，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有幻想，说不定自己睡一觉就回去了。 毕竟她也是睡一觉就穿过来的。 结果很明显，她没能穿回去。 现在她已经接受了现实，以后她就是这个时代的顾霜了。 一开始有些不习惯，顾霜从来没跟这么多人一起生活过。 但好在顾家人都挺好相处的，除了原身。 只要顾霜不作，顾家就很安宁。 顾霜这几天安静地适应环境，还被顾奶奶夸懂事了，悄摸摸给她开小灶煮了碗鸡蛋面。 顾霜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散着葱花的鸡蛋面，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她在心里对自己道，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不能拒绝。 嗯，绝对不是她嘴馋了。 当然，她没有像原身一样吃独食，让顾奶奶眼睁睁看着。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给顾奶奶分了一半，鸡蛋也用筷子夹断分成两半。 顾奶奶都愣了，反应过来就是拒绝，她都这么大年纪，吃好东西不是浪费么。 还是顾霜说她不吃自己也不吃，顾奶奶才接受。 这一番举动，把顾奶奶感动得不行。 吃完面，顾奶奶把纳了一半的鞋底拿出来，一边和顾霜说起从前。 人老了，就喜欢碎碎念。 以前原身不耐烦听这些，没听两句就跑出去玩了。顾霜还挺感兴趣的，蹲在一边听顾奶奶讲她过去经历的岁月，讲她认识的人。 顾奶奶叹息了一声：“以前的日子苦啊……”多少人没熬过来，要是他们能活着，该多好啊。 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可惜他们看不到了。 “以后，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顾霜说。 顾奶奶笑着道：“是啊，霜霜以后也会过上好日子的。” 顾霜不由想到原身，如果原身也穿到她那里去了，那她确实是过上好日子了。 ……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在家里午睡。顾海睡不着觉，跑到了河里去捞鱼。 快到上工的时候，他回来了，喜滋滋地提着草绳穿的鱼，一大两小。 “奶，我回来了，看我手里是什么？” 听到院子里顾海的大嗓门儿，刚睡醒的顾霜揉了下眼睛。 有些好奇，什么？ 下一秒，顾奶奶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哟，哪里来的鱼？” “我在河里捞的！” 鱼！顾霜顿时来了精神。 吃了好几天的杂粮饭窝窝头还有野菜糊糊，她嘴里都要淡出鸟来啦。 虽然吃了碗鸡蛋面，但对顾霜来说压根不解馋，她想吃肉！ “这条大的得有两三斤了吧。”顾奶奶笑呵呵地把鱼进放盆里，“多亏了小海，今儿能改善改善伙食了……” 闻言顾海露出个羞涩的笑容，忍不住道：“奶，那我到时候能多吃点不？” “能，咋不能。”顾奶奶爽快道。 看到顾霜从屋里出来，又慈爱地补充了一句。“你和你姐到时候都多吃点。” 顾霜唇边漾起笑容，声音欣喜：“谢谢奶，你也多吃点儿！” 看着大孙女乖巧的模样，顾奶奶笑的满脸都是皱纹。 顾霜蹲着看盆里的鱼欢快的摇曳着尾巴，脑海中浮现了各种鱼的做法。 红烧鱼，酸菜鱼，水煮鱼，烤鱼…… 顾霜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她问道：“奶，这鱼怎么吃啊？” “等下去你翠花婶子那里看她那里有豆腐没，有的话用豆腐炖着吃。” 豆腐炖鱼也不错，顾霜期待。 “小海，你怎么抓的啊，下次带我一起去啊。”顾霜有些好奇。 “嘿嘿，姐，带你去没问题，但不一定能抓到啊，这回也是运气好。”顾海提前说好，害怕到时候没抓到鱼他姐不高兴。 他姐不高兴，说不准就要弄得全家不高兴。 虽然这几天他姐好像安分了很多，但顾海可没忘记她之前发脾气的模样。 顾海想想就心有余悸，他以后可不要找他姐这样的媳妇儿，再好看他都不稀罕。 他要找个脾气好的，长得丑都没事，他不看脸，但是脾气一定得好。 顾霜丝毫不知顾海内心的想法，笑着道：“没事儿。” 抓不到鱼的话，要是能捞点河虾也不错，和辣椒炒了也挺下饭。 顾家人陆续起床，看到盆里的鱼，俱都夸赞了顾海。 顾江道：“正好咱爸今儿回来。” 顾建华在县城机械厂上班，放假才会回来。 今天正好是他回家的日子。 陈桂兰笑着道：“你爸在厂里伙食可比咱们好，天天有大馒头吃呢。” ……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顾奶奶去了隔壁翠花家。 翠花道：“有，昨儿刚做的，我给你拿两块儿！” “行嘞，等鱼做好，我让小海送碗给你尝尝。” 两家关系向来好，翠花也没推辞。 “那感情好，您的手艺可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又关心道：“对了，霜霜那丫头最近咋样，这几天都没看见她出门。” “挺好的，在家还帮我干活呢。”顾奶奶脸上满是笑意，“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近懂事了不少，都知道关心我了。” 翠花也算是从小看到霜霜那丫头长大的，前两天桂兰和赵媒婆干架，她也帮忙了呢。 翠花知道霜霜那丫头小毛病不少，她也不喜欢，但顾家都道歉了，赵媒婆收了人东西，还不依不挠的。 一把年纪了，到处编排人家小丫头。她是瞧不上，又贪又小心眼！ 听到顾奶奶说霜霜懂事了，翠花有些意外，不过也希望是真的。 她这顾婶子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霜霜那丫头了。 霜霜懂事了，她婶子也能省心点。 翠花顺着夸了霜霜几句，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顾奶奶拿着豆腐回了家。 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开始做饭，把鱼处理好了，顾霜已经把火烧起来了。 顾奶奶小心翼翼地往锅里倒油，然后把处理好的鱼倒进锅里，煎至两面焦黄，放入姜片和葱段去腥，然后加入早就烧好的开水。 顾霜默契的往灶膛里多塞了两根柴火，这时候要大火炖煮，等差不多了加点盐再小火炖一会儿就能出锅了。 顾海一下工回来就闻到了院子里鲜美的鱼汤味儿，肚子配合地唱起了空城计。 惹得其他人笑话，顾海丝毫不在意，听到厨房顾奶奶喊他，激动地奔向厨房。 顾奶奶分了小碗鱼汤出来，对着他道：“把这碗送给你翠花婶子。” “哦。” 然后又舀了一碗出来，留给还没到家的顾建华。 顾海小心翼翼地端着碗送到隔壁，然后就急吼吼地回了家。 开饭了开饭了，奶说了他能多吃点，他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吃饭的时候，顾霜又受到了顾奶奶的偏爱，顾奶奶把鱼腹肉都夹给了顾霜。 顾霜看着碗里的鱼肉，抿了抿唇，又夹回到顾奶奶碗里。 她没办法像原身一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顾家人给的优待。 “奶，这鱼肉没刺，适合老人家吃，你和爷爷吃吧。”顾霜给顾奶奶夹完，又把剩下的夹给顾老爷子。 一向淡定的顾老爷子都惊了，看了大孙女好几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那只进不出的铁公鸡大孙女居然会把自己碗里的吃的给他们两口子。 她这些天安安分分的没闹腾，就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没想到还有这惊吓……惊喜。 察觉到顾老爷子震惊的眼神，顾霜：“……” 顾奶奶白天就被惊过一回，此时虽然也有点意外，但没有老头子那样明显。更多的还是感动。 “好好好，你不用管奶，奶想吃自己会夹，你多吃点。” 转头看到小孙子顾海眼巴巴的看着她，想起什么又道：“小海你也多吃点，这豆腐也挺好吃的，多吃点豆腐。” 顾海：比起豆腐，他还是更稀罕鱼肉。 不过豆腐确实挺好吃的，鱼肉也很鲜嫩，汤汁也格外鲜香。 真好吃啊，顾海嗦着鱼骨头想，要是天天能吃鱼就好了。 3. 第三章 顾建华在县城里的机械厂上班，这工作还是看在顾老爷子是老兵，顾明华又是为国牺牲的份上，上面特地给了顾家一个县城正式工名额。 厂里忙生产，三班倒，顾建华平常都是是住在宿舍，等到轮休放假才回来。 他从县城出发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半路天就黑了，等到家的时候，顾老爷子和顾奶奶已经歇下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陈桂兰第一个出来。 “回来了？饿了吧，你洗手，我给你把饭菜端到桌上。” 闻言顾建华黝黑的脸上露出个高兴的笑容：“嗯。” 洗了手，又把回了趟屋里，出来时陈桂兰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顾建华坐到凳子上，就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哟，哪来的鱼？” “你儿子抓的。”陈桂兰坐到旁边，陪着丈夫吃饭。 顾江提着桶脏水出来，直接泼到院子里，然后到堂屋和他爸顾建华说了会儿话。 没说两句就被他爸打发回屋，让他陪媳妇儿去，别耽搁他和媳妇儿说话。 顾江：“……”是他多余了。 顾江刚回屋，顾海和顾小雨又凑过来了，顾建华又照旧把小儿子顾海打发回屋。 对闺女态度就好多了，多关心了几句，还夹了块鱼肉喂她。 顾小雨嚼着鱼肉，依赖地靠在她爸边上。 “好了，不早了，你爷奶都睡着了，你也赶紧去睡觉。”陈桂兰对闺女道。 “哦。”顾小雨依依不舍地回了屋子。 顾建华快速吃完饭，收拾好两人就回了屋。 顾建华关心了一句：“霜霜还好吧？她相看的怎么样了？” 顾建华有一阵没回来了，他在县城不知道家里的事情。 陈桂兰关了灯，坐到床边推了推他的身子，让他往里面躺一点。 “相看的不成，还和赵媒婆闹翻了。” 顾建华皱眉，询问咋回事。 陈桂兰想想就头疼，听完顾建华也叹了口气。 “就算不满意也不能这样打人家脸啊，唉，霜霜这性子……” 陈桂兰也叹了口气，都是自家人惯成这样，后面察觉到不对，想改也改不回来了。 尤其她婆婆，把霜霜当做心肝肉，那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赵媒婆前些天还在队上说霜霜闲话，翠花看不惯和人吵了一嘴，我跟她们不在一块地里，后面才赶过去……” 陈桂兰听到都生气，霜霜就算有啥不对，她赵媒婆也没忍着呀，当时就把霜霜骂哭了。 婆婆知道后气得要去找赵媒婆算账，还被陈桂兰劝住了。 开始确实是霜霜不懂事，闹大了对霜霜也没好处。 陈桂兰还去给人赔了礼，结果人家收了东西，转头是一点没客气，到处说霜霜坏话。 陈桂兰忍不下去了，急匆匆过去和人干了一架，把送过去的东西要了回来，两家算是彻底交了恶了。 还好霜霜不下地，这些事儿没传到她耳朵里，不然又要耍脾气了。 不过她迟早会知道的，想到到时候她大闹的场景，陈桂兰有点头痛。 好不容易安静几天。 “说起来，这几天我看着霜霜像是懂事了不少，下午吃饭还知道关心老两口呢，把咱妈给她的鱼肚子肉分给他们了。” 顾建华有些意外。 陈桂兰又道：“咱们和赵媒婆闹掰了，她肯定是不会再给霜霜说媒了。霜霜的婚事你上点心，你厂里那么多人，就没有啥合适的青年？” 顾建华有些苦恼，他厂里人是多，但他不爱交际，圈子不大，认识的基本都是些老师傅，人家家里也没啥合适的青年。 他道：“等上班的时候，我托老范帮忙打听打听吧，他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给介绍介绍。”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说霜霜是真懂事了，还是哄咱娘的，又想要啥东西？” 这话一出，陈桂兰也迟疑了。 顾建华有些担心，霜霜这性子他们自家人能包容，婆家可不一定会惯着她。 到时候要闹的婆家不安生，顾建华心里愧疚。 陈桂兰知道丈夫的顾忌，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你记得给老范透露一下，到时候你退休，工作会转给霜霜或者她的孩子。” 城里人不一定愿意娶个农村户口的，虽然陈桂兰觉得农村人不比城里人差。 有工作就不一样了，这可是铁饭碗，有这份工作，一个人能养活一大家子。 她不信谁家还会嫌弃这样的媳妇儿。 这工作以后留给霜霜，就是她的底气。 顾建华神情没有丝毫异样，应了下来。 他们都很清楚，当初这个工作，很大程度上是靠弟弟明华才有的，他是运气好占了便宜，但这便宜不能一直占下去。 当初爹娘只让他每月工资上交一半，这么多年过去，也攒了点钱。 这是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以后这工作就留给霜霜。 霜霜结婚，到时候嫁妆也由他们出，待遇和小雨一样。 “咱也把要求说清楚，不能委屈了霜霜，小伙子脾气得好，要能包容她的小脾气，最好会哄人……” 顾建华认真听着，时不时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还有，对方家庭最好简单点，人多矛盾也多……” “嗯，我知道了。”顾建华心里有了章程，看时候不早了，他道：“不早了，咱歇了吧。” 陈桂兰嗯了一声。 第二天天蒙蒙亮，顾建华就起来了。 看水缸里的水快没了，拿起扁担就去村头的井里挑水。 “建华，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早打水。”隔壁高胜蹲在院门口刷牙，扭头冲着顾建华道。 顾建华道：“昨晚回的，中午来家里吃饭啊，喝一杯？” “成啊。”高胜一口答应下来。 顾建华把水倒进缸里，顾奶奶已经起来烧火做早饭了。 “娘，中午多煮点，高胜来家里吃饭。” 顾奶奶点了下头。“好。” 昨晚顾建华回来的时候，顾霜其实还没睡着。 “大伯，早。”顾霜看着顾建华，乖乖巧巧喊了一句。 “哎，早，霜霜就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够了，不想睡了。”顾霜道。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顾霜晚上没事干，只能睡觉了。 睡得早，醒的也早，床上躺着又不舒服，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呢。 别说，这年头的空气质量是真好。 顾霜还想着待会儿出去转转呢，等下就问顾海今天去不去捞鱼。 “我从供销社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在你奶那里，没事当零嘴吃。” “谢谢大伯。”顾霜弯了弯唇。 看到顾海打着哈欠出来，顾霜问他：“小海，你今天去河边记得喊我啊，我也去。” 顾海还没回答呢，顾建华就接过话头：“是想去捞鱼吧？小海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捞鱼我可比他在行。大伯待会儿带你去。” 小时候顾建华没少带着弟弟去河里捞鱼虾打牙祭，想起往事顾建华心情就沉重起来。 “我也去我也去！”顾小雨忍不住道。 “小雨，你还要上学呢，吃完早饭赶紧去，别迟到了。”陈桂兰对闺女道。 顾小雨失望，她不想去上学了。 看着闺女可怜巴巴的模样，顾建华安慰道：“乖，下回爸带你去。” 顾小雨要上学不能去，顾海倒是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顾海不服气他爸说自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想看看他爸是真有本事还是口嗨嗨。 顾海想得很好，如果他爸是真有本事，那他能跟着学学。口嗨嗨的话，他正好嘲笑回去。 顾建华没给儿子嘲笑自己的机会，很快捞到两条肥壮的大鱼，顾海瞪大了眼睛，不停地追问技巧。 顾建华笑呵呵地和儿子说着自己的心得，顾霜也听得津津有味。 顾海觉得自己收获满满，对着顾霜道：“姐，咱下次自己来试试，我感觉我已经会了。” 今天有这两条大鱼，已经够了。万一他发挥得好，一下子捞到好多条，太显眼，被人看到不好。 顾霜一脸赞同，她也感觉自己会了。脑子会了，至于手会不会，还得看下回。 中午，高胜端着盘花生米来到顾家，和顾建华和顾老爷子他们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的好不快活。 吃完饭，男人还在饭桌上，女人们已经撤了。 顾海爱吃，但是不喜欢喝酒，他妈也不让他喝酒。 见那盘鱼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他也不留恋饭桌了。 摸着肚子蹲在院子里，一脸满足：“饱了饱了！” 在家待了一天，顾建华也没闲着，下午还去地里头干了活，让陈桂兰好好歇歇。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建华早早就起来了。 陈桂兰摸黑到厨房点上煤油灯，给他摊了两张饼，让他在路上吃。 顾建华准备走的时候，顾奶奶也起来了。 “娘，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 “知道了。” 顾霜早上起来，看着闷闷不乐的顾小雨，问顾奶奶：“大伯走了？” “一天还没亮就走了，走的时候没和她爸打上招呼，不高兴呢。”顾奶奶指了下顾小雨。 “你大伯买的绿豆糕在我屋里放着呢，霜霜你拿两块，和小雨一起吃。” 顾霜知道，顾奶奶这是哄孙女呢。要是原身，肯定不乐意给顾小雨吃，巴不得自己一个人独占呢。 顾霜没那么霸道，别提这糕点还是顾小雨她爸买的。 她嗯了一声，进了顾奶奶屋子拿了两块绿豆糕，和顾小雨一人一块。 “给。” 顾小雨看着面前的绿豆糕，诧异地抬起眼皮看了顾霜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来。 顾奶奶探头看了一眼，见俩孙女虽然没说话，但瞧着不像以前那样，你看不上我，我瞧不起你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趁热打铁，又道：“小雨啊，你作业没写完吧，赶紧拿出来写了。正好你姐闲着，不会的可以问你姐。” 顾小雨皱起了眉头，有些无语。瞥了顾霜一眼，她毫不客气道：“我姐她上学时候的成绩还没我好呢，她能教我？” 顾霜：“……” 不说她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原身好歹也初中毕业了，还不能教个小学生？ 瞧不起谁呢？ 想当初她可是兼职做过家教的，高中生都能教，还教不了她一个小学生？ “你个小学生的作业，我还能不会做？把你作业拿来，不会的我教你。”顾霜语气平淡，姿态拿捏的足足的。 顾小雨觉得她语气怪怪的，有点像她以前讨厌的那种样子，但是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 4. 第四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小雨倒是要瞧瞧，她到底是不是说大话。 正好有两道数学题她不会，顾小雨回屋拿出自己的书包，把作业拿出来。 “那你说，这两题怎么做？” 顾霜拿起她的小本本，看到题目就忍不住笑了。 还好意思嫌弃原身呢，顾小雨这水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顾小雨一双大眼睛盯着她，顾霜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调侃的话，怕小丫头恼羞成怒，于是认真给她讲着解题思路。 