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苏》 第1章 第1章 秦晓菱是当代考古学家秦肆强的独生女,目前正在自己老爹的研究所读研。 这些年来,她跟随老爹逛了不少古墓,但却从未真正接触过古尸,最多也只是在墓穴入口处远远地看着,她做梦都想着与传说中的古尸来一次“亲密接触”。 别人嘲她重口味,她笑别人是咸鱼,没有追求。 秦晓菱平日里除了喜欢研究古墓,闲暇时间还喜欢刷网上的考古论坛。 这一日,她偶然间在论坛上看到一条被淹没许久的帖子,帖子记载了一个惊悚传闻。 传言在20世纪60年代的某一天,在秦始皇陵几十里开外的一处小山村里频频出现灵异事件。 据一位村民叙述,住在附近的村民,夜里时常听见皇陵对面的小山丘传来阵阵尖叫声,起初以为是有人在山里遭受野兽攻击,闻声的村民便提着煤油灯,抄起家伙上山去救援。 可当他们走进山林之中,前方云雾缭绕,明明是午夜时分,天空之上却出现异样的光,几人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继续前行。 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类似盗洞的洞口,村民们第一反应是皇陵遭了贼,他们作为野生守陵人,自告奋勇地进去抓盗墓贼。 哪知这一去就没有归期,五位村民自从那夜进了山林就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出事的一周后,一位蓬头垢面,面色惊悚,精神恍惚的村民跑着回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殿下饶命”。 没人知晓他遭遇了什么,他也不曾透露其他人的下落,他被送医之后,被医生诊断为创伤应激障碍。 三日后,那人便自缢而亡。 从那以后,无人敢去探寻那个神秘的山丘,至于那人口中所唤的“殿下”是何人?也无从得知, 当地人猜测那几个村民一定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也许是古尸,也许是冤魂。 因为无人知晓当年的真相,所以传闻越演越烈,成为了当地的灵异事件。 一旦传闻被赋予了鬼神之说,村民们都对此深信不已,纵使没人敢去那座山丘,但还是会组织人按时上香祭拜。 秦晓菱在一众帖子中翻到这条时,愣了许久,当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成了大秦的世子妃,也就是秦始皇的儿媳妇,长公子扶苏的妻子。 秦始皇做梦也想着长生不老,一边派人去遍访长生秘诀,一边又征收劳动人民帮他修陵墓。 梦里的晓菱心想,这不巧了么?专业对口了,她既然会研究古墓,自然也懂陵墓的设计。 于是她胸有成竹地走上前对那老头说:“听闻陛下正在出高价寻找能为您打造绝世陵墓的木匠,小女不才,恰好是考古专业出身,这挖坑修陵一事,我可比木匠还在行呢!” 秦始皇拈须翘眉,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吗?那你给说说朕这陵墓该修成什么样子,才能配上朕九五之尊?” 这么一问,她得好好想想,遇事莫慌,先拿出小本本打个草稿,她在小本本上画了个陵墓草图。 “陛下您看,这骊山乃龙脉,方圆几百里都给它挖一挖;陛下的皇陵,必然得坟高五十余丈,穿三泉,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以人鱼膏为烛;再把无数奇珍异宝尽藏于其中,人鱼膏长明,水银永动,便可将金棺置于其中;这样一来,就算陛下日后仙逝了,也仍旧能在皇陵巡视您的山河湖海。” 嬴老头点了点头,心想这女子倒是十分清楚他想要什么,暂且就将修陵一事交予她。 随即又召来他的长子,吩咐道:“扶苏,往后你就陪着姜夫人一同修墓去吧!” 温润如玉的长公子扶苏恐怕没想到自己竟然要被派去修墓? 他白皙的俊颜蓦地一黑,埋怨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晓菱,“素素何时会修陵墓了?为夫怎么不知?” 晓菱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她什么时候成了‘素素’?而历史书上的公子扶苏竟然是她的夫君。 回到扶苏的寝宫后,秦晓菱上下打量着这位短命的世子殿下,暗叹着:扶苏长得是白白净净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很符合历史上对他的描写,只是这孱弱的样子看着就命短。 晓菱一想到自己若是嫁给了他,年纪轻轻就得做寡妇,她惊慌地摇头,“我不要啊,这什么鬼嘛,我要回去!我不要当小寡妇!” 这时,扶苏突然脱下身上的官服,一层一层地褪去衣衫。 “啊?你要做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 晓菱嘴上说着不要,可眼睛却实诚的很,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脱衣的扶苏。 只见他衣衫下是一副壮硕的背阔肌,她呆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扶苏蓦然转过头来,露出鬼魅的笑容,“好看吗?夫人看得都入迷了。” 晓菱不争气地点了点头,内心os:好看,谁还不是个大sai迷,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谁知下一秒这位俊秀的男子突然变脸,原本白皙俊美的容颜变成老一副骷髅般木乃伊的脸。 晓菱惊呼一声,“见鬼了!” 她是在自己的尖叫声中醒来,醒来依旧惊魂未定,还好只是场梦。 关于山丘的灵异传说未曾断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惊悚骇人,况且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怪声了,因此人们也渐渐遗忘了这个传说。 直到一日,一位年轻的村里小伙跑到山丘脚边去挖井,几锄头下去,井水没挖到,反倒挖出了一些青铜做得长短剑,还有几个类似人头的陶俑,吓得他赶紧上报给当地政府。 是年农历五月十五,政府派考古队人员来到这座偶然间被发现的古墓之上,准备大规模挖掘及研究,项目的负责人正是秦晓菱的老爹秦肆强。 他站在这口水井旁,看着里面被挖出的陪葬品,对底下人员说:“很显然,这必定又是一座秦朝古墓,大家继续勘察,主要保护文物。” 他们的队伍在村里扎营,秦肆强不知这墓穴到底有多大,根据以往经验,这么大规模的工程,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搞定的,估计要在这里待上个两三个月了。 就在勘察挖掘人员即将打开主墓室的前两天时,秦肆强接到上级的电话,通知他暂停考察工作,将现已出土的青铜器等陪葬物品带回省博物馆进一步研究。 身为考古队的负责人,他自然不敢违逆上级领导的指示,但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来说,打开主墓穴明确墓主人身份是他最想做的事。 这一天正值八月下旬,炎热的气温像烤肉一般蒸烤着他们。 秦晓菱穿着考古工作服,带着施工帽,提着一把铁楸径直走进秦肆强的帐篷内。 她满脸疑惑的问道:“爸,上面让你撤退你就撤退,那我们这两个月的工作就白费了?” 秦肆强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灰尘,身上沾满泥土的女孩,嗔怒道:“晓菱,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拿着一把铲子去刨土,成何体统!”,他责备的语气中带着心疼。 秦晓菱是他唯一的女儿,由于从小跟在他们夫妻俩在外考古勘察,耳濡目染,便喜欢上了这个职业。 明知自己的父母平时工作不是一般的辛苦,可她却像着魔一样执着于干这一行,大学毕业就上了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如今正在研三实习阶段,借着这次古墓勘察,前来历练一下。 因为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墓室主穴,这一次秦晓菱心里的热血格外沸腾,这是她最接近真正意义上古人的时刻,突如其来的撤退消息让她难以接受。 秦晓菱顺手把铲子扛在肩上,撅着嘴说:“这是我的工作和事业,无关性别,你不让他们继续挖,我就亲自去挖,总之我一定要勘察到底。” “勘察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把这整个墓葬全部从地里挖出来吗?你才刚下墓实习,你见过那些因为事先未做防护进入主墓穴后被里面的气体腐蚀皮肤的人,有的甚至整个肺都烂了,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这座墓我们不是事先探查过没有水银或者其他危险物质吗?” 秦肆强看着眼前这个充满天真,满腔热血的年轻女孩,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秦晓菱的执着就是不见棺材不死心的。 他走到女儿跟前,帮她整理凌乱的衣领,面色甚是担忧。 “晓菱,爸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但也确实吃过不少苦,我其实真的不愿意你干这行的,听爸的话,这次实习就到此结束好不好?下次有机会爸爸再带你出来好不好?” 秦晓菱拿出母亲留给她的翡翠,这是她的护身符,她坚定地说:“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没有找到这个墓主人墓志铭,我以后就不会再跟过来了,爸,求你让我试试好不好?” 秦肆强的视线固定在了她手心里的翡翠上,陷入了沉思。 晓菱太像她母亲了,她的坚持,她的固执,她骨子里的任性同她母亲如出一辙。 他妻子早年因病去世,如今女儿又拿出妻子的遗物乞求他,他无奈地闭上了眼,挥了挥手,示意她爱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就是了。 欣喜若狂的秦晓菱就这样扛着洛阳铲,带着她的大部队继续向主墓穴挖掘。 为了快速进入墓穴,秦晓菱将墓穴口炸出一个通道。 一行人带上了防毒面具,伛偻着身子进入甬道。 这是一条甬道,是通往墓主人棺椁的通道,这条甬道上布满了防盗机关。 其他人听到防盗机关瞬间打起来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乱箭射死。 但是秦晓菱却淡定从容地往前走着,她对下面的人说:“不用怕,我们的衣服具有防弹衣的效果,连高速飞行的子弹都可以挡住,更何况是放了几千年的箭,说不定早就朽坏了。” 其他人一听,放下悬着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然而,与他们推测的相反,这个甬道并没有防盗机关。 “很是奇怪,没有防盗机关,却也不见任何盗洞,难道这里没被任何盗墓贼光临过?”其中一人问到。 秦晓菱摇头答道:“不一定,我们只是在其中一天通往墓穴的甬道上,一般还会有条道是出墓穴的,我们也许只是还没遇到那些被盗墓贼挖过的盗洞而已。” 就在她话音刚落,甬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吹口哨般,格外的诡异。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口哨声吓得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心想不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那是谁在吹口哨? 狭长的甬道里,阴森又潮湿,不远处的哨笛声断断续续,毫无乐章,伴随着这声音,甬道里飘来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即使戴着防毒面具,却依旧能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晓菱抽出一张面巾纸悬在空中,仔细观察,发现了一丝端倪,“是风”。 旁人恍然大悟,点头说道:“没错,墓穴被我们打开了,这里开始与外界空气产生对流,那我们听到的口哨声就是空气对流传来的,所以我们也能闻到这股尸臭味。” “既然声音是来自甬道的前方,这说明前面应该有道门。” “那我们赶紧走吧!” “是啊!赶紧弄完早点走,这地方着实有些邪乎。” 晓菱看到队员们的脸色逐渐缓和,她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刚刚也挺恐惧的,毕竟以这种方式进墓穴她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跟这几个没有经验的人一起。 他们穿过甬道后,到了主墓穴的门口,这里面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棺椁。 晓菱拿着手电筒慢慢靠近这扇青铜门,门上雕刻了龙一样的纹路,但一时之间找不到开门的方法,他们又不敢强行开门。 秦晓菱望着门上的青龙纹案,陷入了沉思。 父亲推测这是一座秦朝古墓,这门上青龙的纹路做工瞧着十分细腻,栩栩如生,尤其是它嘴里那颗龙珠,居然还能做成立体三维,他就不怕别人抠出开偷走吗?不过两千年前竟有如此雕琢工艺,实在是牛逼啊! 就在众人还在思考怎么打开墓穴的门时,晓菱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去碰触那颗青龙珠。 只见她用手掌握住整颗青龙珠,用力一拧,墓门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整扇门向里面旋转,就这样,墓穴被打开了。 其余几人不敢吭声,心里头敬佩晓菱的胆大。 整个主墓室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可用面积大约一百平以内,正中央有个大的圆形台阶,上面放着一口棺材,整个墓室呈六角型,每个角的顶点均停放一具棺材,它们均朝向中心大圆台上的青铜棺。 “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这些都是陪葬的奴隶吗?” “可能是,也可能只是单独的放陪葬品。” “不是吧,陪葬品全用木棺材装着?不怕进水腐蚀掉吗?” 大家对这墓穴的布局甚是不解,晓菱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考古队,是来研究这墓主人的身份,别开口闭口就是陪葬品,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只负责拍照取证,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动!” 秦晓菱走上那个大圆台阶之上,站在那具青铜棺前。 “我要开棺!” “什么?” 其他人觉得这个女孩胆大地有些任性,连忙劝说:“在没有任何检测排除安全问题下,任何人都不能贸然开棺,身为考古工作者,在保护文物之前,更应该保护好自己。” “别说了,我今天一定要开棺。” 秦晓菱心里非常明白这些道理及规矩,但她不知为何,就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她打开这具青铜棺,她戴上防护手套,不顾他人的劝阻,如着魔般拿起工具就准备开棺。 所幸这具棺椁并不难开。 秦晓菱闭着眼睛慢慢靠近棺材,内心惶惶不安,在她看到里面的尸体时,她突然胃里一阵翻腾,突出一口酸水。 其他人都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才勇于上前一睹两千年古人的真容。 与他们想象的不同,这具尸体并不是一具白骨,从尸体的保存完整度来说,这是目前最完整的尸体了,除了面容五官已腐烂无法辨识外,大体的外在器官基本能辨认出来。 这具木乃伊身上穿的绸缎看起来挺华丽的,只不过被浸在尸蜡和尸油里,看不清它的纹案。尸体长发及腰,但从骨骼体型来看,这是一具男尸,身高一米八左右。 这应该是考古学历史上一大奇迹了,众人都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木乃伊,他的皮肤如同只是缩水般皱缩,但所有上皮组织尚未完全腐烂。 此时,秦晓菱注意到了尸体腰间的玉佩,玉佩被浸泡的已分不清材质和颜色,但从形状来看,这块玉下半部是个半圆,上面附着了一条类似于龙的样子,秦晓菱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块玉佩,这形状的玉佩似曾相识,一时之间她的思绪突然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同行的几个队员相继突然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手电筒掉落在地。 而此刻的秦晓菱丝根本顾不上其他人,她感觉整个头颅传来阵阵剧痛,整个脑海思绪混乱,像千万根脑神经在纠缠扭转。 她抱头尖叫着倒下了,但此刻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手里紧篡着尸体上的佩玉,突然间,她看到面前的棺椁突然有了动静。 她内心一惊,不会吧,木乃伊诈尸了! 剧烈的头痛让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慢慢地失去了知觉,两眼一黑昏睡过去了。 第2章 第2章 当秦晓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质床的蓬顶,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 她起身拨开床帘,眼前的景象陌生又熟悉,这是姜素的闺房,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阳光照在了角落里的古筝上。 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女声响起“小姐,小姐,大将军要回来了……” 秦晓菱正纳闷着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不料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般站起来,那个丫头开门进来后,见到她起床了,便赶紧拉着她做到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倒映着的是她的脸,晓菱却突然觉得这不是她,她回头看向为她梳妆打扮的小丫头,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问出口来的却是:“芸儿,你方才是说蒙大哥回来了吗?” 这怎么回事?秦晓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脑海里还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不明白这具身体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这个叫姜素的女人? 芸儿连忙点头说道:“是的,小姐,前些日子,府上的小厮得到北方的捷报,说是大将军大败北方戎狄,正启程回都觐见始皇,现如今将军已抵达了咸阳宫。” 芸儿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笑着打趣道:“小姐不见将军已有些时日了,这次,芸儿一定给你梳个美人妆,让大将军为你着迷。” “芸儿,你这丫头好生胆大,竟敢取笑我了”,晓菱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朝镜子里望去,发现脸颊已经泛起红晕。 芸儿连忙解释道:“不敢不敢,话说大将军今儿打了胜仗,为大秦立了大功,免不了一番赏赐,以将军对小姐的关照,他定会给小姐带回些好看的簪子玉饰。” 这时她心里满是欢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到芸儿口中的大将军,不禁羞涩地笑了起来。 晓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以说现在所有的情感和动作都属于叫做姜素女人,而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仿佛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在了姜素的身体里,她想自救,却束手无措。 明明是她的身体,也有她的思想,但同时也有姜素的记忆。 秦晓菱内心一惊,难道是她的灵魂被吞噬了?那此刻的她到底是秦晓菱还是姜素?还是说她两者都是? 没多久,府上的小厮便通报了将军归府。姜素头上的玉簪还未来得及插上,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蒙府大门外,蒙恬身着铠甲,腰佩御剑,骑着战马回到自家门前。 见姜素欣喜若狂的跑出来,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姜素。 “蒙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姜素顾不上羞怯,径直地朝蒙恬跑去并抱住了他。 蒙恬见这个自家小妹如此热情主动,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训斥她失了女子该有的矜持。 他轻轻拿来姜素的手,捏了捏她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宠溺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胡来,来,跟为兄一起回府吧!” “喏,素素谨记将军教诲”,姜素故意大声说给在旁的下人听,却偷偷在蒙恬的耳边轻声说:“太久没见大哥了,撒个娇都不行吗?” 蒙恬刮了刮姜素的鼻梁,说:“你这丫头要讲点分寸场合,你大哥我平时把你宠坏了,以后嫁不出去的话也得怨我自个儿。” 蒙恬回府后,将军府的管家吩咐厮役和婢女们赶紧忙活,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婢女们为将军更换衣裳,厮役们则烧水泡茶,准备午宴。 蒙恬一番梳洗后,换上了家中便服,便对管家说:“李管事,午宴精细准备下,会有贵客驾临,到时定要招待周全。” 李管事是将军府上的总管事,自打他十来岁便跟着蒙恬的父亲蒙武做管事,如今蒙武年事已高,退居归隐,李管事便接管了蒙恬府中的管事一职。现如今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蒙氏兄弟商榷处理,而蒙恬常年征战在外,他的弟弟蒙毅也忙于朝政,于是府中的琐事便交给了李管事负责。 李管事听闻府中要迎来贵客,询问道:“不知将军所说的贵客是何人,老身好安排午宴食材。” “长公子”,蒙恬说道:“还有毅儿。” “诺,老身知道了”,李管事连忙退下去吩咐小厮。 门外路过的芸儿碰巧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又马上跑去告知了姜素。 她一边替姜素挑选午宴的衣裳,一边说:“小姐,二公子今儿个也要回府了。” “哦~二哥终于舍得离开他的王宫回来看我了?” “小姐怎可如此说二公子呢,二公子官拜上卿,朝中大小事还得他帮忙定夺,自然没有多余的闲暇时间回家来。” 姜素瘪了瘪小嘴,嘟囔着:“这蒙家两兄弟未免也太过尽心尽职了,一个常年在外打仗,另一个又忙于朝政,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在他们心里,我这个妹妹就是可有可无了。” 芸儿见姜素不满,从身后抱住了她,说:“小姐你不是还有芸儿吗?芸儿哪也不去,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 姜素看着这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丫头,轻轻揪了揪她的辫子,玩笑道:“就属你最黏人了。” 几个时辰过去了,临近晌午时分,此时蒙府门外传来马车声,看门的小厮大声通报,“长公子和二公子驾到!” “长公子?”姜素听闻,细想片刻,问芸儿:“莫非是那大秦长公子,叫什么苏的?他来蒙府作甚?” 芸儿摇了摇头说:“长公子乃大秦世子,而我们蒙家的大将军和二公子又是始皇的左膀右臂,扶苏公子驾临定是代表始皇来为将军接风洗尘。” 姜素心里有些不爽,这本来就是个家宴,这长公子也来掺和一脚,这让她还怎么好好和两位兄长叙旧。 芸儿帮姜素搭好衣裳,梳妆打扮好后,门外的李管事敲门问道:“小姐若是准备好了,赶紧出来吧,将军吩咐小姐出来面客。” “知道了,小姐这就过去”,芸儿应和道。 姜素身着浅紫色对襟收腰振袖长裙,浅色罗裙银丝镶边,水芙纱带饶腰,如墨般的青丝自然垂肩,一支银色流光簪别住发髻。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这身装扮,提起裙角便走向了宴庭。 李管事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菜肴陆续端上,丫鬟们为将军和两位公子斟酒。这是姜素一个小碎步来到了他们面前,蒙恬起身召唤她落座,并向扶苏介绍道:“扶苏公子,这是我的小妹,之前您有见过的,名叫姜素,您唤她乳名素素即可。” 扶苏看向姜素,思忖片刻后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是你们蒙家小妹,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初次见到她时不还是个小女娃么,几年不见,竟出落成了大家闺秀。” 蒙恬客气道:“承蒙公子赞赏了,素素她生性顽皮,实则没有大户千金的那般修养。” 姜素看着眼前这个被唤作扶苏的男子,是她儿时所见过的那位长公子吗?数年不见,这位长公子早已褪去少年意气,添了几分贤良君主风范。见二人在讨论她,她刚想反驳蒙恬,说自己也是大家闺秀。可在看到扶苏后,她的目光就离不开他,甚至内心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扶苏?” 晓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长公子,不是在史书上,而像是在梦境中。 对,没错,她曾经梦到过扶苏,可为何梦里的人会出现在现实呢?难道说她还在做梦? 晓菱掐了掐自己的身子,疼得惊呼一声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对面的三人对姜素掐自己的举动感到讶异了。 这时,秦晓菱走到扶苏跟前,抓紧他的衣袖,好奇问道:“你就是……扶苏?那我是谁呀?” 蒙恬不知道姜素为何变成这幅样子,赶紧拉住她,“素素,你怎么了?不可对扶苏公子无礼?” 忽然间姜素一阵抽动,晓菱的灵魂再度被困在了姜素的身体里,姜素的灵魂苏醒。 面前三人表情诧异地望向她,而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刚刚会做出如此行动,她立马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对扶苏赔礼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扶苏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笑着对蒙恬说道:“这倒无碍,素素姑娘果然是有些顽皮,不过她这年纪,也理应如此,只是”,扶苏转头看了看姜素:“只是你刚刚问在下是否还记得姑娘,公子我固然记得你了,不过那会你尚且还个小娇娃,我还教你识字呢!” 一旁没说话的蒙毅此刻附和道:“没错,素素当年见扶苏公子饱览诗书,还硬要公子教她念诗经呢!” 姜素两颊一红,低头不说话,这事确实发生过。 九岁那年,少年扶苏第一次来蒙府时,他见到了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女孩,长发垂髫,笑声如银铃清脆悠扬。 扶苏走过问她:“你是何人?蒙府的婢女岂能偷暇玩耍。” 小姜素见此人这般说她,便昂首挺胸地说:“我才不是什么婢女,我是大将军的表妹,倒是你,跑到别人府中管下人,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么?” 扶苏被这小女孩逗笑了,他将自己手中那本诗经给女孩,说:“既然你是将军府的千金,就更不应该贪玩耍乐,好生认字识书,将来才能不被人当婢女。” 小姜素接过那本诗经,看着少年扶苏,问道:“你教我识字可好?我要当大秦第一才女。” 扶苏笑道:“前有邶风庄姜,燕燕于飞,后有宣姜之女,许穆夫人,爱国忧思,颂传于载驰,看来你这小女娃也是要效仿前人了?那好,你先读完这本诗简,过些日子我再来考考你”,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第3章 第3章 回忆至此,姜素这才想起当初那个少年英气的男子竟是眼前这位翩翩长公子,当初他留下的那卷试简现在还在姜素的房里收着,只是没怎么看完。 蒙毅对扶苏说:“她呀,别说念书了,让她去学女工都要偷懒,成天就知道缠着大哥教她练剑。” 蒙恬跟着说:“就是就是,这小毛丫头女孩子家非要舞刀弄枪的,要不是我管住她,不然这府上的瓦顶都会被她掀了去。” “我哪有你们说的这般调皮任性”,姜素见两位兄长一唱一和的说她儿时糗事,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 扶苏见她干着急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便说了很多夸赞的客套话,姜素这才舒坦了些。 午宴时分,蒙恬端起酒杯敬了扶苏,并说道:“承蒙长公子的厚爱,末将在此敬您一杯,家弟尚及弱冠,朝政之事并无经验,还望扶苏公子指点一番,好让家弟替始皇分忧。” 扶苏回敬了蒙恬一杯酒,说:“蒙将军多虑了”,他看了看蒙毅,继续说:“蒙上卿如今是我父皇身边的能臣,以他的治世之能,哪里需要我来指点。” 蒙毅见扶苏对他大加赞赏,也跟着敬酒。 “公子抬举微臣了,我蒙家三代忠良,皆为大秦效力,微臣初经朝事,还有很多学习的地方,就怕能力不足,不能为始皇效力。” “蒙上卿太过谦逊了。” 他们三个男人就这样在酒桌上互相吹捧,看得一旁默默吃东西的姜素尴尬不已,她咳了咳几声,说道:“三位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必再言说了,这桌上的菜肴不吃便凉了。” 扶苏笑了笑,“素素姑娘所言甚是,饭桌上还是少谈些朝政军事,咱们就跟往常一样叙叙旧便可。” 蒙家兄弟这才放下臣子的身份与扶苏把酒言欢。蒙氏兄弟为秦始皇重用,而扶苏为始皇的后继之人,他们本就走得密切,在宫中他们是君臣关系,但在私下,三人交情足以称兄道弟了,而且扶苏年纪与蒙毅相仿,自幼便一同玩耍读书,只不过蒙恬比他俩大了些,私底下他也把扶苏当自己的弟弟看待。 而姜素身为女子,自身不能跟扶苏走得太近,但她多少从两位兄长口中了解下这位长公子,平日里扶苏偶尔会来蒙府找蒙毅商榷政事,每次蒙恬征战归来,他也亲自过来看望一番。 按照以往的流程,他们午宴结束后定是要回书房议事了,姜素在快结束的时候,便以身体不适的藉由想提前离场,不料这次扶苏却拦住了她。 “素素姑娘,在下是否能得此荣幸与姑娘交谈一番?” 姜素有点摸不着头脑,扶苏这次怎么突然对她起兴趣了,但她与扶苏接触不多,怕说错话给蒙家兄弟带来麻烦,于是,她用手扶了扶额头,装作头痛的样子,赔礼道:“实则抱歉,我有些不适,只来来日再跟公子交谈了。” 扶苏见状,关切道:“这样啊,那姑娘好生歇息吧!” 得了允许,姜素一路小碎步离开那个饭桌,她舒了一口气,回到房里向芸儿抱怨道:“这个什么扶苏原来就是之前把我当婢女的那个轻狂之人,早知道他是始皇的长公子,我就不接他的诗简了”,说着,她让芸儿在她房里把那本竹简翻出来。 芸儿对此物没多大印象,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小姐,芸儿可从没见你读什么诗经雅风,怎么知道你把竹简放哪儿了?怕不是被你当废弃之物扔掉了吧!” “你个臭芸儿,怎可如此说我,我虽说不爱认字读书,但也没到那地步,你别废话,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今天务必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你给我抄一卷。” “啊小姐”芸儿面露难色地看着姜素,可姜素态度强硬,她便只好继续翻找。 姜素怕那扶苏什么时候突袭问她诗简的事,到时候她一句都不会,那岂不是丢死人了,她可不想被人家说蒙恬的妹妹是个既不识字又不会女工的女子。 找了片刻,芸儿终于在床底下的铁箱子里找到这本已泛黄的陈年竹简,姜素一把拿过去翻开阅读。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姜素不识“鸠”字,拿过去问芸儿,芸儿则更是不懂。 姜素埋怨她:“当初二哥教我读书的时候,你咋不跟着记下”,见芸儿满脸委屈,她只好又说:“罢了罢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念了几句便放下竹简,自我安慰着:“算了,我才不管了,他要是问起来,我就说忘了便是,他还能奈我如何。” 姜素扔下竹简后,便拾起桌上那把桃木剑,准备去庭院耍耍。 这把桃木剑是她十岁那年生辰蒙恬赠予她的,生性好动的姜素得了这把桃木剑高兴了很久,天天缠着蒙恬要练剑,蒙恬原意只是当个信物般赠予他,殊不知这丫头竟对刀枪剑术感兴趣。 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便随意教了她几招几式,待她腻了便不再缠着他,可姜素不愿在家做女红,一有空就赖着蒙恬,久而久之,姜素的剑术也较前有所长进。 蒙府的庭院里,风拂过后,杏花几片飘落,落在了姜素手中的木剑之上,她挥舞着桃木剑,杏花起舞,姜素剑锋一出,留下一地碎花。 此时不远处传来掌声,姜素闻声望去,只见扶苏静立于屋檐之下,一身玄衣纁裳,腰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清秀的脸庞满是笑意。 “原来素素姑娘志不在舞文弄墨,而是想如你大哥般做巾帼英雄,不错不错。” 他对姜素点了点头,说着便走向她,“姑娘手中的木剑可否借我舞弄一番?” 姜素心想他这是要弄哪出,于是便把那桃木剑给了他。 扶苏接过木剑后,转身一挥,手中的木剑如同一把真的长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一旁的姜素看呆了,没想到面前这个孱弱的翩翩佳公子,舞起剑来竟有几分威武英气。 扶苏剑锋一落,便双手将木剑还予姜素,并说道:“在下只是习得少许武艺,跟你的蒙大哥比,怕是难及项背。” 芸儿在旁边赶紧对扶苏吹捧一番,吹得姜素都有点不好意思,她让芸儿别说了,对扶苏说:“你身为大秦世子,千军万马都听你号令,需要武艺作甚。” 扶苏摇摇头,浅笑道:“稚女不懂人世也,也罢,还记得当初我赠你的诗简吗?” “那诗简我我自然是念过了。” 姜素一听诗简一事,连忙紧张起来,说话都结巴了。 “是吗?”扶苏看穿了她的小紧张,便顺势问道:“那你背诵几句听听。” 姜素心想,让她舞剑还能耍上几式,要她背诗,怕是背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结结巴巴的背了几句,被扶苏打断了。 扶苏说:“你这般女子既不善女红,又没点文墨,若是进了宫,定是被人嘲笑,被安排去做那下人的活了。” 姜素反驳道:“那我不进宫便是了,进宫做什么,像我二哥那样与一大堆老臣议事么?” 一旁被禁言的芸儿忍不住了,偷偷在姜素耳边说道:“小姐,你说的那是男子的事,长公子的意思是让你进宫当妃嫔。” 姜素一惊,想着难道扶苏要她进宫是为了给秦始皇当妃子?她顾不上什么礼节,大声对扶苏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把你当好人没你却想让我当你的”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不出口,愤愤离去。 扶苏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感到讶异,一脸茫然的望着离去的姜素,他可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招惹了她,使得她这般气愤。 姜素把自己关在门里,表示再也不想见到这伪君子,她原以为扶苏是真的欣赏她才对她如此伤心,可没想到竟是为他的父皇选妃,倘若她嫁入宫中,那她岂不是成了扶苏的后母了。 “我早该看清这个狂且之徒了。” 芸儿在她身边为她消气,“小姐别急呀,人家公子还没明说,你就给了他这么大的脸色,要是他是个小气人,怕是会问你的罪。” 姜素听了,更气愤了,明明是扶苏图谋不轨在先,难道还要给她定罪不成?她气话一出,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是死也不愿进宫做皇帝的嫔妃。” 她的内心深处极其地抵触后宫生活,儿时记忆中的母后,日日夜夜盼望着她的丈夫能看望她和幼女,可自从母后生下她以后,父皇便再未踏进她们母女俩的宫中。 本身由于姜素母亲的婢女出生,在后宫中就饱受争议,那些出身贵族的妃嫔对她们庶出的孩子尽是冷嘲热讽,再加上姜素又是个女儿,赵王更是不待见了。 身在帝王家,却过得不如寻常人家的儿女,在她的记忆里就不存在父爱,唯有她那孤苦的母亲,本想母贫子贵,却只能和庶出的幼女委身在那深宫之中。 第4章 第4章 那日,扶苏在蒙府待了些许时辰才走,临走前,他有意无意的提了句:“蒙恬,你那小妹甚是天真灵动,不愧是你蒙家的人,今儿她虽然有些失礼,但你也别太责备她,过些日子我再来看看她。” 蒙恬应允了他,再送走扶苏之后,他将此事告知了蒙毅,蒙毅也是猜出了端倪,对蒙恬说:“看来公子是对素素上心了,怕是会让她进宫,只是素素她尚年幼,不经人事,那宫中人心复杂,只怕她难以适应。” 蒙恬深深的叹了口气,蒙毅的顾虑也是他的担忧,但这个问题尚且可以解决,只是她的身世 蒙恬并未将姜素的赵氏遗孤身份透露出去,甚至连蒙毅都不知道,蒙恬怕姜素进宫后,身份暴露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时,芸儿跑来对蒙氏兄弟说:“将军、二公子,你们劝劝小姐吧,小姐听闻要进宫,现在闹着要绝食,是芸儿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 蒙恬和蒙毅对视一番,心想难道扶苏已向素素表明心意了? 他俩快步走到姜素的房门外,敲门问道:“素素,你怎么了?开门和大哥二哥说说。” “我不要见你们,你们跟他是一伙的”,里面姜素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这样蒙氏兄弟有些棘手。 蒙毅知道大哥不善劝人,便对蒙恬说:“大哥,素素的事我来劝她,你刚回府,先行休息吧!” “你?”蒙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素素打小就被我带来府中,也最听我的话,你劝她能听吗?” 蒙毅拍了拍胸脯,说:“大哥你常年征战在外,这些年是我与素素一块儿长大的,她自然会听我这二哥的话了。” 蒙恬想了想,他的话并无道理,而且他深知蒙毅善于言辞,或许交给他来更好。于是他吩咐芸儿一并退下,留下蒙毅单独跟姜素交流。 蒙毅先是敲了敲门,再细声说道:“好妹妹,大哥走了,你有什么事和二哥说,二哥都依你。” “此话当真?” 蒙毅见他的话奏效了,继续说:“二哥从小就疼着你,几时欺骗过你。” 姜素思忖片刻后,开了门,两眼泛着泪光,带着哭腔向蒙毅哭诉:“扶苏要我进宫这事是真的吗?我真的要嫁进皇宫当那皇帝的妃子么?” 蒙毅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 “是谁告诉你要进宫选妃了?” “扶苏和我说了一些话,芸儿告诉我,他的意思是让我进宫给他父皇当妃子。” 蒙毅安慰道:“别听她胡说,人家扶苏公子并无此意,别误会了人家。” 姜素听了,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忍不住抽泣着,蒙毅继续说:“若是素素不愿进宫,咱们不进便是了,何苦要绝食呢?有大哥二哥在,谁敢欺负我们素素啊!是你二哥我没权没势,还是你大哥的长刀挥不动了?” 姜素被他的话逗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蒙毅见她终于笑逐颜开,便带着她出了房门,“来,你要练剑吗?二哥陪你。” “你就算了吧”,姜素嫌弃着他,“你那身手还不如我呢,两兄弟两个模子,蒙家的武力值属你垫底。” 蒙毅平时舌战群儒,朝堂上可与众臣一较高下,现如今却被这小女子怼得哑口无言。 二人互相打趣着,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蒙恬看在了眼里,他掐指一算,姜素进入蒙府不知不觉已有八年了,当初他冒险将这赵国的遗公主带回自家当义妹养着,现如今,姜素虽已放下童年往事,但却无法改变她是赵国人的事实,她的身世依旧是个棘手的问题。 当年知道她身份的除了蒙恬便只剩他身边的副将了,那副将是蒙恬的心腹,守口如瓶这么多年,自是不会出卖他。 忽然间,蒙恬想起知道素素身世的其实还有一个人,心想自己大意了,居然漏了她? 庄严肃穆的咸阳宫内,百臣正在为北方戎狄战事纷纷为始皇献计,一方说要继续派蒙恬等人趁胜进攻,将北方匈奴剿灭殆尽;而另一方则谴责对方大兴战火,能否剿灭干净不说,此举定会导致战火连年,大秦统一华夏尚未稳定,国力尚未恢复,如此以来民不聊生,容易招来民怨。 龙椅上的皇帝闭着眼,像是在思考着,朝堂下的文武百官意见纷纭,互相争论着。 片刻后,一直未发话的始皇右手拂袖一挥,示意众臣不要再做讨论了,他望向台下的李斯,“丞相有何高见?” 李斯双手作揖向秦始皇行李后,说道:“臣认同尉缭说法,倘若任由匈奴进犯,怕有损我朝威严,陛下也难以让六国百姓信服,故臣认为应当趁胜进攻,生擒匈奴王大单于,这样那北方战地便归我大秦所有。” 秦始皇听闻后并未做评论,目光转而投向李斯对面的蒙毅,问道:“对于丞相的趁胜进攻,蒙爱卿有何看法?” 蒙毅回道:“启禀陛下,微臣并不认同丞相的观点。” “哦~是吗?此话怎讲?” 蒙毅继续说道:“前有夏桀商纣,暴厉于政,以致民不聊生,怨声载天,于是诸侯并起,除夏灭商,陛下一生致力于华夏一统,现如今六国以灭,但六国百姓常年饱受战乱之苦,此时理应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再一举进攻匈奴。” 秦始皇点了点头,说:“蒙爱卿此言甚是,那攻打匈奴一事就先暂缓,待朕日后定夺。” 说完他便宣布退朝,差赵高抚他回寝宫。 而朝堂上,蒙毅这一番话有公然挑衅李斯之意,在李斯一行人听来,心里极其不爽快,于是退朝时,李斯叫住了蒙毅。 “蒙上卿不愧是蒙家后裔,蒙家世代忠良为我秦效力,功不可没,只不过蒙上卿年事尚轻,又未参与军中之事,这行军打仗的事,我看你得回去多向你兄长学习一番。” 蒙毅心想,这狡猾的老头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仗不是他打,他自然主战了。而蒙毅之所以不建议出兵,也是有部分私心,蒙恬刚平定匈奴犯事,尚需休整,他不想大哥再去打仗了。 面对李斯的讽言,他并未与其争执,而是说道:“我和丞相皆是大秦的臣子,我们的职责就是直言进谏,方才我只是将我的看法表达出来,并无针对丞相之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丞相海涵”,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哼!竖子”,李斯双手一背,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蒙毅回到府中,见蒙恬正在庭院里教素素耍剑,他便走了过去,对姜素说道:“一个女儿家老是舞刀弄枪做什么,走,跟二哥念书去!” 姜素一脸幽怨的看着蒙毅,又瘪着嘴跟蒙恬撒娇,蒙恬拿她没办法,便对蒙毅说:“行了,你就别逼她了,对了,毅儿你今日上朝,陛下有无颁发谕旨,我这几天在家休养的也差不多了,目前北方战事尚未稳定,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今儿在朝堂之上,我公然反对李厮的提议,那老家伙气得胡子冒烟了”,蒙毅不禁笑了出来,平日里李斯那伙人老是逮着他说教,还老是用开国大臣的身份来压他,蒙毅心中积怨已久,这次自然不会给他面子了。 而蒙恬听了却甚是担忧,他责备蒙毅的鲁莽。 “胡闹!纵使李斯再怎么刁难你,可人家始终是丞相,这么多年来,始皇征伐六国,李斯作为大秦的军师,为统一事业立了不少功勋,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跟他作对对你没有好处的。” 大哥的担忧蒙毅心里非常清楚,只不过这次他并不想让蒙恬再出征,他看了眼一旁没说话呆呆看着他们的姜素,又对蒙恬说:“大哥所言甚是,然而你每次出征都是数月甚至一年,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较长的歇息时间,为何不多陪陪素素。” 说着,他轻抚姜素的青丝,“素素年龄也不小了,该为她的婚事做打算了。” 姜素一听要给她安排婚事,立马弹开蒙毅的手,说:“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跟随大哥。” 蒙恬听她这般傻话,连忙训斥道:“你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嫁人难道要像宫中的老阿嬷一般?” “我就是嫁人,也不要嫁给什么王孙贵胄,我只想嫁给”姜素望着蒙恬,心里的感情难以言说。 蒙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为她解围道:“好了好了,此事我们日后再商量便是了”,说完,他又吩咐芸儿带姜素回房。 待姜素走远了,他才对蒙恬说:“大哥,素素的婚事怕是我们做不了主了。” 蒙恬问道:“莫非陛下也有意让素素” 蒙毅摇了摇头说:“这倒不是,陛下现如今忙着周边战事的周旋问题,只不过,昨日扶苏公子又找过我了。” 蒙毅回忆起昨日退朝后,扶苏邀他来宜春宫一并喝茶饮酒,蒙毅本想找藉由推脱,可扶苏却说起了姜素的事,于是他便随扶苏到了宜春宫。 第5章 第5章 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宫女为二人沏茶倒水。 扶苏先是寒暄了几句,问道:“前些日子在蒙府见过你家那聪明伶俐的小妹,不知令妹芳龄几何?” 蒙毅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想,便对扶苏说:“素素尚未及笄,可我见公子你对我家素素很是上心,莫非是想为我那小妹做媒?” 扶苏大笑道:“蒙毅你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懂我的话外之意呢?不过现在尚不是时候,待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跟蒙恬谈。” 蒙毅与扶苏交谈一番后便离开了宜春宫,这事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和素素说起,今日便先试探她,不料姜素对此事有些抵触,这才把扶苏的意思提前传达给了蒙恬。 “你是说,过些日子,扶苏公子会来府上提亲么?” 蒙恬对这事也是有些担忧,本身就不愿暴露她的身份才从不带她接触宫中人,可他没想到,秦始皇的长公子竟看上了他这个小妹。 他有些无奈,对蒙毅说:“倘若扶苏真下定决心要纳素素做妾,我们也没办法,只不过,毅儿,你得帮大哥办件事。” “不知大哥要我办的是何事?” 蒙恬犹豫了一下,对蒙毅说:“帮我找个人。” 蒙恬将蒙毅带至书房,将下人遣走。 “大哥,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紧张。” 蒙毅见蒙恬面露忧色,以为是始皇给他下了什么命令。蒙恬为这事思虑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决定将姜素的身世告知蒙毅。 他问蒙毅:“毅儿,你可记得素素刚入府的时候?” 蒙毅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了。” 他回忆起八年前,那年蒙毅才十岁,大秦攻破赵国后,蒙恬等人带着一众赵国的俘虏回到咸阳,而就是在蒙恬回府的那天,他带回来一个与蒙毅年岁相仿的小女孩。 那女孩消瘦不堪,眼里充满恐惧,排斥所有人。蒙恬将她安放在府中的后院,差人悉心照料。那时蒙毅不懂,便跑去问蒙恬女孩的身份,蒙恬当时只告诉他是在回来的路上捡的孩子,见她可怜便带回府中养着。 但蒙恬对府中其他人却说,姜素是他的母舅那边的孩子,由于父母过世,他便将姜素接过来照顾,从此府上的下人皆把姜素当做小姐来侍奉。 蒙毅那会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骗别人说姜素是他们的表妹,但一向聪明懂事的他深知蒙恬这样做是有他的理由,便也没多问,久而久之就忘却了此事。 想到这,蒙毅叹气道:“当年的素素着实看着可怜,缩在房里谁也不见,也不吃东西,那会儿我们都拿她没辙。” 蒙恬回忆起往事,“是啊,好在后面素素走出了儿时那段往事,不过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提起过她的父母亲了。” “大哥今儿个为何要回忆起这番往事?难道素素她并不是普通的孩子?” 蒙恬一听,点了点头,说:“毅儿,相必你应该早前就在怀疑素素的身份了吧?为何没有问我?” 蒙毅回答道:“我只是有所猜测,既然大哥不愿告知于我,想必是怕儿时的我不懂事,将这秘密泄露出去,而如今,大哥与我谈及这段往事,看来是想将当年的事实真相告诉我了。” 蒙毅的深远思虑与对大哥的理解让蒙恬内心感到欣慰,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早在儿时就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而现在,也是时候将姜素的身世告诉他了。 记忆回到秦始皇一统六国的前一年,当时还是少将的蒙恬跟随秦国大将王翦出征赵国,在攻破赵国俘虏赵王后,始皇有令勿屠城,但所有赵王的子嗣统统就地处死。 当时赵王的儿子和女儿们均被秦军抓去活埋,那些妃嫔们受不了这般刺激,疯的疯,死的死,宫女太监也四处逃亡,而王翦命令下人将这些太监宫女一一囚禁,抓回秦王宫做奴隶。 后来蒙恬在王宫外遇见姜素,以为她只是寻常百姓的孩子,便将她救起,然而这个女孩倔得很,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蒙恬。 蒙恬拿她没辙,而此时,被囚禁的宫女中却传来一个声音:“将军,让我来试试与这孩子交流。” 蒙恬望去,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突然站出来,他起初以为这宫女是在耍计谋,想借机逃走,便不允她出囚车。 可此时的姜素在见了那宫女后,竟有了反应,原本的姜素就像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但在听到这个宫女的声音后,竟失声哭了出来。 蒙恬这才让放宫女出来带素素回帐篷清洗,姜素的反应着实让他感到诧异,蒙恬心想莫非这宫女认识这个女孩。 于是他单独将这宫女带来问话,起初宫女一直否认,只说:“我只是见这孩子可怜,内心怜悯她,想试试而已,并不像将军所说的认识。” 蒙恬见她死不承认,于是又把姜素带来,问她:“你可否认识这宫女?不说实话,我便杀了她。” 姜素一听要杀了宫女,便护在她身前,用那渺小的身躯对抗蒙恬,她冲蒙恬大喊:“你不准杀了我的阿嬷。” 宫女欲将她推开,可姜素却突然紧紧抱住她,哭着说:“阿嬷,我不要你死,母后不在了,连你都死的话,那素素就只剩一个人了,呜呜呜” 蒙恬一听,这其中大有猫腻,便重新审问宫女,“你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他拔出腰间的御剑夹在她脖子上,厉声问道:“说!这个女娃到底是什么身份?” 宫女不禁落泪,哭求道:“将军你要杀奴婢,奴婢不敢不从,但还请将军放过我家公主,公主乃庶出,生来便不得赵王宠爱,现如今她母后也惨死宫中,奴婢拿性命担保,小公主日后定不会寻仇,恳请将军饶她一命,奴婢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蒙恬大吃一惊,这个路边随手捡来的孩子竟是个庶出的公主,倘若这事传出去,这一行人连带整个囚车的奴犯都会被立即处死。他见姜素这个小丫头丝毫不畏惧他,慑人的眼神瞪着他,便对那宫女说。 “你看看这小女娃,别说日后了,恐怕她现在就想寻仇。” 宫女听闻,立马将姜素抱在怀中,劝解她:“公主息怒,听阿嬷的话,你好生跟将军回去,日后阿嬷一定带你回家,好么?” “阿嬷你骗我,你说让我在那等你,你会救出母后,可母后呢,你告诉我母后怎么了?你说呀!呜呜呜” 两人痛哭的抱在一起,哭了许久,姜素才停下来,转头问蒙恬:“是不是我跟你回去,你就会放了我的阿嬷?” 蒙恬见她开始妥协,便收起御剑,说道:“当然,只要你安生的跟我会秦国,我便放你们一马,但从此以后,你不可提及自己是赵国公主的事,记住,你不再是赵素,你叫姜素。” 就这样,年仅六岁的孩子却像个大人一般学会了隐忍,她将自己的童年往事全都埋藏在记忆深处,从此再也不跟人提起母后和阿嬷的事。 回忆至此,蒙毅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姜素刚开始不愿接触任何人,将自己关在房中,但想到那个宫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当年的那位宫女后来去哪了?莫非大哥要我找的人是她?” 蒙恬点头道:“我只知那宫女随囚车被押回咸阳后,被安排在了宫中做婢女,但宫中人口众多,我着实不清楚她具体在哪,在那以后,她也从未来寻过素素,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她早已死在了宫中也有可能。” 蒙恬将寻人之事交待给了蒙毅,一是因为蒙恬常年征战在外,而蒙毅在宫中行事方便,接触的人也比他多,找起来也会容易些;二是因为当年那宫女见过蒙恬,倘若蒙恬亲自出面,怕那宫女会刻意躲避。 现时过八年,当年的宫女倘若还活着,也是个中年老嬷嬷了,蒙毅回想在宫中见过的老宫女中,似乎也没听说过谁是从赵国抓俘过来的。 不过那些人进了宫中,要么处于宫中的最底层任人奴役,要么就得改头换面换身份在这宫中混下去。 是日,秦始皇宣蒙氏兄弟进宫觐见,商议朝事。 蒙恬换上朝服,与蒙毅一同进宫觐见始皇。咸阳宫的大殿之上,秦始皇凛然正气,端正威严的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文武百官,李斯与尉缭一派,蒙氏兄弟与王翦之孙王离则站另一派。 秦始皇对朝堂下的文武百官说道:“前日丞相和蒙爱卿对于是否攻打匈奴一事意见不合,于是朕这两日仔细斟酌一番,两位大臣的谏言各有可取之处,只不过目前尚缺一个万全之策,不知众卿可否有更好的法子?” 此时,王离和蒙氏兄弟私下商讨一番后,便对始皇说:“启禀陛下,北方胡人以游牧为生,善骑术,我军屡次与胡人交战后在此方面均未占优势,且胡人以游猎为主,部落众多,要想一举歼灭,恐怕不可行。” 蒙毅接着王离的话,继续说道:“王将军所言有理,对于讨伐剿灭一事,微臣也认为不可行,但胡人时而进犯我朝疆域,却也有挑衅之意,倘若视而不管,有损我朝威严不说,怕日后戎狄部落聚集齐犯我朝,恐怕北方领地会被胡人占领。” 李斯听了蒙毅的话,打断他,“蒙上卿既知这其中利害,为何不赞成出兵攻打?” 蒙毅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上古西周时期,诸侯争霸,列国为互相防守而兴修长城,故微臣斗胆提议,不妨效仿西周诸侯国,在北方修筑长城抵御戎狄,再派我大秦将马固守藩篱,由此便可阻挡胡人南下,也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秦始皇听闻修长城一事,突然起了兴趣,便问蒙毅:“蒙爱卿此计着实不错,不过,这长城该如何修筑才能阻挡住匈奴?” 此时,常年征战北方的蒙恬发话了,他凭借多年的打仗经验,对北方地势甚是了解。 “启禀陛下,末将与匈奴交战多年,对那地形地势了如指掌,要想修筑一座能抵挡胡人的城墙,那必须依山就险,因坡取势,就地取材,并在长城之上设立烽火台,派人看守。” 第6章 第6章 秦始皇对蒙恬的见解大加赞赏,有了长城,那胡人即使想进犯也难。于是他对蒙恬说:“蒙将军既然如此熟悉地形,那这修筑长城一事,便交予你掌事”,说完,他对身旁的赵高说:“赵高,给朕拟一道谕旨,命大将军蒙恬即日率军前往临洮,修筑长城,并从关中挑选十万壮丁一同前去。” 赵高得了始皇的口谕,便前去下诏书。 朝堂上的蒙毅听闻大哥又要被派去修长城,心里甚是着急,他提议修长城一事本意便是不想让蒙恬在出征,可万万没想到秦始皇却要派蒙恬去修。 赵高拟好谕旨便在大堂之上宣旨,蒙恬别无选择,骨子里的忠诚之心让他义不容辞,他双膝下跪,接了这道圣旨。 两兄弟退朝后,一言不发,郁郁寡欢的走在回府途中。 蒙恬心知弟弟不忍心看他再去北方,这一去恐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他见弟弟一脸阴郁,便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毅儿,身为蒙家后代,为大秦效力是我们的祖训,此事与你无关,是大哥自己心意已决。” “可是大哥这长城修筑一事,不是一日两日,你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此事莫再争执了,现如今始皇谕旨已下,你敢抗旨不遵吗?” 蒙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忿忿不平的快步走去。 另一边,李斯与尉缭一行人走在大殿之下,尉缭奉承道:“丞相,这始皇虽说未采纳我们的谏言让蒙恬去攻打匈奴,但却下令派他去修长城,这不顺势解决了丞相心中的大碍了么?” “哈哈哈”李斯仰头大笑,道:“蒙毅这竖子无意间害了自己的胞兄,想必此时正懊恼不已吧!” “蒙恬不在朝堂之上,蒙毅这小子没了后台,看他还怎么横!”尉缭对李斯说,“没了蒙氏兄弟的阻挠,丞相现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李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尉缭小声说话。 “现如今蒙毅孤身一人,往后朝堂上咱们盯紧了,一旦抓住他的把柄,便要把他摁在刀俎上仍人宰割。” 说罢,李斯便拂袖长笑而去。 蒙府的庭院里,姜素坐在秋千上,双腿轻快地晃荡着,芸儿在她身后推着。她的脑子里现在老是想着婚嫁之事,姜素在这蒙府一待便是八年之久,平日里被蒙恬管束着不让出去耍,身边就没接触过几个男子。 “小姐有心事?”芸儿见她沉默不语便问道。 姜素问芸儿:“芸儿,你可了解儿女之情是何滋味?” 芸儿慌忙摇头。 “那你有没有心上人呢?” 芸儿被问及心上人,她竟害羞的低下了头。 姜素发现她的小秘密了,便追问道:“是谁?使我们府中的小厮?” 芸儿再次摇头。 “那是李管事?” “小姐胡说些什么?那李管事的年纪都可当我爹了。” “我也知道啊,那你告诉我是谁嘛!”姜素冲着芸儿撒娇。 此时,看门的小厮通报一声:大将军、二公子回府! 姜素一听她的两个哥哥终于退朝了,赶紧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二人跟前,气喘吁吁。 “怎么样?陛下今天有没有说要把我嫁给谁?” 蒙毅和蒙恬相视一笑,“这傻丫头,前两天还说要绝食不嫁,今儿个怎么又想嫁了?” 姜素脸一红,说道:“哪有?我只是问问而已吗?反正早嫁晚嫁都是嫁。” 蒙毅对她说:“你放心,你还没到时候,不过若是你想早点,我倒是可以跟陛下提提,看给你找个别家的小公子嫁了。” 姜素的两颊一会儿羞红,一会儿气得脸色发青,和蒙毅两人打闹了一会,蒙恬便叫停了他俩,说:“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歇息吧!” 姜素这才停下追闹,唤了芸儿一声,而此时的芸儿正在原地发呆,她的目光迟迟未从蒙毅的身上离开。 姜素再次唤了她一声,她才缓过神来,与姜素一同回屋。 回到房中,姜素见芸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试探性的问了句:“芸儿丫头,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见着了心上人?” “哪哪有?小姐别再打趣芸儿了”,芸儿紧张的结巴了起来。 “哈好啦,不逗你了,倒是有一物还要芸儿你帮我看看。” 姜素偷偷从枕头下拿出一条刚绣好的丝巾,“芸儿你看这丝巾上的绣花如何?” 芸儿接过那丝巾,上面绣了一朵彩莲,从绣工上来评价,自然是水平不怎么样,但芸儿猜出来是姜素绣的,便也不敢直说,只是说道:“这朵莲花绣得是栩栩如生,小姐你从外面买来的么?” 姜素听芸儿夸奖她,便骄傲的说:“是我亲手绣的,打算在后天大哥的生辰赠予他。” “小姐如此用心,大将军知道了定会感动不已,明白小姐的心意。” 姜素望着手里的丝巾,害羞道:“我这个大哥天天就知道行军打仗,他要是有二哥十分之一的心思,我也不用这么直接的表明心意了。” 两人正商讨这绣花之事,不料门外便传来蒙毅的声音:“素素,你在歇息吗?扶苏公子来府上做客,你出来接见一下吧!” 这个扶苏怎么又来了,姜素心想,他难道每天闲得没事做么? 姜素不愿见他,便装作睡着了,让芸儿帮忙回绝。 芸儿轻声打开房门,见蒙毅立在门外,朝服都还没换下,芸儿不敢正眼看他,只说:“二公子,小姐刚睡下了。” 蒙毅偷偷从门缝里瞧了瞧,见姜素确实在床上躺着,还用被子蒙住脑袋,他嘴角露出一丝黠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对芸儿说:“这样啊,那让她好生歇息吧,只能我与扶苏公子两人为大哥践行了。” 躲在被窝里的姜素听闻他的话,内心疑惑又惊诧,她扑棱一下掀开被子,赶紧追上蒙毅的脚步,并问道:“你说什么?大哥又要去哪?” “你终于醒了?” “我根本就没睡,骗你的,哎呀,别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大哥又要离开去打仗了吗?” 姜素急得直跺脚,蒙毅只好把今早始皇的谕旨告诉了她,并说道:“扶苏公子也是方才得到消息,故连忙赶来为大哥践行。” 姜素听闻秦始皇要派蒙恬去修长城一事,赶紧跑去府中大厅找蒙恬质问一番,芸儿也跟在她身后,喊着小姐慢点。 扶苏正与蒙恬话别,却被这突然冒出的姜素插在了他们之间,他一脸讶异的看着姜素抱住蒙恬,久久不愿放开。 她哭着对蒙恬说:“大哥,我不让你走,素素不想你走。” 赶来的蒙毅对蒙恬使了使眼色,告诉他姜素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蒙恬见姜素哭得梨花带雨,撕心裂肺的,便不忍将她松开。 他轻轻拍抚着姜素的背,说:“素素,大哥又不是一去不返,等过些时候便回来看你可好?” “我不要,你肯定又是在骗我”,姜素摇晃着脑袋,抱住蒙恬的手愣是不愿松开。 蒙恬有些不知所措,便对一旁的扶苏赔礼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小妹自幼被我惯坏了。” 扶苏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嘴上却客气的回应他:“恬与家妹兄妹情深,着实让人感到,只不过在这大厅之中搂搂抱抱,怕有些不合礼节吧!” 蒙恬赶紧强行松开姜素的手,附和扶苏的话,“公子所言有理,素素,在公子面前休得无礼。” 姜素回头瞪了扶苏一眼,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对扶苏说:“这是我们蒙家的事,不用你管。” “姜素!”蒙毅和蒙恬齐声呵斥。蒙恬罚她去院子里的杏树下站在,没他的允许,不准进屋。 姜素赌气的跑去院子里,拿出桃木剑胡乱的舞者,芸儿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怕她伤了自个儿。 蒙毅见状,正准备去给姜素做做思想工作,不料扶苏却说:“蒙恬,借你佩剑一用,我去跟她说。” 说着,扶苏提起蒙恬的佩剑大步走向庭院中央,见姜素挥舞着木剑朝他刺过来,扶苏伸手用剑鞘挡住了。 姜素这一举动吓坏了蒙氏兄弟,蒙恬更是快步上前抓住姜素的手,用力甩掉她手中的桃木剑。 “胡闹!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一番你。” “蒙恬,放开她!”扶苏阻止蒙恬道。 “公子,素素不懂事,但并无伤害公子之意,她只是” “放开她吧!” 蒙恬见扶苏一脸严肃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便放开了姜素的手。 “捡起来!”扶苏对姜素厉声说道,他拔出蒙恬的长剑,剑锋出鞘,寒气逼人。 姜素的表情俨然和小时候那个小女孩一样,狠狠地盯着扶苏。而此时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却突然苏醒,面对扶苏的拔剑相向,秦晓菱被这场面震惊到了,她虽然沉睡在姜素的身体里,但刚刚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 秦晓菱并没有捡起那把桃木剑,而是一步步逼近扶苏,她突然冷笑道:“你为何要杀我?” 她回头看了看蒙恬,又继续对扶苏说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你杀不了我的,你若是伤害我,也是在伤害姜素的身体。” 第7章 第7章 扶苏不懂她为何说出这番奇怪的话,见她不怕死的一步一步逼近他手里的剑,弄得他只好缓缓后退。 “扶苏,我知道你不敢杀我的,因为世人皆知长公子扶苏心慈仁善,这种动刀动枪的活而不适合你,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姜素,对不对呀?” 扶苏脸一红,转过身去不答话。 在场的人对姜素的话听得是一惊一乍的,感觉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喜欢这两个字怎么被她说出来相识吃饭一样简单随意? “素素,你胡说什么呢?大闺女家的害不害臊?” 蒙毅试图拉住她,却被秦晓菱弹开了,她回头对蒙毅以及蒙恬说:“你们两兄弟也真是,明知道扶苏喜欢姜素,也不多助攻一下,还在这搞破坏,我是看不下去了才跑出来的,我要不出来,这姜素何年何月才会嫁给她的苏苏?” 晓菱算是慢慢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她之所以要撮合姜素和扶苏,不是因为她喜欢扶苏,她只是阴差阳错地穿越到这儿,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姜素,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穿越?又要怎么才能穿回去? 后来,她记起昏迷前的自己明明是在一座古墓之中,她是在见到那具千年古尸之后才穿越到此处的,也就是说那具古尸才是她穿越的契机。 而那具栩栩如生的古尸正和面前这位长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晓菱揣测,当时那座墓穴的墓主人就是扶苏,那她要回去就一定得借助扶苏身上某种力量。 而她现在穿成了姜素,恰好又给了她一个接近扶苏的大好机会。 旁人见她一个劲儿地胡言乱语,一个个面面相觑。 芸儿以为姜素疯了,便哭了起来,“小姐是怎么了?小姐你别吓我呀!呜呜呜” 连一向聪明的蒙毅面对突然苏醒的晓菱的灵魂,也是摸不着头脑,这话说得姜素像个话外人般,但从晓菱的话语里,蒙毅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他问秦晓菱:“素素你早前不是跟我说不愿嫁给王孙贵胄么?还说要留在府中一辈子,你刚刚那番话是在说你想嫁的人是扶苏公子么?” 蒙恬听闻,便跟着说:“素素,你一个女儿家,说话如此不经大脑,又让扶苏公子看笑话了。” 扶苏还以为姜素对他也有情意,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他说道:“原来素素姑娘也有此意,那我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 扶苏将佩剑收回剑鞘,越过姜素,走到蒙恬面前,将那佩剑还予他,并说道:“父皇派你北筑长城,这一修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竣工,此次我作为好友前来与你话别,顺便在你临走之前,再向你家小妹提亲。” 此时的秦晓菱心想,这货终于开窍了,要开始主动追妻了,心中一喜,刚想跟扶苏说什么,姜素的灵魂却强硬夺回了身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姜素感到奇怪,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会突然昏睡过去,但迷糊中似乎感觉身体是清醒的,而且还说了一些无厘头的话。 当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扶苏邪魅的笑着,刚刚拔剑相向一事似乎从未发生过,她的情绪还停留在蒙恬要北去的悲伤中,但此刻,他们三个男人之间气氛不像是在道别,而像是在话家常,蒙毅还对姜素说:“素素,明日里你准备下,我带你进宫见始皇。” 原来早在扶苏前来蒙府之前,他便见过始皇,与其谈及蒙恬北筑长城一事,扶苏一说修缮长城一事乃重要的军事策略,确实得修,蒙恬对北方临洮地势了如指掌,再加上那戎狄对他是闻风丧胆,定不敢再修缮之时前来进犯,从这些方面来说,蒙恬是不二人选;但扶苏又另提起姜素的事。 他对秦始皇说:“父皇,儿臣听闻蒙氏兄弟有一表妹,乃蒙恬母舅一系,前些日子,儿臣去蒙府探望时,见过这女子,这女子不愧是蒙家人,既如蒙毅般睿智聪明,又如蒙恬那般身手敏捷,儿臣对其欣赏有加。” 秦始皇平素也从蒙氏兄弟口中听闻了这女子,本就好奇,如今见扶苏也提及她,于是便叫扶苏通知蒙恬明日带姜素觐见。 扶苏得了秦始皇的许可,便差下人备马车前往蒙府,至于提亲一事,待始皇见过姜素后,他日时机成熟便水到渠成。 姜素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晓菱的灵魂在她体内碰撞着,时而冒出来一下,而秦晓菱占用姜素身体时所做的事,姜素也有了记忆,她现在对于自身的变化有些茫然,也顾不上扶苏的话,而是带着芸儿快速回房,扶苏只当她是因为羞涩便躲进房间。 回到房里,姜素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左右端详,怎么看都是她自己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 “芸儿,方才我到底怎么了?”姜素捧着自己的脸,问芸儿。 芸儿表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将秦晓菱说出的话告诉了姜素,并对姜素说:“说实话,那会儿的小姐看起来好可怕,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还以为小姐受了什么刺激,但看到现在你好了,芸儿就放心了,可把我吓坏了。” “等等,你说我刚刚对着扶苏说要嫁给他?这是真的吗?我当真这么说的?” 芸儿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非常坚定的告诉姜素她没听错。 听着这些话,姜素险些晕厥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会说出这些话,她也从未想过要嫁给扶苏。 芸儿见姜素还在纠结刚刚发生的事,便小声提醒道:“小姐,刚听扶苏公子说,你明儿个就要进宫见始皇了,你不好生准备番?” “啊对了,扶苏那人怎么说让我进宫就进宫呢,明天我才不要去”,姜素揣着手,有些生气。 “小姐始皇的谕旨怕是不能违抗啊!” 姜素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扶苏当着蒙恬蒙毅的面说要向她提亲,想必这次进宫便是始皇要赐婚了,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桌上的丝巾被眼泪浸湿了,那粉色的荷花却显得更加鲜艳。 翌日,蒙恬和蒙毅吩咐芸儿为姜素精心打扮一番,准备带她进宫面见秦始皇。一路上,姜素沉默不语,心里却思绪万千,她怕这次真的是要给她赐婚了,可惜皇命难违,她怕自己的鲁莽会给两个兄长带来麻烦,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 蒙毅在马车上一点一点的将所有该注意的事情告知姜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秦始皇面前该怎么行礼,该怎么说话,蒙毅都有条有理的教给姜素。 见姜素只是敷衍的嗯几句,蒙毅意味深长的对她说:“素素,扶苏公子为人正直,待我们兄弟俩如至亲手足,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姜素听了他的话,突发反驳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听闻扶苏公子已有正妻,我嫁过去做个小妾能不受委屈吗?” 蒙恬此时长吁叹气,道:“扶苏公子的正室便是那芈夫人,我与她接触过几次,芈夫人虽说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但为人贤良淑德,定不会为难你的。” “哼!”姜素赌气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最疼爱的小妹,要为我找个好人家,现在就因为那扶苏的一句话,就要把我拱手送给人家做妾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难过得带着哭腔,希望两位哥哥能帮她说说话,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给人家当妾室。 姜素含情脉脉的望向蒙恬,她的感情被埋藏在心底多年了,本想一早便坦诚心意,可屡次被蒙毅阻止了,蒙毅告诉他,不要对蒙恬产生异样的情愫,因为蒙恬是不会跟姜素儿女情长的,他只是把姜素当妹妹,他告诉姜素,贸然对蒙恬坦诚心意可能会让蒙恬刻意疏远她。 此时的蒙毅也看穿了姜素眼里的秋波,他轻轻握住姜素的手,像是个老父亲般,说:“素素,我的好妹妹,你放心,只要为兄在世,定不会让你受丁点儿委屈,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和大哥的无奈。” “够了,别再说这些无用的话,身而为人,只可惜一介女流,多说无益,你们要我嫁我便嫁了。” 蒙恬见姜素自暴自弃了,心里不免又开始担心她,他在蒙毅耳边轻声说道:“大哥拜托你的事别忘了,素素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蒙毅点点头,示意蒙恬放心,他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毕竟现秦始皇下令让蒙恬去修长城,这蒙恬一走,蒙家的主心骨不在了,朝中就只剩下蒙毅孤身一人了,而如今姜素也被迫入宫,这宫中人心险恶,局势多变,姜素这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怕是要吃苦了。 蒙氏兄弟就这样带着懵懵懂懂的姜素来到了秦始皇的寝宫外,吩咐太监前去通报。扶苏也闻声赶来,此刻的姜素安安静静的站在蒙恬身后,如大家闺秀般,举头投足间都是礼仪。 太监小跑出来,对门外几人说:“陛下有令,宣蒙恬将军、蒙毅上卿、姜素姑娘觐见,几位请跟随小的来。” 扶苏没等太监通报,也跟着进去了。姜素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平时听芸儿说秦始皇是个古怪之人,性情暴躁,她生怕自己出错被秦始皇拉出去处刑,便收敛了平日里的顽劣稚气,学宫里的女人说话。 秦始皇的寝宫金碧辉煌,只见他坐在正厅的卧榻上,身后是为他扇风的宫女,而他旁边站着的太监看似是他贴身内侍,服侍着秦始皇的起居,此人便是赵高。 秦始皇对身边的太监挥了挥手,那太监便对几人说道:“陛下让几位大人就坐”,说着他命宫女备好座位,几人一一向秦始皇行礼后便坐下了。 这时秦始皇见扶苏也进来了,便说道:“既然扶苏已也在此,那朕就直言了。” 