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度热恋》 第1章 纪念品 和煦微风吹拂窗边纱帘飞扬，千度高温炉前，江浅浅正完成今日最后一个创作。 一个渐变色雾霾蓝的细颈花瓶完成，冷凝后，她定睛打量瓶身色彩，距离目标颜色还是差了一点儿色度。 闲来无事时，她会进行玻璃上色的探索，工作室的一面墙上，陈列有各个色系不同色号的色卡，放眼望去，俨然一副令人炫目的色块方阵。 弯腰伏背了近一个钟头，她很畅快舒展了下身体，托着懒洋洋的步伐走出工作室。 正值樱花盛放的季节，唯美梦幻的粉色花海让清冷的艺术园区显得格外热闹。 她惬意趴在铁艺护栏上放目远望，微风一阵一阵，吹落眼前的樱花树降下花瓣雨。 空气里弥漫着甜蜜又清新的独属于春天的味道，令人沉醉，也令人遐想。 她不禁想到那天走过学校樱花树林回宿舍的路上，沈鸣奔跑而来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情书。 春日骄阳炽烈迷人眼，她几乎看不清他送情书时脸上是怎样的神情，但恍惚间，只觉得樱花雨中的他是那样美好。 暗恋的男生给自己送来情书，令人怦然心动，也是她初恋的开始。 而与沈鸣的恋爱，终是以分手告终，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可以陪他去他所在的城市，他就匆匆离开了。 毕业即分手，她也没逃过，好像大学的恋爱只是大家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一样，到期就自动结束。 收到沈鸣的告白是以书信的方式，他提出分手也是以书信的方式。 她久久不能接受被分手的事情，期盼着他能当面说出口，哪怕说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后来他们共同的朋友梁泽告诉她，当初沈鸣送情书，只是他们几个打赌看沈鸣能不能搞定她的手段而已。他赢了，不仅收获一个女朋友，还收获宿舍其他人每人二百块共一千块的赌金。 知道告白真相的江浅浅以为这样她就能放下他，可是没有，因为交往是真，真切的喜欢与陪伴照顾也是真，她相信他对自己真心喜欢过。 后来沈鸣会时常打来电话问她过的好不好，她抱着还可以复合的期待与他维持着联系，在看到他的朋友圈晒出他的新女友后，她恍惚是不是他们再没有可能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电话又打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他却醉醺醺在电话里说，“浅浅，我好想你，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心里的期待再次被点燃，可约定那日，她没有等到他，电话联系不上，信息不回，从正中午等到日落，原地徘徊，目光牢牢锁定出站口，每一个出来的人她都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他。 直到夜幕降临，他的电话来了，她满心激动以为是他到了找不到她，接起电话，他却说，“浅浅，对不起，我不能去了，工作忙…走不开…” 那是不能在笨拙的借口，就那一瞬，她对他的爱情幻想全部破灭。 她记得那天的天气是极好的，阳光，微风还有温度都刚刚好，而她心里，大雨滂沱。她发誓再也不要为了谁无端浪费自己的感情，浪费时间与生命。 时不时她还会想起往事，时不时地，还会想到他，她不由自主去接空中飘落的花瓣，又将其全都洒落，面无表情看它们轻盈落地，嘴角微微扬起着一个弧度，是放手，是诀决，是释怀。 初恋永远令人难忘，难忘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难忘当时懵懂却认真的自己，难忘彼此真切喜欢过留存在心里的一切美好瞬间。 而初恋也教会她，爱人先爱己，爱情也需要公平，一味卑微，铁定会输。 在她愣神的间隙，身后走廊经过两位女生在讨论外出游玩的事情。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去的森林公园，漫山遍野的紫荆花，别提有多壮观了。” “快说说，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景色很不错的，爬到山顶，有个很大的瀑布，玩完可以坐索道下来…” 无意间听到人家闲聊，江浅浅心生主意，也想出去游玩放松一天。 次日清晨，她在家里简单吃过后便出发了，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常州市郊区的太平峪国家森林公园。 买票进去后，前面停放有不少观光浏览车，司机师傅热情上前，说到下一景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建议买往返票，她礼貌拒绝，既然是漫游，她想随便走走停停。 春日阳光美好，山里的温度是沁人心脾的凉，感受到明显温差的她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勉强保温。 沿路不少同行的青春男女，看他们手牵手慢悠悠不慌不忙漫步于山林小径，江浅浅心生羡慕。 自从与沈鸣分手后，一直忙于创业便再没谈过恋爱。 山间春鸟啼鸣声此起彼伏，好像在彼此呼唤，生长于岩石峭壁间的桃树花开满枝，生机勃勃。 春日可爱，万物复苏，江浅浅突然觉得，是该答应母亲去相亲，去寻找更多可能。 走了约二十分钟，她抵达景区大草坪，前面广场上热热闹闹有各种小吃摊位，进山口有景区工作人员在布置搭建一个花簇拱门，中间位置招牌上写着:相约太平峪，邂逅有缘人。 她不禁一笑，心想，游山玩水哪儿来的机会邂逅有缘人。 她避开主路，沿着下面溪流小径一路往上。 碧水青潭，水波粼粼，越往上，水流越急，落入其中的山石阻隔溪流形成数个微型瀑布，酣畅淋漓冲击石块儿磨平它的棱角。 哪儿来的紫荆花海，山里树枝都还没发芽呢，沿途大家都机智的穿了羽绒服，数她有风度。 冷是冷了些，勉强还能忍受，她想一睹人家口中的飞天瀑布再回去，总要不虚此行才行。 途中经过一个凉亭，前脚刚走过，后脚便瞬间顿住，心跳不由加速，浑身的神经都异常敏感，她不敢相信方才的匆匆一瞥。 那里，放着的那个水杯，不是当初她亲自为沈鸣做的吗！ 怎么会这里？ 他在这里？ 江浅浅猛然回头去确认，没错，是她做的水杯无疑。磨砂质地的花纹图案是她设计的，其中有他们姓氏的首字母:j&s。 如此定睛看了有一会儿，倒令她不知所措了。 无视走过？还是，打个招呼？ 可她又想，有打招呼的必要吗，分手已久，失联也已久。 还是算了吧，就当没看见。 她挪动脚步，正要回头离开，却迎面撞上一人。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急忙道歉。 沈墨拉住着她的胳膊防她摔倒，简直难以置信能在这里遇见她，脸上惊喜的神色如晴朗春日，情不自禁笑意盈盈，“浅浅？” 江浅浅一愣，站定身姿，她也没想到会遇见沈墨，沈鸣同父异母的哥哥。 该怎么称呼他呢，直呼其名？还是像过去一样叫他沈墨哥？ 她尴尬一笑，很难为情道，“嗨…” “好久不见，浅浅，也出来玩儿吗？”沈墨热情问。 江浅浅避开视线，微微点头，轻轻应声，“嗯。” “一个人吗？”沈墨试探问，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三年前，在得知她与弟弟分手后，他多么想去找她，可是她到底是弟弟的女朋友，他不敢越界，这些年他以为能放下对她的喜欢，然而每一次的偷偷思念，反而让这份喜欢变得深沉。 这么久了，你不是他的女朋友许多年了，你是你，是我深深喜欢了五年的女孩子，江浅浅，我们的再相遇，是宇宙都无解的奇迹。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江浅浅忽的抬头，仰头看他，给盯她入神的沈墨吓的惊慌失措，他只好紧张四顾来掩饰自己。 而江浅浅只是觉得尴尬，想着赶紧离开，又疑问沈鸣的水杯怎么他拿着，既然都分手了，他就别留着呀，扔了也行啊。 “那个，嗯…”她指指上山的方向，“那不打扰了，我先继续了。” “一起吧，我也自己一个人。” 沈墨很利索越过她去收起相机还有水杯，拿起水杯时，他才想到令她驻足的原因。 他将杯子挂在背包带上，轻快道，“走吧。” 江浅浅保持客气的笑容，身心都不自在极了。 两人沿着溪流继续往上，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沈墨试探着问，“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送给沈鸣的水杯在我这里？” 江浅浅扭头对视他一眼，心里慌张竟然被他看穿心思了。 她浅笑调侃道，“我以为他都扔了呢，既然都分手了，还留着做什么。” “是啊，他是要扔的，被我给收走了，多好的杯子啊，还是你自己做的，扔了多可惜。” “也没什么，我可以做很多。” “那难道不是你的第一个作品吗，做再多，第一个永远值得纪念收藏。” 他的话令她触动，心里的紧张与防备松懈了些。 她寻思着问，“那个，有个不情之请，请问，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沈墨默默看着她，认真道，“我都用过了，你不介意？” 江浅浅摇摇头，“如你所说，我只是拿来当纪念品收藏。” “纪念什么，初恋？” 被他这么一逼问，江浅浅有点儿恼火，冷漠回他，“这与恋爱无关，它毕竟是我的第一件作品，我只是纪念我的热爱。” 第2章 主动出击 “我不会把它还给你，它现在是我的。” 沈墨骄傲扬起下巴，又不禁斜睨她观察她的反应。 几年不见，小才女如今长大了，随意扎起的低马尾很有女人味儿，风吹的她两鬓发丝飞扬，眼睛闪闪发亮，稠密的长睫毛自然向上卷曲，即便她将下巴埋在高高立起的衣领里，也难掩她清秀可人的面容。 他很好奇她这些年的变化，巴不得立即把她了解个透彻。 “跟沈鸣分手后还有交男朋友吗？”他又不禁追问，迫切想知道答案。 江浅浅眉头一紧，寻思跟他也没那么熟，用不着聊那么多吧。 看她半天不说话拘谨又不自在的样子，他安抚的口吻问，“怎么啦？因为沈鸣的关系，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江浅浅沉默代替回答，确实如此。 “好吧。”沈墨猜到是这样。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他一直喜欢她而不敢面对她的问题所在，可是如今，他们分手了，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他可以不用去顾虑那么多。 他忽然站定在原地。 走出一步的江浅浅好奇回头，疑惑看着他，以为自己失礼了，便着急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牵扯，也不想你们在他跟前提起我，这样…” 她别过头，难为情咬着下唇，反正就那个意思，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沈墨忽然向她伸出手，严肃认真道，“浅浅，重新认识一下吧。我们相识，与沈鸣无关，只有关于你与我，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依然可以叫我哥哥，随你怎么称呼，但请抛开我是沈鸣哥哥的身份。” 他的话令江浅浅吃惊，她扭头怔望着他，一身黑色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很酷，她联想到沈鸣，他也喜欢黑色…她又很快中断脑海中的联想，专注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成熟的沈家哥哥，不禁感叹，沈家基因就是好呐，兄弟俩都生的一副英俊面孔还都是高个子。 完蛋，干嘛又想到沈鸣！她暗暗自责。 一阵山风忽的从身后吹拂而过，吹开他的冲锋衣下摆，吹的她好冷只想抱紧自己。 一定是冻坏了令她懒得思考，她不知道手怎么就僵硬的伸出去，然后被他温暖的大手掌握住晃了晃。 好温暖。 比起他刚才说的话，她更关注他的手怎么那么暖和。 “你手怎么这么冰？”沈墨警觉问，再一看她一身宽松又单薄的衣服，他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 江浅浅抽回手插入外衣口袋里，淡淡笑说，“还好了…” “等我一下。” 沈墨忽然厉害的像老师训话一般打断她，许攸然乖乖站定，一言不发。 他取下背包，从中拿出一个折叠起来的黑色轻便羽绒衣出来。 江浅浅见状急忙挥手，“不了不了，也没那么冷…” 沈墨径自拉过她手腕，她踉跄着被他拽着往前一步。 “新洗过的，我还没穿过，你穿着吧。” 江浅浅很懵，他像家长一样帮自己穿上他的衣服，上面留有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身体被包裹的瞬间，忽然就没那么冷了。 沈墨正打算为她拉上拉链，刚要伸手过去，又猛然克制收回，拘谨又尽量保持温和的口吻道，“自己拉吧。” 江浅浅反应过来，“哦哦。” 她一边拉上拉链，一边答谢，“那谢谢沈墨哥了。” 沈墨哥。 他意识到，她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嘴角轻轻上扬，又压抑着喜悦怕她察觉。 两人继续往上，沈墨也继续自己对她的好奇。 “现在在常州工作吗？” “嗯，这儿离老家近，就业环境也好，毕业后就来这里发展了。” “从事什么工作？画师？” 江浅浅摇摇头，“没有，在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玻璃艺术创作？” “嗯。” 对此，他还挺意外的，起初被她吸引，便是因为她的创作才能，后来渐渐发现，她是很有自己主意的女孩子，不随波逐流，也不趋炎附势，而是专注去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她的身上，有着令人捉摸不透感到神秘又不断想要探索了解的神奇魔力。 他不禁称赞道，“这很不错啊，能坚持自己的热爱，是很厉害的。” 江浅浅很欣然抿笑。还是头一回，自己的坚持被夸赞了呢。 毕竟她的工作在家人朋友看来，是非常拿不上台面的工作，她们有时调侃她，说她开了个玻璃厂，天天吹玻璃。 不被理解的滋味儿可一点都不好受，而突然被认可，她觉得无比满足。 沈墨看她突然喜笑颜开，也暗暗含笑，他似乎找到探索她的路了。 他暗自欢喜，觉得未来可期，因为，他们都是为热爱而生的人。 初春的山里除了怪石嶙峋，除了湍急溪流，也没什么好风景可看，越往上，越是荒凉。 江浅浅环顾四周，觉得春天是活的，像朝气蓬勃的小孩子，因为只有小孩，才会爬山爬得很慢。 “在看什么？”沈墨好奇问她。 江浅浅微微一笑，道，“突然理解了色彩的生长。” “嗯？”沈墨不明所以。 “没什么，昨天在调配一个颜色，试了几次都没有达到想要的色彩，是我心急了，方式方法都不对。” 她轻快转身指指下面，又转回来指指远处的山峰，继续道，“上下温差造就了山上山下不同的色彩，想要控制渐变，控制好温差，让它自由生长好了。” 沈墨欣慰含笑，虽然不懂她的工作，但看她开心也为她感到开心。 “工作室在哪里？”他追问道，心里已经把拜访她工作室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江浅浅看他一眼，含蓄道，“没在哪里，就一普通玻璃厂。” 大家都这么说的，她也会这么调侃自己了。 “不想告诉我？”沈墨试探问。 “哦，不是。”她急忙解释，“就市里的艺术园区里。” 沈墨思索着点头，大脑已经定位到那片区域，巧的很，有朋友在那头也有店。 “既然是自己的店，那就是自产自销了？