顾小雨竖起耳朵听着，紧接着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懂了，原来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 “其实懂了方法，也不难对不对？”顾霜笑着道。 “嗯嗯。”顾小雨连连点头，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紧绷着小脸。 顾霜不在意，接着和她讲另一题。 讲完题目，顾霜让顾小雨继续做作业。 顾小雨获得了新知识，学习的兴致来了，对做作业也没有抵触了，刷刷几下就把作业解决了。 不会的就问顾霜，一开始还有些别扭，看顾霜态度平常，也没有讽刺她，顾小雨渐渐放松了下来。 做完作业，顾小雨把书本收起来。拿起堂屋里的背篓准备去割猪草。 “你去干嘛？” “割猪草。”顾小雨回答，想了想问：“你要去吗？” “好啊。”顾霜答应下来。 两人去了后山，那里草木茂盛，野菜也多。 “霜霜姐！” 谁喊她？顾霜转头，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清秀女孩。 来人是赵小莲，原身那前未婚夫的妹妹，原身以前和她关系很好。 顾霜还没做出反应，顾小雨不耐烦了，嘴里嘟囔了一句:“真讨厌！” 顾霜回过头道：“走吧，不用理她。” 顾小雨有些意外。 她姐和赵小莲关系最近确实是不如以前要好了，但这态度还是头一次。 不过顾小雨倒是挺高兴的，她可讨厌赵小莲了。 巴不得她姐不搭理赵小莲。 赵小莲喊了一声，等顾霜停下来等她呢。没想到她就回了一下头，然后就转身继续走了。 “？”赵小莲有些生气，没想到她居然不搭理自己，跺了下脚就追上去:“霜霜姐，你等等我呀！” 气喘吁吁地追上，赵小莲压下心里的不满，面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霜霜姐，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心情不好？赵媒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顾霜有些好笑，道：“我没放在心上。” 顾霜知道，原身得罪了赵媒婆，赵媒婆肯定是在外面说了她的闲话。 原身要是知道赵媒婆不仅当面骂她，还骂到外面，让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不闹腾是不可能的。 赵小莲是摸准了她的性子，故意说这些话，就是想看笑话呢。 赵小莲一顿，显然是顾霜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霜霜姐，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你不用强撑的。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很担心你，要不是担心顾奶奶看到我不高兴，我早就去顾家看你了。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我的嫂子的……” 难怪叫赵小莲，这白莲味儿，熏到她了。 顾霜默默翻了个白眼，也开始了表演：“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没放在心上了，你还在这逼逼赖赖的！怎么，非要我说自己难过？你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好啊，枉费我以前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这么白眼狼，谁稀罕做你嫂子，这话你还是留到你亲嫂子面前说吧，晦气！” 看着赵小莲不敢置信的模样，顾霜接着道：“你和你那贪慕虚荣的哥哥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哦，不止，我奶说了，你们赵家人都不是好玩意儿。” 顾奶奶确实是说过这话，就是原身不听，觉得赵小莲还是向着她的，和赵家其他人不一样。 赵家虽然是大队长，但顾家也不怕他们家使什么绊子。顾家是烈属，公社上都对顾家照顾得很，赵家压根不敢动歪心思。 因为赵家理亏，反而还得厚着脸皮讨好顾家。 当然，顾家人觉得赵家惺惺作态，一点都不稀罕。 赵小莲反应过来后，表情都扭曲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说不是东西。 她知道顾霜脾气不好，但那一向是冲着别人的，对她这样还是第一次。 “噗嗤！”顾小雨看赵小莲青青白白的脸色，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赵小莲简直要气死了，火气直接冲着顾小雨去了。 “你笑什么笑，你还笑得出来！都是顾家的孙女，你看看顾霜，过得比城里人都不差，再看看你……” 说着赵小莲就露出鄙夷的神情。 顾霜皱了下眉。 顾小雨立刻恶狠狠道：“我想笑就笑，关你屁事！我姐日子过得好，是因为我小叔是烈士，有津贴和补助，那是我小叔用命换的！你嫉妒也没用，我姐长得比你好看，披麻袋也比你好看！不像你，你长得丑，心眼也黑！” 顾霜有些意外，她知道赵小莲是故意挑拨离间，顾小雨和原身本就关系不好，听到这话没准更差了。 但没想到顾小雨会为她说话。 赵小莲更气了，没想到连顾小雨一个小丫头都敢指着她鼻子骂，还说她丑！ 顾霜本来不想惹事，奈何非有人要往她面前凑。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顾霜目光看向她头上的头绳和发夹，那是原身送给她的。 赵小莲虽然是队长家的闺女，但在家里并不受宠。因为和原身交好，有时候赵小莲略带羡慕地夸她的头绳、发夹好看，原身就会送给她。 擦脸的雪花膏都分她一半，原身对赵小莲是真大方。 细数起来，赵小莲在原身那里占了不少便宜。 顾霜三两步上前，把她的头上的发绳和发夹薅下来，惹得赵小莲捂着头发不停尖叫。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顾霜把东西拿到手，有些嫌弃地把不小心拽下来的几根发丝扔地上。 也不知道她多久没洗头了。 “没干什么，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你该不会忘了，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你的吧？” 什么意思，这是要她把东西还回去？ 赵小莲忍不住道:“你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也好意思收回去！” “以前看在你是赵长宇妹妹的份上，我才对你好的。现在赵长宇在我这里就是狗屁，更别提你了。花了我的赶紧还回来，这些年我送你不少东西，头绳，发夹，裙子，还有吃的……” 顾霜算了算，道:“你给二十块钱就行，还了后咱们两清。” “二十块，你怎么不去抢？！我没有，裙子我可以还给你，发绳和发夹你刚刚也拿去了……” 赵小莲有点崩溃，她不过是想过来看看顾霜的笑话，没想到笑话没看到，反倒给自己惹了麻烦。 “东西被你用了，我才不要呢。我给你的基本跟新的没两样，你都用多久了，也好意思说还回来，你当我傻呢？”顾霜哼了一声，面露鄙夷。 赵小莲呼吸一滞，心道你以前本来就傻！ 不就是仗着家里条件好，长得漂亮，就眼睛长在头顶，实际上没脑子得很，她随便几句好话就把她哄的乖乖把好东西给她。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顾霜继续说道：“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没收到钱，我就上你赵家讨了。” 听到这话，赵小莲白着脸，真让顾霜上赵家要钱，她妈会打死她的。 但是，她去哪里找二十块钱？ “霜霜姐，我没有想看你的笑话，我真的只是关心你……”赵小莲讨好地看着顾霜，企图让她收回主意。 顾霜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你刚刚还骂我不要脸呢，我可没忘记。别装模作样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筹钱吧。” 二十块钱也不是小数目，她可不是原身那个冤大头。 赵小莲脸色很难看，她现在无比后悔来招惹顾霜，早知道她变了，自己一定躲得远远的。 “走吧。”顾霜招呼顾小雨，两人继续割猪草。 顾小雨低着头，表情不是很高兴。 顾霜注意到顾小雨情绪不对，道：“小雨，谢谢你刚刚为我说话。” 顾小雨低着头没理她，继续往前走。顾霜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看向她的脸。 顾小雨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凶巴巴的：“看什么看！” 顾霜：“……”表情有点纠结，她不会是要哭了吧？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见她不说话，顾小雨更不高兴了。 她知道她姐对赵小莲好，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好，二十块钱，那可是两张大团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没等顾霜回答，顾小雨忍不住继续道：“明明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却对赵小莲那么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要不是怕家里人生气，我才不想为你说话。” 说到后面，顾小雨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显然是委屈了。 顾霜心情复杂，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又补了句：“我没有不喜欢你，以后不会了。” 明明是原身做的事情，她心虚什么啊！算了，该认错认错。 很久后，顾小雨轻轻哼了一声，这是过去了？ 顾霜把她背上的背篓拿到手上提着，试探道:“要不我来割吧？” 让一个小孩子干活，她干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你笨手笨脚的，万一割到手就麻烦了，别添乱！” “……”她应该没有那么蠢吧？ 5. 第五章 割了满满一篓猪草，顾霜和顾小雨就准备回去了，路上遇到队上的人，顾小雨礼貌喊人，顾霜也跟着打招呼。 引得对方投来诧异的目光，心里泛起嘀咕，顾霜这丫头啥时候这么知礼了，还和他打招呼。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不过别说，这丫头长得是真不赖。笑起来怪甜的，看着心情就好。 一路上，顾霜见人就笑吟吟地打招呼。 顾小雨时不时地看一眼顾霜，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霜发现了，问道：“怎么了？” 顾小雨想了想，道：“你以前都不和大家打招呼的。” 顾霜看了眼远处的蓝天白云，笑着道：“今天心情好。” 即将有二十块钱到账，想想确实是挺开心的呢。不过顾霜主要还是想改变改变原身在众人眼里的形象。 顾小雨哦了一声，她现在心情也挺好的。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顾小雨主动打招呼。 “李奶奶！” 李奶奶是队上的孤寡老人，就住在村头，每次放学回家顾小雨都会和她打招呼。 李奶奶对她很好，有什么好吃的还会特地留给她尝尝，顾小雨很喜欢她。 顾霜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李奶奶听出了顾小雨的声音，“哎”了一声。 后面一个声音有点陌生，人老了眼神不是很好，她眯着眼打量顾霜，这是小雨她堂姐吧。 “是霜霜啊……”瞧着跟她爸一样俊呢。 “是我，李奶奶，你这是从自留地回来啊。” “是啊。” 李奶奶连忙从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两根黄瓜，让她们带回家尝尝。 “刚从地里头摘的，新鲜的哩！” 顾小雨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两根黄瓜，道了句谢：“谢谢李奶奶，你慢点走，我们也回去啦！” “好。”李奶奶慢慢走远了。 顾霜不经意往前面扫了一眼，不远处小道上的两个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不清脸，看背影应该是两个年轻小伙子。 尤其是那个个子高的，顾霜估摸着得有一米八好几了，高旁边那个大半个头。 身板挺拔，即使穿着常见的白大褂，黑裤子，气质也格外突出。 可惜只看到个背影，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顾小雨也看到了，一眼就认出那俩人是谁。 “姐，你一直盯着霍知青和薛知青看干嘛。” 知青？ 顾霜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知道是谁了。 俩人是去年下乡来到他们这里的，除了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加上之前老知青，都住在知青院那边。 那些知青过来的时候，队上还热闹了好一阵。 尤其是那霍知青，年纪轻轻的，身材又高大挺拔，不知道多少女人稀罕，男人羡慕。 原身凑热闹也去看了一眼，觉得人家脸太白，跟女人似的。长太高，像个瘦不拉几的竹竿子。 她不喜欢，一点没有赵长宇有男子气概。 顾霜：“……” 赵长宇的长相不由自主在脑海里冒了出来，顾霜连忙塞到记忆深处。 忘掉忘掉！国字脸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审美。 顾霜感觉又往霍知青那边看了两眼，瞧这气质，光一个背影就秒杀大部分男人了。 薛卓青边和霍绍说话，边往后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什么似的眼睛都亮了，连忙推了推霍绍的胳膊。 “诶，那不是顾霜同志么，人家好像在盯着你看呢，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薛卓青语气揶揄。 他对这位顾霜同志印象挺深刻的。 刚来这里那会儿，他不小心听到顾霜跟赵队长家的赵小莲吐槽霍绍是个弱鸡小白脸，没有男子气概。 当时薛卓青差点笑出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霍绍，果然他脸色臭得不行。 如果顾霜不是个女人，薛卓青觉得霍绍可能上去要和人打一架了，好让人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小白脸。 薛卓青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 除此之外，顾霜在整个生产队也挺有名的。 不提年初和赵家闹的退亲这一出，前阵子因为相看又和赵媒婆闹了矛盾。 赵媒婆没少嘲讽顾霜，结果被顾家嫂子找上门，两人又闹了一场。 薛卓青当时也在场呢，看了好一阵热闹。回头兴致勃勃跟霍绍提起来，结果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还说他太聒噪！ 薛卓青顿时眼神幽怨，这破地方啥娱乐都没有，还不让他说话，是要憋死他不成。 听到薛卓青的话，霍绍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扯了下唇角：“你觉得人家看你一眼就是对你有意思？” “……” 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嫌弃，薛卓青摸摸鼻子，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结果被他说的，薛卓青莫名感觉自己有些猥琐。 看霍绍迈着长腿大步向前，他连忙跟上去。 知道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顺势转移话题道。 “希望这春耕赶紧过去，太累了。”薛卓青边走着边活动了一下胳膊，又捶捶肩膀。 霍绍抬了下眉：“这就累了？秋收你怎么办？” 薛卓青顿时想到去年刚来不久就是双抢，那滋味，他不想再体验第二回。想想就生无可恋，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那位顾霜同志是看错人了，虽然他黑了点，长得一般了点，但跟霍绍比起来，他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小白脸啊。 别看霍绍长得像小白脸，其实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人家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有腹肌呢，薛卓青不知道多羡慕。 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两人很快消失在田野，径直回了知青院。 另一边的顾霜欣赏地看了两眼，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走吧，回家。” …… 另一边，赵小莲也回到了家，心里藏着事，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被她妈田春娥好一顿骂。 “让你做个事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像谁，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饭！” 赵小莲已经习惯了被数落，知道她妈这是气不顺拿她撒气呢。 虽然不知道又是为了啥，赵小莲还是默不作声放下手里的抹布，乖乖去厨房做饭了。 做好饭，赵队长也回来了，吃饭的时候，赵队长环顾了一圈桌上人的表情，开口道：“长宇今早来了信，说要结婚了，日子已经定下了。” 赵家三兄弟，赵长宇是最小的一个。赵家老大和老二早就已经结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赵大嫂闻言，连忙道：“那可真是喜事，日子定的啥时候？” “两个月后。” 赵二嫂也问：“他们是在部队里结婚？” “嗯，年底长宇会带新媳妇回来探亲。”田春娥声音不冷不淡。 赵大嫂和妯娌赵二嫂对视了一眼，这反应不太对啊。 婆婆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位，觉得人家比顾霜强多了，怎么现在要结婚了，反倒不高兴了呢。 赵队长这时候沉声道：“结婚是大事，长宇他们忙，组织上给他们办婚礼，咱也不能不表示，让亲家觉得我们不懂礼数。为了表示对可可的看重，这彩礼方面我打算给丰厚一点，你们做兄嫂的，也出出力。”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了。 