他看了看躲在蒙恬身后的姜素,问道:“这女子便是蒙家的表千金吧!抬头让朕仔细瞧瞧。” 第8章 第8章 姜素突然被问及,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还得靠蒙恬蒙毅帮她说话。 “陛下,小妹尚年幼,初见龙颜,不免有些紧张。” “哦~~~如此这样,那这小女今年芳龄几许?婚配与否?可有心仪之人?” 蒙毅推了推姜素,轻声说道:“素素,别害怕,按我教你的说。” 姜素被他推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结巴的说道:“小女子名叫姜素,乃蒙将军的表妹,年尚及荓,尚未婚配,待字闺中。” “姜素嗯名字尚可,样貌秀丽,与朕的长公子年纪相配,只是不知姑娘是否心仪朕的长公子?” 姜素偷偷瞄了一眼角落里没说话的扶苏,说道:“小女素闻大秦长公子为人刚正不阿,饱读圣贤书,平日里也偶有接触过,扶苏公子为人谦逊,待人随和,虽生于帝王之家,但又无纨绔之气。” 姜素当着秦始皇的面,把扶苏从里到外夸了一遍,夸得扶苏自己都不好意思,低着头没说话,而在秦始皇听来,对扶苏的称赞便是对秦始皇的夸赞,他听姜素如此高度评价扶苏,不禁大笑起来,说:“哈哈哈犬子无能,并未像姑娘口中那般卓尔不群,不过,姑娘有一处说中了,扶苏心善,哀民生之多艰,故百姓多是亲近于他。” 蒙毅顺着秦始皇的话,也跟着奉承了一番,秦始皇心情大好,便对蒙氏兄弟说:“朕今日叫两位爱卿过来,实则是想给姜素姑娘赐婚,长公子年尚十九,长她四岁余,虽有芈氏作妻,但成亲三年,芈氏仍未诞下皇子,故朕决定将姜素赐婚予长公子扶苏,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蒙恬与蒙毅自是感谢秦始皇的青睐,同意这门婚事,只是姜素心里有些不情愿,听秦始皇的口气,让她嫁给扶苏只是因为他那个正妻生不出孩子来,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他大秦皇室繁衍生息的工具。 但秦始皇立马命赵高拟谕旨:奉天承运,始皇召曰,今日将蒙姓姜氏姜素赐婚予我大秦长公子扶苏,封姜素为姜夫人,封蒙恬蒙毅为国亲,择日成婚。 接旨后,蒙毅和蒙恬另有要事与扶苏商讨,便让姜素在宫中等着,不许她乱走。 择日成婚姜素接旨后脑中不停回响着这四个字,秦始皇一条口谕将她整个人生都搭进了这深宫之中,她忘记了蒙毅的叮嘱,魂不守着的走在这宫中的青石板上,待她回神时,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面前的宫殿俨然不是秦始皇的寝宫,但看这规模,这宫殿的主人似乎也是地位不低。听闻里面传来女声,姜素怕被人发现,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却被一个小宫女抓住了。 “是何人,为何在我们雍华宫外鬼鬼祟祟?” 姜素心想惨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呢?她转身对那小宫女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不是贼人,我我是蒙恬将军的表妹,今儿随兄长进宫看看,路过此处,不慎打扰到你们,着实抱歉,我这就离开。” “站住!” 姜素正准备撒腿就跑,不料被人喊住,她颤悠悠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绫罗华衣,头戴金银凤簪的女人缓缓走出来,体态丰腴,双手被人搀扶着,面色白皙如玉,一双眉眼给人一种媚而不娇,艳而不妖的感觉。 这又是谁?姜素面对这样一位贵妇,心里猜测可能是宫里某位娘娘,她心里有些恐慌,生怕说错话。 刚发现她的小宫女见了那女人,赶紧行礼,并尊称她为“太后”,这突然出现的“太后”让姜素不知所措,她赶紧跟着跪下对太后行礼。 那太后让宫女起身,但并没让姜素起来,而是质问她:“你是何人?哀家怎么没在这宫中见过你?” “回太后,小女子名叫姜素,是蒙恬将军的表妹”,姜素低头回答,不敢抬头直视这个女人,她的眼神有些慑人。 “蒙恬的表妹?哀家怎么从没听说过蒙将军一家还有这样一个女子,莫不是在骗哀家吧?” 太后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些许愠怒,听得姜素连忙否认,说自己确实是蒙家人,结结巴巴说了一堆话,还把秦始皇赐婚的事也全说了出来。 太后一听,原本慵懒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道:“陛下要给扶苏赐婚?还是蒙恬的表妹?这事怎不与哀家商量?” 说着,她叫姜素起来,“你与哀家一同去趟咸阳宫。” 姜素不敢违抗,便灰溜溜的跟在太后后边,一路来到秦始皇的寝宫外,却见蒙恬等人均在门外正寻姜素,见来人是太后,便对其行礼。 蒙毅见姜素跟在身后,大致猜出来事由,便对太后说:“启禀太后,您身后的女子是蒙家小女,今日初进宫,不知宫中礼仪,若有冒犯,还请太后看在我兄弟二人份上,原谅她。” 太后回头看了看姜素,又对蒙毅说:“果真是你蒙家人?那赐婚一事怎说?陛下怎会要突然给长公子纳妾了?” 这时,扶苏不知从哪冒出来,他将姜素拉过来,护在身后,对太后说道:“回太后祖母,赐婚一事确实属实,姜素姑娘初进宫,不熟宫中人事,扶苏这就将其带走。” 扶苏没等太后回应,便拉着姜素的手走了,留下蒙氏兄弟两脸茫然,还要负责善后。 “你放开我!” 姜素试图挣脱他,但扶苏却一直紧紧牵着,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后才放开。 “这是哪?你带我来着做什么?” 扶苏见姜素紧张得避他于千里之外,便将脸色缓和下来,对姜素说:“你知道在这宫城之中住着多少妃嫔,又有多少皇子公主?” 姜素沉默不言的望着他。 “这秦皇宫地大广阔,你随便一走便会迷了路,你遇到的人可以是太监宫女,也能是皇子妃嫔,若不是今儿你运气好被我们找着了,不然被太后带去宫里你就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了。” 事态如此严重吗?姜素心想,她不就是随便逛了几步,难不成就被抓去砍头不成? 扶苏见姜素不再避着,便拉着她进了宜春宫。宫女们见长公子回宫,纷纷对其行礼,领头管事的宫女问道:“殿下,此女子是?” “哦,她是你们以后的主子,过些日子便会住进宜春宫,你们都得称呼她姜夫人”,说着,她对管事的那个宫女说:“秋莹,西厢的房间收拾收拾,给我布置一番,待姜姑娘过门后便住那西厢。” 宫女们听闻此女子要嫁予扶苏,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姜素,那个叫秋莹的领头宫女,继续问:“殿下,姜夫人过门一事是否应先与世子妃告知一声?那西厢本是殿下的书房,一向是世子妃在打理,这突然要布置成闺房,也得问问世子妃啊。” 扶苏听她满口都是世子妃,不禁大怒道:“这宜春宫的主人莫非是那芈冉竹?左一句世子妃,右一句世子妃,你们都唯她马首是瞻,将我这世子地位放在何处?” “奴婢不敢,只是” 秋莹赶紧跪下认错,但话音未断,便闻世子妃从那东厢走过来。 “殿下息怒,何事让您大动肝火?” 姜素闻声望去,只见这个被唤作世子妃的女人步态轻盈的走过来,眼角笑意盈满,见到姜素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僵了一秒,随后便恢复那标准宫中女人的假笑。 她走到扶苏身边,温柔的声音再起响起,“臣妾心知殿下对姜姑娘青睐有加,今儿也得到了陛下的谕旨,这姜姑娘迟早也会成为这宜春宫的第二个女主人,只不过,这婚期未定,尚未成婚便将人家姑娘带过来,有失姑娘名节,也有损殿下名声,不如先让人家回去,等成婚后再搬进来,殿下意下如何?” 扶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冉竹,我有说过让姜姑娘今日便住下吗?我只是吩咐下人打理打理西厢,这些人都听你的话,也罢,这后宫之事本就是你在操办,我只是告知你一声,我堂堂大秦长公子纳妾还需你同意吗?” 世子妃脸色一青,顿时无法反驳,只是给姜素投了个不友好的眼神。 “殿下心意已决,又得始皇赐婚,臣妾无权过问,这就去帮姜姑娘准备厢房了。” 话音刚落,世子妃满脸不爽的离开了,宫女们也识相的退下了,如此一来,整个大堂只剩下扶苏和姜素两人,气氛有丝丝尴尬。 “我” “我” 两人齐声开口,便又相视一笑。 姜素抢过话语权,先说:“我得回去找我大哥了”,说完她便向宫外跑去。 “等等!” 姜素站在原地,转身回头看向扶苏。 “刚刚冉竹不,世子妃对素素姑娘有些冒犯之处,望姑娘别介意。” “姜素不敢,世子妃所言有理,我本就不该来这里,我先走了!” 扶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不了解姜素的内心,只希望她能别再避着他。 姜素一路小跑到宫门口,见蒙恬的马车还在,便上去一看,却只见蒙毅,不见蒙恬的踪影。 “大哥呢?” 蒙毅看她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便迅速将自己心底的心事隐藏起来,对姜素说:“大哥还在与始皇商量婚期一事。” 姜素一听,天真烂漫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皱着眉头抱怨道:“你们俩是不是巴不得把我早点嫁出去,嫌我烦着你们?” 蒙毅听她这傻话,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他扶了扶姜素的额头,此刻的他着实像个让人依赖的兄长。 “素素,你要嫁人了,往后二哥不在你身边,你闯了祸后没人替你擦屁股了,你想家了也不能随时回来,你想大哥陪你练剑也找不着他了。” 话音至此,心中不舍又悲伤,蒙毅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姜素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非但没被他感动到,反而忍俊不禁。 “二哥你说的我都懂,素素会懂事的,会照顾好自己,只是那宜春宫像是一个无形的囚笼,我往后的余生便禁锢在那了。” 第9章 第9章 秦始皇三十三年,十五岁的姜素一袭红袍,头戴凤冠,伫立在大殿之前,她面前是她将要一生侍奉的夫君。整个皇宫满是大喜的气氛,宫女太监们为这场婚宴忙碌着。 赵高也没闲着,忙里忙外的布置着,此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过来问他:“太傅,为何宫中锣鼓喧天,吵得本王没法安心读书”,少年稚气未脱,一言一行都像个不满的小孩。 赵高一边忙着安排下人干活,一边安抚这个小祖宗,“小皇子,今儿是你长兄大喜之日,宫里人都忙着呢,我的小祖宗,你赶紧回宫歇着,待太傅忙完,再陪你念书可好?” 少年不解问道:“皇兄不是已经有了皇嫂吗?怎么又要大婚了?” “这是娶侧室,等小皇子长大了,也会有的。” 少年听了,趾高气昂的对赵高说:“太傅先帮本王物色几个,等过些时日,我便与父皇提,我也要娶妻纳妾。”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好好听太傅的话多念书,往后便可呼风唤雨,何患无妻妾呢?”赵高安抚着少年,把他打发走了。 良辰已到,大婚已进行至高潮部分。 姜素与扶苏二人共执牵红,走向殿中至龙椅之下。 奏乐声响起,开始行拜堂之礼。 “一拜天地;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二拜高堂;一鞠躬,敬父母,骨肉情,情如东海;二鞠躬,谢父母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三鞠躬,敬始皇,享天伦,长寿千年。” “夫妻对拜,一鞠躬,执子之手,相敬如宾;二鞠躬,与子偕老,永结同心;三鞠躬,红花并蒂,开枝散叶。” 扶苏偷偷望向姜素,之间她面无表情,机械般的完成这一道道拜堂步骤。 “送入洞房。” “送回宜春宫!” 姜素被这繁琐的大婚仪式弄得晕头转向,连回宫的方向都搞错了,扶苏赶紧把迷糊的她拉回来,越过那条长长的牵红,紧牵姜素的手。 “你作甚?”姜素两颊飞上红晕,一直在挣脱他的手,可她越是挣脱,扶苏便牵得越紧,姜素无奈只好作罢,任由他一路牵着来到扶苏的宜春宫。 宫门外秋莹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早早守在门外等候,见两位主子回宫,门口的太监高呼一声:“送入洞房!” 宜春宫的西厢厢房布满大“囍”字,床榻上是叠好的鸳鸯枕与龙凤被。几个宫女跟着进来为二人卸妆更衣。 卸下那沉重的凤冠后,姜素总算是活过来了,她活动着酸痛的脖颈,大婚前一周,为了让她适应这凤冠的重量,蒙毅逼着她在家在头上顶着一盆水走路,还不许滴撒半滴,那几天为了学习宫中礼仪,她身体都快吃不消了。 这拜完堂后总算可以休息片刻,于是姜素一个放松,直直的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 她这一举一动都被扶苏看在眼里,正在更衣的扶苏笑了笑,逗她,“夫人如此心急,那为夫得动作快点了。” “快点什么?我只是身心疲累,稍作休息罢了。” 此时扶苏已脱下婚服,换上了寝服,他将下人遣了出去,这样一来,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红烛愈燃愈亮,将他的身影倒映在了墙上,桌上放着的是宫女们准备好的交杯酒,扶苏瞥了一眼此刻在床上躺尸般的姜素,嘴角露出一丝黠笑,他端起两个酒杯,走到姜素面前。 “素素,喝了这交杯酒,我们便结发为夫妻,从此往后就如同这酒与水,一世相融。” 姜素缓缓的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有些犹豫,难道真的要如他说的那般相融一世么?她只想在这个小地方窝着,不愿参与宫中事。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与扶苏一同喝下这交杯酒。 “酒我喝完了,你今晚可否让我一个人休息?” “那当然不行!”扶苏严词拒绝,他虽知姜素对他并无感情,并不愿强迫她,但这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他就算装也要装得像。 说着,他突然靠近姜素,姜素被吓得倒在床上。 “你你你要做什么?公子请你自重。” “公子自重?”扶苏用邪魅的眼神勾住她,“不应该称呼为一声夫君?这洞房花烛夜,还需要自重么?” 扶苏温热的鼻息扑在了姜素的脸上,两人双唇只差毫厘便碰上了,姜素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两颊红到耳朵根子了,这暧昧的气氛让她有些晕乎乎的,她心想今晚难道真的要洞房了么? “公子别”姜素被这火热的鼻息弄得有些神志不清,她感觉双眼开始模糊,倦意袭来,没一会儿便倒头睡着了。 扶苏见她昏睡了过去,冷哼一声,他端详着姜素手中的酒杯,杯口还留有红唇印,轻声说道:“如此甚好!” 扶苏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深邃的眼底似乎藏着什么。而这一切却被藏匿在姜素体内晓菱的灵魂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仍被困在姜素的体内,只能看着他俩发生着这一切。 秦晓菱心想,这男人不会为了强占姜素,给她下了迷魂药?然后还要在晓菱灵魂清醒状态下对姜素做那种事吗?她想想都觉得有些害怕。 扶苏一件一件的脱下姜素的衣服,直到只剩下薄薄一层内裳,这个脱衣服的过程让秦晓菱紧张又期待,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不该以这种方式被他占有,但面前扶苏的脸让晓菱的灵魂有些蠢蠢欲动。 秦晓菱拍打着自己,疯狂的想让自己的灵魂控制身体,不管是姜素也好,她自己也好,毕竟她们的身体只有在清醒状态才能感受到那肌肤之亲的快感。 不料扶苏脱到只剩最后一层薄衣时突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碰姜素的身体,而是将她摆好,为她盖上被子。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他便故意清了清嗓子,用那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夫人今夜可舒爽?那为夫更要加把劲了。” 门外的小妮子们听了这话,害羞得笑了,低声窃语的交谈着,直到秋莹过来将那些小妮子赶走了,这门外的动静才没了。 外面的墙角耳根子走了后,扶苏便回到姜素身边,见她睡得安好,便将红烛熄灭躺在她身旁睡下。 这就没了?秦晓菱被扶苏这波骚操作震惊到了,脑子里一堆大问号,可这蜡烛一灭,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不久后便听见扶苏沉睡后的呼吸声。 晓菱心里有一丢丢失望,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灵魂也沉睡了。 翌日清晨,当姜素睁开双眼后,见到眼前一张清秀俊美的容颜,他安静睡着的样子像个小乖兔,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股高贵清冷的气质。 姜素竟被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迷住了,盯着他看了十分钟,突然才想起昨晚的事,她赶紧翻开被褥,见她全身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纱衣,顿时傻眼了,惊呼一声:“啊!” 这一声将沉睡中的扶苏惊醒,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关切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姜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记不住昨晚的夜事,莫非他们已经?她紧紧的抱着被子,指着扶苏骂道:“你个小人!伪君子!欺负女人!你” 扶苏见她像个炸毛的母狮子,不停的控诉他昨晚的罪行,不过这一切也都在他意料之中,于是他不慌不慢的将姜素抱下床。 “啊!你要干嘛,放开我!” “别动!” 扶苏将她放到一旁的睡塌上,拿起桌上的佩剑,朝自己手臂划了一下,顿时间鲜血流出,吓得姜素瘫软的倒下了。 “你到底要干嘛?” 姜素见扶苏没有回应她,只是将那前臂伤口的渗血抹到了床单之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扶苏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对着门外高声喊道:“秋莹,进来替本公子与夫人洗漱更衣。” “喏。” 门外的秋莹不知何时守在外边,扶苏一喊,便立马推门进入,她见姜素用被子裹住身体,又走近床边瞧了瞧,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奴婢这就给公子殿下和夫人洗漱更衣。” 一番梳洗后,宫女给姜素换了身罗裙,为她盘发梳髻,以往都是芸儿给姜素摆弄这些,这芸儿不在身边,姜素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想与人话心事都无人倾听,一想到这,她便与扶苏提起要将芸儿带进宫来。 “你要让那丫头进宫来?你可想好了,这宫中生活可不比你们蒙府,你不守规矩我还可以替你说话,这丫头坏了规矩,被后宫管事的太后及妃嫔见着了,那就不知会如何处置她。” 姜素听扶苏这么一说,又有些犹豫。 扶苏已换好朝服,便对姜素说:“罢了,此事再行商量,现如今我得去上朝,夫人你还要给宫里的太皇太后、赵太后请安,哦,还要东厢的世子妃,也得给她敬茶。” 说着,他又对秋莹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好生教导姜素,别坏了规矩。再吩咐好姜素的事宜后,他便前往咸阳宫大殿朝见始皇。 第10章 第10章 秋莹将这些人物一一给姜素梳理了一遍。 太皇太后又称华阳太后,乃秦孝文王安国君的王后,秦始皇父亲赢子楚的养母,也就是扶苏的曾祖母,听秋莹说,目前整个后宫都归华阳太后管制,即使是秦始皇的生母赵太后,也得听她的话。 赵太后赵姬便是那秦始皇的生身母亲,姜素想起来那天在雍华宫遇到的应该就是她了,姜素怕不经意间冒犯了她,这要记仇的话,想想都觉得惊慌,不过听秋莹这么一说,这赵太后也没什么实权,姜素便舒了口气。 至于那世子妃,原是华阳太后的母家人,出身楚国贵族芈姓一家,据说当时扶苏才十五六岁,这华阳太后就将自己的侄孙女赐婚给了自己的曾孙扶苏。按照辈分来,扶苏还得喊芈冉竹一声姑母。 秋莹长期服侍着扶苏与冉竹,对冉竹的脾性甚是了解,她告诉姜素:“世子妃嫁入宫中已三年有余,这宜春宫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管理,夫人等会就先去给世子妃请安。” 她给姜素准备好茶水,端着过去,这西厢的对面便是芈冉竹的东厢,走几步便到了,姜素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对那东厢的婢女说:“世子妃还在歇息吗?” 婢女指了指屏风后,只听一声“小桃,是何人啊?” 婢女回答道:“回世子妃,是西厢的姜夫人前来敬茶请安。” “哦?是吗?你吩咐她在门外候着,待本宫梳洗一番。” “喏。” 姜素根本就不用婢女传话,只能乖乖的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茶,心想这芈冉竹想必不是个简单角色,上一次见面就给她训了一番,言语里暗讽她轻浮不守规矩,这一次还足足让姜素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 姜素感觉两腿发麻,端茶的手臂很是酸痛,而这茶水也早凉了。 秋莹不让她坐下等,见那茶水已凉,便换了壶茶。 这茶壶刚换,里面又传来世子妃的声音:“小桃,叫那姜夫人进屋吧!” 姜素听闻此话,赶紧端着茶水迈开脚步进屋,发麻的双腿有些无力险些摔倒,好在秋莹及时扶住了她。 进屋后,见那芈冉竹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坐在了茶椅上。 姜素连忙给她行礼。 “素素给世子妃请安,请喝下这杯茶。” 芈冉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便说:“这茶是你泡的么?” “回世子妃,素素手艺不佳,怕不合你口味,于是便让秋莹替我泡了这壶茶。” “手艺不佳?”芈冉竹冷笑一声,道:“这宫里生活可就不如你蒙府那般自在,也没有蒙氏兄弟去宠着你,你作为这宜春宫的第二女主人,往后也要替我分担些事务,这沏茶技艺得学会,还有,你以后叫我姐姐吧,这世子妃称呼显得我与你关系疏远。” 姜素低头回了一声:“是,姐姐说得对,素素刚进宫,这大小事务还得有劳姐姐教教。” 芈冉竹将茶杯放回姜素手里的端盘,说:“行吧!这安已请了,茶也敬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你去给太皇太后和赵太后请安吧!” 姜素端着茶水走出东厢,长舒一口气,活动活动那酸胀的双臂,这宫里的规矩就是用来折磨人的,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快正午时分了,姜素只喝了点茶水便起来一一像这些后宫里的女人们请安。 空空的肚子饿得有些难受,在前去华阳宫的路上,姜素问秋莹:“秋莹,我可否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这一番轮流敬茶请安恐怕得过晌午才能吃上午食。” “夫人再忍忍,我听华阳宫的宫女说,现赵太后也在那边给华阳太后请安,夫人如此便可不必单独去那雍华宫了。” 姜素心想这两个女人怎么凑一起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在扶苏的曾祖母和祖母面前,姜素就变成了母老虎跟前的小白兔,还不是任人宰割。 想到这儿,她停在了华阳宫的门前,有些不敢踏入。 秋莹催促道:“夫人,这华阳宫已到,夫人赶紧进去请安呀!” 反正迟早要见后宫里掌事的这两个女人,她两眼一闭一睁,便迈步踏入。 华阳宫内,华阳太后与赵太后两人相向而坐,那赵太后是华阳太后的儿媳,两人从表情上来看,婆媳关系不太好,赵太后一改平日里慵懒的气质,在婆婆面前正襟危坐,言语上也是不敢随意说话。 二人见刚入门的小媳妇前来请安,华阳太后身为后宫之主,便先行说道:“来人,给姜夫人赐座。” 这祖孙三代的媳妇坐在一起,等级分明,华阳太后作为这条食物链的顶端,对下级儿媳与曾孙媳自然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先是客套得夸了一遍姜素,实则变相得夸赞了蒙氏一族。 姜素回应道:“承蒙太皇太后的赞赏,姜素不如两位兄长那般能干,这刚进宫,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还望太皇太后和赵太后指点指点。” 华阳太后听了这话,却说:“哀家现如今暮暮垂老,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后宫也迟早是交给赵太后管制,赵太后你多教教吧!” 赵姬应允道:“母后说笑了,您现在正值芳华,这后宫之事儿臣无力打理,倒是您的曾孙媳世子妃颇有您当年的风范,这后宫掌权之事以后便是非她莫属了。” 华阳太后笑了,对赵姬说:“我这侄孙女着实优秀,自幼便饱读诗书,与我在宫中熟悉事务,我就是看重这孩子聪明伶俐,又德才兼备,才把她许配给了扶苏,只是这成亲三年有余,却未产下一儿半女,着实让哀家头疼啊!” 赵姬安慰道:“母后莫急,这小两口还年轻,以后会有的,再说了,现在姜夫人也过门了,也要抓紧点,为我秦赢开枝散叶。” 姜素心想,这才刚成亲一晚上,就说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事,这让她有些尴尬又为难,人家芈冉竹嫁进来三年多都没个子嗣,难道她就能怀上吗? 说起此事,姜素回想起昨夜的洞房一事,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她以为自己醉酒了,才想不起来那房事。 在给两位太后敬完茶后,姜素便回到了宜春宫,饿得两眼冒金星,秋莹吩咐下人给她备好餐食。 她大口大口吃上了,丝毫顾不上礼节。 此时扶苏不知从哪冒出来,见她这副吃相,甚是嫌弃,便说:“你注意些形象礼仪,今儿去请安,那两位太后对你印象如何?” 姜素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其辞的说:“什么都没说,一开口就是让我赶紧为皇室生育子嗣,这事又不只是我的责任,你不还有冉竹姐姐么?” “冉竹姐姐?你二人何时如此亲近?” 扶苏对这“姐姐”的称呼感到惊讶,原本还在担心两人会闹矛盾的他也放心了不少,不过听到生子一事,他便笑了笑,对姜素说:“这生育一事,以后还真得靠你了,对了,夫人昨夜可舒爽?” 姜素被这话问得差点噎死,猛灌一大口水,当着宫女下人的面质问扶苏:“你这你昨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扶苏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大笑起来。 “为夫只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夫人又何必紧张呢?” 姜素听了这话差点当场晕厥。 姜素脑海里记忆翻滚着,拼命回想昨晚的事,可还是一丁点儿印象都没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像有点鼓起来,她吓得赶紧跑回房里。 扶苏以为她哪里出了问题,也跟着进来,却被姜素堵在门口。 “你别靠近我!我不许你再碰我!” 她重重的将门关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一个晚上,就莫名其妙的怀上了,姜素以为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腹是有孕了,便失声哭泣。 在这深宫之中,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生存下来,又如何保护这孩子? “素素!你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你开门让为夫好好看看。” 听见门外扶苏急切的声音,姜素更加生气了,大声说道:“我不用你管!你别敲了,我不会开门的。” 扶苏见姜素躲着他,似乎猜到是因为昨夜的事,但他却丝毫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于是为了让姜素开门,扶苏突然说道:“素素,为夫有一事告知你,今儿上朝,父皇下令让蒙恬明日便启程去修长城。” 姜素一惊,停止了抽泣,这事她居然忘了,她赶紧掀开被子,开门对扶苏说:“我要出宫,我要回家。” “等会儿,我与你一同去蒙府。” 二人换好衣裳,备好马车,便前往蒙府。此刻的姜素一心只想着见蒙恬,根本没心思为了昨晚的事与扶苏争执。 一路上扶苏望着心急如焚的素素,心里有些不爽快,便对姜素说:“你本嫁入我赢氏,便要与那蒙氏保持些距离,今儿你大哥要远行,就当是例外,往后你可要注意些。” 姜素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她这小动作被扶苏看在眼里,扶苏饶有深意的笑容让姜素感到浑身不适。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个...我会不会有身孕了?” “夫人何出此言?” 姜素心中一急,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既然昨晚我们已经那什么了,今儿个我感觉我的肚子有些突起,莫不是真的怀孕了吧?” 扶苏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回答她这无厘头的问题,只说蒙府到了,下车。 第11章 第11章 蒙府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姜素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上变得有些冷清,而如今蒙恬也要北去临洮,这蒙府的主心骨不在了,下人们便开始担忧。 蒙恬正在收拾行李,秦始皇让他率十万秦军前去修筑长城,同时又在各地征收壮丁。 “大哥,此行一去,不知再见何年,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蒙恬见蒙毅尽是担忧之色,便拍了拍他肩膀,说:“二弟不必担忧,倒是我走后,这府中事务便交予你手中,往后你的担子也不轻,大哥没能等到你娶妻生子,就要远行,回头我托扶苏公子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给你赐门好亲事,为你分担分担。” “大哥你这说到哪儿去了?我的婚事本就该大哥做主。” 说起婚事,蒙恬和蒙毅二人不禁伤感起来,“素素入宫明明才不过几日,为何却感觉过了很久?” “大哥这是想素素了?” 蒙恬点了点头,说:“这丫头平日里淘惯了,不晓得这宫中生活还适应否,毅儿你在宫中多留意番,别让她闯出什么祸来。” 二人刚说起姜素,姜素便从大门边跑了进来,嘴里唤着大哥的名字。 “哟!这小丫头还说到就到,走,毅儿,咱们去看看这小妹。” 说着,蒙氏兄弟俩便走出房门,见姜素一路小跑至二人跟前,大口的喘气,蒙毅还以为她冲过来要抱住蒙恬,赶紧挡在蒙恬前面,不让她抱。 蒙恬见姜素还是这般冒冒失失,温柔的责备她,而他的责备在姜素听来却更像宠溺。 于是,她强行推开蒙毅,又给了蒙恬一个大大的拥抱,身后赶来的扶苏脸一黑。 “咳咳我这夫人与大舅兄感情甚好,着实让人羡慕啊!” 蒙恬听出扶苏的酸醋味,便使劲掰开姜素,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丫头不懂事,我平日里不常在她身边教她,还望扶苏公子多包涵。” 姜素瞪了扶苏一眼,又对蒙恬说:“大哥今日就要走了么?何时才能归家?素素可以去找你吗?” “素素,大哥又不是一去不返,待修筑一事完成便回来了,你跟扶苏公子在宫里好生处着,嫁为人妇,就理应以夫为纲,休得无理冒犯。” 姜素听了蒙恬的话,只得对扶苏装乖巧,只是她的肚子,这是女人们的闺中私事,她纵使有疑问,也不便与两位兄长交谈,她四处瞧了瞧,不见芸儿的踪影,便问道芸儿哪去了。 蒙毅告诉她,自从姜素进宫后,芸儿整日郁郁寡欢,多次跟他提起要进宫服侍小姐,这几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现如今又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着。 姜素一听芸儿病重,头也不回的跑进芸儿的房里,见到她的丫头面色苍白,无力的躺着,姜素鼻子一酸,便哭了出来。 芸儿突然见到小姐,原本没了血色的两颊瞬间红了些,两人抱在一起哭。 “这不就几日不见,至于如此吗?”扶苏不解的问蒙毅。 蒙毅回答他:“那芸儿丫头自幼入府便与素素一同长大,两人的感情岂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扶苏犹豫了片刻,便说:“平日里,我见芸儿丫头甚是聪慧,要不这样吧,今日把那丫头也带回宫里,免得素素老是芸儿长芸儿短的。” 这一天,蒙府的大将军带着一对人马离开了咸阳城,前往那北方胡人之地,姜素面对远行的大哥,双眼红红,芸儿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小姐,你那丝巾,我帮你交给了大将军。” 什么?姜素差点忘记了那条绣着彩莲的丝巾,没想到芸儿帮她送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跟大哥说的?他知道是我绣的吗?” “我说,是小姐送给大将军生辰的礼物,大将军接过那丝巾,什么也没说。” 姜素责怪芸儿不该没跟她说,就私自把这丝巾送给了蒙恬,送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没把心意传达到,急的她差点就跟这蒙恬的马追去了。 她俩为这丝巾一事争执了一番,此时,扶苏从身后过来,问道:“什么丝巾?素素你还有这手艺?改日给为夫秀一手如何?” 姜素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便说:“贱妾手艺不佳,你若需要,找姐姐绣给你便是。” 扶苏见她态度如此冷淡,便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眼里是满满的占有欲。 “蒙恬都已经走了,你难不成还要跟随他北去?” 姜素被他抓得有些生疼,但又咬着牙瞪着他,说:“嫁给你本就不是我本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了,但你没法阻止我喜欢大哥!” “你!”扶苏气得脸都绿了,但又意识到芸儿还在旁边,他缓了缓脸色和语气,说:“罢了,我也不逼你了,只是在宫里,你若不从我,我不敢保证你能安然无恙,还有”他瞄了瞄姜素的小腹,嘴角又勾起一丝邪魅笑容,“夫人的肚子可安好?” 芸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这才几天,就怀上了? 芸儿也以为姜素有了身孕,欢喜不已,沙哑的说道:“小姐就要做娘亲了,等小小姐出生后,芸儿会好生照顾她的。” “芸儿你说到哪儿去了?我这肚子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姜素眼神投向一旁没说话的扶苏。 扶苏仍旧没有正面回应此事,只是对芸儿说了句:“芸儿,收拾收拾下行李,准备随你家小姐一同回宫吧!” 芸儿一听可以和小姐一同进宫,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连忙跪下谢扶苏的允许。 这蒙恬一走,姜素也没有留在蒙府过夜的意愿了,便即刻启程带着贴身丫鬟回了那宜春宫。但芸儿始终是个丫头,进了宜春宫还得归管事宫女秋莹所管理,秋莹将这宫中规矩,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教了芸儿一遍,芸儿虽说聪明,但这皇宫还是第一次进,很多在府上的小习惯都得彻底改掉。 这天,姜素正在自己闺房里倒腾着那本竹简,她回蒙府时特地把当年扶苏送给她的诗简带了回来琢磨。 芸儿从外面气冲冲的跑回西厢,对姜素说:“小姐,那东厢的小桃简直欺人太甚,虽说我比她进宫晚,但论年纪我还长她两岁,谁知她把秋莹姐姐安排给她的活加到了我身上,还让我去给她家娘娘洗衣,我不服气,便与她辩论了一番,不料这坏丫头给她家娘娘告状。” “什么?就为了这事,还惊动了冉竹姐姐?”姜素惊得放下竹简,起身拉住芸儿,“芸儿,你刚进宫,人家欺生固然不对,可是你也不能对东厢的世子妃无礼呀!” 芸儿慌忙摇头,说:“芸儿断不敢和那东厢的娘娘争执,只是”她委屈的哭了起来。 姜素揽住芸儿,安慰她:“好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讨个说法是吗?” 芸儿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姜素安抚好芸儿的心情,便决定去那东厢会一会世子妃。 东厢的卧房中,芈冉竹正在窗前照顾她的兰花,姜素没等小桃通报,便踏进了东厢的房门,那小桃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直接说:“姜夫人既然进了宜春宫,便要遵守这宫里的规矩,没我家娘娘的允许,不应进来,这丫头不懂,夫人应该懂得吧!” 原本还想和气说话的姜素见这丫头如此无礼,便回应道:“开口闭口就是规矩礼仪,你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说我的芸儿无礼,你自己看看你又是哪副德行,去,和你家娘娘通报一声,就说西厢的姜夫人有事找她评理。” 里边正在浇花的芈冉竹听了二人的话,便放下手中的壶杯,端手走了出来。 “妹妹今儿火气很大呀!不过这打狗也得看主人,小桃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姜素见她一脸悠闲又满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快,但碍于地位差距,她不敢正面跟芈冉竹刚,只得放缓语气,将芸儿的事告知了冉竹,并好声好气的对冉竹说:“冉竹姐姐,我家丫头初进宫,规矩可以慢慢教,往后还要长久相处,希望姐姐可以给她点时间。” 芈冉竹面色有些难堪,她从柜中扔了本竹简过来。 “这规矩是可以慢慢学,但妹妹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我处理这整个宜春宫的开销,这是上个月的账本,你帮忙对对。” 这对账一事姜素在蒙府就没参与过,更别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宜春宫了,她接过那竹简,一脸茫然的问道:“这事我也不太明白,恐怕难以胜任,姐姐还是另寻他人吧!” 芸儿跟着又说:“是啊,我家小姐刚怀有身孕,身体有些不适,大夫说要多休息,还请世子妃多体谅一番。” “什么?”芈冉竹惊讶不已,这怀孕一事太过突然,也没人告知于她。 “芸儿你胡说什么呢?” “小姐,我们先回房休息。” 说着,芸儿拉着姜素回了西厢,被姜素质问道:“芸儿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胡说呢?之前不是找大夫诊察过,确定这是个乌龙了吗?” “小姐,这事虽说是个乌龙,但东厢不知情呀,咱们现在就是要宣誓我们的地位,不能任由她们踩踏啊,再说了,你看到那世子妃惊讶的下巴快掉了,她自己生不出来,这下可嫉妒死了吧!” 姜素沉默了,见芸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她有些担心,本身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窝在这西厢,不想与那东厢去争,可扶苏居然每天晚上都跑来西厢睡,弄得那东厢人自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揪着芸儿的一点儿小错不放。 问题是,扶苏虽然每晚都跑来西厢,但除了成亲那晚,其余的时候他们都没真正的睡在一起过。 第12章 第12章 这天晚上,姜素正常房里卸下头饰,准备更衣,扶苏突然推门而进,姜素虽说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造访,但大晚上的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晚上不是来过了吗?” 扶苏不满的反问她:“昨天晚上来了,今天就不能来了吗?你昨天吃过饭了今天就不用吃了吗?” 姜素心里一急,便说:“这吃饭和睡觉能一样吗?” “哦?那你昨晚睡过了,今晚就不用睡觉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姜素急得不知怎么怼回去。 扶苏走到她身边,准备帮她换衣,姜素紧张的拉紧衣裳不让他碰。 “素素,这几天是为夫尊重你,才分床睡的,但你得尊重尊重我呀!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可能长期以往的跟夫人分床睡呢?” 姜素想了想,面色为难的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冉竹姐姐那边?今儿个芸儿说错话了,让冉竹姐姐有些难堪,但我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你是这宜春宫的正主,姐姐又是你正妻,哪有夫君不宠正妻的道理?” 扶苏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说:“冉竹过门已有三年多了,我也努力过了,但还是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来,而且” “而且什么?”姜素见扶苏突然不说了,而是深深的看着她,他的眼神看得姜素脸又红了,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而且我本就不爱她,能和她多年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就很好了。” 姜素听了这话,内心有些替冉竹难过,她对扶苏说:“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跟我成亲的,但不想成为你们男人手里的工具,你若不想要我,休了我便是,但千万别逼我做不愿做的事。” “你这话的话外之意莫非是你还对那蒙恬抱有非分之想不成?” 扶苏一把横腰抱起姜素,往床边走,姜素的话激怒了他,践踏了他身为夫君的尊严,他必须得真的履行下为人夫的责任了。 “啊……扶苏你放开我……” “你是我夫人,不应该给为夫侍寝吗?” 姜素使劲扑棱着双腿,但力量差距悬殊,她抵不住扶苏的力道,她的双手被按在了床上,到后面连双腿都被压住了。 扶苏眼里尽是生气与愤怒,他给了她很长时间去适应,没有去逼她,而且一开始他也没想去碰她,只是姜素对他的反抗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作为一个帝王家的男人,只有他要不要,而由不得她来拒绝。 “呜呜呜……” 姜素被这样的扶苏吓哭了,哭着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我对你哪样了?” “成亲那天晚上你给我下药,但又什么都没做,还骗我说我们已经圆房了,既然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何还要娶我做妾,现在还要对我这样?” 扶苏听了她的话,突然放松了力道,松开了她的双手。 “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姜素被放开双手后便挣扎着起身,推开压着她的扶苏,对扶苏说:“因为她看到了。” “她?你说谁?那天晚上除了我俩,这房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怎么可能会看到?” 姜素眼角还挂着泪珠,她从床下拔出一把匕首,横再自己脖子面前,这一举动吓坏了扶苏,扶苏毫无多想,动作敏捷的抓住了姜素的手,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逼你可以,但你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你放开我!我不是要自杀”,姜素努力挣开他的手,“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我这就让你看看她是谁。” 姜素挣开扶苏后快速的凉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就在刀锋离皮肤仅有数毫米时,她突然两眼上翻,手脚抽搐,匕首掉在了地上,姜素也差点倒了下来。 扶苏见她神智不清,连忙抱住了身体下滑的姜素,拍了拍她的脸,着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大约持续数分钟,姜素便清醒过来,但再一次睁开眼睛的姜素眼神很之前大有不同,一双阴鸷的眼睛对上了扶苏满是担忧的眼神。 她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假笑,对扶苏说了句:“你好,扶苏,我们又见面了。” 扶苏感觉她的眼神不对,不像是姜素那种人见犹怜的样子,他放开了她的身体,质疑道:“你……是素素吗?” 秦晓菱当然不似姜素那般哭哭啼啼,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扶苏翻了个白眼,说:“你别管我是谁,你刚刚对她,哦不,是对我们的行为也未免太粗鲁了吧,不懂得怜香惜玉,难怪姜素不喜欢你,你得跟人家蒙氏兄弟学学。” 扶苏见眼前此人套着姜素的皮囊,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做着姜素不可能做的动作,他瞬间懵了,再加上姜素说的她,莫非就是眼前这个“姜素”。 “你到底是谁?你把素素怎么了?” 秦晓菱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这房间逛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还照了照那面铜镜。 镜子的脸确实是姜素的样子,但又很想自己化了古代的妆容,有的时候她也会分不清这个身体到底是她还是姜素。 这边秦晓菱还在欣赏镜中的花颜时,那边的扶苏快要抓狂了,他抓住秦晓菱的肩膀,质问道“你快说!你把素素怎么了?” “呀!你快放开我!我好痛哇!你既然那么在乎姜素,就不能这么对她的身体。” 扶苏一听又赶紧放开她,刚刚的自己情绪失控,面对两个灵魂的扶苏感觉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秦晓菱被他弄得全身酸痛,她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姜素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意识形态,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听得懂,简而言之就是,她是现在的我,而我是两千年后的她,我不知道姜素刚刚为什么要唤醒我,可能是她觉得不想面对此时的你吧。” 两千年后的素素?扶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姜素就在他面前倒下的,怎么突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硬要数码自己是两千年后的灵魂,这让扶苏根本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他赶紧叫芸儿进来,帮忙认人,这芸儿一听自家小姐身体出问题了,还在睡梦中的她赶紧起来看看。 她一进来的时候,只见姜素烧着二郎腿坐在桌子前,翻阅她的诗简,这样的小姐她好像从没见过,但又似乎见过。 “小姐,你没事吧?”芸儿试探性的问了句,想看她是何反应。 秦晓菱见芸儿来了,非常热情的招呼她坐下,还和她话起了家常。 “芸儿呀,我可好久没见着你了,但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还记得你家小姐问过你心上人是谁吗?” “小姐是问过我,但这事只有小姐知道,扶苏公子,她就是小姐啊!” 芸儿对扶苏说道,这样的姜素虽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所有姜素的记忆秦晓菱她都记得,这让其他人有些为难。 扶苏听芸儿这么说,更加不相信秦晓菱的说法了,他只当是姜素脑子突然抽疯了,他悄悄对芸儿说:“你先去见太医,我来安抚她。” 芸儿嗯了一声便跑出去了,秦晓菱还纳闷着这丫头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么随随便便的吗? “素素,现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床上歇息?” “我看你这样子,还是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了,不过没关系,我本身就没指望你相信我,我为什么会在姜素的身体里,我想很有可能跟你有关。” 她蓦然起身,神情严肃地对他顺:“扶苏,我脑海里存在一些记忆的碎片,是关于你和姜素的,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姜素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扶苏摇头道:“我为何听不懂你说的话?素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夫给你请太医。” “不用了,太医只能治病,却医不了灵魂。” 这些日子,沉睡在姜素身体里的秦晓菱对自己是如何穿越而来,已经渐渐想起来了一些。 起初只是一些记忆的片段,可记起的片段越来越多,她将那些记忆碎片拼凑起来,终于记起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在墓穴中昏迷的秦晓菱其实并未立即穿越到秦朝,而是见到了两千年后“诈尸”的扶苏。 当时的她在昏迷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的身子,耳边听见有人在喊她:“素素……素素你醒醒。” 素素是谁?那时的她根本不认识姜素,也未听说过历史上有过一个名叫姜素的女子。 一阵剧烈又突然的头痛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她扶着头坐起。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模糊中她看见一张清秀的脸旁,眉宇间透着英气,皱缩的眉头尽是担心的情绪,他不停地唤着‘素素’这个名字。 “你在叫我吗?” 秦晓菱醒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躺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可这个男人一直唤着素素的名字。 她一个激灵赶紧从男人怀里跳出来,质问道:“你是谁?干嘛占我便宜?”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好是完整的,内衣带子也没松开,内裤还在,身上没有伤口,还好,心肝脾肺肾都还在,她舒了一口气。 但当她环顾周围环境时,她瞬间又害怕起来,这是一个洞穴?还是在古墓里?她跑到洞穴口一看,外面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而他们正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夕阳的余辉在茂密的枝叶间斜入洞穴,在地上洒下点点斑影。 “素素,你怎么了?”男人关切问道。 第13章 第13章 那是秦晓菱第一次见到扶苏,她并未将眼前这位男人与历史上的扶苏联系在一起,虽然他穿着奇怪的衣裳,连行为举止都有些不正常,她起初还以为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 他身穿红黄相间的长袍,但身上的衣服满是污渍,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他一头秀发长到快及地,除了那张脸和正常人一样,该有的眼睛鼻子一个都不少,其他地方看着都像个疯子。 秦晓菱思绪有点混乱,这张脸有点脸熟,可是她不是在古墓里面吗?其他人呢?这里又是哪里?还有她刚刚在沉睡时好像作了一个梦,这个男人貌似在梦境里出现过。 疑惑的地方太多,目前最首要的是搞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她试图慢慢走近他,在确认他没有攻击性后,晓菱问道:“那个,大哥,你们是不是在拍电视剧?” 她上下扫了扫他的穿着打扮,说:“我知道你应该是演一个落魄的王子之类的吧?” 她目光扫视四周,“导演在哪里?我这算是群众演员吗?是不是也得领份盒饭呀?” 男人脸上满是不解,在他看来,晓菱才像是得了失心疯,他忽然一把将晓菱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素素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认识我了?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秦晓菱被他突然的抱住,没想到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她象征性的挣扎几下,“那个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别抱来抱去好不好?” 双方情绪镇定下来后,两人找个石头面对面坐下来,秦晓菱显然有些不解,目前的处境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山洞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不是拍电视剧,面前这个男人的行为举止甚至奇怪,与其说像疯子,更不如说是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古人,说话也是带着史书的味道。 晓菱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对他说:“首先声明一下,我不叫什么素素,现实你可能认错人了,其次不管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你得告诉我你是谁,我为什么会跟你在这个破洞里?我的朋友们去哪里了?你绑架我有何企图?要钱我爸没多少财产可以给你,要色嘛?”她挤了挤自己胸部,“可能也没办法给你了。” “但是,只要你不要杀人灭口,钱和色都可以商量。” 男人轻笑道“你当我是什么地痞蛮夷吗?公子我从小习儒道,断不能行杀人掳掠之事。” “儒道?你信奉孔子的?那也行,我信佛教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可以继续谈判下去。” 男人继续说道:“你问我是谁,现在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不是素素了,你只是长了副相似的皮囊罢了,我的素素绝不会行如此粗鲁之举。” 秦晓菱突然有些不爽,“素素是谁?是你前女友?还是现任?” “我不懂你口中之词,素素是我的结发之妻,是我此生唯一所爱之人。”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用手拭去上面的浮尘。 等等,秦晓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块玉佩不是她在那具木乃伊的身上拿下来的吗?怎么被他拿走了? 她一把抢过玉佩,“你偷我东西干嘛?孔子没教你不能偷别人东西的吗?” “这是我的随身玉佩,我出生那年,父皇赠予我的,怎们能说是我偷你的呢?”男人一脸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变得无法解释了,他声称这玉佩是他的,但晓菱明明是在木乃伊身上第一次见到这玉佩,难道说是那具木乃伊偷了他的玉佩? 秦晓菱仔细打量着这块玉佩,确实和她晕倒前见到的那块一模一样,她凑近鼻子闻了闻,居然有股尸味,她更加确定这是她从墓主人身上拿下来的,那这个男的是哪里冒出来的 晓菱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诡异的男人,心中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她鼓起勇气凑近他身边闻了闻,居然也有和玉佩一样的气味,晓菱吓得手颤抖不已,玉佩跌落在地,险些破碎。 男人慌忙捡起来,看到玉佩还是完好的,松了一口气,他再看向做出这一连串奇怪动作的秦晓菱,只见她面容失色,嘴唇发白,双瞳惊恐的望着他。 他想靠近她,却被晓菱阻止了。 “你别靠近我!你到底是谁?你跟那具尸体是什么关系?” 夕阳余辉所剩无几,夜幕悄然降临,洞外的森林在此刻变得格外寂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提心吊胆。 而此刻洞穴里的两人还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由来,山洞里的光线越来越薄弱,面前这个浑身腐臭味的男人让秦晓菱恐惧不已。 她本想拔腿往外面跑,可如今已天黑,就算不迷路跑回营地,路上遇到什么财狼虎豹光贫她根本不是对手。 而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与担心,他把玉佩别回腰间,起身向洞口走去。 “你要去哪?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男人没有说话,没过多久便抱着一捆树枝进来,对秦晓菱说:“天黑了,你会生火吗?” “生火?”晓菱脑海里出现了古人的钻木取火,“你该不会不知道有打火机这种东西吧?” 她背包里找出一把打火机,找了几张树叶烧起来,点燃了那堆树枝。 有了火光,晓菱得意重新看清他的模样,这张俊美的容颜她实在是无法和那具木乃伊联系到一起,但为了确定心中猜疑,她还是弱弱问了句“那个,冒昧问一下,不是诅咒你啊,你是不是那具棺材的主人?” “是”。 秦晓菱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人说的还是人话吗?起死回生?还是借尸还魂?21世纪了这可能吗? 男人明白她心中的疑惑,说实话连他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能再次醒过来,他把这各种缘由娓娓道来。 “我不知你是何人,与素素有何关联,但你们打开的那座墓穴是确实是我的陵墓。” 他回忆起往事,“身为父皇的儿臣,君要臣死,父要子亡,我不得不从命,但被赐死之前,我曾服下一颗丹药,当时蒙毅告诉我,这是我父皇日夜寻找的长生不老药,无奈我父皇在离世前都没能找到,在我服用这长生不老药后,我便昏睡了过去,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我便无从得知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 当时的秦晓菱越听越糊涂,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历史课本上见到过这些耳熟的名字,但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人就是公子扶苏。 “算了,不管这些了,你告诉我,我昏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跟你在这个破山洞里,我的朋友们去哪里?” 扶苏摇了摇头,说:“你说得是那群同你一般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么?我醒后只见那群人都躺在地上,但吾以为他们是赵高那厮派来的刺客,于是我便把你带了出来,藏身于这山洞之中。” 晓菱内心有些无语,但她大致弄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在他们打开棺材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这货身上的味道太重让大家晕过去了,还是什么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能安全醒过来,那么其他人自然也能醒过来,然后这货自称是秦朝太子扶苏,还错把她认成了他老婆素素,为了躲避赵高的追杀,带她逃到这里。 夜里两人互相尝试了解对方,在一番彻夜长谈后,晓菱慢慢相信了他是扶苏的事实。 夜已三更,山洞外枝叶在晚风吹拂下张牙舞爪地摇曳着,此时正是仲夏时节,偶尔会传来蝉鸣音,这个山洞有些深,他们处在洞口处,洞穴深处偶尔会传来类似老鼠的叫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晓菱着实睡不着,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陌生男子,虽然他的脸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他闭着眼睛侧身躺在树叶堆里,那乌黑又长的秀发洒落在地上,无法分辨出他是否睡着了。 秦晓菱则抱腿蜷缩着身子靠在岩石上,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她现在又困又饿又渴,她翻了翻包里的水壶,只剩下不到一百毫升的水了,看来明天必须离开这里找到部队营地。 “喂!”晓菱轻声唤着,“你睡着了吗?” 扶苏并未有任何动静,看上去像是睡死了过去,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在古墓里睡了两千多年,还需要睡觉吗?”她小声嘀咕着,见他睡得深沉,晓菱才敢慢慢走近,仔细观察着他。 他的皮肤细腻如玉,脸型轮廓柔和中又带着些许棱角,一对浓眉像是精修过一样,有些杂乱但却很和谐,高挺的鼻梁使得他整张脸的比例恰到好处,最让人羡慕的是他那又浓又黑的长睫毛了。 秦晓菱看呆了,这男的虽说乍一看有点阴柔,但细看还是不乏英气的,她心想“这脸真的是现实存在的吗?秦始皇的儿子这么好看吗?咋跟历史书上不一样啊?” 不知看了多久,慢慢的,秦晓菱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梦见了扶苏和姜素大婚的场景。 新人夫妻走在皇宫的大殿之上,四周皆是贺喜的文武百官,奏乐声响起,这对夫妻开始行拜堂之礼。 第14章 第14章 “一拜天地;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两人齐身面向大殿之外深鞠躬。 “二拜高堂;一鞠躬,敬父母,骨肉情,情如东海;二鞠躬,谢父母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三鞠躬,敬始皇,享天伦,长寿千年。” “夫妻对拜,一鞠躬,执子之手,相敬如宾;二鞠躬,与子偕老,永结同心;三鞠躬,红花并蒂,开枝散叶。” 两人随后面对面,弯下腰鞠躬,女子悄悄抬头,透过头帘垂下的流苏,她看见了面前的男子,心里窃喜,嘴角不经意间上扬,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动作,低语道“大家都看着呢,专心点。” “送入洞房。” 两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走过长长的过道后,来到另一座宫殿,侍女推开大门,两人携手进入,随后下人全部退出。 她静静的坐在床榻上,她的相公此刻正在屏风的另一面更衣,内心带着小许期待,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屏风,只见男子已褪去外衣,下一步就是解内衣了,晓菱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莫名的有点紧张。 男子上衣脱下后,壮硕的背阔肌展示在她面前,她呆住了,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男子似乎察觉到她在身后,突然邪魅的笑道“好看吗?”他缓慢地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一副骷髅般木乃伊的脸出现在晓菱的面前,她惊呼一声,便惊醒过来。 当秦晓菱被惊醒之后,她几乎是弹跳起来,梦里那张恐怖的脸让她慎得慌,久久难以平复。 她醒来后发现身边的扶苏已不见踪影,心里一慌,跑了出去,她心想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可是她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的没有,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她母亲留给她的护身符,还好还在。 晓菱想起了扶苏身上的那块玉佩,她越发觉得似曾相识,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块,又明显不像,他那块看起来高级一点,但是一个半圆形状加上一条盘龙,怎么看都像是不完整的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扶苏便出现在了她面前,“素素你醒了。” 秦晓菱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不是素素。” 尽管她再三声明自己不是姜素,可扶苏自然会把她认成姜素。 “我叫秦晓菱,你们大秦王朝的秦,春眠不觉晓的晓,菱嘛,”她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菱角这种植物,便敷衍道“你就叫我晓菱就好了,别姑娘姑娘的了,还有,你刚刚去哪里了?” 扶苏指了指正午的阳光,说:“我在找回去的方向。” 秦晓菱仰头看向太阳,心想古人光凭一个太阳的方向就能分清楚具体方向了?她问道:“你要回哪里去?那座古墓吗?那恐怕是住不了人了。” 扶苏摇了摇头,说:“不,我要回咸阳城找素素。” 当时的他眼神坚定地告诉她,他要找到姜素,即便她已不在人世,他也要找到姜素的骸骨。 回忆至此,秦晓菱望着扶苏发呆,他坐在一旁安静地听她诉说这段回忆,对他来说,晓菱的话就是天方夜谭。 他不懂什么是穿越,更不记得自己有去过她所说的21世纪,他追问晓菱:“你说,我找过你?” 秦晓菱沉默地点头,随即又摇头,他要找的是姜素,并不是她,她虽穿越至姜素的身体,可不管从身体上还是灵魂上,两人都天差地别。 扶苏问道:“素素,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说你是两千年后的人,可世人皆知,这世界上除了神仙,谁能活到两千年?素素你别胡闹了,这些玩笑话说给为夫听就算了,千万别到外边去说,父皇最忌讳这些装神弄鬼之事了。” “我没有胡诌,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我的话。” 秦晓菱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极力想证明自己不是姜素,她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不希望以后都以姜素的身份活下去。 扶苏以为她闹脾气,便将她拥入怀中,抚慰道:“好好好,为夫信你便是了,可是别人未必会信你呀?这些事往后别再说了好吗?” 晓菱愣了愣,她无法想象如果让扶苏知道姜素会惨死这个事实,他会怎样? 当时的她为了帮扶苏找到姜素的骸骨,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时若不是为了找姜素的骸骨,她能穿越到这鬼地方来吗? 她继续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晓菱在现代见到的扶苏总觉得不太真实,他就像是一团泡影,为了寻找姜素而活,仿佛只要找到姜素,他就会立马消失一样。 可已经过了两千多年,要找到姜素的骸骨比大海捞针还难。 当时扶苏除了想找到姜素的骸骨以外,还时刻保持一副警惕的模样,仿佛在被人追杀,他焦急说道:“晓菱姑娘,我刚去外面寻路时,发现有一群人在搜寻什么,想必是我们的行踪已被刺客发觉,我便赶紧回来告知你。” “什么人?是不是穿的跟我差不多的衣服?” 扶苏想了想,点了点头。 晓菱大喜道:“你傻呀,那是来救我的人,还有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呀?这个年代没有刺客,你出去后别人不敢对你怎么样。”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包里翻找着,“找到了”,只见她拿出一把信号枪朝天上放了一枪,这让一旁的扶苏惊吓不已,欲掏出佩剑防身,可他突然意识到他身上除了那块玉佩,什么都没有。 晓菱见他一副受惊的小野马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告诉他这个信号枪不是武器。 她看着此刻扶苏的样子,长发飘飘,还穿着满是味道的长袖袍,这幅模样怎么见人,她又该如何向考古队成员解释扶苏的身份?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扶苏公子,我想问一下,你打算自己去找姜素的古墓吗?以现在这幅样子,你很有可能一出去就被抓进精神病院了。” “是谁在追杀我?是父皇派得人吗?” 扶苏听到被抓两个字,瞬间又提心吊胆起来,晓菱有点头大了,反复跟他解释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皇帝了,他所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不知道反复解释了多少遍,扶苏才像是勉强听懂了些,至少已经相信了外面没有他父皇派的人了。 但是他依旧执着又坚定地说要回咸阳找到姜素的墓葬,见他这副执拗的样子,真的是不见到姜素的尸骨,都不死心的。 秦晓菱思考了片刻后,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她对扶苏说:“你要找姜素是吧?我可以帮你,你要知道以我爸的身份,别说一副棺材了,整个秦始皇陵都可以给你挖出来。” 扶苏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内心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个长得很像姜素的女人有能力帮他找到素素,或许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便能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于是扶苏突然朝秦晓菱跪下,眼里噙着泪水,恳求道:“恳请姑娘帮帮在下找到结发之妻,姑娘的恩情扶苏此生必会报答!” 他这一跪吓到了晓菱,这两千年的老祖宗双膝跪在她面前,她怕是受不起,要折寿的。 她连忙扶起他,说:“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个忙我肯定会帮你的,毕竟现在我自己也想见见这个连历史书上都不存在的女人,报答什么的先不说了”,她撩起扶苏的长发,“现在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你得剪掉”。 扶苏听到要剪发,惊慌又疑惑,他护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有断发之说,这头发不能剪!” 秦晓菱快被他气得抓狂,都说三岁一代沟,那他们隔了两千多年,隔得可就是马里亚纳海沟了,她没办法同一个封建社会的人去灌输社会主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她二话不说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把剪刀,威胁道:“你不剪就见不到你得素素了,我也不会管你了”,扶苏听闻此话后,犹豫了。 “你相信我,等你跟我出了这片森林,你会发现你的那些所谓儒家思想就连屁都不如,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但是想找到姜素,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听我的,别说咸阳了,你连这个村子都出不去。” 扶苏半信半疑地望着她,“现在的世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吗?如果没有儒家的仁义礼智信,这世道岂不混乱不堪?倘若我今日剪掉这头长发,我又如何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只怕父皇在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宁。” 他的神情愈发哀伤,轻抚着那乌黑的青丝发,像是要割舍掉他的生命一样难过。 这时外面传来呼喊声,听着像是考古队的人,秦晓菱飞跑出洞外,不远处似乎有人影,声音便从那传来。 她又赶紧跑回来对扶苏说:“你别纠结了,来不及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你今天就得躺在博物馆任人宰割了,更别说找人了。” 第15章 第15章 晓菱见扶苏有些动摇,赶紧趁此机会先斩后奏,抄起剪刀喀嚓几下,把他那一米多的长发一把剪掉。 “我的头发你” “别你了,我了”,晓菱粗略的剪了剪,虽然有些难看,但至少正常一些,她拿出自己的帽子给他戴上,先就这样伪装一下吧。 这时她又忽然意识到扶苏还穿着古墓里那套衣服,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剪刀,“对不住了”,又是一顿狂剪,就这样一袭长袍衣被她裁成了七分袖、九分裙裤了。 此刻扶苏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晓菱打断了,晓菱拉着他出了山洞。 她边走边嘱咐道:“记住,等会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被开口说话,装哑巴明白吗?” 扶苏皱着眉,刚刚那番裁剪还没来得及问她,现在又剥夺了他的话语权,“可是,你这又是作甚?” “别问,问就是都听我的,才能帮你找素素”晓菱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外边传来呼唤声。 “晓菱秦晓菱” 一行人在丛林中四处搜寻晓菱的下落,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缓缓走进丛林深处,他们身上背上□□,时刻做好防备,以免遇到野兽突然来袭。 “大家集中在一起,不要走散了,找人固然重要,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大家互相照应下,别掉队了。” 秦肆强心里其实非常担忧晓菱的生死,但身为所有人的领导和长辈,他只能保持不慌不乱,还要带领队伍前进。 这片丛林位于村子里山丘上,面积不大,但由于人烟稀少,树木茂密又杂乱无章,没有参照物的话非常容易迷路。 好在他们有指南针,不至于彻底迷失在丛林深处。 清冷的月色照下笼罩着整个山林,林间偶尔会传来动物的嚎叫声,他们已经搜寻了两个多小时,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秦肆强毅然决定先暂停搜寻,夜色渐深,山中随时可能冲出豺狼虎豹,这种未知的危险对搜寻工作造成了困难。 