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还行…” 她也不知道怎么算的好坏，但在父母朋友眼里，也就一般般，可她觉得也还好吧，至少靠自己在常州买房买车了，可能大家对成功的概念有偏见，就非得是那种光鲜亮丽高收入的工作才叫成功？ 她对此才不以为然呢，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抿着下唇，因为不被理解，而有时质疑自己。 “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突然好奇他的工作来，“哦对了，沈墨哥，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沈墨对于她的关心开心笑着，眉眼间尽是喜悦。 “我啊，游手好闲，游山玩水，拍拍风景拍拍夜空，然后把自己的作品挂到网站上，有人买，我就有收入。” “摄影吗？” “嗯，是啊。如果你想拍照，记得找我，我的水平可不差。” “哦～”江浅浅是想找摄影师来着，之前合作的摄影师人家出国旅行去了，而新品发布在即，等着拍照上传网页。现在工作室的公告栏里，还有招聘临时摄影师的公告。 只是，她是不会去麻烦他的。 “哦什么？” “没什么，你的工作跟你人一样酷。” 沈墨又不禁微笑起来，“你这是在夸我吗？” 江浅浅看了看他，好奇他笑什么。 不知不觉，流水的哗啦声响突然被放大，夹杂有剧烈的水流撞击声。 沈墨仰头往上张望，“看来我们到达终点了。” 江浅浅往前看去，隐约可见巨石峡谷后有白色流水飞溅。 拐过一道弯，再穿过一块儿巨石，他们抵达终点。 巨型飞瀑从天而降，气势磅礴，云雾缭绕，酣畅淋漓。 流水剧烈撞击潭面，激起的水花打湿了附近的石块路面，还是有不少游客前去拍照，无畏冰冷的水是否打湿了衣服头发。 “你要拍照吗？”沈墨大声问她。 “什么？” “我说，我们一起拍张照吧？”他提起嗓音一字一字强调。 江浅浅怕被淋湿，挥手拒绝，凑近他道，“算了吧，你想拍我帮你拍。” 恰巧有人经过，沈墨拉住人家比划着询问，“可以帮忙拍张照片吗？” 那人点头可以。 他拿出相机，简单跟人家说明了怎么拍快门在哪里。 随后，他拉起她就往令瀑布下面的巨型石块儿上跳。 江浅浅反应不及，只能跟随他跳过去。 被他握着肩膀并排站好，她立即感受到瀑布下方强烈的水汽。 “1，2，3，耶！” 沈墨依旧握着她双肩，搭在她右肩膀的手调皮比耶。 在他的口令下，她保持平和看向镜头。 发生的太快了，她感到有点儿懵。 好像是大家都在拍照他们拍一张其实也无所谓，又好像剧烈的瀑布流水将时间倍速前进，让人反应不及。 回到安全地带，远离瀑布的壮烈声，沈墨很期待在看照片。 “浅浅，联系方式给我，回头我把照片发你。” “啊？不了。”她拒绝道，也没想后面再与他见面。 沈墨若有所思，“那行吧。” 江浅浅挠挠头，总感觉自己有点儿失礼。 沈墨又问，“还有想去的景点吗？我可以陪你去。” “没了吧，我本来是来看花海的，结果花都没开。”她指指下山的路，“我打算回去了。” “好啊，原路返回？” 江浅浅想了想说，“我坐索道下山。” 她的计划，是直接下去然后赶紧开车走。 沈墨却说，“可以啊，一起走吧。” 江浅浅一头雾水，就这么又与他一起去坐索道。 手机信号很不争气，明明被她抢到付款，付款页面怎么也加载不出来，搞的自己欠人情。 “这下你得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了吧？我可不请客，咱俩aa。” “行…吧，那你记一下，1。” 上了缆车，江浅浅后悔了，她恐高。 看她紧闭双眼，双脚并拢双手牢牢握着护栏浑身紧张的样子，沈墨不禁笑开，很放肆大胆的倚靠护栏看着她。 “害怕吗？没什么好怕的。” 迎着山风，江浅浅觉得自己已经在发抖了。 “我失算了，比我想象中要恐怖。”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 “这么高，万一…咱俩都掉下去了，谁也保护不了谁。” “我说会保护你就会保护好你。” “嗯？”江浅浅不明白他的话。 沈墨急忙改口，“我说，放心吧，很安全的，根本不会掉下去。” 第3章 合作愉快 从森林公园回来后，江浅浅就给沈墨发了红包，他迟迟没有接收也没有回复，直到第二天红包到期自动退回。 她以为他忙忘记查收了，于是又发一遍过去，留言:沈墨哥，请查收红包。 结果他依然没回复，也没收红包。 连续三次都这样，江浅浅困惑不已，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她很想发消息问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文字输入完毕她又给删除，觉得自己思虑过多，想着他可能又去了什么信号不好的地方。 第四天中午，在工作室里，她又给发他过去，并留言:沈墨哥，你又出去游山玩水了吗，快把红包收了吧。 依然没有回复。 工作室里负责网店运营的张湫敲了敲她的办公室门走进来，“浅浅，摄影师找好了，你看什么时间开始给新品拍照？” “这么快？”她还挺惊讶的。 她们工作室给出的酬劳并不高，与摄影师也只是短期合作的关系，因此许多摄影师嫌麻烦不愿意来。 她接着又问，“跟人家约时间了吗？我们随时都可以开拍。” 张湫习惯性往前抬一下手，脑袋一歪，胸有成竹，“应该不用约，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啊？” 江浅浅有些吃惊，这年头，竟然有人既不嫌酬劳低还勤劳敬业，她可一定要见识一下。 “你要不要下去见见？”张湫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询问她，又热情给她介绍，“人家小伙子年纪也不大，29岁，单身，身材高挑，长的也不错，我看啊，你可以接触接触。” “说什么呢湫姐，我们是找摄影师还是找对象啊。” 江浅浅害羞埋怨着她起身，随她一起下去一楼去见人家。 一层工作室大厅里，除了几位玻璃师傅在忙碌，就只有一位身材颀长，一身银灰色运动套装右肩挎着相机包的男士在了。 从背影看去，一点儿看不出29岁，倒给人活力满满青春洋溢的感觉。 他正打量展示柜中她们工作室以往的作品。 江浅浅好奇走近，轻声招呼道，“您好。” 沈墨转身回头，小傲娇挑眉，微微一笑，“浅浅，又见面了。” 江浅浅吃惊到微张嘴巴难以置信，“沈墨哥！怎么是你啊？” “咦，你们认识？”张湫疑问。 “嗯，介绍一下，这位是…”她差些跟张湫介绍说他是前任的哥哥，话到嘴边急忙改口，“一位朋友，沈墨。” 她很难为情看了眼沈墨，沈墨接住她自觉尴尬的眼神，宠溺一笑。 “就不用介绍了，刚才跟张湫姐已经认识过了。”他安抚她道。 张湫眼尖，看出来沈墨看她的特别眼神，便识趣道，“是的，没错，这样，你俩先聊，我去给你们倒点儿茶水。” 转身走了没两步，她又匆匆折回，“对了，小沈，想喝点儿什么，给我个参考。” “随意就好，我都可以的。”沈墨客气道，后又补充一句，“麻烦张姐了。” 张湫甩了下手，“客气什么呀客气的，你俩也别站着了，去那边坐着聊。” 江浅浅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寻思湫姐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张湫给她使眼色，她一副疑惑的神色，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张湫无奈叹了声，“我撤了我撤了。” 沈墨笑而不语。 江浅浅依然不明所以，向他解释，“让你见笑了，我们湫姐今天奇奇怪怪的。” “你的员工还蛮可爱的。”沈墨点着头表示认同。 江浅浅好奇问他，“对了沈墨哥，你怎么来这儿了呢？” “我出来赚点儿外快啊。” “那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还以为你又去了什么山里。” 沈墨小小得意，这纯粹是他的小心机，只要他一直不回复，她就会“牵肠挂肚”。 他调侃她，“你还挺执着，几十块钱上赶着给我？” “不是你说的要aa吗？”江浅浅一本正经的问。 沈墨刚提起口气要说什么，又泄气收回，“好吧…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旧人重逢，请你坐个缆车有什么关系。” “说了aa就aa呀，没必要请客。”江浅浅认真道。 沈墨对于她这份执着还挺被动的，有点儿无奈，“那我提前请我老板坐个缆车都不行？” “啊？沈墨哥你可太抬举我了吧，我哪能做的起你的老板。”她往中央会客区指了指，“走吧，我们去那边坐。” 两人随即并肩挪步过去，沈墨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止不住好奇环顾她的工作室，这里是极简的后现代工业风格装修，给人自然空灵的感觉，店如其人，很有她一贯特立独行的味道。 进门接待台的背景墙上写着工作室的名字，很简单:浅浅玻璃艺术工作室。 会客区，展品台，以及设计区及加工生产线都分区明确，在这里，可以很直观看到一件作品是如何从图纸上的灵感到真实的物品的实现过程。 楼上，他想，应该属于办公区了，一面面玻璃窗阻隔了楼下的热闹，放眼看去，可以看到员工在盯着电脑忙碌，人并不多，但各司其职各有所忙。 “你还说是玻璃厂，哪儿有这么气派的玻璃厂？”他不禁调侃她。 江浅浅淡淡抿笑，“我爸妈经常这么说我，我都认同了。” 沈墨注视她，“那你可得跟叔叔阿姨好好说说，这一定是全国最整洁干净气派豪华的玻璃厂。” “夸张！”江浅浅调皮强调，被称赞分明心里很开心，可就是口是心非。 她又好奇起他来，“对了，你确定要跟我们合作吗？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我们能给的报酬，湫姐有跟你说吧。” “挺好啊，多赚点儿外快我开心还不来不及呢。” “真的假的？” “钱很难赚的好不好，有钱赚我当然愿意。以后啊，还得麻烦江老板多多照顾。” 江浅浅心里很怀疑他说的，他那一身打扮，可一点儿不穷，她又不想直接揭穿他，便客客气气道，“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沈墨向她伸手过去，眉眼舒展，十足自信，“老板，合作愉快。” 江浅浅看了眼，有点儿犹豫又不想多想，便与他握了握手。 沈墨得意到难以控制笑容，咬着嘴唇来掩饰与她握手的喜悦。 “沈墨哥，你笑什么？” “嗯？没笑啊。”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笑了吗？” “好吧…”江浅浅无奈妥协，感觉是不是因为今年地球磁极翻转的缘故，大家都怪怪的。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江浅浅让员工去收拾影棚，也就他们楼上空出来的小房间改造的。 而沈墨却提议，“不用专门去收拾。”他随手指指窗边，“这里就可以。” “也，行，吧。”江浅浅勉强接受，也是想看看以他所想，会呈现出怎样的效果出来。 很快，员工们搬来桌子凳子，还有等待拍摄的新品。 沈墨喝了口咖啡，便投入到工作状态。 江浅浅坐在后面看着，看他追随午后自然的光影定格美好瞬间，看他躬身弯腰有时又屈膝跪地找合适的角度。 他的身上有沈鸣的影子，又完全不同于他。 一个，是桀骜张扬的；一个，是自由自在令人琢磨不透的。 她抱臂倚靠沙发坐着，安安静静看着他在前面忙碌。 “我们的相识，与沈鸣无关…” 她想起他说的话，又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因为重组家庭的孩子相处不友好？ 怎么会呢？她否定自己的想法，大学那会儿，他还时常来学校找沈鸣的，她也时常随他们一起出去玩儿，兄弟俩的关系，至少在那时来看，还挺和谐。 那他说的与沈鸣无关是什么意思呢？ 江浅浅出神思考着这个问题。 张湫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旁边坐下。 “福气不浅呐你。”她上来就来了个陈词总结。 江浅浅问她，“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那位朋友很在意你啊。” “啊？可得了吧，你知道他是谁吗。”江浅浅淡淡道，“他是我初恋男友的哥哥。” “什么！”张湫大吃一惊，又扬了扬眉，气定神闲补充说，“是哥哥也没关系，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顺便，还能报复一下前男友。” 江浅浅冷笑，不可思议看着她，“湫姐，咱脑洞开的有点儿大啊。” 她收回视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湫继续道，“咱俩打赌呗，要是人家小沈跟你表白了，就算我赢，你给我放一个月假，我出去旅游去。” 江浅浅很无语紧蹙眉头，对于打赌很鄙视。 “我不跟你打赌。”她直接拒绝。 张湫脑袋转到另一头，看着前面的沈墨，撇了撇嘴道，“你等着瞧吧，老娘看人很准的。” “那你能不能看看哪个客户能在我们店下个大单子啊？” “那能一样吗！” 江浅浅沉默不语，她看着沈墨，其实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拍摄一直进行到下午，直到光线昏暗，他才收工。 江浅浅一直陪着，看他整理好设备闲下来，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沈墨哥，辛苦了。” 沈墨拧开瓶盖仰头豪饮，解渴后询问她，“待会儿请你吃饭？” “啊？”江浅浅觉得意外。 “啊什么啊？拍摄很累哎，还是你请我吧，我饿了。”沈墨随意拧上瓶盖，有些霸道的说道。 江浅浅有点儿懵，又不由自主“啊…” 沈墨笑笑，“就这么说定了啊，你要是还有其他安排，我等你一会儿。” 她很诚实摇头，是真的捉摸不透他。 “也行，你看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她轻声细语询问他。 沈墨想了想说，“不然，就园区门口的烧烤吧？” “可以啊。” 樱花树下，日落黄昏，两人坐于小桌板前安静享受美味。 江浅浅认真的吃，一串接一串，有时看看天边被霞光染的通红的天空，有时，又注视城市大道堵塞的车流。 沈墨看她所看的，又时不时看她，偶有风吹过，降下一场细微的花瓣雨，落在他们的桌上，食物上，饮料杯中，落在她的风衣，落在她头上… 风为什么这么大，吹落了什么落在他心里，令他小小悸动，多看她一眼，心跳就失控加速。 他拿了手跟前的饮料喝着缓解慌张，不小心一口气儿给喝完了。 江浅浅瞧见，问他，“沈墨哥，你怎么把我的饮料给喝了？” 第4章 挡箭牌 常州城的春天向来短暂，大家常说，常州是没有春天的。 四月伊始，气温直线攀升，已经有初夏的意味儿了。 每逢这个时候，园区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春游赏玩的市民。 江浅浅一袭长袖雪纺连衣裙独坐在园区一家咖啡厅里，这里是难得安静的角落。 清早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给她安排好了今日与人相亲的时间地点，叫她准时过去别迟到，甚至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好好表现，说对方是什么行长之类的。 她有些怨父母，怨他们不与她商量就安排她的相亲，也怨他们为什么总是抬高别人贬低自己。 叛逆的情绪在作祟，她很想跟父母唱反调。 “哎，真是比干一天活儿还累啊！” 她不情不愿起身，不得不前去赴约。 地点在一家知名酒店的西餐厅，等她到达时，对方已经在了。 “你好。” 非常官方的微笑试探，然后观察对方做何回应，这是她判断对方品格的第一步。 