赵队长有些失望。 虽说他也不是很满意亲家那边的要求，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长宇的前途，怎么也不能给孩子拖后腿。 田春娥看他们不说话，直接道：“长宇说了，以后会还给你们的。老大老二，你们一人出五十块。” 赵大嫂和赵二嫂颜色立马变了。 问她们要五十，老两口肯定也要出钱，这岂不是要花好几百块钱？ 什么金贵媳妇，要花那么多钱？！！赵大嫂和赵二嫂不平衡了。她们当初嫁过来，也就给了六十六的彩礼 赵队长道：“我知道你们有意见，但是人家和咱庄户人家不一样。人家是城里人，讲究什么三转一响，那是体面。亲家是长宇领导，愿意把闺女嫁给他，那是看重长宇，咱不能给长宇拖后腿。你们是长宇兄嫂，以后长宇不会忘了你们的好的。” 赵老大和赵老二连忙道：“爸，我们知道的！” “行，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夫妻俩合计合计。” 吃完饭，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各回各屋。 田春娥也拿出自己攒了多年的存款，小心翼翼地数着，想着大半都要给出去，她这心里就在滴血。 “这个亲结的，还不如顾家那丫头呢。”田春娥本来挺得意的，儿子能给她带回来一个城里媳妇，说出去多有面子。 现在又有些后悔，姚家要求也太高了，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胡说啥呢。”赵队长瞪眼：“你懂什么！顾霜那丫头哪里比得上可可。姚家可是对长宇的前程有助力的，不知道能让长宇走多少弯路。顾家能给长宇什么？顾霜那丫头还要长宇哄着，这娶回来你看着不闹心？你看看前些时候她闹的事情，还想嫁个城里人呢，队上不知道多少人看顾家笑话呢。” 说到后面，赵队长摇了摇头。 说实话，要不是顾家还不错，他还真看不上顾霜那丫头。太过骄纵，又好吃懒做，虽没啥心计，但也没啥脑子。 好在小儿子像他，知道有机会就要抓住，女人还是比不上前途重要的。 想着长宇以后前途光明，赵队长心情也好了起来。 “人啊，还是要向长远看。别数了，赶紧拿出来，明儿寄给长宇，好让他置办结婚用品。” 田春娥盖上钱盒子，道：“老大老二家要是不愿意给这钱咋办？” 赵队长道：“不会的，这是借的，又不是不还。老大老二虽然没啥大出息，但人不傻。” 他这个做老子的都开口了，他们好意思不给？ 再说了，这会儿在长宇有困难的时候不出手，以后想让长宇帮啥忙，他们好意思？ 6. 第六章 太阳当空照，鸟儿喳喳叫。 顾霜穿着长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头上戴着手工编织的大草帽，衬得一张脸格外小，她慢悠悠走在小道上。 她是去给家里人送水的。 顾家人干活不全在一处，顾霜先看到了顾江和他媳妇儿。 “哥，嫂子。”顾霜冲着那边喊道：“要不要喝点水？” 顾霜这一喊，正在干活的人纷纷转头。 “这不是霜霜嘛，来给你们送水呀。” “好些日子没看到这丫头了，咋还变勤快了呢，难得呀。”有妇人调侃道。 顾江听到顾霜的声音，已经放下锄头，招呼媳妇儿刘玉一起朝着她那边去了。 地头上，大家一边继续干活一边说话。 “还不兴人家懂事了呀，我昨儿去自留地就碰上霜霜了，她还跟我打了招呼呢。”有人接话道。 “唷，真的假的，以前她不是对咱们都爱搭不理的。”陶红英不信。 都是一个队上的，谁不知道谁啊。顾霜那丫头被顾婶子惯的不像个样子，别说和人打招呼了，不被她嫌弃都算不错了。 赵媒婆不就是个例子，好心给她做媒，反倒被她嫌弃没用。 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不敢贸然说出来的。 前些天赵媒婆不就是说了那丫头几句，就把陈桂兰惹来了。 她不过是帮着赵媒婆说了两句话，就被陈桂兰一起喷了。 回去还被她男人教训，说她多管闲事，陶红英快气死了。 “是真的，也跟我打招呼了，瞅着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确实是懂事了不少。” “人家还小呢，跟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没话说，也正常得很。” 这话陶红英就不爱听了，她才将将三十岁出头，咋就上了年纪了！ “哎，你们瞅瞅霜霜，明明都是一样的草帽，怎么她戴着就那么好看呢？” “自己啥样子不知道啊，人家好看，跟草帽有啥关系？霜霜她这脸蛋，可是比她亲妈还靓呢。” 大家往顾霜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头发乌黑亮丽，一双杏眼清澈透亮，鼻子挺翘，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还有点婴儿肥，明媚中又带有一丝娇憨，惹人怜爱。 皮肤又白，站在太阳底下，跟会发光似的，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还别说，霜霜这长得是真不赖，随她爸妈。” 想当初，霜霜她妈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她爸也是，整个公社就没有几个小伙子比得上他的。可惜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另嫁他人。 刚开始两年，霜霜她妈还惦记着她，寄包裹回来，后面就啥没来往了。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还是咋地，人家城里人还不是看不上她，我看呐，赵媒婆没说错。” 陶红英这话一出，就有人反驳。 “我可是听说了，人家城里人看上霜霜了，是霜霜不稀罕人家。” “就是，赵媒婆那话确实是过了。” “咋过了，还不是霜霜那丫头不像话，人家好心给她说媒，她反倒嫌弃人家，说她几句咋啦？”陶红英不服气。 “那是几句？桂兰说了，她当时就把霜霜骂哭了，人家也受到教训了。完了桂兰也去道了歉赔了礼，这事儿到这就该止了。赵媒婆还不满足，非要闹得整个大队都知道，人家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被人说得这么难听，名声都不好了。” “确实是，赵媒婆心太坏了。我看着霜霜这丫头除了娇惯了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陶红英看到这么多人为那丫头说话，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好，你讨回家做儿媳妇呗！” 那人立马回道：“我倒是想，霜霜眼光高着呢，可看不上我家铁军，我家铁军也配不上。”她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就自家儿子那怂样，别说霜霜了，她都瞧不上！ “桂兰都说了，她家建华那工作以后可是要留给霜霜和她的孩子的，你就说谁家能娶到这种好媳妇？” 这话一出，大家都来劲了。 “桂兰她舍得啊？那可是铁饭碗！不留给自己儿子？”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顾家对霜霜，哪有啥不舍得的。再说了，本来那工作大半都是托霜霜她爸的福才得到的。” “这以后婆家还不把她供着呀。” “我看呐，霜霜这丫头就是享福的命哦。” 陶红英也吃了一惊，顿时说不出话了啊。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落到她头上呢！ …… 顾江和刘玉正跟顾霜说着话。 “等这块地弄完我们就下工回家了，费这个事干啥。” 顾霜笑着道：“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干活累，多喝点水补充水分，对身体好。” 闻言顾江欣慰地笑了，霜霜确实是越来越懂事了。 刘玉也笑着道了谢。“正好水喝完了，确实是有点渴了，多谢霜霜了。” 顾霜等顾江和刘玉喝完水，顾江让刘玉把空水壶给顾霜让她带回家。 顾霜放到篮子里，问清楚顾老爷子和大伯母他们在哪里干活，又提着篮子走了。 再次回到地里头，顾江和刘玉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小玉，听说你婆婆说到时候把你公公的工作传给霜霜，你们没意见啊？”陶红英迫不及待问道。 刘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没意见。” 她婆婆早就跟她夫妻俩说过了。 刘玉当然是有些可惜的，不过这事也不是她一个新媳妇能决定的。 说到底，公公的工作想给谁就给谁，做子女的，管不着。 而且比起在娘家的时候起早摸黑地干活，刘玉觉得现在的日子好极了。 婆家和善，丈夫体贴，除了小姑子有时候闹腾的让人头疼，刘玉没什么不满的。 别说最近小姑子也变好了。 做人要知足，刘玉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怎么那么傻！”陶红英是真觉得顾家大房傻，顾霜以后结了婚，那孩子又不姓顾，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这可是城里的正式工，铁饭碗，能传宗接代的！ 花钱都买不来的好工作。 要是她，她才不会让出去呢。 刘玉笑笑不说话，陶红英又道：“霜霜非要嫁给城里人？我有个远房外甥是镇上的……” 刘玉：“……” 旁边有人笑道：“红英，你刚刚不是还瞧不上霜霜么？” 顾江和刘玉立马看向她，陶红英有些尴尬：“我没有瞧不上霜霜，那不是随便扯几句么，没啥坏心思，不然我能把霜霜说给我那侄子？” 刘玉这时也开口婉拒：“霜霜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要不嫂子你和我婆婆说吧。” 陶红英表情讪讪，那还是算了吧。她也是突然想到这茬，一时昏了头嘴巴快了。 等脑子清醒了，就知道这事不可能。 顾霜那丫头城里人都看不上，能看上她侄子？ 她还是歇歇吧。 另一边，顾霜已经提着篮子准备回家了。 路上不巧遇到了赵长宇母亲田春娥，顾霜看她拉着脸，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笑了。 “婶子，这是从哪里回来呀？” 田春娥顿住，狐疑地看着顾霜，自从两家闹掰，顾霜看到她都不带搭理的，这是抽啥风？ “干啥？” 顾霜眨眨眼：“这不看婶子你心情不太好么，关心一下。”当然是再加把火，给你添添堵啊。 田春娥僵硬的扯了个笑脸，嘴里说着违心的话。 “谁说我心情不好，我心情好着呢。” 想起刚刚寄出去的一大笔钱，田春娥差点维持不住上扬的嘴角。 看不惯顾霜脸上的笑，田春娥故意说道：“长宇很快就要结婚了。霜霜啊，你也抓紧点，年纪不小了，别太挑。” 她的话对顾霜压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顾霜甚至笑着恭喜了她一句。 田春娥：“……”听着是好话，怎么她这么不得劲儿呢？ “婶子，你回去记得和小莲说一声，上次跟她说的事情别忘了。”顾霜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什么事？”田春娥顿时警惕了起来。 顾霜却不回答了，只是道：“你回去问她吧。” 田春娥抱着疑问，回家就开始询问闺女。 赵小莲听到她妈碰到了顾霜，颤抖了一下，嘴硬道：“没啥事。” 田春娥不信，板着脸又问了一遍。 赵小莲咬了下牙，终于鼓起勇气把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田春娥怒了。“啥玩意儿，她怎么不去抢，不给！” 赵小莲呐呐道：“她说不给，到时候上门来要。” 田春娥：“让她来！” 赵队长一回来就听到这句话，张口问道：“让谁来？” 田春娥骂骂咧咧的把事情说了，赵队长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这小蹄子，刚刚在路上还装模作样的关心我，感情是看我笑话呢，真是没教养！” 他打断媳妇的话，叹了口气：“这钱给她。不然被她找上门来闹大，丢得还是咱们的脸。” 一听这话，田春娥顿时不说话了，看着缩在一边的闺女，火气上来，上去就是一顿掐。“你个死丫头眼皮子咋那么浅，收人家那么多东西，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个丢人玩意儿！” 完了又忍不住给了她两巴掌。 赵小莲被掐的生疼，捂着脸，嘴里呜呜呜的哭出了声。心里怨恨，要不是顾霜，自己也不会被她妈打。 赵队长不耐烦道：“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拿钱去，赶紧给了省事！” 田春娥住了手，板着脸从屋里拿出两张大团结扔到赵小莲身上。 赵小莲抹了把眼泪，紧紧攥着钱。 赵队长出声道：“以防万一，记得让她立个字据。” 赵小莲低低“嗯”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赵小莲来到了顾家门口，正好碰到顾小雨。 她道：“让顾霜出来。” 顾小雨看了她一眼，进去喊顾霜。顾霜得知要写字据，也没拒绝。 让顾小雨给她撕了张纸，刷刷几下写好，一手交钱，一手交字条。 顾霜拿到钱，对一边眼巴巴看着她的顾小雨爽快道：“明儿去县城，姐给你带好吃的。” 7. 第七章 顾霜和顾小雨回到屋里，顾海凑过来问道：“你俩干啥呢，我刚刚好像看到赵小莲了。” 顾小雨道：“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 顾海：“……”他就问问也不行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他捏了捏顾小雨的脸蛋。 顾小雨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声音清脆。 “讨厌，别捏我脸！” 顾海嘶了一声，收回手，小丫头打人还挺疼的。 顾奶奶出声：“小海，别欺负妹妹。” 顾海：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赵小莲过来干啥呢？”顾奶奶问顾霜和顾小雨。 她一向不咋喜欢赵家那闺女，总觉得那丫头小小年纪心思挺多，还爱占人便宜。 可惜对别人一向吝啬的霜霜对她倒是大方得很，顾奶奶很纳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两家闹掰后，顾奶奶就正大光明地平等地讨厌起了赵家所有人。 顾小雨瞅了顾霜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霜没打算瞒着顾奶奶，直接把事情交代了。 想到赵家怕她耍赖，还让她立字据，顾霜觉得有些好笑。 只要他们不在她面前刷存在感，顾霜才懒得搭理赵家人，浪费时间和感情。 顾奶奶听了，那叫一个高兴，直夸顾霜做得好。 “霜霜做得对，咱们不稀罕他们家的东西，但也不能让他们占咱们便宜。” 当初赵家退婚，说要给补偿，大张旗鼓的送了一堆东西。顾奶奶很有骨气地拒绝了，东西也都扔到了他们家门口。 不然别人看了还觉得他们占了便宜，他们顾家才不稀罕赵家的臭东西。 顾霜要把钱给顾奶奶，顾奶奶没收，让她攒着慢慢花。 于是顾霜一脸不好意思的把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加上奶奶上次给的五块钱，顾霜现在一共有二十五块钱呢。 真是一笔巨款呢。 旁边的顾海和顾小雨俱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明儿去县城给你们带好吃的。”顾霜爽快道。 顾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想吃肉！” 谁不想呢，顾霜也馋啊。 这年头买什么都要票，肉更是不好买，得赶早去排队买，晚了说不定就买不到了。 像他们农村人，想吃肉就更难了。只有等年底的时候队上杀猪，能分上几斤。 顾家因为顾建华在县城机械厂上班，虽然每月都能分到半斤肉票，不过大半都被顾奶奶留着给原身开小灶了。 还剩下一小块肉和白菜炒了，让家里人都尝一尝沾沾荤腥。 顾霜拍了拍口袋里的钱，爽快道：“姐姐有钱，请你们吃肉！” 吃饭也是要粮票的，顾霜没有，眼巴巴看着顾奶奶。 顾奶奶哪有不同意的，打开屋里的红木箱子，从里面掏出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帕子，里面装着整整齐齐的钱票。 拿了几张粮票出来，想了想，又把攒了很久的布票拿出来，再小心把帕子包好。 “还有几张布票，霜霜你拿着去供销社扯点布做身衣裳。” 顾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原身的衣裳在顾霜眼里算不着好，但是已经是顾家能给她的最好的条件了。 顾奶奶身上的衣服还打着布丁，顾小雨也是捡的她的旧衣服穿，很少有新衣服可以穿。 “嗯，谢谢奶。”顾霜没有多说，想着到时候看看，给她奶做一身衣服吧。 陈桂兰从屋里出来，询问道：“霜霜明儿去县城？” 顾霜点头。 陈桂兰道：“我给你大伯做了双布鞋，本来打算他放假回来的时候给他。既然霜霜要去，方便的话那顺路给你大伯送过去？” “行呀。”顾霜立马答应下来。 陈桂兰便从房间把鞋子拿过来，顾霜接过来。“大伯娘你放心，我肯定送到大伯手上。” 陈桂兰笑着道：“霜霜办事，我放心着呢。” 这语气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呢，顾霜眉眼弯弯。 第二天一早，顾霜吃完早饭，跟顾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了。 背了个军绿色的挎包，里面除了装了双要给大伯的鞋，顾霜还特地带了个饭盒。 说好了请家里人吃肉的，没有肉票买不了猪肉，只能去国营饭店买现成的了。 按原身的记忆，国营饭店的里的饭菜，滋味可是很不错的。 虽然刚吃完早饭，顾霜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不过首先还是得走到大路上去，坐上客车去县城。 村头李奶奶正坐在门口缝补衣服，顾霜跟她打了声招呼。 走到等车的地方花了大概十来分钟，车还没来，顾霜站在路边等车，听见汽车的鸣笛声传到耳朵里，她转头看去。 一辆白色汽车伴随着尘土飞扬慢慢行驶过来，最后停在了顾霜面前。 顾霜屏住呼吸，在车门打开的时候连忙进去。 售票员靠在车壁上，背了个小包，问了句到哪里，顾霜说去县城。 车子已经启动，顾霜环顾了一圈车内，已经没有位子了。 好几个人都在过道上站着呢。 顾霜也站在过道上，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起来。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嘴里报出车费：“一毛二。” 顾霜从口袋里掏出一毛二分钱递过去，然后收获了一张小硬卡纸车票，上面写了价格和时间，顾霜看了看，放进口袋里。 车子一个颠簸，顾霜身形不稳，连忙抓住旁边的椅背。 售票员看了顾霜一眼，从脚底下勾出个小板凳给她。 “坐着吧。” 好心人啊，顾霜连忙道谢：“谢谢嫂子。” 售票员听到她的话表情和缓了一些，道：“叫婶子吧，我都做外婆的人了，差辈儿了。” 顾霜蹲坐着，仰头看了售票员一眼，笑着道：“看不出来呀，婶子看着才三十多的样子。” “是吗？”售票员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四十多了。” “看来婶子很会保养呢。”