于是,他们决定先回去,待明日再继续搜寻。 秦肆强彻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他们听到远处山林中响起了信号枪的声音,他才从沉默中走出来,拿起装备便朝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不知找了多久,他们几人嗓子喊得几乎快嘶哑了,但秦肆强相信他的女儿还活着,是她开枪在向他们求救,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直到接近正午时分,他们一行人不知不觉间悄然接近晓菱所在的山洞,而这一幕恰好被外出的扶苏发现了。 秦晓菱带着扶苏朝考古队的人走去,一边呼喊着,但跟在她身后的扶苏似乎不愿前行,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原地。 晓菱不解的看向他,问:“你怎么了?走不动了吗?要我背你吗?” “我不会再往前走了,除非我弄清楚你和那群人的身份,是为何到我的墓穴来,是不是?” 刚刚那个傻楞的扶苏此时突然思绪清晰,质疑着这发生的一切,这些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他怀疑是有人对他不利,尤其是面前这个跟素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秦晓菱双手抱胸开始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男子,“你不相信我?质疑我的身份?那你呢?你又如何证明你的身份呢?你说你是秦朝王子,我就得信你吗?我有身份证你有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扶苏哑口无言。 “我虽无法验明你的真身,但我扶苏可对天发誓,倘若我说的话有半点掺假,必遭万马踏尸。” “算了算了,我败给你了。” 晓菱一改刚刚强硬的态度,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我会让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而且我也会实现我的承诺,帮你找到姜素的墓。” 两人争执了一番后,总算在找素素这件事达成了一致决定,而就在二人商量的时候,身后的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扶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动静,他赶紧捂住晓菱的嘴,蹲了下来,示意她别说话。 晓菱瞪着一双大眼,用眼神在说放开她,可扶苏根本没在意她,他竖起耳朵听着草丛堆里的动静,“别动,有蛇”,扶苏的声音在晓菱耳边响起,晓菱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此时的姿势有些暧昧,但似乎谁也不愿先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扶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看得晓菱脸颊红到耳朵根了,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 她此刻脑补了下一步的剧情,这种情况下男主会不会忍不住突然吻她,想到这里她内心有些小开心,她的小心思没忍住,笑了出来。 扶苏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刚刚那股暧昧的气息以及荡然无存了。 晓菱见他突然变脸了,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痒。” 扶苏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说:“那动静消失了,看来我们躲过了一劫。” “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晓菱整了整衣裳,背起背包继续往前走,回头对扶苏说:“快跟上,很快可以见到素素了。” 听到可以见到素素,扶苏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似乎对他而言,能让他唯一有反应的便是有关姜素的事了。 山丘丛林中,秦肆强的人终于发现了晓菱的身影,远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晓菱知道是父亲带来的人,便应了对方,双方终于碰面了。 秦肆强看到女儿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一时间喜极而泣,紧紧拥抱了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其他人看到晓菱身后跟着的人时,顿时目瞪口呆,拿出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扶苏。 扶苏见状便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这根长长的管状物体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的这些人对他的敌意。 “别开枪!他不是坏人,”晓菱赶紧护在扶苏面前。 秦肆强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的破破烂烂像乞丐的男子,他问:“他是谁?” 晓菱一时无法解释,顿了顿,突然灵光一闪,说:“爸,是他救了我”,她看了看扶苏,用眼神暗示他不要说话,随后她开始编故事了。 “他是这个村寨里的人,那天我和师兄他们走散后,在这荒山野岭里迷了路,是他救了我。” 众人听了晓菱的话后才放下枪,大家都对这个打扮奇怪的小伙子抱有好奇心,而秦肆强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他便没多想,带着他们回到村子里。 一路上,扶苏都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观察这群人,他不知道在他昏睡的这些年来世道发生如何的变化,但他已经慢慢相信了这些人与曾经迫害他的人不是一伙。 秦肆强对扶苏客套了一番,说着各种官方的致谢辞,扶苏半懂不懂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当被问及名字的时候,他刚想介绍自己的时候,被晓菱打断了。 “爸,他叫苏赢,是这里的村民。” 秦肆强见她无礼的打断,训斥了一番她的无礼,说“晓菱我没问你,我在跟这位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 “不是这样的,爸,其实他”晓菱靠近秦肆强,在他耳边轻声说“他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不会说话。” 秦肆强半信半疑,但表面上还是装作相信了,于是他便不做过多的了解了,现在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要撤出营地回研究所的事了。 在这期间,秦晓菱给扶苏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还让村里的理发大哥帮他修剪了那头乱发。 当初情形紧急,晓菱一段乱剪,捡的跟个鸟窝似的,好在扶苏没有照镜子,不然她真怕被打。 考古队收拾的差不多了,陆续开始离开这里,离开时,他们带走了一些刚出土的青铜器,还有些类似文书类的竹简,只不过已经看不太清上面的文字了。 一路上,秦晓菱让扶苏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叫他装哑巴,他还挺听话的,真的一句话也不跟人交流,而这一切都被她的大师兄郑永海看在眼里,暗恋晓菱的他妒忌在心。 郑永海强行插在两人之间,笑盈盈地对扶苏说道:“苏兄弟呀,你救了我家小师妹,我是非常感激的,可是呢,你为啥要跟着我们离开自己的村子,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哈哈,师妹你说是吧!” 他回头冲着晓菱笑,得到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晓菱硬是把她挤了出去,说:“呀,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么?他救了我一命,我带他去大城市旅旅游咋了?” 两个人在车上为了扶苏的问题开始了无休止的争执,此刻的扶苏已默默垂下头闭上眼睛休息。 为了躲避郑永海的骚扰,晓菱偷偷把扶苏带回自己的公寓里藏身,对外却说他出去玩了。 她把公寓里所有的窗户紧闭,窗帘拉上,只留一扇小窗透气,她怕别人发现她的公寓里窝藏男人,有坏她名声不说,要是被人发现扶苏的真实身份就不好办了。 扶苏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晓菱还从未料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一位古人住在同一间屋子,还得教他生活技巧。 她看向扶苏,问:“我交待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见扶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晓菱忍俊不禁,“我怎么感觉我养了只宠物,在教它如何在厕所里大小便?” 她自我调侃着,“就当你是一只高级智慧的宠物吧,明白了吗?小苏苏。” “小苏苏?”扶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素素的名字” “废话,当然是叫你呀!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方便生活这样叫的,不然要叫你赢扶苏吗?还是你更喜欢我给你取的‘苏赢’?” 第16章 第16章 扶苏无奈道:“罢了,你爱唤作啥便是啥吧。” 就这样,秦晓菱满心欢喜的开始了她的“同居生活”。 午饭时分,她把做好的饭菜摆在他面前时,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迟迟不肯动筷。扶苏自打从墓穴里出来后,很少看他吃东西,更别说上厕所了,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需要吃喝拉撒。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还是你这具活木乃伊根本就不需要吃饭喝水?” “你先吃”,扶苏指了指那碗辣椒炒肉。 秦晓菱撅了撅嘴,夹起肉片嚼了起来,“你怕我给你下毒?诺,我给你试毒了,你可以放心吃了。” 见她咽下去后,扶苏方才拿起筷子小试,他嚼了几下便吐了出来,太辣了,他白皙的脸被辣得通红,灌下一大杯水后才勉强缓和。 “原来你不吃辣,那你早说嘛,以后我给你做清淡点就是。”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扶苏放下手中的筷子。 听到他的话,秦晓菱心头一紧,“什么意思?你是生病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扶苏面色略带忧伤,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的生命本就该走向尽头了,此刻的他也只是靠着一股执念在勉强撑下去而已,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这陌生的国度,没有亲人朋友,他对着尘世早已断了留恋。 他对晓菱说:“找到素素后,我便会追随她而去,此地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 秦晓菱沉默了,照他的说法就是,他找姜素只是为了殉情?这让她有些不解,“你在墓中沉睡千年,好不醒过来,你却告诉我你又要去死了?那既然如此,你干嘛要跟着我离开你的墓穴?” “为了素素。” “你醒来后唯一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已死之人吗?你找了又怎样?你能把她复活吗?要是她尸骨无存了,她又能怎样?”晓菱语气有些激动,她着实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明知道对方已经死了,却还执意找到她的棺材盖子。 扶苏愤怒的起身,差点掀起整个饭桌,此刻的他就像个炸毛了的狮子,大声对晓菱说:“素素就是死了,我也必须找到她的尸骨,我不能让她孤零零地流落在外,你倘若不愿帮我直说便是,但你不能阻止我找她。” 晓菱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她刚刚那股气势瞬间下降了不少,她只好先安抚他道:“行行行,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只是不想你”她看着扶苏,内心五味杂陈。 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心里执念太深,或许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就是找到爱妻,她怕如果哪天真的帮他找到了姜素后,没了支撑他的意念,他便真正的死去了,一想到这,晓菱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润湿了。 晓菱的叙说停顿在此处,她发现扶苏不再像方才那般只当她在胡说,他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突然间,扶苏撑着手肘从椅子上起身,准备离开厢房。 秦晓菱叫住了他:“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知道所有你和姜素之间的事,也知道你和她的结局。” 扶苏顿住了脚步,扭头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荒谬!简直可笑至极!你不是素素还能是谁?素素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在我眼前消失了不成?” 他对晓菱的话不甚相信,他只当作是姜素为了拒绝他而找的借口,心伤的扶苏摔门而去。 晓菱呆坐在床榻上,她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根本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也不想穿进姜素的身体里。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她要如何才能回去? 她的记忆还不稳定,时而又被姜素的记忆占据。 在某一个机缘巧合的晚上,姜素正在对镜梳妆,见镜中自己的脸似乎有些不一样,她看了很久,而此时晓菱的灵魂却说了句:“姜素,你被骗了。” 姜素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到了,她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做着奇怪的举动。 秦晓菱一边帮她的身体捣弄着发型,一边和镜子里的自己说:“姜素,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你不要太过惊讶,因为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说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经历过的。” 她将成亲那晚扶苏如何下药,如何骗她的事都悉数告诉姜素,这个中缘由她虽不得知,但作为当时的局外人来看,她觉得扶苏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 姜素在得知成亲那晚发生的事后,对扶苏开始存有戒备之心,每当扶苏晚上回她的房间时,姜素总是拒绝同床共枕,并让芸儿准备个床榻,扶苏心想,本来他也是为了做做样子,这么一来就允了她的做法。 只是在芈冉竹眼里看人,那两人就是新婚小夫妻,每天腻歪在一起,这不禁让她想起自己当初嫁入宜春宫的场景。 那年的冉竹也不过与姜素年纪相仿,少不更事的她被赐婚给了当时还是个青少年的扶苏。 扶苏一身贵公子的气质,谈吐间尽是儒家之道,虽说是政治上的联姻,但两人一直相敬如宾。 冉竹也慢慢爱上了这个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一心想当好她的世子妃。 可惜好景不长,纵使扶苏对她再怎么温柔,可那始终是像对外人般的客气,而她也一直没怀上子嗣,被后宫的女人诟病。 久而久之,扶苏也不在光顾她的东厢,而是回他自己的正房里歇息。 自从姜素进宫后,这扶苏三天两头的往西厢跑,平日里也总是见着两人打情骂俏,这让一直习惯安逸的芈冉竹突然有了危机感,这样下去,姜素怀孕是迟早的事。 而当她听芸儿这么一说,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这么快就怀上了,还是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道,听起来像是不愿让冉竹羞愧,但实际上却给她造成了侮辱,这事她越想越气愤。 她一个激动不小心弄折了她的君子兰。 “哎呀!小桃!这该如何是好呢?” 小桃闻声赶来,见那君子兰的花瓣掉落一地,又见冉竹满脸幽怨的模样,她赶紧安慰主子。 “娘娘怎么了?这花儿凋了就凋了,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小桃说说。” 冉竹捡起那掉落的兰花,若有所思的说道:“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哼”她冷漠的笑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装作不懂。” “娘娘是在说殿下的事吗?” “小桃啊,殿下有多久没来我们东厢了?” 小桃掰着手指数着,说:“已有一月了,殿下这每晚都往西厢跑,这个姜夫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狐媚,把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我们娘娘您对殿下如此衷心爱慕,这殿下却全部无视,气死我了!” 冉竹看了小桃一眼,便说:“现如今我膝下无子,这要是让那女人怀上皇子,那我这世子妃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小桃,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小桃走近她,悄悄在冉竹的耳边说:“娘娘,小桃听说姜夫人的肚子是假的。” “什么?此事当真?” 芈冉竹一听姜素怀孕是假,便心生一计,她吩咐小桃说:“难怪这事连赵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知,原来是这女人骗我的,小桃,既然她存心要我难堪,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说着她笑了笑,似乎可以看见姜素的下场了。 “小桃,给本宫梳洗一番,咱们去问候问候太皇太后。” 芈冉竹带着小桃来到了华阳宫,那华阳太后见自己的侄孙女来了,满心欢喜,这些年,后宫女人争宠不断,互相暗算,也只有这侄孙女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对她忠心耿耿。 她让小桃退下后,让冉竹来到她的卧房中。 “冉竹啊,你也好些时日没来看望哀家了,今儿个怎么想着来看老身了?” 华阳太后其实一早就看出冉竹心里不太顺畅的样子,这一来想必是有事找她。 冉竹客套的寒暄几句,便对华阳太后提了几句姜素的事,话语间尽是不满扶苏偏宠姜素,冷落她的意思。 华阳太后听闻自己的侄孙女竟比不上一个野丫头,心中也有些愠火,便对冉竹说:“你方才是说那姜夫人已有身孕一事可当真?太医诊过脉了吗?” 冉竹点了点头。 “这姜夫人也不知怎么的,怀孕也不通知太皇太后,难不成是怕我们对她的胎儿不利?我芈冉竹虽与她不似亲姐妹般融洽,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华阳太后真的以为姜素怀孕了,于是她叫了华阳宫的管事宫女过来。 “琴嬷嬷,帮哀家把那些官员们送过来的上等燕窝装好,再挑些翡翠玉饰,一并随哀家前去宜春宫。” 那琴嬷嬷诺了一声,便前去准备东西,华阳太后对冉竹说:“哀家这就去会会那曾孙媳,冉竹,有哀家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于是,华阳太后带着芈冉竹和一众下人坐着人轿来到了宜春宫。 这边的姜素还在和秦晓菱的灵魂做斗争,整个人有点精神分裂,扶苏以为她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叫来了太医为她诊脉。 “怎么样了?姜夫人是不是头脑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老是说些胡话?” 第17章 第17章 太医反复把脉千遍,眉头紧皱,这脉象很是奇怪,明明上一次替她诊脉时还是脉象平稳,现在的脉象却乱成一团,像是好几股脉象融合在一起般。 “回殿下,夫人的脉象着实怪异,像是有触摸到两条脉搏,但又和一般的喜脉不同,或许是夫人确实怀有身孕,只是怀孕初期脉象紊乱,时有时无。” “你说她真的怀孕了?” 扶苏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敢对天发誓连姜素一根头发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会诊出喜脉?除非扶苏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他将太医和所有下人都遣开,试图唤醒精神混乱的姜素。 “姜素!你别给我装傻了,你老是交待,你是否真与那蒙氏兄弟有染?” 姜素身体里两个灵魂又在融合,又在互相排斥,而姜素的灵魂听到扶苏这句话,很是气愤,她冲破了晓菱灵魂,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此时,扶苏见姜素的眼神突然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但却一把推开扶苏,哭着说:“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怎么可以随意污蔑我和蒙大哥?要有染也是你跟别人有染,就凭那庸医一句话,就毁我清白么?” 扶苏见姜素哭得那么伤心,仔细一想,确实也不太可能,以蒙恬与他的交情,断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只是这奇怪的脉象确实很难解释。 他缓缓靠近姜素,试图安慰她,却被她再次狠狠推开。 “你要干嘛?你对我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她都看见了,你还想装无辜吗?” 龌龊事?扶苏又差点被气晕,他只不过是在酒里加了一些迷魂药,只是让她睡去,并无图谋不轨,现在她口中这倒成了龌龊之事,他堂堂儒家子弟怎会做出此等事? 但对于姜素口中的“她”,扶苏还是持怀疑态度,可姜素依旧对他说:“你看见她了对吗?她和你说了什么?” 扶苏回忆起秦晓菱的灵魂对他说过,她与姜素共存一体,两个人有着不同的记忆,这说法他不太相信,也不明白为何姜素会发生这种变化,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姜素的问题。 而在这时,门外小厮通报华阳太后驾到,原本还在大眼瞪小眼闹别扭的两人此时面面相觑,面对突然光临的太皇太后,二人只得暂时休战,好生接待一番。 冉竹搀扶着华阳太后进了宜春宫门,下人们端着赏赐的燕窝与玉饰跟着身后,扶苏带着姜素赶紧出来接见。 “曾祖母怎么突然造访宜春宫,还带着这些东西作甚?” 他走过去搀扶着华阳太后落座,吩咐下人沏茶倒水,姜素见这太皇太后和芈冉竹两人走得很近,心想该不是这冉竹跑去告状,现如今带着太皇太后过来训她? “素素,还不给曾祖母请安?”扶苏唤了唤失神的姜素。 姜素连忙跪下请安,却听太后说道:“姜夫人既然身怀六甲,就不必跪下请安了,意思意思就罢了。” 扶苏和姜素两人听了这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将目光投向华阳太后身边的冉竹。 冉竹跟着说道:“上次就听说妹妹怀孕了,怎么不告诉太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其实我” “她确实怀孕了”,姜素想矢口否认,却被扶苏打断,这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姜素有些慌乱,她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事扶苏是知道的,那为何他现在要对华阳太后说谎? 扶苏看了一眼茫然的姜素,继续对华阳太后说:“回曾祖母太后,是扶苏不好,以为现在是怀孕初期,胎儿尚不稳定,想过些日子再告知您与祖母太后。” 一旁的芈冉竹见扶苏如此护着姜素,明明是谎言,却还说得理直气壮,于是,她吩咐小桃将太医请来,嘴上却说着要替姜素把把脉,看这胎儿是否安好。 刚刚给姜素诊脉的太医又被叫了回来继续把脉,这让扶苏和姜素一并紧张了起来,事先没有和太医串通好,真怕他说出真实的脉象。 太医仔细替姜素把着脉,脸上的表情一会惊讶一会儿疑惑,足足把了五分钟,华阳太后等得不耐烦了,便问道:“太医,怎么样了?难道是这胎儿不稳?” 太医这才放下姜素的手,他望了望扶苏,扶苏的表情也是意味不明,太医回示道:“回太皇太后,姜夫人的脉象确实是喜脉,两条脉象现很平稳,想必胎儿现已安好。” 姜素听太医这么说,内心疑惑不已,她以为太医是受扶苏指使才说谎的,但她把目光投向扶苏时,见扶苏也是一脸不解,同样一副问号脸的还有芈冉竹。 芈冉竹怀疑这太医是不是被姜素收买好了,正打算宣另外的太医再来复诊,可却被华阳太后制止了。 华阳太后笑盈盈的对姜素说:“听到太医这句胎儿安好,哀家就放心了,姜夫人往后也不必藏着掖着了”,说着,她又对身后的下人说:“琴嬷嬷,将这上等的燕窝及人参赠予姜夫人,另外,你赶紧差人去把这个喜讯告知陛下和赵太后。” 琴嬷嬷喏了一声,便叫宜春宫的宫女们接过赠礼,然后又差太监去报喜讯,华阳太后和扶苏寒暄几句后便起身准备回宫。 芈冉竹心里有些愠气,但在华阳太后面前不便表露,也只好先假装笑脸的送华阳太后回宫。 姜素心想这老婆娘终于要走了,她紧张的心弦也疏松了,正当她准备找扶苏对峙怀孕一事时,琴嬷嬷突然转身回来又走到她面前,姜素心里一紧,莫非是华阳太后又有吩咐? 华阳太后不在,琴嬷嬷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严肃,而且带了些慈祥之意,她看姜素的眼神意味不明,纠结了一番,才对她说:“姜夫人定要好生照顾自己,还有这腹中胎儿。”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快步离开,留下姜素还在原地不知所然。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送走太医后,见姜素站在原地发呆,便悄悄走到她身后,准备吓她一下,但姜素幽怨的神情让他有些担心,他问道:“怎么了?华阳太后这关已经过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姜素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怀孕的事,她一把抓住扶苏的胳膊,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怀孕,难道是你跟太医串通好了?” 扶苏作了个嘘声的动作,连忙拉着姜素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这才对姜素说:“你声音小一点,让东厢的人听到,你就惨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随便骗人呢,这十个月后我拿什么交差,你这还不是害我吗?” 扶苏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指使太医说谎,我刚问过了,太医很确定你有喜了。” 姜素听了这句话,惊讶得下巴快掉了,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跟扶苏在一起睡过?怎么可能有喜?她心想一定是那庸医误诊,要求再请一个太医过来复诊。 扶苏一开始也不相信太医的话,直到他们再叫三个太医过来,还是能诊到喜脉,这就让他开始怀疑了。 他关上房门,质问姜素:“素素,你实话告诉我,除了为夫以外,是否还有另外的男子,你坦诚告知,我便从轻处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姜素委屈的哭了起来,“你干脆休了我得了。” 宜春宫的西厢中,姜素趴在床上低声啜泣着,扶苏则在房间里焦虑得踱来踱去。 芸儿闻声赶来,见扶苏在场,又不敢明着为小姐说话。 她搞清楚事由后,便小心翼翼地对扶苏说:“扶苏殿下定是误会我家小姐了!打从小姐入府后,我就开始服侍小姐了。她虽有些顽皮,但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贞洁之事,芸儿以性命担保小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还望殿下明察。” 说完,芸儿双膝下跪在扶苏跟前,倘若扶苏不相信姜素,她就不起来。 姜素见芸儿跪下了,心疼丫鬟的她也跟着跪下抱住了芸儿。 她心里非常明白,嫁到帝王世家,一举一动都会牵涉到整个家族。 她跪在扶苏面前,也是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不会做这种龌龊事,也绝不会给蒙家蒙羞。 而扶苏冷冰冰的态度也让姜素开始害怕,她怕扶苏会降罪于整个蒙家。 姜素带着哭腔,泪眼婆娑的望着扶苏,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请你放过芸儿,还有我的两位兄长。” 扶苏冷漠的表情在听到蒙氏兄弟的名字后变得更加气愤了,他勒令姜素起身,厉声说道:“你到现在还放不下你的蒙大哥吗?难不成你要跑去长城脚下与他长相厮守么?都什么地步了,你还敢说你与蒙恬没有儿女情长吗?” “殿下,小姐与大将军之间当真是清白的!” “芸儿你别说了”,姜素拉着芸儿起来,突然将自己发髻的凤钗取下,摔在地上,一缕缕青丝犹如碧水般泄下。 第18章 第18章 她眼里尽是恨意,她恨命运的安排,她恨眼前这个仇视她的扶苏。 “这凤钗我还予你便是,你写休书吧,我本不愿嫁入这深宫中!只不过蒙家世代忠良,皇命不敢违。现如今你我夫妻二人既无夫妻之情,又无夫妻之实,不如趁早分开是好。” 说着,她又对芸儿说:“芸儿,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去找蒙大哥。” “小姐,你在说什么?你别这样”,芸儿急得也哭了起来。 扶苏俯身拾起那掉落在地的凤钗,金色的凤凰昂着头显得尤为欢喜,可这凤钗的主人却对这座宫城没有丝毫感情。 他不禁有些难过,俯身低头,久久不愿起身。 姜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背影显得落寞不已。 帝王世子,大秦的储君,竟在此刻,在她面前低下了头,姜素不知扶苏在想什么,但话已说出口,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继续逼迫他写休书。 扶苏隐忍住内心的悲愤与不舍,起身走向门外,他不愿正面对着姜素,不想让别人看透他的悲伤,他背对着姜素,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此事我定会查明真相,但再此之前,我不会再来西厢了。” 话音一落,他便阔步离开了,只剩下抽泣的芸儿抱住姜素愣愣地待在房间里。 芸儿抬眼看向姜素,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真的要收拾东西去北方长城找将军吗?” 姜素犹豫了片刻后,缓缓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走,我需要找个人。” “找什么人?小姐你是说在这皇宫里找吗?” 姜素看了芸儿一眼,说:“芸儿,如果不想在这皇宫里任人宰割,我们就必须绝地反击,而这个人就是我们反击的筹码。” 芸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姐不愿告知她,她也不再多问,只是按照姜素吩咐的去行事。 怀孕一事在宫里已经传开了,秦始皇大喜,便吩咐赵高去办酒宴,宴请文武百官。 扶苏作为大秦的储君备受瞩目,虽说秦始皇未明面上立他为太子,但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皇帝之位立长不立嫡,更何况扶苏为人忠厚仁慈,谦逊博学,确实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现如今姜素怀有子嗣,便是秦始皇的长孙了,这宴席的规模必然不小。 只是姜素内心一直忐忑不安,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她很怕这一切是扶苏联合其他人给她设的陷阱,但如果此时将事实说出去,她犯得可是欺君之罪,同样也会牵连整个蒙家。 她整日闷闷不乐的待在房里,久久不出门,这宴席之事还得让芈冉竹帮忙安排。 作为宜春宫的女主人,冉竹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好顺了秦始皇的意思,将这酒宴办得妥帖。 这天,冉竹正在看宴席的菜品时,见芸儿从西厢的房门匆匆跑出来,便叫住了她,问道:“姜夫人身体还抱恙么?需不需要本宫宣太医来开副安胎药?” “回回世子妃,我家小姐她她身体尚安好,只是需要多加休息,谢谢世子妃关心。” 芸儿本是出宫办事,却被东厢世子妃抓个正着,心里一紧张,说话便结巴起来。 “哦?是吗?只是这宴席的主人是她,她若无恙,理应出来与本宫商量商量,这整日闷在房里,对胎儿也不好,去,把你家夫人带出来。” 芈冉竹见芸儿犹犹豫豫的样子,迟迟不愿动身,又想起刚刚她匆忙的身影,便怀疑她有事隐瞒,质问道:“怎么了?你刚刚准备去哪儿呀?” 芸儿听闻,赶紧跪下认罪,“回世子妃,奴婢并无他意,奴婢奴婢见我家小姐终日寡欢,怕影响腹中胎儿,想出宫去宫外的寺庙里为她祈福。” 冉竹听说姜素郁郁寡欢,心里更是不满,心想受宠得是她,怀孕得也是她,她还有什么好忧伤的? 内心的妒火让冉竹越发不爽,便把气撒在了芸儿身上。 “出宫岂是儿戏?容你说走就走?你这丫头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怎还是这么不守规矩,看来得叫秋莹好好惩罚你了。” 一旁的秋莹见世子妃怒火中烧,又见芸儿跪在地上委屈的样子,便安慰冉竹道:“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这小妮子只不过是想替姜夫人求卦,并无恶意,念在她平日里安守本分,还请世子妃宽容一次,让奴婢好生教育一番便可。” 冉竹听了秋莹的话,又见芸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得样子,心里一想,自己是把气随便发在了下人身上,这丫头可以饶她一次,但姜素她必须得严厉训一训了,不得任她如此目中无人。 她允了芸儿出宫一事,特地待芸儿出宫后,冉竹便带着小桃来到了西厢,而眼前姜素的模样和行为举止却让二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芈冉竹带着小桃盛气凌人的来到西厢,小桃敲了敲房门。 “姜夫人,世子妃前来看望您了,还请您开开门。” 反复敲了好几下,里边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有什么事门口说就行,我懒得下床。” 芈冉竹一听,姜素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生气,便用力推开了本来就没上锁的房门,然后冲了进去。 这房门一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二人目瞪口呆,地上散落的全是碎布屑,还有几双破洞的鞋,而姜素则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剪衣裳。 见冉竹进来,床上的姜素便放下手中的剪刀,站起来,有些气愤的对冉竹说:“我说你怎么回事呀?堂堂华阳太后的侄孙女就这么不讲礼貌,随便擅闯人家的闺房吗?” “你你你”冉竹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没教训姜素反倒被她训了一番,她捡起地上破碎的衣裳,厉声问道:“你可知这些都是上等的绸缎,岂能容你这般糟蹋,不要以为你怀有身孕,本宫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 冉竹气得胸口一堵,差点缓不过来,小桃赶紧扶她坐下,为她拍抚后背,但姜素却不以为然,只说:“你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心眼太小了,还不懂时尚,姐姐告诉你这是未来两千后的时尚,不喜勿喷。” 面前这个姜素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二人不知实则是秦晓菱的灵魂作祟,只以为姜素在发疯,便唤来秋莹。 “秋莹,赶紧宣太医给姜夫人看看,怕不是怀孕初期得了什么失心疯。” 秋莹也被这样的姜素吓到了,赶紧去找太医,顺便差人去咸阳宫通知扶苏。而秦晓菱莫名其妙被人说成是疯子,心里也是有话不能言说,因为说出去不仅没人相信,反倒给她这具身体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于是,她走过来,到冉竹的身边,学着姜素平时的语气和动作,对冉竹说:“姐姐这又是作什么?妹妹我身体好着呢,不用麻烦太医过来了,倒是姐姐你体型消瘦,还得让太医给你把把脉,开几副补药补补身子,你平时也别太操劳宫中事务,保重身体要紧,小桃,你说是吗?” 小桃突然被问话,顿了顿,又连忙点头。 冉竹见她态度不似刚才那番傲气,便也放宽了语气,指着地上那堆碎布问道:“那你剪这些衣裳鞋子做什么?” “额”秦晓菱想了想,编了个理由说:“妹妹我从小就喜欢裁剪衣裳,这住到宫里后,平日里有些无聊,便随意裁剪裁剪,待我做好成品,第一件就送给姐姐。” “可是你” “素素” 冉竹话还没说出口,扶苏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嘴里还唤着姜素的名字。 他听太监说姜素得了失心疯,便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务,飞快得赶回宫中。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之前姜素那奇怪的模样再次映入他脑海。 虽说他不相信她体内两个灵魂共存的说法,但姜素发疯的模样他确实见识过,一想到这,他便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必须赶在她闯祸前赶到。 然而当他赶回西厢时,面前的姜素虽说造型模样有些疯癫,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并无怪异之举,而她对着冉竹谄媚赔笑的样子却是让他有些见怪。 冉竹见夫君赶来,连忙指着地上的碎布屑,跟扶苏告状,说姜素不仅不替她分担宴席之事,还随意毁坏宫里的上等绸缎。 秦晓菱心想,这丫头片子居然还有两幅面孔?在她面前就是只母老虎,在扶苏面前秒变小白兔,茶里茶气的。 纵使心里万般不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晓菱学者冉竹的绿茶样,装作肚子不舒服,捂着小腹面露难色,嘴里还痛苦地喊着。 这招让扶苏心里一紧,真的以为她腹部不适,连忙推开给他投怀送抱的冉竹,走到晓菱身边,扶着她去床上休息,担忧道:“平日里就叫你别乱蹦乱跳,好生养胎,多大的人了,还要让我操心吗?” 第19章 第19章 晓菱内心想着,这男人前几天还怀疑姜素出轨养小三,对她爱答不理,真的有事了,又不自主的关心她,果然他心里还是喜欢姜素的,她想到这里,又偷偷瞄了一眼芈冉竹的表情,那女人脸色臭的跟吃翔了似的。 晓菱继续学着姜素的语气,对扶苏说:“苏苏,你以后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被叫“苏苏”的扶苏一脸懵逼的看着晓菱,这人怎么说变就变,莫非她现在真的不是姜素? 碍于外人在场,即使心有怀疑的扶苏,也配合着晓菱演戏,他伸手为她拨弄额前散乱的青丝,将她安抚在床上,让她好生休息,并温柔得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夫便不再生你气了。” 晓菱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非要枕着扶苏的胳膊才能睡觉。 二人的腻腻歪歪让一旁的冉竹备受冷落,扶苏这般温柔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自从姜素过门后,她跟扶苏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儿,冉竹心里的愤愤不平顷刻间就要爆发了,可小桃见状便拉了拉冉竹的胳膊,示意她先离开。 于是芈冉竹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自己的屋里,一回来便疯狂的摔东西,嘴里骂道:“我不甘心!凭什么是她,我芈冉竹哪点比不上她?” 她疯了似的哭了起来,成亲三年,从未得到夫君半点的宠爱,无法生育子嗣便是她的罪过吗? 她回想起在冷宫见过的那些可怜女人,她们一个个望穿秋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皇帝的宠幸,可最终也没等到夫君的爱,在这人心复杂的深宫中孤独终老。 芈冉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默默篡紧双拳,她出生楚国贵族世家,又是太皇太后的母家人,以她的实力背景,想搞垮一个小小的丫头不是难事。 她擦了擦泪水,对小桃说:“小桃,你觉得本宫能赢过那小妮子吗?” 小桃回应道:“娘娘这说得什么话,不论是凭家境还是实力,那姜夫人都不能跟娘娘你比的,她只不过赢在了肚子上,但娘娘别着急,小桃帮您想想办法,定会让您怀上皇子的。” 扶苏见冉竹他们出去了,便放开了晓菱,他赶紧关上房门,质问晓菱:“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晓菱其实心里早就有点感觉到扶苏是装的,但这一番变脸也忒快,明明是同一副身体,为啥要如此区别对待。 她撇了撇嘴,回答说:“算了,我也不想在演戏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是姜素的来生,我的灵魂现在被困在了她身体里,虽然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安排?是何人指使你侵入素素的身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属实?” “证据?我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你既然不相信我和姜素是两个人,就不要跟我谈这些有的没的”,晓菱快被这个老古董的顽固思想气炸了,她拿起还未裁剪完的衣服继续改着。 扶苏表情纠结着,这种荒谬理论本就纯属蛊言,对于他这种从小受儒学思教育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面前这个姜素除了外表相似,但内心和性格完全判若两人,他无法解释一个人何以在短时间内变了一个人似的,为了查明事情真相,他只得暂时接受晓菱的说法。 继续问道:“好,我相信你不是素素,那你告诉我,现在素素在哪?你对她怎么了?” 晓菱一边用剪刀剪袖子一边回应他的疑问,她将自己如何在现代遇到后来的扶苏,如何找到姜素的尸骨以及莫名其妙的灵魂穿越导致现在这种尴尬境地,全部告诉了扶苏。 她的话一说完,手中的衣服也差不多改好了,她不顾扶苏满脸问号和惊讶,将那件对襟罗裙改成了短袖连衣裙,并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扶苏听得云里雾里的,再加上秦晓菱裁剪的新衣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她。 晓菱继续说:“你放心,姜素的灵魂还在身体里,完好无损,只是这段时间我得出来一下,不然你俩就be了”,说到这里,晓菱内心有些难过,合着她穿越过来只是充当一个媒介在关键时刻改变剧情走向? 她看了看面前的扶苏,又忆起在墓里见到的扶苏,那个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姜素的男人,心中不免有些妒忌羡慕姜素了。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姜素确实没有怀孕,所以,你也别再误会她了,她不是那种人。” 扶苏听到这句话后又开始疑问连连。 “没有怀孕?那为何会有喜脉?难道整个大秦所有的御医都误诊吗?” “不,他们摸到的喜脉很有可能就是我的脉搏,因为在这具身体里确实存在两个灵魂,当我的灵魂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在这具身体里表现出两条脉象,所以那些老太医们摸到的并不是喜脉,而是我的脉搏。” 扶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质问她:“你莫非是江湖术士,怎会这些荒谬理论,这些话不管我信不信,但你不能在这皇宫中随意说出,我父皇是个极度迷信之人,你的这些谬论若是传到他耳中,保不好要被杀头,毕竟你现在用的是素素的身体,所以我不能够让你死。” “哟哟哟,这就开始心疼老婆了?你既然这么关心她,干嘛不对她好点,搞得人家现在自闭了,现在灵魂躲在身体深处不愿冒泡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晓菱的灵魂一直潜伏在姜素的体内,慢慢的就拥有了姜素的记忆甚至感情。 她知道在姜素的内心里,此时还是有些抗拒扶苏的,但作为第三方的她又能感受到扶苏对姜素那隐藏的情愫。 想到此,晓菱不禁吃起醋来,“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我呢?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这个霸总人设,哈哈哈” “你说什么我不懂,但你必须想办法让素素的灵魂回来,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的灵魂回到本体。” 晓菱见扶苏一脸认真的承诺着,有点好笑又无奈,她摇了摇食指,说:“别想了,我要是能自己控制灵魂开关,我还用得着在这具身体里像条寄生虫般憋屈的生活吗?” 她看扶苏听了这话又开始着急了,便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着急,我毕竟不属于这里,迟早也是要回去的,只是我必须得完成我的使命,还得找到能带我回去的人,当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我自然也会完璧归赵,将把这具身体完完整整地归还给姜素。” 扶苏问道:“你要找谁?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有能力带你回到你所说的那个世界?” 晓菱淡然一笑,点头应道:“当然有了,不过除了找到那人以外,我还需要一个重要的物件,那才是带我回家的关键之物。” 说着,她将视线移至扶苏腰间的玉佩上,伸手道:“给我你的玉佩。” 扶苏愣了愣,不解问道:“你要这玉佩作甚?” “因为它是我来到此地的关键之物。” 晓菱回忆起穿越前的某天夜晚。 那一夜,秦晓菱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内心矛盾不已。 她好奇着姜素这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可只要一想到找到姜素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扶苏可能要离开了,她的心里有点莫名的难过。 她起身走向客厅,夜里安静地只剩下墙上的挂钟滴答响,她看着紧闭的客房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不打扰,她最近失眠加重了,整个人精神萎靡,于是她在抽屉里找着安眠药,这时看到抽屉里的旧相册。 这时她母亲留下来的,也是她唯一有关母亲的影像资料了。 秦晓菱回到卧室,坐下来翻阅这本泛黄的相册,年轻时的母亲的样子就跟她孩童时记忆里的样子一样,温柔贤淑,给人一种睿智又文艺的感觉。 她有些怀念病逝多年的母亲了,她翻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那个七八岁的黄毛小丫头当年跟着父母在外勘察墓地时,她学着大人的样子戴着施工帽在那刨土,帽子太大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小小的身子显得有些滑稽。 秦晓菱的父母都是考古工作者,他们常年在外工作,由于没人照顾年幼的女儿,便会经常带在身边,她母亲说过,她从怀孕到生产,几乎都是在外考察。 当时由于交通设施不方便,母亲临盆时正在秦陵考古,还没来记得送去医院,她便在当地的卫生院生下了晓菱,随后才被送到医院住院。 记忆里的母亲格外的宠溺他,与父亲的严厉形成对比,父亲不愿晓菱以后也从事这个行业,本不愿带她出外工作,不让她接触这些东西,可无奈晓菱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越是不让她做,她就越想做。 母亲偶尔偷偷会带她去墓地里,告诉她如何查看地质,如何判断文物的年份,那时的晓菱虽说只有七八岁,但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作了笔记。 后来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却被突然诊断为肺癌晚期,这让原本幸福的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时候的晓菱还不经人事,只记得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母亲日渐消瘦,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药大把大把得吃,三天两头住院,没过多久便过世了。 第20章 第20章 回想起母亲的往事,晓菱眼里的泪珠滴落在这泛黄的老相片上,她轻轻拭去照片上的泪水,擤了擤鼻涕,当她继续翻阅的时候,有张母亲正坐在桌子上绘图的照片,原本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工作时拍摄的照片,但当晓菱仔细一看,她隐隐约约看见母亲的画纸的奇怪图案,突然意识到什么,让她震惊不已。 照片的像素不够高,她只能从形状上大致推断出这个跟扶苏身上的玉佩很像,但又不一样,因为扶苏的玉是块半圆,而她母亲所画的是快完整的圆,连同圆形上方的盘龙都是对称的两只。 这张照片拍摄于2002年,秦晓菱拼命的回忆,她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画出这个奇怪的图形,难道说她见过这块完整的玉? 突然间,她就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走到衣柜的全身镜面前,侧身撩起她的睡衣,只见她的右侧胁腰部的胎记形状就跟母亲画的图案很相似。 她这块胎记从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位于腰部靠近背后方,平时晓菱自己难以看见,所以她只知道自己有块胎记,但没去注意它具体长什么样子。 她拿出手机拍下了镜子里的自己,放大一看,这块胎记从外形来看真的很像照片中的图案,只不过没有那精细的纹路,圆玉上的一对盘龙也难以看清楚具体是什么。 这样本来毫无头绪的秦晓菱突然萌生了一个胆大的想法,扶苏的玉、姜素、母亲的画还有她身上的胎记之间必定有着什么联系,而扶苏老是说她长得像姜素,莫非是她前世? 秦晓菱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一直在想前世今生这种说法,对于一个接受了21世纪教育的人来说,很难去相信这种前世转世的事情。 脑子里有点混乱的她在安眠药的作用下,顿感疲乏,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又陷入了梦境中。 梦里她看到的是一座被战争洗劫过的都城,整个大街上看不见一个活人,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中间,整个邯郸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个看似只有四五的小女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低声抽泣,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弱小的她像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角落里。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战士的脚步声,秦人的军队已攻破了赵国都城,赵幽缪王被俘,赵已亡,秦军入驻赵国都城。 小女孩看见远处为首之人骑着马,后面跟着一队的将士,他一身铠甲,腰上配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御剑,眉宇间透露一股少年的阳刚之气。 她害怕极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那群人离她越来越近,最终是一个小将发现了角落里的女孩。 “将军,你看,这还有人!” 马上那个被称作将军的人这才注意到了女孩,他对手下说:“把她带过来。” “诺!”那小将一把拎起女孩,女孩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她拼命挣扎着,无奈被人擒得死死的。 “请问将军该如何处置这个女童。” 将军看着这个女孩,瘦弱的身子拼命的挣扎,眼里满是恐惧与不屈,他对手下小将说:“带她回咸阳做奴隶。” 就这样,这个看似只有四五来岁的小女孩被秦军带回秦都城——咸阳。 女孩自知无法逃脱,挣扎了片刻便无力的昏睡过去。 自从战火燃城,原本邯郸的盛世转眼间变成了民不聊生,为首的将军被人唤作“蒙将军”,相必是这支军队的统领,他奉命随秦国大将王翦征赵,秦军破赵后,抓了赵王做俘,王翦已前行回秦都,留下蒙恬在此安顿城里的百姓。 战祸连年,邯郸城的百姓妻离子散,将士们一一战死在故土,而百姓们也四处逃躲,饿得饿死,病得病死,路上横死的几乎都是被秦军所杀的赵国士兵。 他们在临死前拼死守护都城门,无奈秦军势如破竹,不到一日便攻下了城门,百姓们惶惶不安,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这些死去的战士都无人收尸。 当时始皇下令攻下赵国都城后,俘虏赵幽缪王,切勿屠城。 于是王翦带着此时还年尚十七的蒙恬来到邯郸城,对他说:“如今我大秦已攻灭赵国,始皇命我速速回都复命,只是这一城的百姓尚需安整,蒙恬你就暂且留在此处安顿好百姓再回咸阳。” 蒙恬接下这个任务后,便驻扎在邯郸城,现有四五日,城里的百姓听到秦军的脚步声便紧闭家门不敢出声,生怕被掳去。 当他看到这个角落的小孩,她光着脚丫,满脸灰尘,看起来像是和家人走散,相必是被遗忘在了街角。顿时他于心不忍,将这小女带回了军队,给她食物。 女孩几日未进食,此刻虚弱的已无力进食,蒙恬叫来军中的炊事大娘喂女孩进食,并给她清洗了一番。 待她恢复些体力,蒙恬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何人?可知家住何处?” 女孩不吭一声地望着他,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让她心生恐惧。 蒙恬见她受惊,便作罢了,吩咐炊事大娘好生照顾,是日,待她适应后或许会和他说话。 秦军在邯郸修养几日,城里的百姓从一开始的闭门不敢出到后面的偷偷外出,他们心里对秦军的惧怕少了几分,那些将士虽说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但倒也没有四处烧杀抢掠。 一开始只能见几个身形体壮的男人敢出来找粮食,随后其他人也陆续打开了家门,只是街上的铺子已被破坏,短时间内难以开张复业,蒙恬下令命手下的将士将军中的粮草搬出来,给百姓发放。 蒙恬身边的一名副将对他说:“蒙将军,军中余粮所剩不多了,供不了全城百姓十余天的口粮,弟兄们还得舟车劳顿回咸阳,咱们还要继续发粮吗?” 他说的这些蒙恬心中早就有数了,他此次发粮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百姓能吃饱,做这些只是为了安抚百姓笼络民心罢了。 蒙恬掐指一算,现已十余日了,看到百姓们放松戒备后,他便下令准备启程回都。 时任秦军军师的李斯在攻下赵国都城后,封锁了整个赵王宫,生擒赵王后,又杀光他所有的子嗣,赵王的嫔妃们一一被抓获,连带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押送回咸阳,有些嫔妃不愿受辱,便自行了断。 于是,蒙恬带着这些被囚禁的女人和太监回到秦国,而被他一同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便是姜素,准确来说,当时的她还叫赵素,虽说已经年满六岁,但营养不良的她看上去也就四五来岁。 忽然间镜头一转,晓菱的梦境变了,没有战乱后的邯郸城,也没有蒙恬这些人,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城郊外的一处空地上。 她的手脚被麻绳捆绑着,几名士兵牵着马匹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有个观望台,台上坐着一个年少的皇帝,头冠的流苏盖住了他的容颜,虽说贵为皇帝,但这个少年稚气未脱,难免会缺乏九五之尊的威严。 上面那个少年皇帝扔下一个令牌,冰冷的声音传来:“时辰已到,将罪人姜夫人处以车裂!” 他一声令下,那些牵马的士兵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在马身上拴上绳子,一人各站一方,另外一个彪形大汉把她抬起来,晓菱内心尖叫道:“你要干嘛?放开我!”可她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她的声音被囚禁在体内根本喊不出来。 姜素视死如归的望向苍天,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纵使心里有百般不舍,万分不甘,如今她孤身一人,成为他人的刀俎鱼肉,只是,她看向自己隆起的小腹,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姜素被人绑上了头和手脚,她即将被处刑,在这最后时刻,李斯走向她,对她说道:“事到如今,你可还有遗言?” 姜素的眼里充斥着恨意,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个装作清高的奸臣,“李斯你不得好死!” 李斯大怒,抢过士兵手上的马鞭,奋力一挥,那五匹马受惊后跑了起来,姜素被当场五马分尸,鲜血洒遍整个咸阳城郊的黄土之上。 秦晓菱再次从梦中惊醒过来,那五马分尸的场面太过真实,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一看自己的手脚都还在,才意识到又是一场梦。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拉开窗帘后,发现已是晌午了。 她准备起身洗漱,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扶苏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冥想。见晓菱出来了,他询问道:“晓菱姑娘昨夜可否安好?” 晓菱喝了一大口水,摇了摇头,“我睡得很不好,还做噩梦了,现在头很痛,你别吵我,让我缓一缓。” 这几天要么睡不着,要么睡着了做噩梦,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改天打算去庙里这个和尚驱邪。 扶苏很是听话,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篡着那块玉佩。 看到玉佩后,晓菱才想起胎记的事,她立马走到扶苏跟前,背对着他,撩起睡衣,露出胎记给他看。 不料扶苏赶紧双手捂住眼睛,嘴里念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姑娘你这又是作甚?” 第21章 第21章 晓菱给他解释道:“不要那么保守了,我不是故意露给你看的,我是让你看看我背上的胎记,你看看是不是跟这个玉佩很像?” “姑娘要我看什么何必一言不合就脱衣呢?” “不好意思,是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胎记是不是跟你的玉佩有什么关联?我现在比你还想知道我跟你还有姜素有什么关系。” 扶苏听到和素素有关后,只好拿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的背,扶苏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玉原本是一对呢?” 晓菱听他这么问,此刻更加确信她身上的胎记就是这玉佩的形状。 “我原本不知道这玉是什么样子,只是我在我母亲的照片里看到了相似的图案,才想到可能是这块玉佩,只是我没想到这图案还长在了我身上”,她说着便坐了下来,“这种种巧合让我现在瘆得慌。” 扶苏不解,“你既然不知道,那为何身上会有这图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呀?”,她想了想,问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我是说,有可能,是有可能啊,可能我是姜素的转世,姜素是我的前世呢?” “转世?人死后不过一具白骨,何来转世之说”,扶苏从小学习的儒家文化并未给他灌输这种前世今生的思想。 “你都能相信长生不老了,轮回转世怎么没可能?” 扶苏还是坚决地认为晓菱的说法是天方夜谭,他虽无法理解两人为何如此相像以及这胎记的事,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更加确认面前这个现代女孩与他的素素不是同一个人。 晓菱为了能够自圆其说,开始给他灌输很多转世、投胎、穿越这种在小说和电视剧常出现的剧情,她打开电视机,把当年很火的穿越剧都放出来给扶苏看。 扶苏看着电视剧里那些和他那个时代又像又不像的人,对晓菱的话更是怀疑。 晓菱这时打开《神话》那部电影放给扶苏看,当扶苏听到蒙毅的名字时,终于有了反应,他指着电视里成龙扮演的蒙毅,问:“此人也叫作蒙毅?” 晓菱见他终于有了回应,开始给他解释神话的剧情,告诉他只是演员扮演的角色叫蒙毅,并不是演员本人是蒙毅。 扶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记得蒙毅,可却无人知晓素素。” 一提到姜素,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气氛一时之间又冷到了极点。 这时,晓菱突然问道:“姜素她是不是赵国人?她叫赵素对吗?” 扶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素素为赵氏遗孤的事你是从何得知?” 晓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说了,她是我的前世,我在梦里看到了她。” 扶苏一听,突然激动的抓住晓菱的胳膊,“你见过素素?在哪?素素在哪?” 姜素去哪了?换句话来说,姜素的结局如何,这事秦晓菱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假如梦里的事情是前世姜素真实发生的,那这结局也未免太悲惨,她不敢将这结局告诉扶苏。 秦晓菱岔开话题,把扶苏的玉佩用手机拍了照,发到网上一个论坛,并配文“请问有哪位专家可以帮我鉴定这玉的真假?” 然后又对扶苏说:“你别着急,我现在不是帮你在找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所有和姜素有关的事?因为我翻遍了整个史书,都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真的很奇怪,理论上作为秦朝的世子妃,哪怕是野史,也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扶苏听闻,开始回忆起姜素的事情。 姜素,赢姓赵氏,原名赵素,其身份本是赵幽缪王第六个女儿,生母为赵王的婢女,所以庶出的赵素在出生后并未受到待见,她的名字也是母亲取得,她母亲一辈子被关在了深宫之中,不谙世事,不参与宫斗,只是与女儿相依为命在这皇宫之中,素素的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平凡的过完一生。 然而好景不长,秦灭六国,一统天下,作为赵国六公主,本以为难逃一死,可她母亲拼死把姜素送出宫外,命婢女好生照顾,从此隐姓埋名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婢女先是把年仅六岁的姜素安放在宫外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为了回去救姜素的母亲,却在回宫途中被秦军抓去,殊不知姜素的母亲在送走女儿后便自我了断。 这才有了后面姜素遗落在邯郸城,被蒙恬救起,为了隐藏她赵国遗公主的身份,便为她改名姜素。 在素素的记忆里,有关幼年在赵国王宫里的生活她记不太清,她被蒙恬安放在府中做婢女,可这个小女孩天生聪明伶俐讨人喜,蒙恬便免去了她奴隶的身份,对外宣称是他母舅那边的表妹。 这些事扶苏是后来从蒙恬那里得知,他刚认识姜素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童年战争的阴影似乎在她身上已消失殆尽了。几年后,始皇便把姜素赐婚给了扶苏。 秦晓菱这才突然想起了她好像有梦见过结婚的场面,原来就是那时的事啊,除了后面那张吓死人的脸,前面的回忆似乎都还不错。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没想到,你是我见过所有男人中最专一的那个,尤其是古代男人里,动不动就三妻四妾,不过还好你死的比较早,还没来得及娶那么多吧?” 扶苏愣住了,犹豫了片刻,说:“素素她虽不是我的正妻,但却是我扶苏此生唯一的女人。” 当时的秦晓菱在得知姜素并非扶苏的正妻时,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她觉得扶苏就是个说大话的大猪蹄子,古代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居然敢说姜素是他唯一的女人? 直到后来她真的穿越到秦朝后,她遇见了冉竹那一刻,才明白,扶苏并未说谎,他这一生唯一的挚爱只有姜素。 当时的晓菱对此并不知情,还在暗骂扶苏是个花心大萝卜,就在晓菱赌气说不想帮他找人的时候,她发在论坛上已经有了一大堆回复了。 这个论坛是他们业内考古专业的人聚集之地,大都用来讨论古物的年代或是辨真伪,秦晓菱点开这些回复,一些人说是真的,一些人说是假,还把理由给列了一番,甚至还有人说要出钱买下。 正当她气馁的想关掉电脑时,突然收到一条奇怪的私信,一个id名为寻龙倒斗的人发了条私信给她,那人留言“另一半我有。” 秦晓菱突然像是找到了曙光,试探道:“你是如何知道这玉还有一半?你把照片发过来。” 没几分钟,对方便发来一张图片,点开一看,竟是一张素描手绘图,但秦晓菱很快辨认出来这张图跟母亲画的那张极其的相似。 于是,她用私信和这个人联系上了,约他明天见面,并且把另一半玉带出来。 她对扶苏说:“你告诉我,另一半的玉是不是在姜素的身上?” 扶苏点了点头,说:“这玉本是一对,是我母后留给我和世子妃的,只是我与那世子妃并无夫妻之情,更无夫妻之实,那另一半我并未交予她。” “哦~你的意思就是你跟她没有感情,你把你传家之宝给了你的小情人,哦不,姜素,是这样吗?” “嗯” 晓菱在确信这半边玉在姜素身上后,突然想到什么,她赶紧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扶苏:“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饭菜我帮你热好了放在桌上,你饿了就吃点,记住!千万不要出门!” 说完她便快步走了出去,叫了辆车来到父亲的研究所。 此时秦肆强正在对刚出的文物进行鉴定,见晓菱过来,刚想招呼她过来一起研究研究,可秦晓菱直接把那张母亲的照片摆在了他面前。 质问道:“爸,这是你拍的吧?我妈当时画的是什么?” 秦肆强脸色一僵,瞬间又装作镇定,敷衍道:“你妈当时随便画画的,你也知道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喜欢去外面写生,当时看她画画的样子挺认真的,我就拍了下来。” 晓菱知道她父亲在说谎,但又不知该如何拆穿,她真挚的告诉秦肆强她很想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想清楚为什么早在她小时候,这块玉佩的纹案就出现了。 秦肆强猜测晓菱可能察觉到什么了,他含糊其辞的说:“这东西是当年我跟你妈在发掘一座古墓时在墓中出土的文物中见到过这个图案,你妈当时觉得好奇,便把它临摹下来。” “什么文物?是一块完整的玉佩吗?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秦肆强有些招架不过来,他不愿再多说细节,只说没见过什么玉,只是见到过这个图案而已。 晓菱又撩开自己后背的衣裳,“那这个胎记呢?你知道妈当年画的那个图案跟我身上的胎记有多么像吗?这你怎么解释?” 秦肆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语重深长的对晓菱说:“晓菱,我们不可能能完整的看清整个事物的全貌,有些事情知道便可,不了解的也别去纠结。” 秦晓菱叹了口气,看来在她这老顽固父亲这里是问不到半点消息的,也有可能他确实不知道,现在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给她私信的人了。 第22章 第22章 翌日,那为id叫寻龙倒斗的人约了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而这位神秘的网友便是后来促成晓菱穿越的关键人物。 扶苏听到此处,有些入了迷,他还在思索晓菱是如何知道盘龙玉佩的事,而此时的姜素也并未佩戴那另一半玉佩。 扶苏虽有意将另一半送给她,但晓菱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玉佩是两半的呢?在此之前他未曾与她提起过玉佩的事。 晓菱看穿了他的疑惑,拍着胸脯讲:“我都跟你说了,我是穿越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不能理解穿越的意思,那么你就把我当做算命先生吧,能预知未来的那种。” “呵”扶苏冷笑一声,又开始邹起他的论语孟子,“你说你会占卜,会算命,能预知未来,那你告诉我,我和素素是不是能够白头偕老呢?” 白头偕老?晓菱愣了片刻,她回忆起梦中姜素被五马分尸的场面,那时的她瞧着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白头偕老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扶苏见她不答话,只当她是说大话,不信她会算命占卜这一说。 晓菱继续诉说着当时的回忆。 那天出门前,她偷偷拿了扶苏的玉,并留了张纸条给他“玉佩暂借我一用,我要帮你找素素。” 下午三点左右,秦晓菱来到那家约定的咖啡厅,根据她对寻龙倒斗的猜测,此人应该是个中年大叔,胡子拉渣的那种,听他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爸那辈的。 可是她放眼望去,整个咖啡厅里坐的几乎都是年轻的小情侣,哪有什么胡子拉渣的中年大叔。 唯一一个大叔便是坐在角落里刷抖音刷得笑嘻嘻的油腻胖大叔。 秦晓菱心想不会是那个胖子吧?她轻声走过去,在他旁边停下来,轻咳一声,对方没反应,她又假装自言自语,说了句:“寻龙三绝,倒斗三尺。” 这个胖大叔这才注意到她,以为找对人了的晓菱刚想跟他打招呼,不料那大叔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来了句:“小说看多了吧?” 这猝不及防的回应让秦晓菱尴尬不已,真想掘地三尺钻进去。 就在她准备逃离的时候,大叔对面那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来了句:“悬崖边的小倔强,我在这里。” 互对暗号后,秦晓菱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倒斗人士,她连忙坐到此人的对面,让她惊讶的是,这个身穿着卫衣牛仔,头戴黑帽的寻龙倒斗竟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不到二十的女生。 秦晓菱害怕自己又认错人,再次对了遍口号。 这个女生却说道:“不用怀疑,我就是在论坛上给你发私信的人。” “这反差有点大呀,我以为你是个中年大叔呢”,秦晓菱尴尬的笑了笑。 女生不以为然的说:“我也没想到‘悬崖边的小倔强’竟然是著名考古学家的千金。” “你认识我?”秦晓菱有些吃惊,那女生点了点头说:“何止认识?你还是我偶像呢!” 在互相了解对方的身份和,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妹妹竟然是秦晓菱大学学校的师妹,还说未来也要考她的学校的研究生。 这个女孩名叫尤茗,是晓菱本科学校大三的学生,同是考古学专业出生的两人聊得甚是投机,都差点忘了正事。 秦晓菱从包里掏出那块玉佩,“快把你那半也拿出来,凑齐一对是不是可以召集神龙了?” “你想多了”,尤茗不慌不慢的拿出那张发给她的图纸,说:“我没有另一半,只有这个”,她手中的图纸摊开摆在晓菱面前。 “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另一半我才过来跟你交接的,你在耍我?” “我确实没有实物,但我知道它在哪里。” 晓菱听了她的话后,顿住了,如果这个女孩知道玉的下落,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知道姜素的墓在哪里了? 晓菱的态度瞬间改变,谄媚道:“那块玉在哪?