直到她坐下，对方都翘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动不动，还有一声可能根本不想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的极敷衍的“嗯。” 江浅浅微微一笑，这个看起来长相端正的男士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大方直视对面审视自己的目光，想着寻个什么话头直接结束这次相亲。 “那个，有个人简介吗？我方便做个了解，我妈妈电话里说的并不是很清楚。”她开门见山，毫不客气。 男人不经意挑起的眉毛暴露了他的惊讶，他也终于换了姿势端坐好。 “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男人忽然真诚，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些官腔，“本人免贵姓左，单名一个言字，现任xx银行xx路支行副行长，36岁，有过一段婚姻，尚无儿女。” 36！ 江浅浅好不吃惊，心里嘀咕父母怎么想的啊！ “哦，对了，补充一句，年薪有35万。”男人嘴角微扬，神气满满。 “哦。”江浅浅随便应了声，35万倒是比她想象的低多了，她以为他那样的职位怎么也得半百吧。 这让她更郁闷了，难道因为人家是铁饭碗父母就觉得稀罕的不得了了？ 好吧。她妥协了，人铁饭碗确实令人羡慕。 “那，还需要我做介绍吗？姓江名浅浅，个体工商户，26岁，没有固定收入，但养活自己没问题。”她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情况，也懒得说的具体。 “嗯，我了解过了。”男人宽阔的肩膀抖了下，又接着说，“我看过你的照片，说实话…你的长相气质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真人看起来更清秀，我很喜欢。” “谢谢。” 男人继续道，“那我说说我的需求吧，我需要一个能够帮助我料理家务照料父母生儿育女的贤内助，结婚后你也可以不用工作，我可以保证给你提供优质的生活，每个月还能额外给你五千零花钱。” “额…”江浅浅一时间挺无语的，寻思他不过35万是怎么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的，每月五千，她还不如自己工作呢。 她默默在心里呵呵，“左先生，恕我冒昧，首先，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了，我不会做进一步考虑；其次，根据您的需求，我觉得您是在找家政保姆而不是在找伴侣。” 男人眼底闪过轻鄙的眼色，开始说教起来，“浅浅，我觉得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首先年龄在我们这个快节奏时代根本不值一提，合适才最重要。做为过来人，我能告诉你的是，婚姻它就是各取所需，你早晚会明白的，至于你想要的爱情，又或浪漫，我可以满足你，但生活，终究会回归柴米油盐。” 爱情，浪漫，跟柴米油盐有冲突？江浅浅惊讶于对方的逻辑，她也感到窒息，果然人以类聚啊，价值观都不同，说话都费劲。 她抗拒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对男人没兴趣。” “什么？” 江浅浅淡淡一笑，从容起身，“是的没错，我对男人没兴趣，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今天谢谢您的午餐，虽然也没吃，但看起来很美味。” 她假笑招手，“我不舒服，先走一步喽。” 从酒店出来，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车里休息。 每一次相亲都让她一言难尽，说是相亲，倒不如说是一场婚姻面试，光是简单聊两句，就能耗尽人的精力与心神。 她静静发着呆，反思干嘛要听父母的话？完全可以不听啊…因为根本就没有想交男朋友或者结婚的打算啊！ 她又很无奈的趴在方向盘上，她知道不听话的后果，母亲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她。 她愤然拍打方向盘，“啊！啊！啊！简直要疯了！” 发泄之后，她打电话给闺蜜杨雪。 “怎么啦浅浅？” “雪儿，我简直要疯了，你不知道我妈给我找的那什么相亲对象，比我大十岁哎！”她沮丧感叹，语气低微，“我肯定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他们怎么想着要赶紧把我嫁出去？” “哎呀你也别这么说，叔叔阿姨还不是担心你嘛，女孩子黄金期不找对象，我都替你着急。”杨雪又补充说，“欸那个，我给你介绍个大帅哥吧，你相处试试？” “可别了，我不想再相亲了，就这吧，我午睡会儿。” 她并没有从杨雪那里得到安慰，反而因为她的话更觉得失落，她想得到支持，想有人站在她这边，可好像因为没有男朋友是原罪一样，大家的操心变成她心里的负担。 满怀郁闷的心情，她放倒座椅躺着睡下。 好烦，好烦，好烦… 手机铃声吵到她，她拿起一看，是沈墨。 “嗯，怎么了沈墨哥？” 她恢复平和，以为他是问工作的事情。 “你在哪儿？” 从张湫那头得知她去相亲的沈墨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目标明确，打断她的相亲。 江浅浅短暂沉默，道，“我在外面呢，待会儿回去，怎么了？” “我遇到点儿麻烦，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什么麻烦？” “嗯…三两句说不清，你要是没事可以现在过来吗，我把地址发你。”沈墨很着急要见到她，甚至没想自己随意扯的谎要怎么圆。 江浅浅坐起，也启动车子，“好吧，你发给我吧，我现在出发。” “嗯，好。” 他随意发了一个离自己很近的商场定位给她，想着可以告诉她接了个街拍的活儿缺模特让她帮忙，又想着说是自己有个美食品鉴的任务要完成。 这么想着，他决定采用第二个方案，坐下来吃要好多了，既不会太麻烦她，还能带她一起吃饭。 到达目的地，江浅浅停好车子小跑着找到他，“沈墨哥，怎么了？” 沈墨隐含笑意，因为她撇下别人寻他而来。 他又微微蹙眉不开心，因为她去见别人还特意穿了裙子。 尽管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还是带着些脾气问她，“去相亲了？怎么样，满意吗？” 江浅浅苦丧着脸摇摇头，“有点儿糟糕。”她追问道，“你呢，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墨忽然阴转晴天，嘴角不由自主向上扬起，原来很糟糕啊，那他就放心了。 “那个，临时接了个小任务，要去人家店里试吃，然后还得拍照写几百字的心得体会，还挺麻烦的。”他边说边想，生怕露馅儿。 江浅浅摸摸鼻子，不解道，“这…算不得麻烦吧…” “哦，那个…”沈墨慌张补充解释，“因为给人打广告不能看起来太假，所以请你来帮个忙，相当于我约朋友一起吃个饭，顺便完成一下任务。” “好，吧。”江浅浅欣然接受，反正也没吃午饭，就蹭他一顿吧。 “那谢谢沈墨哥了，下次我请你。” 沈墨开心笑道，“好啊。” 他带她来到一家特色的牛油火锅店，两人正点菜时，江浅浅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了眼是母亲的电话，也知道必定是母亲来兴师问罪的，便静音了手机。 沈墨看见，疑问，“怎么不接？”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电话一个接一个不停，手机屏幕持续闪烁，疯狂输出压迫感。 沈墨安抚般的口吻道，“没事儿，接吧，没关系的。” 江浅浅尴尬笑了下，咬着牙接起母亲的电话。 没等她开口说话，那头传来母亲汪女士歇斯底里的吼骂声，“江浅浅，好好的相亲被你搞砸了！” 江浅浅皱起眉头，委屈道，“妈，你都没问我具体情况怎么就是我搞砸了？” “你给人家左言怎么说的？说你对男人不敢兴趣？来，你给我说说，你对男人不感兴趣你对什么兴趣？” 闻言，沈墨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也暗中得意得亏她把相亲搞砸了。 江浅浅向母亲解释，“妈，我真的不喜欢那个人，比我大10岁哎，还结过婚，您跟爸怎么想的呢？” “大10岁怎么了！人家家条件好啊，父母都是国家单位的，有房有车工作稳定，你嫁过去光享福了。” 江浅浅失望极了，“妈，人家家条件好我就一定会享福吗？钱都是给自己赚的，人家凭什么会愿意给我？还有，这是我相亲，你们难道不应该关注我的感受吗？您应该问问我喜不喜欢吧？” “你自己要是有主意也不会这么久一直单身，你表妹人家今年都要跟男朋友结婚了，你瞧瞧你这个做姐姐的，这要亲戚朋友问起来，我这脸面往哪儿搁！” “这跟脸面也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你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这再晚个一两年，你更嫁出不去了，爸爸妈妈都看好人家左言，你爸跟左言爸爸都一起坐过了，人家家长很喜欢你，你给左言回个电话，听话点儿，好好跟人家相处！” 沈墨突然抢过她手机，“阿姨您好，我是浅浅男朋友，很冒昧打断你们电话，因为我们刚交往没多久，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通知您，浅浅有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江浅浅目瞪口呆看着他，沈墨指指自己指指她，一字一字无声道，“你的挡箭牌。”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世界好清静，她头一次看他将他看到心里，他像一个守护神一样降临，她想虔诚的祈祷，希望再也不会被逼着相亲。 第5章 小心思 结束与江浅浅母亲的通话，沈墨尴尬看了眼她便急忙避开视线。 “浅浅，你会误会吗？”他试探着问她，心里的情愫在沸腾，驱使他做出冲动举动，这下好了，他怕被她误会而心神不宁。 江浅浅的微信“叮叮咚”响个不停，是母亲在家庭群一个劲问她男朋友的事情。 她一边瞎编他的信息回复母亲，一边思考他的问题。 误会？ 怎么可能会不误会呢？ 在她与母亲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为她解围，那一刻，他本就是救赎一般的存在呐。 她形容不来心里的悸动，像有什么在抓挠着她的心神，可只要她敢更深的刺探那份心意，就会有深深的罪恶感在敲打她。 她觉得人有时是挺疯狂的，比如会因为一时的感动设想与对方的可能性，而因为只是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也没关系，毕竟再邪恶再禁忌的主意，除了自己谁也不知。 她淡淡笑道，“是会有点儿误会，但我能理解，非常谢谢你，沈墨哥，让你见笑了。” 这便是语言的艺术，它能扭转乾坤，成功掩藏两人隐晦的心思，让关系回归常态。 “嗯。”沈墨应声，试探是试探，也会适可而止，他想慢慢来。 他回归正常口气，涮了新鲜的牛肉，想夹给她，却知道不能够，便故作寻常道，“别光顾着看手机了，快吃吧。” 江浅浅很给面子夹了一筷子放入料碗，心思是被母亲的追问给占据着的。 母亲向她讨要男朋友的照片。 江浅浅深吸口气，这下完了，撒一个谎，后面要撒的慌怕是无穷无尽，但这样对大家都好，父母开心她也轻松，难得的家庭和平。 “怎么了？”沈墨关心问。 江浅浅难为情看着他，低声下气的说，“我妈问我要照片…” 沈墨浅笑，气定神闲拿起手机翻着照片，将上次他们在瀑布前的合照发给她。 “幸好我们有合照，你妈妈应该会相信的。原本几天前就想发给你了，想着毕竟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我就又让人给定做相框去了。” 江浅浅没留意听他说什么，她专注看着照片，才发现被他搂着肩膀，当时竟然没注意，他笑的自然又好看，相比之下，她的笑有够僵硬的。 这是自与沈鸣分手后她头一回跟一个男人这么亲密站在一起。 眼睛只是注视着照片中他们紧挨在一起的画面，大脑自动接受信号并展开联想，然后身体本能的在生产某种关于爱的物质，释放出难以形容的感觉麻醉了她，令人憧憬令人渴望。 她再次不由自主设想与他相爱的可能性。 “谢谢。”得益于理智，她收回不安分的心思，也将照片给母亲转发过去。 摆平母亲的追问，她这才安心吃起火锅来，用吃来转移注意力，转移自己对他英雄救美壮举的感动。 “饿死我了，总算能吃口饭了。” 沈墨惊奇，“怎么？中午没吃啊？” “嗯啊，跟人聊的不愉快我就撤了。”她朝他调皮一笑，“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在你这儿蹭到饭了。” 不错什么呀不错！沈墨默默叹了声，得亏把她叫来吃饭了。 “浅浅，以后遇到麻烦都可以拿我当挡箭牌…”他郑重看着她郑重其事说道，筷子戳在料碗里完全被忽视了存在。 他不想她再去见其他人，不想她委屈自己，更不想她被欺负，哪怕是她父母也不行。 江浅浅则心无旁骛在填饱肚子，“我爸妈暂时应该不会再给我压力了，要是他们追问起来，我可以说你工作忙，要经常出差或者出国，再说不过去我就说已经分手了，然后我可以继续找工作室其他男同事扮演男朋友给搪塞过去。” 她深切点头表达认同，“沈墨哥，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茅塞顿开，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了。” 沈墨急忙接她话，“你不用找别人，我会一直帮你的。” 闻言，江浅浅停下嘴里的咀嚼动作，余光瞥见他，果然他正注视着这边。 如果说她自己对他有不安分的心思，那现在，她察觉到他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心思了。 万万不可啊，那可是初恋的哥哥！ 万一假想成真，那简直太…简直就是禁忌之恋啊！ “嗯…”她轻哼着调调思考着，然后故作玩笑的口吻，“沈墨哥，你没有女朋友吧，不然人家会误会喔。” “从前没有，现在依然没有，甚至都没想过要找女朋友。” 他的意思，是他从没想过除她以外别的女孩儿。 而江浅浅听这话，方才的胡乱猜测终于如尘落地，原来他压根就不想找女朋友啊！ 如释重负之后，她更美滋滋的吃起来。 “好吃好吃，这家店味道不错哎，下次工作室团建我们订这边。” 沈墨看着她，眼波流转，温柔徜徉。 “对了，不是还要拍照吗？再不拍都要吃完啦。”江浅浅提醒他。 沈墨这才取出相机，“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了，来吧。” 上次很拘谨拍的不好看，这次，她很活泼张开手臂比耶，笑的自信又舒朗，“耶！” 沈墨光顾着拍她，也借着相机放肆大胆的看她。 她是江浅浅，干净如清风明月，清透如碧水白玉，世间无人及她，他想让她成为他的江浅浅，爱她，守护她。 “好了。”沈墨小心收好相机，因为有她的照片在里面，原本对他而言宝贵的相机更加珍贵。 “沈墨哥，你回去发布评论沈鸣应该不会看到吧，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江浅浅顾虑道。 “嗯？”这引起沈墨好奇，“他不会看到，不过，为什么要介意被他看到？” “也不是，只是觉得大家不要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比较好。”江浅浅吃的认真，回答的也斩钉截铁郑重其事。 “嗯…”沈墨思忖着看着她，“浅浅，你是不是还在怨他？” “那也不至于，就是不想有任何牵扯而已，没别的。” 