顾霜夸道。 “还成还成，比你们年轻姑娘差远了。” …… 汽车走走停停，陆续有人上来，人多了，车上气味也比较杂乱，顾霜在过道蹲坐不下去了，把板凳还给售票员婶子。 站起来呼吸了一下上层的空气，虽然味道还是不咋地，但比下面一股脚臭味儿强多了。 还好她早上吃的不多，不然怕是要吐出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站，顾霜和售票员婶子说了再见，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终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吃饭是吃不下去了，顾霜想了想，还是先去供销社看看吧。 顺着脑海里记忆，顾霜径直来到了供销社。 看到卖布的柜台，顾霜走过去，售货员是个年级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同志。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很大，看起来很和气。 顾霜指了指她身后：“同志，你好，把这个布料拿给我看看吧。” 陈圆圆看到顾霜眼神都亮了一下：“你好你好！” 顺着她的手，陈圆圆看过去，指着一匹深色的布料，语气有些疑惑：“你要买这个？” 顾霜点头。 陈圆圆道：“这颜色老气，适合上了年纪的人穿。” 顾霜道：“嗯，我奶奶穿。” “那合适。”陈圆圆问她要多少，然后边扯布边道：“今儿进了批新布料，我觉得特别好看，挺适合咱们年轻人的，你要不要看看？” 顾霜抿唇，不好意思道：“我布票不够，先不买了，下次再找你买吧。” 心里叹气，不知道下次是啥时候，这布票可不好攒。 这年头想穿个新衣服，不仅要布票，还得从布料买起，自己做。 太难了。 陈圆圆干净利落地扯好布，看了她一眼，悄声道：“我这里有时候会有瑕疵布，下次给你留着，就当交个朋友了。” 顾霜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位女同志心肠这么好，她喜笑颜开道：“同志，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叫顾霜，是平昌公社洪溪大队的，你怎么称呼呀？” 陈圆圆被顾霜的笑容恍了下神，心道这位女同志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回过神来，陈圆圆有些不好意思，“我叫陈圆圆，今年二十，你多大了啊？” “我今年十九呢。”顾霜有些不好意思。 陈圆圆立马道：“我比你大呢，那你叫我圆圆姐吧！” 陈圆圆是家里最小的，还没有人喊她姐姐呢。 本想着互喊名字的顾霜：“……” 看着她一脸期待，顾霜还是厚着脸皮喊了一句：“圆圆姐，你叫我霜霜吧，大家都这么喊我。” “好呀，霜霜，你还要买什么东西吗？”陈圆圆高兴道。 顾霜看了看，道：“给家里弟妹买些零嘴，糖果。然后擦脸霜没了，也要买。” 陈圆圆这边就她一个客人，于是就道：“我带你去！” 买完东西，陈圆圆有些舍不得这个新交的朋友，便提出两人有空可以写信交流。 顾霜答应下来，两人交换了地址。 没想到来趟城里还能交个新朋友，顾霜买完东西，和陈圆圆道别。 供销社走一趟，提了两手的东西，也就花了不到五块钱。 她从赵小莲那里要回来的钱都还没动呢。 正在路上走着，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顾霜？” 顾霜扭头。 “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8. 第八章（捉个虫） 果然没有认错人，惊喜之后的石秀，很快便又后悔了。 她和顾霜虽然是初中同学，但其实两人并不怎么熟，都没说过几句话。 加上毕业也有两年了，石秀都不确定顾霜还记不记得自己。 看到顾霜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茫然，石秀抿抿唇，有些尴尬。 顾霜同学果然不记得她了。 石秀走上前，正准备做自我介绍，就听顾霜出声道：“你是……石秀？” 石秀十分惊喜：“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忘了呢！” 顾霜面不改色道：“怎么会呢。” 确实差点没认出来，好不容易才在记忆里扒拉出来呢。 原本对妹妹突然喊住别人的不悦，在看到顾霜转头的那刻消失殆尽。 秀秀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长得也太漂亮了。 看到她脸的那一刻，石浩整个人都呆了一瞬，他似乎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是心动啊！ 回过神来的石浩整理了一下衣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轻轻咳了一声。 “秀秀，这是你同学吗，怎么不介绍一下？” 顾霜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的中分头，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以及他染上红色的脸蛋，迅速移开了视线。 嗯，有点喜感，再多看两眼，她怕自己笑出声。 见顾霜看他，石浩紧张又羞涩，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脊背挺得直直的，试图留下一个好印象。 见她很快移开了视线，石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 早知道就穿上自己那身新做的中山装了，石浩有些后悔地想。 石秀连忙道：“哥，顾霜是我初中同学，毕业后就没见过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碰到了。顾霜，这是我哥石浩。” 顾霜点了下头：“你好，石同志。” “你好，顾同志。”石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冲着顾霜笑着道：“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你和秀秀又是同学。这样，我做东，请顾同学吃个饭吧？” 听到这话，石秀看了她哥一眼，觉得他有点反常，他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大方了？ 等视线转向顾霜，她懂了。 顾霜长得好看，想和她处对象的人可多了。就是她眼光高，寻常人看不上。 而且，顾霜已经有对象了。去年石秀就听说顾霜和她对象订婚了，今年就要结婚了呢。 石秀又同情地看了她哥一眼。 顾霜拒绝了，客套两句可以，一起吃饭还是算了。 石浩有些遗憾。 石秀便道：“对了，听说顾霜你已经订婚了，还没恭喜你呢。” 石浩震惊，然后便是一脸失落。 “……”顾霜看了一眼单纯的石秀，如实道：“谢谢，已经退婚了。” “不用……” “谢”字还没说出口，石秀突然反应过来，既震惊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呐，顾霜同学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嘛。 石秀连声道歉，一脸愧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事。” 顾霜不在意道：“没事儿，早就过去了。” 听到顾霜退了婚，石浩又立刻恢复了精神，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插嘴道：“顾同志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个更好。” 就差来一句，你看我怎么样了。 可惜俩人才刚认识，太唐突了，石浩遗憾的点到为止。 顾霜看了石浩一眼，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嗯。” 又说了几句，顾霜便和石秀两人告别。 石秀和石浩站在原地，看着顾霜远去的背影。 “哥，你不会是对顾霜有意思吧？” 石浩诚实点头：“我觉得她还不错，你觉得让她做你嫂子怎么样？” 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石秀：“……我觉得不行。” “哪里不行？”石浩皱眉，不高兴了。 “人家不就是退了个婚，现在不是以前的旧时代了，两人不合适，退婚很正常，结婚都能离呢。秀秀，你好歹是读过书的人，思想怎么能如此腐朽……” 石秀：“……” 她打断她哥的喋喋不休，道：“我是觉得你不行。” “？” 石浩年纪轻轻，气得手都开始颤抖了，他指着石秀：“你再说一遍，我哪里不行？” 石秀不说话了，抬脚就走：“你忘了我们出来是干嘛的，妈在家都要等急了，到时候又要骂我。” “你等等，先别走！先给我把话说清楚！” …… 顾霜来到国营饭店，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好在还有空位，顾霜看了眼墙上板子上写的今日菜单。 土豆炖牛肉，猪肉炖酸菜粉条，炒鸡蛋…… 一个肉菜才二三毛钱，真的是太便宜了。 顾霜看了半天，啥都想吃，可惜她只有一个人，服务员都开始催促了。 “同志，你想吃什么，赶紧点。” 顾霜便点了份小鸡炖蘑菇，要了份米饭，另外将特地带的饭盒带上，让打包份土豆炖牛肉。 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五毛五分钱，外加□□票。”顾霜掏出钱票寄过去，服务员接过来数了数，放进柜子里。 冲着后面厨房大声喊道：“一份小鸡炖蘑菇，一份土豆炖牛肉打包！一碗米饭！” “好嘞！” 把饭盒搁在厨房开的窗口，很快就有人拿了进去。 顾霜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等饭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饭店的客人。 有干事，有工人，还有带着孩子的老人，青年男女…… 顾霜发现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直到看到角落里的一张冷淡侧脸。 顾霜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哎呀，睫毛可真长，这鼻梁真高，瞧瞧这下颌线多干净利落…… 这侧脸简直完美了。 下一秒，她就直直和人对上了视线，顾霜缓缓眨了眨眼睛。 霍绍吃着饭，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抬眼望向视线的主人。 是她？ 霍绍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巴，起身离开了饭店。 顾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有点眼熟啊。 好像在哪儿见过。 服务员叫餐的声音唤回了顾霜的思绪，她立马把思绪都抛在了脑后，喜滋滋去窗口端自己的饭菜。 好好吃了一顿，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果然不错。 顾霜吃得很满足，直接吃撑了，缓了缓，小心把打包的土豆炖牛肉放进包里，顾霜提着东西离开。 看到穿着白色围裙的壮实中年男人从厨房出来，顾霜朝他竖起大拇指。 “大厨手艺超好的，真好吃！” 彭大厨得到漂亮女同志的赞美，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连忙道：“同志下次再来，尝尝我的拿手菜红烧肉！” 顾霜翘起嘴角，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可惜今天没有这道菜，不然她一定打包一份带回去。 走出饭店，顾霜慢悠悠地往机械厂的方向走去。 还得给大伯送东西呢。 到了地方，顾霜看了眼面前的大门，旁边有个小屋子，她探头冲里面张望，和一位穿着白背心的大爷对上了视线。 大爷瞅了她两眼：“小同志，你不是我们厂里的吧？” 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要是他们厂里的，他肯定有印象。 顾霜点头：“我大伯是你们厂里的，我顺路给他送个东西。” “你大伯叫啥？” 顾霜报上名字：“顾建华。” “顾师傅啊，我知道。”闻言大爷点头，看了顾霜一眼，俩人眉眼确实是有点相似。 找出登记表，让她做个登记，再放她进去。 顾霜接过笔做了登记，大爷喊了个保卫科的人带她进去。 到了车间门口，人家让她等着，顾霜点头。 “霜霜，你咋来了？”顾建华从车间里出来，刚人家跟他说他侄女来找他，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霜道：“我今天来城里买点东西，顺路把大伯娘给你做的鞋带过来。” 顾霜从包里翻出鞋，递给顾建华。 “下次我回家拿也是一样的，让你跑一趟。”顾建华接过鞋，问道：“霜霜你吃了没？” “吃了。”顾霜说道，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墙壁，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脑袋？ 以为看错了，顾霜盯着那地方不动，然后突然“哎哟”一声，好几个小伙子摔了出来。 顾霜：“……” 顾建华被惊到了，扭头往身后看过去，疑惑道：“你们不好好工作，出来干嘛？” 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瞟了顾霜一眼，挠了挠头：“有点闷，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对对对！”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其实一个小伙子和顾霜对上了视线，连忙低头，露出通红的耳朵。 “师傅，我们回去了啊！” “……” 顾建华有些莫名其妙，看他们离开了也没多想，又继续跟顾霜说话。 几个小伙子回去，车间里的其他人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顾师傅侄女长啥样，好看不？” 原来顾建华之前问老范有没有合适青年，想为顾霜相看的时候，老范顺嘴问了句顾霜的脾气性格。 顾建华想了半天，性格方面简单提了提，着重强调他家霜霜相貌长得特别好。 觉得他们厂里的厂花都没有顾霜好看。 这话被车间其他人也听到了，都觉得顾建华是吹牛，这不，正好碰到顾霜过来。 有些人就坐不住了，想看看顾建华嘴里比厂花还好看的侄女到底长啥样。 “好看，特别好看！” 有人问：“比咱们厂花还好看？” “比厂花好看！” 有人不信，也想着出去偷瞄一眼，念头一动，就见顾建华满脸带着笑进来了。 9. 第九章 顾霜从机械厂出来，手上提着东西，县城也没什么可逛的，就准备回家了。 站台那里，客车已经再等着了，只能到点就发车。 顾霜赶上了车，但是车上人多，又没有座位了。 顾霜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售票员婶子还是早上那个，她的小板凳已经给了一位老太太。 顾霜和她打了招呼，车子还要一会儿才发动，顾霜正犹豫着手里的东西要不要放地上。 霍绍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顾霜，视线在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上停留了一瞬。 “顾霜，过来。” 一道干净清朗的嗓音忽然在车里响起，顾霜愣了下，抬眼看去，和一位年轻男人对上了视线。 是他，两人在饭店见过。 当时顾霜还觉得有些眼熟，被打断后就抛在了脑后。 现在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顾霜突然就想了起来他是谁。 不仅原身认识，她之前也远远看过一眼。 顾小雨口中的霍知青，霍绍。 思绪一转，顾霜脸上扬起笑意，迈着步子走到他旁边，殷勤道：“霍知青，好巧！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霜眼神期待，是要给她让座吗？是吧是吧？ 霍绍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面上淡定的“嗯”了一声，起身把位子让给她。 “你坐吧。” 顾霜梦想成真，感激地看了霍绍一眼，没想到他看着一副高冷的样子，心肠还挺好的。 顾霜又想起记忆里，原身和赵小莲说霍绍是小白脸，结果恰好被人家听见。 当时人家不高兴，脸色臭臭的，但是也没和她计较。 今天还愿意给她让座，真是个好人啊。 顾霜一边嘴上说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利落的越过他坐到了位子上。 霍绍鼻尖闻到一股清香，他把身子微微后仰。 看了眼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动作却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出来的女人，缄默了一瞬。 “谢谢你呀，霍知青。” “不客气。”霍知青收回视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目视前方。 前头司机招呼了一声：“发车咯！” 很快，车子便启动了。 顾霜扭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霍绍，他这是吃什么长大的，再高一点都要头都要碰到车顶了！ 还有他这脸蛋，放现代娱乐圈，妥妥的迷妹无数的顶流了。 顾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是赏心悦目啊，心情都好了呢。 霍绍垂下眸子，有些想不通，她之前不是还嫌自己是小白脸吗？干嘛还老是看他。 于是，霍绍也看了回去。 俩人对视了好几秒，一开始，顾霜还以为他是有话和她说。 结果，他好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问：“霍同志，怎么了？” 霍绍表情坦然，又有一些疑惑：“你看着我干嘛？” “……”顾霜一下子被噎到了，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不过顾霜可不是脸皮薄的人，当即就笑着回道：“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霍绍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慢吞吞吐出一个字。“哦。” 他没再看她了。 顾霜没再逗他，也收回了视线。 路程过半的时候，车上上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看她颤颤巍巍的上来，霍绍三两步上前扶住她。 “谢谢，谢谢小伙子。”老太太连声道谢。 顾霜一开始被前面的椅背挡住视线，看到霍绍动了，偏头往前面看了看。 看到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顾霜把放在腿上的东西提起来，对霍绍道：“霍知青，你把老人家扶过来吧。” 