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是在我爷爷的笔记本里找到这张图纸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爷爷曾经肯定见过这块玉,而且他的笔记上写着他是在一座秦朝墓葬群里发现这东西的。” “你爷爷的笔记?”秦晓菱莫名觉得这有点耳熟,开玩笑问道:“你爷爷的笔记该不会叫做‘盗墓笔记’?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盗墓笔记的传人,现实中的女版吴邪?” 不料尤茗竟把这玩笑话当真了,她认真的告诉秦晓菱:“我没开玩笑,我祖上三代都是倒斗这一行的,直到我爸这代突然间金盆洗手,不干倒斗这行当,倒是让我学了考古,虽然我没倒过斗,但我爷爷那本《寻龙三绝》我可是看了不下百遍了。” 秦晓菱看着这个不经人事的丫头,还是觉得有点好笑,基本上不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了,可尤茗为了证明自己是盗墓世家的传人,还把他爷爷那本盗墓笔记带过来了。 “呀!这本笔记照你说的那么珍贵,不应该人人都想得到它,而不是任由一个小孩子拿来当漫画书看,小师妹,你爷爷肯定是写了本小说给你看而已,别太当真。” “姐姐我现在有正事要办,没空在这里跟你写小说”说着,秦晓菱把玉佩收起来,准备离开。 “姜素!”尤茗突然喊出来,“赵国六公主,大秦的姜夫人,你找的其实是她吧?” 秦晓菱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尤茗见她似乎开始相信了她的话,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拿出我爷爷的笔记,因为我爷爷,见过她。” “你爷爷盗过姜素的墓,所以见过这块玉是吗?” 尤茗摇摇头,“我爷爷见过她本人,不然怎么知道她叫姜素。” 秦晓菱觉得她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个死人怎么见到,难不成见鬼了?可尤茗继续解释,“你知道什么叫意识形态吗?” 她伸手指了指玻璃窗外,“那儿就可能有一只。” “一只什么?”晓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垃圾桶,什么都没看到。 可尤茗却告诉她那儿存在着某种意识形态,这种说法就是纯粹的唯心主义论,先不说她所说的意识形态是指什么,但唯心论还不是她说是啥就是啥。 尤茗突然用阴鸷的眼神望向晓菱,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怖,“你身边也有一只。” 她这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晓菱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内心强装镇定,她质问尤茗:“一只什么?鬼吗?现在是科学时代,别乱恐吓我!” 尤茗见她的恐吓奏效了,突然大笑了起来,说:“哈哈,我故意吓你的,我怎么可能看得见鬼?不过意识形态确实存在,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见过它的载体,所以才会有这块玉。” “你什么意思?” 尤茗这一会儿惊悚一会儿又开玩笑,让晓菱觉得她就跟个疯子一样,在她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尤茗让晓菱坐下来,耐心听她解释:“所谓的意识形态及其载体,通俗的来说,就是灵魂与身体的关系,当一个人生前留有很深的遗憾或者存在极重的怨念时,死后灵魂并不会完全消失,此时的灵魂便是他强烈的意念所聚集而形成的意识形态,倘若意念过于强大,这种意识形态还会依附于他的载体,就变成一只拥有身体的鬼了。” 秦晓菱听得懵懵的,这所谓的意识形态理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解释,如果唤作是以前的她,她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谬论,但她在听尤茗说话的时候,她想起了扶苏,尤茗的理论就像在暗示她见到的扶苏便是这意识形态所幻化的载体,也就是说,她这几天一只在跟一只鬼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惊慌不已,桌上的咖啡不小心打翻了。 “别这么大惊小怪”,尤茗安慰道,她继续说着当年她爷爷是怎样见到姜素的意识。 原来尤茗的爷爷果真是倒斗专家,年轻时曾经遇到过一座秦朝的墓葬群,那里不是一整个地宫般的墓穴,而是像现代的陵园一般,每个墓穴各自分开,排在一起,只不过随着地质的变迁,这些原本在地面上的墓被掩埋至地下。 而就在这个墓葬群里,他看见一个身穿缟素的女子站在墓碑旁,一开始他以为是某个扫墓的女人,但后面又觉得很奇怪,这整个墓地已被埋藏在地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不能来扫墓,而且这女人的装扮也不像是现代人。 作为寻龙传人的尤茗爷爷,当即认为自己应该是遇到鬼打墙或者见到了鬼影,他正准备拿出符咒来护身,不料这个披着长发一身缟素的女儿转过身来对他说了话。 说到这里,尤茗突然停了下来,晓菱催促着她继续说,可尤茗说:“那女人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只告诉我她的身份,至于为什么会在哪里看到她的灵魂,我爷爷并没有跟我说。” 当年尤茗的爷爷见到过的素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姜素的灵魂,倘若姜素生前有着极大的怨念,便会化作这种人肉眼可见的形态存在,并且像人传达她的诉求。 “我爷爷说她的灵魂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信号不稳定一样,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直到我爷爷打开她的棺椁时,他明白了。” “你爷爷看到了什么?” 第23章 第23章 尤茗此时翻开了那本《寻龙三绝》,找到那篇关于姜素的记录。 那女子身形缥缈,时而像幽灵般漂浮着,时而又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她满脸哀伤,手里拿着一块奇怪形状的玉佩,她对我说了一番话,这番话迄今为止让我都难以释怀,在我准备靠近她的时候,她的灵魂却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她的棺材盖,眼前的所见让我大吃一惊。 秦晓菱仔细的翻找着这本笔记,无奈尤茗的爷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关于姜素的事情,这本笔记是唯一的线索,里面关于姜素的记载并不多,但就是这短短数百字,却是整个几千年历史长河里唯一能证明姜素真实存在的证据。 看完后,晓菱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尤茗的爷爷曾经打开过姜素的棺椁,见到了她死后的惨状,光是普通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与她有着莫大关联的秦晓菱。 那天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只见扶苏躺在沙发上,像是睡了很久,熟睡的他眼球滚动着,想必是做了梦。 晓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陷入了沉思。 他一定很爱姜素吧,这是爱到骨子里了,才会在死后仍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有多深的执念,才会在千年之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来到她身边。 她试图去抚平扶苏紧缩的眉头,他是不是梦到了素素?此刻的晓菱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姜素,她甚至自私的不愿带他去找姜素,她不知道当扶苏见到姜素尸骨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此时的晓菱害怕扶苏的执念消失,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尤茗告诉她,以意识形态存在的形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就像是计算机编好的程序在特定的时刻完成他生前的执念,然后便消失殆尽。她认识的扶苏仅仅这是他的执念,他除了一心想寻找姜素,不会对任何人和事物产生感情。 晓菱在跟自己内心的感情做斗争,她的感情告诉自己不愿意让扶苏知道姜素的结局,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能阻止的,或许只有帮扶苏了却这心愿,远在千年前的他死后才得以瞑目吧。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醒了晓菱的思绪,她拿起手机接听,对方是正是尤茗。 “师姐,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按计划行事。” “好。” 秦晓菱挂断电话后,对扶苏说:“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姜素,不过一切行动你必须听我指挥,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说着,她掏出一张办好的临时身份证,这是她拖了这种关系才弄到扶苏的临时身份证。 “这个是你的临时身份证,我们进山之前会用到的。” 扶苏接过一看,这个小小的纸片上竟然可以印着他的模样,名字写着苏赢。 晓菱对他叮嘱道:“绝对绝对不能弄丢了,这东西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才勉强帮你弄到的。” “我明白了,我好生保管便是了,话不多说,我们赶紧启程吧!” 秦晓菱见他对这里一点留恋都没有,听说要去找姜素,巴不得乘火箭过去的样子,晓菱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于是,她带着乔装好的扶苏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一辆灰色的越野路虎停靠在路边,驾驶座下来的人正式尤茗,她一身黑色冲锋衣加黑色牛仔,脸上的墨镜掩盖了她的表情。 “你们来了,快上车!” 尤茗看了看扶苏,不免有些惊讶,她虽然听说过意念的□□,但是这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她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的偷瞄扶苏,还不停问:“你真的是我们历史书上的那个公子扶苏吗?秦始皇真的是个暴君吗?那孟姜女哭长城的事是真实存在吗?还有你老爹的陵墓到底在哪里?里面是不是真的是个豪华地宫?” “喂,你够了!”晓菱打断她这一连串的好奇心,哪有人冲上来就问人家老爹的坟墓在哪?难不成她要去盗秦始皇的墓? 尤茗赔笑道:“不好意思,我没见过这么真实的古代人,一时之间有些激动,你们别介意啊!” 原本一直不发话的扶苏此刻却突然说道:“你们说的长城是说我父皇为抵抗北方匈奴下令修的那座城墙吗?” 晓菱冲他点了点头,“万里长城,世界八大奇迹之一。” 扶苏继续说:“万里?当年我被父皇派去监工的时候,我们的城墙不过才数公里而已,何来的万里?” “呃呃呃”,秦晓菱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这个怎么说呢?在你们秦朝灭亡后,后代人帮忙修了,所有才有了今天的万里长城。” 秦晓菱顺便给他普及了整个秦王朝的历史,包括二世的事,扶苏听闻不禁感慨道:“灭亡?”他冷笑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父皇一生金戈铁马,一统华夏,为了大秦可以千秋万代,他北修长城,南守百越,可没想到我大秦竟败在了赵高那阉人手中,我早就劝谏过他切勿听信小人言,无奈赵高那厮挑拨离间,使得我们父子隔阂,如今阴阳相隔。” 他说起赵高便义愤填膺,晓菱无奈的叹了口气,历史都是命中注定的,纵使他心有不甘,也无法改变历史。 他们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下了高速,来到了秦岭的山脚之下,这附近被政府部门看管,一般人不能随意翻越秦岭,这种时候,秦晓菱的考古专家的身份便起了作用。她利用父亲的名义,带着这两人踏进了秦岭山区。 秦岭为华夏龙脉,是渭河与汉江之间的山地,主峰太白山的海拔高达3771米。 据尤茗爷爷的那本《寻龙三绝》的记载,当年他们一行人深入太白山后才发现了秦朝的墓葬群,也就是说,他们要找到姜素的墓,就必须进入太白山,而太白山地形险峻,对于缺乏攀爬经验的人来说,很容易摔落山崖。 秦晓菱给扶苏戴上护具和头盔,叮嘱他跟紧她们,在这座山里若是迷了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尤茗早在出发前就已设计好了进山路线,她根据爷爷的笔记,再加上查阅地理资料,选了一条相对来说较平稳的道路前进。 扶苏虽说是个古代人,但从身体素质及运动能力来说,明显比两个女生要强,他自然不用像一个小孩一样被人照顾,反而走到了她们俩的前方。 他拿着尤茗作的地图,顺山路直上,几个小时后便接近了山顶。 “就是那里了”,尤茗指了指前方的突起的山包,喘了口粗气,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山包里面定是墓葬群了。” 扶苏眼见目的地就在前方,欣喜若狂,他回头对晓菱说:“晓菱姑娘,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要找到素素了。” 当他看到晓菱并未给他回应,而是蹲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上来,扶苏此刻有些心疼她,他走向晓菱,关切的问道:“你还安好?若是体力不支,我们不如就地休整片刻。” 晓菱挥了挥手,“不行,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去里面,这山中什么豺狼虎豹都有,我们多待一刻,危险就越大。” “可是见你如此疲惫不堪,我于心不忍”,说着,扶苏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汗。 在他心里,即使知道秦晓菱并非姜素,但不知不觉中,他把对姜素的感情渐渐地转移了到晓菱的身上,尤其是当他看见晓菱受累得时候,这个女孩不再像以往表现出坚强的一面,顿时萌生出保护的欲望。 秦晓菱对他的举动感到惊讶,这几天扶苏对她好像不似之前的冷漠,她想,或许是因为帮他找到了姜素,所以才对她好吧。想到这里,晓菱不愿接受这种感激之情,她费力站了起来,她必须坚强的走下去,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帮扶苏了却这心愿。 三人继续往山包处前行,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流,因为此刻他们已经倍感疲乏,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这山包之外。 只见这里有个类似于狗洞的盗洞,晓菱调侃道:“师妹,你爷爷原来是打狗洞的啊。” 尤茗不服气,撅着嘴说:“你别嘲笑好吗?如果没有我爷爷打的盗洞,今天你们能找到姜素吗?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晓菱见这个女孩又把玩笑话当真了,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出去以后,我找我爸帮忙,给你死去的爷爷立个名号,就叫‘寻龙泰斗’好了。” 话不多说,三人立马装备好,下了那盗洞。 这洞极深,深度不止三尺,窦道大约与水平面呈六十度的夹角,他们蹲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前进,生怕一个踉跄滚了下去。 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尤茗拿着手电观察前方路况,原以为这么复杂的地形要走很远才能找到棺材,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沿着窦道大约走了一百米,眼前便是一个空旷的山洞。 这应该是山体在自然条件下形成的内部空间,空间不大,但足以容得下数十人。 这个山洞里只有寥寥几个墓碑立着,为了不漏掉每一个墓碑,晓菱走过去一个一个查看墓碑上的字,是简体的汉字,看来这不是秦朝的墓。 “尤茗,你确定是这里吗?” 第24章 第24章 尤茗一开始十分笃定爷爷的笔记上所说的墓葬群就是这里,但眼前这四五个现代的墓碑,让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地图是否出错了。 这时,一旁的扶苏却跟中邪了一样,往山洞的另一边走去,他面前没有路,只有冰冷的石墙。 扶苏将侧脸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像是在倾听什么,数分钟后,他突然说道:“她在这里。” 还在纠结墓碑的晓菱和尤茗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走过去查看这面墙。 晓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是一面墙,只是被土封住了,看来这堵‘墙’的背后一定有什么。” 尤茗也认可了她的说法,二人准备拿起炸药包想炸开这堵土做的墙,但晓菱突然想起这是在太白山内部的山体里,贸然炸掉很可能造成山体崩塌,这样的话,他们今天就要被埋在这里了。 她赶紧收起火器,说:“不能炸,只能靠挖。” “怎么挖?”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突破办法。 扶苏提议说:“不妨用那些石碑撞击这面土墙,如何?”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时,他们唯一能利用也只能是那几块墓碑了,只是一块碑重达几十斤,三人合力才勉强抱起来。 “一、二、三,撞!” 这一撞,土墙似乎有了崩塌的迹象。 “再来,一、二、三,撞!” 就这样,重复撞击十几下,这面土墙终于被撞开了个洞,有洞才好办,于是他们拿出包里的装备去挖这个洞。 不到半小时,终于开了一个能容纳人过去的洞。 “我先进,你们随后”,晓菱一马当先的抢在了前面,其他两个也跟着爬了进来。 果然如扶苏所想的一样,这堵墙的背后竟别有洞天。 “哇!这真的跟我爷爷的笔记上写的一模一样诶!”尤茗感叹眼前所见。 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刚刚那孤零零的几座墓碑,而是一整个墓地,晓菱大致估算了下,这里的墓以墓碑来计起码几十个,还有一些根本就没有碑的。 这确实像是一个墓葬群,由于年代久远,有些棺材已经露出来了,还有些尸骨就这样散落在地,有些狼藉。 秦晓菱觉得有些恐惧,即使见多了棺材和尸骨,但一次性面对这么多棺材,还有那些从土里冒出来的死人头骨,顿时间让人毛骨损然,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尤茗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这么多棺材,这么多死人骨头,怎么找到姜素啊?”尤茗脸色有些难看,她看向扶苏。 而此时的扶苏却沉默了,他静静的望着整个洞穴的东南方向,像是在感知什么。 秦晓菱顺着那方向望去,在整个洞穴的东南方向的角落里,一具棺材的头冒出了地面,她拍了拍扶苏的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扶苏魔怔了一般,径直朝着角落里那具棺椁走去,晓菱意识到很可能那就是姜素的棺材,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扶苏走到这具棺材的面前,棺材盖似乎被人打开过又盖上,但却留有一个五公分作用的缝隙。 扶苏双手轻抚棺盖,神情甚是悲伤,他自顾自得说道:“素素,我来晚了。” 说着,他用力一推,青铜做的棺盖‘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当他看到姜素的尸骨时,扶苏瞬时间心痛到无法言语。 晓菱上前一看,棺材里的尸骨散乱的摆放着,仔细一看,发现整具尸骨并不完整,只有头颅和躯干骨还能勉强分辨出来,而四肢骨已被粉碎成数段,根本无法看出是手还是脚。 晓菱突然头痛,她想起了那晚做过的梦,梦里,姜素被五马分尸的场面让她至今都缓不过来。 “是那块玉!”尤茗发现了另一半玉就藏在姜素的尸骨之中,正当她准备拿起来的时候,扶苏一把推开了她,说:“我不许你动她!” 此刻的扶苏早已泪流满面,他根本不知道姜素会以这种惨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以为在他被秦始皇赐死之后,姜素或许能逃过一劫,他服下蒙毅给他的长生不老药,为的就是希望等大劫已过,他的素素会来找他,这一等竟是上千年。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素素没能逃过此劫。 那另一半玉佩被嵌入姜素的尸骨之中,倘若要拿出来,就必需粉碎掉她的尸骨,这也是当年尤茗的爷爷为何没有拿走玉佩的原因。 扶苏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放进了棺材中,两半玉忽然间像发生化学反应般互相吸引,在这阴暗的洞穴之中发出微弱的白光。 此时,姜素的尸骨发生了变化,原本杂乱无章的尸骨在此刻突然重组,就像是有人刻意摆好一样,秦晓菱顾不上头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差点昏了过去。 笔记上记载的,尤茗爷爷曾经见到过的白衣女子再次出现了。 两块半玉在融合后所迸发的力量使得姜素那残存的尸骨重组,而她残缺的灵魂借着玉的力量在此刻幻化出了人形光影。 而此时的扶苏刹那之间也化作一团人形光影,与姜素紧紧相拥。 连接他们俩灵魂的正是那对已经融合了的青龙白凤玉。 秦晓菱和尤茗被这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原本真实存在的扶苏此刻就像是投影仪放映出来的人影,他抚摸着姜素的脸庞,千言万语都化作此刻的泪水,他们的眼泪像失去重力般漂浮在空中,如同一颗颗发光的珍珠环绕在两人的周围。 两千年的等待终于换来再次的相拥。 扶苏的灵魂渐渐变得飘渺虚无,像是一团荧光,时而真实,时而虚幻,晓菱很怕他就此消失在眼前,她试图伸手去触碰他们俩的灵魂。 一旁的尤茗却在此时阻止了她,“别去碰他们,当两个强大的执念汇聚在一起,这其中产生的磁场会把你的灵魂也吸进去的。” “你说什么?”晓菱不解,她不明白尤茗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整的人消失在她眼前。 眼看扶苏的光影越来越弱,马上就会熄灭。 “扶苏,不要!”她顾不上尤茗的劝阻,想伸手去拉住他,可在她触碰这团光影的时候,晓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磁吸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被吸进扶苏的光影中,此时的她后悔也没用。 尤茗失声痛哭,大喊:“秦晓菱!秦晓菱!” 为时已晚,晓菱看着焦急的尤茗,知道自己可能要交待在这儿了,她借着自己最后一点意志力,对尤茗说:“不要碰我!我坚持不住了,麻烦你帮我给我父亲带句话,女儿不孝,来生再报答他。” 话音刚落,秦晓菱的灵魂便随着扶苏和姜素的执念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秦晓菱感觉自己陷入了磁场漩涡,随后她进了一个虚无境界,像是一个巨大的3d影院,她的身边放映着的是她从小到大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倒放,她见到了大学时代、高中时代、儿童时代甚至刚出生的情景。 秦晓菱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此刻已放映至生命的开始。 她无奈的笑叹,这一辈子她还有太多的遗憾,还有很多梦想尚未实现,就这样要离开了吗? 在她以为3d电影要结束的时候,谁知镜头一转,她看到了姜素的一生,从她的出生,幼年时在赵王宫的生活,再然后便是遇见蒙恬,在将军府里一点点长大。 电影放映到最后,镜头定格在了姜素十三岁那年,蒙恬出征北戎那年。 此时,秦晓菱身边的大电影消失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又掉进了黑洞,随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在那之后,她便阴差阳错地来到秦朝,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变成了姜素。 晓菱将自己的亲身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扶苏,为的是证明自己未来人的身份,可扶苏却似乎没在仔细听,他低着头沉思着。 “扶苏,你怎么了?还不相信我吗?” 当扶苏抬起头时,晓菱瞥见了他眼角的泪光,这才意识到扶苏是在为姜素的结局而感到悲恸。 突然间,他收起眼泪,认真质问她:“你一定是胡编乱造的对不对?素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占据了她的身体,竟然还想着诅咒她死?” 晓菱愠怒万分,驳斥道:“我诅咒她就是诅咒我自己,不管我是不是姜素,如今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扶苏你明白吗?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不希望她死!” “不!你不是素素” 扶苏踉跄着起身,浑浑噩噩地样子像是醉酒的人,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素素不会死,晓菱不是姜素,可他害怕晓菱说得话成真,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素素死。 晓菱上前扶住他欲倾倒的身子,安慰道:“你放心,我想上天之所以让我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为了改变你和姜素的命运,如果姜素死了,那我也回不去了,所以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死。” 第25章 第25章 扶苏缓和着自己不安的情绪,佯装镇定地对秦晓菱致以歉意,“对不住了,秦姑娘,是我误会你了。” 秦姑娘?晓菱听到这个生疏的称呼,不觉苦笑着,原来在他心里,永远只有姜素,有那么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姜素,即便会面临被五马分尸的结局,但至少能得一真心爱她的人。 晓菱回忆起梦里姜素被五马分尸的场面,眉头一紧,心头抽了一下。 或许上天让她在两千年后遇见扶苏死后的灵魂,就是为了帮他了却生前遗憾吧! 也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既来之则安之,不管结局如何,也得尽力去做这些事,就算是为来世的自己积点德。 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想念家中的父亲,她穿越过来已经几个月了,不晓得那边过了多久,晓菱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她抽了抽鼻子,对扶苏说:“有些事我不方便全部告诉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和姜素,只是” 她心想假如自己不经意间改变了历史,那21世纪的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或许她将不复存在,晓菱又开始头疼了,要是身边有个有穿越经验的人指导指导就好了。 扶苏听晓菱这么一说,倒真的开始相信她,毕竟她的灵魂还寄居在姜素的身体里,她断然不会做对这具身体不利的事。 他回想起早上上朝时秦始皇说的话,对晓菱说:“过几日便是父皇为素素腹中胎儿办得的百官宴,可现在怀孕一事是个乌龙,这让我怎么跟父皇解释?” 对了,还有怀孕这事,晓菱拍了拍扶苏的肩膀,笑着对他说:“不用解释,将计就计,你放心,姜素迟早会怀孕的,不过这得需要你这个老公多努力努力了。” 她笑得淫邪,看着扶苏。 扶苏被她这副模样看得浑身不自在,但目前这事还只能先这么办了,要不然被那些仇妒姜素的人抓住这个把柄,姜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似懂非懂得问了一句:“你要我怎么努力?” “哇靠!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我教么?”晓菱翻了个大白眼,“你不用管灵魂是我还是姜素,你只管对这具身体做出你一个夫君该做的事就行了,姜素那边我会帮你做思想工作的。” 说到这儿,晓菱又咯咯咯咯得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皇宫上下都在忙着百官宴的事,秦始皇将这宴席的主管负责人赵高叫到自己的塌下,对他说:“小高子。”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宴席一事筹备得如何了?有没有张贴皇榜宣告天下朕有皇孙了?” 赵高一脸谄媚的样子,对秦始皇说:“回陛下,奴才前几日就张贴皇榜告示了,还给文武百官发了宴席帖,届时朝中百官都会带着家眷来参加此次皇宴。” 秦始皇满意得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事,对赵高说:“你还得在百官名额再加多一人,命你即刻差人送皇帖至东北边的图安国国王,前些日子图安国王给朕送来大量贡品,估计是想与本朝结盟,来抵御东瀛国的外扰,这次朕要让那国王亲自过来祝贺。” 赵高点了点头,阿谀奉承了一番后,便下去下诏了。 皇帝的书房里,赵高正在下诏书昭图安国王前往大秦参与百官宴,门外跑来一个少年,正是始皇幼子胡亥。 胡亥在大婚那天就已见过姜素,这次听闻这大哥的夫人有了喜讯,还要办宴席,便跑过来问赵高:“太傅,太傅,你这又是在作甚?” 赵高见这个小皇子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对他说:“你长皇兄的夫人要生小皇孙了,你父皇大悦,要叫图安国王前来参宴。” “图安国?”胡亥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是不是上次给咱们送来一大堆贡品的边陲小国?” 赵高点了点头,又轻轻抚摸着胡亥的头,轻声说道:“是,小皇子要发奋学习,将来长大了,这大秦的千秋百业还得靠您这一代了,以后就不只是图安国了,连同周边各国都要前来朝贡。” 胡亥一听以后要掌管整个大秦事业,不禁自满起来,昂首挺胸的蹦着走了出去。 宜春宫的东厢中,小桃正在翻阅各种秘门偏方治疗不孕不育,本就没经历过房事的丫鬟看这些东西也是半懂不懂。 她把这些从宫女手中借来的书仔细研究一番,遇到不懂的又去问冉竹,但问到房事的时候,冉竹也是一脸茫然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娘娘您最近一次和殿下同房是何时?” 被问到同房一事,冉竹懵懵的,回想起每一次给扶苏侍寝的时候,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模模糊糊睡着了,等到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是被解开的,所以这具体过程冉竹也记不清了。 聪明的小桃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她问道:“娘娘的月事是否正常?” 冉竹点了点头。 “那每次侍寝前,娘娘和殿下都做了些什么?” 冉竹仔细回忆一番,说:“为了亲自服侍殿下,我都会把下人遣开,然后亲自给殿下洗漱更衣,再然后就睡下了,入睡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 小桃详细琢磨一番,听冉竹的口述,很有可能每次她入睡后扶苏并未和她圆房,想到这里,她大吃一惊,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冉竹。 而冉竹见小桃表情讶异,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小桃偷偷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冉竹。 冉竹觉得这纯属猜测,简直是荒谬至极,她嘴上一直否认着:“不可能,不可能,殿下不会这么对我的。” 但实际上这几年扶苏对她的态度如何,她心里非常明白,而且每次当她提出侍寝的时候,扶苏都会找一些理由拒绝,实际上他们同床共枕的次数也并不多。 小桃继续说着:“娘娘,这些年来您也让太医诊过多次,太医也说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调理,所以一开始小桃以为这是殿下的问题,可现如今那姜夫人刚入门就怀上了,你不觉得可疑吗?” 冉竹嘴上倔强的不承认,可心里已经在接受这种可能性,如果说成亲三年都还未圆房,这是传出去,让她这个世子妃的面子往哪搁? 她有些心虚,小声的问道:“小桃,你在这宫中可否有熟络的选秀嬷嬷?” “娘娘的意思莫非是” 冉竹眼神严肃,点了点头,示意小桃帮忙打听这事,但不能声张出去,至于扶苏这边,她也想好了一个对策。 眼看着百官宴的日子越来越近,扶苏近几日每晚都去西厢,在下人眼里看来小两口的感情也比之前的好了很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素的灵魂还未回归,目前与扶苏打情骂俏的是秦晓菱。 自从接受晓菱这个异魂同体的说法后,扶苏便能理解她这种异常的举动了,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两人还必须得伪装,但这事也慢慢被芸儿发觉了,芸儿一开始也难以接受,但她为了保护姜素的身体,只得服从晓菱的命令,将这事保密。 秦晓菱刚去拜见完两位太后以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立马摘下那些沉甸甸的金银头饰,脱去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换上她自己裁剪后的连衣裙,两腿一放,呈个“大”字躺在床上。 “这古代的礼仪简直要命了,我从小长这么大,还没给人下跪过,这几日跪得我波棱盖都肿了。” 芸儿赶紧将房门关上锁好,对晓菱说:“姑娘,你这模样可不能随意表露出来,别给我家小姐招来麻烦。” “你家小姐”晓菱听了,心里有点不爽快,她蹬得坐了起来,对芸儿说:“我知道我不是姜素,但好歹也是她的转世,你用得着区别对待么?” 她心想,你这小丫头给我等着,等她回到现代后,非得把你的转世也找着,然后虐她一番。 “姑娘,我说你也是为你好,既然你跟我家小姐共用一具身体,在我们这儿,就该好好守规矩,要不然对你自身也没好处呀!” “是是是芸儿说得对”,晓菱见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讲道理头头是道,便顺她的意。 “不过呢,你私底下老叫我姑娘姑娘的,我听着别扭,你要不叫我晓菱吧,看你这年纪比我小,叫我姐姐也行。” 说着她走过去搂了搂芸儿的肩膀,不料芸儿却挣开了她,说:“我们主仆有分,还请姑娘别这样,芸儿受不起。” 晓菱的胳膊尴尬的横在了空中,她心想算了算了,她是无法给一个封建社会的人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她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翻出一件改编好的睡裙,给芸儿。 “喏,这个算送给你的礼物,这些日子还得麻烦你照料了。” “这是?”芸儿也是初次见这么奇怪又暴露的罗裙,面露难色,不敢接下。 “别担心,就是怕你不习惯,所以送你一件睡裙,睡觉时候穿就没人看见了。” 晓菱见芸儿还是犹豫不决,迟迟不接过她的礼物,便硬塞给她。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需求再找我就是了。” 第26章 第26章 百官宴当天,整个皇宫充满喜庆的气氛,宫外的咸阳城街道上也是锣鼓喧天,百姓们纷纷谈论着。 “听说这次百官宴,始皇陛下还请了周边小国。” “对啊,听说那图安国国王还准备带他的公主前来,听说那图安公主不仅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擅长歌舞,真想一睹风采。” “是吗?那图安国历年都会给大秦进贡,除了贡品以外,每年还送过来数十名女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才艺双全。” “但是我听说,东瀛国这次也要来,这两国平日里就闹得不可开交,这次过来不会是在朝堂之上吵起来吧?” “东瀛那些倭寇素来就觊觎我们中原国土辽阔,经常骚扰海域,但自从始皇陛下一统六国以后,那些倭寇便收敛了许多。” “你们小声点,蒙府的马车过来了。” 蒙毅坐在马车上,准备进宫参加百官宴,一路上听到这些百姓们议论纷纭,心中也是早知这事。 秦始皇这次虽说名义上是为了庆祝姜素怀有皇嗣,但实际上也是在大一统后宣扬自己的政治领土主权的威严。 让周边那些小国前来觐见也是给他们看看大秦强盛的国力,甚至有意让他们成为附属国。 前些日子秦始皇在寝宫里单独召见了蒙毅,说得便是这两国的战乱纷争之事,当时在场的除了始皇和蒙毅,就只剩赵高了。 秦始皇半眯着双眼,像是不经意间问起般,对蒙毅说:“蒙爱卿,上次朕选的几个秀女中,你是否有中意的?” 蒙毅连忙跪下,说:“臣不敢,秀女乃陛下的后宫,蒙毅不敢觊觎。” “哈哈哈哈”秦始皇叫蒙毅起身,说:“朕见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婚配了,这些秀女也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你若有中意之人,便告予朕,你蒙家世代为大秦,区区一个女人,朕怎么可能跟你计较呢?” 蒙毅有些不好意思,婉言拒绝秦始皇的提议,可秦始皇又说:“你怎么跟你那大哥一个样,给他娶个妻室,他倒好直接把人家姑娘劝退了,哎,武夫不懂情爱也,可你你堂堂上卿怎也不懂呢?” “回陛下,臣并非不懂,只是臣确实没遇见中意之人,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若他日有心仪女子,蒙毅必定禀告陛下。” 秦始皇听他这么说,挥了挥手,无奈的说:“也罢也罢,朕白操心了一番,对了,这次图安国王还会带一批图安女子过来,到时候你也物色物色一番,这中原女子你不爱,那异域女子定有你中意的。” 蒙毅谢过始皇的关心,由此便撩起周边这两国的纷争,秦始皇询问蒙毅的意见,他该不该出手帮图安。 但蒙毅却说:“陛下征战六国,实现华夏大一统,威震四海,那两国目前是无论是从国土还是兵力人马都无法与我大秦匹敌,尚不构成威胁,现两国为周边海域问题争的不可开交,这时身为近邻的大秦倘若不出手,那祸端迟早也会到我们这儿来,若要出手,你帮哪一方,另一方便会与我们为敌。” 始皇听了听,点点头,也是很纠结。 “只不过图安国素来与我大秦交好,陛下可能会看在交情上帮图安,但论实力,其实东瀛国才更具威胁,其次东瀛国乃东亚岛国,其海域资源丰富,倘若我大秦与之结盟,那纵然是有利于大秦国力恢复。” “那依蒙爱卿的意思是,要朕帮东瀛国对抗图安国?” 蒙毅摇了摇头,继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陛下您说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秦始皇拍了拍手,对蒙毅的军事谋略大加赞赏,但蒙毅说的其实始皇心里早有此打算,只是想听听他人的意见。 之前在朝堂上,李斯与蒙毅两人公然对立,这事如果放在朝堂上议论,怕伤了两位大臣的感情。 所有他才单独面见这两人,殊不知,在这一点上,李斯和蒙毅的看法也是不谋而合,这就让始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于是他命赵高好生准备一番,他好生招待这两位国王。 那天蒙毅离开咸阳宫后,想起已有些时日没见到姜素,便叫太监带路前往宜春宫。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姜素的身体还是被晓菱掌控着。 当秦晓菱听说这位二哥要来看望她时,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她赶紧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叫芸儿给她划上姜素的妆容。 可是晓菱之前给自己化妆时,把腮红用作眼影,画出个桃花眼妆,现在没有卸妆水,又时间紧凑,便随便洗了把脸。 芸儿有些为难的看着晓菱。 “怎么了?继续化呀!来不及了。” “晓菱姑娘,你这妆容再化就成歌姬了,依我所见,还是别化了,反正二公子也见过你不化妆的样子。” 秦晓菱听她这么一说,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拍了拍桌子,说:“把化妆品拿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哼!” 平日里素颜就算了,可平时的姜素都是带妆见人的,现在嫁人了,更不能素面朝天,免得让自家兄长觉得她嫁得不好,把扶苏打一顿。 宫门口的太监再次通报蒙毅到来,芸儿也催促着她快点,晓菱经不起催,拿眉笔当眼线笔,还手一抖,勾出了个黑色鱼尾纹。 这下如何是好,蒙毅就快到门口了,这里有没有现代的卸妆水,刚刚洗脸的水也脏了,她只好拿口水擦了擦,勉强擦掉一些。 芸儿在一旁看得是五官扭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行为举止了。 “素素,二哥来看你了,你在里面吗?” 门外想起蒙毅的呼唤声,晓菱一边拍粉扑,一边回应:“哦,我在,我这就来开门。” 最后一步泯口红,结束后,她利落的穿上鞋子,起身去迎接,芸儿帮忙开门。 蒙毅看见开门的是芸儿,说了句:“芸儿,好久不见,你气色好很多了。” 芸儿害羞地低下了头,指了指房里的小姐,然后便退下了。 晓菱学者姜素的矜持,故作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跟蒙毅打招呼。 “二哥,多日不见,你也俊朗不少。” 蒙毅见到晓菱的妆容后,第一眼有些惊讶,然后又听她说话的语气,更是觉得浑身别扭。 他以为自己的妹妹在宫中受欺负,便关切的问道:“素素你为何看起来如此憔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哥叫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晓菱心想定是刚刚擦眼线的时候没擦干净,整出个黑眼圈来。 她见蒙毅暂未发现异样,便继续用那种柔弱的语气说话:“可能是害喜,使得我近日吃不好也睡不好,不过二哥放心,太医说了这是正常现象,过些日子便好了。” 蒙毅听她这么一说,便放心了不少,他进来坐下,与晓菱话起家常,说说她不在时蒙府的情况,又问问她在宜春宫过得怎样。 后面又说到秦始皇要给他找对象的事,晓菱突然对着话题感兴趣,便顺势说道:“陛下说得对,二哥你年纪不小了,我都怀孕了,你也该找个女人照顾自己了。”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二哥现如今忙于朝政,平日里接触的女子也不多,也不知如何挑选。” 晓菱暗自窃喜,找对象啊,她可以帮忙呀,她对蒙毅说:“其实呢,对于你们这些男人来说,找女人就好比买东西一样,何必在意自己喜不喜欢,实用就行,而依我所见,二哥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会勤俭持家,帮忙照顾你也能打理蒙府的女子,而目前呢,确实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谁?”蒙毅好奇的问道。 晓菱坏笑一番,对着门外指了指,说:“她就在那儿!” 蒙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门外,门外的人影慌忙逃走。 “谁在门外?” 蒙毅追了出去,却不见半个踪影,他皱眉问道:“素素,你说的人是刚刚那位吗?” 秦晓菱笑着点了点头,“我的二哥呀!人家女孩子害羞,你不要那么直接问嘛,你情商那么高,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是谁了吧?” 蒙毅回想了一番,还是摇头。 “你这个书呆子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算了,我不逗你了,是芸儿,她中意你很久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你说芸儿?” 蒙毅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婉拒这段姻缘,而秦晓菱也看出来他的表情有些不情愿,心想这事有点难办了。 她拍了拍蒙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芸儿从小在蒙府长大,她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说实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的心意,这丫头平日里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配不上你,不过吧,她要求也不高,她不奢求做你的妻子,只是希望能够在你身边侍奉你。” 说着,秦晓菱叹了口气,女人啊,为了爱情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芸儿这个丫头一直陪伴着姜素长大,也是时候放她自由了,让她自己去选择去处也好。 第27章 第27章 晓菱内心的想法似乎是被身体里姜素的灵魂感应到了,她的灵魂告诉晓菱:“虽然我与你灵魂各异,但我和你都希望身边的人能过得幸福,请你帮我,假如我的灵魂永远被湮没,那么请你帮我照顾好两位兄长和芸儿,姜素在此谢谢你。” “什么鬼?你这是在临终托孤吗?你这说的我要把你吃了一样,别呀!我只是偶尔出来冒个泡而已。” “素素,你在跟我说话吗?你在说什么?” 秦晓菱不经意直接把对姜素说的话大声说了出来,让蒙毅一头雾水,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在跟你说,我自言自语来着,嘿嘿” 二人就芸儿一事交谈一番,最终蒙毅都没表态,但也不拒绝秦晓菱的提议,让芸儿回蒙府侍奉蒙毅身边,芸儿也是答应了这个提议,只不过她想等这场百官宴之后再回去。 百官宴当天。 群臣聚集,太监们引领各位百官就坐,宫女们开始上菜倒酒,秦始皇正襟危做在龙椅之上,对台下百官说道:“朕的儿媳,姜夫人怀有龙嗣,故特地设宴请各位卿家一同朝贺,除此之外,今儿个我大秦还有贵客来访。” 他命令赵高请出图安国和东瀛国两位君主落座,赵高连忙下去通知两位君主进殿。 图安国王大步流星的走进朝殿,高声对始皇说道:“本王给□□始皇陛下送贺礼来了,恭祝始皇喜获皇孙,祝大秦千秋万代,陛下万岁万岁。” 秦始皇面露笑容,连忙招呼他落座,在图安国高调问候之后,东瀛国天皇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慢条斯理的说道:“东土天皇松裕问候始皇陛下,恭祝大秦盛世。” 秦始皇浅笑道:“两位远方来的朋友赶紧落座吧,我们的宴席要开始了。” 随着宫女们歌舞笙箫,宴席开始了,期间,各位百官群臣对秦始皇和扶苏表示了祝福,一旁的扶苏也跟着给各位敬酒,说致谢词。 图安国国王借着宫女的歌舞,向始皇吹捧:“始皇陛下,大秦的宫女真是各个才貌双全,舞姿曼妙,咱们图安国女子以歌舞技艺扬名海外,但在大秦的宫女面前,还是有些逊色呀!” “哈哈哈哈”这话说得秦始皇很开心,便也客气一番,“国王此言差矣,朕听闻图安国女子善歌舞,精骑射,各个不仅美貌天仙,还贤惠温柔,我大秦的女子怎可跟你们比呢?” “实不相瞒,其实本王此番还将爱女带过来”,图安国王吩咐身边的下人道:“让公主带她们一起出来吧!” 随后一会,图安国公主一身白衣轻纱,头戴金步摇,肤如白雪,碎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位图安女子。 公主礼貌的给秦始皇请安,“玉淑拜见陛下。” 图安国王连忙给秦始皇介绍自己的女儿,这位玉淑公主是图安国的小女儿,王后的嫡女,从小就精通歌舞,又天生丽质,是图安国的国宝级人物,国王出去外交都喜欢带着她,一同带着的还有他们图安国的招牌舞女团。 玉淑示意乐器师奏乐,专用胡琴师、古筝师开始奏乐,随着音乐的响起,一群舞女列好队形,围绕玉淑,她们翩翩起舞。 此时还是秦晓菱灵魂的姜素坐在观众席里,不禁感叹,这几千年前就已经有女团了?还有自带的乐器师? 她回想了下这个图安国的来历,貌似没在历史书上听过,但是这位叫玉淑的公主着实有些耳熟。 忽然间,她恍然大悟,差点叫出来。 扶苏坐在她旁边,见晓菱一惊一乍的,便小声询问她。 晓菱偷偷在扶苏耳边说:“这女生我知道她,她是那个什么电影的女主”,晓菱仔细回想,“哦对了,叫《神话》,那部电影的女主就叫玉漱公主,应该就是她。” “嗯?”这次换扶苏一惊一乍了。 晓菱意识到扶苏可能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就简单解释了下,说:“就是说,虽然在我知道的历史上并没有这个人,但在我们虚构的历史上确实有位玉淑公主,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扶苏摇摇头。 “呃呃呃,好吧,你只要知道我认识她就好了。” “你们俩何时见过面?” “我们没见过呀!” 扶苏更加疑问了,没见过面,怎么说认识,莫非在梦里见过不成,虽然有一堆的疑问,但秦晓菱的天马行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再追问这些,而是继续看玉淑跳舞。 晓菱这边继续回想下电影里玉淑的人设,如果跟电影里一样的话,这位玉淑公主应该是来自韩国?不过也难怪了,这南韩女团文化真的是从两千年前就开始了呀? 那电影的男主好像是叫什么来着?当她记起电影男主名字的时候,晓菱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望着蒙毅。 心想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蒙毅和玉淑是cp? 晓菱这突然起身惊动了众人,玉淑的眼神投过来,但歌曲未结束,她继续不受影响的跳着。 “你做什么?”扶苏赶紧把她拉到座位上,“别一惊一乍了好么?这里群臣都在,不得无礼!” 晓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有些失礼,像只被训小猫乖乖的坐在扶苏身边,但眼神是不是往蒙毅那边偷瞄。 只见蒙毅看得入神,在晓菱的眼里看来,蒙毅的眼神几乎一刻都没有从玉淑身上离开,手中的酒杯悬在空中忘了饮下。 “完了完了”,晓菱心想,“果真看上了,可我站的是芸毅cp呀!” 玉淑带着舞女团连着跳了三支舞,她就像这支女团的队长一样,集颜值、身材与舞技于一身,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当红流量小花。 晓菱也被玉淑的颜值圈粉了,别说在场的男人了。 她转头看了眼扶苏,见扶苏也目不转睛的望着扶苏,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在晓菱看来,扶苏怕是也喜欢上了这位公主,她瘪了瘪嘴,“呵!男人。” “什么?” 原以为扶苏看得那么入迷,不会听到晓菱的话,谁料他不仅听到了,还感受到了晓菱的情绪变化。 “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 晓菱嘟着嘴不满说道:“我说你们男人都是看脸的动物,见一个爱一个,哎,可怜的素素呀,遇到渣男了。” 扶苏虽不明白她的话,但也能感受到晓菱的醋味,他嘴角上扬,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晓菱来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训斥道:“你的意思喜欢美女是怪美女太美了咯?” “你要如此意会,我也无可奈何”,扶苏无奈的笑笑。 “你你你!渣男,原来从你这里开始就有了渣男语录,啊我的前世也太惨了吧,碰到这么个渣渣。” 扶苏没有理会晓菱,而是专心看表演,任由她自顾自地生闷气。 玉淑的舞跳完后,顺势给秦始皇斟了杯酒,始皇接过酒杯的时候,盯着她迟迟不肯放她下去。 玉淑有些尴尬,便说:“陛下请用酒。” 秦始皇这才收敛自己的姿态,饮下这杯酒,以往他是从来不喝其他人倒的酒,而今天,他所有的心思和目光都被这个来自异域的女子吸引住了,让他一度忘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饮完整杯酒,双手为玉淑鼓掌,对她大加赞赏,顺带夸了一番图安国王。 “这图安女子果然名不虚传,宛若天仙,媲美湘妃,尤其是玉淑公主。” 秦始皇心情大好,吩咐赵高让人赏赐大量金银珠宝给玉淑,整个宴席的主题自从玉淑出场后,就完全变了走向,明明今天的女主是姜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公主了? 几位国王与百官纷纷对玉淑问长问短,不管是什么问题,玉淑总能很好的回答,情商也是不低,夸得在场的人内心甚欢。 图安国顺势向秦始皇谏言:“陛下,小女有幸能得陛下的赏识,如若陛下不嫌弃,本王愿将玉淑以及这十几位舞女献予陛下。” 始皇一听,简直投其所好,这正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这国王自己提出来了,秦始皇大笑道:“图安国素来就与我大秦交好,一直就有联姻通婚,倘若玉淑公主愿意委身于秦,朕定当封她为贵妃,从此与图安世代结交。” “愿意,当然愿意了”,图安国王暗示玉淑赶紧谢恩,可玉淑有些犹豫。 短暂的犹豫一番,玉淑还是跪下答应留在大秦。 “哇靠,禽兽呀这是”,晓菱小声骂道,她又瞄了瞄蒙毅,只见蒙毅神情黯淡,眉头紧缩,被人抢了心上人,这滋味是真不好受。 晓菱开始同情玉淑和蒙毅了,比起秦始皇,玉淑如果能跟蒙毅在一起,就是很好的结局了,想到这儿,她有些庆幸自己的前世是嫁给了扶苏,而不是皇帝,扶苏虽说也是个储君,但历史上的他还没到后宫三千就挂了,所以说在他们短短几年的婚姻生活中,至少对姜素是专一的。 第28章 第28章 宴会以图安国玉淑公主的第四支舞结束了,结束后,秦始皇将两位君主和玉淑安排在咸阳宫最好的宫殿里休养,并且还要跟他们一起去狩猎。 “听闻图安女子不仅善歌舞,也精骑射,明日里,玉漱公主陪朕一块去郊外狩猎可好?” “玉淑很荣幸能陪陛下狩猎,只是技艺欠佳,怕陛下笑话。” 秦始皇摇了摇头,握住玉淑的手,望着她,说:“公主怎会让朕笑话呢?这整个大秦的女人都无人能及你一分。” 玉淑无奈,被皇帝钦点的女人,走哪儿都要跟着,就差侍寝了,由于这册封大典还没举行,玉淑暂时被安排在了别的宫殿里休息。 秦晓菱一回到宜春宫就直直的躺在床上,郁闷的沉默起来,扶苏在她旁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想听也不想看,翻身背对着他。 “夫人还在生为夫的气吗?” “” “我见你晚上吃得甚少,你饿不饿?我差芸儿给你准备点心?” “” “夫人如果倦了,那就早些休息吧,为夫回北厢歇息去。” 扶苏见晓菱不愿理会他,只好自行告退,去他的卧室睡觉,他这刚一出西厢的门,就被东厢的小桃发现了。 小桃赶紧上前对扶苏说:“殿下,世子妃她近些日子为了准备百官宴,操劳过度,身体抱恙,心里想着殿下您好些日子没去看望她了,整天郁郁寡欢的。” 扶苏听了小桃的话,心里想着虽说自己与冉竹没有夫妻感情,可她毕竟是世子妃,又是华阳太后的人,太过冷落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他犹豫了一番,回头望了望西厢紧闭的房门,他神情失落,便走向了冉竹那边。 推开东厢的门,檀香溢满整个房间,窗前的兰花已凋谢,看上去好像很久没打理了,整个房间灯火昏暗,给人一种昏沉的感觉。 扶苏意识到这些日子冉竹确实帮忙操劳了不少宫中事务,为人夫只要求她尽□□之责,却对她不管不问,心里的歉疚默然升起。 “小桃”里边传来冉竹的呼唤声,“本宫腰背有些酸痛,来给本宫按按。” 此时的小桃站在门外,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她眼神投向扶苏,只见扶苏挥了挥手示意小桃退下,于是小桃关上房门退下了,心里窃喜。 “小桃你听见本宫的话了吗?” 扶苏径直走了进去,绕过屏风,见冉竹疲惫的躺在床上,便说:“今儿个小桃休息,你不用叫她了。” “殿殿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咳咳” 冉竹用双手用力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准备给扶苏请安,扶苏一个箭步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她。 “不用行礼了,你好生躺着。” 冉竹这个虚弱憔悴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又或许是他是第一次注意到,内疚感油然而生。 “殿下今儿来臣妾这,是为何事?莫不是宴席准备不周,始皇陛下怪罪下来了?” “你多虑了,你做得很好,我听说你身体抱恙,就前来看望。” “殿下对冉竹的关心,臣妾心领了,臣妾可能是过于操劳,染上风寒,不过并无大碍,殿下可以放心的回西厢了。” 扶苏没有离开,而是走上前,扶住冉竹,说:“今晚为夫在东厢就寝了。” 冉竹憔悴的脸旁在听到这句话后,两眼放光,激动不已,赶紧呼唤下人为扶苏洗漱更衣。 可扶苏却不用任何下人,他先是把冉竹安放在床上,让她好好躺着休息,然后自己解下外衣就寝。 两人同床共枕,却又同床异梦,扶苏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旁边,而冉竹内心的期待也在一点点消失,她心想或许自己应该满足于此了。 但冉竹想起小桃之前的猜测,心里疑问又不甘,她小声说道:“殿下,咱们以及很久没这样在一起了,还记得上一次还是姜夫人进宫前,殿下来过东厢。” “这么久了吗?那是为夫冷落你了。” 自从姜素的出现,扶苏便忘记了冉竹的存在,最近又因为晓菱的灵魂,一直搞得他在西厢转来转去。 “不敢,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臣妾不好,不能为殿下生儿育女。” 冉竹的语气带着哭腔,她把这事全揽在自己头上,这话说得让扶苏更加不安了。 扶苏侧身过来,面对着冉竹,犹犹豫豫,沉默了半晌,却只说:“是我对不住你,冉竹,但为夫也是无可奈何。” 他话里有话,聪明的冉竹似乎听出这里边有隐情,便试探问道:“殿下,臣妾想再试一次为殿下侍寝,可好?” 她伸出手抚上扶苏的胸膛,准备为他解衣,不料却被扶苏拿开了。 扶苏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拒绝她的碰触,但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对冉竹致歉。 “殿下不必反复道歉,臣妾有一疑问,希望殿下能够回答”,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扶苏,“殿下是不是从来没有碰过臣妾?” 扶苏瞳孔一惊,顿时间哑口无言,但又很快否认。 他虚心一笑,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成亲已三年余,侍寝虽说不多,但也是有的,你就别多想了,赶紧休息把身体养好。” “是吗?” 扶苏的敷衍回答,避重就轻,试图转移话题,这让冉竹更加确信那个猜想,她忿忿不平,却又无处可发泄,自己的夫君不爱她,不愿碰她,难道真的是她的错吗? 仲夏夜晚晓风拂过,星辰闪烁,秦晓菱站在宜春宫的院子里看星星,皓月当空,古人最爱寄相思于婵娟,如今的秦晓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家里边情况怎样,她的老父亲能不能接受她的意外离开。 晓菱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更不知道要怎样回去,内心的烦绪就像打结的头发丝,越理越乱。 “素素,你在吗?” 晓菱试图与身体里姜素的灵魂通话,第一声叫她没有反应,于是又叫了一声,此时姜素的灵魂回应了。 “我一直在身体里,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出来,晓菱,你把身体还给我好不好?” 晓菱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这灵魂怎么换来换去的她也不懂,每次的互换都是有某种契机,但她并不知道如何找寻这个契机,她对姜素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很多时候都是不由自主就换出灵魂,但这又没有开关按钮,你稍安勿躁,我摸索一下。” “嗯,现在我虽然不能主导自己的身体,但不知为何,我的灵魂开始有了你的情感,你的所见所闻就像是我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渐渐地我已经不清楚我到底是姜素还是秦晓菱。” 姜素的这番话惊醒了发呆的晓菱,晓菱仔细回想感受一番,发觉不仅是姜素有这种感觉,连晓菱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明白那是姜素的过往,与此同时,连同姜素的感情,她也开始感同身受。 莫非是? 晓菱脑海里闪现一个可怕的想法,而她的想法也被姜素感应到了,姜素不可思议的说出来。 “莫非我们俩的灵魂正在融合?那这样的话,我还是我吗?” “你能轻松读懂我的想法我的感情了?”晓菱惊讶问道。 姜素想了想,继续说:“恐怕不止如此,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很在意扶苏殿下,可我明明很讨厌他。” 完了完了,晓菱心想这难道就是穿越的副作用?以往的穿越都是鸠占鹊巢,怎么轮到她这里就搞出个灵魂共存,共存也就算了,还能偶尔躲回去休息,可这灵魂融合又是怎么回事? 她很怕自己的灵魂和情感与其他的灵魂融合,这样的话,她就再也回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正当她在院子纠结不已的时候,她这精神分裂现场被刚好出来上茅房的小桃撞见了,在外人看来,精分的晓菱就是在自言自语,跟中邪一般。 小桃紧张不已,却又不敢靠近,她望了望东厢的房门,里边灯火已熄灭,看来是已经 于是她小心的慢慢接近精分的晓菱,拍了拍她肩膀,小声问道:“夫人您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吗?” 晓菱被小桃吓到,大叫一声,“你是鬼吗?鬼鬼祟祟的到人家背后要干嘛?” “小桃没有恶意,吓到夫人了,请夫人恕罪。” 晓菱拍了拍胸脯,缓缓精神,刚这一下差点三魂七魄都没了。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等会就回房间。” 小桃灰溜溜的转身离开,这姜夫人性情奇怪,时而温柔时而暴躁,小桃一个人应付不了,于是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暗中观察晓菱的一举一动,打算明天给世子妃汇报。 秦晓菱被这么惊吓一番,一点睡意都没了,她郁闷得溜出宜春宫,现在这个时辰也才晚上十点多,平时自己都是熬夜的夜猫子,十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这么早怎么睡。 话说秦皇宫规模宏大,这么久了都还没好好参观一番,白天经常被人看着,这里不能去,那里也不能走,夜里就悄悄溜出来逛逛。 第29章 第29章 宜春宫看门的小厮揽住她,问道:“夫人这么晚了去哪?” 晓菱示意他小声,说:“殿下睡着了,你别吵到他们,本宫有些事要御膳房找人。” “御膳房?这么晚了,那儿除了守宵的下人,也没什么人了,夫人若是饿了,小的这就叫人给您送宵夜来。” 晓菱赶紧拉住他,“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做饭,我去那是为了找些食材,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守你的门就好了,你就当没见过我。” 她话音刚落,便撒腿就走,不管那小厮在后面阻拦,果然,那小厮也不敢追过来,晓菱这就大胆放心的在这宫里走着。 皇宫着实很大,刚刚为了出来随便编了个说法,但实际上她确实肚子有些饿了,可这皇宫这么多,又没导航,她也不知道御膳房在哪里。 秦晓菱一边找路,一边跟姜素的灵魂聊天,两人共享了很多的兴趣爱好,包括吃东西的喜好。 原本晓菱不吃姜素爱吃的东西现在晓菱也能接受了,晓菱开始觉得这共享的身体真的是有些可怕,连习惯爱好都可以变,可唯独就是长相不能变。 “姜素,你说你怎么就不能长得再好看点呢?非得跟我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不能挑杨幂或者ab那模样长吗?这样我也省了整容钱。” “晓菱你在胡说些什么?整容又是什么?我的样貌虽说算不算倾国倾城,但还记得幼年时在和娘亲在宫里,那些大臣宫女们都夸赞我生得好看,像我娘亲。” “你娘亲长什么样?”晓菱想起了自己早年病逝的母亲,小时候周边的亲戚也说她长得像妈妈,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晓菱还是记得母亲年轻的模样。 姜素说她娘亲当时是靠选秀进宫的,长相身材姣好才被选了进去做宫女,后来被赵王看中,宠幸了一阵子,只不过赵王生性海王,在她娘亲怀孕的时候就已经移情别的嫔妃了。 姜素的回忆渐渐也浮现在晓菱的脑海中,她能感受到姜素娘亲那会儿的孤独与守望,一朝选入君王侧,从此深闺人不知。 回忆深入,晓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当她回过神来,面前是一片很大的湖,看起来像是人工挖的。 而池塘边的凉亭里似乎还站着一个男人,晓菱怕被发现,赶紧多了起来。 她躲在旁边的榕树下,夜里视线受限,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青年男子,只不过这身形有些眼熟。 “是二哥!” 姜素灵魂喊出蒙毅的名字。 “什么?你说那是蒙毅?确定吗?这半夜三更的,他跑这儿来做什么?不会是湖边幽会情人吧?” 正当晓菱纳闷的时候,果然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凉亭里,晓菱这八卦情感主导了身体,想走近去看那女人是谁,心想这男人真的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没心上人,背地里在这里幽会。 “素素,你认识那个女的吗?是谁?看得出来吗?” “不认识。” 凉亭里,一男一女面对面交谈着,期间男人还靠近女人的耳边,耳语一番,大约十来分钟,那女人便离开了。 晓菱心想机会来了,跟踪她,于是便伛偻着身子从凉亭后边绕过去,一路跟着那个神秘女人,直到华阳宫门口。 姜素说:“这女子是华阳宫的人?” 晓菱刚刚跟踪的时候,发现这女子的身形打扮像是个宫女,但又不是普通的下级宫女,可一时之间猜不出她的身份。 她躲在华阳宫门外50米的灌木丛观察着,突然那女人回头望了望身后,便赶紧进去了。 晓菱和姜素的灵魂几乎是同时认出了这人。 “怎么会是她?” 在确认那女人身份后,晓菱心神不宁的走在回宜春宫的路上,她万万没想到,在湖边跟蒙毅幽会的女人居然是华阳太后身边的琴嬷嬷。 “素素,你二哥口味太奇特的吧,这已经快母子恋了吧!” “事情没弄清之前,你别胡说,二哥为何会在夜里召见琴嬷嬷呢?莫非是和华阳太后有关?” “什么?你说他喜欢的是华阳太后那个半老徐娘?我以为他喜欢的是玉淑呢!” 姜素快被晓菱的荒诞想法气死了,她努力帮蒙毅说话,根据她对蒙毅的了解,他不会喜欢太皇太后的,这么晚召见琴嬷嬷,恐怕是有要事。 晓菱也懒得再猜测了,她打算逮着机会去找蒙毅对峙,她好心把芸儿介绍给他,他不要,非要来个母子恋,什么鬼嘛! 晓菱回到西厢后,彻夜难眠,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脑子里要理清的东西太多,直到夜里一两点才勉强睡着。 与此同时难以入眠的还有东厢的两人。 扶苏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冉竹身边,他的脑海里想着的全是姜素的身影,不管是晓菱的灵魂还是姜素的灵魂,他都在慢慢适应,这姜素怀孕一事已经传开,可实际上她并无身孕,可以隐瞒一时,但绝不是长久之计,扶苏心里计划着是时候解决这个事了,只是要怎么说服她呢? “殿下睡着了吗?” 旁边的冉竹显然也是没有睡着,心里一直想着圆房这事,她发现扶苏的呼吸声一直很浅,估计也是没有入睡,便小声问道。 扶苏不想和她说话,便假装睡着了。 冉竹便未再打扰了。 翌日清晨,扶苏天刚亮便起身更衣束发,冷淡问候了一声冉竹,就离开了东厢,这后脚刚出东厢的门,前脚就要踏入西厢。 芸儿站在门外对他说:“小姐还未起来。” 扶苏推开芸儿,对她说:“我去叫醒她,你准备早点。” 说着,他轻轻推开房门,怕惊动还在睡懒觉的晓菱。只见秦晓菱抱着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的还是她自己做的短袖短裤版睡衣。 扶苏见她的着装有些裸露,脸一红,赶紧上去给她把被子盖好,嘴里念叨着,这女子真是好不讲究,不讲规矩这点晓菱和素素还是挺像的。如果说她真的是素素的转世灵魂,那素素的那些缺点真的是一点不落的转到她这里了。 “呜呜呜~~~”晓菱梦呓着,“苏苏你别疼呜呜呜~~~” 苏苏?素素? 扶苏没听清她说得是谁,但从她那副傻笑的表情,貌似是做了什么美梦,见她睡得这么香,都不忍心叫醒她。 准备好早点和洗漱用品的芸儿敲了敲门,见扶苏轻抚着晓菱的脸旁,眼里是无尽的温柔,芸儿偷偷把脸盆放在门口,房门掩了掩,偷笑着走了。 “你笑什么?” 芸儿没走几步,就被小桃逮着,质问她。 “我心情好,笑一笑,你也要管吗?” 小桃瞄了瞄西厢,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她也不甘示弱,故意对芸儿说:“你难道不知道昨夜殿下是去了东厢,直到今早才到你主子那的,昨日夜里你家主子一个人在院子里受凉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你说什么?”芸儿不可置信的望着小桃,扶苏昨晚没在西厢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他去了东厢,而昨日夜里晓菱外出的事她也是全然不知。 小桃得意的说:“昨夜姜夫人说心情烦郁,一个人跑出去了宜春宫,这事看门的小厮都跟我说了,我正打算向世子妃汇报,你这做下人的不好好看着主子,自己倒头睡大觉,小心世子妃罚你。” “你”芸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跺脚离开,小桃则心满意足的笑了。 西厢里,晓菱的春梦做到一半,突然间画面一转,再次回到姜素车裂的画面,只不过这次是晓菱的灵魂在经历这场刑罚,她的双手双脚和头颅都被麻绳绑好,不远处邢台之事坐着的年轻皇帝跟看戏一般看着她。 晓菱惊恐万分,大声呼喊救命,“放开我,我不是姜素,我是秦晓菱,你们放开我!” 那皇帝还是毅然决然的下令行刑,于是马鞭一挥,五马齐奔,晓菱感到一阵剧痛,随后身首异处,血肉模糊,地上流淌着是她还温热的鲜血,吓得她从梦中惊醒。 “不要!” 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恐的眼神刚好对上扶苏清澈的眼神,她愣了愣,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感觉,刚刚五马分尸的画面实在是太逼真了,这次的梦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她是作为观众目睹这一切,而这次却是亲身经历,死亡的恐惧感占据了她整个身体。 她抱腿蜷缩着,害怕的发抖。 “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做噩梦了?” 扶苏想要抱住她,可晓菱看到被子床单上一块鲜红色的血后,以为自己手脚断了,大声尖叫起来,这一叫惊动了整个宜春宫。 秋莹、芸儿连忙赶来看看发生何事。 “血血” 晓菱指着床单上的血,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导致她现在一看到血就害怕得要命,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绞痛,疼得倒下了。 第30章 第30章 “小姐!” “夫人你怎么了?快宣太医” 晓菱被这绞痛惊醒,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阻止扶苏不要宣太医,她让秋莹他们都退下,只留下扶苏和芸儿在房间。 然后对芸儿说:“芸儿,我没事,只是大姨妈来了”,她面露尴尬,“你们这没有姨妈巾都是用什么呀?” 芸儿和扶苏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晓菱也顾不上害羞,向两人解释道:“我来月事了,还有,决不能宣太医,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这假怀孕就露馅了!明白吗?” 二人听闻此话,便明白这缘由了,于是芸儿赶紧跑到自己厢房里去拿月事布,扶苏则望着痛经痛到脸色发白的晓菱,眼里尽是担忧。 “不宣太医真的好吗?我见你如此难受,要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呢?” 晓菱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不用做什么,出去就行。” “啊?哦那为夫就先回避了?” 扶苏也是第一次面对女人的月事,傻楞的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对晓菱说:“对了,父皇今日召集图安国王、公主以及几位将军去狩猎,也宣了我,但由于你怀孕一事,父皇便让你在宫中修养,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去猎场,你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晓菱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 这边宜春宫下人都在小声传姜夫人中邪,里边西厢的晓菱正准备沐浴更衣,她还不知道外面下人的传言,对芸儿说:“这浴盆不太干净,像我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怎么能坐在里面洗澡呢?” 芸儿挠了挠头,不解问:“那依小姐的意思是要如何?” “我想想哈” 晓菱左想右想都没想出一个好的方案,毕竟这边没有淋浴,哪怕是一条水管都没有,这就有点头大了。 她想了想,问芸儿:“你们宫女下人平时是在公共澡堂洗澡吗?” “你是说洗浴房吗?那地方小姐怎么能去呢?