她说的风轻云淡，可连她自己也茫然，说不清道不明对他的感情，爱憎都有，这最令人纠结矛盾。 沈墨捕捉到她脸上的阴郁，便安抚道，“好啦，放心吧，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把遇到你的事情告诉他的。” “嗯，我相信你。”江浅浅坚定对视他。 沈墨笑而不语，避开她的视线，暗自神伤。 他知道他们的过去，知道他们曾经有多甜蜜，知道一份纯粹的感情对人影响有多深，他知道她不会忘了他，就像他从未忘记她一样，他全都理解，所以痛苦。 气氛突然变得怪异，安静的可怕，火锅里的汩汩冒泡声如战鼓声，听的人烦躁。 还是他先打破沉静，逗她问，“浅浅，你会因为我是沈鸣的哥哥疏远我吗？” 江浅浅结束进餐放下筷子，端正手臂在桌上，严肃道，“沈墨哥，人与人的相处，是对等的，亲近或疏远，其实彼此都能感觉的出来，即便我跟沈鸣曾经交往过，也即便你是他哥哥，你当我是朋友，我也会当你是朋友，我们俩做朋友跟他一点儿没关系都没有，况且，你一向比他靠谱多了。” 沈墨欣慰含笑，“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那他呢，现在怎么样？” 江浅浅低垂视线，还是止不住好奇打听他的情况。 “怎么？刚还说不想有牵扯呢，这怎么又关心起他了？” 江浅浅急忙辩解，“哪里是关心！只是随口一说，人之常情嘛，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而已。” 她不得不承认，还挺想知道他的近况，工作如何，感情状况如何… 曾经放在心里的人，说放下真的很难，只是没那么在意了，他成为被深刻记忆的陌生人一般的存在。 沈墨隐含内心酸涩，他有退却之意，在人生的出场顺序上，他没有优势可言。 而她想知道，他就细细给她道来，“那家伙吧，在你之后到现在为止，谈了有八个女朋友，毕业后被父亲安排进了国企，工资待遇还算可以，前两年家里给他买了婚房，现在跟你一样，也成天被催着跟女朋友结婚。” “哦，他都要结婚啦？那还挺快的。”她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有的人的一生呐，还真是在开公交，一站又一站直到终点。 沈墨补充说，“没有要结婚，他女朋友根本没那个打算，只是家里催的紧。” 江浅浅啧声，“无论如何，祝他幸福吧。” “浅浅。”沈墨忽然叫她。 “怎么了？” “如果他回头追你，你还会选择他吗？” 江浅浅摇头，撇嘴，“不会，我不会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但如果他真又追我，那我可要让他吃尽苦头。” 她又自嘲的笑了下，“不过，他是不可能再追我的，我们俩在一起的事儿你知道吗，是他们男生打赌，所以连分手都是随心所欲，我以前相信他喜欢我的，现在想想，他可能真的只是找个人谈恋爱而不动真感情吧。” 沈墨默默注视她，尽管是沈鸣打赌追到她，可是，他真的有喜欢过她。 他会把她写在日记里，虽然后来日记本被他扔了；他会时常想着她念着她，虽然他也变心喜欢上其他人，他有认真喜欢过她，可应该告诉她吗？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可是，现在是我在你身边，我该怎么让你喜欢上我？ 沈墨不语，私心让他保持沉默。 他不想错过她，想将她据为己有。 第6章 你的秘密 与江浅浅在同一园区的沈墨好友曹晖结束游玩归来，他在这里开了常州市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昆虫标本博物馆。 沈墨特意来找他，却拉着他来到江浅浅工作室对面的青草坪地坐下。 曹晖还带来了他的茶具，好半天了还在摆弄。 在垂柳的掩护下，沈墨目不转睛盯着江浅浅办公室的窗户，有些天没见到她了，他想能这样偷偷看见她也好。 姜晖挥一挥眼前比冬雪还繁盛的柳絮，竟一不小心将一团挥到自己肩上，粘在他棉麻质地的中式深灰短袖衬衫上，怎么也清除不干净，这影响到他品茶的兴致，很不耐烦。 “你说说你，难得大驾光临，不能在我店里坐着嘛，非得出来吃棉。” 他摆好两人的茶盏，为他沏上方才煮好的新茶，自己先举起杯盏轻轻啜饮一口，寻着他的视线望去，疑问道，“看谁呢？” 沈墨轻声细语，“早知道她跟你在一个园区，我肯定会时常过来看你。” 曹晖嫌弃的脸色白眼他，“你爱来不来，你忙我也忙的好嘛！” 下一秒，他又疾言追问，“她？谁？不会是你暗恋的那位吧？” “嗯，是。”沈墨微微一笑，想到她好不开心喜悦。 曹晖左思右想，疑问道，“浅浅工作室哪位姑娘啊？” 沈墨意味深长看着他，得意含笑，“就是浅浅啊。” 曹晖吃惊，“什么？！江浅浅？！” 沈墨继续观望她工作室中每一扇窗子，看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她，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近期没有拍摄工作，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他想见她，都寻不着一个合理由头，真想直接去找她。 他收回略微失落的心神，喝了口曹晖倒的茶，平静反问他，“你这么吃惊干嘛？跟浅浅也认识吧？” “废话！早知道浅浅是你心里那个人，兄弟早帮你追到手了，至于耽误这么长时间嘛。” 沈墨苦涩一笑，落寞垂眸，“我们的关系很特殊…浅浅她，之前跟我弟弟沈鸣交往过，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啊？！那你这…”曹晖没有说下去，咬着嘴唇一副为之担忧的样子。 片时，他才又开口，安抚他道，“其实也没关系，他俩只是交往过，又没结婚对不，不影响你们在一起的。” 说是这么说，曹晖仍是感到不妥，那种感觉，就像他今早吃的中药一样苦涩。 沈墨很不屑一顾，他根本就不在意。 曹晖紧接着又问，“不过…你真的没关系吗？喜欢的女孩子跟自己的弟弟在一起过…”他不禁双手胡乱比划着，“人俩人可能接吻过，甚至，还有可能…那个…发生…” 沈墨甩来冷厉目光，厉声道，“闭嘴，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曹晖大为吃惊，“这你怎么知道？” 他避开他，懒得搭理他。 他知道，是因为沈鸣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江浅浅不肯单独跟他出去旅游，以致于他想得到她的计划泡汤，他还因此批评了他一番。 曹晖拍拍他肩膀，“得，兄弟帮你，这么多年一直单着，真是委屈你了，也该苦尽甘来了。” 两天后，曹晖的店里举办了昆虫展，他特意让店员给江浅浅工作室发了几张门票，并让店员有意无意向大家透露还有沈墨沈大摄影师的作品展出。 消息传到张湫那儿，很快，就传到了江浅浅的耳里。 张湫问她，“咱们去看看吧，没想到沈墨竟然跟曹晖也认识。” 江浅浅犹豫不决，不见他不联系他的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正常多了，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她拒绝去看，却还是被张湫给拉了过去。 曹晖见她们来，给助手说了句悄悄话便离开了。 前来观展的人还不少，不过，大都是父母带着小朋友来长见识，再者就是些昆虫爱好者。 沈墨的摄影作品展出在大厅的一个隐蔽角落，共有八副星空照，靠墙的玻璃橱柜里，有他的个人简单介绍，还有一张装裱起来的照片，是璀璨烟花背景下一个女孩子的半身背影。 江浅浅很认真在看他拍的那些如梦如幻浩渺壮阔的星空图。 他说过，他会经常外出拍星空。 此刻，她看到了他的成果，心中油然而生敬佩感。 那些一直存在的，被城市灯火稀释了光芒的万丈星尘，在他的镜头下熠熠生辉，光是看一看这些照片，她都觉得震撼。 似乎有什么引发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共振，她想到他时，像唤醒了前世记忆一般亲切。 她微微一笑，因他所爱而备受鼓舞。 张湫忽然叫她，“浅浅，你快来看。” “怎么了？” 她走近她，也随她看向橱柜。 看到自己身影的瞬间，她的眉梢瞬间紧锁在一起。 她与沈鸣元宵节看烟花的那晚，他拍的这张照片？ 可是为什么没有拍他呢？ 可是，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湫揣测问，“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对沈墨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吧？妹妹？还是喜欢的人？” 江浅浅不说话，幸好只是一张背影，不然大家就都知道是她了。 曹晖之前打招呼过的助手假装路过这里，热情给她们解释说，“听说照片里这个女孩子，是沈大摄影师一直喜欢的人。” 江浅浅顿时投以不可思议而又无比冷静的眼神看着人家。 张湫遗憾道，“哎，浅浅，看来咱没机会了，合着沈墨心里都已经有人了。” 江浅浅脸色很差，此前被她给否定的猜想竟然天雷一般劈了下来，丝毫不给人应对的机会，劈的她精神错乱。 沈墨哥喜欢我？ 他一直都喜欢我吗？ 她想到上次吃饭时他的反常表现，心里小鹿撞个不停，要冲出来一般。 这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大脑也空白短路，无法做更多思考。 看她不开心，张湫安慰她，“没关系没关系的啊，说不定还会有比沈墨更出色的男孩子等着我们呢，昂！” 江浅浅无奈假笑，“湫姐，你想多了。” 她转而问那位工作人员，“麻烦问一下，沈摄影师干嘛要把这张照片放这里？” “哦，是我们老板在收拾他的作品时发现的，就一并给收到一起了。” “哦。”她生怕是沈墨故意的，怕他的忽然出现也是故意的。 得知他的秘密后，江浅浅没有一天不被这件事困扰着。 幸亏沈墨也没有联系她，不然再见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她想撇清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不闻不问，只要人与人断了联系，日子久了，关系也就自然而然断了。 她又想，或许那只是他随手拍的一张照片遗留在那儿了呢？或许那只是别人的猜测？ 如果不问他问清楚而妄断结论，会不会冤枉了一个朋友。 天下好友难觅，知己就更别提了。在她心里，沈墨是不同于张湫杨雪她们的，谈及梦想，谈及热爱，也就只有能与他谈到一块儿去。 她暂时放下这件事，继续投入创作中。 四月多雨，下起来，就哗啦啦下个不停，好像要让大地喝个饱才罢休。 午饭后在办公室小憩的江浅浅被手机吵醒，是沈墨的来电。 他的名字怎么忽然变得奇怪，那似乎不再是汉字，而是活生生的压力，牢牢摁住了她，将她摁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该接吗？ 他打来电话干嘛？ 她思来想去，还是放过了那哀求一般吵闹的铃声，滑开接听键。 “嗯，沈墨哥。” 她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往常一般随和的样子。 “浅浅…” 那头却是沈墨虚弱无力的沙哑嗓音，好像生命垂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说出的话。 江浅浅心里一紧，立即放下防备，担心问，“沈墨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嗯…”非常轻的应声。 雨声作响，她简直要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调大音量，听见那头他沉重的呼吸声。 “沈墨哥，你还好吗？” 他不是立即回她话的，而是有个短暂的间隙，随即，继续无力的口气道，“浅浅，最近流感严重…温度变化也大…你穿厚点儿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 江浅浅心里怨责他，自己都成什么样儿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她提了提口气，稍微厉害道，“沈墨哥，所以你已经中招了是吗？” “也还好，只是发烧而已…” “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去了交叉传染吗？只是发烧而已，没事的，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江浅浅强调道，又委婉说，“谢谢你，沈墨哥，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多喝水。” “嗯。” 挂了与他的电话，江浅浅坐立难安，心里很担心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一个大男人照顾自己应该没问题吧？ 别犯傻江浅浅，还轮不到你来关心他！ 可是，想来想去，她就是放心不下。 或许，去看望他，趁他虚弱的时候试探一下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江浅浅电话又打过去，“那个，沈墨哥，你家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那头久久安静。 江浅浅想，好，看来这个提议让他感到为难了，她急忙又说，“哦，沈墨哥，你别误会，不方便…” 他打断她的话，“没有误会，我把地址发给你，可能不方便给你开门，密码你记一下，940110。” 江浅浅后悔了，心里七上八下，她想有没有什么能让时间倒流一分钟，她想收回刚才要去他家的话。 第7章 称兄道弟 江浅浅开着车子在大雨中低速前行，不停摆动的雨刷在她看来就好像在竭力挥手劝阻，仿佛在说，“别去啊，去了就太不像话了，你一个女孩子去找一大男人合适吗！” 她长吁口气儿，去还是不去，她根本没下定决心。 她将车子靠边停下，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是喔，我去干嘛呢？ 知道人家生病，我还过去表达关心，这不明摆着给人造成误会吗？ 算了算了，还是说一声不去了吧… 她拿过来手机，又突然犹豫起来。 说不去吧，这又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任她怎么权衡，还是有想继续往前的念头。 江浅浅深呼吸打消这些顾虑。 算了吧，想多事儿多，就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没什么好顾虑的。 想清楚后，她便又重新启动车子启程。 沈墨家的定位在城郊三环以外，几乎快到了山脚下，越临近目的地，城市绿化也越发高级，雨中新绿与丰富色彩的花花草草极富诗情画意，令人心情愉悦。 江浅浅觉得也不虚此行，当出来放松下心情好了。 经过街角的超市，她突然想到去拜访他该带点儿什么，便停好车去买东西。 不知道他的喜好，她便买了她向来爱吃的那家特色点心，出来的时候路过药店，以防万一他家没有备用的她又买了感冒药与退烧药。 终于抵达沈墨家小区，一整排干净肃静的中式别墅令人叹为观止。 她默默在心里嘀咕，沈墨深藏不漏啊，住着别墅还成天出来赚外快？ 她才需要多赚外快才是。 在门口停好车子，她输入密码成功进入他家里。 扑面而来的是他家既讲究又气派的高级感，清一色的黑胡桃木家具，江浅浅放眼望去，觉得看到的都是钱。 异常安静的气氛让江浅浅疑惑，她想他果然是不方便开门，她就这么贸然进来了。 换下湿漉漉的鞋子，放下东西，她便去找他。 “沈墨哥？” 