反正也快到了，乐于助人嘛，顾霜把位子让了出来。 霍绍有些意外，他其实心里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还没说出口，顾霜就主动起身了。 他没拒绝，将老人家扶到位子上坐好，又接过顾霜手上提着的东西。 “我来提吧。” 顾霜也没拒绝，把手上提的东西换到他手上。 顾霜刚准备道谢呢，旁边刚坐下的老太太就笑着开口了：“谢谢你们啊，你们是夫妻吧，很般配呢，郎才女貌。” 霍绍绷着脸解释：“奶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顾霜也道：“奶奶，我还是单身呢。” 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地止住了话头。 她瞅着两人挺有夫妻相的，都长得一样好看，没想到看走眼了。 顾霜和霍绍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到站了，两人先后下车。 汽车又继续行驶，趁它扬起尘土前，顾霜快速往远离了路口。 霍绍迈着长腿跟在后面，走到村口顾霜差点忘了东西还在霍绍手上提着。 “你的东西。” 顾霜才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来。“谢谢你呀，帮我提了一路。” “没事。” 霍绍刚回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哎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顾霜没回头就听出来了，毕竟昨天才说过话呢，这声音也挺有特点的，尖酸刻薄。 说话的是田春娥，赵队长媳妇，身后还有个赵小莲，正死死看着顾霜。 田春娥看到顾霜手里提的东西就生气，昨天她给出去二十块钱，今天她就去逛县城了，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花的还不是她的钱，想想田春娥就肉疼。 这些东西本来都该是她的！ 顾霜心里直道晦气，默默翻了个白眼。 “婶子，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声音尖的跟老巫婆似的，吓我一跳。”顾霜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轻轻捂着胸口。 听到顾霜的话，田春娥怒气冲冲，居然说她是老巫婆。 赵小莲看了霍绍一眼，轻声对着顾霜道：“霜霜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妈。” “谁是你姐呢，喊我名字谢谢。”顾霜气定神闲道：“我说你妈什么了？” 赵小莲抿唇，道：“你说我妈是老巫婆。” “我只是说婶子的声音像老巫婆的声音，没说她是老巫婆。”顾霜不承认。 田春娥瞪了闺女一眼，让她闭嘴。 顾霜这丫头现在有能耐了，可能装了。霍知青都让她迷惑住了，还帮她提东西呢。 田春娥下意识忽略霍绍本就是个面冷心热之人，队上不论男女，其实不少人都受过他帮助。 她故意冲着顾霜道：“我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说说。你瞧瞧你，活没见你干过多少，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你这样可是嫁不出去的，男人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末了，又将一边的霍绍扯了进来：“霍知青，你说是不是？” 霍绍：“？” 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着田春娥这么说一个女孩子，霍绍忍不住道。 “我觉得男人养不起媳妇，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想到顾霜和赵家的纠葛，霍绍拧眉，心里对赵家的印象更差了。 分明是赵家对不起顾霜，还好意思上来找茬，嘴脸有些太难看了。 田春娥想着霍绍看在她男人是队长的份上，应该不会反驳她，到时候她再接着嘲讽顾霜一波，没想到他是一点面子不给她啊。 田春娥脸上挂不住了，赵小莲听到霍知青为顾霜说话，更恨顾霜了。 顾霜反倒是挺高兴的，不过不想把外人扯进来，她开口道：“田婶子，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我嫁不嫁出去的，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儿子吧？不是说赵长宇要结婚了么？你嫁妆准备好了？” 田春娥下意识道：“什么嫁妆？那是聘礼！” “哎呀，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赵长宇那不是攀高枝儿么，说不得以后还要伏低做小，好好哄着人家呢，那跟小媳妇儿有啥区别。反正婶子你一年也见不到儿子两面，就当儿子嫁出去了吧。” 霍绍：“……” 顾霜故意戳田春娥心窝子，看她脸色变得难看了，又补了一句。 “对了，听说人家是独生女呢，以后孩子不会也跟人家女方姓吧？”顾霜信口胡诌。 她当然不觉得孩子跟女方姓有什么问题，但她知道，田春娥接受不了。 赵小莲气急败坏：“顾霜，你胡说啥呢！” 顾霜眨眨眼：“我这不是关心你们么，既然你们不爱听就算了。” 转头看向霍绍：“霍知青，谢谢你帮我提东西啊，我回去了。” 朝他挥了挥手，顾霜回家了。 顾奶奶看到顾霜回来，脸上就绽开一个笑容。 “霜霜回来了，累了吧？”顾奶奶关心道。 “不累！”顾霜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又把挎包从身上取下来，将里面的饭盒拿出来。 “奶，我从国营饭店打包的土豆炖牛肉，晚上热一热，一起吃吧。” “哎！”顾奶奶连忙收起来，放进厨房橱柜里面放好。 顾霜又将自己买的布拿出来，顾奶奶从厨房回来，看到这颜色。 “咋买这颜色，是不是太老气了？” 顾霜道：“奶，这是买给你做衣裳的。” 顾奶奶愣了，“给我的？” 顾霜点头，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道：“奶，你看你的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到处是补丁。” 家里就属顾奶奶衣服上的补丁最多。 顾奶奶很感动，小心地摸了摸崭新的布料。 “奶的衣服还能穿呢，都补好了的……”顾奶奶道：“我这一把年纪了穿啥新衣服。” “怎么不能穿了？”顾霜道：“衣服就是用来穿的嘛。” “这不就那点布票，用我身上浪费了。” 谁让现在计划经济，什么都得计划着来呢。 顾奶奶的计划就是把顾霜的需求放在最前面，自己放在最后面。 顾霜道：“不浪费，我今天认识了一个供销社的姐姐，她人可好了，她那里有内部瑕疵布可买，不要票的，她说下次有就留给我。” 顾奶奶听了很高兴，这才把布料收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箱子里放好。 下午，顾小雨放学，一路跑回来了家。 跑的脸都红通通的，刚到家就大声喊道：“奶，我姐回来了没？” 声音大的隔壁都听见了。 “回来了回来了。”顾奶奶回道。 顾霜也从屋里出来了，好笑道：“干嘛呢，这么急？” 顾小雨扬起嘴角，期待道：“姐，你说给我带好吃的。” 顾霜：“带了呀，在屋里呢。” 顾小雨又问：“有带红烧肉吗？” 顾霜道：“没有。” 顾小雨失落，又听顾霜道：“但是有土豆炖牛肉。” 牛肉！ 顾小雨咽了口口水。 顾霜解释道：“今天国营饭店没卖红烧肉。” “牛肉也行！”只要是肉，顾小雨都喜欢吃。 今天有肉吃，大家的胃口肯定好，顾奶奶特地做了干饭，又多烙了几张饼。 果然，最后吃的汤汁都不剩。 “要是能天天吃肉就好了……”顾海又发出感叹。 这是他每回吃到肉的固定话语了。 顾江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美得你。” 得是什么家庭，才能顿顿吃肉啊，顾江都不敢想。 * 第二天一早，刘玉身体有些不舒服，请假没去上工，在家休息一天。 顾霜问她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刘玉笑着摇头。 “没事，老毛病了。”刘玉不大好意思，她就是例假来了，肚子疼。 顾霜皱眉，看她唇都有些白了，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劝了好一会儿，又跟顾奶奶说了，顾奶奶也让去看看。 “我躺会儿就好了。”刘玉抿唇，知道顾霜是担心她，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不太能走得动道。” 缩在床上才舒服点，卫生所在镇上，虽然不算很远，但走过去也得二十分钟。 刘玉疼得厉害，不是很想走。 顾霜皱眉：“我去知青院借个自行车吧。”她记得霍知青有一辆自行车的。 “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刘玉不想折腾她们，想着自己忍忍就行，以前她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没事，看看也好，身体要紧，能减轻点疼痛也是好的。”顾霜道。 让顾奶奶看着她，自己转身去借车。 还没到知青院，正好碰上了霍绍，顾霜道：“霍知青！” 霍绍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锄头，“有事？” 顾霜道：“那个，我嫂子身体不舒服，我想带她去卫生所看看，你能不能把车借给我。” “可以。”霍绍答应下来。 顾霜道过谢，连忙回家喊上刘玉，刘玉从床上起来，慢吞吞走到外面。 霍绍已经把自行车推到顾家门口，看到刘玉一脸苍白，冒冷汗，忍不住道：“她这是怎么了？” 顾霜怕刘玉不好意思，含糊道：“老毛病了。” 霍绍想了想道：“我懂点医术，看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她把下脉吗？” 顾霜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还有这技能呢，应该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扭头看向刘玉：“嫂子，让霍知青给你看看吧？” 刘玉伸出手，霍绍握上她的手腕，过一会儿皱眉道： “你嫂子应该是怀孕了。” 10. 第十章（抓个虫） 话音刚落，刘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仿佛连身体的疼痛都减轻了。 “真的吗？”刘玉颤抖着声音问。 霍绍点头：“八九不离十。” 霍绍的外祖家世代行医，霍绍虽然志不在此，但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一些，把个喜脉还是没问题的。 他没说的是，她已经有流产迹象了。 刘玉的月事一向不准，每次都疼得厉害。 这次她以为又是和以前一样，就想着忍过去。 没想到还有怀孕的可能，刘玉嫁到顾家也有半年了，一直没怀上。虽然婆家没催，但刘玉心里挺急的。 担心自己是不是有啥毛病，会不会怀不上孩子。 这回月事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刘玉看到下身见了血，就以为是月事来了。 没想到…… 刘玉突然颤抖了起来，她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自己这情况不对。 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一想，刘玉的脸色更白了。 顾奶奶：“哎呀！要真是怀了，小玉这情况是不是……” 霍绍的声音适时响起：“没事的，好在发现的及时，不用太紧张。喝几副药，注意卧床休息，很快就好了。” 看到他一脸淡定，不知怎么的，刘玉突然安心下来。 顾奶奶也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小玉你放宽心，霍知青都说没事，咱现在就去卫生所，让大夫开药。” “这样，奶，你赶紧扶嫂子回去躺着，要不我去卫生所把大夫带过来吧。”顾霜道。 顾霜不懂医，但是，她嫂子这情况，应该不适合动弹吧？ 说完顾霜又征求了霍绍的意见，霍绍点头。 刘玉在顾奶奶的搀扶下慢慢回到屋子卧床休息。 顾霜看着霍绍推过来的二八杠自行车，有点麻了。 之前没多想，现在一看，这也太大了，前面还有个杠。 霍绍看她一眼，道：“要不我去把大夫带过来，你们留在家照顾孕妇吧。” 顾霜心下一松，感激看向霍绍，既然他懂医术，由他和医生沟通肯定更合适。 “那就谢谢霍知青了！” “不客气。”霍绍跨上自行车就走了，顾霜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回去看刘玉的情况。 …… 顾江下工后就回直奔屋里，看媳妇的情况。 结果闻到屋里有一股药味，顾江有些意外：“这是去看大夫了？媳妇儿，你身体好点了不？” 顾江是知道自己媳妇的老毛病的，之前还劝她去找大夫看看能不能调理一下身体，她不愿意去。 说女人家一般都有这毛病，她只是要严重一点，忍忍就好了。 顾江也见她不肯去，也就随她了，平常会让她多喝热水，少碰点冷水。 “好多了……”刘玉喝完药，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不过想到大夫的话，还是不敢大意。 顾江已经坐到床边，看了眼她的脸色，确实比早上好多了。 刘玉看着丈夫面露关心的神色，心下里微甜，小声道：“大夫说我怀孕了。” 顾江没听清，问了句：“大夫说什么？” 刘玉又重复了一遍：“我有了，你要当爸爸了。” 一向稳重的顾江露出傻乎乎的模样，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刘玉，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你身子怎么样啊？”不是说来了月事吗？顾江有些担忧。 刘玉道：“大夫开了保胎药，说要卧床休息。” 顾江松了一口气：“那你别上工了，养好身体再说。” 刘玉点头：“奶也是这样说的。”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刘玉比谁都看重。 她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想到大夫的话还有些后怕。 大夫说她这幸亏发现的及时，家里人重视她，不然再拖下去，孩子保不住不说，对她自己的身体也有很大的影响。 按刘玉以前的想法，肯定是不会去看大夫的， 刘玉道：“多亏了霜霜，劝我去看大夫，不然我还稀里糊涂的以为来了月事，……” 她把顾霜劝她去卫生所，还有霍知青也帮了忙的事情和顾江说了。 顾江听了也很是感激他们。 “到时候好好谢谢霍知青。”顾江道。 至于霜霜，是自家人，而且都记在心里了。 随后大家也陆续下工回来，顾海鼻子最灵，在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知道嫂子今天不舒服，他小声问顾霜：“嫂子喝药了？” 顾霜道：“看了大夫，开了保胎药。” “哦，那嫂子现在好点了——”话说到一半，顾海突然停住了。 他刚刚听到的是保胎药三个字吧！ 所以，他这是要做叔叔了？ 陈桂兰一早就注意到了顾霜的话，比顾海更快反应过来。 “哎呀！我这是要当奶奶了？”陈桂兰看到顾霜笑着点头，喜气洋洋地转身往里面走。 “我去看看小玉，她没经验，好多都不懂呢。” 顾老头在一旁笑呵呵的，这是顾家的大喜事啊。 扭头看到在院子角落里转来转去的大公鸡，时不时啄一下地面，悠闲得很，他道：“老婆子，把鸡杀了，给孙媳妇补补吧！” 顾奶奶闻言道：“行，明儿杀吧。” 第二天一早，顾家少了一只鸡。 顾奶奶端着熬好的鸡汤去了刘玉的屋子。 刘玉喝着香喷喷的鸡汤，有些不好意思。 “奶，你和霜霜吃了没？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大家一起吃吧。” “吃不下就慢慢吃，都是你的。”顾奶奶道：“你的身体最重要，大夫都说了，你得好好补补。” 刘玉就没说什么了，低头慢慢喝着鸡汤。 一连休养了好几天，刘玉身下出血的状态止住了。 大夫来看过后，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再接着吃两副药巩固一下，平常注意休息，尽量不要干重活就行。 …… “亲家婶子，吃了没？我来看看小玉，她在家吧？”刘母得知闺女有了身子，特地请了半天假来看她。 还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 “在呢在呢！”顾奶奶连忙迎上去，顾霜正泡红糖水呢，看到刘母过来就多泡了一杯。 “婶子，喝水。” “霜霜又漂亮了。”刘母看了眼顾霜，笑着夸了一句。 顾霜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刘母说的是实话，明明是一样的长相，感觉这闺女比去年看着顺眼多了。 还知道给她倒水呢。 她接过杯子，哎哟，居然还是红糖水。 感觉受到了重视的刘母很高兴，心下感叹，顾家条件果然好。 她闺女没嫁错啊。 “真甜，”刘母喝了一口，道：“给我杯白开水就行，这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顾霜笑着说，一边又塞了一杯给顾奶奶。 顾奶奶最近已经习惯了孙女时不时的关心，捧着杯子对刘母道：“别客气，还有呢，多喝点。中午留下来吃饭啊！” 刘母忙推辞道：“家里还一堆事儿呢，下午还要上个工，饭我就不吃了。我看看小玉就回去。” “妈，你怎么过来了？”刘玉听到外面的动静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我闺女怀了身子，我肯定得来看看啊！”刘母关打量了刘玉几眼，看她状态不错，放下了心。 闻言，刘玉抿唇笑了笑，双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刘玉总忍不住摸肚子。 “嫂子，喝点水吧。”顾霜把红糖水递给刘玉，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 刘玉手里捧着红糖水，把她妈带进自己屋里。 “妈，家里还好吧？”刘玉随口问道。 “挺好的，你三妹勤快着呢。” “二妹呢？”刘玉想到沉默懂事的三妹，不由道：“你让二妹也分担点，别啥事儿都让三妹干。” 说起二闺女，刘母就叹气：“死丫头片子要听我的话就好了！天天往人家知青面前凑，看人家稀罕她不。” 刘玉皱了下眉。 “算了，不提她了。”刘母道：“你身体咋样？” “挺好的。”刘玉把大夫说的话告诉刘母。 刘母听到这么惊险，也是后怕。 “那可真是多亏了你小姑子了，我之前还担心你们处不好呢……” 11. 第十一章 听到她妈担心自己和霜霜处不好，刘玉笑了。 她道：“霜霜很好相处的。” 刘母一副你可别驴我的表情，撇撇嘴道：“现在是看着挺好相处的，以前可不这样。” 刘玉道：“以前也还好呀。” 刘玉现在看顾霜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带着回忆起以前都带上了厚厚滤镜。 “受了委屈，发点小脾气也正常的。”刘玉道。 其实刘玉心里还挺羡慕顾霜这种有脾气就发的性格的，她就不行。 “……”刘母看自家闺女说起顾霜满脸带笑，有些看不下去，“二丫这样，你咋就觉得不好呢？” 