你的千金玉体别人见不得呀!” 晓菱可管不了那么多,总不能在房间里拿桶子洗吧?她准备提着桶子,叫芸儿备好衣裳,带她去洗浴房。 这刚出门,就感觉外面的婢女太监一个个避着她,有些也只是远远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走开,就跟见到瘟神一般。 “芸儿,你把秋莹叫过来,我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芸儿遵命去叫来管事宫女秋莹,秋莹见晓菱手里提着桶子,还以为她是要去洗衣服,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水桶,说:“夫人,这些杂活您交给下人去干就行了,您现在有孕在身,好好保重凤体才是。” 晓菱抢过水桶,只说:“这事你别管,但眼前这事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夫人的意思是指何事?秋莹不明白。” 晓菱手指着这些一个个宫女太监,说:“他们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开始用有色眼镜看我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秋莹有点慌,连忙解释道:“夫人您误会了,下人们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是出于对夫人的尊敬,以及为了保护夫人腹中胎儿,才远离您的,怕把一些不好的杂物带给皇嗣。” 不好的杂物?晓菱心想,别以为这些太监宫女在传什么她不知道,不就是见到了她和姜素两人灵魂切换的精分现场吗,至于说得这么邪乎吗? 晓菱咳了咳嗓子,假装有些不适,说:“话是没错,但本宫只是性格比较多变,也不是什么中邪,你告诉他们,在这皇宫中,始皇陛下是最忌讳这些的,谁要是乱传谣言,是要被车裂的。” “是是是,夫人的话我会代传下去,只是夫人您就在房里好生休息吧!” “不了,我没事。” 晓菱唤来芸儿,准备去宫里的洗浴房,秋莹不敢拦着她,只好吩咐芸儿照顾好姜夫人。 另一边,在咸阳城几里外的城郊丛林狩猎场,秦始皇坐在御驾马车上,身边跟着的是赵高、蒙毅和两位皇子,同时图安国王带着玉淑公主,还有东瀛国君主带着几位武士在场。 秦始皇这次狩猎带的皇子只有扶苏和胡亥,而与他一同乘坐马车的就只有蒙毅,胡亥被赵高安排在另一架马车上,而扶苏则因为迟来,单独骑马过来。 “蒙爱卿,你大哥不在,今儿大秦可不能让他们比下去呀!” “陛下多虑了,这不是还有王将军吗?” 蒙毅掀开马车帘子,对马上的王离喊话:“王将军意气风发,今日能与几位武士一比高下的恐怕就你了,你可别辜负陛下的期望。” 王离笑了笑,调侃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论行兵打仗,末将确实在行,但论这狩猎技艺,属下比不上蒙恬大将军。” 蒙毅心想你这不废话吗?大哥的技术在整个大秦也就只有他王离的爷爷王翦能胜过他,这不是因为王翦解甲归田,蒙恬又去修长城了,这儿就只剩下王离了吗? 王离身边的扶苏这时突然发话了,他向始皇自荐,愿意与王离一起参与这场比赛。 秦始皇拍手夸赞扶苏的勇气,对其他两位君主说:“扶苏乃朕的皇长子,身为储君,除了要精政事,这武艺也不能输呀,可如今玉淑公主代表图安参与竞争,这么一来,岂不是让人家说朕欺负女流之辈?” 图安国王回复他:“陛下您小看小女了,玉淑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论这骑术,在咱们图安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所以扶苏公子您也不要故意让着她了。” 秦始皇本着关心玉淑的目的,想让玉淑不参与这场男人之间的角逐,但这图安国王硬是要把女儿派出来,秦始皇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他看向了身边的蒙毅。 蒙毅看穿了这老头的心思,刚好他也有这个意愿,便顺势提议道:“陛下,不如让微臣换下王将军吧。” “好!”蒙毅的提议正是秦始皇的想法,他对图安国王说:“要不这样,咱们先派蒙爱卿与玉淑公主竞争,若她能胜出,王将军再出马与她一比高下。” 图安国王答应了这个提议,他知道蒙毅是个文臣,玉淑胜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过刚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图安出出风头。 于是第一场比赛出场的是蒙毅、扶苏、玉淑和图安的一位武将,东瀛国两位武士,他们需在一个时辰□□杀猎物,各国两位参赛者的猎物合计最多的获胜。 蒙毅换了身骑射服,背上弓箭翻身上马,扶苏瞥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行吗?不要逞强呀!” “这很重要吗?那第一的重任不是还有你吗?”蒙毅回了他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这次参赛是他自愿的,而他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这”扶苏叹了口气,算了,这小子估计靠不住,他自己得顶住。 秦始皇吩咐赵高开始计时,几人便骑着马进了丛林。 马车里的胡亥眨巴着眼睛,问赵高:“太傅,下一场我可以出场吗?” “呃呃呃小皇子您还小,还不是时候,怕您伤着自个儿。” 胡亥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本王平日里除了跟着太傅念书外,就是跟着王将军习武,这骑术虽比不上王将军,但也比那蒙毅强,再说了,本王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小毛孩,为何带我过来却只让我坐在这地方?” “小皇子息怒,您的意思我这就给陛下传达,若是陛下同意,那下一场也许可以让您去。” 胡亥拦着赵高,说:“不用有劳太傅了,本王自个人下车跟父皇请示。” 说着他便走到秦始皇马车跟前,问起这事,一个劲的自夸,说自己能代替蒙毅和扶苏为大秦取得荣耀,而秦始皇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赞赏他勇气可嘉,反而愠怒。 他把赵高喊来,训斥道:“赵高,你平时是怎么管教他的?” 赵高连忙跪下,“回陛下,是小的失职,小皇子年纪尚小,心性不熟,难免会自矜,但在下认为也是时候让小皇子试炼试炼,要不让他跟着王将军一起上场,这样也能实战教学。” “嗯?”秦始皇犹豫了一番,觉得赵高的提议也不是不行,他又见小儿子胡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平日里最宠的小儿子也是时候该锻炼锻炼,不然在他百年之后,胡亥该怎么在这宫中生存?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并吩咐王离一定要照顾好胡亥,比赛归比赛,皇子的安全最重要。 此时另一边,秦晓菱刚洗完澡,就迫不及待的换上古代版运动服,准备也跑去围观一下。 芸儿拦住了她,说:“陛下有令,小姐你必须在宫里好生养胎,不得外出。” “哎呀!你也知道这是假的嘛,我养个毛线啊?芸儿,你就别那么老实了,咱们偷偷的,悄悄的躲在一边看看还不行吗?” “可是” 第31章 第31章 芸儿面露难色,扶苏临走前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好小姐,如果换做是姜素的话,或许还不会闯出什么大祸来,可这鬼马精灵的秦晓菱,就不是个省心的货了,所以扶苏和芸儿才会重点看住她。 “可是什么呀?我答应你绝不闯祸,你就让我去好吗?” 秦晓菱求着芸儿,把头往她身上蹭,撒娇卖萌什么招式都使出来。 芸儿禁不住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于是二人商量着如何偷偷去,备好马车后,假装是出宫回蒙府,实则上是往猎场方向驶去。 咸阳城外的狩猎场,马匹奔跑声不断,这处丛林幽深又隐秘,里面生活着许多野生动物,狩猎比赛开始还不到一刻钟,一只野兔在觅食过程飞驰而来的弓箭射杀。 玉淑下马拾起中箭的野兔,这是她的第一只猎物,她往马背上的笼子里一放,准备继续骑马。 此时,在离她五十米外的树下,一双阴鸷又血腥的虎眼望着她,玉淑没有注意到这只猛虎正将她作为猎物,她还在清理野兔的时候,那只野生猛虎正悄悄靠近她。 猛虎在确认猎物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正准备飞奔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青铜箭飞过,直直的射中了虎腹,猛虎倒在地上哀嚎。 这时玉淑才发觉这只危险又庞大的猎物,“好险!是谁?” 她四周观望,想知道是哪位勇士的一支箭射中猛虎,随后,马蹄声接近,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蒙毅,他单手持弓,驾着马儿来到那只倒地的野生老虎。 那老虎即便中箭了,也拼命挣扎着起身攻击猎物,蒙毅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青铜剑砍下,“这只猎物归我了!” 玉淑目睹整个过程,呆呆的望着蒙毅,这位男子她在宴席当天见过,只不过从未见过他骑马挥剑的模样。 “公主没事吧?” 蒙毅的问候让玉淑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想着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言辞,但奈何自己的汉语不太熟练,说出来的话结结巴巴。 没想到蒙毅此刻却偷偷笑了,原本还在想着感谢的玉淑突然被人嘲笑,心里有些生气,她本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训斥蒙毅道:“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嘲笑本公主。” “微臣不是有意的噗嗤”蒙毅还是没忍住,被玉淑的口音和神情给逗笑了。 这下玉淑更加生气了,她走到蒙毅的马前,勒令他下马。 蒙毅遵命下马,忍住笑意,一脸严肃的站在玉淑面前,玉淑身高不高,蒙毅下马后,得抬头仰视才能看着他。 为了不让自己的公主身份落得这么没尊严,她又跟着上了蒙毅的马。 “公主这又是作什么?” “我要你的马骑。” 蒙毅的马被玉淑抢了,他只好跑过去牵来玉淑的马,将那只死老虎用绳子绑好,另一头系在马背上,准备上马带着猎物领赏去。 “等等” 玉淑又拦住了他,“把我的马儿牵过来。” 蒙毅不知道她又要整哪出,但又不好多问,只好把她的马也签到她面前,马绳也给了她。 谁知玉淑竟骑着蒙毅的马,还牵着自己的马拖着那只老虎走了。 “公主!你把我的马骑走了,我要怎么回去呀?” 玉淑偷笑,回头对蒙毅喊道:“走回去!” 没多久,玉淑的背影就消失在蒙毅的眼前,留下蒙毅一个人傻愣在原地,身上除了一把弓和几支箭再加上一把剑就没别的了,这让他要是再遇见一只大老虎,可就没把握能打得过了。 就在蒙毅思忖着该从哪个方向走回去的时候,马蹄声又渐渐靠近了,没一会儿,玉淑骑着马又回到了他面前,这个公主做事的风格和意图蒙毅是完全捉摸不透,他不敢问玉淑又要从他身上顺走什么。 他把弓箭放下,两手一摊。 “我只有这几支箭了,公主要拿走的话就都拿走吧!” “你怎么这么想呢?”玉淑将另外一匹拖着老虎的马赶到蒙毅面前,“喏,本公主不忍心打虎勇士流落深林,马和虎都还给你。” 蒙毅迟疑着不肯牵马,心想是不是又在给他下什么陷阱,还是某种试探? “你愣着干嘛?不要的话我就真的骑走了?” 在玉淑的催促下,蒙毅牵过马儿,眼神一直没从玉淑身上离开。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玉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蒙毅收回打量的眼神,说:“没什么?身为下人,公主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刚是开个玩笑嘛?没想到大秦王朝当朝右相气度如此小气。” 玉淑从自个儿笼子里提起那只野兔,扔给蒙毅,说:“这只送你了,当赔不是了。” 蒙毅抱着那只小灰兔,无奈又好笑,最终还是放回了玉淑的笼子里。 “在下无能,射不中野兔,只能打虎,这野兔公主就不用施舍给我了。” 玉淑心想白送你还不要,是瞧不起这只兔子吗?她瞄了瞄那只死老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而蒙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又偏偏装作不知道,二话不说骑上马背,准备带着老虎回去禀告始皇。 “你你”玉淑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蒙毅反问道。 此时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啊!救命啊!” 二人顾不上争执,眼神一对,不约而同的朝着叫声骑马奔去。 当他二人赶到时,只见那两位东瀛武士正在灌木丛里对两位女子图谋不轨,蒙毅赶紧上前制止。 “住手!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强抢民女,你们以为我大秦跟你们东瀛一样无王法吗?” 蒙毅将两位武士狠狠地甩开,那剑架在他们脖子上,他回头想看看那两位女子有无受伤时,却大吃一惊,手里的剑都差点凋了。 他见草丛里躺着的两人正是晓菱和芸儿。 “素素?芸儿?怎么会是你们?” 想到是她们,蒙毅更加生气了,剑锋直逼咽喉,质问道:“你们俩看来是不想活了,居然敢对姜夫人下手,我要把你们俩缉拿回去问斩。” 玉淑在弄清楚这些人身份来历后,赶紧下马,扶起晓菱和芸儿,见晓菱的衣服被撕破,她不惜脱下自己的外披给她裹住。 而秦晓菱也不是个吃素的,这差点就被人强那啥了,这等屈辱在21世纪都没收到过,于是她起身走到那两个禽兽面前,一人扇一个大嘴巴子,还欲抢过蒙毅手里的青铜剑就此了断这两个龟孙子,反正在这里杀人不犯法。 “慢着!”蒙毅紧紧握住青铜剑,不让她下手。 “你干嘛?这恶心的龟孙子欺负我,我杀他怎么了?我还想把他五马分尸呢!你别拦我。” 那两位东瀛人跪在地上,不断求饶,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见这俩龟孙子的怂样,晓菱真想当场阉了他们。 可蒙毅却对她说:“他们是东瀛国君的护卫,我们不能随便杀,得启禀陛下。” 晓菱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她才不管什么外交政策,外国人了不起啊?外国人就可以犯法吗?她执意想对这两人行刑。 蒙毅没有法子,只得把剑扔给玉淑,自己则用力把晓菱杠上马。 “公主,这两位逆贼就先交给你了,我先把家妹送回去。” “蒙毅!那这位姑娘呢?” 这时蒙毅才想起还有芸儿,可现在马上的晓菱还在挣扎着,这一个都搞不定,哪还管得住两人。 于是他让玉淑和芸儿在这等着,他回去叫人过来。 晓菱被蒙毅按在马背上,心里不爽,嘴里喊道:“蒙毅你放开我!我是你妹!”这话刚说出口,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改口道:“我是你上级的老婆,你不怕扶苏打你吗?” “你答应我老实点别动,我就放你下来。” 晓菱没辙了,只好先妥协,于是蒙毅停下马,把晓菱翻过来,坐在马上。 “诶诶诶你干嘛?我不会骑马哈?摔了算你的哈?喂喂喂我还“有孕”在身呢?” 在晓菱的絮絮叨叨中,蒙毅也跟着坐在马上,将晓菱护在身前。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一向脸皮厚的晓菱突然间脸红了,她安静了下来,想着这场面不就是电视剧里那种神仙眷侣策马奔腾的场景吗?只不过这男主角不应该是他呀? 正当她想象着这画面的时候,她的男主角真的出场了。 蒙毅骑的马刚好与对面的扶苏撞见了。 扶苏看到眼前这画面,晓菱此时正在蒙毅的怀里,还衣衫不整,顿时间一股气从丹田上升,他板着脸质问蒙毅:“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素素会在这?” 晓菱在这两男人之间略显尴尬,心里吐槽着,这是什么巧合时机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咸阳城外的狩猎场,那两位东瀛武士仍旧跪在地上,玉淑安抚好受惊的芸儿后,拾起蒙毅的青铜剑,剑锋直指二人,厉声呵斥道:“你二人乃东瀛国国君的贴身护卫,竟敢做出如此下流之事,本公主本想替天行道将你二人就地正法,但念在两国关系,暂且先放你们的狗命,交予你们君主处置。” 第32章 第32章 那二人赶紧求饶,如果这事放在自己国内或许还能得到宽恕,但他们运气不好,偏偏调戏的是这大秦的王妃,就算东瀛国君想饶他们,也得看秦始皇同不同意。 你们跟我道歉没用,你们跪下来给芸儿姑娘道歉!” 两个东瀛武士平日里威风八面,现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公主侮辱,还得向一个小宫女跪地道歉,这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其中一位越想越不服气,他站了起来,质问玉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区区小国,我大东瀛帝国灭你们图安简直轻而易举,你凭什么如此侮辱我二人,我们都已经认错了,还抓住不放?” 另外一个见同伴不怕死顶撞玉淑,扯了扯队友的衣襟。 “你干嘛?” 这队友不仅不听他劝,反而甩开他的手,继续说着挑衅的话语。 此人的话语激怒了玉淑,她用力挥起青铜剑夹在这人的脖子上。 但由于青铜剑太重,对于玉淑来说操作不便,动作也迟缓了不少,于是那位东瀛武士趁机一闪,又反手夺过玉淑手中的青铜剑,顺势挟持了玉淑。 “啊!公主!”芸儿被吓得惊声尖叫,另外一位武士怕她招来救兵,便飞奔过去绑住芸儿又捂住她的嘴。 玉淑被剑架在脖子上,虽说有些害怕,但此刻比芸儿显得冷静不少,她不再用刻薄的语气去说教他们,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他们是明知道会被处置,挟持她也只是在垂死的边缘挣扎罢了,倘若此时她还继续刺激他们,这两个人或许真的会杀了她。 “芸儿姑娘,别害怕,我们会没事的”,玉淑安慰着芸儿,此刻只有冷静才能在救援人员到来之前平安无事。 这两位武士已经走上了不归路,他们俩面面相觑,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杀掉这两个女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救赎,或许用玉淑公主当筹码还能有一线希望。 就在这场面对峙,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的时刻,只听“嗖”地一声,一只冷箭飞过来,与挟持玉淑的那位武士擦肩而过,再稍偏一点,这位武士就会命丧于此了。 吓得他手一抖,青铜剑在玉淑的脖子前方晃着,连带着玉淑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挟持公主!” 随着一声高昂的呵斥声,秦朝大将军王离骑马奔来,他故意放偏那只冷箭,也是给这两位逆贼来个下马威。 跟随王离一同到来的还有蒙毅和几位图安勇士,玉淑见蒙毅真的找来救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被剑架在脖子上,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蒙毅拿剑指着两位逆贼,喊道:“快放开公主!你们胆敢伤公主一分一毫,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 挟持玉淑的东瀛武士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他壮着胆提着嗓子,与蒙毅和王离对峙。 双方开始谈判,这两个人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有条活路,放他们回国。 蒙毅打算答应他们的请求,一命抵一命,而在大秦猛将王离看来,杀这两人救出人质简直轻而易举,没必要妥协。 他与蒙毅为这事产生了分歧,蒙毅见这王离武夫性子来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只好端出自己上卿的身份来压他。 “王将军救公主心切在下理解,但这两人该不该杀,该由谁杀并不是你我二人能解决的,蒙某认为应先将二人押至陛下面前定夺。” 那两位武士听说要交给秦始皇处置,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了,还不如在此自了,于是被逼急的人开始焦躁不安。 眼看那把剑就要割破玉淑的喉咙,王离顾不上那么多,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飞速下马,趁那人不注意,动作敏捷的夺回他手中的剑,把玉淑推开,然后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这下没了人质的东瀛人感觉自己已是思路一条,便自己往那剑刃上抹脖子。 还好王离反应快,一把擒住他,将他绑起来,另外一个挟持芸儿的东瀛武士见这架势,心知不是王离的对手,他便放开了芸儿,跪下投降。 蒙毅赶紧去扶住玉淑,关切的问道:“公主有没有受伤?” 玉淑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感激又敬佩的感情看着蒙毅,蒙毅见她并无受伤,紧张的心也缓和下来,刚好又对上玉淑的眼神,于是两人对视了一会。 此时扶苏也驾着马儿赶来支援,正好撞见了蒙毅玉淑两人的对视,眼神中似乎夹杂着说不清的情愫。 他用力咳了一声,那两人才意识到不合礼仪,便故意保持距离。 王离见扶苏来了,便启禀扶苏:“公子殿下,这两位逆贼现已被降服,听从殿下发落。” “将这两人带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骑着马将两位东瀛武士带到了东瀛国君和秦始皇的面前,一一数落他们的罪行。 调戏王妃本就是死罪,又挟持图安公主,罪加一等,本来秦始皇念在两国交情上想放过这两人的命,但听说他们还想伤害玉淑,这危及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性命,这事就是不是小事了。 他带着命令般的语气对东瀛国君说道:“这两个逆贼对我大秦的王妃做出羞辱之事,不仅不认错归降,还得寸进尺,欲伤害无罪的玉淑公主,这等狂妄之徒若不惩罚一番,恐怕朕以后难以服天下人,这也不利于两国的未来发展,天皇你说是么?” 东瀛国君大声训斥了这两个人,然后缓和语气,对秦始皇讨好说道:“始皇陛下所言甚是,此二人确认罪该处死,只不过在这喜庆的日子,执型会不会有些晦气,不如让我把这二人带回东瀛再处置。” 秦始皇冷笑一番,说道:“你若是执意要带他们走,朕也不阻拦,只不过,往后朕不想再见到东瀛人踏入大秦的地盘。” 东瀛国君感受到了来自秦始皇的威胁,他思忖了一番,便笑着对始皇说:“陛下言重了,这二人虽为我的心腹侍卫,但如今犯下死罪,君子犯法尚与庶人同罪,更何况是这两个下等侍卫呢?陛下您说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那二人见自己的国君妥协了,心知自己离死期不远了,变跪下声声求饶。 秦始皇这才满意的下令道:“哼!将这两位逆贼处以车裂之邢,明日行刑。” 一场友谊的狩猎比赛最后以两位东瀛武士被判死亡划上句号,皇帝的兴致也全然被破坏了,他命令下人驱马车回宫。 此时的赵高还在胡亥的马车里,听闻始皇心情郁结,便准备前往始皇身边服侍,胡亥却在此时拉住了赵高,带着不满的口气说:“太傅,我都还没上场,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呢?你去求求父皇,让他准我在此狩猎一番再回宫可好?” 赵高面色有些为难,耐心得劝道:“小皇子,现陛下正在气头上,此时还是不要违背他的意思了,这狩猎场咱们日后再来不就行了吗?” 胡亥瘪了瘪嘴,纠结了一番,只好同意跟着回去,但这一路上,他闲不住,放着避暑的豪华马车不做,非要自己骑着马回去,可他又尚年幼,光上坐稳马背都很艰难,更何况是自己骑马。 坐在扶苏马上的晓菱注意到了胡亥的小情绪,暗戳戳的对扶苏说:“你老弟想坐马,你去载他一程吧?” 扶苏漫不经心得瞥了瞥闹情绪的胡亥,又转头对晓菱说:“我得确保你的安危,其他人我顾不上。” “呀!他可是你弟弟呀!我跟你说哦,你现在赶紧跟你这个小老弟打好关系,将来或许还能”晓菱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心知不能透露历史的发展,但又想改变历史。 “还能什么?”扶苏疑惑的双眼看着她,弄得她纠结不已。 晓菱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我想坐马车而已,虽然我这怀孕是假,但也得做做样子,你让一个孕妇在马背上颠簸很容易流产的。” 扶苏听了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他打算将胡亥和晓菱换过来,让晓菱坐在马车里避暑也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至于他这个皇弟,也满足了他想骑马的愿望。 赵高将这个决定转达给了秦始皇,这赢老头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此刻的心思除了玉淑,就没别的了。 于是,秦晓菱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胡亥的马车里,暗暗自喜这秦二世不愧是赢老头宠爱的幺子,这马车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劳斯莱斯,空间大到可以直接躺下来,更不用说秦始皇的御用马车了。 她悄悄掀开马车的窗帘,往扶苏那边望去,只见胡亥和扶苏两人一块在马背上,身子贴得很近,远观兄弟二人感情如胶似漆,可实际上这两人在马背上一言不发,毫无交流。 胡亥此时还是个不成熟的少年,骑在马背上的感觉让他新鲜又激动,好几次想要夺过扶苏手里的马鞭,而扶苏则不让他拿到马鞭,心事重重的样子,二人的气氛下降至冰点。 第33章 第33章 “这呆瓜怎么没t到我的意思,快点安抚你的老弟呀”,晓菱看得心里着急,心想难怪胡亥要杀扶苏,这兄弟俩真的是感情不合。 然而让晓菱生气着急的除了这呆瓜兄弟,还有前方的蒙毅,她见蒙毅板着脸坐在马背上,背后还拖着个大老虎,可他的眼神却全在秦始皇那架马车上,这小心思全被晓菱看在眼里。 晓菱心想还是头一回见这书呆子喜欢一个人,蒙毅这人平日里接触的女人不多,或许是命运的使然,又或许是偶然中的必然,个性鲜明又特别的玉淑就这样让蒙毅一见钟情。 只不过蒙毅心里非常清楚他应该跟玉淑划清界限,册封大典在即,玉淑很快就会成为大秦皇帝的宠妃,到时候他们之间需要跨越的就是一道怎么也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而此刻倘若任由这种情愫延伸蔓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保护好心爱之人。 此时在秦始皇马车里的玉淑公主也是忧思连连,但又不得不给秦始皇赔笑。 “公主今日表现实在是让朕刮目相看,没想到你们图安女子不仅歌舞了得,连箭术也是他人望尘莫及啊!” 秦始皇对玉淑又是一段猛夸,夸得玉淑连忙谦虚回应,又顺带引出了自己的国王父亲,把整个图安也推崇了一遍。 这老头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这次被带来,本身就是为了交易,为了与国力强盛的秦朝结盟,图安国王不惜献上自己独爱的女儿,只是没想到玉淑确实深得秦始皇的青睐,他觉得这门亲事并不亏。 他一把搂过玉淑到自个儿怀中,面前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魅惑的气息,让这个一国之君瞬间有些把持不住,他深情的望着玉淑的脸旁,玉淑脸上的惊慌失措让他这个君主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陛下这这不妥呀”玉淑为难地躺在秦始皇的怀里,心里紧张的快喊出来,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随意忤逆这位君王。 而这老头却一脸□□的问道:“有何不妥呀?你迟早是朕的人,不要再抗拒了好吗?” 玉淑还是强行挣脱他的怀抱,只见秦始皇面露愠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怪罪了,玉淑赶紧解释道:“陛下,这外头还有人,此时此地有些不合适,您也说了玉淑迟早是您的人,为何不多等几日,待良辰佳时,玉淑定当伺候好陛下。” “哦?是吗?那美人一定要说话算数哦,不过今儿个朕也累了,你就在这儿给朕唱曲解闷吧!” 玉淑连忙给始皇唱歌,还示好般的给他捶背捏肩。 悠扬的歌声从马车里传出来,外面人的人听了,个个表情不一,各怀心思。 晓菱趴在马车窗边,听着玉淑的歌声,陷入了沉思。 历史的年轮在原本的轨道上轮回,昔日的美好只会衬托来日的悲伤。 她呆呆得看着扶苏,两千年后他急切得要寻找素素的尸骨,执念化作一缕幽魂,只为了见到昔日的爱人,想到这些,晓菱不知道何时脸上已挂上泪痕。 她的感情被体内姜素的灵魂感知到了,晓菱对姜素说:“素素,我知道怎样换回灵魂了。” 姜素的灵魂听到这个消息,欢喜雀跃,迫不及待的想出来。而晓菱又对她说:“素素,答应我一件事,换过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管用什么卑鄙手段,你一定要活着。” 晓菱此刻已泪流满面,脑海里浮现出姜素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她慢慢感觉到那种锥心的痛彻感。 “晓菱?你”,姜素的灵魂也感应到了晓菱的情感,两人的灵魂正一点一点慢慢融合,姜素的脑海里似乎也见到了自己被行刑的场景,她紧张又害怕,但又像是早已知道般欣然接受这一结果。 可晓菱在感知到她的想法后,阻止道:“你不可以认怂!不,我们,不是我不能就这样接受这个悲惨的结局,姜素!从此刻起,你便是我,我也是你,我有了前世的记忆,而你也知道了后世的发展,但我不允许自己的前世这么窝囊,你必须得活着。” 在这种绝望又自我安慰的过程中,秦晓菱的灵魂正在慢慢的变虚弱,她知道灵魂寄生的结局便是被原宿主的灵魂所吞噬,她或许再也回不去了,但此刻她似乎失去了斗志力。 她知道扶苏在前世是如此深爱她,以至于死后都不瞑目,有这一点她便满足了,姜素也好,秦晓菱也好,她只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够幸福的过完这世。 当一方的灵魂变得虚弱时,两个灵魂在姜素的体内正在加速融合,而这一次是晓菱放弃了,她把身体还给了姜素,并在最后灵魂微弱的时候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们曾经相爱过。” 随即姜素的灵魂完全苏醒,但此刻的她像是获得了重生,因为她的脑海里多了一段属于晓菱的记忆,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对扶苏的感情也完好无缺大的复制到了姜素的身上。 “我是谁?”姜素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般问着自己。 然后下一秒她又恢复了清醒的神志,邪笑道:“原来如此!” 大队人马回到咸阳城皇宫时,扶苏扶胡亥下马,这一路上虽说两兄弟交流不多,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两人的亲近感。 胡亥一下马就在下人的服侍下回他的寝殿,而扶苏则走到晓菱所在的马车旁边,问道:“夫人下来吧,咱们回宜春宫。” 里边的人儿缓慢的掀开帘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扶苏,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感,她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扶苏赶紧上前搀扶。 “素素手脚笨拙,让殿下见笑了。” 面前这个女人突然开始变得如此客气,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晓菱之前那般粗莽,扶苏质疑得看着她。 “殿下怎么了?为何如此看臣妾?” 扶苏摇了摇头,“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芸儿跟着二人一同回了宜春宫,刚回宫,就见秋莹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当她发现姜素和芸儿偷溜出去的时候,秋莹内心焦急万分,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知世子妃,而此时的姜素有了晓菱的记忆,她走到秋莹面前对她说:“你不用担心世子妃那边,我自己回去跟她解释的。” 于是,他们回到了西厢,而这期间一直沉默的扶苏突然唤了素素的名字,姜素很自然的回头应声,这让扶苏验证了心里的猜想,他快步走到姜素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低吟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素素你没事就好。” 姜素怔怔的杵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她忧伤的问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以前的素素了,你还会爱姜素吗?” 扶苏身子一震,他放开了姜素,只见她表情哀默忧伤,眼神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晓菱的影子还在她身上,但又确实是姜素的气息。 “素素你为何如此讲?莫非你还是晓菱姑娘?” 姜素摇了摇头,说:“她即是我,我即是她,她的到来是偶然中的必然,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扶苏,你愿意跟我一起面对未知又已知的未来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素瞥到了扶苏腰间的玉佩,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趁扶苏不注意夺过他的玉佩。 “这玉本该还有一半吧?” 扶苏吃惊的看向姜素,这青龙盘玉是母亲留下来的一对玉佩,另一半应该交予他心爱之人,但无奈他并不爱世子妃,于是另一半玉一直被他藏在自己的书房,从未与他人谈及此事,而此刻姜素却道出了存在另一半的玉,这让扶苏有些惊慌。 他小心试探问道:“你见过另一半?” “现在我没见过,但那半玉你会主动给我的。” 扶苏觉得有些荒诞,说得:“实不相瞒,这玉确实是一对的,是我母后留下来的遗物,她交待我另一半是给世子妃,但你为何如此坚定我会把另一半给你?” 姜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本属于后世的记忆因为机缘巧合穿插在前世的记忆里,而这即使说出来也难以置信。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是时机未到,没关系,这另一半你迟早会亲手交予我的。” 说着,她又收敛起悲伤的情绪,对着扶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苏苏,我累了,我要歇息了,你请回吧!” 还没等扶苏反驳,姜素就把他推出了门外,锁上了门,扶苏只得无奈的回北厢休息。 翌日,两名东瀛武士因调戏王妃,绑架公主,将在正午行刑,此刻的东瀛天皇内心焦躁不安,面对冷面暴戾的秦始皇,他不敢轻易得罪,而另一边图安国国王却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这天皇心里极度痛恨图安国,于是埋下了一颗报复的种子。 西厢外,芸儿慌忙跑过来告知姜素两位罪人被车裂的事,姜素平淡的回应一句“是吗?那就好,此二人罪有应得。” 第34章 第34章 她冷漠又平静的语气让芸儿有些惊讶,以前的小姐哪怕是看到小动物死了都会伤心很久,虽说这二人冒犯过她们,但这车裂之型如此残忍,她的小姐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小姐您变了。” 芸儿的话终于让姜素平静的表情荡起一丝波澜,她抬眼看向芸儿:“芸儿,我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天真的姜素,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跟随吗?” “小姐您这说得什么话,芸儿丫头不跟着您跟谁呀?” 芸儿走过来帮姜素绾上发髻,一边回忆着之前在蒙府的快乐时光。 姜素看着镜子,打断了芸儿的回忆,说:“我说过,当我适应宫里生活后,就让你回蒙府,所以,芸儿你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便回去吧。” “小姐你这又是作甚?为何要赶芸儿走,是不是我做错事了说错话了?” 芸儿着急的语气求着姜素别赶她走,可姜素却告诉她必须回去蒙府,她不解,问为何。 姜素从床下的箱子里找出当初大哥为她雕刻的桃木剑,她交到芸儿手上,说道:“如今,大哥常年在北方,家里只剩下二哥,府上事务繁杂,我让你回去是想替二哥分担事务。” 芸儿接过桃木剑,问道:“可这木剑是小姐您最珍爱的东西,为何交予我?” 姜素低下了头,沉默半晌后回答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也许我应该试着放下,这样大哥或许能够好好的活着。” 芸儿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此刻姜素的所思所想,她却能够全然明白,她默默的收起这把桃木剑,她明白了姜素的意思,小姐不再如以前般任性妄为,她最挂念的还是两位兄长,于是芸儿答应了姜素,决定回去蒙府,替她照料蒙毅。 而在芸儿心里,自己身为下人,应该与蒙毅保持距离,但怎么也阻止不了情愫的萌芽,她不奢求能够做他什么人,只要能每天看着他就够了。 芸儿走后,姜素孤身处在这物是人非的宜春宫,她不再像从前般任性,对宫里人和事物抱着新鲜态度,而是学会了隐忍与藏匿,她晓菱的记忆让她明白自己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但内心倔强的她并不想坐以待毙。 自从东瀛武士在大秦被判车裂后,这天皇整日郁郁寡欢,本想与大秦结盟,但秦始皇整日沉迷于图安公主的美色之中,与图安国王走得很近,根本没有东瀛国君可以插足之地,没过几日,东瀛国君便灰溜溜的回国了。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日,秦始皇正是册封玉淑公主为大秦的丽妃,封图安国王为国丈,又附带了一批结盟条约,于是图安国王笑盈盈得启程回国了。 临行前,玉淑来送父皇,她双膝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眼里是说不清的无奈与悲伤。 国王赶紧扶起她,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安慰道:“玉淑,父皇也舍不得将你嫁到这么远的地方,但是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有必须守护的子民,请你原谅父皇的无奈。” 玉淑懂事的点了点头,泣涕涟涟,哽咽道:“儿臣理解,只是女儿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父皇母后,父皇您回去后替儿臣好生安抚母后,玉淑不孝,只能下辈子报答您们。” 二人含泪告别后,图安国王便带着兵马启程回国了,玉淑在原地泣不成声。 “公主”蒙毅默默走到玉淑身边,递出丝巾,又改口称呼道:“丽妃娘娘,您没事吧?” 玉淑转身,泪眼婆娑看了蒙毅好一会儿,这副模样让本就对她有情意的蒙毅心生怜爱,他很像将她拥入怀中,可无奈身后还跟着一众秦兵,他只好收敛起自己的感情,搀扶着玉淑回马车上。 “玉淑娘娘” 蒙毅刻意隐忍情绪的样子被玉淑领会到了,她用丝巾轻轻拭去脸颊的泪水,面无情的对蒙毅说:“谢谢蒙上卿的关心,我们回宫吧!” 话音刚落她便将帘子拉下,冷漠的表情让蒙毅有些揪心,碍于两人的君臣关系,他只好继续隐忍。 秦始皇自从封了玉淑为丽妃后,便住进了后宫,由于深得始皇的喜爱,玉淑所居住的宫殿玉龙宫是离秦始皇的咸阳宫最近的后宫宫殿,而在玉龙宫旁边不远处便是华阳宫,按照礼节,丽妃在册封大典后也要觐见后宫两位太后。 但由于她是异域女子,对中原习俗与规矩还不懂,于是始皇给了她特权,只需在太后寿辰时觐见即可。 虽说玉淑不用隔三差五往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跑,但这两位太后对于后宫这位新来女子甚是感兴趣,华阳太后作头,决定在后宫办个宴会,说是为了欢迎丽妃到来。 眼见中秋快到,华阳太后便把这宴会定在了中秋时分。 另一边的宜春宫,一切看似太平,冉竹似乎慢慢接受了自己不受宠的事实,终日郁郁寡欢,再加上她本就体弱多病,这刚入秋,便染上了风寒。 姜素得知冉竹卧病不起,便决定亲自去看望她,现如今芸儿回了蒙府,姜素选了秋莹当自己的贴身丫鬟,其实这也是晓菱的想法,因为秋莹作为宜春宫宫女的头头,每日里该忙的事不少,这样她就不会跟别的小丫鬟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今有了晓菱灵魂的姜素自然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着没有自由的生活。 姜素宣了几位宫廷御医,一同去东厢看望世子妃。 小桃跑进去跟冉竹宣报,冉竹一脸讶异。 “这女人突然造访是想看本宫落魄的样子么,咳咳咳” “娘娘您别激动,小桃帮你去打发她。” 此时姜素已经不管不顾的走进了冉竹的闺房,她见床榻上的冉竹面色苍白,没了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惹得她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女人了。 “你本宫今日不想见人,你给我出去!” 冉竹在小桃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 “姐姐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早点宣太医呢,妹妹我这给你把太医叫过来了。” 姜素将两位御医叫进来为芈冉竹把脉。 冉竹虽说病得有气无力,但倔强的她非要拒绝姜素请来的太医,只想一个人静静。 此时其中一位太医告诉姜素,前几天他有来看过世子妃,认为世子妃是气虚加风寒。 姜素没有理会太医的话,径直走向冉竹。 “你你要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出去吗” 冉竹望着面前的姜素,试图假装坚强,小桃拦住了姜素不让她靠近。 姜素看向小桃,一脸严肃的告诉她:“我学过一点医术,让我看看她。” “你会医术?”小桃显然不相信她。 没错姜素是不会,但是晓菱作为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一些常见的头痛发烧脑热她还是知道怎么治的,而此刻两人的灵魂已融为一体,记忆和技能自然也相融了。 面对小桃的质疑,姜素不懈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直接问冉竹:“姐姐,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这种闺中私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问起,冉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急得否认道:“你这是作甚?我没有。” 姜素明白了,于是她将两位太医打发走了,此时房里只剩下她们仨,她继续追问:“太医说你是气虚导致感染风寒,但依我所见你是血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近期来过月事,并且每次失血较多,本就容易导致血虚,再加上这几天天色转凉,不小心受寒了。” 冉竹被她说中了,竟不知如何反驳。 “那依姜夫人所说,我家娘娘应该如何医治?” 小桃刚刚还是一脸看不起的样子,现在又满眼都是崇拜的看向姜素。 姜素仿佛晓菱上身的样子,耸了耸肩说:“怎么治?我也不太专业,保温杯里泡枸杞?” 随后她又晃了晃脑袋,回到姜素的语气,说:“我过会儿去请教几位太医,看应该吃些什么药,不管如何,姐姐你别气馁,这不是什么大病,好生修养几天就会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冉竹这会也放下了世子妃的头衔,对姜素说:“罢了罢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你若是真替我着想,就在殿下面前多说些我的好话,我也不期望他能在我这过夜了,只希望他能常来看看。” 姜素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平日里争风吃醋与她斗气,而谈到不爱自己的丈夫时,眼里尽是无奈与悲伤。 姜素叹了口气,后宫的女性几乎每一个都是这般结局,知道这一切结局走向的姜素默默转身离开了,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改变的她还有什么能力帮冉竹走出这种不幸境地。 中秋渐近,气候渐凉,清晨,下人们在打扫院子里的黄叶,广阔的秦王宫随着天气的转凉也变得有些冷清,姜素洗漱更衣后便走出房门,望着对面东厢紧闭的房门,她若有所思。 “夫人,早膳已准备好,需要奴婢端过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吃,对了,扶苏殿下上早朝去了吗?” 秋莹点了点头。 姜素听到扶苏不在就赶紧跑去他的书房。 第35章 第35章 秋莹对她的做法感到疑惑,不解的问道:“夫人,这是殿下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进去,夫人您是在找什么吗?您告诉秋莹,我帮你找。” 姜素一边四处找寻,一边示意她不用管。 这间书房扶苏一般不让任何人进来,好几次姜素试过想进去,但都被扶苏赶出来,说是因为里面都是朝堂的公文,朝堂之事不让女子参与。 但这越不让她进去,她就越好奇里面有什么。 姜素心里有些纳闷,记得秦晓菱穿越过来的契机就是两块玉佩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可她穿过来快半年了,迄今为止都没见到姜素身上的另一半玉佩。 她回想起扶苏曾经提过玉佩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她看向一旁焦急不安的秋莹,问道:“秋莹,你来这宫里有多少时日了?” “夫人为何问起奴婢的事?奴婢自打六岁进宫,现如今已十年了。” 姜素心想这丫头年纪与她相仿,可为人精明,处世谨慎,深谙宫中行事之道。 “哦?十年,这么久了,那你对扶苏殿下的生母了解吗?能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这奴婢不太了解,奴婢进宫后不久,她就病逝了,关于她的事情始皇陛下不许我们下人重提。” 秋莹对扶苏母亲的事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不愿告知,姜素也不愿去追问了,现如今另一半玉佩肯定是被扶苏藏起来了,于是她走出了书房,嘱咐秋莹不要把她进书房的事告诉扶苏,不然就得惩罚她。 秋莹表面上不敢忤逆她,但毕竟她不是芸儿,对姜素能有多忠心呢,果然扶苏上朝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光临姜素的西厢。 门一开,就唤着她的名字。 姜素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扶苏归来,倒也面色平静,继续喝着她的茶。 扶苏问道:“素素,这几天为夫有些繁忙,忽略了你,你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你自己说,让我假装怀孕,现在过去一个多月了,如果不坦白的话,迟早会露馅的。” “这”扶苏也是皱起眉头,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朝堂事宜,忘了家中还有个“孕妇”。 他关上房门,踱步思考。 “我说,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一个大男人,坦白一点怎么了,非得要争个面子吗?” “我倒是想坦白,可是以父王的性格一定会降罪的,所以你只能先继续装下去,等我想到更好的法子再说。” 姜素叹了口气,这后宫生活也太难了,又是处婆媳,又是处妯娌关系,还得抢着怀孕,她开始怀念在蒙府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回想起儿时蒙大哥教她练剑,二哥教她识字,那会儿的姜素贪玩,觉得背书写字无聊至极,可现在入宫了,才发现那些曾经很厌烦的平凡又无忧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扶苏见她面露担忧,眉头紧锁,便走了过去,试图揽住她,不料却被姜素推开了。 姜素问道:“这些天上朝,始皇陛下有提及什么时候让蒙大哥回来吗?” 姜素刚问完突然又后悔问这事了,因为她现在有了晓菱的记忆,她知道蒙恬是没办法回来了。 而她时隔这么久突然提起蒙恬的事,也让扶苏有些惊讶,他回道:“我有跟父皇提过想让他暂停修筑长城,虽说北方局势动荡,修长城是必要的,但耗费巨大的人力及财力,现已经民怨四起,可父皇根本不听我的谏言,今儿早上我还为此事在朝堂之上与他争论,现在父皇还在气头上,已经不愿听取我的意见了。” “啊?”姜素有些讶异,劝说扶苏道:“你能不能别一根筋呀?你为了他贵为皇帝,即使你是他亲生儿子,也得在朝堂之上给他面子。” “我知道”,扶苏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可有每一次我私下进谏,他也从不理会,面对那些被剥削的百姓,我实在是忍不住。” 一听说扶苏又和他老爹吵架,姜素又似乎是秦晓菱上身,一顿教育他,她深知扶苏最后被矫诏赐死归根结底还是以为这两父子缺乏沟通,导致产生隔阂,才有被小人利用的机会。 于是她焦急的想着解决办法,看到她着急的样子,不解的扶苏突然又笑起来,问道:“难得见娘子如此操心为夫的事。” “你还笑?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作死知道吗?你老爹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天大地大就他最大,你就不怕得罪他会被他赐死吗?” “赐死?素素你言重了,我跟父皇虽然政见不同,但也从未做过忤逆君主之事,等他气消了,我再去找他商议此事。” “不行!”姜素严肃的看着扶苏,说:“你听我的话,先不要再跟他提起这件事了,以后他说什么,你顺着他就好了。” 扶苏还是不解,内心的信念让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皇不体恤百姓。 就在他准备跟姜素理论的时候,姜素突然一把抱住他,将自己的脸埋入扶苏的胸膛,此刻扶苏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变得开始依赖这个怀抱。 她不知道还要在这深宫中待多久,而这幽深的皇宫,面对这些深不见底的人心,她似乎也只能信任面前这个男人。 “素素,你” 面对突然主动的姜素,扶苏不知所措,双手缓缓的搂住姜素的纤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在啜泣,他紧张的松开怀抱,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素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只是”,她只是不希望历史的悲剧在她眼前上演,但这些话她都无法言说,只能无奈的看着扶苏,无声的哭泣着。 扶苏轻轻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此刻的姜素像个孤独无助的小孩有万般委屈却无人诉说,他双手捧起姜素的小脸,深情的眼神凝望着她,两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感受般。 姜素脑海里浮现了两千年后的扶苏,那个深沉又悲伤的扶苏,那个在无尽的思念与悔恨中度过千年的扶苏,她感到心头一紧,有些喘不过气。 蓦地,扶苏毫无征兆的吻上了她,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流过心间,原本有些缺血喘不过气的心脏在此刻突然充血,姜素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姜素还是秦晓菱,亦或是两个人的灵魂都在怦怦心动着。 她渐渐闭上了双眼。 咚咚咚…… “殿下,夫人,丽妃娘娘驾临宜春宫了。” 门外传来秋莹的呼唤声,打断了正在热吻的两人,扶苏不想被打断,继续抱着姜素不肯放开,而姜素听到敲门声,立马试图挣开他。 “别这样……有客人来了。” 扶苏这才放开她,听到来人是自己父皇新纳的宠妃,觉得必须得恭敬的接驾。 于是他带着姜素前往北厢的正殿。 姜素扭扭捏捏的跟在扶苏身后,拥吻过后的余温还未褪去,此刻她的脸颊还是红扑扑的。 走到宜春宫的北厢正殿时,扶苏突然放慢脚步,主动挽着姜素的胳膊,对她浅浅一笑,温柔道:“夫人,一会儿记得给丽妃娘娘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吻的原因,姜素不好意思正眼对视扶苏,只好低着头应允。 直到正殿大厅,姜素才抬起头,面前的异域女子虽贵为皇帝的爱妃,但却丝毫没有后宫嫔妃的嚣张跋扈,她还是一身白衣,保留了民族特色的穿着,身后还跟着两个图安过来的婢女。 夫妇二人给丽妃行礼过后,扶苏问道:“不知丽妃娘娘为何光临宜春宫,若是提前通告一声,扶苏便会让下人们做好接驾准备。” “不用那么庄重了,本公主……本宫此次前来是为了见见姜夫人。” 丽妃第一次来就点名要找姜素,这让扶苏有点莫名的不安,不知道这个图安公主是不是他父皇那派的人。 同样感到堂皇的还有姜素,她和扶苏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不用紧张,其实是因为当日在狩猎场救下夫人,又听闻姜夫人怀有身孕,本宫便想抽空看望姜夫人,没有提前告知,贸然造访给二位添麻烦了。” 一提怀孕这事,姜素就更紧张了,连忙说道:“丽妃娘娘太客气了,您贵为长辈,我们这些小辈理应主动去给您请安,怎么能让您亲自过来看我呢?” 丽妃见姜素如此恭恭敬敬的,便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声道:“其实,是蒙毅叫我来的。” 姜素面露惊讶,但在瞬间又保持微笑,对着下人和扶苏说:“原来娘娘是有些无聊了,想让我陪陪她,这样吧,丽妃娘娘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西厢的闺房里来,我给你弄些有趣的东西解解闷,如何?” “如此甚好”,丽妃顺势遣走了下人,跟着姜素单独去房里会话。 可扶苏却假装没眼力见般的跟了过来。 第36章 第36章 姜素见状赶紧拦住他,说:“女儿间的闺中私事,男子请回避。” 扶苏疑问道:“哦?是吗?夫人何时与娘娘如此亲近到能够畅聊闺中私事了?” 姜素有点气不打一出来,她知道这男人是故意找茬的,于是怼了他一句:“本夫人与娘娘自来熟,一见钟情,惺惺相惜,就是想说悄悄话,怎么样?” “为夫不能把你怎样,只是关心你罢了。” 姜素不想再跟他理论,带着丽妃径直走进房间,房门一关,开始询问道:“娘娘此次到底是为何事而来,我二哥跟您说了些什么?” 玉淑放下丽妃的架子,笑着说:“私下你就叫我玉淑吧,我可以叫你素素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爱叫啥就啥,叫姜姜都行”,姜素只关心蒙毅的事,便急切的询问他们二人的关系。 玉淑拉起姜素的手,说:“我经常听蒙毅提起你这个妹妹,他说我初来到中原,又处在这深宫之中,后宫人心难测,就只有你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姜素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蒙毅居然让一个外国公主找她做坚实的后盾,问题是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怎么教她在这后宫之中为人处事呢? 玉淑又试图伸手去碰触姜素的小腹,姜素则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孩子?姜素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怀孕”的状态,便点了点头,说:“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条件反射,没有恶意揣测的意思。” 玉淑丝毫不在意姜素的防备心,反倒有戒备心的人让她才觉得真实,因为她在这皇宫已经见过好几个妃嫔主动来跟她示好,表面上和和睦睦,真心相待的样子,可背地里却刷各种小心机,而姜素并没有伪装讨好她的意思,这让她开始相信蒙毅的这个妹妹。 她扶着姜素做到椅子上,开始诉说着她家乡的故事,她虽贵为公主,但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没有皇宫里的那般禁锢,他父皇给了她一个自由的童年,但是长大后的她似乎开始要承担起公主的责任。 她开始随图安国王周游列国,为各国君王敬歌献舞,直到这一次,她被自己的父亲献给了秦始皇,玉淑才意识到,身为公主的无奈,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身在王室,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面对玉淑的倾诉,姜素开始同情她,但又随即问道:“既然你不想嫁给秦始皇,那为什么不反抗呢,或者逃出去,如果你是担心逃不出去,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玉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旦成为君王的枕边人,我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脱身,更何况还可能会累及我的民族我的国家我的家人,还有……我爱的人。” 当玉淑说出爱的人,姜素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煎熬,其实她早有察觉,蒙毅和玉淑之间一定有着情愫。 “是不是我二哥?”姜素就这么冷不丁的问了出来,让玉淑不好意思回答。 姜素笑了笑,拍拍玉淑的肩膀,“没事儿,我二哥这儿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相信我,你选择他至少比我的结局要好一万倍。” 姜素又想起扶苏被赐死,自己被车裂的画面,心想,假如她嫁给的不是扶苏,或许自己就不会死。 一时之间萌生出了改嫁的想法,便打趣的问道:“话又说回来,你们图安男子是不是也是一个个样貌俊秀,身材挺拔,爱国顾家?有没有好的人选,给我介绍一番?” “你要我介绍图安男子给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做相公啊!” “啊?”玉淑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出来,她一开始以为姜素只是在开玩笑,结果姜素非常严肃的告诉她想要休掉扶苏改嫁。 这边房里两女人聊得热火朝天,外边的扶苏则又好奇又无聊,想去看看她俩究竟在做什么,又不好意思站在门外偷听,只好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东厢的小桃听闻丽妃娘娘驾到,也赶紧跟冉竹通报,冉竹的风寒较之前好些了,能自己起身下床了,于是她让小桃给她梳妆打扮。 可是听到小桃说丽妃去了西厢,这让原本还有点兴致的冉竹瞬间泄了气,呆坐在镜子前,一脸惆怅。 小桃则在一旁安慰她:“您别伤心,这丽妃虽说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但后宫佳丽众多,时不时就有新的秀女进宫,依奴婢猜测,这个女人估计也得宠不了多久,咱们不必去巴结她,咱们不是还有华阳太后吗?” 提到华阳太后,冉竹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该如何向华阳太后交待,而小桃也看出了冉竹的担忧,继续安慰道:“世子妃娘娘,要不咱们跟华阳太后说实话吧,因为这事本就错不在您,您为何要自己包揽全责呢?” “你要我如何开口?说扶苏殿下不愿意与我同房吗?” “那我们要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见那西厢女人诞下龙子,然后夺去您的位置吗?” 一想到姜素先她一步怀上孩子,冉竹就气得心里堵堵,纵使她不知如何开口,但这事也只有华阳太后才能为她做主。 于是她放弃接见丽妃,而是带着小桃去了华阳宫。 “你们这是要去哪?” 院子里的扶苏见好久不出门的冉竹今儿个打扮了一番,便叫住了她们。 小桃赶紧回复道:“回殿下,世子妃身体刚好,奴婢想带她去散散心。” 冉竹点了点头,说自己很久没出门了,想在宫里走走,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得到了扶苏的同情和信任,于是他也没多问,嘱咐小桃好生照顾冉竹就让她们出去了。 毕竟此刻扶苏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冉竹身上,他双眼时不时的往西厢瞟,里面时不时还传出姜素的大笑声,每当听到她的笑声,扶苏就自言自语道:“这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真是的……” 冉竹刚走没多久,西厢的房门终于开了,只见姜素拉着玉淑的手,说要带她出去参观皇宫。 扶苏赶紧上前阻止。 “素素,你怎可对丽妃娘娘无礼?快放开娘娘的手。” 姜素刚想反驳,玉淑却先替她解释:“不碍事,我和姜夫人聊得十分投机,我不介意,于是就免了那些辈份礼仪。” “就是,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姜素推开扶苏,扶苏还是在一旁唠叨着:“不管你俩再怎么亲密,在这皇宫之中,不能无了规矩,如果让父皇知道你对丽妃娘娘不尊敬,会降罪于你的。” “你……”姜素被扶苏的刻板气得冒烟,她指着扶苏对玉淑说:“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这男人不太行,玉淑你要是有好的人选赶紧给我介绍,我要趁年轻改嫁了。” “什么?你要改嫁!” 扶苏两眼瞪着姜素,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这么猖狂了,希望只有男人休妻,从未见过女子主动要求改嫁的,还在别人面前说他不行。 他开始严肃起来,一条一条的追问她,到底哪里不行,为什么要改嫁。 姜素觉得扶苏太啰嗦了,不愿意与他扯,便抛下一句“别问了,问就是你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她不管扶苏的反对,带着玉淑走出了宜春宫,还不让扶苏任何人跟着,连玉淑的贴身丫鬟都不让跟。 等到二人走远了,姜素一改刚刚嘻嘻哈哈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改嫁能够改变我们的命运,那我情愿自己从来没遇见过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素素你在说什么?” 玉淑不明白,但是隐约能感觉到姜素其实是在乎扶苏的。 姜素收拾好伤感的情绪,对玉淑说:“没什么,对了,我二哥最近如何,你们私底下还有见面吗?” “没有”,玉淑摇摇头,“即使照面了也不能说上话。” “过些日子就是中秋,我听闻太皇太后有意组织后宫女人参加宴席,我想她应该是想见见你吧。” 玉淑疑惑,“我入宫后有见过华阳太后,她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反而赵太后似乎比较和善。” “赵太后和善?”姜素心想那可是秦始皇的生母,这女人若不是当年嫪毐之乱,现在后宫可就不是华阳太后一个人的天下了。 姜素叮嘱了玉淑一定要提防这两个人,不能明着和她们做对,但也不能绝对信任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和善的人,毕竟在这深宫中,谁都是自私的。 说到华阳太后,玉淑似乎想起来一件事。 她问道:“那华阳太后身边是不是有个老宫女,叫什么我记不清了,我记得蒙毅早些时候有跟我提过她。” “老宫女?”姜素拼命回想,华阳太后身边的宫女不少,老宫女也有好几个,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位,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蒙毅说如果华阳太后单独召见我,叫我不要害怕,她身边的那位宫女会帮助我的。” “华阳太后的人会帮你?这不太可能吧,莫非是我二哥安排进去的细作?” 第37章 第37章 姜素想想这老宫女想必是在华阳太后身边待了很久,不可能说叛变就叛变,如果说一开始就是蒙毅派过去的,那十几年前蒙毅还是个光屁股的小屁孩,这也说不通呀! 姜素虽然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那人真的是她二哥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二人在宫里转了一小圈,就让玉淑身边的贴身侍女送她回宫了。 姜素舒了口气,以后她在这宫里不再是一个人的斗争了,说实话玉淑的处境不比她乐观,伴君如伴虎,那赢老头喜新厌旧,说不定很快就忘记这个来自异域的女子。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秦始皇自从纳玉淑为丽妃后,没有像之前那些宠妃一样让她侍寝,而是每天让玉淑为他唱歌献舞。 虽说这对玉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还没把自己的少女身献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但是这不符合寻常的操作总让人有些不安。 眼见中秋将至,赵太后为了响应华阳太后的号召,主动承担起这次宴席晚会的筹办人,也许是因为歌姬出身,拥有表演经验,所以华阳太后也将这次秀女演出培训交给了她。 赵姬听闻玉淑善歌舞,又深知始皇钟爱丽妃的舞蹈,于是她亲自前往玉龙宫去请玉淑出马,作为压轴演出。 而她来到玉龙宫的时候,发现姜素也在,赵太后有些惊讶这两人何时走得如此亲近。 姜素二人纷纷给赵姬行礼,在赵姬眼里,新来的儿媳妇和孙媳妇走在一起,两人举手投足间宛如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这辈分的差距并不允许二人能在公众下如此亲密。 于是她作为长辈,训了辈分最小的孙媳妇,姜素平日里较少接触这位歌姬出身的太后,但拥有晓菱现代记忆的她,回想起历史上的赵姬此时应该是在嫪毐之乱之后,失去心爱的情人,又被自己亲儿子软禁,这女人从此变得无欲无求,在后宫活得跟个透明人似的,因此后宫的纷争都不在有赵姬的参与,此次若不是华阳太后下令,她也不会主动揽下这事。 不过那只是历史书上的赵姬,而此刻站在姜素面前的赵姬,还是一如既往的容光焕发,浓妆艳抹,一颦一笑甚是端庄,但又时不时带着一丝妩媚。 姜素面对赵姬的责备,连忙回应道:“丽妃娘娘初来中原,身边没有可倾诉解闷的对象,儿臣也是刚入宫半年,又恰好与丽妃娘娘兴趣相投,于是便抽空过来陪陪她,不过太后所训甚是,儿臣往后会多加注意些。” 玉淑也很少接触这个太后,见姜素对她甚是恭敬,她在一旁沉默,不敢说话,直到赵姬问她话:“听闻丽妃歌声悠扬,舞姿曼妙,哀家此次前来,就是奉华阳太后之命,请丽妃在此次中秋盛宴献舞,不知丽妃愿不愿意?” 玉淑面露难色,说实话,她来这不过才一两月,隔三差五给秦始皇跳舞唱歌已经很累了,每逢宫里宴席,或者秦始皇召见外国使者,就把玉淑拉出来表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女人有多天仙,所以现在又让她去跳舞,自然心里不太愿意。 她沉默的犹豫了,而姜素也察觉到赵姬的脸色变化,只好帮玉淑解释道:“丽妃娘娘肯定愿意了,只不过现在开始排练时间有些紧,她是担心表演不好让华阳太后怪罪。” “姜夫人你不要插话,哀家没问你,丽妃你在担心什么,莫非是不愿赴这后宫之宴?” 玉淑摇摇头,说:“玉淑并非此意,只是,黔驴技穷,我怕再继续那些表演,大家会觉得腻了,听闻赵太后年轻时也是大秦第一舞女,在您面前表演,那更加是班门弄斧了。” “哈哈哈哈”赵姬被夸得很开心,“丽妃刚来大秦不久,没想到汉语进步如此之快,其实不瞒你说,论歌舞,哀家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所以这次华阳太后才会派哀家主管负责此事。” 姜素见状,也跟着夸赞赵姬一番,顺势提出让赵姬牵头,在此次宴席表演一番,原本以为她会拒绝,却不料赵姬点了点头,说:“哀家正有此意,只不过,这鲜花也得有绿叶来配,况且华阳太后办此次宴席的目的主要是将你们两位新来的介绍给后宫各位娘娘们,加强后宫的联系。” 姜素悄悄推了推玉淑,暗示她赶紧先答应下来,玉淑勉强得答应了赵姬,等到赵太后离开后,玉淑闷闷不乐道:“素素,我不想在露面表演,你为何非要我答应呢?” 姜素拍了拍玉淑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这正是一次好的机会,如果你能在华阳太后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在这后宫里站华阳一派,至少可以保你不死,更何况我们还得找出那个卧底呢!” “卧底?什么意思?”玉淑不解问道。 “你不懂也没事,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 中秋佳节,秦王宫终于有了一些节日的气氛,这也归功于华阳太后的操办,其实每次宫廷宴席,也是皇帝选秀女的另一种方式,只不过今年有图安的丽妃在,其他秀女都黯然失色了。 由于此次宴会是以后宫为主,故宴会定在了华阳宫的后花园,华阳太后提早派人搭建好了戏台子,这华阳宫是整个秦王宫除咸阳宫以外最大最豪华的宫殿,这后花园的中心是个诺大的莲花池,此刻已入秋,池心的荷花早已凋落,于是华阳太后便将戏台子搭在了池中心,且打造成盛开的莲花模样。 傍晚时分,姜素准备前往华阳宫赴宴,临行时,扶苏叫住了她。 “素素,为夫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言行谨慎,切勿顶撞华阳太后。” 姜素一脸不屑,回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又不是跑去那儿找茬儿的,再说了,这深宫中,谁能得罪,谁不能惹,我姜素还是分得清的。” 听她这么一说,扶苏能放一点心了,但临走前还是叮嘱万分。 “还有,不管平日里你与冉竹再怎么不合,也千万别在两位太后面前发生争执,她是大,你是小,你得尊重她知道吗?” “好啦,你就别婆婆妈妈瞎操心了,这些我都自有分寸。” 姜素心想那芈冉竹也就是仗着自己和华阳太后是亲戚,有这后宫权势最大的女人为她撑腰,所以即使不受扶苏的宠爱,但也能在别人面前挺着腰板走路。 姜素刚到华阳宫门口,只见门口迎宾的除了几个小厮以外,还有许久未见的琴嬷嬷,见到姜素,琴嬷嬷毕恭毕敬的向她行礼,并要亲自带她进去落座。 一路上,姜素见这老嬷嬷热情又恭敬,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关切,姜素也倒没多想,就跟她热聊起来。 但当她突然提及蒙家兄弟的时候,姜素脑袋里回忆闪现,记得曾经在王宫里某个夜晚,她亲眼目睹了蒙毅与琴嬷嬷幽会,这事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姜素忘却此事。 现在她回想起此事,那忍不住的好奇心萌生,还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就问琴嬷嬷湖边幽会那晚的事。 只见琴嬷嬷脸色一僵,尴尬的笑道:“姜夫人铁定是看错了,老身怎么可能有单独见蒙上卿的机会呢?” “哦?是吗?”姜素打量着这个笑面迎人的老嬷嬷,她的回答显然是在掩盖事实,但既然她不愿说,姜素也不愿逼她,不过她又想起玉漱曾说蒙毅告诉她华阳宫有我们自己的人,莫非蒙毅说得那个人是面前此人? “琴嬷嬷,你跟着华阳太后多久了?” “回夫人,老身来华阳宫十几年了。” “那你” 姜素正准备问什么,只见对面来人,唤着琴嬷嬷。 “夫人,老身要去忙了,从这条长廊直走右转便是后花园了,恕老身不能亲自带您去了。” 话音刚落,琴嬷嬷便跟着小宫女走开了,姜素则欲言又止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这背影似乎有几分似曾相识。 姜素来到华阳宫的后花园时,华阳太后正襟危坐在看台的中央,她左边坐着的是赵姬,右边坐着的竟是芈冉竹,姜素心想不愧是亲侄孙女啊,都跟秦始皇老妈平起平坐了。 见到姜素来,冉竹异于往常般热情得招呼她,“妹妹,快来落座吧,宴席快开始了。” 姜素保持假笑的表情,先是给两位太后请安,然后正准备坐在冉竹的旁边,她余光又瞥到了不远处正在准备抚琴的玉漱。 她小心问道:“我坐这位置不太好吧,那丽妃娘娘坐哪儿呢?” 华阳太后瞥了瞥她一眼,盛气凌人般的声音说道:“坐吧!” 见她发话,姜素只好安静的坐在了冉竹的旁边,晚会的开场是十几位秀女的歌舞秀。 这批秀女其实是当初和姜素一同进宫的,没被皇帝和皇子看上,只能流落后宫做宫女,这十几位是赵姬从那批秀女中精心挑选出来样貌出众又能歌能舞的。 第38章 第38章 华阳太后开始夸赞赵姬的业务能力,这些歌舞都是赵姬一手排练的,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是不错的。 “太皇太后您夸赞早了”,赵姬谦虚道:“这还是个戏头,更精彩的还要看丽妃的呢!” 她刚说完此话,那些秀女的表演便结束了,秀女们退下后只见一个身穿红色丝袍的人影飞过莲花池,径直平稳的降落在了池中央的莲花台上。 玉漱!姜素差点喊了出来,她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玉漱,她不再像往常那般一袭白衣,换上大红袍后,墨青的长发垂下,衬出她白皙又冷艳的脸庞,她赤脚盘坐在莲花台上,怀里抱着的是一把胡杨琴,中秋圆月,皎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凄美冷艳。 她轻轻拨动琴弦,胡杨琴独特的音色响起,充满异域的味道,在座的各位都被玉漱的琴声吸引了,就连一向从不认为别人能超越自己的赵姬,此刻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知内心在思忖着什么,或许是回想起当年还是红拂女的自己。 姜素也在静静欣赏玉漱的表演,不知何时,琴嬷嬷突然站在了她的身后,弯腰为她斟茶,她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了旁边这位老嬷嬷身上。 琴嬷嬷斟完茶后手心里落下一个很小的纸团子,就在姜素的茶杯旁边,她给了姜素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姜素晨周边人的注意力在玉漱身上,赶紧收起纸团,不敢直接与琴嬷嬷对视。 