她轻声叫道，也开始在一楼寻找，一楼格局简单，厨房与客厅联通，右边是一间书房，洗手间，还有客房。 她往二楼寻去，一间半开门的房间吸引她的注意，透过门缝，她看到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密裹住的他。 “沈墨哥…”她轻轻推门而入。 沈墨动了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江浅浅走近，单腿跪坐在他床上凑近他，“感觉怎么样了？有测量体温吗？” 沈墨没有回答，眉头锁的紧紧的，神色痛苦。 她伸手摸他额头，简直烫到能煎熟一个鸡蛋。 “烧的这么厉害…”她四下张望着寻找有没有体温计，在他床头发现体温枪，给他一测，好家伙，418° “烧这么高！”她顿时慌了，“沈墨哥，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墨努力睁眼都很艰难，只勉强看到眼前她模糊的身影，他嘶哑着声音尽力说话，“不想去医院…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吧。” 江浅浅替他松开被子透气，明明在发烧，还捂这么严实？ 说吃过药了，可这额头一点儿汗都没有。 “沈墨哥，冒犯了。” 她揭开他的被子一侧，找到他的手轻轻碰了下，不出意外，是冰凉的。 这意味着，他的身体还会持续发烧，药效还没发挥作用。 江浅浅郑重看着他，认真道，“看来，今天我要做一回医生了，等我一下吧。” 她转身离开，打算以自己对抗发烧的经验帮他退烧。 沈墨半张着眼看她，依旧看不清楚，心里很感激她的到来，可自己此刻连跟她好好说话都办不到。 发烧让他全身的皮肤都在隐隐作痛，脑袋更是要爆炸了一般阵痛，没有一点儿精力能支撑着他清醒。 好一会儿后，江浅浅抱着四个矿泉水瓶走进来。 沈墨不知她要干嘛，安安静静的躺着等待着被她安排。 “沈墨哥，又要冒犯了啊，我得帮你降温，不然再烧下去，你会烧傻的。” 她将两个瓶子放到他脚边，又转过来解释说，“现在感到很冷对不对？我们得先把手脚暖和起来。” 说着，她拉开被子翻过他的胳膊露出掌心，往他手上放了个瓶子。 “我试过了，不会很烫。” 忙完这些，她搬来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好了，睡会儿吧。” “谢谢…”他勉强挤出两个字表达感谢。 被她这么悉心照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安心平躺着入睡，什么也不想，手心传来热乎乎的温度，他只当是牵着她的手。 江浅浅看着他，又低声道，“放心吧，退烧我很有办法的，要是口渴了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沈墨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嘀咕，我才不会不好意思。 他睡着后，江浅浅也没离开，她支肘在膝盖上倾身过去观察他。 还是头一回，她这么细致看他。 人与人是不能比的，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将他与沈鸣做比较。 他们都有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高鼻梁，可他的长相就很温和，给人亲切舒服的感觉。 再想沈鸣，她觉得他就是那种花心肠子幼稚又高傲的长相。 她都想用不知好歹来评价他。 下一秒，她又默默抿嘴，很鄙视自己的想法，觉得不能因为沈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一味压踩他。 管他呢，活该，他就是不够好。 再看沈墨，她又觉得为难，被喜欢的感觉总叫人对对方感到抱歉，因为不能平等的回以喜欢。 她忽然明白了，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了。 沈墨哥，我只是对你有那么一丢丢好感而已，那不是喜欢。 如此想着，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如东升的朝阳，是朝气蓬勃的，是充满希望的，而都不是热烈的。 友情更多，恋人不及。 江浅浅坦然一笑，感到轻松多了。 不知不觉，沈墨额头开始冒汗，密密麻麻溢出一层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浸湿枕头。 她取出他被子里的热水瓶，趁他睡着，她手背碰了碰他的手，总算是热乎了些。 她急忙跑出去，取了湿毛巾过来，替他拭去汗水，并折叠好敷在他额头。 不经意瞥见他的领口，都被汗水打湿一片，她半揭开他的被子给他上身透气，只要开始出汗就好了，至少不会再升温了。 她再次离开，跑去楼下去烧水，想着他也该补充水分了。 沈墨在她走后睁开眼，张望着门口，小睡之后确实好多了，至少恢复了些精神。 浅浅，你这么会照顾人吗？ 你竟然特意来看望我，为我忙来忙去…你是喜欢我的吧？ 江浅浅小心翼翼端着水杯走进来，看见他，忙关切问，“好点儿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浅浅。”沈墨微点头，憔悴的面容终于恢复了些活力。 “要不要喝点儿水？不烫。” “好。” 沈墨想着她会过来扶自己一下，而江浅浅却说，“自己能起来吗？” “应该可以吧。” 他艰难起身，毛巾掉落，被她给拾起放到一边。 她立起枕头垫在他后背，他虚弱倚靠着，看到水杯，不禁感叹她的细心周到，竟然还专门拿了吸管。 “慢点儿喝啊。”她叮嘱道。 看着他喝水，江浅浅玩笑道，“沈墨哥，你得感谢我吧，我要是不来，你自己一个人烧坏了都没人知道。” 沈墨将水杯递还给她，“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啊。” “啊？合着给我打电话是让我来照顾你？” 沈墨微微含笑。 可以说是想你吗？ 他感激道，“你能来我很开心。” 江浅浅甩甩手，“没事啦，以后需要帮助都可以找我。”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的说出这样的话，又急忙解释，“我是说，好兄弟嘛，不必客气。” “怎么？要跟我称兄道弟了？” 江浅浅一本正经直视他，“我觉得行，我们做兄弟也可以，我不把你当男人看，你也不用把我当女人看，这样还自然点儿，很省事儿。” 她的用意，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表达对他的拒绝，让她的他的心思都磨灭在心里，将不可能的事情彻底的抹杀。 沈墨笑笑不说话。 在他眼里，她既然来了，就意味着一切都不同了，朋友也好，兄弟也罢，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坚信，他们早晚有一天会相爱的。 “今天吃东西没有？”江浅浅忽然想到问。 沈墨摇头，“没什么胃口，你饿了吧？” “嗯…有点儿…”江浅浅觉得自己干嘛要多问一句，真是挖坑给自己跳，来照顾人，不会还得做饭吧！ 她翻开手机看外卖，“我叫个外卖吧？喝点儿粥怎么样？” “你想吃什么就叫什么吧，我请客。” 江浅浅看他一眼，调侃道，“还是算了吧，难不成你要给我发红包吗？我可不会收。” “不用叫外卖也可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饭。” 江浅浅吃惊，很困惑盯他一眼，又继续浏览手机，“算了吧，你一病号给我做饭吃，我可受不起！” 她点好外卖向他炫耀，“我点了烧烤，额外帮你叫一份粥。” “谢谢。” “不客气。” 第8章 星空海 “浅浅，我想再睡会儿。”沈墨强忍着头痛低声道。 他希望通过睡眠来缓解身体的不适感，哪怕一会儿也好，想好好陪她，不想辜负她的主动登门拜访，这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江浅浅轻快起身，“你睡吧，外卖到了我叫你。” “嗯。”沈墨含情直视她，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知足的弧度。 江浅浅走出去，很快又折回，扶着门框探出脑袋，低声问，“沈墨哥，我可以玩你的游戏机吗？” 躺下的沈墨深情一笑，“想玩什么玩什么吧。” “哦。” 她回到一层客厅，方才她就留意到他家电视柜下面收纳好的游戏机，这都多少年没接触了，她很怀念童年时候与小伙伴一起打游戏的快乐。 与此同时，吸引她关注的还有他家客厅里陈列的各种艺术品。 墙面有几幅用小颗粒石头做成的星系图，颇为有趣儿。 在沙发一旁的边几上，有一颗用玻璃防尘罩罩着的绿色石头，表面粗糙，却晶体通透，在幽暗的角落里隐隐透出绿色光芒。 她定睛看了有一会儿，以她对玻璃晶体的专业知识来判断，她猜测这应该属于玻璃陨石，之前她好奇收过一些小的这种石头，可这颗近三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的大型陨石还是头一次见。 你这么痴迷外太空啊。 她很难不对他感兴趣，因为他所喜爱的，她同样好奇。 看了一会儿，她回到电视机前就地而坐，尽管是湿漉漉的天气，可他家里的温度刚好，暖色调的地板让人觉得舒适惬意，她一向觉得，家里就该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装的舒服温馨，装满自己的热爱，无拘无束做自己。 她是如此，此刻看来，沈墨也是。 江浅浅微微一笑，因为他与自己是同类的人感到开心，她拿出来游戏机连接到电视机上玩起来。 选了单人的小蜜蜂游戏，记忆中玩双人的坦克，她就没赢过，打心底里不想玩那个。 窗外大雨持续，滴滴嗒嗒拍打着玻璃窗，不知不觉房间里光线变得暗沉，叮铃叮铃的门铃声打破沉静，外卖终于到了。 她结束游戏去取外卖，打开大门才发现，大雨滂沱都模糊了整个世界。 下的好大啊，她想着吃完饭得赶紧回去了。 整理好外卖在茶几上，她刚要去叫他，沈墨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走下来。 江浅浅问，“没睡好吧？怎么这么快醒了？” 沈墨淡淡笑，“有点儿头疼，但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摆好为他准备的粥，继续道，“也别心急，发烧会头疼是正常的，吃点儿东西给身体补充点儿能量，再多多休息，说不定明天就康复了。” 沈墨走过来，直接在地板上席地而坐，“但愿吧。”他抬头示意她也坐下，“开饭吧？” 江浅浅惊诧，“你坐地上啊？” “嗯啊，你刚刚也不也直接坐地上？” “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注视，一个因为偷看心虚，一个困惑。 沈墨收回视线掩饰自己，“吃饭啦，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他端起她贴心倒盛碗里的红豆粥喝起来，很烫，又没什么再能掩饰他的心虚的了，便就那么一口一口的抿着喝。 江浅浅坐回沙发，拿起一串烤肉美滋滋吃起来，雨天的惬意配上美食，好不自在。 “春天真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她突然感慨，其实是她觉得在他这里感到无比放松。 沈墨看她，思量着问，“叔叔阿姨最近没问你男朋友的事儿？” 江浅浅摇头，“没问。我爸妈吧，其实都是被家族影响的，他们观念传统，觉得大学毕业就该找对象结婚了，一直催我相亲，其实也是担心我。” “担心你嫁不出去？” “可能吧…”江浅浅深为不解，“其实，在我看来，也不一定非得要结婚吧，结婚怎么就成了人生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因为人的属性就是群体性啊，父母老了靠子女养老的，不结婚，没有孩子，老了以后会比较孤单吧。” 江浅浅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沈墨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墨顿住一秒，不知是又发烧了还是被她的这个问题给点燃了心思，反问她，“问这个干嘛？” “哦，就是好奇，你们男孩子不会被家里催婚吗？”她终止了对他的试探，因为根本没勇气问，不敢听到答案，是与不是，她都不敢接受。 沈墨笑了笑，说，“我跟沈鸣不同，他有父亲跟他妈妈管的，我只管我自己，况且，我从来没有把婚姻列入我的人生计划中，所以大家常说我是不婚主义者，现在想想，我确实是。” 他偷偷窥探她的反应，他确实从未想过与别人恋爱，结婚，生子的问题，可是，如果是她，他觉得那些俗套的东西都浪漫美好起来。 江浅浅陷入沉思。 不婚主义。喔…原来是她一直在误会，像他这样的社会优质男青年，专注热爱，努力赚钱，细致经营生活，还不谈感情，很有个人魅力啊。 他应该不会被情爱所困扰，更不会让自己被婚姻所牵绊，自由又热烈的享受美好生活的每一天。 无爱者自由，自由万岁！ 江浅浅说服了自己并郑重点头，举了下烧烤签在空中停顿又收回，“向你学习，沈墨哥。” “嗯？学什么？” “单身万岁。” 沈墨歪头含笑，寻思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对了，沈墨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星空哒？”她好奇询问，企图了解他的兴趣。 “从我很小的时候…” 江浅浅期待的目光投过去。 沈墨放下手里的碗懒懒倚靠茶几，继续道，“我妈很早就过世了，我爸忙着工作，起初跟沈鸣妈妈相处的并不好，所以那时候还挺孤僻的，会想我妈，然后就养成了夜里看星星的习惯，渐渐的，发现那真是世间最壮观的存在，它包容万物，聆听你的心事与秘密，是最忠诚的朋友，后来，越来越痴迷，会想它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会想，在宇宙某一处，是不是还有不同人生的我。” “可是，越长大离它越远，我就想追寻它，就学会了拍照。”他补充道。 江浅浅好奇，“为什么会越来越远？” 沈墨看着她解释说，“因为现在在城市里，再也看不到漫天繁星还有壮观的银河了。” 江浅浅深切点头，“那倒是，所以你住城郊，是为了避开灯光污染看星空吗？” “嗯。”沈墨打眼扫视一周客厅，“这里偏僻还安静，房价贵是贵了点儿，但值得。” 江浅浅假笑调侃，“那是贵一点儿吗，我觉得你深藏不露喔。” “什么深藏不露？你没看到我要兼职许多工作吗，房贷很高的，我得多赚钱才行，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偷懒了？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出新品？我还等着赚你钱呢。” “最近直播订单量大，都交到工厂那边做了，不过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灵感，当休息好了。” “需要什么灵感？” “不知道，它通常会来的出其不意，刻意去想是想不出来的。” 她想到什么，又问他，“在哪里可以看到你拍的星空照呢？”她指指墙壁上的画儿，“刚才你睡着我看你做的这些，感觉好厉害。” 她又指着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张照片，“虽然我没有见过漫天繁星的夜空，但看你拍的照片，感觉好震撼，看起来非常渺小的星尘，我知道它在我的头顶，会觉得瞬间充满力量，人的一生多短暂呐，应该去做想做的事情，不辜负自己的热爱与生命。” 