刘玉抿抿唇，直白道：“那不一样。” 人与人，从出生就是不一样的。 刘母不满了：“哪里不一样？” 刘玉看了她妈一眼，道：“顾家愿意宠着霜霜呀，家里的活基本都用不上她做。您要是乐意宠着二丫，我也没话说。” 刘家和顾家条件可不一样。 刘玉是刘家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刘母还很欢喜，给她娶了刘玉这个名字。 后来，刘母好几年没怀上，好不容易怀了，生下来又是一个闺女，然后就敷衍的取了“二丫”这个名字。 后面的“三丫”也是随了二丫的名字。 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刘母听了不少闲话，直到小宝出生，刘母才终于扬眉吐气。 去他的绝户头，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刘父刘母忙着上工，家里的活计，还有弟妹，都是刘玉照顾着长大的。 不知怎么的，三丫和小宝都听话得很，二丫却不一样。 掐尖要强，惯会偷懒，让她干活就推给下面的三丫，还会偷偷欺负小宝。 怕她性子歪了，刘玉对她格外严厉。也因此，二丫很不喜欢刘玉这个大姐。 刘玉出嫁的时候，二丫得知顾家有个受宠的小姑子，还幸灾乐祸，觉得刘玉会受欺负，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想到这里，刘玉就忍不住拧眉。 当时她确实是被二妹的话扰乱了心神，有些担心来着。 好在顾霜那会儿耍性子归耍性子，跟她也没啥关系，又不是冲着她来的，刘玉跟隐形人差不多。 看着顾奶奶好吃好喝地哄着，确实是有些开了眼。 不过人家不搭理她，刘玉也没想着凑上去。 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没啥交集。 刘玉倒是不觉得有啥，人家不找她的麻烦，她就很满足了。 更别提现在，俩人关系已经好了很多。 霜霜也不耍小性子了，全家都过得挺舒心的。 唯一要操心的就是霜霜的亲事了。 听到刘玉的话，刘母也忍不住皱眉，她可不愿意宠着二丫那个混不吝的。 “可拉倒吧，我不给她紧紧皮就算不错了！” 这人啊，各有各的命。闺女说的对，她看顾霜这丫头，以后过得差不了。 刘玉叹了口气。 刘母懊恼，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二丫头上了，连忙把话题扯回来。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带了一篮子鸡蛋过来，你记得吃，补补身体。这肚子里多了个娃，营养得跟上。” 刘玉道：“前两天奶还杀了只鸡给我补身子呢，您又提这么多鸡蛋来，够我吃好久了。” 听到顾家现在就杀了只鸡给闺女补身体，刘母更满意了。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昨儿二丫知道她要来看大闺女，在那上蹿下跳说她大姐肯定是被小姑子欺负了才会差点流产，说得刘母心里突突的。 直到今天看到顾霜才放下心来，人家欺负她闺女，能对她这态度，还给她倒红糖水？ 等从闺女嘴里听说了事情真相，还有她最近的待遇，刘母是彻底没了担忧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了，回去了。” 刘玉知道她妈放心不下家里的一堆事情，不会留下吃饭，起身送她妈离开。 回到家。 刘母看着家里就三丫在，问：“你二姐呢？” 三丫说：“出去玩了。” 说完赶紧问了一句：“妈，大姐咋样了。” 刘母骂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你大姐挺好的，她婆家还杀鸡给她补身子呢。” 说完撸起袖子准备做饭，让三丫赶紧把火烧起来。 三丫听到大姐没事也松了一口气，等到饭差不多熟了，二丫从外面溜达回来了。 “妈，你回来了啊！”刘二丫往凳子上一坐，转了转眼珠子，问道：“大姐咋样，是不是那个顾霜欺负她了。” 刘母解开围裙，横了她一眼：“瞎说啥呢，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 “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干活，在外面瞎转悠啥呢！去把猪喂了！” 刘二丫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随口就对着三丫道：“听到没，还不赶紧去喂猪。” “我让你去！” “谁去不都一样，干嘛非要我去？”刘二丫不乐意。 三丫连忙道：“妈，我去喂吧。” 刘母沉着脸，看着懒懒散散的二丫，心里憋着气，骂道：“你看看你，都到了说人的年纪了，还干啥啥不行，吃饭倒是积极。就你这样的，哪个婆家愿意要你！” 刘二丫也不高兴了，嘴里道：“我还不稀罕呢！那顾霜不是在家啥也不干么，凭啥我不行。” “那你稀罕啥？稀罕那城里来的知青啊，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人家能看上你？” 刘母骂骂咧咧道：“你还好意思和人家顾霜比，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家里条件也比你好，哪里不比你强！” 听到这话，刘二丫顿时炸了：“那还不是怪你们没用！” 家里四个孩子，就她随了爹妈两人的缺点，是家里最丑的！ 大姐长得清秀，三妹也有双大眼睛，就她，眼睛小鼻子塌，嘴巴还大！ 刘三丫喂完猪回来，听到二姐的话忍不住皱眉，再看她妈已经气得要找扫帚了。 “你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刘母已经把扫把拿到了手上。 “二姐，你怎么能这样说……” 话还没说出口，刘二丫就瞪了刘三丫一眼。“要你管！” 看她妈已经拿起了扫帚，她一个健步冲到堂屋，拿起两个窝窝头就溜出了门。 把她妈的骂声远远留在了身后。 刘母啪的一下把扫帚扔到地上，冲着刘二丫喊道：“你有本事别回家！” 三丫把扫帚捡起来放到角落里，“妈，你别生气。” 刘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怒道：“我是少了她吃，还是少了她喝，天天就知道争这争那，小宝上学，她也闹着要上，结果呢，还嫌读书没意思，我看是她没那个脑子！” 三丫没上学，跟着小宝自学，都比她认得字多。 三丫没说话了。 她其实也是想去上学的，但是她知道，她妈不愿意。 要是她和二姐一样闹，说不定她妈就同意了。但三丫做不来，也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而且她能去扫盲班听课，还有小宝放学回来教她，不一定非要去学校。 看着自己认识的字一天比一天多，三丫也挺满足的了。 刘母看了眼沉默的三丫，她心里知道三丫也是想读书的。 现在那啥高考都取消了，城里的读书人都下乡干起了农活。 他们农村人还读啥书，以后总归还是要下地干活的。 能识几个字就行了。 家里还一堆活呢，小玉嫁出去了，二丫靠不住，只有三丫能帮她分担点了。 …… 另一边，不知道有人在和她攀比，还差点引起了家庭斗争的顾霜，正笑吟吟和霍绍打招呼呢。 瞥了一眼他身边的薛卓青，嗯，虽然长得还行，但跟霍绍站一起，还是霍绍更养眼。 顾霜和他打了声招呼：“薛知青，你也在啊。” 然后就移开了视线，眉眼弯弯地看着霍绍，就刘玉的事情，再一次道谢。 霍绍：“……” 这几天，顾家人轮流过来对他表示谢意，一个个都热情得不行。 就连在上学的顾小雨也没落下，一脸认真地对他道谢。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霍绍再次道。 “谁说没有，你帮了我们家大忙了，我奶说到时候请你来家里吃饭，霍知青一定要来啊。” 距她大伯下次放假没几天了，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带猪肉回来，到时候招待客人也不算寒酸。 “……不用了。”霍绍表示拒绝。 顾霜不听，“这是我奶说的，你不愿意，要不你亲自和她说吧。” 顾霜说完，扭头便走了。 霍绍：“……”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当隐形人的薛卓青看了眼顾霜的背影，又看了眼霍绍。 霍绍瞥他一眼：“看什么？” 薛卓青打量着他，见他一脸淡定，没有丝毫心虚，嗯，还和以前一样。 但是…… 他摸了摸下巴，道：“顾霜怎么突然对你这么热情，真的不是看上你了？” 霍绍转头刚想说什么，薛卓青就连忙补充：“真不是我多想啊，她现在对你的态度，明显跟之前冷淡的模样截然不同嘛！” 霍绍陷入了沉思，他之前和顾霜没什么接触，但听过她不少事迹，还目睹她背后说他坏话。 其实霍绍是不大喜欢这种人的。 不过他一向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很多事情听听就过了。 反正跟他没关系。 但自从那次在县城碰见，两人的接触好像变多了一点。 她确实是不太一样了。 至少，队上关于她的风评开始有了变化。 以前队上的人提起她，要么嫉妒，要么贬低，要么就是看笑话…… 近来，已经有人开始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就连他，也不知不觉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想到这，霍绍挑了下眉。 “那是因为我帮了她，再说了，她不是也跟你打招呼了？”霍绍道。 薛卓青：“那能一样嘛！”虽然她态度比之前是好一点了，但他更像是凑数的。 人家就看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力全在霍绍身上。 “怎么不一样，行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霍绍嫌弃道。 “……”又被嫌弃的薛卓青，恨恨闭上了嘴巴。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说我八卦！薛卓青委屈。 第二天。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拨着车铃铛对地里的霍绍喊道：“霍同志，有你的包裹！” 霍绍直起身子，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往邮递员那边走去。 “谢谢，辛苦了。”霍绍接过包裹。 邮递员小何笑着道：“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对了，我这还有封信是你们队上的，收信人顾霜，霍同志你认识不？知不知道她家往哪边走啊？” 小何是专门负责送信送包裹的，每天往各个公社大队上跑，一般给知青和公社干部送得多。 这个工作干了也快半年了，顾霜这个名字，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不过感觉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听到顾霜的名字，霍绍也有些意外，他道：“认识。” 小何笑了起来，推着自行车道：“那麻烦霍同志给我指下路。” “就在前面。”霍绍道。 顾霜刚洗了个头，正蹲在院门口晒太阳晾头发呢。 看到霍绍提着个大包裹，旁边还有个邮递员打扮的年轻人。 “霍知青，家里给你寄东西了呀？” 顾霜目光忍不住瞄向他手里的包裹，这么大的包裹，一定有好吃的吧？真让人羡慕啊…… 顾霜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全部披散在身后，露出干净精致的脸蛋。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为她打上了一层光晕，让她整个人都好看的不像话。 霍绍很快就回了神，旁边的小何已经看呆了。 “有你的信。”霍绍应了一声，然后说道。 “啊？”顾霜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信？ “是从县城寄来的。”小何才反应过来，连忙从邮差包里拿出信件，补充了一句。 “啊。”顾霜突然想了起来，她之前上县城可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看到陈圆圆的名字，顾霜笑了起来。 “谢谢同志。”她对着邮递员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小何挠了挠头，笑着道：“顾同志，以后你有什么要寄的东西，都能找我，我姓何。” 顾霜笑了：“好的，何同志。” 霍绍看了小何一眼，出声道：“那我先走了。” 顾霜看着他，笑着道：“霍知青，慢走呀。” “嗯。”霍绍收回视线，迈开长腿离开了。 顾霜和邮递员道别，顾奶奶问道：“霜霜，你和谁说话呢？” 顾霜道：“奶，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在县城认识的朋友，给我寄信啦。” “哎哟，她是不是给你留了布？快看看。”顾奶奶惦记着，要是有不要票的布，让霜霜多买一点。 顾霜说着：“也不一定。” 顾霜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起了陈圆圆给她写的信。 除了问好，陈圆圆也说了些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还问她什么时候去县城玩，她确实给她留了一份她觉得花色很好看的布，瑕疵也不是很明显。 她是挺喜欢的，问顾霜需不需要。 顾霜跟顾奶奶说了，顾奶奶连忙道：“当然要了，别人想买都买不着的！” 还是她家霜霜有福气。 不过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顾奶奶想着，给送点自家做的榨菜，红薯干啥的。 会不会太寒酸了，也不知道人家瞧不瞧得上。 顾霜把信收起来，对顾奶奶道：“心意到了就行，再说了，奶腌的菜味道好着呢，一点都不寒酸。” “那我收拾一点出来？”顾奶奶放下了心。 “好呀，麻烦奶了。”顾霜说道。 准备给陈圆圆也写个回信，回到屋里看了看。 信纸什么的，原身之前用剩下的倒是还有，邮票没了。 顾霜看了眼柜子里的信，嫌弃地往里塞了塞。 那都是赵长宇给原身寄的。 顾霜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留着，是怕赵家那边出什么幺蛾子。 说不准哪天能用上。 她把抽屉合上，出了屋子，对顾奶奶道：“奶，邮票没有了。霍知青那里应该有，我去向他借一张啊。” “哎！”顾奶奶应了一声，看着孙女出了门，心里泛起了嘀咕。 虽然她是挺喜欢霍知青这个小伙子的，但是她记得霜霜之前一向对这些知青爱搭不理的。 想到上次借车，也是霜霜问霍知青借的。 顾奶奶忍不住想，霜霜该不会是看上了霍知青吧？ 虽说霍知青确实是城里人，但人家现在下了乡，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城呢。 霜霜不是说要嫁到城里去嘛，这嫁给霍知青，还是得住在村里呀。 想到这，顾奶奶突然愣住了。 住在村里……那岂不是就跟在家里一样了？顾奶奶心动了。 祖孙俩想到一处去了，顾霜确实也对霍绍起了心思。 顾霜在这个时代接触了这么多男人，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霍绍了。 没办法，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别说他还有钱。 家里时不时就大包小包的给他寄东西，一看就家境很好。 顾霜可耻地心动了。 这么个合心意的人就在眼前了，她还大海捞针似的相什么亲啊！ 唯一有点犹豫的就是，霍绍有点太年轻了点，顾霜有点不好意思啃这颗嫩草。 但是吧，顾霜说服自己，那些老男人能找年轻漂亮小姑娘，她怎么就不行呢。 再说她也没大人家几岁嘛，这具身体更是和人家年纪相当。 这样一想，顾霜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过，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对象呢。 顾霜想着，到时候偷偷打探一下。 万一人家名草有主了，她也只能忍痛放弃，再找其他目标了。 来到知青院，顾霜迎面碰见两个提前回来做饭的女知青。 其实一个看到顾霜就皱起了眉头：“你过来我们这边干嘛？” 12. 第十二章 顾霜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道：“我找霍知青。” 柳晴没被她的笑脸迷惑，眼神反而更警惕了，她语气不善：“你找霍同志干嘛？” “跟你有关系吗？” 顾霜轻轻扫了她一眼，见她面色难看，弯了弯唇，语气无辜地继续道：“我又不找你。” 一边的高玉兰看了顾霜一眼，适时拉了拉柳晴的胳膊：“快进去吧，该做饭了。” 柳晴现在哪有心情做饭，对高玉兰道：“你先去。” 她得把顾霜赶走才放心，才不能让她扒上霍同志呢！ “……”劝不动，高玉兰也没办法，只能先进去，总不能在门口僵持着。 刚抬脚就看到霍绍出来，高玉兰喊了一声：“霍同志。” 霍绍“嗯”了一声，等高玉兰进去了，他望向顾霜和柳晴，表情有些困惑：“你们这是？” 柳晴连忙道：“我看她鬼鬼祟祟的，正问她想干嘛呢。” 顾霜抽了抽嘴角，看了眼当她的面就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柳晴。 真是好样的。 说谁鬼鬼祟祟呢，她明明是光明正大过来的！被她说的，好像自己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顾霜无语了。 “这位同志，请问您哪只眼睛看到我鬼鬼祟祟了，明明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来找霍知青的。” 说到后面，顾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柳晴刚要反驳，霍绍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看着顾霜道：“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清朗动听，顾霜便又笑了起来。 “我要寄信嘛，发现没有邮票了，你那有吧，借我一张？” 霍绍颔首：“你等我一下。” 柳晴咬牙看着这两人的交流，她反而像是个外来者。 霍绍说完便转身去屋里拿邮票。 顾霜收起脸上的笑容，瞥一眼还没走的柳晴，挑了下眉，语调散漫：“怎么，你还有事？” 柳晴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想干什么？”顾霜故意反问。 “我告诉你，霍同志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才看不上你这种人，你别想打他的主意。”柳晴语气嫌弃。 顾霜没有搭理她，扭头看向知青院，等霍绍出来。 “你什么意思？”见顾霜不理她，柳晴急了。 很快，霍绍出现在顾霜的视线里，柳晴也闭上了嘴巴。 霍绍将手里的邮票递给她，顾霜接过来，然后看着他欲言又止。 霍绍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顾霜看了柳晴一眼，把柳晴看的心里一突。 “我想问一下霍知青，这位女同志是你对象吗？” 霍绍：“……？” 