这个老嬷嬷的举动甚是奇怪,姜素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如果说她是蒙毅派来的细作那为何到这个时候才露出马尾? “好!丽妃不愧是才艺双全,还精通各种乐器,我大秦能拥有这样一位妃子,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华阳太后一番官方的夸赞后,冉竹也跟着补了一连串彩虹屁。 宴会按照流程顺利进行着,姜素坐在这几位女大佬之间浑身上下不舒服,跟屁股坐钉子上一样,再加上琴嬷嬷给她留了纸条,她也一直没有机会打开去看。 于是她假装内急,短暂离开了座位。 走到茅厕前,她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周边无人,赶紧拆开那个纸团子,皱皱的纸上写着“灵妃”。 姜素手一颤,纸条掉落在地,愣在了原地。 灵妃是她的生母,那个被君王遗忘的可怜女人,在赵国灭亡之际,依旧选择与君王共存亡,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被提起,即使在当年的赵国,她的生母也是像不存过一般,被众人遗忘在深宫中。 姜素眼眶湿润了,她失声痛哭起来,捡起地上的纸条,久久不能平复。 当姜素还在沉浸于回忆生母的情绪之中,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人影正向她靠近。 “是谁在那?”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姜素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回头一看,公里的一位太监正在她身后,她舒了一口气,质问对方:“我是姜夫人。” 太监听闻后,赶紧跪下行李,“奴才不知是夫人在此,稍有不敬,请夫人原谅。” “原谅了原谅了,本夫人正准备如厕,你还不赶紧下去?” “诺,奴才这就退下。” 这小太监刚走,姜素正打算把这纸条扔进茅厕里,可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我说过让你退下,怎么又回来了?” 姜素转身,正准备教训那个小太监,谁知来人居然是琴嬷嬷,她左顾右盼,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后,才走近前来。 “夫人……” “你……”,姜素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老妇,她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她的生母是赵国灵妃? 琴嬷嬷一把拉住姜素往后花园更隐秘的树林里走去,她的脚步走得很急,这让姜素感到有些紧张。 两人来到一处隐秘之地后,琴嬷嬷这才放开姜素的胳膊,突然捧起她的脸端详着,嘴里念叨着:“小公主平安长大了,娘娘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你到底是谁?”姜素挣开她的手,警惕的往后退开,这人知道自己是赵国公主,这事如果传出去,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琴嬷嬷见她如此警惕自己,内心有些受挫,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当年小公主被掳走时也不过是个小孩儿,这么多年过去,她能记住自己是赵国公主已经很不错了。 “小公主,你还记得阿嬷吗?小时候照顾你的阿嬷。” 姜素的回忆被唤起,依稀记起幼时在赵王宫生活的情景,难道面前这位老嬷嬷就是当年跟在母亲身边的宫女,一直照顾她的阿嬷?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姜素几乎都快忘却自己是赵国遗公主的身份了,蒙家兄弟待她如自己人,渐渐的她也走出了幼年国破家亡的阴影。 “你说你是阿嬷?你有何证据?而且你为什么这么久了才与我相认?而且就算你是阿嬷,你在华阳太后身边这么久,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变?” 琴嬷嬷面对这一连串的提问,显然是事先没有准备好答案,如今不知该从何说起,但她又必须让姜素相信她,于是她开始回忆起当年赵国灭亡的时候。 “公主,你是否还记得你被蒙恬将军救起的那一天?” 那一年姜素也不过才六岁,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短短十几日内,赵国被秦国攻破,她的国家没了,她的家人也一个个离她而去。 姜素回答道:“虽然我不愿意去提起往事,但我永远忘不了遇见蒙大哥的那天,如果不是他,或许我早已不在人世。” “当年秦国的军队占领赵王宫,我劝娘娘带着公主你赶紧逃离,可娘娘她让奴婢带着公主离开,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不愿离开,于是就带着你逃离了王宫” 记忆回到当年,琴嬷嬷还是灵妃的贴身侍女,她带着年幼的姜素逃出宫门后,才觉着不对劲,于是她将姜素藏身在城墙外的一处小巷中,并嘱咐她不要出来,她很快就会回来。 于是琴嬷嬷试图返回王宫救出灵妃,可谁知那会已经迟了,秦国的军队已经封锁了宫门,她根本就回不去,心急如焚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想尽办法打算偷溜进去的时候,不慎被蒙恬军队的手下抓住。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琴嬷嬷知道秦军不会滥杀老百姓,于是便假装是宫外的百姓,试图蒙混过关,可那小将眼尖,一眼看出她的穿着打扮根本不似寻常百姓人家,反倒与赵王宫的宫女相似。 于是,他便把琴嬷嬷掳走了。 琴嬷嬷与赵王宫的俘虏被关在了一块,她试图逃出去,因为年幼的小公主还在等她,可她们被困在了囚笼里,众多士兵看守下,她没有逃脱的机会。 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小公主了,却没想到,是蒙恬先找到了她,但那时的姜素像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角落里,任何人碰出她就会拼命挣扎。 见到小公主还活着,琴嬷嬷松了一口气,但她没办法与公主相认,她不能暴露姜素的身份,众人也当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直到后来小公主拒食,蒙恬想尽办法让她吃东西,琴嬷嬷这才发现蒙恬不似想象中的那么冷血无情,于是便有了后面她向蒙恬坦白身份,希望蒙恬能放过她们。 然而即使蒙恬心善,不愿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赶尽杀绝,但赵国公主的身份着实是个烫手山芋,于是,他为了保住姜素的性命,刻意隐瞒她的身份,并且让琴嬷嬷以赵国俘虏的身份抓捕回去。 只不过后来,在俘虏营中,绝大部分是赵王宫的宫女,这些女人没有多大的政治观念,渐渐也能接受离开赵国这个事实,又恰逢秦王宫壮大,宫里的人手紧缺,于是华阳太后下令在这些俘虏的宫女中挑选一些安排在后宫中。 而这其中,琴嬷嬷由于表现出色,被华阳太后亲自留在了身边。 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年,蒙恬一直出入宫中,却鲜少出入后宫,直到姜素即将入宫之前,蒙恬才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宫女竟然是现在的琴嬷嬷。 时间已经过去近十年,一向谨慎的蒙恬也在担心琴嬷嬷是否已经归顺为华阳太后,可后面的交集证实了,这位老宫女心里其实一直就没放下姜素。 当她得知姜素要进宫的那一刻,她悲喜交加,喜的是盼着有一天能再相认,而悲的是小公主好不容易脱离王室的束缚,可却要踏入另一个囚笼。 回忆至此,琴嬷嬷看着面前已为人妇的小公主,已然不见当年的稚气,她问:“公主还习惯宫里的生活吗?扶苏殿下待你如何?那世子妃会欺负你吗?” 本来还在慢慢接受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阿嬷,姜素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婚后生活,突然有种有了娘家人的感觉。 她内心流过一股暖流,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 “是不是扶苏殿下和世子妃待你不好?” 姜素摇摇头,说:“不是夫君不够好,而是……在这宫里,我除了扶苏,就没有什么能够信任的人了。” 第39章 第39章 琴嬷嬷垂头沉默着,她这一辈子都处在后宫,自然深知这儿的生活不易,小公主虽说儿时并未得到赵王的宠爱,但也避免了那些地位及利益之争。 “公主,你想离开这儿吗?” “离开?我又能去哪?我现在是扶苏的妾,又是蒙家的人,我不是为我一个人活。” “可是” “什么人?是谁在那?” 此时,不远处传来尖锐的男人嗓音,两人害怕被人发现,立即保持距离,那人渐渐渐靠近,原来是刚刚那位小太监。 姜素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站在他面前,说:“是我,怎么了?不让我去茅厕也就算了,连出来透气都不行?” 他走近一看,见到姜素后,双腿颤抖着跪下,“奴才该死,奴才不知是姜夫人在此,还有琴嬷嬷为何也在此?” “干嘛?琴嬷嬷也是人,她就不能出来休息一下吗?” 那小太监被姜素质问得大气不敢出,不停地道歉。 见那太监也没看出她俩的猫腻,二人舒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琴嬷嬷也要去忙了,下次你见到本夫人麻烦睁大你的狗眼,每次被你搞得我好像是个贼一样。” “不敢不敢,奴才该死,请夫人饶恕!” 这乌龙过去后,琴嬷嬷和姜素也分批回到看台,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姜素假装肚子不舒服。 一旁的冉竹最先注意到她的痛苦表情,假惺惺的问道:“哎呀,妹妹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可别动了胎气呀!” 她这一句动胎气,瞬间让在座的女人把目光投向了姜素,那些人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目光。 姜素尴尬笑笑,只道自己没事,不过是肠胃不适而已,可这芈冉竹生怕事情不够大,非得表现出既紧张又关切的模样,这让本不太在意的华阳太后开启金口,亲自下令宣太医。 完了,姜素心想,她是假孕,这太医一来,不就什么都穿帮了么?这该如何是好? 本就几乎快露陷的假孕,被冉竹这么一折腾,姜素心想可能今天就要被断送在这了,如果这时有人能替她分担下责任那就好了。 当太医赶到时,姜素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他人只觉得是身体抱恙,便让太医赶紧把脉。 姜素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伸出手来,那太医不知是否诊出来,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怎么样?小皇子还好吗?”冉竹关切地问道。 此刻的姜素真想用针线将芈冉竹的嘴巴缝上,她这话一出,使得原本还在皱眉沉默的太医,拈须开口说话了。 他犹豫的眼神看了一眼姜素,然后回禀两位太后:“启禀华阳太后、赵太后,姜夫人的脉象平稳,只不过胎儿尚小再加上体质虚弱,微臣给夫人开点安胎药便可。” 两位太后听到这话是放心了,但姜素和冉竹两人的表情一个是惊讶,而另一个是则不可置信。 “姜夫人身体抱恙,龙子在身,哀家准许你先行回去休息,琴嬷嬷,你代哀家送姜夫人回宫。” 华阳太后让姜素回宫,这会的姜素正也巴不得离开这个的地方。 但芈冉竹却很是不甘心,姜素见她在华阳太后耳边耳语,像极了那种在班主任面前告状的,但不知道她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的表情也是不太好看。 但这会琴嬷嬷已经扶着姜素走出去了,这之后发生的事姜素也无从得知。 一同出来的还有刚刚为她诊脉的太医,姜素见四周除了琴嬷嬷便无他人,于是逮着太医一番盘问。 那太医也是不太明白为何姜素会问一堆奇怪的问题。 “胡太医,现在没人了,琴嬷嬷是自己人,你可以实话实说了,是不是扶苏派你过来的?” “微臣不明白夫人为何这么说?华阳太后宣老臣过来不就是为了给夫人诊脉么?” 姜素心想奇了怪,如果不是扶苏事先安排好,这太医怎么会帮自己圆谎?莫非又像当初那样诊到喜脉是因为晓菱的灵魂还在体内? 她继续问道:“行吧,你说我怀孕了,那你告诉我现在是几个月了,胎儿是男是女?” “依老臣的经验来看,夫人现应不足一月,至于是皇子还是公主,恕老臣无能,无法辨别出来。” 听他说胎儿还不满月,想必这个胡太医和之前为她诊脉的那些太医不是一伙的,不过这太医的技术看起来也不太行。 “我说这位太医,你当真确定我怀孕了?要不要再诊一次脉?” 一旁的琴嬷嬷和太医一样,不懂姜素为何这么奇怪,这怀孕之事不是全王宫的人都知晓了吗? 但即使再诊一次脉,太医还是下出怀孕的诊断,这把姜素给整懵了。 她回到宜春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径直走向北厢房,见扶苏正在阅竹简,他见姜素回来,余光一瞥,顺口问道:“素素你回来了?华阳太后那边如何?没出什么差错吧?” 姜素把房门关上后,夺过扶苏手里的竹简,质问道:“出了天大的差错!太医为什么说我怀孕了?我们不是在做假吗?” 听她这么一说,扶苏一开始也是愣了,不过仔细回想下,不禁窃喜。 “你笑什么?你告诉我那太医是跟你串通好骗别人的吧?” 扶苏忍笑,两手一摊,无辜道:“没有啊!可能你真的有喜了吧?” 姜素被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男人快气得吐血了,都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夫人别生气,小心动胎气”,扶苏笑盈盈的抚摸姜素的小腹,不料被姜素一把甩开他的手。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没有同房过,怎么可能会怀孕?” 扶苏一怔,反问道:“夫人失忆了么?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 我们有过夫妻之实! 这句话彻底让姜素懵逼了,这种事如果她经历过怎么可能会忘记? “扶苏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有过那啥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扶苏也是不明白姜素为何会问起这事,他见眼前这人行为举止和姜素很像但又不一样,于是他试图确认面前的人是姜素还是秦晓菱? “不久前,那天晚上,夫人小酌了点酒,正巧为夫到西厢就寝,于是在那种巧妙的时机,又恰到好处的氛气氛,西窗红烛下,咱们就” “等等!”姜素拼命回想他说的那天晚上。 那天应该是芸儿回蒙府后没几天,姜素白天跟东厢的人闹了不愉快,一时之间负面情绪无处消遣,便让秋莹准备些小酒跟下酒菜,独酌惆怅。 “那天我确实喝了点酒,但是后面我醉了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来过我房间?你到底做过什么?” 扶苏也很无奈,解释道:“为夫并没想做什么,是你自己扑过来,然后还叫为夫‘小苏苏’,然后又说了一堆为夫听不明白的话。” 小苏苏?这不是姜素会叫出来的称号,莫非是?姜素似乎能够回忆起当晚的一些细节,那会应该是两人灵魂融合后不久,如果按照这种理论来说,很有可能当时做出行动的人应该是秦晓菱的灵魂。 而在姜素的记忆里,她依稀记得那晚喝醉后做过一个春梦,在梦里和扶苏在一起莫非,那并不是梦? 记忆回到那天,姜素与秦晓菱的灵魂发生融合,整个人精神状态时而正常时而恍惚,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这种状态持续近一周后有了好转,恰逢芸儿回蒙府,没有芸儿的时刻照顾,姜素很多异于平常的行为自己都没法发觉。 那天早上,姜素起床后来到院子里透气,刚出来就看见秋莹从东厢里低着头走出来,神情沮丧,姜素叫住了她,经过询问,得知原来她每天早晨会去东厢给冉竹汇报宫里的事务。 那天或许是因为某些事情被冉竹怪罪,于是姜素就跑去东厢找冉竹理论。 本身就关系不合的两人为了一个管事宫女吵起来,冉竹不仅不愿向秋莹道歉,反倒认为秋莹已经倒戈,成了姜素那一派,于是就剥夺了秋莹作为管事宫女的权利把她安排在西厢替代芸儿服侍姜素。 这事对于姜素来说并不是坏事,但秋莹心里不乐意,那一阵子虽说一直在西厢照顾姜素,但心有不甘。 那一整天姜素闷闷不乐,秋莹也是心情郁闷,两人气氛尴尬,于是才有了晚上姜素一个人喝闷酒。 她端起酒杯,一杯一杯下肚,借着酒意,自言自语这,或许是晓菱的灵魂在思念家乡,那一夜她感到格外的孤独,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可信任的人,像在刀尖上行走,步履维艰。 几天未来西厢的扶苏又恰好那时突然光临,见姜素在喝酒,他也不理解,便问道:“从没见你喝过酒,今儿个是怎么了?一脸不愉快的样子,跟为夫说说。” 第40章 第40章 姜素有些醉意,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祟,还是晓菱的灵魂上身,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眼前的扶苏让她有些心动,她嘴里一边唤着“小苏苏”,一边往扶苏身上扑过去。 一个踉跄正好跌进了他的怀中,扶苏扶着她往床边走去,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浑身还发烫,以为她是完全喝醉了,正准备叫人帮她梳洗。 可谁知姜素突然用力扯开扶苏的外衣,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把拦住扶苏的脖子。 她的身上带着酒气,不停的挑逗对方,这一面是扶苏没见过的,但此刻的姜素意识不清,扶苏也不想趁人之危,他又把衣服穿好,准备叫人熬点醒酒汤。 可姜素突然像着魔一样,变得清醒起来,对扶苏说:“苏苏,你爱我吗?” 扶苏呆呆的看着她许久,面前这个女人有些不太一样,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姜素到底是谁的灵魂,而面对她的提问,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为何犹豫?” “素素,你要我回答爱谁?现在的你是姜素吗?” 这次换姜素沉默了,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你希望我是谁呢?前世和来生的我,如果要你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扶苏想了想,诚恳的回答她:“我爱的人是素素。” 在听到这句话后,晓菱的灵魂似乎有些心冷,这种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她突然又回到刚刚那种醉酒的状态,眼神撩人,轻声唤着扶苏的名字。 在这种不断挑逗又撩人的情况下,作为她的夫君,扶苏似乎也没法再拒绝,他亲自脱下外衣,走到姜素跟前。 试探性的问道:“素素,是你吗?” 姜素迷离的双眼凝望着他,嘴里念着:“殿下让臣妾为您更衣。” 说着她便褪去了扶苏身上仅有的薄衫,两人相拥在一起。 扶苏不知道此刻的姜素是清醒还是迷糊,他只知道他是个男人,而怀里的是他明媒正娶的人,正不正室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他爱的人只有她,他想要的身子也只有她。 皎洁的月光洒入房间,月光柔情似水,一点点渗入层层帷帐,映着如麻绳般交扭的影,醉醺的酒气夹杂着一股令人沉迷的气息。 姜素在不断的挣扎,她是谁她自己也分不清,但如果他爱的人是前世的自己,那她愿意放弃今世的灵魂,她想成为扶苏爱的那个人,从此以后,晓菱这个名字或许就不再存在人世间,而她就是真正的姜素了。 不知过去多久,二人才停止动作,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扶苏醒的较早,他望着枕边熟睡的人儿,回想起昨夜的一番折腾,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掀开被子,见到床单上那抹樱红,突然想起什么,趁姜素还没醒,偷偷换下床单,掩盖二人如今才同房的事实。 醒来后的姜素就跟往常一样,似乎没想起来昨夜之事,只是习以为常的以为扶苏回来睡了个觉,于是像往常一样为他更衣。 “素素,你……昨晚感觉还好吗?” “很好呀,一觉睡到自然醒,怎么了?莫非是昨晚我又抢你被子了?” 扶苏笑着摇头,“夫人感觉好就行,为夫去早朝了。” 在那以后,扶苏由于朝中事务繁忙,便很少回西厢就寝,而姜素以为那夜的事是梦境,因为那不切实际的感受,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后来也慢慢的忘却了这事。 现如今,太医突然宣告她已经怀孕了,她才后知后觉,原来那晚是真实存在的,在得知这一切后,她崩溃了似的呆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不可能,不相信,怎么会这样。 扶苏怕她着凉,想扶她起来,她对着扶苏又是拳打脚踢,哭着质问道:“你个坏人,为何要这样对我,你趁人之危!你伪君子真小人!” “好好好,你说我是什么都无所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先起来好不好,你现在是真正的有身孕的人了。” 说道怀孕,姜素突然觉得反胃,不禁呕吐了起来,这一吐可把扶苏吓坏了,赶紧宣太医,姜素这会儿假戏真做,确实是有喜了,太医说她是害喜,开了几副安胎药。 姜素为这事整整一个星期都对扶苏拒之门外,但自己又害喜,吃啥吐啥,扶苏是急的团团转,实在是没辄了,便想办法去请救兵。 “丽妃娘娘到!” 门口小厮通报玉漱到来,扶苏心想有救了,赶紧让玉漱去劝她。 玉漱此番前来是自中秋宴会后便没见姜素,听说她在宫中养胎,于是前来看望顺便聊聊天。可她一来看见姜素将自己紧闭在房门内,仔细询问因果后,便轻轻敲门问道:“素素,是我,玉漱,让我进来陪你说说话吧!” 里边传来姜素慵懒的声音,像是刚睡醒般,“我不太舒服,今儿个没什么劲,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 听到她说身体不适,扶苏紧张起来,忍不住关切的问道:“素素,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开门让我进去可好。” “不用,你们都请回吧,我自己休息一下便好。” 连玉漱都不愿意接见,扶苏头都大了。 “丽妃娘娘,实在是对不住,素素身体不适对您无礼,我替她跟您道歉,请您不要太在意。” “这倒不碍事,只不过她这样子闭门不见任何人,我们很是担心她。” 扶苏一边将玉漱送出宫外,一边说道:“如果连她信任的丽妃娘娘都不愿见的话,那就只能叫蒙家人过来了,娘娘您不用担心,我这就让她二哥前来。” 听说要让蒙毅过来,玉漱突然驻足,犹豫了一番才说:“要不我先等等,看不到她安好,我不放心走。” “呃这样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宜春宫坐一下吧,我让下人去通知蒙家人了。” 其实扶苏也能看出来玉漱是想见蒙毅,才留着不走,蒙毅这小子跟丽妃两人平日里眉眼传情,这些扶苏是能看出来的,但看破不戳破。 而房间里的姜素每日昏沉沉的嗜睡,不知是否是孕期的原因,要么就是不停的吐,要么就是想睡觉,其实这几天她也慢慢能接受这件事了,倒也不是真的想跟扶苏闹别扭。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只不过这次是一个男声。 “素素,二哥来看你了。” 姜素听出是蒙毅的声音,此时她也完全清醒过来,想下去开门,“二哥你等会儿,我这就下来给你开门。” 她颤悠悠的迈开腿,可这几天一直躺着,双腿乏力,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哎呀!” 外面的两个男人听到里边动静不对,顾不上什么,扶苏二话不说将门撞开,冲进来就发现姜素坐在地上揉搓着双腿。 他赶紧跑过去抱起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 “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儿,肚子还会不舒服吗?” 姜素推开他,故意假装还在生他的气,瘪着嘴说:“要你管?孩子摔掉了就掉了呗!反正我也不想沦为你们皇室的生育机器。” 扶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眼里尽是担忧,“是为夫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咳咳咳” 蒙毅在一旁不知该说话还是该沉默,这小两口感情这么好还需要他来调节?他尴尬的咳了几声,“既然你们冰释前嫌,那好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呀,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行告退了。” “不要!”姜素想起蒙毅还在,赶紧挣开扶苏的的怀抱,对蒙毅说:“二哥请留步!我跟这男人还有好多帐没算清呢,现在不想理他,二哥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蒙毅和扶苏对了对眼神,扶苏无奈的离开,离开前还在耳边叮嘱道:“好好劝劝她,丽妃那边我先帮你招呼着。” 蒙毅笑着挥手,示意他赶紧去招呼他的玉漱。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姜素隐隐觉得这两个男人是一伙的,对蒙毅也是有些不信任,可蒙毅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关心的指责她:“听说你不吃不喝闹别扭,你个傻孩子,身体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饿坏了受伤的还是你。” “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素素,你别闹了,正所谓母凭子贵,你是以妾的身份嫁过来,如果你能生个皇子,那世子妃就是你的了,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母仪天下。” “二哥!”姜素泪眼婆娑的望着蒙毅,委屈道:“当初是你们要我嫁的,我不想当世子妃,更不想当什么皇后太后,我只想回蒙府,这个皇宫太让人窒息,我每天只想逃离。” 蒙毅有些难过,他和姜素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在蒙府,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每天跟着芸儿丫头没心没肺的闹着,可自从进宫后,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那天真的笑容了,面前的姜素面容有些憔悴,眼神没了以往的光亮,这让他很是心疼。 “素素,这次,我把芸儿也带过来了。” 说着,蒙毅便让一直在外等候的芸儿进来。 第41章 第41章 “小姐!”芸儿一直很想进去看她,可没有蒙毅的许可,她一直按耐着焦急的心情,直到听到可以进去了,她飞一般的冲进来,抱住姜素。 姜素也是许久未见到芸儿,刚刚那悲伤的情绪还未消化,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悲该喜,蒙毅见这主仆俩情深似姐妹,此刻定是有一堆的话要聊,于是便默默离开。 “芸儿,好久没见,你在蒙府还好吗?家里的管事和嬷嬷都还安好吗?” “小姐,我们都很好,倒是你,怎么变得如此消瘦憔悴呢?” 芸儿心疼的抚摸着姜素的手,又看着她的小腹,这怀孕的事她听蒙毅说了,想起之前的假孕,这次是真的,她竟有些高兴,“小姐要生小小姐了,芸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什么呢?他们都盼着我生个小皇子,好继承他老爹老爷子的家产,只有你希望我生的是女孩?” 芸儿点点头,说:“生个小皇子以后又是学文又是练武,从小就活得那么累,还要跟他的兄弟们争皇位,倒还不如生个女孩,像小姐一样漂亮又善良,不用参与宫廷的纷争,以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多好。” 芸儿的话也正是姜素心里所想的,她回忆起幼年还在赵王宫的生活,她是女孩,不像兄长他们每日能在父皇身边,得到精心栽培,但她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的跟随母亲在宫里的一隅安稳的生活着,没有地位的纷争,她的童年还是快乐的,只不过后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芸儿的声音唤醒了沉思的姜素,姜素抛开童年过往,和芸儿聊起养小孩的事。 渐渐的,她似乎也开始期待着腹中这个小孩的长大。 另一面,扶苏将丽妃暂且安在北厢书房,那书房一般人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有人进去的,见蒙毅从西厢走出来,扶苏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扶苏殿下,我还想问你把我家小妹怎么了?你是不是亏待她了?虽说我蒙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念在我蒙家世代忠良,素素嫁过来做你的妾也就算了,你还不好好对她?即使你我二人交情深,但我还是得为家妹发声。” 面对蒙毅的一顿痛批,扶苏一脸无辜,这做正房还是做妾本就由不得他安排,但要说他亏待姜素,那是不可能的。 “好啦!别太自责,我都明白”,蒙毅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扶苏对姜素是认真的,只是作为姜素的娘家人,得为唯一的妹妹撑腰说话。 扶苏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素素还没完全接受我?要不让她回蒙府呆一阵子吧,有芸儿陪着,我也放心些。” “别这样”,蒙毅见他气馁的唉声叹气,开始又扮起和事佬的角色,“这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素素这性子我了解,过些日子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了,太医不也说了,孕期情绪不稳定很正常,因此你这个夫君更应该在身边陪着才是。” 扶苏心想这说得也对,反正他是希望能够与姜素和好如初的,这孩子确实纯属意外,那既然怀上了,那就继续假戏真做。 “不说了,你们小两口的事还不用我操心,我自个儿还一堆破事没解决呢”,蒙毅仰头望天,在思忖着什么。 “听说父皇要给你安排婚事了,莫非你是为这事烦恼?” 蒙毅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你说我是该拒绝呢还是该接受呢?” 扶苏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事我不能帮你做主,要不,你去问问丽妃娘娘?” 他邪魅一笑,表示自己已经看穿了他俩之间的情愫,蒙毅背着手走向了北厢的书房。 扶苏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若不是王孙贵胄,哪还有这般烦恼啊!” 他悄悄踱回西厢门口,里面聊得正欢,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在外面偷听,姜素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有什么话就直说,但面对扶苏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里边时不时传来欢笑声,扶苏心想也好些日子没见她笑了,或许是自己真的太自私,把一只小鸟囚禁在笼子里,事到如今,不知道什么的生活才是为她好。 “什么?你说琴嬷嬷是?” “嘘!” 芸儿的惊呼声引起了扶苏的注意,他耳朵紧贴房门,想知道她们正在说什么,怎么又扯到琴嬷嬷身上? 可姜素示意芸儿小声后,就再也听不见里边的声音了,扶苏正纳闷着,猛然间,房门突然打开,姜素出现在他眼前,“素…素素”,扶苏惊得身形一颤,说话都结巴了。 姜素用那种看坏人的眼神盯着他,质问道:“你干嘛在这?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讲话干嘛?” “谁偷听了?”扶苏拒不承认,还解释自己是碰巧路过。 可他的心虚表情在姜素眼里看来就像个跳梁小丑,本就还在闹别扭的姜素,故意说出一堆损人的话。 “好你个扶苏,耍流氓欺负我还不够,现在还干窃听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你的孔夫子没教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么?伪君子!” “你!”扶苏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堂堂大秦长公子被人这般羞辱,还是当着下人的面直接骂他伪君子,他气得二话不说,甩袖离开。 芸儿着急的说:“殿下,小姐不是这个意思,殿下!” “行了,芸儿,你别殿下殿下的叫他,这般小肚鸡肠不配做殿下。” “小姐……”芸儿安抚着气头上的姜素,“扶苏殿下其实是关心你的,你怎么能如此羞辱他?” “够了,再为他说情我就把你赶走。” 芸儿见姜素真的生气了,瞬间不敢再说什么了。 姜素见扶苏走后,正打算继续与芸儿交谈,可无意中瞥到了东厢门外正观望这一切的小桃,小桃见姜素发现了自己,赶紧转身去里边。 “这小妮子想必又是去跟她的主子汇报去了,芸儿,咱们走,去会一会那东厢的世子妃!” 姜素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现如今她真的怀孕了,在芈冉竹面前也可以抬起头来说话了。 “冉竹姐姐,素素妹妹来看你了。” 姜素学着冉竹那天在华阳太后的面前,假装亲切,小桃面色惊慌,手脚慌乱。 “小桃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家主子,去,给你家主子通报吧。” 芸儿也是许久没回到宜春宫,见小桃这幅鼠样忍不住笑起来。 姜素推了推她,得意的说:“你现在不用怕她了,有本小姐给你撑腰。” 里边传来冉竹慵懒的声音,她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走到大厅接待姜素。 “妹妹不好好在房里养胎,跑来我这寻什么乐?” “姐姐说得是什么话”,姜素笑着过去扶冉竹坐下,“你呀,身子骨太弱,不把身子养好怎么给殿下传后呢?” 冉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又不好反驳,一股闷气堵着发泄不出来。 倒是小桃看不下去,就替她主子说话了:“姜夫人,你不过是比我家世子妃先行一步有了身孕,但世子妃还年轻,以后定能给殿下开枝散叶,这未来储君的位子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这小妮子说话趾高气扬,说得好像未来芈冉竹就能生一堆一样,不过这皇位姜素也没兴趣,更何况秦二世就亡,等到冉竹生出儿子来,早就不是大秦的天下了。 于是姜素并未正面与她们刚,反倒说起中秋宴会那天的事。 “那天我身子不适提前离场了,错过了后面的精彩,还好有姐姐在两位太后身边,不然我真过意不去。” 姜素其实很想知道她离开后,冉竹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坏话,导致自那以后,太后很少来关心她这个怀孕的孙媳妇。 “妹妹放心,华阳太后是自家人,有我帮忙顾着,倒也不需要妹妹操心,不过那赵太后似乎对妹妹很是关心啊。” 赵姬?对她关心吗?姜素想起这个烟花杨柳般的女人,赵姬这种人怎么可能对她好呢? 于是,姜素试探道:“我与赵太后也交际甚少,何来关切之心呢?” “是吗?”冉竹表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妹妹有所不知呀,赵太后平日里是经常在华阳太后面前夸你的呀,夸得我这个世子妃都自愧不如了。” 姜素觉得有些可笑,“我有什么被太后欣赏的呢?依我看她只是说说罢了。” 冉竹惆怅的叹了口气,“哎我倒是真的羡慕妹妹呀,何止是赵太后欣赏你,这新来的丽妃娘娘也是很喜欢你呀,这隔三差五的往咱们宜春宫里跑,就为了看望妹妹你,我这宜春宫女主人的身份看来要交给妹妹了。” 冉竹的语气里有些酸酸的味道,姜素心想这女人其实也挺惨的,争男人争不过就算了,女人缘也不如自己,如果不靠着华阳太后的关系,她想在后宫立足是很难的。 “听姐姐的语气,就是想让我给你在丽妃娘娘多提提你,这是小事,毕竟华阳太后那边还得靠姐姐帮我多说说好话。” 第42章 第42章 冉竹又变换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罢了,我就守着这宜春宫过日子了,争也争不过,如果妹妹想要这世子妃的位子,我芈冉竹让给你得了。” “世子妃,这怎么能行呢?” 小桃和芸儿同时提出了异议。 小桃则是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说世子妃每日里忙宫内大小事务,将这宫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芸儿则说:“我家小姐自由在蒙府里长大,习惯了自由散漫,根本就对你这世子妃的位置没兴趣。” 姜素认可芸儿的话,接着说:“没错,这世子妃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这位置可不是谁都可以坐的,我只不过是个比你多了个孩子,但殿下以后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姐姐可别误会了我,我并没有想跟你争的意思。” 即使姜素说的是心里话,可冉竹却依旧觉得她只是假装不在意,冉竹的目光移到了姜素的小腹,前些日子得来小道消息说姜素怀孕是假的,算起这些时日来,她这肚子也格外的平了点。 于是冉竹试探性的问道:“妹妹怀孕也有些月份了,为何这肚子没什么动静?” 姜素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解释道:“哎…太医说我身子弱,胎儿太小了”,她说着说着就假装抹泪抽泣道:“不知道我这可怜的的孩子能否安然出世。” 小桃看不下去,说了句:“若这孩子真的在肚子里,难道还有人要害他不成?怕就怕这是个空壳呀!” “小桃!莫无礼!”冉竹见小桃说得太直白,便及时制止了她。 姜素擦干硬挤出的几滴泪,“不怪她,这事确实很难解释,不过是不是个空壳子,那还得等着看呢!” 说着,她起身,对芸儿说:“时候不早了,我又到了喝安胎药的时间了,芸儿我们回去吧。” 姜素就这样在冉竹面前一扭一扭的走了,头一回当绿茶婊,心里挺过瘾的,一回到西厢,她就高兴的笑起来。 “芸儿,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放过芈冉竹,她会知道感恩,可中秋那天,她就是想拆我的台,可谁知道,我这孩子来得还挺及时的,要不然就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芸儿扶住乱蹦乱跳的姜素,担心到:“小姐,你也知道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蹦跳呢?” 姜素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放心,这小屁孩在肚子里安稳着呢,没那么容易掉的,再说了,我又不靠孩子上位,没了就算了呗!” “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腹中的胎儿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也得为殿下着想啊!” “我为什么要为那个伪君子着想,酒后趁人之危,这个帐我还没和他算清呢!” 芸儿面色担忧,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说的样子。 “芸儿,你有话直说,但不想听你为他辩护。” 芸儿摇头,说:“小姐,其实,前些日子,大将军来家书了。” 一听有蒙恬的消息,姜素喜上眉梢,抓着芸儿的手问道:“大哥要回来了吗?他有没有寄给我的家书呀?” “没有。” 一句没有瞬间让她的心情跌落谷底,她气着问道:“那他只给他亲爱的弟弟写信,就忘了我这个亲自被他外嫁的妹妹吗?” “小姐,大将军那边也不太好过,你就别生他气了。” “他不好过?那赶紧跟皇帝申请回朝啊,就他那一副愚忠的样子,皇帝让他去搬砖他也去,好歹也是个开国大将军,这目前的处境跟发配边疆的犯人有何区别。” 芸儿叹了口气,说:“虽然芸儿不清楚大将军在家书中写了什么,但自从收到他的家书后,二公子就一直闷闷不乐,每日不是上朝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见他忧心的样子,芸儿很是难过。” 姜素心想,是什么事能让一向精明的蒙毅烦恼,莫非是北方出事了? 蒙毅与玉漱在宜春宫北厢的书房短暂会面后便悄然离去,他离开前把芸儿叫过来。 “芸儿,你就先留在宜春宫照顾小姐吧,过些时日再回来。” 姜素叫住了蒙毅,“二哥,这么快就走?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聊的吗?” “素素,我看你身体并无大碍,没什么事,二哥改天再来看你。” “蒙毅!”姜素连名带姓叫出来,这让蒙毅感到很惊讶,但当着下人的面,他不好过于责备这个被他宠坏的妹妹。 于是他把姜素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二哥没惹你生气啊?” “你是不是隐瞒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不打算跟我好好解释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隐瞒你什么了?” 姜素瞥了瞥在场的宫女们,“这里不方便说话,来我房间,我得好好盘问你一番。” “你……”蒙毅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跟着姜素进来,姜素开门见山,“说,琴嬷嬷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蒙毅一怔,“琴嬷嬷这么快跟你相认了?我不是让她等时机吗?” “等什么时机?你们瞒着我密谋着什么?还有蒙恬,你们两兄弟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一直把我瞒在鼓里,甚至连玉漱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姜素很是生气,一连串的质问与指责让蒙毅有口难辩。 “你胡说什么?这关玉漱什么事?没告诉你是为你好。” 提到玉漱,蒙毅就开始激动起来,姜素心想这男人一个样,都是自私的下半身动物,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心爱女人的坏话。 她也不想再过多争执,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琴嬷嬷为何会在华阳太后身边,是不是蒙恬当初刻意安排的?以蒙恬这么聪明的人,把敌人的女儿藏在自己的府上,他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后会被抄家吗?” “那你说要怎么办?”蒙毅反问道:“你希望他把你们赶尽杀绝吗?在你心里大哥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杀人机器吗?” 姜素冷笑道:“人情?既然他知道我是个雷,为何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扔?这宫里人心复杂,我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把我和琴嬷嬷都安排进来是为了什么?灭秦复赵么?” 蒙毅赶紧捂住姜素的嘴巴,“你疯了!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暴露身份,我和大哥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送你进宫也是意料之外。” 见姜素冷静下来,蒙毅放开了她,“按照大哥的意思是,把你抚养长大后就找个普通人家嫁了,根本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事的,可我们没想到的是,扶苏公子会让你进宫。” 姜素心想,这两兄弟和扶苏交情那么深,确定不是一伙的?让她进宫难道真的是意外? “扶苏知道我的身份吗?” 蒙毅摇了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让你嫁过来,可是我不知道这些事能隐瞒到何时。”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隐瞒身份活下去?要我带着灭国之恨苟且偷生,嫁给仇人的儿子,让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赵国子民还有我可怜的母亲。” 蒙毅愣了愣,他不知道在姜素的记忆里从未忘却过自己的国家,如今事已至此,她又怀上了扶苏的孩子,或许放下过往才是对她的解脱,可这对她着实有些残忍。 “素素,你真的从来没爱过他吗?你真的恨他吗?” 被问及对扶苏的感情时,姜素一时也五味杂陈,其实她并未恨过他,不知道是晓菱的感情作祟还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期间夹杂着太多太多,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枕边人。 “罢了,说这些没用的毫无疑义,我只能接受现实,至于扶苏,我希望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毕竟,我们的时日也不多了。” 蒙毅不懂姜素的话,“什么叫时日不多?” 姜素怔怔的望着蒙毅,若有所思的说道:“二哥,珍惜和自己相爱之人在一起的时间吧,未来其实我们想得那么漫长,不管时代沉浮,天下谁有,一定要让自己和所在乎之人活下去。” 那天,姜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蒙毅不是很明白,但他似乎能感觉到姜素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李斯与赵高已然站成一派,整个朝堂被他二人弄得乌烟瘴气,而秦始皇最近又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四处招募高人去寻长生药,在蒙毅看来长生不老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多次向始皇觐见,不要听信四方郎中的胡言,他们只不过是利用秦始皇求长生的心里骗钱而已。 可这会儿的秦始皇迷信之深已经达到空前的高度,直言进谏的蒙毅很快就不得宠,反倒是赵高李斯在投其所好,四处帮忙寻找长生药。 前些日子,蒙府收到一封来自北方蒙恬的家书,家书上写到:长城日夜修缮,其耗时耗人耗财是史前从未有过的,吾见四方百姓皆被掳来修城墙,百姓早已哀怨连天,二弟你在朝中,还请劝说陛下停止修缮长城,给百姓们一个安稳的日子,若不及时止损,民怨沸腾,随时可反。 第43章 第43章 蒙毅皱着眉头,这些事他也不是没有跟秦始皇提过,只是每次提及此事,都被始皇驳回,而赵高则在一旁不停蛊惑,但他很了解蒙恬的性子,若是跟他说赵高和李斯终日蛊惑陛下,现如今始皇陛下早就疏于国事,日夜向往着蓬莱长生,那蒙恬岂不是立即快马加鞭回朝劝谏? 于是他回了封竹简给蒙恬:大哥勿忧,朝堂之事二弟自有分寸,还请大哥多保重身体,北方只要有你在,那边才不会有人敢造次。 远在北方的蒙恬收到蒙毅的回信之后,倒也是挺相信自己的老弟,以为秦始皇还心念着这些老百姓。 他为了不让这些人起来造反,定期在民众中加油鼓励。 “兄弟们,国家需要靠我们的双手来守卫,只有长期的巩固边防才能换来家国安稳。” 蒙恬以为这些人跟他一样誓死效忠大秦,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早已有了起义的心,整个大秦在秦始皇暴戾的统治下民不聊生,矛盾重重。 几天后琴嬷嬷突然来到宜春宫,姜素以为是来找她的,可扶苏却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从今日起,琴嬷嬷是奉华阳太后之命过来照顾世子妃的,另外从今晚开始,我将在东厢就寝,秋莹和芸儿就替为夫好好照顾西厢的姜夫人吧。” 什么?姜素不明白扶苏这是闹哪一出,不会是因为自己前些日子对他冷眼相待,他一气之下决定冷落自己去宠爱他的世子妃了吧? 她疑问的眼神望着扶苏和一旁不说话的琴嬷嬷。 扶苏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便对世子妃说:“冉竹,以往是为夫忽略你了,这些日子,正好姜夫人也需要静养,我就不便去打扰她了,你可要好好服侍为夫。” 冉竹笑得跟花一样,连忙扶着扶苏回房了,留下姜素一脸不悦的站在原地。 琴嬷嬷离开前看了一眼姜素,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又没办法必须得到东厢去。 “小姐…你别伤心,你还有芸儿呢!” 芸儿试图安慰姜素委屈受伤的心灵,可姜素嘴硬道:“谁伤心了?他爱找谁就找谁,芸儿,你陪我去院子里练剑。” “啊?小姐…你现在不太适合去舞刀弄剑吧!” “我不管,芸儿,连你都要忤逆我吗?” 芸儿无奈,只好跟在姜素身边,见她翻箱倒柜的去翻找她那把桃木剑,其实此刻的姜素只是想找个事情做来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前几天还在冉竹面前耀武扬威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抢了男人,她口是心非的骂着扶苏花心大萝卜。 终于,她在床底下的箱子找到了那把积灰的桃木剑,二话不说,拿着剑就往院子里跑,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她只好挥舞着手中的剑,掀起地上的落叶。 芸儿则在一旁着急的看着她,深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身体。 一同在暗中关注着姜素一举一动的还有东厢里的那个男人。 扶苏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舞剑的姜素,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心里还是很担心她。 “殿下在看什么?”听见冉竹在唤他,扶苏收起自己的情绪,转身笑着面对冉竹。 “冉竹,这些年是我亏待你了。” 冉竹其实也不傻,她能猜出来扶苏为何会主动来找她,她问道:“是不是华阳太后跟你说了什么?还把琴嬷嬷派过来,莫非是来监视你的?” 扶苏心想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如果不是芈冉竹自己跑去跟华阳太后告状,华阳太后会出此一招,逼着他非要跟世子妃圆房,还派来琴嬷嬷来监督。 他好声好气对着冉竹说话,其实也是念在多年的夫妻之情,不愿与她明面上撕破脸。 而冉竹也看出来了扶苏的不情愿,但着太皇太后亲自出招了,念他也不敢忤逆,于是冉竹温柔的待着扶苏,想为他更衣。 “别碰我!”,扶苏抓住了冉竹的手腕。 “殿下为何对臣妾有如此偏见?臣妾只不过是您的妻子,想为相公” 她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委屈的看着扶苏。 “芈冉竹,你我二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华阳太后安排的,我从未想过要娶你,既然让你过门了,本应该相安无事,你我泾渭分明,可你为何非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和谐。” 冉竹哭得更厉害了,抽泣道:“身为芈家人,我的婚事本就不由自主,我们都是皇权的牺牲品,可这些年我对您一点要求都没有,我只希望您能尊重我这个世子妃,您不能这样对我的,殿下呜呜呜” 扶苏被她的哭泣声弄得格外心烦意乱,而冉竹似乎哭得越来越大声了,门外的琴嬷嬷闻声赶来。 “世子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扶苏右手一挥,“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琴嬷嬷犹豫着站在原地,直到冉竹带着哭腔对她说:“本宫只是喜极而泣,琴嬷嬷你就先回避吧!” 琴嬷嬷走后,扶苏不愿与冉竹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叫人搬了几张桌子进来,他要在东厢里处理朝事。 院子里突然传来芸儿的喊声,“小姐,你慢点!” 这让本就心乱的扶苏更加心绪不宁了,他打算出去看看姜素,可冉竹抓住了他的胳膊。 “殿下!就算您不愿与臣妾在一起,但如果你一味的不遵守太皇太后的的命令,我怕她不会放过素素妹妹的。” 扶苏冷眼一瞥,“你威胁我?” “臣妾不敢,臣妾深知华阳太后的行事风格,如果你想为姜素好,就得疏远她。” 扶苏心想冉竹说得有理,因为今早华阳太后为了这事特地找扶苏去谈话,冉竹已经把他们没有圆房的事悉数告知了她,华阳太后非常生气,指着扶苏一顿责骂。扶苏过于宠爱姜素,让她也不满,于是华阳太后下令了。 “姜夫人现如今有孕在身,应该好生安胎,你这个世子殿下也是时候陪陪世子妃了吧!我们芈家的孩子难道比他们蒙家差吗?你可别忘了你的母后也是楚国芈家,扶苏,你年幼便失去生母,但由于你生母是哀家本家人,所以哀家把你当自己的亲孙来养,对你的期望比你的祖父异人还高,你可别辜负哀家和你生母的心意啊。” 提到扶苏的生母,扶苏便沉默了,按照亲缘关系来分,他的祖父赢异人只是被华阳太后收养的儿子,但他的生母确实是出自楚国芈家,所以在秦始皇众多儿子中,华阳太后才会最器重扶苏,并且将自己的侄孙女芈冉竹嫁给他,这一切都是华阳太后为巩固芈家势力做出的政治决策。 而扶苏的生母同样也是皇权的牺牲品,华阳太后为了将自己唯一的养子,也就是秦始皇的父亲赢异人坐上皇位,华阳太后当年使得手段可谓是残忍至极,而当赢异人却寿命不长。 他死后,十三岁的嬴政即位,虽说嬴政的母亲赵姬贵为太后,理论掌管后宫权势,可有华阳太后在,赵姬这个舞女出身的太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嬴政在入冠之前都是华阳太后掌管实权的。 为了巩固她楚国外戚的势力,她将扶苏的生母许配给了嬴政,不久后便生下长子扶苏,可惜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没来得及享福,便因病去世,而她死后不仅没有谥号,也没有葬礼,一辈子没有名声与地位,就像一个从未在宫里存在过的人。 扶苏一直不愿意提及自己的生母,是因为他知道父皇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她,这个女人至死都未在别人心里留下痕迹,后宫也渐渐遗忘了她。 这也是他不希望冉竹步他母亲后路的原因。 自从扶苏入住东厢以后,姜素整天闷闷不乐,又总是唉声叹气,她想起自己的母妃,也是如此般独孤惨凄,她不禁落下委屈的泪水。 芸儿在一旁陪她聊天,帮她一起骂扶苏,姜素被认真的芸儿给逗笑了。 “好啦,我其实只是有感而发,进宫也有段时间了,也该接受后宫女人的现状了。” 可是出于好奇,姜素还是忍不住想去东厢逛逛,看看那两人整天闷在里面做啥。 清晨,她假装出来院子透气,在东厢的门口踱来踱去,她看不见里面的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正打算靠近一点,却被突然出来的小桃碰着,瞬间气氛有点尴尬,姜素继续假装路过。 小桃见她奇奇怪怪的样子,便问道:“姜夫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里面坐坐?” “呃呃呃……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家主子吗?” “也是,我家世子妃现在忙着服饰殿下呢,你要是不觉得膈应,倒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小桃说完便发出的得意的笑声。 姜素心里不好过但也不能无理取闹,她问道:“殿下这些日子…在东厢过得好吗?” 说起来,她已经一周没有见过扶苏的面了,平日里他是一早就上朝,一下朝就回东厢,似乎已经忘了姜素的存在般。 第44章 第44章 小桃像是故意要激惹她一般,说了一堆扶苏这几天在东厢做的事,还不忘提及他和冉竹的恩爱事迹。 见她说得眉飞色舞,姜素自觉无趣,便打断她,“好了,既然殿下过得这么好,那我就瞎操心了。” 沉思了许久后,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像是对着腹中孩子倾诉般。 “孩儿,你母亲不争气,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可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安幸福的长大,原谅我,也原谅你的父亲,生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不知过了多久,芸儿突然急匆匆的从门外跑来。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芸儿的惊呼声唤醒了沉思中的姜素,她心头一紧,见芸儿气喘吁吁的,让她赶紧缓一缓。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着急。” 芸儿喘着气,说:“芸儿今早听说,二公子在朝廷上顶撞始皇陛下,被陛下罚了。” “被罚?”姜素心想以蒙毅的情商不至于公然顶撞皇帝,而且这事可大可小,她担心的问到底有没有给他定罪。 “具体缘由芸儿没打听到,但陛下要革除二公子的上卿之位,并且罚他不得离开蒙府半步。” 姜素心想这就是要软禁蒙毅的意思,到底蒙毅是犯了什么罪,让一向信赖他的秦始皇会罢免他的官位? 芸儿缓过气来,又继续说:“此外,还有大将军他……” 听到蒙恬的消息,姜素更加紧张起来,催着芸儿快点说。 “朝堂上有人说大将军要起兵叛遍,现在陛下大怒,一下牵连整个蒙家。” “你说大哥要造反?”姜素从来没听说过忠良大将蒙恬会叛变?这有悖历史,但目前这消息不知可靠不可靠。 姜素想到一直在朝堂上的扶苏,或许他已经知道这事了,想都不想,直接冲进东厢,想找扶苏问个清楚。 不料她冲进来的时候,面前的场景让她顿时心碎了一地。 她看到扶苏和冉竹正卧在床榻上,两人相偎在一起,而冉竹也只穿了一件轻纱薄衣,姜素心想果真如小桃说得那般恩爱,而床上的两人被闯进来的姜素惊醒,冉竹脸一红,责备姜素道:“妹妹进来为何不让小桃通报一声?” 姜素此刻心在流泪,但她忍住嫉妒与悲伤,说:“芈冉竹你给我闭嘴,我不是来找你。” 扶苏也被气势汹汹的姜素吓到,以为她是吃醋,便起来解释,但被姜素一连串的发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扶苏,你告诉我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我大哥二哥怎么了?为何我二哥要被软禁?” “素素,你说什么?蒙毅被软禁?这事我并不知晓。” 姜素一脸不置信的看着他,“你每天上朝都干了些啥?这么大的事你说你不知晓?” 说到此,一旁吓得不敢说话的冉竹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殿下这几日都在臣妾这,没有去朝堂。” “什么!” 姜素此刻又无语又生气,她指着扶苏,指责道:“扶苏,你现在每天过着你风花雪月的日子,快活了是吧?就不管别人是死是活了?我真的看错你了!” 她心灰意冷的转身,扶苏却拉住了她,“素素,你误会我了!” “你放手!我没空听你解释,你继续和你的世子妃快活去呀!” 姜素不顾扶苏的解释,头也不回的离开东厢。 芸儿不知所措的跟着她,姜素一离开东厢,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下来。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姜素强忍着泪水,对芸儿说:“芸儿,打包下行李,咱们回蒙府。” 这一天,她带着芸儿回了蒙府,不管扶苏怎么阻拦,两人之间的误会此刻似乎越来越深,而扶苏也在得知此事后,赶紧上朝去帮蒙毅说情。 当姜素回到蒙府的时候,整个附上气氛沉重,这和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完全变样了,将军府没了将军就已经没了之前的威严肃穆,现如今蒙府已经成了蒙毅的活囚笼。 她一下马车,便飞奔到蒙毅的书房,所幸的事,蒙毅安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 姜素内心的委屈与担忧瞬间溃堤,哭着抱住了蒙毅。 “素素?你怎么会回来?” 蒙毅见姜素满脸泪水,不停的抽泣着,便叫来芸儿询问因果,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果后,蒙毅安慰着姜素。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和大哥,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事态严重。” 姜素摇摇头,不相信的样子,“如果不严重,那为什么要罢除你职位,还把你关在这?还有大哥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素不停的追问事情原委,但蒙毅总是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一切,他告诉姜素只是因为一些公事与始皇陛下意见不合,陛下也只是在气头上才说要罢除他的上卿之位,暂时让他在家里休息,过些日子等陛下气消了,就会让他会去任命。 至于蒙恬造反一事,也只是朝堂上的小人在污蔑罢了,始皇也并未相信这种谣言。 蒙毅有条不紊的说着这一切的缘由,姜素听着觉得总有点不放心,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素素,你怀有身孕,情绪很容易激动,为了腹中胎儿着想,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芸儿!带小姐回去休息。” 姜素半信半疑的回到自己在蒙府的房间,芸儿给她好生收拾一番后,让她休息。 这几日她确实每日郁郁寡欢,晚上也休养不好,一回到自己小时候的床,居然倒头就睡了。 芸儿在确认她已经入睡了,才慢慢走出来,刚路过蒙毅的书房,就被他叫住。 “二公子有何吩咐?” “你为何要把宫里的那些谣言传给素素,就算蒙府出事了,你也不能让她知道,更不能让她贸然回来!”蒙毅对着芸儿又是一番指责。 芸儿赶紧跪下道歉。 “是芸儿的错,只是因为芸儿也担心二公子和大将军出事,不小心就告诉了小姐。” 她自责的哭了起来,而蒙毅却并没有因此原谅她,而是继续质问道:“还有,她这样突然跑回来,陛下问责怎么办?你不是跟着她一天两天了,她的性子你很了解,怎么能让她这般胡来?” “不是的,二公子,其实小姐今早还跟扶苏殿下发生了争吵,小姐很伤心,执意要回蒙府,芸儿劝不动她。” 蒙毅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现在也没办法回宫,暂且也只能让姜素在这待着。 另一面,扶苏在得知蒙毅出事之后,来不及用早膳,马上换上朝服准备去朝堂解决此事。 他在去咸阳宫的路上碰上了已经下朝的王离将军便找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蒙毅昨日确实在朝堂上与秦始皇发生了争执,当时蒙毅奏上一封竹简,上面写着北方修城一事,他将蒙恬担心之事说了出来,现在各地百姓已经开始有了怨念,北方的百姓已经聚集在一起,发生了小规模的起义,蒙恬虽说已经帮忙镇压住了这些小规模的起义,但治标不治本,于是想让蒙毅帮忙劝说。 但此时的秦始皇心思根本不在朝堂的正事上,每天都在催李斯找高人为他寻长生不老药,而李斯与赵高也趁机传出谣言,说北方的那些地方的百姓起义其实是蒙恬教唆,增加民怨,为他起兵造反奠定民心基础。 秦始皇一听造反二字,便大怒,欲派人去监督蒙恬,毕竟蒙恬手里有另一半虎符修长城的军队多达二十万,朝中的军队也不过才十几万,剩余的秦军均被派去南方镇守百越之地,如若蒙恬有叛变之心,二十万军队在他的带领下,这对秦始皇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蒙毅拼命为自己的兄长说话,“蒙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有叛乱之心,还望陛下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其实秦始皇也是对这事半信半疑,但无奈在朝堂上,他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的威胁,于是他下令将蒙毅软禁在蒙府,并让人通报给蒙恬,告诉蒙恬,好好镇压那些起义兵,如果他有造反之心,整个蒙家将会为他陪葬。 所以蒙毅被罢职,被软禁在蒙府,其实只是秦始皇为了警示蒙恬,即使他相信蒙家人,可为了皇帝的尊严,他也必须采取点措施。 在得知这些来龙去脉后,扶苏心里也是为蒙家兄弟打抱不平,而且如果不帮蒙家的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和姜素交待。 听闻始皇陛下下朝后便会待在寝宫里,扶苏告别王离后便径直走向秦始皇的寝宫。 一来到咸阳宫的内殿,便听见歌舞乐器声,原来秦始皇近日只要一下朝就沉迷酒色,咸阳宫日夜歌舞升平。 扶苏皱着眉头,站在宫外等候小厮通报。 “扶苏殿下,陛下同意宣你进殿。” 得了许可后,扶苏倒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内殿中央,穿过一群跳舞的宫女,笔直的站在了秦始皇面前。 “扶苏参见父皇。” 秦始皇见扶苏进来,只好让宫女先行下去,只留下赵高在身边。 他问道:“扶苏,近日为见你上朝,今儿个终于来看望寡人了?” 第45章 第45章 扶苏先是表示歉意,后又说道:“近日儿臣忙于家事,未来觐见父皇,是儿臣疏忽,但今日听闻父皇降罪蒙家,儿臣不解,想知道父皇为何出此之策。” “哼哼”秦始皇冷笑一声,像是料到了扶苏会过来问他,“这蒙毅和蒙恬能力还不小啊,朝中一半的人都在为他二人说话,现如今连寡人的长子也来帮他们说话么?” “儿臣只是说句中肯之言,蒙家自祖上便为我大秦效力,这些年来,蒙恬多次率军击退匈奴,保卫北方稳定,依儿臣对他的了解,蒙恬是誓死效忠父皇的,父皇不必担心他手上的二十万军队会对您产生威胁。” 扶苏眼神瞥了瞥一旁不说话的赵高,有意无意的暗示秦始皇:“希望父皇不要因为小人的挑拨而错怪忠良。” 赵高听到此话,轻蔑的笑了一声,他在秦始皇的耳边说了句:“陛下,小的接到消息,李丞相找到了长生不老药的秘方了。” 秦始皇突然两眼放光,急切的问道:“是吗?赶紧召李斯!” 因为赵高的一句话,秦始皇完全将扶苏的谏言放在脑后,召来李斯后,也只关心他的长生不老药。 李斯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术士,那人眼见也才二十出头,但李斯说这人已是花甲老翁,秦始皇不相信,可那个术士自称两月前曾到过蓬莱仙境,遇见过仙人,经仙人授道后,等到他回到家中,一夜之间白发变黑,老去的皮肤也变回了年轻时候。 秦始皇叫那术士走近,见他皮肤细致,与青年小伙一般,根本不会想到这人已经过了六十。 扶苏指着面前这个人,说:“你可知欺君之罪罪可当诛,你这分明是假的!” 李斯见状,赶紧替这人解释:“回陛下,此人所说属实,微臣有证据证实。” “哦?那李丞相赶紧证实给寡人看!” 李斯掀起那人的衣袖,只见长袖掩盖下的胳膊竟满布皱纹,皮肤松垮,这根本就是一个老翁的皮肤。 秦始皇不解,为何只有面部能保持青春。 李斯解释道:“一次偶然的巧合让他闯入仙境,得长生秘诀,但长生的秘方是不完整的,如果需要实现真正的长生不老,那必须得再入蓬莱。” “那那还等什么?李斯,寡人命你赶紧差人去寻找蓬莱仙人!” 秦始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得到长生不老药,而扶苏依然不相信面前这个术士,他依旧在秦始皇跟前不停劝说:“父皇,不能仅凭他这一点证据就证明他见过仙人,这明显是个江湖术士,蓬莱仙境也只存在于传说中,父皇请明辨。” 扶苏的劝谏不仅没有警醒秦始皇,反倒激怒了他,他气愤训斥扶苏道:“不管是真是假,寡人一定要找到长生不老药,你身为寡人的儿子,一点都不替你父皇着想,反而替蒙氏兄弟说话,扶苏,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父皇!”扶苏跪下苦苦劝说道:“大秦刚统一,可父皇为了修缮长城、修建阿房宫,修皇陵,将全国百姓征役,现在各地已经民怨四起,父皇请及时止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始皇越听越生气,不让他修长城、修阿房宫也就算了,连修自己的皇陵都有错,难道让他死后葬于荒野么? 他一气之下,便对扶苏斥责道:“哼!逆子不孝,既然你不愿帮助寡人,那寡人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说着他便让赵高下令,“命扶苏前往上郡,监蒙恬,修长城,即日启程!” “父皇” 秦始皇不愿听见扶苏的劝言,头也不回的走了,扶苏怔怔的跪在了原地,李斯悄悄的走到扶苏身边,说:“扶苏殿下,若你真的想帮蒙氏兄弟,去北方监工蒙恬倒也不是个坏事,至少也可以让宫里的小人无机可乘呀。” 扶苏起身,蔑视李斯,冷哼一声,道:“扶苏曾尊李丞相为师长,但没想到丞相竟相信长生不老这种胡言,还找来江湖术士欺蒙君王。” “诶?殿下可别污蔑老臣,老臣只不过是想实现始皇陛下的心愿罢了,毫无欺骗之说。” 李斯那老狐狸狡猾的很,总是打着为皇帝好的名义,找来一堆骗子,这长生之事也是在李斯的蛊惑下让秦始皇始终坚信不疑,无奈秦始皇年纪越来越大,对这事是十分向往,所以宁可误信,也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见扶苏无言怼他,李斯露出得意的笑,留下一句“殿下还是安心去北方吧!”便离开了。 扶苏忧心忡忡的回到宜春宫,父皇命令一下,他这不走也不行,可是他呆呆地凝望着西厢的房门,准备去和姜素道明这一切事故缘由,可秋莹却告知他姜素一早便回了蒙府。 “你说什么?”扶苏很是吃惊,但随之又懊悔不已,如果他能不惧华阳太后的威胁,不去故意冷落她,或许今天还能好好告个别。 想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交待秋莹帮他收拾行李,准备马车后,扶苏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在北厢书房里的屏风后面,墙壁上有个暗柜,他手指一扣,那暗柜便开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他眼前。 扶苏拿起另一半玉佩,这一对玉是他生母留给他的,一半常年佩戴在自己身上,而另一半,他决定留给姜素。 他将那另一半玉佩藏在了西厢里姜素的凉枕之下,希望她回来能找到它。 外面传来冉竹的呼唤声。 “殿下,您准备行李马车是要去哪?” 扶苏怕被冉竹发现,赶紧从西厢出来,见冉竹正着急的找他,他把始皇派他去北方的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而这个消息对冉竹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自己好不容易能和扶苏过得像正常的夫妻了,可突然之间说走就走,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她拦住了扶苏,“殿下且慢,臣妾这就去找华阳太后说情,臣妾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不用了,冉竹!”扶苏摇摇头,说:“我与父皇政见不合,留在这只会惹他生气,这次他是决议让我走,你去找谁都没用了。” 冉竹依旧不愿接受这个决定,而秋莹过来通知扶苏,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行李也打包好了,扶苏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启程,于是不愿与冉竹再说什么,只是交待她好好打理宫里事物,随后他又嘱咐道:“请代我向素素道别,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交待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乘上马车离开,而冉竹则无奈的泪流满面,她什么都不管,跑去追着扶苏的马车,大喊道:“殿下相公呜呜冉竹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扶苏纵使对她没有夫妻感情,但也是很心疼,他这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回来,可他忍住不舍叫车夫加快速度离开。 冉竹的哭声越来越远,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别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另一边的蒙府,当姜素醒来的时候,已过晌午,她伸了伸懒腰,这几天确实累了,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娘家就直接睡得这么熟。 她醒后便自己走出来,一出来便看见蒙毅和芸儿在交谈着什么,两人的面色格外的沉重,姜素的直觉告诉自己可能出事了,她径直走过去打扰两人的交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蒙大哥那边出事了?二哥你不是说什么事都没有吗?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素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不用管我什么时候醒的,你不要再想着隐瞒我了,快告诉我,现在历史进展到哪儿了?哦不,事情发生到什么地步了?” 蒙毅见姜素很着急,便安慰道:“你先别急,大哥没事,只是” 姜素心想蒙恬没事就好,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但蒙毅和芸儿的表情不太好看,蒙毅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她问道:“只是什么?” 芸儿知道这事瞒不住她,便替蒙毅说了出来。 “小姐,扶苏殿下他他被始皇陛下罚去上郡修长城了。” 姜素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下,隔了几分钟突然反应过,她惊呼:“什么?扶苏被派去监工蒙恬了?” 蒙毅和芸儿两人面面相觑,这事还没详细告知她,姜素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什么时候走的?今天早上我不是还见过他的吗?” “小姐,殿下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坏了坏了!”