沈墨看看四周越发昏暗的环境，平和道，“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他拿出手机打开投影仪，房间里瞬间被点点星光给填满，是宇宙星辰的全息投影。 “哇！”江浅浅不由得感叹眼前壮观的场面，仿佛身临其境一片星空海中，星辰闪耀着光芒，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太厉害了吧，感觉我们已经飞离地球进入深空了。” 沈墨笑而不语。笨蛋，在深空中才不会看见星星。 她被吸引着起身离开，去追寻缓缓变换的星辰，有时会出现一团梦幻般色彩的星云，她走去，无数星光萦绕在她身边。 沈墨伸长着左腿，支起右腿靠着茶几痴痴看她。 她的白色裙摆上落了星光，木耳边的领口像围绕她天鹅颈的海浪，她俨然他的星空海中的美人鱼，美妙的不像话。 他微微含笑，久久凝视她，也早已忘却了身体的不适，仿佛被她魔法般给治愈了。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移动，他觉得他的灵魂，早已奔赴她而去亲吻拥抱她了千千万万遍。 心跳是窗外轻快的落雨声，他的心动惊动了整个常州城。 江浅浅结束新奇的观赏回来，幽暗中却没留意脚下，被他给绊到重重跌下。 沈墨急忙直起身子去接她，幸好接到她，让她稳稳落在自己身上。 身体的碰撞让江浅浅无暇思考，她抬起头，刚好对视上他的面容，他的眼睛如闪耀的星辰，引人入胜。 咚！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沉着有力的心跳声比雨声还猛烈。 我怎么了？ 怎么会心动呢？ 江浅浅慌张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沈墨微抿唇掩饰自己，关了星空海的投影，镇定自若起身去开灯。 “没摔着吧？有没有哪里磕到？” 江浅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嗯，那就好。”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沈墨尝试挽留，“雨夜不好开车，不介意的话，这里你随便住…” 江浅浅打断他，“我介意！” “哦，那个，我是说，我不习惯在外面过夜。”她匆匆溜到门口，“沈墨哥你早点儿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匆忙换鞋子，又拍拍她带来的礼盒，“对了，这个点心很好吃，记得吃喔。” “到家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好，再见，你早点休息吧。” 第9章 与你有关 江浅浅越发捉摸不透沈墨。 不联系的时候，他们能一连几天都不联系。 其实分明挺正常，可她竟有点儿魂不守舍，有时发呆，会想象他会在怎样的地方拍摄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星空照，有时，也会想他是不是又去了什么地方寻找他的星尘大海。 她向往他的自由自在，向往他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家庭群里父母试探性的问她与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的意愿，被她以还在发展中给敷衍过去。 父母又总提起家里亲戚家同龄的孩子谁谁结婚了，谁谁谁怀孕了要生产了，有一嘴没一嘴的提醒她年纪不小了，要抓紧点儿时间什么的。 她想，父母到底是怎样生了她这么一个不服管教不听话的孩子，为什么总是不能与他们说到一起。 婚姻于她而言本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却在大家老生常谈中变成对她来说恐怖的存在。 她宁愿埋头搞点儿小创作，投身于玻璃艺术，也不想听人唠叨自己。 唯有热爱，让人感受到纯粹的快乐，是她独行下去的精神力量。 临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六，杨雪约她出来逛街。 “怎样？假期什么安排？”时尚活力妆容精致的杨雪挽着她漫步于商业街，另一只手臂上挂着方才买好的衣服购物袋。 江浅浅想了想，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既不外出，她还是会在工作室待着，便回她道，“我不放假，我要坚持奋斗。” 杨雪朝她鬼脸，“真是没人性！灭绝师太啊你！”她拍拍她的纤纤柳腰，又捏她屁股，“等老了就没这好身材喽。” 江浅浅嫌弃道，“少阴阳怪气，不吃你这招！” 杨雪认真道，“话说回来，我们公司新来那同事真的不赖，介绍你认识认识呗，万一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没兴趣，我懒得跟别人自我介绍了，我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生活吗，搞的成天像在求着人家认识我一样…” “哎呀，不用你做介绍，我把你基本情况提前告诉他，你也别太有压力，咱们先一起吃个饭看看。” 江浅浅深吸气，无可奈何，“再说吧。” 走过一家矿石店，她突然驻足，定睛打量橱窗里陈列的矿物标本。 杨雪疑问，“怎么啦？” 她径自拉她一起进去，“进去看看吧。” “干嘛？买水晶啊？”杨雪先好奇的拿起框里的一个粉色水晶球把玩起来。 江浅浅细细观赏店里的矿石陈列。 店员见她看的认真，便上前询问，“您好，需要帮忙介绍吗？” “谢谢，请问店里有没有陨石之类的？” 店员礼貌伸手向里面，“在这边，您随我来。” 江浅浅跟随过去，有一整面的立式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形状的铁矿石，不似沈墨家里那颗玻璃陨石精致。 她皱皱眉头，“还有其他的吗？类似玻璃陨石之类的。” “抱歉，现在店里没有可出售玻璃陨石了。” “那好吧…” 本想离开，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柜子角落的一颗花纹体铁陨石球。 她忙询问店员，“我可以看看这颗吗？” “好啊。” 店员带上手套，小心翼翼拿出陨石球给她看，并介绍道，“这颗陨石重点在于它的纹路，是每一百万年退温一度形成的铁镍结构，经过酸洗之后才呈现出现在的样子，发现于极地地区，十分稀有。” 江浅浅徐徐点头，被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给吸引，“还挺特别的，很有科幻世界的冷金属感。” 她看向店员，“这颗什么价格？” “价格稍微高一些，我们售价是一万二，可以给新顾客打折，能优惠个五十块左右。” 杨雪闻声走来搂着江浅浅，“哇塞，一万二优惠五十不算优惠吧。” 店员解释道，“这是我们力所能及给客人的优惠。” “好的，谢谢，打包吧，麻烦包好一些。” 杨雪惊诧盯着她，“一万二买个铁球？” 江浅浅微微一笑，“很稀有的。” 商家送了她复古木质的陈列底座，她将这颗陨石球摆在办公桌上显眼的位置。 睹物思人，她会想一想沈墨，也想着找合适的时机，送给他，虽然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理由要送他礼物。 答应杨雪与她同事一起吃饭，这天，她一别往常，穿了很大胆的黑色碎花吊带束腰连衣裙，叛逆中带着点儿小甜美，浓密的长发瀑布般披在背上，潇洒又自由。 杨雪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与同事崔璞在餐厅门口等她。 “浅浅，这里。”看到她，杨雪热情挥舞着手臂招呼她。 江浅浅赶来，打眼看了下她的新男友，又看看她口中那位优秀的同事，确实一表人才，年轻俊朗，身材健硕，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他很注重身体管理。 “你好。”崔璞面含微笑礼貌打招呼。 “这位是我男朋友，许东。”杨雪介绍道，看向男友时都是可爱的星星眼，她又指指崔璞，“我们部门同事崔璞。” “你好，你好。”江浅浅一一看过二人。 对杨雪她有时也挺无奈，她换男朋友就跟换身衣服一样爽快利索。 杨雪推着他们进入餐厅，“都是熟人就别客气了，边吃边聊吧。” 与此同时，沈墨搬来一个大箱子来到江浅浅工作室。 张湫恰巧在，“今儿个什么风把沈大摄影师吹来啦？” “浅浅在吗？” 张湫打量他，看看他手里的箱子，问，“这是什么？” 沈墨放下箱子在桌子上，解释说，“浅浅上次跟我说想要看我的作品集，我买了这个，可以找师傅帮忙安装一下，她什么时候想看都能看到。” 张湫翻看着盒子看是什么东西，“投影仪？” “嗯。” “奇怪，浅浅最近怎么突然对宇宙感兴趣了？”她指指炉子那头，“她在做一个星空杯，大概你的照片给她提供灵感了。” 星空杯？沈墨好奇走去查看，一个浅蓝色的样品水杯在一旁，玻璃体内充斥着各种色彩的细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张湫走来，打开手机灯对着瓶身，“是这样看的。” 被灯光一打，其貌不扬的水杯像被施了魔法，那些不知是什么物质的细碎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星光浸在梦幻冰蓝色中，像将一个小宇宙装进杯子里。 沈墨喜出望外。在你这里，遇见与我有关的东西，江浅浅，我看你怎么解释。 他欣慰一笑，想起她时，不常察觉的心跳变得格外引人注意。 他觉得，他们都在慢慢向彼此靠近。 “湫姐，你知道浅浅去哪儿了吗？”他迫切想找到她，想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张湫却严肃努嘴，又放松啧声，抱臂身前严肃道，“沈墨，我得提醒你啊，不可以脚踩两只船喔。” “什么脚踩两只船？” “上次你的作品在曹晖那边展览，有一张女孩的背影照，小陈说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她咬着嘴唇犀利的眼神看向他。 沈墨冷静下来迅速思考，曹晖什么时候展览自己的作品了？ 若说女孩的背影照，他珍藏了许多年的一张背影照片是她啊！ 轰的一下他觉得世界沉寂，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跳在短暂的漏一拍后迅速搏动。 他知道是曹晖瞒着他使的把戏。 那她就知道他喜欢她这件事儿了。 他惊喜问张湫，“湫姐，浅浅看到照片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毫无波澜，甚至平静至极，难不成，让她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让她对你抱有希望？”她严厉指着他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嗯对浅浅有意思喔。” 沈墨开心抿笑，郑重其事，“湫姐，照片里那个女孩子，是她。” 张湫眨着眼反应了会儿，不可思议惊诧道，“是浅浅？” “嗯。”他点头强调。 “啊？”张湫顿时恼怒，“她竟然不告诉我！” 沈墨追问，“湫姐，快告诉我浅浅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她无奈道，面对他真切的眼神，她拿起手机给杨雪发消息询问她们的地点，“哎，那家伙竟然瞒着我，不把我当自己人！小小报复她一回吧。” 收到杨雪发来的信息，她转发给他，“地址发你了，把江浅浅搞定，她还欠我一个长假呢。” 沈墨着急离开，“谢谢湫姐。” 走了没两步他又跑回叮嘱她，“湫姐，照片的事儿帮我保密，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张湫甩甩手，“好好好。去吧去吧。” 餐厅里四个人正聊的火热，崔璞绅士又谦逊，相处起来感觉良好，江浅浅觉得他人还不错。 “怎么样？五一一起去郊游？”崔璞向大家提议。 许东亲密搂着杨雪，“我俩的假期早安排好了，咱们互不打扰好吧。” 江浅浅也说，“我忙工作。” “别忙了，年轻人应该抓紧时间浪啊，再不浪都老了！”杨雪责备她。 崔璞替她说话，“当然不能跟你比，成天担心自己老会真的比较快老喔。” “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杨雪转而向许东撒娇，“老公你看，他欺负我，回去给他降薪！” 她话刚说完，一股强大气场笼罩了他们桌，大家纷纷抬头看。 江浅浅吃惊，“沈墨哥，你怎么在这儿？” 沈墨不疾不徐，很轻蔑扫视过她旁边的崔璞，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温柔道，“走吧。” “去哪儿？” “找你有事。” 江浅浅犹豫不决，他握着她的手腕拉她起来，也拿起她放于坐椅后面的单肩包将她带离。 许东吃惊与崔璞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杨雪却拨通老同学的电话，“那个，问你个事儿，沈鸣他哥叫什么来着？” “沈墨啊，怎么了，问这干嘛？” 杨雪目瞪口呆，惊掉下巴，“哦哞，我的天啊，沈鸣他哥刚刚把浅浅从我身边带走了！” 第10章 胆小鬼 心里偷偷念想的人突然出现，会不止心动那么简单，而是全身心都成为他的俘虏，被他牢牢拴住。 “你要带我去哪儿？”江浅浅疑问他，心脏像被麻醉了一般，迷乱的她不知所措。 沈墨没说话，拉着她快步流星往前走。 她使劲从他手掌中挣脱开，站在原地一副不解的幽怨模样。 同时他也收住脚步回头看她，心中喜悦与忧愁掺半，为她心中有他而喜，为她与别的男生坐的太近而愁，然而他收起这些情绪，走近她平和解释，“临时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 “什么任务？” 江浅浅看他的眼神不再掺杂陌生，早已把他当熟人一般的存在，纯粹又真诚，毫不保留。 沈墨咽下口水，许多话在心口难开，便继续那个谎言，“去赚钱啊。” “你不能找别人吗，我在跟朋友们聚餐呢。”她随手向后指了下，“我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很不礼貌…” 沈墨想起方才看到的场面就来气，坐她旁边的男生很是殷勤给她夹菜，两人有说有笑，那个人分明对她有好感，现在她倒好，还依依不舍起来了？ 他压抑着醋意，气恼又委屈，“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 江浅浅愣住，这叫她怎么接话嘛，他分明跟曹晖也认识，可她也根本不能提他，不然就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照片的事情了，她还没问过他的真实想法呢。 她妥协道，“好吧。不过，如果你一直找我帮忙，是不是奖金也应该分我一半啊？” 沈墨立即开怀，笑容满面，“好啊，完成任务我就给你发红包，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江浅浅深吸气儿转变心情，轻快道，“走吧，我们怎么去？我今天也开车了。” 沈墨等她一步与她并肩离开，“车子就放这儿吧，坐我的车，我待会儿送你回来。” “好。”她又好奇询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沈墨顿时慌张如热锅上的蚂蚁，大脑迅速思考，支支吾吾着解释道，“其实…不瞒你说，我比你先来，看见你们进来本来想跟你打招呼的，想着你们人那么多不好打扰，这不临时接了个单子，就不得不找你帮忙了。” “好吧…” 江浅浅信以为真，尽管她也质疑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沈墨偷瞥她今日穿着，阴阳怪气道，“跟我聚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刻意收拾自己啊？” 