柳晴瞪大了眼睛，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慌张道：“你胡说什么！” 霍绍瞥了柳晴一眼，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不是，我没有对象。” 顾霜眼睛亮了亮。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说，还臊了对方一波，顾霜很满意。 “哦，这位女同志好像很关心你，还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我还以为是你对象呢，管这么宽。” 顾霜眼含深意地看了柳晴一眼。 听到这话，柳晴的脸顿时又青又白，生怕受到霍绍异样的注视，头都不敢抬，羞愤地落荒而逃。 霍绍挑了下眉，望向她：“出气了？” 顾霜满意地点头，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当然，她可是有仇必报的。 晃了下手里的邮票，她凝视着霍绍，语气轻快：“谢啦，霍知青，东西拿到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那我先走啦。” 说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顾霜明显看到霍绍表情愣了一下，她笑意更深。 嗯，看来不是块木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顾霜有些好奇，得知她的心思后，他会怎么做呢？ 霍绍张了张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略有些苦恼地“啧”了一声。 她不会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另一边，柳晴直接冲回了房间，没去厨房帮忙做饭不说，饭熟了也不见她出来吃。 “我身体不舒服，不吃了！” 得知柳晴不吃午饭，饭桌上有些人心动了，她不吃，自己就能多吃点了。 高玉兰适时起身拿了个空碗，柔声道：“晴晴的份已经做好了，既然她现在不舒服，那我先给她留出来，等她好了再吃吧。” 说着便夹了些饭菜出来。 有人道：“上工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高玉兰垂眸，眼角余光看向一边正专心吃饭的霍绍，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 她道：“我也不知道。” 吃完饭，其他人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高玉兰把之前留的饭菜端到了屋里。 见是高玉兰进来，柳晴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玉兰，快把门关上！” 高玉兰随手关上门，把碗筷递给柳晴。 柳晴接过来，大口吃着饭。 说身体不舒服是假的，她其实是羞于面对霍绍，暂时过不去心里那坎，其实早就饿了。 “玉兰，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高玉兰坐到一边，低声问柳晴：“你怎么了？” 上午那会儿她提前去了厨房做饭，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 柳晴直接回了屋不出来，饭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喊她吃饭也不吃，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高玉兰猜测，应该是和霍绍有些关系。 听到高玉兰的话，柳晴的表情顿时变了，又想起了那丢人的一幕。 她愤愤道：“还不是顾霜，故意问霍同志，我是不是他对象，还说我管得宽。” 柳晴接着说道：“当谁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不就是看霍同志是城里来的，想扒上他过好日子……” 柳晴从知道顾霜这个人起就很看不惯她，原因无它。 因为队上的人说起顾霜，老拿她们城里女知青说事，说顾霜比她们这些城里来的女知青好看。 柳晴作为被比较的一方，还是输了的一方，当然对顾霜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等见到本人，柳晴看着她那张脸，只能恨恨表示，长得再好看还不是嫁不出去！ 想到霍绍对顾霜的态度，柳晴又有些不确定了，她看向高玉兰，问道：“玉兰，你说霍同志会不会对她真的有意思？他们之前明明没有什么交集来着……” 高玉兰抿了抿唇，道：“应该不会吧。你也知道，霍同志虽然看着面冷，其实很乐于助人的。人家问他借东西，他一般都不会拒绝的。” “他对谁都这样，顾霜也没什么特别的。” 柳晴听到高玉兰的话，稍稍放下了心：“你说得对。” 他们这些知青，有刚来的，也有来了好几年的…… 大部分都盼望着有一天能回城，真正在农村扎根的，成了家的，又有几个呢？ 这几个里面，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的呢？ 霍同志他条件那么好，不可能找个农村女人的。 另一边，顾霜刚回到家，就被顾奶奶喊住了。 顾霜不明所以，问道：“奶，怎么啦？” “霜霜，你老实和奶说，你是不是对霍知青有意思？” 顾霜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她这心思刚起来，她奶就发现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笑着问道：“奶，你觉得霍知青怎么样？” 一看孙女这态度，顾奶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算没有那心思，至少也是不排斥的。 不过，霍知青确实挺好的。 就是，好像有点太好了。 “霍知青这个人是没得说的，别看他长得瘦瘦高高的，好像不怎么壮实，其实干起活来，好多村里的老把式都夸呢，那是一点不虚的。” “就是人家虽然是首都来的城里人，但现在是下乡在咱们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顾奶奶试探问了一句。 他们公社里头那最早下乡的知青，好些年了都没能回去，直接在农村成了家，孩子都有了。 “那不正好嘛，奶，你看，霍知青家里隔三差五给他寄东西，家里条件肯定是不差的。你也说了，霍知青本人也能干，嫁过去肯定吃不了苦的。” 顾霜缓缓说道：“而且我们都在一个队上，我想回家就回家，随时都能看到奶。也没啥婆媳困扰，离娘家又近，他也不敢欺负我，这日子过得多舒坦啊。” 顾霜越说越美，这不就是她的理想生活吗。 顾奶奶听着也觉得不错。 “那万一哪天他回城了呢，到时候要是嫌弃咱们可咋办？” 顾奶奶仿佛看到了未来孙女受欺负的模样，一脸担忧。 “嫌弃咱们，咱们就不要他了呗，谁离了谁还不能活。我有奶，还有咱们家里人就行了。”顾霜说的很爽快。 到时候时代也开放了，顾霜的选择也更多了。 还怕不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吗？ 到时候她出主意，家里人负责执行，自己又能继续躺平了。 顾霜想得很好。 顾奶奶听到这种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是赞同。 既然霜霜也想到了这茬，甚至有啥后果都预料到了。 只要霜霜开心，顾奶奶觉得咋样都好。 “那奶可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人欺负咱们霜霜。” 顾霜开心地挽住顾奶奶肩膀，道：“是呀，奶可得好好活着，以后还要帮我带孩子呢。” “不过……”顾霜轻咳了一声，说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奶，你等着，我把霍知青拐来给您做孙女婿。” 13. 第十三章 顾建华放了假回来，得知自己要做爷爷了，很是高兴。 拍了拍大儿子顾江的肩膀，让他好好对媳妇儿。 顾江挠挠头，说知道了。 顾老爷子出声道：“正好你回来了，下午请霍知青来家里吃顿饭。” “是该请人吃个饭。”顾建华点头，正好他带了条猪肉回来，还有两根猪尾巴呢。 顾海兴奋道：“我今儿跟霍知青在一处干活，下午下了工我把他请回家来！” 霍绍看着又凑到他身边邀请他去家里吃饭的顾海，有些无奈。 顾海道：“我奶饭都做好了，霍知青你不去，是不是嫌弃我们家饭菜寒酸啊？我爸今天买了猪肉回来，我奶做了红烧肉，可香了！” 霍绍：“……没有。” 薛卓青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直乐，“我看你还是去吧，不然他们怕是过意不去。” 霍绍只好道：“你先回家吧，我回去一趟，过会儿就过去。” 顾海看了他一眼，确定道：“真的？霍知青你不会驴我吧？” 霍绍抽了抽嘴角：“真的。” 顾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霍知青你快点啊！” “嗯。” 霍绍回了一句，然后和薛卓青往知青院去。 打水洗了把脸，又回到屋里换了身干净衣服，最后提了一罐水果罐头，往顾家去了。 “霍同志这是去哪？”知青院里，有人问了一句。 “这不他之前帮了顾家的忙，人家特地请他去吃饭。”薛卓青回了一句。 见状，柳晴撇了下嘴，想着霍绍提着的罐头，不由道：“我看是想占便宜还差不多。” 高玉兰说了一句：“霍知青应该是不好意思空着手去吃饭吧。” …… 说好下工后跟霍知青一起过来，顾霜看着一个人回来的顾海，问：“人呢？” 不会不愿意过来吧？ 顾海挠了挠头，霍知青真的太难请了，他好不容易才说动的。 “霍知青说回去一趟，待会儿就过来。”他道。 刘玉站在屋前，对顾海温声道：“小海你先去洗洗手吧，等霍知青过来就开饭了。” 顾海早就闻到了肉香味，咧着嘴笑道：“好嘞！” 顾海凑到顾家的男人堆里，让他哥倒水给他冲手。 过了片刻，果然霍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顾家门口。 顾霜看到他的那刻，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容：“霍知青你来了！” 霍绍看着她的笑脸，别开视线，嗯了一声。 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顾霜笑意更深：“霍知青，你怎么还带东西过来呀，太客气了！” 嗯，她喜欢。 霍绍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说了一声：“应该的，一点心意。” 然后顾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霍绍的到来，热情地招呼他。 一直到坐到饭桌上，顾家人还是热情不减，尤其是顾奶奶，不停地给霍绍夹菜，让他多吃点。 是顾奶奶经顾霜提醒，城里人讲究，特地多准备了双公筷，用公筷给霍绍夹的菜。 霍绍的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肉和菜。 “小霍啊，你喝不喝酒，要不喝一杯？” 顾老头子很欣赏霍绍，对他的称呼也从霍知青变成了小霍。 霍绍道：“会喝一点。” 他从小跟着老爷子住一块，早就尝过酒味儿了。 甚至酒量还很不错。 顾老爷子连忙给他倒上，“来来来，喝一杯。” 顾奶奶出声道：“小霍啊，多吃点菜。” 顾霜默默打量着霍绍，见他游刃有余和长辈交流，丝毫没有不耐烦。 陈桂兰听婆婆开始打听起了霍知青家里的情况，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旁边乖巧的顾霜，有些犹豫。 吃完这顿饭，天色已经不早了。 霍绍起身告辞。 顾霜也连忙起身：“霍知青，我送你出去吧。” 也想着送人回去的顾海看了眼他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用麻烦了。”喝了点酒，霍绍声音好像更低沉了一些。 顾霜听得耳朵微微发麻，心想，他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呢。 没听他的话，顾霜送他到了门口，忍不住问道：“霍知青……” 她声音很轻，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期待。 霍绍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外祖家养的那只白猫。 手指微动，想摸一摸她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一样柔软。 霍绍听到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霍绍表情僵硬，目光看向别处，绷着脸道：“我不喜欢女孩子。” 顾霜挑了下眉，然后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喜欢……男孩子？” 霍绍显然是被她的话震惊到了，那双好看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点，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她。 “……我也不喜欢男孩子！”说这话的时候，霍绍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道。 说到后面，看到她含笑的眼睛，霍绍忽然就恢复了镇定。 她是故意的，霍绍知道。 霍绍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克制地对顾霜道：“我没有处对象的打算，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霍绍知道她看中自己不是因为喜欢。 想起之前她说自己好看的事情，霍绍顿了顿又纠正——不只是喜欢。 她喜欢的是自己的脸，或许还有自己的条件。 霍绍一向骄傲，怎么会接受这样不纯粹的感情。 顾霜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恢复了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似乎是不想看到她失落的表情，霍绍丢下一句：“我回去了。” 霍绍转身便走。 顾霜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忧伤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她。 但是被拒绝还是会伤心的，唉。 顾霜关上院门，转身就被顾海吓一跳，刚才悲春伤秋的情绪顿时消散。 她捂着胸口，没好气道：“小海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顾海讪讪退后两步，没想到把他姐吓到了，他这不是好奇嘛。 “姐，你是不是看上霍知青了，想让他做我姐夫？”他小声说道。 顾霜哼了一声，只道：“别瞎说。” 她还没成功呢，弄得人尽皆知，要是没追上，怪丢脸的。 有她奶知道就够了。 夜色渐深。 顾霜洗漱完，就回屋睡觉了。 另一边，陈桂兰也和顾建华在屋里说话。 陈桂兰问：“你厂里有合适的小伙子没？” 顾建华道：“没呢，我和老范还在观察和打探呢。” 说到这个，顾建华笑着道：“自打上回霜霜去了我们厂里，连带着我都受欢迎了。” 之前他夸霜霜好看，好些小伙子还不信。等见到了霜霜，才相信他的话，明里暗里跟他打听霜霜的信息。 队里某些人还嘲讽他家霜霜心气高，不知道他厂里多少年轻小伙子对霜霜有意思，想跟他结亲呢。 只是了解过后，顾建华不太看得上。 还有些是冲着他这份工作来的，人品不是很好，那就更不行了。 总之，顾建华不是很满意。 陈桂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她看着，婆婆和霜霜好像对霍知青起了心思。 她不是很看好。 霍知青家里的条件太好了，虽然自家人觉得霜霜不差什么，但人家家里未必乐意。 而且，她看着霍知青对霜霜好像没那个意思。 霜霜估计也是看上了霍知青的条件，她觉得，还是得趁霜霜对霍知青感情不深，趁早让她把这心思断了。 陈桂兰把自己的想法跟顾建华说了，顾建华沉默了几秒，道：“不会吧？” 他努力思索着刚刚饭桌上的情景，他妈确实对霍知青挺热情的。 但他也是啊，别看霍知青年轻，那人品和还有性情，确实是没话说。 看着不像是普通家庭出来的。 至于霜霜，她不是喜欢赵长宇那样长得正气的嘛？ 当然，他不是说霍知青不正气。说起来，霍知青可比那姓赵的正派多了。 姓赵的也就表面看着正气，私底下的作风一点不正。 靠女人上位，抛弃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顾建华一点都看不上。 也就看在他是个军人，在为国家出力的份上，顾家没太计较，只是退了婚，断了来往。 等顾建华要回县城了，顾霜把顾奶奶给准备的乡下特产拿出来，是些干菜和山菌子，地瓜干什么的。 让他交给供销社的陈圆圆，顺便把人家给她留的布料拿回来。 顾霜之前已经给她回了信，在信里已经说好了的。 顾建华了解之后，满口答应下来。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顾霜有时候出门跟着刘玉一起干一些简单的活计。 刘玉怀了身子，胎稳了之后又继续上工了。 不过没干重活，都是干些简单的活计。虽然工分不多，但家里也不差她那几个工分。 刘玉看着顾霜心不在焉，笑着道：“霜霜，你怎么啦，要不要回家休息？” 顾霜回过神，忙道：“没怎么，想了点事情。” 她只是有点忧愁，在奶奶那里夸下的海口，说把霍绍拐回来给她做孙女婿…… 结果…… 为了创造机会，她都出来干活了，却连人家的面都很难见到。 不想见的人倒是经常碰见，顾霜看了眼对面走过来的人。 14. 第十四章 顾霜抬眼便和柳晴对上了视线，见她看过去，柳晴顿时把脑袋抬得高高的。 顾霜：…… 她意兴阑珊地转移了视线，盯着手里的野菜看了两眼，然后放进背篓里。 被无视的柳晴皱了皱眉头，开始找存在感。 “哎，这不是顾同志嘛，怎么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顾霜瞥了她一眼，懒懒道：“看到你高兴不起来。” 柳晴被噎了一下，回嘴道：“我看到你也不高兴！” “那你还跟我说话？”顾霜奇怪地看向她，她这是什么毛病？ “……” 刘玉也看了一眼柳晴，抿抿唇，脸色不是很好。 这位柳知青是怎么回事？霜霜哪里得罪她了？ 正要喊霜霜回家，就听柳晴阴阳怪气地道：“我这是想看你笑话，都说了让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霍同志看不上你的。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少做点惹人厌烦的事吧。” 她上次看到顾霜和霍同志站一块儿，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看到了霍同志很快就转身走了，留下顾霜一个人站在原地。 柳晴直接脑补出一场大戏，坚定不移地表示，一定是霍同志看出了顾霜的心思，明确拒绝了她。 唉，都和她说了，霍知青看不上她的，非要往上凑，这下吃瘪了吧。 刘玉愣了一下，和霍知青有什么关系？顿时惊讶地看向顾霜，霜霜她这是对霍知青…… 顾霜悠悠道：“怎么，你在我面前上窜下跳的，替他说话，你的霍同志知道吗？” 