姜素急得团团转,心想这事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如果晓菱的记忆是真的,如果真的按照历史的进展来发展的话,扶苏被派去上郡后,没多久便会发生沙丘之变,扶苏被矫诏赐死。 “不行,不可以,我不能让他走,我不能历史就这样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上演”,她不停的自言自语,焦急了一会,便跑了出去。 “小姐!你去哪儿?” 蒙毅不知姜素自言自语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当是姜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扶苏被发配的事实,于是便让芸儿跟了出去。 第46章 第46章 姜素像疯了一样从蒙府跑了出去,她脑海里不停闪现着扶苏自刎的画面,她知道自己已经不仅仅是前世的姜素,她还是后世的秦晓菱,因为扶苏长达千年的执念,才有了秦晓菱的灵魂穿越,如果这一切终究无法改变,那秦晓菱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没有断掉扶苏的执念,那秦晓菱的灵魂还能再回去吗? “小姐!你慢一点!” 身后的芸儿快跟不上姜素的步伐,直到跑了许久,姜素累了,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停下来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小腹开始隐痛,她捂着肚子弯腰蹲下。 芸儿被她的反应吓坏了,大声呼救,好在蒙府的李管家也跟了出来,见状感觉叫人扶起姜素,欲将其带回蒙府。 “芸儿,我没事,我现在必须回宫。” 姜素的倔强是他人无法左右的,她知道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李管家差府上小厮驾来马车,当即就送姜素和芸儿回宫。 马车上,姜素苍白的脸色还未完全恢复,芸儿替她擦拭额角的汗珠,心疼的责备她:“小姐你以后不能再乱来了,我知道扶苏殿下的事让你很担心,但是如果你腹中的胎儿有何闪失,你让殿下如何放心的走?” 姜素见芸儿着急的快哭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态,没有顾及身边人,她缓过来后便安慰着芸儿。 没过多久,马车便顺利驶进了秦王宫,一下车的姜素便急匆匆的回到宜春宫。 她刚踏进门,便看见冉竹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面容憔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北厢的方向。 此时此刻,姜素没有心思与她争风吃醋,作为一个女人,本着同情心走过去安慰她。 可冉竹似乎并不想理会她,怎么跟她说话都不回应,直到姜素问道:“殿下临走时有没有交待什么?” 冉竹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姜素,眼神里带着恨意。 “殿下他直到走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你满意了吧,我始终是个失败者,现在连见他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她掩面而泣,姜素知道此时的冉竹情绪不稳,没法和她沟通,于是便打算让她自己静一静,她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回到了书房,让芸儿守在门外。 姜素对着房间里的铜镜,里面浮现的脸是她自己,但又好像不是,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的问镜子里的人:“晓菱,如果你的灵魂还在,麻烦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他?” 不管她怎么呼唤晓菱的名字,身体似乎没什么反应,她使劲摇晃着脑袋,希望晓菱的记忆快点苏醒。 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有了丝毫变化,灵魂融合后的晓菱只是把记忆赋给了姜素,她似乎还残存着一丝独属于她的思想。 “晓菱?你醒了?” “我…不是姜素吗?我还是秦晓菱吗?” 此刻的姜素自言自语着,像是在两人对话,但又分辨不出是两人。 “晓菱,扶苏是不是必须得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晓菱的记忆翻滚着,她是未来人,但在她的意识里,如果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扶苏的结局就是被矫诏而死,如果说要改变他死亡的结局,那么就只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李斯……去找李斯,让他不要听信赵高。” 姜素恍然大悟般,有了晓菱灵魂的加持,加上后世的记忆,她开始寻找历史的节点,李斯这个人与赵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亦正亦邪,如果能说服他,或许他就不会帮助赵高。 姜素再明白这一切后,便急急忙忙准备前往朝堂,出门时,她见冉竹还是郁郁寡欢的坐在那,姜素突然想起什么,她走到冉竹身边,说:“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跟你一样不希望他离开,妹妹我这有一计或许能起效,但需要姐姐的帮忙。” 冉竹瞥了瞥姜素,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道是何计划? “华阳太后身为后宫之主,不仅掌管后宫之事,更重要的是,她是始皇陛下的曾祖母,在陛下面前多少有些发言权,而姐姐你又是华阳太后的侄孙女,帮自己的侄孙女婿说话应该不为难吧?” “你是要让我去找华阳太后帮忙说情?”冉竹的表情更加无奈又失望,她刚告诉姜素,在扶苏刚走的时候,她就去找了华阳太后,当时的却是觉得事情会有所转机,随后华阳太后就此事亲自去见了秦始皇。 可是心意已决的秦始皇根本就不会听华阳的话,于是作为太皇太后的华阳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便以威胁的口吻说道:“哀家知道陛下你是九五至尊,但陛下可别忘了,如果没有哀家的扶持,你父皇未必能拥有这皇位,那就更不可能传位给你了。” “哼!”秦始皇冷哼一声,“寡人尚未入冠时的那些年,太皇太后您掌管宫中大小事务是应该的,但如今,寡人早已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皇帝,这整个大秦都是寡人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寡人是这江山的主人,不管你是太皇太后还是太上皇,那也得听寡人的!” “你……”华阳太后气得两眼发直,“你这个庶子,当年赵姬与吕不韦有着不为人知的勾结,随后便有了身孕,若不是哀家帮忙隐瞒此事,你连坐上这皇位都没有!” 秦始皇显然被华阳太后的这番言论彻底激怒,他一怒之下随手抄起旁边的花瓶往地上一砸,他平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污蔑他是吕不韦之子,怒火中烧的他叫来门外的士兵。 “来人,华阳太后身体抱恙,快护送她回宫修养。” “哀家身体好得很,不需要陛下的过度关心。” “是吗?那您刚刚说了一堆胡话,寡人知道您年纪大了,意识混乱,可以理解,但太皇太后您往后没事就留在华阳宫休养一番”,说完,他又唤来赵高,“赵高!从今日起,太皇太后就待在她的华阳宫颐养天年,后宫掌权之事暂时交给赵太后。” 华阳太后听到自己的权利被剥夺又被禁足在华阳宫,一时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来人,送华阳太后回宫。” 冉竹得知华阳太后晕倒后,赶紧跑去看望她,连琴嬷嬷也被急忙召回华阳宫照顾病重的太皇太后。 在得知这些事情后,姜素开始害怕了,她没想到此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所以你明白了吗?现如今,除了始皇陛下,没有谁能够让扶苏殿下回来。” 冉竹伤心不已,此时不知去哪儿的小桃又突然跑回来,着急的通报:“不好了!华阳太后病危!” 听到消息,姜素的心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连忙跟着冉竹一同前往华阳宫。 二人得知此事后便一同赶到了华阳宫,冉竹更是焦急的想见华阳太后,此时闻声赶来的还有赵太后和后宫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嫔妃。 宫里的太医都被集中在此,共同商讨治疗方案。 冉竹逮着一个太医就问怎样了。 太医回答道:“太皇太后她…心脉俱卒,目前,以我们几个的能力,是无法回天了。” “心脉俱卒?怎么会这样?” “太皇太后本就年事已高,经不起刺激,今日她气急攻心,之后便如此了。” 这对于在场的古人来说,是难以理解,但拥有晓菱记忆的姜素,似乎明白了是什么原因,或许太医说的心脉俱卒,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心脑卒中吧。 姜素想进去看看华阳太后已经病到什么程度了,可门外的琴嬷嬷却拦住了她,然后对冉竹说:“华阳太后想见世子妃。” 冉竹顾不上什么,赶紧进去,而姜素和赵太后两人却尴尬的站在门外,姜素她只是个妾倒也无所谓,她旁边的赵姬怎么说也是个太后,没想到这华阳临死前想见的居然不是赵姬而是芈冉竹,赵姬的脸色有些难看。 没过多久,冉竹便出来,她脸色更加难看了,赵姬欲上前询问她,而琴嬷嬷却先开口,说:“赵太后,陛下已经把后宫的掌权交给您了,现如今华阳太后需要的是休息,她不再想见其他人了,你们请回吧!” 赵太后听了也没再说啥,便嘱咐几位太医后就带着下人回去了,姜素则一直在犹豫。 琴嬷嬷对她说:“夫人请回吧!” 她的眼神带着不可明说的无奈,姜素明白,即使琴嬷嬷是赵国人,但跟在华阳太后身边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感情,从她的表情几乎可以看出,这次华阳太后想必是真的快不行了,这后宫易主,对于她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素在离开华阳宫后,就前去咸阳宫找李斯,然而李斯没碰到,却碰到了胡亥。 “二世?” “你是什么人?”胡亥也是许久没见到姜素,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姜素心想找不到李斯,那就直接从胡亥下手吧,她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又夸了胡亥,这让一向虚荣骄傲的胡亥对姜素的印象改观了。 “皇嫂此次前来咸阳宫所为何事?莫非是来找我父皇?” “皇弟真是眼尖,没错,我是为了你皇兄的事来找陛下的。” 胡亥点了点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如果皇嫂是想替皇兄求情,那我劝你还是死心吧,父皇这次是真的很生气,皇兄也真是的,明知道父皇对长生一事十分在意,他还拼命反对,这次谁也劝不了。” 姜素见着小伙子人小鬼大,似乎对他父皇很了解,当然,姜素其实也并没有打算让扶苏回来,她对胡亥说:“既然劝不了陛下,那我能跟小皇弟你说几句心里话吗?” “请说。” 第47章 第47章 姜素思忖了一番,组织好语言后,对胡亥说:“我知道你和扶苏之间虽说是亲兄弟,但却没什么实际的感情,这点皇嫂可以理解,但是,我知道皇弟你心地善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若是扶苏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可好?” 胡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姜素话音刚落便猛地跪在了他面前,这让他更加措手不及。 “皇嫂……你这是……快起来……” 姜素不愿起身,对胡亥说:“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行行行,我答应你,你快起来,我受不起。” “不不不,你一定要受得起,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皇嫂在这下跪求你。” 对于姜素来说,她不知道胡亥是否能够成为沙丘之变的转折点,但目前来说,唯一可能帮扶苏的也就只有胡亥了,但未来形势变化,能让胡亥帮他的前提就是不让扶苏即位。 姜素回到宜春宫后,芸儿见她面色苍白,又开始担心。 “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华阳太后她怎么样了?” “芸儿…我累了,晚点再说吧!” 姜素径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的她思绪万千,今日她豁出去了,直接给秦二世跪下,但胡亥不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即使得到他的承诺,姜素还是不放心。 于是她决定明日再去找机会见李斯。 第二天,她依然没见到李斯,但这一次,她遇见了另一个关键人物。 当姜素沮丧的从咸阳宫出来时,面前一个奇怪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站住!你是何人?见你这穿着不像是宫里人,为何能在咸阳宫随意走动。” 那人身形背影像是个五六十的老翁,但当他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轻了清嗓子,回答道:“小的名叫方奴,是被李丞相找来为陛下寻找长生秘方的。” 第一次听到长生不老,姜素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与年龄不符的男子,这男子身形举止根本不像是个年轻人,唯独声音和容貌却是年轻的模样。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传言中服用过长生不老药的人?” “小的正是。” 说实话,别说扶苏不相信这事,拥有现代科学记忆的姜素,更加不相信这种荒谬的言论,只是她一直在他身上寻找破绽,那人表情并很不自然,整张脸虽说年轻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人被姜素盯得冒汗了,他的脖颈开始有细小的汗珠,但奇怪的是他的脸却没有丝毫流汗的迹象。 姜素恍然大悟,猛地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的脸是假!” 方奴眼神紧张,言语结巴,回应道:“夫人为何要污蔑小的?小的确实是服用了长生不老药,但我只服用了一剂,所以还没达到真正的长生。”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让姜素更加不相信他的话,这人脖子上的汗越来越多,顺着汗的方向往上追溯,她明白了。 姜素紧紧握住他的衣领。 “别解释了,把面具摘下来吧!” “夫人,您说什么?小的哪来的面具?” “哼!要我亲自动手你才肯承认吗?” 姜素找到了他脖颈上的痕迹,欲用指甲撕下他脸上的皮,这个时候,方奴才真的紧张,他抓住了姜素的的手指,求饶道:“求夫人绕小的一命。” 姜素本想当场拉他去见秦始皇,以还扶苏一个公道,但下一秒却又突然产生一种新的想法。 她将此人带至角落,盘问道:“你这是什么招数?竟能欺骗到皇帝?” “回夫人,小的只是会易容术而已,进宫本不是我本意,只是李丞相威胁我,要我编此谎言,不然就要杀了我的妻儿。” “易容术?”姜素并不惊讶李斯会做出这种事,反倒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了易容术的存在,这让她产生了兴趣,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不禁感叹道,古人原来也如此智慧。 “夫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夫人放我一马。” 方奴跪在姜素面前求饶,然而姜素突然邪魅一笑,说道:“要我放过你可以,但是你得把这易容术教会我。” “啊?”方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不知道这是要闹哪出,但姜素看起来不像是说笑的样子,纵使他并不想较,但也没办法。 就这样,姜素这个平白无奇的小女子开始学起了易容术,她想,如果这易容术能够欺骗秦始皇,那就大有用处了。 在学会这门技术后,姜素满意的放走了方奴,临走前叮嘱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今日之事若你告知第三人,那你妻小的性命就不保了。” 方奴颤巍着身子走了,姜素见他那副怕死的模样,想必不会乱来。 她回到宜春宫后,心情大好,芸儿以为她找到了李斯,有机会让殿下回来,便问果。 可姜素却摇摇头,带着芸儿回到房间,确保周遭无他人后,将这易容术的事告知了芸儿,芸儿不解,她不是去找人替扶苏求情吗?怎么还有心思去学什么易容术? 姜素一副你不懂的小表情,故作深沉的卖了个关子:“等到以后你就明白它的用处了。” 几日后,姜素掐指一算,扶苏离开已有一周了,想必快到了上郡吧,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在的时候,觉得他很烦人,但是走了以后,又开始想念。 她轻轻抚摸着两人曾经共眠的凉枕,仿佛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吵架,以至于连一场道别都没有。 当她的手指摸到凉枕的下方时,她突然探到一块东西,好奇心驱使她翻开整个枕头套,眼前掉下来的东西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惊讶不已。 这不是盘龙玉吗? 她拿起玉佩仔细观察,这不是扶苏身上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她枕下,可下一秒她又觉得不太一样,不,这不是他的,这是另一半! 姜素大惊,这时隔千年,另一半终于出现在她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讶异此事的时候,门外传来芸儿的声音,“小姐,世子妃有事找你。” 姜素赶紧将此玉佩藏起,整理好衣襟,开门去找芈冉竹。 只见芈冉竹依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见姜素到来,她对姜素说起了华阳太后的事,这几日太后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而太医也说华阳太后已经病入膏肓,估计撑不过几天。 目前在太后身边照顾的也就只有琴嬷嬷这个贴身宫女,毕竟跟了她十几年,在她人生最后的时刻,多少要在身边照顾着。 姜素对此事表示哀伤,但生死有命,她也没办法去改变已经法发生的事。 她顺势问起扶苏走的那天是否有交代过什么,冉竹云淡风轻的回答了句:“殿下让臣妾照顾你,可现如今你比我的处境还要好,还需要我照顾你吗?” 姜素心想,这女人是没了丈夫和靠山,感觉自己的后半生难过了,这事虽说确实如此,但以后的局势改变,她不受宠的事实或许还能保她一命。 “姐姐可别这么说呀,虽然没有太后的支持,但姐姐你还有整个家族呀,得宠又如何,你看那后宫的嫔妃,今天是枝头上的凤凰,明天说不定就变成屋顶上的麻雀,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姐姐你就别唉声叹气了,看开点,开心最重要。” 她的劝说似乎并未让冉竹动容,但该说的也说了,她也没办法再干涉这个女人的命运了,现在的姜素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想办法救扶苏和自己。 她继续试探性问道:“那天,扶苏殿下有来过西厢么?他除了交代过你要照顾好我以外,还有没有说别的?或者留下什么东西让我们帮他保管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殿下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姜素尴尬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怎么连封道别信都没给我,怪伤心的。” “没有,他走的很急,没来得及写什么道别信,再说了,那天妹妹你突然冲进来大吵一番就走了,殿下情绪不好,更不可能去找你了。” 被她这么一说,姜素瞬间又觉得愧疚,她如果知道扶苏马上就要死了,她肯定不会故意气他。 既然冉竹不知道玉佩的事,姜素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便回了西厢。 她把那半边盘龙玉捧在手心,若有所思,突然间想到什么,她撩起自己的上衣,走到镜子前,发现之前的胎记不见了,姜素傻眼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那是秦晓菱的胎记不是姜素的?” 秦晓菱的记忆里明明存在着胎记的事实,而且那块胎记就是这另一半玉的样子,可为何在姜素的身体上却没有这块胎记? 姜素想不明白,难道说,这块玉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到姜素手里吗? 对于这些事,她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找谁问,她不知道的是,当这另一半盘龙玉到她手里的时候,历史的□□已经开始转了,这一切将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 第48章 第48章 一周后,华阳太后薨。 就这样,这个贯串秦史的女人在历史的帷幕中画上了句号,此时已是入冬,整个秦王宫变得更加阴冷。 太皇太后病逝,举国上下哀悼,秦始皇也换上了丧服,虽说他一直一样这个女人不存在,但也无法否认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他和父亲的一生。 “陛下请节哀!”赵高在一旁象征性的安慰了句,他也知道华阳太后和秦始皇本就不合。 秦始皇没理会他,而是叫来胡亥守灵,扶苏不在,而这所有儿女中,除长子以外,也就只有他心爱的小儿子才有资格为皇祖母守灵。 胡亥面无表情的守在棺柩旁,里边躺着的是他的太祖母,但其实他对于这个太祖母并于多大感情,胡亥回忆起儿时母亲还在的时候。 胡亥的母亲是个胡人女子,因为一次进宫献贡被秦始皇看上,一朝宠幸被纳入后宫,没多久便生下了秦始皇的第十八个儿子胡亥。 胡亥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深受始皇的喜爱,这个异域女子会弹琴会歌舞,长得也是格外妩媚,或许是对中原女子审美疲劳,于是这个胡人女子一进宫就吸引了秦始皇的注意力。 然后过于的宠幸未必是好事,当时还没完全放开政权的华阳太后对于胡亥的母亲产生了厌恶之情。 她一心想壮大自己楚国芈家势力,将扶苏的生母送进皇宫,可皇帝看不上,非要喜欢一个外来人,于是她对胡亥母子二人自然是没有好眼色。 所以在胡亥年幼时的记忆里,他并没有与这个棺材里的女人有过很多交集,唯一的记忆便是他生母去世之前,华阳太后曾来见过她。 那时年纪尚小的胡亥不知道她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一番争吵过后,华阳太后便拂袖离去,不久后胡亥便交由宫里的其他嫔妃抚养,而那个胡人女子从此便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深宫之中。 在那以后,胡亥每次问及生母的去向时,秦始皇总是给他一个阴郁的脸色,而赵高则告诉他母亲已经病逝了,慢慢的,胡亥开始接受这个设定,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病逝的。 可是后宫流言蜚语不断的传入他耳中,让他一直认为母亲是被华阳太后害死的,想到这儿,他心中的怒火烧了起来,他右手紧握着拳头重重的砸了下地面。 胡亥的这突然间的举动吓到了一旁守着的赵高,赵高问道:“小皇子,您这是怎么了?再怎么伤心也不能破坏自己的身体呀!” “太傅”,胡亥两眼紧盯着棺柩,嘴里问道:“我娘亲当年是不是也像太后这般安详死去?” “呃……这……小皇子为何突然提起多年前的往事?” “太傅,我记得是你告诉我娘亲是得病了,可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望她,直到她死的那天,我都没见到她。” 赵高顿时语塞,犹豫了半天,解释道:“其实,有件事,老身一直没能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 “说吧!”,胡亥转头望向赵高,“我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高面色为难,但在胡亥的逼迫之下,他只好偷偷在他耳边说道:“是巫蛊之术,当年你母妃在宫里使了巫术,被华阳太后发现,陛下一向忌讳此类巫术,于是便……” 胡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震惊,这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版本,他以往听到的流言都是说华阳太后不满他母亲受宠,用计陷害她,可这巫蛊之术他从未见母亲使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之中到底有何猫腻,他也无从得知。 不管事实如何,他母亲已死这事是真的,与华阳太后不合也是真的,于是胡亥依旧将这怨恨怨在了华阳太后的身上。 “太傅,父皇为何在众多子女中选了我来为太后守灵?莫非是希望我给这个老女人陪葬么?” “小皇子您这说得是哪门子的话?这守灵人必须得是长子长孙,长子先皇已逝,陛下作为长孙理应守灵,可无奈朝中还有要事,于是便让小皇子你们来代替他了。” 在胡亥的理解里,他认为自己会被派来守灵,想必父皇器重,不然,为何不急昭扶苏回来? 于是,他又闻到:“既然守灵能够代替,那往后的事是否也能代替?” “小皇子……你……”赵高听出了胡亥的野心,连忙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些事心里明白就罢,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恐怕会拿他做文章。 胡亥知道向来皇位都是立长不立嫡,自己不是长子,即使深得父皇喜爱又如何,再加上她母亲若真是因使巫蛊之术而被处死,那他当太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即使他心有不甘,但他无权无势,也只能暂且任由摆布。 就这样,胡亥守了华阳太后的头七。 最后一天,他终于可以换下这一身丧服,打算去大吃大喝一番,不料却被告知,守灵虽结束,但发丧期间,宫里是要斋食的,整个御膳房都没有一点鱼肉的气息,他不理解,死人已经死了,活人为什么还要跟着受罪。 赵高劝他忍耐,说:“不管是守灵也好,斋食也罢,其实也是秦始皇对胡亥的一种考验,如果未来想当储君,就必须经得起他的考验。” “什么储君,什么太子?本皇子不想玩了行不?快给我鱼肉!” 赵高无奈,胡亥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未熟,难以成住气。 三个月的发丧期,宫中不允许举办任何宴席,这秦始皇没了乐子,就开始每天找丽妃为他献歌载舞。 或许是想起了胡亥死去的母亲,秦始皇有好一些瞬间觉得玉淑很像她。 在酒精的麻痹下,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胡人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 “爱妃……你过来……” 玉淑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秦始皇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想对她行事。 “陛下请不要这样!” “你是寡人的爱妃,从头到脚都归属寡人,寡人要宠幸你还得征求你意见么?” “不要啊……陛下……” 玉淑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无用之功,没一会,她身上的轻纱便被撕扯得凌乱。 她害怕的哭了起来,她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宠幸,但她依旧在现实中挣扎,直到没有力气挣扎的时候,她像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外面的衣服被撕的不成样,一同被撕碎的还有她的心。 自从华阳太后去世后,华阳宫便冷清不少,那些宫女大都被分配到不同地方,而琴嬷嬷则又回到了宜春宫。 宜春宫的管事宫女秋莹给琴嬷嬷安排到东厢照顾世子妃,可芸儿却反对:“琴嬷嬷怎么说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谁说一定要去东厢?” 秋莹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决定什么,只好让琴嬷嬷自己决定,毋庸置疑,琴嬷嬷这次选择了西厢。 即使小桃和冉竹有意见,但也无奈只好让她去服侍姜素。 芸儿兴高采烈的领着琴嬷嬷去见姜素。 “小姐,你看谁来了?” 琴嬷嬷推门进去,见姜素坐在铜镜前发着呆,闻声后她回头望向门口方向,见到琴嬷嬷的时候,一开始是惊讶,随后又扭头不理她。 芸儿懂她,帮她解释道:“琴嬷嬷,我们家小姐还在生你气呢!” “生我气?老身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夫人?” “这还用问吗?”姜素起身,示意芸儿关上房门,然后走到琴嬷嬷面前,说道:“你不去照顾你的世子妃,过来管我干嘛?” 琴嬷嬷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解释道:“原来小公主是在怨我当初去服侍世子妃与殿下一事啊?小公主莫生气,那一切都是误会。” “我误会你什么了?你是不是华阳太后派来的奸细?这老太婆死了还不安宁,非得让她芈家人得权才肯罢休吗?” “小公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上一次确实是华阳太后安排老身来监视扶苏殿下的,不过这一次,是我自己选择留在小公主身边。” 监视扶苏?姜素不明白她为何说这话,“你说上一次是哪一次?” 琴嬷嬷以为扶苏会跟姜素坦白,可见姜素这一脸讶异的表情,想必是还对此事不知情,于是便将之前的事情坦白出来。 这让姜素又想起了那阵子扶苏长住东厢的时候,原来他冰冷的态度是装出来了,原来又是误会了他,姜素内心难过得像拧麻花般,后知后觉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傻了。 “小公主,殿下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只不过,为了保护你和孩子,他必须得这么做。” “不要再说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姜素回到床边,拿出那另一半玉佩,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滴在玉上,淡青色的盘龙玉显得玲珑剔透,就在此时,盘龙玉开始发烫,烫得姜素只好将它扔在床上,她觉得这玉佩有些诡异。 此时秦晓菱的记忆再次浮现,她看到的是一具青铜馆,他们打开棺盖后,只见棺材里的尸骨散乱的摆放着,只有头颅和躯干骨还能勉强分辨出来,而四肢骨已被粉碎成数段,而就在这杂乱的尸骨中,那一半盘龙玉出现了。 第49章 第49章 姜素只觉胸口一痛,随后晓菱的回忆消失了,而那块玉也恢复了正常。 她呆呆得看着面前这块诡异的东西,刚刚的记忆为何会出现,那棺里的尸骨真的是她自己吗? 门外的芸儿很是担心,自从扶苏离开后,姜素的性格像变了一样,不再像以前那般乐观开朗,终日眉头紧锁,还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心里事都不跟芸儿分享了。 见芸儿担心,琴嬷嬷也开始隐忧,不知道她现在回到小公主身边到底是好还是坏。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素的心结似乎一直没打开,没多久,就进入了深冬。 扶苏去上郡已经好几个月了,可却一封家书都不寄回来。 冉竹慢慢的开始习惯了以往孤独的生活,宜春宫的男主人不在,她作为女主人应该把这宫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才是,这样,哪天殿下回来,也会很开心。 姜素怀孕快三个月了,她的小腹终于有了怀孕的样子,自从扶苏不在,她每天也是郁郁寡欢,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这肚子里的小孩。 她掰着手指数日子,算起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盛夏,这古代医疗条件差,盛夏出生的宝宝应该会容易存活下来吧,想到这儿,她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 盛夏?孩子出生?沙丘之变? 姜素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据史书记载,秦始皇是在巡游途中路过沙丘时暴毙,当时正处盛夏,所以尸体很快就发臭,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点来说,扶苏应该也是那个时候死的,可是根据晓菱的梦境,姜素在被处以车裂的时候,她的肚子也只不过是微微凸起,这跟现在的时间点对不上啊! 难道?姜素心里一惊:“死亡时间被改变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开始担心是否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改变后的历史能让他们逃过一死也就算了,可万一这改变之后反而加速死亡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芸儿突然跑进来,带来一个消息,蒙恬又来家书了。 姜素更加紧张了,难道是那边已经出事了?芸儿告诉她:“大将军的家书是送到了蒙府,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那还等什么?回蒙府啊!” 咸阳城蒙府外。 姜素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门口,马车还未停稳,姜素便心急的下车,若不是芸儿扶着她,搞不好又要摔倒。 芸儿关心的埋怨道:“小姐,我说了多少遍,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能小心点嘛?” “我等不及了,我先进去了。” 姜素这次又是直接冲到蒙毅的厢房,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二哥,大哥的家书呢?” 正在换衣裳的蒙毅被突然闯进来的姜素吓到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里骂咧着:“你怎可对兄长无礼快出去!” 姜素忍不住偷笑,只好先出去等他穿好衣裳在进来,心想不就只看了个上身么,至于嘛? 换好衣裳的蒙毅依旧是一表人材,丝毫没有刚才的慌张模样。 问道:“素素,你怎么每次回来都不提前通知一下。” “二哥,因为事情很紧急,刚才有冒犯到,还请见谅,是这样的,我听说,大哥又寄来家书了?” “原来你又是为了大哥的事才回来的”,蒙毅开始假装伤心,怪姜素不心疼他这个二哥被待业家中。 “够了!别装了,说正事!” 话已至此,蒙毅只好拿出一卷竹简,上面是蒙恬刻的字。 姜素一把夺过来看,可这竹简上全是小篆,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不认得几个字,便只好求教蒙毅。 蒙毅嘲笑姜素无知,还说道:“小时候叫你多根二哥读书写字,你不要,便要跟大哥学武术,现在看来还是读书有用吧!” “二哥你就别嘲笑我了,快告诉我大哥说了什么。” 被问及家书内容的时候,蒙毅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说道:“上郡那边出了些事。” 姜素听说出事了,瞬间心脏被悬在空中,不停的追问蒙毅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上郡周边的郡县爆发力农民起义,而蒙恬则带着一部分军队前去平息叛乱,叛乱虽平,但蒙家军开始丧失民心,原本那些听从蒙恬调配的人开始不服,一个个罢工,现在长城的工程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蒙恬不愿用酷刑去逼迫这些人修长城,但长城一日不修好,这些农民百姓就一天回不了家,他手下的将士们也必须得坚守此地。 此外,随着周边起义的农民兵越来越多,在丧失民心丧失劳动力之后,他的军粮也不够用了,周边郡县的粮食已经被起义军掌管,没有粮食的供应,蒙家军不知道还能撑到何时。 姜素不解北方有难,为何朝廷不去送粮? 蒙毅摇摇头:“朝廷的粮饷早被赵高和李斯管控在手,现如今陛下终日不问朝事,朝中也无可帮大哥说话的人。” “王将军呢?他与大哥是生死之交,他也不帮大哥吗?” “没用的,素素,即使我回去了,也是于事无补,王将军也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伦阴谋话术,他是斗不过李斯赵高的。” “那怎么办?”姜素急的快哭出来,“难道要让他们饿死在北方吗?” 蒙毅表示事不至此,他说:“首先,以蒙家军的实力,镇压起义兵,夺得粮饷简直轻而易举,但大哥并未这样做,其次,若大哥真的得不到任何粮食来源,我这儿还有办法给他送粮过去。” “那还说什么?赶紧打包送过去呀?” “素素…你就是这般鲁莽,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从长计议,这几十万大军的粮饷,岂是说送就能送的?” 被蒙毅训斥后,姜素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声问了句:“二哥,我还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见蒙毅没有反对,她问道:“大哥的家书中有没有提到扶苏?不知他在那边怎样了?” 蒙毅猛地扑哧笑了出来,“原来我这小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夫君也!” “哪有?我只是顺便问一问他的情况。” 见姜素两颊泛红,蒙毅不逗她了,反问道:“你觉得以大哥的性格,遇到起义军,不都是武力解决么?为何这次突然想要收复民心?” 姜素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用食指刮了刮姜素的鼻梁,“小傻瓜!这一切都是扶苏的意思,你夫君是个要干大事的人,没了粮饷,也饿不死他。” “是吗?”姜素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抱怨,在她看来,扶苏并没有什么大的报复,连皇位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民心得否?这说不过去呀? 她想了想,突然间做了一个决定,她认真的对蒙毅说:“二哥,我要去找他。” “你说什么?”蒙毅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可姜素再说一遍后,他开始责备她冲动。 “我知道你想见他,但上郡离这里有多远,你打算怎么去?你偷偷跑过去,被宫里的人发现怎么办?” 姜素心生一计,便将自己会易容的事告知了蒙毅,她的计划是,用易容术骗过身边的人即可,只要她出了这个咸阳城,就没人认出她来。 至于宫里,找一个最了解她的人去假扮她就好了。 “胡闹!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姜素正沾沾自喜的时候被蒙毅浇了一盆冷水,倔强的反驳他:“什么旁门左道,学会易容术关键时刻能救人也能自救,跟你这个书呆子真是有代沟!” 蒙毅被她气得冒烟,说什么也不让她独自出宫,可姜素的性格就是,虽然她的想法只是突然产生的,但越是阻止她去干,她就越想去干。 不让她干,她就偷偷干。 姜素回到宫里,便开始计划着她的寻夫之路。 她终日在房间里倒腾着一坨不知叫什么的东西,芸儿不解问道:“小姐,这一坨像泥一样的到底是什么?” “面膜啊!” 姜素的回答让芸儿更加迷惑了,“这名叫‘面膜’的东西到底有何用处?” “用处可大了,它最没用的用处就是能让你的皮肤变得光滑湿润。” “这还叫没用吗?倘若它真有此功效,那能芸儿用用吗?” 芸儿迫不及待的想要使用这神奇的面膜,姜素露出狡黠的微笑,回应她:“来吧,你家小姐最稀罕你了,这么好用的东西当然是先给我家芸儿适用了,来,闭眼!” 姜素将这一坨坨像泥巴一样的东西涂抹在芸儿的脸上,然后仔细照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像捏橡皮泥一样,去塑造一个全新的脸膜。 半个钟头过去,芸儿不敢睁眼,小声询问道:“小姐,这面膜要敷这么久啊?” “对啊,时间越长,精华才能被皮肤吸收嘛!” 不知所以然的芸儿依旧闭着眼让姜素倒腾,终于,脸膜已经做好了,她将这脸膜与镜子里自己的脸对比了一番,自言自语道:“嗯…有八分相似,但还不完美。” “小姐,好了吗?” “好了,你睁眼看看吧!” 芸儿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她回头又瞧了瞧姜素,问道:“小姐,这个面膜是要一直戴在脸上么?” 姜素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是需要戴脸上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这张,我得再练习练习,等练到百分百相似时,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是芸儿就这样糊里糊涂得成了她的实验道具,不过姜素一次次的改善,直到第五次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这一次,芸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的是姜素的脸,惊讶张大嘴。 “别!先不要张嘴,我这面膜还没成型,得等会。” 姜素这一句话使得芸儿赶紧又闭上了嘴巴,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出来,又不敢开口。 而此时,琴嬷嬷突然进来了,姜素赶紧挡住芸儿的脸。 琴嬷嬷好奇问:“小公主你这是在玩捉迷藏吗?” 姜素想了想,这事还必须得让琴嬷嬷知道,于是她向两人坦白了。 第50章 第50章 当她将芸儿的脸呈现在琴嬷嬷面前时,琴嬷嬷差点吓得摔倒,话都说不清:“这她是谁你们谁才是小公主?” 姜素心想连琴嬷嬷都没认出来,看来这次是真的成了,她见芸儿脸上的面膜已经成型了,便动手撕了下来,撕掉那层膜后,芸儿的脸呈现在面前,琴嬷嬷不禁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技术?” 随后她又紧张起来,在姜素耳边轻声问道:“小公主,这不会是什么障眼法类的巫术吧?” 见她脸色紧张得像见鬼一样,姜素拍了拍她肩膀,说:“放心,这只是小伎俩而已,还达不到巫术那种高度。” 琴嬷嬷听到不是巫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自言自语道:“那就好,可别像芈夫人那样就行。” 芈夫人?姜素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顺口问道:“哪个芈夫人?芈冉竹吗?” 被问及芈夫人是何人时,琴嬷嬷却突然语塞,像是不愿回答此事。 姜素心想,这宫里有名分的芈家人,除了华阳太后,就是芈冉竹了,但从琴嬷嬷的表情看来,这芈夫人似乎另有其人。 在继续追问琴嬷嬷的时候,她表示很为难,只透露道:“这事牵扯到十年前胡妃与芈夫人的事,小公主你就别追问了,这些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她越是不愿意说,却又像是在吊胃口般,姜素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岂能容她把这秘密藏起来? 在姜素的一番连环追问下,琴嬷嬷终于肯道起这件陈年往事。 “小公主,今儿这事老身告诉你,你可别外传,在这宫里,这件事是禁止穿出去的。” 据琴嬷嬷所言,她口中的芈夫人便是扶苏的生母,而胡妃则是胡亥的母亲。 当年是芈夫人先进宫,并生下了皇长子扶苏,扶苏五岁那年,胡亥的母亲出现了,使得原本不受宠的芈夫人被秦始皇更加冷落了。 随着秦始皇对胡亥母亲的万般宠爱,胡亥出生了,这对于想壮大芈家势力的华阳太后来说,无疑是个眼中钉,于是华阳太后多次找胡妃谈话,希望她能安分守己。 可那胡人女子野心勃勃,她开始拿芈夫人开刷,刺激华阳夫人,而原本在宫中变得无欲无求的芈夫人频繁遭到胡妃的压迫,先是对她的处境落井下石,后又对年幼的扶苏放下狠言。 一个母亲总纵使再怎么看淡,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孩子,为了扶苏往后不被欺压,芈夫人终于鼓起勇气与胡妃争夺这后宫皇后之位。 伦家境,芈夫人有芈家给她撑腰,胡妃动不了她,但没想到这胡人女子竟会巫蛊之术,芈夫人无缘无故染上重疾,难以进食,吃什么吐什么,身体日渐消瘦,华阳太后为她请了全国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都无法诊断出是什么病。 直到有一天华阳太后得知胡人会巫术这一消息,便将矛头指向了芈夫人的死对头胡妃身上。 于是便发生了胡亥记忆中的那一幕,华阳太后当面拆穿胡妃的奸计,并将她带到了秦始皇的面前。 彼时的秦始皇也是十分几回巫术,在找到胡妃使用巫蛊之术害芈夫人的证据后,即使再怎么爱这个女人,他也一气之下将这个女人打入冷宫。 而深受巫术之害的芈夫人此时已病入膏肓,整个人骨瘦如柴,滴水未进,即使撤掉巫术,也无力回天,于是扶苏的母亲就这样死在了病榻上。 没了芈夫人这个棋子,华阳太后将所有怨气撒在了胡亥母子身上。 她先是拆散他们母子,将胡亥交给其他嫔妃抚养,后将冷宫里的胡妃逼疯,那个胡人女子见不到自己的儿子,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君王也再也不见她。 她整日疯疯癫癫的在冷宫里晃荡,见到谁都说要杀了华阳太后和芈夫人。 那时的琴嬷嬷见这女子可怜,心生怜悯的她还偷偷给胡妃送过食物。 可胡妃却把她当作是华阳太后,见面就上手掐脖子,整个人散发着怨气,吓得琴嬷嬷再也不敢去见她了。 没过多久便听说胡妃自己跳井而亡了。 整个秦王宫对巫术是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是要诛九族的,因为胡妃这件事,后来秦始皇对胡人一族一点都不留情,直接派王贲铲除了。 回忆起此事,琴嬷嬷至今都觉得恐怖,所以当见识到易容术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巫术。 而在得知这件鲜有人知的秘密之后,姜素又开始伤感,她记得扶苏提过,那对盘龙玉佩是他生母留给他的遗物,姜素不敢想象,芈夫人临终前那副模样,为人子的他是多么的心痛。 这也是他没办法接受胡亥这个弟弟的原因吧! 琴嬷嬷在说完这些事过后,便问姜素这易容术到底是何来头,又有何用? 被问道用处的时候,姜素才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回答她:“你也看到了,这个就是为了让芸儿假扮我才学的。” 芸儿和琴嬷嬷更加不解了,四目相对,又带着疑问看着她。 “我决定,要去找他,所以,宫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俩了。” 这时的两人才明白姜素的意思,她们第一反应和蒙毅一样,反对这个决定,并试图劝服姜素。 但姜素心意已决,她望着芸儿,希望芸儿能够理解她。 “芸儿,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前世的十指相扣换来今生的擦肩回眸,他是我的夫君,他为了我可以放弃轮回,灵魂坚守千年只为找到我,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离我而去呢?” 芸儿不知道姜素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能感受到她的感情,感受到她的无奈与心痛,她不再劝说了。 而琴嬷嬷,在接受了这个决定后,本想跟着姜素一起走,可却被反对了。 姜素告诉她:“你必须得留在芸儿身边,芸儿是最了解我的人,她可以假扮我,但她不熟悉宫里的人和事,琴嬷嬷你必须在她身边掩护她,直到我回来的那天,你都不能离开她半步,懂吗?” “可是,小公主,你一个人还怀有身孕,这一路上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下这个决定的。” 说着,姜素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马皮纸,那上面画满了圈圈和线条,还写上了现代汉语。 琴嬷嬷和芸儿纵使没读过书,但也能看出来这文字并非她们能看懂的文字。 姜素解释道:“这个呢,是我画的地图,因为现在还没有纸,于是我就差人帮我做了这防水的马皮纸,是石炭作墨,画了这幅草图。” 这张地图是她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的,要知道,在这个没有通讯没有定位的年代,一张地图是格外的重要。 若不是那天回了趟蒙府,姜素偷偷顺走一张蒙恬作战的地图,不然,想作出这幅图也很难。 说完这张地图,她又从床边的小馕包里掏出一个指南针。 “芸儿在蒙府见过此物,叫什么针?” “没错,这东西战国时期就有了,中国四大发明之一,最原始版的导航。” 有了这两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后,剩下的就是一些补给用品和盘缠了。 她让芸儿帮忙准备马车,粮食和盘缠,当然盘缠一定要够,不仅可以在路上补给食物,万一遇到山贼,还可以弃财保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古人最讲究黄道吉日,出趟远门得选个好日子。 琴嬷嬷一边看日子,一边给姜素打包行李,嘴里念叨着:“小公主,入冬了,天凉,您身子打小就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保重身体。” 芸儿也跟着一起嘱咐她:“小姐,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芸儿很是担心你呀,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小姐,她出生的时候芸儿不能在身边照顾,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呢?小姐,你还是让芸儿跟着你一起走吧,路上有个伴也好。” “不要这么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俩呀,就在宫里好好等我吧,记得一定不要穿帮呀,那东厢的人眼睛可尖了,千万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不管她们怎么劝说,姜素的决定没人能动摇,她之所以选择一个人走,就是因为离开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露陷,宫里有芸儿和琴嬷嬷照看,她也放心。 “对了”,姜素突然想起这件事除了芸儿和琴嬷嬷知道以外,连蒙毅都不知晓,“我出走的事情,绝对不要再告诉别人,包括我二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芸儿为难的答应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贸然让姜素出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很快,琴嬷嬷看好了一个黄道吉日,临行前,她就像一个母亲一样,细心收拾着行囊,生怕漏掉什么。 姜素看着琴嬷嬷,不禁想起了母亲,自己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幼时便是阿嬷照顾她,如今阿嬷鬓角也有了白发,她一辈子待在宫里,一生未嫁,对她而言,姜素就是她自己的女儿般。 不知不觉,姜素的眼角湿润了,琴嬷嬷收拾好东西,便看着她,内心不舍,“小公主,你现在也是为人母了,阿嬷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掩面而泣。 一番道别后,姜素便开始施展她的易容变装术,她先是将之前准备好的面膜戴在了芸儿的脸上,然后让芸儿换上她的衣服。 第51章 第51章 这几日,她一直将芸儿带在身边,模仿她的生活习性,连声音都要模仿,好在芸儿十分了解她,不用多久便掌握了要领,至少能骗过大部分人了。 芸儿这边准备就绪以后,姜素开始给自己变装,这一次她假扮成宫里的一个小厮,宽松的袍子正好遮盖住了她隆起的小腹。 马车已经停在宫外,姜素假扮的小厮装作是出宫采购食材,好在守宫门的侍卫并未起疑心,于是她一出宫门,便快步走到一条小巷,找到事先给她安排好的马车,她上车检查一番行李后,便出发了。 往西出咸阳城,随后再一直往北直行,便是前往上郡的路。 姜素坐在马车上,一边握鞭驱马,一边用指南针确认方向无误。 车上的干粮储备充足,足够她吃上一周,通过大致计算,按照常速,一般一周左右也就能到长城脚下。 出咸阳城后,她忍不住回头忘向远处的城门,回想起这些日子,在这座城里发生的往事,不知道此次离开下次回来是何时。 她只盼芸儿她们千万要安全,自己赶着去救扶苏,根本就不顾上宫里的事。 此时,她掏出腰间的那一半盘龙玉佩,她告诉自己,“从拥有这块玉佩开始,你便是完整的姜素,秦晓菱不能让姜素惨死在历史的长河里,更不能让扶苏的执念惨守千年。” 这条路注定是荆棘丛生,她不知自己的力量是否能够改变历史的结局,同时,她也害怕历史被改变后带来的后果。 但当这块玉佩回到她手里的时候,这一切便注定要开始改变,她回不了头,只能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傍晚时分,马车穿过一片森林后,便来到了村镇的边缘,姜素见天色渐暗,此时的马儿也累了,于是她停在了一座山神庙前,将马绳捆在树上,让马儿歇息,并找来一些粮草为它充饥。 下车后,她走进这间山神庙,这庙一看像是荒废很久了,台上的香烛已布满灰尘,庙里供奉的是土地公。 姜素心想再怎么破于是庙,希望神灵能庇佑她。 夜里,凉风飕飕,姜素睡在马车上,裹紧了棉被,寒风吹动枝桠发出吱吱的声音,她也有些害怕。 以往都是有下人陪着,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处过,再加上此时又是深冬寒夜,本就体寒的她只觉浑身冰冷,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用嘴哈气暖手。 她一手摸着肚子,一边自言自语的安慰道:“宝宝别怕,娘亲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明白了她实则是为自己壮胆,于是很神奇的跳动了一下。 这一下让姜素惊讶不已,这还没到胎动的月龄,怎么就能感受到孩子的反应了呢?随后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姜素才意识到是自己饿了。 她冷得感觉不到饥饿了,若不是肚子在叫,她都忘记自己为了赶路,几乎一天没吃饭。 她只好撑着身体坐起来,翻找着琴嬷嬷为她准备的粮食,包裹里翻出一个肉馍便啃起来。 肉夹馍吃得很香,但孕期的她并不想普通孕妇那般爱吃东西,每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她放下剩下的肉夹馍,继续睡觉。 进食后的她才感觉到被窝里有了一丝温度,渐渐的,她抵挡不住睡意便沉睡了过去。 一大早,姜素被马车外嘈杂的人声吵醒。 当她睁开眼睛起身,掀开帘子的时候,发现面前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背对着马车,似乎在给马儿喂食。 姜素想了想,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来的女人,警觉性让她不自觉的掏出藏在被子下的匕首。 询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那女人闻声后转身,姜素这才看清她的脸,原来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她的穿着打扮,似乎是个普通百姓,她笑着对姜素说:“姐姐你醒了,你不用害怕,我是清晨来这座山头砍柴,恰好看见一辆马车,见你一个女儿家直接睡在里面,怕周遭有猛兽袭击,所以在这里守着你。” 姜素心想,自己与这女孩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叫得这么亲切,还为她守着?警觉心让她不敢放下手中的匕首。 她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女孩摇摇头,说:“看姐姐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坏人了,我猜你不是这里的吧?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但是这前面就是一座小山,山路崎岖,我只是担心你这马车在山上行走不安全,出于好心,想给你指条穿山小路。” 姜素见着女孩很热情的样子,笑面迎人的她瞬间就让人放下戒备心,姜素问道:“你是住这边的人吗?” 经过一番询问后,姜素得知这女孩是隔壁县的百姓,因为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而家里唯一兄长去年又被征去修皇陵,没了劳动力,就没有收入,就无法为母亲治病。 所以她每日来到这座山头砍柴,然后拿去卖钱,以此来维持家里揭不开锅的生活。 女孩的遭遇激发来姜素的同情心,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的情绪变得容易伤感,听完女孩的诉说后,她忍不住将自己身上的盘缠分一半给她。 女孩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样,张大嘴,不知该如何感谢姜素。 “我还要赶路,不能给你太多,看在你帮我指路的份上,这是你的报酬。” 女孩接过盘缠后,像是还有话要说般,一直不愿离开。 在姜素的追问下,她不好意思又开口了,说:“实不相瞒,我其实几天没吃饭了,姐姐你给我钱,我很感谢,但是集市离这边也有十几里路,我………” 明白她的意思后,姜素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干粮也分给了她。 “这些够你吃吗?” “够够…姐姐你就是活菩萨,你的大恩大德妹妹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 得了钱和粮食后的女孩背起柴就走了,见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姜素有了那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 经过女孩的指路,她很快便穿过了这座山头。 穿过这座山,便到了一处郡县,来到集市后的姜素终于可以不用吃肉夹馍了,她带上剩下的盘缠,来到一家客栈,点了一碗面。 一边吃面,一边拿出马皮纸计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她问店小二这里是哪里。 店小二回答道:“客官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沛县么?那你眼光挺好的,咱们家的面可是沛县最有名的。” 说着他又继续说着沛县的各种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 姜素自动忽略他那一对废话,直接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据店小二所言,她目前所到的郡县叫沛县。 她在地图上找到沛县的位置后,确认好下一步行路方向后,便继续赶路了。 这一路上,除咸阳城外,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喧闹的集市,她不禁感叹道:“珍惜现在还安稳的生活吧,不用多久,就要发生战争了,希望这些平民百姓能少受点苦就好。” 马车驶过集市后,便又来到了一处树林,在这寒冬里,午后的阳光洒在姜素身上,她终于感到一丝温暖。 她让马儿缓慢行进,自己则斜倚在马车闭目养神,没过多久,马儿的脚步越来越慢,她睁开眼睛。 前方的的大路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没一会儿,便来了一帮人走到马车钱,见马车里的是一位年轻女子,为首那位大哥问道:“你是何人?从哪里来的?为何要来我们丰邑?” 姜素反问道:“这里不是沛县吗?” “没错,我们丰邑隶属沛县,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来头?” “这位大哥不用那么警惕我,我是从外地来的,只是从你们这路过,没有要打扰你们的意思。” 那群人面对一个外来女子,又穿着不俗,觉得姜素一定是有钱人家,为首的大哥继续说:“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最近世道有些不太平,一些地方有了起义军,那些山贼也趁着这混乱的世道经常出来骚扰村民,看到那块大石头吗?我们会定期派人监守村口,保护我们丰邑百姓。” 明白这些人的来头后,姜素便不再紧张了,她编了个谎言,说自己是咸阳城的人,外出做生意,路过沛县而已。 “做什么生意?” 被问到做什么生意,姜素有些语塞,随便编了个东西,那人显然不太相信她,他与身边其他人沟通了几句,便说:“先把她带回去!” 他话音刚落,一位小伙便上了她的马车,挥着马鞭,马儿继续往前跑起来。 姜素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想下车又不敢跳车,驾马的人劝她别动,受伤了他不负责。 就这样,她明明是偶然路过,却莫名其妙奇妙被人带进村里。 马车停在了一处凉亭旁,周遭的百姓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豪华的马车,便上前围观起来,纷纷议论着。 驾马的小伙下车后,便对凉亭里的人说道:“沛公,我们抓到一位身份诡异的女人,说是咸阳来的生意人。” 姜素透过人群,望向凉亭方向,只见里面坐着两位男子,正在对弈。 其中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对另一位中年男子说:“刘亭长,有活了,老身就先告退了,咱们下次再切磋棋艺。”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棋子,起身走向马车,缓缓走到姜素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的穿着不似寻常人家,便问道:“姑娘一个人上路做生意么?” 姜素点了点头。 “如今这世道不太安宁,刘某人不才,敢问姑娘是做何生意呀?” “做布料生意的。” 面对中年男子的盘问,姜素面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毕竟她是偷溜出来,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听了她的回答,中年男子似乎并未怀疑,但也没说要放她走,他的行为举止表现得彬彬有礼,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鄙人见姑娘举止大方,像是大户人家,敢问姑娘贵姓?” 姜素犹豫了一番,决定继续欺骗他,便回答道:“我姓秦,名叫晓菱。” “原来是秦姑娘,幸会幸会,如果姑娘不介意,能否赏脸到鄙人的寒舍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不用了吧!谢谢这位大哥的好意,我赶时间,得即刻上路。” 姜素心想,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要去他家喝茶吗?面前这个中年男子宛如一头笑面虎,那礼貌的背后不知打着什么鬼算盘。 听到姜素拒绝,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意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刘某曾经也想学做生意,但无奈能力不足,只能当个小小泗水亭长,姑娘若不愿与在下分享经商之道,我刘邦也不勉强。” 说完,他便对下面的人说:“没事了,放她走吧!” 听到刘邦这个名字,姜素突然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不敢相信他就是汉高祖刘邦?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他手下的人不解,追问道:“沛公,这女子身份着实奇怪,你就这么相信她,就这么放她走吗?” 刘邦点点头,对姜素说:“秦姑娘,我手下的这些兄弟对你有些冒犯还请宽恕,既然你不愿意在我沛县做客,我也不强留。” “等等!”姜素现在不想走了,她盯着中年男子看,“你说你叫刘邦?莫非你就是汉高祖刘邦?” “大胆,竟敢对我们沛公无礼!” “不碍事,不碍事,莫非姑娘认识在下?但我不知秦姑娘口中的汉高祖是何人?” 沛县,泗水亭长,沛公刘邦,这一连串信息让姜素确信面前这人应该是刘邦没错了,她惊喜万分,对刘邦说:“认识认识,我还认识吕雉呢!” 第52章 第52章 没错,刘邦和他背后的女人,在整个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姜素没想到秦晓菱的记忆竟然真的应验了。 这次换刘邦惊讶了,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姑娘认识我家夫人?” 他手下觉得不对劲,便悄悄在他耳边说:“沛公,此人自称是第一次来沛县,但却对您和夫人的事了解清楚,依我看,她可能是有目的接近你,沛公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诶?别这么说”,刘邦心想就算姜素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但凭她一个弱女子,又能翻得了天?但眼前这个女子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又识得自己和夫人倘若不弄清楚她的身份,就放她走,怕是不好。 于是他装作好客的样子,欢迎姜素去他家里。 姜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人起疑,便解释道:“别误会,小女子只是个生意人,这些人在外头也接触过不少人,对您夫人可是早有耳闻,如果有机会见到她本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在刘邦的帮助下,姜素暂且在沛县落脚,马儿已经超负荷,需要休息,车上的干粮也需要补给,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来到刘邦家中,姜素环绕四周,没想到这吕雉早年时期还是持家有方,整个环境还算一般,不像是有钱人家,但家里布置的干净整洁。 没一会儿,门外跑回来一个小男孩,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浑身是泥,眼泪汪汪的抽泣着。 男孩喊道:“爹,娘,妹妹摔泥坑里了。” 此时,房里的女人赶紧跑出来,一面帮小孩擦拭,一面责备道:“盈儿,你怎么没看好妹妹?” 姜素呆呆得望着面前这个女人,难道面前这个普通妇人就是历史上心狠手辣的吕后么? “那这两个孩子?莫非就是汉惠帝刘盈和鲁元公主?” 她默默的说出声来,这才吸引了吕雉的注意,她回过头来,警惕的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刘邦连忙出来解释姜素的身份,还把自己的孩子和夫人也介绍一遍。 尽管姜素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吕雉依然不太信任的样子,背地里偷偷跟刘邦说:“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家里来?” 刘邦则表现得很大度,表示自己只是助人为乐,热情好客而已,而姜素,则在一旁逗两个小孩,俩小孩似乎很喜欢这个陌生的姐姐,看到孩子的接受,吕雉也不好再拒绝姜素留宿。 吕雉无奈道:“家中本就不富足,没什么好的可招待姑娘。” “夫人如此仁心大度,我很感激,不用特别招待,我只是路过借宿而已。” 于是,姜素便在刘家住了一晚。 在刘邦还未成为汉高祖之前,虽说当了亭长,但四十岁的刘邦平日里还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家里如果没有吕雉,也很难操持起来,他的两个孩子也是吕雉悉心照顾并教育着。 年幼的鲁元公主还有些任性,但身为兄长的刘盈此刻已经看出来性格有些软弱,但孩子生性本善,他只不过是在性格强势的母亲的教育下养成的软弱性格。 晚饭后,吕雉让刘盈回房念书,刘盈一副委屈不情愿的模样,姜素则说道:“我虽然认可夫人的教育方式,但孩子还小,日里念书就够了,夜里还是让他们玩耍休息吧。” “不行!” 吕雉不愿妥协,强硬的语气逼得刘盈眼泪汪汪的走向书房,姜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生而为子,却要一生作子。” 她转头对刘邦说:“刘大哥,你这儿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刘邦听闻大笑道:“姑娘说笑,稚子不才,何来出息?” “诶?刘大哥不知,其实我还会看点面相,大哥和夫人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往后一定能达官显赫。” 刘邦附和道:“你还别说,之前我外出钓鱼碰见一老翁,他也是这么说的。” 此时的吕雉一听,便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嫌弃道:“你就使劲自夸吧,如果说泗水亭亭长是个大官,那我就信了。” “其实,夫人才是真正的富贵相”,姜素顺势夸了一遍吕雉。 那夜饭后,三人畅聊到深夜,准备回房休息,刘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姜素说:“姑娘,我见你那马车已经破损了,要不明儿个,我找朋友帮你修修。” 姜素见他如此热情,便只好接受了他的帮助。 果然第二天,姜素一起床,便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她出去看,竟然真的是一帮人在帮她修马车,刘邦则在一旁指挥监督。 见姜素过来,便说道:“秦姑娘,马车快帮你修好了,我见你车上的干粮已经不够了,这就差人去帮你准备些。” “刘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你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呢?”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刘某本就是这一方的亭长,帮助你是应该的,若是真应了你的吉言,我那两个稚儿往后能有大出息就好了。” 姜素想了想,便笑着对刘邦说:“会的,刘大哥,今儿个你的恩情我记住了,我这儿暂时也没什么可回报的,我送你四个字吧!” 说着,她便走到刘邦跟前,凑到耳边,说了四个字。 刘邦不解,迷惑的问道:“姑娘此言何意?” “或许现在你无法意会这四字的含义,但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要记起我跟你说过的这四个字。” 刘邦默默念叨着,他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但似乎也感觉到这是有特殊含义的。 马车很快就修好了,姜素准备继续上路,临行前,她笑着对刘邦说:“刘大哥,祝你好运,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听到你的好消息。” 就这样,姜素走了,但她留给刘邦的信息就像蝴蝶效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细微的改变。 姜素驾着马车前行,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嘴里默念到:“应该快了。” 离开沛县后,驱车径直往西北方向走去,这一路也经过不少村庄和市集,很快,几天后,姜素便能望见远处的长城。 她知道快到了,这一路她见到了蒙毅所说小规模起义,但是大部分男人都被召集到上郡修长城,或是修皇陵,真正留在村子里的也都是些妇女儿童。 就在路过离长城数公里外的村子时,姜素见到村口站了一个年轻妇女,她的视线一直望向远处的城墙。 姜素停下马车,上前询问道:“姑娘,你在等人吗?” 那女子生得清秀美丽,但眼神里都是哀伤与思念,她说:“我的相公在新婚之夜被抓去修长城,已经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每日都在村口望着,希望长城能快点修好,这样他就能回来了。” 姜素心想,这女人的遭遇与自己有些相似,便出于同情,想带她一起去那边,或许这样能够让她见到她的相公。 女子讶异的望着姜素,问道:“姑娘你也是去长城脚下寻人么?” 见姜素点头,她突然哭了起来,姜素不明所以,便安慰道:“你不用伤心,反正我也是顺路,你快点去收拾行李,我们一起上路吧。” 于是,那女子便跟着姜素一同前往上郡,一路上二人聊了对方的事,在看到姜素宽松袍子下的孕肚,女子惊讶的捂住嘴,随后又伤感的在一旁抹泪。 姜素心想,我都没哭她哭什么,这女子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直诉说着自己的艰辛。 原来秦始皇为了修长城,到处抓壮丁,她的夫君乔装打扮逃了出来,在此地遇见了她,她收留了这个逃难的男子,久而久之二人便产生了情绪,没多久二人便定了婚约。 村里有一无赖,平时喜欢拈花惹草,无所事事,多次上门求亲,女子的爹爹坚辞不允,那无赖便怀恨在心,在他们二人成亲当晚,向官府举报,一群官兵冲进来,不由分说,便把她的相公用绳索捆绑起来带走。 自此,她便茶不思饭不想,忧伤不已。冬天来来,她想着相公没有保暖的衣物,便亲手为他缝织棉衣,这次带着棉衣一同前往。 听了她的故事后,姜素内心有些触动,她对女子说:“我有认识的人在军队里当官,你告诉我你夫君的姓名,我托人找关系帮你找到他。” “他叫范喜良,长得高高瘦瘦。” “好,我记住了,不知方便知道姑娘你的名字吗?这样假如我找到你相公,也方便告知他你来了。” 女子听闻姜素能帮她找人,感激的紧握住姜素的手,激动的说:“我叫孟姜女,如果你见到他,麻烦你帮我把这件棉衣带给他,告诉他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孟姜女?”