他是想说她干嘛要穿的这么暴露，这还没到大夏天呢。 江浅浅抬眼一瞥，“我是故意的，杨雪说介绍她同事给我认识，我就想着来个反差，打破一下大家对我的常规认识。” 沈墨意味深长“哦…”，满心不爽道，“又相亲？不是说抗拒相亲吗？” “没有，是被逼无奈的，那头被我爸妈催，这头被好朋友催，都不好拒绝，不听话大家会有意见。” 刚好到了他车子停放的地方，沈墨替她打开车门看她上车坐好，自己绕一圈过去系好安全带，然后安静望向前面，随后，他郑重道，“浅浅，以后不要去相亲了，他们都配不上你。还有，不要为了哄大家开心委屈自己。” 说完，他启动车子驾驶离开。 江浅浅吃惊看过去注视他，寻思他这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管怎样，这都让她感到温暖，有被支持鼓励的欣慰满足感。 从来都是她服从，尽管她无数次的想抗拒却不得不低头服从，终于，有人站在她这边，给予她肯定，一丝的支持就足以支撑她做出抗拒的全部勇气。 她暗暗在心里玩笑他，他们配不上我？那你可以吗？ 她小心谨慎在心里痴心妄想，心跳突然不安分时，她急忙转过头避开他，真是糟糕，简直就是陷阱，越想陷的越深。 沈墨思索着这次要带她去哪里，想着她大概也吃差不多了，就不带她吃东西，去游乐园好了。 城西新开了游乐城，有所耳闻去还没去过，他便导航到那里。 路上，沈墨试探问她，“刚才见的那个男生，觉得怎么样？” 江浅浅很客观评价，“人挺好的，但没感觉。” 沈墨心生主意，借机试探她问，“那，你有没有遇到让你有感觉的人？” 他的直白让江浅浅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她也没那么容易屈服，她反问他，“沈墨哥，你有吗？” 沈墨回以她一个深切的眼神便又注视前方路况，肯定道，“有。” 江浅浅更慌了，想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吧，于是小心探询，“是谁？” 沈墨微微含笑，调皮道，“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江浅浅顿感失望，深深蹙着眉头呆望前面，“哦！好吧。” 她也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了，便冷淡道，“没有人让我有感觉，我清心寡欲，我对男人没兴趣。” 沈墨闷哼一声，嘴角噙笑，宠溺嘲笑她，“胆小鬼！” 江浅浅不理他了，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自作多情，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千万别暴露，因为与他，不能也不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门口刚好有工作人员在直播。 沈墨看到，临时起意，又编一个谎来为自己佐证。 “看到没，他们在做直播宣传呢，找人晒图好评也是一种宣传推广方式，完成后我们能有五百的酬劳，给你转二百六我拿二百四行不行？” 江浅浅疑惑的是，晒一个好评推广这么贵呐？ “不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当你请我玩儿好了。”她突然想到，又问，“那门票也是他们给报销呢吧？” 沈墨信誓旦旦，“当然。” 江浅浅胸有成竹遥望眼前这缤纷五彩的欢乐城，气球与棉花糖永不缺席，布偶人跟随欢快的音乐舞动笨拙着身体，马车踢踏踢踏的声音与远处人们的尖叫声欢声笑语声共同交响，在这里，儿童是儿童，大人也成了小朋友。 “那好吧，既然报销，那今天就放开了玩儿吧。”她自信扬言道。 果然如她所展现出的那般自信，她积极又亢奋。 她也比沈墨想象中要大胆的多，海盗船项目排队的少，他们便先去了那头。 “我们坐最后一排？” 沈墨掩饰着紧张害怕，提议道，“不然中间？” 江浅浅摇头，“中间那哪能叫做挑战？” “不然我不上去了，我还要给你拍照呢。” “这怎么拍，根本看不见我的，玩其他项目再拍吧。” 就这样，沈墨被她推着一起坐了海盗船的最后一排。 来回的失重感让他心惊肉跳，哪怕闭着眼，牢牢抓着护栏，每一次起飞又落下他都觉得自己被一个巨人给扔来扔去，毫无安全感可言。 我发誓，再也不带你来这里了。他暗暗起誓。 下来后，惊魂未定的他在一旁等待飞走的心魂归体。 江浅浅玩的开心，问他，“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彩虹滑道我觉得挺好的，好拍照。”他坚持向她安利温和的游玩项目。 江浅浅看他那副样子，嘲笑他，“胆小鬼！” 她也没吓他，带他一起走了玻璃栈道，又玩了旋转木马，最后去了彩虹滑道。 下来后她要看他给拍的照片，“让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沈墨藏起手机，摇头，“不给看。” 江浅浅鼓起脸颊很郁闷。 好吧，要求过分了。她友情提醒他，“麻烦发图的时候选好看的发啊。” “那当然，没有不好看的。” 两人一同去了餐饮区休息，四月末的温度虽适宜，但到底还是春天，夏装太早会吃亏。 清风拂过整个欢乐城，送来人群的欢声笑语，也为人们送来城镇后面茂密树林的清凉。 风吹的江浅浅肩膀一缩，感到有些冷。 沈墨看到，问，“有点儿冷是不是？” 她抱起手臂，裸露在外的肩膀很无辜。 沈墨借此报复她，便玩笑道，“江浅浅，后悔了吧，让你为了约会穿这么少，那个男生可没衣服借你穿，他穿的是短袖t恤。” 江浅浅对他这番话感到不可思议，她思考着他话里要传达的信息，这可不会让人误会，他分明在指责自己为了博取男生关心故意少穿。 她不禁恼火，“我只是临时起意选了这件衣服，它仅仅代表我的心情，我并没有想穿着暴露让对方施于帮助！” 她越说越来气儿，不能理解他竟然这么想她。 她扭过头去，“算了算了，没必要解释。” 她确实还挺生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看。 知道自己嘴欠惹祸的沈墨脱下自己的衬衫递过去，“给。” 他的本意原也是想告诉她他愿意借她衣服穿，想让她知道他才是会照顾她的人，可没想会这么弄巧成拙了。 他只怨自己一时私心为她吃醋而丧失理智。 江浅浅冷冷一瞥，傲娇起身，“用不着。” “你不冷吗？” 她专门迎风而立，刻意疏离他，“冷也是我自己的事儿。” 沈墨默默懊悔，安抚道，“快穿上吧，别倔强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我干嘛。”她冷漠道。 看她生气的样子，沈墨走到她身后，拎起她的手臂开始为她穿自己的衣服。 江浅浅吃惊看他，试图挣脱，“你这是干嘛？” 沈墨使劲拉住她，“别动！” 江浅浅更来气，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万斤包袱一样，还带着刀子那种，她狠狠瞪他，然后很气愤要脱下来。 沈墨心平气和威胁她，“你敢脱试试，我拿自己给你当衣服穿。” “什么？”江浅浅试图理解他的话，下一秒，她感到震惊，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墨慌张解释，“我是说，你千万别吹着凉了，不然责任都是我的。” 江浅浅还是气愤脱下，将衣服扔给他，“我嫌弃好吧！” 第11章 我喜欢你 爱，是喜欢一个人，他轻而易举支配了你的喜怒哀乐。 因为沈墨一句话，江浅浅心里烦闷，她不想见到他，不想回他的信息，也不想接他电话。 突然的任性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冷静下来想一想，有什么好气的呢，干嘛要与他过不去？可心里就是放不下，因为被他误解而深感委屈。 彼此互不打扰，她觉得这样拉开距离其实也好，他们不适合有太多交集。 张湫告诉她沈墨送来投影仪的事儿，说已经约好师傅来安装了，问她安装在工作室哪里合适。 她想了想，给了张湫发了他家地址，让她把东西原封不动给寄回去。 隔天收到包裹的沈墨立即给她打电话，同之前一样，她还是不接。 沈墨心慌意乱，没想过她生气会这么严重。 他带着投影仪也买了她爱吃的糕点去她工作室找她，想当面给她解释清楚，也下定决心想表明自己对她的心意。 “你俩，挑明关系了？然后你拒绝她了还是怎么了？她这两天跟吃了炸药似的，冷血无情。”张湫向沈墨埋怨道。 沈墨解释说，“是我说错话惹她生气了，给她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张湫扬眼撇嘴，做了个同情他的表情，“那你可得努力了，浅浅轻易不生气，这生起气儿来啊，能让你感觉像身处南北极。” 沈墨淡淡一笑，确实领教了，又觉得何其有幸，竟然让她因为自己生气。 “她在吗？” 张湫指指楼上，“办公室呢。” “哦，我去找她。”他轻拍方才放于桌上的点心，补充道，“湫姐，这个给大家一起分的吃吧。” 张湫会心一笑，调侃他，“很用心啊，这么快就掌握浅浅的喜好啦。” 沈墨带了两盒点心往二楼去，招呼大家都过来尝一尝，与她工作室的员工们也算是临时同事的关系，大家也都热心为他加油打气。 “沈老师加油！” “加油呀，我们浅浅姐脱单就指望沈老师你啦。” …… 他谢过大家，来到她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声，里头传来她慵懒轻柔的声音，“进。” 他缓缓推门而入，一副抱歉的神色难为情看过去，低声细语，“浅浅…” 闻声，江浅浅转过办公椅看过去，见是他，她急忙转回去躲避。 他怎么来了？ 她没想到他会找过来，她也不想见到他，搞的她很不自在。 沈墨看她逃避的样子，温柔道，“上次买的糕点很好吃，今天给你带了些过来，不然，先尝尝？” 江浅浅故作镇定转过身，客气假笑，然后阴阳怪气道，“沈大摄影师找我有什么事儿嘛？” 沈墨很宠溺直视她的眼睛，哄她道，“还在生气啊？” 江浅浅暗暗嘀咕，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什么意思嘛是！ 她犀利的目光对视他，一本正经摇头，嘴硬道，“没啊，我生气干嘛？我不至于因为你误会我我就生气，言论自由嘛，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再次对他假笑，回避开他的目光后忽的恢复冰冷神色。 沈墨思忖着一步一步踱步走近她，江浅浅感受到他的身影压过来，紧张兮兮咬着嘴唇刻意回避。 没等他开口，她走两步错过他一段距离，“那个，我很忙，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工作，别打扰我。” “对不起，浅浅，我不该那样说你。”沈墨目光追随着她。 江浅浅慌张失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谁让你道歉了！她暗暗责怨他。 心里建设好的防线又崩溃了，她气冲冲拉他往门口走。 沈墨困惑不解，卑微叫她，“浅浅…” 结果却是被她给丢出去吃了闭门羹。 江浅浅倚靠着门长舒着气儿，果然看不到他，轻松不少。 门的另一面，沈墨又敲了两下，耐心道，“浅浅，我们今天必须解开误会，我在楼下等你。” 江浅浅深深凝眉，暗自在心里嘀咕，别这样啊，该干嘛干嘛去，别来找我啊！ 她反锁上门，深吸气平复心情。 还真是很久很久没有因为哪个人让自己这般心烦意乱了。 蛊王，绝对是蛊王啊！她无奈对他做出如此评价。 此后的两个小时，她让自己投入于画画，饿了的时候吃两块他带来的糕点，心里又会暖暖的，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的不要再觊觎他了。 母亲的电话打过来，她瞬间进入紧张状态。 “怎么了妈？” “你舅妈跟妹妹待会儿到常州，你去机场接她们一下。” “行，几点到？” “四点二十落地，你提前过去等着，看是给她们安排酒店还是住你那儿，反正辛苦点儿好吃好喝照顾着，亲戚面前别太寒碜了。” “哦…”江浅浅心生逆反情绪，又突然有了安排，而不提前跟她打个招呼。 她压制着自己的小叛逆，询问母亲更多信息，“舅妈跟阿湘来常州干嘛？” “当然是去玩儿啦，阿湘多请了两天假说趁五一时间多带你舅妈好好玩一玩，这孩子多孝顺体贴啊，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想过带我跟你爸出去旅游旅游？我们真是没那福气喔。” 江浅浅无语，“妈，你看看聊天记录，我没问你们五一要不要过来玩儿吗？” “别光嘴上说说，你要真有这心，车票都给我们订好了。” 本来就心情差，母亲这通电话，令她心情更糟糕，她不耐烦道，“行吧，我这就给你俩订。” “订什么订！少花点儿钱吧，你结婚还得不少开销呢，那个，把你对象带上跟你舅妈她们一起吃个饭，我让她跟你对象聊聊结婚的事儿，要是真有这打算，就早点把婚事办了，人家要没这打算，你就趁早分了赶紧换个人吧。” 江浅浅感到头大，不想再听母亲说下去，便逃避道，“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收拾收拾去接她俩去。” “行，去吧去吧。” 挂断母亲的电话，她很崩溃趴在桌子上。 如果说每个人生来就毫无差别的拥有一罐快乐，那她的那一罐，早被父母给打翻了。 她收拾好心情，看了眼时间，也该出发了。 刚一走到门口，她又忽然顿住，想沈墨万一真的在楼下等怎么办？ 她不想再对之前的事情有更多讨论，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她回头看了看窗户，心生一计，打算跳窗逃跑。 也就四米左右的高度，管道与落脚的地方还多，她探头看了眼，觉得问题不大。 扔出去包包，她按着心里规划好的路线开始行动。 很顺利落到中间一处窄小的平台，只要再落到一层的花坛上，就能轻松落地。 现实与理想总有差距，她在换脚时因手没抓牢而失重掉落草地，右脚因为突然的落地“咯吱”一声被扭到。 身体被撞击的有些疼，但痛感很快消失。她站起试了试脚，扭动了两下，虽然也疼，也是勉强能忍受的程度。 就这样，她踉跄着去前面开车。 路上，脚踝的阵痛越发明显，她犹豫要不要停下看一看，可被时间赶着，她不想迟到。 上了高架桥，遭遇大堵车，汽车鸣笛声一声接一声，大家艰难往前挪动。 不停的踩刹让右脚使力过多，疼痛也到了令她不得不咬牙嘶声的程度。 在她想着下去找个地方停车检查时，前方车流开始畅通，她松了口气踩着油门跟车前进，却猝不及防的，前面车子忽然减速猛停，她急踩刹车，疼痛来的比力气更明显，她失去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踩下去，反正眼见着车子直直追尾前面车辆。 她惯性冲前，好在有安全带保护才不会被方向盘撞到。 时间得意洋洋跟她挥手说再见，她不能按时接到舅妈她们了。 前方车辆车主下车找来，她摇下车窗表达歉意。 再遭受对方凶狠一眼后人家离开，好在也没说她什么。 她先打电话给张湫，“湫姐，帮个忙，我把我妹妹电话发给你，你现在去机场帮我接一下她们，我这边出了交通事故在等待处理，车子有点儿严重，待会儿可能得直接送去4s店。” 办公室里张湫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看看楼上又看向对面沈墨，“你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就出交通事故了？有没有受伤啊你？” 听闻她出事故，沈墨顿时提起精神，面色凝重看向张湫，也专注听她们讲电话。 江浅浅平静道，“放心吧，我没事，你赶紧出发吧！” “那你呢，现在哪儿呢？”张湫与沈墨对视，探寻她问。 “我好着呢，不说了啊，接到她们先带她们去吃饭，我要是还没回去，看她们住我家还是住酒店，湫姐你看着帮忙安排下。”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张湫向沈墨安排道，“我去机场接她舅妈，你去看她？” “好！” 两人急匆匆离开，张湫开车，顶着城市干道高速疾驰，还不忘埋怨她，“这家伙分明就不想告诉我出事的地点，我们只能碰运气了，她就是联系保险公司，那边到现场也得半个小时左右，希望能赶上，你帮我照看着她点儿。” 沈墨郑重答，“放心吧湫姐，我会照顾好她。” 交警勘察完事故现场给她开了事故认定书后便离开，江浅浅坐在车里还在等保险公司的人过来。 只要她不动，脚踝就好好的，可稍稍一动，疼痛瞬间袭击她半个身体，直冲天灵盖。 她给表妹留言说明了情况，然后联系4s店那头经理约修车的时间。 桥上车流绵延不绝，日落正点燃西边的天空，城市依然热闹，而此刻，她却清静的像脱离了世界。 今天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她凝视着桥下橘色的城市发呆，想逃离。 车窗突然被一道身影给填满，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干净醇厚的声音急切道，“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扭过头，仰面对上沈墨担忧的面容，那张面孔，令她心跳失速，令她委屈欲哭。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眼睛却晶莹剔透，继续观望她方才所看的日暮城市。 沈墨坐到副驾驶位，关心问她，“保险公司的人还没来？” “嗯。”她淡淡答，还是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急切扫视过她浑身上下，想知道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可她一动不动他看不出什么，又压低了音调再次询问，“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没有。” 他继续他的关心，“怎么出来的？办公室还有后门？” 她沉默以对。 沈墨想了又想，忽然着急，厉害责备她，“江浅浅，你不会从窗户出去的吧？” 她眼神慌张闪躲，继续沉默。 沈墨这次生气了，厉害她道，“快告诉我，有没有受伤？” 她大声道，“没有！” 沈墨深深叹气，“为了躲我，跳楼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 她微微努着嘴巴，心里嘀咕，你以为我想嘛！ 沈墨继续道，“江浅浅，为什么要躲我？因为我说错话生气这么久？你很在意我怎么看你对不对？” 江浅浅急切反驳，“谁在意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沈墨牢牢抓住她的目光，郑重道，“好，那我把话说清楚，我在意你…” 江浅浅急忙指着他打断他，“不许说，一个字都不许说。” 情爱如涛涛洪水在两人之间涌动，一触即发。 沈墨紧追不舍，“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总之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听的。” 沈墨避开她的眼神，心里藏了许久的汹涌的爱意被他小心翼翼给呈出来，他轻声道，“我喜欢你。” 他不敢看她，那是他全部的诚意与尊重。 江浅浅捂住耳朵缩起肩膀，让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可她分明收到了。 她的一切猜想都有了答案，她对他的难以启齿的爱恋，对他们关系的憧憬，在此刻，都变成压在她身上的压力。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他可是沈鸣的哥哥！ 江浅浅崩溃极了。 终于，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敲了敲她的车窗打破他们之间暧昧禁忌的氛围，“你好。” 第12章 50% 在江浅浅与保险公司工作人员交谈时，沈墨察觉到她的异常。 她就是坐着不肯离开座椅，右脚动也不肯动一下，像被钉在了那里。 一切都搞定后，江浅浅关好车门，她完全将他方才的告白抛之脑后，客客气气又冰冷见外看着他，“那个，我就不送你了…” 沈墨附和着她点头，“嗯。”然后温柔中带着些严厉的口吻质问她，“你还好吗？” 江浅浅小慌张，故作平静，“好啊，当然好。” 沈墨似笑非笑，眼底闪过犀利锋芒，斜视一眼侧后方，淡淡道，“去把安全警示牌收回来。” 她的眼神出卖了她，透露出不安与紧张，她偷偷动动脚踝，真是恨铁不成钢，关键时刻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疼的要死。 豁出去了！ 她直面沈墨，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无声无息与他交锋，左手摸索到车门开关打开车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看出什么！ 她先迈出去左脚，然后牙一咬心一狠当右脚没事儿一样挪出去落地。 身体站定的那一刻，右便脚踝处顿时传来的阵痛感，疼痛沿着右腿迅速往上，很快占据她的心神，占据她的大脑思考。 疼的她根本无法迈出下一步。 城市陷在春日慵懒的霞光里，晚风放肆拥抱每个迎向它的人们，也热烈的拥抱了她，温柔撩拨起她的长发。 沈墨也从车上下来，看她可怜兮兮站在那里而心生怜惜，他往后看了看不断涌来的车流，带上副驾车门绕过车子，从晚风怀抱中将她抢夺。 忽然被横空抱起，江浅浅大惊失色，一时失语。 “你干嘛？”她吓坏了。 沈墨无动于衷，将她抱到副驾驶位稳稳放下，看着没有车子经过时把她塞入车里，再贴心帮她系上安全带。 江浅浅有意回避与他的肢体接触，可难免的近距离，让她能清晰闻见他工装衬衣上淡淡的清新味道，以及男人身上自带的荷尔蒙气息。 气味儿在她身体里引发了一场海啸，某个瞬间，她是被他吸引的，也被他给支配。 沈墨利落收起后面的安全警示牌，然后带着她离开。 江浅浅阴阳怪气道，“知道要去哪儿吗？” “医院。” “去医院干嘛？”他的回答直接将军她，让她彻底暴露。 沈墨气定神闲，“自己心里没数？” “呵！”江浅浅恼火，被他看穿就看穿了，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以前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嘴欠呢。 到了附近的医院，沈墨下车来接她，她伸长着手臂抵挡他靠近，一本正经道，“不用，我自己来！” 沈墨退开，随和道，“好啊，你自己走。” 江浅浅下了车，单脚跳了两步身体就摇摇晃晃要倒。 后面跟随的沈墨漫不经心扶住她的手肘，“不能走瞎逞什么强！” 他二话不说一个弯腰将她轻松抱起。 江浅浅气急败坏刚要回怼他，却被他给打断，“别说话！一个字也别说！” “你…” 他立即给她一个极具霸道的眼神压制她。 江浅浅一脸不爽被他抱着去了急诊室。 中年医师在对她的脚踝检查一番后，和蔼笑着，“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要是有浮肿的现象就冰敷一下，可别直接热敷。” 这时，她接到表妹阿湘的电话，“阿湘，你跟舅妈到了吧？” “嗯呢姐，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好着呢，我这边把车送到4s店就去找你们，你跟舅妈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你家等你吧，你早点儿回来哈。” “好。” 挂断电话，江浅浅一抬头，就是沈墨认真专注的目光。 她寻思着怎么把他赶走，便说，“你可以离开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叫代驾。” 他又二话不说抱起她，“我就是你的代驾，记得给我转账，别想赖账。” 江浅浅郁闷又无语，心里悸动又生气，满眼复杂的情绪盯着他看。 怎么会有人分明惹人喜欢又惹人讨厌呢？ 沈墨瞥看她一眼，“研究表明，不由自主注视一个人，会渐渐爱上那个人，江浅浅，你爱上我了吗？” 他的话一定是什么助推剂，江浅浅只感到心脏要爆裂了。 “厚颜无耻！”她扭过头回避他，可被他抱着，竟然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你损人也一点不输，以前都没发现。” 车子送到4s店后，江浅浅又找到驱赶他的机会，“好了，我打车回家，就此告别吧。” 沈墨单手插兜，悠闲自得，“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的误会，今天必须解开。” “已经解开了呀，我没在生气。” 沈墨抖了下肩，不以为然，“你瞧瞧你这不耐烦的口气。” 江浅浅无可奈何，忍着恼怒，抿出一个微笑，故作乖巧道，“沈墨哥，已经没有误会了。” 沈墨满眼宠溺看着她，“那请我吃饭吧。” “还有完没完啦？”她立即暴露了真面目吼他。 “那有什么办法？你一个残疾人能把我怎么样，乖乖听话吧，我想带你去哪儿就能带你去哪儿。” 他还是将她公主抱起，步履轻松离开汽车城去路边打车。 一路上江浅浅都只给他一个后脑勺，她撑着脸思考今天发生的爆炸性的事件。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真的喜欢我？ 他怎么能喜欢我呢？ 我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 这关系乱死了，传出去别人不得闲语碎语？ 她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纵自己，要保持清醒，与他保持距离。 沈墨将她带到她家小区楼下吃饭，简单点了几个菜，叫了一份儿养生汤。 每一次沈墨开口说话，江浅浅怕他乱说，便提醒他，“麻烦只说有关吃的话题，其他没兴趣聊。” “哦是吗？”他问，“今天的菜好吃吗？” “还行吧。” “还行是有多行，直接说好吃不好吃。” “嗯，味道不错。” “嗯，毕竟是我点的。” 江浅浅凝眉，这人怎么这样！ 沈墨又问，“下次想吃什么？” “没有下次。”她冷漠道。 “湫姐说五一假期公司会有个聚餐。” “嗯啊。” “火锅？还是烧烤？” “我还没想好，不用你操心。” “你知道吧，我常接推广宣传的，能拿到很大的折扣。” “用不着，几个钱而已，我还花不起了？” “哦，也是，那我回去跟湫姐商量商量怎么宰你一顿。” 江浅浅无语直视他，“你能不能别一个劲湫姐湫姐的，张湫是我的人，你那么亲切叫人家干嘛！” 沈墨得意微笑，“吃醋了？” 江浅浅白眼他，威胁他道，“你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那会收获一个爱人吗？” 许是心里对她的情意溢了出来，让他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话。 沈墨默默垂眸，紧张万分等她的回答。 时间变幻成一片片羽毛，一秒钟无数次的疯狂挠他的心。 江浅浅在时光对面沉静，静静注视他，那张看似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面孔下，小心翼翼又万分谨慎的隐藏了一份关于她的爱意。 这是多么令人欢喜的事情，如果他不是沈鸣的哥哥，她一定会热烈又疯狂的爱上他。 心里的酸涩比桌上他点的醋溜白菜还要酸，她也心生对他的怜惜。 “沈墨。”她轻声呼唤他。 “嗯。” 他抬眼，两人彼此相视。 “到此为止吧。” 分明是短暂的沉默，可怎么那么漫长，两个人都明目张胆望着对方。 沈墨浅笑作回答，“吃好了吗？送你回家？” “嗯。” 他去结账，然后走来在她跟前蹲下来将后背给她。 “这次背你吧，别有压力，谁让你不能走路。” 江浅浅柔和目光落在他背上，“谢谢。” 这次她没有抗拒，是心甘情愿让他背着走，也是别有用心，以这样的方式充当拥抱，然后默默将这一段关系告一段落。 人们似乎无视了春天，夜晚的街道异常热闹，马路边满满都是吃烧烤喝啤酒激情畅聊的人们。 附近公园里传来广场舞的热闹音乐，也有孩童互相追逐着打闹的嬉笑声。 他背着她走过热闹人间，走向独属于他们的安静角落。 “带我来这儿干嘛？我家在一栋。”江浅浅疑问。 沈墨轻轻放下她，又托起她腋下将她抱起坐在半人高的罗马柱子上。 昏黄的灯光让气氛很有怀旧感，让人心情沉静。 他仰望着她，认真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她突然就不怕对视他了，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眼睛闪耀如星辰，他这个人让人深深着迷。 “江浅浅，我喜欢你。”他毫不保留将心事诉与她听，“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天上的星辰一般，只有痴迷，没有理由，这原本是我个人的事情，可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生活在我喜欢的城市，日子每一天都与过去没什么不同，可我有了新的期待。” 他转头仰望前面万家灯火，“我期待每一天都见到你，期待与你一起吃饭，一起工作，日子依旧平凡，可心里很踏实，那天你来我家，从此每一日回家，我眼前都是你在家里跑来跑去的身影，你知道吗，我的心有了归处。” 他再次看向她，“你就是我的归处。” 江浅浅摇头，刚要说什么，沈墨抬手捂住她嘴巴。 “听我说。”他继续道，“我不敢奢求与你交往，我会等。” “我想平等的与你恋爱，我们之间，我已经走完了我的百分之五十，我等你向我走来。” 突然的手机铃声打破平静，沈墨放下手让她去接电话。 是她母亲的来电。 电话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责备声，“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出交通事故了？” 还有她父亲严肃厉害的声音，“开了几年车了还能追尾！也不知道成天在干嘛！” “浅浅，你回到家没有啊，见到你舅妈跟表妹没？” 江浅浅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沈墨接过电话，“叔叔阿姨好，我是沈墨，浅浅男朋友，她脚扭伤了不能走路，二老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额…这…”对面两个声音在尴尬酝酿怎么回。 沈墨又补充道，“叔叔阿姨，我先挂了啊，我们改日再聊，这会儿还要帮浅浅冰敷。” 江浅浅呆呆看着他，他在身边，她根本不用费心思去应对父母。 好轻松啊，她觉得自己此刻自由的像风一样。 沈墨挂断电话，重又注视她，“抱歉，又自作主张了。” “谢谢你。” 虽然也没什么，但发自内心想向他表达感谢。 她又说，“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他将她送回楼里，“就送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自己可以吗？” “没问题。” 他注视着她小跳着进入电梯，看着电梯门将他们隔离。 他仍旧站在原地。 浅浅，其实，你只要走百分之一，我会走完剩下的百分之九九奔赴于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