听到前面顾霜说她上窜下跳，柳晴差点跳脚，听到后面，她忍不住脸红，什么她的霍同志…… 看到顾霜嘲讽的眼神，她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警惕道：“你不会又要告状吧？！” 顾霜眼神看向她身后，道：“不会。” 他都亲眼目睹了，哪还用得着她多嘴再说了，他都故意避着她了。 顾霜哼了一声，和他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不想和他打招呼了。 柳晴松了一口气，就听她继续道：“他已经听到了，用不着我告状。” 柳晴：“……” 她语气颤抖，色厉内荏道：“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顾霜懒得和她表演小学生吵架，太幼稚了。 她收回视线，对刘玉道：“嫂子，咱们回家吧。” 刘玉看了一眼柳晴身后的霍绍，心情有些复杂，抿抿唇：“霍知青，我们回去了。” “……” 柳晴瞳孔放大，浑身僵硬，顾霜这个人比较恶劣，可能会骗她。 她嫂子不至于也这么配合吧？ …… 顾霜挽住刘玉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刘玉欲言又止。 顾霜主动道：“嫂子，你别听柳晴瞎说，我对霍知青没什么想法。” 唉，本来是有些想法的，但老是热脸贴冷屁股，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嘛。 顾霜觉得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顾霜是个识时务的人。 这个大腿抱不上，她还不能换一个吗？ 世上男人千千万，她就不信了，还找不到顺眼的了。 就算没有霍绍那样和合她心意的，稍微放低点标准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想，顾霜顿时又神清气爽了起来。 看顾霜又恢复了精神，刘玉也放下心里的纠结，不去为难自己了。 * “霍同志。” 柳晴终于转身，看着对面的霍绍，表情有些虚。 听到柳晴不知分寸的话，霍绍心情很不好，刚想出声，顾霜的话就把他噎到了。 霍绍听得直皱眉，什么叫她的霍同志。 他和柳晴分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刚张嘴想解释什么，顾霜就无视了他，干脆利落地走了。 霍绍：“……”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霍绍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终于识趣的和自己保持了距离，这分明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心里莫名有些沉闷，大概是还不太习惯吧。 柳晴的声音唤回霍绍的思绪，他皱眉看了她一眼，略带厌烦地说道：“柳同志，我不需要你替我发表意见，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霍绍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最厌烦别人扯着他的旗号做一些事情，尤其是做的还是针对人的事情。 他眼神冷漠，话语也毫不留情。柳晴的脸刷一下白了，眼睛迅速红了。 霍绍表情没有丝毫松动，警告完便略过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知青院，霍绍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 薛卓青探头，硬是从他那张冷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好奇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好久没看到他这副模样了，薛卓青有些稀奇。 他从小就认识霍绍了，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要知道，霍绍小时候可是大院里的小霸王。 别看霍绍好说话，就以为他脾气很好。 那是分人的。 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一个家里很有背景的男同学欺负女同学，被霍绍看到，直接一脚把人踹进了花坛里。 那人还叫嚣着要让霍绍好看，找了一群人要给他个教训。 结果被霍绍揍的哭爹喊娘，完了回家还要被家里人打一顿，老老实实去霍家道歉。 后来见了霍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唉，想想薛卓青还有点怀念当初意气风发的日子。 可惜现在局势不好，霍家怕那些人对霍绍下手，也是为了磨磨他的性子，把他弄来下乡了。 薛卓青也看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索性跟着下乡了。 这乡下，平静是挺平静的，就是有点无聊。 好不容易看到霍绍动了情绪，薛卓青顿时就来了精神。 跟看到了什么乐子似的。 霍绍觑他一眼，没有说话。 薛卓青更好奇了，又问：“怎么了？” “没事。”霍绍垂眸，压下心底的心思。 …… 自前些天下了阵雨，天气变得越来越热，顾霜的胃口也变小了。 食欲不振，无精打采。 顾小雨写完作业，扭头看了一眼她姐，问道：“姐，要不咱们去山里转转吧。” “热……”顾霜懒洋洋吐出一个字。 “山里头很凉快的，而且还有山泉水，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甜，比井水好喝多了！咱们还能去摘野果子，还有笋子……”顾小雨说道。 顾霜有了兴致，支起身子，“小雨，你去拿水壶，我回屋换件衣服。” “哦。”顾小雨直接拿了个竹篮，里面放了水壶，提着就能走。 看到顾霜换了件长袖出来，她面色古怪：“姐，你不是说热吗？” 怎么还换了件长袖啊？顾小雨不是很懂。 顾霜面不改色，对顾小雨道：“你不是说山里凉快嘛，我怕冷。” 她是怕热，但更怕被晒黑，而且紫外线不仅能让人黑，还能让人衰老，长斑。 顾霜当然要护好自己的皮肤。 而且她穿的衣服是棉麻制的，其实不是很热。 而且山里凉快，正合适呢。 说着，顾霜又把顾老爷子给她编的新草帽戴上。 不是那种大喇喇的草帽，经过她改良的，小巧精致，又能遮阳。 不得不说，顾老爷子的手工活是真不错。 顾霜很喜欢，后来顾小雨又缠着顾老爷子给她也做了一个。 见顾霜戴上了帽子，她也乐滋滋地戴上了新帽子。 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出发了，结果刚走到山脚下，顾霜就发出一声惨叫。 “啊！” 顾霜只觉得小腿一疼，低头看去，一个长条条迅速溜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她脸上那轻松愉悦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霜破防了，她这辈子最怕滑溜溜的东西！ 蛇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蛇的照片都心里发毛，别说被蛇咬了一口。 “怎么了怎么了？”顾小雨吓了一跳，表情慌张。 顾霜觉得自己眼前开始发黑，头晕目眩，完了，该不会是毒蛇吧。 听到顾小雨的问话，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雨，我被蛇咬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顾霜一边哭，一边挤腿上的伤口，呜呜呜被蛇咬了要怎么急救来着？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顾霜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泪眼朦胧的转过脑袋。 “霍知青，我姐被蛇咬了！你快救救她！”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顾小雨像是找到了救星，大声道。 她知道，霍知青是懂医术的，肯定能救她姐！ 霍绍来不及多想，三两步就走到顾霜身边，蹲下看着她的腿。 然后干脆利落的撕下衣角，绑在她腿部上方，防止蛇毒扩散。 顾霜吸了吸鼻子，看着他认真的脸庞，问：“霍知青，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霍绍低声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在她的伤口处划了个十字，然后用力将毒血挤出来。 他的力道可比顾霜大多了，顾霜未出口的话语顿时吞了回去，疼得嗷嗷叫，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 霍绍动作一顿，出声道：“忍一下，得把毒血挤出去。” 顾霜只好咬住唇。 霍绍看她没了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咬着唇眼含水光，鼻头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他喉结动了动，问道：“什么蛇咬的，还记不记得有什么特征？” 15. 第十五章（抓虫） 顾霜有些茫然，光顾着害怕了，脑袋一片空白。 顾小雨更是什么都没看到，听到顾霜的惨叫才知道她被蛇咬了。 顾霜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了一些，慢慢说着自己所看到的蛇的特征。 “没事，不是毒蛇。”霍绍放下心，四下看了看，从草丛里拔了些草药捣烂，敷在顾霜的伤口处。 顾霜忍不住嘶了一声，霍绍的动作下意识放轻。 “霍知青，你怎么突然在这里？”顾霜注意到，弯了弯唇。 霍绍抿了抿唇，道：“听到了尖叫声，过来看看。” 顾霜突然就想起了刚刚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丢脸一幕，笑不出来了。 “哈哈，那还挺巧的。” “嗯。”霍绍应了一声。 顾小雨这时出了声，她自责道：“姐，你把我吓死了，早知道不喊你出来了，多亏了霍知青！” 顾霜看向她，安慰道：“好啦，我没什么事，腿长在我身上，不关你的事。” 唉，都是她倒霉。不过，还好不是毒蛇。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霍绍，他正好抬眸，正好撞进他的视线里。 他的眉眼长得尤其出色，顾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霍绍率先移开了视线，朝她伸出手，顾霜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试探地搭了上去。 下一秒，她被用力拉了起来。 顾霜脚下晃了一下，被他稳稳扶住。 他问：“还能走吗？” 顾霜低头动了动脚，说道：“可以的。” 她微微抬眼，看向霍绍，“霍知青，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霍绍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嗯。”受到这一惊吓，顾霜觉得自己估计要十年怕井绳了。 目光下移，看向他被撕烂的衣摆，隐隐露出他腰侧的一片肌肤，精瘦紧致。 顾霜盯着看了两眼，开口道：“霍知青，衣服我会赔你的。” 霍绍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道：“没事。” 又道：“你能自己走吗？” 顾霜动腿走了两步，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还好，能忍受。 顾小雨动作很快，连忙扶着顾霜。 “可以的。”顾霜弯唇。 “嗯。”霍绍又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休息，少吃辛辣，很快就好了，不放心也可以去卫生所看看。 刘玉看着顾霜和顾小雨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意外。 再一看，察觉到不对，她连忙迎上去：“霜霜，你这是怎么了？” “刚走到山脚下，就被蛇咬了。”顾霜叹了口气。 刘玉哎了一声，担心道：“怎么就被蛇咬了呢。霜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可得赶紧去卫生所看看！” 顾小雨补充：“多亏了霍知青，给姐处理了伤口。” 又是霍知青帮的忙啊，刘玉小心看了一眼顾霜，道：“那可得好好谢谢霍知青。” “可不，霍知青把衣服都撕烂了，用来给姐包扎伤口了。”顾小雨立刻道。 “啥伤口？谁受伤了？”顾奶奶从外面回来，听到啥伤口，赶紧问道。 等知道是她的宝贝大孙女被蛇咬了，顾奶奶可急了。 “哎哟，奶的霜霜啊，疼不疼啊？”看着白布上隐隐渗出的红色，顾奶奶心疼极了。 顾霜坐在凳子上，身边围着三个人，她低头看了看，道：“奶，不疼，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霍知青也是这样说的，不信你问小雨。” 伤口挺小的，主要霍绍给她放血，又划了两下，还一个劲儿挤血，那会儿最疼。 现在倒是还好，不动脚的话就没什么感觉。 听到又是霍绍帮的忙，顾奶奶对他的好感已经达到了顶峰，不住的夸赞，“霍知青是个好同志啊！” 又说要请他来家里吃饭。 顾霜咳了一声，道：“奶，吃饭就算了。咱赔件衣服给他就行了，太热情了会把人吓跑了的。” 顾奶奶听了这话，连忙打消了想法，生怕把自己未来孙女婿吓跑了，表示全都听顾霜的。 接下来几天，顾霜就在家养腿上的伤，她也没闲着。 让顾奶奶把之前买的布拿出来，一起做衣裳。 陈圆圆给她留的布，她大伯已经给她送回来了。 是一块黄色带有小花的布料，顾霜决定做一件连衣裙。 当然，不是她亲自做。 这年头，缝纫机可算的上大件，一般人家里都没有。 顾家也没有。 斥巨资买了一辆自行车，已经很让顾家人肉疼了。 缝纫机不是很必要，毕竟布料都很难买到，没有多少做衣服的机会。 女人家的，大多会缝缝补补，用手缝也就是费些时间罢了。 陈圆圆很大方，裁下来剩下的布料还有多，顾霜问道：“奶，能做两件不？给小雨也做一件。” 原身不会针线活，顾霜花了图样子给顾奶奶看，让顾奶奶做。 顾奶奶没有怀疑，觉得原身好歹也是读过初中的，会写写画画的，正常得很。 还夸顾霜聪明呢，像她爸。 顾霜想起顾奶奶珍藏的老照片，是原身爸爸入伍时候拍的，胸前戴了朵大红花，一身军装，很是英气。 顾奶奶抖了下布料，比划了一下布料，道：“差不多。” 顾霜翻出她上次买给顾奶奶的布料，道：“奶，先做你的。” 顾奶奶道：“我的以后再做。” “现在做吧，放久了都旧了，奶，你看我画的款式，做出来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我想看嘛。” “好好好。”顾奶奶只好依了她。 等三人的衣服做好，已经好几天过去。 顾霜的伤口已经结痂，顾建华也回家了。 他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终于寻摸到合适的相亲对象了。 顾霜：啊？ 陈桂兰道：“这回霜霜你放心，经过你大伯考察的，肯定靠谱，我听了也觉得不错，要不你见见？” 完了又说了男方的基本情况，还有家庭背景。 身高一米七八，年纪二十五，长相端正，性格温和，待人真诚，机关单位工作。家里独生子，父母都是干部，也好相处，不是那事多的人。 顾奶奶有些纠结，看了一眼大孙女。 她心里是更看好霍知青的，但这个听上去好像也不错。 而且霍知青那边，不一定能成，顾奶奶又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完，顾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弯了弯唇，她道：“好啊。” 到了约定那天，顾霜早上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 穿上了新裙子，头上还帮了同色系的发带。 顾小雨今天不上学，在一边看着，眼睛都直了。 “姐，你今天真好看！” 顾霜觑她一眼，故意问：“以前不好看？” “以前也好看！今天更好看！”顾小雨想都没想。 顾霜笑了，道：“过来，我给你也扎一个。” 顾小雨喜滋滋地跑到顾霜面前，顾霜给她扎了个好看的辫子。 顾小雨凑到镜子面前捧着脸左右打量，又轻轻摸了摸头上的红头绳，生怕碰乱了。 “好啦，你慢慢臭美吧，我走啦。” “嗯嗯嗯！”之前还遗憾不能跟着一起去县城的顾小雨，见顾霜离开，脑袋都没抬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我欣赏够了的顾小雨终于出了屋子，贴心的把房门关上，然后在顾奶奶面前走来走去。 顾奶奶不耐烦了，眼睛都晃花了：“干啥呢，没事干写作业去！” 顾小雨撅嘴，“奶，你没看我今天有啥不一样吗？” 顾奶奶抬眼，看到她的新发型，夸道：“发现了，今儿变好看了。” 顾小雨满意了，说：“我姐给我扎的。” 摸了摸头发，她道：“奶，我出去玩了啊！” 顾小雨跑到外面，准备去找小伙伴呢，正巧看到霍绍。 “霍知青！”顾小雨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霍绍转头，看是顾小雨，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她。 顾小雨眼睛亮了，开心地接过来：“谢谢霍知青。” 霍绍翘了下嘴角，像是随意般问了一句：“你姐姐……她的伤应该好了吧？” “好啦！”顾小雨道：“她今天都出门了呢。” “出门了？” “嗯呐，去县城啦！”突然想到什么，顾小雨小声道：“霍知青，我和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霍绍垂眸，看她神秘兮兮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配合的“嗯”了一声，低声问道：“什么？” “我可能要有姐夫啦！”顾小雨咧嘴笑道：“我姐去相亲啦！” “这回的人听着很不错呢，肯定和之前不一样！”顾小雨满怀期待，希望这次一定要成功。 “……” 霍绍呼吸一滞，看着满脸笑意的顾小雨，他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顾小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霍知青，你怎么啦？” “没事……”霍绍对顾小雨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顾小雨很快就把那点疑问抛在了脑后，蹦蹦跳跳的去找小伙伴玩了。 霍绍来到上工地点，企图用劳动放空自己，结果心却越来越乱，脑子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到别处。 田埂上，赵队长正和人说着话，霍绍突然抬腿走过去。 赵队长一愣：“霍知青，咋啦，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请个假，”霍绍道：“去县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