姜素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这个女子,难道此孟姜女就是她意识里的那个孟姜女吗? 如果孟姜女哭长城的事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她的丈夫现在已经死了,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姜素蓦地推开了她手边的棉衣。 “姑娘你怎么了?是我的请求太过分了吗?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交给他,那我只能自己慢慢找了。” “不是这样的”,姜素着急的说不出话来,知道这一切事实真相的她不忍心将这个噩耗告诉她,她开始后悔带孟姜女上路了,可现在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比孟姜女还焦急。 她只能告诉这个女人,“人,我会尽力帮你去找,但是你听我说,我不一定能找到他,或者说他不一定还在那,你要做好见不到他的思想准备。” 听到这话,孟姜女又开始抹泪了,这一副还没到就要把长城给哭倒的架势,姜素也没辙了,既然来了就来了,看来孟姜女哭长城这事真的要发生了。 第53章 第53章 很快,她们的马车便到了上郡,只不过前方有官兵把守,里面清一色都是男子壮丁,姜素心想她们这两个弱女子过去,可能会被赶出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混进去,她的易容术再次使了出来,孟姜女则迷惑的望着面前这个变成男装的女人,她指了指姜素凸起的小腹,问道:“姑娘,你这么做不会被穿帮吗?” “不会,你的棉衣借我用一下”,她用棉衣将自己包的严实,显得全身都臃肿,就不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孕肚里。 姜素将孟姜女暂时先安顿在距离官兵把守一公里外的破亭子里,决定自己先混进去,然后想办法找到她的夫君,将这件棉衣交给他。 计划是如此,但姜素心知范喜良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不让孟姜女进去,也是为了隐瞒这个事实,让她不至于绝望。 就这样,一个裹着大棉衣的奇怪男子走近官兵管辖的范围,毋庸置疑,被拦了下来。 姜素故意降低嗓音,对那官兵说:“我是附近村子过来的,主动来帮你们修长城的。” 官兵上下打量这个被棉衣包的严实的奇怪男子,命令她把棉衣脱了。 “这大冷天的,你要冻死我吗?冻死我,你们就少了一个劳动力,长城就要晚修好,你们也回不了家。” 那官兵想了想,虽然这奇怪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既然是主动过来帮忙的,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于是在确认身份后就放她进去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近期死去的修城百姓太多,才导致这一路上都是阴沉沉的气氛,姜素小心翼翼的走在他们之间,眼睛一直在四处张望,想知道蒙恬和扶苏在哪。 后面一想,这事动工搬砖的地方,蒙恬和扶苏作为领导阶级,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想到这,她准备偷偷溜走去找他们领导在的地方。 “站住!那个穿大棉衣的,你想偷懒?” 被看守的小兵逮住后,姜素有些尴尬,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要怎么解释。 那人同样也是一番仔细打量,问道:“我见你面生的很,你是何人,什么时候来的?” “呃呃呃…这位兵哥,其实我是今天新来的,初来试工,是不是应该先去你们将军那里报道一下?” “新来的?是需要报道,但我们将军才不会管这种小事,你跟我报道就行,把你的姓名来历报上来。” 姜素犹豫了一番,便胡诌到:“小的姓秦,名晓菱,家住沛县,家里兄长都被派来修长城,因为我身子孱弱,便被留在了家中,我想着,作为大秦子弟,也应该为国效力,于是过来了。” 那小兵点了点头,“你这名字取得就像女子,能不孱弱吗?” 在一番盘问后,姜素赢得了小兵的信任,在他的安排下,姜素被人带到了锅炉房。 那人交待锅炉房的管事,说道:“量你这体格应该干不了修砌的活,你就在这锅炉房帮忙烧瓷砖。” 姜素仔细观察着这锅炉房,里边都是些年纪稍大的,或是手脚不灵活的,里边烧得火旺,没一会儿便觉得身子发热,姜素想起身上的棉衣,热得想脱下,可怕自己的肚子露陷,便忍着不脱。 一位正在烧瓷砖的中年男人,伛偻着腰背,走到姜素跟前,对她说:“新来的?你这棉衣看来得送人了,这里用不到。” 姜素点了点头,她是要送人,但得找到那人才行,她找这锅炉房里的人问有没有人认识范喜良,但意料之中的是这里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于是,姜素垂头丧气的从锅炉房里出来,一出来,管事便呵斥道:“干什么?还想偷懒?” 他手里还握着马鞭,想必是用来抽打这些民工的,姜素有些害怕,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内急。 那管事的一脸嫌弃的样子,挥手让她赶紧去解决。 姜素装得一副很急的样子逃了出来,让她奇怪的是,幸好没有人专门守着她上厕所,不然就尴尬了。 此时,她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端着洗衣盆走来,心想这地方居然还有女人,赶紧上前询问。 询问一番后,得知这个营地还是有一部分女人的,大都是来做后勤工作的,见她盆里的衣服丝料不像是普通老百姓穿的,姜素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们洗的应该不是那些工人的衣服吧。” 女人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理所当然的回答到:“那当然,我们这些老百姓有衣服穿就不错了,这些啊,都是那些官兵和将军的衣物。” 听到将军二字,姜素心头一紧,赶紧追问道:“将军也在这营里吗?他不应该在附近的府衙里么?” “我说这位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吗?”女人觉得姜素问的问题很是奇怪,便继续说:“你不知道将军长期驻扎在营地吗?这附近哪有什么府衙?” “真的吗?”姜素不禁高兴起来,问将军现在在哪? 这女人确实是知道将军在哪,但是她不愿告诉姜素,觉得她的行为很奇怪,于是便给姜素随便指了个方向,敷衍两句就走了。 即便如此,姜素还是带着期待往她所指的方向找去。 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走多远,她见到前面确实有个类似蒙古包的帐篷,心想在这地方还能住上蒙古包的,那肯定就是他们的大将军蒙恬没错了。 可是门外站着守卫的士兵,这又让她头疼,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让她进去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人,见她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后,身后的那人一个反手将她擒住。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姜素求饶道:“我只是个新来的,不熟悉这里,迷路了而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那人见她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也就松开了她,姜素舒展着筋骨,回头一望,身后这人有几分面熟,仔细回想,她惊喜的喊道:“李副将!原来是你!” “哼!你这个新来的胆子还不小,居然……” 姜素没等他说完话,便将自己的易容面膜私下,当她的面容呈现出来后,李副将惊呆了,他怔住了,一方面惊讶于这易容术,另一方面是见到姜素的脸,他不敢相信这是她本人。 他猛地拔出青铜剑,驾在姜素的脖子上,呵斥道:“何方妖女,竟敢假扮我家小姐?” “李副将,你冷静点,我不是假扮的,我真的是姜素,如果你不信,我身上还有封蒙恬的书简。” 她从大衣下拿出随身携带的蒙恬的家书,李副将这才相信她是姜素的事实,惊讶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素解开大棉衣后,凸起的孕肚显现出来,她无奈得望着对方。 “小姐,你怀有身孕还做这么冒险的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些你不用管,你告诉我蒙恬和扶苏在哪?我要见他们。” 李副将为难的表情,犹豫了半天,终于指着前方那个帐篷,“殿下在那边。” 姜素得知扶苏就在面前,一时之间激动不已,准备飞奔过去,但被李副将拦住了。 “小姐,这军营帐篷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李副将,我跟你说,我这次是豁出去了,不管想什么办法,你都要把我弄进去,并且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李副将无奈之下,只好让姜素继续办成刚刚那副男子模样,带着他走到帐篷跟前,与旁边的侍卫交谈一番。 随后又请示里边的人,“扶苏殿下,门外有位公子求见。” 不一会儿,里边传来扶苏的声音,“何人求见?” 李副将看向姜素,姜素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副将便说道:“是位叫秦晓菱的公子有要事求见。” 为了隐瞒姜素的身份,她只好继续用晓菱的名字,果然,在听到秦晓菱的名字后,扶苏顿了顿,回了句:“进来吧!” 得了应允,姜素便开心得进了帐篷,一进来,这帐篷不大也不小,能容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只见扶苏背对着她站着,手里还捧着竹简,丝毫没察觉她的到来。 姜素轻咳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扶苏这才放下竹简,转过身来,当他看到的是一张男人的面孔时,他面露失望,眉头一皱,小声自语道:“莫非是重名?” 也许是隔了太长时间没见到他,姜素此刻激动的忘记撕下面具,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蓦地冲过去抱住扶苏大哭。 嘴里念着“苏苏”。 她顶着一张男人的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另一个男人,另一个被她抱着的男人不仅没有被感动到,反而被吓得赶紧推开她。 “你你你……大胆,敢对本公子不敬!”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营中?” 面对扶苏的质疑,姜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易容状态,又是男装扮相,也难怪扶苏会如此抗拒。 她笑了笑,随后在扶苏面前摘下自己的□□,当她的脸呈现在扶苏面前时,扶苏显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苏,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54章 第54章 姜素此时已慢慢脱下身上的大棉衣,眼神里带着思念与愧疚,而扶苏在看到她的孕肚后才慢慢接受了姜素出现在眼前这个事情。 两人无声对视着,随后扶苏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姜素,像生离死别般抱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两人分离太久,一见面有太多言说的话语,两人相拥片刻后,便放开了对方,扶苏心切得问道:“你怎么会过来?是父皇把你也派过来了吗?” “还有,你是怎么过来的?路上有没有好好照顾你的人?” “还有这……这孩子……” 扶苏一连串的询问问得姜素一时语塞,她将这些日子里宫中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得知她是独自一人出来寻他的,扶苏关切的怪责她,他扶上姜素的小腹,似乎是感受到了腹中胎儿的动静,眼里是掩藏不了的喜悦。 “素素,你实在是太任性了,往后别这般冲动好么?” 他见姜素点头答应了,便也不再责备,只是姜素是偷跑出来,这宫中眼线多,他怕这事露馅,到时候会被降罪。 而姜素则挽着他的胳膊,似乎不愿意再与他分开。 “扶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冒险出来找你吗?” 姜素坐直身子,眼神惆怅的望着扶苏,话在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素素,当日我走得太急,没来得及与你道别,而且,我也想跟你解释我和世子妃的事情,只是……” “嘘……”姜素用食指放在扶苏的唇边,示意他往事不用再提,这些事她都已经知晓。 她告诉扶苏,如今朝堂局势大变,昔日武断的秦始皇现如今也开始不务朝事,导致宫中反动势力蠢蠢欲动。 听闻朝中局势动乱,扶苏满腔愤怒,骂道:“那赵高只不过是个宦官,就他,还能蛊惑我父皇?我父皇精明一世,统一六国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会被那厮玩弄于股掌之上中呢? “扶苏,我知道,在你心里,你父皇是你的榜样,不容任何人诋毁,你不相信我也罢,我这次来不是告知你这些事,而是我必须尽全力去保住你。” 扶苏不解,他不明白姜素为何认为始皇会害他,愚忠又愚孝的他到此刻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姜素无奈,她默默流下眼泪,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扶苏,你相信轮回转世吗?你相信秦晓菱的灵魂还存在吗?” 扶苏愣住了,提及秦晓菱的名字,他都有种莫名的难过,自从姜素的灵魂回来后,他再也没见到过秦晓菱的灵魂,渐渐地,那女孩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她的转世言论也更像是天方夜谭。 他愣了片刻,回答道:“难道说你要告诉我,你现在并不是姜素吗?” 姜素摇头,皱着眉,沉默不语。 “前世今生来世,相信这些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我只相信你是姜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素素。” 扶苏与姜素二人在营帐里互相倾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扶苏注意到那件大码棉衣,便对姜素说:“你我二人别离时还是秋分,再见时已是深冬了,近来天冷,你又身子骨薄弱,这棉衣还是披上吧,也方便隐藏你有孕在身的事实。” 当扶苏提及这件棉衣,姜素方才记起孟姜女还在军营外等待她的消息,想起这事,她赶紧让扶苏将这修城人的名单找出来。 扶苏听闻孟姜女的故事,也是怜悯又同情,只不过,他手上并没有这些人的名单,或许蒙恬有。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找大哥要啊!” “不行!你贸然跑来营中,又是女儿身,着实让人起疑。” 姜素想了想,也是,在外面还是得乔装打扮一番,于是她又披上那件大棉衣,戴上□□,装作是扶苏身边的小厮,跟在他身后出来。 二人走过刚刚的锅炉房时,那管事的对扶苏是毕恭毕敬,但瞥到扶苏身后的姜素时,他呵斥道:“站住!” 姜素身形一颤。 “你,新来的,不去好好干活,在这瞎溜达什么?” 扶苏见状,连忙解围道:“这小厮与本子有过一面之交,并且于我有恩,从今日起,他不用在锅炉房干活,我命他从今日起全心全意服侍我。” 管事的虽说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好放任这个新来的不干活,心里想着姜素肯定是脱了人找了关系才能傍上大佬。 离开那人的视线后,姜素才松了口气,她滑条得挨着扶苏走,故作娇嗔的说道:“没错,妾身就是来侍奉夫君的。” 扶苏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说她是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人大方牵手。 本就身怀六甲再加上身披大棉衣,姜素的行动有些缓慢,扶苏贴心的搀扶着她,将她冰凉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为她取暖。 没一会,二人便来到蒙恬的营帐前,扶苏遣开下人,牵着姜素走进去,里边的蒙恬正背对着他们,他漫不经心的问道:“扶苏公子又来找末将闲聊来么?” “蒙恬,你看我带谁过来找你了?” 蒙恬闻声转过身来,与此同时,姜素也卸下自己的面具,蒙恬面露讶异之色,但出于警惕,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人就是自己的小妹。 他指着姜素问道:“你……是……素素?” 姜素将自己的大棉衣脱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大哥,许久不见,你连妹妹和未出世的外甥都不认了吗?” 在看到姜素的孕肚后,蒙恬更是惊讶,这幅模样的姜素他从未见过,为人母后的她不再像从前那般任性,性子比以前沉稳许多,这让他一时没认出来。 蒙恬走近她,兄妹两人分别太久,再见已不知从何话起,蒙恬掩饰不了心里的思念,一把紧紧抱住姜素,嘴里说道:“素素,大哥真的很挂念你。” 一旁的扶苏看着蒙恬抱着自己的爱妻,莫名其妙又吃起醋来,他咳了咳一声,提醒道:“蒙将军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姜素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扶苏,瞪了瞪他,说道:“这位公子麻烦你别打扰我们兄妹二人叙旧好吗?” “诶?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在夫君面前抱别的男人实属不妥,若不是蒙恬与我交好,本公子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蒙恬笑着放开了姜素,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打趣道:“见妹夫如此在意家妹,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就放心把她交给你了。” 趁他二人打趣的时候,姜素环顾四周,这营帐的规格有点简陋,不像是一个立国大将军住的地方,见他桌上摆了一堆竹简,姜素径直走向那些竹简,试图从里边找出修城人的名单。 蒙恬见状,便问道:“素素,你这次是怎么过来了?莫非是陛下让你过来的?” “大哥,那些事我往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急着找一个人。” 姜素将孟姜女的事告知了蒙恬,并表示自己受人之托一定要将这件棉衣交予他人之手。 在蒙恬的查阅之下,终于在一众名单里找到了范喜良的存在,但是他的名字被画上了一把叉,姜素不解的看向蒙恬。 蒙恬脸色凝重,告知姜素:“这些画叉的人就是已经过世的意思,抱歉。” 姜素愣了一会,她抚着这件大棉衣,顿时苦涩得无法言语,这些事虽说她早就知道结局,但在没确认之前,总是抱着一丝希望。 沉默一会,她问蒙恬:“那些过世的人,你们是怎么处理后事的?没有带回活人,至少也得将尸骨还于家人。” “没用的,死伤太多,这些人的尸骨一并被焚烧后入土。” 没有得到生还的消息,连尸骨都没法见到,姜素瞬间崩溃得坐在地方。她哭了,为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哭了,或者说是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老百姓而哭。 扶苏见状赶紧将她扶起坐在床边,他不理解姜素为何会如此悲伤,他安慰着姜素:“素素,你不必如此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我答应你会给他妻子一些补偿的,你别再伤心了,怕你动胎气。” 姜素抹了抹眼泪,摇头说:“罢了,我不是为他伤心。” 她不是仁慈圣人,没办法拯救苍生,只是,在得知这些终究悲剧的结局真正发生后,她开始害怕了,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在历史的年轮里按部就班的走着,她害怕自己没有能力改变悲惨的结局,她害怕梦里面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女人就是自己,她更害怕的是扶苏惨死并且灵魂还得不到救赎。 想到这些可怕的结局后,姜素再坚强的内心一瞬间破防,她挽着扶苏的胳膊大哭,久久不能平复。 孟姜女那边还在等待姜素给她带来好消息,姜素犹豫一番作出一个决定,她不想告知真相,她打听范喜良生前在营地里发生的事,将它们变成一封书信,刻在竹简上,告诉孟姜女,她的棉衣已送到,她的丈夫目前尚安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重逢。 在刻完竹简后,姜素叹了口气,随后便让扶苏差人送给郊外的孟姜女,现在的扶苏已经慢慢够理解姜素的心思了,他不再过多的过问,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第55章 第55章 那天夜里,他二人依偎在营帐的小床上,由于孕肚凸出,这张简陋的小床变得更加拥挤。 扶苏睡在床沿边上纹丝不动,生怕挤到她,姜素一晚上心事重重辗转难眠。 即使是深夜,外面还是能听到老百姓劳动的声音,那些被秦始皇压榨的老百姓夜以继日的劳作着,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被当作永动机运转着。 外面是工人们的劳累声,而姜素耳边传来的是扶苏平稳的呼吸声,她转过头来盯着这个沉睡的男人,他安静的呼吸着,皎洁的月光从营帐的小窗里照进来,余光落在了扶苏清秀的脸庞上,月光的幽冷照得他更加苍白,他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像是在做什么梦。 姜素陷入沉思,她有些庆幸扶苏生在帝王世家,不用像外边那些平民百姓受皮肉之苦,可她又恨这帝王之家,自古成王败寇,如果不能成为书写历史的君王,他的结局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 不知辗转多久,姜素才慢慢进入睡眠,这一次她梦见了孟姜女,梦里的孟姜女像发疯似的闯进营地,在长城脚下寻找她的夫君,姜素怎么劝她也劝不住,直到她看到夫君的尸骨后,孟姜女坐在长城脚下嚎啕大哭,哭声惊天动地,整个城墙在颤抖,姜素心想不好了,长城真的要哭倒了,于是她一边组织孟姜女哭喊,一边让那些修城的老百姓赶紧撤离。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此时的孟姜女犹如一个妖女,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她的哭声惊动了上天,在那段时间内,天上下起了冰雹,本就晃动的城墙在冰雹的催打下不堪一击,如洪水溃堤般倒塌,那些修城的老百姓来不及逃躲,全部被压在了沉重的砖墙之下,无一生还。 而孟姜女也抱着夫君的尸骨被埋在了长城之下。 见证这一切惨状的姜素猛地惊醒,她瞪大眼睛望着帐篷顶,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仿佛真实发生般,她久久没缓过神来。 此时已是破晓时分,身旁的扶苏也被她的动静弄醒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慰道:“又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苏” 姜素轻声唤着扶苏,随后转身面对他,将自己的脸埋入他温热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以驱散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两人再醒来时已天亮,扶苏自个儿洗漱更衣,随后又帮着姜素起身。 怀孕后的姜素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面临四肢水肿的痛苦,她艰难的坐起身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对孩子说道:“小宝啊,你可要好好长大呀,也不妄为娘我这般辛苦的怀着你。” “素素你放心,为夫会好生照顾你母子二人,这几天你就别出营帐了,我处理好外边的事务便回来陪你。” 虽然扶苏再三叮嘱姜素不要乱跑,可闲不住的姜素怎么可能安静听话的待在营帐里不出去呢?有了易容术加持的她想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她趁扶苏不在,又把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偷偷溜了出去,可是外边寒风凛冽,没走几步她就感觉浑身冰凉,于是她来到了之前来过的锅炉房取暖。 恰逢锅炉房的管事不在,她才能顺利溜进来,只不过当她进来的时候,里面几个烧砖的大叔大爷齐刷刷的望着她。 姜素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自己是新来的,不认识路,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正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一个老翁扯住了她的衣裳,不让她走,像是捉住一只偷溜的小老鼠般,上下打量着她。 那老翁回想一番,似乎想起什么,说道:“我认识你!” “啊?”姜素心想不能穿帮,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老翁一个劲的说见过她,她则表示老头子记错了,肯定没见过。老翁也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但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什么般,拉着姜素走到一旁,悄悄问道:“你是不是叫秦什么?” “秦?”姜素愣了一下,自己在外还是秦晓菱的身份,回复道:“没错,在下确实姓秦,但我之前有来过这锅炉房,或许就是那时见过老前辈您的,但我实在记不起了。” 老翁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盯着姜素看,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姜素有些浑身不自在。 随后老翁在她耳边说道:“你这易容术哪里学来的?” 什么?被一个老头一眼就拆穿易容之事,姜素瞬间哑口无言,无言反驳,心想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于是便把老头拉了出来,走到一处无人的树木之后。 姜素盘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易容之事。” 老头子又笑了,还是带着蔑视的笑容,随后又说道:“就你这蹩脚技术,加上烂演技,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你好吧!” “你什么意思?” 姜素疑惑,这老头子压根就没见过她真实的模样,又是怎么认出她来,而且这语气,这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六十老翁的样子。 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那老头突然像变声一般,发出女性的声音,对姜素说道:“秦晓菱,好久不见呀!” 等等,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谁,姜素瞬间害怕起来,她迅速掏出匕首驾在老头的脖子上。 “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阴谋?” “哼!姐妹,我这特地来找你,你没认出来我就算了,还要拔刀架在我脖子上,这就不太好了吧!” “姐妹?我姜素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老不老少不少的姐妹?” “哦……我忘了你现在只要一半是晓菱的灵魂,另一半是这个秦朝女子的灵魂,难怪你会不认识我。” 这人还知道她灵魂穿越的事,这下子让姜素更加摸不着头脑,正当她想着怎么逼她说出身份之时,却没想到这个人说了几个字。 “寻龙三绝,倒斗三尺。” 这下子,姜素握着匕首的手开始颤抖,“你你是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尤” 面前的人笑着撕下自己的□□,下一秒呈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不可能呢,晓菱姐,就是我呀,我就是寻龙传人,尤家大小姐尤茗。” 姜素傻傻得杵在原地,放下匕首的手瞬间瘫软,匕首掉落在地,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可以说是无法用科学解释。 尤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心里满是疑问,拉着尤茗仔细检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会不会穿越过来缺胳膊少腿。 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尤茗就在身边,难道是那个时候她也一起穿过来了? 尤茗摇摇手指,指着不远处巡逻的管事兵,“此时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必须暂时隐瞒身份,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到时机成熟我还会再找你的。” 她撂下这番话,便继续戴上她的老头面具回了锅炉房。” 尤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姜素想拉住她问个清楚却没有机会。 她多次溜到锅炉房想找尤茗,可尤茗就跟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姜素向里边的人打听尤茗的去处,可里面的都是些聋聋哑哑的老头,几个能说话的又说不清楚,几乎也没人知道尤茗去哪了。 这就把姜素愁死了,她郁闷的回到营帐里,自言自语道:“这坏丫头,话说到一半卖什么关子,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 “哪个坏丫头?” 姜素没注意扶苏也在营帐里,一时间怔住了,结巴问道:“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要不回来?你还要围着长城晃一圈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显然是对不听话的姜素有些生气,扶苏见姜素理亏不敢辩驳,沉默的低头,他又不忍心责怪她。 “罢了罢了,你要出这营帐也行,但是,最好是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自那以后,扶苏便不敢让姜素离开他的视线,并且时刻跟着她,有扶苏在,尤茗就更不肯出现了,姜素烦闷的在营帐里踱来踱去。 “夫人为何如此不安?” 扶苏一边在营帐中处理军中事务,一边关注着姜素的情绪变化。 “苏苏,咸阳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夫人是指什么消息?” “就是……”,姜素犹豫了一番,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陛下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扶苏摇摇头,指着这一堆竹简,说:“这些都是我上书父皇的谏书,全部被驳回,父皇让我继续在这里监工直至长城修好为止。” 姜素掐指算时间,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来发展,距离沙丘之变还有近半年,不知道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又能做些什么,自己离开皇宫已经十来天,也不知芸儿那边怎么样了。 她越想越坐立不安,想找个人说话又不知该找谁,这些事又无法对扶苏说,那尤茗又消失不见,使得她终日心事重重。 扶苏也察觉到姜素的情绪变化,但他以为是姜素怀孕后身体不适,便也没有多问,这军中的事务也是繁杂,平日里也没有多的时间去陪她。 第56章 第56章 后来几天,蒙恬总是脸色阴郁得过来找扶苏协商,而每当他们讨论军务事得时候,姜素都会自觉回避,因为她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也大概了解到近来发生的一些事。 蒙恬每次脸色难看的时候,必定是某地又爆发小规模起义,这边修城的兵已经不够用里,还得派出一部分去镇压,只不过,这些都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法子。 扶苏也是意识到事态严重性,才频繁向秦始皇进谏,但此时的始皇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他认为这些起义军都成不了气候,一旦有发展成大火的趋势,就会派他的将领去灭火。 就这样,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蒙家军内部开始产生分歧,他们不理解陛下的做法,蒙恬也不想把蒙家军用在镇压大秦的百姓身上。 于是,他终日与扶苏一起商量对策,在这期间,蒙恬还给远在咸阳的蒙毅发过几封密函,试图让蒙毅帮忙劝谏。 可谁知蒙毅也自身难保,被秦始皇软禁在蒙府,他不仅救不了大哥,他也无法将玉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直到有一天,姜素听见营帐里蒙恬与扶苏争吵的声音,她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赶紧冲进去,只见蒙恬将桌上的竹简抛落在地,对扶苏大喊:“你的这些谏书压根就到不了陛下的手中,写再多也是徒劳。” 扶苏冷笑道:“是,我不似蒙大将军驰骋疆场,没有您那般武断的魄力,说到底,我只不过是儒家人,只会动动撰刀刻谏书罢了,蒙将军若不满本公子,大可不必遵守我的命令,您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那照公子您的说法,我蒙恬就只是一介武夫,遇事只会舞刀弄枪?我也有我的考量,我不会让我的蒙家军随便滥杀无辜。” “你不会滥杀无辜,那我就会吗?蒙恬,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倘若我二人不齐心协力,还怎么去劝谏?” 姜素冲进来见二人吵架,只好打断他们的对话,她让两人都冷静一番,劝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想法都是一致的,只不过处理方式对立而已,要我说,你们应该换个想法,不要想着去劝谏,不如加入起义军如何?” 蒙恬听到姜素说出这话,赶紧捂住她的嘴,“素素,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被有心人听到!” 姜素用力挣开蒙恬的胳膊,指着蒙恬与扶苏训斥道:“你!愚忠,你!愚孝!明明可以翻身为王,却甘愿当刀俎鱼肉,你们真的有替天下苍生着想过吗?” 扶苏和蒙恬纷纷耷拉着脑袋,两人面面相觑。 姜素对扶苏说道:“苏苏,你想成为你父皇一样的君王吗?” 扶苏沉默了。 她又对蒙恬说:“大哥,你愿意为了君王而负整个大秦百姓吗?” 蒙恬也沉默了。 姜素指着肚子里的孩子,哽咽道:“我,姜素,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但在这个孩子面前,我必须为他顶住塌下来的天,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在乎是否背叛我的君王,我只在乎我爱的人能否活下去,为了这个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不是孔圣人,我只是一个母亲,而你们,如果想要遵从你们内心那所谓的忠诚,而去侍奉一个暴戾的君主,那你们有想过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姜素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激动得离开营帐,可刚出门口又被扶苏拉了回来。 “素素,你别胡闹,你现在还不能随便暴露身份!” 扶苏见她一脸幽怨的表情,便无奈叹息,想要争执什么又不忍心。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姜素转身回到床边,将自己的上半身埋进棉被里,默默流泪,蒙恬见状只好离开,而扶苏则放不下她一个人,只是安静的待在一边,思绪万千的他眉头紧促。 素素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无道理,但是让扶苏因此而与自己的父皇对立,他一时之间很难做出这个决定,如今姜素又是有孕在身,他即使不同意也要照顾她的情绪。 扶苏纠结不已,内心也是矛盾万分,他见姜素一直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担心她喘不过气来,便上前去劝她。 突然间他偶然发现姜素身上佩带的玉佩,那是扶苏临走前藏在她枕头底下的另一半玉佩。 “这玉” 姜素听见扶苏谈起玉佩的事,这才试图控制住情绪,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扶苏。 “这不是你留给我的另一半吗?之前我一直在找这另外一半,你都不肯告知我,为何在你临行前要决定留给我这玉佩?” 扶苏低头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因为我不知道何时能够再与你相见,所以才” “你也意识到这次离开咸阳很有可能回不去了是吗?苏苏” 扶苏抬头对上姜素的泪眼,她似乎再期待着他的的回答,可他并不能给她想要的回答。 他说:“父皇他不管再怎么责备抑或是怨恨我,他始终是我的父皇,我始终是大秦的长公子,我相信他终究有一天会再召我回去。” “是吗?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姜素坚定的眼神望着扶苏,说道:“扶苏,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了,我不希望若干年后看到的是”,她哽咽了,“一具不腐的□□和他千年执念的灵魂。” 这一刻,姜素似乎是在对两千年后的扶苏的劝告,她摘下身上的玉佩,悬在扶苏眼前,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找到这块玉吗?” 扶苏呆呆得望着眼前的玉佩,不明白姜素的意思。 姜素继续说道:“既然你相信秦晓菱的存在,那么就应该相信我现在所说的一切,秦晓菱的灵魂来自两千后,她知晓这一切的结局,这块玉是你在这个时代留给我的东西,但在两千年后它就成为了你寻找我的信物,两千后的你和我一个是残魂一个是碎骨,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最敬爱的父皇带来的吗?” “残魂、碎骨,不可能!不可能!” 扶苏摇头否认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这是事实,这也是我为何要冒险来到这里找你的原因。” 就在扶苏得知残酷历史的这一刻时,上天突然间飘起了漫天大雪,营帐外传来呼声,“下雪了!” 下雪了。 姜素打开门帘往外看,果真下起了鹅毛大雪,虽说深冬下雪不是什么奇怪现象,但是,这气温断崖式的下降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为什么这雪说下就下呢?刚刚不是还有太阳吗?”姜素越想越奇怪。 而扶苏则望着漫天飘雪,淡淡说道:“或许这是一种征兆吧!” “征兆?什么意思?”姜素疑惑得望着扶苏,却见他沉默得望向远方长城。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短短一夜之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巍峨的长城被裹上白雪,然而,由于气温骤降,那些修城的人仍旧身穿薄衣,动作僵硬,一个个冻得直哆嗦。 姜素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找到蒙恬,让他放过这些可怜的百姓,给他们一条生路。 而蒙恬则拿出身上的另一半虎符,对姜素说道:“素素,见虎符犹如见陛下,陛下有令长城未竣工前,这些人就不能回去。” “那你忍心看这些平凡的百姓饿的饿死,累的累死,冻的冻死吗?蒙恬你摸摸你内心的良知,是这个屁用都没有的虎符重要,还是长城上几百万百姓的命重要?” “够了!该怎么行事,本将军自有定数,轮不到你一介女流之辈指手划脚”,蒙恬一怒,将虎符重重拍在桌子上。 姜素被蒙恬这一吼吓得不敢反驳,从来没见过蒙恬对她生这么大得气,姜素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否触碰到蒙恬身为大将军的自尊。 或许蒙恬并不是不心疼这些老百姓,而碍于皇帝的命令,作为一个良将他很为难,不愿违背君王的命令,也不愿替君王做暴戾之事。 蒙恬愤愤离开,没多久,姜素就发现长城上的修城百姓已经下来了,他们被安排在长城脚下躲避风雪。 除此之外,扶苏亲自出马,带着手下士兵为这些百姓发放御寒的衣物以及补给的食物。 但是由于修城百姓众多,衣物和食物都有限,发放给他们的食物还是从军粮中拿出来分给百姓的。 姜素也没办法袖手旁观了,只好乔装易容成扶苏手下的帮手,对于物品不足这事,蒙恬已经在想办法向周边的郡县请求支援了。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长城也暂停修缮了,士兵们就地扎营生火取暖,军粮被发放给老百姓后,这些士兵们早已食不果腹,有些甚至直接抓起地上的积雪往嘴里塞。 而他们的大将军也跟着饿肚子,扶苏见粮食不够,自己忍着饥饿把剩下的军粮留给姜素。 姜素则表示:“这不是办法,周边郡县就没有一个愿意捐粮吗?” 蒙恬摇头叹气道:“我们已经平息很多次小规模起义,周边的百姓早就不愿意提供粮食,我们这些军粮全是靠咸阳那边运过来的,早在两周前我就跟陛下提过咱们粮食紧缺,可陛下迟迟没有回复。” “你指望秦始皇给你送粮食?他现在可没心思管你们”,姜素嘟囔着说道,“再说了,就是他现在派人送粮过来,也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得另寻出路。” 蒙恬眼光投向扶苏,眼神询问扶苏该如何是好。 扶苏犹豫了一番,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亲自去借粮。” “你要去哪里借?” “方圆几十里能借到的我都去。” 姜素想了想,前阵子她只身一人前来此地,方圆几十里也就一两个郡县,况且还是发生过农民起义的地方,扶苏若只身前往,那些对秦始皇不满的农民军怕是会挟持扶苏。 此时她突然想到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忙。 于是她对扶苏和蒙恬说:“我有办法,但是这次我只要扶苏跟我两人前去。” 第57章 第57章 扶苏不知姜素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为何只要他俩前往,他追着姜素询问这其中理由,而姜素则告诉他:“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可以改变这结局,那其中就必须牵扯到另一个人的未来,我怕到时候我们的敌人不再只是一个,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我必须再去见那个人。” “素素,恕我无能,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你口中所言之人到底是谁呢?” 姜素摇摇头,表示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于是她让人准备马车,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然而就在他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一个士兵骑着骏马飞快的朝营地奔来。 扶苏和蒙恬闻声赶紧前去查看。 “是蒙府的人”,蒙恬一眼认出来人是蒙府的看家侍卫。 那人来到蒙恬面前,赶紧下马,袖中掏出一卷竹简,给蒙恬递上,并禀示道:“大将军,二公子让小的给您带来书简,说有要事告知。” 听闻是蒙毅传来的消息,蒙恬心弦一紧,潜意识里觉得是咸阳城出事了,赶紧接过竹简与扶苏回到营帐,将众人遣开后才打开翻阅。 而姜素听说是蒙毅的竹简,也跟着凑过来看,无奈那些小篆她识得不多,只见蒙恬看完后一脸愁容,扶苏也跟着表情黑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不说话了?” 蒙恬欲言又止,又望向扶苏,而扶苏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最后只得是蒙恬将这书简的内容道来。 原来蒙毅此次传来书简就是告知目前他们在咸阳城的处境,近来秦始皇一直致力于寻找长生秘方,在李斯和赵高的蛊惑下,他深信当时那位变年轻的术士到过蓬莱仙境,于是不久后,在那位术士的指引下,秦始皇决定亲自带人去传说的蓬莱仙境。 术士告诉他,前往蓬莱只能是秘密前往,不可大肆张扬,带队人马也不能太多,不然会惊动蓬莱仙人。 于是秦始皇决定只带上李斯赵高、那位术士以及胡亥、玉漱,除此之外,还把自己贴身的侍卫及宫女也带上,整队人马也不过四五十来人。 据说蓬莱仙境存在于西北方向,在遥远的高原之上,不管路途多远多崎岖,秦始皇决意要去。 而李斯与赵高也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挑选在秦始皇身边的侍女都是他们挑选的,事先就买通过。 蒙毅在得知此事时,不顾降罪风险,执意离开蒙府来到咸阳宫劝谏,当着他的面指责赵高蛊惑人心,试图揭穿术士的谎言。 可让他不理解的是,那么多破绽的谎言,秦始皇依旧相信蓬莱仙境的存在,像是中邪了般听不见任何人的劝说,除了蒙毅在反对,朝中的一些忠良大臣也在纷纷上谏,包括他手下的王离大将军。 秦始皇大怒,一气之下剥夺了王离的兵权,将他贬回老家频阳东乡,至于蒙毅,始皇也彻底罢黜他上卿职位,不再是软禁在蒙府,而是将他关在咸阳宫,差士兵日夜看守。 关禁蒙毅也是李斯的主意,他告诉秦始皇:“现如今蒙家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咸阳,蒙毅虽被罢免,但人在北方的蒙恬手下还有几十万秦兵,况且另一半虎符还在他手中,倘若放蒙毅走,若是他兄弟二人联手反秦,咸阳所剩的兵力怕是不能与蒙家军匹敌。” 秦始皇心想李斯说得有道理,即使他非常信任蒙恬不会背叛他,但蒙毅已经失控不听他指挥了,若是让蒙毅与蒙恬二人汇合,他也不能保证蒙恬不会叛变,于是他将蒙毅禁锢在咸阳宫,也是为了挟持蒙恬。 当然除了挟持蒙毅外,蒙家另一个人也成了秦始皇的砝码,那就是还在宜春宫的假姜素。 虽说姜夫人已怀有龙子,但她同样是蒙家人,在关键的时刻,也会成为限制蒙恬行动的棋子。 蒙毅在被关咸阳宫后,蒙府不久后也被封了,在封府之前,李管家连忙秘密差人将这份蒙毅亲自刻下的竹简送来给北方的蒙恬。 在得知这一切事由后,蒙恬失望万分,他信赖已久的君王已经变成一个终日不闻朝事,受人蛊惑至深的暴戾君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坚守在这长城。 扶苏突然间也明白了姜素之前的执着,他没想到父皇会如此听信赵高之言,忠言逆耳,此时此刻,再多的谏言也是无济于事,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一天,蒙恬和扶苏似乎是经过了漫长的深思熟虑,终于在夜间,蒙恬率先做出了一个决定——释放修城的人。 扶苏和姜素惊讶得看向他,扶苏问道:“你放了这些人,那长城怎么办,没有长城,北方戎狄随时会再犯,这四方的百姓同样过得不安宁。” 蒙恬转身掩面,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他难过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听他哽咽道:“我蒙家世代为大秦效力,没想到到我兄弟二人这代竟落得如此下场,倘若我对陛下不忠,将有悖于我蒙家祖训,若是一味得愚忠,那我蒙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不保,扶苏殿下,恕蒙恬无能,无法再为大秦效力了。” 扶苏身形一颤,连大秦的开国将军都要说出此话,他深知大势已去,失去民心又失去良将的朝廷终将只是一个空壳子,摧之即倒。 他无奈得长叹一声,流下悔恨的泪水,一边捶打自己胸口,一边哭道:“是我这个儿臣无能,明知父皇有错,却又不及时纠正,任由小人挑拨,才导致今天的局面,我该拿什么去面对大秦的先王列祖?” 扶苏用力捶打胸口,那一声声闷响传到姜素耳中,她见不得扶苏这般自责,连忙抓住他捶打自己的手,劝说道:“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好不好?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改变的可能,那不是你的错,如果只是历史所趋,及时没有你,也同样是这般结局。” 姜素努力让扶苏冷静下来,她用力抱住他的身子,或许是感受到她的心,扶苏终于冷静下来,沉默了许久。 蒙恬告诉他,自己决定不再为秦始皇效力,但为了大秦的百姓,他依然会带着这些蒙家军为大秦平定外敌,只不过,对内,他必须得救出自己弟弟,拯救蒙家。 另一边,咸阳宫内,秦始皇带着宠幸的亲臣出门,宫内事务便暂交予赵太后负责。 但赵姬毕竟是舞姬出身,没什么政见,以往后宫的事也都是华阳太后在管理。 这华阳太后一过世,此刻秦始皇又不在宫中,后宫里的女人已经开始互相拉帮结派,始皇没有下诏立太子。 如今一向宠爱扶苏的华阳太后也不在,扶苏又与秦始皇政见不合,于是那些皇子的母妃们开始明争暗斗,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当上皇帝,开始想方设法。 一部分人认为即使赵姬没有什么政治管理能力,但好歹也是秦始皇的生母,于是她们其中几位妃子开始讨好赵姬。 而另一部分则认为秦始皇当初因为嫪毐之事与赵姬的母子之情早已名存实亡,便开始把目标放在了李斯和赵高等人的身上,于是后宫里的女人已经开始打着争夺皇位的算盘。 而宜春宫里的气氛却不像其他宫那般勾心斗角,自从扶苏被派去上郡,芈冉竹就没什么心思跟姜素争宠,一心想着法子让自己夫君能够回来。 可华阳太后死后,她也没了依靠,自己的娘家也因为华阳逝世后权利被控制,她如今没有任何依靠,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那份救夫的执着也在慢慢消退,因为,她自己薄弱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 在病榻上终日思念夫君,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小桃一个人而已。 而西厢里,假扮姜素的芸儿因为怕露馅,也是终日躲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琴嬷嬷则在身边照顾着她。 一天午后,琴嬷嬷出门准备去给逝世百日的华阳太后上香,在院子里碰见秋莹,秋莹也是一脸惆怅的说道:“自从世子一走,咱们这宜春宫就变得死气沉沉了,东厢的世子妃病卧床榻,西厢的姜夫人也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突然好怀念她们俩争风吃醋的日子了。” 琴嬷嬷望了望东厢的房门,里边时不时传来冉竹的咳嗽声,她对秋莹说:“世子妃都病成这样了,为何不请太医来看看?” “不是不请太医”,秋莹摇摇头,“而是太医说这是心病,虽然开了几副调理身子的药,但都无济于事,世子妃还是日渐消瘦,不肯进食。” 听闻此事,琴嬷嬷默默叹了口气,说道:“秋管事要不要随老身一起去寺庙里上香,顺便为世子妃祈福?” 秋莹答应了,便跟着琴嬷嬷走了。 琴嬷嬷离开宜春宫之前交待芸儿在这期间尽量不要出门,可是无奈她去的时间太长,内急的芸儿只好偷摸着出来如厕,她把□□戴好后整理了妆容,偷偷开了个门缝,确认院子里无人后,便快步走向院子角落里的茅厕。 在里边一顿舒畅后,她舒了一口气,提好裤子准备回房间,却被来如厕的小桃撞了个正着。 “哎哟!是谁这么不长眼,撞到我头了”,小桃抬头一看面前是姜素,脸色更加难看了。 芸儿则因为奴婢的本性,不自觉地开始道歉,连说几个对不起后想赶紧离开此地。 “等等!” 小桃突然叫住了她,而芸儿心里咯噔一下,便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担心自己是不是露馅了。 她的这种举动让小桃很是疑惑,她说道:“是奴婢没看清,原来是姜夫人,奴婢许久没去西厢了,不知姜夫人最近变得如此礼貌,也不再找我们世子妃麻烦了,小桃在这里说声谢谢。” 芸儿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姜素的声音和语气说道:“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在世子妃最难过的时候还找她麻烦,这样显得我有些刻薄了,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回去了”。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而小桃则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茅厕门口地上掉落的银簪,她捡起银簪仔细端详,觉得有些面熟,若有所思的望着芸儿离开的方向。 第58章 第58章 没多久,芸儿以为回到房间安全了,便放松的躺在床上,慈善外边又传来敲门声,她放下的心又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呀?” “是我,小桃,姜夫人您落下东西了。” 听到小桃的声音,芸儿心里更加慌了,总怕是不是刚刚自己露馅了,被她发现端倪。 当她打开门时,小桃便拿出手上的银簪递到她面前,说道:“我想着这么贵重的簪子,在这宜春宫里除了世子妃,也就只有姜夫人才有吧,或许是您刚刚如厕时不慎掉落的吧。” 芸儿看到银簪后面色有些惊慌,但在下一秒又强装镇定接过银簪。 小桃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不过这银簪我瞅着挺眼熟,好像之前在芸儿头上见过,我当时就想芸儿可跟了个好主子,能用上这么漂亮又贵重的发簪。” 芸儿听到此话,心中不免慌乱,结结巴巴的回了句:“没……没……没错,这是芸儿的,她回蒙府前留下的。” “是吗?那我更加羡慕你们主仆情似姐妹了,芸儿的簪子夫人您都贴身带着,想必是很想她吧。” “我们俩的事不用你来过问吧?她回府,留个簪子作纪念又怎么了,你羡慕嫉妒就让你家世子妃也分你一个首饰呀。” 小桃被怼了,心里不爽,她分明觉得这个姜素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没找到茬的她只好忍气回了东厢。 她走后,芸儿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但随后又变得焦虑起来,她嘴里念叨着:“我的小姐呀,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芸儿快撑不住了。” 上郡,长城脚下的将军营帐中。 扶苏终于想通了,觉得和蒙恬一起联手解决目前的问题,让他弑父杀君他做不到,但是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尤其是现如今姜素快要临盆,为保护他们母子,他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蒙恬,你手里的一半虎符能号令多少士兵?” “我手上目前有五十万将士,而蒙家军只有二十万,我们蒙家军即使不用虎符也会听令于我,可那剩下的三十万精兵就不确定了,没有另一半虎符,我估计他们不会完全听命于我。” 扶苏揣手踱步,心里默默盘算着他们如果就此起义能有多大胜算。 此时姜素提着饭菜篮子进来,乔装成男人的她裹得严严实实,一进来营帐便将大衣脱掉,招呼两人吃饭。 “好了,费脑筋的事就先放一边,咱们先吃饱饭再想办法可好?” 被她这么一说,二人才放下军事,一起围在桌子旁进餐,这画面也算是久违的团圆了。 姜素吃到一半突然有些感伤,说道:“咱们这一家人就差二哥和芸儿了,不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扶苏示意她不用担心蒙毅,以蒙毅的头脑与谋略,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即使如此,可姜素还是放不下心来,她说道:“如果是以前的蒙毅,我一点都不担心,可现在的蒙毅自从爱上玉漱公主后,便开始感情用事,一旦他有了软肋,就很容易被人抓到弱点去攻击。” 蒙恬近日在军中也听姜素说起了蒙恬和玉漱的事情,很气愤这个弟弟为何在关键时刻还要儿女情长,但扶苏却嘲讽道:“武夫不懂爱。” 听到这句讽刺,蒙恬差点喷饭,瞪了瞪扶苏。 “苏苏,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蒙大哥,如果大哥不被大秦事业耽误,现在也是妻妾成群了好吧,实在找不到相好的女子,窝边草也可以呀!” 扶苏听到窝边草,又见姜素一脸花痴的望着蒙恬,瞬间脸都绿了,强行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姜素,你记住你…的…夫…君…是…我!你怀着我的骨肉还想着别的男人,你不守妇德。” “哦?我不守妇德,那你就守男德了?你让我怀了孩子,还跟芈冉竹卿卿我我,是嫌我一个肚子不够生吗?” “冉竹那事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再加上,我身为皇子,我的家族会让我娶一堆侧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我即使不爱她们,但这事皇位传承必须的,身为大秦世子,我没办法改变。” 姜素听闻此话,气得不想吃饭了,一时冲动,说道:“你个大猪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娶妻生子继承皇位,你个白眼狼,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你敢出轨试试,我姜素加秦晓菱的合体不会放过你的。” 扶苏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对他指手划脚,而蒙恬则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劝架,这架貌似是因他而起,他也不好说什么劝言,只是扶着姜素坐下来,说道:“别动了胎气,消气消气。” 正当二人还想继续争论的时候,外边传来小将的通报声。 姜素赶紧闭上嘴,裹上大衣,戴上□□,而蒙恬则出去询问何事,那小将在蒙恬耳边耳语了什么后,见蒙恬面色大惊,沉默片刻后便吩咐小将再探再报。 扶苏夫妇二人见蒙恬面色难看,面面相觑,心知可能发生什么事了,便问道。而蒙恬神色凝重说道:“刚那小将是我安排出去探情报的,刚刚得知消息,始皇陛下在去寻找蓬莱仙境的路上受了风寒,现在病重” “不好了!” 姜素打断了蒙恬的话,说道:“恐怕不是病重那么简单了,可能已经” “素素你想说什么?” 此时的扶苏似乎预料到什么,便质问姜素,将剩下的话说完。 姜素犹豫的看向了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始皇病重可能不是一天两天,赵高李斯封锁了消息,但还是被我们的人探出了端倪,可是,我想来想去,觉得事有蹊跷,或许这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消失,那么事实真相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秦始皇根本没有生病,传出这种消息是想扰乱外边的势力,他们想看看是哪些人会趁机起义篡位,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 她顿了顿,仔细观察着扶苏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另一种就是始皇陛下已经驾崩了。” 果然在听到驾崩二字后,扶苏面色苍白,眉头紧缩,虽说这只是猜测,但他冥冥之中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 姜素继续说:“陛下如果在巡游途中驾崩,那么接下来面临的就是传位一事,我猜测陛下肯定立下遗嘱传位给皇长子扶苏,但这显然不是李斯赵高想要的结局,所以,他们要隐瞒陛下已薨的事实,捏造并传出他病重的消息,为他改诏争取时间。” “改诏?李斯贵为丞相,又是大秦的功臣,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呢?”蒙恬不解,虽说近日李斯与赵高私通,干了些坏事他知道,但是李斯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愿相信李斯会做出这种事。 可姜素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权势,人是会变得,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姜素了。” “我相信素素,李斯他确实干得出来,既然如此,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一旁沉默的扶苏此时突然发话。 姜素拥有晓菱的记忆,只不过现在的历史已经被改变了,秦始皇不再是死于仲夏的沙丘之变,所有的时间线都被提前了,这样的话下一步的走向是否会像历史进程那般发展,她也无法确定。 她颤颤巍巍的双手抱住扶苏的咬,将自己的脸庞埋入他胸怀,哽咽道:“苏苏,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扶苏被她这突然的情绪变化整得不知所措,他用手轻抚着姜素的背。 听到她说:“你答应我不管谁要你死,你都不能死,你必须为我们母子二人活着,好不好?不管活得多么苟且,你都必须为了我们保住这条性命!” 扶苏身形一颤,问道:“你是觉得你夫君敌不过赵高他们?” 姜素摇摇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扶苏。 “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死在赵高和李斯的手里的。” “但如果让你死的人是始皇陛下呢?” 扶苏一震,这种可能性他不是没想到过,只不过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他沉默了,在这一刻他回想起了曾经的种种,父皇对他的栽培,对他的期望,即使两人政见不合,但父皇依旧是他从小到大最尊敬的榜样,与此同时,还是他的君王。 儒家的思想左右着他的选择,他并不想因此而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 再沉默片刻后,他给了姜素一个回答:“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雪停了。” 姜素静静的站在长城脚下,抬头仰望天空,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孕肚,自言自语道:“春天来了,你还好吗?为娘就算是付出性命也要保你平安出生,我很期待我们见面的那一刻,我的孩子,我不需要你名垂青史,只希望你能在乱世中健康的活下去” 随着始皇病危的消息,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被车裂的画面,姜素心知即使时间节点被改变,但最终的结局似乎并未被改变。 她开始焦虑不安,如果正面斗争,与嬴政硬刚,不知道有多少胜算,更何况,蒙恬和扶苏还并未下定决心。 第59章 第59章 这几日,蒙恬与扶苏二人终日商量对策,目前他们能调动的兵力也就只有二十万蒙家军,但由于天寒缺粮,骁勇善战的蒙家军们已经陷入疲惫状态。 蒙恬开始心软,他不忍心自己的人还没上战场就被冻死饿死在这,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在等他们回家。 想到这,蒙恬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思虑许久,终是对扶苏说:“殿下,臣认为起义一事不妥,不是我蒙恬怕死,而是我不想见到蒙家军与朝廷对抗,他们还有家人要守护,我不能为了自己而牺牲他们。” 扶苏一愣,眉头皱缩,这些也是他不愿见到的,他转身仰首长叹:“唉如果牺牲一人能成全更多人,我想她应该会理解吧。” “殿下的意思是?” 正当蒙恬猜测的时候,姜素此时进来,见两人气氛凝重,意识到可能又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询问蒙恬事由。 而扶苏则转身面对姜素,脸色凝重的问道:“素素,你说过晓菱姑娘知晓未来,那你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日?” “扶苏你”,姜素不明白扶苏为何问及此时,这事他不是一向半信半疑么? “为夫思虑多日,认为如果这是必然的结果,我们又何必垂死挣扎,既然终有一死,那就让我死得有价值些,死得明白一点。” “不行!”姜素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谁说你会死?秦晓菱见到的未来已经被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未知了,所以,没有到最后一刻,你不能轻易说这种话。” “是吗?”扶苏眼里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反问道:“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怔怔的走出了营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与父皇之间已经隔阂太深,这世子之位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姜素试图拉回他继续鼓励劝说,但被蒙恬阻止了,蒙恬告诉她:“素素,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姜素抓着蒙恬的胳膊,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如此消沉?” 蒙恬低下了头,在姜素的逼问下,说道:“今早,探子回报,始皇陛下已经” 原来是蒙恬先前派出的探子潜入内部,打听到最真实可靠的消息,事实就是秦始皇已经病逝在路途上,而赵高和李斯还在隐瞒此事,秘不发丧。 这一切都验证了姜素之前的说法,而扶苏在得知此事后便开始消沉,他最尊敬的父皇,大秦的一国之君就这样死在了巡游的路上,身边没有最亲的人,身为儿臣的他此时只想赶到秦始皇身边为他守孝,不愿再让他的遗体漂泊在外。 可秦始皇驾崩一事,事关重大,如果此时爆出,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反动势力必然起来造反,现如今朝堂上的赵姬根本没有能力守住,此时的大秦面临内忧外患,随时可能灭亡。 想到此事,扶苏面临两难。 “那遗诏呢?” 姜素问及遗诏之事,就想知道秦始皇有没有公开定下接班人,但蒙恬却告诉她,即使有,现在遗诏也掌握在李斯赵高手里,其他人无从得知。 一切都在按既定的轨道行驶,姜素心知下一步就是赐死扶苏了,她心急如焚,现在扶苏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她生怕这个心软的男子做出傻事。 于是,姜素赶紧收拾包袱,如果一定要赐死扶苏,那就只能带着扶苏逃亡了,什么皇位,什么大秦事业,她都不管,她只知道要拯救自己的夫君,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当晚,姜素假装安慰悲痛的扶苏,端着酒菜来到营帐,见扶苏面色苍白的躺着,心头一紧,关切的上前问道:“苏苏,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起来吃点吧,不管再怎么伤心,身体是自己的。” 扶苏依旧无动于衷的躺着,没有回应。 姜素只好哭诉道:“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替我们母子着想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俩怎么办?” 提到孩子的事,扶苏似乎才有些反应,眼神飘忽,颤颤的坐了起来。 见他坐起来后,姜素赶紧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他面前,见他开始一点一点的进食,姜素这才放心了。 “快点吃,我们还要跑路呢!” 扶苏疑惑的看向姜素,正准备询问,只觉得头眼昏花,浑身无力,随后便倒下了。 “这么快就倒下了?我是不是蒙汗药下多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姜素自言自语道。 见扶苏已经睡得死死的,她便把准备好的拖车推进来,一番费力的搬运,一点点把扶苏搬到拖车上,用稻草盖住,自己再乔装成农民的样子,趁着夜深人静,推了出来。 蒙恬放走了大部分人,现在没什么人看守,是偷偷溜走的好时机。 她先是把扶苏推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那里有她提前准备好的马车,行李也在上面,正当她发愁怎么把沉睡不醒的扶苏搬运到马车上时,耳边传来窸窣脚步声,吓得她赶紧用稻草盖住扶苏,自己躲在灌木丛里。 夜里昏暗,她依稀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但看不清来人的长相,而那人似乎发现了她的马车,径直朝马车方向走来。 姜素心想坏事了,被他发现扶苏怎么办,一时之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原地跺脚,又不敢轻易冒头。 他停在了马车前方,望着小推车上的稻草,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吓得姜素顾不了自己生死,赶紧冲出来,大声喊道:“住手!” 那人听见灌木丛传来喊声,只见装扮成农民的姜素跑出来,手里的匕首刀锋一转,横在了姜素的脖颈间,质问道:“你是谁?” 姜素这才看清了面前这人的长相,竟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惊呼道:“喂!尤茗,是你对吧?” 那人听闻此话,似乎变得更加警觉,横着的匕首靠得更近了,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认识尤茗?” 姜素心想面前这人和当初尤茗易容成的老翁极其相似,她非常肯定面前这人就是尤茗,于是她便将自己也易容的事说出。 “易容术?你是从哪里学的?你怎么会我们尤氏一族的绝学?” “尤茗,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先别问这些有的没的的,我都说我是姜素,哦不,是秦晓菱,你怎么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哼!”那人冷哼一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尤茗?” “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是你了,你又想扮老头骗我?” “笑话?我尤老祖根本就不认识你,快交待你跟尤茗是什么关系?” 这人自称为尤老祖,这下姜素懵了,仔细观察一番此人,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似乎与之前易容的尤茗不同,莫非?他真的不是尤茗? 在理清这个事实后,姜素开始慌了,如果他不是尤茗,那他又是谁? “等等你说你是尤老祖,那你跟尤茗又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徒弟。” 师徒关系?姜素这才知道尤茗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还拜了师,在知道是自己人后,她便将自己与尤茗的关系说了出来,但她并未告知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灵魂。 得知她们的关系后,尤老祖便收起了匕首,问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妇人家还身怀六甲,在此地做甚?” 说着,他又指着推车上露出来的脚,问:“他又是谁不会是个死人吧?” “不不不!他是活的。” 姜素慌乱的将扶苏从稻草堆里翻出来,而此刻的扶苏睡得太死,又加上苍白的面色,确实不像活人。 尤老祖瞄了一眼,便说道:“即使现在是活的,他也是将死之人了。” “老前辈,你误会了,我只是给他下了点蒙汗药,睡着了而已,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所以我说他现在是活的呀,但不久后就会死。” 听到会死,姜素开始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的蒙汗药下多了,她赶紧拍拍扶苏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可扶苏一动不动,宛如死尸。 “不会吧,为什么醒不过来呀!苏苏你别吓我呀!” 尤老祖说道:“姑娘,我说了他没死,明儿一早药效一过就醒来。” “那你为什么说他将死之人?你在糊弄我吗?” “老夫会识面相,知天命,这年轻人近日有大劫,老夫掐指一算,他时日不多了。” 姜素听闻此话,突然间恍然大悟,这老头莫非真的会算命,为了抓住最后的希望,她顺势问道:“那请问老前辈,有没有可以帮他渡劫的方法。” 尤老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思忖一番,说道:“倒也不是没有方法,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时候未到,我暂时不能告知与你,我只能告诉你,现在带着他回去吧,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说完此番话后便独自离开,留下一连串问号的姜素还杵在原地,犹豫不决。 她望着破晓的天空,这个点了,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蒙恬发现并追上的,于是姜素只好无奈的将扶苏拖了回去,好在这一番折腾没有被他人发现端倪。